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传说》 一 前传 1、人物简介  风文远 巫界风系巫师,风系系主,听风楼的少主。 唐宏禹 巫界风系巫师,听风楼主人的徒弟,和风文远是生死之交的好朋友。 月明岳 巫界月系,月神门下二弟子,擅长乐理,隐藏的身份是月神。 兰馨石 巫界月系巫师,月神门下大弟子,精于药理,医皇的妻子。 青袭雨 巫界月系巫师,月神门下三弟子,灵力很高,后来成为风文远之妻。 窦婵娟 巫界月系巫师,月系系主。 2、听风楼少主 “少主,你……”一个少年恭恭敬敬地说道。 “阿禹呀,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少主。你是我爹的徒弟,又不是听风楼的杂役。我在就说我们是兄弟,叫我文远不就行了?”被叫做“少主”的少年可是一脸的不领情。 “这个……可是少……”“阿禹”的称呼语刚说了一半,就被自称“文远”少年的阴沉脸色打断了。他急忙改了称呼:“文远,今天是师父生前去拜祭月神的日子,师父去世了,应该由你去接替的。” 文远笑了笑:“不去也罢。月神虽然名为我们巫界的守护神,可是也未必见得有多么了不起。何况,最近一直都没有月神的消息了,说不定是放弃我们了吧,这样的神,还有什么值得我们尊敬的?” “可是文远你也不能这么说,不管怎样,这是听风楼的规矩,不能不遵守吧。”“阿禹”并不放弃规劝。 “免了,规矩不就是为了要打破的吗?我不去了,要不然阿禹你替我去吧。爹想必也会很高兴看到你去接替我的。”文远笑嘻嘻的说道。 阿禹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这次我就替你也好。不过,文远,我觉得你的想法有点危险,对月神不敬的话在听风楼里偶尔说说也就罢了,可是到了外面你要是这么说的话会被系主关起来的。他可不管你是不是听风楼的少主呢。“ “阿禹你越来越罗嗦了,系主还不见得能抓到我呢,没什么问题的。”文远说道。 月神祠。 这是一座很宏伟的建筑,在巫界可算是最华丽的了。朱红色的高墙,金黄色的琉璃瓦,上翘的飞檐,正门的顶端悬挂着一块月白色的匾额,上面用蓝色的古文字写着“月神祠”三个字。整个布局显得庄严而又不失轻灵。 “月神在上,听风楼弟子唐宏禹代少主风文远前来致祭,愿月神保佑巫界安宁,听风楼平安兴旺。”唐宏禹低声祝祷。 此时此刻,听风楼的少主,风文远正坐在自家的松竹林里,默默的做着每天的功课,通过打坐和冥想来加强自己灵力和法术的修为。 (这里必须要说明一下的是,他们所处的的环境是巫界,一个相对独立的次元空间。在巫界里有巫师存在,也有普通人,只有唯一的一个神族,也就是被巫界人认定是守护神的月神。巫师的修炼有一定的要求,比如说精神力、体力、悟性等等,只有在这些方面都达到了一定高度才有可能成为巫师;即使同样是巫师,能力也有高低,这主要取决于各自的体质、属性等等。) 值得一提的是,风文远是一个能力很强的巫师,虽然还没有成年,但是能力已经不在成年巫师之下,甚至比很多人还要高。他说风系的系主不一定抓得到他,倒也不是吹牛,毕竟听风楼在巫界风系里还是有比较高的地位的,少主怎样也不会是一个普通的人。 3、炼药 “二师妹,现在怎样?你还要继续吗?不要硬撑着了,实在不行就先放弃,我们改天再重新开始,你不能为了我练得药耗尽所有的灵力的。”一个女子对坐在药鼎前的少女说道。 少女连好像说话的余力都没有了,只是摇摇头,脸上全是坚毅的表情。 “我让三妹来替你,你先歇一歇。”女子说道。 “不……不行。很快……就好了……不能……换人了。”少女艰难的说道。 话音刚落,只见她面前的药鼎突然发出一道红光,随后又恢复原样,透明的鼎身里有几粒圆圆的药丸。 “成功了!二师妹,成功了!”女子兴奋地说道,“终于成功了!” 少女无力的笑了一下,将右臂放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已经倒在了女子的怀里,双眼闭了起来。 “师姐!”刚刚女子的叫喊声引来了另一个少女,刚好看到了那一幕。 “师姐,二师姐她怎么了?”刚刚进门的少女不明就里,只能问怀抱昏迷少女、脸上喜忧交集的女子。 “明岳她灵力透支了。小雨,你帮忙照看一下,我先把炼成的‘赤心丹’收起来。”女子说道。 少女从女子的手中接过自己的二师姐,让她盘膝坐在地上,而自己坐在她的身后伸出右手, 掌心抵在她的背心之上,将灵力传送过去.一边还不忘说:“这次终于成功了,如果早一点炼成这‘赤心丹’,师父也就不会死了。二师姐就为了这个,才会这么拼命,连有可能受伤都不顾了吧。” “就是说呢,师父死的时候没见明岳掉一滴眼泪,连我心里都怪她冷血,可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疯狂的炼这药,我连手都插不上。”女子一边把丹药放到一个玉瓶里,一边说道,“小雨你也别说话了,当心灵力走岔了,连你一起受伤。” “没事,师姐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就算睡着了都不会有问题的,连师傅生前都这么说呢。”少女笑道。 “呵……”昏迷的少女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微微睁开了眼睛,说道:“师妹,我没事的,你别浪费自己的灵力。我只是太高兴,又多了一种可以治病活人的药,师姐就可以救更多的人了。” “明岳,你还是好好将养一下,你的灵力透支的很严重,这几天我们不会打扰你的。小雨,先把她送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吧,让她好好的休息恢复。”女子说道。 “……”少女躺在自己的床上,眼泪无声的落下,打在自己已经湿透的枕巾上。“妈妈,我终于把你没有完成的药炼成了。如果能早点完成,你也不会……我知道你只是希望我可以早点进到望月阁里去,才对我那么严苛。放心吧妈妈,我一定会完成自己的使命,不会逃避的。” 这少女正是月明岳,令那女子——兰馨石没想到的是,她原本就没有事,也不会有什么事。因为,她的身上有一个印记,那印记有着特殊的意义,特殊的功能。 4、风系系主之争 “少主,今天是风系系主选举的日子哦,你不去看看?”唐宏禹问道。 “阿禹啊,我说了无数遍了,不要叫我少主。我毕竟还没有成年,这种大场合就不去了。你去吧,我看你对这风系系主的位子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这次是比赛吧,好好比呀,别给咱们听风楼丢了人。”风文远说道。 “可是,如果你不去的话,我心里也没有什么底的。不管怎么说,你也算是我的同门,去给我压压阵吧。”唐宏禹劝道。 “我可说好了,去是去,阿禹你可千万别设套让我钻。我是绝对不会上那个擂台的。”风文远一本正经地说道。 “是,少主,属下遵命。”唐宏禹也故作严肃地说道。 风文远这次倒是真的严肃起来了,说道:“阿禹,你要真地把我当你的同门、朋友,就再也别让我听到‘少主’这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否则我真的会跟你绝交的。我们从小就在一起长大,我一直认为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兄弟。你也想想,我有没有把你当作属下看过?如果你以后当了风系的系主,私下里你会让我整日对你毕恭毕敬的吗?” 唐宏禹想了想,说道:“不会。好吧,算我说不过你,我以后就叫你文远,这样总行了吧?” 风文远笑道:“这还差不多。阿禹,我们现在就走,再晚一点,好位子一定都被别人抢走了。” 他倒是说走就走,左手中指一扣,身形立刻就消失了。只留下了唐宏禹一个人愣愣地站在那里:“是‘风移影动’?还真不是一般的快呀。” 但几乎是立刻,风文远的身影就又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喂,阿禹,你忘了告诉我那擂台设在那里了!跟我一起去!”说完也不管他愿不愿意,一把捞住他的手腕,扯着他就走了。 却说唐宏禹被风文远拉着,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地名:"月神祠。" 此刻,月神祠前正是人山人海,因为,擂台赛已开始了。风文远拉着唐宏禹正好落到了最里层。刚刚脚踏实地的唐宏宇惊问:“文远,你的落点选得那么准吗?” 风文远笑道:“运气、运气啦,我也没想到这个地方正好没人。你赶快上去吧,我就在下面看着,等着我们的唐系主回来呢。”说着把他向前一推,又向上一抬,几乎是把他扔到台上去了。 唐宏禹在空中先是一惊,心中不免暗骂风文远趁人不备,但立刻就没有时间骂人了,因为他的双脚已经踏在了擂台上。他定定心神,朗声说道:“在下听风楼唐宏禹,还请在场各位多多指教。” 风文远在台下微微一笑,心道:“原来阿禹还这么会说场面话,倒是一点都没失面子。这次有戏好看了。” 只是转眼间,唐宏禹已经将适才的对手打败,迎来了他的下一个对手。台下的巫师们都是一惊,只有风文远面带微笑,暗想:“果然,阿禹这么多天来就是为了这一战吧,爹还是没有看错他,灵力和法术都有潜力达到一个很高的地步。如果连那个人都没有办法在一招之内打败的话,他也就不是我看好的唐宏禹了。” 眼下,唐宏禹的对手是一个名叫钟离夏的巫师,唐宏禹稳持上风,眼看再过三招就可得胜。就在此时,风文远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一星寒芒直射向擂台之上唐宏禹的背心。他急忙扬声示警:“阿禹当心!”然而已经迟了片刻,他左手中飘出一条风带,想卷住那星寒芒,其势也已不及,只能眼见那寒芒射进了唐宏禹的后心处。 只见唐宏禹的身形摇晃了几下,吐出一口鲜血。但是在栽倒之前还是用出了那制胜的一招,打败了钟离夏。 “阿禹!”风文远高喊一声,飞身上了擂台,接住他向前栽倒的身体,才发现那寒芒是一柄风刃,在他的身体李直没至柄。风文远一咬牙:“阿禹,你忍一下,我帮你把它拔下来。”说着就要将手放到风刃的柄上。 “拔不得,交给我吧。”就在此时,一个声音说道。却是一个青衣女子,白纱蒙面,手中握着一个青玉的瓶子。她正从瓶中倾倒出一粒红色的药丸,要送到唐宏禹的口中。 “你是谁?”风文远不忘记询问女子的身份。 “是救他的人。”女子说道。“你不要多嘴,我带他下去了。他吃了‘赤心丹’,一时半刻的不会有事,我带他到医皇那里去,你记得到医皇家里去带走他。”说完,女子抱着唐宏禹就飘下了擂台,身法轻灵,却像是月系的法术。 风文远咬了咬牙,站在擂台上扬手指向风刃射出的方向,大声说道:“偷施暗算的小辈,上台来和我光明正大的决斗!” “不许伤到我妹妹,否则,你一辈子都别想安宁!”刚才被唐宏禹打败的巫师钟离夏还没有下台,低声对风文远威胁道。 “钟离夏……”风文远沉吟了片刻,再次大声说道:“听风楼风文远,请教钟离冰的高明法术!”钟离冰无奈,只得上了擂台,却在两个回合之内就被风文远制服了。 “我本来不想上这个擂台的,也不想伤你……”风文远一手制住钟离冰,说道,“可是,你居然伤了阿禹。要我怎么能放过过你?” “风文远,这是月神祠,你不能胡来!”钟离夏急忙说道。 “如果月神真的在这里,会让人暗算成功吗?”风文远悲怆的说道,“既然连神都无能为力……那么,我宁可依靠我自己的力量!” 风文远把钟离冰扔到了台下,朗声喊道:“听风楼风文远,接替唐宏禹继续请各位指教!!” 战斗是相当轻松的,风文远也的确有自傲的资本,虽然他还有一年才满十八岁,但是灵力和法术绝对称得上是风系的第一人了。战斗结束,众人公推风文远出任系主之后,风文远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承让。” 说完他面对月神祠的殿堂,扬声说道:“我风文远在此发誓,如果神真的无能为力,我愿凭自己的力量,带领风系的人获得真正的光明和幸福!” 5、清风明月一相逢 “阿禹,我和你商量一件事。”风文远找到唐宏禹,说道。 风文远出任风系系主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发生。唐宏禹中了那一刀,幸亏是服下了赤心丹,又有医皇相助,倒也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连灵力和法术都没有受损。但是后来风文远想寻找那个女子的时候,居然没有她的太多消息,只是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消息说她好像是医皇的妻子。 “什么事?你说。”唐宏禹说道。 风文远叹了一口气,说道:“阿禹,我要暂时离开一下,你先替我管理风系。”“文远你要干什么?风系里可是离不开你的。”唐宏禹奇怪的问道。 风文远苦苦一笑,说道:“你知道我不习惯欠别人的情,已经过了一年了,我想找找那个救你的人,浩浩感谢他。还有,确认她的身份,看她是不是那个人。” “什么人?” “阿禹你可能没注意过,从上一次月神销声匿迹以来,已经过了十六年了。”风文远说道,“听风楼里有笔记,我看过一遍,每隔一段时间,月神就会销声匿迹十八年,然后传来一个月神复出的消息。这次已经过了十六年了,我感到那个女人的身上有月系灵力的气息,而且好像可以遮掩过。我想去看看她是不是月神。” “你不是从来不信月神的吗?” “话是这样没错。月神隐匿的时间倒比出现的时候多,本来是没有资格接受巫界巫师的膜拜的。可是,我还是想试试,能不能劝动她真正担负起自己‘巫界守护神’的职责。”风文远说道,“或者,我想试试我能不能打败她。” “看来,没有正是你的灵力比月神低微之前,你是不会真正尊敬月神的。”唐宏禹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我就勉为其难,接替你一阵,你快去快回。” “放心。阿禹,这里的一切就拜托你了。”风文远笑道。 沧溟山,树林。 “到底是在哪里?怎么总是找不到?”这天正午,已经离开风系一个月的风文远自语道。 突然,他感到自己的腿上传来一阵针刺般的疼痛,急忙低头看去,只见一条青绿色的小蛇正在他的脚下吐着信子,然后扭动了几下,立刻就游动到草丛中去了。 他只感到自己的力气一点点从腿上的伤口处流出,连走动的能力都很快失去,然后是意识,一丝丝的流逝,最后只恍惚见到了一个月白色的人影,听到她低声地说道:“我救你。”声音婉转,宛如天籁。 当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将近黄昏,身体上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袍的女子伏在他的身侧,好像是昏迷了。 “喂,醒醒,你是谁?”风文远坐起来,摇晃着女子的肩头。印象中好像就是她说要救自己,怎么她自己倒昏迷了? “好。那你在这里等我采药回来,我带你去。”月明岳脸上的诧异之色一闪即逝,淡淡地说道,说完飘然而去。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的时间,月明岳提着药篮,回到了那个山洞。然而,山洞里已经是空无一人。 “风系主?”月明岳试探的叫道。 没有回答。 不知为什么,她的心中隐隐有一丝的担心,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她不由放声喊起来:“风系主!出来!风文远,你在吗?” 还是没有回答。 “你在哪里?给我一个消息!文远,给我一个消息!”月明岳喊道。 依然没有回答。 月明岳沉默了片刻,放下了药篮,张开自己的灵觉感应。 就在这个时候,风文远从洞口出现了,手里还拿着几个山果样的东西。“有没有搞错,这山里怎么什么吃的都没有?找了半天,就找到这么几个果子。”他一边走一边自语道。 月明岳一见他手里拿的东西,脸色一变,叫道:“别,那不是吃的东西!” “什么?不是吃的?那是什么?”风文远看看手里的“山果”,“你回来了?” 月明岳从他手里抢过那些果子,说道:“没见过的东西是很危险的,这是我们用来炼毒药的最常用的药材,叫狼毒果,你如果吃了一个就死定了。你没吃吧?” “还好,好人果然有好报。我是想等你一起吃的。”风文远笑道。 “想吃东西跟我说一声不就行了?都跟你说乱闯是很危险的了,你要是再中毒了怎么办?”月明岳急声说道。 “呃……?”风文远一愣。“你……说什么?” 月明岳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来,说道:“这……这是我采药时带的口粮,你要是饿了就吃吧。” “我不用。你昏了三天,一点东西都没吃,我只是怕你会饿,才出去找吃的。”风文远说道。 “对不起。我真是井底之见了,风系的系主怎么会那么轻易就饿了呢,还是还我吧。”月明岳叹了一口气,自语般地说道。 在巫界里有一种法术是几乎每个巫师都会的,那就是用灵力换取能量的法术。只要灵力充沛,使用这个法术就不会感到饥饿。 “我可以问一句吗?风系主要找我师姐干什么?”月明岳问道。 风文远说道:“我想向她表示感谢,毕竟她救了阿禹。还想确认一件事。” 6、幽兰山 月明岳笑了笑,说道:“我明白了。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师姐是不一定会在的,她毕竟是已经嫁了人的人了,你要找她,说不定去找医皇更有用。” “她真的是嫁给了医皇?我还以为那只是一个传言呢。”风文远说道。 “我不再多说了,你去碰碰你的运气吧。跟着我,我带你去幽兰山。”月明岳把手上的那几个狼毒果装到药篮里,“虽然有毒,不过还是不能浪费的。” 幽兰山位于风系和月系交界的地方,是月系的领地,也难怪风文远不知道它的具体位置所在。不过这里的风景不是一般的好,比之风系的百合幽谷丝毫不见逊色,连风文远都不得不赞叹。 当他们赶到的时候,月明岳看了山腰一眼,说道:“你的运气还真的不错,师姐今天正好回来,可能是为了教师妹法术吧。在这等我一会,我去把药给她,还要和她打个招呼才能带你上去。” 过了片刻,月明岳跟在一袭青衣的兰馨石后面,来到了风文远的面前。 “原来是风系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兰馨石说道,“师妹先前失礼之处,我在这里向风系主赔礼了。不知风系主来此有何贵干?” “多谢阁下年前的救命之恩,风文远永感大德。”风文远说道。 “不必。救人是我分内之事,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何况所用的是师妹炼成的‘赤心丹’,风系主要感谢,谢明岳就好。在下俗务缠身,先行失陪。”兰馨石礼貌地说道,“明岳,你可先带风系主在这里住下,由你安排。” “师姐先去忙,过一会儿就会来再见你,不要生气。”安排好了风文远的住处,月明岳说道。 “我怎么敢对救命恩人生气?”风文远笑道。 “我也只是正好遇到而已,你不必如此介怀的。”月明岳淡道,“忘了就好,只是以后要小心些。” “哎,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能不能告诉我?”风文远问道。 “你说,毕竟你也算是救过我一次,只要是能说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月明岳说道。 “你师姐和月神有什么关系吗?” “你问的这个问题怎么正好就是我不能说的呢?这可是月系的问题,你不觉得你犯了忌讳吗?要是窦婵娟在这里的话,说不定风系和月系的交情一下子就完了。算了,我不说就是。”月明岳说道。 “还有啊,你认为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风文远问道。 “你?”月明岳想了想,“一个奇怪的人。说不准是什么脾气。运气说好不好,说坏却也不算坏。好了,今天天不算早了,师姐可能不会再来,我先回去。你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情就去叫我,不要随便到处乱走,不然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7、初识相思已离别,欲语还休 “风文远……呵,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月明岳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想起他问自己的最后一个问题,思绪不由飘开去。 那天去采药,只是无意间见到了竹节青的踪影,担心有人会受伤,才会过去看看。没想到,居然就会碰到他要倒下的样子。她自然知道竹节青是巫界中最毒的蛇之一,没有专门的解药,几乎是没有办法可以救的。她没有带那种药,却看到了他那求生的渴望目光,让她无法拒绝,终于答应了救他。 当她一口一口地吸尽他伤口中的毒血,刚要给他包扎伤口,毒性却立刻发作了。若不是她在平日也接触过不少毒药,身体里有了一定的抗性,那一次晕去真的会让她永不醒来。 是他叫醒了她,让她有那一次可以救自己的机会。就为了那一次,她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十年的寿命。 身体上的特殊印记,代表了一种太过强大的力量,没有到那个时候,强行使用只能给自己带来灾难的。 三天之内,她是无法使用灵力的了。为了减少能量的消耗,她选择了昏睡。本没有期望他会在自己身边的,可没有想到他在那三天的时间里真的是寸步不离地守在自己的身边,细心地照顾自己。 当她采药回去的时候没有见到他的影子,她居然会那么的担心。原本以为妈妈死了以后自己是不会再有这种感觉了,没想到会莫名地担心一个相见只有片刻的陌生人。 “是怎样的人呢?呵……如果要让我说得准确些的话,应该是一个……会让我感到开心的人吧。”月明岳想了想,垂下头,浅浅地笑了笑,从右手的中指上褪下了自从出生就戴在身上的戒指,左手食指在戒面上一划,现出了一张琴。“我真的应该在望月阁多修炼一下自己的心性的。” “月明岳……还在想我问她的那个问题吧。”风文远突然听到窗外传来的隐隐琴声——琴声中好像隐藏了抚琴者的心思,有点凌乱——不由想道。 自己对她,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吧。看到她在自己的面前失去意识,他居然很担心她会不会就此死去。而且,自己那最后一个问题,完全就是脱口而出的,那时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在乎她对自己是怎么看的呢?”想到这里,他也不由苦笑,“看来,我还应该多做一些冥想才是。” 到了第二天早上,月明岳来到风文远房前,轻轻敲了敲门,然后隔着门问道:“你昨晚睡得还好吗?” “还可以啦,就是不知道是谁弹了一晚上的琴,倒也挺不错的。”风文远说着,打开了门,“进来说话吧。” “呃……那对不起了,是我,这个,昨天晚上心里不太平静。打扰到你休息了。”月明岳急忙说道。 “没什么。今天令师姐会不会有空?要不然我过几天再来拜访?” “不必,你若没有事,多留几天没什么 第一章 楔子 当月明岳从容就死的时候,的确是在听风楼里埋伏了一个比较厉害的后招,那就是自己的女儿,下一任月神月青兰。她和主神订立了契约,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以及……她所在的世界。  月明岳死了以后,月青兰就在听风楼里生活,就这样,月神一族的生活又暂时安定下来了。 可是安逸的生活总是不能持续太久的,当月青兰十岁的时候,居然感知到了精灵的呼唤,巫界和天界的天然屏障——人界行将崩溃。为了维护当初和自己同一战线的神族兄弟的后裔,也为了使天界的主神没有更大的机会毁灭巫界,月青兰毅然前往人界,用自身的感应去一一寻找那些神祗,想借助他们的力量构筑一个结界来保护人界。 可是,神祗的力量已被分散了,为了能及时完成那个结界,月青兰不得不求助于自己的朋友们。即使很危险,有些对不起自己的朋友,她还是这样做了。 在奋斗的过程中,月青兰找到了自己的爱情,可是,为了她心爱的人的安全,她又不得不强自克制自己。在一次次的危机与误会中,相爱的两人就这样各自迷失在自己的痛苦里。 直到有一天,月青兰终于决定正视这段感情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就这样又发生了…… 当结界最终完成之前,月青兰永远失去了她的几个好朋友,她也终于做出要守护她心爱的人一生的决定。 人界的末世,就在精灵、巫师与神族的共同努力下,暂时被消弥了…… 名词解释 为了让大家对本文世界的构架有一点了解,不至于觉得一头雾水,我把现在我能想到的名词在这里解释一下。 巫界  一个次元空间,是月神和掌管四大元素的神祗合力建成的,按地理位置分为五个系,分别为风系、雷系、土系、冰系、月系,五系分居于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由各系系主主管日常事务。 天界  独立的次元空间,是神族最初存在的地方,以主神为最高主宰。天界中无论是人族还是神族都有永恒的生命,都会法术但是不能自主诞生后裔。居住在天界的生灵若是犯了错误,则由主神决定处罚方式,最严重的处罚方式是将犯错的生灵逐出天界,堕入人界轮回,失去永恒的生命。本身不属于天界的生灵,擅入天界的后果就是形神俱灭。只有一个精灵王是例外。 人界  连接天界与巫界的一个次元,是人族存在最多的地方。但有的时候会有神族访问,神族被人看到了,就有可能形成天使、神灵……等等诸如此类的传说。 精灵界  精灵居住的次元就叫做精灵界。 冥界  死神的领地,一个和巫界、天界、人界、精灵界都有秘密方式相连的次元,生灵一般是只能进不能出的,除非做为灵魂体转生,但是有一种情况可以另当别论。 巫师  天界以外会法术的人族,以自身的修炼获得灵力,凭自己的悟性来掌握并使用法术。 精灵  唯一的一种以灵魂体存在的生灵,是神族的兄弟种族,可以说有多少种神就有多少种精灵。 精灵王  掌管四大元素神祗的兄弟,有着和那些神祗非常相近的力量。 四大元素  风、火、水、地 四象  掌管四大元素神祗的分身,分别为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分司木、金、火、水四种力量。 法术  使用灵力的方法的统称,最初级别为幻术,其次为法术,最高级别是几乎只有神族才能使用的咒术。 人界。 高楼幢幢,恰似钢筋水泥的丛林;霓虹闪闪,正如飞行飘舞的萤火,天空却是漆黑的,黯淡如失明的人的双眸。周围的空气散发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味道,使人觉得沉闷、而且压 抑。 天空中没有星,连月光都黯淡。已经到了半夜时分,十五的夜晚,天空的正中只是挂着一个惨白的白盘。 但这白盘忽然间就一亮,接着一道白色的亮光划过天际。 最高的一幢高楼上,淡淡的浮现了一条人影。 那是一个少女,十岁左右,身量未足,形容尚小,但已是个美人,但见她眉如新月,目似秋水,腮凝新荔,唇若涂朱,长发垂肩,一袭月白色的长袍飘洒。 她站在最高的高楼上,望月祝祷。 祝祷方毕,她高高举起右手,中指已然扣起。只见她双唇翕动,低声念道:“巫师月青兰,谨以祖先月神——碧月之名,依照契约,借明月之力,传送‘月之梦’到五神后裔的梦境中去!” 只见四道颜色各异的光芒从中天的白盘上直射而下,落在了不同的方位。 自称月青兰的女孩儿低头看着那几道光芒落下的位置,眉头微微皱起:“怎么,只有四个人?那也将就了,可是,方位怎么这么差?青龙、朱雀、玄武竟然尽数相会在玄武本位偏南的地方?不知道那几个精灵王还能支撑多长时间,如果在四象长成之前这结界就已崩溃,人界尽毁不说,连巫界也会遭大殃的。该想个什么办法,先度过之一劫再说。” 她叹了一口气,向后退了几步,右手中指扣起,刚想念动咒语离开,身体却不由微微一晃。 就在这时,她的身后伸来一双手,扶住了她的双臂:“小月,小心一点。” 月青兰一惊,如受惊的小鹿一般向后跳了一丈多远。 但她还是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现在在高楼上,而且,她的身后根本就没有一丈的空间。 所以她就掉下去了,身后响起一个人的惊呼:“小心,小月!” 那个人默念咒语,一条风带就从左手中飘出。“快抓住这‘扶摇’!”他喊道。 月青兰的头原本已在楼的边缘出现,但是被那风带一撞,又掉了下去。空中响起了她的高叫:“风轻扬,你跟我有仇啊?!” 被叫做风轻扬的人迅速冲到了楼的边缘,手中的风带迅速向下延伸,正缠到了月青兰的腰际。 只见月青兰身形腾起,比风带的上升还快了几分,不多时双足已踏上了楼边。她微微喘息道:“风轻扬,我今天好像没有惹到你吧,你怎么要谋杀我?” 见她上了楼,风轻扬明显是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起来,笑道:“没良心啊、没良心,怎么说我也算救了你一命,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说话?” “好意思说!”月青兰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气的,“谁要你救,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掉下去?再说,就凭你那一式半生不熟的‘扶摇’也能救得了我?”月青兰瞪视着他,怒道。 “我知道你现在开始学高级法术了,可是也不要这么瞧不起我嘛,我也是风系法术的天才啊,有我在,怎么会让你就这么掉下去。”风轻扬分辨道。 月青兰说道:“是、是、是,你很伟大,可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哦,不知道是谁三更半夜不睡觉偷偷溜出听风楼,还到我的门口偷窥,我还以为她要到什么好地方去,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又脏又臭的地方。”风轻扬说道。 “我到哪里去与你没什么关系吧,用得着你来管我?风轻扬,你可别忘了你们风系的禁令,你今天连犯两条,恐怕即使是你这样一个法术天才也难逃责罚了吧。”月青兰说道。 “什么禁令?我怎么不知道?”风轻扬问道。 月青兰一声轻笑:“风轻扬,你也少装糊涂了,恐怕不光是风系,整个巫界都是不许巫师子嗣入夜后在外面逗留的吧;还有,风系自己有额外规定,巫师子嗣不许擅自离开巫界,这一点风伯伯应该已经告诉过你了。触犯了这两条禁令,即使是唐系主有心偏袒你,最轻的责罚也会是被关十天黑房呢,你还是想想回去该怎么说吧。” “可是,我记得某人似乎还小我两个月呢吧,不知道她这算不算犯禁令。”风轻扬说道。 “想把我也牵进来?风轻扬,你倒也狠心,不过,只怕你要失望了,和你不同,我是巫师。”月青兰微微一笑,说道,“算了,我要回去,你愿意怎么办随你。”她说完,扣起了右手的中指,但是什么法术也没有用出来。 “都是因为你!”她气恼的喊道,“我强行用了两个高级初等法术,灵力耗光了!”她拉住了风轻扬的右手,说道:“得罚你带我回去!” “有没有搞错!”风轻扬叫道,“明明我已经拉住了你,你还要逞能,灵力耗光了活该,我才犯不上管你的事呢。” 话虽如此说,风轻扬还是扣起左手中指念动了咒语,带着月青兰离开了人界。 “是‘风遁’吗?风轻扬你原来已经能用这个法术了,好了不起。”月青兰笑道,“不过和月系同级的法术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点。”顺着原路回去的时候,月青兰说道。 “有快的法术,你为什么不用?”风轻扬没好气的问道。 “这可是你让我用的,不是我要甩下你。”月青兰狡黠的一笑,扣起右手中指,默默念了一个咒语,速度一下子就加快了。 “喂喂喂,你要干什么?”风轻扬被一股力量一拉,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一倾,问道,“小月,这是什么法术?” 月青兰微微一笑,说道:“这是月系中级高等的法术,‘千里共婵娟’,如何,比你们风系同级的‘风遁’是不是还快了几分?” 风轻扬问道:“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月青兰想了想,说道:“以后,我们自然会知道的,现在,毕竟还小啊……”她顿了顿,又说道,“无论今天你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都不可以对任何人说,包括伯父和伯母。嗯……作为代价,我会替你向唐系主求情,风月两系一向交好,他应该会减轻对你的处罚吧。” “为什么不能对别人说?有什么关系吗?” “因为,我们都还小。”月青兰淡淡的说,叹了一口气,“即使你说了也不会有人信的。我也不过是由于预感而已。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以后会对你解释清楚的。” 说话间,他们已回到了听风楼,月青兰收了法术,说道:“我不愿意对你施用遗忘的咒语,所以,你还是当今天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吧。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见。” 多年以后,当月青兰以月神的身份向巫界的其余四系系主解释这件事的时候,风轻扬才知道,今日月青兰用的方法虽笨,却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 第二章 少年系主 “怎样,有没有兴趣去试试?”月青兰坐在风轻扬的对面,用手托着腮,说道,“你不是风系的法术天才吗,今天是风系选系主的日子,你也该去试试身手。”  “我不想去。”风轻扬说道。 “可是为什么?”月青兰问道,“难道你自称法术天才是在吹牛吗?” “我没有把握,再说,我也还不是巫师,会被人嘲笑的。”风轻扬说道。 注:巫界之中,巫师的子女叫做巫师子嗣,年满十八岁的有灵力而且会使用法术的人叫做巫师,未满十八岁但父母双亡的有灵力及法术的孩子叫做小巫师。 “风系可是巫界中最公平的一系了,不是强者为尊吗?只要你比别人的灵力都高,又有什么好担心的?”月青兰说道。 “这正是问题所在,”风轻扬说道,“就因为我没有把握比所有人都强,所以我才不想去。风系灵力的积累实在是太容易了,要是我不能技压全场,就徒惹别人耻笑而已。” “你有没有去看看,怎么知道你没有那个能力呢?”月青兰问道,“说不定你可超过唐系主的。至于风系其他的人,若凭我所知,这次没有人能是唐系主的对手。轻易认输可不是你风轻扬的性格啊,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虚荣?” “好,去看看也行,不过,不知道这次的题目是什么,我可是一直没有注意这件事情。”风轻扬有些动摇了。 “这用不着你操心,我已经打听好了,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可能是唐系主觉得自己不能再担任系主了,所以把题目定的非常简单。是比赛上高台,无论用什么法术也好,从十五丈远的地方用一个法术跃上三十丈高的高台,然后回答唐系主的问题,如果能够服众,就可以成为风系的新系主。”月青兰说道。 “你调查的这么清楚?为什么?”风轻扬问道。 “因为我早就打算好了,要在我离开之后可以夸口,说自己曾经和风系的系主在一起住了十五年。这时我最后一个机会,我不想放过。”月青兰说道。 风轻扬一惊:“什么,你要走?为什么这么突然?你不是已经在这里住了十五年吗?现在为什么要搬出去?有别的地方住吗?” 月青兰微微一笑,说道:“我这种闲人大庙不收,小庙不留,不想在这里再给你们添麻烦了。正好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就离开这里。大概要过上那么两三年吧,我昨天刚刚有足够的能力打开妈妈留给我的一所故居,望月阁。到时候回来也不会打扰你们了。” “我不明白,你还有别的什么事要做,你最近看的书也怪怪的,要做什么?”风轻扬问道。 “呵,我要离开巫界,到一个别的次元世界去,要经一些历练,回头才能再做一些事情。”月青兰笑了笑,“我本该当时就告诉你的,五年前我们深夜去的地方,叫做人界,我就是要去那里。” “就是那个又脏又臭的地方?”风轻扬不解的说道,“为什么要到那里去?” “只是预感而已,我也说不出什么来,不过,如果我不去,说不定我会后悔一辈子的。”月青兰说道,“或许我注定会死在那里也说不定,不过,我还是非去不可。” “那么,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风轻扬说道,“如果我去参选风系的系主,作为交换条件,你也要成为月系的系主。” “如果我说系主已是我的囊中之物,不过我不想去争,你会不会相信?”月青兰忽然问道。 “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一直不清楚你是怎么学的法术,你又没有拜月系的巫师为师,又从来不喜欢多出听风楼,你是怎么学的法术呢?又为什么不想去争系主?”风轻扬问道。 “不一定要拜师才可以学法术的,你不是也没拜师吗?至于我不想争系主,只不过是因为我年纪还小。”月青兰说道。 “月系里没有少年高手吗?各系不是都有吗?年纪小又有什么不可以当系主呢?”风轻扬问道。 “你不知道,哪个系都可以有少年高手,唯独月系百世不得一遇,知因为月系和其他的系好像有些不同,月系的中级法术,已经可以和风水两系的高级法术抗衡,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知道。”月青兰说道。 “我可不管,既然你要走,为了公平起见,你就要取得月系的系主,否则,这风系的系主之争我也不去了。”风轻扬一挥袖子,站起身来说道。 “好吧,我答应你去就是了,可是,能不能争到,要看她今年出什么题目。如果单凭比灵力,我没有什么可以怕人的,但是,月系若还要比试巫乐,我可就没有绝对的把握了。”月青兰想了想,又补充道,“当然,我去争系主的前提条件是你今天夺得风系系主。” “说话算数,小月,你可不许反悔。我今天会出全力的,希望你到时候也不能保留实力。”风轻扬说道。 “如果你得了系主,就不能再叫我小月了。”月青兰抬起头,“到时候你可以叫我青兰。好吧,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当他们到达了选举系主的地点时,会议已将近结束了。 巫界系主的选举一向是在巫界唯一的月神祠前面,这次风系也不例外。月神祠前,已搭好了三十丈的高台,周围围得水泄不通,人墙能有三十丈,有的是风系的巫师,有的则是纯粹为了来看热闹。 风轻扬走到人墙前,轻推一个人的肩头:“我是来争系主的,劳驾给我让条路出来。” “去去去、小孩子来瞎搅和什么,就凭你,让你用十个法术也不一定能到台上去,一边呆着去。”那人粗暴的说道。 “什么?”风轻扬向来自负,再加上他本来就有很高的本领,所以从来没有人曾经对他如此无礼,他伸手就要揪那人的衣领,“你敢再说一遍!” “别,轻扬,你冷静一点,这里是月神祠啊,不可以在这里打架的!”月青兰急忙说道。 自从一到这里,月青兰的神态就变得非常奇怪,她看着祠堂的匾额,两眼微闭,默默地在祝祷些什么。风轻扬拍拍她的肩,说道:“我上去了。” 月青兰抬头看了看那高台,说道:“这里离那里差不多有四十五丈远,你要从这里上去吗?” 风轻扬点了点头,说道:“应该没有问题,像我们这样年轻的人来争系主,就得拿出点比别人强的本领才能引起他们的重视,否则就会被别人瞧不起。我去了。”说完,他已扣起了左手的中指,念了几句咒语。 “是‘风清’?”月青兰笑了笑,心想:风轻扬还算不笨,这一手扬威之计用得很漂亮,不过,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啊,万一让人瞧破这是月系“舞空术”改编的法术,你可就要倒霉了,不过,现在用这个法术很恰当,“舞空术”本就适合在空中悬浮移动,改为了“风清”倒是更加有了急速飞行的能力,这样,不但有了优美的空中形态,更加有了速度,很适合风系的人来使用。 当风轻扬站到了高台之上,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他们只觉得眼前一晃,接着一道白影已上了高台,好像是从四十五丈之外的地方上台的,但是再登上高台之前,仿佛在高五十丈的地方停留,然后笔直的落到了台上。 唐宏禹看呆了,没有想到在这次系主选举大会结束之前竟上来了这样一个有如此高明法术的年轻人,那如白玉般的英俊面孔,那星目剑眉,眉宇间那隐含的傲气,一切都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仿佛他又回到了五年前,面对那个连犯了两条禁令的巫师子嗣。 风轻扬微微一笑,抱拳施礼道:“晚辈风轻扬,曾与系主见过面的,上次因为连犯了两条禁令,没有好意思通名,我是听风楼门下。今日特来此应征系主之位。” 唐宏禹眼睛一亮,立刻想起了五年前的事:那天他忽然得知有一个风系的子弟半夜离家不说,还偷偷离开了巫界,他大发雷霆,几乎就要立刻下令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击杀,但他立刻就得到消息,那个孩子已自行返回了巫界,还准备主动来向他请罪,他的气也就消了。等见到了那个孩子,虽然他只有十来岁的模样,但是他眉宇间的傲气已十分明显,竟然没有一点要向他乞求宽恕的样子。 “风轻扬,五年前,连犯了两条禁令的孩子就是你?”唐宏禹问道。 “惭愧,不过那个人的确就是晚辈。”风轻扬微微低下了头,说道,“那时我年少不懂事,还清系主多多见谅。” “你现在未必就能多懂了多少,这句话说的可是有点过分了。”月青兰在台下,听到了风轻扬的话,不由想道,“到现在,你也未必就能知道我当日去干什么了。我本不想瞒你的,可是,又不能告诉你,这可是巫界最大的秘密,我即使告诉你,在你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恐怕你也是无能为力。抱歉了,不过,在你当上了风系的系主之后,我一定会在合适的时候告诉你的。只是,我又怎么能有先祖的本事,在这几乎是绝境的地方保住巫界的安全……”她就这样想着,神游物外,几乎是已经痴了。 却说风轻扬在台上,面对着老系主唐宏禹,说出了他来这里的目的:“我是听了一个朋友的劝告,她说我不能就这样埋没了我的天才,所以我只是来试验一下我自己的实力。” 唐宏禹看着他,不由想起了自己的一个老朋友,听风楼门下,难道真的是风文远的儿子,今天来争这个风系的系主吗?他收束心神,问道:“风轻扬,你为什么要来当风系的系主?” 风轻扬想了想,说道:“风系是一个很公平的系,我想让这种公平继续下去,而且,巫界是一个美好的次元,我也想维护这种美好。” 唐宏禹的脸色变了变:这多像他朋友曾经的话啊!当时,风文远想方设法去寻找沧溟山,临行时就是对他说的这番话,可是,自从那之后,发生了太多的事,不明不白的,风文远就放弃了本来该属于他的系主之位,和他的妻子青袭雨隐居了。那个奇女子月明岳更是死得不明不白。而且,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原因,月神门下忽然就衰微,原本就人丁稀少的月神门派,一夜之间就销声匿迹了,仿佛消失了一般。 他问道:“风轻扬,这话是谁教你的?” 风轻扬说道:“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因为我的那次违规,我到了另外的一个次元,那个地方,我这辈子也不想去第二次,所以我不希望巫界也变成这个样子。” “那么,”唐宏禹问道,“你若成为了系主,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风轻扬说道:“我要成为巫界实力最强的人,让风系里没有人因为弱小而受到欺凌。” 即使没有刻意去听,风轻扬的话还是传到了月青兰的耳朵里,月清了兰苦苦一笑:轻扬,很快你就会发现,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呢。 但是风轻扬的话引起了台下之人的一片欢呼,台上的几个资格很老的风系巫师也微微颔首。几乎是一致通过,风轻扬顺利成为了风系的系主。 风轻扬穿上了风系系主的白色系主袍,走下了高台,穿过人群,来到了月青兰的面前:“青兰,我成功了,三天后,看你的表现。” 月青兰淡淡的说道:“既然是成功了,那么风系主为什么还要先来找我这个闲人呢?你的事情应该还多得很吧,还是先回去的好。” “可是,我想先向你道谢。”风轻扬诚恳的说道。 “没有什么好谢的。以后你就会明白,这个系主可不是什么好干的差事。再说,我以后也会求你做许多事,恐怕你会烦得要命却又无法拒绝,我还是事先跟你说明白为好。”月青兰笑了笑,带着一点狡黠,更有一些诡计得售的得意,让风轻扬本能的感到有些危险:“青兰,你不会是事先挖了个陷阱,然后等着我自己跳下去吧?” 月青兰微微一笑:“恐怕你说对了。好了,你还是先回去吧,上任之初就不务正业,当心惹起公愤。我走了。”说完,她的右手在身前一划,身形立即隐去了。 “是隐形?”站在高台上的唐宏禹好一阵诧异:月系中隐形的法术是灵力越高速度越快的,但就是系主窦婵娟,要像如此利索的隐去所有身形,只怕也是做不到。 见月青兰迅速消失,风轻扬也不知道她是否是走了,但是月青兰说的话的确还是有些道理的,于是他一转身,马上回到了高台之上。 “轻扬,你说的那个朋友就是刚才使用了隐形术的女孩吗?她的灵力很了得啊,是谁的弟子?”唐宏禹问道。 风轻扬恭敬地说道:“不知系主可曾记得我受罚的那天,有一个月系的巫师替我求情,就是她了。我也不知道她是跟谁学的法术,因为我们平时不是很经常在一起,可能她是从书上看的吧。” “原来是有月系的巫师做朋友,怪不得能用风系灵力来使用月系的舞空术。”一个年老的巫师说道。 “前辈可能是误会了。”风轻扬急忙辩解,他知道如果能用风系的灵力去使用别的系的法术,那就只意味着一件事:有此能力的人是外系的奸细,与那个系立下了契约。 他深知此事的严重性:即使风月两系一向交好,风系的人也不可能会同意月系的奸细来作风系系主的。于是他急忙说道:“这不是舞空术,而是‘风清’,或许只是表面上和舞空术有些相似而已。但本质上是两种不同的法术,不能一概而论的。” “可是,你能用什么方法让我们相信你的话呢?”那个老巫师问道。 “除非有人能监视我灵力的使用方法,否则我是百口莫辩。”风轻扬说道,“不过,如果你们肯相信我,那又另当别论,我不妨把这个法术的底细说给你们听。” 唐宏禹心下思索,如果要监视一个人灵力的使用方法, 那么最基本的条件之一就是灵力明显要比对方高,可是这一点自己根本没有什么把握,看风轻扬适才飞身上高台的身法,恐怕只有听风楼主风文远才能勉强监视他,但是自从十五年前,风文远就宣布自己再也不出手了。当今之上策,莫过于让风轻扬自己说出法术的来历,也好从中听听有没有什么破绽。  于是唐宏禹说道:“好,风轻扬,你尽管说,这个法术到底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我们这么多人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唐宏禹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声音笑语道:“轻扬,你果然惹下了大麻烦了,我早就说过,这个法术一旦用出来,你是很容易被人误会的,还是我来给你说清楚吧。” “青兰?你来干什么,由你来说的话,定然是越描越黑,更容导致别人的误会。”风轻扬急忙说道。 “是吗?那我可就不管了,你自己说的,可怨不得我。”月青兰说着,声音越来越远,“算了,还是告诉你们吧,舞空术本来就是风系的一个灵力的运用方法,但是风系中已经没有人会这种方法了,因为,移动的越慢,所耗的灵力就越多,‘风清’是一个非常迅疾的法术,耗的灵力还不是很多,若真的是舞空术,恐怕你们连一半都支撑不下来。”到了最后,声音细若游丝,却清晰可闻,显见说话之人已经去得远了。 风轻扬当时便是一怔,原本以为她已经走了的,但是这突然的一句话倒让他不知所措了:舞空术,五年前在另一个次元的时候就见她已经用过了的,但是现在自己竟还是无法使用。他还记得她曾经说过,“月白风清”和“光风霁月”是风月两系都可以用的法术,但是没有人能同时使出来,只有两个水平差不多的人才能同使。当时,自己曾经和月青兰一起使用了这两个法术,在听风楼的松竹林中,法术运用完后,那绚丽的景象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但是今天,这一席话让风轻扬大吃一惊。他从来都没有想到,原来舞空术竟是风系的法术。 “轻扬,可惜我不能告诉你,舞空术已经不是法术了,那可是神族的咒术啊。除非你是神族,否则你一辈子恐怕也学不会的。”月青兰在说完上面那些话后就走了,在回听风楼的路上,她这样想道。 月青兰那些话一出口,便引起了那许多风系巫师的震惊。许多人都不知道,原来月系的舞空术竟是出自风系,但他们终究还是认同了风轻扬为他们的系主。 “轻扬,你跟我来,我有话要跟你说。”接任典礼完毕后,唐宏禹带着风轻扬,来到了一个很隐秘的地方。 他是要教风轻扬一个法术,是只有系主才有灵力及资质学的风系终极攻击法术“旋风”。 唐宏禹严肃的说道:“轻扬,你记住,这个法术的威力实在太大,又可能会撕裂这个次元而影响到别的次元,所以,你要发誓,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使用。”风轻扬依言发了誓,便接受了“旋风”的心法。 却说三天以后,月神祠前又搭起了一座高台,台高十丈,共分九层。 月系这次的题目是要接连穿过月系系主窦婵娟的三层明月结界,而且是只用一个法术。然后就可以和月系系主当面较量,如果能通过测试,就可以担任月系的系主。 “真是人才凋零啊!”站在高台之上,窦婵娟不禁感叹。就在昨天,已经离开风系的前系主唐宏禹曾经来找过她,对她说,月系有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小巫师,无论是灵力还是法术都是系主的上上之选,就连巫乐都是很不错的。可是,整个选举仪式就要结束了,为什么竟然没有一个人像唐宏禹说的那样呢?难道,那个人根本就不想当系主吗? 就在她还在想的时候,高台下的人们已起了一片喧哗。 原来就在此刻,已有一个人的身形飘飘而起,向高台上飞来。 此人长发如瀑,披在背后,面目由于距离太远而不能辨认清楚,但是一袭月白色的长袍,飘飘若仙,高台之上最后三层的明月结界,竟如纸一般被她穿过。在她向前向上的时候,身周仿佛带着一圈淡淡的月光。这让窦婵娟不由愣住了。 “来者是谁?出身何处?师承何人?报上名来!”窦婵娟压住心头的吃惊,问道。 “晚辈月青兰,出身于听风楼,家师名讳不敢擅提,还请系主见谅。”月青兰毕恭毕敬地说道。 “听风楼?那不是风系的风系主的出身之处吗?你怎么也出身在那里?”窦婵娟问道。 “晚辈自小生活在听风楼,自然是听风楼出身了。”月青兰说道,“何况,好像并没有规矩说是听风楼出身的人不能当系主。” “可是,我见你上台时的身法,所用的好像不是月系的法术,倒象是风系的什么法术,你能否给我解释清楚?”窦婵娟问道。 “晚辈遵命。晚辈所用的法术是正宗的月系法术,和风系毫无关系。灵力的运用过程可能有些取巧,因为晚辈知道,系主的明月结界是移动速度越慢越容易穿过的,所以晚辈用了这式‘霁月’晚辈没有风系灵力,也没有与风系中人签立契约。”月青兰说道。 “让我怎么相信你?”窦婵娟问道。 “晚辈没有方法辩白,因为,巫界之中,只怕没有人能监视晚辈灵力的使用方法,而且,可能没有人听说过我所用的法术的名称,除非系主可以找到曾经的月神门下弟子。”月青兰说道。 “哎呀,青兰说话怎么会如此没有轻重,这些话如何说得?未免也太自大了。”风轻扬此刻正在台下,心中焦急。 “轻扬,你不必担心,你的朋友没有说大话。她的灵力的确是比窦系主高明,除了月神门下的弟子,巫界中只怕再难有一人能说出她所用的法术。可是,月神门下的大弟子已嫁与医皇不问世事,二弟子已经身故,小弟子不管巫界中事,难以有人为她证明了。”唐宏禹说道。 “月青兰,看在你灵力超群,我破格让你演奏巫乐,你擅长什么乐器,箫、瑟、还是箜篌、琵琶?”窦婵娟问道。 “晚辈不会演奏系主说的那几种乐器。”月青兰不慌不忙的说道。 “那你还来争月系的系主?”窦婵娟有些生气。 “晚辈只是对琴的弹奏略知一二,闻听系主有一把名琴来凤,晚辈斗胆向系主借此琴一用。还望系主准许。”月青兰说道。 “好,好,好。”窦婵娟说着,取出了自己的琴,递给月青兰,说道,“既然此琴名为来凤,那么就请你弹一曲《百鸟朝凤》吧。” 月青兰接过琴来,说道:“多谢系主肯借琴给我,晚辈献丑了。”说完,席地而坐,左手拨动琴弦,然后调了调音。 “唉,轻扬,你朋友也真是的,什么乐器不好选,偏偏选中了琴。窦系主可是弹琴的大行家,当年她争系主的时候,用一曲《凤求凰》招来了天边的凰!月青兰说是献丑,恐怕还真是献丑了啊!”唐宏禹说道。 “未必,”风轻扬说道,“唐系主还记不记得五年前,我受罚的时候,青兰可是和我在一起的。那个时候她就能弹得一手好琴了。时隔五年,我始终没有见识过她的琴技精进到了什么地步。不过,她不是说大话的人,我对她还是有信心。” 唐宏禹怎么会忘记,当年风轻扬受罚的时候,有一个月系的小巫师拼命地为风轻扬开脱,但是他还是没有免去对风轻扬的全部惩罚,那个女孩子就执意陪风轻扬一起受罚,他拦都拦不住。过了不久,黑房里面就有悠扬的琴声传了出来。他本来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半个时辰以后他的朋友来了,就是风文远。 风文远是一个略通音律的人(因为娶了月神门下的青袭雨的关系),一听之下,他几乎不忍离去,但他始终没有问那乐师是谁。 三天之后,琴声戛然而止,风文远才离开。就在风文远走后,风轻扬和月青兰才走出了黑房,但他们谁的手中也没有拿着琴,唐宏禹虽然奇怪,但也没有说什么。 风轻扬清楚的记得,当年月青兰向他要了好多条长短不一的风带,接着就幻化出了月光刃,然后将风带缠在了刃上,说要找些乐子,结果就连续弹了三天三夜的琴。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本他认为只会看书的月青兰,竟然记下了那么多的琴谱,还能弹得一手好琴。 却说高台上的月青兰已经开始弹奏了,琴声清澈悦耳,空中渐渐的就传来了鸟扑扇翅膀的声音,却原来是百鸟被琴声感召,向高台聚集而来。 忽然,天际传来两声激越的长鸣,接着两只色彩斑斓的大鸟疾飞而至,在空中盘旋了一阵之后,竟然径直落在了月青兰的双肩之上,没有再振翅飞走的意思。 “是凤凰!”唐宏禹不由惊叫道,“竟然真的被她招来了!” 更为吃惊的是窦婵娟,她从未想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能有招来双风的琴技,就连自己也是到了三十岁以后也没能有此本领,难道,风系前系主唐宏禹说的小巫师就是她吗? 就在此刻,月青兰结束了琴曲,凤凰及百鸟纷纷长鸣,绕台三匝,方始四散飞去。 “月青兰,三天前,你到了风系系主选举的会场吗?”窦婵娟问道。 “这一点很重要吗?”月青兰说道,“不错,风系系主选举的时候,我在现场。” “那么,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学法术的目的是什么?”窦婵娟问道。 月青兰沉思片刻,说道:“我只想保护我想保护的地方、以及我要保护的人。” “我可以问一下吗?你想保护的地方是哪里,想保护什么人?”窦婵娟问道。 月青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想让巫界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如果必须有人为此付出代价的话,我宁愿那个人是我。” “好吧,问题也问够了,我就把月系的所有事情交给你了。“窦婵娟说道。 “多谢窦系主,只是您还不能就此卸任,窦系主,我想请您 第三章 同窗异人 武燕璇坐在教室里,一颗心却不由飞出了课堂。自从那个怪异的情景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中,到现在为止只怕有八年了吧。虽然那梦境没有再出现过,但却时时萦绕在自己的心头。  那时自己还只有十岁,就在某一个阴历十五的夜里做了这样一个梦:自己的周围,已全部是一片狼藉,只有八个人还站在她的身边,其中之一是她的朋友——朱鸿榷。他处身在一个大火球中,脸上却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反而还是面带微笑的看着她。再看自己,脚下是冲天的水柱,自己正立身在水柱的顶端,周围的人们也是都身在空中。其中有一个背后悬挂明月的人对她说道:“玄武,你是四象之一,我们要一起保护这个世界,否则连我们自己也不可能活下去。”她被惊醒了,睁眼一看床头的闹钟,正好是半夜的十二点整。第二天,她把这件事当笑话说给了朱鸿榷听,没想到朱鸿榷却也是做了这个梦。 那天,正是十岁小巫师夜入人界的日子。 三天以后,朱鸿榷来向自己道别,他的父母要到南方去工作了,他也要搬家,从此不能再在一起玩了。 武燕璇当时走神,却也是为了这件事情。她突然感到一个非常熟悉的人就要赶来。 正好下课了,急促的下课铃声打断了她的心绪,让她不由一愣。 耳边,忽然就传来了一个细小的声音:“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武燕璇回过头去,正好就迎上了她同学的目光,那目光清澈而且有些犀利,仿佛能看出她再想什么。那目光,正来自月青兰。 见武燕璇回头,月青兰忽然就笑了笑,有些神秘,也有些好像知道了什么的表情,说道:“武燕璇,有朋友要回来,是不是?看你连上课都不专心,只怕还是男生吧。”说完,又笑了笑,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听说四象山上风景不错,路也不远,你倒真该去看看。” 这几句话倒让武燕璇大吃一惊,月青兰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呢?为什么,她总有些奇怪的样子? 月青兰是上高中的时候才和自己一起上学的,她总是穿着一身怪异的月白色长袍,怪异就怪异在不论月青兰多长时间不洗衣服,那长袍都不会变脏。刚开学的时候,她实在是太差劲了:解不出一个最简单的二次函数,读不好一个最普通的英语对话,不能翻译出一段短短的古文,写不出一个平常的化学方程式……说实话,作为一个尖子生,武燕璇还真有点瞧不起她。可是,不到半个学期,月青兰就从班级最差的同学一下子成了年级前十名的学生。而且,从来没有人见过她的父母在哪里,据说是早就逝世了,但是,她却多才多艺到足够养活自己。在学校的联欢会上,她曾以一曲《渔舟唱晚》折服了所有的老师和同学,更曾经给突然昏倒的同学把脉诊治,救过了那个同学的一条命。每天的自习课,她总要抽出三个小时去打工,几乎要荒废一个晚自习的,但她的作业从不拖延,而且准确率特别高。虽然成绩名列前茅,但是月青兰从来都不像一般的尖子生那样,她对人特别的和气,和任何人的关系都很好。 但是,只有对自己,她的态度好像特别的平淡,眼神也总是清澈而犀利,让自己莫测高深。自己曾经问过她是否讨厌自己,她却只说:“无所谓讨厌不讨厌,我只是希望我没有看错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月青兰忽然说道:“我差点忘记了,这节课我还有事呢,武班长,我跟你请个假,有一份工作要做。我的建议,你也考虑一下,说不定那个人也会去哪里的,我想,他虽是你的朋友,但这次,也必定是有所为而来。哦对了,麻烦你下午借我数学课的笔记用一下,我对圆锥曲线还是很不在行,谢谢了。”说完,她将桌面收拾了一下,从教室后面的柜子里拿出了自己的古筝,斜背在背上,走出了教室。一边走还一边说着:“朱雀来玄武之地,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什么?武燕璇愣住了,刚想叫住她,但月青兰已经走远了。 就在此刻,上课铃已经又打响了,武燕璇急忙找出了书,又打开了笔记本。 “数学果真是越来越难懂了,”武燕璇一边听着课,左手揉着太阳穴,右手记着笔记,一边抱怨着,“一上课,倒好像只有说对圆锥曲线毫不在行的月青兰才能和老师顺利交流,真是的。” 下课铃刚一打响,老师走出教室门,武燕璇就跟在老师身后出去了。 她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骑车来到了四象山。就在她还在山脚下的时候,已经看到山顶的亭子里好像坐着一个人。 武燕璇走到山顶,看到的只是一个背影,好像是朱鸿榷,又好像不是。她不由有些后悔,为什么当初不给他一个什么信物作为见面的依据,分别了三年,他的变化会很大吧,恐怕自己连朋友的样子都记不清了。 就在此刻,耳畔又一次响起了熟悉的声音:“纵使相逢应不识,玄武,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把朱雀忘了。”声音很近、很清脆,又很耳熟,倒有九分像月青兰,但当武燕璇愕然回顾的时候,却没有看到那个身穿月白色长袍的俏丽身影。 亭中的人好像听到了什么响动,马上把头转过来了。“璇姐,你果真来了,那个人真的没有骗我!”亭中的人惊喜地说道。 “你是……朱鸿榷?”武燕璇半信半疑地问道,“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那个人是谁?” 朱鸿榷皱了皱眉,说道:“我也不知道她是谁,总之是一个很清秀的女孩子,给人的感觉有些奇怪。” 原来,朱鸿榷是从南方城市g市坐火车赶来的。站在火车站,看到八年来h市的巨大变化,他的确有些茫然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袍的女孩子,从街的尽头走来,在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轻轻一笑,朱唇微启,低低的说道:“要找武燕璇的话,就去四象山上的万圣亭,她会去那儿的。” 他一愣,那女孩已如风吹过。他不由问道:“你是谁?”那女孩却已融入人群,只留下了一个斜背着古筝的背影。 听了朱鸿榷的话,武燕璇感到更奇怪了,朱鸿榷所说的,分明是自己的同学月青兰,但她不是做兼职去了吗?到火车站去干什么?她又是怎么知道朱鸿榷就是朱雀,还把他也引到四象山来?四象……山?武燕璇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没有别的头绪,便问道:“榷,你不是在g市上学吗?怎么会有时间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璇姐,我只是有些担心,前几天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只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我虽然听不懂她的意思,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哀怨以及祈求,还有忧伤,这让我觉得不可思议,所以来找璇姐。是不是我们行动的时间到了?还要不要联系别的人?” 武燕璇淡淡的皱起了眉头:八年以前,她对“四象”是什么还一无所知,但在朱鸿榷离开的这几年里,她也查了不少的典籍,也多少了解了一些事情。她说道:“这样,我们现实是看能不能找到青龙和白虎,至于其他的人,唉,走一步算一步吧。我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可能连找都没法找。青龙本位……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q市。而白虎本位则在l市,相比之下,q市多少会近一些,我们不如先用托梦的方法来试一试能不能找到青龙,然后再找白虎,找齐了人之后,我们再商量该怎么办。” 使用了“隐形”的月青兰轻轻的笑了笑:玄武果然不愧是水的主宰,即使在对外物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依然能保持冷静,呵,还真是很有大将风度呢,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但她的脸色立即又阴沉下来:朱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那个梦又该做何解释……难道,是火神的同枝出了什么问题吗? 月青兰摇了摇头,仿佛要迫使自己忘记最后一个问题,脑中却是灵光一闪,猜到了一个结果,但这个结果却实在太可怕,让她简直呆住了。“难道,难道说那个女人是烈炎?给人界构筑结界的三大精灵王之一,火之精灵王烈炎?烈炎通过朱雀的梦寻找朱雀,到底是为了什么?”朱鸿榷的话一下子在她的脑中回响:“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哀怨以及祈求,还有忧伤……”月青兰不由失声惊叫:“难道说烈炎已经死了?” 万圣亭中的武燕璇和朱鸿榷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因为月青兰说得很快,他们只听到了最后的四个字:“……已经死了?”武燕璇看了朱鸿榷一眼,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什么都没有,只有几茎枯草在微微抖动。武燕璇大声喊道:“你出来,把话说清楚再走!我知道你在这里,快出来!” 依然什么都没有。朱鸿榷追到武燕璇身边,说道:“璇姐,别喊了,那个人不会在这里的。”武燕璇问道:“你认得她?知道她是谁?”朱鸿榷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知道,但在你冲过来的时候,有一个影子闪了一下,不见了。” 一个声音远远的传来,脆如银铃,细若蚊鸣,但一字一句皆清晰可闻,而且还带着笑意:“朱雀真是好眼力,我们日后自然会相见!”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月青兰离了四象山,径直通过最近的一条信道返回巫界,直奔月系的总堂。还未进门,她已经听到里面一片安静。 其实平常并不是这样子的,月系中的巫师们由于崇尚天界的月神的关系,平时都很注意自己对巫乐的修养,所以一般里面都会传来各种各样的乐声。但今天特别反常,只有一两个人在说话,这可把月青兰弄糊涂了。 只听见一个很尖的女声说道:“你们还没资格跟我说话,叫月青兰出来见我!”接着是窦婵娟强压怒火的声音:“月系主在人界,月系的事情由我暂时管理,你若有什么话,对我说也一样。这里毕竟是月系的总堂,还请你安静一点。”“对你说?你能做得了主吗?你能免去月青兰的系主之职?把雷震天他们都找来做个见证,既然月青兰不在,我就通知其他四系,直接继任月系系主!” “你不要欺人太甚!月系系主的人选,只怕还轮不到你来管吧!”窦婵娟怒道。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沈瑛,那就麻烦你走一趟,请四系系主到这里来一趟,你快一点,要客气一些。” 被叫做沈瑛的青年女巫一愣,那尖利的女声已发话:“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沈瑛便向外走去。窦婵娟怒道:“放肆!你竟然对月系的巫师呼来喝去!沈瑛,你给我站住!怎么能听一个外人的话?” 沈瑛此刻已到了门口,听到了窦婵娟的话,反而又抢前了两步。窦婵娟刚刚喝出一声“沈瑛”,沈瑛已经单膝落地,恭恭敬敬的说了一句:“系主,你回来了。”月青兰伸手把她扶起,笑道:“不必多礼,快去吧。”说着她已迈步向里走去,心中还想道:“对了,今天还是轻扬的生日呢,差点忘了,晚上要去给寿星拜寿。” 一见到她,窦婵娟急忙施礼,月青兰还了半礼,笑道:“窦系主辛苦了,青兰不在的日子里,有劳你替我处理月系的事情,月青兰这里当面谢过。”接着她转向刚才说话的那个人,笑容收敛了一些:“阁下是谁?来此有何贵干?” 那人上下打量了月青兰一眼,冷然道:“就凭你,有能力当这个月系系主?还是及早退位让贤吧!你们月系,怎么对客人如此?平白失了礼数。” 月青兰淡淡说道:“原来你是以客人的身份来的,那么我到要请问,不通姓名,强闯而入,对主人不敬,这些就是你做客的礼数么?青兰年幼识浅,这等礼数,我从来没见过。非常抱歉了。” 那女子柳眉倒竖,怒道:“月青兰,你好歹也算月系中人,对月神后裔居然如此不敬,还有什么资格当系主?还是引咎辞职吧,我不会追究你的。”月青兰冷笑道:“原来是月神后裔,是你不肯先自行表明身份,有道是不知者不怪,我又有什么咎可引为辞职?我们月系又有何失礼?不知月神到此,到底有何贵干?” 那女子冷冷说道:“月神后裔既然复出,这月系系主,自然该由我来做。”月青兰将她让到上座,自己在主位相陪,然后随手倒了一杯花草茶递了过去,说道:“既然月神对我这系主的位置如此感兴趣,等到验明阁下的确是月神之后,我自当将系主之位拱手相让。” 就在此时,沈瑛走进来施礼说道:“系主,风系主到了。”月青兰笑道:“果然还是老朋友来的快,有请。” 话音未落,风轻扬的声音已传了进来:“青兰,我不请自入了。三年了你都没有来看看你的老朋友,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月青兰笑道:“你若不来,那可是会遗憾终生的,我给你引见一个人。这位,就是月神后裔,名字啊……哦……她还未曾提起呢。” 风轻扬已见到了一个年轻女子,十六七岁的样子,相貌很俊秀,鹅蛋脸,双眉修长如柳叶状,正是“芙蓉如面柳如眉”,一双丹凤眼,嘴唇微薄。那女子说道:“风系主请了,我复姓独孤,单名一个‘玥’字。”风轻扬深施一礼:“在下风轻扬,见过月神。”月青兰笑道:“怎么,轻扬,你们以前认识?”看着风轻扬疑惑的表情,月青兰笑道:“你不是说你见过她吗?”风轻扬一愣,随即笑道:“青兰,你就别开我的玩笑了。”月青兰微笑不语。 说话之间,雷震天和倪皓旸二人都到了,只有冰系系主冰穆洁没有到。月青兰问道:“轻扬,阿冰到哪里去了?怎么没见她来?”风轻扬笑道:“她啊,小孩心性,见你去了人界,没几天居然也闹着要去人界,说是人界好玩儿,冰系的老系主管不了她,也只能由她去了。”月青兰说道:“原来如此,不过也并不奇怪,阿冰还是孩子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别玩得太过火就行了。” 说完了这些话,月青兰一下子变得严肃异常,说道:“今天请三位来,不光是为了要引见这位独孤玥的,青兰我只是想请各位做个见证,今天她来到我们月系的总堂,口口声声说我不配做这个系主,她说她是月神后裔,我也不好评论她的真假。独孤玥,现在我问你,你真的是月神后裔吗?” 独孤玥傲然说道:“当然,我不是,难道你是吗?” 月青兰眼中一点寒光一现即隐,淡淡说道:“你看我像吗?如果我是月神后裔,会到现在还不拆穿你?好吧,现在除了冰系以外,其他系的系主都在这里,独孤玥,我请你告诉我,你的身上有没有胎记之类的东西,或者说,月神后裔特有的标记在哪里。” “你是在诈我?”独孤玥怒道,“月神后裔就是月神后裔,哪有什么特殊标记?哼,如果有的话,月神后裔岂不是太容易找到了?” “你料定我不敢搜你的身?独孤玥,请你把长袍和上身的里衣脱下来,让大家看看,你的胸口有没有一枚月相红印,你敢吗?”月青兰冷冷问道。 “月青兰你欺人太甚了,在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能让我脱衣服?”独孤玥怒道。 “是啊,青兰,这的确是有点太过分了,怎么说她也是女孩子,这脱衣服的事还是算了吧。”风轻扬劝道。 “也好,”月青兰说道,“那么就请你用隐形术将胸口处的衣衫隐去也可以,我想以月神后裔之能,不至于连隐形术都是用不了吧。就算月神年幼,法术浅薄,那么我来代劳怎么样?” “你!”独孤玥脸色变得煞白。 “总不至于是因为假冒吧。呵,也罢。既然你认为我说的方法有失你的尊严,那么我换一个证明方法也无所谓。独孤玥,在场的都是巫界的系主,就请你带我们到巫界的圣地——望月阁去一趟吧。”月青兰说道。 话一出口,风轻扬已失声叫道:“青兰,你……” 月青兰厉声说道:“风系主,在下请你来是做见证的,现在没你的事,不要多嘴!” “这……”独孤玥很显然是犹豫了一下,“恐怕不行。” “原来是不行。”月青兰微微一笑,说道,“独孤玥,你知道冒充月神后裔是什么罪过吗?我想应该不用我来提醒你吧。” “青兰,不能太武断了,你凭什么能断定她不是月神后裔?有什么证据吗?”雷震天问道。 月青兰摇摇头,说道:“雷系主不必怀疑我的判断,我从最古老的典籍上得知,月神一脉的身上一定会有特殊的标记,就是在她们的胸口上会有一块红色的印记,随着月相的变化,红印的形状也会变化,与月相相同。还有,望月阁是历代月神的居所,巫界中各系灵力最高的人也有希望能知道哪里,但是要得到月神的准许,才能获知望月阁的位置。随着月神一脉的日益衰微,恐怕现在知道望月阁位置的人已不超过三个,月神门下的两个弟子可能知道,再有就是月神后裔会知道。独孤玥不能带我们去望月阁,那么她绝对不可能是月神后裔。” “那么,你准备怎么处置独孤玥呢?”倪皓旸问道。 “简单。独孤玥,你想当月系的系主,我给你这个机会。也不是只有月神的后裔才能当系主,这样,如果你在灵力或巫乐这两个方面中的任意一个上面能超过我,我就将系主之位让给你,如何?”月青兰说道。 “系主,不行,除非你实在不方便担任系主,否则只有等到再次推选系主时才能让位的。”窦婵娟急忙说道。 “不妨事的。”月青兰笑道,“系主又不是别的位置,本来就是能者居之,庸者让之,如果独孤玥的本领真的比我强,你们就奉她为系主也未尝不可。独孤玥,请。” “月青兰,你用一曲《百鸟朝凤》能招来凤凰和百鸟,这点我自认比不过你,我们就来比灵力和法术。”独孤玥说道。 说完,她端起了月青兰事先斟好的那杯花草茶,一饮而尽,迈步走到了堂外,说道:“月青兰,就请赐教。” “青兰,你……小心。”就在月青兰要出门的时候,风轻扬叫住了她,却只说了这么几个字。 “没关系的,轻扬你尽管放心,我绝对不会有事。”月青兰一笑,也迈步走出了门。 “独孤玥,我们说好,只决胜负,不拼生死。如果你胜了,系主之位我自然是拱手相让,如果你败了,我也决不难为你。好,你先请进招吧。”月青兰说道。 独孤玥刚上手就是三招连环,分别用了三种不同的法术向月青兰进攻。月青兰看她出手,接连闪过,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但眼中还是闪动着惊愕的光。 大厅之内,风轻扬问道:“雷老伯,你看她们两人谁会得胜呢?”倪皓旸打趣道:“怎么,轻扬,你还担心青兰的安全问题吗?现在是在她的地盘上,她不会吃亏,放心好了,你妻子少不了一跟毫毛的。”“你!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开玩笑?当心我……”风轻扬露出了气愤的表情。 雷震天阻止了他们两个人,说道:“胜负尚不可定,这独孤玥在灵力的造诣上不低于窦系主,但是法术还不是很好,可是青兰她……她的灵力太奇怪了,怎么好像有时候有,有时候又没有呢?不可否认的是,青兰的法术比她要高明的多。” “轻扬,你说青兰她是什么意思,刚才你要说话,她为什么不让?”倪皓旸一本正经地问道。 “我怎么清楚她是什么意思?”风轻扬说道,“从小她要干什么事我都猜不透的,谁知道她这次又有什么鬼花招?” 大厅之外,独孤玥已进了三招,月青兰一一躲过,说道:“独孤玥,你远来是客,我让你五招,你现在还有两招可以用,出手吧。” “什么?青兰她太乱来了,决斗的时候还有什么让招不让招的?”雷震天惊道。 “可能是她有把握胜过独孤玥吧。”窦婵娟说道,“青兰的灵力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了,现在月系之中,连我都没有办法对她的灵力进行感知。” “不好,青兰要吃亏了。”雷震天忽然说道。 “怎么了?”风轻扬急忙说道。 窦婵娟说道:“独孤玥在左手上扣了毒药。” “什么?”风轻扬一个弹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怎么没看出来?” “到底还是年轻,没有经验。看样子青兰也是没有看出来,轻扬,你赶紧用风玄结界把她们隔开,不然青兰就很危险了。”雷震天说道。 风轻扬刚刚扣起左手的中指,月青兰已抢先一步封住了厅门,叱道:“轻扬,这是我和独孤玥的事情,与你没有关系,你不能出手!” 就在此刻,独孤玥左手一扬,一道彩色的粉末撒了出去。 “是‘落英缤纷’!”窦婵娟惊道,“这可是剧毒的药啊,除了施毒之人没有人有解药的。” 厅中的人脸色剧变,但是月青兰神色如常,淡淡的说道:“第四招。”接着她的身形腾空而起,周身竟似乎隐隐泛出水色的光芒。 “这是什么?”倪皓旸疑惑地问道。 窦婵娟双眉紧皱,说道:“好像是传说中的禁技,‘冥月结界’,青兰怎么会这一招?可千万不要是会反噬的那一种才好。” 毒粉刚碰到那水色的光芒,竟无形无声的消失了。 “独孤玥,我手下留情,你还是知道点好歹。我了解你的心情,所以我原谅你。如果你愿意,就留在月系,法术上的事我可以代你的师长教你。等到你有能力管理月系的时候,我还可以把系主的位置交给你。现在,你还是收手吧,因为,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月青兰淡淡的说道。 “月青兰,你也太瞧不起我了,我是不会就此罢休的。”独孤玥说道。 “即使你要拼命,也还是等到实力变得更强些再说吧。独孤玥,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宁可选择先留下性命,以后等有了足够的实力再报仇。”月青兰说道,“我的话什么意思,你应该明白。” “好吧,”独孤玥一咬牙,“我接受你的条件。”接着就住手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独孤玥,月神门下可不全是只会拼命的傻瓜。”月青兰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道,“不管在什么时候,只有留住自己,才能做以后的事。你记住我这句话。”说完,她解除了厅门的封印,拉住独孤玥的左手,向厅内走去。 “哎呀,青兰真是太大意了,独孤玥的左手刚扣过毒药,说不定上面还有余毒的。”雷震天说道。 独孤玥往回抽了抽手,说道:“我的手上还有毒的,你……” 月青兰叹了一口气,说道:“落英缤纷,独孤玥,这种药以后不要再用了,对你自己也有伤害呢,即使你有解药。”说着紧紧攥住了她的左手,又叹息了一声。 “你叹什么气呢?”独孤玥问道。 月青兰苦笑一声,说道:“不要试图打听我的心事,独孤玥,你好自为之,我不久就要走。” 月青兰拉着独孤玥走进了大厅,说道:“窦系主,安排一下,迎接独孤玥加入月系。” “青兰,这样不太好吧,她可是冒充月神后裔,你不追究,已经是很便宜她了,还要让她加入月系?你不会是在人界累糊涂了吧。”倪皓旸说道。 “人才难得,对月系来说尤其如此。独孤玥灵力很高,本性也不坏,是个可造就之材,窦系主,就麻烦你有时间的时候教教她法术。”月青兰说道,“我走了。人界还有事情,不能多留在这里。我事先说好,不能为难独孤玥,否则我是不会放过那个人的,我说到做到。各位系主,再见。” “青兰,你……”风轻扬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说出口来。月青兰本来在向外走,闻言就站住,望着风轻扬,笑道:“轻扬,你要说什么,我知道的,不必说了。再见。” 说完,月 第四章 青兰之难(一) 就在月青兰对付独孤玥的时候,武燕璇与朱鸿榷正坐在万圣亭中冥思苦想要如何寻找青龙。  武燕璇说道:“凭我们的力量,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所谓的青龙,我们还是效法那个背悬明月的人,用托梦的方法是是看。” “璇姐,那种方法你会吗?”朱鸿榷轻问道。 武燕璇摇摇头,叹息道:“我也不懂,不过,都说心诚则灵,我们还是试试,聊胜于无吧。” “要是找不到该怎么办,要向警方求助吗?”朱鸿榷问道。 “怎么可能呢?”武燕璇惊叫,“就算通知了警方,我们能怎么跟他们说?把一切和盘托出吗?你不怕他们把我们当成神经病?退一万步说,即使他们相信了,又能怎么样呢?我们对青龙几乎一无所知,让他们怎么帮我们找?何况警方办事效率一向低下,等他们找人,恐怕我们早就完蛋了。你说,怎么能指望他们呢?榷,我问你一件事情,如果找不到青龙,你会怎么样呢?” 朱鸿榷叹了一口气,说道:“还能怎样?我的假期很有限,过完了假期我就回去。现在不过是尽力而为,如果真的找不到,璇姐,那就只能靠你了。你准备怎样呢?” 武燕璇说道:“我很忙,还有不到半年就要高考了,我想我得专心复习,等放暑假的时候再找吧。如果不能尽快找到他们的话,就只能用这个办法了。到放暑假的时候你再来,或者我到你那里去,我们再想办法找他们。” “那么,璇姐你有没有想过要请别人帮忙呢?”朱鸿榷问道。 武燕璇想了想,喜道:“对了,可以请她来帮忙的!她的本领比我更强一些,说不定可以找到青龙他们。” “是谁?”朱鸿榷问道。 “是我的一个同学,她的实力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我也不知道她真正的情况怎样。”武燕璇说道,“不过,不知道她肯不肯帮我们,而且,贸然去麻烦她,好像很不好意思。” 朱鸿榷皱了皱眉,说道:“如果是实力很强,那么会不会是四象之一呢?” 武燕璇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凭我的感觉,她没有金象的刚直,也没有木象的幽远,她的性格是飘逸灵动,如果是四象之一的话,那么她一定是水象。好了,我们不说了,我下午还要上课,这就要走。这样,我们今天晚上十一点半在这里会合,用托梦的方法寻找青龙。” 下午,武燕璇一走进教室,就看到月青兰坐在座位上,脸色苍白,眉宇间还有一丝淡淡的疲惫之色。 “你怎么了?如果不舒服的话就先回宿舍吧。”武燕璇关心的说道。 “没什么的。”月青兰笑了笑,说道,“倒是武班长,今天怎么有心情来管我了?中午见到你的朋友了吧,想必是连饭都没有吃,给你,我中午给你留了一份饭,趁现在还有一段时间才上课,你赶紧吃吧。以后不要做这种近似于自残的事情。”说着,她递过一个盒子。 武燕璇一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吃饭?” 月青兰笑道:“还用说?老朋友相见,想必心情好得连饭都没有时间吃了吧。你的肚子在抗议呢,我刚才听见了的。” 就在武燕璇接过盒子的时候,忽然发现月青兰的右手变得漆黑,她不禁问道:“月青兰,你的手怎么了?” “没什么的,你先吃吧,吃完我还有事情要跟你说的。“月青兰说道。 不多时,盒子已经空了,月青兰笑道:“武燕璇,你吃饭还真快。我听说你对宗教上的问题挺感兴趣的,怎么样,有没有心情跟我探讨一下?” “宗教方面的事情?你指的是……”武燕璇问道。 “四大元素,你了解吗?”月青兰淡淡的说道。 “不就是风、火、水、地?”武燕璇不解的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月青兰说道:“你说的是西方的说法,用我们本地的说法,应该是金、木、水、火。你看,”说着,她扯过了一张草稿纸,“从星相上看,金、木、水、火四象,上应二十八星宿,分为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青龙属木白虎属金朱雀属火玄武属水,其中也可以说,青龙就是西方的‘风’元素,白虎是‘地’元素,但是本地的说法中还有一象——‘神蛇’,神蛇属土,居于中原。我晚上回来的时候观察天象,除了朱雀和白虎正在本位以外,玄武的位置比较偏南,青龙的位置偏西北。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现实中有四象的话,青龙和玄武在地理位置上已经特别接近了。如果要寻找青龙的话,很容易就能找到。看星相的移动,半年之后,白虎和玄武就会相聚在神蛇之地,而青龙则会回本位。朱雀吗,昨天看来他正向玄武之地移动,但不久,朱雀和玄武会向西走,然后各归本位,白虎、朱雀、玄武二十一星光华流转,将要兴盛。” “真的?你怎么会知道?”武燕璇问道。 “不过是从星相上看出来的而已,没有什么稀奇的。我只是觉得很奇怪,所以才想知道,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月青兰说道。 “我能有什么看法?只是觉得不可思议,月青兰,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总觉得你很奇怪,懂得一些我们都不知道的东西。”武燕璇说道。 “我很奇怪?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我现在不是你的同学吗?武燕璇,我觉得你也很有意思,三年来,每次你说要下雨,从来都没有错过,比天气预报还准呢。”月青兰说道。 “不,月青兰,你真的是很奇怪,但是我也说不出为什么。你都快成当代的黄药师了,知道那么多的东西,又明琴道医理,再加上通晓天文,我真是觉得你深不可测。”武燕璇叹道。 月青兰双眼微闭,说道:“如果星相能告诉我的话,我也可以预言一些东西的。你们管这种职业叫什么?是叫做占星师吗?” “是的,不过,既然你能预言事情,就简直可以到街上去卖卜算卦了。”武燕璇说道。 月青兰叹了一口气,说道:“运筹穷机,难断己期,屈指通神,不知亡年……我连自己的事情都没有办法弄清楚,还怎么敢去评论别人?武班长,你还是不要和我开玩笑了。” 武燕璇暗暗皱了皱眉,不知这月青兰今天是怎么了,没事跟自己说了这么多无关痛痒的废话。月青兰却又说道:“天下就要大乱了。帝星已经移动,青龙七星忽明忽灭,不知是什么原因。” “月青兰你都在说些什么!真的准备当占星师了吗?”武燕璇问道。 月青兰不以为忤,继续说道:“如果你今天准备做什么的话,可能会成功的,而且,成功的时候你会大吃一惊,这是我从你连上看出来的,你可以不信。对了,武燕璇,你上午答应了要借我笔记的。” 武燕璇递过笔记本,说道:“还真看不出来你有这种本事,以后说不定我会有很多事要你帮忙吧。”月青兰浅浅一笑,说道:“我说的话你也会信吗?我和你是不一样的人,我很信一些虚无的东西。以我的看法,天空星宿的移动,必定有一个和你有关。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十有八九是四象里的水象,玄武。我说的对不对?” 武燕璇当时就是一愣,但立刻回过神来,问道:“那么,你又是谁?” 月青兰轻轻的笑了:“我只不过是猜的,没想到会准。其实我就是一个说话比较准的人,你说我是占星师也可以。这么说,你是承认你的身份了?” 上课铃骤然响起,月青兰意味深长的看了武燕璇一眼,说道:“我自有分寸,不会把你的身份到处乱说的。” “青龙是谁?”武燕璇急忙问道。 月青兰摇摇头,说道:“青龙尚未觉醒,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与木象有关的任意两象联手就可以找到他了。” 青龙属木,金克木,木克土,水生木,木生火,难道月青兰说的是自己和朱鸿榷吗?武燕璇心中疑惑,正想再次询问,老师已进了教室,月青兰找出了笔记本,左手握笔准备记录。武燕璇也急忙收敛心神,开始听课。 一节课过去,等到下课的时候,月青兰却已不再教室中了,整个课间都不在。直到上课,月青兰才拿着一个袋子从教室外进来,她的脸苍白得可怕,眉尖有两点淡淡的黑,似乎是墨痕。武燕璇担心的看着她,月青兰感受到她的目光,只是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月白色的长袍轻轻扬起,长发也飘拂,发出轻微的簌簌声,仿佛是精灵的低吟浅唱。 不知为什么,就在这一瞬,武燕璇觉得自己看到了神,恬静娴雅有如碧空中那一轮皓月的神。“难道,这月青兰会是一位天外谪仙?”她不由这样想。 放学的时候,月青兰的双颊恢复了血色,不复下午的苍白。她叫住武燕璇,说道:“玄武七星已经发出了自己的光芒,想必是你已经有能力借助水元素使用法术了,你可以试试看,但是注意不要吓到别人。” “谢谢。你见过我的朋友朱鸿榷吗?我带你去见见他怎么样?”武燕璇问道。 月青兰笑了笑,说道:“你也许不知道,我这人非常之懒,晚上11点半之前就会睡觉了。” “?!”武燕璇愣住了。 “如果你不想锁门的话,”月青兰从桌洞里拿出了一个塑料袋,“现在就快走吧,今天我还要去给一个朋友庆祝生日,不能在学校里留太久的。” “哦?月青兰,三年来我可从来没见你给任何同学庆祝生日,这是对谁这么另眼相看、青眼有加呢?”武燕璇笑道。 “你这可是有意的拿我开心了。我去给他过生日,不过是因为我欠了他一些东西,而且他是我的朋友,今天是他特别的日子,我自然该去看看。他不是我们的同学,你也不认识,不过以后可能会认识吧。”月青兰说道。 武燕璇本来也只是开玩笑的,也就说道:“那么,青兰,我们明天再见。” 等武燕璇出去了,月青兰立刻变得异常严肃,所在椅子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打开手中那个塑料袋,里面赫然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血红色的小圆珠、黑色的七角星,惨白的六芒星。月青兰的脸全涨成了紫黑色,她从袋中每样东西都拣出了一点,放在右手中揉碎。那些东西的混合物居然流出了蓝色的液体,看上去很妖异。月青兰将手中的液体全部倒进了嘴里,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随后惨然一笑,自语道:“想不到我也有服这味‘星陨如雨’的时候。师妹啊师妹,你虽有解药,但是像‘落英缤纷’这样厉害的毒药,无论是使用还是炼制的过程中都会使你自己受到伤害的。你炼制这味药又是何苦?唉,你的心意,我虽然不能完全猜透,但我还是能理解一二的。我现在只希望你能忘记那个让你性格改变的理由,重新无忧无虑起来。” 她服了药以后,脸上的黑气渐渐退去,她闭上眼睛,扣起右手的中指,左手轻抚胸口,念了一篇不知什么咒文,便有漆黑如墨的水从她右手的无名指尖滴落。 当她驱完毒后,抬起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睛时却愣住了:她的班主任老师,正站在教室的门口,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月青兰,你……”老师说道。 “没什么的,老师,我只是中了一点毒而已。上午我去一家茶馆当兼职琴师时喝了一碗茶水,我没有想到那茶水里会有毒药。现在我已经没事了。”月青兰说道。 “开什么玩笑!喝茶水居然会中毒,你为什么不去医院?只靠吃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能有什么用?赶快,到医院去看看!”老师急道。 “已经没事了,到医院也检查不出什么东西来了。”月青兰淡淡的说道,“这都是我找的药,配在一起可解百毒的。我没有什么大碍。” “那家茶楼叫什么名字?以后不要去那里了。”老师说道。 月青兰鞠了一躬,说道:“老师,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我需要工作,不能不去那里的。还请老师不要把我中毒的事情告诉别的人,谢谢了。” “月青兰,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你还是把心多放在学习上吧,兼职就不要做了,毕竟,高考关系到你的未来。”老师关切的说道。 “老师,不是我不答应,只是我要参加高考的话,前提就是我必须活下去。没有工作,我就没有了支持生活的经济来源……” 她还没有说完,老师已经抢着说道:“如果是经济上有困难,可以跟老师说啊,老师们都会帮你的。” “这……还是不必了,我不会要别人的钱的。”月青兰说道。 “可是为什么呢?”老师不解的问道。 月青兰垂下了头:“我妈妈死的时候只希望我能做到两件事,第一件就是绝对不能因为什么事情困难就退缩,更不能掉眼泪;第二件就是绝对不能借债。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发誓一定要做到这两件事,所以,即使已经到了最后,我还是要靠自己的能力生活下去。”声音很低却很坚决。 在说话的时候,她提起了书包和塑料袋,慢慢向教室门口走去,一面走还一面说,“老师,我真的希望你不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否则,我也只得做一件我极不愿意做的事了,我只希望老师你莫要逼我走到那一步。” “月青兰,你,你是在威胁我吗?”老师问道。 月青兰转身,直视着老师的眼睛,说道:“我只希望老师你莫要逼我走到那一步,我不想威胁您,我一向不会威胁人,只是说事实而已,可是我一旦说出来,即使是事实也会变成威胁的。”老师只觉得一种沉重的压力压在他的心底,仿佛面前的这个学生是一个统帅千军的领袖,话语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力度,她眼中的寒芒甚至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压力。但这双发出摄心寒芒的眼睛中同时还涌动着忧郁,淡而又淡却仿佛泉水般汩汩不绝。“你,到底是什么人?”老师不由自主地脱口问道。 月青兰唇角扯出一个苍白的微笑,说道:“学生、琴师、修道者。”她转过身,长发轻轻扬起又落下,“我也是一个占星师。”她最后补充道,此时,她已踏出了教室的门。 11点整,武燕璇关掉了屋里的台灯,悄悄推开了窗户,站到了窗台上。冷风吹拂着她的脸,她此刻只想尽快赶到四象山万圣亭,下意识般的,她扣起了左手的无名指。她的身形居然就这样腾空而起,在一片云上,向四象山飘去。 她没有看到,月青兰就在她家的楼顶上。看着她的身影,月青兰嘴角牵出一丝疲惫的微笑:“朱雀、玄武,以你们两个的力量,即使合力也是断然无法找到青龙的,还好你们只是让青龙去四象山见你们一面,那么,我就代劳了。”她苦苦一笑,扣起右手的中指,“巫师月青兰,谨以祖先月神——碧月之名,按照契约,借明月之力,传送‘月之梦’至青龙处!”话音甫落,一道绿色的光华就从那并不明亮的月光中脱出,在她身旁不远的地方直射而下。 绿光消失的刹那,月青兰眼前一黑,扣起的手指不由一松,软倒在楼顶。 不知过了多久,月青兰才悠悠醒转,醒来时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四肢百骸软洋洋的一无所依。她转头四顾,周围的环境让她感到相当熟悉,她一下子想起来了:这里,是听风楼,自己正躺在住了十几年的房间里。 月青兰苦苦一笑,叹了一口气。 极轻微的声音,门却开了。闪身而入的,正是白衣飘飘的风轻扬,带着一脸的担忧。 月青兰张了张嘴,发出喑哑的声音:“轻扬,是你把我弄回来的?你又犯了巫界的禁令了。” 风轻扬伸手掩住她的嘴,说道:“青兰,别说话,你刚醒,好好养养精神,就算要说话,也得等你的声音好听一点再说。三年不见,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居然会到那么冷的地方去,还被冻晕了,要不是发现的早,明天你就该被冻成冰块了!” 风轻扬的声音带着一些焦急,带着一些埋怨。月青兰微微侧了侧头,说道:“呵,我倒忘了,过了昨夜的亥时你就是巫师了。我本来还向来给你祝寿的,寿礼都准备好了,没想到我人虽然来了,礼品却没送到。看来我只有在自己身上扎个蝴蝶结,放到包裹里给你当礼品算了。”说到最后,月青兰虽然脸色苍白,却仍挂上了调皮而戏谑的笑容。 风轻扬却变得一本正经,说道:“那你还以为你是怎么来的?我可不想半夜三更去什么人界,再说我也没有时间。喏,你看看这个。”说着从床头的小桌上拿起一张白纸和一条很长的金色丝带。 月青兰接过一看,不有哑然失笑。原来那白纸是一张礼单,上面用娟秀的簪花小楷写着:“菲仪月系系主青兰一名,敬请风系主笑纳。”她极力忍住笑,问道:“是谁?谁这么大手笔把我这个大活人当礼物给你送来了?” 风轻扬也忍不住笑了:“我活了十八年,这也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拿人给人送礼的,一见之下倒也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你再和我开什么玩笑,不过若不是那个送礼的,你这个活人可能就该变成死人了,那人是阿冰,她也知道今天是我生日,想去找你一起来,结果在用气息搜索的时候发现你昏倒在人界的一栋楼顶上。也是她小孩心性,在你身上裹了床被子,扎了个蝴蝶结就把你给我送来了。青兰,你怎么会昏倒在哪里?” 月青兰说道:“不知道今天的寿星还有没有精神和心情陪我这个礼物到外面去走走。”风轻扬赶忙说道:“这怎么行?青兰,别这样,你还没有好,不能受风的。” 月青兰笑了笑,说道:“不要紧,我出去吹吹风,反而能好得快些,你若不去,我自己出去。” 风轻扬笑道:“那我可得跟着,万一你这礼物丢了或者坏了,我岂不是很吃亏?” 月青兰拍了拍头,说道:“完了,完了,从今天开始我就失去自主权了,这可怎么办?哎,轻扬,要不这样,我用什么东西把自己从你手里赎出来吧。” 风轻扬笑道:“那得看你用什么东西了,一般的东西我可还真舍不得。” “嗯……”月青兰想了想,说道,“我是身无长物,又不能把我在人界的琴送给你,还是送你两首曲子吧。” 风轻扬剑眉一挑,说道:“好,能听到月系主的雅奏,我也不算吃亏,你要弹什么?” 月青兰说道:“《迎仙客》和《淇澳》怎么样?”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风轻扬疑惑地说道。 “听了你就明白了,不过,我现在没有琴,就算有,我也没有心情弹给你听,以后再说吧。现在先陪我出去走走好吗?我还有事情要告诉你的。”月青兰说道。 “你等一下。”风轻扬说着,回身进了自己的房间,不多时又转身出来,手里拿着一件斗篷,“披上这个,外面风大。” 月青兰接过去,看了看,笑了:“这是三年前我临走的时候给你缝的,到了现在你还留着?我还以为你早就把它弃如敝屣了呢。我现在还没有到弱不禁风的地步,再说,你以前不是一直自称是风系的法术天才吗?有你跟着,你说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她坐起身来,将斗篷折好,放在床头的桌子上,又试探着站起身来,拉住了风轻扬伸来要扶她的右手,向外走去。 听风楼外,是一片松树和竹子混种的树林,风吹过松竹的顶端,发出海浪般的声音,月青兰微微一笑,用极快的手法在一节竹竿上敲了一遍,随后一边走一边低声吟唱,击节而歌:“可使食无肉,不可使居无竹,无肉使人瘦,无竹使人俗。人瘦尚可肥,人俗不可医,若对此君仍大嚼,世间那有扬州鹤!”声音虽然还带着一点喑哑,但是却好多了,变得带着悠扬的味道。她偏过头,问道:“好听吗?这是人界一个诗人的诗,他很喜欢竹子的。” 风轻扬吃惊的看着月青兰,问道:“青兰,你去人界就为了干这个吗?连敲竹子都能敲出音律来?” 月青兰微微一笑,说道:“这没有什么稀奇的,竹子之所以能发出不同的声音,不过是因为竹中空气的长短不同而已,就像笛子和箫一样,我懂一些巫乐,这些事情算不得什么。”说完了这些话,她的脸色再次变得有些苍白。 “青兰,你的脸色不好。”风轻扬关切的说道。 “没什么,我不过是中了毒,已经服了解药,毒质也逼出了,不妨事的。”月青兰平淡的说道。 “怎么中的毒?是因为和独孤玥动手吗?我找她去!”风轻扬急道。 月青兰斜倚在一棵松树上,摇头说道:“轻扬,算了吧,你也不必去,我不怪她。” “怎么三年不见,你倒有了一份好涵养?”风轻扬奇怪的问道。 月青兰苦苦一笑:“在人界的三年,我也只学会了两件事情,一件是医术,另一件就是涵养。唉,你不知道,人界里狂妄自大,没轻没重的人不知有多少,如果涵养不好,到不了今天我就早该被气死了。其实我不让你去,还有一个原因,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到,独孤玥其实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我若不在了,她绝对就是月系系主的第一人选。” “这正是我不明白的,你为什么在知道了她是假冒的月神后裔之后还是不肯按照惯例处理她?”风轻扬问道。 “因为她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仅此一样,就值得我特赦她。而且,她只是为了争系主才冒充月神、对我出言不逊,我都原谅她了,你还能有什么好说的?”月青兰笑道。 “我还有事情不明白,青兰,你为什么会知道月神身上的暗记还有望月阁的事情?你不是说望月阁是你妈妈留给你的住处吗?”风轻扬问道。 “你终于还是问起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问起的。好,我告诉你。其实你对月系并不了解,在我去人界之前,我查了相当多的资料,有的资料已经散佚了,只有望月阁还留着孤本。至于望月阁,那的确是历代月神的居所,但并不是只有月神后裔能打开的,只要是灵力——也可以说是战斗力达到了上任月神的三分之一就能开启望月阁,否则就是月神后裔也无法进入。我在望月阁里找到了很多的典籍,关于月神身上的暗记就是从典籍上找到的。” “可是今天,你是怎么晕倒的?我不懂巫医之术,但是从你灵力的波动来看,你现在的灵力实在是太弱了,怎么会这样?”风轻扬问道。 月青兰看了看天,说道:“已经不早了,轻扬,你若还想听我将这段故事的话,就跟我到望月阁去,你想不想看看巫界的胜地?呵,其实望月阁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比听风楼大一点,里面有一些珍贵的资料典籍,其实最贵重的要属一些上古留下来的乐谱和一些药典、珍贵药材,对巫界的用处不大。人们把望月阁作为巫界的圣地,主要还是因为崇敬月神。望月阁本身并没有什么太特别的。” “你肯带我去?我对那个地方很有兴趣,不知道在那里会不会见到月神。”风轻扬兴致勃勃的说道。 “可能不会吧,据我所知,上一任月神好像已经死了,不知道这一任月神是谁。其实月神一脉日益衰微,几乎没有人知道她们究竟在哪里了。但是人们依然相信她们有能力拯救巫界,所以依然崇敬她们。可是,太长时间的安定生活,绝大多数的人已经不知道望月阁在哪里了。或许现在整个巫界知道那里的人加上我也不超过四个。即使月神就在望月阁,你也一定见不到她的。我们还是不用瞎想了,我现在没有办法使用灵力,你用法术带我去月系的栖月山。”月青兰最后说道。 风轻扬右手拉住月青兰的左手,扣起了左手的中指,用法术将月青兰带到了栖月山。 “这是什么味道?好奇怪。” 第五章 青兰之难(二) 离上课时间还有十五分钟,武燕璇已经到了,月青兰走进教室,一见到她,轻轻一笑,问道:“还顺利吗?”  话音未落,就听到另一个女生问道:“什么顺利不顺利的?” 武燕璇只回答了月青兰的话:“那个啊,得到中午才能知道呢。” “喂,你们有没有听到我再说话啊?!”那个女生有点不高兴了。 “好了好了,听你说还不行吗?冷玉霜,又有什么新闻了?”月青兰笑道。 冷玉霜神秘的说道:“昨天晚上我睡不着,站在窗口透气,你们猜我见到了什么?” 月青兰笑了笑,说道:“总不会是见到了会飞的超人了吧,难道是超人昨天晚上从你家的窗口飞过去了?” “回答正确,加十分!”冷玉霜一下子激动起来,“我真的看到有人在飞了,还不止一个,有三个人呢!一个人飞得有点慢,带着水花,另一个人好像是个小孩,周身都带着雪花,还有一个人,她飞得简直太漂亮了!青兰,那个人的头发差不多有你这么长,飞的时候简直就象是沐浴着月光在跳舞,美得不可思议,就像是神话里传说的天使或者精灵!我真后悔没有把她拍下来。对了,还有一道绿色的光,好像是从月亮上射下来的。” 武燕璇闻言面色惨变,月青兰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也不由一颤:武燕璇被看见了还可以理解,但是冰穆洁在使用飞行法术的时候一定会用幻象把自己的身形遮起来的,怎么能被她看见呢?还有,自己在使用舞空术的时候也加入了隐形的咒文,虽然不是很强,但是对付凡人应该已经够了,如果还是被她看到了,那么就是说明,她不仅仅是普通人而已?幸亏当时有些暗,不然被看到脸就糟了。她有些牵强的笑了笑,说道:“见到飞人的事情不要随便出去说,只有你自己见到,又没有证据,说不定别人会把你当成神经病呢。” 冷玉霜认真的说道:“青兰,我觉得最后那个人跟你实在是太像了,我看那个人的身影,和你在体操课上座高低杠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月青兰没有回应,而是反问道:“冷玉霜,你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神、鬼、以及精灵吗?”她的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眼睛里却闪过一丝冷色:如果不是普通人的话,那么,她会是神族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会没有神族的感应?难道是受到了什么特殊的封印? 冷玉霜认真的说道:“我本来是不信的,但是现在我信了,因为那第三个人,让我觉得象一个仙人,却又感到很熟悉。” 月青兰抬起右手,手心向上,三指并拢,食指与拇指成环,盯着冷玉霜的眼睛,却看到她的眼中只有疑惑。月青兰又放开了食指,扣起无名指,冷玉霜的眼睛里似乎有光闪动了一下。月青兰放下右手,暗中叹了一口气。 “你在干什么?”冷玉霜问道。 月青兰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准备准备吧,要上课了。”武燕璇还想问什么,但被月青兰用眼神制止了。 上课铃响起,老师走进了教室,特别看了月青兰一眼,月青兰笑着摇摇头,左手拿起笔,打开了笔记本。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了一道题,月青兰盯着黑板,手中的笔却绝不停歇,迅速将题目抄了下来。 又是一道圆锥曲线的题。月青兰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就是这个地方总感觉到不对劲。  “月青兰,这道题你上来做。”老师发话了。月青兰苦苦一笑,暗中叹了一口气。 好麻烦啊!月青兰暗中叹道。她可以记住最繁复的咒文,可以弹出最华丽的琴曲,也可以记住最复杂的药方,但是对这道题却是不胜其烦。她拣过一节粉笔,在黑板上写着,一行一行,白色的字渐渐占据了半个黑板。 忽然,一个白色的身影天外飞仙般自窗口滑过,接着落下,敲着玻璃窗。窗口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孔,五官英气逼人,星目剑眉,面白如玉,的确远比黑板上的题目吸引人。 那张面孔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注意,但月青兰却仍然再写着题,直到写完了,她才放下粉笔。 老师走到门口,问道:“你找谁?” 那人匆匆忙忙地问道:“月青兰在吗?有急事。” 月青兰听到自己的名字,转头一看,立刻变了脸色。疾步冲到了门边,低声叫道:“风轻扬,你怎么到这来了?”没等风轻扬回答,她转身面向老师,说道:“老师,我有事先去处理一下,他来找我一定是有急事的,题目我已经写完了,对不起了老师,我先走了。”她拉着风轻扬的手跑向楼梯,一边跑一边说道:“轻扬,我们走。” 教室里的同学先是愕然,随即哗然。“刚才那个人好帅!”“听月青兰好像叫他风轻扬。”“风轻扬?就是《笑傲江湖》里面传授令狐冲‘独孤九剑’的人物吗?他怎么会起这么奇怪的名字?”“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不过他是来找月青兰的,看样子月青兰和他也很熟。”……过了好久,教室里才安静下来。 却说月青兰拉着风轻扬径自通过最近的信道返回了巫界,月青兰问道:“轻扬,出什么大事了?你就那么跑到人界去找我,连飞行时的幻象都没有用,也不怕被人看见。” 风轻扬面色阴沉,话语中却透出焦急:“我爸妈出事了。” “什么?轻扬,你说清楚,伯父和伯母怎么了?”月青兰急道。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二人说着,已经到了听风楼。 风轻扬已经把风文远和青袭雨安顿在卧室里躺着,月青兰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昏迷,面色紫黑,气若游丝,命悬一线。月青兰飞快地用左右双手分别搭了他们两个人的脉搏,哑声说道:“是中毒,‘落英缤纷’,轻扬,到月系宗堂去找独孤玥,让她带上解药过来,再让沈瑛到栖月山去采‘露水一颗珠’、‘摘星’和‘陌尘’来,一定要快!我在这里守着,做一些必要的救治,顺便借窦系主的‘来凤’琴来,越快越好!” 风轻扬应声而去,月青兰坐在卧室的地板上,右手中幻出一把很大的月光刃,接着扯下了几根长发,在月光刃上绕动几圈,做成一张琴的模样,左手拨动琴弦,右手却顶住了风文远的‘大椎穴’,逆逼月系灵力,向外吸毒。一柱香的时间过后,她又给青袭雨吸毒,左手仍然拨动着琴弦。 “独孤玥,独孤玥在哪里?”风轻扬高喊着。 窦婵娟迎出来,问道:“风系主今天怎么会来这里?找独孤玥有事吗?” 风轻扬急切的说道:“我爸妈中了‘落英缤纷’,青兰让我找独孤玥拿解药。对了,青兰还说让沈瑛去栖月山采一些药材,叫什么‘露水一颗珠’、‘摘星’‘陌尘’然后去听风楼。还有,青兰想借您的‘来凤’琴。” 沈瑛正和窦婵娟在一起,听了风轻扬的话立刻就走了。风轻扬问道:“独孤玥呢?怎么没见到她的人?” 窦婵娟说道:“她说她要找一个地方练习巫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这不是耽误事吗!”风轻扬恨恨地跺了一下脚,“窦系主,她若回来,就让她带着解药马上去听风楼,我不能在这里多呆了,你的琴先交给我带回去,青兰用完了我就还给你。” “青兰,你怎么回来了,为什么要救我们?”风文远神志稍微清醒,问道。 “轻扬。是轻扬找我回来的,伯父伯母,你们为什么会中毒?”月青兰问道。 风文远苦涩地说:“是时候了……十七年前,就是为了轻扬,我才和青妹去求她的……结果害得她死于非命……现在,轻扬已经长大成人,我和青妹……也该给她一个交待,一死以谢她于地下。青兰,你,可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啊……” “伯父,你怎么这么……唉,你们怎么能……我毕竟是你们抚养大的啊,那么久的事情,你们为什么还是放不下呢?”月青兰焦急的说道。 “青兰,是我们对不起你,害得你从小就失去了母亲,我们也不奢求你的原谅,现在,我也只恨自己做了那件事,以致没有面目见师姐于地下……”青袭雨也说道。 月青兰苦苦的一笑:“你们这又是何必呢?何苦如此啊?那件事情,我早已经知道了,但是,知道了又能怎样?时光毕竟不能倒流的。伯父、伯母,今天有我在这里,我是万万不会让你们死的。你们相信我。至于那件事,就让我们一起把它忘了吧。我是你们养大的,所以,就算我欠了你们一条命,今天就算我会死在这里,我也一定会把你们治好的。轻扬就快回来了,伯父伯母,不要怪我,失礼了。”她倏忽抬手,指尖掠过两人的“天突穴”。 风轻扬果然已带着来凤琴回来,月青兰见到他,一言不发,接过他手中的琴,手指一拂便发出了行云流水般的声音,正是风轻扬在受罚时曾经听到过的《清心普善咒》。月青兰弹着,额头的冷汗却涔涔而下。沈瑛也在这时候赶到,问道:“系主,还有什么别的吩咐?”  月青兰依然一言不发,左手抚琴,右手取过不同份量的几样药,揉碎取汁,然后滴入风文远和青袭雨的口中。 妖异的蓝色液体滴完之后,琴声戛然而止,月青兰的手无力的垂下,左手搭在琴弦之上,沾有蓝色液体的右手仍然垂在风文远的嘴边。 “青兰!”“系主!”风轻扬和沈瑛双双失声惊呼,抢上前去。只见月青兰面色死灰,身体已有些僵硬。 就在此时,独孤玥跟着窦婵娟,匆匆忙忙地赶到了。 “怎么回事?”独孤玥一进到屋里就问道,急忙先去诊两位老人的腕脉,“‘星陨如雨’?想不到还真的有人配出来了?风系主,你不必担心,有了这副包解百毒的灵药,听风楼主夫妇死不了了。”她松了一口气,又转向月青兰,“这个人是谁?怎么会在这里,系主呢?” “独孤玥!快、快救她,她、她就是系主啊!”沈瑛急忙说道。 “什么,系主?”独孤玥大惊失色,急忙给月青兰诊脉。她双眉紧皱,喃喃地说道:“怎么会……怎么会……我昨天的出手决计不会这么重的,分量连现在的五分之一都不到,怎么会这样……” “不要紧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她弹着弹着琴就昏过去了……”风轻扬急忙说道。 “还在弹着琴?是什么曲子?”独孤玥紧张的问道。 “好像……好像是《清心普善咒》。”沈瑛说道。 “什么,是《清心普善咒》?沈瑛你确信没有听错?”独孤玥急忙问道。看着沈瑛肯定的表情,独孤玥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绝望。她缓缓地向外走去,说道:“窦系主,沈瑛,我们回去吧,替月系主准备后事,也好让她早入土为安。” “什么?独孤玥,你有没有良心,青兰(系主)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见死不救?”风轻扬、窦婵娟和沈瑛三人急怒交加,不约而同的叱道。 “怎么可能是我的错?!我又有什么办法?她的体内有那么多的‘落英缤纷’,就连月神复生都不一定救得活,何况是我?我又配不出那能解百毒的‘星陨如雨’,就算现在有解药,又有什么用?她都不能吞咽了!那些毒素原本都不是她体内的,可能是她从外人的身上强行吸入的!还有,是谁出的主意让她弹琴的?中了毒之后不安心静气的调息,还费心耗神地弹安神静心功效最好的《清心普善咒》来耗费那么多的心血!要是这样的人都可以不死,天底下,天底下就没有死人了!我是有解药,可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根本就是无能为力、杯水车薪!”独孤玥高声地喊道。 “那也得试试啊!怎么可以不管她……就算最后她还是会死,但总要做些努力,心里才会安心啊,系主她还这么年轻……”沈瑛说着,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独孤玥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瓷瓶,打开瓶塞,掰开月青兰的嘴,瓶底向天将瓶里的东西全部倒了进去,叹道:“但尽人事,各凭天命吧,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但愿月神保佑,让奇迹能在她的身上发生。” 淡黄色的液体,从月青兰的嘴角流下,解药虽已入口,但正如独孤玥所说的,月青兰已经失去了吞咽的能力。独孤玥无奈的说道:“现在我已经无能为力了,当初你们为什么不去找医皇?” 可能是受到了解药的刺激,缓缓地,月青兰睁开了双眼,星目中光华黯淡:“轻扬,做了这件事,我就不欠听风楼什么了,还完了我欠的最后的债务,我死得倒也安心。小玥,下一次你要用‘落英缤纷’的时候,就想想我现在的样子,不要再用毒药了,医术,本来就是用来救人的而不是杀人的。”说完,她的眼帘又缓缓闭气,神态安详却又气若游丝。 “去请雷系主,只要还没断气,在雷系主那里就有救!”窦婵娟一直一语未发,此刻终于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说道。 听了这句话,风轻扬好像疯了一般冲出去——他不要月青兰死掉,即使只有一线生机,他也愿意为此付出全部的努力,只要月青兰可以活下去。不只是因为青兰是他的朋友,好像还有一种别的东西,一种他也说不出名堂的奇怪的东西。 风轻扬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雷系的总堂,不由分说拉着雷震天就跑,几乎是强拖硬拽,弄得雷系的人以为他要绑架系主,差点要向他发动攻击,好在他移动的速度出奇得快,才把没来得及反应的雷震天拖出来,来到了听风楼,一路上把原因解释清楚。 “是青兰?轻扬,带她到一间静室去,不能有任何人打扰,你在一边帮我,雷月两系的灵力不能兼容,我勉励一试。”弄清了情况的雷震天说道。 风轻扬抱起月青兰,狂奔向她曾经的卧室,尽管速度已经极快,但他似乎仍然能听到生命从她轻盈的体内迅速流逝的声音。 “轻扬,麻烦你做我灵力传导的工具,青兰是月系的,雷系虽然有治愈术,但此时若将雷系灵力导入她的体内,只怕会让青兰死得更快。这可能会有些难受,毕竟,风雷也不是很相合,你要试吗?”雷震天问道。 见到风轻扬异常坚决的点头,雷震天极快的说道:“好,轻扬,先让她盘膝坐好,然后把她的右手和你的左手相抵,你的左手放在她的胸口上。” “这……不太好吧,怎么说青兰也是个女孩子……”风轻扬为难地说。 “你现在是要那些虚礼还是要救她的命?在不快点可就真的来不及了!”雷震天急道。 风轻扬一咬牙,闭着眼睛解开了月青兰长袍胸口处的扣子,右手掌心贴上了她胸口柔软滑腻但是冰凉的肌肤。左手抵住她的右掌掌心。接着,他只感到一阵酥麻的感觉从背心传了过来,沿着肩头、上臂、前臂、手腕传到了左手的手心,并在那里聚集,但是,是始终没有传到月青兰的身体上去,右手中却有一股大得异常的力量逆冲回去,好像冲回了雷震天的身上。 雷震天身体一震,立即撤掌,惊异道:“怎么会这样?青兰灵力的造诣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我的灵力被当成了异种能量而遭到排斥,轻扬,还是看你的吧,按照刚才的方法运用灵力,我现在已经无能为力了。” 风轻扬此时已经无暇多想,强行驱动自己的灵力沿着刚才那种酥麻感觉的方向运行,在左掌掌心凝聚的灵力一时受阻,但竟终于输到了月青兰的体内,右手之中,竟也有力量传回来。风轻扬急忙加紧驱动灵力,耳中听得雷震天不断的指点他运用灵力的法门。过了一阵子,月青兰的呼吸终于平和,不复刚才的细若游丝。 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时辰,雷震天轻轻的试探着月青兰得腕脉,说道:“轻扬,收手吧,她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 “可是,她为什么还没有醒呢?”风轻扬不放心的问道。 “会醒的,一定会醒的。我们现在只要等,你若再不收手,倒下去的就该是你了。”雷震天说着,伸手在风轻扬的左臂上一拍,使他们的掌心相离。 风轻扬撤回右手,依旧给月青兰扣好纽扣,把她平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给她盖好,扣起了左手的中指,开始调整自己的灵力。 “你还要在这儿守着?也好,不过轻扬你尽管放心好了,青兰有这么高的灵力,已经不会有事了。不过她这么小小年纪就有了这么高的灵力,看样子不是普通人啊。”雷震天笑着说道。 “不是普通人?这句话的意思是说,青兰是月神吗?”风轻扬奇道。 “那可就该问你了,青兰不是说过月神一脉的人胸口上会有月相红印吗?你会不知道?”雷震天笑着问道。 风轻扬想起刚才的情景,脸一下子就红了:“我、我真的不知道。雷老伯,你就别开我的玩笑了。” “呵呵,”雷震天笑得胡须如一朵菊花,“轻扬,如果有一天你要宴请冰穆洁,到时候别忘了拉我这个老头子作陪。”说完,他笑着转身走了。 月青兰的脸色苍白,如月的弯眉轻轻的蹙着,但眉宇间已经没有了黑气。风轻扬轻抚着她的额头,那里已经恢复到大约正常的温度了。掌心触到她光洁的额头,风轻扬只觉得自己的心弦仿佛被拨动了一下,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就在此刻,月青兰忽然说道:“玄武,玄武,我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你一定要去……”声音有些含糊。过了片刻,仿佛是因为没有得到回答,月青兰又说道:“答应我,一定要去……你为什么不说话?回答我啊……”声音很低,却又带着焦急和一些埋怨,象是在和谁撒娇般的轻嗔薄怒。 风轻扬鼻子微微一酸,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在他的印象中,月青兰从来都是坚强的,绝对不会对别人用这种语气说话。但他仍然压下自己心中的思潮,柔声说道:“放心吧,我会去的。”月青兰这才安定下来,嘴角挂上了欣慰而安心的笑容,却仍然叮嘱道:“要小心。”声音里仍带着关切。风轻扬含糊的“哦”了一声,轻轻的打开门走了出去,又轻轻的把门带上,靠在门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原来还没有死……”月青兰悠悠醒转,自言自语道,“月青兰,看样子,没有留下后裔,上天一定是不允许你早死呢,呵,倒也真算是命苦。”她想了一会,觉得不对劲了。 正在这时,风轻扬推门走进来,月青兰问道:“轻扬,伯父伯母都还好吧?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 风轻扬淡而又淡地笑道:“还好,不过我问他们是怎么中的毒,他们却无论如何不肯说。现在……大概已经快到午时了吧,离午时还有三点。” 月青兰坐起来,左手玩弄着胸前的纽扣,低头轻轻的咬着下嘴唇,忽然说道:“轻扬,你不是个君子。”静默了一会儿,她说道:“我要走了,中午我在人界还有事。” 风轻扬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终于没有说出口,只是淡淡的答应了一声。月青兰又说道:“多谢你把我从冥界的边缘拉了回来。对了,别忘了把‘来凤’琴还给窦系主,替我向她道谢,我先走了。”声音很温和,却也显得生份了不少,似乎是故意拉开了距离,“等到你心情不再这么差劲的时候,我还会来找你的。” 第六章 遇木觅金 此刻,武燕璇和朱鸿榷正坐在万圣亭中,对面还坐着两个人,四人无语。  武燕璇暗中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让月青兰说对了,托梦成功了,而自己也的的确确是大吃一惊,吃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因为,“青龙”竟一直就在她的身边,十二年,从小学初中到高中,他们竟一直是同校,到了高中,他们又是同班!而今的李青懿、李清玄兄弟就坐在她的对面,一样无言,倒是朱鸿榷先开口了:“你们……是青龙?” “是。”终于李清玄说话了。 武燕璇地脑中忽然闪过:“半年之后青龙东移至本位……”,这句话还是月青兰说的。  她不由说道:“李青懿、李清玄,原来你们就是青龙。我是玄武,这边的这位是朱雀。你们半年之后,是不是考虑一下去q市,这样,可能会对世界有好处……” “那么,你呢?朱雀好像还要小一点,你怎样?白虎又怎样?”还没等他说完,李青懿已经打断了她。 月青兰的话又自她的脑中滑过“……玄武南移,白虎东去,玄武与白虎将相会于中央神蛇之地……” 武燕璇说道:“白虎会和我到x市去,我知道的。因为有一个占星师曾告诉我,白虎一定会到那里。”她停了一下,笑了笑,又说道,“到目前为止,她说的话一直很准。” “这种事情也能听信巫卜之言?武燕璇,你有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如果你弄错了,那你简直就是草菅人命!那个占星师是谁?”李清玄问道。 “这个我不能说。”武燕璇坚决的说道,“这样,白虎的查证问题就交给我和朱雀,你们还没有运用法术的能力,而我,因为在本位待久了,现在已经能运用一点法术了。我们明天就动身,所以,这部分你们就不必管。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把我的话考虑一下。” “够了,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来安排我们的行动?我们命运的转轮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转动它?”李青懿问道。 武燕璇哑口无言,但这是却有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青龙,你们,是不是没有为这个世界牺牲的觉悟?你认为,玄武所说的都是没有根据的吗?”一个青衣人,带着青色的面纱,出现在了四象亭。 “你是谁?为什么要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世界的劫难?”李青懿大声问道。 青衣人缓缓说道:“只有你们这些长久生活在这里的人才感觉不到这个世界的摇摇欲坠,你以为这个世界很稳定?不过是因为有结界的保护而已,而且,构筑这个结界的精灵族为了维持结界,连三大精灵王都殒灭了一个,这样的一个结界,你认为还能维持多久?” “你会知道?恐怕不过是你的想象而已吧。”李青懿冷冷的说道。 “你不信?”青衣人忽然笑了,说道,“你认为,在万物当中,只有你们现在所处的一个次元吗?你以为,只有一个世界,世界上没有神、鬼、以及精灵?” “我相信有神,因为我见过。“李青懿说道,“我也相信会有几个法术,因为我也见过。” 青衣人笑了:“看来,你只相信你亲眼见到的东西啊,李青懿。”李青懿缓缓地说道:  “眼见为实,而且百闻不如一见。” “那么,你是不相信你没有亲眼见到的东西了?而且,既然你不信,应该就不会去研究它了吧,我说的对不对,李青懿?”青衣人再次问道。“没错。”李青懿说的相当肯定。 “很好。”青衣人点了点头,沙哑的声音里有一种藏不住的犀利:“你研究过原子,你见过原子是什么样子的吗?你研究光合作用,你亲眼见过植物是怎么工作的吗?你研究过电磁场,你见过真正的电磁场吗?李青懿,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正面回答我这三个问题!” 这话虽然是对李青懿说的,但是其他的三个人竟是不由为这话音所摄,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看着那个青衣人。 青衣人的眼睛里闪动着一种似乎能洞悉一切的寒芒,让人不由心中一震。李青懿看到这目光,听到这声音,说道:“没有。” “那么,你还是那么笃定‘眼见为实’吗?”青衣人微微笑了笑,说道,“也好,你说你见过神,那么,你又是为什么相信你见到的就是神呢?” 李青懿说道:“他站在我的面前,拉住我的手,然后自己的身形忽然不见了,随后又出现。在这个过程中他没有离开我,只是让人看不到他的身体。” 青衣人一声冷笑:“原来只不过是最简单的障眼法,我还当是什么高级的法术,如果我也能做到,你也相信我是神吗?” “这……不会,因为他没有象你这么藏头露尾,所以他的话比你可信。”李青懿沉思了一会,说道。 青衣人冷冷说道:“我也不要你相信我就是神,你只要相信玄武说的话就行了。”说着,她的身形也已经隐去,手放在李青懿的手上,声音仍在继续:“青龙,其实你们若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世界毁灭的时候,你们的确是可以活下去没错,但是,你们的亲人、朋友、以及你们心爱的人无一可以幸免于死亡。我不是威胁你们,我只是陈述事实,从来不威胁别人的。”说完,她的身形又已出现。 “那么,”李青懿说着,向李清玄使了个眼色,“露出你的真面目来!”话未出口,李清玄已迅若闪电地伸手去拉那人的面纱。 青衣人向后急退了三尺,冷道:“凭你们的速度,绝对不可能抓得到我的,我们还是后会有期吧,再见。”说完,她身形一转,又不见了。 李青懿面向武燕璇问道:“这个女人是你的朋友吗?她是什么人?” 武燕璇说道:“听声音倒是有几分像那个占星师,只是她以前是从来不带面纱的,所以我也不能肯定。” 李清玄说道:“就冲这个女人,武燕璇,我们信你说的话。只是,你也别让我们日后后悔今天相信了你。哥,我们走吧。”李清玄接口道:“好吧,就这样,该回学校了。” “等一等!”朱鸿榷忽然说道,“不要让任何其他人知道!”两个人没有回答,扬长而去。 “璇姐,那个人到底是谁,对我也不能说吗?”待李青懿、李清玄兄弟俩去得远了,朱鸿榷才问道。 武燕璇叹息道:“唉,三年了,只有今天我才见到过她的身手,为什么会这样呢?榷,说老实话,她到底是谁,现在连我也不清楚了。今天下午我去请假,晚上我们就动身去l市,找找白虎。我估计两地的距离太远了,托梦的法术可能就不灵了。” “白虎一定在那儿吗?这也是那个占星师说的?”朱鸿榷问道。 武燕璇冷冷的说道:“她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占星师而已,你也不是不知道,在你离开这里之前,这里的夜空就已经暗得看不到几颗星星了,现在她怎么可能看到星星呢?” “那么她是在骗你?”朱鸿榷问道。 武燕璇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因为她说得太准了,所以我才不得不怀疑,说不定这些都是她事先安排好的,可是八年前,她也只是和我们差不多大,怎么可能安排这整件事情呢?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不想是要害我们,如果她要害人,根本就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所以,她的话可信度达98%以上,但是至于她的目的是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好吧,既然璇姐也这么说,我就和你一块去一趟吧。”朱鸿榷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 “什么?小璇,你说这几天你要去住校?为什么?”武燕璇的妈妈惊异的问道。“是这样的,我同学这几天晚上是一个人住宿舍,有些害怕,所以拉我去陪她几天。”武燕璇解释道。 “那也不行,都什么时候了?离高考才有几天?你怎么这么没轻没重?现在的小孩心眼可坏了,自己学不好,还要千方百计的拖着别人……”武燕璇的妈妈说道。 “哎呀,妈——人家月青兰成绩比我还好呢,你怎么能那么说她,真是的。”武燕璇嗔怪地说道。 “是月青兰?怎么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住校?不是还要高考么?怎么,她爸她妈就一点都不关心她,不管她吗?”妈妈问道。 “妈你不懂,人家是自己供自己上完的学,她爸妈从来都没有看她一次,据说也没有给她寄过一次钱,都有传闻说她的父母都已经死了呢。行了,我走了,快迟到了。妈,我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再见!”说完,武燕璇跑出了门,把母亲的一句“路上小心点”关在了身后。 “武燕璇你要请假?”老师——就是班主任数学老师——问道。 “是的,由一些我非去不可的事情,没有人能替得了我。我大概要走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不过请老师放心,我绝对不会落下课的,”武燕璇说道,“而且,如果顺利的话,用不了一个星期就会回来了。” 老师叹了一口气,说道:“只要你知道孰轻孰重就好,高考很重要,这我已经说过无数遍了。你不要拿自己的前途和命运来开玩笑。” 听了老师的话,武燕璇心中暗叹:可是我同样不能拿着别人的性命来开玩笑啊。但是她只是答应一声,说道,“我知道了,谢谢老师。”便转身出了办公室的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赫然看到了月青兰那带着淡淡笑意的眼睛。依然是整齐的月白色长袍,依然是及腰的飘逸的长发,依然是弯如新月的黛眉,依然是澄似秋水的凤目,只是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疲惫。 武燕璇笑道:“月青兰,上午你也真是的,居然就那么跟着那个什么风轻扬走了,看样子你和他的关系很不一般啊。” 月青兰淡淡的一笑,说道:“那是当然的,风轻扬是我的朋友,我们两家两代世交,我从小是和他一起长大的,情同兄妹,关系当然不一般了。” “你们倒是很般配啊,风轻扬那么帅气的人,以前倒是从来没有见到过,似乎并不是学长啊,不然前两年一定会绯闻传满天的。你说你们两家世交,不知道上一代有没有什么指腹为婚的事情?”武燕璇笑道。 月青兰听了这番话,脸上淡淡的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酷的表情:“这种话让我听到也就罢了,如果你这样乱说,不小心被风轻扬听到的话,不是我吓唬你,你肯定会倒大霉的。武燕璇,我以前从来不知道你也会这么无聊。” 见到月青兰的表情及眼神,武燕璇心底飘过一丝寒意,却又有些不忿:“为什么,月青兰,别的同学跟你谈论八卦,你从来都没有生过气,别人说你喜欢某人,你也从来都不翻脸,为什么对我就不一样?” 月青兰扣起左手的无名指,说道:“因为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人,而我对普通人总是会客气一些的。”声音很平淡,没有了刚才的冰冷。 “那么,你现在还好吗?我看你好象很累的样子,你走了以后出了什么事情?”武燕璇转换了话题。 月青兰淡淡的说道:“没什么,伯父伯母病危,风轻扬叫我回去见他们最后一面,我就去了一趟。” “你居然一点都不伤心吗?”武燕璇奇怪的问道,“为什么?” 月青兰淡淡的说道:“他们现在又没有死,我有什么好伤心的?再说,就算他们死了,你听说过伤心可以使死者复活吗?你以为死者见到或者的人伤心的样子,会从坟墓里爬起来安慰生者吗?其实大部分人在临死的时候,都希望自己的亲戚、朋友以及爱人能够放下悲痛,快乐的活下去。如果哭哭啼啼的,死人如若有知,在九泉之下都不会安心的。” “你……这种想法真奇怪。”武燕璇期期艾艾的说道。 “算了,现在跟你讨论什么活呀死呀的没什么意义,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如果落下了课,你回来以后我会尽量帮你。我最近几天不准备去做兼职了,要把每节课的笔记记全,等你回来我会借给你看。真希望你没有用我当你的挡箭牌,不然你会方便不少的。”月青兰忽然叹了一口气,故作轻松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知道我会去哪里?”武燕璇惊异的问道。 月青兰轻轻的笑了笑,拉着她的手走了几步,说道:“你准备今天晚上就动身,和朱雀一起夜赴白虎的本位,对不对?” “你、你居然会知道?”武燕璇身体一震,像看到妖精一般看着月青兰。 “能瞒住我的事情还不是很多,偏偏这些事情都是我应该知道的。”月青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到了那里之后会遇到一点小麻烦,不过不要紧,会有人去帮你的。” 武燕璇惊道:“难道,这一切都是你事先安排好的?”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说这话的时候,月青兰的眼睛里闪动着一种奇怪的表情,似乎是落寞,“在命运的转轮下,我不过也是一只蜉蝣罢了,只是一个执行者,即使会对未来的事情略有所知,却也于事无补,对未来的事情无能为力。玄武,你能体会到我心里的感受吗?那感觉就好像被人绑在铁轨上,已感到了铁轨的震动,知道火车即将到来却无法移动分毫,只能听着火车的一寸寸逼近,这种感觉,你能体会到吗?” 在那一瞬间,武燕璇忽然感到眼前的月青兰是那么陌生,一向清冷坚强的外表下,居然会掩盖着如此细腻的感情,在她说话的时候,没有冰冷也没有微笑的那种平淡,保护着一个脆弱的灵魂。平淡之下,有着无奈、无辜、以及令人心碎的无助。“对、对不起……”武燕璇嗫嚅着说道。 只是一句话就惊动了月青兰,她眼神中的落寞刹那之间一扫而光,说道:“啊,没什么的,是我失态了。那个……你好好休息,保存一点体力,晚上会很累的。还有,今天的长途旅行你记得带好必备的东西,还有这个,你交给朱雀,会让你轻松一些。路上最好不要停下来休息,否则你会不再起来的。”说着,月青兰从长袍的内袋中取出了一个小袋子,“这是‘瑞雪玄冰’托我给你的,你还记得她吗?里面是你这次出去用得着的咒文。虽说你能用点法术,但是长途旅行,还是用咒文比较快,而且也不那么容易累。” “瑞雪玄冰?”武燕璇想起来了,十岁的梦境中的确有一个女子,别后是很大的六楞雪花,脚下是深蓝色的冰块,相貌却看不清楚。这是她给的?“青兰,你见过那些人中的几个人了?在那几个个人里面,你又处于什么位置?”武燕璇问道。 月青兰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小跑几步,向教室方向去了。 武燕璇急忙跟过去,却见到月青兰站在教室门口,一动也不动。推开了门却没有进去,双肩轻轻的颤抖着。 黑板上,赫然写着月青兰和风轻扬的名字,中间有两颗很大的红心,教室里是一片喧哗和哄笑。 月青兰的脸色变得苍白,眼睛里全是痛苦的神色,却没有泪水。她慢慢的走到讲台上,慢慢的拿起抹布,慢慢的在黑板上擦着。她的手有些抖,抹布有几次几乎从指缝里滑落,但终于没有。 教室里渐渐的安静下来了,月青兰擦完了黑板,走到窗台前面,极慢极慢的拉开了窗户,接着转过身来,眼睛扫了教室两周。第一次是冷冷的,眼睛里仿佛贮存了万年不化的玄冰;第二次,眼睛里却没有表情,空空洞洞的,好像什么都看见了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见。全班同学都被这双眼睛吓呆了,包括已经到教室里的冷玉霜和还在教室门口的武燕璇。 月青兰缓缓的转过身,把手放到窗台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青兰,别这样!”好像知道月青兰要干什么,冷玉霜叫着,冲了过去。 可是已经晚了。月青兰双手在窗台上一撑,身形一纵,似乎是在体操课上一样,双脚已经踏上了窗台,接着毫不停留,脚尖一点,身子轻盈的窜了出去! 武燕璇失声惊呼,月青兰却伸出双手,抓住了两米之外的一根树枝,一个屈体回环消去向前的速度,接着站到了那根树枝上,仰头望着天上。一阵风吹过,树枝轻摆,月青兰却没有一点摇动的样子,稳稳地站在了树枝上。 只是几秒钟,武燕璇已冲到窗前,“青兰,你干什么?别乱来,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不行吗?”接着也站到了窗台上。 月青兰冷冷的说道:“你别过来,你也知道这是几楼,这点高度对我算不了什么,对你的意义就不一样了。万一你要是摔下去,我是绝对不会救你的。回去!”但还没等她说完,武燕璇已经窜出了窗口,还有一道身影比她更快——是冷玉霜。 月青兰的身体向外一倾,冷冷的说道:“这根树枝最多承受两人的重量,决计撑不住三个人的,你们既然过来了,我就回去了。”说着她一个前空翻抓住了前面不远处较低的树枝,接着迅若闪电地从下面跃过七八根树的光秃枝干,倏忽坐回了教室的窗台上,说道:“就像我那样回来吧,不然,过不了多久那根树枝就撑不住了。” 树枝上,冷玉霜簌簌发抖:“武燕璇,怎、怎么办?我怕高!” “被你害死了!你上来干什么!现在我怎么可能不管你自己回去?你说你当时是怎么想的!”武燕璇没好气的说道。 “我、我只是担心月青兰会掉下去……”冷玉霜说道。 “现在掉下去的是我们了!”武燕璇说着,突然喀嚓一声,他们脚下的树枝已经断了。 众人惊呼声中,月青兰的身形横空掠起,左臂已揽住两人,右手扳上了一根树枝,接着一用力,消去两人的下坠之势,树枝喀的一声轻响,却没有断。月青兰连扳几根树枝,纵跃如飞,但已经微微气喘,苍白的脸失去了最后的一丝血色,变得惨白。她揽着武燕璇和冷玉霜在最后一根树枝上微一停顿,做了一个深呼吸,脚下一使劲,三人的身形腾起的瞬间,树枝已怦然断裂。只见月青兰右手一搭窗台的边缘,左臂向上一抬,将武燕璇和冷玉霜送进窗口,随后扳住窗棂,一用力,翻进了教室,一言不发,走到座位前,伏在桌上,脊背不停的颤动。 武燕璇方才已吓得面如土色,惊魂甫定,立刻寒声问道:“黑板上的字是谁写的?站出来!”可是没有人回答。“为什么不敢承认?敢做不敢当吗?”冷玉霜也帮腔。 依然没有人说话,虽然当时整个事情绝对不超过两分钟,但已经包含了太多的惊心动魄,大家一时都吓呆了。武燕璇走到月青兰的桌前,拍拍她的肩膀,柔声说道:“月青兰,别跟那个无聊的人一般见识,高兴一点,有什么委屈,说出来不就行了吗?” 月青兰的声音微弱的传出来,断断续续:“没……关系的,武燕璇,你们……都回座位去吧……是我不好,不该……贸然……跳到窗外去的,吓到你们了……对不起……”她到的脊背仍在颤动,却没有一丝声音发出来。 武燕璇轻轻抬起她的肩头,看到她的脸。她的双颊上泛起病态的嫣红,嘴唇却苍白如纸,唇角慢慢沁出鲜血,月白色长袍得衣袖已有小半幅被染红了。 “青兰,你怎么了?”冷玉霜惊道。月青兰摇摇头,说道:“不要紧的,只是一时用力过猛,可能伤到了肺脉,休息一会就会好的。”说完了这句话,她又开始咳嗽,脸上却带了一丝笑容,“你们没有事就好了,咳,何必把我看成那么小心眼的人,我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去跳楼的。” “那你是要干什么?显示你运动神经很好?”李清玄目睹了刚才事情的全过程,这时冷冷的说道。 “你是什么意思?她都吐血了,有这么显示的吗?一定要把自己弄伤……”冷玉霜大声说道。月青兰摆了摆手制止她再说下去,静静的看着李清玄说道:“有很多事情,如果不是亲身经历的话,你永远都不会明白当事人的感受的。”说完,她又低下头去了。 第七章 主神现身 “系主,你怎么回来了?又有什么事?”沈瑛施礼已毕,问道。  月青兰微微一笑,说道:“沈瑛,我不过是回来看看,独孤玥还好吗?我好像用光了她所有的解药,有点对不住她了。再就没有别的事了。” 沈瑛说道:“系主,上午的时候真是吓死我了,以后不要再做那么危险的事好吗?系主,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动不动就那么不爱惜自己?” 月青兰轻轻拍拍沈瑛的肩头,说道:“有的时候,人是会很傻的。我只是必须那样做,才能救回他们两个人的性命,他们两个人的命总比我一个人有价值吧?” 她那幅染了血的衣袖在沈瑛的眼前一晃,沈瑛赶忙抓住了,问道:“系主,这是怎么回事?这血……” 月青兰苦笑道:“不是我的,好了,沈瑛,做你自己的事情去吧,我去看看听风楼主他们怎样了,中的毒好了没有。” “系主不必去了,”沈瑛说道,“下午刚得到消息,听风楼主已经离开了听风楼,并且把听风楼交给了风系主,隐居遁世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出了这么大的事,那我更要去看看了。”月青兰说道。 “系主最好还是不要去。”沈瑛拦住了月青兰,说道。“为什么?”月青兰奇怪地问道。 沈瑛面沉似水:“新任听风楼主颁下严令,除风系中人之外,任何人不得擅自在听风楼出现,否则他决不会善罢甘休。” 月青兰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说完,又向外走去。 沈瑛问道:“系主哪里去?” 月青兰淡淡说道:“我若想去一个地方,绝对没有人可以拦得住我,风系主的严令又算得了什么?” “系主这么聪明,难道不知道风系主这是什么意思?”沈瑛急忙问道。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要去,出了这么大的变故,风系主现在不会对任何人采取行动的。”月青兰说完,迈步向外走去。 轻扬,究竟是为了什么?你那条所谓的严令,不过是针对我下的罢了,除了我,还有谁会擅自靠近听风楼呢?你认为,我会因为这条严令而不再回去吗?月青兰心中想着,扣起了右手的中指,使用了“隐形”的法术。 听风楼内,风轻扬已经把自己关了一个下午,父母醒来后,只和他打了个招呼就走了,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留,只留下了一座空荡的听风楼。巫界的风轻柔的迅疾的吹过后面庭院中的松竹林,激起松涛阵阵,竹浪声声,正如他自己的思潮心声。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父母的远离吗?似乎是,又似乎不全是,脑海中除了父母那慈祥的面孔之外,竟然还有月青兰的脸。 想起月青兰,他不禁咬住了嘴唇,上午月青兰在昏迷时的话无比清晰地响在他的脑际。她在叫的人,是玄武。难道她心中的人是玄武吗?如果真的是如此,那么就把她忘了吧。可是,为什么会心有不甘呢?握着月青兰送给他的那个斗篷,看着斗篷的角上的那一从青色的兰花,他只觉得心中酸苦。推门而出来到庭院,松涛依然阵阵,中间仿佛还夹杂着略带喑哑的击节而歌,那时他想忘怀却无法忘记的东西。他又走回家,父母的卧室里,还留着月青兰的月光刃,上面的几缕青丝,在他的一拨之下,竟然纷纷断绝。他还记得当他带着窦婵娟的来凤琴回来的时候,这件奇怪的东西正发出仙乐般的鸣响。 这栋房子里留下了太多的关于青兰的回忆了,无论他走到哪里,好像都可以看见月青兰的影子。虽然明知道自己并不是青兰的什么人,可是为什么知道她喜欢的是别人以后,自己竟是那么的难过? 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口却没有人出现,看来是那道严令起作用了吧,只不过是风把门吹开了而已。而青兰,知道自己说过那样的话以后,恐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风轻扬想到此处,左手斜挥,一道疾风发出,“砰”的一声将门撞上,他自己的眼中,却不禁流出了泪水。 房中,忽然就响起了击节而歌,是青竹的脆响,是似曾相识的歌声,是完全陌生的词调:“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会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声音很凄冷,却没有怨恨,仿佛只是自伤身世罢了。 风轻扬听着曲子,被曲中的情感所迷,一时之间竟有些迷糊,但这只是一刹那,他立刻就意识到不对劲了:“是谁?” 只听得叮当一响,一节青竹掉到地上,现出了青翠的绿色。 “真的是你?你回来了?为什么要回来呢?”风轻扬问道。 回答他的,是一阵长长的沉默,以及长长的沉默后的一生长长的叹息。接着一个声音轻轻的说道:“我只是来看看,我的师叔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不过现在好像用不着了。” “我爸爸是你的师叔?那你为什么不学风系的法术?”风轻扬问道。 “我是来找伯母的。她虽说是我师叔,可是我的法术全是她教的,她和我师父也没什么两样。我只是不放心她中的毒。” “是我妈教的你法术?她会法术吗?”风轻扬问道。 “岂止是会而已,当年,她是巫界月系中灵力及法术最高的三个人之一,月神门下的老三,青袭雨。但是,这三个人,都因为自己的原因,不出任月系的系主。”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却又振作一下,说道,“现在,我想我得走了。” “等一下!”风轻扬急忙说道,声音有些嘶哑,“你既然来了,为什么不撤去隐形术呢?青兰,你不愿意再见到我了吗?” “是你不愿意再见到我了。既然如此,那么就如你所愿好了,我又何必再让你见到呢?听风楼的禁令……我就让你称心如意吧,我以后不会再来了。只是,轻扬你要小心,伯母和我一但都不在听风楼,可能就会有危险的客人来访了。你不是他的对手,能逃就逃吧,越远越好。实在逃不掉,就去找独孤玥,或者到栖月山也可以。以独孤玥那么微浅的法术就来到了月系,大师伯想必也已经故去了……月神门下,终究只剩下了我和她两人……轻扬,我要走了。” “青兰,你,你撤去法术,我有话对你说的!”风轻扬急忙说道。 “有什么话就说吧,这么说不是一样吗?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就真的走了。”月青兰平静地说道。风轻扬没有说话,只是移步守在了门口。 地板微微震动了一下,风轻扬知道,她已经不再使用飞行的法术了,适才她声音飘忽,应该是使用了“舞空术”。接着,月青兰说道:“有话快说,若没有别的事,我已该走了。你让开。” “青兰,你还会回来吗?”风轻扬急切地问道。 “我是不会违反那条禁令的。”月青兰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哀伤,“我一直把你当成是我的朋友,在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违拗朋友意思的人。你看今天,我不是没有在听风楼出现吗?哪怕那个人已经不把我当朋友了,我也不会违拗他的意思的。” “就因为我下了那条禁令,你就不准备再原谅我了,是吗?”风轻扬问道。 月青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轻扬,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下那样的禁令。你明明知道的,风月一向是关系最好的两系,而且,常到听风楼来的人只有我一个。我只能理解成你是不愿意再见到我了,那你为什么现在还不让我走呢?” 风轻扬只觉得月青兰离他已不足三尺,而她说话的口气里充满了茫然。“青兰,你……我,我只是心里难过,不想有人来打扰,并不是针对你的……” “只因为让你难过的事和我有关,对不对?是因为我没有治好伯父伯母吗?还是因为我没有阻止他们的离去?你……”“不是这样的,青兰!”风轻扬急忙打断了她的话,“你别胡思乱想,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是我自己心里烦乱,所以……” “所以你就想把自己关一辈子?躲在风玄结界里面,让任何关心你的人都找不到安慰你的方法,逼着别人离开你,对不对?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的朋友?”月青兰有些激动,风轻扬几乎可以感到她呼出的气体喷到了自己的脸上——虽然她还在使用隐形术,但风轻扬觉得这已经不重要了。他对着空气伸出手去:“青兰,我不该这么冲动的。” 月青兰笑了笑,说道:“年少气盛,其实,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轻扬,你认为我们还是朋友,对不对?”风轻扬肯定地点了点头。“好,”月青兰说了这个字,身形渐渐显露出来,站在他的面前,“那么,把你心里的事告诉我,让我来帮你解决,好吗?” “不必了,这件事……”风轻扬沉默了一会,说道。 但他还没有说完,已经有一个人打断了他:“你帮不上忙的,因为……他马上就要死了。” 月青兰双眉一皱:“要杀我的朋友,除非先杀了我。” “当然,我要杀他,自然会将你一起送到冥界。”话音未落,风轻扬已倒下。月青兰飞身而起,在风轻扬的身体落地以前横抱住他,冷冷地说道:“月神门下青袭雨的故居听风楼,又岂能容你行凶杀人?” “青袭雨和风文远已经死了,死人还会在乎是不是有人在她的故居杀人吗?”那个声音也是冷冷地说道。 “可是你要杀的是她的儿子。”月青兰将手按在风轻扬的颈部,感到还有微弱的跳动,她稍稍松了一口气,说道:“如果你是来追杀他的,那么你已可以回去了。以天界主神的身份,对一个巫师一击失手之后,会在同一时间再次出手吗?刑天,你已经破了一个誓言,难道还想再次破誓?” “誓言?你一个低能巫师还知道我的誓言、知道我的身份?”来人虽然还没有现出身形,但声音已经变了,不复刚才的冷静。 “不错,我只是个低能巫师,但我总算还懂得点信义,总比某些无信无义之徒要好得多。刑天,你既然答应了月神和青袭雨日后绝不杀风文远和风轻扬,为什么今天接连破誓?”月青兰大声问道。 “你知道得太多了,月青兰,知道太多事情的人一般命都很短。”来人冷冷的说道。 月青兰立刻后退了三尺,说道:“暗施偷袭,这也是主神能做出来的事?”她的手中还抱着风轻扬,但身法竟似乎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你是谁?”来人问道。 月青兰冷笑一声:“你不是说我是个低能巫师么?又叫出了我的名字,你还要装傻?刑天,你叫什么?”她一边说着,脚下迅速变换着方位,“刑天,你答应过的,决不加害风轻扬,可是现在为什么要伤他?月神门下,可是还没有死绝呢!” “月明岳十七年前辞世,兰馨石半年之前身亡,青袭雨则是刚刚故去,月神门下,还能有什么人?”来人顿了一下,“难道是你?” 月青兰松开了抱着风轻扬的手,风轻扬就悬在半空中,居然没有掉下去。她双臂抱起,交叠在胸前,说道:“你再说一遍,我叫什么名字?”声音淡,而且冷。 “月、青、兰……难道真的是你?”来人的身形迅速显现,一身的白衣,面如冠玉,头上戴着一顶文士巾。月青兰冷道:“自然是我。” 刑天突然之极地伸出左手,制住了月青兰的右手。月青兰挥左掌打过去,却被他右手攥住左腕,双手一合,俱握于左手之中。“你干什么?”月青兰怒道。 刑天的右手解开月青兰长袍上的三颗纽扣,说道:“这件事情,你恐怕是不会自己做的,所以,还是让我来代劳吧。” “你!”月青兰直觉的身体僵直,一动也动不了,而刑天的指尖正滑过她的胸口。“原来又快到巫界的望日了。”刑天说着,在她的胸口上轻轻的抚摸。 他手指所触的地方一片殷红,正是一片和当天月相相符的红印。“住……住手!刑天,除非你能用‘缚’字诀把我控制一辈子,否则,否则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月青兰说着,咬住了下唇,聚起全身的灵力,准备强行冲解那“缚”字诀。 “破!”等到灵力积聚得差不多了。她心中厉叱一声,只觉得双手骤然得到了自由,她腰间一使力,向后一个空翻离开了刑天。还未落地,她右手已迅若闪电地伸出,正反抽了刑天三个耳光。左手则飞快地扣起了长袍的纽扣。 刑天断然没有料到月青兰还会有这一手,愣了一下方始说道:“这是月神身份的鉴识,身为月神后裔,你竟然不知道?”月青兰右手一挥,凌空又是一记耳光打过去,怒道:“前三次打你,是为了三个词。以你这么聪明的人物,应该知道是哪三个吧;这一次打你,却是为了你骗我。月神身份的鉴识中有检验红印的方法,但是却绝对不是这么用的!你不要以为上一任月神在我还没满周岁的时候就放弃了自己的生命我就会什么都不知道,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刑天,你已经该走了。我不想为了这件事和天界大动干戈,搞得天界天翻地覆。” “好,真好。不愧是碧月的后代,连性格都有八分相似。”刑天目光闪烁,月青兰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右手中指一扣,在风轻扬的身上加持了一个结界。 风轻扬只觉得一股平和的力道从他的全身透体而入。接着是月青兰的话语:“轻扬,我所说的每一个字你都要记住。一旦觉得灵力有所恢复,听到我叫你的名字,就立刻像以前一样,和我一道使出光风霁月和月白风清,记住,顺序不能错,不然我们两个都会被害死的,即使我们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然后你立刻用‘风移影动’,到栖月山去。站在上次你站的地方,默念一句‘明月别枝惊鹊’,然后在望月阁里等我。” 风轻扬急忙扣起了左手的中指,只觉得灵力几乎空空如也,但在他剩余的灵力流转之下,再加上那个结界似乎也在向他传递灵力,他只觉得灵力迅速恢复。 就在他觉得灵力水平刚刚恢复到可以使用那三个法术的时候,结界忽然消失了。只听得月青兰叫道:“轻扬,快!”他立刻按照刚刚她说的,使用了“光风”和“风清”两个法术,接着是“风移影动”,就这样离开了听风楼。到了栖月山前,他念出了那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话,果真就出现了那扇门。他走进去,门就在他的背后关上了。他坐在庭院当中的小亭子里,始终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只能想起,当时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感到脖子上一麻,接着灵力流水般地自脚下倾泻,而后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了,而且也动不了,只感到好像有人抱起他,灵力接着就停止了外流。那个人是月青兰吗?他并不清楚,但很可能就是吧。青兰她……此刻正在干什么呢?他刚要回去看看,到了门口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了回来。 听风楼内,月青兰直面刑天,眼睛里全是“无所畏惧”的清冷的光。刑天的眼里则全是赞赏的笑容:“原来如此。碧月,真有你的,居然能和那个风轻扬自创法术,只可惜他一出听风楼,脚一沾地便会被吸尽灵力而亡。碧月,你是在救他,还是在害他?” 月青兰的唇角绽出一抹微笑:“刑天,你用的什么招式,我没有看到。不过,风轻扬是绝对不会死的。我早就猜出来的人是你,也早就看出你已经对他下了毒手,所以我才留下来,让你解除你的咒术,放风轻扬一条生路。” “你凭什么要我答应你呢?凭什么要我放过他?我又为什么要给他一条生路?你用什么来交换他的性命?”刑天问道。 月青兰冷道:“昔日家母曾和你立约,用自己的一条命换了风轻扬一命,师叔青袭雨也与你立约,她愿意终身不使用灵力和法术,用那些东西换取风文远一命。你都没有反对,也就是说你认可了这两个约定。可是今天你却对风轻扬下了如此毒手,我又有什么好说的?” “青袭雨和风文远不是我杀的。”刑天说道。 月青兰淡淡的接口道:“我知道。一个人若是想死,那么任何人都拿他没有法子的。你也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所以我并不怪你。可是,风轻扬有什么罪过,你一定要他死呢?”说到后来,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慨。 “因为,是他累(lěi)死了月神!就是由于他的缘故,月神才会死的!”刑天咬牙切齿得说道,“所以我一定要他给月明岳抵命!” “那个约定是你亲口同意的,而我妈妈是你亲手打死的!如果要抵命的话,你为什么不自杀抵命?解除你在风轻扬身上下的咒术!否则,我今天绝对不让你活着走出听风楼!”月青兰大声说道。 “月青兰,你是在威胁我吗?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怪。你要挟人居然要挟到我的头上来了,你知道这有什么后果吗?”刑天不怒反笑,问道。 月青兰微微一笑:“天界的咒术,只要施术者一死,咒术就自然解除了。就因为这一点,我才绝对不能让你离开听风楼——假如你不自行解开咒术的话。” “如果和我动手,月青兰,你的胜算不到一成。你最好考虑清楚。”刑天冷冷的说道。 “我当然已经想清楚了。虽然主神才是天界战斗力的第一高手,但是月神毕竟也排名第三。何况,就连你自己也承认的,你虽有九成的把握胜我,却也有一成死在我的手下。你也考虑清楚,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是天界的主神,到巫界为了一个巫师来和我一决生死,到底值不值得?”月青兰冷冷一笑。 “不值得。不过,我想了一个更好的交换方法。”刑天说道。 听了这句话,月青兰眼珠一转,笑道:“虽然明知道我自己不会同意的,不过你不妨说说看。” 刑天说道:“你自己。用你自己来换风轻扬的命,这交易岂非很公道?” 月青兰轻蔑的一笑:“不公道。我要和你一决生死,本来就是在以我自己来换他的命。而且,刑天,如果我答应了你,他的死活我就再也没有办法管,你要杀他,我就再也无力去救他了。所以,这个交易里我吃亏太大了,我不做。” “如果你答应了我,我保证以后绝不杀他。” “即使我不答应你,我也敢保证你今后绝对不敢杀他。呵,刑天,你的主神妃也不少了吧,其中貌美如花的神族也并不占少数,难道你还真的会看上我这个相貌平平的低能巫师?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刑天,你还是自重身份吧!”月青兰说道。 刑天缓缓得抬起了双手,说道:“月青兰,上任月神、月明岳的琴还在我这里。” 月青兰转过身,长发飞舞中,刑天听到她说:“你若喜欢,自己留着也无所谓。我的巫乐之技还赶不上先母的一半,就算那把‘焦尾’真的落在了我的手上又能如何?” 刑天叹了一口气:“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以夺志。月青兰,我答应你,放过风轻扬。但是,你不能让我后悔。你得拿出一份琴谱来交换风轻扬的命,这份琴谱必须值得我做出这个决定。” 月青兰不动声色的说道:“你这是在故意为难我吗?我所会的曲子,你在天界必然已经都听过了吧。好吧,就算我刚才说的是真的,你先解除咒术,我不会让你失望。” “你真的不会反悔?”刑天问道。 月青兰背对着刑天,昂首说道:“月神门下,言出如风,岂能像某些人那样背信弃义、出尔反尔?”她说完了这句话,只见古铜色的光芒一闪,一把琴就出现在她的手上,琴的尾部已被烧焦了。 “是先祖碧月曾经用过的焦尾琴啊——从来没有一位月神,在被人胁迫的情况下演奏巫乐。即使当初与天界签订合约,以巫乐来换取巫界的安宁,可是,那样月神与主神的地位也是平等的。我……”月青兰想着想着,一滴清泪自眼中滴落,正砸到琴弦上,发出“铮”的一声悠长的清响。 “月青兰,开始吧。我已经按照和你的约定解除了下在风轻扬身上的‘无影流风咒’,现在,是你履行约定的时候了。”刑天说道。 月青兰银牙一咬下唇,就着那滴清泪发出的音韵,十指轮拨,清亮的调子便响了起来,忽而斯高歌,忽而似低泣,时而如狂潮涌动,时而似微风过水。似叹息,似呜咽,似低吟,似浅唱,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曲调中娇媚却不轻浮,伤感却不悲凉,到了曲终之时,月青兰指甲在琴弦上一划,七弦发出裂帛的声响,接着平指一拨,弦声如流水,曲终人寂。月青兰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抬起头问道:“不知这首《碧海潮生曲》值不值得换取风轻扬的性命?” 刑天深吸一口气,说道:“月神果然不愧同时是天界的乐神,倒也真当得起‘神乎其技’四字。比之最好的乐族精灵强上不止百倍。” “那么,我就该走了。如果你敢爽约,我就算必须打上天界,也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月青兰说着,转身要走。 “站住,拿着月神传承的焦尾琴,两个月以后,不论是在天界还是在观日塔,我希望还能听到你的琴声。”刑天说完,身形已经消失了。 月青兰看着适才放在桌上的焦尾琴,琴身光滑,发着淡淡的光,夜已经深了。虽然在来听风楼之前,她就已经有预感:自己的师叔、风轻扬的母亲青袭雨已经死了。来到听风楼之后,她才发现她的预感并没有错。但是适才劝说风轻扬,力斗刑天,竟一直没有时间伤感。月神门下,终于只剩下了自己和独孤玥两个人了。自己现在做的事,毕竟是不会轻易成功的,自己的身份,是应该叫做守护者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同样是脆弱的生命,又有谁来守护同样脆弱的月神呢?同样是天界的神祗,尽管同在这整个的多维空间,为什么命运会如此不同? 月青兰想着想着,泪水不知不觉就滚落下来。为自己,为月神家族的宿命,也为未来的命运。忽然,焦尾琴光芒一闪,竟变成一枚戒指大小。月青兰拿起它,几乎是下意识地把它戴到了右手的中指上面。脑海之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青兰,月神一脉只有自己先坚强起来,才能担当起守护巫界的责任。你应该经常到望月阁的最底部去的,那样可以让你的实力变得更强。唉,月明岳就是因为实力不足,所以才会死于非命。其实凭月神的本事,在天界岂止排第三而已?不过是韬光养晦罢了。” “你、你是谁?”由于忽然听到异声,月青兰吓了一跳。急忙惊问道。 戒指中的声音说道:“我是你的同族,神农。” “神农先祖!”月青兰又惊又喜,“可是你为什么会在这焦尾琴中呢?” 神农答道:“我死之后,灵魂击败了死神,逃过了被做成灵魄精水的命运。呵,以他那么高傲的性子,回天界以后怎么会说是被我打败了呢?只说是我逃掉了。所以我就寄居在这里了。青兰,你今天弹的曲子,如果加上精神力量,是足以要刑天的命的,只可惜你把机会错过了。” “我只是担心。万一他的精神力量超过我,那……”“青兰,你的性格过于软弱,要想做成大事,还要坚强一点才行。好了,现在做你想做的事去吧。”还没等她说完,神农说道。 “神农先祖,为什么你会来找我,而在我的全部意识中,却没有你的记忆呢?”月青兰急忙问道。 “让我来找你的人是你,是你把我从沉睡中唤醒的。死神果然不愧是天界排名第二的高手,我和他一战之后,虽然将他击败,但是自己也是重伤。我在这焦尾琴中沉睡疗伤已有好几千个巫界年,今天听到你弹琴,觉得你是个可造就之材,才在意识中和你 第八章 高空魅影(一) 见到月青兰的身形一转,出现在望月阁中,风轻扬不假思索便冲了过去,按住她的肩头:“青兰,你怎么才过来?没有受伤吧?我都快急疯了!”  月青兰辛苦地一笑,说道:“你能说出这样的话?呵,好像我即使死在他的手里也不枉了。轻扬,我现在很累,你让我歇一会好么?” “你怎么了?”风轻扬问道,“那个人把你怎么样了?是他逼你做一些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吗?”声音中充满了关切。 “嗯。”月青兰坐在小亭中的石凳上,点了点头。 “可是你为什么会答应他?”风轻扬问道。 月青兰推开了风轻扬按在她肩头的手,声音微弱地说道:“你先试试,现在能不能走出这望月阁。如果可以的话,我也算没有……” “没有用的。青兰,你这里是什么地方啊?我试过无数次了,总是到了门口就被挡回来。我一直无法走出去!”风轻扬说道。 “什么?”月青兰失色道,“他竟然骗我?竟然没有……”还没有说完,她已掉下泪来:月神一脉,从来都没有受过任何一个人的胁迫,哪怕是天界的主神刑天。今天,她第一次为了救一个人向主神低头,换来的,难道只有刑天的欺骗吗? “青兰,你怎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风轻扬急忙问道。 月青兰哭着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说道:“我放下了所有的尊严来求他,可是……轻扬,对不起,借我你的肩膀用一下,我只要在今天……过了今天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哭了,所以,今天你不用劝我,劝我也没有用的。”她一开始还哭得出声来,到后来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看是眼泪却流的更多。 风轻扬手足无措,他实在没有见过月青兰哭的样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抱住她的双肩,说些他自己也知道不会有用的话:“青兰,别哭了。有什么事,告诉我好吗?说出来会好受些的。” 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月青兰收住了眼泪,揉了揉眼睛,说道:“轻扬,真是对不起,你的系主袍被我弄湿了。”声音喑哑却十分平静,并不像刚刚哭过的样子。 风轻扬看到她揉眼睛的右手,中指上戴着一枚很奇怪的戒指,于是问道:“青兰,这是那个人给你的吗?” 月青兰点了点头,说道:“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他不过是还给我而已。”“这是你的东西?”风轻扬奇怪的问道。 月青兰苦苦一笑:“你不会明白的,现在告诉你也没有用。” “难道,你本来就是属于他的吗?”风轻扬问道,已经近乎绝望。“你都想到什么地方去了?”月青兰笑道,“你以为他让我做的事是什么?我不会再成年之前成亲的,尤其是在我心里面有一个人的时候和另外一个人成亲。你也许不知道,我们家族的人由于一个约定,每一个人都要成为他的琴师,每个琴师都有自己的专用琴,这个戒指就是我的琴,所以他不过是还给我而已。虽然我们是他的琴师, 但是我们和他的地位是平等的,也就是说,我们可以选择为不为他演奏曲子。但是刚才,为了能让他放我们两个走,他逼我为他弹奏一首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曲子。用的是主人的身份。所以我才会很气愤,因为我完成了约定,他却没有履行他答应我的事。好了,轻扬,现在,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我?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不是很好吗?”风轻扬松了一口气,问道。 “你难道像一辈子困死在我的望月阁里不想出去吗?把你的左手伸过来,我来看看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他敢爽约的话,我一定会打到他家里去,闹他个鸡犬不宁。”月青兰说着,缓缓抬起右手,放在风轻扬的腕脉之上,轻轻闭上眼睛,不久有睁开,说道:“原来不是‘无影流风咒’了,那就好办多了。”说着,她扣起了右手的中指,无名指和小指贴在风轻扬被击中的部位,闭目催动着咒语。风轻扬只感到她的手指温暖而且柔软,带着一种清新的气息,让他忽然就感到很轻松。但月青兰的额角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青兰,你在干什么?”风轻扬问道。 “别说话,你给我闭嘴!”月青兰叱道,但好像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能开口。冰蓝色的光在她的身周流转飞窜,发出眩目的光芒。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月青兰才抬起了手,笑了笑,说道:“你再到外面去一趟吧,看看能不能出去。”风轻扬依言向外走,门就自动开了。月青兰一笑,坐到小亭中的石凳上,靠着背后的石柱,唇角的笑容显得有些疲惫,也带着一些欣慰。 “青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风轻扬问道。月青兰说道:“是另一道咒文,‘五灵催魂咒’,除了他,巫界里应该就只有我能解了,虽然有些麻烦。望月阁有一些你想象不到的功能,比如说它能隔绝法术,所以任何受了法术攻击的人到了望月阁就不再受法术的攻击,但却进得来出不去。你中了他的‘无影流风咒’,如果不是在望月阁里,只怕你脚一沾地就会因为灵力枯竭而亡。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你,可能是有我的原因,不过,下次再见到他,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会向他问清楚的。” “青兰,什么叫有你的原因?”风轻扬问道,“是哪一方面的事?” “你不明白的。是祖辈上留下来的问题,和现在没有什么关系。不过他一直没有放弃,我也不想放弃我的主张。不知道他攻击你是什么意思,如果是想拿你来要挟我的话,恐怕他就打错了主意。我不会让他好过的。”月青兰淡淡的说道。 “青兰……”风轻扬想说什么,但一开口,却只是叹息了一声,说道,“天已经不早了。” 月青兰也叹息一声,说道:“轻扬,人界的事麻烦得不得了,可是我又不能不管,以后,你还要多帮我啊。” 风轻扬一声苦笑:“风月两系一向交好,月系主但有所求,风某无不尽力效劳。” 一句“月系主”,又一句“风某”,让月青兰不由微微变色。但她很快恢复了常态,说道:“谢了,风系主,听风楼的禁令,你撤不撤都是一样,我若有事,会用隐形的法术去找你的,这样就不算‘在听风楼里出现’了。你如果有什么事,也不妨到望月阁来找我,通关口诀我已经告诉你了,‘明月别枝惊鹊’,你若来了,我会知道的。不过我劝你,你那禁令还是不要撤的为好,宁可我麻烦一些,省得让别人认为你朝令夕改,朝三暮四,很不可靠。好了,风系主,你也会听风楼去吧,我也要回人界了。” “青……呃,月系主,你为什么一定要管人界的闲事呢?”风轻扬问道。 月青兰笑了笑,“风系不是有占卜术吗?这件事和未来有关,你还是自己看吧。”她说着,右手的指尖有意无意的掠过染血的衣袖,指尖过处,血迹便消失了。 但她的举动并没有瞒过风轻扬的眼睛:“怎么回事?青兰你受伤了?我看看!” “没什么没什么,你看,明明什么事都没有,你却偏偏说我受伤了,是咒我吗?”月青兰半开玩笑的说道。 “怎么是咒你,你从小就是这样,明明受了伤,从来都是瞒着。偏偏你的恢复能力好的出奇,就跟个妖精似的。”风轻扬埋怨道。 “你不是知道吗?那么,就算我受了伤,现在也已经好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回去吧。如果没有别的什么差错,你是不会再遇见那个人了,不过还是小心点为好。”月青兰说道。 “那个人到底是谁?你还没有告诉我呢。”风轻扬说道。 “告诉你也没有用,你见不到他,可能也不会知道他的存在,即使他就在你身边,你也不会知道的。还是算了吧。你们的实力悬殊太大了,即使再过二十年,你遇见了他,还是要退避三舍,而且避之惟恐不及。如果不是我有将他一击必杀的同归于尽的绝招,恐怕连我都救不了你。”月青兰淡淡的说道。 “是什么绝招?告诉我。”风轻扬说道。 “要去找他拼命吗?还是免了吧,你伤不到他的。而且,这是我的秘密,不该你知道的事,我是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你的。你还是请回吧。” 月青兰身处巫界的时候,武燕璇正在四象亭,打开月青兰给她的小袋子,里面有两粒珠子,一粒的里面镌着一个“驭”字,另一粒的里面镌着一个“避”字,每粒珠子都有鸽蛋大小,晶莹剔透,握在手里凉印印的,有着蒙蒙的湿意。而在那张纸的最顶端,写着三个字“潋水咒”,下面是清秀的蝇头小楷,竟似乎是月青兰的笔迹。在“用途”的一项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潋水咒,用于携带人或物做空间移动,所需灵力较低,而速度亦较低,为三十六公里每分,飞行高度七千米。若施术人灵力不足,则可用“驭水珠”来提升灵力。若所运送之物畏水或与水相克,可使用“避水珠”。 朱雀不是火象吗?自然是与水相克,那么这颗“避水珠”理应交给他了。可是,“瑞雪玄冰”怎么会知道我是和朱雀在一起的呢?难道说这也是月青兰的安排?如果不是,为什么这字迹有七分像她的手笔,如果是,那么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她说她是占星师,可是占星师的身体素质都很差,她却敏捷得像一只狸猫。在带了我和冷玉霜两个人的情况下居然还能从离窗台两米远的地方跳回教室,占星师有必要练就那么好的身手吗?如果她不是占星师,那么她的身份又是什么?为什么要隐瞒了身份来教我法术呢?武燕璇越想越迷惑,而这时朱鸿榷已经到了。 “璇姐,想什么呢?我们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朱鸿榷的一句话让武燕璇回到现实中来,她定了定神,说道:“都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动身。” “那你已经买好车票了?”朱鸿榷问道。 “没有。”武燕璇回答得相当得干脆。 “什么?璇姐,l市那么远,没有车票,你是打算走着去还是飞着去啊?”朱鸿榷非常吃惊地问道。 “当然是飞着去了,用走的话,只怕还没有走到目的地,高考就已经结束了!我可没有那么多的闲功夫。”武燕璇说道。 “虽然是贵了点,但总算还在容许范围之内。”朱鸿榷说道,“不过你也该事先跟我商量一下,让我也好有个思想准备啊。我们是打算坐飞机去吧,那机票买好了吧。” “谁说要坐飞机去了?要知道我们这个地方虽然还不算小,可是毕竟是没有飞机场的。你背好我们的包,我带你去。哦,对了,这个你拿着。”说着,武燕璇把那颗“避水珠”塞到朱鸿榷的手里。 “这是什么?璇姐,不要告诉我这是占卜用的水晶球。那你给我就没有用了,我不会使。”朱鸿榷说道。 “本来就不是要让你使的,只不过是给你拿着的。你拿好就行了,这是那个占星师给我的,不过她说她也是受‘瑞雪玄冰’所托,给我们送来可以去l市找白虎的东西,她还给我送来了咒文。”武燕璇说道。 “璇姐,这个占星师是谁啊?连‘瑞雪玄冰’都认识,会不会是我们的伙伴?”朱鸿榷问道。 武燕璇叹了一口气:“我只希望她千万别是我们的敌人就好了。若不是同伴也就罢了,但若是敌人,呵呵,我只要想到她对我们的行为了如指掌而我们却对她的一无所知,连她的目的都猜不出来,我就会觉得有凉气从后背下面往上窜。尤其是我们对她,简直就是防不胜防。”她一面说话,一面将那颗“驭水珠”扣在了左掌掌心,同时看着那道咒文,默默念了几遍。在她确信自己已经绝对不会背错的时候,她一拉朱鸿榷的手,说道:“榷,我们走。”说完心中默念咒文,水花溅起,接着水球形成,裹住了朱鸿榷。 “璇姐,你真的信任那个占星师?她真的可靠吗?”当朱鸿榷问话的时候,他们的身形已经腾空而起,武燕璇的右手贴在水球上,说道:“不相信又能怎样?何况我们目前除了信任她根本别无选择。而且她说的方法似乎还挺有效的。” 朱鸿榷沉吟片刻,说道:“我们还是一切小心,如果没有更好的为法,我们就先假装什么都相信,然后暗中察看她有什么诡计。这样以逸待劳,倒的确比明明白白地去质问她来得保险。而且这样还能让她对我们疏于防范,放心地进行她的计划,也就更便于我们认清她是敌是友了。” 武燕璇苦笑道:“即使认清了又能怎样?主动权根本就不在我们手里。她若是敌,就算她要害我们,我们也没有为法与她抗衡;若她是友,我们就能事事都要让她来帮忙吗?榷,事情可能不像你我想象得那么简单,我到现在,还是不清楚我们能用什么方法来改变现状。但是她,好像该不该当她知道的事情她全知道,却又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来。说不定我们可以从她的身上得到些什么。” “璇姐,我看我们还是先别想那么多,如何找到白虎,璇姐你有没有办法?”朱鸿榷问道。 “天!榷,你也别太过分了,我现在可不敢分散精力去想那些东西。你背的包里有地图,你还是自己先想想,到了l市我们再商量。”武燕璇说着,感到有些心跳气喘,她不敢再说,生怕消耗了过多的体力,没有办法赶到目的地了。 “报告,有不明飞行物出现,在空中穿行,见不到它的踪影,但雷达侦测似乎不是飞机,从红外线扫描来看,似乎是两个人。”一个穿军装的人指着屏幕说道,“速度36公里每分,方向正西,高度7公里。”“什么?是两个人吗?人哪有这么高的速度?绝对不可能!”“要不要进行拦截?它的速度很快,搞不好会让它溜了。”“好吧,上去看看,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火。能拦下来就拦下来,看看是什么东西。”军区司令下了命令。 三分钟过后,有四架飞机飞上了天空,但当他们到这里时他们才发现,空中除了他们的同伴以外,什么东西也没有。 真正的潋水咒,速度远比36公里每分大得多,只不过月青兰在给武燕璇的咒文里加了一个附加项——隐形。潋水咒一经发动,水花自动会形成屏蔽结界,改变光的折射方向,从而达到隐形的效果。但这个附加项比月系真正的隐形术要低级多了,月系的隐形术到了一定程度之后甚至能将实体化为虚无,不可见,甚至不可感知,连用射线都不可能侦察到。 那四架飞机上天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这段时间已经足够武燕璇离开他们的搜索范围了。他们只能无功而返。 却说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奔波,武燕璇终于带着朱鸿榷到了白虎的本位。她疲惫地闭上眼睛,问道:“榷,有没有想到该怎么和白虎联系?”她一边问,一边靠在了一颗树上。 朱鸿榷说道:“没别的办法,我想还是要用老法子,如果白虎真的在这里,我想让他来找我们远比我们去找他要简单得多。”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你想没想到托梦的地点?”武燕璇问道。 “在这里。”朱鸿榷走到武燕璇身旁,把地图在她的眼前展开,用手指着一处,“这里的地势比别的地方要高,我想对法术的应用比较有利。” 武燕璇一看他指尖所指的地方,皱了皱眉,摇摇头说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地势高的地方会有什么?这里是白虎的本位,我估计,地势高的地方干扰一定很严重。因为那里可是宗教的圣地,到那里去施行托梦的法术,我怕会适得其反呢。”她沉思了一会,离开了自己所靠的那棵树,又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地形,说道:“我看,在这棵树上就很合适。这里比一般的地方要高一些,而且干扰也比较小。现在几点了?” 朱鸿榷扫了一眼手表,说道:“二十三点半。” 武燕璇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榷,我去试一试,你在下面等一下。估计这个时候不会有什么人靠近,你先搭你的帐篷吧。我们得准备休息。”她说着,抬头看了看最低也有三人高的树枝,皱了皱眉。 “只有一试了。”武燕璇叹了一口气,心想若是月青兰在的话,一定会有比自己更好的方法。“榷,帮我一把。你可得有心理准备,我可能要试很多次,要是青兰在这里就好了。” “璇姐,那个青兰是谁啊?比你还要厉害吗?”朱鸿榷问道。 “那是当然的了,青兰是我的同学,不但学习好,体育也很棒。尤其是体操,水平不次于专业运动员呢。今天若是有她在这里,咱们三个人一定都能上去。榷,你把双手放在腰间,然后交叠在一起,手心向上,我试试看能不能抓到最低的那根树枝。如果不行的话,就只能试试半生不熟的法术了。”说完,她倒退了三丈,开始起跑。临近朱鸿榷的时候身体向上一纵,右脚踏在朱鸿榷的手上,一借力,再度跃起,手指抓到了最低的那根树枝。树枝发出“喀”的一声轻响,没有断。 朱鸿榷松了一口气,只见武燕璇三窜两纵,已到了树的顶端了。她扣起左手的无名指,高举过头顶,右手直竖在胸前,轻闭双眼,默默说了几句话。什么反应都没有,武燕璇已从树上翻下。 精神力量原本就不是水系所擅长的,若是这个法术由朱鸿榷来用倒也罢了,白虎有可能感知到这个梦境,只可惜朱鸿榷空有一身灵力却不会运用,而且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梦境白虎是不可能感知道的。 却说第二天,武燕璇见到朱鸿榷没精打采的样子,说道:“怎么,晚上没睡好吗?你这个样子,见到白虎的时候是可能被他嘲笑呢。你还是老样子,一换了地方就睡不着吗?” 朱鸿榷苦笑着点点头,说道:“如果没有差错的话,白虎今天会来找我们的,对吗?” “应该是吧。不过我总觉得有点不大对头,那个占星师说我们会有麻烦,不过到目前为止好像都很顺利。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武燕璇说道,“不说这些了,先找个地方吃东西,有没有麻烦,到了中午就知道了。” 找了一个小摊,二人草草一饱。中午将近时分,两个人就在昨天的那棵树下等着白虎的到来。从十一点等到十二点,从十二点等到十二点半,从十二点半等到下午一点,从下午一点等到下午两点,而白虎却仍没有来。武燕璇叹了一口气,说道:“似乎是失败了呢,榷,我看我们得换个方法,只是,一定要快,我的时间不多,高三的时间紧得很。” “那么,最快的办法,莫过于向警方求援,可是,我们对白虎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又怎么能到公安局?”朱鸿榷先提了一个建议,但马上又自我否决了。 “不,一无所知,倒也还不至于。我估计,白虎的名字里,必定会有‘白’字或者‘虎’字。而且说不定是两个字都有。”武燕璇摇摇头,月青兰的话又在她的脑中闪现。“半年之后,玄武与白虎相会于中央神蛇之地……”于是她又接着说道,“这白虎,说不定也已经上了高三了。我们不妨再信那个占星师一次,去查一查。” 朱鸿榷问道:“璇姐,对那个占星师一直都不加防范,你说这样保险吗?我们是不是也应该采取什么措施呢?” 武燕璇摇摇头说道:“没有用的。即使加了防范又有什么用?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相信她。如果她说的是真的,今天我们就可能获知白虎的下落,说不定真的会有人来帮我们,而且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她自己。” “那我们现在就去吗?”朱鸿榷问道。 “不,还是等到晚上再说吧。要自己动手,若这件事情让世人知道了,必定会认为我们是疯子,那样我们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的。”武燕璇说道。 “璇姐,警局的电脑自然是没有问题,破密码也是我比较在行的,只是这资料太少了,只怕不大好办。”朱鸿榷沉吟了一会说道。 “只能一试了。如果不行的话就只能再等半年,也就是大学生活开始的时候。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一定会见面的。”武燕璇无奈地说道。 “好吧,璇姐,听你的,我自当尽力,如果今天我们不能成功的话,也就是明天依然找不到白虎,我们后天就动身回去。”朱鸿榷最后说道。 第九章 皓月之殇 “系主是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事吗?”独孤玥见到月青兰,不解地问道。  月青兰笑道:“我一直想找你谈谈,只不过一直没有时间。以后可能也不会有时间了,所以,我还是现在来找你。独孤玥,你应该知道的,无论是谁,冒充月神后裔都是要处死的,你可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杀你么?” 独孤玥摇了摇头。 月青兰继续说道:“我从你的出手中看出了你的师承,你虽然不是月神的后裔,但和月神多少有点关系,也不算是完全冒充,所以我才没有对你下杀手。” “系主,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独孤玥不解的问道。 月青兰坐到她的旁边,说道:“上一代月神门下有师姐妹三个人,老大兰馨石,精通药理。我看了你那施毒的手法,所以才认了出来。我想问你的是,你的师父,兰馨石,是不是真的已经在半年前去世了?” 独孤玥猛地转头面对月青兰,定定地看着她,眼眶却渐渐的红了,哽咽道:“冤有头,债有主,月神门下一向最是恩怨分明,十五年后,我一定要回去和他算账!” 月青兰脸色惨变,哑声问道:“怎么,杀了她的人,是你的师公、医皇?为什么会这样?你来到月系总堂冒充月神后裔,就是为了控制月系,以后好为你师父向医皇报仇吗?可是医皇为什么会杀你的师父呢?” “我也不知道,不过,是他亲自下的手,我亲眼见到的!”独孤玥喊道。 月青兰叹息了一声,说道:“自从看到你出手使用灵力的手法还很稚嫩时,我已经料定师门必定发生了惨变,不然你对月系的法术如此生疏,是决计不能独闯巫界的。我之所以留下你,也是为了尽一分同门的责任,我是月神门下三弟子——青袭雨的弟子。师妹……师伯真的是死在医皇手下的么?只怕你是错了。” “绝对不会错的!是我亲眼看到的!师姐,你的灵力和法术都比我高明,一定要帮我给师父报仇啊,现在,我也只有靠你了!”独孤玥哭道。 “那么,你告诉我,你有没有注意到医皇在杀师伯的时候,眼神是清澈的、还是有些迷蒙的?”月青兰缓缓的问道。 “和平时好像不一样,当时他已经有些狂乱,我也看不清。但是我一见到他杀死了师父,立刻就从师父家中离开了,从此再也没有见到医皇。”独孤玥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又睁开眼睛,缓缓地说道。 “果然是这样。师妹,幸亏你当时走了,不然,只怕连你的命也剩不下来。医皇被别人控制住了,在那种情况下,他会接受那个人的命令连你也一起杀了的。呵,他果然还是对月神满门怀恨在心,不过,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干脆启用‘斩月轮’将月系的法术全部封印起来呢?”月青兰自语道。 “系主,你真的是我的师姐吗?还是你为了安慰我,故意编一个身份来骗我?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听师父说过我有一个师姐呢?系主真的是月神门下吗?”独孤玥问道。 月青兰叹道:“月神门下……我自然是月神门下,师伯一定想不到,她的小师妹虽然失去了灵力和法术,却还是能教出我这个徒弟来。上代月神门下的三弟子青袭雨嫁到了听风楼,而我偏偏就是听风楼出身的,我从小就没了母亲,是三师叔抚养我长大的。我是月神门下二弟子月明岳的孩子。” “那么师叔呢?师叔现在还好吗?”独孤玥问道。 月青兰黯然,说道:“死了。就在今天,杀死师叔和师伯的凶手是同一个人,可是我不但无力为她们报仇,现在连师叔的埋骨之所都找不到。师妹,我来这里还有一个目的,算是我求你吧。” “什么?师姐,你说说看。”独孤玥立刻说道。 月青兰说道:“本来,这件事理应由我来做,但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所以,师妹,我求你替我注意听风楼的动静。尽量保证风系主的安全。” “风系主?他……”独孤玥想说什么,月青兰摇摇头,说道:“他的父母是今天同时死的。不过,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他会受不了的。我只是担心那个人连他都不肯放过,所以,师妹,算我求你了。拜托,我在人界还有事情。” “师姐,你说的那个人是谁?”独孤玥问道。 月青兰说道:“师妹,你不必问他是谁,即使知道了你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你若是不愿意帮风系主,我也决不勉强你的。师妹,你灵力的底子打得不错,只是师伯故去得早,没有来得及将法术全部传授给你,我这个做师姐的,也教不了你太多的东西。把你留在月系,说不定有些人已经心里不服了。我一般的时候都会在人界,所以你平时多听听窦系主的指教,也可以向她讨教一二,我想她能教你的一定比我还要多。师妹,不要再拿月神的名头去吓唬人,好么?我想,月神是为了要守护巫界才留下来,怎么会欺负巫界的人呢?” “好好好,我听你的,不过,师姐,你是不是喜欢上风系主了?居然肯那么为他操心,我可是也听说了,风系主接管听风楼的第一件事就是禁止任何人擅自靠近听风楼,现在我就是用脚指头想想也能猜出那‘任何人’恐怕只是说的‘某个人’吧?师姐,那条禁令明明就是对你下的,你还这么关心他?是不是你们闹什么别扭了,让我这个师妹去当当和事老,替你说两句好话?”独孤玥笑道。 月青兰抬头看着她,苦笑道:“是我对不起他的。关于师叔的事,只瞒着他一个人……我之所以会关心他,是真的把他当成我的朋友。唉,那家伙实在是太信任我了,可我居然还是没有从刑天的手里把师叔救回来。师妹,你知道上午我为什么会不顾性命用灵力把毒从师叔他们的体内吸出来?呵,我只不过是昨天才对他说我稍微懂一点医术,今天风系主见他的父母中毒,想都没想就把我从人界揪了回来,他那么高傲的性子,当然不肯开口求我救他们,可是,看他那神情,就是傻瓜也猜得出来呢。话说回来,我好像是把你的解药都糟踏光了,配那药很麻烦吧?要我赔你吗?” 独孤玥轻轻一笑,说道:“没有必要了。我已经把‘落英缤纷’全部都毁了,师姐,我当时虽然不知道你是我的师姐,但你的话却着实打动了我。就算为了一个人临死的时候还不忘了劝我一件事,我也会听从你的劝告的。好吧,师姐,我答应你,去管管那个不知好歹的风轻扬。” 月青兰说道:“师妹,我谢谢你。你如果感觉到有人要害风轻扬的话,你打不过他,就骂他背信弃义就可以,不必与他客气。” “可是,师姐,我并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而且,风系主颁下了严令,不允许任何人接近听风楼的。”独孤玥急忙说道。 月青兰不禁苦笑:“师妹,如果他来找你,你就一定要帮他。你也别到处乱走,至于那个人——他如果真的来了,巫界中倒还真是谁都惹不起他。不过,一切都等到两个月以后再说,两个月以后,风系主便不会有危险了。” “师姐你就那么肯定?可是,这两个月该怎么办?”独孤玥不禁问道。 “他若做出这种事,两个月后自然会有人让他后悔一辈子。即使他拥有永恒的生命,在他以后的生命里也一定全是后悔的。”月青兰咬着牙冷冷说道,脸色铁青。 “师姐的样子好吓人,看来即使风系主那样对你,你对他也还是念念不忘,还真是痴心一片呢,风系主真是好福气。”独孤玥说道。 月青兰苦苦一笑,说道:“师妹莫要开我的玩笑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要记得,如果风系主有什么危险,我回来以后立刻对我说。师妹,你也要好好向窦系主讨教法术,别丢了师门的人。”说完,她就真的走了。 东方已经渐渐发白,月青兰站在栖月山上,仰头对着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轻扬,不管你把我当成什么人,无论你如何待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哪怕他是天界的主神刑天!轻扬,月神的话一向绝无更改,无论是在人前说的,还是在人后说的。我认定你了。不管当初妈妈让我留在听风楼是不是为了要保护你,保护你们一家,即使是为了我自己,我也一定会为了救你而和刑天拼命的。”月青兰想着,不由又想起了自己的先祖碧月,为了风之精灵而远离天界。几世几代,历代的月神都放弃了永恒的生命,甘愿为自己的祖先最初的选择做终生的守护。“我也一定会将巫界守护到底的,此次的人界求援如果失败,我宁可和刑天拼个同归于尽,也绝不会让巫界和你有任何闪失的。只要能保住他们,区区一条命又有什么可顾惜的?” 她想着,左手的食指无意间在那枚戒指上一划,戒指立刻脱落下来,在她的面前变成了琴的大小。月青兰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喜的光华,盘膝坐在了山顶——她忽然想起,青袭雨死去还没满一天,她还来得及做些什么的。 月青兰十指分拂,在焦尾琴上叮叮咚咚地弹奏起来。虽然她在人界习惯了弹奏二十五弦的古筝,但是月神毕竟是天界的乐神,任何东西到了她的手里都是可能发出悦耳的声音的,这七弦的古琴更是不在话下。 一曲将终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个老人浑厚的声音响起:“咦?怎么会是《安魂曲》?”却正是雷震天。 《安魂曲》既终,焦尾琴自动恢复了戒指的模样,套在了月青兰的右手中指上。与此同时,雷震天已经站到了月青兰的身后,问道:“月系的哪一位巫师在此?雷某这厢有礼了。” (因为《安魂曲》一般的月系巫师或是巫师子嗣是弹不出来的,只有灵力高明的月系巫师或巫乐师才有此能力。所以雷震天对她还很客气。) 月青兰并未转身,说道:“原来是雷系主。雷系主客气了,小女子还礼。只是这栖月山雷系主来得未免有些莽撞,没有和月系主商量,怎么能擅闯月系的属地呢?这未免有失雷系主的身份了吧。” 雷震天听她话音,知她年纪尚小,纵然灵力较高,想必也高不到哪里去,再加上天色未明,竟没有认出月青兰。月青兰这样对他说话,他有些生气了:“小辈无礼,怎能对雷某如此说话?” 月青兰缓缓说道:“雷系主,说来我也算你的小辈,可我毕竟是月系的系主,如果连在自己的属地说话的权利都没有,我还有什么资格当系主啊?”说着,她转过身来,面对着雷震天,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青兰,怎么是你?倒真是我来得莽撞了。我只是听到有人在弹《安魂曲》,不知是什么样的大人物去世了,所以赶来看看,不想就误闯了栖月山。”雷震天说道。 月青兰微微一笑,说道:“不要紧,反正栖月山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禁地。算了,雷系主,你有事吗?” 雷震天说道:“我知道我这么说可能是有些唐突了,不过看你适才的神态,这《安魂曲》怕不是练习的吧。你可是有什么亲人去世了吗?” “没关系的,去世的是我师门的长辈,我的师叔。”月青兰黯然道。 “青兰你的师门一直很神秘,我可以知道他的名讳吗?”雷震天问道。 月青兰叹了一口气:“我没有什么可以瞒人的。我的师门就在听风楼,青袭雨就是我的师叔。这次去世的是我的师叔和先听风楼楼主,风文远。” “什么?”饶是雷震天一向镇定,此刻也不觉惊呼,“是他们?昨天你不是把他们救活了吗?怎么会死了呢?” 月青兰苦苦一笑:“天命无常,又有谁能事先料到呢?我很遗憾,终于还是没能救得了他们。那个人的消息是不会错的。而且我曾用师门的方法找过青袭雨师叔,却再也找不到。他们的确是已经去世了。”说完,她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轻扬知道了吗?”雷震天问道。 月青兰摇了摇头,说道:“巫界中知道这一消息的只有你我两人,或许,还要加上独孤玥,我想……” “说到她,我想问你。青兰,你应该知道冒充月神后裔在巫界是死罪,可是为什么不按照规矩办,还对她那么宽容呢?”雷震天问道。 月青兰黯然说道:“她也是个可怜的人,从小就没了父母。雷系主,她虽然不是月神后裔,但和月神也是颇有瓜葛。你或许知道吧,上一代月神门下有三个人,其中医皇的妻子,半年前无疾而终的兰馨石是月神门中的老大,独孤玥就是兰馨石唯一的嫡传弟子,也就是我的师妹。师伯、师叔都已经死了,我这个做师姐的自然该帮帮她。” “可是,”雷震天捋捋胡须,“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让轻扬知道他父母已经死了的消息呢?这样不是有违孝道吗?” 月青兰说道:“不是不想,我只是有些不忍。现在对他来说,没有比这个更残酷的消息了。雷老伯,你应该可以看得出来,他最近的精神状态相当不好,我觉得他现在可能接受不了父母双亡的打击。所以,请你也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好吗?” 雷震天叹了一口气:“我真没想到,作为月系系主的你,心肠竟会这么软。万一有一天,巫界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你会不会敌人也这么仁慈呢?” “这点雷老伯尽管放心,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做对不起巫界的事的。”月青兰坚决地说道,“对了,雷老伯,昨天中午的时候你也去了听风楼,是为了给我施治愈术吗?多谢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而不是别人?”雷震天问道,“你都做了些什么?轻扬好像从那时开始就变得很奇怪。” 月青兰苦笑:“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我觉得经脉里有雷系灵力侵入的痕迹,除了雷系主你,我想巫界中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入侵我的经脉吧。雷老伯,你是不是也让轻扬做了些什么事情?我觉得身体里有相当多的风系灵力。”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的灵力受到了很大的阻碍,即使以轻扬为灵力传导的工具,治愈术对你也没有效果,所以我才让轻扬用风系法术代替着来试试。不过,为什么会这样?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体质,才会产生如此大的阻力?”雷震天奇怪地说道。 月青兰摇摇头,说道:“我自己也不清楚。时间不早了,我要回人界去上课,雷系主请回吧。”说着她身形一转,已从信道回到了人界。 第十章 高空魅影(二) 夜晚,警局之外,武燕璇扣起左手无名指,念动了“潋水咒”的咒文,瞬间已拉着朱鸿榷进到了警局的内部。  “户籍管理室,对,就是这里。”武燕璇说着,拉着朱鸿榷穿过了紧锁的门。她拉上了门帘、窗帘,然后启动了电脑。但她没有注意到,在角落里,一点红光一闪一闪,记录下了她的一举一动。 朱鸿榷顺利地破解了密码,调出了户籍资料,开始查阅。武燕璇在旁边看着图像的飞速变化,突然说道:“停,说不定就是这个了!” 屏幕上,赫然写着:“严白虎,男,xxxx年x月x日生,住址……” “璇姐,应该就是他了,我们这就去找他吗?”朱鸿榷问道。 “当然。”武燕璇说道。突然,她转身低喝,“是谁?”但是映入她眼帘的却空无一人。 “干什么啊?吓死我了。璇姐,你不要故弄玄虚吓唬人好不好?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你吓出了我一身冷汗!”朱鸿榷埋怨道。 “真的只是我多虑了吗?”武燕璇心中想着,念动了“潋水咒”的咒文,转瞬便到了警局外。在她刚要去严白虎的家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轻易地破解了她的咒文。她惊异地回头,正是昨天的那个青衣蒙面人。“又是你?你要怎样?” 那人说道:“你已该回去了,如果你不想明天就被全国通缉的话,今天就赶回去。由我去找白虎,你还信得过我吗?”声音比昨天清亮了不少,又清又脆,明显可以听出是个女声。“我带了一个朋友帮你们处理这里的事,他快来了。呵,玄武,你忘了吗?警局里可是有摄像头的。你们不会隐形术,可是都被拍下来了呢。回去吧,说不定我会到四象山万圣亭去等你们的。再见了!”说完,她的身形已经不见了。 “月青兰!你是月青兰吗?”武燕璇大声问道。墙内传来一声轻笑:“你说呢?下次你我相见的时候,你就知道我的真面目了!快走吧!” 武燕璇叹了一口气,念动咒文往回走。刚走出不远,一道白影闪过,竟是比他们大30倍的高速。“璇姐,这是什么?”朱鸿榷问道。武燕璇皱了皱眉,说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一个人。” “报告,有白色不明飞行物经过本市上空,速度18公里每秒,方向正西,高度7公里。” “拦截!”司令员下了命令。可是那“白色不明飞行物”已经掠过,连个影子都没有留。“这都是些什么东西?这不是明摆着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吗?下次再见到不明飞行物,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下来再说!”司令员斩钉截铁地下了命令。知道这个命令意味着什么吗?这就意味着,30分钟后,有人要倒霉了。 其实现在就有一个人倒霉了。那道白影出现在了刚才武燕璇出现过的那个户籍管理室中,叫道:“月系主,月系主到了没有?” 房间里面并没有人,回答他的,却是一阵轻微的鼾声,似乎是有人睡梦正酣。 白影反而坐了下来,微微冷笑:“想耍我?那也要用些高明的手段吧。隐形之后再故意发出声音,这算怎么回事?” 那道白影,赫然便是风轻扬!鼾声倏忽停止,一个声音打着呵欠说道:“呵——你太慢了吧,这可算是你输了。唉,我等到花儿都开了。” “就算是我输好了,可是你怎么装神弄鬼的?出来,你赶快给我出来!”风轻扬叫道。 “嘻,对着摄像机这么说话,是不是太失你风系主的风度啊?”那个声音笑道。 “什么?”风轻扬原本是坐在椅子上的,一惊之下竟然弹了起来,“你说的是这里有人类的摄像机?” 那个声音笑道:“没错。不过风系不是有遗忘术吗?人类的记忆尚可以抹去,何况是机器上的图象?风系主就辛苦一下,洗去今晚的录象吧。我到外面等你。”这轻轻的一笑,让风轻扬纵有冲天的火气,此刻也发不出半点。 他左手斜引,中指扣起。柔和的银光亮起,正指向那个闪着红光的摄像头。很快银光即将消失,风轻扬念道“风移影动”,在银光消失之前离开了这里。 青衣的蒙面人的确已经在外面等着他,见他出来,取下了蒙面的表巾,等着他说些什么。那青巾之下出现的面孔,竟然就是月青兰! 风轻扬冷冷说道:“一向自认为光明磊落的月系主今天居然也会装神弄鬼了,不声不响地接近听风楼,再不声不响地突然出声说要比移动速度。要不是我当时手下留情,你这条命连一半都剩不下来。现在居然还用这种诡计来害我?你还真是有良心。” 月青兰笑道:“那是当然的了,我当然很有良心,不然为什么会提醒你?至于说害你,那可是冤哉枉也,我那怎么叫害你呢?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要不是我让你消去录像,你还真打算让人看到你使用法术吗?帮了你这么一个大忙你都不感谢我,你才真是没良心呢。” “行了行了,我承认我一直说不过你,不管怎么说,我们之间的比试也算是我败了,你有什么要求,现在可以对我说了。”风轻扬无奈地说道。 月青兰说道:“这个吗……我到现在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吧。”说着她微微一笑,但这笑容却让风轻扬本能的觉得危险:天啊,该不会又有什么陷阱在前面等着自己吧?他不由说道:“下次别这么装神弄鬼地出现,不然我迟早会被你吓死的!” “不会啊,”月青兰说道,“如果你胆敢在我之前先死的话,我绝对会跳到冥界把你给揪回来的。我说到做到!” “呵~~~开什么玩笑,除非是要死,否则好端端的谁会去冥界?去了可就回不来了。无聊。你要不说是什么事的话,我就要回听风楼睡觉去了~~呵~~很晚了呢~~”风轻扬说道。 月青兰笑道:“嘁,就这德性,还风系系主呢,整个一个贪睡猫。行了行了,回去睡吧。真是的。” “等一下,我还有一个问题。”“说。”“一向素面朝天不事雕饰的月系主今天用了什么化妆品,这么香?” “呵,我说我等到花都开了,你没有听到吗?这自然就是那朵开了的花的香气了。这花叫清心花,最是提神的。你要是再闻的话,我保证你回去连觉都睡不着。”月青兰笑嘻嘻地一扬衣袖,袖口上插着一朵淡蓝色的小花,花蕊是鹅黄色,却很小,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就是花蕊处发着幽幽的香气,让人闻了精神一振。“好啦,我也该走了,你回去吧。再见!”月青兰笑笑,一转身,身形消失在夜色里。 “月青兰你给我回来!事先说好的,你还没告诉我这里的信道,让我怎么回去啊!月青兰你回来,先告诉我信道在哪里再走!”风轻扬叫着,然而没有回答,月青兰似乎早就去得远了,一点回音都没有。风轻扬等了一会,依然没有回音,他叹了一口气,开始搜索。然而白费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他一无所获。“青兰,下次再见到你的时候再和你算账,你给我记住!”风轻扬咬牙切齿地想着,左手中指一扣,默念道:“天外飞仙。” 当他沿着来路返回,走了一大半的路程时,一道火光突然至极地亮起,在他的身边呼啸而过。 “咦?这是什么东西?”风轻扬心中纳闷,想追上那火光,但很快就觉得无趣,便放弃了追逐,径自走了。 “报告,那个被我们射击的白色不明飞行物在追赶我们的导弹。”一个在观察屏幕的军人说道。 “什么?在追我们的导弹?那是什么东西?”司令员大惊失色,问道。 “是人!”一个军人说道,“据红外线扫描观察,白色不明飞行物是一个人,最大速度18公里每秒。至于我们的导弹,追踪速度没有那么大。” “胡说八道!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速度?如果我国有这样的异人,早就可以在全球称霸了!你确信你们没有看错?”司令员说道,“要知道,任何一点小差错都有可能是致命的!”那声音极其严肃。 “报告,又有两个不明物体闯入,似乎是昨天来过的,方向东北,高度7公里,速度36公里每分。有隐形,红外线扫描观察是两个人。” “拦截!先打下来再说,看它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司令员下了命令。 空中,武燕璇正用“潋水咒”带着朱鸿榷,沿来路返回。“璇姐,你说那个青衣蒙面人到底是谁?装神弄鬼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武燕璇还没有说话,一道火光倏忽自她身侧亮起。“是导弹?难道这里有驻军?看来是我们冒犯了他们了,快跑!”武燕璇惊道。 “要逃?晚了!”司令员冷笑,“组织火力网,一定要将它们打下来。”“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观察着屏幕的军人失声惊呼,“空气流动异常。7千米高空处空气流动速度达36公里每秒,原因不明,似乎有物体在高速运动,但红外线扫描没有发现任何物体。现在该气流已经冲向那两个处在火力网中的隐形物体。” 武燕璇正在空中狼狈地躲闪,再也不能前进一步,就在要躲不开的时候,忽然觉得手上一紧,一股大得异常的力量拉住了她,带着她以极高的速度冲出了火力网,然后,就像出现时一样突然的,那股力量消失了。 “会是什么呢?”武燕璇心中充满了疑惑,而朱鸿榷问道:“璇姐,刚才好象很危险的样子,不过你怎么会突然有了这么大的速度?”武燕璇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觉得一股力量拉住我的手,就把我扯走了。” “报告,不明飞行物已被高速气流带走,但气流还在附近活动。”一个军人说道。“它好象在写字。” “什么?它在写什么?”司令员一愣。 “用、火、力、对、抗、咒、文、你、们、真、是、笨、蛋……?”一个军人辨认着字迹,一字一字地念道,“它说我们是笨蛋?” “没错。”一个清冷的女声在指挥部里响起,房间里立刻陷入了黑暗,声音好象从不同的角落响起,“以后对你们无力去管的事,就不要白费心思。我的所作所为对你们决没有任何害处,所以,不要妨碍我。”话音甫落,两个闪着蓝光的字便浮在空中:月神。接着灯又莫名其妙地亮起。 “有没有记录下刚才那人的声线?”愣了一会儿,司令员说道,“进行声线分析。” “声音特征,少女,15~20岁,无地方口音,无法判定是什么地方的人。声带似乎一天前有过轻微的炎症。”片刻后,一个人说道。“全国搜捕。”司令员命令道。 “哼,不要说全国搜捕,就算我现在正站在你面前,呵,凭你们就能抓到我吗?”那个清冷的女声冷笑一声,“你现在能抓到我吗?看着!”司令员桌上的文件夹啪的合起,又啪的打开。那个声音说道:“告辞。你若要全国搜捕,本姑娘奉陪到底,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么大的本事,逼我现身相见了。”话音一落,指挥部里一片漆黑,却是电源被切断了。 武燕璇和朱鸿榷回到了四象山万圣亭,那青衣蒙面人竟果真在那里等着。亭中的石几上放着两个青玉瓶。那蒙面人说道:“你们都累了,先把这东西喝掉。”说着将瓶子递给两人。 武燕璇问道:“你到底是谁?是月青兰吗?” 那人笑道:“是不是出乎你的意料呢,武班长?”说完,左手一起,已揭开了青色的面纱。面纱下的那张脸,正是月青兰。 月青兰笑道:“玄武,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另一个次元——巫界中月系的巫师,月系系主月青兰,一个和你们有关的人。对了,这个东西你们最好还是喝掉。” “青兰,这是什么东西?”武燕璇问道。 月青兰双手分别指着两个瓶子,说道:“玄冰、碧火。这是两种很有灵效的酒,但是它们并不会把人醉倒。玄冰可以帮助玄武恢复一部分灵力,而碧火是一种药,能激发朱雀的灵力,让他可以开始学法术。” “月青兰,你这样,让我们怎么才能相信你?”朱鸿榷冷冷地问道。 月青兰淡淡一笑:“信不信由你。你若执意不信,我有又什么办法?我若要害你们,还用得着我亲自动手?只要刚才不对你们施以援手,你们自然就会被高射炮打下来的。”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因为你们该做的事还没有做完,怎么能轻易去死?而且你们之所以会被发现,固然是因为你们自己不小心,过于乱来,可是我也有过失。如果我在‘潋水咒’上加持更强的隐形术,你们就不会被发现了,根本用不着我把你们拉出来。”月青兰说道。 “那么,青兰,在把我们救出来以后,你又去哪了?”武燕璇问道。 月青兰微笑:“你们闯了祸,我自然是要帮你们圆回来。我只不过是重新回去了一趟而已。“ 朱鸿榷问道:“那么,我只有两个问题要问你了。你为什么要帮我们?还有,你说你是什么巫界的巫师,那你为什么会来这个……嗯……这个……” 月青兰笑了笑,说道:“人界?呵,朱雀,我要来人界,不过是因为人界即将崩溃而已。有些情况不是你能知道的,但是,巫界是四象最终的归宿,因为法术毕竟不是属于人界的东西。换言之,我帮你们,是因为你们原本就出自巫界,不过是经由冥界的轮回,最终流落到人界而已。我一方面要让你们回归故土,另一方面,是要把你们现在所处的人界维护好。” “青兰,告诉我,你是不是我们梦境中的一员?如果是的话,你是谁?”武燕璇问道。 月青兰说道:“要拯救人界,有八人已经足够了。如果硬要算上九人的话,就加上我也可以。我是一个预言者。呵,或许可以称得上是‘明月’。” “那么,青兰,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武燕璇问道。 月青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只希望还不太晚。朱雀现在需要马上回本位去,玄武还是留在这里。你们慢慢都会有法术的。玄武,我本可以让你更早一些拥有法术的,但是由于你的力量直接影响到青龙,而青龙太偏离本位,受你的力量激发,说不定会走火入魔,甚至发生难以预料的事情,我们不能冒这个险。明天,朱雀就回去吧。玄武你明天该去上课了。你给我添了不小的麻烦,谁让你告诉你妈妈要住校的?你妈妈到宿舍找过你了。如果不是我帮你瞒着,你的谎可就穿帮了。”月青兰笑笑,说道:“你还是先回寝室吧,我还要去找一个朋友。刚才为了帮你们,我把他给得罪了呢,得去向他道歉才行。再见。” 第十一章 风火无情 听风楼风轻扬自己的卧室之内,风轻扬正在沉睡。月青兰就凭空出现在他的床头,看着他熟睡的样子,轻轻的笑了:平日的风轻扬飞扬跳脱,又心高气傲,有时还固执得要命,但他的睡容,纯真得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十八岁那英俊的脸上稚气未脱,嘴角边还有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  “风系主,该起来了,有老朋友来罗!”虽然不想打扰他休息,月青兰还是轻声笑着说道。 “谁?”风轻扬立刻惊醒,三柄风刃无声无息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射去,他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来,纯白色的睡袍让他看起来很滑稽。但他的脸上却充满了警惕,星目里也隐隐含着杀机。他四周张望着,随时准备再次出手。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背影,月白色的长袍,长发如瀑,左手轻扬,指缝间是那三柄风刃,手指白皙、修长而又纤细。她身形窈窕,体态婀娜,月白色的长袍上滚了银边。“月系主?你开什么玩笑?现在是什么时辰?你不好好睡觉跑这来干什么?”风轻扬既惊且怒。 月青兰并没有转身,只是笑道:“风系主的反应可真慢。老朋友来了,你就用这个招待我?”她左手一招,三柄风刃缓缓地向风轻扬飞了过去,没有丝毫的破空之音。风轻扬一伸手,轻易地接回了它们。“我是来让你履行约定的。先给你一柱香的时间收拾一下你自己。我在松竹林等你。”月青兰轻轻一笑,推门出去了。 风轻扬用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然后赶到了松竹林。月青兰就站在第三棵松树下,靠着粗壮的树干。粗糙的树皮发出嚓嚓的轻响。她的脸上挂着恬淡的微笑:“风系主,你欠我一个约定。”说这话的时候,她站直了身体。 “输了就是输了,我说的话不会反悔。你要我做什么事?”风轻扬问道。月青兰说道:“帮我一个忙,护送朱雀回他的本位。在人界那个地方叫g市。我怕他在路上会有危险。毕竟他火系的法术极不熟练,到目前为止还只会最初级的‘火遁’”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呢?”风轻扬问道。 月青兰微微一笑,“我还有别的事,比起朱雀来,我更放心不下那个人。” 风轻扬眉头一皱,反问道:“是玄武?”听了这句话,月青兰惊异地看了风轻扬一眼,点头说道:“不错。” 风轻扬没有说话,沉吟了半晌才问道:“月系主,难道你早就计算好了,今天的比试也只是为了要挟我,让我帮他消除那段证据吗?” 月青兰沉默了一会,叹道:“你猜对了。我是打算替他们湮灭证据的。但如你所知,月系并不擅长那种失忆术,所以……对不起,虽然我有不得不那么做的理由,我毕竟还是利用了你。” 风轻扬苦笑道:“你果然是好算计,我认栽了。下次你若有什么要我帮忙的,直接对我说就好。用不着先挖个陷阱让我跳。” “轻扬,对不起,可是我真的没有更好的方法……”月青兰说道,可是她还没有说完,就被风轻扬打断了。“不用再说了,我们是朋友,你有什么事情,我本就该帮你的。不过,下次别再突然出现,吓我一跳吧。” 月青兰淡淡地说道:“谢谢,我要回去了。你的反应速度还是有待提高啊。不然可能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我不在的时候,你若有什么要紧的事,就去找独孤玥吧。如果时间允许的话,到望月阁去也好。呵,我估计那个人不会来了。如果出乎我的意料的话……你……小心为上。千万不要自己面对他。再见了。” “等等,青兰,你……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出什么事了吗?”风轻扬问道。 月青兰站住,说道:“我只是担心。唉,和我有关系的人,可能都会很倒霉的:我妈妈、师伯、还有玄武他们……只怕连你也会遭到噩运,我只能尽量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轻扬,我不能再耽误了,再见。”说完她扣起右手的中指,身形一个旋转,化作一道银光,消失在夜空中。 “青兰,你这样的性子,在人界说不定会被累死的。我总觉得最近的你变得怪怪的,是因为玄武的关系吗?朱雀、玄武,为了他们,你竟然不惜利用昔日的朋友……青兰,你究竟还对我隐瞒了什么事情呢?”看着那道银光在空中一闪即逝,风轻扬这样想着。 “我说璇姐,你就那么把这种名称古怪的东西喝下去,真的不怕里面有毒药之类的东西?”朱鸿榷研究着月青兰递到自己手里的那个青玉瓶,里面的液体碧沉沉的,发着幽幽的香——是酒的香醇。武燕璇说道:“她没有害我们的必要。她不是明月吗?这样的话我们就是伙伴了,你还有什么担心的?” 听了武燕璇的话,朱鸿榷觉得也有些道理,便抿了一小口。只觉得清香甘冽,倒也没有什么异样,不由把一整瓶都灌了下去。 只是片刻之后,吞下的酒便似乎已在体内燃烧,是一种灼热的感觉,却并不疼痛。灼热似乎是在血管内流动,在某一个地方聚结而又冲破,渐渐地在全身流动起来。他不由自主地扣起了右手的无名指,将右手按在左上臂上,双眉皱起。 “榷,你怎么了?你喝的……”武燕璇焦急地说道,但是朱鸿榷似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摇头。这更加让武燕璇误会了,认为他十分危险,越发的着急,却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一道银光闪过,月青兰出现在他们眼前。“青兰,你到底让他喝了什么?”武燕璇质问道。 月青兰眉头微皱,右手中指扣起,低声念道:“以光之名,火元素的圣灵,烈炎精灵王的灵魄,指引新一代的四象之朱雀,获得属于他自己的力量!”她的手上射出一道金光,叫道,“玄武,天庐地水结界!”接着她快速说出了结界的制造方法。武燕璇立刻依法施为,同时令她欣慰的是,朱鸿榷的表情终于不那么痛苦了。 月青兰手上的金光消散,朱鸿榷的神色恢复了平静。月青兰说道:“朱雀,你也心急了吧,我给你这瓶‘碧火’是让你慢慢喝的,谁让你用灌的?你几辈子没喝过酒吗?玄武,你也不劝着他点。幸亏我回来得及时,不然你的小命就让你自己给害了。给你,这是我从巫界拿回来的‘火遁’咒文,本质上等同于驭火飞行术,你现在背过了咒文就可以使用。” 第二天,朱鸿榷上了南归的火车,月青兰和武燕璇把他送到了车站。 在火车上,朱鸿榷遇到了一个十分奇怪的人,穿着和月青兰相似的长袍,不过是白色的,头发很短,显得精神而帅气,星目剑眉,眉宇间一股高傲,面如冠玉。看上去年纪并不大,比自己大不了那么一两岁。他坐在椅子上,靠着靠背,坐得很直,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左手中指与拇指成环相扣,放在膝盖上。 朱鸿榷默默地回忆“火遁”的法术,忽然看到白衣人的眼中一道光芒一闪。他听到那白衣人低声说道:“四象、朱雀、玄武……” “你是谁?”朱鸿榷问道。 那人并不回答,剑眉一挑,反问道:“和你有关吗?我们不过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相逢之下,有必要互通姓名吗?”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朱鸿榷心中掠过这样的诗句,不由微笑了:真是个奇怪的人呢。“你要到哪里去?”他问那个白衣人。 那人淡淡的说道:“我们同路。” 朱鸿榷微感奇怪:“咦?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哪里?” “和你有关吗?”白衣人问道。 火车上忽然响起了音乐,“真吵。”白衣人皱起了眉头,闭上了眼睛,倚在靠背上。 突然,他的身体一下子弹直了,眼睛里一道冷芒一闪而过。他焦急地说道:“朱雀,火遁,快!这火车,要出轨了!”还没等朱鸿榷反应过来,一道白影已自开着的车窗跃了出去。几乎就在同时,轰然一声巨响,火车已倾侧。朱鸿榷的脑海中也是一片空白——他没有来得及用他唯一的法术逃出去,只觉得自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迷迷糊糊之中,他只感到一股锐痛自他的头顶传来,接着是耀眼的白芒。朱鸿榷一下子惊醒了,睁开眼睛,白衣人就抱膝坐在他旁边,目光中不带任何表情,冷冷地说道:“你醒了?还站得起来吗?”那种无谓的语气让朱鸿榷心中腾起一股无名之火。他用手一撑,艰难地站起身来。但他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他这个决定的错误:虽然没有伤口,但他的全身都非常的疼痛,几乎就要站立不稳了。 白衣人叹了一口气,说道:“治愈术果然不是我的长项。如果雷系主在这儿就好了。至少可以让你站得更稳当点。” 一股傲气蓦然从朱鸿榷心底涌起,他勉力支撑着疼痛的身体,尽全力不再摇晃。 白衣人笑了笑,说道:“朱雀,如果现在可以的话,跟我回一趟出事地点。”“干什么?”朱鸿榷问道。“去做一些事情。怎么,是没有胆量回去吗?” 白衣人似乎已经知道了要怎样对付朱鸿榷:只要激起了他的傲气,可能即使是龙潭虎穴他也是会去闯的。 果然,朱鸿榷虽然全身都在痛,嘴上却不肯服输:“去就去,谁怕谁?”但刚刚说完,他立刻又后悔了:因为他看到了白衣人那淡淡的笑容。他不笑的时候,脸上仿佛罩上了一层寒霜,但一旦这张脸挂上了笑容,就好象洒满了阳光,让人如沐春风。可是,现在这笑容里面为什么会有一些危险的意味呢? 白衣人拉住朱鸿榷的左手,念道:“风遁。”朱鸿榷便身不由主地跟着他走了。风几乎是呼啸着从他们的身边掠过,但朱鸿榷发现,白衣人的袍角似乎都没有被吹动。“你到底要干什么?”朱鸿榷问道。 “既然让我碰上了,那么不管总是不太好吧。当时情况紧急,我只来得及救出来你一个。朱雀,我告诉你‘治愈术’的口诀,你帮我救人。”白衣人说道。话音刚落,他们已经到了。 朱鸿榷不止一次在电视上看到火车出轨的惨状,几乎可以说是哀声不绝、哭声不断、残肢遍地、死尸横陈的,但此时那里却是安静得很,几乎所有的人都安静地躺在铁轨边的沙地上,连血迹都很少,而且他们似乎都在沉睡。他不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白衣人冷冷说道:“朱雀,你面子当真不小啊,连医皇都为了你而被请出山了。”接着他叫道:“医皇在吗?多谢你出手相助!” 淡淡的香气传来,使人神清气爽,接着一个声音说道:“有人出手相助倒是真的,却不是医皇呢。风系主猜错了。”青影一闪,却是月青兰出现在他们眼前。“风系主?”朱鸿榷非常吃惊。 看到他的表情,月青兰笑道:“原来两位还没有认识啊。朱雀,这位是我们巫界风系的系主,风轻扬,平时总是喜欢装作很酷的样子,风系主,这位就是人界四象之一的火象——朱雀,本名叫做朱鸿榷,这你已经知道了的。” “有没有搞错?青兰,你怎么自己跑过来了?不是说你有事吗?”风轻扬问道。 “还好意思说!我以为你会万无一失的,所以才把朱雀交给你。要不是我事先在他的身上做了追踪标记,这种时候我看你怎么办!我们现在是课间操,上课的时候知道朱雀出了问题,我告诉玄武了,她也急得要命,让我过来看看。”月青兰说道。 “玄武?他有什么着急的?”风轻扬问道。 月青兰说道:“朱雀是玄武的兄弟,她怎么可能不急?对了,朱雀,看样子你得自己回本位去了,火车一时半刻的也不可能很快扶正,你还是用‘火遁’走吧。对了,你到了本位以后,找一个叫冰穆洁的人,她那里有一本火系的秘笈——《奇门遁甲》,你可以研究一下。” “可是,我要怎么回去呢?用法术是不是太招人眼目了?”朱鸿榷问道。 月青兰沉吟了片刻:“嗯……这……是一个问题。” 风轻扬冷道:“这还可以称得上是一个问题吗?有你这么一个隐形术的大师在这里,还有什么事情摆不平?” 月青兰皱皱眉,看了朱鸿榷一眼,只见他正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她叹息一声,说道:“好吧,我试试看。” 月青兰微一沉吟,抬右手划了一个圆圈,轻念道:“幽玄之冥,晴空之月,以结界之力,护烈焰之火,焚皓月之光……” “月系主你在干什么?”风轻扬惊问。 月青兰面色苍白,低声说道:“隐形!”她舒了一口气,说道:“朱雀,快走。这个隐形术我最多只能维持6个小时,你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回去,否则就只能另想办法了。快走吧。” 朱雀走了,月青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的难看。 “青兰,你怎么了?”风轻扬关切地问道。 月青兰双眉微蹙,冷道:“风系主,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我还有五分钟就要上课,就不和你多聊了,朱雀既然用法术回去,也就不用你送了。你回去吧,再见。” “什么故意的?青兰你跟我说明白了再走,到底是怎么回事?”风轻扬问道。 “你若想知道,就等一阵子,等我有那个精神了再给你说吧。你自己也想一想。”月青兰淡淡地说道,“我要来不及了。”说完,她的身形极慢极慢地隐去。 “怎么可能?青兰她这是怎么了?最近几年虽然很少见到她,但是每次见到她,她使用法术时就从来没有念过咒文。巫界的系主使用法术的时候根本不会念咒文的,——不熟练的法术,用起来太危险了,只有练习的时候会用,而系主练习时是不会被别人看见的;至于熟练的法术就更加不用咒文,因为灵力超过了所用法术所需太多了。那么,这个法术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到念咒文的地步呢?当我提出这个办法的时候,她为什么犹豫了一下?最后的隐形为什么如此之慢?”风轻扬思索着,问着自己,却没有得到答案。 月青兰慢慢回到教室,生平第一次感到灵力透体离去的虚弱。是的,即使是面对刑天,她也从来没有如此的感受。她现在只想回到望月阁,好好地睡上一觉。但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恐怕在朱鸿榷没有到达本位之前,她连穿过信道的力气都不会有了吧。 “咦,青兰,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好难看。”武燕璇问道,她从来都没有见过月青兰这副样子:脸色惨白,星目黯淡,唇上也失去了血色,而且失却了她一贯的精力充沛、神采飞扬的样子。 “没什么。武燕璇,你弟弟还很好,没有受什么伤,现在他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你也可以放心了。“月青兰淡淡地笑道。 “可是,青兰你……”“我都说过了,不要紧的,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有数。准备好吧,要上课了。” 月青兰双眉紧蹙,看着老师走进教室。物理课。老师在讲台上讲得口沫横飞,兴致很高,而月青兰却感到越来越虚弱。忽然老师叫道:“月青兰,这道题你来分析一下。” 什么?月青兰愣了一下,慢慢站起身来,看着黑板上粉笔字仿佛活了一般,在她的面前跳舞。她努力睁大眼睛,但眼前仍是一片模糊。她勉强说道:“先把a、b看成一个整体,然后由动量守恒求出末速度,求能量损失,有90%的能量转化成了物体c的动能……”说到这里,她只觉得教室的天花板好象在旋转,急忙用手撑住了桌子,但只觉两耳一阵轰鸣,眼前忽然一黑,便软软向下坐倒。 月青兰在课堂上忽然晕倒,武燕璇吓了一跳,教室里立刻乱成了一团。 “青兰,你怎么了?醒一醒!”武燕璇叫着。但她的同桌,冷玉霜却坐在座位上没有动,目光有片刻的迷蒙。她喃道:“月……月神?”声音极轻极轻,但竟被武燕璇听到了:  “你在说什么?” 冷玉霜好象听见了,又好象什么都没听见,仍然说道:“常风,碧月走了,是为了你弟弟,我见到的。清风被封印在‘金罡剑’里了……” 武燕璇急忙摇动她的肩膀:“冷玉霜,冷玉霜,你怎么了?” 冷玉霜忽然醒过来一样:“武燕璇?我……我刚才怎么了?” “你说了好多奇怪的话……哎呀,都是你,我都没有来得及照顾青兰……她是不是被送到医务室去了?” 当武燕璇赶到医务室的时候,医生已经给月青兰检查过了。结果怪异得让人难以置信:月青兰心跳、血压、血糖一切正常,没有丝毫的病态,这次月青兰的昏迷竟是没有原因的!校医刚要建议到大医院检查一下,月青兰却醒了,说道:“不,不用去检查,我没事的。” 她左手一撑,就要自床上坐起来。武燕璇忙按住她,说道:“青兰,不去检查也就算了,你给我老老实实地躺在这里,别乱动,好好休息,啊。我回去上课了,等你好了,我把笔记借给你。” 风轻扬回到听风楼,只见听风楼前站着一个月白色的背影。“青兰!”他叫道。 那背影缓缓回过身来,风轻扬只觉得一阵失望:“不是,不是她。”眼前之人鹅蛋脸,双眉修长,眼如水杏,嘴唇有些薄,虽然也是长发,但比月青兰的头发短一寸。而且,月白色的长袍上没有银边——正是月青兰的同门小师妹,独孤玥。 “是你。”风轻扬叹了一口气,问道,“你到听风楼干什么?” 独孤玥笑道:“风系主是不欢迎我来了?只可惜这听风楼多少也算和我有点关系,我来这里,也不算过分吧。何况,是师姐叫我常来这里看看的,风系主刚才还把我当成师姐了,对吗?嘻,才一刻不见,你就那么想她啊。” “不要开我的玩笑了,独孤玥,月系的隐形术有什么禁忌吗?今天青兰用隐形术时好像念了咒文。”风轻扬说道。 “不请我进去说话吗?风系主不会真的把这听风楼当成禁地了吧?”独孤玥问道。 “啊,对了,的确是该请你进来说话的,我失礼了。”风轻扬一面解除了凤玄结界,一面说道,“别叫我风系主,你又不是风系的人,听起来怪别扭的,青兰叫我轻扬,你是她的师妹,跟她叫就好。” “那我就叫你师兄好了。”独孤玥笑道。“师兄?”风轻扬一愣。 “是啊,你妈妈青袭雨是我的师叔,你年纪又比我大,叫你师兄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何况……”沓眨眨左眼,说道,“你不是和我师姐,青兰的关系很好吗?” “你又在开我的玩笑了。”风轻扬说道,“你还没有告诉我,隐形术有什么禁忌呢。” 独孤玥想了想,说道:“隐形术是月系中级高等的法术,向来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有足够的灵力来使用。至于它的禁忌,是不能加持倒雷系灵力的人身上。能使用隐形术的人,在使用时是不需要念咒文的,只要有超过法术所需上百倍的灵力,心里想到隐形就可以了,就算是加持到物体上都不用念咒文的。哎,师姐念的什么?那一定不是隐形术的咒文!” 风轻扬说道:“别的我没有听清,只听她说什么‘幽玄之冥,晴空之月’,还有什么‘护烈焰之火,焚皓月之光’之类的东西,然后她的脸色就很不好看。” 独孤玥皱起眉头沉思片刻,沉吟道:“前两句我听师父曾经提到过,不过那是月系的禁术‘冥月结界’咒文的前两句,这个法术据说已经失传,因为月系中可能只有我二师叔才会用,而二师叔在十七年前就已经不明不白的死了,后两句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但绝不是隐形术的咒文。月系法术的咒文中很忌讳提到什么‘火’呀、‘雷’呀之类的字词的,听师父说,这是由于月系和雷系相克,极度不容的关系。” “哦。”风轻扬答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但是,即使是自命法术天才的他,也没有听懂独孤玥在说些什么。 “师兄这系主当的真是清闲,”独孤玥笑道,“我们窦系主每天都在总堂忙活,你怎么每天都在听风楼呢?风系中从来都没有事情要处理吗?” 风轻扬笑了笑,说道:“我只不过把总堂分成了好几个分堂,每个堂有堂主,堂下设坛,每个坛里又有坛主。坛主处理小事,处理不了的就交给堂主处理,我选的堂主都是有些才干的人,只要风系不宣布和任何一个系开战,风系的事就轮不到我处理,我就会一直很清闲。现在我什么都不用管,每天在听风楼里练灵力,到时候培养一个接班人就行了。我最初说要成为巫界的灵力第一人,可是直到现在,我也一直没有达到那个境界。” 说到这里,他有些懊恼,独孤玥却笑了,说道:“师兄,你如果始终无法到达灵力的极致,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你不是神族。只有神族才能将灵力练至化境的,你伸手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体质。” 风轻扬依言伸出左手,独孤玥一切他的腕脉,握了片刻,忽然把手松开,皱眉道:“咦?”她抬起头,盯着风轻扬,似笑非笑的说道:“师兄好像并不是个君子啊,怎么巧取豪夺地抢了月神的一部分月神精元?虽然不多,不过,对于风、冰、月三系的巫师来说,这足够抵得上三年苦修的灵力了。只要妥善的引发,以三化五、化十也未必不可,师兄在哪里见过月神后裔,为什么不给大伙引见引见?” 风轻扬诧异地说道:“没有啊,我从来没有见过月神后裔,至于这月神精元,我也是一点都不知道啊,怎么回事?……对了,雷系主说,青兰不是普通人的,难道说……可是我没有做过什么巧取豪夺的事啊,怎么你们两个都说我不是君子?” 独孤玥眉头一皱:“师兄你装傻?算啦,与我无关,我也不多问了。只是你以后不要对不起师姐就是了,否则我是绝对不会轻饶你的。这月神精元是不是师姐体内的,我也不清楚,总不可能她是月神后裔吧,要真是那样,当初我冒充月神后裔,她早就该把我杀了。师兄,我师叔的墓在哪里,让我去拜祭一下好吗?” “你是说青兰她妈妈的墓吗?我不知道,也从来都没有去拜祭过的。青兰好像也从来都没有提起过。”风轻扬说道。 独孤玥听了他的话,想说什么,却终于忍住,但眼圈却不觉有些泛红了。 “怎么了,你?”风轻扬问道。 “没什么,师兄,你做你的练习吧,我不打扰你了。师姐让我保护听风楼,所以,在师姐回来之前我就住在这里了。师兄可不要赶我啊,”独孤玥笑着,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要不然师姐会骂我的。” “唔?”风轻扬笑道,“青兰会吗?她一直是个书呆子,只怕到现在还没学会怎么骂人吧。不过你在这里呆着也挺好,省着老给青兰到处惹出麻烦来。你就先住青兰以前住的房间吧,她一时半刻十天八天的是回不来了。” 独孤玥面色一正,说道:“师兄,以后会出什么事情我不管,但你绝不能辜负了师姐地一片心意,你要保证能给她幸福,不然,师姐就太可怜了。如果你让师姐哭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风轻扬叹息道:“别说了,青兰她不会哭的,更不会为我哭的。好了,你也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 “师兄,我不会看错的,师姐若不是算定巫界中只有月神门下才可以保护听风楼,决不会放心把你交到我的手上。我敢发誓,师兄,如果师姐还有一丝选择的余地,她是绝对不会离开听风楼的,就算是死也不会。我不再多说了,师兄你自己好好想一想。” 会吗?青兰她会吗?她的心,早就系在人界玄武的身上了吧。风轻扬苦涩的想着,却只有苦笑。独孤玥眨眨眼睛,问道:“师兄有心事吗?怎么笑的那么古怪?” 风轻扬叹息一声,没有说话,站起身从客厅走到了宋竹林。心中,却莫名的想到了那个悲伤的日子,月青兰手中的青竹,以及那一曲 第十二章 花前月下 却说月青兰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觉得自己渐渐能适应灵力离体而去的虚弱了,便坐起来,说道:“老师,我想去上课,可以吗?”  “还是再多休息一会吧。你可能只是太累了,别把自己弄得太辛苦。弦绷得过紧了,是会断掉的。月青兰,我听说你对音乐很有研究,为什么不用音乐来放松自己呢?”校医说着,顺手开了便携的小电视。 电视上的新闻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全国搜捕令:最高人民检察院于今天凌晨0时30分发布第x号搜捕令,全国搜捕一位自称月神的年轻女子,罪名为窃取国家机密。有知情者请向当地公安检察机关报告,提供有重大价值线索的知情者国家将予以重奖。” 坐在病床上的月青兰一阵冷笑,心道:“全国搜捕?连我的样子都没有见到,你们倒还真能瞎编。也好,由你们瞎折腾去吧。”但接下来的新闻却让她变了脸色。 “今天上午九时十五分,有一列开往g市的火车出轨,然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所有在场之人全部都睡着了,而且无一人死亡,有一台小型的摄像机录下了事情的经过。在九点十六分,忽然有一个青衣蒙面少女出现,用快得不可思议的手法将车上受伤之人一一救治,九点二十五分即已全部救治完毕。少女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但没有找到。她走进翻倒的车厢里,就此消失无踪,像一个精灵般不见了。”接着电视上播出了一段影像,正是月青兰蒙面救人的样子。 校医忽然回过头来,上下打量了月青兰一番,笑道:“那人和你很像,真的,就好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若不是你还在这里,我真以为那个人会是你呢。月青兰,你怎么了?” 月青兰微笑道:“在h省吧。火车出轨在那么远的地方,我怎么可能赶得到又回来?呵,如果检察院够聪明,应该会明白,青衣蒙面少女很可能就是他们在找的月神。就看他们有没有那么高的智商了。” “什么意思?”校医问道。 月青兰笑了笑,说道:“不是说青衣蒙面少女走进车厢就消失了吗?要窃取国家机密,也一定至少要有如此好的身手才行。所以,除非还有人能做到瞬间消失,否则那少女一定是月神。只可惜没有看到她的脸。我看过一本书,上面说真正的月神是一个非常漂亮的人呢。好了,老师,我还是去上课吧。”月青兰站起身来,鞠了一躬,说道,“谢谢老师,我回去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又回忆了一下适才电视里的影像,校医发现二者惊人地相似,甚至可以重叠。他自语道:“这个月青兰,难道就不可能是月神吗?看她的身手,似乎丝毫不逊于电视上的那个女子啊……” 很快到了夜晚。就在中午12点的时候朱鸿榷到达了g市,隐形法术也就在同时自动消失了。月青兰扣起了右手的中指,感到了灵力的恢复,不由松了一口气。 经过一个下午的恢复,月青兰觉得,自己已经恢复了平常的力量。想起她上午和风轻扬的约定,她便返回了巫界,直奔听风楼。 风轻扬仍在松竹林里练习着灵力,月青兰于是隐匿了身形等着,直到风轻扬不再摆出练习的姿势,她才说道:“风系主,月系月青兰来找你了。” 风轻扬乍闻人声,吓了一跳,但见月青兰颀长的身影就出现在离他不远的一根翠竹下,仅留给他一个背影。她说道:“呆会就请风系主去百合幽谷,我先去和师妹说一声,免得她着急。你应该知道百合幽谷在哪里吧,我有几件事要告诉你,你还是作好心理准备。”说完,她迈步走到了听风楼内。 独孤玥见到她,笑道:“师姐,今天怎么有时间来这里?想师兄了?” 月青兰淡淡的说道:“别和我开这种玩笑,师妹,即使你现在留在听风楼,也还是要抓紧时间练法术。我整理了一本法术秘笈,送给你好了。等到你练完这一本,大概就快达到高级的水平了。到了那时我就把月系主的位置让给你。对了,师兄要离开听风楼几个时辰,你不必担心,我走了。” 独孤玥笑道:“我明白了,原来师姐是想跟师兄约会,那么,我祝你们玩儿的开心些。快去吧,不要让师兄等急了。” 月青兰苦苦一笑,叹了一口气,自语般的说道:“他听了这个消息以后肯定高兴不起来的,我又有什么可高兴的呢?”话音刚落,她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百合幽谷是风系风景最优美的地方之一,等风轻扬赶到百合幽谷的时候,月青兰已经在那里等他了。巫界的明月就照在她的身上,漫山遍野的百合花也在月光的照耀下,发着幽幽的清香。 “我这里有四个消息,两条好的,两条坏的;两条关于你的,两条关于巫界的。你要先听哪个?”月青兰就在这花前月下,冷冷的说道。 “青兰,先告诉我关于我的消息吧,如果有坏的,就先说坏的。”风轻扬说道。 月青兰面向他,她的脸色在这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好。伯父和伯母已经死了。” “什么?青兰,你在说什么?这不是真的,我不信!”风轻扬叫道。 月青兰摇摇头,说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那个人为了达到他的目的,虽然不择手段,可是以他的身份,杀了人是绝对不可能不认的。而且,以你目前的实力,你没有丝毫的报仇机会,但是……” 她还没有说完,风轻扬已经一头栽倒在地上。“轻扬,轻扬!”月青兰叫着,疾速抱起他,试探了一下他的腕脉,然后用拇指用力地按压他的人中穴。 风轻扬醒来之时,痛哭失声,直哭得再也发不出声音来,才发现月青兰正关切地看着自己,而自己还在她的怀抱之中。他一惊,赶忙跳起身来。 月青兰眼中的关切之情却已经一扫而光了,她淡淡地说道:“有什么好哭的?不是还有一个好消息吗?” “都已经这样了,这种时候,还能有什么好消息?”风轻扬声音嘶哑,问道。 月青兰说道:“他们还有机会复活。” “真的?有什么条件吗?”风轻扬几乎不敢相信。 月青兰说道:“我已经为他们弹了《安魂曲》,等找齐了五个神族之后,可以用你的血液为媒介,凭神族的力量打开一条暂时的与冥界相通的通道,再求五神之一的月神用月神精元把他们的魂魄带回巫界,赋予灵体,就可以使他们复活。虽然成功率只有七成,但毕竟机率很大。其实,哪怕只有一点希望,你也是会尽全部努力的吧。” “你……是如何知道的这个复活方法?又如何能找齐包括月神在内的五个神族?”风轻扬问道。 月青兰说道:“这个复活方法,望月阁的某本文献里就有,我偶然见到过一次,觉得好玩就记了下来。至于这五个神族,我自会有办法帮你找齐。” “你不是说还有两个关于巫界的消息吗?那么,那两个消息是什么?”风轻扬问道。 “坏消息是天界的主神准备摧毁巫界,好消息是月神要复出。”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消息?”风轻扬不由问道。 月青兰淡淡说道:“风系主不肯耗费灵力去占卜,而我偏偏有这个能力——只要我愿意,我的眼睛,自然可以看得见未来。” “那么,我们的未来,会怎样呢?”风轻扬问道。 月青兰没有回答,只是说道:“我要说的事情已经全都说了,所以,风系主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要走了。” “青兰……”风轻扬叫道,但他还没有说完,月青兰已打断了他,说道:“以后你就叫我月系主。最多看在师叔的面子上,我让你叫我师妹。从今以后,‘青兰’二字,就请你风系主师兄忘了吧。”声音冷而且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但她的眼睛里分明填满了痛苦和酸楚,然而,风轻扬并没有注意到。 “你……”风轻扬咬了咬牙,终于艰难地问道,“告诉我,上午那个念了咒文的法术,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青兰沉默了,低垂的头让风轻扬看不清她的表情。良久,当一缕微风吹过,拂动她的衣袂飞舞时,她才说道:“那不是法术,而是一个咒术。我的法术,是不能加持到朱雀的身上的,否则,由于我的灵力远高于他,那个法术会害死他的。我本不想那么做,只是你既然提出来了,朱雀又那么希望能用法术回去,所以我就先封印了自己,然后再给他加持冥月结界,最后才能让他可以承受我的隐形术。” “被封印以后,你依然可以使用法术?”风轻扬诧异地问道。 月青兰淡淡地说道:“其实被封印以后,巫师都是可以使用法术的,只不过是灵力消耗得会快很多,一般人根本无法承担这样的灵力消耗。所以只要灵力允许,法术的使用是不会受太大的影响的。当然,灵力越高,所能施加的封印越强,这也是为什么封印术的效果会有很大的差异的原因。如果是被我封印的话,灵力消耗是二百倍速,也就是说如果我封印了自己之后还强行使用法术,灵力消耗就是平时的二百倍。” “二百倍速……”风轻扬喃喃地重复着,说道,“我竟然不知道……青……师妹,我不是故意要那么做的。” 月青兰转过身去,面孔对着月光,背对着风轻扬说道:“不知道我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让你忽然之间好像就变了一个人。原本我认为我还算是了解你的,但我现在越来越明显地发现,我错了,我并不了解你,至少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样了解你。算了,反正师兄你的内心世界与我无关,我也不必费神去瞎猜。两个月以后,在观日塔你会见到月神后裔的。如果你告诉她你的事情,她可能会帮你。所以,到目前为止你还没有完全地失去伯父和伯母,也就不要再伤心了。如果你再掉泪的活,伯父伯母会难过的,还有你的朋友们也会难过的。” “师妹……” 月青兰淡淡地说道:“我说了很多,想必你听得不耐烦了吧,我也就不再多说了。我回人界去了。” “你为什么如此牵挂着人界呢?”风轻扬忍不住问道。 月青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能不牵挂,因为,我不希望巫界被主神摧毁。” “巫界和人界不在同一个次元,八竿子打不着,这和你去人界有什么关系?”风轻扬问道。 月青兰说道:“八竿子打不着,你可以试试九竿子。”风轻扬说道:“九竿子?九竿子就打死了!” 他原本只是开玩笑,月青兰的神态却十分严肃从声音上就可以听得出来:“不错。这第九竿子是足以把巫界打死了。” “你是什么意思?”风轻扬问道。月青兰扣起了左手中指在他眼前一晃,说道:“风系不是没有占卜术,师兄为什么不自己看?” 风轻扬扣起了左手的中指,快速默想了占卜术的咒文,但他的脑海中呈现的始终是一团模糊。他懊恼地说道:“如果占卜术真的百卜百灵的话,我见到你还会那么吃惊吗?还是你告诉我结果吧。” 月青兰摇摇头,说道:“这个未来和巫界的所有人都有关系,但未来尚未决定好,一切都会因某一个决定而改变,转而通向一个不可预知的方向。师兄,你也好好考虑,作出你认为正确的抉择,我要走了。” “等一下,我还有一句话要说的!”风轻扬叫道。 “你说吧。”月青兰叹了一口气。 “在人界多保重,不要随便使用法术救人界的人,否则,就凭你这副老好人的脾气,迟早都会被累死的。”风轻扬说道。 月青兰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没关系的,我还没有用法术救过不会法术的人。所以师兄不必担心。好了,师兄,快回去吧,也别让小师妹着急,我走了。”说完,她真的走了。风轻扬站了好长时间,才想起往回赶。 “阿冰,阿冰,醒醒,你看看,是谁来了?”黑暗之中,一个女子的声音柔和地叫着。 “青……兰……姐……姐?是青兰姐姐?”一个小女孩的声音迷迷糊糊地响起,后一声却充满了惊喜。 女子发出一个照明光球,照亮了整间屋子,笑道:“阿冰真厉害,睡着了还能认出我来呀,比你风大哥强多了,你知道我去找他的时候,他的反应是什么吗?” 被叫做阿冰的小女孩笑道:“是把青兰姐姐当做妈妈了吗?” 月青兰笑着摇摇头,说道:“不是,他一醒过来就给我发了三柄风刃,把我当成入室行窃的小偷了呢。” 阿冰笑道:“有趣有趣,原来一向精明的风大哥也会犯迷糊啊。对了,青兰姐姐,这么晚了,是来找我玩吗?这三年来你几乎都没来找我玩过呢,阿冰好寂寞,觉得很无聊啊。” 月青兰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是我不好,没有常来陪阿冰玩,不过,姐姐很忙的,功课很多。阿冰不上学,对不对?雷爷爷和倪大哥是不是经常来陪阿冰玩啊?风大哥有没有来过?” 阿冰说道:“雷爷爷和倪大哥他们不常来,总说是有系里的事要处理,风大哥倒是有时候会来的,可也只是说几句话而已,都不像青兰姐姐会想出好办法来逗阿冰玩。阿冰最喜欢和青兰姐姐一起玩了。” 月青兰将阿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问道:“阿冰今年有十一岁了吧,我有没有记错?” “没有。青兰姐姐,你想说什么?”阿冰问道。月青兰理理她的头发,说道:“阿冰当冰系的系主也接近三年了吧,该知道一些巫界的事情,不能像个小孩子一样只想着玩了。” “可是,阿冰只是个小孩子啊,当冰系的系主只是为了好玩,不是认真的。”阿冰说道。 月青兰说道:“阿冰,风大哥和我在十一岁的时候就已经将法术练到高级,虽然还比不上现在的阿冰,但是你要记住,如果再不努力的话,是会退步的哟。阿冰,我只是想对你说一件事,阿冰要好好练习法术,准备为巫界做些事情。阿冰也一定很喜欢巫界的吧。” 阿冰点了点头,说道:“阿冰虽然觉得人界会稍微好玩一点,但是巫界比人界更好。如果巫界有难的话,阿冰一定会尽全力的。” 月青兰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本线装书,说道:“阿冰,这本书,你替我交给朱雀吧。他需要这个东西,因为他是能救巫界的几个人之一,但是他法术不足,这是一本法术的秘笈。阿冰可以最后和朱雀玩一次捉迷藏,然后,阿冰就该长大了,正式成为巫界冰系的系主,冰穆洁。阿冰虽然还不满十八岁,但早已是巫师了啊,不能当一辈子小孩子的。阿冰,姐姐该走了,玄武还在等我呢。你也好好睡吧。” 冰穆洁问道:“玄武是青兰姐姐的朋友吗?” 月青兰笑道:“对呀,是非常好的朋友。” “那么风大哥呢?”冰穆洁问道。 月青兰笑道:“也是很好的朋友啊。” “青兰姐姐,你和玄武关系好,还是和风大哥关系好啊?” “阿冰,这怎么比啊,嗯……大概是和玄武关系更好些吧。”月青兰想了想,说道。 冰穆洁忽然就认真地说:“那么风大哥真可怜。” 月青兰奇怪地问道:“这……这和你风大哥有什么关系?” 冰穆洁看着月青兰,说道:“因为风大哥喜欢青兰姐姐,而青兰姐姐却不喜欢风大哥。” 月青兰笑道:“阿冰,你怎么知道你风大哥喜欢我,而我却不喜欢他呢?” “因为……因为每次我提起青兰姐姐的时候,风大哥的眼神总是有些奇怪,嗯……好像是期待又很难过,有些忧伤;而青兰姐姐却可以笑着对我说,你和另一个人的关系更好些。”冰穆洁想了想说道。 月青兰叹了一口气,说道:“阿冰,姐姐有没有说过,我不喜欢你风大哥?风大哥对我,不过是像对家人一样的关心而已。阿冰还小,不会懂的。” “风大哥是非常非常喜欢青兰姐姐的,是和家人不一样的那种喜欢。前几天我送青兰姐姐去给风大哥过生日,风大哥看你的样子我是永远都不会忘的。那是一种既高兴又担心的样子,阿冰即使不懂,也可以猜到风大哥对你的心意的。”冰穆洁说道。 “是吗?”月青兰身体一震,眼底闪过一抹欣喜和忧伤,“阿冰,等朱雀找到你,你也去安慰安慰风大哥,告诉他,五个神族我已经找到四个了,让他放心。风大哥的心情不好,因为他的爸爸妈妈不在他的身边了,不过,最终还是会回去的,只不过要过一阵子才可以。你让他快乐起来,可以吗?” “可是,青兰姐姐为什么不自己去呢?”冰穆洁问道。 月青兰苦苦一笑:“因为我很忙啊,又要做功课,还要帮玄武练法术……” “玄武比风大哥更帅吗?”冰穆洁看着月青兰,问道。 “怎么能那么比呢?嗯……玄武只能说是很漂亮,和阿冰一样秀气好看。”月青兰刮了一下冰穆洁的鼻子,笑道,“乖乖睡觉吧。”说完,将她抱到床上。 冰穆洁拉住了月青兰的衣袖,问道:“阿冰也可以叫玄武做姐姐吗?” 月青兰笑了,说道:“当然可以了,她一定很喜欢阿冰的,阿冰这么可爱。” 冰穆洁笑道:“原来玄武是‘姐姐’,不是‘哥哥’啊,青兰姐姐在人界也没有变坏,果然还是喜欢风大哥的。” “阿冰!你再这么胡说八道开姐姐的玩笑,姐姐就再也不理你了。上次给风大哥过生日的时候你那么折腾我,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月青兰故作生气地说道。 冰穆洁说道:“青兰姐姐给我弹首曲子听好吗?阿冰好想听青兰姐姐的琴声。” 月青兰说道:“好吧,姐姐弹完了,阿冰要乖乖睡觉哦,不然明天就没有精神了。” 说完月青兰让戒指变成了焦尾琴的模样,调了调音,轻轻地弹了起来。“青兰姐姐的戒指真好玩,琴声也好听。”冰穆洁笑着,在琴声中睡着了。 第十三章 水月之谈 “武燕璇,有你一封信,我在楼下传达室见到了,给你捎上来。看这信封上的字好像是个男生的手笔,是谁啊?”冷玉霜拿着一封信走进来,送到武燕璇手里。  信封上的字体遒劲挺拔,的确是颇有英武之气。“是严白虎写来的?”武燕璇问自己,向月青兰的方向看了一眼,月青兰慢慢点了一下头。武燕璇打开一看,素白的信笺之上,纯蓝的钢笔字神采飞扬。 给未曾谋面的玄武: 你和朱雀来找我的事,我已经听说了。非常遗憾我们这次没有机缘见面。不过,日后我们一定会碰到的。真是对那一天充满了期待啊。希望我们见面的时候,能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那样,一眼就将对方认出来。玄武,你可要努力呀,不要输给月青兰太多。虽然她现在强出我们很多,可是我们以后一定要赶上她的,否则就太没有面子了。好了,不多说了。我们的作业也很多,你来的那天我熬了个通宵呢。 替我向朱雀和我们的朋友月青兰问好! 你未曾谋面的朋友:严白虎 x年x月x日 “青兰很强吗?虽然觉得她做事的方式的确匪夷所思,但倒没有觉得她有多强的力量;只是觉得她的力量很自然,却并不觉得她到了我无法企及的高度啊?”武燕璇这样想着,不由向月青兰看了一眼。月青兰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右手轻轻一抬,划了一个半圆,接着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武燕璇起身跟了出去,月青兰倚在楼边的栏杆上,问道:“收到白虎的来信了?我没有骗你吧?你可不要被白虎超过去。他现在虽然还不会什么法术,但是在灵力上的造诣可是不比你差。” 武燕璇答非所问:“青兰,你很厉害吗?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呢?” 月青兰笑了笑,说道:“我的水平,等你到了大学,两年之内就可以知道了,现在,你可得更努力些。否则,到时候可是不能见白虎的。你最近有些心不在焉,要注意啊。” “连这你都能知道,难道你真的是妖精,能看透人的心吗?”武燕璇不由问道。 月青兰依然一笑:“你的行动,已经足以显示你的心理。我不过是略加分析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青兰,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现在还看不透你的实力呢?” 月青兰说道:“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不过你既然问起了,我也就直说了。力量感知力量,我们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在同一个水平上,所以你现在根本无法估计我到底处在一个什么位置上。” “为什么白虎可以呢?又为什么你说我和他的水平差不多,而他却说你的实力到了他无法企及的地步?”武燕璇问道。 “你真的认为这是一件不可原谅的事吗?我毫不谦虚地说,我的实力比你们两个人都高,所以我可以轻易地正确感知你们的力量;白虎和我的力量属性不同,所以他能粗略地知道我的力量。你知道吗?你所使用的力量,恰好就是我所用力量的一个方面,所以你要准确地感知我的话,实力必须至少要是我实力的三十分之一。”月青兰抬头看看她,说道。 “你的实力目前是我的三十倍?”武燕璇难以置信地看着月青兰。 “不,也许还不止。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练灵力的?三岁!虽然你从小就住在自己的本位,从一出生就开始了灵力的积累,可那毕竟是无意识的,这样的你,现在有什么力量和我抗衡?人界的孩子,从小就被爸爸宠着、妈妈惯着,怎么可能积累足够的精神力量对对手进行感知?”月青兰毫不留情地说道。 “那就是说,我根本没有足够的实力担当玄武这个位置了?那么,当初为什么会选中我呢?”武燕璇问道。 “选中你并不是我的意愿,如果是我要选的话,我宁可选择巫界的孩子。不过,你也并非一定没有足够的实力,我想,既然是他选择了你,你我就都不能让他为自己的选择后悔。玄武,我要你告诉我一个答案。你,是不是真的准备为了人界牺牲自己的利益?是,还是不是?由你一言而决!”月青兰说道。 武燕璇苦笑:“就算是为了我自己,你说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如果我说不的话,是不是一定会让人界这许多人无辜丧命?” 月青兰摇摇头:“与你无关。如果你说不的话,人界人的性命就与你无关了,同时法术也就与你无关了,你能有多少法术是你自己的事,我再也不管。不过,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你既然做出了你的选择,我也会做出我的选择——放弃你,去寻找另一个人。虽然我不保证一定找得到,但总比你这样不管不顾要好得多。” “如果我说是又会怎样?” 月青兰说道:“我得提醒你事先做好心理准备。一旦做出了这个选择,你以后的生命轨迹就再也不可能由你做主了。你或许会觉得不公平,但事实就是如此,就像我一样,我现在的命运,也是半点由不得自己做主的。” “那样啊……”武燕璇犹豫了。 “行,还是不行?你只要说一句话就可以,我要的只是答案。再说,犹豫不决不是你武班长的风格吧。”月青兰笑了笑,说道。 “那么,绝对……”武燕璇故意停顿了一下。月青兰脸上的笑容依然没有变,就那么看着她,问道:“绝对怎么样?” 武燕璇笑道:“当然是绝对可以了!青兰,你没有想到吧,看你笑得多不自然!” 月青兰只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已经猜到了。因为,犹豫不决固然不是你武班长的风格,但是临阵脱逃也一样不是你的风格吧,我是不是没有说错?” 武燕璇笑道:“你果然还是像个妖精一样,什么都瞒不过你。你真是我的知己,真可谓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青兰啊。” 月青兰面色一正,说道:“武班长也学会拍马屁了?我是不吃那一套的。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准备着过一个艰苦的暑假吧。” “艰苦的暑假?”武燕璇问道。 “当然。既然连你自己都认为你没有足够的实力担当玄武这个位置,又自不量力要充任水象,那就只有辛苦一些,在暑假的时候进行特训罗,这可怪不得我。我对你的法术不太了解,不过到时候我自然会让‘瑞雪玄冰’帮我的。只不过,在我的手下训练,你是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的。你小子,今天居然敢耍我!你知不知道你说‘绝对’的时候,我都快被你吓死了!”月青兰笑道。 “青兰,你终于承认你也不是什么都知道了?”武燕璇笑道。 “那是当然的了,即使是天界的神明,也未必就敢说什么都知道呢,何况我现在是在人界?不过我还是很高兴。” “高兴?你自己错了你还很高兴?这是什么逻辑啊?”武燕璇不解地问道。 “我当然很高兴。因为我当初毕竟没有看错你,好了,我们还是回去吧。虽说人界一定会有劫难,不过未来的一切尚未决定好,毕竟,还有两个精灵王的嘛。只希望你们能快点练成法术,在他们构筑的结界崩溃以前,重新构筑这个结界。”月青兰说道。 “结界?什么是结界?”武燕璇问道。 月青兰说道:“在你没有学会法术之前,我也没有办法确切地告诉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你不是已经用过一个了吗?在四象山上,你忘了我告诉过你,让你构筑一个‘天庐地水结界’来救朱雀?”武燕璇似有所悟,点了点头。 月青兰向教室走去,心中却在思忖:“半个多月过去了,为什么还没有传来朱雀找到《奇门遁甲》的消息呢?阿冰,你是不是藏得太稀奇古怪了?” 却说冰穆洁醒来的时候,见到风轻扬正坐在她小小的屋子里,捧着那本《奇门遁甲》,几乎是爱不释手。“唔?是风大哥?不要乱动阿冰的东西嘛!”冰穆洁揉揉眼睛醒过来,立刻叫道。 “阿冰昨天是不是玩到很晚啊?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可是越来越过分了。对了,你这本书是从哪里来的?”风轻扬问道。 “还给我!这是青兰姐姐放到我这里,让我给朱雀的!”冰穆洁叫道,要将书抢回来。月青兰昨晚在走之前,把这本书放到了冰穆洁的枕边。 “是青兰这个书呆子啊。”风轻扬强笑道,“见识倒是蛮高明的,把风系和雷系结合到一起来用……阿冰,借我回去研究一下吧。” “不可以!”冰穆洁叫道,“是放在阿冰这里的,阿冰没有处置的权利。这样,风大哥要是想看,跟青兰姐姐说说也可以啊。” 风轻扬的眼中掠过一抹黯然:“哦,那还是算了吧。” 冰穆洁眨眨眼,凑到风轻扬的耳边问道:“风大哥是不是讨厌朱雀?我们捉弄一下他吧。这本书阿冰虽无权处置,但藏上十天半月的应该没有问题,让朱雀着着急,也让风大哥出口气,怎么样?” “算了,阿冰还是不要胡闹了。嗯……我没有这个心情呢。”风轻扬叹了一口气,说道。 “有烦心的事?和阿冰说说看啊,有本书上说,烦恼倾诉出来就可以减半的。” 风轻扬一愣,强笑道:“阿冰什么时候也开始跟你青兰姐姐似的啃书了?不会是跟青兰那个书呆子学的吧。” 想到月青兰,他眼中的痛苦又加深了一层。 “那让我来猜猜看。”冰穆洁侧着头想了想,说道,“是伯伯和阿姨身体不好,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风轻扬问道。 冰穆洁不回答,依然说道:“嗯……还因为和青兰姐姐吵架了。” “阿冰,你未卜先知啊!”风轻扬一惊,叫道。 冰穆洁笑了笑,说道:“昨天青兰姐姐来过,跟我说了一些事情,还让我去安慰你。她说叫阿冰让你高兴些,还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说什么五个神族已经找到四个了……” “为什么,阿冰,青兰有没有说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风轻扬问道。 冰穆洁眨眨眼睛,笑道:“我不知道,不过,是不是可以用‘喜欢’来解释呢?是不是因为青兰姐姐喜欢风大哥呢?” 风轻扬一下子呆住:“什么?阿冰你胡说什么?真是胡说八道。” 冰穆洁笑道:“阿冰怎么是胡说呢?风大哥的样子帅得很呀,说不定青兰姐姐真的是非常喜欢你呢。” “阿冰,你别再说了!”风轻扬赶忙站起身来,说道,“我要回去了。” 冰穆洁笑道:“风大哥是被阿冰说中了心思,不好意思了吧。那么,风大哥,再见。” 听了这句话,风轻扬如蒙大赦一般,像离弦之箭一样窜出了屋子,心中还想道:“青兰,阿冰说的,是真的吗?” “武燕璇,又有你的信呢,你的朋友倒真不少。”冷玉霜说道,“又是‘内详’?上次那个人是谁啊?” 武燕璇笑了笑,说道:“一个没见过面的朋友。”说着自冷玉霜的手中拿过信,撕开,是朱鸿榷的笔迹。 璇姐: 见字如面。你还好吗? 那个月青兰不是在开我的玩笑吧,让我去找什么火系的法术秘笈,我都找了两个星期了,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她说的什么冰穆洁。我想我是不是该干脆到你那边去看看,揪住她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再想想还是算了,璇姐,你帮我问问吧。 替我向她问好! 弟:朱鸿榷 x年x月x日 武燕璇走到月青兰的旁边,月青兰的邻座正好不在,月青兰向里坐了一下,说道:“怎么,是朱雀有消息了?” 武燕璇奇道:“青兰,你是妖精还是神仙啊,怎么什么事都猜得中?他让我问你,那个冰穆洁到底是何许人也?” 月青兰皱眉道:“还没有找到?阿冰真是太胡闹了。冰穆洁是我们巫界冰系的系主,也是年纪最小的,她十一岁就当上了系主,是个法术神童。现在就住在朱雀的本位,不过是为了好玩才留在人界的。朱雀可能是找错了人,冰穆洁现在年纪不大,也没有上学,或许不大好找,你让他用灵力的感知试试看。冰火相克,但凭朱雀的本事是克不了阿冰的,总之会感到很难受。如果实在没有别的办法的话,就只能出此下策了。如果见到了冰穆洁,你可让朱雀千万对她客气一点,万一不小心惹火了阿冰,朱雀可是会倒大霉的。好了,没有别的事了吗?” “青兰,我还是不明白,那本秘笈是什么?” 月青兰笑道:“《奇门遁甲》。” 武燕璇奇道:“是诸葛武侯精通的《奇门遁甲》吗?书店里不就能买到?” 月青兰说道:“书店里的书充其量也就是最初的入门而已。我让朱雀找的那本是我集合了巫界的风系和雷系的法术,创造的火系灵力使用法,也借鉴了一些古书,总结出来的,比书店里的要高明一些。” “青兰,你到底是什么人啊,居然能自创法术?”武燕璇惊问。 “我是巫界月系的系主啊,”月青兰浅浅一笑,“是你们的伙伴兼朋友。” 武燕璇严肃地问道:“青兰,我一直想问你,你是不是闯下大祸了?”“你指的是被全国搜捕这件事吗?放心,军区那些人抓不到我的。即使我现在就站在他们对面,他们也未必就能认出我来。”月青兰淡淡说道,“何况我虽留下了声线,但这只是他们唯一的线索,仅凭这个找人,简直就是难于登天,何况他们要找的是会法术的巫师呢?” “可是为什么你要回去冒这个险?”武燕璇不解地问道。 月青兰以手支颐,说道:“因为你和朱雀实在是太张扬了。如果我不出手的话,被全国搜捕的可就是你们了,你们有把握躲得过吗?我总好些吧。好了,抓紧时间给朱雀写回信吧,把我说的话都告诉他,让他千万别惹恼了冰穆洁,你回去吧。” 武燕璇拿起一支水笔,撕了一张白纸,想了想,又从练习本上撕了一张带格子的纸,沉吟了片刻,写道: 榷: 见字如面。我问过青兰了,她说你可能是找错了人。冰穆洁的年纪不大,不过十一岁左右。如果实在还是找不到,也可以用灵力的生克感知试试看。如果你找到了冰穆洁,青兰说,你对她可千万要客气一些。否则那孩子小孩心性,灵力法术又高强,万一把你冻成冰块,这可不是好玩的。你要小心啊,别在她那里吃了亏。 又及:白虎青兰帮我们找到了。因为我们的关系,青兰闯了大祸。你那里也有一个什么全国搜捕令吧,那就是针对她的。不过她好像一点都不在乎,我真怀疑她是不是神仙。仿佛万事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一样。好了,我也不多说我,有消息告诉我。 姐:璇 x年x月x日 信寄出去了,武燕璇长出了一口气。巫界,是不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世界,是不是像那些故事里那样,全是一些好的或者坏的巫师? 当再到课间时,武燕璇把这个问题告诉了月青兰,月青兰把手枕在脑后,说道:“这个问题啊……解释起来有点麻烦。好吧,我就尽量简单地告诉你。巫界和人界不在同一个次元上,也就是说,不论这两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事,都不会对另外一个世界造成任何影响。在目前的科学水平上,的确是无法对巫界进行探测的。也不是住在巫界的就是巫师,因为——体质的关系,不知道这样说你懂不懂,有些人天生就有掌握法术的本领,有的人通过训练,可以掌握一部分法术,而有的人,呃,可以说是法术白痴,一辈子也学不会法术的。这样的人在巫界不占少数,可以说,在巫界生活的60%的人都是不会任何法术的。也不是只有巫师的子女才会法术,因为有的巫师子女就是我刚才说的第三种人,根本不适合学法术。反正不会法术也能生存下去,所以人们也不是很在乎那个什么巫师身份。 巫师们因为信仰一个共同的神明,所以是不可以分好坏的,只能用系来区分。巫界中的巫师分为风雷月冰土五系,分居于东西南北中五地,但是系与系之间却没有边界。我是月系的,那天来找我的风轻扬是风系的,朱雀提到的冰穆洁是冰系的。巫师之间的关系都比较好,一般是不会像人界一样发生战争的。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武燕璇似懂非懂,说道:“明白了一点。” 月青兰笑道:“以后你会明白的,因为你以后是一定会回归巫界的,到时候你就会懂了。” “回归巫界?青兰你在说什么?”冷玉霜正好走来,听到了最后的那句话。 “没什么。咦?你怎么了?”月青兰惊异地看到冷玉霜扣起了右手的无名指,急忙说道,“武燕璇,你先到教室外面去,快点。”武燕璇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青兰你……是……月神?”武燕璇出去以后,冷玉霜问道。 “烈焰的转世……“月青兰喃喃地说道,“神族意识竟然觉醒了吗?怎么会?”但她立刻镇定下来,说道,“你在说些什么?月神还是全国的通缉犯,凭我,有可能吗?” “不,不是,你手上的戒指,是碧月的焦尾琴,我认得的……”冷玉霜说着,伸手要去摸月青兰右手中指的戒指。 月青兰一下子捉住了她的手,正扣在她的脉门上,一股极弱的月系灵力透指而出,试探着她的经脉:有封印,但解除了一点,是……被强行冲破的?封印是……忘魂咒?“是刑天?”月青兰下了结论,但这样的结论更让她失望:刑天会将忘魂咒用在一个普通人的身上吗?绝对不会的!那么,不可否认的是,冷玉霜的确是神族后裔,而且能力比较强,一旦神族意识完全恢复,不必找到合适的地点,就会自然拥有雷系的灵力……那么,如果刑天知道她被封印的意识已经开始苏醒……会杀了她的!五神将法术私自传到巫界,本就惹恼了主神了,只是碍于那个约定,才没有摧毁巫界,也没有追杀五神。可是,冷玉霜是自己撞到刑天手里去的,刑天杀她根本不算违约!天哪,冷玉霜,居然会是烈焰的转世……可是,从她的体质来看,她有灵力,却无法使用法术!这…… “除此之外,更无他法!”月青兰一咬牙,做了一个决定:就算是帮刑天一次,使用“忘”字诀将那快要被解印的记忆重新封印起来!也只有这样,才有希望救回冷玉霜一命。 然而,这“忘”字诀自己也是刚学不久,有成功的可能吗?不管了!月青兰双眼一闭:“浮空之月,朗照天地,去日往事,如云如烟。忘!” 她心中快速默念了一遍咒文,全身四分之一的灵力疾速涌出,贯入冷玉霜的意识之中,将她作为神族的记忆尽数封印。 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从冷玉霜伸手抚摸月青兰的戒指,到月青兰封印冷玉霜的神族意识,一共不到三秒钟。饶是如此,月青兰还是心中忐忑,怕冷玉霜忽然想起,忙问道:“冷玉霜,这个戒指很好看吗?” “对呀,我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的,但就是想不起来了。”冷玉霜说道。 月青兰长出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虽然因为咒术不熟而耗费了过多的灵力,不过终于还是有效的。冷玉霜,对不起了,终于还是无法让你像神族一样使用咒术,但这已经是我能做的最大努力。 第十四章 朱雀浴火 g市,朱鸿榷寻寻觅觅了近一个星期,但什么都没有找到。  “阿冰,算啦,这本书都在你这儿放了二十多天了,也该给朱雀了吧。”这一天,风轻扬到了冰穆洁的小屋,看到那本《奇门遁甲》仍然摆在冰穆洁的床头,忍不住说道。 “风大哥不讨厌朱雀了?好吧,阿冰这就去把书给他。朱雀真笨,这么久都找不到我,这捉迷藏玩得太没有意思了。”冰穆洁说道。 此刻,朱鸿榷已经收到了武燕璇的回信:“什么?冰穆洁是个小孩?那么她灵力再强又能奈我何?璇姐为什么要让我对一个小孩那么客气呢?” 他正想到此处,附近忽然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朱雀,书给你!真搞不懂,月系主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把这法术秘笈给一个资质这么平凡的人。我可没这么大的耐心陪你玩了。”声音如滚珠溅玉,清脆悦耳,然而话的内容却极不客气。接着一本线装书向他飞来,朱鸿榷一把接住,只见封皮上用标准的仿宋字写着“奇门遁甲”四个字。 朱鸿榷怒火上撞——这也难怪他了,找了二十多天,到最后还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女孩子一顿奚落,让他面子上如何过得去——说道:“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话音刚落,一股阴冷便透体而入,转眼他的体表便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接着这冰越来越厚,那个女声清亮地响起:“没有礼貌的人是你,今天先给你一个教训,让你记着下次见到比你强的人要恭敬一些,所以,这次我就留你一条命吧!” “阿冰,算啦,他又不知道你就是冰系的系主,你还是收回法术吧。”声音有些耳熟,却好像是风轻扬。此刻朱鸿榷的眼睛已经被冰封住,无法看清那个人了。 但他竟觉得周身一暖,接着冰渐渐融化。那女孩说道:“好吧,就给风大哥一个面子。”风大哥?难道说这个出言救他的人真的是风轻扬,巫界风系的系主风轻扬? 身上的冰化净,朱鸿榷睁开眼睛,便果然见到一个留着冰蓝色长发的小女孩。站在小女孩旁边的是一个青年,白衣胜雪,正是二十多天前他曾见过的风轻扬,但又和那天所见的风轻扬不太一样,才二十多天没见,他已经明显地消瘦了,眉宇间仍然显得孤傲,却又有些憔悴,星目里也有了些忧郁,却只是淡淡的一层。他轻轻拍了拍冰穆洁的肩膀,说道:“阿冰先回去,我有几句话要和朱雀说的。”冰穆洁点点头,答应一声,只见一道水色的光芒闪处,小女孩的踪影已不见。 还没等朱鸿榷开口,风轻扬已说道:“朱雀,你的资质并不算好。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月系主会把这么一本好书交到你这样一个人手里,但我希望你莫要让月系主失望。” “风系主,出什么事了吗?这几天不见,你瘦得很厉害呢。”朱鸿榷没有理会风轻扬语气中的讥讽,好心地说道。 风轻扬却傲然而且淡然的说道:“我的事,好像还轮不到你来瞎操心。这次算你命大,否则你非得在这当三天三夜的冰雕不可。”说完,风轻扬的身影也一闪而过。 “璇姐: 最近还好吗?我现在可真是领教了巫界巫师的厉害了:一个十岁的女孩子,居然可以在瞬间把我做成冰雕,好可怕。 青兰给我的书我看了,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虽说她说了有不懂的地方可以联络风轻扬和雷震天,可是我实在是不敢再和巫界的人打交道了,那些人真是骄傲得可以,尤其是那个风轻扬。如果再来一个雷震天也是那个德性,我想我还是干脆跳楼死了算了。 哎,璇姐,你帮我问问青兰,那个雷震天是什么样的人啊?还有,风轻扬最近好像有心事的样子,那么帅的一个人,瘦得都快变形了,唉,还真是可怜哪。我虽不喜欢他的傲气,但我觉得,他这个人并不讨厌,你也让青兰帮帮他,青兰和他的关系好像很不错。 又及:多谢青兰帮我们找到了白虎,但全国搜捕令什么的我还真没注意,不过,还是让青兰收敛一点吧,这样胡闹可是有点过分了。 弟:榷 x年x月x日” 武燕璇读完了朱鸿榷的来信,便拿去给月青兰看,月青兰读完之后双眉微皱,说道:“阿冰太乱来了,要不是朱雀已经会以一个法术,她的灵力会折损大半,永不复原的!至于雷震天嘛,玄武你告诉朱雀,是怎样的人,很快他就会知道了。风轻扬的事,我暂时也无能为力。那家伙一向高傲惯了的,如果他不求别人帮忙,谁去帮他都只能得个硬钉子碰。还有,告诉朱雀,五个月以内不要再写信了,玄武,你也要备战高考呢,把放在法术上的心稍稍收一下吧,现在凭你自己瞎闯,是什么门道都闯不出来的。等考试结束后,我会和阿冰一起帮你的。” 武燕璇听了她的话,问道:“榷说的风轻扬,就是那天来找你的那个人吗?” 月青兰点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他心情不好是当然的。任何人知道自己的父母忽然死了,心里都会不好过的。也不是我不想帮他,只不过时机还没有到而已。我心里也是很难过的啊,毕竟,死去的是我的师叔,父母一样的人们,所以,我才更不能用难过来打乱自己的阵脚。我会做一切努力来使他们复活的。” “复活?青兰,你是说,使死人复活?”武燕璇好奇地问道。 月青兰淡淡说道:“你问得太多了,这个我即使说了,你也不会知道的,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否则会惹祸的。”武燕璇只得不问了,回去给朱鸿榷写信。她伏在桌上,下巴压住手,想着怎样措词。 “榷: 我真希望你能从这次的倒霉事里吸取一点教训,下次对别人可一定要客气一些。青兰说你会见到雷震天的,我觉得他可能不像风轻扬那么傲慢,会是个老爷爷吧,哈,只是猜猜而已,当不得真的。 风轻扬的事,青兰劝你还是不要管,他如果不向人求助,对他施援手可是会碰钉子的。青兰和他是青梅竹马,她说出来的话应该是不会错的。 嗯……以后不要给我写信了,我和青兰都很忙,确切地说,是非常忙。我每天看书做题都快透不过气来了,青兰还要打工维持自己的生活,忙得比我更厉害。 青兰的近况很让人担心,她为了给我们善后,不知道有多么辛苦,但她从来也不说。 祝你早日将那本秘笈练到大成,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璇 x年x月x日 日子一天一天过得很快,好容易到了一个休息日。“青兰,下午是不是放松一下?累了一个星期了。”武燕璇说道。 月青兰摇摇头,说道:“给朱雀的信应该已经到他的手里了吧,今天下午我要回巫界一趟,看看我的那些朋友,和他们打一声招呼。璇,你也别玩得太过火了。” “青兰,你今天有空回来了?”雷震天见到月青兰,惊喜地说道,“你这月系主当得可真是有名无实,整天什么事都不管,老系主窦婵娟可是忙得够呛呢。怎么,你也不用回月系看一下吗?” “雷老伯,我想请你还有轻扬商量一点事情,雷老伯先去听风楼好吗?我随后就到的。”月青兰苦涩地说道。 “怎么了,青兰?你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不会是还在和轻扬闹别扭吧,自从你上次在栖月山弹《安魂曲》,到现在可是过了一个多月了,有什么误会,到现在还没解开?”雷震天笑道。 “雷老伯开玩笑了,我不过是要抽空去拜祭一下师伯,虽然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但是礼节总还是要的。”月青兰说道。说完,一道银光破空飞去,她已走了。 是不想、不愿、还是不敢呢?再过不久,真相就要大白了,到时候一定会被他知道自己“月神”的身份吧,在他的心中,我到底是什么呢?阿冰,你究竟对他都说了些什么?一切的因缘,既然会从上一代开始,就从我这里结束吧。同档的历史,不断地循环往复,一千年,两千年,就让它到此为止好了。 月青兰飞掠过巫界的地域,却始终无法排遣心中的矛盾与愁绪,直到她撞到了一个人,一个老人,鬓边已经有了白发,颔下的长须也花白了。 “唐老系主?”月青兰惊道,“怎么会在这里遇到您?”她直到说完,才看到唐宏禹的眼底,似乎还噙着浑浊的老泪。 “是月系主?老朽要去祭奠几个朋友。”唐宏禹哑着嗓子说道。 “是风伯父吗?您知道他的埋骨之所在哪里?带我去看。”月青兰说道。 唐宏禹叹道:“不仅仅是文远,还有他的两个朋友,月神门下的两个女巫师也都埋骨在那里。你可能听说过其中的一位吧,自从嫁了文远,她就舍弃了自己的名字,月神门下的老幺,青袭雨,也就是你风伯母。” 月青兰别过了头,问道:“还有一位呢?是谁?” 唐宏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她去世的时候,你可能还刚刚出世,或许还没出世,没有听说过她吧。论起灵力法术,五个窦婵娟都不是她的对手。她才是巫界中灵力法术最高的人,你也去拜祭她一下吧,毕竟她也算是你的前辈。她也姓月,叫月明岳,青袭雨的二师姐。” 说话之间,唐宏禹已带着月青兰赶到了一座山前,山上是一片苍松翠柏。 月青兰苦笑:“是沧溟山?唐老系主,风伯父和伯母,是你葬在这里的?” “是,文远曾经说过,若是有朝一日他死了,就把他葬在这沧溟山上。” “这里……”月青兰哽咽着问道,“是风伯父和月明岳初次相遇的地方么?”“你、你怎么会知道?”唐宏禹问道。“我……”月青兰眼中珠泪欲滴、泫然将泣,“我就是月明岳的女儿,我怎么会不知道?”唐宏禹惊问:“你是文远的女儿?你……”月青兰将头一侧,两滴泪终于还是滴了下来:“我不是风伯父的女儿。” “难道,明岳她嫁了人,和别人生了女儿?青兰,你的父亲是谁?”唐宏禹一脸的难以置信,问道。 月青兰蹲在地上,将头埋在双膝之间,咬着嘴唇不语,只是静静地双流下两行泪来。她抬手抹去泪水,哑着嗓子说道:“如果月神有灵,就保佑青兰能集合人巫两界九个人的力量,将这片五神最初降临的土地保护好吧,青兰只求此一事。风伯父、师叔,你们,等青兰去救你们……”说完,她的嗓子已经喑哑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青兰,你……”唐宏禹愣愣地看着月青兰。月青兰将手一抬,掌中便多了一柄月光形成的剑。她握住剑柄,在地上划道:“唐老系主,我还有事,先告辞了。”忽然间月光消散,剑消失了。月青兰的身形一闪,消失在了沧溟山头,只留下唐宏禹,站在三座坟前,老泪纵横:“文远,老朋友又来看你了。事情过了十七年,你到底还是走了这一步。你说,你又怎么对得起当日的明岳和阿雨啊……”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日葬侬知是谁?”月青兰在向听风楼赶去的时候,心里便一直萦绕着这两句诗。等到了听风楼,她的心情反而渐渐平静下来了:总是不该逃避,而且,逃也是逃不掉的吧,该面对的,总是要去面对的。 她推开门,悄悄走到了会客厅,推门笑道:“师兄,我可不请自入了,你别见怪。” 风轻扬和雷震天言谈正欢,风轻扬也仿佛忘记了伤心的事,他在微笑:“师妹,你总是这么突然的出现,我迟早得被你吓出什么病来。” 雷震天哈哈一笑:“你们两个有什么话,到私下里去说。青兰,你把老朽叫到这里,有什么事情啊?” 风轻扬笑道:“雷系主老则老矣……”月青兰截口道:“可是还未‘朽’呢!嗯,其实也还不算太老。雷系主,我想请你和师兄到人界一趟,教一下朱雀法术。” “青兰,你说的是人界四象之一的朱雀?他不会法术吗?怎么要你们来教?”雷震天问道。 月青兰叹息了一声,说道:“偏劳雷老伯和师兄了。那朱雀的确是不会法术,而我除了给他提供秘笈之外,别的什么忙也帮不上。” “什么?青兰,你有火系的法术秘笈?”雷震天问道。 月青兰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也不知道我想得对不对,正好请雷系主指教。” 风轻扬皱了皱眉:“我在阿冰那儿看了两眼,运用的方法倒是很巧的,可是,朱雀的资质似乎是差了些,用起来效果会大打折扣吧。” 月青兰笑道:“所以帮要请师兄这样的法术天才去教他,有你这样的名师,应该出得了他这位高徒吧。” “唔?青兰,你什么时候开始对轻扬这么客气了?哈哈,你们两个还有什么好分的?轻扬,我可就先替你答应了。”雷震天笑道。 月青兰只是浅浅地笑了笑,轻轻问道:“你肯么?” “这……”风轻扬也沉默了。 月青兰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说道:“我先去看看师妹。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能给我一个答案。”说完,向里走去。 “轻扬,你和青兰到底是怎么回事?总觉得好像怪怪的,以前你们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有什么事,跟我老头子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上忙。”雷震天说道。 风轻扬叹了一口气,说道:“青兰她在人界有了一个男朋友,所以……” “不可能的。”雷震天肯定地说道,“你是当局者迷,给我的感觉倒好像是你先对青兰很冷淡。其实青兰一直都在为你考虑的。我觉得,你最好亲自问问她。” “还有这个必要吗?雷老伯,你记得一个多月以前,我曾经给青兰疗毒吗?”风轻扬忧郁地说道,“那时候她还在昏迷,你出去了。她就叫着玄武的名字。我替玄武答应了,她就安心地睡觉了。如果她真的是和别人做朋友,那么我也就只能选择退出。在她的心目中,玄武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为了救玄武,她甚至不惜拿我做牺牲。雷老伯,你说我退出,是不是最真确的选择?” 雷震天沉吟着说道:“轻扬,你和青兰共同生活了十五年,照理说她的性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青兰是那种朝三暮四水性扬花的人吗?说真的,我觉得这里面可能是另有隐情。这样,轻扬,你明天抽个时间问问她,再决定是退出还是坚持到底。” 风轻扬叹了口气,说道:“也只好先这样了。” “打起精神来,轻扬。”雷震天笑道,“我敢保证,即使玄武真的是青兰的男朋友,你也一定能从他的手里把青兰抢回来的。你这样唉声叹气的,还没有开始决斗呢,气势上可就先输了。” 与此同时,月青兰正坐在独孤玥的对面,独孤玥问道:“师姐,那天你和师兄说了什么?他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从那天以后就一天天瘦下去,像有什么心事一样。” 月青兰说道:“我把他父母的死讯告诉他了,老瞒下去也不是办法,现在他虽一时伤心,日后也会好的。我已经决定了,想尽一切办法,我也要使师叔他们复活。” “师姐,我不明白,已经死了的人,你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在师兄的体内监测到了月神精元,这是怎么回事?你和师兄……” “我不知道。师妹,我给你的秘笈,你若不懂,就记下来。问窦系主也可以,问我也行。这几天,听风楼没什么动静吧,再过……再过十天,听风楼就不再会有危险了。” “师姐怎么会知道?”独孤玥问道。 月青兰惨然一笑,说道:“那个人是为了我才要千方百计的害轻扬,若我羽翼已成,他便再也无法奈何巫界的巫师了。除非他敢毁约,但那时我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将他打得形神俱灭了。还要十天啊,这十天,是他最后的期限。好了师妹,你就多费心了。” “师姐,难道,你真的是传说中的月神后裔吗?”独孤玥问道。 月青兰背对着她,仰面向天叹了一口气,问道:“你看我像吗?”问完也不等独孤玥回答,迈步走了出去。 风轻扬见她回到了会客厅,不等她开口询问,便说道:“虽然我不爱和笨人打交道,不过,是你来找我的,就破一次例吧,我去。” 月青兰说道:“我也不多谢了,雷老伯,师兄,其实你们只需打通他全身的关脉就可以,他自然会明白那些法术的妙用的。要知道,她可是神族啊,雷老伯要小心些,虽说朱雀的火神精元不吸雷系灵力,但雷火同宗同源,相容过甚,可能于雷老伯身体有损。好了师兄,我告辞了。”言讫身形一闪已经消失。 “神族……青兰说她已找到了火神的后裔……哎,轻扬,青兰不是月系的吗?怎么还研究了雷系和风系?”雷震天搔了搔头。 风轻扬笑了笑,说道:“青兰是个书虫,有书就看。何况她还接掌了望月阁。雷老伯是没见识过望月阁的藏书楼,那里面的书五花八门,我只瞧了一眼,头都大了,没心情再看下去。只可惜没有青兰的同意,我不敢擅自把雷老伯带进去。” 雷震天一笑:“算了,还是先见识一下青兰的《奇门遁甲》吧。” “搞什么?”朱鸿榷一边翻书,一边发着牢骚,“这么难懂,青兰不会是在耍我吧。” 仿佛是在回应他的话一般,一个声音说道:“就算是要耍我,也不至于拖着你呀。哎,青兰这书呆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喂,朱雀,架子也别太大了,教你法术的师父雷震天来了,你至少应该出来接一下吧。” 接着是一个老人的声音:“轻扬,你就别计较这些虚礼了,我们还是进去吧,老夫可是很想看看青兰那女孩儿能写出什么好东西来。” 说话间他们果真就进来了,只见到朱鸿榷趴在床上,床头摊着那本线装书,而他扭头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原本他以为风轻扬不过是故弄玄虚的,所以才决定不理会这个傲气的人,但后来竟有人回应了风轻扬的话,倒让他吃了一惊,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风轻扬一见到朱鸿榷就笑了起来:“你那是什么姿势啊,练法术是这样练的吗?” “要你管!”朱鸿榷心头有气,冷冷地顶了回去。 “喂,你搞清楚,我是来教你法术的,你就这样迎接你的师父们啊?”风轻扬说道。 “不满意,你可以走啊,又不是我请你来的!”朱鸿榷冷冷地说道。 风轻扬看了雷震天一眼,说道:“雷老伯,有劳你了,我先走一步。”“哎,轻扬,你已经答应了青兰啊?”风轻扬冷道:“我、改、变、主、意、了。”说完,他扬长而去。  “哎,轻扬,你等一下啊!”紫袍老人叫道,但风轻扬竟没有回头。 紫袍老人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说道:“朱雀,老夫就是雷震天,巫界雷系的系主。唉,你不该把风轻扬气走的,青兰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请动他来教你。那家伙是法术天才,这可是连青兰都不得不承认的。” 朱鸿榷已恭敬地站在雷震天对面,说道:“有雷系主帮我,应该也够了。” 雷震天叹了一口气,说道:“青兰会请轻扬,一定有她的道理的。罢了,我但尽人事,能领会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他从床头拿起了那本线装书,慢慢地从头一页页读下去,开始表情还很平静,而后逐渐转为赞赏、惊奇,终至于拍案叫绝。 “雷系主,这是……”朱鸿榷不解地说道。 “青兰那孩子绝对是个天才,如果有她亲自来教你,就雷系一系而言,你绝对能臻一流高手之境,再加上风系……《奇门遁甲》真是奇书啊!”雷震天叹道,“我对风系所知不多,所能做的不过是帮你打通有关雷之属性的关脉而已。唉,你何必和轻扬斗气?他若在此,你今天必定受益匪浅,罢了,做好准备,我尽力而为,能成功多少,看你的造化了。”说完,他已将右手无名指扣起。 朱鸿榷盘膝而坐,意念放空,只感到两股灵力一先一后传入了自己的体内,毫不冲克,反倒是相互配合,在自己的经脉里来回冲击,反覆激荡,让他微感不适。 雷震天双眉微微一皱,分出一小股灵力对另一股灵力进行感知,但那灵力的速度竟然加快了,似乎是在躲避。雷震天心中疑惑,但自己的灵力陡然不受控制,向一个地方疾速流去。 雷震天大惊,蓦然想起了月青兰的话,急忙想稳住灵力,但竟似做不到,只能任灵力源源不断地涌出。另一股灵力似乎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自后赶来,骤然变强,将吸引灵力的来源隔断。雷震天只觉得灵力的流动微微一缓,急忙收束住,暗中松了一口气。那股不明灵力微一盘旋,一转以回到了原来的经脉,悠哉游哉地流动。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朱鸿榷体内的雷系关脉几乎全部被打通,雷震天松了一口气,说道:“朱雀,你运气不错,我也不必再来了。” “雷系主,你、你说什么?”朱鸿榷惊问。 雷震天笑了笑,说道:“青兰说,凭你的潜质,只要身上的关脉一通,这些法术你自然会领悟。我本来还不信,今日所见果真是这样。她事先居然用了极珍贵的‘碧火’激发了你的灵力,呵,你运气可真不错。对了,莫要再与轻扬斗气了,年轻人,火气太大不是什么好事。轻扬今天还帮了你大忙呢。” 话音刚落,还未等朱鸿榷说什么,风轻扬已闪身而入,冷道:“雷老伯,多说无益,既然已经成功了,我们就该回去了。”说完,不等雷震天提出抗议,已伸右手反握住雷震天的右手,左手中指一扣,念道:“风移影动。”拉着雷震天就走。 “轻扬,你……那灵力是你?咳、咳……”雷震天开口一问,却不禁咳嗽起来。 风轻扬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毕竟,我答应了青兰,不是吗?何况我已经先看过那部书了,不给她挑出点刺儿来,怎么对得起那个书呆子?” “唔?咳咳……有……咳……什么……咳……错误吗?”雷震天边咳边问。 风轻扬说道:“雷老伯,你不要说话了,刚才你帮朱雀打通关脉时灵力受损过多,最好还是静养一阵,要不然请独孤玥开一张巫药的方子调理一下,如果青兰能开方,更会事半功倍的。”他叹了一口气,说道,“青兰真是天才,没有风系的灵力,但对理论的研究却不次于我,可是我毕竟还跟父亲学过,青兰却全凭自己参悟,相形之下,我比她还是略逊一筹啊。” 转瞬到了听风楼,令风轻扬吃惊的是,月青兰竟然就坐在那里,笑眯眯的等着他们。一见到他们,她的脸色微微一变,在风轻扬的右手上一敲,说道:“松手,师兄,你这样,让雷老伯怎么自疗?”说着扣住了雷震天得右腕,略一思索,便伸手到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盒子,用小指指甲跳出了几样药粉,又从小盒中的一个小瓶里倒出一些液体,在手上搓出了一个小药丸。药丸是漂亮的金色,隐隐透出一层红光。月青兰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药丸递给了雷震天,说道:“雷老伯失掉了一部分灵力,这不要紧,不是重伤,雷老伯尽可以自疗。这里有一丸‘九转灵宝丸’,是恢复灵力用的。好了,我就是担心雷老伯会发生一点什么意外才回来看看,也该回去了。” 雷震天笑道:“担心我这个老头子?那轻扬呢?” 月青兰一甩头,淡淡说道:“他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走了。” 她说走便走,把一脸铁青的风轻扬晾在了听风楼前冷冷的风里。 第十五章 惊现雪魄 雷震天服下药丸,呵呵一笑,说道:“轻扬,莫要生气,好好想想你做过什么可以把她气得半死的事情。呵,要你认错怕是难哟,不过,你若是想通了,也许就不会这么生气了,好好想一想吧。哈,轻扬,以前可是从没见过你佩服一个和你同龄的人,还是个女孩子,更别说自认不如了。记着哟,轻扬,我老头子等着来参加你和青兰的大婚之礼。”  风轻扬的脸蓦的涨红:“雷老伯你开什么玩笑!”但雷震天已远去了。 “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她呢?”风轻扬问着自己,但他发现连自己也给不出答案。是什么时候,她开始对自己冷眼相向?对了,就在一个月以前,将朱雀送回本位的那天。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我没有时间了,再见……”、“从今天开始你就叫我月系主,最多看在师叔的面子上我让你叫我师妹……”、“我的法术不能加持在他身上……”、“灵力消耗二百倍速……”、“我只能支撑这么久……” 他仿佛还记得她脸色苍白,但最终连一句埋怨的话都没有说。 “算了,师兄你的内心世界与我无关……我说了很多,想必你已经烦了吧……” “难道,真的是那个将自己封印起来之后施用的所谓咒术吗?”风轻扬似有所悟,不觉皱起了眉头,做了一个决定:明天到青兰那里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妹,你在这屋里做了什么?”第二天一大早,风轻扬起身之后,竟觉得全身寒冷,不由向独孤玥问道。 独孤玥一脸茫然,反问道:“什么?”风轻扬微微皱眉:“怎么这么冷?”独孤玥迷惑的诉说道:“不冷啊,师兄莫不是生病了吧?”她伸手去搭他的腕脉,以极微弱的灵力试探着他经脉中灵力的运行,却是一无异状。“怎么回事?”独孤玥不由问道。风轻扬却已经觉得寒冷刺骨。独孤玥叹了一口气,说道:“师兄,你还是多休息一会吧,也许是着凉了,睡一会儿就好。” “怎么可能?我从小到现在,都没有生过病的!”风轻扬很诧异。 独孤玥笑了笑,说道:“那时当然的,师叔是月神门下,自然精通药理,怎么可能让你生病呢?行了,你还是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我去叫你。” “嗯,那么,麻烦你在……巳时的时候叫我,我出去有事的……”风轻扬说道。独孤玥答应了。 风轻扬回到自己的卧室,强迫自己睡着,但身上寒冷的感觉却是越来越重,直至难以忍受,如堕冰窟。他试着催动灵力来缓解这种感觉,但好像适得其反。终于,他的意识模糊起来,模糊起来……“青兰……”在他最后意识丧失之际,他喃喃的叫道。 独孤玥觉得不对劲,冲进去一看,但见风轻扬倒在床上,面如白纸,全身冰冷而僵硬,但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师兄!”她惊叫道。 象是在回应她似的,风轻扬低语道:“青兰……” 人界,某校高中三年级c1班,语文课。 “我们先来检查名句,月青兰,你上来写。”语文老师说道。月青兰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听老师念句子。 “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月青兰写着,心下忽然一震:轻扬?不会这么巧吧?开什么玩笑?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已经四句了,怎么每一句都和风有关,而且还越来越不吉利?难道说,轻扬有什么危险吗?”月青兰知道老师检查名句从来只查五句,不出一分钟,老师已说出了第五句:“人面不知何处去——” ?!月青兰愣住了,手下虽没有停,写出了“桃花依旧笑春风”,但心里却翻了个个儿:从这一举的出处看来,这可是个大凶的句子。轻扬!难道真的是他有什么危险了吗? 窗外月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是独孤玥。“师姐!师兄出事了!”独孤玥一眼瞥见了还站在讲台上的月青兰,推门嚷道。 “什么?”月青兰手中的粉笔“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三截,“我马上回去!” 月青兰扣起右手中指,向老师和同学们一鞠躬,说道:“对不起啦。”右手斜引,念道:“华音流韶,当时已惘然!”随后身形闪动,一式“清辉泻地”飞速赶向了听风楼。 轻扬,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月青兰来到听风楼内,风轻扬的身边已经围了三个人——雷震天、倪皓旸、窦婵娟,稍远一点的地方坐着沈瑛,怀抱着她的“绿绮”琴,弹奏着安心宁神的《清心普善咒》。 月青兰两步冲到风轻扬的床前,只见风轻扬仰卧在床上,脸上现出病态的嫣红,呼吸十分微弱。月青兰伸手一触他的额头,触手滚烫。她拍了拍窦婵娟的肩膀,说道:“窦系主,给我一个位置。” “系主,你来了?”窦婵娟喜道,“不知道风系主这是什么病,小玥把我们找过来照顾他,说她去找你,你果然来了!” 月青兰一面搭着风轻扬的脉搏,一面问道:“雷老伯,你说轻扬这是什么病?为什么你们当初没有去找医皇来看看?” 沈瑛说道:“小玥说不用去。”沈瑛停了琴声,说道。 独孤玥正在此时回来,月青兰问道:“师妹,为什么不去找医皇?” 独孤玥回答说:“没有用。以医皇的医术,救不活师兄。师父的本领高于医皇,对我有丝毫没有藏私,我若救不了,医皇想必也救不了。” 月青兰已经搭完了脉,说道:“是中毒。雷老伯,窦系主,你们都出去吧,这里有我。” “青兰,你……你有把握治好轻扬吗?轻扬的灵力运行好像没有什么异状,如果是中毒的话,为什么一点征兆都没有呢?”雷震天说道。 月青兰叹了一口气,说道:“要解这味‘雪魄精’我也只有六成的把握,说不得,我勉力一试就是了。轻扬他……”月青兰顿了顿,说道,“应该死不了。” “我们出去,别耽误青兰救人了。”雷震天说道,领着众人走了出去。 “刑天,你竟然从天界的药神那里要来了‘雪魄精’,明知此药除了轩明本人之外无人能解,你……是要逼我上天界向你求取解药吗?你是要逼我再次向你低头?白日做梦!身为月神后裔的我,又怎么会轻易向你低头?”月青兰牙关紧咬,伸手探向自己的胸口。再将手抽出的时候,张心中竟躺着那枚红印。她解开风轻扬的上衣,将手掌放在风轻扬的气海之上,咬牙说道:“轻扬,我尽我最大的努力救你,你若不赶快好起来,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的!”言讫更不多说,右手催动灵力灌注掌心,左手却按住风轻扬左手的脉门,不绝向外吸收着风系灵力。然后将混有“雪魄精”毒质的风系灵力导入那红印,运转一轮后又导出。 虽说月系灵力中也有风系的属性,但二者毕竟不能完全相容,风轻扬的风系灵力又很浑厚,以致于导入红印后,“雪魄精”的毒性,竟使那红印变得煞白。月青兰双目微闭,从风轻扬体内吸取的灵力中的毒性,竟也使她开始觉得寒冷。 直至月青兰感到风轻扬的体内再无毒质,这才松开左手,右手将自己体内剩余的风系灵力尽数逼入风轻扬的体内,再撤回右掌,看着掌心中已变成白印的红印,惨然一笑,用力将它按在自己的胸口上。立刻,一股刺骨的寒冷流窜至她的四肢百骸。她从怀中取出药粉盒,挑了几样药,喂到风轻扬的口中,然后收起药盒,推开了卧室的门,说道:“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我拜托你们一件事,等他醒过来以后,不要告诉他我来过这里。” “为什么?师姐,在你来之前,师兄一直在叫你,你还再生师兄的气吗?原谅他吧。”独孤玥说道。 月青兰缓缓向屋中的诸人看了一眼,那些人的眼中全是肯定的神情。她慢慢仰起头,说道:“他要是到了申时还不醒,小玥你就到人界去找我,我走了。” “等一下,青兰,你这样做,有什么理由吗?”雷震天叫道。月青兰已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背对着众人,闻言说道:“没有。不过,谁要是说了,我便绝不再当他是我的朋友。”然后开门便走了出去。 “青兰真是好奇怪呀。”倪皓旸喃喃的说道,这时,却听得里面的风轻扬的话语:“青兰……”众人一时面面相觑,在各自的脸上见到了为难之色。 独孤玥先跑了进去,叫道:“师兄,你睡醒了?不冷了吗?”众人跟在他的身后,一下子全跟了进去。 “咦?怎么这么多人都在这里?”风轻扬纳闷的问道,“怎么回事?” 独孤玥因为叫风轻扬师兄,又得到月青兰的另眼相看,所以大家的眼光都盯在了她的身上。独孤玥叹了一口气,说道:“师兄你中了毒,我没有办法解,只好把他们都请来,可是……可是他们也束手无策,所以……所以我就到人界去找师姐……”她的话还没说完,风轻扬已抢着问道:“那青兰呢?青兰在哪里?”他扭头四顾,却没有发现月青兰的影子,便定定的瞧着独孤玥,等着她给自己一个答案。 独孤玥低下了头,不敢面对风轻扬那充满了期盼的眼睛,低声说道:“这……这个,师姐她、她并没有来,我去的时候,她还在上课……呃,没有时间,所以就没有来。” “没有时间……”风轻扬低低的重复着,眼神有些迷茫,“我去找她的时候也是上课,她却就那么跑回来……”忽然他就问道:“那你说,我又是怎么醒过来的呢?” “是师姐她给……”独孤玥忽然想起自己差点就说漏了嘴,连忙说道:“是师姐她给……给我现配了一味药,让我带回来的。师兄,你刚好一点,再夺休息一会吧,我们不打搅你了。” “难道,她连再见我一面都不肯吗?”风轻扬轻声问道,也不晓得是在问独孤玥,还是在问他自己。 “轻扬,你……唉,青兰她不是那么绝情的人,或许……她是真的没有时间吧,要不然……呃……这样,我去问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叫她过来探望探望你,怎么样?”倪皓旸说道,“我先走了。”他找了个借口,先开溜了。 “别!不用了……”风轻扬急忙叫道,但倪皓旸已经走了。雷震天、窦婵娟和沈瑛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我们去追他回来!”说完也消失了——他们被风轻扬和月青兰弄得头都大了,也许只有开溜方为上策。 “你们……”风轻扬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也不知说什么好,但他的眼睛里分明就盛满了悲哀。“嗯……师兄,你想开些……”受月青兰之托,独孤玥并没有离去,但看到风轻扬伤心的眼神,她还是忍不住说道,“师姐她……并没有忘记你的,呃,师兄你中的毒无人可解,毕竟是师姐治好了你啊……” 风轻扬躺在床上,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又能说明什么?青兰她是个滥好人,见谁有危险都会去救的。你不知道,上个月为了救朱雀,她救了人界一火车的人,足足有好几百个,而且,她还把自己封印起来以后强行使用法术……”“怎么会这样?那样是很容易走火入魔的!”独孤玥惊道。 “我也不知道那句话的后果,竟然会是这个样子。”风轻扬叹了口气,苦涩的说道,“或许,就是这句话惹恼了她吧。” “好吧。”月青兰叹了一口气,背对着倪皓旸说道,“九天之后他就该恢复得差不多了,那天下午我有点时间,不过好像还有一个工作,嗯……这样,九天之后的申时,我在百合幽谷等他。” “青兰,你和轻扬到底是怎么回事?轻扬怎么了?”倪皓旸问道。 月青兰摇头叹道:“我不会无目的的去探查别人的内心,所以我不知道。皓……老鼠,你回去吧。” “老鼠?是……”倪皓旸有些疑惑。 “唔?你那是什么表情?这种东西巫界又不是没有。”月青兰笑了笑,说道,“等下我去抓一只回来给你瞧瞧,只不过是‘鼷’在人界的称呼而已。” 看着倪皓旸的表情,月青兰笑道:“不开玩笑了,我知道你最讨厌那种东西,不会抓给你看的。你回去吧,让轻扬好好养病。” 倪皓旸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听风楼,正见到风轻扬落寞的样子。他笑道:“好好养病吧,青兰说九天以后的申时她会在百合幽谷等你。嗨,我就说她是没有时间今天才会不来的嘛,好啦,这回放心了?你看看你这样子,哪里还像以前那个天塌下来都不放在心上的风轻扬啊,趁这几天好好休息,再练练灵力,别偷懒呦,我也该回土系去了。” “谢……谢谢。”风轻扬说道,“我不送你了。” 第十六章 客上天然居 “雪魄精……究竟是一种什么东西呢?师姐居然会知道,还能解开此毒,是怎么回事?”独孤玥百思不解,便下定决心要看看,月青兰使用什么方法救治的风轻扬,她搭了风轻扬的脉搏,但是……一无异状。 九天很快就过去了,转眼就到了月青兰说的日子,风轻扬提前一刻钟到了百合幽谷,心里却有些矛盾。他自然是想见月青兰的,但是他猜不透,青兰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他伸手摸了摸袖间的盒子——明天就是她十八岁的生日了吧,记得她比自己是整整小两个月的。风轻扬不禁微笑,他想不出月青兰在戴上这枚束发环的时候会有怎样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发现了束发环里的秘密时,会有怎样的举动。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的,越是猜不透结果,就越是好玩,越期待将来会发生的事情,越想把这件事情进行下去。 山谷的尽头有一道淡淡的人影,看身形好像就是月青兰,那飘然前行的样子也很像,但是——衣服的颜色,那浅浅的紫色,不像是她。她一向是穿着月白色的巫界月系主袍的,而且,来人的头发挽成了一个髻,戴着几朵梅花,脑后仍有长发,但是却少了,只是薄薄的一层。但见那女子飘然上山,宛如足不点地一般,见了他,加快了脚步。还离着有那么三四丈,她已笑道:“师兄到得好早,倒是我来晚了。” 来的是青兰吗?风轻扬问着自己。但见这少女眉似新月、目澄秋水,眉目之间宛然相熟,正是巫界的月系系主月青兰。 “发什么呆?不认识我了?还是那‘雪魄精’把你的脑子搞坏了?”月青兰走到他的眼前,随手拉过风轻扬的左手,搭了一会脉,说道,“没有什么问题嘛,不是已经好了吗?” 但她这一拉,一个锦盒从风轻扬袖间滚落。“哎!”风轻扬惊叫一声,但见月青兰左手一晃,已将那锦盒接在手中,看也未看,便塞到风轻扬手里,说道:“多大的人了,连个盒子都拿不好?”说完轻轻抿嘴一笑,问道,“你让倪皓旸找我来干什么?” “这个……他……”风轻扬张口结舌,心里却疑惑:“不是你把我叫来的吗?”一时两人无语,只有月亮慢慢的升上来,有风自二人的中间吹过。 月青兰忽然笑了,说道:“哎呀,我都忙糊涂了,是我把你叫过来的,自然不应该问你。我来,不过是看看你中的毒好了没有。既然没事了,那我也该回去了。” “哎,青兰,等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你。”风轻扬叫道。 月青兰微微一笑,说道;“是那个锦盒里的束发环?没事干嘛送我东西?”“怎么能是没事呢?”风轻扬说道,“明天是你的生日啊,今天送你一份礼物,不算过分吧,对了,你怎么知道我要送你的是这个?” 月青兰笑道:“我是刚才掂出来的。我还有事,我们明天再见吧。” “明天……”风轻扬说道,“我不能去给你庆祝生日了,因为我有一件非做不可的大事。” “噢,对了,你还要去观日塔见月神后裔,求她救伯父伯母。我要走了,再见。”月青兰说着,从风轻扬手里接过锦盒,转身就走。 “青兰,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你打扮得这么漂亮,要上哪儿去?”风轻扬问道。 月青兰转过身,笑道:“这样子漂亮吗?让玄武见了会笑死的。你去过人界,人界的女孩子可没有人穿得像我这么奇怪,整天穿着长袍已经很招摇了啊。” 风轻扬的脸色在瞬间就黯淡下来,说道:“那么,祝你玩得开心点。”声音中充满了苦涩。 “嗯?”月青兰将头一偏,想了想,眼珠一转,笑道,“我明白了,你这家伙太狡猾了,原来你是想让我请你喝酒。那么我们就走吧。” “你是什么意思?”风轻扬一头雾水。 月青兰笑道:“人界虽然环境不是很好,但有的东西还真不错,比如说酒,和巫界的花草茶味道很不一样呢。我带你去尝尝。而且……”她停了下来,看着风轻扬的眼睛,又继续说道,“它还有上点别的作用。” 风轻扬只觉得那双眼睛仿佛看到了他的心里,问道:“是什么?” 月青兰仰起头,有些落寞地说道:“我也是最近几天才发南的,那种东西能让人忘记一些东西,虽然只是暂时的,不过,有些东西能忘记一刻就有一刻的好处。比如说——寂寞。” “你在人界觉得寂寞?”风轻扬不由问道。 “是啊。”月青兰叹了一口气,说道,“也是最近才感到的,想必你也是吧,知道自己一时无法再见到亲人的感觉是不是很难过?”说完也不等风轻扬回答,右手一抬,轻叱一声“疾!” 风轻扬只觉得一股大力涌来,便身不由主的跟她去了。 月青兰依然在说:“离开巫界之后,确切的说是师叔死了之后,我觉得很孤独,所以才开始稍微喝两杯酒的。我带你到一个小酒店去吧,那里的酒很不错。” 话音刚落,他们已穿越了人巫两界的信道,到了一家小酒店的门前。 “姑娘,你今天又来了?这次不是一个人啊。”店老板打着招呼。月青兰笑了笑说道:“老板,老规矩,来一壶凤酒,一壶竹叶青。”酒很快端了上来,月青兰自己斟了一杯清酒,清澈的浅红色液体在杯中荡漾。他又给风轻扬倒了一杯竹叶青,酒色微碧,清可见底,发着浓烈的香气。 “来,我敬你一杯。”月青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个……可以喝?”风轻扬问道。 月青兰浅笑道:“你可以尝尝。” 风轻扬浅浅的啜了一口,果真,一股与花草茶绝不相同的清香霎时便沁入了他的肺腑,带着一种悠远的余香。他手腕一翻,一杯酒便全倒进了口中。 “我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你喝酒是什么样子。”月青兰撑起左肘,左手托着左腮,却看着桌面,说道,“我不想这么喝闷酒,我们来比赛吧。谁后把壶里的酒喝完,谁就赢了,怎么样?” “如果都不喝的话,这样要坐到什么时候?”风轻扬问道。 月青兰浅浅一笑:“当然有规矩了。这样,我们为对方编理由喝酒,如果认为可以接受,就喝一杯,如果不接受,那么提理由的人就要罚一杯。如何?这样还比较公平吧?”她停了一下,看着风轻扬的表情似乎是默许了,沉吟了一下开口,“为了……嗯……为了我们是朋友,好吗?” 风轻扬犹豫了一下,但是见到月青兰虽然正对着他,可是视线却似乎落在一个很远的地方,便没来由的心头一热,说道:“是个好理由,我喝。”手一抬,将一杯酒尽数喝干。 月青兰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在右手中轻轻的摇晃着,等着风轻扬的理由。 “就刚才的理由,难道不够你也喝一杯吗?”风轻扬问道。 月青兰将手中的酒杯放到了桌上,玩味的笑:“轻扬,你在耍赖。那么……不够。” 风轻扬一脸愕然:“为什么?” 月青兰替他斟了一杯酒,放到他手里,笑道:“因为对于我而言,你不仅仅是朋友,更是我师兄啊。” “你这是什么歪理?”风轻扬虽如此说,却仍然把那杯酒喝了下去。 月青兰一笑,说道:“白马非马,坚石非石,只是这么简单而已。第二个理由是……为了你能从雪魄精下留得性命。为你庆祝劫后余生,这样如何?” 风轻扬右手执壶,无奈的笑:“还可以吧。”仰头,一饮而尽。 月青兰端起之前的那一杯酒,说道:“又到你了,不许耍赖。” “那么……祝你生辰快乐吧。”风轻扬叹道。 月青兰叹了一口气,说道:“非常抱歉,轻扬。我的生辰是明天。而且,明天……我是不会快乐的。” “为什么?”风轻扬诧异的问。 月青兰看着面前的酒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因为会寂寞。” “你在人界的同学会为你庆祝的吧。至少玄武是会的,不是吗?”风轻扬不禁问道 “不一样啊……”月青兰看着杯中的酒,说道,“我明天不再学校,玄武她们那帮姐妹是不可能找到我的。我的生辰要在巫界过,而且……不会有人陪我的。”她的声音中透着一点落寞,但依然一抬手,抢过风轻扬面前的酒杯,“所以,你这杯酒就让给我吧。”说完,将杯中酒一口喝干。 “玄武……是你的……姐妹?”风轻扬问道。 月青兰没有说话,只是自己倒了三杯,默默地喝下去。 “原来,你一直对我有误会……呵,不过没关系的。轻扬,能和你坐在一起喝酒,我……很高兴。”三杯酒下肚,月青兰的话变得多起来,“轻扬,真的,无论如何,你能开心就好。” “青兰,你,你喝多了。”风轻扬急忙说道。 “怎么可能?”月青兰抬起头,眼光依然澄似秋水。她叫道:“老板,帮忙拿两个大些的碗来!” 两个碗立刻就摆到了桌上,老板问道:“姑娘,你要做什么?” 月青兰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说道:“多谢了。”说完将两个壶中的酒分别倒入了两个碗中,然后将头放到自己的左臂上,问道:“轻扬,如果有朝一日,你知道我不是现在的我了,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吗?” “青兰,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怎么会不是现在的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