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强的女人》 第一章 黎明 农谚道:“农历二十一二三,月亮上来鸡叫唤”。还没等到雄鸡的蹄叫,天濛濛亮时大个子村长田兴从朴寡妇家贼头贼脑的溜出来。为了不让女儿茹兰、茹玉发觉,朴寡妇要在天亮以前把田兴打发走。朴寡妇丈夫死了还不到三个月,再过几天就是百日了。她要亲自下炕为田兴开门,一是怕睡在西屋的两个女儿听见脚步声,二是怕田兴在开门时发出咯吱的声音,因为大门在两个月前乡亲们为老公送葬时不慎挤坏了,早已不听使唤,至今没有人来修。朴寡妇只有三个女儿,以后的日子不知该怎么来过。田兴顺着墙根往前走,没走几步,隔壁王发家的瞎巴狗就已发出警笛。田兴走在前面,朴寡妇就跟在后面,突然田兴发现巷道口有人,仔细一看原来是隔壁王发的儿子王大军在自家的菜园子里浇水,从傍晚一直浇到天亮。炎热的夏天,乡亲们不能让渠里的水浪费。朴寡妇一把拽回田兴说:“不能从这里出去,绕过家从后面的小路走”。朴寡妇带着田兴绕了一大圈子才来到自家的屋后,田兴回头一看朴寡妇家的后墙好高啊,不知道自己昨晚是怎么爬上去的。没有不食腥的猫,这堵墙对于田兴已经太熟悉了,早在朴寡妇没守寡以前就是家长便饭了。田兴觉得有点冷了,这才发现自己把外套忘了穿放在朴寡妇家炕上了。朴寡妇嘴里念叨:“以后不要再来了,来了晚上都是瞎折腾,是个馋猫就知道一辈子吃腥,衣服下次拿走,我看那么脏也不知道洗,身上那么多油也不知怎么弄的”。“你不知道我那婆娘是个母老虎,她哪里管这些”。“得了,得了,快滚”。朴寡妇嘴上说可心里不愿意,不愿意也没有办法,又不是合法夫妻,远远地看着田兴在黑暗中消失。田兴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天没亮被朴寡妇撵出门,自己又不能回家。昨天下午从工地悄悄跑回来没回家在外面吃了点饭,天黑就翻墙到了朴寡妇家。现在可倒好,早饭没吃,衣服也没穿到哪里去是好。想了想还是早点去公路旁等车,这么早说不定还能搭个农用车,直接到工地,还能赶上同事们吃早饭。 茹玉和茹兰睡得正香就被母亲叫醒,茹玉该去上学了,茹兰要去挑水,完了又该去理发店了。茹玉像往常一样洗脸刷牙用不了五分钟,早就收拾好书包骑自行车上路了,学校离家要有四、五公里的路。茹兰还在炕上揉着眼睛,很不情愿起床的样子。朴寡妇早就做好了早饭等二女儿茹兰一起吃,茹兰洗脸后总是在镜子面前照来照去,朴寡妇也等得有点不耐烦了。茹兰初中毕业后学习成绩不景气早已辍学,帮助母亲在家务农多年了。茹兰回家后一直跟着母亲,会干家中一切家务活,跟母亲学得一手好菜,如今已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人们话说得一点不假: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茹兰这姑娘天生像母亲,长得秀气。三个闺女就属茹兰最俊秀,性格也很活泼,就好像继承了朴寡妇的全部遗传基因。茹兰回家后觉得呆在家里很无聊便跟着同村的几个姐妹在县城学美容美发,学完后便在自己村子里开了个理发店。吃过早饭后,茹兰很自觉地去了自己一天到晚工作的地方。别看是一个不起眼的理发馆,可常来观光的人倒是不少。庄上只有这一家理发馆,平时有事没事的人每天都来侃大山,在这些人当中少不了王发老汉的儿子王大军。王大军虽然是个有老婆的人,但还是这个理发馆的常客,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田兴天没亮离开朴寡妇家后,刚好赶上了上庄一辆大早去拉豌豆的手扶拖拉机来到山下。下车后,走了一公里的山路才来到工地。田兴是这个工地的机械师,一到工地老远地就听到司机们喊田兴的名字,因为有两辆货运翻斗车已经冲着田兴在哭。田兴卷起裤腿,立马钻进汽车底下摸了个底。大个子司机小马看着田兴笑着说:“老田健康过份了,一大早连外面的衣服没穿就来上班,衣服是不是在路上被哪个婆娘扒去了,没干好事吧?”。“这鬼地方路上连个女人的毛都没有,要是真有女人非上了她不可。好了,我快两个月没碰女人了,女人身上有哪些部件都快忘了,有没有他们所说的大波小波,小沟泉水,女人身上的香水味是怎么样的”。“老田昨晚上,小胡子他们说家花没有野花香,老婆是葱花,情人是鲜花,是那样吗?你是个老手,你快给我传个经验”。“传你个头,一个老婆都没有,教你去勾引别人家老婆去,小心打断你的狗腿”。“田兴哥,你连衣服没穿就来工地,你昨晚是不是当狗钻洞去了,怎么没打断你的腿呀”。“狗日的,你说啥呢?我是有老婆的人,我老婆一个人的自留地我还浇不过来呢!哪有心思浇别人的,快把扳手拿给我,以后胡说看我怎么收拾你”。“你会不会真的昨晚钻洞去了吧?” 茹兰来到理发馆看见门口被整夜的大凤吹得干干净净。一打开门,夹在门缝里的废纸、瓜子皮哗啦哗啦地掉下来,理发的镜框上、躺椅上落满了大量的尘土。茹兰麻利地把毛巾放进脸盆里,舀了两勺水。这是他每天到理发馆干的第一件事情,要把椅子和镜子擦得干净发亮。第二件事情就是把两只桶里的水打满,烧两壶开水以备理发之用。茹兰提起两个空空的桶子吱扭吱扭朝着水河边走去。在半路上远远看见一个满身是泥的小伙子向他走来,走到跟前原来是隔壁的王大军。“茹兰妹子你可真勤快呵,这么早就去提水,一个人怎么能提两桶水呢,我来帮你吧,谁叫我们是好邻居呢”。“大军哥你怎么弄得满身都是泥巴”。“我昨晚在门前的菜地里浇了一夜的水,昨天是农历二十一,话说得一点不错,整个晚上一点月亮都没有,我几次掉到水沟里去。噢对了,你们家昨晚上有没有丢东西,我早晨五六点的时候看见你们家门口有两个黑影子,一会儿就不见了,我想八成是个贼来偷东西的,你回家好好看看是不是少了什么,少了东西别忘了赶快报案”。“大军哥,要不你还是回家睡一会儿去吧,你一夜没睡怎么行”。王大军硬是抢过两个空空的塑料桶,两人一说一笑地朝河边走去。潺潺地泉水从泉眼里冒出来,那样地清澈,那样的甘甜。全村几百号人都靠这眼泉水来维持生活,为了不让小孩子和村里的牲畜弄坏弄脏这眼泉,村里的老汉们用木桩和铁丝网把这眼泉围起来。全村的男女老少把这眼泉称为娘娘泉,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因为这是几百口人的命根子。茹兰把泉水一勺一勺的舀进桶子里,清澈的泉水在桶里映出茹兰的模样。“茹兰妹子你长得真好看,你看你的头发在飘拂”。“我觉得常花嫂子比我更好看”。“嗨,你不知道她表面上好看温顺,到了家里是个吃人的母老虎,把我整得一棱一棱的”。“大军哥我提一桶,你提一桶好了”。“不不,这两桶都让我来提吧,谁叫我是男人呢?”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喜悦的季节。娘娘泉身后的麦田已是金黄色的,高杆子的玉米已经抽出黄灿灿的穗子,那已经是快要成熟的标志了,清晨农田里的空气可真清香,散发出泥土的气息。环境已经改造和决定了整个人的生活和习性,王家庄的人是那样纯朴,那样憨厚。“大军哥以后衣服脏了你拿来我在理发店帮你洗好了”。“那可不行,要是你嫂子知道了,非要跟我翻了天不可”。 中午时分,炎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茹玉慌慌张张骑自行车回家不知有啥要紧的事。茹玉满头大汗地进了家门,朴寡妇一看有些着急。“茹玉你今天咋大中午地就回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瞧把你热的,衣服都湿了,快说啥事”。“没什么事,学校要两块资料费,下午要收”。“什么?资料费,明天交就不行,咋得今天来拿,你说现在的老师怎都这样,如果有的孩子家里没钱,怎么办?”“妈,你快给我吧!我下午还要上课呢,还有四五公里的路要走”。“妈手里没钱,我前几天刚把五十块钱存到信用社等你上大学用呢?你快去吃饭,厨房锅里有早晨吃的大白菜,笼里有馒头,我去学校找你姐要一点,不知道你姐工资发了没有”。茹英两年前从本县的师范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本村小学当老师,每月工资40元,工资虽然不算高,但也能填补家里的一些困缺。父亲刚刚去逝,以后家里的经济支柱也只能主要靠茹英来完成。学校离朴寡妇家只有200米的距离,茹英为了方便教学工作,晚上住在学校单身宿舍里,中午、晚上都要回家吃饭。不知今天中午为啥没有回来吃饭,八成是几个老师凑在一起吃饭去了。茹英是个很稳当的孩子,作为老大她自小让着两个妹妹,家务活总是抢着干,从不推卸给妹妹们。学习也自然很用功,从小学到初中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到初三,然后初中考上了本县的师范学校。刚从师范学校毕业两年父亲就离开了人世,这对于年仅24岁的茹英来说心灵深处是一个多么沉痛的打击。 虽说是学校,校园的围墙已经到处有倒塌和开洞的迹象,因为这围墙都是十几年前由王家庄的父老乡亲们用墙板一锤一榔头的砸出来的。刚被送到学前班的小学生们受不了老师和学校的纪律,经常偷偷地从围墙洞里爬出去跑回家。校长派高年级的学生堵了好几次,每次堵上都过不了一个星期,学前班的调皮鬼们一看到白天堵上晚上拉帮结队地非要掀掉不可。校园的花园里能看到稀稀拉拉地几墩芍药和金盏菊,教室背后的操场上长满了杂草,一到冬天操场上成了光秃秃的一遍。学校连一个像样的篮球架都没有。每到体育课的时候,学生们就在老师的带领下在操场上自由活动。有的同学们三五个聚在一起捡七个一样大的小石子玩起抓石子的比赛,看谁的手又快又巧。没事干的学生们要是早上就躺在围墙根上晒太阳,要是下午就靠在教室背后的屋檐下乘凉,也许这就是农村孩子所谓体育课了。 第二章 电影 乡村里来电影的日子是很少有的,更何况对于脑山沟里的王家庄来说更是少了。每逢来放电影的时候乡里都要提前三天告诉村里的村长、书记。这回村长田兴刚好赶上下工地了,书记托人给田兴早已带话去了。王家庄放电影的消息已经传遍了相邻两三公里的上下几个村庄,田兴在工地上早已按耐不住了,心里像猫抓一样说不出的着急,因为他可以与老情人朴寡妇又有机会寻欢作乐了。结了婚的男人离开女人很快会变老的,人们说的一点没错。田兴自从离开朴寡妇不到几天的功夫,脸上胡子已长得乌黑,鼻子以下半个脸胡茬硬得清晰可见。男人不长胡子没有男人味,更是没有男人的魅力,胡子也许就是男人成熟的标志。田兴也许是男人中太成熟的男人了。田兴就在放电影的当天下午,很早就离开工地搭了个工地的翻斗车来到王家庄。青藏高原上天黑的晚,八点多钟太阳还悬挂在西山头上,远远地看见村里的小学生们已经在抢占自己的地盘了。 用砖头瓦块垒成一个小圈再铺一些麦草自己就坐在里面,谁也不许侵占。村子里放电影的场地,一直都是在小学背后的大场上。那里有一个电线杆,再栽一个高五六米的树杆把一个皱巴巴打了好些个补丁的白帆布四个角绑到电杆和树杆之间,就已经稳当了。人们就可以在屏幕的两边都能看电影了。田兴心里犹豫不定,这么早应该到哪里去。回家吧,老婆知道回来了,吃了晚饭看完电影又得乖乖回家,肯定又不能和朴寡妇寻欢了,倒不如不回还好。不回家吧,脸上胡子长了一大把,也该是收割的时期了,晚饭也没有着落。村里放电影的场地早已固定,幕早早地被挂在了电线杆和树杆之间,就等放映员摆弄放映机的时候。放映机一直是被放在场地中央的一个不高不低的土台子上,这个土台子好像就是有意设置在这里的。放映员叫娃娃们弄几块较平整的砖块,在放映机下一垫就是一个很好的放映台子,它为王家庄的放映员省了不少的工。每次放电影不用搬桌子不用扛椅子,电线杆也好像是王家庄的乡亲们为放电影特意栽置的。 田兴回到王家庄后在河边转悠了一下午,终于盼到了天黑,再三考虑还是不回家为好。虽然空空的肚子已经朝着田兴叫哭了,但田兴还坚持对自己说:“再忍一忍,会有出头的时候呢!”村里的男女老少抬着凳子的娃娃们,拉着狗皮的老汉们逐个朝着电影场走去。已经是夜幕降临了,十米以内看不清谁是谁了。田兴像幽灵一样的溜进了电影场,为了不让老婆发现自己回了王家庄,他没有与任何人打招呼。娃娃们互相在打探电影的名字,放映员的屁股后面娃娃们团团转,一个个伸出头看看影片箱子上写的是什么名字。放映员很不耐烦地告诉娃娃们电影的名字叫《狐缘》。三年级的小狗娃抢着问:“什么是《狐缘》”,放映员说:“就是狐狸精勾引男人的故事”。娃娃大声说“嘿,狐狸精,美,美,美死了”。娃娃们个个在放映员的屁股后面蹦蹦跳跳,田兴根本不会到放映机跟前来,因为他太害怕老婆发现他回了王家庄,没有回家跟他没完。 茹玉上完晚自习,骑自行车回家一看到村里来了电影,乐得连自行车没有放回家在场地边转悠。茹英看见了茹玉,赶紧叫茹玉回家去吃饭。茹玉太想看电影了,真的无心去吃饭了,就对姐姐茹英说:“我不饿,呆会看完了回去吃,你把我的书包拿回去,再抬个凳子来咱俩坐着看好了,妈来了吗?你们晚上吃啥了,要不你先给我拿点馍馍来”。茹英说:“妈和茹兰还在家呢,我回家给你拿去啊!”说完她拎着书包走了。茹英一般不喜欢人多太热闹的环境,没有与场上的任何人打招呼。在电影场地入口处茹英看见一个人蹲在很不显眼的墙根处,走近一看原来是田兴村长。茹英说:“田叔,你不进电影场去,在这儿干嘛呀?”田兴说:“我肚子有点不舒服蹲一会儿,在这等个人”。 茹英怎么也不会想到田叔在这儿等的人是谁,走进家门口,茹英看见妈妈和茹兰已经穿好衣服抬着凳子快走出门口。茹英说:“妈我回去给茹玉拿点馍馍去,你们等一下”。已经是秋高气爽的季节了,天上星星一闪一闪的发亮,就等着月亮升起来陪伴它们了。王家庄的人们已经收完了麦子,就等着摘苞谷收豌豆了。每到这个时期乡里都要为乡亲们送来文化的精神食粮,来解解农民朋友的乏气。乡亲们别说有多高兴了,心里只有说不出丰收的喜悦。母女三人抬着凳子一说一笑地走在乡间小巷内,朴寡妇走着走着问茹英:“家门锁好了吗,家里今晚上没有人,可别让贼钻了空子”。“妈,我们家的后墙有个坎,人能爬上来,我看好像有人爬过,大门锁得再牢也没有用,那里应该堵一下”茹英说。朴寡妇想了想,没法说,“哦,对了,我前几天拔草忘了把钥匙放在家里,回来就只能爬后墙了”。 茹英说:“妈老了,可得小心点,小心摔着”。朴寡妇说:“妈还不老,才四十多岁,人们说六十岁以后才叫老人呢?”茹英说:“妈,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电影快要开演了,咱们快点走,今晚上的电影说是《狐缘》挺好看的,我看见田村长蹲在电影场进口处,说是肚子疼”。朴寡妇一听心里想这个死鬼怎么回来了,消息可真够灵的,在电影场里能不能看见他呀!母女三人来到电影场找一个不显眼能看得见的地方坐下来,电影已经开始一小会了,娃娃们吱吱唔唔喊个不停,时不时地举起手来借着射映灯光在银幕上展示一下自己的手有多大。放映机的地方也是人最多最热闹的地方,人们都把这个地方围得密不透风,孩子们围着放映员问这问那,觉得这个玩意儿很新奇。每当放映员摆弄调整放映机的时候,孩子们总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放映员的手不放,看他是如何捣鼓操作的。 说是来看电影的,实际上孩子们的眼睛盯在放映机上的时间比留给银幕上的时间还要多。不知不觉电影第一卷已经放完了,该是放映员换片子的时间了。娃娃们乘有一点闲工夫马上打斗起来,你捣我一下,我踹你一脚,嘴里念叨着一些难听的不能再难听的脏话了。朴寡妇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告诉三个女儿,我出去转转,闷死人了,你们三个坐在这儿看好了,我到外面去看。朴寡妇刚一站起来,放映机的灯光照得眼睛都睁不开。朴寡妇不知道怎么出去才好,她只好低着头摸着地面,嘴里不断地说,让一下,让一下,一步一步地爬到场地外围。抬头一看,外围都是些立得挺直的汉子,原来娃娃们老汉们都抬着凳子拉着狗皮抓点麦草坐在场地中间,这也许都是王家庄的风格,五尺的汉子都站在场地外围为这些老人孩子们当好保护伞。 朴寡妇连挤带爬地终于突出外围保卫圈。这是入秋以来的第一场电影,本村和外村的人来了很多。场外边的土墙上站满了一排的人,姑娘们也不例外,你搭我的肩,我拉你的手,个个都伸长脖子。旁边的一棵大柳树上有七八个孩子上得老高老高骑在大树枝上,眼睛盯着银幕,两只手死死抱住树杆。秋风吹来,孩子们的衣脚在抖擞,孩子们好像一点也不觉得冷,嘴里还哼着小调。朴寡妇挤出人群,一个黑影就从眼前闪过,紧接着一双肥大的手蒙住了朴寡妇的眼睛。朴寡妇“哎哟”一声,马上两只手又很快地捂住了嘴巴。朴寡妇转过身,在黑暗中看出那再熟悉不过的身材和面孔。朴寡妇说:“你什么时候回来了,回来干什么?”。周围的人们似乎因为电影的播放而没有察觉到这对狗男女的存在。朴寡妇看到田兴,就说:“你怎么看见我的,你不是肚子疼吗?怎么这么快就好了”。田兴说:“我一直在看你们母女四个,你咱知道我肚子疼?”。朴寡妇说:“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当然知道,这里人太多,看不到,我们到大幕后面去看”。 银幕挂在电线杆与树杆之间,银幕背面是一条小水沟。水沟里没有水,跳过水沟,距离银幕二十米的地方是一块平地,地里的麦子已经被收光,堆放了一大堆麦草。田兴与朴寡妇坐到了银幕背后的一堆麦草上,虽然看的是反影,却还是很清楚。朴寡妇不由自主地躺在了田兴的怀里,草堆前后空当当地没有一个人,只有眼前二十米处一个电影银幕清晰可见,真是个谈情说爱再好不过的好去处,好时期了。朴寡妇伸手抚摸着田兴的胡子说“真够扎人的,几天没剃了,怎么不剃一剃呢,你是怎么看见我们母女仨儿的?” 田兴说:“其实我一直在电影场进口处等你呢,看你们母女仨进来,我又不好意思跟着,没有喊你们,我只好呆在场外看着你们,看到你从中间挤出来,我想你一定是出来找我的”。朴寡妇说“你别妄想了,我会出来找你,你有你的老婆,你的孩子,你的家,我算什么呀?在你眼里,只不过是偷偷摸摸寻开心的野婆娘罢了”。朴寡妇虽说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身穿一件印着红花牡丹的花衬衣,头发乌黑,丰满的乳房把薄薄的衬衣鼓鼓托起,根本看不出已经是四十多岁的女人了。她坐起来坐在田兴的怀里,田兴紧紧抱着朴寡妇的腰部,朴寡妇紧紧紧搂着田兴的脖子。对朴寡妇身上的每一个毛孔田兴是已经相当熟悉了,田兴用手指轻轻梳理着朴寡妇的头发,朴寡妇感到无比幸福,跟随前夫几十年前夫也从来没有这样温存过。接着田兴的手在朴寡妇身上慢慢游走,从她的脖子那里慢慢滑下去,滑到了她的乳房,钮扣挡住了田兴手的去向。朴寡妇自上而下的逐个解开扣子,手又慢慢滑到了她的腹部,田兴的手在她的腹部迟疑了一下,又接着滑了下去。田兴的手指已经越过了女性的丛林地带,后来便一点一点深入了。朴寡妇开始无声地扭动着身体的下半肢。 田兴说:“你的奶子怎么越来越大了,阴沟里一点水都没有”。“那都是你摸大的,我的水早就被你榨干了,你说你玩了我多少年了,你的心里是最清楚的”朴寡妇说。田兴把一条腿跨在了朴寡妇的腹部,然后身子来个旋转轻轻压在了朴寡妇的身上,然后是整个身子,田兴把整个身子匍匐到朴寡妇的身上。朴寡妇说:“你疯了,这是什么地方,是草堆,前边的那些人看着我们呢”。田兴说:“他们在亮处原本看不到我们呢,你放心吧!”朴寡妇说:“你今晚上去哪儿?”。田兴说:“当然是回家”。“我是说你回哪个家呢?”朴寡妇说。“肯定是回你这个家呢,为了见到你我连晚饭都没吃,胡子都没来得及剃呢,我的胡子扎你了没?”田兴说。“你的胡子都扎了我多少年了,你还在乎今晚上这一回。”朴寡妇说。田兴在朴寡妇的双腿之间把腿并了起来,接着就分开了,用力,把朴寡妇的腿打开了。在那一刹间,田兴才真正感觉到了朴寡妇的湿润和温暖。朴寡妇时尔把田兴脖子搂住,两人的身子在前前后后的摇动着,铺在身下的麦草把朴寡妇的屁股硌得生疼,就是没有叫出声来。田兴就像一名优秀的训马师,在朴寡妇身上驾驭着。一阵风雨过后,朴寡妇的裤子几乎全部被扒光,他们都大汗淋漓。朴寡妇猛地推了一下田兴来了个驴打滚爬到了田兴的身上,“你应该到我的下面来做我的褥子,我的屁股都快磨得出血了”。 朴寡妇进入了一个从未经历过的境界,感觉也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满足,田兴感到这是朴寡妇最后的冲刺了。朴寡妇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发出了叫声,声音很低,也害怕周围的人们听到什么,田兴紧紧抱住朴寡妇,这样可以延缓一下。“你为什么骑得比我还好,我走这些天你有没有骑过马”?朴寡妇很生气地想从田兴怀里脱出来,可被田光猛地抱住了腰,“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你把我看成老母猪,大母牛是不是,我老公刚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辈子就和你们两个男人上过床,我的一半时间给了他,另一半时间就被你无情地占有了,他一不在家,你就像幽灵一样,我家的后墙早就应该由你来修好了”。“你今晚上想做强盗,还是想当土匪呀?”,“你说当什么好?”,“做什么都不好,从大门里进来最好,我十点半来开门,早了晚了我可都不管,你晚上想吃什么?”“我想吃馍馍奶子”,“没有奶子,只有白开水”,“你身上不是有现成的奶子吗?”“去,你想的倒美,我给你做点面片好不好?”,“好,有没有酸菜?”“酸菜太酸了,我给你煮点菠菜吧!”朴寡妇是个很会过日子的女人,做饭菜的手艺很不错,这一点田兴是很清楚的。突然,娃娃们吱吱唔唔地叫起来,打口哨的,大喊大叫的。原来电影中出现一些不堪入目的镜头,影片中主人公狐狸精与一个秀才发生不正当关系。狐狸精把衣服一件一件脱下来,直到脱光为止,光着身子上了秀才的身。接下来狐狸精与秀才不可遏止地做了起来,这种镜头在农村是比较陌生的,老汉们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一声不吭。年轻人盯着银幕上的每一个细节,娃娃们喊个不止。就在这个最热闹的关键时期,因为看电影的人太多,场面有些混乱。 娃娃们弄断了电源线,电影突然中断了,放映员就朝外面的电工喊叫,说咋搞的,断电了!场地里乱糟糟的一片。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刻了,茹英和茹玉老老实实地坐在场地中间,等着电影重新放映。茹兰是在母亲离开不久,就溜到场地外围去了,茹兰的脾气和性格真是与母亲没什么两样,两人都是不敢寂寞的人。茹兰八成是与有妇之夫王大军相会去了。电工打着手电筒在娃娃们的脚底下顺着电线查看,终于找到了原因,娃娃们打闹挂断了电源线的旧接头。电线已经是用了好多年了,电线表皮已经大面积脱落,小孩子们也随时有触电的危险,电工很利索地接好了电源,银幕上又重新出现了那光着身子的狐狸精的场面。小孩子们不仅吱吱唔唔叫起来,田兴抱着朴寡妇在耳边说:“电影也快完了,不如咱俩先回吧”。“到哪去?”,“当然是你家呀”,“你还去干啥!搂也搂了,做也做了,你去了不是白占炕吗?我一个睡还倒觉得宽敞一点。”“我一辈子要不够你,我去了还想要,我上次放的衣肥呢?”“早就填到炕洞里给烧了,省得女儿们看见问我,哪来的男人衣服。呆会儿散了电影你去溜达一圈,10点半到11点的时候你在巷道口等我,我来接你,完了我回去先给你做饭,要是饭做不好,你就凑合着吃。”,“你做的饭肯定好吃,我一辈子都想吃”,“少哄我,就是这张嘴把我哄了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跟你媳妇离婚,要是不离婚以后再少上我的炕沿头,省得以后别人看见说三道四的,不明不白这算什么?”四周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了,有几处地方发生了乱糟糟的拥挤,爬在树上的,站在墙上的人们都纷纷向场地边走来,把坐着的人们压成一片。茹兰和王大军在场外说说笑笑地,说是看电影眼睛都不停地观望四周,时不时地把眼睛转移向对方,在放映机的灯光下,王大军看到茹兰的发型变了。 她把头发用卡子卡着竖起来,这种发型在农村是很少见的,也很算时髦,也许这样的发型也只能是由茹兰这样的理发师才能扮演出来,也算是很有个性。朴寡妇的头发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改变一下,这可能也是受了茹兰的影响。放映员调试了一下话筒,话筒里传出“喂,喂”地声音,村子里每到放电影的时候,村长、书记都要讲一些有关村上的事情,因为这是通知事情的好机会。书记拿着话筒大大咧咧地对大家说道:“大家注意啦,田村长不在,我把村里的有些需要注意的事情说一下,川里的麦子都已经全部收完了,还有玉米和豌豆秧子没有收,大家把自家的牛羊管好,先不要放到川里去,如果护林员发现被赶回家,每只羊罚款5元,每只牛马罚款20元,如果谁家的钱多就把牲畜放开”。书记讲话的口气很硬,田兴听到广播后和朴寡妇躲在草堆里偷着乐呢!田兴心里想到,这下美了,我那母老虎的婆娘肯定不知道我今晚上回王家庄的事了,可以与我的老情人大胆的寻欢了。等电影快要收场的时候,茹兰、茹玉、茹英三人到处找母亲一起回家,三人在场地里转了好几圈也不见妈妈的影子,茹英只好回了学校单身宿舍,明天早晨还要早早上课呢!茹兰、茹玉只好抬着凳子和大伙儿一起回家,场地里很快的都不见人影了,场地里只留下放映员和电工在忙碌着。放映员把胶片一卷一卷地装进箱子里,电工从电杆上爬下来一把一把的捋着电线。在电灯光下,孩子们垒成的圆圈,用砖头石块做的石板凳子清楚可见。朴寡妇和田兴远远地在看着放映员和电工收拾着工具,等朴寡妇回到家的时候,院子里一片漆黑,西屋的灯已经熄灭了,显然茹兰、茹玉已经睡了。朴寡妇悄悄钻进厨房里忙活开了,她麻利地捡了一把菠菜洗好放进锅子,接着又和了半碗面又该纠面片了,真是个贤惠勤快的女人,可惜就是命太苦,四十多岁就守寡了。有人说女人是水做的,可这一点在朴寡妇身上怎么也看不出来。王发家的瞎巴狗不知为啥朝着西面巷道口叫个不停,朴寡妇突然想起该是去接人的时候了,院子里静悄悄黑涯涯的一遍。 田兴端着热腾腾的一大碗面片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上,吃得很香,心里别提有多美了,这次下山可没白来,有饭吃,有女人睡。朴寡妇把窗帘拉得严严地,田兴说:“有个女人就是美,可以做饭,可以陪你睡觉”,朴寡妇说:“你的老婆是摆设呀!不给你做饭,不陪你睡觉吗?”田兴说:“我家那只母老虎我一见就恶心,不懂一点情调,没有丝毫的温存,别再提什么女人味了,每次回家我都不想和她睡一个被窝”。朴寡妇说:“那你还不和她离婚,浪费时间等你老了什么都做不了了才到我身边来,我可不要。女人三十岁如狼,四十岁如虎,再过几年,我还找个老伴干吗?”田兴说:“这样过得不是很好吗,你为什么非要我为难,被全村人侮骂,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朴寡妇说:“你不懂女人就图个名份,我可不愿意和你不明不白的住在一起,背着偷汉子的骂名过一辈子。我最多等你两年的时间,明天早晨走了以后别再来了,衣服洗好了在衣柜里再别忘了穿。对了,以后别再爬我家的后墙了,女儿茹英发现了你爬过的坎,明天我该堵上那些坎了,省得以后你半夜三更的再跑来。”“不如以后你们母女四个的吃喝拉撒我都管了,地里的农活浇水、犁地我都包了”,“行了。行了,少吹你的牛皮,你连你的一个臭婆娘的家都顾不过来呢?还想顾两个,你是不是恨不得把王家庄的女人全部包下来,不要脸的东西!”田兴倚在了靠窗户的一边,时不时卷起窗帘看院子里,“喂你光着身子看什么呀!黑乎乎地能见个啥!”,“我在看院子里树上的果子熟了没有”。 院子里栽了两株大果树,一棵苹果,一棵是香蕉梨,都是朴寡妇没有守寡以前他丈夫栽的,已经二三十年了,现在已经长成碗口粗的大树了。朴寡妇的丈夫生前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对朴寡妇来说是百依百顺,地里的农活全包了,如今死了,留给朴寡妇值得回忆的就是这两株果树了。这是他们刚结婚不久丈夫花两块钱从街上买来的,现在自己死了,两株果树却仍然矗立在院子里,而且长势越来越好,每年从没间断过结果。“你要是想吃我去给你摘几个去,梨现在硬巴巴的不好吃,苹果还有点酸”。田兴吃着酸苹果躺在炕上和朴寡妇小声的问这问那,虽说还没到很冷的季节,朴寡妇还是把炕煨得微微发烫,田兴好久没有享受到这样温暖的日子了。这炕好像是朴寡妇特意为田兴而煨的,平时朴寡妇一个人也懒得煨炕,加上自从丈夫死了之后,忙里忙外都得靠一个人照顾,根本没有心思做这些琐事,都是能凑合就凑合着过。茹兰和茹玉睡在西屋,朴寡妇一个人睡在北屋,茹英为方便平时都住在学校里,吃饭都是回家吃,一个人做饭她是很麻烦的。 茹玉和茹兰有时也为一点琐事争吵,但从来不打骂。茹玉是个学习很用功的孩子,自从父亲去逝以后,更是自觉,更加努力,学习不用家里人操心,只要把学费按时给她就行了。学校离家有三四公里的路,不管是刮风下雨,他从没有旷过课。每到下雨天都要扛自行车从公路边到家走二三百米的乡村土路,这也许都是农村孩子所必需经历的苦难。茹兰经常学习到深夜,彻底不眠开夜车是常有的事,今晚上不知为啥早睡了。半夜里田兴肚子咕噜咕噜地响起来,可能是吃的苹果在做怪,田兴到了需要排泄的时候了。田兴再也忍不住了,厕所在大门口右手,朴寡妇穿好衣服又得去探路,大门的噪音太大,害怕惊醒了两个女儿。朴寡妇走在前面,田兴跟在屁股后面,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田兴跑了四趟,朴寡妇也身不由己的每次跟着来回跑,心里还是没有一句怨言,这或许就是女人的命。 第三章 校声 秋天还没有过去,王家庄的田野里还有飘着黄穗子的玉米和绿油油的豌豆秧子到处可见。王家庄小学的花园里,鲜花已经快要枯干了,花园中间只剩下了了无几的几株金盏菊,花园周围用小榆树栽的篱笆墙已经没有多少活气了,小榆树只留下光秃秃的树杆,没有绿叶的陪衬了。茹英的宿舍就在这个没有多少活力的花园跟前。秋天是收获的季节,而对于鲜花来说是残忍的时期,花朵不断地从枝头凋谢下来,绿叶也知道自己也该走了,因为它没有扶持的对象了,几乎没有人再注意到它的存在。花园里大半的地方被孩子们踩得疆硬,这可能就是经常浇水造成的。这个花园都是学生们用校门口的河水一桶一桶的浇灌而成的,每到春天就是展示它美丽的时候了,蝴蝶飞来飞去来引起人们鲜花的存在。茹英门前没走两步就是花园了,茹英刚来学校的时候,校长让她在这一排平房中挑一间宿舍。她选的就是一进校门右手门口就是花园的这间最大的宿舍,说是大可其实只是一间只能放一张单人床放一张桌子的大小。在门口放了一只表面已经生锈的火炉子,平时都是冷冰冰的,只有在冬天才会滋滋冒烟散发出一点热气来,茹兰很少在这里做饭,所以平时这只炉子也就只是一个摆设。两年前茹英来到这个学校教学,不知是乡里的安排,还是茹英主动提出到这里来。十几年前茹英就是从这所家乡的小学毕业走出去,到县里去上初中、高中,再上师范学校,最后又来到家乡的这所启蒙小学,这所看上去不起眼的小学对茹英来说是有感情的。 学校里的孩子们没有一个不认识茹英的,都是一个庄上的人,再加上茹英是学校里唯一的女老师,茹英的一言一行特别引起学校孩子和老师们的关注。学校里只有三间大教室,学前班和一年级在一起上课,二年级、三年级在一间,剩下四、五年级的学生全部挤在一起了。全校上下只有四个老师,每个老师都要带几个班不同的课程,五年级的学生上课四年级的学生就在操场上背读,一个教室里有两个年级的学生,老师们也无法按时正常上课。高年级的孩子们大半坐在泥板凳,爬在石桌子上学习,冬天孩子们就从自己家里带点麻袋布片来垫在冰冷的泥凳子上。茹兰教的是三年级语文、数学,五年级数学,一年老师都要教好几个班的课程,没有一个老师叫苦叫累。虽然还没有到冬天,也算是深秋,早晚的天气已经凉了很多,孩子们看上去已经穿得比较厚实了。再过两三个月该生炉子了,学校里生炉子的时间是很晚的,一般每年都在阴历十月才慢慢开始生炉子。没有现成的炉子,校长就教孩子们从家抬几块废砖石块什么,再用猪毛或头发和一些泥在教室门口的讲台边砌一个不高不低的泥炉子,没有烟筒就在墙上挖一个洞,通上半截管子就是一个乡村学校的炉子了。结构看起来好像很简单,但对于孩子们来说至少需要半天的功夫。一个不起眼的炉子被孩子们一步一步装饰得很精致,像个方台子,炉子表面被抹得很平滑,再用洋灰在上面一加工看上去就很象样了。在炉子的最上面孩子们盖上一个不大不小的一块薄铁皮,火生着了在铁皮上压一块砖,铁皮被烧得发红发亮。一到生炉子的时候低年级的娃娃们就高兴起来了,他们高兴的不是要烤火了,而是可以在炉子的铁皮上可以烤大豆烤豌豆吃了。 孩子们从家里偷偷地在自己书包里装一些大豆、豌豆之类的,等到中午和课间休息的时间在炉子边围满了人,都把自己的豆子争先恐后的挖出来,铁皮上划分了自己的地盘,谁也不许侵占。先是豆子熟了,叭叭地响起来,孩子们抢着吃起来,大豆表面快烧成焦炭了,就是听不到响声,孩子们已经等不到响声早已吃光了。没有豆子的孩子们老是把头伸进空隙里,一不在意就偷吃别人的豆子,孩子们说说笑笑炉子边就成了最热闹的地方。记得去年冬天茹英险些在讲台上被滑倒,茹英脚底下踩上了孩子们不慎撒下的豆子,茹英心里很清楚是怎么回事,孩子们低着头,没有吱声,两只眼睛悬挂起来似的盯着茹英全身上下,害怕问起是谁干的。前年冬天的一个下午,学前班的一个孩子坐在教室的后门槛上晒太阳。晒了好长时间不和其它同学说话,同学们发现原来这个刚进校不久的孩子尿了裤子,屁股底下有一滩深黄色的水渍,棉裤裆里正往外冒水,孩子们告诉了茹英。茹英来拉这个孩子到教室去,可这孩子就是不肯,茹英耐心地把这个孩子叫到教室里,在炉子边扒下裤子。孩子的裤子已经大半被浸湿,孩子在炉子边屁股朝后脸朝前的站着热气从裤裆里冒出来。茹英和孩子们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尿臊味,孩子们看到男人的宝贝喊道:“小鸡鸡,小鸡鸡,羞死了,羞死了”。 茹英把孩子们赶走,不许看,可孩子们时不时地转过脸来看上一眼。到了下午放学茹英害怕别的孩子们耻笑和欺辱这个孩子就亲自送他回家,孩子的父母别提有多感激了,留茹英吃饭,可她说什么都不肯,这就是一个农村姑娘的朴实之处。茹英也最怕的就是冬天,一个人住一间宿舍,冷飕飕地。学校里给的煤不够用,自己也要补充一点,学生们更是不用说了,学校分给每个班的煤早早就用完了,老师只好让学生们从家里搬一些来,轮到第二天谁值日的时候,天黑以前就把煤已经搬来放在炉子边了,如果是学前班的学生,家里人只能为孩子代劳了。一个星期六的中午,温暖的阳光洒满了王家庄美丽山川的每一个角落,学生们到了该是大扫除的时候了。每个星期六的中午放学之前学校必须安排每个班级把教室的卫生和各班门前的卫生打扫得干干净净,并且洒好水,校长逐个检查。学生们别提多高兴了,不用老师的督促早就把卫生打扫完了,就等校长来验收了。验收检查完后,星期六下午和星期天就是孩子们过周末的自由时间了,一到打扫除的时间最高兴的就属学前班的娃娃们,他们不用打扫卫生,这些工作高年级的哥哥姐姐们替他们干了,早早地就背好书包在操场上打打闹闹,就等着学校的集合铃声,等全校的师生站好队,各班汇报了考勤人数,降了国旗后,就是孩子们飞快地跑出校门的时间了。就在这个时候校长已经让高年级的学生把校门开得大大的,以前一个二年级的学生衣服挂在了门边上,被孩子们一挤挂破了衣服,家长为此找到学校里来。 学生们放学后,该是老师们在办公室进行周末评议开会的时间了。校长大体说了一下这一周的教学工作,说是开会,其实也就是校长一个人说,其它三个老师听。老师的工作是比较单调的,没有其它话题,最后校长郑重宣布一个好消息:下星期一我们学校要分配来一个老师,是个男的,刚从师范大学毕业,以后我们的工作会减轻一点,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大家在今后的工作中要团结,在工作上要多帮助多指导。刚来对学校和工作上不是很熟悉,这个老师姓黄,叫黄伟,家是县城的,要住在学校里,刚进农村,生活上你们多照顾一点。 人们说,懒人不出门,出门天不晴。星期一大早,晴空万里,天上没有一丝白云,地上也没有一缕清风。王家庄的小学里孩子们手拿课本在校园里吱吱哇哇的背读个不停,大约九点多钟的时候一辆绿色北京吉普车在校园里停下,孩子们马上赶过来,把车围得水泄不通。山沟里是很少来小汽车的,学生们不知为何来了辆汽车感到很惊奇。一位身穿蓝色青年服,脚穿一双黑皮鞋看起来很精干的小伙子从吉普车的前排下车,接着从后排侧下来几个人。一位中年妇女约四十多岁,手里拿着洗脸盆、保温瓶等一些日常用品,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不慌不忙地从车里取下一大包行李。校长和几个老师出来迎接,校长走上前去与下车的这些人一一握手。 校长说:“不知你们这么早就来了,我还以为下午要来,至少要到中午呢!”“工作要有点工作的样子,怎么能下午来呢!以后我的儿子就交给你们了,你们多指点,他做的不对,不要怕说他,由我给你们做主”。这位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说。“看你说的,黄主任,现在的年轻人都能干着哩,肯定自觉,还请你以后多来我校多指导工作就好。你放心工作,住宿上我们一定安排好,请你放心,以后我们的队伍就越庞大了,行李都给我们吧!”随后,一会儿吉普车慢慢地开出校门,孩子们伸长脖子看着远去的车影。 校长说:“黄老师,欢迎你到我们学校来,以后就是同事了,有什么困难你尽管说就行了”,“我刚参加工作什么都不懂,还请校长多指导,多帮忙”。黄伟说。校长说:“你太谦虚了,你不是有智慧,有聪明的头脑吗?这就是你最大的本钱。”,黄伟被安排到花园边的一间宿舍里住下,在几个老师的帮助下很快收拾整理好了屋子,而且连同床都一起铺好了。一条鲜艳的紫红色床单,一床崭新的红丝绸被子再加上大红牡丹的枕巾看上去就显得格外舒服温馨,屋子里增添了几分活气。两年前,茹英师范学校中专毕业,时年二十二岁。刚来本村的小学报到的时候可没有黄伟气派,母亲朴寡妇和茹英扛着被子提着脸盆还没到孩子们上课的时间一大早悄悄地走进校门,在校园里等着校长的到来,更别提什么小车护送了。是朴寡妇和茹英亲自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打扫完宿舍,最后铺上了自己带来的毡和一条用过的旧床单,更没有什么丝绸被子了。黄伟的父亲是县教育的黄主任,儿子师范大学本科刚毕业,母亲死活要留在县城学校,再说父亲可以说是大权在握,这点小事难不到黄主任。教育局近年来有明文规定,刚毕业的老师不论学历都要先到乡村基层学校教学。黄伟是教育局领导的儿子更不能破例,两、三年以后黄主任有把握再把黄伟调到县里去。 黄伟读的是省里的师范大学政教专业,看起来挺能说会道,不到一会的工夫和其它几位老师谈得火热。茹兰刚来校的时候比起来可死板多了。黄伟被安排到茹兰隔壁的一间宿舍,因为空间比较好的也只有这间宿舍了。茹英住在靠校门口的第一间,黄伟便住进了第二间。不到几个小时的时间,黄伟把自己的宿舍已经装饰了一番,墙上贴满了许多靓女和球星的画片,窗户上挂了一面印有竹子的紫花布窗帘,越看越有一种象家的感觉了。快到下午的时候,黄伟想应该到那儿去解决一下吃水的问题。桶子里空空的,连烧一杯开水的水都没有,再不要说晚上做饭了。中午的时候跟校长在别人家蹭了一顿,现在该是自己想办法的时间了。黄伟提着桶来敲茹英的门,茹英正坐在床上看书,听到响声茹英马上去开门。茹英是个聪明人,一看便知道他的来意。早晨黄伟来的时候,校长和其它几位老师都来迎接,茹英也在,茹英没有与黄伟说话,只是点点头,笑了笑,茹英就是这样一个不太爱说话的女孩子。茹英一只手提着水桶,一只手拉上了门走出来。说道:“我们一起去吧,我的水也完了,校门口不远河边就是”。 茹英带着黄伟来到离学校约一百米的河边,一条小路弯弯地通向河边的一眼清泉。黄伟看到泉水很惊奇,四周用栅栏围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圈,还做了一个栅栏门,泉眼不大可流量倒不小。黄伟便问茹兰“王老师,学校里每天都是用这泉水吗?吃了会不会拉肚子,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吃过泉水呢!”,“那你命可太好了,不光是学校里的人吃这泉水,而是全村的几百口人都靠这眼泉水来生存,这叫娘娘泉,每到初一、十五许多老汉们都来这里烧香祭神,你看你身后还有烟灰呢,有娘娘保佑你说会拉肚子吗?”,茹英说。黄伟转过身去一看,一个土台子上果然有烧过香,留有烟灰的痕迹,心里麻酥酥地。黄伟向四周打量了一番,问道:“这些栅栏是用来挡牲口的吗?” “你怎么知道的”,“我想这么珍贵的泉眼人是不会破坏的”。栅栏边的田地里玉米到了快要收获的时期了,金黄色的玉米棒子已经在朝着人们笑了。黄伟四周观望的工夫,茹英已经一勺一勺地把两桶水舀满了,茹兰说:“你提那只大一点的桶,我提这只小的吧”,“还是两桶都让我来提吧!两桶水可难不倒我,我在师范大学的时候,还是校篮球队的主力呢”,黄伟说。“你篮球经过培训?”茹英问。黄伟说他高中的时候就爱体育运动,高三毕业考体校差5分没能录取,后来只好报了政教专业。茹英问:“你父亲在教育局工作,你母亲是做什么的?”,黄伟说:“他母亲无业,在街上做服装生意”。 “你条件可真好”,黄伟笑了笑,说其实人都是一样的,也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不存在好与坏。黄伟和茹兰来到学校,各自提自己的桶回宿舍,黄伟是自小没有做过饭长大的孩子,在家里吃一碗方便面都是母亲给他煮的。这次出门在外父母亲给他买了煤气灶和其它灶具,今天晚上该是他自己动手的时候了。茹英来到黄伟的宿舍,屋子里收拾得干净整洁,桌子上放了几本书,看起来有点象书房的味道。 茹英问:“你今天晚上要吃什么?”“不知道”。黄伟抠着头皮说。 “你会做饭吗?”“我没做过,我想我会做的,我妈说一定要把面煮熟,我不知道怎么样才是熟的”。黄伟说。 茹英说:“要不今晚上我给你做一顿,明天晚上你学着做,你可看好”。“好,好,我一定好好学,面在这个框子里”。黄伟说。 茹英问“你的这个煤气灶我没用过,你会用吗?”“我家里用的就是这种,我妈说用完了煤气阀门一定要关紧”。黄伟说。 茹英为黄伟做了第一顿饭,也算是茹英的拿手饭,就是家常拉面,没有肉用西红柿炒蛋做了臊子,黄伟吃得很舒心,赞口夸道:“王老师你做的饭可真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样好吃的饭菜,我真是一辈子都想吃!” “看你说的,你们城里人什么没吃过呀”茹英说。 黄伟说:“王老师以后我们一起吃饭吧!你做饭,我来买菜洗锅”。“那可不行,我要回家去吃,我妈会怪我的。”茹英说。 吃过晚饭,茹英和黄伟到学校周围随便转悠起来,黄伟对周围的环境也有了一点了解。校园的操场上已是光秃秃地一片,地上的杂草快要枯干了,远处围墙上开的洞到处可见,足有小孩子随便进出大小。茹英不知不觉陪着黄伟转到天黑,茹英忘了回家。学生们早已放学,每天这个时候该是茹兰和母亲一起在家吃饭的时候了。朴寡妇天没黑就早早地做好晚饭,就等着三个女儿回家,可天已经黑了,只有茹玉放学回家,茹兰也不知跑哪去了。朴寡妇打发茹玉去理发馆看看,门已经锁了,就是不见人的影子。朴寡妇和茹玉等得很着急,茹玉中午没有好好吃饭,只是吃了点带的馍馍。中午每天都是这样的,肚子已经饿了。茹玉从厨房走到院子里,再从院子里走到厨房,最后再到院子里,肚子饿的滋味也是很不好受的。这天晚上茹英回来很晚,朴寡妇看上去很不高兴,茹玉见到茹英没有说话,平时每天晚上回来有说有笑的,可不是今天这样的。朴寡妇问茹英:“今晚上留学生们背课文了”。 “没有,我们学校来了一个老师,他不会做饭,他让我给他做一顿,明天晚上他学着做”。朴寡妇又问:“是个男的?”“嗯!”茹英回答。朴寡妇又问:“成家了没有?”“还没有,他大学刚毕业分配到我们学校里来的”茹英回答。朴寡妇又说:“哪天你带他到我们家里来”。茹英说:“来我们家干什么?他们家是县城的,对农村的生活还有些不习惯”。 这一天晚上茹兰不知跑哪去了,整夜没有回来,家里人也没有太着急,茹兰以前有过彻夜不归的现象。姐妹三个当中,就属茹兰脾气暴躁,独来独往,有时就连朴寡妇也说服不了她。茹英说他已经在学校里吃过了,一会儿想回学校里去睡,早晨也好早早上课。朴寡妇硬是留茹英住在家里,天黑了,再说茹兰也没有回来,给茹玉做个伴。朴寡妇和茹玉吃过饭把茹兰的那份放进锅里,朴寡妇就去睡了。茹英给茹玉在西屋的炕上补习功课,不到十二点的时间,茹英已经躺下睡着了,茹玉又是挑灯夜战的时候了。 第二天一大早,茹英到学校的时候,黄伟正在洗脸刷牙,见了面两人笑了笑。黄伟问:“昨天晚上怎么没回学校住呢?”。茹英回答:“太晚了,我就住在家里了”。今天是黄伟第一天上课,学校给他先安排了五年级语文,四年级数学,相对来说课程还是比较少的,校长对他还是比较照顾,黄伟刚来没有安排给太小的学生上课,可能是让他熟悉一阵子再说。虽然是大学生,但对教学工作还是没有经验。孩子们好像已经知道这位新来的黄老师,时不时地扭转头看上一眼。黄伟在毕业前也实习了一个多月,但今天真的上阵还是有些紧张。在第一堂课上,黄伟向学生们介绍自己的情况,每个同学的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这位黄老师的一举一动。黄伟的第一堂课上的好像很平静,很顺利。到了中午放学,黄伟拿着备课本回宿舍。茹英一看到他就抱着肚子笑起来,黄伟不知怎么把鼻子抹白了,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个唱戏的。孩子们面对新来的老师可不敢笑出声来,黄伟还不知是怎么回事。茹英本想着回家吃中午饭,可一看到黄伟的这一副滑稽表情,两个人一说二笑已经快一点钟了。茹英没有回家,炒了点菜和黄伟一起凑合着吃了。朴寡妇对茹英今天的没有回家好像早有预料,没有感到任何惊奇。 茹兰轻手轻脚地走进家门,朴寡妇正在院子里不慌不忙地纳着鞋底。茹兰一看见母亲就溜进厨房里,朴寡妇随后跟了进去。朴寡妇问:“昨天晚上到哪里去了,怎么一夜没回?”“妈,我都这么大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茹兰撒娇地说。朴寡妇还是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听茹兰嘴里瞎搅和说什么“同学”“我同学”。对茹兰的好多行为,朴寡妇看在眼里气在心里,早在朴寡妇没守寡以前,茹兰就经常独来独往,朴寡妇也奈何不了。茹兰端起盛在锅里的豆面馓饭蹲在地上吃起来,朴寡妇也没有过多的责怪她。吃过饭茹兰该去理发馆了,早晨到现在一直没有开门,也不知今天有没有理发的客人来过。茹兰的这个理发馆三天两头关门是常有的事,一开门茹兰还经常忙不过来,这可能就是庄上独家店的缘故。说茹兰也是个能说会道的女孩子,手艺还不错,每天出出进进的小伙子倒是不少。到下午五六点的时候,黄伟结束了一天的教学工作,等黄伟拿着课本回宿舍的时候,茹英已经回来了,茹英像是在整理什么东西。 茹英见到黄伟回来笑着说:“今晚上该你自己做饭了,我待会儿可要回家去吃饭,天黑了再回来睡觉就行了”。黄伟说:“昨天不是说好了吗?你来做饭,我来洗锅,咱们一起吃饭,两个人吃饭总比一个人吃好,省得你来回跑”。“我答应和你一起吃饭了吗?我怎么不知道”茹英说。“我想你会答应的”。黄伟说。茹英笑了笑,从茹英的笑容里黄伟已经看出茹英应答的表情。黄伟说:“我去提水,没想到这里的泉水还真甜,比我们家的自来水还好,我就怕换水土拉肚子,这下我可放心了”。茹英说:“干脆你就提我的这一只大水桶就行了,路太远,两桶太重了,回来你再分一点,给我多留一点”,“为什么?”黄伟问。茹英笑着说:“因为女孩子总是要每天好好梳洗一下吗?” “行,行,知道了”黄伟说。茹英以后再不用为提水发愁了,如今来了个帮忙的。以前都是让高年级的孩子们在课余时间为她提一点,每到阴天下雨孩子们放学,茹英最担心的就是洗脸水的问题。黄伟提水回来的时候,茹英已经和好了面,抹上了青油放进了盆子里,象是做面片的架势,面片也算是青海当地的特色面食。面是黄伟从县城带来的,是粮店里刚买的上等小麦面粉,面袋子上还清楚写着青海专用粉的字样。一分钱一分货,这专用粉就是跟茹英家里的家常面不一样,无论在做饭的手感上,还是在吃饭的口感上,茹英都能感觉到这面粉的筋度。黄伟初次下农村,看来还是比较适应比较顺当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自父亲死后,茹英作为老大分担了母亲一半的担子,供妹妹茹玉上学,下午一放学就马上回家为母亲和妹妹们做饭,星期六下午、星期天在家忙家务,从来没有一句怨言。茹英叫黄伟来纠面片,黄伟说,他没有纠过,家里这些都是母亲做的。茹英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家里三个孩子都会做饭,茹玉最小加上学习就很少做饭了。黄伟和茹英的配合看来很默契,一个人做饭,一个人提水买菜。黄伟说的没错,两个人吃饭总比一个人吃好,两个人有吃有笑的,看起来吃得津津有味。茹英在学校里没有灶具,这下可好了,可以在学校里吃,可以在学校里住了,比以前可方便多了。 茹英只能在黄伟宿舍里做饭,黄伟刚来学校,茹英又是学校唯一的女教师,两人住在隔壁,出出进进地,全校上百个师生时不时地都要看上一眼,好象两人自由出入就有点不正常。庄上的人们看待男女关系就是这样神秘,吃过晚饭茹英和黄伟坐在茹英宿舍里闲聊起来,不知不觉天已经变黑了,朴寡妇和茹兰吃过晚饭,把茹玉的那份放进锅里就坐在院子里乘凉,茹玉今年高三,晚上补课回来很晚的。快到十点了,茹英没有回来吃饭,中午也没有回来。朴寡妇已经想到,今天肯定是和新来的黄老师又一起吃饭了。 茹英一天没回来,朴寡妇没有一点着急的表情,反而一个人心里偷着乐呢。茹英也老大不小了,在农村姑娘们到了二十四五的年龄,也该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了,更何况茹英现在也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如今学校里来了个家在县城的老师,朴寡妇一听茹英与这位黄老师一起吃饭,别提有多高兴了。学校离朴寡妇家很近,只有几百米远,朴寡妇决定去学校看看茹英,其实心里就是想知道这位新来的黄老师长得什么模样。朴寡妇悄悄来到茹英的宿舍门口,茹英的宿舍进校门右手第一间便是,朴寡妇在门口听到里面有说有笑的声音,朴寡妇没有敲门,顺着窗户下角看进去。茹英坐在床边上,一个看上去很年轻很英俊的小伙子坐在椅子上,手里拿一张报纸,两个人面对面地在说着什么。 窗帘拉了一大半,朴寡妇生怕被屋里的人发现,蹑手蹑脚地走出校门。回到家里茹兰问:“姐姐为啥今晚上没回来吃饭?”,“你姐在学校里自己做着吃了,今晚上不回来了”朴寡妇说。如兰又问:“学校里没有灶她咋做的?”朴寡妇说:“我今天给她按了灶,以后你姐不回家吃饭了,以后没事少去你姐那里”。茹兰又问:“为什么?”“你姐最近很忙,学校里抓得紧”。“哦,知道了”。茹兰没有再多问什么,对母亲的话看起来很相信。朴寡妇每天晚上都是等茹玉放学回来,吃过饭才上炕睡觉的。这天晚上等茹玉回来的时候朴寡妇已经亮着灯躺在炕上了,眼睛一眨一眨地好象在想些什么,脸上带着一丝微笑,自丈夫去逝的这几个月来,朴寡妇第一次心情有了好转。茹英已是大姑娘了,到了该找对象成家的时候。朴寡妇就盼望着这一天了,学校里分配来一个男老师,人长得又帅气,出身也好,朴寡妇一看早就想把他为茹英弄到手,就不知茹英喜不喜欢。哪天茹英回家一定要好好问问,要是合得来,尽快了却了朴寡妇藏了几年的一桩心事。 到了第二天中午茹英还是没有回家吃饭,朴寡妇没有感到一点奇怪,到了晚上茹英没有回家打招呼,吃过饭就住在学校里了,朴寡妇心里感到越是踏实多了。再过几天就是寒露了,田兴离开王家庄已经有好些天了。工地上住的都是帐蓬,不知田兴有没有带狗皮褥子,朴寡妇心里总有些惦记。工地上潮汽大,朴寡妇害怕田兴痨了风湿病,在没有守寡以前就背着丈夫把家里的两张狗皮悄悄弥补成一条狗条褥子给了田兴,这些年这张狗皮褥子不知陪着田 第四章 邂逅 细说起来,每年农历十月初一对于王家庄的人来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节日,没有人知道这个节日的名字叫什么,就是家家户户要吃饺子,吃完饺子晚上要给祖先们烧点纸钱,而且都是把饺子作为祭品放进大堆里。多少年来王家庄的父老乡亲就是这样度过十月初一的。不知为何前辈们留下这样一个传统习俗来。朴寡妇一下午早早地就忙活起来,还没等到把肉馅完全剁碎的时候,茹兰已经回来为母亲帮忙了,茹兰接过母亲的菜刀在案板上继续剁起来,朴寡妇从地窑里拿出一墩大白菜放进菜盆里扒了皮洗起来。大白菜是朴寡妇在自家的农田里栽种的,每年王家庄的大部分人们都要在自家田地里种上一些大白菜,在入冬以前放进菜窑里,农村里冬天吃不起新鲜蔬菜,都是拿这些大白菜来填补空白的。到了过年过节才到四五公里以外的县城适当买点来打发一下亲戚朋友。 这天晚上茹玉也回来得很早,象是学校放了假晚上没有上晚自习。朴寡妇在案板上擀了一大张薄薄的面皮,茹玉用茶杯口子一个个按上去轻轻裁下来,朴寡妇娘仨人把剁好的大白菜肉馅逐个包起来,很快地三个人一说二笑就包完了。天快要黑了,就等着茹英回来下锅一起吃了。茹玉说:“我还是去叫我姐回来吃饺子吧?她已经好一段时间没回家吃饭了,学校也没有饺子,我有点想她了”。朴寡妇不慌不忙的说:“算了,咱们先吃吧!要是不回来,茹兰去送一点好了,你吃了还要写作业呢!” 吃过饺子,茹玉像以往一样上炕学习了。朴寡妇把一饭盒热腾腾地饺子用湿毛巾包起来递给茹兰让她快去快回,茹兰拿着饺子来到自己屋子里,在镜子面前照来照去。母亲看见了笑着说:“天这么黑了,谁会看你呢!送饭的是你姐,又不是别人”。 “没人看,我自个在镜子里看,我乐意”,茹兰摇着头说道。学校的大门只留了一个人能溜进去大小,茹兰来到姐姐茹英的宿舍门口,先是把耳朵贴在门缝口听一下,没有听到里面人在说什么。随后爬在窗户上看进去,窗帘拉得严严地,隐隐约约看见两个人坐在桌子边一起吃饭。坐床边的那个人肯定是姐姐茹英,能辩认出她的模样,还有一个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根据从门缝口听到的声音和窗户里看到的模样判断肯定是个男的,而且还很年轻。茹兰把饭盒放在窗户边上,整理了一下衣服,茹兰是个很要面子的姑娘,再过两天就是立冬了,她还是穿着薄薄地夏装,别说毛衣毛裤子,看上去特别苗条,再加上自己设计制作的发型,更具有青春的活力和女性的魅力。茹兰敲了两下门,黄伟立马来开门,其实门是开着的,在门外能看到门缝里的灯光,茹兰还是想用老方式进入。黄伟开了门立马看到茹兰站在他面前,黄伟感到有些惊奇,茹兰的打扮对山沟里的王家庄来看算是很稀奇,在灯光下看到茹兰嘴唇上涂着淡淡的口红,丰满的乳房把薄薄的外衣绷得紧紧的,显得特别有女性感。黄伟来王家庄这些日子可是第一次看到打扮得这么漂亮的女性。黄伟说:“请问你找谁?”没等茹兰出声,茹英已经走到门口。茹英说:“她是我妹,快进来”。黄伟笑着说了一句:“你好”。 茹兰没有出声,也陪着笑了笑。茹英说,他们俩自己包了饺子正在吃,不知茹兰吃了没,让茹兰坐下一起吃。茹兰把饭盒递给姐姐茹英说,她已经在家和母亲、茹玉吃过了,让他们继续吃好了。茹英给茹兰介绍说,这位是我们学校刚分配来的黄老师,他们现在每天都在一起吃饭。茹兰说,听母亲说学校里来了一位男老师,没想到这么年轻英俊。黄伟说,太过奖了,太夸张了。茹兰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黄伟一番,双方也没有过多地说话,这一晚茹兰显得格外漂亮,格外年轻。黄伟时不时地都盯着茹兰的红红嘴唇看上一眼。在王家庄对于她这样打扮的人确实是很少有的,不然黄伟也不会感到稀奇。晚上十点的时候,茹兰回到家,朴寡妇问她,茹英吃了没有。茹兰说,她正在吃,是和黄老师一起做的,她还吃了他们做的饺子,吃起来挺好的。朴寡妇一听,心里乐极了,就是没有表现在脸上,害怕笑出声来,茹兰问她为什么。茹兰对母亲说:“我看那个新来的黄老师人长得很秀气,他像在和姐姐谈恋爱,从他们的言行当中可以看出来,他们每天都在一起吃饭”。朴寡妇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问了一句:“你看那位黄老师人品怎么样?找对象关键是人品好,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也不能当饭吃”。 茹兰说:“人品在自个的心里,只有自己才知道,第一次见面怎么能知道呢?”朴寡妇说:“你说的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茹英可要看好了,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田兴来到王家庄是为了吃饺子,工地上十月初一这天,除了两个看守场地的人以外,大家都回家吃饺子了,十月初一吃饺子是当地的习俗,家家户户都要吃团圆饺子,而且面都是当年种的小麦磨成的。吃饺子之前都是先盛三五个来放在自家的正堂之前祭奠一下,等吃过饺子后,晚上再拿这些饺子作为祭品连同烧纸一起放进火堆里烧了,乡亲们都是盼着前辈们保佑来年同样有个好收成。第二天,就是十月初二的这天,田兴告诉老婆要去川里看看自家的豌豆秧子长得怎么样了,好长一段时间没回家了。田兴出了家门在巷道口与邻居们闲聊了一会儿,身不由己地就到了朴家妇家门口,门是半开着的。自从朴寡妇丈夫死了之后,田兴是第一次正大光明地来到朴寡妇家。田兴在大门口故意大声喊了一声:“有狗没有!”家里没有狗的,田兴是害怕三个女儿在家或邻居们来窜门,突然闯进去会没的说表面上很尴尬。 朴寡妇来开门,看见田兴笑着说:“哎哟,田村长怎么有空来我家,快到家里坐吧!”随后向田兴的身后和巷道里看了看说道:“怎么就你一个人,不怕你那母老虎的婆娘发现吗?今天你的胆子够大的!”朴寡妇从屋面搬一个小凳子让田兴坐在院子里闲着聊起来,家里没有别人,已经快到中午的时候了,火红的太阳把整个庭院照得热呼呼地。牲畜发情了,猪、狗,就是一只公鸡的花冠也开得像鲜花一般红了。你走到哪儿都能看见它们在不知羞耻地干呢,不害臊不要脸翘屁股撅腿,一心沉浸在那生命的欢畅里。朴寡妇的老母鸡对这事装得满不在乎,公鸡把翅膀拉在地上跑过来,向它倾诉向它呼唤,肥胖的母鸡一摇一摆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当你一转眼的功夫一只公鸡很快地踩到母鸡的后背上去了,另一只公鸡飞快地跑过来与这只公鸡展开了激烈的决斗,此时公鸡脖子上的毛猛地竖起来。田兴看着朴寡妇笑着说道:“一个鸡窝里就不该有两只公鸡,省得它们老是争斗”。朴寡妇也陪着笑了笑,但没有笑出声来。 人不是畜生,但也想干点儿什么。田兴硬是要拉朴寡妇到屋里去,可被朴寡妇用力推开了。大白天地怕女儿回来和邻居们发现说三道四,朴寡妇笑着问:“昨晚上,和你婆娘睡了没,你今天还有精力吗?”田兴说:“什么都没做,只是她想要,我说有点累了,一个人裹紧被子睡了。”朴寡妇说:“我不信”。田兴看了看院子里的果树说:“香蕉梨都吃完了,没给我留几个吗?”“你还没吃够啊!你吃坏了肚子还要让别人跟着往厕所来回跑,真丢人,没吃过果子似的。”朴寡妇说。朴寡妇从自己屋里拿出几个已经熟透了发黄发软的香蕉梨给田兴,端一只小凳子坐在门口迎光的地方,一边纳着鞋底,一边朝着大门口观望。针慢慢扎着,线慢慢抽出。一个人有个人盼着,一个人能盼着另一个人,人就活出了一点念头,感到一丝满足。回来看看就好,不图你能给点什么,总算有点良心,每次回家都能偷偷摸摸回来看看。女人就要个名份,现在丈夫死了,就等着与那母老虎离婚,名正言顺的与他结婚到她身边来。 快到下午五、六点的时候,朴寡妇该把田兴打发走了,田兴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到了女儿们可能要回来的时间了,出门时田兴小声问朴寡妇:“晚上从前门进来还是从后门进来?”朴寡妇心里很清楚前门就是大门,后门就是后墙。朴寡妇叫田兴在十点左右在巷道口等候,吃过饭天黑了再来。以后不要再当土匪、强盗了,慢慢地要改邪归正了,朴寡妇感觉到以后家里该有添一个男人的必要了。田兴回到家的时候老婆已经做好了饭,老婆问他豌豆秧子长得怎么样要不要浇水,田兴说,豌豆秧子长得很好也该浇水了。老婆嘴里念叨:“前几天刚浇过,怎么这么快就干了”。田兴说,可能是这两天天气太热的缘故,其实田兴心里很清楚,地到底有没有干自己也不知道,老婆也没有多问。 自十月初一黄伟与茹兰见面以后,黄伟在以后的几天里满脑子都浮现出茹兰苗条的身材和红红的樱桃小嘴,这样的姑娘在农村是不多见的。茹兰也发现那天晚上这位黄老师看她的眼睛有些不正常。回到家里觉得很高兴,这可能就是女人的心理特点决定的,在大部分女人的心里经常认为爱就是被爱,黄伟盯着茹兰看了好一会儿,茹兰的心里已经认为黄伟对自己有了一定好感,往往女人的直觉是最敏感最准确的。一个炎热的中午,茹兰在理发店里觉得很闷,一早上没有一个理头的人来,就决定去学校找姐姐闲聊一会儿,再说快到中午学生们放学了,茹兰来到学校里看见两三个学生在校园里转悠。茹兰敲了两下茹英的门,门是大半开着的,茹英在桌子上捣鼓着什么,身后看见黄伟蹲在地上摘菜,象是要做饭的样子。茹兰说:“今天真好,刚好赶上吃中午饭呢!不知黄老师能不能让我蹭一顿呢!”“就是怕你不给我这个面子,我求之不得呢,你先坐着等一会,马上就可以炒了”,黄伟说。茹兰问:“是你炒吗?黄伟说他不会炒菜,每次都是茹英做的,他只是干一些捡菜、提水、洗锅之类的。中午茹兰和黄伟、茹英一起吃了一顿馍馍菜,菜是芹菜炒粉条,西红柿炒鸡蛋,馍馍是茹英从家带去的。 三个人吃得很合口味,茹兰连口称赞好吃,慢慢地茹兰终于想到为什么母亲在黄伟刚来校的时候没有告诉她,而且说是茹英工作忙不要去打扰的原因。吃过饭茹兰去了一趟厕所,厕所就在校园的东侧,是乡亲们用木材搭成的简易茅厕,一排两间男女厕所,男的上厕所必需从女厕所口走过,女厕所门口没有门帘,从女厕所门口走过斜侧面能看见里面上厕所的人,高年级的女孩子们高峰时很少去上厕所。一会儿黄伟去上厕所正碰到茹兰从厕所门口出来,两人没说什么笑了笑便擦肩而过。茹兰的理发馆离学校不到十分钟的远近,快到孩子们下午上课的时候茹兰离开学校去了理发馆。在理发馆里茹兰没有客人,又在镜子面前摆弄起自己的发型,一会儿画眉毛,一会儿涂口红。茹兰对王家庄来说也算是一种焦点发型,再配上茹兰的身材格外引人注目,显得格外怡人。晚上不知为啥茹玉回来得很早,娘仨很早就吃过晚饭了,朴寡妇念叨说:“不知你姐他俩吃啥,拿去的酸菜吃完了没有!”茹兰说:“妈,要不我给姐再送一点去吧?” “也好,那就去吧”,朴寡妇说。当茹兰拎着酸菜来到学校的时候,茹英和黄伟已经吃过了饭,一个人坐在床上看书,一个人爬在桌上象是在写着什么。黄伟拿出瓜子让茹兰吃,茹兰也就坐在床边上边吃边闲聊起来,三个人有说有笑地不知不觉聊到很晚。这是一个天高云淡的夜晚,茹英让黄伟送一下茹兰,黄伟笑着说:“我就送你走出校门口行吗?”“你就不能多送我一程啊!”茹兰笑着说。校门已经被值班老师锁了,只留有一个人溜出去大小,黄伟先溜出去用力推着门,让茹兰再慢慢溜出来,不料茹兰的后脚抠在门槛上一下子扑倒在黄伟怀里,双手抱住黄伟的大腿,嘴里不断地在呻吟:“哎哟,哎哟”,黄伟立马把茹兰扶起来,黄伟两手进入茹兰的腋下想把她拉起来,立刻黄伟感到两手之间软绵绵地,男人本能地感觉到已经进入了女人的禁区。丰满地乳房把衣服绷得紧紧地,此刻不能松手,一松手茹兰象蛤蟆一样就会爬在地上给黄伟磕个响头。茹兰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没有说什么,等茹兰完全站起来的时候,黄伟已经紧紧地抱住了茹兰。茹兰的嘴唇马上贴在黄伟的脸上,接下来就是肢体语言,很快地她也用肢体语言配合着她,那样富有感觉,那样富有激情。黄伟把茹兰的衬衣从裤腰带下撕起来,一只手先是从后背进入,慢慢地滑向女人的腹部再到前胸,黄伟的手几乎到达了茹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那一晚自出了校门口两人没说过一句话,从学校到家只有一二百米的距离,两人搂搂抱抱,亲亲吻吻感觉怎么也走不到家门口。在路上两人待了很晚,也没有问他什么话,一味地使用肢体语言,她也只能用肢体语言回应他,她被他在那一晚点燃了,浑身上下燃起熊熊大火。夜晚躺在床上,大脑还是兴奋的,她一遍又一遍地重温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怎么办,怎么办,对不起姐姐,不能让姐姐知道,更不能让母亲发现”。从认识黄伟到和黄伟发生肌肤之亲,只短短几天。在这一过程中,她一直是被动着的,可她在黄伟面前愿意这种被动,她更加相信自己有这种吸引男人的魅力和本钱。黄伟在她面前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他没费多大功夫就把茹兰征服了,这一点从茹兰毫不推脱的表现中可以看得出来。茹兰感到有点紧张有点不知所措,一个二十二岁的大姑娘第一次被男人如此亲吻爱抚,幸好没有做出越轨的行为。 躺在炕上彻夜不能入睡,仔细想想以后怎么面对黄伟,姐姐知道了又该怎么办?事情已经发生了,茹兰在心底里只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她不会把这事告诉任何人,也许只会藏在心里。寒冷的冬天已经到来了,王家庄的大部分人家已经不在厨房做饭了,都纷纷在屋里生起炉火来,也有极少数的人一年四季都在厨房里生火做饭,家里没有钱买煤,只得把炕煨得滚烫滚烫地,吃过饭就钻进热乎乎地被窝里。王家庄的小学里学前班的教室开始支起炉子生火了,墙外滋滋地冒出几缕青烟,茹英和黄伟也慢慢地感觉到有买煤生火的必要了。 第五章 越轨 冬天过去了,春天还会远吗?春回大地,万物苏醒。再过两天就是春分了,春风把整个王家庄的美丽山川唤醒了,让王家庄披上了绿色的新装。整个面貌焕然一新。太阳懒洋洋地照在王家庄每一个角落,与其说是春江水暖鸭先知,还不如说是春江水暖人先知。人们已经甩掉了厚厚地绵衣,穿上了薄薄地春装,这一点首先体现在女性身上。茹兰是最不干落后的一个,已经换上了薄薄地衬衣,微风吹来,吹得衣角啪哒啪哒直响,丰满的乳房、苗条的身材几乎王家庄的所有的人都能远远地认出来,在庄上找不出第二个象她这样好看象她这样打扮的茹兰了。春天和夏天是鲜花盛开的季节,更是展示女人漂亮的季节,姑娘们都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茹兰每天都是从家到理发店再到学校之间来回忙碌着,中午时常去学校里蹭饭,有时也背着姐姐叫黄伟一声姐夫,黄伟却笑着说,我还不是你姐夫以后不要这样叫我。在茹英面前两人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也有说有笑,在背后也说一些题外的话。一个晴朗的中午,茹兰和茹英三人吃过中午饭,茹英去了教室,有几个不听话的孩子没完成作业,茹英留他们在教室里等写完作业再回家吃饭。黄伟躺在自己宿舍的床上嘴里哼着小调,茹兰敲了敲门进来坐在床边上,黄伟讲一些古代的历史和故事给茹兰听,茹兰听得津津有味,觉得黄伟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人,说得头头是道。 黄伟讲一些古代姑娘出嫁的情景,茹兰觉得很新鲜,很稀奇,有时茹兰也插上一两句,问这问那。黄伟说,古代女子出嫁除了嫁装和东西之外还有两三个侍女,都是自小长大的随从女子。他还讲一些三国时期绝世美人小娇嫁给周瑜,大娇嫁给孙策的情景,还背一些苏轼的《念怒娇赤壁怀古》、“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遥想公瑾当年,小嫁出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说着说着就偏离了主题,说皇上要娶多少个媳妇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古代的男人可以跟陪嫁的侍女有爱昧关系之类的。黄伟看得出茹兰听得很专心,一眼也不眨,黄伟就伸手去摸茹兰搭在床边的手,茹兰假装做了个伸手要去打黄伟的样子。黄伟显然是在调情,他突然从床上坐起来猛地抱着了茹兰,茹兰想尽快从黄伟怀里挣脱出来,可被黄伟抱得紧紧地,又不敢出声大中午地在屋外有可能有过往的学生或老师,茹兰半推半就地垫在了黄伟的身子底下。接下来就是亲吻和爱抚,大白天地可不能做出出格的事情。一会儿站起来,茹兰发现自己裤子上沾了象大米稀饭一样的糊糊,怎么也弄不干净,这样出去让学生和老师们看见还以为茹兰一个大姑娘上厕所不小心尿了裤子。现在倒好,坐也不是,走也不能,快到了下午孩子们上课的时间了。黄伟去给孩子们上课了,茹兰只好等到校园里静悄悄地没有闲人的时候溜出宿舍去了理发店。 茹兰在镜子面前细细观察自己的面容,看见脸上有一片红一片紫的迹象,紧接着又意外地在脖子上发现了红红地牙齿印,再低头看看裤子上留下的一团一团象尿疤一样的痕迹,平时美丽漂亮的茹兰自己感觉到今天的样子也有点龌龊之至了。生怕别人看见自己的疤痕,茹兰就把门关起来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等着太阳落山,许多事情往往到了最后女人就是最终的受害者。这天晚上茹兰回家很晚,回到家的时候,母亲和茹玉已经吃过了饭,茹玉看上去很高兴,听母亲说茹玉在学校里得了高三化学竞赛一等奖,下午学校为她们获奖的同学颁发了奖状和奖品,因此今天回来特别早。晚饭是茹玉亲手做的拉面,是用鸡蛋西红柿、豆腐粉条做的臊子。当茹兰回来刚坐在椅子上的时候,茹玉就把用青油拌好的拉面再盛上几勺臊子端到姐姐茹兰面前,平时很少做饭的茹玉看来今天要好好伺候姐一回,大约这些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缘故。茹玉是个勤奋好学的孩子,再过几个月就要高考了,心理压力挺大的,要是落榜即将面临失去上大学的机会,就是以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了,要是上了榜让人头疼的就是学费的问题了。朴寡妇作为一个妇道人家自丈夫死了之后,能支撑着这个家庭,能供女儿上学也算是女强人了。 任何时候人的精神意志能战胜一切,这一点在朴寡妇身上巷子里的人都能看得到。朴寡妇精神没有垮,在别人面前总是装出若无其事有说有笑的样子。好多次茹英发现母亲一个人躲在厨房里抹眼泪,没有声音只是不断用衣襟擦拭着眼睛说是眼睛里进了虫子,好些次茹兰为母亲叠被扫炕时发现母亲的枕巾都是半湿的。这些茹英和茹兰总是看在眼里藏在心底,从来不会告诉茹玉,怕影响茹玉的学习。姐妹三个当中,茹英和茹兰处处让着茹玉,茹玉是个学习很用功的孩子,在家里很少做农活和家务,平时这些事都是母亲和茹兰全包了。 朴寡妇家里有四亩多地,过完年农田是邻居和亲戚们帮忙种的,以前种田拉粪都是丈夫干的,朴寡妇就是干一些拔草打药的轻活,在很忙的时候才去地里浇水。每次遇上队里安排在晚上浇水都是丈夫去的,现在每次浇水无论是白天黑夜都没有指望依靠的人了。想请个男人帮忙又怕别人说三道四,好几次自己一个人去浇水,开始男人们都有说有笑地,一会儿功夫就动手动脚地,都是一个庄上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总不能撕破脸皮吵架吧!人们常说:“闲了踹寡妇的门,爬寡妇的墙,忙了抱老婆的床”。说的一点没错,朴寡妇也越是感觉到家里以后应该有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名正言顺的男人,是一个靠得住的男人。 现在到了地里该是耙耱地时候了,麦芽已经有两寸高了。每年的这个时期都是丈夫驾着一对毛驴自己踩耱子上吆喝着在田地里来回耱地的情景了,朴寡妇就坐在田埂上做着针线活,等耱完地的时候,丈夫就把耱子搭在两只毛驴的后背上,朴寡妇和丈夫有说有笑地赶着毛驴走在田间的小路上。回到家朴寡妇先是给丈夫打两个荷包蛋,自己却吃点馍馍就开水。家里的鸡蛋是生活的一部分小开支,一个鸡蛋在家门口的收购价是五分钱。朴寡妇是一个很会过日子的女人,整个家只要她在,每天都维持得有条不紊,井然有序。那年朴寡妇家的毛驴每天都在自家的门口悠闲地吃着驴槽里的青草,它是那样自由,它是那样平静,也偶尔被邻居们拉去用一下,其余的时间就是空闲了。 朴寡妇扛着耙子、榔头在田地里耙耱,毛驴还是拴在自家的门口。朴寡妇不会驾着毛驴站在耱子上象丈夫那样耱地,没有男人的日子是不好过的,茹英和茹兰一有时间就去地里帮母亲耙地,母亲太累了,但朴寡妇不会把“累”字轻易说出口。田兴自过完年后再没有去工地,工地上的话也快干完了,没有多少工程机械,作为机械修理师,田兴也就闲了,再说庄上的事情也不少,每天杂七杂八的琐事都得出面来解决,有时候也来朴寡妇家转转,问寒问暖,朴寡妇也做一些好吃的来犒劳田兴,但是田兴从来不会帮朴寡妇做家务和干农活,一方面是考虑庄上的人说闲话,另一方面是害怕被家里那只母老虎发现跟他没完。朴寡妇心里知道田兴也很为难,一段时间不来心里倒有些惦记。田兴也背着老婆拿出一部分私房钱来补贴一下朴寡妇。每隔一些日子田兴都趁天黑去朴寡妇家,两人也干那种男女之间寻欢作乐的事情。但田兴从来不会留下来过夜,都是半夜两三点以前乖乖地回到家里,害怕老婆问长问短。茹兰和茹玉也好几次发现母亲的房间里晚上有个男人的声音,这个声音象似很熟悉,又不会在每个晚上都有。有一次茹兰夜里去解手,看见母亲把一个大个子男人送出大门口。 他们走路很轻,说话的声音很小,茹兰正在院子的花园边小解已经是半夜时分了,母亲送出大门后,好一会儿时间才回来关上大门,两人象是在门口说了些什么。朴寡妇一个人睡在北屋,茹兰和茹玉睡在西屋,北屋是朴寡妇家的主房,也是朴寡妇当年被娶进门拜过堂成过亲的屋子,现在朴寡妇睡的屋子是她当年的新房,朴寡妇还清楚地记得在她十八岁那年被乡亲们用一只后背上垫了一条花褥子的毛驴把她娶回到这里来,一晃已经几十年了。茹兰和茹玉各自心里知道和母亲来往的这个男人是谁,两人都不会说出口,心照不宣,更不会问母亲些什么。她们都很明白母亲是个苦命的人,能支撑这个家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不能再让她伤心难过了。一到晚上当朴寡妇关灯睡觉地时候,茹兰和茹玉就呆在西屋,没有要紧事就不会去打扰母亲。 快到油菜花开的时候,朴寡妇想把茹英嫁出去,黄伟也经常和茹英来朴寡妇家,有说有笑地,看起来两人很和得来,听茹英说有时两人也闹一些小矛盾,一时半会儿不说话,不到半天的功夫又好了。也许谈恋爱就是这样,一半时间在闹误会,另一半时间在谈磨合。两人交往已有一段时间了,可就是听不到要结婚的一个字,作为女方总不能太主动先提出来吧!显得女儿嫁不出去非要找他。在大部分女人的心里都认为所谓的爱情,就是被爱,作为茹英,也就不好意思开口。一个晴朗的星期天下午,黄伟躲在宿舍里看书,茹兰没事来到学校,茹兰带着黄伟到学校背后的田野里去转悠。油菜花开是那样好看,那样清香,整个象个花的海洋,蜜蜂在黄黄的油菜花顶飞来飞去。每到这个时期外地的养蜂专业户都来这里放蜂,当油菜花快要凋谢的时候他们就装满整箱的蜂蜜又转移向另一个地方,他们每年过的就是这种流动式地生活。 黄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觉得这气味更加浓裂了些。不像是单纯的油菜花的香味。他把头慢慢地从油菜花上转过来,开始打量周围另外一些奇怪的花色,有些野花他还叫不出名字呢,牵牛花、豌豆花、蒲公英,什么时候开,开成什么颜色,他心里一片空白。透过油菜花的空隙看到茹兰胸前两座尖挺的山峰。仔细看来,透过薄薄的衬衣隐隐约约也能看到些什么。在那个年代农村的女孩子没有城里女人所戴的那种胸前内衣了,显得那样纯朴,那样清秀。黄伟不知道说些什么,就像脑子里突然涌出各种念头,不知不觉穿过油菜花的空隙走到茹兰的面前,茹兰似乎已经感觉到要发生什么,两人都没有说什么。 已经无法回避的现实来到茹兰面前,黄伟忽地扑过来,像只狼吃羊一样把她扑住了。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两人都觉得吸进和呼出的气都燃着火焰,烧得喉咙都痛了。都感觉到第一次做男人和女人第一次成为女人的那种慌乱,茹兰很紧张整个身体在颤抖并且伴有轻微的呻吟声,两人都没有说什么,茹兰已经感觉到即将有不该发生的事要发生。黄伟也感觉到自己很重,茹兰开始想把他推开,可不知怎么就把他攥住了。黄伟先是亲吻着茹兰的嘴唇、眼睛再到脖子、耳朵,从左侧转向右侧,双手从裤腰带撕起衬衣随后不断从腹部滑向女人的两座山峰,黄伟的手捏着女人的山峰,感觉是那样硬实,那样尖挺,他想做小时候吃妈妈奶一样的事情,可是马上被茹兰用双手捂住了。茹兰也感觉到有一个硬绑绑地东西碰到了自己的下体,黄伟顺手去解茹兰的裤带,茹兰伸手去阻止,但还是被解开了,她浑身在颤抖,她的生命就在油菜地里尖叫起来。刚才地那种感觉,那种激情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但茹兰从油菜地里站起来的时候,却系不紧她的裤带了。油菜花没有遮住茹兰又白又大的两个乳房,但她却系不住她的裤子了。 她的手在裤腰里忙活了一阵,还是没有把裤带系好,她的双手在抖擞。她拎着裤子开始哭,泪水纷纷扬扬,听不到太大的哭声,周围也没有什么人。一片油菜花乱得跟驴打过滚似的,泥地里碾碎了一朵朵小小的花儿,看不出是花了,血迹斑斑的样子,凝固在那里。他明白女人为什么这样疼了,这就是全部答案,一个乡下姑娘用生命答出来的。她哭得很伤心,发自心灵深处的痛苦之声。茹兰象个受伤的小绵羊似的乖乖走过来抱住黄伟,黄伟捉住她的两只手,轻声说:“别哭了,啊,我来帮你系好”。茹兰被黄伟扶着象个“八”字一样一步一步地走在田野里,女人是片好土啊,那一次就给种上了。他和她的第一回,就是在这片油菜地里撒的野,撒过野的地特别肯长,种什么就长什么,种啥都长势喜人。土地就是这样,她也野啊,也浪呢,也有一股卖弄风骚的劲儿呢。自那以后茹兰有空就去学校,两人就常常在这地里撒野了,时常油菜花就被铺倒在油菜地里。她却不知道在自家的地里已经有麦芽快长出头了,她就那么贪恋在爱情的欢畅里。 第六章 叛逆 王家庄许多巷子里丑闻百出,消息灵通的人多的是,三五成群地在私下里议论着什么,那么多的人都悄悄地说:“听说了吗!朴寡妇家巷道里到了晚上有好多男人在转悠,她的隔壁常花女人与她的五十多岁的老公公王发那个”!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呐。常花确实是个春情荡漾的女人,直接地说,她撑那个家,有一半是依靠这种手段,三十多岁还不到四十岁的年龄,可惜就是不能生孩子,不知是自己的毛病,还是丈夫王大军不中用。 结婚十多年了就是没有孩子,到处求医问药就是没有什么结果,到最后就是破罐子破甩。有时出门好几天不着家,王大军问起来反而会骂得狗血淋头,慢慢地王大军也不再过问了,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王发五十多岁老伴因病无钱医治就丢下他走了,留下他一个人住在一个半亩地大小的老宅院里,只有一只瞎巴狗给他做伴。儿子王大军和媳妇常花就住在自家门前的两间平房里,两间平房看起来很简单,周围没有围墙、没有大门,远远地看来很单调很简陋。屋檐下堆满了稻草,门口放了一些铁锹之类的农具,门口放农具的一间里卧室,门口堆放稻草的一间是厨房,里面看起来很简单,只有一座灶台和一个用木桩支起来的案板,案板上盖了一张开了许多小洞的塑料。王大军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大半时间去外出打工,一出去就是两三个月不回来,家里就得靠常花一个人忙活,一个女人独自守着一个家,没有围墙、没有门,也没有小猫小狗,一个人平时也少不了害怕,少不了男人们的骚扰。有一次大家亲眼看到一个大男人站在他家门口,敲门让他进去,而到最后却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从里面出来,常花很快地关上了门,这个大男人苦苦哀求让他进去。最后实在没有办法,这个大男人拉长了声音喊到:“把我上次给你的东西还给我”。 最后还是没有开门,她长得确实很好看,苗条的身材,丰满地乳房,她的头发永远梳得光光的,常花如此风情万种,善于勾引男人,一定和不少男人上过床,可惜只是家里贫寒。去年一个夏天,邻居们只看见她穿过两件衣服,今天这件,明天那件,轮流穿。要是有城里女人的条件,常花会迷死很多男人,跟在屁股后面的男人也会有一大堆。常花做为王大军的女人,自己心里很清楚为什么不能生孩子,在她心底里王大军根本不是她所要的那种男人,她也没想过为他生孩子然后跟他过一辈子。王大军是个老实的庄稼汉子,每当问起常花为什么不生孩子时,她就马上会反咬一口的说:“你先问问你自己再说。”王大军以后慢慢地就觉得可能毛病就出在自己身上,再也不会去剖根问底子。对常花的有些行为或多或少地听乡亲们议论些什么,王大军不会去问自己的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在心底里还以为能借鸡生蛋,能为他添上一儿半女的,以后可以安稳地过日子。 女人的身是水做的,女人的心是海底针。王大军也许半辈子都摸不清常花的心思,有时候王大军也能感觉到自己女人的温顺,就像冰融化成了水,可转眼间的功夫就反脸了,又好像水结成了冰,变得又冰又硬。完美的婚姻是以性为基点所建立起来的,所谓的性又是男女心灵相通的结合,互相地容纳和彼此地满足。不管前世是冤家还是知己,在今生是那样富有激情,那样富有感觉。而这一点却在常花的身上怎么都也感觉不到,她和丈夫王大军做那种事都是很被动的,很勉强的。每次都是尽义务职责一样的简单过程,仔细回想一下,生活是那样乏味枯燥。每年的这个时期都是农活比较清闲的时期。王大军都去比较远的地方去做小工挣钱,他没有什么手艺,一年四季走到哪儿都是凭力气吃饭,家里的农活撂给老婆来打理,在秋收打碾冷冻时才回家休息几个月。这次大军又去了离家十几公里以外的外县打工,已经几个月了,也没有人带个话什么时候回来,常花也没有什么着急的样子,每年都是这样的。一个星期六的下午孩子们中午快要放假的时候,一场大雪纷纷扬扬落下,掩盖了陆地上的一切。 大片的雪花落到盛开的杏树花瓣上,已经辩认不出哪片是雪花,哪片是杏花,厚厚地雪把杏花一朵朵压下来落到地面上,此刻想到的就是林岱玉把凋谢的果树花瓣积少成堆埋入土中的情景,多么多愁善感的女子,多么令人伤心的故事。快到天黑的时分大雪把整个王家庄穿上了厚厚地银装,零星地雪花还在不断飞扬,人踩在厚厚地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地清脆声响,大老远地就能听到,同时在洁白雪花的白光中也能看清行人的模样和体形。常花一个人坐在热乎乎地小炕上,腿上盖了一个装饰了很多补丁的花被子,零乱的羊毛从开了小洞的被子里奔出来,自己靠着墙看着窗外的雪花,慢慢地已经看不清屋外景象和飘零的雪花,不知是天黑还是心里在想些什么。突然感觉到有一个黑影“忽”地从窗前晃过,并伴有轻微地踩到雪的咯吱声。马上又没有动静一声不响地寂静,常花想下炕去屋外看个究竟,常花也没有感到很害怕,在她的心里早有预料到八成是人而不是鬼,黑影子在她的窗根出现也不是头一回,常花轻手轻脚地穿上鞋子来到门口听了听,没有听到什么。常花猛地拉开门喊了声“谁”,一个低沉的声音从窗根传了过来“是我呀!” 常花伸出头向外望出去,“爹,怎么是你!你来这是干啥!怎么不出声呀,吓我一跳。”常花说。王发从窗户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地雪不慌不忙地说道:“我来拿点柴禾,今天下雪,屋里太冷了”。常花说:“家里不是有柴火和麦草吗?”王发说:“家里的柴火都被大雪覆盖了,湿漉漉地,怎么也点不着”。随后常花关上门,王发夹着几支干枯的木棍慢慢地离去,走几步不断地低头观望着屋檐下地上的雪,有没有男人们肥大地脚印踩进来,儿子不在家王发有事没事都来探望一番,宁静地夜晚悄悄地溜到常花的门前,听窗根是常有的事,不料这次被发觉,以后不知该怎么说了。王发在年轻时也是个很风流的汗子,没想到这么早老伴就离他而去,一个人孤苦伶丁的守在一个大宅院里,一个人吃,一个人睡,别提有多孤单,多寂寞。在巷子里王发和自己的瞎巴狗一样地精灵,每当夜里巷子里有动静地时候,瞎巴狗马上就会狂叫起来,王发就会不嫌麻烦地穿上衣服出门去看看隔壁朴寡妇家门口有没有可疑的男人出现,一会儿又会蹑手蹑脚地溜到儿媳常花的窗户边,听听今夜是不是平静。 最后又乖乖地回到自己的热炕上,小心翼翼地从毡边底下拿出烟袋子,掐一把黄烟叶子塞进烟锅里,再从烟袋里拿出一只表面已经磨得光亮的打火机打起来,砂轮把火石磨得火星四射,火星从火眼处不停的冒过,就是不见起火,王发把打火机的屁股盖拔下来,用嘴使劲吹一下,汽油就从火眼处冒出来,再打一下砂轮火眼马上被点亮,接着王发把一只抖个不停地手向烟锅处送去,大口的浓烟从嘴里冒出来,随后就会深深地叹一口气,在别人看来此刻是多么轻松,多么幽闲。王发也就是这样度过无数个不眠之夜的。烟叶是王发自己在院子里种的,每年春天怎么也忘不了先种上它,夏天几乎每天都要看看今天的长势,有没有虫子在危害,该不该浇水,一到秋天叶子发黄的时候再把它一片一片摘下来放进簸箕里,凉晒在太阳下,等到半干的时候在上面用嘴喷几口白酒,这样烟叶才会有更香更浓的味道,到完全晒干后再用手研碎放进袋子里慢慢地一点一点的享用,这些就是他一年的精神食粮。除此之外,王发也没有别的嗜好了。 王发已经五十多岁了,在那个年代已经到了儿子为老子修大房做寿材的时候了。王发很关心自己的棺材将来是什么样子的,一听到别人家的寿材做好了总少不了他先去看看指导指导,在大家面前吹上一阵以后他的寿材会是什么样的。他总是说,他要做当今最好的大材小材,所谓的大材小材就是一个大棺材和一个小棺材,两口棺材被油漆涂得光亮光亮地,侧面画的龙或凤,男的就画龙,女的就画凤。小棺材只是一个不大不小只能容纳一个人大小的木匣子,有盖子有底子,不多做装饰。将来人死了之后,把尸体装进小棺材里,等送葬的时候,八个男的抬着大的空棺材走在前面,四个男的抬着装有尸体的小棺材走在后面。最后到坟地的时候,再把小棺材装进大棺材里,等到一声令下:“时辰已到!” 一会儿的功夫一座坟堆很快地就会建起来,这就是当地最庄重的高抬深埋了。王发没有属于自己的寿材,他在心里其实很羡慕别人的寿材,他总是要找个理由爬进别人的棺材里寻找一下做鬼的感觉究竟如何。王发每天早晨起得很早,天濛濛亮时就出去转悠,看看昨夜有没有发生稀奇的事情,有没有少了什么东西,直到吃过早饭大白天中王发就会悄悄地跟在曾经和自己睡过的女人身后面,像个幽灵似的一直跟着。当她觉察到了什么时,无意识地回过头来,他便会一声不吭地掉头就走了。但你走到很远时转身看去,他还在远处不停地回头观望看你。女人们不会为此而感到生气,根本不会说他什么,只会记得他曾经的好。在梦里还会梦见他年轻时与自己做爱的情景,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他年轻时的冲动所滋润而被润湿了。在王家庄王发睡过的女人倒也不少,回想起来可真是有些值得回忆的东西。 一场大雪过后天气发生了很快地变化,天气变得凉飕飕地,巷道里每天说三道四的人们也减少了许多,也不见王发在村子里转悠了,朴寡妇在巷口见了常花有事没事地闲问:“这几天怎么没有看见你公公呢?”常花说,她也不清楚,回头她去看看。丈夫王大军不在家,王发又只有这一个儿子,丈夫出远门,常花还得对老公公留点神,操心着点。人老了,要是生病,或者一时半会儿想不开,没法对丈夫和乡亲们交代。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常花去后院看看王发怎么几天没有看见了,一进门瞎巴狗马上扑叫起来,这只狗陪伴王发多年,除了王发谁也不认,王发每天给它吃,给它喝,这狗灵着呢。 它看见王发就把尾巴摇个不停,点头哈腰,摇头摆尾地像是在对王发说些什么。见了旁人就会把毛竖起来似的扑着狂叫起来,狗也许就是对主人最忠实的一种动物。常花推开房门,屋里不见人。喊了一声“爹”,随后在里屋内传出一点声音,常花掀开门帘走进去,黑乎乎地看见王发一个人贴着墙根躺在炕上,枕头边上放着烟袋和打火机。屋里没有一丝地烟味,显然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抽烟了。常花听到了王发的一口叹气声,看来王发还活着,还有一口气。常花在枕边大声问道:“爹,你是不是又病了”,只见王发轻轻地点点头,想转一下身,可已经是身不由己了。常花使劲把身子翻过来,揭开被子马上闻到一股尿臊味,身子底下湿漉漉地一片,被子里没有一点热气,摸上去炕是冷冰冰的,几天已经没有煨了。王发有些发烧,并伴有轻微的咳嗽。一场大雪可能使王发着凉了,看上去病得还不轻。王发今年才五十多岁,还没到瓜熟蒂落的时候。 王发把两腿夹紧并着平躺下来,他不想让常花看到自己裤裆里的尿渍,常花看出王发的用意,常花叫王发把裤子脱下来,王发不知是羞涩还是笨拙怎么也脱不下来,常花麻利地解开裤带顺着裤腰往下脱,慢慢地王发的裤子被扒得精光。王发赤裸的下体一览无余地呈现在常花面前,常花把头勾下了,但对王发的那个看得很清楚。大半已经缩进去,只看见黑幽幽的一片,王发对常花的一举一动似乎不再感到害羞,到了这一大把年纪了,加上生病,都是过来人,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常花从一只门箱里找出一条皱巴巴的裤子给王发穿上,把尿得湿漉漉地裤子拿出去搭在院子里的铁丝上。随后常花从家里拿来几片安乃近给王发吃了,常花叫王发到她家的热炕上去睡,王发只是摇摇头,怎么也不肯。 王发很清楚,常花家里也只有一个炕,自己去睡了,常花睡在哪呢?总不能公公和儿媳妇睡在一个炕上吧!王发也知道常花就是嘴上说说只是留情话而已。王发让常花去拿一些稻草把炕烧起来,不一会儿功夫炕烧得滚烫滚烫地,屋里也慢慢热起来,王发也好像有劲了,吃过常花端来的一大碗面片后,爬在热呼呼的炕上反而悠闲地抽起烟锅来。第二天王发起的很早,已经有三五天没出门了,也该出去转悠一下了,清晨外面的空气真好,东山头上可以看到微微的红光,慢慢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王发看起来好了许多,脸上也出现了许多红润,他先是在村子里转悠一圈,他想看看有些女人的身影。当他碰到时可不会说上一句话,他只是想证实他还活着,有时间有闲功夫的时候还会用上她一回。王发来到常花的门口,看见门口的铁丝上搭了一条裤子,上前仔细看来是被自己尿湿的那条,常花嫁到王家来为公公王发洗尿裤还是头一回,王发也感到很惊喜。王发推门走进常花住的一间卧室,看见常花在镜子前摆弄着什么,身穿一件薄衬衣,常花回头一看感到很惊奇,王发怎么会一大早来这里,平时没事不会来的,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回,这次是王发不敲门而入。常花问:“爹,你的病好些了吗?”王发说:“今天感觉好多了,浑身也好像有劲了”。 王发走进去,一间很小的屋子,没走几步就已经到了堂屋的中间,常花转过身来,正视着王发,常花刚洗梳过的脸庞加上湿漉漉地头发,显得很清秀,看起来颇有女人味,大清早常花穿着薄薄的衬衣,女性显得特别突出,从她身上能看出一个农村女人的纯朴。王发似乎从常花身上闻到了什么,一种奇异的香味,这种香味弥漫了整个屋子,这就是女人的味道,是女人从她的某个角落散发出来的。女人就是靠这种味道来吸引男人的,王发已经好多年没有闻到这种气味了,他真的很想多闻几次,但是机会太少了。王发目不转睛地看着常花,常花也好像觉察到了什么,她像是已经听到了王发的心跳和闻到了王发的呼吸,王发竭力抑制住身体内最敏感的某个神经,王发也感觉到有些很有劲很有力的东西想马上迸泄出去。常花也感觉到即将要发生些什么,她的眼睛向门外一看,慢悠悠地说:“爹,你的裤子我洗好了,在门口晾着呢,你一会儿别忘了拿走”。王发转过身去向外看了看说:“那好,我现在就拿去,随后关上门转身就走了”。 王发在村子里转悠了一天也觉得浑身舒服多了,精神也慢慢地好起来。下午一大早就忙活着起来,自己觉得也该有做点饭的必要了,已经有几天没有动烟火了。这几天都是拿馍馍开水凑合着,瞎巴狗见到王发也亲昵地叫起来,尾巴摇个不停,它可能知道了今晚上要改善一下伙食了,这些天它也跟着主人受罪,每顿都是干馍了,连点开水都没有。因为以前都是主人吃什么自己就跟着吃什么,从来没有改变过。王发和它的瞎巴狗吃了自己做的寸寸面,把炕煨得烫烫的,早早地上了炕,拿被子盖了半个腿爬在炕沿头上,像以往一样把烟锅架到下巴上,悠闲的吐着大口大口地烟圈。突然王发听到瞎巴狗有种不寻常的狂叫,而且伴有很长时间,王发想下炕去门外看个究竟。门“咣当”一声被打开了,王发先是把头伸出去探望四周一番,接着听到有个男人的声音传过来,王发走出门外,站在门口看看到底是谁。一会儿功夫王发看见从隔壁朴寡妇家门口出来两个人,慢慢地这两个人朝王发家门口走来,王发想知道这个男人是谁,这也是王发最想知道的问题。当这两个人走到跟前时,又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而且伴着有说有笑的声音。 走近一看原来是茹英和黄伟,王发问:“茹英这么晚了去哪儿呀?”茹英说,她有点事,回家一趟,天黑了,请学校的黄老师来做个伴,现在回学校去。黄伟和茹英像是已经达到了如胶似漆的地步了,给别人有种形影不离的感觉。朴寡妇对这个上门的女婿很满意,几天不来看不见心里反而会有些不踏实。王发关上门蹑手蹑脚地又一次来到常花的屋檐下,拉长了耳朵站在门口,渐渐地隐隐约约听到了有个男人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这声音似乎很熟悉,又好像在耳边听到过,就是想不起他是谁。王发越来越觉得有点纳闷,王发想敲门进去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可仔细想想又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总不能再去捡点柴禾让她发现吧!王发决定留在巷子口弄个清楚,看看这个男子是谁。王发在巷口呆了不到一会儿的功夫看到一个大个子男人贼头贼脑地摸着墙根走出来,王发主动迎上去搭讪,走到跟前问了一声“谁,干什么呢?”“是我,我来看看这两天渠里有没有水”,田兴说。接着王发又说:“原来是村长大人啊!”常花在许多男人面前从不拖泥带水,说是嫖娼,其实就比男人的自娱自乐稍复杂一点,不脱衣服,只脱下一条裤腿,做完了立马给钱走人,用不了几分钟时间,根本不会多说一句话,也不会让你多摸一下或亲吻一次。 王发在巷子口望着田兴慢慢地在远处消失,自己也感觉到一种无法抵制的欲火在内心燃烧起来,王发在巷子里来回转悠着,这种欲望王发感到越来越浓,男人的这种欲望在许多女人心里是无法想象的煎熬。王发决定找个理由去常花屋里打探一番,这回王发大踏步地来到儿媳妇常花的门口大大咧咧地敲门,门缝里透出一线灯光,看起来这灯光很微弱,看起来屋里也很暗。常花没有问是谁,只是嘴里咕哝着说:“你这个臭男人又回来干什么”?王发没有吭声只见常花“咣当”一下拉开了门,常花看到门口站着的王发有些惊奇立马问:“爹,这么晚了你来有事吗?”王发不慌不忙地向前走一步说:“刚才我看见村长田兴从你家巷口出来,不知道你们家丢什么东西没有?”常花有些紧张慌恐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他刚才根本没来我家”。常花的脸慢慢变得红起来,越变越红,渐渐地常花把头勾下来不做任何回答,王发似乎看出了常花的心事,王发没有再过多地问什么,只是看着常花的表情变化。常花身穿一件粉红色薄衬衣,外面披着一件薄大衣,两只手紧紧撕着大衣的衣领,两座尖挺的山峰把衬衣扣眼看上去即将要绷裂,从扣缝里王发像是看到了些什么,慢慢地常花也注意到了王发的眼神在自己身上不停地上下打量着,女人本能地发现这是男人对女人的好色眼光,是一种不安分地眼光。常花说,屋里太冷了,随后就关上了门,转身走到炕边捣鼓起什么来。 王发从身后看着常花地一举一动,常花秀长的腿,纤细地腰,屁股圆得像个小磨盘儿似的,只是今晚的头发不像以往那样光亮,后面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杂乱。常花正在两手忙着收拾东西呢,王发的一双粗大的手从腋下进入把她放倒了,此刻没有看到很大的强迫和坚决的反抗,屋里的灯光似乎更暗了,突然一下没有了一丝的光亮,常花被迫的身子压到了开关绳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防。黑暗中没有太大的声音,王发有种手忙脚乱的感觉,一种不知所措的冲动。已经有好些年没有碰女人了,年轻时对付女人的那些高招今天怎么就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派不上用场了呢?自己也感到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经过一阵暴风雨般地折腾,常花想从身子底下解脱出来,她感觉到的只是男人一双粗糙肥大的双手在自己两座大山和丛林山泉之间不停的游走,就是感觉不到男人的威力和尊严。 王发也感到自己有些老了,直到今天王发才发觉自己的身体中有些部件已经不听使唤了,慢慢地变得生朽了。回想起年轻时的那些冲动,心血来潮时的那股子劲不知道今天就到哪里去了。记得三十多岁时王发有一次悄悄地溜进生产队的大牛蓬里,一个刚娶进门不久的小媳妇正在挤奶。他是生产队长站在小媳妇身后指手划脚,一开始手在牛奶头上揣摸着,不一会儿的功夫把手伸进女人的胸脯里,女人是刚过门不久的小媳妇,脸皮还嫩着哩!不敢出声,也不敢得罪这个生产队长,只是任由他摆布。随后王发抱起这个女人轻轻地放进一个半米多高的牛槽里,牛槽里填满了稻草,牛槽有五六米多长,牛一头在悠闲地吃草,一头像是人在吃草,牛不时地转头从这头看向那头。女人不断地发出呻吟声,这声音似乎很低沉也很有力,王发听到这种声音也不是头一回,也不会感到有任何奇怪。就在那时王发也度过了一生最难忘最风流的一段时光,在他的记忆中他就是利用生产队长这点小权和队里的年轻媳妇甚至于姑娘们可以随心所欲地发生关系。 常花猛地拉开灯,用力向后在炕沿边站起来,常花扯了扯被王发撕裂的扣眼,慢腾腾地说:“看,我的衣服都成什么样子!要是被别人知道了那还了得,让王发先回去以后再说。”在人们心里男女之间的事,对女人来说,大半是“十个里面九个肯,怕就怕你嘴不稳”。今天还好自己心里有个数,总不能是自己的老公公敞开大嘴去到处张扬和自己的儿媳妇睡过觉吧!这在当地拿乡亲们的俗说就是公公给儿媳妇烧火哩!知道的人根本不会说,那就是一种极其不道德在农村较为普遍的“乱伦”现象。 王发刚才被浓裂的欲火点燃了,常花一下子让他回去他哪肯,作为男人欲火未尽哪个肯走。王发赖着脱鞋子上了炕,常花一个女人家能奈他如何,总不能在门口大喊大叫让全村人都知道吧!到最后只能是关灯脱掉外衣乖乖地爬进王发的被窝里,王发又一次重温着刚才的过程,他帮着女人把衣服从外到内,从上至下的一件一件脱下来扔到炕角落里去,接着毫无逊色地把自己扒个精光。把女人搂进自己的怀里。女人也慢慢地感觉到了男人的温存。王发的手在女人身上滑到了每一个角度,王发感觉到女人正在以一股热流的形式给自己充电,这电流变得越来越强,在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有,甚至于头发丝上,头发丝感觉要竖着飘起来。最后这股全身的电流就像容纳好了集中到人体的某个中心位置,王发也感觉到浑身有劲了,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女人此刻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经过一番的折腾,王发贴着墙根睡了并伴有轻微的打呼声。常花久久难以入睡,这可能就是人们所说的男人像支利剑,女人像把熨斗,男人需要性爱,女人需要情爱的缘故。 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常花悠闲地睡着了。躺在墙根的王发伸了伸胳膊,蹬着腿像是醒了,王发在朦胧之中看着常花的表情。王发的一只粗糙的手慢慢地滑向常花的小腹。常花很快地醒了,把这只手用力地去拿开。安静了片刻,他再次把手伸过来,看来他是不会死心的,像是要弥补这些年生活对他造成的空白。此刻常花想到了一个男人曾在炕沿边上说过的一句玩笑话,可能也是一句大实话:青年人快是快,提起裤子就耍赖,中年人好是好,一次按照两次搞,老年人慢是慢,熳火炖来不一般。 第七章 卒死 春夏交替,秋去冬来。春天不知不觉中从人们身边滑过,留给人们记忆中的只是绿幽幽地山川已变得有些灰暗,已是秋意浓浓了。王大军也快到了回巢的时候了,每年都是青苗出芽时出发远行,到秋收时回家收田。也许这就是男人的职责,为了生活一年到头就得四处奔波。王大军离开家已有三四月之余了,在外面也没有什么放不下心的,这样的远行对他来说也不是头一回。王大军背着沉重的行李一步一个脚印重重地走在巷子里,脸上胡子已遮住了半个脸,头发有些凌乱。当王大军走到家门口时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他看到巷子里有一股热情洋溢的气氛,一些小孩子们在巷子里打闹着,远处朴寡妇家门口有几个男人在拉拉扯扯,像是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地样子,地上残留着放过鞭炮的痕迹。王大军默默地来到自家门口,家里冰巴巴地,没有一点活气,门上挂了一个已经生锈了的看上去不起眼的锁子。王大军叹了一口气把行李轻轻地卸下来放到门槛上,随后走出院子到巷子里打探一番。最后从小孩子们口中得知朴寡妇家的小女儿茹玉今年考上大学,前几天刚收到录取通知单,是一所省外的重点大学。今天朴寡妇家的亲戚都前来恭喜祝贺,村上的朋友和左邻右舍也来了不少,一个生产队里的社友们基本上都到齐了。朴寡妇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了,今天她穿上了压在箱底里好几年都没穿的新式花衣服,那是她没守寡以前茹英参加工作时为她买的,她没舍得穿就一直放在箱底里,看来今天算是派上用场了。朴寡妇看起来显得格外有精神,花衬衣配上茹兰为她收拾的新款式发型,倒有些城里女人的味道,像是年轻了许多。人逢喜事精神爽,朴寡妇有说有笑地招呼着满院子的客人。为了这一天朴寡妇也不知期待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在王家庄里出个大学生也是很稀奇的事,有时好几年没有一个被录取。今天田兴代表村委也前来祝贺,朴寡妇家里没有男人,田兴作为村长自然就担任起东家的职责,安排着满院子客人的入席问题,院子里布满了男女老少,王发作为朴寡妇最亲近的邻居自然也就少不了他老人家。王发蹲在北屋门口,迎着阳光把烟锅高高地架在下唇上,大口的浓烟从嘴里冒出来。他根本不会抽桌子上的卷烟,这种黄金叶的卷烟对他来说没有什么烟味,没有多大地劲儿,在他眼里只有他的烟锅,他自己栽植地黄烟叶子。自接到通知书的之日起,朴寡妇就张罗着今天的一切后勤工作,朴寡妇请人宰了一只自家的山羊,杀了好几只公鸡来办这件值得庆幸的事,一张洁白的山羊皮平展展地铺在院子的西墙上,鸡窝里只剩下一只肥得流油地老母鸡和一只鸡冠红得像开了花似的会打鸣地公鸡。朴寡妇平时省吃俭用从来不会乱花一分钱,在她心里只有一件事没有个底,那就是茹玉的上学问题,直到今天她才慢慢地感到心里总算有个谱。今天的喜庆朴寡妇没有一点儿吝啬,在那个时代只要能拿到录取通知书就可以简单地理解为已经有一碗饭吃了,学费国家免了,生活上还有学校里的伙食补助,只要是公费生就好办多了。茹玉这次考的是全省第三名的好成绩,县里教育局的领导还给茹玉颁发了奖金和奖品,奖金一百元,颁奖的领导就是黄伟的爸爸,县教育局的黄主任。这一点茹玉是不会知道的,黄伟平时也来茹玉家,有时也和茹玉有说有笑的,但从来不会提起家事,茹玉是个学习很用功性格很内格的孩子。朴寡妇自守寡以来,今天算是她最开心的日子。女儿考上大学并且获了奖。这事差不多传遍了整个王家庄,王家庄的大大小小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朴寡妇为此在全村人面前脸上像贴了金一般,增添了几分光彩,走起路来腰干也有些挺直了。茹英和茹兰钻进厨房里已有两天了,今天邻居常花也来厨房帮忙,忙活了一天她却不知丈夫王大军回来了,就在家门口。黄伟不停地忙碌在厨房与庭院之间,一会儿端菜,一会儿倒茶,在王家庄许多人心目当中黄伟已经是朴寡妇家的半个女婿了,再说黄伟也能说会倒,为人热情,很讨人们喜欢,在朴寡妇内心里对这位女婿别提有多满意了,正如人们常说的那句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黄伟和茹兰在茹英面前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在茹英面前,茹兰偶尔也会叫黄伟一声姐夫,但茹英不许这样叫他。背着茹英两人也会有抛个眉眼,做个小动作之类的事情发生,但决不会让茹英发现些什么。今年的秋季又是一个丰收的季节,田野里小麦已经变成了金黄色,矗立的玉米上可以看到有红褐色的穗子从棒子上抽出来,秋天对于农民兄弟们来说是个丰收的时期,也是喜悦的时期,更是个忙得不可开胶的时期。过几天又该是到了县里文化局的宣传队来王家庄放几场电影的时候了,乡亲们早就盼望着这一天了。朴寡妇院子里两株果树依然耸立着,许多繁茂的枝叶和丰硕的果实点缀着树干和整个庭院,为庭院带来了一点活气、一些生机。朴寡妇丈夫去逝快一年有余了,丈夫生前是个老实本分地庄稼汉子,对朴寡妇别提有多好了,家里的重活全包了,刮风下雨恨不得把朴寡妇用棉被藏起来。可是不管咋的,就是得不到朴寡妇的欢心,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女人心海底针”。丈夫走了,留给他最美好的就是这两株果树,那是他们结婚不久丈夫从街上买来亲手栽植的。朴寡妇平时有事没事都要往树上看看,夏天悠闲地坐在树下做着针线活,热了端一杯浓茶乘一会儿凉,当然忘不了给树按时也给一点水喝。快到下午五点的时分,亲戚朋友们也大部分散了,院子里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个男人在悠闲地喝着小酒,王发也在其中,远处小孩子们正爬上屋顶去拿树杆站在屋檐上准备捅下树梢上那难以摘取地鲜红的果子。厨房里这会儿也变得轻闲起来,茹兰嘴里吱吱唔唔哼着小调,黄伟坐在锅台旁,慢慢地把一把一把地茅草填进灶火门里。茹兰把一双洁白地手伸进盛满油污的铁盆里,铁盆里放满了带有污渍的碗筷和盘子,茹兰弯着腰把一个个盘子从冒着热气地盆子里洗出来,茹兰突然感觉到了腰里猛地松了一下,回头一看,围裙的系绳已经落到了大腿上。茹兰喊了一声:“你来帮我把绳子系一下!”“是我吗?”黄伟问。茹兰说:“不是你还有谁,你看屋里有没有别人”。黄伟走到跟前,眼前这个女人这副身材对于黄伟来说似乎已经很熟悉了。秀长地大腿,丰满的胴体,每一个男人站在身后心里都会产生一种发痒的感觉。茹兰正在手忙脚乱地时候,一双粗大的手进入到女人地腋下,茹兰没有喊出大声,只是小声地“哎哟”一声。黄伟见此情形,双手随即深入,一双手覆盖了女人地两座山峰,女人心理上感到一种满足感,茹兰忽地转头向外看了一下,立马说:“有人来啦”,一双手马上从女人身上落下来。“哪儿有人?”“院子里那些不是人吗?”茹兰笑着说。茹兰是个很有心计的女孩子,茹兰说,让你把绳子在后面系一下,没有叫你干别的,你怎么尽干坏事,小心让我姐看见。黄伟把两只手从女人后背慢慢伸过去,把两条细长地绳子拉过来,此时两只手差不多已经搂住了女人的腰,这种动作仿佛已经达到夫妻间的亲昵感。黄伟把绳子绷紧了,茹兰把腰干挺直了,黄伟把绳子顺着细腰往后拉,怎么看也不够,再勒紧一点看上去只能拴个死结。茹兰说:“怎么连个绳子都不会拴呀!”黄伟说:“我看怎么都不够!”茹兰说:“这个围裙是我去年买的,今年像是小了点”。黄伟说:“你怎么一年就长这么胖了啊?”茹兰说:“你咋就不知道呢?”“我又不是女人,怎么会知道呢!”黄伟说。 茹兰转过身,挺起胸,正视着黄伟,黄伟有些纳闷,两人没有说话,彼此看着对方。茹兰伸出手把黄伟的一只手拉过来放到自己的小腹上,黄伟感到有些惊奇,茹兰一只手摸着小腹慢腾腾地说:“已经三个多月了,是你的”。黄伟马上后退两步惊慌失措地说:“不,不可能,不可能,我每次都是采取了安全措施,不是我的”。“你以为安全套就非常保险吗?头一回在油菜地里你有没有采取措施呢,除了你,没别人”,茹兰说。黄伟低下头,冷静地想一会儿慢幽幽地说:“怎么办,头一回怎么就会种上了呢?”茹兰说:“怎么办,很简单,娶我呗!”黄伟说:“我娶你,你姐茹英咋办?”茹兰说:“那我不管,我现在肚子里怀的是你的孩子,是你的种,你敢耍赖,我就去县里教育局找你们领导,说你欺辱良家妇女”。黄伟说:“你,你,你,污蔑!我们都是自愿的,谁也没有强迫谁?”茹兰提了提裤子大声说:“我的处女膜呢?你干了我多少回了,从油菜地到你宿舍,再从宿舍到油菜地,你说怎么办?”院子里的人们似乎听到了什么和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朴寡妇大步地走进厨房,茹英也随后跟了进来。朴寡妇问“这样大声怎么了?”茹兰说:“没事,刚才俩人是在开玩笑呢。”黄伟硬着头皮,没有作声,一会儿黄伟走出厨房一声不吭地走了,茹英从他们的脸上似乎也明白感觉到些什么。黄昏时分,亲戚朋友们都走完了,家里只剩下朴寡妇和三个女儿,茹英忙活完了厨房里的事就回学校了。回到学校后,见黄伟的灯亮着呢,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地,茹英敲了敲黄伟的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睡了。”茹英再敲门,还是听到同样的回答。茹英只好默默地回宿舍睡了。躺在床上,茹英反复在想,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茹兰为什么和黄伟吵架,黄伟又为何不开门,百思不得其解,不敢再往下想了,整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子夜过后,王发从睡梦中惊醒,瞎巴狗叫个不停,从来没有这样狂叫过。王发也感到炕有些凉了,自己在朴寡妇家吃饱了喝足了回来上炕就睡了,忘了给自己的炕里填一把柴禾,好久没有这样痛快过一回了。王发今天喝得有点小醉,现在感觉好多了,头不晕了,只是胃里有点难受。他突然想起今晚没有给他的瞎巴狗吃晚饭,才明白它整夜叫个不停的原因了,王发摸黑钻进厨房里从笼里拿出一个馒头来,掐碎了放进盆子里,倒一些热气腾腾地开水进去,狗似乎马上闻到了食物的气味,停止了叫唤,摇着尾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主人把晚饭给它端过来。王发感到屋子里有些冷了,身上感觉越是冷。慢慢地他有了一些不安分的想法,决定找个女人来暖暖身子,今夜该去哪里呢!去一队的辛寡妇家吧,那里太远,去找以前地老相好吧,不知今夜她男人在不在家,他心里到底还是没有个谱。反过来复过去,左思右想还是去门前儿媳妇常花那里看看,王发又一次蹑手蹑脚地来到常花门口,拉长了耳朵在窗户缝里打探一番,今夜似乎很平静。王发敲了敲门,自己没有出声,屋里马上传出女人的声音“谁”,灯突然亮了。接着“咣当”一声门被打开了,屋里的灯光一下子耀着王发地眼睛,王大军穿着背心站在门口,揉了揉眼睛说:“爹,你来干吗?有事吗?”王发面对着突如其来地儿子真有种惊慌失措地感觉,“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来看看有没有人”,王发说。大军说:“什么人?”王发说:“最近村里好多人家晚上老是丢东西,我怕有没有贼进来,也没有个大门,让人挺担心的”。随后王大军关上了门,王发一声不吭地走了。王大军立马上炕钻进被窝里,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碰女人了。自离家以后别说女人,每晚帐蓬不漏雨,老鼠不爬进被子里就已经很高兴了。刚才他正在温存着常花的肌肤,好久没有尝到女人的味道了,女人身上的香味几乎氤氲弥温了整个小屋,就在他呼吸感到最急促的时候听到有人敲门。对王发的敲门,王大军好像没有感觉到什么,也没有问常花什么,只是迫不急待地跳上炕钻进被窝。常花结婚多年今天才感觉到大军的温存和威猛,王大军想掀开被子把常花扒光了,仔细阅读一下常花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一个被窝里滚了这么多年,今天感到对女人似乎很陌生,他想寻回新婚之夜的感觉,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地“久别胜新婚呢?”第二天早晨,茹英很早就起床了,这一夜她几乎彻底未眠,她一直为昨天下午茹兰与黄伟的吵架感到纳闷,茹英看了看黄伟的房间,没有一点动静,以往每天早晨这时黄伟已经出现在操场上了,今天早晨窗帘仍挂得严严地。茹英想敲门看个究竟,回头想一想,还是算了,中午还是会见面的。到了上课的时间,茹英就去上课了,临走之时见黄伟依然没有一点响动。秋风轻轻地吹过来,人们感到一阵阵凉爽,校园里的鲜花头碰头地摇来摇去,好象向人们倾诉着自己地快乐。十一点多钟,茹英就回宿舍了,她想早一点回去给黄伟做中午饭,不知他起来了没有,一早上没有看见他的影子,心里有些放心不下。茹英做好了午饭去叫黄伟来吃的时候,她发现窗帘仍是严实地,门上比早晨多装饰了一样东西,那就是一把挂锁悬在了门扣子上。平时黄伟不是这样的,他去哪里总是要事先说一声的,况且快到了吃中午饭地时间了。茹英自个儿吃过饭,觉得没事可干,就决定去一趟理发店看看,她想从茹兰那里知道她和黄伟究竟为何吵架,再说从学校到理发店也没有多远的路可走。茹英慢腾腾地来到理发店,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一种像似吵架地声音从屋里传出来,这声音像是很熟悉。站在门口数分钟,茹英感到一种寒气正在袭击着自己的心,又马上这种寒气到达了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渐渐地变得浑身颤抖起来,这股寒气最后进入到女人的骨髓。茹英站在那里不能说话了,她彻底看清了黄伟的整个为人,她听清了里面两人所有地谈话。黄伟起床后就来到理发店与茹兰进行谈判,从早晨一直吵到中午,还是没有任何结果。黄伟劝茹兰趁早把孩子打掉,星期天黄伟亲自带茹兰去县里的医院去做,可茹兰死活不肯,非要把孩子生下来不可,并以此来要挟黄伟马上与她结婚,此刻茹英作为女人也感到一种刻骨铭心地伤痛,在他们相互埋怨地过程中,茹英也感觉到了茹兰地刀钻和阴险,同时也看清了茹兰作为一个女人地本质。就在茹英准备转身离去地瞬间,门突然被打开了,茹英回头一看两人走出门口。茹英二话不说地大踏步走了,黄伟立即追了上去,茹兰却在门口大声喊着黄伟的名字,叫他回来。 天若有情人亦老,人间正道是苍桑,真是岁月无情,人有情。当田野里绿幽幽地植株变成金黄色时,就不知不觉到秋天了,王发也慢慢地感觉到自己就像麦穗一样已经由绿色转变成金黄色,快到了秋收的时期了。 小麦成熟了,王家庄的人们都忙活在田野里,各自收获着忙碌了一年的丰硕果实。 有泥土的地方,才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农民们一年到头来最忙碌的就是这个时期,心底里最高兴最喜悦的也莫过于这个季节,每年期望的,有个盼头的就是这个季节。 王发慢慢地蹲下来,把镰刀架到小麦地脚脖子上,一把一把地把镰刀拉向自己地怀里。这可能就是在农民心里所谓的最简单地收获了。广阔地田野里稀稀拉拉地布满了人,王发在地的东头,常花在地的西头,各自蹲下来忙活着,站起身来谁也看不见谁。大军今天有事去了一趟县里,在外面忙活了几个月,回到家里还是忙碌个不停,常花打发他去县城转转,顺便买回一些家里需要的生活用品。男人就是不干寂寞地人。这些年在这个村子里,王发睡过的女人倒也不少,相好的也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她们了。这几天在睡梦里总是梦见她们,也不知她们最近有没有闲功夫,每年的这个时期她们的男人都应该回家了。王大军也回来好些天了,王发越是感觉到有用一下她们的必要了。这种需要感觉越来越强烈,渐渐地王发起了一种邪念,他像个幽灵似的从东头走向西头。炎热的暑天别提有多热了,坐在树底下都出。,常花穿着粉红的薄衬衣,汗水浸湿了上身的每一个部分,前胸和后背上衣服紧紧地裹住了自己的肌体,看上去女性显得特别突出,此时的景象哪个男人见了会动心。王发站在女人地身后一会儿,就在常花手忙脚乱地时候,一双粗大地手从女人地腋下进入,还没有等女人反应过来,就把她放倒了,只是发出“唉哟”一声,女人马上就明白了。这回王发不像以往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女人闭着眼睛发出兴奋地呻吟声,就在那时一个很沉重又很快地脚步声从女人身后传来,王发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也许女人的快乐声和秸杆的晃动招来了这种脚步声。王发提着裤子站起来,女人都来不及提裤子,女人在最后往往是最终受害者。王发一溜烟地沿着田埂飞快的走到田地另一头,这个急促的脚步声在常花的耳边停了下来,常花圆滑的乳房,丰腴的大腿裸露在田野上,常花觉得有些羞涩。抬起头一看,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村长田兴,常花的这具修长的身子,在田兴眼里已经很熟悉了,不知爬过多少回了,常花提起裤子,扯了扯衣服,拿起镰刀二话不说向回家的路上走去。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下午的功夫在王家庄传遍了,都在巷口,田间议论着什么。听说了吗:“王发和他的儿媳妇常花在田间地头睡觉被田村长发现了!”大军是黄昏时回来的,走在路上乡亲们都直勾勾地看着他,他觉得很纳闷,像是脸上长了什么东西似的,看他的目光是那样好奇。 大军回到家的时候,常花已经做好了晚饭,吃过饭,大军早早地上炕睡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大军把手伸过去滑向女人的小腹。常花把手挪开了说,今天干活太累了,不想做,想早点休息。 第二天早晨,大军和常花准备向田里出发时,不见王发从后院出来。大军来到父亲王发的枕边时,却怎么也叫不醒他,最后在炕角落里发现一个敌敌畏的空瓶子。王发是常花害死的,还是他自个人把自个儿害死的,没有人能把他说清楚。世间的许多事情是想不清楚的。要是全把它想清楚了,搞明白了,那也就太不真实了,也没有什么意思。王发睡过的女人不少,睡觉时被人们发现的机会也不少,这一次怎么就想不通,见不得人了呢?王发就这样悄悄地走了,他还没有给自己做想睡的那种大材小材了,也没有订做自己想要的那种像地方老财一样的寿衣寿帽子,现在好了,匆匆忙忙地走了。 现在该穿什么样地寿衣,该睡什么样地寿材,心里根本没有个谱。 王发在人世间的最后一个澡,是田兴为他洗的。他把嘴里的白沫都洗干净了,把王发的衣服从外到里都一件一件扒下来,仍到炕沿根里,这些衣服一会儿将把它全部烧掉。王发被剥得一丝不挂了,田兴把他揪着一只胳膊和一条大腿很轻松地放进一个木制地洗衣盆里,王发瘦得像只猴一样。在村子里折腾了几十年的女人,好多女人一辈子都恨死他了,尤其是那些村里刚情窦初开的姑娘们,还没有尝试过洞房花烛夜的味道,就被他无情的蹂躏了。这些人一辈子都恨他,下辈子还要接着恨的那种。大军托人从县里扯来几尺白布做成一个白套子,把王发赤裸裸的身子装进去,明天早晨天不亮他就会被送上黄泉路,田兴和大军用几支木棍绑成一个担架,早晨送葬时就用得着它了,真有点像穆斯林的葬礼味道,赤裸裸地来,赤裸裸地去了,但是他留给人们的只是咒骂和仇恨。天还没亮,唢呐就吹得很响了,几乎把全村的人都吵醒了,男人们都来为他送葬,遗憾的是在他下葬之时却听不到人们丝毫的哭声。 十点多钟,太阳高高地升起来了。王发家的巷子里打起了鼓,敲起了锣,显出一种热情洋溢地气氛。茹玉考上大学,今天该去报到了,村里的男女老少都来欢送,田兴代表村委为茹玉披红戴花,朴寡妇一家别提有多高兴了。说起来还真怪,一个巷子里同一天出了一个葬事,一个喜事。茹玉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出过远门,这次是头一回,朴寡妇当然很不放心,自己又是斗大的字不识一个,看来茹英只能送茹玉去学校了。在茹英心里,自己去了却对茹兰和黄伟的一举一动放不下心来。仔细想了想,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硬着头皮还是走了。茹英送茹玉而去,一去就是好几天。自茹英走后,到了晚上,朴寡妇就叫茹兰去学校里住,害怕村里的小偷钻了空子。说实在话,宿舍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一床被子和几本书而以。朴寡妇根本不知茹兰和黄伟的暧昧关系,要是自己有所察觉的话,也不会让茹兰去学校住的。茹兰走了,每天晚上就有人可以来大方宽心地陪她了。茹英和黄伟的宿舍是紧挨着隔壁的。第一夜茹兰刚睡下不久,就听到有人轻轻地敲门,茹兰早就料到会有此敲门声的。茹兰打开门,一个熟悉的身影忽地溜进来紧紧抱着她,接着就是深深地长吻,令人窒息地长吻。黄伟轻轻地抱起茹兰放倒在床上,两人钻进被窝里,黄伟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抚摸着光滑柔润的肌肤。此刻,黄伟明白自己是在欺骗和伤害对方,茹兰只是发出低声地呻吟声,双臂搂着黄伟的脖子,黄伟想继续下一步时,她只是半推半就地挡了一下,小声地说:“不行,不行,今晚上不行”。天濛濛亮时,黄伟离开了温暖的被窝去了自己该去的冰床上。女人天生就是个火炉子,没有女人的日子男人不知该怎么过。 茹玉是个胆小怕事的孩子,一路上与茹英形影不离,在火车上每当要打盹儿的时候,总要嘱咐姐姐茹英在旁边呵护着她,只有爬在茹英的肩膀上才能安然的入睡。到达学校时,一下车就看见大学的新生接待站,同学们都围上来热情地接过行李,茹玉才感觉到一股温暖,茹英心里有了一些放心。茹玉被安排到一栋女生公寓的三楼住下,睡在了下铺,学校里发放了一些生活用品,并且每月还有四十元的伙食补助,在那个年代里每月四十元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已经远远足够了。茹英和茹玉拿着学校发的四十元菜票到灶上吃了来校的第一顿饭,两人要了几个菜吃了两碗米饭才花了三元菜票,就已经吃饱了。两人吃得很舒心,好久没有吃过这样丰盛的饭菜了。茹玉自小在农村长大很少出远门,在外面吃这么好的饭还是第一次。茹玉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往嘴里送米饭,不见他夹菜,茹英见此情景把茹玉的米饭从嘴边夺过来放在桌子上,提起盘子把里面的肉菜拨到饭碗里递给茹玉,茹玉接过碗觉得这碗有千斤重,怎么也端不起来。茹英发现茹玉的手在颤抖,接着茹玉的脸上泪珠唰唰地滚落下来掉到饭碗里,米饭添加了无色的盐,慢慢地茹英的眼睛也变得湿润起来,眼前有些模糊了。茹玉夹起自己碗里的肉送给茹英时,茹英立马端起碗把头转过去说,还是你吃吧! 第八章 觉醒 茹英送茹玉回来已是深秋了,田野里已经是空荡荡的,只剩下矗立的玉米了。乡亲们正忙活着把田里收好的麦子拉到打谷场上去,有些打谷场上已经堆满了麦垛就等着有个好天气一次把麦子摊到场上去,架起一对毛驴把它们都给碾了,这些都是乡亲们忙碌了一年地收获果实。朴寡妇家里的麦子今年都是朴寡妇和茹兰收割的,现在地里依然还排列着捆好的麦子,就等着慢慢地拉到打谷场上去。去年是亲朋好友们帮着从地里拉回来的,今年到底该怎么办,心里也没有个底。朴寡妇看着别人家一垛垛麦捆被慢慢地摞起来,他的目光涩涩的,她想起了自己的男人。男人丢下她走了已经快一年多了,回想起来每年的这个时候男人总是驾着毛驴车一趟一趟地奔跑在场地与田地之间,自己却坐在驴车上,车轱辘吱吱扭扭响在田间小道上。朴寡妇嘴里有说有笑地,男人吆喝着驴车与毛驴并肩同行,等把麦子在驴车上捆绑好了,男人就会把朴寡妇扶到驴车上去,朴寡妇像个老佛爷一样地被高高地恭起来,朴寡妇嘴里哼着小调,在村里人眼中朴寡妇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究竟幸福不幸福只有朴寡妇自己心里知道,男人对朴寡妇相当地好,可以说是百依百顺了,但在朴寡妇心里怎么就感觉不到一点快乐,也许在朴寡妇心里自结婚以来一直没有他男人位置的存在。在她心里只有一个男人占据了她的位置,那就是大高子田兴。她从十八岁的黄花闺女到做了寡妇,时刻都想着哪一天他能回到她身边来,慢慢地渐渐地心变得有些冷了,也有些凉了。女人要是铁了心跟男人好,就会死心塌地跟你好上一辈子。这就是作为女人痴情不悔执迷不悟的最大弱点。茹英回家后第二天就去上课了,回到家里茹英没有跟茹兰过多地说话,茹兰只是问茹英,姐你回来了。茹英只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茹兰也再没有问什么。茹英来到学校打开门一看简直惊呆了,屋子里乱糟糟地一片。床上被子像个气焉窝一样地堆成一团,床单皱巴巴地卷了起来,枕巾掉到了地上也不知道捡起来,地上都是瓜子皮和塑料袋,还有擦用过的卫生纸到处都是。一个人睡个觉的功夫怎么就把屋子弄成这样,简直就像驴打过滚一样,茹英有些纳闷。平时茹兰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镜子里度过的,怎么就不知道收拾屋子呢?茹英看到黄伟,见他一副腼腆相,黄伟问茹英,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茹英说:“你是不是盼着我不回来才好,在你眼前也亮堂了,可以跟那个女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黄伟说:“看你说到哪儿去了,几天看不到你,心里倒有些发慌,有些挂念了”。听到这话,茹英心里有了一丝地暖意,总算还有点良心没有忘记我。茹英是个老实人,把黄伟的话当成了大实话,而黄伟却是个花言巧语,口是心非的花花公子。在他眼里巴不得把姐妹俩都娶了,有一天能把她们俩人同时抱上床,左右逢圆才好。黄伟和茹兰都年轻气盛,自茹英送茹玉走后,俩人没日没夜地创造欢乐,创造生命,只是女人的肚子慢慢地变得鼓起来。屋子被弄得跟个猪窝差不了多少,一会儿到了黄伟的床上,不一会儿功夫又去了茹英的屋,一心沉浸在性欲的欢畅里,俩人不知羞耻地干呢!在黄伟的心里,在他的生命中不能没有女人,不管前世是冤家还是知己,只要成为他生活的夜晚和白天的一段隐私,就是给他极度地痛苦他也不怕,他会努力敞开胸怀接待她。 秋天快要接近尾声了,秋风慢慢地从远处吹过来,人们身上感到凉飕飕地,女人们却依然穿得很单薄,圆鼓鼓的胸脯把衬衣托起来,看上去特别有女人的味道。王家庄的女人们各个奶子肥、屁股大、干活使唤、生孩子都是好手,还有的女人没有结婚就快要生孩子了。朴寡妇整天忙碌在农田与打谷场之间,每天很晚才回家,在这个农忙季节里茹兰关掉了理发馆在家里忙活着家务,她也越来越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作为女人本能地发现在身体中有个小生命正在成长发育,不久即将要诞生了。茹兰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什么整天把自己关起来,在家里帮着做点饭干点家务,平时很少出门。一个晴朗的下午,一场阵雨把王家庄忙碌地人们都赶回了家,朴寡妇忙完了场上的活披着湿漉漉地头发匆匆忙忙跑回家,在家里屋顶上还晾晒着大蒜和菠菜种子,害怕茹兰忘了拿。朴寡妇一进家门就麻利地爬上梯子上了房顶,看见晾在簸箕里的菠菜种子和辫好的一条条大蒜都被雨打湿了。朴寡妇忽地一股怨气涌上心头在房顶上大喊着茹兰的名字,可就是不见茹兰的影子。朴寡妇来到厨房看看,案板上晾了一大张看上去刚擀的寸寸面皮。茹兰会到哪儿去了呢?朴寡妇有些纳闷,就在此刻朴寡妇听到茹兰的屋里传出一阵咳声,朴寡妇想去看个究竟。茹兰盖着厚厚地被子躺在炕上,茹兰看见母亲回来说,面已经擀好了,自己有点不舒服就上炕睡一会儿,到了晚上让母亲自己切了下着吃就行了,不要叫她。这天下午茹英回来也很早,大雨过后茹英回来帮母亲做做家务和干点场上的活,茹英看到案板上已经擀好了面,她知道是茹兰擀的,茹兰却仍然躺在炕上不肯起来。自茹英送茹玉回来以后,茹英与茹兰很少说话,可以说是关系弄得很糟,茹英再没有和黄伟一起吃饭,一个人在学校里吃,一个人在学校里住,没事很少回家,回到家里害怕遇见茹兰,两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朴寡妇叫茹英把面切好下了,一会儿叫茹兰起来吃,可茹英是根本不会去叫茹兰来一起吃饭的。这一顿晚饭,娘儿俩吃得很不是对劲,茹英端起碗来不说一句话地用筷子夹着面条,直往嘴里送,一会儿皱起眉头问,这面是谁擀的?太厚了,没煮透,简直不是人吃的。朴寡妇没有出声,茹兰说是她擀的,今天身体不舒服,可能是擀的太急了,没有擀薄,今天就凑合着吃吧!吃着吃着茹兰猛地撂下饭筷马上跑向屋外,蹲在院子里大口地呕吐起来。朴寡妇感到很纳闷,茹兰以前没有这样地习惯,朴寡妇问茹英是怎么回事,而茹英没有作声,慢慢地作为女人朴寡妇好像明白了什么。吃过饭茹英把碗筷一撂,二话不说地去了学校,平时可不是这样的,都是洗完锅碗瓢盆才去学校的,对今天茹兰和茹英的一举一动朴寡妇越是感到百思不得其解。觉得两人的眼神和言行有着必然地联系,而双方都没有表露出什么,越是这样朴寡妇越是感到纳闷。朴寡妇也再没有过多地问茹兰什么,一会儿,茹兰又回屋里上炕睡了。当朴寡妇来到炕边问茹兰时,茹兰说他不想吃了觉得有些恶心身体有些不适,让母亲把锅刷一下,这一夜朴寡妇自个儿爬在锅台边两手伸进盛满碗筷地铁锅里,勾着头两只手捣鼓着碗筷,思头万绪。朴寡妇把一个一个的碗筷用抹布擦好了摞在锅台沿上,把锅里的污水一勺一勺地舀到喂猪的猪桶里。当朴寡妇用抹布最后来擦锅底时,一肘子“咣当”一声一大摞碗筷掉到地上,大半已经全碎了。朴寡妇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忽地朴寡妇蹲在地上大哭起来,哭的声音很大,茹兰被母亲的哭声惊醒了。其实茹兰根本没有入睡只是静静地躺在炕上想着自己的心事,听到母亲的哭声茹兰飞快地跳下炕去看个究竟,自己连鞋子也没来得及穿。茹兰来到母亲身边问究竟为何?朴寡妇突然停止了哭泣猛地抬起头问茹兰,你先问问你自己到底怎么回事?茹兰不由地跪倒在母亲面前也随之呜呜地哭起来,茹兰说,她怀了黄伟的孩子。朴寡妇一听整个人坐倒在地上,指着茹兰的鼻梁骨说:“什么,你怀了黄伟的孩子,你姐姐怎么办,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你们姐妹俩个都围着一个男人打转,这叫村里人知道了多丢人,这算是那回子事呢!你们多长时间了?”茹兰说:“已经四五个月了”。朴寡妇又问:“我是说怀孕几个月了,我的姑奶奶!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畜生,以后简直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干脆你去死了,我眼前反而会亮堂些!”茹兰说:“已经五个月了”。朴寡妇一听立马说:“已经五个月了,你姐夫来这里才几个月呀!你怎么这样不要脸,他一来你就去勾引他。”茹兰说:“这中间根本不存在谁勾引谁的问题,是他们互相自愿的,况且黄伟还不是我姐夫,他们还没有结婚呢?”朴寡妇听到这话更加恼羞成怒了从地上扶着墙根站起来,茹兰去帮母亲挽起来,可是被朴寡妇向后用力推了一把,茹兰倒在了地上。朴寡妇说:“你反而有理了你,以后你离那个黄伟远点儿,每天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明天我去找那个姓黄的,把孩子做了,你要是出门再去找姓黄的,我就打断你的腿”。茹兰说:“他偏不,就是死他也不会把孩子打掉,这是她和黄伟的结晶,她就是要逼着黄伟与她结婚。”朴寡妇被气得浑身发抖,站都站不稳了,长长地吹了一口气,回了自己的屋。出门前恶狠狠地说:“我没有你这样的闺女,跟你姐姐抢一个男人,不害臊”。茹兰没有作声,在地上坐得屁股也有些凉了,慢慢地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女人往往是最终的受害者。巷子里好久没有听到王发的瞎巴狗的叫唤声了,有时朴寡妇也感到有些纳闷,王发死后巷子里变得慢慢安静起来,一大早再也听不到王发的咳嗽声了,到了晚上为何也听不到瞎巴狗的嚎叫了。朴寡妇对此已经早就觉察到了。因为每晚有个大个子男人在他家自由出入,再也听不到瞎巴狗的狂叫了,朴寡妇根本不会问隔壁的王大军和常花什么。王发的死传遍了整个王家庄和邻近的村庄,人们都在私下里议论着什么,有的说王发是羞死的,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有的说王发是被儿媳妇常花害死的,还有的说王发是自个儿把自个儿害死的。人世间好多事情是想不清楚的,生活其实就是一面镜子,看到的都是假的,就包括想象也是假的,那些全是虚无飘渺的,只有感觉体会到的才是真的。王发的死给王家庄带来了不少值得议论的话题,也给大军和常花的关系带来了许多紧张的气氛。大军是一个本分的农家汉子,常花是一个春情荡漾,不甘寂寞的母老虎。常花走在巷子里,也看到背后有不少人说三道四的,指手划脚地,常花也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女人还是厚着脸皮出没在村子的各条巷子里。王发死后,王大军和常花的关系简直糟透了,王发的死在王家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常花在大军面前百般地献殷情,家里的农活几乎全包了,可无论怎样做都得不到大军的欢心。在大军心里什么都可以原谅,唯独这件事情不能容忍,这件事让他失去了男人的尊严,使得在全村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大军可以容纳常花与别的男人随心所欲地交往,但也总不能落得个坏事不出门吧!磙子飞快地砸在摊在打谷场上的麦子上,常花默默地坐在场边,到了该翻麦子的时候了,常花却依然不动地坐在那里,从她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像是在想些什么,也许在她的心里很矛盾,是该走还是该留。这些日子里常花老是在犯迷糊,连自己也有点搞不清楚究竟是为什么?等把麦子收割打碾完之后,一年中最忙最累的时期也算过去了。常花把家里该拆的拆了,该洗的洗了,该缝的也缝了,简直跟以前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哪一点儿都像是一个贤慧的妻子。常花忙完一天地农活,吃过饭想上炕和大军一个被窝里睡觉时,每次都是大军毫无留情地推出门外,常花厚着脸皮无论怎样解释都是无济无事。常花作为女人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在门口大喊大叫让别人听见,反而给自己脸上抹黑吧!无奈之下常花每天晚上吃过饭就悄悄地到屋后的大宅院里去睡。王发刚死不久,一个女人独自住在一个刚死过人不久的大宅院里别提有多害怕了,一个人睡在王发临死前睡过的炕上,身上整夜都感到麻酥酥地,每当秋风从房檐下吹过,窗户里都会传来嗖嗖地奇怪声响,每次常花都会抬起头向窗户边望去,马上就会把被子蒙在头顶,浑身感觉像是在发抖。屋里连一床像样地被子都没有了,王发临死前盖的被子作为随葬品也把它烧了。王发没有了不久,瞎巴狗每天还是拴在院子里的老地方,常花和大军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他。它不再象以往那样狂叫了,整天微糜不振的爬在那里,两眼泪汪汪的样子,眼角里堆满了眼角屎,主人走了,它自己象是明白了什么,每天再也看不到主人来给它喂食了。起初常花给它喂食时,瞎巴狗还摇头摆尾地,慢慢地瞎巴狗越来越怪,每天给它的饭都是爱理不理的,村子里的人都来看个究竟,到最后谁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没过多久,瞎巴狗就也跟主人走了,有人说瞎巴狗是绝食死的,有人说狗通人性,主人死了,自己也不会独活。狗是世间最忠实的动物,要不然人们怎么会骂“走狗”呢?还有人说狗是病死的,狗究竟是怎么死的,谁也说不清楚,人世间的好多事情是想不清楚的。狗跟着主人走了,常花没有把狗给村里的人们吃了,而是把它装进一个编织袋里,背到离王发坟墓不远的地方把它给埋了,王发一转头就可以看到自己忠实地走狗了。狗跟随主人走了,大宅院里变得越是更加宁静起来。一个晴朗的下午,王家庄的人们在打谷场上忙活完了一天的打碾工作,各自扛着打碾用过的农具走在回家的乡间小路上。这天大军和常花黄昏时分就已经到家了,早晨天气不是很好,大军和常花在场上摊的麦子不算多,下午天气又慢慢变好了,提前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大军和常花吃过晚饭,已是夜幕降临了,天色马上暗起来,常花就去了后院王发临死前睡过的宅院里休息了。王发死后的日子里,大军和常花除了干活、吃饭,没有多余的一句话,回头想想,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干了一天的活,常花也感到有些累了,夜空里可以找到一两颗星星,夜渐渐变得寂静了。常花关好了宅院的大门,把糊有白纸的花阁子窗户一只手轻轻托起来,一只手取开窗外的吊钩慢慢地把它放下来,插上门闩,上炕就睡了。累了一天,刚睡下不久就进入了梦想,忽然常花被窗外的一声奇怪的声响惊醒了,好象是什么东西从屋檐上掉下来。常花感到有些恐惧,心里有些害怕,会不会是那个淫贼王发死了又来找她算帐,活着时一有空闲就来纠缠她,占她的便宜,现在死了还不能放过她。回头想起来,真不敢再往下想了,常花把被子赶紧蒙在头顶上,被子盖过了头顶,腿脚又露在外面,女人马上又把自己缩成了一团。剧烈的心跳仿佛就要从胸口奔出来。两鬓的几绺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了,女人几乎屏住了自己的呼吸。一阵很轻的脚步声从院子里传来,这种声音离女人越来越近,最后在房屋门口停下来,紧接着传来用力推门的咣当声。常花鼓足勇气大喊一声“谁,是人还是鬼呀?”外面没有回声,常花整个身体在被窝里发抖,就连叫喊的声音也是在颤抖。这个脚步声又从屋门口转移到窗户边停下来,糊有白纸的花窗从外面抬起来,传来窗户上合叶的吱扭声,窗户又被吊钩挂起来,女人吓得几乎快要尿炕了。女人又大喊一声:“是鬼还是人,你他妈的,给我滚远点,我没欠你什么,老是跟着我干吗?是鬼是人给我个回话,不然我就要喊人了,。”窗外没有任何回答。常花伸手去摸开关绳,用力一拉,不知咋回事没有任何反应,刚才还是好好的,一盏白炽灯泡照亮了屋里的每一个角落,现在怎么就没有反应了呢?女人感到更是害怕,越是有些纳闷。常花努力地把头伸出被窝看向窗外,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常花马上又把头钻进被窝里,两只手紧紧撕住被子的两个角,浑身在颤抖,屏住了呼吸,就连喘气的勇气也没有了。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像似一种踩断木板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很沉的脚步声上了炕,接下来常花的被子从炕角落处被掀开了,常花的两只手只是紧紧地撕住被子的两个上角,常花没有任何声响,感觉到的只有浑身触电股的发抖。常花睡觉前已经脱光了衣服,浑身上下只剩一件三角红内裤,一双粗大的手顺着常花一对修长的大腿摸上去,女人丰腴的大腿是那样光滑细腻,小腹也很圆滑,手又越过女人的丛林地带滑向女人的两座山峰,双手感觉到的只是女人浑身上下的颤抖和自己内心的满足。摸到一个不算完,又摸到第二个。两个奶子都很饱满,还要摸后背,女人的臀部。下一步怎么办?常花是光着身子的,她全身仅有的一件内裤被脱了下来。常花感觉到这个是人是鬼的身体脱光衣服上了自己的身,常花不敢出声,感觉到的只是浑身在发抖,不一会儿功夫,这具身体中的某个部件已经迅速膨胀起来,常花很快地就感觉到了什么,接着常花就忍受着摆布,一阵暴风雨般的折腾。之后,常花还没有明白过来,他提上裤子,跳下炕,爬出窗户,一溜烟地就跑了。常花急忙追着问:“你是人是鬼呀?是人你就报上个名来!”窗外没给任何回答,一会儿听见宅院的大门咣当响了一下。常花立马明白过来,鬼是不会从院子的大门出去的,也不会有大门的咣当声,这个男人对院子里的地形很熟悉,他早就算计好了从哪个地方进,从哪个地方出。常花躺在炕上,仔细回想这个男人是谁。当然,她已经排除了一些男人,那个男人肯定不是自己的丈夫王大军,也不是鬼,不是王发。据说鬼的身体是冰凉的,而刚才火炕上的那个男人的身体相当热乎。再说对王发的身体常花再了解不过了,他的那个玩意儿,根本不会那么快就膨胀起来。这个男人的身体似乎相当好,对这个男人的身体常花又好象很熟悉,就是回想不起来,不敢确定。与常花有一夜之欢的男人倒也不少,这个男人这么快就做完了,而且还很棒。常花心里越是有些纳闷,这个男人以后肯定还会来的,贼心不死,本性难移。常花仔细回想起以前曾来找过她求欢的所有男人们,最后他还是做出推断这个男人八成是村长田兴。在这个村子里,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个院子,在与她有过关系的男人当中,也只有他才有这样干脆利索的本事。常花回味着刚才的一幕幕,似乎有点欲火未尽的感觉,她心里在想,总有一天我会弄清楚你到底是谁的。 随着时光的流失,加上黄伟花言巧语的游说茹英。茹英与黄伟的关系慢慢地有了一些好转,渐渐地消除了隔阂,两人合在一起吃饭了。 茹兰整天郁闷地呆在家里,等着孩子快要出生的那一天,朴寡妇急得每天都在院子里转来转去,让茹兰到医院去把孩子做了,可怎么说茹兰都是死活不肯,弄得朴寡妇也没有办法。朴寡妇也找黄伟谈过,黄伟也承认是他的孩子,同意与茹兰结婚,保住这个孩子,即便是这样做了,可茹英怎么办呢?茹英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在她的心底里是真心喜欢黄伟的,朴寡妇左右为难,在自己心里也拿不定一个主意来。遇到这种事情也不可能与村里人去商量,要是自己的男人还活着的话,至少可以分担她一半的烦恼,最起码活得比现在轻松些。茹玉到大学里已经快有一个月了,前几天来信了,说自己在学校里什么都很好,学校发的饭票远远足够了,不需要家里来补贴,伙食比家里平常吃的好多了,让家里人不要为她担心。朴寡妇心里也就塌实多了。 没过几天,果料不出所料。常花天刚黑一睡下,就听到外面有动静了,这只吃腥的猫又来了,这回常花不会象上次那样害怕了,已经有所防备了,就等着这只馋猫出现了。这次这只猫的路线跟上次一模一样,常花先是听到屋檐上掉下东西的声音,常花马上跳下炕把已经准备好的一盆洗脚水端到窗户边,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有人把窗户被掀起来。一会儿,常花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很轻的脚步声,这个脚步声在屋门口停了下来,接着屋门就发出晃当地摇晃声。随后,脚步声就转移到窗户边,在窗户边停留了许久,象是在打探着什么。停留了不一会儿功夫,窗户被慢慢地掀起来,当窗户刚用挂勾被吊起来的时候,常花就狠狠地把一盆洗脚水泼了出去,马上听见“哎哟”地一声,常花拉开灯,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只看见一个满脸都是洗脚水的大男人站在那里,这个男人不是别人,就是早就预料之中的村长田兴。田兴用手抹了一下头上和脸上的洗脚水,头发湿漉漉的,简直像个刺猬似的。田兴凶巴巴地说:“你他妈的,怎么往窗户外泼污水啊,没有屋门吗,门是干吗的?”常花不慌不忙地反问道:“傻皮,我的家,我想往哪儿泼水是我的事,你能管得着吗?谁知道外面还有个人呢!你鬼鬼祟祟地站在我家窗户前干什么呀?那不是什么污水,是我刚洗过脚的洗脚水呀!”常花笑得越得意了,田兴不知说什么才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头发尖上还滴着洗脚水呢,常花说:“进来呀,站在外面干嘛,感冒了我可不管”。田兴想了想说:“进来,进来干嘛?”常花说:“你说你来这儿干吗?”田兴说:“我,我,我”。随后拍了拍身上的洗脚水,哗哗啦啦地就走了。一会儿,常花听到大门的咣当声。出了这大门,他能走多远呢。王家庄的每一条巷子对田兴来说,太熟悉了。田兴出了大门向左一拐就会去朴寡妇家,图个方便,也图个自在。朴寡妇一见田兴立马问:“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穷酸相,咋回事?”田兴编了一个谎话说:“刚才去川里巡野,不小心掉到垄沟里去了”。朴寡妇说:“鬼才相信呢?脚上干的,连点泥土也不粘一点”。田兴挤出一丝干巴巴的笑说:“真的,不信拉倒算了”。朴寡妇没再说什么,让田兴把浑身湿漉漉地衣服脱下来上炕,田兴爬进滚烫滚烫地被窝里,朴寡妇把衣服一件一件晾在院子的铁丝上。回头朴寡妇钻进田兴地被窝里,两人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在对待家庭私人问题上,朴寡妇从来没有把田兴当外人。朴寡妇在心底里是相信田兴的,有什么心里话她只对田兴说。朴寡妇把茹兰怀孕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田兴却并不感到奇怪,而朴寡妇反而有些纳闷。田兴说:“姑娘大了,找汉子,男人大了,找女人,这很正常,两个女人喜欢上同一个男人是常有的事。”朴寡妇问:“你说让茹英嫁给黄伟好,还是让茹兰嫁给黄伟好?”田兴说:“事到如今,也只好顺水推舟,茹兰嫁给黄伟,也可以保住孩子,大人孩子都少受罪。”朴寡妇一听有点火了说:“你这是给狗吃青草,按的是驴心,你不知道茹英打心眼里喜欢黄伟,从黄伟一进学校门的那一天我就看得出来,茹英从小就老实,什么事都处处让着两个妹妹,这回怎么说也不能让茹兰阴谋轻易得逞,你没觉得茹英这个闺女长得很像你吗。”田兴马上反应过来,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仔细认真回想起二十年前,在朴寡妇就要被娶走的前一天晚上两人在村子的田间地头亲亲吻吻难舍难分时的情景。突然田兴大脑就像被针刺了一下,感到有些觉醒了,也感到该到了醒悟的时间了。田兴觉得这些年对不起朴寡妇,对不起茹英,没有尽到一点儿父亲的责任,更对不起朴寡妇死去的丈夫,让他带绿帽子吃瓜落了,还没有知道真相,就已经冤死了。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清晨院子里梨树上的香蕉梨一个接一个地掉下来,到了地上全部就掰成两半了,它们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了,也该掉落了。茹兰呕吐了一整夜,到了早上,还听到她的呕吐声。深秋时期是王家庄的年轻人们正是捉野鸡、抓兔子的好时候,野鸡、兔子们,吃了一年,正是到了最肥的时候了。年轻人怎么说也不能错过这个时期。田野里,到了晚上到处可以看见三五成群的汉子们拉着网子在豌豆地里来回转悠,一会儿在这里,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到了河那边的土豆地里,土豆是收得最晚的作物,土豆地里也是野鸡、野兔们最喜欢露宿的好去处。大军喘着气走在最后,背着袋子,袋子里就是一晚上捕获的猎物了。野鸡、兔子们吃得肥着呢。五六个汉子把几十个猎物天亮前就会分了。各自高高兴兴地把自己的猎物带回家去关进笼里先饲养起来,等有闲功夫了,熬一壶茶,坐在滚烫滚烫地火炕上慢慢地品尝它,那种感觉别提有多美了。一天,村子里来了一个挑着扁担,手摇铃 第九章 流产 初冬的一天,朴寡妇早早地就起床了。她想去田野里看看,自家地里的土坷垃究竟有多少,该是上农家肥的时候了,上肥之前先要把土坷垃们打碎了,这是上肥前所必须的前提工作。坷垃们碎了,田地里车轱辘走起来才顺当,地也有些平坦了。这几天,朴寡妇心急如焚,晚上老是睡不着,睡到半夜就醒了,她总是好像感觉到大门口和院子里有个男人在转悠,这种感觉有时很浓,有时又好像淡了许多。每天都在这种幻觉中糊里糊涂地犯迷糊,不知那一天才能明白清醒过来。朴寡妇咣当拉开门,一步迈出大门槛。忽地听到脚底下“砰”地一声,低头一看两脚和裤腿上都沾满了炕灰。朴寡妇一阵恶气猛地涌上心头,大骂道,哪个没心没肺的畜牲把炕灰倒到我家门口来,要是找不到粪堆可以来问问老娘,老娘我可以给你指引路子。你们这样欺负一个孤男寡女是会遭雷劈的,总有一天会被狼撕了,落得个死无全尸,万人唾骂的。有本事这样做,怎么没本事站出来承认,还算不算个人。仔细一看,一层炕灰平平地撒在门口,一个脚印深深地印在上面,那是刚才朴寡妇不小心踩上去的,裤角上还沾着炕灰呢。朴寡妇立马明白过来,这些炕灰的来意,只是想证明晚上有没有男人的脚印踩进来。朴寡妇越想越来气了,简直肺都快要爆炸了。调回头,关上门,上炕把被子蒙在头顶上。一阵呜呜地痛哭声从被缝里透出来,朴寡妇哭得特别伤心,觉得这些年活得太苦了,太累了,应该找一棵大树靠起来,像是这么多年的付出远远超过了自己的回报。哭得有些累了,有些困了,也没有个人来安慰一下,慢慢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太阳一落西山就是天黑了,天一黑就是夜晚了。茹英把热气腾腾地寸寸面端到母亲枕头边,朴寡妇一抬头看到外面已经是天黑了,才发现自己在热炕上已经睡了一天了。这天,茹英下午放学回家很早,见母亲睡得很香,就没有去打扰她,悄悄钻进厨房里去做饭了。朴寡妇吃过饭,刚睡下不久。眼睛一眨一眨地,没有一点睡意。朴寡妇隐隐约约听到一种脚步声从院子里传来,直到门口停下来,朴寡妇立马问:“是谁?”田兴咳嗽了一声,像是在说:“除了我还有谁”。田兴推门而入,朴寡妇一反常态地咒骂道:“你来干什么?没有良心的东西。”田兴觉得很奇怪,平时可不是这样的,田兴被来了个当头一棒,更是觉得纳闷了,他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朴寡妇说,去大门口看看就知道了。这些年,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不明不白的住在一起这算什么,她忍受的风言风雨还少吗。田兴沉默了许久,觉得也有些愧疚。坐在炕沿边上,保持着肃穆。朴寡妇从炕上坐起来说,你今天把话当面说清楚,你到底和那个母老虎离不离婚,今天就痛痛快快给我个回话,要是不行,今天就做个了断,这些年已经受够了。一会儿,田兴还是没有个明确地回答,嬉皮笑脸地想脱鞋子上炕,朴寡妇一把推开田兴。看来,朴寡妇今天真是狠下心来要与田兴说清楚,弄明白。田兴抠着头皮说,我那个婆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敢跟她说,以后我慢慢找机会跟她说就是了,再给他点时间。都说女人是水做的,一点不假。三言两语的功夫,心就软了。女人的脸,二月的天,说变就变。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两人乐呵呵地钻进被窝里。茹兰嫁给大军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每天郁郁寡欢,没有一点儿活气。大军把茹兰像老佛爷一样地供奉起来,除了上厕所以外,每天都在火炕上。一日三餐都是大军双手端上来,奉茶侍水,小心翼翼地侍候着,就等着孩子平平安安出生地那一天。黄伟来到学校已经有数月了,城里人第一次到乡下。起初,还有些不习惯,慢慢地对这里的风土人情,生活习惯了如指掌,自己也会做饭了。在茹英的带领下,黄伟做的青海人最爱吃的尕面片也是有板有眼的,相隔几个月的时间,人们的变化真不少呢。可能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入乡随俗吧。可是还有的女人已经挺着肚子每天睡在大炕上,出不了门,起不了床了。一个晴朗的星期六下午,黄伟和茹英忙完了早晨的课程。黄伟带着茹英去黄伟家,学校离县城只有四五公里的路,黄伟家住在县城中心的教育局家属院内。这次茹英去黄伟家完全是黄伟母亲的安排,她想看看茹英的模样和了解茹英的为人,以后自己的儿媳妇是怎么样的,丑媳妇迟早是要见公婆的嘛,黄伟的母亲是心急了点,再说黄伟也老大不小了,解决了黄伟的婚事,也算是了却了自己心里的一桩心事。最先,茹英是不同意去黄伟家的,在黄伟的再三开导下,茹英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黄伟家住的是三楼居中,也算是这栋楼最好的楼层,黄伟的爸爸是教育局的主任,拥有这样的住房可能也是应该的。黄伟的母亲这天下午没有出摊,她早就知道儿子今天要带未来的儿媳妇上门,早早地买好菜收拾完屋子在家候着。中午一点时分,太阳高高地悬挂在当空中,黄伟和茹英如约而至。家里已是收拾得干净整洁,可以说是一尘不染了。一进门,茹英对这里的一切还很不习惯。茹英说把拖鞋换上,文兰立马说:“不用了,不用了,以后就是自家人啦,还客气个啥。”茹英还有点不好意思,黄伟叫茹英坐沙发上,随后倒一杯茶递给茹英。 第一次来黄伟家,茹英心里还是有些紧张,茹英想进厨房去帮忙,可黄伟的母亲文兰死活不肯,怎么能让客人进厨房呢。茹英也只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偶尔与黄伟说说话,文兰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足有七八个。正要准备吃的时候,黄伟的父亲金安也回来了,今天是周末,刚好赶上教育局的周末总结,所以回来晚了些。茹英站起来问好,金安说:“别客气,快坐下来一起吃,今天局里开会,刚结束,知道你要来,还是迟到了”。金安是个很随和,很有修养的干部,在教育局里也很有威信。吃过饭,金安和茹英闲唠了一会儿。文兰让黄伟带茹英出去到街上转转,顺便买点东西,出门时,文兰塞给黄伟几十块钱,悄悄说给茹英买件衣服,没事儿到处去逛逛,晚饭前回来。刚下楼梯到路口,黄伟说:“等一下,我回家里拿个东西。”又马上飞快地跑上楼,茹英在楼下注视着黄伟的行踪。茹英在楼下等了一会儿,见黄伟匆匆忙忙地跑回来,手里攥着两只红苹果,脚上换了一双崭新的旅游鞋,看上去很亮堂。原来他所说的回去拿个东西就是这两只苹果,顺便换一下鞋子。其它换鞋子是黄伟的本意,两只苹果是母亲文兰出门时硬是塞给黄伟的,让他们边走边吃。黄伟和茹英走门不久,天气就变了。变得阴暗起来,两人也买了点东西拎在手里,街上马上留下稀稀拉拉地几个人,像是要下一点秋雨的样子。不一会儿功夫,细雨不大不小地从天空中撒落下来,空气变得潮湿起来,气温也凉了许多。茹英穿得也很单薄,两人也不得不早点回家。等回到家时,茹英上身和头发几乎都全湿了。文兰找出自己的衣服让茹英换上,茹英说,没事儿,不太湿,一会儿就好了。文兰还是把衣服塞给茹英让她到黄伟的房间去把它换上。雨慢慢下得越来越大了,屋里窗户上已经生了一层薄薄地雾,看不清街上的车辆和行人。突然,黄伟听到母亲文兰在喊他。走近一看,母亲让他把衣架子拿来,正准备把黄伟的湿衣服搭上晾衣架去。黄伟跑回房间,“咣当”一声门响。黄伟整个人惊呆了,一个美如天仙的女子呈现在自己面前,真让他不知所措。茹英薄薄的衬衣几乎被雨水全部所浸湿,紧绷绷地贴在丰腴的肌肤上,丰满圆滑的乳房把衬衣鼓鼓托起,更显示出女性的曲线美。女人身上透出泥土的芬芳与气息,仿佛又闻到了油菜花香的味道。女人也该到了油菜花开的时候了,油菜花开是那样迷人,油菜花开的季节更是那样迷人,真让人耐人寻味。茹英来不及穿衣服,立马拿起衣服两手捂住自己的胸脯,已经晚了,女人的身躯是那样完美,全给看见了。 黄伟走到茹英跟前,茹英没有作声。黄伟将茹英的身子拧转过来,正视着对方,两手将胸前的衣服拿开,茹英有些羞涩。黄伟捧着茹英的脸颊,在额头上给了一个深深地亲吻。茹英伸开两臂搂住了黄伟的腰,两人拥抱在一起,热烈地亲吻起来。疯狂的火焰,愉悦无比的火焰,促使两人体内的欲火迅速燃烧起来,如同燃着的干柴,瞬间烈火四溅,并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声。随后,一种荷尔蒙的促使让黄伟感到一种已经无法抑制的欲望正急速升华,体内有一些急于排泄的东西马上就要迸射出来。茹英猛地推开黄伟的双臂说,不行,不行。黄伟被茹英刚才的柔情弄得周身性欲浓浓。回头一想,母亲还等着晾衣架呢。当黄伟把衣架拿给母亲时,母亲文兰早已把衣服全部搭上去了,文兰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笑。黄伟向窗外望去,窗外的细雨似乎更大了,路面已经全湿了。细雨中还夹杂着寒风,细雨被寒风刮到阳台的玻璃上,发出嘀滴的声响。窗外像是很冷了,屋里玻璃上的雾气逐渐凝结成雾层。文兰已经做好了晚饭让黄伟去叫茹英一起来吃。晚饭时,茹英已经自在了许多,有说有笑的。雨越下越大,没有一点象停的样子。吃过饭,茹英说她要回家。黄伟一家人强留茹英住下来,星期一和黄伟一起去学校就是了。再说外面雨很大,去乡里的车也很不方便,茹英也就答应住下来。见过黄伟的父母后,茹英心里总算有个谱,黄伟的父母看上去很高兴,也很称心。金安拿起几张报纸坐在沙发上浏览起来。随后,黄伟就带茹英去了黄伟的卧室,一间只容下一张双人床和一张书桌大小的小屋。茹英从书桌上拣了一本朱自清的散文集漫不经心地翻阅着。其中一篇《荷塘月色》写的真是太棒了,黄伟说,月亮是专为谈情说爱的恋人们创造的,不然月亮孤苦伶仃地光照着,也没有个人来陪,多可怜。听到这话,茹英抱着肚子笑起来,两人也嘀嘀咕咕个不停。黄伟的父母像是听到了什么。一会儿,黄伟的母亲抱来一床被子放在床上,说呆会儿黄伟去客厅沙发上睡,茹英就睡在这里。听到这话,茹英觉得黄伟的母亲有点像下逐客令的味道,像是在催黄伟与茹英应该各自休息了。黄伟告诉茹英不是所想象的那样,他母亲总是这样的。外面的雨已经下了一个下午,下得天有些凉了,空气也有些潮湿了。黄伟的母亲文兰已经在沙发上放好了被子毛毯。黄伟对面的门“咣当”一声被关上了。随后,也关掉了灯。父母都休息了,黄伟也带上门出去了。临走时,黄伟将门弄出一声响,像是故意让父母听见他已经出去了。黄伟双手抱头,躺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天花板,没有丝毫睡意,眼前都是刚才与茹英亲热的一幕幕。茹英睡在黄伟的床上,像是有一股春水流淌在全身上下的感觉,心里感到痒痒地。黑暗中茹英举起手,看看表已经是快子时了,屋里黑乎乎的一片。茹英象是听到门口有动静,随后门轻轻被打开了,溜进一个人来。茹英没有感到害怕,也没有感到很奇怪。黄伟说他睡不着,想和茹英说会话。屋里没有开灯,黑暗中黄伟摸黑脱去外衣钻进茹英的被窝,坐进茹英的怀里。刚出去不久地功夫,茹英已经把被子暖热了。女人天生像是一只火炉子。黄伟双手抱住茹英的细腰,感觉女人的脸微微有些发烫。接着,黄伟的手从女人的小腹进入,贴着她光洁的肌肤伸入到前胸。茹英的扣子自上而下的被逐个解开了。一双肥大而又细腻的手在女人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不停地游历着,手感都很好。女人像是也有了一些快感,发出轻微的呻吟声。就在这一夜,茹英把一切都交给了黄伟。第一次似乎有些紧张,感觉也像是有些不太融洽。已是午夜三点多钟了,茹英推开黄伟让他回客厅去睡,生怕黄伟的父母半夜里起来发现什么。黄伟说让他再呆一会儿,茹英答应了。黄伟搂紧茹英的脖子,显出一些贪恋美色的样子。突然,茹英听到对面屋里传出叮当响的声音。茹英催黄伟马上走,临走前黄伟在茹英脸上亲了一口,像是欲火未尽的心态。茹英又躺下不久,脑子里和眼前全都是男人,呈现出刚才的一幕幕。有了第一次,一切会变得顺当起来的。他们偿到了甜头,都是年轻人,年轻气盛呢。 天气变得已经很冷了,常花离家已经有一段时期了,大军对常花的归来没有抱任何希望。再说,大军对这个狠心的淫妇,早已恨之入骨了。村里人告诉大军,有人在西宁大什字看见常花和一个男人在摆地摊,看上去过的不太好,让大军去把她叫回来。人们常说:“一夜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一辈子亲呢”。一天,大军硬着头皮乘车去西宁看看。他也知道这个女人早已与他没有什么情面了,他也知道自己是在解解闷而已。一天大清早,大军去找丈母娘。大军说:“不好了,茹兰早上起床不小心从炕上滑下来,流了很多血,像是要早产的样子,茹兰整个人痛得快要发疯了,让朴寡妇赶快去看看。当大军和朴寡妇赶到时,果然不出所料。茹兰流产了,整个血的海洋,惨不忍睹的一副场面。起初,孩子还好好的,没过多久就夭折了。大军和茹兰没有过度地悲伤,这一切可能都是天意吧。茹兰身体很虚弱,在医院里打了两天针,输了两天液,就回家里来休息。大军不让茹兰下炕,一日三餐都侍候着她,甚至连脚都给洗了。除了上厕所茹兰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呆在热乎乎地炕上。大军杀掉了家里仅有的几只鸡,这回茹兰每天可有鸡汤喝了。大军每天忙里忙外,还要精心照顾妻子茹兰。茹兰看着大军忙活,心里过意不去,让大军也喝。大军说他身体棒得像头牛,喝点鸡汤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意义,喝了也就是浪费,还是让茹兰自个儿喝。茹兰在生病休养期间,大军每天用温暖的目光包裹着她,无微不至地关心和侍候着她。很快,茹兰的身子就好起来,脸上显得红润起来,可以下地活动了。大军不让茹兰干家里的家务,可茹兰不肯,拣一些较轻的事来做。茹兰开大军的玩笑:”你能一辈子像这样照顾我,对我好吗?“。大军说:”他会的“。 在朴寡妇家门口撒下炕灰的事说起来,也算是不大不小的事。想开了,也是个无所谓,不去理睬就是了。想深了,是欺负人,是无聊,而且是极端无聊。可有人就是想不开,觉得咽不下这可恶气。为此事,郁闷了好几天。她想知道这个无聊的人究竟是谁,想来想去心里还是没有个谱。在她眼里,王家庄她猜疑的人真是太多了。在王家庄,有好多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人,到底是其中的哪一个,朴寡妇心里还是猜不中。自己遇到这种事,也不可能挨家挨户地去打听,只有憋在心里,随着时间的推移,等慢慢地淡化,不了了之。朴寡妇在家休息了数日,像是终于想通了,不去理睬。 地翻得越深越好,坷垃们捶得越碎越好。地被养肥了,就等着开春施肥下种子浇水了。为了开春的这一步农活,朴寡妇一连打了好几天的坷垃。每天早晨,朴寡妇都要把榔头从房檐下取下来。到了晚上,把它又重新插到房檐下的梁柱缝里去。王家庄的人们几乎每家都有这个习惯,干活完了,都要把农具上梁,把锄头、镰刀、犁、耙整齐有序地架到廊檐下,让它们也跟着农人们休息。农人们是离不开农具和土地的,土地和农具是农人最大的本钱,要是少了它们其中的一样,农人们每天还有个什么干头呢。农具就是农人们最亲密地伙伴,农人们一天干了多少活,手里有多大地劲只有它们知道,只有它们才最清楚。这些农民们像是已经习惯了农人的每一个动作,主动配合着他,农人们使起来也像是很应手。 朴寡妇这一辈子生了三个闺女,一个比一个长得俊秀,人们都感到有点儿不可思议,她那个死老公生前那副熊样,怎么看也不会生出这么几个白白净净的女儿,这些大概就是女儿天生就像娘的缘故。三个闺女就属茹兰长得最俊,性格也很活泼,简直就是母亲的化身,没有缺少母亲身上的一点儿东西。自从茹兰流产以后,朴寡妇感觉到茹兰像是在和她怄气,没事儿,茹兰很少来母亲家。能有什么办法呢?女婿是个好女婿,文化高,模样好,怎么就两个闺女同时相中他了呢。可也总不能一个男人同时娶两个女人吧。说起来,也怪茹兰自个儿,是自个儿害了自个儿,谁让她不安分守己,作个不检点的女人呢。茹英和黄伟是周一早晨去学校的。一大早,文兰就叫醒黄伟和茹英。吃过早饭,黄伟和茹英就到去乡里的车站候车。两人匆匆忙忙到学校时,孩子们已经伸长脖子爬在窗户沿上向外探望着什么,调皮捣蛋的同学在教室里打打闹闹呢。校长中午吃饭时,问他们为何迟到了,像是有点责怪的样子。这天中午,茹英没有回家。吃过饭后茹英在校外转悠时,从一位乡亲的口中得知茹兰流产了。起初,茹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午放学时,茹英一个劲地往家里赶。她想问问母亲究竟是不是真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一进门,茹英就大喊着:“妈,妈”。找遍了整个院子和屋子,不见人影子。门是开着的,母亲不会走远的。可能是去喂牲口了,要么就是去茹兰家了。茹英飞快地跑到茹兰家,果然不出所料,母亲就在那儿。茹英走得很急,进门时一只脚不小心抠在门槛上,来了个双膝下跪,两手重重地捂在了地上。朴寡妇看见了立马迎上去想把她给挽起来,没等到朴寡妇到跟前,茹英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到底还是年轻人快呢。茹兰坐在热炕上看此情景,也有下炕要去搀扶的动作。茹英说,可千万别动,注意身体要紧。茹英问茹兰,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呢。听了茹兰的诉说,茹英觉得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眼泪不由自主地从两只眼睛里夺眶而出。双手紧紧地握住茹兰的手,紧接着两人抱头痛哭起来。还是亲姐妹呢,怎么说也还是有感情的。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经历过多少波折,总改变不了血浓于水的事实,总忘不了自小在一个锅里吃饭,在一个炕上睡觉的感情。一会儿,朴寡妇从厨房熬了一碗红糖粥端上来,红糖放的很多,看上去有点像黑米稀饭的样子。渗了党参和花生米的红糖粥,对产妇来说是极好的滋补品。茹英从母亲手里接过红糖粥用勺子舀起来用嘴轻轻吹凉了,送进茹兰的嘴里去。这回,茹兰又像是成了小孩子,倒有点像母亲喂孩子的样子。朴寡妇看到姐妹两个能和好如初,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自父亲去逝后,茹兰像是头一回感到什么是亲情,什么是骨肉之情,感觉到真正的温暖。茹英端着碗盯着茹兰,目光流淌在茹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茹英感觉到茹兰短短地几天功夫憔悴了许多,从她的眼神里也仿佛感到茹兰坚强了很多,自己也慢慢地从生活中学会了坚强。 日子是要择着过的,白天有太阳照着而感到温暖,晚上有月亮胧着而感到温馨。劳逸结合,延年益寿嘛。生活着是海,男人是船,女人是帆,性爱就是浪,性爱随时准备来拍打刺激着船和帆。朴寡妇好些天没有看到田兴了,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些啥,也不来看看咱娘儿们几个过得咋样了。几天不来,还真有点怪想他的,有些惦记。有句话说起来可能不好听,但确实是个实话。男人对付女人的三句话:“下手要狠,动作要猛,才算过瘾”。田兴在许多女人面前往往就有这项优点,女人们跟他有了第一次,都偿到了甜头,以后就会记住他的威武、他的好,总想方设法接近他,寻求女人的刺激。田兴正是有着强壮的身体和从不拖泥带水的性子,不知在村里睡过多少个女人。这些女人在田兴面前大部分是显得被动着的,而田兴希望看到女人的那种被动,只有那样在他心里才感到十分满足,也很过瘾。其实好多女人在内心里总想寻求那种刺激,但在田兴面前总表现出一副很被动,很不情愿的那副姿态罢了。马上就要到了换届选举,改选村长、书记的时候了,这才是田兴这些日子最忙碌,最头痛的原因了。他得每天找活干,最近这段日子不能出乱子。他都要和乡亲们肩并肩,手把手地一起干,在全村的男女老少面前表现出一个村长的风格,一个村长的表率。田兴已经当了快十年村长了,他对村里的每一户人,每一块地都再熟悉不过了。哪块地最肥沃,哪块地收成最不好。谁家的闺女长得最俊,谁家的媳妇奶子最肥,对他来说可以说是了如指掌。田兴他还不想放弃手中的这点小权力,就是因为有着这么一点小权力,才会无偿地获得一些美色和利益。有时候,他也在想,不就是个破村长嘛,要是选不上,老子还不干了呢,也不稀罕。当了这么多年的村长,干了这么多年的活。回头一想,这些年,该吃的吃了,该喝的喝了,该睡的女人都睡了。没有什么可遗憾的。可是仔细想想,还是不死心,自己还不想下台,还想多当两年,过把官瘾。在他内心里,他太害怕失败,太害怕落选,就怕别人踩到他的肩膀上去,回过头来整他,给他小鞋子穿呢。他左思右想怎么也不能下了这个政治舞台,轰轰烈烈地干了几十年,总不能说下台就下台吧。要是万一选不上,在全村的男女老少面前多没面子。每天,都要低着头做人,因为以前他得罪的人倒是不少呢。每天都要出没在各条巷子里,问长道短地,献着殷勤呢。他把民心收买了,也好给他多投上一票,多一分把握。田兴是个很有心计,很是别出心裁的男人,就是因为他有这样的脑瓜子才会当了这些年的村长。茹英自从去黄伟家回来以后,就与黄伟同吃同住了。都是年轻人,有了第一次,哪能控制得住呢。朴寡妇对茹英的行为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但也没有问什么,更是没有说什么。闺女大了,由她去吧。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闺女大了,迟早是要嫁人的。一天,刚吃过中午饭,黄伟躺在床上看报纸,茹英在炉火边忙活着什么。茹英顺口说,茹兰前几天流产了。黄伟马上从床上跳起来,简直像是惊呆了。随后,又追问个究竟。茹英很悠闲慢腾腾地说:“你不早就盼着这一天嘛!以前你不是逼她去坠胎吗,现在倒好,你的想像到了,真是如愿以偿了,高兴地跳吧,唱吧”。黄伟听了这些,又一反常态地大哭起来,茹英觉得很是纳闷,反问道:“现在你的愿望实现了,又嚎个啥”。黄伟说:“他的孩子掉了,怎么会这样,要不然再有几个月就要出生了,他还会暗地里当回爹呢”。茹英说:“你想的也可真是太美了,人算可不如天算呢”。有一首歌唱得真好:为了生活,人们四处奔波。大军等茹兰身子有些好转后,就把她托给朴寡妇,出去找活干了。凛冽的寒风吹到脸上,有股像针刺地疼痛。大军背着行李一个人在白雪茫茫的回家路上摇摇晃晃地走着,远处看来,就像一只蚂蚁在慢慢爬行。天已经昏暗下来,洁白的雪显得更加明亮,在雪地上显出一个行人的黑影子。大军的归来对茹兰无以是个意外的惊喜。一见面,茹兰说她来例假了,今天最后一天,快干净了。大军感到纳闷,流产后,出去一晃几十天的功夫,变化可真不小啊。大军明白茹兰的意思,她想说明今夜可以和大军做爱。吃过饭,大军洗了脚,脱掉干活回来的脏衣服,上炕就钻进被窝里。炕被烧得滚烫滚烫地,像是专为大军的回来而准备的。茹兰忙活完了家务事。插好了门闩,也随之上了炕。大军平展展地躺在被窝里,伸出头注视着茹兰地一举一动。茹兰毫无顾忌地把衣服一件一件脱下来,扔到炕角落里去。从上至下,只剩下一只绣着花边的三角内裤。最后,脱得一丝不挂。女人完美洁白的身躯正激发并促使着男人的欲望,这种欲望会越来越强烈,最后集中到男人的某个中心位置,像火山一样地迸射出去。男人的动作越来越猛了,女人的叫床声和呻吟声也越是更加强烈了。女人的尖叫是对男人的满足,是男人身体威武的体现。大军是个身体强壮结实的汉子,胳膊腿儿那么粗,胸脯那么宽。性爱是人类灵魂和肉体的完美结合,大军像是装满油加足马力的机器,也发出隆隆的响声。今夜像是填补了 第十章 说媒 说媒相亲是急不得的事,得把脚踩稳了,情况摸透了,才会纳个吉日见面。媒人不光是牵线搭桥引见一下那么简单,还得帮着双方说好话。就像人们常说的,有时候唱白脸有时候唱红脸,反正总要是把媒说成了,才算是你的本事。乌鸡婆每次都是给姑娘小伙儿们做媒,总显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给寡妇做媒还是头一回,乌鸡婆当了这么多年的媒婆,这回心里还倒没有个谱。 一个晴空万里的早晨,乌鸡婆又来敲朴寡妇的门。这回朴寡妇没有以前那种难堪的表情,主动让乌鸡婆进屋里坐。乌鸡婆很快地讲述了所要介绍的这个男人。是个退休的水电工人,老伴死的早,和唯一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儿子生活在一起,为人忠厚诚实。希望朴寡妇能认真考虑一下,想好了选个日子见个面。成不成是老天注定的,不成也不会强求。朴寡妇心里七上八下的,还是一时半会儿拿不定注意。回头想想,这辈子也真是太不值,跟她们比比,自己都活得像啥样了。乌鸡婆花言巧语地说了一大番好话,朴寡妇说得像似有些心动了。朴寡妇让乌鸡婆先回去,等过几天再给回话,乌鸡婆嘴里吱吱唔唔地唠叨着走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一转眼地功夫,一年的时光就从身边流逝了。快到元旦了,茹玉写信回来,说过几天学校就要放寒假了,他准备回家过年。今年在学校被评为“三好学生”,还得了不少奖学金呢。朴寡妇每天在家门口盼着闺女回家的这一天。选村长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想当村官的人倒也不少呢。经过几番周折的选举,田兴最终还是以绝对的优势被选中了。在别人眼里王老伍、刘黑子只是来瞎起哄而已,他们也知道自己是来垫背的,但还是不会轻易服输。村长又被连选了,田兴脸上多了一些光彩,走起路来腰干更有些挺直了。田兴这回又被选上了。婆娘胡秀芬和女儿英子几乎每天站在巷子里大肆宣传,就像是别人不会知道似的。英子也是个老大不小的姑娘了,都二十好几了,人长得白白净净,模样身材都是没的说。可怎么就是不嫁人呢,是没有中意的,还是其它因素,人们都不好说。 夜幕刚降临,朴寡妇还在厨房里忙活着刷锅洗碗,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刚一开门,就看见田兴乐呵呵地提着一只野鸡进来。看上去很高兴,说这是刘黑子刚抓的野鸡是来孝敬他的。刘黑子这回选不了村长来瞎起哄,成了田兴的眼中钉,他得想方设法来哄田兴高兴才行,俗话说:“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呢。吃过野鸡,田兴上炕脱衣服先睡下了。朴寡妇说:“怎么脱了衣服今晚就不回去了吗?”田兴说:“回去,回去,不回去咋行,我那个母老虎的婆娘胡秀芬你又不是不知道,时间还早,十二点再回去也不迟”。田兴叫朴寡妇也上炕,迫不急待地想做爱。朴寡妇说:“我来例假,倒霉了今天第二天正发大水呢,要是不怕被淹死就来吧”。田兴还以为朴寡妇说的是气话,非要证实一下不可。朴寡妇有痛经的习惯,每回都是后腰冰冷,小腹疼痛。朴寡妇让田兴给她暖腰,抱住她的后腰。田兴显出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男人就这德性,他想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要,要是扫了兴或得不到,就拉长了脸,找理由跟你发脾气。性生活就是夫妻之间关系的扭带。女人也一样,好多女人要是离开了男人或男人有性功能障碍,就会无缘无故地发脾气。女人还是需要男人来滋润的。 离开男人的女人生活也是不完美的。朴寡妇看到田兴的表情,把手从小腹拿下来,说不愿意就算了,反正我的身子对你来说早已厌倦了。朴寡妇转过身去,揪住田兴耳朵让他正视着她。朴寡妇直截了当地问他,你喜欢我还是喜欢你老婆?田兴感到很纳闷,愣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来。朴寡妇接着说,如果你喜欢我那就离婚吧,我已经老了。今天乌鸡婆来给我说媒,说一个退休工人很适合我,你说我去看看还是不去。田兴抠着头皮说,我说过你有适合的可以去找,我还有老婆有女儿。听到这话朴寡妇大哭起来,哭得很伤心,很痛苦,整个人像个泪婆子似的。要是平时也罢了,田兴霹雳啪啦做完了穿好衣服匆忙收拾一下就走了。 这回可好,想睡睡不成,遇上朴寡妇倒霉,还哭哭蹄蹄地走也不是个走法,留也不是个留法,可真是进退两难呢。田兴再三琢磨,今夜哪怕是天塌下来,也要留下来,陪她一夜,怕她一时想不开,做出傻事来。鸡叫头遍地时候朴寡妇被冻醒了,到了后半夜火炕也有些凉了。朴寡妇迷迷糊糊伸手去摸田兴的脸,这个老东西什么时候跑掉的,连点动静都没觉察到,怪不得被窝里这么冷了。他一准儿是到那个母老虎的婆娘怀里解释报到去了,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这种男人迟早还是靠不住,得找个诚实稳重的男人才行。日子过得真快,一年的时光匆匆而过,大雁一群一群飞向南方,发出清脆的叫唤声。一会儿在转圈子,一会儿排成一个“一”字,一会儿排成个“人”字,它们的飞行都是那样有规则,有纪律。人作为自然界的生活主宰,能有它们一半的精神和意志就好了。乌鸡婆又来了,这回带着几份干巴巴地笑,王家嫂子我给你说的那事这回该想好了吧,人家还等着回话呢。朴寡妇又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笑笑,不作任何回答。乌鸡婆是个聪明人,当媒人这样的事见得太多了。好多大姑娘一提起介绍对象,或问起那小子怎么样时,总是一下子红透了脸。 朴寡妇过了一大把年纪,这回到了自己头上,反而觉得很为难,又似乎重新找回了当闺女去相亲的感觉。现在仿佛又到了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时候,又感受到了寻回第二春的感觉。朴寡妇嘴上不说,可心里惦记着呢。心里想,你介绍对象就介绍对象呗,一老跑个啥,哪天看看不就得了。要是中意就定了,看不上拉倒算了。乌鸡婆说,干脆这样,下个月乡上有集会。不如你们在会场上见个面,互相瞅瞅,瞅准了再说,要是相互瞅不上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到家里来,让别人看见了还会说三道四的。朴寡妇点点头,露出一丝笑,表示同意。乌鸡婆高兴得屁颠屁颠的走了。见面的日子定下来了,是在下月乡上集会的那一天。具体怎么见面都由乌鸡婆来操办。乌鸡婆办这些事可有一手,头头是道。朴寡妇说,这样也好,会上人又多,谁也不注意谁,再说大部分人都不认识。这事最好先不要告诉女儿茹英她们,就说去赶会了,她们也不会在意。做娘的去相亲,总也不能先告诉女儿吧。朴寡妇仔细照了照镜子,发现脸上的皱纹还不少呢。老了,老了,人生真的是弹指挥间的功夫,想办法要打扮装梳一下,不能让他一眼就看出这么老了。在赶会之前得让茹兰把头发收拾一下,头上的白发已经点缀了不少呢。忙活了大半辈子,连件像样的衣服和鞋子都没有。 说是去赶会,实际是去相亲,总得打扮一下,穿得体面一点。朴寡妇想了一下,衣服就穿去年茹英给她买的防寒服,鞋子就穿那双黑皮鞋算了。朴寡妇从箱底里翻出那件去年没舍得穿的羽绒服,脚上配上黑皮鞋在镜子面前走来走去。向前走几步,回头望一下,低头看一下脚。朴寡妇在镜子面前看了又看,仔细琢磨一下,不行,这件羽绒服太肥了,再说配上这条黑裤子也不合适。可如今是大冷天,还能穿什么衣服呢,也只有这件羽绒服。总不能穿着下地干活用的棉衣去吧。大冷的天,穿的太薄了,还怕人家笑话,说她是个老妖精呢。如何是好,朴寡妇还真是拿不定主意来。“妈,今天要去哪儿呢?”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朴寡妇或许是太专心了,似乎没有觉察到什么。当茹兰走到跟前时,朴寡妇立马反应过来,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吓我一跳呢。朴寡妇在女儿面前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茹兰说,妈,今天你可真漂亮,像变了个人似的,要去见朋友吗?朴寡妇说,瞧你这个孩子,妈那几个朋友有哪个你不晓得,都是乡里乡亲的,还用得着妈专门去拜访嘛。茹兰看出了妈妈的心事,都说女人的直觉是最敏感的,一点儿不假。茹兰说:“妈,你今天要去见的人肯定不是一般的人对吧,要不然也不会把压在箱底里几年的新衣服翻出来。” 朴寡妇看着女儿的眼睛,也躲不过她的追问。瞒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也只能把实情说了。茹兰一听,兴奋地搂住了母亲的脖子,茹兰说:“妈,别担心,到时我一定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地,至少让你年轻十岁”。朴寡妇说:“都这一大把年轻了,还打扮个啥,就这样了,鸽子再打扮嘴还是长的,圆的,它能变成扁的,短的。”朴寡妇仿佛又回到了又年轻时做少女的感觉,重温一回旧梦。茹兰问:“是哪个庄的,比你大还是比你小,干什么的?”。朴寡妇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只是说了个大概,是个退休工人,有一个儿子,老伴死的早,就这么多,完了。茹兰也只是听了个一知半解,说:“妈,怎么也先要打问一下,等事情清楚了再去见面,这事可急不得”。 朴寡妇点了点头。茹兰是个心底善良,可是心态变化无常的姑娘,傲蛮时会拒人于千里之外,殷勤时会让你感觉到她的百依百顺,心情不好吵架生气时,就像块茅坑里的石头,会让你觉得她又硬又臭。说实在话,茹兰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上过王大军,嫁给王大军是自己迫于无奈,是无投无路,是一时想解决燃眉之急。可如今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是大军明媒正娶地把她用花轿娶进门的。按理说,茹兰应该安安稳稳地跟着大军过日子。可茹兰心里就是平定不下来,这也难怪,女人的心海底针呢。自己年纪轻轻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就这样守着一个根本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怎么甘心呢。自从嫁给大军后,起初,是怀有身孕不能过性生活,最起码动手不能太大。 后来,是茹兰流产,根本就不能动。想起这些,茹兰整宿整宿地睡不着,她感到每天晚上和自己睡在一个被窝里的这个男人很陌生,别再提什么激情,什么感觉了,连点女人最起码的欲望都没有。天黑了,茹兰先是上炕睡觉,大军掀开被子溜进去,茹兰马上把身子向前挪一下。她不想让他挨着她,根本不想。从第一次钻进一个被窝的那刹那起,压根儿就没想过。两口子睡觉一个不挨着一个那咋行,那还算是什么夫妻,不就成了活寡妇烂光棍假夫妻了嘛。大军要跟她做夫妻之事,她总是想方设法地敷衍、推诿。有时候说今天太累,有时候又说心情不好。大军呢,也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汉子,也不敢强迫,只能老老实实地躺在女人的身边,一声不响的睡着了,就只好等着茹兰心情好转的那一天。大军睡着了,茹兰却还醒着。也许是心里藏着别的男人的缘故,睡不着,就会胡思乱想。想起曾经与黄伟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和做爱时的那种激情,那种发疯一样的感觉,等半夜里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发现自己的裤裆里已经是湿漉漉地,内裤几乎都被浸湿了。 这就是真正的同床异梦。王大军干了一天的活,到了晚上想做又做不成,只有呼呼地睡着了。茹兰看着大军熟睡的那张脸,心想,他活着时这副模样,死了会是什么样子呢。女人想起了一些邪念,可想而知,一辈子和一个根本不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是多么痛苦。茹兰流产已经数月了,身体恢复地相当好,每月按时来例期。为了不让怀孕,茹兰背着大军偷偷服用避孕药。她怎么可能会给一个不喜欢的人生孩子,要是一旦有了孩子就会死死地拴住你,死心塌地当老婆跟他过一辈子,茹兰是个很精灵的姑娘,她可不想就这样过一生。朴寡妇准备去相亲的事,茹兰回家告诉了大军,茹兰听了对此也感到很赞同。在农村,最热闹最开心的日子非过年莫属。小孩子们蹦蹦跳跳地就等那一天。他们只会记得要穿新衣服,要放鞭炮,还有可能会宰猪吧。大人们却为春节的到来而感到发愁呢,有钱人过年,没钱人过难呀。两口子吵架的原因一般可分为三种:与别的女人争风吃醋,家庭经济问题,还有就是夫妻性生活不和谐问题。大军和茹兰这几天在闹别扭,快过年了,家里没有几个钱了。大军在外面挣的工钱连一半都没有要回来。天下乌鸦一般黑,老板们只会知道榨取农民的血汗钱。大军是靠卖苦力吃饭并维持这个家的,挣的钱老板们总是找借口推诿。今天说还没有结帐,明天说工程亏损,好多和大军一样的农民兄弟们都没有办法。大军和茹兰的矛盾不光是经济问题,还有最大的因素就是茹兰根本就不喜欢大军。茹兰从嫁过来的那天起,心里就早已打定主意。生下这个黄伟的仔儿,交给大军来抚养,自己想办法出走,去找自己喜欢的男人。可就是天不随人愿,过门没多久孩子掉了,计划和想像落空了。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怀上大军的孩子。日子过得飞快,像一个劲地往前跑。天气也随着急剧变化,凛冽的寒风吹到脸上只感到针刺般地疼痛,鹅毛大雪覆盖了王家庄的整个山川河流。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厚厚地雪严严实实地压住了屋外的所有东西。 一大早,朴寡妇就出门了,她得想办法把门口堆放的柴禾上面的雪弄开了,再想办法撕一些下面的干草回屋做早饭,家里没有一点干的可用的柴禾了。朴寡妇使劲爬到草堆上去,不料,脚一滑,掉下来,爬在地上。这下可坏了,闯大祸了,胳膊肘子骨折了。朴寡妇在家休息了几天,可怎么也闲不住,出门转转马上回来,觉得家里好像缺了点什么。可能天生就是受苦的贱命,茹英每天下午放学,早早地回家忙家务,侍候着她。朴寡妇尽管闲在家里,没事可做,有事没事也出门转转,邻居朋友们也常来解闷,可整天闷闷不乐。在朴寡妇心里很难过的一点,就是那个没良心的田兴至今没有来看她。不知是他不知道她病了,还是害怕那个母老虎的臭婆娘,这才是朴寡妇整天闷闷不乐的真正原因。几乎全村的人都知道朴寡妇爬到草垛上去,滑下来,摔断胳膊的事,他田兴作为村长怎么会不知道,也不来看看,朴寡妇越想越来气,以后不要再来找老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想曹操,曹操就到。就在朴寡妇正来气的时候,这个该死的田兴出现了。他像似听到了朴寡妇的咒骂,或许感到良好的不安。 这回田兴是大着胆子,大白天地乐呵呵地来到朴寡妇家的。手里还提着两只老母鸡,说是来给朴寡妇补身子的,早就知道朴寡妇病了,可就是腾不出时间来,还请朴寡妇原谅。三言两语的功夫,朴寡妇心里的冤气就消除了,还露出几丝微笑。马克思说过,资本主义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都充满了一些污浊和肮脏的东西。而爱情则其与之恰恰相反,当一个女人非常喜欢另一个男人的时候,她只会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好。认为简直就是天衣无缝,完美无缺,他的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都是很优秀的。这就是女人不同于男人最大的最大缺点,执迷不悟。 时间过的可真快,乡上赶会的日子可不远了。乌鸡婆三天两头地往朴寡妇家跑,也希望朴寡妇赶紧好起来,不要耽误相亲见面的事。可人们常说,伤筋断骨一百天呢。怎么能这么快就好起来,除非是神仙。乌鸡婆答应人家两人在集会上见面,日子一天一天地走近了,乌鸡婆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要是两人见不了面,乌鸡婆左右为难,她可是已经收了男方的好处费哦。乌鸡婆问朴寡妇,要是两人见不了面那咋办?朴寡妇说:“咋办,凉拌!反正,我也没有欠他什么,能见就见,不能见,拉倒算了”。乌鸡婆一听,立马说:“王家嫂子那可不中。我可是答应过人家呢,再说你也答应了。我觉得你俩挺般配的,再合适不过了,你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呀,我觉得这个男人这辈子注定在等你”。朴寡妇被乌鸡婆的三言两语说得又心动了。最后,朴寡妇做出决定,还是趁乡上赶会的时间见见面,互相瞅一眼。让乌鸡婆对他也不要说断臂的话,大冷天的,穿的厚实点用手搀着朴寡妇,不能让别人碰着,乌鸡婆笑喜喜的满口答应了。寒冷的冬天,王家庄小学的学生是最难熬的。学校里教育经费不足,买不起煤,总是在深冬才适量买一点解决一下燃眉之急。孩子们坐着石板凳爬在泥桌子上,两只眼睛盯着小黑板,双手在抖擞。 一会儿,把双手塞进怀里去,过一会儿再拿出来。在那个年代农村的孩子上学可想而知,有多苦了。男人和女人,情感升华的最高境界就是性爱的碰撞与完美结合。性爱是永保青春的秘诀,性爱是妙不可言的感觉,性爱是情感坚定的基础,性爱是灵魂与肉体的完美结合。茹英自第一次去黄伟家以后,就与黄伟同居了。两人没日没夜地创造欢乐,就是有一点不能创造生命,总也不能未婚先孕吧。茹英和黄伟生一只炉子,摆两张床。炉子生在茹英的房间,双方各自房间摆一张床,两人在一起吃饭,夜幕降临,两人就在茹英的床上汇合。还没有举行仪式呢,怎么能在全校师生前名目张胆,不明不白地住在一起。星期三是学校大扫除的时间。下午孩子们忙活完了,早早地放学回家了,黄伟也闲了起来。想来想去,黄伟决定去看看茹英他妈,自己未来的丈母娘。听说她病了,一直没去看她,其实早就有这个念头了。黄伟一进门,就看见茹英在厨房里忙活着晚饭。茹英看见黄伟笑了笑,说,你怎么来了。黄伟说,我就不能来嘛?黄伟去朴寡妇家是临时决定的,没有先告诉茹英。黄伟走进屋里,看见朴寡妇坐在炕中央,茹兰倚在母亲身边。朴寡妇看见黄伟,笑了笑。说,黄老师你来了,快上炕坐,屋里怪冷的。 黄伟说,不了,一会儿就得回去,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还多注意休息才好。茹兰看着黄伟,双方没有说一句话。从茹兰的眼神里看出,有一种怒火即将从眼睛里喷射出来,整个屋子里充满了一股杀气。聪明的人用眼神来说话,愚蠢的人用语言来表达。黄伟看得出,如今的茹兰已经不是以前的茹兰了,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温柔善良的茹兰了。朴寡妇似乎觉察到了什么,转过身去,拍着茹兰的肩膀说,快去给你姐夫沏杯茶去。茹兰立马说,我不去,我没空,要喝自己去沏。朴寡妇说,快去。我不是说了嘛,要喝自己去。黄伟说,他不渴,等吃过饭我就回去。茹兰说,吃饭,谁留你吃饭呢。家里早就没米没面了,就是有也不能给一个不相干的,不认识的,陌生人吃,我看你还是趁早走吧,以免影响我的食欲。黄伟把头勾下来,没有作声,进退两难,在院子里转悠了一阵,一声不吭地走了。田兴是个出门是老虎,在家是只猫的男人。别看他在全村人面前人五人六的,可回到家,在老婆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唉,这种男人也没什么出息,这辈子造什么孽,娶了这么个母老虎的臭婆娘。说是母老虎,可心底并不坏,就是心眼小,嘴上爱唠叨。翻了脸,发起火来简直要反天,只要田兴不犯错,老婆胡秀芬还是很体贴,很关心,百依百顺的。田兴从自家鸡窝里,抓两只老母鸡去探望朴寡妇的事。事先没有告诉任何人,可还是被老婆发现了。起初,老婆胡秀芬发现鸡窝里少了两只最肥最大的两只老母鸡,没有多想。还以为母鸡们发情了到隔壁王大妈家窜门去了,去找自己的相好求欢去了,过了两天也没见得回来。平时,可没过两天就回来了。 胡秀芬找遍前院后院,左邻右舍,都说不曾看见。这鸡窝里也该有一只领头的公鸡了,没有公鸡,母鸡们哪能困得住,都是些不甘寂寞的小家伙。胡秀芬感到很奇怪,以前从来没有这种现象发生,莫非见鬼了不成。胡秀芬想来想去回家问问自己的老公田兴再说。田兴死活不承认家里丢鸡的事儿是他干的。可纸里总是包不住火的。女儿英子这几天感冒在家休息,那天她从窗户里看见父亲提着两只鸡从鸡圈里出来,鬼鬼祟祟地朝大门口走去。胡秀芬从英子那里得知田兴抓鸡的事实,非要问出个究竟来。田兴只好老实交待了。这回反天了,地球要爆炸了。哪个女人能容忍自己的丈夫把自家的鸡偷偷地去送给一个寡妇。这不是在活人眼里打沙子嘛。胡秀芬越想越气,心里就是咽不下这口恶气。记得前几年,自己摔断了腰,也没见得田兴给她杀一只鸡,说几句暖人心地话。为这事,胡秀芬一连几天整宿整宿地睡不着。她得想办法去问问朴寡妇。到底是在勾引田兴,还是装出一副可怜像,来引起别人的同情。过几天后,一个晴朗的夜晚。月亮透亮透亮地,照在院子里格外明亮,院子里也格外寂静。田兴和英子坐在廊檐下,互相都没有作声,胡秀芬吃过饭就回自己的屋休息了。说是休息,那是假装。这些天,胡秀芬的大脑从早晨到晚上,从晚上到早晨,一直没有休息过。 田兴也感觉到这个娘俩儿在跟他怄气,在跟他冷战呢,田兴打破了寂静,问英子,你怎么知道是我把鸡弄走了,是谁告诉你的。英子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是我从窗户里看见的。田兴说,你这个孩子怎么能跟爹这样说话呢。做的不对,那也还是你爹呀,怎么能背叛爹呢,唱反调呢。英子说,不是女儿背叛爹,而是爹背叛了女儿和娘。爹不想要我和娘了,爹有外心了。田兴感到越是不可思议,女儿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田兴从女儿的眼神里看出,女儿像似已经不是以前的闺女,她的目光中充满着一股怨气,一股仇恨。胡秀芬和英子每天饭做好了,总是先吃,不像以往那样先去叫他,一起在屋里吃。吃饭前,英子去叫田兴,胡秀芬死活不肯。女儿终归还是女儿呢,心里过意不去,就夹一些菜,端一只饭去孝敬爹。田兴只能端着碗,蹲在院子里一个人默默地将就着吃。田兴一口饭吃下去,呛在喉咙里,一连咳嗽了好几声,才喘上一口气来。女儿听到咳嗽声,立马从屋里倒一杯水拿出来递给父亲,随后捶捶父亲的后背。 英子是一个长相很淳朴,身材苗条,白白净净的好姑娘。平时扎两根细长的羊角小辫,眼睛水灵灵地,像泉水一样清澈。可惜有一点不好,就是有点像她娘,是个太平公主。快十八九都要奔二十的大姑娘了,胸脯都是平坦地像块地。没有一点儿女人味。女人要是奶子不够肥,屁股不够圆,哪个男人见了都不喜欢,没有最起码的欲望。英子也该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在村里与她年龄相仿的不少姑娘都成了孩子的母亲了。这些年,上门来说媒提亲的倒也不少呢。可英子见了哪个都不中意,都被推诿过去了,田兴和胡秀芬拿她也没辙。前两年,英子和上庄的康文强好过一阵子,康文强是英子小学时的同学。上小学时,康文强和英子一个班。康文强是班里数一数二的尖子生,又是班长。 人长得很精灵,许多女孩子都成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表现一番。英子也不例外。还有更多的时候,好多女孩子会在康文强的铅笔盒里悄悄藏上一个小纸条。上面写上一些简直就是语句不通的情话,来表达一下自己的爱意。有一次,英子发现有人给康文强写纸条,还与一位女生争风吃醋的打架呢。都说人是自私的,一点儿不假。这么小的年纪怎么就知道具为己有。上了初中后,同学们都进入青春发育期。姑娘们简直就是一天一个样。个子飞快地长,不少姑娘们都来潮了,胸脯都长成小馍头那么大了,歌声更响亮了。可英子是要什么没什么。白天看看她们的前胸,晚上回去再摸摸自己的胸脯,简直就是天壤之别。第二天,问问母亲,母亲说,还小,等你长大了一切都好了。英子每天为这事而苦恼,学习成绩又不景气。还没读完初中,英子就自动辍学了。康文强是英子从小学到初中时的梦中情人。可惜就是不知道他是否喜欢英子。刚辍学的那段时间里,英子几乎每天下午都去看看康文强。她不敢进学校去,也不会到跟前去,只是躲在校门口大老远地看着。最后,直到康文强背着书包远远地离去,英子才会回家。康文强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年年拿第一,年年评优秀。可惜就是家境贫寒。初三考上高中那年,因家 第十一章 相亲 怎么也没有想到,朴寡妇认识马奎是在一个毫无准备的日子里。那天天气不算太好,可也不算太坏。阳光透过几片淡淡地乌云洒下来,给人一种朦胧一种极其难受的感觉。直接了当地说,朴寡妇对马奎的到来很是个意外,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恐慌。按理说,到了她这把年纪,应付这种小场面还是绰绰有余。可是,不知为何朴寡妇今天如此紧张。坦率地说,她的心率已经加快过度。在乌鸡婆几次说媒之后的日子里,朴寡妇曾经做过充分的准备。当然,也包括足够的心理准备,一个成功女人的装梳,说话时的口气,看他的眼神,站在他面前时的姿态和气质,都在脑海里想象定了型。但是,今天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想象中的他,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该咋样,脑子里全乱套了。细说起来,都怪这个该死的乌鸡婆。马奎今天的到来,朴寡妇是一无所知,根本没有事先通知她。乡上赶会的日子还没到呢,说好在会场上见面的,再说,也没有答应她把人领到家里来。这回,乌鸡婆可是来了个先斩后奏。以前,乌鸡婆可不是这样的,这样的做法说媒可是头一回。天气是决定着人们吃穿住行的决定因素。天热了该吃哪些东西,天冷了又该吃哪些东西。夏天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冬天又该穿什么样的衣服。什么样的天气该出门,什么样的天气又该呆在家里。早晨一起床,聪明的人心里已经有了谱。朴寡妇早上起床后,先在院子里转悠一圈,看看院子里是否有异常,猪圈里的猪,鸡窝里的鸡是不是有响动,是不是都在。再看看天,决定今天应该干些什么,朴寡妇也可以说是一个比较心细的女人。今天一大早起来,朴寡妇看看天,东边的云彩淡淡地,太阳也没有多大地劲,懒洋洋地,像个没睡醒的样子。朴寡妇穿上那件厚实地劳动布棉衣,准备去门口拿柴禾起火做饭。刚走出门口,一只手提着箩筐,另一只手还贴在怀里看见一辆六成新的北京吉普车正慢慢地向她家方向驶来。最后,在朴寡妇家门口停下来。朴寡妇感到很纳闷。车刚停稳,坐在前排的乌鸡婆就首先跳下来,迎上去说,王家嫂子,今天我可是把人给你带来了,中意不中意就看你俩了。朴寡妇突然才明白过来,乌鸡婆说的人给带来了的真正意思。朴寡妇放下箩筐,用手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另一只手紧贴着身子,她不想让他看出她断臂的样子。乌鸡婆笑嘻嘻地说,王家嫂子,这就是我上次给你说的退休工人,马奎,这人可好着呢,朴寡妇向他点点头,笑了笑,说,你来啦,快进屋坐吧。马奎也朝她笑笑,说,你好。朴寡妇让他们二位进屋,马奎却躲在最后说,你们先请。乌鸡婆说,以后都快要成一家人了,还客气个啥。不如我给你们带路好了。一进屋,乌鸡婆就跳上炕,说,屋里怪冷的,还是炕上暖和,你们也快上来。马奎坐在了炕沿上,说,我还是坐这儿,炕上不习惯。乌鸡婆说,瞧你们城里人的命,我们乡下人天生就是坐炕的贱命,还是炕上舒服。朴寡妇叫马奎也上炕。马奎说,他还是坐凳子上。随后,转身一屁股坐一小凳子上,凳子发出卡嚓卡嚓地叫唤声。朴寡妇看出了马奎的不自在心里想,都是不惑之年的人了,还害羞个啥,你一个大男人家都害羞成这个样子,不声不响地,我一个女人家该咋办。马奎是一个诚实憨厚的男人,年轻时在煤矿上吃了不少苦,退了休,想回家享几年清福,可回家没几年老伴患了绝症丢下他和孩子就走了。马奎是一个引不起女人注意的男人,论长像没什么看的,可以说是又老又丑,说身材,中等个头,比起朴寡妇来整整矮上一个头,胖胖地一副憨厚老实的模子。可朴寡妇一见他就喜欢上他了,她觉得这一种男人才是真正过日子的男人,这种男人才是靠得住的男人。马奎的憨厚与老实才是朴寡妇喜欢的真正原因。朴寡妇活到这岁数才终于醒悟过来,找男人过日子不能光看他的模样,不能光看他是否有钱,人品才是关键,才是最重要的一点标准。乌鸡婆是个很会说媒的人,这样的场面不知经历了多少回。一杯茶的功夫,乌鸡婆笑嘻嘻地就走了,说,他还有事。屋里只剩下朴寡妇和马奎两个人,进入了尴尬的局面。马奎只是低着头,偶尔也问一两句,两只手攥得紧紧地,手指缝里几乎快要出汗了。朴寡妇作为女人,第一次见面,总也不能太主动了吧。女人的嘴是最好的新闻媒体。马奎来朴寡妇家相亲的事,很快在村子里传开了,三五一伙,四五成群地议论起来。听说了吗,朴寡妇和一个名叫马奎的鳏夫好上了。好的不得了,一见面第一个晚上就一起睡了。朴寡妇这些年是想男人想疯了,这个鳏夫还是个退休工人,挺有钱,还有小轿车呢。朴寡妇守寡的日子可算是熬到头了。人的嘴上像是安装了转轴,有的事也说,没有的事还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遍千里。时间没过多久,马奎来看朴寡妇。这回,马奎是一个人开车来的,显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一回生二回熟呢。冬日的太阳是人们最可盼的。村里的老汉们,吃过早饭后,拎着自己的小凳子,拉着自己的狗皮出了门就不约而同的走到巷子口,顺着墙根坐成一溜儿。太阳暖哄哄地照在身上,他们就开始一天的话题,过起悠闲自在的日子。马奎今天的到来,刚好赶上老人们的悠闲,引起了人们的特别关注,再说村子里来小车是很少有的,也算是个稀奇事,这回可给老汗们多了个话题。这些老汗当中,有一个名叫八爷的最能说会道。说起来真怪,这位八爷今年刚好八十,走起路来腰干还挺直,就是迈个八字步,人们不知为啥就叫他八爷。八爷有个怪毛病就是每天穿一只袜子。今年穿左脚,明天穿右脚。在那个年代里不穿袜子也不是稀奇事,可八爷从不会把两只脚都光着。当有人问起,八爷今天你为啥穿一只袜子时,他就会毫无顾忌地说,哦,早上起得急,一只忘穿了,老了,老了。八爷年轻时是生产队里的会计,每天只会打算盘,算起帐来,一愣,一愣地,直到今天没有人会在帐目上瞒过他,只不过八爷算帐的速度大不如以前了。马奎把车停靠在巷子口,下了车一步一步走向朴寡妇家,老汗们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这位外乡来的陌生人。马奎感到这些目光都使自己充满了恐惧,使自己走路的姿势都觉得不自在。马奎这回没有敲门就闯门而入了,因为大门是半开着的。一进门,马奎就看见朴寡妇和茹兰坐在院子的台沿上,聊着什么,朴寡妇一边聊一边悠闲地做着针线活。朴寡妇看见马奎来了,起身说,你怎么来了,这是我闺女。茹兰像似已经明白过来,没有问什么,朝马奎笑了笑,点点头,一声不吭地走了。朴寡妇说,你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让孩子们看见了。马奎说,看见才好呢,迟早会见面的。我就是想让她们一辈子都看到我。朴寡妇说,你想的倒美,我愿意了吗,我答应你什么了吗?马奎说,难道你不愿意吗,我想你会愿意的。朴寡妇没有作声,也没有表态,只是笑了笑,看了他一眼,聪明的人用眼神来回答,愚蠢的人往往用语言来表达。眼睛在一般情况下,只是发挥它的基本功能,看东西,辩别是非,认清方向。但在某些特殊情况下,它是会说话的,使对方得到很满意地答案。朴寡妇胳膊摔断了,这下可给马奎带来了一个表现的好机会。家里大大小小的琐事马奎几乎全包了。朴寡妇多了一个帮手,也来了个说话的伴儿。每天呆在家里有说有笑地,不会像以前那样孤独寂寞了。 女人是不会轻易跟男人上床睡觉的,如果她与一个根本不喜欢的男人上床睡觉,她八成是为了钱,应该是很好处理的事情。完事之后,给她钱走人就是了。如果与一个既爱你也很爱你钱的男人睡觉,恐怕她就会要求你与她睡一辈子。英子在与康文强一夜之欢以后的日子里,几乎每天茶饭不思,迷迷糊糊地过日子,满脑子都是康文强的影子。从早到晚,都是盼日头下山。盼到天黑就可以背着父母去找康文强那小子。康文强那小子说起来也不是个东西,在与英子求欢之前,心急如焚地答应他会负责到底的,会对她一辈子好的。花言巧语地说一些什么海枯石烂,天长地久的话来糊弄人家。过了几天,英子去找他时,他却故意躲开不见,说,这些天太忙,都快脚底朝天了,把英子推到一边了。英子也看出了康文强的虚心假意,心里想,男人怎么能这样,用完了就一脚踢开,装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真正的伪君子。可如今,自己已经不是处女身了,该咋办,自己越想越来气,这么个王八蛋东西怎么就让我给遇上了呢。英子努力去忘记这小子,可怎么就做不到,毕竟十几年的同学,还是梦中情人呢。胡秀芬看出了女儿的心事,托刘黑子去问问姓康的那小子究竟是啥态度。刘黑子回来说,康文强赚英子乳房小,奶子不够肥,是个太平公主。英子知道后,心里骂道,放他娘的屁,他康文强算个啥东西,还嫌我的乳房小,奶子不够肥,当初上小学,你家里穷,没有面,每天不是吃我的馒头你还能有今天。如今有了几个臭钱,尾巴翘上天了,就会知道挑剔别人。你也没照照镜子,你的脸有多黑,简直就跟个焦炭似的。我的奶子小,奶子不够肥咋了,奶子肥每天能当饭吃,奶子小不照样可以生儿育女,那也算个病。这些人,吃饱了撑的,鸡蛋里挑骨头也不是这样的。刘黑子是村里有名的喇叭筒,嘴巴子快着呢。英子看上康文强的事,很快地传遍了王家庄。英子每天快乐的心情,逐渐变得郁闷起来,像变了个人似的,就跟丢了魂没什么两样。母亲胡秀芬每天劝说她,开导她,这个狗东西早就不想要你了,就愁没个借口呢,什么乳房小,奶子不够肥,那些都是理由。拿这么个臭男人当宝贝,除了你在这世间没别人。在这世上好男人多的是,就不信找不上比你康文强更好的,更优秀的。田兴在与胡秀芬发生争执以后的日子里,再也没有去过朴寡妇家,一方面他是怕那婆娘起来再闹,另一方面是怕在村里造成不良影响,他总是得注意一下在全村人面前的形象才行。这几天,田兴做事处处小心,可还是得不到她们母女的欢心。田兴想,英子现在和他怄气,八成是为了上庄姓康的那小子,老婆和他怄气,一定是和朴寡妇吃醋。康文强那小子,现在不就是有了几个钱,他论人才,看家庭那点能跟英子比。英子在家沉闷了好几天后,觉得越想越气。一天晚饭后,从箱底里拣出康文强上初中时所给的那片破照片,几下撕碎,踩上几脚,还不解恨,又将碎片捡起来,将它燃为灰尽。就想让这个四分之一千的王八蛋在她的记忆里永远消失。随后,她一下子跳上床把被子蒙在头上,乌乌地哭起来,她的声音很大,可被被子严严实实地裹起来,不会向外透出一点去,她不想让父母亲听到什么。在父母亲面前英子装出一副若无其事地样子,在别人看来她已经忘记了过去,学会了坚强。没过多久,她又跳下床,从抽屉里翻出那张小学毕业时的合影照,看看这个王八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这一切证明她是爱他的,爱的发疯,爱的无法控制。女人的心是水做的,一会儿功能怨气就消除了,拿着照片显出一副爱不释手地样子,轻轻地抚摸着康文强的脸,这个混小子从小学到现在一点儿多没变,只是个子长高了,脸变黑了,变得成熟了。这一夜,英子没怎么睡,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第二天一大早,英子就去问刘黑子,康文强到底是咋说的。她终于鼓足了勇气。英子叫开了刘黑子的大门。刘黑子衣装不整地从里面出来,老婆马兰花也匆匆忙忙跟在刘黑子屁股后面,她感到很奇怪,大清早,是谁来敲门,莫非是刘黑子在外面又嫖女人了,又欠赌债了。英子说,刘黑子我问你句实话。刘黑子说,问吧,我从来不说假话。英子说,我就怕你,嘴里没一句实话,康文强那小子是咋说的?刘黑子说,咋说的,我都告诉你妈了,不信你自己去找康文强问去,他嫌你乳房小,奶子不够肥,没有女人味。英子说,你放屁,康文强不会这么说的,是你自己编出来的。刘黑子说,好,我放屁,信不信由你,不信拉倒。刘黑子板着一张脸,保持着肃穆,也不像个撒谎的样子。英子看着刘黑子傻傻地站在那里,一时想不起来再问些啥。随后,回头又说,你别损他,他没你说的那么坏,这么多年我是了解他的。刘黑子冷冷一笑说,既然你了解他,跑来问我干嘛,还说我损他,他妈的,他康文强算个什么玩意儿,不就是开了个砖厂,有了几个钱,不然他哪点儿能跟我比。英子说,我就是不甘心,想来问问。英子快步地扭头就走了,边走边哭,用袖子擦拭着眼泪。没走到路口,刘黑子快步地追上来,说,英子,你可千万别伤心,为这么个男人伤心不值得,他不要你,还有我呢。英子狠狠地说,滚回去,关你什么事,赖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嫁不出去,也轮不到你头上,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刘黑子说,你还不知道,我那婆娘不会生孩子。英子说,不会生孩子关我屁事。刘黑子哧地一笑,向前一步,企图抱着英子。英子向旁边一躲,骂道,你怎么这么不识相,回家撒泡尿照照去。刘黑子说,你别看我这样子,找男人过日子,就我这种男人最能靠得住,你不如给我生个孩子,我把我的存款都给你。英子说,你有几个存款,谁稀罕你的臭钱。英子走了,刘黑子冷冷地站在那里,望着远走的背影。 刘黑子还愣在大门口呢,马兰花已经快把早饭做好了,马兰花蹲在灶台旁,一把一把地把玉米秸杆塞进灶里去,浓浓地黑烟从烟囱里冒出去,灶台缝里挤出的青烟已经充满了整个屋子,马兰花呛得眼泪都快与鼻涕相融了。锅里熬的是掺了花生米的大米稀饭。马兰花掀开锅盖看看,大量地气泡直从锅底冒出来,迹象表明已经可以开锅盛饭了。马兰花盛一碗稀饭端给刘黑子,刘黑子端起饭碗蹲在台沿上,用筷子扒拉了几下花生米粒,皱起眉头说,你会不会煮饭,稀饭都快成浆糊了,这那里是人吃的,是给猫吃的还差不多。马兰花说,稀饭开锅半天了,可你在门口站着不进来,所以就……刘黑子说,你这个臭婆娘还敢犟嘴,你就不知道来叫我,看我怎么收拾你。快给我钱,我要去搓两把,已经两天没玩了,都快急死了。马兰花说,家里已经没钱了,都被你输光了。刘黑子说,前几天卖油菜籽的钱呢,快拿出来。马兰花说,那是留着年初家里买化肥的钱。刘黑子说,先别管那么多了,年初再说,先给我,说不定我今天去能赢到两个化肥钱呢。马兰花说,够了,你不把这个家输光了,是不会甘心的。马兰花宁愿给钱让他去赌,让他去嫖,也不想让他把这个家弄得鸡飞狗跳。刘黑子拿了钱早饭也没吃就乐呵呵地走了。刘黑子的麻友们通常都是王老伍那一伙人。刘黑子这小子打起麻将来贼着呢,村里人十里八九都不想和他打,只有王老伍那家伙执迷不悟,硬是要与刘黑子成为忠实的麻友。说起来,王老伍也够真笨,他是个说话做事总比别人慢着半拍的人,每回打麻将都是空手而归,没赢过一次,可一有空还是想方设法往这里面钻,乌鸡婆也拿他没辙。刘黑子不知不觉来到了朴寡妇家门口,这是通往他们活动麻窝的必经之路,朴寡妇正在门口的猪圈里喂猪。刘黑子笑嘻嘻地说:“王嫂在喂猪呢,听说前几天你家来客人了,还开着小汽车呢?”朴寡妇说:“你刘黑子消息可真灵呀,什么都躲不过你的眼睛和耳朵”。刘黑子挤出一丝干巴巴地笑,说,看你说的,都快把我说成神仙了,上天得了,还留在人间干嘛。朴寡妇说,你就不该留在人间,你天生就该留在天堂,是块当神仙的料。刘黑子说,瞧你说的,越说越悬了。你家的老母猪该去配了,你没看到已经发情了,尾巴下面红得发亮了。朴寡妇微微笑笑,扭头看了看,刘黑子说得一点没错。也难怪,这老东西这几天不吃不喝地,整天爬在栅栏门上老是哼哼地叫,还以为它生病了,肚子里不舒服呢,原来是它有些渴了,不是口渴,而是感到性饥渴了。朴寡妇问,我们村谁家的公家最好。刘黑子说,那自然是八爷的公猪最棒啦,它给村里人不知添了多少小猪仔子,生下来个个活蹦乱跳,多则二十有余,少则十几个,准能卖个好价钱。王老伍的公猪胳膊腿儿那么细,耳朵立起来,毛发竖着,简直就跟个刺猬一样,经过它手的老母猪怎么还会生出个好的猪仔子来。王老伍的公猪和王老伍没什么两样,就像一副病态。 刘黑子想了想说,王嫂你知道冬天过去了会变成什么。朴寡妇说,什么,什么地,冬天过去了,不就是开春了嘛。气候变暖了,草木发芽了,变绿了嘛。刘黑子说,对了,你说的太对了,你的冬天即将过去了,春天已经到了。朴寡妇立马明白过来刘黑子说这话的含意,向他笑了笑。刘黑子说了一声:“到时别忘了请我喝喜酒哦”,悠闲地向王老伍家走去。 马奎在以后的日子里,隔三岔五地去朴寡妇家,他的小汽车的平凡出入,引起了全村人的关注,毕竟村子里来汽车是个稀罕事。孩子们追跑在汽车屁股后面。一个刮着龙卷风的下午,马奎开车独自来到王家庄。这风也很怪,一下午早早地就把天刮得昏暗下来,满天的垃圾在飘荡,尘土在飞扬。这天马奎的到来,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马奎把车停靠在门口,走进去。朴寡妇正在院子里收拾鸡窝,大风把鸡圈顶上的塑料给卷跑了。马奎看到朴寡妇一副龌龊的样子,满身都是尘土,头发也被吹乱了。朴寡妇也觉察到自己的难堪像,感到浑身的不自在。马奎向前一步说,让我来吧,以后这种事情就让我做好了。 朴寡妇说,你咋来了,大风天的,也没听到汽车声。马奎说,汽车声早就被风刮跑了,哪儿还能听得见。朴寡妇向后退了一步,一屁股沉沉地坐在鸡窝旁边的沿子上,唉了一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觉得这家里,这地里应该有个男人了。这一晚,朴寡妇做了很多丰盛的饭菜,还有马奎最爱吃的拉面。朴寡妇的厨艺是不错的,马奎吃的很舒心,茹英也刚好赶上回家吃饭。茹英平时是很少回家吃饭的,不知今天怎么有空回家,吃过饭茹英早早地就回学校了,屋里只留下朴寡妇和马奎两个人。朴寡妇一边和马奎闲唠,一边把碗筷摞起来,准备拿到厨房去洗了,马奎说,让我去洗吧。朴寡妇笑着说,哪里有让男人来洗碗的,你会洗嘛。马奎说,你还拿我当客人嘛,不会洗碗,老伴走了这么多年,我爷俩不早就被饿死了。朴寡妇把碗筷端到厨房放进锅里,马奎也跟着到厨房,坐在灶台边的小凳子上。朴寡妇让马奎生火把锅里的水热一下,马奎边烧边聊,不一会儿功夫,锅里的水都冒气了。朴寡妇说,太烫了,这可咋洗。马奎说,再加一些水就不烫了。朴寡妇说,有人说会生火做饭的人也很会过日子,我看你也是个很会生活的人。这句话说得马奎倒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摸摸自己的脸,也摸摸自己的胡子。马奎不知朴寡妇说的是真话还是反话。洗完锅碗瓢盆,朴寡妇就回到屋里,马奎也跟着到屋里,却没有要走的样子。朴寡妇说,你回吧,时间也不早了。马奎说,这么晚让我到哪儿去,我的车天一冷就发不着,我来时还是好几个朋友帮我推着的。朴寡妇说,你不能赖在我家呀,再说,孤男寡女地家里只有一个热炕,传出去会被人说闲话的。马奎说,要不你睡热炕,我睡那边的冰炕。朴寡妇说,怎么能让你睡冰炕呢,干脆你睡这儿,我去茹兰家睡好了。马奎说,他们也只有一个热炕,你去他们咋办,总不能睡在女儿和女婿的中间吧。朴寡妇说,去你的吧,老了都没个正经的。马奎说,你睡炕西头,我睡炕东头,谁也不挨着谁,这样行了吧。朴寡妇笑着说,你可要说到做到,不能挨着我。马奎笑着说,我尽百分之百的努力。朴寡妇拿出箱底里崭新的被褥来招待马奎。睡了之后,两人不再说话,朴寡妇静静地躺着,像是睡着的样子,马奎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也没有作声。双方都彼此表示着沉默,说睡着了,那是假的。夜深人静地,孤男寡女的睡在一个火炕上总得要干点儿什么。过了好一阵子,马奎急的猴急猴急的,再也忍不住了。一转身,去揭朴寡妇的被子,朴寡妇却把自己卷在被子里,两手紧紧地撕住被角,朴寡妇说,你不是答应不挨着我吗?别折腾了,快睡吧。马奎已经好几年没碰女人了,那能耐得住。马奎显出了一些沮丧,又翻起身来,叹着气。朴寡妇这回自个儿偷着乐呢,心里想,我倒要看看,世界上有没有真正的坐怀不乱,除非他是傻子,要么有严重的心理疾病,不喜欢女人。要么,他一定是个没有性功能的男人。朴寡妇看出了马奎的心思,今晚不给他,他是不会善罢干休的。朴寡妇松开了被脚,把两只胳膊露出来,显出一副很轻松地样子。马奎说:“你不是睡着了嘛,刚才还打呼噜呢,现在咋又不睡了。”朴寡妇说:“刚才我真的睡着了,后来又被你弄醒了”。“鬼才相信你睡着了呢”,马奎埋怨道。“你睡觉咋这么不老实,跟你的表面完全两样”朴寡妇笑道。“我老婆死后我没碰过任何女人”。“真的吗?”“我从不说假话,真没骗你”。一切都归于黑暗的沉寂,屋里屋外都黑漆漆地,真是个谈情做爱的好时候。屋内肃静了片刻,马奎低声说,给我吧,我会让你下半辈子过上好日子的。朴寡妇没有作声。马奎把一只手伸进女人的被子里去,解女人的衣扣,女人显出副半推半就的样子。接着,马奎揭开女人的被子,双手去扒女人的裤子。朴寡妇说,还是我自己来吧。马奎显出一副笨手笨脚地样子,回头想想自己确实已经老了,有些不中用了。朴寡妇向马奎敞开了性欲之门,马奎也找到一种欣喜若狂的感觉。老天为什么让这难以启齿,又非常渴望的欲望注入男女各自的身体。马奎表现出一种极其不安分的行为,他赤裸的身子平展展地压在了朴寡妇一丝不挂柔软的身躯体上。朴寡妇没有一点要反抗的样子,马奎用嘴唇亲吻着朴寡妇的脸和脖子的每一部分,双手从颈部滑到两座耸起的山峰,朴寡妇已经感到浑身酥软。接着,一双粗大的双手滑向女人的小腹。朴寡妇立马明白过来,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她用两只修长的手挡住了那双肥大双手的去向,说,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你这两年真没碰过女人,以后会对我一个人好吗,我不相信。马奎说,我真没骗你,我从不说假话。如果我骗你,就让我……,朴寡妇捂住了马奎的嘴说,够了,我相信你。这一夜,朴寡妇被弄得神魂颠倒,高潮叠起。马奎感到又回到从前,重新找回了做男人的感觉。寒冷的冬天,天气说变就变。马奎来朴寡妇家时,还是好好的。天一亮,怎么就整个世界都变白了呢。昨天下午,不就是刮一点大风,不知什么时候就下雪了呢。洁白的雪花把整个庭院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地,让这一切东西都穿上了洁白的圣装。在身边一切很熟悉的东西都变得非常陌生了,越是觉得很神秘。马奎得去看看自己的车咋样了,踩着厚厚地雪咯吱咯吱地慢行,觉得自己就像变轻了许多。坏了,这下可坏透顶了。汽车的水箱被冻裂了。马奎用扫把揭去了汽车顶逢上厚厚地积雪,他得请个人来看看,现在如何是好。马奎对开车是马马虎虎,可对修车是一窃不通。这方圆几里哪里有修车的地方,哪里有修车的人。再说,现在车也不能动了,冰天雪地的,到哪里找人去,人生地不熟的。朴寡妇听了马奎的解释,心里实际上早就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一定会修,而且修得比谁都好,就是不肯说出来,他怕这个人来了,会吃醋,会闹得不愉快。这个人就是田兴。时间一分一秒地在飞驰,马奎急得在雪地里转来转去,时不时地跺一跺脚。总得要想个办法出来才行。朴寡妇心里过意不去,就硬着头皮去找田兴来帮忙。起初,朴寡妇没有告诉田兴真实地情况,只是说家里的自行车坏了,不听使唤了,让他带着工具去看看。田兴没有多问什么,对英子说,我出去一下,看看村里这个月的电费收的怎么样了,一会儿就回来。英子狠狠地蹬了田兴一眼,一声不吭地回了自己的屋,一把 第十二章 纵火 人活在这个世间,许多事情没有什么道理可讲。不论是年老的,还是年少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最感到幸福快乐、温馨的时候就是能感觉到自己是否有一种有家的感觉,是否有一种安全感和舒适感。田兴与老婆胡秀芬的关系已经闹得很僵了,确切地说,是与这个家庭的关系,而不仅仅是与老婆的关系。女儿英子不知从哪儿听来了许多关于父亲与朴寡妇的传闻,也慢慢地疏远田兴了。作为一个家庭主宰的田兴也像个丢了魂的木偶一样每天落落寡欢地出现在自己的院子里。他也慢慢觉得,自己的一生越来越失败了,再别提什么成就感,什么家庭的温暖。每天吃饭都是女儿英子端给他的。盛一碗饭,夹一口菜,从屋里端到院子的台沿边。 母女俩在屋里吃,田兴却蹲在台沿上享用。到了这把年纪原本不该是这样的。晚上,田兴独自躺在炕上睡不着。直到大半夜,实在耐不住就爬起来,点一支烟,摸着黑消除一点寂寞。老婆胡秀芬与女儿睡在一起,田兴一个人睡一张冰冷的大炕。这还算是什么生活。最让他气愤的是,已经消失了多年的性欲突然出现了。以前,他可是从没有过这样强烈的欲望。在与老婆日常做爱的同时,一有时间就去朴寡妇那里偷情。左一个右一个还忙不过来呢,可以说是左右逢圆。现在倒好,自己的老婆又不肯和他睡,朴寡妇那里又来了一个陪她过夜的男人。别说什么锅里的碗里的什么都捞不住,自己越想越来气。有一天夜里天快亮时,他抱着朴寡妇疯狂的做爱,朴寡妇也在主动迎合他,相互也在热吻当中。当他们身体扭动着发出呻吟声,就在身体要冲动的时候,他突然醒来,原来是一场梦。这种梦已经好些年没做了,回头想想也倒有点意思,也倒回味无穷。他刚才梦到的朴寡妇不是现在的朴寡妇,那自然是年轻时没结婚以前他们经常在一起寻欢做爱的朴寡妇。睁开眼睛静静地躺在炕上,让心情慢慢平静下来,他觉得自己活得有些亏了。都活到这把年轻,连自己的性欲都解决不了,更何况是个有孩子有老婆的大男人。 一个年近半百有家室的男人还做这种梦,传出去还不把人给笑死。那些都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想姑娘做的梦。他摸摸自己的胸脯,硬得就跟两块砖似的。再摸摸自己的下体,发现它已经变得软绵绵的了。在别人眼里,田兴是个优秀的男人,成功的男人。而这一切的一切只有田兴内心里最清楚。一个人,不管在事业上多么优秀,生活中多么出众,自己的家庭问题,情感问题,个人问题都解决处理不好,不要说什么成功可言了,可以说是失败透顶,更别提什么完美。时间过得可真快,自康文强来英子家商议在王家庄联合开发办砖厂的事,走了已经快两月了,康文强还急等着田兴给他回话呢。康文强的砖厂越办越火,成了乡里有名的大型民营企业,他想扩大规模在王家庄办一个分厂。有一天,终于等不急了,康文强派人去问问田兴到底同意不同意。临走时,说,让他考虑几天,一考虑都快两个月了。对于商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金钱就是生命,可不能让时光白白流逝。田兴告诉康文强派来的人,以前我本想同意在王家庄开砖厂的事,现在我又改变主意了,原因很简单,康文强可能自己知道,你就按原话转答。康文强听了,觉得越来越纳闷,百思不得其解,不说还倒明白些,越说越糊涂。到底做错什么了,得罪了哪位土地爷。没过两天,康文强开车独自去问问究竟为何。到了田兴家大门口,看见田兴在门口忙活着什么,康文强说,田村长今天怎么有空在家,你可是大忙人呀,在忙啥呢。 田兴爱理不理地说,我忙不忙管你啥事,有事就说,有屁就放,放完了滚蛋。康文强觉得有点不对劲,也看出了他一脸的不高兴。康文强说,我来看看上次给你说的我在王家庄办砖厂的事,不知田村长考虑得怎么样了。田兴说,如果是为这事而来就请回,免谈。康文强说,田村长,上次你说考虑一下,几天以后,怎么就变卦了。田兴说,揣着明白装糊涂,你问问自己,问问英子。康文强觉得事情像是坏在英子身上。进门,去问英子。英大正站在院子里做鞋垫绣鸳鸯呢。康文强问英子怎么回事,你爹咋又不同意了,究竟为啥。英子背着身子狠狠说,为啥,你还有脸来问为个啥,你这个畜生,这个禽兽,你玩弄了我的感情,玷污了我的身子,你迟早会被雷劈死的,不劈死也会被车压死的。康文强耐心寻问为何这么恨他,他到底做错什么了。英子说,你不要我了,嫌我的奶子小,没有女人味,可这些都是我娘给的,我有啥办法,你不能用完了就一脚踢开。说着英子伸手用袖口去擦拭脸上的泪水,康文强一听火了,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你听谁说的。英子说,你还装什么蒜,刘黑子亲口告诉我的,就是你说的。康文强说,这个狗日的刘黑子,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看我怎么收拾这小子。扭头转身就要去找刘黑子。英子看出康文强也不像个装腔做势、演假戏的样子,就拦住了康文强。等他调查清楚再说。这样,对谁都好,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临走时,英子对康文强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地大转弯,还乐呵呵地出门去送他,而且还送一双做好地鞋垫给他,就差一点儿没有跟康文强去。可惜就是田兴一直呆在大门口,要不然英子还真会跟康文强去的。 田兴看到英子对康文强的态度改变了许多,也就知道他俩的关系有了很大的转折。笑嘻嘻地说,这么快就要走了,怎么也就不多坐会儿,不难得来一回嘛。你的事情我会尽快考虑的,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乡里乡亲的,况且都是好事嘛,大家都受益嘛。康文强心里乐滋滋地走了。几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以往的这个时候,英子和全家人已经熄灯睡觉了,这晚,英子怎么就睡不着。她越想心里就越憋气,得找这个刘黑子问个清楚,不然他还觉得好玩好欺负呢。英子摸着黑来敲刘黑子家的门。很快,马兰花就来开门了,她还以为是刘黑子回来了。原来,刘黑子这小子已经好些天没回来了。家里几乎再没有什么家当,就剩下一口锅,一座灶台。已经快要揭不开锅了。英子绕着弯子问,兰花嫂子黑子哥呢?这几天咋没看见他,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他。马兰花说,他不知是死是活,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前几天要死要活地拿走了家里卖油菜籽的钱,输光了回来就找茬打我,打完了,打累了,又走了。你看我浑身上下这些伤疤。英子看着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疤,浑身打了个冷战。这世间还有这么狠毒的男人。英子说,他为何这么狠心地打你,怎么不去告他。马兰花说,告,到哪儿去告。要是被他知道了,还不把我活活给打死。 英子说,是不是你做错什么了,他怎么会下此毒手。马兰花说,我哪里敢做错事,都怪我们没有孩子,要是有个孩子或许会好些。英子说,你为何不生一个呢?难道你不能生孩子吗?马兰花说,不是我,而是他不能生育。他的精子成活率很低,受孕的机率很渺茫。我们到几家医院检查后,医生都这样说。要想怀孕有一种办法,就是人工受孕,把别人的精子拿来想办法让我怀孕。这样做他哪里肯。他不让我向外说,要是传出去就打断我的腿,你可千万不能向外人说。英子说,他经常打你,并且不回家,就是因为这。马兰花点点头,英子又问,你们那种事做不做,别看我没结婚,但男女的事我在报刊杂志上看到过不少,那事虽说不好听,却是感情的基础。做多做少,做与不做完全是两码事。那种事情做得越多越好,质量越高越好。你都是过来人,还怕个啥,有啥不好意思。睡都睡了这么多年,要干也干了多少年。说到这一点,马兰花倒浑身发抖了一下,她想起了刘黑子的生猛,刘黑子每隔两三天就做一次,每做一次都不会好好放过马兰花,做一个半小时还算短,有时喝了酒,会做两三个钟头,弄得马兰花夜里上厕所要扶着墙走路。“刘黑子和你到底做不做?”英子问,“他那里算个人,简直就是畜生,每次他几乎用上了吃奶的劲,他就不信怀不了孩子,精子成活率极低,总还有个受孕的机会。有时他心血来潮一晚上做了一次还不算,两次、三次,做多了他那玩意儿不起性,他就叫我用手弄起来,不起来就打我,说我没本事,怪不得怀不了孩子”,马兰花说。英子听了马兰花的讲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咱们女人命咋就这么苦啊。英子对马兰花的处境表现出一副同情,两只眼睛不由自主地湿润并模糊了。英子决定该是找刘黑子算帐、弄清楚的时候了。刘黑子在村子里经常活动出没的地方很简单,在全村只有屈指可数的两三处,王老伍的住处是最常去的。英子刚好在那里找到了刘黑子。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刘黑子输了个一干二尽,可还是不愿意回家,就偏偏倚着墙角看着王老伍一伙的狗咬狗。刘黑子一见英子气势汹汹地来找他,就知道不对劲,笑嘻嘻地说,英子姑娘今天咋了,是啥风把你吹到这个赌窝里来了。刘黑子自己想找个台阶下,说完乘机想溜走,可被英子死死地堵在门口,进退两难。英子说,刘黑子你今天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你上次到底有没有见到康文强,你为什么要说那些瞎话,你还算不算个男人?刘黑子挤出一份干巴巴地笑,伸出右手摸摸自己的脸,觉得有些发烧。再看看大伙,都在盯着他,他们还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刘黑子拉了拉衣领,慢腾腾地说:“英子妹子,其实我都是为你好,康文强那小子靠不住,你别看他光有几个臭钱,这样的男人最狡猾、最阴险。你没听别人说过,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你与他来往,迟早是你会吃亏的,不信你等着瞧”。“你住口,少提他,你以为你有多好,简直就是什么玩意儿,以后我的事你少管,最好离的远远的”,英子火冒三丈地说。“好,好,我不管,我以后不管,简直就是好心当成驴肝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走,我走好了”,刘黑子大声说。“你先别走,等一会儿我还要和你玩两把呢,刘老弟”,王老伍结结巴巴地说。刘黑子一声不吭地夹着尾巴走了。刘黑子走了,英子的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起来,她怕这个刘黑子回到家又开始折腾了,把家弄得鸡飞狗跳,兰花嫂子又活受罪了。英子回到家的时候,母亲胡秀芬已经睡了,屋里黑漆漆的。父亲田兴却在院子里抽烟,大口大口的浓烟从嘴里冒出来,脸上显出一副心情郁闷极其沉重的样子。田兴问闺女,这么晚了你到哪里去了,也不多穿个衣服。英子说,到外面随便走了走,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屋睡吧。 田兴点了点头,伸了伸腰,觉得腰板已经不像以往那样直了。刚坐下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感到腰酸腿困,脚肢发麻了。田兴摸摸自己的炕,觉得有点微微烫,但又感到这个屋子里冰巴巴的,没有丝毫的活气,还不算是什么生活。田兴没有一点睡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睡不着就胡思乱想,睡不着就动起了邪念。田兴终于量出他的杀手锏,一不做,二不休。先给马奎给一点颜色看看,不给他点颜色,还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就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正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田兴蹑手蹑脚地从自家门口溜出来,手里拎了一包看上去像似较沉重的东西。田兴看看眼见黑漆漆地一片,听了听四周静悄悄地。田兴摸着黑顺着路来到朴寡妇家门口,一路上没碰到一个人,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田兴看看朴寡妇的大门紧闭着,从门缝里看不到一丝灯光,显然朴寡妇已经熟睡了。再看看大门口停放的车,不用多想,这会儿朴寡妇已经与马奎在一个被窝里睡了,说不定还正在寻欢呢。田兴越想越是咽不下这可气。朴寡妇家的后墙,对于田兴来说并不陌生,但已经有好些年没爬了,看来今天又要重复一下过去。尝试一下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的感觉。田兴把脚后跟抬起来,双臂伸长了努力去够墙脚旮旯,不小心滑到水沟里,幸好是冬天沟里没有水,要不然还可能要洗个澡。一次,两次……田兴也觉得自己有些不中用了,一夜之间怎么就变老了,真是年龄不绕人。差不多用上了吃奶的劲田兴最终达到了目的,来到了朴寡妇家的院子里,一切像似很顺利,没有瞎巴狗的叫唤,也没有人的咳嗽声。王发的瞎巴狗早已经随他去了,院子里没有闲人了。茹玉上大学走了,茹兰出嫁了,茹英住在学校没回来,只剩下母亲朴寡妇一个人,还好现在多了个伴,马奎隔三岔五地就来陪她。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对于田兴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田兴摸着地面顺着墙根蹑手蹑脚地来到朴寡妇的窗根底下停下来,想打探一番屋里有没有动静。令田兴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呢,屋里竟传出两人说话的声音,一男一女的对话,三更半夜地不睡觉两人还在干嘛呢,要干那种事也应该干完了,也没听说过整夜寻欢做爱干那事的人,除非他是个不正常的人。田兴静下心来,伸长耳朵紧贴着墙根仔细听一会儿。朴寡妇生气地说:“都做了一回了,还不让人休息,你到底有完没完,我受不了了,明晚我俩分开睡好了”。“我难受,就最后一次,说话算数”,马奎小声地说。“难受,自己受好了,每回都说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看看外面再两小时天都快亮了”,朴寡妇恶狠狠地说。 听完屋里的话,田兴也觉得难受起来,摸摸自己的三角地带,已经迅速地膨胀起来。也不知以前有没有这样强烈地反应。田兴从事先准备好的包里掏出一小卷细胶线来,把一头接在屋顶的电线上,慢慢地又一把一把地把线捋顺开拉长了仍到停放的小汽车的跟前,然后原路返回跳下后墙来到汽车旁。田兴是个天生的机械师高手,对什么样的机械都几乎无所不通,更何况这辆已经过他之手的破车。田兴小心翼翼地打开油箱盖子,把一只电热棒放进油箱里,再使电热棒通上电,等电热棒慢慢热起来,油就会燃烧起来,最后会爆炸,造成一种自然爆炸的样子。田兴刚一通上电,就匆匆忙忙夹着尾巴逃去,他怕马上会爆炸,在现场留下痕迹,引起人们的注意。刚走到家门口,田兴发现自己兜里的一串钥匙不见了,手里拎的作案工具一件不少。他想马上回去找一遍,可惜恐怕是来不及了,等他到场的时候就已经起爆了。田兴轻轻推开门,侧身溜进去,门似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正巧碰上夜里出来上厕所的女儿英子。英子问,爹,这么晚了你到哪里去了,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田兴说,这几天,我发现夜里有人经常偷电,我出去查看了一下,你也早点睡吧。田兴刚进屋,掀开被子躺下,还没有等到闭上眼睛,就听到“砰”一声巨大的声响。英子还没上完厕所,听到了响声,马上拎着裤子,快步跑回房间,关上了门。田兴已经很清楚自己想干的事情都干完了,就等着明天会有什么反应。眼睛楞楞地看着漆黑的夜,眨也不眨一眼。慢慢地,有些恐惧,有些忐忑不安,开始辗转反侧起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正当田兴害怕、心神不定的时候,有人来敲田兴家的门,声音很急促,也很有力。 心理素质一向都很好的田兴这回像似有点乱了套,沉不着气。田兴没有勇气去开门,只是把头缩进被子里,战战兢兢地,做一回龟儿子。胡秀芬披着衣服,冒着严寒,去门外看个究竟。原来,是八爷来报信儿了。八爷说,朴寡妇家亲戚的小汽车在门口爆炸了,惊醒了村里的许多男女老少。他们正在看热闹呢,乡亲们硬是让我来叫田村长也去看看。田兴说,你先去,我一会儿就过去。村子里走了一个王发,可还有一个爱管闲事能给他做伴的八爷。八爷年纪大了,每天夜里睡不着,后半夜都是睁着眼睛等天亮,实在躺不住,就出来像个幽灵似的转悠一番。田兴本打算去看看,可后来想了想还是不去为好。就是因为他在现场丢下一串做案的钥匙,他怕乡亲们认出是他的,有口难辩,在现场脱不了身。王老伍、刘黑子一伙两人凑巧在一起打牌,他们都来看热闹。好好地汽车怎么会爆炸,这串钥匙又是谁的。你一言,我一句地议论起来,有人说,马上报案,勘察现场,以免破坏了现场,影响破案。也有人说,先别急,说不定是小孩子们玩耍失了火,小题大做,不但破不了案,反而引起一阵惊慌。有经验的八爷却不慌不忙地说,别再报案了,没准儿是有人故意纵火,查出来倒是场面无法收拾,乡里乡亲的,大伙儿的眼睛马上转向八爷,像似想从八爷地嘴里听出些什么来,八爷却转变得肃静起来,整个场面也沉浸在夜的寂静里。围观的人们都走了,朴寡妇和马奎依然站在那里,手里攥着那串钥匙,觉得越是纳闷。 朴寡妇心里早就想到今天晚上来放火的这个人,但还是怎么都不敢想象他会这么做,这么狠。至于这串钥匙是不是他的,朴寡妇没有太大的把握,也还没有个谱。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消息传的可真快,朴寡妇家汽车爆炸的事第二天立马传到县里,惊动了县上有关领导,公安局主动下来调查此事。朴寡妇天生是个命苦善良的女人,他不想把事情闹大了,也不想张扬出去,更不想把某个人被公安局的警察抓走。面对突如其来的警察,朴寡妇感到很惊奇,哪里知道警察会主动上门来调查此事,但朴寡妇没有感到一点恐惧。两位警察对现场进行了勘察拍照后,很快分析出这是有人故意纵火,而且此人精通机械和用电常识。警察从现场丢下的这串钥匙上作出判断犯罪嫌疑人极有可能就是村长田兴,因为这串钥匙当中有一把就是村配电箱门上的钥匙,而配电箱的钥匙只有村长田兴一人所有。警察经过仔细研究,认真分析案情,最后决定拘留田兴。而在执行当中却遇到阻碍,田兴是村长,各村的村长往往是人大代表,人大代表不能随意拘留,要经过政府部门的审查同意。经过几番周折,田兴最终被拘留关进看守所,立案侦察。故意纵火是属于刑事犯罪,按法律规定必须坐牢,这回可把胡秀芬这个母夜叉急坏了,别看平时两口子打打闹闹,可真出了事怎么也不忍心让自己男人去坐牢。胡秀芬和女儿英子东家进西家出,就请亲戚朋友们出谋划策,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英子临时决定去找康文强想办法,康文强这些年在乡里也算是个乡镇企业家,是个赫赫有名的人物,在县里也有不少他认识的领导干部,或许他能帮点忙。康文强对英子的到来感到很惊喜,他也听了关于汽车爆炸田兴被抓的事情。本想哪天抽空去看看英子,没想到英子这么快自己就找来了。一见面,康文强一把搂住英子接着就是一个深深地长吻。一阵子过后,英子一把推开康文强,说,我爹出事了,你知道不知道,你还有心思这个。康文强说,我那个了,我刚听说,还没有来得及去你家呢,这不你已经来了,我也正在想办法,还等着跟你爹商量联合办厂的事情呢,上次你爹还没给我个准确回话,这下可好了,时间不等人啊。英子有些火了,狠狠地说,你就知道你的厂子,从没想过我爹的出境与死活。康文强说,别着急,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总会有办法的,你放心好了。听了康文强的一番话,英子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来。晚上,英子被康文强剥得一丝不挂,像只小绵羊一样倚偎在康文强怀里。康文强说,你不是嫌我脸黑,没有男人味儿吗!英子说,你也不是嫌我奶子小,还说什么太平公主吗?康文强说,那些都是刘黑子那小子编出来的。英子撅了撅嘴小声说,我就喜欢脸黑,有胸毛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才有男人的魅力,和这样的男人做爱才够刺激。一男人,一个女人同睡在一个被窝里,总得要干点儿什么。这一夜,英子彻夜未归。 这回田兴进了看守所,没有人管得住英子了。马上快要到元旦了,按照学校的惯例,每年十二月九日都要举办“一?:二?:九”歌咏比赛。黄伟已经是学校的骨干,是学校教务处主任,已经是学校的大红人了,正忙活着安排各班比赛的事情。黄伟这么快晋升为教务处主任,不光是因为他的人品和学历,还与他爸是学区主任有密切关系。茹英现在已是三个班的班主任了,每天都为孩子们的一些琐事忙得不可开佼。黄伟和茹英不明不白地在一起生活了已经快一年了,要是梨树已该开花结果了,双方各自的父母都为此而焦急不安。开心不要过度,得意不要忘形。田兴这回糊里糊涂进了看守所,自己怎么也没有想到。令他更是想不到的是警察怎么会主动找上门来,真是智者干虑,必有一失啊。几天过去了,田兴被关起来与外界隔绝,在这里他偿试了有世以来前所未有的精神与肉体的摧残。每天夜里,他绞尽脑汁的思考怎么会这么倒霉,事情究竟会发展成何种程度,会不会坐牢,以后如何面对妻子和女儿,如何面对广大的父老乡亲,他不敢想象,也没有勇气再往下想了,有时他甚至有了一些绝望的念头,一死了之。 康文强在县里找了不少的领导,同时也请教了几位律师。此事非同小可,县里有些领导很重视,证据确凿,要想解脱干系事情很难办,证据就是那串钥匙,这钥匙的确就是田兴所有,千真万确,无法狡辩。钥匙怎么会丢在案发现场,又怎么会是在案发当晚,实在再编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康文强和英子跑遍了县城,该找的人都找了,该想的办法都想了。最后,康文强在一家律师事务所里找到了唯一能解决此案的法子。这位律师事务所的主任出了个主意,就是想办法说服朴寡妇,让她主动到公安局隐瞒事情真相,就说火是自己不小心发生了意外,至于那串钥匙是田兴当晚来过朴寡妇家串门可能是不慎丢下的。案情编得有头有尾,可以说是头头是道。主意出的很好,理由编得很充分,也很周全。可问题就是在如何说服朴寡妇,如何让她去公安局解释说明一番,把这个案子平安地给了结了。经过反复研究,认真思考。最后,全家人酝酿出一个合适的人选,就是乌鸡婆。乌鸡婆虽说人长得不咋样,可说媒游说为他人办事还是有一套,是个吃闲饭的家伙,收人钱财,替人化难消灾。乌鸡婆受胡秀芬等人的委托来朴寡妇家说明来意,出乎意料的是这次不但没有遭到朴寡妇的唾骂和冷眼,反而对田兴的遭遇深感同情,从这一切的迹象表明,在朴寡妇的心底里还是爱田兴的,还是放不下他。朴寡妇最后还是答应了乌鸡婆,回去告诉胡秀芬一家案子可以隐瞒真相让她去公安局说明一番,但有一点造成的损失要补回来,还有最后一点就是让胡秀芬亲自上门求情。事情已经到此,胡秀芬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只能按照朴寡妇的意愿来完成。 人往往在婚姻和情感上是自私的,时常会表现出毫无理智的苍白。经过女儿们和大伙儿的劝说,胡秀芬硬是拉着一张老脸来上朴寡妇家的门。这回朴寡妇没有给胡秀芬难堪,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高兴。朴寡妇的宽宏大量胡秀芬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朴寡妇说,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只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低头不见还抬头见呢。胡秀芬说,我替孩子他爹谢谢你了,真不知怎么感谢你,弄坏了你的东西反尔让你去解围,以前我真是错怪你了,还请你原谅。朴寡妇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还是快说怎样去救回村长吧。事情处理得很顺利,一切按计划进行,最终把田兴从看守所里救出来。几日不见,田兴整个人像只霜打的茄子,跟以前相比就若两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出狱那天,胡秀芬、英子、康文强都去接他,更没有令人想到的是朴寡妇和马奎也候在大门口,等他们出来时田兴看到朴寡妇和马奎感到惭愧不己,无地自容了。田兴不由自主地落下了眼泪,女儿见此情形抱着田兴大声痛哭起来,朴寡妇和马奎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扭头回去了,临走时说了一声,我们先回去了。朴寡妇走后,康文强驾车说去找家饭馆吃一顿,庆贺一番。胡秀芬却用沉重的口气说了一声,庆贺个啥也不是得了奖干了光彩 第十三章 祥子 说是慢那实在是快呀,过完年一年的光阴就从人们身边一晃流失了,庄稼人就得筹备种子化肥开始来年的耕耘。朴寡妇是从庄稼地里走过来的人,对什么样的耕作样样都会。麦子什么时候间苗,豌豆什么时候开花,玉米什么时候抽穗,朴寡妇根据以往的经验了如指掌。马奎可不同,他对农村的作物栽培一窍不通,可以说是初学者的水平。他对许多庄稼的栽培方法很不理解,还时不时地与朴寡妇发生很小的争执。田兴虽说是个七尺的汉子但论起种地远不如朴寡妇。田兴有个很坏的德行,就是把自己的地种坏了,长势不好了。总得想办法调整土地,想方设法为自己弄到一块好地。春还浅呢,地还没有完全苏醒,朴寡妇和马奎就下地了,马奎对这种农活很不习惯,但尽力去偿试。 正当马奎觉得累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这个人顺手来取锄头小声说,爹我来吧。马奎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几年前出去打工一直没有音讯的儿子祥子。马奎又惊又喜,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父子俩多年没见的激动场面别提有多伤心了。朴寡妇见此情形也不由地打湿了双眼,说,回家,回家让你们爷俩好好唠唠。我再炒几个好菜加上一瓶白酒为你们助兴。祥子也不知如何称呼朴寡妇,朴寡妇对祥子说,以后叫朴姨就行了。祥子很痛快地就答应了。祥子这一走已是好几年了,现在都是大小伙了,就连马奎都认不出来了。当年出门的时候,马奎还很不放心,毕竟还小,从没出过远门,况且只有这一个孩子,怎么说心里也放不下。父子俩聊的很投机,也很深入,朴寡妇坐在马奎身边听得很认真,也很感动,时不时地为他们倒酒助兴。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父子俩都东倒西歪了,马奎嘴里还说着糊话。朴寡妇得把他们安置好了,天冷了,盖上被子才可放心呢,安置好老的,再安置小的,朴寡妇一辈子好像就是伺候男人的命。马奎问祥子这几年在外面过得是否顺心,怎么也不捎个信儿回来。祥子说他在一家民营企业打工,做一名管理人员,老板对他也很青睐,日子过得很顺心,这次就是放不下你才回家看看,怎么也没想到你到农村来度晚年来了,还找了个老伴,真是太让人感到意外了。 马奎问祥子这几年在外面成家了没有,有没有合适的姑娘,老大不小了,也该到了说媒迎亲的时候了。祥子说,还没呢,以后慢慢找吧。过完年,天变暖了,学校就要开学了。茹玉和杰克就要去大学了,杰克在农村呆了一阵日子,也基本上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还有些眷恋不舍的样子。临走那天,全村人都来为他们送行,杰克也能说一些谢谢,留步,再见之类的语言来感激乡亲们的送行。王家庄的男女老少是第一次看见外国人,现在要走了,还有些舍不得让他走的样子。田兴作为一村之长他带领村民们敲锣打鼓欢送了这位外国朋友和茹玉的出行。到校那天,许多同学们都来迎接茹玉和杰克,大头是这些人当中最先来的,大头是最喜欢茹玉的,这一点全班同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茹玉和杰克到达下车的时候,同学们都有说有笑的,握手拥抱呢,可唯一的一点就是大头闷闷不乐的,眼睛是涩涩的,心里是酸酸的,现露出一副极其郁闷的表情。大头伸手去接茹玉的包,茹玉却说,没事也不沉我自己来。大头看看杰克又看看围观的同学们,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早知这样就不来了。 天变暖了,快到春暖花开的时候了,康文强的砖厂也日趋红火起来。到了建筑工地大量用砖的时候,康文强的砖供不应求,每天大把的钞票象水一样流进来,晴空万里的一天,英子身穿粉红连衣裙花枝招展地来看康文强。康文强正在他的办公室里与几个包工头签订购砖合同,英子门也不敲一下地闯了进去。英子表现出一副妖里妖气的样子,几个客商见此情形也不便久留,找个借口说还有事等有时间再谈就走了。客商走后,康文强表现出一脸的不高兴,说英子太不礼貌了,进门不敲门,说话也太过分了,好好地一桩生意就这样被砸了。英子反尔恼羞成怒地说:“今天我来有郑重的事情要通知你,请你听好”康文强又转为嘻皮笑脸的表情说:“英子小姐有何吩咐有何指教尽管搬上来,小人洗耳恭听”。英子说:“少嘻皮笑脸,我有了”。康文强莫名其妙地说:“你有什么了,能不能说清楚点,你越说我越糊涂”。英子说:“傻瓜,我怀孕了,已经两个月了”。 康文强有点惊慌地说:“怎么会这样,谁的孩子”。英子走上前一步指着康文强的鼻子大声说:“别装糊涂,除了你没别人,你想耍赖,我杀了你”。康文强再没有作声,好像表示默认了。数分钟后,两人从紧张地气氛中解脱出来。康文强撩起英子的裙子,摸摸英子的小腹,英子乘机抱着康文强的头热烈地亲吻起来。一阵风雨过后,康文强说:“这个孩子来的太早了,未婚先孕总是不太好,要不先把这个孩子做掉,等结了婚再说”。不管康文强做怎么样的解释和说服,英子始终改变打掉孩子的念头。大军一大早出去干活,天快黑了还没有回来,茹兰已经做好了晚饭,就等着大军回来。茹兰做的是擀面条,得现吃现下才行,下早了不回来就成了一锅糊汤了。乡下人吃饭很简单,擀面条等水开锅了下进去,再等开锅了下一点青菜就可以食用了。 没有炒菜更别提荤了,清汤寡水地那个男人吃了都没有劲儿,大军每天晚上前半夜撒上两泡尿,后半夜肚子就咕咕叫起来。大军把手搓热了,再用两只手捂一捂耳朵。茹兰说:“捂热了赶快吃饭,都累了一天了。大军却说也不大饿,把两手从茹兰的衣服下边伸进去,慢慢由下而上地游走,直到两座山峰处停下来,紧紧地捏住两座山峰。他把两腿绷紧了,把自己的前面紧贴着茹兰的臀部,越贴越紧,两手捂住了奶子,茹兰发出轻微地呻吟声。不贴还倒没什么,一贴那东西马上就翘了起来。茹兰已经有好些天没有让大军动他了,大军真的是有些饿了。大军的双手慢慢由上而下地滑向茹兰的小腹,茹兰的裤带挡住了大军的双手,大军想解开裤带,可被茹兰几次把手挡回去。茹兰的裤带象一根绳索,是一根又细又长的红布条,挺结实的,不是轻易能解开的。茹兰说,不要这么性急,吃了饭再说,都累了一天了,身体要紧。 大军说不,没事儿,不吃饭也能干那事。又抱住了茹兰的腰,双手不安分地捣鼓起来,茹兰再也挡不住这双手的摆布,这双手最终进入了女人的丛林山泉动感地带。这回茹兰看来是实在推托不过去,也只能做一回小绵羊,可也不能在厨房里干那事吧。茹兰提着裤子,大军紧跟在屁股后面两人去了热乎乎地炕头。很快两人就进入了正题,正在最紧张激烈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很沉重的脚步声,两人已经来不及收拾。扭头一看,母亲朴寡妇已经走到了屋内,就站在门口。她是来叫大军去帮一下忙的,现在倒好,真是进退两难,尴尬极了,要怪就全都怪大军晚上回来没有闩门。 大军用一双粗糙带茧的双手不停地在茹兰光滑细嫩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抚摸游走。茹兰发出轻轻地呻吟声并不断扭动着屁股摇晃着身体,就等着男人的那个阳具再次竖起来能给她痛快一次。刚才丈母娘来的真不是个时候,扫了他们的兴还没有完成性生活达到性高潮呢。茹兰真是个不干寂寞的女人,兴头刚上来可不见大军一点动静,只见他满头大汗。茹兰一把攥住大军的那个玩意儿说,怎么了刚才不是立竿见影嘛,一会儿功夫就变得软绵绵的了,真没用。大军小声地说,我也不知道咋了,刚才还好好的,现在不知道怎么就不管用了。茹兰一把推开大军穿上裤子跳下炕说,男人不就是比女人多个阳物嘛,阳物不启作用了那还叫什么男人,随后走出家门。大军立马喊道,还没有吃饭呢。茹兰扭头说了声,吃,你就知道吃,吃死得了。春节过去了,天气慢慢变得暖和起来,人们也慢慢从寒冷的冬节解脱出来,逐渐甩掉厚实的绵衣轻装上阵了。 一个晴朗的下午,大军干活很早就回家了,茹兰蹲在院子里摘菜正准备做饭,他穿得很单薄奶子显得特别突出,小腹也比以前胖了许多。大军越看越有些不对劲,这段日子茹兰的肚子怎么越来越大了。大军忍不住问茹兰怎么回事,茹兰却笑着说,其实是一样的,前些日子天冷穿得厚实不太明显,现在天气好转了穿得少了,所以看起来就有些胖了。大军也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表示默认了。春天是播种的季节,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春有所播,秋有所收。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小有所依,老有所归。这一年春雨来得特别旱,也很丰盛,这是个好兆头啊,庄稼人盼的就是这个,这是入春以来的第一场春雨,来得很突然,来得也很及时,数量也喜人呢。这一场春雨把一年来的污垢和尘埃都洗了。 首先把天洗了,其次把地也洗了,最后把人也洗了。把天洗得空气清新,色彩绚丽。把地洗得色泽光亮,一尘不染。可唯一遗憾的是把人没洗干净,人是最狡猾最复杂的自然载体,他们已经学会了察眼观色,见风使舵。当暴风雨来临的时候,他们马上会各奔东西,把快乐自己带走,把痛苦留给别人,雨再洗也是污浊和肮脏的。春雨为学校的孩子们带来了欢乐,带来了喜气。孩子们尽情地在校园里欢蹦乱跳来迎接这第一场春雨。欢乐和痛苦在生活中往往是并存的。这一场春雨给大多数孩子带来了喜气,同时也给少数几个孩子带来了终生难忘的痛苦。孩子们在操场上玩耍时,几个孩子躲到学校的危房后面,危房因下雨而倒塌了,伤了三五个孩子,其中严重的四个孩子一个腿断了,一个腰椎骨折了经医生诊断可能会造成终生瘫痪,常年卧床不起。这件事情惊动了县里的许多领导,县上派了几个相关领导下来亲自调查此事。调查结果是孩子们在课间操时间没有去做广播体操,私自躲到危房里玩耍,茹英作为班主任负有主要责任。当然学校校长以及其它领导也脱不了干系。校长被停职检查了,茹英也被迫回家待命了,这回可急坏了黄伟。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茹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姑娘,事到如今也只能是听天由命。黄伟每天为茹英的事发愁积极努力想办法,去找教育局和政府的相关领导疏通争取宽大处理,尽快恢复工作。金安作为黄伟的父亲也不能袖手旁观,不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就这样呆在家里等处理决定吧。黄伟劝母亲对父亲说说再想想办法不能光等呐,况且父亲还是教育局的办公室主任,怎么说手里还有一点小小的权利。母亲每天在家里唠叨不休,父亲没办法只能找县上有关领导和教育局局长疏通,姜还是老的辣,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很快,事情被父亲通过关系摆平了,茹英恢复了工作,而校长被发配到县上一个更偏僻的小山村去教学。一个学校只有十来个学生,一个老师。老师就是校长,校长就是老师。恢复了工作,茹英就去掉了包袱解除了烦脑安心工作了。不久,茹英的认真工作得到了教育局的认可被提拔为副校长职务。田兴每天为村里的琐事忙碌不休,回到家老婆胡秀芬也没有一张好脸,总是嘀嘀咕咕说女儿大了,作为父亲也该为女儿操心操心才是。作为父亲女儿的婚姻是不好直接过问的。晴朗的中午,田兴闲着没事干去康文强的砖厂转悠,一进门就正好碰上康文强从他的办公室出来,手里拿了一个公文包,西装草覆地看起来很气派,真有点像个大老板的架势。康文强很主动地迎上来说,叔你来了,快到办公室去坐。田兴说,不了,你是大忙人,我也没啥事,今天只是顺路经过进来随便看看,你有事出去忙吧。康文强说,再忙也得陪陪你呀。田兴说,你是大老板我是平头老百姓,你哪有空陪我们哟。康文强立马说,叔,瞧你这话说得,你不是我叔嘛,你咋说这见外地话呢。田兴说,你想就这样叫我一辈子“叔”吗?康文强虽说是个老板是个精明人,但这话突然就没有明白过来,片刻后,康文强笑了笑说,明白了,明白了。没过多久,康文强开车去英子家,这回还带了不少东西,像是有点说谋,提亲的味道。康文强和田兴在屋里谈论着砖厂和村里的琐事,英子和胡秀芬在厨房里张罗着饭菜,英子还时不时地用手抓一撮饭菜吃,胡秀芬用手拍一把说,你这个小馋猫,什么时候都少不了你的。康文强和田兴谈了很长一会儿,康文强还是先开口了,他先说明了来意。其实田兴就等着他开口呢,田兴说姑娘大了,嫁出去也是件好事,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成了家也就安稳了。 英子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有点坏,以后你就多担待点,但心眼儿不坏,慢慢就了解习惯了。康文强只是不断地点头,表示同意。天上无雷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双呢,这件事件田兴寻思着还得找个媒人才行。田兴与康文强认真反复地推敲,在这附近还真没有个合适的人选。谈到最后,还是决定让乌鸡婆来操办这桩婚事,乌鸡婆别看她一副龌龊像一张苦瓜脸,但说起媒来却有一套,简直能把死人说活了,只要请她出马,没有办不成的婚姻。她不光是能说会道,对婚姻的习俗和程序了如指掌,只要按她的路子走,准出不了错。瓜熟蒂落,水到渠成。还好田兴两口子还不知道英子怀孕的事。朴寡妇是个热情好客的人,祥子来农村已有好些日子了,每天被朴寡妇照顾得服服帖帖,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农村生活。朴寡妇多年来已经适应了独立生活,每天猪圈里的猪,鸡窝里的鸡都照顾得无可挑剔,没有一个叫屈喊冤,园子里每年都不空着,该栽的栽,该种的种,几乎利用了所有的空间。朴寡妇很会布置,园子中央栽上牡丹花,表示富贵。园子周边种些菊花,显得鲜艳和谐,其它空闲处种上蔬菜慢慢食用,也算是经济实惠。晴空万里的一天中午,烈日炎炎,朴寡妇和马奎在园子里为瓜菜搭秧。两人都汗流浃背,祥子看不过去,也来帮忙。对祥子来说这样的农活还是头一回。正当三人弯下腰各自忙活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转身一看是茹兰。 茹兰不知怎么有空来转悠,茹兰还没见过家里来的这位客人呢,祥子用手在额头上擦汗,弄得满脸都是泥巴,惹得茹兰抱着肚子笑起来,眼睛里都布满了泪花。朴寡妇给茹兰介绍,这位是祥子,是你马叔的儿子刚从省外的大城市里回来,就是你弟弟了,以后应该姐弟相称了。茹兰说,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马叔还有这么大的儿子,简直不敢相信。祥子说,姐,弄得茹兰反尔觉得不好意思,脸上泛起了红晕。马奎说,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可笑的。祥子这小伙子别看他年纪轻轻的,做事心理都鬼精鬼精的,看到茹兰抱着肚子大笑的这副场面,祥子心里偷着乐呢。园子里的活很快就干完了。朴寡妇是一个老把式了,手脚利索,加上茹兰也来帮忙,忙完了农活,也该吃饭了。朴寡妇进了厨房张罗起来,茹兰系了个围裙端一盆水在院子里弯下腰清洗辣椒、白菜。辣椒是从外面买来的,园子里的辣椒还没有成熟呢。辣椒一红就是秋天了,现在还是初夏呢。这些火红的辣椒,为生活带来了刺激,也带来了激情。祥子在屋里呆不住,也来为茹兰做伴,他把洗好的菜不断拿到厨房里去。茹兰弯下腰,裤带把裤领子全部勒下去,茹兰的脊椎和臀部几乎半个都要露出来,丰腴的肌肤,圆圆的臀部,对于情窦初开的祥子,心里痒痒的。祥子真想从后面放倒了撒一回野,偿试一下真正做男人的感觉。祥子毕竟还小呢,还没有个经验,就是有这个贼心还没有这个贼胆呢。这一顿饭全家人吃得很舒心,有说有笑地。茹兰时不时地为祥子夹菜,祥子也不断地瞅茹兰一眼,显出了一家人的喜气,茹兰已经好些日子没有遇到这样的心情了,天很快就黑了,这与茹兰的好心情是分不开的。茹兰做好了饭,就等着大军回来一起吃。大军问茹兰,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 茹兰说,今天天气好,大军又马上说,这几天天气不都这样好嘛。茹兰又说,我是说今天天气格外好,大军又想多问,可被茹兰挡了回去。吃过饭,茹兰独自躺在床上双手抱着头眼睛盯着天花板,像是在想些什么。茹兰起身想去上个厕所,回来好好睡觉,可是走到门口看见大军像是在偷吃什么。茹兰想知道这个究竟,她蹑手蹑脚走到大军跟前一把夺过来。大军想要回来,可被茹兰死死地抓住,茹兰详细一看居然是壮阳药。茹兰反脸说,你这算什么,有本事真枪实弹地来啊,吃药算什么本事,大军低下头害羞地说,我也不知是咋了,自从上次我俩做那事被你妈碰巧撞上后,我的这个就听使唤了。茹兰说,你怎么从来没有对我说起过,明天去医院看看就好了。以后的日子里大军四处寻医问药,可是都无济于事。医生说这是由于受到惊吓心理原因造成的,心病还需心药来医才行,得去看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建议在生活中慢慢调节,睡觉时放松不要紧张两人说一些富有激情的调情话语,成功一次以后就好了。大军按医生的说法给茹兰转答了,可茹兰就连睡觉也不想和大军睡在一起,别提什么调情的话了。大军每天非常郁闷,一个男人做不了真正的男人,有时候动起了想死的念头。一个人活在世上,感到生不如死的时候,死就是对的,活着反尔是错的。大军他还不想死,只是偶然有那种念头,再说他也没有到要死的那种地步。 康文强托乌鸡婆来操办他和英子的婚事,乌鸡婆很听话主动上门去和田兴商量,因为她收了康文强的礼,乌鸡婆为乡亲们说媒相亲操办的事倒也不少,可自己的事怎么也处理不好,她和王老伍离了一辈子的婚谁也没见得把婚离了。事情办的很顺利,一切按乌鸡婆的安排康文强的计划进行,很快两人就订婚了。全村人都知道村长的女儿找了上庄的大老板康文强,康文强此时已经是乡里赫赫有名的企业家,几乎乡里人没有一个不知道他的名字。这件事对于村长田兴来说脸上添了几分光彩。没过多久,康文强的砖厂由于管理不当,工人在工作时砖窑突然出现倒塌事故压死了两个民工,而且压伤了三个,县上安全事故调查组很快就下来调查原因,调查结果表明是由于康文强管理不当,几个刚来的农民工不熟悉砖窑内砖块的摆放模式造成倒塌酿成大错。事故最好是消灭在隐患当中,这回康文强平时不注意安全防范教育,突然之间发生了这样的大祸。调查组把案子转交给公安局,康文强很快就被公安局拘留审查了。事情很严重,弄不好康文强会吃官司送上法庭。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来的这样突然。昨天的昨天就是前天,前天已经是历史太已久了,明天的明天就是后天,后天太遥远了。一个人活在世上只能回忆一下昨天,打算一下明天,其它的什么前天、后天都是该忘记的和不该想象的变化发展。康文强进去了,可把英子和田兴急坏了,到处找人托关系、说情。俗话说的好,一个人要是在情场上得意,就有可能在别的场上失意,对康文强来说这个场也应该包括他的砖厂。他很顺利地与英子订了婚,这个情场也算是很得意。 康文强好歹还是乡里有名的企业家,他的砖厂每年为县上要交上数目可观的税款呢,县上许多领导都知道这一点,要是这个厂子查封了,倒闭了,一定会断掉县上不少的财政收入。县上领导考虑到这一点,加上康文强也算是小有名气,给公安局打电话从轻发落。很快,康文强被罚了些款取保候审释放出来。出来那天,田兴和英子都去迎接,英子抱着康文强痛哭起来,简直像个泪人似的,拉都拉不开来。人世间的事情也真怪,真是难以预测。起初,先是田兴进去了,康文强想办法保释出来。然后是康文强进去了,田兴再保释出来,这个丈人女婿好像有缘,都有坐牢蹲板房的命。不经历磨难,怎么见彩虹。康文强这回真正懂得了什么是责任重于泰山,出狱后,康文强立马修建砖厂严格管理制度,马上恢复了生产,这一点赢得了乡亲们的青睐。油菜着花的时候,田兴把英子和康文强的婚事办了,请了村里许多男女老少来喝喜酒,还有县上乡里不少领导来祝贺,披红戴花地别提有多热闹了。田兴就这么一个闺女,他总得把喜事办得风光热闹一点。康文强也算是个大老板,婚礼办的很体面,也很有牌场。乌鸡婆主持婚礼有一套,可以说是每一道程序都头头是道。这天,朴寡妇和马奎也来为英子祝贺,田兴对他们的到来表现得很高兴,热情地招乎着。胡秀芬却显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弄得朴寡妇和田兴有点进退两难的处境。朴寡妇和马奎都去为英子贺喜了,家里只剩下祥子一个人。临走时,朴寡妇已经为祥子准备好了中午饭,就等祥子自己热一下就好了。祥子根本不会做饭,再说农村的灶台对他来说很陌生,起火做饭用的这种风箱他还是头一回看到,一推一拉地吹火他反尔觉得太有意思了。 今天是他头一回在农村的这种灶台上生火做饭,说是做饭其实就是把已经做好的饭菜放到锅里热一遍就这么简单。对祥子来说,就这么简单的工序还有不少难度。柴火是现成的,锅灶是完好的,只要把饭菜倒进锅里加热一下就好了。可是祥子就连火都烧不起来,弄得整个厨房都是烟雾,什么都看不清,自己却是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正当祥子在烟雾弥漫的厨房忙活的时候,茹兰过来窜门。她一进门,看见浓烟从厨房里滚出来。还以为着火了冒着浓烟进去看个究竟,原来祥子不会烧火,根本没有把烟囱的通风口打开,才导致烟雾倒流。茹兰说,你怎么不把通风口打开就起火呢,这样火是根本不会着的,只会冒烟,弄得茹兰哭笑不得。祥子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真没用,就连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祥子说,我明白,以后我就会生火做饭了。茹兰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把饭菜热好了,祥子一个人吃着过意不去,也叫茹兰吃。茹兰说,她刚吃过,也不饿就陪着祥子吃一点。茹兰和祥子吃得很舒心,有说有笑地。饭正吃着,朴寡妇和田兴回来了,他们来去都很匆忙,再说马奎也不擅长喝酒,胡秀芬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朴寡妇说,你们姐弟俩吃个中午饭就这么高兴,我和你爸吃顿婚宴席都没有你们这么好。马奎说,就是,就是。茹兰说,那得看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心情,心情好,吃饭就香,要是没心情山珍海味都没味。这一点说到田兴和朴寡妇的心坎上,他们今天确实没有什么好心情去吃婚宴席。要吃还是家常饭,要好还是结发妻。下午时分,朴寡妇和茹英做了一大桌子的晚饭,有鸡有鱼的,跟过大年似的差不多,一家人吃得很舒心。马奎和祥子还喝了点小酒,有说有笑地,这一顿才象是家常饭。 在农村最高兴的事就是娶媳妇,最热闹的事就是闹洞房。不管是谁家娶媳妇都少不了刘黑子来闹洞房,要是真少了他还就缺那么点热闹。闹洞房也是件粗鲁的事,虽然口头上说只是新娘为汉子们点支香烟,但汉子们根本不会干心于点烟。七八个汉子围着一个新娘子打转,在一个十平方米不到的小屋里你推我搡,你摸摸臀部,他捏捏奶子,新娘子顾得了前面也顾不了后面。刘黑子那小子野着呢,什么样的洞房没闹过,他还会趁新娘子不注意,马上把手伸进女人的山泉丛林地带。只可惜女人早已把裤带勒紧了,早就有所防备。刘黑子摸摸英子的小腹,觉得圆圆的,滑滑的,再看看两只奶子,像似很饱满,丰满型的,以前好像没有这么尖挺、饱满,刘黑子也感到纳闷,心想今天可能是穿了女人的健美内衣的缘故。刘黑子被英子饱满的奶子和圆滑的臀部勾引得心里直痒痒。他心想这个世道真不公平,真他妈的太不公平。康文强为啥就能娶到英子这样的好姑娘,他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嘛。以后有机会也要自己弄一个漂亮姑娘偿偿鲜,他知道这也是妄想而意,自己一没有钱,二没有长相哪个女人肯上钩。闹洞房也得有个时间,到了新郎进了洞 第十四章 工亡 天还没有完全亮,大军揉着眼睛去看挂在墙上的钟,以往的这个时候自己觉得应该起床了,吃过早饭该出去干活了。茹兰不知为何今天起的这么早,已经做好了早饭就等着大军起床了。早饭说起来也很简单,就是两个荷包蛋泡馍,鸡蛋是自己家老母鸡下的,平时自己很少吃,攒几个卖了还能为家里添几个零花钱呢。大军很快就洗漱完了,他已经习惯了每天早晨的紧张工序,他走进厨房来到灶台边看见灶台上放着一只盛满荷包蛋的饭碗,旁边碟子里放着几个小馒头。馒头是几天前做的已经干了,茹兰刚刚又重新馏好了,还冒着热气。 茹兰说,赶快吃,吃完了不够锅里还有。大军说,今天怎么给我打了荷包蛋,还馏好了馒头,荷包蛋他吃了就是浪费,自己身体这么好,让茹兰吃了,自己吃点馒头就行了。茹兰说,你每天这么辛苦,起早贪黑,忙里忙外地,应该好好补补,每顿吃馒头那咋行,你要是累垮了我怎么办。大军说,我是铁打的汉子,怎么会垮呢,向茹兰笑笑。茹兰说,再别争了,人是铁饭是钢,你这个铁汉子不吃钢怎么说得过去。赶快吃了上班去,晚上回来我给你做炒面片,是你最喜欢吃的。大军说不过去,端起碗硬着头皮把煮好的鸡蛋正往嘴里送,茹兰掰了半个馒头放进大军的碗里。大军说,太多了吃不完,要不我吃蛋清和馍,蛋黄你吃了。茹兰说,一个大男人吃这么点还嫌多,吃饱了好干活,晚上下班早点回来。大军吃过早饭朝茹兰笑了笑,说了声,我一定早点回来。转身就走了,他每天来去都是这样匆忙。王家庄是个人好、地肥、山美、水美的好地方。它满山遍野都是宝,只不过没有人能把它发现,把它发掘起来。沉睡了千年,这回终于等来了一个用智慧来把它开发的人——祥子。祥子来王家庄也有好些日子了,他每天对王家庄周围的环境认真观察,挖苦心思地想法子开发这片黑土地。 最终,祥子做出决定,就是在大红岭上开办狩猎场,在拉树林上开办旅游区。这个想法一提出就得到了乡亲们和县上领导的支持。想法是个好想法,主意是个好主意。手续很快就办下来了,可资金是个大问题,为祥子出了个大难题。祥子绞尽脑汁的思考,最后他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自己出大头,其它乡亲们集资,不够的资金向银行贷款,每年年终乡亲们分红,想法刚提出来,乡亲们都不赞同,他们个个害怕自己出钱,到时收不回来怎么办,再说在这个年代里集资这个词语对乡亲们都很陌生,甚至有些村民听都没听说过。祥子费了很长时间的说服才打动了乡亲们的信心,很快,大红岭的狩猎场就建了起来,可以说是初见成效,剩下的就是拉树林的旅游区,旅游区开发需要很多钱,靠乡亲们集资远远不够,向银行贷款需要资产抵押或有人担保。在这个穷山沟里,方圆几里能作担保的人没有几个。想来想去,还是请康文强来帮忙。康文强在乡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他和他的砖厂作担保抵押准没有问题。祥子去找康文强,没想到康文强很痛快地就答应了。有了银行贷款,就不愁建不起旅游区了。旅游区搞的红红火火,加上大红岭的狩猎场有声有色。很快,在社会上引起很大反响,王家庄的旅游区和狩猎场招引来了很多游客,可以说是车水马轮,门庭若市。这一点也给王家庄的乡亲们带来了不少发财的好机会,老人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往日平静的王家庄变得如此热闹起来。 祥子这几年在城里做企业管理工作,学了不少的管理经验,他对狩猎场和旅游区的管理可以说是头头是道,有条不紊,赢得了乡亲们的好评。马奎和朴寡妇也整天忙里忙外的出没在旅游区内。旅游区开业那天别提有多热闹,王家庄大大小小的男女老少都来参加庆典,县里还派了不少领导来参加,祥子作为经理亲自主持了开业庆典。王家庄几乎所有的人都去参加庆典,唯有茹兰独自留在家里。他不想出去,她不想让别人发现她有了身孕,这一阵子,茹兰每天呆在家里,非常郁闷,看上去也很憔悴。天上的日头晒得正有力呢,茹兰吃过中午饭,坐在院子的中央沐浴着阳光的温暖。突然,一个不幸的消息传给她,大军在上午干活时,工地的屋蓬倒塌被压在工棚底下,被压的不止他一个,还有三个民工,人们正在想法子营救,叫茹兰赶紧过去看看。茹兰面对突如其来的恶耗,简直快要崩溃了。当她赶到工地时,只见许多人正在紧张地忙碌着,工地的负责人对被压民工的家属耐心的解释着什么,指手划脚地,医护人员正准备投入抢救,四个人连一个都没有救出,家属们有大喊的,有大叫的。唯有茹兰心急如焚地在场地边转来转去。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命,是由上天安排的急也没用,只有耐心等待着奇迹的出现。这一天,可以说是一个好日子,也可以说是一个坏日子。好日子是王家庄的旅游区开业了,敲锣打鼓喜气洋洋,坏日子是大军在工地上出事了,事情很急很严重,几乎全村人都知道了。马奎和朴寡妇刚一听说,马上就赶来工地,只见茹兰脸色苍白,浑气发抖,一时说不出一句话来,一头扑到母亲怀里。朴寡妇耐心劝说,没事的,放心吧。一切会好的。没过一会儿,祥子也到了。祥子正在旅游区开庆典大会呢,还没忙完,一听说安排了一下赶紧赶来了。大军是被最后一个救出来的,血肉模糊很难辩认出模样来。大军被压在工棚的最底下,倒塌时大军正在工作,其它三个人正在紧张地打牌。大军是个老实人,老实人什么时候都容易吃亏。四个人当中,大军最严重,其它三个人工棚倒塌时跑到门口被掉下来的木板打倒在地,幸好木板承担了大半的重量,三个人脱离了危险,虽然保住了性命,但还是伤筋动骨了。一个腰椎骨折了,以后生活恐怕不能自理,两个腿脚骨折了。 几个人很快被送往医院进行抢救,三个人抢救一天后醒过来。两天过去了,大军一直还没有醒,茹兰每天细心地照顾着他,母亲和茹英也来为她分忧解难,让她不要担心,一起会好起来的,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茹兰嫁给大军这两年,从来没有这样细心的照顾过。从来没有用这么慈祥的目光关怀过,注视过。这可能也就是和大军结婚以来最温暖的一次关怀,对大军有生以来最后一次补偿关怀,医生找茹兰谈话,大军可能有生命危险,让茹兰做好思想准备,最后还是下达了病危通知书。接到通知书的瞬间,茹兰一头晕了过去,是医生把她救醒的。等她醒过来时,母亲和茹英泪水满面地站在她面前,朴寡妇想,自己一生命这么苦,生了个女儿怎么命也这么苦,莫非也让女儿也守一次寡不成,这一切都是天意啊!几天后,大军终于醒了。醒来时,眼前模糊,不能大声说话,声音很微弱,呼吸很困难。大军不停地在比划着什么,茹兰把耳朵贴在嘴边,也没能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最后,医生明白了大军的意途,他是在向茹兰要纸和笔,准备写下最后的遗言。作为医生他们已经见过许多类似的事情,病人往往在临死之前,已经感觉到自己的阳寿不多了,得向最亲最爱的家属把该说的话说完了,否则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就没有机会。茹兰按照医生的指示,找来了纸和笔。 茹兰把找来的一张纸放在医生用来做记录的铁夹板上,双手托住放在大军身边,然后把笔塞进大军紧握的手里。大军已经明白过来自己的想法茹兰都被知道了。现在该做什么了。大军努力伸手去够茹兰手,示意让他靠着坐起来,才好写一些。整个头除了露出两只眼睛和鼻孔都被纱布严密地包裹起来,只有两只眼睛每隔一会儿才微微的眨一下。医生建议不要坐起来,头部严重骨裂,大脑受损,随时有窒息的危险,大军拼死的挣扎,眼珠子都快要崩出来,努力想要把所想说的话说出来,可惜已经没有说话的精力了,鼻孔里插了氧气管子,身旁的监控器不停的发出嘟嘟的信号声,这种迹表明他还活着,还有一口气。大军挣扎着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对不起,我不能为你生孩子。茹兰看着这一行歪歪扭扭不起眼的字,双手捂着痛哭起来,眼泪夺眶而出,豆粒大的泪珠落到大军的被子上,同时也溅到大军的脸上,可惜大军的脸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却感觉不到什么。这是茹兰为大军第一次落泪,也可能是在大军面前的最后一次落泪。 大军像似看到了什么,也感觉到了什么,眼角里流下一股眼泪,一直流到枕头上,遇到这种场面,哪个人都会打湿双眼。茹英和母亲也跟着茹兰下起了小雨,大军努力挣扎把手臂伸长了想撕扯住茹兰衣角,茹兰把身子贴到床边,以便大军抓到衣角。茹兰看到这一副表情再也忍不住想把自己隐藏在心里的秘密说出来,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最后,茹兰鼓足勇气轻轻地抓住大军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小腹说,你摸摸我的肚子。你摸了什么,你感到他在动吗,他是我们的孩子,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当爹了。茹兰还是把压了几个月的心事说了出来,说出来或许好受些,再不说出来恐怕就没有机会了。说完了,感觉自己就轻松多了,也松了一口气。大军听了茹兰的话,像是又有了浑身的劲,又开始挣扎起来,一只手使劲伸过去,想摸摸茹兰腹中自己的孩子。茹兰把手抽过来,再稳稳地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茹兰脸上两股眼泪流下来,一直流到嘴边,大军用手扯了扯茹兰的衣襟,示意让她不要哭,这一切都是天意,是命运,人类是无法抵抗的。茹兰用袖口拭了拭眼泪努力大声地说,大军你放心等孩子出生了,还是随你的姓。现在你就给孩子启个名字吧,要是你同意就叫王小军吧。大军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一阵子过后,医护人员来查房,随从的还有工地的老板。医生说,病人现在需要安静休息,情绪最好不要激动,随时有可能生命危险。工地的老板努力为自己洗脱,想法设法说好话来赢得家属的宽慰。老板们支付了全部的医药费,可支付了医药费有什么用,病人已经是无法用医药手段来弥补挽回的,除非有弃死回生之术。老板们已经安排了家属的食宿,还说等病好了家属的护理费、伙食费全报销,人有的时候唱红脸,有的时候唱黑脸。他们两三个人串通好了,有的人专喝红脸,有的人专喝黑脸。他们为的是同一个目的,是宽慰病难工人的家属,想办法把这场事故平息下去。 王家庄开办了旅游区和狩猎场的事传到许多地方。茹玉不知怎么从报纸上看到这些消息,他的好多同学都纷纷要求茹玉带他们回她的家乡旅游一番。茹玉说不过去,就带他们来参观旅游。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有悲的、有喜的。悲的是正赶上姐夫大军受了工伤生命垂危,喜的是家乡开办了旅游区和狩猎场老板就是自家人——祥子。祥子是马奎的儿子,也算是自己的亲哥,没想到活到这个时候居然能冒出一个哥来。茹玉第一次跟祥子见面,经母亲介绍后还是不习惯叫出一声“哥”来。茹玉这回带来了杰克和大头还有许多同学,杰克和大头这两个冤家对头处处发生争执,茹玉真是左右为难。茹玉和她的同学们都住在了旅游区的上等客房里。寒风凛冽的一天晚上,大头抱着自己的毛毯给茹玉送去。刚一推开门,看见茹玉穿一件背心和红色三角内裤躺在床上,两腿都露出来,杰克坐在床的另一头。大头遇到这副场面,却又觉得很尴尬,进退两难。茹玉说,大头谢谢你的好意,屋里并不是很冷,毛毯还是你自己用吧。大头只好抱着毛毯一声一吭地走出房间。男人就应该像个男人,女人就应该像个女人。 男人有该有的阳钢之气,女人有该有的温柔善良。不能男不男,女不女的活在世上。在与茹玉一起来游玩的当中有一个叫郝亚男的男生就像这种男不男女不女的人,说话简直就是娘娘腔,头发披到肩膀上,同学们都叫他亚男。这个名字启的真有点像这个人性格的味道,亚男就有点不男不女的意思,大头从茹玉房间里出来刚好碰上郝亚男,郝亚男一阵冷讽热笑弄得大头不好意思。没想到大头的热脸贴了个茹玉的冷屁股,有点下不了台的感觉,话把子落到郝亚男嘴里。几天过去了,大军一直躺在病床上,闻不到呼吸听不到心跳,监控器发出嘀嘀的声响,证明他还活着。茹兰曾经想到过大军的死,曾经也动过一些邪念,他死了会是什么样子。可如今,真到了这个场面和地步有点不知如何应付的感觉。茹英和母亲每天都去医院轮换照顾大军。茹兰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母亲,在她眼里母亲就是最伟大最坚强的象征。母亲无论走到哪儿都是一块金子,都会发光发亮展示出她真正的价值。翌日,黄伟单独去看望大军,透过病房门的玻璃看到茹兰正在为大军洗漱着身子。黄伟推门进去,病房里还有一位老人正咳得喘不过气来。 茹兰看到黄伟说,你来干什么人还没死呢,离办丧还远着呢,黄伟把买的东西放到床头柜上说,我是来看看大军,没有别的意思,祝他早日康复,你怎么就不能原谅我呢,茹兰恼羞成怒地说,让我这辈子原谅你,除非我死了。我现在的这下场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有今天,如果不是你,当年我也不会嫁给大军,这辈子你欠我的让你欠一辈子,让你内疚一辈子。病房里的病人和家属们都觉得这俩人像似有深仇大恨,又像似很熟悉很关心,家属们都溜到病房外避一阵子。正当茹兰最生气最伤心的时候,茹英提着中午饭进来,看到这种场面真是进退两难,一边是亲妹妹,一边是男朋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如英把饭缸子放在床头上对茹兰说,还热着呢一会儿趁热吃,不能为了伺候病人,好人都累垮了。大军每天都是用胃导管注射一些流食。茹英回过头看着黄伟说,你来了也不说一声,顺便把中午饭带来免得我多跑一趟。黄伟说,我今天没课顺路从这儿经过进来看看。说完,茹英走出病房,黄伟依然站在那里。茹兰说,她都走了你还站在这儿干嘛,快追啊!当初你不是挺能追的吗?黄伟说,我是来看你的,又不是来看她的,你快吃饭吧!我来帮你洗背。茹兰说,你帮我把身子侧转一下,我擦一下就完了。黄伟把身子翻侧起来,发现屁股底下湿漉漉的,大军大小便失禁,弄得床上污浊不堪。茹兰说,她一个人翻不动,换个床单得费很大的功夫。黄伟说,从明天开始我来帮你护理也好有个帮手。 茹兰说,算了,我的男人我来伺候这是天经地义的事,用不着劳驾你这位回家干部,你要想真帮忙的话你还是走吧,走的越远越好,最好是一辈子不要见面的那种。听了茹兰的话,黄伟觉得无地自容,他也知道对茹兰的伤害是无法用帮忙护理来弥补的。停留了片刻,黄伟一声不吭的走出病房。人世间什么样的人都有,有每天祈祷着大家平安的,还有极个别的祈盼着某些人立马死的。大军出事躺在病床上抢救的事传遍了整个王家庄。王老伍刘黑子那一伙的人每天都在私下里议论着什么。王老伍对刘黑子说,小黑子,眼下有个怀孕的老婆你要不要,再过一段日子孩子就快出生了,等孩子一出生就是大人小孩两个人了,你不是没有孩子吗,何乐不为呢?刘黑子说,你个狗日的五老伍让我娶个大肚子的老婆,让我带绿帽子,亏你想得出。王老伍说,你不要发这么大的火,你仔细好好想想你和马兰花结婚几年了还没有个孩子,你现在已经是多少岁数的人了,你不能养只不能下蛋的老母鸡呀,等你过几年老了后悔就来不及了。 刘黑子听了五老伍的话抠着头皮慢悠悠地说,王老哥你说的话也好象在理,可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让我给遇着。王老伍说,你小子这回我看是学聪明了,你没听说王大军出了事正躺在医院里抢救吗?听老乡们说快不行了,他的老婆茹兰正怀孕了。刘黑子说,对了我咋就没想到呢,不知茹兰人家同意不。再说,老婆马兰花咋办。王老伍说,等人家茹兰男人死了,升了天不嫁人咋办,难道一个人带着孩子过一辈子不成。刘黑子犹豫了一会儿心里想,王老伍的话说的没错,现在就是等着王大军升天的时候了,等哪天那小子蹬了腿闭了眼再想办法弄到手。刘黑子把嘴里的烟把子取下来扔到地上踩上几脚说,老哥说的没错,一不做二不休就这么办。文兰在厨房里忙活着晚饭,金安坐在沙发上悠闲地读着报纸。家里的电话响了,金安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的报纸去接听,接听完后刚撂下电话,文兰就问是谁打来的。金安说,是儿子打来的他说晚上不回来了有几个朋友一起去聚会。文兰说,这样下去哪咋行,前些日子有好几个晚上没有回来不知是去哪了,现在得想办法让他尽快成个家,有了老婆管住他我们也好省这份心了。 对于文兰的唠叨金安有些不耐烦了说,行了,行了,什么事情都得有个过程,儿子大了有些事情他会有主意的。文兰说,一提起儿子的事你就烦,除了烦你还知道什么,还能干什么。话音刚落,文兰就撩起衣襟抹起眼泪。金安看到这副场面,心立马就软了,随后进厨房劝文兰不要伤心,婚姻问题不能操之过急,会圆满处理好的。搞旅游开猎场对于王家庄的人们来说是新鲜稀奇的大事,祥子在王家庄头一回搞旅游开猎场没想到来了个开门红,搞的红红火火有声有色,乡亲们头一回入股他们都偿到了甜头,乐得都快合不上嘴了。 祥子每天紧张忙碌地管理着猎场和旅游区,时不时地也抽空去看茹兰和大军,大军躺在床上,茹兰每天得呵护伺候他。茹兰说,你每天那么忙,没什么事就不要来啦,她一个人照顾着就能行。祥子说,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要帮忙的事尽管说,药费不够我来想办法。茹兰说,不用了,药费全部由工地老板们支付了。自古以来,跌倒了才知道爬起来,失败了才学会坚强。茹兰头一回婚姻的失败给她带来了精神与肉体上难以想象的痛苦,她已经从母亲身上学会了坚强。现在,大军生命重危茹兰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去正确面对,在其他人的心里还没有底呢。然而,在茹兰的心底里早已有个谱,这都是命运,是上天的安排,是人们无法用人力所抵抗的。祥子走了,他得回去,狩猎场和旅游区有很多事在等着他处理。刚一进门,祥子就听到一个很坏的消息,狩猎场的网围栏破了,几只鹿和两只狼跑了,很有可能潜伏在村庄周围,人们的生命随时有危险。 事关重大,祥子得赶紧报告县里有关领导。很快,公安和武警包围了整个村庄,不得出入以免造成人员伤亡。公安和武警进行地毯式搜索,几天过去了两只狼还是没有音讯,祥子被公安拘留审查了,他作为公司的法人代表,由于管理不善造成两只狼逃脱,要是几天找不到吃的狼很有可能会伤人。公安和武警想了个法子,在狼很有可能潜伏的地方投入掷了许多的猎物,先解决一下狼的温饱以免造成对村民的伤害。这一天一大早,王老伍驾着小毛驴车准备去县里,他想去拉一车蔬菜来村口卖了还能赚几个零花钱。眼下正是快过年之际,乡亲们也图个方便去县里还要花几块的路费呢,王老伍这回怎么就想到了变得聪明了呢。刚到村口,王老伍惊了一跳,怎么也没想到村口来了这么多带了家伙的公安武警还拉了警戒线不得人们出入,毛驴被吓得东张西望一个劲地只往后退。王老伍打听了半天,才得知村里溜进了两只豺狼的消息。朴寡妇呆在家里猴急猴急地,她不是担心家里没吃的没喝的,而是天冷了东边洼地的那块油菜地还没有犁冻僵了就不能犁了,来年就不好种了,她得想办法出去找人把地给犁了。 正当朴寡妇发愁的时候,从刘黑子口中得知东边那块洼地已经被犁过了,前几天他看见田兴村长好像在犁,不但把地给犁了而且还把田埂都搭好了。朴寡妇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回田兴办了好事帮了忙也不说一声,以往的这些事情可不是这样的,他现在不想多去朴寡妇家原因八成是见到马奎,一山容不下两虎呢。年初,马奎和朴寡妇为了这块洼地的种植还发生过争执,马奎要种麦子,朴寡妇要种油菜籽。正当两人较劲的时候田兴看见了,他劝马奎听朴寡妇的这块盐碱地适合种油菜籽,种了小麦可能会很遭糕,种了油菜籽秋天果然来了个大丰收,马奎也佩服了朴寡妇种田确实有一手,不光有技术而且还有很多经验。田兴为朴寡妇在洼地犁地的事情没过多久不知怎么就给胡秀芬听到了,胡秀芬要死要活的折腾了好几天,弄得田兴精神快要崩溃了。田兴想,这回自己没有告诉任何人,八成是刘黑子那小子挑唆的因为整个过程只有刘黑子才看见的,刘黑子平时专爱看这种热门干一些缺德的事。天还没有睡醒,茹兰却被寒冷的空气冻醒了。她正爬在床头上把头努力抬起来,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她摸了摸大军的手有些冰凉,再看看眼睛已经紧紧地关闭了。医生马上赶到了,打开小手电筒看看瞳孔已扩散显然已经去了,他走的那样安祥那样悄然。茹兰把大军脸庞扶正了,把手脚拉直了,再仔细看看他活着时那副模样死了还是那副模样,就像睡着了一样。一个被窝里滚了这么多天,现在离她而去了还有些舍不得有些留恋。 医生很快把大军送进太平室,等待家属的安置。按照当地的习俗大军没儿没女的,而且是死于非命不能进祖坟。医生征求家属的意见是在医院火化了拿到河边撒了,还是运回家去埋葬了。令医生和朴寡妇没有想到的是,茹兰一定要把大军运回家去把他厚葬了,他说大军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死的那么惨一定要把他厚葬了。乡亲们和母亲,都劝她把尸体火化了去河里撒了,也图个干净,没儿没女地省得有人惦记。可茹兰死话不肯,她说,以后会有人惦记他的,每年还会为他上坟祭奠的,因为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他的后代。工地老板们支付了住院期间的全部医疗费和丧葬费,按照相关规定还赔偿给家属一些抚慰金。可令全村人和老板们没有想到的是茹兰怎么也不能接受这些赔偿金,她说,她欠大军的太多了,觉得太对不起大军了,要是接受了这些钱反而会内疚一辈子,以后不管有多苦有多难她都会把孩子拉扯成人的。 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要活着,而且是要坚强的活着。朴寡妇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马奎劝她不要太伤心,这一切都是命是上天的安排。朴寡妇心想自己中年就守寡了,生了个女儿怎么就同样的命而且是早早地这么年轻就守寡了,这老天他妈的不公平,而且是真他妈的太不公平。反过来复过去,仔细琢磨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还真没有个合适的办法。朴寡妇与马奎商议,先办完丧事再说,茹兰现在怀有身孕不能太劳累太伤心。按照农村的习俗女人守寡不过百日是不能改嫁的,再说也没有一个男的愿意要一个挺着大肚子刚守寡的女人。十月怀胎,再不到一百日的功夫茹兰的孩子就要出生了,到那时孩子已经没有了父亲。王家庄来了狼的事情弄得人心惶惶,全村禁严了十几天,终于开放了。事情有了结果,原来两只狼把一只鹿咬死了拖到山洞里去躲了好些天,难怪人们找不到它的踪影。祥子在两只狼被找到的当天,释放回家了。 刚进王家庄,祥子就听到大军去逝的消息,一阵寒气直侵袭着祥子的每一个毛孔,令他浑身发抖,怎么就会这样。大军刚一去世,刘黑子就托人去试探茹兰的想法,要是茹兰愿意的话把孩子生下来给他抚养,如果茹兰愿意他可以与马兰花离婚大人小孩都由他接纳了。在王家庄能替人办这些事的人除乌鸡婆莫属。乌鸡婆回来告诉刘黑子,说他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没门儿。这一点,让刘黑子怎么都想不通,她茹兰到今天这地步有哪点儿好,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听到大军去逝的消息,茹玉从学校请了假火速赶回家。面对着姐姐茹兰一副沉痛的表情,姐妹俩一见面就抱头大哭起来。母亲劝姐妹俩不要伤心,这些都是命以后还要学会坚强,你爸走的早我还不是照样把你们姐妹俩扶养成人。 第十五章 尾声 转眼间,茹玉研究生已经毕业了,由于她的品学兼优学校留她来任教,在这里茹玉又可以与杰克每天见面相处了。 两口子过日子就像压翘翘板,你高我低你弱我强,哪儿有一个劲地较劲一点都不示弱的。英子与康文强结婚以来的日子里每天高傲得像个向日葵,一点儿都不能吃亏,哪还怎么过日子,每天都在争吵中度过。一天夜幕快要降临了,康文强还没有回来,英子是个急性子家里呆不住,去他的砖厂看看。一进门,见全厂只有一间屋子亮着灯,那就是康文强的办公室。英子摸着黑来到办公室门口,她先是在门口打探一番,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接着传出一个女人哈哈大笑的声音。英子越是想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是谁,她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康文强见她闯入脸上显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英子说看来我来的真不是个时候扫了你们的兴。康文强说我和兰兰今晚算一下这几个月的盈利情况,你怎么这么晚了来这里有什么事吗?英子说,没事就不能来这里吗,早不算晚不算干吗非得晚上算呢,兰兰叫得多亲密呀。兰兰说,要不明天再算吧,太晚了嫂子不放心你的安全才来找你的,嫂子说的也是。康文强说,要不开车送你回家天太晚了路上不安全。兰兰说,不用了一个人走习惯了没事的,说完带上门先走了,康文强和英子很快回到家,这一夜,英子没有像以往那样梳洗。原来,康文强那玩意不起性了,有点力不存心,英子说,是不是厂里来的小姑娘们太多了咋回事呀。康文强说,可能是这两天太忙太累了,过两天就好了,英子恶狠狠地说,谁信呢,扭头就睡了。冬天很快过去,王家庄的山川又重新披上了一层薄薄地绿装。一个阳光灿烂的中午,王家庄迎来了一位久别的客人常花。这些年,常?:花一直在城里做小生意。天长地久,慢慢地时间长了攒了一些钱,生意做大了自己就当起了老板,开了一家服装店,生意也算红火。这次常花回离别已久的王家庄,主要是想看看王大军和家乡的变化。令她没有想的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大军他怎么这么快走了,走的是那样悄然,,就跟他的为人一样。常?:花想起了往事,脸上显出一副涩涩的表情,她觉得对不住大军,这辈子欠他的太多了。常花转身仔细浏览了王家庄的整个山川河流,觉得更加秀丽了,它不知养育了多少人啊。几年不见,常花不敢相信人们都变老了,八爷居然都?:认不出常花来了,八爷捋着自己?:的胡子说,没想到王家庆出了你第一位女老板,鸡窝里也能飞出个金凤凰。常花听了八爷的一番话,觉得王家庄的山美水美人更美,王家庄对常花来说毕竟是有感情的。她决定在王家庄开办一个小型服装加工厂,在城里她不愁找不到销路,这几年她总算是摸出了许多经营的门道。在她跟着那个挑扁担的生意人私奔后的第二年,生意人就出了一次意外,在一场车祸中丧了命,是常?:花为他办了后事,而且偿还完了在医院的所有医药费,常花算是一位女强人。全村人都知道,王小军是王大军留下的后,是王大军的籽儿,常花决定去看看王小军,看能不能给他点帮助,也算是对大军的一点补偿,令常花没有想到的是小军见到常花不但没有感到陌生,而且觉得很亲切,常花一见到小军就喜欢他了。很快,常花的服装加工厂在王家庄建立起来了,并且投入生产已经初步收益了,解决了王家庄不少的劳动力问题。已经到了八十年代后期,人们生活水平有了不同程度的改善。朴寡妇受了半辈子的苦,到了不感之年总算是苦尽甘来,每天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阳光明媚的一天,茹英和黄伟来看母亲,一进门,母亲和马奎别提多高兴了,接着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来招待他们。一家四口人吃得尽兴的时候,茹英表现出一副要呕吐的样子。朴寡妇凭女人的直觉感到,茹英有了,有了身孕。这让一家四口人感到又惊?:又喜又感到意外,这是一个意外的发现,就连他也没有觉察到。还没有等到一顿饭吃完,祥子和茹兰不知怎么也来看母亲。这不可更热闹了,茹兰说她也怀孕了,到医院检查医生说可能生个儿子,儿子的机率很大。茹兰显出一副很自信的样子,祥子说,男孩女孩都?:一样。茹兰说,你住口,少插嘴。黄伟和茹英见此情形,没有作声,只是笑笑。常花来王家庄开办服装厂,受到了乡亲们的热烈欢迎,常花很喜欢王小军,小军对常花也好像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热。刘黑子建议小军认常花当干妈,没想到常?:花很高兴的爽快答应了。日子过得真快,小军已经不知不觉地长大了,上中学了,都快成大人了。常花有意思让小军以后接任她的厂子,打理厂子的事儿,常花相信自己的眼光是没有错的。晴朗的一天,刘黑子王老伍一伙的前来给田兴报信,八爷他死了,死的很可怜,有人大清早地在村子的巷子胡同里看见了,他爬在地上,两腿蹬直了,头发蓬乱,左脚穿了袜子,右脚光凸凸的,最可惜的是两只眼睛睁的老大,显然是有些死不瞑目。八爷在王家庄的每条巷子里转悠了几十年,如今他走了,走得很默然,现在可好,王发早走了,八爷随后又跟去了,巷子里现在白天黑夜没有人再乱转悠?:了,没有人再传播村里的琐事杂闻了,象是还真缺少了点什么,八爷无儿无女地,无依无靠地,现在他死了谁来为他送葬,谁来为他披麻带孝呢。田兴和村里人商量,由村民们各自捐一点,把后事给办了。真没想到,大伙儿还捐了不少,这次捐助得到了常花的大力支持,丧事办得很体面,也很热闹,真是有点象个喜事,听不到一丝哭声。除了院子里摆放了一口八抬大轿的大棺材和悬?:挂的祭幅,怎么看也不象个丧事,第二天,天未亮乡亲们八抬大轿把八爷送上黄泉路,嗦呐吹得很响亮,几乎把全村人都唤醒了。这就是王家庄人的风格,美好的风俗传统,尊孝爱幼,没儿没女的孤寡老人们临终时,都会享受到这一点。真是祸不单行,八爷刚走了没两天,祥子的旅游区里两个游客死了,医院里还躺了不少,原因是食物中毒。这下祥子作为法人代表,是那里的头儿,怎么说也脱不了干系,很快,工商、公安查了旅游公司,还带走了祥子去接受调查。调查结果表明,游客们吃了未经工商部门认可的食盐,是亚硝酸盐中毒。盐贩子当场被拘了,祥子虽然没有直接责任,还是要接受处罚而且要为中毒的病人负责治疗。这下,把茹兰可急坏了,忙里忙外,跑前跑后。现在已经是有身孕的人了。祥子关心茹兰说,别太迈力了,掉了孩子可咋办。茹兰说,不会的,是你的就不会被遗弃,不是你的就不要强求。油菜着花的时候?:,茹玉和杰克结婚了。王家庄出了头件稀奇事,招来了第一位洋女婿,全村人都来贺喜,朴寡妇也感到很欣慰,总算是熬到头了,儿女们都长大成人了。王家庄也里出一副热情洋溢的气氛。朴寡妇请田兴来主持婚礼,婚礼办得很热闹,也很像样。炎热的中午,英子熬了中药鸡汤去拿给康文强喝,一进门,英子就看见康文强和兰兰在忙活着什么。英子表现出一脸的不高兴,说再忙也得回家吃饭呀,身体是最重要的,我熬了鸡汤给你喝,我看你得补一补。英子的话中像是有些刺,兰兰转身就走了。康文强说?:,厂里不是有灶吗,干嘛还这么费心,这是什么汤,一股腥味。英子说,这是中药专补你的这种病,康文强立马说,我又没有什么?:病,补什么?:.英子说,这药专冶男人功能不行的病,我们应该添个孩子,康文强说我们干嘛这么早要孩子,有了孩子工作上会分心,现在可是干事业的时候,我看是不是有点早。英子说,不早、不早。生了孩子我来照顾,保证不拖累你,不用你分心。康文强说,你干嘛突然想起生孩子,刚结婚那会儿不是说不生孩子的吗,英子说,再不生孩子?:,恐怕我都拴不住你了,你跟着别的小姑娘跑了,康文强说,你是说兰兰,她还是个孩子,你怎么会这么想呢。英子说,我看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都喜欢年纪小的,细皮嫩肉的,谁信你呢。几个月后,茹英和茹兰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在同一个医院里分娩,茹英早两天生下一个男婴,茹兰后两天生下一个女婴。茹兰要死要活的跟医生较劲,几个月前检查时明明说是一男孩,生下来怎么就成女孩子?:了,肯定是有人调包了。祥子安慰道,男孩女孩都一样,一样都是我们的儿女,干吗这样重男孩轻女,况且都已经是开放年代了。这回,可把朴寡妇乐坏了,添了两个外孙。茹兰都表现出一副郁闷的样子。胜利成功是一种财能,失败挫折更是一种财能。祥子来王家庄的这些日子里,他学会了坚强,更学会自信,先是狩猎场动物出场,再是游客中毒。这一些经历,让祥子不断茁壮,不断走向成熟。祥子来王家庄开办企业带动了王家庄人们的腐巧思想,促进了王家庄的快速发展,狩猎场?:旅游公司已经是县里赫赫有知名企业,祥子和康文强也算是乡里有名的人物,年轻优秀的企业家。直到有一天,县里有人上门来通知康文强和祥子到省外去学习考察。县上组织培训优秀企业家以后准备当县城大企业的接班人。这回,眼看鸡窝里马上就要作出两只家凤凰,田兴在这里辛苦了一辈子,也没有得到这样的机会,心里感到有些涩涩的酸楚。一天,田兴乘着灿烂的阳光去旅游区闲逛一番。在那里,他刚好赶上朴寡妇和马奎悠闲的自在。田兴想退回来。可被朴寡妇和马奎看了个正着,马奎主动上来跟田兴搭讪,说田哥今天?:怎么有空来观光,快来、快来,到里面去坐。田兴有些不自在地说,不了、不了我只是路过随便进来看看。朴寡妇说,都是一个村的人还客气个啥。这下才算是给田兴一个台阶,田兴脸上添了一丝笑容。田兴说,听说你的两个女儿都生了,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你可真有福气啊。朴寡妇说,瞧你说的,你的女儿英子也不快要生了吗。田兴说,你说的也是,以后就有人叫我姥爷了,茹英生了个儿子叫阿旺,茹兰生了个女儿叫梅子。一晃过去,两个小孩都能走会说了,俩人玩得还很默契。有一天,朴寡妇看到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耍时对茹兰说,我看这两个孩子在一起玩还挺合得来,不如让他们俩?:早早订个娃娃亲,以后长大还不愁找不到婆家,再说也是知根知底的人。茹兰说,就是找不到婆家也不会把她嫁给阿旺。母亲问,那究竟是为什么?:?茹兰说,我一辈子都恨黄伟他们一家人。母亲长长叹了一口气,唉真是造孽呀!冤家易结不易解啊,上辈子的恩怨又何必强加在下一辈人的身上呢。一年四季,秋天总是最灿烂的,是金黄色的。深秋的一天,茹玉打来电话,说她和杰克结婚了,过几天可能回来看母亲、姐姐们。这下,高兴了朴寡妇家,惊动了王家庄,看来王家庄这回还真会来个洋女婿呢。回来那天,全村人都来迎接,敲锣打鼓地别提有多热闹了,祥子作为姐夫组织在旅游公司接得了他们。这下给旅游区也增添了几分喜气,张灯结彩地表现出热情洋溢的气氛。那天,祥子开茹玉的玩笑,说一个黄种人一个西洋鬼子不知以后生个孩子会是啥样子。茹玉说,以后不许说西洋鬼子,你是我姐夫也不行,要是以后谁再这样叫他我就跟他急。祥子说,好了、好了,我下不为例,以后一定注意。刘黑子是这次迎接活动中最热闹的人选?:他和王老伍组织了丰富多彩的欢迎仪式,田兴作为一村之长带领乡亲们进行了热烈的欢迎。转眼几年过去了,阿旺和梅子长大了,都上小学了,一个雨的下午,茹兰心急如焚的在家门口转来转地去。她把脖子伸长向巷口望去,还是看不见梅子的身影。以往的这个时候,梅子都是按时放学回家,今天下雨了不知梅子怎么还没有回来,茹兰很快去学校打探一番。从同学们口中得知,梅子放学时跟着阿旺走了,可能是去阿旺家。茹兰匆匆忙忙来到阿旺家找梅子。一进门,看见梅子和阿旺正在看电视,电视里面正在转播北京召开亚运会的实现录像,两人有说有笑地,茹英在厨房里做饭。茹英看见茹兰来了,端了菜从厨房里出来说,兰子你怎么来了快坐下一起吃饭,阿旺梅子你们也快过来吃饭了。两个孩子没有一点儿反应,还是嘻嘻哈哈笑个?:不停,玩的正在兴头上。茹兰说,我是来找梅子的不是来要饭吃的。说完,拉起梅子的胳膊就向外走,梅子被弄疼了哇哇的哭起来。茹英说,看把孩了都弄疼了吃了饭再走也不迟嘛。话音刚落,黄伟从卧室里出来,伸了伸懒腰,朝饭桌旁走过来。黄伟说,吃了饭再走嘛,你不吃也不许孩子吃嘛。茹英盛一碗米饭给梅子吃,梅子想伸手去接可扭头看了看茹兰的脸。见此情形,茹兰也不好接孩子走,只好坐下来等孩子吃完。茹兰说,她已经吃过了,不要管她。黄伟和茹英都?:劝茹兰再吃点,茹兰却不动一下筷子。这顿饭吃得不怎么和谐,对茹兰说,吃也不是,走也不能,等梅子吃完饭刚搁下碗。茹兰就带梅子出门,出门时挤出一丝很勉强的笑。两人回到家时天已是黑了。茹兰进了门就狠狠地教训了梅子一顿,说,以生再去阿旺家就打断你的腿,少和他来往。梅子哭着问,为什么到底阿旺哪点儿不好?茹兰说,没有为什么不准来往就是不准来往,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懂也少管。从那以后,梅子上学都尽量避开阿旺。时间久了,阿旺也似乎觉察到了什么问梅子怎么了,梅子别看年龄很小,却很有心计的没有跟阿旺说实话。阿旺觉得不对劲,回家问妈妈茹英,茹英一听心里马上就想到了是茹兰的指示,拐着弯说人家是女儿家当然不能整天和男生在一起,女孩子要注意淑女的形象。阿旺立马问,什么是淑女为什么要当淑女,我不要梅子当什么淑女,我就要她每天和我在一起玩。茹英说,你长大了就知道了也明白了,你想和她玩就玩吧。 英子怀孕了,每天呆在家里悠闲的过着太太的自由生活。一天下午,英子早早就做好了晚饭等康文强回来,可就是不见康文强的影子,英了在门口探望了好几圈,最后决定还是一个人先吃了。在吃之前,英了还是先把康文强的那份放进锅里,以前英子都是这样的。这一夜,康文强回来的很晚,英子没有睡一直在等他。康文强刚进门,英子用孤疑的眼神在他身上瞟来瞟去,康文强先开口说话了,你怎么还没睡你得注意身体多休息才行,不能有一点闪失你是身孕的人。英子说,你还知道我有身孕,知道怎么不早回来陪我,你说你今晚?:上到底干嘛去了。康文强哪里能经得住?:英子的咋呼,就老老实实说了,是和兰兰结算了一下这段时间的运营情况。英子一听和兰兰在一起就发火了,果然不她所料。英子说,什么帐非得晚上算大白天的干嘛去了,要死要活的吓唬康文强要去打掉孩子。这下可把康文强吓破胆了,从那以后康文强每天下午早早回家,早请示晚汇报等着孩子平平安安地早出生。每当康文强下班不回来,回家很晚时英子就想他会不会是?:去找别的女人了。自英子怀孕不久,夫妻间的功课就基本上荒废了,她怕康文强熬不住禁不起女人的诱惑做出时对不起她的事。 常花的服装厂生意越作越红火,规模也越来越来大了。扩大了厂房,增加了不少工人。王小军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军了已经长大了,能替常花处理厂里的日常事务,小军作为干儿子常花对他也很放心。 这一年闹非典,弄得人心惶惶就象地球到了末日。朴寡妇和马奎每天焦急地呆在家里,等着茹玉的消息。儿女们都在身边,只有茹玉远在他乡没有一点消息。听说外面闹得很紧张,许多人都被隔离了。想到这一点,朴寡妇整宿整宿地睡不着。有一天,朴寡妇接到茹玉的来电,茹玉说她一切都好,大学里都正常没有想象的那么坏,前几天她生了,生了个男孩杰克对她照顾得很好。这回,朴寡妇可松一了口气。 有一天,康文强不知为何回来得很晚。英子一直在等他。 康文强每天为她奉茶端洗脚水。以前都是下班以后英子围着康文强打转,现在是反过来了康文强围着英子打转。晚上躺在床上,英子主动把身体送给康文强想做夫妻之事,但康文强很冷谈,说现在是特殊时期不便房事。英子却总是很沮丧,总以为康文强在外面有了外遇,两人闹得会很不愉快。 转眼几年过去,孩子们都长大了。阿旺和梅子都上了高中,两人都在县里的学校读高中。有一天学校通知召开家长会,黄伟和茹兰都来参加。令茹兰没有想到的是,阿旺的成绩名列前矛,梅子的成绩位于中下,这一点让一向是好强的茹兰很是羞涩,有点下不了台。黄伟看到了茹兰的心思,劝她说不要灰心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只要抓紧点会赶上去的,什么事情都得有个过程。有人拿第一,就有人必须拿倒数第一,竞争就是这样残酷的。茹兰狠狠的瞪了黄伟一眼说,你的意思是你的孩子应该拿第一,我的孩子就应该拿倒数第一,你安的是什么心。黄伟马上说,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茹兰说,行了,行了,好多年前我就看清你了,你想让历史重演嘛。黄伟说,你怎么就一辈子不能原谅我呢?好多年前的旧事为什么一直耿耿于怀,还要加在下一辈人的身上呢。 茹兰说,我很严肃的问你一个问题,当年你是不是在玩弄我的感情,认为我们乡下姑娘好欺负。黄伟说,没有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如果不是因为你姐茹英的话我会要你的,我对天发誓。茹兰说,够了,有你这句话我一辈子就满足了。黄伟说,喜欢一个人不一定拥有他,而是看着他幸福快乐就是已经足够了。茹兰没有作声表示默认了。黄伟提出两人到街上去吃饭喝茶,茹兰没有拒绝。最先,茹兰犹豫了一下说吃饭就行了,喝茶就免了吧。黄伟说,今天也不忙嘛。茹兰也找不出一个推辞的理由,只是点点头。吃饭很简单,两人在街道的饭馆里吃了碗面食,黄伟付了帐就走出饭馆。出了门,黄伟带茹兰去了一家比较有档次的酒吧,选择了一个温馨的小包间,不等坐下,黄伟就猛地把茹兰抱在怀里。茹兰费力地挣扎,并威胁要喊人了,但黄伟仍不松手。他说,这辈子我欠你的太多了我会弥补给你的。茹兰说,不用了,我们谁也不欠谁什么。话音刚落,女服务员端酒水进来,问两位想喝点什么,看到两人搂抱在一起,慌忙地说了声对不起,立马退了出去。黄伟喊住服务员,要了酒水单递给茹兰要她来点。茹兰还是头一回来到这么高档的酒吧,她说,来壶茶吧,酒大贵了黄伟说,来瓶干红吧,不要心疼钱吗,即然来了就要开心。茹兰是第一回喝这种红葡萄酒,说有点苦涩不太好喝。黄伟说喝习惯就好了,下一次喝就没有这种苦涩感了。 今天恋人重逢,包间内的音乐很和谐也很有情调,两人又仿佛回到了过去的时光。很快,一瓶干红两个人就喝光了,黄伟大喊服务员,再来一瓶。茹兰立马回绝,够了,不能再喝了。黄伟看到茹兰脸上有点微微发红,眼睛也有点无力的样子。服务员很快又送来一瓶。黄伟给茹兰倒了一杯,茹兰没有绝拒,反尔一口气喝干了,黄伟劝她慢慢喝,这种酒要慢慢地品味,茹兰说,我品味不出来,感觉到的只有苦和涩,对生活已经失去信兴了黄伟劝她不要灰心,生活是美好的,看起来茹兰有点小醉,眼睛一眨一眨地。都说酒后吐真言,茹兰问黄伟,当初如果没有我姐的话你会不会跟我结婚,当时在我们俩中间你比较喜欢谁,这句话击中了黄伟的要害,他的脸上两股眼睛夺目而出,说着,已经是泪流满面了。他用愧疚的语言断断续续地回答,我是最喜欢你的,打心眼里喜欢,尤其是你的性格,如果没有你姐的话我肯定会要你的。茹兰用湿巾擦试着黄伟脸上的泪水,一批擦去了,新的一批又流出来。两人象似动了真的感情,茹兰亲吻了黄伟,接着,又亲吻了黄伟脸上的泪水,搂住了黄伟的腰,茹兰说,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吧,黄伟点点头,随后叫服务员埋单。黄伟想打车送茹兰回家,被茹兰拒绝了。 黄伟回到家时,已是夜幕降临。茹英问他吃饭了没有,怎么有股酒气,孩子的学习成绩怎么样。黄伟说,孩子的学习成绩你该问孩子。开完家长会遇到了我的几位朋友随便到饭馆里吃了点饭喝了点小酒,我先睡了。茹英又问,是你的哪些朋友啊,还喝点小酒。黄伟说,你就别问了说出来你也不知道。茹英只是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黄伟一觉醒来,迷迷糊糊地听到睡在身边的茹兰在暗暗流泪。黄伟很吃惊立马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么就是遇到了不顺心的事。茹英只是摇着头,一声不吭。在黄伟的追问下,茹英才说出原因。其实,下午开家长会她也去了,只是看见茹兰和黄伟都来了,就悄悄躲在门口没进去,等开完会,她看见茹兰和黄伟去了饭馆吃饭,然后去了酒吧。黄伟恼羞成怒地说,你敢跟踪我,你卑鄙我可以告诉你我问心无愧,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不信你去问茹兰。茹英说,既然没有什么愧心事那你为什么不说实,黄伟说,我怕说了你会起疑心,会闹得不愉快。茹英说,够了,我已经累了不想听你,背台词,快睡吧。无论黄伟怎么解释茹英都无济于事,不去理睬。从那以后,茹英对黄伟的话不再是百分之百的相信,夫妻间的功课就荒废了。黄伟忙完了工作回到家里主动先去把床铺好,可茹英就是不跟他做行房之事,弄得黄伟也没办法,冷战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有一点转机。那是朴寡妇来看茹英的那天晚上,茹英和黄伟为了不让母亲看出他们的隔阂,努力表现出有说有笑的表情。 吃过饭,茹英把母亲安置到小卧室睡下。随后,两人睡到大卧室。刚睡下不久,黄伟想做夫妻之事,茹英却死活不肯黄伟坚持不懈,到最后茹英害怕睡在隔壁的母亲听到什么也就做出了让步。自那以后,茹英和黄伟关系才算是有一点缓和,都说性生活是夫妻关系的纽带,决定着生活的质量高低。生命不在于长短,而在于质量的高低。对黄伟和茹英来说,可见他们的生活质量不怎么高。放署假的时候,茹玉和杰克带着孩子回家看母亲,和姐姐们。让大家感到意外吃惊的是孩子居然是个小杂毛,一半头发是黑的,另一半则是金黄色的,乡亲们感到很稀奇都纷纷前来窥探。这回,可被祥子以前的话所说中了。一个假洋鬼子一个黄种人生出一个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人们都叫他小杂毛,可茹玉不准这样叫他,自家人叫他也不行。茹玉这回回家首先要做的是给孩子取个名,其次让孩子看看姥姥和乡亲们。让茹玉为难的是取个外国名好,还是取个中国名好。左思右想,全家人拿定主意还是取个外国名好,外国名响亮,就叫他卡特。卡特是个远缘杂交种,一看就聪明可爱,谁见了都喜欢。瓜果快要成熟的时候,英子为康文强生了个小子,康文强和英子别提有多高兴了。这回,回兴和胡秀芬可有事干了,整天两人围着外孙团团转,一点也不觉得累。祥子不知不觉成了乡里的红人,可以说是爱情事业双丰收,论事业可以说是很成功,要家庭可以说是很美满。 周末的一天,祥子和刘黑子一伙的人不知怎么有空吃饭,吃饱了喝足了嘴上就没有个把门的。刘黑子说,老弟你一个大老板名人娶个二手货就不觉得亏吗,老哥,啥时候给你物色一个真正的美女让你偿偿鲜。祥子尽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心平气和的说,这点老哥你错了,两口子过日子要的就是实在,要的是共同语言,不可能每天都有那种刺激,不管娶多少个姑娘也会变成媳妇,不会一辈子有那样的激情。刘黑子拍了拍祥子的肩膀说,老弟,你小子可真行年龄比我少,懂得道理社会经验不比我差,老哥我佩服你,来咱们干一杯。一个月后,康文强的孩子满月了,大家都来贺喜。这次,朴寡妇也不例外,主动前束为康文强贺喜。在那里,她看到了高兴得合不了嘴的田兴。朴寡妇开田兴的玩笑,你不是总羡慕我有孙子嘛?这回你有了也该满意了吧。田兴说,你有三个外孙,可我只有一个我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