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仙途》 迷仙途——故事设定 【星star出品】本人初来咋到,对写小说是第一次,没什么经验。原先的介绍写的过于繁杂寮乱,使不少读者不明白其中在说什么。现在,我已经重新梳理了一遍,另稍加一些东西,使之更详尽。望大家有兴趣,多来捧场,谢谢啦! 故事发生在虚幻的异世界,中州大陆上存在多个国家,疆域最大的是大魏,它的北边有姜国和扬国,南面接壤越、燕、楚三国,西对大晋等国。这些国家之间已保持了近两千年的和平,百姓安居乐业,士、工、商、农各安其事。实际上,各国内部已经暗潮涌动,和平即将打破。受世俗界的影响,修真界也即将风起云涌,正魔开战在即。同时西边草原的长生教已垂涎中原已久,战事一开,必将生灵涂炭。 一、修炼等级划分 也一样沿用炼气、筑基、结丹、凝婴、化神五种层次,但是,要略加改动。 炼气阶段:仅是锻炼身体,感应阴阳二气,和普通人中的练武者一样,不算修真者; 筑基阶段:这里筑基共分十层。第一至第五层,较容易达到,而且修为差距不大。从第六层后,每进一层,都十分困难,而且修为也是成倍增长; 结丹阶段:渡过筑基十劫,在体内化灵结金丹。到此才正式进入先天之境,躯体各项能力皆异于常人,寿元增加三倍,可调动五行真元力御敌。此阶段的境界共分三层,即:金丹、元丹、真丹。每一阶段的进阶都极为困难,神通和战力也逐层升高; 凝婴阶段:在结丹末期渡过天劫,在体内凝神化丹为婴。神通可洞天彻地,无所不能,寿元亦增加至八百。此阶段共分四层阶,即:化婴、元婴、真婴、灵婴。 化神阶段:灵婴超脱体外,重新化形。此阶段修真者,可以通过神念联系上界,等待召唤飞升。但是他们不可以随便动用神通,违者必引发天谴,灭形骸,重归轮回。 修真者和凡人同处于一世,但相互很少往来。凡人仅知道世上有修真者,但很少人亲眼见过;修仙者一般都会主动避讳凡人,不会轻易显露身份。同时,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他们更不会随便干预凡间大小恩怨,和屠戮凡人。这么做的原因除了怕俗世情感影响向道修行之心外,上界已明令禁止人界修士干预俗世,违者必遣。 二、功法种类介绍 功法大体分为幻术功法、五行功法和风、雷、冰、毒异系的功法。除此外,还有部分专门修炼阴气、尸气、怨气和魂力的功法。 幻术功法:主要是《千幻录》中的千幻六重天。初级阶段是很好的辅助神通,等到高级据说可以瞬间杀敌于无形,只是修炼方法极为困难; 五行功法:金、木、水、火、土五系功法。入门相对容易,神通威力不小,只是进阶跃层时,相对困难。大多数修真者都主修此类功法,也有些人五系功法一起修炼,借以弥补进阶难的缺陷; 异系功法:一般都是身具异灵脉的人修习,功法对修炼环境和辅助事物,要求特殊。这类功法的威力不在五行功法下,但是进阶一样艰难。由于风、雷、冰、毒乃五行所生,所以这类神通在对敌时,难以被破解,优势较大; 其他功法:这里专修阴气和怨气的功法,多为魔修所采用。除此外,魔修还会利用魂魄的魂力来修炼,但是手段过于残忍,一般被同道所不齿。专修尸气的,只有鬼修。这类功法有个共同点,就是威力霸道,进阶跃层相对容易。但是,却极易失控,从此沦为行尸走肉,再难轮回。 三、修真界势力划分 中州大陆的势力大致分为:魔道、正道和南方雨林的氏族、西部草原的长生教。 魔道 天魔盟:魔道第一势力,魔主哥舒不见魔功天下第一,但在百余年前闭关后,从此销声匿迹。天魔盟一直仅靠四大长老魔尊、魔圣、魔仙、魔佛勉力维持,但是势力也是不容小视;四大长老各坐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坛,同时兼任坛主一职。 四坛中以魔尊的青龙坛实力最强,以魔佛的玄武坛势力最弱,但是据传魔佛是整个天魔盟内除了盟主外,修为最高,功力最强之人。每一坛都分为内门外堂,内门高手如云且势力强横,是各坛的中坚力量;外堂又称为分堂,是各坛驻扎各地的分舵,原为各个归顺天魔盟的中小门派,人员参吃不齐,相比实力较弱; 修罗教:在魔道声势仅次天魔盟,教内高手如云,从哥舒不见闭关后,开始扩张势力范围,暗地刻意结交各个中小势力,其中包括正道宗门; 皓月宗,在魔道中实力不下于修罗教,隐秘功法和密宝多不胜数,传说其镇派神兵——病芒,具有毁天灭地之能; 邪灵门,门派极隐秘,门人更鲜在修真界走动。门派很少收纳弟子,而且条件苛刻异常。曾有传闻,邪灵门只收妖,不收人; 义庄,以鬼系功法闻名于天下,鲜于外界修仙门派联系,门人大都行事诡异,但是门派实力不下于修罗教,而且还是魔道中仅有的几个与上界联系密切的门派之一; 养尸地,门派诡异之极,最不喜欢外人闯入门派实力范围。修行功法另辟蹊径,门人人数最少,却各个都是顶尖的高手。他们的对头为义庄,两派对立多年,却又渊源极深。同时养尸地也是整个修仙界唯一一个可以收纳无灵脉的凡人为弟子的宗门。 其他魔道中有名的门派有云梦山庄、血剑门、咆哮水寨、噬堡、冤狱等。 正道分为道流、佛教、儒家、墨家和各个修仙家族。 清风教:道教三千多年传承的古老宗门,门内修仙弟子足有逾十万之众,掌教朝阳祖师被誉为当今修仙第一人,距离飞升仅一步之遥; 正一道:同为道教古老宗门,但是传承较为神秘,崭露头角是近两百年内的事。门人大都精通鉴定等各种奇门异术,但最忌讳用异术害人。宗门分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内门弟子资质优良,授与本门高深功法,修真悟道;外门弟子,资质较差,但是悟性都极高。专门授予鉴定等奇门异术,外派多行走天下为宗门寻觅异宝; 青云剑派:儒家中占有举足轻重的位子。其本为修真界道流传承的第一门派,后来因为极大地变故,分为道、儒两系,后来道系逐渐消亡,仅存儒系一脉。 摩尼禅院,所有门派中传承最为久远的宗门,门内弟子之众一直是向清风教看齐的。门人与世无争,潜心修佛,少有出外走动,对外界一切纷争置若罔闻; 忠义侯府,主人至尊侯出身墨家,当年游历天下时,巧遇机缘得重宝,并结识一群没落修仙流派的忠义之士。当其回归故里时巧遇当时大魏国君受袭,遂救下国君,并化解了一场将要发生的战乱。大魏国君为表谢意,封其为忠义侯,赐封地; 一醉门,修炼的功法极其特殊,功法和法宝无一不和酒有关,在选择弟子上也是苛刻无比,不单要有优异的资质,而且还要心胸豁达,不拘小节。另外,最为重要的得能喝! 九一书院,儒家门系中的中流砥柱,书院分为上院和下院。下院只是凡人读书和考取功名的所在,上院则是修仙者的私所,凡人是不得进入的。 其他正道宗门和家族有:出云楼、山宗、金刚门和马家、温家、王家等。 南方雨林氏族 南方的独龙族:族人擅用毒和下蛊,所修功法和鬼道功法有渊源。但是,独龙族人不会主动和外界挑起干戈。因为一直以来,他们都在倾尽全力对抗同在雨林的启天族人; 启天族:雨林中最神秘的氏族,人数极少,实力却高的吓人。族人很少和外人接触,外界对他们的功法和生活习惯也知之甚少,只是传说启天族人不会死。 迷仙途故事设定(二) 本篇重点介绍,中州大陆俗世,江湖中各大势力分布,以及和本故事相关的一些武功介绍。本作品中,江湖轶事逐步展开,是从第二卷开始的。从威远镖局众人,到红叶山庄、青竹帮、烈剑门,以及后来的大内高手、江湖神秘杀手组织、武林排名前几位的绝世高手等。这些情节都会一一展开。 至于世俗中的绝世神功,本书已经做了些相关介绍。这些大体上,都是利用世间的阴阳二气修炼的。练到至高境界,能把身体调整到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在出其不意下,完全可以瞬杀一名结丹期高手。但是,要练到那种程度,却极不易,而且最多也只能对付结单初期的高手。 本篇尚在编辑中,不日就可发表。敬请关注,谢谢! 第一章 救命 【星star出品】辽州,位于姜国中部。虽然它不是皇城,但是繁华成度也绝对不比其逊色多少,城内书院、布庄、米铺、酒楼、当铺、钱庄一样不少。现在正值初夏,城外景色宜人,什么湖光山色、鸟语花香、绿意盎然一样不少,不时会有文人雅士、才子佳人结伴出游。虽然姜国地处中州大陆的北部,但是在这久不逢战事的年景,北方出现如此美景也不足为奇了。 距辽州城西北面三百里,有座连绵数千里的山脉,名为落凤山。此山中林茂且密,山涧有小溪流经,灵气充沛。林中有鸟兽啼鸣,溪中有鱼儿游弋,花丛有彩蝶飞舞,一片绿意盎然、铮铮向荣之象。 落凤山主峰天阶峰高耸入云,鲜有人至。其他各峰长年云雾缭绕,显得神秘异常。传说这里曾是远古真仙的修炼之所,不知是真是假。不过总的来说,整个落凤山仍算一个世外桃源,修仙入道不失为一个好地方。 此时此刻,山中一洞府外,石桌旁坐着的三个人。他们视乎和这美景不太相称,因为一种压抑的气氛存于三人之间。许久,终于一个瘦脸白发仙翁一样的老人打破了沉闷,面色阴沉道:“怎么样,二位师弟可想到办法没有?这土灵之气反噬非同小可,老四可托不了多久。”白发翁左手边,坐着一个圆脸,留着寸许胡茬的胖子,看相貌也就四十多,当被问到后,其苦着脸答道:“师兄,我虽懂些医道之术,但是这是修炼上的事呀,而且还是最可怕的土灵之气反噬,要是老五没出任务,也许还有解决办法。现在,我看只有听天由命了。” 白发翁皱眉道:“老四强行修炼土元大法的第四层,也是为了我们那套五行大阵威力更强一些,谁知道弄巧成拙,连自己都搭进去了。我们千幻堂的实力在坛内本来就倒数了,如果我们这些老家伙中再缺了一个,那还能再有我们的立足之地吗!”此话一出,三人脸上不禁一暗。 这时白发翁右手边的方脸白面的中年儒生打扮的人,开口道:“师兄,依我看,现在老四身上的土灵之气太过厚重,已具真元之力。就算有老五在,以他的锐金之气加上我的巨木之气也未必可以压制这真元之力。”中年儒生又略显犹豫道:“不过,大家先不要太悲观,我倒有另一种方法或许可行,只是要冒一定风险。” “还有办法?什么办法,快说呀。”白发翁一听此言,精神马上一振。 “是呀,二师兄,有什么办法先说来听听。行不行,再说嘛。”圆脸胖子也急躁的很。 “就是灵元逆转大法。” “是祖师典籍——《千幻录》中的灵元逆转大法?好像是以前用来给每代弟子传功、灌顶的,哎呀,时间太久了都已经没什么印象了。”胖子先是一阵错愕,然后感叹连连。 “混账!因为时间久了点,就可以把祖师爷忘了吗?老三呐,我们现在虽然加入天魔盟了,但是千幻宗的传承决不能忘呀,这点你要好好记住。老二,继续说,别理他。”白发老头绷紧面孔道。 听完这话,胖子尴尬地笑着连连点头称是。其实刚才说到灵元逆转大法时,白发翁也是愣了好一阵子,听到圆脸胖子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其实他忘得比那胖子还厉害。 “师兄,其实也不能怪老三,我们虽然当初修过一段时间的《千幻录》,但是由于其神通太过平常,而不得不改修其他功法。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自然记不太清了。如果不是当初考虑过传功的事,我也不一定想的起来。不过这次用它可不是用来传功而是泄功。”儒生在旁为师弟开脱,同时整理了下思绪。 儒生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们需要一个人,用灵元逆转大法作媒介,以自身来承受这股庞大的土灵之气。不过,这里需要几个条件:第一,承受者的修为必须比老四低很多,否则无法牵动灵气流动;第二,承受者必须不具土性灵脉,否则用不了多久其因体必石化而亡;第三,承受者最好修过水性功法,或者有水性灵脉,好用来激发厚土之力。 另外,这种方法是反过来用灵元逆转大法,对施术者还是会有很大伤害的,首先,大量土灵之气惯于体内,虽然会很快消散,但是这点时间内让人裂经碎脉,一命呜呼,不是不可能的。其次,就算饶幸不死,也有可能会因被这大量土灵之气,强行贯通土性灵脉,搅乱身体五行,修为大降,资质受损,修炼进阶将难上加难,从此可能无缘仙道。” 说完后,三人好一阵沉闷,最后还是白发翁先开口:“先把所有的筑基五层以下的弟子召集一起,讲明利害。只要愿意为本堂牺牲的,家人将一世受本堂优待。饶幸不死的话,就给他一个执事做。” 圆脸胖子连声称是,道:“对,就让他做个闲差,以后堂内的任务都可免除。如果他愿意的话,我们还可以传他一种技能,阵法、制符、炼丹、鉴定、炼器随他挑。这样就也可让他专心此道,成为本堂一大助力。”三人恍然大悟,然后相互会心一笑,刚才的愁云早已烟消云散。 谈话这三人就是魔道天魔盟中,青龙坛分堂——千幻堂的堂主,千幻五子中的三人,白发翁是老大——天云子、儒生是老二——苍松子、圆脸胖子是老三——火云子,再加上生命垂危的老四石峰子和在外未归的老五风灵子,这千幻五子本是出身千幻宗,该派从创立起人丁一直不旺,而祖师又没留下什么太厉害的功法。所以,在当年魔道扩张势力时,上代掌门为了不被灭门,就归降了魔道第一势力天魔盟,成了其青龙坛的一个小小的分堂,同时要求门人改修大威力的五行功法,而本门的传承功法只能作为辅修了。 到了千幻五子这代,他们创出了一套五行阵法。如果五人结阵,在坛内还真难找出能与之匹敌之人。但是论起综合实力,千幻堂内加上打杂的也不过百人,还是最弱的。所以,五人最后一合计,还是不要争强好胜的好,老老实实远离总坛最实在,虽然获得的好处最少,但是却最安稳。就算有再大风浪,要吹到远在姜国的这边,再快也是几个月后的事儿了。 落凤山山间的一处水潭边上,有两个青年修士,一躺一坐悠闲自得。躺着的那个问:“哥们儿,你什么时候成家呀?三十而立了吧,都老大不小的了。”坐着的那个答:“这急什么呀!我才二十八,又不是七老八十了。再说,修炼上都讲究心静,成了家,那还静得了吗!” “谁说的!那别人都结了双修伴侣的,就不修炼啦?你看我,我还没你大吧。我现在都换三个了,而你还一个没有呢,哥们儿我能不替你急吗!” “得了吧,你我年纪就差几个月。另外,我就是想,也总得有合适的吧。我可不是那种将就的人,遇不到有感觉的,我宁愿不找。” “嘿,你还挺纯真的啊!我告诉你啊,这种事儿都是逢场作戏。你对人家真心,人家可见得不对你真心呀。怎么样,用不用我给你介绍一个?嗯,那个谁谁•;;•;;•;;•;;•;;•;;不知道跟原来的掰了没有,我看你俩挺合适的,改天帮你们定个时间。”躺着那个开始琢磨起来。 “你得了!留给自己用吧。就此打住啊,我的事不劳您老人家操心。”坐着那个立刻打断他这位朋友善意。因为他最清楚不过了,他这位朋友仗义是没的说的,但是就是为人有点不着调,而且美丑的眼光和别人也大相径庭。他认为的美女,拉到你面前后,虽不能把你吓个半死,但也足以让你惊讶的半天合不拢嘴,怎么天下这些“有特点”的女子都被他遇见了呢。 这两个青年修士自然都是千幻堂的弟子,坐着那个叫王斐,老四石峰子的徒弟;躺着那个叫贾之齐,老大天云子的徒弟。他们年纪都在二八上下,个子不高。按长相来说,王斐平凡中略显老成,而贾之齐则圆滑中带点猥亵。 千幻堂里有很多青龙总坛分配来的执法使,他们一般都是筑基六层以上,这些执法使表面上是总坛派来增强分堂实力的,其实是总坛安插在各个分堂里的自己的势力。他们只听从堂内供奉长老的号令,对堂主命令则次之,而供奉长老一般都兼任总坛的传令使。不过,好在这些执法使人数不是太多,不难控制。 这样,一般分堂内都会分成两股势力,执法使和内堂弟子,两者矛盾都集中在管和被管的关系中。王斐和贾之齐虽然修为只有筑基三层,但是在势力斗争中,一样备受重视。不过,这种矛盾好像只发生在筑基修士中,堂主和供奉长老都是结丹修士,他们之间很少有矛盾,而且平时都是相敬如宾。看来,世上本无事,纯是庸人自扰之啊。 正当两人还在打屁儿时,突然一道火光闪到,接着在二人面前溃散的无影无踪。接着响起三师叔火云子的声音“所有筑基五层以下的弟子马上到议事殿前集合,不得延误!” 第二章 授功法 落凤山虽非名山,但是被称为崇山峻岭绝对是当之无愧的。主峰天阶峰高耸入云,四面山体皆陡峭无比,峰顶常年云雾缭绕,这里就是千幻堂主殿的所在了。透过云雾可看到一个由花岗岩石板铺成占地约近千平的广场,东西两面皆耸立着六根三人环抱粗细的石柱,北面是六阶石基台,台上是一座华贵异常的楼阁,牌匾上书“议事殿”。说实话,这气势,如果这里是城池,倒有几分王侯宫殿的感觉,或者就是名门望族的府邸。 不过此时谁也不会在意这些了,因为一种不安的气氛已经笼罩整个天阶峰了。广场上已经站了几十号人了,另外还有各种颜色的遁光陆续落下,都是接到传音赶过来的门人弟子。他们其中有筑基一二层的,也有筑基三四层的,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筑基六层以上的。大家互相交头接耳的议论着聚集的缘由,说什么的都有,但大部分都是负面猜测。 “发生什么事啦?居然三堂主亲自传音。” “一定是出大事了,可能是别的门派联合来进攻我们了,得好好想退路才是。” “我看是盟内势力失衡了,内乱终于开始了。”一人故作神秘地说道。 “别胡说!内乱了,干嘛只招筑基五层以下的前来?依我看,可能是哪个低阶的弟子闯了大祸后躲起来了,现在正查人呢。”另一个高声反驳道。 “什么呀!应该是哪个正道门派来寻仇了,把低阶的先召回来,省的到时当炮灰了,肯定是了。”又有一人不以为然道。 现在说什么的都有,一人一句,好不热闹。王斐和贾之齐也在其中,贾之齐正跟一个刚刚赶来的女修,眉飞色舞地胡侃呢,对现在的状况根本没往心里去。而王斐此刻眉头紧锁,似乎正在思考,其实从接到传音那刻起,他一直觉得心绪不宁,好像这件事和他有点关系。现在,这种感觉已经折磨他够呛了,几乎都有点想冲入议事殿,拽着起个老家伙,问一下到底什么事。 随着一声轻咳,殿内走出三个分别穿着云白、松青、火红颜色长袍的人,这三人自然就是天云子、苍松子和火云子。一名中年执事弟子跑上来,先对三人施礼,然后向众人示意安静。苍松子先对那人一摆手道:“好啦,你先下去吧。” 然后,其上前一步,正色道:“今日发传音令是关于本堂内的事,和别的无关。此事只和筑基五层以下者有关系,其他人都回去做该做的事。不得再胡乱猜测、造谣乱人心,如有发现,必重惩不待。”此话一出,底下的气氛倒变得轻松几分,只是刚刚高声议论的那几个人脸色有些发白,一直不敢抬起头。 一盏茶后,高阶弟子都已离开,广场上只剩筑基五层以下的门人。这时苍松子才又道:“今天召大家前来,是为了四堂主的事。四堂主因为一直劳心于本堂在此地的生存大计,导致心神俱疲惫不堪,终在昨日修炼时不小心走火入魔,现在性命可能随时不保。如果本堂痛失四堂主,不单以后我们在这姜国修真界举步维艰,还会动摇本堂在总坛的地位,以及严重影响本堂弟子在总坛中前程。” 此话一出,下边又开始议论上了。但是,王斐对此已充耳不闻了。因为他已经处于巨大的震惊当中了,一时脑中空白,完全愣在哪儿。 苍松子轻咳了一声,继续道:“不过,在遍寻各种典籍后,我们找到一个方法可以救治四堂主,但需要一名筑基五层以下弟子的全力配合。当然此方法可能会对这名弟子造成一些损害,但是事后堂内会给与最大限度的补偿,不会让这名弟子吃亏的。好了,现在由三堂主来讲一下需要的条件、损害和堂内的补偿。” 苍松子说完后,转身退去。这时火云子大步上前,面色紧绷,用浑厚的声音讲完了所需的条件和利弊,当然可能会丢掉性命这点,只是一缕带过。话音刚落,下面广场又开始骚动了。但是,过了很久,也没有一个人上前,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不够条件,还是害怕刚才提到的损害。这时王斐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些了,此刻心情郁闷无比:果然出事了,这疯老头的玩笑是不是开的太大了,居然在自己家门里也能弄得要性命不保。 王斐,是石峰子唯一的弟子,而且还沾点亲戚。千幻五子,作为堂主兼宗门的长老,为了延续千幻宗的传承,几乎每一个人都是弟子成群。唯独石峰子例外,其性格洒脱不拘小节,喜欢到处游历,根本不愿意收徒弟,造成拖累。但是架不住天云子总以师兄身份,天天和他念叨什么传承呀,香火呀的,正好在一次游历中发现王斐的资质很特别,于是就收了。可能是由于是亲戚的缘故吧,王斐骨子里和石峰子很像,一样的玩世不恭。二人平时都是“老头子”和“傻小子”这样称呼,根本没个师徒样儿。嬉笑怒骂,俨然成了亦师亦友的关系。 现在,王斐只希望有人可以站出来救救老头子,不久他就发现自己的这种想法很可笑,自己的师父出事了,谁能帮你救呀。没办法,谁让老头子只有自己一个徒弟呢。早听师伯的话多收些弟子多好,有事也可以长幼有序了,现在可好,怎么排都得自己上了。于是,王斐鼓足勇气走上去,大家都看着他,谁也没说什么。这时,天云子三人立刻围过来,苍松子一只手按在王斐头顶,运使灵力自头顶灌下,王斐只感觉有一股微凉气流自百汇穴灌入,传遍全身,五脏六腑渐渐绷紧。 “怎么样?符合条件吗?”天云子焦急地问。 “有火、木、水三条灵脉,修炼的是火属性功法,可以一试。”苍松子肯定道。 “好,我和老三立刻去准备。老二你先带他到藏经殿去,讲解一下灵元逆转大法。”天云子说完后和火云子反身匆匆而去。 “好了,人选已定。你们先回去吧,没事了。”苍松子吩咐了一下后,直接带着王斐化作青光飞向藏经殿。 藏经殿,王斐以前来过一次。那是在来这儿后的第五年,他刚刚进入筑基期,到藏经殿找一部功法来修练。那时他看里边什么都感兴趣,功法目录看了一遍又一遍,一时拿不定主意。最后,石峰子在外边等着急了,直接进去催他。急忙中闭着眼睛摸了一个就出来了。摸到的那个,就是现在他修练的《精火决》。 今天再次进入这里,新奇感已经荡然无存了。他强制使自己镇定下来,不断地宽慰自己:有什么事也无所谓,都到这地步了,都豁出去就是了。自己的资质本来就一般,破罐子破摔吧,没准可以置死地而后生呢。其实也没什么嘛,不就是修为大降嘛,反正现在也只是筑基三层,自己对修炼早就失去兴趣了,无论多努力,进境也就那么一点点。 殿内,苍松子把他带到一个相对宽敞的圆台上,二人对坐。苍松子拿出一块玉卷,运使心神,玉卷绽出青色光芒,在空中投射出了一篇文字。他道:“这就是灵元逆转大法,你先记熟,一会儿我为你逐一讲解。”王斐看向空中的经文,文中主要是介绍灵元逆转的原理,不时的在中间穿插一些注解和猜想,想必这些应该是二师伯添上去的,全文表达简明,扼要,一点都不难记,不久王斐就已经记了十之八九了,然后,苍松子开始给他讲解。 当苍松子给他讲解灵元逆转时,王斐居然又来了兴趣,那种郁闷早已烟消云散。也许是又接触到新东西了,沉积在心中许久的好奇心又复苏了。此刻,他心里暗自佩服自己,这都已到这境地了,自己居然还能对别的事分心呐。其实这种术如果让他自己学的话,那绝对是枯燥乏味的。可是现在苍松子为了让他速成,就直接给他演示,并不停地细心讲解,使他几乎立刻就领悟了其中的奥妙,那种短时间掌握新知识的充实感和自豪感,是无法言喻的。 灵元逆转,顾名思义,就是让灵气逆转流动。修真者吸收外界灵气到体内,然后通过神识炼化灵气,被炼化的灵气又叫做真灵,真灵通过灵脉运行进入五章六腑,化作真力,来强化自身,或变为各种神通。真灵逆转是施术者强行使真灵通过灵脉,灌输他人体内。被灌输的真灵不会像吸收的外界灵气那样快速消散,但是也不能直接进入脏器,化为真力,还是需要被灌输者自己去炼化,只是过程要比直接吸收外界灵气简单得多。但是,这次利用灵元逆转大法完全是反其道而行,由于石峰子无法施术,只能利用外人强行打开逆转通道,激发并诱使真灵流动,其危险成度可想而知了,不小心很有可能被对方强大的真灵充爆身体。 第三章 挨骂 两个时辰后,苍松子将王斐带到了议事殿后的一处水潭边,潭中心一个布了法阵的巨大青石台,居然悬浮在哪儿。上面石峰子端坐其中,紧闭双目,面色土黄,似已失去意识。一路上看到有些人在路口把守,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此时潭边,天云子、火云子已在一旁等候许久,看到苍松子出现后,立刻迎上去问:“怎么样,功法传的可顺利否?” “放心,师兄,王斐学得要比我预想中的快,现在应该有六层火候了。”苍松子自信的答道。 “王斐,此事不单关系到你师父的性命,还决定着我们千幻堂今后的命运如何,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一会儿我会给你注入一道水灵气,你到石台上后,施展灵元逆转大法,利用水灵气激发那股土灵气,让它流入你的体内。这时你小心,那土灵真灵非常强大,会迅速占据你的所有灵脉,让你痛苦之极。你一定要保持灵台清明,让它自行散去,上面那个阵法也会帮你化解体内的土灵之气的。”天云子语重心长地对王斐告诫。 “接着,先服了这枚衡经丹。一会儿你就不用担心土灵之气会冲破经脉。施术的时候机灵点,别光依赖阵法解除痛苦,有机会自己也想点办法。土灵偏厚重,安抚它并不难,记住。”火云子抛过一颗丹药,并再次忠告。 王斐服下那枚衡经丹,在体内炼化了一会儿后,向石台飞去。虽然他平时和大家都很熟悉,但是在此时此地,将要完成这么大的任务,心里也不免紧张万分。但在看到石峰子的样子后,心里是欲哭无泪,紧张的情绪也有所舒缓。他坐在其身后,然后开始施法。 几乎同时周围亮起了一层淡青色光罩,他缓缓地将水灵气注入石峰子体内时,土灵之气被瞬间激发,沿起手臂流入。刚开始只是有几缕温和的气流经脉络流过,突然一下子强大了好几倍,并处于不断地增强中,他几乎吓差点大叫,感觉的身体开始慢慢发热,而且从手臂开始,全身变得沉重起来,最后连呼吸也沉重起来,不对是呼吸困难了,要这样持续下去,一会儿非得憋死不可。不久,身体开始感觉胀痛,脑袋沉重无比,意识逐渐模糊。 这时,王斐心中开始慌乱起来:怎么办?难道自己真这么倒霉,刚刚施功,就遇到这种危险的状况,现在连人都还没救成,自己就得死去吗?不行,就算死,我也得死个样儿来,决不能被别人嘲笑。王斐此刻不再想别的了,怒目圆睁准备和这凶猛的土灵之气硬拼,想造就一个自己英勇牺牲的形象。这时周围淡青色光罩一下子全都召在了他的身上,他感到从皮肤开始渗入丝丝清凉之气,很快呼吸恢复正常了,体内的沉重感减轻不少。还没等王斐高兴,手臂的气流一下子又增强几分,虽然没再出现呼吸困难,但是身体又变得和刚才一样了。此时,他想起三师伯的忠告,努力的用自己神识控制土灵之气流动,让其一部分改经其他灵脉流动,另一部分与法阵流入体内的木灵气硬碰,来减缓身体负荷。虽然刚开始吃力的很,但到后来已经可以勉强控制了。 石台上,王斐独力对抗强大的土灵之气,弄的险象环生;石台下,天云子三人带着焦急心情,看得也是惊心动魄。刚才,就在王斐引导土灵气失控时,天云子立刻强催法阵解救,才使得阵中二人没有即刻毙命。不过,这强催之法太过霸道,用过一次已使他体内灵气消耗大半,无法再使用第二次了。好在,旁边还有苍松子和火云子,可以让天云子先去调气还原,不过,再遇到危险,王斐只能靠自己化解了。 又经过一段时间,王斐觉得可以直接通过一条脉络释放土灵之气了,压力减轻不少,而且流入的土灵之气,好像也没有原来那么强了。到后来才知道,那条可以释放土灵气的脉络,其实是被体内强大的土灵之气强行打通的土灵脉,也因此他的修为被降低不少。 就这样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两天以后,天云子、苍松子二人悬浮在石台上,火云子正在石台上,俯身查看石峰子和王斐的情况。半盏茶后,火云子兴冲冲地抬头说道:“没事啦,老四救活了。王斐也只是虚耗过度,昏厥而已,二师兄的方法果然奏效。” 二人闻言,心中一宽,都不禁微笑地点点头后,化作蓝、青两道遁光分别向各自洞府飞去。 山间一片开阔地,被人栽种了几排苹果树,现在正值结果季节,树上挂满了诱人的苹果。只是这种苹果较平常百姓家种植的略微怪异,首先,别人家的苹果成熟时有大有小,色泽略显不同,形状各异,而这里的苹果熟后都为拳头般的大小,丝毫不差,颜色皆为翠绿。其次,这种苹果质地坚硬无比,好像树上结出的不是果子,而是一块块的大石头。最后,这种苹果虽然坚硬,但是却汁液饱满,果肉甘甜无比,蕴含充沛的木灵气和土灵气,而且此果还有安神的奇效。所以,此果又被称为金刚果。 在几排果树后,有一个简单的院落,里边是三两间木舍和一小块菜地。这里就是王斐平时的住所了,本来作为千幻堂的嫡系弟子,应在山中觅一处洞府的,可是出身于凡人富足家族,同时饱读诗书的他,总是觉得住洞里因该是野兽做的事,要是没什么特殊原因,他是宁死不愿的。所以,在来到这儿之后,他直接挑了个看守果园的任务,以便不用睡山洞。 当王斐醒过来时,已经是从被抬回来一天后的事了。他醒来第一眼就看到,贾之齐晃个圆脑袋,满屋乱翻。在看到王斐醒了后,他一咧嘴,道:“呦,醒了!躺着,躺着,你还虚的很。”王斐用力支起身子,一摆手道:“你先告诉我,你翻什么呢?” “这不看你一直没醒,我合计着给你弄几个果子补补嘛。我可是被师父专门派来照顾你的,能不尽心吗。”贾之齐然后又继续翻掇着。 “我一直昏迷着,怎么吃金刚果呀?再说你不给我弄个还魂汤,拿它干吗,我又不是修炼准备进阶。不会是,你小子想吃吧,别拿我做挡箭牌啊。”王斐没好气的看着他。 “那你现在不是醒了吗?还得补补,听我的,没错。”贾之齐故作严肃道。 王斐也没再理他,盘坐好后,运功环视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状态,运功一周后,心中一凉。他现在的修为是筑基一层,比起自己以前的筑基三层,修为果然降低了。他正待叹气之时,看到贾之齐不知在哪儿翻出了一把大斧子,径直朝院外走去。王斐立即大喊:“站住,你要干什么!你这是去弄果子,还是要弄棵树啊。” 贾之齐回头不以为然的道:“金刚果不是不好弄下来吗?当然得用这个了。放心,我不会破坏树的,我又不是傻子。” “金刚果只是果子坚硬,枝干又不坚硬。摘果子是有方法的,你别连累我受罚,快放下斧子,我有几件事问你。”贾之齐讪讪然把斧子往门边一立,坐到茶座边的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知道不知道施法成功了没有?我师父现在怎么样了?”王斐问。 “当然成功了。你被送回来后,我听执事说你师父,已经被送到他的洞府里自行疗伤了,很快就会没事了。”他一脸不耐烦地继续道:“你也太单纯了吧,一说你师父有事,你就往前冲呀。那天里边不还有其他人的嘛,他们一部分可都是总坛派来的,有事让他们做呗,要不他们来干嘛。” “这事是好事呀,他们能往前冲吗?要是可以胁迫,师伯们早就到外面抓去了,还会弄得这么费劲!好了,我也醒了,不用照顾了。一会儿,我去老头子哪儿看看。晚上,你过来,我弄点东西,咱们好好喝一顿,可以的话,再带几个师兄弟来。”说完,王斐已下床,简单收拾了一下。 “妥了,包在我身上。”一听晚上要聚会喝酒,贾之齐立刻来了精神,直接化作遁光飞出。半个时辰后,王斐来到一处洞府前,这里正是当初天云子三人密谈的地方。没等王斐传音,周围响起了熟悉的声音:进来吧,禁止没开。片刻后,王斐来到洞内,先坐在石桌一旁,面对着正在石台上盘坐的一个头发胡子皆灰白,仙风道骨的老头,此人正是石峰子。此时虽然其面色仍有些苍白,但神情已不见原来的痛苦,换来的是一副轻松神态。他微微睁开双目,先轻叹一口气,然后还未等徒弟开口,紧接着就是一顿从头到脚的臭骂,刚才那种仿佛得道成仙一般的气质,已荡然无存。 第四章 酒后畅谈 王斐由于担心师父安危,所以一醒过来就马上去探望。结果没想到,一见面就先挨了顿骂,这让真的他感到莫名其妙。 只听石峰子骂道:“你脑子坏掉了吗?这么危险地事,也敢往前靠。你小子是不是嫌命长了,还是看自己的资质太好了。我看你以后怎么结丹成大道,真是白教你了,迟早让我白头人送黑头人!” 王斐有点委屈,于是对喊道:“我不知道危险吗?可是谁让你没事走火入魔的,入就入呗,还偏偏弄的土灵之气那么厚重。在场的不是功法不合适,就是身体条件不够,要不就是不愿意冒险。我能怎么办,让我回去给你打造棺材去呀!” “呸、呸,大吉大利。你心眼儿怎么那么死性呢,不会帮着师伯们煽动别人来做呀,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不过话说回来,师兄们也真是的,我就一个徒弟,而且还可能有个灵目呢,虽然还没被激发出来,但迟早会被激发的。现在,好了,光眼睛好,身体跟不上,顶个什么用。”石峰子愤愤骂道。 “得了吧,老头子,我这灵目我自己都失去信心了,除了看人怪怪的外,其他一点用都没有。对了,师伯们可说了,我可以学点别的,什么阵法、制符、炼丹、鉴定、炼器都行,我这次来顺便问问你的建议。” “嗯,也只能这样了。学点别的也好,我最精的是鉴定,大师兄精阵法、二师兄精制符、三师兄精炼丹、五师弟精炼器,不过,我看你还是先自己看看藏经殿内这些方面的典籍,再决定学哪一个,另外功法也别全放下了,你还得给我好好练,虽说进阶困难,但不是不能进阶,听到没有!” “我知道啦。对了,这次施法,我感觉这灵元逆转大法挺有意思的,听说出自本门传承典籍,怎么我不知道还有这个传承典籍呢,我能看看吗?” “你想练本门的《千幻录》?这可是部没啥威力可言的功法,平常的很呐。也好,有空向师兄要来,给你拿回去修炼吧,也算我为本门传承出过力了。”石峰子先是一阵惊讶,然后无所谓地道。 “另外,老头子,你把你收藏的那部《枯木回春功》给我复制一份吧,反正你留着也没什么用。” “臭小子,你要开宗立派呀!《精火决》加上《千幻录》还不够你练的吗,你要它干嘛,你小心•;•;•;•;•;•;”话已说不下去了,因为王斐像变戏法似的从后边拿出一坛酒,放在石桌上。此酒一起封,立刻散发浓厚灵气,同时阵阵酒香扑鼻,这竟是坛灵酒。 石峰子表情凝固,双眼直盯着酒坛,咽着口水,强忍道:“怎么说那部《枯木回春功》也是上古有名的宗门传承之物,就算没用,收藏价值也是很大的,而且是世上仅有的一部,不能说复制就复制呀。” 王斐又拿出了一坛放在桌子上,道:“我这回就带两坛,而且是我哪儿年份最久的。” 眨眼间,石峰子到了石桌边上,抱住两坛酒后笑眯眯的道:“在里边的石室,贮藏格的第二格,翠绿色的玉卷就是,直接拿去吧,别的别乱碰啊。”王斐被石峰子的这一举动吓了一跳,他知道他师父就好这杯中之物,却没想到反应这么强烈,看来是前段时间闭关给憋坏了,不会这回走火入魔都是酒瘾犯了给闹的吧? 一个时辰后,王斐驾驭的遁光飞在山间,怀中揣着《枯木回春功》的玉卷。他要这部木属性功法,是打算配合《精火决》一起修炼。用木灵气增强火灵气,以达到真气在体内无寿无疆的境界,使修为恢复,乃至升阶进层。这是在当日施功救人时,他驱散土灵之气时,悟出的修炼法门,反正现在的修为已经降低了,而且资质也变得更差了,不如冒险一试。虽说当日豁出去了,不再考虑其他,可是他可不是个认命的人,谁说自己只能在别的方面发展,谁说资质差就不能成大道了。但是,现在还不能把这些告诉给别人听,因为这种事无论说给谁听都像是自杀,他可不想被别人当成怪物看。 想起和贾之齐的酒约,带着复杂心情,王斐加快几分遁速。回到木舍后,他首先把功法放在较隐秘的地方,然后,来到酒窖拿出了几坛酒,洗了几个瓷碗放在边上。说来这个酒窖,是王斐来之前就有了的,只是以前看园人中,仅有寥寥几人懂酿酒。所以,此处平常大都空闲不用。王斐在俗世中时,曾经跟家里的一个厨子,学了这门本事,这也是他在读书考功名期间唯一学到的实用的东西。 在来到这里后,他看到酒窖空闲,于是尝试用金刚果酿酒,几经试验又请教过以前几个看园人后,终于成功。酿出的酒颜色略带粉红,醇香四溢,口感甘洌而浓厚,灵气逼人。说到金刚果,倒不是可以任意采摘的,每次结的果要大部分交到堂里,用于炼丹和招待宾客,剩下的才可以由看园人分配。用这金刚果酿酒,以前堂内也有人做过,但是都是同时加入另几味草药,制成药酒。纯粹用金刚果酿酒用于饮用的,只有王斐这么做。如果金刚果用于修炼的话,那么对于进阶固守心魔是很有作用的,石峰子本来是不会纵容这种糟蹋灵果的事发生,但是他本就好酒,自然睁一眼闭一眼了。 天色渐晚,一白一黄两道遁光落在院中,现出一男一女两人,男的一身白袍,俊朗沉着,英华内敛;女的一身淡粉色的广袖裙,端庄靓丽,同时神情略带点羞涩。清风微起,二人衣衫浮动,好似神仙眷侣一般。 男的未进门,就开口笑道:“王师弟,不好意思,今晚我们搅扰了。”王斐早已迎出来,一拱手道:“赵师兄,这是哪里的话。你和安师姐能来,可让我这儿蓬壁生辉啦。来,你们先到屋里坐一坐,我备了酒和点心,再处理一下这些金刚果就可以了。”半盏茶后,王斐端着一盘刚切成片的金刚果进屋时,就看到院子里一阵蓝色遁光后,走来一人,手里拎着一只烤乳猪和两大尾刚刚烤好的河鲤,一副猥亵的嘴脸,正是贾之齐本人。 王斐一阵错愕,道:“我说,这有几个人呀,能吃的完吗?大家都在筑基辟谷,平时本就少饮少食的。” “哎呀,这个,你就别管了。不是有我呢嘛,快过来帮忙,今晚我们好好开个荤。”贾之齐不耐烦道。 夜深人静,四个酒醉之人,在院中,席地而坐,傍若无人般地大声畅谈。贾之齐仰卧在地上,嘴里含着一片金刚果,醉的连话都快说不清楚了,虽然他喝得最少,但却是最先醉到的人。只听其含糊地道:“我说老王,你以后打算学点什么?现在,修为变为一层了,再往上修可不容易了,光靠功法以后可没什么大发展呐。我看你学制符吧,现在修仙界会制符的不多,潜力很大的。” “制符可不是好学的。首先,制符一般都是将自身法术凝结在符箓中,这是和修为有很大联系的。其次,修仙界现在只看重高级符箓,而高级符箓需要的东西一般都很特殊,不好弄呀。依我看,炼丹不错,虽然材料什么的也不好凑齐,但是有啥炼啥呗,反正丹药练出来都是有用的。其实要说最好的,还是我师父的阵法之术,只是这东西很难学,就是师父现在也只敢说‘刚窥其门径’而已。”赵师兄,敞胸露怀靠坐在一水缸边上,微睁着眼哼道,原来的那种英气勃发早已不见。 安师姐坐在一石桩之上,双颊红润,醉眼朦胧,一手酒壶,一手酒杯,正在自斟自饮。忽听到赵师兄的话后,接道:“阵法吗?我也听师父说过,我们千幻堂在没有加入天魔盟前,称为千幻宗。以前乃是威震整个姜国正魔两道的大宗门,本门阵法之道算进天下那些宗门在内,也是屈指可数的。唉,就是因为宗门的阵法之道太过玄奥,以至以后几代都没有人在此有过大成,最后宗门逐渐衰弱下来,到后来只能被迫加入天魔盟求自保了。” “不是说,我们宗门的幻术功法也很强吗?怎么就沦落成这样了。”王斐倚着门框坐着,不以为然到。 “光幻术强有什么用,能伤人吗?”贾之齐接道。 “师弟,你来的晚,不知道也不怪你。我们的宗门幻术的确很厉害,但是听说在传承时丢失了部分功法,现在留在堂里的,只是基础部分,没威力可言的。”赵师兄笑道。 “算啦,别提这些了,这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师弟,你打算学哪样儿,今天大家在帮你好好思量思量。”安师姐仰头,饮尽一杯酒后,说道。此时她那种豪情万丈,早已掩盖了之前的小家碧玉。 可现在王斐心里已经乱的很了,要决定到底学那样,真是很难决断的。 第五章 千幻散人 第二天清晨,王斐进进出出不停地忙着收拾,此时他的心中已经是骂个不停了:这帮王八蛋,居然给我这儿弄的跟打了场仗似的,屋里屋外不是骨头、碎肉,就是摔碎的瓷碗和吃了半口的果子。居然,谁也不帮我收拾一下,拍拍屁股就跑了。尤其,贾之齐这个王八蛋,好好的猪腿,吃一口就扔,金刚果含一会儿就吐,吃不下就吃不下嘛,非得硬充,这可苦坏我了。 忙完后,王斐直接飞去藏经殿,由于石峰子已经交代过了,所以殿内执事直接带他去了存放各种技能典籍的地方。两个时辰后,他已经对这些有了粗略了解,炼丹真如赵师兄所说,好处很多,只是材料不好找;炼器也不错,修仙界中上好的法器、法宝是最好出手的;但是,王斐决定先从鉴定入手,因为鉴定本门几乎无人修炼,另外在长年和石峰子的共处中,对鉴定之术耳熟目染,多少也应该懂些。这还不是主要原因,主要是石峰子相对来说比较好说话,学鉴定同时可以再学些别的。王斐暗笑了一下,打算先去老头子那儿看看。 出了藏经殿,飞回途中,王斐听说五师叔风灵子回来了,这次出任务颇为顺利,好像还有很多的意外收获。风灵子为人和善,在晚辈弟子中人缘最好,平时喜欢抚琴、吹箫、对酒当歌。而且听说,其以前还是台上的名角,曾经名噪一方。王斐跟其关系比较不错,以前跟他学过一段时间音律。这次风灵子出任务回来,自己怎么也要去拜见一下的,不过既然刚刚回来,肯定得被师伯、师父留在议事殿询问经过。 王斐回到果园木舍,发现桌子上是多个檀木方盒,打开后里边有本残破的旧书,同时里边闪出一道黄光,周围响起石峰子的声音“臭小子,《千幻录》我给你拿来了。这可是我向师兄借来的,师兄拿它当宝,你可别弄坏了。它虽水火难尽,但是还是不能承受刀斧之锋的,记住!”王斐郁闷地哼了一声,心道:我又不是疯子,能没事拿刀斧砍书玩吗? 他盘坐在床上,慢慢地翻看《千幻录》,第一章主要讲幻术的根本和种类:幻术,就是利用外力,来影响对方的意识,进而控制对方,使其变做你的傀儡。这种控制范围很广,既包括局部的控制,也包括整体的控制。用于影响对方意识的外力施展分很多途径,如法器、阵法、神识、声音、动作等。有时其中一种即可,有时需要几种相配合。影响对方意识的方法最常用的是催眠,也是最简单的方法。催即催化、催促、强迫;眠即睡眠,但是不局限真正的睡眠,还有局部的睡眠、对方意识的睡眠,当意识引入睡眠,你的意识就可强入身体,主宰身体,进而改变一切。看到这里王斐倒吸了口凉气,如书中所说,幻术到了那种境界,几乎可以纵横一方了。 王斐再次研读此书:幻术因施展的方法和对象不同,而不同。其分为:幻梦、幻神、幻心、幻真四种,幻梦,利用外物的变换,来使对方意思产生错觉,从而无法作出判断,或发出错误指令,使人迷失。这是最低限度的幻术,也是最简单的,主要以迷惑为目的,没有入侵任何神念,所以也可称为伪幻术;幻神,则是在对方意识受阻下,入侵神念,控制对方受阻意识掌控的躯体,做出你想要的反映,耗费的力量不大,实用性强,在对敌中,可以瞬间伤敌,反败为胜;幻心,可以说幻的终极,你要做的是使对方永远沉浸在幻术中,不能自拔,受你控制。它跟催眠不同,不会强迫意识失去作用,而是完全力压意识,操控意识,无限主宰身体;至于幻真,简单来说就是变幻为真,使幻境成真,你认为我在讲幻术的根本时,为什么一直以“对方”为人称,为什么不用“他人”、“别人”或“敌人”呢,因为这个“对方”既包括人,也包括物•;•;•;•;•;•; “啊!”王斐突然像见鬼了似的,一把扔掉了旧书,同时脸色发白,冷汗直冒,他感觉四周空气好像都变得阴冷,牙关不停打颤。他想喊:妈呀,鬼,鬼,闹鬼了。但是舌头怎么也不听使唤,光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谁说修真的不怕鬼来着,有本事你来把试试。再怎么修炼,人终归是人,是人总会对无法解释的,不合常理的事害怕、恐惧。 就像王斐这样,刚才他看书的时候,一时忘我,看书变成读书,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在心里读给自己听的,谁知到后来逐渐感觉不对了。这声音非常清晰,而且十分苍老,好像一名老者在旁边给他不停地讲解。有时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老者说话时带来的空气流动,十分的阴凉,十分的恐怖。但是,最恐怖的是,那最后一句话,书中根本就没有,好像是专门对他说的一样。 宗门不可能炼制会说话的书,整个天下也没听说哪家有会自己说话的书呀,而且还用这种苍老的声音。王斐坐在床上,双手紧握,牙关紧咬,眼睛一动不动盯着那本刚才扔掉的书,过了半个时辰,书一点动静也没有,而且那声音也没再出现。王斐一直保持这种姿势,也累了,既然觉得累,神情就不那么害怕了。 他开始思考原因:刚才那绝不是幻觉,难道祖师爷为了体恤门人,真的练了本会说话的典籍?不能这么无聊吧。等等,幻觉,难道是祖师爷把真正的功法利用幻术,封印在书中了,书没有什么价值,只有看书能中幻术的人,才可以学到真正的《千幻录》。那我是怎么发动,并且中了幻术的呢,难道是眼睛?那师父、师伯他们也应该知道这事呀,看他们那样子,明显什么都不知道,是我福缘深厚,刚刚修为大降,前途一片渺茫,有我这样福缘的吗!难道是我眼睛的问题,我眼睛没事呀,和别人一样呀。 不对,是不一样。差点忘啦,我眼睛和别人不一样,“老头子”说我有一双不知名的灵目,我平常看人时,常常可感觉出这人的气质神情的微妙之处,这种感觉很奇怪,很难用语言描述,跟读心术完全不一样,好像可以看出人的另一面。比如,一个英俊儒雅的翩翩公子,当我看他时,却感觉他有猿猴的气质,几乎就可以看到他马上要抓耳挠腮的到处乱跳,见树就要爬。所以,我跟我熟悉的人在一起时,总爱给他们起外号,有时弄得他们莫名其妙的,但是却十分贴切。除了这点用途外,我真不知道我的眼睛还能做什么。现在,我总算知道了还有一个用途,而且还是让我非常郁闷的——中幻术,比一般人都容易中幻术。 为了验证这点,王斐壮着胆子,爬过去把书从地上捡起来,直接坐在地上重新翻看。这回是有心理准备的,他一面细心觉察刚才的声音,一面慢慢翻到刚才那页,继续看起来: 至于幻真,简单来说就是变幻为真,使幻境成真,施术的对象不再只是人,还有物,天地万物。万物皆有灵,这灵就是意识,透过意识,同样也可以控制本体。只是没有生命的物的意识不容易被发觉,即使发觉也很难用神念控制而已。用神念控制意识,光靠神念强大是不行的,还要做到即使神念精细化到极致时,仍可操控自如。阴阳五行乃天地万物之根本,控万物需以五行之力做媒介,以神念施五行之力•;•;•;•;•;•; 又出现了,却是刚才的那声音。虽然这次王斐就是为了寻这声音,但是一当这声音一响起,他的心中还是不禁一紧。那语气苍老而阴森,一直不停地叙说书中的内容,他尝试用余光稍了一遍屋子,没看见有任何“东西”。看来这声音的源头不是别的,就是自己了,其实根本没有声音,所谓的声音只是意识中的而已。 难道自己在看书的时候,中了幻术,不知不觉间已被附身了?看来是十有八九了,王斐尝试在意识中,恭敬地问了句:“敢问前辈是哪位高人?为何藏身此书中?”。那“声音”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说着。片刻后,王斐又问了句:“前辈,不要在戏弄在下了。可否现身一见。”过了很久,那“声音”根本没理他,完全我行我素。王斐咬了咬牙,直接喊出了声:“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给我讲这些?” 突然,那“声音”中止了,冷冷地道:“小子,你给我专心点!有老夫给你讲经,可是你天大的造化,再不知好歹,小心老夫对你不客气了。你要问的,一会儿自会知晓。”口气不容置疑。 王斐一听到这“声音”真的回答了他,心里更凉了。其实在他问了两次后,一直没有答复,本以为只是此书古怪,自然发声而已,根本没什么“人”的。谁知在问了第三声后,那“声音”真的应了他,“看来真有某位前辈高人寄居在此呀,无缘无故向我讲经,不会对我有什么企图吧?看来一切只能等那人自己说了,到时随机应变了,一有机会就逃走。”王斐心里思量。 过了近两个时辰,那“声音”把整章内容讲完大半后,忽然话锋一转,道:“要不是你能堪破这‘安魂听心阵’,我是不可能给你讲解的。很久了,终于能有人破了此阵。小子,你将会继承老夫的这一功法。好了,先说说,你是何人?” “晚辈,王斐,是天魔盟青龙坛千幻堂的弟子。敢问前辈如何称呼?”王斐答道。 “你不知道我是何人?那你怎么得到的《千幻录》?算啦,时间太久了,可能都变的太多了。我的姓名早已不用很久了。当年老夫自号千幻散人,这本《千幻录》中收录的就是我自创的幻术神通,这神通称做千幻六重天,乃是一门集人界幻术之大成的功法。这功法要是能练成,别的不敢说,在这个世界绝没有什么可以轻易伤害你的。”老者得意地道。 “你是千幻散人?师祖!你真是我们千幻宗的师祖?”王斐一听老者所言,惊讶无比。在他入门以来,石峰子跟他简单介绍过本门的历史,他知道本门的师祖,叫做什么千幻散人,当年实力强横,放眼天下,没有几人可与其比肩。可在本宗创立之初,他只是传下几种神通,留下一本《千幻录》后,就外出云游,最后一直杳无音信,没再出现过。王斐本来对此事当故事听的,可是架不住大师伯——天云子没事就在弟子中,念叨“不能忘本”、“继承传承”之类的话,想不记着都不行。 “什么师祖?千幻宗?我好想没有•;•;•;•;•;•;哦,我想起来了,我曾经的两个记名弟子,好像创立了个宗门。不过,他们两个太不成器了,不要说继承我的衣钵了,整天靠着我的威名度日,不思进取,丢尽了我的脸。当时,我无奈只能给他们留下几种秘术和阵法,让他们自保。这本功法只是留下来,希望以后几代能有个成器的继承。之后,我就离开了。” 千幻散人哼了声继续说道。“说来你好像也算是我的徒孙。不过,你刚开始自称什么盟什么坛的千幻堂,看来这些年后,你们果真撑不住了,被别人吞并了吧。王小子,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破这‘安魂听心阵’的?” “师祖,您说的这个阵,晚辈没看到呀。我也没破过什么阵,我只是一翻开书看了一会儿,您就给我讲经了。”王斐苦笑道。他没想到此时此刻,居然见到了几千年前千幻宗的师祖,这和白天见鬼有什么两样。只是这个师祖以为见到的是一个难得一见的修炼奇才,其实却是个本来资质就平常,而且不久前刚被强行多打通了一条灵脉,修为大降,资质更差了的弟子。真不知道,他知道这事后,会是什么反映。 第六章 风灵子 千幻散人见王斐对破阵之事感到莫名其妙,也倍感奇怪。相互沉默了很久后,他才冷哼道:“王小子,你是不是认为是自己看书时,不经意间破了老夫在书中布下的阵法?哼,你把老夫当什么人了,我当年耗了近百年时间研究出的这套‘安魂听心阵’是这么容易破的吗?实话告诉你,一般神念天生较弱和功法已到高层次的人,根本发现不了此阵。而就算有发现了此阵的人,不懂破阵法门,强行用神念破坏,都会有被反噬的下场,轻则被阵法重组记忆,丧失此间的所有记忆,重则神念被阵法毁灭,从此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一听这阵法还有此种神通,王斐不由得倒吸口凉气,道:“祖师爷,您这阵法也太诡异了。要是不知道破阵法门,岂不是任何人都别想碰这《千幻录》了吗?不过,我真没骗您,我翻开书看了会儿,你就出现了。到底这破阵法门是什么呀?” “刚才,我已探查过你的神念,不像在说谎。但是•;•;•;•;•;•;这也太奇怪了,阵法依我的神念而立,不可能失效呀。至于这破阵之法,到了现在也没什么好隐瞒你的了,方法有两种,一种是利用我当年留下的幻灵玉佩,上面刻着另一套法阵,可以用于开启此阵;另一种则是自行受困于此阵,但这种方法有一定危险,此阵本身就有禁锢人的意识的功能,普通人的意识一旦被禁锢就会处于痴呆或昏迷。而要破掉此阵,除了要天生神识强大外,还要能瞬间将所以神识注入此阵,这样才可开启此阵。这种方法,在当年也只有老夫我一人可以使用。没想到今日,王小子你也可做到。”从声音上听,千幻散人显然不愿相信王斐可以利用后者开启法阵。但是,事已至此,不信也得信。因为如果用幻灵玉佩,他不可能感觉不到。 “好了,既然你已破掉此阵,老夫也没心思深究破阵方法。王小子,你现在手中的《千幻录》,里边记载的功法,名叫‘千幻六重天’,整部功法共分为六层,但是,《千幻录》中只有前两层功法。你刚看此书时,我给你讲的经文就是第一重天的内容。” “那些就是第一重天的口诀?啊•;•;•;•;•;•;好像跟以前学过的功法有些不太一样。”王斐十分诧异,因为一般功法多少都该有明确的修炼方法或途径,可是刚才讲的那些根本就是一篇关于幻术的文章,拿去考功名没准能派上用场。要是用来修炼,那玩意儿,怎么修炼呀? 正当他无比郁闷的时候,千幻散人冷冷地又道:“是内容不是口诀。这功法从第一层到第六层,只有理论,没有半句口诀。功法施展时是要以本身功法为基础的,因每一个人的体质都不同,修炼的功法更是繁复庞杂,如果这门功法也求千篇一律的修炼口诀的话,那么我这‘千幻六重天’和其他那些杂七杂八的幻术有何区别?。所以,老夫只记录了各层功法的理论内容,要想修炼,必须要从其中领悟出一套适合自己的修炼方法,否则就算你有机缘破阵也是枉然。另外,王小子,老夫要提醒你,我真身可能早已不在了,现在和你说话的是我当年封印这书中的一部分神念,通过你破阵之时,在你的意识中留下印记,才可与你通话。但是这次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说话了。你如果还想继续修炼老夫的功法,那么在下次见面前,你必须领悟老夫刚才给你讲的经文,否则就算你把书化成灰,我也不会出来了。还有,你最好不要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给任何人,我留在你意识中的印记可以随时改变你的记忆,就算我不动你,老夫当年的那些仇家也未必会放过你的,明白了吗,不要给自己找麻烦!”声音到此慢慢地消失。 此时,王斐手里拿着书完全愣在那里,心情无比的复杂。好奇、恐惧、担心、失落、愤恨等情绪全都交织在一起,他此时心里郁闷地骂道:用得着这么狠吗?怎么说都是自己人呐。本来从老头子哪儿借来这书,是想看看里边除了真灵逆转大法外,还有别的有意思的没。没想到,一翻书就蹦出个祖师爷,出来就出来吧,对徒孙一点情面都不讲,上来讲一大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玩意儿,还说这是功法,逼着学,看到自己后人落难了,不帮就算了,还动不动就威胁一下。 正当王斐骂的正起劲之时,忽听院子里传出一声叫骂声“嘿,你个小兔崽子,知道你师叔我回来了,不去拜见,倒让我来拜见你是吧!”闻言,王斐立刻把《千幻录》藏好,然后换了副嬉皮笑脸,急忙迎出。此时院子当中站着个身高八尺,偏瘦的汉子,一身宽大的白色长袍,手摇羽扇,年纪看上去四十左右,长着两撇八字胡。此人正是千幻五子中的老五,王斐的五师叔——风灵子。王斐恭敬一拜道:“五师叔,你请见谅。小侄我不是听说您刚回来,就去师伯们哪儿了嘛。我原打算先准备一下就过去给您老人家问安的,没想到您先来了。正好,师叔您来尝尝这最近刚启坛的灵酒。您是知道的,我师父他嗜酒如命,这可是我好不容意给您留的。” “嗬,小子,会来事儿了啊。”风灵子摇着扇子,做进屋里,坐在桌子旁。王斐抱了坛酒,放在桌子上,打开启封。然后,王斐问道:“对了,师叔这次任务顺利吗?可有什么好战利品?”风灵子倒了碗酒,细细地品了口,道:“这次有师叔我和呼长老压阵,能不顺利吗?要不是呼长老太过谨慎,我们早就回来了。至于战利品,都是些高阶法器和丹药,你还用不上。先别管这些,我走之前,教给你的那曲《静心咒》荒废了没有?” “哪能呢,师叔。小侄我可是天天都有练呐。”风灵子点了点头,感慨道:“嗯,很好。我当年未踏入修真界前,这些可都是我赖以谋生、保命的根本。现在,虽然不依赖这些了,但是时常拿出来调剂一番,倒是别有情趣呐。门内众多弟子中,就你对乐曲有点天分,师叔我这方面的衣钵就靠你了。” “放心吧,师叔。我一定把您教给我,发扬光大,一定不会让您老人家失望的。” “嗯,我从进门就发现了,你小子老是给我拍马屁,是不是有什么事求我呀?对了,刚才从师兄哪儿听说了,前两天你为了救四哥,弄得灵脉被打乱,根基几乎被毁坏,修为大降。不过,好在你原先的修为不高,要练回去,不算什么难事。另外堂内允许你学习一种技能,怎么是不是对师叔我的炼器术感兴趣了?” “不瞒师叔你说,我的确感兴趣。但是,我想同时再学习鉴定,您知道我师父哪儿也想让我学呀。”王斐此时嬉皮笑脸地说出了想法。 风灵子吃惊得,连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你小子,志气不小呀。两样一起学,你以为你是天才呀,能兼顾过来吗?” “师叔,我会尽我最大努力的,反正在修炼上,我也没什么大的发展前途了。最多堂内给我安排的闲差,我不做就是了,以后专心修炼和学习技能。” “那,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这是我的炼器心得,你先看看。明天晚上到炼器殿找我,我再安排你做一些实际的试炼。”说完,风灵子放下一个石卷,然后,轻轻一拂,桌子上的酒坛在一阵金光后消失不见,接着整人化作一道金光飞走。 说起石卷倒是一个很实用的法器,人人都可用,作用是充当纸张记录文字,但却比纸张方便多了。类似的法器也有很多,如:玉卷、骨卷、金卷等,分别用于各个门派记录不同资料而用,石卷只是其中最普通,最大众化的。当然也有用灵兽皮、灵木、灵花草等混合做这类法器的,一般都是有特殊需要才这样,如千幻堂的《千幻录》就是如此。 傍晚,王斐怀揣着另一个石卷,从石峰子处飞回。不久前,他费了很大周折说动了石峰子,允许其同时兼修两种技能。回到屋内,王斐没有立即开始专研石卷的内容,而是打坐试着运行了一下体内真气,现在《精火决》的火灵气处在第一层顶峰,但是就是无法越过屏障到达第二层,真气每次运行一周后,总会参杂些其他灵气,无法做到精纯,到最后干脆变得若有若无,他知道这一定是体内残余的木、水、土灵气在作怪,另外,凝神吸纳灵气之时,总是不经意触动其他灵脉,使吸纳受到干扰,灵气杂而不纯,用者甚少。 王斐以前修炼《精火决》可以控制自身火灵脉收放,但是对其他灵脉则无能为力。以前自己只有三条灵脉,现在又多出一条来,神念在对灵气控制上负担比以前加大不少,已经开始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第七章 重新修炼 夜晚,王斐尝试重新修炼《精火决》时,发现由于身体多了条灵脉,而且再加上次施法时残留的其他灵气,使修炼变得困难重重。 之所以会这样,都是缘于天地五行的相生相克、相乘相侮。修真原本和练武不同,练武讲究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筋骨皮暂且不谈,单说这“一口气”,气是指体内的先天之气,通过全身七十二条经脉,与外界阴阳二气的一种平衡。七十二条经脉一般是越通畅越好,只有这样才可以更好地让外界之气与体内先天之气融合,借以发挥身体的最大功用,其以达到天人合一为最高境界。 而修真则不一样,人身除了七十二条经脉外,还存在五条隐秘的五行灵脉,这五条灵脉其实都是由七十二经脉的枝杈组成,但是大多数人先天都未得以通畅,只有少数人拥有五行灵脉中的一条或几条,借以可感应到天地五行灵气,从而修真得道。在修真者中,根据灵脉的数量和性质又分几个层次:五灵脉、四灵脉、三灵脉、双灵脉、单灵脉。由于五行相生相克的关系,对修炼来说,一般灵脉数量越多,越不易修炼,因为有多种气息混杂,极难把握。另外,相克灵脉也是对于修炼的一大阻碍,例如,双灵脉中水火、木土、金火等灵脉绝不比三灵脉和四灵脉容易修炼,相反金水、木火、水木等灵脉几乎可以媲美单灵脉了。 此外,还有极少人天生五行灵脉相互叠加,从而产生了一种异灵脉,种类有风、雷、冰、毒。他们修炼一般要在特定的地方,或者有特定的事物辅助才可进行,具体的这里就不细说了,以后会详谈。 本来王斐应该由于体内多了一条灵脉,使修炼变得困难,而丧失对修炼的信心。但是,他在施法救石峰子时,强行引导土灵气和木灵气相化,从中受到启发。根据五行相生相克原理,不同灵气既然可以相互抵消,也一样可以相互增强。只是这么做是否有危险,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他既然能想得出这一方法,世间多的是聪颖之人,焉能有想不到的? 王斐从石峰子哪儿要来的《枯木回春功》属于木属性功法,听石峰子讲其有醒神、疗伤、强劲躯体之效,只是威力普通了些。他认为,现在自己的身体既然已经一团糟了,不如死马当活马医,姑且一试。于是他尝试按照回春功的第一层口诀,试着引导体内残余的木灵气运行,一个时辰后,一切正常,身体还舒服了许多。本来王斐在醒过来后,其实一直觉得身体不自在,头重脚轻,但是当时由于挂念“老头子”的情况,加上贾之齐在一旁胡搞打岔,最后就一直忙着选技能的事,也就一直没上心这事。现在,身体得到一定程度的修复,才让他感觉出之前的难受之感。 现在,他已经进入《枯木回春功》第一层,体内木灵气完全来源于当日的那个灵阵,虽说事后只留了一小部分,并且又经过几日的流逝,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但是胜在精纯。王斐深吸一口气,准备尝试将火灵气和木灵气融合,他闭目宁神,控制一丝火灵气沿脉络缓缓流动,同时让一丝木灵气迎过去。最后在胸口檀中穴,两股灵气相遇,起初两股灵气只是缠绵一起,后来木灵气完全融入火灵气中,这时这丝火灵气突然变得粗大一倍,并且好像是受到了激发,流动速度一下子快了至少3倍。身体此刻变得火热起来,脉络里充满了力量,不吐不快,他知道这是要进阶的先兆,看来此法果然有效。但是这种感觉持续大约一刻钟后,就逐渐消失了。 王斐睁开双眼,仔细琢磨着刚才的情况。片刻后,他坚定了信心,看来要恢复原来的境界只有全力以赴了,通过刚才的尝试,感觉到危险视乎不大。于是,他这回用神念控制体内的全部木灵气,直接流入火灵脉,来进行大规模的融合。情况开始还和刚刚的一样,也是先缠绵一会儿后,然后木灵气完全融入火灵气中,但是火灵气这回却是被激发的很缓慢,不,应该说是慢慢地膨胀,安静地膨胀,无止境地膨胀。王斐此时冷汗已经下来了,他感觉这好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一样,看来这次是真的玩大了。怎么办?这里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就算死在这里,也得等明天晚上才会有人发现呐。 这种情况大约持续了两刻钟后,火之灵气终于停止膨胀了。但是代替是随之而来的,剧烈冲撞。因为这种速度,已经不能再叫流动了。此时他感觉身体好像已经燃烧了一样,尤其是心,几乎马上就要破体爆开了一样,随之而来的呼吸也变得困难,喉咙里好有一团烈火。一张嘴就吐出一道鲜红的血剑,落地马上蒸发了。王斐此时痛苦地倒在床上,虽然还未失去意识,但是却一动不动。他想在床上翻滚,以减少痛苦,可是不能,他根本没力气;他想张口叫喊,抒发痛苦并且求救,可是不能,他根本连舌头都控制不了。 看来自己今生是走到头了,这是他一刻前的唯一意识。下一刻,他突然感觉体内出现一丝冰凉之气,使得肆虐的火之灵气,稍稍一顿。但是,这股冰凉之气太少了,根本斗不过火灵气,但是它却缠住了大部分火灵气,使它一时无法挣脱。就这片刻时间,使得王斐清醒几分,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运起《精火决》心法,控制灵气运行。足足过了四个时辰,他才勉强控制住这股火灵气,而那冰凉之气也同时消耗殆尽。虽然体内的火灵气得到控制,但是却无处宣泄,只能暂时封在身体某处。 王斐暗自长叹:要是身边有个人该多好,只要有人从旁协助,自己肯定就没事了。也不知道贾之齐那小子上哪儿去了,平时没事儿老往我这儿跑,赶都赶不走。现在需要他了,他却连影都没有。也怪自己太贪心了,既然有效果了,就慢慢来嘛,急什么呀,现在可好,小命都差点搭上了。 其实王斐早就想好了一个解决方法,就是就是依照口诀修炼下去,一点点地炼化掉灵气。只有这样才可得救,但是这方法一不小心就有自焚的危险。但是,当下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冒险一试。人就是这样,遇到困难后,只要大脑中出现一个解决办法,他就别愿意再想其他方法了。就是要想,一般也总觉得不如这个好,这就是人的一种天生的惰性。其实,他只要慢慢爬到外面,借助夜晚的月寒之气,就可以撑到明晨,然后再求救,能没人发现嘛。 王斐的惰性让他再一次冒险,他闭目依口诀引导火灵气,沿经脉缓缓流动,小心异常。就这样时间慢慢地过去,当王斐睁开双眼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此时,他已经炼化了大半的火灵气,境界从第一层顶峰也跳到了第四层初级阶段。伸了个懒腰后,他忽然整个人佝偻下去,捂着胸口,表情痛苦。他这才想起来,心脉在昨晚的火灵气爆发时,肯定受损不轻。看来必须好好调理一下了,然后其简单收拾一下后,化作一道火红遁光向主殿飞去。 在路上,他想起昨晚的事,还是心有余悸。要不是那道冰凉之气,自己可能已经到阎王哪儿报到了,那冰凉之气应该是当初大师伯给注入的水灵气的残余。但是话说回来,用木灵气激发火灵气的方法虽然危险,但是却不失为修炼的一条捷径,仅仅一晚上就让自己这样资质的修炼者,从筑基一层越到四层,看来此法还有很大研究的价值。现在,首先要堂内搞点丹药什么的疗伤,然后还得去趟藏经殿。 丹药,自然要去三师伯哪儿搞了。虽然堂内的丹药都有分配规定,但是托点关系,找熟人疏通一下还是可以的。至于去藏经殿,是因为前天他去了解各项技能时,看到一部古籍上有张叫循阳丹的丹方,其可以加强身体对火灵气的控制。 落凤山南面的灵渺峰上,一座巨大的半球形楼阁坐落于此,这正是千幻堂的丹药炼制之所——丹庐。丹庐由火云子执掌,但是他并不是经常到此,只是有时需要炼制珍贵丹药,或出现了珍惜药草时,才会来。平时都是教给自己的徒弟和门内的执事打理。说起火云子,王斐也非常熟悉,因为他和石峰子、风灵子一样,都是喜好这杯中之物的,怎能不和王斐打交道呢?可是弄点丹药,还犯不上动用这层关系,毕竟此处王斐还有几个相熟朋友的。 丹庐侧门外,王斐坐在石基上,抱着手臂仰望天空。这时一个身形矮小,满脸碎胡茬的大汉飞快地跑过来,然后坐在他边上,道:“那,接着。师弟,你这回真是来着了,刚炼出来赤参霜露丸。这里是三颗,记住一天服一粒,三天后,保管你跟没事儿一样。”说完,抛过来一个白色玉瓶。 王斐接过来后,笑道:“那多谢徐师兄了。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之后又和其闲聊了几句,才开始向主峰飞去。 第八章 融炼殿 说起丹庐的徐师兄,其平时跟王斐很是熟络的,因为他天生资质极差,当初功法只练至筑基第四层就无法寸进了,只能依靠丹药修炼。但是多年来就是有药物辅助,他也仅达到筑基五层水平。不过通过多年来浸淫丹道之术,倒让其成为了堂内顶尖的炼丹师。丹庐内仅存的几张促进修炼的丹方,都需要一味最重要的灵药,就是金刚果。但是每年堂内分配下来的金刚果,都是有任务配额的,即发下来多少果,就得出多少丹。自己要想炼制丹药私用,当然就得和王斐搞好关系了。 言归正传,话说王斐取完药后,直接向藏经殿飞去。此时他已经站在殿前,向守殿执事,申请入殿查阅。守殿的是一名筑基五层的青年男修士,一看是王斐,先是一惊,然后又想起前几天的事,知道不好阻拦。于是拿出一块金色方形令牌递了过去,巴结地笑道:“呦,是王兄呀。才几天不见,功力就恢复了,真是恭喜了,看来四堂主对兄弟你真是厚爱有加。今天是来入殿查阅技能典籍的吧,本来入殿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的,可是昨天几位堂主不知为何,突然对这天阶峰上大小楼宇都加上了禁制,以后进出都要有令牌才可。不过王兄放心,你的这个人情还是要卖的,只是你这回入殿只能呆一个时辰,不好意思了。” 王斐接过令牌,笑道:“那有劳道兄了,大恩不言谢,以后我不会忘记道兄这个人情的。我很快就会出来,不会让你难做的。”王斐拿着令牌,缓步走向殿门,来到门口时,凭空泛起一阵白色波纹后,消失不见。 下一刻,王斐出现在大殿内,这回他直接走到存放炼丹典籍的架子前,找到上次看的典籍中关于循阳丹的一页,然后从怀中拿出笔纸开始抄录。做为修真者,本来可以用石卷、玉卷等法器来记录文字的,不单可以省去多半时间,而且方便之极,这种复制文字的神通,几乎是人人都会的。 但是,堂内明令禁止阅览者带石卷等法器入内,以防本门秘术被窃。但是,这条例视乎就是个摆设,一点约束力都没有,至少对王斐是这样。不让带法器,就带普通笔纸,藏着带进去一样。 一个半时辰后,王斐已回到居住的木舍。先服了一粒赤蔘霜露丸,运功调息了一段时间,然后开始研究刚抄回来的丹方,为了方便自己炼丹,他连炼丹术也简单抄了几种。过了一会儿,他开始沉思:丹药用的几种药材,堂内应该都有,只是现在仅知道名字,还不能对号入座;至于炼丹器具,可以找人购几件简单的,应该不贵;火种,到可以在学炼器时搞到。虽然,这么凑活是否能炼丹成功,都不知道。但是,现在自己修炼却是非常需要这些丹药,还不能将这事告诉别人,否则堂内的执法使会因自己答应学别的技能和资质降低为借口,克扣丹药,阻止修炼的。至于现在自己修为突破四层的事,就先用苦修来掩一掩吧,实在不行了再说。 王斐打定主意后,拿出风灵子给他的石卷,一道法决射道上面后,石卷展出一片淡金色光芒后,凭空出现四个金色大字——融炼杂谈,紧跟着是一篇文字。时间随着他的参悟,慢慢过去,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晚了下来。王斐仍旧盘坐于床上,闭目苦思,虽然参悟的进展并不乐观。又过去一段时间,一道青光落在院子中,现出一个身穿黄衫的十四五岁的少年,清脆地喊道:“王师兄,你在吗?” 王斐闻声后,缓缓睁开双目,回道:“哦,是林师弟呀。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王师兄,你怎么还在这儿呀!师父在融炼殿等你都等急了,叫我回来拿东西时,随便叫你过去。” “哎呀,我怎么忘了!五师叔今晚要安排我炼器术的基本试炼的。”王斐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片刻后,一红一青两道遁光匆忙地飞行于山间,正是王斐和他的林姓师弟。 “咦,师兄,我听说你不是为了救四师伯,而损坏了根基,修为大降吗?怎么你现在好像修为更进一步的样子呢?”林师弟疑问道。 “哦,啊。这不是我这几天一直在服丹药疗伤嘛,另外师父他还传了我一部主修疗伤的功法,再加上以前我怎么也是筑基三层,要恢复原来的修为能不快嘛。” “可是,这复原的也太快了吧。不会是四师伯给了你什么顶级灵丹吧?对了,那部主修疗伤的功法是什么?我记得本门好像没有藏过这类功法呀。” “哪有什么顶级灵丹啊!就算有的话,也未必轮的上我呀。至于那部功法,你当然没听过了。那可是我师父独家收藏的,世上绝无仅有的。要不是这功法除了自我疗伤什么都干不了,拿到市坊去,绝对可以买大价钱的。算了这些都不重要,现在师兄我多了条灵脉,以后修炼肯定比不上你们了,看来只能依仗这些技能了。” “说的也是。王师兄,你虽说修炼上发展空间不大了,但是以后可以专心研究炼器之道。等大成了后,别的不说,光是每年堂内发的俸禄,都能羡慕死人的。以后,师弟我在修炼上,还要请师兄多费心帮忙了。” “这是哪儿的话嘛。要是我有一天真能在炼器上有大成,就凭我们俩儿的关系,怎么可能不关照林师弟你呢。不过,眼下师兄我新修炼器之道,得先依仗你一段了。” 二人一路上一直眉飞色舞地谈论着,丝毫没有先前的急迫感。其实,在王斐心中一直暗暗地庆幸,刚才差一点让林师弟发现他功法的蹊跷。多亏他一顿胡编乱造,再加上转移话题,把事情给遮过去了。那林师弟,全名林闲。其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喜欢闲的没事儿传闲话,是个天生的大嘴巴,在整个千幻堂都是数一数二的。有他在,有时都省了用堂内的传音钟了。 半个时辰后,二人来到融炼殿。此时风灵子身处殿内二层的藏器阁内,正在摆弄一段竹子形的白玉,他一边不断地抚摸玉的表面,一边唏嘘个不停“真是竹玉呀,难得,难得!唉,只可惜还未真正成型,而且也小了点,要不肯定可以炼制一件顶级法宝的。” 身后,王斐和林闲正恭敬站在一旁。过了许久,风灵子才回身看了眼他们,道:“王斐,如果你昨天没偷懒的话,现在对炼器的基本方法也该有些了解了。今天让你过来就是要让你熟悉一下实际操作,以后你先跟林闲一组,有机会我会提点你一些的。林闲,一会儿你带王斐下去,先看熟悉一下环境,然后分派些简单的工作给他。” “多谢师叔。”王斐恭敬拜谢道。 “好啦,下去吧。对了,你们告诉其他人一会儿没别的事,别上来烦我。我要再好好研究一下这竹玉,看看它能不能再做点别的。”风灵子不耐烦地道。 之后林闲带着王斐,在整个大殿内逐一游览,同时嘴巴不停地在一旁讲解。整个融炼殿共分四层,地面三层和地下一层,除了第二层藏器阁专放各种新炼的法器和珍惜材料外,还有一个藏卷阁,专放各种法器、法宝的炼制方法。第三层则布置了各种法阵,是专门用来炼制特殊法器的;第一层则是宽敞的大厅和各间休息室,是专供前来炼制法器的人休息、畅谈,和殿内炼器师们休息的地方;地下一层则是整个大殿的中心所在,空间足有其他三层加在一起那么宽敞,此层中间修建了一大一小两个火池,大池烈焰融融,火蛇不断喷涌,周围燥热无比;小池正相反,中间就安静地燃着一团蓝白色火焰,但是发出的是阴冷气息,仿佛可以冻结一切。奇怪的是两个火池近在咫尺,却相处融洽,一热一冷、一狂躁一安静、一庞大一弱小,两种极至并存本应争斗不休,但因相互制衡,而彼此容忍,俨然融为了一体。 火池四周是各个炼器室,不时的有人三三两两地进出,往返火池与炼器室。林闲带着王斐来到一个靠在最边上的,小的不能再小的炼器室里,然后一道法决射到门口,门口出现一道青色屏障,封闭了出口。此时,不单室外的燥热和寒冷全被隔绝,而且连声音也全无。看来这是每个炼器室独有的禁制阵法了,用于防止外界的干扰。只是这间炼器室实在太小了,刚好容得下两人活动,如果再进一人,就要走几步都会互相踩脚了。 王斐心想,从这间炼器室的大小看,林闲在这儿混得好像不怎么好。现在,堂内修习技能的修士本就不多,很多人都是主修功法,兼修各种技能,很少有人主修技能。而这些兼修技能的人都是先天资质上较差,希望通过修习技能弥补修炼上的不足。凡是这样的人都个通病,就是贪。无论什么东西,只要是好的,不管对自己有用没用,先占了再说。林闲也是兼修技能,但是他在这儿,只能占这么小块儿地方,可见他在这儿的重要性了。 第九章 天焚仙子 开启了室内的炼器禁制后,林闲视乎看出了王斐的顾虑。藐视地一笑后,开始介绍起他的炼器用的宝贝了。吐沫横飞,好像这里的无一不是修仙界难得的重宝。 “王师兄,你跟我一组,那可是真的跟对了。炼器技能我不敢说好,但是这些炼器用具,我敢说绝对是千幻堂,甚至是整个姜国内都顶尖的存在。你看,这是聚阳鼎,在保持火能方面是有奇效的;那边的是凝光镜,用它可以直接让法器悬浮空中加以培炼,无需耗费自身法力,方便之极。”林闲介绍完两件器具后,又掏出一块火焰状的青色玉佩道:“还有这件,御火佩。只要稍微费点法力,就可以使用它轻易控制那寒热两种火焰。这些东西要是没点关系,就是花再多钱也没用的。我这间炼器室是小了点,可是炼器的成败,跟炼器室的大小是无关的。那些有比这宽敞几倍地方的家伙们,能有我这些宝贝中的几样啊?”林闲得意地道。 “林师弟说的对极了。刚才是我眼拙了,看来师叔让我跟林师弟你一起修行,还真是关照我呀。师弟呀,师兄我以后可要先得你的关照了,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就是,师兄尽力帮你办。”王斐清楚眼前的这个林师弟,在殿内看来是有靠山的。不过,这些东西好像都有点奇怪,不是鸡肋之极,就是取巧的东西。尤其是那个聚阳鼎,炼器不是炼丹,很少用鼎。就算用到,光可以保持火能有什么用?多半是他被人骗了,买了炼丹的器具。不过还得先巴结他一下,方便以后办事嘛。 “好说,好说。王师兄先跟我来,我带你跟众师兄们打个招呼。”林闲高兴地道,看来刚刚奉承的话,对他来说受用的很。 林闲带着王斐出了自己的炼器室,挨个拜访了各个师兄弟。他们大都修为都在筑基四层以下,可能都是专心炼器的缘故,疏忽了修炼。仅仅有两人修为达到六层,而且都是身居融炼殿的管事一职。拜访了一圈后,二人又重新回到了炼器室。王斐先前多少研究过一段时间的炼器之法,见过大家后,一直考虑一个问题,炼器所需的用具和原料,都是如何获得的?这些都是谁负责的? 王斐问出了心中疑虑,林闲无奈地答道:“原料一般是堂内委托炼器的人自己带来,也可以自己到市坊购得,或是自己出去寻找。至于用具大都是从堂内的李执事那里购得的,我这儿的‘宝贝’就是他老人家给的。” “什么?用具和原料堂里不提供吗?怎么都得自己买呀。” “堂里?得了吧,堂里免费提供的用具都是些俗世里的普通用具,根本没法儿用。至于材料原来倒是会提供些晶铜、晶铁等不值钱的东西,但是过不了多久,就找借口说开支太大,要暂停,这一停就停到至今。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都是那些总坛派来的家伙搞的鬼,无非想多敛财而已。” “哦,看来以后学习炼器,材料可是一个大问题了。现在,市坊中炼器材料的行情如何?还可以拿东西交换吗?” “行情还算可以,赤铁、翠铜、乌银等很容易买到,费不了几块灵石,刚玉、石木这些要稍微贵一些。铁精、铜精、晶砂这类材料还是一样都是过百灵石的市价,金精、银精和雪魄等现在是有价无市了。交易时除了用灵石,也可用银两,不过是一比五十倍率。至于说以物换物,好像只有几家大商号才行,不过能交换的都得是值上百灵石的东西。” “算了,我这些年一共就存了那几块灵石,身边也没有可以交换的。以后,我只能出去找材料了。对了,提到材料,刚才师叔手上的是什么东西?看样子给他弄得郁闷的很呀,可真少见。” “那东西,可是宝贝。叫竹玉,乃是天地灵木——雪竹在特定情况下沉入地底深处,经历数百年变异而成。竹玉本身就有迷魂摄魄的特性,而且质地坚硬异常。如果用它炼制幻术法宝的话,威力可想而知了。只是师父的那块竹玉尚未成形,因为我记得典籍中提到成型的竹玉应该是透明的,而不是白色的。没成形的竹玉特性如何,我就不知道了。”林闲叹了口气又道。 “不过,师兄。关于你以后学习炼器所需材料的事,你不用担心。堂内每天有很多人拿东西过来,不是炼制就是提纯什么的,保你有的是试炼机会。”林闲一脸坏笑道。 王斐心想,怪不得这小子这么高兴跟我一组,原来是想偷懒呀。以后我得多加留心,不能因学炼器,耽误了其他的事。 这时,林闲拿过来一块黑色煤炭一样的东西,道:“师兄,你一切先从简单的开始。这是块乌铁精,杂质多了些,要加以提纯,用阳火即可。” 王斐拿着御火佩来到大火池边上,刚刚注入灵力,对面的火焰就开始剧烈舞动。运转心神,立刻一条火蛇迅速游来,在御火佩附近凝成一团赤焰。看来用御火佩取火的确很容易,不过作为修炼火属性功法的他,直接取火倒是一个不错的修炼机会。这时,他往旁边看去,发现有很多其他人也在取火。他们使用的方法各异,有人用一把折扇取火,还有人用葫芦、玉瓶之类的取火,除此外,一些修为高深的人,直接用手幻化成巨大的光影取火。这还不算什么,其中有一名陌生女子,长相十分可人。她取火居然直接张口,吸入赤焰,简直都让人叹为观止。当这名女修吸完足够的赤焰后,回首看了王斐一眼,目光冰冷,让人不禁打颤。 王斐取火后,回到炼器室,先将钨铁精用赤焰不断融炼,然后打入一道红色法决,让它浮在空中不断旋转。本来用凝光镜也可做到这些,但是提纯时,还是需要注入法力和神念控制整个过程。所以说,这凝光镜很是鸡肋。半个时辰后,王斐把玩着一块黑色表面光滑的乌铁精,懒洋洋地道:“大功告成,难度不高嘛。” 林闲看也没看,道:“当然难度不高了,这是最简单的提纯工作,用的还是阳火。一会儿,还有个更高层次的,九曲灵木的灵气提纯,这回要用阴火。别的不说,光是这阴火取得,就绝不像阳火那么简单,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对了,说到取火。刚才我看到一人竟然用口取火,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这人是谁,你怎么没给我介绍?”王斐问道。 “用口取火?哦,是天焚仙子吧,她是最近总坛新派到堂内的执法使。这几天她来这里是为了重新锻炼她的法器血河蛇叉,但她信不过别人,只能靠自己了。另外,你是不是觉得她长得很漂亮、很可人呀?你可别被她外表给骗了,听说她已达到十层修为,所修功法阴狠诡异之极,死在她那副可人的面孔下的修士不计其数,这其中也包括不少天魔盟的人。又因其平时对任何人皆冷漠的很,故而人人在背后都称她为天焚女魔。师兄,这大殿内任何人都可接近,唯独要尽量远离此人,切记,切记。”林闲神秘地道,同时正色告诫。 听到林闲的一番话后,王斐只感背后一个劲儿的冒凉风。怎么堂内突然来了个这么可怕的家伙,居然连自己人也杀。自从十多年前跟随石峰子上山修炼以来,他几乎未离开过千幻堂的势力范围。所见所闻,几乎都是堂内的事。而千幻堂远离总坛,并且千幻五子又极其注重门派传承,使得千幻堂即使身处魔道,堂内还是几乎和一般名门正派一样,一团和气。绝不像别的魔门,对外恃强凌弱,对内弱肉强食。其实像千幻堂这样的,在天魔盟内绝不占少数,他们当初加入天魔盟,一般不是被迫,就是为了寻求庇护,都非出自真心。所以,这些宗门都是对外绝对听从盟内号令,对内则是各自为政。 第二天早晨,王斐回到自己的住所,先是照料一下果园。而后,就马上向石峰子的洞府飞去。不是他如此贪心,而是自从上次向师父请示兼修炼器以来,就一直未正式涉及过鉴定。虽然他是石峰子唯一的徒弟,但是如此一直把师父晾在一边,也总是不太像话的。说起石峰子的鉴定之术,早年王斐刚跟随石峰子时,倒是见识过的。无论是空旷无际的草原、密不透光的丛林、怪石嶙峋的山谷,还是浩瀚的江海,师父总是可以凭借怪异地手段,寻出其中的秘宝。这是当年王斐对石峰子的第一印象,虽然一般到最后找出宝物时,不是遇到生命危险,就是出现其他人过来抢夺,但是在王斐心中对石峰子这方面的敬佩丝毫不减。 其实王斐首选鉴定出了别的原因外,还是多多少少因为他的财迷心里作怪。不过说来也奇怪,王斐做为石峰子的唯一传人,这些年石峰子几乎把所学的都传与他了,唯独这鉴定之术,从没提过半分。难道自己不适合修炼此术,那为何如今又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呢?带着这个疑问,王斐已来到石峰子洞府门口。和上次一样,他还未出,里边就传出石峰子的声音,“进来吧,禁制没开。” 第十章 天福村往事(上)绿色的头发 王斐和石峰子面对面,盘坐于蒲团上。二人中间放着一块石卷和一本旧书,同时石峰子一改往日的嘻哈表情,换上一脸严肃,并不时地带着些忧虑。 只见石峰子慢条斯理地道:“这就是我为你以后学鉴定之术准备的东西,石卷记载着我个人关于此术的一些见解和实践的经验;而这本《天地福祸志》虽是世俗之物,但却是鉴定之术的根基,做为初学者参研典籍是最合适不过了。不过这两样东西,你先别急着拿,我要先问你几个问题。小子,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想一想,你是否真要学这鉴定之术?”说完,石峰子的神情变得更加严肃。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问得王斐心中一惊。石峰子平时为人极是随和,又有些玩世不恭。这就促成了二人虽是师徒,但实是亦师亦友。在王斐印象中,师父很少如此严肃,难道这鉴定之术真有什么问题?甚至有什么隐藏的危险? 片刻后,王斐故作镇定答道:“当•;•;•;•;•;•;当然,我已经决定了。老头子,干吗吓唬我,这里边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唉!臭小子,你拜我为师已有十多年了吧。你是否还记得你跟我游历那几年的事?就是我们还未回到落凤山,在北疆大梁国游历的事?” “你是说在梁国天福村发生的事?”王斐惊愕无比,因为石峰子让他回忆起了一件自今想起都感到后怕的事——一件差点丢掉性命而且诡异无比的事。 话说十多年前,王斐还是姜国北方一个世代行医和兼做药材生意的大家族中的一个子嗣。那时,他才十五六岁的年纪正在书院读书,准备考取功名。一次偶然机会,遇到了正外云游的修真者石峰子。不知为什么,王斐的资质很是得其赞赏,并欲收他为徒。由于王家和石峰子本就是宗亲,后者又是鼎鼎大名的修真者,所以家族长辈极力推荐下,王斐拜了师。 之后二人并没有立即返回落凤山千幻堂,而是继续先前的游历之旅。其他具体细节这里就不提了,只谈下二人游历北疆大梁国的事情。自从王斐拜石峰子为师后,二人继续向北行,过了大约半年时间后,他们来到了北疆的大梁国,这大梁国虽然名字起的很有气势,其实国土面积比姜国大不了多少,而且土地贫瘠得厉害,六层以上的土地根本无法耕种,剩下的四层仅勉强可种植些简单作物。 不过,他们师徒二人到的这个叫天福村的地方却完全不一样,这里土地异常肥沃,而且每年的雨水充沛,作物长势惊人。虽然地处偏僻,但是确是整个州府最富足之地。 天福村是个小村庄,共有二十几户人家,一百多口人。村民大都热情、大方、好客,平时最喜欢外地人坐客本村,使得往来商客留宿的络绎不绝。村东边有一个小山谷,名为仙藤谷,里边景色秀美、迷人,而且生长着各种奇花异草,好似仙境。但是这里最珍贵的还要数仙藤了。听村民说,仙藤乃是远古的真仙栽种于此,用以赐福后人。仙藤已经过万年日月精华洗礼,早具灵性。如果诚心向其祈福必定灵验,商人会富甲一方、学子会功成名就、当官的会官运亨通、夫妻会喜得贵子等等,传的已经是要多神有多神了。 不过自古以来,事物都是存在两面性的,有好的就一定有坏的。传说天福村附近有些不太平,经常有人莫名失踪。曾经有人怀疑是村民谋财害命,官府也入村调查过很久,但是一直查无实据。同时村里的老人辩解说,天福村自古得上天庇佑,光靠每年的收成,就足以让村民世代都过得富足了。村里根本不可能有人做这种事,一定是外地人做的,或者是有人看到本村生活富裕,暗自投靠或入赘某户人家也未可知。最后在案子毫无进展下,官府也只能不了了之。 当石峰子和王斐师徒踏入天福村时,石峰子就不断告诫王斐要时刻跟紧,不得离开他身边半丈。当时王斐还不明白为什么,一路上就算经过危险丛丛的妖兽山谷,也没有如此紧张过,为什么到了人烟密集的村庄反倒紧张起来了。石峰子也没跟他解释什么,只是带着他扮作算命老道和小徒弟,在村里到处转悠,然后趁着天色尚早,又去了趟仙藤谷。但是他们只站在谷外,看看了下周围地势,歇息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当晚,他们二人就留宿在村里。根据以往的经验,王斐认为师父一定发现了某种秘宝,正在准备探宝。兴奋得根本睡不着觉,一直问个不停。石峰子烦了,才回道:“你兴奋个什么!是不是有宝还不一定呢,没准儿不是宝,而是个要命的东西也是有可能的。” “那我们再仔细问问村里老一辈的人,要是真有宝贝,可不能就这么错过了。” “他们?哼,今天在村里我们不都和他们打过交道了嘛,我看他们是不会说实话的,一个个的都在哪儿装糊涂。但这正说明了,仙藤谷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要想知道详细,就得自己去看了。也罢!今晚,我看这事不弄明白,你是睡不着了。老头子我也想看看里边到底有什么,就搏它一搏,没准儿还真是好东西呢。” 说完,二人便整好衣装,趁着月色,悄悄地向仙藤谷的方向遁过去。由于白天人多眼杂,石峰子二人为隐藏身份,一直都扮作老道师徒徒步游荡于整个村子。此刻,夜深人静石峰子便带着王斐施展遁光,片刻间便到了白天去过的那个山谷口。说来很奇怪,白天看这里郁郁葱葱地,好似世外桃源一般,到了夜里,这里就变得阴风阵阵、鬼气深深的了。然而最奇怪的是这里有些安静,很安静。太过安静了,连一丝鸟鸣虫吟都没有,似乎隐藏着什么不可预知的危险。 忽然,远处有了响动,逐渐清晰,是脚步声,人的脚步声。不久,一个人蹒跚地走过来,看穿戴好像是过路的商客。不过,离近看时就会发现他跟一般商客不同,因为他没有赶夜路人的匆忙和小心,代替的是神情呆滞、面色发青、头发蓬乱,好似刚遭受挫折、感情失意的人一样。 可能是因为做贼心虚,二人被这突然出现的响动,着实吓了一跳。当王斐看到原来是人,虚惊了一场,就要走过去搭讪。可刚走两步,就被石峰子猛的拉住。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这惊吓程度远大于刚才。他回过头,结巴地问道:“你•;•;•;•;•;•;你干什嘛!一惊一咋的。” “傻小子!你干什么,不想活了吗!你再仔细看看那人。”此时石峰子面色铁青,脸庞抽出地道。 “他怎么了?有什么•;•;•;•;•;•; ”话刚说到一半,王斐突然愣住了,他感觉他从头皮开始发麻,一直麻遍全身,恐惧、恶心感觉油然而生。因为他这时才发现,那人蓬乱的头发原来不是“头发”,而是一条条细细地植物的嫩丝,从头皮里伸出,有的甚至从脸庞伸出。没错是伸出,不是长出。因为仔细看时,嫰丝撕裂肉皮,伸出体外的情景犹在。墨绿色的嫩丝在黑夜里卷曲,就像是蓬乱的“头发”。 “老头子,老头子•;•;•;•;•;•;师父!这到底是什么呀?我们快跑吧!”王斐带着哭腔地喊道。虽然他此时很想跑开,但是石峰子一直拉住他,根本没有动的意思。 “别吵!你刚才的胆子上哪儿去了。这个人我见过,是白天和我们一样路过天福村的,怎么他会变成这样的,难道以前失踪的人也是变得和他一样?看样子他是要进谷,别靠他太近了,我们就跟在他后边看看谷里到底有什么。”说完,石峰子取出一张蓝色符箓,望上方一抛,然后立刻出现一层青色光罩,把他们二人紧紧包裹住。 石峰子和王斐跟着这个人走向山谷深处,一路上安静的很,没发生任何意外。唯一奇怪的就是,这里的花花草草都带着淡淡的蓝光,不仔细看很难发现。据石峰子当时的解释是,花草上因为有某种磷粉,在这种阴气凝重的环境里才会发光。但是,这种磷粉一般都来源于尸骨的消解。但是,这里又不是坟地,哪来的那么多尸骨呢?石峰子一直认为谷内用某种巨大的危险,所以不敢轻易进谷。难道,这地下埋的就是一直失踪的商客? 这样走了大约半个时辰,那人终于停下来了。石峰子带着王斐立刻潜进他旁边的草丛,慢慢地靠过去。他们靠近后,对眼前的一幕惊讶万分。那人前面是一条三人环抱粗的翠绿古藤,藤上开满了鲜艳欲滴的红花,整个藤蔓蜿蜒数十丈,盘在一块洁白无瑕的巨大的玉石上,月光投射下来,四周映得光彩夺目,仿若白昼一般。石峰子冷笑道:“看来这就是正主儿了,真是美丽极了,也真是妖异极了。” 第十一章 天福村往事(下)血晶珠 石峰子此话一出,王斐打了个冷战,立刻清醒过来。他看向先前的那个人,发现那个人变得更加恐怖了,他身上的伸出了更多的墨绿色的嫩丝,甚至眼睛、鼻孔和耳孔里也冒出了很多嫩丝。而那个人脸上已没有了先前的失意,取而代之的是愉快和舒畅。这些绿丝根根都仿佛活了一般,争先恐后般地扑向青藤,在绿丝接触青藤的一刻,那人好像舒服到了极点,喉咙里发出微微的呻吟。然后,他扯掉身上的衣服,整个人抱住了青藤,呻吟声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听的让人毛骨悚然,但是持续没多久就消失了。因为那人已经和青藤“融为一体”了,他身上的皮肤好像融化在藤蔓表面,然后又粘在了藤蔓上,彻也扯不掉,拉也拉不断。他趴在哪儿,不断地蠕动,不断地“融合”,直至完全消失。 王斐用手捂住口,胃里不断地翻腾。强吸了口气,忍着呕吐感问:“老头子,这真是妖藤吗?怎么吃人也吃得这么恶心呢。”说话间,附近又有了响动,一个个的 “绿丝人”接二连三地出现,他们中多数为过路的商客,也有附近地村民,甚至还有官差。他们都蹒跚地走向青藤,然后,重复上演着刚才的一幕。 “先别管它是否恶心。它和它里边的那块石头,可能都是千载难逢的重宝。如果能弄到手,拿到黑市上,绝对会轰动的。只是要单独对付那古妖藤,有些棘手啊。”石峰子沉思后道,双眼已放出贪婪的目光了。 “有宝?是什么宝贝?就那破古藤,我们把它连根拔了不就得了。” “连根拔了?你去拔个试试,再说它会等着让你动它吗?这可是经历了万年的古藤,早就有了灵识。又吞了那么多人,法力如何难以估测,再加上有那块毒玉滋养,我们未必是它的对手呀。” 石峰子一直犹豫不定,最后一跺脚,道:“罢了!再好的东西,也没有自己的性命好。没本事拿到的,就不是我们的,走吧。” 王斐虽然很是依依不舍,但是既然师父说不要了,也只能作罢。二人顺着原路返回,可是走了不到十丈,就发现周围忽然聚了很多青色光点。不是萤火虫,因为比那要小的多。光点不断地冲击光罩,但是光罩只泛起了几道波纹。突然,一道强劲的冲击,砸得光罩几乎要破掉,二人皆向前踉跄几步后,才停下来。石峰子回首看到一根一人粗的藤蔓立在哪儿,顶端的那朵红花不断地发出蜂鸣,怒道:“好狂妄的妖藤!刚才老夫不跟你计较,你还真当我怕了你不成!好,既然你自己找来了,我就看看你到底有什么重宝。” 说完,石峰子往王斐身上拍了张黄色符箓后,把他推出了光罩,提醒了一句“小心那些青光点就行。”然后,他张口吐出一柄褐色的小飞剑,盘旋于其头顶。一道法决射入剑中后,飞剑亮起一层淡淡的黄光,径直向那根藤蔓飞去。那朵红花视乎有灵性,突然发出刺耳蜂鸣,然后藤身出现一层青色光罩,迎上飞剑。但是光罩只支持片刻,就消失了,整个藤身被飞剑轻易斩成两截。倒地后,末端那截迅速后退,而顶端那截落地后,直接没入了土中。几乎同时,在石峰子脚下突然伸出多条手指细的藤条,把他裹得严严实实。不过,飞剑立刻返回,围着石峰子转了几圈后,藤条尽数被斩断。 石峰子招回飞剑,握在手中。在其上又打出一道法决,小剑立刻化做七尺长剑,褐色的剑刃,深棕色的剑柄。他手持长剑刺入土中,口中喝道:“出来!”立刻一道黄光包裹着一团泥土,从土里升起。从那团泥土中依稀可看出刚才半截藤蔓在里边不停扭曲,并不断地从藤身生出新的藤条准备攻击。石峰子另一手又拿出一张蓝色符箓往剑身一拍,手中的长剑突然燃起了一层红色火焰,然后,其脚踏七星罡步,迅速接近那团泥土,一剑斩过。随着一团火光爆出,藤蔓化为灰烬。 这一切都来得太快,王斐刚反应过来时,石峰子已经结束了这场短暂的交锋。但石峰子脸色却变得更加难看,叹了口气道:“没想到仅是一条支蔓都这么难对付。看来要从这古妖藤下逃出去,绝非简单的事情。你跟紧我,别离着太远。”说罢,化作一道黄光向古妖藤而去。王斐身上的黄符已经化作一层淡黄色光罩,在防御力上虽比不上刚才的青色光罩,但是,只防那些青光点是绰绰有余了。 石峰子重新回到原地,只是这回不再躲藏,而是和那古妖藤直接面对面。古妖藤已经“融合”完了那几个人,全身的红花开得好像更加鲜艳了,尤其是中间那朵巨大的红花,艳得简直让人不敢直视,中间的花蕊不断地抖动,每动一下,就散出许多的青光点。石峰子站在原地小心戒备,在原先的青光罩里,又祭出一面黑色的小石盾。同时手中的长剑也注满了法力,蓄势待发。 古妖藤分出的多条支蔓,这些支蔓不断抖动,不断延伸,已经把回路封死。这时四周的青光点,不再漫无目的的游荡,而是开始凝聚。当凝结成一个人头大小的巨大光点时,光点没有直接攻击,而是一头扎进泥土里。片刻后,从土里穿出一个一丈多高的人形怪物。说它是人形的,是因为它有头、身子、双臂、双腿,除了这些别的就没有了。它头上只有一张血盆大口,两条手臂根本没手,其实那也就是两根藤条,脚往下深深扎在土里。最显眼的就是其胸前的那朵大红花了,花瓣微微的颤动。 石峰子见到此怪物出现,心惊不已。没想到这妖藤都已到了寄神化形的阶段了,看来这回绝对是场硬仗了。怪物突然抬起双臂抽过来,石峰子的最外层青光罩,仅挨了一下就破掉了,还好有个黑石小盾挡着,小盾在周围升起一层白色防护罩,但是在怪物不断鞭挞下,也开始逐渐地凹陷。里边的石峰子一直用法力支撑着小盾,但是他已经开始不断冒冷汗了,没想到一个寄神妖物攻击力如此强横,如果不是先拿出这个小盾法宝,可能早就横尸于此了。 石峰子一紧牙,大喝一声,祭出手中长剑。长剑脱手后,向怪物斩去。那怪物显然还没反应过来,挺直身子没做任何防护,长剑到跟前,化作三道剑影,分别穿过其身体。然后,径直向古妖藤斩去,剑光刚到古妖藤一尺,便被一层红色光墙挡下。三道剑影不停地连斩光墙,这时地面突然穿出一条龙,一条泥土做的巨龙,土龙盘旋一周后,狠狠地一头撞在那层光墙上,光墙应声破碎,同时土龙也溃散于无形。随后,只听石峰子大喝“妖藤!你时辰到了。”他已踏出了罡步,用手掌化作掌剑,巨大剑光直刺妖藤身上的那朵最大的红花,古妖藤立时被刺穿。 在妖藤被刺穿的地方流出股股红色的汁液,很像血。但没有想象中的血腥气味,代替的是一种甜香之气。王斐看到师父战胜了妖藤,高兴得欢呼雀跃。这时妖藤被刺穿的地方出现一个血红色的通透圆珠,足有鸡蛋大小。血红圆珠出现后,浮在空中,马上发出刺目红芒直冲苍穹。 “血晶珠!果然是血晶珠。你这妖物不知害了多少生灵,居然都孕出这等灵物了。”石峰子惊叹道。 在红芒照耀下,古妖藤被刺穿的地方开始迅速愈合。妖藤上的红花此时不再发出蜂鸣,而是咆哮,愤怒地咆哮。被剑芒斩成几段的怪物,也重新站起来了,同时周围又出现三个和它一样的怪物。古妖藤上的红花突然发出一道红芒直射石峰子,护罩如预料般地被攻破,黑石小盾碎成了几块,灵性全失。接着周围射出八根藤条,像利剑般地直接洞穿了石峰子的胸膛,石峰子大口吐着鲜血。王斐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明明已经占尽上风,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师父就要惨死当场了呢。他含着眼泪,大喊:“老头子!”就要冲过去拼命。 这时石峰子的全身忽然黄光一闪,他就变成了一个泥土人型,然后逐渐散落掉了。王斐一愣,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突然一只手一抓他的胳膊,眼前的景象立刻变得一暗,人就消失了。仙藤谷外二十多里的一个半山坡上,石峰子带着王斐遁土而出。此时,石峰子已经累得筋疲力尽,而且体内半点法力都没有了。但是他们不敢停歇,掺扶着逃离了仙藤谷的范围,连天福村都没敢再回,直至过了梁国边界,才敢重新修整。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二人几乎都在躲避追杀,此事到这也算告一段了。 如今,洞府中二人对坐,想起当年的情景,不禁感叹不已。王斐问道:“老头子,好端端的干嘛提那事?这和修鉴定之术有关?”石峰子撇了他一眼,反问道:“你想过没有,当初我为什么认定天福村有问题?为什么认定那妖藤中有重宝?以至最后成功逃脱,这些可都是靠这鉴定之术呀。” 第十二章 鉴定之秘 当石峰子提到当年之事和鉴定之术密切相关,王斐并不意外。因为当年他虽未算正式进入修真界,但是他也不是小孩子。对石峰子的寻宝、鉴宝的种种手段,在耳濡目染下多少已猜出这是一门师父独有的方术。每次他都旁敲侧击想一探其中的奥秘,而石峰子就是不教他,如今想起这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好意思说!那时候我每次问你哪些手段是怎么回事,你老是给我打岔,从来没有正面给我讲过。怎么?今天终于良心发泄了。”王斐气得满脸涨红道。 “傻小子,你懂不懂什么叫人心不足,蛇吞象!你那时连基本的炼气阶段都没过呢,还想涉足鉴定术。遇到事了,那不是只有等死了嘛,简直是不知死活!我告诉你,鉴定术首忌一个字:贪。不管任何时候,记住没有什么比自己身家性命更重要的。那时候,你小子一听说有宝,就立刻不管不顾了。就你这样的性子,我还敢把鉴定术教给你吗?” 这话一点不假呀,像一把尖锥直轧王斐的软肋。他憋得满脸通红,找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最后来了句“那现在,你怎么肯教我了?” “哼!现在不同往日,你功法有了进步,并且堂里都同意你学一项技能了。其实,就以你这样的实力,学习鉴定也是不够的,免不了日后给我闯祸。所以你给我记住,以后不准随便离开本堂,除非有我的批准。” “啊!那以后怎么学呀?上哪儿实践呐?”王斐一听这话,心里这个郁闷呐。 “看书学呗!然后,在心里实践。另外,你小子别老耍小聪明。用五行相生的方法修炼,进度是能加快,但损害也不小,凡事要循序渐进,切记急躁,懂了吗!” 一听这话,王斐心中一惊道:“啊,老头子,你都看出来啦。” “哼,就你这点小聪明谁看不出来。从你要《枯木回春功》时,我就猜出个大概了,那时看你修为较低,就没加阻止。算啦,也懒得理你这些事。继续说鉴定,这鉴定之术,主要分为两个方面:一个是鉴,能够识别天下各种事物。懂得从中分辨哪些是真宝,哪些是假宝,哪些是安全的,哪些是危险的等等;另一个是定,就是寻宝的方法。光会识别还不行,因为很多宝贝不会摆在你眼前,等你去识别,你得会自己把它找出来。这是鉴定术中最难的,也是最危险的。另外,这个‘定’字还有个意思,就是镇定。当百年难得一遇的宝贝,摆在你面前,你得镇定,不可得意忘形。当在就死一生的情况下,你更得镇定,不可自暴自弃。以前,有不少鉴定术的大高手就栽在这个‘定’字上。” 王斐一听这话,不禁想当年的事还有些不明白的,憋在心里好久了,正好趁现在问个明白。于是他问道:“那怎么把宝贝找出来呢?当年你怎么发现仙藤谷里有宝的呢?就是使用这‘定’字术?” “不光是这样。当年我们路过天福村的时候,我仔细观察过那里的庄稼,发现庄稼上带的阴气十分浓重,以至不生任何害虫。庄稼上带有的阴气,一般都来源于土地,可是附近又没什么乱葬岗,哪儿来那么多的阴气。当我带着你在村里闲逛时,又发现村民身上除了带有阴气外,眉宇间还带有少许煞气,我就已经肯定村民有问题,再加上传言有不少路过的商客失踪的事件,我就更加肯定这个天福村不简单了。在旁敲侧击下,我发现这可能和村外的仙藤谷有关。当我们到山谷外时,我依周围的山势地形推算,仙藤谷的位子正好是聚阴之地,自古有云:孤阴不生,独阳不活。可那里却花草茂密,一片铮铮向荣之景。怎能不令人生疑,我那时就推测其内可能有一血炼系异宝存在。” “不对呀,既然仙藤谷是块聚阴地,那么村里的耕地怎么会有浓重的阴气?另外,村民眉宇间带有煞气,只能说明他们可能经常杀生,不能证明他们就和仙藤谷有关吧?”王斐疑惑地问道。 “你懂什么!梁国大部分贫瘠,只有这天福村土地肥沃,为什么?那都是因为仙藤谷的妖藤,在吸食完人的血肉后,把剩下的通过根茎排在了地下,泥土吸收了这些,才变得肥沃。同时人身的阳气和阴气也被泥土吸收,破坏了聚阴地的平衡,使阴气外泄,只是村里的耕地阴气浓厚。而天福村在整个事件中,就是帮凶。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刚到村里,村民就向我们游说仙藤谷的仙藤多么灵验。如果听他们的,我们去谷内拜仙藤,一定会在不知觉中被那青色光点侵入体内,最后变得和那些家伙一样了。那些在夜晚看到的青光点,其实是那妖藤的种子,它侵入身体,就会吸食人血生长,当它伸出体外时,就会控制人的感觉,引导你去送死。它们在夜晚发光,在白天可是长得一般花草的种子一样,难防的很呐。” 这时,王斐想起了那些“绿丝人”,不禁打了个寒颤。继续问道:“当时,我听你说什么血晶珠,那就是里边的异宝吗?另外,我们为什么要逃的那么远?” “血晶珠的确是里边的异宝,它可瞬间还原伤处,恢复元气。它的血炼凝光,可轻易破除各种防御,是修炼血炼系功法修士梦寐以求的至宝。不过里边除了它,应该还有一件东西,就是那块巨大的玉石。那玉石叫做毒玉,在俗世里根本值不了几个钱,但是它有一种功用,就是可以容纳魂魄。妖藤害了不少人,魂魄必然都会收纳于毒玉内。时日已久,必会孕出一样东西,叫做魂晶。这类东西功用大着呢,而且价值绝对在血晶珠之上。不过,可惜了,一定便宜别人了。” 石峰子一声叹息,继续道:“你问我们为什么逃得那么远?当时,我和那妖藤一战,妖藤受伤招出血晶珠,此珠一出来就放万丈红芒,傻子会注意不到。周围有不少修仙宗门和散修,肯定会赶过去。然后,一看我们两个外来的修士在这里夺宝,我们就算不被妖藤给吞了,也会被这些人给剁了的。不过也好,那妖藤也别想轻易脱身。我们逃亡时,不是也遇到几伙修士堵截吗?他们就是要从我们身上得到异宝的信息,当时要不是我耍点手段,躲避了他们的追捕,我们早就活不到今天了。” “哦,原来如此。看来我们那时在梁国真是危机四伏。” “臭小子,你既然选择了鉴定,就应该有这种觉悟。当你发现宝物时,就是你最危险的时候。任何情况,都不能放松警惕。凡事留一手,绝对是保命的上策。” “我明白了。取宝的首要条件,就是自己的性命无碍。否则,就算在手边的宝贝,也是离你有千里之遥。”王斐坚定地点头道。 “嗯,很好。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我也可以放心地把这鉴定之秘,告诉你了。”石峰子微笑道。 “鉴定之秘?” “对,鉴定术中不为外人所知道的事情。鉴定术虽为修真界的方术,但是一般人只知道关于‘鉴’的部分,对‘定’的部分就不甚了解了。鉴定之术本源于世俗中,和倒斗、观山、憋宝同为一脉,渊源极深。内行人称鉴定术中的‘鉴’为识宝,‘定’为定宝。另外,鉴定者首忌贪心,对所遇宝物不可取尽,不可强取;其次,定宝时除情非得已外,不可破坏其他一切。遇水不可污,遇树不可断,遇花不可折,遇尸骨必重葬,遇新死者必收殓,遇古物必拂尘;最后,鉴定者忌讳多人一起定宝。如不是必须,一人到三人一起最为合适。” 听到这里,王斐已经入迷了。没想到这鉴定之术原来如此深奥,藏经殿内典籍关于鉴定术的介绍,简直是肤浅的要命啊。这门技能明显和炼器、炼丹等,明显不是一个层次的。石峰子没理会王斐的惊讶,清清嗓子继续道: “以后你学会了这门技能行走天下时,记得千万不可随意卖弄。虽然,鉴定之术隐秘,但是天下之大,还有不少人是这方面的大行家,甚至有的门派专修此术,远在大魏国的正派宗门正一道就是其中之一。现在天下有不少的游历道人,他们大多都是炼气期,平时专替人驱鬼辟邪、作法事、寻阴宅等,其实他们大多数人暗中都是正一道的外门弟子,专修这鉴定之术,为宗门寻觅世间异宝。如果你定宝时,碰到他们记得要尽量远离,一般他们在定宝时,都会有高阶修士暗中保护。看到外人出现,这些修士不管正邪,都会出手灭杀的。” 王斐一直细心地聆听,对石峰子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这恐怕是他第一次如此听从石峰子的教导了。以前,石峰子说什么,他听什么,但听完就忘。这次,他开始学习鉴定之术,总有一种即将大任临身之感,兴奋无比,恨不得立刻就出去历练一番。可是,他不知道这里的危险和无奈,已经超出他的想象,今后的日子将会因为他此时的好奇,永远失去安宁和平淡。 从石峰子哪儿回来后,他一边继续修炼,一边研习那本《天地福祸志》,有时再去融炼殿和林闲去炼器,就这样还有几样没时间研究呢。他已经开始感觉自己要学的东西太多了,怪不得师父、师叔会说他贪多了。 第十三章 进阶筑基六层 转眼间,已经过去三个月有余,王斐每天不断重复着修炼和研读《天地福祸志》,然后每隔一天再去融炼殿试炼下炼器技能。唯一空闲的时间,就是料理下果园和倒头大睡了,生活变得越来越枯燥无味。没事能和他聊会儿天的人,除了林闲,就没有别人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死党好友贾之齐,这段时间出奇的安静,居然没再出现过。 不过这段枯燥的日子不是白过的,关于《天地福祸志》,他已经从头到尾读了两遍了。现在,他对天下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多少有了个大概的了解,这本书讲的是天下各种奇闻异事、珍惜古宝以及一些关于阴阳五行测地相物的方术。全书共分四大篇章,即天字篇、地字篇、福字篇和祸字篇。天字篇,主要讲世间各种奇异的天地异象、诡异的山脉大川、神秘的江海湖泊等;地字篇,是各种方术,有观星斗、寻龙点穴、相人识物等,还包括江湖术士的驱妖捉鬼之法,和盗墓者的踢斗升棺之法。繁杂无比,却都涉及不深;福字篇,收录了各类异宝的传闻,以及在传闻之上做出的分析,来确定真实度;祸字篇,讲的是天下各种凶险之地、尚未探索的地域和危险之极的异兽。 这些东西王斐从未接触过,一直兴趣盎然。不过,老是光看书,任谁都会有看腻的一天的。他已经开始打算要找个地方,好好实践一下了。不过,当去征询石峰子同意时,碰了一鼻子灰,心中的激情瞬间给熄灭了。因为石峰子就说了一句“等你修为过六层,有敢一个人在坟地带一晚的胆量时,再说吧!” 除此之外,在功法修炼上,王斐依然是《精火决》和《枯木回春工》相配合修炼。不过,他可不敢贸然让两种灵气全部融合了,每次都浅尝辄止,然后逐渐慢慢加强,至今为止一切顺利,修为已经进入五层。不过,进入五层后,他就感觉寸步难行了。在前几日他从丹庐的徐师兄得知,当日三师伯给他的衡经丹居然是筑基期的顶级灵药,对强韧经脉是非常有效的。看来,当日没有毙命和今日可继续修炼,是托了这丹药的福了。 在炼器方面,他一直和林闲一起炼器。由于林闲把派给自己的任务,大多数拿给王斐做,以至王斐的炼器技能短期内飞速提升。同时飞速提升的还有王斐的怒气,因为林闲把每次任务的酬劳都扣下一半。这样累个半死,酬劳只能拿一半,谁都会怒火难消。 至于其他的事,王斐就分不出那么多时间理会了。《千幻录》和从藏经殿里偷抄回来的炼丹术,都落了不少灰尘了。这种枯燥的生活继续持续着,只是最近很少在堂内看见天云子等五人。 又过了大约一年的时间,在一天夜晚,王斐在院子中盘坐,屏气凝神。体内的火灵气在木灵气刺激下,澎湃浩荡,沿灵脉快速运转。他的身体已经变得火红滚烫,头顶开始有热气蒸腾,火热之气浓烈不可收拾。难道他又要像以前一样,招到火灵气反噬?大约半个时辰后,情况有所改变。他身上的火热逐渐退去,肤色也开始恢复正常,身上的筋肉视乎更强壮了些。 一盏茶后,王斐睁开双眼站起,笑道:“终于突破了,这次的罪没白受。”现在,他已经是筑基六层的修为了,正式进入筑基中介弟子的行列。说起这次冲关,他从一年前就开始了,每次都是以失败告终,这次成功多少有一些侥幸的成分。此时,他修炼《精火决》已达第三层,《精火决》共分七层,第一层称为化火,仅是吸收火灵气化成火焰;第二层称为御火,可以控制火焰的形态。这个王斐在炼器时不知练得多熟了;第三层称为凝火,通过自身的火灵气不断凝聚火焰中,加强威力。这种火焰的温度远高于世间寻常火焰,更不易被熄灭;第四层化灵,第五层炼火,第六层重生和顶层无极都是更加高层的神通。 王斐心神一动,火灵气自心脉而发,运转一周后,在其右手上开始凝聚。先是一团赤红火焰,然后逐渐变为红黄、黄色,最后是一团黄白火焰。虽然只有拳头大小,但是周围的空气已经变得炽热无比了。他随手将火球射到一块大石头上,石头表面立刻燃起了黄白火焰,并且表面开始融化。片刻后,砰地一声,石头炸裂,带着火焰的碎石四处飞散。这可把王斐吓坏了,他倒不是怕被石头射伤,主要是这里可是果园,周围全是金刚果树。万一不小心弄成火灾,堂内的每个人都会劈了他的。还好抢救及时,没酿成大患。 至于《枯木回春功》,可能是由于没有助力的缘故吧,王斐只练到第一层顶峰,就寸步难行了。不过第一层的神通还不错,叫做万物复苏。可以瞬间从地上生出强韧的树蔓将人包裹,是一种很好的防御法术。只是施展出来外部攻击是挡住了,可自己也被困在原地了。 第二天早晨,王斐起得很早,因为今天又是该去融炼殿的日子了。他先是把果园料理了一下,然后才过去。一路上他故意从人多的地方经过,看着那些尚处在筑基五层以下的低阶弟子的惊讶和羡慕,心里非常享受。到融炼殿后,他没看到以往忙碌的炼器师的身影,而是很多人聚在一起不知谈论着什么。他先没去找林闲,直接靠过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只听一人道:“这次听说评审人员大多是堂内的长老,而且其中一个还是总坛派来的,好像总坛很重视这次考评。” 另一人忧虑道:“不会这次考评有什么事吧?总觉得预感不太好。”刚说完,立刻就有人反驳道:“能有什么事?本来总坛就应该多重视下我们分堂的,要不是他们狗眼看人低,只关心那些内门的弟子,也不会弄得我们修炼资源一直短缺了。不过,我听说这次考评总坛会奖赏不少好东西的。” 正当众人议论正热烈的时候,一个弯着腰、头发灰白的瘦老头走过来,高声道:“好了,光顾着聊天,还要不要开工了!人家考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众人闻言都立刻闭了口,然后弯腰施了一礼。这时有个人嬉皮笑脸地凑过来道:“呦,李执事,今儿什么风把你老吹来了。您看我们不是听说,过几天堂内要举办场筑基期的弟子考评嘛,大家都合计着参加试试呢。您老是本堂的元老,一定知道点内部消息,给我们讲讲吧。” “哼!你个小兔崽子,消息满灵通的嘛。不错,堂内过几天是要有一场考评,不过你就别想了,因为只有筑基六层以上的人可参加。你们这些人还是先老老实实回去工作的好,到时候够格的就去报名。这几天来这儿炼器的人肯定不少,不够格的就应该抓准这次机会好好赚一笔,怎么都比你们在这儿瞎议论强。好了,都散了,散了。”李执事说了一通后,大家就都回到自己的炼器室中开始忙碌。 王斐回到炼器室,看到林闲正在望天沉思。他过去,拍了他一下道:“想什么呢?刚才我听说堂内过几天要有场修为考评,你怎么看?” “我也正合计这事呢。这几天来这里炼器的人一定会增加好几倍,我们应该趁此机会抬高一下炼器的酬劳,好好的赚他一笔。师兄,你这几天先别回去了,熬他几晚。” “喂喂,你先等会。我有事问你,你看我参加怎么样?”王斐打断他,问道。 “哎呀,师兄,这次考评要筑基六层以上的人参加。你还•;•;•;•;•;•;嗯,王师兄,你已经突破到筑基六层了?”林闲忽然惊呀地睁大眼睛。 “对,是昨晚的事。不过,我现在还没有一件像样的法器呢,这事真有点愁人了。” “哎呀!我说师兄,你忘了我们是干什么的啦?法器没有自己炼呗,至于材料可以想那些委托炼器的人要,就当做是酬劳不就得了。不过,其他的酬劳,你得多给我点,当做补偿。”林闲一脸坏笑道。 “嘿,你小子太贪了吧。平时,你还嫌拿的少呀。不过,这次就答应你了。现在,我志在这次考评给的奖赏。你得给我多盯着点,有好东西,一定要留住。”王斐露出了比他更贪婪的坏笑。 “就这么定了。师兄,你现在先别在这儿呆着了,赶紧去天阶峰报名,顺便再打听一下具体的考评内容。我就在这儿,帮你找材料。这回考评,师弟我全程友情帮你策划,保你过关。” 两个多时辰后,王斐回来,看到林闲正在室内,排列各种材料。在看到王斐回来后,他直接道:“我已经接了几个活儿,其中一些的委托人愿意用材料抵酬劳。具体的一会儿和你详说,你先说说,你那边的情况。” “名我已经报上了。报的人,还不算太多。在四天后,开始考评,好像很急。关于具体内容,不是我们这些人相互对垒。是和从总坛来的考评人对垒,然后直接给出评价,优秀的直接被总坛记录在册,并有各种奖赏随机发放。我刚才去了我师父哪一趟,想问他的意见,可是根本找不到他人,真是气死我了。好了,说说你这边的情况吧。” “我接这几个的委托人也是打算参加考评的,他们要炼化的东西难度都不小,当然酬劳也很可观。我记得师兄你主修的是火属性功法,这里我给你挑出了几种材料,可能是和你炼器用。第一个是要用赤铁和乌铁精融炼打造一对铁拨法器,剩下的赤铁可全做酬劳;第二个,是用这块火灵玉淬炼这颗玄玉珠,完成后,酬劳是一块火灵玉。这火灵玉可是好东西,我那块御火佩,就是用它炼化的。” 第十四章 比叔大的侄女 听到御火佩这个名字后,王斐回想起当年第一次炼器时,用御火佩控制火焰的却是方便之极。可是要炼制一件法器,无论是攻击性的,还是防御性的,光有这火灵玉视乎都是不足够的。至于赤铁,一般都是炼制攻击性的主原料,如果在没有其他如乌铁精之类的东西调配下,和世俗里一件普通兵器差不太多。 于是王斐问道:“还有别的吗?我是主要攻击是火系的,防御可以用木系功法。再帮我看看还有别的东西吗?” “等等,我看看。有了,这个任务要求把一副成年妖兽雪龟的龟壳炼制成盔甲,事后他可付灵石,或者一块木属性法宝的残片。” 听完这话,王斐愣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心想这是什么任务呀,炼一副盔甲,才给个法宝残片,还不如给两个馒头更实惠些呢。这人谁啊,怎么这么抠呢?他这个任务,明显赔钱呐。 王斐有点要发作,但是仍尽量抑制愤怒地道:“你小子,平时跟我算账时都斤斤计较一点亏都不吃。怎么这种任务你也接,你不知道这单是赔钱买卖吗!他拿袋面粉来,我们得给他做一锅枣糕。做完后,就给我们留个枣核是吧,这人是谁呀,这也太抠了吧。” 林闲不好意思地干笑道:“她是我一亲戚,论辈分她还得管我叫叔,是我侄女。这回她也报名参加修为考评了,准备炼件防御力强的法器。但是,现在融炼殿里其他师兄弟任务都排得很满,而且要的酬劳是一涨再涨。所以,她就只能找我这个叔了。你说在这个关键时候,晚辈来求你,你好意思说不行吗?” “行啊,以前可没听说你还有个大侄女是筑基中层的修士呀,现在这时候倒蹦出来了。怎么,准备带着你侄女一起占我便宜是吧?我告诉你啊,这任务接行,但是事后她的好好给我讲讲这法宝残片的功用,差一点儿,都不行。” “没问题呀!这丫头憨直又老实,我让她干嘛,他干嘛。回头让她认你做干叔,好好孝敬你。”林闲一听王斐答应炼制盔甲后,乐得手舞足蹈的,直接就要替他找个晚辈。 王斐根本没理他,直接来摆放材料的地方,清点数量,准备炼器。这一炼就是两天两夜不出炼器室,中间只偶尔回趟果园料理一翻。此时他正坐在炼器室里休息,周围放着炼好的各种法器,其中一件雪白的铠甲异常耀眼,甲上的鳞片散发着阵阵寒气,这竟是一件中介冰属性法器。不久,林闲带着个小姑娘进来。其实这小姑娘要和林闲相比,已经不能算小了。因为她个子足足高出林闲半头,而且是一身筑基七层修为。只是她的样子长得实在是太可爱了,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脸,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游视于这间不大的炼器室。 忽然,她看到放在一边的白色铠甲,惊喜地大叫一声,就要过去拿。林闲在一旁轻拍了一下她的头,然后故作老成地训斥道:“没规矩!人家给你炼完铠甲,也不说声谢。来,先叫人,叫王叔。”小姑娘调皮的吐了下舌头,低下头冲着王斐道:“王叔好。”此时,她已经羞得脸通红,声音柔柔弱弱的,但是很好听。 王斐受宠若惊,立刻站起来,把铠甲拿给她。道:“别,别。我们年纪差不太多,别叫叔,这可显得我太老了。这铠甲给你炼好了,先看看合不合意。以后再有东西要炼制,直接找我就行,不用再通过你那叔了,省的他老装大辈儿。” 小姑娘高兴地接过铠甲,笑道:“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不过我叔也挺疼我的。对了,我叫林淼,既然你不要我也叫你叔,那以后怎么称呼你呢?” 林闲插话道:“什么怎么称呼?就叫叔。我说王师兄,咱们可都是兄弟论交,再说我这侄女今年芳龄才二十,小你很多呢。你绝对受得起,受得起。” “你闭嘴吧你,你今年才多大呀,还好意思自称叔呢。那个,林姑娘,啊•;•;•;算了,你以后就叫我王哥吧,我就叫你小林,就让你叔占回便宜吧。对了,你快试试这铠甲,看看合适不。”王斐一听林闲说,林淼今年才二十,这汗就下来了。要知道,他可是说话就要奔三的人了,之间相差快十岁了,可不快叫叔了咋地。可是王斐在年轻漂亮的小姑娘面前,总觉得自己还和她们年纪相仿,怎么也接受不了自己即将走出这一代的现实,于是他硬着头皮让人家只叫哥就行。 林淼轻轻地莞尔一下后,托着铠甲退后几步后,然后一转身,伴随着一阵白光后,铠甲已经穿在了她的身上。铠甲非常合身,紧箍全身,整个人立刻显得英姿飒爽。但是,在她轻念法决后,一阵淡黄光芒,在她背后突然现出一个大龟壳,然后寒气白光浮现,逐渐包裹住全身。说实话,这铠甲防御全开的样子有点滑稽,再加上林淼的长相,那就没法儿描述了。 王斐尴尬地笑道:“不好意思,这雪龟防御力最强的就是这个壳了,炼成铠甲,虽然可以暂时让它隐藏,但是当防御力发挥到最大极限时,它就会出现。” “这没什么的,挺好的。铠甲本来就应该注重防御力嘛,不能光为了好看。到危险的时候,能救我一命,这才是最重要的。”林淼十分善解人意,根本没在意铠甲的外观如何。她走到王斐面前,拿出了一个拇指大的石头刻的小花,底下还有一些破败的丝网状的东西,然后道:“给你,这就我说那块法宝的残片。这件东西的本体法宝好像叫什么绫,它主要的功用是穿在身上后,可以随时吸纳周围的木灵之气补充身体,同时可以使体内的木灵气更好的得到操控。当年师父和一个其他宗门的修士斗法时,没少吃这件法宝的亏,最后在设计毁了这件法宝后,才得以全身而退。而我则在旁边,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捡了这件残片,一直收藏至今。它可能根本没法和这件铠甲比,不过王大哥你先拿着,以后我再有好东西,就给你拿过来。” 王斐接过这颗小花,仔细翻看了一会儿后,然后收起,谢道:“谢谢你啦,这个残片,我还要在研究一下,有可能对我有大用呢,已经购抵这次的酬劳了。后天,就要开始考评了,你一定还有很多事要忙,我就不耽误你了。这里我先祝你马到成功,一帆风顺。” 林淼笑的更甜了,高兴道:“大哥,你真好。听我叔说你也参加了是吗?那就我们彼此祝福了。”然后,她又跳到林闲边上,道:“叔,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我约了穆师姐,让她再指导一下我的功法呢。” 林闲背着手,一副慈眉善目的长辈模样,道:“嗯,回去吧。别偷懒,好好修炼,不许惹你师父生气,不许给师兄、师姐捣蛋,后天我会到场看你的。” 林淼走后,王斐狠狠拍了林闲一下,道:“行啊,还真有个这么大的侄女,到底怎么回事?你得好好给我说说。” 林闲陪笑道:“王师兄,你以前没事儿,就闷在你那个果园里。当然不知道了,她是我的一个叔伯兄弟的女儿,晚我两年上山修行的,是拜的二师伯门下。当年我七舅公,让我不时的照顾她。可是,她哪儿用我照顾呀,她天生认熟,刚来一个月就跟师兄弟打成一片了。而且她还是单一土灵脉,天生土灵之体,修炼速度绝非一般人能比的,要不也不会现在就到筑基七层的修为了。二师伯拿她当女儿一样的疼啊,就连二师伯的亲女儿穆仪帆师姐都快自叹不如了。” “哦,好像以前听说过堂里来了个小姑娘,很是得二师伯的喜欢,原来就是她呀。不过,你刚才提到七舅公,你七舅公是谁呀?” “当然是前几天来这儿的李执事了,他可是我们千幻堂的元老级的人物了。当初,就是他老人家把我带上山的。两年后,又把林淼带来。”林闲自豪地道 王斐暗笑原来这小子在这里有这么多亲戚,难怪当初吹嘘他这里有靠山了。王斐低下头,又拿出了林淼给的小石花摆弄起来。经过一年多对《天地福祸志》的研究,他认定当初这件法宝肯定用木属性异宝炼制,虽然现在只剩残片,但是应该还能有一部分功用保存,而且看这石头颜色发白,非金、非银、非铜铁、非玉石,而且重量很轻。花瓣脉络清晰,不像是雕刻而成,应是天然的。《天地福祸志》的福字篇中,有一段讲道:天地造化之功,万物皆可因环境变化,而发生异化。本体异变,内在强化。现在,这朵小花一定是在环境改变下,发生了石化变异。花草本为木性,外形改变了,内在木属性得到强化提升。但是,既然已经石化,应该还存在土属性。现在,他打算用手中的火灵玉和这石花融合,来炼制自己的法器。 第十五章 又见贾之齐 第二天清晨,王斐和林闲出现在山间的一块空地上。此时,王斐的左手的食指上多出一枚暗红中略带白纹的玉石戒子;右手中是一把赤红的飞刀,刀刃为锯齿状,刀柄处镶着一小块红色玉石。他正向对面的林闲气呼呼地呵斥道:“别乱动!我就试试这飞刀法器的锋利如何,伤不了你。你要是再乱动,那可就保证不了了啊。” “我不想动的,我就是看你那飞刀,太慎人了。师兄,咱们再商量一下吧,不行的话,我给你灵石做补偿吧。别让我做活靶子了。”林闲正举着块大青石过头顶,两腿不停地打颤。 其实,王斐这样对待他,主要是因为炼制这件法器的事。当初,炼制铁拨的那人答应事成后,把剩余的赤铁都留给他们做报酬。可是当铁拨炼成后,来取的人换成个女修,非要拿回部分剩余的赤铁,于是百般恳求林闲,林闲这小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凡心已成熟。居然没劲住这美人计,答应了人家。等王斐回来后,发现原先打算炼制一把大刀的赤铁,只剩下勉强购炼一把小飞刀的量了,当场气得差点晕过去,而林闲则在哪儿一直傻笑。于是,等法器炼完后,就发生了上面的一幕了。 只见,王斐右手一抖,一团旋转的火光飞出,围着林闲转了一圈后,径直斩向他头顶的青石,一声轰响后,青石裂成两半落地,林闲也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王斐收回飞刀后,走过去查看一下,青石的断痕,道:“还是不够锋利,比想象中的差一些。” “还不锋利,这么大的青石一下就断了。在锋利些的话,我脑袋就没了。” “你知道什么。这青石是给飞刀撞断的,刀只割了一半。看来以后,有机会还得好好改良一下。” 说完,王斐抬手凝聚出个黄色火球,射向空中。当火球飞到一半高度,化成一只火鸟,俯冲飞下。直冲那两块青石。青石立刻燃起黄焰,一会儿出现了融化迹象,并开始砰砰地碎裂。这时,他左手一挥,火焰逐渐熄灭。这一幕,林闲看的目瞪口呆,羡慕地叫道:“哇,王师兄,你这手控制火焰的本事,简直帅极了,看来炼到六层后,功法真的不可同日而语了。以后,我也要加倍努力了。” 王斐回以淡淡地一笑,显然对这一手也较满意。其实,这主要是靠他手上的戒子发挥功用。当初,他尝试用火灵玉融合那朵石花,经过几次失败后终于成功。但是炼出的戒子,不能直接作为攻击,或是防守的利器,只能作为辅助法器使用。不过,作用倒是很大,首先它可以短时间内让王斐凝聚那个高能的黄色火球,虽然还不能和当日的黄白火球相比,但是,用于实战应该够用了。其次,用它还可以随意完成火焰的幻型,无需再掐诀念咒了。但是,它对木属性的功法视乎没任何反映,这让王斐感到极为头疼。因为《枯木回春功》里的“万物复苏”是他的唯一防御手段了,如果不能强化,,这将成为他的弱点所在。 终于到了修为考评的日子了,落凤山的主峰天阶峰,主殿外的广场上多出来一个宽大的擂台,擂台四周都布上了法阵。而擂台底下聚集了很多堂内弟子和执法使,众人皆议论纷纷,显得吵杂无比。王斐和林闲也在其中,王斐心里紧张无比,眼睛不停地巡视擂台四周,寻找同来参加考评的人。他发现有不少参加的人都已聚集这里,他们身边无一不是围了一堆前来观战打气的人。他们大多是筑基七层修为,有部分是筑基六层的,好像一个也没有八层的。看来筑基八层以上者要么都已参加过往年的考评,要么干脆就不屑参加。而林闲则眼睛不停地寻找,同时嘴里嘀咕道:“这个死丫头,考评都快开始了,还不出现。一定又不知上哪儿疯去了,真让人操心。” 正当二人各怀心事地等待时,一个人突然从二人中间穿过,撞得二人都斜退了几步才稳住脚。这时就听这人略带猥亵地语气,叫道:“哎呀,没想到人这么多呀,怪不得别的地方看不到几个人呢,原来都到这儿集合了。我说,这考评什么时候开始呀?人都来这么多了。” 咋一听这语气,本来要生气叫骂的王斐,立刻开口叫道:“贾之齐,原来是你这个王八!这一年多你死到哪儿去啦?” 贾之齐一愣笑道:“呦,兄弟,原来你在这儿呢,怪不得找不着你呢。你知道吗?这一年多的时间可把给我闷坏了。” “闷坏了?我才是闷坏了呢,这段时间除了修炼,就是炼器。平时也就只有林师弟能陪我多聊会儿天了,对了,林师弟你应该认识吧?” 贾之齐一把搂住林闲的肩膀,像老鹰抓鸡崽儿似的把他拽过来道:“林舌头?能不认识他嘛,那是我死党之一呀。” 然后其继续道:“你知道吗?上次从你那儿离开后,我和赵师兄就被师父抓壮丁了。我们一共七个人,师父非逼着我们练什么七星拱月大阵,强行让我们七人闭关。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除了修炼,就是服丹药,有时师兄弟们还合力强行帮我提升境界,经过这一番折腾,我竟然进入筑基六层了。这可以说,是我这段时间唯一的收获了。” 正当贾之齐炫耀他现在的修为时,发现王斐也是筑基六层了,立刻闭嘴不谈了,惊讶了半天。不过,当看到胳膊下的筑基四层的林闲时,自信又找回来了些。这时,一名堂内管事越过众人,落到擂台之上大声道:“大家安静,现在,修为考评正式开始。请本堂长老讲话。” 众人同时向主殿议事殿的方向望去,同时自动让出了擂台和议事殿之间过道。议事殿前的石阶上,不知何时摆放了五张太师椅,上面坐着五个人。当中一人正是堂内的大长老,自号玄华先生。他满头白发,垂落于肩,面色红润,闭目,不言一语。听说其是结丹后期的修士,离传说的元婴境界仅一步之遥。在玄华先生右手边的二人分别是堂内的二长老和三长老,二长老冷长老,看上去仅有三十几岁的年纪,但是那苍老的眼神、永远冰冷的神情无一不暴露出他绝非看上去那么年轻了;三长老呼长老,乃是异域人士,秃头、炯炯有神地目光、捶胸的住13∷兜纳硖澹褂衅涫种械哪歉婧焐菊龋涝妒撬南笳鳌 在玄华先生的左手边坐着两个陌生而且怪异的男修士,陌生是他们从没来过千幻堂。怪异是他们二人是一老一少,一胖一瘦,一五短身材一身高八尺,一人从开始一直都在乐,而且乐得很开心,也不知道什么事会让他如此高兴;一人从开始一直都低着头,表情黯淡,愁眉不展,抑郁寡欢,好像世间对他来讲已经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了。 全场逐渐变得安静,大家都等着长老训话。王斐凑到贾之齐身边,小声道:“你也报名参加考评了吗?” 贾之齐压低了声音:“我没报名,是赵师兄报名了。我是来给他助威的,刚才他比我先走了一会儿,等我到这儿后,就一直没看见他。对了,你看见他了吗?也不知道,这回考评他和谁对垒,我可不能错过。” “你还不知道吗?这回考评和以前的不一样,前几天我报名时特意打听了。所有参加者都要和从总坛来的尊使对垒,完事后他们给出评判。” “什么?和总坛来的结丹士对垒,那不是找死吗?人家挥挥手,就能弄死我们,还考什么呀!哎,等等,你也报名参加了?” “对呀,听说这回总坛会给参加者随即发放上阶法器,作为额外的奖赏,干嘛不参加。再说了,这是考评,不是屠杀,上来就下死手,你认为长老们会干坐着吗?” 这时,呼长老站起身,道:“今天本堂在这里,要举行修为考评盛会。相信每一个报名参加的人都已经准备充分了,不过这次盛会的考评方法和以前的不太一样。以前是参加者之间对垒,然后我们做出评价。现在,评判人员除了我们几个长老外,还有两位从总坛过来的尊使。一会儿你们将会逐一和尊使对垒,结束后,他们会给你们评价的,你们要听从两位尊使的安排。” 此话一出,台上的人立刻议论纷纷。有人惊讶、有人谩骂、有人无所谓,甚至还有人偷笑,各种表情混杂一起,场面渐渐混乱。正在这时,只听一声震耳的笑声传来,接着一道红光闪过,在擂台之上,现出一个矮胖的小老头,八字眉,八撇胡,笑嘻嘻地看着众人,然后道:“呼老哥,不必麻烦了,下面的事儿,就让我来说明吧,反正我也闲得难受死了。”说话的正是大长老玄华先生左边的两位尊使之一。 第十六章 战双使 小老头一身华丽的服饰,头扎束带,五十几许的年纪,脸上一直带着欢笑,显不出任何高手的样子。只见他捋了几下他那八撇胡,清了清嗓子后,道:“好了,就像呼老哥刚才说的那样,你们这回的考评由我们兄弟俩负责,你们长老做监督。不过,你们放心,我们最多只用三层法力,不会伤到你们的。待会儿上台后,你们每个人都得给我使全力,谁要敢存心糊弄我们,到时别怪任何奖赏都没他的份儿。说到奖赏,这回你们可是捡到大便宜了。你们每一个参加的人都会得到十块灵石,另外一些较优秀的、有潜力的,除了会被总坛记录在册外,我们还会随机奖他一件上阶法器。嘿嘿,这上阶法器不用我多说了,那可是对你们来说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呦。” 这一战前动员非常成功,台下已经有不少人跃跃欲试了。不知道这些人是因听见说不会受伤,还能得到奖赏兴奋,还是为了有机会得到上阶法器而兴奋。反正不管怎么说,这次盛会对大家来说,都是一次难得的机遇。 这时小老头从石台上喊道:“老二,你先待会儿。让我先陪他们玩几个回合,再换你。”那个低首沉默地男子仍旧不发一言,算是默许了。小老头见此,笑的更开心了,然后冲刚才那名管事道:“开始吧,第一个人是谁?” 那名管事冲他施了一礼后,大声叫道:“张鹤,筑基七层,执法使。张鹤上台!” 一个身穿锦衣的大汉立刻跳上擂台,四方的大脸,瓮声瓮气地向对面道:“属下张鹤,得罪了。还请尊使手下留情。”说罢,他双手黑气翻腾不断,然后一合十,黑气消散,出现了一杆巨大的金笔。金色的笔杆,洁白的笔头,笔尖为乌黑,它的表面流动着黑色的灵气,这竟是一件上阶的法器。 金笔出现后,这个叫做张鹤的大汉,就开始把体内的灵气源源不断地注入笔中。大约半盏茶的时间,他停止注入灵气,双手握住金笔,开始在空气写一个巨大的“生”字,字体凭空凝聚不散,并黑气缭绕。当最后笔画写完后,巨大的“生”字向小老头砸去。但是,小老头面色丝毫不改,只见他左手一拂,他的周围出现一层淡红色光罩,大字撞上去后,仅凹陷少许就溃散掉了。见到首次攻击被化解,大汉略微惊讶后,继续书写不同的大字,砸过去,而小老头则一直防守,丝毫没有进攻的意思。 台下的人都为这场对战屏住呼吸,同时也惊讶筑基修士和结丹修士的差距之大。而这时林闲在贾之齐胳膊下,被搂得难受之极。这时他看到又有一伙儿修士飞落广场,其中女修居多,料来定是他的侄女林淼和师姐妹们到了。于是,他挣脱贾之齐的束缚,道:“二位师兄,小弟我要先失陪了。我侄女来了,我过去看看她。”说完,他钻入人群中就不见了。 “侄女?什么侄女?这小子有侄女?”贾之齐一时错愕,然后问道。 “哎呀!这不是一两句能和你说明白的,以后有时间告诉你,先看对战。”王斐不耐烦地回到。 这时擂台上的对战终于要到尾声了,大汉脸色渐渐地苍白,他写的大字也越来越小,同时也倍感吃力。而对面的小老头,则拿出一件两寸来长的飞针法器,往空中一抛,然后向其射入一点鲜血。鲜血迅速融入针中,然后在针尾凝结出一条红线,之后飞针迅速冲向对面的大汉。大汉急忙在身上生一层黑气抵挡,但是飞针仅穿破了黑气,然后在他身边和金笔之间来回穿梭。片刻后,飞针停止,悬在空中,而大汉身上则出现一层细细的红线,把他紧紧地绑住,同时体内法力完全无法感应。 小老头在对面用手化作巨大光影,伸过来轻轻一弹,大汉立刻被弹起,落在擂台外,同时身上的红线也溃散掉了。大汉还未站起,那根又飞来,但是不是攻击,而是静静地浮在他面前。这时小老头道:“功法马马虎虎,那杆金笔法器的潜力有待开发。勉强算合格了,这根困灵针是给你的奖赏。”闻言,大汉大喜,赶紧接过困灵针,直接跪着向小老头拜谢。随后,人群又开始议论了,但多半是羡慕大汉的运气,刚上场仅耗费些法力就得了这件宝贝。 而小老头看向议事殿方向一直沉默的高个男子,见他微微点了下头。小老头高兴地喊道:“下一个是谁?快点上来,小老儿我还有很多好宝贝呢。”此话又将底下的激情抬高一层,但是此时议事殿前的三位长老表情却更加阴沉,甚至愠色已现。 这时台下的管事喊道:“赵开,筑基七层,内堂弟子。赵开上台!” 贾之齐叫道:“该赵师兄上场了,快点我们和其他人给他助威。” 在一群人的拥簇下,一人跳上擂台。此人正是当日和王斐、贾之齐快坏畅饮的赵师兄。赵开是比王斐和贾之齐早几年加入的千幻堂,他本身是水木双灵脉,拜的是天云子门下,修习功法为师父的《破浪极》。他悟性高,又肯吃苦,很得师父赏识。同时他待人和善,广交友,人又长得帅气,在同辈中人缘很好。所以他上台后,赢得不少人为他欢呼、打气。 赵开上台后,双臂平抬至肩,双手二指运力,同时口中喝道:“现!”,一道蓝光从他头顶穿出,在半空中显出一柄足有三百斤重的银色双刃巨斧,斧上一颗狰狞的虎头尤为夺目。他纵身跃起抓住巨斧,轻轻地落回地面,这一手举重若轻的功夫,又激起了场内一片欢呼。然后,其向对面一拱手道:“晚辈,赵开携配兵——虎啸向前辈见礼,一会儿请前辈手下留情。” 说完,他高高跃起,浮在半空,开始像车轮般的舞动手中的虎啸巨斧。只见他劈出几道蓝色的斧芒,每道斧芒到下面都立刻变为了狰狞的凶虎,张牙舞爪般的扑向小老头。小老头没有硬接,而是敏捷地躲过了几轮攻势,然后转身打出几掌红色光球,击溃了凶虎。上空的赵开见攻击溃败,于是又劈出了多一倍的斧芒。下方的小老头取出一个飞轮法器,然后其一抛,飞轮横在身前,凝成一层青色屏障,众多凶虎到跟前皆无法奈何它。这时小老头将飞轮按于擂台之上,突然从他身旁穿出若干条藤蔓,凶虎被藤蔓穿过立刻溃散,但藤蔓的目标是空中。 浮在空中的赵开一愣,等他再反映过来时,身体已经被缠住。由于脚不着地,赵开在空中只能挣扎,却无法使出全力。他立刻被藤蔓拽回擂台上,当脚一着地时,他用尽全力挥舞巨斧,斩断了大部分纠缠的藤条。然后,其大力把斧旋挣出去。巨斧带着蓝色光芒高速旋转向小老头飞去,而小老头却直接飞出飞轮,然后飞身上轮。他脚踩飞轮向巨斧反向飞去,两者相碰后,发出轰鸣声,巨斧居然被撞飞,落在一边。小老头脚踩飞轮势头不减地向赵开冲去,而赵开却被刚才的一幕镇住了,完全傻站着不知躲避,飞轮瞬间飞到,却从他身旁划过。在经过他身边的一刹那,小老头用手轻轻拍了一下赵开的后脑,接着赵开软倒在地。片刻后,小老头拿着飞轮,笑吟吟地走过来,道:“只重攻击,不重防守,实战经验不足。不过,勉强合格。艮山轮,重防守,主牵制,最适合你这样的傻蛋用了,赏给你啦。以后你好自为之吧。”说罢,小老头把飞轮扔向赵开。 大家赶紧上去把赵开抬下来,检查了一番后,发现仅是法力虚耗过度,加上被拍中麻穴昏迷而已,无任何性命之忧。对战又开始继续了,大部分人上台后,坚持一会儿就败下来,然后都得了品质极好的上阶法器,仅有几个筑基六层的,表现差点,没得到法器,不过那十块灵石的奖励,却分文不少。 其中最值得一提是林淼的对战,她那圆嘟嘟的胖脸十分可爱,一上台,就赢得不少男修的喝彩。她使用的是一个古琴法器,优美的旋律中隐藏阵阵杀机,但还是被小老头轻易击败了。关键时,是那件铠甲替她挡了一击,这是迄今为止唯一让小老头感到惊讶的一次。在给奖赏时,由于没有适合她用的法器,小老头一时犯难,本想就此算了不给来着。但是在看到林淼圆圆的胖脸上露出了失望和难过后,一咬牙就给了她一块高阶灵石做奖赏。这样,林淼才高兴得蹦蹦跳跳地离开擂台。 接下来,换成那高个年轻男子上场了。他和那小老头截然相反,话少,而且沉闷。跟他对战的人都败得很快,也很惨,有时还会受些轻伤。他的身法诡异,飘忽不定,如果不小心,一个照面就可能被他打出擂台。但是,法器还是会照发不误的,只是在他手中要拿到法器,很难而已。 第十七章 五行凝晶 台下的热烈气氛依然不减,因为那小老头下台后,并没有回到座位,而是混在人群中暗中调控着这种“兴奋”。同时,也开始有人担忧了。那么多人都得了上阶法器中的极品,会不会轮到自己的时候就没这么好了呢?不过,随着一件件的法器出现,更多的惊叹之声淹没这种忧虑。 议事殿前石阶上的气氛,与场内截然相反。除了大长老依然闭目养神外,其他两个长老皆眉头紧皱。最后光头的呼长老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看来这两个老魔是想把千幻堂榨干呐!我们不能让他们再这样肆无忌惮下去了,大长老、冷兄,你们倒是说句话呀。” 表情严肃地冷长老慢条斯理地道:“这‘喜怒无常’两个老魔,带来的是总坛直达命令,我们能把他们如何?那件事,总坛指定让我们和化伤堂派人处理,但是派什么人却要他们决定,根本就是摆明了不信任我们。” 这时一直闭目养神的大长老玄华先生,忽然开口道:“二位贤弟,不必烦心。他们要自己选,就让他们选好了。最后,这件事上负责的始终是我们。用多少人,怎么用,不都得我们说了算吗?” 闻言后,二人皆会心地点了点头。 话说回来,冷长老口中提到的“喜怒无常”就是小胖老头和瘦高个儿男子。这里要略微提一下,他们二人可不一般,五十年前他们就已经进阶结丹期,手段毒辣、犀利的他们在魔道中迅速成名,最后被宗门封为无常勾魂使,专行生杀之事,手下的亡魂已不计其数。又因为老头姓习,男子姓驽,一般人都更愿称他们为“喜怒无常”,对他们原来的名字已很少人提了。如今,他们二人虽已不再任无常勾魂使,嗜杀的本性也收敛了很多。但是当年的魔威犹在,这“喜怒无常”也将是他们永远的代号了。 言归正传,此时台上一名筑基六层修士,正在指挥一对铁拨攻击那高个儿男子。男子身上只升起一层蓝色的水一般的光晕,当铁拨打上去时,力道完全被消减殆尽。但是,他仍打算用铁拨缠住高个儿男子。只见那高个儿男子,双手用力一震,他身上的光晕立即消散,同时铁拨也被震飞,失去控制。那个修士一惊,有些不知所措。等他回过神来,高个儿男子已经到了他身前一尺,他只感觉胸口一闷,人便飞出了擂台。众人一时还没反映过来,就听那男子幽幽地道:“下一个人。” 还是那名管事,只见他大声喊道:“王斐,筑基六层,内堂弟子。王斐上台!” 此言一出,王斐吓了个激灵。这才想起来,自己也是来参加考评的,不是看热闹的。于是他鼓足勇气,走上擂台。底下除了贾之齐和林闲为他打气外,其他人都没言语,安静的很。人呐,紧张的时候就怕安静。哪怕周围多嘈杂都无所谓,因为能给自己壮个胆儿。 他站定后,一弯腰向对面拜道:“晚辈,王斐见过前辈•;;•;;•;;•;;•;;•;;”还没等他说完,对面一扬手就是一蓬冰锥射来。王斐立刻往一旁急转身,躲得甚是狼狈。此时,前辈的光辉形象,在他心中算是完全破灭了,他心中不停地骂道:这什么前辈呀,动手也不打声招呼,太不讲究了!然后,他就想给他来记刚刚练成的黄色火球,报复一下。不过,随即一想不行。那高个儿身法很快,这么远的距离根本打不中他,得出点阴招儿先绊住他才行。 于是,王斐先是射出几个火球,高个儿如预料中地轻松躲开了,然后开始奔他而来了。王斐就采取躲的策略,不给他任何近身机会,同时一有空挡就向他射火球,而高个儿男子追赶中也向他射冰锥。一来一去二人就在来台上跑开了,同时弄得擂台又是火,又是冰的,乱的很。这时在台下观战的小老头心里笑道:这傻小子,竟然跟老二躲猫猫,比耐力,简直不知死活。惹毛了老二,可有你好受的了。 这时高个儿男子突然加快速度冲到王斐前面,散发蓝色光晕的手掌刚要击过去,忽见对面射过来一颗黄色火球,未及身已经可以感觉到其蕴含的高热了。他双手交叉于胸前,同时又升起一层蓝色光墙。火球打在其上,迸发耀眼的光芒,男子双手一撕火球破裂,化作星星点点四散。 在他再抬眼望去,王斐正双手掐捏法决,口中喝道:“结!”。刚刚四散的黄色火焰和周围火球留下的火种,立刻凝结成一条条的火链穿出,锁住了高个儿男子。这一切还没完,王斐又右手触地,运转体内木灵之气,使出《枯木回春功》中的“万物复苏”神通。不过这回不是对自己,而是别人。高个儿男子脚下突然伸出若干条藤蔓,把他包围了个严严实实。 这一系列变故来得太快,不仅台下的人看得目瞪口呆,连台上的高个儿男子也惊讶无比。说到刚才使火焰凝结锁链的神通,其实就是基础的御火术,使火焰变形而已,凝结的火链束缚能力有限的很。这一方法,是王斐在台下观战时,从中悟出的,用于实战还是第一次。而万物复苏的藤蔓,王斐从来就没认为它是防御方法,因为那根本就是作茧自缚。看到男子被束缚住后,他深吸了一口气,飞到半空,使体内仅存的一点火灵之气通过经脉运行。然后配合左手的戒子,在左手上重新凝结一颗火球。火球由小变大,由红变黄,然后由黄色转白,蓄势待发。这时下方突然出现一阵强烈的灵气波动,高个儿男子挣脱了束缚。面无表情地望向空中,下一刻他凝聚出了一条金色的小龙,游荡于双手之间。然后,双手迅速向空中击出,小龙立刻变得十几倍大的金龙向王斐呼啸过来,王斐立刻将手中的火球射向金龙。空中爆出一团刺目金光,随后是震耳欲聋地轰鸣声。王斐被爆炸的冲击波震飞,然后从空中落下。他迷糊种感觉身旁一道大力把他击向一侧,然后摔在地上。等他挣扎爬起来后,发现自己落在了擂台上。高个儿男子又冲了过来,一掌拍到。现在的他别说运法力抵抗了,就是挪一下窝儿的力气,都没了。他只能看着掌过来,然后自己被击飞出去了。可是这一掌却停在了他的面前,没有击下去。 只见高个儿男子收掌,屹立在哪儿。面色依然冷漠地道:“考完。” 随着一声嬉笑声,小老头跳到台上冲高个儿男子,笑道:“怎么样,老二?差点阴沟里翻船吧。” 高个儿男子沉默不语。 小老头又向王斐笑道:“小子,真有你的。连老二的金灵幻龙都给你逼出来了,有前途。”他然后又向高个儿男子问道:“你认为如何?” 高个儿男子,沉闷地道:“赏。” 这时小老头拿出了一个颜色混杂且表面光滑的石球,交给了王斐。王斐挣扎地站起道:“谢前辈赏赐,谢前辈刚才手下留情。”然后,王斐转身要走下擂台,却听到小老头在他背后,小声道:“五行相生、相克,世人皆知。但若用此法修炼,则危险丛丛,且遗害不小,这个道理想必你已有所体会。今赐你这颗五行凝晶,有平衡五行灵气的特性,相信对你日后的修行,会有些帮助吧。” 下面的对战王斐已没心看下去了,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找一处安静的地方,恢复一下。于是他在贾之齐和林闲的搀扶下,回到了果园的住所。 第二天清晨,王斐仍旧盘坐在床上闭目养神,恢复修为。而贾之齐和林闲两人坐在院子中,摆弄着王斐这次的战利品——五行凝晶。贾之齐手中把玩着石球,醉醺醺地问道:“这个什么凝晶,有什么用呀?能炼器用吗?” “贾哥,都跟你说了很多遍了。五行凝晶主要的特性就是平衡五行灵气,是修炼时候用的。那东西根本没法儿用于炼器,一旦破坏了本体,就会功用尽失,成为一块普通的石头。”林闲有点抓狂地道。因为从昨晚贾之齐在喝醉后,一直抓着林闲问五行凝晶的事。尤其在这个问题上,问了不下百遍。而且最奇的是他每次都能把之后的话题绕回这上面来,然后一本正经地询问,好像从不知道答案一样。 贾之齐没理会林闲,而是冲屋内喊道:“王斐,我说你也真是的。人家上去拼了一把,就能得到一件极品上阶法器。你上去拼一把,就拿回块石头,还弄成这样子。” “贾哥,也不能这么说。现在,整个千幻堂内,大家都听说王师兄得了一件修炼辅助的法器,不少人羡慕的很呐。” “是吗?哎,不对!怎么整个千幻堂的人都知道了。我说你个小林子啊,当初给你起的林舌头的外号,真没叫错。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毛病。财不外漏的道理你懂不懂?,对了,说到这块石头,这块石头到底能干什么用啊?” 听到此,林闲痛苦地仰天长叹。屋内的王斐也坐不住了,直接走出来,道:“我说你们还是把这个五行凝晶给我吧,再留你们哪儿。一会儿林闲不被你问死,我也得被你们烦死。” 这时,一道火光飞到院中,然后散去。石峰子的声音响起:“王斐,贾之齐听令,速到议事殿集合,不得延误!” 第十八章 向着危险出发 收到石峰子的传令后,王斐和贾之齐不敢怠慢,立刻动身向天阶峰赶去。而林闲则返回融炼殿,处理一些日前炼器的一些杂务。 天阶峰,议事殿的后殿,大厅内,千幻五子和三位供奉长老,分别落座。同时还有一名年轻女修在场,站在苍松子身后。厅内非常安静,没有任何人言语,气氛极是压抑。 过了许久,天云子率先打破沉闷,问道:“老四,传音发出去了吗?” “已经发出了,师兄。过会儿,他们就该都到前殿集合了。” 这时风灵子忍不住了,站起身道:“难道非得是这些人不可吗?他们中不少人可都是我们嫡系弟子。现在,那地方是凶险难测,就是结丹士去了,也未必可全身而退。要是让这些筑基士过去,弄不好都得搭进去。” “老五,大家也都不想这样的。你以为只有你门下的风氏兄妹被选中了吗?大家的门人弟子也都在被选之列。没想到那‘喜怒无常’如此可恶,假意借这次修为考评选拨合适人员来执行任务。实则是暗地里在挑选我们的嫡系弟子,用来牵制我们,让我们给他们卖命啊。”火云子痛心疾首地道。 这时一直没言语的大长老玄华先生,忽然开口道:“好啦,总坛的号令已下,再埋怨也没用了,现在应该好好想想对策。另外,你们门下的这些弟子也该好好历练历练了,总不能老是躲在宗门里吧。别忘了,我们不是正道的名门大派,而是身处魔道,随时都要面对突如其来的挑战和尔虞我诈。不出去见见世面,长些经验,将来我们的大事还如何依仗他们。再说,也不一定有太多危险,除了我们不是还有化伤堂的人嘛。另外,我听说总坛还请了噬堡中的修士沿途保护。” 天云子立刻站起身,对大长老恭敬回道:“大长老教训的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们的确太放纵门人啦。应该眼光放长远一些,让他们锻炼一下,也不是坏事。” “既然明白了就好,我要和两位贤弟再商讨一下路线问题,就不留在这儿了。一会儿你们和大家说一下明天出发的事吧,让他们好好准备一下。”说完,玄华先生和冷、呼两位长老站起身离开,天云子等五人都起身恭送。 “爹,我也要去。”一直站在苍松子身后的那名女修,等到长老们都离开后道。 “帆儿闭嘴,不准胡闹!”苍松子立刻训斥道。 “为什么不让我去呀!童师兄和林师妹都可以去,怎么就我不行。再说了,你能放心让林师妹一个人去吗?你不是一直在重点栽培林师妹嘛。我去了正好可以好好保护她,怎么样?就让我去吧。” “闭嘴,这件事没商量。” 这时天云子对苍松子平和地讲道:“好了,老二。你就让帆儿去吧,她和童春的婚事将近,心里挂念他也是应该的。再说她和童春的修为都不低,可以相互有个照应,不会有事的。” “师兄,帆儿真是被我宠坏了,一天没事就会找童世侄争个高低,我真怕她在路上弄出乱子来。嗨,算了。”苍松子已经打定主意,转身对那名叫帆儿的女修说道:“既然你执意要去,那你就去吧。但是,你给我记住:在路上一切都听童世侄的,不许再和他对顶。另外,保护好你师妹,你们两个不许和别人起争执。” 苍松子严肃告诫自己的女儿,心中仍是万分地不舍。但是,大家的嫡系门人都已派出,自己怎么也不能如此的偏袒了。之后,五人开始商讨一些途中的细节,直到一名议事殿的管事弟子来通报,他们才走出后殿。 王斐和贾之齐已经到达议事殿,现正在前殿和其他人一起等候。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一次来的人一共只有二十几个人。按理说,堂主亲自传令应该有大事情才是,可是从现在的人数上看,这事情好像大不了哪儿去。这些人当中除了王斐和贾之齐外,还有天云子门下的大弟子童春和那位人缘很好赵师兄等六人,火云子门下最近名声突起的烈火三子,风灵子门下的风氏兄妹,以及苍松子门下的林淼。另外,还有八名执法使站在其中,领头的是一名一身黑袍,并且黑纱蒙面的老者和那个令人又爱又怕的天焚仙子。 随着几声轻咳,天云子等五人来到前殿,同时那名叫帆儿的女修偷偷地站入了众人之中。这时一名管事弟子上前,拿出一块石卷,在众人面前展出其中内容。一阵光芒后,出现一篇文字,首书“青龙坛传令”五个大字。众人阅读后,脸色皆变。总坛竟让让千幻堂和化伤堂的修士,到远在扬国西边边境的一个天魔盟的临时暗点执行任务,具体的任务内容只有到达目的地才能告之。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扬国虽和姜国接壤,但是却是在西边,目的地在扬国的西边边境,那岂不是要横跨整个扬国,一路上的正道宗门会他们一整队人浩浩荡荡地通过,而视若无睹吗? 天云子看到大家差不多应该知道任务了后,道:“好了,不要议论了。这次任务可能会有一些危险,不过却是一次很好的历练机会,完成后总坛还会有重赏。另外,总坛还请了其他门派的人沿途保护,不会有事的。本堂会发给每人一张遁空符和敛息符,留作不时之需。”这时一名管事过来,手中的托盘内放着多张黄色的符箓,走到每人身前派发。然后,苍松子道:“领到符箓的人可以先离去了,回去好好准备一下,明天一早从这里出发。” 贾之齐拿到符箓后,对王斐道:“师兄们叫我过去。一会儿,完事后我去你哪儿。今晚,我们什么事都别干啦,好好喝一顿。就我们俩儿,在外这种机会可不多了。” 王斐苦笑了一下,转身要离开。却被石峰子拉住,小声对他说道:“到洞府内等着我。”说完,他便和天云子他们离开了。 一个时辰后,在石峰子的洞府中,有二人激烈争论,话题主要围绕着修为考评的事。过了许久后,二人火气稍稍平复,话题才开始转变。只见石峰子拿出了三件东西放在王斐面前,分别是一根棕色木杖、一张黄色符箓和一个崭新的储物袋。然后其开口道:“你光靠那戒子是不行的,这个木杖是我以前的一件战利品,对你木灵之气施展能有些帮助。另外,你现在储物袋太小了,给你个新的,把能用到的都放进去吧。” “咦!这个木杖是中介法器,有什么厉害的神通?”王斐拿起木杖好奇地问。 “神通什么!这是让你保命用的。以前不是教过你御器飞行嘛,到外面后,不要开遁光飞行,用这个。省力,速度还能快很多。” “那对敌时,我用什么呀?” “什么用什么!鉴定术你怎么学的,不告诉过你,性命重要,安全第一了嘛。记住,对敌时,站后边;逃跑时,站中间。实在躲不过了,用木杖开防护,或用我刚才给你的遁地符逃跑。你现在虽然已经进阶筑基六层了,但是时日不长,还不能熟练运用这一阶层的神通,并且这些人中你的修为最低。不出所料的话,路上阻击你们的应该是出云楼的修士,和在扬国立宗的金刚门。出云楼的修士皆为剑修,出手都快而狠,可以的话,最好不要和他们交手。而金刚门的修士重防御,一般不会轻易出手。但他们要出手,必然是下死手。如果和他们对上,记住他们攻过来,不能防,只能逃。” “老头子,都安你说的那么做了,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呐!” “怎么做人?做活人呗!我告诉你,这回在外边不比在堂内了,你别处处逞强。对了,这回好像还有噬堡的人沿途保护。他们这些人,你要小心。你知道他们的宗门为什么叫噬堡吗?因为他们在修真界里,一直以食人闻名。他们的功法都必须以人肉为引,来修炼。” 稍稍停顿后,石峰子又阴阴地道:“你说,有这样一帮人在身边,你能不小心吗?另外,目的地的附近有一个万幽谷,谷中是养尸地势力范围。养尸地这个门派可不是我们能得罪的,因为它里边的修士,都不是人,而是僵尸,一具具的有类人思维的僵尸。它们喜食人血,吸人骨髓。被它们伤到,若不及时医治,必尸毒攻心,沦为它们的傀儡。别的不用我说了吧。” “停!停!不要说了,干吗说的那么恐怖,想吓唬我呀。没什么事,我回去了。”王斐已经满身起满了鸡皮疙瘩,因为他平时最听不得这种事。 第二天清晨,王斐、贾之齐带着昨晚的酒气和其他修士如约站在议事殿前等候。在千幻五子向大家详细讲解了具体路线后,又发给每人一枚玉戒。这玉戒乃是用通灵玉打造而成,如果大家分散时,只要将灵气注入戒子,就可清楚感应到同伴的存在,范围可延伸至周围三十丈。在一切都交代完后,一直冷面寡言的冷长老走了出来,由他带队,大家一起向扬国进发。 第十九章 迷失(一) 【星star出品】话说冷长老带着王斐等二十四名筑基士出发,由于大家遁速有快有慢,于是冷长老直接拿出独门飞行法宝——御风舟,载着所有人向扬国方向前进。 御风舟是一个舟船形的风系法宝,可以自由伸缩,最长可到五丈多。甲板面积不大。但是船舱暗含空间神通,内部宽敞得很,别说这二十几个人了,就是再多一倍也一样能坐得下。冷长老坐在上位,其他人都坐在下首,和他正对。 只听冷长老阴沉地讲道:“按照既定路线,我们要先到石碣山和化伤堂的修士会合,然后一起进入扬国。这次在路上可能会有正道的宗门伏击我们,如果不是不可避免的话,我们是不会和他们交手的,要尽量减少伤亡。如果有人不小心掉队了,就自己赶到既定目的地等待大家。另外,我还要提醒你们。你们之间虽然以前有些过节,但那都是宗门里的事,回去后如何解决都可以。现在,既然在外边,大家同属于千幻堂,那么就不允许发生内讧的事。如果有人敢坏了这次任务,无论是谁,本人都不会轻饶。” 说完,以童春为首的内门弟子和以黑袍老者为首的执法使,对望了一眼后,一齐答道:“遵长老教诲。” 之后,船舱内气氛有些压抑。大家都在打坐养气调神,没有人言语,就连一向多话的贾之齐,也只是和王斐一起倒头大睡。在一向沉默寡言的冷长老面前,他不讲话,这些筑基士谁敢出声。 大约过了三个时辰,御风舟停靠在一个山坡上。所有人都趁此机会下来透透气,活动一下。同时周围还多出了一伙修士,一个结丹士和二十多人的筑基士。这些人都席地而坐,有闭目养神的,有擦拭自己法器的,还有和旁边的千幻堂弟子攀谈的,看来两宗的修士联手不是一次两次的了。 而那名结丹士和冷长老站在稍远的地方好像在谈论着什么,只听他问道:“冷兄,那个地方现在情况到底如何?你们千幻堂不是探查过嘛。” 冷长老叹口气道:“说实话,具体怎样我也不是很清楚。听本堂的几位堂主说,他们只是在外围观察了一段时间,唯一能确定的是,里边还有人气。” 那个结丹士略微一惊讶,然后道:“可能是上回被派去的鲁长老他们还活着。唉,算了,具体的事等我们到了就都知晓了。对了,我们刚接到密报。出云楼暗地里已经投靠青云剑派了,他们和金刚门准备在扬国的境内,对我们出手。” “魏兄,你此话当真?如果这件事青云剑派的人也插手进来,可就难办了。他们一定是对暗点发现的那件东西感兴趣,想要来个浑水摸鱼。这次伏击我们的人中,会有青云剑派的人吗?” “应该不会有,我们还没接到这样的密报。另外,噬堡已经派了助拳的人。一会儿他们会来这儿和我们会合。你知道来的人是谁吗?”魏姓的修士神秘地问道。 “是谁?不会是他们吧。” “没错,就是那个爱招摇的史老魔,还有他的四个宝贝徒弟——‘吃喝玩乐’!”魏姓修士苦笑道。 “哼!有了他们,看来路上是太平不了啦。”冷长老的脸色更加阴冷了。 与此同时,筑基士这边气氛就轻松多了,丝毫没有马上要临敌的感觉。王斐和贾之齐,靠在一棵树下,望着对面的女修们,不停地品头论足。 只听贾之齐道:“你说林闲那小子,真有个大他那么多的侄女吗?这林淼虽然长得不算漂亮,但是也算可爱了。可林闲那小子怎么看,都长得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要说他能有个这样可爱的侄女,我怎么也不信。” 王斐斜眼看了他一眼道:“怎么?对人家有意思啦,就算你不怕被人家的追求者踩死,林闲也得跟你拼命,省省吧。” “我能对她有意思?你小看我了,我现在喜欢的早不是这种类型了。现在,我喜欢的是•;•;•;•;•;•;诶,你看化伤堂那边的那个女修长得怎么样?就是站在石头旁边的那个。” 王斐按贾之齐所指望去,看见一名身着粉色清衫,个子不高,稍见丰满的女子站在哪儿。当他们望去时,她正慢慢地转过身子。 当看见了她的容貌后,王斐不自觉地紧鼻子道:“还可以,挺有气质的。不过,不过•;•;•;•;•;•;她的鼻孔怎么那么大呢。”贾之齐根本没理王斐说什么,当看见对方转过身子后,他居然立刻向人家极夸张地招手致意。吓得王斐立刻起身远离了,免得和他一起尴尬收场。 当王斐起身后,不期然地望向了右手边,发现天焚仙子正一个人站在山头,仰望蓝天。她身着血红色长裙,头上仅插一根白玉簪,因为再多的装饰也很难配合她的美。垂肩秀发,乌黑亮泽。当清风吹过,秀发和长裙飘然而动,清盈而不带一丝缠葛。她的面貌依然使人怜爱,同时目光依然清冷。这就是她的美,一种属于天焚仙子独有的美,无法效仿,无法玷污。 正在王斐发呆时,一声大笑惊醒了他。他回过头望去,看到又来了五名修士。他们的装束都十分怪异,领头的是一个一身华丽绸缎的胖老头,胸前挂着一副小巧的金算盘,铜臭味十足。但在,仔细查看一下他身上的灵气波动,就会发现他居然是一名结丹士。 在他身后的四个人都是筑基士,但修为都不低,只是他们的装束比起那胖老头还要怪上几倍了。一个身高九尺的大汉,坦胸露背,身后却背了一个几乎和他一样高大地东西,竖长形,圆圆地;另一人好像有点害羞,他长得细皮嫩肉的,瘦的很,虽说是个男子,但是感觉比女子还柔弱;第三个人根本就是一个厨子,矮胖,满脸胡子茬。身着一个灰布围裙,后边背了一口乌黑的铁锅。看到他,王斐直接想到:我的天呀,他们也太会摆谱了吧,出门还把厨子带在身边。再仔细看过后,才发现这厨子居然是筑基八层修为;最后一个人,最离谱。大家刚开始都以为,这帮修士带来了个傻子。因为他从来了这儿后一直在傻笑,也不知道这些人什么地方能让他笑得这么开心。 从冷长老和魏姓修士的客套中,大家才知道这五个人原来是噬堡派来助拳的修士,史老魔和四个徒弟“吃喝玩乐”。人员到齐后,一行人没有立刻动身,而是等到天色完全黯淡下来后,才开始向扬国前进。离开石碣山的范围,还要穿过一座森林。这座森林名为万向林,林中没有危险的高阶妖兽。但是,这林子没有路,而且内部错综复杂,同时还有能致幻瘴气。他们虽然是修真者,但是由于要隐藏行踪,只能步行通过这里,而且还不能开护罩防御。 一路上,总是隐约可听见怪声不断传来,并且老感觉有东西在周围飞来飞去。大家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警惕突如起来的危险,同时固守灵台摒除幻障的侵扰。说道幻障,王斐突然想起一年多以前,研习《千幻录》时,遇到师祖千幻散人的事了。当时,千幻散人让他悟出功法的入门之径,否则就不会继续传授他了。说来这里现在是幻障丛丛,正好可以试试书中内容的真伪。 按照书中所说,幻术的施展一般利用环境的变换、声音、特定法器和药物。这里现在树木排列杂乱无章,容易让人产生误导,应该属于环境变化;同时到处弥漫的瘴气,应该属于药物。至于这里的声音和飞来飞去的东西,应该都是幻觉。正常来说只要同时破坏了这两个条件,这幻障就不攻自破了。但是,就现在的情况根本没办法破坏这两个条件,唯一的方法就是从自身入手了。 幻术的根本就是让人的意识偏离,或是受到蛊惑做出错误的判断。现在的情况,明显是意识做出错误判断所致。如果意识停止接受外界的信息一段时间后,再重新去感知,那么幻术还会存在吗?于是,王斐开始屏住呼吸,然后慢慢地收回双耳的感知,然后是双眼的,之后他只是机械地跟着前面的人走。半盏茶的时间后,他迅速恢复双耳、双眼的意识。一时间,看前所见让他惊讶万分。 当他破除了幻象后,惊讶地发现他和贾之齐等几人根本没向前行走,而是一直在原地转圈,同时其他人都已经不见了踪影。于是,他立刻过去拍醒了贾之齐等几人,他们醒来后,也都无比惊讶。同时,一种莫名的恐惧开始在心头升起,因为黑漆漆的偌大森林里,只剩下他们几人了。 这时王斐想起了手中的通灵玉戒。他立刻将灵力注入,玉戒发着微弱的光芒,他喜道:“还好,我们离大家不是很远。我们快赶过去,同时大家要捂住口鼻,不要吸入这瘴气。” 根据通灵玉戒的指引,他们不久就在一片空地找到了冷长老一行人。但是,所见情况并不乐观,因为每一个人都是一脸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地坐在一旁。当看到王斐一行人找来后,先是一惊,然后就剩苦笑了。 第二十章 迷失(二) 当王斐一行人,进入空地后,看到大家全都无精打采。冷长老和魏姓的修士,皆盘坐闭目不语,同时脸色都阴沉得很。而那史老魔则坐在不远处,脸色涨红,喘着粗气。他那四个弟子中的两人,发狂般的在四周乱闯。 看到此,王斐觉得奇怪得很,正想找人问一下情况,就看见林淼迎面走过来,道:“太好了,王大哥,你们终于摆脱幻障,找过来了。不过,你们现在和大家一样,也被困在这里了。” 王斐一惊,马上问道:“等等,小林,什么我们也被困在这里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刚才在前一段路中,中了这森林的幻障,在原地转圈不前。多亏穆师姐,她及时唤醒了我。然后,我们就向前继续前行,终于在这一片空地赶上来了。可是却发现这空地比刚才那段路更可怕,我们无论从哪个方向走,最后都会回到这里。起初,我们只是认为这里的地形太过复杂,使大家一时迷失方向而已。但是,在一些人施展了遁地和飞天之术后,也同样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原地。我们就知道这地方不是那么简单了。” 说完后,林淼靠近一些,表情略带顽皮,指着一旁小声道:“刚才那个史老魔和他的徒弟不服气就此被困住,一直乱闯,大骂不停,同时用法宝在周围一通乱砸。现在,力气耗尽了,只能生气干瞪眼了,特别好笑。”说完,她用手捂住嘴,在哪儿偷笑不停。 这时,童春走过来,小声斥责道:“林师妹,别胡闹!”然后,转身对王斐道:“师弟,你们能赶上来太好了。虽然,大家都被困住,但总比落单强。这里应该是被布置了幻阵,目的是要留住我们拖延时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出云楼和金刚门做的。你们先恢复一下法力,说不定等会儿我们要有场硬仗要打。” 在旁的贾之齐一直没言语,听到此。他不服气地道:“师兄,你们干嘛就这么认命。他们想困住我们,我们就一定要如他们的意吗?什么破幻阵,看我现在就去毁了它。” 说罢,贾之齐带着湛蓝光芒冲天而起,同时手中握着一把长而窄,且闪着寒光的白刃。他一边不停飞升,一边向上劈出惨白地刀芒。不过,片刻间他便又飞下来,大家都以为他力尽而放弃,谁知他落地后,却道:“咦,你们怎么也飞上来了。不对,这块怎么有点熟悉。”当他仔细看过周围,以及大家的对他的莫名其妙后,便知结果如何,于是脸色也煞白起来。 但是,贾之齐的这一闹,有一个细节引起了王斐的注意。这一阵法好像阵中是安全的,只有在接近边缘时,才会发动。使接近的人中幻术,自己往回走。为了验证这一猜想,王斐随便挑了一个方向走过去,当他没入树丛走了十几步后,对面忽然吹来阵阵清风,带动着树叶发出轻微地沙沙声。他没加理会,继续前行,不久看到一片空地,空地上大家依然颓唐地坐在一旁,而林淼、童春和贾之齐等人一脸失望地望着他。 王斐对他们肯定地道:“果然没错,这个幻阵的蹊跷之处,就在边缘。”他声音并不大,却引起了执法使中那名一身黑袍,且黑纱蒙面的老者的注意。只见他起身向这边走来,到众人跟前一施礼,然后客气地笑道:“各位见谅,老朽青雾不才,现添居千幻堂的执法使一职。说来惭愧,在下虽平时多有涉猎阵法之道,但是却对这里的幻阵无能为力。刚才,这位王兄弟的一言,可真是语出惊人呐。不知可否,大家联手一起破掉这幻阵。如果在这里再待下去,恐怕那些正道的修士就要追上了。” 童春立刻拱手还礼道:“原来是本堂的青雾先生,在下童春有理了。”同时转身对王斐道:“王师弟,青雾先生是师父在阵法研究上的得力帮手,平时在堂内也是德高望重之人。你要是看出什么,便与他说吧。” 于是,王斐向青雾先生一拱手道:“在下王斐有礼了。我发现这幻阵的阵中是安全的,只有当我们要闯阵时,在阵边才会触发幻阵,中幻术。” “哦,那为什么我们却可以从外边走进这幻阵?” “那是因为只有刚刚从瘴气中走出的人,才可自由通过这阵法。青雾先生是否注意到,这块空地连一丝瘴气都没有。” “说的没错。那我们都向一个方向隔空攻击过去,破坏它如何?” “不可。这个阵法的边缘应该做了防御,当攻击到正确位置时,就会被化解。” “难道,在阵中就没有任何办法接触到这个法阵吗?我们如何脱困?” “有,就是声音。这个阵法发动应该也是用声音,但是,这个声音无法防御,却可干扰。” 黑袍修士青雾听到此,双目已绽出了碧绿地光芒,沉声道:“愿闻其详。” “我需要四人配合。当他们一齐走向边缘时,必会触发这幻阵,这时我会想办法干扰法阵发出的声音。一旦被干扰,这阵法可能就会现形,到时就可以破阵而出。” “呵呵,四个人未必可配合协调。还是让老朽我一人代劳吧。”说完,青雾身上腾现出了浓厚的黑雾,瞬间把他包裹。然后,这黑雾又开始快速分离,直到分出四个和刚才一样大小黑雾团。雾气逐渐散去,空地上出现四个一模一样的青雾先生。 除了王斐,大家见此都惊讶无比。因为他这时也顾不得这些了,他走到林淼身前道:“小林,我记得 你的法器是一张古琴,对吗?现在,是非常时刻,我要借用一下这件法器。” “我的大哥呀,你跟我还客气,给你。”说着,林淼将手按在她腰间的荷包,接着一道黄光闪出,法器凤鸣琴出现。 这时,周围的修士也听到他们的对话,都向这边看过来,那种热切期盼的眼神,简直让人感动得想落泪。就连原先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冷长老、魏姓修士和之前一直在“发疯”的史老魔,都向他们亲切地走过来。那魏姓的修士道:“如果你们真能破除这阵法,任务结束后,化伤堂亲自为你们向总坛请功。”同时,冷长老也点头表示同意。 王斐带着风鸣琴,走到空地中央,盘坐下。他将琴置于腿上,双手按住琴弦。此刻,他倍感压力之大,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有点开始为刚才的轻狂而感到后悔了,如果失败,这将是无法收场的局面。不过,此时想这些已经无用,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慢慢地闭上眼睛,手指挑动琴弦,美妙地乐曲在指间缓缓浮现,他弹奏正是当年风灵子传授的《静心咒》。 乐曲一起,四个一模一样的青雾先生,立刻分别向四个方向走去。众人皆不敢出声,同时严阵以待以应对突发状况。《静心咒》的乐曲清馨、舒缓,韵律平仄有序,使听者内心得到安逸,痛苦、烦恼即将忘去。弹奏中,王斐逐渐地将灵气运用到琴弦上,通过声音地扩散感知着周围的一切。同时他左手上的通灵玉戒一直保持明亮状态,用以时刻和青雾先生保持联系。 乐曲即将进入高潮部分,众人的心绪已渐入乐曲中,随着旋律而陶醉。这时,周围清风忽起,在树叶沙沙声的附庸下,旋律变得更加美妙。可是,王斐突然双手猛按琴弦,一声低沉的闷声打破了大家的陶醉。只听他喊道:“出现了,头顶右上方六尺。”接着,四个青雾立刻一扬手一道黑光射出。黑光在空中激起了一阵透明状的涟漪,一声强烈的尖鸣声突然在周围响起。众人所料不及,不等掩耳,就皆被震得头晕目眩。 等大家清醒一看,都惊讶无比。这哪是什么空地,分明是一处野草过膝的草丛,周围是一排参天巨树。而在这些树的树干上被缠了几层的墨绿色丝线,线上挂满了拇指大的金色铃铛,不过此时这铃铛多半已经毁坏。当有人走过去时,这些丝线就会剧烈抖动,上边的铃铛就会发出声响,但是声音却很细,像微风吹过树叶一样。青雾先生扯下一段丝线,拿给王斐道:“王兄弟,你果然有一套。看来四堂主后继有人了,等这次任务结束,老朽要和你好好单聚一下。这绿丝线虽然是这法阵的残留之物,但绝非凡品,这是你应得的。” 当恢复意识后,冷长老立刻袖袍一扬,一道白光射到地面。白光中显出了御风舟,并瞬间变大。只听他大声地喊道:“大家都立刻上舟,此地不宜久留。” 在茂密且深不见底的森林外,天色刚蒙蒙亮。突然,一道白光从林中穿出,快速地消失在西边的天空。大约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出现在了刚才的草地上,人数大约八十左右,他们都阴沉沉地凝望着树上残留的丝线和已毁掉的铃铛碎片。良久,一人发话:“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这群妖人中肯定有精通幻术和阵法的,居然连本门的‘幻铃音’也能破,他们这次的实力不弱呀,我们可能追不上了。” 另一个人,明明是七尺男儿之身,却细声细语地接道:“施主,不必担心。他们虽然能破阵,但是必定有伤元气,应该逃不远的。再说还有房、水两位施主在前边布控,他们是逃不了的。我们现在就追过去,或许还可赶上他们。” 这人听后,大笑地赞同道:“对,对!还是上人有见解,那我们就立刻动身吧。” 片刻后,又有一队五颜六色的光芒飞出万向森林,直向西边而去。 第二十一章 尽情而战(一)遇袭 从万向森林出来后,御风舟向西飞了近三日,一直相安无事。于是,领队的三名结丹士决定离开御风舟,改让众人自行御器前进。但是队伍的人数较多,一起前进目标太大。遇敌后,又一起行动太迟缓,只能挨打,所以冷长老等人将大家分为三队。 第一队,由噬堡的史老魔和他的四个徒弟组成。他们的主要任务是负责探路,当遇敌时,立刻发信号,通知后边两队; 第二队,由冷长老统领以童春为首的十六名内堂弟子和十几名化伤堂的弟子。他们人数最多,都以正常的速度前进,当前后两队受袭,将立刻支援; 第三队,由那魏姓修士统领余下的执法使。他们的整体实力最强,负责跟在第二队后面,隐秘潜行。 清晨白雾缭绕,朝霞刚刚明亮于天际。王斐所在的第二队,正遁飞于山间。一行人都是御器而行,王斐也不例外,驾驭着石峰子给的木杖法器,在天际拉出一道淡淡地青光疾驰。说起这件法器,它造型古朴,和一般的老人家用的拐杖无异。使得本来就长得老成王斐,拿着它就更显得老气横秋了,弄得他心里那是一阵郁闷。可是,这件法器确实是很管用,木属性功法用它施展,速度会提升不少。另外,它的遁速很快。如果全力施展的话,几乎是遁光的十倍,而消耗的法力却只有原来的三层左右。现在,王斐的遁速在这些人中,虽然不是最快的,但是绝对可排进前三。比起贾之齐的那把寒刃法器,快上不止一倍。 又飞行了一段时间后,贾之齐干脆收回了那把寒刃,直接跳到王斐的木杖上,开始搭顺风车。他这一上来,引起重量变化,弄得木杖晃动不止,过了好久才重新稳定下来。王斐气得骂道:“喂!你小子占便宜是吧。你自己不是有法器吗,上我这儿来蹭什么?” “你说这话就不对了,我不是看你一直飞来飞去的很无聊嘛,就过来和你聊会天儿。咱们都赶了那么久的路了,气氛一直很紧张,现在正好无事,也该轻松一下了。” “喂,你占便宜,总得找点借口呀。我什么时候无聊啦?” “切,随你怎么说。哎,你看前面穆师姐和童师兄是不是又闹别扭了。他们这几天老是吵了合、合了吵的,也不嫌累。”在队伍的中间,穆仪帆带着林淼驾驭着一把白色长剑法器,同时她的头一直倔强地偏向一侧,不理睬旁边的那个一脸的无辜,不断恳求原谅的童春。 “你懂什么!别看童师兄外表威武神圣,内心绝对是儿女情长。我听说他和穆师姐在孩童时就背着师长交好了,如今的他们就差拜堂了。现在偶尔吵闹几回,那都可以归为小别胜新婚啦。”王斐小声议论道。 “要怎么说你没经验呢,你以后找到伴侣时就会明白了。这男女在一起,并不是说时间越长感情越好。刚开始时,彼此都有新鲜感,那是如胶似漆。过了一段时间后,新鲜感一没,彼此都熟悉了,就开始厌烦啦。这时,两人都会觉得其他任何人都比对方好,渐渐地就都生出外心喽。依我看呐,一定是童师兄外面的事露了,只能请求原谅了。” “你算了吧。我虽然还没有过伴侣,但是,也知道一些事的。你老哥的那点情操,可不是谁都能有的。我听说,穆师姐天生为水火双灵脉,本来修炼起来应该很艰难的。可是二师伯却为她寻觅了一套阴阳双修的奇功,正好需要水火灵脉修炼。现在,虽然她已经是筑基九层修士了,但是以我的经验,她修炼一定轻松不了。水火相克,肯定会促成她今日的喜怒无常。” 就在王斐和贾之齐聊的正欢之时,队伍的前方突然出现浓密的白雾,接着在众人周围也出现了雾气。冷长老立刻喝令队伍停止前进,大家几乎同时祭出法器,结好阵势,凝神戒备周围的动静。这时,突然一道光芒闪到,然后一个歇斯底里的声音喊道:“冷前辈!我们师徒在前方遇到了出云楼的修士,他们人很多,你们要小心。” 话音刚落,前方地浓雾中传出一声洪亮地大笑:“已经晚啦!姓冷的,你不用期望了。前面的史老魔和他的蠢徒弟有房师弟他们招待,而在你们后边潜行的那队人,已经被水师弟拦住了。今天你们这群邪魔外道休想再逃掉了。” 紧接着,一声低沉佛号后,一人轻声讲道:“冷施主,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这次不是金刚门想与你不便,只是你们天魔盟不顾约定,进犯我扬国修真界,你就休怪本上人出手了。” 冷长老一声冷哼,回道:“苦竹,你不用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大家心里都明白得很,什么我们进犯扬国,分明是你们窥视我们已久,也想染指那件东西吧。好啊,既然你们要动手,冷某一定奉陪,咱们也很久没有较量过了。” 说完,冷长老向风氏兄妹使了一下眼色,妹妹风凝会意,挥动手中的两把折扇法器,在空中展开了曼妙舞姿。随着她的舞起,一阵阵地风团出现,然后击向周围的浓雾,将之吹散。好个风系功法,好个风系修士,好个风中舞者,风凝天生丽质,十五岁时就美貌动人,同时身材也挺拔婀娜。如今十年后的她更多出了一份成熟的韵味。除此外,她性格很好,像风一样随和,不喜欢与人计较。同时她也是拥有风属性异灵脉的修士,主修功法叫做《风中舞》。这套功法就像是为她量身而创的一样,非常符合她的性格。 风凝不像她的大哥风雨,风雨主修水系功法,但是他却是天生的火爆脾气。虽然他的灵脉也很优秀,但是由于这脾气,老是弄得每修炼到关键时刻,就出现瓶颈状态。风灵子因为这点,已经都不知道训他多少次了,但是他就是改不了。此时的他正挥动着巨剑,站在妹妹旁边,一副要开打的架势。 众人皆做好准备迎战,却在这时收到冷长老冰冷的传音:“一会儿,听我号令。大家就此散开,能逃就逃,按照原定计划在目的地集合。”少顷,浓雾渐渐散去,现出了周围严峻形势。出云楼和金刚门的人加起来足有百人之众,而他们加上化伤堂的修士不过三十几个而已。 这时,冷长老突然祭出一面黑色令旗,黑旗在空中转动几下后,开始向对面降下密集地冰雹。这突如其来的一手,打得对方措手不及。只听冷长老大喊:“大家散开!能逃一个是一个。”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立刻施展遁术向四面八方逃去。此时,贾之齐已取出的他的那把寒刃,对王斐说道:“哥们儿,我不能跟你一起了。我们师兄弟七人得结阵,少一个大家都危险。记住,保命第一。”说完,他带着湛蓝色遁光飞向赵开等人。 王斐笑了笑,注满法力于木杖,片刻间就飞出了那片战场。飞行中,他渐感有些郁闷。这些人,哪个不是结伴组队而行。怎么到我这儿,就是孤家寡人了呢?其实王斐非要死赖着和他们一起走不是不行。可是七个人本身目标就大,在加上一个,八个人一起走,那还不得让人家追着打呀,太危险了。 王斐是因为遁速快,加上一个人目标小,没受到什么阻拦,其他人可就没这么幸运了。烈火三子,本为三胞胎兄弟,三人皆修的火属性功法,八层修为。三人施展的火遁速度非常快,可后边有五名金刚门的弟子对他们穷追不舍,奈何速度不及,在三兄弟全力施展遁速下,渐渐的被甩掉。 风氏兄妹,在一处悬崖边被五名出云楼的修士追上。这五名修士为首的一人居然为筑基十层,其他人也都是八层修为。风雨挥舞着巨剑和那十层修士力战了二十几个回合,但是终因修为上差距,被对方一道剑光射穿了肩膀,败了下来。那名十层修士狂笑道:“无知小子,你以为凭九层修为再加上点狠劲,就能胜我吗?这其实也没什么,关键是你居然敢在我面前使剑,不自量力。自断一臂,留下你妹妹,我饶你一命如何?”风雨听后,狂怒操剑就要再战。却听到身后,一声清脆的叱咤:“无耻之徒!敢欺辱我哥哥,我来会你。”风凝挥舞着双扇战向那修士。同时周围的四名八层的,也一同围攻受伤的风雨。 “哈哈,你和你哥哥一样蠢,你哥哥都是我手下败将,你以为你可以•;•;•;•;•;•;啊,筑基十层!原来你们俩个中,你才是最强的。”那修士惊诧无比,原来自己一直小看的女修居然和自己是同一层次的,此时的他早已收起了轻敌之心。但是还是晚了一步。风凝挥动着双扇在空中尽情起舞,她舞得还是那么的优雅、那么的赏心悦目,但是观者却无心这些,因为这舞对他来说就是死亡之舞,对方每抬一下手,就会发出一道风刃,每一伸展就是一排风矢。这些风刃、风矢来势极快,而且后劲极强。终于,那修士一个不经意的破绽,造成一道风矢洞穿了他的大腿。同时,他还发现那四名八层修士中的两人,已被风雨斩成两半。于是他忍着疼痛喊道:“别打了,走!”说罢,他便化作一道银光遁逃。 贾之齐、赵开等七人这边,果如王斐所料,一直被很多人追击。不过好在这七人可以结成阵法御敌,一时倒没什么危险。化伤堂那边情况不算乐观,不过伤亡都不严重。 最惨的是童春、穆仪帆、林淼三人了,不知为什么有很多人追着他们打,而且都是修为较高的。先是童春为了保护她们,孤身一人引开了几名修为在十层和九层的修士。然后,是穆仪帆和林淼被围攻,穆仪帆杀开一条通道,让林淼逃出。但是,她没逃出多远,就被人追上。打 第二十二章 尽情而战(二)林淼发威 林淼带着淡黄色遁光狼狈地逃匿,后边有三名修士追赶。他们是两女一男,女的都是筑基六层,男的是筑基七层,从法器上看,应该都是出云楼的修士。林淼一边逃,一边撅嘴喊冤道:“干嘛老是追我呀!我又没得罪你们。从刚才到现在,我连一下手都没伸呢。” 听到这话,一个在后边追赶身着绚丽宫装的女子,大声怒骂道:“闭嘴,小贱人!谁让你装可爱,勾引我师兄来着。今天,我跟你没完!”这话一出,和他在一起的那名男子的脸立刻变得通红,显得异常尴尬。 “好了,师姐,别跟她废话。这些邪魔外道没一个好东西,等会儿抓到她,先毁了她的容貌。”另一名身着白衫的女子发狠道。 听到此话,林淼吓得圆圆的脸上无一丝血色,同时拼命大喊:“你们都是神经病!” 不知不觉,四人已飞入一处山谷,谷中多是茂密的树丛。在绕过了几圈后,三人便失去了目标,他们只能继续向前行。直到一处峭壁下,三人才停下来。其中那名暴怒的宫装女子,用长剑疯狂地砍着周围的山石泄愤,同时口中大骂不停。 就在这时,在他们身后响起了悠扬的古琴声。接着是一个冰冷的声音:“你们不是要找我吗?为什么要拿这些石头出气呢?” 三人猛然回头,看见林淼正在三丈外,悬空半坐,膝上放着一张古琴,那阵悠扬琴声正是由此发出。那名暴怒的宫装女子,擎剑指向对面,笑道:“小贱人!算你识相。姑奶奶我刚才的气已经消了一半了,现在你立刻过来让我砍你几剑。如果你饶幸不死的话,我或许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林淼没有回答她,依然弹奏着她的凤鸣琴。只是琴声变得有些低沉,并时而停顿,时而连续,里边渐透出了少许哀怨。过了许久,她才开口讲道:“这次外出,我本不愿意杀生。但是,你们几个修为才六、七层,就敢夸口要我的性命,而且还咄咄逼人。看来,我只能开杀戒了。”此时,林淼胖胖的圆脸上已看不到以前可爱的欢笑,代替的是现在肃杀的冷漠。 一声沉重的低沉后,琴声突然变得如大海般咆哮,其中穿插着如巨浪升起时的严肃。那三名修士立刻祭出手中长剑,向对面刺去,但是三柄长剑刚飞出一丈,对面就立刻出现三道琴音凝结的刀影,将之打飞。三人立刻加强神念召回了长剑,但是剑握在手中却悲鸣不已,一时无法再祭出。三人皆暗惊,没想到这个柔弱的小姑娘居然有如此厉害的法器,看来此前,对方一直在扮猪吃老虎了。三人不约而同地,都开启护罩,防御住全身。 就在这时,林淼的冰冷声音再次响起:“这只曲子叫《沧海啸》,是我师父和师母当年一起创的。这琴叫凤鸣琴,也是师母生前最喜欢的。我现在用这凤鸣琴配上《沧海啸》送你们一程,是你们的福分,你们应该高兴才是,为何苦着脸呢?”说完,她右手突然一扬,一道巨型刀影打出。这刀影重重地砍在了白衫女子的护罩上,只见她的护罩闪了几闪就消失了,整个人向后退了三四步才停下,同时她还向外吐口鲜血,显然伤了元气。这时又一道刀影砍来,目标正是那名男修。见识到刚才的一幕后,那名男修并没有硬接这一击,而是向旁边一闪,刀影重重地砍在了一块山石上,石头被切成了两半。 就在此刻,那名宫装女子突然向空中抛出一张黄色符箓,然后其双手快速地变换了几种法决,就听她喝道:“小贱人,受死吧!”空中的那张符箓立刻化作一蓬粗大的冰锥射下。只见林淼徐徐站起,向后缓退一步,同时一只手支起凤鸣琴,另一只手在琴弦上一划,沉重的琴音立刻在周围凝结了一层强韧的防御。冰锥扎在这层防御上,片刻就被震成碎屑。见到这一幕,宫装女子面色变得苍白无比,急忙再取符箓。 可是在林淼挡下这蓬冰锥后,又恢复成原来的坐姿。她双手在琴弦上迅速地弹奏几下,然后一扬。十几道由琴音凝结的箭影,立时齐射过来。三人大惊,皆挡的狼狈不堪,身上也多出几处伤口。最后那名宫装女子又取出一张防御的符箓,在三人前面布了一层半圆形的蓝色光罩,才勉强抵挡。之后,她冲身边的二人喊道:“这防御光罩,我一个人支撑不了多久,快把法力传给我。等那小贱人法力一耗尽,我们就冲过去扒了她的皮。”二人闻言,立刻照做。 正如他们所想,林淼在经过刚才的一系列交锋后,法力真的已耗大半。此时的她心里,正叫苦不迭。不过幸运的是,她身上还有一块当日“喜怒无常”双使给的高阶灵石,用它补充法力是再好不过了,但是对面的三人会让她这么做吗?她在心里思量了一下后,想到了一个较为稳妥的办法。她隔一段时间就用琴音凝结成巨大的拳影砸过去,这么做虽然会消耗更多的法力,但是却可以在周围制造尘土飞扬的效果,同时威力也大于刀影和箭影。这样几下后,就弄得附近都乌烟瘴气的,对面的已经很难看清了。趁此机会,林淼马上拿出高阶灵石补充法力,当烟尘淡些时,她就再补上一记。 不久后,那名男子觉察出了异样,立刻大喊道:“不好!师妹,她好像在补充法力。”三人立刻撤下光罩,刚准备要攻击,就看见林淼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在其把灵石收起后,对他们说道:“已经晚啦,你们不是要扒我的皮吗?哼,看来我大淼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说完,她弹出一阵刺耳的琴音,然后双手一扬,一片铺天盖地的巨大拳影砸过来。 那两名女子已经完全被吓呆了,眼睛里满是惊恐,站在原地不知躲闪。而那名男子一看情况有变,没有再管她们,立刻化作一道蓝光逃遁。可怜的是那两名女修,就这么变成了一滩肉泥,心有不甘地香消玉殒。不过,那名男子刚逃到空中,就被一柄黑色短剑洞穿胸膛,然后身体立刻燃起了赤焰,在惨叫中化成了灰烬。 看到这柄黑色短剑,林淼高兴地喊道:“师姐,我在这里。”短剑在空中盘旋一圈后,落入一名女子手中,她手中同时还握着另一把雪白的长剑,这名女子正是千幻堂的穆仪帆。她落下后,看到旁边的一滩肉泥,关切地问:“又使用凤鸣琴了?它消耗法力很快的,以后不到万不得已,最好别用。怎么样,受伤没有?” “当然没有了。就他们还伤不了我,师姐,你那边战况如何?”林淼又恢复了以前的可爱,眨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关切地问道。 “当然也没事了。就那帮脓包,哪是我这阴阳参差剑的对手。好啦,别说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去找童春。”说罢,他们二人便飞离此地。 在遇袭分散后,大家都遇到了出云楼和金刚门的追截。首战还算顺利,毙掉了对方一些修士,主因为追截的一方主要由出云楼的修士组成,金刚门的修士都在牵制执法使队伍和噬堡的修士,还未加入。不过,随着战斗的继续,执法使也突破了围困,分散向目的地而去。同时,大部分金刚门的修士加入的阻截的行列中,形势立刻倒转,不少天魔盟的修士陨落在这些阻截的人手中,千幻堂和化伤堂修士的处境岌岌可危。但是,也有例外的。那就是天焚仙子,大部分人一看到她亮出的法器——血河蛇叉,就立刻调头而逃。有时甚至逃得慢点,都会立即沦为蛇叉的祭品。 现在回到正题,话说王斐在分散后,一直加速向西逃遁。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运气好,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追截他。经过两天多的飞遁,他确信已经没有危险了。于是,他停在一处树林边,坐下来停歇,恢复一下法力。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他看见林中有东西在反光,刺眼得很。兴趣使然,他想看清楚是什么,但是离得太远看不清。 于是,他打算走近去看看。能反光的,一定是金铁器皿,可是这里荒芜人烟的,全是草木,哪儿来金铁呀。当他慢慢靠近后,发现反光的居然是一把巨大的斧子。斧子上一颗虎头尤为醒目,它的表面流动着淡淡的灵光,还是一件法器。这件法器已经损坏了,斧头深剁在土里,手柄处被人用利器削断,灵性已失。当王斐再继续查看时,发现这斧子有点眼熟。沉思片刻后,他猛然想起,它居然是赵师兄赵开的法器——虎啸。当日在对战“喜怒无常”双使时,他亲眼见过赵开使用它。 这个时候,他觉得非常紧张,一件他不希望见到的事实即将出现。赵开的“虎啸”出现在这里,那么赵开在哪里?为什么只有法器,不见人呢?贾之齐和赵开等六人为了结阵,共同进退,现在赵开出事了,那么贾之齐呢?其他的五人呢?这些问题一直在他的脑海里翻腾,搅得他心绪不宁。 第二十三章 尽情而战(三)陷阱 王斐捡起断成两截的“虎啸”,将它收进储物袋中。然后,他在四周开始寻找线索,看看能不能从中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久,在不远处的地上,他发现了几滩干涸的血迹。血迹所指的方向正是树林中,这个时候王斐的心里非常紧张,赵开受伤后,被迫向林中逃去,证明他的伤势绝对不轻,无法御空飞行,或是追击的人很多,只能到林中暂避。 无论是那种情况都是糟糕透顶,不过看血迹的干涸程度,应该是一天以前的事。现在,应该没事了。于是,王斐壮着胆子沿血迹慢慢走进林中。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他绕过一出矮树丛,立刻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傻了。在一棵粗大的树下,一具尸体被从土里斜伸出的尖石桩钉在树上,尸体旁边散落着几块法器残片。这具尸体自然就是赵开,此刻的他身上满是伤痕,有的甚至深可见骨,致命伤就是那根尖石桩。他死前怒目圆睁,口中涌出大量鲜血,双手死死地抓住石桩,眼中满是不甘。 赵开的惨死,在王斐心中引起很大波澜,一时间他傻傻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一直以来,他心里都认为他们虽然是身处魔道,但是在师门内大家都是和和气气地,就算和堂内执法使有些矛盾,也是暗地里勾心斗角而已。可现在出了宗门,莫名其妙地被一群修士追击。本以为会跟擂台上一样,打输了,服个软也就没事了。可是,面对着惨死的赵开,他终于知道了这种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就在他还未完全从悲痛中恢复时,他的耳中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你要么给他收尸,要么就离开这里。一直傻站着,是想去陪他吗?” 王斐突然一个激灵,立刻警惕地环顾四周,但是他却没发现任何人。这时那个声音又响起了:“怎么?你不记得老夫了吗?” 听罢,王斐才觉得这个声音的确有些耳熟,那么苍老、那么冰冷,说的人又神出鬼没的。忽然,他视乎想起了什么,惊讶地道:“千幻师祖?师祖,是你吗?你怎么突然又跟我说话了?” “我其实在你破那幻阵时,就已经从你意识中苏醒了。看来,你已经找到修习‘千幻六层天’的途径。不过,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赶快处理了那具尸体,然后立刻离开这里。既然你的同门能停尸在这里,那么这儿就不再是安全之所。” 听完千幻散人的吩咐,王斐把赵开的尸体从树上放下,摘下他的通灵玉戒,然后,凝出一个火球射到尸体上。面对着熊熊燃烧的尸体,他感慨良多。在一年多前,大家还在一起喝酒、畅谈,聊得不亦乐乎,怎么现在却要化为一堆白骨,从此不能再见了呢。难道当年的那顿酒,就是送别酒吗?只是可怜了安师姐,当年她一直钟情于赵师兄,这次任务她没参加,恐怕还不知道赵师兄遇害的消息吧。想起这些,他眼圈不禁有些湿润。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面对自己好友如此凄惨的结束此生,谁还能继续保持铁石心肠呢? 之后,王斐在储物袋中找出一个木盒。盒子还是当年存放《千幻录》的那个,他取出里边的书,放回储物袋中。然后,他将赵开的骨灰收入木盒中。做完了这些,他擦了擦眼角流下的几滴泪水,叹了口气,准备离开。这时,突然旁边穿出两道光芒,然后现出两名修士。一个是身高八尺,却长得獐头鼠目,坦胸楼背,皮肤黝黑的大汉,手中拿着一柄银色巨剑;另一个瘦骨嶙峋,蜡黄肤色,长得是要多猥亵,有多猥亵。他手中是一把短剑,细而薄,不用问一定是用来偷袭的。这二人一出现,王斐立刻取出了木杖,小心戒备。他们的修为都不低,那个瘦子还好说,不过也是筑基六层,可那个黝黑的汉子已经是筑基七层修为了。相差虽然只有一层,但是实力上的差距,可绝不止一层。 只听,那个瘦子笑着对旁边的大汉说道:“怎么样?张师兄,我没说错吧。只要留着尸体,肯定还能引来其他天魔盟的人。刚才的那个可浪费了我一张珍贵的地刺符,这个无论如何你得让我先挑件东西。” 那个大汉听后,笑骂道:“李小子,你还嫌少呀。刚才那人是七层,法器都毁了,身上就剩一些丹药和灵石了。我拿了丹药,但是灵石可全给你了。这个才六层,如果还剩下那些,我这回可要灵石,丹药你自己留下吧。” “行,就这么定了。”然后,那瘦子冲王斐喊道:“小子!情况你已经看到了。刚才我们可是等你收殓完,才出来的,对你也算仁至义尽了。你要是识趣,就自己了断,别让我们费事儿啊。” 王斐刚想发怒,千幻散人的声音这时候却在耳边响起:“先听我说,你盯住他们的眼睛。让你的神念从你的眼中射向他们。然后,保持他们说话,但是不要提问,并保持语气逐渐迟缓,同时尝试用声音承载你的五行之灵气释放出去,就像你在破阵时那样。当他们的话音语气和你一样时,你要立刻大喝一声,然后就逃。” 千幻散人说的很奇怪,不过此刻要保命,王斐只能照做。于是,他装作胆小,眼睛直视二人,同时唯唯诺诺地说道:“两位上仙,我只不过是一个过路的,还是不要为难我了。就像刚才那位上仙说的那样,我只不过是一个六层修士,不会有两位看上眼的东西的。像我这样的低阶弟子,在门内是不会得到重视的•;•;•;•;•;•;”随着他的话音,体内灵气慢慢向外扩散。刚开始还没什么感觉,慢慢地他就有一种几乎难以言喻地微妙触觉,来源于神念,渐渐地他甚至可以感觉出二人的心跳。他们的情绪变动完全在他的掌握中,他现在要做的只是逐渐地改变它。 那黝黑的汉子,开口平缓说道:“不行,我们既然等到了你,就绝不能放过。你没有上品法器,有丹药、灵符和灵石也行。就算什么都没有,就留个尸体,我们还可以再引别人过来。” “但是,我说了•;•;•;我只是一个六层弟子•;•;•;没人会在乎我的安危•;•;•;就算有尸体•;•;•;也引不来人的。不如你们•;•;放了•;•;•;我•;•;•;我•;•;•;告诉•;•;•;你们别人•;•;•;在哪里。”王斐说话语气逐渐缓慢,声音越来越轻,几乎有点上不来气的样子。 “真的吗•;•;•;那别人在•;•;•;哪里•;•;•;你带•;•;•;我们去。”那个瘦子双眼发直,也开始语气逐渐迟缓。 王斐答道:“好•;•;•;的。他们•;•;•;在那•;•;•;”说到此,王斐突然大喝一声。那二人立刻被突入起来的一下,震得一愣。不明所以,呆愣当场。但等他们醒悟过来后,发现王斐已飞出五六里了,二人大骂了一声,立刻御器追去。 王斐用木杖飞遁,速度惊人。可是没想到那二人居然也是精于遁速,大汉的那把银剑的速度就决不在他的木杖之下,而那个瘦子直接往身上拍了张火遁灵符,眨眼工夫就追上来了。大汉还一边飞,一边向前射出一道道银色剑光,弄得王斐飞的过程中,还得躲避后边剑光,狼狈不堪。这三人在空中,就这样你追我逃,也不知飞了多久,飞到了哪里。当他们进入一处遍地杂草丛生的野岭时,突然从对面飞来一道乌黑色的遁光,后边是一道金色遁光在追赶。王斐由于要躲避剑光,一时没看前方。等发现时,他已经和那人撞到一起了。在后边紧追的黝黑大汗和那瘦子,也没料到这样,惊讶期间,也一起撞上去了。 这时场面有点乱,四个人再撞到一起后,直接从空中摔下去了,还好他们离地面的距离不高。着地后,四人立刻站起形成了对峙状态。这个时候,王斐才看清楚和他相撞的那人,居然是那些来助拳的噬堡修士中长得像厨子的那个家伙。此时,他面色狰狞,嘴角有血渍,身上有多处伤口,但最严重的是他左臂。已经血肉模糊,正不断地流着鲜血。一道金光徐徐降下,显出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头陀。他已是八层修为,手中拿着一个金光闪闪地转法经轮,高吟一声佛号,同时怒视那个“厨子”道:“姓万的,你平时作恶多端。如今,报应已到。不要再做无谓反抗,尽早伏诛吧。” 闻后,那瘦子向头陀一拜,嬉皮笑脸地道:“敢问这位大师是金刚门禅院的哪位高僧?我们二人都是出云楼的修士,向大师问好了。” “好说,好说。杂家悲玄。”头陀如雷般的爽朗笑声传来。 这时,王斐身边的“厨子”冷哼道:“哼,悲玄?我看你应该叫卑鄙。无耻小人,不是你暗中偷袭,你能伤的了我吗?”说完,他就怒视着对面。而那个头陀面色稍露尴尬,就立刻转为暴怒。 “对付这种吃人的魔头,还用讲什么手段吗?”那个头陀喝道。 但是,那“厨子”根本没理他,转过身对王斐讲道:“小子,你是天魔盟的吧。现在,我们已被他们三人截住,只能硬拼了。怎么样,你怕吗?” 王斐冰冷地答道:“不怕。就算怕也没用,总要面对的。再说,我师兄刚惨死在那两个家伙的手中,我只希望死前能抓一个做垫背的。” 听罢,那“厨子”大笑:“说得好!如果你要是说害怕,我就先杀了你,省得一会儿动手时,被你拖后腿。说实话,你的脾性很合我口味,黄泉路上我万老三认你这个兄弟了。” “好了,你们要做兄弟,就去黄泉路上做吧。现在,乖乖把性命留下。”说完,对面的三人立刻舞动着法器扑向二人。 第二十四章 尽情而战(四)吃人肉 那个长得像“厨子”的万老三,和那头陀战在一起,而王斐则被那獐头鼠目的黝黑大汉缠住。王斐心知他手中的巨剑强悍锋利,这根木杖不足以撼其锋。于是,他便只能一直躲避,并不停地找机会化出火鸟回击。但是,这种程度的攻击,在大汉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他巨剑一挥,来势汹汹地火鸟立即消散的无影无踪。 虽然现下的处境对王斐来说,已经很不利了。但是,他仍不忘注意那个瘦子的动静。现在,双方都已经酣然入战,只有那个瘦子一直没有动手。只见他慢慢向后退去,同时脸上的表情极为阴沉。傻子都看得出,这家伙要使阴招偷袭。王斐暗骂了一声,木杖触地,施展神通“万物复苏”,把自己周围先变成荆棘丛,以牵制对方。 几乎就在施法结束同时,他就感觉身后人影一晃,接着就是一道寒光射来。他急忙向一侧闪开,只看到一把细窄的短剑,划破衣衫而过。此时,那个大汉已经举着剑向他斩来,王斐已顾不及那短剑现在何处,立刻运转心神施法让藤蔓将大汉缠住,然后他又祭出他的锯齿飞刀法器,将大汉暂时击退。 这一系列施展完后,他猛然想起还有个瘦子埋伏在附近,立刻回首望去,却发现身后已空无一人。正当他愣神之余,在他身下的泥土里突然遁出一个人,那人正是刚才消失的瘦子。此刻,他正手持短剑向王斐刺去。这么近的距离,对方拿的还是短剑,一剑刺来,是根本无法躲避的。但是,当剑刃离王斐胸膛仅半寸时,却意外地停住了。难道是那个瘦子良心发泄,打算留个活口儿吗?当然不是,因为瘦子的手臂被一段藤蔓给缠住了,动弹不得。趁此机会,王斐立刻挥杖狠狠地砸下。只听那瘦子一声闷哼,他就摔出了近一丈远,同时短剑也脱手了。 见此,王斐感到非常意外。一个筑基六层的修士,怎么也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吧。就算没法器护身,也可用自身五行灵气开护罩防御。怎么他却用身体硬抗呢,就算硬抗也得有像那大汉的体格吧,就他那小身板,那不纯是找死嘛。其实,这个瘦子也是有苦难言。他本是根基极差,勉强靠药物催谷至六层。而且时日尚短,体内灵气要比同阶苦修之士弱得多。另外,他所修的功法还偏重于修炼破关,没有多少神通可用。所以,一般对战时,他从不正面对敌,全是偷袭。趁人不备,在背后下死手。这次阻截魔道修士,已有不少人死伤在他手下了。 但是,古语有云:善恶到头,终有报。这个瘦子从开始时用火遁灵符追赶王斐,到刚才连番偷袭。体内灵气已消耗大半。正当他无以为继的时候,挨了一下重击。他倒地后根本没有顾及伤痛,立刻拿出一块灵石,补充法力。在王斐心中,他可是必须要解决的人。因为现在的战况,对自己已经很不利了,如果再加上一个不时偷袭的人,恐怕要不了多久自己肯定比赵师兄死得更惨。但是,对面的大汉已经挣脱了束缚,正向他冲来。 于是,王斐不再做任何保留,立刻凝结了个黄色火球射过去。那大汉以为他还是故技重施,想做拖延。自然没把这火球放在心上,仍旧一剑斩去。剑碰到黄色火球,突然爆出一声轰鸣巨响,大汉随即被震得后退了十几步远,惊怒不已。就在火球爆裂的一刹那,王斐立刻运转心神施展御火化形之术,将余焰化作一条燃烧的锁链,缠向倒地未起的瘦子。那瘦子被这突如其来的锁链锁住,手中的灵石在他不小心下,居然滑出去了。灼热的火链烧得他,只能大声的呼救。 那獐头鼠目的大汉,看到此立刻变得暴怒无比。眼角青筋暴现,使得本来丑陋的脸已经更加狰狞。此时,他已收起了轻敌之心,沉着应战。只见他双手反持剑,大喝一声,将巨剑重重地刺入脚下的土地中。接着泥土中好似有一小型波浪,翻腾着向王斐涌去。而这时,王斐看到大汉已经认真起来了,于是打算先下手,用木杖施展神通,远距离让藤蔓缠住对方。可是,他还是慢了一步,等他用木杖刚打出一道青光时,只觉脚下泥土向上一涌,整个人便向后飞出去了。 本来这青光是要射到大汉的脚下的,可是因为这么干扰,他的青光不偏不倚地正好打在了那个瘦子身上。青光迅速融入了那火链中,接着火链开始逐渐分解消散。但是,还没等那瘦子高兴,余下的火链突然爆出了一团刺目的白光,接着便传出了那瘦子的惨叫。片刻后,地上只留下一团熊熊烈火。 倒地后的王斐,感觉胸口闷得很,张口便吐出了一道血剑。但是,他马上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看来木灵气和火灵气混合,不单能促进修炼,实战中使用也是很有效的。这一惊变,让本来想举剑过来的大汉有些犹豫了,他并不知道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猜测王斐身上可能有类似天雷子那样一次性使用,威力很大的法器。于是,他祭出了巨剑想远距离击杀对方。但是,王斐不会坐以待毙,他稍擦拭了一下嘴角的残血,站起身。化出一只黄色的火鸟,攻向巨剑。 这个时候,千幻散人的声音突然又响起:“再试试,我刚才教你的。这次不用和他说话,盯住他的眼睛。只是一个区区筑基七层的,不用我多废话了吧。” “区区筑基七层!我才筑基六层啊。”王斐心里郁闷地道。 他依照千幻散人的吩咐,双目盯看那大汉,再次施展那不知名的神通。片刻后,黄色的火鸟在没有神念的控制下,渐渐不支,最后被巨剑击溃。但是巨剑没有直接斩向王斐,而是停在空中,等待主人的下一步指示。此刻的大汗已经无法控制巨剑了,因为他现在正双眼发直,僵在当场。但是他还有意识,努力地想闭上双眼,摆脱控制。这个时候,王斐又取出了那把锯齿飞刀法器,悄悄地祭出。飞刀带着红光旋转着,向大汉的头颅斩去。当飞刀离头仅一尺时,那大汉情急下咬破舌尖,疼痛感使他身子可以向一侧略偏。致命一击虽然躲过了,但是他的一条臂膀却被飞刀直接斩落。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落下,大汉咬着牙捂住伤口,向王斐恶毒地望了一眼后,就要遁逃,连他的法器银色巨剑都不要了。见此,王斐立刻用法杖向他射去一道青光。他一转身躲开了青光,刚想起身飞遁,突然就从土里穿出数条藤蔓将他团团缠住,动弹不得。他立刻运转体内的全部灵气,想要凝结防御,挣断藤蔓。但是,这时他的另一条手臂却传来了剧痛。 当大汉被藤蔓团团缠住时,王斐本想像当日在擂台上时那样,凝出高热的黄白火球攻击。但是这会给对方留下充足时间摆脱束缚,就像当日的高个男子那样。于是,他还是用锯齿飞刀直接攻击。这件法器,虽然威力不大,但是重在速度快。 由于怕飞刀斩断藤蔓,反倒帮了那大汉,所以他只能控制飞刀向大汉裸露在外边的肢体斩去。前边已经提到过,他的那把飞刀在试炼的时候,就发现锋利不足。在切割时,只能要么撞断,要么靠锯齿锯断。就这样,大汉在声嘶力竭地嚎叫中,被锯成了数块。 做完这些后,王斐已累得瘫坐这地上,体内的灵气也消耗了近九层了。好在那瘦子死前,从手中滑出一块灵石。于是,他吃力地爬过去,捡起那块灵石,盘坐补充灵气。其实,在离开千幻堂时,堂内已经发给每个人十块灵石,留作不时之需。而王斐离开时还特意多带了一部分自己平时积攒的,他现在自身的灵石应该很充足。可是他就是这样,越富有越吝啬。身上的灵石越多,越是不舍得用。看见一块被用了一半的灵石,也可以凑活,能省就省。 过了一会儿后,他忽然想起,还有个头陀未解决。开始的时候,他就对上万老三。现在,不知二人那边战况如何了。正当他在想二人的时候,就听一声闷响,从空中落下一道黑色遁光,在地面上现出受伤的万老三。 空中,那头陀也受了几处小伤,但是他仍旧猖狂地大笑:“万老三,你我同为八层修士,如果你没受伤,倒是可以和我战成平手。现在嘛,你就认命吧。”当他向旁边看去,发现正盘坐的王斐。惊讶道:“咦,你这个魔道小卒居然还活着,看来刚才那两个出云楼的修士真是没用啊。算了,杂家就当做做好事,连同你这个小卒一起收拾了。” 听到这话,王斐气得差点要破口大骂。什么做做好事,杀人还找借口,还连同我一起收拾。万老三从地上爬起,擦了一下嘴角道:“你这个卑鄙小人,狂得是不是有点早了。你三爷爷我还没死呐,那么快就想给我送终吗?”说罢,他立刻将一个黑色的铁锅祭出。铁锅出手后,立刻迎风变大。当变为原来的三倍大小后,锅底朝下狠狠的向那头陀砸去。那头陀立刻双手持经轮,一道金色光团出现,顶住了黑铁锅。 正当这时,头陀忽然感觉有种疲倦感,从眼睛传来。渐渐地,觉得五感不断变弱,体内灵气开始失去控制。不过,在他默念一段经文后,立刻恢复了部分意识。他看到底下的王斐双眼绽放着淡淡红光,一直盯着他。于是明白了原因,冲其怒道:“小贼!竟敢对杂家施幻术。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纳命来。”说着,他的一只手化作巨大金光虚影,向王斐抓来。 当他分心对付王斐时,经轮的金色光团在无以为继下开始溃散了。失去阻力,黑铁锅仍旧向他砸下。这种情况他只能不甘心地先放过王斐,全力防御那铁锅。正当这时,万老三又祭出一把菜刀法器,这菜刀带着血一般的红光,向那头陀狠狠斩去。这时,就听那头陀大喝一声“金刚不灭金身!”。然后其全身突然被一层金光罩住,那菜刀到了近前居然砍不进去他的身体,只能处于僵持状态。而王斐这时也祭出了锯齿飞刀,围着那头陀的脑袋锯个不停。 那头陀已经调动全身的法力,支撑着金身了,头顶的经轮已经被铁锅砸飞了,现在头部已经受了一记重击。片刻后,刚才的感觉又来了,让他的身体变得沉重无比。他只能继续默念经文,和这幻术抗衡。就这样一直持续了大约半个时辰后,王斐突然大喝一声,那头陀只感天旋地转。等醒过来后,发现自己在向后一直飞退,而且感觉身子轻轻的。不久,他在空中翻了一圈后,瞥见了自己的身子正倒在地上的血泊中,一人正拿着刀一顿乱砍。这是,他最后看见的东西了,下一刻他不甘心地闭上了双眼。 万老三瘫坐在地上,长长地喘了口气。接着其对一旁正拿刀乱砍的王斐,笑道:“好了,好了,兄弟。他已经死了,不会站起来了。”听罢,王斐逐渐地停了下来,然后又一次瘫软在地。 过了许久,他们才站起来。万老三道:“小兄弟,咱们这回可是并肩作战,死里逃生了。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 王斐回道:“万前辈,我叫王斐,天魔盟千幻堂的内门弟子。” “唉!什么前辈后辈的。我姓万,俗世名早就不用了。师门里排行第三,一般人管我叫万老三,或是万厨子。王兄弟,你要是看得起我,就叫我一声万三哥。” “好的!万三哥!” “好嘞!从今儿起,你就是我万老三的兄弟了。” “兄弟,走。咱们去清理一下战场,顺便捡些柴火,打点水。” 听罢,王斐十分诧异。问道:“三哥,又捡柴火又打水的,干吗?” “我们俩儿为这三个家伙也累半天儿了,你不饿吗?我肚子可早就唱空城计了。” “那我们做什么?打些野味吗?” “野味什么!那不就是吃的嘛。今天,一定让你尝尝你三哥我的独家秘制焖肉煲。”说着,万老三指向一旁的无头尸体,而王斐已经看傻了眼。 第二十五章 吃人肉中的哲理 二人一瘸一拐的相互搀扶着,巡视着战场。万老三一直埋怨他道:“我说兄弟呀,不是三哥我说你。你也太暴殄天物了,好好的两个人,一个让你烧成焦炭了,一个让你锯的遍地都是,这还怎么吃呀。人嘛,生前就算有再大罪过,死了也全消了,用不着糟蹋尸首。” 听后,王斐心中郁闷的无语了:“我糟蹋?总比你把他们炖了吃掉强吧。现在,因为这样你不吃了,没准儿他们在黄泉下还得感谢我呢。” 万老三蹲在那大汉的残尸旁,翻掇他的东西。忽然惊咦了一声道:“唉,这人有两个储物袋,一个应该是他的,另一个只装了些灵药,应该是他抢来的。兄弟,你看看是你的吗?” 闻言,王斐立刻走过去,接过一看。一股心酸立刻涌上心头,悲痛地道:“是我赵师兄的,上面还有师姐给他秀的一对蝴蝶,曾经他向我们炫耀过的。”他叹了口气,继续道:“赵师兄如今已经被这两个混蛋害死了,他们居然还用尸首做诱饵,引我入陷阱。今天,我一定要用他们的首级,祭奠赵师兄。” 万老三苦笑道:“唉,没想到你和我一样都是性情中人。听你说起你的师兄,我也想起我的兄弟们了。那时战况非常激烈,师父和兄弟们合力杀出来条路,让我先逃出去给你们报信。而我在路上,却看到又来了很多金刚门的修士,于是我给你们发了个传音后,就一个人去拦截这群人了。现在,我虽然受了重伤,但也保住性命了。可是,他们是否能这么幸运,就不知道了。”万老三吃力地站起身子,长叹了一声道:“罢啦,不想了。我先到那边准备生火煮汤,兄弟你也不太难过了,祭拜一下就过去吧。”说完,他便一瘸一拐地向一旁走去。 王斐取出了装着赵开骨灰的木盒,将大汉和瘦子的首级摆放到跟前,跪下双手合十,低声讲道:“赵师兄,你瞑目吧,我已经给你报仇了。”然后,他拜了一下。但是刚直起身子,王斐便突然感觉胸口郁闷难挡,一张口,大量鲜血立刻涌出,接着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中,他好像看见一个头发、眉毛、胡子皆灰白的儒雅老者,端坐跟前。只听那名老者讲道:“王小子,你这回可倒霉了。现在,你受了重伤,是很严重、很难根除的伤。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你最好别动用超过三层的法力,否则必性命不保。” 王斐想用尽全力说话,但是却能发出微弱的声音:“师祖,救我。如果•;•;•;遇上敌人,我•;•;•;该怎么自保?” “你可以继续用我传你的那神通。这神通叫做失神,乃幻术的基础,是早年我闲来无事,偶然所创,耗不了多少法力。说实话,你对失神的运用,远超我的预料。看来当日,你破安魂听心阵绝非偶然,算了此事以后再谈。关于你的伤患,如要根除,你只能修炼极阴属性的功法,或在聚阴之地运功自行化解。记住,未根除前不可随意动用神通。今后如何,就看你的造化了•;•;•;•;•;•;” 王斐猛然间醒来,一身冷汗,如历梦魇。此时,天色已是黄昏,他面前生着一堆火,上面支着一黑铁锅,里边正炖着肉,不停地飘着让人垂涎三尺的肉香。万老三坐在旁边,看见王斐醒来,笑道:“呦!兄弟,醒啦。你醒的可真是时候,肉马上就好了,你再待会儿,就可以吃了。” 然后,他脸色又一暗道:“兄弟,我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昏倒后,我给你检查过了。你体内有一道要命的剑气,金土双性。三哥我没用啊,驱除不了它,只能帮你暂时压制。不过,你先别悲观,等和大家会合后,一定会有办法的。” 王斐苦笑道:“不要紧的,三哥。这道剑气我会想办法驱除了的,现在要紧的是,你的伤势如何?以后我们怎么赶到集合地?” “不瞒你说,我现在的情况也比你好不了多少。我修炼的是怨气,伤口未愈合前,是无法恢复法力的。而你现在最好也别用神通,牵动了那道剑气可不是说笑的。吃完这顿后,明天我们只能靠双脚,走到集合地了。”然后,他表情忽然一变,道:“对了,说到吃。这肉都好了,快点,我先给你来一块,尝尝味道如何。” 听罢,王斐也感觉有点饿了,不由得咽了几下口水。突然,他好像想起什么,然后发麻地问道:“等等,三•;•;•;哥,这是什么肉?” 万老三一脸奇怪地道:“当然是人肉啊。” “什么?人肉!我不吃。我怎么能吃人肉呢,要吃你吃吧。” 听罢,万老三如预料般地淡淡一笑,然后慢条斯理地道:“哎,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肉为什么不能吃呀?正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什么猪牛羊、鸡鸭鱼、山猫、老虎甚至蛇虫鼠蚁的肉都可以吃,为什么单单人肉不可吃?怎么人有多高贵吗?人可以杀人,人却不能吃人肉,这是什么道理?” “可是,我们也是人,总不能吃同类吧。” “同类?怎么你,跟这头陀是同类?跟那两个出云楼的是同类?你把他们当同类,他们会把你当同类吗?既是同类,他们为什么还要追杀你?当初我遇上这个头陀时,早已经和他们师兄弟打起来了。这个卑鄙小人居然让他的师弟在前面当肉盾,趁我分神之际重伤于我。像这样的人,说我跟他是同类,那绝对是侮辱我。我万老三,虽然是魔道修士,平时杀人如麻,但是这一辈子绝没做过一件亏心的事,更不会做对不起兄弟的事。” “好,三哥说得好。这些卑鄙小人不配与我们相提并论。”王斐此刻被他已经感染得激情澎湃。 “不错,肉是人肉,可是却是恶人的肉。像世间那些贪官污吏、为富不仁、仗势欺人、卖友求荣的那些人,他们做的恶事,哪一件是人该做的,哪一件不是甚于吃人肉?他们生前作恶,如果死后能以血肉让大家果腹,也算是他们偿还前债了。吃他们的肉,只能算讨债。来兄弟,这块给你。”说着,他便夹了块大的给王斐。 但是,王斐还是婉拒,推回了他的“好意”。万老三立刻生气道:“我说兄弟,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样听不进劝呢。吃个肉,也扭扭捏捏的?” “不是,三哥。这个,这个•;•;•;•;•;•;太肥了。” 听后,万老三愣了半天,最后恍然大笑使劲拍着王斐的肩膀,道:“哈哈,你个小子!原来是跟何老二是一路的。我二哥他就是吃东西,挑肥拣瘦的。我们‘吃喝玩乐’四兄弟,迟老大最喜欢吃人脑,他老说吃哪儿,补哪儿;何老二最喜欢喝人血,其实他不喜欢也不行,因为他曾经修炼《血炼寒光》时,出了岔子,不补充生血就会自行冰封;乐老四最喜欢把人的内脏掏出,放到火上烤熟,然后喂他的灵兽——灵猫。他说,只有放到火上烤熟后,去除了人味才可以喂食。否则让灵猫喜欢上人味,那就不能再算是灵兽了。” 王斐饶有兴趣的听着,同时嘴里正咀嚼着一块肉。说到这肉,那万老三可真没说大话,他的烹饪手法绝对让人叹为观止。肉质熟烂,多汁,咸中略甜,一点异味都没有。汤浓而稠,白而鲜,如果不告诉你这是人肉,任谁都会认为这是一锅上好的鹿肉。说实话,想起人肉是有点令人作呕,但是现下饥饿难耐,既然道理已经说通,那么就闭着眼当别的就是了。 万老三又夹了块肉嚼了几下,咽下后,继续道:“而我最喜欢把人肉做成美味菜肴,既然要吃,就得好好的吃,不能浪费。都说我们噬堡的修士喜欢吃人肉,其实真懂得如何吃的,可没几个。这吃人肉啊,里边多的是学问和哲理,绝对不是随便吃的。兄弟今天你跟着我,可是有口福了。” 然后,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除此之外,我还喜欢收集,就是这些。”说着他掏出了脖子上一串白色项链。这项链很奇怪,穿了一圈白色的颗粒,非金非石的,仔细看好像是牙齿。项坠是两个圆圆的、大大的中间带些黑色的东西,王斐看了半天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万老三得意地道:“我曾经遇到一名女子,她是正道的修士。她那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很动人,牙尖嘴利的,把当时的我骂得狗血喷头。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越是骂我,我越是喜欢她。当然,这只是偷偷的,我一直不敢告诉她。她那时在我心中是那么纯洁、那么高尚,完全一尘不染,我就喜欢她那种气质。她要杀我,但是她的修为比我差,交手后不久就败给我了。我不想杀她,打算找个理由放她走,因为我真的还想再见到她。可是•;•;•;•;•;•;” 想到这儿,他突然生气得向地面打了一拳,继续道:“可是,还没等我说话。她居然一改刚才的清高,跪下来求我饶她一命,甚至开始解衣衫要跟我•;•;•;•;•;•;我一怒之下,砸碎了她的脑袋,将她的尸首大卸八块散于山野。最后,只剩下她的牙齿和两个眼珠,于是我把它们穿起来,制成了项链。这也算是我第一次动情的纪念啦,现在偶尔拿出来,怀念一下当时的感觉也是不错的。”说完,他的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惆怅。 第二十六章 盗洞 万老三,外号万厨子。这个人虽说是魔道中恶名昭住的噬堡中修士,但为人豪迈、正直、不拘小节,并且嫉恶如仇。他会把敌人杀死,然后烹煮成佳肴吃掉,甚至会把人的器官做成饰品。他也会为了兄弟一个人挑上一群人,哪怕里边有很多是和他同阶的。甚至会认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做兄弟,对他推心置腹。如果说他残忍嗜杀,但是他杀人、吃人都有自己的道理;如果说他蠢说他笨,但是他这种蠢和笨确是这沧桑世道中难得的一抹暖阳。 本来无论是世俗间,还是修真界,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人心叵测,就会存在危机四伏。可是,在王斐和万老三之间,却完全没有这种顾虑。首先,万老三不会暗地里害人,何况他已认了王斐做兄弟。其次,王斐很少外出远行,涉世不深,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并且万老三也算是刚刚救过他一命。二人就这样在一夜的欢谈中,把一大锅的“美味”吃得干干净净。视乎已经把刚刚的惨烈战斗和他们现下的艰难处境,也忘得干干净净。 清晨,雾气还未散尽,朝露刚凝于草尖,二人已经整装匆忙行于山间了。经过昨晚的休息,他们的法力虽然还不能恢复,但是体力已恢复十之七八了。毕竟那里刚经过一场战斗,就算当时没有其他修士赶来,但是时间一久,正道的修士找来那是迟早的事。 万老三拿着根枯树枝,在前面开路。同时一边走一边说道:“兄弟,你可要跟上了。咱们在正午前,是不能停脚的。这个地方周围没有遮挡的,那帮家伙追来会很容易发现我们。前面翻过这山,再走一会儿,应该就到苦途林了,我们就在那里歇息。” 王斐喘着气回道:“三哥,我没事,能跟上。我们还是加快脚程吧。” 苦途林,位于山谷的中段,两边都是陡峭的山体。它地如其名,乃是一片枯树林。一路走来,路上虽没有任何荆棘,但是,道路全是坑坑洼洼的,并且有很多锋利的碎石嵌在土中。这种路走上去,要比一般的山路要累好几倍,正是名副其实的苦途。但是,它是走出山谷,到达集合地的必经之路,不走不行。 正午,太阳高挂正当空,阳光直射林中。但是,奇怪的是温暖的阳光,在这死一般的枯林中,居然变得有些清冷。王斐和万老三,正靠坐在一个土石堆下歇息。二人累得不停地喘着粗气,但仍不忘小心警戒。片刻后,王斐小声道:“三哥,还有多远?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片林子吧,我总感觉这里有点不大对劲儿。” 万老三满不在乎的回道:“兄弟,是你多心了。我们现在重伤未愈,身上无任何灵气波动,和凡人无异。他们要想追踪到我们,不是那么容易的。出了这林子,再翻过一座山,应该就能集合地了。怎么样,兄弟,我没说错吧。这一路上基本上找不到什么能吃的东西,要不是昨晚有那顿肉垫底,就咱们俩儿带着一身伤,非倒在半路起不来不可。” “唉,对了,你既然提到肉,有件事我一直很感兴趣。昨晚那炖肉的锅,好像是你的法器,是不是?” “它可是我的独门法宝。我管它叫‘满江红’,对敌的时候,你已经看到了。它既可用来攻敌,又可用来防御,非常犀利。除此之外,它还有一个重要功用,那就是可以烧出美味的菜肴。本来嘛,它就算是再厉害的法器,也是一口锅。是锅,就要尽一个锅的本分。它底部受热均匀,内部光滑不会沾染任何油渍,而且保温效果还好。用它烧出来的菜,味道能不好嘛。” “呵呵,三哥,你这件法器可•;•;•;•;•;•;”王斐正说到一半,突然万老三向他做出了一个禁声手势。然后,他侧耳西听,二人的神情立刻变得紧张而严肃。良久后,万老三忽然骂了一声:“妈的,真是出门没看黄历,那帮家伙真的追上来了,我们不能再歇了,赶紧走。” 说完,万老三一手按着土堆,撑起身。但是刚站起来一半,就觉得手下一空,接着他便重重地摔倒。这时,他们原来靠的地方,居然现出一个洞口。洞口四四方方,仅一人大小,里边昏暗不见底,不停地散发出腐朽发霉的味道。万老三见到高兴的不得了,立刻招呼王斐一起进洞躲避。王斐刚想出言阻止,但是万老三已经钻进大半身子,仅剩两条腿在外。于是,他一跺脚反着身子跟上,同时又在周围聚了些枯枝野草什么的掩住了洞口。 这洞并没有想象中的深,他们爬了不到三丈远,就滑进了一个宽敞的空间里。这里四周很黑,伸手不见五指,并且有些阴冷。二人靠近进来的洞口,屏住呼吸小心注意地面上的动静。大约过了两盏茶的时间,隐约听到上面出现几个人。其中一个粗犷男声说道:“奇怪,刚才明明感觉这里有人的,怎么全都没了。难道会飞天遁地不成?” 另一个清秀的男声接道:“当然是会飞天遁地了,他们按估计虽然受了重伤,但是毕竟还是修真者,突然失去踪迹还是有可能的。不过,他们身上有伤,应该跑不远,我们立刻分头搜索整个林子,应该能有所发现。”稍稍停顿,那声音又说道:“姚师弟,你最好看好你的灵鹫。如果它再乱叫,坏了师尊的大计。这罪责,我们可没法儿替你担待。” 立刻一个怯懦的声音道:“对不起,四师兄。我已经对它施了禁声咒,它不会再叫了。” 听到此,地下的王斐和万老三冷汗直冒。万老三凑到王斐的耳边,小声道:“兄弟,你下来的时候,洞口封好没?” “放心吧,我已经用杂草掩住了,他们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 听后,万老三松了口气,一下坐倒小声骂道:“这帮兔崽子,居然把我逼到这份儿田地。要是在平时,我早出去把他们大卸八块了。”停顿了下,他又问道:“对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又暗又干燥,霉味还这么大。” 听到后,王斐心里一阵郁闷,心道: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敢往里进呐。他拿出一块灵石,稍稍一运使灵气,石头表面立刻亮起一层微弱的白光。这光亮得他一阵心疼啊,要说灵石这东西,除了可用补充亏损的灵气和交易中用于抵价,就是用于充当暂时的光源,只是这样做,灵石耗费的很快而已。 王斐小声说道:“三哥,这苦途林,从一开始我就感觉出不对了。我在宗门里曾经学过鉴定之术,依我看,这林子内阴气极重,致使树木枯死不腐,鸟兽不敢踏足。但是,这周围的地势不可能形成这种格局。那只剩下一种可能:这地下可能存在一个古墓,而且还是一个阴气很重的凶墓。而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很可能就是这古墓的墓道。” “哦,那这洞口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盗洞。” “没错,应该就是盗洞,而且是世俗间那些倒斗人常用的手法。只是这个洞口,好像原先只是从这里进入,而从这里没有出去。很奇怪,一般人是不会这么做的。” “管他呢,既然都已经被人盗过了,还能有什么事?就算没被盗过,区区一个凡人的墓穴又能如何?反正,上面有哪些正道的家伙,我们也不能出去。走,兄弟。陪三哥探一探这凶墓,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出口。” 说完,万老三一马当先向黑暗深处走去,王斐想要阻止但又晚了一步,气的一跺脚也跟上去了。昏暗的墓道一直向下延伸,微弱的白光只能照到前方一丈的距离。墓道两边都是青石墙壁,坚固而冰冷。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二人刚隐约看到前方出现个石门,灵石的光芒突然闪了一下,就彻底熄灭了。 王斐肉疼地又拿出了一块灵石,在这微弱的白光下,他们又看到了前面的石门。这石门是由一整块的白色大理石雕琢而成,足有半壁厚,半开着在哪儿。二人从石门进入,走了几步。突然四周燃起了火光,他们的四周立刻被照的明亮分明。二人立刻下意识地背靠背,拿出了法器,准备迎敌。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后,四周除了他们仍是安静无异。 王斐暗嘘一声,开口道:“没事。这是墓室内的一种机关。周围放着呈万年灯油的灯台,旁边有设置好的磷粉,只要有人进入,带着的阳气就会引燃磷粉,然后磷粉再引燃油灯。” “什么嘛,我还以为那帮家伙追来了呢,让我虚惊了一场。这墓主可真是摆谱,人都死了,还弄个油灯干嘛,吓唬人用吗?” 这时,二人才有机会仔细看清周围。原来他们身处一间十几丈大小的圆形墓室,棚顶不高,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油灯,对面还有一道关闭的石门,门后放着几根未使用过的火把。看来,这间墓室是给来祭祀的人准备的。但是,有一点奇怪。就是这墓室墙壁没有任何壁画,全都是白花花的,棚顶也是如此,而地面仅有一些黑色的花纹,看不出表达的是什么意思。灯火辉映下,一间白色的墓室让人觉得十分的不舒服。 第二十七章 聚怨成煞 根据《天地福祸志》福字篇中,关于墓葬所述:墓室的墙壁一般都会描绘出墓主生前事迹,或者当时的有重大影响的事件。同时,还会在东西南北四方各放置四灵兽雕像,用于镇煞。可是这间墓室别说壁画、雕像了,连基本的陪葬品什么都没有,而且就地面上有些黑色条纹,好像是一个还未完工的墓室,但是未完工的墓室里设置这些灯台干嘛呢,难道是墓主等不及了,要立刻“进住”? 王斐和万老三一人一根火把,继续沿着幽暗的墓道向深处走去。有了火把,可以不必耗费灵石,王斐此刻的心情已好转不少。一马当先在前面开路,同时在心里不停翻阅着以前记下的《天地福祸志》,和现在的情况比对。二人走了约有一盏茶的时间后,万老三忽然叫停。然后,只见他面色凝重地道:“这里真有点不对劲儿了。一个凡人的墓穴有些怨气是有可能的,但是这里的怨气之重已可成煞了。谁会愿意在自己的墓中凝煞,我看这个墓大有古怪。” “什么?三哥,你确定这里怨气已经重得可化为煞气了。” “当然。我早就说过了,我修炼的功法是需要炼化怨气的,所以对怨气,我会很敏感。” 闻后,王斐脸色有些苍白,疑惑地道:“这里虽非四通八达,但也是前后通畅,是不可能形成聚阴格局的。所以,起初我认为是地下埋了一个怨气很重的家伙。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么简单。凡人怨气即使再重,也只可尸身变为凶煞,但是他散发的怨气是不可能化煞的。”稍稍停顿后,他又说道:“这里边肯定有极为凶险的东西,不过到底是什么?可跟我们没关系。三哥,我们现在就往回走,在洞口附近歇息,等那些正道的人走了,再出去。” 二人意见不谋而合,于是他们举着火把退向刚才的墓室。这回他们走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回到墓室。但是进入墓室后,眼前所见,有些让他们目瞪口呆。墓室还是那间,灰白的墙壁,四周是灯台,地面有些莫名其妙的条文。但是,对面石门却是关着的,而且上面满是灰尘,好像尘封已久,从来没有打开过一样。 万老三郁闷地调侃道:“兄弟,怎么你进来后,还把门儿带上了?这儿不是我家,不用这么客气。” 王斐苦笑:“三哥,别开玩笑了,咱们赶快过去,看看能不能打开再说吧。” 说罢,二人立刻上前,一起用力推门。石门受力,发出沉闷地“吱嘎——”,开始转动。但是,还没等他们高兴,刚开了一条隙缝的石门,就无声无息的停止了转动。之后任他们再怎么使劲,门就是纹丝不动。试了许久后,他们终于放弃了。一懈力,二人立刻不约而同地瘫软坐地。 万老三放声大笑:“哈哈,哈哈。看来是祸不是福,是祸躲不过呀。既然出不去了,我们就索性跟这墓主拼上一拼。大不了一死,反正我这条命也是捡来的。能死在这墓穴里也不错,总比暴尸荒野强。” 但是这时,王斐根本没听万老三说话,而是一直观察石门开启的那道缝隙。片刻后,他又回头仔细看了整间墓室,然后说道:“三哥,先别说丧气话。我看我们是弄错了,这儿根本不是出口。” 听到此,万老三一愣,道:“兄弟,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刚才不是从这里进来的吗?” “不是。我们不是从这里进来的。我们进来时,石门是从外推开的。现在这道门,我们却能从里推动,虽然只推开了一条缝隙,但是已足以说明这门是可以从里推动的,现在只是被对面的东西卡住而已。另外,这间墓室也和原来的不一样,你看那门后的火把,数量根本没少。” “哦,对呀。我们来时,我记得这门也没有这么多灰尘。看来我们是中这墓里的幻障了,那条墓道肯定有问题。现在,我们怎么办?” “往回走,先离开这间墓室。在墓道里,仔细搜索看看能有什么发现。” “好,就这么办。但是,先等一下。”说着万老三一按储物袋,一道银光闪出。现出了一柄银色巨剑,正是当日那獐头鼠目大汉的法器。他把剑扔给王斐,然后拔出了当日对战时的那把菜刀。只听他正色道:“兄弟,前方路途凶险难测。没个顺手的家伙儿,可不成啊。这把剑本来就是你的战利品,之前我一直替你收着,现在正是你需要它的时候。另外,你的那把飞刀锋利不足。以后对敌,尽量不要再用了。” 二人再一次返回那条幽暗的墓道,他们每走几步,就会用刀剑敲击一下墙壁,以确定是否有机关或者暗道之类的。这样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他们走进一间宽敞的圆形石室。这里没有灯台,他们仅能靠火把的光亮来照明。墙壁光滑,隐隐反光。离近看时,才发现这里的墙壁都是用玉石雕琢而成,上面刻还有图案。在搜索了一圈后,王斐在东南角发现一条隐秘而狭窄通道。里边漆黑得看不见头,并且阴煞之气非常凝重。 王斐刚要招呼万老三,却发现其居然面向墙壁,在哪儿发呆。于是他走过去,拍了一下万老三,刚想问他有什么事。却没想到万老三先开了口,略带着惊恐地说道:“兄弟,你看看墙上的图案是什么?”听到后,王斐饶有兴趣地走近墙壁,用火把照亮。仔细看了很久,才依稀分辨出那图案。他回答道:“好像是骷髅叠在一起,这怎么啦?” “是六个骷髅叠成一个品字形。唉,我早该想到了。这里阴晦凝重,聚怨成煞,怎么可能是凡人的墓穴呢,我们闯进人家的洞府了。都怪我太冲动了,兄弟,这趟你可真是被我给害惨啦。”说完后,万老三悔恨得捶胸顿足。 “三哥,你先别急着自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远在姜国,所以不知道。这六个骷髅叠成一个品字形,乃是一个隐秘修真门派的标志。该门派修炼的功法诡异无比,致使全派上下没有一个活人,都是一具具的僵尸。他们实力强横,整个修真界几乎没有一个门派敢招惹。同时,他们的脾气还非常古怪,长年居于万幽谷内,几乎很少离谷,自然也最嫉恨外人闯入他们的地方。” 听到后,王斐感到非常惊讶,他问道:“三哥,你说的门派可是养尸地。他们不是在万幽谷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你说的没错。通常情况他们是不会离谷的,但是,首先这儿离万幽谷并不远;其次,这里怨气凝重,已可积怨凝煞,分明是有人要度劫成尸煞。这尸煞和凡人尸体化为的凶煞大不一样,那可是等同于元婴期的存在呀。再说,人家一个元婴高手,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谁敢说一个‘不’字。现在,碰到它,算我们倒霉。大不了,一会儿我们一起自尽,免得到时被它抓到后,抽魄炼魂,受尽痛苦。” “等等,三哥。你刚才好像说这里聚怨成煞,是说明它要度劫成尸煞?那就是说,它还没有度劫成功。这可能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我们要利用这段时间找到出口,逃出去。” 这时,忽然室内阴气重了很多,气氛变得很压抑,火把上的火焰变得幽蓝。同时周围传出阵阵呻吟之声。本来王斐还想继续说,但是在这种气氛下,他不禁安静下来,严阵以待。而万老三和他背靠背,小声对他说:“兄弟,小心啦,它可能要来了。” 在蓝汪汪地火光照映下,他们发现对面人头晃动,好像不止一个人。同时,也不止对面,在他们前后左右也都出现的人头攒动。没错,他们已经被包围了。对面的那些“人”,并没有急着攻过来,而是不断地缩小包围圈,同时发出低沉地呻吟声。 万老三,手握着菜刀,喊道:“不能让它们把我们包围了,兄弟,杀呀!”下一刻,二人已经提着刀剑冲了过去。由于有伤在身,无法使用法力,王斐只能举着银剑,像市井流氓打架一样,乱刺胡砍一通。修真的法器不比寻常的刀剑,锋利无比,且坚固耐磨。一剑剑地砍过身体,发出尖锐而清脆的“咝——咝”声,简直动听极了。此时,挥舞着银剑的他,几乎陶醉于这种声音里。但是,奇怪。它们为什么不躲、不防,难道甘心当肉靶子吗?一盏茶的时间后,王斐惊恐地发现了答案。原来这些像人一样的东西,根本不惧伤痛。刚砍倒,用不了多久就会又站起,跟没事一样。同时,别看它们移动速度很慢,但攻击速度可不慢,它们的指甲都很长,也很尖锐,紫红色的。不用说了,被划上一下,肯定要中尸毒的。 这时,身后的万老三大喊:“砍它们的腿。”听后,王斐恍然大悟,矮下身子,抡起银剑。一阵阵银光扫过,那些像人的东西,全栽倒在地。万老三立刻跑过来,拽住他后衣领,把他扔向那条狭窄的通道,大喊:“快进去!我顶着。”说完,从旁扑过来两个“人”,他立刻挥刀将其砍倒。但是,又有更多的“人”扑向了他。万老三挥舞着菜刀不停地砍杀,可是却丝毫不起什么作用,片刻间就已看不到了他的身影。 第二十八章 尸毒 王斐已经退入了通道。在黑暗中,他跑了十几步,并没有发现有什么追赶他。可是万老三也没追上来,于是他暗骂了一声,立刻掉头往回跑。 出了通道,他看见那些东西像小山似的相互叠在一起。不用问,万老三一定被压在下面,而且情况凶多吉少。王斐愤怒地大喝一声,提着剑疯狂地砍过去。那些东西显然被这一下打得措手不及,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有十几只倒地起不来了。它们不是被消掉了脑袋,就是被拦腰斩断,要不就是断手断腿。 经过他的一通砍杀,对方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住了。这时底下的万老三压力减轻不少,又过了些时候,他已可勉强站起。然后,和王斐一起,二人且战且退,进入了通道。 一进入通道,王斐立刻将手中的巨剑横插在墙壁,正好阻隔了对方的涌入。但是没过多久,就听见“吱——吱——吱”剑刃摩擦墙壁的声音。看来对方人数实在太多,悍不畏死地涌来,一把剑还不足以阻拦。在这时,万老三突然甩手向外祭出一颗蓝色的圆珠,接着一团刺眼的白色火光爆出,同时伴随着打雷般的轰鸣声。 片刻后,火光退去,在周围留下一处处地残焰。二人见击退了对方,心里一宽,不由得坐倒在地。借着周围火光,他们终于看清了袭击他们的到底是什么。不看还好,一看二人立刻惊出一身冷汗。原来那些袭击他们的居然都是干尸,而且这些干尸明显已经发生尸变了。皮肤干枯,呈暗紫色,面容已经烂的无法辨认了,指甲长得很长。从破得几乎只剩布条的衣服来看,虽然样式不同,但都是紧身衣。配饰一水儿的辟邪、镇煞之物。穿这种衣服,带这种配饰,又出现在这里。已经再明显不过了,这些干尸生前一定都是倒斗的。 他们害怕并不是因为这些是干尸,而是在这个养尸地修士的洞府内,这些干尸意味这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此刻万老三全身上下全是伤痕,流出的血不是红色,而是黑色的。他倒地后手脚瘫软,已经无法再起,不过神智还算清晰。王斐用手指抹了一下他流出的血,凑近鼻子闻了一下。腥臭的气味,让他眉头一邹。 “三哥,你中的是尸毒,而且很深。必须马上驱毒,否则你的情况就不妙了。” “没事,我的情况我自己清楚。中了尸毒只要还能流血,问题就不大。我现在只是有点累了,歇会儿就好。这个地方太危险,我们得赶快离开。” “那好吧,你先吃一颗解毒丹。等到了安全地方,我们再想办法。”说着王斐拿出一个黑瓷瓶,倒出了一颗淡黄色药丸,给万老三服下。这次出门,王斐只带了灵石等一些杂物。至于丹药,除了几颗疗伤用的,就什么也没有了。而他手中赵开的储物袋,里边几乎全是丹药。种类繁多,什么辟谷、解毒、疗伤、恢复法力等样样俱全,甚至还有几种毒药。赵开已经不是第一次外出执行任务了,这种实践出来的经验,绝对是王斐没有的。 万老三服下淡黄药丸后,气色稍转好。于是他吃力地坐起,要好好炼化一下体内的药丸。但是刚一抬头,脸色突然一变,立刻对王斐大喊“小心后面!”王斐一惊,迅速回头,正好对上了一张烂得几乎都快看到骨头的脸,一只干枯长着一尺多长指甲的手,正向他抓下。 此时,他的剑正插在通道口的墙壁,用来当住干尸。手无寸铁,面对突袭,他只能用手臂硬扛住那爪子。别看那是一只干枯的手臂,它的力量几乎是常人的五六倍。王斐是在下面用双手顶住,同时一只脚抵住那干尸的身体,才可勉强和它抗衡。这时,他才得空看清那干尸的全貌。这具干尸只剩一条腿,一只手臂,身体大部分都在燃烧,明显是通过火堆悄悄爬过来的。 干尸的拼死一击,不可小觑。干枯的手臂不断下压,同时那张烂得已露出牙床的嘴张开,吐着尸气,不断地向前咬来。王斐苦于支撑,无法躲避,刺鼻的尸臭熏得他几乎要晕过了。这时,后边的万老三吃力的喊了声“兄弟,接刀。”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扔过来一东西。 寒光一到,王斐立刻伸手接到。一看,正是万老三的那把菜刀法器。这把刀虽然铸造成菜刀的样子,但是只要仔细看一下,就知道绝非凡品。刀背有两条栩栩如生的蛟龙在两侧,锋口薄而锐,隐现寒光。整把刀不知融入了何种材料,使得银白色的表面,居然泛着血红光晕。刀拿在手中,不重不轻,分量刚好。王斐反握着菜刀,顺手一斩。淡红色的刀光闪过,居然无一点拖拽感,那干尸那条仅存的手臂和半个脑袋,无声无息的滚落。 他心道:没想到这貌不惊人的菜刀,居然是口宝刀。同样是法器,明显比起那巨剑高出一个层次。不过,此时还是不要多考虑这些为好。于是,他立刻扶起万老三向通道深处逃去。 就在他们刚离开不久,对面的火堆火光颤动不已,从里边又爬出了很多具干尸。他们无不是断腿、断臂的,有的甚至只剩半截身子。他们一进入通道,立刻发出低低的“呜——呜——”呻吟声,好像已然被激怒,然后迟缓地向前追去。 王斐带着万老三,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一直向前跑,中间还转过不少十字岔路。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前方出现了光亮,好像是出口。不久,他们来到一个异常宽广的洞窟。洞顶镶嵌了多颗巨大的夜明珠,照的整个洞窟仿如白昼,四周被人工凿成了多层石阶。顺着石阶而下,是一潭碧水,清澈到底。 王斐扶着万老三,来到潭边,想要用潭水来清洗下伤口。但是,万老三却突然哇的一下,吐了一大口黑血,身上的尸毒显然又发作了。此时,他开始神智不清,胡言乱语。 “兄弟•;•;•;•;•;•;看来,我是快不行了。我万老三•;•;•;•;•;•;这辈子算值了。做过官,当过修士,上过战场,也为兄弟手刃了仇人•;•;•;•;•;•;不过,也有遗憾•;•;•;•;•;•;以后,不能再和兄弟吃肉喝酒了。” “三哥,别乱说!先让我看看你的情况。”在粗略检查后,王斐面露喜色,松了口气。于是,又取出两颗淡黄药丸,给万老三服下。 关于尸毒,《天地福祸志》中的祸字篇有详细记载。尸毒,乃人或鸟兽在临死前,恐惧、怨恨、悲痛、贪婪四种情绪沉寂在心中所化。死前,这些情绪越强,所化尸毒的毒性就越强。虽然这四种情绪都可化作的尸毒,但是毒性和特点各不相同。 贪婪,最易化为毒的情绪。尸毒颜色为碧绿,毒性很强。民间有因下葬不合理和陪葬犯忌化为的僵尸,所含毒性大多为这种。中这种毒,可让人神智逐渐丧失,身体僵硬,嗜血,最后沦为一具行尸走肉。这种毒虽烈,化解却很容易,只需用糯米水让中毒人喝了即可。 怨恨,在特定情况下,可化作尸毒。毒的颜色为鲜红,毒性强且难驱除。如果人死前怨恨极重,死后尸体又处理不当的话,就会化作这种尸毒。中了这种毒,人会突然喜食生肉,易动怒,最后疯癫暴毙而亡。这种尸毒根本没什么解药,唯一的解救方法就是在烈日下暴晒,直至毒素全清。 悲痛,最不易化成尸毒的情绪。但是一旦化毒,毒性最强,颜色为靛蓝。中了这种毒的人,会逐渐感觉干渴,最后脱水而亡。死前连血也会变为蓝色,受伤后几乎不会流血,同时任何毒蛇、毒虫都不会靠近他身前三丈。解这种尸毒,就得以毒攻毒。断肠草配以蛇毒,蛇自然是越毒越好。 最后是恐惧,它化为的尸毒为亮紫色,毒性相比最弱,但是解毒却最麻烦。万老三中的就是这种尸毒,中毒后肢体瘫软无力,最后毒性入脑,让人精神萎靡不振,放弃希望,等待死亡。解这种毒,最好是用蛇毒,糯米次之。 尸毒可以由其中一种情绪形成,也可以由几种混合而成。魔道赫赫有名的养尸地,利用四种情绪混合,炼化而成了一种新的尸毒,颜色为黑色,毒性自然更加诡异。好在,他们只把这种尸毒用在修炼上,否则绝对是修真界的一种不幸。万老三托了修真界的福,中的仅是紫色的尸毒,用蛇毒或糯米就可以解毒,但是,此刻这两样都是欠缺之物。 刚才他吐出了大量黑血,代表着淡黄药丸起了作用,排除了一部分毒素。但是,余毒已入脑,驱除将会更加麻烦。这里危机四伏,除了干尸,至少还有一个实力堪比元婴期修士的僵尸,他们二人久待一处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但是,万老三已毒入脑,无法再继续行进。必须得想办法解毒,否则就只能丢下他了。其实,办法王斐倒是想出了一个,就是太冒险了。赵开的储物袋中有很多毒药,而毒药的毒素一般不是从有毒花草中提炼而成,就是从毒虫分泌中而来。如果其中一种恰巧提炼于毒蛇,那么万老三就有救了。 问题是王斐并不懂药理,无法区分。赵开怎么也是修真者,他准备的毒药绝非世俗间的那些可比。一旦弄错,后果不堪设想。 第二十九章 柳暗花明,又一战 王斐只能把情况告诉给万老三,如何决定,就看他自己的意思了。这是眼下唯一的施救方法,虽然要冒很大风险,但是总比瘫在这里,被那些干尸追上强。 “兄弟,我相信你,把毒药给我吧。就算被毒死,也总比落在僵尸手里强。至少,还能涂个痛快。” “那好吧,三哥,你要小心了。我这里有三种药丸,是最有可能提炼于蛇毒的,你自己选一种吧。”于是,王斐取出了三颗药丸,分别为红色、蓝色和黑色。但是,万老三一把将三颗药丸全都拿走了。 “那么麻烦干嘛?行不行,就看这一次了。”说着,就将药丸往嘴边送。忽然,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稍稍一停。 “兄弟,如果我万老三这次真不走运。记住,你一定要活着逃出去。我这把‘斩红尘’,看你用得还顺手,以后就留给你了。我背后的铁锅,等你出去见到乐老四,就把这个给他。我那个傻兄弟,什么都依仗灵兽,没个好防御可不行啊。另外,你再告诉我大哥、二哥,让他们把我洞府里那些宝贝都分了吧。反正,我也不能再用了。”说完,他一扬脖吐下了药丸。 听完这遗嘱,王斐不禁鼻子酸酸的。叹了一口气,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万老三。这时,就在他们二人在水潭边稍作停顿的时候,上面已经发生了异动。有三只像人一样的怪物,从墙壁慢慢爬下。 说它们像人,是因为它们根本不是人,只是长得像。首先,它们都是骨瘦嶙峋,四肢却长且细,完全不和那宽大的身子成比例。他们都赤裸着身体,皮肤蜡黄,且长着稀疏的黑毛。黑色的头发垂下,遮住的大部分脸,只剩两颗皂白分明的眼珠,不停打量着下面的两个人。不时,一条长长的朱红舌头吐出,流下大滩口水。 其次,它们虽然此时动作缓慢,但却是故意而为,就像老虎捕猎时的沉着一样。真要动起来,绝非哪些干尸所能比的。通过这一点,也可以看出它们居然是少数开启了灵智的妖兽之一。 下方,水潭边的王斐二人,还不知道危险已经临近。万老三吞服了三颗药丸后,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突然感觉头痛欲裂,同时口中不断涌出鲜血。不过,这回吐出的血不再是黑色,而变为了红色,只是其中掺杂了许多黑色血丝。他疼得在台阶上不断翻滚,除了嘴,鼻子、双耳也开始渗出黑血。不过这种情况没持续多久,等到王斐扶起他时,他已恢复的意识,大笑道:“哈哈——哈哈,我就知道这贼老天,哪会对我这么好。不折磨我万老三个十年八年的,是不会让我投胎的。”“三哥,你可真是吉人天相啊。觉得怎么样,尸毒可解了?” “差不多了。现在,这点毒已经不碍事了。多亏了•;•;•;•;•;•;等等,兄弟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闻言,二人立刻向四周看去,发现有几只枯瘦的怪物,正盯着他们流口水。同时,从洞顶又陆续爬下不少只来。王斐刚想问这是什么?就听万老三,惊恐道:“糟了,是食尸鬼。以我们俩现在的状态,连一只也对付不了。” 话音刚落,一只食尸鬼已然扑下。王斐二话不说,提刀就是一斩,但是却斩了个空。那只食尸鬼闪到一旁,张口便向他吐来一道绿色的口水。王斐急忙向一侧躲避,险险地躲过那口水。此时,他心里暗骂,这是什么鬼怪?居然还有这么恶心的招儿。打前先吐口水,用不用再来场泼妇骂街呀! 不过,随后他就不再小看这招儿了,因为那绿色口水射到台阶上,居然开始冒气泡,然后在那石头上腐蚀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坑。他看的心惊不已,多亏刚才躲开了,要是粘上这个还不得给化没了呀。 一旁的万老三也看得心惊肉跳的,连忙招呼王斐过来。只听他说道:“兄弟,沉住气。我们和它们硬碰不过呀。刚才我看过这里了,上面我们是上不去了。能逃的只剩这个水潭了,我看这谭深不见底,也许底下还有其他通道也未可知。一会儿,一有机会我们就跳到水里,那么这些食尸鬼就拿我们没办法啦。” 正当二人计划逃跑路线时,四周的食尸鬼好像有所察觉。在一声嚎叫后,一起向他们冲去。一把刀就算再锋利,也不可能同时砍杀所有敌人。何况这刀还是一把菜刀,何况敌人还不是人,而是动如鬼魅,狡猾异常,身体坚韧的食尸鬼。情急之下,王斐体内的火灵之气自行运转,在他的左手上已凝结出一团红黄火焰。火焰兴奋地舞动着,好像刚刚出笼的野兽,不把对方撕碎,誓不罢休。 火球射出,打到一个冲在最前面的食尸鬼。在痛苦的嚎叫中,它落地,并在周围燃起了一层火墙。做完这些,王斐便觉得胸口突然刺痛,彷如万箭穿心,接着他又呕出了大量鲜血,元气大伤。万老三立刻过来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接着二人一起跳入水潭中。 在这幽暗的通道另一侧,有一间小型墓室,墓室中央放着一口半大的金棺。就在刚才二人跳入水潭后不久,金棺发出一声沉闷。然后,一个稚嫩的女子声音传出:“勾魂道、紫煞毒尸、食尸鬼都用上了,居然还让他们给逃了。原先我一直以为他们和以前的那些人一样,都是来定宝的,没想到他们却是修真者。是哪个门派的呢?敢闯养尸地的地方,照例是不能放过的。嗨——算啦。这次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娘还千叮万嘱不让我惹事。嘻嘻,算你们两个小子幸运,这次我先放过了。以后,我们有缘再见吧。” 王斐和万老三跳进水潭后,一直向深处游去。果然,在潭底石壁上,他们发现一个圆形洞口。边缘很完整,好像是人工修葺而成的。进入洞口,仅游了几丈远,他们就感觉水流逐渐加快,很快他们便出了洞口。这个地方四周很黑,而且水明显冷很多。之后,二人本能地迅速上游。王斐一露出水面,立刻大口贪婪地呼吸着空气。然后,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刚想大喊寻找万老三,就看见不远处微弱的白光闪动,于是便立刻游过去。 万老三点亮了一块灵石,同时把身后的铁锅倒扣在水面,用于支撑浮在那里。看见王斐出现,高兴不已。他关心地问道:“兄弟,怎么样?身体还撑得住吗?” “没事儿,我能挺住。对了,三哥,我们是不是已经逃出来了?” “不清楚啊。不过,这里应该地下暗河,就算还没出古墓的范围,也应该没危险了。我们现在顺着水流方向走,说不定就可以出去了。”然后,二人扶着铁锅顺着水流游去。 一路上,四周出了水声什么都没有,安静得有些让人抓狂。同时,水也逐渐变得阴冷。不过,比起在墓里的遭遇,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舒服得很了。安静、水冷,没关系。聊会儿天,就什么都忘了。 “三哥,刚才在水潭边上,我听你迷迷糊糊说什么做过官,又上战场的,这是怎么回事呀?” “啊•;•;•;•;•;•;唉,以前的旧事了。本来想一辈子烂在心里的,今天竟然又提起了。好吧,反正现下也闲来无事,我就再说说,兄弟你就全当解个闷儿吧。” 然后,他叹了一声,继续道:“你知道我在入修真界前是干什么的吗?” “不会在朝廷做大将军吧。” “差不多。我是西边大晋国的武官,官拜骑都尉,兼御前天瑞营的副统领。当时边疆沙匪十分猖獗,且已成势,我奉旨随当时的骠骑将军前去围剿。为了战事需要,我率领几十名部下守在峡谷牵制一伙沙匪。谁知那竟是沙匪的主力,人数已过千。我的几十人如何能和千余人抗衡,于是立刻派人去报信。没想到我等来的消息竟是继续死守,一天后才会派援兵。可是我们足足等了三天也没看到一个援兵,兄弟们死伤惨重,到第三天的时候,算上我只剩九人了。最后,我们九人决定冒死突围,但是还是因寡不敌众惨死在沙匪的刀下。” 万老三慨叹了下,继续道:“我是被附近的一个山民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养了半年多的伤,才能下地。期间,我听说朝廷打胜了,沙匪被灭得一干二净。但是,将军不幸中箭身亡。而我和那几十名战死的兄弟,却根本没有记录在册,更有昏官庸吏直接把我们归为逃兵之列。我们当兵的,从投效国家的那一天,就已经准备好牺牲了。但是,我们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大家为了最终的胜利,殊死杀敌,直至战死,怎么可能是逃兵?那时,我一听这消息立刻进京面圣,讨公道。谁知当时的圣上根本只顾玩乐,不理朝政。王公重臣更是瞧不起我,说我贪图将军的官位,妄报军功。一味的向圣上阿谀奉承,诽谤诬陷我,最后还给我治了个惊驾之罪。他奶奶的,我实在气不过,立刻上前揪住皇帝的衣领,把他从龙椅上拎下来,然后当着他的面,砍下几个阿谀奉承之徒的脑袋。那个家伙吓得屎尿齐流,丑态频出,毫无帝王之威。最后,我打折了他一条腿,将他扔进池塘,算是为兄弟们讨回公道了。” “做得好!要是我直接割下那厮的脑袋,去祭奠死去的亡魂。” “唉,从此我就亡命天涯,隐姓埋名度日。说实话,事后我很后悔。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只顾痛快,却让战死的兄弟再也无法含冤昭雪了,我一辈子都愧对他们呐。我曾经自杀过,是师父和大哥路过,把我救下了。他们开解了我一天一夜,我才放弃自杀的念头。之后,我就随他们去了噬堡,由此踏入修真界。” “三哥,没想到你的过去如此悲惨。这段回忆不值得留念,忘了最好。” 听到这话,万老三又来了精神“诶,也不是一点也不值得留念的。我那把‘斩红尘’你不是用过了嘛,那把刀可是用当年皇帝老子的随身佩剑,改炼成的。那可是把宝剑呐,里边融入了铁精和血晶石,给那废物用可真是糟蹋了。” “是真•;•;•;•;•;•;”这句话王斐还没说出来,前方突然水流加速。他和万老三,不及堤防就被吸入一个漩涡中。巨大的漩涡把他转的七荤八素,完全不知道自己将要被带到何处,同时他不小心时,还抢了几口水。 等王斐恢复意识时,他正飘浮在一处河边的低岸。吐了几口带着泥沙的河水,他爬上岸。此处,蓝天白云,翠柳林绿意盎然,岸边野花丛香气迎风扑面。出来了,他们终于逃出来了。不远处,万老三正躺在岸边,也开始苏醒。 王斐立刻跑过去,扶起他,兴奋的大喊:“三哥,没事了。我们逃出来了,真的逃出来了。” 这是周围却响起了一个阴沉的男子声音:“但是,你们又碰到我们了。你们这回是别想逃了。”这时,在周围的树上,出现了很多人。要么白衣背剑,要么赤黄僧袍,一个个都凶神恶煞般的。 第三十章 绝世好剑,魔刀饮恨 二人刚刚逃出养尸地的古墓,带着一身的伤,就碰上了出云楼和金刚门的人。真可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前门刚拒了虎,后门又进了狼。 这伙出云楼和金刚门的修士,领头的分别是一名女修和一名男修,二人都是十层修为。女的年纪大概在四十上下,高高盘起发髻,一只金凤朱钗插与其中。一身艳丽的红色宫装,手中一柄长剑。白色的剑柄,蓝色带花纹的剑鞘;男的,三十出头,白缎带缠头,剑眉、虎眼、鹰鼻,嘴边一圈精细胡茬。赤黄僧衣斜穿,露出半肩健硕肌肉。身后一柄巨大佛家戒刀,刀身用灰布缠裹。他一脸刚正之气,抱臂俯首立于枝头。 万老三对王斐苦笑道:“兄弟,看来这贼老天还是容不得我们呐。也罢,死就死。一会儿我们得死出个样儿来,可不能让他们给瞧扁了。” 这时,一名背剑的青年男子对他们喊话:“你们二人不要再妄想反抗。如还要留个魂魄重归轮回的话,就自己了断吧。” “好大的口气。虽然你们人多,但是真的就认为可以吃定我们了吗?”说着,万老三取出了他的法器“斩红尘”,握在手中。 青年男子不屑地笑道:“不用再虚张声势了。你们两个早已伤疲不堪,就是几个凡人都可以轻易解决你们,这难道还可以逃过我们的法眼吗?好,既然你们不愿自尽,那我就发发善心,送你们一程。”说罢,那名男子二指指向身后的长剑,接着带出了一道亮白剑影。然后,他手指带动剑影在身前划了一圈后,又指向对面的二人,剑影快速射出。 白色剑影在空中,突然分出二十几道一模一样的残影,一起斩向王斐和万老三。他们二人此时半点法力也运不起,面对这排山倒海的一击,只能闭眼等死。但是,就在剑影到他们身前半丈一刻,从空中突然射下一道赤红光幕。剑影击在上面,立刻化为无形。下一刻,一道蓝色剑光从二人身后方向袭来。奇怪的是,这道剑光没有穿过他们的身体,而是到跟前立刻转向,饶过了他们,攻击那名青年男子。那名男子匆忙中只凝结了一层淡蓝光罩防御,剑光轻易将他击飞一丈多远。他的护身光罩立破,受了内伤。 接着,传来一名女子的轻吒:“要打,跟我们打!”两道遁光落在王斐和万老三的身前,光芒一敛,面向人数众多的一方,现出一男一女二人。男的英气勃发,手中背着一柄造型奇怪的黑色长剑。这剑长约四尺,通体乌黑。剑身浑厚而无刃,剑柄带护手;女的姿色过人,双手分别一柄白色长剑,寒光隐现和一柄黑色短剑,热浪袭人。这二人,正是天魔盟的童春和穆仪帆。 他们出现后,在双方皆引起不小的波动。王斐和万老三暗松了一口气,虽然情况还是对他们不利,但是比起刚刚的局面已经强出不知多少倍了。出云楼和金刚门的修士内部开始小声议论,领头那名女修心情极为发杂。她心道:“这突然出现的两人,一个是十层修为,另一个是九层修为。一旦动起手的话,就算可以和金刚门灭杀他们,那我们肯定也得有死伤。现在,这些魔道的弟子大部分已经汇合到一起,阻截任务即将结束。至于剩下的事,就是结丹期修士该操心的了。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硬拼他们二人,那么只是徒增伤亡而已,没有任何意义。” 于是,她低声和身边的金刚门修士说了句后,扬声向对面喊道:“正魔不两立,不是我们非要为难你们不可,只是师门有命,不得不从。这仗,我们必须得战。不过,大家同为高阶修士,一身修为得来不易,斗个你死我活,对谁都没好处。我有个提议,不知你们可否愿意一听?” “尽管讲来。” “大家可以先定个约定。我们会派出一人和你们其中一个稍作切磋,都点到为止。如果你们的人胜了,我们不会再做为难,你们四人尽管离开。如果我们的人胜了,你们四人只需跟我们回去,见一下师尊即可。怎么样?这样大家就不用在此地以死相搏,还不会伤了和气。” 童春回头望了一眼王斐和万老三,沉思了一下,然后道:“好!我们接受约定,希望你们不要反悔。”他转身对身旁的穆仪帆低声说道:“仪帆,一会儿你要小心戒备,防止他们暗中偷袭。” “春哥,跟他们罗嗦什么。就凭你我联手,还用怕他们吗?再说已经向集合地发出传音了,其他人不久就会到来。” “仪帆,你要切忌急躁。对方可有两名十层修士,另外,九层、八层的也不少。硬拼起来,我们绝讨不了好处。另外,万兄和王师弟可是冷长老指名要保全的人,不能有任何闪失。仪帆,你一定要保护好他们二人,让我安心一战,好吗?”说到最后,他的语气越来越温柔。穆仪帆不再言语,倔强的点了点头。 这时,王斐二人也上前,对他道:“童师兄,你要小心。他们最爱偷袭暗算,切莫大意。”童春对他们回以一笑,拱手一敬,表示感谢。接着,他转身向前走去。 双方都自觉地向后退了几丈,让出一块宽敞的空地作为战场。场中那名背着巨大戒刀的男修站在那儿,依然一脸正气,抱臂昂首。他瞥了一眼正走过来的童春,冷哼一声。下一刻,他左手突然一掌拍出。奇怪的是,人家出掌带掌风,他出掌确是刀芒。一道金色的巨大刀芒,刮面生疼,向童春斩去。 面对刀芒,童春冷笑一下,剑指一点,一道银白剑光射出。刀芒、剑光相碰,发出震耳的轰鸣。残存的剑光和刀芒余势未减,继续分别射向二人。但是,他们都仅化了一层光幕,就挡住了这些剑光、刀芒,完全没有把这些残余的攻击放在眼内。 刚才那一交手,自然只是试探。此刻,二人都收起了轻敌之心,准备全力一战。那名金刚门的男修,取下背后的戒刀。一用力,震碎了缠裹其上的灰布,现出了刀身。这是一把怪异的刀,近一尺多宽,六尺长。深黄色的刀身上面刻满了怪异的图案,刀锋未开。他爱惜地抚摸着手中的刀,同时沉声道:“我本名沈古蝉,金刚门经院的俗家弟子。这把刀,重六十三斤六两,名曰:饮恨。出战以来,共用过三次。每次都尽饮对手鲜血,你将是下一个。” “天魔盟青龙坛千幻堂,童春。你的刀无锋,为什么?” “饮恨本是魔刀,刀锋锐不可挡,曾有万千英雄葬身其下。我得到它后,毁其锋,日夜用佛法净化其孽煞,直至为我所用。配合我独门功法《心意六识》,迄今为止,还未遇到可与我尽情而战之人,希望你可以多坚持一会儿,让我尽兴。” “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因为我的剑,不比你的刀差。”说完,童春已握住那把黑剑,闪电般刺出。 刀光剑影纵横交错,每碰到一起,就迸出眩目光芒,同时伴随雷鸣般的声响。场下所有人都被这场交锋震慑住了,双方都怀着异样心情观战。慕仪帆担心不已,虽说她对童春的实力有信心,但是那个叫沈古蝉的实力却高的吓人,尤其是他的那柄魔刀,居然可以和童春的黑剑硬拼而不落下风。 场中那名宫装女修心中暗惊,童春的实力远超她的想象。尤其是他手中的那柄黑剑非常诡异,自从这剑加持了五行灵气后,他们手中的仙剑就一直微颤不停。仙剑都是已炼化识主,灵性异常灵敏。发生这种情况一定是仙剑感觉到了巨大威胁,想出鞘护主。她庆幸自己没有逞强迎战,否则可能早已落败。不过,她对这沈古蝉却有绝对信心,因为传说他的最强神通几乎可和结丹士比肩了。 沈古蝉一刀逼退了童春,但却没有抢攻。他站在原地,满意地笑道:“不错!有两下子。接下来,我要使出《心意六识》中第一识:眼识,小心了。”说完,他的身影立刻变得模糊起来。就在童春一愣时,便觉得迎面刀风逼近,但是眼前却什么都没有。他下意识的一仰身,同时手中的黑剑挡在身前。就在这一刹那,一把巨大的戒刀带着金光砍到,身前的黑剑仅能使它的轨迹略微上偏了半分。也就是这半分,让童春险险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但是额前的几缕发丝,还是被锐利的刀风削断。 《心意六识》是金刚门前几代的一个长老所创,其威力尤胜于金刚门镇派绝学。但是,由于这套功法实在是晦涩难懂之极,至使除了那名长老外,以后几代都无人能够参悟其中的高深功法。而沈古蝉天赋异禀,入门之初对任何功法都不感兴趣,单挑这部功法参悟。《心意六识》共分六个阶段,依次为: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和佛法中五尘六识相对应。眼识,即眼能见色,入色尘。使人迷于色尘,眼不能视。 沈古蝉速度突然快了近十倍,在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这些残影逐渐组成一个巨大的卍字形,而在中间的正是童春。童春的剑速也提升不少,在他的周身留下连续剑影,防的密不透风。但是他仍处于挨打状态。不久后,他突然大喝一声“霸剑天下”,然后挺剑刺出。他每刺一剑,都发出一道淡金色光尘。没错,是光尘。好像光变成了尘埃,射出后,不久就会散落殆尽。 光消尽了,但是攻击并没有消失。行不见踪的沈古蝉已被十几道细丝困住,他正用“饮恨”挡住三条正在逐渐收紧的细线。另一侧,童春正用黑剑竭力收紧细线,形成了拉锯战。普通的细线当然不可能困住沈古蝉,更不能挡住他手中的刀。但是,那不是细线,而是剑气,真正的剑气化丝。 这种形式没持续多久,在沈古蝉一声大喝后,化丝的剑气溃散无踪。他不怒反笑,高声道:“你的剑应该也绝非凡品,有何名堂?” 听到后,童春低下头,慢慢地抚摸着剑身,惺惺相惜之感尤生。片刻后,他才沉声说道:“好剑,绝世好剑,它乃是我昔日的一位故友所赠。当年我这位朋友用它斩杀仇家后,便归隐田园,不问世事。” “好名字!这剑也无锋,为什么?” “此剑不祥,出炉之日,就已弄得天下腥风血雨。如果这剑再有锋,必将成为天下一难。” 世事难料,魔道和正派的交战,从残忍的杀戮,到一场所谓的切磋,最后竟演变成魔刀对魔剑的旷世对决。绝世好剑威能渐现,饮恨魔刀还未尽情发挥。另外,《心意六识》其他几识有何诡异神通?童春能否破解?这一切都要在刀和剑之中来寻找了。 第三十一章 男人的约定,不战不散 战斗继续,二人间稍作片刻的安逸。 “很好。接下来是第二识:耳识。耳识者,耳能见声,入声尘。小心啦!”说完,沈古蝉一跃,飞到半空,双手握刀,指向天空。他的周身流动着金色光芒,在不断地注入刀身,同时场地上莫名刮起了旋风,风团中心正式半空中的沈古蝉。 童春再有经历第一识的经验后,知道对方实力是绝对强横。他不敢托大,立刻在周围凝起一层黄白光罩防御,同时黑剑横在胸前,体内灵气不断注入其中。 片刻后,在沈古蝉面前出现了几个头颅大小的风团。只听他大喝一声“震苍穹”,戒刀突然向下一斩,正好斩在其中一个风团中心。奇怪了,带着金色灵光的刀一碰到风团,立刻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好像这风团不再是风,而是一口古钟;这魔刀也不再是刀,而是敲钟用的钟锤。这轰鸣声当然不仅仅是像钟被敲响时的那样,因为它是《心意六识》中耳识的神通。这声音震撼力极强,近距离可瞬间摧毁对方的听觉,使其意识陷入迷失中,并且还极难防御。 正道的那些人和王斐等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轰鸣,震得血气逆转。所有人立刻祭起了防御,同时又向后退了一段距离,小心应对这凶险战况,免得殃及池鱼。 下方的童春也被这一下,震得头晕目眩。好在他事先开启的防御,很快就恢复了。但是,在就这一点耽搁的空隙间,沈古蝉已举刀杀到。他立刻急退,同时射出几道剑光阻挡。剑光碰到巨刀上的金色光层,立刻消散,毫无一拼之力。 童春突然祭出黑剑,这剑没有立刻攻敌,而是在空中幻化出了十几把一模一样的剑。这十几把剑立刻一同攻向沈古蝉,即使被他手中的巨刀斩飞,也没有消失,而是转了几个圈后,又加入战团,好像这十几把剑都不是幻化的一样。童春上前,随意抓起一柄剑,就与沈古蝉战在一处,同时其他的十几把剑也随着他的剑招,配合攻击。刀光剑影,你来我往,让在场的人看得无不心惊。 一把刀即使再强,也无法对抗十几把剑,而且还是世间难寻的好剑。一时间,沈古蝉被逼得有些狼狈。下一刻,他突然祭出几个风团。童春控制着十几把剑,很容易的躲开这几个风团。当最后一个风团祭出时,他立刻一刀斩上去。一声震人心魄的轰鸣咋现,童春在不及防备下,被震出几丈远。剑已脱手,那十几道幻化的黑剑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穆仪帆大喊着童春的名字,在原地担心不已。如果不是王斐和万老三一直拦住她,她早就冲过去和沈古蝉拼命了。而另一方,金刚门的修士欢呼雀跃,出云楼的修士皆鄙视地看向对面三人。这时,童春半跪在地上,一手触地,嘴角一道鲜红血痕,绝世好剑就在他身前半丈,深插入土,剑身还流动着淡淡地白色灵气。沈古蝉没有再攻过来,擎魔刀“饮恨”,昂首而立。 “结束了,认输吗?” 童春笑了笑,道:“还没战完,如何认输?” “你已经伤了,勉强是没用的。和我战过的人中,你是最强的。” “别说废话了,我还有一式,准备使出你的第三识吧。要战,就要战得尽兴。否则,不如不战。”听到后,沈古蝉淡淡地笑了笑,手中的刀重新提起,将继续这未完一战。 场中的变化突起,双方的人立刻又安静下来,重新祭起防御,如临强敌一般。穆仪帆也停止了吵闹,祭起了红蓝色的光罩,将王斐二人囊括其中。她口中自言自语地低声道:“春哥,不会是要使出那一式了吧。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师伯早就已经将它列为禁式了。” 禁式,就是禁止使用的招式、神通。这是修真界的一种习惯性做法,各门各派,无论正邪都有自己的禁式。当然,这些招式、神通被列为禁式也是有一定理由的。它们不是威力太大,难以控制,就是会对是使用者本身造成极大伤害,或者是功用太过逆天。一个修真者的实力即使再强横,也不敢过度使用禁式,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用。否则,就算不被使用禁式的后果所累,也会引发天谴等意外灭顶之灾。 半跪着的童春,咬破了右手拇指,在胸前快速掐出几种法决。然后,他右手再次按在地面。地面上立刻流出了一个鲜红的阵法图案,同时以这只右手为中心,向为扩散黄白色的灵气波。前方的沈古蝉,双目圆睁,手中灵气波动强烈,饮恨魔刀被强大的灵气御在身前的半空。这就是第三识的前奏,鼻识,鼻能见香,入香尘。 在场的人中,金刚门和王斐、万老三,只感觉出决战前的气氛压力巨大。除了这些,就什么都没有了。而穆仪帆和出云楼的人,却远远不只这些,因为他们都是用剑的。穆仪帆还好说,那些出云楼的修士各个面带惊恐,努力用全部神识控制着手中的仙剑。自从童春开始向外扩散灵气波时,在场所有的剑都开始剧烈颤抖,有的甚至已经发出悲鸣。所有剑都自己亮起了本属性的灵光,一时间五颜六色、绚丽夺目。突然间,一道道剑影带着各种颜色的灵光,如脱缰野马般地飞离剑身,向童春处聚集。 出云楼的修士彻底惊傻了,剑灵离体,手中的仙剑法器就如同世间寻常刀剑一样了。除了剑灵,树林中的锐杀之气也被聚集过来。随着剑灵,万千灵光在他头的上方盘旋,好不壮观。绝世好剑受到召唤,突然自己从土中拔出,倒飞回童春手中。他手持长剑,一口鲜血喷在其上,然后控制所有的剑灵和锐杀之气在身旁缓缓排列,蓄势待发。 沈古蝉眼中充满狂热的兴奋,身前的饮恨魔刀忽然快速转动。金芒暴现,将他裹入其中。片刻后,光芒渐褪,现出一尊高大的凶佛夜叉的半身虚影。沈古蝉站在虚影中,双手掐出菩提金刚印,口诵经文。声音不大,却如雷贯耳。同时,以这虚像为中心,开始刮起阴风。随着阴风和诵经声一起,天色忽然变得暗淡,使得那尊凶佛显得更加清晰、更加狰狞。 “万剑归宗!”童春长剑一挥,所有的剑灵和锐杀之气宛如一条恶蛟,咆哮着向沈古蝉噬去。沈古蝉面不改色,继续口诵经文。而那尊凶佛虚影张开双手,挡在外面。锐杀之气击到双手,立刻溃散无形。剑灵还好一些,只是被弹开。但是,一些灵光较弱的剑灵被弹开后,灵性已受损,插入旁边的地面,无法再被召唤,不能再战。 这种战况持续没多长时间,就发生了变化。剑灵中存在几个体形巨大并且灵光鼎盛的,当这些剑灵击到手掌上时,居然没有被弹飞,而是没入其中几分。凶佛虚影除了双手,其他部分开始变得有些模糊。这时的沈古蝉已没有了先前的轻松,额前满是豆大的汗珠,眼角青筋凸显。突然,他连续结了几个佛手印,在胸前凝结出一个金色的大大的“卍”字,然后,将其缓缓推向前方。那双大手虚影上立刻升起一层金光,掌心各出现一个“卍”字。 那几道剑灵也终于支撑不住了,当金光一出现,就全都被震飞。但是,还有很多剑灵和锐杀之气前仆后继地刺向那双巨手。不久后,那层金光开始暗淡下来,同时余下可御敌的剑灵和未使用的锐杀之气,也即将用尽。这场战斗也接近尾声,也正接近高潮,胜负即将揭晓。 突然,一道黑色的剑灵拉一条黑色光霞,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刺来。它力量之强,一下就没入那手掌两寸有余,而且还在不断地挺进中。此时,才可看清楚。它原来不是剑灵,而是一柄带着白色灵光的黑色长剑,而且还是把绝了世间所有剑的好剑。它的主人正在后边,用剑指全力驾御它,攻出最后一击,也是最强一击。 沈古蝉双手前的那个金色“卍”字在中间碎裂了一个小口,裂纹还在不断扩大中。他咬紧牙关,将全身的灵气都注入金字中,这才勉强停止了裂纹的继续扩大。但是,黑剑马上加强了劲力,向前挺进半分。他的压力立刻又回来了,低吼了一声又将它顶住了。还没等他喘口气,黑剑的力量又强了一份,已经让他一条腿开始弯曲,裂纹又开始扩大了。 “破!”在最后关头,沈古蝉突然大喝一声,犹如晴天霹雳。黑剑被震飞,同时凶佛的虚影完全消失,重新化作了一团金光。金光散去,现出一把巨大的戒——饮恨魔刀。它在空中翻了几圈后,和那柄绝世好剑,一同深深地插入二人中间的地面。到此,魔剑与魔刀的对决,终于落幕。 “我输了。”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战斗未完,何来胜负?” “《心意六识》中的前三识,我都已使出,你也全都破解了。怎么能还不算我输?” “可你还有后三识未出,也许败的人,是我。” “《心意六识》自从本门的迦叶尊者创出以来,近九百余年无人能参悟。我沈古蝉凭着比别人多些福缘,才幸而可窥得一些其中的奥妙。六识中的眼识、耳识、鼻识已是我现阶段的极限了,至于舌识等,我还没领悟出。不过,既然遇到了你,我就一定可以悟出了。因为你将成为我的动力,不断变强的动力。只要你活着,我就不会再自称为强者。怎么样,可否愿意跟我约定再战一场?” “求之不得!这本就是一场未完之战,未分胜负如何甘心?十年后的今天,我们就约在此地,再战一场。这是男人的约定,不战不散!” “好!不战不散。童兄告辞了。”说完,沈古蝉提起“饮恨”,化作一道金光,便离去。他一走,金刚门的其他人和出云楼的修士也驾起各色遁光,跟随他一同离去。路上出云楼的修士各个脸色惨白,他们虽然在最后时刻,收回了各自的剑灵。但是,剑灵已然受损,仙剑法器的威力大打折扣,不养护一段时间,根本无法恢复。仅仅观战,就受到如此的伤害,看来那把黑剑真的邪得可怕。 这些人都离开后,童春突然吐出了一道鲜血,同时手捂胸口,面色痛苦之极。穆仪帆等人立刻跑过来,扶住了他。再喂了几颗丹药后,他面色才稍稍转好。这时,林中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猫叫声,便从深处如鬼魅般地,穿出一只壮如大马的黑猫。这只猫全身毛皮乌黑亮泽,一根杂毛都没有,两只黄色眼珠泛着渗人的光芒,一张血盆大口。最奇的是,这猫居然长着两条尾巴,一看就知道绝非一般的妖兽那么简单。正当王斐惊讶的时候,从猫背上突然穿下一个人,一下子就把万老三扑到在地。 见此,大家一惊。立刻拿出法器,准备迎敌。但却听那个突然出现的人喊道:“三哥!你干什去了?可把大家担心死了。” 第三十二章 妖村(上)大家都死了 原来是虚惊一场,突然出现的那个人正是“吃喝玩乐”中的乐老四,而那只妖异的黑猫就是他的灵兽——二尾灵猫。在乐老四出现不久,林中又穿出几缕遁光。光芒一敛,现出了“吃喝玩乐”中剩下的两人,和千幻堂的风凝、烈火三子,以及那名自称青雾的老者。众人都是以青雾马首是瞻,万老三等兄弟四人还是喜欢我行我素。但是在此时此地,他仅向三个兄弟和王斐相互介绍了一番后,也随着大家一路隐藏行踪地,返回了集合地。 向西两百多里的山间,有一处瀑布。瀑布后边,有一个极其隐蔽的山洞。此时,天魔盟等一干修士正在这里休憩。他们的人数比起出发前,已经少了近三层。其中化伤堂的修士损失最为惨重,内堂弟子和执法使加起来还没有原来的一半之多。千幻堂要稍好一些,内堂弟子除了赵开,还有两人陨落。其他人几乎都是伤疲交加;而执法使中几乎形成了两极格局,修为在八层以下的全部阵亡。以青雾先生、天焚仙子为首的高阶修士,不单都安然无恙,而且甚至连伤都没受。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师兄弟几个八字不合?自从我们七人单独行动后,那些正道的修士就开始玩儿命地追着我们打呀。就算我们七人合阵的威力再强,也没法儿承受他们前仆后继地往前冲啊。最后,阵法终于被攻破了,于师兄和姜师兄因此直接毙命。而赵师兄也为了掩护大家,中了暗算。”贾之齐靠在王斐旁边,抱怨着他们的遭遇。此时,他也是伤得不轻。双臂都缠着绷带,但是白色的绷带没有任何红色渗出。额头上也缠了一圈绷带,正中间一块圆形的血红,滑稽得很。 “我说,你的伤到底多重啊?这绷带让你给缠的,这里就属你最邪乎了。不过,看你这说话的劲头儿,中气还挺足的呢?” “你懂什么!我伤的可是头部,光凭这一点,就已经是重伤了,随时会没命的。哎呦,说起来,我又开始有点晕晕的了。你那点伤比起我这个,已经算轻的了,至少还可以保住命啊。” 听到这话,王斐突然有一种想一拳打过去的冲动。他心道,“这点伤”可是让自己差点就送命了,而且要尽除伤患,还不知得何年何月呢。怎么到头来还不如你个装算的呢?他刚想开口骂回去,坐在另一侧的林淼也开口说道: “大哥呀,贾大哥说得没错。当时,他们的合阵一被攻破,就有好几个金刚门的大和尚杀过来。我和师姐已经尽全力缠住他们,但是其中有一个拿锤子的太彪悍了,我们没拦住。他一锤子,就砸到贾大哥的脑袋上了。不过,话说回来,贾大哥你的头还挺硬的。当时,我以为你脑袋会直接碎掉呢。”说着,她就要伸手过去要摸摸贾之齐的脑袋。 贾之齐一仰头,躲过了,开口道:“哎,你个小丫头。你不能说我点好呀!对了,我怎么一听别人叫我‘假大哥’,就想抽他呢。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叫齐哥,或者叫之齐哥,记住没有!”林淼对他回以一个鬼脸儿,表示明白。 这时,正当三人闲聊时。一个面戴黑纱的老者如鬼魅般地走过来,惊得王斐、贾之齐、林淼一愣,立即住口。接着,三人立刻起身对他见礼。 “哦,是青雾先生。多些刚才您亲自为我医治,现在,不知有何见教?” “呵呵,王小兄弟不必拘谨。我们同属一堂,本应相互照应。再说,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你体内那道剑气很顽固,一时难以化除,只有回到堂内,才可有办法。不过,接下来事已经没什么危险了,你不必再动用法力。我们进入暗点后,只需要你的鉴定奇术。”说着,青雾先生取出一颗白色的药丸。 “这颗丹药,可以暂时稳定你体内那股剑气,让你的修为恢复一些。但是,这段时间你不可动用任何神通,否则那股剑气必定爆发,使你伤上加伤。切记,切记!” 王斐感激地接过药丸,然后服下。身体立刻觉得舒服不少,那种火烧般的刺痛感也正逐渐消弭。片刻后,一声沙哑得如破锣般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里的宁静。大家注意力都被吸引,不约而同地看过去。 “冷兄,魏兄!到了这里,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是时候该功成身退了。稍后,我们将会和其他赶来的噬堡修士会合,给这帮正道的兔崽子杀个回马枪,好好出出这一肚子的鸟气。” 冷长老和魏姓修士互望了一眼后,道:“这次多亏史兄和四位高徒照应,才使我们保存了大部分的实力。除了本盟答应的酬劳外,千幻堂和化伤堂决定要为几位单独另备份谢礼。只等此间事一了,我们就会派人送过去,还望不要推辞。另外,还有一事。一会儿,我们要通过这里的传送阵进入暗点。等我们走后,劳烦各位毁去这法阵。到时,我们会用其他途径离开。” “哎呀。二位兄台真是太客气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都是应该做的。就请二位放心吧!” 这时,万老三走过来,和王斐告别道:“兄弟,今日暂且别过了。日后,你一定要来噬堡,三哥请你吃顿正宗的人肉大餐。” 听到这话,大家的目光立刻都看向王斐。弄得他这汗就冒个不停了,几乎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他心道:“三哥呀,三哥。这吃人肉的事,要说你就跟我小声说呗。这可好,你直接给我嚷嚷上了。以后,谁还跟我一起吃饭呀!” 王斐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道:“三哥,那就先告辞。日后,小弟我一定登门拜访。” 之后,“吃喝玩乐”四人和史老魔说了几句话后,化作一团遁光,离开了山洞。不知何时,贾之齐和林淼挤到王斐两旁,面色故作神秘地问道: “大哥,是真的吗?你吃过人肉啦,多恶心呀。你可千万别去噬堡,如果他们要吃你,那怎么办呐!” “哥们儿,吃人肉啦?人肉啥味儿呀?跟我说说,我给你保密,肯定不说出去。” “我说,你俩儿关心点正经事行吗?吃什么人肉啊,这事以后有机会跟你们详说,现在不准在跟我提了。好了,化伤堂的人已经走了,我们也随冷长老进阵吧。” 一阵炫目的光芒后,千幻堂一干人等出现在一块空地上。空地附近一圈简陋的农舍,一条崎岖的青石小道,通向村落的深处。他们身旁一棵巨大的古榕树,树上垂下一个油光铮亮的铜铃,脚下是一个刻着阵法图案的圆形矮石台,在他们出现后,立刻光芒一闪,从中裂开。看来在他们传送走后,那边的传送阵已经毁掉了。 魏姓修士带着化伤堂的人,等候在旁边。看到冷长老出现后,立刻迎过去。“冷兄,我已经派了两名执法使去检查这里的防御大阵,暂时还没有任何动静。现在,我们按原计划进行吧。” “好,就依魏兄所言,我们先去密所查看一下。” 然后,冷长老回身,对大家训话道:“一会儿,我们要进村。所有人都要提高警惕,不得单独行动。如若发现状况,立刻大声警示。” 走在路上,王斐心里一直犯嘀咕:“都已经都暗点了,怎么还紧张兮兮的?另外,总坛的暗点怎么设在一个山村中?老头子不是说过,我们修真者要尽量避讳凡人的吗?最奇怪的就是这个村子了,虽说不是很大,但是我们走了这么久,居然没看见一个人,甚至连声狗叫都没有。难道,总坛为了占据这个村子,不惜杀光了所有人,连牲口都没放过?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了,如果引起周围的修真门派和散修注意,那么可就麻烦大了。” 其实,这些疑问在其他人心中也一样存在。这些筑基修士中,知道这里情况的绝不超过三人,大部分人都和王斐一样,第一次来这个暗点。但是,在他们心中考虑更多的,却是这里隐藏的危险。能让两个结丹士如此小心,想必这里绝不比外边安全多少。 一路上,大家都不敢讲话,小心地注意着周围的情况。直到他们进入了,一座比起周围残破的农舍稍大一点的宅院后,气氛才有所缓和。这座宅院进门后,正对着就是正堂,两边是东西厢房,正堂后就是主家的起居之所了。院子还算清洁,想必以前是村里的富户,或是还乡官吏的家宅。不知因何原因,他们举家搬离了这里。最后被天魔盟占据,变为了暗点。 一行人进入正堂,在四处巡视一周后,冷长老和魏姓修士面色变得极为阴沉。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后,他们开口向大家简单说了一下这次任务。 “大家也应该都猜到了,我们的任务就是关于这里。这个暗点是总坛在三年前设的,为的是开采一件异宝。但是,当总坛接到异宝出世的消息后,这里就再没有任何音信了。总坛曾经派过不少人来这里探查,但结果都是一样。派去的人和原先驻扎这里的修士一起莫名地消失了。最近一批派来的修士,是总坛的鲁长老和其门下弟子,大约半年前,我们在外围探到这里还有生气,想来必是鲁长老他们还活着。” 此话一出,大家立刻议论开了。同时不安的情绪,开始围绕于整间屋子。 “咳,咳,安静!担心什么?我们有这么多人,就算有危险也不用怕,再说还有我和冷长老坐镇这里。你们的任务有两个:第一,找到鲁长老他们中的幸存者,弄清这里的实际情况;第二,找出那件异宝,想办法带回去。现在大家分成两队,一队跟我搜索整个村子,另一队和冷长老留下,搜索这里。” 王斐当然选择留下了,外面那么大,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此刻,他和贾之齐,还有林淼一起搜着东厢房。本来林淼是应该跟随师姐穆仪帆的,但是,穆仪帆要照顾受伤的童春。她可不是那种能耐住寂寞的人,当然要缠着王斐和贾之齐了,这也正好成全了童、穆的二人世界。 “哎——!”一声惊疑,贾之齐在墙角发现一个头发灰白的老者,一身灰色长袍倒在一堆残破的桌椅旁。他面色灰黄,毫无生气,身上已结了一层灰网。本来,三人都以为他是具尸体,没想到他却被惊醒。老者缓缓睁开双眼,毫无表情地问了句:“你们是何人?”,然后挣扎地站起身。 听到声音,冷长老和青雾先生先后赶到东厢房。一看到那名老者,冷长老便立刻上前,激动地寻问道:“鲁长老,你还活着?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其他人呢?” “唉——!都死了,大家都死了。” 第三十三章 妖村(中)万年太岁 咋闻这一消息,众人皆感震惊。所有人都死了,这个暗点里可是有至少四名结丹士坐镇的,此外还有不少筑基高阶修士。能把这些人全都无声无息地灭杀,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谁有这本事?甚至是哪个宗门能做得到?或者对方根本就是元婴期修士。 只听鲁长老叹了一口气后,继续讲道:“是妖兽,一群不知名的妖兽。我们刚到这里的时候,和你们看到的一样。整个村子空空如也,没有一点生气。我们搜索了整整三天,别说尸体,就连一滴血迹都没发现。就在我们打算离开的时候,这里突然出现了不知名的妖兽,而且不是一只。它们的样子有几分像人,甚至还能讲人言,来迷惑我们。起初,我们不明真相着了它们的道儿。后来我发现后,立刻和这些妖兽硬拼。但是,它们的神通实在诡异,我们根本就不是对手,只能且战且退,以谋求脱身之法。没想到,这样居然让我们找到了暗点的密室,而密室里就存放着总坛要的那件异宝。” “那件异宝到底什么东西?” “太岁这种东西,你们应该听过吧。一个凡人服食一块有百年药龄的太岁,就可以增加近二十年的寿命。如果要是服食千年药龄的太岁,就可脱胎换骨,踏足仙道。而密室里的那块,恐怕已接近万年药龄了。” “什么?是万年药龄的太岁,在人界真会有这种东西吗?”听到这话,除了鲁长老外,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无比。只因太岁这种东西实在是太罕有,太珍贵了。太岁,又名太阴,性属极阴,成肉状。颜色有白色、土黄、暗红、深褐几种,随着年头越久颜色越深。太岁可是一味不可多得的灵药,它不单有固本培元、脱胎换骨之功效,而且再和其他几种灵药调配,就可起到延长寿元的作用。光凭这点,太岁这东西,在修真界已经是众门派必争之物了。现在,这里居然有一块万年药龄的太岁,传出去几乎可轰动整个修真界了。 “啊?我可以带你们去密室查看一下,密室入口就在后院。之后,我们得想办法把它运走。这东西越少人知道越好,万一被附近的门派知晓,恐怕连元婴修士都会出现的。” “好,你先带我们去密室看看。”说完,冷长老有对王斐三人吩咐道:“你们三人先通知大家小心戒备,然后一起跟过来。” 王斐等人恭送鲁长老和冷长老、青雾先生离开,然后他们分头去提醒大家小心妖兽偷袭。在离开东厢房时,王斐走在了最后,因为在他心中一直觉得这个鲁长老有些奇怪,只是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在走出房门前,他不期然地看了一眼鲁长老刚才躺卧的地方。忽然,一个青黑色的石卷映入了眼帘,想必是那个鲁长老遗落的。 王斐捡起石卷,心中的疑问更深了。一个结丹士,身上的东西遗落了会不知道吗?再说,像石卷这样的东西一般都会放到储物袋中,没人会直接放在身上的。但是,如果说这个石卷不是鲁长老的,那么他不可能发现不了身下的这个石卷。从刚才的情形看,他明显不知道这个石卷的存在。 照理,王斐应该看一看石卷里的内容。但是,在没有确切证据下,冒然偷看一个结丹士遗落的石卷,是很不明智的。万一里边有一些不该他知道的内容,他看了岂不是自找麻烦。再说,现在时间太仓促。不如跟过去,看情况而定。 密室的入口,就在后院正厢房的床下。在触发机关后,原本放床的位置变成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四方形的洞口。六个人步石阶而下,通道墙壁设置了烛台,所以下面并不黑。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们就来到了一个十几丈宽敞的大殿。殿内陈列很简单,除了几个把这里照的如白昼的烛台,就是左右两边的四个高大的白色石门了,两扇开着的,两扇关闭的。每一扇门都至少有上万斤重,如果不通晓开启之法,就算是结丹士用神通破门,也绝不是简单的事。门旁边都有一块石碑,不用问一定是用来开启石门用的。 “鲁长老,那个异宝在哪里?”冷长老看了一眼那几扇石门,然后冷冷地问道。 “就在左边的那扇开着的门内。不过,冷长老。既然我已经带你们来这里了,那么我的身份已不容置疑。现在,该我来确定你们的身份了。你们可有什么东西,或方法来证明身份?” “鲁长老,你我相交已几十载,还用得着如此小心吗?” “没办法,那些妖兽非常狡猾,常会寄附于人身来迷惑我们,以接近这里,似乎他们也想得到那件东西。曾经,我就吃过这亏。安全第一,得罪了。” “好吧。”说着,冷长老拿出一块黑色令牌,递给了鲁长老。“总坛的天魔令,你不会不认得吧。” “这块令牌,是你们的信物?太好了。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东西就留在我这儿吧。”鲁长老突然眉开眼笑,那笑声到最后,几乎变得有些阴阳怪气的,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这一突变,大家感惊诧莫名。在五人还没反应过来时,鲁长老突然身体一曲,以一种极为奇怪的姿势,快速窜上台阶。等众人反应过来,立刻追去。但刚向上跑了几步,就听见了一声机关闭合的沉闷。此时,通道的出口已经封死。冷长老的面色阴沉,他怎么也不能相信相交了几十年的老友,会出卖自己。另外,就算出卖,为什么单单把他们关在暗室里,而没有加害?他为什么要骗取令牌? 王斐等一干修士,尝试攻破通道里的那个机关石门。但是,不知那石门是什么材料做的,一通神通用上去,仅留下几道白印,就什么都没有了。而且这里的好像被加持了某种禁术法阵,使得土遁术完全完全无用武之地。另外,那条通道好像很脆弱,他们没打一下门,四周都会剧烈晃动,好像随时要垮掉一样,最后,青雾先生把三人带回了大殿,因为再照三人这样砸下去,通道非垮了不可。 看到冷长老,王斐忽然想起了那个鲁长老遗落的石卷。于是,他立刻拿出来,交给冷长老道:“冷长老,这个是我在发现鲁长老的地方捡到的,请您定夺?” “哦?里边记了什么内容?” “我只是将它收在身上。未得允许,弟子不敢偷看结丹士的经卷。”闻后,冷长老赞许地对王斐点了点头。然后一用力,将体内的灵气注入到了手中的石卷。石卷立刻亮起了淡蓝色光芒,下一刻,蓝色光芒忽然一涨,罩住了这五个人。 石卷是修真界用来储存信息的,一般只要把灵气注入其中,里边的文字就会显现。也有一些人出于各种目的,在石卷的使用上稍作变化,这鲁长老就是其中之一。当蓝色光芒罩住五人后,并没有显现任何文字,而是现出了鲁长老的半身虚影。此时的他,精气涣散,伤疲之感在面目上尽显。 见此,冷长老暗叹一声“是鲁长老独门的化音大法,他为何要如此?这可是很伤元气的。” 只听鲁长老的虚像,微弱地说道:“不管你们是谁,只要捡到了这块石卷,就听我详细说一下,这里的真实情况。” 略微停顿后,他继续道:“我们师徒六人,是天魔盟青龙坛中,天尸门的执事。奉命来这里探查,门人无辜失踪的原因。我们刚到时,这里已是人去楼空,完全没有生气。我在暗点的宅院里,找到了一份暗点每日的任务志。由此,发现了在后院内的密室。当我们开启了密室时,却万万没想到暗点消失的人,原来都在那里。不,他们已经不再是人了。” 说道这里,鲁长老表现出极端地恐惧,令在场的人都感震惊。 “他们已经被妖化了,虽然还可以讲人言,但是他们已经变成那妖物的傀儡了。他们妖化后很厉害,动作极为敏捷,并且眼睛会绽放一种诡异的蓝光。任何人只要正面看见那放蓝光的眼睛,就会失去意识,被他们控制。另外,千万不要被他们口中的触手碰到,否则•;•;•;•;•;•;否则,就会沦为我这样,呃,啊——”鲁长老的神情突然变得很痛苦。 “好在,他们不会御空飞行。但是,这个村子已经被布下禁制法阵了,除非用传送阵和密道,否则是无法离开这里的。这可能是暗点中的结丹士,临死之前留下的最后手段了。根据他们死前留下的遗言,密道就在密室右边第一扇门内,东面墙后。希望你们•;•;•;•;•;•;呃,啊——啊,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让总坛派人剿灭这群妖人,我死也瞑目啦,哈哈,啊——啊!” 听完后,众人皆感背脊发凉,这居然是鲁长老临死前,所留的遗言。那么刚才带大家到这里来的人,到底是谁?难道就是鲁长老口中,所说的妖物。但是,他的气息明明是人呀,也不像死后乍起的尸魅。到底是哪里不对,突然,王斐一个激灵。他终于发现那个“鲁长老”的问题在哪里了,发现他时,他已是一身灰尘,分明是已死许久。而且他起身后居然没有拂尘,常人怎么可能会这样。 林淼这时惊恐地叫道:“原来那个鲁长老是鬼呀!糟了,外边的慕师姐他们有危险。” “我看,最重要的还是我们先离开这里。否则,自己都顾不过来,还怎么管别人呀。”说着,贾之齐、林淼,还有冷长老齐看向王斐和青雾老者。 片刻后,青雾先老者开口:“依我看,这一切的关键,应该是那异宝——万年太岁。我们应该先去找到它,然后才能定夺下面该做的事情。” 之后,五人进入了左边第一个石门。这间石室不大,里边空荡荡地,除了地面上一滩腐肉。见此,只有王斐和青雾老者上前查看。这滩腐肉背部呈黑色,腹部暗红,但是里边的肉质是雪白的。旁边有触手,可以让它蠕动。这滩肉早已“死去”多时,如今已经发臭。背部有一个突起的圆孔,周围都是体液,应该是它死前,分泌了什么或产过卵什么的。王斐和青雾老者对望了一眼,二人眼中都充满了沉重之色。 “可有什么发现?这是太岁吗?”冷长老焦急地问。 “别的不敢说,至少我们已经确定了一点。这东西绝不是什么太岁,而是一种妖兽蜕下的残体。只是这妖兽好像是古妖,而且还是人界早已灭绝多年的古妖。”青雾先生沉声回道。 王斐脸上已经露出了惊恐,接着说道:“据典籍描述,这古妖名叫虳蚄,它的神通极其诡异、难缠,而且它还是近乎不死之身。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根本不是它的对手。我们只能尽快离开这里。” 第三十四章 妖村(下)惊变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间密室。”这是冷长老在知道了隐藏的危险后,说的唯一一句话。 可是,密室的出口已经封闭,从里边攻出几乎是不可能的。五人之中,对机关和阵法有研究的,只有青雾老者。此时,大家随他一起返回了那条通道,查看那道石门是否还有其他开启方法。如果还是一无所获的话,五个人只能被迫,先从那个石卷中提到的密道离开了。 当他们刚接近通道口的石门时,谁想石门却毫无征兆地自己打开了。然后,一男一女两名修士出现在五人面前。而那二人见到门口的五人,显然也是刚到很惊讶。 “慕师姐、童师兄,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被困住了?”见到这二人,林淼第一个惊喜地叫道。 “什么?你们被困住了。我爹临行前,把辟邪珠给我,用来防身。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个鲁长老出现后,它就一直亮个不停。我担心你们可能会有危险,所以就和师兄偷偷地跟过来了。刚才看到鲁长老一个人出来,举止有些奇怪,我就猜里边可能出事了。但是,我们不敢冒然进去,所以才犹豫到现在。” “好了,别的事,稍后再说。那个鲁长老去哪儿了?你们立刻把所有的人召集到一起。”冷长老已经无闲情听他们的解释,只是冷冷地下达了命令。 大约一盏茶后,鲁长老满脸堆笑地,带着魏姓修士和一干筑基期的修士走进宅院。 “我说,鲁兄,到底什么事呀?非得在这宅子里说不可?” “不是我们非得搞得这么神秘,而是此事事关重大,必须得小心才可呀。再说,这也是冷长老的意思。” “哼,这个地方,除了我们自己人,连鬼,都没有一个。小心个屁呀!冷长老他到底是怎么了。” “谁说没有鬼。这不就有一个嘛,对吗?鲁兄。”说着,冷长老缓步从院子的一侧走出。 “呵——呵,冷长老是在开玩笑吧。”那个鲁长老尴尬地笑了笑,同时偷偷地向后退了一步。但是,后边立刻闪出几人,把他的退路给封死了。 “这个你认识吗?”说着,冷长老拿出了那块黑色的石卷。“这是当日鲁长老在临死前,用化音大法记录的遗言,我已验证过了。你,究竟是何人?”说完,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阴沉。 此话一出,以那个魏姓修士为首的一干人等,皆震惊无比。他们都不禁远离了那个“鲁长老”,向另一方靠近,形成了多对一的局面。 “冷兄,你这是所出何言呐,我当然是鲁•;•;•;•;•;•;”一边解释,他一边走过来。等到了一定距离,那个“鲁长老”突然张口,从他的口中伸出了一团触手,张牙舞爪地向众人袭来。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惊呆了,一时忘记了抵抗,只能凭本能躲避。 就在这时,一道冰寒的白光从人群中射出,击到了那个“鲁长老”身上。只听一声惨叫,他被击退了半丈多远,同时半边身体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人群之中,冷长老手上,浮着一颗比拳头略大一些的白色晶球,正散发着凛冽寒气。此晶球就是他的本名法宝——寒玉。 那个“鲁长老”停住了身体,发出野兽般地怒吼。接着他的眼睛开始变成蓝色,逐渐地射出了深蓝色光芒。这光像活的一样,慢慢地向众人噬去。 “小心!大家不要看他的眼睛。”冷长老一步走上前,催动体内灵气,灌注手中的寒玉。圆球立刻亮起了刺目的白光,挡住了前方慢慢进逼的蓝芒。 这场光芒之间的对战,任何人都没这福分观看。只能紧闭双眼,用双耳细听对面的动静。片刻后,只听一声冷哼:“又让这妖物给逃脱了,真够狡猾的。”这时,众人才睁开双眼,发现对面除了一地的冰屑,什么都没有。 “有人进入了正堂!”突然一名执法使喊道。 “追!” 众人直到追到后院中密室的大厅,才停下来。那个“鲁长老”就站在对面,面无表情,脸色惨白,一块块的红斑出现在脸上。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那些红斑还在留着血色脓水。仅仅这么短的时间不见,他的脸就烂成这个样子,简直是诡异之极。 “呵——呵,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小辈,真的以为是本尊的对手吗?我留下你们的性命,只是为了找一副合适的身体而已。不过,你们太不听话了,我只好改变主意。呵呵,现在,受死吧。”这种阴阳怪气的腔调,一听就知道绝不是人能发出的。 那个“鲁长老”突然身体开始膨胀,不,确切地说,是横向拉宽。“咔”一声, 他的头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直裂到胸口。没有任何的鲜血,裂开的两半身子露出红色的肌肉,肉上居然长着几排慎人的锯齿。在裂开的身体中间,舞动着几条暗红色的触手。这哪里还是人的躯体,这分明是妖啊,而且还是最丑露,最恶心的那种。 之后,他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向众人冲来。速度极快,但是大家早有防备,一时间各色光芒立刻打在了他的身上,血肉横飞。但是伤口居然会自己愈合,愈合的速度甚至比创伤的还快。这时,一颗巨大金印飞出人群,印上的金光一下子,罩住了那个变异了的“鲁长老”。然后,从金印底凝出了四个大字,这四个字排成四方形,直接印到了他的身上。接着,那副诡异的身躯开始自燃,无论他怎么扭动火势依然不减。很快,他就化为了灰烬。之后,那颗金印逐渐缩小,倒飞回了那个魏姓修士的手中,这就是他的本命法宝烈阳印。 “你们两个干什么?住手!”冷长老突然冲旁边大喊。原来,当众人忙于对付那个已妖化的“鲁长老”时,有两名执法使偷偷地潜到了,旁边两扇关闭的石门前。他们居然要打算开启这两扇门。 面对冷长老厉声斥责,他们充耳不闻。一道光芒打在了旁边的石碑上,接着便逐渐传出“轰——隆——隆”声,石门正慢慢地打开了。已有几名弟子分别扑向了那两名执法使,只见他们转身,张口便吐出了一团触手,立刻卷住了最先到前的那个人。那人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一条带着尾针的触手,刺中了后脑。他浑身开始剧烈抽搐,面上痛苦之色尽显。没过多久,他安静下来,眼神黯淡无光,面色暗黄,口中也伸出了那几条一样的触手。 这几个变异的人开口,居然发出了同一腔调的声音:“你们不是很想见到我吗?别急,我马上就会如你们所愿的。呵呵——” 见到这种场景,谁还敢上前。可是那两扇原先关闭的石门,已经完全打开。接下来要面对的,可能是更难缠的东西。这两间石室里边都很黑,什么都看不见。其中一个,有低低的咆哮声传出;另一个却安静得很。众人就站在这两间石室中间,警惕地注意里边的动静,为即将到来的一场恶战做好准备,一时间气氛凝重异常。 “大家都退进右边第一间石室,快!”冷长老低声命令道。 这时,那几个变异的修士却扑上来,拦住大家的退路。几道红光闪过,他们立刻被抽干了精血,干枯地僵硬在原地,接着被一道金色剑芒扫过,化作点点尘埃。就在这片刻的耽搁内,从右边的石门终于走出了一群人。他们中有男的,也有女的,有年轻的,也有垂老的。看服饰,他们应该都是天魔盟的修士,想来一定是暗点里失踪的那些人了。 他们还算正常,至少从样子上,还能看出人的模样。忽然,从人群中走出一名老者。他出现后,却解下了身上的衣衫,露出了干黄的皮肤。突然,他的身体裂开了,像之前的那个“鲁长老”一样,裂开的两半身体上露出了几排慎人的锯齿。他哪里还有半点人的模样,简直就是一张待人而噬血盆大口。 这时,旁边的其他人也开始解下衣衫,所不同的是他们的身体没有再裂开。但是,他们却自己走到那“大口”中,甘愿被吞噬掉。那“大口”每吞掉一个人,体积就膨胀一圈,直到它已经有常人十几倍大小时,才停止吞噬。一个巨大的肉球,在所有人面前蠕动,变换形态,最后化成了一个巨大的类似人一样的怪物,它有四肢,但是手的位置却是两张血口,口中伸出那熟悉的触手;有头,但是上面仅有一只巨大的眼睛和一张巨口。 “呵呵——我的样子还过得去吧?不好意思,为了方便起见,我只能先变成这样了。好了,你们谁先来呀?”那个怪物的口气居然变得异常客气起来。 有几名筑基高阶的弟子和执法使,忍不住已经出手了,刀芒、火球、巨石、木桩、风刃等神通铺天盖地般地砸出去了。那怪物被淹没其中,应接不暇,但是它还是发出了那嘲讽般的笑声。趁此机会,众人立刻退进了右边的第一间石室。他们刚刚进入,身后就亮起了幽幽地深色蓝光。这蓝光比起那妖化的“鲁长老”的来,不知强了多少倍。林淼和贾之齐不防,被蓝光照到了眼睛,着魔似的向回走去,多亏了王斐和童春拼命地拦住了他们。 “快!砸开这堵墙,后边是密道。”王斐指着东面的墙壁,发狂般地对众人说道。几道光芒闪过,墙壁仅仅被砸出了寸许深的小坑。看来,当初总坛对建造这间密室,没少破费啊。由此可看出,总坛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如何了。 “都给我让开!让我来。”那个魏姓修士祭出金印,一道四方的金光立刻印在了墙壁上。轰隆一声巨响,墙壁上出现一个四方空洞,里边黯淡光,不知通向哪里。 门口,冷长老和几名修士尽力抵御着那蓝芒。当听到一声巨响,他们不由得心中一喜。 “你们先尽力顶住,我要施法冰封这里。”说着,冷长老将法宝寒玉,御在双手之间,不断地将全身的灵气灌入其中。寒玉变得越来越亮,让人不敢直视。同时,在他周围刮起了阵阵寒风。 先顶住?开玩笑呐,凭几个筑基士的那点灵光,怎么和那怪物全力发出的蓝芒抗衡啊!正当众人快支撑不住时,青雾老者突然出现,向对面射出一小团黑色的烟雾。这烟雾快速扩散,直至将对面完全淹没,就连那蓝芒也没逃过。但是,这黑色的烟雾却丝毫没有进这石室的意思。这时,一条白色的巨大冰龙虚影出现,咆哮地越过众人飞出石室。它身上寒气逼人,所过之处,皆被冰封。此时,石室门口处,出现一堵冰墙。墙下是站着数名筑基士,中间冷长老盘坐在地,面色苍白,闭目不语,手中正握着一块灵石。 大约一个时辰后,天魔盟的一干修士早已通过密道离开。密室内,那怪物一声咆哮破除了冰封束缚,安静地守在左边那间安静的石室门口。一盏茶后,里边传出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如果不是本尊历劫未满,行动不便,怎么会让你们这些小辈得以逃脱?不过话说回来,这群人中怎么会存在这样的人呢?那个放黑雾的人不简单,恐怕是个和我比肩的人物,还是少惹为妙啊。” 第三十五章 至死方悟 “呀,气死我啦!总坛的那帮人,分明是有意陷害我们两堂。冷兄,你倒是说句话呀。那么多的筑基高阶修士都搭进去了,你们千幻堂不会就这么算了吧?”那魏姓修士暴跳如雷地在众人面前大喊,早已不顾自己的长老身份了。 天魔盟的一干修士,通过那密道顺利地逃出了那个山村。但是,几乎所有人都是伤疲不堪,所幸这些人还有命在。这次他们的确损失惨重,也不怪那魏姓修士暴怒。化伤堂在这次任务伤亡最大,全体内堂弟子加上执法使,只剩下寥寥几人;千幻堂也比它好不了哪儿去,折损了近半,剩下的人还多半都带伤。 “好啦!魏兄,你要注意你的身份。这次事件出乎意料,我们自然要向总坛讨一个公道。不过,那都是我们安全返回的事了。现在,我们最该考虑的是接下怎么走?”说着,一直盘坐的冷长老,意味深远地一指前方的山谷。 那魏姓修士先是一愣,然后才领会了这一指的意思。他面色已经变得煞白,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你想从万幽谷穿过?冷兄,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那是条近路。现在,大部分人都是伤疲在身,要是从别的地方绕行。就算不遇到正道那些人,光是遇到几个散修都足够让你我头疼的了。另外,你别忘了还有个青云剑派。” “可是,你认为养尸地的人会让我们活着走出来吗?” “养尸地的确是个大麻烦。但我们不是去招惹他们,而是悄悄地从旁经过。另外,冷某对他们的习性多少也有些了解。那些僵尸对生气和灵气非常敏感,我们尽量不用遁光,同时让所有人都分散前进。只要不遇到飞僵,那问题就不算大。至于其他更高级别的,还不屑为我们这几个人出来的。” 闻后,魏姓修士点头表示同意。在一旁的王斐、贾之齐、林淼三人,听到了二人的谈话。贾之齐和林淼从没听过养尸地这个门派,出于好奇,二人低声不停询问着旁边的王斐,而此时的王斐几乎都有了想一头撞死的冲动。不久前,他才好不容易从那个被养尸地占据的古墓逃出来,现在又要直捣人家的老巢,这回不死也得扒层皮呀。养尸地的厉害,他可是亲身见识过了。不用别的,光是人家弄出几只食尸鬼和一队干尸,就够现在这帮“老弱病残”忙活的了。看来真被石峰子给说中了,他们最后还要跟养尸地打交道。现在,他心中已经开始咒骂师父石峰子的那张乌鸦嘴了。 “好了!大家听我说,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只有穿过前面的万幽谷,才可平安回到姜国。你们也应该听说了,前面是养尸地的地方。为了安全通过,一会儿你们分散行进,最好一个人单独走,最多不得超过两人。除此之外,所有人都不许用遁光,而且还得时刻敛气行进。如果你们碰到养尸地的行僵了,要打就速战速决,否则就逃。记住!如果碰到的是会飞的,那么就绝不能出手,只管倾尽全力地逃。出谷后,在原定地点集合。”冷长老沉声讲道。 接近黄昏,王斐和贾之齐一前一后地行走于山间。他们已经进入了万幽谷的范围,一路上还算平静。除了几只不知名的鸟兽,时而在树上凄惨又慎人地叫几声外,就没在出现任何活物了。万幽谷的地势很特殊,四周山势不高,而且都有平缓的山坡直通到谷中。有一条小河流经谷底,但也没带来任何新的生机。整个山谷其实就是一个超大号聚阴池,长年阴雾缭绕,到处弥漫着枯草腐败的味道。 “你快走几步行吗!你当这儿是大街呀,小心一会儿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王斐在前不断催促着,后边不紧不慢的贾之齐。 “哎呀!急什么嘛,反正我们天黑前也不可能走出这里的。对了,刚才你讲到,你和万老三在那古墓的墓道里迷路了,之后怎么样了?看到里边葬的那位了吗?” “嘿!我跟你说这事,是要提醒你这地方很危险,你小子,拿我说的当故事听啊!我告诉你啊,这养尸地的修士鬼门道儿很多,人家都不用出手,随便几只炼尸就可收拾我们了。” “瞧你那危言耸听的劲儿!临行前,冷长老可都说了,只要不碰到飞僵就没事。遇到行僵,就速战速决。” “我现在郑重告诉你,冷长老完全在胡说!他一个结丹士,当然不怕行僵这级别的了。可我们还是筑基期的,而且都带伤。还速战速决呢,碰上了,没让人家一招毙掉就算不错了。他们的厉害,我可是见识过的。” 突然,贾之齐跑上前拽住了王斐,同时脸色诡异地指了指前面。王斐回头看去,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前面不远的山坡下,居然出现块乱葬岗。残破地墓碑,低矮的坟头,杂草丛生。这里边大部分都是陈年旧坟,也有几个刚压黄纸的新坟,周围还有几副还没来得及下葬的棺椁。这里是养尸地的地方,凡人谁会在这里埋葬亲友,现在突然出现这样一个地方,里边埋的是什么,已不言而喻了。 他们立刻在身上贴了张敛息符,然后才蹑手蹑脚地从旁走过去。这地方很诡异,当二人走近时,就觉得魂魄几乎要被吸去那坟地中了一样。看起来不大的乱葬岗,怎么走起来那么漫长呢?忽然,前方道路被一副漆黑的棺材挡住。它表面油漆较新,上面还压着一叠黄色纸钱,不知什么原因没有下葬,居然还被丢在路边。关键是,丢就丢呗,你把那棺材盖打开半边干嘛呀! 王斐和贾之齐见到后,几乎都有点想哭的冲动了。但是,想要从这里过去,只能绕过那棺材了。于是,他们猫着腰,硬着头皮小心地潜过去。当他们走到棺材两边时,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偷偷地向棺材中看了一眼。我的天呐!就这一眼,已经吓得他们俩儿面色惨白,一身的冷汗了。 棺材里边是一具年轻女尸,散落着头发,双目紧闭,脸白的跟面粉似的,但是嘴唇却是血一样的红。她半边脸已经严重溃烂,通过另半边多少还可以看出她生前的清秀。白色的衣装,纤细的双手,黑色的指甲有半尺来长。王斐平时最怕这些东西了,看到女尸后,立刻双腿瘫软不听使唤了。他用力捶着腿,同时想叫贾之齐过来扶一把。可是,他抬头时居然看见对面的贾之齐半哭着脸儿,用口型无声地说道: “我地老天呐,这妞儿长得也太恐怖了吧!” 就在这时,突然吹来阵微风。那女尸突然睁开的双眼,然后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王斐和贾之齐立刻趴倒在棺材两侧,同时用手捂住口鼻,屏住呼吸。女尸起来后,用鼻子用力地臭着周围的气息,好像觉察出了刚才人的气味。过了一段时间后,她什么也没发现,叹了口气,重新躺回棺材里面。又过了约半盏茶的时间后,王斐二人才连跑带爬地离开了那里。 他们拼命地跑进树林,没多久就听见前面传出了打斗声。等离近后,发现有七八只身形佝偻枯瘦的怪物,当中围着二个人。这不是食尸鬼吗,站在中间的人居然是穆仪帆,双手持剑尽力护住身后的林淼。而林淼背靠在师姐身后,一手托住古琴,一手放在琴弦上,面色冷峻注视着周围的几只食尸鬼。 贾之齐手持寒刃立刻冲入包围中,一顿寒芒闪烁。王斐虽说不能再用法力了,但是也取出了那木杖法器,冲过去了。用木杖打食尸鬼的确勉强,但总比用那把不太锋利的小飞刀靠谱啊,早知道这样当初那把银色巨剑就不扔了。可是,食尸鬼可是开启了灵智的妖兽,怎么可能站在哪儿,任你砍呢。 “砍它们的腿!”王斐竭力提醒着贾之齐,几道寒光后,有几只已经倒地无法再动了。但是,它们却居然张开着嘴,冲着二人。王斐立刻明白这些怪物的下一步要做的了,刚想大声提醒。这时一道白练,迅速且灵活地洞穿了所有食尸鬼,将它们变成了一个个大冰坨。 “快!春哥他们在前边有危险!”说完,穆仪帆和林淼一起化作一道遁光向前而去。王斐和贾之齐相互看了一眼后,也追过去了。 在树林的另一头,童春和烈火三子被一群干尸围在当中,烈火三子其中一人吃力地,捂着胸口靠在树下。其余两人手持火轮,目露愤怒。在包围圈外,站着两具僵尸,一胖一瘦,惨白的肤色,血红的双眼,黑色的长指甲。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还有一个身穿官衣的僵尸,目光冷漠地看着被围的四人。事情是这样的,先前冷长老规定组队不得超过两人,是因为三人以上时人的生气会很旺盛,很容易被对方发现。烈火三子本是三胞胎兄弟,做什么都是三人一起,组队当然也是三人一起了。所以,他们进入养尸地后,没多久就被发现,最后被对方修士和一群干尸围在这了。而这时,在前为穆仪帆和林淼开路的童春恰巧路过,当然不能坐视不理,自然也加入了战团。 此时,穆仪帆和林淼已赶到,立刻杀了过去。那胖尸在一阵黄光后,居然在自身加持了石化术,身体几近刀枪不入,疯狂地攻向众人;而那瘦尸动作非常灵敏,出手极其狠辣。烈火三子剩下的二人,祭出了手中的火轮,一时间漫天火光攻向那个胖尸。王斐和贾之齐也赶到了,但是他们却没加入战团,而是躲在草丛中。因为这种级别的战斗,他们过去也是白白送死。 “哎,一会儿我们看准机会杀他们个措手不急啊。”王斐小声地对贾之齐说。 “我知道了。喂,你别那么紧张行吗?把我胳膊抓得太紧了。” “谁抓你了,明明是你抓我嘛!”说着,二人同时转头。下一刻,王斐看到的是半张白得毫无血色的脸,而贾之齐看到的是半张已经高度溃烂的脸。我的天呐!原来那具女尸早就发现他们了,居然一直跟在后面,等待适当的时机。当他们大声惊叫时,女尸抓住他们的后衣领,像拎小鸡似的,将二人带出了草丛。一仍,将王斐二人摔在空地上。同时,响起了她沙哑的声音:“好大的狗胆!敢擅闯养尸地,你们有几条命!” 这时,战局已经发生了变化,烈火三子中倒地的那个,被胖尸一抓掏了心。另一人在不防之下,被瘦尸用土遁术潜到身后,一抓掐断了脖子,然后撕成了两份。剩下的最后一人,疯狂怒喊着,攻向了二尸。童春的黑色长剑犀利无比,但无奈有伤在身,在全力之下,才斩断那胖尸的一条手臂。这个时候,那名一直旁观的官衣僵尸终于出手了,只见他一纵身飞到半空。 这居然是飞僵,那可是比结丹士更可怕的存在啊。飞僵不同于行僵,行僵只能用土系神通,而飞僵还可以修炼风系神通。他在半空中的一扬手,打出一道白色光晕,童春和穆仪帆已经全力防御了,但还是被打出了好几丈远。然后,他又向下方发出一声震耳的咆哮,随即破去了林淼的琴音防御。 王斐和贾之齐从地上爬起,立刻一同攻向女尸。期间王斐对她使用了多次失神术,但是都没有任何效果。那女尸单手一挥,木杖居然被削去半截。王斐心道,她到底是什么级别的,怎么这么厉害!之后,他扔掉木杖,没命地向后跑。但是,没多久他就停下了,因为前方竟然是悬崖,已没路可逃。转过身,他看见那女尸已经追到,同时手拎着贾之齐。倒霉的贾之齐在她手中,已仅剩半口气了。 “咔”,她毫无征兆地掰断了手中猎物的脖子,接着一口咬上去,大口地吸食着深红色的骨髓。片刻后,女尸扔下了贾之齐,向王斐缓缓走来。 “不要害怕。让我咬一口就行,然后我就不会再为难你了。”那女尸舔着嘴角的血渍。 王斐此时,已经处于完全的愤怒中了。自己的好友,在面前惨死,而自己却无力挽救。内心的悲痛和愤怒,已经冲垮了他的理智。一声咆哮后,他的左手上开始凝聚出一颗火球,先是红黄,然后是黄色,最后变为黄白。同时,他的嘴角也开始流出了鲜红地血迹。 “你在干什么!别婆婆妈妈的,杀!”那个身穿官衣的飞僵出现,一道白光将王斐重重击飞,直落下山崖。 半空中,王斐急速下坠。此时,他意识尚存,但已逐渐模糊。脑海里不断闪现过去的画面,第一次见到师父,随着他踏足各国游览;第一次到千幻堂,先结识了不太着调的贾之齐,然后是林闲、赵开、童春,之后是林淼。当然,还有那个让他一直默默注视的天焚仙子;第一次修炼功法,老头子那句“不要逞强!”还彷如环绕耳边。对不起!老头子,臭小子没听你话。我终于知道错了,可是一切都晚了。 为什么要逞强啊!一切归于平凡,岂不更好。辜负了师门的期望,辜负了朋友的托付,更辜负了父母的养育。对不起了,老头子,你以后再重新收弟子吧,记住多收几个;对不起了,林闲,我不能帮你看着林淼了。贾之齐!黄泉路上慢点走,我马上就来。 下一刻,王斐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脑中一片空白。 第三十六章 威远镖局 清晨,山间的上空,晴空万里,白云渺渺,阵阵清风吹得人精神一振。正午之时,却又骄阳似火。这里是山里唯一的官道,但平时却很少有人走。因为传说附近的山谷里不干净,常闹鬼,所以大多数的商客一般都宁愿绕远路,尽量避开这里。而附近的山民猎户,都只会深入山中讨生计。 今天有些反常,从官道一头居然走来一队人马。看他们的装束,应是保镖的。大约十几匹马,一辆宽大的马车护在中间,车上插着一面杏黄标旗,上书一个“林”字。再看保镖的这伙人,十名趟子手各个精细干练,背插钢刀护着中间的马车。一男一女两匹马走在队伍最前。男的二十五出头,长得是英俊挺拔,器宇轩昂。他一身白衣,背后是一把足有七尺来长的宝剑;女的芳龄不过十八,淡粉色衣装,秀美可人,但眉间藏有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气质,配兵乃是马上挂着的一对子母龙凤环。 队尾是两匹马压阵,但是马上的这二人年纪都不大,也就二十岁出头。一个身形彪炳的大汉,浓眉虎眼不怒自威,身后一柄宽大的锯齿钢刀;另一个身着宽大衣衫,眉清目秀,英华内敛,腰间斜挎着一把古朴的短刀。这二人虽说年轻,但是一路上都仔细留意周围的一草一木,没有半点马虎,可见江湖阅历已是不浅了。 在队伍中间,还有二人,一人赶着马车,另一人骑着一匹白马走在车前。赶车的这人年纪才不过十八九,一脸稚气未消。淡黄色的丝带束头,身穿青色儒衫,脚蹬黑色白边圆口洒鞋,书生味十足。怀中鼓出一个方形的突起,想必定是诗经典籍、砚台、笔纸之类的了;走在车前的,是一位已入知名之年的老英雄。但见他宽宽的肩膀,细细的腰,扇子面的身材。上身穿古铜色的短靠,五色丝绦大带勒腰,下身穿蹲裆滚裤,足登虎头快靴。身后披着灰色英雄氅,里边藏着一刀一剑。这一刀一剑可都是宝刃,当初铸成之时,就是一对,名为“虎啸龙吟”。切金断玉,削铁如泥,无往不利。 此人一脸和气,身上隐现威严,明显是这一队趟子手和五名年轻镖师的为首之人。如果你要问这些人都是哪家镖局的?那么,你肯定没法儿在这里江湖立足了。因为,如果连江北武林里鼎鼎大名的威远镖局的总镖头,追风逐影林臻北林老英雄都不认识,那还在江湖上混什么呀。林臻北为人正直豪爽,讲义气,在两江武林道上有不少朋友,朝中还有一品大员为其撑腰。他武功奇高,右手刀左手剑可同时对敌,刀是追风刀法,快若奔雷,力发千钧;剑是逐影剑法,捕风捉影,动如鬼魅。所以,他有个“追风逐影”绰号,但江湖上也人有称他为“刀剑双绝”。 这里顺便提一下,林臻北还有个胞弟叫林臻南,人称“惊神腿”。一套风神腿法,使的是鬼哭神嚎。他们早年在武林中一起成的名,这次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来。兄弟俩自小就拜入威远镖局上代老局主狂龙燕霸天的门下,燕霸天一生纵横天下,临老膝下却无子嗣,所以,他就把这两徒弟当亲儿子一样看待。不单把一身本领都倾囊相授,而且还把整个镖局的产业也留给了他们。燕霸天武功出众,尤其在刀法和剑法上,可堪称的上宗师级别了。林臻北天资聪颖,把他的本事学了七七八八,很得老头的欢心;可是林臻南就不行了,资质远不及大哥。但是他的根骨也不错,尤其是腰盘。所以,燕老头根据刀、剑中的身法和步法,特意为他量身创出了一套腿法,那就是后来的“风神腿”腿法。如果尽情施展,几乎可和当今武林中的腿王一较高下了。 那五名年轻的镖师,是林臻北的徒弟和侄女。打头的一男一女,男的是林老头的义子兼首徒,叫林沐风,人称“追魂郎君”,在江湖中成名很早,擅使一柄七尺长剑;女的是林臻南的女儿,叫林琳,随母亲学的一套子母龙凤双环,很少显露武功。她为人善良、细心,办事有条理,镖队的吃喝住宿等繁琐之事,都有她一手负责。同时,林琳自小便和林沐风两情相悦,长辈早已为他们订了婚事,只等此事一了,就拜堂成亲。 后边的两人,大汉是三徒弟,姓叶,名柯。人长得虽然彪悍,但是却粗中有细,而且还非常和善,重情义。但是,他为了方便行走押镖,给自己起了个绰号叫“开膛手”,以壮声势;他旁边那个穿宽大衣衫的人,叫林沐雷,是林臻北的独子,也是二徒弟。林老头是晚年得子,对这个儿子是既爱,又不敢太爱。生怕他那臭脾气,闯出祸来。其实,林沐雷脾气是有点臭,但是为人正直且不孤傲。而且武学天分极高,擅使短刀,人称“魔刀煞星”。他和林沐风是众人中,最早在武林成名的;赶马车的瘦弱书生,是四徒弟。姓吕,名落第,带艺投师,擅使一只判官笔。 看到这里,你一定要问了,林臻北使得是正常的刀剑,为什么四个徒弟分别用长剑、短刀、锯齿钢刀和判官笔呢?你有所不知,这其实正是林臻北的高明之处。他教徒弟有个特点:不愿入俗套。如果师父会什么,徒弟就学什么,那么徒弟何时才能有出息,何时才能超越师父,把这门武艺发扬光大?他认为要是教出的徒弟将来根本超越不了自己,那么这个徒弟不收也罢。林臻北自认在追风刀和逐影剑的造诣上,已经达到顶峰。如果让四个徒弟照着练,最多也是达到他如今的境界而已。天下武林弱肉强食,就算你的家业再大,如果不能求的发展,那么终有一天会被别人吞并,最后连性命都可能挟于人手。所以他教武功,只传授心法和口诀。至于招式他最多也就是指点,剩下的完全由个人领悟。这也正应了那句老话: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好了,现在继续正题。威远镖局一队人马行走于山间,当经过一片古槐林时,突然从树上掉下一个人,不偏不倚刚好砸在马车上。众人一惊,以为遇到了强匪埋伏,立刻排好了阵势。叶老三,当先冲出提刀就要砍。 “且慢!”这时,只有林臻北仍然保持着镇定,毕竟是老江湖了。从那人掉下来,他就看出不对了。如果是强匪,哪有人还没动手,就先摔爬下的道理。不过,为了谨防有诈,还是小心点好。 “老四,你去仔细看看那人,小心些。” 吕落第应了一声,转身小心地翻转那人的身体。粗略查看了一下,便大声回道:“师父,这人还有口气。但内伤很重,最多只剩半条命了。不像强盗,我们怎么办?” 闻后,林臻北轻轻地捋着胡须,心中细细思量。他们一行人,虽然正处于押镖途中,但是威远镖局从创立之初到现在,一直都是“义”字当先。江湖救急,谁没有危难之时呢?再说,他本人也是侠骨柔肠之辈,怎能见死不救。于是,下令带上那个人,等到了前面的集镇,找个郎中好好诊治。 •;•;•;•;•;•; 幽暗的空间,王斐悬浮在半空,缓缓睁开双眼,耳中立刻想起了那熟悉的声音。 “小子,你醒了吗?” “师祖!•;•;•;•;•;•;我这是在哪里?我死了吗?” “哼,不死也差不多了!你现在在自己的意识里面。我不是跟你说过,在那道剑气未化解前,不要使用神通嘛。你却偏要和那些僵尸硬碰,就算你全盛时期也不可能是你家对手。这回好了,你就先做一段时间的凡人吧。” “我也不想的,但是看到好友在我面前被杀掉,我就忍不住了。对了,师祖。您刚才说我还没死,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我受了飞僵的一击,掉下山崖了。”“那飞僵没用全力,并且志在毁掉你那火球的神通。才阴差阳错地把你打下山崖,使你留了条命。现在,你已被一伙凡人救了。一会儿醒来时,记得不要显露身份,修真界是不能和世俗界掺和到一起的,你师父也应该跟你说过这些事吧。好了,我也要静养,没事就不和你说话了。” “等等,师祖。我要怎么样才能醒来?” “睁开眼睛!” 鹅镇,是扬国偏西南方向的一个偏僻的小城镇。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镇里居民几乎家家养鹅,全镇的鹅的数量是人的三倍还多。但是,这里最出名却不是鹅多,而是鹅肉,各种做法的鹅肉。保正你别说吃了,见都没见过。镇上的永安客栈,后院的一处安静的小楼里,住着威远镖局的一行人马。在楼上,最里边的一个房间里,吕老四一个人坐在桌前打瞌睡,在他身后的床上,躺着正昏迷未醒的王斐。 “吱——扭——”房门打开了,林琳正端着一碗汤药,小心走进来。 “老四!快醒醒。让你照顾人,自己怎么睡着了。快,去看看那人醒了没有。” “哎呀!师姐,照顾什么呀?那人现在还昏迷着呢。也不知道刚才的那个郎中行不行,喂过药后,过了这么久,人还没•;•;•;•;•;•;啊!师姐,快过来,他醒了。” 王斐睁开眼睛,看到一张瘦长的脸在晃动,之后又出现了一张美丽的面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清醒,揉着脑袋问道: “谢谢,两位相救,王某以后一定加倍重谢。不过,能不能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必客气,江湖救急嘛。至于这里,当然是鹅镇了。” “鹅镇?没听说过,万幽谷离这儿有多远?” 一听“万幽谷”三个字,林琳和吕落第立刻被吓得脸色发青。只听吕老四哆哆嗦嗦地说道:“我说这位王大哥,你没事•;•;•;•;•;•;提•;•;•;提万幽谷干吗?那个地方可不是活人该去的,我听说那地方闹鬼闹得可凶了。我们就是从那个地方旁边的官道上把你捡回来的。”同时,林琳也不住点头称是。 “哦,是这样的。”王斐陷入的沉思中。“好啦,现在别想其他的了。来,先把药喝了,快些把伤养好,才是正事。” 这时,房门又开了,进来了六七个人,为首的是一名老者。只见他走到床前,和善地对王斐问道:“这位小友,你终于醒了。怎么样,伤势可好些了?” “多些老先生关心了,我已经好多了。晚辈王斐,此前一直在山中随师父修道,不经世事。敢问各位恩人的尊姓大名,只待日后有机会必肝脑以报。” 第三十七章 伪阵 开膛手叶柯,叶老三最是心直口快,当即自报了家门。然后,他开始仔细询问王斐的身世。众人没有打断他,因为每一个人都很想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到底是不是奸细。 王斐按照千幻散人的嘱咐,关于自己的身份编了一套说辞。他自称年幼时就跟一个老道,在深山修经念道。这次下山,本来是跟着师父历练一下的,之后就随正式出家拜入道门。谁知他们师徒俩儿勿入一处山谷,遇上了很多僵尸。这些僵尸非常厉害,就连老道师父都治不住它们,还丢了性命。而自己则是在惊恐中跑上山,失足跌入悬崖,侥幸保住了一条命。说到这里,他还特意挤出几滴眼泪,以做出为师父的身死而悲伤的样子。 “王大哥,不,王真人。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过悲伤。既然活下来了,就要好好活着,不能辜负了老天爷的活命之恩。不知王真人,以后有何打算?” “不用客气,叶兄弟。我还没正式拜入道门,不敢妄自称真人。我可能比你大几岁,如不嫌弃,以后叫我王兄即可。至于打算,我和师父本就是世外隐士,师父一死,门派也就散了。今后的日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靠这身本事吃饭了。” 王斐暗自打算,必须先在这里把伤养好,如能找到方法祛除隐疾,那就更好了。到时修为恢复了,凭他的本事再返回宗门易如反掌。否则,强托着个这样的身体,长途跋涉地往回走,就算不遇到金刚门和出云楼的人,光是个拦路的劫匪都可能要了自己的命。 “哦!王兄居然还有一身本事,是什么样的?反正,你也没什么去处了,不如加入我们镖局吧。只要是有真本领的,我们都欢迎。而且在镖局里,你以后都不用再愁吃穿,说不定还有机会在江湖上扬名立万•;•;•;•;•;•;” “三师弟!你又开始犯老毛病了。义父在这里呢,一切自有主张,你不要再多言了。另外,我们还没有征求过王兄的意见呢。”站在旁边一个身穿白衣的英俊公子,打断了叶老三的滔滔不绝。 “咳,咳。”几声轻咳后,总镖头林臻北缓声对众人讲道:“好了,我们都先出去吧,不要打扰了王先生的休息。琳儿和老四继续留下来照顾王先生,其他人各忙各的吧。” 他又转身对王斐慈祥地笑道:“王先生,你先在这里慢慢静养。我们还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日,其它事到时再说。”说完,他便和其他人离开了屋子。 此时,王斐心想:别啊,能留在镖局也不错呀。至少,这段时间的安全能有保证了。另外,以后疗伤用的各种药草,还可以利用镖局的人脉来寻找。可林老头这话说得很有深意呀,到底让不让我加入呀?怎么还有人说话,这么模棱两可的呢。 接下来的两天,心情郁闷的王斐一直在房中调理静养。毕竟是修真到筑基期的修士,体质要比常人好得多,复原速度非常快。一般人受了他那么重的伤,要恢复怎么也得一个多月,可他只用了两天,就已经好了七层多。只是他的体内情况仍是不容乐观。那道剑气依然存在,丝毫没有削弱的迹象。体内火灵之气和木灵之气几乎溃散殆尽,剩下的气若游丝,根本无法运使。不过,也正因灵气消散,那道剑气变得安静不少,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危。 这天夜里,王斐正盘坐在床上,尝试用神念炼化体内的剑气。忽听有人轻轻叩门。 “王先生,睡下了吗?老夫讨扰了。”门外响起的是林老头的声音。 王斐立刻下床,打开了房门。“是林前辈啊,我还没睡。有话,请到屋里边说吧。” 林臻北直接走进房中,找了一张椅子做了下来。他仔细地环顾了一下整间屋子,又好好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王斐。这一举动,弄得王斐好不自在。半响,他才一脸笑容,缓缓地开口问道: “王先生果然是深藏不漏之人呐。才两天时间,身体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老夫自问平生阅人无数,但像先生这样的奇人,还真是第一次得见。” “前辈过奖了,王某以前跟师父在山上时,除了念经诵道,的确练了些功夫。不过,那些都是些强身修心的东西罢了,跟镖局的众位英雄相比就差得远了。”说完,王斐心中立刻打起鼓来。什么意思?林老头居然开始怀疑我了。搞什么呀,我真是偶然遇见镖队的。要是把我当成劫镖的,我可真是千古奇冤呐。 “呵——呵——”林老头先是一阵冷笑。然后,沉声说道:“依我看,还不仅如此吧。万幽谷是什么地方?天下人都知道。你们师徒俩哪里不好迷路,偏偏闯进那种阴秽的地方。你们不简单呐!” “林前辈,这是何意?难不成怀疑我是对镖队不轨之人。这点你尽可放心,我现在的状况你们也看到了。别说镖队里的人了,就是一般的老百姓,我也未必应付得了。另外,家师的确对我说过,行走天下最忌讳不忠不义。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我这条命是你们救回来的,如果对镖队做出不义之举,那王某还算是人吗?”他本来还想发个毒誓,或是以性命相托以表清白的,但是想想还是算了。万一林老头要是认真起来,那不就死定了。 听到这里,林臻北一连摇手,笑道:“先生言重啦!你误会老夫的意思了。对于你和令师是什么人,你们去万幽谷干什么?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是王先生能从万幽谷那种险恶的地方活着出来,而且又可这么快康复,想来必是有大本事的人。老夫倒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王先生能够答应。” “哦?林前辈请说。” “你也看见了,我们正在保镖途中。不瞒你说,这趟镖很是棘手,为了它已经折了不少好镖师了。没办法,最后只能老夫和几个劣徒,亲自走上这一趟了。目的地柳庄近在咫尺,出了鹅镇,向东再翻过两座山就到了。可是经过这两天对那段路的探查,发现有大批人马在哪里集结,想必那段路将是最难走的路了。我没别的意思,只想请先生在这段时间协助我们安全到达柳庄。事成之后,威远镖局必有重谢。” “林前辈,你这是说哪里的话。你们既然救过我,这点帮对我来说理力所应当的,酬谢之事以后切莫再提了。”王斐心想,林臻北真是狡猾,明明是怕我离开后,向别人透露镖队的行踪。却假意邀请我加入,做这么多,无非是不想妄害人命。瞧不起我,哼!到时别来求我才好。 第二天中午,王斐随着镖队离开了鹅镇。临行前,他特意从铁匠铺购得了几十对小铜铃,另外又找了一些坚韧的丝线。因为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当初还处在练气期时,石峰子的确教了他几套拳法,但那些都是八段锦、散手、吐纳拳等强身健体的功夫。这里可都是江湖中的高手,真要是用这些跟人打,那不得笑死人家呀!他之所特意买铜铃和丝线,是缘于在万向森林时,悉破了“幻铃音”大阵的原理。现在,他修为尽丧,拳脚功夫又不行,唯一能依仗的就是鉴定术和《千幻录》了。当然“幻铃音”是出云楼的秘传阵法,所用到的阵法器具自然不一般。可是,现在要用它对付凡人,虽然是随便拼凑来的东西,但能有原来威力的百分之一,就已经足够了。 至于买这些东西所用到的银两,是他把身上原先装丹药的瓷瓶和几块法器残片,拿到当铺换的。其实,这钱应该镖局出。可是,他脸皮薄呀!没出力前,已经是吃人家的,住人家的了,怎么还好意思再问人家要钱呐?另外,当初石峰子留给他学习鉴定术的石卷和那本《天地福祸志》中,倒有几套适用于对付凡人的阵法,可以完全代替他现在的这个伪“幻铃音”。但是,这些阵法无不是用料太讲究,要不就是布置起来太麻烦,甚至还有他根本就看不懂的。 镖队行进速度很慢,在黄昏时,才走到半山腰的一处荒废多年的山神庙。看来今晚是要留宿这里了,林老头命人将镖车上的木箱子抬进庙堂,然后又吩咐林琳等人立刻为大家准备晚饭。饭菜不是很丰富,但却很容易吃饱。夜晚,酒足饭饱后,院子中生一堆篝火。众人围坐,闭目养神,同时手中紧握兵器。傻子都看得出来,今晚将有一场大仗要打。 王斐和叶老三,还有两名趟子手守在庙堂内。他靠在门边,不一会儿困意就上来了,迷迷糊糊中居然睡了起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嘈杂声吵醒。朦胧地看见外边的灯火闪烁,人影传动,还有密集的“叮叮——铛铛——”声传出。 “王兄,快醒醒!找晦气的来啦。”叶老三挥舞着锯齿钢刀,逼退了三个要冲进庙堂的人。 王斐立刻一个激灵,揉了下眼睛,再次向外边看去。发现除了镖局的人,又多了一伙人。他们人数不少,手中都拿着兵刃,包围了众人。其中有几个拿青色竹棒的人,武功好像很高,林臻北已经被他们中的两人缠住,无法分身。局势不容乐观,镖队的人完全处于下风。 “我去到外边帮忙,你们把门关上,守好这里。”说完,叶柯叶老三一个箭步冲出庙堂,然后在外边将大门关闭。 但是,片刻功夫不到,他却又回来了。只不过,这次不是走回来的,而是飞回来的。还是倒飞回来,撞碎了门板,跌入堂内。在他后边,走进两个人。他们一高一矮,一瘦一胖,都是六十多岁的年纪,衣衫简朴,披发到肩,额上绑着五色丝绳,手中拿着碧绿色的竹棒。二人一进庙堂后,向四周扫了一眼,立刻发现了供桌上的镖箱。 “你们闪到一边去,我们只取箱子里的东西,不会害你们的性命。”矮胖老头寒声说道。 叶老三揉着胸口从地上爬起,劈口骂道:“妈了个巴子的!你们当我开膛手叶柯是死的吗?想抢镖,先问过我手中的锯齿钢刀。”说完,举刀就砍。 高瘦老头迎上他,身法如鬼魅般地和他过了几个回合。之后,突然闪到起身后,手中的竹棒向下一砸。叶老三身形立刻一沉,虽然险险躲过了这一击,但是手中钢刀不小心被竹棒挑飞了。在他一愣之余,前胸又中了一脚。 “刚才的教训还不够吗?年纪轻轻就这么冲动,江湖以后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非没落了不可。唉,可悲,可悲呀!”高个老头出手后,一副家中长辈教训不成器晚辈的样子,在哪儿唉声叹气。 之后,二人走到供桌前,打开了木箱。忽然,周围响起了阵阵铃声。清清的铃声很是悦耳,但是听多了,便觉得有些嘈杂。怎么回事?箱中明明有东西,为什么就是看不清。而且想要伸手拿箱子里的东西,也拿不到。二人大惊失色,转身想要离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走不到门口,同时四周变得很安静,耳中只有那吵人的铃声,捂住耳朵居然也能听见。模糊中,他们看见对面一个身材不高的年轻人,对自己阴笑。 旁边的叶老三和那两名趟子手,看到这一幕惊讶得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合拢不了。在他们看来,那两个老头一走近供桌,就跟喝醉了似的,东倒西歪,手脚不听使唤,在哪儿乱哼唧,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同时,他们头顶房梁上的小铜铃自己一直响个不停。 忽然,一人翻到了供桌,铃声突然一滞。矮胖老头立刻拽起高瘦老头,二人撞破一扇残破的窗户,从中穿出。他们落到院子中后,就听那矮胖老头大喊: “有硬点子,撤乎!” 第三十八章 避水柔情 太突然了,劫镖的人实力很强,人数很多,眼看镖就要抢走了。镖队的大家都在以命相护,无奈力不从心。可是在最后关头,那伙人却放弃了,而且还逃得有些狼狈。庙外的人不由得都好奇地向里边看去,是不是有哪位高人路过,救了他们。 打那以后,叶柯对王斐算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这叶老三虽说人长得五大三粗,横眉冷目的,但是一旦热情起来,保准任何人也受不了。他总是跟在王斐屁股后边,张口闭口就是王兄长,王兄短的。同时还不时的在师兄弟面前,替王斐吹嘘当时是多么多么的英勇和神奇地打跑了那两个老头。还真别说,叶柯口才简直是一绝,那点事让他那么一添油加醋,就变得好像戏文一样,让人百听不厌。他没去说书,真是屈才了。 第二天一早,镖队离开了破庙,行走于山间。林沐风陪着义父林臻北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二人低声谈论,表情凝重。 “风儿,昨晚劫镖的事,你怎么看?” “义父,就算您不问,我也想说了。那些人好像是青竹帮的,其中一个就是大诚分舵的舵主孙不二,我认得此人。” “他们劫镖时,都是以真面目示人,可见是整个青竹帮要跟我们过不去。这可有些麻烦了,青竹帮号称武林第一大帮,帮主游定弦武功深不可测,手下八大长老各个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四大分舵:大智、大勇、大信、大诚的帮众过千,舵主也非等闲之辈。唉!要不是二弟中了暗算,残了,说不定还可以和他们周旋一下。现在啊,以我们的人手根本不能跟他们抗衡。” “不,义父,我们还有机会。”说着,林沐风暗暗指了下队伍后的王斐。“那个王先生不简单,一出手就可击退青竹帮的两名长老,实力非凡。而且我看他也不像是那种寡情薄幸之人,总不会看着我们的镖被劫吧。另外,义父,我有个提议。这个王先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们一定要笼络住,让他留在镖局,将来一定会有大用的。” “呵呵,风儿,你跟为父想到一块去了。起初,我让他加入镖队,只是为了防止我们的路线被别人知晓,顺便添个人手而已。没想到关键时刻,他却救了镖局一命。这样的人才,当然不能放过了。不过,此刻为父想的是另一件事。你发觉没有,这整件事好像有点怪怪的。” “哦?义父,您详细说一下。” “你看,从神秘人来分号要求保镖,到二弟他们押镖上路不久,就遭到暗算。这就有两怪:首先,那个神秘人是谁?能有这种东西绝不会是一个泛泛无名之辈;其次,从接下这买卖到押镖上路,才不过一个晚上,镖局上下也是严守消息外泄。二弟他们怎么那么快就被人盯上,遭到了暗算?除此之外,这些劫镖的人也透着怪。暗算二弟他们的人,全是蒙面,下手极恨,所有人非死即伤,但是那些人却没动镖车;而青竹帮的人虽然实力很强,但是他们只为夺镖,无意杀人,对大家都是处处留着手呢。难不成他们不是一伙的,知道那件东西存在的还有别人?” “有这个可能。要知道我们现在保的这件东西,对不少人来说,那都是值得用命去一拼的。不过,除了二叔他们遭遇,和昨晚上的事,这一路上有些太过于平静了,很反常。” “说的没错。风儿,你去提醒大家,让所有人时刻小心戒备。今晚,我们不休息了,全力赶到柳家庄。” 之后,一行人马立即加快了脚程。路上出人意料的平静,直到正午时分刚过。在一处空地,有两帮人马对峙。其中一方正是以林臻北为首的镖队众人和王斐,另一方是一个江湖门派,门人都是身穿赤红色衣衫,前身带黑色条纹,袖口秀着一个金黄色的小剑。他们的兵器都是一把造型古朴的宽刃长剑,看起来分量都不轻。在这些人的前面停着一张四人抬的藤轿,当中坐着一个身披红黑相间大氅的老头。这老头两鬓斑白,一脸的病容,身板单薄得很,但两眼却放出锐利的寒光直射对面的人。 这个门派叫做烈剑门,掌门凌凄冷是一代剑术宗师。年轻时,他就已经凭着一柄厚重古剑,几乎横扫江北武林,罕逢对手。直到四十岁时,他才创立烈剑门。但是,这一新门派迅速在武林中崛起,如今已跻身于名门大派之列。 在双方之间的空地上,还有两名年轻人正战得难解难分。其中一人英俊挺拔,一身白衣,手中一柄七尺长剑,剑带寒光,剑尖直逼前方之人,他赫然就是林沐风;另一人是名女子,身穿赤红衣裙,高高的个子。长得煞是标志,就是显得有些羸弱。她的兵器有别于门内其他人的,是一把普通的长剑。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那种厚重古剑可让一个男人舞得虎虎生风,但是要换做柔弱的女儿家,自然显得有些笨重了,还不如一把普通的长剑好用。说到长剑,这还真不是普通的剑,外表虽然平凡无奇,但是剑身却软得像纸一样,一般人根本用不了它。所以说,这剑的主人不是一般人,一套自创的避水剑法和这剑配合得丝丝入扣。武林中人早已知晓她和那柄剑的存在,她就是“避水柔情”顾婉君。 凌老头年轻的时候,性格是相当的孤傲,一心要当武林中的剑神,除此之外对任何事情都不上心。直至他唯一的好友被连累得全家惨死,只剩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女婴时,他才幡然醒悟。那个女婴就是顾婉君,顾家唯一的遗孤。他带着女婴本想成个家,从此退出江湖,养儿育女享受天伦。可是无奈多年的江湖打拼,身上落下的隐疾已经无法再让他为人之道了。于是,他只好重出江湖,创立了门派,广纳门人,争取创下一番基业,好做为义女将来出嫁时的嫁妆。同时大力细心地栽培顾婉君,使她在江湖中有绝对的自保能力。 顾婉君不是凌老头唯一的徒弟,但是确是众多弟子中武功最高的一个。她天资聪慧,悟性极高,无奈就是从小身体羸弱不堪。但是,她却和凌老头年轻时一样有副孤傲的臭脾气,凡事就喜欢争强好胜。烈剑门的剑法、兵器不适合她,她就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以变化,创出适合自己的东西。但是,内功心法要变,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一不小心就会弄得一身内伤,甚至小命不保。顾婉君很幸运,只是内伤时隐时现,还危机不到性命。可是却把凌老头给心疼坏了,这些年一直为女儿四处寻医问药,毕竟女儿大了,总不能因为这点伤,耽误了终生大事吧。 现在,接着说林沐风和顾婉君的一战。林沐风是君子,对一个弱女子出手是迫不得已,尤其还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刀剑无眼,万一不小心碰到了脸,岂不是毁了人家一辈子,这罪过可担待不起。所以开始时,他就刻意处处留手。但是相互走了十招后,他就开始后悔做这个决定了。眼前这个“弱女子”实则是一个极为难缠的对手,无论是剑法还是内力,都不输给她,甚至还有隐隐压过的态势。 而在顾婉君眼中,林沐风也一样令她极为头痛。开始时她认为这个轻浮的小子,只是一个浪荡公子哥,没什么硬本事,所以单点他出来,树立本门的威风,好方便以后的谈判。谁知,这个公子哥武功竟不弱,尤其是那诡异的身法,使他的动向很难被看清。那把长剑也占据着优势,自己完全被困在身前半丈范围里,处于挨打的局面。多亏避水剑法的剑招够刁钻,才可确保无事。 双方人马都为场中的二人捏一把汗,林沐风一剑刺来,顾婉君没有躲,而是迎向剑尖。当剑到面门仅半寸不到时,她的头突然向侧一偏,险险躲过。接着,一剑便刺了回去,林沐风立刻向后仰身躲过。要是一般的剑,本来是可以躲过的。但是,这并不是一般的剑,尤其还在顾婉君手上。只见刺空的剑,在顾婉君轻轻一抖手腕后,剑尖突然向下弯曲,直刺他的胸膛。在这危急时刻,林沐风双脚一发力,整个人快速向后弹去。同时他把长剑横在胸前,用双手顶住了那把剑弯曲部分的剑锋,又借助那剑的回弹之力,向身后的斜上方拔起,然后才静静地落在离顾婉君一丈多远的对面。 这一幕,看得双方暗惊不已。一些人的像林琳那样的,已经吓得不由得尖叫了一声。还没等声音停止,顾婉君整个人便向利箭一样弹射过去,手中的剑舞得像万条银蛇一样,以各种刁钻的角度噬来。林沐风使得是长剑,远距离对他非常有利,逐影剑法剑招几乎都是刺、挑、拨,这些也都是在远距离下才能发挥效果。可是,现在顾婉君已来到了他的身前,长剑无法再自保了。如果这时有一把刀就好了,但是他只用剑,不用刀啊。 在危急时刻,林沐风突然反手握住剑柄,居然使出了刀招,左斩右挡守得水泄不通。这就看出林臻北,当初教徒弟方法的高明之处了。传授武艺时,他是剑法和刀法一起传的,同时阐明了两种武功的优缺点,具体怎么弥补化解,完全凭个人的悟性。林沐风选了剑法,并且用的是七尺长剑,他可以把逐影剑法发挥的淋漓尽致,但是防守太薄弱了,成为了他的弱点。林臻北同时使刀和剑,可以相互弥补进攻和防守上的缺憾。而他只有剑,可是他将部分追风刀法的刀招融入了剑中,创了一套反手剑法,用于防守反击。对敌时,不常用,只作杀手锏。突然出现的反手剑法,让顾婉君的奇袭收效甚微。二人完全埋入了刀光剑影中,不见人影,只能听见剑锋的碰撞声。大约半盏茶的时间后,一声响亮的尖鸣,二人分别向后退了十几步,这一战才稍作停歇。 “住手!不用再比了。”林臻北和凌凄冷几乎同时喊出。 听到喊停后,双方的人立刻上前,围住了二人,来检查他们是否受伤。所幸,二人都没挂彩。只是顾婉君面色煞白,喘着粗气,而林沐风衣服的肩角已破了一条小口。这时,林沐雷走上前来,向对面大喊:“下一战由我来,你们派谁迎战?” “雷儿!别胡闹,快回去,下一战还轮不到你。”林臻北呵斥了儿子后,面色阴沉地看向对面。 对面的凌凄冷会意,已命人将自己的古剑拿来,握在手中,爱惜地抚摸着厚重的剑身,仿若多年不见的老友。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震天喊声:“二位贤弟,快快住手!都是自家人,老哥哥我来也。” 第三十九章 忆往昔 话音刚落,就见远处一人施展登萍渡苇的轻功,脚踏树梢向这里渡来。武林里的轻功大体分为三类:身法、腾跃、奔跑。身法类的主要用于躲避偷袭、暗器等,能在短距离爆发潜能,得到在速度上的最大优势。当然,它也可用于突袭,一击必杀对手。最有代表性的功夫有:迷踪八步、凌波微动;腾跃类的在武林中比较少见,因为它必须以深厚内力为基础,还要达到内气收放自如,最后以气御体,施展难度较大。这类轻功武林中一直都是以两套为尊,它们分别是:全真派的梯云纵和魏国东南吕家的独步单青;最后一种是奔跑类,它是最实用的,也是最为杂乱的。任何门派都有自己特有的轻功身法,为了适应需要,它们有的是纯奔跑类的,像铁剑门的神行百变;有的是奔跑融合了腾跃技法,登萍渡苇就是其中之一,跟它一类的还有踏雪无痕、燕子三抄水等等。 无论那一种轻功都忌讳,施展时大声说话。因为只要一大声说话,体内真气运行就可能被打乱,后果自然不言而喻了。可是,这突然出现的人不单能在使出“登萍渡苇”时,大声阻止场中比斗,还声音洪亮能传千里,明显隐含了狮子吼的功力。仅这两手儿本事就可看出,来人内力之深厚,已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了。 等人落到双方中央的那块儿空地后,众人才看清来人竟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双鬓斑白,额头上束了一条鸭黄色的缎带,中央镶着一块四方的碧绿脂玉,在阳光下闪闪光。宽肩膀,虎方步,身上穿的是一套暗红带花纹的侠士袍,双腕上是黑麻布护手,上面各绣着一片红色的枫叶。他手中是一根铁杖,长约八尺六分,杖头盘着一条精钢打造的眼镜蛇,蛇眼处隐闪红芒。要问这人是谁?光凭那根铁蛇杖,就足已知晓了。他就是江湖人称“铁杖灵蛇”的,红叶山庄庄主司徒炫。铁杖是说他使的一套好杖法,名曰灵蛇杖,攻如灵蛇,伤敌不备;灵蛇是说他轻功好,从刚才的那手儿就能看出来了。其实,他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仁义。凡事以理服人,绝不恃强凌弱。虽然红叶山庄在江北武林中,出道没几年,但是,光以他的那份胸怀,就已经赢得了大多数人的敬重。 在司徒炫出现不久,林中又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而后跑出了一队人马,各个都是生龙活虎的汉子,衣袖处绣着红色枫叶。领头的是一个高大的中年人,一身黑衣,器宇轩昂,显得十分干练。他来到近前,跳下马,站在司徒炫旁边,等待差遣。 司徒老头先是对凌凄冷一抱拳,说道:“凌贤弟,受累了!接下来交给老哥哥我吧。”然后,他转身向林臻北走过去,脸上的激动难以抑制。等到了近前,他才颤抖地问道:“贤弟,还认识我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让林臻北惊讶不已。他心中反复思量:“难道此人是我一个旧识?不对呀,在此地我没有认识的人呀,莫非•;•;•;•;•;•;哎呀,是他!” 想到此,林臻北立刻上前抓住了司徒炫的手,激动地说道:“你是司徒炫,司徒大哥?是你吗,真的是你吗?这年你们都在干什么,为什么音信全无啊?” “贤弟,正是老哥哥我呀!我们已经都三十多年没见了,你还记得我啊。” “我怎么能忘记呢,司徒大哥可是我和二弟在武学上的启蒙之人呐。唉,如果不是当年先师和几位世叔伯被人偷袭暗算,毁了基业,我们两家又何苦各奔东西,自谋生路呢,我们也不用分别那么久了。对了,大哥你跟这位凌门主好像认识,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呀?” “唉,一言难进啊!贤弟,你若是信得过哥哥我,就先跟我走。我在前边不远的观云亭,略备了几杯水酒,另外我还约了青竹帮的游帮主,咱们几个坐下来,你听我慢慢说。” 见到此情此景,在场的除了后赶来的红叶山庄的人,几乎所有人都感觉莫名其妙。刚才还剑拔弩张呢,怎么现在就称兄道弟了。难道打了半天,都是在跟自己人较劲呐!其中,内心情绪最复杂的还要属凌凄冷了。他心里早就埋怨那司徒老头了,是旧识,怎么不早说呢?这已经都豁出脸跟人家硬干了,打了一半你却来认兄弟,还有脸吗?以后大家还怎么说话呀!不过,尴尬归尴尬,场面上的事该做还得做,不能失了身份。 凌凄冷立刻起身,走过去。向二人一拱手,客气地对林臻北说道:“林总镖头,刚才小弟多有得罪,望请见谅。我和司徒庄主都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们还是坐下来慢慢说吧。” “凌门主,刚才的事不必往心里去。既然都是自己人,林某恭敬不如从命了。” 观云亭是建在山顶的一个小凉亭,由于它所在位子角度优越,抬眼就可望见皑皑云海,所以得名。在亭中的石桌旁坐着四个人,除了司徒炫、林臻北、凌凄冷,还多了个一身朴素青袍,满头灰白的干瘦老头。那老头的旁边立着一根翠绿的竹棒,顶端是一朵由整块翡翠精雕而成的石花,花蕊处是一颗血红的宝石。能有此物,老头的身份已不言而喻。离凉亭不远,镖队人马靠在几棵大树下休息。山庄的人送来了茶水、水果和糕点,但是双方敌友尚未明确,一切还是小心为上。所以在林琳用银针每一样都试过后,大家才开始享用。对此,红叶山庄的人都是淡淡一笑,表示理解。 “老三,那边多出来的那个老头是谁呀?认识吗?”王斐坐在叶老三旁边问道。 “这江湖的事呀,你得问我们老四。他可是我们哪儿有名的百晓生,对吧,老四。嗨,你给王大哥说说那人,别装死了!”叶柯对旁边的瘦弱书生调侃道。 一听有人要他讲江湖上的事,在一旁昏昏欲睡的吕落第,立刻来了精神。他凑过来,眉飞色舞地向两人打开了话匣子。 “看见那人旁边的青竹棒没有?你们应该发现了,那根比起昨晚劫镖的那伙人的大不一样。那可是一件宝器,只有一帮之主才有资格用的。这人就是游定弦,别看他瘦不拉几的,武功可高得吓人。青竹帮有套镇帮绝学名曰:降龙掌,共有三十六式,传说乃是源自一本神秘的古籍。虽然游定弦只练到第三十式,但是放眼整个武林,可以和他对掌的人绝不超过五个人。” “哇!降龙掌,光听名字就够威猛的。如果他整套掌法都练成了,难道连传说中龙都可以打败?”叶柯惊讶得嘴张得老大。 听到后,吕落第和王斐都汗得不行了。他们对叶柯的智慧,彻底无语了。 “我说三师兄啊,不是师弟我说你。脑筋不好使,就多读点书,别老是给大家丢人显眼行不?叫降龙掌,练成了就能打龙呀。那叫什么遮天刀法、闭月剑法的,如果有人练成,那大家都甭活了。降龙掌里边的龙,是相对《易经》来说的。子曰:鱼不见水,鬼不见土,人不见气,龙不见万物。鱼依水而生,却不是水;鬼、人和龙亦是如此,其中龙指的是天地万物中隐含的法则,它由万物而生,却不代表任何一种事物。降龙指的并不是降服传说中的蛟龙,而是制约这法则,以达到胜过天下所有武功的目的。其实江湖早有传说,完整的降龙掌法共有七十二式,分为纯阳三十六式、极阴三十六式。阴阳相匹,天下无敌。但是不知为何,青竹帮的上几代帮主亲手毁掉了降龙掌的极阴三十六式,仅留了纯阳三十六式给后人。” 吕老四嘴巴上的功夫,比叶老三高了不止一个层次。一通白话儿下,王斐、叶柯和几名凑过来的趟子手都听傻了。 “老四呀,三哥我算看出来了。你以后的发展路线,非江湖百晓生莫属啊。你家青竹帮的老底儿,都让你翻出来了。你是怎么知道的?不会暗中查过人家吧。”叶柯冲着吕轻侯挑起大拇哥,暗自佩服。 当他们谈论江湖轶事解闷儿时,观云亭中的四个人也在满怀感伤地回忆着以往的岁月,以便逐渐步入此次劫镖的无奈缘由。 “那次跟燕世叔和贤弟分别后,我爹收拾了所有的细软,一把火烧了原来的山庄。之后便带着我和娘亲,还有几名忠仆离开老家,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刚开始我们怕被仇家盯上,所以只建了个小宅院,同时在附近的小镇顶了间铺面,做些小生意以维持生计。像这样一隐,就是十年。爹的心里一直都惦记着我家遗失的祖传之物,也想尽办法去寻找,但却连线索都没查到,最后郁郁而终。之后,到我成为了司徒家的家主,才开始重建红叶山庄,以追查我家祖传之物的下落。红叶山庄重新在江湖中打响名气是在五年前,我那时就立誓一定要在有生之年,让失落的祖传之物回到红叶山庄。” “司徒大哥,没想到分别后,你和世伯也一样有过艰难的日子。你放心吧!虽然我的镖局势力远在魏国,但是天下武林同道还是会给我威远镖局几分薄面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用的着兄弟我的地方,你就说吧!”林臻北抹了一把眼泪,慷慨激昂地说道。 “兄弟,有你这句话,大哥就知足了。其实,我已经查到线索了,只是•;•;•;•;•;•;嗨!只是•;•;•;•;•;•;就是你们现在要保的这趟镖。” “和这镖有关?老哥哥,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快把兄弟我弄糊涂了。” “别急,先听我说。你知道当年我们两家为什么要分开吗?而且还弄得那么狼狈。” “先师当时提到过,说是和几位世叔伯受了暗算,死伤惨重,最后只有先师和司徒世伯得以活命逃脱。但是,大家几十年共同打拼下江湖基业已毁,无奈只能各奔东西,谋生路。” “呵,呵。”司徒炫无奈地冷笑几声。“当年我爹和七位世叔伯合称‘天地八龙’,武功和地位都是武林中顶尖的。谁有这个胆量,谁有这个能耐,暗算‘天地八龙’。分明是他们围攻一个人,最后居然不敌,落得身死重伤的下场。那天如果我不是偷偷跑去观战,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什么?他们没有遭到暗算,而是被一个人重伤!那人是谁?”林臻北惊讶地站起身,大声问。 “他不是人,是魔!武功高得恐怖,行如鬼魅,一双可抓碎一切的阴爪。任你护体神功再深厚,也经不住他一击。他就是寒尸老魔,当年爹他们就是碰上了这个‘鬼见愁’啊。” 第四十章 江湖中的面子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连让凡人向往的修真界,都会动不动就杀人夺宝、为一时之气大打出手。那鱼龙混杂的江湖,也自然都是用拳头说话的了。先别管修真界如何,世俗中的江湖历来都有个习惯。大家总是喜欢按照武功的高低,给所有人做个大排榜。一说到某某,介绍中一定会提到他在武林排名是第多少多少位。其实对大多数人来说,这个名次倒不是很重要,关键是能被排进去,就已经感觉很有面子了。 大概五十多年前,江湖中的排名是这样的:双霸三刀四剑,八条龙。排在第一位的“双霸”,是一对师徒,他们都精于腿法。师父创出了绝艺——霸腿,成为了腿王后,将它传给了徒弟。但是,徒弟却没领情,反而在原来的腿法基础上自创了一套更厉害的,叫逆霸腿。之后,他跟师父一起排在了第一位。“三刀”是武林中三名刀法极高的刀客。第一把刀是一把诡异的弯刀,叫弯月刀,刀法是一首凄婉的七言律诗,对手往往刚晓诗意,就已魂赴黄泉;第二把刀是一把古朴的短刀,叫千年刀。“俯仰生息,颐养千年。”就是刀意的全部内容。曾经有个传说,世上除了刀客自己,没有人看过刀法的第二式;第三把刀是一把飞刀,一把不快却无人能躲开,很钝却无坚不破的飞刀。用刀的人更是怪得离谱,他没有丁点内力,却能一招毙掉武林中顶尖高手。 “四剑”不同于“三刀”,指的并不是四名剑客,而是一个人。他就是四剑道长,随身佩剑共有四把,分别为:长空、飞雪、残、十步杀,四把都是江湖上难得一见的神兵。四剑道长是铁剑门掌门的师兄,一个不择不扣的剑痴。一生除了宝剑,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上心。当然,有一把剑他永远不会感兴趣,那就是铁剑门掌门的传承信物——镇派铁剑。他爱惜宝剑,爱得疯狂,爱得不可理喻,以至于他几乎没有使用过他那四把神兵,因为不舍得。每次与人比武,他都只用剑指。即使如此,江湖上也很少有能逼他拔剑的人。“八条龙”自然指的是林氏兄弟的师父狂龙燕霸天,和司徒炫的老爹算在内的那八个人了。他们是结拜兄弟,合称天地八龙。八个人各有各的成名绝艺,占据一方,实力雄厚,连当地的官府和各大门派都不敢轻易招惹。 突然,那时这一切全被打乱了。所有人都惊讶地发现无论任何武功,任何神兵,居然都敌不过一双手。这个人,非常神秘。没人知道他的姓名,也没人知道他曾经是哪个门派的,甚至对他的长相也很模糊。只知道他所练的武功名叫九阴寒尸功,阴邪诡异莫测,而且异常歹毒,所以江湖中的人便以“寒尸老魔”称呼他。寒尸老魔的出现,无疑为整个武林带来了腥风血雨。有不少门派不知哪里得罪了他,居然一夜间就被灭门。这里边不单包括哪些中小帮派,还有不少名门大派,甚至连江湖中如日中天的“八条龙”也没逃过厄运。从此,江湖中的排名变为“一魔,双霸,三刀,四剑。” 司徒炫一昂首,饮尽了杯中酒。沉沉地叹了口气,痛心疾首地说道:“当年,那寒尸老魔不知为什么突然看上了我家祖传之物《红叶册》,居然夜闯山庄抢夺,还因此杀了我三位护庄的本家叔伯。《红叶册》是我祖父司徒红叶耗费毕生心血所著,里边记录的是各门派、组织和侠客的出身、武功、使用的兵器等等,以及历年来震动武林的大事,甚至连一些门派间的隐秘轶事也有记载。那个魔头已经是恶名累累了,如果这样的一本书册再落入他的手中,不知还要因此死多少人呐。所以,家父立刻通知了其他七位世叔伯,准备设伏,替武林除去这一大害。可是,谁知他们却•;•;•;•;•;•;唉!” “司徒老弟节哀,不用太过悲伤。当年本帮的上代帮主和四大护法长老,也是丧在此獠手中。好在天理循环,老魔终于恶贯满盈。只等事成之日,我们定将他挫骨扬灰。”青竹帮的游老头激愤道。 司徒炫沉重地点了点头后,继续说道:“那老魔在知自己大限将至时,寻得了一处大富商贾的墓穴,就将其盗挖,好做为自己的埋骨之所。现在那墓里边除了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外,应该还有他的九阴寒尸功秘籍和我家的《红叶册》。只是当初,他为了保密,先后杀了那富商的族人,以及参与建设墓葬的一干人等,只有一名做苦工的小厮侥幸逃脱。后来,这个小厮依照墓的方位绘制了一张地图,将它卖给了一个朝中的文官就销声匿迹了。那名文官平时做事谨小慎微,本来以他的性格,地图在他手中是很难被人发现的。但两个月前,他由于受到朝中同僚排挤,心中郁闷难当,在独自一人借酒消愁时,失口说出了这件事,恰巧被门外的管家听到了。几经辗转,最后传到了我这里。现在,那个文官有感大祸临头,已经辞官归故里。临行前,他将那地图托人秘密送到了你的威远镖局。” 林臻北轻捋胡须,沉思了片刻。 “原来如此,起初接这趟镖时,委托人只说地图里边标记的是自家祖上埋藏的财物,是留给后人用的。没想到这居然牵扯如此之广,甚至有关先师和几位世叔伯的当年之事。唉!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贪图那三十两黄金的订金,老二他们也不会出事了,不值啊!” “贤弟,你说谁出事了?对了,怎么光看到你,镇南贤弟呢?” “大哥,你们还不知道吧?一个多月以前,是二弟负责押镖的。他们刚出丰州,就遇到你们的埋伏了,死伤大半,连二弟的腿也废了。”说道这儿,林臻北面露出无奈。 “什么?镇南贤弟的腿废了!等等,我们没有在丰州埋伏你们呀。”说着,司徒炫疑问地看向青竹帮的游定弦和烈剑门的凌凄冷。但是,对面二人也是一脸茫然,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情。 “林总镖头,这里边一定有些误会。司徒兄找我和游帮主助拳,才不过十天时间。在此之前,我们根本就不知晓这地图的秘密。再说丰州离这里路途遥远,而且根本不是我们的地盘,在那里动手其他帮派是不会允许的。”凌老头解释道。 闻后,林臻北点了点头。“看来果真如我所料,这件事除了各位,一定还有其他人知晓。但是•;•;•;•;•;•;但是,我还是不能把镖交给各位。保镖有保镖这行的规矩,一旦接镖,就得誓死送到指定地点,给指定人。否则,加倍赔偿银两事小,连累了先师和镖局其他老少爷们儿的声誉事就大了。” 一时间,司徒炫和凌凄冷愁容已现,谁也不好再说什么。这时,只听一声干咳,游定弦缓缓讲道:“各位贤弟,先别泄气,且听老哥我一言。林老弟请见谅,之前我并不知道你和司徒老弟的关系,所以曾命帮中弟子对镖队的情况,做了较为详细的打探。据我所知,你们此趟的目的地离这里不远,应该不日就可到达。镖,你们尽管按时送达。只是等你们离开后,我们再去抢夺,这样镖局就可完全脱离干系,保住声誉。” 他一顿,向司徒炫和凌凄冷二人看了一眼后,得到了默许,然后继续说道:“就像之前两位贤弟说的那样。那个墓里面的东西对我们很重要,我们都是有苦衷,不得已而为之。司徒老弟是为了找回家族的遗失之物。凌老弟的义女内伤严重,要治愈只能用大雪山的千年雪蔘籽。而唯一拥有此物的神草堂,却被寒尸老魔灭门,珍惜药草尽数失踪。而老哥我虽填居青竹帮的帮主之位,但却领导无方。去年本帮为力抗西北外族入侵,令帮中数万兄弟死伤,无数孤儿寡妇、伤残帮众急需扶持救助。本帮虽说是天下第一大帮,但是名下产业却少得可怜。以前已经是杯水车薪,现在,唉——。我只要里边财宝的五成即可,其余的都由各位做主。还望林总镖头能够成全,游某我带青竹帮上下兄弟先谢过了。” 说着,游老头忽然站起,向林臻北深深一拜。众人立刻起身,林臻北赶忙过去扶起游老头,愧疚地道:“老哥哥,你这是干什么?贵帮为保卫我中州领土,英勇抗敌,实是武林同道的楷模。想我林臻北活了半百,别说为国为民,现在就是对先师也是有愧呀,到头来还要各位迁就。如果我还固执不通情理,那么林某以后还有何颜面行走于江湖,称侠义二字。各位,明天我们会行镖到前面的柳家庄,将镖交给柳员外。到时就要有劳各位了,我会从旁暗中协助的。” “柳家庄!”咋闻交镖地点,司徒炫等三人立刻一愣,接着三人脸上都表现出了惊讶。 “怎么?司徒大哥,这柳家庄有什么不妥之处?”一看三人表情,林臻北心中立刻泛起的疑虑。 “贤弟,你确定地点就是柳家庄。” “确定!当时接镖的时候,我也在场,是我亲耳听到的。” “那个地方真的有点不妥。你远道行镖到此,所以对这里的事情不太熟悉。这附近的确有个柳家庄,人口不算多。但去年这个时候,听说那里出现了疫情,还死了人。后来,不知从哪儿来伙官军。为了使疫情不蔓延,他们把哪儿的人都隔离开了。再后来,隔离的人都死光了,庄内只剩下官军。但是,官军却没有离开,而且还不断增兵。现在的柳家庄其实就是一座军营,哪里还有什么柳员外啊。” 听到这里,林臻北眉毛紧缩,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讲道:“大哥,贤弟我还要亲自去看看这柳家庄。不过,我们要好好计划一番。劳烦大哥,为我们镖队的人安排一个安静点的住处。” “哎呀!贤弟,你还跟我客气什么!你们到红叶山庄,就跟到家了一样。都包在我身上了,今晚你们好好休息,明天我会调动人手,暗中保护的。” 清晨,镖队的一行人马出了红叶山庄,沿着官道朝柳家庄的方向行进。按照昨晚商议出的计划,镖队人数不变,但是除去笨重的马车,重要东西林臻北贴身存放,同时每人一匹快马。他们走了大约三个时辰,迎面见到一个高大的牌坊,上书“柳家庄”三个大字。牌坊下,两侧各站着一名兵丁,住着长戈在那儿打瞌睡。他们身后的庄内,偶尔可见到几名巡逻的小兵,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显得非常冷清。 “站住!什么人?到这儿来干什么!”两名士兵被马蹄声吵醒,其中一个没好气的问了句。 “哦,我们都是保镖的镖师,要进庄里交镖,还请两位军爷行个方便。”林沐风跳下马,客气地回道。 “镖师?你们是哪家镖局的?”另一个打着哈欠问道 “我们是威远镖局的,远道保镖到此,要找庄内的柳员外。” 一听到“威远镖局”四个字,那两名士兵立刻清醒过来,换了另一副嘴脸,话里话外客气的不得了。同时,一名兵丁已跑回去通传。时候不大,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里边传出,走出来一名校尉军士。此人四十岁的年纪,自称姓汤,在军中负责粮草。这个汤校尉是个自来熟,一见到林臻北,马上拽着胳膊就往庄内请,还说镖队一路上太辛苦了,非要在军营中给大家接风。他嘴里那客套话都不带重样儿的,一看就知道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 大家也因为这个老油条的奉承,之前的戒备心,多少也松懈一半了。但是一路走过静悄悄的街道,还是不免让人觉得心里发毛。 第四十一章 像猪一样嚎叫 大家已经走了约一盏茶的时间,但是却没遇到一个村民。周围残破的房屋悉悉索索的排列着,明显已经很久没住过人,门板上的灰尘都已经可看清了。 “汤校尉,此处应是柳家庄,除了最开始见到的几个军爷外,为何不见庄内的百姓呢?”林臻北客气地问道。 “唉!总镖头有所不知呀。去年这柳家庄突然闹起了瘟疫,死了不少人。朝廷怕瘟疫扩散到附近其他几个庄子,所以派我等来了这里。不过,众位请放心,我们已经彻底控制了这里。染病的人都已隔离,正由随军的大夫诊治。虽然还是死了很多人,但是情况已经好很多了。” “原来是这样。各位可真是辛苦了,我扬国能有像各位这样为国为民的官军,可真是百姓之福啊。” “哎呀,总镖头的错爱真让我等愧不敢当。如今天下正值和平安泰,各国恪守约定,互不侵犯。商贸发达,百业俱兴。在这样的年景,军队就是一个摆设。除了突发的匪乱和疫情,我们还能有什么是做啊。”汤校尉一阵长吁短叹。 “汤校尉客气了。国家的安定和之间的和平,可都是在诸位的基础上建立的。对了,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个柳员外。如今疫情如此严重,他可安好?” “柳员外?哦对,是有一个。不过,他死了。但是你先别急,柳员外的后人还在。你看那边,他们就被安置在前面的院子里。” 说话间,不知不觉汤校尉带着大家,走进了一条可容两辆马车并行的宽巷子。巷子的尽头是一座陈旧的庄院,敞着门,门匾上有两个字,可是离得太远看不清楚。这时,忽然从旁边的一间破旧民宅里,走出一名兵丁,手中捧着一个大瓷罐。他走到马前,突然手一滑,瓷罐掉地摔了个细碎。罐子里好像原先呈了半罐的像面粉一样的粉末,一时间乌烟瘴气,汤校尉、林臻北和林沐风首当其冲,被弄得一身都是。 “你个兔崽子!怎么不长眼睛,看老子非扒了你的皮不可!”汤校尉气的张嘴就骂,那个兵丁好像也吓傻了,转身就跑进一间破屋。汤校尉气急败坏,嘴里骂骂咧咧地就追了过去。旁边的林臻北想出言劝解,但没来得及。 这时,后边的王斐走上前。蹲下来,用手指沾了点白色粉末,放入嘴里细品着。这倒不是他江湖经验丰富,而是自从知道了这个柳家庄有危险后,本就多疑的他,一刻也没放松过。刚才那个“闯祸”的小兵出现后,更是引起了他的怀疑。惊慌的表情是那个样子吗?经历了那么多的险象还生,对于惊慌,王斐都可算是这方面的半个专家了。 白色粉末入口,无色无味,但是有一种隐隐的咸甜之感,最后又变为了辛麻。“坏了!是麻药。”他大喊了一声。这白色粉末是一种麻药,采自花草,平时走江湖骗钱的术士常用。它只会让你手脚瘫软,使不上力,别的就没什么了,并且效果只能保持一个时辰。当初他和石峰子游历时,就没少用这招儿凑盘缠,所以他才能辨出。 提醒明显已经晚了,林臻北和林沐风已经瘫软地靠在了马背上。后边,立刻过来两名趟子手扶住了他们。其他人立刻抽出了兵器,准备迎战。王斐想继续说如何应对这麻药,但是此时他只感口中麻感大生,顷刻传遍全身。张了半天嘴,发出的声音,连自己也没听清楚。这样,又得过来一个人专门扶着他。 这时,从两边的房顶突然出现了很多弓箭手,弓已拉满,对准下方的众人。他们根本不听解释,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军队的弓和箭是特制的,虽然江湖中的那些绿林匪寇也用弓箭,但是跟军队的根本没法比。他们的弓杆是使用整条紫杉木制成,弦则是壮年牛筋混入几种秘药炼制,同时弓背上还有多条外伸的金刚角牙,在不及拔刀的情况下,射手只用手中的弓也可格杀偷袭者。另外,他们用的箭也不一般,箭身强韧,箭头成三角,上面有倒刺和血槽。一旦中箭,就很难拔出。时间一久,就算中箭的不是要害部位,也会因流血过多而亡。 众人突遭弓箭手围攻,虽说来时为了以防万一,每个人都带了藤盾,但是在距离如此之近的情况下,就算手中有盾也撑不了多久。最糟糕的是林臻北和林沐风两个高手都中了暗算,否则以他们的轻功对付这些难缠的弓箭手,并不算难。事情还不算太糟,虽说两个高手失去了战斗力,但他们不是所有的高手,至少还有个煞星——魔刀煞星林沐雷。他跟他爹林臻北有点反相,林臻北走前面,他一定走后面。所以他爹中了下三滥的麻药,他就幸免了。这时,所有人的安危都寄予他一人身上。 林沐雷一边拿盾当着箭,一边向一侧靠过去。“嘭!”只见他将一块破门板踢向对面的房上,紧接着一纵身,在空中留下几道残影便消失了。下一刻,一侧的房上有人发现身旁安静地站着一名年轻男子,宽大的衣衫,双手隐于袖中,低着头看不清容貌。所有人立刻暴起,手持牙弓击杀偷袭者。但是,年轻男子却先动一步,他的衣袖无风自起,整个人如劲风一般,穿过了弓箭手排成的一字队。没错,是穿过的。他速度很快,离远看去就像一阵风一样穿过。接着,房上的人在他身后相继倒下了。他们都圆睁双眼,表情凝固在了死前一刻。大概是想看清,那要他们命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不知,他们是否不带遗憾离开的这个世界。 每名弓箭手都是眉心中刀,伤口宽窄适中,刀劲入脑而亡。年轻男子自然就是林沐雷,他的短刀没在衣袖中。那把杀人的刀是什么样的,没有人知道,更没人想知道。总之,知道那把刀能杀人就够了。他用的当然是追风刀法,但是跟林臻北的几乎背道而驰。他的刀首重快,在快的基础上,再加上劲,所以他用短刀。气蕴刀尖,毙敌于一招之间。当初和烈剑门对恃时,林臻北之所以没让他下场,除了怕凌老头出手,让他吃亏,还由于他实在是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了。林沐雷和林沐风不一样,林沐风稳重,和人对阵时,手下能有个轻重之分,不会随便出杀手;而林沐雷性格强得很,这点从他的刀上就可看出。当年,燕霸天曾这样品评这兄弟俩:林沐风是一柄沉稳的剑,守中有攻;林沐雷是一把倔强的刀,以攻代守。如果二人能够相互扶持,将来定可成武林中一代名宿。 将来的事,太遥远了。眼前先渡过这场危难,才是最重要的。林沐雷解决了一侧的弓箭手,闪身飞到另一侧。正在此时,在巷子的另一头冲出很多红衣黑甲的官军,他们手持长矛向众人紧逼过来。打头的一名全身赤红盔甲闪闪发光的将领,举着长刀,沉声喊道:“将军有令,镖局一干人等皆为匪寇。杀一人者,得赏银五百。取匪首林臻北首级者,得赏银一千,官升三级。” 随后,从周围的破屋中有穿出来很多官军,所有人狂热地向镖队的人冲去。在他们眼中,面前的不再是人,而是一堆堆白花花的银子和一直向往地高官厚禄,一个个都唯恐落于人后。 “先退到前面的宅子里。”林臻北虚弱地喊道。 大家且战且退,直到进入了大宅,堵上了大门,才稍作停歇。由于叶柯负责断后,众人并没有出现重伤亡,但一些轻伤还是有的。 “我的妈呀!死人,这里全是死人!”进屋内探查的吕老四,突然大叫地跑出。江湖中人,刀口舔血,当然不会惧怕死尸。能让一个江湖人害怕得大叫,可见里边情况的特殊了。 “屋内•;•;•;•;•;•;屋内全是死人。有装进棺材的,也有直接放在哪儿的,总之有很多。”吕落第喘着气说道。 “我知道了,这里是义庄。但是,怎么会有那么多死人。难道柳家庄的人真的都死光了。” “不好!他们要放火。”在门口负责注意外面情况的趟子手,突然大喊。惊闻这一突变,庄内的所有人立刻变得焦躁不安。一旁的林臻北和林沐风已经服下辟毒丹,此刻正在闭目打坐,力求恢复。这种下三滥的麻药,当真是下三滥,在走江湖的骗子身上绝不少见。它不是毒药,不会要人命,一般着了这道儿后,用热水擦一下脚底就可解,或是干脆不管它,一个时辰后自动消失。但是辟毒丹这类药对它的效果却很不明显。 “风儿,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林臻北缓缓地问道。 “应该能有五层功力了。义父,您现在恢复的如何了?” “和你差不多。好了,我们现在就和大家一起冲出去。在庄外会有人接应我们的。”说完,林臻北站起身开始叫大家准备。 这个时候,王斐在一名趟子手帮助下,爬上了院墙,正好看见外面的官军正在部署火攻。门口已经堆了几大捆柴火,几辆木车推着整桶的桐油向这边靠近,一名士兵手拿火把正准备放火。 “嘿嘿,倒霉蛋儿,该着你今天遇到我,认命吧!”王斐暗笑着。下一刻,他开始注视那名拿火把的士兵,将身体内仅存的一丝灵气注入到双眼。没错,他正在全力施展失神,这是他现在唯一可用的神通了。那名小兵走到装着桐油的木车旁,忽然一阵迷糊,然后失去了知觉。他手中火把掉到了车上的木桶内,火势不负期望地暴现,接着一声沉闷的爆裂,大火官军之中蔓延开了。正在这时,义庄的大门突然从里面破碎开来,冲出了一伙人。他们手拿刀剑,见官兵就杀,场面非常混乱。站在高处的那名将领,歇斯底里的大喊:“不准逃!给我杀,杀了一个,赏银一千!” 这时,他身后忽然跑来几个兵丁。 “报——!有大批匪寇在西面攻打我们。” “报——!我军粮草忽然起火” “报——!•;•;•;•;•;•;报——!•;•;•;•;•;•;”一时,那名将领弄得有些抓狂。 离柳家庄不远的,一处山间小溪边,镖队一伙人疲惫地靠在一起歇息。当时,他们趁火势一起,立刻冲杀入乱作一团的官军。好在,有红叶山庄等人在外面制造混乱,否则就凭他们十几号人和大批官军对抗,还是绝无胜算的。不过,虽然冲出来了,但是还是有四名趟子手身负重伤,已无力再战,现急需医治。 突然,林沐风大叫了一声。“糟了,雷二弟还没出来。”说着,他勉强站起打算返回,其他人也相继站起跟随。而一旁的林臻北脸上也稍露出了不安,没有出言阻止。 “我在这里!”突然,一声震天喊声。一个人夹着另一个人,如一阵风一样越过层层密林,来到众人跟前。一甩,被夹着的那个倒霉鬼像只死猪一样,被摔在地上,还嚎叫了几声。 “看看我带回来了什么?”林沐雷骄傲地笑道。 第四十二章 一笔坏了规矩的钱 那个“死猪”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吆五喝六地指挥官军,围剿镖队的那个将领。他哼叫了几声后,看清了周围的状况。接着,他极为熟练地跪倒在地,双手拖着一个小瓷瓶,高举过顶,一脸诚恳地向众人求饶。 “各位英雄好汉!小人我身不由己,都是听从军令办事。我给你们解药,能换我一条命吗?” 林沐雷一把抢过瓷瓶,扔给对面的林琳。林琳曾经跟人学过医术,懂些药理。她接过小瓶后,打开用鼻子轻轻闻了一下,然后冲对面的大哥轻轻点了点头,才给大家服下。王斐服下解药后,就感胃中生起一股暖流,缓缓流向四肢。不消片刻,身体的酥麻瘫软之感渐渐消失,又恢复了以前的龙精虎猛。其实,这解药只不过融合了几种常见性属阳的中草药,主要是给老年人弥留时吊命用的。但是,它的药性却和麻药正好相反。拿来做解药,虽然有些浪费,却也剩了不少麻烦。 这个时候,司徒炫、凌凄冷和游定弦等人找到了大家。在一阵相互关切后,所有人把矛头一致指向了那名官军将领,开始轮番审问。 “说!为什么要加害我们镖局?”林沐风厉声问道。 “各位明鉴。我只是军中一名小小的车前参将,听命于骠骑将军黄梓浪。这次对付你们威远镖局,是黄将军和朝中的柳大人密谋许久的事了。我曾经偷听他们谈论说要先灭了威远镖局,然后是红叶山庄、青竹帮、烈剑门等几个帮派。所得的财物,五五分账。对了,那个汤校尉也有参与其中。他是黄将军的心腹,平时将军不在营时,都是他说了算。这次暗算你们,就是他在幕后指挥的。” 听完后,除了镖队的人,其他以司徒炫等为首的后来者,也立刻青筋暴现,显得愤怒无比。没想到这伙儿官军居然如此可恶,竟敢明目张胆地图谋本门派的基业,当真是视王法如粪土。 “黄将军和那个柳大人为什么要对付我们?难道单为一些钱财?大家以前都素未蒙面,你可休得心口雌黄!”林臻北沉声地发问。 “我告诉你原因,能不能换我一条命?”那个小将领恳求地望着林臻北。 “你先说说,看是否能让我满意。” “那次我躲在门外,偷听了很久。那个姓柳的的确跟你们有过节,他的父亲当年被天地八龙所杀。而你们都是和天地八龙有关系之人,所以他一个也不会放过。至于黄梓浪,他本来就不是好东西,以前是这一带的恶霸,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这次他参与进来,完全是为了钱。” “那柳家庄的百姓哪儿去了?真的都病死了吗?” “那是柳大人精心布的一个局,就是为了让你们疏于防范。至于这里,我们来时的确闹瘟疫来着,也死了不少人。但是,朝廷并没有因此派军队前来。起初,我们把有病的和没病的都隔开。有病的,我们直接带到郊外杀掉埋了。让没病的回去,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交上来。但后来,那些没病的不知怎么知道了自己患病的亲人都死了,就跟我们大吵大闹起来,要讨什么公理。将军嫌烦,索性下令把他们都给杀了。可是人太多了,郊外的那片空地埋不下,多余的尸体全扔到那义庄里了。” “什么!你们把整个柳家庄的人全杀了!”众人皆惊怒异常。 “对啊,一共才一百多口人。像这样小村庄,不知有多少,多一个少一个谁会在意?再说,也不光我们这样做,其他军队也这样。如果那里不是柳大人的祖籍,我们还懒得去呢。一共也没弄多少值钱的东西,如果你们要,我可以都拿出来。怎么样?能换我一条命了吧。” “柳家庄还是那个柳大人的祖籍!” “没错!这事儿,柳大人也是点头同意了的。” 大家都惊讶不小,这些官军简直是丧心病狂,和平年代他们无仗可打,居然把黑手伸向了平民百姓,视人命如草芥。尤其,那个柳大人竟然允许别人屠戮自己的乡亲,绝对的猪狗不如啊。众人之中,就青竹帮里多是侠义之士,此时他们已经把拳头捏的咯咯作响,都想上前撕碎这名官军将领,为那些枉死的无辜百姓,先讨些公道。 这名小参将平时最擅察言观色了,此时他立即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急忙又补说了一句,希望增加些保命的筹码。 “等——等等,我还有一个重要的消息是你们想知道的,只是恳求诸位英雄能留我条命。” “快说!”一旁的林沐雷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哎呦!好好,我说。是关于你们押镖的事。虽然这次使我们精心策划的阴谋,但是为了不引起怀疑,那张地图是真的。当初,我们把地图交给你们后,就把消息放出去了。但由于怕其他人参与进来不好控制,所以只把消息透露给青竹帮。本来以为你们会在丰州就动手劫镖,可你们却没任何动静。所以,柳大人就安排了一批大内高手化妆成劫镖的,杀你们了个措手不及。为了增加你们双方的仇恨,我们特意留了一个活口,让他给你们传话。” “这事你怎么知道的那么详细,那些大内高手你都认识吗?” “当然了,因为就是我带着他们堵截镖队的。可是我并不知道那些人都是谁,那天每个人都是蒙面的。我只记得其中一个人的掌法很厉害,就是他一掌把你们的副总镖头打成重伤的,然后我才能砍断他的脚筋•;•;•;•;•;•;呀!”他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已意识到说错了话。 “嘿嘿,别——别——,误会,这都是误会。” 对面的林臻北面色铁青,双眼射出了冰冷地杀气。沉寂了一会儿后,他双眼暗淡下来,叹了口气。突然,他左手掌刀由下向上闪电劈出。手中无刀,只以掌化刀,还竟然劈出了刀气,人到暮年的林臻北已然达到了人刀合一的境界。那名小参将还未及惨叫,就被从中间劈成了两半,惨死。 深夜,万籁俱静。红叶山庄内,守卫森严,明哨和暗哨都比平时多了一倍的人力。两三名护院结成一队,提着昏黄的灯笼在庄内巡视。经过白天的险死还生,所有人都已筋疲力竭,此刻西厢客房早已熄灯许久。不过,其中有一间房确是例外的,烛光仍然闪烁着。房中坐着一老一少,桌子上摆放了一套精美茶具,杯中的大红袍还在飘着徐徐热气。 “风儿,如今镖局和扬国的权贵结下了梁子,我们在这里已经无法立足了。司徒大哥和游帮主他们力邀我一起探寻寒尸老魔的遗冢,我还在考虑。为父现在想听听你的意见。” “义父,我认为应该加入。原因有二,首先,正如您所说的那样,镖局在扬国生意将来肯定受阻。以前我们在这里投入的大量人力和物力,辛苦建立起的人脉关系,都会付之流水。这对我们来说,可是笔不小的损失。另外,再加上这次行镖死伤的镖师和趟子手人数众多,镖局现在急需一大笔钱财渡过危机。先前的那三百两黄金,根本起不到丝毫作用。司徒伯父他们答应事成后,分一半遗冢里的财宝给我们。有了这笔钱,这次危机不单可渡过,而且寻求日后的东山再起也将不是难事。” 年轻人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其次,二叔他们的仇,我们得报。根据那个小将领的描述,打伤二叔的人应该是扬国皇宫大内侍卫统领袁震。此人外号纯阳霹雳手,一套大嵩阳手已让他练得炉火纯青,极是难缠。想必其他人也是和他不相上下的人物,以我们镖局的实力还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但是要加上红叶山庄、烈剑门和青竹帮,拿下这些人应该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听闻后,林臻北念着胡须,思考了很久,才言语。 “可是,威远镖局在道儿上毕竟是有一些威望的。虽然交镖的人找不到,但是保镖、护镖仍是我等的责任。现在,我把地图交给司徒大哥,已经违背原则了。如果再谋求遗冢里的东西,那我们是不是有点•;•;•;•;•;•;” “义父!您大可不必有此顾虑。我们保镖这行里边不是有个‘三不保’的规矩嘛,罪大恶极之人不保;贪官搜刮的民脂民膏不义之财不保;来路不明的财物不保。当初,这镖就是给我们下的一个套儿,而且里边的财物又哪件是正道来的。” “说得好!既然这是笔坏了行规的钱财,那我们就取了它。风儿,你和琳儿可真是为父的左膀右臂。只要镖局有你们俩,将来就算我和二弟有什么不测,我也可以瞑目了。不像雷儿,从小倔得要死,一天老是好高骛远,没半点镖师的样子。现在这种关键时候,根本指不上他。”林老头本来是夸义子能干,渐渐地想到了亲儿子的执拗,最后竟演变为了骂儿子。 “义父息怒,雷二弟还年轻,他只是有自己的想法而已。而且今天在柳家庄,如果不是他击杀了那些弓箭手,那我们肯定伤亡惨重。您在多给他一点时间,假以时日,他必定会创出一番基业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面对一笔富可敌国的财富,谁能做到真正不动心呢?何况再加上一部天下无敌的武功秘籍,和许多未知的各门派的珍宝。那个黄将军和柳大人可能做梦也想不到,他们不单偷鸡不成失把米,而且还给自己种下了要命的祸根。 第四十三章 入墓三分 两天后,一队二十几人的马车队从红叶山庄的后门出来,直向西行进。就在他们后边不远,跟着四个人。两人骑马,一人坐藤轿,轻纱盖顶,一人坐马车。速度一致,不急不缓地和前方的马车队保持一定距离。此时,王斐就身处在那二十多人中。相对于其他人嬉笑侃谈的轻松,他显得有些沉闷。回想起前两天发生的事,真让他苦笑不已。 柳家庄遇袭后的第二天,就在红叶山庄的聚义堂上,林臻北同意了司徒炫等人一起合作寻遗冢的请求。这个时候,从内堂走出一人。年纪六十许,头发、胡须皆已花白,双目炯炯有神,说话铿锵有力,却也笑容可掬。笔直的身板,虎虎生威的步子,丝毫不让后生之辈。司徒炫立刻向大家介绍,来人姓许,字仲卿,在红叶山庄任总管之职。许大总管非常有才干,胆大心细,处事不急不躁,办事有条理,山庄内大小麻烦事,只要到他手中一般都会迎刃而解。那遗冢的事,是他这几年广布眼线得到的消息。他的一身功夫也不俗,内力深厚,一手寒风掌,裂筋封脉,伤敌、杀敌只在他一念之间。另外,他还使得一手好暗器,无论在任何时候、姿势,都可发暗器,而且百发百中,堪称一绝。然后,他最绝的本事却不在功夫上,而是一种江湖中失传已久的寻宝异术,名曰:鉴定。 关于鉴定奇术,本书前一卷已经详细介绍过了。那是一种起源于世俗间的方术,却主要流传于修真界,里边涵盖了寻龙点穴、倒斗、憋宝、鉴宝等一系列秘术的精华。咋闻鉴定二字,王斐好奇,不禁多看了几眼这位许总管。而对方在和大家客套时,眼角余光也始终就没离开过他。 王斐不是威远镖局的人,即使他很想加入。按照原先的约定,他可以功成身退了。但是,林臻北在介绍他时,有意的提了一下他懂得方术的事。一听方术二字,司徒炫等三人立刻瞪大了眼睛,大呼天助我也,同时也向王斐发出了邀请。原来,司徒炫经过多年的打探,得知当年那个大富的商贾家族一直深迷道家的各种如养生、阵法、星相、卜问等术法。由此,那座大墓除了构造精妙外,墓中还设置了多重结合了玄门术法的诡异防盗措施。就连寒尸老魔当时,也差点着了里边的道儿。另外,以那老魔的癖好,破了墓后,必会尽力恢复原先的防盗设置,同时还会把自己的阴邪门道儿也加进去。现在,那个遗冢极有可能变得固若金汤。要是没些方术辅助,就算找到也是白搭。而按原先的安排,他们中只有许仲卿懂得这些。现今却不同了,又多出一人,众人当然惊喜不已。 就在那天的夜里,红叶山庄的许大总管去找了王斐。二人在房中,先是一阵客套,接着开始逐步入正题。 “请恕老夫放肆,我看王小友应该不是普通人,你是传说中的修真者,没错吧?” 王斐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身份。毕竟进入筑基期的修士无论是身体还是气质,相比普通人是有些区别的,即使他体内已无任何灵气。 “许总管说笑了。修真者在世间飘渺无踪,凡人难见一面。而我只不过是懂些奇门方术罢了,比起修真可真是有点贻笑大方了。” “呵,呵,王小友。我们是明人不说暗话,你我心中都早该有数了。在这件事上,老夫我也不瞒你。不错,我也是修真之人。只不过仅到练气顶峰之境,由于资质所限,至今未能进入筑基期。唉,我年事已高,有些事已经看开了。与其徘徊在修炼的瓶颈处苦恼,不如放下一切做一名普通人,快快乐乐地过完一生,反正最后不都是化作一撮黄土嘛。” 许总管慨叹了一阵后,清了清喉咙,继续了刚才的话题。 “小友不要误会,我问起这事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替司徒庄主排除不必要的担心。因为修真者的实力毕竟是深不可测,而且按上界的规矩,修真者也应该是不能参与凡人的俗事呀。” “既然是这样,那我也就不满你了。我和师父都是散修。我入门比较晚,练气还没到火候,准确的说应该算是半个修真者。但是,师父他可是如假包换的筑基士。我们师徒这次下山,本来是要去万幽谷寻一件异宝的。谁知却正赶上一群修士攻打那里,谷内的僵尸都被惊动了。我们师徒俩儿没能逃过那些僵尸的嗅觉,一路打一路逃,最后师父不敌丧命,我也被打下了山崖,侥幸被林总镖头他们救了。现在,我已是无家可归,最大的心愿就是加入镖局,得到一处容身之地。” 这番话,说的半真半假。天魔盟一干修士横穿万幽谷,弄出的动静很大。既然许总管自称是修真者,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也正好被王斐利用作为掩护。 “原来如此,对于令师的不幸,我代表红叶山庄深表同情,请节哀。关于栖身之所,小友完全多虑了。以你的这身本事,别说在威远镖局,就是在任何一个门派,都会得到重用的。如果不是顾及庄主和林总镖头的结拜之谊,以及江湖道义,老夫早就以红叶山庄的身份,挖墙脚了。现在,重中之重是小友必须养好身体。过几日,大家可都要看你我二人的本事了。” 说着,许总管摸出一个白色瓷瓶,放在桌子上。“这是赤龙丹,乃是老夫当年偶得的一种疗伤圣药。虽然小友你能从养尸地侥幸逃脱,但是想必也受了不轻的伤吧。外伤好治,内伤难愈。这区区几颗丹药不成敬意,就当刚刚老夫鲁莽的补偿了。” 现在回想起这事,王斐已感肩上的担子极重了。自己学过鉴定不假,可是还仍是停留在文字的境界,一次实践都没做过。不久,就要动真格的了,哪能不打怵,他只希望那个许大总管本事大些,到时不用自己出手才最好。 其他人相比起他,显得轻松不少。他们皆是四派中的精锐,除了林臻北的几个徒弟外,里边还有青竹帮的四名长老以及帮中年轻一辈的高手、烈剑门以顾婉君为首的一干凌凄冷的嫡传弟子和门中供奉、红叶山庄中的数名高手。这二十多人统一听从许仲卿的号令,后边有司徒炫等四人压阵,同时一路上还有青竹帮的各个分舵暗中保护。之所以这样安排,主要是怕柳家庄的那伙官军在路上设伏,另外,弄出这样大的阵容也恐其他势力窥视,毕竟司徒炫等四人都是江湖上名声赫赫的人物。 凉州城外百多里远,便是巍峨地天澜山山脉。在这崇山峻岭间,有一处山谷,名为鬼谷。这里植被茂密,鸟兽众多,但附近的山民、猎户却轻易不会来这里。原因自然是它的地名了,鬼谷不是白叫的。每逢夜晚,谷中就会出现浓雾,同时可以清晰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当地人称之为鬼语,活人是不能听鬼语的,否则你将永远迷失在雾中。 此时,临近黄昏。谷中深处的草地上七七八八地半卧着很多人,他们大都面露惊恐,仿佛刚从阴司殿走过一样。对面是一座山坟,极为气派、奢华,一眼就可看出必是出自大富人家的手笔。不过,谁会在鬼谷中埋先人呢?坟丘前的石碑上墓主名号被毁坏得很严重,除了一个大大的“沈”字外,其它的都已辨不清。上面最清晰的是爪痕,一道道五指爪痕深深地嵌入这块用坚硬的大理石做成的墓碑中,这是何等深厚的功力?又是谁有这功力?答案不言而喻。 坟丘上开启了一道石门,里边幽暗深长,通向哪儿里未可知。司徒炫站在石门前,凝望着里边无尽地黑暗,仿佛期待着多年未见的老友的出现。无情的岁月已让曾经一个潇洒倜傥的青年人变成两鬓斑白的老人,而残酷的现实却让他显得更加的苍老。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问道: “许大哥,怎么样?可想出办法进入这里吗?” 许大哥,居然堂堂的红叶山庄庄主,称庄内的总管为大哥。这声大哥,不单是许仲卿比司徒炫年长的缘故,更是对他的尊敬和信任。许仲卿非常有才干,且阅历丰富,当年这位红叶山庄的庄主几乎是三顾茅庐,才请动高人相助。一声大哥,并不折了他的身份,反而是羡煞旁人,有多少人想叫,还没有那福分呢。 “庄主莫急,我们这里已经有些眉目了。那条墓道里阴气凝重,里边视乎有某种勾魂的邪器存在。那东西借助浓厚的阴气,就会禁锢人的意识,所以刚才大家进入墓道后,会发生那种情况。我和王小友仔细研究过,眼下最稳妥的下墓方法,就是等。” “等?”一听已经研究出破解方法,众人都不约而同地靠过来。 “对,等。等到入夜后,墓中的阴气会散发到外面,那时就是我们下墓的最佳时机。不过,这个方法有点危险。其实,这整个山谷就是一个防盗机关。这里偏地都被种植了一种叫罗摩草的植物,罗摩草只要接触到阴气,就会散发雾气。到时,这里到处将会笼罩上浓雾,阴气中被禁锢的意识会在我们耳中变成任何声音,一不小心大家就会受到蛊惑,发生不必要的意外。所以,入夜后大家必须呆在一起,同时任何人在下墓前都不要讲话,听见任何声音,全都别相信。我会第一个下墓,其他人跟上我即可,王小友会最后下墓,负责断后。” 众人听闻后,都表示赞成,立刻自己去做好准备。 “孙舵主,你挑选十名精干的留下,让帮里的其他兄弟先出去,驻扎在谷外负责接应吧。”游定弦吩咐道。 天色渐黑,谷中开始升起淡淡雾气。所有人都紧密地聚在坟墓旁,小心戒备周围的情况,非常安静,没有人讲话。黑夜漆黑一片,这是山里的黑夜。月光被浓密的枝叶挡在外面,一丝都透不过。黑暗中,依稀可见几点火光,雾气已经很浓了。 听,有人在说话。混杂不清的窃窃私语,“哐哐”地凿墙声,脚步声,毒蛇的“嘶嘶”声•;•;•;•;•;•;各种声音陆续出现。突然,一声女子的尖叫出现,所有人都被吓得脸色苍白,咬紧牙关,强作镇定。“大家小心,现在跟我下去吧。”有不少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在黑暗中向前走去,但是他们却被旁边的人一把拦住。先前已经交代过了,在下墓前是不会有人说话的,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自然是这鬼雾的迷障。 半个时辰后,前面的人终于动了,这回是真的下墓。众人拿着火把,顺着幽暗的墓道安静地走了很远。现在可以说话了,但是却没人说,也许此刻大家觉得不知该说什么吧。墓道四周的墙壁很光滑,透着丝丝凉气。近看时,就会发现上面还刻着淡淡地古怪花纹。又过了半个时辰,众人进入到一个方形墓室,墓室中间立着一个四尺多高的木架,对面是一条石阶向上通去。架子上是一颗人头大小的白色石珠,正向外散发一层层的光晕。 许仲卿从怀中拿出一个古旧的罗盘,对着石珠看了一会儿后,肯定地说道:“没错,这就是那件勾魂的邪器。必须处理掉,否则我们出去时会很麻烦。” “就是这块石头,先前差点让我们栽在墓道里的吗?邪里邪气,留之何用!”说完,游定弦上前一步,直接拍出一掌。掌风带龙吟之声,咆哮而过,石球应声爆碎。好一招“见龙在田”,不愧为镇帮绝学。看着地上石珠的白色碎块,王斐好一阵心疼。能做为勾魂的邪器,这颗石珠必不简单,如加以炼化,变成一件法器,也是有可能的,不知其他人是否跟他有一样的想法。 接下来,大家都走上了那条石阶。这回没过多久,众人眼前一亮,出现在一座无比宽广的岩洞之中,上面是成排的乳白色钟乳石,尖尖地向下垂着。四周有很多灯台,点着了一盏后,瞬间火光直线蔓延,所有的灯台接连亮起。一时间灯火辉煌,再看去,发现整个岩洞的真貌才完全展现。那已经不能用大来形容了,这简直就是一处世外桃源,原来整座天澜山内部是中空的。 岩洞下方是一望无际的花丛,火红包围着中间的乌黑。 第四十四章 武痴 下面是一种花,准确地说是一种有两种不同颜色的花。大片丰满的花瓣紧凑一起,三三两两翠绿的叶片,笔直的枝茎上稀疏地长满了尖锐的刺。它的花香很是醉人,像多年陈酿的女儿红一般,让人未饮就先醉一半。 根据《天地福祸志》中祸字篇所载,这花的名字叫做幽罗玫瑰,原产于西域,后被引进中州。它的存活条件并不苛刻,有充足的日光、水和肥沃的土壤即可。花开之时,红艳动人,香气四溢,很是受各地达官贵人的追捧。不过后来,有个塞外异人对这花进行了改良,使它在幽暗地地穴中也可存活,开花,只是花的本身发生了巨大转变。花开之时,依然红艳动人,香气四溢,但花粉却含有剧毒,使得花香带着甜甜的感觉。人中了这种毒后,会像喝醉了一样,四肢酥软,只能倒地等死,最后沦为花的肥料。花毒很难解,而且必须在“酒意”上头以前,否则一切都于事无补。 幽罗玫瑰需要腐烂的尸体做为肥料,其中有极少数在吸食了大量尸气后,会再次进化。红色的花瓣会变为乌黑,醉人的香气会变得苦涩。那时它的毒也会发生性质上的变化,食肌腐骨,无孔不入。顷刻间,就可消亡一具鲜活的生命,真正不愧称为“幽罗”二字。 看到下方大片的花丛,王斐眉头紧皱,心想自己可真是倒霉,第一次实践鉴定术,就碰到了如此多难缠的机关。幽罗玫瑰的毒花粉让人防不胜防,而且毒性之强,就连在修真界也是名声赫赫的。凡人要想穿过这片花丛,根本无异于找死。 这些人中,女子不多。以顾婉君、林琳为首的几个人虽然经历了不少江湖的腥风血雨,心意之坚绝不输于男儿,但是她们毕竟是女儿家,且年纪尚青,免不了对红花翠草、良辰美景存独有的钟爱。一出石阶梯,几名女子立刻向下跑去,想尽量亲近花丛,一嗅芬芳。但是,许仲卿却突然出现在前面,挡住了她们。 “不要靠近花丛,花香中含有剧毒。”只听他冷冷地说道。 “那我们现在立刻放火烧了那片花丛。”这时,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 “不可!”许王二人同时喊出。“一旦放火,花粉中的毒就会全部弥漫在烟尘中,大家将立刻没命。” 众人如梦方醒,警惕地退后。许仲卿背手面对花丛,看了好久,才转身向王斐说道:“王小友,你发现了没有?红花和黑花虽然种在一起,但是两种花并不是杂乱地排列的。红花有红花的范围,黑花有黑花的范围,两者之间还存在一块不小的空隙。” “许总管,你的意思是说红花和黑花是相克的?古籍所述,世间万物皆为相生相克而存,绝无可能独立存在。看那二者的长势,相克极有可能。可是,无论红花还是黑花,我们都不能轻易触碰,否则轻则中毒困在其中,重则顷刻间丧命啊。” “危险是有的,但是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利。从刚才闻到花香时起,我们就已经中毒了。只是中毒不深,现在还未发作而已。” 此话一出,每个人的脸上皆阴晴不定。回头路没有了,为了保命,所有人都不得不听从许仲卿的建议。好在黑色的幽罗玫瑰离他们并不太远,利用绳索,也可勉强采摘下几株。只是没人敢用手直接拿这些花,都是把它固定在木棒上像火把一样,分别由几人在队伍中举着。走进红色花丛,持黑花;走进黑色花丛,持红花。 还别说,这个方法还真有效。一路上,大家小心翼翼地走来,没有一个人出现不良反应。走出那片花丛后,前方出现一个宽敞的岩洞,里边幽暗潮湿,深不可测。走进其中后,花香骤然消失,代替的是冰凉潮湿的土腥味,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世界。不过,比起外边有毒的花香,这种气味简直清新多了。心情一放松,人就容易饿,再说从入夜时下墓到现在,一直处于行进和精神绷紧状态,让每个人的体力消耗都不小。 大家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暂时先在洞中休息。 “许总管,现在我们离那里还有多远?”凌凄冷沉声向许仲卿询问,同时司徒炫、游定弦和林臻北也都看向他。 “呵呵,各位稍安勿躁。按地图所示,主墓现在应该离我近在咫尺。最难闯的锁魂路和幽冥花丛,我们都已经过去了。下面这段路,图中并没标明有何机关。如果这要是一个寻常墓葬,也就罢了。可它是寒尸老魔的埋骨之所,以老魔的性格绝不会这么容易让人通过的” “许大哥,你的意思是说接下来这段原本没有机关的路,才是真正危险所在?看来,有必要让所有人做好准备,流血、牺牲可能在所难免。”说着,司徒炫大有深意地看向其他几人。 “怕也没用啦,来时,所有人都该有这方面的觉悟。不流血、不牺牲就白落一堆好处,天下哪有这等便宜事?好啦,歇得差不多了,我们继续走吧。”游定弦沉声说道。 接下来的路果然顺利很多,除了四周依然漆黑一片外,没有任何异常发生。不过这么一走,几乎两个多时辰都过去了,却仍没走到头。要不是透过火光可看见周围的环境有变化,肯定让人觉得陷入了某个迷阵中了呢。王斐和叶老三、吕老四等人走在最后,百无聊赖的叶老三嘴一直没闲着,不是大发感慨,就是问东问西。要不是吕老四能不厌其烦地和他对答,旁边的人非被他烦死不可。 “我说老四,王大哥,你们发现没有?这里边有点不太对劲儿啊。” “三哥,你不会是要说我们走了这么久还没走到头,肯定是迷路了吧?我告诉你啊,这地方属于天然形成的地下岩洞,慢说我们才走了两个多时辰,就算一直走上两天两夜看不到头,也是正常的。曾经有一本古籍介绍说,这地下岩洞啊•;•;•;•;•;•;” “什么呀!老四,你别打岔,我不是说这个。我要说的是人,前两个地方你们都看到了,感觉怎么样?那鬼雾里的话语,现在想起还能让我汗毛竖起呢。还有那片花丛,叫什么幽罗玫瑰的,别看开的花蛮漂亮的,花下可当真是恐怖之极啊。那时候在里边走时,不知你们注意没有,那些咯脚的碎石块,其实都是一块块发白的人骨头。” “哎呀,当时那么紧张,谁有闲心注意这些?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没错,我们这么多人过这两关,都危险丛丛。想那寒尸老魔再厉害也是凡人一个,如何能凭一己之力深入这墓的最里层?再者,不是说整个墓都被道门高人从里到外设防过了吗?怎么才过了两关,就没事了?还有那个沈家到底是做什么买卖的,怎么会这么有钱,竟可以修建如此规模的墓葬?” 这些问题,王斐也考虑过。首先,他认为这个沈家根本就不是什么商贾家族,或者说他们经营的很可能是某种见不得光的手艺。如此规模的大墓绝对不是一个平民百姓能建得起的,应该是他们帮某个极有权势的人建的,甚至是盗挖人家的。其次,这个老魔也绝非一般的武林人士那么简单,他身上总有一种让人看不透的神秘。至于墓的布局,这些就完全不得而知了。 “三哥,这些事你就别瞎操心了。别的我不知道,单论那寒尸老魔可绝不是一般的凡人。修真者听说过没有?那些可都是能上天入地,实力非凡,神龙见尾不见首的高人,普通人是绝无本事招惹的。可是竟有传言说,那老魔曾经亲手毙掉了一名货真价实的修真者,其实力可见一斑啦。” “什么!连修真者都栽在了其手中。”叶老三和王斐都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修真者是什么?那可是这一界里实力最强横的人了。普通凡人就算穷其一生,功夫练得再好,实力也比不上一名筑基一层的修士,更遑论将其斩杀了。如果要是趁其重伤,法力耗尽之时下手,倒是可以。只是有几个修真者能像王斐这般倒霉。另外,实力大降的修士,有谁会对外宣样自己是修真者,难道想让人有机可乘吗? “老四,你说寒尸老魔亲手斩杀修真者的事,可靠吗?不会是小道消息,以讹传讹吧。”王斐心中对这事充满了怀疑,但是出于好奇还是想弄个清楚。万一是真的,那么寒尸老魔的遗物可能对他有莫大的帮助。 “应该是可靠的,因为记录这件事的就是司徒庄主家传的《红叶册》。我听说,当年那老魔就是怕这件事败露,遭到修真界的仇家追杀,才盗取这密册的。”吕老四神秘地对王斐等人小声说道。 闻后,王斐可是一阵郁闷。听说《红叶册》记录了这事,那不还是道听途说的嘛! 说话间,众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幽暗的通道。迎面是一座异常宽敞的钟乳石洞窟,地面由青石板铺成,四周是连成一片万年油灯台。一有人走近,里边的机关就会触发,立刻亮起灯火。灯光和洞顶晶莹的石壁相辉映,将这里变得彷如白昼一般。 这时才可看清楚,这个洞窟是圆形的,四周没有通道。只在不远处的地面上有一个方形石洞口,厚重的青石阶向下。洞中错落有致地立着很多根石柱,柱子表面好像还有一些浅浅的花纹,具体是什么,由于离得太远看不清楚。 众人缓步走进石柱群中,小心戒备着周围的动静,以防不小心触动了其中要命的机关。突然,一人惊叫声传出:“大家快看,柱子上刻的是什么?” 这时,所有人才注意到柱子上花纹的内容。不看则已,一看之下,众人中立刻炸开锅了。原来那花纹竟是武林中各种失传已久的绝技招式,拳、掌、指、腿,剑、刀、枪、棍等,无所不有。能下到墓中的这二十几个人,几乎都是各自门派中的顶尖高手,就算在江湖中也是实力一等一的,但他们还是有所有习武之人都有的通病,那就是对武学的痴迷。这是免不了的,因为练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有武痴才会废寝忘食地习练各种武术绝技,进而成为一代高手。现在,面对四周早已失传的绝技武学,就算你定力再好,视金钱如粪土,美色当前丝毫不动心,也无法抵住这些“招式”的诱惑。 几乎所有人都扑到一根柱子前,仔细观看里边的每招每式,有的甚至开始演练起来。只有几人仍勉强站在原地,一脸惊疑地看向四周,同时暗自平复心中的激动。游定弦就是其中之一,姜还是老的辣,以他多年在江湖中流血的经验,认定这应该就是遗冢内的最后一道机关,只是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在他身后不远处,一名青竹帮较为年长的长老站在一根柱子前。只见他浑身上下抖动个不停,连脸上那记载着岁月的褶子都激动地展开了,哆哆嗦嗦地喊道: “帮主,游帮主。这•;•;•;•;•;•;这竟是降龙掌的极阴三十六式啊!” 第四十五章 背叛 游定弦再也无法冷静,连失传已久的极阴三十六式降龙掌都出现了。作为青竹帮帮主的他,作为武林中赫赫有名的掌法名家的他,如何还能泰然自若?当即转身,一个箭步便来到那石柱前,仔细辨悉和研磨起来。 不单单是降龙掌,石柱上刻的每一套武功在江湖中,都是令人渴求,够分量名噪一方的绝技。唯一一点美中不足的,那就是上面只有招式,没有心法。即便如此,对众人的诱惑力就已经不小了。有很多人居然到了入迷的程度,痴痴地照着上面的招式习练起来,一时竟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 王斐本是修真者,只练过强身健体的基础功夫,还远达不到痴迷的程度。就算要让他痴迷,也得是无上的修真功法呀。所以此刻,他是最清醒的。除了他之外,还有几个人保持着镇定,却不是司徒炫、林臻北等人,而是三派中资历较老的长老和供奉,红叶山庄的许仲卿也在其中。他们基本上都是盘坐在地,双目微闭,运行真气游走全身经脉,使自己保持清醒来对抗心魔。 “哦,啊!”突然,一名烈剑门的年轻弟子倒地,面色非常痛苦,四肢不断抽搐。 “啊——杀,杀!”另一边,一名红叶山庄的门人和一名青竹帮的中年壮汉,狂性大发,二人举刀便战在一起,居然招招不留情。 其他人出现了相类似的状况,内力较弱的人接连倒地不起,口吐鲜血,四肢抽搐。内力较深厚的,却变得面红耳赤,凶性毕露,暴躁不安,相互厮杀着,竟一时失去了理性。谁都看得出来,他们这样都是由于走火入魔造成的。情况较好些的,就要数司徒炫、林臻北、凌凄冷、游定弦四人了,他们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发狂,但是也瘫软在地,内息紊乱。也多亏他们几个没有发狂打起来,否则在场的人将无一幸免,全受到波及。 “快,各位。还有力气动的,赶快阻止他们。先封住他们的穴道,王小友,麻烦你去把他们全部敲昏,实在昏不了的,就找东西蒙住他们的眼睛。快!再晚就来不及了。”许仲卿一看清了周围的情况,立刻做出了决断。在他话音刚落,身后立刻飞起几个人影。他们每经过一个人,皆闪电般地封住了那人的穴道。 说实话,王斐这活有点得罪人。虽然本意是为了救人,但是除了威远镖局之外,其他三派的人才刚弄个脸熟,现在就要上去把他们挨个敲昏,怎么说都会在心理上留下阴影,这里边还有一些体壮如牛的,一下敲不昏,还得敲第二下,实在不行的才把眼睛给他蒙上。 “对不住了!老三。”王斐小声嘀咕着,身下的叶柯虽然被封住了穴道,但是嘴仍没老实,还在哪儿发狂地高声叫骂。用他那锯齿钢刀的刀背,瞅准了就是一下了,耳根立刻清净了。 “好个阴险的寒尸老魔!竟然用这么多的绝世武功做诱饵,在这里部下迷障。如果不是老夫定力过人,恐怕也着道儿了。呵呵,空有招式,没有心法,这种武功拿来何用?” 说完,只见许仲卿气沉丹田,双手互插入衣袖之中。片刻后,在其双手之间凝聚了一颗头颅大小的金色光球。仔细看就会发现,那金色光球其实是由许多金黄色的三棱形暗器组成的。这种暗器只有拇指大小,在双手之间的气场内上下飞快旋转,俨然凝结成了球形。 “不要!不要啊。”一些人被这些“秘籍”已经害得倒地不起,但见到有人出手要毁掉祸害时,仍是不忍,不惜最后力气来阻止。 对于这些祈求,许仲卿充耳不闻。突然,他平地侧身翻向空中,双手左右一分,只见一道金色霞光,由他为中心疾速漫撒向了所有柱子。当霞光接触到石柱,立刻激起了铿锵之声,石屑飞起。这还不算完,击倒石柱上的暗器反弹后,在空中相碰一起,改变方向再次射到其他石柱上,周而复始,直到暗器中暗藏的力道完全消失。在许仲卿落地后,一时间,四周爆破、铿锵之声不断,石屑漫天。曾经吕落第说过,许总管有一绝技名噪江湖,名曰:漫天花语。就是在暗器中暗藏内力,使其可以连续攻击,想必就是这一手了。 绝世武功没了,不断高涨的激情火焰瞬间被浇灭。有人悲伤,悲伤到流泪,有人欢笑,欢笑中透着痴傻。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虽然有些伤亡,但是好在不大。近两个时辰后,众人身上的穴道都已自行解开。想起刚刚发生的事,犹如噩梦一般,让人后怕不已。 “卑鄙,卑鄙啊。心法是故意漏掉的,而那些招式应该也同样不完整,目的就是让我们因走火入魔,死在这里。”游定弦愤愤不已。 “哼!寒尸老魔,我司徒炫不把你挫骨扬灰,誓不为人。”司徒炫当先站起,从石阶走下石洞,其他人依次跟随而下。 可能是刚遭受过一次沉重心灵打击的缘故,每一个人皆显得精神萎靡不振,呆板地跟着前面的人走下石阶。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一向走在前面的许仲卿,这次居然故意放慢步子走在了后面。他回头向青竹帮和烈剑门中几个人神秘地使了个眼色,便立刻加快了速度,向前追去。 石阶是斜通向下,等到了底部,走了没几丈时,地势明显又向上倾斜。洞较为宽敞,四周有明显地人工开凿的痕迹。这里并不很暗,除了两边隔个一段距离就设置了烛台,大家手上也拿着火把等物用作照明。再加上这里通风很好,相比之前那段路的憋闷,现在几乎是神清气爽的感觉。 “琳儿,累了吗?是不是手臂上的伤又疼了?”林沐风关切地问着自己的未婚妻林琳。这也不怪他如此紧张,因为在石柱那里,他们二人发狂时竟战到了一起。失去了理性的林沐风,失手刺穿了林琳的手臂。如果不是有人及时封住了他的穴道,后果将是让他悔恨终生的。现在清醒过来,单是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都觉得后怕的不得了。此时的林沐风,心中除了对未婚妻的愧疚,已经再装不下任何别的事了。 “风哥,我没事。那点小伤不碍事的,你别再记挂心上了,一切以大局为重。”林琳虽然嘴上不服输,但是额头上的发梢已经湿润了,同时手臂上紧缠的白布带也渗出了点点红迹,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沉重起来。 “也不能怪年轻人这样。刚过石柱那关不久,都是心体俱疲。下来后又走了这么长时间,就是我们这些老家伙也都快扛不住了吧。婉君,你还行吗?赶快再服一颗药,都到这里了,千万别这时候发病啊。”凌凄冷也开始喘粗气了,但仍不忘关切义女的安危。 “已经服过了,义父。”顾婉君答道。 “各位,再坚持一下。不远啦,应该快到了。”司徒炫手中的铁杖已经完全发挥出拐杖的功用了。在洞中,路是斜向上的。长时间走下去,和徒步爬山没有什么区别。这一路下来,自然要伤疲加倍了。 “看,我们到了。”最前面的人兴奋地喊了一声。 路已经变得平坦,前方不远处,两青白扇石门闭合,两侧是几尊石龙石虎屹立。石门附近有机关,不难寻找。触动机关,石门缓慢开启。进入其中,出现的一个宽有四五丈的长方形墓室,门的两旁是几尊石人雕像。这间墓室好像是草草完工的,因为地面大部分还是泥土,石砖只铺了一半。再往里走,就能看到左右两边不大的耳室,一间里边木架子上摆放了很多奇珍异宝,底下还有很多大铁箱子叠放一起,不用看也知道里边必是金银等黄白之物。另一间,木架子上放置了不少锦盒,从标签上看多是各种丹药的名字。 即使两边耳室内的东西再诱人,大家也没有驻足太多时间。因为大部分人的注意,都被吸引到主墓室的尽头了。一具半坐的枯骨靠做在墙边,身上的衣服已经残破不堪,腰间拴着一个不大起眼的黑色小袋。在这具枯骨的身下,放着一只有古朴花纹的暗红色木盒。在场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具枯骨就是当年的寒尸老魔,他身下的木盒更是不言而喻了。 “啊——”突然,一声惨烈的叫声从一侧的耳室传出。 所有人立刻循声望去,只见一名青竹帮的弟子从耳室被抛出,落地前已经气绝,双目圆睁,死不瞑目。另一个人歪歪斜斜地跑过来,正是青竹帮大信分舵的舵主孙不二。只见他一下栽倒在游定弦的跟前,忙三叠四地说道: “帮主,有奸细!”说着,他指向身后。只见他身后不远处有两个老头,一高一矮,一瘦一胖,正是当初在王斐的手下吃过亏的那两个青竹帮的长老。此刻,他们正微笑着看向众人。 “你们两个就是奸细?怎么居然是——”话还没说完,游定弦就感到一根冰冷之物从侧肋入体,接着刺痛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偷袭之人当然就是孙不二。他双手晃动着带血的寒铁刺,在偷袭得手后,双腿一用力,借势飘向后边,之前脸上的惊恐之态,已经换成了眉开眼笑。 “哈哈,游帮主,奸细当然不只他们二人了。” 笑声传出后,人群中又接二连三传出惨叫,倒下了几个人。其中凌凄冷也没能幸免,一手捂着血流如注的手臂,惊讶地望着刚刚偷袭自己的那些人。在他身前,顾婉君等一些嫡系弟子,拔出兵刃把他护在其中。 “你们是受谁人指使?竟敢暗算我们四派,活腻了不成?”司徒炫和林臻北当先抢出,正准备亲自出手,除掉奸细。可是,当他们才走了两步,将分别就感到一只手掌结结实实地印在了后背上。一种冰寒之气随即蔓延开来,部分经脉立刻被封住。是寒风掌,令人闻风丧胆地寒风掌。然而,更令人心惊不已的是那个出掌的人。 司徒炫和林臻北皆向前踉跄了几步,嘴角都流出了鲜血。他们回头看去,只见面色阴冷地许仲卿嘴里说出了同样让人心寒的一个字:“杀!” 第四十六章 深藏不漏的高手 除了威远镖局,其他三派皆出现了奸细。青竹帮的胖瘦长老和大信分舵舵主孙不二,和烈剑门门中的三名供奉长老。烈剑门的三人曾经都是凌凄冷的心腹,对门主的吩咐从来就是言听计从,毫无怨言的。门派能迅速在江湖中崛起,他们也曾立下了汗马功劳。在私下,三人更是凌凄冷的良师益友。然而,就是这样的人,竟在关键时刻出手暗算,让人如何能防啊? 其实不单单是他们三个,这七个人中任何一人都是让人出乎意料的。尤其是许仲卿,他在江湖中本身就地位超凡,后又被司徒炫以重酬请到红叶山庄,委以大总管之职。现在的他金钱和地位,无不让人羡慕。可是他为什么还是要背叛红叶山庄呢?以他的智慧应该不难想到,如贪图现下这些东西,以后必无法再留在红叶山庄内,而且还将要面对四派无休无止地追杀。之前他在江湖中的声誉更会是一落千丈,从此遗臭万年。 在无情一个的“杀”字后,场面立刻乱了起来。七个中的六个冲入人群,开始大开杀戒,一时所向匹敌。但许仲卿却未动,因为他对面站着司徒炫和林臻北。虽然二人已经受伤,但如果二人合力战他一人,还是不能让人小觑的。面对二人阴寒的目光中透着的阵阵杀意,他将手慢慢缩到衣袖中,蓄势待发。 “贤弟,这是红叶山庄的家事,让我一个人来解决吧。”司徒炫用余光扫视了一遍四周,发现其他人的情况都不乐观,虽然人数上胜对方一筹,但却反被那六人渐渐压制。于是,他想让林臻北过去支援,自己则尽可能地拖住许仲卿。 “司徒大哥,这厮武功不弱,还是你我联手,更稳妥些。” “不。听老哥哥我一句,这里有我就够了。他们这七个人都非泛泛之辈,而我们却有伤在身,时候一久,必对我等不利。再说他们还有没有帮手正向这里赶来,这都是未知之数。所以,我们必须速战速决,尽量减少伤亡,你懂我的意思吗?”说完,司徒炫将林臻北推向身后,接着舞动铁杖向对面的人攻去。 场中,凌凄冷和游定弦在动起手后,才方知此时情况的危急。这六个人以前在门中虽说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但是武功方面却并不显得出众。可现在他们展现出的实力,已经充分证明曾经的他们都是深藏不漏之辈。这六个人,青竹帮的孙不二使得是寒铁双刺,矮胖长老使得是双枪,高瘦长老使得是一根齐眉乌铁棍。烈剑门的三人,一人用双剑,一人用双刀,最后一人用的是一柄开山大斧。凌、游二人分别被一人缠住,剩下的四人则全力斩杀其他人。林臻北加入了后边的战团,目光所到之处,四周一片狼藉,地上又多出了几具尸体。对面林沐风、叶柯和一名烈剑门弟子,正勉强抵御着一柄巨斧的猛攻。巨斧看似笨重,招路大开大合,毫无章法,实则粗中有细,环环紧扣,步步紧逼,林沐风等三人败象已现。林臻北闪电地飞到,他脚踏斧柄,同时左手一道寒光直刺那人眉心。使巨斧的那人头突然向后仰去,险险躲过剑锋,同时单腿用力,巨斧横在胸前,整个人好像旋转的陀螺一般向后飞去。在他向后仰的时候,那名烈剑门的弟子绕道其身后,本想趁他向后躲避之时,一剑结果了这名门中的奸细。却不料对方有此一招,触不及防,立时被斩成两段,惨死当场。 那人落地后,立刻被其他两名怒不可遏烈剑门弟子缠上,一时无法分身。林沐风和叶柯刚想过去帮忙,却被林臻北拦住。 “你们两个不能过去。风儿,雷儿和其他人在哪儿了?” “我让雷二弟在保护琳儿他们先离开这里,应该向石门那边去了。” “很好。你们两个现在立刻去追他们,然后一起离开遗冢。到外面去找可靠的人,把这里发生的事公布于众。还有,一定要保护好王先生的安全。这件事上,是我们威远镖局连累了人家,绝不可以再让他出任何意外。记住了吗?快走!” “义父,我们走了,您怎么办?义父——”还没等林沐风说完,林臻北就已经飞身扑向场中了。无计可施下,林沐风一跺脚只能和叶柯先去追林沐雷等人。 再说另一边,林琳、吕轻侯和王斐刚逃出石门,正要自石阶而下。忽听后边有人喊他们,转身一看原来是林沐风和叶柯赶来。 “琳儿,你没事吧?雷二弟呢?” “风哥,你没有看见我大哥吗?刚才,我们要往外走时,有个手持双刀的人杀过来,他武功很高,手段非常毒辣。大哥一个人将他引走,让我们先逃,我以为你们在和他一起对付那人呢。现在你们赶到这儿,那大哥他岂不是——”林琳不敢再想下去。她捂住嘴,眼泪含在眼中。 “琳儿,你别急,我立刻回去找雷二弟。老三,你快带着他们离开这里。”林沐风转身就要返回,但是却又马上停住了脚步,因为他发现对面正站着一个人,挡住了回路。 那人是个老头,瘦高个,手中拿着一根黑色铁棍,棍身厚重,棍头带着一圈三角撞头。他正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几个人,好像面对着几个淘气不听话的孩子一样。 “小娃娃,你走错啦。你们要找的人,早就上路了,不在这边。还是让老夫我带你们去见他吧。”说着,他抡起铁棍就砸来。林沐风立刻当先迎了上去,接着叶柯和吕落第也上前从两侧夹击。 “老王八!这是你自己找上门的,老子我这回说什么也得报上回的羞辱之仇。”叶柯恶狠狠地叫嚷着。上次在破庙,他在这瘦老头手底下吃了不少亏,一直想找机会讨回。后来两帮人马结盟,此事只能不了了之。但没想到,此时他们又成了对敌,自然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了。 瘦高老者根本没把叶柯放在眼里,一边悠闲应付三人的夹攻,一边调侃着怒火中烧的叶柯。 “小王八!没想到老夫还能见到你。来,让我看看你长进了没有。”说着,他一棍重重地横扫过去。叶柯不及躲避,只能用锯齿钢刀挡在前胸。铁棍砸在钢刀之上,只见他闷哼一声,被带飞出去,一头地撞在石壁上,大口鲜血吐出,显然伤了内脏。 “呦,还是老样子嘛。看来你就厉害在那嘴上了。记住!以后学好了本事,再说大话。唉,也不对,你没有以后了。算啦,那你就下辈子记住吧!”话音刚落,他手中的铁棍棍势一变,逼退林、吕二人,然后直戳叶柯的脑袋。 此刻,叶柯身负重伤,别说在挡住这一击了,就是想躲,也没这个能力。铁棍的力道不小,如果被戳中,轻则脑子被震碎,重则直接贯穿,反正怎么都活不了。林沐风和吕落第被高瘦老头,挡在身后,欲救无力。叶柯眼见求生无望,本能地闭上眼睛等死。但是,铁棍在离他脸不到两尺时,却一偏,几乎擦着头皮,直插进后面的石墙内。 老头当然不会那么好心,愿意放叶柯一马了。棍势之所以会偏,是因为铁棍之上多了一个东西。是金环,其上醒目地龙身已证明了它的来历。在他刚把铁棍抽出时,身侧已然扑上一个人影。那人并没有急于收回金环,而是到跟前后,背对着他,手中的另一只凤头环,自下而上切向他的颈部。距离如此之近,老头只能抬起棍尾挡住这一击。这样一来,那套在棍头上的龙身环自然落下,正好被那人接住。 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动作之连贯让人叹为观止。使龙凤双环的人当然是林琳,她是林臻北胞弟惊神腿林镇南之女。自小由于身体羸弱,无法习练林氏兄弟的武学,所以她的娘亲林吴氏便传了她这龙凤双环。不要小看了这套双环,在江湖中它的名气可不比刀剑双绝、惊神腿逊色多少。在《兵器谱》上的排名,更有逾越之势。因为它的最大用途,不是伤敌、防守和困人,而是卸兵。按谱上记载,兵器中能够用于卸兵的,简直是凤毛麟角,龙凤双环正是其中之一。它的招式中结合了柔术与迷踪步法,料敌于先,后发制人,四两拨千斤,使它成为了一种可以克制大多数兵器的特殊存在。 “老儿,休得猖狂。我来会你。”一声轻吒,林琳手持双环迎上老者。 这时,林沐风和吕落第并没有上前,只是在一旁为其助阵。因为龙凤双环应该可以克制那根铁棍,如果冒然出招,可能会适得其反。 林琳的双环,靠着铁棍边缘游走。从不正面和其硬撼,招式中尽显扣、锁、粘、带的精意。出招不急不缓,有条不紊。同时利用迷踪步的身法,在他四周不断变换位子,让人捉摸不定。高瘦老者内心非常郁闷,关于这对龙凤双环,他当然是有所耳闻。可是无论是内力,还是武学,自己明明都高出这几个小辈至少两筹。兵器上的克制应该不足以弥补这种实力上的差距,但怎么就一时拿她没办法了呢?甚至,有时不小心自己的铁棍,还会被双环锁住。 可姜还是老的辣,多年刀口舔血的经验,那是年轻人可比的?半盏茶后,老头计上心头。和老头对阵的林琳,一直谨小慎微,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不瘟不火,恰到好处。忽然,铁棍横扫过来,劲力极大。仰身避过,棍尾又侧挑向金环。这是一个好机会,她立刻用龙环套住了铁棍,用巧劲将它带了一周。另一只凤环直斩握紧铁棍的那双手,一斩不成,再斩,三斩。凤环套在林琳手腕,通过柔劲驱使,化作多道锋刃,一时间让高瘦老头显得狼狈不堪。在近身情况下,铁棍被锁,如果不想弃棍,就只能挨打。忽然,金环的攻击停止了。但是,两只金环竟然像变戏法一样,都套在了铁棍之上。接着,龙凤双环摩擦着铁棍,迅速向中心靠拢,带出了一道刺耳的尖鸣声。如果老头再不松手,恐怕这双手将要离开身体,永远握着这根铁棍了。 老头终于松手了,松得很干脆,松得没一丝犹豫。只是,在缩回双手的一刹那,他的一只手五指张开立刻拍了出去。这掌劲力极强,又来得太快,明显是计算好的。刚刚夺下铁棍的林琳,手中的双环正扣在棍上,不及防御,以她那柔弱的身体如何能抵挡这一击? 在危急关头,林琳前面突然出现了一副宽大的身躯,替她挡去了大部分的掌力。之后,二人跌出了近一丈多远,都伤了。那个突然出现的人,自然是林沐风。此时,他面色灰白,口中满是鲜血,气若游丝。吕落第跑过来,扯开他的衣衫,发现前胸血肉上竟塌陷出一个惨白的五指印,周围的血脉已经坏死,情况触目惊心。 “是•;•;•;•;•;•;是伏魔大手印!赶快给大师兄服一粒化血丹,先压住伤势再说,希望能撑到师父他们赶过来。”吕落第咬牙切齿地说道,同时双眼已经湿润了。 第四十七章 诀别 高瘦老头捂着脖颈,红色的血液顺着指缝汩汩流出。他脸色涨红,双眼满是不甘,怨毒地盯着前面几个倒在地上,已经伤得不能再伤的年轻人。忽然,他好像是看开了一切,一直紧握的手,也松开了。苦笑了一通,仰天长叹,话语中带着无尽地凄凉: “我们兄弟七人自从踏足江湖以来,一直兢兢业业各自巩固自己的实力,以求尽快完成门派交托的任务。我们这么做为了什么?无非就是想得到门中的赏识,获准进入内门修炼嘛。可是这么一等,我们就等了几十载啊。难道耗费了大半辈子光阴换来的功绩,还不够得到赏识吗?大哥说得对。想得到,就得自己拿,别期望别人给你。大哥,众兄弟们!我先走一步了,你们千万别让兄弟我失望啊。” 说完最后一句话,高瘦老者颓然倒地,气绝身亡。 在他身前不远处,王斐、林沐风、叶柯等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重伤,也无力站起。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幕,众人仍感心有余悸。 就在林沐风替林琳受了一掌重伤后,高瘦老头并没有急于扑过来落井下石。他只是站在原地,冲所有人阴阴地笑着。下一刻,他躬身弹起。但目标不是重伤的林沐风和围在旁边的吕落第等人,而是一旁的王斐。 在王斐反映过来时,对方一脚已经踹到了,他本能地高抬双臂挡架。不料,这是虚招。脚并没有踹到手臂上,而是实实地踏在地面上。紧跟着拍出的一掌,他已避无可避。这掌用力恰到好处,既伤了他,又同时封闭了他胸前的三处大穴,使其瘫软在地。王斐挨了这一掌后,委实不好受。心中像是烧着了一样,焦热难当,不禁吐了口黑血。不过,他自从吐了那口血后,身体却感觉轻松了很多。以往伤患沉寂在灵脉中,给自身带来的那种类似千虫万噬之感,也减轻不少。不单如此,他居然还感觉出体内有一丝木灵之气在流动。 这是好兆头,刚才的那一掌竟意外地轰散了,他上次内伤反噬留在体内的淤血。使少部分灵脉得以通畅。他并没有让兴奋显在脸上,因为此刻,仍是性命攸关地当口。 “你这个小子的鬼门道太难缠,老夫就是再托大,也不敢不防。老实地给我带一会儿,等料理完这里,跟我去见众兄弟,我们有些事要问你。如果你要是还想耍花招,我可以不惜再费些力气,打断你条腿或胳膊的。” 说完后,他转看向林沐风等人,眼中流露出了阴狠之色。 就在这时,吕落第飞身扑到他面前。他手中是一支寸许长的金笔,金色的笔管,笔头上一点朱红。脚下轻盈腾移,好似在舞一曲歌赋一般。但就是这样柔弱的步子,让他每一次都可以避过罡风十足的大手印。金笔在手中运转,他先写出的是楷书——大楷。气势磅礴,直来直去,招式简单直接。书写完毕时,老者已经是攻少守多了。 接下来的是小篆,章法由简变繁,每一式皆变化无常,让人难以琢磨。在这之后,老者完全转攻为守了。小篆之后,是古隶。酣战仅一盏茶的功夫,老者的衣衫就已经被笔尖划出了多条口子了。此时,他发现这个貌似文弱的小子,武功绝不低。那支笔的笔头中暗藏软刃,配合他那奇妙的身法,诡异地招式,几乎完全弥补了他内力不深的缺点。 其实,是老者有所不知。吕落第是带艺投师,他在十五岁拜入林臻北门下时,功夫已是不俗。当时他仅在三十招之内,就可胜过入门比他早很久的叶柯。本来按照规矩,林臻北应该传他本门绝技,至于他原有的功夫只需时不时的提点一下就可。可是,吕落第带的这“艺”却非比一般,乃是他曾经机缘遇见一位世外高人后,得其即兴传授的。其名为“丹青神笔”,化书体为招式,另辟蹊径,所向睥睨。林臻北本就不是个爱受传统约束的人,又不忍见弟子荒废这门绝艺。于是,以他所识,为弟子专门量身定制了一支暗藏软刃的毛笔,作为兵器。同时,主传他门中的轻功和身法,以弥补其内力上的缺点。 不过,缺点终归是缺点。尤其是在像高瘦老者这样江湖老手的眼中,这缺点更是暴漏无疑。老者腾起身子,跃至半空,正好和吕落第拉开了距离。接着,他一腿踢到,另一腿向后又蹬去。姿势古怪的腿法,偏偏力道极强。这腿法有个名字,叫做三叠踢。它可以总是从最刁钻的角度出腿,让人意外难料,无从防守。却又劲力十足,往往都是出奇制胜的绝招。吕落第仅躲开了两腿,第三腿踢中了他的左肩,第四退踹在他的前胸,第五腿•;•;•;•;•;•;最后一腿扫在了他的脸颊后,吕老四直向后飞去,重重地落在了王斐和林琳地中间。 “我•;•;•;•;•;•;我还有章草体未用。”吕老四伤的不轻,但仍不服输。 “好个林臻北!门下弟子竟无一人是吃干饭的。不错!值得老夫敬重。接下来我要认真了,你们也该上路啦!”说完,他亮起双掌,向倒地的几人冲去。吕落第勉强站起迎上,手中的金笔狂而不乱地挥舞,攻击点全是死穴,每招每式环环相扣,连绵不绝。老者不断退后,突然被一旁奋起的叶柯一把搂住,阻止了退势。眼看笔尖点到,但老者一转身,立刻使身后的叶柯当了肉盾,挡住强攻。 “老三,老四,快闪开!”林沐风运起身体全部的内力,掷出了手中长剑。 剑势极快,高瘦老头根本不及躲避,只能聚起全身功力于背部。长剑贴着叶柯的腰眼擦过,轻易刺破了老者的衣衫,但没入身体一寸有余,就停下了。一旁的吕落第马上扑过去,想至其于死地。却不想,老者突然大喝一声,长剑立时被逼出体外,重重地倒飞撞在了吕落第的前胸,把他顶飞出去。老者转过身子,嘴角挂着一道赤红的血痕,双眼阴冷无比。忽然,他的眼睛又睁大了,在其瞳孔中一道倩丽婀娜的身影跃来,其手中一个金灿灿的凤头金环,正快速旋转。他立刻迎起双掌抵挡,却忽觉眼前青光一闪,眼前景象瞬间变得空旷之极。很快,一直绷紧的神情松弛了。意识慢慢变得呆滞,久久不能自已。 疼痛,发自脖颈处的撕心裂肺地疼痛。也正因为这疼痛,使他马上清醒过来。下意识地一脚踢飞了已近身的林琳,然后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这才知道,自己已经败了,无可挽回地失败。 早前,王斐等人倒在一起时,就定出了这次奇袭的策略。只是没想到高瘦老头竟没有当场毙命,着实把他们吓了一跳,要知道此刻任何人都没有战力了。 “琳儿,我记得临来前,你把吊命金针带来了。”林沐风有气无力地问。 “风哥,你问那东西干吗?你的伤还用不到它。”说着,林琳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显得很害怕,同时下意识地向后退去。 叶柯奋力爬到大家这里,先是解开了王斐身上的穴道,然后拽起了吕落第。听到两人的谈话,也插了句嘴。 “大师兄,师妹说的没错。那东西邪得很,最好不要碰。” “你们听我说,刚才那恶人说的话,你们都已经听到了。他们这七个人是为某个组织效命的,这次暗算明显蓄谋已久。而且他们武功都很高,没有一个是容易对付之人。所以,还在里边的义父和雷二弟,必定凶险万分。别人我管不了,他们是一定要救出的,否则我是不会离开的。实在不行,至少也要救出雷二弟,他可是林家的独子。” “没关系,师兄。你们先走。我叶老三伤得最轻,师父和二师兄就交给我吧。”“不行,老三。这次我们不是和他们硬拼,而是救人。你轻功不好,回去后,自己都顾不过来,怎么救人!” 这回是吕落第急了,只听他说道:“那你也不能用吊命金针!用了这金针虽然可以让你两个时辰内了恢复功力,伤痛减轻,但是两个时辰后,你就将是伤上加伤。轻则武功全废,重则当场毙命啊。” “我林沐风从小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是义父收留了我,传我武艺,交镖局生意给我打理。待我如亲子一般,更撮合我和琳儿的婚事。而我作为义父的左右手却没有做好自己的本分,此次之行,义父是问过我意见的。我当时只看到了其中的好处,完全没有考虑其他人马是否可靠的问题,才至大家落得如此。而且在我看到琳儿受伤后,也完全失去了冷静,否则一定可以觉出他们破绽的。” 他看向林琳,缓缓地说道:“做错了,就得改正。亡羊补牢,未为晚也。琳儿,你说对吗?你是最了解我的,难道你愿意看我内疚一辈子吗?琳儿,为我施针吧。” 林琳满脸泪水,紧紧抱着怀中的黑色木盒,轻轻地摇着头。 “罢啦!师兄,就你一个人受过师父的恩惠吗?我们几个,谁不是师父苦心教导出的?我和老四、琳儿,陪你一起回去。要死,大家一起死。” “住口,老三!你们必须带着王先生尽快离开这里,镖局和二叔那边需要你们来支撑。再说,我也不一定会死。最多也就废掉一身功夫,以后还可以再练回来。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得靠你们来养了,所以你们一定都要好好的,为镖局多赚些钱,好让我这个师兄生活得舒舒服服的,知道了吗?” 这是一句玩笑话,但是没有人能笑出来。大家都低下头,表情黯淡。一盏茶后,林沐风提起长剑飞身返回。王斐和其他人顺石阶而下,但是没走多会儿,他就停下了脚步。 “各位,你们先出去吧。我要返回。” “王大哥,你在说什么?那里凶险异常,你不会武功,回去不是送死嘛。”叶柯怪叫道。 “送死?我看未必。你们难道忘了我精通什么了吗?即使不能救出总镖头、沐风和沐雷二位兄弟,我全身而退还是能做到的。各位放心,威远镖局救我一命,此刻正是我报答的时候。我一定竭尽所能救出总镖头和二位兄弟。” “王大哥,这是真的吗?太好了,你凯旋而回后,我叶老三拜你做大哥,终生受你驱策。” “还有我!”吕落第答道。 “王先生,感谢你为镖局所做的一切。林琳代表威远镖局上下永远感激你的恩德,请受我一拜。” 第四十八章 咆哮水寨 王斐在林沐风之后,也返回了墓室。救人报恩,只是他目的之一。最主要的,当然还是墓中寒尸老魔的遗物。当初在吕落第提起寒尸老魔亲手毙掉修真者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那是道听途说,根本没有依据的事。可是,在王斐意识中的千幻散人却对此事产生了兴趣。 据他述说,曾经世俗界里倒是发生过类似事件,一个凡人武者豁尽所能,有五成机会能和一名低阶修真者同归于尽。因为高深的武功能通过阴阳二气,把人身调节到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借以对抗一些粗浅的五行功法,所以胜算大增了。又因宇宙有至理: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演万物。五行功法再厉害,说到底也是要以阴阳两仪变化为基础的。除此之外,一些特殊的修炼功法所需的,如:魔阴气、尸气、浩然之气等,其实也都是由这阴阳二气所化。 千幻散人还提到,寒尸老魔的武功应该是属极阴的,也许可以用来化解王斐体内的那道剑气,所以让他趁众人混战之际潜回,找机会拿到那本秘籍。当然,这个想法是刚刚诞生于他体内意外有了一丝灵气之后的。因为只要有灵气,就可启用宗门的敛息符。敛息符除了可以隐藏气息外,还附带隐身效用,除了修为在结单期以上的修士外,其他人一般是很难发现的。 王斐在敛息符的帮助下,隐藏行踪悄悄回到墓室,躲在一尊石像后边。此时,他看向场中,完全被眼前的所见惊呆了。浓厚的血腥之气,充斥着墓室每一个角落。场面简直惨不忍睹,战况已经是一边倒了。以许仲卿为首的六人,虽然身上带着斑斑血迹,但仍是中气十足,显然他们身上的伤并不严重,即使人数不多,却稳操胜券。相反,司徒炫、林臻北等一方还有力再战的仅剩七人。他们都各个面色苍白,头发凌乱,气息急促,几近强弩之末。然而,真正让人惨不忍睹的是地上那些已经战死的人。他们的尸体,几乎很少有一具是完整的。有的让人剁成了几段,有的全身上下所有经脉皆被人挑出,更有的居然被剔成白骨,碎肉落得到处都是,其状惨绝人寰。 林沐雷靠在墙角,脸色煞白,一手捂着断臂,强忍剧痛。在他身前不远处,站着一个六十多岁,虎背熊腰的老者,身披黑色斗篷,手持弯月牙双刀。他一脸煞气,但眼中却带十足的赞许之色。 “不错,不错!老子我一生练刀,在刀法上,能让我看上眼的,江湖上没几个。如果今天要不是不能留活口,我定会收下你做徒弟。可惜啦!看在你刀法造诣不浅的份上,我不会杀你。不过,你们今天是绝迹逃不了了。我看,你还是自己了断吧。” 说完,双刀老者转身扑向其他人。林沐雷痴痴地看向身旁插在地面的短刀,他用力将之拔出,反手握紧,缓缓移近自己的脖颈。 “二弟,不可!千万别做傻事。”林沐风大叫一声冲上来,踢飞了他手中的刀。 “大哥,我已成废人。不死也没用了,你让我来个痛快吧。” 林沐风怒极,直接一个嘴巴狠狠抽过去。“你说什么疯话!我冒死回来救你,你却自己要寻死。现在,用尽你最后一丝力气,赶快从这里滚出去,快滚!” 这时,一柄旋转的大斧子,急速向他们袭来。但是,半途却刺出一把软剑,将飞斧之势旁移。一名大汉跃出,半空中接住了斧子,立刻怒劈向下,和下方手持软剑的顾婉君战到一处。林沐风脱下外衣,简单为林沐雷处理了下伤势后,立刻加入战团,和顾婉君合力战那名持巨斧的大汉。 墓室虽大,但是障碍较多,仍不利长剑施展。好在林沐风反手剑法也同样了得,再加上他拼死的决心,一时竟逼得那大汉十分狼狈。何况还有一把刁钻难防的软剑,总在旁伺机偷袭。大斧子防守的确有些勉强,致使频频挂彩。忽然,林沐风俯身上前,手臂却快速上扬,紧接着带出了一道凛冽剑气。大汉手背吃痛,不由得松开了大斧子,但是他可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人。在扔掉斧子的同时,他的左手迅速拍出了一掌,林沐风不及躲闪,只能把剑横在胸前,硬接这一下。这掌冲忙而发,看似聚劲不足,实则暗藏霸道内力。长剑应声而断,虽然消减了几层暗力,但是林沐风仍像断线风筝一样,飞跌出去。 着地之后,他吐血不止,隐感五脏六腑如刀绞一般,同时之前的内伤之处也开始出现疼痛感。 他暗想:“糟了,这厮用的竟是七伤拳。之前身上的吊命金针,可能不足以再压制伤患。” 就在大汉将林沐风打伤之际,顾婉君从旁闪到。她突刺了大汉几剑,但皆被挡回,于是转身就要逃。可是就在刚她转身时,突然一剑回刺,角度刁钻之极。大汉刚挺身追击,却见一道剑锋向咽喉刺来。他只能用手臂迅速压下,自信只要避过这一剑,这姓顾的小妮子必死在他手下无疑。但是下一刻,他却忽然有些后悔了。作为同门之人,他深知这一剑要是其他人刺来的,必伤不到他。要是顾婉君刺来的,就另当别论了。因为顾婉君不是其他人,她非一般人,她的剑也非一般的剑。当初,在他还是烈剑门供奉长老之时,年仅十五岁的顾婉君,曾在一次他兴致不错之际,向其请教武学之道。 当时,顾婉君问:“怎样才能做到最好的突袭?” 他答:“让对方认为你已不敌。趁他胜利在望,不再防备之时,发出致命一击。” 她又问:“如果对方反应很快,身法高绝,经验老道呢。虽然我已在他不备之时出剑,但他还是可以防住或避过,那又该如何?” 他笑了笑,又答:“那就在招式上暗藏变化,让对方防不胜防,避无可避。” 此时,大汉虽然用手臂压住了顾婉君的剑身,但是那剑的剑锋却突然抬起,直刺咽喉。他大惊,立刻仰身向后,险险躲过。不过,这时顾婉君却放开了手,软剑变得如银蛇一般,飞闪噬向他去,直至穿透。大汉最后一口气时,一拳重重地击在了她的背后,将其打飞出去,重伤昏迷。之后,他捂住了自己的脖子,惨笑了一声,到底而亡。 “君儿!” “老七!七弟!” 众人一时停下了战团,分别扑向二人。那名双刀老者咋逢突变,失去了“好兴致”,一刀结果了那名双臂已被削成白骨的红叶山庄弟子,却让他免受了不少痛苦。由此可看出,林沐雷是多么的幸运。刚才这老者说不亲自杀他,已是天大的恩赐了。 “放下机关!别让他们任何人逃掉。”许仲卿沉声喊道,同时在一侧的孙不二迅速一拳打在墙壁上的一个石刻兽头。 没想到那兽头竟是石膏土做的,外边仅有一层石灰,脆不可挡。兽头碎掉后,墙上出现一个碗大的洞口,一条锁链深深地连在里边。在一拉锁链后,立刻四周轰隆不断,眼见石门处缓缓降下一扇异常宽大且沉重的断龙石。断龙石顾名思义,就是断绝一切生路,乃是墓葬防盗的最后手段。这种大石头是经过特殊处理过的,不单本身坚固异常,而且极其厚重。只要放下,任你是天生神力,还是手中有削铁如泥的宝刃,都别想撼动其分毫。 “风儿,雷儿,为父抵挡他们,你们赶快离开这里。”林臻北当先抢出,刀剑齐出逼退了挡在前面的几人。 凌凄冷也抢出,将重伤昏迷的顾婉君托付给了二人后,和林臻北合力挡住后面,为几人争取逃脱机会。但是,许仲卿等五人怎么肯让人走脱呢?他们四个分别缠住一人,剩下的那个双刀老者则去追杀三人。 “你们为什么连几个小辈都不肯放过?非要赶紧杀绝不可,难道我们曾经有负于你们?”司徒炫怒不可遏,冷冷地盯着面前的许仲卿。此刻,他再也不敢想像这个心狠手辣的人,就是曾经备受他尊敬的兄长。 “没有。你非但从没有负于过我,而且曾经的恩德,让我不敢忘记。甚至除了他们六个兄弟外,你司徒庄主是许某在世上唯一敬重之人。”许仲卿目光依然清冷,但此刻他却不禁流露出少许无奈。 “你为何还要如此?我已经给你了一切,钱财、地位、名誉,难道还不能满足你吗?” “没错,你是给了我一切。但是,有一样是你永远无法给我的。寿元,你能给我寿元吗?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了。我等兄弟七人都非凡人,全是货真价实的修真者。我们的宗门就是这南边的六百里外的沧溟江中,称之为咆哮水寨。你还记得江湖传说寒尸老魔曾毙掉一名修真者的事吗?那绝非以讹传讹,而是确有此事。因为那名修真者就是本门的长老,我等兄弟七人潜入江湖多年,就是为了暗地调查此事,并寻回长老的遗物。” “什么?你•;•;•;你是•;•;•;•;•;•;”司徒炫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我们兄弟现在都是练气期圆满之境,只差一步就可筑基。到时不单寿元可增加不少,而且从此在门中也不用再看人脸色行事。所以,在这件事上我们一定要办好。不过,念在我们往日的情谊上,我可以让你的儿子继承红叶山庄,并在十年内确保他无性命之忧,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呵,呵,呵呵。那我可得真要谢谢你了,我的许大哥!”司徒炫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道。 第四十九章 死斗 听到司徒炫和许仲卿的对话,一直藏匿身形的王斐感到惊讶无比。原先他一直认为许仲卿最多是出身于某个散修的门户,可能修炼意志不坚,或是出自某种目的才不得已投身江湖。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只有练气圆满境界的许大总管,居然是魔道上赫赫有名的巨头——咆哮水寨中人。当初临行前,石峰子曾叮嘱过,扬国内的几大势力虽不包括咆哮水寨,但是流经南部边境的沧溟江却是完全在其掌控下。宗门鲜与外界联系,门人行事隐秘异常。扬国近在咫尺,路上碰到咆哮水寨的修士,不是不可能的。如果遇见,能避就避。实在避不了,就装作不知道。千万不能和他们参合在一起,否则事后,他们可不会因为大家同处魔道的缘故,能网开一面,不做杀人灭口之事。 不过,此时不同。等王斐知道对方身份时,已经是身不由己了。还好,许仲卿等几人的修为仅是练气期,只要他不死掉身上的敛息符,其他人是绝难发现他的。即使如此,王斐还是不愿意留下来。因为只要断龙石一放下,这里将完全被隔绝,接着是否还有其他变数都是未可知的。另外,断龙石虽然够坚固,但筑基士还是不会把它放在眼内的。之所以许仲卿等人会毫不犹豫地触发这道机关,缘由可能就在于此。 情况十分紧急,沉重的断龙石正一步步地缓速下降,眼见离地面不到一人高的距离。林沐风将顾婉君交给林沐雷,然后把他们推出了洞外,自己则返回接应林臻北等人。 “风儿,你怎么又回来了?这种时候三番两次的忤逆,你想气死为父吗!”林臻北十分恼怒。 林沐风扯开衣衫,坦露出胸膛。只是这原本结实的胸膛上,此时多了几根细如牛毛的金针有序地插入各大要穴。在其中间,印着一个怵目惊心的暗红手印。 “义父,不是风儿不孝,而是我挺不了多久了。不要让我的牺牲白白浪费,你们快走!养育之恩,我只能来世再报了。” “是——是吊命金针!风儿别怕,爹一定会想办法医好你的。”刹那间,林臻北双眼已经湿润。 “难得林少侠是忠孝两全之人。这件事上,是我连累了大家。各位都退出去吧,让我来垫后。”司徒炫当先站在众人最前面。 “我是不会走的。如今青竹帮新的一辈人才济济,能胜任帮主的大有人在。而老朽已是行将就木,如放任这两个祸害不除,本帮焉有将来?我更是对不起上代帮主的栽培之恩。” “我也打算留下来。事已到此,我也不打算再隐瞒了。一年前,凌某被门中的名医断出绝症,最多只有两年好活,这就是我为什么急于寻良药治愈小女婉君的内伤的缘由。如今,有没有良药先放到一边。要想婉君等几个小辈活着逃出这里,这几个人就必须得死。” “呵呵,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难道我林臻北会是贪生怕死之徒吗?” 面对许仲卿等五人,这四个人的杀气腾起,场中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大哥,那小子中的好像是五弟的伏魔大手印。”孙不二小声在许仲卿身边嘀咕了一句。 “没错,是老五的绝技。既然他能活着出现在这里,那么老五肯定是出事了。”许仲卿缓声说道,同时双眼透出了阴冷的杀气。 “还我五哥命来!”矮胖老者怒极,当先跳出,随后余下四人也一齐扑杀过来。战事一触即发,双方皆杀手齐出,至死方休。这时,林沐雷从不到半人高的断龙石下挤进,一看里边局势,立刻火上心头。 “爹、三位前辈快走啊,洞口快被封死了。” 这时,林沐风一个箭步跃到,不由分说立刻钻到石下,运起全身的内力将下落之势暂时阻挡。看到后,林沐雷恍然大悟,也马上回身和林沐风一起做支撑。 “义父、三位前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出去后,集结全江湖之力追杀这几个恶徒,才是上上之策。二弟,你快走,这里太危险。” “我走了,你怎么办?难道想要让我小妹,为你守寡吗?” 此刻,情况紧急。谁也没有注意一排脚印,正慢慢地接近石门口。那当然是王斐,大家都不肯走,不代表他不想走。当他刚要弯腰钻过之时,身后突然爆出一声怒吒: “你们谁都别走了,留下给我五弟、七弟陪葬吧。” 话音刚落,一柄雪白的弯刀旋转飞到。林沐风、林沐雷兄弟无处躲避,只能硬挨这一刀。到并没有割向他们脖颈,而是从二人的大腿狠狠地划过。伤口很深,直达白骨。少了一条腿的支撑,二人无法再抵住万钧之力。而巨石在少阻力后,下落已是势不可挡。这时,林沐雷完全愣在了那里,不知所措。林沐风想把他推出,无奈力不从心。王斐就站在旁边,离他们最近。他暗叹了一声,一把推出了林沐雷,接着急速退后。 轰地一声巨响,断龙石重重地落下。底下的林沐风瞬间被压成了肉泥,鲜血直溅了十尺开外。同时,包括王斐在内的十人,完全被封闭在了墓室中。 “风儿!”林臻北疯了一般地冲向巨石。 林沐风虽非他亲生,但却是好友的遗孤。一直以来,林臻北都悉心栽培于他,视其为己出,关爱程度丝毫不逊亲子。此时,眼见义子血溅当场,叫他如何能不痛心。下一刻,他双眼迸发出令人窒息的杀气,大吼了一声,冲向了那名双刀老者。 追风刀、逐影剑在他手中,发挥得淋漓尽致,已迎上那老者的奔雷快刀。两人完全被刀光剑影包容,刀剑纵横,杀气四散,一时间以二人为中心竟挂起阵不小的旋风,弄得四周飞沙走石。同时风中还隐藏着致命的刀剑之气,墙壁和石像不时的多出一道细而深的刃痕。这一战没持续多久,一声尖鸣后,二人背对着分开了一丈多远,静止在了原地。林臻北前胸后背,各多出两道凄惨的刀口,同时嘴里也开始不断向外流出鲜血,但是他却微笑了一下,说道: “风儿,你走好吧。为父已经给你报仇了。”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双刀老者突然由内而外,迸出了如排山倒海般的剑气和刀气。他还未及发出一声惨叫,就整个四分五裂开来。 “老四!” 许仲卿怒极,一腿踢开了前面的司徒炫,双手一展。一蓬铁莲子带着惊人力道,激射过去。此时,林臻北已是强弩之末,根本无力躲散,只能任由铁莲子将身体射得千疮百孔。 在这个时候,场中的局势发生了变化。凌凄冷抓断了双剑老者的右手剑,但是对方的左手剑却贯穿了他的胸口。死前一刻,凌凄冷左手剑指发出他平生最后一剑,也是最强一剑——苍穹血剑,刺穿了双剑老者的脑袋,形成同归于尽之局。另一边,游定弦被双枪和双刺前后扎穿,可是他暴起了几十年积蓄的澎湃内气,立刻震飞了孙不二和矮胖老者。一记战龙于野,前方半空中的矮胖老者,躲散不及,挨个正着。立时,全身筋骨碎裂殆尽,未及落下,就已气绝身亡。孙不二在空中一翻身,蹬了一下石壁,借力飞回。他聚力双手食指,发出了两道赤红指芒,分别戳穿了游定弦的咽喉和心脏。这样,才将其毙掉。 现在,墓室内剩下的只有许仲卿、孙不二和司徒炫,以及一直隐藏未出的王斐。而司徒炫刚刚不敌许仲卿,被一记寒风掌封死了全身大部分的经脉。他倒在地上,脸色死灰,只能任由宰割。 “司徒炫,此刻你败局已定,不要再存侥幸了。你我兄弟相称多年,现在弄成这样的局面,实属无奈。我终不忍亲手杀你,只能奉劝兄弟自己了断吧。” “刚才你说会扶植我儿明月清风,执掌红叶山庄是真的吗?”司徒炫神情萎靡,说话声音很低。 “是保护他们十年的安全,不是扶植。这是我能做的最大补偿了。” 司徒炫深叹了一口气,刚想开口。突然,他的表情凝固了。胸前亮起了一点淡蓝色精光,光芒迅速高涨,最后形成一道淡蓝色光线,上下贯穿了他的身体。嘭的一声,司徒炫的身体从中间裂成了两半。一把蓝色小剑,从他的体内飞出,在空中盘旋。洞顶一阵黄光闪烁,缓缓落下两人,小剑飞回到其中一人手中。 这两人,一个年纪大约三十几许,另一个也就二十出头。他们二人都是一身黑袍,手臂绣着蓝色龙纹。不用问,单从刚才一手,就可看出二人绝非凡人。 “老许,你们几个是不是在俗世待得太久,脑袋变迟钝了?解决几个凡人,也要费那么大的劲儿。连累丁师兄出手,真是不知所谓。居然还说什么补偿,我看你们是不打算筑基了。”年纪较轻的那名修士说起话来十分刻薄。 许仲卿和孙不二见到二人后,恭敬地一拜。诚惶诚恐地说道:“请二位尊使恕罪,非属下办事不力,而是进入遗冢后,变故太多,完全超出意料。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属下必赴汤蹈火,全心全意为二位尊使效命,死而后已。” 说完这话,许仲卿的脸不由得抽动了一下,阴狠之色一闪而过。 “好啦!废话少说,东西找到了吗?”那名年纪稍大些的丁姓修士大声说道。 “回尊使的话。东西就在那边,我等不敢私自打开。” 在一旁的王斐,将这一切全都看在眼内。他感觉到那两名修士的修为应该在筑基五层左右,看那二人的气势,明显是这场杀戮的始作俑者。不过,他总觉得许仲卿和孙不二等人,不可能单为这两个家伙效命,而弄成这样的局面。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不会连修真者也被计算在其中了吧。 第五十章 天蓝之水 贪婪,是人的本性。凡是人,都会有贪念。尤其是一直渴望的东西就在眼前时,这种欲望更是暴漏无疑。这两名修士虽奉宗门密令调查长老被杀一事,但他们之所以对此事上表现得如此积极,还是缘于长老遗落的储物袋。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名结丹士的身家,就算再差,也绝不是两名筑基士可比的,更何况这名长老生前还是专负责为宗门搜罗天材地宝的。 大意,是人的通病。凡是人,都曾犯过这种错。因为人都是贪婪的,当贪欲高涨到极致时,大意就会表现出来。他们二人直直走向墙角那具白骨,全没有防备。因为在他们眼中,除了尸骨腰间的黑色小袋,就是它身下的红木盒,别的再容不下。其实,他们也不认为应该防备。该死的都死了,连不该死的也死了不少。有谁还能伤害到他们?就算那些不该死的,还没死透。凭他们二人筑基期的修为,让几个凡人再死个十次八次,还不容易。虽然还剩下两个活着的,但是以对这二人一贯的印象来看,他们哪有胆子敢造次?此刻,溜须拍马,上杆子巴结,身为筑基士的二人还来不及呢! “小心!孔尊使快躲开!” 那名年纪稍轻点的修士一惊,忙转头。正好看见孙不二向他奔来,同时拼命出言示警。他跟那名丁姓的修士虽是同门,但不是出自一个师父。不过,二人却较为投缘。可是在咆哮水寨中,一直都是用实力说话的。即使他们关系再好,也不能坏了这个规矩。由于那丁姓的修士修为比他高一些,所以平时遇事他都是尽量对其礼让三分。就拿这次来说,二人早已定出瓜分长老遗物的办法。先由丁姓修士挑选一件,然后他再挑一件。剩下的,才拿回宗门交差,领赏了事。所以,在刚才走向那具骸骨时,他刻意慢上几分。但是听到孙不二的大声示警后,他心中又泛起了嘀咕。 孔姓的修士心想:“小心?小心谁?我身边能给我造成威胁的只有丁师兄啊。难道……一定是了!这个姓丁的狼心狗肺,见我一直礼让于他,就以为我真的怕了他?一定是想杀人灭口,独吞长老的遗物,然后再嫁祸,来个死无对证。” 他又快速把头转了回来,恶狠狠地看向前面的丁姓修士,但却发现对方一脸茫然。很快,他发现是自己多虑了,根本不存在什么杀人独吞之事。他又要把头转过去,打算好好教训一下那胡乱示警的人,以打破这瞬间的尴尬。不过,他这次却没有再转成。因为就在这一耽搁中,他忽觉后背痛感大生,接着灼热指芒透体而过,同时寒麻之感迅速扩散开来,顷刻传遍全身。不久,他忽然觉得好困、好累,恨不得立刻闭上眼睛,美美睡一觉,不想再做任何抵抗。 丁姓修士,清清楚楚地看到一只赤红的手,从他面前的孔师弟的胸口透出。那只手,还抓着一团血红色的东西,浓重地血腥之气也由此而来。他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顷刻就把当前形势看明了七七八八。二话不说,立刻运转全身灵气,在他四周凝出一层水幕,同时他再次放出了那把蓝色的小剑。小剑化作了一道淡蓝光影,把那只手连同手中的红色肉团一起刺了个对穿。 孙不二吃痛惨叫了一声,抽回了自己的手,身形飞快地后退。他一边退,一边用另一只手又发出了几道赤红指芒射向水幕。可是,看似势强的指芒打到水幕上,却只能激起几道波纹而已。这时,许仲卿也冲了过来。只见他双手怪异的一展,胸前散出暗红色的雾气,向对面快速飘去。 那个丁姓修士站在水幕中,不屑地冷哼一声。他伸出二指,运使神念,操控小剑回斩许仲卿。突然,他背后的水幕受到了猛烈地攻击,接着引发了一连串爆炸声。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心神一滞,暂时失去了和小剑的联系。正当他还未从这突变中醒觉过来时,一团如烟雾般地乌黑从刚刚爆炸的位置,在水幕中快速蔓延。随着它的蔓延,一股腥臭苦涩之味慢慢地扩散开来。 “刚才的那是什么东西?里边竟然带着剧毒。”丁姓修士立刻落下水幕,接着又后退了好几步。 “呵呵,月下飞鹰炸不死你,铁砂帮的镇帮之宝——腐骨毒砂还毒不倒你吗?” 听到这话后,丁姓修士忽然笑了,而且笑得很开心。好像对方给他讲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笑话,让他笑得前仰后合,甚至可以不再计较先前对他的冒犯。不过,等他笑完了后,目光却更加的阴冷。 “无知的蠢货!你难道想用凡人的毒物,来毒杀修真者吗?哦,对不起,我忘了。像你们这种废物,在修真之途根本就是举步维艰,就连筑基都是一种奢望,当然体会不到修真者的强悍了。好了,我也不想跟你们多废话。说吧,到底是谁指使你们的?叫那人出来,说不定我会让你们少受些抽魄炼魂之苦。” 许仲卿听了后,也不生气,仍然微笑地回道:“丁尊使,你太心急了,这种性格可不好。刚才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就算腐骨毒砂也毒不死你,但这些乌丝针可绝对能要你的命。至于是谁指使我们?呵呵,你认为还有那必要吗?” “乌丝针?”丁尊使立刻低头查看全身,赫然发现手臂和前胸上布满了像头发丝一样细小的针,针丝是暗红色的,和周围的暗红雾气颜色一样。 孙不二捂着手,笑嘻嘻地走过来,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刚才孔尊使死前为什么不作抵抗?没错,普通的毒药当然不能要修真者的命。可是,你怎么就知道我们没有修真界的毒药呢?就算以前我们没有,来到这里后,我们也该有了。” “你们说的难道是——”他忽然显得有些惊恐。 “幽罗玫瑰,就算在修真界都是名声赫赫的毒物。黑色的毒性太烈,我等还没这个本事收集。红色的虽然毒性弱一些,但是附带封闭灵脉和削弱意识的功效,用来对付你们两个无知的傻子,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那个丁姓的修士已经感觉出了体内的变化,原来二人一直和他说了那么多的话,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等毒性发作。到时,就算他不死,也和一个凡人无异了。想到这儿,他立刻暴喝一声,瞬间放出体内余下的所有灵气,而他的一只手上已聚出了一颗拳头大的淡蓝色水球。只见他一扬手,将水球祭到空中。一道法诀射入后,水球立化作万千锋利冰锥直扎下面的许、孙二人。他只希望用这最后一击,灭杀二人。之后,再想办法逼出幽罗玫瑰之毒。 许仲卿和孙不二见此大惊失色,按计划他应该不能再抵抗才对,没想到对方仍有余力。要知道筑基士的全力一击,绝不是凡人能够抵挡的。眼看万千冰锥砸下,许仲卿只觉眼前一花,一个人出现在了他的前面,替他挡下了大部分的冰锥。就在这一刻,许仲卿顾不得四周仍落下的冰锥,冒险拍出一掌。掌风袭至胸口,丁尊使吐血倒飞,重重地撞在石壁上。 “老三!挺住啊,老三!我们就要成功了,几十年的心愿即将达成,其他兄弟们已经都没有了。你不能再有事了,一定要挺住啊。否则,我们以前做的一切将不再有意义。” 孙不二紧紧抓住许仲卿的手,嘴里不断涌着鲜血,目光也开始涣散,但他却是笑着的。 “不……大哥,有意义。只要……只要你还活着,就有意义。别让兄弟们失望,大哥你……你一定要练成绝世神功,在仙途修得大成。到时,杀回内门,给兄弟们争……争口气啊!” 孙不二为了掩护许仲卿,硬挡万千冰锥,而身死。但是他却死得很开心。因为他用自己的死,成全了许仲卿的活。他们兄弟七人哪怕只要有一个活下来,就可以凭着这遗冢里的东西,修成大神通,增强自身实力。到了那个时候,那些曾经一直欺压他们的人都要至少付出十倍的代价来偿还。 “你们两个外门的叛徒!背叛宗门,是要被抽魄炼魂,永不超生的,你们不知道吗?说!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指使你们暗算我的?”丁姓的修士捂着胸口,又吐了一大口鲜血,面色死灰。但是,嘴里却依然不服软。 “指使我们?你以为我们会为别人卖命吗?我们兄弟七人,已经死了六个,难道只是为你们这些卑鄙无齿、利欲熏心的东西卖命吗?我们七个全都是外门的弟子,当初只为能有机会筑基,不惜肝脑涂地来完成宗门的任务。可是,每次应得的奖赏最后都会落到你们这些人的口袋里。而我们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仅仅是另一件更困难的任务而已。五十年了,从我十几岁入外门以来,在险死还生中不知走过多少回,可是到现在,我却仍然不能筑基。” “呵呵,怪只怪你们的灵脉都太差,本身又没什么特殊之处。浪费资源,让你们筑基?想都别想,水寨里的那帮老家伙,才不会做这种蠢事呢!” “所以,时间久了,我也看开了。要得到,就得自己拿——这是五十年来,我悟出唯一真理。此次计划,我们筹备了近十年,活该你们做垫背的。这么多年,你们两个在我们七兄弟这儿也捞了不少好处,是该偿还了。” “为什么?你们筹划了这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别告诉我,就是为了吞这点东西。就算你全拿了,最多也只是能筑基而已。到时,还是免不了受到宗门的永世追杀。” “呵呵,你们毕竟还是太年轻了,只看能到明面上的好处。好,我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内门的事你应该很清楚,能成为长老的人,最次也是结丹期修为。而一个结丹士,却死在了凡人武者手中。这说明什么?” 丁姓修士眼中满是茫然。 “作为一个凡人,却拥有和结丹士抗衡的实力,那他所练的武功岂不是可以媲美修真界的顶级功法!就算那个长老身上的东西再好,和这秘籍比起来还是要差上几个档次的。试问一个拥有和结丹士均等实力的人,谁会轻易招惹?到时,宗门重新拉拢我,还赶不及呢!那会再在乎你们两个小小的筑基士的生死。” 丁尊使恍然大悟,同时心中暗骂不已。当初,指派他们二人此次任务的那名内门长老,曾向叮嘱他必须把那部凡人的武功秘籍连同长老的遗物一起带回。可当问及原因时,对方却只是支吾含糊一通。过后,他对这事也没往心里去。现在看来,自己明显被人算计了。携带重宝回去,没准儿刚出了这里,就可能被人盯上。杀人灭口,是免不了的了。 沉寂了一会儿后,他忽然冷笑起来。 “呵呵。你说得对,这回我的确栽了。可是,你以为你们赢了吗?如果我没看错,刚刚你也伤了。” “那点小伤,不碍事。比起你,不知好上多少倍了。怎么?你认为此刻的你,还有能力灭杀我?”说话中,许仲卿已暗运真力于全身,他身旁空气已慢慢变得阴寒刺骨。 “没必要再出手了!你受的伤,当然不能致命。但是不要以为只有你才懂得用毒,你有没有发现那些冰锥是蓝色的?” “蓝色的?” “对,蓝色的!咆哮水寨闻名魔道的绝毒——天蓝之水,你不会忘记吧?这东西珍贵无比,一直都是用来处决门中有叛逆之心的高阶修士。一旦中毒,无论任何人生命会被逐渐抽干,最后化作尘埃,而且还完全解不了。我做过执法使的时候,曾暗中藏下一滴,原打算留作日后换些好处的,没想到竟用到你们二人身上。本来,你们是没资格享用的,不过你的作风,我很是欣赏。所以——” 他还没说完,许仲卿却突然来到面前。一掌重重地按下,他的脑袋像西瓜一样,碎得一塌糊涂。 第五十一章 九阴 “天蓝之水,天蓝之水,为什么会是天蓝之水。贼老天!我许仲卿到底哪里得罪了你,要这样戏耍我!五十载,我们七人为了那可笑的修仙得道,足足耗费了五十载的光阴。如今,我们终于要得尝所愿,却功亏一篑。而现在,却连命都要输掉。难道我们就不能挺起腰板,只能一辈子对人俯首吗?我不服,我不服啊!” 许仲卿得知自己中了绝毒——天蓝之水后,竟一时接受不了,变得疯疯癫癫起来。多年压抑在心底的苦闷、委屈和不甘,一下子爆发出来。不过,这对他来说倒是一种解脱。疯了好啊,疯了,你就不必再计较功利得失,也不必在乎曾经的诺言。同样,疯了,你也就不用再理会因曾做下的背信弃义、恩将仇报的事,而受到良心的谴责。另外,疯了,你不可能再会怕死。 “司徒炫、游定弦、凌凄冷、林臻北,以及死去的各位,你们该闭眼了!害死你们的人,都已经不得好死了。几十年的愿望,终成泡影。这就是我们的报应?最残忍的报应!嘻嘻,呵呵,呵呵。既然有报应,那么咆哮水寨也应该会受到报应的。对,一定会的。我们的报应来了,你们的也将不远了,而且比我们受到的还残忍十倍。不,是百倍、千倍啊。哈哈——” 疯癫的许仲卿,脸色逐渐变得淡蓝。慢慢的,连指甲也开始变为蓝色。他笑声渐渐停止,同时整个人向那具骨骸身下的木盒爬去。不是他不想走,而是天蓝之水的毒性慢慢深入骨血,正不断地吞噬着他的精气。现在的他,能爬动就很不错了。一步,一步,虽然很慢,但是他仍强挺着爬到了跟前,指尖几乎可碰到木盒。然而天意无情,就这一点距离,对他来说确是无限遥远。他,是一步也挪不动了。五十年的梦想,在眼前破灭。连临死前的最后一点安慰,都无法达成。 他绝望了。看着面前的木盒,苦笑了一下,极不情愿地向下栽去。但是,弥留中的他却没有感觉到坚硬的地面。因为是一双手扶住了他,强而有力地托起他那几乎已无知觉的身子。接着,那人给他口中塞了一颗药丸。这是什么?是毒药?很快,他觉得很好笑。给一个中毒快死了的人喂毒药,简直是暴殄天物。也不光是毒药,喂任何东西都是浪费。 药丸服下后,在胃中升起一股暖流。很快,他觉得恢复了几分力气。接着,他的手中被塞了一个长方的木头盒子。他一惊,睁开了双眼。看到手中正是那自己临死前,要拿到的红木盒。为了它,已不知死去了多少人,包括自己亲如手足的兄弟和曾经相濡以沫的挚友。现在,终于得到它了。一时,他不禁老泪纵横。 “你来了多久了?在洞内打了那么久,我一直都没发现你。看来,你的确不是凡人。听林臻北讲,你叫王斐,在万幽山附近,他们恰巧救了你一命。现在,这里只剩你和我这个还有半条命的人了。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何人?” 王斐半蹲下身子,笑道:“我还是得管你叫前辈,看来要瞒过你,真的很难。不错,我的确是修真者。可是,宗门不在扬国。我是天魔盟的修士,筑基期的。我本来是和其他人来这里执行任务,不料回途中,误入养尸地的地盘。大家人死的死,伤的伤,我却侥幸留了一条命。机缘巧合下,被林总镖头他们给救了,之后,就一直留在镖队中。” “你们来扬国,不是为这盒中之物?” “也不能说不是了。咆哮水寨在修真界一直都是十分神秘,你们宗门的秘事,更是外人能轻易知晓的了。我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巧合,而且我寻这本秘籍,只是尝试医治我的内伤而已,至于其他的,我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哦,你受了内伤?是什么样的伤,非要武功秘籍能治愈?” “能不能治愈,我也不确定,只是尝试而已。我体内有一道极其霸道的剑气,乃是五行属性混杂,非得呆在极阴之地炼化,或是修炼极阴属性功法才能祛除。” “呵呵,原来如此。不过,你弄错了。靠近些,我说给你听。” 于是,王斐探下身子,想听听他要说什么。不料,他剑指突然飞起,闪电般地点中了王斐的穴道。瞬间,麻感有那穴道而发,全身已不能动弹。许仲卿支起身子,一掌在他的肩头用力一推,恰好使他转过身子,同时坐在了地上。 王斐想说话,但是竟然连舌头都不听使唤了。他感到背后一双手重重地按到双肩上,接着一股阴寒刺骨的寒气由那双手传来,同时他脑中想起了许仲卿的声音。 “小子,不用怕,我是在帮你。闭口,舌顶上颚,将气息调匀。你不要讲话,听我说就行。这本武功秘籍,能不能帮到你我不清楚。但是,你一点内功基础都没有,还错过了最佳练功年龄。要是从头开练,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小成。我活了一大把年纪,临了却中了绝毒,无法可解。与其让这身几十年的功力和我化作尘土,还不如成全了你呢。好歹,你也是我临死前还帮我一把的人。现在,我用全部功力,帮你打通体内七十二道经脉。之后,你就在这里立刻修炼秘籍上的武功,加以巩固。记得!不可急躁,要循序渐进。否则,极有可能撑爆全身经脉,暴毙当场。”许仲卿说完后,迅速点了几个他背后的穴道。又重重推了一下他的肩头,使他转回,和其面对面。许仲卿的双手,一只按在他的头顶印堂穴,另一只按在胸前的中府穴,注入的内力一下子增加到了之前的两倍有余。 “我没打算收徒弟,也没资格当你师父。你也不用感谢我,我帮你是有条件的。希望你在我死后,帮我做两件事。” 王斐心语:“前辈,你说吧。我如果还有命在,一定帮你完成。” “好,快人快语。第一件最容易办。我死后,请你把我的几个兄弟和司徒炫等人的遗体收殓,将他们好好安葬。虽然司徒炫等人是我们亲手所杀的,但我们都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们又都是对我们兄弟有恩之人、患难与共的朋友。要知道亲手杀自己的恩人、朋友,那滋味真的不好受。让他们不暴尸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想必也是六位兄弟所愿的吧。第二件很难办。如果日后,你能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希望你能寻得咆哮水寨的内门所在,将里边的所有修士,一个不留地灭杀干净,毁其宗门,让它永远在修真界除名。另外,小子,你还是太嫩了,需要多多历练。在现在这个世道,哪能轻易对外人吐露自己的身份。无论是世俗界,还是修真界,向来都是尔虞我诈。面对敌人,可怕的不是双方修为的差距,而是人心险恶。对人、对事,须留三分。记住!朋友,可能会变成你的敌人;敌人,有时候会是你的朋友。好了,老夫时辰已到。将来的路,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一股大力袭来,王斐被推开了。在他眼前,许仲卿全身被淡蓝色光晕包裹,就连他的眼睛都变为了淡蓝色。蓝光越来越亮,而他的肤色却越来越发灰白。好像蓝光是他的魂魄所化,光芒越盛,他的身体越枯萎。片刻后,光芒达到了极致,让人不敢直视。但顷刻又消失了,就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不过,对面的许仲卿却不见了,只剩下一堆衣物和一撮细细的白沙。在白沙上,安静地放着一只暗红色的木盒。 王斐觉得头重脚轻,定了好一会儿神,才向那木盒爬去。他的爬,是由于头晕,还未适应身体的变化。比起许仲卿,绝对要好上很多了。将木盒抱在怀中,他深叹一声。那么多人为其而死,结果他却载不经意下,得到了。真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呐! 打开木盒,里边叠放着三本书册。第一本封面落着一层薄薄的灰尘,用手擦掉后,上面露出四个大字“剑仙笔谈”,看名字应该是某人自传、语录之类的。下面的两册书,封面较残破,应该是很多年前的东西了。书名部分磨得很厉害,上面除了“上卷”和“下卷”字迹清晰外,其余的都是模糊不清。王斐仔细辨认了很久,才能勉强看出书名是四个字,头两个是“九阴”,后两个却说什么也看不出。不过,所幸的是仅封面磨损严重,书页还都是保存完好,未出现断章。 翻开《剑仙笔谈》,里边果然是自传和笔录。在看了几页后,王斐基本了解了个大概。这个自称为剑仙的人,就是大家口中实力非凡的寒尸老魔。其在里边叙事的口气,桀骜不驯,而且声称自己百多年前就已是天下无敌,就连现世的修真者都不放在眼内。他还提到,自己根本就是诈死,其目的是要留下绝世武功秘籍给有缘人,以延续他的传承。至于墓中的那具骸骨,原是一名修真者。被他掳来,本想留作看守这墓冢的。但是其狡猾异常,又常窥于遗冢里的宝物和秘籍上的武功。于是,索性将其杀掉。不过,却意外在其体内获取了一颗金丹。服下后,竟可以让自己在一段时间内返老还童,而功力还能保持在八层以上,只是需要闭关一段时间而已。 看到这里,王斐不禁倒吸了口冷气,又觉得哭笑不得。怎么修真者会弱到,随便被这老魔所掳吗?而且他好像根本不懂修真之途的层次划分,连自己抓的是结丹士都不清楚。另外,口服金丹,这是何等疯狂的行为。一个不小心,随时会暴体而亡的。也许,他就是个疯子,一个不择不扣的疯子。要不他也不会去抓一个结丹士,为其守墓了。最后,还敢吞服其体内的金丹。 不过,在继续看下去的时候,有一段离奇的叙述引起了王斐的注意,甚至连在他意识中的千幻散人都对此产生了浓厚兴趣。原文大意为: 余在华山之巅,终于打败了宿敌无忌。同时,意外经历了生死之炼,超越自己,得以飞升。可在过第一重天时,眼前所见就皆为刺目金光。等醒过来后,余就到了这里。思前想后,这次飞升失败应该归结于功力不足,实力尚浅之故。余目的是飞跃九重天,之后就可再次见到爱侣芷磬。为此,可以不惜无数次往返于生死之间。所以,余留下绝世武功秘籍经书一部,待有缘人得之,练成神功,成就天下无敌。到时,余自会出现,与之一较高下,借以再次飞升。 此部经书,是余偶然所得。其共分上下两册,下册记载的全是至阴至邪的功法,得其中一二就足可称霸武林。上册是内功心法和下册的武功破解之法,以及御剑飞升。得此经之人,必须把其上武功皆以练成,不得偷懒怠慢。如待余出现之时,其功力和余相差甚远,那余必会叫之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悔生为人。 第五十二章 九阴归元 修真界对人界修真层次的划分,一直都是筑基、结丹、凝婴、化神四个阶段。另外,在筑基之前,还要有一段炼气期。只有经历化神之后,才可飞升上界。在上界,继续突破修真层次后,便能飞升仙界,直达九重天。古今往来,曾有无数人前仆后继地踏上这条仙途,但能撑到飞升仙界的,却是寥寥无几。因为大部分人,不是在途中寿元耗尽,就是意外身死。这一路,要想走下来。除了自身资质优良之外,还得福缘深厚才可。 但是,一部世俗界的武功典籍,里边竟然声称将此功练至极致时,便可御剑飞升仙界。这不是它夸口的问题,而是一种疯狂,完全蔑视整个修真界,连同上界存在的疯狂! 但是,你只能说它是疯狂,而不是癫狂。狂分很多种,有疯的,有癫的,也有痴的。疯和癫不同,癫是做出不可理喻的事,惹得人发笑;而疯除了让人觉得离经叛道外,更会使人害怕。就像你不能把一头发了狂的家猪,称为野猪一样,因为两者的确有本质区别。 说它疯狂,那是缘于竟然真有人尝试御剑飞升了。虽然他失败了,但据其描述,好像离成功视乎不是很遥远。如果修真界要现世了这种东西,那么只会有两种结果。其一,沦为所有人茶余饭后,休息调情时的解闷工具。被当做笑柄,留传个几千年是绝没问题的;其二,一炮轰动。上界修士打破禁忌,下界抢夺,那肯定是意料中的事。到时,恐怕仙界的真仙们,也未必能坐得住了。 “御剑飞升这事,我需要好好思量一下,急不得。你现在最需要做的是赶紧修炼,其他的事以后再说。那个姓许的说已帮你打通了全身七十二道经脉,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我清楚地感觉到他刚才发出了阴寒之气,有部分还留在你的体内。这种寒气对于炼化那道剑气大有裨益,可千万别浪费了。早点恢复,也可有点自保能力。” 经师祖千幻散人这么一提醒,王斐忽然醒悟过来。就算御剑飞升是真的,此刻的他距离那一日也是遥不可及的。还是利用这部秘籍尽快解除体内隐忧,才最实在。等修为真的恢复后,在考虑这些事也不迟。 于是,王斐翻开“九阴经”的上卷。九阴经自然是他给这部秘籍起的名字了,由于书的封面只能看清“九阴”二字,而《剑仙笔谈》一直称其为“经”,所以他为省事,直接就起了这个名字,料想这秘籍真正的名字,应该和其相差不远。上卷最先几页,讲的是易理变化之道,语言晦涩且沉闷。刚开始,他还能耐着性子看一会儿。但没多少时间,他就觉得开始头昏脑胀,眼皮打架。一段刚看完,上段就忘得干干净净。要是回过去重看,好了!这段又忘了。 反反复复,都过一个多时辰了,他连三页还没看完呢。最后一赌气,把书拍在了地上。平缓了一阵心情后,他再拿起书,直接翻到了记载内功的页面。不过,心法口诀他还是看不懂。虽说每个字都认识,但是这些字组合起来,就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每句话都包含着易理大道,非常深奥难懂。以他的所学硬去悟,往往都是让人啼笑皆非的结果。没办法,最后他只能硬着头皮向千幻散人请教。 千幻散人作为其师祖,在易理大道方面,给王斐来了次彻底的大扫盲。同时,他也不断地“问候”着其师父——石峰子。都已经是筑基修士了,在易理上的认识,怎么能还停留在俗世中那种浅层的阶段呢?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师徒二人。当初,石峰子刚收下王斐时,一直大力助其渡过炼气期,进入筑基。等他筑基后,总坛就忽然不断地派下大任务给千幻堂。弄得石峰子只能匆忙带着他,选了个功法,然后让其自行修炼。又因为他对易理的认识,多涉及鉴定之术。在没确定让王斐成为鉴定传承之人前,他是断不会传授这些的。 王斐在遇石峰子前,一直在私塾读书。那是虽然他对《易经》等兴趣不大,但毕竟也是背读过一段时间的。现在只需加以引导、开解,他便马上对更深层的至理了然于胸。再次研读内功心法,已不再困惑。触类旁通,举一反三,很快,他就把握住了其中的精髓。 这内功心法,叫做“九阴归元”,共分九层。每一层都是打通一条经脉,吸纳纯阴之气,来改造身体。练到第九层后,全身的每一条经脉皆可以吸纳阴气,那时内力将会达到无寿无疆的境界。之后,便可尝试跨越至第二阶段,来继续修炼。只是口诀并没有提第二阶段是什么样子,甚至连如何修炼也没有。真不敢想象内力超越无寿无疆境界之后,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王斐就地盘坐,双手平身,掌心向下。用意念引导地阴之气,由手心劳宫,至内关、曲泽、天泉,经天突、璇玑、玉堂,汇于膻中。“九阴归元”第一层是引地阴之气,聚于中丹田。练习之初,双臂会逐渐酸麻,最后完全失去知觉。双手会变得越来越凉,慢慢的这种阴凉气息会沿手臂,传到胸口。只有当这阴凉之气沉入体内,你再也感觉不到凉时,第一层才算练成。 寒尸老魔在他的《剑仙笔谈》中,对这一层修炼,给出了一个捷径。那就是用尸体的尸气,代替地阴之气来吸纳。尸气也是阴气的一种,但是相对地阴之气,它显得较活跃,也因和人的气息有很多相似之处,所以更容易被人体吸纳。只是这里有个弊端,当人体吸纳过尸气后,再吸纳其他种类阴气时,会变得有些困难。就像毒瘾一样,一旦吸过一次,就很难戒掉,而且越吸危害越大。同理,老魔着重强调:当练至第七层时,最好不要再吸纳尸气练功,否则身体会发生非常诡异的变化。到底诡异到什么程度?他却没有提及。 王斐添了下嘴唇,想了一会儿,决定还是不要冒险得好。虽然这里不缺尸体,但提到的那种变化,还是让人无法安心。地阴之气,虽然练起来有些慢,但是好在安全。其实,王斐练成第一层的速度并不慢。因为之前许仲卿给他打通的经脉,帮了大忙。同时,体内残留的阴寒之气,也被他全部吸纳,归至丹田。这样,第二、第三层也顺顺利利地,被他练成。 但在接下来的第四层,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困难。这一层需要直立,双手背在腰后。用意念引导地阴之气从脚底涌泉穴吸入,汇至气海。王斐在练这层时,不知为什么,总是很难将阴气运起。有时好不容易在气海穴积攒了一些,一不经意间立刻自行散于无形了。他想了很久,都不得要领,最后只能用欲速则不达来解释了。 从刚开始练,到现在。最多才过了一天时间,可他却已经练至第三层,这种速度已经很不可思议。“九阴归元”心法的前三层演化出的极阴内力,虽然不算强横,但是对于不懂武功的凡人来说,仍是非同小可。在前三层刚练成,未加巩固的情况下,就开始练第四层。他应该为没有走火入魔,而感到庆幸。悬崖勒马,王斐还没意识到自己差点走进了鬼门关。 要巩固内力,最好的方法就是习练功法招式。这和修真者为巩固修为,修炼术法是一个道理。可是,当王斐翻开《九阴经》下卷时,里边记载的武功着实让他大吃了一惊。他原以为当年寒尸老魔既然以 “寒尸爪”闻名,那么里边的武功必然是一套爪法,最多再有几种诡异的身法而已。大出乎他意料的是,下卷根本就是一部武功大杂烩。除了爪法,竟然还有掌法、腿法、鞭法、剑法等,以及一些从没见过的功夫。每一种武功都被精辟扼要地归纳,在修炼上都有详尽的注释,同时也是以阴毒见长的。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在一些注释里,除了有关于该门功夫的修炼方法,居然还有与之配合的内息修炼方法。难道这些功夫不是《九阴经》里的吗?“九阴归元”心法能否代替其原有的内功,来催动这些功夫? 不过,这些不是他现在有心情去关心的。巩固现有的功力,尽力再练上几层,用体内的纯阴之气化解体内的隐忧,才是他最迫切要做的事。在众多的武功中,他选择了爪法和掌法。因为这两种武功相对来说,最容易练,而且威力还不弱。尤其是那套爪法,可是《剑仙笔谈》中点名推荐的。看来,避繁就简、好逸恶劳之心,是人皆有之了。其实,这两套武功虽最容易练,但也是最容易破解的。一旦被人寻出破绽,生死即在一念之间。不过,王斐对此完全无所谓。反正也只是巩固内力而习练的,就算将来对敌,也都是修真者。能有多少修真者会执迷于世俗的武学呢?于是,他选择了爪法。 这套爪法,叫做九幽爪。它可以用任何阴属性的内力来催动,对易筋锻骨很奇效,对于王斐这类已错过最佳练功年龄的人,非常适合。爪法共分三篇,依次为:白骨篇、阴风篇、噬髓篇。练至白骨境界,五指可透金碎石,无坚不破;到达阴风境界后,爪法将会快若闪电,指带劲风,可隔空取人性命;突破到噬髓境界后,双手会被纯阴之气附着,不惧利刃、水火、烈毒,同时爪力可深至骨髓。到时,世间很难再找出能与之匹敌的人。只是,这里的世间指的是世俗界而已。 王斐当然不会蠢到,认为凭这爪法,就能在修真界纵横了。他现在完全是以强身健体为目的,来练的。招式的习练,可不像内功修炼那样,有捷径能走的。那是需要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地刻苦练习的。从刚开始练一式,想一式,到勉强能以匀速连贯到结尾,已足足过了十天时间。到此,他才能将那三层内力,运用自如。 这段时间,他觉得精气神儿比以前强了不少。意念一动,双手便瞬间变得冰冷。只是比起之前,在这冰冷之下,可隐约地感觉出几丝温暖。除了这些之外,其他的都没有任何变化。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那就是“九阴归元”的第四层,终于可以继续练了。 第五十三章 重出江湖 十日,连续十日,不眠不休地艰苦炼化,王斐终于根除了体内那道致命剑气。前不久,当他刚练成九阴归元的第四层时,就立刻在千幻散人的指导下,开始炼化体内的剑气。过程虽然艰辛而又惊险,但最后还是成功了。如今,修为开始慢慢恢复,让他高兴得几乎手舞足蹈。毕竟,只要恢复修为,就可有自保能力,以后再也不用谨小慎微地活着了。 “稚子无知!你高兴得太早了。现在,你的命是保住了。可是,曾经的两次强行动用法力,使得你的灵脉已被严重损坏。今后要想结金丹,进入先天之境,将是千难万难。” 脑中,千幻散人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立刻浇灭了心中刚刚燃起的火焰,又一次使他跌入了万丈冰渊。 “不能结丹!怎么这么严重。师祖,可有补救的办法?” “不确定。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只能慢慢调理。你原先一直修炼的那个火属性功法,先不要再练了,改修木属性功法吧。对了,据我这些日子观察,你修炼的木属性功法,是不是枯木回春功?” “您也知道这个功法?没错,就是它。师父当年的一个收藏品,对醒神、强身健体、疗伤有奇效,就是里边的术法太普通了,以致没多少人肯练。当初我看它放着也是放着,于是,就要了来,辅助修炼我的精火决。” “蠢材!你和你师父都是蠢材。利用五行相生修炼,是修炼中最危险的方法。你一个人,偷偷练了那么久,却至今仍没筋脉爆裂而毙,你就没有想过其中的原因吗?枯木回春功,在当年那时,可是修真界的顶级功法。一树山的天木老鬼,就是凭着这套奇功,纵横天下近千载,罕逢敌手。就算我,也是和其缠斗了三个日夜,才能勉强败下他……” 千幻散人稍稍沉思了一下,才恍然的继续说道。 “或许,也不能怪你们师徒不识宝。那个天木老鬼生性异常狡猾,而且又是鉴定术的高手。定是他在有感大限将至之时,怕自己的功法被外人抢走,将来危害自己的宗门。所以,他极有可能在那功法上,做了手脚,使外人最多只能窥得些皮毛。你将那玉卷拿出来,让我好好看一下。” 接下来的几日,王斐只能继续练九阴归元,并且在一次偶然的尝试下,竟顺利突破到了第五层。有了第五层功力做基础,他的九幽爪白骨篇已可初现威力。坚硬异常的山岩,一抓过后,只留下五个深深的指洞。千幻散人曾提醒,这类世俗界的顶级武功,多练一些,对修真者来说是没坏处的。在对敌时,甚至还有可能变为杀手锏来使用。 除了练功之外,他自然没忘去翻一下那具遗骸身上的储物袋。满怀期盼的打开,得来的却是完全的失望,只是失望中还多了震惊。储物袋先倒了几个瓶瓶罐罐,打开后,发现全是空的,里边残留些许药草味道。再接着,又倒出了一块黑色的石卷,一面手掌大的黑色玉牌和一个普通的书卷。除此之外,连灵石都没见到一块,真是有点让他无语了。 石卷里记载的是咆哮水寨的修真功法,名为极水通天。据里边所述,这门功法修炼不易,但却威力强大,一直都是为护宗长老所必修的。练到极致,也可化神飞升。而黑色玉牌,质地十分坚硬,上刻有浪涛花纹,应是块门内的令牌。 最奇怪的是那个书卷。此物在世俗中最普通不过了,一般都是充作大户人家,或是官宦之人往来的书信使用。如此普通之物,能存于一个不普通的地方,自然要有它不普通之处了。首先,它的存在,就证明了咆哮水寨暗地里一直和世俗中的权贵有联系。完全无视上界对人界修真界的禁令,一旦被发现,后果将会不堪设想。至于其它的,就得看一下里边的内容才能知道了。 当他拿起,刚要打开时,忽发现一个淡淡的水波纹标记印在卷口处。原来上面施了禁制封印术,不过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封印上的法力明显所剩无几。要解开,并不难。半个时辰后,书卷平铺,内容完全展现。里边内容很少,且叙事隐晦,大概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事情的全部吧。仅凭这些,大致可了解:有一股势力,正打算和另一势力开战。不久前,咆哮水寨已答应加入其一方,但双方之间关于给予的帮助和好处尚在协商之中。 书卷上的内容,多少让人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咆哮水寨作为修真界一个隐秘宗门,怎么会对世俗间的纷争如此感兴趣?就算对方能给予的好处再多,可视上界的禁忌约定如无物,这代价可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的。王斐整篇看完后,余光不经意扫了一下右下角的红色印记。突然,他心中一颤,不禁倒吸了口凉气。那印记虽然有些模糊,但仍可依稀看出“天佑大晋”四个大字。 中州大陆,被九个国割据。这九国分别为梁、卫、扬、姜、晋、魏、吴、越、燕,其中实力最强的是位于中部的魏,紧随其后的是位于中西部的晋,两国国土面积加起来,几乎占了中州大陆总面积的六层。千百年来,九国一直遵守着和平约定,从未燃起过战火。当然,这其中也有九国内的修真势力相互制约的缘故了。 但是,许久前晋国竟然秘密准备开战。要攻打谁?魏国吗?还是其他七国。晋已经开始准备了,那么其他八国又会如何?连修真势力也参与进来了,相信绝不会只有一个咆哮水寨这么简单。这或许预示着,和平的年景已经结束,久违了的战火,即将在整个人界重新燃起。 不久,千幻散人的声音,又在他脑海里响起。王斐得到了枯木回春功的大致修炼方法,同时也将发现告诉了千幻散人。谁知,他对此事表现得竟然嗤之以鼻,完全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你现在的情况已经够糟的了,还有闲心管别人!绝对的和平根本不存在,长久停战只是在为惨烈的杀戮做准备而已。小子,你该成熟些了。在今后的修真之路,更加复杂难料的事多着呢。另外,就算退一步来说,你现在只是个筑基士而已。开战与否,关你什么事!有事,你宗里的那些长老、门主什么的,自有安排。到时,你只需尽力保住小命即可。” 王斐无言以对,只能郁闷地接受师祖的道理。之后,他重新开始修炼枯木回春功。据千幻散人这几日的参悟,问题关键果然在那块玉卷上。修真界记录文字,一般都会用石卷。制造简便,而又材料众多。只有少数佛门的功法,因特殊原因,才会用玉卷或金卷。一树山,自然跟佛门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这部用玉卷记录的功法,才会被怀疑。经过千幻散人多日来反复观察,发现这块玉卷的材质,原来并不是玉,而是在琥珀中融入了石精,再用特殊工艺制成的仿玉。这种仿玉相对一般的玉而言,几乎可乱真。而且它的质地还要较柔软且坚韧得多,只是色泽稍差了些。 这块玉卷的内部,存在复杂的夹层。据千幻散人的推断,玉卷直接展现的应该是最基础的枯木篇功法,只有突破了这一级,才可看到更高层次的。枯木回春功,共分四篇,分别为枯木篇、巨木篇、鬼木篇和神木篇。其中枯木篇将会是最难修炼的,因为这篇明显有被改过的痕迹。定是想让不知内情的人,即使得到了,也不能练下去。由此可见,当年的天木老祖,为了延续传承,心机已经用到了极致。 重新主修这套功法,除了其威力不小,又有一定的疗伤功能外,还是由于这里位于山之中,土木灵气较为浓厚。在这里修炼木属性功法,定会事半功倍。另外,千幻散人提醒他,修炼这功法同样可尝试用五行相生。可是,再兼修一种水属性功法来辅助修炼,对现在的他来说是无异于自杀的,所以就算那部极水通天威力同样不弱,短时间内也最好别碰。 不过,没有水属性功法,并不代表不能用五行相生的方法修炼。道理就是这样,做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只有一种方法。你选择的可能是其中最简便、最省力的,却绝不是唯一的。其他的可能很麻烦、很费时,要求条件苛刻,但也是做事的方法。 水,五行属至阴,克火,生木。也可理解为,至阴生木。虽然有些勉强,但值得一试。九阴归元第五层的纯阴内力,正好可以用来代替水之灵气。按千幻散人的分析,利用阴寒内力修炼。可能会免去“五行相生法”中,不少的危险与隐患。毕竟,由七十二经脉控制的内气,要比由五行灵脉控制的灵气温和许多。再加上,王斐身上还有之前“喜怒无常”赐予的五行凝晶,可用来辅助修炼。如今,他再重新修炼,可谓准备充足,危险已经大大降低了。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到遗冢中那场惨烈的杀戮那时,已是一年有余了。当年的四大门派,由于精英尽丧,如今的境况早已大不如前。 青竹帮,在帮主失踪了后,帮内因选举新帮主一事,闹得不可开交。而朝廷和其他一直虎视眈眈的门派,则趁此机会偷袭成功,除掉了帮内大批的高手。如今,第一大帮——青竹帮早已是四分五裂,声势大不如前。 烈剑门,在门主和门中的重要人物死尽后,直接树倒猢狲散。宗门的房屋、地契等,也被其他门派强占去了。至于顾婉君,则完全销声匿迹,生死不明。由此,烈剑门在江湖中彻底除名。 红叶山庄,现由司徒家仅十五岁的长女,司徒明月掌管。她颇具其父当年的风范,杀伐果断,知人善用,行事有条不紊。不过,碍于资历尚浅,她这段时间主要是回缩山庄的势力,避免锋芒太露。 威远镖局,由林琳担任总镖头,叶柯和吕落第则从旁协助。而林镇南在得知其兄和两个侄儿同遇不测的消息后,一股急火攻心,病倒不起。刚刚不久前,他也撒手人寰了。如今,镖局生意早已大不如前,在先后关闭了几家分号后,只剩下颖都的一处还在勉强正常运作。 夜色如墨,明月高挂,寂静无语。颖都是扬国东南边的一个小镇,谈不上繁华,只是这里士、农、工、商百业尙全。但刚一入夜,却家家皆闭户、打烊,尽显萧条之气。不时的,还能闻得几声犬吠,从小巷深处传来。 长乐酒坊,坐落于城正中。取名长乐,乃是寓意古人的那句“知足者,长乐。”希望来这里的酒客,都能度量而饮,不要贪杯,喝坏了身子。由此,可猜出店主定是个热心肠、大好人。好人就是招牌,因为人好,易交友。所以,这家铺坊也是城中唯一处打烊很晚的地方。 此时,店内灯火三三两两,店主困倦地趴在柜台上,听着酒客间的侃谈。今夜,客人不算多。只有两桌,其中一桌是五六个人,都是熟客,本地的,聚在一起大侃当今时事。另一桌是一个外地人。一身黑袍,兜帽罩顶。点了一壶酒,几样小菜,在靠角落一个位置,自斟自饮。 “诶,你们听说了吗?最近,江湖上连出了几件匪夷所思的事。先是红叶山庄遗失了几十年的家传古籍《红叶册》,在一天夜里,竟然自己回到了正堂的供桌上。然后,是朝廷的大内侍卫统领,纯阳霹雳手袁震,袁统领。他在当值时,竟然让人无声无息地把首级给摘走了。你们说这事奇怪不奇怪?” “什么呀!你那是道听途说。我听说的是,袁震带着几十名禁军,和那人打了许久,不想对方竟是树妖所变。打到最后,那人突然变出了树藤缠住了袁震,进而取走了他的首级。” “啊,呸!你说的更离谱啊。”旁边一个满脸胡茬的大汉,身后背一把钢刀,瓮声瓮气地反驳道。 “你们呀,都不是江湖中人。听些小道消息,就在那儿信口胡言。告诉你们吧,我的一个堂叔在皇宫做御前侍卫。那天晚上,赶上他当值,恰巧目睹了一切。据我堂叔讲,那人武功很诡异,黑气笼罩全身,身法快若闪电。而且手上功夫十分了得,一抓下去,就撕下了袁震的脑袋。如无意外的话,此人应该就是几十年前江湖中排名第一的寒尸老魔,而他用的功夫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寒尸爪。” 话刚说到此处,店内忽然吹起了阵阴风,其中还参杂了几声淡淡的冷笑,让人听得毛骨悚然。店内的几个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同时也不约而同地止住了话语。沉寂了许久后,有胆儿大的才敢慢慢地转动脖颈,环顾四周。只见墙角边,一张摆了几样酒菜的桌子已空,桌角却多出了一定碎银。 第五十四章 认错人了 夜半无人,皎月如霜。威远镖局后花园的祠堂,仍亮着微微烛光。供桌前的香案上,轻烟渺渺。最前面供着的是四个灵位牌,其中一个较新。四个灵位上的名字依次为:亡兄林沐雷、伯父林臻北、家父林臻南、亡夫林沐风。下面跪着一名年轻的妇人,发髻盘起,白花点缀。她身前的火盆中,黄纸未燃尽。点点跳动的火光,照得伊人,更显憔悴。 “爹,琳儿不孝。我未能好好支撑起镖局,倒是一直以来不断地缩聚家业,以求苟且渡日。不过,您放心吧,娘已经好些了。三师弟和四师弟平日也都勤奋练功,并且也多亏了他们在这段日子一直支持着我,才使得我从风哥故亡中恢复过来。另外,您交代的事,我也会尽力办好。等那件事在江湖上平静些后,我一定会寻回大伯他们的遗骨,好好安葬。” 说到此处,林琳不禁低头掩面,潸然泪下。忽然,一阵清风拂过,火光猛烈地跳动了几下,使得她悲容一滞。难道是亡者生了怜惜之心,故在此显灵? 她抬头,看向灵位。突然,被眼前所见吓得呆住了。只见香案上突然多出了一个已打开的黑布包裹,里边赫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死者面容扭曲,死前痛苦异常。 “林姑娘无需惊慌,那个人死有余辜。他就是大内御前侍卫统领袁震,当年参与残害你们镖局的凶徒之一。” 话音徐徐响起,黑暗中走出一个人。身罩黑袍,双眼透发幽冷之气,正是不久前长乐酒坊中不告而迟的神秘人。他脱下兜帽,走向摆放灵位的供桌。 “王先生!你竟然活着。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我大伯、家兄和风哥他们……” 她忽然止声。因为王斐双手上多出了两个白色瓷罐。罐上封有黄纸,一只上书:林臻北;另一只则是林沐风。在瓷罐被恭敬地摆放在各自灵位前的时候,林琳心中沉寂了许久的悲伤,再次迸发,这次竟然哭出了声来。至亲、爱侣生死两相隔,不思量,自难忘。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至于整件事,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有些事牵扯甚广,你还是不知道为妙。除此之外,我还给你带来了个好消息。” 说着,王斐拿起林沐雷的灵位牌。“这个也许是没必要的。沐雷兄,应该还活着。当时,他虽然身受重伤,但最后一刻还是逃出了那间墓室。跟他一起逃出来的,还有烈剑门的顾婉君。另外,我出去的时候,也没遇见他们的尸首,所以他们也许仍在世。” “大哥他没有死!还活着,为什么他不回来,为什么?”“沐雷兄可能是因受到的打击过大的缘故吧。多给他一些时间,等想通了,他一定回来的。” “他到底怎么了?里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王先生,求求你告诉我吧。” “你不要再问了。整件事太复杂,绝非你们可以想象。许仲卿等那些人只不过都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而且早已伏诛。真正的幕后主使者,就算你们穷一生之力,也绝非敌手。我想如果林总镖头仍在世的话,他一定不会让你们冒险。活着,只有好好的活着,才可让林总镖头和沐风兄安心地走。” “可是……” “好了。王某曾受你们活命之恩,如今我们也算扯平。之后,我们可能没有机会再见了,这里我还有最后几句劝慰的话:天将要变,早作打算。避世活命,留得青山,再图壮志。” “等一下,王先生,王……” 王斐就这么着在林琳的眼前,如烟雾一般的,逐渐化开了,直至最后完全消失。祠堂中,只留下她一人,若有所思地站在那里。 清晨,朝阳初现,幽夜消弭。距颖都城西边外百多里,一处山坡的秃石上,有人正在练功。此时,正值收功阶段,只见其双臂平身,五指张开,脚尖踮起。他双眼紧闭,呼吸缓且微,好似睡着了一样。但身旁四周却阴风习习,不时的出现小股旋风。此情此景,已是诡异之极。 这人,自然就是王斐。昨日,他离开威远镖局后,并没有急着飞回姜国的宗门,而是找到了这么个地方,继续修炼九阴归元心法。大约两个月前,他离开了遗冢。虽然仅是一年多的闭关苦修,但是如今他的修为已是突飞猛进。当然,这肯定和千幻散人在段时间里,对他不时的提点是分不开的。千幻散人的本意是想尽快增加他的修为,好让他有自保的能力。不至于意外身死,断了自己的传承。由此他也因过度耗损神元,最后不得不沉睡一段时间来休养。 枯木回春功的枯木篇,他修练得异常顺利。就算抛开纯阴内力和五行凝晶的辅助,他的修炼速度也是远超于常人。更加奇怪的是,他突破关口的时候,竟没有一丝的瓶颈感,根本就是一蹴而成的。王斐的资质本就普通,再加上救石峰子时,又被强行贯通了一条灵脉,所以他如今的资质已是一塌糊涂,这种反常完全是没理由的。由于怕其中隐藏了某种欺人的手段,他和千幻散人一起深研了许久。不过,结果实在太出人意料。 枯木篇果真被作了手脚,只是这种方法几乎接近于疯狂。这套功法本有疗伤的奇效,运用得当,甚至还可以为他人治疗伤患。可是,天木老祖居然将这种奇效无限地放大,使其贯穿于枯木篇的始终。这样,要修炼此篇就多了一个限制。即:你必须要有一副满是伤患的躯体,让这种“奇效”有充分发挥作用的机会,才能有所突破。而王斐完全是走了狗屎运,竟意外的和了这一限制。 突破了枯木篇后,果如所料。再次开启玉卷时,竟出现一个鹤发童颜老者的残像。首先,他言明只要是能见到他的人,都有资格继承他的衣钵,得到他的法宝、秘术以及一树山搜藏的古籍。其次,他对接下来的巨木、鬼木、神木三篇功法,做了简单的讲解。原来这三篇功法实属同级,无先后之分,仅是术法的偏向不同而已。只要功成了枯木篇后,随便先修练哪一篇都可。不过,王斐对此尚在考虑中。 九阴归元的纯阴功力,在辅助修炼上作用不小。这点,已超出了王斐的预料,同时也使他坚定了练下去的决心。九阴归元的第六层,让他再次遇到了瓶颈。源自地下的地阴之气,无法满足第六层,只能利用夜晚的月阴之气。所以,他便只能走出遗冢。在这期间,他还选了《九阴经》下卷里的一门轻功,名曰:一缕青烟。昨日,在威远镖局祠堂内施展的,便是此功。它的动作看似舒缓、轻娜,慢如轻雾,实则无论是在瞬间挪移,还是纵跃、奔行上都是妙用无比。最重要的是,它属于那种吐纳和身法相配合的功夫,就是利用法力施展御空术,也可借力不少。在原先的木杖法器损毁后,他几乎是一直在依仗这门奇功行进。 离开遗冢后,王斐没有直接返回落凤山的宗门。而是以一名普通人的身份穿州过府,暗访当年那些人如今的境况。他先去的是红叶山庄,暗中留下司徒家的《红叶册》后,便离去了。他跟红叶山庄的交情不深,做个顺水人情,也算了却了当年和司徒炫的一面之缘。之后,他也顺便去了趟柳家庄。军营还在,官军仍是和以前一样懒散,也不时骚扰一下周围的村子,简直成了当地的一个祸害。王斐潜进后,找到了那个“汤校尉”,只是如今他已晋升为车前将,变成了汤将军。 他为了保命,说出了很多事。其中有一件,让王斐吃惊不已。扬国将要攻打姜国,朝廷正在秘密往边境增兵,先前的黄将军就已经过去了。而他则因惧怕战火,所以找了个理由继续留在了这里。另外,那个柳大人在当年之事后,就忽然不见了踪影,好似人间蒸发。因为其曾力主扬国攻姜,连战略大计也是由其一手制定。所以,在这个关键时候,无故失踪,朝廷内外已乱作一团了。 这件事,早已在他的预料之内了,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本想再去看看青竹帮和烈剑门的,不过二者如今的境况实在是惨不忍睹。时日有限,只能直接赶赴威远镖局了。其实,就算找到青竹帮也没用。因为那遗冢里什么都有,却唯独金银财物少得可怜。先前被人看到的那些,都是障眼法,全是仿制品,假的!一想起这事,他就有吐血的冲动。哪有人陪葬用假的金银财物的?要知道有多少不知情的人,已为此丢了性命。这玩笑,可真是开大了。 离开颍州的地界后,王斐向西急行。虽然没有法器辅助,但是他的速度竟丝毫不见慢,除了有奇功辅助外,也和他自身实力大涨有关。在突破了枯木篇后,他如今的修为已是筑基第八层。但是,神通方面却几乎没什么变化。“万物复苏”仅是用起来,比以前更得心应手了而已。之前的火球术,在红焰的内部多了一缕紫焰。火球的热度没有变化,却好像变得很黏,碰到其他东西后,火焰不易熄灭。望着这诡异的紫焰,他意识中切实地感觉到它散发的不是炙热,而是阴冷,来自幽暗深处的阴冷。 那两名咆哮水寨修士的法器,他一样没拿。因为都太普通了,而且还是为他们所修功法而特制的,拿了也没什么大用。所幸,他们储物袋中的灵石不少,正好填补他原先所剩无几的储备。 绕过了万向深林,他进入姜国的范围。悠闲地漫步于山间小径,好风如水,清景无限,只欠佳人相挽。难得有这么好的兴致,估计会到千幻堂后,麻烦事一定少不了。再有这时候,不知要何年何月了。突然,四周瞬间一静,接着一连串爆破声后,八面画着符文的一人多高的阵旗出现,将他围在中间。每一面阵旗下,皆有一人。他们的双手快速地结印,同时旗上的符文很快地亮了起来。 不好!这是困敌阵法。王斐下意识地快速挪移,如清烟一般地从原地消失,飘向阵外。就在这一刻,空中凝结的巨大符文轰然落下,让他险险躲过。那八个人一愣,结果显然出乎他们的意料。当王斐刚站稳身子,身后又出现了两个人。可是,他们并没有急于出手,而是低声交谈。 “师妹,你看。不是那魔头,我们抓错人了。” “的确不是她。不过,这人是谁?好像也是修真者。师兄,你先问问看。没问题,我们就继续追,一切以大局为重。” 那名男子应了一声后,大声问道:“这位道兄,刚才是我们的失误,将你错认他人,多有得罪。不知道兄仙门何处?” 王斐一听,原来是认错人了。气得张口就想大骂回去,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却又突然听到身后,传出一声轻吒。 “她出现了!女魔头出现了!大家小心。” 顷刻,身后乱作了一团。王斐也马上挪移离开了原地,躲在一棵树后,他才向场中看去。谁知,一看之下,他竟惊呆了。 第五十五章 完胜之战(惭愧!~) 他发现那群修士中,多了一个人,是一个身着红衣的年轻女子。不过,女子的相貌,他却看不清。不单他看不清,估计就算场中的那几名修士也很难看清。因为那名女子的修为不低,她如红霞一般在人群中穿梭。每过一处,都会有人应声倒下,身体抽搐成一团,可见其出手之毒辣,丝毫不留情。 转眼间,原先组成大阵埋伏王斐的那八个人,已经倒下六个。剩下的两个人,背靠背站在一起,阵旗法器护在胸前,神情紧张地戒备着。不过,那名女子却没有再对他们出手,或者说她已不能再出手了。只见她停在那二人身前不远处,半跪着,一柄蛇形血红短叉戳在地面,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很显然,她也伤了,而且伤得不轻。不过,这伤应该是早先就有的,她嘴角已经凝固的血痕,证明了这点。刚才全力一战,明显牵动了内伤,致使她不久便大吐了一口鲜血。 “女魔头!不要再逞强了。正面挨了我孔师叔一击,没有当场毙命,已是你的造化。现在的你,还想妄图从我们手中逃脱,简直是做梦。不如跟我们回去,说不定庄主还会留你一命呢。”几声轻笑过后,一个摇着折扇,身着白衫的年轻儒生走出。在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面色红润,碧衣女子。 女子面色阴沉,双手一对火红色的玉镯法器,飘着淡淡红晕,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她和儒生不同,开口就厉声质问:“魔头!你三番四次地潜入本庄,到底意欲何为?说!” 红衣女子并没有回答他们,只是冷笑了几声,缓缓站起。那柄血色短叉,正慢慢地吸着从她手腕流下的鲜血。片刻后,短叉好像活了一样,响起阵阵尖鸣,同时表面红芒暗动。见此,儒士收起了笑容,大喝了一声,便和旁边的女子冲向对面。 王斐站在树后,从他们说话的声音,猜出儒生和碧衣女子就是刚刚在他背后说话的人。他对他们没任何好感,除了刚才遭他们暗算的原因外,还有这二人的作风很让人看不惯。让自己的同门去送死,来消耗敌人的战力。之后,再出来趁人之危,以多凌寡,简直卑鄙得够彻底了。不过,那名红衣女子,他却感觉有些眼熟,光看背影,就感觉似曾相识。 场中斗得异常热闹,不过不是三人,而是两人。那名碧衣女子并没有加入战团,不知是修为不够,还是有其他意图,她一直站在旁边观战。那个儒生手中折扇上下分飞,化出道道水刃,向对面砍去。而红衣女子手中的短叉化成了一条双头怪蛇的虚影,迎向水刃丝毫不惧。她一边躲避来袭的水刃,一边控制蛇影反击。致使战况,一时僵持不下。 忽然,儒生改变了招式,收起折扇握在手中,在原地不急不缓地转了一周。随着他的旋转,身体向外散出一层淡淡地蓝色光晕。周围无论是由水刃造成的水汽、泥水,还是枝叶原本的露水等,一接触到蓝色的光晕,都立刻消失不见了。同时,儒生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颗拳头大的蓝色水球,接着他大喝一声,迅速将其祭出。水球脱手没多久,便化成了密密麻麻的冰锥,排山倒海般地压向对面。 红衣女子却不见惊慌,控制双头怪蛇的虚影,把自己缠了个严严实实,同时外面又布了一层暗红色光罩。冰锥即使再多、再劲,但面对这样的防御,也很难建功。不过,要再加上一种术法,就很难说了。碧衣女子一直未出手,不是不想出,而是没有等到时机。就像现在这一刻,就是最佳出手的时机。只见她双手迅速结出了一种古怪的手印,手腕上的玉镯立刻变得火红发亮,不时有数道黄色雷纹闪现在手印之上,接着她突然猛吸了一口气后,居然吐出了一道火焰。这道火焰出现之时,夹带龙吟之声,随后快速化成龙形,同时周身缠绕黄色雷纹,咆哮地向对面狂噬而去。 树后,观战的王斐惊讶无比。没想到这名不起眼的碧衣女子,也是火系功法者,而且修为不低。单论她那控火术,就不知比《精火决》高明了多少倍。以前,听石峰子所讲,术法的施放方法多种多样,不单可以用法器、符箓、阵法、手印,还可以用口、意念等一切难以想象的方法。只不过,后者需要对五行灵气的操控足够细致才可。其中石峰子重点提到了用口施术,各类术法中能用到口的,虽然只有火、水、风、毒四系,但是用口施展时,却可以很容易地引入天地精气,使原来的术法威力至少提高一筹。想必那碧衣女子口吐火龙之时,夹带的龙吟和雷纹应该就是引入了天地精气的缘故吧。 果如所料,红衣女子的防御在火龙的狂轰下,没支撑多久就彻底崩溃了。怪蛇虚影溃散,同时她也惨呼了一声,倒飞栽倒在王斐面前不远处。恰巧,使得王斐可以看清楚她的容貌。那是一张既清秀而美丽,又十分熟悉的脸,多少次萦绕在脑海,出现在梦境,只是显得比以前更苍白、更憔悴了,不知她是否曾注意到这点...... “魔头,要命的话,就快快束手就擒!”一声叱咤,打断了王斐的思绪,使他如梦方醒。不由得怒上心头,丹田内阴寒内气自行运转,瞬间充盈全身。 白衣儒生袭到近前,划出一道水刃,直斩红衣女子的一臂。这时,寒光一闪,水刃突然自行在半空消散。儒生还没反映过来,便发现一道黑影侵近。于是,他急急退后,想和黑影拉开距离。不过,那影子就像他自己的一样,无论他怎么后退,都无法摆脱。 儒生有点慌了,急道:“这位道友,方才是在下等人鲁莽,错认他人。之后,我们一定会给你个交代。此事,涉及我门内之事,请道友不要插手。” “你们门内的事,我不想管。不过,她却是我门内中,我怎能不管。”王斐答道。 “原来你们是一伙的!师妹,动手!”儒生听到后惊怒非常,连忙招呼碧衣女子助阵,自己则立刻施展水遁之术,和王斐拉开距离。 为了配合儒生,碧衣女子祭起法诀,射过来了几颗霹雳炎弹。王斐头也没回,扬手打出一些赤红火球,在空中引爆了炎弹。好在他没回头,否则双眼一定会被炎弹爆炸时的强光恍伤不可,由此可看出这名女子的火系术法威力惊人,绝对难缠。 王斐没有选择向碧衣女子出手,而是又扑向了那名儒生。九幽爪使出夹带着骨骼暴胀之声,很是慎人。再配合一缕青烟身法,王斐居然从头顶侵进了儒生。一爪抓下,儒生险险躲过,但是爪势没有停,直到整只手都没入土中。儒生没有发现,在那只手没入土中前,掌心忽然变成了墨绿色。 后边的碧衣女子马上越近,想和儒生配合对王斐前后夹击。但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在脚还未触及地面时,突然从四周伸出了多条枯败的藤条,瞬间就将她捆了个结结实实,并继续不断地缠裹着。这是枯木回春功枯木篇的唯一神通,在这篇功成后,化出的枯败藤条要比之前的,多了些柔韧,也更好控制了。但还是只能作为困敌的手段,无法伤敌。 在如今这个时候,困敌比伤敌作用大。儒生失去了碧衣女子这个强助,只能豁尽所能。只见他打开折扇运在胸前,同时双手快速结印。折扇蓝色灵光闪烁,扇面上的龙图,好像受到感应,竟然慢慢蠕动起来。当他把一种手印按在折扇上时,一条水龙出现,在狰狞中快速变大,不断咆哮怒吼。不过,下一刻一双鬼爪已到面前,相互交错一绞,还未正式成型的水龙发出最后一声怒啸,溃散的无影无踪。 王斐的身法太快,儒生忙于应对,根本无暇重新唤出水龙。刚开始时,他还能发出水刃反击,但过了没多久,就只能想尽办法,来躲避刁钻的利爪了,最后干脆祭起了一层水幕来防御。 王斐抓到水幕上,觉得绵绵不着力,同时还有一股很大的外力,想把他推出去。他加强功力,不经意间也运起了枯木回春功,手臂慢慢地结出了一层枯藤。这个时候,令人始料未及的变故突然发生了。枯藤向活了一样,一触及水幕,便大口吞噬着上面的水灵之气,失去了灵气支撑的水幕正在慢慢瓦解。其内的儒士额头冷汗直冒,惊急之余开始重新施展攻击性的神通。 手臂的枯藤吞噬水灵气,王斐也大得裨益。双手用力一撕,水幕立刻溃散,紧接着一爪直印在儒士的前胸,不过,在胸前仅半寸时,立刻又被另一道水灵气凝结的屏障所挡住。白衣儒士郁闷非常,两次施展神通过程被打断,而且一次比一次处境危险,悔不当初没有在施术的速度上下功夫。最后一道屏障,由体内全部水灵之气凝结,是最后的保命手段。可是,这最后的保命手段,在这诡异的神通下,好像也撑不了多久。那只鬼爪正不断地深入,已经没入了肉中,带来了撕心裂肺的痛楚,同时体内的灵气业正慢慢地被吞噬。儒士只能豁尽本能苦苦支撑,期望有人能来解救。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尖利的凤鸣传来,不远处的枯藤团炸开,碧衣女子已经脱困。她周身烈焰环绕,动作快如闪电,瞬间赶至,同时剑指射出一道灼热剑光,逼退了王斐。他一后退,儒士立刻狂喷了一大口鲜血,接着便瘫软下去。王斐后退半丈,重新摆开架势准备应战。他知道这名女子,将会比儒士更难对付。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碧衣女子却散去了周身的烈焰,掺扶住了重伤的白衣儒士,根本没打算再出手。 “这位道友,不用再打了,我们兄妹远不是你的对手。我们是云梦山庄的弟子,日前你这位同门和本庄起了冲突,被庄内总管打伤。我们师兄弟本不想和其为难,但是师命难违。如今遇上道友,也总算回去后能有个交代。大家同处修真界,犯不上为这点事,以命相拼。今日就此别过,以后有缘再续。”这番话,碧衣女子说得不卑不亢。 王斐知道其很不甘心,碍于同伴多数重伤,不得不退。于是,他也不客气地回了一句,“不送!”。 当这些人走后,空中却又传来的那女子的声音,风骚媚骨地问道:“道友神功无敌,肚量非常。不知你们是何门何派?来日,小女子定当要拜会一下。” 王斐心里暗骂:少来这套!当谁傻呀。告诉你门派,等你们来寻仇吗?于是,他故意放低嗓音回道:“等到有缘之时,你自会知晓。” 首战告捷,王斐心中异常高兴。由于枯木回春功意外地吞噬了对方灵气,致使他几乎没有任何损伤,灵气仍然充沛。不过这时,他背后却传来了一股带着血腥的阴寒,一个毫无感情地声音问道:“你是谁?” 第五十六章 宗门惊变 “仙子,您真是健忘。去年,你我还一起被派往总坛暗点,执行任务。在下是千幻堂的内堂弟子,作为执法使,你应该见过我的。” “去年?我怎么不记得千幻堂还有你这样一个硬角色。” “我是王斐,四堂主石峰子的关门弟子。以前我的修为平平,在万幽谷掉队后,有了奇遇,才得了这身修为。” 说完这些话,他感觉背后的杀气小了很多。 “既然你是千幻堂的人,那就跟我回去吧,总坛的长老们会有事情问你的。”天焚仙子冷冷地回道。 王斐听到后,觉得莫名其妙。自己在千幻堂时,基本很少离开宗门。虽然对外称自己是天魔盟的人,但其实他根本就没到过青龙总坛,至于天魔盟的核心人物,那就更别提。怎么总坛的一帮老家伙,会莫名其妙地注意到他呢? “仙子,我已经一年多没回去了。不知我师父和几位师叔伯是否安好?” “怎么,你还不知道?千幻堂早已经不存在了。看来,你真是很久没回来了。”天焚仙子有些诧异。 “什么!不存在?仙子......”王斐的心忽然紧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咱们边走边说,此地不能久留。” 由于天焚仙子重伤在身,但又不愿让别人带着她飞遁,所以,二人只能隐藏气息,在山中急行。另外,这样也有助于天焚仙子随时自行运功疗伤。 “那次回去不久,我便晋升为内门天尸宗的正式弟子。就在我刚离开后不久,总坛就传来千幻堂出事的消息。是化伤堂的人最先发现的,具体情况不明,只知道千幻堂的所有人,在一夜之间全都人间蒸发,消失的无影无踪。” “全都失踪?一夜之间......” “没错,全都失踪,包括三位供奉长老和所有的执法使。不过,现在只能确定为失踪,不是死亡。因为到现在为止,仍未发现任何一人的尸首。”天焚仙子依然冷冷地说道。 听到这些话,王斐的心总算能稍稍平静一些。他尽力让自己往好的方面想,也许正派突然来犯,门内人手不足,只能临时撤离,待局势稳定,定会和总坛联系的;或是发现了什么异宝,全宗上下所有人都用上了。长老大概想等取出宝之后,再向总坛邀功吧。不管是什么原因,一定不能是大家出事,最好不要出事。 接下来的几天,王斐和天焚仙子不停赶路。一有时间,天焚仙子便调息运功疗伤,而王斐则在旁为其护法。两人相对言语很少,因为王斐一直忧心千幻堂之事,恨不得马上飞回,查看究竟,同时,天焚仙子也不是多话之人,并一心疗伤尽快回复修为。虽然是这样,但二人连日相处也多了许多默契,至少天焚仙子对他的态度不像当初那么冷冰冰的了。 这一日,天焚终于恢复了部分修为,打算立刻返回总堂。 “仙子,前面离落凤山不远,我想回去看看。稍后,在随你回总坛。”王斐说道。 “也好,我正有些事要处理。你就先在落凤山等候,几日后我回去找你。另外,这里现在由化伤堂接管,有事可以找他们帮忙。” 王斐和天焚仙子别过后,连忙飞去落凤山。 这里依然还是像以前一样清秀,山山水水没有任何变化,唯独少了喧嚣。来到天阶峰的议事殿,广场上空旷无人,各种禁制法阵却依然自行开启着,没有任何遭到破坏的迹象。他又去了藏经殿,依然没什么异样,大部分的典籍仍在,丝毫不见凌乱。接着是丹庐,也没问题;融炼殿也很正常,只是他意外地在藏宝阁发现了风灵子当初最爱不释手的那段竹玉。发现了这样东西,他的心突然狂跳。这东西是五师叔最珍爱的,怎么可能随便置之不管。如果是离开时太匆忙、太狼狈,倒有可能无暇顾及。 他又去了石峰子的洞府,希望能有所发现。进去后,发现大部分的东西都没有少。石峰子有藏东西的习惯,只要是他认为是好的,肯定要设计一个机关把那东西藏起来。可能是出于鉴定术大家的缘故,石峰子对机关很有研究。他设计的机关,没几个人能找到,就算找到也很难开启。不过,王斐却是个例外,毕竟跟石峰子混得太熟了。 他进入洞府后,四下略微查看了一下,便直奔石峰子的机关所在。在地面一个小型法阵上,打入几种复杂的法诀后,洞中一面刻着壁画的墙壁,忽然动了起来,并自行重组画面。不多时,壁画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来的位置多出了一道石门。开启石门进入其内,石峰子多年的收藏一样不少,全都完好无损。不过,石室中间的石桌上却多了五个石卷。 他挨个开启发现,其中四个竟然分别是天云子的阵法心得、苍松子的符箓精要、火云子的炼丹术和各种奇门丹方,以及风灵子的曲谱,然而最让他想不到的却是最后一个石卷里的内容。那是石峰子专门留给他的: 小子!如果你看到这个石卷,就代表你还活着,我们千幻宗命不该绝。不要问为什么,也别去试图寻找原因,你现在的修为还是太低,该到你知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晓。我们几个老家伙走了,可能以后永远无法再相见。不要去找我们,你找不到的。我们已经把能留下的,都留给你了,今后只能靠你自己了。好好修炼《千幻录》,尤其是你的那双眼睛,绝非寻常,一定要想办法找出其中的名堂。重振千幻宗的大任,就落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了,千万别让我们失望! 王斐看后,已泪流满面。石峰子的这番话,分明是遗言。他们定是遇到了天大的麻烦,以致不得不留下遗言,仓忙逃离。到底是什么事呢?算上三名供奉长老,八名结丹士高手和数名实力绝强的筑基士都无法应对。他已是心乱如麻,如何思考也不得要领。 离开石峰子的洞府,他一个人慢慢飞去了自己的位于果园的木舍,也许只有这个地方能让他平静一些。他有些失神地,走进院中。刚到门口时,突然一声叱咤传来: “大胆小贼!竟敢擅闯天魔盟的地方,是嫌命长吗!” 话音刚落,四周突然围来一群修士,看装束应该是化伤堂的人。还未等他开口解释,便听到一人远远传音道:“且慢动手!” 一个有几分面熟的大汉赶至,制止了所有人。 “是千幻堂的王兄吗?在下化伤堂武冈山,一年前曾被总坛派遣至暗点执行任务。对王兄弟在万向林破解法阵之举,记忆犹新。我对兄弟的高明手段,简直佩服之至。”大汉一拜说道。 “原来是化伤堂的武兄,在下却是王斐。由于出了点意外,致使一年多后才回到这里。敢问武兄,千幻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唉!说来话长啊。兄弟,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谈吧。” 武冈山吩咐了一下,其他人会意,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之后,他和王斐走进屋内,弄了一坛酒出来,才开始打开话匣。 “王兄请见谅,我们师兄弟几个被堂内指派驻扎这里。大家都是好饮之人,见到这里有酒,所以就不问自取了。” “不打紧的。如今整个门派都没了,区区几坛酒算得了什么。武兄,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兄弟有所不知。当年,我们从万幽谷九死一生地走出来后,在宗门修养了两月有余。由于之前,魏长老和你们的冷长老有过约定,要重赏王兄弟你等几人。所以,堂内派了我和几位师弟带着礼帖,前去千幻堂。本来我还想接这次机会,好好结交一下王兄来着,没想到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来到落凤山的时候,还没觉出异样。等我们到了你们的议事殿后,才发现不对劲。一路上,我们居然连一个人影都没看见,哪里都没有。最奇怪的是,一切都完好无损,没有血迹,也没有打斗痕迹,甚至有些地方连脚印都很新。” “大家会不会都被掳劫了。上次的事,我们可是让出云楼和金刚门吃了大亏的。”王斐若有所思地问道。 “应该和他们无关。我们发现异样后,立刻向堂内禀报了此事。起先,我们也怀疑是正道的那些人做的。可是不久后,据探子回报,金刚门正在和噬堡纠缠不休,应该没有精力做这事;而出云楼已经正式宣布并入青云剑派,此时关于门派中人安置问题,他们全派上下正闹得不可开交,根本没人顾及这事。”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这么多人,怎么能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呢?”王斐想得头痛欲裂,苦恼不已。 “啊,也不是都消失了。我听那天负责搜索的本堂执法使说,发现了一男一女两名幸存者。男的是在后山找到的,当时其倒底昏迷未醒;女的好像是背着师父私自外出,才偶然躲过的。不过,他们后来都被从总坛来的人带走了。” 一听见还有幸存者,王斐突然猛抓住武冈山,迫切地问:“还有幸存者!武兄,快告诉我,他们是谁?可知道大家失踪的原因?” 第五十七章 天尸宗 王斐练的是九幽爪,手上的功夫,绝不是说笑的。激动之下,即使是武冈山这样魁梧的大汉也受不了他这一抓。 “哎呦!王兄,你力气可真大。别激动,淡定,淡定。”王斐被这一说,立刻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尴尬地笑了笑,放开了手。武冈山,略微活动了一下胳膊,继续说道: “那两个人,我没见到。好像是刚被找到,就立刻被人护送去了总坛。我只听说,这二人都姓林,叫什么不清楚,至于他们是否清楚经过就更加的不得而知了。” 说完后,武冈山忽然向门外探了探头,发现四周没人后。他才坐回,鬼祟地压低声音说道:“对了,王兄。在这件事上,我有必要给你提个醒儿。千幻堂和化伤堂,同属天魔盟的外堂,大家是唇齿相依。相信你也应该知道,我们外堂和总坛的关系都不算融洽,早有独立念头。只是碍于本身实力太弱,没有付诸行动而已。千幻堂出事后,立刻就有传言说是总坛派内门中高手做的。只为杀鸡儆猴,威慑其他有异心的外堂。总之,等你去了总坛后,一定要多加小心。总坛的那帮人,是靠不住的。” 王斐很难想象,天焚仙子会一直的欺骗他。但是,从以往千幻堂的内堂弟子和执法使之间的不合来看,师伯、师叔他们的确和总坛的关系不算融洽。不过,总坛应该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暗地抹杀一个外堂吧。另外,堂内不是还有三位供奉长老坐镇嘛,供奉长老可是直接听命于总坛的。无论怎么想,他都认为这个理由站不住脚。可是,多加提防总没坏处。毕竟,新环境,不确定的因素实在太多。 大概五天后,王斐离开了落凤山,跟随天焚仙子向南急行。他们横跨过沧溟江,进入了大魏国境。魏国,中州大陆上疆土面积最大,实力最强的国度。境内,大小修仙宗门,以及世俗武林门派多不胜数。正道最大门派——清风门,正坐落于此。同时,魔道第一势力——天魔盟,也蛰伏在这里。 天魔秘,是建在一处偏僻的山崖边的宏伟宫殿,其中各类楼宇繁多、高耸,宛如一座小型城池。通过戒备森严的宫门后,王斐却意外地看到其内人头攒动,热闹的好像市集一般,甚至连酒肆、茶坊、商铺都出现了。这的确有点出人意料,难道天魔盟的总坛就是一个县城? “多余的事,不要理。这里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一言一行都要谨慎。跟紧我,不要开遁光,总坛的长老们最讨厌有人在这里飞行。”天焚仙子一到这里,就立刻告诫王斐。 二人沿着街道,一直向前行。半个时辰后,路上的人渐少,同时眼前现出了一条宽敞的金色石拱桥。桥的另一头,居然连着一座悬空的小岛。岛上还有一个门派,不时的可看见其门人御空而行,举手投足之间皆带风雷之音。再走进些,就会看见一座雄伟的青龙雕像屹立于小岛的正中央,这里便是青龙坛的所在了。 听天焚仙子所讲,这里的修士大部分都是内门风雷门精英弟子,专职守卫天魔秘,和镇守青龙坛。另外,除了风雷门,这里还有魔魁宗、红楼、无若寺三大门派,分别隶属于白虎、朱雀、玄武三坛。他们的职责与风雷门一样,都为守卫天魔秘和各自的分坛。 天焚仙子跟一名管事通报了一声后,就带着王斐走进了青龙坛的偏殿。堂内灯火辉煌,珠光宝气,好不气派。让在门口和天焚仙子一起等候召见的王斐,心中一阵感慨。他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大师伯天云子老是想让千幻宗发扬光大的缘由了。 不多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天焚,你先下去,让你带的人进来。” 天焚仙子一叩首,便转身离开了,没有和王斐说一句话。她这一离开,王斐立刻觉得心中失落了很多,有很多话,却不知如何去说,只能在心中默默期望下次见面的机会。 他走进厅堂,却意外地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王师兄!真的是你,太好了。”林闲激动地跳过来,保住了王斐。同时,林淼也跑了过来。 “王大哥,你真的还活着!要是四师叔知道你没事,一定会非常高兴的。”说到这里,她的眼圈忽然红了,泪水立刻充盈了双眼。 “淼儿,你干什么?都已经哭好几天了,现在我们多了王师兄,你应该高兴才是。不要再去想师伯们的事了,吉人自有天相。” 正当三人说话的时候,一声轻咳传来,王斐才看见堂中上位正坐着三名老者。中间的面色赤红,目光炯炯;右边的那位是阴阳脸,脸色一半白,一半黑,透着说不出的诡异;而左边那位长得实在是苍老了,头发、眉毛、胡子无一不是雪白,脸上的皱纹更是纵横交错,活脱一个老山参成精的模样。虽然是这样,但以王斐的修为却根本无法探查这三人的修为深浅,只是冥冥中感觉其中任何一人都要比石峰子等人强出数倍不止。 “你就是王斐?”红脸老者问。 “回长老,属下就是千幻堂四堂主的入室弟子王斐。” “嗯......” 之后,红脸老者便没再理会他,而是开始和身旁二人低语交谈。 “怎么样?二位,这三人的事,有什么意见?” “呵呵,还能有什么意见。门有门规,家有家法,谁也不能例外。他们要是通过了试炼,我阴阳派就要了。要是没通过,就封个管事之职,留在这儿吧。”阴阳脸老者随口说了一句。 “南宫老弟,你这法儿太麻烦了,为了几个筑基的小辈,不值当浪费功夫儿。我看这样吧,他们三个由我带走。一来,那事还未明确,少不了他们协助;二来,千幻堂原本就属天尸宗管辖,他们还是交给本门安置吧。” “梁老哥,你怎么了。这烫手的山芋,你这么还争起来了。”阴阳脸饶有兴趣地问。 “在烫手,我也得自己拿着,总不能让别人看笑话吧。” “好了,就这么定了。梁兄,你把他们带走吧。”说完,赤脸老者立刻起身离开,好像生怕“老山参”反悔似的。之后,阴阳脸也摇了摇头,苦笑着离开了。不过,当二人都离开后,“老山参”忽然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但一闪即逝。 王斐、林闲、林淼离开了天魔秘,被带到千里之外的一处山谷。这处山谷常年环绕浓厚瘴气,阳光很难射入,致使其内终年难见阳光,里边阴暗潮湿,蛇虫毒物多不胜数。山谷中心是沼泽,但是沼泽之上居然立了几座楼宇,这里便是天尸宗了。 到了天尸宗,王斐三人立刻被安排了各自的修炼的洞府。虽然距离宗门较远,但是每天却有专人过来,传授他们天尸宗的独有功法。 天尸宗论门派规模和人数,尚不及千幻堂。但是,其既然能成为内门,自然有其独到之处。而这独到之处,却是任何外堂都无法比拟的。这种独到的不同,主要表现为三个方面: 首先,天尸宗拥有凝婴期的高手数竟达四人。除了姓梁的“老山参”外,其他三人中一人是宗主,另两人都是天魔盟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单凭这一点,就够所有外堂暗自兴叹的了。 其次,天尸宗拥有自己独门的功法修炼体系,而且威力惊人。就这点来说,就比千幻堂不知强了多少倍。他们的功法分为阴修和炼尸两种:阴修,就是以至阴之气修炼,达到荫身之境。对敌时,可以无惧损伤,攻击力惊人;炼尸,顾名思义,就是靠炼化尸体上的尸气来修炼。这一修炼法门,是根据古法炼尸术发展而来。炼尸修炼不易,但是对敌时却非常实用。一个名优秀的炼尸士,可以同时对上多名实力相差不远的修士,而不落下风。另外,其也根本不用在乎伤亡之事。天尸宗这个名字,也是由此而来。 最后,虽然论门派规模,天尸宗不如其他内门或外堂,但是,其门内精英弟子却不站少数,而且宗门传承的宝器和功法秘籍更多不胜数。 他们三人,得到的功法名为《阴尸章》,天尸宗入门功法。里边对阴修和炼尸都有涉及,主要是为考查门人弟子的根基,已决定之后的修炼方向。对于阴修,王斐倒不觉得什么,因为《九阴经》相对其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林闲、林淼却不这么觉得了,尤其是林淼。筑基七层修为,一直修炼五行功法,现让她再改修别的,真是苦不堪言呐。 第五十八章 新任务 转眼已经过去一月有余,王斐等三人在天尸宗,每日除了修炼,就是聚在一起聊天,生活视乎又恢复到以前在千幻堂的日子那样。不过,关于武冈山的警告,王斐可没忘记。他觉得天尸宗之所以会收容他们,一定是有某种目的。否则,作为内门中顶尖存在的天尸宗,绝不会对三个外堂的筑基士如此关照。只是不知为何,自从来到这儿,宗内除了每日来传授功法的弟子外,还没有任何人去找过他们,问过他们什么,好像把这三人忘得一干二净了一样。 “王大哥,那部《阴尸章》你是怎么练的?为什么我就一直练不好呢,教教我吧。”林淼眨着明亮地大眼睛恳求道。 “淼儿,不是我练得好,而是现在我的自身条件适合修炼这功法。《阴尸章》是要炼化至阴之气,和你原先修炼的功法大不一样,所以你会一直练不好。不过,我认为你应该继续修炼原先的功法,《阴尸章》可以用来参考。” “王师兄说得对,天尸宗的功法厉害是厉害,但是跟千幻堂的相差太大,我们根本没法儿练下去。淼儿,你就继续来修炼你原先的。能把你手中的风鸣琴用好,一样会很厉害。”林闲插话道。 “嘻嘻,我其实也有这打算。只是,觉得这么厉害的功法,不练有些浪费而已。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先把它放在一边,有空时再说了。反正,天尸宗只收我们做记名弟子而已,没必要一定得会他们的功法吧。” “唉,对了。一提几名弟子这事,我忽然有了个问题。你们说,天尸宗费这么大劲安置我们,又给洞府,又传功法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就算是可怜我们,那为什么当初没这样?反而,等到王师兄回来了才这样?另外,从我们来到现在,怎么宗内还没召见我们呢?弄得我总感觉自己像背着别人,偷偷溜进来的一样。” 王斐叹了一口气,郁闷地说道:“不管怎么样?你们就记住‘防人之心不可无’就行了。我们现在还不能相信天尸宗,如果有机会的话,最好能脱离天魔盟,那样才会真正安全。” 听到这话,林闲和林淼不禁惊讶地倒抽了口气,小声问道:“王师兄,你打算脱离天魔盟?这可是......” 这时,一道幽兰的火光传至,周围响起了那名传功弟子的声音:“王斐、林闲、林淼,即刻到养阴殿等候,不得延误!” 三人听到后,谁也没有言语。但相互望了一下后,发现对方都表现出了不安。看来,天尸宗的真正目的将要被揭晓了。 养阴殿中,王斐三人恭敬地俯首而立。相对于他们,对面的二人就自在很多。这二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个笔直地站在台阶上,低着头;一个散漫地坐在台阶上,望着对面的人笑不自抑。他们正是当年在千幻堂,威风八面,发布任务的“喜怒无常”双使。小老头姓习,名笑风;瘦高个姓驽,名天道,二人本是天尸宗的外务总管,专职负责本门对外任务的发布和执行任务人的监督管理。 “王斐、林淼,你们二人能从暗点活着出来,就说明本身实力不弱。不错,不错!没有辜负本总管当年的一番栽培。”小老头习笑风首先发话道。 “说正题。”瘦高个驽天道打断他道。 “呵呵,好好,说正题,说正题。你们大概也在奇怪,自从你们进入本门后,过了这么长时间,既没接到召见,也没被派下任务。说实话,不是轻视你们,而是我们正在忙于本宗的各项外务,实在是分身不暇啊。这段时间,我差了一名弟子传授你们本门基础功法,也算是给你们打发打发时间吧。这套功法,你们能练,就练。练不了,也无所谓。反正,本门也是要用的是你们其它方面的本事。” 听到此,王斐心中一动。小老头的话,正应验了此前的猜测。 习笑风继续说道:“天尸宗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不喜欢拐弯抹角。不错!就像你们猜的那样,我们接纳你们是有目的的。此前,千幻堂的千幻五子一直在协助本宗处理一件很麻烦的事。现在,千幻五子莫名失踪,你们三人作为千幻五子的弟子,将要介入这件事,顶替你们师父的位置。至于具体是什么事,到时你们自然会知晓。只是需要你们在此前,一定要对这件事守口如瓶。” “如果不慎泄密,将受本门重罚!”驽天道又补了一句。 说出这件事时,连常常笑脸相迎的小老头,也不由得板起了脸。足可见,此事对天尸宗来说,重要非常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是梁长老让我跟你们讲明。自从千幻堂出事了后,在外堂中一直有传言说是总坛派内门高手做的。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以讹传讹。造谣者,必是其他门派的奸细,旨在破坏天魔盟内门和外堂的安定。其实,你们稍稍想一下就会发现破绽。天魔盟戒律森严,如出现有异心的门堂,定会召集人手讨伐,而且之后还要昭告全盟,以儆效尤。” “习总管说的是,属下等从没相信过这种谣言。为感谢天尸宗的栽培,属下等必将鞠躬尽瘁。”林闲迎合道。 “嗯,只要你们有这份心就好。不过,现下你们还不够资格参与这件事,还需要好好磨练一下。玉不琢,不成器嘛。我这里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们,千万别让我失望喽。”习笑风又恢复到了以前嘻嘻哈哈的样子。 “谨遵总管安排。” “好!”小老头丢过来一块石卷,道:“我需要你们去扬国的苦水镇取回一件东西,石卷里是关于那东西的大致描述。参与人员,就是你们三个,没有其他人。即刻出发,快去快回。” 皓月当空,清风如水。林闲站在一块突起的山石上,大发感慨。身后,王斐和林淼围坐在火堆,望着另一个方向,沉默不语。经过连日来不停地赶路,他们已经身处扬国境内。出乎意料的是,所谓的苦水镇,居然就在万幽谷的北面。再次,踏足这片曾经险死还生的险地,王斐和林淼二人的心情各不相同。 “外面的空气,真是好啊。比起天尸宗,不知好上多少倍。王师兄,你说得没错!有机会我们应该独立出来,自己安排自己的生活,总好过看别人脸色过日嘛。唉!你们俩儿老看那边,干嘛?有宝啊!” “你知道那片山是什么地方吗?”王斐闷声问道。 “什么地方?雾气缭绕,枯败暗淡,没一丝生气,该不会是天尸宗的分舵吧。” “那是养尸地。大笨蛋!”林淼生气的训斥道。 林闲刚想反驳,忽然面色一变,知道了缘由。 “那里就是贾哥他们丧命的地方吧。唉,贾哥其实人挺好的,没想到运气这么差,真是英年早逝啊。王师兄,你也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等完成了任务后,我们到山谷口,好好拜祭一下贾哥和其他死难的师兄弟。” 王斐此刻思绪万千,除了痛失好友的烦闷外,还有从遇见威远镖局等江湖侠士,到看见他们一个个身死,而自己无能为力的苦闷,以及对林琳、叶柯、吕落第等人的惦记之情。到了天尸宗,王斐并没有把这些经历告诉林闲和林淼。因为这不单牵扯一件很大的秘密,在没证实前,不能随便说,而且他也没找到恰当的时机。 第二天,王斐三人进入了苦水镇。他们先找了一家客栈住下,然后开始四下向人打听石卷中描述的东西。至于那件东西,根据石卷描述,好像是一幅画,一副奇怪的画。上面画着猫狗嬉戏,梅荷争艳。要向人询问这种极不合逻辑的画,结果自然可想而知了。 “王师兄,他们都说我们有病。我想把他们的房子都烧了!”林闲问了一天,也被人当了一天的疯子,此刻正郁闷之极。 “这样不是办法呀!这里读书人很多,如果我们再向人打听这画,定会继续被人耻笑,没有人会正面回答的。”林淼撅着嘴说道。 而王斐却闭口不答,同时连眼睛也闭上了。他在回忆以后和石峰子寻找秘宝的经历,越是珍惜的宝贝,越是不易向人询问。可是,石峰子以前总是能利用各种巧妙的方法问出想知道的信息,他是如何做的呢? 忽然,王斐一计上心头。也许,可以利用这种方法,引出知道这画事情的人。 第五十九章 苦水镇 清晨,苦水镇上的居民如往常一样,上工的上工,开市的开市,读书的读书。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可是,今天却不太一样。只要你经过集市口,就会发现有一群人聚在一面墙下,对上面的东西指指点点,唏嘘不已。时而有人大笑嘲讽,时而有人哀叹怒骂,甚至还有人怒极而泣。 哭的那个上了年纪,一身斯文打扮,应该是书院的教书先生。 “这是何人所为啊!苦水镇可是出过状元的名地,这种有辱斯文的东西居然还贴出来,不是存心毁我们苦水镇所有读书人的清誉吗!此人之心真是太恶毒了。” 骂的那个瘦高身材,绿豆眼,八撇胡,尖下巴,一身打扮铜臭味十足。 “哎呦,这是哪个缺了八辈子德的干的。画就画呗,你干嘛要用我书斋纸啊!纸上的印记,居然还没弄掉,怕别人不知道是我卖你的纸吗?完了完了,以后我店里的东西可怎么卖呀!” “得了吧,翟老板。这镇上谁不知道你家的生意是最好的,谁家垮了,你家也跨不了啊。再说,这种事你也没少做啊。怎么样?这笔买卖你黑了不少吧。”几名一直起哄的贡生,其中一人讥讽道。 “呸!你个小兔崽子,血口喷人!我姓翟的在苦水镇,好歹也是读过书的。怎么可能为了几个钱,放任别人做这种有辱斯文的事。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否则以后你再来我哪儿买东西时,折扣全无。” 引起这些人关注的是墙上的一幅画,一幅毫无逻辑的画。画的作者,自然是王斐。他用了一夜的时间,根据石卷的描述,结合自己的想象做了一幅这样的画。趁夜深,将其张贴在集市口,用以引出知道这画底细的人。此时,林淼隐藏在屋顶,观察周围人的动静;林闲呆在周围,注视所有路过的和人群外围的人;而王斐则混在人群里,暗中留意围观人的反应。 三人事先制定了详细的计划,只要发现可疑的人,就立刻跟踪。等到合适的机会,立刻制住对方。无论用任何方法,都要问出结果。 经过严密监视,可疑的人发现了两个,一个是那名起哄的贡生,另一个是那个姓翟的书斋老板。对于这幅画的去向,应该先从贡生处查起。执行者是林淼和林闲,他们只用了半天功夫,就得到了结果:那名贡生曾经听人提起过一幅类似的画,而说这件事的人还大骂那名书斋老板无德,所以他才有此猜测。 三更天刚过,翟老板起夜解完手,迷迷糊糊地准备回床睡了回笼觉。突然,迎面吹过来一阵阴风,使他不禁掩面。刚想看看怎么回事,却双脚一空,接着便脑后生风。风很大,吹得他几乎飘了起来。等他感觉双脚触地时,不小心整个人向后摔去。这一下摔的不轻,使他精神了不少。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在外面。头顶是暗淡的夜空,阵阵寒风吹得他瑟瑟发抖,不过,他发抖的真正原因却是身边三个看不清楚的人影。 “各位好汉饶命,小人可是守法经营,绝没干过半点坏良心之事啊。不信,你们可以查嘛。如果三位只是求财的话,翟某积蓄还是有一些的,只要......” “好了!我们不求财。只想问你一件事,只要你老是回答,性命无忧。” “自然,自然。只要是小人知道的,绝对全都告诉三位。”翟老板一听只是问些问题,立时松了口气。 “今天,在集市口的那幅画,你觉得如何?” “这个......这个,恕小人无知。如果从画风来说,此图应算上品。至于其中内容,小人愚钝,猜不出其中的内涵。” “类似的画,你以前可有见过?” “啊,怎么说呢。小人不敢隐瞒,我曾经的确替人装裱过一幅类似的画。只是那幅画中的内容,要比今天看到了复杂得多,而且按其画风来说,那绝对是一幅稀世珍宝。唉,不知何故画者却要画出那些,真是可惜了。” 听到这话,王斐心中一阵暗喜,继续问道:“那幅画现在存于何处?”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当时只是替人装裱而已,之后那人就把画带走了。对了,来装裱画的是个老道,好像是从外面来本镇帮人料理白事的。” “什么?一个老道。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哎呀,那时候我还是店里的一名学徒,刚来没多久。但是我聪明兼手巧,所以东家把那件事交给我办了。说话,也该三十多年了吧。让我再好好想想,那时我是十四,喔,是三十六年,那是三十六年前的事。” “三十六年前!他是帮谁家料理白事?”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那时这镇上有钱的人很多,只要死了人,总是要从外地请老道念经做法超度什么的,一点不稀奇。不过,我知道那老道当时住在镇上的高朋客栈。现在,那客栈改成书院了,当时的老板早就没了。不过,我知道高朋客栈的一个小伙计还活着,现在就住在镇东头。” 王斐看了一眼,林闲和林淼。接着,继续对翟老板说道:“今天晚上的事,你最好马上忘记。不然,将会祸及你全家,记住了吗!”之后,王斐丢过一锭金子。翟老板接住后,立刻喜上眉梢,刚想说几句客套话,抬头时才发现只剩自己一人坐在地上。不过,当他站起身时,忽然又发现自己原来没在地面,而是不知何时上了房顶,附近还没有梯子能让他下去。 深夜,王斐和林闲、林淼向苦水镇东头急行。忽然,王斐停住了。 “怎么了,王师兄。”林闲问道。 “我们的方向错了。” “啊!什么?” “我们的追查方向错了。就算找到那个伙计也没用,他最多只和那个书斋老板一样,看过画而已,能知道的画去向几率很小。另外,可疑的人我们漏了一个。” “是谁?” “那个书院的先生。你们不觉得他看到那幅画时的反应太强烈了吗?我猜他曾经定是在看到类似画时,受到过刺激,才会今天这个样子。” “那我们就去找那老头,不过,要怎么找他呢?”林淼问。 “不。我们还得去找那名贡生,如果我没猜错,他就是听那老头提起的这事。而且,他跟你们说的时候,明显隐瞒了那老头的存在。” 四更天,王斐和林闲、林淼飞至位于郊外的一座书院的后山。上山有一间精致的木舍,这个时候竟然还亮着灯。王斐等人拎着已吓得半死的贡生,来到木舍前。还没等他们叫门,就听屋内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远来是客,如不嫌弃,就进屋喝杯茶吧。” 王斐松开了手,那名贡生连滚带爬地进了屋,被老人扶起。望了一眼老人慈祥地目光后,他突然反身堵在门口,咬牙大声叫道:“这事跟张夫子没关系,有什么都冲我来!” 说的时候,他的腿还是禁不住地在发抖。 林淼气急,走过去,狠狠地在那个贡生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我忍了你很久啦!一个大男人,只不过飞了一会儿嘛,居然怕成那样。现在,还在这里唧唧歪歪的,我们还没怎么样呢!” 王斐上前恭敬地一拜道:“夫子,别见怪。那幅画对我们至关重要,我们只想拿到它。” “我已经等你们很久了。从今天那幅画出现,我就隐约猜出寻找它的人可能来了。想不到当年的耻辱,竟真的延续至今。老夫当年是苦水镇有名的才子,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可是,没想到在恩师灵前和人文试,竟然败得颜面无存,最后更被迫同意了对方的无理要求。” 张夫子长叹了一声,继续道:“那人是一名道士,不单文采高雅,而且还精通奇门法术。他败下我后,逼我答应三个无理要求:第一,将一幅词不达意、不伦不类的画卷和恩师合葬,以惩恩师‘子不教,师之惰’的过失;第二,要将恩师葬在凡人很难找到的地方,不许我们以后去拜祭;第三,如果将来他的后人来寻棺木,必须以实相告当年的经过,并帮助寻出棺木。同时,他还在我面前露了一手厉害的法术,警告如果他发现我有一项没按他说的办,就会屠尽全镇的人以作惩罚。” “那你当年把棺木葬在何处?” “要葬在凡人很难找到的地方,只有两种方法:一是葬在河底;二是崖下。这里之所以叫苦水镇,就是因为方圆百里只有一口苦水井,没有江河流经。况且,河底下葬,对恩师太不敬了。所以,我选择了离这里三百里的万幽山,就在那千年古松的崖下。唉!三十多年了,恩师因我蒙羞,连死了都不得安宁。今日,终于到头了。老夫我并不是傻子,早已猜出那幅图只作对我羞辱那么简单,它应该还有更重要的意义,否则你们不会这么着急得到它。料想,你们得手后必会杀人灭口。老夫无惧生死,只求不要祸及他人。动手吧!”张夫子很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那个贡生,然后闭上了双目,等死。 贡生一下子跪倒在张夫子面前,泣不成声。 “不可啊,夫子,不可啊,书院不能没有您。学生不才,愿替您领死。”他疯了般地转身吼道: “你们要杀,就杀我吧!不要伤害夫子,不要——” 忽然,他喊不下去了。因为面前早已空空荡荡,整个木舍只留二人面面相觑。 清晨,王斐等三人站在万幽山上。他们旁边是一棵参天古松,前面不到一丈便是悬崖峭壁,崖下是什么地方,已不言而喻。 第六十章 僵尸贾之齐 万幽山是连成一片的山脉,地域很广。山峰高耸,层峦叠嶂。它的走势很奇特,不是成线,而是迂回曲折,最终首尾相连,好似一个巨大的栅栏。山谷是绝阳的至阴之地,常年雾气蒙蒙。即使在白昼,也很难从外面遥望谷底。 “林闲,你留在这里把风。淼儿,你跟我下去。”王斐做出了安排。 “等等,王师兄,为什么让我留在这里?我林闲可不是贪生怕死的人,我要跟你们一起下去。” “不行!一会儿,一场大战是免不了的。你修为不够,一旦开打起来,我们可没法儿照顾你。如果你执意跟下去,只会白白送死,对我们不会有任何帮助。另外,我们需要接应的人,一会儿从底下冲出来的时候,得有人部下的禁制挡住它们。” “那好吧。你们要小心。”说完,林闲转身拿出法器,开始布阵。 “淼儿,一会儿尽量不要讲话,有事我们多打手势。被发现时,记着不要恋战。你只管逃就行,我会拖住它们。” “那太危险了吧!那些僵尸很凶残的。”林淼说道。 “放心,我的速度已经比以前快很多了。即使打不过,逃掉还是有把握的。” 林淼拗不过王斐,只好点头答应。她虽然不知道王斐的修为突然上升至第八层的原因,但是猜测其实力也应该有很大程度的增强。 谷底仍然是昏暗不明,不时地还散发着腐臭。王斐和林淼从古松前的悬崖下来,一路小心地搜索着棺椁。时间太久了,当年棺椁掉落的痕迹早已被杂草覆盖,无法辨认。王斐只能根据《天地福祸志》地字篇的寻物法则,推测了一条棺椁滚落的可能路线。这时,他心中忽然萌生出了一种想法:那个张夫子的恩师,停尸在这种地方,会不会已经发生了尸变,甚至加入了养尸地?要是那样将是最糟糕的局面。 忽然,林淼一只手用力拍着王斐的肩膀,同时另一只手指着前面。那是一大团杂草堆,上面凌乱地缠着腐败的荆棘,不太显眼。不过,仔细看去就会发现杂草堆依稀成长方形,应该就是那件东西了。王斐和林淼小心地走进,他们并没有急着拨开杂草,而是在附近搜索了一遍。 “王大哥,应该就是这里了。”林淼和王斐在杂草中找到一个木制的车轮,二人惊喜异常。林淼快速跑过去,刚想用手去碰那杂草堆,但却被王斐拦住了。 “等等,这东西不能用手碰,里边可能有晦气。” 之后,王斐在附近捡了一根树枝,慢慢地剥去了杂草,露出了里边的棺椁。果不出所料,他微微地笑了笑,扔掉了树枝。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铁镐,同时和林淼一起用黑布蒙住了口鼻,并且在身上贴了一张敛息符。 “嘎嘣!”王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棺椁撬开,露出里边刷了黑漆的棺材。棺材打开得很容易,只是一股黑气喷了出来,不过,顷刻便消散了。 王斐和林淼看向棺材里面,随即长出了一口气。里边的人早已烂得只剩下一堆白骨,陪葬的东西也有不少烂没了的。毕竟,是读书人,死后的陪葬多是各种书画名作,时间已久也只能随主人化为尘土了。唯一值钱的,就剩尸体口含的宝珠和腰间的玉佩了。忽然,王斐发现了一件事,使得其心中不免一震。要是陪葬的书画都已毁了,那幅图岂不是也...... 这事可大可小,一幅世俗的破画毁了,也就毁了。不过,要是其内含重要的信息,天尸宗追究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仔细地搜索着棺中的每一寸角落,最后在尸体的脚下,发现了一堆纸屑。轻轻翻找后,他从中撤出一张几乎透明的宣纸。这么久了,这张纸居然还没乱掉,说明其绝非凡品。 铺开这张纸,二人清楚地看到上面画着猫、狗、鱼、荷花和梅花,同时旁边还题几句词不达意的词句。大致看了一下后,王斐心中暗喜,立刻让林淼拿出瓷瓶,将其放入。然后,收入储物袋中。 “王大哥,这些东西怎么办?”林淼指了指宝珠和玉佩。 “当然,带走了,这是这行的规矩!哦,对了,再带几块尸骨回去。回头,让张老头找个好地方把他恩师重新葬了,也算我们没白拿他的东西。” 王斐口中的这行,指的就是倒斗,民间又称为盗墓。这次来之前,他仔细研究过石峰子当年留给他的手札,所以才指定出此时的行动计划,并且完全按照鉴定术的讲究和忌讳。虽然对待一个凡人的棺椁,有点牛刀小用,但是,对于纯粹生手的三人,只能是不二之选。 突然,棺中窜出了火苗,接着整个棺材便劈了啪啦地烧了起来。 “糟了!那个张夫子定是想在有人取走画的时候,让他老师得到永久的安宁,所以他事先在棺中放了白磷粉。哎呀,他这么做可害死我们了。淼儿,快跑!” 正当他们向回跑的同时,周围忽然传出了阵阵低沉的声音,有怒吼的,有呻吟的,也有呼喊的,夹杂不清,总之不是正常的动静,让人听了浑身不舒服。 突然,前面出现了一群食尸鬼挡住了去路,同时后边也追上了几名僵尸。没想到,这么快他们二人便被包围了。林淼迅速解下身后的凤鸣琴,捧在手中。不过,没等发动,她就被一个身后窜上的一个僵尸扑倒。林淼用凤鸣琴抵住了僵尸如刀一样的指甲,苦苦挣扎。刺鼻的恶臭全喷在了她的脸上,呛得她一阵干呕。这时,一只强有力的手出现,先是一把扭断了僵尸的脖子,把它扔了出去,然后,又把林淼从地上拽起。 “王大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林淼惊喜地大叫。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带着画去找林闲。你们先离开这里,在客栈等我,快走!”说完,王斐扔过装着画的那个瓷瓶。 林淼接过瓷瓶,嘱咐了一声后,便架起遁光迅速飞离。她这一走,王斐立刻变成了被攻击的焦点,身影逐渐地被食尸鬼和僵尸人流淹没。此刻,他已被裹在一个巨大的“人球”之中。 突然,一声震天怒吼暴起。“人球”从中炸开,其中还夹杂了一些断肢。王斐如天神一般站在原地,双目杀气腾起,手指上寒气渺渺。九阴归元的第五层顶峰功力全面爆发,足以威震在场的所有尸鬼。他阴冷地扫了一遍四周的僵尸和食尸鬼,同时双手骨骼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嘣响。有部分食尸鬼和僵尸开始缓缓后退,不知何时,猎物变成了狩猎者。 “嗷!——” 这一声好像是攻击信号,所有的食尸鬼和僵尸立刻扑了上来。毒液、利爪统统攻向了王斐,不过,这些只能打在残影上,丝毫没有给他造成任何威胁。带着锋利指甲的尸爪,对阴气凝聚的人爪之战,结果却是完败。尸爪碎,人爪势更强。不,那已经不能再叫做人爪了,应该是鬼爪,一双会吸噬尸气的鬼爪。 王斐使出九幽爪的同时,不经意下发动了《枯木回春功》,没想到双手竟在厮杀间,大肆吸纳食尸鬼和僵尸身上的尸气。尸气很容易被驱使,而且威力不下于极阴之气,变相的增强了他的功力。王斐越杀越顺手,最后干脆压制下木灵之气,只凭武功对敌。就算这样,他也能轻轻松松地把一个食尸鬼撕成碎片。僵尸仍保留着部分灵智,稍微麻烦一些。但是,也绝不是他的对手。最后一个扑上的僵尸,被他凌空绞成了碎块。 场面惨不忍睹,到处都是残肢、碎尸。王斐冷静下来后,也被自己的残忍手段吓了一跳。他忽然回想起《剑仙笔谈》中,关于用尸气练功的警告。此刻,才真正体会到尸气的可怕之处:原来过度使用尸气,会让人失去理智,沦为残忍杀戮的野兽。不过,对待它们残忍点,视乎并不为过。想当初,养尸地屠戮他们时,何曾想过太残忍?王斐叹了一口气,刚想离开。忽然,瞥见居然还有一个漏网之鱼。仔细看后,才记起那个漏网的僵尸其实很奇怪。从刚开始时,他就一直没参战。老是站在外围,既不靠近,也不远离,所以他才能活下来。有些时候,当王斐看向他时,这个家伙居然还冲其挤眉弄眼的,不知想干嘛,难不成这个僵尸把做鬼脸儿,当攻击手段?王斐已不多想,立刻冲了过去。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也是僵尸,那就一招毙掉,一了百了。 那个漏网的僵尸,见王斐杀气腾腾地过来,转身就跑。王斐瞬间就追上了他,顺势一脚揣在那家伙的屁股上,把它踹出了一丈多远,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哎呦!妈呀!”那个僵尸居然还能说话,仔细一听,腔调还有些熟悉。 王斐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想查看一下究竟。 “龟儿子!真打呀,你。亏我刚才还想办法帮你呢!”僵尸竟然又开口骂道,只是口齿不太利索。 “嗯!贾之齐!是你这个王八!你不是死了吗?”王斐惊喜交加,没想到居然在这个危险之地遇见了挚友兼死党。 “我也没说我还活着呀!算啦,说来话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先带你去个隐秘的地方。快点,一会儿行僵中的高手,就过来了。” 第六十一章 偷秘籍 贾之齐和王斐快速离开了原地,穿山过隙,向谷中深处而去。他们来到山间小溪的源头,那是一处低矮的山洞,并且不深,洞中有汩汩的清泉冒出。贾之齐低身在洞中摸索着,忽然其兴奋地叫了一声:“找到了!快点,跟我进来。” 王斐跟着贾之齐,低身爬进了山洞。原来,在山洞的侧面还有一个很隐秘地洞口,好像是人工挖掘出的。虽然洞口很窄,但是,里边却好像十分宽敞。唯一的一点欠缺就是,里边太暗了,没有一点光线。“嘭”——王斐祭出了一颗火球,四周一下亮了起来。这里果然很宽敞,容纳十几个人都没问题。对面的贾之齐不知从哪儿翻出了一根火把,向王斐努嘴,示意了一下。 火把点燃了,放置好后,王斐就开始双眼紧盯着贾之齐,一言不发。 “看个毛啊!一年多不见,连我都不认识了?”贾之齐的嘴仍然不是很利索。 “你......你现在是人,还是鬼?” 贾之齐少有地叹了口气,闷声道:“说实话,我已经不再是人了。至于鬼,我最多也只算是半个。” “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这说来话长啊。你还记得当日追赶我们的那个女尸吗?那个时候我被她抓住,扭断了脖子,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我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是当我醒过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具石棺之内,而且还是那个女尸把我唤醒的。另外,被唤醒的除了我,还有其他很多人,其中就包括烈火三子。我们这些活死人,不单法力尽失,而且还随时有魂飞魄散的危险。如果我们要想继续活着,或者重新轮回,只能被迫成为养尸地门人,修炼《无僵大法》。” “你已经加入了养尸地?唉,等等。不对呀,我听说行僵不是没有灵智的吗?难道你已变成了飞僵?” “要成了飞僵,我还愁个屁呀!关键是我和别人不一样,这事,还得从那女尸说起。那女尸虽说当日那么凶,但其实她人很好,对我很照顾,我平时都称她为大姐。行僵不是没有灵智,而是大多数人在这一阶段时,为了抑制神念对修炼的影响,封印了灵智。在到达行僵顶峰之后,就能冲破封印,以为进化为飞僵做准备。就像大姐那样,早已冲破了封印,离飞僵仅一步之遥。她本来让我做她冲关进化时的护法,为此还特意赐给我一个沉沦之印作为报酬。就因为有这印记,我才可以再不封印灵智的情况下,继续修炼。” 说着,贾之齐指了指额头上不太清晰的黑色条纹,纹路有几分像月牙。 “这不是很好嘛!那你还愁啥,你那大姐呢?” “死了。那是三个月前的事,义庄的修士进攻养尸地,大姐不敌,在后援赶到之前不幸战死。从此,我在宗门里就没了依靠,而那帮长老为了让更多的人去做烂头卒,竟然拿功法相要挟,逼我封印灵智以供它们驱使。哼!我可不是傻子,一旦封印了灵智立刻生死不由己。先前烈火三子,就是这样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什么!烈火三子居然魂飞魄散了。养尸地真是可恶之极,这个仇我王斐记下了。另外,这个地方你也别呆了,跟我走吧。我现在在天尸宗,哪里的环境跟这儿差不多,应该也适合你。” “走,是肯定要走的,但现在不行。我要先搞到功法,否则时间一长我还是要完蛋。你得帮我,现在的我是已经不能使用术法了,身体又不像以前那样灵活,即使面对着石壁上的功法,也很难搞到手。这几天,我一直为这事发愁。还好天无绝人之路,居然让我在这里遇见了你。呵呵——呵呵!” 贾之齐没有说谎,现在的他身体已变得僵硬,就连笑一笑,都很吃力。 “好了,废话少说。要干,就赶紧动手,免得夜长梦多,你来带路。” “唉——急什么!现在,不是时候。晚上,才是最佳时机。”贾之齐拦住了王斐。 “晚上!晚上不是你们最强大的时候吗?那时候去偷功法,我不是找死嘛。” 听到这话,贾之齐摇摇僵硬的头,表现出一幅谆谆教诲的样子。 “你呀,和当年的冷长老一模一样。不懂装懂,大家就是这样给害惨的。我进入养尸地后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那回事。没错,夜里养尸地的人力量的确会增大,但是那时候也是修炼的最佳时间,尤其是月圆之夜,修炼速度几乎是平时五六倍不止。每一个人,都在忙各自的修炼,谁有工夫儿理你啊!而白天,大部分人都正闲着,不是休息,就是研究石壁上的功法。你现在去偷,不正好让人逮个正着嘛。” 王斐听后,恍然大悟。这绝对是他一时的疏忽,没有细想的后果。看来,就算那棺中没有起火,他和林淼也一样要经历一场恶战。只是不知对方既然已经发现了他们,那林闲和林淼能否逃出升天。 闲来无事,二人除了聊聊一年的近况外,就是各自打坐回气,以备最佳状态来应对夜晚的行动。夕阳西下,明月东升。夜晚的万幽谷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此时,由于谷内阴气达到鼎盛,致使养尸地门人修为大增。而行尸对尸气的掌控力较差,双眼在夜里会不自觉地放出荧光。根据修为不同,荧光的颜色分为蓝、绿、红三种,其中红色的代表修为最高,实力最强。 贾之齐的眼睛放出的光是淡蓝色的,偏惨白,修为深浅暴露无疑。他在旁边一堆乱石后边,清理出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洞口。里边深不见底,不知通向何处。王斐跟着贾之齐在洞中爬了很久,忽然,前面蓝光一亮,视乎到了出口。出了密道,贾之齐带着他穿过几条七扭八拐的通道,来到一座巨大钟乳岩洞前。他们躲在粗大钟乳石后边,远远望见两名守卫着洞口的行尸。他们双眼的荧光都是绿色的,对于阴气的变化显得躁动不安。 这时,忽然从洞内传来了一连串铁链拖地的声音,一个高大的“肉球”从岩洞里缓缓走出。他全身缠了数道黑色的铁链,和其身上惨白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硕大的脑袋上,双眼放的是鲜红的光芒。贾之齐望见那个“肉球”,不由得一惊。 “糟了,怎么会是八大尸卫统领之一的铁锁,难道今晚是他当值?” 正当贾之齐苦恼之际,铁锁统领伸了一个懒腰,看见手下两名躁动的尸卫,笑骂道:“你们两个兔崽子兴奋什么!今儿轮到我们当值,就算今夜的月华再精纯,也没你们的份儿。但我和你们不一样,正处在进化的瓶颈阶段,这种好机会自然不能错过。要怪就怪你们的修为太低,恢复不了灵智,不会偷懒。都给我听好了,小心把守这里,如出现纰漏,坏了本统领的修行大事,定生吞活剥了你们。哼!” 两名尸卫未能冲破封印,没有恢复灵智,自然无法和其对骂,只能出于本能地干吼几声,以表达心中的不满。面对铁锁统领大摇大摆地走向外面,没有任何办法。 一旁地贾之齐,小声嘀咕着:“今夜月华很精纯?这么好的机会,真是有点可惜了。”同时,脸上也表现出了对洞外的渴望。 “唉!你嘀咕什么呢?那个胖子走了,我们正好动手。等着,我去解决掉那两个行尸。” 贾之齐被王斐一说,才一个激灵,想起了今夜的重要之事。“啊——啊!不用这么麻烦,他们两个交给我了。” 说着,贾之齐从石头后面走出,缓缓走向那两名尸卫。两个尸卫一见有人靠近,立刻暴吼声响起,双手五指张开,准备迎战。但是,离近了发现原来是自己人,才略减了些戾气。依然对其吼了几声,想驱逐他尽快离开。 “呵呵,两位师兄先别动怒。小弟,看两位当值实在辛苦,特来慰问一下而已。今夜月华实在难得,正是修炼的大好时机。小弟我修行尚浅,对此得益有限,远远不如两位。此时应于我,实在是暴殄天物。不如,今天这值我替两位当了如何?只求日后,两位冲破封印时,能对我多多照应。” 行尸虽说已不能讲人语,但是毕竟曾经为人。贾之齐话中的含义,多少也能明白一些,尤其还是对自己有好处的事。当下,二尸立刻眉笑颜开,几乎都想上去给他来个拥抱了。像小孩子一样,手舞足蹈地向外面跑去。由此可见,乐于接受好处、受贿绝对是人的天性,与智慧后期发展的关系实在不大。 进入溶洞后,四周在一块巨大且散发淡蓝色荧光的晶石照耀下,一面刻满字迹的高大石墙映入眼帘。除了功法,洞内还陈列了很多大小各异、材质不同的棺材。其中有木头的、石头的、白玉的,也有青铜的等,都很新,好像一个大型的棺材铺一样。 “我一直忘问你了。你身上带石卷了吗?” “这事不用你操心。那些就是你要的功法吗?”王斐拿出了天尸宗给的记载寻觅之物的石卷。 “对,就是墙上的那些。你那边先弄着,我这儿还有点别的事。”说完,他便向后面的棺材堆走出。 王斐运用术法,先是抹去了石卷原先的内容后,才开始记录石壁上的功法。他先是默记一段,然后再用神念在石卷上留下印记,几乎等同自己背一遍这功法一样。忽然,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被贾之齐给耍了。曾经,在千幻堂时,贾之齐可是有名的懒惰之人。平时最不愿意做的,就是默记功法经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其修炼速度才缓慢之极,几乎和王斐并列。对于这篇《无僵大法》,他完全是可以凭记忆默记下的。现在,让王斐记录在石卷中,定是打着偷懒的主意。 默记中,王斐发现墙上功法只有行尸和飞尸两篇,其它的却没有记载。虽说按功法所述,能练到飞尸的后期,就已经是非常强大了。但是,化煞以后的修为,将会更令人垂涎。他转身想把这事,告诉贾之齐,却发现其不知从哪儿拽出了一具金棺,正忙着向里边倒腾蓝色的晶石。 “你干什么呢?拿那些干嘛。” 贾之齐满脸财迷像,答道:“你懂什么!这些是阴灵石,只有万幽谷才有。我被它们强拉入宗门,临走还不能拿些补偿呀。除了我的,还有大姐的那份,我要一并带走。怎么样?墙上的功法,都记下了吗?” “记完了。不过,只到飞尸篇的。” “无所谓了。对了,你储物袋里还有地方吧。快过来,这金棺也是法器,把它缩小,连同里边的阴灵石我们一起带走。呵呵,这回可发达了。” 第六十二章 替我杀一人 正如贾之齐所说的那样,万幽谷的深夜真的很安全。所有人都在修炼,根本无暇理会其他事。 尤其,还是今夜,正值八月中秋,月华充沛,阴气大胜之际。 王斐和贾之齐得手后,原路返回了小溪源头的那个山洞。 这里不仅所处山谷边缘,而且平时少有门人驻留。即使是今天,最多也只是在出山谷的路上遇见几个正在吸纳月华的行尸而已。由于行尸大多没有恢复灵智,再加上忙于修炼的缘故,他们二人的动向,基本上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哦呦呦——好舒服啊!今天居然是满月,怪不得那两个行尸那么急躁呢。真是浪费了,否则大爷我非得吸个够本不可。”贾之齐一边跑,一边大发感慨。沐浴着此时的月光,让他畅快不已。 逃出了万幽谷,他们并没有立刻返回苦水镇,而是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了下来。贾之齐开始大肆吸纳月华,辅助自身功法启动。霎时间,以他为中心方圆一里以内很快沉寂了浓厚的尸气。半个时辰后,他忽然又将浓厚的尸气回吸入体内,同时双眼散发的蓝色光芒更胜了几分。 “那具金棺叫做‘聚阴棺’,乃是用千年的妖金所铸,有聚敛阴气的特性。我修为太低,无法长时间承受谷外的阳气,同时也不能对尸气控制自如。所以这段时间,我将睡在金棺中修炼。你把金棺缩小后,一定要贴身藏好。兄弟我的小命和安慰,可就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喂!你没有没搞错。能放缩的法器,是不能放入活物的。” “我还不知道这个嘛!你别忘了,我身上有‘沉沦之印’,现在的我和一般的炼尸区别不大。你就放心来吧,有事,算我的!” 王斐心中一阵郁闷,看来又被这小子给讹上了。不过,即使郁闷,也开心的郁闷。毕竟,自己的多年好友竟然意外地活了下来,就已经比什么都让人开心了。 收起金棺,王斐立刻架起遁光快速飞回了苦水镇。清晨,他悄悄返回了客栈,见到林淼趴在桌子上发呆,而林闲则在房中急得直转圈,同时嘴里不停地嘀咕着。 “完了,完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肯定是出事了。怎么办,怎么呐!” 这时,王斐突然推门从外面进来,把二人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林淼第一个反应过来,双眼通红刚想扑上去,就被王斐一句话给止住了。 “快!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亦非久留之地。” 清晨,客栈的老掌柜起得很早,步入大堂看见四处忙碌的伙计,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当他像往常一样来到柜上时,却一眼发现了一锭银两下面压着一块木牌,放在柜面上。心中不免,泛起了合计。是哪一房的客人,居然起得这么早。连早膳都未用就匆匆上路,怕不是发生什么要紧的事了吧。 “小三子!快过来。这房的客人,是什么时候走的?是不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我们要是能帮上,就应该帮帮人家。” “掌柜的,他们具体什么时候走的,我也不清楚。我一起来,就看见银子和房牌放哪儿了。我记得住这房的人,好像是二男一女,前天来的。看打扮,像是江湖客。走这么急,也许是为江湖上的事吧,我们帮不上的。” 在小伙计和老掌柜还在猜测的时候,王斐、林闲、林淼已经快飞出了扬国边境。他们一路上没有停歇,直到返回了天尸宗。王斐自苦水镇起,一直没对林闲、林淼说出在谷内的经过,同时林闲、林淼也有感此事可能另有蹊跷,只是未到时机说的时机而已,所以从没向王斐询问过。 此刻,三人站在偏殿的堂中,面前的“喜怒无常”双使正在检验瓷瓶中图画的真伪。 一盏茶后,驽天道小心收起手中的图,同时向小老头点了点头。小老头习笑风,会意立刻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言语间竟是好听的话。 “啊哈哈——哈哈。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们三个,干得不错!现在,本总管宣布:你们三个已经升为天尸宗的正式弟子了。以后修炼,会有专人为你们提供本门更高层次的功法。如有各种需要,可随时提出来。只要不过分,宗内都会满足你们的。另外,关于那件事,本宗另有安排。你们先回去好好修炼,到时需要你们时,我自会找你们。” 说完,习笑风和驽天道转身急忙离开,视乎对此图十分紧张。 “夜里,你们两个到我洞府来,不要让其他人看见。”离开时,王斐小声对林闲、林淼说了一句。 深夜,位处天尸宗边缘的一个洞府中,贾之齐郁闷地盘坐在石板上,而身前林闲、林淼像观赏珍惜灵兽一样,把他上上下下已经看了好几圈,同时,二人嘴里不断地发出令人反感的赞叹声。 “我说,你们两叔侄有病是怎么着?那本大爷可不是你们捡的宠物啊!” 贾之齐说话比以前流利一些了,看来这两日在棺中的修炼成效显著。 “哇!还能说话哟。来,乖。给姐姐,叫唤一个试试。”林淼真的把贾之齐当宠物狗来逗。 “呀!小丫头,真敢把我当狗。看你贾大爷不扒了你的皮!”说完,贾之齐和林淼便在洞中追逐打闹起来。 “嗨呀,贾哥。你变成了这样,以后还能正常人道吗?” 林闲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顿时把贾之齐说得心中一凉,表情不禁暗淡下来。 “对呀,这事我怎么没想到。王八蛋的养尸地,害我不能人道,以后人生还有什么乐趣!本大爷修为有成之日,一定要跟你们好好算算这笔账,连本带利一个子都别想赖掉。” “放心吧,贾大哥。虽然你已经不是完整的男人,但是我们绝对不会看不起你的。”林淼拍着贾之齐的肩膀,故作老成地说道。 贾之齐对林淼的“安慰”,回复仍是一声吼,接着二人便又追打起来。 “好啦,好啦,你们别闹了。现在,整个千幻堂就剩下我们四个了。天尸宗虽然收留了我们,但目的不明,未必出自真心。我们要生存下去,最好靠自己,所以我们四个要利用这段时间加紧修行,争取短时间内提高实力。” “我问题不大。这里的环境很适合我修炼,平时你们只要将我的金棺埋入地下就行。等我巩固了行僵阶段,就能使用土属性术法,实力自然大增。”贾之齐道。 “我会继续修炼师父传我的功法,只要把风鸣琴真正威力发挥出来,一般人是很难胜过我的。”林淼笑道。 “我资质不好,靠以前的功法很难进阶到第六层,所以我想尝试一下天尸宗的功法,王师兄你得帮我啊。”林闲说道。 “我会尽全力,但天尸宗的功法不太容易修炼,你最好别抱太大希望。” 王斐自己则打算利用这段时间,尝试突破“九阴归元”的第六层,这里阴气这样浓厚,不利用实在浪费。另外,《枯木回春功》第二阶段的修炼,他已经决定了修炼方向。鬼木篇,需要阴气辅助修炼,威力虽然不如另外两篇强劲,但是胜在狡猾多变,令人防不胜防。 既然决定了,四人立刻开始了各自的修炼。林闲和王斐先是在一起修炼,二人也得到了习笑风许诺的更高深的功法。不过,令人气结的是,所谓更高层次的功法居然是《阴尸章》的下卷。原来,天尸宗最初给他们的,就算是最初级功法,也不是完整的。 林闲最初修炼的是金属性功法,名为《恶金神功》。首重防御,练至高深之境,才能初见威力。王斐让他从阴修练起,尽量配合自身的金灵之气修炼。同时,打算向天尸宗索要一些材料,发挥二人特长,炼制几件趁手的法器。 完全出乎意料,当他们提出要炼器时,居然被告之,天尸宗从不炼器。阴修系者,神通诡异莫测,很少有人使用法器。就算用,也是个人在洞府中,或其她地方秘密炼制,外人很难窥得一二;而对于炼尸系者,炼尸就是他们最强的法器。几乎一切术法,都跟炼尸有关,法器对他们来说只是累赘。 所以,天尸宗从不炼制法器。至于宗内秘传的宝器,都是历代祖先偶然所得,或是夺至他人。 不过,那名负责传功法的弟子,居然破天荒地送给了他们二人两件东西,一件是一把散发凛冽寒气的宝剑,另一件竟然是一个狰狞的怪鸟脸谱。 “我这人很公正,从不会占人便宜,也不会白给人东西。这两件东西,只想换得你为我做一件事。” “你想让我们做什么?”林闲问道。 “不是你,是他。那件事只有他可以做到。”说着,那名弟子指向王斐。 “你想让王某做什么?” “杀人。替我杀一个人,这个人的实力应该不如你,你可能会很容易办到。另外,我要你杀的人,肯定不是你认识的。说实话,我可能也不认识那人。所以,你不必有什么顾虑,如何?” “你让我杀一个连你自己都不认识的人?这有点太荒唐了,你该不会随便找个人让我去杀吧。” “那把剑叫做‘寒炽’,是用千年寒铁融入冰精,用阴火淬炼九九八十一天而成。这可是一件威力不弱的寒属性法器,稀有得很。林师弟的金属性功法重防轻攻,它正好可以弥补这点不足。你们二人既然情同手足,王师弟应该不会错过这次机会吧。” “你还没说要杀的人,到底是谁?王师兄如何能答应你啊。”林闲反驳道。 “对不起。关于要杀什么人,此乃秘事,现在不方便透漏。只有王师弟答应了,我才能私下告之。” 第六十三章 十二生肖罗刹 “好。我答应了。” 王斐竟然立刻答应了,而且答应的还十分地干脆利落。 林闲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不过马上就为他担心起来。杀人,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哪怕是你以修真者的身份,去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王师兄,你怎么回事!事情还没弄清楚前,怎么就答应他了。算啦,这剑我不要了。法器的事,以后我们再想办法。” 王斐却将他拉到一旁,低声说道:“听着,这事我感觉没这么简单。既然他已经提了这事,就算现在我们能拒绝,以后也极有可能再找上来。另外,这件事不知道是否跟天尸宗有关,如果是的话,断然拒绝,对我们可没有好处。” “可是——” “放心。我如今的实力,已经和以前大不相同了。万一出现变故,还是有几分信息保住性命的。好了,你带着剑先回去。告诉他们,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小心行事。” 王斐打发走了林闲,把寒炽剑交给了他,而自己只留下了那个古怪的面具。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怪鸟面具,应该和你要我帮你办的事有关吧。” 那名传功弟子仅是回以淡淡地微笑,没有言语。之后,便化作一道遁光飞去。见此,王斐立刻跟上。二人速度不是很快,那名弟子修为不低,飞行中故意放慢一些,是有意让王斐跟上。一路无话,他们直到飞出了天尸宗的领地百里开外,才停下。 突然,那名弟子毫无先兆地向王斐出手攻了过来。不过,奇怪的是作为修真者,他竟然没有使用术法,而用的却是世俗中武功。 他一招一式快若闪电,虎虎生风,向王斐步步紧逼。招架之中,王斐发现对方不仅招式精熟,而且内力也浑厚无匹,甚至连自己的五层“九阴归元”,都要较其差了几筹。 这一战,是他神功初成以来,第一次遇到强弱悬殊的对手。不过,凭借一缕青烟的绝妙身法和杀伤力惊人的九幽爪,他倒是有信心扳回内力上的劣势。先前,他在皇宫击杀“纯阳霹雳”袁震的时候,也是在内力不如对方的情况下,出其不意瞬时得手的。 要知道一缕青烟的鬼魅般的速度,和能分金透石的九幽爪,可是绝配。估计,纵横一生地大内侍卫统领袁震,到死也不会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栽的。 不过,这次不一样。对方视乎已经摸清了九幽爪爪法的门路,并想出了破解之法。但这怎么可能呢?他们交手才不到二十招。 那名弟子变掌为指,根本不和九幽爪硬拼,而是游走边缘,专打手臂上穴位。指劲侵入双臂经脉,血脉不畅,使得王斐的九幽爪威力大打折扣。 好在他还有一缕青烟这种绝妙地轻功,否则早就败下阵来。 但是,这样却让二人陷入了苦战,一个攻击不得,另一个攻击不着。最后,那名弟子忽然虚晃了一招,趁势和王斐拉开了距离,抬手示意停战。 “哈哈!我果然没有猜错,王师弟你也是一个练家子。你那爪法虽凌厉、刁钻,但火候未足,另外你的内力不强,否则我将很难在你手下挺过十招。不过,你的身法倒是十分了得,以在下的阅历,竟然无法看出是何门何派的。唉,我那专破各种爪法、掌法的‘化骨指’,会莫名其妙地被你躲过。有意思,有意思!” 王斐趁这一空挡,暗自运内力,逼出了手臂经脉中残余的指劲。 “这位师兄,刚才你是在试探我吗?既然已经试完了,现在可以说了吧。”王斐冷冷地道。 “啊——哈哈!王师弟别见怪,因为此事非同小可,我必须确定师弟是否真的适合,所以只能出此下策。在说之前,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姓萧,名征史,炼尸系的第二十四代弟子。我年纪应该长你几岁,既然大家都已相熟,你要是愿意,就叫我一声萧大哥吧。兄弟,先前在宗内我对你们态度冷淡,全都是上面的意思,还请你多多体谅啊。不过,这次的事,纯是我个人相托,和天尸宗没半点关系。自从你来这里后,我就已经暗地里观察你很久了,这事非你莫属,你我是注定有缘呐。” 闻后,王斐暗自心惊。 “萧大哥,就不要跟小弟绕圈子了。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反悔。” “好!兄弟快人快语,好性情。不错,这件事的确跟这脸谱有关。它只是普通的世俗之物,但却是一个身份的象征。兄弟你一身的好武艺,应该对江湖之事有所了解吧,不知你可曾听说过‘十二生肖罗刹’?” 面对一脸漠然地王斐,萧征史淡淡地笑了笑,继续说道。 “‘十二生肖罗刹’是江湖中的一个神秘组织,专替人做各种暗杀之事。十二生肖代表十二个人,十二个拥有各种通天本领的人。他们可能是江湖中恶名昭昭的江洋大盗,也可能是名门大派中德高望重之人,更可能是各种奇人异士,甚至还可能是我们修真者。就像这‘鸡生肖罗刹’,真正身份不就是我这个魔道宗门的嫡系弟子。” 王斐吓得向后退了一步,心中对面前这人的惊讶更甚几倍。 “你知不知道,上界是明令禁止我们修士参与人世纷争的。你这样妄来,随时会招来灭顶之灾,甚至还会牵连到整个天魔盟的。” “哈哈,没那么严重。上界明令禁止的只是我们正大光明地屠戮凡人的行为,对于暗杀,又如何考证呢。另外,兄弟你没有听到过传闻吗?” “什么传闻?” “关于阴冥界的传闻。据传,有一个大门派的化神期修士由于长时间未接到上界的传召,所以在疑惑之下,冒险动用神念联系上界,一探究竟。结果却发现阴冥界大乱,根本无人对人界继续监察,而其他几界的通道却早已关闭多时。化神期修士有感天下将变,于是警告门人提早准备应对。至此,上界对人界的禁令已解的传言,不径而走。” “原来如此,我先前一直在宗门修炼,很少外出,所以未曾听说过。但是,我还有一点不明白。‘十二生肖罗刹’既然是江湖中的一个组织,那你成为其中一员,能得到什么好处呢?不要告诉我,你是为了金银,这些俗世的东西,对我们修真者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我当然不是为了这些东西。其实,这个组织还有第十三个人,我们都叫他掌柜的。掌柜的很神秘,只跟鼠老大一人联系,没人知道他的确切身份。但是,他却神通广大。无论是金银珠宝、武功秘籍、绝世神兵,还是各种天材地宝。只要你肯为他办事,他什么都可以给你。所以,当他对我发出邀请时,我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你想让我带上面具,假扮你去执行任务,对吧?你就不怕我泄露了你的身份?” “没办法,最近我修炼到了关键地方,需要闭关。关于我的身份,我想你会替我保密的。不怕告诉你,你们三人现在的情况很不妙。长老们除了天尸宗的嫡系弟子,是谁也不会相信的。包括你们千幻堂那个曾经的执法使天焚仙子在内,你们都只是有利用价值而已。一旦他们的目的达成,你们就算不被灭口,也会被软禁在宗内,永世别想获得自由。如果你肯帮我,那么以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以我嫡系弟子的身份和在宗内的关系人脉,至少可以让你们几人将来保住性命,走出天尸宗。” “一言为定!” 夕阳刚下,皎月渐升,夜色尚浅。一个身着黑袍的人,独自行于旷野之上。这里人迹罕至,只有零星的鸟雀,偶尔啼鸣飞过。 也多亏这里没有别人,否则如果有人走夜路,迎面遇见这人,非被惊破胆不可。因为那人出了一身黑袍外,头上还带着一个十分狰狞的怪鸟脸谱,在黑夜里透着无尽地诡异。 这个人,就是已扮成“鸡罗刹”的王斐。根据萧征史的指示,他正前往“十二生肖罗刹”集合地点,接受任务指派。 他走进了一片乱葬岗,残败的坟头上,不时地可看到几只乌鸦,嘶哑地叫着,让人心中不禁升起了沧桑感。迎面一个老槐树下,坐着一个人,看身形应该是一名女子,她也带着一个脸谱,兔生肖的脸谱。 “鸡兄,你这回来可晚了呦!不过,总比他们二人好。” “有点琐事,给耽搁了。怎么,羊老头和鼠老大还没有来吗?”王斐沉声说道。 “老朽早就来了。”忽然,一声沙哑的声音响起。 循声二人望去,惊讶地发现旁边一截坟头上端坐这一个人,头戴一个诡异的羊头面具,灰白的发髻从面具后伸出。他似乎真的如他所说,由始至终都从未动过,不过,为什么就没有人能注意到他呢。 尤其是先到了很久的“兔罗刹”,居然没发现附近还有其他人存在。 相对于别人,王斐的心中要更加惊骇。这个“羊罗刹”绝不简单,竟然连修真者的神识都可瞒过。这不是简单的收殓气息,而是完全融于自然,能骗过视觉和神识的天人合一境界。 “三位久等了,本作来也。” 在三人中间突然刮起了一阵旋风,尘土飞扬,随即又渐渐褪去,现出了一个健硕的男子身形。男子头戴鼠面恶鬼脸谱,背手挺胸昂立,透着说不出的威严。不用多问,此人,应该就是“十二生肖罗刹”之首——鼠老大。 第六十四章 雪花神剑 苍茫山位于西北边陲之地,山势并不算高,但山峰却常年被皑皑白雪覆盖。每逢初春时节,这里便是山下野花烂漫、碧色宜人,山上白雪依旧,天地云一色的奇异景致。 不过,苍莽山最出名的却非景色,而是此山之主——雪花剑派。 雪花剑派,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名门,但历史并不算久。创派祖师白自然,曾在这片终年积雪之地练剑十载,最后从飘落的雪花中悟,创出了一套绝世剑法。从此,他便享誉武林,成为一派剑术宗师。 雪花剑派经历了四代,现在的掌门人为白文峻。此人自幼便是武学奇才,二十岁时就已经将家传的雪花剑法练至如火纯青,三十岁时在武林中享誉“名剑”称号,四十岁时接任雪花剑派掌门一职,五十岁时便有传言,称其在剑术上的造诣已超越家传的雪花剑法。 不过,白文峻在其它方面却是一塌糊涂。贪财好色、狂傲自大、刚愎自用、心胸狭窄,这些缺点使其作为一派掌门的威严荡然无存。然而,最要命的却是其喜欢结交权贵,不时地会为当权者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为人所不齿。 王斐以“鸡罗刹”的身份,被安排潜伏在雪花剑派,成为一名普通的门中弟子。鼠老大交给他的任务是,等待机会摘取白文峻的首级交给“羊罗刹”。同时,一起混入其中的还有“兔罗刹”,只是其现在的身份和容貌不得而知。 这次任务需要的时间不短,可能要持续一月有余。不过临行前,萧征史让其不必担心,因为外务总管“喜怒无常”早已离开宗门,最快也要半年后才能返回。如果这段时间宗内有要事,他会尽力替几人挡下,实在不行时,也会设法通知王斐。 夜已经很深了,大部分人都已入睡。位于山腰处的雪花剑派别院,是专供外门弟子休息的地方。此处的后边,有一块很大的空地,是派中弟子平时习武、练剑地最佳之所。 都已经是这个时候了,空地上仍然有三五个人继续坚持习练。从生疏的技法来看,他们应该是刚入门不久的弟子。一招一式,尚看不出火候深浅。 “师兄,你好厉害啊!三天时间,就可以把映雪式练得这样好。再看看我,现在才勉强能将这式连下来而已。唉,人和人真是没法儿比呀。”一名年纪不过二十的年轻弟子,在一旁看王斐练剑,大发感慨地说道。 “当然了,人家可是带艺投师,身上多少是有些功夫底子的。像我们这些生瓜蛋子,恐怕是没办法赶上人家啦。”另一个人哼道,语气中满是嫉妒。“唉,这话也不是这么说的。王斐虽然原先懂些功夫,但是能有今天,也是日夜苦练出来的,我们不是也在效仿他这点嘛。五日后,门内弟子的比武大会,你们一定也想受到掌门和长老的关注吧。如果是的话,就少说些废话,多练一次剑法。没本事,谁会看好你。” 此言一出,正中目的。随即,所有人重新振奋,发牢骚的情绪一扫而光,各个龙精虎猛,就连手中长剑,都舞得隐带破空之声。 但是,一旁的王斐对此却苦恼不已。三天前,在他刚来到别院时,发现这里非常适合采纳月阴之气,正好适合修炼九阴归元心法。当天夜里,他便以勤练剑法为由,在这里偷偷练功。 谁知,他却意外地给别人留下了一个吃苦勤奋的印象。使得同室其他几个打算通过比武大会,博门派青睐的弟子,大受激发。于是,第二天夜里开始这几人便跟着他一起练剑。致使他只有等到这几人练累了返回,而他再以继续练内功为由,单独留下。 这几日,他被迫练剑来装样子,每一招一式,看似认真,其实都是无心而发,只为打发时间。谁知,这居然意外地让他进入了心无旁骛的境界,短时间内剑法大进。所以,才能将雪花剑法的映雪式,用的令人叹为观止。 一个时辰后,那几个人的激情燃尽,托着沉重地身子,招呼王斐,打算返回。 “你们先回去吧。今天感觉不错,我还要再练一会内功。”王斐回道。 “王斐,你自己可要悠着点。勤奋是好,但并不是什么都可用勤奋弥补的。传功执事当初可说过,本派的独门内功‘苍茫冷’,必须循序渐进来练,否则极有可能走火入魔。” 送走了这几名弟子后,王斐长嘘了一口气。古今往来,做卧底能做成他这样惨的,恐怕只有他一人了。 扔掉手中长剑,他祭起了九阴归元心法。周围的雪地上莫名地吹起了几股旋风,将他围在中间。他未使用御空术,但身体却可浮起。月阴之气,在雪地的冰寒之气辅助下,被吸入他的印堂、中府、气海、涌泉四大要穴。身体经脉在阴气作用下,逐渐变得强韧、壮大,同时,新的脉络和穴位被打通,开始积聚精纯阴元之气。 第二天一早,王斐悄悄返回,假装起得很早,在院中洗漱。 用过早饭后,他和所有外门弟子被传功执事召集到了练武场。传功执事姓丁,是一个八尺高的大汉,外表很粗鲁,但在教授外门弟子上却十分认真。 “你们都老子勤奋点,认真练。几天后的比武大会,一定要多拿些彩头。谁要是给老子我丢脸,看我以后怎么整治他,都听明白了吗!” 在一声雷鸣般的回复后,今日的对练正式开始。 “停!停!停!你们这用的是什么剑法啊?跟软脚虾似的,没吃饱啊!雪花剑法虽形为柔,但意为刚,即柔中带刚,刚中有柔。配合本派独门内功‘苍茫冷’,运剑之初,霸气外露,慑敌于无形。” 姓丁的大汉跳入场中,所有人自觉地为他空出一大块地方。 “你,过来!” “丁师兄,我......” “什么我我,你你的!就是你,快过来。另外,还有你,你,你,还有你,一起过来。” 他一共点了五个人,其中竟然包括了王斐。 “你们五个人全力向我攻来,不得留手。其他人在旁边都给我看清楚了,仔细体会老子的雪花剑法中的奥妙。” 丁姓大汉的剑,是一柄三指宽的重剑,有精铁打造,舞动中带着阵阵金鸣之音。五个人除了王斐,都被他的气势,吓得紧张非常。 突然,一声大叫。一个人当先攻了过去,其余四人立刻尾随其后。五把剑先后攻到大汉身前三尺时,他快速旋转挥动重剑,守得固若金汤,同时把这五把剑的攻势打乱。紧接着,他大喝一声,剑由地起,后发先至。 剑影交错,刚猛无匹,剑光所到之处,一片冰寒之气,制敌于无形。大汉的这一剑出自雪花剑法中的映雪式,剑意为“集萤映雪”,全力施展没有留手。 五人中,有三人剑已脱手,所幸没有见彩。剩下的王斐和另一个人,持剑远远避开了大汉。王斐侧眼瞥了一下旁边的人,发现其握剑的手正不住发抖,也不知是让寒气冷的,还是被刚才那一式吓的,反正看样子也不能再战了。 其实,刚才那一下,王斐的手臂也震有些发麻。这让他暗暗吃了一惊,看来这个雪花剑派,其中不乏高手,武学未必不如《九阴经》。 大汉一招完胜,但并没有罢战的意识。剑尖指着王斐,示意其再攻。 王斐压低剑身,内气暗转,瞬间平顺了手臂中的气血,麻感全失。他研究过“苍茫冷”运行法门,但是没有练过。他来这里,是找机会要人命的,哪有功夫儿修炼什么内功。就算有,也只会练更厉害的九阴归元心法。 刚才是人多,他可以让自己的内力在里边内力浑水摸鱼。但是,现在是一对一。唯一的办法,就是用九阴归元的内气,模仿“苍茫冷”。 要做到这点,并不难,但却欠缺“苍茫冷”中的霸气,反而多了一层坚韧和含蓄。 王斐故意放慢步子,提剑冲了过去。大汉这回没有再不动,而是也向王斐扑来。他越至半空,剑花舞开,漫天剑影向王斐划来,瞬间将他罩住。 王斐心中暗骂:“这不是映雪式,从没见过这招。莫不是姓丁的打算传新招,要拿我做靶子?” 他没等大汉发难,立刻一招集萤映雪强攻过去。同样的一招,因人不同,发挥的威力和效果也不尽相同。王斐的这招,柔中带刚,劲中有韧。剑势中没有冰寒之气,但有一种粘稠感,仿佛撕不掉,扯不断。一旦被缠入其中,就很难摆脱。 剑势被阻,大汉只是错愕的片刻,就又变了一招。重剑急挥带起强风,车轮般地连斩开来,仿若疯狂一般。王斐的剑势完全被打乱,无法硬接,只能急退。他暗想:莫不是因为刚才那招被我所破,惹怒了他。 正在这时,大汉的剑势突然一变。侧身一剑插入,迅速上挑,打飞了王斐手中的长剑。王斐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借势先后远退。 “嗯,就你小子还像个样儿。你们都看清楚了吗!这就是雪花剑法的风雪式,大开大合,穷追狠打,但却粗中有细。尤其这最后一招,可令人防不胜防。” 大汉说话时,目光偷偷地撇向王斐。他经过这场比斗,虽然说话时仍能脸色不变,呼吸匀称,但背在后面的双手却是已经红肿,并不停地微微颤抖。 第六十五章 必杀之局 苍莽山峰顶就是雪花剑派的内门——天阙堡的所在,在东西两侧支峰上,还建有两座楼阁与天阙堡遥遥相望。 那是白云坊和烈风阁,分别是雪花剑派两位德高望重的供奉长老——白云尊者和烈风尊者的居所。他们二人都是当年追随上代掌门征战江湖,为剑派奠定不朽基业的有功之人,所以晚年才受此封赏,安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至高优待。 此时,那名丁姓的大汉出现在烈风阁内,先前的嚣张跋扈早已不见踪影,代替的是一幅异常恭敬的神情。他受人引领急行于长廊,向后花园而去。花园之内,正有一人在其内练剑,金鸣声和破风声交织不断。刚一入园,迎面就可感觉到扑来道道罡风,割肉生疼。 练剑的人,是一名年逾古稀的老者。头顶无发,油光铮亮。短须,双眼精光四射。魁梧的身躯,健硕的肌肉,就算那名丁姓大汉与之相比,都要自愧不如。 见到有人闯入自己的练功之所,老者忽然大喝一声,挺剑袭来。他的剑是一柄锯齿状的宽刃剑,长约四尺,剑身通体乌黑,杀气外显,与丁姓大汉的用剑之道如出一辙。 见黑剑袭来,丁姓大汉立刻拔剑,全力迎上,不敢怠慢。急转旋切,卸去了黑剑的攻势后,他紧接着手腕一翻,漫天剑花将老者罩入其中。这招居然是他刚刚被王斐破去的那一招,王斐是利用精纯阴气模仿“苍茫冷”内功,意外破解,而这名老者不知将会如何应对。 老者站在剑花中心,当剑光临近之时,突然一剑指天,整个人向上直射,身上的浑厚罡气,冲得大汉的剑势大乱,此招被破。 老者飞到空中,忽然俯身向下,单掌击出,瞬间抵至大汉身前。丁姓大汉来不及躲避,只能抬起左掌硬接。两掌相碰,并没有预料般地轰响,只是大汉被一股巨力推出了四五丈远,才重新站稳。不过,这股力量控制的十分巧妙,仅是把他推开而已,没有造成任何损伤。 退势一止,大汉立刻单膝跪下,双手抱拳,恭敬道:“徒儿,谢师父出手疗伤。” “嗯,好啦,起来回话吧。” 老者将剑放在一旁的石桌之上,取过湿巾稍稍擦拭了一下后,一摆手,屏退了四周服侍的人。 “说吧,将你伤了的那人是怎么样的?”老者缓缓问道,霸者之气暗敛。 “师父果然明察秋毫。那人是我在练武场遇见的,他现在的身份是一名入门不久的外门弟子。但是,我意外与他交手后,竟发现此人武功不弱。故意隐藏实力潜伏在外门,很是可疑,所以徒儿特来禀告师父。” “你体内潜藏的那道内气,至阴至纯,就连我刚才为你驱除,也费了不少力气。那人是个麻烦的角色,不知是哪方请来的高手,你这段时间先别去惹他,小心留意着就行了。” “会不会是白云坊的人。徒儿最近收到消息,白云尊者已经招揽一批北方武林中的高手,齐聚于此,以备那天行事之用。” “应该不会。我与东边的白云老鬼共事多年,对其脾性非常了解。他是一个不会做多余事的人,既然是其招揽的高手,何不直接调入他的白云坊,反而放在外门,还被你有机会给识破?依我看,那人应该是属于其他势力的。掌门和那些白家的老鬼,也不是傻子,怎会坐以待毙。” “那师父,我们干脆找个机会,拔掉这个人算了。免得到时,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不。这事让其他人去做,我们只把消息放出去就行了。为师在雪花剑派虽贵为烈风尊者,但说到底我们还是不姓白。相对掌门和白云这些白家的人,我们始终都是外人。要想今后的日子过得安稳,我们必须得保留实力,步步为营,从下人变为主人,明白吗。好啦,该布置的,都布置得怎么样了?” “放心吧,师父,我们都已布置妥当。师兄正带人在天阙堡中,暗中寻找藏宝密室,现在已经有头绪了。另外,我们的高手都已到位,四位师弟正在做安排和调配,只等比武大典那天了。” 就在烈风尊者师徒二人密谋大事之时,王斐正偷偷地潜入天阙堡。 他此行的目的,除了探知掌门白文峻的所在之外,还有寻找雪花剑法的全谱。经过和传功执事的一战,他深深地体会到了雪花剑法的精妙所在,如果能把它融入到术法中,将有可能在短期内发挥出超越九幽爪的威力,那时自身的实力又会提升一个层次。 至于白文峻,虽然其作为一派掌门,武功、经验和智谋皆非比寻常,但是王斐要取其性命仍然易如反掌,就算其身边高手如云,也是不在话下。没有那么做,是由于鼠生肖在布置任务的时候,特别叮嘱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务必把白文峻的人头完好无损地带给羊生肖。此物另有它用,但事关机密不便言明,到时自会知晓。 第二件事,毁掉雪花剑派,使其在江湖中彻底除名。这就有些难办了,消灭一个门派容易,但要同时消除其在别人心中的影响,就不容易了。总不能见人就问“雪花剑派怎么样?”,只要回答说好的,就一律杀掉吧。何况像雪花剑派这样的名门大派,在江湖中的影响,绝非一朝一夕能够消除的。 但对于此,鼠生肖早已定好的计划,只需要其他三人遵照他吩咐办就可,所以王斐和兔生肖被安排潜进雪花剑派做内应,鼠和羊则在附近等待时机。 这个时机,自然是取白文峻命的最佳时机,至于是否就是烈风尊者等人密谋起事的时机,就不得而知了。 除了后山祠堂和女眷的园寝,王斐几乎搜遍了天阙堡所有地方,但仍不见掌门的影子。当他郁闷地打算就此离开时,发现了一个打扮儒雅的中年男子从厅堂走出,顺着花园的小径走向后山。 这个人行为很可疑。从他能够进出厅堂,打扮不俗来看,应该是门中的重要人物。可是,他却挑了条罕有人至的小径行走,而且每在拐弯处还小心地四下查看一下,好像不想让人注意。最关键的是他去的地方是后山,而后山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供奉白家历代祖先的祠堂。 这个人会是谁?据线报,白文峻只要一儿一女。女儿已经远嫁他国,而儿子听说五年前与人比武时,受暗算毙命。所以,王斐悄悄地跟了上去。 白家的祠堂依山而立,在一个天然的岩洞基础上修建而成。祠堂内宽敞、奢华,一点也不比一般寺院的礼佛堂差。这样的布局,恰巧为偷偷跟踪的王斐提供了便利。他尾随其进入祠堂后,随便找了一尊佛像,就藏匿了身形。 中年男子来到白家祖先灵位前,恭敬地上了三炷香。之后,又跪倒,拜了几拜。 “列为祖先在上,白家不孝子孙白风华进香。请祖先保佑,让风华在大典之时,能够手刃白文峻这个败类,以报杀父之仇。另外,也保佑我顺利成为雪花剑派掌门。事成之后,风华一定重修祠堂,肃清剑派风气,让白家恢复往日之势。” “风华少爷,你真的想清楚了吗?唉,老奴我已经历白家三代了,从你祖父开始,到你爹和白掌门,再到你们这一代,白家之势日渐衰弱。不想,最后还要闹成这样。兄弟相残,叔侄相残,真是家门不幸啊。白老太公,你快睁睁眼吧!” 一个满头白发的风烛残年的老人,自祠堂一侧缓缓走出。他身着灰布衣,手中一把枯黄竹条扎成的老扫帚,岁月的沧桑都沉寂在其上。 “忠伯,你不要再问了。当年白文峻为争掌门之位,设计害死了家父,逼得我娘和我流离失所,几经死里逃生。我隐姓埋名,成为他的弟子,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报仇雪恨,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现在时机正是成熟之时。老贼投敌卖国,恶贯满盈,又有人肯相助于我,不愁对付不了他。” “可是......可是,他始终是你二叔啊,都是自家人,能不能——” “哼!当年他害死我爹时,追杀我和娘时,可想过这些......好了,忠伯,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帮我隐藏身份。如果我真当上了掌门,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这件事你就不要再管了。” “可是,少爷,风华少爷——” 白风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祠堂,只留老仆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堂中。 躲在佛像后边的王斐,目睹了一切。他断定那个中年男子,应该就是雪花剑派掌门白文峻的两大入室弟子“风花雪月”之一的风花公子。 江湖传言,白文峻的两大弟子“风花雪月”武学造诣,已有其八成火候。在门内,恐怕是除了掌门和两大供奉尊者外的第三高手。其中风花公子,精于剑术,独门兵刃乃是一柄五尺长的袖中剑,剑法直追其师;血月杀神,擅于掌法,用的是雪花剑派第二大武学——寒风掌,出手必杀,狠辣异常,由此得名“杀神”称号。 没想到堂堂首徒风花公子,竟是掌门的亲侄,而且更与白文峻有不共戴天之仇。看其自信的样子,不久后,看来就算“十二生肖罗刹”不出手,白文峻也必死无疑了。 不过,王斐却没太关心这事。因为祠堂内,另一样东西深深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一堵墙,在祠堂最里边的一堵墙。墙上刻着一套剑谱,旁边用古篆体竖题了四个大字:雪花剑法。 第六十六章 比武大典 夜里,王斐再一次潜回祠堂。他直接来到石壁前,细心专研起其上的剑法。 白天形势所限,未得细看。而现在四下无人,他可以大胆近前仔细观看。一看之下,却感觉这雪花剑法有些不对的地方。 “怎么这套剑法,只有招式没有口诀?” 但凡一套剑法,都是招式和口诀相配。有些个别的,则只有口诀没有剑招,要求用剑者对敌时,阵前创招,无招胜有招。可要是只有招式没有口诀,那该如何来练呢? 应该有办法练。雪花剑派开宗立派这么久,不可能只靠这些剑招混日子。另外,雪花剑法的厉害之处,他也是亲身见识过的,所以这些剑招里边应该有所隐藏。 雪花剑法共分五式,分别为:映雪、飞雪、风雪、飘雪和傲雪,每一式都各有变化,自成一格。王斐把这五式从头到尾练了不下十遍,最后累得手脚酸麻,瘫软坐地。除了泄气,他一无所获。剑法的每一式都像跳舞一样,轻柔舒缓,根本无所谓的杀伤力。可这的确就是雪花剑法,其中有他熟知的映雪式,还有那被他意外破招的飞雪式。不过,这几式剑法剑意,却和传功执事传授的要领大不一样。难道雪花剑派用的,并不是真正的雪花剑法? 正当王斐疑虑之时,一条人影突然闪现,几道剑光射出,四周烛台立刻熄灭。紧接着,那人电光火石间便扑到了他的近前。 那人抬手便是一剑,王斐急忙拾起长剑,回剑格挡。奇怪,居然没有金铁碰撞声,有的只是从他的剑上传出的闷响声。难道偷袭的人用的不是剑? “以招传意,以意御气,气达心神。”一个苍老,但铿锵有力的声音忽然响起。 那人回手竟使出了雪花剑法,是映雪式。剑气充盈,纵横交错,剑势不急不缓。急时变缓,缓中有急,杀气内敛,与丁姓大汉的剑法截然相反,但同样的一式,威力却远远超于后者。 黑暗中,王斐看不清剑路,但根据声音和破空的气势,却清楚地感觉出这一剑的气势和剑意。这人会是谁?懂得雪花剑法精髓,一定是姓白的。那他发现有人偷窥家传剑谱,定是来兴师问罪了。不过,怎么看都觉得不像呢,因为此刻的情况完全是传教多过问罪。 剑势一老,那人紧接着又是一式。数道剑影漫天散开,随风一般向王斐迎面飞来。剑势缓急适中,看似轻描淡写,但却力道十足,追踪而至。王斐不断加速后退,并不时地改变退后的方向,在始终无法逃避的情况下,被迫使出了“一缕青烟”身法。 “杀气暗藏,应时而放。生死一念,唯我独尊!” 他忽然变慢了下来,越来越慢,缓缓转动着身子。突然,一剑发出,很快,越来越快。跟先前的两式的剑意几乎截然相反,杀气外露,霸气尽显。剑势旋转而来,仿若绞肉机一般叫人无处躲避,更不敢进前抵挡。剑势虽急,但却没有立刻攻来,明显无意攻敌,使得王斐就算身处剑气中心,仍安然无恙。 他抓住这一机会,立刻回使了一招映雪式,破除了旋转之势。不过,对方剑招中却暗藏另一招,当剑势被破之时,暗藏一招准备就绪。王斐在和丁姓大汉对阵之后,对这暗藏一招已有了解,随即出剑以防手中的剑被挑飞。可是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一剑回刺,直奔他的面门而来。 王斐使尽浑身解数,险险躲开了这一剑,使其仅仅从额前一寸划过,心中暗叫侥幸。 “剑招是死的,人是活的。手中的剑是活是死,就要看用剑人的心了。” 那人剑势又一变,视乎又变得很慢了。不过,这回慢得很离谱。他每一剑都居然都停在空中,并缓缓移动着。等一下!他只是一个人一把剑,怎么可能出现多把剑? 不言而喻,这一式看似缓慢,实则已快到了极致,乃是攻防一体的精华剑技。而王斐则右手一翻,打出漫天剑花,不急不缓地迎上前。以劲缓之力,旋转划破空中停留地剑影,接着一剑直刺,逼得那人不断后退,直至退出了祠堂。 “破得好!来接我最后一式。天地一色,万物俱寂,独我为傲。红梅傲雪!” 白色的剑芒,凛冽的寒风,毁灭一切的气势笼罩下来,让人感觉喘不过来气。忽然,一抹红光出现,不急不缓地投射过来。你甚至可以看清它的来路,清晰了解它的劲道,但是你却无法躲开,也许是被苍茫中的一点红颜惊艳到了,不愿躲开,只能痴痴地站在原地,等待红芒抵至...... 当王斐清醒过来时,发现额头已被东西顶住。顶住他额头的是一根枯黄地细竹枝,而不是剑。幸亏不是剑,否则他已再死了一次。握着竹枝的手很是干枯、苍老,与那竹条简直是绝配。握着竹枝的人,也很苍老,满头白发,双眼塌陷,脸上皱纹深且密,与那手和竹条也是绝配。他不是别人,正是王斐先前躲在佛像后边见到的,白家三代老奴——白忠。 老人移开了手,扔掉了竹枝,背向着王斐昂首而立,好像若有所思。 “晚辈,谢前辈赐教!”王斐上前一步,恭敬地一拜说道。 “白家先祖白自然,曾在这片冰寒之地苦修十载,方悟出剑道的至高境界,并开创了鼎盛一时的雪花剑派,以荫后人。可是,百年后的今天,他的子孙却为争权夺利,竟不惜手足相残,枉顾门派安危。人人的眼中只剩下仇恨和权利,手中的剑只是欲望的工具而已,没人会深研其中的剑意,使得这套绝世剑法早已荒废许久。” 老人慨叹了一番后,缓缓回身,对王斐讲道: “我不是什么前辈,只是白家的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你叫我一声老伯就好了。今日,你我有缘,才传你这套剑法。我不希望你报答于我,只求日后有机会你可以把这套剑法传下去,告诉后人这是白家的雪花剑法,并警示他们不要重蹈白家的覆辙。” “可是,前辈。不,是老伯。雪花剑派应该不会允许自己的绝技在外流传的,另外,您为何不将这剑法的真意传于白家的人?” “呵呵,老夫虽老,但不糊涂。白家气数已尽,雪花剑派也走到头了。现在,整个门派暗流涌动,内斗将一触即发,不斗个你死我亡,是不会罢手的。你的武功不弱,想必不会是个外门弟子那么简单吧。不过,你们的事我不想理,也没本事理。唉——” 老人忽然向祠堂内一拜,然后继续说道:“白太老爷,阿忠只能做到这里了,请您不要怪罪!” “老伯,您不要......老伯——” “不用说了。我和白家的缘分已尽了,今晚,是我待在这里的最后一晚。能做的,都已做完,是时候离开了。小子,今后你就是雪花剑法的唯一传人,一切好自为之吧。” 老人就这样坦然离开了,连头也没回过。也许,在别人眼中他是整个苍莽山上最无关紧要的人,可有可无。谁又会想到,这位老人曾是整个雪花剑派最后一个守护白家之人呢? 几日后,雪花剑派的比武大典如期举行。这种盛会是四年一度,门内弟子可以通过相互比武切磋,定出武功强弱的排名。其中表现优秀的,不单有晋升的机会,而且还可能被掌门、尊者、长老等收入门下,成为内门弟子,从此前途无可限量。同时,这次盛会也是尊者、长老和内门弟子等,根据这四年的功绩,获得掌门封赏和提拔的最好机会。 另外,雪花剑派作为江湖中一个名门大派,发生如此一件大事,武林同道自然要前去道贺。一些好事之徒,更不免要凑凑热闹,为自己混个脸面,多结识些名门中人。由此,雪花剑派的比武大典年年都是盛况空前,大典当天人人都是面带笑容,好像嫁女儿一样。 比武场就设在天阙堡外,进山的各个要道都已由内门弟子把守。宾客已陆续到场,参加比武的弟子都已就位。内门中第一个到场的核心人物是白云尊者,以及白云坊的一众高手。 白云尊者,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鹤发童颜,一看就知是精研道家养生之人。他一脸随和的笑容,总是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无傲气,不矜持,不卑不亢,尽展一派宗师之风。入场后,到来的宾客无不起身相迎,热情见礼。由此可见,其在江湖中的地位和声望,已然不低。 第二个入场的是雪花剑派三大长老。他们和掌门白文峻属同辈,都是在白家威望极高之人,作为白家在雪花剑派中利益的代表。 大长老是一个皮肤干枯、暗黄的瘦弱老头,头顶无发,双眉斑白下垂,眼窝深陷,说起话来有气无力,好像虚弱不堪,随时都能归西一样。不过,其双手寸许长的小指甲上的一抹翠绿,却让人不寒而栗。有不少宾客在和其见礼时,都不禁下意识地远离他那双手。对此,他仅报以淡淡一笑。 不错,大长老是一个用毒高手。他虽出身以剑法闻名的家族,但因资质所限,毅然弃剑从毒。在经过半辈子的努力后,他的毒功已练到炉火纯青之境,在家族中的声望和地位,不降反升。 二长老年纪似和大长老相仿,但却是健硕如牛。头发、眉毛、胡子都呈深红色,双目炯炯有神,说话铿锵有力,如雷霆之音。他由于天生愚钝,孔武有力,不适合练剑,所以早年离开家族,外出求艺。等其再回来时,竟不单已练得一身强横护体神功,刀枪不入,而且还练成了一项稀世绝技,一跃成为家族中顶尖的高手。 三长老的年纪要比前两人小很多。刚过不惑之年的他,脸上的沧桑与哀愁竟出奇的多。他跟在前两人身后,对见礼的宾客,最多仅是勉强地露一下微笑而已,随后便走到座位,坐下沉默不语。 跟在三位长老身后的,是白家一众嫡亲子弟。他们服侍各异,脸上神情皆桀骜不驯,盛气凌人。 第六十七章 先撩者贱 又过了一会儿,烈风阁的人到场。烈风尊者为人豪爽、豁达,行事不拘小节。人未到,笑声先至,与白云尊者的仙风道骨,儒雅淡定截然相反。他到场之后,先是和三位长老,以及到场的重要宾客打了声招呼,然后又和白云尊者不冷不热地攀谈了几句。谈得内容倒是无关紧要,只是二人的语气却是针锋相对。 在他之后,又来了几个白家的“重量级”人物,但只引起场中一小阵骚动而已。 雪花剑派弟子着装一般都是白色的,但烈风阁和白云坊的弟子却可例外。白云坊弟子,是白衣上绣着金色云纹;而烈风阁弟子,则是黑衣绣着白色雪花。这两门的弟子虽不多,但大多在雪花剑派担任执事,或护法一职,所以地位自然比一般弟子高一些。也就是说,整个剑派的实权,一半都是控制在这两门手中的。 忽然,听到有人高声喊道:“掌门和杜夫人到——”。场中,立刻安静下来。 只见由人群簇拥中,走来一行人。开道是两名男子,一个是一身白袍,风度翩翩,脸上洋溢着笑容,边走边不停地和周围人打招呼,正是此前王斐在祠堂见过的风花公子——白风华;另一人则要比他年轻一些,身着黑色长袍,面色冰冷,不怒自威。不用问,此人应该就是风花公子的师弟,血月杀神。 在他们身后,是一对夫妇。咋看之下,一定会有人觉得愕然。男的是一名将近花甲之年的老者,两鬓斑白,双目无神。而女的虽然高盘起发髻,身着富贵端庄,但观其面容,就会发现她居然还是一个不到弱冠之龄的少女。这样的夫妻,真的是让人心中唏嘘不已啊。 老者就是雪花剑派的掌门白文峻,身边的贵妇人打扮的少女是他刚过门不久的小妾白杜氏。同时,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一众亲信弟子。 白文峻好像大病初愈,白色死灰,步履沉重,在小妾的搀扶下,才可缓缓走到会场的掌门之位坐下。作为一派掌门,他的内功修为应该不低,一般的风热凉痛、小病小伤是无可能使他这样的。不过,这仅仅让前来观礼的人略感意外,一些人相互切切私语不断,而剑派中人则是对此会心一笑。 “大家安静。本人宣布雪花剑派四年一度门内弟子比武大典正式开始!”一名身着金色云纹白衣的执事,等掌门落座后,上前大声说道。 比武开始。先是有外门弟子在擂台上,一对一独斗。双方只能用雪花剑派的武功,点到为止。如果有人中创倒地、主动认输,或是用了其他门派的功夫,以及出重手致残对方,都做输论。比武采用淘汰制,最后选出外门中武功最高的十人,和内门的十名弟子比试。能留下来的,才可受到封赏。 白文峻的左右两侧,各坐着白云、烈风二尊和三大长老,以及派中重要人物。比武已开始多时,但是他们都在低声交谈,根本无心观战。 白云尊者和身边的一名弟子略显焦躁。 “师尊,您看掌门的样子,视乎不大对劲。是不是计划出了变动,用不用我去跟大家说一声?”那名弟子低声说道。 “别急。是三大长老先动手了,叫大家稍安勿躁,盯住长老和老烈风的人,静观其变。” 烈风尊者则看了看三大长老,又看了看白云尊者,自顾自冷笑不止,没有言语。而老长老和二长老一开始就在一起低语不停。 “大哥,那药的剂量是不是太重了。你看掌门的样子,谁都会看出问题来的。”二长老低声说道。 “二弟啊,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置身其外吗?白云和烈风,对门主之位都在虎视眈眈,门里门外都已部下了大批高手。如果我们还不先下手为强,那就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雪花剑派落在别人手中了。” “大哥教训的是。白云和烈风这两个忘恩负义,吃里爬外的兔崽子,竟敢公然跟白家作对。大哥,用不用我先去清理一下,也好方便我们的计划进行。” “唉,稍安勿燥。等一会儿比武结束后,有的是机会。现在,你先看好老三,瞧他那犹豫不决样子,一会儿可别误了大事。” 未时刚过,比武结束。外门中最优秀的十人,顺利选出。不过,内门中要和这十人对决的却是白家的嫡系子弟,他们每一个人的武功,都是经过家族长辈悉心调教而出,比一般弟子要强出不是一点半点。另外,这些人的背景都不小。比武中刀剑无眼,人家伤了你,倒无所谓。如果你要是伤了人家,今后要想继续在雪花剑派立足,那可就千难万难了。面对这样的十个对手,十名外门弟子中已经有人开始怨声载道了。 “吵什么吵!想轻轻松松就获得内门赏赐,哪有这种好事?武功不行,就趁早滚下去,省得待会儿被揍个鼻青脸肿的,给爹娘丢脸啊。”一个摇着折扇的公子哥,笑着说道。 他一脸鄙夷地看着王斐,表情欠揍之极。身在苍莽山这种冰天雪地的地方,他居然还摇把扇子,故作风雅。最关键的是刚刚那句话,虽然是说给所有外门弟子听的,但是看他那表情,分明是对王斐这个对手极是看不起。 先撩者贱,打死无怨。王斐本没打算长留雪花剑派,另外,今日过后,雪花剑派能否存在都是未知。现在,这个公子哥竟敢如此跋扈,他自然乐于好好活动一下了。 比武开始,王斐和那公子哥竟然第一个上台。公子哥仍是那副十分轻浮表情,戏谑地看着王斐。台下满是年轻弟子谄媚的助阵呐喊声,其中免不了有对王斐辱骂和诋毁的。看来,此人在内门中声望不低,应该来头不小。 这时,那公子哥故作深沉地叹了一口,摇了摇头,慢条斯理地收起折扇。突然,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单手持折扇,直戳王斐的膻中穴。不过,却落空了。很简单,很直接,没有任何的花俏,就像他自己一时失误,没打到人一样。他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连下又攻了一招,但竟然还是落空了,没有任何意外,一切像理所当然一样平常。 那个公子哥连续攻了二十几招,全都落空了。他不明所以,只感莫名其妙。渐渐地,他的嚣张和不可一世,变成了烦躁和歇斯底里,同时嘴上开始不干不净地骂了开来。 “啪!”这回他的攻击终于没再落空,不过更惨,他还没出招就首先挨了一记耳光,一记莫名其妙地耳光。在他中了这记耳光后,场中立刻变得十分安静,几乎所有人都呆立当场。 这记耳光,显然也是出乎公子哥的预料,被打愣在当场。片刻后,他完全暴怒,疯狂地向王斐扑去,欲将其生吞活剥。不过,冲动的情绪换来的,只不过是另一记响亮的耳光而已。 “认输吧!”王斐冷冷地说了一句。 这时,场外维持秩序的执事立刻冲上台来,对王斐大喊道:“大胆,竟敢用其他门派武功伤人,该当何罪!” “喂,我还没用武功呢。”王斐还是那一幅不急不慢的样子。 “没关系!你们都给我下去,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整治这个混蛋,否则我就不姓白!”那个公子哥愤怒地咆哮道。 “这......公子爷,这......”冲上来的几名执事,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偷偷地看向高位上的大长老,只见其轻轻地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临下去时还不忘恐吓一句:“王斐,你最好想清楚自己的身份。” 之后,比武继续。那个公子哥连番受挫后,终于发了狠。只见其偷偷地旋转了一下折扇的底部,突然凌空飞起,迅速张开折扇,一蓬细若牛毛的钢针从中射出。 他的扇中竟然隐藏暗器,这个人真是阴毒狡猾。不过,王斐对此仅仅是吃惊而已。一蓬暗器,还远远不能伤害于他。只见其聚气于右掌,单掌上下分飞,形成的气墙很容易地挡住了所有的钢针。 “既然你们说我没用本派武功,那么你现在就来领教一下,这从雪花剑法中演化来的一招。” 说完,其缓缓转动身体,势道由缓转急,逐渐爆发出来。漫天掌影,旋转着向对面压去。气势逼人,那个公子哥完全给吓傻了,不知躲闪,呆愣在原地。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一共扇了多少巴掌,就连王斐也记不得。只知道打到最后,连他自己都有点不忍心打下去了。对面那个可怜的白家公子哥的脸,已经肿得跟猪头一样。他几乎昏死过去,连话都说不清了,只能被人抬下去。 大长老气得豁然而起,但碍于身份没有立即发难,只能瞪了一眼白云、烈风二尊。对此,白云尊者视若无睹,而烈风尊者则在旁一直偷笑。在接下来的几场比武,白家弟子都收起了轻视之心,个个都全力以赴,甚至不惜下重手,来速战速决。这样,剩下的九名外门弟子就更加叫苦不迭。九场比武下来,仅仅有三人留了下来。加上王斐,一共四人将进天阙堡内,领掌门封赏。 第六十八章 掌门之争(喜欢yy的,滚出去!) 除王斐之外,能留下的还有三人,两男一女,都是生面孔。不过,外门之内有弟子不下千人,王斐新入门不久,在其中有些素未谋面的人,自然不稀奇。他们四个人被带到堡内正殿偏厅,等候召见。执事没有多说什么,做完该做的后,便转身离开。 这时,只剩四个人同处一室,但是相互无语,气氛十分压抑。 雪花剑派比武结束,不过,设在天阙堡外的比武场仍然人山人海,到场的宾客没有任何要离开的意思。负责比武场事物的执事再次,走上擂台,和颜悦色地婉送台下宾客。 “各位,各位前辈、侠士,小人代表雪花剑派对各位的到来,表示感谢。苍莽山能迎来诸位贵客,简直是蓬荜生辉。然而,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比武已经结束。稍后,本派还有一些内务要处理,这里就不送了,改日我们定当登门回访。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唉!大典还没完呢,你们怎么就下逐客令了。我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可不是单为了看比武的。” “对啊。江湖盛传雪花剑派当代掌门行为不端,已被门人罢黜。今日,雪花剑派即将选出新任掌门,是否真有此事?” “大家都是武林同道,就应该按江湖规矩办。重选掌门此等大事,自然要公开进行,哪能这般避讳外人,难道此事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吗?” “对!正菜还没上,就要赶人,简直岂有此理嘛!”起哄之声此起彼伏。 ...... 面对排山倒海般的质问和怀疑之声,那名执事无从回答,只能哑口无言,尴尬当场。 “住口!本派之事,何时需尔等指手画脚!你们要管也可,先问准我这对铁拳!”二长老一声怒吼,立刻压下了场中所有的闲言蜚语。吼声中隐带雷鸣之音,爆发力极强,且后劲绵长,场中一些内力修为较弱者,甚至被震得咳出了鲜血。 二长老的成名绝技狮吼功,威力可见一斑。他的这记震慑手段很有效,场中已经听不到任何的质疑声了。 “二长老,且慢动怒,在下倒是觉得这个提议不坏。我们几个行此事,本就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多些武林同道做见证,也正好日后有人说我们名不顺眼不正。” 白云尊者虽然是对二长老说话,但目光却看向大长老。 “呵呵,白老鬼想法不赖。本尊也认为应该邀请一些有名望的人在旁作证,大长老,你认为如何啊?”烈风尊者也附和道。 “好吧,既然二位尊者都同意了此事,那么三大长老还固持己见,倒显得有些不识时务了。不过,此事照例,还须问一下掌门的意见。” 说着,众人人看向中间的白文峻。 “哼!我还有说话的必要吗?既然你们都做到了这一步,就不要再惺惺作态啦。”白文峻冷哼道。 对于白文峻的话,大长老笑而不答。他让旁边的二长老先坐下,然后缓缓站起身,对众人宣布。 “既然大家都关心本派重选掌门之事,那么我们就如了大家的愿。不过,天阙堡乃是本派重地,其中多是门人和家眷的居所,向来少接待外人。再说,堡内地方也有限的很,容纳不了所有的人。所以,只能从各位中挑选出较有名望的进入,至于其他人可暂在别院休息。” 他说话的声音不像二长老那样有震撼力,而是极其地深沉、苍老,跟弥留之际的人没分别,不过,话中的每一个字却清晰无比,好似说话的人就在身旁。 烈风、白云、三大长老和掌门白文峻分别进入天阙堡,三大长老故意比其他人慢了一步。在路上,大长老对其他二人,做出了安排。 “你们二人听好,应邀入堡旁听的人,都不是善茬。铁衣剑派的寒铁一、沧海剑派的余沧海、古墓剑派的封石骨、金元帮的厉万金、玄清观的紫微道长,以及巫氏三雄、奇门五绝、邙山七鬼。这些人极有可能是白云和烈风请来的帮手,你们要多加留意。老二,你去叫我们的人守在正殿附近,没我口谕,不可随便放走殿中何人一人;老三,你去查看一下堡中的暗哨和机关,不可出现任何疏漏。然后,你们速赶到正殿,与我会合。” “好的,大哥。” “是,大长老。” 正殿,是天阙堡内处理外门事务、接待外门访客、举行大典等的主要场所。此时,掌门白文峻依然坐于大堂末端居中高位,双目微闭,面色苍白,其小妾白杜氏惴惴不安地站在其身后右侧。下面白云、烈风二尊分别坐于左右首位,气势针锋相对。白文峻的两大弟子“风花雪月”,同站在堂首,而入堡观礼的宾客则分别站在堂中两侧。大堂正中间,是三大长老。 “各位,本派掌门白文峻行为不端,卖国求荣,置门派声誉于不顾,乃是雪花剑派创派至今最大的耻辱。如容他继续出任掌门一职,不单有辱于雪花剑派和整个白家,更有辱于整个武林——” “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白文峻,你不用再狡辩了。本长老已证据确凿,不容你抵赖。现在,本长老宣布白文峻掌门一职,就此废去。挑断手脚筋,锁于剑派地牢,永不见天日。” “呵呵,大长老。你还真下的去手啊,好歹我们也是同辈的叔伯兄弟。没想到为了当年那点小事,你居然嫉恨到现在,也好,也好!唉?老三,你怎么不说话。我们是同父母的亲兄弟啊,没想到你也会反我,你忘记是谁让你坐到这个位置的吗?”白文峻冷笑道。 “二哥,我知道你曾经帮过我。可是,你曾经也害过大哥。嗨!我早劝过你很多次了,让你收手,你就是不听。现在......现在,是你逼我的!” “闭嘴!”白文峻突然怒喝道。 “该闭嘴的是你!白文峻白老贼,当年你害死我爹,逼得我流离失所。这笔账,今日我会跟你好好算算的。”对面的风花公子突然怒吼道。 “哦?你......你是白风华!隐藏在我身边那么多年,心急不浅嘛。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就连你这个我当年费尽心机都未逮住的死剩种,都自己蹦出来了。好,好,还有谁?一并站出来吧,今儿我就算死,也死个明白。” “白掌门此言差矣。各位请见谅,在下复姓司徒,来自扬国的红叶山庄。各位应该知道,司徒家的《红叶册》已经寻回,武林近些年的大事现急需补回,在下正是为此奔波。所以,白掌门有关以往之事,请尽量讲清得楚些。这不但方便诸位英雄为你主持公道,也可顺便成全了在下啊。” 一个年轻书生打扮的人走出,竟然在话语中偏袒于白文峻,造出众人中一片哗然。不过,却没有人出言斥责。因为司徒世家在武林中的声望,毕竟不小。即使上代家主司徒炫身逢不幸,家族掌控于一个女子之手,红叶山庄的声势依然不减。 “好!我说。其实他们每一个人,都想谋求掌门之位,他们——” 白文峻怒极而起,单手指向众人,就痛骂不止。然而,他另一只藏于背后的手,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偷偷按向掌门座椅右侧的扶手。 “不好!是机关。快截住他,别让他跑了。” 咣铛!大堂后边的墙壁忽然弹出了一个暗门,白文峻一把拉住白杜氏,闪电般地遁入其中,他们刚进入,暗门就立刻闭合了。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众人发现时,根本无法阻止,只能眼看着其逃走。 二长老立刻唤来殿外守卫的弟子,吩咐立刻全山搜查白文峻的踪迹,不论死活。同时,白云和烈风二尊也和身边的弟子,低声吩咐了几句,将其遣离。 “呵呵,大家稍安勿躁。白文峻既然使诈逃脱,那就是对他的罪状不打自招了。天阙堡内机关暗道,都有专人把守,以他现在的状态要逃走,无异于自取灭亡。好啦,不说他了。如今,本派群龙无首,当务之急是要立刻重新选出合适人选,接任掌门之位。” 白云尊者当先而起,走到大堂正中。 “大长老所言极是,白云非常认同。按例,掌门的人选,应该是第五代弟子。此人不单要有出众的武艺,而且还必须有领导才能,要能恢复雪花剑派往日的声威。另外,最重要的此人必须姓白。白云不才,心中正好有一人选,想为诸位引见一下。风花,过来吧。” 白风华应了一声,恭敬地走到白云尊者身前。但是,三大长老却是不以为然,对其并未给与好脸色。 “我看未必。白风华姓白不假,可是当年他和他娘不辞而别,应该算是背叛了白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背叛就是背叛,即使他现在出现,也不能算白家的人。关于掌门人选,白家倒有一个人要比他适合得多。多年前,本长老把他安排在白文峻身边,用以监视其一举一动。这回能够揭发白文峻的恶行,他是功不可没。来,血月,见见白云、烈风二位尊者和各位前辈。” 第六十九章 暗算 王斐等四人在偏厅等候召见,忽闻正殿大堂内嘈杂一团。四人立刻警觉,正盘算着是否应该前去看一下时,突然几名身着白衣,手持利剑的内门弟子闯入。领头的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在厅内大概环视了一遍后,对四人直接下达命令。 “你们四个先听我号令,分头缉拿本门叛徒白文峻。将其擒获或格杀者,三大长老重重有赏。” 除王斐之外,其他三人表现得很平静,视乎早有预料。 “等等。这位师兄,白文峻可是本派掌门,武功深不可测。就我们几个,是不是有点......”王斐问道。 “呵,哈哈——哈哈。那厮武功虽然高绝,但是已中了大长老的毒。没拿到解药之前,他就行同一个废人,人人得而诛之。” 半个时辰后,几乎所有的内门弟子都被动员了起来,大家把天阙堡的里里外外,搜了是一遍又一遍,但就是没发现白文峻的任何踪迹,好像其已经人间蒸发了一样。 王斐没有和其他人走到一起,而是一个人默默搜寻。他隐隐感觉这个白文峻绝不简单,从“十二生肖罗刹”对其诡异地暗杀任务,到他曾经偷偷潜入天阙堡,暗寻许久,不见其踪影,再到如今白文峻就这样凭空消失在天阙堡中,这些都无不说明白文峻身上隐藏了多重秘密,应该远不止雪花剑派长老发现其暗中投靠其他国家这么简单。 “啊!你们——” 当王斐经过后院一处偏僻的假山时,从后面传出了一个人的绝望地哀号声。声音不大,却凄惨无比。于是,王斐偷偷靠了过去,打算一看究竟。假山后面是两男一女,一跪两站。跪着的是一个男的,双手死死按住了自己的脖颈,面色酱紫,青筋暴现,表情异常痛苦。不用问,其肯定是中了烈毒,毒气攻心,已经活不了了。他对面的一男一女注视着他,神情冰冷。女的手臂处多了一抹暗红血斑,看来刚刚经过一场殊死对决。 “呵呵——呵呵。想不到百毒谷的阴阳双煞也来了,屈某今日认栽了。” “要怪,就怪你不该淌这趟水。跟我们白师叔作对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那名女子阴阴地说道。 “白师叔?应该是雪花剑派的大长老吧。哼!你们也别得意。我死在你们手中,我师父迟早会为我报仇的,金元帮也会对上你们的百毒谷,杀你们个鸡犬不留。我先走一步,黄泉路上我们再——哦啊!” 未等他说完,那个男子走上前,五指直插其头部。瞬间,黑气从头顶蔓延至其全身。不消片刻,一具血肉之躯,就化为了一滩黑血。 “师妹,我们走吧,师叔那里可能需要我们。”那名男子冷冷地说道。 正殿之内,长老、双尊三方气氛剑拔弩张,混战一触即发。观礼宾客已经形成了两派,分别站于白云和烈风二尊身后,目的不言而喻。 白云尊者说:“大长老,想不到你一早就在白文峻身边安排了自己的人。血月杀神,应该就是那个曾经被你逐出白家的外戚子弟白雪月吧。呵呵,大长老的心机,白云真是佩服啊。让白雪月当掌门,然后你在后边控制他,等同雪花剑派落入你手一般。” 大长老含笑回答:“白云老弟,你又何必自谦呢。当年,白风华他们母子是被你秘密收留的吧。雪花剑派的‘风花公子’,其实是你白云尊者的关门弟子。你作为白家的外戚,虽没有资格担任掌门,但你争夺掌门之位的野心却是一直不小。我说得对吗?白云尊者。” “哼!彼此,彼此。老烈风,从刚才到现在,你一直都没说话。怎么样,白风华和白雪月,你支持哪一个?你我都贵为尊者,共事多年,希望你三思而后行。” “烈风尊者,本长老知道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肯助我,事成之后,本长老必达成你所愿。” 烈风尊者大笑:“啊,哈哈——哈哈。二位的盛情,真的让老烈风我受宠若惊啊。不过,有一句话叫: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昔日,承蒙老门主看得起,我才得以入雪花剑派,做得高位。老烈风我每当想起此事,无不感激涕零。至于谁做掌门之位嘛,我看这两个小子都资历尚浅,哪个也不合适。不如让白文峻继续当吧,等有了合适人选再说。对!我就支持白文峻了。” 二长老立刻怒起,破口大骂道:“放屁!老烈风,你存心捣乱是不是!” “捣乱又如何?难道我们会怕你吗!” 说话的人,是站在烈风尊者身后的三名壮汉。他们是三胞胎兄弟,身材是刀砍斧剁一般齐。头戴黑斗笠,身披黑长袍,明显不是雪花剑派中人。 “好你们巫家的三个王八!竟敢向本长老挑衅。好,好,老子正好手痒得很,咱们来战个几百回合!” 说着,二长老立刻飞身跃起,硕大的双拳带着雄厚气劲向对面轰去。但巫家三雄并没有硬接,而是向后急退,直至退出正殿。途中有上前阻挡的雪花剑派的弟子,皆被三人以深厚内力震飞。二长老正在火头上,那肯罢休。见三人欲逃,想都没想就马上叫骂着追了出去。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无疑成了大堂内各个势力之间的导火索,混战一触即发。 大长老对上白云尊者,古墓剑派的封石骨对上烈风尊者,三长老对上铁衣剑派的寒铁一,“风花公子”白风华对上“血月杀神”白雪月...... 混战一起,正殿大堂立刻变为了凶险之地。有几名不知趣的内门弟子,想进去参战。结果,刚一入殿中,就惨死于凌乱地掌劲、剑气、刀芒之下,吓得后来之人只敢守在殿外,不能越雷池半步。 “啊!居然是你?”紫微道长捂住血流不止的左臂,心寒道。 “哼!一向少参与武林争斗的红叶山庄,何时竟沦落到做暗算伤人的勾当?姓司徒的,你够卑鄙!” 对面的年轻书生一脸奸笑,手上的一柄细软剑仍滴着鲜血。 “哈哈,真正司徒家的人当然不会这么做了。紫微老道,你要怪就怪你太天真了。如果我说我是皇帝老子,你也信吗?” 这时,金元帮的厉万金来到紫微道长身边,扶住了他,关切地问:“道长,伤势可撑得住?那厮是冒充的,你看他手中的剑。” “青丝剑!你是绝灭书生张说。啊!厉帮主原来你也是——” 紫微道长没等把话说完,就忽然面色呈金紫色,气绝身亡。偷袭的人,当然是其身边的厉万金。只见其阴阴地笑了几声,说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道长,你可不要嫉恨于厉某啊,谁让你帮的是白云坊,要是帮烈风阁,我们不也是同一战线嘛。” “啊!余沧海,你也......” 打算继续去暗算别人的绝灭书生张说,这回没那么好运了。他刚想动手,便被一柄长剑由后背贯穿于前胸。从剑上的气劲,他判断出偷袭者竟是同一战线的沧海剑派掌门余沧海。不过,未及回头确认,就被长剑绞碎了上身,惨死当场。 “张老弟,不要怪我。你那三十六式绝灭书生剑,实在太难提防了。我跟你一样,也是暗点子,只不过我是白云坊的人。” 混战进入了白热化,三方都出现了死伤。三大长老一方,由大长老和三长老打头阵,另外又加入了一批白家的嫡系高手参战,但是,死伤却是三方中最多的。 这时,一道白色身影忽然从外闯进大堂,他对大堂内的景象一惊,停了下来,现出身形,正是王斐。不多时,从殿外忽传来一阵内门弟子的惨叫声。声音未止,从外又闯进两人,正是此前的百毒谷的阴阳双煞。 “小子,你跑不掉了,速速受死吧。”男子大喝道。 王斐听着都觉得好笑。他本打算先返回正殿,看是否能联系上兔罗刹,准备执行计划。不料,途中意外地被这二人发现了行踪,一直纠缠至此。因为他怕耽误了正事,所以没有浪费时间去对付二人,却没想到这双煞居然认为王斐怕了他们的毒功。 作为修真之人,未进入凝婴期前,身体仅是比常人的略强悍一些而已。但是,就是这点强悍,也是凡人无法想象的。仅就拿抗毒能力来说,能毒倒修真者的毒,可是少之又少。 不过,世事难料。正当他与阴阳二煞缠斗,打算好好教训二人之时,却不小心被人偷袭。他清楚地感觉一只干枯的手掌,结结实实地印在了他的后背。掌劲已被九阴归元自行护体,卸得干干净净。但是,掌劲所带的毒气却侵入了他的体内。 毒气沿着血脉运行,顷刻传遍全身。王斐忽然感觉全身阴冷刺痛,然后就头痛目眩,但心脏却在加快跳动。 他暗道:“糟了,这一掌所含的毒力太强了,根本不是身体能承受得住的。必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运功逼出毒素。” 想到这里,他立刻发动“一缕青烟”,如风一般退出正殿。 第七十章 奇门五绝 “斩草勿留根。此人武功不弱,不易对付。趁他中了我的阴煞掌,不能逞凶之际,你们二人赶快追上,务必除掉此人”大长老吩咐道。 “遵命!白师叔。”双煞答道。 天阙堡虽大,但在此时堡中混战之际,要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却不容易。不过,不容易并不代表不可能。唯一的静谧之所,应该只有那个地方——后山的白家祠堂。 忠护祠堂四十载,隐藏在白家的世外高手白忠,已经离开。如今的白家祠堂虽然香火还未断,但却显得冷清了许多。此时,王斐正躲在祠堂的最里面运功逼毒。 说起他中的这种毒,毒性很奇怪。不烈,但却十分难缠。他只要运功三周天,就能逼出体内的八九层毒素。可是,这剩下的一两层毒在隔一段后,却会不断滋生,很快又达到之前那样的浓度。就这样,周而复始地没完没了,使他一直无法逼出体内的所有的毒素,无法恢复全部功力。 不过,他也意外发现了这种毒和五行灵气之间的微妙反应。毒素侵入五行灵脉后,遇到火灵之气,是避之则吉;而对于木灵之气,则纠缠不休,最后反而被吞噬。同时,吞噬了少量毒素的木灵之气,立刻变得异常兴奋。 难道体内的木灵之气能够消解剧毒?王斐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枯木篇功法已经练至顶峰,下一级的鬼木篇一直未得到机缘突破。如今,既然中的这种毒意外使得体内木灵之气变得活跃,那就不如在这里就尝试一下突破此篇。 于是,他运转心力调动起体内的木灵之气,依照鬼木篇记载的功法修炼,同时,九阴归元的极阴内气也同步运行起来,以防毒力过强之时,木灵之气在体内暴走。 时光匆匆,不知不觉间已过去一日一夜。今夜月色充盈,惨白的月光斜投进祠堂内。如今,这里边竟然杂草丛生,在祠堂的后面是一颗一人多高的巨大藤球,其内不时地闪着幽碧光芒。 突然,一声尖啸骤起。藤球一下子炸了开来,里边空空如也。片刻后,一人从洞顶缓缓飘落,彷如仙神下凡一般,唯一的一点欠缺就是此人全身上下皆被黑气环绕。 这人自然就是王斐,此时从他的气势来看,修炼瓶颈突破成功与否已不言而喻。 他自言自语道:“果不出我所料,居然连九阴归元也突破到了第六层。但是,为何我还是筑基八层修为?我明明已经变强了许多啊......” 正在困惑之时,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接着就是一声熟悉地狂笑。 “恶贼!你果然躲在这里。打伤了本少爷,就想了事吗?” 走进祠堂的是四个人,当先一人正是那个前日被他修理得很惨的公子哥。他的旁边跟着一个同样盛气凌人的内门弟子,不用问,他们肯定都是白家的人。在二人身后,则是阴阳双煞。 “不知死活的东西!连我大哥都敢惹,你不知道他是大长老的长孙吗?就算你有十条命,都不足以抵呀!” “诶!不要弄死他,给他留口气儿,我要慢慢炮制他,让他——啊!鬼......鬼,鬼呀!我的妈啊,你别过来......”这四个人的嚣张表情突然凝固住了,逐渐变为惊恐之状。 之后,白家祖祠内只剩下了绝望的哀嚎,声音响彻天际。 一盏茶后,王斐穿越于天阙堡内,怒火中烧地四处寻觅大长老的踪迹。他心里不断地安慰着自己:不要轻易杀生,大长老都那么大年纪了,这么做也是人之常情,罪不至死。随便卸他一条胳膊,也就算了。不过,很奇怪。在堡中转了大半天,除了零星寻到几个弟子外,皆没其他人的影子。 逼于无奈,王斐把一个白云坊弟子扯上屋顶,询问这里的事件经过。 “禀......禀告师兄,他们都躲进密道中了。”那名弟子吓得够呛。 “他们不是在混战吗?难道都打到密道里了。” “不......不是的,已经都打完了。两尊者和长老暂时休战,要抓住掌门白文峻后,再做定夺。” “他们在一起寻找白文峻?可有线索?” “不是一起,是各找各的。白云尊者派我们出来,戒备其他两方人马,以防白云坊的人被偷袭,所以我并不知到他们的进展。但是,白文峻迟早会被找到的。这里,还有整个苍莽山都加强了戒备,连个苍蝇也别想飞出,甚至就连周围的村子里,都有我们的暗哨。” “真是够麻烦的!还得自己动手。”王斐郁闷的说道,刚想转身走,忽然又停住说道:“你自己下去吧。我跟你无怨,不想害你性命。奉劝一句,要想活命,赶快想办法离开苍莽山吧。” 说完,王斐犹如一缕清烟般地消散了。那名白云坊的弟子被这诡异身法惊呆在原地,片刻后,他恢复意识。刚迈了一步,不料脚下一滑,险些摔下屋顶。 烈风阁内,烈风尊者端坐于虎皮宝座之上,气色红润,精力旺盛,霸气外露。只是眉宇间,却多了一丝愁色,造成了几许不和谐。他面前,丁姓的大汉正在恭敬地向其禀报。 “师父,师兄带人还在天阙堡中寻找宝库,但是迄今为止没有任何消息。据徒儿统计,我们烈风阁已经损失的高手有绝灭书生张说、邙山七鬼阵亡两人,重伤一人。另外,巫家三雄轻伤、沧海剑派余沧海临阵倒戈、金元帮的大弟子失踪,张、赵二位师弟也是轻伤。总体来说,我们的损失不大,相对白云坊和长老两方,要好一些。” “嗯,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吴燕那边的进展,只要拿到了足够的钱,我们就犯不着再淌这浑水。雪花剑派已经完了,没有再留恋的价值,好好打算将来,才最实际啊。” “那师父,不如让我去帮吴师兄吧。多一个人,找起来也容易些。” “不。那边的事得秘密进行,人不宜多。另外,为师另有任务交给你,你要务必......” 白云尊者和一众白云坊的高手,暂时栖身于天阙堡内的一处密室。白风华谦卑地站在其左侧,等待问话。 “风华,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白风华回答:“谢师尊关心,徒儿的伤已经不碍事了。” “嗯,那就好。这掌门之位争夺,本尊能为你做的毕竟有限,还很多事都需要你亲力亲为。白雪月的武功不弱,跟你不相上下。但是,你要当上掌门,就必须自己胜过他。” “师尊请放心,虽然我和白雪月战得两败俱伤,但是我已发现了他武功上的弱点。下次再遇上,只要我使出师尊传我的绝技,必可将其击杀。” “唉,切莫大意。你可以有一项绝技未用,那他如何不会也藏了一种武功。凡事必须谨慎,你的一个疏忽,就为敌人制造一个杀你的良机。” “师尊教训的是,风华受教。不过,徒儿至今有一事不解,还请师尊明示。” “说吧,是何事?” “三大长老的武功虽然不低,但是论综合实力尚不及烈风阁,更无法与我们相比。而他们控制白雪月来和我抢掌门之位,也是多少显得有些底气不足的。对待他们,师尊为何不在当日一举灭杀掉他们,要选择与其周旋?” “啊,哈哈。风华呀,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老烈风那边的实力的确不弱,但是他一向贪财,志不在这掌门之位,可以先放在一边,留作最后对付。而三大长老一方,大长老运筹帷幄,擅使毒,一人足顶十人,就连狡猾似狐的白文峻都栽在其手中;二长老也不弱,功力之强足可与我和老烈风比肩。再者,三长老和白雪月的功夫同样较出众。除此之外,就都是些平庸之辈了。灭掉他们,对我们来说当然不算难事。不过,那样我们也必有损伤,让其他人坐收渔人之利。倒不如让他们多活几日,来牵制烈风阁。而我们则利用这一机会,尽快找出白文峻,将其控制在手中,这样才可以真正坐稳雪花剑派。” “对!真是一席话,惊醒梦中人。对了,师尊。提到三大长老,我还想起一件事来。先前我收到消息,大长老、二长老各自调派了师门的高手前来助阵,有百毒谷的阴阳双煞和二长老的关门弟子。前者我已经见过,那对男女毒功非常厉害,事先扮成外门弟子,已混进天阙堡内。但二长老的关门弟子却不知道为何,一直都未出现。原先,我以为是那个狠狠教训白家少爷的人,后来看到他竟然和阴阳双煞打起来,才知认错了人。不过,我们得对那个未出现的人多加堤防啊。” “嗯,风华,你比以前长进了许多,为师很欣慰。白家如今已是外强中干,即使三大长老在江湖中的威望再高,要撑起整个家族也是杯水车薪,更别说邀请外门高手了——” 正当二人谈话之时,一名身穿青色道袍的中年道人,大模大样地走进密室,打断了二人的思绪。见他向白云尊者一拜,然后大声笑道:“白兄!我等五人幸不辱命,贵派掌门白文峻已经找到了。” 第七十一章 挡我者,死! 奇门五绝,乃是五名道士。因五个人互为师兄弟,一同在奇门山修行,所以得此绰号。他们以奇门遁甲方术、五行数术闻名于江湖,经常暗中接受大门大派和朝廷的雇佣,来赚取巨额钱财。至于武艺,他们倒是很少显露。不过,既然身怀如此绝艺,那么功夫想必也应不俗才是。 这次奇门五绝受白云尊者相邀,助白云坊争夺掌门之位。从白文峻逃脱后,五人就秘密着手寻觅其踪迹的事宜。偌大的天阙堡,其内机关暗道多不胜数,有些甚至是创派之初修建的,只有白家的核心人物方能知晓。那些密道为的是有大敌来犯时,可做暂时的容身之所,保留白家的一点血脉。所以,一旦作为掌门的白文峻逃入密道,其他人就算把整个苍莽山翻转个底儿朝天,也很难找到他。 不过,事情总有例外。例外就是,如果奇门五绝要找一个人的话,就算那人躲到天涯海角,也一样会被找出来。他们寻人的方法很特别,名曰:接念引。 首先是找到一样被寻之人的随身之物,如:头发、衣服、鞋子、常坐的椅子或常用的笔等等,一件即可;然后,找一处幽静之所,用朱砂画下一个法阵,再用黄纸做几个小人,其上写下被寻者的姓名;再然后,用符火将被寻之人的随身之物烧为灰烬,当火刚熄之时,抛所有的黄纸小人入灰烬之中。如果其中一个小人能自然站起,并不毁不损,则此术已成功九层。 之后,在一个时辰内,施术人可以通过黄纸小人了解许多被寻之人的隐事,自然包括其此时身在何处。但是,这个术有两个限制:第一,被寻之人必须是活着的;第二,被寻之人必须是凡人。 根据道术所载,任何被经常使用的物器,其上必留有主人的一丝神念。当物器彻底被毁时一瞬间,其上的神念会立刻脱离,寻找主人。但搜索范围却因神念强弱,而有天地之差。如果搜索不到,则神念将顷刻消散于无形。此术正是用这个原理,用黄纸小人捕获那一丝神念。根据神念与主人的联系,来探知主人的方位。 修真者的神念,要比凡人强大许多倍,对其控制能力也是凡人无法相比的。所以,修真者常用的物器上,要么神念太过强大,远超黄纸小人容纳极限。强行施为,只有爆毁的后果;要么神念太过微弱,即使在法阵中,神念也会随着物器被毁,同时消散。所以,此术无法用在修真者身上。 白文峻武功很高。但是即使再高,说到底他总归是凡人一个。在此术下,自然无法遁形。 白云尊者面露喜色,高兴地问道:“道兄果然好本事,再在佩服之至。不知白文峻此时身在何处?” 作为奇门五绝中老大的中年道士,回到道:“好说。他仍在天阙堡内,位置就在东厢养心殿掌门宝座的附近。至于那边的机关,白兄你的人应该不难料理吧。” 王斐还在天阙堡中到处乱闯,但仍然没有寻觅到其他人的踪影。正当他要打算离开天阙堡,去白云坊探查之时,忽感一道劲风迎面而至。他抬手很容易的接住了袭来的东西,张开一看,原来是一块寸许大的小木牌,其上刻着一个醒目地羊头。 这时,对面忽然出现了一个青衣道士,背对着他,看身型应该是一名年纪和其相仿之人。 道士首先开口讲话:“这位施主,前路漫漫,自己乱闯,不如让贫道为你指明。东厢的养心殿,你必不会虚了此行。” “你......你是羊?” “不敢。小道本领低微,哪敢和施主平论。不过,贫道有一句相劝的话:勿急燥,伺机而动,贫道和众师兄弟会为你打开方便之门。” 话音刚落,青衣道士便起身离去,其轻功身法同样高明,较“一缕青烟”不遑多让。 王斐望着手中的木牌,冷冷地笑了一下,然后念力一起,手中立刻燃起了一团幽紫的火焰,将其化为了灰烬。之后,他起身向东厢而去。 养心殿,是雪花剑派内门的核心所在,也是天阙堡内的主要建筑,地位甚至比正殿还要高上一等。这里是掌门同长老、双尊和各大执事等,商讨门派大事之所。在平时,一般的内门弟子除非受到召见,否则是无资格入内的。 白云尊者和三大长老、烈风尊者,同时进入。在他们身后,大批高手鱼贯而入。养心殿内,十分宽敞,两边是并排而立的雕画石柱,对面是座六层高的巨大石阶。象征雪花剑派威严的掌门宝座,就设置于此。令人意外的是,掌门白文峻竟然就端坐其上,坦然面对着所有人。 “白文峻!你掌门之职已被废,没有资格再坐在那里。本长老劝你速速下来,免受皮肉之苦。”大长老嚣张地说道。 “呵呵,大长老你急什么嘛!你们都商量好了吗,掌门之位归谁呀?”白文峻这次居然饶有兴趣地调侃起来,先前地不甘和愤恨全都消弭不见。 此话一出,大长老和白云尊者不由地对视了一下,气氛突然紧张起来。不过,片刻后怒火又被强压下去。 “此事不由你过问。现在,你就老实地给本长老伏诛吧!”说着,大长老满身黑气腾起,就要冲上前。“呦呦,大长老是想先下手为强啊。挟制了本座,就可控制整个门派是吧。白云老鬼、老烈风你们也要加把劲儿啊。” 这时,大长老前方已被两人挡住,正是烈风、白云二尊。 “你们!不要听他的挑唆,先解决了他,再谈我们的事。” 烈风尊者笑声如洪钟,回道:“大长老,你当我们是三岁孩童不成!白文峻中了你的毒,已难再有作为。你那么急着对付他,是不是打算抢在我们面前劫走他呀?” “哼!事到如此,多说无益,我们再战过吧!” 此话一出,众人如得令,立刻混战一团,厮杀惨烈程度,竟超于上次。大长老一人独斗烈风、白云二尊,其毒功尽展,配合百毒谷独门绝技阴煞掌、摩罗指,招招致命,步步紧逼,丝毫不落下风。 烈风尊者用剑,剑法霸道、刚烈,气势如虹,令人无法侵近;而白云尊者用掌,掌法名曰:烟雨流云掌。掌势轻缓、阴柔,暗藏杀机。缠、带、卸、抓、制、封,环环相扣,令人不敢侵近。单论功力,二人都和大长老相当。但由于缺少默契,并相互提防,致使二人攻少守多,一时被大长老占得上风。 “不自量力,找死!” 一声怒吼,金元帮帮主厉万金不敌二长老,惨被重拳轰碎了胸骨,立毙当场。紧接着,二长老大吼一声扑进大长老与两尊者的战团。双拳迎战二人,胸膛硬受绵掌和重剑之击,悍不畏惧。 二长老天生孔武有力,独门神功——大力金刚护体功,不惧任何刀剑利刃削砍,可抵挡大多数的拳脚重击,而不伤。他的拳法,乃是一套锤法,名曰:开山锤。大开大合,力沉千钧,威力绝伦。其仅用双拳使出,杀伤力竟丝毫不减。 “大哥,你去对付白文峻吧!这里有我顶着。” “好!本长老去也。” 大长老立刻转身向石阶上奔去,身后传来震天吼声。 重拳落下,夹杂着骨骼崩裂之声,令人闻之甚寒。白云和烈风二尊都呆愣当场,他们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发生的一切。 二长老的铁拳落下来了,也实实在在地砸在了人身上。可是,遭殃的人却是转身欲离开的大长老。力道很重,杀力无匹,丝毫没有留手,简直出人意料。 “老二,你——” 话还没说完,第二拳已落下,大长老的头颅立刻被砸得粉碎,惨死收场。 “啊,哈哈——哈哈。老子我怎么着?在白家受了一辈子鸟气,早就想做掉你们几个了。告诉你,今天有敢挡老子做掌门的,都得死!” 第七十二章 回力神功 二长老,名武冈,同辈中排行二,父亲是雪花剑派上代执法长老。白武冈天生体魄过人,骨骼粗壮,是块练外功的好料子。不过,白家的武学多是以技巧著称,讲究内在修为。像他这样的资质,在其他门派他也许会炙手可热,可是在白家却无人问津。 另外,在他这一辈中,白家可谓空前的人才辈出。在其上,有他同父异母的大哥白武封,十二岁时就已经能将家传武学“苍茫冷”,练至第三重,此人就是后来的大长老;在其下,还有他的三个族弟,也就是当代掌门的三个儿子,白文涛、白文峻、白文杰。这三人在剑法的造诣上,在家族中是空前绝后的,备受所有长辈和雪花剑派高层的关注。但不幸的是,老大白文涛意外身亡。之后,老二白文峻继承了掌门之位,老三白文杰担任执法长老。 虽然白武冈是白家的直系血脉,但却是庶出,父亲只疼爱其大哥白武封一人。在雪花剑派掌门继承人选争夺中失败后,为防族人暗害,父亲只安排了白武封外出学艺。而对于他,却置之不理。年纪轻轻的白武冈虽然外表给人一种憨傻感觉,但内里,他则是粗中有细、心思缜密、嫉妒心极重之人。从那时起,他对兄弟、父亲,以及整个白家,开始了怨毒的诅咒。发誓有朝一日,如果神功大成,必踏平整个白家,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在一天夜里,他从账房中偷了些银两,加上自己平时积攒的,便不辞而别,一人外出拜师学艺。十八年后,当他回到白家之时,已是江湖上的成名高手。白家的老一辈早已不在,白文峻已成雪花剑派掌门。他本欲挑战白文峻,抢夺掌门之位,没想到却被担任大长老的白武封用毒功所克制。 孤傲不羁的白文峻,并没有杀掉他,而是见其外表憨傻愚钝,便于利用,就把他收入了雪花剑派。既然技不如人,就只能低头服软,于是他又开始做大家认为的“傻子”。再之后,大长老以兄弟之谊,暗中招揽他共同对抗白文峻,他自然乐得接受。在有大长老的大力提携下,白武冈在雪花剑派平步青云,很快就做到了二长老,主管内门弟子武功修行。 但真实的他可不是一个甘心服软的人。他利用外出办事的机会,花重金暗中在江湖上搜罗各种武学秘籍,以求提升实力,再次进行他的复仇计划。 所以今日之事,绝非偶然,正是他白武冈谋划许久之果。 就在二长老突然发难不久后,大殿左右两边有先后发出几声惨呼。一边是邙山七鬼余下的四鬼,被人从背后出手暗算,毙命当场。出手的人赫然是巫家三雄。另一边,是白风华和白雪月的战团。白雪月突然弃掌,改用腿攻。腿法犀利、刁钻,透劲极强。然而最可怕的是,他的内力忽然增强了一倍有余。几招过后,白风华的袖剑承受不住腿劲,折断。他也被震得内伤吐血,败退了下来。 巫家三雄和白雪月一得手后,立刻飞跃至二长老的身后,恭敬以待。这一变故,就连掌门宝座上的白文峻都感非常意外。不过,他却表现得兴趣更浓了,托着下巴期待这着下面局势的变化。 “好个白老二!这么多年,深藏不漏啊。心机之深,真让本尊佩服之至。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几位应该就是你的徒弟吧。”白云尊者冷笑道。 “不错,他们三个的确就是老子的关门弟子。至于雪月嘛,他其实是我的儿子。没想到吧,我的人早就已经混入了你们的内部。哼!雪花剑派掌门之位,老子今天要定了。加上这里的一切,谁敢偷拿分毫,老子就送他归西!” “二长老!你疯了不成?大长老可是你的大哥!你忘了当初答应我们的了吗。”三长老清醒过来,冲出,剑指着白武冈大吼。 “哈哈——哈哈!二长老,你这个笑话真是太好笑了。凭你们几个,就想和我们一众高手讲条件?看来,你真的是疯了!”烈风尊者也冷讽道。 “够不够实力,打过不就知道了嘛!”说着,二长老向身后使了一个眼色。 “风华,不用再做保留了。”同时,白云尊者也吩咐道。 白风华得令,扔掉断剑。伸出双手惨白的食指,摆开了架势,微笑地看着白雪月。 “仙人指,对他的穿心腿,应该够资格吧?二长老。” “够资格,绝对够资格。不过,只够让我儿子热身的资格。白云、烈风,聊得这么久,你们也该上路了。快快过来领死,免得坏了老子的好兴致。” “放屁!白老二,你不就仗着一身大力金刚护体功吗?看本尊今天就生生砍爆你,破了你那身铜皮铁骨。” 烈风尊者和白云尊者,二人立刻齐至。重剑和绵掌十层功力,同时招呼在了二长老的前胸之上。但是,二长老白武冈却不避不挡,昂首挺胸硬受这一击,丝毫没有把二人放在眼内。烈风、白云二尊虽然不是雪花剑派武功最高之人,但在武林中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放眼天下,能敢对二人的攻击不屑的人,绝无仅有,二长老白武冈应该是第一人。 剑和掌袭到胸前,忽爆发响亮的轰鸣声,烈风、白云二尊皆被反震出两三丈有余,但白武冈却仍然原地未动。 烈风尊者握剑的右手,被巨力震得颤抖不已,心中骇然之感大生,不禁下意识地看向白云尊者。 白云尊者站稳后,立刻回手运功,平稳内息。他脸色惨白,不见血色。片刻后,其吐出一口浊气,说道:“好强的反震力,如果本尊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武林中四大邪功之一的《回力神功》吧。没想到我和老烈风都看走眼了,白武冈你够实力和我们谈条件!” “哈哈——哈哈!算你有眼光。回力神功,老子在十年前就已经大成。本来,是打算用来招呼白文峻的,没想到他已经沦为了废人,那就只能留给你们两个了。能在死前见识这天下无敌的神功,你们两个老东西也不枉在世间走一朝。来!赶快拜谢吧。” 说完,二长老闪身扑了过来。 “白云老鬼,拿出真本事吧。否则,大家都得倒霉。”烈风尊者说道。 一个人影落到二人中间,正是三长老白文杰。“算上我一个,我们一起诛杀此獠。” “寒兄、封掌门、余掌门快过来,我们大家一起合力战此獠。”白云尊者立刻向后面喊道。 六大高手合战白武冈一人,但是他却毫不为意。神功护体,六个人不敢轻易接触他的身体。同时,四面八方突然袭来的拳劲,不断地拆散着六人的阵型。回力神功,就是这样。它不单能护体,借力打力,倍增力量反震伤害,而且还能御气回转,令人防不胜防。只是这门武功的练法实在离经叛道,所以被正道之士归为邪功。 战过一盏茶时间后,白武冈发现六人之中武功最高的还是白云、烈风二人。白云尊者弃掌改用指法,他的指法不同于白风华的仙人指。黑气环绕,刚猛直接,与其先前使用的烟雨流云掌大不一样,几次都差点被他攻破了自己的护身气劲。 烈风尊者仍然用剑,但剑法不再是雪花剑法。剑势霸气外露,杀气腾起,迅猛无匹,直截了当,没有任何花俏。每一剑都有万钧之势,势如破竹,且有暗劲内藏,不易接下。 “白云老鬼,这应该就是黑仙指吧。想不到上代掌门当年受的那一记黑仙指的偷袭,竟是你所为。老狐狸,你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至于你老烈风,这剑法很有意思,时曾相识,叫何名堂?” “这是本尊自创的霸剑。说来惭愧,本尊而立之时,曾有缘得见霸腿前辈,得其传授一式霸腿——一将功成,万骨骷。几乎穷尽了我二十年的光阴,才领悟到其中精髓,创出此剑法。” “不错,不错。咦,这不是古墓剑派的封老弟嘛,没想到你也来趟这浑水。怎么?嫌你的墓剑不够厉害,特来这儿偷师的吗?” “呸!我古墓剑派的墓剑,何时逊过你们的雪花剑法。我来这里,只是为兑现白云老弟当初的一个承诺而已,我——啊!” 封石骨在答话时,不禁一分神,背后立刻受袭。虽说只是拳劲,但如遭铁锤重轰,痛彻心扉。好在他及时回气护体,才把伤害降到最低,保住了性命。但也是重伤倒下,无力再战。 “大家小心!这厮使诈,他想要我们分心,不要中计。” “哈哈——哈哈!白云,你发现得太晚了。” 话音刚落,寒铁一、余沧海和三长老几乎同时受创,倒下。六人战阵,只要倒下一人,就算全破。所以,在封石骨中计,败退后,其他五人立刻阵脚大乱,给了白武冈可乘之机。 剩下的白云和烈风二尊,只能勉力和其僵持。但是,十招过后,白武冈突然不再硬受二人攻击,而是一个闪身,袭到近前。高举双臂,向二人面门猛砸下来。 “轮到你们两个了,上路吧!” 二人不及躲避,只能用另一只手,来招架。不过,当接触到白武冈的手臂时,却感觉只有蛮力,而内劲全无。对此,二人心中立刻凉了半截。 “糟!我们中计了。”烈风急忙大喊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背后如遭雷击,不禁一口鲜血喷出。未及回气,白武冈已变招,直拳而发,将二人重重轰飞,落入人群,重伤。 “呵呵,哈哈——哈哈。我早说过,今天只我要的,都得是我的。包括你们的性命,都由我说了算。老子等今天,已经等——” 二长老白武冈说到一半,忽然停住了。表情先是凝固,然后变得极为严肃,如临大敌一般。他慢慢地转回身子,凝望后方。 在场的其他人,也同时刚觉到大殿之内不知何时,竟变得阴寒刺骨。而这阴寒的源头竟是来自大殿的最里边,石阶之上,掌门宝座中的那个人,那个已被所有人认做废物了的掌门——白文峻。 “呵呵,白老二,别那么急嘛。看了这么久的好戏,本座也有些技痒了呢。怎么样,让我这个掌门陪你玩玩,如何?” 第七十三章 护国高手 王斐接受神秘人的指引,藏匿在内门弟子之中,来到养心殿。他经历了混战的惨烈,也见识到了回力神功的邪威。这种武功真的很厉害,不过,它的厉害之处只是见于防御——绝对强悍的防御,并带有惊人的反震力。而相对于攻击,它却未必能胜过雪花剑法。 武林四大邪功,他从没听过。但是要说到邪,白云尊者使得那黑仙指配得上这个称呼。他手指缠绕着淡淡黑气,在发招的一瞬间隐现黑芒。别人可能注意不到,但王斐不一样,他发现这黑芒之内竟然充斥着阴腐、衰败之气,使得这一指几乎无坚不破。 黑仙指仅是凡人的武功,没想到竟然能催动这种阴灵之气。应用之法虽然较粗浅,但能用一具凡人之躯来驾驭,就已经让人叹为观止,真不知道俗世间还有多少这样的武功存在? 白云尊者最终是败在功力之差和心计之下,按功夫强弱来说,黑仙指绝不照回力神功逊色多少。 随之而后发生的变故,让王斐暗叫侥幸不已。原来白文峻的内功修为竟如此深厚,凛冽的冰寒之气几乎可与修真功法相媲美。从他的气势来看,一点也不像身中剧毒之人。 王斐暗想:“多亏当初沉住了气,没有发动偷袭。否则,肯定会功亏一篑,白让其多了防范。从兔生肖的隐忍到那名神秘道人的告诫来看,鼠老大他们应该早就看出其中的问题了。” “呵呵,老子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白大掌门啊。怎么,毒已经解了?既然功力刚刚恢复,就应该好好休息,何必强出头呢?难道非逼着老子我,讨这现成的便宜不可。” 二长老惊讶过后,又变回了原先的泰然自若,言语中尽是不屑。他认为白文峻应该刚恢复功力不久,刚才那一手纯是虚张声势,以作保命的打算。但是,对于他的不屑,白文峻仅回以淡淡一笑,接着便抢先出手,发动了奇袭。 二人在半空中互拼了三招。在最后一招是对掌,双方都用了十层劲力,轰鸣声骤起。之后,他们各自借力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掌门白文峻揉着右手,而二长老白武冈则右手上挂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白文峻落回石台后,略微甩了甩痛麻的右手,然后笑着说道:“唉!老了,真是老了。仅是随便活动两下,这几根老骨头就受不了了。怎么样?二长老,本座现在的状态还行吧。” “你......你根本就没有中毒!原来你一直都是装的,是想让我们斗个同归于尽后,你再出来捡便宜吧。呵呵——哈哈!可惜啊。你的寒风掌虽然已经练到了家,但还是无法破我的神功。如果你再没有其他的本事,今天只能落得和他们一样的下场,一切还是没有改变。” 白武冈右臂发力,震落了手臂上的冰霜。面向白文峻摆开了架势,杀气腾起。 白文峻没有理会他,走到掌门宝座,从后面取出了一柄白色的长剑。铮的一声,抽出宝剑。这是一把宽刃长剑,剑身折射着寒光,杀气内敛。之后,他用二指轻弹了一下剑身,静静地聆听着剑音,好像十分陶醉。 “少在这里唬人啦!老子我好歹也是传功长老,雪花剑派白家的那点事,能瞒得住我吗?哼,雪花剑法的最后一式——傲雪式的剑意,根本就已经失传,没有人能够悟出,就算你是掌门,也不会例外。至于其他三式,我早就想出了破解之法。” “蠢材!雪花剑法的剑意本就不存在,都是世代门人因人而异领悟而来。不错,傲雪式的剑意,直到今日我也没能悟出。不过,本座毕竟是白家百年难得一遇的英才,绝非你等能够相比的。经过多年对雪花剑法的专研,我倒是创出了另外一套剑法。自信其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正好今日,用你来好好验证一下。” “是吗!一套新剑法,叫何名堂?” “暴雪剑法。接招!第一式:餐风饮雪。” 白文峻忽然一声暴起,长剑迅捷刺到。剑身上的冰寒气劲化成道道无形气剑,扑面而来,沁入心脾入,几乎使人的血液瞬间凝结。这招就是以剑化气,攻敌不备,让人防无可防。 白武冈暴喝一声,全身功力运至顶峰,逼出了体内的寒气。同时,他全身竟罩上了一层淡淡地红色气焰,双眼精光绽放,使得剑气难靠近他身前两尺之内。传说,当内功练至超凡入圣之境时,可以脱离身体显现出颜色,这时本身的实力即使相比于修真者也不遑多让。此时,二长老白武冈正是已迈入此境。 “哼!第二式:冰封天地。” 此式一起,白文峻剑已脱手,以气御在手边。长剑之上快速结出了厚厚的冰霜,几乎成了一把冰剑。剑指急挥,“冰剑”纵横,结成了一张冰寒的剑网,把白武冈罩在其中。 回力神功迸发出强劲的反震力,但只能震散剑气。剑气震散后,马上又会被填补上,根本无损剑网之势。同时,冰寒剑气快速消耗着内力,这让白武冈非常吃力。片刻后,他双臂有力一震,爆出惊人气劲,快速游走身前五尺之内,硬破掉了这剑网。机不可失,他一拳重重地砸在了“冰剑”之上,将其击飞出去。 可是,刚向后飞去的长剑,却被白文峻一把接住,紧接着他一剑回刺。 白武冈回气不及,应对突袭的一剑,只能双臂并用来抵挡。可是,这一剑却是中途改向,从其手臂中间,刺入了他的身体。不过,他尚留有一层功力来做护体,使得长剑刚刺入皮肉,便无法再进分毫。 白武冈怒吼一声,拳劲排山蹈海般地向对面砸去,使出了拼命地招数。但白文峻不欲和其同归于尽,自然撤回了剑,向后远远退开。 “喂!你们两个歇够了没有?快过来,和我一起战他。否则,一旦他得势,我们谁都会生不如死。” 二长老忽然向白云、烈风两人求助,同时也许诺事成之后,可和二人和解。 “哼!你得势后,还会愿意和我们和解?鬼才信你。”烈风尊者不屑地说道。 “不!老烈风。我们应该先除掉白文峻,在此之上,才可再谈别的。否则,命都没了,谈什么都是空谈!”白云尊者想了一下后,说道。 “还是白云你识大体。没错,不除掉这厮,我们大家谈什么都是空谈。”白武冈附和道。 这个时候,白文峻并没有急于攻过来,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三人的对话,好像事不关己一样。等到三人协议差不多达成后,才插话说道: “都商量好了吗?本座已经等你们多时了。对啦,让白风华和白雪月也一起上吧,省的我费事。白老二,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等你把他们都杀了后,才站出来吗?就是因为我怕人太少了,杀起来不过瘾。这是我的暴雪剑法大成之后的第一战,怎么也应该多用点亡魂来祭剑呐。放心,日后我会命人把你们的名字记录在册的,一定会让你们随我这绝世剑法流芳百世,永垂不朽。” “白文峻!你休得猖狂。除了我们几人,这里还有不少其他门派的高手在此。就凭你一个,你以为可以敌得过所有人吗!”白云尊者冷笑道。 “外门高手?哦,哎呀!你瞧我这个记性。” 说着,白文峻转身向后边大喊一声:“你们都出来吧!” 话音刚落,大殿后面的墙壁忽然向后一退,现出一个暗门。接着,从里边缓缓走出了十数个身着各异的武林人士。当先一个人手中还提着一个黑糊糊球滚滚的东西,他出来后,一扬手,把那东西往大殿正中一仍。 那个东西滚了几圈后,却现出了一张惨白的人脸,吓得众人不由得一惊。这时,有人才发现,原来那东西居然是一颗人的首级。 “白掌门,你这个弟子前几日鬼鬼祟祟地摸进了我们的密室。谨慎起见,我未知会就先行处理了,还请你不要怪罪呀。” “诶,屈老弟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区区一个弟子,而且还是个判徒,这种小事儿,何足挂齿啊。” 这时,烈风尊者一步上前,看了一眼地上的首级,立刻惊怒万分。 “啊,吴燕,是我的首徒吴燕!你敢动我烈风阁的人,姓屈的,本尊定会让你后悔在世为人的。”烈风尊者怒吼道。 “烈风尊者,别来无恙啊。你还认得老朽吗?” 说话的人,是这些人中一个体态丰腴的白胖老头。只见其头顶灰白,面圆无须,一身长袍飘然而动,气质非凡。 “药王老仙!你的药王门远在晋国,没事跑到这里干嘛?诶,等等——” 烈风尊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怒视向白文峻,骂道:“狗贼!你竟敢勾结晋国的护国高手相助。在魏国,这可是叛逆之罪,要诛九族的,雪花剑派的所有人都被你害死啦!” 第七十四章 真实的白家 一个国家的国君,为了维护自己的专制统治,会应用各种手段。例如:设置军队驻扎边防重镇,组建侍卫营保护国都,还有在各个地方设立官府衙门,调训官差衙役,来确保一方安定。 但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对于江湖这个恩怨情仇、是非纷杂,而又难以琢磨地方,国家又该派谁去治理呢?答案,就是护国高手。 护国高手不同于大内高手,他们不是官,而是江湖中人。至于他们的身份,其实只是一种和君王的协议:他们会帮助朝廷料理一些朝廷不便出面,或是无法出面解决的棘手事情。作为回报,君王会给与他们免死特赦。无论你是武林德高望重之人,还是恶名昭彰的江洋大盗,只要获得护国高手之荣,便有了免死的特权。不过,这特权在江湖人眼中却不管用。同时,死于江湖仇杀的护国高手,朝廷也是不会为其过分追究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护国高手的性质发生了很大改变,由当初只为平乱、护国,已逐渐演变成了如今在别国搞军情刺探、暗中策反、暗杀等等。他们是和平时期,各国暗中敌对的主要手段,以及隐形的战力。 所以,在如今九大国的律法中,都一条明确规定:本国之内,任何人在任何事情上,都不可以求助于别国的护国高手。如有违者,皆视为叛逆之罪。皇族之人削其封号,贬为庶民,发苦寒之地,永不得离开;有官职者罢免官职,就地正法;庶民者,一经查实,立刻罚没所有钱财,和其九族,一并正法。 这个罪名不小,难怪烈风尊者会如此震怒。其实,除了他之外,其他雪花剑派的人也是震惊非常。 “呵呵!白文峻倒行逆施,叛国求荣,人所共愤。好在雪花剑派早已将他逐出,否则大家还真要被他给连累了。现在,他和一干晋国的护国高手就在眼前,正是我们为国立功的好机会,大家可别错过啊。” 白武冈在一旁不阴不阳地说道。 “二哥,你疯了吗!以前,你害死大哥,说是为剑派将来,我可以忍你。当上掌门之后,你骄瑟淫逸,不理政事,我也可以忍你。但是,这回你却果真如大长老说的那样,投敌叛国,置雪花剑派荣辱于不顾,置白家存亡于不顾,你让三弟我真的是太失望了,我实在无法再容你——” “你给我闭嘴!你难道忘记,是谁让你在剑术上开窍的吗?是谁把你提到高位,是谁给了你今天的一切!而你却帮着外人来背叛我,现在居然还好意思质问于我。要不是看在你我同胞至亲的份儿上,你早就死十次了。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站到我身后来,以往你的所作所为,我可以既往不咎。” “我......我不,我不会再跟你同流合污了。” “呵呵,三弟呀,你一辈子都是犹豫不决,难得这次可以坚定决心。可是,你选错了,而且错得还很离谱。因为背叛我的下场,只有死。” 话音未落,白文峻的剑突然来袭,势道极强,尽力十足。三长老白文杰仓促应对,立刻反手一剑,欲阻挡这一剑的剑势。谁知当两把剑刚碰在一起时,他便清楚地感觉到由剑身传过来的刺骨冰寒,紧接着,手臂的经脉瞬间被寒劲所封,握剑的右手算是费了。 白文峻的剑势未停,直至将白文杰刺穿。剑身的寒劲,把尸体变成了一个大冰坨。在一掌重击之下,白文杰尸身支离破碎,夹杂着冰粒散落一地,惨不忍睹。 “大家一起上,先宰了白文峻!” 二长老白武冈高呼一声,当先冲了过去。在他身后,烈风、白云二尊,铁衣剑派、沧海剑派、古墓剑派的高手紧跟。另外,还有白风华与白雪月也分别从两侧合围过来。 “气—寒—西—北!” 白文峻挺身跃至半空中,横剑快速旋转。冰寒剑气迸发、四散,在他身前两丈内忽变得犹如冰天雪地之境。凛冽寒气择人而噬,入体立刻沿血脉运行,封闭经脉。围攻的所有人,除了白武冈和白雪月外,都被寒气一时定住了身行,无法完成合围之势。 “你们都来领教一下本座的这招,风—霜—雪—雨!” 白文峻紧接着反手一剑,趁机攻来。密集的剑路,剑光交错、纵横,如暴雨一般倾泻而来,根本让人无法抵挡。身法快的,立刻退避;功力强的,只能全力防守。不过,即使躲得再快,防得再好,也总会百密一疏。这漏网的几剑,足以重创大多数人。 最糟的是,除了白文峻外,还有他身后十数名的晋国护国高手在。他们每一个可都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的人物,武功自然不弱,其中有几人的实力甚至和白武冈都不分伯仲。雪花剑派的一众高手,经过连番混战,都已是伤疲相加。现在,再对上这批晋国的护国高手,哪还能敌得过?渐渐地,大殿内的局势变为了一面倒。 趁这个空挡,白文峻居然挑上了落单的白雪月。虽然白雪月身怀寒风掌、穿心腿和回力神功三大绝技,但功力却不能和其父白武冈相比。强如白武冈也敌不过的暴雪剑法,白雪月又能如何自保呢? 十几招过后,白雪月被一掌结结实实地印在胸膛,好在这一掌纯是试探,劲力最多只有五层而已。神功护体,震退了这一掌,使得他只痛不伤。 “血月徒儿,你的火候还未够啊。来,再接为师一掌。” 说完,白文峻抬手,又一掌。势道稍缓,但劲力却强了几分。白雪月不及躲避,只能再硬挨这一下。掌力带有阴柔之劲,没有激起强烈的反震力,而后续的刚劲则透体而过,震伤了他的五脏。这一击得手后,白文峻不禁暗喜,紧接着又是一掌,彻底地收了白雪月的命。 “敢杀我儿!白文峻,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白武冈怒哮而出,扫清障碍,扑向了白文峻。 “我的二长老,且勿动怒啊。小心气血攻心,废了你的一身神功。本座可刚想出破解之法,你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破我神功?好,有种你就来试试。不过,得先让我砸碎你几根骨头再说。” 带着凝重气劲的铁拳,双双来到。拳风带来的气场,几乎让人窒息。但是,对面的白文峻仍然坦然自若,成竹在胸,静等时机。 “第五式:冰—冻—三—尺!” 此时,拳劲已临近面门仅一尺,白文峻这才出手。剑带龙吟之声,剑芒初绽,寒气逼人,直奔白武冈的咽喉刺来。 有过之前一战的经验,白武冈不敢托大,急忙回拳自保。手臂一接触剑身,立刻凝了一层冰霜。未及恢复,第二剑又到,直奔心坎穴而来。把这一剑挡回后,他的双臂已经完全麻木,没了知觉。 白武冈心中暗惊,面对直向小腹的一剑,不敢再接,赶忙抽身急退。同时,他也把全身功力聚集在腹部,准备反击白文峻。可是,事情却完全出乎他意料。当那一剑到近前时,他猛然惊醒,那竟然只是一道残影。等到抬起头时,为时已晚,他只感觉眉心一凉,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白文峻一剑贯穿了白武冈的眉心,结果了他的性命。同时,铁衣剑派的寒铁一、沧海剑派的余沧海、古墓剑派的封石骨,以及奇门五绝、巫家三雄等一众武林名宿,都已被制住。剩下的,只有白云坊和烈风阁的人还在拼命抵抗,而白云和烈风两尊都已重伤在身,功力仅余一层。 “呵呵——呵呵。白云坊和烈风阁的弟子听令!凡诛杀本派叛徒白云和烈风者,都可免死,前罪既往不咎。” 此话一出后,白云坊和烈风阁的内门弟子中渐渐有了骚动和犹豫。生死关头,自然人人自危。 “老贼!休得猖狂。你睁眼看看,我手中的人是谁?” 突然,大殿之内响起一声洪亮的喊声。接着,两个人由殿外进来,出现在众人面前。其中一人正是风华公子白风华,而他正用长剑挟持一名年轻妇人同行,那名妇人竟然是先前露了一次面后,就一直没再出现的,白文峻的小妾白杜氏。 白杜氏面色苍白,哆哆嗦嗦地啼哭道:“老爷......老爷,救我,救我啊!” “哦,原来是我的乖徒儿兼亲侄风华呀。怎么?堂堂雪花剑派的风花公子,竟下贱到面对杀父仇人,只敢做缩头乌龟,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作要挟吗!” “闭嘴!老贼,你不用跟我来这套。我清楚的很,你唯一的儿子已经死了,而这个女人却刚刚怀了你的骨肉。以你现在的年纪,要想再有后人,恐怕这辈子只有这一次机会了。所以,她就是你的死门。我说过,你害死我父亲的这笔账一定会让你加倍偿还。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听到这番话后,白云和烈风两尊忽然急躁起来,立刻插话说道。 “风华,切勿心急!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白文峻恶贯满盈,迟早受诛。但今日我们死伤惨重,当务之急应是尽快离开此地。”白云尊者说道。 “对。风华贤侄,等我们离开了苍莽山后,我老烈风就奉你为少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后等我们恢复了实力,再合力杀上这里。”烈风尊者说道。 “呵呵——呵呵。你们说什么傻话!今后?如果我们今日不除掉白文峻,恐怕今后只能一辈子东躲西藏,隐姓埋名过活了。我的大仇,何时才能得报?老贼,我有一件事也不怕告诉你:当年你儿子之死,其实是我的杰作。从他与人结仇,到比武中意外毙命,都是我一手安排的。我就是要让你没人送终,处心积虑地争来的一切,到头一场空。” “不错,不错。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收你为徒吗?就是因为我看出你骨子里,跟我是一样的,够狠、够绝、够算计。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死了不可惜,就算他活着,也没能力继承我的一切。在我白文峻的眼中,你其实是一个合适的人选。我可以容忍背叛者,但不会姑息无能者。说实话,你真的很像我的儿子,一点也不像你那死鬼父亲——” “不准你侮辱我爹!他比你高尚得多。”白风华厉声呵斥道。 “诶!不说,你怎么能了解你的父亲呢?想必你娘只跟你讲过,你爹是如何如何的好吧,其它的事应该从未提及。算啦,我今天就好好给你讲讲你爹吧。放心!都是真的,我敢用向上人头担保。” 第七十五章 羊生肖罗刹 雪花剑派白家并不是一个武林世家,虽然白氏的族人加起来,人数几近过千,但在家族中能说的上话,能获准习练家族武学,和在剑派中有一定地位的,却只有直系一脉的子孙。而旁系中的大多数人甚至都没有资格留在苍莽山,就更别提习练什么家族武学了。他们的地位,就连一个雪花剑派的外门弟子都不如。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主要是白家家族中矛盾的不可调和,并且愈演愈烈的趋势。每一代家族中的当权者们从没考虑过如何化解这一矛盾,而都是想尽办法地争权夺势、打压叔侄兄弟。整个雪花剑派被直系子孙控制着。他们利用剑派的声势,将家族中势单力薄却又相互独立的旁系子孙驱逐,甚至杀害。 白云尊者,本是出身白家旁系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支脉。在其年幼之时,备受家族直系和少数旁系中叔伯、兄弟的冷眼和欺辱。被逐出白家之后,他离开父母和兄弟,在江湖中独自漂泊。在偶然机会下,学艺有成的他竟拜入了雪花剑派,并经过各种考验,成为了上代掌门的心腹爱将。不过,此时的他对家族和雪花剑派,却只有复仇和野心。 二长老白武冈的处境也比他好不了多少。虽然白武冈出身是直系血脉,但却是直系中地位最低的。直系内部的斗争,一点也不比对旁系的差,甚至还更甚于后者。当初他之所以离开白家,主要还是被性命之忧所迫。在外,拜师求艺,忍辱负重,只是他日后生存和将来复仇的手段。即使这样,也比在白家,不知要舒服多少倍了。 白文涛、白文峻、白文杰三兄弟,是上代掌门的亲子,不单出身正统、显贵,而且资质优良,都是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家族中的长辈也大多认可这三兄弟,准备从中选出下任掌门人选。 不过,新问题又出来了。这三兄弟,老大白文涛和老二白文峻、老三白文杰不是一个母亲所生。所以,在继承人选上根据母亲的不同,三兄弟分成了两派。白文涛是正室所出,在家族中广得多数长辈的支持;而白文峻在武学上却才华横溢,是三兄弟中武功最高的,其母亲的娘家又是一个较有势力的宗门。二人同样够资格担任掌门,一时难以决定。最后父亲思来想去,决定用比武来定继承人选。 比武定在雪花剑派下一届的比武盛典后举行,这段时间正好用来让兄弟三人提升实力,好好准备。到时,谁能够最后胜出,谁就是雪花剑派的下一任掌门,同时也是下一任的白家家主。 白文峻自然不担心,因为他原本就对自己的武功非常自信。但白文涛却不这么想,虽然他和白文峻的武功相差仅在伯仲之间。白文涛的性格是急功近利、贪得无厌,对于掌门之位,他早就是志在必得。于是,那段时间他没有用来努力练功,而是频繁地走动于家族中名望和武功俱高的长辈,和雪花剑派中有一定身份地位的外姓供奉长老们中间。用大量钱财和各种许诺,贿赂这些人,以求得支持。 白文涛是个做事喜欢双管齐下的人。做完这些后,他又秘密派人外出,花重金求购毒药,准备在比武那天用来对付胞弟白文峻。但这件事,却恰巧被外出访亲的白文杰获悉。他不动声色地回到家族后,将这事偷偷地告诉了自己的二哥白文峻。 他的本意是打算让白文峻有所防范,或是直接告诉父亲,让白文涛受些责罚就行了。可是,没想到白文峻听到后,却是大笑了一通,同时说道:“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说这句话之时,白文峻是目露凶光,杀气凌然,几乎让白文杰都不敢相信眼前人还是自己的二哥,不禁开始反思自己把这事说出来,到底是错,还是对? 比武大典结束后的第二天,掌门之争的比武开始。那天,白文峻利用诡计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使白文涛中了自己的毒,同时也使家族中大多数的长辈和剑派的长老们也中了毒,失去了抵抗力,他甚至连自己的父亲都没放过。 那天可以说是白家有史以来,最血腥的日子。凡是支持过白文涛的人,一个都没能活下来。罪魁祸首白文涛更是被当场砍下首级,悬起示众。而他的遗孤——尚在襁褓中的白风华,则在白文杰一时不忍下,刻意放走。在途中,母子被有异心的白云尊者暗中收留,隐忍着存活了下来。 二十年后,白风华长大成人,拜白文峻为师,混入雪花剑派,伺机报仇。 “呵呵,怎么样,都清楚了吗?你还认为你父亲是个光明磊落的好人?为了个掌门之位,他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能害。当初,不是你三叔发现的早,恐怕我现在只能剩下一堆枯骨了,雪花剑派也可能早被他给败光了。”白文峻厉声说道。 “胡说!我爹他不可能是那种庸碌无为,只会手足相残之徒。杀那些叔伯长辈的凶手,始终是你。只有你才会使雪花剑派没落,对,是你......” 白文峻说的真想,使白风华心中伟大父亲的形象几乎破灭。一时深受打击的他,言语开始颠三倒四。 “呵呵。这里不就是雪花剑派吗?如果没有你们几个作乱,这里还是很好的。虽然有些比不上当年,但那主要是本座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在忙于联系外援,壮大本派。白家已经没落,雪花剑派如果不换新血,恐怕也会跟着受牵连。在我们家族里,从来没有过亲情和温暖,代替的只有憎恨和利用。这个家,我早就待腻了,恨不得马上毁掉它。相信其他人也跟我有同样的想法吧,但是你的父亲和那些食古不化的老家伙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还要继续在里边你争我夺、相互利用、自相残杀,使得小小一个白家,活像地狱一般。” 白文峻苦笑着看了一眼沉默不语地白云尊者,又望向白风华,继续说道。 “你说!这样一个家,是你想要的吗?如果你父亲当年得势了,那么白家现在的情况只会火上浇油。你可以问问白云,当年的情况我可有说错。我投靠晋国,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雪花剑派,为了我们的家族。我要的,只是一个新的白家,没有憎恨,没有利用,没有残杀。就像别人家那样,普普通通,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而已。” 白风华手中的剑低了几分,他整个人也变得开始犹豫起来。 “可是,你——” 白风华刚开口要反驳。突然,白文峻一剑电光火石般地杀到。没有听到任何铿锵之声,一切便又结束了。 白文峻怀中抱着一时还未醒觉的白杜氏,单手持剑回击刚刚醒觉就立刻抢攻过来的白云、烈风二尊。咣当!长剑落地,只见白风华双手死死地捂住脖颈,面上血色渐渐褪去,怒目圆睁,红色的鲜血不断地从手指间冒出。 “老鬼,别做纠缠。走啦!”烈风向白云喊了一声后,转身便当先向殿外逃去。 可是,早已等在暗处的护国高手药王老仙,却忽然跃出,从二人中间一穿而过。也不见他出过什么招,但烈风和白云二人却只向前继续跑了不到半丈距离,便一起倒地,七窍流血而亡。 “咳咳——咳。告诉我,你刚......刚才说我爹的那些......倒地是不是真的?你是为了骗我分神......才那样说的......对吧——”白风华临死前,用尽最后一口气问了出来。 白文峻转身,神情得意地看了看他。叹了口气,努力地露出几分同情。 “唉!你都是快死的人了,我不想骗你。其实,刚才我已经说了,我说的话都是真的。要不,你到了那边后,自己问问你爹,他倒地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对头都已伏诛,余下的内门弟子失去了主心骨后,只能弃剑投降,听后发落。白文峻一手搂着小妾,一手持剑指向被俘的几名外门高手。神情自得,趾高气扬,心情说不出舒畅。 “尔等胆大包天!雪花剑派跟你们无怨无仇,而你们却助本派叛徒在这里闹事,企图杀害本座,颠覆雪花剑派,真的当本派无人了吗!现在,给你们两条路走。一是归顺本派,以后听本座差遣;二是留下首级,悬于苍茫山山脚下,以谢对本派不礼之罪。” 突然,他面色一变,一掌拍出,将身旁的白杜氏击飞出去。 “你!你......到底是谁?她在哪里?” 白文峻面带痛苦之色,冷声问道。同时,在其侧肋上插着一把短柄的匕首,刀刃没入半寸有余。 白杜氏向后飞出没多远,忽然轻轻向后一个空翻,静静地站住了。然后,她阴笑着,用衣袖在脸上轻轻拂了一下。一张人皮面具掉落,代替的脸上多了一个诡异的兔面脸谱。 “十二生肖罗刹!”殿中,有人立刻叫了出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恐惧。 “不用怕!她只有一个人,我们还有大批高手在这里,她敌不过我们的。” “对!不用怕她。我们一起上——” 这时,殿中忽然又响起了一个人的说话声。音如洪钟,立刻震慑住了所有人。 “十二生肖在这里办事,无关者不得乱动,否则杀无赦!”说话的人,背手挺胸,暗使阴柔罡气托体,由空中缓缓降于人群中,挡住了大殿的出口。犹如天神一般,神圣不可侵犯。 此人,面带狰狞的鼠面脸谱,目绽寒光,正是十二生肖之首——鼠老大。 白文峻忽然一剑刺向兔罗刹,上来便是暴雪剑法最强一式:风霜雪雨。他倒不是沉不住气,想拼个鱼死网破。而是打算借机逼退兔生肖,逃入密道。那时,就算十二生肖再神通广大,也别想抓住他了。 不过,他发现对面那女人居然连动都没动,好像根本不屑接他这一招一样。不可能啊,即使再厉害的高手,也不会如此托大呀。有哪儿里不对吗?对,是速度。白文峻忽然发现自己的速度变慢了,而且越来越慢,最后竟向后而去,几乎看见了自己的身子,一具没有头颅的身子。 王斐在他发动之时,突然跃出。以鬼魅般的速度,从背后摘下了白文峻的首级。不过,之后他却有一点后悔。兔和鼠亮出身份时,都带着脸谱。而他由于冲得太急了,竟然忘记戴上自己的鸡生肖脸谱,完全以真面目示人。既然已成定局,那么此时的他,为求心理上的安慰,只能板起面孔,装作也戴了一副人皮面具的样子。但是,他很清楚,那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这个时候,大殿的一角突然传来几声闷哼,几名护国高手被人偷袭倒地。接着,五条身着青色道袍的人影闪电般蹿至王斐所在之处,将他围在中间。王斐立刻警惕起来,内劲暗转,准备应战。但是,这五名道人却没有任何敌意,四人落地后马上转身向外,做守护状。只有一人向内,恭敬一拜后说道。 “师尊已准备妥当。事不宜迟,请让我等五人为尊驾引路。” 为首那人说话腔调似曾相识,应该正是当日指引王斐来养心殿的神秘人。 “鸡兄,你先去羊老头哪儿吧。我和鼠老大料理完这里后,自会与你们会合。”兔罗刹玩笑般地说道,但话语中却透着慑人的冰冷。 第七十六章 战事将起 王斐手提白文峻的首级,跟随奇门五绝快速离开养心殿,向苍莽山下疾奔而去。一路上,严寒的雪白渐渐褪去,换上了暖人的绿意。此时,已过黄昏,天色很快地暗淡下来。他们没有停歇,一直在赶路,好像不会疲倦一样。 六个人来到山脚东面的一处山坳,这里有一块较平坦的草地。中间杂草被已除去,现出一个直径近三丈的圆。圆的中间,用朱砂画下了密密麻麻地古怪咒文,咒文延伸出五条分支,分别指向圆周上的五面小型三角阵旗,每面阵旗旁都放置了一个黄色蒲团。 羊老头身穿道袍,头戴羊生肖脸谱,正站在阵中等待。他一看到六人出现,便立刻高声喊道:“快!把首级扔给我,时辰快到了。” 王斐闻后,顺势一扬手。白文峻的首级在空中划出一道血弧,飞向阵中。 羊老头凌空跃起,来到人头近前。他没有直接用手去接,而是快速地掏出了一张蓝色红字的灵符,贴在了人头的断处。令人惊讶的是,血立刻被制住,同时那个人头好像还恢复了几点生气,不知是不是幻觉。随后,他双手捧住人头,轻轻落回阵中,长出了一口气。 “五子,各就其位,准备起坛。鸡兄,劳烦你为我们师徒护法。切勿让任何活物闯入阵中,同时,你也不要离开此阵六尺之外,切记,切记!” “你们就放心开始吧!我自有分寸。” 一阵晦涩的咒文过后,人头竟诡异地自己浮了起来,大概有一人多高。除此之外,人头就再没有任何变化。阵中的羊老头双手结出三种手印,然后快速按在了白文峻首级的额头上。黑色的咒文由他的手掌,快速在白文峻的脸上展开。同时,周围阴风四起,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在以人头为中心,慢慢清晰起来。 那影子竟然是白文峻!此时的他双眼微闭,好像睡着了一样,对外界事物,毫无知觉。 这时,羊老头掏出了一张黄色灵符,向空中一抛。黄符立化成了一道火失,直冲而上。 “三魂即在,七魄还不归位!” 不多时,山坳中忽然阴风大作,同时风中伴随着阵阵龙吟、虎啸、犬吠、鸟鸣之声。接着,七个色彩各异光球由外飞至。到了近前,光球化为各种鸟兽之形。 “留下雀阴和臭肺,其他五魄一律收服。” 得令后,奇门五绝立刻各施其法,每人收下一魄,禁锢于身前的阵旗之中。 剩下的两魄,在羊老头施法下融入了人影中。白文峻的人影,渐渐地又清晰了几分,几乎连脸上的皱纹都可看得一清二楚。 “白文峻!醒来。” 羊老头用手凌空画了一道咒箓,然后轻轻一点。散发微弱白光的咒箓,飞向人影,一碰即散。 “啊......呃!我这是在哪儿,你们......你是十二生肖罗刹!”白文峻真的醒了过来,而且还能开口讲话。 “白文峻,你已经死了,是贫道做法让你还魂的。废话少说,我有话问你。” 白文峻神情木然,没有反抗,一副惟命是从的样子。 “我来问你。你投靠晋国,晋王许你的是何官职?所负何责?” “东夷侯兼征魏车骑将军,主管征魏大军南方战线军务,暗中挑拨魏国武林的纷争,配合大将军在主战线的战略。” 第七十七章 天尸密器 王斐与萧征史单独离开,二人找了一处隐秘之所,详谈这次外出的经历。 萧征史问:“怎么样,做凡人杀手,有何收获?” 王斐答道:“萧师兄就别再跟小弟开玩笑,我这次能保住命就不错了。世俗间的江湖,真不是好闯的。处处是武艺超绝的高手,处处是机关算尽、尔虞我诈。” “呵呵,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更厉害的,你还没遇到呢。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江湖中,你永远无法分清谁是朋友,谁才是你真正的敌人。敌人不会是永远的敌人,朋友也不可能永远是朋友。世俗间如此,修真界也是一样。萧某正是厌倦了这种生活,才决心退出。可是进去容易,出去难啊,所以我在不得已之下,才请王师弟你来帮忙。” “萧师兄,你这话说的是不是有点过了。阁下怎么也是天尸宗的嫡传弟子,曾经修为筑基顶峰,如今又进阶为结丹士,区区几个凡人,还会令你感到害怕吗?” 萧征史收起笑容,面色阴沉地回道:“不瞒你说,我还真是害怕。即使现在进入了结丹期,我也不敢小看他们。” “此话怎讲?” “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注意到了。十二生肖罗刹,不全是凡人。其中,有不少修真者存在,而且这些人真正的实力都深不可测。抛开最为神秘掌柜的不讲,就连里边的那些凡人,武功都十分高强,足可击杀修真者。背叛组织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上代龙生肖擅自脱离组织,就是由上代猪生肖处决的。我当时恰好在场,从二人的一战来看,他们应该都是修真者,而且修为都至少是结丹初期之境。” “结丹士!”听到后,王斐在心中至少把萧征史骂了千遍。如此危险的事,却还让别人参与进来,可见其心是如何自私和阴险了。 “你为什么选中我来帮你?不要告诉我,你是看上我资质是多么优秀。这种话,现在可没有人相信。” “呵呵。本来我是不想告诉你的,但现在看来是瞒不住了。不错,我找上你,是有原因的。其实,你们千幻堂原本就和十二生肖罗刹联系密切。天尸宗很早就发现,千幻堂经常暗地里私自行事,而且和世俗里的江湖联系紧密。只是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没查出你那几位师叔伯都在做何事,和什么人来往,而我也从没将所知,说出来过。对于宗内的那些长老而言,只要你们能好好完成你们的任务,其他事倒是可以放缓。不过,自从千幻堂无缘无故地失踪后,宗内又开始关注起这事了。” “所以,你认为如果坚持追查千幻堂的事,就算你不引我加入,我们也会迟早也会找上十二生肖罗刹。” “没错!我不希望十二生肖罗刹的事,被天尸宗知晓。所以,才提前引你加入组织。这样,既可以让你帮我脱离十二生肖,也成全了你在其内部调查千幻堂的事。一举两得,何乐不为?不过,我还要提醒你一句:千万别小看十二生肖罗刹。” “十二生肖罗刹?千幻堂?这里边到底有何联系。”王斐低下头,陷入了深深的苦思。同时,在思考中,不经意触动了心底对师门的思念和哀愁,使他的神情多了些萎靡不振。 之后,二人又聊了些有关十二生肖这次任务的事。当谈到魏国和晋国即将开战之时,萧征史立刻大笑起来,但是笑声中透出的,却是明显的苦闷和无奈,以致笑到最后,倒有几分像哭。 “兄弟啊,你有所不知。哪是什么魏晋之战这么简单,而是九国混战,天下即将大乱呐。不单世俗间如此,就连修真界也即将开始正魔大战。你,我,还有其他所有人,都无法置身其外。” 原来在王斐离开的这段时间,天尸宗虽然表面平静,但内部却发生了很多事。首先,萧征史破关进阶为结丹士,但等待他的除了宗内的奖赏外,还有一块来自青龙总坛的委任令。据当时的传令使所讲,本宗长老对他进阶的事很高兴,所以把他推荐到了总坛,使他成为了天魔盟联军中侦查小队的一员。 其次,天尸宗内各大执事,也一直在忙碌本宗子弟编入联军事宜。更有宗内的重量级高手,已经先行一步,进驻天魔秘的青龙坛,听候差遣。而对于王斐等三人刚刚加入不久的外堂筑基士,根本就没有人,也没有时间去理会,几乎把他们遗忘了一样。所以,才给他们几人造成了宗内平静无事的错觉。 “呵呵。侦查小队还算不错呢,至少有机会保住性命。要是被编入联军的大部队,那可就惨了,随时可能在战场上被人当成炮灰来用。王兄弟,你们三人修为尚浅,被编入大部队的可能性极大。战场上,切莫义气用事。另外,‘喜怒无常’那边的任务快到了,这回你们得好好表现。只要得到宗内的赏识,就有能多些照顾,将来活命的机会也能更大些。” “多谢萧兄提醒,小弟铭记于心。不知我们的任务何时到?” 第七十八章 海猴子 海猴子,是深海妖族之一,嗜杀,喜欢群居。它们成人形,有陆地灵猴一样的敏捷身手,还有包裹住全身的黑色细小鳞片,使其不惧寻常刀斧,防御力惊人。同时,它们天生对水灵之气特别敏感,擅于水遁之术和在口中凝结灵气弹攻击,实力不容小视,十分难缠。 一只海猴子已经不容易对付了,何况是一群?即使整个天尸宗实力都动用上,也未必能从它们手下讨得什么便宜。不过,就算这样,也不能退缩。因为千魂瓮在开战时,对天尸宗将有重大意义。一旦遗失,后果不堪设想。 驽天道带领萧征史、天焚仙子和王斐,小心戒备地行走于船舱底层,并简短地对三人说了应敌之法,以及需要注意的情况。 “在这里,要远离积水。海猴子可用水遁之术,隐藏在其中,发动突袭。另外,动手的时候,不可损坏船体,一旦海水涌进,变数将无法估计。” “谨遵总管教诲!”王斐等三人一齐恭敬说道。 “王斐。这次让你过来,就是要利用你的鉴定之术,查出千魂瓮里到底封印了何物。可以的话,解开封印,弄出那东西。否则,就整个带走,听候宗主处理。” 另一边,习笑风带领林闲、林淼,和剩下的天尸宗门人死守在栖身之地。在驽天道离开后不久,果然有几小股海猴子陆续攻来。它们浑身漆黑,面目狰狞,牙尖爪利,经常在暗处发动突然袭击。有时,还一同发射水灵气弹,威力惊人。 不过,它们却打一会儿,就退走,不大功夫儿后,再来,从不长时间埋身肉搏。除了习笑风和林闲、林淼,其他人已被弄得精疲力竭,伤疲加倍,战力不到三层。 “总管小心!它们......它们在对我们用消耗战术,一旦 ......一旦大家都不累得动不了时,它们就会一起冲过来。” “妈的!这帮天杀的海猴子怎么变聪明了。糟了!这里一定有一只已开启灵智的海猴子。那家伙可是硬手,大家打起十二分精神,千万别让任何一只海猴子溜进来,把后路给咱们堵了。” 林闲、林淼一前一后,堵在舱室入口。林闲手中的寒炽剑,削铁如泥,轻易就可穿透海猴子的护身鳞甲,同时,剑上的寒气还可使水灵之气凝滞,这让海猴子非常忌惮。后面的林淼用风鸣琴做掩护,即使有漏网之鱼,也过不了她这关。一时间,二人相配合竟可单独应对海猴子不断的骚扰,为其他人休息、疗伤,创造了不少条件。 驽天道这边,四人缓慢地走在舱道中。地面很干燥,仅是舱顶偶尔有水滴落下。突然,王斐感到头顶一道劲风袭来,他立刻本能地闪在一旁。电光火石间,一个一人多高,浑身黑鳞的怪物由上扑下,利爪深深地嵌进甲板中。还未等它脱困,驽天道已快速回身,长袖一扬,怪物便嘶叫着倒飞出去。 “哼!地面干燥,棚顶滴水,这种埋伏也太失败了。” 萧征史不屑地说道。同时,他和天焚仙子处也各传出了一声嘶鸣,两个海猴子被二人瞬间解决掉。 但话音刚落,四人就立刻凝重起来。因为从上面又接连落下了不少的海猴子,数量极多,而且前后都有。看来,一场混战将不可避免。可是,四人偏偏要顾及船体的损坏,致使在这狭小空间内,无法尽展所能,情况危如累卵。 萧征史忽然冲出,扑向一侧的海猴子。他武功不弱,即使赤手空拳,也可击倒大片怪物。可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海猴子皮糙肉厚、凶悍异常,倒地后又立刻站起,再次攻上。渐渐地,萧征史被淹没在黑色的潮涌中。 就在王斐以为他要不支时,异变发生了。萧征史亮出了自己的法器,那是一把五尺长的白色长剑。不过,再仔细看时,王斐不禁暗吸了口凉气。这哪里是什么长剑,分明是一截白骨,而且还是从萧征史掌心伸出的。再一看,就会发现不光是掌心,他的前胸、后背、双腿也都伸出了几截白骨。这些骨头薄长且锋利,坚硬彷如精钢打造,和寻常人的骨头大不一样。看来,这些骨头应该就是他的独门术法。 全身骨刃的萧征史,原地急转,围上来的海猴子立刻被缴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之后,他右手骨刃一挥,竟斩下了自己的左臂,扔向了另一侧。断臂之处,没有任何血流出,伤口白中透红,肌肉快速蠕动。那截断臂落地后,也开始蠕动起来,并不断生长膨大。片刻后,断臂竟已长成了另一个萧征史,二人相貌完全一致,同时,他的断臂之处,也长出了另一条手臂。 第七十九章 千魂瓮 石门刚一闭合,王斐和天焚立刻冲到门前,但还是晚了一步。他们二话不说,祭起术法就要破门。当青红两道光芒,重重地击在石门上时,震得整个石室都连带地晃动不停,可是那门却纹丝未动,仅有些碎石茬而已。 “停手!不能再攻了。这个门一闭合后,肯定和整间石室连为一体。再攻下去的话,这里可能就会塌掉,我们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天焚仙子阻止王斐说道。 王斐停了手,向四周看一下。情况不太乐观,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我们还是先把千魂瓮找到吧,那个东西是关键,然后,再看看这里是否还有其他出口,或是其他开门的途径。” 二人打定主意后,开始向石室内走去,搜索千魂瓮。这间石室并不算大,但是除了前面空出一大块地方外,后边居然都被占满了。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碎木头架子、破布、烂石头,还有一些法宝碎片,经水泡过许久的人骨,还有动物的残骨,都混杂一起,以及一地的碎瓷烂瓦。要从中找出千魂瓮,还真不容易。 从现场的情况看,当年此处一定有发生过惨烈战斗,致使石室内的东西,几乎损坏殆尽。不过,他们倒不担心千魂瓮已毁。因为它毕竟是天尸宗传承的密器,要是能随便就被毁掉,那这件密器的用途将会是十分有限,不要也罢。 “找到了!” 王斐在一团破布下,发现了一个类似酒翁的白色瓷坛。坛腹的花纹都是一张张生动的人面,指甲盖大小,不计其数。中间一个大大的黑色“魂”字,尤为醒目。在坛口出,四张黑色红字符箓贴在其上。 天焚仙子听到后,立刻走向他那里。就在这时,王斐瞥见一边的石壁上开始有水滴滑落。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刚想示警。就听一声吼叫,水滴滑落的地方蓝光浮动,闪电般窜出一只海猴子,利爪直向王斐的脑袋抓来。 速度太快,王斐还未及躲闪,就已中招。他的脖子被一抓撕下大半,整个脑袋都几乎掉下来,但奇怪的是,却没有血流出。等海猴子再次攻击时,面前的王斐突然嘭的一声,变成了一截树干,枝头折了一段,只连着新鲜的树皮。 海猴子也很感到意外,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在其身后出现的王斐,以一双更加厉害的鬼爪,嘎嘣一声,拔断了脖子,毙命。 他用的这招,是枯木回春功鬼木篇中的术法——木之分身,不用结印,可以瞬间将真身瞬移至别处,以待偷袭。非常实用,较一缕青烟身法,有过之而无不及。 与此同时,后边的天焚仙子也解决了一只。但是,这里还有第三只。第三个海猴子出现后,直奔千魂瓮而去。当其发现自己的同伴都被干掉后,慌忙间竟然打算用灵气弹御敌。先不管它的攻击能否奏效,关键是这一举动,把二人吓得一激灵。从那角度发射,一定会擦到千魂瓮的。灵气弹是水灵之气凝聚而成,要是碰到上面的符印,恐怕后果要比用水严重得多。 “快住手,不要啊!” 这个海猴子是妖族中低等的存在,哪里听得懂人语,就算能听懂,也来不及了。正当二人大声阻止时,淡蓝色光球射出,重重地刮飞了千魂瓮,斜中在一边破木架上。 海猴子毕竟是灵兽,多少有一定的灵性。此时,它也感自己闯了祸,吓得呆愣当场,不敢再上前。千魂瓮在空中翻了两个个儿,再次落下,原地打转儿。石室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室内只剩下瓷罐在地面徐徐转动的声音,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瓷罐的转动渐渐慢下来,同时让人看清了最心凉的一幕,罐口的黑色符箓正在燃烧,没有烟,火焰深红,略带透明。持续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突然一声沉闷的爆响,凭空出现。没有任何火光,却能震得石室内所有人一阵耳鸣。 “糟了!封印已破。快退后!”王斐大喊道。 与此同时,室内忽然响起了阵阵很多人说话的声音,讲得是什么,没有人能听清。有些哀怨,有些惋惜,还有些絮叨。但是,很快在这些声音中,出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那是怒吼声,其中夹杂着谩骂和不忿。那声音在室内来回冲撞,好像要夺路而出。 “小心!不要碰那东西。”王斐突然喊道。 第八十章 走火入魔 王斐本打算利用失神术,困住天焚仙子体内的恶灵,却不料其竟借此上了他的身。此刻,恶灵正试图控制他的身体,强得超乎想象的魂力正逐渐侵入经脉,冰冷且阴沉。同时,另一股混乱的神识进入了他的大脑。重伤的老者、身披红甲的妖物、成群的海猴子和满地的死尸,在眼前一幕幕地变换,耳中也伴随着战斗、怒骂、哀号之声,一段诡异的记忆慢慢浮现出来...... “血猿王,你好大的胆!公然抢夺千魂瓮,就是和整个天魔盟做对,你们海猿一族担待得起吗!” “少来跟本王虚张声势。天魔盟群龙无首,还能逞什么凶。你们的船既然踏入了我的地盘,就得付买路财。留下千魂瓮,本王可以考虑放你们离去。” “呵呵——呵呵。千魂瓮乃是我天尸宗历代传承之物,珍贵异常,你等妖类想染指,简直痴心妄想。” “哼!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么你们就受死吧!” ...... “怎么样?你们的人都死光了,就剩下你一个。把千魂瓮交给我,本王还可留你一条全尸。” “呵呵,全尸?不必了。千魂瓮是我云氏一族誓死守护之物,必要时刻就算为其牺牲也在所不辞。既然你这么想要得到此物,那你就陪老夫永世守护它吧!” “啊!是千魂封印。可恶!你死就死,休想让本王给你陪葬。我......我,额啊——” ...... 王斐吓得满头大汗,但由于形势所迫,不敢细想这段回忆。他心中暗骂:“既然魂力也属阴,那么它比九阴之气又如何?与其全身经脉,被你这怨魂所毁,不如我赌一把,用‘九阴归元’将你吞掉。就算斗个两败俱伤,也绝不便宜你。或许这样,我还能有一线生机。” 想到此,王斐立刻就地盘坐,依照九阴归元运功,来化解体内强大的魂力。恶灵自然不甘心被吞噬,马上停止了对经脉的侵入,开始和其抗衡起来。 天焚仙子重新拾回了法器血河蛇叉,小心地守在王斐身前。她不清楚刚才的经过,但从其变化也大概猜出当时的凶险。那个恶灵,明显不是她可应付得了的。如果想活下来,只能静观其变,也许眼前的王斐真的有办法对付这恶灵。 九阴归元消耗了不少魂力,炼化出大量精纯的内气,游走于全身各个经脉。但恶灵所含的魂力,却远不止如此。如果再继续炼化,身体恐怕要承受不来,随时会暴体而亡。要想祛除隐患,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发泄,把身体过盛的内力发泄出去。 王斐突然一跃而起,对着空气使出了九幽爪。他身如鬼魅,爪影交错,阴风似刃,传劲于空,赫然已经突破至九幽爪的另一个层次——阴风篇,爪劲柔中带刚,聚风御气,可隔空伤人。爪法越使越快,四周墙壁已遍布爪痕,但是王斐全身戾气暴现,整个人已处于癫狂,根本没有劳累的感觉。石室内,骨骼暴涨的声音清晰无比,让人闻之心生寒意。 “王斐!快停下来。你已经走火入魔了。”天焚仙子忽然大声喊道。 她不喊还好,一喊,满身戾气的王斐突然向她扑来。劲风割面生疼,一双利爪闪电而至。此时的王斐,九阴归元至少飙升到了第九层,他一抓的威力已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语。如若中招,后果将会是不堪设想。幸亏天焚仙子久经战阵,光看气势,就知道此招非同小可。 她没有硬接,而是快速闪在一旁。然后,其单手快速结印,按在蛇叉之上。一人多粗的双头血红巨蛇虚像出现,立刻缠向王斐。 癫狂的王斐悍不畏惧,双手化出巨大的墨绿光手,分别快速地扼住了两个蛇颈。双手慢慢收拢,同时墨绿光手射出无数绿丝,缠绕在巨蛇的身上。双头巨蛇痛苦挣扎,暴怒咆哮,但始终无法脱离束缚,直至眼睛变成了绿色,动作缓慢下来。 “王斐!你快醒醒,在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的。”天焚仙子向王斐大声喊道,同时正勉力控制巨蛇抵御着墨绿色巨手的攻击。 王斐对她的话充耳不闻,突然闪电般扑向巨蛇。整个人在空中快速旋转,像陀螺一般刺入,巨蛇的双头之间。爪劲凝聚的白色光影暴现,巨蛇从体内彻底溃散,最后化为了一片淡红色的雾气。 天焚仙子轻吟了一声,退后了一步,嘴角多出了一条鲜红的血迹。她没料到,发了疯的王斐竟如此之强,不消片刻就能破掉此术,害得她被反噬之力而伤。抓紧法器,她刚想退到石室另一侧时,王斐的致命杀招却已到近前。 漫天爪影,如风一般,吹至而来。这一招,竟是把雪花剑法融入九幽爪中而来。不谙武艺的天焚仙子,本能地运使手中的血河蛇叉,依照施术的招式做抵挡,同时加速后退。不过,当蛇叉一接触王斐的双手时,立刻卷入了无尽的爪影漩涡,无法抽离。 忽然,她手腕一吃痛,好像被利爪扼住。天焚仙子当机立断,马上松开了蛇叉,挣脱束缚。但这个时候,腹部却中了一脚。她不顾伤痛,借这一脚的推力,迅速向后飞退了一大段距离。站定后,还未回气,就发现眼前残影闪动,接着便是一只冰冷的手,已经掐在她的脖子上,将她高高提起。 王斐扼住天焚仙子的手,不断地用力,同时另一只手微微张开,五指弯曲,掌心的气劲快速凝聚,已使空气扭曲,好似水面一样抖动不停。 “咳咳......王斐,快住手......咳咳,我不能死在这里,我......咳......” 天焚仙子死力呼喊,同时双手无力地拍打着王斐的手臂。 忽然,天焚仙子的衣袖意外地拂在了王斐的双眼。细微的体香、柔弱的呼喊,竟使得疯狂的王斐为之一震。短暂的清醒后,王斐惊讶于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不敢停歇,马上将手中的天焚仙子,远远地甩向石室的另一头,然后把体内所有的功力凝聚在双掌,重重地拍向地面。 犹如旱雷一般的轰鸣,在室中炸开,整个沉船都几乎为之剧烈晃动。余势未消,一连串爆响在轰鸣之后,遍布整间石室。气劲纵横,激起尘土飞扬。落地后的天焚仙子,及时祭起了防护屏障,才幸免被波及。 片刻后,爆炸停止。中央,王斐单膝跪倒在地,面色死灰。忽然,他张大嘴,做呕吐状。接着,从七窍中竟然涌出大量光点,光点在他身前慢慢凝聚,直至形成了一个白发老者的虚像。 “哈哈——哈哈,感谢老天!想不到云自在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哈哈!”白发老者仰天长笑。 “你是何人?怎么......怎么会被封印在千魂瓮中。”王斐缓声问道。 “嗯?”白发老者这才发现身前的王斐和另一边颇有敌意的天焚仙子。 “你们是何人?怎么跑到天尸宗的地方来了,难道也是在打千魂瓮的主意?”老者突然杀气暴现。 “等一等,前辈。我们二人也是天尸宗门人,有令为证。” 天焚仙子快速来到近前,拿出了黑色令牌,出示给老者。 “黑尸令!你们有任务在身?是何任务,说来听听。” 天焚仙子恭敬地将天尸宗交代的任务,和这里的事情经过如实地说了一遍,就连如今天下的局势也有提及。老者听得很认真,时而震惊,时而苦笑。 “唉!当年老夫携千魂瓮出海,就是为避免与正道的冲突。不料,大战还是难免。要不是这样,也不会遇到血猿王那厮。一番大战,我不敌,只能将自己和那妖物一起封印在此。岁月漫漫,血猿王的魂魄被炼化干净,而我虽能幸免,但也被其戾气和瓮中阴魂的怨气所感染,成为一个记忆全失的怨魂。本想注定无法轮回,永不超生的,结果意外被你们所救。我云自在恩怨分明,这人情我自会相还。” “云长老言重了,这事是属下应做之事。” “嗯,废话不多说了。既然大战在即,那你们二人赶紧把千魂瓮带回去,小心不要让人抢夺了去。宗主英明啊,虽然我天尸宗人数不多,但只要我们有千魂瓮在手,天尸宗的战士就是永生不死、无敌天下的存在。哈哈哈哈!不过,千魂瓮只认云氏血脉,整个云氏除了我,应该还有一人能驱使它。我的独女清清,你们回到宗里后,就把千魂瓮交与她——” 说到这里,从上忽然射下一道白光,罩住了老者。接着,身形虚幻不定的老者全身也亮了起来,不由自主地慢慢浮起。 “哦?看来我的时间到了,你们赶快离开这里吧。海猿一族,生性嗜杀,势力强大,不可恋战......” 老者浮起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直接飞离而去,同时那道光速也一同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长老,长——” 天焚仙子欲言又止,因为她此刻是被困在这里,不知离开的方法。刚才想询问时,老者却正好轮回而去,情况十分尴尬。 “没关系,我有办法离开这里。”王斐虚弱地说道。 第八十一章 锥心掌 天焚仙子没有答话,仍是怔怔地站在原地。片刻后,她忽然喷出了一道血剑,接着整个人便软倒了下来。 “天焚!你怎么了?” 王斐立刻上前扶住了她,细看之下,心立刻悬了起来。只见天焚仙子面如死灰,气息渐弱,脉象紊乱,正是受了内伤发作的迹象。 “应该刚才震伤了心脉。抱歉,我立刻为你疗伤。” 说着,王斐立刻由其背门将真气缓缓注入,化解了多道残留体内的阴寒之气,清淤通脉,尝试引导她修炼的灵气自行疗伤。忽然,他的九阴真气遇上了一股强劲的血腥之气,后者受到阴寒真气的刺激,立刻兴奋起来,竟然驾驭者九阴真气在脉络中奔流不息。王斐心中一紧,以为帮了倒忙,直到看见天焚仙子脸上恢复了些血色,才逐渐释然。 “呵——呵!你刚才说什么?你用办法离开,为什么不一早说出来。” “那是因为开始时,我功力不足,根本做不到这一点,说不如不说。现在,不一样了,强大的魂力,至少让我的功力提高到第八层。知道为什么最初就算我们合力也无法破坏这道石门吗?那是因为你我的力量不是太阳刚,就是太阴柔,无法做到刚柔并济,所以在不毁坏这里的前提下,出去是不可能的。” “那你就不要再为我浪费功力了。现在,我已经可以自行疗伤。你抓紧时间破门,此地非久留之地,我们要赶快回合总管他们。” 天焚仙子轻轻地推开了王斐,自己沉浸一片血雾之中,开始了独门的疗伤之法。王斐尴尬地笑了笑,走到一旁,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部残破的古书,正是《九阴经》的下卷。 他直接翻到中间,映入眼帘的是三个大字——锥心掌。没错就是这个,他破门的办法就是锥心掌。这门功夫和九幽爪不相上下,但注重刚柔相济。掌力柔中带刚,后劲绵长,刚劲暗伏,伺机爆发,专破各种护体神功。用它来破眼前这道石门,自然不在话下。只是王斐以前从未习练,临阵磨枪,不知能发挥出几层威力。 这一点,他早就考虑到了。平时勤奋习练,为的是对敌时得心应手。但现在他只需发一掌,以深厚功力为基础,应该不难做到。 一盏茶后,王斐收起古书,走到石门前。双足抓地,气随心转,手臂缓移,两掌心间有一颗无色气团快速凝聚,使得其中空气如水波一样剧烈抖动不止。忽然,他双手快速推出,重重地印在石门上。 “锥——心——掌!” 石门对应其手掌的位置,忽然发生了扭曲,成螺旋状向外扩散。不多时,只听一声轰鸣,石门中心爆碎,破出了一个大大的圆洞。不过,可能是用力过猛,居然有一道掌力在破门时倒打了回来。他这一掌几乎用了十成功力,仅是一道反震而回的余力也非同小可,还好枯木回春功自行护体,及时化解了掌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可是,这却引发了其他伤患的反噬,使其昏了过去。 过了没多久,他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正被人架着在黑漆漆的舱道中缓慢行走。架起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天焚仙子。她的伤势也不轻,脸色白得吓人,但尚有余力行走。 “能问个问题吗?当我被附体时,你为什么没有杀死我?不要告诉我,你没这个能力。”王斐轻轻地问道。 “那我被附体时,你为什么也没动杀手?我不喜欢欠别人的,那只是还你一个人情罢了。” “呵呵,这没什么人情的关系。我们是同门,走到这里,又只剩你和我,理应共同进退。再说,你怎么也曾是千幻堂的一员,我不能让你有事的。” “我只是千幻堂的一个执法使,和你们的传承没半点关系。你把我看成你们的人,恐怕是用错了情。” “不!千幻堂对我来说,不是一个宗门,而是家。现在家没了,曾经任何人,就算是一个佣人,我都会非常珍惜,何况是你呢。你可以不认,但在我看来,你至少比那些天尸宗的人,能让我感觉亲切。” “哈哈——哈哈。你说我能让你感觉亲切?这恐怕是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家!我天焚从来就没有家,有的只是无尽的孤独和怨愤!” ...... 他们相互掺扶着,踉跄地行走于漆黑的舱道中。一路上出奇地平安,好像是海猴子都已退了。四周很静,仅是能听到王斐喋喋不休的感叹,和天焚仙子孤怨的话语,以及二人沉重的喘气声。 出口处的船舱中,习笑风焦急地在舱道内踱来踱去,不时地还往深处的黑暗眺望几眼。直到萧征史和驽天道先后赶回,他才停下来。 “老二,怎么样了?刚才那一次震动,是你们搞出来的吗?” “不清楚。王斐和天焚仙子应该进入了密室,我们都被海猴子挡住了。” “只有他们二人?看来,是出事了。说来也怪,那次大震动后,海猴子忽然全都退走了,一只也没剩。不知是何原因?” “千魂瓮要紧。事不宜迟,大哥,你我联手再进去一次。” “好!” 这时,他们身后突然有人喊道:“看!他们回来了。” 一天后的傍晚,王斐慢慢醒来。他第一眼看到的是昏暗的天空和刚升起的弯月,身下是坚硬且冰冷的石板,凉气直袭身体。他慢慢坐起,却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在一处荒坟岗,四周都是一个个半露出地面的漆黑石棺,没有墓碑,一片死寂。 向下看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刚才躺着的也是一个石棺,黑色的棺材盖子翻倒在一旁。吓得他,不由得全身一阵摸索,而后暗骂道:天尸宗就是这么对待有功之臣的吗?看我受了重伤,就打算将我活埋。这帮天杀的,是不是太忘恩负义了。正当王斐骂得正起劲儿时,忽然一个声音幽幽响起,惊得他立刻一个激灵。 “醒了吗?” 一个身穿黑袍,过肩黑发遮面的人出现在他身前。 “这里是阴修系的疗伤圣地——养阴冢。你躺的那口石棺,是用世上罕有的墨玉打造而成的,有补阴、续脉、生髓的功效。在平时,就算是阴修系的弟子,也未必能有这种待遇。好了,既然你已经醒来,就跟我走吧,长老要问你些事情。” 王斐应了一声,走出石棺,跟在黑袍人后边离开了养阴冢。路上,他心里暗叹:墨玉,在石峰子的手札中有所提及。这种东西,只有在地底深层才能找到,世上绝对难得一见。想不到一个天尸宗,居然有整片坟地的墨玉石棺。看来,其除了千魂瓮,应该还有不少其它重宝,家底丰厚得很呐。 “对了。请问师兄,阴修系是不是有一位叫云清清的修士?” “放肆!你怎么可以直呼云长老的姓名。算了,其实就是云长老要见你,你到了后就都会清楚。” 王斐听后惊讶异常,暗道:“长老?难道云清清已是元婴期修为。那云自在岂不是修为更高,我竟然同元婴期的高手战斗过,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不久,他被带到了一处水潭边的木楼,门口林闲、林淼竟然守在那里。看见他来后,二人表现得很兴奋但没有说话。王斐走上楼,来到一间宽敞的厅堂。两名女子站在窗边,其中一个是天焚仙子,正对身边的人俯首恭敬而立。那人相对王斐是背影,但尚能看出她个子很高,一身华丽宫装,银丝的发髻高高盘起,全身散发出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你就是王斐吗?” “回长老,属下正是。” 云长老忽然转过身子,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清秀的脸孔,不见一丝的粉彩点缀,自然脱俗。 “天焚刚才已经把你们在石室的遭遇告诉我了。当年家父避祸于海上,不料被妖族所害,困于千魂瓮中,饱受炼魂之苦。哎!做女儿的不孝,无法前去营救。多亏了你们二人,我才能少些自责。这里,云清清代家父谢过了。” “长老言重了。身为天尸宗的弟子,这是属下的应作之事。” “你们不必过谦。云氏一族向来恩怨分明,有恩必报,有怨必讨。现在大战在即,本长老能做就是将你们千幻堂的一干人等收入麾下。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做战场支援,不用直接参战。这样,多少可以增加你们几个活下来的几率。至于以后如何,就要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王斐和天焚仙子一起拜谢。 第八十二章 无毁阴身 魏晋交界之处,有一片沟壑纵横地高原。这里遍地黄土,植被稀少,唯一一条经过的大河,河水也是掺了大量泥沙,土黄浑浊无法饮用。所以,此地少有人烟。即使两军对垒,也不会选在这种地方,因为补给不易就地取材,使军资开销不小。 一名风烛残年的老妇人,独自站在山坡上,孱弱地向远方眺望。眼神中带着些许无奈,不时的唉声叹气。忽然,一股黑气在其身后凭空乍现,散去后,出现了两个人。一名白发的宫装女子和一个身穿黑袍遮面的男子,男子半跪,似对老妇人异常恭敬。 “启禀龙长老!云长老已到。” 老妇人听到后,突然双眼放出精锐光芒,与刚刚判若两人。她激动地转过身子,先是抬手屏退了手下,然后上前几步,握住宫装女子的手,关切地问道: “清清,你总算赶来了。怎么样,千魂瓮找到了吗?” “龙婆婆,你放心吧,千魂瓮已到手。只是也查出了另外一件事,我爹爹当年的失踪,原来是被海猿族的血猿王所害。”说完,云清清狠狠地握住拳头。 “海猿族?可恶,要不是宗门实力大不如前,这些妖类怎敢欺到我们头上来了。清清,等此间的事稍缓,婆婆亲自陪你走一趟,一定要向它们讨一个公道。现在,我们还是以大事为重。” “嗯!清清明白。婆婆,此地局势如何?” “不妙啊!来,我指给你看。”说着,叫龙婆的老妇人指向远方,给云清清讲解他们现下的处境。 天尸宗的目的地是北边的沧溟江,在那里集结了天魔盟其他各部力量。但是,前方却有三小股正道修士驻扎,挡住了去路。这三小股力量,分别是清风门、青云剑派道和山宗的分支,虽然人数不多,但其中各有元婴期高手坐镇,其下结丹期和筑基其的人数不详。一旦双方交火,必是一场恶战。 如果绕行,则要么大大增加行程,要么直接从正道大本营经过,后果自然不言而喻。开战是免不了的,关键是如何在保存主要战力的前提下,成功突围。以前,龙婆一人统领着几百名修士想要无损伤冲破防线,简直是痴心妄想。现在,云清清带着千魂瓮赶来,将使计划成为可能。 “事不宜迟,今夜我们就突围。清清,你先行准备”龙婆吩咐道。 “遵令!” 明月高挂,好风如水。王斐和林闲、林淼斜靠在一个土堆下,一边戒备着周围的动静,一边聊天。在他们中间,停着一口黑色的铁棺。皎洁的月光洒下来,尽被吸纳棺中,同时缝隙不断地有阴寒之气渗出,显得十分诡异。 王斐坐在铁棺旁边,毫不忌讳,时常还会在其上拍两下,或是踢上几脚。 “唉!我说你差不多就得了啊。出来,大家聊会儿天儿。”王斐笑骂道。 “你们这帮天杀的!拿老子我这法宝当鼓啊,想敲就敲......王斐,你个孙子,就属你敲得最欢。我告诉你们啊,要是耽误了老子的修行,那一会儿人家打来了,别说我不够义气啊!”贾之齐在棺中骂道。 “贾哥,不劳您大驾了。云长老好歹也是元婴修士,修为神通自然不用说。另外里边好歹也还有几个结丹修士和十多个筑基高手坐镇,我们充其量也就是放哨的。要是人家打上来,根本轮不到我们上阵。” “井底之蛙!贾哥我毕竟从战场上走过来。真正的对阵,那是你死我活的事,大家谁也不会留手,都照死里整。我们在最外面,人家要是打来,第一个就会拿你们开刀。另外,你们那个云长老可是在里边,独自支撑一个祭炼法阵,出点差错,都有可能性命不保。自顾不暇,怎么能指望?” 正当贾之齐和林闲喋喋不休地争辩时,一旁的林淼突然打断大家,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嘘——!有人正向这里靠近。” “会不会是其他天尸宗的人?我们这里那么隐蔽,应该不会......”林闲小声说道。 “不可能。事先都约定好了,我们在这里做法,他们突围,之后我们再走。他们是不可能折回来的,看来这一战是免不了的了,我们先躲起来再说。”王斐说道。 一盏茶后,有七名道士由远处快速而至。为首的两人身穿一袭黑色,都是结丹期修为。其余的五人都是白衣,修为也都不低。 “刚才这里的人呢?怎么就剩一口棺材了。”其中一名黑衣道士说道 “别管他们,正事要紧。天尸宗那个战阵非同小可,我们必须弄清楚根源。”另一名黑衣道士沉沉地说道。但他刚要动身,却又停了下来,对身边两名白衣道士吩咐了几句,才遁走。 其他人都已离开,只留下了刚才那两名白衣道士。二人站在原地,小心地巡视着四周的情况,视乎没打算放过王斐等人。 “师弟,我们先去看看那口铁棺。看样子,他们应该是炼尸系的人,多注意周围的情况,小心。” “放心吧!师兄,我早有准备。我们速战速决,别让师叔他们久等了。” 说话的一人,抬手就射出一道金光,重重地击在铁棺上。但是,黑色的铁棺只沉重地翻倒在一旁,并未有任何损伤,甚至连漆都没掉一块。这让二人非常惊讶,不由得走近细查。 “咦!这铁棺好像是一个法器,炼尸系的人不是从不用法器的吗?” 当二人刚一走近时,却忽然都停住了身子,表情严峻,如临大敌一般。因为在他们身后,三丈内竟然悄无声息地站了一个人,一身黑衣,表情冷峻,正是王斐。 二人慢慢转过身子,发现左右两边又出现了两人。一边响起幽怨的琴声,另一边冰寒乍起。 “终于肯出来了吗?” 一名白衣道士祭出了一块拳头大小的金色珠子,然后双手快速结印。金色珠子在空中,爆出耀眼的金光后,化作了三面飞轮,分别斩向王斐等三人。他一动之时,对面的王斐早已发动,化作了一缕青烟,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他再出现时,已经来到二人身前不到半丈距离。 另一名白衣道士急忙一挥袖,一道水墙挡在了前面。王斐突袭不成,急忙后退,同时从水墙中伸出的几道水箭也尾随而至。不过,几只紫焰火鸟飞出,撞上水箭,相互抵消了。王斐站定后,并没有急于再攻,因为两旁的林淼林闲已发动了攻势,寒剑在音波的配合下,如风雪突起一般直袭二人。没错!林闲用的正是雪花剑法。 不过,毕竟实力相差太大。没过多久,林淼、林闲二人就开始不支,打算退走。这时,三面飞轮立刻合为一体,然后又化成了两柄长剑,分别堵住了林淼、林闲的退路,与此同时,两名白衣道士抬掌向二人狠狠拍去,明显没留余地,打着一击必杀的主意。林淼二人慌忙退后,不料身后的长剑忽然向前疾刺。等发现时,前胸已穿出半截剑刃。这还不算完,那两名道士掌势未缓,几乎同时重重地拍在了二人的额头上。 咔嚓!奇怪的是,林淼二人受到致命一击后,传出的并不是骨骼崩裂之声,反而是树木折断的声音。紧接着,嘭嘭两声后,“二人”现出了原形,原来是两个由树枝拼成的假人。不过,假人身上的树枝突然剧烈暴长,瞬间将两名道士裹了个严严实实。 “是时候啦!”对面的王斐双掌合十大喊道。 轰的一声,铁棺的盖子突然弹起。从里边飞出一个黑影,大叫着向两名道士的脑袋狠狠抓来。 这两名白衣道士的修为不低,在发现身后的棺材有异时,已经挣脱了束缚,快速向两边闪去。不过,虽然保住了脑袋,但肩膀还是挂彩了,白色的道袍上,殷红了一大块。 “是硬手,走!” 王斐和贾之齐站在一起,望着白衣道士远去的身影,不禁自鸣得意。 “哼!老子我重新出山,为图个吉利,暂且放过这两个兔崽子。等下次,我双眼荧光变为绿色时,就要打开杀戒啦。”迎着月光,贾之齐双眼放出的是深蓝色光芒,修为已比以前高出了不少。 “好啦!一会儿再吹牛吧。我们得赶快回合其他人,现在,那边应该已经打起来了。淼儿和林师弟去报信,不知道能不能赶到那些人的前面,希望赶得及吧。” 在沟壑纵横的高原,有一处巨大的塌陷。在乱石之上,两黑三白五名道士悬空而立。在他们对面,是七八名修士严阵以待。而中间,却有一团黑气慢慢凝聚,伴随着鬼哭神嚎的幽幽怨声,逐渐现成了人形,是一个天尸宗阴修系的修士。他身穿灰袍,额头上一块慎人的十字伤疤。从全身环绕的阴尸气精纯度来看,其修为至少已到结丹期。 “怎么样,还想再试试吗?”十字伤疤修士阴冷地笑道。 “可恶!又是‘无毁阴身’,在下领教了。此间之事,既已成定局,再纠缠无意。清风门李道清,在沧溟战场恭候阁下大驾。到时,我们再战。先行一步,告辞!”领头的一名黑衣道士说道。 说罢,他带领其他四人,头也不回地转身飞遁远去,只留下天尸宗的修士在当场,以及一片狼藉。 第八十三章 沧溟战场 无毁阴身,是天尸宗阴修一系的特殊战阵。它几乎是一种完美的防御术,被施术者在受到伤害后,能在不损失灵气的情况下,伤患快速自愈,还原成施术前的身躯。从而,使之在战场上可以立于不败之地,永生不死。 不过,它却有两个限制。第一,被施术者必须是阴属性功法者,所以迄今为止,这个战阵只能用在阴修一系;第二,千魂瓮是此阵中必不可少的法器,而千魂瓮又灵性异常,会自己选择主人。由于天尸宗云氏一族已经和千魂瓮达成契约,所以继承者只能由族中特定一人担任。 拥有“无毁阴身”的天尸宗,完全可以使天魔盟在战场上取的主动权。即使不能,也可全身而退。不过,这是要以正道无法破解无毁阴身战阵为前提的。 这次正魔大战,主要战场分为三块,分别是:晋国望月山战场、边境天门战场和魏国沧溟战场。前两个暂且不提,单说这沧溟战场。其位处于魏、晋、扬三国的交界处,有绵延万里且神秘莫测的沧溟江主脉,流经这里。战场大部分位于江上,此处水流湍急,深不见底,传说江面下常隐伏着数量极多且喜杀戮的妖兽。所以,这里平时少见凡人出没,设为战场最合适不过了。 正道一方,主要由三大宗门组成,清风门、青云剑派和山宗,以及此地的一些正道小派和散修。清风门精通阴阳五行术法和符咒术,开战以来一直针对“无毁阴身”,对天尸宗来说是个不小的考验;青云剑派,派中高手如云,实力强横,踏平天魔盟一直是其当代掌门的毕生之志;而山宗主修重剑法器,但术法却是偏灵巧,完全弥补了重剑运使上的不足。另外,其还精通幻术,此造诣在正道中几乎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魔道一方,除了天魔盟外,还有噬堡。同时,身处北方梁国,久不问世事的冤狱,竟然会主动请缨,来支援天魔盟,却让人很是意外。不过,令人更加意外的还要数云梦山庄。这个扬国的宗门在修真界,一直亦正亦邪,独善其身,这次居然也主动投入了魔道阵营。 有惊喜,就有失望。咆哮水寨和邪灵门两个强大势力仍然选择隐忍不出,两不相帮。有失望,也有安慰。义庄和养尸地两大鬼道宗门,已经承诺不插手正魔之战。这消息的确让大多数身处战乱的人,感到安慰。如果大战中真要多出他们两方,那恐怕整个人界将会尸横遍野、生灵尽灭,末日临近。 天尸宗成功冲破防线后,一路北上,直到沧溟江魔道大本营。魔道大本营,位于沧溟江浅滩中一处由巨大礁石临时拼成的岛屿上,面积宽广开阔,不亚于一座真正的海岛。由于此处的暗礁群一直被称作归墟,所以此岛就直接被命名为归墟岛。 在归墟岛的东面,是几排利用术法搭建的简易楼阁,此处专供天魔盟修士修整、休息之用。而其他门派则要么在归墟岛的其他地方建立自己的领地,要么就只能在离归墟不远的江岸休息。此时,距天尸宗抵达归墟岛已有一天有余。天魔盟的众楼阁中,最高大的一座突然爆出一记雷鸣巨响,震得附近几座楼阁都跟着晃动不已。 “混账!混账!玄武坛的那帮秃驴到底是什么意思?开战至今,天魔四坛独缺一坛,他们还当不当自己是天魔盟的一份子!喂,我说你们也说句话啊。”一个身高八尺,满身健硕肌肉的中年汉子,在大殿中咆哮道。他身前一张木桌被击得粉碎,斑斑的红色火星仍未熄灭。 “朱蛮子,你下手轻点,想要拆房子不成!不过,本长老这回却是和你一样的看法。唉,东方长老,你们白虎坛是不是该给我们两坛一个交代了。这玄武坛,你们到底是怎么通知的啊?”在中年汉子对面,坐着一个红纱遮面的女子,看不到面容,只见一身雍容华贵,好似待嫁之人。 “二位稍安勿躁,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看了我们的笑话,且听老夫慢慢说来。哎!那个玄武坛,你们也是知道的。魔佛不悔大师外出一直未归,而现任主持缘音则诸多借口,不愿参战。我们因此费了你不少唇舌,但始终也得不到一个明确的答复。不过,方才我刚得到的消息:经过说客多日的努力,玄武坛终于答应出战了。”那名被称作东方长老的老者不急不缓地说道。 他坐在正中,一派仙风道骨,双眼暗藏豪芒,精气内敛于体内,修为深不可测。不用多问,这东方老者正是天魔盟阵营在此的话事之人。 “哼!他们来不来也不打紧了,反正我青龙坛的天尸宗已到。下一战,二位就不用费心了。你们就在一旁好好歇歇,看我们唱一台好戏。啊,哈哈——哈哈!”姓朱的汉子大笑道。 在天尸宗休息地,王斐等三人和一众筑基士,一起正式接受战前编制。令人意外的是,先前一直守在云清清身边的天焚仙子,赫然也在其中。负责编排的是两名黑衣结丹士,其中一人正是先前的那名额头有十字伤疤的修士,另一名则是满头银发的年青男子。 “你们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祭坛的安全。要特别注意清风门的那些牛鼻子,他们的符咒术非常厉害,不可硬碰。一旦遇见,要尽可能的拖住对方,等联合了其他人后,再全力击杀。”十字疤修士嘱咐道。之后,筑基士每四人一组,被分成了几个小组,每一组分别由一名结丹士统领。王斐、林淼、林闲和天焚仙子分在一组,而统领他们的赫然就是萧征史,看来这是被有意安排的结果。 趁着夜色,云清清带领一小部分修士先行离开归墟岛,赶到战场附近准备祭坛。这里是离归墟一千多里的水域,水下地貌很特殊,山体交错,且深且浅。平静的水面下,经常会存在令人难以想象的急流。但是,这种环境却是做隐藏的最佳场所。 天魔盟青龙坛的五大内门分别为:风雷门、天尸宗、幽冥岛、无双城和天机院,按既定的作战计划,风雷门和天尸宗负责进攻,其中天尸宗为主攻,风雷门协助;擅长遁术的幽冥岛,负责偷袭;擅长防御阵法和炼制法器的无双城和天机院,负责防御和撤退时的断后。 由于此次一战,青龙坛志在扬威,所以是其孤军深入,单挑正道。迎战的自然是,先前与天尸宗交过手的清风门。不过,不是整个清风门,而是半个。半个清风门,已足以应付青龙坛了。 一天前,前方江面上已经开战了。如今更是打得如火如荼,不时可以远远眺望见翻起的巨浪和隐约听见震天的轰响。这些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作为执行守护任务的修士,王斐已经习以为常,反正也不用直接参战,前方就算打得再热闹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不如在岸边再打个盹,养精蓄锐来的实在。 “王兄弟,信我一句。你应该有战斗的觉悟,现在我们这里虽然平静,但用不了多久,人家就会找来,那时这里可能会比前方更凶险。”一旁的萧征史提醒道。 “也许会吧。但是,这里埋伏了这么多高手,他们肯定讨不了什么便宜。另外,外围不是还有无双城布下的结界法阵嘛,他们应该没那么容易通过——” 突然,王斐的话音戛然而止,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远处。只见一队身着黑色和白色的道士,由远处向他们这里飞来。 正当王斐暗骂自己是乌鸦嘴的时候,萧征史在他的肩头重重拍了一下,说道:“记住!在战争中,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永远不要小看你的对手。好了,我们赶快通知其他人。” 那一队清风门的道士抵近后,停在了离岸不远的江面上方。接着,从中飞出六个白衣道士。六个人分别向着六个方向而去,当之间距离拉开仅百丈左右时,他们才停下。然后,六个人都拿出了一个卷轴,打开祭出。在一系列复杂法印后,六个卷轴上的图案,投射出六色光柱到江面之上。 六色光柱中心的江面,慢慢泛起了漩涡。漩涡迅速扩大,逐渐将江水分开,最后露出了江底山体的一截。六个人在半空中闭目盘坐,口颂经文。漩涡虽停止扩大,但以六人为边界,出现了一层无色的屏障,将江面以上的部分完全包裹在其中。 “是‘天罗地网’结界。难道他们已经发现了祭坛的位置?快!我们得赶快进入那山中。”说着,萧征史带领王斐等人潜入江底,紧跟清风门修士之后,从漩涡处进入了江底的山中。 “你们守在山外,秘洞内的战斗是你们无法插手的。” 来到山中,萧征史嘱咐了一句后,便独自奔向通往祭坛的秘洞。王斐、天焚仙子、林淼、林闲无奈,只能听吩咐守在洞口处。在这个时候,守在别处的小组也纷纷赶到,也如他们一般,结丹士进入了秘洞,筑基士都留在了外面。 留在洞外的天尸宗弟子,并没有闲着。他们都三三两两合力向四周的结界壁发起猛烈攻击,打算就此破去“天罗地网”的禁止。但是,一切都是徒劳的。结界壁异常坚固,再强劲的攻击打在上面,最多也只是泛起几波涟漪而已。 突然,一声轰响由山顶传出。有三名白衣道士,破土而出。刚一落地,三人立刻咬破自己的拇指,双掌合十,然后快速按在地面。鲜红的血迹,居然快速自行流动,很快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阵图。三角形的每个顶点,都各是一个小型的圆形图案。 王斐虽然不认识这个大型的三角阵图,但三角形的每个顶点图案,他还是认得的。那居然是三个小型的传送法阵,当他还没来得及惊讶时,便听到了一连串的空气爆鸣声。烟雾快速散去,三角阵图的位置变得人头攒动。 一大群白衣道士,就这样被传送到此。人数足有三四十之多,各个都盯着下面的天尸宗修士,神情冷漠,如视死人一般。 第八十四章 封灵之印 符咒术,起源于道门的符箓之术。起初,它是模拟阴阳五行之变化,而开创出的用于在实战中加强自身实力的术法。后来,经过清风门历代高人的不断改良,此术融入了佛门、儒家、墨家,甚至是魔道的经典奥义,从而使之发挥的神通诡异多变,威力惊人。 这种特殊的术法,修炼不易,要求也极为苛刻。但是却因其种类繁多,而使得每一个人都能修炼,只是威力和神通有所差别罢了。在清风门内,几乎从筑基期到元婴期所有门人,都至少精通一种符咒术。修为高者,同时精通三五种,甚至十几种也绝不为奇。 后出现的清风门弟子杀气腾腾,明显来者不善。但人数占劣势的天尸宗弟子并不畏惧,因为在他们眼中,阴修和炼尸术绝不比符咒术逊色。大战一触即发,清风门由于人数占优,并且所用的符咒术多为强攻型,暂时成为了战斗的主导者。 “辟邪神雷!” 其中一名身材高大的白衣道士在加持了避邪符术后,半张脸竟出现金色的雷纹。同时,他的雷系术法也变成了金色的符箓状,除了威力增强了一倍外,还对阴修系的阴魔之气有强劲地克制作用。有不少阴修系的天尸宗弟子,就伤在其手下。 天焚仙子的血术,也是魔道功法,被辟邪神雷所克制在所难免。血术一旦被破,立刻就会反噬施术者。幸亏王斐及时抢上,将其救下。 “不能再打下去了。我们几个既没有阴魔之气护体,又不懂炼尸术。再打下去的话,非得让人家玩死不可。往山下跑,先离开这里再说。”林闲看清楚情况后,提议道。 “说得对!我们应该先离开这里。淼儿,一会儿没人时,让贾之齐出来帮忙。”说着,王斐把缩小了的铁棺扔给林淼,然后架起天焚仙子,当先向山下退去。 山脚下仍是滔滔江水,还有多深到底,没人清楚。王斐等四人一路狂奔,但刚到山腰位置,就被从后面飞来的三道遁光截住。三道遁光的颜色分别为青、蓝、金,落地散去后,现出了三名白衣道士。其中两个正是当日败于王斐和贾之齐手下,而后逃走的两人。至于另外一名瘦高个且看上去年纪不大的道士,则是个新面孔。 “你们几个想逃到哪里呀?其他人在殊死战斗,你们却临阵退缩,不觉得可耻吗?”受托金球的白衣道士盛气凌人地说道。 这时,另外一个身披蓝色光晕的道士,略微恭敬地对身边的瘦高个说道:“天风师兄,就是这几人当日伤的我们。” 他又指着王斐说道:“此妖人精通替身遁术和炼尸术,擅长近攻,很是难缠。其他二人,一个会用寒系术法,另一个擅长音波术法。不过,那个受伤的,没见过。不知是——” “无所谓啦。就算他们会再厉害的术法,碰到我,也只能认倒霉。你们二人退后,看师兄我是怎么降伏这些妖人的。”瘦高个讲起话来居然忽男忽女,阴阳怪气地声调,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呸!你才是妖人呢。”林淼学着瘦高个的声调,回骂道。 瘦高个却没有理会她,而是冷笑地脱去外衣,坦胸露背地立于众人面前。他的身体肤色白净无暇,肌肉微起,并无特殊之处。但当他双手开始结印时,身后的两名道士却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 “封灵符,附体!” 咒文唱罢,青色灵气环绕,他的身体上快速出现了一幅巨大的黑色纹身。不单占据整个身体,甚至连脸上也有。纹身的图案,好像是一幅大号的灵符咒文。 带着诡异的纹身,瘦高个的样子更加狰狞了。他双手青光闪动,凭空出现了一个拂尘法器。然后,其手持拂尘,便向三人攻来。 “快躲开!这......这是他的符咒术。”天焚仙子受伤无法参战,只能在后边用虚弱的声音提醒大家。 但还是晚了一步。林淼一扬手,打出一道黑光。黑光落地后,现出一个高大的铁棺立于地面。瘦高个不料被铁棺挡在前面,就这一愣神的功夫,王斐和林闲立刻从两边包剿过来。他冷笑一声,左手术印一起,立刻一层淡淡的青色光弧罩在身前五尺之处。 王斐以为这光弧是用于防御的,不料接触后,却没遇到任何阻力。对面的林闲,显然也发现了相同的情况。就在二人愕然之际,瘦高个立刻如灵蛇一般,游出了他们的攻击范围。林闲本打算重组攻势,再来一次。但紧握寒炽剑的手,却忽然无力地低了下去,接着整个人半跪在地上,神情萎靡。看样子,已失去了战力。 “师兄......我们定是着了这家伙的道儿了......现在,我觉得全身无力,半点金灵之气都运不起。”林闲无力地说道。 王斐沉默不语,暗自也运了一下灵气,不由得心中一凉。果然,半点灵气也运不起。但是,经过神念探查,火灵之气和木灵之气都还在,只是不知什么原因,竟都“沉睡”过去了,无法唤醒。 他抬眼看向林闲,发现其额头上印出了一个古怪地黑色咒文图案。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只凭图案中间一个“封”字,就已经能猜出该图案就是二人法力被封的原因。不用问,自己的额头上肯定也有一个。 “哈哈——哈哈。不用费力想啦,你们两个都中了我的术。五行灵气已被封印,一身修为就算全废,跟凡人无异。不怕告诉你们,只要贫道还活着,封印就不会被解除。”那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 瘦高个道士十分自信,他料想只要有人中了他的封灵咒,就算术法再厉害,最后也只能任他鱼肉。事实也是如此,曾经其就凭此术,单枪匹马力敌数名魔道高手,最后还仍能占尽上风。今天自然也不会例外,几个魔道的无名小卒,还不远足够放在他的眼内。想到此,瘦高个手中拂尘一甩,立刻如银蛇一般向二人卷来。 拂尘刚到近处,忽然周围响起了几声悠远的琴声,接着几道音波凝聚而成的刀剑后发先至,击退了拂尘。林淼大吼一声,从铁棺后跳出。凤鸣琴抱在怀中,准备迎敌。 “淼儿小心,他擅长封印五行灵气,不要和这家伙近身接触。”王斐立刻提醒道。 还没等王斐说完,瘦高个已经发动。他身法如电,动如灵蛇,游走边缘。手中的拂尘法器,忽而柔软如鞭,忽而硬直如棒,忽而又尖锐如箭矢。总之无论怎样,他都能挡下林淼的琴音攻击,游刃有余。不过,这并不是最令人担心的。他的一直空着的另一只手,青光笼罩,明显打算伺机而发,这才是他的杀手锏。 林淼弹奏的还是《沧海啸》,曲子气势如虹,直转急下,荡气回肠。不过,功力却明显比在扬国时高出不少,杀力无匹,就连瘦高个都不敢硬碰。也许是没有必要硬碰,他的身法太快了。利用林淼攻击的空当,就侵近了其身前,然后一掌便拍了过去。 林淼早有准备,没有抵挡,而是快速向后一跃,躲开了。没想到,瘦高个突然变掌为指,一道青光射出。变化太快,根本无法再躲。她只能手掌齐按琴弦,一声低沉的琴音发出,在前面凝成了一道音波壁。这音波壁虽然维持时间很短,但防守力超强,一般的灵力、法器、术法攻击,都无法穿过。可是,不知对这种诡异的封印之术,效果又如何? 青光射来,和音波壁接触了。但却直接穿过,居然连丝毫的停顿都没有。难道这青光穿透力强的惊人?林淼闷哼一声,被震退。不过却只退了一步,似乎青光的劲力并不强。这时,在一旁观战的王斐忽然心中一亮。他好像发现了这青光的秘密,但不太肯定。当他想继续思考时,却被接下来发生的事吸引了注意。 林淼抬起头,圆圆的脸,气鼓着腮帮子。额头多出的一道怪异的图案,马上让王斐等人的心都沉到了底。四个人,三个失去法力,一个重伤。除此外,还有一个僵尸。一直躲在铁棺中,不肯出来。 “呵呵——哈哈。你们怎么可能是天风师兄的对手呢,认命吧!”手托金球的道士嚣张地讥笑着几人。 林淼跑到铁棺旁边,狠狠地踢了一脚,张口便骂:“睡着了吗!我们都快被人家给做掉了,还不出来帮忙。” 她的这一举动,弄得三名清风门道士一愣。他们心道:炼尸术在外人看来虽然诡异难测,但也不至于如此啊。难道控制炼尸的方法就是用脚踹和用嘴骂?真是闻所未闻。三人等了一会儿,发现铁棺仍然未有异动。 “哼!故弄玄虚。小儿科的把戏,休想唬住你家道爷我。”瘦高个忽感上当,恼羞成怒,一抖手中拂尘狠狠砸下。 这时,周围突然阴风四起,两道无色的爪劲向瘦高个狠狠抓来。他凭着感觉抬起拂尘抵挡,两声闷响过后,整个人竟被震退了十几步远。 “你......你应该失去了法力才对。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他的声音变得尖利,里边竟掺杂着恐惧。 王斐根本不和他解释,身法一动就来到了其身后,九幽爪全力使出。瘦高个灵蛇般的身法很是厉害,但“一缕青烟”却更加难缠。当他被慢慢地逼到离铁棺不远处,突然咣当一声,沉重地棺材盖飞起,直拍瘦高个。同时,里边蹿出一个黑影。 黑影速度极快,越过棺材盖,直扑瘦高个。同时,只听其嘴中不断地大喊道:“呀呀——呀呀!看你贾大爷怎么活扒了你的皮。装神弄鬼的牛鼻子,受死吧。” 王斐和贾之齐一前一后,两双利爪,让瘦高个无从躲避,更无法抵挡,几乎被当场凌迟。哀号、惨呼不断传出,直到其快断气前,二人才停手。 “你......你不是炼尸。沉......沉沦之印,万幽谷,养尸地,不......不僵大法!你们......不守承诺——” 第八十五章 杀人灭口 瘦高个临死前的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在众人中炸开。王斐、贾之齐惊得一呆,竟然忘记了场中还有两个敌人。没想到养尸地的不僵大法,这么快就被人认出。先前,养尸地和义庄已经承诺不参与正魔大战。如果这时此地要出现一个会使用《不僵大法》的人,那么其他人会怎么想?他们几人定会被所有人列为追杀的目标,进而还会影响到整个天魔盟,后果不堪设想。 剩下的两名白衣道士意思到了事件的严重性,立刻转身便逃。手托金球的那个化作一道金光,向山上飞去;而另一人在奔跑中加持了符咒术,向山下跑。 “不能让他们逃走!不然,我们就有麻烦啦。”王斐反应过来后,立刻大喊。 同时,他化作了几道残影,向山下追去。那个道士身法并不快,没多久王斐就截住了他。二话不说,一爪便抓向了他的脑袋,速战速决。可是出人意料的事发生了,那人的脑袋突然化成了水,利爪抓上去没有任何的实质感。接着,整个人也变成了一蓬水,王斐居然从中穿了过去。 难道这是类似木之分身一样的水分身术法?当然不是,因为那蓬水在王斐穿过后,继续向山下前行,并且快速地有合成了那名道士的身形。 王斐暗道:“糟了!是水溶术法。这个家伙擅长的是逃遁类的符咒术,怪不得他一直往山下跑。如果让他入水,那恐怕谁都别想逮住他了。” 另一边,化作金光逃遁的道士还没逃出多远,就被遁土而出的贾之齐截下。他们二话不说,立刻动手打了起来。道士将手中的金球化作了万根金针,如暴雨一般漫天倾轧而下。 进入行僵之境的贾之齐,已经能使用土系术法。面对漫天的金针,他的石甲术应付得绰绰有余。细如发丝,密如暴雨的金针,在他的身上擦出灿烂的火星,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别费劲了。你那些破针绣花还可以,想伤大爷我还差得远哩!” 道士一惊,急忙召回了金针,然后在其手中又化成了一柄金色的大斧子。这时,林闲、林淼二人刚好追到。由于瘦高个已死,封灵咒术被解除,二人的法力正在逐渐恢复。 三个人对道士形成合围之势,琴音、寒刃,以及沾满尸毒的指甲,逼得那名道士狼狈不堪。但是,他们三人不敢轻易下杀手,因为对方迄今为止仍未使用符咒术。一招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谁能保证他的术没有诡异之处呢? 山下,王斐追逐那名懂得水溶术的道士到了水边,眼看其就要跳入江中逃遁,但却没有任何办法。这时,一道红芒由后面闪电飞至。前面的白衣道士不察,被划伤了手臂。但他反应极快,及时击出一掌,蓝色的巨手印将红芒打散,现出了一把血红流动的银叉,深刺入地面。 原来,在王斐等三人和瘦高个动手时,天焚仙子知道提醒已晚,于是立刻运起血术疗伤,以求尽快恢复些法力来助战。谁知战况急转,逃命居然变成了追杀。没想到后出现的那个满身尸气的小子,竟然是养尸地的人。这件事一旦被外人知晓,恐怕连同她在内的几个人,谁都别想再有命了。所以,要想活命就只能杀人灭口,这也就引发了刚刚的一幕。 那个道士受伤后,却没有停留,而是加快速度向江水冲去。扑通一声,他如愿地逃入水中,和江水融为一体,踪影全无,只能依稀地看见一丝红色的血迹。这时,身着红衣的天焚仙子刚刚追到,不知是否为时已晚。 只见她双手快速结出古怪的法印,最后双掌突然合十。水中的血忽然逐渐变浓,最后几乎把面积不大的一块区域染成红色。奇怪的是,血并不向外扩散,只集中在那块区域中。 “化—血—大—法!” 此时,天焚仙子双手抬起,五指张开,双手之间出现了一个人头大小血红色的圆形光团。光团似有强大的吸力,使得那片血红色的江水翻滚不停。再看其相貌,披头散发,皮肤惨白无血色,双眼殷红,仿佛一只狰狞的厉鬼,煞是慎人。女魔的称号,绝不是空穴来风。 翻滚地江水,被凌空抽起一道水柱。水滴重组,化出人形,然后逐渐清晰,居然是那名已逃遁的道士。他一离开水,鲜血突然如决堤一般,从手臂的伤口处大量涌出,被天焚仙子双手间的血色光团吞噬。起初,只是鲜血被吞噬。后来,却演变成血肉和白骨被强大吸力扯碎,随着鲜血一起卷入那光团内。 “天焚女魔!”那名道士惊恐地喊道。 不久后,地面只剩下一件被鲜血染红的道袍,而主人已经无影无踪。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旁边的王斐吓得脸色苍白。他不敢相信,刚刚那极度血腥的术,居然出自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之手。也许,是自己太天真,对她还不够了解。 此术一结束,天焚仙子立刻恢复了本来相貌,接着便昏倒在地。看来,她的伤并未痊愈,又在刚刚强行施展那虚耗极大的术,才导致伤势恶化。王斐醒觉过来,马上跑过去扶住了她。此时,他心中带着歉意,为自己刚才的所想感到深深地愧疚。 王斐带着天焚仙子,转身往山上而去,打算和贾之齐等人会合。却在半山腰处,远远看见三人聚在一起,中间尘土飞扬,不知在干什么。离近了,才发现三个人正围殴一个人,是那名手托金球的道士。道士的脖子被扭断,人已经死去多时。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王斐问道。 “哎呦!你那边已经解决了?我们这儿也刚完活儿。这个混蛋,明明精通的是追踪类的符咒术。却在我们面前虚张声势,害得我们几个老鹰抓小鸡似的,浪费了不少时间。哼!许他存心戏弄,就得许我们痛快一下手脚,出出怨气。”贾之齐答道。 “好啦,别整这些没用的了。这里太危险,不能久留。你赶快用土遁术把大家带到山腹中,在那里,也许还能躲一躲。” 之后,王斐抱着昏迷的天焚仙子和林淼、林闲、贾之齐,手拉着手排成一列。贾之齐单手咒印一起,众人立刻化作了一道黄光钻入了地面。 不久后,光影闪动,沉闷的空气变得顺畅,身体的局促感也同时消失。但眼前依然伸手不见五指,一片漆黑。王斐掏出了一块灵石,打亮开来,这才使几人看清了四周的情况。 这里是江底山体内的一处封闭的岩洞,面积不大。不过,容纳他们五个人,还绰绰有余。地面还算平整,四周都是倒垂下圆锥形的钟乳岩。此洞寂静无声,看来已远离里山顶的战场,同时距离山腹内结丹士的战场,视乎也很远。 大家都累坏了,发现此处绝对安全后,不约而同地随意坐倒,大口喘着粗气。天焚仙子伤得很重,自今未醒。不过,在放下她后,血雾开始慢慢凝起,包裹住了她的全身,自行疗伤。 “怎么样?我找的这个地方不错吧。外面就算打翻了天,也连累不到我们。不如我们干脆一直躲着算了,等战争都结束后,再出去。少了你们几个,没人会在意的。”贾之齐说道。 “想的美!要是能躲起来,就可了事。我敢打赌,整个修真界至少有一半的修士,早就都躲起来了。都是娘生爹养的,谁愿意去送死呀。不过,你这话也不全错。我们大家以后的战斗方针,就定为能躲就躲,能逃就绝不动手。”王斐接话道。 “糟了!那个萧征史不是说,不让我们进里边来吗?这里可是结丹士的战场,会比外面危险得多的。别一会儿人家打到这里后,大家被人顺手给灭了——”林淼忽然惊叫道。 “呸!呸!呸!你个小丫头,别乌鸦嘴。这里至少距离外面两百丈深,祭坛应该在我们的上面,肯定不会——” 贾之齐的话刚说了一半,就听轰隆一声巨响,对面的洞墙被从外面冲破。在弥漫的烟尘和飞溅的碎石中,多出了一个人。他视乎伤得并不很重,咳了几声后,便挣扎地站了起来。发现四周的光亮后,他一转头就看见了王斐等人。咦了一声,显得很吃惊。 “怎么回事?不是告诉你们这里很危险嘛。以你们的这点修为,来送死不成!” 说话的人正是萧征史,他身上的衣衫多半已毁得不成样子,各种各样的伤口遍布全身,可见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大战。不过,却不见其留下一滴鲜血,而且对伤患处也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显得十分诡异。 “萧兄,你有所不知。外面也同样凶险异常啊,清风门又招来了大批高手,人数远在我们之上,根本没法抵挡。这不,我们之中已经有人被打成了重伤。躲到这里,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王斐答道。 萧征史用目光扫了一遍众人,最后把目光停在了贾之齐的身上。他微皱了一下眉,便转移了目光。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后,才开口说道:“好吧。我安排你们躲避,不过你们要听我的。” 说完,他又扔过来一块黑色的石卷。 “先叫你那位朋友,依照石卷里的方法收敛住尸气。从现在开始,他不可以再随便讲话。否则,将会引发新的麻烦。” 第八十六章 祭坛保卫战 “总之,你们最好离开这个山洞。清风门远比想象强的多,我们抵挡不了多久。想活命,就赶快离开这里。” 说完,萧征史立刻反身离去,再次归入了战斗。贾之齐立刻再次施展土遁术,带众人离开。这时,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轰响。只见其再次如炮弹一般,被轰飞了回来,重重砸进另一边的石壁内。不过,他却紧接着再次站起,返回了战场。很轻松,就好像那身体不是他的一样。 “我说,这个姓萧的是不是太逊了!好歹也是个结丹士,怎么一动手,就让人家当球一样来回打啊。我看呐,以后你们还是别再理他了,这家伙整个一个外强中干。”贾之齐撇着嘴说道。 “是啊。平时我看他总像深藏不漏似的,没想到原来这么不中用。自身都难保了,还何谈为我们提供庇佑呢!”林闲也接着说道。 “别乱说!这事没这么简单。你们发现没有,虽然他每次都好像被伤得很重似的,但是其实什么事都没有。天尸宗的炼尸术诡异难测,人所共知。我想,他的术应该是重防御的。几次被重创,也许都是他为了保存实力,而故意为之。”王斐冷笑道。 半个时辰后,王斐等人出现在了一个幽暗且空旷的地方。身下是一块凹凸不平的巨大岩石,周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隐约能看见在他们的下方有一些许光亮。 “老贾,这是什么地方?”王斐轻声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就是带大家一直往下,遇见这个地方,就停下了。这里都快到江底了,应该不会再有人找来吧?” “希望如此。好了,那边有亮光,我们过去看看。” 说罢,一行人走下那块岩石,向下小心地摸了过去。前进过程中,他们惊讶地发现这里竟是一座竖直的天然洞穴。洞中面积不是很大,但却高得吓人。而且四周洞壁光滑无着力处,使得几人只能用御空术,小心地下到洞底。 天焚仙子在血雾中自行疗伤了一段时间后,已经恢复了意识。此刻,在林淼的搀扶下,来到洞底的亮光处。这里是一个简易的祭坛,四周点着火把,中间人工的石台上只有一个类似祭祀中用的圆形阵图,而空无一人。阵图暗光浮动,好像仍可使用。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忽然,天焚仙子咦了一声,说道:“这里应该就是隐藏在江中的祭坛。奇怪,怎么不见云长老和两名护法,他们上哪儿里去了?” “会不会是清风门已经发现这里了,他们先行撤退,另换一个地方开坛去了。”“不可能!我曾经陪在云长老身边,目睹过整个祭祀过程。一旦开坛,中间是不可以随便终止的。否则,施术者和被施术者会同时受到反伤,严重的话还有因此丢掉性命。另外,祭祀一停,极可能会影响整个战场的局势,没人能够担待得起的。” 这时,在一侧黑暗处的林闲忽然大叫了一声。 “快看!这里有出口。不过,已经封死了。” 话音刚落,整个山洞突然剧烈的晃动了一下。紧接着,一连串巨大的轰响在深洞中回荡不停。应该是从洞顶发出的,此地也不安全。 “林闲,快看看还有没其它的出口?”王斐立刻问道。 “应该不会再有其它出口了。这里的人早就通过别的方法跑啦!”贾之齐答道。此时,他正趴在石台上,仔细地研究着上面的法阵。 “你们快过来看。这个阵,以前在千幻堂时我见过。当时听师父说,它虽然很像普通的祭祀阵,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单向的传送阵,好像叫做‘瞬身之门’。不过,它能够传送的距离却很有限。” “那它传送的位置是哪里?” “阵图上有标注,不会太远,只是我不会看而已。”贾之齐怂了一下肩后,说道。 话音刚落,震动又开始了,而且声音越来远大。碎石不断地落下,情况十分紧急。 “我靠!怎么就甩不掉他们呢?赶快决定吧,一会儿人家就打进来了。我们几个加一起,都不够一个结丹士打的。”贾之齐大叫道。 “不管了,先保命要紧。就算那边是龙潭虎穴,也先过去了再说。老贾,你懂得如何启动这阵吧。不行!为了稳妥起见,你还是先返回棺材里。”王斐说道。 短暂的眩晕过后,王斐慢慢地睁开双眼。晴朗地日空,海风微袭,双手触碰到的全是松软的泥土。俨然他们已经离开了山洞,不过这里是哪儿里?附近应该不会再有其他陆地了,难不成他们已经脱离了战场? “云长老!”他身边的天焚仙子突然惊叫了一声。 只见距离他们身前不远处,有一团紫色的雾气。紫雾中,隐约可看见一名女子端坐其中,一动不动。从雾中,传出阵阵低沉地咒语,又好像是什么人在说话,但无论你怎么努力听,都无法听清楚。这种声音王斐曾经听到过一次,就是在海底沉船取千魂瓮时听到的。 是千魂瓮,肯定是千魂瓮。云长老就在那紫雾当中,原来此地才是真正的祭坛。 “哈哈!原来是几名筑基士啊,吓了我一跳。话回正题,怎么样?二位。现在的形式依然明朗得很,只要你们的云长老停止祭祀,我们几人定不会为难你们。” 顺着声音,王斐等人惊讶地发现,在身后竟有两帮人在对恃而立。一边是两个人,正是负责保护云长老的两名护法:额头带十字伤疤的中年修士和满头银发的年青人。而另一边则是五个人,四名黑衣道士和一名年青的白衣道士。 “还好,只是四对二,两位护法应该能应对吧。”林淼小声地嘀咕道。 “别轻敌!能出现在这里的,应该只有结丹士才对。清风门的衣服颜色,只代表辈分,不是实力。那名天字辈的白衣弟子,很可能也是结丹期级别的。”天焚仙子立刻提醒道。 这时,额头有十字疤的修士悄悄转过头,向他们低声问道:“怎么会是你们,其他人呢?唉,算啦。你们赶快过去守住长老,不能让任何人打扰了祭祀。” 王斐等人应了一声,立刻赶至紫雾附近,作了个半圆形的阵势,守在了那里。与此同时,那名身穿白衣的清风门弟子向四名黑衣道士轻轻一拜,然后身体如风中落叶一般向后飞去,朝紫雾扑来。 林淼运指如飞,射出数道琴音。白衣小道士身体随风而动,轻盈且巧妙地地躲过了。林闲立刻补上,张开双臂想直接保住对方,不料却仍然落了空。 眼见林淼、林闲都挡不住小道士,王斐情急之下,马上施展鬼木篇的术法,双手化作了两大团墨绿的荆棘藤蔓向其卷来。他自信,就算对方修为再怎么了得,面对这纷杂难缠的藤蔓拦路,也得减缓攻势。到时,只要再和其他人一起围攻,应该可以争取些时间。 不过,事情的发展却完全出乎他的预料。只见白光一闪,小道士瞬间已经来到了他的跟前,抬手就是一掌,重重地拍了过来。王斐急忙向旁一个闪身,险险躲过。他听到身后一记沉闷地爆响,来不及回头查看,便只能施展 “一缕青烟”与小道士在空中开始了缠斗。 小道士御风而行的本事,绝不在一缕青烟身法之下。缠斗中,他明显攻多守少,完全控制了局势。而王斐心中雪亮,此人的实力深不见底,战术和经验也高出自己不少。看来,真应了天焚仙子那句话,白衣小道士很可能也是结丹士。就在他注意力一分散时,小道士突然破绽大露,挺胸扑来。他下意识的出双爪攻去,谁知却发生了诡异的事情。 王斐的双手竟然穿过了小道士的身体,感觉上不着一物。是幻像,这是他第一个念头。不过,接下来的事,马上又否定了这个念头。小道士穿到王斐身后,一脚重重地倒踹在他的背上。这一脚,感觉无比真实:力道很重,其中还夹杂着精纯的风属性灵气。 只听空中爆出一声尖鸣,王斐被狠狠地砸回地面,摔得天昏地暗。迷迷糊糊中,他依稀看见一道红芒,冲向了那个小道士,同时还有两人也扑了过去。 “大家小心!他的术有问题,别让他靠近身前。” 第八十七章 九阴、雪花力战空遁 天焚仙子实战经验丰富,首先发现了小道士使用的术法不同寻常。从灵气的波动情况来看,他的确是风属性异灵脉修真者,但是他使用的术法绝不属于风系。那是一种由风变异而来的新属性,无色无形且飘忽不定,却可以在攻击和防御的时候,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奇效。 “空遁术!原来那个小子就是传说中清风门百年难遇的修真奇才,被誉为‘空无真仙’的王天罡。你们四个老家伙真够卑鄙的,居然把他从战场上偷偷换下,在这里协助你们的突袭吧。”十字疤修士惊怒非常,面部抽动地狠狠说道。 “兄台说笑了。劣徒仅在几年前,才侥幸结成金丹。放眼整个修真界,不知有多少能出其右者,怎敢妄称奇才二字。这次带他随我等前来,只是一次简单的历练而已,让年轻人多长些见识,还请二位不要见笑啊。”四名黑衣道士中最年长的须眉老者缓声回道。 “废话少说!要打,便打吧。” 站在十字疤修士旁边的银发年轻人,首先发难。只见他双手按向地面,一个黑色的阵图以手掌为中心,快速结成。接着,在其身后传出一连串清脆爆响。烟尘散尽,出现了六名身穿黑袍黑纱蒙面的修士。他们都是沉默无语,且只站在银发年轻人身后。双目无神,没半点人气。 六人之战一触即发,且异常激烈。十字疤修士和银发年轻人可能是怕战斗波及祭坛的缘故,所以有意地拉伸战线,把四名黑衣道士引往别处。而这里,王斐、天焚仙子、林淼、林闲和实力强大的小道士王天罡,以及身在祭坛中命悬一线的云长老,已经开始上演新的一场战斗。 天焚仙子重伤未愈,实力大打折扣。而王斐却刚刚败下阵,林淼、林闲二人又实力有限,致使此刻无人再能够与小道士王天罡周旋。想让贾之齐出来帮忙,但他身份的秘密就会曝光,后果可能会更糟。再说,就算贾之齐肯出来,众人联合一起也未必是结丹士的对手。 果如预料的一样,小道士没用多久就破了天焚仙子的飞叉术,而且还顺便打伤了林闲。接着,他又转向林淼,双掌交叉成三角形,其中空气快速凝聚,表面呈漩涡状扭曲,好像有一团精纯的内气凝聚其中,蓄势待发。 趴在地上的王斐,顾不得爬起,立刻施术在林淼身前布了一层厚厚的墨绿藤墙。但是面对这个古怪的术,防御却如同虚设的一般。后边的林淼在不经意间被轰出去老远,落地不起,就连凤鸣琴都脱了手。 扫清了最后一个阻碍后,他立即扑向紫雾所在的位置,双手左右一分。一道巨大的半圆形风刃,横向着紫雾中间斩了过去。只听清脆地咣铛一声,紫雾中突然升起一道七色霞光,风刃斩在上面却如同斩在刀剑上一般,只发出了金属撞击之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时,紫雾的颜色开始逐渐变深,雾气也越来越浓重,最后几乎变成了黑雾。王斐等人身处的位置,也被笼罩上一层淡淡的雾气,视野严重受限。阵阵低沉鬼魅般的声音在四周响起,有哭泣的、有咒骂的,还有惊叫的。虽然声音都很小、很混乱,但是却总萦绕在耳边,久久不散。搅得人心烦意乱,欲癫狂不能自抑。 林闲双手用力堵住耳朵,在雾气中发狂般的乱跑。而林淼刚受了不轻的伤,未等发狂,就直接昏死了过去。雾气中,唯一能保持清醒的只有三个人。王斐和天焚仙子曾经在取千魂瓮时,经历过类似的场面。不过,如今这诡异的力量比起那时,不知强了多少倍。二人只能原地盘坐,勉强收敛住心神。 相比之下,清风门的小道士王天罡则要显得轻松许多。他身前一尺内空空如野,四周浓厚的雾气不能侵近半分。飘荡在雾中的阵阵“鬼哭神嚎”,似乎也不能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他仍然板着脸,一动不动地盯着浓雾深处。 有一点很奇怪。从刚才交手时起,他就一直是这个表情:冷漠,毫无感情的冷漠。赢了,不高兴;输了,也不生气。老是一个表情,好像是带着面具一样。但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他明显是对王斐等人手下留了情的,比起正道门派中其他弟子的嚣张跋扈,却又多些人情味,表示他不是一个残忍嗜杀之徒。 王天罡终于有了动作。只见他抬起右手,掌前空气慢慢扭曲,呈漩涡状慢慢汇聚,正是此前打伤林淼的那一招。什么是空遁术?王斐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这种术相当厉害。如果那道霞光也挡不住它,那么祭祀必会被其破坏。到时,自己和其他人都会受到连累。不过,由于此刻正受到浓雾的影响,使得他无法活动。情急之下,他唯有施展最后的神通——失神,希望能起到扰敌之效。 “空遁术——空无之力。”小道士心中默念道。 就在攻击的一刹那,他突然感觉眼前一花,四周一下变得迷离,如梦幻一般,就连整个身体都好像要不自觉地要飘起来似的。但是,心中却清醒非常。他一惊,立即咬破舌尖强定神念,这才消除了幻障。不过,这过程虽是顷刻间的事,但却让他的攻击角度意外偏移,没有命中浓雾深处,只扬起了地面大蓬泥土。 “大胆小辈!你接二连三冒犯本座,真以为天魔盟会怕了你们清风门吗?本座就算行动不便,也照样有办法取你性命。”浓雾深处传出了熟悉的声音。虽然听起来有些苍老,但是仍然可辨认出是云长老的声音。 说话的声音,犹如酷热中一泓清凉的山泉,使王斐和天焚仙子二人身上的压力骤然全消,神清气爽。原来,是云长老借说话之机,暗中施术帮二人解除了浓雾的干扰。同时,通过神念向他们传音,传授退敌之法。 方法很简单。祭祀再过半日就会结束。只要王斐和天焚仙子牵制住敌人半日,不让祭坛再受到攻击,那么等时间一到,云长老会亲自料理。不过,天焚仙子伤势严重,要想完全牵制住王天罡,需要云长老分神先助其疗伤一段时间。这并不是关键问题,关键是王斐必须在这段时间内独自应付敌人。筑基士和结丹士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在单对单的情况下,被瞬间灭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你不是我的对手。带上你的同伴走吧,我不想开杀戒。”王天罡忽然背过身子,口气缓和地说道。 而王斐走到正倒地痛苦挣扎的林闲跟前,俯身打晕了他,然后捡起寒炽剑,在手中摆弄了几下。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你认为我能走吗?大势所趋,我们都身不由己。即使打不过,也不能后退,唯有全力以赴。”说罢。王斐剑指王天罡,准备应战。 王天罡深叹一下,表情又恢复到之前的冷漠。只见其右手剑指放在嘴边轻念了几句,然后大力地一挥。立刻,一道水桶粗细的旋风,横着向对面的王斐咆哮而去。 “风灵术。” 强风来袭,王斐剑势一起,逆游而上。漫天剑花顺势铺开,阴寒刺骨的剑气逆风向小道士王天罡绞杀过来。这招雪花剑法的飞雪式,用冰系的上品法器使出,几乎有了当日雪花剑派掌门林文俊全盛时期的十成功力。再加上九阴经那无孔不入的极阴内力,使得这一记反扑的厉害,绝不容任何人小觑。 王天罡见到自己的术竟反助敌人,心中暗暗一惊。他初会雪花剑法,观其势道,还以为是一种厉害的冰系术法。当下不敢硬接,立刻向后闪躲。同时,他双手快速在胸前接了一个手印,大吼一声,双掌平推。一个比刚才那个大出好几倍的风灵术被祭起,四周的雾气都被驱散干净,视野瞬间清晰起来。 王斐柔身由侧面顺着风势侵上,剑势狂卷,无意而发,把王天罡带入无尽的剑网之中。突然,剑气由下而上暴起,封住了其的进退之路。这时,他正处半空,顺势倒俯而下,剑尖直向王天罡的眉心。速度之快,没留任何余地。 “大空若无。”一声轻轻地吟唱。 出现了,又出现了。就像当初王斐败下时的一样,王天罡忽然变得若有若无,使得寒炽剑直接透过了他的身体,却没给他造成任何伤害。王斐再有了上次的经验后不再多想,失手后马上急闪在一旁。果不出所料,就在他闪避后的一刻,一个无形的力量轰在了他原先所处的位置上。 王天罡见他躲开,面容微变,惊讶之色一闪而过。接下来,双手戴着漩涡波纹,开始连续向其轰来。王斐根据四周空气的变化,利用轻功不停闪避。同时,左手运起锥心掌,隔空还击。他知道,如果论术法,筑基期和结丹期硬碰,那是自不量力。不过,要是用世俗中的武功,对方应该不会在短时间内想出应对之法,也许可以借此多拖延一点时间。 锥心掌的掌力柔韧连绵,潜劲刚烈,不容小视。虽然空无之力可以将其打散,但是却一样引得潜藏其中的内劲爆出惊人之威。王天罡此时才知晓,这不是什么厉害的术法,而是世俗中顶级的武林绝学。他立即收起轻敌之心,多种手印不断变幻,更强的空遁之术呼之欲出。 而王斐见攻势一停,立刻向后退了一段距离。内气自行运转,暗自调息,以备下一轮的大战。他紧握寒炽剑,脑中不断重复着当日在苍茫山后山白家主祠内,与白家老仆白忠对战的情景。气随心转,血脉冲涌着未曾开启的穴道,身体寒气渐现,与寒炽剑的冰寒之气遥相呼应,最终缠绵交织,融为一体。 “如果此战之后,我还活着。我一定将全套雪花剑法,传与林闲。”心中默念之后,王斐毅然跃起,向对面刺出一剑。 第八十八章 元婴高手 三年前,清风门内门清风岭中,天下奇景——碧潭飞瀑处,涟漪勾画的水面上凝聚着厚重灵气。突然,四周全部灵气呈漩涡状快速沉入潭中。接着,由潭底逐渐泛出夺目的白光,几乎照亮了整个碧潭。不多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一颗人身大小的白色光球,破水而出,直冲云霄。 在山中劳作与修行的门中弟子都被巨响惊动,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对此事议论不停。其中,大多数白衣天字辈的弟子皆向那白色光球投出了羡慕的目光。 白色光球在天际翱翔一周后,又飞回水潭附近。此时,碧潭边正站着一个黑衣老道,面向飞瀑。白色光球快速飞向老道,到近前时,化成了一名身穿白衣的小道,恭敬拜倒在地。 “禀师尊,弟子终于结丹成功了。” “嗯,罡儿你果然没有辜负本门的期望,很好。不过,这只是你修真途中的一道小关而已,今后道路上更大的困难还多的是。你绝不可因一时的成就,而骄傲自大。切记,切记!” “弟子谨遵教诲!” “另外还有一事。你修习的空遁奇术,威力太大。今后你要答应为师,不得轻易与人动手。逼不得已,也要以困敌和制敌为主,切不可妄生杀念,多添孽障......” 多年前师父的教诲,在耳边响起。王天罡忽然犹豫起来,想罢战,但眼前这个实力明明与自己相差甚远的筑基士,却精通高强的武功。风系术法和一般的空遁术,很难在短时间内彻底打败他。 “我只是想打断祭祀,借以破除天尸宗的无毁阴身,绝无杀人之念。接下来我将要使的术,即使你能活下来,也必然遭到重创。贫道最后在恳求阁下一次:身体发肤授之父母,怎可轻易遭损?生命只有一次,望阁下赶快离开此地。” 王斐听到后,心中立刻一奇,同时也有些不忍。没想到这个看似木讷的小道士,竟然是如此心善。即使对待敌人,也可网开一面。在如今的天下,这样的人可真是不多见了。不过,此刻已是骑虎难下,自己是有一万个理由无法独自离开的。小道士的好意,是没法儿领受的。 “对不起,道长。在下必须坚守在这里,伤亡之事你不必内疚,全是我咎由自取。”王斐冲其一拱手说道。 王天罡面色一暗,只微微地慨叹了一下,就立刻恢复了先前的严肃之情。 “虚—无—法—界!” 他双手突然按在地面,紧接着以其为中心,一个无色半透明的球状力场迅速扩大,所过之处,地面皆土崩瓦解。树木、花草、飞鸟、虫蚁等,只能无力地飘荡在其中。 球状力场伸延得很快,王斐还未看清此术的源头,就被吞没其中。进入力场的一瞬间,感觉全身骨头像要散架一般,并伴随身体被拉伸的剧痛。最要命的是,他感觉无法呼吸。都说是虚无法界了,什么都没有,你能呼吸什么呢? 王斐心中惊骇万分,这种情况下任何术法和武功都没有办法使出,只能任人宰割。就在绝望前的一刻,他看见白衣小道士一掌已经拍到。接着,胸口一闷,整个人快速向后飞去。一出了那法界的力场,王斐立刻感觉呼吸顺畅,肢体痛感全消,有种说不出的舒服,同时,心中明白得很,是那个清风门的小道士在关键时刻施了援手。否则,自己就算没爆体而亡,也会憋死在其中。这个人情,算是欠定了。 “糟了!”王斐心中暗叫。 飞出法界没多远,他的身体就开始下落,这极有可能使他再次卷入虚无法界的力场中。正当他不知所措时,忽然一条红色巨蟒冲到半空,缠住了他的身体,接着蛇身一躬,将他向后有甩出了一大段距离。 “让我来会会你。血术:血蟒突刺!” 突然出现的红色巨蟒,自然是天焚仙子的术法。她在云长老辅助下,使得疗伤速度加倍,短时间内就已恢复了八成多的功力。本想等到全盛状态,再去迎战的。但这时整个祭坛已卷入了虚无法界,云清清当机立断,立刻施术将天焚仙子送出了法界。 天焚仙子一落地,马上将法力催谷至顶峰。刚巧遇见王斐身落陷阱,于是顺手救下。之后,立刻施术强攻法界。但是,虚无法界无形无质,全靠一种看不见的怪力支撑。血蟒进入其内,虽然不会立刻消散,但也是受制其下,毫无作为。 眼见祭坛环绕的雾气即将散尽,她情急之下化作了一道红芒飞入蟒身,与血蟒合二为一,再次硬闯虚无法界。王斐知道那法界的厉害,就要上前阻止。不料,被巨蟒一带,他又进入了法界之内。立时,骨骼暴涨之痛和胸口憋闷,再次涌现。 突然,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从紫雾的内部传出。紫雾瞬间散尽,里边竟然射出了黑芒,直逼小道士王天罡。他双掌合十,刚想结印施术,忽然一名宫装女子由黑芒中闪出,一掌已结结实实地印在了他的胸口。二人间黑芒再现,王天罡被重重地轰飞。虚无法界也随着他的败退,彻底消失。 力场消失,土石、树木落回地面。方圆十几里,已变得满目疮痍,沦为一片废墟。云清清手托千魂瓮落回地面,忽然大吐了一口鲜血,便无力地栽倒。 王天罡受了重创,在空中无力地下落,但是却被从身后赶来的一道火光截住。火光散尽,现出一名身穿黑袍的中年道士。他用手托住王天罡,就立刻给他喂了一粒丹药。 “天罡,你做得很好。下面的事,就交给师叔吧。” 说罢,他另一只手剑指在空中画了几下,招出了三柄化成剑形的白焰。手指一点,三柄剑形白焰立刻向下方云清清等人所处的位置袭来。 “魔头,非贫道想趁人之威,而是你们的无毁阴身之术实在太难缠了。阁下请见谅,这一战该是时候见分晓了。” 王斐修炼过火系术法,很清楚白焰的厉害。当初,他只有催谷至顶峰时,才可以勉强化出黄白之焰,但威力已不容小视了。如今这纯白之焰,不知要较之要强出多少倍。 任谁都看得出云清清身受重伤,毫无还手之力。王斐和天焚仙子即使在全盛状态,也充其量不过是两个筑基士而已,怎么挡得住结丹高手的全力一击?就算勉强挡下一击,那第二击、第三击又该如何?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一刻,天空中突然投下一道巨大光柱,射在距离云清清等人不远处。光柱中电火雷石间地蹿出三道人影,迅速地扑向了空中的那三柄白焰飞剑。只见三人一字排开,各祭起独有术法作抵挡。 第一层是水盾,以中心为轴高速旋转,灵气充盈澎湃。剑形白焰碰上水盾,轻易将它蒸腾为水雾,灵气瞬间消散。不过,三柄剑形白焰也耗尽了三分之一,变为两柄; 第二层是火网,由淡蓝色的阴寒鬼火织成的大网,整个兜过来。白焰碰上蓝焰,立刻融为一颗大火球。片刻后,火球砰地一声炸开,穿出一柄剑形白焰; 第三层是砂墙,细细的沙子在表面微微流动。当白焰到近前时,砂墙忽然张开血盆大口将其吞进腹内。紧接着,砂墙不断收紧、汇聚,最后变成一颗大石球。石球表面通红,燃着微微火焰。突然一声巨响,石球砸得粉碎,一点没剩。 “独孤尸魔!原来你还没死。老魔,赶快解术,不准你再侮辱本门弟子的尸首。”半空中的黑衣中年道士厉声说道。原来,那施术的三人中,有两个是穿白色道袍的。三人皆双眼空洞,生气全无,有的身上还带着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应该都是在江底山中战死的。 在下方,光柱消失后出现了多名天尸宗的修士,为首的是一个秃头老者,两条落露在外的手臂上纹着诡异的阵图。萧征史也在其中,一出现后他刻意地向王斐的方向靠近。这时,一声长啸传来。几道灵光闪动,另外三名黑衣道士返回,同时十字疤修士和银发年轻人也在两团黑气后,出现在云清清的身边。形势逆转,天尸宗在人数上占了上风。不过,还未等双方开口,变故再次发生。 又一道光柱投射而下,里边当先跃出一个发髻散乱,怒气冲冲的黑衣道士。仔细看其相貌,正是当日堵截天尸宗的那个李道清,在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黑衣道士,一个个都剑拔弩张。 “天杀的魔头!是谁杀了我天封师侄?有胆量就站出来。残杀一个小辈,算什么本事!贫道定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哼!只有你师侄死了吗?我们天尸宗死的那些人,又该怎么算?”为首的秃顶老者冷冷地说道。 “你......好!独孤尸魔,李道清领教阁下高招。” 场面极其紧张,结丹高手的大战一触即发。双方人数相当,高手云集。战斗一起,王斐、天焚仙子和重伤在身的云清清,以及昏迷的林淼、林闲,必会卷入其中。几人的安慰,正命悬一线。 天空悄然暗淡,阴云聚集,暗雷隐动。忽然,雷光一闪,霹雳之声随后响起。一道闪电劈在了双方中间的空地上。火光中,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全身电光缠绕,说话如沉雷炸开一般。 “胆敢打伤清清妹子!你们这帮臭道士,是不是嫌命太长了。” 第八十九章 青云七剑士 天空仍然阴云密布,雷声不时地响起,却未见一点雨水落下。突然出现的高大男子向云清清走去,中间的天尸宗弟子无不退让一旁,对其躬身行礼,恭敬有加。同时,由于他的出现,清风门的黑衣道士也都变得安静异常,严阵以待。 “清清,你觉得怎么样?伤得重不重?”高大男子走到其跟前,半蹲下来,说话的声音忽然变得很温柔。 “我还挺得住。这里这么多人,你别再肉麻了,大局为重!”云清清双颊泛红,小声地回复道。 听罢,高大男子这才意识到场合的不适宜。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后,站起身,他对旁边吩咐道:“你们守护好云长老,这里就交给本门主料理了。” 高大男子走上前,双手合十用力一搓,立刻一团雪白的电光球出现在了手中。他大喝一声,没有把电球扔向对面,而是高高地抛向空中。当电球飞到最高处时,云层中的雷电受到牵引,开始是蠢蠢欲动,最后逐渐地向电球聚拢。 正在此时,突然一道金色剑光闪电而至,洞穿了空中的雪白色的电光球。紧接着,光球炸裂,空中的雷电也随之湮灭于无形,云层又恢复了暂时的平静。 “朱宏电!身为元婴期修士,你应该知道直接插手此战意味着什么吧。” 话音是从清风门道士的身后传来。一个满头白发的黑衣道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一个土丘上,他的相貌看上去不过二十几岁,但眉宇间的老成和不怒自威的气势,却否定了别人对他真实年龄的判断。此人一出现,所有清风门弟子皆恭敬施礼,之后便以其马首是瞻。 “哼!原来是清风门的道玄子啊。老鬼!你不用拿话吓我。正魔之战一起,你我这些元婴期修士的终极对决迟早要上演,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反正这些日子来,老子也闲得心发慌,早就盼着真正的大决战了。怎么样?清风和青云、山宗的高手都到齐了吧。” “哈哈哈哈!难得朱施主如此看得开,贫道失礼了,收回刚才的话。施主请放心。清风门道字辈和天字辈的精英弟子一个都不会少。此外,还有几位淳字辈的师长打算借此良机,会一会老朋友。同时,青云七剑士和山宗的飘红柳绿、雾夜飞鹰等,也都恭候多时了。” “青云七剑?那几个老妖怪居然还活着。哼!你最后不要虚张声势,否则你们的下场将会很惨。今日到此为止,改日我们战场上再会,告辞!” 正道清风门驻地——枫波渡,道玄子、李道清和一名清瘦的中年黑衣道人站在高处,望着多名白衣弟子正将已战死门人的尸首从一只高大的木船中,搬运上岸。三人感慨万千,叹息连连。 “昔日生龙活虎,嬉闹玩耍,常被责斥的少年郎,在战祸一起,就这样一个个地在我们面前消失了。唉!修真者终归还是和凡人一样,无法超脱这尘世间的苦难啊。”那名清瘦的中年道人慨叹道。 “道同师弟,切勿太悲观。我们虽然不能脱离尘世间的各种苦难,但却有能力遏制和消除。至少,能让苦难不会再次发生在其他人的身上,这才是所谓超脱的本意。既然不能脱离战祸,那我们就应该坚定信心,全力以赴地为天下生灵的安慰而战。好了,为防门人的尸体再次被魔道利用,吩咐弟子将死难者就地火化吧,骨灰遣人带回宗门妥善安置。”道玄子说道。 “承蒙师兄开导,师弟茅塞顿开。我立刻就去督办火化一事,二位师兄,道同失陪了。” 说罢,清瘦道人俯身而下,行至渡口。他向清风门弟子吩咐了几句,然后开始带人准备死难者的火化事宜。 “道清师弟,从刚才起你一直未开过口,因何事愁闷至此啊?” “大师兄,你有所不知,我是有感愧对三师兄的在天之灵。当年师兄仙游之际,把他唯一的亲传弟子宋天封托付给我,让我教导天封迈进金丹大道,继承他的衣钵。谁知,唉!本以为他已修炼有成,应该可独挡一面的。却不想一山还有一山高,对他的过分器重竟害其命丧当场,彻底绝了三师兄那一脉的香火啊。”李道清惆怅之极,几欲潸然泪下。 “道清师弟,人生死有命,节哀吧。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三师弟在天有灵,怎会责怪于你呢?死者长已矣,生者当勉励。这场战争不知还会持续多久,以后各种不愿见到的事都有可能发生。道清师弟,你要坚强些,赶快振作起来才是啊。”道玄子拍着李道清的肩膀安慰道。 魔道大本营归墟岛,萧征史和王斐趁夜晚悄悄离开天魔盟的驻地,来到归墟暗礁群中一无人之处。此时,距上次正魔大战已过了三天。 “萧兄,何事这么晚把我叫出来啊?”王斐问道。 “终于有消息了。我刚刚接到十二生肖罗刹集合的暗信。”萧征史回答。 “暗信?什么样的暗信。这里是修真者的战场,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这也太玄了吧。”王斐非常惊奇的问道。 “这不是关键。关于暗信接受的事,我稍后再告诉你。你认为他们为什么偏偏挑这个时候集合?我怀疑这次十二生肖罗刹的目标,可能和这场天下大战有关。对了,你猜得到这次的集合地点在哪里吗?”萧征史神秘地说道。 “在哪里?总不会在这里吧。” “是天门城。而且这回集合,十二生肖罗刹所有人都会到场。” “天门战场!你是说十二生肖将要在天门战场集体会面。等等,上次据那个白文俊的残魂所述,天门好像还是魏晋两国交战的主战场。怎么会选择那种地方?” “哼!天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这次我会跟你一起去天门城,我们一明一暗行事,希望能查出‘掌柜的’和其他生肖罗刹的身份。” “你要和我一起去?那这里怎么办?平白无故失踪两个人,太容易引起别人注意了吧。” 萧征史没有回答他,而是随便扯下两根手指,扔在了礁石上。施术后,那两根手指逐渐长成了两个人。看面貌,竟然就是萧征史和王斐,同时他的手也像在沉船那时一样,又恢复了原状。 “这个分身术是我独有的,旁人绝难看出破绽。再说,你们几个人上次立了战功。总坛可能会安排让你们留下看守驻地,顺便养伤,以作体恤。而我也正好可借口照料你们,留下避战。” “那好吧。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现在。” 沿枫波渡往上而去,是一条山间小径,七拐八拐地通向山中,经过此地的一条官路。一名黑袍白发的年青道士独自缓行于这条山路上,偶尔遇见的山民和猎户都会被他那仙风道骨的气质所吸引,主动上前见礼问好。道士也随和得很,不但会一一回礼,而且还会和个别较投缘的多聊上几句。 山路越走越是幽长,路上的行人逐渐渐少,最后完全人迹罕见。他步伐虽缓,但速度并不慢。路到了尽头,前面已是一片树丛,杂草足有半人多高。道士却没有停脚,依然不急不缓地向前走去。忽然,凭空泛起了一道道涟漪,道士化作了一团白光,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接着,空气中的涟漪也很快淡去了,好像这里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白光一闪,道士出现在一间十分宽敞的石室内。石室中间放着一张巨大的圆形石桌,桌子前有五张石椅。上面只坐着四个人,两名灰袍老道和一名青衣老叟,以及一名身穿白衣相貌英俊的年青男子。道士依次跟四人见礼,态度恭敬有加。 “道玄子拜见两位师叔和古木前辈,幸会这位青云剑派的施主。” 其中一名黑发满脸络腮胡须的老道沉声回答:“道玄师侄不必客套了,都是自己人,过来坐吧。” 而另一名头发、眉毛、胡须皆白的老道笑着说道:“道玄呐,快过来,我给你引见一下。这位是青云剑派龙首峰的新主,青云七剑之一‘冰剑’的继承者——齐风华贤侄。同时,他也是这沧溟战场青云剑派的主帅。” 然后,他又对白衣男子说道:“齐贤侄,他就是我们清风门在这里的主事之人,贫道师兄朝阳真人的首徒——道玄子。” 二人相互客套了一下后,五人便依次入座,开始会谈议题。圆桌上的话题直入当前战事,首先由道玄子向四人陈述战况: “天尸宗的‘无毁阴身’,已经对我们造不成威胁了。不过,‘天尸八将’中的独孤尸魔、银狐、秽土都已出现,恐怕另外几人也在陆续赶来。由于参与此战的主要是天魔盟青龙坛的两系人马,所以我们暂时只能得到这些情报。另外,我刚接到线报,天魔盟玄武坛的援军正在向这里进发。不过,未见魔佛的踪影。” “魔佛?他不出现最好。否则,我们要想不把门人弟子都搭在这里,就最好立即撤退。”山宗的古木老者说道。 “我派在一月之前收到消息,说是那魔头曾只身出现在吴国,干了几件屠灭满门的恶事。料想,他应该不会这么快赶来这里吧。”青云剑派齐风华接着说道。 “恕在下冒昧。不久后,我们将和魔道三宗全面开战。齐师弟,不知贵派的其他几剑是否都已赶到?”道玄子问道。 “是这样的。掌门师兄另有要事在身,暂时无法赶来;‘龙剑’早前一直云游在外,无法联络,相信他应该在赶回的途中;至于‘血剑’,唉!不提也罢。不过,正处于闭关中的‘封剑’与‘爆剑’,不日就可出关赶往这里。而‘隐剑’不喜热闹,所以独自上路,应该这几天就能到。”齐风华有些尴尬地说道。 王斐和萧征史偷跑出沧溟战场的魔道阵营后,为掩人耳目都换做了世俗中江湖客的打扮,沿边境官道向天门城步行前进。日当正午,毒辣的太阳尽情地肆虐,使得整条路都不见人影。二人躲在道旁的一棵大树下乘凉,正处在昏昏欲睡之中。突然,一个极为清细且冰冷的声音在二人耳边响起。 “请问,沧溟江离这里还有多远?” 二人被吓得几乎扑倒在地,等稍平静了些后,才看清身边竟不知不觉地站了一个一身蓝衣,薄纱遮面的年青女子,身后还背着一柄用蓝布包裹的长剑。 “不......不远了。沿这条路一......一直走,天黑前就能看到沧溟江了。”萧征史结巴地回道。 “谢了。”说完,蓝衣女子便转身离去。没有任何声音,未留一丝气息,身形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出没于夜晚的鬼魅一般。 第九十章 生肖罗刹聚首 在炎炎烈日下,有二人在官道上一路狂奔。直到遇见路边一个茶摊,他们才终于停下来,坐在最里边的一张桌子旁。点了两碗苦丁凉茶,一碟卤豆干,一碟煮花生,稍作歇息兼填填肚子。 “萧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们一路奔了这么久,现在你能说是什么原因了吧。”王斐低声问道。 萧征史满头大汗,面色苍白,喝了一大口凉茶,定了定神儿,才敢小声作回答。 “兄弟,你真是不知者无谓啊,你知不知道我们刚刚捡回了一条命。” “此话怎讲?” “哼!‘青云七剑’听说过没有?你我三生有幸,七剑中最为神秘,杀性最强的‘隐剑’居然让我们给遇见了。” “你说刚才那个诡异的蒙面女子就是——”王斐想到此,心中也是一阵后怕。 “没错!我宁愿遇见的是七剑中的其他人。至少死了,也能知道是怎么死的。从前,凡是死在‘隐剑’手下的人,都是死状莫名,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到底用的是什么术。天尸宗的‘天尸八将’也曾威震过修真界,可要和‘青云七剑’相提并论,恐怕还不够资格啊。” “萧兄,既然七剑已经出现,那战场那边实力平衡岂不是被打破,我的师弟、师妹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吧,不会殃及池鱼的。我已经通过秘术把消息传给了分身,他们应该做好了防范。只要不上战场,就不会有危险。再说,你的同门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弱啊。” 听到此处,王斐稍感安心。这时,萧征史突然警觉地向四周看了一眼,然后声音压得很低,神秘地说道: “嘘......这里的气氛有点不对,那票人有问题。” 王斐抬头张望了一眼,发现这间路边的茶摊中,除了自己、萧征史和店家外,还有一票人。这些人中有作道士打扮的,有披麻戴孝的妇人、小孩和老人,还有好几个身穿白色丧衣的壮汉,应该是家丁。他们比王斐等二人先一步来到茶摊,三五人坐在一桌,只管吃喝,不说一句话,不远处停放着一口漆黑的大棺材,纸人、黄纸和白纸幡儿等随意地堆在一起,无人看管。 “走暗镖的。” 当初,王斐流落在江湖中被威远镖局所救时,曾听叶柯和吕落第讲过这暗镖的事。达官贵人、富贾、土豪一般暗地里都会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转手某些价值连城的物件。他们通常都会秘密联络镖局或是江湖门派,花大价钱请人来秘密托运物品。 而接了这种生意后,一般人都不会按正当的行镖行规来办,只能扮作红白事的队伍,或是寻常商队、化缘的和尚与老道等,藏匿好东西秘密赶路,以掩人耳目。这种行镖的方式,就被称作为走暗镖。大多数有名望的镖局和门派,最是不齿接这种生意。因为大家都认为:好事不背人,背人没好事。 “大家各有各的路,我们犯不着招惹他们。”王斐小声说道。 “但愿如此。” 二人本想先行离开,走在这些人的前面,那么就不必再理会后面有什么事发生了。不料,刚想结账时,这些人竟然也同时起身,留了些散碎银子,便立刻动身要离去。无奈,王斐和萧征史只能再要两碗茶,慢条斯理地细品了好一会儿,估摸着那些人走远了,才动身离开。 半个时辰后,他们正在路上缓缓前行。忽然,被路边一个正在歇息的算卦先生叫住。 “二位请留步。小老儿有一言,对二位或许有莫大好处。” 王斐和萧征史根本没搭理他,瞥了一眼,继续前行。算卦先生一看没奏效,立刻一溜小跑,赶到前面拦住二人,再次说道: “二位,二位!且听小老儿一言,二位客官生得好面相,本是大福大寿之人。但天道无常,人总有命弱之时。今日正值二位命中犯煞,小老儿不忍想给二位指点迷津,就请停下脚步,听在下细细道来吧。” 萧征史打量了算卦先生一番后,讪讪地说道:“你搞错了,我们只是赶路的,跟前面的人根本不认识。你也别再这里跟我们费劲了,赶快去前面帮忙吧。” 闻言,算卦先生面色立刻一变,向后跳开了几步,一拱手恭敬地说道:“二位见谅。我们擎天会在此有大事要做,既然你们与那票人毫无瓜葛,就请在此多等片刻。” “不知你们做事需要多长时间?我俩儿还有要事在身呢。”萧征史问道。 “不会太久,最多一日便可。” “一日!我们可赶着和重要的人会面,耽误不得的。这样吧,我们改走山路,远远地绕过前面的那票人,你看如何?”王斐眉头一皱,说道。 “这样......”算命先生略微沉思了一下,开口说道:“好吧。不过,在下要先得罪了。二位需绑住双手,由我护送二位过去。之后,擎天会自会奉上白银百两,以赔不敬之礼。”说着,算命先生从袖中掏出了一捆金丝细绳,就要动手。 这时,萧征史突然闪在他的身后,抬手就在后颈上重重一拍。算命先生一声没吭,直接栽倒。几乎同时,周围越出五六名手持闪闪白刃的大汉,个个杀气腾腾。不过,下一刻就都被王斐给瞬间解决了。 “呵呵。要是真被这种绳子绑住,一般人恐怕连命都得送掉。既然不想,都已掺和进来了,那么就凑凑热闹吧。走!兄弟,我们去看看那些人要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萧征史摆弄着那困金丝细绳,笑着说道。 二人隐匿身形由山路绕到前面,正好赶上送葬队伍和另一帮人马对恃。于是,他们躲在一棵大树后,耐心观察局势变化。 送葬队伍被堵在中间,后面是近百名手持白刃的大汉,前面的竟是刚刚那茶摊的小二和老板,另外还有几个着古怪装饰的人。在其中一个敞篷大竹轿格外显眼,上面坐着一个赤面健硕的高大老者。他一身华服,秃头,双手的拇子和小指的指甲都很长。气势不怒自威,霸气外现。 “蓝擎天,你活腻了不成!你可知道我们这趟押运的是谁的东西?赶快让路,我们没功夫儿和你瞎缠。”队伍中一个中年人走出说话。 “谁的东西都好,规矩终归是规矩。江湖人不讲规矩,还活着干嘛啊。好啦,你也说了不少废话,赶快叫你们大当家出来,其他人没资格跟老夫谈条件。”华服老者慢悠悠地说道。 “蓝老弟,别来无恙啊。你我相交一场,没必要非得弄成这样吧。”队伍中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出,却不见说话的人。 一听到这个声音,华服老者惊得立刻站起,不过又很快恢复了刚才的沉稳,笑着说道:“老哥哥,你总算肯说句话了。怎么样?这些年过去了,你的不老神功应该练到第八重了吧。唉!没办法,我也不想弄成今日这样。委托你们的大有来头,可是委托我们的人也不是一般的人呐。这样吧,废话我也不多说了。只要你们把东西留下,就往来无阻。” “哼!那就只有一条路了,动手!” 话音刚落,两帮人马立刻混战起来。刀剑交割,杀声、喊声漫天。 在混战的人群中,一个身穿孝衣的小厮佯装摔倒,趁无人注意时将一块漆黑的灵牌扔向了一边的草丛中。然后,迅速爬起和其他人一起奋勇保护中间的大棺椁。 “这些人很狡猾。那具棺椁里应该什么也没有,真正重要的东西是那块灵牌。”萧征史冷笑道。 说着,他二指竖起施展术法,另一只手突然伸长,像蛇一样小心地游爬到那边的草丛中。在一阵摸索后,那只手带回了那块灵牌。王斐面不动声色,心中却对其又敬畏了几分。 萧征史拿到令牌后,小心地上下查看了一番,寻找其上的机关。忽然,他双手用力一旋。只听轻微地一声,灵牌分成两半,里边掉出一块东西。四四方方,黑色的,看质地好像是一种玉,触手冰凉,上面还刻着水涛波纹。 “咆哮水寨的内门令牌!”王斐心中吃惊地道。没想到又一次见到了此物,当日的遗冢内的惨烈和被托付的冤仇,立刻回现在眼前。 “好个咆哮水寨!闭门不出,原来暗地里在搞这些。哼,单凭这个,就可以让整个修真界对其兴师问罪了。”萧征史冷笑着说道。 “我们要把这个带走吗?”王斐问道。 “当然不。我可没那么无聊,他咆哮水寨犯不犯修真界的公约,那是他们自己的事,跟我们何干?好啦,没时间在这里浪费了,我们赶快去集合地才是正事。” 说着,他又把令牌放回其中合上机活。这时,混战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送葬队中那个唯一的小孩,带着两个人在山上仔细搜寻着什么。萧征史随手将灵牌扔在了他附近的草丛里,小孩警觉,寻觅过去发现了灵牌。快速打开机活查看了一下,然后对身边的两人吩咐了几句,转身边向远处飞奔而去。 当下,王斐和萧征史也不多留,继续隐匿身形,沿着管道向集合地点疾行。为了不再遇到麻烦,他们使用了术法,所过之处都只是刮一阵疾风而已。 深夜,二更天刚过。天都城南面二十里的山坡上,远远地亮起了一点火光。那是一个枯树的半腰上,插着一个火把。旁边静静地围着一些人,他们都带着造型狰狞的面具,黑色大氅罩住全身。过了许久,也未见一人开口讲话,气氛十分诡异。 忽然,远处传来响动,等到近处时,发现原来是脚步声,非常沉重地脚步声。一个体形健硕,高大如铁塔般地巨人走来。他身穿黑色大氅,面戴牛头脸谱,说话声如洪钟: “怎么才十个人?王八蛋的,虎老三是不是又迟到了!莫非他是想——” 话刚说到一半,他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从对面传来了一阵热风,好像一团烈火在慢慢靠近。 “傻大个,是不是又在说我坏话啊?哼!要是皮痒了,就说嘛,我一定手到病除。”热风的源头,缓步走来一个挺拔的男子,头戴饿虎脸谱,身上散发着炙热的气劲。 话音过后,牛、虎二生肖立刻剑拔弩张,几乎立即动手开打。 这时,鼠老大轻咳了一声后,开口说道:“好了!既然人都已到齐,那么下面我就来宣布两件事。第一件事,我来为大家引见两位新加入的伙伴:龙先生和猪小妹。上代龙、猪生肖的位子,将由他们顶替。” 说话间,人群中走出两人。一个是男的,身材匀称,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手中摆弄着一个折扇,动作温文尔雅;另一个是一名女子,看双手皮肤应该是年纪不大,身后背着一个长方大木盒,看不出里边是何物。这人一出现,却奇怪地让王斐感到几分熟悉。 “第二件事是这次的任务。这次是我们十二生肖罗刹的最后一次任务,结束后大家就可以从掌柜的哪儿,得到一直梦寐以求的东西。至于这次的任务,呵呵——” 他冷笑了几声,然后指向西面,大声说道:“就是征服整个晋国!” 第九十一章 绝顶武功 晋国皇城依山而建,宫殿高耸入云,气势恢宏。站在大殿之上,就可远眺整个国都城的全貌,君临天下之意彰显无疑。晋国幅员辽阔,论势力仅稍逊于第一大国魏国,但是要说兵强马壮可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这主要缘于这里民族的复杂性。晋国在上古时期是一片瞭望无垠的草原,后来从极北之地迁徙过来一大批的外族与草原的土族居民混居在一起。他们相互通婚,敷衍后代,相处得十分和睦融洽。再后来,从南面又来了很多生活在雨林的氏族部落。这些人好勇斗狠,贪婪无度,想独霸整个草原,但无论是草原的土著人还是来至极北的外族都是民风彪悍的存在,谁肯让步?于是战争开始了。 这场战争起初非常惨烈,之后便开始打打停停,也不知打了多久,再后来在所有人都不再在意时,战争却悄悄地停止了,再也没有发生过。这时大家才发现,这里已经诞生了一个新的民族,他们拥有其他三个民族的血脉,时间居然让敌人变成了亲人。 晋国皇城的最高处,是建在山峰上的习武场,这里专供晋国君王练武之用。此时,一个赤裸着上身的人单手撑地,倒立于广场正中心。他一手扳住一只脚的脚踝,另一只脚竖直指天,闭目不语。他的周身散发出炙热的气流,金黄色的光晕浮现,好似一个太阳。 在习武场的一旁,恭敬地站着几名侍者。有拿毛巾的,有端清水的,还有托果盘和点心的,明显等待服侍场中的练武者。 忽然一声长啸,练武者一跃而起,几乎直上云霄。等他缓缓落下后,侍者中站在最前面的一名白发垂眉的老者迅速走上前,对其一拜,毕恭毕敬地说道: “老奴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上终于练成了九阳在天,称霸天下将指日可待了。” 这老者说话的腔调阴阳怪气的,又身处皇宫之内,身份不言而喻。 “哼!有什么好高兴的。那部九阳密卷花费了朕十二年的光阴,才可有所成。要想融会贯通,达到如火纯青的境界,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呢。还不如像皇弟那样,另辟蹊径,倒练得快些。” 这名练武者就是当今的晋国之主,被尊称为天帝的司马天,四十左右的年纪,相貌清秀儒雅大方,但体格却健硕硬朗,精气内敛,武功极高。晋国司马一族本是文官出身,但族内子弟大多暗藏不凡实力,表面为人臣子,实则暗地结党营私,扩张势力,谋反之心昭然若揭。直到族中出了一名叫司马天的子孙,终将计划得以实施。设计害死了上代晋皇,逼幼主禅让皇位,这才实现了司马一族长久以来的皇帝梦。 “皇上请恕老奴多嘴。高深武学都讲究循序渐进,不可急躁。逍遥王他另辟蹊径虽然进步神速,但终归不是正途。抛开风险不说,就算日后的成就也决不能和皇上相谈并论啊。” “哼!马屁话不说也罢。朕就想知道自己武功的进展,曹总管陪朕走几招。” 话音刚落,司马天一个箭步跃出单掌攻出,掌势急促,炙热火劲澎湃。这就是源自九阳密卷中的几大绝技中的一种——火云掌。此掌法通过刚阳内力催动,可攻可守,裂脉碎筋断骨,威力无穷。 曹总管见掌势到来却不慌不忙,只见他暗自催动内劲,身体微微一沉,整个人便立刻化作了一道绿影移向了一侧。一掌未奏效,司马天又连续攻出了多掌,漫天掌影将对方罩在其中。可是,曹总管却迎起双掌在身前缓慢旋动,一层无形气墙在其双手间凝成,炙热火掌攻在其上,皆被无形的旋力带动,如大片落叶在小河的漩涡中一样,不久便湮灭于无形。 “守得好!” 司马天突然撤掌向后跃开,双手伸出剑指,炙热剑芒隐隐绽露,另一项绝技呼之欲出。 “拿出真本事来,我的旭阳剑可不容易接。” 曹总管不敢怠慢,立刻直起身,双腿微曲,双臂摊开,长吸了一口气。从其丹田开始,一层若隐若现的墨绿色气团慢慢扩大至完全护住全身。突然,他长鸣一声,双掌一翻齐齐推出。空气立刻呈螺旋状状扭曲,一道强横的气劲射出,将司马天所在的位置轰出了一个硕大的五指印。 司马天跃起躲开后在半空中张开剑指,两道炙烈剑气同时激射而出。而曹总管稳住下盘,沉声一吼,双手打出了两道掌气迎上剑气,但两者一接触,掌气立刻被剑气绞得粉碎。他心中一惊,立刻又运起刚刚的那一招做防御。 不过,这回剑气没有直接攻向他,而是环绕他的周身,将护身气墙割得支离破碎。这时,司马天刚好扑到其近前,直截了当地拍出了一掌。而曹总管在避无可避地情况下,只能硬着头皮也攻出了一掌迎上。 两掌相碰,爆出震耳欲聋的巨响,余力将场上的其他人都震得东倒西歪。白发老者曹总管面色有些发白,后退了近十步,而司马天则气定神闲地缓缓落回原地。 “曹总管,你的武功退步了。是不是近日来只顾养尊处优啊?如今是非常时刻,你可是朕手下最得力的干将,千万别让朕失望呀。” “启禀皇上。非老奴武功退步,而是您的武功越来越高了,老奴这点微末本事,早就不配做您的对手了。” “呵呵,算啦。皇弟那边有什么消息吗?你告诉他,千万给朕盯紧了生肖罗刹的一举一动。” 皇城之内一条幽长而狭窄的长廊上,曹总管让一名小太监在前引路,二人急促地向山下而行。一路无语,在转了几个弯后他们来到一处缓步台。小太监走到护栏边,熟练地转动居中的那个石狮头。轰轰隆隆几声过后,对面的石壁升起,现出了一个只容一人通过的漆黑洞口。小太监刚想进洞继续引路,但却被曹总管拦住。 “你就呆在这里,不准任何人接近。” 说完,曹总管一个人进入了洞中。机关再次启动,石壁恢复成原状。 昏暗隧道的尽头是一间宽敞明亮,装饰华贵的厅堂。曹总管进入后,直接来到堂中的正首位坐下。两边的侍者和侍卫皆行礼,对其恭敬异常。在下首低头站着三名黑衣人,为首的竟是一个只有六七岁的孩童。 “东西拿到了吗?”曹总管以那阴阳怪气的强调问道。 “回曹大人,草民等幸不辱命已将那东西安全带回。”那小孩回答道,但那声音却分明是一个古稀老者的。 “做得好!呈上来。” 那小孩拿出灵牌转动机活,从里边取出了一块黑色令牌,转交侍者呈了上去。曹总管拿到令牌,在手中翻转看了几遍,显得非常高兴。忽然他一起身,只见一道绿色光影,他已来到小孩的身前,激动地问道: “真仙们还说了什么没有?可有其他要求?” 小孩道:“没有。这块东西是一个普通人转交给我的,真仙并没有露面。不过,那人带了一个口信。说是密地恐有变故,要拿东西就趁早。” 曹总管道:“哦,有变故?好吧,此事稍后再说。此行还算顺利吧,最好没有走漏任何消息。” 小孩生气地说道:“回曹大人。此行......唉!没想到蓝擎天那厮居然会在这时跟在下过不去,我的人几乎都折了。” 曹总管疑虑:“擎天帮?他们不是和你们万寿门一直有不少生意往来的吗?难道他们投靠了魏国。” 小孩回答:“很有可能。以我对蓝擎天的了解,没好处的事,他是绝不会干的。敢跟我正式翻脸,背后定有大人物为其撑腰。” 曹总管冷哼:“那就好办了。既然不是朋友,那就是敌人。斩草要除根,你拿着我的手谕去找药王老仙,做得干净些,明白吗?” 城西醉仙楼,就城中的其他大酒楼来说,未能入流,但特色酒菜和店内装修还说得过去。 二楼雅间,王斐和萧征史做寻常商客打扮,坐在窗边。二人点了一壶酒,四样小炒和一个炖鸡煲,颇为丰盛。外人一看便知他们是有生意要谈,于是店小二上齐酒菜后,便识趣地走开,不再打扰。 如果有人细留心二人,就会发现异样。因为近一个时辰过去了,桌上的酒菜仍未动过,他们只是聊天,而且声音压得很低。 萧征史道:“我要先离开一段时间,你在这里要小心,千万别泄露了身份。” 王斐问道:“你要去哪儿里?十二生肖罗刹不都是在这里吗?” 萧征史回答:“不,还有第十三个人。以前我不知道他是谁,在哪儿里,可是现在知道了。既然十二生肖要对付晋国,那么幕后主使老掌柜的一定是魏国朝廷中人,也许还是一个地位显赫皇族。所以,我一定要往魏国的皇宫走一趟。” 王斐疑惑:“就算是皇族中人也是一介凡人,怎能有本事招揽如此多的神秘高手为其卖命?更别提是修真者了。” 萧征史笑道:“怎么不可能?修真者也是人;是人,就会贪;人只要一贪起来,什么禁律和尊严都挡不住。皇族掌握着全天下的财富和资源,只要他愿意,什么人会招揽不到。” 深夜,晋帝寝宫中,灯早已熄灭,但主人却没有睡下。 司马天站在窗边,手中把弄着一本用金线装订的书册。惨白地月光洒在身上,他不知为何哀呼慨叹不停。 “十几年过去了,不知他们几个人的武功都增进到何种程度?当年进入九个人,只能出来七个人。九死一生换回的仅是和人家平分天下,叫朕如何甘心!” “平分天下?太天真了。” 司马天立刻警觉,回身寻找话音的源头,忽见寝宫黑暗处的好像站着一个人,身材和相貌完全看不清。 “谁!嗯......你是咆哮水寨的传音使,有何事?”他忽然发现来人身上的水波纹标记。 神秘人道:“长老怕那几个凡人讲不清楚事情的关键,特派本尊使亲自走一趟,向陛下您再详细说一遍那里现在的情况。” 司马天道:“我已经听人说过了,那里好像出了点状况,入口不太稳定。” 神秘人冷笑道:“哼!这只是表象。入口不太稳定的原因是里边的平衡已被打破,魔消道长,正气太盛所至。换句话说,里边应该少了一部顶级魔功,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魔功,而在外面这部魔功已经现世。” 司马天惊道:“魔功现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谁?” 神秘人道:“就发生在当年你们七人离开不久后,大长老猜测除了你们七个人,应该还有一人生还。他就是那个获得魔功的人,不久后的大魔头。规劝陛下早做打算,以你们现在练的武功,绝不可能是其之敌。” 第九十二章 暗杀 黄昏时分,夕阳西下,余辉未尽,鸟兽散。天门城外西北方三十里,晋军前锋营在此驻扎了一支近万人地精锐步兵。炊烟刚散,所有将士已整装待发,兵甲马蹄之声不断。 与之相反,前锋将军却在营帐中焦急地踱来踱去,同时还不停地谩骂着什么。他应该是一个很粗鲁的人,做事喜欢急功近利。本来,晋国突然大军压境,使魏国兵将回防不及,攻陷这第一道关口——天门的大功应该是他的囊中之物。可是,不知道是何原因却让他不敢冒然开战。 突然,帐外一个前方探路的小兵急急回报:“报——” “快进来!有何消息?”将军吼道。 “禀将军。我们在途中只发现粮草车的残骸,其他一无所获。”小兵半跪下回答。 “什么!只有残骸,那人呐?你们这帮饭桶是怎么办事的,难道这些人凭空消失了吗!饭桶,都是饭桶,滚!”将军发狂地大骂道。 这时,帐外忽然传出很大的噪杂声,乱作了一团。 他大骂了一声,然后提起自己的配兵——断头巨刀便走出营帐。没想到却发现营外来了两个奇怪的人,一男一女,一老一少。他们脸上分别戴着猴子和蛇的面具,造型狰狞恐怖,让人不寒而栗。官军将二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中间,剑拔弩张却无人上前。 还没等他开口,戴猴面具的老头首先发问:“断头巨刀!你一定是前锋将军高甲了。不好意思,我们今天要杀你。” 高甲笑道:“哈哈——哈哈。我听说过你们,好像叫什么十二生肖罗刹。在江湖中,你们的确很有威名。可是这里是战场,而且还是我的军中。一万对两,所以,我可以杀你们,你们却杀不了我。” 戴猴面具的老头继续说道:“负责押运粮草的那个将领当初也是这么说的。唉,人为什么都不肯珍惜自己余下的时间呢。还是一样,我给你半个时辰,要做什么赶快做,所有人都一样。” 高甲仰面大笑,其他的兵将也跟着笑个不停。良久后,他忽然大喊一声:“弓弩手准备!把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给我射成刺猬。” 话音刚落,四面八方的利箭向二人劲射过来,没有留下一丝死角。 就在这时,头戴蛇面具一直处于沉默地女子忽然跃起,身体在半空轻盈地转了一圈,激射出点点银星。只听叮叮当当声在四周响起,所有利箭无一例外皆被打落,每只箭都是被从中间削断。这是何种暗器无人看得清,因为这些在她落下时已经运使暗力收回了。带蛇面具的女子没有再施绝技,而是和猴面老头交换了一下眼神后,一同转身离开了。 高甲和其他兵将惊愣在当场,眼看二人离开,却不敢下令阻挡。直到二人走出了大营,才大骂了几声想为刚才的事找回些面子,同时也振振士气。不过,却没想到凭空突然响起了那猴面老头的声音。 “老夫刚才已经给你们机会了,现在就都去死吧。我这招叫做‘水生火热’,运粮草的那批人中的是火热奇毒,身体会自燃成灰烬;而你们中的是水昇奇毒,一沾水就会发作。” 话音一落,有人立刻发现天空中竟阴云密布,倾盆大雨说下就下,所有人几乎都被淋成了落汤鸡一般。想到了刚才那老头的话,任何人都不寒而栗。但是,过了好一会儿却没有人感到不适。 高甲想定是那老头故意欺骗,来拖住所有人,让他们能够逃脱。要毒杀这么多人,哪能这么容易?于是,他和其他几个将领一起回到营帐中避雨,随便商量下攻城的对策。 回到帐中后,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忽然感觉脸上沾了什么黏稠的东西,于是多抹了几把,扯下来放在眼前一看,吓得不由得大叫了一声。 原来他扯下的粘稠东西,竟是一块自己的脸皮,上面还留着半截眉毛。这时,他感觉眉毛处不断地有专心地麻痒和撕裂的疼痛同时传来,几乎让他想撕下整张脸皮的冲动。 不单是他这样,眼前的其他几名将领也开始出现同样的症状。他们抓破皮肤,里边流出的是暗红色的浓血,根本看不见白色的骨头。与此同时,帐外也陆续传出士兵痛苦的哀号。第二天早晨整个大营已经空无一人,有的只剩一滩滩未干涸的浓血。 “都给我寻找得仔细点,不能漏下任何蛛丝马迹。” 天一亮,营地又来了一批人。这些人多为江湖人物,当中有五六个身披白色斗篷,大内侍卫打扮的人。为首的是一个短须虎目,精装干练的中年汉子,腰间挂一口金色短刀,刀柄和刀鞘上镶嵌的珠宝玉饰闪闪发光。 “报告杨统领。经过我们仔细查证,军营里的人应该都是死于化骨水,尸体变成了浓血。死法和林中押运粮草的人类似,可能是同一批人所为。”许久后,一名小侍卫上前禀报结果。 咋一听所言,几乎所有人都点头称是,只有杨统领身后不远处一个摇着羽扇的锦衣老者不以为然。于是,他走上前,向众人讲诉自己的见解。 锦衣老者说道:“统领大人,依老夫看此事并没有这么简单。”杨统领问道:“哦?东郭掌门有何见解,但讲无妨。” 锦衣老者笑答:“多谢。从在林中发现运粮草队残骸时,老夫就发现了一个疑点:那些人虽然都被烧成了灰烬,但是大部分人的头盔和鞋子却基本上没有被烧坏的痕迹。而这里,如果所有人都死于化骨水,那为什么兵将的衣物都完好无损呢?” 听到此处,杨统领狠狠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那名刚才禀报的侍卫,后者则羞愧地根本不敢抬起头。 锦衣老者接着说道:“依老夫看,所有人都是中毒而死的。下毒的人一定是一个炼毒高手,而且下毒手段也及其高明。” 小侍卫忽然接道:“对了,我们还在营地发现了很多折断的弩箭。切口都是被利刃从不同角度造成的,应该是暗器。那个人可能还是一个使暗器的高手。” 锦衣老者立刻反驳道:“不。应该是他还带了一个暗器高手才对,而且还是个女子。这点,根据地上的脚印就能看出。” 杨统领问道:“依东郭掌门所见,这有能毒杀万人的本事会是何人呢?” 锦衣老者笑答:“有这等本事的在江湖中绝不可能是无名之辈。老夫听闻十二生肖罗刹中的猴大师是个用毒的不世高手。他所贯用的奇毒‘水生火热’跟我们之前的发现很吻合。另外,其中的蛇姑娘正好也是一个暗器高手。” 此言一出,附近的人中立刻出现一阵骚动。咋闻十二生肖罗刹的名号,大部分人都不由得深吸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配兵。他们在所有人眼中就是十二个勾魂夜叉,冷血嗜杀,手段残忍,却又偏偏武功极高。 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从人群中,边走边骂道:“瞧你们那个怂样儿,也配跟老子我一起称为护国高手。不就两个人嘛,武功再高又能怎么样!我们有这么多人,用得着怕两个人吗!一会儿要遇上,那个会使暗器蛇生肖就交给我雷傲了。” 魁梧的汉子自称为雷傲,在江湖中的绰号叫作“千手霹雳”。他的暗器很出名,会爆炸,威力惊人。不过,更出名的是他的出身——天下两大暗器世家之一的雷家。雷家擅于制作火器,暗器上根本不需要涂毒,出手必杀。千手霹雳雷傲作为家族中的杰出弟子,尽得雷氏暗器的真传,在江湖中享有很高的威望。 杨统领说道:“有雷兄这等高手在此,我们确实不需要再惧怕什么。至于那会用毒的猴生肖,不知有哪位兄台能够拖住其一时半刻,在下只要宝刀出鞘,必叫其成刀下亡魂。” 锦衣老者回答:“药王门没有别的本事,对付各种奇毒还是有几分自信的。统领大人,你就放心出你的刀吧。”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后,又说道:“这里满地的血迹中恐有余毒残留,安全起见每人含服一粒血竭丹在口,然后我们再继续追踪。” 说完后,自己当先服了一粒,其他人这才依次也服了一粒。之后,一行人等离开军营,跟着脚印继续前行。 王斐和兔生肖被派到皇宫,伺机刺杀晋皇。兔大姐还是故计重施,易容后混进了皇城大内,连王斐都不知其行踪。所以,他只能躲在宫中侍卫休息的地方,等待兔生肖的暗号来行动。 宫中侍卫大多武功粗浅,即使有几个高手也都是身居要职,平时只在内院,或是外出办事。所以,这里全是些虾兵蟹将,以他的本事根本不会被人发现。 这样一潜伏,就是三日。他躲在一间很少人来的储物间,每天除了外出暗查一圈后,就是打坐修炼,生活非常枯燥乏味。直到第四日,他发现在皇宫之中有一个书生穿戴,相貌斯文的年轻人,在到处闲逛。 那人很年轻,应该不过十六七岁,衣饰并不华贵,应该不是皇族中人。没戴甲胄,也没有人尾随,也不会是大内身居高位的大官。但是他步履轻盈,举手投足间总能让人感觉到一种无形的气度,绝非凡夫俗子。 是五行灵气!他是修真者。大晋皇宫之内,怎么会有修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