《我，坚决不当M国总统女婿》 第一章 引子和小说花絮 那是一天午间休息的时候，我悄悄约上美女上司，走进了办公楼下花园的深处。在我的精心指点下，她终于第一次成功地变成了一只蝴蝶。 美女上司多兴奋啊！我陪着她一起飞翔，在花园的各处花朵枝叶上起落，盘旋。 我们像两架微型直升机，旋停在公司同仁们的头顶之上，神不知鬼不觉地，观察他们独处时的种种有趣举止和神情。 美女上司一时童心大起，她用手扯了一片玫瑰花瓣往公司帅哥头上扔，说是要当一回爱神维纳斯，赐艳福于脚下的人们。 我和美女上司伏在最高最美的两朵玫瑰花上休息。 我一时大意，向她讲起了自己曾变为一只蝴蝶盯她的梢，在她头顶向她朗诵过聂鲁达的爱情诗而她却浑然不觉，还在纠缠她的贪官头顶上撒过两泡尿。 她顿时粉脸变色，呵斥我说：“好啊，原来你竟然背着我动了这么多坏念头，干了这么多坏事，罚你写一篇小说，把这一切从实招来！” ***不觉过了五个月。其间，发生了许多变故，美女上司不再是中国地产女杰，房产公司高管。她和我合开了一家小小公司，她与我的关系，也发生了一个质变。 吃过晚饭，她命令我把这部小说的打印稿呈她审阅。她坐在沙发上看稿，我站在窗边看她。窗外，星光灿烂，青天如海。 美女上司在小说稿件上批注如下：1、对你的前女友着墨太多，必须删去3000字。 2、拒当m国阿布总统女婿几章，爱国情怀弘扬不够。为何坚决拒绝？缺乏内因。 3、你我关系发生质变的环节描写过细，侵犯我的隐私权。删去1500字。 然后美女上司问我：看新闻了吗，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又与咱们中国人无缘，你要努力努力再努力啊！ 我不以为然：那些得诺贝尔奖的小说，很严肃很深沉，但就是不好看，离人民群众太远了！ “我觉得你对诺贝尔奖小说有偏见，这样不好，不利于你的成长。” “错，我绝对尊敬他们，但敬而远之，反其道而行之。” 我说，我就喜欢颠覆规矩，目无章法，想象力为王，怎么好看怎么写。 我说，中国读者都不容易啊，上班要看老板脸色，买房要受开发商压榨，好容易抽空看本小说，难道不该放肆快乐一下吗？ 我最后说，如果中国房价大降，房价收入比下降到发达国家的平均水平，我就向诺贝尔文学奖小说看齐，因为那时中国人心情轻松了，可以承受小说的严肃深沉了。 美女上司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说：“先就这么着吧，我本来指望这部小说为中国人勇摘诺贝尔奖的……唉，不说了。” 第二章 人类乘着地球这艘大船，在宇宙中航行。 我刚搬进地球船的一间九等舱。 也就是说，是城东贫民区的一户套二居室，甚为老旧，和另外几户人家共用走廊尽头的公共厨房和卫生间。月租金460元，我因急需落脚处，赶着搬了进来，打算过几天再找个合租伙伴来分摊租金。 正在整理东西，逼债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我又是恳求，又是搪塞，说了很多软话。那边最后撂下重重一句话：“江湖上的规矩，你龟儿子是晓得的，到时候是要卸身上零件的！” 关了手机。望着窗外的天空，久久地，久久地发呆。 我忍不住想，同是一个地球船上的乘客，百年修得同船渡，何苦相煎太急。如果我们大家都这样缺少相互的理解和宽容，中国还怎么建设和谐社会？ 地球在蓝天下平静运行，一如既往。 它是如此从容淡定，仿佛逼债的威胁从未有过。 我却很难像地球这样平静。一架波音飞机载着蒋薇，从我面前起飞，渐渐消失在白云深处，目标是美国。一缕阳光，刺痛我45度角眺望的眼睛。 半年前，我还拥有一家广告公司，一家风味酒楼。生活基本是小康的，偶尔是要玩玩情调的，社会新阶层是我们引以自居的。现在，都没了。女友拜拜了。 我不平静是有道理的。你们谁要笑话我，那就请便吧，爱谁谁。 回程路上，我淹没在街上的人流中。如果你乘坐一只热气球，从高空俯瞰，你会看到我正像一只蚂蚁在地上蠕动。 如果你不太富裕，或者生性吝啬，觉得热气球成本太高，不愿花钱，那肯定就看不到这个场景。 这样也好，没有哪个有自尊心的男人，愿意在别人眼中成为一只蚂蚁。我也不例外。 紫荆小区家乐福旁。肥肠粉店。 杨玲正吃着肥肠粉，忽然抬头开口道：“范总，有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讲。” “讲之。” “在我心目中，你是最有魅力的男人，现在依然是。如果不出意外，将来恐怕也是。” 我看了她一眼，颇为不满：“这么好听的话，为啥现在才讲？” “一直有蒋薇姐在嘛，如今她飞走了。” 蒋薇！蒋薇，蒋薇……还提她干啥？ 我正色道，送你四句话，1、我现在不是什么狗屁范总了，比民工还不如，民工还没有一屁股债。 2、有啥好话，请尽快对人讲。 3、我给你办了一张c大经管学院的高级国际商务策划人员进修班听课证，去拿个本本。 4、你的姿色，介于中上和上等之间，要有自知之明。找新工作，提防好色老板，实在躲不过，要留心保留证据，知道不？ 追随我两年的女下属，我就这样用两碗肥肠粉，一个牛肉锅盔，把她打发走了。她刚才的话，似乎别有深意，但我现在没心情。 我怀着一肚子火辣辣的肥肠粉，独自在锦河边晃荡，领受生命中的缥缈虚无之轻。 在阳光里缥缈着，虚无着。我的身体被彻底晒化了，化为一片乌有，只剩下若有若无的意识还在空中飘荡，一直飘到了宇宙的最边缘。 眼看就要从此飘出宇宙了，我突然想到亲爱的读者朋友们还在等着看这部小说，作为男主角，我怎能这样不辞而别、退出宇宙，太不负责任了。 于是我脸一红，猛一睁眼，从宇宙的最边缘又回到了锦河边的青草地上。 我躺在草地上，听着周围喧闹的人声，庆幸自己关键时刻悬崖勒马，果断及时地重新飘回了地球上。老子做人还没做够，这样轻率地告别宇宙，太亏了。如果上帝让我现在交一份人间综述报告，我能拿得出像样的报告来吗？ 渐渐地，我内心里升腾起一股非常深沉的失望。堂堂宇宙，居然没有一个把门的，没有围墙，更没有边境巡逻人员。 我，范达逍，习惯以超超超光速进行思想活动，随便一个走神打盹，就有可能飘出宇宙，简直连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了。 我老家附近一个制造耗子药的地下野鸡工厂，人家都砌有正儿八经的围墙。 上帝创造的这个宇宙，龟儿的太李扯火了，比三鹿奶粉还歪。存在严重的设计缺陷。 唉，思维实在太快，宇宙实在太小，真是一个烦恼。 此乃我独有的烦恼。 此种烦恼，何处可诉，谁人能解？ 我在草地上静静躺着，努力平息心中的失望。我安慰自己说，上帝如果从不犯错，那实在太神圣严肃，无趣之至。人家美国的布什总统，够牛逼了吧，不也经常得跟国会妥协，挨选民的骂，被骂得跟龟孙子似的？ 我一介草民，何必跟宇宙的缺陷较真，自己以后在思想上加一套自动刹车装置，控制一下思维速度，不就可以避免走神飘出宇宙？ 就这样，我心平气和了，觉得一切都是那样美好。仿佛传说中的和谐社会，竟然、居然真的终于来临。 第三章 c大学生活动中心舞厅。基本格局与几年前没啥变化，无非是灯光更华丽，音响更高档，女大学生的穿着举止更与世接轨了。 舞厅的一角，整了个小酒吧，名曰“校园玫瑰”，像模像样的，貌似有几分小资情调。 据说，这个酒吧暗中做包养女大学生的中介业务。不过，也有不少女大学生在舞会上直接寻找买主，这样可以省下一笔中介费。 舞客颇为茂盛。花枝招展的女大学生构成了基本面，来自社会上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男人穿梭出没其中，猎犬一般，东瞅瞅，西望望。夜幕下的自由交易市场，我想。 **************************************舞曲正悠扬，《蓝色的多瑙河》在春天的晴空下流淌……“对不起，又踩你脚了。”我惶恐道歉。蒋薇嫣然一笑：“没关系，就当是多瑙河水遇到礁石了，不是很正常吗？”她的普通话真纯正，真悦耳，仿佛春天的一串风铃…… 蒋薇说：我爸爸是坦克总设计师，小时侯，爸爸常给我做坦克模型，有好多好多。我说：我父母都是山区农民。蒋薇又说：坦克设计师的父母也是农民…… 新一舍旁的c大一食堂，中午人山人海，我端着饭盒从一楼找到二楼，终于在小炒区窗下的一张饭桌上发现了蒋薇，我走上去说：真巧，这么又遇到你了…… 物是人非。当我和蒋薇在这里初相识时，在场的女大学生们，恐怕还在读小学吧。此刻她在干甚？ *********************************好象有人在旁边叫“范总”，打断了我的回忆。定睛一看，原来是我以前广告公司的客户经理柳嫣，她说目前在这里酒吧上班。聊了几句她就走了。柳嫣做客户工作是一把好手，我曾对她许诺说要给她一定的业务股份，不过尚未兑现就关门了，想来有点惭愧。 但，她刚才叫“范总”，我听来很像是“饭桶”，这就算是扯平了。 我决定不再愧疚。 几曲跳下来，没啥收获。我到小酒吧坐下要了一杯饮料，盘算对策。邻座一个男子，神情很像西门庆，正眉飞色舞地向两个美女吹嘘他的保时捷跑车。还有一个二十来岁的花花少，领着四个小妞走进来，张口就喊开5瓶芝华士。 看来，这里的男人价值评估体系已发生了巨变。如果单纯靠个人魅力，今晚带一个60分左右的女生出去，问题不大，但要带一个80分以上的女生出去，恐怕有点悬。我想到一个新策略。 今晚，一定要把80分以上姿色的女大学生带出去一个，或一个以上。 问题的核心，不在于女生本身，而是我迫切需要一点成就感，重新找回昔日的自信。 我将目标锁定为一个八分像关芝琳的女生。我和她已跳了两分钟的“恰，恰，恰”，她仍矜持着不主动开口，也不和我进行深情的目光交流，只是间或与我对望两眼又闪开。 我在心里模拟着老外讲普通话的腔调，开口说：“你们中国的女生，都很奇怪，每次见了我都要问，我们韩国的美女是否都是人工造的，太奇怪了。简直不尊重我们韩国美女的基本人格，这样不好，很不好。” 关小琳怔了一下，随即开口说：“但，我并没有问你啊。” 我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所以，你，更奇怪！” 关小琳笑了，我也笑了。良好的开头，意味着成功的一半。 ************************************************舞步旋转，中韩民间的友好交流在继续深化。 我想起中国女人对韩国美女的愤愤不平，就说：“我们韩国的女人，虽然先天条件不咋的，但我们不气馁，不自卑，坚信人定胜天，发扬愚公移山的精神，坚持整容美容不懈，终于实现了美女的普遍丰收。我可以自豪地说，如果联合国以”国民美丽总值“为指标评估国家竞争力，我们韩国绝对世界第一，稳超美国，日本和欧盟。” 关小琳“扑哧”笑了：“愚公移山般地整容，你们可真执着啊！” 我点点头：“不抛弃，不放弃，那就是一群女许三多。” “但是”关小琳话锋一转：“你们的做法，对我们真正的美女很不公平！” 我顺着她的话头说：像你这样先天就很美的女孩子，应该有博大宽容的胸怀，先进帮后进，先美带后美，最后实现共同美丽。这才叫和谐社会嘛！ 我略做停顿，又说：我觉得，像你这样先天姿色很好的女孩子，应该表现出一个超级美女应有的气度胸怀和自信，好比美国，人家是唯一的超级大国，在帮助第三世界国家时，就从来不怕被落后国家超过。我认为，你应该学学人家美国的气度。 我严肃指出：非如此，你不会成为一个拥有美国般地位的超级美女，绝不可能！！！ **************************关小琳笑弯了腰。我趁热打铁，邀请她一个月后去我的家乡汉城游玩。我是这样想的，邀约日期离现在太远，显得缺乏诚意；太近，则容易露馅。一个月不长不短，足以将她彻底搞定。搞定后，我这个冒牌的韩国留学生露馅与否，已经无所谓了。 面对邀约，关小琳灿烂地笑而不语。有搞头。我一边和她谈我对古老中国的感受，一边盘算着今晚将她带出去的活动安排，一边还想着是否扯个韩国整容中介的旗号骗点小钱。 又一支舞曲响起，我俩刚起身，一个姑娘走过来，热情地主动请我跳舞。我想正好可以吊一下关小琳的胃口，就向她抱歉地耸了一下肩膀：“没办法，男人太有魅力了，就常有这种事情发生。下曲咱们再相会！” 两步舞。幽暗的灯光中，这个姑娘五官和身材都有点像大长今，呈现出一种丰腴之美，搂抱着很舒服受用，应该可以打70分。相应地，我拿出70%的心思来和她调侃，侃了几分钟，她一直没说话。我又谈到上个月在汉城和表姐李英爱一起吃饭，哇，她一顿要吃一斤狗肉，半只烤鸭，二十只龙虾，外加一盘水果什锦。再不节食，过两年身材就要走样了。 她冷不防开口，幽幽道：“范总经理，听说过带刺的牡丹吗？” 我心里一惊。“带刺的牡丹”是这一带江湖传说中的女杀手，专门帮人收债，有若干她的故事在流传。随即，我的左手被她猛地捏了一下，虽说不至痛彻心扉，也令我差点叫娘。 她冷冷地说：“如果这里不是舞场，你已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到旁边酒吧谈。” 舞厅开始播放《今天是一个好日子》，幸福欢快的旋律中，女歌唱家饱含欣喜地唱着：…… 今天是一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生活的花朵是我们的笑容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赶上了盛世，咱享太平！…… 女杀手取出一副墨镜戴上，翘着二郎腿，扔给我一摞照片，然后独自点上一根烟。 我一看照片，都是还不起债人的惨状。有的被砍了一条手臂，有的被挑了脚筋，有的被挖了眼睛，血淋淋的。我越看心里越紧。 我冷眼偷看，只见女杀手双臂抱胸，悠然自得地吐着烟圈，好象在欣赏歌曲。 这个杀手有点冷！ 这么欢快幸福的抒情歌曲，多么富有感染力，完全唱出了亿万劳动人民的心声和对自己幸福生活的自豪；难道对她就没有一点感召力？ 如果没有一点感召力，那她又何必摆出一副欣赏陶醉的样子？ 难道，她就不是劳动人民家庭出身的？！ 女杀手开口说：债主讲了，看在与你过去合作愉快的份上，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两个月后全部了结，到期不能兑现，则取你一只手臂；要么三个月后了帐，到期赖帐，则取你一条腿。月息按10％计取。 我毫不犹豫选择三个月。反正债多不愁，能拖就拖。 女杀手拿出相机，说按规矩，你必须挂彩，范总看着办吧。 我说理解，让酒吧小妹拿了一瓶啤酒来。我拎着啤酒瓶，对着自己的脑门比划，心里悲壮地想起荆轲刺秦，壮士一去不复还。但比划了几下，还是觉得啤酒瓶太厚太硬，又让小妹拿了两只高脚红酒杯来，并将酒满上。 我端着满满的红酒杯，用手指弹了弹，心里一横，将杯子猛然往自己闹门砸去。被子碎了，我的脸上如愿以偿地破了几条口子。 刺牡丹让我用手在脸上抹了几把，使鲜血在我脸上呈全域正态分布，然后用相机对着我喀嚓了几下。ok！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请范总理解。” “理解，理解。你一个女孩子干这个危险职业，估计也是劳动人民出身吧？” “是啊，我来自大巴山，老爸7年前去山西挖煤，结果就再没回来。我读体院，大二起晚上帮酒吧看场子，挣的钱除了自用，还贴补家里，供弟弟上学。江湖生涯就这样开始了。” 我点点头，感慨说：“这年月，都不容易啊。领导玩权，富人玩钱，穷人玩命。” ************************女杀手的眼神忽然变得有点含蓄，像是有点不好意思似地说道：范总，我们这行有个规矩，出来不能空手回去，都得带回点什么，哪怕是一根棒棒糖都成。主要是图个彩头，毕竟是刀头舔血的行当。 我一拍后脑勺，恍然大悟：这就是我不懂事了，棒棒糖哪成，至少也得是一包牛肉干、巧克力什么的，我得谢你啊。随即挥手把小妹叫来。 女杀手爽快道：“行，那你就送我一盒巧克力吧。每次干业务出门，我都会在路上吃两快巧克力，这样心里觉得好象有个老公在家里等着我平安回去。” 收下了巧克力，女杀手诚恳地说：范总，你年轻有为，相信你一定会度过这次难关，将来发达了，说不定我还要到你手下讨口饭吃。 我大手一挥，豪迈地说：将来我成了中国财富榜富豪，一定请你帮我收债，业务酬金在你现在基础上翻两番！！！！ 忽然想起了什么，我又好意提醒说：“牡丹姑娘，江湖险恶，你一定要多保重啊，毕竟，像我这样通情达理精诚合作的受害人，你不是每次都能遇上的。我还等着登上财富榜聘请你啊。” 女杀手冲我双手一抱拳：“范总，谢谢，我们彼此保重！”随即，消失在了舞厅的幽暗中。 人们依旧在幸福欢快的音乐中翩翩起舞。没有人注意到，一个江湖女杀手，刚刚在这里完成了一票业务。 第四章 夕阳西下，我独自一人走过宽阔的大操场。 四周风景依旧，堪称如画。夕阳铺一地的金辉。有一些学生在踢球，跑跳，谈恋爱，他们的运动轨迹均呈凌乱的一团乱线。 只有一个帅哥，他的运动轨迹与众不同，在大操场上走出一条笔直、清晰、漫长而又忧郁的对角线。他是多么脱俗啊。他就是我。 奔波一天，走遍c大的各个角落，试图发现一个赚钱的机会。都说现在的大学校园贫富分化，少爷公子泡妞，避孕，打胎，派对，宴请，飙歌，按说有花费不少，但尚未找到一个适用于白手起家的契入点。 沮丧之下，我不由想到，几十年之后，也许我终于成为世界首富，但那时年老体衰，纵然美女环绕，我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那是何等的遗憾惆怅不甘，徒唤奈何？？？！！！ 倒是我的孙子们，一出世就是锦衣玉食，上小学就追女生，从不知人间疾苦。再长大更是乱搞女明星，还狂拍艳照，在网上散发，恬不知耻。 这一群某冠希似的纨绔子孙，快活享受之余，会想到我这个当爷爷的坎坷辛苦，想到我在这个黄昏所体验到的沧桑艰难、忧郁苍凉吗？ 会想到对我这个爷爷感恩吗？ 几乎不可能。 人生之荒谬，莫过如此。 我继续在人生的荒谬里郁郁前行。独自地。 我暗想，老子今年29岁，正大好年华，又是个男的，不怕你狗日的荒谬，禁得起荒谬。如果不幸是个女的，可能就真有点着急了，女人三十豆腐渣嘛。 不觉到了新一舍门口。女大学生们端着饭盒或脸盆进进出出，周姐仍坐在门侧的传达室里守望，她身后仍是那台老旧的缝纫机。这一切，都与若干年前没什么变化。 在我的记忆里，存放有许多的眼前这一幕…… 我在楼下等蒋薇，周姐说，她到澡堂去了…… 周姐说，她去食堂打饭了…… 我和周姐闲聊，看她麻利地摆弄缝纫机，听她说读小学的儿子如何淘气…… 突然，周姐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冲我努嘴。我回头一看，蒋薇不知啥时已站在了我的身后，她端着脸盆，微笑着不说话，静静散发着浴后的芬芳…… 蒋薇和周姐处得很好。每学期开学，从家里回到学校，她都要给周姐带礼品。当然，她的衣服棉被需要缝补换纽扣什么的，周姐也是免费给她弄。 那年春节后回校，蒋薇从家里带了一个崭新的坦克模型，美军m1a2型主战坦克，可遥控的，送给周姐的儿子，把那小家伙乐得屁颠屁颠的。当时我也在场，刚把她从火车北站接回来。 两周后，周姐特地托人从湘西老家捎来了一只葫芦丝，送给我俩，上面还系着一根鲜红的丝绸带子。周姐说，红丝绸会保佑情哥情妹一辈子相好。 蒋薇21岁生日的那天晚上，我俩坐在荷花池边，我用葫芦丝为她吹奏《月光下的凤尾竹》。当然，吹奏水平还不够专业。但那晚的月亮，很圆，很皎洁。月光下，蒋薇的眼睛闪闪发亮。 昨夜，我又在梦中见到了这双美丽的眼睛。 这只系着红丝带的葫芦丝，现在还挂在我的窗前。 不知不觉，我已在新一舍门前走了五个来回。蓦地，我感觉周姐的视线朝我这边扫了过来，于是我赶忙掉头转身。 暮色越来越浓，上晚自习的女大学生络绎不绝从新一舍出来，走向教室。我该离开这里了。 在c大西区西大门，我与大学时的辅导员狭路相遇。 他热情对我说：“三个月后学校百年大庆，范大老总要献点爱心哟，捐助10万元就可入选白金校友名册，入座庆典贵宾区，很划算的！” 他特意叮嘱说：“我给你一张名片，捐助时就直接跟我联系，说好了哈！” ＊＊＊＊＊＊＊＊＊＊＊＊＊＊＊＊我独自一人，在暮色的深处游荡。没有目标，没有方向。 三个月的期限，已经过去三天了。如果那个，就卸掉一条腿。 第五章 无中生有。 雁过拔毛。 黑夜的角落深处，我独自念着这两句成语。 我从心里向往着，那种深入骨髓的锐利精明，那种猎豹出击般的、闪电一样的攫夺。 我的头顶无雁飞过。 但，有一架民航客机悠悠飞过，消失在蓝天的深处。 此刻，我正坐在一张露天的小饭桌前。临河，李二嫂豆花饭庄，城南玉龙溪古镇。正午时分。 祖国的天空，越来越难看到大雁了。也许是生态破坏太凶，也许是城市化进程太猛，也许是龙的传人太爱打鸟太好吃。这里，我并不想深究其具体原因。我只想着一个问题：无雁飞过，拔谁的毛？ 如果我们是凤凰的传人，也许，会对鸟们手下留一点情。 带着一丝失落与惆怅，我将目光从天空收回，重新投向了面前的小饭桌上。两碗豆花，已经整得精光，唯余下半碟免费赠送的泡菜。一碗干饭已全部下肚，另一碗干饭还剩一半。难道就全靠半碟泡菜下饭？ 我在心里盘算几分钟，终于下了决心，毅然决然地吩咐李二嫂：再上半份红烧肥肠！ 叫了两声，李二嫂回应说：开饭庄多年，我就从来没见过点半份红烧肥肠的！实在要，15元一份的红烧肥肠，半份得10元。 鉴于口水正汹涌，我不得不忍痛接受她的讹诈。 去年，我曾和蒋薇来此吃过一顿，特色菜全点遍了，什么豆花鲢鱼、野生黄辣丁，上了一满桌。那时的李二嫂，真叫热情，简直比《乡村爱情》里的谢大脚（注：赵本山小姨妹）还巴适亲热。当然，去年我俩是开帕萨特领御来的，今天我是骑破自行车来的。 昨夜梦中，有个中年人左手周易右手相对论，对我说明天去玉龙溪古镇，将会有意外收获。我本是不信梦兆的，但见他同时精通易经和相对论，学贯中西，长得又像哲学家，明知是在梦中，依然大起敬意。 敬意的结果，就是我坐在这里吃肥肠，眼睁睁看着李二嫂恶意哄抬价格，却又徒唤奈何。 人家当房奴，我当肥肠奴。 不觉已是最后一块肥肠。我把它含在嘴里，尽量放慢咀嚼的速度，但一不小心，它就从喉咙溜下肚了。难道我一落魄，食管喉咙开口的口径竟然悄悄增大了许多？我，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 肥肠溜下去，惆怅升上来。 晴空多么辽阔！ 远山隐隐，大地苍翠。 微风从白云下的远山拂来，带着木叶的清香和阳光的气息。 我坐在丘陵之颠鸟瞰。 锦河从天边一路淌来。略显娇小的梅鹿溪，从另一个方向袅袅娜娜地靠过来，眼看着要合流了，却又娇嗔地扭头远去，然后又靠了过来。如此几个反复，最后终于一头扎入锦河的怀抱。 打个恶俗的比喻，不就像女孩子爱玩的把戏？蒋薇以前就经常和我玩这一套。我太熟悉了。 啊呸！人家都一脚把你踹了，你怎么还动不动就念叨旧事？你他妈的还有没有一点男子汉的起码自尊？！ 看风景就好好看风景，别再惹过去那些破事，行不？ 小路像一条丝带，曲折起伏，不断引我向下一个丘岭。 我坐在田埂上歇息。一只鸟儿从我头顶飞过，告诉我下一个丘岭的风景会更美。 出于礼貌，我向鸟儿挥手作答。心想：我靠！这里的鸟儿竟也深通哲理。 天地如此辽阔，我将我的遐思全部释放出来。 纷飞的遐思围绕着我，上下雀跃欢腾，宛如一群银色透明的飞鸟。 我鼓励它们说：我已在思想上加了一套自动紧急刹车装置，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差点就飘出宇宙了，你们尽管自由地飞翔吧，飞向你们感兴趣的每一个时空领域。 一眨眼的工夫，遐思们已向着各个方向飞走。 我站在丘岭之颠，目送着我的遐思们像一群飞鸟，在天际渐渐消失。仿佛我是蒲公英的爸爸，亲眼看着他的孩子们飞向四面八方，渐行渐远。 回过身来，我发现仅余下一只遐思飞鸟留在了原地。 我问它怎么不飞走。它瞅瞅四周无人，低声说：我悄悄飞向蒋薇的身边，替你看看她现在的近况，好吗？你放心，我决不声张，此事仅限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我心中一动。但转念又想，作为男子汉大丈夫，要有起码的自尊。再说，这篇小说将在互连网上连载，要谈保密，根本没有可能。那将在亿万网友面前丢人现眼。 于是我一言不发，仰天长笑。 这时，又有一架民航客机从我头顶飞过。 刹那间，一道闪电猛然划过我的脑海。 飞机过拔毛？ 是的，你们没猜错。 yes！ofcourse！whynot！certainly！！！ 常规思维行吗？肯定不行！ 需要天马行空、狂放不羁的想象力，原子弹爆炸般的思维大突破！ 石破天惊，偷天换日。 骑鲸捣海，直闯龙宫，浩淼烟波擒龙王。 倚天吐芒般刺透寒冷黑暗的智慧光芒！ 亲爱的读者朋友们，这里顺带说一句，百年未遇的全球金融风暴降临了，你们亲自感受到危机的狰狞了吗？ 面对危机，我们都需要财商的提升，智慧的升华！需要从小说中获得力量。 难道你们喜欢看《号称奋斗》？一群纨绔公子，老爸不是高官就是亿万富豪，锦衣玉食一掷千金，成天沙龙派对豪华宴请追男逐女多角恋不干正事，却口口声声自吹奋斗，天下还有比这更意淫自欺粉饰太平的吗？ 垃圾！将这些垃圾统统扔掉！ 你们只需每天用半小时认真读这部小说，肯定就会收获财商的启迪，智慧的借鉴。 亲爱的读者朋友们，在此，我诚挚地预祝你们战胜金融危机。战胜之，完胜之。 让我们大家手拉手，心连心，一齐来鄙视金融危机。鄙视它，蔑视它，将它彻底踩扁在地，然后吐它狗日的一脸口水！ 吐完口水，我请你们大家吃肥肠粉。每人一碗，每碗可额外添加两根肥肠节子，统统算在我的帐上。不过，如果你们还要再添加肥肠节子，那就该你们自己掏腰包了。我这里有言在先，这叫先说断，后不乱。 第六章 朱眼镜，随时都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一看就像个青年知识分子。 但他却很凶猛。收红包很猛。 他甚至连婚庆公司20元的渣渣红包都收。我曾笑话他收红包毫无品位和追求，他正色曰道：泰山不辞细土而成其高，沧海不辞细流而就其深。 我开广告公司时送过他不少红包。所以，今天我就将他约了来。 望江茶园的树荫深处，摆有一张茶桌，两张椅子。 这里浓荫匝地，河水潺潺，人迹罕至；颇有一番密谋大事的氛围和意境。甚合吾意。 柳蝉长鸣。有一朵黄色的金银花从空中悠悠落下，与我的茶杯檫身而过，檫过时，二者相距只有七百分之一毫米，你们说悬不悬？然后就落在茶桌上。 金银花为何要落在我的茶杯旁？ 难道，是为我今天的密谋增添一缕芬芳？ ithank金银花，诚挚地。 我端起茶杯，美美地喝了口清香热腾的黄山龙芽，说出了第一句话：“兄弟，如今职场斗争的形势，对你很不利啊，要有大动作才能扭转局面。” 朱眼镜原是《花溪城市报》房产部的资深记者，一年前追随顶头上司甲某被挖到了《锦都商务报》，甲成了商务报房产部的一哥，原来的老大乙某被排挤在了一边，之后不久，朱眼镜就荣升为责编。 不料又过几个月，甲某与朋友合办网站，出走商务报去了广州，临行邀朱眼镜加盟。但朱眼镜迷恋房产业的红包味道鲜美，营养丰富，一个月要整好几万，遂坚持留在了商务报。原来的一哥乙某重掌大权，朱眼镜日子日益难过，报的选题屡屡被否，手头几个大客户被他人接收，责编职位也岌岌可危。 朱眼镜一推眼镜：“愿闻其详。” 我一字一顿说：“整一个重量级的系列报道，让商务报、锦都新闻界、地方政府、企业界都对你刮目相看，他乙某人再下滥药，就不那么容易得手了。甚至，可以和他分庭抗礼。” 朱眼镜不为所动，轻轻抿一口茶，吐出五个字：正确的废话。 我开始演讲：当前而今眼目下，在中国今天的环境下，一篇经济新闻报道要成为轰动焦点，需要两个前提：一是从地方政府的角度出发，为地方的发展战略和政绩gdp的快速提升推波助澜，加油添柴，把什么“生态环保”、“保护耕地”、“为子孙后代留点粮田”统统扔进太平洋，坚定站在先进生产力和大资本集团的一边，主动地积极地，急地方最高领导所急，想地方最高领导所想。在领导的任期内整出政绩和gdp，这才是王道！ 二是对亿万草民有所触动，调动他们的兴趣。 朱眼镜轻轻点点头：你娃这才算说到了点子上。 “但是”，我毫不理会朱眼镜的附和，坚定果断地话锋陡转：“仅仅有上述两点还不够，还算不上顶级的新闻策划。” 我强调说：还需要第三条，那就是，不仅要想地方最高领导所想，还要想他没想到的地方，想他没意识到的、疏忽了的盲区空白点。 朱眼镜的眼睛终于开始放光。我清楚看到，那不是镜片的反光，而是由内而外的放光。 养生堂的“朵而”美容胶囊有句广告：女人由内而外的美，才是真的美。 以此类推，由内而外的放光，才是真的放光。 朱眼镜的眼睛，由内而外地持续放光。幸好这是白天，不是晚上，否则我会以为自己在对着两只萤火虫演讲。 又一朵金银花从空中悠悠落下。无声的沉默。然后朱眼镜的声音响起：i服了u！ 我微微一笑。飞机上拨毛，迈出了第一步，有了战略合作伙伴。 此刻我的微笑，与当年曹操“青梅煮酒论英雄”时的微笑相比，谁更诡谲自信？ 我继续诡谲地微笑。到了后来，感到诡谲得差不多了，我就果断地终止微笑，冷不防向朱眼镜放了一枝冷箭：老子以前送你那么多红包，今天该你娃买单了，到红杏酒楼去整一顿！ 第七章 东方哲学家庄子，做过两个著名的梦。 一个是梦蝶，醒来不知是梦中化蝶，还是蝶化为我。 另一个是与骷髅的梦中对话。庄子徒步郊游，路见一骷髅，于是对它实施人文关怀，讲了许多缅怀同情的话，完了枕在骷髅上睡大觉。梦里骷髅现身说，人死后上无君王，下无臣子，更无寒暑饥饱之忧，可谓得天地之大乐。 你娃貌似哲学家，却以世俗之人的角度来滥施同情。好比中国房奴在路上捡了两个小钱，就跑到比尔盖兹面前去炫耀财富，你娃太搞笑了！ 庄子的这两个梦，其实，与我大有渊源。据范家家谱记载，我的六世祖，也即范蠡的六世孙，曾借了两本奇书给庄子，庄子读后就做了上述两个梦。 世传《易经》有3种文本，夏为《连山》，商为《归藏》，周为《周易》。《连山》与《归藏》在先秦时代即已失传。我先祖借给庄子的正是这两本奇书。家谱记载，借出之后再也没能收回。也就是说，两本奇书极有可能就是在庄子手中失传的。 书商老皮，对我家与庄子的这段渊源很感兴趣，他极力鼓动我：北京的于丹，在庄子身上使劲搞了几下，简直整肥了，你娃也该在庄子身上搞两下，这叫祖先损失子孙捞，不然你们范家就太亏了！ 我提起笔，心中却一片茫然，不知从何起头。和人生一样茫然。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茫然。 茫然中，我接到了杨玲打来的电话。 “范总”，杨玲在那边兴奋地说：“看到今天的《花溪城市报》没，你哥子一下子整大了，出名了！” 我淡淡回应说：“这没啥，金子总要闪光的嘛。” “范总加油，不要辜负我对你的崇拜和仰慕哦！” 虽然我正茫然，有人表达崇拜还是值得高兴的，何况，她还算一个美女。 “范总，请你以一个曾经的老板的角度，帮我分析一下，我现在老板的举动是否算是包藏色心不怀好意。” 她在电话里开始描述，完了我分析说，这就要看你怎么理解了，说他不怀色心是不可能的，但你也要检讨自己，谁让你魅力这么大呢，何况现在就业压力那是相当的大，社会何处无色狼？调整一下自己心态，慢慢适应吧。 “调整个屁，本佳丽已经一巴掌作了回答。” “那工作呢？” “飞了，我又失业了。” 杨玲继续在那边嘀咕：毫无魅力的老板，偏偏如狼似虎；曾经有个老板很有魅力吧，偏偏又从不对我起花花肠子，简直比岳不群还严肃正经，范总你说说，我咋就这么倒霉呢？ 一个小时后，杨玲一路打听着找到了我的住处。她手里提了一副生肥肠，两个大萝卜，腋下还夹了一张今天的《锦都商务报》。 我把她接进屋，嘴里连连说：干啥呀，买这些东西，太俗气了，整得跟农村新媳妇回娘家似的。 杨玲东瞅瞅，西瞧瞧，用宋丹丹的语气抒发感慨：哎哟妈呀，整个一贫民窟啊，敢情我是访贫送温暖来了，一副生肥肠，那是相当到位。 杨玲系上围裙去外面的公共厨房烧肥肠，我在书桌前继续思考庄子，但没想出啥名堂。本来就一片茫然，现在思路又被打断了，不一会儿又有红烧肥肠的香味传来，如此世俗的氛围下，实在很难作严肃的哲学思考。 但想到于丹的畅销，我又舍不得放弃。如果能够很深刻很通俗地阐述庄子潇洒超脱、不为金钱名利所羁的人生哲学，那就可以卖大钱啊！ 红烧肥肠的香味越来越浓。我在肥肠的香味里，徒劳地想着庄子哲学和它可能卖出的价钱。 萝卜加肥肠烧得很好，汁水泡饭很适宜。我和杨玲围着肥肠，夹之，吃之，再夹之，再吃之。气氛很热烈。 “巴适，爽！” “是麻烦了点，但比吃肥肠粉划算。” 杨玲又夹了一块肥肠塞进嘴里，边嚼边问，范总，报上说你有一个价值亿元的钻石大创意要免费送给市政府，还要请公证处公证，咋回事呢？ 为家乡建设作贡献嘛，反正我最不缺的就是创意。 我是问你个人有啥企图，不可告人的企图。 很简单，整一笔钱。别人是雁过拔毛，我是飞机过拔毛。 看她一脸好奇，我就如此再如此给她做了一个简单解释。 哇，空手道高手！杨玲表达了一番惊叹和敬仰，然后又抛出一个问题：创意说穿了就一钱不值，凭啥市政府要让你来运作？如果政府机构都那么好打交道，和谐社会早就实现了。 所以嘛，要请公证处做公证。更主要的，还得有连环的下一个策划来进行呼应和深化，确保将市政府有关方面纳入诚信双赢的正确轨道。 如果万一，未能如愿呢？ 我淡淡一笑：“那也没啥，大不了我就被人卸一条腿，如此而已。” 第八章 第二天，《锦都商务报》继续刊登对我的采访，以及社会各界人士的看法。 第三天，《锦都商务报》隆重推出大型专题“营销锦都……全民创意大动员”，热烈呼吁每一个锦都市公民以主人翁的态度和热情，积极为锦都市的对外开放和城市宣传献计献策。朱眼镜为此还采访了宣传部长、市政府要员及一些有头脸的本地企业家。 这里补充一个背景。许多时髦的经济学家说，一个城市的竞争力越来越多地表现为它的知名度和形象力，所以，本市的l书记上任初始，就从南方沿海请来著名的房地产暨区域发展策划大师，为锦都做了一个精心的形象定位……“华夏伊甸城”，并多方广而告之。据说，这个定位可直接为锦都市的平均房价带来500元/平米以上的净增值。 可惜国人大多不信教，对“伊甸”一词严重缺乏应有的敬意，顶多就像听到某人喝多了洋酒，打个洋饱嗝，放个洋屁，如此而已。没多久，锦都人民自己都不好意思再提“伊甸城”了。 这种情况下，锦都市的城市宣传迫切需要更换一个新的发力点。在朱眼镜的引见下，我严肃正告《锦都商务报》总编辑，如此重大的宣传课题，如果被《花溪城市报》抢了先，你娃就妄为“全国50大媒体精英”之一了。 第五天十一点十八分正，我在公证人员公证下，在新闻发布会上正式公布了我的创意内容：在国内外各大航班的民航飞机机身上，发布锦都市的宣传广告，主题为“锦都欢迎您”。同时声明，如果锦都市政府接受我的创意，请将广告承办权授予我，我可以不花市政府一分钱完成广告发布。 我是这样想的，风声造得这样大，又正在鼓励市民献计献策，有关方面总得要做做姿态保护知识产权吧。 紧接着就是跑广告承办权，马不停蹄跑了三天，无果。再三天，仍然无果。我渐渐在有关部门听到一种论调，创意你能想出来，别人也能想出来，不能因为你先公布就垄断它，这不符合全球一体化的先进趋势。 这，早在我的预计之中。 c大经管学院副院长陈教授有别墅，有豪车，与先进生产力的代表们呼朋唤友，但他却很郁闷。七年了，夫人换了两茬，亲密指导过的女学生人数据说超过一个排，头顶的那个副字却还未转正。 眼看正院长位置即将空出，去年又来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人家是北大光华管理学院毕业的，到哈佛大学镀过金，在京城主流经济学家圈子里有很深的人脉基础，来c大仅半年就摇身升任副院长。 傍晚时分，我借着夜色的掩护，如约而至，出现在陈副院长的别墅客厅中。 年轻美艳的女主人伊莎莎，我当年那届的经管系第一花，热情为我沏茶，打趣说：“策划大明星光临，蓬芘生辉哈！” 老同学笑话了，你荣升院长夫人，咋的也该请我们喝两杯啊！ 蒽，更正一下，是副院长，不是院长，还不知道啥时能专正呢！ 所以嘛，我顺着女主人的话头说，咱们得和陈院长一起，为地方经济发展谋划谋划，弄出一点名堂，把那个北大的压下去。 伊莎莎眼睛一亮，我就如此这般地给她做了一个简要说明。她点点头，行，明晚你再来，我把老陈留下来，你俩面谈。 -------------------------------------------- 陈副院长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身体微微后仰。态度基本上是礼貌的，但礼貌中透着相当的矜持与尊贵。目光中，闪烁着他常称的经济学人的理性，理性的自私。 我迎着他的经济学人的理性自私，扼要阐述如下：1、某副市长和秘书长正在他名下读博士，这是一个机会。 2、办一个城乡一体化高峰论坛，把国内外专家和全国权威媒体请来唱赞歌，造声势。为地方最高领导分忧解难，让副市长和秘书长立功露脸。 3、一些失地农民和拆迁户正在大肆上访，在网络发帖，虽然抓的抓了，删的删了，但毕竟造成了一些负面影响。所以，迫切需要办一个大型的、高规格的论坛，需要赞歌和声势，扭转舆论。顺带的，让那些失地农民和拆迁户死心绝望，不再非法上访。 4、高规格论坛，本身也是城市营销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正好和现在的“全民创意总动员”形成呼应。 5、锦都市郊的耕田，正以平均每月近万亩的速度消失，再过两年，想办这样的论坛，都没有机会了。 陈副院长感慨说，是啊，那些失地农民和拆迁户，思想太保守狭隘，只看到自己的一点个人得失，看不到地方发展，看不到gdp飞速提升的大局，所以说，我们要不断的教育老百姓解放思想，中国的经济学家担子很重，很重很重啊！ 我提醒道：经济学家之间也存在竞争，人家北京天条经济研究所的老猫，已经在公开呼吁中央放弃18亿亩耕地保护红线，他们的正式研究报告表明，13亿中国人靠进口粮食就完全可以解决吃饭问题，没有必要保护耕地。况且，人家还有福特基金会在幕后支持。 我又提醒道：全国层面的，咱们争不过京城帮，地方层面的，咱们可不能肥水流外人田。这样的论坛，必须由你这样的本地经济学家来发起倡议。 陈教授愤愤地哼了一声，那个京城帮的，手伸得太快了，仗着有来头，什么话都可以讲，什么数据都可以造，什么结论都敢下。其实，说穿了，还不都一样，都是二道、三道贩子。 突然他话锋一转，这个论坛的谋划，你有什么个人要求？ 我以一个标准的经济学人的理性自私，回答说：“请副市长和秘书长给我飞机机身广告承办权。” 第九章 广告承办权到手。但我必须在六周内完成所有广告发布，否则权限收回。 与4家航空公司谈妥合作条件。 接受中国策划人网电话采访。 应邀到新浪、天涯网做客各一次，回答网上提问，反映褒贬不一。 与在央视经济频道工作的大学同学约好，机身广告一旦正式发布，即上央视经济新闻。 我向杨玲、柳嫣做动员：民航飞机机身上发布城市广告，这是开国内先河，具有深远的意义和新闻价值。企业掏钱，就可将企业的名称和logo一同印到飞机上，在天上到处飞，在各大城市反复起降，在社会各界精英人士面前频频亮相，多牛逼的广告啊！性价比无与伦比！那些大房产公司，本来就离不开地方政府的支持，还不乖乖掏钱？你们拉来的广告费，按照行规的两倍抽取提成。 两位美女听得眼冒光，酥胸澎湃。 但后来的事实表明，我是过于乐观了。 我太大意了。本土的开发商，守着自家一亩三分地，日子本就很滋润，没兴趣上机身广告。十千科、华泽、海内外这几个我本来寄以厚望的全国性房产巨头，回话说锦都是二线城市，为它发布广告，不划算，总部不可能批。 赶忙调整策略，广撒大网。一番奔波，本地一家食品业巨头，一家手机品牌厂商，还有落户本市的万事可乐饮料巨头，总算表明了合作意向，但同时又说，超级暴利的房产企业都不上广告，我们信心不足。如果有房产企业上了，我们就跟着上。 买糕！泻特！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房产业啊房产业，你他妈的价格一涨再涨，发布报纸广告是牛逼哄哄大把撒钱眼睛都不眨一下，包养女明星女大学生时一掷万金换了一个又一个，为啥到了关键时刻就装穷装熊？安心拆老子的台，难道老子的一条腿，还没有你们泡妞包养女大学生重要？ 一晃又是七天。毫无进展。晚上梦中，我又见到了蒋薇，她在美国举行婚礼，新郎又黑又粗，简直就是克隆版的拳王泰森，而她笑吟吟满面幸福地看着他……我在黑暗角落里当观众，突然，蒋薇回头向我投来一瞥，这一瞬间，我看到了她脸上的两行热泪……突然，几个黑社会的杀手提刀向我逼债，我逃啊逃啊，一下就逃到了珠穆朗玛峰绝顶，眼看就要丢命了，幸好梦醒了。 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直盯着无尽的黑夜发呆。蒋薇真的结婚了吗，她现在还会为我流下两行热泪吗？回忆向我蜂拥而来，但我的自尊抗拒着它们。午夜梦醒，一相情愿地沉溺回忆，这实在太无耻，太没血性了。接着，我又想起了老家破败的乡村，日见衰老的父母，家徒四壁的老屋。 还有，我刚才在梦里仓皇逃窜，在蒋薇的面前，表现得像一条丧家狗，这让我羞惭不已，无地自容。苍凉和忧郁，像海潮滚滚而来，将我彻底淹没 第十章 早上十点过，朱眼镜打来电话：“赶快到凯宾斯基酒店，找珠三角集团锦都公司的郭总，广告或许有戏！” 我飞身出门。 酒店会议大厅里。新闻发布会刚刚结束，人们三三两两在闲话，品红酒。朱眼镜告诉我，珠三角集团和锦都的宏图房产公司刚刚成立了合资的广蓉房产公司，除此之外，还将在本地多个领域有后续的大动作，所以他们会积极给本地政府捧场，机身广告说不定正对其胃口。 接待小姐将我引进一个豪华套间里，刚进门，就听到里面的会客室传来一个说话声，我立刻就呆在了原地。蒋薇的声音！ 蒋薇的声音说：“珠三角集团的发展壮大，离不开新闻界朋友的合作与支持，今天我们在这里公开亮相，就算是向锦都新闻界的朋友们正式问好打招呼了。” 另一个声音问：请问郭总，您对当前05年的宏观调控和房产市场的徘徊怎么看？ 蒋薇声音：只要大家口径一致，都说中国房价将永远上涨，老百姓就会真的相信这一点；只要大家步调一致，共同将房价往上调，老百姓就会将观望变成抢房。所以说，新闻界是房产界的战略合作伙伴，我们与你们是同呼吸，共命运。 问：坊间传言，宏图房产因城东体育城项目陷入困境，现金流断链，所以在合资公司的权益方面做了重大让步，请问是这样的吗？ 蒋薇声音：这纯属谣传，珠三角进入锦都，是看好这里的市场前景；宏图是一家本土经验丰富的企业，我们尊重这样的合作伙伴。 问：郭总，您三年前从南开大学中文系毕业，就进了珠三角集团，从售楼小姐起步，三年时间，就成长为区域公司的营销副总，您不想对锦都房产界的广大青年白领说点什么，激励激励他们？ 蒋薇声音：言重了，对锦都市场而言，我现在不过是一名初来者，我还得向锦都的同行们多多学习。 另一个声音：郭总太谦虚了，我想，这就是您取得成功的一个重要原因吧。广大锦都读者对您充满了好奇和敬佩，我想替他们问一下，您最喜欢什么颜色，您最喜爱的格言是什么，您最欣赏的明星是哪一个，中国的还是外国的？ 蒋薇的声音变得格外温柔谦虚，还伴以莞尔一笑：这个，不大妥当吧，把我当成名人了，算了吧。 另一个声音热切说：逢赛必输的中国足球运动员，参加超级女声的初中女生，他们和她们都迫不及待地向媒体公布自己最喜爱的颜色和格言，郭总您都是公司老总级的人物了，而且是从事中国最赚钱的房产业，难道还不该享受名人待遇？ 蒋薇的声音笑着说：谢谢，暂时免了吧，你们还是多宣传房价永远上涨吧。如果你们你们的宣传改变了老百姓的观望，如果眼下05年房产市场的低迷被突破了，我可能就会在你们《锦都晚报》公布我最喜爱的颜色、格言和明星。好吧，今天先就这样了？我还有其他的会谈，人家都等在门外了。 说话之间，郭总和锦都晚报的记者已起身走到了会议室门口。 我心又一震！ 传说中的中国地产女杰，挟广州沿海先进营销理念空降内陆，已为本土业内人士广泛议论关注的珠三角集团锦都公司的郭总，完全正面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此刻，她和我的直线距离小于三米。 让我吃惊的是，她的相貌与蒋薇有七分相似，笑起来的神情有八分相似，说话的声音则有九分以上的相似。而且俩人都是短发，不同的是，蒋薇为直发，郭总是略带波浪的短发。 郭总热情招呼我入座。我仿佛如在云端漂游，不知怎地就坐了下来，也不知自己最初开口说了些啥。 郭总在我前方三米处微笑，优雅的微笑，蒋薇式的微笑。 接待小姐为我送上一个盛有纯净水的纸杯，放在茶几上。 我定了定神，简要说明了来意，然后对珠三角集团和郭总表达了由衷的赞美和恭维，最后说飞机机身广告简直就是为珠三角集团度身策划的，错过了实在可惜。但我自觉声音有点发颤，遂在心里鄙视自己。 说完，我掏出广告策划书，但一不小心，就碰翻了纸杯，将策划书打湿了。丢人！ 郭总接过策划书，一边看，一边掏出自己的面巾纸擦拭上面的水渍。于是相应地，一缕幽香的气息附着在了策划书上。这种若有若无的幽香，非常脱俗，富有气质。我对香水之类的是外行，说不出啥道道，只觉得通常的香水与之的差距，就好比是赵薇范晓萱与《罗马假日》里仪态万方、优雅高贵的奥黛丽赫本的差距。 我偷偷观察这种幽兰气息的主人。也就二十五六吧，一身干练得体的职业套装，颈上系了一块姿色花纹的纱巾，使得干练中平添了几分摇曳。鹅蛋脸略带清新圆月的神韵，一头奥黛丽赫本秀美短发，肤色白皙，柳眉下，一双大眼睛明亮清澈仿若秋水。此刻，这双大眼睛正在审读策划书。 然后这双大眼睛平视着我，说：“范先生，你的报价太高，我们不能接受。” “如果贵方真有诚意，我可以给你们打九折。” “七折。” 我又退了一步：“那就八折吧，真的不能再降了，航空公司给我的报价就高。” 郭总微微一笑：八折我们还得考虑考虑，而且得报总部，如果成的话，正式牵合同至少要等两个月之后。 我暗想，两个月之后，我的一条腿就保不住了，于是赶忙将央视作为一张筹码打了出来：央视经济频道已对我进行过电话采访，说好了如果一个月内广告发布完成，就将派王小丫进行实况采访，并作为经济新闻在央视二套播出。郭总您想想，可以免费上央视，而且是作为经济新闻出现，多好的免费广告啊！而且是王小丫亲自来采访！ 郭总又是微微一笑：王小丫嘛，主持一下《开心辞典》这样的节目还是不错的，“你确定了吗”，“你能肯定吗”，再加两个优美手势和迷人微笑，就ok了。至于经济节目嘛，我和珠三角集团的高层还是喜欢看一些有点深度的。 我暗自着急。央视和王小丫作为我的最后王牌，全都打了出来，依然不能奏效。这实在出乎我的意料。想到我可能失去的一条腿，我一急，心一横，就对郭总说了实话，我如何破产，如何被逼债，女友飞走，等等，一五一十源源本本的对郭总讲了。奇怪的是，我本来面对郭总还有一点紧张，如此这般把自己的遮羞布全部彻底掀开以后，心里倒非常坦然轻松了。 我述说完后，会客室里沉默了几秒钟，郭总开口说：“范先生，我看锦都的媒体都在报道你的钻石大创意，还以为你风光得很呢，没想到是被女杀手逼出来的。” “没办法，狗被逼急了尚且要跳墙，何况一个优秀的策划人？” 第十一章 三天后，我接到了郭总的电话。 “范先生，我正式通告你，我们可以按你报价的九折与你签合同，一个月内完成广告发布和付款，但有一个条件。” “郭总请讲。” “我们与宏图合资的广蓉房产公司正缺一名策划经理，你必须接受这个职位，在我的直接领导之下开展工作，在职时间不得少于一年。” 此时，我还能有其他选择吗？ 郭总从大班桌后站起身，向我款款伸出一只手。 “范经理，欢迎你加入我的团队，希望你能很好地支持配合我的工作。” 她的声音真好听，真熟悉，非常纯正悦耳的普通话，好比黄鹂婉转，夜莺清唱。而这第一句话又是如此简明得体，分寸力度拿捏得非常到位，既表达了对我的欢迎，又无形中一下子将我凌罩在她的权威之下，厉害呀。我想所谓的“粉面含春威不露”，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 郭诗娅，郭总，我的美女上司。她的手真细嫩柔滑，握着真舒服。可惜只让我握了一秒钟。纯属蜻蜓点水。 第十二章 就这样，我摇身一变，进入珠三角集团当了一名策划经理。 有一天早上，在上班的路上，我碰到一名网友，他问我：“你好歹也是当过老板的男人，现在又去当打工仔，而且是在一个女人手下干活，而且她又比你小几岁，更重要的是，她还颇有姿色，请问你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吗？” 我想了两秒钟，回答说，你的这个问题是一个伪问题，实际上并不成立，理由如下：1、大丈夫能屈能伸。 2、房价节节高涨，据说将永远上涨，在房产业打工，是很有搞头的。 3、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何况，还是上下搭配。 那名网友又问，如果你的个人魅力，与美女上司的个人魅力不相匹配，相克相冲，怎么办？ 我哈哈大笑：又是一个伪问题，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这和静电效应是一个道理，你初中物理是怎么学的，忘光啦？ 网友诡异地笑了笑，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声音说：未必吧。人的审美观千差万别，也许按照美女上司的审美观，你的个人魅力根本就不足挂齿，甚至意味着糟粕，你怎么办？别忘了，她和蒋薇很有几分相似，如果你对蒋薇很有吸引力，她会一脚踹了你？ 我一时无语，心中很不快，随即反问道：你是谁？我和美女上司能否处好，是否相克，关你啥事，何必摆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网友理直气壮回答：我是你的一名读者，你既然把你的那些破事写成小说，放在网上连载显摆，我们读者就有说三道四的权利！周老虎现形，林书记落马，周九五下课，网民的监督功不可没！网络改变中国，网友影响中国！ 说完，那名网友转身就走，刚走两步，突然就消失了。 我平静地继续前往公司。我在路上反复回味着刚才的对话。奇怪的是，那名网友的话，似乎已在我的心海里搅起了一圈非常细微的涟漪。 第十三章 我就这样怀着最微小的心的涟漪，走进了公司的办公间。 人们三三两两地到来。和他们说了两句闲话。随即，我敲门走进了美女上司的办公室。 “郭总，还没吃早饭吧？我这儿有小笼包子，热的，刚买的。” 郭总笑着道了谢，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几块精致的新鲜小蛋糕，一小碟酱牛肉片，又冲了两杯巧克力奶茶，说：那咱们交换食物。 我毫不客气，立即拿起一块最漂亮好看的小蛋糕吃了起来。刚咬了一口，她猛然叫道：“停下！stop！！！” 我一怔。心想你都是当老总的人了，难道部下吃你一块小小的蛋糕都舍不得？何况，我是用小笼包子做交换。而且，你也是同意了的，为啥突然变卦？！难道当领导的就可以在部下面前不讲信用？？？？？？？ 郭总笑着解释说，你拿的是我特意定制的红颜佳丽蛋糕，具有排毒养颜、美白嫩肤的特殊功效。你一个男人吃了也是白吃，白白糟蹋原料而已。 原来如此。我爽快地将红颜佳丽蛋糕往美女上司面前一递，诚恳地说：不好意思，你请收回吧，我另拿一块蛋糕就是了。 美女上司迟疑了一下，说，遗憾的是，你已经吃了一口。 我当即将蛋糕辧成两半，说：那这样吧，你吃没遭污染的一半，已经污染的另一半归我。我额外再补你两个小笼包子，这样你也不是太亏。 美女上司这时也爽快地一挥手，算了吧，全归你，但下不为例。 吃完红颜佳丽蛋糕，我又拿起另外一块蛋糕吃了起来。 我由衷评价说：“味道不错，有股特殊的风味。” “这是我家乡哈尔滨最负盛名的风味，据说是白俄流亡贵族带进来的。” “难怪网上流传，哈尔滨洋风浓郁，崇洋媚外。” 对话至此，美女上司果断对我提出批评：你不崇洋媚外，那你吃我们哈尔滨的蛋糕，为啥吃得如此生龙活虎、穷凶极恶？ 我双手一摊：这是网上的评价，我不过如实转述而已。 随即，我又补充一句：“我支持与世接轨，从你们的蛋糕做起。” 早餐毕，对话亦已毕。我走出美女上司办公室，心里暗暗估算：美女上司共吃了我一个小笼包子，价值三毛钱。我吃了美女上司一块红颜佳丽蛋糕，一块俄罗斯贵族风味蛋糕，十一片酱牛肉，外加一杯巧克力奶茶，至少价值二十元以上。这样的交换很划算。 第十四章 美女上司将我召去。她一边爵着话杨梅，一边严肃对我说，形势很严峻，我们的担子很重。 接着，她又补充了一句：“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不要白吃了我的蛋糕和牛肉。” 目前的基本情况是这样的：一、党中央国务院针对05年房产市场的宏观调控已实施了几个月，现在房产商集团和地方政府开始暗暗发力，主流经济学家们轮番登台，说房产业对中国改革功不可没，不能随便打压；说房产市场化趋势不可阻挡，经济适用房的建设违背市场原则，是一种倒退；说高房价原因正是市场化程度还不够所致；说国务院保护耕地导致房价大涨；说中国的城市化进程刚刚开始，房价还将上涨三十年，目前的房价实在太低太低，中国的房产商实在太仁慈太善良了。 其结果是，双方形成僵持，百姓观望，市场销售因之低迷。 二、珠三角集团和宏图方面签了对赌协议，以资产评估价格的50%而享有合资的广蓉房产75%的权益，合资公司的经营和管理亦由珠三角主导。 但前提是：必须在半年内完成广蓉花园目前一、二期总计八万五千平方米的建设和销售，并实现协定的利润目标。如果到期不能完成，则珠三角集团在合资公司的权益将下降为40%，并失去质押在宏图方面的两千万现金。 更严重的是，珠三角集团的专业运作能力和声望将受到严重质疑和损害，并进而影响其与锦都市和华西省的进一步合作。 珠三角集团之所以选择与宏图方面合作，一是出来咋到先试试水，二是宏图方面陷入困境有便宜可捡。而对美女上司来说，她刚刚由销售经理提升为区域公司营销副总，广蓉房产正是她独立操盘运作的第一个舞台。 美女上司介绍到这里，顺手向我扔来一颗话杨梅。我将话梅含在嘴里，酸不拉叽的，没啥意思，搞不懂女孩子为啥都爱吃它。但我还是将它吃完了，又向美女上司要第二颗。她义正词严地摇摇头：“不行，等你做出成绩再给。” 责任重大。我闭目凝思片刻，提出了要求：“策划部必须改组，原来宏图的人一个不留，我自己重新招。” 美女上司毫不犹豫说：满足你。 我笑着说：“谢谢红颜佳丽领导的支持。飞机过尚且能拔毛，咱们精诚合作，还不能从房奴身上拔一堆毛？” 第十五章 我打电话召唤杨玲。 她热烈回应说：谢谢范总老领导的关怀，您指到哪里，我就坚决打到哪里，在您的亲自指挥下，全力以赴哄抬房价！不然我就不算美女，你叫我丑八怪好了！ 我说别客气，我还得谢谢你的那副生肥肠。还有，以后在公司，千万别再叫我范总，那样会犯忌，知道不？ 还有三个名额。本来，我是想全招美女的，玲珑型、丰腴型、苗条修长型全配齐。但想到美女上司的期望和重托，我忍住了。 于是我就招了三名男部下。干重活，还得靠男人。没办法。 第十六章 夜幕初降。我又一次提起了笔，望着窗外，遐想庄子。 依稀听得到院子里邻居们的说笑声，还有做饭炒菜的油烟声。貌似温馨，又多么世俗。这样的夜晚，离庄子有多远？ 电视新闻里，m国的阿布总统正在国会演讲，威胁要踩扁伊朗。只见他一边演讲，一边挥动手势，好像在划拳。我心大烦，就用遥控器把他关闭了。我后来之所以坚决不当阿布总统女婿，可能是下意识里觉得他太爱挥舞拳头了，仿佛随时都在划拳。 你娃要真那么大公无私、匡护正义的话，先给我寄一笔美元来，行不？ 焚香，沏上冒牌的极品龙井。庄子先生，我景仰了您么多年，您丢失了我先祖的奇书也不跟您计较，您该对我有所回报了吧？再说，我也是想弘扬您的思想，顺带才是挣两个小钱。如果您有什么话，请显灵和我进行心灵的对话，要不，请您再次化为一只蝴蝶飞进我的窗口？ 噢，提醒一下，您最好化为一只美丽的女蝴蝶，祝英台变的那种。再泄露您的一些小缺点小隐私和风流韵事，那就更好了。您如此德高望重，一些小缺点损坏不了您的形象，反而能拉进您和凡夫俗子的距离。 时间静静流逝。我的窗口，别说蝴蝶，连一只飞蛾蚊子也不见飞进来。难道我请庄子暴露自己的缺点隐私，他一生气就不理我了？东方哲学家会这么小气？我的稿笺本一片处女白。我靠！枯坐一个小时，童子鸡都能憋出蛋了，我居然憋不出一个字来，浪费时间不说，太伤自尊了。 我不再傻等，主动出击，先从一些有名的典故开始热身吧。 在庄子的诸多典故中，最迷离的当数梦中化蝶，但我觉得有点女人气。作为男人，变雄鹰还差不多。 最旷达的是老婆死后，鼓盆而歌，但我还从没有过老婆，这个典故和我有隔阂。 其实，我最喜欢的是乘坐一个葫芦瓜，逍遥浮游于江海之上，从流飘荡，任其所止。我觉得这个典故很有童话感和生活气息，贴近世俗，也有很强的可操作性。相比之下，妻亡而歌就严重缺乏可操作性和可持续性。 在我老家的屋后，就常年栽种有大片葫芦瓜，可惜太小。我早规划过，可以用现代基因工程来改良，我用流体力学和微分方程仔细计算过，葫芦瓜直径三米，高度五米是比较理想的，足以飘洋过海，瓜中自有小天地。 还要改良外观，整成一对鸳鸯情侣瓜，男瓜嘛，保持现状即可，女瓜就彻底改造成一个时尚美女的外形，栩栩如生，活色生香。 以哪位美女为原型呢？张曼玉、关芝琳太老；张柏芝太瘦，而且卷入艳照门；赵薇鼻子太大；范冰冰太骚，名声不好；章子怡风尘味太浓。挑来选去，就是徐静蕾了。 万事齐备，在一个美好的三月，我携某位经层层海选脱颖而出的女友，登上葫芦瓜。从我老家屋后的河上启程，流入长江，开始我们“泛瓜碧波上，江海寄平生”的浪漫旅程，直到汇入无边的太平洋。 有好事者从远处瞥见，不明究里，大惊曰：徐静蕾私奔，和范达逍双双携手漂流太平洋了！发帖到网上，犹如平地一颗原子弹，新浪、搜狐、网易全都炸翻了！ 这时，我和女友已经泛瓜漂流到了希腊爱琴海。爱琴海之水清兮，可以濯吾足。 我和女友躺在葫芦瓜里，一边用足戏水，一边用笔记本电脑上网看热闹。女友不时地爵着话杨梅，这一点，很像美女上司。偶尔地，她向我扔来一颗话杨梅，这一点，依然很像美女上司。 徐静蕾被迫在网上辟谣，王朔也跟着附和，说徐静蕾仍是爱他的，他仍在吃徐静蕾的软饭，还说徐静蕾的软饭很好吃，又香又糯，营养丰富，美味可口，远胜泰国香米，可谁信啊？这年头，你越辟谣，人家就越信谣传。我又不时地上传几张电脑合成的照片到网上，以继续混淆视听。 好事者开始在百度网上建专门的帖吧，在世界地图上标注我们的漂流航线，每日到达位置。 神秘网友发帖说，美国军事卫星发现一艘来历不明的潜艇横弋大西洋海面，再一分辨，原来是徐静蕾、范达逍双双骑在一头巨大的蓝鲸上，摆着男女主角的经典造型，口里哼着电影《泰坦尼克》的主题音乐。头上海鸥聚集，引亢齐唱。身后无数海豚列队追随，划出几十英里长的雪浪线，其场景之奇特壮观，实为人类有史以来之所仅见。 事情还没完。经此一折腾，“范达逍”牌情侣葫芦瓜名扬天下，骑鲸归来，我全力投入市场开发，引入风险投资，在美国上市。两年后，我跻身福布斯中国富豪榜。 央视邀我上嘉宾，各大学争相请我和mba们畅论事业理想和人生。可我日理万机，哪有时间去瞎扯淡？拒绝多了，人们开始流传我一阔脸就变。 我终于真切体会到在中国做名人的艰难，饱尝成功带来的种种烦恼折磨。于是，我无限怀念成功之前狗不理的清静生活…… 在我动荡的人生中，以上的这类意淫，是我最温暖的心灵鸡汤。黑夜的角落里，我独自一人喝鸡汤。 生活这个蛮横的庞然大物，几次将我逼到死角，狗日的东西，它以为就要瓮中捉鳖了，结果呢，老子就这样用意淫狠狠反击，轻盈的一个华丽转身，就将它甩在了屁股后面。 妈的，你无理，老子也绝不墨守牌理！要乱整，大家都乱整，谁他妈的不是娘生米面养的，谁怕谁呵？悠不是这样忽的，默不是这样幽的，赵大叔，拐也不是这样卖的！ 第十七章 城乡一体化高峰论坛在c大经管学院举行。国内外著名的主流经济学家、资本界地产界大佬、地方政府领导、主流媒体精英们云集一堂，场面极其华丽。 郭总受总部指派，代表珠三角集团参会，并向论坛组委会赞助现金一百万元。 我作为郭总的随行人员，也荣幸忝列其中。当然区别很大，郭总是坐在主席台上的贵宾席上，我则是在最后排的角落里。但，不管主席台还是最后排，面前摆放的饮料，是完全一样的，屁股下面的高级真皮座椅也完全一样。因此，我的心态非常平和，没有任何不满。 大名鼎鼎、牛逼哄哄的主流经济学家们在我面前比赛着发言，他们的话非常有意思。 首先，是讴歌锦都市在城乡一体化进程中作出的丰硕成果和重大意义。专家们慷慨地使用了很多的、非常高档的褒义词和修饰定语，哇，这些词语太辉煌太高档了，我这里都不好意思转述了。 总之，如果你是从火星第一次来锦都市参加论坛，如果你不曾接触过锦都的农民和市民，你会毫不犹豫认为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人间天堂，和谐楷模。你会认为锦都市的耕地大量流失、黑社会暴力拆迁、失地农民群体上访等等，压根儿就是无稽之谈，纯属虚构捏造。 中国最著名的主流经济学家之一、北大的张大教授说，耕地根本无需保护，如果农田不够，城市小区的草地花园都可用来种庄稼嘛，北大的未名湖可以用来养草鱼供食用，北大的花园空地用来种庄稼，一年可收获多少万斤啊！ 美国赶回来的主流经济学家外援、耶鲁大学的陈教授说，要不了几年，现代生物技术就能够实现在工厂里生产粮食，城市居民只要在楼顶上、户外墙壁上挂上光合作用摸板，就可以在自家门口坐收粮食。因此，中央政府再强调保护耕地，无疑是中世纪式的保守思维。 天条经济研究所的老猫说，在市场化、全球化日新月异的今天，中国的粮食完全可以靠进口满足。如果人家不卖粮食给你，那只能说明某个国家的中央政府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受到了天谴。老猫话音刚落，全场就响起会心的笑声，然后是掌声。 ------------------------------------------- 我觉得主流经济学家们的发言很有趣，很好玩。不一会儿，我就打起了瞌睡。也不知睡了多久，兜里的手机猛然振动起来，我以为要开饭了，兴奋得马上睁开了眼。因为，经管学院陈副院长事前对我说过，论坛期间，中午和晚上都是鲍鱼海鲜大餐。手机屏幕上，是美女上司发来的短信：这么高级的论坛，你居然睡觉，该打屁股！ 我的回复短信：我梦到锦都市实现了真正的和谐社会，成了全国的标兵楷模！ 美女上司回复：你做梦都忧国忧民，其志可嘉，奖鲍鱼二十只。 我的回复：鲍鱼我只吃一只，其余十九只敬献美女上司。 美女上司回复：这个恭维敬献得太露骨，没品位，本红颜佳丽领导婉约拒之。 我的回复：那我卖了鲍鱼，换钱买红颜佳丽蛋糕、酱牛肉和巧克力奶茶。 美女上司回复：翻来覆去就离不了吃，真俗气。 我的回复：无产阶级的后代，农民的儿子，心态和思维都很朴实，散发浓郁泥土芬芳。 又过了两分钟，美女上司又发来短信：我以美女上级的名义命令你，出去，到外面拨打我手机。 一分钟后，我在经管学院大楼下的喷水池边拨通了美女上司的手机，我还没开口，她就在那边装模作样地说：“牛总，是您啊，公司有急事？好的，我马上回来。” （郑重说明：以上主流经济学家的类似言论，好奇者可在网上搜索到。但小说人物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中国的主流经济学家们以童话思维和黑色幽默精神，投身严谨严肃的经济学研究，为学术的娱乐化、喜剧化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作者在此，向他们致以崇高的敬意和诚挚的问候！！！） 第十八章 上回说到，美女上司命令我勾结她，以彼此的手机为作案工具，串通一气，弄虚作假，让她乘机逃离了“城乡一体化高峰论坛”的主席台贵宾席。 她想干啥？ 不仅你们好奇，我也很好奇。 美女上司挎着坤包，双手插在裤兜里，在c大校园里翩翩地走，袅娜地走。我跟在她后面一米处。她不开口，我也不知该说些啥。 我跟在她屁股后面，暗自想象着，微风从大操场那边轻轻拂来，吹动了她额前的一缕刘海。 但听得，她清脆悦耳的高跟鞋足音韵律一般响起，仿佛风铃之声，古筝作响。 如果范伟在此，一定用浓郁东北腔赞叹道：“港港地！” c大是我的母校，而非美女上司的，为何她在这里走得这样神气、这样有气质？ 美女上司走过了大操场，走过了教工工会俱乐部大院，走过了灯光篮球场。她在十字路口停下，像白骨精那样手搭凉蓬望了一下，冷不防开口道：“喂，c大的，咋不说话，哑巴哪？” 我分辨道：“你当领导的都不开口，你一个月的工资是我的好几倍，凭啥让我当部下的讲话，凭啥？” “c大是你的地盘嘛，不要太斤斤计较了。” 我趁机道：好嘛，在我的地盘就听我的，那我就要随便说了。你这么冷傲地、气质高雅地在我们c大校园走来走去，到底是啥动机？当真迷死人不赔啊，你欺负我们c大的学生都是土包子井底之蛙，没见过你这样从沿海来的、严格按照国际标准打造的、与世接轨的、中西合璧的红颜佳丽大美人？！ “啧，啧，拍马太露骨了，本领导再次婉约拒之。” “婉约拒之？哄谁呢，说不定心里早乐开了花。” 美女上司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我，说：帮我找到这个，有确凿的证据向我表明，c大荷花池一带有它存在，肯定的。 照片上，是一种开黄色小花的紫色小草，长剑形叶片，白色的丛生根须。旁边有它的名字：燕王紫英草。 啥玩意？我疑惑地看着美女上司。 似乎有一丝忧郁和哀伤掠过了她的眼神。但她只说了几个字：肯定有的，帮我找到它，一定。 于是我和美女上司就漫步到了荷花池边。池里荷花正含苞初放，荷叶碧绿如盖。荷花池四周，均有草地灌木丛围绕，这是我和美女上司的首要搜索目标。 我和美女上司开始仔细搜索，俯身，弯腰，不时还蹲下来，对着照片一一鉴别，相互讨论切磋。完全是极近距离的讨论切磋，当然，也不是零距离。反正距离确实是很小。 如果有不名真相的群众见了，一定会以为是一对亲密情侣在玩寻宝游戏。我不反对群众这样想。相反，我还暗自鼓励群众这样想。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这样想，说明我和美女上司其实是很般配的嘛。 我俩搜索到了一张长椅旁边，椅上的一对情侣正在赏荷花，显然的，我和美女上司的举动引发了他和她好奇的目光。我忽然心一动，想在他她的眼中塑造出自己是美女上司男朋友的形象，于是我故意大声对美女上司说：“别着急，这里没有，咱们就回去再找，来日方长嘛。” 这句话的重点，是暗示并炫耀，我和美女上司将回到一处共同拥有的某个地方。本来我想说“回家再找”，但这太露骨了。 美女上司没吭声。看来，她未能听出我话中的玄机。高傲的美女上司，终于被我不动声色地算计了一回。 荷花池边搜了一圈，没找到。我想了想，距荷花池百十米处，旧理科楼前，有两处生物系植物专业的试验田。于是，我和美女上司就到了试验田前。 试验田周边围了几圈线，里面种着些五颜六色的花花草草。我俩没进去，就在周边的杂草灌木丛中搜索。没过多久，身后响起一声断喝：“你们一对男女在干啥，要偷我们的确油菜种子唆？” 我们回头一看，是个白白净净的眼镜，估计是个研究生。他非常激动地说：“好哇，我们的种子刚丢失不久，你们又来了，是不是种子公司的，说！” 我本来很不喜欢他这副咋咋呼呼的样子，但他刚才把我和美女上司称为“你们一对男女，我心里暗自有点高兴，所以就没计较他的态度，耐心跟他说，我们是在玩一个寻宝游戏。 眼镜不相信：“你们在哄鬼唆，大天白亮的，一对成年男女来玩游戏？要玩你们就该楼搂抱抱，到荷花池边去玩噻，跑来试验田窥探算咋回事？你们究竟在玩啥游戏？” 我矜持地摇摇头，看了看美女上司，回答道：这是我俩的私人秘密，不能告诉你。 眼镜掏出手机要拨打c大保卫处，我就掏出“城乡一体化高峰论坛”的出席证，朝他晃了晃，说：看清楚，我们是出席论坛的贵宾，跟亿万富豪、主流经济学家、地方政府领导一起排排坐吃果果的，难道还在乎你们的一点什么种子不种子？ 眼镜一看“城乡一体化”几个字，顿时大惊失色，声音都有点发颤了：天啊，难道你们是要来圈占我们的试验田？我们乡下的几处试验田都被你们一体化给圈没了，手下留点情行不？ 我就安慰了眼镜几句，讲了讲城乡一体化的重大意义。眼镜夹着尾巴灰溜溜走了。我和美女上司就将试验田搜了个遍，但还是没找到燕王紫英草。 第十九章 失望，疲惫。我和美女上司到荷花池边，找了一张长椅坐下。 我关心问：“要不你在这儿休息，我去买两瓶矿泉水？”美女上司摇了摇头，满眼失望忧郁。 我不忍再看她。正好有一只燕子从我俩头顶飞过，我就一直目送着檐子飞翔，看着它落在了荷花池中央的小岛。岛上草木茂盛。 我兴奋大叫起来：“有了！” 有一道长桥从池边通往小岛，但入口处已锁上了。池边另一处，有一根长长的黑乎乎的管道通向小岛，直径约四十厘米，搞不懂是干啥用的，但勉强可供人通行。 我热切地问美女上司：要不，我背你过去？ 她摇了摇头。 她脱下高跟鞋。我左手提着高跟鞋，右手牵着美女上司的纤纤玉手，和她一起战战兢兢走上了黑管道。我暗想，和美女上司一起战战兢兢，倒也不坏，哪怕掉进荷花池也无所谓，反正淹不死人。 终于到了小岛。美女上司一手搭着我肩膀，一手穿上了高跟鞋。我俩开始搜寻。三分钟，五分钟，第十分钟时，我看到了燕王紫英草！而且有十多株！我还看到，美女上司的全身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岛上有亭，亭中有石椅。我们坐在亭中。 美女上司手里拿着燕王紫英草。忽然，她掏出了一把刀！ 一把闪闪发亮的刀！ 当然，只是小小的铅笔刀。 她用铅笔刀在手指上一划！鲜血从手指上滴下，落在燕王紫英草上。 然后，她麻利地上了止血药，又从坤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塑料袋，将燕王草收藏好。 我心狐疑翻涌。她这是干啥？为啥？ 我猛然想到，白蛇娘子为救许仙，夜闯峨眉山绝顶盗灵芝草的故事。难道，美女上司这么做，也是为了某一位情郎，某一段情缘？ 而我呢，刚才居然还在浮想联翩，自作多情，丢人啊，丢人！幸好，我只是在心里暗自浮想。 第二十章 燕王紫英草找到了，美女上司的兴致好象又高涨了起来，话也多了。 她慢慢地沿着荷花池边散步，不时还停下作眺望欣赏状，还要说几句对春末夏初风景的感想。恕我直言，她虽然是南开大学中文系毕业的高才生，但她此刻表达自己感想的语言，还是以口水话为主，看不出有啥文艺气息。 比如她说：“刚才那只燕子，为啥急吼吼地从外面赶到小岛，跟醉酒开飞车闯红灯差不多？” 我在旁边暗自摇头，心想你应该说“为何燕子像一道紫色的闪电划过，照亮了初夏的晴空，也照亮了我心中的阴霾”，这样才像中文系才女嘛。 她冷不防问道：你为啥摇头？ 我回答：燕子飞得快，是因为我们c大风水好，你看不出来？ 美女上司一撇嘴：有我们南开的风水好吗？我们出总理。 我说：比这个就没意思了，你们南开好，为啥来我们c大采燕王草？ 美女上司悠悠道：几株草算什么，我们南开周边的房价，比c大周边高出一大截！ 我无奈点头认输。随之，我和美女上司相视一笑。 ----------------------------------------- 美女上司说：在南开时，我们的宿舍窗口前，就是一大片湖泊。十五月圆的时候，吹来的微风里能闻出海洋的气息，贝壳珊瑚之类的味道。平常时候，吹来的就是百分之百的陆地上的微风。 我暗想，原来美女上司的想象力也很丰富，也很会瞎辧。跟我有一拼。 ---------------------------------------- 美女上司说：我们南开的湖里，盛开有很多的马蹄莲。 我点点头：知道，周总理最喜爱的花。 美女上司说：夕阳西下时，我们南开合唱团的成员常在湖边练声，有一个叫麦哲伦的，特别好玩。 我不屑道：中国人叫什么麦哲伦，这不起洋哄吗？ 美女上司纠正道：什么中国人，人家是正宗的老外，留学生，现在是《美国国家地理》杂志的特约摄影家。 她的社交真杂。在关键的时刻，是否自觉维护了我们民族的尊严？ ----------------------------------------- 不知不觉，阳光变成了一片澄明的金黄。池中的荷花，莲叶，四周三三两两的行人和观景者，还有美女上司，全都沐浴在柔和的金晖中。不时有蛙鸣之声传来。 美女上司轻轻地哼唱起了一首歌。咏叹调一般的哼唱，仿佛从午夜大地的深处轻轻飞出，纯净，华美，悠长而又循环往复；最后像一缕水晶般的细线，越来越细，渐渐消散在茫茫夜空。 我在一旁默默倾听。这一刻，她在歌声和霞光里，宛如女神。前面是一大片盛开的荷花。 第二十一章 “城乡一体化”高峰论坛的鲍鱼晚餐快要开席了，我问：“去不去？” 她摇了摇头。忽然，她眼睛一亮，干脆说：“我们去c大学生食堂吃！” 鬼使神差地，我领着美女上司从新一舍门前走过。我忍不住向门卫室望去，正好和周姐的目光碰了个正着。美女上司笑着说：“怎么，以前常来这里泡妞，旧地重游回忆涌动心潮起伏？”不愧是售楼高手，眼光太贼精了。 我满不在乎说：以前我从这里走过，那就好比青年统帅检阅女兵部队，何等的神采奕奕亲切庄严啊，我只要一挥手，“唰”的就是一片注目礼。 我将美女上司领上了新一舍旁的一食堂二楼。依然是人头攒动，人来人往，一片热闹声响，仿若昨日。就餐桌椅摆放的格局都丝毫没变，只是荤菜起价从一元涨到了两元五角。 郭总，美女上司，坐在了当年蒋薇常坐的座位上；我在她对面，也是我当年常坐的位置。美女上司吃着五元一份的糖醋排骨外加一份炒黄豆芽，兴致非常高，又说又笑，她说自己也找到了当年南开校园生活的影子。 我和美女上司扯着闲话，心中却是阵阵潮涌，一浪接着一浪。她说话的声音太像蒋薇了，在此刻这个特定的场景氛围下，她和我记忆中的蒋薇相似度达到了九成以上。但我同时又感到，她的气质中，有一些明显不同于蒋薇的元素。 时光呵，你将我带回了昨日，但分明又不是昨日。 晚上，美女上司开着她的宝马320送我回去。路上，我接到家里的电话，在老家山村的圈地抗争中，大伯被打掉了脾脏，四叔被打断了腿，急需钱就医。 宝马车停在了我租住的贫民区楼下，我邀美女上司上去坐坐，她再一次婉约拒之。宝马掉转了方向，忽然她从车窗里探出头，冲我嫣然一笑，说：“今天我谢谢你，真的。”说完，一溜烟就走了。 熄了灯，我躺在床上，将我和美女上司今天互发的短信翻出来看了几遍，然后望着窗外的黑夜，回想着今天的经历，还有路上接到的那个电话。 这一天，究竟该算是愉快的一天呢，还是悲哀的一天？ 第二十二章 单纯善良的读者，你可以跳过这部分内容，直接阅读后面的章节。我不想在这里把你教坏。 当最后一丝晚霞都已消失，我将目光从天空收回。夜色，已完全笼罩了这个城市。我们就在此暂别吧，单纯善良的读者。 我看着你独自离开，奔向这部小说的下一个章节。很快，你怏怏的身影就被夜色吞没了。 我在夜色中漫游穿行在从未走过的大街小巷如同一个隐形的幽灵看到城市被白昼掩饰的许多角落和隐私在夜色中穿行游荡我成了迥异于白天的另一个人借着夜色的掩护我在心里制定了一个与黑夜完全匹配的计划好吧，站在夜的一处死角阴影里，我向你们说说我的计划。 我急需搞一笔钱，不能再等了。我的打算是，以一个妖艳三陪女郎的口吻，向许多厅处科级干部写一封情意绵绵的求助信，感谢他们和我共度了一个难忘的良宵春夜，现在我经济上遇到了一点难题，恳请他们能表示一下心意，不多，每人3000元而已。只要表示了心意，我会永远为他们保密的，不然，那就不客气了。 3000元，不过就是请一次饭局的开销而已，决不会令公仆们肉痛。只要他们心里有鬼，十有八九是会花点小钱息事宁人的。 操作的第一个要点，是搞搞到一张高档娱乐场所当红小姐的照片，她的主顾中，应该有不少厅处级公仆。在每一封信中附上一张小姐照片以增强说服力。这样广泛撒网，必有众多目标被命中。 操作第二个要点，如何让对方汇钱，我又如何安全取钱？不排除有个别的公仆确实内心没鬼，比如他本人就是同性恋或阳痿，那么他就有可能检举揭发我的行为，我如贸然取钱，就有可能中套。 针对上述难点，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找到了巧妙解决办法。其实说破了并不难，关键是看你有无创新性思维。这里我暂时卖个关子，读者朋友，你若对自己的智慧还有信心，先自己想想吧，我已给了你很多提示。 如果你实在想不出来，那就算了，你根本不是干坏事的料，只能一辈子老老实实当好人了。 计划完毕，ok！我就走出街边的死角阴影，重新在夜色中游荡。 我在内心里按动一个切换开关，只听见“啪”的一声，我就换上了一个全新的心情，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全新的观察视角。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夜风是这样温柔，风从小巷的深处徐徐吹拂过来，带着不知名的花香，还有不远处人们谈天说笑的絮语。 我漫步在这条颇有些历史的无名小巷中。看着两旁老旧简朴的房屋，高大葱郁的老槐树，班驳矮墙后面的小小院落，门前树下三三两两闲坐的人们，我的心底不由得泛起一种久违了的、似曾相识的亲切感。还有几个孩子笑着追打过来，其中一个差点撞在我身上。 恍惚中，我穿过小巷，走向了我老家故乡的小小山村，走向了我那远去的童年。大伯、四叔的全家都在院里纳凉。故乡淳朴的亲人们，我从大城市带着钱回来了。四叔，你在征地风波中被打断的腿，必须要住院治疗了，不能在拖了。 第二十三章 第一个飞机机身广告终于完成了全部喷绘工作，有关款项也打入了我指定的帐户。早上上班，在美女上司办公室吃她蛋糕时，她毫不客气命令我请客，我当然巴不得，爽快说：“早就想请你了，一是没钱，二是怕你像高傲的孔雀公主，不理不睬。” 要在机场举行一个首发仪式。美女上司代表公司华丽丽滴出席，我作为她跟班尾随之。我心里有点小小的奇怪，广蓉房产的一号人物，珠三角派来的郑总早已就位，怎么露脸的事都由郭总领衔？看来美女上司的面子很大呀。她的面子大，我这个当部下的不也跟着沾光？别的不说，免费的鲍鱼宴席总可蹭几顿。 鲜花，鼓乐，气球。市领导发言之后，美女上司闪亮登场，我站在台下第一排的正中，第一个率先鼓掌，把手掌都拍红了。我感到，她在台上瞟了我一眼之后，才开始演讲。这个鼓掌，值了，没有白鼓。 不愧是南开毕业的中文系才女，一番走过场的套话，被她讲得抑扬起伏，又婉约，又朦胧。我 身边一个久经世面的记者小声感叹道：靠！跑了10年新闻发布会，没见过把套话讲得这么好听的！跟唱歌一样。 我得意向他炫耀说：那当然，人家是南开大学的校花才女，合唱团的夜莺！我这话声音很大，台上的美女上司肯定能听到。 美女上司与市领导、航空公司领导含笑合影。 美女上司对着摄象机镁光灯侃侃而谈。 美女上司像孔雀公主一般回答记者提问。 一个帅哥登台向美女上司献上花篮。 我暗想，妈的！老子是她跟班，你把花篮交给我转达不就行了？！ 突然，朱眼镜冒了出来，向着美女上司大声发问：“问郭总，民间正流传一种说法，说珠三角房产集团的logo上了民航飞机，预示着中国的房价将像飞机一样一飞冲天，请问您是否同意这样的说法？” 美女上司像蒙娜丽莎那样神秘地一笑，然后回答：我个人认为，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所以，这样的民间说法，具有很大的代表性和参考价值。那些还在持币观望、迟迟不出手买房的犹豫者，不妨多听听这样闪烁着民间真理智慧的言论。 然后，美女上司又反问朱眼镜：“请问这位记者先生，您是从何处听到这样民间看法的？” 朱眼镜说：“中国最著名的房产专业网站上。” 众人闻之大笑。气氛极其融洽，友好，和谐。 --------------------------------------------- 一位女记者迎着我走来，主动向我伸出了手：“范经理你好，我是央视来的黄小丫。” 我握之。边握边想，不是说派王小丫来吗，怎么换成了黄小丫，央视到底有多少丫啊？ 小丫姑娘随即连珠炮般向我抛出了几个问题，我像美女上司那样婉约拒之，对她说，这些问题你应该去问我们公司的美女老总，她是我们的形象代表和发言人，中国的地产女杰，我不过是她的部下兼忠实粉丝，如此而已。 丫姑娘笑着说，我是郭总的南开校友，刚才已和她面谈过了，她让我来找你的，毕竟，你是这个广告创意的原创者嘛。 我还没开口，美女上司走了过来，笑语盈盈说：“小丫，让他请客，我们宰他！” 于是我们三人就上了美女上司的宝马320，来到城郊的一处农家乐。我说，要请，就请一个地道的江湖民间风味。 第二十四章 树荫下，小湖前。有红酒盈樽，佳肴满桌。 红粉美女分坐我两旁。 我又向小丫姑娘敬酒。她说：“不能喝了，真的不能喝了。” 我诚挚说道：丫姑娘，我这不是敬你的，这是敬央视的，你要不喝，你就不算是央视的丫！你到底是不是央视的丫？！ 盛情难却，丫姑娘只好呡了一口。我正色道：丫记者，这里你就代表央视了，我可要提意见了，今年05湖南卫视的超级女声大红大火，你们怎么充耳不闻一字不提呢，难道你们在吃他们的醋？ 美女上司在旁狠狠瞪了我一眼。小丫姑娘从容不迫，娓娓道来：我是跑经济新闻的，对文艺频道的事务不了解，不了解我就不好乱发言，帅哥策划明星可否理解？ 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美女上司又在旁边瞪着我，压力之下，我不得不点点头表示大度和谅解。小丫姑娘又说：不过呢，你的这个机身城市广告，全国首创，所以我们央视是在第一时间给发了新闻，湖南卫视却连屁都没放一个，关于这一点，帅哥你认为，谁家做得更专业？ 我不得不再次点头。但，点头之后，我顶着巨大的精神压力，毅然决然地，悍然地再次发飙！ 我问小丫姑娘：“今年过年，草民们为了抒发自己对和谐社会的幸福感受，为了表达中国人民在金融危机面前大无畏的乐观精神，自发地搞了个山寨春晚，网上是一片欢呼喝彩，为啥你们央视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封杀它？！把人家山寨春晚的首倡者，川籍北漂老孟，搞得是功败垂成倾家荡产。难道春晚是你们央视的自留地啊，太霸道了吧，你们央视还是人民的电视台吗，为啥跟人民过不去呢？” 美女上司在桌下用高跟鞋狠狠跺我！我疼得疵牙裂嘴，咬着牙没吱声。 小丫姑娘笑了笑，说：张冠李戴了吧，封杀山寨春晚的是广电总局，不是央视。实际上，我们今年的春晚原是准备搞个山寨明星大聚会以示声援的，也在广电总局压力之下取消了。广电总局是婆婆，央视是媳妇，帅哥知道不？ 原来牛逼如央视，也有当受气媳妇的时候！尴尬之下，我举杯自罚，罚过之后，我诚恳说道：“丫姑娘，我打记事起就看春晚，年年必看，爱之深，所以才恨之切。如有冒犯，还请海涵！” 丫姑娘也大度地跟着我举杯，同样诚恳说：帅哥策划明星，衷心感谢你给央视挑刺，希望你以后继续关注我们的节目，继续批评监督我们。然后一仰脖。 仰脖之后，丫姑娘忽然扮了个鬼脸：“他奶奶的，本姑娘刚才这句话是貌似以央视台长自居了，我算是谁呀！” 三人同笑。 我一感动，当即向丫姑娘主动表示：从今往后，我只看央视的春晚节目，湖南卫视、东方卫视的春晚，拿钱请我看，我也坚决不睬它！别的不敢吹，这点小小的义气，我范某人还是有的！ ------------------------------------ 丫姑娘乘坐波音客机已飞走，机场上余下我和美女上司。 我感慨说：不愧是央视的记者，挺有气质的，比某些电视台的强多了。 美女上司忽然道：“当初你为了在我手里拿下机身广告合同，跟我说是王小丫亲自来采访，原来是忽悠我呀，该当何罪？” 我双手一摊：不管是王小丫，还是黄小丫，本质都一样，她们不都是央视的丫？！你何必厚彼丫而薄此丫，再说，人家还是你的校友。 美女上司又把话题一转，你真的每年看春晚啊？太俗气了！ 我理直气壮回答：本来就是草民一个，无产阶级的后代，不看春晚看什么？我倒是想学学高雅的意大利美声，你教我吗？每天下班后教我，你肯吗？你要教我，我就坚决从此再不看春晚！！！ 第二十五章 央视新闻播出之后，收到贺电若干。都是来自无名之辈，这里不再赘述。 意外的是，收到了女杀手“带刺的牡丹”的贺电。感动之下，我表示要再送她几盒巧克力，她婉约笑纳。 然后债主的电话打了进来：兄弟呀，你整大发了，上央视了，不请哥哥喝两杯？我谦虚了几句，然后说我大伯、四叔急需钱住院，债务恐怕要留十分之一的尾巴，能否通融一下？ 债主哈哈一笑，兄弟你的具体困难嘛，可以理解，不过呢，余下部分的月息要提高到15%。我说没问题。 债主又说，当初请牡丹姑娘出马，只是手段，不是目的，目的就是要激一下你。我连说理解，我还得感谢你给我施压，不然咋能整上央视？他在那边又是哈哈一笑。 我说，那咱哥俩就相互理解，继续携手共建和谐社会？他在那边说，你娃整上央视了，嘴巴是比以前会说话了。然后就挂了电话。 第二十六章 早上，美女上司办公室。她一边吃红颜佳丽蛋糕，递给我一份新到的《珠三角集团内刊》。 内刊说，在当前房产市场僵持情况下，珠三角集团的广告上天，让整个房产界都为之一振。 内刊又说，广蓉房产的当月销售额，在全国分公司中名列倒数第二。 我心大惭。看着美女上司的花容月貌，我暗暗发誓：妈的！士为红颜知己死，老子拼了！ 脑中电光猛一闪，从机身广告受到的房产界普遍好评中得到了启发。 我一边咬着美女上司的酱牛肉，沉吟着说：我找到了一个朦胧的思路，既然目前的市场僵持是由房产商阵营和老百姓双方心理较劲引起的，要打破僵局，恐怕还得从改变老百姓的普遍预期入手，这就需要我们房产商紧密抱团，整合各方资源，胸怀全局，打一场大的协同战役。 美女上司眼睛一亮。然后，又将一包刚打开的话杨梅扔给了我。“好好构思，这是我预奖给你的。” 我拿起这包话杨梅嗅了嗅，说：我要忽悠不了天下最老实的中国房奴，我赔你一百包话杨梅！ 刚回到策划部办公室我的座位上，杨玲拿了一袋冒着热气的小笼包子走来说：老大，还没吃早饭吧，我给你买的。 谢谢，我刚吃了美女老总的蛋糕，还有酱牛肉。 杨玲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意味深长的说道，郭总，有几分像蒋薇姐啊，老大你说是吧？ 我就严肃批评她：是吗，我咋没看出来呢。杨玲啊，目前市场低迷，郭总的压力很大，咱们策划部责任重大，你要把心思多用在工作上，行不？ 杨玲轻轻哼了一声，老大，我跟了你多年，你在我面前就装吧，我知道一个郭总的私人秘密，想听吗？对不起，想听我也不说！说完一扭屁股就走了。 大概过了个把小时，杨玲又来跟我说：老大，不和你扯花边新闻，说个正经的。 “讲之。” “网上许多人在传，这次05年宏观调控的力度很大，房价要重回上涨轨道很难。” 杨玲喃喃道，房价不涨，我们的奖金就没指望，奖金没指望，我按揭的小户型咋还月供？ 第二十七章 皎洁的月光照进屋内，照在我英挺冷峻的脸上。我端坐不动。 一只美丽的女蝴蝶飞了进来，在我面前起舞，一会儿舞出热烈的心型，一会儿又舞成一朵深情的玫瑰和勿忘我，仿佛大有深意焉。 还有几只母蚊子围着我喃喃絮语，说她们是锦都市最漂亮性感的蚊子少妇，想要与我的身体发生零距离亲密接触。 我统统视若无睹。因为我正在沉思。 我沉思的主题是：在2005年宏观调控政策频出的背景下，开发商房子不好卖，一向老实巴交的中国老百姓居然也懂得持币观望了，该如何忽悠他们？ 独处时，我喜欢沉思冥想。灵魂完全脱离身体，摆脱小我的纠缠，在微茫的星光下，独自地。不受任何羁绊地面对整个宇宙和洪荒万古，这种体验神秘而幸福。完全超越语言。天地间隐隐另有一个神秘的大我。 只是，这个大我经常和我玩捉迷藏，真他妈的有点挨球。 古希腊哲人说：“人啊，请认清你自己！未经彻底审视的人生没有价值。”欲达此境界，我以为，舍沉思冥想外无第二条道路。说实话，对那些认为像学习几何学那样。通过概念和逻辑的推演就能掌握宇宙大真理的书呆子，我真怜悯他们的智商，怜悯他们灵魂的海拔高度。 夜，是这样的宁静，白日的喧嚣尽数退去，世界向我充分展示出它的神秘和朦胧。 乘着银色的月光，恍惚兮，轻扬兮，我的思绪轻轻飞到了九天之上，从天穹的高处，审视着这个宁静的外表下藏着无数欲望与阴谋的人间地球。 我从天穹上看见，地球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乒乓球，人类比蚂蚁还渺小，目前开发商遇到的难题，比蚂蚁搬运一只菜青虫还微不足道，如此渺小又渺小的问题都搞不定，我他妈的脸往哪搁？ 平素，我喜欢接受完全陌生的难题挑战。 我跳过铺垫阶段，直接想像自己已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行家，已经拥有足够的智慧摆平一切；同时心胸完全打开，恍惚中仿佛与天地相接，这时候一个接一个的灵感便从心泉深处汩汩涌出。 此刻就是这样。 我的沉思圆满结束，随即“啪”。“啪”几下，把几只漂亮性感的蚊子少妇送回了老家。我冷冷地说：思想家就那么好欺负，思想家的血就可以随便吸？！妈的，我正告你们，别拿中国的青年思想家不当人！！ 亲爱的读者朋友，这里顺带说一句，我是多么衷心的希望你能像我这样，也养成沉思冥想的好习惯，努力做一个有思想的男人。现代社会，竞争激烈，男人最大的资本就是思想智慧。 当然，如果你是一名美女，我就不能这样严格要求你了，要求一名美女去沉思，太严酷了，太苛刻了，好比要求一只绵羊去和猛虎雄狮比赛力量，那简直就是摧残花朵，焚琴煮鹤，煞风景之至。 但我还是希望，你至少要去欣赏你身边像我这样有思想的帅哥；欣赏之后，就至死不渝。海枯石烂地去爱他。 也就是说，专业分工，我们替你们去热爱思考，你们就直接来热爱我们好了。 当然，像我这样的青年思想家型帅哥，肯定有很多美女爱他，这是一定的，必然的，不然就没天理了。 所以，作为一名美女，你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要有勇气敢于和其他美女竞争。 即使暂时遭受挫折，被他冷落，被他拒绝，你也不要灰心，更不要破罐子破摔，从此对人生绝望，甚至走上犯罪堕落的道路。 相反，你应该像曾国藩一样愈挫愈奋，屡败屡战，首先认真检讨反省自己的不足，然后鼓起勇气，重新用百倍的爱心。千倍的柔情。万倍的牺牲去爱他，追求他，感化他。毕竟，青年思想家的心也是肉长的嘛，不是石头。 只有这样，你才有可能收获一生的幸福。各位美女，各位妖精，事关你们一生的幸福，切记！，切记 第二十八章 乱了，完全被杨玲搅乱了。 真的，杨玲一字一顿地说：“美女老总有男朋友！我昨天在美领馆路的春天百货门口，看见他和她二人购物出来，又说又笑，上了一辆奥迪a6车。那小子三十来岁，长得很帅，跟美女老总很般配。” 我想了想说，一起从百货店出来并不证明两人是恋人关系，也许他和她只是认识，在百货店中无意中碰到了，所以一起出来，如此而已。 杨玲老练地发出一声冷笑，悠悠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想。美女老总的车是宝吗，而两人出来后一起乘奥迪离去，显然是坐奥迪一起来，一起去的。你的这个说法，根本就站不住脚。” 我很讨厌她的这种冷笑和说教。毕竟，她是我的下属。而且，我是一个曾经当过老板的男人，还因为机身广告的轰动策划而接受过央视记者黄小丫面对面的采访。有我这样经历的男人，大概没有谁能忍受一个女下属的当面冷笑。我克制着，沉默以对。 沉默了一会儿，杨玲又说，给你一个忠告，你上班早餐不能再吃美女老总的蛋糕和酱牛肉了，她是一个有男朋友的美女老总，你不能这样占她的便宜。 我终于不再克制，愤怒地说：“谁说我占她便宜？蛋糕和牛肉是我用小笼包子跟她换来的！我是一个吃白食的男人吗？你说话要负责任！” 杨玲又“哼”地冷笑了一声：小笼包子换蛋糕牛肉，这难道不是占便宜？你的做法，和当年的西班牙殖民者用几个玻璃弹珠换印地安人土地黄金的欺诈行为，有何区别？！ 说完，她小屁股一扭，扬长而去。 我愤怒。 妈的，美女上司有男朋友，和他一起逛春天百货，一起乘他的奥迪而去，关我屁事啊，凭啥我要受一个女下属的冷笑？ 我愤怒。 愤怒有个鸟用。 悠着点，节哀吧。 又是早上刚上班。我走进办公间，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兴奋地议论着什么，焦点是杨玲。原来，她参加了一个什么“超级女声”的选秀节目，表现突出，顺利闯进了锦都市十强，还在电视上露了几分钟。一个售楼小妹艳羡说：“杨姐姐，你好有明星气质哟，今后出了名，不要忘了广蓉房产公司的姐妹喔！” 杨玲一边往嘴里塞小笼包子，一边点头：“苟富贵，毋相忘。否则是龟女子。” 众人啧啧赞叹。美女上司穿一身优雅新装，从旁边经过，手里提着一个透明食品待，里面盛有早餐用的俄罗斯风味蛋糕和蒋牛肉。众人向美女上司招呼问好，她微笑回应，然后走向了她的办公室。她身上穿的，莫非就是和男友一起在春天百货刚买的新装？她这样春风满面，说明她对这身新装和男友均很满意。 我应该为美女上司幸福的爱情生活而感到高兴欣慰吗？ 下意识地，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拎上小笼包子，打算像往常一样去美女上司办公室去用早餐。 刚迈了第一只脚，旁边的杨玲突然重重地咳了一声，说：“当年的西班牙殖民者和无耻啊，用几个玻璃弹珠就跟人家印地安人交换土地黄金！” 我心里一震。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杨玲没头没脑说这话是啥意思。我暗自长叹一声。为吃美女上司几块蛋糕和牛肉，而在女下属眼里丧失做人的尊严和人格，这样的代价是否太大？况且，美女老总早有了男友。我硬生生收回了脚步，瘫在座位上。 杨玲闪电般给我递上一个小笼包子，热情洋溢说：“老大还没吃早餐吧，来整一个！” 我压抑住心中的极度不满，瞟了她一眼，冷冷说：不用，我有。 第二十九章 吃罢小笼包子，进入上班状态。销售主管欧阳丹丹小妹给我送来了上周的销售和咨询来电统计，数字很难看。赵刚送来报版广告的设计草样，请我审核。 我心里想着开发商的反攻大计，敲门走进了美女上司办公室。她正坐在大班椅上，“劈啪劈啪”敲打着电脑。旁边还余有几块蛋糕，几片酱牛肉，按往日惯例分析，这应该是用来与我交换小笼包子的。 我一激动，脱口第一句话就是：“佳丽老总，你用过早餐了？” 美女上司只瞟了我一眼，没吭声，随即又把目光投向了电脑屏幕。很显然，我这第一句话说得很没有水平，以致她根本没兴趣理睬。 做人的尊严大大受损！我心底的怒气不由自主又升了上来。妈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诸葛亮还有用马谡失误的时候，我激动之下，说一句没水平的问候语也很正常嘛，何至于这样以冷傲不可攀的姿态损人尊严？ 我定了定神，又说了第二句话：“报告佳丽老总，我找到老百姓的七寸了，打蛇打七寸，一下子就能制服他们！” 美女上司仍专注在电脑上，只冷冷地说了一句：你上班不专心工作，找老百姓的七寸干什么？房产公司的工资，就这么好挣啊？！ 买糕！沟通咋就这么难呢？我一字一顿解释说：英明的佳丽上司，我找到忽悠老百姓的妙计了。保证能彻底扭转目前房产市场的低迷局面，让房价重新回到节节上涨的健康发展轨道，让那些迟迟不出手买房的草民们付出惨痛的代价，让他们后悔不及以头抢地，为全国的开发商狠狠出一口恶气！ 立刻，美女上司两眼放光，完全停止了敲键盘的动作，激动得声音都有点颤抖了：“真的？让房价重新大涨，让开发商大出一口恶气？” 我坚定有力地点了点头。我的目光迎着她的目光，四目对视，久久地。此时无声胜有声。仿佛我的目光，与她的目光在热烈握手。能与美女上司的目光携手达此境界，工作再辛苦，我也认了，乐在其中。 我轻轻提议说：要不，咱俩到你的会客长沙发上并排坐下，促膝交谈，详细地交流讨论我的想法？我这样站着讲，思路不容易畅通，影响沟通质量。 美女上司往嘴里塞了一颗话杨梅，爽快地说：“我现在手头有点急事要处理，这样，你先去外面等着，等我的通知。” 临出去前，我向她讨要一课话梅。她坚定地摇摇头：不行，你的方案好才给，这是原则。 第三十章 等待召唤。我坐在我的座位上，心不在焉地浏览着网上新闻，一边在心里回忆着美女上司的知遇之恩，我与她的c大之行。 等待。等来了杨玲在我耳边的一阵低语：我看到有人进美女老总的办公室了。 我正要批评她上班不专心工作，她又耳语道：是美女老总的男朋友。我看得很清楚，绝对没错！ 我靠！身为老总，公司高管，上班时间假公济私，公然在自己的办公室会男友谈恋爱，怎能不令众部下寒心？如此工作态度，还怎么率领我们去哄抬房价，为老板赚取暴利？ 桌上电话响了，美女上司召唤我去。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调整好心态。 走进她的办公室，只见地上放了三个大旅行箱。美女上司劈头就说，我们有事要出去一趟，范经理你帮我们提一下箱子。她没有给我介绍她的男友。我也就摆出一副不卑不亢的架势，仿佛他根本就不存在，我对他完全视若无睹。 我掂了掂箱子，两轻一重，于是就慷慨说，我们仨一人一个，但你是美女美女老总，我甘愿为你代劳。 我抢先拎起两个轻的，又说，男人为美女拎箱子义不容辞，谁拈轻怕重，谁袖手旁观，谁就不是男人。我这样说，是有深意的，我担心三个箱子全归我拎，还要跑两趟，那就太亏了。果然，在我言语的挤兑下，美女上司的男友不得不拎起了那个很沉的箱子。我用眼角余光打量了一下，是一个衣着讲究的男人，保养得很好，面相精明，还隐隐有一股傲气。 一辆黑色奥迪停在美女上司的宝马旁。三个旅行箱放进了奥迪后厢。她男朋友说，诗娅，办完事我们就去西餐厅用餐，我已预定了雅间。我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看他一下。 临走，美女上司叮嘱我说：“再好好琢磨一下老百姓的七寸！” 奥迪一溜烟跑了。它的屁股又肥又圆，黑不溜秋的，真难看。活像甲鱼王八的屁股。 第三十一章 郑总传唤我。 我对郑总颇有几分好感。因为他作为公司一把手，几次抛头露面的机会都让给了美女上司，而我作为她的跟班，也随之蹭了几顿免费的豪华大宴。每蹭一顿豪华大宴，我对和谐盛世的幸福生活就多了一次亲身体验。 当然，我对郑总的好感一直深埋我心，还从未向他透露过。他是否了解我对他的欣赏，我不得而知。 郑总今天的表情很严肃。他严厉指出，策划部的工作迟迟没有进入状态，人心散漫，作为一个重要的职能部门，迄今为止，一直没有发挥其应有的作用。 我解释说，其实，我们一直在努力，就像爱多广告语标榜的。搞策划的人，说话行事方式比较跳跃，这不能叫散漫，而是活力的表现。真的，策划部的人工作还是很敬业的，晚上在梦中都在思考怎样哄抬房价。 郑总毫不客气打断说，策划部的女员工，参加超级女声，疯狂得很，心思根本不在工作上。都上卫星电视了，总部都看见了，意见很大。销售成绩这么差，我就搞不懂，她怎么还有心思唱歌，怎么就唱得出来？ 我无言以对。 郑总冷峻地说，鉴于超级女声事件的恶劣影响，策划部所有人员的工资都将减半，如果销售打开了，年终考核后再补发扣除的那一半。当然，销售好也会有额外的奖励提成。 说到这里，郑总语重心长指出，你进公司郭总和我都是寄予了重望的，你的机身广告能顺利签单，原因何在，你自己想想吧。 我本想说我已找到了老百姓的七寸，但想到美女上司不在场，我不能在她尚不知晓详情的情况下，就率先向第二个人做详细阐述。于是，我就强行咽下了我的秘密，非常诚恳地，向郑总做了一些常用的。老套的自我批评。这样，相当于我和美女上司共同守住了一个秘密。 出了郑总办公室，我暗自揣度，总部对我领导的策划部的不满，美女上司一定也有所了解，她今天对我表现出的冷淡，恐怕原因正在于此，而非我说了一句很没水平的。二百五的话。 我隐隐感到，在公司内部，正悄悄蓄积着一些对我不利的因素。也许是我就任时做的部门大换血太猛了，这种合资公司，部门人事调整都是很敏感的。但我既然已找到了老百姓的七寸，老子就不在乎了。 第三十二章 工资减半。部下们都很沮丧，无精打采。 我，不愧是中国青年思想家兼策划人，脑子就是转得很快。我当即决定，开一个部门紧急会议，将大家的沮丧转化为对老百姓持币观望的痛恨，化失落为动力，变不利为有利。 我犀利的。坚定的目光扫过全场。仿佛自己是背水一战前的青年统帅，骑在一匹雪白的高头骏马上，正在向我统率下的千军万马做最后决战前的演讲。 在我身后，三军将士巍然列阵，严阵以待，如山岳，似海潮。 在我前方，是广阔无垠的战场。 一阵疾风吹过，我身披的鲜红统帅战袍遒劲飘扬，在风中猎猎作响。 残阳如血。 倚天出鞘，放眼天下谁敌？！ 我威严的声音在冷风中铿然回荡：勇士们，我忠诚的。所向无敌的弟兄们，最后的决战到了，你们敢与敌人拼死一博血战到底吗？ 敢！一片怒吼响起，大地回音，地动山摇。 我问：敌人如此狡诈凶残，背信弃义，我们怎么办？ 坚决彻底消灭他们！ 我又问：你们还会同情房奴吗？ 赵刚第一个抢着回答：同情个球！老子们工资都减半了，谁来可怜同情咱们？！谁再同情房奴，谁就是乌龟王八蛋！ 李严跟着说：房地产业是我们国家的支柱产业，我们哄抬房价就是在为国家gdp做贡献，谁同情房奴，谁就是在破坏国家经济发展！ 马涛坚决表态：自古狭路相逢勇者胜，不战胜房奴，我们就要降薪，甚至失业，惟有踩扁他们，踩扁他们，踏着他们的血迹和尸体前进，我们才能达到光辉的幸福的彼岸！ 我很欣慰这样的表态。 不过，赵刚又提了一个问题，现在国家的宏观调控政策接二连三出来，购房者也不是傻子，都在持币观望，我们现在还能忽悠他们吗？ 蠢！笨！猪！我在心里轻蔑地骂着，脸上露出亲切慈祥。平易近人的微笑，循循善诱地问道：你们家都有自己的厨房吧，都有自己做饭吃的权利吧？中国的老百姓，也都可以自己在家做饭吃吧？ 是呵，是呵。四个人一边点头，一边流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 想想看，如果有一天，全中国的老百姓，都不许自己做饭吃，也不许在单位食堂吃，那会是什么样的局面呢？ “哇，那开饭店的就大发啦，我也回去开个小面馆，不做房产策划了。嘿嘿，老大，很抱歉，那我就要开小差了。”杨玲笑着说。 我又启发道：你们想想看，居民除了到我们开发商这儿来买房，还有其他选择吗？把全中国居民的住房交给我们开发商，任咱们折腾，这是对咱们多大的关心和呵护啊，这难道不是从根儿上支持咱们吗？ 讲到这里，我特意强调说：大家注意，我这里说的“根儿”，是指“根本”的意思，不是《刘老根儿》的“根儿”！ 对呵，太对了，的确是这样。大家恍然大悟，如梦初醒，一脸兴奋神情。 我又接着说：国家把房地产业当作支柱产业，指望着靠它带动相关产业提升gdp；中央给地方财政拨款不足，地方政府就只能眼巴巴望着卖地收钱；官员要政绩，要致富，还要养情妇，也同样眼巴巴指望着卖地卖批文；还有官员的舅子兄弟，七大姑八大姨，都指望着在房地产产业链条上分肥。 只要上述客观因素存在，房价就没法不上涨。为什么全国各地强制拆迁热火朝天如火如荼？一是为了圈地，二是为了制造需求，把房子给你娃强拆了，你不买房去住桥洞？中国有那么多桥洞吗？ 所以呀，我总结说，房市低迷，开发商急，地方和相关利益部门官僚更急。地方官僚就是咱们开发商最坚强有力的同盟者，房市最大的托儿！要不了多久，各地地方官僚的托市手段一定会源源不断。花样百出地使出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自古皆然，中央再英明，也是山高皇帝远。 巨大利益和地方官僚权势的强强联合，就是推动房市上升的最强大动力，足以应付一切，操弄一切，摆平一切！ 让我们拭目以待，各地地方官僚一定会用各种名堂和花样来托市，一定会和中央的宏观调控玩躲猫猫！ 最后，我有力地挥动手臂，结束了演讲：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中国房价必将上涨！弟兄们，我们在房产行业坚守阵地，苦苦支撑，无论如何就是不降价，不但不降，还坚持往上抬价，我们一定会战胜房奴，我们今天的苦苦支撑。努力忽悠，一定会给我们带来大把大把的奖励和提成！ 掌声。热烈的掌声。雷鸣般的长时间的掌声。 赵刚作为我手下的主管，还是有一点悟性的，率先谈了他的看法：老大，我是这样理解你的话：爹妈养了一大群娃，我们开发商是其中最得宠的一个，爹妈暗地里把手中的糖果都给咱们了，但是为了平衡其他兄弟的不满，就瞪了咱们一眼——连个象征性的嘴巴都舍不得打，这就相当于宏观调控了。 我点点头：“有句话形容一个人找贱是这么说的：给点阳光，你就灿烂；给点眼药水，你就泛滥”我一字一顿，义愤填膺地说：“给点宏观调控，你就拿自个儿不当房奴了！” 马涛狠狠地在桌上拍了一掌：那么多暴力拆迁，拆就拆了，伤就伤了，死就死了，敢放一个屁吗？这么善良愚昧。老实懦弱的老百姓，全世界上哪儿找啊？连他们都忽悠不了，咱们也没脸在江湖混了！ 李严主动表态说：老大，我有个同学是音乐老师，我想请他帮忙写首歌，作为咱们策划部的战歌，题目就叫《忽悠进行曲》，或者叫《将忽悠进行到底》。《我们坚决要忽悠》也行，老大你老人家来定吧。 我很高兴，表扬说：你的态度很主动，我很欣慰，先把歌曲弄出来吧。 我给杨玲布置任务：下班后，去买四张正版的赵本山《卖拐》碟片，大家每天回家看十遍，一周后交学习心得。注意，一定要买正版，原汁原味的，才能真正学到精髓。 散会前，我问：咱们的目标是？ 大家紧握拳头，振臂高呼：忽悠老百姓，掏光他们血汗钱！ 我又问：咱们工作原则？ --------忽悠，忽悠，再忽悠！ 我又问：每天睡觉前，咱们怎么反省总结？ --------今天，我忽悠了吗？ 临下班，我接到锦都市房产协会负责人的一个电话。 然后，我将杨玲叫来，向她转达房产协会的祝贺，恭喜她闯进了本地超女选拔赛十强，成为十强选手中唯一的房地产从业人员。 杨玲淡淡地说：“谢谢，不过本佳丽闯进十强，靠的是自身综合魅力，跟房产业没有任何关系。” “现在有关系了，房产协会要为你提供一首特意度身打造的新歌，你如果在十进八比赛中演唱它，可以给你五千元演唱费。” “什么歌？” “《中国房价永远上涨！》” 杨玲禁不住“扑哧”一笑，未置可否，却说了一句：“老大，下班了，我要去买赵本山的《卖拐》正版碟，完成你老人家亲自布置的战略任务。”飘然而去。 我一声长叹。 人生，岂非本就充满了无奈与失望？ 第三十三章 这是一个灿烂的早晨，阳光透过窗户，照进会议室。我平静地扫了一眼在座的美女上司。郑总和我的下属们，开始阐述我的宣传炒作构想。 “同志们，女士们，先生们，各位尊敬的来宾，大家好！我们现在正处在一个前所未有的困难时期，从北京到广州，从上海到锦都，所有的开发商都面临同样的难题。就在我向你们讲话的此刻，这种困难时期仍在延续，但是……” 美女上司打断我：喂，你以为自己是在美国白宫演讲报告吗？说这么多铺垫废话，架势摆得太大了，毕竟，你还是我的下级啊，我就坐在你的对面，拜托！ 我良好的演讲势头被破坏了，非常气愤：“请问美女，如果我真的是在美国白宫做演讲，你敢打断我的讲话吗？敢吗？！借你10个胆子也不敢！” 美女上司嫣然一笑，眼里秋波流转，但分明又带有一丝讥讽：可你现在，毕竟不是在白宫做演讲啊，再次拜托！ 我坚决回击说：“美国的里根，一个跑龙套的三流戏子，最后不也当上了总统？谁敢断言我明天一定不会在白宫做演讲？我现在的演讲，不就是在为将来从政做锻炼准备吗？也许哪天我成了财富榜富豪，移民美国，参加总统大选获胜，不就能在白宫演讲了吗？请你不要低估了一个男人心中的雄心壮志！” “你太无知了，美国宪法规定，唯有美国本土出生的公民，才有资格竞选总统！” “你才无知，我可以找人把美国宪法改了。” “呸，呸，呸！美国宪法，是随便可以改的吗？！” “有钱能使鬼推磨，还可以使磨推鬼！” “再次呸呸呸！要化多少钱，你算过吗？” “我说了，我是财富榜富豪，根本不在乎。” 这时，郑总插话说：我们今天会议的议题，不是如何修改美国宪法，而是如何扭转房市。如果策划部真有高招，讲话架势大一点，也是可以忍受的，小不忍则乱大谋嘛！ 我的气平了一点，回到了正题，刚才我讲到哪里了，大家给个提示先？ 杨玲笑着说：“老大，刚才你讲到但是，就没有下文了。” 我说：“噢，是但是，但是什么呢？虽然目前困难很大，但是并非不能解决。我还是那句老话，中国老百姓是全世界最老实。最愚昧的人群，我就不信忽悠不了他们！几千年的封建史，世界之最，不就是牵着他们鼻子一路忽悠走过的吗？！我就不信到了21世纪，他们就起了质变！” “我宁可相信公鸡下蛋，地球倒转，相信英国女王失身中国叫花子，也坚决不相信老百姓有了质变！反了他们还？前两年某些人炮制一篇《一个美国老太太买房的故事》，不就把几亿老百姓忽悠得屁巅屁巅分不清东西南北吗？没有这个起码的自信，就别在中国做策划，更没有资格做房地产策划！” 郑总大声喝彩鼓掌：好！讲得好，真是掷地有声断崖千尺横扫万军啊！ 我接着侃侃而谈：当然，忽悠策略也必须要有大突破。大创新。简而言之三句话：跳出忽悠搞忽悠。全国跨媒体大联盟。整合联动搞促销。 跳出忽悠搞忽悠。当前老百姓心理很矛盾，一方面期盼宏观调控生效房价下跌，另一方面又担心如果房价继续上涨，自己现在不出手购房，损失会更大。我们就针对这点，极力宣传暗示宏观调控不符合市场规律，暗示房价铁定上涨，而且越调控，越大涨，再不下单，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宣传角度也要出新，我的一个初步想法是，联系锦都主流媒体搞一个声势浩大的《锦都市民住房价值完全报告》，主题就是说买的房都大大升值了，都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将来升值更大，以此暗示房价的上涨。 美女上司点点头：不错，以调查报告的形式做宣传，不仅貌似客观，而且新颖，也有权威感和冲击力。 赵刚插话说，调查报告还可专门拿一部分来采访省市领导和政府相关部门负责人。专家学者，地方政府本来就和我们在一条船上，专家就更好打发了，只要给钱，什么话说不出口？潘金莲都可说成是圣女贞德。 我补充说，当然，要做好这个调查报告，开发商方面也要有个出来牵头的，这一点应由我们来承担，虽说要付出点成本，但是无形中也树立了我们在业界的领袖形象，也跟政府部门和媒体拉近了关系，这一点，对于树立珠三角集团品牌形象的树立以及今后在锦都的进一步拓展，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铺垫。 郑总表态说，没问题，我们是应该出面来牵这个头，凭珠三角集团的实力地位，责无旁贷，舍我其谁？在专家采访部分，还可动用我们在南方和沿海的专家资源，让他们以貌似客观的外地专家身份说话，效果更好。 第三十四章 我接着往下阐述：全国跨媒体大联盟。不仅利用本地媒体，更要把全国主要城市的地方媒体。全国声望的主流媒体拉进来，形成一个全国跨媒体宣传大同盟。以何种方式进行呢？先搞一个《全国主流媒体聚焦锦都主流房产》的造势活动，把各主流媒体的主编名记都请到锦都来，吃好。玩好再送礼，吃喝玩乐之余，装模作样到几大开发项目晃一圈，再搞个沙龙，谈点感想。 一方面，活动本身就有新闻噱头，这些人也许屁都不算，但他们到这里来，就代表了各自的媒体，全国的主流媒体都到我们这里来了，这就是个新闻点，就有分量。另一方面，让他们以软广告的形式在自家媒体上给我们发文章，那咱们的全国效应就出来了，全国都闹红了，锦都人还不相信吗？居高临下，势如破竹。 美女上司赞成说，恩，创意不错，巧妙借势。一个市民调查报告，从普通市民角度入手，再来一个跨媒体联盟，借主流媒体口吻加以肯定，正好相互促进，相互映证，高度和普及面都有了。 杨玲发出一声惊叹：噢，买糕！可怜的。善良的。幼稚的中国老百姓，怎么禁得起全国主流媒体的联合忽悠！比当年的八国联军还厉害！ 郑总不满地横了她一眼，说啥呢，你在帮谁说话？别忘了你的立场，更别忘了谁在给你发工资！你这个态度，如果参加秦朝的政府军去镇压陈胜吴广起义，没准一上战场就倒戈了，你对得起秦二世。赵高和整个官僚统治集团吗？！杨玲的脸一下就红了。 我用眼睛含蓄而无声地批评了一下杨玲，接着又说：我初步考虑的全国媒体，有北京的《二联生活周刊》。《首都青年报》，上海的《新民今晚报》，广州的《南方城市报》。《南方之周末》。〈〈新新周刊〉〉，几个大门户网站，然后各大省会城市选一家代表性报纸，大家有啥意见，回头再做讨论。 整合联动搞促销。前面都是造势，这里是打开销售的临门一脚。分三步。略大家认真听着，会议室里非常安静，地上掉根针也能听到。如果此刻你也在场，你一定会看到，我清澈的眼中，闪烁着北斗星一般凛冽而穿透宇宙的星光。这是中国新一代青年思想家所特有的智慧的光芒。 美女上司发言：我在广州时就接触过温州炒房团，这里谈一点个人看法。我去年看过一个统计报告，温州民营企业的收益率一般在20%以上，民间借贷月息最低为0。8，一般为1。2，最高为1。5，换句话说，只要把月息换算为年利，温州市场上民间资金借贷的收益大致为10—18%，并不算低，而炒房团一年的收益率平均也在20%左右，还要担风险。那么温州人为啥还普遍热衷炒房呢？这里有一个缘故，温州生意人的融资大都通过民间借贷和集资来实现，因此个人的实力和信用至关重要。积极参与炒房，本身就是生意人实力的一个很好体现。 所以，针对这种微妙心理，我们在和温州炒房团合作时，可以把温州当地媒体和温州商会拉进来，让炒房团的行为在当地媒体和商会中得到加倍的渲染，从而进一步提高炒房团的积极性。 郑总总结发言：今天我们开了一个很好的会，大家的思路打开了，涌现出了一些很有创意的火花，接下来，策划部和销售部要密切配合，尽快形成一整套策划方案和行动细则。在锦都行之有效的办法，我们还会向总部积极推荐推广，希望大家共同努力，在锦都市场做出一个好的样板。 最后，美女上司谈了一点感想：听了策划部的完整阐述，我觉得，策划部的〈〈卖拐〉〉正版碟总算没有白买，希望你们再接再厉。从明天起，策划部上班前的〈〈忽悠进行曲〉〉大合唱增加到三遍，销售部也要加入合唱。 我心里一阵欣慰。 第三十五章 回到策划部，我给大家分了工，强调说，现在就要打一场大战役了，扭转乾坤在此一举，希望大家以崇高的荣誉感和责任感完成各部分细案。 末了，我又把杨玲单独留下来，刚才她严重丧失政治立场的言论让郑总大光其火，我现在要敲打敲打她。对这类漂亮而乖巧的女下属，我一向是严格要求，爱护有加的。 “严肃点，不要再裂嘴傻笑了，知道你错误的性质吗？”我板着面孔说。 杨玲吐了一下舌头，又仔细研究了一下我脸上的表情，小声嘟囔说：“我错了，不该忍不住乱说话。” 我严厉指出，哪怕是当杀手。当吹鼓手。当托儿，都要有一个基本的敬业精神，雇主给了钱，就要全心全意为人家负责，该杀人就得杀人，该放火就得放火，该做伪证就得做伪证。市场经济嘛，就得有专业精神，敬业精神，干一行，爱一行。 你看人家美国黑手党，出门都是西装革履，文质彬彬，杀人前都不忘欣赏赞扬一下受害人家里挂着的世界名画，发表一段评论，最后开枪时还要说声“sorry”。哪像中国的土鳖黑帮，光着膀子，提把菜刀就满街追砍，一点起码的风度都没有，简直把和谐社会的脸都丢尽了。 我就经常说，什么时候中国的黑帮也穿西装了，说英语了，收藏欣赏名画了，中国才算真正开放进步了，真正与世接轨了，融入西方普世价值观了。 杨玲心悦诚服，连连点头：老大，我懂你意思了，咱们要向美国黑手党学习。 随即，她又非常懂事地安慰我说，不过，你也别太悲观了，别的不说，单近两年，就有多少黑帮老大摇身一变当董事长了，搞房地产开发了，开宝马住别墅了，进政协人大了。估计再过两年，欣赏收藏名画的黑老大也会多起来。人家也在与世接轨与时俱进嘛，说句不好听的话，老大，你可千万别崇洋媚外，看不起咱们自己的黑社会。 她这个态度我倒比较满意：你还是挺有悟性的嘛，一点就透。还有，你以后的心里话一定不能当众随便说了，尤其不要当着郑总。郭总的面说。实在憋不住，你跟我预约一下，我专门抽个时间单独听你说。 杨玲很感动，眼中碧波荡漾，闪着很多的柔情蜜意，老大，你真好，真是我们的知心人和引路人，今晚有空没得嘛，我请你吃肥肠粉。 我摆摆手：“啥意思？你这是腐蚀诱惑领导干部！从今往后，不许在我面前说什么西班牙殖民者用玻璃弹珠骗印地安人的话了，不许可！” 第三十六章 教育完了漂亮女下属，我又去迎合美女上司。 走进副总办公室，只见她坐在大班椅上，一边嚼话杨梅，一边哼着小曲儿，还用两根兰花指在桌面上轻扣着节拍。看来，找到了老百姓的七寸，她心情很愉快。 我首先做一个自我批评：我刚才在会议上太激动了，说话不检点，什么找人修改美国宪法啦，纯属语无伦次，胡说八道，自不量力，请佳丽上司别放在心上。 “算了嘛，我并没放在心上。从理论上讲，你找人修改美国宪法，可能性是存在的。” “不，我是自不量力。” “哟，谦虚个啥，你是财富榜富豪，牛得很嘛。” “那也该赞助中国希望工程，不能用来收买美国佬。” 美女上司嫣然一笑，用两根兰花指夹起一颗话梅，向我扔了过来。这是我辛苦智力劳动应得的奖赏。同时，这颗话梅也表明，我的自我批评收到了成效。 “对了，这两天早餐，你为啥没来用小笼包子交换蛋糕牛肉？” 我一声长叹：“有人抨击我是西班牙殖民者，骗子强盗。” “莫名其妙，小笼包子是我国劳动人民发明的，地道中国特色的小食品，跟西班牙殖民者有啥关系？一点常识都没有。” 我大度挥挥手，管它的，男子汉，受一点打击根本无所谓。暗想，既然如此，明早还是该来换蛋糕牛肉。 商谈工作。关于《锦都市民住房价值完全调查报告》，我和美女上司商量的结果是，可以在《花溪城市报》和《锦都商务报》中选择一家合作，但我们必须是开发商方面的形象代表和独家牵头人，报社必须在报道和相关活动中突出这一点。 和美女上司关起门来密谋工作，而且又靠得这么近，这还是第一次。闻着她身上的一阵阵幽香，听着她悦耳动听。宛如珠玉落盘的纯正普通话，我渐渐变得有些心猿意马，心一摇荡，头脑一热，脱口就说：“光突出咱们公司还不够，还必须突出你是广蓉房产公司和珠三角集团的公主，图兰朵公主，突出你是中国房地产界的女凤凰，金孔雀，最起码也是空谷幽兰和女百灵的强强结合！对了，干脆提取公因式，合并同类项，就简称为中国地产界的女幽灵！哈，哈，女幽灵！没有突出这一点，咱们就拒绝支付广告费用，谁叫他们有眼无珠？！” “行啦，别瞎说了，就这么定吧，你现在可以出去了。”美女上司平静地说，冷不防给我下了逐客令。 我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出了美女上司办公室，心中真是后悔不已，差点给了自己一记耳光。画蛇添足，过犹不及，这个教训实在太大了。 第三十七章 朱眼镜，锦都商务报房产部主任钱米窍，两人赶了过来。 我和美女上司，还有郑总，作为广蓉房产公司的三大巨头，联袂接待之。 协定：广蓉房产公司作为此次大型报道活动的创意提出者，出资10万赞助，享有锦都开发商形象代言人和牵头人资格。 商务报将在系列报道和活动中突出这一点，并将刊载广蓉房产的专访2篇，相关报道5篇以上，赠送半版广告两期。 朱眼镜作为此次报道的记者组组长，全面负责与广蓉房产的联系和协调事宜。 亲爱的读者朋友，你喜欢动脑筋吗？你有创造性思维吗？下面，我和美女上司要召集部下开创意风暴会了，如果你对我们的议题有好的想法，欢迎你参与我们的讨论，你可以直接在网上顶贴回复，也可通过电子邮件。短信或传统信件和我们联系。 当然，如果你愿意，并且有空，我们欢迎你亲自来到锦都广蓉房产公司参加我们的讨论，和美女上司面对面地沟通。她一向对创意丰富。思想深邃的智慧型帅哥青睐有加，这一点我体会颇深，小创意她无动于衷，中创意她抬一下眼皮，大创意她就送秋波。 如果连续提出两个以上的大创意，她送秋波的同时还辅之以嘴上的冷嘲热讽，这种滋味简直妙不可言。 没创意，她就望着天花板翻白眼。 “呸！胡说八道！谁对你送秋波了？你到菜市场的垃圾堆捡了一捆秋天的菠菜，就开始叫花子做春梦娶公主了！还撒谎腐蚀欺骗纯真的读者，什么德行？！”我没想到，美女上司就在我的身后，我刚才对你们说的这番话，她全听到了。杏眼圆睁，粉脸冰霜。 我颇讪讪。尴尬之下，我急步走进会议室，大声催促说：“大家安静，创意风暴会现在开始！” 第三十八章 地球载着人类在宇宙中航行，谁也不知道它究竟要到哪里去；我在地球的一条大街上游荡，我也不知要去哪里。 我和地球一样的茫然。 夜色正妖娆。而且糜烂。 我的悲伤，像一条条射线，源源不断从我的心脏发射出来，在大街上流淌。我的悲伤逆流成河——这是某位因热爱抄袭而惹上官司的80后作家的话。如果这句话也是他剽窃来的，我这里就有当销赃犯的嫌疑。但我现在实在是太悲伤了，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也许是地球的引力太大，也许是因为内容太俗气，格调太低下，我流淌出的悲伤们，全都在地面上匍匐爬行，到不了云层，更到不了太空。太空中，依然是清风吹拂，群星璀璨，星星们不仅对我的悲伤无动于衷，还争相在太空中闪着轻蔑的冷眼。 天狼星，天空中最明亮的恒星，对一旁的北斗星说：咱们在天上，目睹了地球的诞生，生命的起源，人类的出现，看过了多少物种的灭绝，朝代的更迭，文明的兴废啊！比较起来，这个家伙的一点个人悲伤是多么渺小。微不足道，可他居然还悲伤逆流成河了，真不害臊！ 一颗北斗星眨巴眨巴眼睛，阴阳怪气不怀好意地赞同说：就是，太渺小了！他们中国人近两年不是流行看一本《狼图腾》的小说吗？谁知悲伤起来，就从狼还原倒退成人了。这样软弱的家伙，没有资格再仰望你天狼星大哥，下次他若再厚起脸皮仰望你，你干脆就吐他一脸口水！反正我们居高临下，朝下面吐口水方便得很！ 终于，我忍无可忍，站在大街中央，仰着头，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天上高声反击：狗日的星星们，亏得老子还经常仰望你们，不仅没有一点同情安慰，反而冷嘲热讽，落井下石，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还要吐老子口水，比日本鬼子还恩将仇报惨绝人寰，你们就是日本鬼子的平方。立方。无穷次方！ 很快，我的周围就围了一大群人，他们用诧异崇敬的目光，瞻仰我与天上的星星们骂架。两名交警赶来，手脚并用，刚柔相济，把我请进了附近的派出所。 第二天，我从派出所直接到公司上班。到公司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售楼小姐们见了我都掩面偷笑。我走进策划部办公室，下属们刷地起立向我敬注目礼。干啥呢？一个个神经兮稀的。 我刚坐下，杨玲屁颠屁颠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张报纸，殷勤地说：“老大，这下你整出名了！” 我接过她手里的报纸，是今天的《锦都商务报》，头版头条醒目大字——青年思想家与天上星星骂架！还有我叉腰仰天怒骂的特写照片。文中热情讴歌说，古有后羿射日，今有思想家骂星，二者并驾齐居，皆为撼天动地豪迈之举。 美女上司也来了，后面还跟了一大帮人。美女上司带头鼓掌：“欢迎英雄从派出所归来！” 掌声过后，大家开始关心我，争相问长问短，失恋了吗？失财了吗？失身了吗？男人失身，不算啥，不怕失，失得越多越占便宜。是爹妈或亲人遭受不幸？或者患了不治之症？ 我矜持地微笑不答。最后被问烦了，我就反问：妈的，你们就没有一点深沉的忧郁苦恼吗？非得要失恋。失财。失身才悲伤？难道你们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深沉过？ 听我这一说，大家都觉得很没劲。美女上司失望地说：“妈的，原来如此，大家一肚子的关心都没法表现了！” 新浪热情邀我写连载博客，题目就是——《我和星星：不得不说的故事》。我刚开了个头，杨玲悄悄告诉我说，网上都在流传，锦都市出了个自称青年思想家的人，好像有神经病耶，最近居然在街上和天上的星星骂架。新浪找我写博客，肯定没安好心，设套让我钻呢。我一怒之下，把刚写好的内容全都删去了。 唉，世风日下，看来，玩深沉是彻底没市场了。不合时宜了。还要被当成神经病。 第三十九章 一周后，精心炮制的《锦都市民住房价值完全调查报道》第一期在锦都商务报上刊出，果然很生猛，很有蛊惑力。锦都人民一下都被整懵了。 有关政府领导仿佛接到了总攻令，争相在媒体上发表讲话，饱含深情的歌颂锦都住房改革取得的伟大成就，并且遗憾万分的表示，由于锦都人民过分谦虚低调，这种伟大成就在价格上被大大低估了，因此，为了尊重市场规律，也为了更大程度增进锦都人民的幸福感受，锦都人民的住房价值必将迎来新的更大的增长，不然天理难容，也是科学的与世接轨的现代市场经济学理论所绝不容许的。 谁胆敢破坏锦都人民住房价值的增长，阻止锦都人民幸福感的提升，谁就是和谐社会的敌人，谁就是锦都人民的公敌，我们就坚决砸烂谁的狗头！ 报道期间的重头戏——《锦都住房价值论坛》，如期在广蓉花园会所举行。五湖高朋满座，四海鸟人云集。多家全国主流媒体名编名记前来捧场取经，温州商会前头组织了上百人的庞大炒房团。 上午九点，传说中的a副省长在众星拱卫下，巍然出现在论坛现场。嚯！嚯！嚯！果然是衣冠楚楚，道貌岸然，仿佛又一个陈良宇。郑总满面欢笑伸出双手迎上去，a副省长却正眼都不瞧他一眼，猛然一把攥住旁边美女上司的纤纤玉手，开始不厌其烦询问项目详细情况，我心中暗叫不妙。因为只要a副省长的询问没有结束，他就可以理所当然地一直和美女上司保持握手状态。 果然，a副省长的提问源源不断，已经提了68个问题，还不见结束的迹象。我在旁边悄悄掏出手机，盯着屏幕在心中计时。又过了10分钟，握手仍在继续。我终于忍无可忍，跑到会所外，给美女上司打了一个电话：他妈的！这个狗官太色迷迷了，再不松开手，你就吐他一脸口水，再向中纪委告状，投诉他！ 我挂了电话，跑进会所，却见美女上司的右手仍然把手机举在耳边，装模做样地回着电话——啊，亲爱的，你现在逛到卢浮宫第九画室了，你给我一一说来，要说详细，不许偷懒！说得不详细，我以后就不理你了！你说什么，讨厌，你坏，你真坏，你真是好坏好坏耶！哇，我真的是好讨厌好讨厌你哟…… 而a副省长的右手，依然留恋地伸在空中，一动不动，顽强地保持着刚才的握手姿态。 一男一女两个蜘蛛，开始在a副省长腋窝下织网做窝，然后就在网上谈情说爱，交配。 男蜘蛛还把做爱的照片通过蜘蛛网传到了互联网，建了个人主页，取了一个极香艳的名字——我们是怎样在a副省长腋窝下做爱的？男蜘蛛还开博客，勤奋撰写连载文章，详细解说副省长与美女握手的全过程，感谢a副省长与美女握手时间超长，它们才得到了千载难逢的在省长腋窝下做爱的机会。 并由衷祝愿a副省长和美女的握手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天长地久。男蜘蛛博客点击率迅速跃居新浪之冠。 读者朋友们，你们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两个蜘蛛完全不加掩饰的言论，是如何地刺激着a副省长的尊严。这就是它们不懂人情世故的地方，难怪是低等动物。如果是成熟懂事的人，受了a副省长那么大的恩惠，肯定就懂得为尊者讳，应该把宣传的重点，放在a副省长的英明。亲民。廉洁奉公。拒腐蚀永不沾这些方面。如此，才是宣传的真谛。 两个蜘蛛的行为充分说明，在中国，如果不研究国情，不懂人情世故，你越是真诚地。实事求是地赞美领导，其实就越是害了领导。赞美领导，这是一门复杂高深的艺术，远非蜘蛛的智商所能胜任。 终于，a副省长眼见重续握手基本无望，又深受蜘蛛博客的刺激，无限怅惘地垂下了空中的右手。一脸铁青，两眼喷火。 第四十章 论坛非常成功，兄弟省会城市的新闻界朋友都表示很受启发，承诺回去后要在自己报纸上发稿。精选出来的几个伪市民代表的发言很有感染力，锦都商务报老总兴奋说要再增加一个整版专门刊登他们的发言。 a副省长做总结发言，不愧是高级领导，讲话还是很有水平的，从锦都人民的住房增值开始，扯到锦都人民幸福感的提升，扯到和谐社会的建设，扯到促进西部大开发，扯到大国崛起，最后断言说，全世界经济的繁荣和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成功避免，都离不开锦都开发商们的卓越贡献。 “但是”，a副省长话锋陡然一转，犹如万钧重锤从天而落：“我这里也要严肃指出锦都开发商们的一个重大不足，那就是，接待礼仪服务很不规范。举个例子，重要贵宾与接待小姐的握手远远尚未结束，接待小姐手机响了，结果她只简单说了声对不起，就单方面擅自终止握手去接电话了，这种行为，和开发公司单方面擅自终止合同有什么区别？！开发公司是否要制定一条规矩，这个时候，接待小姐应该在接听手机的同时，换用左手继续和贵宾握手？！” “我们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房地产是一个服务行业，服务意识与献身精神，是这个行业成败的最大关键！！” a副省长话音刚落，全场立刻响起了雷鸣般的。经久不息的掌声。掌声中，我注意到美女上司低着头疾步走进了洗手间，出来时好像刚刚洗过脸。我想过去和她说句话，她却旁若无人走出了会所。 《锦都商务报》总编辑辛太怀做即席感想发言，称赞a副省长的讲话宏观方面高屋建瓴，提升到了全世界繁荣与第三次世界大战的高度；微观方面洞察秋毫，细微到了接待小姐握手的单方面擅自中止，真是振聋发聩，令人茅塞顿开，明天的《锦都商务报》将专门为此刊登评论员文章，题目就是《省长的宏观与微观》。 夜半无眠。 我回顾这段时间的工作，应该是颇有起色，总体策划方案得到了总部的积极认可，大型调查活动如火如荼，善良的锦都人民被我们乖乖地牵了鼻子而毫不知觉，广蓉房产公司也成了媒体报道的重点，询问楼盘电话节节攀升。 论坛举办的同时，庞大的温州炒房团和达阳。棉州。乐水。内滨四地来的团购看房客户在售楼现场按照计划正面相逢，结果温州佬刚走，不少四地客户已焦急地询问何时可以选房了。按说应该高兴，但我的思维，总是在a副省长与美女上司的握手上卡住。 妈的！我来公司这么久了，也只和美女上司握过一次手，就是第一天见面的时候，时间不超过一秒钟，绝对的蜻蜓点水，点到为止。从a副省长的总结发言来看，他显然是心有不甘，如果他下次再来视察，说不定右手与美女上司握手，左手与我的漂亮女下属杨玲握手，同时左右开弓，那我就亏大了！ 近水楼盘未得月，肥水先流外人田。一头雄狮，有绝对的责任保护团队的母狮子不受外来欺负，这是《动物世界》的赵忠祥大叔一再谆谆告诫的。况且，连我自己都还一直来不及找到机会欺负她们。向中纪委举报？显然事情太小；向媒体投诉？别开玩笑了。 我开始忧国忧民。陈希同。成克杰。陈良宇等腐败公仆的案例一再表明，只要大权在握，要欺负一个无权无势的人民的闺女，那简直就是瓮中捉鳖。手到擒来易如反掌。一想到这里，我就是半个屈原了，没过几分钟，又加上了半个杜甫。 这时，我开始踩刹车了。我算个球啊，能忧出个什么名堂，最多就是心脏病。肝硬化再加个精神分裂。屈原。杜甫都很惨。再说，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国家，你们大家都不忧国忧民，凭啥让老子一个人忧？如果忧出病住了院，难道你们还会给我捐款，你们捐吗？恐怕没这么好的事吧。 突然，手机响了，美女上司发来的短信，只有几个字：谢谢你的电话。我往回拨，那边已经关机了。我正在忧国忧民呢，她的短信就来了，是否这就是心有灵犀。 黑夜如漆。太平洋海底一般深厚无边的黑……太平洋无底深渊的漆黑里，有一种丁点儿大小的柳条鱼，能够全靠自身的能量，发出渺小如豆的一点微光，虽然于四周的漆黑全然无补，却能照亮自己的渺小的生存路径，不致撞到陷阱里。 显然，如果它总是忧国忧民，那就连自己的那点生存的微光都发不出来了，结果是徒然葬送了自己。显然，这是一种充满高度人类生存哲学智慧的小鱼，我不知它是否就是太平洋鱼类中的庄子？ 于是，我开始变换角度思考握手的难题。读者朋友们，在思维的灵活性。发散性方面，你们真得好好向我学习。我决心，要把坏事变成好事。 我的计划是，发明设计出一种“防色官钻戒”，美女把它戴在手上，平时没啥异样，在和好色贪官握手之前，先在戒指上调出几根针尖般锋利的小刺，贪官一和美女握手，犹如握住了一根玫瑰花刺，自然很快就会送开手。 第四十一章 阅读提示：亲爱的读者朋友们，至此，我的人生轨迹，即将发生一个重大的转折，迎来一个空前的机遇。 这里说几段“防色官钻戒”的题外话。一个月后，我设计好图稿，申请了专利，再一个月后，与北京华晶饰品公司合作，正式推出了产品，销售的那个火爆就不用提了。 我并未满足，又设计了具有播放功能的升级版本。如果极少数贪官色心实在太大，甘愿忍受针刺之苦而坚决不松手，钻戒就开始播放警戒语录。第一次，播放内容为中纪委举报电话。接着是是温柔的攻心：请问，你还记得当年追求老婆时许下的诺言吗？你还记得对岳父母做过的承诺吗？你这样乱握女孩子的手，对得起他们吗？快松手吧，悬崖勒马，现在还来得及！ 如果贪官仍不松手，开始第二次播放，内容为陈希同。成克杰等著名好色贪官在狱中的沉痛忏悔，闻者无不为之悚然动容。 我发明的“防色官钻戒”一度成了大家热议的经济现象，还被收进了哈佛商学院的案例教材。厂家开始把它推向全球市场，不料普遍乏人问津。但在m国市场却销量很好，原来m军女兵经常被上司和男兵骚扰，正义感强的国会议员责六角大楼拨了一笔巨资专款买了我的专利产品，免费发放广大女兵。 华晶公司大喜过望，大张旗鼓在牛腰克马哈顿的新世贸中心成立了m国营销中心，央视还专门作了开业典礼的实况转播，庆贺终于有一款中国产品进入m国主流社会畅销了，而且是m国国会拨的专款购买，意义非同小可。 不料一个月后，我就收到了m国女兵联合会的投诉信件。原来，m国的那些女兵戴上了我的专利产品后，上司和男兵都不敢来骚扰了，但时间一长，她们自己倒憋不住了，开始盼望骚扰了，但又舍不得摘下戒指，因为它不仅外观漂亮，世界驰名，更重要的是，戴上它，就表明自己很有魅力，经常受到骚扰，对m国女兵而言，这是一种身份和尊严的体现。 不戴它，就表明自己毫无吸引力，那还不如去死。 戴，或不戴，这是一个难题。 这是一个典型的哈姆雷特难题。 m国女兵联合会的投诉信是通过中国外交部递到我手中的，外交部特使还警告我说，此事若得不到妥善解决，极有可能给中m关系带来严重的危机，并引发新一轮贸易大战。 于是，我拿着投诉信和外交部专函去向美女上司请假，她眉毛一挑，小红嘴一撇，不冷不热地说：嗬！你的面子挺大的嘛，风头出到m国去了，m国女兵用的钻戒，怎么不送我一个呀？我赶忙说：风头再大，不还是你的下属吗？你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永远是我的美女上司，只要你愿意，我永远接受你的领导。至于美国女兵用的钻戒，是按m国国会要求特供的，刻上了m语，其实功能跟我送你的那10个戒指完全一样。当然，如果你真的很想要，我替你向m国国会要几个。 她又哼了一声，那就算了嘛，强要来的礼品，再贵重也没啥意思。 一会儿要，一会儿又不要，她也给我出了一个哈姆雷特难题。 第四十二章 我乘外交部的专机直达m国国会，在拉斯菲将军和赖茉莉斯女士陪同下，跟m国女兵联合会的代表见了面。我其实早就有了主意，但口头却说，首先需要充分考察m国女兵佩带戒指的具体环境。 于是，六角大楼派专机伺候，在几个美丽女兵的一路全程陪同下，我详细考察了m国在全球的各个军事基地，包括某拉克和阿某汗在内。 一路上，我和几个女兵的友谊急剧升温，她们简直是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对我说：“既然我们的魅力已经得到了你的认可，在你面前我们就可摘下戒指了，好久没有受到过骚扰了，真憋屈啊！知道你们中国人羞涩朦胧，含蓄低调，千万别来那一套！除了握手，你对我们还有什么进一步的要求，尽管提出来，我们排队依次满足你！” 我把m国在全球的军事基地挨个详细考察了一遍，然后在国会大会上，给m国女兵联合会出了一个主意：在佩戴戒指的同时，每个女兵的胸前再挂一条绶带，绶带上印上醒目标语——只接受有品位的骚扰only！这样，既彰现了m国女兵的尊严和面子，又可满足她们必要的需求。 国会山全场鼓掌，赖茉莉斯女士由衷赞叹：“高，还是东方的智慧高啊！” 第四十三章 哈姆雷特难题圆满解决，为了向我表达谢意和敬意，由赖茉莉斯女士出面张罗，在白色之宫专门为我举办了一场顶级的星光音乐舞会。 男宾就我一人。 女宾包括阿布总统的一对宝贝女儿和牛腰克的大批名媛淑女，好丽莱坞女星，还有那几个一路陪同我考察m军基地的女兵。 我万分激动，摩拳擦掌，心想终于能和好丽坞女星共舞了。 但是，很不幸，整个晚上，我都被阿布总统的一对宝贝女儿垄断了，她们轮番请我跳舞，把我看得死死的，形成绝对的垄断，我根本就没有机会脱身。 看着锅里的，却只能吃碗里的，这种滋味真是太难受了，太憋屈了！我木然地抱着阿布的女儿转圈，心里愤愤地想：妈的！原来著名的m国白色之宫也搞以权谋私这一套，太让人失望了，全世界的人民都没有盼头了！ 到了后来，全场的名媛淑女和好丽坞女星们都气得眼冒绿光，只见黑黝黝的四周，闪烁着无数双发着绿光的愤怒眼睛，好比一群母狼。 我就在这一群母狼的绿光中，被阿布总统的一对女儿垄断着，就像一个目光呆滞的木偶，被如花似玉的姐妹俩轮番交换着搂抱。 第四十四章 第二天上午，我正在补瞌睡呢，被赖茉莉斯女士捏着鼻子弄醒了。她神秘地冲我眨眨眼，又凑到我耳边低身说：“怎么样，对阿布总统的女儿感觉如何？” 我正为此生气呢，气愤昨夜一直没机会和好丽坞女星共舞，我没好气地抱怨说，你们白色之宫太腐败了，舞场上都要搞绝对垄断，跟中国的贪官还有什么区别？也不怕伤了全世界人民的心？ 赖茉莉斯女士看来心情很好，毫不理会我的抱怨，说阿布总统夫妇看上我了，要招我做女婿，姐姐还是妹妹，选一个吧。 我的回答很有中国人民的骨气，堪称大义凛然，气贯长虹：阿布夫妇昨晚以权谋私搞腐败，我是绝不和他家联姻的！ 赖茉莉斯女士，不愧是著名外交家，毫不气馁，向我展开攻心外交：阿布看上你，是因为你充满高深莫测的东方智慧，堪称东半球第一高智商，如果做他女婿，将来你的孩子，无论男女，都将集东西方智慧于一身，铁定会成为未来的m国总统。 讲到这里，赖茉莉斯女士有意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一字一顿地反问我：凭良心说，难道你真的不想成为——未来的m国总统他爹？！ 第四十五章 我双肩一耸，两手一摊这是刚在m国学会的，潇洒地说：本人秉承中国道家精神，闲云野鹤，飘洒出尘，国王总统于我如过眼浮云耳！况且，又不是让我自己当m国总统，让我未来的子女当，犹如隔鞋搔痒，没劲。除非让我亲自当，你们接受吗？不接受，那就拉倒！ 说到这里，我也反守为攻，对她发起了攻心攻势：如果让我亲自当m国总统，领导你们建设和谐社会，全面落实科学发展观，我保证一年摆平伊朗，两年摆平拉登，三年彻底搞定中东，四年肢解俄罗斯，让它重蹈苏联覆辙！那么大的领土，谁见了也心不平！ 你如果不信，我和你打个赌，如果我输了，四年m国总统当下来没做到上述几点，我请你和阿布全家来锦都市吃海鲜火锅，凤抄手，林汤圆，李凉粉，两口子肺片，还有高老庄肥肠粉，每碗可额外加2—4个肥肠节子，你们是贵宾，可以特别破例加到每碗8个肥肠节子，我请你们连吃一个月！ 我如果耍赖不认账，我就是龟儿子王八蛋，将来天天戴绿帽！ 赖茉莉斯女士很老练，假装充耳不闻，只见她一会儿摸摸自己耳环，一会儿又把手探进衣服自个挠背，根本不接我的话茬。 第四十六章 我继续说——你看你们那个小阿布，总统任期还没满，世界人民都快得罪完了，有这么弄的吗？一点起码的辩证法都搞球不懂，我看他那点智商，最多当个印地安酋长就顶天了。 一丝红晕掠过赖茉莉斯女士脸庞，她，终于羞涩而惭愧地脸红了，嗫嚅地说，是啊，我们这个m国最高领导班子是没干好，所以才请你帮忙讪！请你当m国总统，我们不是不愿意，恰恰相反，我们一千个。一万个欢迎，但是操作难度实在太大了，不符合宪法啊！ 我反问道：宪法，不也是人弄出来的嘛？修改一下不就完了，某些国家就经常改宪法，毕竟，宪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嘛，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赖茉莉斯激烈的摆手，m国人民都是一根筋，把宪法看得比祖宗还金贵，要修改宪法，得从基本选民开始做工作，要完成修改，至少要等50年，你有这个耐心吗？ 我不屑的摆摆手：那就算了嘛，这种死脑筋的人民，我再也没有兴趣来统治领导你们了——还不如当个养猪专业户。 第四十七章 见我如此表态，赖茉莉斯又急忙安慰我说，这样嘛，名义总统当不成，你就做阿布女婿，当影子总统，阿布的所有政策都由你说了算，那还不一样？比如你说打伊朗，我们就立马打伊朗，决不含糊！你说抛弃陈水扁，我们就把他阉割了，再把他晾在一边，决不浪瓤抖摆，拉稀摆带！ 我干脆地摇头：不行，名不正则言不顺！我还想着，当了m国总统就衣锦还乡，先给母校锦都十三中捐笔美元款，然后请当年高中同班全体同学来大吃三天！现在，让我当阿布女婿，我还怎么捐款，怎么请客，人家不笑话我吃软饭？？？ 张小玉。林红亮。王晴。苏中。李霞。潘丹。张茉莉。陈燕。刘海英之类伶牙俐齿的妖精女同学，还不要把牙齿笑掉？我当阿布女婿不打紧，害得人家豆蔻青春就掉了牙齿，太说不过去了。 赖茉莉斯女士不解地问：你当你的阿布女婿，与张小玉。林红亮。王晴。苏中那些妖精女同学有什么关系？关她们何事？？她们连自己的牙齿都不珍惜爱护，随随便便就要笑掉，那也太幼稚无知了，太不懂事了，对自己极端不负责任，掉了活该！ 我轻轻地摇头，叹息说，你太不懂中国的人情世故了，如果我害得她们笑掉了大牙，我一辈子都休想在十三中同学面前抬起头了。人言可畏啊！ 僵局。无言的僵局。 第四十八章 过了一会儿，赖茉莉斯女士又恳切地反问我，你们国家现在还不发达，而m国是当今西方世界主要强国大国，难道你就不想为促进中m关系做点贡献吗？我又潇洒的双手一摊自从来m国，我越来越爱做这个动作了，回答说：为中m关系做贡献，不等于就非得做阿布的女婿呀！ 赖茉莉斯女士一时陷入了沉思。显然，像我这样拒腐蚀永不沾的高洁之士，她以前还从未遇到过。我在旁边暗想，老子现在就让你开开眼，看看咱们中国人的骨气，别以为当阿布女婿，就是多了不起的诱惑！老子就悍然拒绝这样的诱惑！除非你们用八抬大轿，敲锣打鼓请我当m国总统！ 最后，她下了决心，对我说：我受阿布夫妇的全权委托，拥有最后的决定权。这样，如果你愿意，阿布的两个女儿同时嫁给你，如何？你们新疆的民歌《大阪城的姑娘》不是就唱过吗，带着你的妹妹，带上你的嫁妆，坐着那马车来？这是我们能做出的最大优惠了！ 虽然我是高洁之士，但这样的腐蚀委实太诱人了，我不可能一点都不动心，不然就太虚伪了，变成《笑傲江湖》里的岳不群了。乖乖！一下子娶两个，左搂右抱，左右开弓，左冲右突，左右逢源，一箭双雕，一箭双星！而且又是m国人民的第一和第二公主！ 一时间，我激动得心潮澎湃，面红耳赤，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我几乎就要同意了，但就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美女上司的身影。 第四十九章 我心中暗想，如果我真的娶了阿布总统的女儿，而且一娶就是两个，日后回到广蓉房产公司上班，不知要遭受到多少美女上司的冷嘲热讽啊！难道我真的能够忍受她海量的嘲讽和凄美的眼神吗？扪心自问，我做不到。 赖茉莉斯女士听了我的回绝理由，笑得差点断了气，天！写特！买糕！如果你当了阿布的驸马，还用得着回锦都的那家破房产公司上班吗？笑死我了，真是井底之蛙！ 我毫不客气打断她：你才井底之蛙呢，你懂什么呀！我们的a副省长和主流经济学家早就有了科学论断，如果没有中国房产商的巨大贡献，你们的金融市场早就崩盘了，第三次世界大战也早就打起来了！没有我们兢兢业业。变本加厉地占良田。拆民房，哄抬房价，全世界经济都要崩溃，你们难道能独免？ 第五十章 一弯新月，从万里高空洒下银辉，静静照耀着广袤的西半球。我立在地球的绝壁边上，白衣胜雪，心绪如风。脚下的太平洋闪烁着万点鳞光。 我沉浸在青年思想家的境界之中。一刹那，我想张开两臂轻轻飞翔，乘着月光，自由地飞翔，一直飞进太平洋迷离梦幻的波光深处。当然，我并未真的这样做。毕竟，青年思想家也不是疯子——前方一米就是悬崖。 “达令范经理，你在沉思什么，你觉得我们m国的月光怎么样？”，不知过了多久，小小布什姐妹中的姐姐，轻声开口问我。我转过头，她一双蓝眼睛里秋波荡漾，长长的眼睫毛扑闪着银辉。 我依然缄默不语。万籁俱寂，微风好像也静息入眠了。大海，绝壁，山峰，树林，还有一条蜿蜒的小路，在月光里构成了一幅隽永清新的剪影版画。我和姐妹俩，在版画中望月。 月光的瀑布，从天上无声地倾注而下，弥漫大地。我们犹如置身透明的水底世界。 这是一种浓郁的月光。我伸出双臂，摊开手掌，捧了一把月光，放在鼻端嗅闻。我终于开口了，摇摇头，喃喃自语道：“这就是你们资本主义的月光，太浓稠了，像透明的牛奶，太物质化了，就像你们的文明，总是贪得无厌。没有止境地向大自然索取。” 第五十一章 姐妹俩不服气地嘟起了小嘴。姐姐重重地哼了一声，反驳我说：“我们是世界上唯一的超级大国嘛，自然月光也与众不同，带了一点富贵气。那你说说看，你们中国的月光是什么样？” 我望着太平洋遥远的彼岸，缓缓地说：在我的家乡，锦都平原上，月光像无边的清泉，从天上流注到一望无际的稻田，汇入绿色的海洋。宁静的绿色之海。掩映着农舍的竹林，在绿雾里浮现，好像一个又一个绿色的小岛。 槐花的清香在月光里飘散。熊婆婆坐在村口的槐树下讲飞盗的故事，只见他用脚尖在田埂上点了几下，飞过月光下的稻田，就像一只黑色的燕子，落在了财主家的屋瓦上。故事在继续，帼帼暂时停止了歌唱，牵牛花轻轻地起舞，把它的藤蔓摇曳成了一片叮当响的五线谱。 “可是”，妹妹突然插话问道：“什么是帼帼呀，它唱的什么歌？” 我不满地瞟了她一眼：连帼帼都不知道，太没文化了，你们资产阶级的娇小姐，与我们无产阶级的后代就是有距离。妹妹恼羞之下，扑上来要掐我的脸，还要撕我的嘴，幸好姐姐把她劝住了。 第五十二章 我们提着煤灯去逮黄鳝。天上地下，一片月色水光的世界，田埂像一条条直线，在水光里纵横交错。小心别踩进水田。 青蛙在前面鸣叫，走着走着，前面的蛙叫突然停了下来，接着“扑通”一下，然后别处的蛙鸣声又响了起来。还有秧鸡，它会猛然从你旁边的稻田窜出，黑影一闪，便消失在前方的绿雾深处，然后就是两声短促的“咕咕”。“咕咕”，好像在庆贺自己的逃生。 但我们的兴趣在于黄鳝。有一次，我在田埂边照见一只黄鳝，只见它昂头正在望月，身材颀长优美，神态从容。见我走近，它十分优雅地将头向我偏了过来，还礼貌地点了一下头，意思是我正在赏月，劳驾请你别打扰我，好吗？我猜它肯定是黄鳝国中的王子和诗人，我非常欣赏它的优雅和从容，但禁不起美味的诱惑，犹豫再三，还是将它夹进了胯上的小竹篓。 总之，我总结说，我家乡的月光，不像牛奶，而是像天上流下的清泉。月光与水田小溪的波光和雾岚浑然一体，月光中有新翻泥土的气息，有水波的叮咚，蟋蟀的吟唱，溪上板桥的露光，还有青草秧苗。溪边芦苇以及所有田间植物吐出的芬芳。 这样的月光，从天上流泻下来，无声无息，在一望无际的锦都平原流淌，漫延。月光漫过无人的乡间小路，漫过绿色的竹岛，漫过蔷薇和木香花的农家小院，漫过小院背后蜿蜒的小溪。 溪边三两棵孤树，以幽蓝的天空为背景，在月光里呈现出孤傲。潇洒。遒劲的剪影。 上述几棵孤树，冷傲冷傲的，有点像我高中同班的李强同学哈，但李强非得有女同学在场才会摆酷，而它们在无人的角落里依然很酷。我觉得，这几棵田野溪边的无名小树，比李强同学更接近酷的本质。它们才是真的酷。它们的酷，完全没有吸引女同学的低俗动机。 这一切，连黄鳝都为之神往陶醉。我从小就常在这种月光里晃荡，汲天地之灵气，采日月之精华，直到成长为一代青年思想家。 第五十三章 姐姐紧紧抓住我的胳膊，动情地说：“可怜的黄鳝诗人，为了赏月，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太令人感动了——你怎么就忍心吃得下？！你带我们去你家乡逮黄鳝嘛，好不好？” 我摇摇头，遗憾地说：我家乡的田野消失了。他们先是将农民拆迁进安置小区，住进拥挤狭窄的单元楼，种地就客观上变得很困难了，他们又借故挖断废掉灌溉渠，少数顽强的农民也无法再坚持种地了，土地就有计划地荒废了，变成化工厂。臭水沟和荒地了。然后，坐等地价攀升，有关利益方面就财源滚滚了。这样操作，连耕地赔偿都不用给农民，因为耕地荒废在先。上万亩的土地，锦都平原最肥沃的良田，这样不露声色一眨眼，就乾坤大转换了。 那个讲故事的熊婆婆，拆迁后气得大病一场，不久就归西了。 姐妹俩一齐瞪大了眼，张大了嘴：买糕！居然有人可以这样整？！你刚才还笑话我们资本主义的月亮，请问，你们现在的拆迁算什么？ 我无言以对。作为一代青年思想家，面对姐妹俩的疑问，我彻底的理屈词穷了。 人世如此诡谲，世事如此难料，也许，我们只有在遥远的记忆深处，才能葆有一片纯净的月光。 第五十四章 沉默良久，姐姐温柔地握住我的手，善解人意地说道：“既然这样，你家乡的月光已经永远消失了，你就来m国嘛，我们欢迎你这样杰出的。卓越的青年思想家。”她的温柔善良使我暗自感动，小阿布总统一天到晚提劲打靶，惊风扯火的，到处扯靶子，还经常刁难中国，她女儿对我这个中国青年思想家却柔情似水，一往情深，父女俩差别太大了。 我也温柔地，但是坚定地回答：“我是个有原则的人，当不了你们的总统，我是不会来m国的。” 说完，我站起身，踏着月光，背着双手，在原地踱步沉思，心事像眼前的太平洋一样浩浩茫茫。气象万千。终于，我停下步来，面对着月光下的大海，我像哈姆雷特王子那样深情独白——“我是中国人民哺育大的儿子，生于斯长于斯，我深深地爱着我的祖国和人民。” 我像哈姆雷特王子那样独白完后，姐姐轻轻地为我鼓掌，妹妹仍在旁边撅着嘴赌气，妹妹还用手捂住自己的双耳，以示对我的抗议和轻蔑。但我仍沉浸在独白带来的深沉美好的境界中，就没和妹妹一般见识。 姐姐轻声对我说：“我对你的爱国情怀表示由衷的钦佩，但现在已经是全球化时代了，你的爱国情怀难道不该与世俱进吗？如果你置身m国，同时又坚持爱中国，这难道不是为全球化时代做了一个最好的形象代言吗？” 我反问她：“请问美女，为何我一定要为全球化时代做形象代言，给个解释先？” 姐姐笑着问我：“一个杰出的青年思想家，该不该爱全球？” 我暗想，要和我进行思辩辩论，你未免太嫩了一点。我也笑着反问：“请问美女，中国难道不是全球的一部分，我置身中国，难道不是同样可以爱全球？” 姐姐柔声说：你来m国，我们一起爱全球，不是很好吗？ 我微笑摇摇头：中国现在还不发达，我现在要重点爱中国，中国发达了，我再把爱的重心转移到全球上来，这叫抓主要矛盾，纲举目张。算了，你们没学过唯物辩证法，说了你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