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如意》 第一章 她叫春喜。 春天的春,喜气的喜,没错,就是一般电视古装剧中最容易被取成丫头名字的那两个字。 她今年二十二岁,专科刚毕业,留着一头不长也不短、不卷也不直的黑头发。 脸蛋小小的,尚称清秀,鼻头洒了几颗小雀斑,穿着一身t恤牛仔裤,高兴起来连眼睛也会笑……但是春喜同时也是那种在路上最不容易被搭讪的类型。 无论是身材容貌背景等,她都是属于爱情小说中,女主角的路人甲好朋友,或是偶像剧里,那个负责搞笑却永远捞不到半点爱情戏分的女生。 这样的人生,她已经过了二十二年了。 她的好朋友里,环肥燕瘦,有貌比西施的,有艳若贵妃的,统统都是男人们趋这若骛的美女,只要一站出去,就算不迷死一捧的男人,至少也会迷死一、二十个。 但是春喜……唉,春喜…… 站在穿衣镜前,春喜清爽细致的脸蛋上,有着满满无法掩饰的沮丧。 “我不要去了。”她大声地宣布。 在她身边的是一名身段窈窕玲珑,穿着香奈儿最新一季乳白色小礼服的美女,闻言忍不住伸出纤纤小手,重重戳了她一记。 “花春喜,你敢?!”美人儿大发娇嗔。 春喜畏缩了下,迟疑地指着镜中的自己,“可是……我就算穿了皇袍也不像太子啊,我还是不要跟你们去参加那个什么什么炮宴会了。” “什么炮宴会?是圣诞皇家礼炮酒会!拜托,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知道今天晚上的邀请函只发出一百份吗?而且多少社交名流仕女无不挤破了头想要让自己成为受邀的宾客之一,偏偏你……”美人儿已经气到频频指着她的鼻头,话都讲不下去了。 她的表情严肃得好像春喜刚刚拒绝了领取乐透的头奖彩金一样。 春喜结结巴巴起来, “有……很严重吗?” 美人儿瞪着她,表情很是狰狞。 “可是我看起来很像一条秋刀鱼……”她吞吞吐吐的解释,随即又摇摇头,苦着脸道: “不,是秋刀鱼上插了颗贡丸。” 美人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忍不住生气,“喂!你穿的可是lv最新款的晚礼服,什么秋刀鱼……难听死了。” “可是真的很像……”她摸摸自己几乎扁平的胸。 “你这样说真是太伤我的心了。”玫瑰捂着胸口,一脸痛心。 春喜很惭愧地低下头来,“对不起” 她知道玫瑰是多么不容易才套交情弄来了三张邀请函,为的就是要让她们这三个好朋友可以一起参加本年度上流社交圈最盛大的一场圣诞晚会。 白玫瑰和韩香都是绝世美女,无论穿什么都可以艳冠群芳,可是她就不一样了,这一套lv的晚礼服,穿在她身上刹那间变成了lbt(路边摊)的货色。 正所谓粉丝冒充不了鱼翅呀!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玫瑰表情变得极快,登时嫣然一笑,黛眉微挑,“好了,就这么决定。” 决定? 春喜张大了嘴,一脸茫然,“决定什么?” 玫瑰忍不住插腰,杏眼圆睁。“花、春、喜,你敢说不去?” 她连忙捂住双耳, “好啦、好啦,去去去。” 谁说美女不会佛门绝狮子吼的?玫瑰吼起来连窗户都会为之晃动,更不用说她脆弱的耳膜了。 听见春喜的回答,玫瑰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蓦地柳眉又是一皱。 她低头看腕际的卡地亚表,“奇了,香香怎么还没回来?” “她说今天要回家一趟,可能有事耽搁了吧。”春喜小心翼翼地脱下那件超过她半年薪水的昂贵礼服,换回了自己的棉质线衫和牛仔裤后,情不自禁露出了舒适又释然的笑意。 呼……还是自己的衣服舒服,穿那种贵死人的衣裳,害她连深呼吸都不敢,唯恐迸裂了一绺线头,她就得赔到欲哭无泪。 “惨了,’玫瑰一拍额头,没好气地道:“香香若是被她大哥逮到,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回得来了。” “有这么恐怖吗?’她把礼服挂回衣橱里,对着它皱眉头,她忍不住将其他的衣服推进衣橱的角落,免得划伤了这件丝绸布料……啧啧,等穿过并干洗后,她就要赶紧把衣裳还给香香。 玫瑰朝穿衣镜摆了几个娇媚的姿态,对着镜于里活色生香的自己满意地眨了眨眼,嘴里还不忘说道:“怎么不恐怖?她那个大哥是中古世纪的老古董,观念还停留在女孩子不能露胸露背,晚上不能超过十二点回家,以及不能跟丈夫或男友以外的男人调笑……” “那很好啊。”春喜回过头来,傻呼呼地笑。 “好什么?现在是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迂腐到极点的观念?”玫瑰难掩轻蔑与嗤之以鼻,“你能想像吗?出门一定要十二点前回家,拜托,夜晚十二点,好玩儿的才刚刚开始呢!” 春喜耸耸肩,好脾气地笑了笑,不置一词。 老实说,她也是属于那种中古世纪的脑袋,压根不喜欢夜生活或是舞会什么的,更没有那个本事跟习惯和男人调笑……可是她知道玫瑰和香香根本不能理解这种心态。 高雅大方、明艳动人的她们,是社交圈的宠儿,生活得多姿多彩、灿烂非凡,自然很难想像她这种乡下土包子的生活习性罗! 玫瑰还在那儿数说,“你知道吗?其实她大哥真的是很暴殄天物,明明长得又高大又帅,就算世界级的男模特儿也得靠边站,而且能力超强,将他们家族企业经营得有声有色,若不是他骨子里是个老古董,跟他相处没一分钟就会被活活闷死的话,我还真的想把他列为交往的对象之一呢!” 春喜频频点头,边听边整理着这个四坪大的小房间,将玫瑰捧进来吃,却扔了满桌子的金色巧克力包装纸一张张摊开,细心灵巧地折成了一只只金鹤。 “那很好啊。”她脸上露出快乐的笑容来,话只听了后半段,迫不及待替玫瑰高兴,“你又多了个选择的好对象,恭喜、恭喜。” 感谢那些送各色昂贵外国巧克力给玫瑰和香香的男士,让她玻璃瓶中搜集的小纸鹤一只比一只更漂亮、更灿烂。 私心来说,她巴不得香香和玫瑰的追求者越多越好/这样她都可以分到一些她们摆不下的花和巧克力糖,呵呵。 “一点都不好。”玫瑰叹了口气,美丽的眸子有一丝可惜,“你别看外面一堆人模人样的公子哥儿,要长得帅又有料,还要风趣幽默、懂得玩的,还真是屈指可数。” 将满桌折好的小金鹤轻轻地放进四方形的海蓝色玻璃瓶内,春喜满意地浅笑了起来。 她转过头来,对着玫瑰就事论事地道:“你的标准太高了。” 玫瑰哀叫,“哪有高?我只想找一个像爱情小说里的男主角那样,有呼风唤雨的能力,外貌谈吐颠倒众生,并且对我呵护备至、百依百顺……这叫苛刻吗?” “你在问我的意见吗?”春喜眨眨眼。 玫瑰充满期待地看着她。 她偏着头想了想,一本正经地道:“嗯,是很苛刻没错。” “讨厌!”玫瑰又好气又好笑,娇嗔地推了她一记。“可是我有这个条件挑呀。” “那倒也是。”她大表赞同。 名校出身,风情万种,身材动人,最重要的又是知名股市大亨之女,玫瑰可谓是天之娇女,当之无愧。 玫瑰轻撩卷曲的长发,幽幽地叹了口气,“唉,我的真命天子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呢?” 春喜也叹了口气,小脸满是烦闷,“唉,连你这种大美女都这么说了,那我们这种人该怎么办?” 她也很“肖想”真命天子的出现呀,只不过跟玫瑰和香香一比,她的机会简直比细菌还小了。 尤其站在这两个超级美女身边,她怀疑在那些男人眼里,自己通常都被自动隐形了。 “什么叫你们这种人?”玫瑰不赞同地白了她一眼,“春喜,你又来了,你跟我们有什么不一样?大家一样都是女人,不要每次都帮自己尽分阶级好不好?” 呵,这就是她喜欢的玫瑰,高贵美丽,却有着一颗最体贴善良的心。 她感动地看着玫瑰,情不自禁地环抱她,“你真好,每次都不允许我的自卑作祟。” 玫瑰笑了起来,拉拉她的头发,“我们是好朋友啊,如果你再把我看作是那种狗眼看人低的娇娇女,我就跟你切八段!” “好。”春喜笑得好开心。 多可爱的玫瑰啊! 只是……她真的要去参加那个盛大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高级宴会吗? 唉,还是很烦呢。 jj  jj  jj 捧着一杯热呼呼的焦糖玛其朵,春喜呵着气站牌下跺脚。 这天气是怎么回事?昨天还热到她想要跳进海里游泳,今天就已经冷到手脚快结冰冷,连走路都几乎可以听到骨头“喀喀喀”的声音。 “哇,冷死我了。’她急忙再喝了一口香浓的咖啡牛奶,却发现刚刚买的玛其朵已经变温了,“讨厌。” 照这个情形来看,公车再不来,她就有可能直接冻僵在这里当台北市最新的地标了。 下班时间的公车应该很多呀,为什么她都在这里站了二十分钟了,还不见自己要搭的那班公车的踪影? 就在这时,远处几辆高大的公车摇摇晃晃出现在红绿灯的那头,等车的人群开始明显地骚动了起来。 春喜睁大了眼睛,踮起脚尖,想要在拥挤的车潮中找出自己要搭的那班公车,后头蓦然响起了一声惊呼。 她本能地回过头去,看到两个油里油气的滑头年轻人包围住了站在她后面的一位小姐。 “……我又不认识你们,为什么要跟你们去喝咖啡?”那位模样清纯动人的小姐怯怯地道,想要快步离开又突破不出两人的包围,眼眶都红了。 “小……姐,你长得这么漂亮,给人家追一下有什么关系?我知道一家咖啡馆很有名,你就陪我们去坐坐嘛。”其中一个年轻人染着刺眼的金毛狮王头,自以为潇洒地笑着。 另外一位则活脱脱是个西门庆的淫荡模样,放肆的眸光上下打量着那位小姐,就只差没有流口水。 春喜相信是因为天气冷的关系,唾液冻住了,要不然这个大色狼只怕早“水流成河”了。 她打抱不平地瞪向两人,气恼地发现周围的男士不少,竟然没有一个愿意跳出来拔刀相助、英雄救美! 他们似乎每个人都突然对地上的红砖和天上某个不知名隐形的飞行物发生了极大的兴趣。 “是不是男人啊?统统是堆太监!” 不,这样讲还太侮辱太监了。 气愤填膺之下,她想也不想地一个箭步跨向前,冷冷地道:“你们两位对我朋友有什么意见吗?” 正在那边你拉我扯的三个人吓了一跳,不约而同望了过来。 春喜一把拉过不知所措的小姐到背后,感觉到小姐颤抖冰凉的手心,她的正义感瞬间膨胀到了最高点。 “你朋友?”两个色狼打量着一身灰衣瘦小、脂粉未施的她,很不给面子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小脸一昂,“怎样?” “丑女,我才不信你跟这个漂亮的小姐有任何关系。”当他们是刚刚才来的吗?他们早就看出那个小美人是独自一人,这才敢‘下手’的。 站在她背后的小姐吸了一口凉气,显然对春喜遭到这等侮辱甚为同情和内疚。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骂丑女,春喜的自尊心有一瞬间的受伤,不过怒气有助于她的勇气,她毫不畏惧地咆哮回去。 “怎样?我就是丑女,可再怎么丑也比你们两只癞哈蟆好。” 所有的人同时抽了口凉气。 两个色狼瞪大眼,不敢相信竟然有人敢指着他们的鼻子骂,其中一个已经忍不住要抡起拳头挥过去了。 春喜反应极快,蓦然放声尖叫,“非礼啊,强奸啊……警察先生快来啊……不要脱我的衣服……啊……强暴啊……” “你……你乱讲,我们什么都还没做!”两个色狼目瞪口呆,连忙撇清。 场面当时慌乱成一团,不单单等公车的人被这样的高分贝吓得捂住了耳朵,就连大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都忍不住顿了顿,往这头望来。 两名色狼大惊失色,闹出这么大的事件来并不是他们原来的目的,他们相望了一眼,狼狈地落荒而逃。 “丑女,下次再找你算这笔帐!” 春喜看着他们俩抱头鼠窜,在人群里溜得不见人影,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还以为多厉害呢,原来也是色大胆小怕狗咬。” 不对,不对,这样不是骂自己是狗了吗?春喜连忙摇头。 背后突然有异响,她急忙回头,惊慌地看着她背后的小姐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你怎么了?为什么哭?坏人已经走了,你不要怕,不要哭了……”她结结巴巴的安慰着,被清纯小姐的眼泪攻击得手足失措。 “我好怕……幸好有你……” 清纯小姐泪眼汪汪,抱着她痛哭。 后面几个男士忍不住咬牙扼腕,痛惜着自己刚刚为什么胆子不大一点跳出来,此刻被美人抱住声声感激的就是自己了。 春喜尴尬地拍拍她的背,“呃……这没什么,你别哭了,人这么多,怪不好意思的。” 她忘了自己刚刚做过更丢脸的事。 “你真好,幸亏有你。”清纯小姐崇拜又感激地望着她,哽咽着。 “不好意思,这种小事何足挂齿,我一天起码干个四、五次,你就别放在心上了。”她挥了挥手。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别客气,等一下公车上有位子让给我坐就行了。”她开玩笑。 “好,没问题。”清纯小姐还当真了,慎重地答应。 “哎呀,我是跟你说着玩儿的。”春喜赶紧澄清,她轻咳了一声,“呃……我突然想起我还有急事,先走了,拜拜。” 她急急忙忙地“剥开”清纯小姐的手指,急忙对一辆计程车招手,飞快钻进去。 “载我回家,谢谢。”她边对司机先生道,边对拚命向她鞠躬挥手的清纯小姐挤了一朵笑。 这种被当女英雄崇拜的滋味有点尴尬,清纯小姐表现得好像自己方才是将她自恐怖分子手上解救出来,而不只是替她赶跑了两个搭讪的大色狼。 司机先生幽默地道:“我很愿意载你回家,但是我老婆可能会有意见。” “啊,对不起。”春喜脸红了起来。 司机先生咧嘴一笑,“我很少被搭讪的,小姐,不过我还是很高兴。” “高兴就好。”她暗暗咕哝一声,随即灿烂一笑,“麻烦载我到信义路,谢谢。” 真可怜,不容易被搭讪也就罢了,现在连年近六十的司机阿伯都误会自己“哈”到他,唉。 老是这样被打击女性自尊心,难怪她自己觉得越来越丑,也越来越没有机会嫁出去了。 她的春天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来? jj  jj  jj 家住高雄近郊,世代经营在邻里间有“金牌柑仔店’之称的小杂货店,专科会计科毕业的春喜,北上求职时,就在台北市一家颇具规模的名牌服饰店“jones”当一名会计。 因为玫瑰和香香是jones的vip常客,每当来血拚,春喜就结帐到头昏眼花,三番两次都被上头的金额给吓到心脏狂跳,而玫瑰和香香只要看到她瞠目结舌的傻呼呼表情就情不自禁笑上老半天,在意外地攀谈聊天之后,也不知怎地,她们三个人越聊越投缘,友谊也就这样滋生了。 后来玫瑰知道了春喜是外地人,独自租赁一间小小的雅房,在台北也无亲无戚的,她索性就邀春喜跟她们一块儿住,彼此也有个照应。 春喜一开始当然是婉转却坚定的拒绝,因为她的个性怎么也做不出这种占人家便宜的事来,尤其她也不希望让人家误以为自己爱攀权附贵。 但是她一向好说话,怎么也说不过玫瑰的三寸不烂之舌,后来只好各让一步,春喜就以做家事和煮饭来充作租金,住进这栋位于市中心的高级大厦。 她后来才知道这间三房两厅、约四十坪大的房子是玫瑰的父亲送给她的二十三岁生日礼物。 在春喜的认知中,一向以为生日礼物顶多就是蛋糕啦、围巾或电影票什么的,再不然就是豪爽地包个两千元的红包……可是听说这间房子就价值上千万,害她在听到的时候又差点掉下巴。 上流社会有钱人的人生,果然不是她能想像的啊! 就像这个礼拜五要参加的圣诞宴会,就是她很难想像一种场面。 虽然从电视上或杂志上经常可以看到这种冠盖云集的场景,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也会跟着扯上关系。 不过她可以想见,自己一定会像刘姥姥逛大观园一样,看到连跟珠子都直了。 “宴会啊……”坐在小小的柜台后面,她对着电脑荧幕上的表格发呆。 号称卖遍天下无敌手,能够在北极卖冰淇淋给爱斯基摩人的超级营业员芳芳凑了过采,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额头。 “咦?没发烧啊。” 春喜愣了愣,仰起小脸,“什么?” 芳芳轻轻挑细心描成的弯眉,“脸红红又呆呆愣愣的,我还以为你发烧烧傻了呢!” 春喜抓抓头,很不好意思地道:“没有啦,一时闪神了。” “你在想什么?” 刚刚才送出几个血拚的贵妇金主,芳芳今日的业绩亮面极了,人逢喜事精神爽之下,就忍不住很想找人哈啦。 “想……”她支着下巴,明亮澄澈的眼晴漾着一丝茫然,“我在想,礼拜五的宴会到底要不要去……还是不要去好了。” 芳芳竖尖耳朵,“什么宴会?” “那个什么炮的宴会,”她挠了挠耳朵,依然背不出那个长串的名字,看着芳芳越听越迷惑的样了,最后干脆直截了当地道:“就是一个圣诞宴会。” “对喔,圣诞节快到了。”芳芳恍然大悟,笑咪咪地道:“去参加呀,为什么不去?这样才有热闹的节日气氛,那天晚上我也要去一场圣诞派对,我都准备好要穿什么衣服了……你呢?” “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去,”春喜腼腆地笑,坦白道:“其实很想去吃圣诞美食大餐,可是那种场合我又不习惯,也没认识其他的人,所以陷入两难。” 芳芳怂恿着,“去嘛,就去认识新朋友啊。” “我不认为在那种场合能认识得了‘朋友’。” 去的可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通身金光闪闪的有钱人喔! 她是标准的凑热闹一族,只是跟着人家去一窥浮华世界的一角罢了。 “你不是很想将自己在二十五岁以前嫁出去吗?要是再这么被动,成天躲在家里生蛋,我看甭说是二十五了,我看到三十五你还一样坐在这边哀怨。”芳芳一针见血。 “可是……” 老实说,春喜挺想嫁人的,也总是梦想着白马王子何时骑着白马来,可是在那种超高级宴会里,她可不敢奢望能遇到什么善良又体贴,待人诚恳又温柔的好男人。 就连玫瑰自己也发过牢骚,说这年头衣冠楚楚的禽兽多不胜数,不得不防。 “不要再可是了,去啦、去啦。”芳芳极力鼓吹,“反正又不会有什么损失,你当作去吃流水席就好了。” 最后这句话打动了她摇摇摆摆、犹豫不决的心,春喜笑了起来。 “对,我想那天定会有很多好吃的东西。” 好,圣诞大餐,我来了!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二章 晶华酒店 尊爵厅 悦耳热闹的圣诞节舞曲在空中飘荡着,叮叮咚咚的敲击出属于圣诞的独特欢乐气氛。 由金、红、绿三色点缀出的尊爵厅里充满了节日丰富的色彩,舞台上穿着圣诞装的专业歌舞女郎正卖力的演出,中庭宽大光滑的场地是一对对翩翩起舞的男女,两旁长长的餐桌上满满是火鸡、海鲜、香槟和各式各样的甜点与美食,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正所谓衣香鬓影,冠盖云集……躲在角落,捧着满满一雪白瓷盘美食的春喜,边大啖边艳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幕。 带她一同进场的香香和玫瑰早不知道被邀到哪边去了,她索性自己一个人蹲在长长的落地金穗帘幕下,在灯光照不到的昏暗处大吃特吃。 嗯,穿着长礼服蹲在地上啃鸡翅的动作绝对称不上“优雅”。但是她也是逼不得已的,天知道这么高级的宴会里竟然连张可以坐的凳子都没有。 “啧啧,看这种场面,有谁会相信现在台湾经济不景气?”她自言自语,舔了舔油腻腻的指尖。 “我有同感。” 突然不知打哪儿冒出一个低沉的男声严肃地附和。 她吓了一跳,猛然转头望去。 她只看到双不新不旧,却保养擦拭得黑亮有型的高级意大利男鞋,视线慢慢移上,再来是裹着黑色西装裤的修长双腿,然后是穿着西装外套,衬托出伟岸的上半身……她一路仰头看上去,纵然脖子发酸也顾不得了。 因为……因为她见到了生平所见过最英俊的男人! 虽然他性格的脸庞稍微刚硬了点,神情也严肃冷竣了点;还有那双深似古潭的眸子也深沉了点,而且好看的嘴唇紧抿着,从唇畔隐约的微纹就可以猜得出他一定不常笑。 可是他还是她生平见过最有男人味的帅哥。 此刻帅哥的眸光淡淡地望着她,浓眉好似长年紧蹙着,从来也没有放松过的样子。 “什么?”她呆了呆,有点受宠若惊地仰望着他,“你在跟我说话吗?” 他点点头,表情还是很严肃。 她注意到他手里执着的不是高脚水晶酒杯,而是一杯白开水……春喜睁大了眼。 “我认识你吗?”这话一出,她差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笨蛋,这种超级俊男来跟她搭讪,她竟然还说这种蠢话来断自己的后路?!真是活该嫁不出去。 她连忙堆上满满的笑意,“呃……我的意思是,很高兴认识你。” 如果她的近视度数没有加深的话,帅哥的眉头此刻好像皱得更紧了。 “我不记得曾经跟你自我介绍过。”他微蹙眉心,想了想道。 春喜尴尬得不得了,“哈哈,是没错啦,但是……咳,你刚刚不是在跟我说话吗?” 他再点点头。 “那……”她手掌心紧张得沁出汗来,绞尽脑汁地想要制造出吸引人的话题,可是想了半天,她还是笨笨地挤出了一句,“你……也是这个宴会的客人吗?” 白痴!问这个什么白痴问题吗? 他看着一脸欲哭无泪的春喜,深邃的眸子第一次有了严肃以外的变化,他带着一丝困惑和本能的好奇,微微弯下腰,认真地对她伸出大手,“你好,我是韩拓。” 咦? 春喜倏然抬起头来,又惊又喜地望着他,“啊?” “你要一直蹲着吗?”他礼貌地问。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动作不雅地蹲在地上,连忙端着盘子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他极绅士地牵着她的手,协助她起身站稳。 “谢谢。”她心儿怦怦跳,还是第一次牵到男人的手。 他的掌心和指尖又大又温暖,有微微的老茧,显示出不是养尊处优、没拿过比筷子还重的东西的手。 而且他的举止和表情充满了自制与老式的礼节,配合他严谨的表情……春喜突然发现自己着迷地盯着他的眉眼神情和一举一动。 好半天,她才意识到自己还没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春喜。”她双颊红烫,拼命告诫自己要控制一点,不要像个几百年没见过男人的花痴一样盯着人家不放。 他微微一笑,虽然笑容还是带着精准的自制和严肃,而且稍纵即逝,但春喜还是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你不像是会来参加这种宴会的女孩子。”他突然道。 她胸口一紧,有点自卑地点点头,自我调侃道:“你说得没错,我看起来很不称头,跟这边的豪华和美丽很格格不入,事实上,恐怕连那些穿着旗袍端盘子的服务生都比我像来宾呢。” 他奇异地看了她一眼,“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她又高兴了起来,咧着嘴笑,“真的吗?” 韩拓点头。 “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其实我并不是这个圈子的人,今天是朋友带我来凑热闹见识见识的。”她很开心能够找到个肯跟自己说话的伴,尤其又是个这么棒的男人,“你呢?你好像也不是很喜欢这里。” 他挑眉,有些微讶,“你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这里是最边边的角落,连灯光都照不太到,一般人只有拉链忘了拉才会躲到这里来的……呃,”她急忙捂住嘴巴,“……我指的是一般人,不是说你。” 他一怔,眉眼间情不自禁浮起了一抹隐约的趣意,“谢谢,我想你也不是在指我。” “你不会见怪就好,我每次都会干这种蠢事,话总是没头没脑,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她松了一口气,指指他手上的杯子,“还有,这宴会里头很少有男人喝白开水吧?” “这里头装的是高梁酒。”他正经地回答。 春喜尴尬得要命,“啊?真的?” “假的。”他耸耸肩头,承认道:“我喝的是白开水没错。” 她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忘形地狂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哈……你好好玩喔,真有趣……我一直以为帅哥是没什么幽默感的。” “我并不是帅哥。”他皱皱眉,“但是我的确没什么幽默感。” 事实上,包括他的家人,所有认识他的人绝不会承认他通身上下有任何一根幽默的骨头。 春喜又笑了,笑声清脆如银铃,“你在开玩笑,凡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你有多英俊,你自己不会不知道。” 他瞪着她,有些困扰,却有更多的惊讶。“我很少开玩笑。” 几乎不开,刚刚是例外。 春喜又笑了几声,还以为他是谦虚或是故意假装的,可是看他的表情却认真极了,她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不知道自己长得很帅?没有人告诉过你吗?”她愕然。 “从来没有人这样赞美过我。”他淡淡地道。 他最常听到的话是:“放轻松一点”、“脸不要绷得那么紧”、“你的表情很吓人”、“你太严肃了”、“你在生气吗”等等,包括他的家人在内。 不过他父亲比较善良,他的说法通常保守并婉转一些。 “儿子,公司这个月的营业额没达到你的标准吗?” 说得好像他是一台只会超级吸金的电脑,好像……他只有在见到巨额利润时才会比较像个人似的。 对于以上种种说法,他深感无奈,却也无力改善。 再说他一向不在乎外表这种问题,所以春喜的问句还真是难倒他了。 “你的朋友们……没有视力方面的问题吧?”她小心翼翼地问。 “也许。”他想起有几个有眼无珠,居然想倒追他的世交之女。她们的眼睛或许真的有点问题。 “真可怜。”春喜还真的同情了起来。 “嗯。”他深表同意。 “你也是跟朋友来的吗?”她好奇地问。 他啜了一口冰水,“不。” “不是?”她惊讶,“你不是跟女朋友来的?” 她瞥了她一眼,“我没有女朋友。” 春喜的心口没来由地冒出一朵朵狂喜,她屏息着,好像怕把他吓跑地问道:“那你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是。” “自己一个人很无聊吧?” “一点都不会。”他是好不容易才找到地方清静的。 她的笑容瞬间有点滑落。 真讨厌,她本来想要顺势毛遂自荐,请他跳支舞什么的,虽然她唯一会跳的只有土风舞,但是她也很响往那种浪漫的、令人心动的翩然起舞滋味啊。 “噢。”她只能这么回答。 好半晌,他们之间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显然现在才意识到两个人的陌生关系。 他看了看腕表,脸上蓦然有种释然,匆匆地道:“很高兴认识你,再见。” 十点了,他已经达到答应父亲来晃一个小时的要求,可以走人了。 “啊?”她傻眼了。 她还想要再挤一些话题出来跟他攀谈哩,午夜十二点还没到,这个白马王子就要落跑走人了? 最后再对她礼貌地一点头,韩拓高大的身影很快自暗影处消失了。 “嗯,韩先生,韩……”她错愕地望着他的背影。 天哪,好不容易打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跟好男人……她竟然眼睁睁看着他跑掉了。 就在这时,一身月银色小礼服,清丽脱俗的香香在一名英俊男士的护送下来到她身边,在轻笑婉拒对方的再次邀舞时,香香礼貌且轻柔地吻了吻男士的双颊。 “谢谢你,我想跟我朋友休息一下。”香香轻浅一笑。 春喜看着那个男人晕陶陶又依依不舍的退下,她不禁敬佩地看着香香。“又是一个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男士。” 香香慧黠地眨了眨眼,“逢场礼貌罢了,他叫高明,是高氏企业的小开,早就有未婚妻了,外面还养了一大堆小明星,我再不济也不会看上这种人。” “噢。”春喜忍不住补了一句,“这么复杂。” “你呢?玩得开心吗?跳了几支舞?”香香晶莹白嫩的额头微微沁汗,两颊红扑扑,“我真的老了,才跳了五支舞就累到不行……” 春喜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最后兴高采烈地道:“我吃了三力盘好菜哟。” 香香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你真是浪费这一身好打扮,亏我和玫瑰还拼命向一些公子哥儿介绍你呢。” “真的吗?”她左顾右盼,“人呢?” “他们都没来找你吗?”香香轻蹙眉,“我明明指得很清楚。” “哎呀,那他们肯定在看到我以后就打退堂鼓了。”毕竟美女如云,谁要跟一条秋刀鱼跳舞? 如果是平常时候,春喜一定会觉得心有点酸酸,可或许是因为那名大帅哥才刚刚与她“搭讪”完,所以她现在心花朵朵开,一点都不觉得自卑跟泄气。 香香还很为她忿忿不平,“可恶,那几个眼睛长在头顶上、超级没信用的家伙!” 她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没关系啦,你不必替我生气;话说回来,我吃得好饱,有点想睡觉,我可以先回去了吗?” “春喜!” “怎样了?”她缩缩脖子,纳闷地道:“你为什么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香香没好气地瞪着她,“你以为我跟玫瑰为什么千方百计弄来道请函?我们要找乐子多得是,哪用得着在这个场合里搅和,我们就是想要让你多认识几个对象……可是你现在连半支舞都还没有跳,你就跟我说要回去睡觉了。” 春喜被骂得顶不好意思的,她摸摸头,讪讪地道:“对不起。” “我真是被你气死了。” 香香不由分说地将她从暗处往拥挤的舞池中推去,“去去,没找到伴跳一支舞不准回来。” “香香,不要啦……”她踉踉跄跄、重心不稳地单脚跳进人群。 哇…… jj  jj  jj 从原本的安全避护所突然被推出来,暴露在双双对对美丽高尚的男女之中,她红着脸颊环视了一圈,尴尬的发现自己突兀地杵在众人之中,有不少惊异和质疑的眸光纷纷落在她身上,春喜脑袋瓜瞬间轰地一声,觉得自己好像是全身光溜溜被扔在大街上…… 正想要抱着头窜回暗处,免得被众人惊异嫌恶的眼光淹没,蓦然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一带,拉进了一个温暖宽阔的臂弯内。 “我以为你不喜欢跳舞。” 她猛然抬头,望进韩拓深邃冷静的眸子底。 “我以为你落跑了。”她胸膛一热,又惊又喜。 “差一点,”他涩涩地道:“不幸半途被拦截回来。” 只差一点,差一步他就可以跨出尊爵厅的大门,轻松愉快地回去处理他的公文和报表……没想到被宴会的主人影老遭到,叨叨念念又拖他参与一个财经小圈圈,直到刚刚无意间一眼瞥到她孤零零地站在舞池里。 这简直是上天送给他的圣诞礼物,他这才得以有藉口脱身。 所以现在…… “我欠你一个人情和一支舞。”他郑重地宣布。 “咦?”她听不太懂他的话,但是兀自感动得要命,“谢谢你及时出来解救我,我朋友实在心狠手辣,就这样把我推进舞池里,我差点吓僵了,幸好有你。” “彼此、彼此。”他微微一笑。 刚好上一曲奏罢,接下来是另一首轻柔的圣诞曲子悠扬响起,带着华尔滋的优雅浪漫,他稳定修长的大手握住她的小手,浓眉询问地微挑。 春喜惊讶地发现他们出奇的有默契,她点点头,紧张却期待地让他扶住自己的腰侧,自己一手搭在他的肩头。 大提琴低沉深情地撩动着弦,舞池里对对共舞而起。 他身上浓浓男人味和着清新的香皂气息,不断地散发面出撩拨着她的鼻端和蠢蠢欲动的芳心,春喜红着脸,低着头,觉得一颗心都快从胸口蹦出来了。 天,她快乐昏了。 她小小声地道:“其实我……不太会跳舞,可能会踩到你的脚。” “我的皮鞋很硬。” 她轻笑,感激地望着他,“你真好。” 他凝视着她,不明白自己说的实话值得她这么感动吗? 莫名地,她的神情也令他有一丝感动,他从她的反应中,首次感觉到自己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但他依然沉默着,只是温和地牵引着她缓缓随着音乐的节奏而轻摆。 春喜脸红心跳又晕陶陶,她娇羞地低垂着粉颈,凝视着他咖啡色的领带,身躯随着他的引领慵懒地慢舞着。 乐声深情而缱绻,恍若美丽的圣诞夜里,情人低沉的轻晤呢喃。 这一瞬间,他们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也不想知道在这曲舞罢后,是否还会再见面,只是轻轻攀附着彼此,轻柔荡漾出动人的舞步。 感受到他身上不断散发出的温暖和性感的气息,春喜真想忘情地将头倚靠在他肩头上,紧紧地偎着他宽阔的胸膛,可是她不敢,毕竟他们只是一支舞的伴侣,她也不想让唐突的举止破坏了眼前如梦似幻的美好时刻。 这一刻,春喜的脑海里蓦然出现了一首许久以前的歌曲旋律 我戴着面纱和镶着假钻的头缀 参加这场期待已久的化妆舞会 我知道这将是我唯一的机全  与你熟悉却又陌生地相对 朋友们都说我长得平凡而无味 却从来没人注意到我的内在美 或许是这个流行戴着面具的社会 而我也尝尽了被忽略的滋味 你终于温柔地走向我 赶走了灰姑娘的自卑 你一直温柔地拥着我教人几乎忘了伤悲 任我旋转任我陶醉 请别要求我解开那美丽的虚伪 只怕看到你的眼里有淡淡的后悔 当音乐结束之后我将离开你 让我们都带着美好的回忆而归 (词:梁弘志) 她真希望,这支舞永远永远不要停……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三章 真的跟作梦一样,圣诞夜就像一场最美丽的梦,让春喜在第二天醒来时,整个人变得神采奕奕、笑咪咪,仿佛春天已经提早在她脸上绽放了。 春喜匆匆梳洗过后,哼着歌随手绑了个俏皮的马尾,露出白净粉嫩的脸蛋和秀气的颈项。 因为外头天气有点冷,她穿上了白色套头羊毛衣和一条洗得有些褪色的牛仔裤,快快乐乐地来到厨房弄早餐。 玫瑰穿着白色纯棉睡袍,娇懒地打着呵欠走进厨房。 “春喜,我的黑咖啡呢?”她娇喊。 “来了。”春喜的动作灵巧轻快,很快倒了一个马克杯的香醇曼特宁递给她。 玫瑰眨眨睡意犹浓的眼眸,啜饮了一口后,这才舒畅地吁了口气,“幸好有这个提神剂,要不然我今天肯定昏沉一整天,画廊也别想去了。” 她开了一家北市极富盛名的画廊,专门展览贩卖新锐艺术家的作品,生意很不错,也经常发掘出画坛新星,更捧红了不少画家,所以白玫瑰同时也被称作“艺术界最动人的一朵白玫瑰”。 “你们昨晚很晚才回来吗?”春喜把香喷喷的烤面包和煎蛋放在她面前,“香香呢?还在睡吗?” 玫瑰拿起银叉子,脸上浮起了一朵娇媚笑意,“昨晚邀舞的人太多了,害我们两个应付到半夜一点,差点就回不来了……咦?话说回来,你昨晚怎么提早落跑了?” “我……”提起昨晚,春喜脸红了红,轻咳了一声,“因为……我想反正也没什么事了,酒足饭饱之后自然就是回家来睡大头觉喽。” 作梦似地跟大帅哥跳完了一支舞,作梦似地看着他溜出了宴会……唉,他离开之后,宴会也失去了火花,不回来偷笑兼睡觉,还要留在那边做什么? “真是浪费生命!”玫瑰不赞成地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昨晚可是浪漫的圣诞夜,我还以为你至少会来个一夜情什么的……” 春喜铲起子底锅上的奶油松饼,差点失手掉在地上,她的脸迅速滚烫起来。 “玫瑰!” 玫瑰无辜地眨眼,“怎么?我没说错啊,圣诞夜可是有名的失身夜呢。” “我才没有那种兴趣。”她把一盘松饼放在餐桌上,拉开椅子坐下,满脸义正词严。 “我想也是,真可惜,昨晚着实有几个不错的黄金单身汉哩。”玫瑰笑嘻嘻。 春喜的脑袋自动跃进韩拓英俊严肃的脸庞,心跳漏了一拍,她急忙掩饰地低下头来吃早餐。 “你知道的,我是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绝不玩弄他人感情。” 玫瑰笑了起来,就在这时,穿着天蓝色长袍的香香走进厨房,好奇地看着她俩。 “谁玩弄他人感情啊?”香香坐了下来,自动又起一片松饼吃了起来。 春喜习惯地起身帮她也倒了一杯热咖啡,又坐下,“没有啦,我是说我不玩弄感情的。” “那就太可惜了。”香香美丽的眸子对她淘气地眨动着,“玩弄男人的感情很有意思的。” “你是开玩笑的吧?”她惊骇地望着香香。 玫瑰又大笑,“哈哈哈……春喜,你这么老实,我怀疑你怎么能够在大城市里平安无事地活到现在,至今还没被人拐去卖掉呢?” “或许是因为卖不到什么好价钱的关系。”她自我解嘲。 香香和玫瑰相觑眼.纷纷笑得花枝乱颤。 春喜又好气又好笑。 “喂,还说是好朋友,干嘛这样笑人家?” “对不起,因为你实在是太古意、太可爱了。”香香扮了个鬼脸,“像你这么传统的小姑娘,我爸爸妈妈最喜欢了,嘿,干脆你嫁给我大哥当老婆好了,肯定很适合。” 春喜又红了脸,“不要乱讲。” 玫瑰的兴致也来了,“对对对,香香,我越看越觉得春喜跟你大哥是天生一对,找个机会撮合一下吧。” 香香笑着点头,随即又急忙摇头,“不不,我想起来了,我大哥喜欢的是你,我不可以乱点鸳鸯谱,会被他念到死的。” “胡说,”玫瑰吓了一跳,也没有促狭的兴致了,“他怎么会喜欢我?” 春喜兴匆匆地凑近,“真的吗?真的吗?” “我无意中听到的,我大哥对他最要好的伙伴,也是总公司的副总经理杜曼说,他欣赏你。” 玫瑰的脸难得地红了起来,有点手足无措地摇头,急忙撇清,“不不不,你一定是听错了,你大哥那个老古董怎么会喜欢我这种社交圈的花蝴蝶。” “那可不一定。”春喜也来凑一脚,沉吟着道:“你们刚好一刚一柔、一动一静,互补啊。” “你以为这是在练什么九阳真经还是九阴真经?”玫瑰翻了翻白眼,已经冷静下来,轻笑道:“没错,他是个很出色的男人,但是我说过,他的观念太老了,我很难跟他讲超过五分钟的话,更别说是嫁给他,跟他过一辈子了。” “我大哥没那么惨吧?”香香失笑。 “那你说,你大哥适合娶哪种类型的女人当老婆?是我这种的,还是春喜那种的?”玫瑰坦率地问。 莫名其妙被扯进话题里,春喜连忙摆手,“喂喂喂,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我立场中立,不要讲到我这边来。” “乱用成语,什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香香忍不住敲了她一下,忍笑道:“我们又没有在吵架。” “就是说嘛,你挑拔离间喔。”玫瑰也加入声讨。 春喜无辜得要命,一脸苦笑,连忙低下头来啃松饼,“我吃饭。” 两名大美人又是一阵笑声,继续方才的话题。 “话说回采,以我大哥的个性,虽然欣赏你也不表示他会追你。”香香喝着热咖啡,叹了口气,“老实说,他实在是怪人一个,又古板矜持自制得要命,我们家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成天只会赚钱赚钱……” “我相信这一点就已经足够吸引成堆的女人嫁给他了。”玫瑰优雅地撕着面包,一小口一小口吃着,“他根本不必担心娶不到老婆。” “相信我,他一点都不担心这个伺题。”香香笑道:“反而是我爸妈比较急,你都没看到,什么千金小姐小家碧玉大家闺秀都弄来轮番给他太子选妃过了,可是你知道我哥只做了什么事吗?” “什么?”玫瑰睁大眼。 就连埋头嚼松饼的春喜也情不自禁好奇地竖尖耳朵。 香香又想笑,又忍着,一本正经地说:“他只是一人发了一张名片,然后跟她们说,如果真的这么闲的话,请到我们集团底下的软体公司购买最新款的电脑游戏软体,可以有八折优惠。” 玫瑰和春喜同时瞠目结舌,呆了几秒后不约而同地爆出大笺。 “哇哈哈哈……”玫瑰指着香香的鼻子狂笑。 春喜扶着桌边,笑到肚子痛,“哈哈哈……” 偏偏香香还能忍住笑,表情认真地继续道:“结果那堆千金小姐为了要给他一个好的印象,还真的去抢购‘网路奇兵’,结果那天软体公司的第一门市部业绩狂猛攀升,将近百万呢!” 春喜已经笑到不行,抱着肚子哀哀叫,“拜……哈哈……托,不要再讲了,我的……哈哈哈……肚子好痛……” 玫瑰则是推了推香香,笑道:“这一段是你杜撰出来的吧?哪有那么夸张?” “一点都不夸张,我大哥好歹也是世界排名五百大黄金单身汉之一,行情可好得哩。”毕竟是自家人,香香说得兴有荣焉。 玫魂竟然也同意了,一脸惋惜地道:“唉,可惜他不对我的味,要不然以他的身家和容貌,还有那令人垂涎的好身材……啧啧。” “嗯,虽然他是我哥,但是我也承认他的身材实在很诱人,比电影明星还要有看头,尤其是那上臀部的线条……”香香也兴致勃勃地讨论。 “你们在说什么色情的话题吗?”春喜笑完,有点困惑地问。 香香和玫瑰一人一边,同时按住她的耳朵,异口同声道:“对,儿童不宜听。” “我早满十八岁了。”她抗议。 “那是生理年龄,你心智年龄有十六就偷笑了。”香香打趣。 “不对,不对,我们都错了。”玫瑰突然大摇其头,郑重地道:“春喜的心智年龄并不是十六。” 春喜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就是说。” 玫瑰接着道:“她是满六十了,因为只有老婆婆才会每天哭哭啼啼的看完八点档就睡觉……” “喂!”春喜又急又气。“怎么这样抹黑人家啦?” 看完八点档以后又没事好做,不睡觉要做什么?并不犯法呀。 对着她涨红的小脸,玫瑰和香香却是笑成了一团。 这种欢笑的气氛真是比浓烈的咖啡还要能够振奋提神啊! jj  jj  jj 精英集团 总公司大楼 几近五十坪的总经理办公室里,宽阔古典又洁净,咖啡色的栗木家具和真皮沙发流露出浓浓的的英国贵族严谨气息。 韩拓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深邃的黑眸隐藏在钛金属眼镜下,此刻他英挺的脸庞专注而严肃,凝视着超薄笔记型电脑,修长的指尖在键盘上飞快起落。 就在这时,厚重气派的房门被轻敲了两下。 他眉头微微一蹙,随即释然;能够通过秘书那关,不经通报就可以来到他办公室门口的,就只有一个人。 “杜曼,进来。’他头也不抬。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颗头伸了进来。 “你怎么知道是我?”俊美爱笑的杜曼抱怨着走了进来,“我特意交代珊妮不要通报你的。” “聪明反被聪明误。”韩拓的视线还是专注在萤幕上,眸底却隐约有一丝笑意,“除了你以外,还有谁能不经通报就直接来到我的办公室?” “白玫瑰呢?”杜曼故作天真。 “别想。”他的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声音硬邦邦,显然一点都不觉得好笑,“我向你承认欣赏白玫瑰,并不表示就得接受你永无止尽的取笑。” “老大,我哪敢取笑你?!”杜曼的表情无辜得要命,“除非不想要我可观的七位数年终红利和这条小命。” 韩拓看着他嘻皮笑脸的模样,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我是疯了还是怎地,当初怎么会想要把你从英国挖角回来?” 什么叫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对这句话越来越有心得了。 说也奇怪,全世界的人面对自己时无不战战兢兢,唯独这个牛津的学弟非但不怕,还以捉狭他为乐。 偏偏他对杜曼这方面的“癖好”束手无策。 还有,杜曼恐怕是唯一一个对他的“面无表情”视而不见的人。对此他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怒。 “因为你聪明盖世,永远懂得找最有用的人做最有效的利用和投资。”杜曼脸不红气不喘,一句话就捧了两个人。 “你脸皮的厚度恐怕也算举世无双的了。”他摇摇头。 “老大,你怎么这样说我?”杜曼一脸心痛,捂着胸口。 “闲话少说,有什么事?’韩拓摘下眼镜,眯起眼睛盯着他。 “大事。”杜曼露出洁白的牙齿一笑,“明天晚上有个慈善拍卖会,部长点名请你一定要参加。” “说我出国。”韩拓连眼也不眨一下! 杜曼轻笑,“先别忙着拒绝,这次有新花样喔。” “你有兴趣?”他挑眉,“很好,那你去。” “不不不,”杜曼连忙摆手,笑容里有一丝狡狯,“举办的企业家姓白,白荣方。” “所以?”韩拓不感兴趣地敲击着键盘。 “白荣方你当然没有什么兴致,但是他的女儿就是白玫瑰,明天晚上她也是拍卖品之一……”杜曼故意拉长了音。 韩拓没有明显地调转目光,不过手指的动作顿了顿。 杜曼偷笑着,清了清喉咙道:“明天的慈善拍卖会形式很特别,将会有十名企业家的千金小姐上台拍卖,价高者可以得到美人一天的陪伴,而所募得的款项将全数捐给慈善机构,听说这是白荣方从某本外国罗曼史小说中得来的灵感,有意思吧?” 他满意地看到韩拓的眉头越拧越紧。 不过他有把握,白玫瑰是韩拓近年来唯一透露过欣赏的女子,他不会错过这次的机会……韩拓向来知道自己要什么,一旦订定目标就会用自已的方式达成。 只不过他这个学长在商场上可说是运筹帷幄、呼风唤雨,但是在情场上就实在保守固执兼迟钝老套到极点……杜曼真是替他寄予无限的同情和祝福。 “你是明天热门的十大人选之一喔,不去不好意思吧?” 韩拓若有所思地望着他,“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幸灾乐祸?” 就算明晚白玫瑰的存在对他而言有莫大的吸引力,但是他向来讨厌沦为社交圈耍杂献给众人看的猴子。 韩拓闷闷不乐,他有时真怀疑杜曼为什么不干脆往好莱坞发展,说不定第一个奥斯卡华人影帝就是他。 “老大,我不知道有多羡慕你可以去参加盛会。”杜曼摇头叹气,“可惜这邀请卡不是我的。” “我可以转让给你。” “那怎么行?”杜曼吓了一跳,急急忙忙摇头,“坏人姻缘是会遭天打雷劈的,我可不想破坏你和白玫瑰的好事,再说错过了这一次,你老兄下次的发情期恐怕要在五百年后了。” 韩拓又好气又好笑,皱着眉问:“你没有别的事好做了吗?” “哎呀呀,老大恼羞成怒生气了也……”杜曼学着京句的口白,连忙摆出落跑姿势,不过临走前还不忘千叮咛万交代,“邀请卡我放在桌上,记得,机会千金难买,我会替你准备好支票簿,随时等侯差遣。” “滚。”他浓眉一扬。 “得令。”杜曼一抱拳,迫不及待演出总经理办公室。 韩拓瞪着那扇缓缓关上的房门,脑子里有一丝丝犹疑和矛盾。 真的要去吗? 他大可以用其他方式认识、追求白玫瑰,据他所知,小妹香香就是白玫瑰的闺中密友。 只是…… 既然有较便利的方式,同时又可以做做好事,他何必浪费时间? 他按下桌上电话的通话钮,沉声道:“珊妮,取消我明晚所有的会议和行程。” “是,老板。”珊妮一如往常的简捷有力。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四章 春喜必须承认,这是个馊主意。 对,这是个的的确确、不折不扣、货真价实的馊主意! 尤其当她被迫穿着一件老气横秋的咖啡色套装,搽着连自己看了都会打冷颤的大红妆,顶着一头那个发型设计师说绝对是今年最新流行的鸡窝头,坐在这间大饭店一楼的咖啡座时,她越想就越觉得被恶整了。 事情是昨天的下午茶开始的 “相亲?!”她对芳芳张大嘴巴。 “no、no、no,我们不用这个名词,我们宁可说它是‘两性联谊’。”芳芳伸出纤纤食指对她摇了摇。 春喜好半天才闭上嘴巴,她咽了口口水,“芳芳,我是很想找个男朋友没错,可是也没有饥渴到这种地步吧!” 何况要她对着一个全然陌生,也不知鼻子嘴巴眼睛长得怎样的男人介绍自己的身家,兴趣和嗜好,她就觉得全身发痒,有说不出来的怪。 她才二十二岁,没必要现在就把自己标上“特价出清”吧? “要不然你说,你什么时候才找得到男朋友?”芳芳瞅着她,“以你这种龟缩的个性和山顶洞人的生活方式?” 她哑口无言。 “我们是好姊妹,我不希望在我找到金龟婿嫁人豪门后,直到我带着女儿来买衣服,你还继续窝在这里。” 唉,她看起来就是一副老处女的样子吗? “芳芳,你为什么想嫁入豪门?”她转移话题,不无好奇地问。 芳芳瞪着她,好像她刚刚问了一加一等于几的白痴问题。 她稍嫌激动地比划着满屋的华服和豪华配件,“你爱说笑,谁不希望嫁人豪门?你看,这些美丽的衣裳、昂贵的首饰……统统都是有钱人家的千金或是少奶奶来购买的,唯有嫁入豪门,才能够拥有一切想要的,明白吗?” “那你是嫁人还是嫁衣服?”春喜皱眉。 芳芳一时语结,“春喜,‘麻雀变凤凰’你看过吗?” “有,很感人喔,我看了不下十遍呢。”春喜兴奋地道:“李察吉尔当年还是我的偶像……” 芳芳挥了挥手,没好气地道:“重点不是那个,难道你不希望学茱莉亚罗勃兹那样飞上枝头变凤凰吗?” “不希望。”春喜回答得斩钉截铁。 芳芳的下巴掉了下来,瞪着她,“为什么?” 她语重心长地说:“你没听过侯门一入深似海吗?何况有钱人家的饭碗不是这么好捧的……这可是我阿嬷说的。” “你阿嬷……”芳芳呛咳了一声。 “唉,这是经验之谈喔,想当年我阿嬷是高雄左营的一枝花,漂亮得不得了,那时候同时有三个男人在追她,一个是南洋的富商,一个是小镇上的医生,一个是开杂货店的我阿公,”春喜举证历历,“我阿嬷本来想嫁富商当少奶奶,后来我阿嬷的妈妈就跟她说有钱人家的饭碗不好捧,这也是我阿嬷的妈妈的经验谈,据说在清末民初的时候,我阿嬷的妈妈是……” “够了、够了,你阿嬷那一摊还没讲完呢!”芳芳听到头晕眼花。 春喜讪讪一笑,“对喔,我离题了。重点就是我阿嬷后来选了老实古意又诚恳的我阿公,她当时还觉得有点不甘心,后来听说南洋富商娶了村子里另一个姑娘,结果又三妻四妾一大堆,外头好多私生子争着分财产……” 芳芳听得一愣一愣,“然……然后呢?” “再来是小镇上的医生,娶了邻村的一个小姐,虽然医生没有外遇也没有对老婆不好,但是医生非常的忙,当了先生娘更是要帮忙照顾病人,有的时候看他们三更半夜还要出诊,累得半死连休息的时候都没有。”春喜露出了笑容,开心地道:“反倒是我阿公,守着一间杂货店安安稳稳微小生意,村于里人人竖起大拇指赞他是老好人,我阿嬷再怎么说勉勉强强也可以算是个‘老板娘’,日子过得平静又自在,虽说不能大富大贵,却是幸福得不得了。” 芳芳听完了以后,缓缓露出了一朵微笑,摸了摸春喜的头,“妹子,时代不一样了。” “啊?” “以前的人只要平凡安稳就是幸福,现在可不一样了,我们追求的是更新更好更多,”芳芳笑咪咪地道:“哎呀,你不会懂的,最重要的是你到底想不想嫁人?” “咦?话题又转回来了吗?”她还以为圈子兜得那么远,芳芳都忘记有这回事了。 “放心,我帮你找的是我的朋友,不是什么有钱公子哥儿,有认识那种的我早留起来自己用了,还舍不得介绍给你。”芳芳咧嘴笑,“如何?我朋友是个律师喔,虽然目前还只是个助理,但是他已经快要考到律师执照了,保证是有为青年,你想不想试一试,先见个面?” “有为青年?真的吗?待人诚不诚恳?”春喜有点心动。 虽说她怀疑还会有哪个男人比她那天在宴会中见到的韩先生更出色、更令她动心,但是她跟他还会有再见面的天吗? 那个晚上,就是一场美丽的梦而已…… 想着想着,春喜有点郁郁;她勉强提振了一下精神。唉,没鱼虾也好,就当作去认识新朋友吧! “你听我说,他人真的不错,如果你愿意的话,那我就帮你约明天下午好了,你们先见个面喝个咖啡,然后再吃个晚餐。”芳芳暖昧地眨着眼,“接下来还有什么节目,那就看你们自己了。” “什么什么节目?”她一脸茫然。 “呵呵呵,没事。’ 芳芳迫不及待地拿起话筒,按了几个按键。“……喂?小张吗?是我……”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她就莫名其妙地坐在这里,胸襟上还很俗地别了一朵红色的玫瑰花,以方便相认。 只是坐着坐着,她已经从下午茶时间坐到了晚餐时间,服务生过来添第n次的水,还顾道‘好意’地瞥了她几个好奇与忍耐的眼光。 “岂有此理,这样晃点我?”她捏紧了水杯,从发呆直接跳到愤怒。 就算她长得不是很称头又怎么样?就算她今天打扮得很怪异,连她自己都不敢照镜子又怎么样?正所谓君子重然诺,那个姓张的明明跟她约好了还失约,亏芳芳还极力称赞他是个诚恳的有为青年。 如果这就叫做“有为青年”的话,那她是真的对国家的前途非常忧心。 “我受够了。”她倏然站了起来,脾气再好也是有限度的,她已经让自己跟傻瓜一样等了四、五个钟头,如果还要再继续等下去,那才有鬼哩! 她匆匆起身结帐,虽然只喝了几杯白开水,但是为了避免被误会是来白喝白坐的,她还是坚持留下了两百块在柜台上。 春喜气冲冲地往大门走,蓦然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咦?耶? 她揉了揉眼睛,浑然不知自己把紫色的眼影抹得满眼圈都是。 是……他吗? 高大英挺,神态严肃,稳健地踏步而来,身后还有几个西装男士必恭必敬地随侍在旁,在前面哈腰、满面堆欢的胖男人有点眼熟…… 好像是刚刚才在咖啡座这里傲然监督巡视服务生的饭店副理嘛! 春喜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大腿,痛得龇牙咧嘴,“噢,我不是在作梦。” 真的是他! 眼看着一行人气气派派地就要往豪华电梯走去,她的双脚自有意识地往前跑去,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嗨!”她心头小鹿乱撞,屏住了气息。 韩拓脚步微顿,微蹙双眉地低头看了她一眼,“对不起,我认识你吗?” 他可以确定自己从没见过这名身段娇小、穿着松垮套装又搽着过多脂粉的女人。 “呃?你……不认得我了?”她一颗心从老高的地方瞬间摔了下来,满脸的期待化成了一丝掩不住的尴尬和莫名的心酸。 尤其他身边西装笔挺的男人们都朝她抛出惊愕与嘲笑的眼光,显然是质疑她怎么有那个脸莽莽撞撞过来搭讪。 韩拓急着要进场,慈善拍卖会已经快开始了,而他生性最不喜欢迟到。 “很抱歉,我真的不认识你。”他淡淡地道,头也不回地大踏步离去。 春喜的双颊瞬间火辣辣一片,她僵住了,作梦也没想到会把自己搞到这么难堪…… “小姐,我想韩先生不会有你这种……”那个副理特意瞅了她的装扮一眼,还不忘抛下一句带着鄙夷的讪笑,“……朋友,你还是请回吧!” 春喜眼眶一热。噢,真糗,她真想掐死自己……不,她真希望自己没有过来打招呼,更希望自己从来没有答应芳芳来赶这个烂约会! 她狼狈踉跄地夺门而出,外头冰冷的晚风扑上了脸,瞬间冻醒了她。 “有什么了不起,有钱就可以这样瞧不起人吗?”她站稳了脚步,隔着透明的玻璃大门对着尚在等电梯的那行人尤其是韩拓咬牙切齿地咒骂卜,“谁希罕认识你,谁希罕傲你的朋友,谁希罕……再见到你!” 她的眼眶湿了,小嘴也在颤抖,只是倔强得不愿让泪水滑落脸颊。 可恶,如果他真是那种势利的有钱人,为什么那晚偏偏要对她这么温柔?为什么要让她以为他有一丝丝喜欢自己的陪伴,以为……他们甚至有可能变成朋友? “我讨厌有钱人!”她握紧拳头,呜咽着大叫了一声。 也不管旁人的侧目,她激动地对着大门方向比出这辈子从没做过的动作比中指。 “我发誓,下次如果再跟你讲话的话,本姑娘就跟你姓!” jj  jj  jj 回到家,春喜一脸疲惫的瘫在沙发里,小脸十足垮掉的样子。 香香捧了杯咖啡走出采,惊异地看着她,“你不是去约会了吗?” “甭提了。”她郁闷地摆了摆手。 老实说,她在回来的一路上也很纳闷,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男人反应那么激烈? 就算他已经忘记她了也是常情,毕竟事情都过了两个星期,而且那个晚上人这么多,他们聊了片刻,跳了一支舞,根本就不算什么。 可是她还是觉得心里好闷好闷。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香香索性偎入了她身旁的沙发里,拉了拉她的袖子,可是一看到她的正面,香香忍不住吸了口凉气,“是谁把你弄成这副鬼样子的?” “啊?什么?”她无精打彩地望了香香一眼。 “你的脸、你的妆,还有这一身的衣服和头发……老天。”香香指着她,满面惊骇,“是谁干的好事?” “芳芳请她朋友帮我打理的。”春喜叹了口气,拿过遥控器百无聊赖地转着台,对自己这副‘惨状”已经麻木不仁了。 “你是说jones的那个芳芳?” 她点点头。 “她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吗?”香香很严肃地问。 春喜眨了眨眼,有些讶然,“没有呀,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没有深仇大恨,她为什么把你弄成这副鬼样子?你是去迷人不是去吓人的,何况七月半已经过很久了。”香香一脸不忍卒睹的表情。 春喜怯怯地问:“很……糟糕吗?” “岂止糟糕,自己到底有没有照过镜子?” “在做好造型的时候匆匆忙忙瞥了一眼,我是觉得妆有点太浓,头发也挺奇怪的,我不是很习惯。”但是她自己对化妆和时尚流行完全不在行,既然对方说是专业,那她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香香揉着眉心道:“我猜对方没去赴约吧?” “你怎么知道?”她睁大了眼睛,满脸崇拜。 “如果我是那个男的,远远看到你就向后转了,哪敢露面?” “你好毒。”春喜苦笑,“不用这么直接吧?” 她还是有一丁点女性虚荣心的。 “春喜,你本人就很好看了,清清秀秀白白嫩嫩的,为什么不表现出自己的美感来,而要让别人在你脸上抹一大堆颜料呢?”香香摸摸她的头。 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像摸小狗一样的摸她的头咧? 春喜百思不解,不过这不是眼前的重点,“你是说我弄成这样很难看吗?” “不难看。”香香无情地道:“是丑到极点。” “噢!’春喜做出被一箭穿心,痛苦倒卧在沙发上的样子。 香香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啦,别装死了,谁教你要约会不找我帮你化妆,再不然我也可以介绍我的造型师kk给你,他虽然预约满档,但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一定会拨出空来的。” “我就是不想麻烦你跟玫瑰,你们平常帮我很多了。”而且她们感情很好没错,春喜却还是没有办法习惯她们一些豪华气派的作风。 至少,她就不希望小小一个约会还要动用到香香的御用造型师。 “傻瓜,我们是好朋友,分这个干嘛?”香香用明媚的大眼睛瞪了她一眼。 春喜吐吐舌,“咦?玫瑰呢?” “去帮她爸的忙了。”香香忍俊不住,“可怜的玫瑰。” “怎么了?”她好奇地问。 “她爸爸突发奇想办了场慈善拍卖会,她去义务帮忙当拍卖品。”香香嫣然一笑,“幸好我爸没有那么无聊,哈哈。” “我听不懂。”她呆呆地道。 “今晚的拍卖品是十个美女,捐出自己一整天,陪出价最高者吃喝玩乐。”香香打了个寒颤。“你瞧,就是有这么无聊的人,想出这么无聊的把戏,听说还是从外国罗曼史小说里头学来的,还自以为很有创意呢。” “既然是慈善拍卖会,为什么不干脆叫与会的人把皮包或支票掏出来,直截了当说要捐多少就算了?”春喜迟疑地问。 “那样他们就觉得不好玩啦。”香香又笑了,对她眨眨眼道: “做好事之余也总得找点乐子嘛。” 春喜怔了半响,最后摇摇头,“老实说,很难弄懂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快点把这一身恐怖装扮弄掉,陪我出去吃顿晚饭……你应该还没吃吧?” “你也还没吃?” “今晚没人约我呀。”香香笑得好不妩媚,催促道:“自己一个人吃饭多无聊,快去、快去,我等你。” 春喜站了起来,边进卧房时边摇头。 不像她离乡背景这么远,香香的家就在台北市,无聊可以回家吃晚饭享受家庭温暖,这是多么令人羡慕到流口水的啊。 她还是得再次承认。她真的搞不懂大家到底在想什么。 jj  jj  jj 韩拓果然快狠准,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严肃而沉着地用一百五十万标到了玫瑰的一日陪伴。 当主持人宣布花落他家时,他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 不得不承认,钱有时候还挺好用的。 台上花枝招展的玫瑰接触到他深邃的眸光时,忍不住心头一悸,但是她也同时打了个冷颤。 真糟,为什么偏偏是韩拓“标”到了她? 她的心情很矛盾,既有点芳心窃喜,却又有点苦恼……她心情复杂得很,也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难过。 平心而论,他是所有人里头最优秀也是最出色的,但是他同时也是太正经太认真太严肃的一个男人。 她总觉得韩拓有股天生的威严。在他面前,她有种不自觉的压力,连大气也敢喘一下,就像……面对学校里有威权的训导主任一样。 但她还是深吸一口气,款款步下小舞台,一身美丽红礼服的玫瑰走向他。 他礼貌地拉开了这一桌的另一只高脚椅,“请坐。” “一百五十万,你今天花了不少钱。”她勉强一笑,胸口又是怦然又是紧张,又觉得一丝别扭。 尽管他是她好朋友的大哥。 “值得。”他微微一笑,不带任何情欲地欣赏着她今晚娇媚的盛妆。 或许是杰出的艺术鉴赏能力所致,她穿的每一件衣服和搭配的饰品都很完美,很能烘托出属于她自己的味道。 他喜欢有品味的女子。 玫瑰对他露出迷人的一笑,只是话题又中断了。 他闲适优雅地凝视着她,带着无比的纵容,玫瑰却是有点坐立难安。 “既然你买下了我一天,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用,又打算做些什么?”她清了清喉咙:“我先声明,只是单纯的一天,不亲吻、不拥抱也不上床。” 他微挑浓眉,眸光有抹深思,“相信我,那也不是我标下你一天的目的。” 她的脸不能自己地红了起来,差点忘了坐在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出了名的被动人士兼老古董。 老天,她居然还在他面前提到上床…… 她预期他接下来会开始训话,可是没想到韩拓只是看了她一眼,神情有些莫测高深。 可恶,她完全摸不透这个男人在想什么。 玫瑰就是这样才不喜欢跟他在一起,自己好像一点主导权都没有,眼前的这个男人感觉起来既固执又霸气。 “喝点什么吗?”他温和地问。 玫瑰咕哝了一声,“真想来瓶威士忌,吓跑你。” 韩拓的耳力向来很好,不过他极为绅士地假装没听见,“果汁或是鸡尾酒!” “鸡尾酒,谢谢。” 她抬头,挤出一朵笑。 在他面前,她感觉自己.就像个随时准备被训的小学生,平常的妩媚大方统统不见踪影。 将她的心思看在眼里,韩拓暗暗叹了一口气。 他并无意造成别人的紧张,可是显然每人都觉得在他面前应该要战战兢兢才是…… 他有一丝失落感。 可是有张清秀却飘忽的小脸蓦然闪进他的脑海里,韩拓的唇畔不自觉扬起了一抹笑意。 不,也许有一次例外……那个蹲在角落大啖美食、不亦乐乎的小女人…… “韩先生?韩先生?” 玫瑰好奇的声音穿透他的思绪,韩拓连眼也不眨,仿佛刚刚全然没有分心过。 “是。” “我有个提议。”玫瑰道。 “请说。”他微笑。 “时间给你选,当天做什么由我选。”她希冀地望着他,“你觉得如何?” “很好。”他没有意见。 他迫不及待要排出一天空间的时间,来和犹如一尊美丽艺术品般令人赏心悦目的她彼此深入了解。 玫瑰嫣然一笑,“太好了,一言为定。” “时间我会再通知你。”他点点头,端起水晶杯,“一言为定。” 她也执起高脚杯,和他的清脆相击。 玫瑰的眼底有着掩不住的得意和一丝狡猾。 jj  jj  jj “春喜,我要求你一件事!”玫瑰双手合十,晶莹娇媚的脸庞满是恳求。 穿着休闲服,正窝在沙发上吃可乐果的春喜吓了一大跳,差点跳上椅背,“怎么了?怎么了?” “你一定要救救我。”玫瑰的表情严肃。 她连忙把可乐果扔一边,紧张兮兮地问:“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说。” 玫瑰模样可怜地望着她,“你还记得我说过的,香香那个闷死人的老古董大哥吗?” “我记得,怎么样?” “你记得上个礼拜我去当拍卖品吗?” 春喜点点头,茫然地问:“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 “有很大的关系,”玫瑰咬着唇道:“标走我一天的那个男人……就是香香的大哥。” “恭喜”她由衷地笑了,热烈握住玫瑰的手。 “你疯啦?这种事有什么好恭喜的?”玫瑰瞪着她,像是看到了九头妖怪。 “啊?”她瑟缩了下,“你觉得不好吗?” “当然不好,就是因为不好,所以我才伤脑筋,才要拜托你帮我呀!” “我能帮你什么?我又没钱出价跟他竞争,何况拍卖会也已经结束了。”春喜本能地回应。 “你当然可以帮我,”玫瑰的眸光闪闪发亮,“明天请假。” “呃,”她时会意不过来,“为什么要请假?” “因为你要帮我一个忙,”玫瑰笑得更灿烂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忙。” 春喜突然觉得脖子凉凉的。 jj  jj  jj 早晨,一身奶油色喀什米尔羊毛裙装,头戴雪白色绒帽。一盐春风得意的玫瑰站在大门口,对着身穿条纹长睡衣、光着脚丫子的春喜挥手。 “一切就拜托你了,我今天不会到画廊去,我要去新竹找一个朋友,”她对春喜眨了眨眼睛,“你知道的,以防韩拓到画廊去堵我。” 春喜清秀的脸蛋上明显的两个大熊猫眼,无力地笑笑,挥了挥手,“我了解,好好玩。” 等玫瑰容光焕发地走出门,春喜脸上的笑容立刻垮了下来。 她一整晚一直在反覆问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帮忙玫瑰?她觉得自己最近干下了蠢事越来越多了。 是因为年关将近,天气又冷,她的脑袋被冻僵了不成? 春喜哀声叹声气地关上了门,垂头丧气地走向厨房。 “我需来一杯黑咖啡。”她大声宣布。 看会不会让连日来浑浑沌沌的脑子清醒过来,如果有必要的话,她甚至愿意生吞咖啡豆! “顺道给我一杯。’ 飘逸的香香匆匆忙忙从卧房中奔出,边拎包包边披绣花围巾,“噢,我快来不及了,今天有个产品发表会,我还得提前赶去会场调度呢!” 香香在自家集团底下的百货公司担任公关部经理,平时就忙碌得不得了,一遇上新产品或新柜上市就更别提了,只有用停不下来的陀螺可以形容。 所谓“认真的女人最美丽”,只要和她们两个又漂亮又有才华的女强人一比,春喜就觉得自己真是一点都不认真,而且明显的太混了。 今年二十二了,还混不出个什么名堂来,难怪玫瑰一想到找配角代打,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没错,今天她将代替玫瑰跟香香的大哥来个“一日约会”。 很诡异吧?代她最要好的朋友跟另一个要好的朋友的大哥约会……这么绕舌拗口的事件光听就好笑,可惜她一点都笑不出来。 唉。这是个很烂的主意没错,但是令她捶胸吐血的是,她竟然像个白痴一样说不出“不要”两个字。 就跟前几天芳芳吞吞吐吐地跟她道歉一样,明明知道那个男的是看到她以后就二话不话,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落跑了,她还是挤出笑容来跟芳芳说自己一点都不介意。 早晚有一天她会让自己这个烂好人的个性气到喷血。 煮好了咖啡,春喜先递了一杯给顺手在绾发的香香。 “慢慢喝,很烫。” “谢谢你,我现在正需要咖啡因!” 香香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啜了一口,她顾不得烫,“听说今天你要代替玫瑰跟我哥约会?” 春喜的脸瞬间红了起来,“这种丢脸的事你也知道?” “跟我哥约会有什么好丢脸的?”香香忍不住笑。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说跟你哥约会丢脸……”她的脸涨得通红,连忙解释,“而是……这整件事……你知道的,我还是觉得很不妥,毕竟你哥花大钱要标的是玫瑰的一天,不是我。” 她怕韩先生一见到她立刻向后转,齐步走,刹那间溜得不见人影,这样她除了有负玫瑰的托付外,自尊心更是大受打击。 她更怕韩先生会当着她的面挥舞着汽车排档锁,要她把玫瑰交出来。 “香香,我越想越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她希冀地望着香香,“或许我可以打电话说服玫瑰回来……” “别想,玫瑰怕我哥怕得要命,有机会跑还肯回来吗?”香香噗哧一声,温柔地看着春喜道:“你放心,我哥是个很好的男人,他不会迁怒别人的,事实上,我从小到大还没看他对谁生气或发过飙过,连声音大一点都不曾呢。” 因为韩拓不需要大声或生气,只要略扬起道浓眉,神情再严峻一点,就足以达到威吓的效果了。 “要不然你去跟你哥情,就说……” “说什么?” 她呆了一呆,“说什么?我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总之我觉得这样很不妥就是了。” “傻春喜。” 香香巧笑情兮,将喝完的马克杯放进她手里,“往好的方面想,说不定你跟我哥相谈甚欢,非常合得来呢!” 她苦笑,“是喔,等一下你出门还会看到飞碟呢。” “放轻松。” 大笑声中,香香也出门去了。 “我还是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 春喜苦着脸,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五章 韩拓高大修长的身形在大厦门口。 蓝色衬衫加黑色羊毛背心,搭配黑色长裤和意大利男鞋,虽是有别于平时严肃慎重的公事化打份,一身休闲的韩拓还是给人一丝不苟的优雅耿直印象。 腋下夹着精美的咖啡色礼盒,他有条不紊地按下五楼a座的电铃。 “我找白玫瑰小姐。” 里头没有任何声音出现,但门却“喀”地一声开了。 韩拓进了电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站在一扇樱桃色的大门前,那扇门微微开了一条缝。 他眉头微微一蹙。 就算知道有人要上门来,也不能这么把大门开着,万一有歹徒闯入怎么办? 纵然门开着,他还是礼貌地轻按了门铃。 没动静? 过了半响,他极有耐心地再按了一次门铃,并且等待着。 好半天,里头隐隐约约有拖鞋声由远而近走来。 一个低垂着头的娇小女子开了门,居高临下的韩拓压根看不见她的脸。 “请进。”女子的声音听得出一丝紧张。 “谢谢。”看她的衣裳打扮,可能是打扫的清洁的小妹吧。 春喜紧捏着沁汗的掌心,尴尬得连头都不敢抬,只敢盯着地板,“呃,是韩先生吗?” “是,我找白小姐。”他低沉温和地道。 耶…… 春喜额头出现了三条黑线,冷汗直流,“这个……这个……” “我和她有约。”他提醒,“可以去请你家小姐出来吗?” “我家小……”她惊异地抬头,困惑地道:“我不是小妹哦……噢!我的天啊!” 他眼底闪过了一丝惊异,“是你?” “是你?!”她指着他鼻头,失声在叫。“你就是香香的大哥?” “你认识香香”他略微思索一下,随即恍然大悟,“我听香香提过,她和玫瑰,还有另外一个朋友住在一起……就是你?” 原来那天在宴会里共舞一曲的小女子就是妹妹的好友,这世界还真是小。 “你就是香香那个固执严肃又老古董大哥?”她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他一怔,随即失笑,“对,就是我。” 他现在知道小妹在外头都是怎么破坏他的形象了。 她白嫩的小脸浮起了一朵快乐和释然的笑意,“吓死我了,害我紧张老半天,以为要见的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原来是你哟,呵呵呵……” 嘿,等等,她差一点就忘记上次在饭店的难堪事件……春喜的小脸瞬间又绷紧了起来。 “玫瑰不在。”她赌气地转过身去,一脸不爽。“你可以回去了。” 他近乎着迷地看着她的小脸变幻,忍不住的惊奇,“你学过川剧变脸吗?” 她臭着脸回过头来,“什么?” 他微微一笑,突然有种兴致想要跟她抬杠。“为什么看到我,一下子笑一下于又生气?” “我不跟没品味的男人请话。”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的难堪,就算他笑得再怎么谄媚也没有。 话说回来,他那个哪叫笑?不过是嘴角的肌肉微微往上一勾而已。 “没品味?”他有些错愕。 年近三十,还没有人说过他没品味。 “对。”她还在不爽,有钱人了不起啊?有钱人可以戏弄人,待人态度忽冷忽热吗? 她打消帮玫瑰陪他一天的念头了,开玩笑,就算她再烂好人也是有原则的,她还没忘记自己上次撂过狠话。 玫瑰是好朋友,就算她失信也会原谅她的吧? “我想你对我有很的误解。”他真诚地凝视着她。 “随便啦,”她不想再多浪费口舌,昨晚紧张一夜未睡,现在神经松懈下来后,浓浓的倦意袭来,“韩大先生,请回。” “我是来找玫瑰的,”他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我和她有约。” “我知道,但是她不在。”她挑眉。 韩拓眉轻蹙,“什么意思?” 春喜一反平常的好脾气和笑脸迎人,绷着小脸,不过她顾虑到曾经答应过玫瑰要“款待”他,于是勉强地道:“我想我应该解释一下这个情况,玫瑰……今天临时有急事不能实践她的一日约会,所以本来托我要好好给你‘按捺’一下……” “本来?”他扬起了一道英气逼人的浓眉。 “是,不过我想这对你来讲很不公平,毕竟你花大钱竞标一日约会的对象是风情万种的玫瑰而不是我,这种付了款却货品不对的心情我能了解,所以请你先回去,改日再和玫瑰约时间吧,谢谢再见不送。”她走过去拉开大门,小脸有着难得的坚决。 玫瑰失约了,多逗留无益,他应该立刻就下楼离开,干脆回公司处理成堆的公事。 只是…… 韩拓瞅着她秀气干净的小脸,突然间改变了念头。 “我不会介意。”他缓缓道。 春喜表情迷惘了一瞬。“啥?” “我不会介意一日约会的对象改变,”他慢条斯理地道,满童地看见春喜乌黑澄净的眼睛瞪大,小嘴呈现惊愕的o型,“反正我已经排出一天的空档了,我仍然打算按照计画进行。 “可是……可是……”这个结果打乱了她所有的心里准备,春喜结巴巴起来,“你不是很忙吗?而且你感兴趣的是玫瑰又不是我,而且……而且……” 他浅浅一笑,慎重地将咖啡色小礼盒放进她的手里,“这是今天的见面礼物,请收下,你想好了要到哪里走走吗?” “我?” “你要去换套衣服还是打算就穿这样出门?” “换衣服?”震惊过度,她只能像只鹦鹉重复他的话。 他点点头,打量着她一身的t恤和牛仔裤,“选择换衣服是正确的,我等你。” “等我?”她眨眨眼。 “你需要多久的时间?一个小时够不够?”他有些伤神地道:“不过我希望你可以快一点,浪费太多时间在化妆上并不符合经济效益,何况现在已经十点了,如果我们想要有效地利用这一天的话,你最好动作快一些。” “你是说……”她的脑子慢慢消化着他的话。 “介意我坐下来吗?”他凝视着她,礼貌地询问。 “你当然可以坐下来……”她被动地点头,惊骇地看着他好整以暇地优雅落坐,然后从裤袋中掏出一台超小轻薄的pda,取出触控笔开始书写起来。 “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想在等待的时间处理一些公事。”他抬头,冷静地解释。 “噢。” 先发一封email给美国的客户后,他注意到客厅里悄然无声,不自禁地抬头,发现她还呆站在原地,“你还没要换衣服吗?” “我?”她再度被动地点头,双脚自动朝卧房走去,“要换,马上就换。” 等到进入卧房,将小礼盒随手搁在梳妆台上,她翻出一件比较秀气的黄色羊毛衣和粗昵七分裙换上,春喜抓起梳子对着镜子刷头发,明亮的镜面倒映出她困惑的表情。 “耶?我在干什么?”她清醒了过来,“难不成我真的要代替玫瑰跟他出去一天?” 可是……可是她以为她的立场坚定,态度也摆得很坚决了,可是他为什么没有拂袖面去?他该不会真的打算跟她“约会”吧? 最令她惊恐的是,面对摆在眼前的这一日约会,她的心底竟然有着掩不住的雀跃和怦然的期待?! “真要命。”她捂住出卖了自己的酡红双颊,不敢继续面对镜子,“我在胡思乱想什么?不过就是帮忙客串一天伴游罢了,除此之外,什么意思都没有!” 不过如果让玫瑰知道好好的慈善义举被她形容成“伴游”。一定会狠狠海k她几记爆栗子的。 五分钟后,春喜背着米色小背包,心情复杂地走出了卧房。 听见声响抬头的韩拓有丝惊异。 “你已经好了?”就他所知,女人要出门都得化妆打理很久吗? 至少他的小香香就是。 “我又不是要出去登台作秀,穿这样就可以了。”她话讲完了才透着心虚,“还是……要穿隆重一点吗?” 他看起来那么英俊高贵、品味卓越的样子,一定很讨厌她穿得俗巴巴,跟要上菜市场没两样。 “我觉得你这样好,”他眼底有掩不住的满意和赞同,“虽然很简单,但是朴实清爽,很适合女孩子。” 她皱皱鼻端,他的赞美好像是在形容某一种牌子的清香剂。唉,算了,反正她也知道自己再怎打扮也没有办法变成像玫瑰那么动人的美女。 “我们可以走了吧?”她斜睨着他。 “你想去哪里?”他客气地询问。 “客随主便。”她耸耸肩,站在高大的他身畔,情不自禁有些害羞起来,不过她的表情还是很镇定。 约会……她今天要跟他约一整天的会耶。 春喜努力控制自己拚命想要往上扬的嘴角,不断告诫自己,他是个性情反覆的有钱人,而且他的目的是玫瑰,跟她一滴滴关系都没有。 “好,看望你喜欢博物馆。”他认真地道,拉开大门。 博……博物馆? “最近展出三叠纪的恐龙化石,我一直想找机会去看。” 恐……龙? 她张大了嘴巴。 jj  jj  jj 从震愕中醒来,坐进宝士车里的春喜突然哈哈大笑。 甫坐入驾驶座的韩拓怔了一怔,狐疑地望着她。 “怎么了?” “哈哈哈……” 他遇过更糟的约会,但是还不曾有女人一坐上车就笑得摇头晃脑、猛拍大腿的。 “去博物馆看恐龙化石?”她的额头抵着玻璃狂笑,一不小心笑太用力还去敲到,“哈哈哈……噢!” “当心。”他本能地伸过大手来帮她揉了揉额角,皱着眉认真地问:“我说错什么吗?” 她又是痛得龇牙咧嘴又想笑,可是当他手心温热地在肌肤上轻揉开来时,她的心底情不自禁泛起了点点的悸动和战怵…… 春喜的脸蛋悄悄红了起来,不过她立刻就将之归罪于车内的暖气使然。 她吞了口口水,笑意荡漾,“我现在知道玫瑰为什么不肯跟你约会了。”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眼底掠过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她惊觉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解释,“不是啦,我的意思是……是玫瑰……玫瑰……” 惨了,她该怎么说? “她就因为这样才躲避见面?我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出乎春喜的意料,没想到他一点都不生气,也没有气馁失望的神情,反面一脸早已习惯的样子。 她愧疚得要命,又是同情又是抱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韩拓反倒讶异了起来,“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都是我,请话太直接伤到你的自尊心了。” “你放心,我一向是出了名的没神经。”他自嘲。 她怔怔地望着他,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请笑话,不过气还是轻松了不少。 “其实你很好,没有她们说的那么糟。”她积极帮他打气。 他奇异地瞥了她一眼。这个小女人真的以为他受伤了,拚命想要安慰他? 这对他来说倒是新鲜事。 “谢谢。”他只能这么说。 “真的,其实你是个很出色的男人,长得又帅又是有钱人,虽然古板了一点,不过我一点也不觉得。”她稍嫌热切地道:“真的、真的,你千万不要对自己失去信心。” “谢谢。”但是他不记得自己几时失去信心过。 “还有,你有副令人嫉妒的好身材,穿什么都好看。”她拚命赞美他。 “你最近失业了吗?”他突然这么问。 春喜愣了愣,“没有哇,为什么这么问?” 他老实地道:“如果不是想要一份新工作的话,你为什么一直夸奖赞美我?不过我们公司似乎没有适合你的职务,再说我也希望公私不要混淆,很抱歉。”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他对这句话向来深信不疑。 “不好意思啦,千万不要这么说……”她一时之间还没听懂,等到懂了以后忍不住勃然大怒,她纤巧的指头直直戳到他的胸膛上。 “等一下!你是暗示我赞美你是为了要谋得一份优差?” “抱歉,不过我不是用暗示的,我是光明正大指出这一点。”这两者有分别,他慎重澄清。 “你……”春喜气到说不出话来,“有钱人了不起啊?有钱人就可以这么瞧不起人吗?谁希罕到你们公司工作?我又不是赚不到钱!”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反应突然这么激烈又这么生气,“有钱人本来就没什么了不起,你这样歧视我太不应该。” “我歧视你?”她瞪着他,怒气冲冲。 现在是怎样?打人的人反过来喊救命吗? “不然你为什么一副迫不及待想把我生吞活剥、大卸八块的样子?”他叹了一口气。 或许他强挪出一天来约会就是件错事……不,他一开始就不该被杜曼陷害去参加那个捞什子的慈善拍卖会。 追求白玫瑰应该有更好、更妥当的办法。 “我才没有你讲的那么凶恶。”她不承认。 他再叹了口气,将后照镜扳向她,光滑的镜面果然映照出她狰狞的表情。 春喜瞬间哑口无言。 气氛顿时沉默僵凝了几分钟。 “对不起,我不该气量狭窄地猜忌你的行为。”最后还是韩拓先开口,他温和地望着她,伸出大手,“休战吗?” 她瞅着他真挚英挺的俊容,窘然害羞了起来,“我也不对,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对你凶,我也道歉。” 一大一小的手掌在空中交握,掌心倏地窜一股暖暖的电流,奇异地撩动彼此的神经末梢……他们俩同时惊骇地松开。 “呃,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她低着头结结巴巴,小手无意识地乱比画着,“停在这边……或许……会被开单子……” “我停在停车格里。”他道。 “我想也是,你看起来就是那种绝对遵守交通规则的人。”她脱口而出。 他惊讶地看着她,“你很了解我嘛。” “还好啦。”她羞赧地道。 “那我们就去博物……”瞥见她捂住小嘴偷笑,他立刻改口,“你又笑了,为什么?” 她抹了抹眼角憋不住的眼泪,真是笑到泪水都飙出来。 “你真的想追玫瑰吗?” “是。”他不解,沉静地看着她,“所以?” 她的眸光亮晶晶,“先请我吃个饭,我就教你怎么赢得美人芳心。”春喜的笑容如此灿烂,韩拓竟有些闪神。 “对不起,你刚说什么?” 她笑咪咪地重复了一次。 “没问题,”他爽快地道,“你想吃什么?” “蚵仔面线。”她兴高采烈地道。 “咦?”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六章 于是他们这场误打误撞的一日约会,就从某小巷中知名的蚵仔面线摊开始。 好不容易在狭窄的菜市场中,神奇地找到了停车位,春喜兴奋地拉着手长脚长的韩拓往那大排长龙的面线摊急急跑去。 “快,太晚去可能就卖完了。”她催促。 “你确定……”他犹豫地低头看着她,再看了看那间不起眼的小面摊,“要吃这个?” “当然,这个老阿嬷卖的面线可是好吃得不得了。” 她不由分说地拉他排队,韩拓有点尴尬地看着这些一身油烟灰尘的工人和头上犹有发卷的家庭主妇,觉得自己在队伍中十分格格不入,好像误闯了什么不该来的禁地。 他高大的身躯有点别扭地夹杂在人群中,对于四周投来好奇怀疑的眼光,他勉强挤出笑容来平静以对。 好像他每天都是这样穿着一身亚曼尼挤在工人群中等吃面线。 春喜像只吃了兴奋剂的小麻雀,在他身边吱吱喳喳,“这个阿春阿嬷手艺很好喔,在这边卖面线已经卖了六十年了,你猜她今年几岁?” 身材高大的韩拓毫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越过前面十几个人看到那个绾着灰白发髻,在锅炉前忙碌的老婆婆。 “七十岁?”他臆测。 “八十八了,”她得意地一笑,仰着小脸欢然地看着他,“很不可思议对不对?” “八十八?”他愕然,急忙再审视了好几眼,“都快可以算得上是人瑞了,她的儿孙为什么还让她出来抛头露面、辛苦操劳?” “我问过阿春阿嬷了,她说面线煮了几十年,跟这些客人都是老朋友了,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吃她做的面线,她怎么好意思休息呢?再说待在家里也很无聊,出来卖面线还觉得身体比较康健快活。”她小脸漾着敬佩的色彩,“阿春阿嬷很了不起对不对?” 韩拓深深地凝视着她,情不自禁被她的神情和话语感动了。 不过是很平凡的人,平凡的事,却有着不平凡的情感流露在其中。 “你经常来?”他轻轻地问。 “嗯,有时候也来帮阿春阿嬷收收碗什么的,”她快乐一笑,“阿嬷说她要做到一百岁,等到那时候要把面线好吃的秘方告诉我,让我继承她的衣钵。” “你将来想卖面线?”他止不住的惊讶。 “可能,其实不管将来卖什么,我都想要跟阿春阿嬷一样,可以跟客人变成这么好的朋友,交情数十年不变……”她浅浅微笑,想起在高雄的阿公和阿嬷。 他对她的话若有所思。 “你知道吗?我看到阿嬷就觉得很亲切,因为我们家世代都守着一间杂货店,客人也都是好几代的老朋友,那种人跟人之间的情谊,彼此真诚地需要着对方,就算只是买卖一瓶酱油或几颗弹珠,可是你随时可以看到大家亲昵热情地招呼对方,互相关怀着对方今天好不好……我不会解释,可是我很喜欢这样。”她耸耸肩,笑了。 她真的很想念淳朴的乡下生活,那种朴质厚实的情感,邻里之间单纯的无私关怀和照顾…… 也就是因此,当她来台北以后,无意中发现阿春阿嬷的摊子也洋溢着这种浓浓的感情,这里就成了她有空时会来的好去处。 韩拓目不转睛地瞅着她,心底不由自主地掠过了一抹温柔和感动。 她无意间抬头,触着了他充满深索却柔和的眸光……她心头一震。 这样的眼光令她心儿怦然、含羞欲醉,可是她也情不自禁回视他,有些看痴了。 他们目光紧紧交锁着,一种奇异温暖酥麻的感觉流转缠绕着彼此,密密地结成了某种绵密甜美的网,隔开了众人也网住了他俩,这一瞬间,吵吵闹闹的菜市场仿佛和他们分隔成了两个不同的时空……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细碎,他的眼神有些浑然忘我。 “玫瑰也喜欢来这儿吗?”他忽地一问,刹时间打破了所有魔幻纤成的动人迷咒。 春喜一震,小脸瞬间苍白,笑容也有些摇摇欲坠,“呃,她不喜欢吃面线,所以……不常来。” 他凝视着她又恢复了有些距离的神色,不禁低咒了一声,“该死。” 他并不是存心的,他只是……韩拓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轮到我们了。”她拉了拉他的袖子,神情已经如旧,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好像方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他怅然若失,看着她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挤不出半个字来。 “好。”最后他只能点点头。 “阿嬷,今天生意还是很好的哟!”春喜已经在跟阿嬷打招呼了,笑脸盈盈,“我要一碗大的和一碗小的,都不加香莱。” 阿春阿嬷看到她来,欢喜地笑迷了眼,“春喜呀,你怎么这么多天都没有来?阿嬷很想你喔,咦?今天带男朋友来吗?啊,你眼光很好,男朋友很‘缘投’啊……” 她的脸红了红,“阿嬷,你误会了,他不是我男朋友,是我朋友的朋友啦。” 不知怎地,韩拓听她这么介绍,心头没来由闷了起来。 “阿春阿嬷你好,”不过他还是对老人家展开了笑颜,十分礼貌地道:“春喜跟我说你的面线非常好吃。” 阿春阿嬷笑呵呵,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他,满童极了,“哎哟喂呀,春喜,你男朋友很有礼貌喔,阿嬷喜欢……少年咧,你什么时候要把我们春喜娶回家?她是个很好的小姑娘,如果不是我那些阿孙仔都结婚了,我真想留起来做孙媳妇。” 他还来不及回答,春喜的脸已经红得像番茄了。 她连忙转移话题,“阿春阿嬷,面线面线……一大一小,不要加大肠哦!我肚子好饿,可以快一点点吗?” 阿春阿嬷一边笑一边俐落地舀起香喷喷的面线,“知道你不敢吃大肠,阿嬷给你多加些蚵仔。” “阿嬷,我爱你。”春喜欢呼。 其他的工人都很熟了,也加入说说笑笑的行列。 “啊,阿嬷,你这样太偏心了啦,我也要多加点蚵仔,还有大肠。” “阿嬷,我要多加点面线……” “还有我、还有我……” “加加加,统统加,”阿春阿嬷又好气又好笑,杓子一扬,“顺道加钱,一碗多五块!” “啊……不要啦……”哀号声四起。 春喜在一旁笑弯了腰,韩拓先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有点不确定他们到底是鼓噪真的还是假的,后来听到大家的笑声轰然响起,这才跟着微笑了起采。 他的笑容越来越扩大,最后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真的……非常非常有趣。 等到接下来吃到阿春阿嬷香滑诱人的面线后,他本能地抬头赞叹道:“阿春阿嬷,这真是太好吃了,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噗……”春喜满嘴的面线喷了出来。 工人们哄堂大笑,阿春阿嬷则是羞得老脸皮都红了。 “哎哟,不好啦,我孙子都三、四十岁了。” 大家笑得更大声。 春喜双眸亮晶晶,不可思议的笑意苗漾在眼底眉梢,她小小声地道:“没想到你也会‘调戏’老人家喔!” “我学得很快吧?”他对她眨了眨眼。 她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看着韩拓,她蓦然觉得心头好暖。 他真好,非常非常好的…… 玫瑰说错了,他绝不是个闷死人的老古董,一点都不是! jj  jj  jj 吃完了面线,他们决定上阳明山。 他们今天的运气不错,天气非常的晴朗,而且正是樱花盛放的季节,又不是假日,因此几乎是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山上。 只是一出了暖气充足的宝士车,清新冰冷的空气瞬间包围住春喜。 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可恶,我忘了山上气温很低。”她低咒,手脚开始发抖,不由自主地在原地蹦跳着。 韩拓心下微微一揪疼,很快取出披在座椅上的黑色披风,紧紧将她包裹了起来,“来,穿好。” 她一震,受宠若惊地抬头,看见他两道浓眉拧得好深、好紧,可是眼中却不自觉地盛满了关怀之色。 “谢谢。”她低下头来拢紧了披风,将整个下巴都裹在温暖的披风里。 有淡淡的香皂和烟草的香味……是他的味道。 他摸了摸她的头,低声一声,“走吧,我们走上去赏樱。” “嗯。” 满山满谷都是嫣然粉红和深红色层层叠叠的樱花绽放,和绿绿和长青巨树林交织成一个美丽仙境。 她欢然地奔进了樱花林里,兴奋地呵吐着白雾,“哇,好美……我从来没有真正的看过樱花,没想到它们这么美……我好像在作梦一样。” 倏然一阵轻风吹过,枝头上的樱花随风纷纷飘落,沽了她满头满肩都是粉红的花瓣。 他近乎震慑地看着娇小的她舞奔在樱花树底下,每个顽皮的精灵一忽儿钻进钻出,她脸上奔放的笑容比樱花更缤纷动人。 仰面迎接着轻柔飘落的花雨,嫩嫩的花朵落在她的额头、她的颊上……春喜非但不以为忤,反而笑得更开心了,她小心翼翼地拈起了朵朵脆弱柔美的花瓣,捧到了他面前。 “你看,好漂亮对不对?”她献宝讨好似的望着他,眸子水汪汪又明亮极了。 “对。”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双眸跟随着她的眼波流转,完全无法转移。 “不知道樱花带回去压在书面里面会不会褪色?”她伤脑筋地偏着头,轻喃自语道:“我好想好想把这么美的粉红色永远留下来……” “我会帮你。”他不自觉地放柔了嗓音,半弯下腰来和她低垂的视线相接,眸光深邃,“有必要的话,我会请一个压花师傅。” 多么不诗意的一种说法,严肃实际得就像他本人。 可是春喜还是有着掩不住的惊喜和羞涩,她深深地凝视着他, “真的?可是这样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他温热的大手轻轻包住她的小手,连带地裹住了满捧的樱花瓣,“多采集一些,或许我们也可以做出一幅樱花林,永远不会凋谢褪色的那种,好不好?” 她倏然睁大了眼睛,“真的可以?” “真的可以。”他点点头,忍不住再揉了揉她的头。 突然发现……她的发丝柔滑得教人爱不释手…… 这一瞬间完全忘记了,他要追的是另外一朵娇媚动人的玫瑰。 这个阴错阳差的一日约会,结束在阳明山上静谧悠然的野菜和山泉酒餐宴后,直到宝士车平稳地在夜晚的仰德大道上婉蜒滑行下山时,韩拓沉稳地掌控着方向盘,他的眸光情不自禁地频频落在身畔座位里已经沉沉睡去的小女人。 她舒服地蜷曲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睡熟的小脸毫无防备,像是在他身边非常非常放心的样子。 他心头没来由地涌起了幸福的感觉…… 韩拓腾出一只手轻轻地将她身上的披风掖怀里更紧,低低地道:“安心睡吧,我会平平安安地把你送回家。” jj  jj  jj 当天深夜,春喜洗了个暖洋洋香喷喷的热水澡后,郑而重之地拿起韩拓今天送的礼物,酡红着小脸缩进被于里。 这个礼物原来是打算送给玫瑰的,不过他还是很善良、很绅士地送给了她。 究竟是什么呢? “一定是跟玫瑰很相称的贵重礼物。”她心底有点闷闷的,依旧轻轻地拆开了咖啡色的小礼盒。 一台轻薄新颖的超小型pda。 噗! “香香说得没错,她大哥真够实际的,一点也不浪漫,哈哈……”春喜拍着棉被大笑,又连忙惊觉地捂住小嘴,唯恐吵醒了隔壁的香香和玫瑰。 她想到韩拓那副正经八百的严肃表情,忍不住又想笑了。 真是个呆头鹅,送的礼物也这么刚硬…… 可是她喜欢。 春喜珍而重之地轻抚着pda光滑的表面,虽然不知道这可以拿来干什么用,但她还是觉得好快乐。 她抱着pda心满意足地窝入棉被深处,笑得好满足、好满足…… jj  jj  jj 华丽昂贵的服饰一套套在柜台前等侯被结帐,可是柜台后的小女人却兀自呆,一点都没有发现面前的衣裳已经越叠越高了。 芳芳周旋在好几个客户之间运用着三寸不烂之舌,在短短半个小时之内就做到了近二十万的业绩。通常她和春喜的默契都好得很,她负责在前头冲锋陷阵,春喜在后头结帐收钱兼包装,没想到当她拎着两件衣裳过来时,兴奋的眸子无意间一瞥,才惊然发现怎么柜台上的衣服连动也没动?! “春喜?”她的心脏差点吓停了。 春喜满脸傻愣地望着天花板,身子一动也不动,害芳芳以为她突然间心肌梗塞或是脑血管爆开而僵毙在当场…… 如果不是春喜突然间又咯咯地傻笑起来,芳芳已经忍不住颤抖着手去探她的鼻息了。 不过她突然的发笑也让芳芳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春……春喜?你没事吧?”她结结巴巴地问。 “啊?”一双茫然的眼睛瞥了过来。 “你还好吗?” 春喜幽幽地一叹,摸着胸口摇摇头,“不知道,觉得这里怪怪的。” “难道你真的有心脏病?是不是天气太冷发作了?要不要紧?要不要去看医生?”芳芳紧张起来。 她徽蹙眉头,困惑地反问:“我什么时候有心脏病?” “你不是说……”贵妇们已经停止了血拚,纷纷打开昂贵的鲤鱼皮包要掏出金卡付帐,芳芳赶紧改口,“快结帐、快结帐。” “好。”春喜又叹了一口气,不过总算有点恢复正常地结起帐来。 等到送走了金主,芳芳急忙冲回柜台摸了摸春喜的额头,“咦?没发烧啊!你老实说,你的心脏到底有没有问题?” “应该没有……”她又叹了一口气,不确定地道:“不知道耶,这几天心里总是怪怪的,好像空空荡荡,又好像酸酸甜甜的,又好像塞了什么东西……我不会说。” 这是什么怪病? 芳芳瞠目结舌,好半天才道:“你要不要去看医生?” “不用了吧,我吃得下睡得着,只是胸口偶尔觉得怪怪的,不要紧的。”而且胸口的怪异是在想到韩拓时才会发作,这种情形和症状怎么好意思跟医生请呢? “春喜,我觉得你这两天真的变得有点怪,是不是那天个臭小子晃点你的关系,让你受到刺激了?”说起这个,芳芳有无限的自责。 她已经骂过那个眼睛糊到牛屎的朋友,并且命令他永远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了。 真过分,晃点了春喜以后居然还有胆跑来跟她告状,说春喜长得活像中古世纪的恐龙妹,说看到她那一身打扮和脸上的妆就让他笑到差点尿裤子……真是太可恶了,春喜可是她的好妹妹兼好同事,居然敢这样欺负她?! 春喜皱了皱眉,疑惑地反问:“哪个臭小子?” “就是那天放你鸽子那一个死小孩,我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了,不过如果你这口气还没消的话我可以叫他来跟你道歉。”芳芳真诚地道。 “噢,你说那件事啊,我早就忘记了。”春喜讪讪一笑,“不是因为这件事,是……其他的事,不过我不会有事的。” 芳芳怀疑地瞅着她,“那到底是什么事?” “真的没事。” “喂,我们再这样‘事’来‘事’去的,说不定待会儿会不小心咬到舌头,你确定你没怎么样吗?”芳芳关心地问。 “我真的没怎样,”她嫣然一笑地抬头,“瞧,有这样的人还会笑得出来吗?” “说得也是,不过我觉得你最近好像有点不一样了,”芳芳摩挲着下巴,端详着她道:“好像……皮肤变得好光滑,气色也粉粉嫩嫩的,是不是去spa了?” “没有哇。”她哪有那个钱和闲去从事如此奢侈的享受。 “那是谈恋爱了?”芳芳眼睛一亮。 她本能地哈哈大笑,“怎么可能?我吗?我到现在都还没半个对象哩,再说连只苍蝇也没来追求我,和谁谈恋爱呀?” “是吗?但我怎么觉得你挺容光焕发的,好像跟爱人幸福嘿咻过的样子。” 春喜的脸颊羞红了起来,忍不住轻打了芳芳一下,“讨厌,人家还很清纯的,不要老是讲黄色笑话荼毒我。” “我这种气质曼妙的美少女哪会讲黄色笑话?不要破坏我的名誉……”芳芳凑近她,“不过话说回来,我那天在网络上看到一个很好笑的黄色笑话,我说给你听……” “喂,你不是气质曼妙的美少女吗?” jj  jj  jj 韩拓坐在天母墅中宽在的沙发椅上,若有所思地看着桌上那一幅用粉红色樱花花瓣压制成的樱花林,栩栩如生地保留了樱花原色,新鲜得一如初初自树梢飘落。 他请国内最专业的压花师傅,用最新的技术和药剂做好了这幅樱色……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重视这件事,事实上他现在有太多数不清的公事要处埋,只是……只是当他看到了这幅樱花林,回忆情不自禁就回到半个月前的那一天。 阴错阳差的一日约会…… 他的眸光瞥向一旁轻薄短小的手机,蓦然冲动地抄起,按了香香的手机号码。 铃声响了好几声,他边等待边反问自己:我究竟想做什么? 他还来不及理清紊乱纷杂的思绪,电话已接通。 “喂?大哥,你找我?”香香的声音自电话彼端传来,背景声音是稍嫌大声的爵士乐。 他眉头一皱,“现在半夜一点了,你还在外面?” “拜托,大哥,才将近一点而已。”她呻吟了一声。 “女孩子家不要老是混到三更半夜,你难道不知道深夜问题多……” “……平安回家最好!”香香接口,忍不住轻笑起来, “大哥,你半夜打电话给我,该不是只为了要跟我说这句口号吧?” “我有事找你。” “想也知道,也该是时候了,”香香揶揄地笑着,“要追玫瑰何必要兜那么大的圈子,找小妹就对了。” “我不是为了这个找你。”他直觉地否认。 香香极不给面子地笑着更大声了,柔柔的声音满是促狭,“大哥,我是你妹子耶,如果不是为了要追玫瑰,你半夜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他微微一怔,是,如果不是为了追玫瑰的事,他为什么要半夜打电话给香香? 难道还真为了那个和他约会一天的小姑娘春喜吗? 不不不,他欣赏喜爱的是白玫瑰,并非花春喜,不能搞混。 “快说呀,大哥,你找我做什么?”她催促。 他有些苦恼也有些狼狈,正想不出什么好的藉口,眸光不经意地瞥见了玻璃花几上的一张音乐会邀请卡。 那是精英集团今年冬季赞助的室内交响乐团,即将在下个星期六晚上在国父纪念馆举行音乐的邀请卡。 “音乐会。” “什么?”香香一愣。 他的语气镇定,慢条斯理地道:“你还记得精英每季都会赞助不同的艺术团体?” “是呀,又怎么样?” “下星期六晚上诺娜思室内交响乐团在国父纪念馆有场音乐会,有三张票,你和你的室友一齐去听吧。” “三张票?为什么突然想让我们去听音乐会?那你呢?你不是想见到香香吗?” “当天我会到。”虽然是以他最不喜欢的vip贵宾身分,而且还要负责致词跟接受访问。 他这件案子原本是要丢给牡曼,不过既然临时被他拿来当藉口… 他揉了揉眉心,万事皆然,你永远不能只接受一种。 “我问问那天玫瑰有没有空好了。” “那……另外一位呢?”他浑然未觉自己正屏息。 “你说春喜吗?” “对。” “她一定没事的啦,她那个人每天下班就是窝在家里看八点档,生活沉闷得很,拖她去听音乐会再适合不过了。”她突然想起,“对了,我一直没有问你,那天你和春喜约会约和怎么样?” 他倏然警觉,不动声色地道:“普通。” 他死也不可能对小妹承认那是他有史以来最美好的一次约会,以香香的本事,绝对会渲染得满城风雨,众人皆知。 而现在他最不需要的就是事情被复杂化。 “我想也是,两个一样老古板的人凑一起哪有什么乐子可言。”香香在那头笑声如铃铛,“我猜你一定带人家去看恐龙化石大展吧?” 韩拓叹了口气。难道所有的人都看得出他全身上下没有一根浪漫的骨头吗? “事实上,我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他的话又引起了香香的一阵笑。 “大哥,你真该跟杜曼学一学怎么追求女孩子,要不然再照这情形下去,爸妈想抱孙子的梦想铁定遥遥无期。” “不劳费心,已经有人要教我了。”他没好气地道。 话说回来,春喜上次答应过要救他怎么追求玫瑰,可是一整天下来两人都忘了这回事。 韩拓的眼睛亮了起来,对,她至少还欠他这个,因此他大可以明正言顺,大大方方地找她。 “就这样,很晚了,早点回家,不要再在外头鬼混。”他严肃地交代。 “大哥……” 他挂断电话,目光又落在那幅樱花林上,眼神不由自主地变得柔和。 jj  jj  jj 深夜,春喜抱着双膝蜷缩在柔软的沙发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盯着电视萤幕不放。 玫瑰和香香嘻嘻哈哈地开门进来,一见到她在哭,登时忘了嘻笑的话题,急忙来到她身边。 “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谁欺负你了?”玫瑰杀气腾腾,“快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我……”春喜抬起泪汪汪的小脸。 香香温柔却坚定地问:“是不是又有人说你不漂亮,拿这个来取笑你?” “你……” “快说呀!”两双美丽绝伦的眼睛紧盯着她。 春喜擤擤鼻涕,有点难为情地怯怯一指,“你……们挡到电视了。” “啥?”香香和玫瑰愕然。 春喜拿起遥控器按了暂停后,这才吸了吸鼻子微笑道:“你们回来啦?好不好玩?” “还不错,不过……你到底在哭什么?”玫瑰捏了捏她嫩嫩的脸颊,惹得春喜疼得哇哇叫。 “……痛痛痛。”她龇牙咧嘴,拼命往沙发深处缩。 “到底是谁欺负你啦?”玫瑰向来没什么耐性。 春喜困惑地反问:“谁欺负我?” “是啊,谁把你惹哭了?”香香也问。 “苏丝黄。”她的表情晟戚了起来,泫然欲泣。 “那个苏丝黄住哪里?做什么的?为什么要欺负你?”玫瑰倏然一顿,“咦?好熟的名字。” 香香微蹙柳眉,“我也觉得好熟……是我们共同认识的朋友吗?” 春喜被这两个人搞得忍不住发晕,“你们在说什么呀?苏丝黄就是那个苏丝黄,电影‘苏丝黄的世界’里头的苏丝黄啊。” “难怪我觉得耳熟……”她俩相觑一眼都笑了,却又同时惊觉不对劲,“等一下,苏丝黄跟你哭有什么关系?” “唉。”春喜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真是一部感人的好电影,我无论看几次都不会厌倦,还是好感动。” “去!”香香和玫瑰同时敲了下她的头,又好气又好笑。“搞什么嘛。” 她莫名其妙被两人k,无辜又可怜地摸着自己隐隐作疼的脑袋瓜,“干嘛打我?” “不过是部电影,有什么好哭的?害我们以为你给谁欺负了。”早知道春喜常摆乌龙,没想到这么少根筋。 “对不起。”她很是惭愧。 香香叹气,坐进沙发揉着雪白的脚踝。“没事就好了,唉,我跳舞跳了一整个晚上都快瘸了,真累。” “我也不比你好过到哪里去。”玫瑰也吁了一口气,窝进沙发里。 春喜不禁伸出手臂搅住两人,她们三个就这样相依偎着,气氛温馨舒适得谁都不想动。 “每次参加派对都那么累,为什么你们还是要去呢?下次可以推掉啊!”春喜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推掉?那晚上要做什么?会闲得发慌。”玫瑰眼皮一直往下掉。现在是深夜两点,她着实倦了。 “再说派对也很有意思的,热闹得不得了,常常有新玩意儿,如果你经常参加的话也会上瘾的,何况可以互相争奇斗妍也是一大乐事啊。。香香浅笑地解释。 春喜必须承认,她对这样的“生态环境”不是很了解也不太想了解,不过玫瑰和香香是她最要好的朋友,这一点绝不会因为兴趣和习惯的迥异就改变。 “只要你们觉得开心就好了。”她紧紧环着她俩。 “你在看‘苏丝黄的世界’?老实讲,虽然觉得耳熟能详,还从来没有看过这部片子。”玫瑰好奇地问,“在演些什么?” 春喜按了播放键,轻轻地诉说着剧情,“这是一段异国之恋,想要从事作画的美国男主角到了香港,在渡轮上认识了娇小动人的中国姑娘苏丝黄,她自称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可事实上她是个陪美国水手跳舞的吧女,维系生活的动力就是梦想,她幻想自己或许有一天会从卑微的尘土变成纯洁的云,由贫贱的吧女变成高贵的淑女,还有一个爱她的男人深荣地宠她、珍惜她……” 萤幕上,古典纤巧的苏丝黄正痴痴地坐在大床上望着窗外的黄包车和行人穿梭,在男主角专心地将她入画时,她轻轻吟唱起一首歌。 关于中国的传说里,那小小的尘泥望着天空白净的云朵,多么渴望自己也能化为白云的那个故事……那首歌……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七章 早晨,春喜穿着厚厚的粉红色棉袄和白色牛仔裤,边发呆边走向公车站牌。 天气越来越冷,再过一个多月就要过农历新年了。 一到过年,除了阿公阿嬷爸爸妈妈以外,就读雄中的弟弟和姊姊、姊夫也会回来,热热闹闹的围炉团聚。 真快,她到台北也好几个月了,从开始的陌生变成了现在的熟悉自在,有时候她不禁会想,人的适应能力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而且慢慢地,新的东西也成为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融洽得几乎分不开。 例如香香、玫瑰,还有……想念韩拓的心情。 怎么会这样呢?对一个仅见过三次面的男子有这样牵牵挂挂的心情,究竟是她太寂寞了,还是缘分真的到了? 几乎年年她都希望在过年的时候能够牵着情人的手漫步在乡间的田埂上,将冰凉的小手放入他的口袋里取暖,两个人坐在围墙上听着左右邻居此起彼落的鞭炮声和恭喜拜年声,等到晚上和家人挤在一起吃大火锅,饭后拿出扑克牌,在笑声中厮杀。 春喜吁了口气,她想太远了,世事哪能尽如人意呢? 甭说她现在还没有对象,就算有了对象,对方哪可能深情体贴到大过年的陪伴她回家? 而韩拓……她再深深地叹了口气,韩拓喜欢的人是玫瑰,更不是她所能奢望贪图的。 “我一定是太寂寞了。”她站在公车站牌下大声宣告。 寂寞到分不清楚自己和韩拓的距离,分不清楚她根本不是韩拓要的那个女人,也分不清……其实她和韩拓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陷入深深的消沉静默中,心头酸酸的滋味怎么也拂拭不去。 “春喜。”一个低沉自制的声音响起。 周围有女孩子惊喘吸气的声音,她也置若罔闻,兀自在忽悲忽喜的思绪中浮沉,直到小手被熟悉温暖的力量掌握包裹住,她才倏然清醒过来。 她猛然抬头。 高大英俊如电影里走出来的男主角,一身铁黑色西装完美地衬托出他的挺拔和卓尔不凡,韩拓的浓眉微挑,眼底有着掩不住的惊喜。 “上班吗?”他低头问。 她慢慢地仰望着他,这才听到了他的问话,发现了四周欣羡嫉妒的目光,她的脸情不自禁地红了起来,有点羞窘地道:“是。” “我送你。”他想也不想地牵着她的手就走向宾士车。 “可是……”等她会意过采,已经被他拉进暖和舒适的后座里了。 “你在哪里上班?’他深邃的眸子望向她。 春喜说了地址,就听他吩咐一身笔挺制服的司机,然后按下了一个钮,让前后座之间升起了一道暗色玻璃。 春喜这才发现他们俩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而且距离近得她完全可以感受到他伟岸的胸膛散发出的暖意,还有他独特魅人的男人味。 她的脑袋热烘烘,手脚开始有点不知道该摆哪里,心脏也怦怦地乱跳。 一定是刚刚从冰冷的外头进入温暖车体内的关系、绝对绝对不是因为他…… “最近好吗?”他凝视着她的发际,情不自禁地莞尔,“为什么用头顶示人?” “我……很好。”她清了清喉咙,尽量自然地抬起头来,“你呢?有再约玫瑰吗?” “正在找机会。” 不知怎地,他的回答让她胸口隐隐作痛,春喜深吸口气,挤出一朵灿烂的笑,“那很好啊,祝你成功。” “你说过要教我怎么追求玫瑰,你忘了吗?”他指出。 她有一刹那的傻眼。“呃……啊……对……差点就忘了。” 果然,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就只有玫瑰啊…… “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呢?”他进一步追问。 春喜心头酸酸的,脸上的笑容还是不肯稍稍溃散,“啊,都可以啊,看你,反正我只要下班时间都有空。” 他立刻掏出pda,触控笔在上头迅速地点阅着,这几天有许多无法挪移和取消的行程与会议,他越看脸色越下沉,最后微蹙的眉心突然一松,愉快地问道:“下个星期六,我请你吃晚餐。” 下星期六是个无关公事,跟赚钱没关系且可去可不去的音乐会。 “可是下个星期六晚上你不是要请我们三个人去听音乐会吗?”她古怪地瞅了他一眼。 他一怔,真的忘了这回事,神情有一丝狼狈,不过他转得很快,俊脸又恢复了镇定自若,“我指的是听完音乐会后。” “听完音乐会……”她又低下头了,轻轻道:“你不是该单独请玫瑰吗?这是个好机会啊。” 他又是一呆。没错,下星期六晚上的确拥有很好的理由和机会邀请到玫瑰和他约会。 瞥见他脸上那一抹恍然和喜悦,春喜的胸口越发沉重郁闷了,好像沉甸甸地压了什么似的…… “如果你真的需要我的帮忙,随时打电话给我,如果没有办法出来的话,我们也可以在电话里讲。”她强忍着眼眶发热,七手八脚地掏出了纸笔,迅速地写下一个号码,“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愿意的话可以打给我。” 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接过了纸条。 “我会打给你的。” “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她颤抖着声音,拼命叫自己不要露出一丝丝真正的想法。 她希望常常听到他的声音,希望他常常需要她,常常想到她,更希望……他不要轻易忘了她。 “我会的。”他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应允道。 她纤瘦的指尖紧紧拽着自己的衣摆,胡乱地点了点头,“那很好……很好。” 韩拓本想告诉她,那幅樱花林已经制作好了,可是他没来由地咽下了这件事,打算下次再告诉她。 等到音乐会过后,或是下一次的邀约过后……他并不想那么快就将那幅樱花林给她。 “你家也住附近吗?” “我住天母,但是在市区也有房子,如果忙的话就干脆睡在这里。”他盯着她,“你和香香她们住很久了吗?” “几个月而已,她们对我非常好,我们是好朋友喔!”提到了这个,她本能地抬头对他笑。 他看着她快乐的笑容,情不自禁也跟着笑了起来。 韩拓发现她有一种奇妙的魔力,只要俏皮的鼻尖微微一皱,小嘴往上扬,灿烂的笑意盛满了眼底,就会勾惹得人不由自主也跟着她微笑。 jj  jj  jj 第二天早上,春喜再度与韩拓在公车站牌“不期而遇”。 她再度莫名其妙地搭上了他的宾士车,在站牌下同样等公车的上班族艳漾目光中。风风光光地驶离。 他和她一样坐在后座,对着她微微一笑,打过招呼后,低下头继续审视着手上的公文。 春喜眨了眨眼,一开始不太习惯,浑身还有些紧绷僵硬,可是看他自然得像有她坐在身畔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她也慢慢地放松下来。 一样将她送抵名牌服饰店前,一样对她温和一笑,车窗再缓缓上升完全掩住他俊挺严肃的脸庞……她目送着宾士车离开。 第三天,第四天……一样如此。 短短三十分钟的车程,却奇异地连结起他们之间奥妙的感觉。 第五天,星期五,一件事情终结了他们坐在车上互相微笑后就各自沉默不语的习惯。 星期五这天非常非常的冷,春喜足足穿了两件卫生衣和两件毛衣和一件大外套,还戴了毛茸茸的耳套,站在路边活象只胖嘟嘟的兔子。 说实话,她本来想打扮得非常性感好看的,可是在这么冷的天气里,想要不冻僵的“性感”还真是不容易。 他看见我这一身可笑的样子,一定更不会对我有什么兴趣了,她哀声叹气。 不过想起手里拎着的保温罐和两个她精心制作的三明治,她又燃起了希望之火。 阿嬷说男人的胃是通到他的心……既然是从人生历练丰富的老人家嘴里说出的话,应该有它的可靠性吧? 她不是想打消他追求玫瑰的念头,而且他和玫瑰根本也还不是男女朋友。 车子到了,他就自动自发地打开车让钻了进去。 “嗨,早。”她小脸兴奋到通红。 “早。”他认真地打量了她几眼,“你穿得真暖和。” “对啊,我怕冷。”她吐吐舌,拎高了食物,“吃早餐。” 他眼底难掩一丝诧异,“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吃早餐?” “昨天我不小心偷听到你用手机吩咐秘书帮你准备一杯黑咖啡和三明治。”她诚实回答,“还听到一些些你们的对话,这才知道你很忙,几乎没有什么时间吃早饭……所以我想,既然我们都要塞在车子里半个小时,都不如利用这个时间好好吃个饱。”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眸光熠熠,像是惊喜也像是不敢置信。 好半天,韩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谢谢。” “你不会觉得我很厚脸皮,自作主张吧?”她担忧地看着他。 他不禁失笑,“怎么会?” 她又开心了起来,兴匆匆地将纸袋打开,递给他一个犹温的煮鸡肉蔬菜三明治。烤得金黄的吐司看起来就很诱人,再加上分量十足的生菜起司和鸡肉片,韩拓情不自禁地觉得饥肠辘辘。 他接过,激赏地望着三明治,再望向她,“看起来很好吃。” “你吃吃看,看合不合胃口。”她充满期待。 他咬了一大口,缓缓咀嚼着,向来专注严谨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喜恶表情。 她的一颗心悬在半空中,眸光紧紧巴着他不放。 终于,他露出了个不可思议的满意笑容,“真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三明治!” “真的?”她捂住惊呼声。 “我从不说谎。”他的表情郑重极了。 “谢谢。”她眉开眼笑,高兴得快晕了,“还有咖啡,我想常常喝黑咖啡对胃不是很好,可是我又怕你已经习惯喝重口味,所以我用了双份的曼特宁豆子下去煮,只加一份牛奶,应该还满浓的,你喝喝看。” 他接过保温罐啜饮了一口,看着她的眼神更加惊奇,“你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连天母家里的李嫂煮了那么多年的莱,都还不能掌握他的脾胃,春喜完全熨贴符合的手艺对他而言简直是个大惊喜。 “谢谢。”虽然“肚子里的蛔虫”比她希望听到的,类似像“你是我的天使”或“你是我心底的烙印”等等要俗气多了,但她还是很高兴,“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天天都可以煮给你喝。” “太好了。”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只怕太麻烦你。” “一点都不麻烦!”她急急道:“我喜欢煮给你……们吃,香香和玫瑰也喜欢我做的菜,虽然她们老是说我破坏她们的减肥计划。” “我相信。”他嚼着新鲜美味的三明治,有着掩不住的愉快。 虽是在车厢内,气氛却温馨得如同在自家厨房里,他们俩坐在一起吃早餐,不时轻松地聊天说笑。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有辆闯红灯的车子闪过去,司机连忙紧急煞车,无防备的两人身子都是一晃,只是春喜正侧过身要去拿纸巾,不小心整个人就往车窗撞去…… “哇!” “当心!”他的心跳差点停止,长臂紧急一揽,总算及时将她捞回自己怀里。 所有的变故和动作都在几秒间发生,两个人的姿势瞬间亲密暖昧到了极点。 春喜整个人趴在韩拓坚实的胸膛上,嘴唇整个贴在他的下巴……傻眼地瞪着他挺直的鼻梁。 韩拓则是一手紧拥着她的腰,透过厚厚的衣裳还是能够感觉得到她的柔软和纤细,另一手则是意外地搭在她的左胸上…… 她傻傻地盯着他的鼻端,敏感地察觉到他的呼息变乱了,胸膛也稍嫌急促地起伏不定,“刚刚是……紧急煞车吗?” “是。”她身上的幽香隐隐约约钻入鼻端,韩拓心头一荡,浑身的血液开始无意识地狂奔乱窜起来。 “那我们……跌倒了?”她结结巴巴地问着无关痛痒的蠢话,脑袋瓜瞬间糊成一团。 “对。”看来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个人维持这样的姿势将近一分钟,心跳不约而同地乱了节奏,奔腾着。 “我好像压着你……很不舒服?”她傻傻地问。 他的眸色倏然变深了,声音低哑深沉,“不会。” 蓦地,他环紧了她,渴望的双唇攫住了她的。 老天! “砰”地一声,春喜的脑海刹那间炸开迷醉激情的万千烟火…… jj  jj  jj 她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 春喜呆呆地煎着吐司,呆呆地搅着咖啡,然后呆呆地将咖啡倒进锅子里,再呆呆地打了三个蛋上去。 坐在餐桌旁摩擦掌等着大快朵颐的两个美人看到她的动作,也跟着呆掉了。 玫瑰首先揉了揉眼睛,“奇怪,我的眼睛从昨晚到现在都怪怪的,好像常常看到不合理的怪事。” 香香吞了口口水,“你也是这样的吗?我以为只有我这样。” 玫瑰点点头,“你还记得昨晚我们的消夜是什么吗?” “韭菜水煮花生汤圈。”香香打了个寒颤。 “看情形又来了。”玫瑰惊骇地指着春喜的动作,“天啊,她该不会想把黑胡椒酱再淋上去吧?” “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个会因为食物中毒而死的。”香香再也忍不住了,她起身温柔地关掉炉火,温柔地牵过春喜的手,然后坚定地将她按进座椅里,“妹子,醒醒!” “春喜,你中邪了吗?”玫瑰在一旁也紧张得要命。 “什么?”她眨眨眼,像是突然被叫醒,困惑地看着满面忧色的两个人。 “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从昨天下班回来以后就变得好奇怪啊。”玫瑰心急地抢先道。 “我?”她的目光茫然。 “对,你是怎么了?”香香也难掩忧虑。 发生了什么事? 春喜突然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好大好大的、晕陶陶又傻呼呼的笑容,“发生了很奇妙的事。” “你中乐透了?”他们俩不约而同地道。 “不是,比那个更棒。”她傻笑。 “那是什么?” “是……”春喜陡然惊觉,小脸飞红了,“没有啦,只是……只是在路上捡到两百块。” 玫瑰和香香高度期待的表情瞬间垮下来。 “拜托,这算什么奇妙的事?”她们俩人挥了挥手,一脸不屑。 春喜偷偷地、甜甜地笑了,一本正经地道:“不要小看两百块喔,轻视两百块的人终有一天会因为缺少两百块而哭泣的。” “说得这么严重,”玫瑰耸了耸肩,“如果你缺两百块的话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一人给你一百就是了,犯不着这样荼毒我们的胃吧。” “没错,从昨晚到现在你煮的东西没有一样是正常的,如果你捡到两百元就兴奋成这样,那麻烦你改天中乐透或统一发票特奖的时候千万通知我一声,我好出门避一阵子风头。”香香认真地道。 “我哪有那么夸张?”她笑了起来。 “没有吗?那你要不要回头看看自己煮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玫瑰戳戳她嫩嫩的脸颊。 春喜回头一看,愕然地叫道:“是谁把咖啡和黑椒酱倒进吐司里的?我的牛奶和蛋汁呢?我原本要做法国吐司的呀。” “你这样失神失神的,我晚上怎么放心请你跟我大哥共进晚餐?”香香抚着额头。 一提到韩拓,春喜的肩头微徽僵硬了一下,脸颊通红得发烫,她急忙站了起来,藉由清理那堆可怕的食物残渣来掩饰自己狂跳的心。 “我跟你大哥共进晚餐?为什么?”她要憋住气,才能控制自己不跳起来大声唱歌并且狂跳踢舞。 “我们三个今晚不是要去听音乐会吗?我大哥请我们顺道跟他一起吃个饭。” 春喜像当头被浇了一盆冰水,她满腔沸腾的热血瞬间冷了下来, “噢。” 香香望向玫瑰,“你今天可不能再晃点我大哥罗,就看在他那么有诚意的份上一齐去嘛。” 玫瑰勉强地道:“好吧。” 春喜刷洗平底锅的动作顿了一顿,心下不禁一阵酸楚,她偷偷吸了吸鼻子,努力眨眼睛,可是眼眶还是渐渐发热了。 她在窃喜什么呢?不过是一个阴错阳差的吻罢了,在韩拓心中根本不算什么。 他的心上人是玫瑰啊,她为什么总是忘了这一点? 她没有笨到相信自己能够战胜美丽的玫瑰而得到韩拓,更没有办法取代玫瑰在韩拓心目中的位置,那么她到底在巴望什么呢? 也许是……当她听到玫瑰是那么勉强和韩拓见面,而她却渴求着与他见一面……这种天壤之别的差异让她分外心酸吧? 韩拓喜欢玫瑰,玫瑰不喜欢他,而她却喜欢韩拓……为什么老天要让她第一次爱上一个男人,就陷入了如此复杂难解的三角习题里? 她替韩拓悲伤,也替自己悲哀…… “春喜,你今天晚上一定会去吧?”香香转头看她,笑道。 所有人都相信好相处又没有什么人约的春喜一定会乐于参加她们安排的晚餐之约,但是今天晚上春喜决定打破这个惯性。 她背对她俩,抑制着颤抖的声音道:“关于这件事……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刚刚才想要跟你们俩说,今天晚上我临时有事,所以音乐会就没办法去了,请代我跟韩……先生致歉。” 香香和玫瑰吓了一跳,她们同时望向春喜,“啊?” 她和手浸在泡沫里,她的心此刻也像泡沫一样脆弱易碎。 “真的有事,就是我……弟弟要来台北找我。”她随口找了个理由,就是不想看见韩拓和玫瑰“聚首”的情景。 她知道,今晚她将会一整晚都心痛地望着韩拓,看着他眼底的深情和渴望全是给另外一个女子。 还有比这个更残忍的刑罚吗? “你弟弟要来?那好哇,请他一起去,你的弟弟就像我们的弟弟一样。”香香笑了起来。 玫瑰也热情地道:“就是,晚上我还可以带他到朋友开的pub开开眼界。” “不了,谢谢你们的好意。”她们这么殷勤热切,让春喜分外愧疚和痛苦,她几乎是紧掐着洗碗槽的边缘。才控制住自己不转过头去对她们自首。“我跟我弟弟很久没见了,我想单独带他去走走。” “也好,难得嘛。”她们俩完全没有起疑。 “那你们今天就好好去玩吧。”她闭了闭眼睛,挤出愉快的声音。 “我可不敢奢望今晚有多开心。”玫瑰咕哝。 香香只是好笑。 求求你对他好一点……春喜在心中呐喊。求求你…… jj  jj  jj 韩拓外表镇定自若,范伦铁诺深灰色西服衬托出他的挺拔的严谨,没有人知道此刻心底充满了按撩不住的期待之情,就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那股渴望见到某人的心情是如此澎湃强烈。 他兴奋着玫瑰今晚会来,可是他的眼睛却自有意识地搜寻着某个清秀的身影。 春喜……今天会来吗?他必须要郑重地向她道歉,关于昨天早上他莫名其妙的失控。 来宾渐渐进场,明亮的大礼堂里充满了优雅的风情,到处可见穿着正式的男男女女相偕进场。 由于他是贵宾身分,所以被安排在贵宾室里休息喝咖啡,诺娜思的团长和行政人员殷勤地打招呼着,他却觉得如坐针毡。 她来了吗? 对于昨天早晨发生的事,她……生气吗? 他颓然地吐了一口气。废话,她当然会生气,是他伸出“魔爪”的不是吗? 无论如何都是他的错,但他真的不希望这个“意外”终结了他们之间美好的友谊。 是的,发生在他们之间的是某种奇妙而有默契的友谊,一定是如此。 门口出现的助理打着手势,团长连忙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道:“韩总,时间差不多了,请您上台致词吧。” 他点了点头,优雅昂藏地迈出了贵宾室。 她来了吗?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八章 “……对于艺术工作者的辛劳,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全力支技,让美的声音、美的影像与文化得以继续在世界每一个角落散播,这是我个人的承诺,也是整个精英集团的承诺,谢谢。”他简短有力地致词完毕,在众人轰然赞叹中缓缓走下台,来到首席贵宾座坐下。 他和隔壁的某部长和局长礼貌地交换了几句寒喧,也捺着性子倾听部长与局长的赞赏溢美之词,在婉转谦逊致谢过后,终于得以趁空回头搜寻她们的形影…… 他眼睛一亮,看到了身穿酒红色小礼服的玫瑰和雪白小礼服的香香,玫瑰今晚双颊嫣红,美得都教人几乎不忍转移视线。 他对她俩微微一笑,心头却不自禁地焦灼起来。 春喜没有来,为什么? 难道她还在生气?或是她完全不能原谅我?他暗忖,胸口渐渐泛起了莫名恐惧和揪疼。 韩拓极力压下自胸口散发至四肢百骸的冰冷感,努力自制,努力不动如山,不让自己冲动起起身逃离音乐会,直奔春喜的住处。 他们是朋友,春喜会愿意听他的道歉和解释,他相信以她的善良和体贴一定会愿意的。 不必急在这一时,何况今晚是他期待已久的日子。 他频频回头望着娇美的玫瑰,像是要催眠自己一般 今晚我想见的是玫瑰。 一个半小时的演奏终于在大提琴低沉颤动的音色中结束,全场响起如雷掌声,韩拓带头站起来鼓掌。 由于掌声久久不歇,照惯例将会再演奏一首安可曲,当所有的演奏者再度摆好架式,开始合奏起“四季协奏曲”中的“春之曲”时,韩拓情不自禁地暗暗呻吟了一声。 早知道就别起立了。他揉揉眉心,懊恼不已。 好不容易安可曲也演奏完毕,来宾渐渐散场,他和许多大佬握过手道别后,迫不及待地向来到身边的香香和玫瑰询问:“好像有一位没有来?”他控制着神情不变,故作轻描淡写。 “春喜的弟弟来找她,所以她临时没办法来,”香香对他眨眨眼,笑道:“大哥,反正你最想见到的人有来就好了呀。” 玫瑰白了她一眼,有点不自然地抬头,“嗨,谢谢你今晚请我们听我们的音乐会。” “别客气。”他淡淡地道。 这么说,春喜不是蓄意躲他的罗?这个认知让他整晚沉甸甸的胸口登时松活开来。 “大哥,玫瑰难得有空赴约,你要请我们吃什么呀?” “我已经在香榭餐厅订好位子了。”他低头微笑,“请。” 他要记住,他所欣赏并打算追求的人儿已经在面前,绝对不能让乱七八糟的情绪毁掉这个美好的夜晚。 jj  jj  jj 春喜偷偷躲在国父纪念馆外的大门柱子旁,看着人潮渐渐由里头出来。 她知道她很傻,也知道冒着寒风躲在这儿偷看是一件蠢事,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她也知道看了以徒增伤心,而且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 夜风好冷,吹得她单薄的身子频频发抖,她裹紧了身上和黑色外套,在寒风中不胜凄苦。 终于,那一个她永远不会错认的高大身影出现了,英俊严肃的脸庞带着一抹愉悦的笑意……老天,他还是那么地好看,那么地都教她心悸。 春喜渴望他渴望到心都痛了。 可是最教她心痛的是,他正低下头来,用充满温柔和怜惜的眸光瞅着玫瑰。 玫瑰虽然有一丝别扭,但迎视着他的眼神也在笑。 这一刻,春喜真的大大后悔了,她不应该来的! 她以为她承受得住,可是撕裂般的痛楚来得太快太猛,她紧紧拽住衣襟,几乎能听到心脏淌血的声音…… “我真傻,真傻……”她喃喃低语,双眸炽热湿润地望着他们愉快离去。 男的高大俊伟,女的娇媚动人,他们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仿佛是天生一对。 一个是她深爱的男人,一个是她挚爱的好友,她没有理由不希望他们幸福啊。 “那个吻不算什么,那只是一次意外,对,没有任何的意义,就只是意外而已。”她努力地笑着,嘴角努力往上扬,“韩拓能够赢得玫瑰的好感,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了,他终于可以如愿,玫瑰也终生有依靠了。” 她要高兴,要高兴…… 春喜浑然不觉泪水早巳爬满双颊,小嘴兀自极力勾勒了笑容。 今年的冬天,好冷好冷…… jj  jj  jj 韩拓一整个早上都对着电脑发呆,批示文件更是少得可怜,还有一大堆层层叠叠积在桌上,等待着处理。 他昨夜失眠了,今天早上在公车站牌下等不到春喜时,心底强烈的失落感和恐慌更加严重。 尤其昨天是星期日,他拔打春喜的手机却一直是语音信箱,一直到深夜,她都没有开机。 他不习惯对着机器留言,因此欲言又止之下,只能以一声声叹息终结。 “春喜,你在生我的气吗?”他忧郁地凝视着桌上的那幅樱花林。 不知为何,他有种背叛了她的感觉,自责和心痛更是在他与玫瑰共进晚餐时隐隐发作。 他喜欢玫瑰,不是吗?那为何星期六一整晚心神不宁呢? “老大,我把土地开发案的资料拿来……”杜曼瞥见他神不守舍的模样,呆了呆,“……了。” 他扫了杜曼一眼,闷声道:“搁着吧,我待会儿看。” “老天,你失恋啦?”杜曼大呼小叫,仿佛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没错,熊猫眼,爬梳乱了发丝,还有眼底浓得化不开的忧郁和落寞……百分之一百的失恋症状之一。 他一震,“不好笑。” “不是?”杜曼一脸怀疑,“老大,我不是认识你一两天了,虽然没见过你失恋的样子,可是我也从没见过你脸上有过这么忧郁的表情。”一副为情所困的悲惨样。 “你猜错了,我前天晚上和白玫瑰才度过一个非常美好的夜晚。” “你们‘那个’了?”杜曼惊呼,频频摇头,“老大,看不出来你是手脚这么快的人,何况一夜情向来不是古板的你会做的事啊。” “色胚,满脑子情色念头。”韩拓没好气,“我指的是我们共进了一顿美好的晚餐。” 杜曼惊奇之色顿时消散无踪,有些没精打彩地挥了挥手,“啐,那多无趣,不过果然像是老大的风格。” “少废话,你还有别的事吗?”他脸色一沉,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杜曼笑嘻嘻,“老大,如果不是太了解你,我会误会你脾气突然变得这么暴躁是因为欲求不满的缘故喔。” 韩拓迷起双眸。 杜曼脖子登时一阵凉飕飕,急忙退回向房门,“是是是,属下告退是也。” 韩拓危险的眸光倏然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迷惑。 我为什么高兴不起来?为什么? 玫瑰并没有拒他于千里之外了,不是吗? jj  jj  jj 下午六点整,韩拓由专属电梯出来,来到豪华的大厅。 他的助理快步地跟随在身边,边查阅着行事历边向他报告。 “您待会儿七点和查理斯先生有饭局,九点要出席柳董六十大寿的生日宴会,还有……” 韩拓心不在焉地听助理的行程报告,司机恭敬地打开车门,他缓缓坐进宝士车内,心头还是一片乱糟糟。 一上车,助理吩咐司机:“到敦化南路的凡纳西餐厅。” “是的。” 韩拓取过一叠文件,开始趁空批阅。 突然间,他的脑海跃过春喜充满好奇与自矜的小脸,偷偷觑着他审阅文件时的模样……还有她扬着笑脸,讨好地将三明治奉上的模样。 他的动作一顿,眼神因回忆而温柔了起来。 ……昨天我不小心偷听到你用手机吩咐秘书帮你准备一杯黑咖啡和三明治……这才知道你很忙,几平没有什么时间吃早饭……所以我想,既然我们都要塞在车子里半个小时,那不如利用这个时间好好吃个饱…… ……还有咖啡,我想常常喝黑咖啡对胃不是很好,可是我又怕你已经习惯喝重口味,所以我用了双份的曼特宁豆子下去煮,只加一份牛奶,应该还满浓的,你喝喝看…… “明天早上您要主持一场记者会,十点二十,是关于超群科技的投资案……”助理继续报告着。 “到民生东路四段。”他倏然开口。 助理愣了一下,“总经理?” “我说,”他威严地道:“到民生东路四段。” “呃,是。”助理连忙吩咐司机改变目的地。 “苏助理,帮我跟查理斯先生改时间,现在就通知他,还有今晚柳董的生日宴会叫戴经理去,让他用公费选择一份礼代我进去。”他沉声道:“取消我今晚所有的行程,等一下载我到目的地后你们都先 ,回去休息。” “总经理,让小陈随时准备接您吧?”助理不放心。 “我不会走丢的。”他对苏助理微微一笑。 苏助理呆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在总经理身边这么久了,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总经理微笑,而且笑得这么温和亲切。 真是破天荒……看来他等会儿回家前得先去买一张乐透彩券才行。 宝士车很快来到了位于民生东路的jones,他下了车,抖了抖大衣,修长的双腿突然僵立在原地,竟有些不敢进入灯火明亮的名牌服饰店里。 见到春喜,他该说些什么? 韩拓神情有些窘迫,他迟疑地望向玻璃窗,有几名服饰时髦的女子在店里选购衣裳,却没有看见春喜。 他的心脏揪紧了,微微移动身形让视线错开玻璃窗上轻悬着花裳,极力搜寻着她的形影。 他还是看到她了! 纤小清瘦的她藏在柜台后,唯一露出的白净脸庞有着轻愁。 他的眸光陡然一亮,随即心头一紧。她看起来……很不快乐。 韩拓轻轻推开了玻璃门,响起悦耳的叮当声。 “您好,有什么我可以为您服务的吗?”芳芳眼尖,瞥见帅哥连忙冲上前去。 几个贵妇也纷纷望向韩拓,开始偷偷地整理起衣裾,甚至还有人掏出了粉盒端详着自己的妆完不完美。 春喜依旧低着头做事,丝毫没有察觉店内的气氛变化。 韩拓礼貌地对芳芳点了个头,低沉地道:“你好,我找春喜。” 芳芳的下巴差点掉下来,她飞快回头看了春喜一眼,“春……春喜?您……稍等。春喜,这位先生找你。” “好。”她柔顺地抬起头来,全无防备的双眸在接触到他的那一刹那,不禁僵住了。 韩拓?! “我来接你下班。”他的掌心微微沁出汗来,炽热的眸光却紧紧镇住她不放。 “我……” 春喜整个脑子乱糟糟,她很快地垂下头来,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眼底的渴求和心痛,“还没下班。” 他一怔,还来不及反应,芳芳已经跳了起来,拚命将她从柜台后拉出来。 “下班了、下班了。剩下的我来就好了。”芳芳满脸都是笑,偷偷靠在她耳边低语,“什么时候交了这么帅的男朋友不给我知道?明天要从实招来喔!” “他并不是……”春喜还来不及解释就被芳芳推向韩拓。 她脚步一个踉跄,他连忙扶住她,“当心。” 春喜像是触电一样,急急缩回手来站稳了脚步,她不敢看他,转头对芳芳道:“我就先下班了,明天见。” “明天见。”芳芳笑迷了眼。 春喜低着头拉开玻璃门,韩拓温和却坚定地紧跟在后。 直到外头的冷空气袭来,始终像是在梦中的春喜清醒了过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找回了强颜欢笑的勇气。 “你找我有事吗?”她转身,愉快地问。 他痴痴地俯视着她,却答非所问,“你瘦了。” 她的笑容崩解了一角,“有吗?那表示我减肥有成,呵呵呵,恭喜我吧。” “春喜,你的手机一直打不通,为什么?”他单刀直入。 “可能是没电了,我忘记充电。”她抬头,“你找我有事吗?” “我……” “啊,我知道了,你是要找我当狗军师嘛。”她又笑了,“不过我这两天刚好没有空,而且你那天不是跟玫瑰碰到面了吗?我想你们应该滔滔不绝。 她一震,“……噢。” “我要跟你道歉。”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柔声地道:“请你原谅我。”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她勉强笑。 “那一个吻。”他缓缓地道。 春喜的心房猛地一震,笑容消失无踪,“……我忘了。” 他情不自禁地蹙起眉头,“春喜……” 她很快地打断了他的话,嫣然一笑,“今天好冷,我打算回去煮火锅吃,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玫瑰那边我会帮你说话的,就这样了,再见。” 春喜转身欲走,韩拓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焦急沙哑地叫道:“别走!” 她一颤,绝望地回头,在昏暗的路灯下,眸底有水光闪烁,“你放开我吧,求求你。” 他们之间什么都不能拥有,什么都不存在……她已经告诉自己该死心了,现在最不需要的是他无意中施舍的温柔。 “我不放。”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臂,眸光深邃而恳求,“求求你,给我一点时间。” “做什么?”她的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我……’他一怔,诚恳地道:“我想解释,想道歉,我想请你原谅我,关于那一天的吻……” 解释?道歉?原谅? 原来他对她的感觉就只有这些?都是充满了愧疚与自责的情绪,没有一丝丝的男女情愫。 春喜胸口的一小簇火光瞬间熄灭了,她迅速地低下头来,压抑地柔声道: “如果你只是为了那天的意外事件,那么我接受你的道歉,我原谅你,你不需要再跟我解释什么了,我都明白。” 他怔住了,显然没预料到她会这么说。 “我很累了,请你放开我。”她幽幽地道。 她的眼眶烧灼着热泪……威胁着要滚落……可是她死也不会让他看见她在哭泣。 “春喜……”他无助地低唤着她的名字,怎么也放不开手。 “韩先生,你还有什么事吗?” 他冲口而出,“不要对我这么冷漠,不要表现得好像我们只是陌生人!” “我们本来就是陌生人,如果没有玫瑰的话,我们之间根本什么都不是……”她突然大叫,倏地抬头痛楚地望着他,“不是吗?” 她的话、她的泪深深地灼痛了他的心脏,韩拓蓦然激动地将她一把拥入怀里,温热的大手将她紧紧压偎在胸口,“不是!不是!我们之间并不是你所说的那样,什么都不是……我们俩……我们俩……” 老天,他心痛激动得头脑昏昏沉沉,霎时也无法理清思绪和情感。 她的脸蛋紧紧贴在他厚实温暖的胸口,双手不由自主地攀住了他的宽背,眼底的泪雾太沉重,早巳不知不觉滑落双颊。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让她陷进这些紊乱的情丝中?为什么她注定爱上一个不能爱的男人?他的拥抱只是暂时的温柔,终究得还给另外一个女子。 他的温柔,他的体魄,他的气息……统统都将成为另一个女子的专属,而他的胸膛呵……永远也不会成为她的栖息处。 “承认吧!”她的声音脆弱得一如易碎水晶,自他胸前轻柔飘出“我们之间只是一场意外,你要的并不是我,不要让短暂的温柔冲昏了头……你会后悔的。” 他心如刀割,“春喜,你何苦这么说?” “我说的都是实话。”她的头紧埋在他胸前,仿佛想要汲取最后的温暖,“放开我吧,我会当作你今天从来没来过。 “不。”他将她拥得更紧,恍若稍稍松开她就会消失。 “韩先生……” “我是韩拓,不是什么先生!”他陡然低吼,打破了多年来的自制和冷静,“我不准你叫我韩先生,我不准!” 她微微一惊,“韩……” 他毅然决然地道:“这儿太冷了,你会着凉,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他不顾她的挣扎抗议,铁臂紧拥着她,拦了一辆计程车。 jj  jj  jj 苍白憔悴的春喜紧绷着脸蛋,低着头不断地搅拌着面前的浓汤。 她从早上到现在只喝了一杯咖啡,没有任何食物进胃里,可是坐在这间暖气十足的高级餐厅里,面对着满桌的美食,她却什么也吃不下。 韩拓神情关怀地紧盯着她,想要碰触她的手却又停住动作,最后他颓然地缩回了大手。 “春喜你不饿吗?”他清了清喉咙,温柔地问。 她摇摇头。 他一颗心脏又瞬间缩紧了,低哑地道:“春喜,我觉得……有必要谈谈我们之间的问题。” 她微微震动,澄澈乌黑的大眼睛抬起。 “我很关心你,我不希望见到你不开心。”他憋着气,轻缓地,像是怕惊吓到她,“我们不是朋友吗?如果你有什么心事,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她的脸庞变得更加苍白了,勉强一笑,“本来就没有什么事,你多心了。” 这就是他们之间仅拥有的客套。 “你的脸色好苍白、好憔悴,是因为那天我唐突你的关系吗?对不起,是我一时……”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那一瞬间的忘情和冲动,事实上,一直到现在他还理不清心底的感觉,“总之,我伤害了你,非常、非常对不起,是我该死。” 她怔怔地望着他英挺严肃的脸庞上布满的痛楚线条,他的自责深深地震动了她,也震痛了她。 可怜的韩拓,一向律己甚严,一时的冲动却毁掉了他辛辛苦苦所维持的冷静和原则,也让他的良心深受苛责。 就为了一个吻。 他喜欢的人是玫瑰,却因为莫名的“意外”而亏欠于她.这样的愧疚也够他受的了。 春喜心底荡漾着又甜又酸的怜惜,教她怎么舍得再责难他?他在玫瑰那儿受到的挫折与沮丧也已经够多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小脸绽放出一朵温柔的笑,真挚地道:“韩拓,我真的不要紧,不是为了那天的事而苦恼,也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把责任都堆在自己身上。” 他紧锁着她的眸子,仿佛想研究她的话是真是假。 “那天我欺负你是事实。”他指出,不愿逃避罪名。 “我不怪你,相反的,我要感谢你。”她轻轻地道:“是你让我在那一刹那有种被爱的幸福感,我知道我们俩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一直很寂寞,一直很平凡,谢谢你那一个吻,让我觉得我好像也是珍贵的,值得被人爱的一个女子。” 他被她的话大大震慑了,模糊的心疼和怜惜迅速在胸口蔓延开了。 “春喜……” “是真的,我要谢谢你。”她微微侧着头,柔柔地笑了,笑容里有着说不出的轻愁和倦意,“世上知己伴侣难寻,尤其是像我这样平凡无奇的女孩子,能有片刻的甜蜜已足可安慰了。” 他痛楚地凝望着她的自卑自艾,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不,不是这样的,你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子,一点都平凡,我不准你这样诋毁自己。” “我没有诋毁自己,我只是说出事实。”她满含温情地瞅着他,“韩拓,这两天我不是存心躲着你,你说得没错,我们是朋友,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他应该松口气,但是一颗心却依旧翻搅着,疼痛着,“春喜,我们当然是朋友,但……” “是朋友就好了。”她飞快地道,不想美好平静的气氛再度产生变化,她挤出开心的笑容来,“哇,说清楚以后心情好舒服,你点了什么好料给我吃?综合海鲜烤,闻起来好香,我要开动罗!” 看春喜兴高采烈地吃起来,韩拓吞下翻腾在喉头的千言万语,欢喜温柔地为她布菜递纸巾。 真好,又看见她灿烂奔放的笑容了……他满足地想。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九章 接连几天,韩拓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他没有再试图约心中十分欣赏的玫瑰,反而是天天想跟他的“朋友”春喜说话。 静夜里,宽阔的办公室里就只剩一盏案头上灯光,一台忙碌的电脑,以及一个埋首操劳的男人。 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静静点燃着,在黑夜里隐约如星。 春喜的声音出奇地温暖了孤独加班的他。 电话的广播钮释放出她清甜悦耳的声音 “韩拓,我不知道该怎么使用你送的pda耶。”她在电话那头煞是苦恼。 “上头有许多功能键,你也可以参照说明,如果真的不懂的话,下次我教你。”他将一份重要的email文件附上密码,点下“寄出”,微微一笑道。 “不是啦,我不是指弄不懂操作功能。而是我不知道什么机会用上pda,我既没有重要的公事待办,也没有忙碌的行程要记录安排……”她闷闷地道:“有啦,唯一能做的就是记下今天晚上要煮的莱色,然后得到市场买什么材料……你的pda要是会说话,一定会觉得备受侮辱。” 他失笑,“会说话的pda?那也算是一大发明了。” “我是跟你说真的,”她迟疑地道:“或许我应该将它转送给玫瑰,因为你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只不过莫名其妙半途被我拦劫走。” 他笑不出来了,“不准。” “为什么?”她吓了一跳,听出他突然的激动。 不过显然当事者并没发现,他很不是滋味地低沉威胁道:“礼物是送给你的。” “可是那天你明明……” “还是你不喜欢我送的礼物?”他有一丝沮丧。 “当然不是!”她连忙否认,拚命在电话那头摇头,“我喜欢,真的,我只是觉得送给我太浪费了。” “一点也不。”他严肃的面孔柔和了下来,声音也是,“春喜,最重要的是你喜欢。” 她一怔,心窝整个暖洋洋起来。 她知道对生性严谨的他来说,要说这么温馨柔软的话并不容易;这对她的意义分外重大。 ‘我也想送礼物给你。”她心绪悸动,脱口而出。 他愣了一下,旋及微笑。“谢谢你,但我什么都不缺。” “说得也是……”他是“有钱人”,什么好的贵的统统都有。她不禁有些颓然。 “但我还是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他温和地道。 “也许有什么东西是你还没有的……”她咬着下唇,不死心地思索着。 他不以为意,抬腕看了时间,轻柔地道:“十一点半了,你该睡了,早点睡对身体比较好。” “可是你还在加班。”她有些忧心,“熬夜很伤身,你要不要也回去休息了?班永远加不完的,明天白天再做吧。” “很快,我做完手头上的这些就会休息的,”他低哄道:“听话,你先去睡。” “那……我们明天早上见,”她急忙加了一句,“我会准备大份的营养早餐给你。” “就这么说定了,”他笑了,“晚安。” “晚安。” 他依依不舍地中断通话,摘下了眼镜,疲倦地揉了揉眉心,随即继续投入繁重的工作中。 这一刻,他竟有种迫切渴望想要她在身边的感觉。 如果有她在身边,有她的笑声支持,他一定会立刻精神百倍。 jj  jj  jj 难得出现了暖洋洋的冬日,恍惚还有点像是夏天呢! 韩拓昨晚临时打电话给她,说今天是假日,想带她去台湾走走。 春喜兴奋了一整夜,清早起来就打扮得清爽可人极了,然后拎着包包偷溜出大门。 香香和玫瑰昨晚去午夜场的电影,回来之后又相互研究了彩绘指甲的造型,直到凌晨三点才睡,现在两人都还在各自的房间里补眠呢! 她们可能作梦也想不到他们俩要去约会吧! 春喜站在公车站牌下等韩拓,她边傻笑边想着,如果她们知道了,一定会讶异到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和韩拓的约会并不算是情人的约会,只是朋友的约会……这让她情不自禁地又有点失落。 唉……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rv休旅车缓缓驶近她,车子甫停妥,一身休闲打扮的韩拓就轻快地钻出驾驶座,绕过来帮她打开车门。 “嗨。”他满脸神清气爽。 “早。”春喜抬头,原本有点忧郁的小脸在看到他的瞬间亮了起来,“你今天穿得好帅哟。” “多谢夸奖。”他微微一笑,“你也是。” “我也穿得很帅吗?”她低下头来打量自己的紫色毛衣和白色牛仔裤,忍不住笑了起来,“谢谢。” 他扶她上车,又好气又好笑地道:“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她故意装傻。 他待坐上车后,柔和地瞥了她一眼,“我的意思是,你今天真好看。” 她甜津津地笑了,小手捂住了咯咯声,“谢谢,虽然我早知道你会这么想,但还是想听你亲口说。” “你真顽皮。”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她吐了吐舌,兴奋地道: “今天我们有一整天的时间玩吗?” “没错。”他慨然应道。 “没有公事?没有临时的电话?没有急需见面的客户?”她睁大眼睛,简直都快乐晕了。 有几次他们一道出来玩,可是见面不到半个小时他又临时有公事离开,害她只能失望地独自逛大街。 “我把手机放在家里,没带pda,任何人都找不到我。”他微笑。 “哇,好棒喔!”她欢呼起来,手舞足蹈。 “希望你喜欢吃海鲜,我听说富基渔港很有名,我们今天就绕一圈北台湾吧!”他对着她眨眨眼。 “哇!万岁!”她已经高兴到不行了。 jj  jj  jj 崭新的休旅车载着他们走淡水,一路婉蜒北行,整个美丽的北海岸风光尽入眼底。 碧蓝澎湃的海浪,沿途造型独特沧桑的风化岩岸,还有许许多多不同城镇的不同特产小店,看得春喜这个南台湾的小姑娘目不转睛,惊呼频频。 中午,他们决定就在富基渔港挑选海鲜,然后请餐厅料理。 春喜看着特大只活跳跳的龙虾,忍不住蹲在塑胶养殖池前流口水。 他被她的模样逗笑了,也跟着半蹲下来,“喜欢吃龙虾吗?” “喜欢、喜欢!”她倏然转头,小脸满是垂涎之色。 春喜瞪大了眼睛,“可以吗?我是说……龙虾很贵的耶。” “我们有钱人最会干一些俗气粗鄙的事,比方说拿钞票砸龙虾之类的。”他打趣。 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黑眸晶亮,“你插科打诨的功力越来越厉害了。” “我有良师指导。”跟她相处久了,他也觉得自己挺有幽默感了。 她又是一阵笑声,“可是我们两个人吃一只龙虾会不会太奢侈了?”而且我也有点想吃螃蟹和海瓜子,还有鲜鱼……哎呀,好吃的东西这么多,真难抉择。” “既然难以抉择,那就统统点吧。”他爽快地道,对满面堆欢的老板道:“龙虾、鲜鱼、螃蟹和海瓜子统统帮我们包起来。” “韩拓!”她呆住。 这……这么多,两个人怎么吃得完? 可是韩拓已经掏出钞票,跟笑得合不拢嘴的老板换了好几袋海鲜,他侧着头对她笑,“走吧,找地方煮来吃。” 她低下头,看他两手拎得满满的,又好笑又忍不住摇头,“你买太多了,这里足足够十个人吃吧。” “吃不完的可以打包呀。”他将所有的袋子交到左手,然后腾出一只手牵住了她的小手,笑意和煦如风,“走吧。” 她傻傻地被他牵着往临近的餐厅走去。不知道为什么,高大的他拎着塑胶袋的模样,看起来一点都无伤他的英挺和男子气概。 相反的,害她看得心儿一阵怦怦狂跳,怎么都没办法稍稍控制脱僵的心动滋味。 真讨厌,没事帅成这样干什么啦? “你在笑什么?”他回头,正好瞥见她偷笑的表情。 啊? 她回过神来,茫然地问道:“我笑出来了吗?” 这算什么无厘头的回答?韩拓失笑。 “你一定是太饿了,等会儿要多吃点。”他以为她是在高兴有龙虾可吃。 “嗯!”她快乐地点头,只要看着他的笑容,心底就觉得好满足。 他们走进一家看起来规模颇大又显得干净清雅的海鲜店,把海鲜交给厨师后,他们在靠窗边的一个桌位坐下。 他用湿纸巾擦净了手,忍不住再撕开另外一条,专心地帮她擦拭额头微沁的汗珠,“今天真热,你想喝点什么冰的饮料吗?” “我要柠檬茶。”她像只备受主人抚慰疼庞的小猫咪般,舒服地道。 “好。”他起身去透明冰柜前拿饮料。 春喜含羞带笑地望着他伟岸的背影,刹那间觉得自己幸福好幸福 jj  jj  jj 黄昏时分,他们来到了野柳的海边,站立在这个台湾最北端的地方,他们俩都有着莫名的感动。 海风舒舒服服地吹拂而来,还带着一股清新微咸的海味。 春喜站在平台上,望着辽阔的大海和蓝蓝的天空,忍不住小手圈起放在嘴边大叫了一声,“好、开、心、哪……” 他满怀笑意地看着她,一时兴致大起,也孩子气地学她对大海叫道:“我、也、是……” 春喜没想到一板一眼规规矩矩的他也会这么做,又惊讶又高兴,却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两个疯子。”她大笑着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等一下管理员就来撵我们了。” 这么不顾形象地大叫过后,他突然觉得全身上下有说不出的自由和畅快,笑咪咪道:“没关系,我们可以跑给他追。” “你跑得动吗?”她斜睨着他,揶揄道:“韩总经理?” “要不要试试?”他不怀好意地扫了她一眼,随即身形一晃冲向她。 “啊……”春喜又笑又尖叫,连忙拔腿就逃。“救命啊,韩总经理发作了,变身了……” “对,我要变身,变成大野狼,一口把你吞下肚!”他笑着追赶在后头,双手还作势抓人。 “哇……”她笑到差点跑不动。 两个人又追又跑,爽朗快活的笑声清脆地抖落了一地,就连一旁卖纪念品的小贩都觉得好玩,纷纷笑了起来。 好不容易韩拓捉住了她,两个人已经是笑到没力了,坐在岩石上喘气。 “不公平!男生欺负女生,胜之不武。”春喜跑得两颊红扑扑,娇俏地横了他一眼,“而且你的腿比我长那么多,我当然跑输你了。” “怎么不公平?你身体娇小又灵活,连岩石缝都钻进去了,”他笑着拂开了落在她颊上的一绺发丝,“我可没那种能耐。” 她又笑,目光陡然被一个摆摊子的老婆婆吸引住了,再自然不过地拉着他的手往前跑去。 “我们去看看那个。” 老婆婆应该有八十几了,皱纹布满额际和脸颊,可是满脸都是慈祥可爱的笑容,像个小孩子一样。 “来看看哟。”老婆迷起眼睛看着他俩,赞赏道:“你们这对小情人真有夫妻脸,结婚了吗?有小孩了没有?” 又是另一个阿春阿嬷的翻版! 春喜的脸燥热了起采,连忙假装专注地看着手工艺品。“阿嬷我们只是朋友啦。” 韩拓却觉得很有趣,他温柔地笑看她红咚咚的小脸,转头对老婆婆道:“阿嬷,你今年几岁了?身体看起来真硬朗。” “我八十二罗,还能嚼花生呢!这些东西都是我跟我老伴做的,纯手工,你们看看,要是有喜欢的,阿嬷随便卖。”老婆婆看到这么英俊的少年郎,谈吐又这么亲切,又开心又羞涩。 “阿艘是老宝贝,怎么可以随便卖呢?”他打趣道。 老婆婆这下于更是“芳心大悦”,“呵呵呵,少年郎嘴巴很甜喔,小姐,你真幸福,爱人这么体贴。” 春喜偷偷觑了他一眼,心里觉得好甜蜜,就算是被误认的也很爽。 呵呵。 韩拓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有幽默轻松的一面,尤其不知道自己也能跟老人家谈笑风生。 不过……这种滋味真不赖。 春喜挑着手工艺品,眸光陡然被一对贝壳小猪造型的钥匙圈勾去。 两只贝壳小猪做成肥嘟嘟的可爱模样,造型朴实却动人,她情不自禁地拈起放在掌心端详。 “阿嬷,我要这两只,多少钱?”她抬头,兴奋地问。 “本来两只要卖三百的,阿嬷算你两百就好。”春喜连忙摇头。 “哎呀,没关系啦,我跟我老伴有子孙孝顺也不愁吃穿,做这个只是兴趣兼消遣。”老婆婆挥挥手,“就这样啦。” “谢谢阿嬷。”春喜就要掏钱。 “我来。”韩拓赶紧取出皮夹来要付帐,却被春喜一手按住了。 “不行,我说过要送你礼物,虽然这只是小小的东西,却中我的心意。小猪长得胖胖圆圆的样子,代表圆圆满满,希望能给你平安和福气。”她付过账后,将其中一只小猪放入他的手掌心。“它很可爱吧?” 他痴痴地看着手心里的小猪钥匙圈,心底的震撼和感动完全没有办法用言语形容。 “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它。”他握紧了小猪,满眼温柔且激动。 她开心地笑了起来,“一人一只,要好好‘养’喔。” “一定。” 远处,海面上点点的渔水渐渐亮了起来,在晚霞掩映中显得温馨而动人。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十章 深夜,他一手翻阅着文件,一手执着话筒,笑意盎然。 “……我看过那部片子,声光效果做得不错。”他陡然笑得更大声了,“谁说我这种人只会看‘阿拉伯的劳伦斯’?” “别介意,但是我真的很惊讶,你也会看‘恶灵古堡’这种片子。”春喜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是被别人骗进电影院的吧?” “嗯哼,我倒觉得撇开特效不说,这部片子有相当发人深省之处。” “哦?” “人类制造了基因病毒,以为培养出就算死亡了也一样能作战的人类,可以带来大笔的财富和权力,没想到反而被这种活死人所消灭……”他摇摇头,慨然解析道:“又是人类自以为是上帝的一椿蠢行。” “跟‘侏罗纪公园’的作者麦克克莱顿所阐述的一样,人类自以为可以扮演上帝的角色,到最后却发现如此危险的自大行径只是毁了自己。”她若有所思。“大家都忽略了,或许人们最需要的只是最简单的生活、最单纯的食物和最纯净的生命,越来越复杂化的改变对我们真的有好处吗?” “这正是我的意思。”他不禁有一丝惊异,所有和他有往来的女子,从没有人能如此贴切地和他对谈这方面的想法,甚至于她们所关心的只是他的外表与财富所能带来的社会地位,却一点也不想了解他的内心。 而春喜……一个对他无所求的清秀女子,却如此贴近他的心。 “看来我们两个很适合一起去看电影耶。”她像发现新大陆般低呼,笑了起来,“两个老古董去看富有人生哲学的电影,看罢顺道交换观后心得报告……哈哈,我已经可以想像得到香香和玫瑰会怎么评论我们这种行为了。” “我猜想不会太好听。”他也忍不住笑。 “对啊,可能觉得我们浪费青春和生命吧。”她越想越好笑。 “你真的跟她们俩很不一样。”他微笑。 “那当然,从长相就可以看出来。”她扮了个鬼脸,不理他在这头也看不到。 他忍不住蹙眉了,“我不爱听你贬低自己,你就是你,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不需要跟任何人比!” 春喜怔住了,她鼻头一酸,不能自己地深深感动了起来。 “谢谢。”他不知道他的话有多么窝心啊。 “不客气。’他温柔地笑问:“明晚有空吗?” “有哇,要做什么?”她纳闷地问。 “明天晚上有一个推不掉的宴会,我非常不想去,但是如果有你陪我的话,我想我就可以支撑下去的。”他可怜兮兮地道。 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骗人,有什么是你韩大先生做不来的事?” “意思是你不愿意拯救我于水火之中喽?”他煞有介事地叹息,“我就知道我平常好事做太少了,善良的天使不会来眷顾我的。” 她被他讲得又想笑又感动,心底一阵甜津津,“你……觉得我是你的天使吗?” 那玫瑰呢? 她差点冲口而出,总算及时吞回这句话。 已经足够了,他们这些天来这么和谐、这么有默契,快乐契合得像是相识很久很久的知己……她还贪求什么呢?这一切对她来说已经太幸福了,她不想让任何事物破坏这美好的时刻。 就算是她自己也不可以。 “好吧,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小天使一号勉勉强强出动。”她笑咪咪,“几点来接我?还是我自己坐计程车去?” “不准单独坐计程车!”他惊喘了一口气,断然坚定地道:“当然是我去接你。” 她吓了一跳,“坐计程车挺方便的啊,这样也可以避开交通尖峰时段,你就不用来回跑两趟了。” “春喜,我去接你。”他温柔却坚持地道:“不要让我担心好吗?” 她的心儿深深一悸,酸酸甜甜的幸福感霎时涌上心头,“好,那我等你。” “明天见。”他沙哑柔和地道。 “明天见。”她轻轻地道,依依不舍地挂上了电话。 明天,明天……春喜低低欢呼一声,翻身紧紧抱住了柔软的枕头。 明天,她要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踏上这一次真正属于她的宴会邀约,不是替代品,不是陪衬者,而是不折不扣的主角! “韩拓说他需要我,”她忍不住笑得好甜好甜,“他需要我耶……” 她明晚一定要让自己成为他眼中惊艳和骄傲的天使! jj  jj  jj 春喜一早就跑出去了,请了假,背着包包逛东区。 她不想让芳芳又误会,所以不敢在自己工作的店里选衣裳,但是由于太兴奋了,忘了大部分名牌店都是十一点以后才开门,害她早早出门只落得坐在麦当劳里头啃培果、喝柳澄汁。 好不容易挨到百货公司开门了,她第一个冲进去。 但是看着琳琅满目的华服,她眼睛都花了。 别别扭扭地蹭向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高雅的专柜,她小小声地问:“请问……” “嗨,有什么我能为你服务的吗?”高挑的专柜小姐满脸堆欢地走过来,上下打量,带着一丝疑惑。 春喜知道穿着白色毛衣和蓝色牛仔裤的自己看起来不怎么称头,但她还是鼓起勇气道:“我想要选购一件礼服,要去参加正式的宴会穿的。” 专柜小姐愣了一秒,总算处变不惊,因为春喜看起来着实不像会来选购礼服的千金小姐,露出灿烂的笑容道:“请交给我处理。” 接下来热心的专柜小姐取出了无数件符合她尺寸的礼服,供她一件件的试穿,还提供非常专业的意见,帮助她选择最适合她的衣裳。 最后……在两个小时过后,专柜小姐的男朋友送来的便当都快凉了的时候,春喜穿着一件粉紫色的缎面镶珍珠小礼服,羞羞涩涩地从穿衣间走了出来。 她走出来的那一刹那,正抽空打开便当盒盖的专柜小姐登时愣住了。 “就是这一件!”她二话不说,“砰”地盖回盒盖,兴匆匆地道:“这一件太完美了,非常非常适合你。” “真的吗?”春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作梦般地问道。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也能这么好看,这袭粉紫色的小礼服完美地露出她细致雪白的颈项和肩头,裹住她小巧有致的身段,裙摆在她的膝盖处柔美地流泄着波浪般的弧度,颗颗晶莹的雪白小珍珠不规则地点缀在裙摆和胸口处,看起来既雅致又清灵,将春喜的清秀可人完完全全地衬托了出来。 “就是这一件,你一定要买这一件,太好看了,这套礼服根本就是为你而做的。”专柜小姐愉快地道:“这件是昨天才到的新货,本来是不能打折的,但是……这个宴会对你很重要吧?” 春喜惊讶地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你看起来非常期待又紧张的样子,”专柜小姐笑道:“这样吧,我给你员工价八五折,只是不要说出去喔。” “谢谢你,你真是太好了!”春喜感激得不得了,差点抱住她。 “不客气。对了,你会化妆吗?这件礼服要搭配比较纯净明媚的彩妆喔。” 春喜的笑容变成了尴尬,“啊……哈哈,不会。” 如果会的话,她上次也用不着让芳芳的朋友把她画成脂粉妖怪了。 “这样啊。”专柜小姐沉吟了一下,飞快地拉开抽屉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她,“你到三楼媚朵专柜找一个叫阿may的,就说是我介绍的,她会帮你画一个美美的妆,保证跟这套礼服搭配得天衣无缝。” 春喜简直感激到眼泪快飘出来了,她紧紧地握住专柜小姐的手,语带哽咽,“谢谢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以后有机会再来光顾就行了。”专柜小姐俏皮地眨了眨眼。 “一定!”她拼命点头。 人间果然处处有温暖,今天一定是她的幸运日! jj  jj  jj 下午六点半,春喜紧紧张张地拎着小珍珠包,足蹬淡紫色的高跟鞋,杵在大门口等待着。 她实在很紧张又很兴奋,又怕把这身衣裳和彩妆弄脏了,所以从回到家换好衣裳到现在,她连坐也不敢坐。 不知道韩拓看到她这身打扮……喜不喜欢呢? 她按着极速跳动的胸口,频频深呼吸。 叮咚! 她飞快打开大门。 出现在大门口的是一身俊美英挺到几乎令她喘不过气来的韩拓,只是他的眉头攒得好紧,好像很不悦的样子。 “为什么连看也不看就开门了?万一是坏人怎么办?’他忍不住道。 “对不起。”她瑟缩了一下。 “我不是在骂你,我只是……”他吁了一口气,犹豫地问道:“我又忘形地说教了对不对?” “你是为我好。”她很明白的,只不过她以为他会先赞美她一番。 好像只有她自己对自己的打扮挺惊艳的,这让她忍不住有些气馁。 “春喜……”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怪怪的。 “嗯?”她还是低着头,懊丧得不得了。 他屏息低叹,“你好美。” 咦? 她倏然抬头,兴奋地道:“你也这么觉得吗?” 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眸光满是激赏和惊艳,“我几乎认不出来了。” “我稍早看镜子的时候也几乎认不出我自己来。”她得意洋洋。 呵呵,毕竟不是天天都能变身成为一个窈窕美眉,这次的“创举”连她也忍不住自我陶醉了一下下。 “不过我还是比较习惯看到素净着脸的你。”他低头俯视着她,笑意温柔极了。 她有点沮丧,可是也忍不住芳心窃喜。 这表示他可以穿透她的外表看进她的内在吗?是不是表示他也有一点点欣赏她? 或许……她不是全然没有机会的。春喜心中燃起了熊熊的希望之火,她仰视着他,希冀地问道:“是真的吗?” 他笑着牵起了她的手,“我几时说过假话?” “那倒是,韩拓不打诳语是人尽皆知的。”她戏说。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想揉她的头,却又怕弄乱了她优雅的发型,只好作罢,只是点了点她的俏鼻头,“走吧。” 她嫣然一笑,再自然不过地挽起他的手臂,“好。” 今晚一定是个她永远也忘不了的美好夜晚。 jj  jj  jj 春喜觉得这一、两个月所参加的宴会比她二十二年来所吃过的喜酒次数还多。 只不过今天晚上的宴会不一样,或许是因为韩拓从头到尾都充满占有欲地紧揽着她的腰,对着每个前来邀舞的男士都报以锐利而警告的眼神。 她觉得好窝心,一种甜津津的感觉在心头冒着泡泡,惹得她滴酒未沾就已经有些晕陶陶了。 今晚的场面很盛大,顶极饭店的贵宾厅里满是美酒、美食和美妙的音乐,衣香鬓影来去穿梭,到处都可以见到男男女女谈笑风生或跳舞的景象。 春喜注意到会场内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她忍不住偷偷地踮高脚尖,摇了摇小手,示意他低下头来。 “还饿吗?我再帮你拿点心。”他含笑。 “不是啦,我是觉得有点奇怪,出席的怎么都是年轻人?”以她少得可怜的与宴经验得知,宴会是男女老少统统有,只要有钱有闲有身分地位的都可以获邀到场。 他的眸子闪过一抹无奈的笑意,“今晚是‘联欢晚会’。” “联欢晚会?等一下会有大官来致词吗,可是选举不是已经过了……”她纳闷地搔搔耳朵,差点把夹着的珍珠小耳环弄掉了。 他忍俊不住,眼底满是笑,“春喜,我指的不是军民联欢晚会,是社交圈最爱玩的一种把戏,邀请的都是未婚男女……” 她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这是个配对晚会嘛。” 难怪他坚持不要单独过来,好说歹说都要她陪,原来是怕自己变成众姝眼中抢手的猎物。 “非常无聊的一种场合。”他耸耸肩,瞅着她道:“不如待会儿我们俩先行离开吧。” “你是说半途落跑?”她双眼亮晶晶。 他轻轻笑了,“我不用那个词。” “意思都一样啦,我没意见。”反正她刚刚一时的虚荣心也得到满足了,而且又吃得很饱,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那么我去向主人打声招呼,我们就走。”他也止不住满心的兴奋,微笑扬眉,“有兴趣去看场午夜场电影吗?” “开玩笑,当然有!”她欢呼,推着他宽阔的胸膛道:“快快快,你快去,我在这里等你。” 他笑着大步人人群,一忽儿就消失得不见踪影。 眼见她的护花使者离开,一群花花“苍蝇”忍不住又包围了上来。 我的天啊。春喜暗暗呻吟一声.还真是有点后悔今天的盛妆打扮了。 原来美丽同时也会带来一定程度的困扰,果然不是她这种个性的人应付得了的呀。 面对一大堆阿谀赞美到她频频掉鸡皮疙瘩的男人,春喜突然好想叫救命。 jj  jj  jj 尚来不及找到宴会的主人,韩拓却无意间撞见了一身娇红美丽的玫瑰。 她像一朵香气四溢的花朵般吸引了众多仰慕者围绕在身畔,说来也奇怪,韩拓在见到这幕情景的时候却没有一丝丝嫉妒之情。 他抚摸着胸口,暗自纳闷着。 为什么见到她,我的心跳如常,一点都不像见到春喜时的激动剧烈?他轻蹙起眉头。 玫瑰瞥见高大俊美的他,直觉就想躲起来,不过当韩拓视而不见地走过去,她反倒怔住了。 我身边围了这么多男人,不是正犯了他的大忌吗?玫瑰好不迷惑,喑忖,为什么他一点异状也没有? 如果他那么欣赏自己,有心要追求自己,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神色如常地走开? 她必须承认,韩拓真是太莫测高深了。 音乐响起,围在身边的几个男人被她坚定地拒绝之后,连忙各自再去找寻目标了,可是还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怎么也不肯离开。 “玫瑰小姐,请你一定要跟我跳这支舞。”他正是高氏企业那个早有未婚妻还在外头养了一堆小明星的小开高明。 此刻他涎着脸,死巴着玫瑰不放,玫瑰走到哪里他就粘到哪里,就连她脸色难看地拒绝他的邀舞了,他还是赖着不肯走。 “高先生,我真的累了,你找别人跟你跳吧。”玫瑰没给好脸色。 “玫瑰小姐,你说这话就伤感情了,以我们的交情……” “很抱歉,我跟你没有交情。”她断然地道。 高明脸皮比城墙还厚,他甚至伸出手来要拉她,“玫瑰小姐……” “高先生,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这样动手动脚的算什么?”她厉声道。 无奈高明今天喝多了,还是不知死活地纠缠着她,“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整个社交圈都知道你是单身,而且还是个花蝴蝶……” 她一急,眼见韩拓又往这头经过,蓦然一咬牙,飞扑向他。 “拓,你怎么现在才来?我等你好久了,有个无赖一直纠缠我……”她唯恐不够逼真,还扑进他怀里,噘起娇唇猛地吻住了韩拓的嘴巴。 高明瞪大了眼睛。 韩拓眉头紧紧打结,他一时措手不及被玫瑰“强吻”了,可是他非但没有狂喜的感觉,反而还有一丝厌恶和怒意。 他正要将她紧贴着的娇躯自胸前推开,却听到了一声再熟悉不过的低喘声。 春喜刚刚摆脱了那群人,兴匆匆跑过来要跟他会合,却再巧不过地撞见了这一幕。 她清秀灿烂的笑颜瞬间僵住。 “春喜!”他接触到她的眸光,猛然大大一震。 她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绝望……他的心也跟着强烈地翻搅抽疼起来。 “春喜,你听我解释……”他急忙推开玫瑰,一个箭步向前。 “春喜?”玫瑰也傻眼了。 震惊和痛楚瞬间划碎了春喜的心脏,将她整个心拼命往下扯……她以为自己早巳经做好了祝福他们的准备,没想到在看到他俩拥吻的那一刹那,她这才惊觉到自己永远也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韩拓吻了玫瑰……他吻了玫瑰……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痛苦得全身都麻木了,仿佛所有的感觉都在这一瞬间死去。 就连韩拓抱住她,焦急心疼地喊着她的名字,她都听不见。 四周的热闹的乐声和鼎沸的人声全然消失,所有的人都夸张地张嘴合嘴,所有的人举止像是慢动作般在她眼前闪动着,可是她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 她口干舌燥地望着满面恐惧忧心的韩拓,想要安慰他一切都很好,她很好……可是她发现自己半点声音也挤不出来。 “春喜,你怎么了?求求你跟我说话,求求你。”他看着血色从她的脸上逐渐褪去,脸色也跟着刷白了。 害怕失去她的心痛强烈得救他几乎承受不住,在这一瞬间,他猛然惊觉到她在他心中的重要性,早巳远远地超过一切。 他不能失去她! “春喜……” 她眨了眨眼,面对着他的声声呼唤只是拼命地摇头,她什么都听不见,为什么会这样?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春喜身子一软,昏倒在韩拓的臂弯里。 jj  jj  jj 尘泥怎么变成天上的云? 爱一个人要怎样避免心痛? 没有任何人知道,没有任何人知道…… 春喜自模糊的意识和梦境中醒来,有片刻的时间,她只是痴痴地望着天花板,上头有她挂着的几只金色纸鹤。 纸鹤轻轻巧巧地悬在半空中,做出飞翔状。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她陡然轻轻地道,声音飘忽脆弱得像是风中芦花,“从头到尾都是,我何苦欺骗我自己?” 韩拓喜欢的人是玫瑰,一直都是玫瑰,她却像个呆子,兀自以为可以抓住风筝的丝线,却不知道风筝永远属于天空…… “春喜。”一个暗哑的心痛的声音缓缓在她耳畔响起。 她蓦然一震,却依旧望着天花板,身子动也不敢动。 韩拓温柔地伸手轻抚她的额头,心疼地发觉她的畏缩和颤抖,“对不起。” “要说对不起的是我,我给你制造麻烦了。”她强忍着泪水,始终不敢看向他。 她明白了,她没有办法再继续待在台北了,她必须离开……一个是她深爱的男人,一个是她的好朋友,她却还必须笑着祝福他们……最残忍的莫过于此。 她就算再爱他们,也没有法子承受这些。 “傻瓜,你永远不会是我的麻烦。”他想要碰触她的脸颊,却被她一再躲开,不禁黯然神伤了,“我是混蛋,我只会伤你的心。” 温柔的、可怜的韩拓呵,还必须得为自己爱上另一个女人而向她道歉。 她闭上了眼睛,泪水止不住潸然滑落,“你是个好人,不是混蛋,混蛋的是我,我明明知道你……都是我的错。”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掩饰什么,是她自己痴心妄想。 “不,我不但是混蛋,还是个瞎子,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瞎子。”他沉痛地低吼,“我……明明要的人不是玫瑰,却发了癫地自以为我喜欢的是她,我看不清楚从头至尾我要的、爱的就只有一个女人……就是你。” 她一呆,蓦地转过泪痕斑斑的小脸瞪着他。 什……什么? 他深邃的黑眸紧紧地盯着她,低沉而坚定地道:“我爱上你了,花春喜小姐。” “可是……可是……”她完全没有办法思考,“可是……” 韩拓深情地捧住她的小脸,怜惜地吻去了她颊上的泪,沙哑地道:“我知道我生性古怪刻板又严肃,我反应迟钝……但是我爱你,真的好爱好爱你。” “可是玫瑰……可是……” “那是个意外,”他急急道:“玫瑰就在房门外等着要向你解释真正的情况,我马上去请她进来!” “不,”她倏然抓紧了他的手,开始有了一些些真实感,“不要,现在不要。” 他依言坐回她的床畔,低下头来凝视着她,带着一丝困惑,“为什么不要她解释?” 她痴痴地望着他,答非所问,“你说你爱我?” 他郑重地点点头。 “很爱很爱?” 他再点点头,眼底盛满了柔情。 她眨眨眼,再眨了眨眼,“我相信你。” 韩拓屏着一口气倏然松了,他紧紧握住她的小手,眼眶激动地湿润了,“真的?为什么你就这么肯定我不会骗你?” 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蓦然带泪笑了,“因为……韩拓不打诳语众所皆知。” 他一怔,也笑了起来,随即感动地道:“春喜,你怎能如此信赖我,如此体贴我?好像……我是个多么值得珍惜的男人……可是你知道的,在别人的眼里我不过是个呆板的老古董。” “因为你本来就是一个值得去爱去珍惜的好男人。”她热泪盈眶了,将他握住自己的手掌拉到唇边轻吻了一下,“我已经等你好久好久了……” 他深深地望入她澄澈动人的眼底,情不自禁地俯下头来吻住了她。 “我也是。” 曾经,她梦想着有一天真命天子的出现,曾经,她幻想着美梦能成真,在经过一连串的“意外”后,爱情在生命转折处绽开喜气洋洋的花朵。 老是当配角的春喜,总是不起眼的春喜,成天想要找到知心人的春喜,终于在岁末年终的前夕,如意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 “过年你要做什么?”她突然松开他的唇。 他有些迷惘,却依旧深情款款地看着她,“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要趁春节到你家提亲。” 她的小脸红了起来,“太好了啦,我只是想要问你过年要不要去我家玩,乡下很有年节的气氛……” “我要去提亲。”他坚持地道,又出现了出名的韩氏固执。 “为什么这么急?”她羞答答。 “我怕你会被抢走。”他的表情很是严肃。 春喜差点呛到,“放心,除了你以外,恐怕没别人要我。” 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有眼光的啦! “春喜,让我安心点,我坚持去提亲。”快速的执行力向来是他的优点之一。 “你会不会玩扑克牌?”她眼珠子一转,突然笑咪咪地问。 “勉强会,为什么这么问?”他愣了愣。 “没事。”她暗暗吐舌窃笑。“既然你想来,那就来吧。” 今年的春节……她偷偷地笑了起来,得通知老爸再准备一张团圆的椅子,还有,她有预感阿公、老爸和小弟将会多不少红包钱可以花用…… 因为他们金牌杂货店还有另外一个外号,就是“金牌神赌手,老中青三代”!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