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本色》 第1章 :幼子惨死 漆黑的夜静谧无光,萧瑾萱惊慌的向前跌撞的跑着,****的双足划出了血痕,点点落下的鲜血,向盛开的红梅,夺目而又凄美。 忽然间,萧瑾萱的四周骤然变亮,无数的火把将她苍白的面容照的更加惨白。 十多个凌王府的侍卫将她围住,接着从火把后的黑暗中走出一个女子,正笑吟吟的看着她。 这女子一身锦绣华服,珠翠夺目,头戴金簪雀翎步摇,面容更像画中走出的谪仙误入人间一样. 让人一见之下不由自主的自惭形愧,简直觉得直视这女子,都仿佛是种亵渎一样。 看清来人后,恐惧和绝望让萧瑾萱无力的瘫软在了地上。 萧瑾瑜,这个和她名字只有一字之差的女人,却成为她今生挥之不去的噩梦。 对方是嫡出长女,她却是个不受宠的姨娘,所生的小小庶出,对方三岁写诗,五岁作画,七岁就能歌善舞名动京师。 而她呢,因为一出生就被认定是克星,被丢到庄子上生活,十二岁才得以回到萧家,出嫁前她勉强只学会写自己的名字。 两个命运天差地别的人,本该过着各自该有的生活,却因为一场婚姻交集在了一起。 想当年大周最年轻的状元郎季凌枫,到帅府提亲,可萧瑾瑜看不上对方,最后亲事照结,不过新娘却变成了替嫁的萧瑾萱。 能成为状元夫人,哪怕是别人不要丢给她的,萧瑾萱仍然是知足的。 夫妻相守六年,季凌枫一朝成为大周为数不多的外姓王之一,而她也从状元夫人,摇身一变成为了凌王妃,本以为苦尽甘来,怎曾想却是她不幸的开始。 原本柔情暖意的夫君不见了,不顾她的颜面和感受,就将萧瑾瑜迎进王府,封为侧妃。 她不是不生气,可是萧瑾瑜却跪在她的面前,苦苦求她原谅,并说这一切都非她所愿。若她不答应,凌王不会放过萧家的。 萧瑾萱信了,因为当年季凌枫要娶的就是萧瑾瑜,只是那时他身份低微,如今贵为新帝权臣,他自然可以为所欲为。 为了萧家,她咬着牙忍了,甚至当时还有点同情萧瑾瑜,觉得她也是受害者,所以在王府处处维护着对方。 但这种平静在一天夜里终于被打破了,那是个月色如醉的夜晚,萧瑾瑜邀她去湖心亭赏月。等她才一到地方,却立即被人捂住口鼻,用迷药迷晕过去。 等萧瑾萱再次醒来时,还没弄清状况,就当头迎来了季凌枫狠狠的一个巴掌。所有的人都拿鄙夷的目光看着她。 她从震惊中缓过神,才惊恐的发现自己,正衣不遮体的躺在亭子里,一旁还有个同样衣冠不整的男人,正五花大绑的跪在她的身边。 身上的淤痕吻印,刺激着萧瑾萱的神情,娇躯软绵无力的感觉,让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昏迷时,都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她想开口和季凌枫解释,可身旁那个玷污了她的男人却先一步开口,说他们是两情相悦,已有私情多年,今天被季凌枫撞见,他可以一死,只求对方放过他的女人。 说完他没给萧瑾萱反驳的机会,一头撞在柱子上就死了。鲜血溅了萧瑾萱一脸,又惊又怒下,她直接被刺激的昏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发现已经身处王府的地牢里了,季凌枫厌恶的看着她,无情的宣布,王府以后的女主人将会是萧瑾瑜。 而她萧瑾萱,因为妇德有失,将被终生囚禁在地牢里,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天日。 肩膀猛的一疼,萧瑾萱的思绪被拉回到了现实,原来是侍卫上前抓住了她,并强行把她按在了地上,沙子泥土裹进她的眼睛,嘴巴里,说不出的狼狈。 看着在地上挣着的萧瑾萱,萧瑾瑜的眼中显出嘲弄的神情。 三个月前地上的这个人,还是高高在上的凌王妃,可是就凭萧瑾萱也配拥有这些。 要不是当年她看走了眼,白白把季凌枫推给了这个庶妹,对方哪有机会当上王妃,如今她只是拿回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优雅的蹲下,萧瑾瑜将饱满莹润的红唇,附在萧瑾萱的耳边,低笑着说道:“瑾萱你这是要去哪啊,真以为你有机会给楠儿做头七吗?” 楠儿是萧瑾萱三岁的孩子,那日玷污了萧瑾萱的男子,不但亲口承认双方私情多年,还扬言彼此已经育有一子。 虽然最后他没说这个孩子到底是谁,可季凌枫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了自己的长子季楠。 先是被当众戴了绿帽子,这会又得知可能给别人养了多年的儿子。这叫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季凌枫当即下令处死季楠,而他之所以这么毫不犹豫的下了决断,也是因为他从来没打算让这个,生母是庶女的孩子继承他的一切。 而今日萧瑾萱不顾一切的逃出来,就是听说儿子死后埋在兔儿岭,想最后送送她这可怜的孩子 。 而她绝对想不到,这一切根本就是萧瑾瑜有意安排的,先派人假装无意的谈起这件事,让她听到,然后又撤走看守的侍卫,给萧瑾萱逃跑的机会。 因为萧瑾瑜要在季凌枫心里保持冰清玉洁的形象,绝不能再王府要了萧瑾萱的性命,对方一天不出王府,她就一天没有下手的机会。 紧紧的抓住萧瑾萱的衣领,萧瑾瑜幽幽的说道:“难怪楠儿临死前还一直喊着你,当真是母子情深啊。” 接着她又兴致勃勃的说道:“可是楠儿实在吵的我头疼,于是我就命人拿白绫勒住他的脖子,让他再也叫不出来,可是这孩子力气真大,乱蹬的小脚还踹了我一下呢,为了让他学乖,我又让人剁去他的四肢,果然,楠儿这才安静的去死了。” 享受的看着萧瑾萱的反应,萧瑾瑜的心里只觉得有趣,得意,这是种胜利者的炫耀,虽然内容极度的残忍。 不理会萧瑾萱哭嚎和咒骂,她继续残忍的说道:“还记得前几天那道莲心肉丸汤吗?,被囚禁的三个月里,在没吃过这么精致的菜品了吧,想来楠儿知道死后还能变成佳肴,孝敬你这个亲娘,一定会很感谢我这个姨母的。”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萧瑾萱双眼流出血泪,她竟不知楠儿竟死的这样惨烈,最后还在她不知情的状况下被她这个生母拿来果腹,人间悲剧也莫过于此了。 仇恨代替了恐惧,萧瑾萱瞬间挣脱了束缚,死死的伸手掐住萧瑾瑜的脖子,她嘶喊着:“毒妇,你这个毒妇,你把楠儿的命还给我。” 她就算在蠢,几个月的时间里,也足够让她想明白,当日的一切都是萧瑾瑜所为了。 先假意相邀,然后在找个男人玷污她,最后在让这男人甘愿赴死,来个死无对证,坐实她与人私情有染。真是环环相扣,半点不给她留下翻身的机会。 不是已经夺走了她的夫君,顶替了她的位置,为何连个无辜的孩子也不放过,何况她可是楠儿的亲姨母,自己的新姐姐啊,为何要这般不念亲情的迫害她们母子,她真的好怨,好恨! 可萧瑾萱手上还没来得及用力,一个恼怒异常的声音就传来了:“贱人,还不快放开瑜儿。“ 紧接着,萧瑾萱就被人一脚踹中胸口,来不及喊痛,她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狠狠倒飞了出去。 第2章 :利剑穿心 重重的摔在地上,萧瑾萱挣扎着想起身,忽然眼前银光一闪,接着她的心口就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迷茫的低头一看,只见一把明晃晃的利剑刺在她的心口,鲜血四下喷溅。 向握剑之人看去,萧瑾萱先是一愣,紧接着就大笑起来,甚至到最后她的眼泪都笑出来了。 多可笑啊,刺向她的剑是当初她的陪嫁之物,而握剑之人,正是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季凌枫。 俯身望着满身脏乱,口吐鲜血的萧瑾萱,季凌枫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皱着眉冷冷的说道:“那个奸夫死时我就该杀了你,亏得瑜儿心善为你求情,你不知感恩还要害她,真是该死。”说完他手里的剑又递进了几分,杀机尽显。 痛哼了一声,萧瑾萱止住了笑,萧瑾瑜当初会保下她,哪里是要救她,根本是留她一命,方便折磨她罢了。 这三个月里,打骂是家常便饭,她还喝过吐了唾沫的水,吃过被鞋踩过的馒头,若这也叫有恩与她,那她宁愿当初直接死了,反倒不用受这份羞辱。 剧烈的咳嗽了一会,萧瑾萱望着季凌枫那张俊颜,声音空洞的低语道: “我失了贞洁你恼我,我不怪你。可楠儿真的是你的孩子,为何你就是不肯信我。为何要杀了他,他也是你抱过疼过的孩子啊!” 这哽咽的低语,在空旷的山岭间回荡着,那绝望凄然的声音,听得季凌枫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饶是他一向心狠手辣这会也有些不安,往日的一幕幕不受控制的袭向他的脑海,扰的他心神不宁。 就在他失神的瞬间,萧瑾萱却刷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任凭长剑贯穿她的身体,她却瞪大双眼紧紧靠在了季凌枫的身上。 两人的脸只差半寸就要贴上,她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他,也许是动作委实大了些,又一股的鲜血从心口喷涌而出,这次直接溅了季凌枫一脸。 望着这个自己为他生子持家的男人,萧瑾萱心里的恨再也抑制不住的爆发了。 她绝望的嘶喊道:“当年你虽为状元却无权无势,是我倾尽嫁妆为你打点铺路。你被政敌欺辱上门,是我替你跪地磕头免你受辱。仍然是我,相辅六载助你登上王位,我为你做了这么多,非但得不到你半点的信任和怜悯,如今更是只换来这穿心一剑。季凌枫你就是这么报答我这个糟糠之妻的,你的心是不是被狗给吃了。” 混着血的 眼泪抑制不住的流下,她的声音也喊得越发嘶哑,哪怕嫁给季凌枫后在苦在险,她都没有后悔过,可是现在她后悔了,她恨自己瞎了眼,错将一颗痴心付给这么个薄情人。 面对萧瑾萱的控诉,季凌枫没有一丝的同情和羞愧,甚至他只觉得很愤怒。 因为对方的话,句句都让他想起昔日他是如何的卑躬屈膝,尽力向上爬的屈辱历史。 就连一直被他嫌弃的萧瑾萱,他那会也不得不违心的哄着陪着,这些都是他最不愿想起的,而对方竟还敢当着他的面提起,当真不知死活。 躲在一旁的萧瑾瑜这会凑了过来,可怜兮兮的说道:“王爷您快救救萱儿吧,虽然她要害我,但她仍是我的妹妹,我不会不管她的。” 那唱作俱佳的神情简直天衣无缝,一个善良大度的光环瞬间产生。 毫不在意的将萧瑾萱推到一边,季凌枫转身抱住了萧瑾瑜,刚刚还冰冷无情的面容,也变的和煦如风了。 他声音极度轻柔的说道“瑜儿你就是太善良,这个贱人不但从王府偷跑出来,还要拿刀杀你,你竟然还这么关心这个贱人,你太傻了。” 看似责备,可那话语间的宠溺却是显露无遗的。 望着眼前恩爱的两人,萧瑾萱自嘲的哼了一下,可笑她到死还要在被萧瑾瑜当回踏脚石,烘托她那虚伪的善良大度。 缓缓的将剑从身体里拔出,既然你们这么恩爱,仿佛她萧瑾萱才是那个最多余的人,那她就好人做到底,成全你们这对狗男女。 萧瑾瑜依偎在季凌枫怀里,听着这个男人对她的赞扬,正暗自得意呢,忽然一团热乎乎,带着刺鼻血腥味的东西,猛地砸在了她的脸上。 下意识的她伸手将那东西接住了,茫然的低头一瞧,竟是颗鲜活跳动的心脏,当即她凄厉的尖叫一声,吓的晕死过去。 季凌枫愕然的看着这颗心脏,猛的向萧瑾萱望去,只见对方胸前开了个大洞,惨白的脸上带着凄凉的笑。 萧瑾萱的嘴角微微动着,若是季凌枫离得在近些,就会听见她正虚弱的喃喃自语道: “今生我一颗心都扑在你的身上,这颗爱过你的心,我才不要死了还带着它。我真的好恨,若是可以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换一次从新开始的机会,那么我一定不会在嫁给你,我还要将你挫骨扬灰给我自己报仇,给我那可怜的孩子报仇。” 无尽的怨恨随着萧瑾萱气息减弱 ,而最终也彻底的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第3章 :逆天篡命 绿幽幽的无数光团,飘忽转动着。而萧瑾萱如今也化成一团荧光飘动着,她想哭没有眼泪,想大喊却发不出声音。 心里叹了口气,是啊她已经死了,还是自己亲手将心挖出来死掉的,一个无心的人又怎么会活着呢,她猜想,如今自己这个模样大概就是鬼了吧。 这个想法才冒出来,忽然一阵霞光落下,萧瑾萱吓得赶紧向后飘去。 那霞光中传出庄严的声音道:“生无可恋死亦悲,无忧无悔入轮回。萧瑾萱你执念太重,还是看开投胎去吧。” 这声音如梦如幻,宝刹庄严,让人一听之下就有种顶礼膜拜的感觉。 警惕的不敢靠前,萧瑾萱的心里却在想,难道这就是地府阴司,这是要抓她走的吗,可是她的仇还没报呢,她不甘心啊。 霞光中的人呵呵一笑,语气很和善的说道:“你如今是魂魄之体不能言语,但你之所想,我都尽知,季凌枫屠子杀妻,因果循环,自会得到应有的报应。” 可显然萧瑾萱要让对方失望了,虽然得知季凌枫早晚会得到报应,让她觉得解气痛快,可是想到不能亲眼看见那一天,她心里的怨恨就止不住的翻涌。 她不要什么轮回转世,她要的是亲手报仇,哪怕因此变成厉鬼最后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她也无怨无悔。 萧瑾萱滔天的恨意,看的霞光内的人沉默良久,良久才感叹的说道:“萧瑾萱我不妨告诉你,由于你这一世乐善好施,与人为善。所以来世可得男儿身,投胎帝王之家,难道这样你也不愿去投胎。” 今天他这些话已经是泄露天机了,但谁让他和对方今生有段因果要了,否则他也不会出现在此处了。 放下恩怨谈何如意,萧瑾萱苦笑的想着,孩子的惨死,她卑微可笑的一生,这些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她也想忘,可是她真的做不到。 萧瑾萱在心里祈求道,给我个机会吧,我要亲手去报仇,哪怕借尸还魂到瞎子,瘸子,甚至畜生的身上都可以,只要给她个重活一次的机会,任何代价她都愿意去交换。 有句话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就见霞光里的人终于动容了,并怜悯的说道:“痴儿啊,痴儿。我确实有办法叫你重活一回,但却需要你拿一世的感情来做交换,就算如此你也愿意吗?” 萧瑾萱被情所累,因情而死,情之一字就是她的劫数,非是霞光中人有意刁难,实在是逆天行事,必须要用等量的代价去平和天 道,否则哪怕他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 萧瑾萱想都没想,便狂喜的答应了,这辈子感情除了把她伤的体无完肤,在没给她留下别的,她的重生只为复仇而回,男人,夫君统统都让他们见鬼去吧。 霞光中人见她决心已定,但还是嘱咐的说道:“重生后记住千万不要动情,否则不但会给你自己带来天罚,被你所爱的那个人,也会被连累变的不幸,甚至命格都会改变,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 默默的将对方的话记在心里,虽然萧瑾萱觉得自己再不会去爱了,可对方的这番善意嘱咐,她还是充满感激的。 无穷无尽的咒语吟唱响彻天地,一个又一个晦涩难明的金色符文,向萧瑾萱所化的光团打去,原本绿油油的光团变的金光大盛,当天空中的咒语声戛然而止的时候,萧瑾萱也消失在了原地。 四周再次恢复了平静,霞光慢慢敛去,一位白发长髯的老者显现出来,只见他身材偏瘦,头戴金冠,身穿金袍,一脸不怒自威的庄重神态,他手抚颚下三缕长髯紧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柱香后,忽然从远处射来一道白光,等到了老者近前那白光一闪,一个白发小鬼就显形跪在了地上,嘴里恭敬的说道:“城隍爷爷,那萧家小姐之事已经办妥,小的回来复命了。” 他是城隍坐下的白灵鬼子,虽然觉得城隍今日改天篡命实在不妥,但他也知道,昔日兔儿岭城隍庙十分落魄,城隍的金身坐像甚至翻倒在地摔成碎块,就是这个萧瑾萱偶然经过,一时起了善心,命人从修了庙宇。 从此兔儿岭城隍庙香火鼎盛,这份恩情城隍一直记在心里,今日算是了却了这段因果,还了萧瑾萱这份恩情。 其实不光城隍,就连他自己,原本残破的鬼子石像,不也被从贴金箔,算起来他也和对方牵扯上因果了呢。 向他们这种跳出六道不如轮回的存在,最不愿的就是欠下恩情,因果沾身,这样灵台被扰不利修行。 白灵心里正想着,就听城隍忽然开口说道:“若想了却这段因果,你也下凡走上一遭吧。”说罢不待白灵开口询问,城隍冲着他微一点指,他便瞬间化为点点白光也消失不见了。 城隍叹了口气,接着又点了点头,然后就见他自语似的说道:“凤星显,龙星陨,怨海无穷恨难了,可叹皆说神仙好,怎知神仙也有恼。凤儿回,龙儿归,人间又兴风与血,孤魂填人间,地府皆塞满,到头皆是一场梦,可悲可笑难善 了。” 第4章 :重生归来 寒冷的严冬,刮着刺骨的凉风,萧瑾萱闭着双眼,被冻的干裂发紫的嘴唇,无意识的动了两下,又过了好一会,她的双眼也慢慢的睁开了,有些迷茫的打量着四周。 入眼全是白皑皑的积雪,她激灵灵打了个哆嗦,将手递到嘴边,刚想吹几口哈气取取暖,忽然她的动作僵住了,再次无法自信的四下猛看了半天。 过了足有一刻钟的功夫,抑制不住的大笑,从萧瑾萱的嘴里传来,她真的重生了,那个诡异似梦的经历都是真的,因为眼前这似成相识的一幕,她在十二岁那年也经历过。 大树,木笼,没错了,十二岁那年,嫡母宁氏带着女眷来庄上赏梅,她因为弄脏了宁氏的衣裙,所以被关在木笼里,吊在树上一天一夜。 这种经历哪怕过去多年,她也绝对不会记错。 两世为人,她如今以没了前世被关时的害怕和惊恐,甚至这会因为重生而回,她激动的手舞足蹈,放肆大笑,木笼被她晃得和秋千似的,在这白茫茫的天地间,她悦耳的笑声久久回荡着。 可突然间,一道极不和谐的惊讶,男子声音传来:“五哥你快看,这乡下的女子可真会玩,大冬天的把自己放笼子里荡秋千,你看她玩的还挺开心呢。” 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萧瑾萱一跳,她刚刚之所以敢放肆大笑,就是因为记得,上辈子直到黄昏,宁氏才派人将她放出来,在这之前是没人来这的。 可显然重生而回,似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突然出现在这的是两个男子,都穿着华贵的锦服,骑着大马。 其中稍微年长的一个,年纪在二十上下岁,身穿深紫色大绒袄袍,立于马上十分的挺拔俊朗,不过这人带着斗篷,使人看不真切他的面容。 另一个更加年轻些,一身墨色嵌金兰纹的劲装,神情慵懒的斜坐在马背上。 他面如白玉,唇红如朱,漂亮的丹凤眼,随着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散发出,如星辰般的光华。加上这人嘴角那么勾起的邪魅笑容,简直美的让人窒息。 萧瑾萱看的都痴了,若说上辈子别人问她,这世间容貌最美的谁,她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是萧瑾瑜。 可和眼前这个黑衣劲装的男子比起来,萧瑾瑜的美若说是倾城之貌,这人绝对算是颠倒众生了。 警惕着看着这俩来历不明的人,萧瑾萱皱眉问道:“你们是何人,怎么会出现在这。” 本来上辈子没出现的人,现在出现了,她自然要弄明白原因了。 就见长相俊美的黑衣劲装男子,哈的大笑一声,然后轻佻的说道:“你这女人还真奇怪,这条路又不是你家的,爷想怎么走就怎么走,还用和你打招呼吗。” 看着双手抓着木笼,正瞪着眼,看着他的女子,黑衣男子感兴趣的又多看了她几眼。 虽然他的语气不羁,其实原本他们还真没打算走这条路,只是忽然一阵悦耳的笑声传来,那声音无拘无束,充满了喜悦。 一时好奇心被勾起,这才折回走了现在的这条路。 重生回来之后,萧瑾萱的情绪就一直有点激动,被黑衣劲装男子这么一搅,反倒稳定下来了。 神情慢慢恢复从容,她语气温婉的说道:“相逢就是有缘,可否请两位公子帮小女从这木笼里出来呢,小女自当感激不尽。” 能早点出去,她自然也不想多呆在这,兴奋尽一过,这会冷饿交迫的感觉,就清晰的传来了。 上辈子她可是因此差点死掉,最后还是仗着年轻硬熬了过来。 可是谁曾想,黑衣男子看了她一眼,忽然嘴角邪肆一挑,然后就说出一句,很让萧瑾萱很想吐血的话:“看你刚刚在笼子里荡秋千,玩的挺开心的,既然玩够了,那你就自己出来嘛。” 玩!这长相妖孽的家伙,怎么就看出她在玩了,谁会闲的大冬天跑出来,把自己弄到四面透风的笼子里玩。 更何况她要能自己出来,还用开口让他们帮忙。 其实黑衣男子也早看出,笼中的少女是被关起来的,只是被关还能笑的那么开心,他觉得这女子还真是有趣,所以忍不住就想出言逗逗她。 可是等了半天,笼子里的少女在不言语了,男子英挺的眉毛皱起,不满的说道:“喂!女人,你怎么不说话了,若是你求我,说不定爷心情一好,就答应救你出来了。” 第5章 :出手相救 黑衣男子说完话,驱马来到木笼旁,满脸期待的看着笼里面的萧瑾萱。 刚刚这女人就像个刺猬,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可转眼间气质一变,又是那么的从容优雅,这样奇怪的女子他还真是生平仅见。 不着痕迹的瞟了黑衣男子一眼,萧瑾萱便直接将头扭到了一边。 想她上辈子死时已经二十三岁了,如今从回到十二岁的年纪,可心智已经成熟。 因此对于黑衣男子的逗弄,她真是兴趣缺缺,既然不帮忙那就滚远点,别再她面前碍眼就好了,反正在过几个时辰,自然会来人放她出去的。 萧瑾萱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看的黑衣男子哑然一乐,何时起他这么不招人待见了。 伸出手狠狠的的将木笼一推,满意的听见笼内的人,吓得惊叫低呼,他这才欢愉的说道:“你不叫我救,那爷还非救不可了。” 说完这话,就见他袍袖潇洒一甩,右手握住随身佩剑,速度惊人的将剑拔出,凌厉的一挥,就听见“喀吧”一声,木笼竟被他生生斩成两半。 那轻松随意的样子,好像这种事对他而言,和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萧瑾萱跌落在雪地上,愣愣的看着从新将剑收起的邪魅男子。 能一剑做到斩断木笼,还不伤她分毫,这份功夫比起昔日夺了文武两榜状元的季凌枫,也绝对是只高不低。 黑衣男子伏在马背上也看着萧瑾萱,邋遢凌乱的头发,盖住了她的的面容,只是那在发丝间露出的眸子,如潭水般清澈冰冷。 一身粗麻棉袄,大大小小落了许多的补丁,那双冻的又红又肿的手看的也让人很揪心。 男子不知怎的,忽然心里很是烦闷,向来对女人不屑一顾的他,竟鬼使神差的解下自己的墨狐斗篷,挥手丢在了萧瑾萱的头上。 被一团柔软的异物砸中了脑袋,萧瑾萱从愣神里醒过来,不明所以的看着手中的斗蓬,她疑惑的再次望向了马上的男子。 尴尬的轻咳了几声,黑衣男子望着这双看向他的清澈目光,语气不太自然的说道:“你若冻死,我岂不是白救你了,所以赶紧把斗篷披上。” 没错,他只是可怜这个小丫头,可是怎么心跳的这么快,这种感觉还真是古怪。 萧瑾萱一笑,不过还是将斗篷披上了。 对方的语气虽然不好,可这份好意她还是领下了,起身优雅的 福了一礼,她淡淡说道:“今日多谢公子出手相帮,小女再次谢过了。” 听到萧瑾萱谢自己,黑子男子心里一甜,本想在说什么,却被一旁由始至终没说话的紫衣男子,开口打断道:“七弟,别忘了还有正事要办,该赶路了。” 低沉稳健的声音,透出股不容置疑的气度,说完他勒紧缰绳,一扬鞭,驱马径直向前疾驰而去。 黑衣男子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扭头看向萧瑾萱说道:“喂,你快回家去吧,别笨到在被人困在笼子里了,否则爷还得在救你一次。” 也不知怎的,他的心里泛起了一阵强烈的不舍,但是正事要紧,在不看向那个纤细邋遢的小人儿,一扬鞭,他也紧追着离去的紫衣男子,扬长而去了。 将散发着金兰花香味的斗篷,又往身上裹了裹,萧瑾萱皱眉望着离去的两人。 那个紫衣男子的声音,她绝对在哪听到过,可惜没看清面容,否则就能知道是何方神圣了。 这段小插曲过去,她也不愿再去深想,反正是两个过路人,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了呢。 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雪里,她如今还是赶快回到庄子上,才是最要紧的。 宁氏为了罚她,又不想被人说虐待庶出,所以就把她丢在庄子后山的这条小路边上,吊起来了。 这附近一向都有人熊,野狼出没,还好她命大没碰上,否则估计小命早就不保了。 而从这也看出来,宁氏是多不把她的命当回事,或许她真的死了,对方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找个理由就搪塞过去了。 反正她是个庶出,还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虫。 这个世上是没人在意她死活的吧,萧瑾萱不禁苦笑着这样想到,她活的还真是挺多余呢。 走了足有一个时辰,萧瑾萱才身心疲惫的回到庄子上,梅庄不比萧家,下人并不多,所以她偷溜回自己的屋子,到也没惊动任何人。 才将房门推开,一道小小的人影就猛的扑到她的怀里,撞的四肢无力的她差点没摔倒,低头一看,竟是上辈子九岁时就死掉的亲弟弟,萧文遥。 看见故去的亲人又活生生的站在眼前,萧瑾萱热泪盈眶。 上辈子她无力保护亲人,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的死去,今生从活一回,她不但要报仇,还要保护好这些家人,不让上辈子的悲剧再次发生。 这一刻她的双 手紧握成拳,眼里闪着坚定的光芒。 第6章 :小惩刁奴 颤抖的捧起萧文遥的小脸蛋,她激动的说道:“遥弟,快叫姐姐瞧瞧你,我真的好想你遥弟。” 上一世也是在这一年里,扬州发生了场大雪灾,她们被活活困在了庄子上。 弟弟因为年幼,风寒入体,高烧不退,最后病死掉了。 萧瑾萱还清楚的记得,那时萧文遥烧的意识模糊,可仍旧哭着叫着姐姐,姐姐。 可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弟弟咽下最后一口气,向睡了般安静的死去。 如今胞弟活生生的站在眼前,萧瑾萱暗自发誓,这一次她定要阻止悲剧的发生,只要能提前搬离庄子回到萧家,遥弟就可以避过这个大劫了。 只是要如何才能达到目的,萧瑾萱就要筹谋一下了。 被紧抱在怀里的萧文遥,仔细的瞧了萧瑾萱好半天,忽然小嘴一扁,哇的哭了起来。 边哭还边说道:“姐姐你不要死,遥儿不想没有姐姐”那可怜的小模样,看得心都揪起来了。 心疼的帮幼弟擦干泪痕,萧瑾萱安抚说道:“遥弟不哭,告诉姐姐,谁和你说我要死了的。” 一个九岁的孩子,绝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样的话,必然是有人在他旁边嚼舌根,才将这孩子吓成了这样。 不过萧瑾萱的心里还是一暖,原本以为没人在意自己的死活,原来还有这个小家伙挂念着自己,这种被人放在心里的感觉,真的是好温暖。 见到姐姐无碍,萧文遥心中的害怕已去了大半,止住哭哽咽的说道:“是白妈妈和平儿,她们说你得罪了大夫人,被丢到山里喂了狼,再也不会回来了。” 轻轻将又哭起来的萧文遥抱进怀里,萧瑾萱的眼中厉色一闪而逝。 白妈妈和平儿是庄上的下人,名义上是照顾她们母女三人的,实际是嫡母宁氏派来的眼线。 不但监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更是经常刁难使坏,以折磨她们为乐。 亲母杨氏,到底是被父亲宠爱的姨娘,她们不敢如何。 胞弟文遥,虽是庶出,可到底是萧家的男丁,她们也多加收敛。 可她呢,一个出生就克死满院下人的灾星,被萧家彻底遗弃的四小姐,自然就成了她们眼中,最理想的受气包了。 三伏天汗如雨下的砍柴生火,腊月里满手冻疮的洗衣挑水,这都是她最基本要去做的。 甚至她还要给 白妈妈捏腰揉背,给平儿端茶送水。 有一次她给平儿打洗脚水,只是冬季天气太冷,水在路上吹的变温了而已,对方就直接把一盆洗脚水扣在了她的头上。 当时那种恐惧,战栗的惊吓感,后来多少的晚上都害的她噩梦连连,躲在被子里默默的流泪。 不堪回首的往事历历在目,萧瑾萱闭上眼,内心中仇恨的种子,在怒火的浇灌下,迅速生根发芽着。 长吐口气,再次睁开双眼,萧瑾萱的神情恢复平静,并轻柔的说道:“遥弟你去把平儿叫进来,姐姐有事找她。” 不知道姐姐要干嘛的萧文遥,还是乖巧的应了一声,擦擦鼻涕,迈着小腿就跑出去了。 屋内如今只剩下萧瑾萱自己了,她眼神复杂的望着房内的一切,觉得熟悉可又那么陌生。真的重生而回了吗?若这是梦,她祈愿永远不要醒来。 萧瑾萱并未等上多久,不一会萧文遥就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个十四五岁的丫环,正是平儿。 萧文遥一进来,就赶紧跑到姐姐的身后,然后满脸厌恶的看着平儿。 平儿的长相有些偏于男性,脸盘宽大,眼细眉浓,而且体格结实,从女子柔美的角度来说,她长得实在有些难以入眼了。 就见着平儿一进来,还没站稳就先喊道:“遥少爷你慢着点,若是摔了,奴家可是要心疼你的。” 她本是个大嗓门子,偏生说这话时,却故意捏着个嗓子,听起来很是不伦不类,刺耳媚俗。 躲在萧瑾萱身后的文遥,脸色通红,更加恼怒的瞪向了平儿。 这个平儿,总是对他拉拉扯扯,老拿怪异的眼神看着他,有次还当着他的面敞胸露怀,简直是恬不知耻。 可是他却只能忍着,不可以发作,否则这可恶的平儿,就会把气撒到姐姐的身上,到时姐姐又要吃苦头了。 冷冷的看着平儿那恶心的嘴脸,萧瑾萱的双手握得紧紧的。 上辈子这个平儿就对遥弟很不安分,可那会她太懦弱,除了哭,她甚至一次像样的阻挠都没做过,现在想想,她这个姐姐,还真是当得够废物的。 看了眼挡在萧文遥前面的纤细身影,平儿这才像刚瞧见萧瑾萱似的,斜眼哼笑了一下。 嘴里尖酸的说道:“果然是个克星,这命还真够硬的,丢在外面一天一夜,竟然还能自己爬回来。” 负责把萧瑾萱带 出去吊在笼子里的,就是白妈妈和平儿,在她看来,被那么丢出去,根本就不该还有活路。 淡淡一笑,萧瑾萱也不生气,语气缓和的问道:“看来我没死在外面,让你很意外啊!” 萧瑾萱这不咸不淡的话,听得平儿眉毛一立,恶狠狠的说道:“你拿这腔调和谁说话呢,皮子又紧了是不是。” 稍不顺心,就任意打骂,从萧瑾萱小的时候起,平儿就是这么干的。至于主仆有别那套,对她来说就是废话。 一个被遗弃的庶出女,也想要尊严地位,简直就是笑话。 冷眼看着平儿那张狂的模样,萧瑾萱嘴角的笑容敛起,语气幽寒的说道:“在和谁说话?自然是在和个最低等的下人说话了,否则你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呢?” 平儿的脸一下涨的通红,她最自卑的就是出身的低贱,所以才热衷于折磨萧瑾萱,把这个世家小姐踩在脚下,这让她特别的满足得意。 可如今萧瑾萱一句话,彻底把她打回原形,气的平儿理智全无,几步上前就要撕烂对方的嘴巴。 嘴角一勾,萧瑾萱眼里寒光一闪。听完她那番话,若还不生气,那也就不是平儿了。 所以心里早有提防的她,在平儿妄动的瞬间,一下就将身旁桌子上的白瓷茶壶捞到了手里。 没有半点犹豫和害怕,萧瑾萱直接举起茶壶,向着平儿就狠砸了过去。 她的准头不错,就听一声闷响,然后平儿就哀嚎着蹲在了地上,双手紧捂着额头,鲜血从指缝间溢出,不一会就溅得满地都是。 “反了,反了,萧瑾萱你给我等着,大夫人不会放过你的。”抬起血流满面的脸,平儿声嘶力竭的喊着,不过却在不敢上前一步了。 因为她在萧瑾萱的眼神中,看到了浓烈的杀意,平儿甚至有种感觉,若她在敢上前一步,对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的。 掩唇低笑了两下,萧瑾萱这才说道:“大夫人?那你就尽管去告状吧,不过就算宁氏出面,她也保不了你。” 平儿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样的萧瑾萱,让她觉得既陌生又可怕,隐隐的她忽然觉得,对方这回死里逃生回来后,似乎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都说经历大生大死的人,性情会发生改变,平儿觉得,萧瑾萱如今,就属于这类情况。 知道往日的受气包,在也不好欺负了,平儿捂着头就向门外退去,可仍 嘴硬的喊道:“你等着吧死丫头,我这就去找大夫人做主去,到时你再被罚的吊在外面,可千万别后悔!”说完,她在不停留的直接跑了出去。 冷眼看着平儿离开,萧瑾萱将有些吓到的弟弟,抱在了怀里,神情宁静而平和。 平儿,千万别让我失望啊,只有你把事情闹大,我这个被人遗忘的萧家四小姐,才会被从新记起来呢,从而争取到一个翻身的机会。 一抹冷笑浮现在萧瑾萱的脸上,幽寒的眼神,仿佛来自地狱索命的厉鬼。 第7章 :口舌交锋 感觉到怀里小人的颤抖,萧瑾萱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遥弟对不起,让你看见不该看的东西了,但你要相信姐姐,我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为了娘,为了咱们能好好的活下去,你知道了吗??” 没人天生嗜血好杀,可若是忍耐只能换来欺凌,善良会被看成是懦弱,那她宁愿受尽唾弃,也要手握尖刀,杀尽所有敢于践踏她的人。 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萧文遥确实被刚刚血腥的一幕吓到了,可从震惊中缓过来,这样的姐姐忽然让他很安心,又往萧瑾萱的怀里蹭了蹭,小家伙一脸的依赖。 半柱香后,叩门声从外面响起,萧瑾萱坐正身子,淡淡的说道:“谁在外面,进来吧。” 话音才落,从外就走进来一个,身穿浅红色棉缎裙的女子,头梳吉祥髻,上戴银雀裹金簪,面容姣好,身段苗条,正是宁氏身边的一等丫鬟红袖。 福了一礼后,红袖轻笑的看向萧瑾萱说道:“四小姐,夫人唤您去内堂一趟,有些事要问您。”至于是要问什么,她没说,可彼此也都是心照不宣的。 点点头,萧瑾萱从容的回答道:“你回去禀告母亲,说我稍后就去。” 等到红袖离开,萧瑾萱立即将弟弟拉倒身前,然后说道:“遥弟姐姐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你能答应帮我一个忙吗?” 重重的一点头,萧文遥把不大的小胸脯挺得高高的,嘟着小嘴问道:“姐姐你说吧,文遥是男子汉,一定会帮你的。” 浅浅一笑,望着眼前这个小大人,萧瑾萱摸着他的头说道:“一会你就去娘的院子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让娘出来,能做到吗遥弟。”说完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哀伤,不过很快就又掩去了。 梅庄因为挨着山,所以一到冬天十分的冷,半个时辰后,萧瑾萱搓着冻僵的双手,来到内堂外,伸出要去推门,却忽然又缩了回来。 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萧瑾萱深吸了口气,反复的告诉自己,不要怕,你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你了,坚强些,没什么可让你胆怯的。 没错,在这一刻,萧瑾萱怕了,那是种已经深入骨血中的不安和惶恐。 她是重活一回,可这又如何,她仍旧是她自己,一个会怕会哭会胆怯的普通人,面对曾经迫害过自己的人,她和旁人一样,也是会害怕会颤抖的。 深吸了好几口气,萧瑾萱将最后一抹胆怯丢掉,双眼恢复了平静,再不犹豫的推开大门,迈步 走了进去。 原本有说有笑的后堂,在她进去以后,一下变的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萧瑾萱的身上。 端坐在最上首的,自然是萧家大夫人宁氏。就见她一身芙蓉彩卦抱合裙,头戴金珠如意宝钗,颈间带着东珠项链,雍容华贵,很有一家主母的风范。 在她身边还坐着个少女,头戴七彩百蝶簪,身穿海棠花色的织锦袄裙,双手带着赤金镯子,脚穿珍珠翡翠鞋,一身的珠光宝气,贵气逼人,正是宁氏的女儿,萧家嫡出二小姐萧瑾莲。 在宁氏母女的左手边,坐着的是薛姨娘,虽然出身低贱,可容貌姣好,是萧家后宅如今最得宠的女人。 在她的身边还坐着个十分讨喜的女娃,她叫萧瑾芙,今年只有八岁,是萧家最小的五小姐,也是薛姨娘唯一的孩子。 而在宁氏的右手边,还坐着另外一对母女,正是姨娘沈氏,和她的女儿,萧家的三小姐萧瑾莹。 萧瑾萱将这些熟悉的面容一一扫过,然后缓步来到宁氏身边,得体的行了一礼。 刚要起身,一旁的萧瑾莲忽然冷哼一声道:“如今你的架子是越发大了,母亲唤你为何现在才到,竟敢叫我们等了你这么久” 萧瑾萱淡淡一笑,径直望着宁氏说道:“二姐说的对,都是瑾萱手脚太慢,不过母亲向来宽厚,想来定会谅解女儿的。” 宁氏一愣,本想顺着女儿的话,然后训斥萧瑾萱的,可被对方这么一抬举,若她在抓着这事不放,就会落下个咄咄逼人的形象,她是萧家大夫人,对外时一定要大度仁慈。 因此到嘴的话一变,就见宁氏宠溺的拍了下萧瑾莲的手,笑着说道:“你这丫头,就喜欢和姐妹们开玩笑,只是来晚些不打紧,瑾萱快起来入座吧。” 浅浅一笑,萧瑾萱起身坐在最下首的椅子上,宁氏会这样做,早在她意料之中。 果然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宁氏这好面子,假仁慈的作风一点没有变。 所以听罢她那番话,宁氏非但不会再当众说她,还必须顺着她的话将这事掀过去,看着宁氏口不对心的样子,萧瑾萱心里还是很痛快的。 不过就在这时,一旁的薛姨娘却开口道:“不敬我们这些长辈来晚些,确实没规没矩,但都是小事。可若干了杀人放火的事,那就该送去衙门,立即关进牢里,也省的给咱们萧家抹黑。” 萧瑾萱面容平静的看了薛姨娘一眼,然 后语气轻柔的说道:“姨娘这话有两处说错了。” “我怎么就错了,难道你没差点打死平儿吗?如今还想狡辩不成。”薛姨娘立即不服的反驳到。 萧瑾萱只是摇摇头,然后继续说道:“第一,说我不敬长辈,可母亲刚刚已经原谅我了,所以不敬一说从何说起呢。” 接着她又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又说道:“若是薛姨娘说的不敬里,也包括你自己的话,那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姨娘只是府中的妾,虽算我半个长辈,但我可无需向你请安磕头,相反的,你看见我进来了,为何还不向我行礼问好。” 薛姨娘听罢这话,脸刷的就涨成了猪肝色,可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 因为按理她确实该先给萧瑾萱问好,才说对方没规矩,转眼最没规矩的就变成她自己了,这无异于在她脸上狠扇了一巴掌,面子落了一地,丢尽了脸面。 可萧瑾萱却不管这些,继续气定神闲的说道:“姨娘失了规矩我就先不计较了,可你又说我杀人放火,我到想问问姨娘,这庄子上是死人了还是失火了,你这话好像就盼着萧家出事才好似的,到底安得什么心,我还真是听的糊涂了。” 若说刚刚的话落了薛姨娘面子,现在这话就很诛心了,一个盼着夫家不顺出事的妾,若这话真传出去,薛姨娘被扫地出门那都是轻的。 当即薛姨娘在也忍不住了,她本就是破落户出身,教养并不好,如今被气的头脑一热,指着萧瑾萱的鼻子就骂道:“你个小蹄子休想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我只是替平儿说句公道话,怎么就不盼着萧家好了。你这个养在庄子上的小野种,真当自己是小姐了不成,就你还想让我请安问好,萧瑾萱你也配。” 一通耍泼,薛姨娘只觉得舒坦多了,觉得不过瘾似的,本想在骂一通,忽然一个恼怒的男声传来,:“一来就听你们吵吵闹闹个没完,传出去我萧家的脸都要丢尽了!” 话音一落,一个中年男子就走了进来,堂内的众人在看见他的瞬间,都立即起身行礼,而这来人并不是旁人,正是萧瑾萱的父亲,萧家的家主,现任扬州节度使的萧恒。 第8章 :严惩恶奴 萧恒正值壮年,加上是武将出身,步履间很是气宇宣扬,英气逼人。 节度使是个武官职位,是地方军政的最高长官,而萧恒就是扬州的守将。 两世为人,在见到这位父亲,萧瑾萱心里说不上是种什么滋味。 这位父亲虽不像嫡母那样苛责她,可两人就像很熟悉的陌生人,却不像是对父女。 不过照成这种结果,萧瑾萱知道,她自己也存在很大的原因。 因为总被说成是灾星,所以她特别自卑,在人前也总缩在角落里,尽量弱化自己的存在。 萧恒为数不多来到庄子上的几次,几乎就没见过萧瑾萱,父女情能加深,才奇了怪呢。 而如今,萧恒走进堂内,没等旁人开口,萧瑾萱就第一个站了出来。 来到萧恒面前,她先得体的施礼请安,然后轻柔的说道:“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薛姨娘训诫了女儿几句,不想惊扰了父亲。” 萧恒一愣,然后不确定的问道:“你,你是瑾萱?” 不怪他认不出,在他印象里,四女儿一向都很邋遢脏乱,可眼前的少女,却亭亭玉立,面容温婉,一身素锦的衣裳,更衬出她绝好的气质,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 满意的将萧恒眼中的惊讶尽收眼底,萧瑾萱之所以来的这么晚,可不是为了和宁氏较劲,而是认真的梳洗打扮了一番,脱下粗麻干活的破衣服,换上干净的罗裙,自然看起来焕然一新了。 按着前世的记忆,她后来被从木笼里放出来,就是因为萧恒来到庄子上的缘故。 所以她估摸着时间,有意去激怒最没脑子的薛姨娘,在让这一幕被萧恒撞见,从而引起萧恒的的注意。而一切也正按着她计划的进行着。 乖巧的点点头,萧瑾萱更加温顺的说:“女儿是瑾萱,今日确实是我不该,说话没有分寸,惹恼了姨娘,我这就给姨娘斟茶认错。” 可萧恒却一下拦住她,皱着眉说道:“你这说的什么胡话,你是萧家的四小姐,自不必如此委屈自己。” 从没听说哪家千金,要给个姨娘道歉,这么坏规矩的事,别家不会发生,他萧家就更是不会了。 可萧瑾萱眼圈却红了,哽咽的说道:“瑾萱真的很开心,刚刚薛姨娘说我是被养在庄子上的野种,叫我别把自己当小姐看,瑾萱还以为父亲不要女儿了呢。” 装可怜谁不会,她上辈子就是太 笨,吃了亏也不懂得说,可如今她不但会说,还学会怎么说对自己最有利。 “什么!雪容你真的说了这话!”雪容是薛姨娘的本名,由不得萧恒不气,萧瑾萱在如何,也是他的亲生女儿,对方是野种,那他成什么东西了。 薛姨娘的脸刷的就白了,可如今在想否认,满堂的人却都是听到的。 当即身子一软,薛姨娘就跪在了地上,惶恐的说道:“老爷,您听妾身解释,都是四小姐说话太难听,我一时气不过才口不择言的,我是无心的。” 萧恒却不听这套,冷冷的说道:“难道你不愿说,别人还能逼着你开口不成,回自己的房间思过去吧,没我的吩咐,不许离开房间半步。” 虽然他挺喜欢薛氏,可一个妾竟敢当众责骂府中的小姐是野种,这要是不惩处,传出去说他宠妾虐女,实在有害他在军中的威信,更加毁了萧家的名誉。 薛姨娘眼泪流下来了,还想在求饶,却被一旁的女儿萧瑾芙给拉住了,示意她不要再说话了。 安抚住了亲娘,萧瑾芙跳下椅子,跑过去抱住萧恒的手臂,天真憨厚的笑道:“父亲你可来了,芙儿可想你了,我要抱抱,父亲快抱抱。” 望着张开小手,可爱的小女儿,萧恒的气一下消了大半,哈哈大笑的抱起女儿,他说道:“薛氏有错,念其也是无心之失,罚抄家训十遍,禁足就免了吧。” 萧瑾芙眼中闪过一抹得意,然后奶声奶气的说道:“姨娘有错,父亲罚是应该的,不过姨娘也是因为听说,四姐姐差点杀人了,一时被吓着了,这才说了错话。” 萧恒惊讶的看了眼,仿佛柔弱小花似的萧瑾萱,有点怀疑对方真能干出杀人的事情来。 宁氏激赏的看了萧瑾芙一眼,这丫头比她那蠢笨的娘中用多了,嘴里连忙说道:“老爷,别说你不信,就是我也不相信瑾萱会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我把那诬陷之人拘在了后屋,这就把她压来,还瑾萱一个公道。” 望着宁氏那一副维护庶出,慈祥嫡母的模样,萧瑾萱心里就禁不住在冷笑。 对方嘴里说她是被诬陷的,可若真的信她,今日就不会唤她过来,更不会请萧恒审断,不过是在充好人罢了,半点真心都没有。 没多大功夫,平儿就被带来了,如今她被打破的头,已经包上了纱布,只是鲜血还是往外渗着,看着到真挺可怜的。 就见平儿一进来,先小心的看了宁氏 一眼,见对方微一点头,她立即大声嚎哭起来,一下就跪在了萧恒的跟前。 “老爷你可要救救我啊,四小姐要杀了奴婢,你看看我的头,要不是奴婢跑的快,如今已经被打死了。” 萧恒之前不信,可现在却由不得他不信了,当即问道:“瑾萱,这丫环头上的伤,真是你所为的?” 满堂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萧瑾萱的脸上,就等着看她怎么回答。 可萧瑾萱只是一笑,然后坦然的说道:“回禀父亲,平儿头上的伤,确实是我打的。” 她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堂内的众人,想到她会抵赖,想到她会辩解,可就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这萧瑾萱疯了不成,一个被遗弃的庶女,如今在沾上打虐下人的名声,将来谁还敢娶她,这辈子岂不是彻底毁了。 可萧恒在一愣之后,却没发火,反倒感兴趣的又问道:“哦?难道瑾萱你就不怕吗?这丫环可流了不少的血呢。” 萧瑾萱闻言将头抬起,一脸傲然的说道:“为何要怕呢,我可是您的女儿,我萧家满门武将,我的祖父是大周的元帅,我的大伯是镇守边疆的将军,而父亲您也是手握兵权的一方守将,我是萧家的女儿,怎会懦弱到怕血呢。” 萧瑾萱的这番言论,真是震得堂内众人无不惊叹诧异,谁能想到这番话,能从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嘴里说出呢,那份傲视群英的气度,比起男儿都半点不差。 抱着小女儿的萧恒,一把将萧瑾芙放下,双眼散发着炽热的光芒,拍掌大笑道:“瑾萱说的好,不愧是我萧恒的女儿,我萧家的子女,就当如此。” 是啊,懦弱是萧家人最不喜欢的东西,以前她就是太柔弱,所以难入至亲们的眼。 所以当萧恒责问她时,萧瑾萱灵机一动,心想何不反其道而行,拿出魄力,直接承认下来,或许这位性格豪爽的父亲,反倒会更加满意。 而事实证明,她这次还真赌对了! 一旁的宁氏可急坏了,眼看萧恒眼中的欣赏越发浓了,她忙说道:“瑾萱如此气魄,母亲也很欣慰,可你毕竟是女儿家,要温柔谦逊,任意的打杀下人,传出去,别人会说我萧家草菅人命,目无王法的。” 可是萧瑾萱却凛然不惧,缓缓说道:“平儿是卖身到我萧家的,就是我真要了她的性命,也不触犯律法,何况母亲持家几十年,难道就没惩处过下人,怕是犯了重 罪的,罚的要比瑾萱还要狠吧。” 宁氏没话了,因为萧瑾萱的卑微忍让,让她忽略了对方的身份,一个府中千金,别说责打下人,就是真要了对方的小命,那也是无可厚非了。 何况就像萧瑾萱反问她的那样,若说惩戒下人,光死在她手里的,没有几十也绝对不少,那这样算起来,她岂不更加罪不可赦,目无王法了。 见萧恒露出赞同的神情,萧瑾萱赶紧趁热打铁的说道:“这平儿对我多有不敬,我不过是小惩大诫,她就仗着自己是母亲赏的,反倒告了我这主子的刁状,这样碰不得一下的丫环,母亲还是收回去吧,瑾萱自知身份卑微,实在受用不起。” 原本跪在地上的平儿,那受伤的模样,看着是挺可怜,可听完这番话后,萧恒在看向平儿,只觉得对方十分的可憎了。 一抬眼,萧恒说道:“凤霞,这样的人怎能留下照顾瑾萱,你这事办的欠考虑了。”凤霞是宁氏的本名,如今也只有萧恒,会这样叫她。 宁氏的脸色瞬间变的很难看,当着满堂妾侍,庶女,还有下人的面,萧恒这话,相当于是质疑了她持家的能力,她的脸火辣辣的,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手中的帕子都要撕烂了,宁氏却还得赔笑的说道:“老爷说的是,我原本瞧着平儿是个能干的,却不想这么不知本分,瑾萱你受委屈了。” 萧瑾芙冲着宁氏笑笑,轻声道:“母亲严重了,女儿很好,不觉得委屈。” 当众逼的宁氏下不来台,还不得不强撑笑脸,她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委屈。 宁氏一嘴的银牙都要咬碎了,这个萧瑾萱何时变的这么滑头了,可是萧恒在这,她又发作不得,只能继续保持着僵硬的笑容,尴尬的坐在那里。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没人在去听平儿还说什么了,一个以下犯上,还落到家主手里的下人,不用想也知道会落个什么下场了。 为了安抚受了委屈的萧瑾萱,萧恒很爽快的说道:“瑾萱这平儿是你的人,如何处置,你自己拿主意吧。” 萧瑾萱一笑,想了一下,然后说道:“既然如此,来人啊,将平儿拉出去杖责五十,然后丢出庄子,让她自生自灭吧。” 平儿这会已经吓傻了,她想不明白,这么个不得宠,又胆小的四小姐,今个怎么就逼的大夫人哑口无言,哄的老爷言听计从的。 可她也顾不得想这些了,眼看小命不保,她哭着爬 到萧瑾萱的面前,大声求饶道:“小姐,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以后我就是您的一条狗,你叫我干嘛我就干嘛,求您饶命啊。” 五十板子,一个成年男子尚且受不了,换成女人,非丢了性命不可。 萧瑾萱轻轻抽出被平儿抓住的裙角,冷眼看着她哀嚎的被人拖了出去,至始至终表情都没变一下。 若是换成以前,有人这么跪地哀求她,她一定会心软的既往不咎。 可是现在她再不会了,有些人就是喂不熟的狼,只有死才能将她们彻底的改变。 不一会,从堂外板子的拍打声,和平儿的哭喊声,就断断续续的传了进来,这血腥凄惨的声音,萧瑾萱却觉得异常悦耳 这是两世为人的她,第一次亲手料理了敢于践踏欺辱她的人,而这只是个开始,该算的帐她都记在心里呢,早晚要叫这些人一笔笔的都还给她。 第9章 :母爱如冰 平儿的事只是段小插曲,萧恒能从军营里抽身过来,这才是大事。 萧家所有人聚在一起吃了顿晚饭,难得的,这次萧瑾萱也被允许上桌了,以前她可没这份殊荣。 等到吃完饭,萧恒在宁氏的陪同下去歇着了,大家才纷纷散了,萧瑾萱才得以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回走。 毕竟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如今她只想赶紧钻进被子里,什么也不想的大睡一觉。 可是计划不如变化快,才一回房间,萧瑾萱就知道,要想休息,怕是还要等会了。 就见在她的房里,正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胞弟萧文遥,另一个是她们的生母,杨氏。 来到杨氏近前,萧瑾萱笑着说道:“娘,大晚上你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让齐妈妈叫我过去就是了。”齐妈妈是杨氏的乳娘,这些年也一直照顾着她们姐弟,是个很忠心的老仆人。 杨氏是个二十五六的妇人,她是扬州本地人,有着女子特有的柔美,虽然身上穿的是最普通的,蓝底祥云文的宽大袍裙,但她眉目柔婉,面容恬怡美,很是宁静雅贵。 听到女儿的话,杨氏语气冷淡的说道:“等你过去?你如今这样的忙,又要发落下人,又要讨好你那父亲,怕是没空到我那去吧。” 萧瑾萱脸上的笑僵住了,缓了好一会,她才柔声说道:“娘,看来今天的事,您都知道了,可是女儿并未觉得自己做错什么。” 杨氏冷冰冰的脸上,闪过一抹厌烦,然后扭头对萧文遥,和颜悦色的道:“文遥,你先出去,我有话和你姐姐单独说。” 萧文遥犹豫了两下,还是出去了,可临到门前,却很担忧的看了萧瑾萱一眼。 等到儿子走了,杨氏的脸色再次冷的像冰一样,狠狠一拍桌子,呵斥道:“还不跪下,如今竟还学会顶撞为娘了。” 依言默默的跪在了地上,萧瑾萱低着的双眸中,一抹忧伤和痛苦悄悄的一闪而逝。 可杨氏并未看到,依旧继续说道:“为娘平日是怎么教导你们的,谁教的你这些,争强好胜的本事,宁氏本就视咱们为眼中钉,你却偏要和她对着干,还哄着文遥拦着我,瑾萱你如今真是长本事了。” 咬着嘴唇,萧瑾萱一句话也不说,早在决定和宁氏硬碰的时候,她就想到娘会是这个反应,否则她也不会叫弟弟帮忙拦着,如今挨骂虽然心里难受,可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 杨氏见她不说话 ,气更不打一处来,越发严厉的说道:“若就你一个人,你想怎么折腾为娘都随你,可你有替你弟弟考虑过没,他本来就被宁氏提防着,如今你再这么一闹,非逼着宁氏要了你弟弟的命,你才开心是不是。” 宁氏除了萧瑾莲这个女儿外,还有一个儿子叫萧文武,是萧恒的嫡长子,如今二十有一,被放到军营里历练,因此并未在家中。 所以萧文遥这个庶出子,自然就被宁氏提防着了,生怕哪天他回到萧家,成为自己儿子的绊脚石,甚至是竞争者。 可是萧瑾萱心里却在苦笑,娘啊娘,你处处为弟弟着想,可又怎知,遥弟马上就有一个大劫,不用宁氏出手,他就要性命难保了。 女儿就是要争取尽快带着你们离开庄子,所以才不惜拿鸡蛋去碰石头,博得一线生机,可是这些话我没法,也不能和你说,只当女儿不孝,让你担心了。 看着一副任打任骂模样的萧瑾萱,杨氏叹口气,语气一缓的说道:“瑾萱你知道为娘没什么野心,我只想看着自己的孩子们,平平安安长大,你懂了吗?” 从生下萧瑾萱,被赶出萧家那天起,杨氏的心就死了,她不求别的,只愿求份安心,不在卷入是非中去。 萧瑾萱点点头,不过却低声说道:“娘,有的时候,不是我们躲开,别人就会放过我们的。而且父亲的心里有你,就算你无意与父亲,为了遥弟,您也不愿一搏吗?” 若论美貌,杨氏绝不算貌美,可是萧恒却从没忘过她,甚至在杨氏搬到庄子上后,每年赏梅时节,他都会来看望,因此才有了萧文遥这个儿子。 而宁氏也是注意到这点后,所以每年也会来赏梅,就是为了防止杨氏有机可乘,已经在庄子上生了个儿子,若在来一个,她的位置都要受到威胁。 可是杨氏在听完这话后,却很不屑的笑了一下,摇摇头说道:“我和你父亲之间,你是不会懂的,他也从来在意的不是我。” 最后等萧瑾萱送杨氏离开,已经都过了辰时,站在屋外的雪地上,萧瑾萱抱着双臂,仰头看着满天的星星,愣愣的有些失神。 自从那日平儿的事情发生后,萧瑾萱的生活发生了很大变化,向来把她当空气的下人,如今看见她,都知道要行礼问安了。 一应的用度,也都置办上了,甚至宁氏还派人送来了两套冬季的新衣,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事。 而最难得的是,一向冬季来到梅庄,必去梅 山赏游的萧恒,今年也派人支会了萧瑾萱,叫她同行前往,还为她准备了单独的马车,这个待遇除了萧瑾莲外,别的庶女可都是没有的。 而如今,萧瑾萱就正斜靠在马车内,手中捧着本吕氏春秋,正看的津津有味呢。 忽然外面的车夫一声吆喝,马车停下了,车帘被掀开,萧家的大管家邓九,探身进来给萧瑾萱见了个礼。 萧瑾萱也回以对方一笑,然后问道:“邓管家有事吗?难道是梅山到了。” 邓九闻言,赶紧将手中提着的两个大食盒子,递进了车里,这才说道:“离梅山还有半个时辰的路,小的怕四小姐路上饿,这里备了些点心茶水,您将就着先用些。” 萧瑾萱温婉一笑,点头谢道:“有劳邓管家了,让你费心了。” 目送邓九退下,萧瑾萱忽然笑了,这人啊,果真是最善变无常的,以前她不得脸时,何尝有这待遇,能吃上口热乎饭,就很满足了。 可如今呢,她都不用开口,一应的东西,自然有人为你准备妥当,这待遇还真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果然如邓九说的一样,在半个时辰后,她们这队人,就到了梅山脚下。 刚一下马车,一阵寒风就迎面扑来,萧瑾萱赶忙将身上的披肩紧了紧,到也不觉得那么冷。 毕竟她如今也有像样的棉裙了,要不用向原先那样,挨冻受凉。 虽然还只是山脚下,可四周的梅花却也开的很茂盛,有素雅的白梅,暖柔的黄梅,娇艳的粉梅,如血的红梅,都竞相开放,很是好看。 萧瑾萱从小生活在梅庄是,那里也种着各色的梅花,可唯独没有红梅,因此她漫步来到一棵红梅树下,伸手折下几支红梅,准备回去养在花瓶里,多看上几天。 她正采的尽兴,忽然身后一个小丫环叫住了她:“四小姐,我家小姐请你过去赏梅品茶。” 萧瑾萱一回头,发现来人正是萧瑾莲的贴身丫环,金铃。 萧瑾莲竟然会想起找她喝茶,这真是太奇怪了,可是嫡姐相邀,她若不去就是不敬,不得不说这就是庶出的悲哀,于是点点头,她含笑着应邀而去。 第10章 :嫡姐相邀 在金铃的带路下,她们穿过一条径,来到一片白梅林前,在梅林的中心处,坐落个亭子,萧家的几个姐妹,都正坐在那里。 进了亭子,萧瑾萱分别和萧瑾莲,还有萧瑾莹见礼,又受了萧瑾芙的礼后,这才落了坐。 虽然这亭子四面透风,可在萧瑾莲的身边摆着个高脚凳,上面放着一盆烧的通红的火炭,烘烤的四周暖洋洋的,倒也不觉得冷了。 萧瑾莲示意金铃退下,然后笑着说道:“往年来赏梅,都是三妹,五妹和我聚在一起,今个四妹也来了,咱们几姐妹算是齐聚了。” 一旁的萧瑾芙捧起块点心,笑眯眯的说道:“可不是呢,早就想和四姐姐亲近了,往日姐姐忙,今个可有机会了。” 看着萧瑾芙那股子亲近劲,萧瑾萱嘴角勾起了冷笑。 因为她,薛姨娘前不久可被罚了,现在还闷在房间里抄录家训呢,而身为亲生女儿的萧瑾芙,如今非但看不出生气,还亲切的和她说话,这个小家伙,果然是心计最深的一个。 上辈子,就是这个八岁的孩童,在她刚回到萧府时,带着她说是去荷花池赏花,结果等到了池子边,对方却冲着她阴森的一笑,然后便一跃掉进了池子里。 事后,萧瑾芙自然是立即被跟着的下人救了起来,可所有人都指认是她暗下毒手,欲害死自己的亲妹妹。 害的她才回到萧家不久,就被父亲再次厌弃,丢进家庙里,直到远在京师的萧瑾瑜派人来接她,才算离开圈禁,不过却是又跳进另一个牢笼里,不过这就是后话了,占先不提。 而萧瑾芙会那样做,只是为了讨好宁氏,毕竟嫡母掌握着所有子女的婚嫁,哄的宁氏开心,将来才能高嫁。 而前生,萧瑾芙也确实嫁的不错,最后嫁给个郡守做了续弦,但到底谋了个正室的身份。而这些,却都是拿着萧瑾萱的冤屈换来的。 这时一直低头喝茶的萧瑾莹,也放下杯子,声音清冷的说道:“姐妹间确实该多走动,今日这茶不错。”说完又自顾自的品起茶,在不多说半句话了。 萧瑾萱也端起面前的茶杯,倒了半杯茶水,品了一口后,浅笑着说道:“确实不错。” 可是一旁的萧瑾芙,忽然低下头,可爱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狞笑。 竟真向个小姐似的和她们一起品茶,赏梅。四姐姐你也配! 向一旁的萧瑾莲看了眼,见对方点了下头,萧瑾 芙当即抬起头,脸上恢复了天真的模样,娇声说道:“四姐姐,人家告诉你个秘密哦,二姐姐今天给你准备了礼物呢,保证你会惊喜。” 不但惊喜,还会让你终生难忘,萧瑾芙的心里,暗自恨恨的补充到。 萧瑾莲先是娇嗔的瞪了萧瑾芙一下,然后才说道:“就你嘴快,想着前几日四妹受委屈了,所以准备了份礼物,权当我这个嫡姐,给妹妹压惊,不想到被你这丫头说出来了。” 说完就见萧瑾莲掏出了个小木盒,拿在手中说道:“四妹你快到我身边来,看看这礼物你喜不喜欢。” 萧瑾萱温婉的点点头,就站起了身,嘴里轻声说道:“好啊,那我就亲自瞧瞧,嫡姐给我备了什么好东西。” 绕过矮凳,萧瑾萱嘴角含笑的向萧瑾莲走去,可是就在她要走到对方面前,还差那么几步的时候,身后后然传来一阵推力,狠狠的将她向一旁的脚凳炭盆上推去。 萧瑾萱受到惊吓的大叫一声,满脸的惊恐,可若是有人仔细去看的话,就会发现,在这张受惊过度的脸上,一抹冷笑慢慢的浮现出来。 而在她的身后,萧瑾芙迅速的收回自己的双手,笑的一脸得意。 那日,当萧恒将她从怀里丢到一旁,满脸欣赏的看着这个四姐的时候,她心里的妒忌就在没消散过,所以她要毁了萧瑾萱,彻彻底底的。 似乎是太过惊慌,萧瑾萱的双手一阵乱抓,一个回身猛的扯住了萧瑾芙的衣袖,死劲一拽,借着坠下去的力道,先一步将对方向着炭盆狠狠丢了过去。 要是换个成年人,萧瑾萱自然做不到,可对方才刚刚八岁,身体还轻的很,想拽动根本就不难。 而萧瑾萱,倒下的势头,却顿了一下,方向偏移的向一旁斜摔在了地上,痛的她闷哼的一声。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她的身后,一声凄厉的惨叫瞬间传来,那叫声撕心裂肺,让听得人都不觉毛骨悚然起来。 萧瑾萱却不受影响的平静站起身,然后冷眼向身后看去。 就见原本立着的高脚凳已经倒在了地上,上面摆了的炭盆也扣在了一旁,炭盆中的火炭四溅的到处都是,而萧瑾芙正倒在遍地的炭火上,不住的翻滚哀嚎着。 她的身上被火炭烧出了许多的大洞,不时冒出阵阵青烟。 而那梳成菱角花苞状的头发里,似乎也裹进了炭块,几缕小火苗,贴着她的头皮,烧的愈演愈烈。 不过萧瑾芙却顾不上这些,只是不停喊着:“我的脸,二姐快救救我的脸。”女子容色是最要紧的,若是毁了容,这辈子也算废了。 而一旁的萧瑾莲,这会鼻子都要气歪了,原本要算计的是萧瑾萱,怎么就变成萧瑾芙遭殃了。 不过被萧瑾芙这一喊,萧瑾莲也回过了神,然后忙向这个五妹看去,可紧接着她就尖叫一声,然后捂着嘴,不停的干呕起来。 看着欲呕的萧瑾莲,萧瑾萱嘲讽的笑了笑。 但是她也能理解对方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原本长着讨喜可爱小圆脸的萧瑾芙,这会一张脸早被烧的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了。 最让人觉得惊悚的是,因为炭火温度委实太高,所以烧到对方脸上的火炭,非但没落下,反倒直接嵌进皮肉里,滋滋作响的,传来阵阵焦糊的烤肉味。 而萧瑾芙还一直拿手去扣脸上的炭块,小手随着火炭往肉里越陷越深,她的手指竟也伸进了自己的皮肉里,搅动挖挠个不停。这血腥恐怖的一幕,一向娇生惯养的萧瑾莲自然是受不住,要反胃的了。 不过萧瑾萱可没半点不适,她可是曾经亲手挖出过自己的心脏的人,眼前这一幕和她那日的疯狂比起来,可要逊色多了。 更何况在她看来,萧瑾芙这完全是咎由自取,对方和萧瑾莲的眉来眼去,真当她没看见不成。 若不是她从被邀请来时,心下就觉得不对劲,暗中提防着,估计这会倒在地上,苦苦哀嚎的就变成她萧瑾萱了。 既然对方从一开始就奔着毁了她的心思去的,她也自然不会手下留情,任人坑害了。 所以当萧瑾芙伸手推向她的时候,其实因为对方年纪太小,力气并没大到让她失去重心,可她却决定将计就计,直接装成站立不稳的样子,借机抓住萧瑾芙,把她甩了出去。 等到她们这边的声响,终于惊动的下人来看时,萧瑾芙已经昏死过去了。 萧瑾萱见没戏看了,起身就也要走,却被萧瑾莲,恶狠狠的抓住了。 “萧瑾萱,你害的五妹这么惨,父亲知道不会放过你的。”原本要害的人,却好好的站在这,平白却搭进去个萧瑾芙,这让萧瑾莲如何不恼。 可是萧瑾萱只是哼笑了一下,冷冷的甩开对方的手,幽幽的说道:“今日二姐这份礼我承下了,确实是份大礼,至于父亲会怎么对我,就不劳二姐费心了。” 双方之 前若说还都在虚与委蛇,这会算是彻底撕破脸了,对方都撂下狠话了,萧瑾萱自然也不在装下去,将话彻底挑明。 说完她不理会被气的浑身颤抖的萧瑾莲,径直走出了梅林。 发生这样的事,萧恒在得到通知后,自然是惊怒异常,更没了赏游的兴致。 何况萧瑾芙也必须立即医治,所以众人匆匆而来,还没到一个时辰,如今又立即准备匆匆而回了。 萧瑾萱可不管旁人什么心情,反正她神清气爽的很,手里捧着适才摘的红梅,来到自己的小马车前,她也没别的小姐那么娇气,直接自己爬了上去,钻进了车内。 可是几乎是在她的身子才探进车里,一把冒着寒光的匕首,就抵在了她纤细的脖子上。 然后一个男子磁性低沉的声音传来道:“女人,别出声!” 第11章 :出手相帮 这一变故打的萧瑾萱措手不及,不过小命握在别人手里,她也只能依言照做,心里却冷静思考着脱身之策。 直到她整个人都进了车厢,那个举着刀,身处在她背后的男人,才笑着说道:“真没想到,这没人把守的马车,竟然会是你坐的车。” 萧瑾萱却苦笑一下,她唯一的侍女平儿,前几日才被她打发了,如今自然是孤家寡人一个,哪会有下人,还特意留在这看着马车。 不过这神秘男子的话,却让她大着胆子,压低声音问道:“你难道认识我。”听对方的口气,明明就是见过她。 男子“嗯”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紧接着他又补充道:“刚才你呆的那片梅林,我恰巧也在一旁,女人你刚刚下手可真够狠的。” 他自幼习武,听力视觉高于常人数倍,所以萧瑾芙如何推人,摔倒,最后遭殃的全过程,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原本他还在暗处感慨,萧瑾芙这个年岁不大的女娃娃,下手可真够黑的。 可转瞬间,萧瑾萱不着痕迹的出手,就让他彻底无语了,若非捕捉到对方脸上那抹冷笑,连他都会以为,这一切只是巧合,而非人为照成了。 若论心黑手辣,这个女人不知要高出那个女娃几倍,尤其是那份冷静,和事后的从容,更是让他刮目相看。 比起以往见到的那些,遇事只会哭哭啼啼的蠢女人,眼前的女子真是顺眼太多了。 听了男子这意有所指的话,萧瑾萱也不理会,冷静的道:“说说你要让我帮你做什么吧,我想你也不是特意跑来和我闲聊的吧。” 那男子,忽然将匕首撤去,低笑的说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我现在被人追杀,你帮我避开追兵,我保证不伤你性命。” 萧瑾萱一恢复安全,立即爬到马车内的另一边,和那男子拉开距离,但当她转身看清来人面容时,却忽然愣住了。怎么会是他! 就见眼前的男子,一身黑色滚金绒的袍衫,领口处绣着两朵金兰花,面容邪魅俊美,嘴角挂着轻佻的笑,这人竟是那日救她出木笼的黑衣男子。 从惊讶里回过神,萧瑾萱神情恢复正常,面色古怪的说道:“怎么会是你。” 这下换成黑袍男子弄不明白了:“难道你认识本……认识我。”他细瞧了萧瑾萱两眼,可却记不得自己认识这个女子。 萧瑾萱有些哑然,不过转瞬就想 明白了,那****被关进木笼一天一夜,蓬头露面,狼狈不堪。 可如今的她身穿华服,头戴珠钗,一副真正的千金名媛的模样,这和那日的形象,实在差太多了,这也难怪男子没认出她来。 不过见男子没认出自己,萧瑾萱也不打算提醒,既然对方救过她一次,今日她便也帮这人一回,到时一切恩情也算还清了,从此各不相欠,到也不错。 而就在这时,忽然马车外传来一阵兵戈马蹄声,车内的男子,瞬间神情严肃的紧握住匕首,小心的将车窗掀开一条细缝,满身杀气的向外看去。 可萧瑾萱却忽然眉头一皱,上前握住对方的手腕,低声道:“你受伤了?血还没止住,我先给你包扎。” 男子被萧瑾萱的动作下了一跳,但见对方并没恶意,这才放下戒心。 望着抽出手帕,细心为自己包扎的女子,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奇。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呢,面对要害自己的人,她心黑手狠,半点不留余地。 而如今明明是被他要挟,非但不哭不闹,现在还为他包扎伤口,这么奇怪的女子他从未见过。 忽然男子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摇晃木笼,放肆大笑的人影,对了还有那个古怪的女人,难道这扬州的女子,都是这么的奇特吗?还当真是与众不同。 帮男子包扎好,萧瑾萱也顺着车窗向外看去,就见来的是一队足有百人的队伍,清一色扬州城防军的着装。 为首一个方脸大汉,正和邓九说着什么,而他身后的士兵,却已经开始逐一翻查他们的马车了,眼瞧着就要轮到她这辆车了。 萧瑾萱暗道一声麻烦,不用问,光看黑袍男子那一脸杀气的样子,就知道这伙人是奔着他来的。 伸手将车内用来休息小睡的细软扯开,然后萧瑾萱不由分说,直接将男子塞进了被子里。 黑袍男子,错愕的看着萧瑾萱,一脸呆滞的问道:“女人,你干什么你,还不放开爷。”这辈子他就没叫女人碰过,更别说还被这么粗鲁的塞进被子里了,这个女人是想死吗! 可是萧瑾萱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凶巴巴的说道:“若想避开这些人,你就老实点别动。” 若不是看在对方救过她,萧瑾萱还真不想管这出闲事,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她还没埋怨了,这黑袍男子还敢唧唧歪歪,当下手中的动作越发的粗鲁蛮横了。 当 彻底把男子裹的严实后,萧瑾萱脸上闪过一抹尴尬,接着一咬牙,掀开被子的一角,闭着眼睛也钻了进去。 这马车内就这么大,从外一眼就能看个遍,若想将男子藏住,除了这个办法,萧瑾萱也确实想不出更好的了。 原本还挣扎着要起身的黑袍男子,在娇躯入怀的瞬间,身体一下就僵住了。 一双漂亮的凤眼睁得大大的,男子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真想抓起身前的女人问问她,怎么胆子就这么的大,这是在挑逗他吗? 开什么玩笑,他长这么大什么漂亮女人没见过,就凭这个女人,也想引他上钩,别做梦了。 额……可是心脏怎么跳的怎么这样快,呼吸也越来越不顺畅,难道刚刚对手的刀上有毒?他现在是毒性发作了不成。 感觉到身后向打鼓似的心跳声,萧瑾萱脸上的红晕更浓了。 很不淑女的,她狠狠向后踹了一脚,在听到男子的痛哼声后,她才压低声音说道:“不想被发现就躲好了,还有,不许碰我听到没有。” 听着身前女子的警告,男子挺俊的眉毛就是一挑,先把他塞进被子里,然后还敢拿脚踹他,这会干脆直接命令他了。这个女人还真是大胆的很啊。 如玉般润泽修长的手,猛的向前一带,在满意的听到身前女子的娇呼声后,男子就将娇躯紧紧的揽进了怀里,任凭对方怎么挣扎,就是不肯放开。 让你凶,这下知道怕了吧,男子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不无得意的这样想着。 可紧接着,他的心里忽然又有点酸溜溜的,这个胆大的女人,不会面对别的男人时,也这么的不拘小节吧,这么一想,他的脸马上就黑了下来。 萧瑾萱这会脸红的就像熟透的桃子,感觉着身后炙热的,男子伟岸的身躯,还有那萦绕不散的金兰花香味,都使她忍不住阵阵的战栗,轻抖着。 经历过季凌枫的背叛后,对于男人,她有种本能的抗拒和恐慌,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她在羞涩的同时,还有种深深的抵触。 就在萧瑾萱在也无法忍受,即将爆发的时候,马车的门帘,却忽然被人掀开了,一个士兵将头探了进来,神色蛮横的四下打量个不停。 萧瑾萱瞬间冷静下来,拿手狠捏了下环在腰间的手臂,见身后的人不在乱动了,这才换上一副惊慌的表情,可怜兮兮的说道:“你是何人,我正在休息,你还不快些出去。” 说着还拉了拉身上的细软,一副担心春光外泄的娇弱模样。 这娇滴滴的样子,看的那士兵眼睛都直了,咽了下口水,他兵痞气十足的说道:“小姐别怕,我这也是奉命搜查,您把被子掀开给我瞧瞧,若无可疑之处,我立马就走。” 感觉到身后的人,在听完那士兵的话后,瞬间爆发出的强烈杀气,萧瑾萱一愣,不知道对方干嘛突然这么激动。 不过还是伸手安抚的拍了拍对方的手臂,那意思在明显不过,是在告诉黑袍男子不要轻举妄动。 因为萧瑾萱透过大开的马车门,已经看到萧恒正往这边赶来,只要在坚持一会,眼前这一关就能闯过去。 眼瞧着那士兵就要跳上马车,萧瑾萱干脆尖叫一声:“非礼啊,快来人啊,父亲你在哪,快救救瑾萱。” 这边话音才落,就见由远及近,传来萧恒愤怒的爆喝声:“哪里来的宵小,好大的胆子。” 还没等那士兵反应过来呢,他就突然被人从后面抓住了衣领,整个人直接倒飞了出去,摔出十几米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干出这一手的自然是赶来的萧恒了,望着紧裹在细软里的女儿,他赶紧别过脸去,低声道:“瑾萱别怕,为父在这呢,我到要看看谁敢欺负你。” 说完他就将车帘撂下,大步流星的向那领队的方脸大汉走去。 车帘放下的瞬间,萧瑾萱脸上的惊恐,就消失不见了,语气冰冷的说道:“还不放开我,真想让我喊来人,把你生擒了不成。” 身后传来男子沉闷的低笑声:“这下知道怕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在乱把男人往被子里拽了。”边说边放开了怀里的娇躯,那美妙的触感,竟让他有些舍不得松手了。 身体一自由,萧瑾萱立即坐起身,瞪了男子一眼后,也不多言,小心的掀起车窗,注视着外面的情况。 黑袍男子,这会也凑了过来,慵懒的靠在窗边,自言自语的说道:“但愿你爹能镇得住那些家伙,否则爷我今天就真的麻烦了。” 第12章 :一帮到底 萧瑾萱没说话,只是笑了一下,既然决定出手相帮,她自然是有几分把握的。 车厢内的两人都不在说话,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就见萧恒来到方脸大汉面前,皱眉说道:“你们是哪个营的士兵,谁给你们的权利拦路搜查,你们这叫扰民,目无军纪。” 大周法律开明,历代皇帝都深知,船可载舟,亦可覆舟的道理。 政治向来以民为主,不扰民伤民,是大周国之根本。 那方脸大汉,听罢却狂妄的说道:“扰民?爷爷是城防营的,你这老小子赶紧闪开,在罗嗦当心我一刀劈了你。” 萧恒的脸抽搐了一下,压着怒气问道:“没有调遣令,擅自出兵,你可知道这是犯了军法的。” 方脸大汉哈哈一笑,又说道:“什么狗屁军法,爷爷当兵十几年,就不知道军法是个什么东西。” 见这大汉那张狂样,萧恒的邪火在忍不住了,飞身而起,抬腿直接把大汉扫落马下,紧接又一脚踩住对方的胸口,满脸尽是煞气。 “和老子,一口一个爷爷的,老子混军营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吃奶呢。”火气一上来,萧恒说话也见了粗,在没了往日在家时的那份平和。 这方脸大汉心中一苦,没想到今日竟踹到铁板了,刚想叫身后的士兵一起上,萧恒却掏出一块令牌,砸在了他的脸上,同时将踩着的脚,收了回来。 胸口一轻,方脸大汉连忙爬起,嘴里骂骂咧咧的道:“敢拿东西丢爷爷,看我今天不把你……。” 声音戛然而止,当他看清那块令牌的瞬间,眼睛就瞪圆了,嘴巴长得老大,可就是在骂不出一个字了。 颤抖的捡起令牌,方脸大汉拿到眼前又看了半天,接着他的脸刷的就白了,豆大的汗珠子,在这严寒的冬天,竟大滴大滴的流了下来。 双眼惊恐的看向萧恒,他语气发颤的问道:“您,您是萧家的人。” 萧恒看了他一眼,然后冷冷的说道:“我是萧恒。” 这简短的四个字,好像重有千金,压的方脸大汉,当场脚下无力,跪坐在了地上。 大周有句民谣说的好“大周文臣皆出薛府,大周武将尽出萧门。” 而这黑虎令牌就是萧家直系的象征,有时甚至比兵符还好用,但凡是个从军当兵的,就没有不知道的。 缓了好半天,方脸大汉才惶恐 的说道:“萧将军恕罪,小的也是受命知府,缉拿一个擅闯府衙的贼人,绝非有意冒犯。” 方脸大汉觉得自己也挺冤的,他是守城军,隶属知府衙门管辖,负责看守城门,维护治安,虽然说是营制军队,可萧恒他根本就不认识,否则借他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嚣张啊。 萧恒可不管这些,两眼一立道:“没有调令,宋知府也没权调你们出城,今日你若搜查出贼人也就摆了,若搜不出,我定要治你的罪。” 在城内,衙门可以调动这支守城军。可一旦出了城,就绝对要有军营的调兵令,否则知府也无权调动。 方脸大汉心里叫苦连连,他刚刚已派人搜查了所有马车,并无异常,这叫他上哪变个贼人出来。 就在他想说几句软化,赶紧离开时,之前被萧恒甩出去的那个士兵,一瘸一拐的回来了。 一到近前就听这士兵嚷嚷道:“大人,那辆马车有问题,我在车角看到血迹了。”他手指的正是萧瑾萱的马车。 方脸大汉眼睛一亮,赶忙问道:“你看清楚了,当真有血迹。”若真有可疑,萧家今日就脱不了干系,到时萧恒自身难保,自然不会再抓着他的小辫子不放。 那士兵被萧恒丢出去,摔的够呛,憋了一肚子气,加上他才赶过来,也不知道萧恒的身份,所以自然底气很足。 就见他十分肯定的说道:“大人,小的绝没看错,原本我想上去检查,却被这人给拦了,我看这伙人,根本和那溜进府衙的贼人是一伙的。” 果然是不知者无畏,这家伙竟然指着一位正二品大员,说人家勾结贼人,看的众人都直咽口水。 方脸大汉可不敢接这话,反倒看着萧恒赔笑说道:“将军,你看这可如何是好,我绝对相信您不会勾结贼人的,可若不在查一遍,到底是说不清楚,到时传出去,也有损您的威名是吧。” 萧恒冷哼一声,然后道:“你们想搜查可以,可若最后还是找不到人,我定要去扬州府衙,当面问问宋彭,今日之事可是他有意要为难我萧恒,落尽我萧家的面子。” 方脸大汉连声说着不敢,可已经彻底得罪萧恒了,他也只能咬着牙硬上了。 将外面的一切看的真切的萧瑾萱,一扭头,还真在车门处,看见一滩殷红的血迹。 黑袍男子也是看见的,有些懊恼的道:“看来是躲进来时,伤口渗出的血迹,不小心落下的。” 说完,他神情一敛,迅速抽出匕首,然后轻声说道:“女人,我冲出去后,若有人事后问你,你就只说是被我要挟的,听懂了吗?” 萧瑾萱忽然一笑,语气清婉的道:“原以为你会聪明的将我胁迫为人质,没想到却选了最蠢的一条路,你这是打算硬杀出去喽?” 男子邪魅的笑了笑,一挑眉道:“你把爷想的也太不堪了,胁迫女人挡在自己前面开路,这么没种的事,爷可做不出来。” 男人哪怕死也得死的轰轰烈烈,否则就算苟活下来,于他而言,还不如死了好呢,何况区区百十人,他未必就杀不出一条血路来。 可是萧瑾萱却拦住他,淡淡说道:“你从新躲进细软里,外面那些人我来对付。”既然出手相帮,那她就会一帮到底。 男子一愣,可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萧瑾萱再次很粗鲁的就把他塞进去了,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马车门也被人打开了。 打开车门的是方脸大汉,知道里面的是萧府千金,他本想先客套两句,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呢,一个不明物体,冲着他的面门就飞了过来。 大汉毕竟有些功夫在身,身体一侧就避开了,饶是如此,还是惊出了他一身的冷汗。 可是这还不算完,没等他解释一句呢,就只见从萧瑾萱的车内,一盘盘的点心,菜肴向不要钱似的飞了出来。 不一会噼里啪啦,碗筷盘子就碎了一地,一时还真没人敢靠近车厢了。 而萧瑾萱边往外丢东西,嘴里边喊道:“打死你们这些狂徒,离我远点,别过来,都别过来。”说完,打开另外一个大食盒,继续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往外扔。 这萧瑾萱的语气十足是个小白兔,可做出来的事可破坏力十足。 一时众人都傻了眼,心里无不感叹,不愧是将门之家的小姐。别人家的小姐害怕,顶多是尖叫两声,哪像这位,十足像个被惹毛的小老虎。 虎父无犬女,这一刻,众人对这句话真是相当的深有体会了。 安排萧瑾芙先一步回去就医的萧恒,才忙完赶过来,也被萧瑾萱这泼辣劲弄到一呆,可接着就大笑道:“瑾萱快住手,你就让他们搜上一搜,有为父在你不用害怕。” 看着方脸大汉这些人,被淋得一身菜汤残屑的狼狈样,萧恒心里可痛快的很,他身份在那摆着,不方便出手,如今这四女儿可给他出了这口恶气,这个女儿像他! 因为 萧恒的出现,终于脱离苦海的方脸大汉,也郁闷的不行,一下把刚刚那士兵拽到身前,恶狠狠的问道:“快,血迹在哪,赶紧给我指出来。” 同样溅了一身汤汁的士兵,抹掉脸上的菜叶,指着车门口说道:“大人,就在这,就在,咦血迹呢,怎么没了,原本是在这的。” 顺着士兵指去的地方,大家都看了过去,可是那里除了一坨碎的稀巴烂的糕粉,哪里有什么血迹,当然就算有,如今也看不出来了。 士兵这会也傻眼了,他现在也知道萧恒的身份了,这要找不出血迹,他就是诬告当朝二品大员,给他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一咬牙,士兵跳上马车,就要扒拉开那些菜汤点心,可是他还没碰到个边呢。忽然一团东西就砸在了他的脸上。低头一看,却是一束开的血红的梅花。 接着萧瑾萱那冰冷的声音就传来了:“什么血迹,分明是我采的红梅,落了几朵花瓣掉在了车内,你自己眼神不好,就休在这胡言乱语。” 士兵傻眼了,当初他也就瞟了一眼,如今他还真不敢断定,那到底是血还是红梅了。 可是车外的方脸大汉,脸色难看的不行,直接一巴掌扇在士兵的脸上,呵斥道:“你个蠢货,我早说了萧大人怎么会和贼人参合在一起,来人立即把这家伙给我绑了。” 这一刻,方脸大汉知道,被这么一闹,哪怕萧瑾萱车内真有可疑,他也没办法在查下去了,没看人家都说是他的兵眼神不好看错了。 人家理由都给你找出来了,除非真打算和萧恒撕破脸,否则这还怎么查。 这一场闹剧就这么收场了,等到车门被次被放下,细软内就传来低沉的轻笑声。 萧瑾萱伸手掀开细软,没好气的说道:“为了你,如今我这车内都变染坊了,你还笑的出来。” 岂止是染坊,这一车厢的菜饭味,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厨房呢。 黑袍男子止住笑,然后说道:“可真有你的,这种法子你也想的出来,我就躺在那,竟然没人看见我。” 萧瑾萱撇了下嘴,却没说话。 那方脸大汉,一过来,就被她一通狠砸,不但乱了分寸,心中的火气也被勾了起来。 所以对方急于找到血迹,好出这口恶气,因此对于车内的其他地方,对方根本就没上心。 接着血迹找不到,大汉心惊胆战,想到彻底得罪了萧家的后果,他那时只 想赶紧离开。 所以当萧瑾萱给出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后,这大汉立即妥协,更不会再去看马车内有什么异常了。 透过车窗细缝,见那队人撤走了,萧瑾萱回头说道:“你还不走,等着在被我父亲抓住吗?” 等到马车一动,想避开赶马的车夫,悄无声息的离开根本不可能,而现在走才是最明智的。 显然黑袍男子也明白这点,一点头说道:“女人,那我可走了,今天谢谢你,咱们会再见的。” 看着翻身下车,最后消失在眼前的那抹黑色,萧瑾萱却低下了头。 你救我一回,我帮你一次,恩情还清,不必再见。她心里默默的这样想着。 第13章 :萧瑾芙毁容 从新回到庄子时,已是两个时辰后了,如今萧家的人都聚在薛姨娘的房间里,众人鸦雀无声,只有薛姨娘抱着萧瑾芙,哭的撕心裂肺。 她边哭,边看向端坐一旁的萧恒道:“老爷啊,我可怜的芙儿该怎么办,好好的出去一趟,回来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薛姨娘因抄家训,今日没跟着去,心里就很不痛快,可没过多久,她的女儿就一脸是血的被抬回来了,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当场她就晕了过去。 薛姨娘就这么一个孩子,还指望对方高嫁后,跟着享福呢,这下全都完了。 萧恒叹口气,安慰了两句薛姨娘,对被请来,瞧病的郎中问道:“刘郎中,我小女的伤要紧吗?” 这姓刘的郎中,放下手中纱布,面色为难的道:“萧大人,令嫒并无性命之忧,冬天穿的厚,落在小姐身上的碳,都裹进棉衣里,所以并未伤到要害。只不过……” 萧恒刚放下的心,因为刘郎中这欲言又止,立马又提了起来,催促的问道:“刘郎中,有话你就直说,我萧家不是不明理的人,绝不会迁怒于你。” 刘郎中暗中松了口气,他就是这附近的赤脚大夫,这官家小姐可金贵无比,他就是怕说出难听的话,从而惹祸上身。 得到萧恒的保证后,他才接着说道:“虽无性命之忧,可这位小姐脸上的伤太严重了,怕是华佗再世,也无法恢复到本来模样了。”这就是暗示,萧瑾芙这张脸算是彻底的毁容了。 薛姨娘能强撑到现在,就是还抱着一线希望,如今听闻女儿一辈子都会是个丑八怪,她的情绪彻底崩溃了。 她一把上前,抓住刘郎中的衣服,像个泼妇似的喊道:“你这个庸医不许胡说,我的芙儿不会毁容的,你是什么东西,给我滚。” 说完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扯起刘郎中,就把他大力的向外推去。 刘郎中哪曾想到,这官家姨娘会和个村妇似的耍疯,一时不妨险些摔倒,还好一旁的萧瑾萱,顺势扶了他一把,这才避免他当众出丑。 可是薛姨娘,眼瞧萧瑾萱竟敢帮忙,这下更不干了,指着对方的鼻子就骂道:“都是你这个贱人,挑唆着老爷来罚我,若我今天跟在芙儿身边,她定不会有这一劫,萧瑾萱你还我女儿的脸来。”说完就向前扑去。 可是这回薛姨娘还没碰到个衣服边,就被四周的丫环婆子拦住了。 看着张牙舞爪的薛氏,萧瑾萱 上前一步,面容平静的说道:“姨娘我知道五妹受伤,你心里难受,可就算如此,你也不该迁怒于我。” 身子被拦住,可薛氏的嘴可不闲着:“我才没迁怒你,萧瑾萱你就是个灾星,出生克死满院的下人,如今又克的芙儿毁容,谁挨着你谁倒霉,当年你就该被淹死,省的现在祸害人。” 这话说的十分歹毒,可萧瑾萱半点看不出生气,轻笑一下说道:“姨娘这话未免太过牵强,如今父亲母亲都还健在,我的生母同我生活十年,也无病无灾,怎么五妹一出事,就变成是我克的了呢。” 屋内的众人一听,都觉得很有道理,可不是嘛,人家四小姐不克父不克母,怎么就克到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那去了,根本半点都说不通。 可薛姨娘却不依不饶继续说道:“若非是你,怎么芙儿在府中都好好的,一来庄子就出事了,就是因为你这个灾星在这的缘故,你毁了我的芙儿,我也要毁了你。” 薛姨娘确实泼辣,尖声喊完,直接推开拦住的人,拔出头上的簪子,向着萧瑾萱的脸,就要挥下去。 “够了!”坐在那的萧恒,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上前抓住薛姨娘紧握簪子的手,狠狠一甩,薛氏就身体一晃,跌坐在了地上。 见萧恒动了气,一直陪坐在侧的大夫人宁氏,赶紧起身说道:“老爷消消气,薛姨娘也是爱女心切,一时糊涂了,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薛氏头脑不灵光,但向来听话,早就是宁氏的一只爪牙了,所以她自然要为对方说话。 萧恒把夺下的金簪摔在地上,语气低沉的说道:“过去的事,我不想在听任何人提起,瑾萱是我的女儿,而且我也从不相信灾星克人这些鬼话。” 他是征战沙场的将领,死在他剑下的不知有多少人,什么鬼怪邪祟他就没信过,要不是老母亲下了死命令,他才不会让杨氏母女搬去庄子上的。 可就在这时,忽然一个十分微弱的声音,含着恨的说道:“父亲,真的是因为四姐姐,不过不是她克的,而是她亲手把我弄成这样的。” 寻声看去,就见不知何时,满脸裹满纱布,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萧瑾芙,竟醒了过来,而刚刚的话,就是她说出来的。 见女儿醒了,薛姨娘忙扑了过去,大哭的问道:“芙儿你说什么,是这死丫头害的你是不是?老爷你听到了吧,这下你总该信了吧。” 宁氏面上神情不变,心里却乐开花了,嘴里痛 心的说道:“瑾萱,若不是瑾芙亲口说,我真不敢相信,你能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她可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下得去手。” 面对指控,萧瑾萱并不慌乱,轻声反问道:“事发之时母亲并不在现场,怎么就凭着五妹几句话,便相信是我下的手,毕竟当时情况很混乱,也许五妹只是记错了。” 可是她话音才落,站在宁氏身边的萧瑾莲一下跳了出来,语气骄横的说道:“母亲虽不在,可我却是在的,而且看的很清楚,就是你拽飞五妹,害的她撞上了炭盆,我可以作证。” 接连两个女儿都这么说,由不得萧恒不信了,他满眼失望的说道:“瑾萱,芙儿还是个孩子,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这般歹毒。” 萧瑾萱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果然,哪怕父女的关系比以往好些,但和自小养在身边的女儿还是不同的。 若今日换成萧瑾莲,想来萧恒,绝不会连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就给下了结论的。在对方心里,他还是更信那两个,看着长大,抱过疼过的女儿,所说的话。 可是萧恒不问,萧瑾萱却不会装聋作哑,就这么认下的。 就见她来到萧恒面前,然后脸露凄苦的说道:“有些话,原本女儿不想说的,可现在也不得不说了。其实今日是五妹先推了我,我一时站立不稳,才碰到她,害的五妹变成这样的。” 萧恒的面上闪过惊讶,可显然还是不愿相信:“芙儿一向乖巧懂事,怎么会无辜推你。” 萧瑾萱心里冷笑,就知道你会不信,没关系,对方有证人,难道她就没有吗? 就见萧瑾萱忽然转身,然后看向萧瑾莹说道:“父亲若不信,大可问问三姐,当时幸好三姐扶住了我,否则我现在也得变得和五妹一样了呢。” 一直颔首站立的萧瑾莹,猛的抬起头,当接触到萧恒,望来的目光后,她先是一愣,接着叹口气说道:“本是妹妹间的事情,我原不该说任何一个的,可眼见着四妹受冤,我也是不得不说了。” 说着就见她从角落里走出来,然后看着萧瑾芙,痛心疾首的说道:“五妹,你暗害四妹不成,如今怎么还要冤枉她,你落的这个下场,分明是咎由自取,怎能怨得了旁人。” 看着萧瑾莹那悲天悯人的神情,萧瑾萱嘴角勾起一丝讥笑。 果然啊,这个三姐还和上辈子一样,仍旧这么自私自利。 但凡和她没关系的事,哪怕有人死在她 面前,她都不会看上一眼。 可若是有利自己的事,睁眼说瞎话又算得了什么。 没错,刚刚说萧瑾莹扶她一把,看见一切,这些都是没有的事,可那又怎样呢,萧瑾萱料定,对方会顺着她的话,帮她圆这个谎的。 因为这样一来,萧瑾莹不但博了个,救护妹妹的好名声,还能彻底干掉萧瑾芙,这个和她争夺父亲宠爱多年的劲敌。 而且她这一开口,若萧恒信了,那之前萧瑾莲的话就是伪证,这个嫡女就会被父亲厌弃。 如此一箭三雕的好事,萧瑾萱料定这个三姐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而对方也果然没让她失望,这出狗咬狗的好戏,还真是精彩啊。 萧恒头有些疼了,如今四个女儿,两种说词,他真不知道该信谁的。 就在他犹豫间,就见萧瑾萱缓缓跪下,哽咽的说道:“我不同其她姐妹自小一起长大,可我真不知道哪得罪了五妹,二姐护着五妹我无话可说,还好三姐愿意为我说句公道话。” 被这么一提醒,萧恒看向萧瑾芙的眼神就变了,是啊,瑾莲会那么说,是因为两人本就要好,她要袒护萧瑾芙,而三女儿一向和瑾萱也不来往,根本没理由替她说谎。 这么一想,萧恒忙把萧瑾萱扶了起来,冲着萧瑾芙呵斥道:“小小年纪,谁教的你这些下作手段,还好你三姐不向你二姐,帮着你一起害人,否则今日我都要被你骗了。” 这戏剧性的大逆转,真是惊讶的一屋子人,下巴都要掉地上了,宁氏看着萧瑾萱的眼神,仿佛要吃了她似的,薛姨娘也忘记哭了,呆在哪大气不敢喘一下。 而最无法接受的,自然是萧瑾芙了,没错,她以前是说过谎话,可这次她说的都是真的啊,为什么没人相信她。 挣扎的爬起身,萧瑾芙流着眼泪的说道:“父亲,你被她们骗了,为什么不相信女儿,女儿的脸都被毁了,都是萧瑾萱这个贱人害的。” 可是萧恒听她这么说就更生气了:“竟和你那姨娘学的这泼辣样,你嘴里的贱人,可是你的亲姐姐,原本我不信,可如今看见你这模样,也由不得我不信了,瑾芙你太让为父失望了。这次你就别一起回府里,留在庄子上养伤,顺便修身养性吧。” 然后他想了下,又说道:“瑾萱这次受委屈了,眼看过了年也十二岁了,也到了婚配年纪。文遥也该上私塾了,这次就一起回府吧。” 有过要罚,受了委屈的也要 安慰,萧恒在军营赏罚分明的习惯,回到家中仍然没变。 萧瑾萱从容的福了一礼,低着头,听着萧瑾芙的哭嚎和无力的辩解,她忽然笑了。 上辈子,她被萧瑾芙的苦肉计陷害,背上个残害亲妹的恶声,她也哭过,也辩解过,甚至以死明志。 可同样的没人相信她,甚至在她撞柱以后,还被说成是谎话被揭穿,没脸偷生,想一死解脱。 这说了真话,没人相信的滋味,如今也该让这个五妹好好感受下了。 前生你冤枉我推你入水,今生我便亲手推你一回,让你彻底万劫不复。 郡守的续弦,高嫁富贵一生,萧瑾芙你这辈子,都别在想拥有这一切了。 第14章 :皇子齐聚扬州 天空中鹅毛般的大雪,旋转飞舞的落下,不一会就把这天地都染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萧瑾萱一身丁香紫色织锦缎的罗裙,青丝低挽,浅妆点缀,美而不娇,雅致脱俗,有如空谷幽兰般,绝世独立。 她左手扶着生母杨氏,右手牵着胞弟文遥,三人向着庄子外,停靠的几辆马车处慢慢走去。 临上马车前,萧瑾萱帮杨氏弹去衣上的雪,笑着说道:“娘,您的东西都带全了吗,这次回去后,我们就不会再回来了。” 萧恒在梅庄一连呆了半个月,如今要打道回府了,而萧瑾萱母女三人,也整理妥当,跟着众人一起离开。 杨氏想了下,然后摇头说道:“都带着了,只是这次回去,不知是福是祸。” 萧瑾萱没接话,只是看了眼一旁,满脸兴奋的萧文遥,以后如何都不打紧,至少胞弟这辈子,在不会冻的生病,死掉,这就足够了。 将杨氏和弟弟,都扶上马车后,萧瑾萱刚要也钻进暖和的车厢,却被人从后面叫住了。 “萧四小姐,您等等。”被留下医治萧瑾芙的刘郎中,气喘吁吁,边跑边喊到。 等到来人赶到近前,萧瑾萱疑惑的问道:“您找我有事吗?”她不记得两人有什么交集。 刘郎中笑的一脸诚恳,然后说道:“那日多亏小姐扶住在下,否则我可就要出洋相了,这几日一直照顾五小姐,也没得空好好的谢您,听说您要回城了,所以就赶来了。” 萧瑾萱哑然,她那日不过是举手之劳,不成想对方竟一直装在心里。 其实她会扶那一把也是有缘故了,上辈子遥弟病重时,庄子被大雪封住,她曾九死一生的闯出去过,可没一个大夫愿意和她上山,都担心被冻死在路上。 唯有这个刘郎中,在她都不抱什么希望,求上门时,对方竟痛快的答应了。 和她在雪路里滚爬了两天,全身挂满了霜雪的赶到了庄子上,为她弟弟诊治。 虽然最后仍没救回文遥的性命,但这个耿直,热心的赤脚郎中,却给她留下很深的印象。 所以萧瑾萱一笑,赶紧说道:“刘郎中你太客气了,不过一件小事,当不得您这么谢我。” 望着跟在刘郎中身后,那个低着头,身穿粗布衣服的小姑娘,萧瑾萱认得,这是刘郎中的女儿。 因为萧瑾芙脸伤严重,刘郎中就被留在庄子上暂住了,而他 家中独留的女儿,自然也被接了过来。 笑着将头上的一支鹊喜报福赤金簪子取下,她上前塞进小姑娘的手里。 在两人不解的目光中,她轻声解释道:“您为我五妹治脸实在辛苦,我无以为谢,这簪子全当我的一份心意吧。” 嘴里是这么说,其实她是为了感谢对方,上辈子的仗义出手,以前她连份药费最后都没给起,这金簪,就算补上之前的出诊费吧。 伸出手,接住一片洁白的雪花,萧瑾萱温婉一笑,心境不同,境遇不同,在瞧着这雪,仿佛都不同了。 莹润修长的手掌上,雪花慢慢的融化,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倚在高楼之上的护栏旁,黑袍男子喃喃的道:“这扬州的雪,不想下的这么大,都说三月扬州如画,我看这十月飞雪的扬州也是别具一番景致。” 这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那日躲进萧瑾萱车厢内,避开士兵追兵的神秘男子。 就见他话才一落下,在他身旁另外还站着两男一女中,一个身穿锦缎蓝衫,头戴青玉冠,相貌堂堂的男子接口道:“是啊,从京师来的这一路上,我还没见到这么大的雪呢。” 谁知,黑袍男子听罢这话,却哼笑了一下,语气轻佻的说道:“这雪再大,难道还能挡了六哥你的孝心,不远万里跑到扬州为惠妃娘娘寻寿礼,下次父皇生辰时,你是不是直接该跑到西域去了,真是叫我们这些兄弟望尘莫及啊。” 这不阴不阳的话,让蓝衣男子尴尬的轻咳了几声,讪笑的道:“七弟还是这么爱开玩笑,真不知你这玩世不恭的性格,将来的弟妹可降的住。” 谁知,蓝衣男子这玩笑话才说完,站在他一旁,身穿粉色芍药云燕群的少女,忽然娇嗔的说道:“若是御哥哥婚后还这样,我就不叫他进房,天天让他在书房睡,看他还敢不敢贫嘴。” 说完还蛮横的瞪了黑袍男子一眼,不过那眼中的痴迷,和爱慕却是掩都掩不住的。 可黑袍男子,却撇撇嘴说道:“钱璎珞,你的房间请爷进,我都不进。少自作多情了。” “周显御!”粉衣少女,俏脸气的通红,气恼的喊了对方一声,几步上前,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 四人之中,一直没说过话最年长的男子,忽然说道:“远宁县主,我七弟只是在说笑,能否请你出去一下,我和两位皇弟有事要说。” 这近乎逐客令似的话,却没在惹怒少女,她反倒畏惧的 看了眼说话的紫袍男子,接着温顺的说道:“好的,睿王殿下,那璎珞就先下去了。” 当房门被关上后,身穿祥云纹贡缎的紫袍男子,将低着的头抬起,一双深邃的双眼,睿智而泛着冷意。刀削般的刚毅面容,透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出来。 若说被叫做周显御的男子,是颠倒众生的美,那这被称为睿王的人,他的俊颜给人更多的感觉,却是刚正果敢,内敛从容。 四下再无旁人,睿王声音平缓的开口了:“六弟,我不管你这次跟来是何目的,但盐运一事,是父皇亲派我来调查,你若想阻挠的话,别怪我不念兄弟之情了。” 为母寻找寿礼,一找就找来了扬州,这理由也就搪塞下三岁的孩童,向他们这些,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谁会信这鬼话。 六皇子面上不变,心里却在苦笑,众兄弟中,他最打怵的就是这个五哥,常年的冰块脸不说,做事雷厉风行,向来说到做到。 他相信,若他真有异动,对方绝对会言出必行,料理了他。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一下,如今大周朝的局势了。 大周现在的皇帝登基在位四十一年了,国号为明,明帝生有十一个皇子。 他的嫡长子,也就是现如今的太子,是先皇后沈氏的孩子,为人谦卑有礼,心怀百姓,很受爱戴。而五皇子周显睿,就很推崇拥护这位长兄,是太子党的核心人物。 可储君之位,从古至今,就是皇子必争之位,而二皇子泰亲王,就是如今最具实力和太子一较高下的人。因为他的生母是当今皇后薛氏。 这位二皇子虽不是嫡长子,但也是嫡子,加上薛皇后出身丞相府,后台强硬,所以也有一群人,围在泰亲王身边,形成亲王派,而六皇子周显祺就是拥护二皇子的人。 这扬州盐运向来就是个金罐子,加上薛家从中插手,早变成二皇子的小金库,源源不断为他提供着政权资金。 可就在前不久,扬州官员贪污**,盐运被中饱私囊的事,却捅到了朝堂上,明帝震怒,立即亲派周显睿前来调查,这下二皇子可坐不住了,立即派周显祺尾随而来,打的就是干扰破坏的目的。 可是这会周显祺心里却苦不堪言,虽说都是皇子,可人家是封了王爵的,他一个皇子,哪管得了五哥睿王。 而且人家身边还有个七弟做帮手,这个从出生就被封为御王,最得明帝宠爱的孩子周显御。向来不按 常理出牌,偏生他还不敢拿兄长的身份斥责,否则回去后,估计对方没事,被父皇重罚的就该是他了。 依靠在栏杆上的周显御,显然对两位皇兄之间的话题没任何兴趣,就见他将手探进衣袖中,轻笑着拿出一方白色丝帕来。 这丝帕洁白如新,一点褶皱都没有,显然是被保管的很小心,在这丝帕的右下角,绣着一束无忧草,一个秀婉的萱字,正绣在这朵小草的一旁。 萱草,萱草,别名不就是无忧草嘛。想到那日拿着手帕,为自己细心包扎的萧瑾萱,周显御嘴角的笑又浓了几分。 女人,你如今在做什么呢,可是与我一样,正欣赏着这满天的飞雪。 不过接着,周显御又自顾自的摇摇头,向你这么心狠手黑的女人,说不定又在拿谁开刀呢吧,要是现在能见到你该多好。 周显御有些失神的想着,漫无目的的向酒楼下的街道看去,因为大雪,街道上空荡荡的都没什么人,可瞬间他猛的坐起,满眼惊喜的盯着,缓缓从酒楼下经过的一辆马车。 只见这马车的车窗帘被卷起,一只纤细素白的手,从车窗伸出,怡然自得的接着自由落下的雪花。 而透过那开着的车窗,周显御看的真切,那个害的他这几日,日思夜想,魂不守舍的女人,正坐在车内,面容仍旧是那么的温婉平静。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周显御这边才想起对方,紧接着萧瑾萱就出现在他的眼前,这缘分确实是种很微妙的东西。 周显御长笑一声,一个翻身,径直站在了栏杆上。 回头冲着睿王朗声道:“五哥我还有事先走了,一会回来找你。”说完他邪气一笑,直接从三层楼高的地方,一跃而下。 女人,可算又见到你了,你可知我心里是怎样的放不下你。 第15章 :真实身份 杨氏常年都有头疾的毛病,越是天冷风大的日子,她的头疼就会更加严重。 刚刚许是在回来的路上吹到了,如今这头就又疼上了。 杨氏的药向来都是萧瑾萱为她办置,所以担心母亲的她,立即和婢女换了单独的马车,分道先去药铺抓药,然后再回萧府。 竹子将斗篷又帮萧瑾萱往身上裹了裹,轻声说道:“小姐你还是把帘子落下吧,天冷当心着凉。” 她是梅庄附近村子里的,前几天被买进庄子,成了这位四小姐的丫环,这次萧瑾萱回来,她也跟着离开的庄子。 萧瑾萱一笑,却并没放在心上,她只是看起来瘦弱,这副身体,自小就干着繁重的体力活,可没弱不经风到,吹会雪就要病倒的地步。 就在她准备继续看雪时,马车外忽然传来一声闷响,接着车就停住不动了。 萧瑾萱轻声问道:“车夫,可是到保祥堂了?” 保祥堂是扬州最好的一家药铺,萧瑾萱为杨氏抓药,自然要去这家老字号了。 可是这时车门被打开了,就见周显御靠在门边,语气里隐含着焦急的问道:“女人,怎么你病了?” 看清来人,萧瑾萱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面容平静的说道:“是或不是,与你无关,请你让开。” 这个从她一回来,就三番四次闯入出现的男子,萧瑾萱对他真是避入水火。 她这辈子除了至亲外,不想和任何人在有纠缠,男人这个东西,是天底下最毒的毒药。 周显御显然也没想到,眼前的女子,明明前不久还出手相帮,如今却翻脸比翻书还快,那冷若冰霜的模样,仿佛两人从未认识过。 这和他心里想的可太不一样了,哪怕再遇,对方没有和他一样激动欢愉,但也绝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啊。 周显御脸上的失落闪过,皱眉说道:“我去萧府找过你,可萧家的三位小姐,根本就没有你,女人你到底是谁,这手帕上的萱字,可是你的名字。” 萧瑾萱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对方自然找不到她,十几年她一次没回过府,何人还记得她这位四小姐。 望着那方手帕,萧瑾萱只看一眼,就扭过头说道:“这东西不是我的,竹子你去赶车,将这人轰下去。” 她不能,更不愿,在被感情左右,若是做不但心静如水,她宁愿彻底将心封存起来,这样就不怕再被害的伤痕累累 了。 竹子瞧着原本的车夫,一动不动的躺在旁边,心里虽然害怕,可还是咬牙探身出去,将萧瑾萱挡在自己身后,颤抖的说道:“公子你赶紧走吧,我家小姐不认识你,你再纠缠下去,我可要喊人了。” 周显御好像根本没听见似的,一动不动的瞪着车内的萧瑾萱,过了好半天,他什么都没说的跃下马车。 几步来到车窗边,气呼呼的说道:“女人,你听清楚了,我叫周显御,就算你不说,我早晚也能知道你是谁的。” 萧瑾萱袖中的手,猛的颤抖了一下,脸上的冰冷,都快结出寒霜了,她甚至都没说话,直接把窗帘落下,将那张绝世俊容彻底挡在了外面,飞快的吩咐道:“竹子,走!” 马车很快的开走了,留下周显御神情低沉的站在原地,若不是之前,要明察暗访,不能泄露身份,他早就将这女人的身份弄清楚了。 如今这可恶的女人,竟然装成不认识他,这让他的心情瞬间从喜悦,变得无比郁闷。 而谁都没有发现,在酒楼的大门旁,一个粉色的身影,也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她的眼中妒忌的怒火,熊熊燃烧,紧握在门把上的玉手,指甲都在木门上划出了道道痕迹,可见少女这时的内心,愤怒成何种地步。 而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的萧瑾萱,在独留下自己的车厢里,手捧着暖炉,神情却再也平复不下来了。 周显御,那个黑袍男子,竟然就是周显御。 那个上辈子被人称为战王的七皇子,怎么会是他,而他又怎么会出现在扬州! 别看萧瑾萱上辈子当过王妃,可对于这位七皇子,却只闻其名,未见过其人。 到不是她不想见,只是这位七皇子,在二皇子登基之前,就已经战死沙场了。 虽然这位皇子从未参加储位之争,可他一向都只听五皇子睿王的命令。 也是因为他死的过早,后来二皇子才在兵权上,压制住了太子,最后成功上位,若这周显御没英年早逝的话,会是个什么局面还真不好说。 萧瑾萱如今在想起,两人初见时的场景,那个戴着斗篷,声音却让她无比熟悉的人,不正是五皇子的声音,那个几次三番,差点杀了季凌枫的睿王殿下。 闭上眼睛,萧瑾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命数吧,这辈子,她只想安静的守护至亲,然后向那些欺辱,践踏过她的人寻仇报复。 可是冥冥中,她竟然还是又和皇室,和朝局搅合在了一起,前生她就被当成了棋子,一枚帮助季凌枫,向上爬的棋子。 这辈子,她再也不要被人玩弄股掌中了,谁都不可以。 在说酒楼这边,周显睿并未和六皇子单独聊多久,起身下楼后,就见周显御正在那独自喝着酒,任凭一旁的钱璎珞说什么,他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这样的七弟,周显睿还真没见过,眉头不觉皱起的说道:“七弟我们该走了。” 一直不言语的周显御,放下杯子,避开上前纠缠的钱璎珞,什么也没说,跟着睿王就走出了酒楼。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了,钱璎珞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狰狞起来,狠狠的将周显御用过的杯子,摔个粉碎,她厉声说道:“死女人,贱女人,竟敢勾引我的御哥哥,我要撕烂你的脸,将你扒皮抽筋。” 钱璎珞其实长得很是甜美,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一笑起来还会有两个小酒窝。 可是这会她就向夜叉附体似的,面色疯狂,吓人的厉害。 从楼上紧跟着下来的六皇子,却好似对此习以为常了,只是疑惑的问道:“表妹,这又是谁惹到你了,别气坏了身子。” 这钱璎珞是六皇子舅舅的女儿,她的母亲是明帝的亲妹妹,所以她就是公主的女儿,生下后还破格封为了县主,在钱家很的宠,久而久之性子就越发的蛮横了。 而就在这时,站在六皇子身后,穿着一身月白色青竹纹衫的男子,却忽然笑着说道:“县主,您可是在为刚刚马车上的女子生气。若是如此,在下倒有一计。” 刚刚那一幕可不光钱璎珞瞧见了,他在二楼等待六皇子时,可也瞧得一清二楚。 虽然是在询问,可这白衣男子,语气却是自信异常,就见他抬头间,一张白皙英俊的面容就露了出来,双目温润,眼神如玉,嘴边挂着浅笑,给人一种彬彬有礼的感觉。 加上他衣着儒雅,谈吐不凡,举止也十分得体,在看见这人的第一眼时,就瞬间会对他产生好感,不会觉得厌烦。 而若是萧瑾萱在这的话,她一定会比得知黑袍男子身份时,还要更加惊讶万分不可。 而且不光是惊讶,估计她会毫不犹豫的举起刀,砍了对方的脑袋。 因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逼的萧瑾萱,挖心惨死的季凌枫! 第16章 :嫡姐家书 宛香阁多年无人居住,而今日却楼门大开,还被从新彻底打扫了一遍。 因为这间在萧府位处角落的阁楼,迎来了它的新主人,才搬回来的萧瑾萱。 站在阁楼内,萧瑾萱举目四望,心里感慨万千。 前生她一回来便被安排进一间下人房里,宁氏只说腾不出房间,让她将就几日,这一将就,她就在没换过住处。 可如今呢,再次回到萧府,不但一应的东西都事先备齐,还有独楼可住,虽然位处偏僻,到也幽静,她还是很满意的。 买完药一回府后,竹子就忙前忙后的整理着东西,看着她那满头大汗的样子,萧瑾萱笑着说道:“过来歇歇吧,我带来的东西不多,整理起来很快的,不用这么着急。” 正捧着首饰盒不知放哪的竹子,却摇头说道:“小姐今晚就要住的,这么乱怎么行。” 就在这时,从外又走进一个丫鬟,一身天水蓝色的裙子,瓜子脸,模样十分清秀,她抱着几件衣服进来,喘着粗气说道:“小姐,竹子说的对,您不用管,这里我们收拾就行。” 这人叫兰芷,是回到府内后,邓九给萧瑾萱调来的丫环,嘴甜,手脚利索,在下人里算是拔尖的。 萧瑾萱喝了口茶,笑了笑,到没在继续劝下去。 因为她如今很清楚一个道理,过分的迁就,不会换来感激,反倒容易变成,主不像主,仆不像仆的处境。恩威并施,才是御下之道。 可惜她前生明白的太晚,竟把婢女当成姐妹般相待,结果一个个最后都不把她放在眼里,她最信任的一个丫环,还爬了季凌枫的床,成了妾侍天天恶心着她。 竹子和兰芷整理的还是很快的,掌灯时分,基本就全弄好了。 而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打开门后,一个四十左右岁,身穿绢底袄卦的婆子,笑着走了进来。 就见她先福了个礼,然后说道:“四小姐,老爷传话说,今个晚膳在后堂用,请您收拾好,就移步过去吧。” 这婆子姓李,是负责后宅的管事婆子,为人很是八面玲珑,在萧府多年,很受看重。 萧瑾萱也不起身,只点了下头说道:“我知道了,有劳李妈妈亲自过来告知,我整理一下,这就过去。” 半盏茶的功夫后,萧瑾萱身穿一件浅紫色的螺纹海棠裙,步履轻盈的来到后堂,就见除了萧恒外,其她人都是到了的。 浅笑着,在萧文遥期盼的目光中,萧瑾萱挨着他落了坐,然后低声问道:“姨娘呢,怎么没过来,难道是头还在疼。” 因为回到了府里,按照规矩,她是不能再叫杨氏为娘的,只能称呼为姨娘。 萧文遥小脸皱到一起,也小声的说道:“头到是好多了,可姨娘说她要诵经礼佛,只吃素斋,所以就不来了。” 叹口气,萧瑾萱知道,这是杨氏故意避不见人,不愿搅进纷争,更不想见到萧恒。诵经礼佛,还真是个好借口。 两姐弟这亲近的模样,显然落入别人眼里,就比较刺眼了。 尤其是宁氏,千防万防,没想到萧文遥这个庶出子,还是回来了,而她的儿子还远在军营之中,这叫她如何安心。 冷冷的将茶杯撂在桌上,宁氏语气不善的说道:“交头接耳,竟学那些小家子气的行径,你们如今已经回府,就要有少爷小姐的样子。” 看着明显找茬宁氏,萧瑾萱笑着抬起头说道:“母亲说的是,只是遥弟年幼,难免口无遮拦,我是怕他说错话,所以才只低声和他交谈的。” 宁氏巴不得萧文遥言行有失呢,这样她才能抓住把柄,于是笑着说道:“我是你们的嫡母,瑾萱你不用这么紧张,说错几句话不打紧,我不会怪你们的。” 是啊,我不会怪你们,只是会在你们父亲面前吹吹枕边风,让你们这些个庶出,都别想压过我的子女,宁氏阴毒的想着。 萧瑾萱露出感激的神情,好像被宁氏的大度慈爱打动了似的。 然后就见她说道:“早知母亲如此大度,我就不担心了,刚刚遥弟问我二姐为何没来,是不是因为她帮五妹说谎,所以父亲不许她出来吃饭。” 望着宁氏僵在嘴角的笑,萧瑾萱心中暗笑,嘴里却继续说道:“我自然告诉遥弟,不是这样的,可他不信,还一直问我,为什么姨娘告诫他不许说谎,而身为嫡出的二姐却谎话连篇,难道是母亲从来没教过二姐,不能说谎吗?” 宁氏,你不是一直觉得嫡出的孩子,才是最高贵的嘛,现在你的女儿,连个庶出都不如,所有庶出的孩子都坐在这,而你的女儿还因为给萧瑾芙作证的事,被关在屋子里反省呢,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哗的一下,宁氏再也坐不住,直接站了起来,往日的从容端庄全部消失,满脸愤怒的指着萧瑾萱,仿佛要吃了她似的。 可是还没待她说话, 就传来一个疑惑的声音问道:“凤霞,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这样看着瑾萱”忽然萧恒从堂外走进了,当即这一幕就被他撞个正着。 见是萧恒,宁氏立即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马上收回手指,满脸悲愤的道:“老爷,看看你这好女儿,如今竟是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对方刚刚的话,明里是在说萧瑾莲,实则却连她也带了进去,暗指她教女无方,连个姨娘都不如。 萧恒一愣,弄不明白宁氏这话是什么意思,可还是问道:“瑾萱,你如何顶撞你母亲了,还不赶紧认错。” 萧瑾萱满脸惶恐的站起来,有些结巴的说道:“父亲,我如何敢顶撞母亲,是母亲让我说,我才说的。” 萧恒这下更糊涂了,下意识的就问道:“那你到底说了什么。” 嘴角勾起笑,萧瑾萱面上表情更加委屈,急于解释的说道:“我刚刚说……” “够了!”宁氏在她开口的瞬间,不顾萧恒还在,就怒火交加的打断了。 难道刚刚那番让她颜面尽扫的话,还让对方亲口在说一遍,在狠狠的羞辱她一回,宁氏自然是不肯的,所以当然不许萧瑾萱从说出口。 可萧恒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身为一家之主,在这里问话,宁氏虽是妻子,却也不该先他一步,打断问话,简直是没有半点体统。 于是就见他冷冷说道:“问我也问了,可夫人又不想在提,那便在别说瑾萱忤逆你的话,虽然她是庶女,可你也是她的嫡母,不要厚此薄彼,太过苛刻了。” 宁氏面上的表情更加难看了,这么多年,她一直竭力维持着端庄大度的形象,从未被萧恒如此数落过,偏生她还没法辩解,差点没憋出内伤。 看着萧恒脸上神情的变化,萧瑾萱浅浅一笑,宁氏以前就是在人前装的太完美,所以一直很得萧恒的看重。 如今她就是要让对方吃些苦头,知道她不是好惹的,省的宁氏三天两头找她的麻烦,实在是恼人。 被这么一搅,萧恒的好心情去了大半,不过当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后,面上瞬间又挂上了笑容,然后很欢喜的说道:“今天收到瑜儿来的家书,今年她会回来,同我们一起过年,这个大女儿我可有三年没看到了。” 萧恒的这话一说完,桌旁的众人,瞬间表情都发生了变化。 就见原本一脸怒容的宁氏,这会满脸只剩下紧张和不安,似乎回来的不是萧恒的女 儿,而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而沈氏母女的表情就又不一样了,尤其是萧瑾莹,更是满脸的激动和向往,似乎回来的不是她的姐妹,而是她最崇拜的人。 唯一没有变化的,就是萧瑾萱姐弟了,萧文遥才回到萧府,只知道有位大姐常年住在,京师祖父的元帅府内,自小是在祖母身边长大的,所以对这位未成谋面的大姐,他自然没什么反应。 而萧瑾萱面上的神情平静无波,可若是有人细瞧她的眼,就会发现在那深入潭水的眸子中,冰冷彻骨的寒意,浓的仿佛已经结成了冰。 而她那双放在膝间上的手,都快将罗裙撕扯烂了。。 萧瑾瑜! 那个毁了她前生一辈子的嫡姐! 没想到这辈子,我们这么快就要在见了。 我这个被你害了一辈子,夫叛子亡的四妹妹,你知道我带着所有的恨,重生回来了吗? 你所负加在我身上的全部痛苦,我如今还记得清清楚楚,我不会,也绝不能放过你,绝对不会! 萧瑾萱觉得自己都快被仇恨彻底吞没了,就在她即将压抑不住愤怒,甚至想上前撕烂萧瑾瑜的那封亲笔书信时。 邓九却从外面进来了,带进堂内的一阵、寒风,吹的萧瑾萱清醒不少,瞬间让她恢复了冷静。 没错,她如今算是什么,一个刚脱离庄子,搬回萧家的可怜虫。 就凭现在的自己,有什么实力,去和父亲眼中的爱女,元帅府第一嫡女,争个高下呢。 所以在羽翼未丰前,她只能忍,哪怕已经恨的撕心裂肺,她也要继续忍下去! 眼中的冰冷敛去,萧瑾萱嘴边的浅笑再次出现,神情平静的对向她见礼的邓九,报以微笑。 邓九给堂内的老爷小姐,一一见过礼后,这才将手中的滚金帖子,递给了宁氏,然后低声说道:“府尹夫人送来请帖,请夫人,二小姐,四小姐,明日去吃茶,说是新得了好茶,邀请大家去品。” 第17章 :宴会风波(1) 府尹宋夫人相邀,萧府自然是要应约而去的。 第二日一早宁氏就备好马车,带着萧瑾莲和萧瑾萱出门了。 这是萧瑾萱回来后,第一次参加聚宴,拥有着两世记忆的她,自然不会向前世般,凡事谨小慎微,结果却仍旧搞砸,惹人笑话。 曾经她可是连宫宴都参加过,如今宋府这宴会,还真没什么可让她紧张的。 所以一到宋府,她神情自若,到是她身边的竹子,自小生活在乡下,哪里见过这般场面,如今竟是连手脚都不知放哪才好了。 竹子这番模样,立即就引来萧瑾莲,一阵的鄙夷:“果然是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女婢,这番模样还是赶紧回家去吧,省的出来丢人现眼。” 竹子被一说,眼圈立即就红了,觉得给萧瑾萱丢了脸,一时头低的更加厉害了。 萧瑾萱冷冷一笑,这位二姐还真不知安分,寻到机会就要来找她的麻烦,但她的下人,还轮不到对方教训。 上前几步,将惶恐不安的竹子挡在身后,萧瑾萱直视着对方,似笑非笑的说道:“竹子如何就不劳二姐费心了,到是您自己,这禁足才被解了,可一定要谨言慎行,否则在惹怒父亲,就怕下次二姐就没这么幸运,还能提前被放出来了。” 因为宋府的请帖上,清楚的写明受邀人的名字,萧瑾莲身为嫡次女,自然在被邀之列。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萧恒自然解了她禁足,允许她出来赴宴了。 说她的丫环丢人,那萧瑾萱不建议提醒对方一下,到底是谁更加的丢人。 萧瑾莲气坏了,向来在萧家谁敢这么和她说话,不服的还想在开口,却被身后赶来的宁氏给拽住了。 “莲儿,不必理会这丫头,咱们走”说完,瞪了萧瑾萱一眼,宁氏就带着女儿离开了。 几次交锋下来,宁氏也算看出来了,这萧瑾萱已经在不是当初那个受气包了,对方就像个刺猬,你若碰她一下,保准会扎的自己鲜血淋淋。 所以想清楚的宁氏,立即恢复冷静,若不一下捏住萧瑾萱的死穴,她都不会再贸然出手了。 望着走远的宁氏母女,萧瑾萱哼笑了一下。 其实对方若不在招惹她,萧瑾萱也不打算将她们如何的。 虽然上辈子,这位嫡母和嫡姐,对她很苛刻,还经常刁难她,但说到底双方并无生死大仇。 而最终 也不是这位嫡母害死她的。 她最恨的人由始至终,都是季凌枫和萧瑾瑜这对狗男女。 只要宁氏母女别再来找她的麻烦,她也愿意和对方相安无事下去,不过看宁氏临走时看向她的那一眼,萧瑾萱也知道,这个希望估计十分渺茫。 打发了萧瑾莲后,她便带着竹子走进了宋家准备好的茶厅,厅内摆着六张桌子,各色的点心,茶水,一应早就备好了。 就见这里已经齐聚了许多的贵妇名媛,无不是衣着华贵,气质优雅。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轻声交谈,品鉴喝茶。 萧瑾萱对这些可不感兴趣,独自走到一旁坐着,静静的瞧着这满屋的莺莺燕燕。 可就在这时,一个身穿暖绿色绣绒裙,头戴翡翠如意簪小姐模样的少女,却向她缓步走来。 就见这人,樱桃小嘴,眉弯如柳,只是一双眼睛过于细长,又透着股娇媚,虽然面容貌美,不免胭脂气浓了些。 就见这少女来到萧瑾萱面前,上下打量了半天,忽然一笑说道:“你们都来看啊,今个竟来了位新姐妹,不知妹妹是哪家的千金,如此姿容,定是贵女无疑。” 贵女指的便是嫡女,一般庶出是当不得这么被人叫的。 原本没引起任何人注意的萧瑾萱,因为这绿衣少女的话,瞬间成为了大家关注的焦点。 别处坐着的各府小姐,也都纷纷围了过来,全都一脸或好奇,或探究的望着萧瑾萱。 今日虽是赴宴,可萧瑾萱也并没特意打扮,仍旧是一身紫色罗裙,只是未免失礼,发间难得佩了支颜色亮丽的,八宝福禄红宝石簪子,加上她气度温婉,仪容得体。众人一时还真觉得绿衣女子说的没错,如此气质,绝对是嫡出贵女,只是之前怎么没听说过。 可就在大伙猜测连连时,萧瑾莲那狭促的声音却传来了:“宋姐姐你真会开玩笑,你嘴里的这位贵女,不过是我的庶妹罢了,你不会真以为她是什么嫡出小姐吧。” 这一刻,萧瑾莲真是觉得痛快无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点破萧瑾萱庶出的身份,让对方无所遁形,被所有人鄙夷,刚是想想,她就忍不住想笑了。 果然,原本几位打算上前,和萧瑾萱结交一下的小姐们,都面露嘲讽的止住了脚步,今日应邀而来的都是各府嫡出的小姐,这么个身份卑贱的庶出,别说结交了,就是说句话,她们都觉得失了自己的身份。 而那位绿衣女 子,其实也不是别人,正是扬州府尹宋彭的独生女,宋佳艾。 而这位宋大小姐,这时却露出一副不信的模样,惊讶的问道:“瑾莲妹妹,你在和我们说笑吧,这位小姐如此气质怎会是个庶出,何况你几时又多出个妹妹的,我怎么不知道。” 萧瑾莲这会,巴不得别人问呢,于是立即说道:“各位姐妹不认识她也没什么奇怪的,她是我四妹,从出生就养在庄子上,昨日才回来的,至于说气质,宋姐姐莫不是说她那一身的乡野气?” 嘲弄的说完,萧瑾莲就先掩嘴笑了起来,众小姐见她这么说,也都觉得有趣,纷纷娇笑不已。 萧瑾萱冷眼看着,围在自己眼前,这些无视她存在,任意嘲笑轻视她的嫡出小姐们,连表情都没变一下。 嫡庶之别的巨大差异,她在前生就已经体会的麻木了,这些嫡出子女,若是能把庶出放在眼里,那才是见鬼了呢。 在这群人心里,庶出就是一群最卑贱无耻的存在,是她们天生的敌人,生来就是和她们争东西的,指望这群人和她这个庶出做朋友,还不如盼着天上掉金子,来的更靠谱些呢。 不过真正引起她注意的,还是那位宋家千金,萧瑾萱总觉得,今个对方是有意奔着她来的,而那看似无心的话,也是句句把她逼入难堪的境地。 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她和这位宋佳艾无论前生还是今世,可都没有任何的交集,若真是有意而为,她真想不出对方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可就在这时,宋佳艾却忽然又说道:“无论怎样,萧四小姐既然来了,就是我宋家的客人,我作为主人的,定要让诸位都宾主尽欢才行,妹妹来,到姐姐那去坐。” 说完,不由分说,拉起萧瑾萱就向最上首那桌坐去,相比别处,这里坐着的都是官宦家的夫人小姐,别说庶出,一般富家嫡出千金,也是不配往这坐的。 这时一直在忙着招待众人的宋夫人,见自己女儿回来了,忙说道:“佳艾来母亲这,我刚刚和各位夫人谈起,你拜入名师门下学习琴艺的事,大伙都想看你琴艺可有增长,你快过来为大家助兴演奏一曲。” 坐在宋夫人身旁,一个有些矮胖的贵妇人,也笑着说道:“宋小姐一向便有琴仙的雅称,如今又得秋月娘,这位琴艺大师指点,我等今日可有耳福了。” 说话这妇人的丈夫,是扬州通判,宋府尹正是她夫君的顶头上司,所以这说出口的话,自然 是要多恭维就多恭维了。 紧挨着宋夫人而坐的宁氏,只是笑了下,却什么也没说,她的女儿萧瑾莲,虽然容貌姣好,可却才艺不精,所以她自然不会接口,省的落了面子,被人比下去。 听了这话,宋佳艾腼腆的笑了下,然后就说道:“能为各位献曲是佳艾的荣幸,只是一人独奏难免无趣,不如妹妹陪我一同演奏可好。”她笑的灿烂,而这话却是看着萧瑾萱问的。 让自己一起演奏,萧瑾萱心里真是诧异的不行,没听刚刚萧瑾莲说的,她可是在庄子上长大的,就这出身像是学过音律的人吗。 而明明知道她定然不会,还提出这样的要求,这宋佳艾不是蠢笨如猪,那便是故意为之了。 而萧瑾萱可不觉得这宋家嫡女是个蠢的,那便只剩下一种可能了,这宋佳艾是故意为难与她! 来不及细想对方为何如此,因为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再次看向了她,之前知道她身份的那几位小姐,更是露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而一直没说话的宁氏也忽然开口了:“瑾萱,既然宋小姐相邀,你就陪她演奏一曲吧。” 萧瑾萱心里冷笑,这宁氏还真不想和她善了啊,半点打压她的机会都不愿放过,别人不知道她在庄子上活成什么样。 这个监视了她十一年的嫡母会不知道吗?她连字都不会写,何来才艺能弹出曲子呢。 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想看我当众出丑,咱们看看到底谁更丢人,萧瑾萱心里这样想着。 然后就见她从容一笑,温顺的说道:“母亲吩咐,女儿自然照做,只是瑾萱初来咋到难免紧张,想请二姐陪我一同演奏,母亲你说好吗?” 宁氏的眉头微微一皱,不过立刻笑着说道:“你这丫头竟这般怕生,莲儿那你就陪你四妹一起吧。‘ 刚让庶女出来演奏,这会轮到她的亲女儿,若她不允,难免会让人觉得她是故意刁难庶出,虽然她确实就是这么想的,但绝不能被人看出端倪。对外她必须是最得体的节度使夫人。 虽然自家女儿音律不精,但不出错的演奏一曲还是没问题的,反正萧瑾萱垫底,到时众人只会嘲笑对方的庸蠢,谁还会抓着莲儿不放。 不过萧瑾萱答应的这么痛快,隐隐的还是让宁氏十分不安,总觉得有事要发生似的。 第18章 :宴会风波(2) 很快茶厅中央就被腾出块空地,按照几人的要求,她们所需要的乐器,也被搬了上来。 就见宋佳艾选的是一把七弦古琴,萧瑾莲选了一根竹笛,这两人所选乐器,围观的宾客早就心里有数,毕竟相互熟识多年,谁拿手什么,彼此都是清楚的。 而最让大家好奇的还是,那个才从庄子上回来的庶女,她到底会选什么乐器呢。 要知道今日宋府内,几乎汇聚了扬州所有名门望族的女眷,若是搞砸了,必然会沦为笑柄,以后再扬州,都别想在抬起头做人了。 就在大伙翘首以盼的目光下,萧瑾萱所选的乐器也被拿上来了,一柄四弦琵琶。 这乐器一出现,立即引得四下一片哗然。 一个身穿粉衣的小姐,捂着小嘴惊讶的说到:“哎呀,你快看,那个庶女选的乐器竟然是琵琶,这种乐器源于西域,听说极难弹奏。” 不过马上有人回答道:“你真笨,也许人家就是找个我们都不懂的,好蒙混过关啊。” “对没错,绝对是这样,这个庶女可真狡猾。分明是要哗众取宠。” 这不时传入耳中的质疑,让半边面容掩在琵琶后面的萧瑾萱,勾起了一抹浅笑。 而这时宋佳艾扭头,也深深的看了萧瑾萱一眼,望着对方的笑容,她忽然觉得心里一跳。 不过很快宋佳艾就站起身,得体的说道:“如今既然是我三人一同演奏,那不如就来一曲梅花三弄吧,一人演奏一阙,不知大家觉得如何。” 一听竟要独奏,大家自然更无意义了,想到那个庶女,在没机会浑水摸鱼,大家看戏的热情更加的高了。 接着宋佳艾想了下,马上安排道:“既然如此,那莲妹妹就来吹奏第一阙,我来接第二阙,瑾萱妹妹就来演奏最舒缓的最后一阙。” 一切都说妥,萧瑾莲立即开始了竹笛独奏,那清脆的笛声,虽然没有出彩之处,到也吹的流畅自然,挑不出什么大毛病。 很快的萧瑾莲就将自己这段演奏完了,末了还不忘挑衅的瞪了萧瑾萱一眼,然后才得意的退下去。 这一切萧瑾萱根本不关心,可她的目光却只看着宋佳艾,没有移开一下。 若说之前还不敢确定,但这会,萧瑾萱敢肯定,对方就是冲着她来的。 先出言诱导萧瑾莲开口,当众给她难堪, 如今又弄个独奏,无外乎 也是想让她丢尽颜面摆了。 说是把最舒缓的一段留给她,可但凡懂音律的谁不知道,一首曲子中最难的便是收尾,稍有不妥,整首曲子都会毁去。 这宋佳艾将最简单的不留给自己,反倒让给萧瑾莲,而她偏要演奏第二阙,若萧瑾萱真的不懂琴艺,在这位琴仙精湛的演奏后,她只会被衬托的更加不堪入耳,不得不说,对方这心思可真够深的。 虽然还想不明白,宋佳艾为何要针对她,但无论什么原因,这行径可真够让人讨厌的。 宋佳艾琴仙之名确实不算白叫,一曲梅花三弄,在她的琴音中,被弹奏的婉转悠长,动人心扉,听着的人,在脑海中好似都勾勒出一位绝代佳人,起舞梅林中的画面,一颦一笑都让人心醉。 曲能通人心,好的乐曲总是让人觉得时间过得飞快,还没等众人听够,宋佳艾已经在优雅的抬手间,结束了最后一个音符, 当尾音彻底的消失时,四周陷入了沉寂,从美妙乐曲中回神过来的所有人,都诧异的看向了萧瑾萱,不明白她为何还坐在那,却任由乐曲断档,迟迟不演奏最后一阙。 谁也没有发现,在大家疑惑不解的时候,位于茶厅拐角的暗门处,一个隐身在黑影中的人,却忽然露出得意无比,狰狞残忍的笑容。 萧瑾萱是吧,这种被所有人围观,难堪下不来台的滋味,是不是很不错啊。你还不知道吧,今日这茶宴,可是我亲自为你准备的呢。 我就是要让你的无才无德,彻底暴露出来,让所有人都嘲笑你,讽刺你,让你彻底的声名狼藉。 在扬州上层中,成为最大的笑话,我倒要看看,这样的你还怎么狐媚男人,你最好因此羞愧而死,那我就更痛快了。 黑影中的人,双眼散发恶毒的光芒,这样阴阴的想着,嘴角的坏笑还没敛去,就在一声苍劲萧索的琴音下,彻底的定格住了。 满脸惊愕的看向茶厅中,那抹紫色的身影,再也移不开眼睛。 梅的花魂在于傲然独放,不畏风雪严寒,曲音婉转绵长虽然悦耳,可怎弹得出梅花半分的气节。 苍古劲音,萧索空寂,虽然难免让人悲凉,可萧瑾萱却觉得,更加适合用来咏梅。 扬州乃江南水乡,曲音向来多以缠绵轻柔为主,这么别具一格的曲音,瞬间就使这些贵妇小姐们,议论纷纷。 若说刚刚听宋佳艾的琴音,众人会联想到女子梅间起舞。 那如今听着萧瑾萱的琴音,一幅寒梅傲放,怒迎风雪的画面,瞬间映入她们的眼帘,听得众人都心潮澎湃起来。 就见一个身穿藕荷色,莲叶湖水纹的夫人,满脸诧异的对宁氏说道:“如此琴音,铮铮烈骨,小小年纪就有这等本事,宁夫人您这四女儿,当真是了不得。” 宁氏的一口银牙这会都要咬碎了,却还得撑笑说道:“孟夫人秒赞了,瑾萱当不得您这么夸。” 若是别人,宁夫人听着不痛快,还能翻脸,可这位孟夫人的丈夫,可是曾任过当今太子的师傅的人。 太子师孟航。 若是哪日太子登基称帝,这孟航便是帝师。 这类人哪怕如今卸甲归田,那也是万不能得罪的,所以宁氏也只能客气的谦虚着。 宋夫人这会脸色也很难看,想到今日的计划,和那人说过的话,她神情不好的说道:“萧四小姐虽然弹的不错,可这琴音中未免刚劲之气太重,想来是这西域乐器不好弹奏,才会如此吧。” 宋夫人这话,被旁人听来,都觉得她这是在为自己女儿解围呢。 毕竟宋佳艾在扬州被叫做琴仙,如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女,只弹一曲就盖过了她的风头,这说出去可不是一般的丢脸。 而显然那位孟夫人也是这么想的,她和夫君都是百年书香世家出身,所以这种人,一般都很耿直刻板。 当即她就哼笑一下说道:“宋夫人这就有所不知了,琵琶是能弹奏出十面埋伏这样杀伐之音的乐器,萧四小姐,如今避开锐气,只将刚劲之音弹奏出来,如此精湛的琴艺,就是在京师也无几人能做到。宋小姐琴音虽好,可还是略逊一筹的。” 这下在没人说话了,人家孟夫人都抬出京师的琴曲大家作比较了,她们这些没去过京师的官宦夫人,可不能乱接口,到时说错了话,平白显得自己肤浅,惹人笑话。 萧瑾萱的琵琶还在弹着,而被拿来和她对比,被贬的不堪一击的宋佳艾,却根本顾不得懊恼,因为她如今正低着头,站在另一位少女面前,脸上印着红彤彤的巴掌印,双眼含泪的瑟瑟发抖着。 只见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位身穿杏红色百蝶裙的少女,一双大眼灵动闪亮,微圆的脸蛋衬的她很是娇憨可人,勾起冷笑的嘴角边,一个小酒窝浅浅的挂在那,正是远宁县主,钱璎珞。 看着眼前一副要哭又不敢哭的宋佳艾,钱璎珞就更是气 不打一处来,右手瞬间抬起,又是狠狠扇了对方一记响亮的耳光。 然后她才恼怒的说道:“废物,就你这样还琴仙,我看你连我侯府里的乐妓都不如,我是让你给萧瑾萱难看,不是让你给她当陪衬的,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真是没用。” 钱璎珞边说,手里还不闲着,撒气似的伸手,在宋佳艾的身上一通狠掐,对方越是求饶,她下手就越狠,不一会宋佳艾露在外面的手背上,就青紫一片了。 宋佳艾这会是真忍不住了,又惊又吓的嘤嘤哭了起来,想她在如何也是府尹之女,那曾受过这种待遇。 心里委屈,她鼓起些勇气,抽泣的小声说道:“县主,您也不能都怪我的,是您告诉我她不懂琴棋书画的,我又怎知她会弹得这样好。” 谁知钱璎珞根本不听这一套,咯咯一笑说道:“那你的意思还是本县主错了,那我是不是还要和宋小姐你斟茶道歉啊。” 宋佳艾看着笑的眼弯如月,人畜无害的的钱璎珞,却吓的赶紧摇头,但显然还是晚了。 就见钱璎珞猛的眼睛一眯,一把就将宋佳艾的发髻给抓住了,扯着她的头发,直接就向一旁的桌角上撞去。 一下,两下,不理会宋佳艾的哭喊求饶,和那落下的鲜血,钱璎珞目光残忍的,继续着手中的动作,直到宋佳艾在不动了,这才面无表情的将对方丢在了地上。 在瞧如今的宋佳艾,原本仪容得体的她,如今披头散发,满脸的泪痕,头顶上的头皮狰狞的外翻着,因为多次撞击,鲜血不停的往外冒,而她本人也已经昏死过去了。 可钱璎珞却根本不在意,想她本身是侯爷之女,母亲又是公主,皇帝都是她的舅舅,一个府尹的女儿算个什么东西。 傲慢的一回身,钱璎珞对站在旁边,由始至终没说过话的季凌枫,急躁的问道:“都是你出的馊主意,你说说现在该怎么办,那个敢勾引御哥哥的贱人,如今在外面定然得意的很,真是气死我了。” 望了一眼,满脸暴虐神情的钱璎珞,季凌枫的眼中闪过一抹厌恶。 不过嘴里却笑着说道:“县主,您这次来,主要是帮助六皇子牵制住御王殿下,等到御王拜倒在您的裙下时,这萧瑾萱如何,根本就不值一提。要不就这么算了吧。” 嘴里这么说,季凌枫心中却在恼火着六皇子的决断,他真不觉得眼前这刁蛮县主能降得住御王,这次把她带来,说不定根本就是错的,没看才 一到,就和萧府对上了,简直就是个麻烦。 可钱璎珞却根本不听这些,下巴一扬的说道:“御王我自然要得到,可萧瑾萱这个贱人我也不会放过,表哥还说你是二皇子身边最得力之人,我看也不过如此,既然你没办法,那本县主自己出手,你就看着我怎么料理那个贱人吧。” 说完一转身,直接推门出去了,离去的方向,正是奔着前边的茶厅而去。 被独留下的季凌枫,却忽然阴柔的笑了。 县主啊县主,若不逼你这一下,你如何会亲自出马,你若不出手,又怎有我季凌枫英雄救美的机会,萧家这棵大树,我季凌枫抱定了! 第19章 :县主丢脸 宋佳艾的离席,并未引起太多的关注,众人只当她是琴艺被比下去,一时尴尬,这才有意避开。 不过一众小姐这会却很佩服萧瑾莲,这个被庶妹彻底压下去,却还坐得住的人。 哪怕她的笑容是那么的僵硬和别扭,可这份厚脸皮,确实让众人在笑弄她的同时,不禁佩服不已。 而萧瑾萱这会也没了原本的清静,三三两两的名媛贵女们,全都围在她的身边,一脸好奇的问着她,有关琵琶的相关问题。 就在萧瑾萱被缠的头疼,还不得不一一解答的时候,忽然传来一个骄横的声音。 “听闻今日,这宋府来了位比宋小姐,更会弹琴的庶女,到底是哪位,站出来给本县主瞧瞧。” 这唐突的话一响起,厅内一下变得鸦雀无声了。 还是宋夫人最先反应过来,忙介绍道:“诸位,诸位,这是远宁县主,到扬州游玩暂住我宋府,各位快快见礼吧。” 宋夫人神情自若,可眼中却闪过担忧,别人不清楚,她却是知道自己的爱女,定然是计划有变,去找这位县主了。 可如今这县主竟自己出来了,她的女儿又并未在侧,一种不好的预感就浮上了她的心头。 在说旁人,忽然听闻眼前这俏丽少女,竟是位四品县主,惊讶之余,都纷纷赶紧见礼。 人家可是正四品的品阶,再坐除了孟夫人这位身背二品诰命的以外,没人比得过这位县主的。 可钱璎珞却不理众人,双眼紧盯住萧瑾萱的身影,眼中的妒恨之火更加的旺了。 凭什么周显御对她向来不屑一顾,却对这贱人不但吐露本名,还在马车走后,露出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她到要看看,这个贱人到底哪里比她好。 这样想着,她径直越过众人,来到萧瑾萱面前,微眯起眼睛说道:“你就是萧瑾萱,把头给本县主抬起来。” 和旁人一样,保持屈身低头见礼的萧瑾萱,听闻这话,从容的将头抬起,一双平静无波的双眼,静静的注视着前方。 当钱璎珞如此近距离,看清这张面容时,小声的哼了一下,原以为是个多千娇百媚的美人,没想到竟是个柔婉清秀的,除此之外,在无特别显眼的地方。 这样的姿色,怎配得上容貌倾世的周显御,除了她钱璎珞,任何人都配不上。 所以,任何敢窥视周显御的人,钱璎珞都不会放过。 因此就见她讥讽的一笑,然后大声吩咐道:“雅芝备墨,如此有才情的庶女,倒也是难得,我定要赋诗一首,抬举抬举你。” 萧瑾萱闻言,眉毛微微皱起,这位县主话里似乎是在赞扬她,可态度很是恶劣,尤其是说道庶女二字时,更是特意加重了语气,若这会她还感觉不到,对方来者不善的话,那也就太迟钝了。 不过萧瑾萱也挺无语的,回到扬州第一次出门,先被宋佳艾挤兑,如今又来了个说话阴阳怪气的县主,本能的,她隐隐觉得,二者似乎有着某种联系。 就在萧瑾萱还在思索的时候,钱璎珞那边已经写完了。 然后就见她拿起纸张,从新来到萧瑾萱的面前,往前一递并说道:“这是本县主赏你的,还不当众读出来谢恩。” 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位县主,萧瑾萱根本没伸手去接,而是从容婉拒道:“县主美意,瑾萱心领,不过是助兴之曲,当不得您这么夸奖。” 一个四品县主而已,当自己的墨宝是皇帝的御笔不成,这语气听着真让人厌烦。她虽然不愿凭空树敌,可也绝不会像前生那般,处处忍让了。 她以前到是脾气好,换来的只是别人更加肆意的欺辱,这辈子,她宁愿死的轰轰烈烈,也在不会委屈自己,受这份窝囊气。 众人也没想到,萧瑾萱竟然直接拒绝了,原本以为这位县主会恼,可不想她到没生气。 反倒满脸得意的上前几步,声音故意抬高的说道:“你是怕了吧,因为你根本不识字,所以才读不出来。” 这话瞬间让萧瑾萱,再次成了众矢之的,一个官家小姐,哪怕是个庶出,也绝不能是个文盲,这已经不是个人面子的问题,整个家族甚至都要蒙羞的,一时间大家都在猜测,这位县主的话,是真是假。 萧瑾萱没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钱璎珞。 可她这个模样,落在钱璎珞眼中,更让后者坚定,她是个不识字的,如今只是强自镇定摆了。 上前几步,钱璎珞忽然小声的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从哪学会的琵琶,可你的亲娘却不许你认字,所以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我没说错吧,勾引御哥哥的小贱人。” 萧瑾萱最后的一点笑意,也彻底敛去了,这位县主竟然调查她,而且刚刚宋佳艾,会反常的针对她,如今看来也是这位的杰作。 之前她想不明白,对方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但当听到那声御 哥哥后,她猛然想起,这位远宁县主到底是何许人了。 在前生她还真听过对方的大名,那是在她才去京师的时候,事隔多年,她差点都要忘记了。 而对方出名的原因,正是因为痴恋七皇子周显御,近乎走火入魔的地步,成为京师长平的风云人物。 当年她就听闻,京师第一名妓,芳心暗许这位御王殿下,结果却被钱璎珞知道了。 这位县主二话不说,直接冲进青楼,挖了那名妓的双眼,拔去她的舌头,才肯罢休。 并扬言,若还有女子,敢拿眼去瞧御王,上前和御王说话,就是这个下场! 可是周显御那颠倒众生的容貌,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户部尚书家的女儿,就不顾这位县主的警告,丢了个荷包给御王。 结果这事让钱璎珞知道后,竟直接将对方脱个精光,挑去手筋,丢在了街道上。 并说在有给周显御乱送东西的,一律废去双手。 这事在当时闹的很大,想那户部尚书只有一子一女,独女死的这么凄惨,他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但最后这位县主,后台实在够硬,也还是不了了之了。 如今将一切都对上号后,萧瑾莲立即就想到那日,她被周显御拦住马车的事,定然是被这位县主瞧到了,所以才惹来对方的针对。 可知道原因后,萧瑾萱更加懊恼了,若她真倾心周显御,被人针对倒也不冤枉。 可她半点没那个心思,平白却惹来这么个善妒的疯子,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难怪她昨日才回府,宋家的请帖上竟会有她的名字。而同为庶出的萧瑾莹,却不在受邀之列。 当时她就觉得奇怪,如今在看这满厅,一个庶出都没有,看来都是这宋家故意为之,为的就是彻底的突显她的卑微,让她被排挤讽刺。 想明白一切后,萧瑾萱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伸手接过那张纸,她看了几眼,忽然一笑问道:“县主当真要我当众读出来。” 钱璎珞只当萧瑾萱,这是在强撑,急不可耐的说道:“罗嗦什么,叫你念,你就念,快些。” 点点头,萧瑾萱浅浅一笑,眼中一抹嘲讽闪过,缓缓开口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回几人” 这温婉的声音,瞬间让钱璎珞石化当场,愣了几秒后,才双眼喷火的瞪着萧瑾萱,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群探子都是废物吗,不是说这个庶女,无才无德,什么都不会吗? 可如今她不但琵琶弹得好,根本就是个识字的,如今她这脸可丢大了,她从来没这么丢人过。 可是还没等钱璎珞,从这波刺激中回过神,萧瑾萱下一波的刺激,立即就送到了。 就见她忽然举起,手中拿着的纸张,然后笑的及其亲切的说道:“这首诗我若没记错,是前唐诗人王翰的名作,不过县主说是为我赋诗,可这首诗虽然提到琵琶二字,但却是描写边境塞外,征战艰辛的诗句,于今日的情景,可是颇为不符啊。” 钱璎珞面上一红,她向来在家受宠,也没人逼着她学什么,今日她只是要当面羞辱萧瑾萱,记得这首诗里有琵琶二字,就给写出来了,可怎想,如今却成了对方,挖苦她的理由了。 感觉到厅内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哪怕没人说什么,钱璎珞都觉得像刀子似的,让她坐立不安。 眼见钱璎珞那窘迫的样子,萧瑾萱心中冷笑,竟然敢来招惹她,那就要做好被返虐的准备,被对方那骄傲孔雀似的样子,烦了半天的萧瑾萱,可没打算这么容易就放过这位县主。 接着,就见她忽然一指纸上最后的一段诗句,一副请教语气的问道:“还有这里,我记得明明该是古往征战几人回,可县主却写成回几人,难道是您有意为之,故意要考考我的?” “扑哧”一声,宾客里,也不知是谁先笑了这第一下,接着压抑的笑声和议论声,就在也止不住的纷纷响起了。 任谁都看得出,这位县主哪里是要考人,分明是自己才疏学浅,竟将名句都能写错,原本是要难为别人,自己如今却成了最大的笑话,这一变化,还真是看的众人应接不暇呢。 钱璎珞紧紧的咬住自己的嘴唇,一双眼睛,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竟然都雾气蒙蒙了,仿佛下一刻,她就要哭出来了似的。 望着仍旧浅笑看着她的萧瑾萱,钱璎珞觉得自己都要气疯了。 众目睽睽之下,她何曾如此被人嘲笑过,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贱人弄出来的。虽然是她先要羞辱对方的,可她是县主,难道惩治个卑贱的庶女不应该吗。 反正钱璎珞的观点就是,她欺辱萧瑾萱那叫天经地义,可萧瑾萱竟然敢反抗,就是罪该万死。 认定一切都是萧瑾萱的错,钱璎珞立即厉声喊道:“你这个贱人,竟然当众折辱本县主,雅芝给我掌嘴 ,狠狠的给我打。” 大小姐脾气一上来,钱璎珞可不管这是什么场合,直接就要动粗。 小姐都吩咐了,一向跟着钱璎珞,作威作福惯了的雅芝,立马上前就要掌萧瑾萱的嘴,却被竹子给拦下了。 别看竹子从进来后,就紧张的不行,可眼看自家小姐要吃亏,她的胆子一下就回来了,想都没想,就拦在了萧瑾萱的前面。 眼前这出混乱的场面,看的众人都心中着急,可谁也不敢上前去劝,否则一个不好,惹恼这位盛怒的县主,就该吃不了兜着走了。 就在这时,忽然一道白影速度极快的跃入厅内,就见一男子,手中折扇一挥,瞬间将扭打在一起的竹子,雅芝分开。 然后风度翩翩的一个转身,就将萧瑾萱挡在了身后,折扇唰的一声打开了,很是潇洒随性的扇了扇。 萧瑾萱也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弄到一愣,但当她看清眼前的背影时。 一双眼睛中,疯狂的仇恨铺天盖地的涌现出来,她的身体甚至因为激动,都在微微颤抖着。 季凌枫,这个化成灰她都不会忘记的男人,哪怕只是一个背影,她也自信绝不会认错。 竟然是你,我的好夫君,咱们竟然这么快就再次见面了。 第20章 :当众打脸 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身后正有一双毒箭般的眼睛,冰冷的注视着自己的季凌枫。 望着钱璎珞铁青的面容,季凌枫一笑说道:“县主,您忘了睿王殿下了吗?”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听得旁人都很是不解,可钱璎珞的表情却变的很是难看。 就见她想了半天,然后很不甘的说道:“今天便算了,萧瑾萱,下次你再敢如此张狂,我定要你好看。” 见这位脾气极大的县主,可算息事宁人了,宋夫人等几位官家贵妇,立即出来拉住她,将她迎入上座,小心的陪着。 季凌枫低声一笑,钱璎珞的反应早在他意料之中。 无缘无故,对一位二品大员的女儿大打出手,他相信钱璎珞确实干的出来这种事。 可若是睿王也在扬州,他坚信对方没这个胆量。 睿王那可是曾经连皇后母家侄子,都敢当街斩杀的狠人,而原因只是这位薛公子调戏民女,逼人致死。 本来对于薛家来说,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可偏就被刚正不阿的睿王知道了,结果人家可不念什么旧情,直接就给杀了。 若说京师长平,所有阔绰子弟,最怕的是什么,那绝对不是家法,而是这位五皇子睿王殿下。 所以季凌枫料定,钱璎珞定不敢乱来,因为她也畏惧这位睿王,在对方第一次见到周显睿时,他就看出来了。 见一切都搞定了,季凌枫露出一个,他自认为最潇洒的笑容,一转身,就向刚刚被他英雄救美,安全护下的萧瑾萱望去。 他做了这么多,更是等到无法收场的这一刻才出现,不就是为了在这位萧四小姐心里,留下个最完美的印象,这才方便他后续要做的事情。 可是当他看清萧瑾萱的表情后,他的笑就有点不自然了。 对方为何满脸的冰霜,一双深如寒潭的眸子,也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这和季凌枫想象中,对方崇拜,感激的神情,差距也太大了。 尴尬的咳了一下,季凌枫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柔了:“瑾萱小姐,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身体难受,怎么会表情这么的奇怪,而且他甚至觉得,对方面容上隐隐透着杀气,但当他在想细看时,萧瑾萱已经低下了头。 季凌枫暗笑一下,只当自己眼花了,这么个娇弱的府中千金,何来什么杀气呢。 萧瑾萱对于季凌枫,十分关心的 话,并没给予答复,只是轻摇了下头。 她不能开口,她怕一开口,自己会忍不住用最恶毒的语言,去咒骂眼前这个男人。 甚至她将头都低下了,因为她恨的发疯,已经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了。 就在刚刚,她甚至都想,不管不顾直接杀了季凌枫,报仇雪恨。 可是最后她还是忍住了,先不说她根本不是季凌枫的对手,就算她侥幸成功,那杀了对方之后呢,她也要因为杀人偿命。 可远在京师的萧瑾瑜,还活的自由自在,萧瑾萱怎么甘心,就这么放过她。 更何况,她被季凌枫,整整骗了六年,对方娶了她,却从未爱过她,甚至一直厌恶着她。 不爱她却娶了她,将她的一生都毁了,如果一刀就杀了季凌枫,岂不是太便宜对方了。 季凌枫,你不是为了权势,为了往上爬才娶的我吗,那我就要毁了你的仕途,毁了你最在意的权势,只有这样,萧瑾萱才觉得算是报了仇。 所以如今她要忍,她要一点点毁了这个男人,让他在无尽的痛苦和悔恨中活着,苟延残喘,痛不欲生。 当萧瑾萱再次抬起头时,她脸上的浅笑再次出现,眼中一片坦然从容,彻底恢复了平静。 季凌枫见此,殷勤的说道:“瑾萱小姐,若是不舒服,不如在下送你去休息如何,一定是刚刚受到惊吓了吧。” 眼见对方那满眼关心的模样,萧瑾萱心里冷笑,嘴里疏远的说道:“这位公子,男女有别,你如此近的和我说话,已经很是不妥,现在又说要送我去休息,不觉得太过无理了吗。” 季凌枫一下呆住了,这为萧家四小姐,是吃了呛药不成,他只是一句关心的话,怎么就变的和轻浮浪子似的,他可才帮对方解围,不该受到这种待遇的。 压下疑惑,季凌枫试图解释道:“瑾萱小姐你误会了,只是刚刚见你被吓的不清,我心中不忍,若是说话唐突了,还请小姐恕罪。” 明明是在炫耀自己的体贴,却还要假惺惺的道歉,前生她不就是被季凌枫,这彬彬有礼的外表所迷,以为他是个君子的。 如今在一看,对方分明就是,无时无刻不在表功,让人念他的好,好以此捕获人心,达到他的目的罢了。 你要真这么高尚,助人为乐完怎么不走,还唧唧歪歪说个没完,甚至在她冷言相向后,对方都厚脸皮的忍下,真是太不要脸了。 萧瑾萱本想继续讽刺几句,可当看到一抹身影向他们走来时,她面上神情一变,竟带出几分娇羞。 就见她瞬间充满感激的说道:“公子,刚刚是我惊吓过度,一时语气不好,其实今日我该谢谢你的,若不是你,那位县主不知要怎么刁难我呢。” 季凌枫心里一喜,忙说道:“瑾萱小姐太客气了,我这人向来最见不得以强凌弱,虽然对方是县主,我只是一介布衣,但眼看小姐有难,我实在于心不忍,所以想都没想便冲出来了。” 他太了解这些怀春少女的心思了,不畏强权,正义凛然,并且同情弱小的男人,不就是这些千金小姐最喜欢的类型嘛。 果然,就见萧瑾萱面上一红,笑容羞涩的说道:“可是我瞧着公子,似乎是县主身边的人,你如今为我出头,怕是惹恼了县主,是瑾萱连累了公子。” 说完,还一副担心不已的模样看着季凌枫,仿佛对方哪怕受一丁点的伤,她都要伤心百倍似的。 季凌枫嘴角得意的勾起,心里却微微有些失望,原以为这萧瑾萱是个冰美人,没想到这么快就拿下了。 不过一个庶出,原本也就是他攀上萧家的一块踏板,所以他决定在卖力一把,彻底掳获对方的芳心。 就见季凌枫叹口气,露出一副不畏强权的神情,大气的说道:“我如今虽效命县主,可却不会分不清黑白,助纣为虐的,只恨我能力有限,若来日我封官进爵,如此蛮横的女子,别说是县主,就是郡主,公主,我都要为小姐主持个公道出来。” 说完话,季凌枫就用他那双,很是漂亮的桃花眼,满含深情的注视着萧瑾萱。 但他的心里却很激动,没错他需要一个机会,若是借着今天的事,而被传进萧恒的耳中,先留下好感。他在借着这位四小姐,上府拜见,到时凭着他三寸不烂之舌,还怕不被重用。 可是萧瑾萱忽然诡异的笑了下,脸上的痴迷全部消失,踮起脚尖,她忽然贴近季凌枫,耳语的说道:“我的公道就不劳你操心了,本小姐自己可以讨回,你还是先自求多福吧,季凌枫。” 被这突然的变故,弄到愣住的季凌枫,还没搞清楚萧瑾萱什么意思呢。 忽然在他身后,钱璎珞那都快结成冰碴的声音,暴怒的传来了:“季凌枫,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就凭你还要主持公道,本县主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公道。” 钱璎珞突然出现的声音, 真是吓得季凌枫半死,慌忙回身就要解释,可还没等他说话呢,一个响亮的巴掌,就直接呼在了他的脸上。 别看钱璎珞是个女子,可平日里这打人的功夫,那练得叫一个快准狠。 就见原本季凌枫白皙英俊的右脸,瞬间一个清晰的五指山,就印在了上面,并且迅速肿的老高。 前一秒还风度翩翩的公子哥,下一秒立即变成了猪头哥。看的一旁的萧瑾萱,心里暗呼痛快。 刚刚她本想摆脱季凌枫的纠缠,可却突然看见钱璎珞,一脸狐疑的向这边走来,于是瞬间她就改变主意了。 虽然她现在还没能力,亲手整治季凌枫,可是借刀杀人还是没问题的。 知道季凌枫习武,感官很是不错,于是萧瑾萱就故意装出一副,被对方打动,还很仰慕的样子出来,就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留意不到钱璎珞的到来。 之后就更简单了,在萧瑾萱言语上,有意的引导下,这季凌枫自然是说了很多虚伪,大义凛然的话, 最可笑的是,季凌枫还出言,把正站在他身后的钱璎珞,贬的一文不值,面目可憎,结果祸从口出,那位蛮横自大的远宁县主,自然不会轻饶了他的。 就见这会的钱璎珞,虽然扇了季凌枫一巴掌,可仍不解气。 指着对方的鼻子,冷笑的说道:“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我六皇子表哥带来的一只狗,我告诉你什么是公道,就是我钱璎珞打了你左脸,你还要笑着把右脸给我递过来,这就是公道,狗奴才你听懂了吗。” 季凌枫面上的表情没一点变化,语气很平静的回答道:“是,我听懂了。” 可是紧握在袖子里的手,却因为这屈辱,而青筋暴起,微微颤抖着。 可钱璎珞刚刚被萧瑾萱一通收拾,怒火只是压下,如今可算找到宣泄点,哪肯这么轻易罢休。 就见她冷哼一声,大声质问道:“既然听懂了,怎么还不把你的狗脸递给来,难道还要本县主,把刚刚的话在重复第二遍吗?” 季凌枫的神情终于变了,眼中的厉色一闪而过,若是可以他真想一掌拍死钱璎珞。 原本来到扬州,他还想结交下权贵,为将来铺路。这下别说结交,等到明日,他就会变成全扬州达官贵人间的笑料,不被落尽下石的挖苦,就算谢天谢地了。 可是不得不说,前生季凌枫,能从一个状元爬到凌王的位置,确实有他 的过人之处。 这不,心里恨得要死,可他还是满脸恭顺的将右脸递了过去,人不要脸,是会无敌的,季凌枫就充分释义了这句话的精髓。 又是“啪”的一声传来,在众贵妇小姐的惊呼声中,季大公子神色坦然的,再次笑纳了一记巴掌。 等到钱璎珞彻底爽了,哼了一声抬脚离开后,季凌枫脸上的淡然终于瓦解了。 一双眼睛像毒蛇般,紧紧锁定那抹紫色的身影,目光冰冷而残忍。 萧瑾萱是吧,本想利用你进入萧家,可你却害的我受到这么大屈辱,原本还想留你一条小命,如今看来,是没那个必要了。 我必要让你尝尝比我今日还要大上百倍的屈辱,否则难消我心头只恨! 第21章 :雪路探病 接连几日的大雪总是下个不停,落下的积雪堆积的很厚,院长中低矮的小树,有的都压折了枝条。 萧瑾萱走在长廊上,望着满天的飞雪,她低头叹了口气,前生那场冻死无数人的大雪灾,看来是要来了。 跟在她身后的竹子,看见萧瑾萱眉头紧锁的模样,小声安慰道:“小姐,遥少爷如今已经大好,您不用太担心。” 萧瑾萱脚步一顿,看了眼跟在身后,手中提着个食盒的竹子,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 她知道,竹子是以为她在担心萧文遥,因为这个小家伙在回来后就病倒了。 病因是伤寒,和前生一样,仍旧是高烧不退,只是如今他得到了更好的照顾,还有大夫医治,在不会像以前那般,小小年纪就夭折了。 而她如今一大早,就冒雪赶出来,正是要去看看萧文遥,而且还特意做了些,对方喜欢的吃食。 主仆二人没一会就到了杨氏的院子,萧文遥生病后,杨氏怕下人照顾不上心,所以干脆自己亲自照看,更是把儿子接到了自己的住处。 来到房门外,还没进去,萧瑾萱就听见里面传来娘亲和弟弟的笑声,她的嘴边不禁也挂上浅笑,今生她要守护好这两个最亲的人,要让她们的笑声,永远这么的温馨无忧。 掸掉身上的雪花,萧瑾萱笑着推门进去了:“遥弟,你好些了吗,姐姐来看你了。” 正粘着杨氏撒娇的萧文遥,一看是自己的姐姐来了,当即欢喜的说道:“姐你可来了,这些天我都想死你了。” 姐弟俩从小在庄子上,可以说是相依为命长大的,感情远比别的姐弟来的更亲厚,所以萧文遥开心的,已经掀开被子,翻身就要下地。 一旁的杨氏赶紧拦着,担心不已的说道:“文遥你快躺好,在着凉了怎么办,你只要听话,晚上姨娘给你讲故事听好不好。” 制止住儿子,杨氏又回头看向萧瑾萱,语气不满的说道:“一来就挑弄的你弟弟不安分,快去烤烤火,把那身上的寒气去了,文遥现在受不得凉。” 萧瑾萱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说话,默默的走到一边的炭盆前,依言烤着火,身上暖洋洋的,可是她的心却热不起来。 竹子看着萧瑾萱,那满脸落寞的样子,心里一紧,忙开口说道:“姨娘,今个小姐来看遥少爷,还特意做了玉米羹和萝卜卷,我家小姐为此起的可早了,就是为在早膳前赶来,要不您也看看。” 谁知杨氏听完,眉头皱的更深了,语气冷淡的说道:“早告诉你不用过来,怎的还带着吃的来了,你弟弟这什么都不缺,拿回去吧。” 伸手正在烤火的萧瑾萱,听罢这话,双手猛的抖了一下,眼里受伤的神情一闪而过,不过,瞬间就又变的平静无波了。 可是一旁的萧文遥却听不下去了,拉着杨氏的手,他气呼呼的说道:“姨娘你别说了,在我眼里什么山珍海味,都没我姐做的东西好吃。” 有时候,萧文遥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娘的心偏的这么厉害,每次杨氏因为他,而责怪萧瑾萱时,他的心里都会愧疚的不行,甚至都会想,若是没有他,是不是杨氏就不会这么对待姐姐了。 话音一顿,萧文遥为了缓和气氛,又接着说道:”姐这阵子过的好不好,府里没人欺负你吧。” 他可没忘记自己姐姐,以前那善良柔弱的性格,生怕回到扬州,被人欺负了去。 谁知,还没等萧瑾萱说话,杨氏到先哼笑一声说道:“欺负?你姐姐现在可了不得呢,全扬州都在传,这萧府出了位精通琴音的四小姐,连府尹千金都比不得,我说的可对呢,瑾萱。” 萧瑾萱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丝笑容,然后轻声说道:“母亲,你听我和你解释。” 可是杨氏却是看了她一眼,径直继续说道:“不但会弹琵琶,我还听说你再宋府,亲手指出那位远宁县主,颠倒的诗句,瑾萱你竟然识字都不告诉我,瞒得可真深啊。” 萧瑾萱心里苦笑连连,是啊,原本不会的,如今她却都会了,可是她却没法解释,难道告诉杨氏,这些东西都是上辈子学会的,她就算说了,杨氏也会认为她在故意抬扛,更加生气了。 所以萧瑾萱,只是走到杨氏身边,倒了杯茶,轻轻递给对方说道:“娘,您先别生气,我这就和你解释,好不好。” 一向性子宁静的杨氏,显然是真的恼了,伸手直接将萧瑾萱递来的茶盏挥到了地上。 整个人腾的站起,厉声说道:“你个逆女,谁许你学的这些东西,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不肯让你识字,也是希望你这辈子,活的简单些,是为了保住你的小命。如今你是威风了,可却要有多少人盯着你,你这样会害死我们娘俩的,你知不知道。” 生身母亲如此恼怒,那便是子女的不是,不管杨氏的话,刺的萧瑾萱心里是多么的痛,她还是在第一时间跪在了地上,任凭那些泼在身上 的茶水,浸湿衣裙,也没有去擦一下。 一通训斥完,杨氏心里的火也去的差不多了,这才从新坐下并说道:“说吧,你是跟谁学的这些东西。” 萧瑾萱那日从宋府回来后,就知道自己需要个合适的借口,将这些事搪塞过去,否则早晚都会是个麻烦。 因此这会就见她,没有一丝犹豫的立即说道:“在梅庄上时,女儿有日进山捡柴,偶然救了位老妇人,原来这位婆婆就住在山里,于是女儿就和她认识了。” 抬头看了下杨氏的反应,见对方并未生气,萧瑾萱继续说道:“有次我又去找这位婆婆,发现她正在弹奏琵琶,她见我听得入迷,便教了我怎么弹奏。” 杨氏微眯起眼睛说道:“那你会认字,也是这位老妇教的。” 点了点头,萧瑾萱回答道:“没错,这位婆婆有许多曲谱,要教我时,才发现我不识字,所以便抽空教我认字了。” 萧瑾萱这些话,自然是编的,但她到也不怕别人去查,因为当年她六岁时,确实救了位老妇人,而她也真的生活在梅庄后面的山林里。 每次她被白妈妈吩咐去砍柴,都会过去看这位婆婆,只是在她十岁那年,这位婆婆就去世了,如今只留下一座空茅屋在那。 杨氏盯着萧瑾萱,仔细的看了半天,可是面前的女儿,从始至终都那么的从容,半点说谎的痕迹也看不出来。 心里忽然涌起一阵不安,不知从何时起,杨氏觉得,这个自小养在身边的女儿,她竟然看不懂了,就像现在,对方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她都在难分辨出来。 这孩子才十一岁啊,若是在大些,这份心性又该深到何种地步,杨氏甚至都不愿在想。 越是这么想,杨氏看向萧瑾萱的眼神就更加的疏远了,沉默了有一会,她才冷声说道:“起来吧,没事就回去吧,省的你弟弟把病气过给你。” 听出杨氏下了逐客令,萧瑾萱默默的点点头,然后起身小声说道:“好,那遥弟就劳烦姨娘费心了,瑾萱先告退了。” 说完她看了萧文遥一眼,望着对方一脸紧张她的模样,她微不可闻的摇摇头,给了弟弟一个不要担心她的眼神,然后便默不作声的退出了房间。 走在回去的路上,主仆二人都没有说话,萧瑾萱是心情低落,竹子却是不知该怎么安慰,生怕说错话,惹得自家小姐更加伤心了。 竹子其实心里挺气愤的,她真弄不 明白,这杨姨娘的心怎么偏成这样。 小姐也是她的亲女儿啊,别说关心了,她跟着萧瑾萱这几个月,就没见这位杨氏,对她家小姐和颜悦色一回。 竹子会签了卖身契来做丫环,是因为她的生母死了,她爹又娶了个后娘,而这后娘有了着急的孩子后,就总想把她给卖了。 竹子也是个有主意的,她就想,与其被后娘卖给人贩子,不如自己找户人家做丫环,至少能留下个清白身子,将来嫁个好人家,所以才卖身到萧府。 但如今竹子看这杨氏,觉得这个亲娘,简直比她那后娘还要过分,至少她那后娘当着她爹的面,还能装装样子。 而小姐这位亲娘,根本就是不管不问,动不动还要训斥责罚,真是看的她这外人,都瞧着来气。 越想心里越难受的竹子,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开了口:“小姐,您要难受就哭出来吧,姨娘怎么能这么说您呢,那日在宋府,那位县主有多欺负人,姨娘不关心一句也就罢了,还埋怨你不该出风头,难道偏的被人欺负了去,才叫应该的。” 竹子是乡下长大的,说话不会拐弯抹角,明知道自己身份不该这么说,可她就是忍不住。 萧瑾萱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竹子一眼,叹口气说道:“这次就算了,以后这话在不要说了,在如何她是我的生母,你是我的丫环,这话若被有心人听去,该以为是我心埋怨恨,才纵容身边的人胡言乱语。” 竹子吐了吐舌头,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忙说道:“是,奴婢记下了,可是小姐我是真替你觉得委屈。” 跟在萧瑾萱身边月余,这位小姐虽然性子冷淡些,但其实是个极好相处的人,还没有小姐脾气,凡事对她也很照顾。 那日去宋府,二小姐出言讥讽她上不得台面,身为小姐,原本她这个奴婢丢了脸,对方该责骂她才对。 可萧瑾萱却站出来为她说话,虽然这不是件大事,可竹子那会真的很感动,觉得能跟着这样的主子,是自己的福气。 所以那日县主说要掌萧瑾萱的嘴,哪怕她心里怕的要死,却也站了出来。 而如今她也是打心里,心疼萧瑾萱,觉得她摊上这么个娘,实在太可怜了。 再次叹了口气,萧瑾萱也不嫌冷,索性就在长廊上坐下了,然后轻声说道:“你不比为我抱怨,其实姨娘会如此对我,也是有缘由的,我从没有怪过她。” 第22章 :前尘往事 竹子听萧瑾萱这么说,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很诧异的说道:“小姐您怎么这样说自己呢,您已经很孝顺了。” 向来杨氏说什么,自家这位小姐都不会违逆,一有好吃好用的,也一准送去给这位亲娘,竹子瞧着,府里的几个小姐,没一个在这方面,做的比萧瑾萱还好的。 可是萧瑾萱却自嘲的笑了下,语气哀伤的说道:“孝顺?你见过哪个孝顺的子女,差点要了自己亲生母亲的性命。” 竹子挠了挠头,不解的嘟囔道:“小姐,你说的什么呀,姨娘活的好好的,怎么就要了性命了。” 心中压抑的太久,萧瑾萱也需要宣泄,而显然竹子现在就是最好的听众。 就见萧瑾萱抬头望着廊外的飞雪,思绪却陷入了回忆,缓缓的说道:“我出生在十一年前,第一场初雪的夜里,但是我的降生,却没给萧家带来喜悦,而是一场死亡。” 竹子摒住呼吸,直觉告诉她,接下来萧瑾萱要说的话,绝对是一段秘辛,不自觉的她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了。 萧瑾萱停顿了一下,闭上眼继续讲道:“我降生的时候,满院负责接生的下人,从产婆到端水的丫环,全部都死了,身上没有伤口,面容安详平静,没人找得出她们的死因是什么。” 这段记忆是萧瑾萱不愿回想起来的,还记得她第一次听齐妈妈,这位当年幸存的唯一老仆人说起时,她吓的瑟瑟发抖,不敢相信自己出生时,竟遭遇了这么可怕的事情。 双手微微握紧,萧瑾萱声音有些颤抖的,继续将这个故事讲下去:“我出生三天,有个云游的和尚路过,说萧府有九世灾星降世,出生必要见血,一生命克族亲,而他所指的,正是尚在襁褓中的我。” 竹子的双手,情不自禁的捂住自己的嘴,满眼的震惊。 那个年代,若是谁被扣上一个命格过硬,或者扫把星转世之类的名声,是要被所有人嫌弃的,甚至会被当成异类,直接给弄死。 而萧瑾萱到好,灾星降世,还克尽族亲,竹子都没法想象,自己这位小姐,当年是怎么活下来的,一般这样的孩子,绝对是要被处理掉的。 果然和竹子想的一样,就见萧瑾萱继续说道:“当时扬州的萧氏族亲,还有嫡母宁氏,立即将我和娘亲抓了起来,活生生将我们丢进了井里,要不是父亲及时赶到,你如今就见不到我了。” 竹子小脸一皱,对着地上“呸呸呸”连啐了三口,这才 没好气的说道:“小姐您竟乱说,什么叫看不见您了,当年您大难不死,今后必然会平平安安的。” 接着,竹子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轻声的问道:“小姐,难道姨娘对你这么疏远,和当年的那事有关。” 萧瑾萱眼中闪过自责,声音落寞的说道:“是啊,因为我被认定是灾星,而生下我的娘亲,自然也被看成是不详人,后来虽然没死,但娘亲也因此,被逐出萧家,在梅庄一住就是十一年。摊上我这么个只会带来厄运的孩子,娘亲厌恶我,疏远我也是应该的。” 竹子这会都不知该说什么了,原本她是埋怨杨氏,可杨氏经历这些后,心里落下阴影,从而不待见萧瑾萱,也是极有可能的,毕竟这个女儿,把她的一生等同于都毁了,换谁都很难接受。 这一刻,竹子终于明白,萧瑾萱之前所说,对不住杨氏,一切都是她的错,是什么意思了。 可若说真的怪萧瑾萱,竹子又觉得自家小姐实在是冤枉,那时她还是个婴儿,又懂得了什么呢,难道她想照成这一切吗,最无辜的其实就是萧瑾萱。 只能说杨氏和萧瑾萱这对母女,实在是母女情太浅,都是照化弄人摆了。 将心里积压的事情说出来后,萧瑾萱舒服多了,站起身,刚想继续往回走,不想却忽然被人叫住了。 就见在长廊的左侧,宁氏带着十几个丫环婆子正往这边来,而宁氏更是笑着说道:“瑾萱你等等,我正要去找你呢,不想先在这遇到了。” 这下自然是走不了了,萧瑾萱迎了过去,互相见礼后,这才从容的问道:“母亲找我不知何事。” 自从那日从宋府回来后,宁氏便在未找过她麻烦,而萧瑾莲也难得消停下来,萧瑾萱这阵子过的还是很轻松的,这会对方找上她,不知是否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宁氏呵呵一笑,随和的说道:“原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惦念着你回来这么久,院子里也没个管事的婆子,母亲心中难安啊。” 萧瑾萱一笑,语气平静的道:“女儿以前都生活在庄子上,如今的生活我已经很满足了,母亲真的不必在为我费心。” 对方这是要安插人,进她的院子不成,萧瑾萱默默这样猜测到。 被婉拒,宁氏倒没生气,而是忽然一指身后说道:“为子女费心是应该的,何况我给你安排这人,本就是你的下人,白妈妈你还不过来。” 随着宁氏话音一落,就见在 她身后走出个四十上下岁的妇人,身穿深蓝色短袄,头发紧盘在脑后,一张长脸落着许多麻子,肤色黝黑,不是在庄子上虐待了萧瑾萱,十几年的白妈妈,还能是谁。 萧瑾萱的眼睛微眯了起来,自从她发落了平儿以后,不是没打算一并连白妈妈也料理了,可对方却像蒸发了一样,在也没出现过,不想今日却又见到了。 就见白妈妈来到前面,手脚利索的马上跪下,给萧瑾萱磕了三个响头,声音干脆的道:“给四小姐磕头请安了,能在回来伺候您,老奴定当尽心尽力。” 萧瑾萱心里冷笑,亏这恶妇说的出口,不过在虐待她这方面,对方到真是挺尽心尽力的。 也不出声叫白妈妈起来,萧瑾萱直接说道:“母亲,您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这白妈妈是平儿的姑母,若是她来做我的管院妈妈,女儿心中实在不太舒服,所以还是就此作罢吧。” 宁氏一愣,她想到萧瑾萱会拒绝,可她是嫡母,后宅各院的事,都归她管,所以就算不同意,她也有的是理由把这事给定下来。 可如今萧瑾萱竟然拿平儿的事来拒绝,若她还坚持安排白妈妈过去,难免落个刻意的嫌疑,实在不利于计划,看来还要从长计议了。 这样想着,宁氏示意白妈妈下去,然后和颜悦色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便算了,母亲在为你留意更好的。” 萧瑾萱谢过后,相互又寒暄两句,便离开了。 宁氏脸上的笑,在萧瑾萱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后,瞬间消失不见,脸上的神情,冰冷的就像一块冰似的。 挥手示意众人都下去,宁氏单独将白妈妈留下来,恼怒异常的说道:“这个死丫头,还真会找借口,这下你想进她那院子就难了,这可如何是好。” 白妈妈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她原以为,今日的事会水到渠成,可不想这四小姐,怎么就变的这么有主意了,这还是以前那个,看见她就会发抖不停的萧瑾萱吗? 见白妈妈像个闷葫芦似的,也不说话,宁氏哼笑的说道:“白妈妈,你别忘了,这次是谁派你回来的,真搞砸了,到时你我谁都别想好过。” 被这么一提醒,白妈妈可算回了神,忙赔笑的说道:“夫人,您别急,容老奴我想想。” 和萧瑾萱相处了十一年,白妈妈对于她是相当的了解,没过多久,就见她一拍脑门说道:“我想到办法了,夫人这下保准行。” 宁氏 眼前一亮,当白妈妈贴着她的耳朵,低语了半天后,她脸上的笑容是越发的满意了。 若说宁氏之前刁难萧瑾萱,是因为杨氏的缘故,所以才迁怒与她。 而如今的宁氏,最恨的已经不是杨氏,却真的是萧瑾萱这个庶女了。 自从对方脱困而回以后,就处处和她作对,害的她多次没脸也就算了,如今连她的女儿,都被这个庶女压得抬不起头,光华尽失,这是宁氏绝对无法忍受的。 甚至宁氏有种预感,若是萧瑾萱继续留下萧府,早晚有一天,会没她们母女几人的容身之处。 所以她要萧瑾萱消失,彻底滚出萧家,本能的,宁氏已经察觉到危机了。 冬季的夜总是来的很早,萧瑾萱觉得一天还没怎么过呢,便又到了掌灯的时候了。 兰芷将灯芯挑的更亮些,竹子也往炭盆里又添了炭块,萧瑾萱斜倚在榻上,手中捧着本书,神情惬意而温婉,这一刻房内的气氛,静谧而温馨。 可就在这时,负责把守院子的丫环忽然进来了,见过礼后说道:“四小姐,有位姓白的妈妈,说是您的故奴,要求见您呢。” 萧瑾萱将书放下,柳眉一扬说道:“她可说是为了何事?” 不用问,这来拜访的人,必是白妈妈无疑,只是她白天已经拒绝的那么彻底,她还来找自己做什么呢,萧瑾萱还真有点感兴趣了。 那丫环摇摇头,说道:“不曾说是什么事,四小姐那您见她吗?” 萧瑾萱想了下,笑着说道:“那便叫她进来吧。”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到要瞧瞧,这白妈妈来此,到底意欲为何,存着什么心思! 第23章 :鬼魂托梦 起身端坐在茶桌旁,萧瑾萱捧着杯八宝茶,神情悠然的喝着,静等着白妈妈被人领进来。 并未等上许久,就见阁楼的门被打开了,紧接着白妈妈就满脸带笑的走了进来。 一进屋,白妈妈没说话,而是站在那仔细的瞧了萧瑾萱半天,似乎对方脸上长了花似的。 萧瑾萱嘴角浅笑,放下茶杯,轻声问道:“白妈妈这么看我,难到不认识我了。” 白妈妈闻言,连连摆手,笑容可掬的忙说道:“老奴伺候了您十一年,怎么会认不出四小姐呢,只是觉得如今的您,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瞟了白妈妈一眼,萧瑾萱凝笑问道:“哦?那妈妈觉得,我这变化是好呢,还是不好呢。” 白妈妈呵呵一笑,陪着小心的说道:“四小姐长大了,想法也不同了,自然是好的。” 萧瑾萱摆弄了下腕上的白玉镯子,笑容更深的说道:“是啊,以前我不懂事时,你可从未这么谨言慎行过,如今我变的不同了,妈妈你这态度,果然也变了呢。” 这十几年两人间的关系到底如何,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不管白妈妈今天为何而来,萧瑾萱都不建议提醒对方下,她以非昨日之她,几句软化,休想糊弄了她。 可谁知,白妈妈一听这话,竟不管不顾,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眼角还流下了眼泪,语气悲痛的说道:“四小姐,老奴知道以前都是我不对,今日我就是来请罚的,是我不是人,都是我瞎了狗眼得罪了您,还请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计较了。” 萧瑾萱冷眼瞧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白妈妈,什么也没说,任由她继续在那忏悔。 不是她心冷,也不是她非要斤斤计较,只是对方给她带来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 从她开始记事起,繁重的劳作,夜以继日的辱骂殴打,就伴随着她的童年一起成长着。 记得她三岁那年,第一次生火做饭,就因为什么都不懂,生火时弄的黑烟滚滚,白妈妈就气急的将她的脑袋,整个塞进了炉坑里,还好那次是没有明火,她只是擦破些皮,否则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还有她七岁那年,去河边挑水,那年冬天太冷了,河面冻的很结实,当时她还是个孩子,根本凿不开。 结果当她拎着空木桶回到庄子上后,白妈妈竟将她的衣服扒光,将缸里剩下的水,一瓢瓢的倒在她的身上。 而白 妈妈要这么做,只是看看天气是不是冷到能在人的身体上结冰,若是真的做得到,她便相信萧瑾萱的话,允许她不用去挑水。 那时萧瑾萱才只有七岁啊,这个七岁的孩子,也痛哭过,哀求过,可换来的只有戏谑的笑声,和无休止的冰水,没人帮她,没人谅解她,更没人原谅她! 所以如今,只是几滴眼泪,只是几声忏悔,她为何就要心软,为何就要不计前嫌,她萧瑾萱做不到。 白妈妈在地上哭了足了一刻钟,可眼见着萧瑾萱,只是平静的看着她,甚至都没让她起身,她心里暗恨,知道苦肉计怕是行不通了。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就见白妈妈迅速止住泪,忽然一脸神秘的看向萧瑾萱。 声音也压的极低说道:“四小姐,我看见平儿了,就在昨天夜里。” 萧瑾萱柳眉一挑,笑笑说道:“她是你侄女,你看见她有何奇怪的。” 可是白妈妈却叹口气,幽幽的说道:“四小姐,那日是您亲自下令惩罚的平儿,五十大板那,这丫头哪有活命的可能,我是看见她,但不是在现实里,而是在梦中啊。” 白妈妈在说这话时,脸上的神情不知为何,忽然变得阴森起来了。 将茶杯举起,萧瑾萱低头又喝了口茶,被茶杯挡住的双眸,一丝狡黠快速闪过,瞬间恢复了正常。 等她将杯子再次放下时,脸上的神情已经带着一抹惊慌和强自镇定了。 就见萧瑾萱,声音微抖的问道:“白妈妈,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是平儿给你托梦了不曾。” 说完她似乎被自己的话吓到了,双手握在一起,不住的相互搓揉着,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 白妈妈眼中闪过喜色,果然,这位四小姐性子是变了,这可怕鬼的习惯,还是和以前一样呢,她只是提了几句,没想到对方就吓成了这样。 心中得意,白妈妈面上更加阴森的说道:“四小姐说的是,我这侄女死的惨啊,她有话托我带给您呢。” 萧瑾萱吓的不行,满脸惊恐的说道:“她要和我说什么,难道是怪我害的她丢了性命,告诉她别来找我,以后我会给她烧纸钱的。” 可白妈妈却摇摇头,叹口气说道:“平儿这孩子,在梦里也说都怪她自己,如今她愧疚难当,若得不到小姐的原谅,她就不能安心的去投胎。” 接着白妈妈还嫌不够,连忙又补充一句道:“这次她是 来找的老奴,怕是在不满足她的遗愿,下次就要亲自来找小姐你啦。” 萧瑾萱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几步来到白妈妈身前,拉着对方焦急的说道:“别来找我,妈妈我害怕,我原谅她了,快叫她走。别让她来。” 望着眼前,又变得胆小懦弱的萧瑾萱,白妈妈嗤之以鼻,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废物就是废物,装的在像千金小姐,如今一吓不又被打回原形了。 但顾不得鄙夷萧瑾萱,白妈妈可记得自己来的目的,于是她好言安慰道:“您别急,不是有句老话,叫口说无凭嘛,要想让平儿相信,您真的原谅她了,还需要您亲自写封原谅信,到时老奴烧给平儿,她看后自然就肯去投胎了。” 萧瑾萱听罢,赶紧起身来到书案旁,半点没犹豫的提笔就写,没一会的功夫,按照白妈妈的意思,一封原谅信就写好了。 将信交给白妈妈,萧瑾萱依旧不安的问道:“这样真的行了吗?妈妈可别骗我。” 白妈妈目的达到,这会哪还有功夫搭理萧瑾萱,极其敷衍的说道:“嗯,嗯,我这就去烧给平儿,那四小姐我可走了。” 说完也不等萧瑾萱在说话,白妈妈就一脸色急的往外走去。 房门打开的时候,一阵冷风吹了进来,屋内的烛火晃了两晃,房内的烛光立即变得忽明忽暗起来。 这一下,可将陪在屋内的兰芷和竹子吓坏了,联想到白妈妈刚刚的话,她俩都觉得脖子发凉,这晃动的烛光下,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悄悄的进了屋子。 尤其是竹子,吓得“啊”的大叫一声,报住一旁的兰芷,眼睛闭的死死的,再也不敢睁开,好像一睁眼,就会看见可怕的东西似的。 萧瑾萱好笑的看着竹子,逗弄的问道:“竹子你连四品县主都敢拦,现在是怎么了,烛光晃了几下,你就怕成了这样。” 紧抱着竹子,情绪稍微强点的兰芷,语气颤抖的说道:“小姐别说竹子了,我也害怕啊,那个平儿不会来找您吧。” 冷笑一下,萧瑾萱气定神闲的坐下,喝了口茶说道:“那婆子不过是鬼话连篇,没想到还真吓住你俩了。” 就平儿那性子,若真死后变成鬼魂,也不会反省悔过的,祈求她的原谅?变成厉鬼找她索命,萧瑾萱看来,才是平儿能干出来的事。 何况她自己都是做过鬼的人,这些魑魅魍魉,她岂会在怕,真是好笑。 竹子性子直,躲在兰芷怀里,恐惧的说道:“小姐你就嘴硬,刚刚明明你自己也吓得不轻。” 兰芷悄悄掐了竹子一下,这个傻大妞,说话都不会过脑,也就摊上萧瑾萱,这种不爱计较的竹子,否则不知得被罚成什么样了。 果然,萧瑾萱也不恼,反而笑着说道:“我若不表现的害怕点,怎么让那恶婆子信以为真呢。” 兰芷脑袋灵活,一下就听出不对来了,皱着眉问道:“小姐是说那白妈妈,目的不纯,那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啊。” 萧瑾萱摇摇头说道:“为什么,暂时还不得而知,本想让竹子尾随白妈妈身后,看看她打的什么鬼主意,如今看她吓成这样,兰芷也只能你去了。” 其实兰芷也害怕,但萧瑾萱已经吩咐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出去了。 过了半个时辰后,就见兰芷脸上苍白的回来了,进屋都是扶着进来的,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 萧瑾萱看罢,疑惑的问道:“兰芷你这是怎么了,可有看清楚,白妈妈离开后,去了哪里。” 兰芷被竹子扶着坐下,听到问话,忙点头说道:“小姐,白妈妈说的都是真的,我快步赶到她身后,然后就见她近了小花园,在假山后面她念念有词半天,我怕被发现不敢靠近,可依稀听见她提到了平儿。” 兰芷虽不像竹子被吓的那么不堪,可到底就是个十三岁的姑娘家,大晚上走夜路,本就够吓人的,又看着白妈妈那似乎在和亡魂沟通的场面,她没被直接吓晕,还能走回来,已经够厉害的了。 萧瑾萱安慰她几句,然后疑惑的问道:“那你可有看见,她是否真的将那封信,烧给了平儿?” 兰芷眼中闪过迟疑,但立即说道:“烧了,奴婢亲眼得见的,小姐您别想那么多了,这大晚上的,就别再说这些话了,要真招来不干净的东西,可怎么得了。” 萧瑾萱听完,双眉紧锁的低下了头,却在没接口说什么。 难道是她自己想多了,今晚白妈妈来,真的单纯是为求一份心安,才让她去写那封信的? 她本想引蛇出洞,借着白妈妈,揪出她背后那个作祟的鬼,可兰芷的话,到让她迷糊了,似乎真的是她自己多虑了。 但本能的,萧瑾萱就是觉得这事,没那么单纯,似乎在看不见的暗处,一双猩红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她,将她引进死亡沼泽的深处。 第24章 :暗流涌动 翠雅院是宁氏住着的地方,因为入了夜,四下都静悄悄的。 本该落了锁的院门,却被人从外面给推开了,一个身影四下张望了半天,才一猫腰进了院子,向着宁氏的正房快步走去。 等到这人敲门进了屋子,在房内烛光的照应下,她的容貌显露了出来,竟是刚从萧瑾萱那出来的白妈妈。 而如今在宁氏的房间里,除了宁氏母女外,竟还坐着一个身披白色绸缎斗篷的人。 三人本来轻声说着话,见白妈妈进来了,都止住了声音,一脸期待的看像了对方。 而年轻的萧瑾莲,更是忍不住问道:“白妈妈,东西可弄到手了。” 白妈妈一点头,满嘴讨好的说道:“二小姐您放心,信件我拿到了,就在这里。” 说着她便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纸,双手捧着,递给了萧瑾莲。 然后又听她邀功似的说道:“四小姐如今真是狡猾,事后竟还派人跟踪我,只是那黄毛丫头不禁吓,几下就被我打发了。” 白妈妈说的自然是芷兰了,她人老成精,其实没过多久就发现被人跟上了。 于是她索性绕到偏僻的地方,自说自演了一出好戏,直接将吓得半死的芷兰打发了,很是轻松的就摆脱了这条尾巴,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了。 萧瑾莲这会顾不上别的,迫不及待的将信打开了,粗率的看过后,她忽然想起什么,立即将这信递向那身穿斗篷的人。 语气含羞的小声问道:“季公子,你看看这封信成吗,莲儿年纪小,不懂这些呢。” 这害羞带俏的小模样,十足十的怀春少女的模样,而那带着斗篷之人,抬头露出面容间,不是季凌枫,还能是谁。 就见他礼貌的向萧瑾莲点点头,然后接过那封信,细细的看了起来。 眼中闪过诧异,那日在宋府,他虽知道萧瑾萱识字,却不想还写的一手好字。 这纸上娟秀清婉的字体,忽然让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萧瑾萱那张,温婉清冷的面容,忽然他的心猛的跳了一下,一种异样的感觉,在他的心里蔓延开。 还没等季凌枫搞明白,那中感觉到底代表了什么,一旁的萧瑾莲就又说话了:“季公子,你怎么了,难道是这信不行吗?” 萧瑾莲嘴里是在问话,可一双眼睛却痴迷的,望着季凌枫那张俊容,一刻也不愿移开了。 那日在宋府, 她不是没看见,季凌枫被当众打脸,狼狈不堪的一面。 可是人有时候确实很奇怪,若是个容貌一般的,如此被折辱,换来的只能是旁观者的嗤之以鼻,甚至觉得他活该倒霉。 而向季凌枫,这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那就不同了,那天不知道有多少小姐,看他被打耳光,看的心都要碎了,而萧瑾莲就是其中一个。 从那日回来后,萧瑾莲就将自己关在屋里,别人都以为,她是因为当众被庶妹比过去,脸面挂不住,才躲起来的。 可却没人想到,这位萧家二小姐,其实是害了相思病,满脑子都是季凌枫,日日躺在床上,无病呻吟,思念情郎呢。 就在萧瑾莲不思茶饭的时候,季凌枫竟然主动来找宁氏了,并说是来合作,希望宁氏帮他合力整治了萧瑾萱。 这对萧瑾莲简直是意外之喜,不但可以得见情郎,还能收拾萧瑾萱,所以在宁氏犹豫不决的时候,是她极力促成的,对于这个结果,她沾沾自喜了好些天呢。 在说季凌枫,被萧瑾莲这么一打断,也从愣神里缓过来,儒雅的一笑说道:“二小姐不必担心,有了这封信足矣成事了。” 一旁的宁氏,到底谨慎许多,见事情以成,便说道:“既然如此,就请季公子回去吧,在我这世间越久,就越容易被发现。” 季凌枫闻言,站起身,向宁氏鞠了一躬,并说道:“既然如此,夫人,莲二小姐,那晚生就告辞了。” 萧瑾莲自然不舍,却被宁氏拉住,并说道:“白妈妈这次要居首功,如何犒赏她,就全凭季公子做主了。” 季凌枫闻言一笑,对一旁满脸欢喜的白妈妈说道:“夫人说的是,妈妈和我一并离开吧,给你的赏钱,我早就备好了。” 白妈妈闻言,眼睛笑的都眯成了一条缝。 那日在庄子上,她出门给宁氏采办东西,结果一回来就听说侄女平儿,因为不敬萧瑾萱,被重罚生死不明。 想起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事,白妈妈吓的不敢回去,干脆转身就逃了。 可是躲了许久的她,因为卖身契还在宁氏手里,最后还是的硬着头皮回去。 可就在这时,季凌枫找到了她,并说只要她肯帮忙,不但会帮她拿回卖身契,还能帮她报平儿的仇,其实这都不是最打动白妈妈的。 最后说服她的,还是季凌枫说,事后会给她一大笔银子,保证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 如今眼看着大把的银子就要到手,白妈妈在兴奋之余,仍不忘说道:“那夫人,我的卖身契……” 宁氏一笑,起身从一个小匣子里,翻出一张方型纸张,递给白妈妈说道:“在这呢,妈妈拿好了。” 看着白妈妈千恩万谢,满脸欢喜的模样,宁氏心里却冷笑了一下。 反正不将这卖身契给你,一会它也要变成废纸一张,姑且就让你开心会吧,也算主仆一场我送你的最后礼物。 寂静无人的街道上,身披斗篷的季凌枫,骑着一匹雪白骏马,扬鞭急行,一直到了宋府门前,他才翻身下马,叩门而入。 长驱直入的来到宋府后院,他向着其中一间客房走去,到了门前,他整理了下仪容,这才轻敲房门,在得到应允后,走了进去。 一进去后,就发现六皇子周显祺,远宁县主钱璎珞,还有个瘦高男子坐在里面,而这人正是扬州府尹,宋彭。 这三人显然是特意在等季凌枫回来,就见六皇子开口就问道:“事情办妥了?凌枫你觉得此事真行的通吗?” 季凌枫见礼坐下后,很自信的说道:“六殿下放心,如今宁氏既然肯帮忙,这事我们已经成了一半了。” 这时,一旁的宋彭担忧的说道:“我扬州大小官吏,上下一心,可唯有这手握兵权的萧恒,简直是油盐不进,我多次试探,他都未表明愿意支持二殿下,就算萧家出了丑事,可难道就能让萧恒妥协,下官总觉得不放心。” 其实宋彭是真的很打怵萧恒,他是扬州政事上最大的官员。而对方却是军事上的一把手。 两人虽然官阶都是二品,可萧恒兵权大握,宋彭每每和他说话,都觉得自己严重的底气不足。 虽然他身后有丞相府撑腰,可人家也是元帅府的嫡系,如今季凌枫来了就要对付这位老政敌,宋彭难免要担心害怕了。 可季凌枫却呵呵一笑说道:“萧家向来不参与党派之争,我原本也没打算威胁萧恒,但若是他的家中爆出丑闻,自然会影响他在军中的威信,到时他必然要赶回军营,就可以防止他和睿王联手,到时单剩下睿王,还怕他在扬州能翻出多大浪来。” 六皇子听完眼前一亮,大周官员崇尚正气之风,尤其是武将,若自身不正,很容易被人诟病,这扬州唯一变数的就是萧恒,若真能牵制住他,他五哥就算是条龙,也得卧在浅滩,在难查出什么。 心里 的石头落了地,六皇子又赞扬了季凌枫几句,就起身在宋彭的陪同下,准备回自己的住处休息了。而谁也没注意,一道犹如影子的黑影,在众人离开后,也在窗上一闪,消失在夜色中。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就见在一间客栈内,两位面容都俊美异常的男子,正在博弈围棋。 而这两人一个紫袍加身,另外那个一身黑色劲装,正是五皇子周显睿和七皇子周显御。 就见周显御将手中的黑子落下,笑吟吟的说道:“五哥,你说赤影今个能带回什么消息,六哥那头,这几日安分的有些反常呢。” 手中握着白子,凝神注视棋盘的周显睿,面容平静的说道:“等到赤影回来,自然就知道了。” 说完,手中的白子,落在棋牌中,瞬间将周显御的棋子吃掉了大半。 眼见自己这边的棋势不妙,周显御却毫不在意,正要说话,忽然他眼中杀气一显,侧耳细听稍许,才又恢复了慵懒模样,低笑说道:“真是说赤影,赤影到。五哥不下了,反正我也赢不了你,还不如听听赤影给我带回什么乐子呢。” 话一说完,周显御直接无赖的伸出修长玉手,将棋盘上的棋子搅得一团乱,看着他五哥,常年的冰山脸上,闪过的一抹无奈。他嘴角的邪魅笑容,又深了几分。 好像从很小时候起,挑战周显睿容忍底线,就成为周显御的一大乐趣,如今大家都以长大,可他这恶趣味,却改不掉了。 这周显御耳力确实不凡,他话音才落,一道黑影如闪电般,从窗户一跃而入,一个身穿夜行衣的男子,单膝跪在地上,脸上带着的赤红鬼头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 周显睿深邃的眸子,看向了这男子,声音磁性低沉的问道:“赤影,可有探听到什么。” 这被叫做赤影的男子,微一点头,声音呆板冰冷的说道:“季凌枫献计,意欲针对萧府,六皇子应允,宁氏为他们的内应。” 一旁的周显御,忽然“扑哧”一声乐了。就见他笑了好一会,直到周显睿瞪向他时,这才勉强止住了笑。 然后轻佻的说道:“每次听赤影和你汇报,我就忍不住想笑,果然是你的影卫,这说话的语气,简直和五哥你也太像了。” 一样的言简意干,一样的严肃呆板,对于周显御这种随性惯了的人,赤影这个样子,总让他觉得有趣极了。 周显睿似乎对周显御,这不着调的模样司空见惯了 ,也不理他,径直继续问道:“没探听到具体有什么阴谋?” 赤影这次干脆一摇头,便算是回答了,果然有够简练。 周显睿的双眼中,闪过思索,喃喃说道:“看来这几日,要去萧府一趟了,赤影你继续监视,有事速回。” 就在周显睿如此吩咐的时候,一向闲不住的周显御,竟出奇的安静,没有插嘴。 就见他手中摆弄着一颗棋子,眼中却流露出一抹柔情,嘴角更是微微上扬着。 萧瑾萱,爷可算知道你叫什么了,如今五哥要去你家,咱们也马上又要在见了,这次看你还敢不敢装作不认识我。 周显御心里,又欢又恼的想着,手中的棋子潇洒一抛,顺着窗户飞出,迅速的消失在静谧的夜色之中。 第25章 :婢女玉翠 第二日的晨起,萧瑾萱洗漱妥当,手中拿着小暖炉,便出了院子,却给萧恒请早安去了。 难得的今天没下雪,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往日陪着萧瑾萱出来的,都是竹子。 可兴许是昨天竹子真被吓到了,一夜没睡好,今早无精打采的,没法子萧瑾萱只得将兰芷带了了身边。 倒也不是兰芷不好,只是兰芷心思活络,相比之下,萧瑾萱更喜欢耿直爽快的竹子。 没一会的功夫,就到了萧恒的院子,进了屋,宁氏竟是已经到了,正陪着萧恒说着话。 萧瑾萱一一见礼后,这才起身陪坐在侧。 没多大会,萧瑾莲,沈氏母女也都到了,等人都齐了,就见宁氏忽然笑着站起了身。 有条不絮的说道:“今个我特意来的早些,就是和老爷商量下,趁着府内的红梅开放,办场红梅宴。” 临近年关,向萧恒和宋彭,这种地方最高官员,都会举办些宴会,邀请其他同僚及其家眷赴宴,大家聚在一起,联络下感情,也算是赶在年前聚聚。 去年是宋府宴请的扬州大小官员,按列,今年是该轮到萧府来置办了。 因为往年都是如此,所以众人听摆也不觉得稀奇,该布置的布置,该邀请的邀请,萧府上下都忙活了起来。 这一忙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五日后这天,天空无风却飘着清雪,萧家府外,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相比十多天前,宋府那场茶宴,只是请了女眷小聚。 今个萧府这红梅宴,那几乎是网罗了,扬州的所有文官武将,以及他们的亲眷子女,还好萧家后院的红梅园子够大,否则这么些人,还真是不好安排。 萧瑾萱今个穿了件淡紫色月桂纹百褶裙,头梳云雁髻,上配珍珠流苏钗,颈间戴着赤金红宝石坠子。整个人被衬的很是光鲜明艳,少了份沉静,多了些娇美出来。 她一向穿的素净,但今个萧家设宴,她是主人家,还要帮衬着迎接宾客,不穿的明艳些,是会失了礼数的。 就在宾客来的都差不多了,忽然邓九从外面跑进来,一脸激动的喊道:“老爷,夫人,六皇子和远宁县主来了,已经进了府门,往后院进呢。” 邓九因为太激动,声音喊得挺大,所以满院子的人,都听见了,一听来的是皇子,哪个也坐不住了,忙都跟在萧恒身后,向外迎去。 而远宁县主钱璎 珞,因为是女眷,自然是由宁氏迎着进来的,萧瑾萱身为庶女,自然也要恭敬的跟在宁氏的身后。 钱璎珞一进来,挥挥手,示意宁氏不用特意陪自己,并开口说道:“上次在宋府,莲二小姐我也算认识了,萧夫人自管去忙就好,有二小姐陪着本县主,就可以了。” 宁氏闻言一笑,看了眼满院的女眷,告罪的说道:“既然县主体恤,那我就去招呼旁人了,瑾莲,瑾萱,瑾莹,你们可要陪好县主。” 又交代了几句,宁氏又告罪一声这才离开。 等到宁氏一走,钱璎珞立即又道:“站在这也没意思,陪我去看看红梅吧,不过那些个庶出的就别跟来了,平白在本县主面前晃悠,看着就心烦。” 她话说完,毫不避讳的瞪了萧瑾萱一眼,满脸的不喜和厌恶。 萧瑾萱面色平静,钱璎珞不想看见她,她又何尝喜欢这个蛮横的县主,福了个礼,她很识趣的自己退到了一旁。 本来以为这回没事了,萧瑾萱正躲在一棵红梅树下偷闲,却不想,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她一下。 吓了一跳的萧瑾萱忙回头看去,就见一个扎着菱角头,年纪和她相当,身穿藕粉色雪缎群的少女,正笑眯眯的看着她,满眼竟是欢喜好奇的神情。 萧瑾萱浅浅一笑,轻声问道:“这位小姐,你有何事吗?” 那少女性子很活泼,闻言灿烂一笑,声音清甜的说道:“你就是萧瑾萱对不对,那个把宋佳艾比下去,将县主都问的哑口无言的萧家庶女,指的就是你是不是。” 可是话一出口,这少女就“呀”的一声,拿手将嘴给捂上了。 接着歉然的说道:“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你不是萧家庶女,你是萧家的四小姐,都是那些传的人老这么叫,害的我都说错了呢,真是讨厌。” 看着眼前娇憨率真的少女,萧瑾萱会心一笑的说道:“无论如何叫,不过是个称呼,我就是萧瑾萱,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见自己找对人了,少女似乎很高兴,自来熟的上前就拉住了萧瑾萱的手,小脸激动的说道:“我叫孟良君,我父亲是孟航,这次我是特意跟着我娘来的,这种聚宴我一向可讨厌了呢,要不是为了见你我才不来呢。” 说完就见这叫孟良君的少女小嘴一嘟,显然对于来参加宴会,非常的不情愿。 可是萧瑾萱在听过这话后,眼里却闪过一丝惊讶,眼前这率真活泼的 少女,竟然是太子师孟航的女儿,这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她实在想不明白,孟氏夫妻都是书香世家出身,可这两个视礼法儒学为生命的人,竟养出个这么活泼的女儿,这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这孟良君不但性子活跃,而且还很爱说话,见萧瑾萱只看着她,也不说话,她不但不恼,反倒自己继续说道:“你都不知道,我特别的崇拜你,平日我最多就敢顶撞个夫子,你竟然连县主都不怕,你真是太厉害了。” 萧瑾萱无奈一笑,神情有些哑然,她真没上到,这孟良君的思想,竟如此的离经叛道,不过这敢想敢说的性格,还真让她瞬间生出了好感。 接着,就见孟良君,死劲摇了摇萧瑾萱的手,一脸期盼的说道:“瑾萱,以后我能常来找你玩吗,我母亲都对你夸奖有佳,我若能有你这个朋友,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望着孟良君,那双真挚的眼睛,萧瑾萱知道她说的话,都是发至内心,没有半点虚假的。 对方可是货真价实的嫡女,如今竟然愿意和她这个庶出做朋友,说不惊讶那是骗人的,不过在惊讶之余,萧瑾萱的心里也闪过一丝暖意。 浅笑的点点头,萧瑾萱邀请的说道:“以后有空,自管来找我就是,我随时都很欢迎的。” 孟良君听完,高兴的不行,刚想还想说什么,却忽然被跑来的一个丫环打断了。 “四小姐出事了,出事了” 萧瑾萱一眼就认出,来人是生母杨氏身边的丫环玉翠。 想到可能杨氏出事了,否则玉翠不会来找她,萧瑾萱赶紧问道:“到底怎么了,杨姨娘呢。” 玉翠眼中闪过泪意,焦急的说道:“小姐不好了,杨姨娘摔倒了,如今昏迷不醒,这可怎么办啊。” 萧瑾萱心里一紧,一把拽住玉翠说道:“我娘在哪,你快带我过去。”从生而回,她在意的人并不多,这为数不多的几个亲人,无论如何她都不允许,她们有半点的差错。 临要随玉翠离开,萧瑾萱忽然又止住步,来到孟良君身边,小声低语几句,见后者认真的点了点头,她这才小声说了句谢谢,转身赶紧离开了。 梅园内的人实在太多了,萧瑾萱的离去,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何况她就是小小庶女,就算谁看见了,也不会关心的上前问上一句的。 玉翠在前面走的很快,萧瑾萱一脸着急的跟着她,穿过几个长廊,眼看都到了 荷花池了,四周的人越来越少,路也越走越僻静,萧瑾萱的脚步忽然停下不走了。 没错,因为太在意杨氏,所以萧瑾萱在听到玉翠的话后,来不及细想就着急的赶过来了。 可杨氏向来甚少出院子,何况是来这么僻静的地方,就算摔倒也不该是在这! 焦急的情绪一平复,她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前面的玉翠见萧瑾萱不走了,脸上闪过惊慌,但还是撑着笑问道:“四小姐,杨姨娘就在前面了,你快和我来啊。” 对方那抹慌乱,没逃过萧瑾萱的眼睛,她忽然一笑,点点头说道:“好啊,我这就跟你过去。”说罢,她便脚步缓慢的向玉翠走去。 玉翠紧张的看着,慢慢逼近的萧瑾萱,缩在袖子里,握着棉帕的手,颤抖的厉害。 在近一些,在走近些,她心里默默的念叨着,因为害怕,迟迟不敢出手。 萧瑾萱似笑非笑的望着玉翠,面容很平静,当她走到对方三步远的地上时。 她忽然毫无预警的,猛的将头上珍珠宝钗握在了手里,迅速的刺向了玉翠的颈间,语气冰冷的说道:“把你手里的东西丢在地上,别乱动,否则我立刻刺穿你的喉咙。” 相比后宅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梅园依旧一派热闹景象,在园内的赏梅亭内,钱璎珞正和萧瑾莲单独坐在那里,因为她县主的身份在那,到也无人敢过来打扰。 然后就见钱璎珞,压低声音说道:“喂,东西拿到没有,萧瑾莲。” 陪坐一旁的萧瑾莲,可是见过钱璎珞的厉害,不敢耽搁的,立即将手心里的一个,紫色香囊递了过去, 并陪着小心说道:“这是我趁那死丫头不注意,从她身上拽下来的,有了这东西,保证一会让她百口莫辩。” 钱璎珞满意的点点头,将那香囊递给她的丫环雅芝,对方立即会意,拿着香囊就离开了。 而就在这时,忽然玉翠跑来了,慌慌张张来到萧瑾莲身边,着急的说道:“二小姐不好了,四小姐没被迷晕,她跑了。” 第26章 :好人好报 萧瑾萱跑了!这消息瞬间让钱璎珞,和萧瑾莲气的不行。她们都有着各自,非要置萧瑾萱于死地的理由,布局这么久,怎么甘心让她逃脱。 萧瑾莲猛的站起来,死劲推了玉翠一下,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那灾星怎么会跑了,你竟然坏我好事,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玉翠吓坏了,当即哭着说道:“我也没想到四小姐那么机警,不过我俩撕扯间,她也崴了脚,跑进荷花池旁的假山里,就没了踪影。” 这下钱璎珞也坐不住了,一指萧瑾莲说道:“你赶紧过去,那个贱人脚受了伤,一定跑不远,若是这事弄砸了,你和这个丫环谁也别想活。” 萧瑾莲被对方的话吓的够呛,想起钱璎珞在宋府那泼辣模样,在不敢耽误,立即随着玉翠往荷花池赶去。 跟在六皇子身边,充当随从的季凌枫,其实一直留意着四周的动静,见萧瑾莲满脸慌张的,往后宅走去。 他心里一惊,生怕有变,刚要上前问个明白,不想一个少女却冲了过来,撞到他后,哎呦一声就坐在了地上,可怜兮兮的哭了起来,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才和萧瑾萱成为好友的孟良君。 季凌枫吓了一跳,可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不去管这女子,虽然心里着急,不知萧瑾莲去干嘛,可一时还真在难脱身了。 在说萧瑾莲,跟着玉翠很快就来到假山近前,她一指前面问道:“她就躲进这里了?” 那是一处假山群,有三个人那么高,占地也挺大,里面七扭八歪,还有许多孔洞,很容易藏身。 玉翠点点头,然后忙说道:“二小姐,咱们现在赶紧进去吧,说不定四小姐害怕,躲在里面,根本没敢走呢。” 萧瑾莲觉得她的话也有理,在不多想,直接就走进了假山,可是她并没有看到,跟在她身后的玉翠,忽然哼笑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神也充满了仇恨。 当萧瑾莲走到假山最深处了,可仍没发现萧瑾萱,知道对方是跑了,刚要回身责骂玉翠撒气,忽然一块棉帕子,猛的捂住了她的口鼻,一股甘甜的味道,被她吸进了体内。 萧瑾莲的双眼,因为惊恐睁得大大的,双手一阵乱抓,可慢慢的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在昏迷过去的最后一刻,她隐约看到一抹紫色身影,静静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萧瑾萱眯起眼睛,看着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萧瑾莲,嘴角的笑又深了几分。 看了眼,仍 拿着棉帕,双手颤抖个不停的玉翠,萧瑾萱淡淡的说道:“你现在就走吧,看在你还听话的份上,我就不难为你了。” 玉翠闻言,突然扔了棉帕,跪在地上哭着说道:“四小姐,我真是被逼的,她们抓走了我妹妹,我也是没有办法。” 萧瑾萱低头看了眼玉翠,摇摇头叹了口气。 就在前不久,她在关键时刻,看出了玉翠的异常,所以拿钗子先一步,控制住了对方。 可是任由萧瑾萱如何问,这玉翠就是不肯说是谁派她来的,究竟存着什么阴谋。 可最后当萧瑾萱一一念出,玉翠她娘,她弟弟,她很多族亲的住处在哪后,并扬言要让这些人,因为她付出该有的代价时,玉翠崩溃了。 她不但说出了一切,还在萧瑾萱的要求下,将指使她的萧瑾莲给诱骗过来,也因此,才有了眼前的这一幕。 不要说她阴险,经历过上辈子的背叛后,萧瑾萱如今可谨小慎微的很,但凡是在她们母女身边伺候的,她都想尽办法,将对方的底细调查清楚,防的就是哪天出个背主忘恩的,她也有东西可以拿来制衡,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萧瑾萱知道玉翠是迫不得已,是被宁氏母女抓住了软肋,可是难道就因为如此,她就该成为牺牲品,成全玉翠保护妹妹的一片亲情? 萧瑾萱自问,她自己还没伟大到这种地步。 玉翠见萧瑾萱不说话,哭的更加急了,哽咽的说道:“我今天把一切都搞砸了,宁氏定然不会放过我妹妹了,但是我已经按照您说的做了,求你别难为我的家人,四小姐我求求你了。” 玉翠刚刚可是见到萧瑾萱的果决和狠辣的,所以她生怕对方迁怒家人,到时妹妹没救成,一家子因为她,在遭了灭顶之灾,她真是死一百次,也不够赎罪的。 望着地上玉翠那瘦弱的身躯,虽然对方是很自私,但出发点也是为了保护亲人,所以萧瑾萱在内心里,并没多怨恨她,真要恨她也只会恨,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宁氏母女。 所以她上前扶起玉翠,叹口气说道:“放心吧,我说话算话,定不会难为你的家人。” 接着萧瑾萱语气一顿,复又说道:“回去就带着你家人离开扬州吧,我要没猜错,宁氏绝不会放过你,至于你妹妹也不要再想着救了,怕是已经遭了毒手了。” 玉翠眼睛一下就睁大了,可瞬间她又颓废的笑了下:“四小姐,其实我自己也知道的,做 了这样的事,大夫人事后怕是不会留下我的,更别说会放过我妹妹。我都知道的。” 萧瑾萱面露不忍,她前生也失去过弟弟,那种哪怕只有一丝机会,也不愿放弃的心情,她是很能理解的。 将自己颈间的赤金项链取下,她递给玉翠说道:“快走吧,替你妹妹,好好照顾你娘,别再失去一个亲人后,又看着另一个出事。。” 玉翠双手颤抖的接过项链,这小小的项链,这会竟让她觉得有千斤之重。 猛的挣脱开萧瑾萱搀扶的手,玉翠重重的跪在个地上,哭着面向萧瑾萱,掷地有声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信封,递给了萧瑾萱。 然后她激动的说道:“四小姐你是个好人,刚刚我只说宁氏让我迷晕你,其他的事情都不知道,这话是我骗您的,因为我怕惹上麻烦,可我要害您,您如今还可怜我,给我金饰做盘缠,好人该有好报,我若就这么昧着良心走了,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了。” 萧瑾萱没说话,只是默默的打开信封,拿出了里面的信纸,只看了一眼,她的眸子就是一缩,这竟然是那****交给白妈妈的亲笔谅解书,兰芷明明说对方烧给了平儿,如今怎么会在这里。 而这时,玉翠跪在地上,声音厌恨的说道:“四小姐,你绝想不到,她们叫我迷晕你后,让我去西角小偏门那,接一个男子过来,之后让我将这封信交给他,然后……”玉翠面上一红,没在说下去。 可萧瑾萱却冷冷一笑,语气平静的说道:“然后这个男子就会毁了我的清白,在拿着这封信,说是我约他而来,自愿行那苟且之事的对不对。” 她的面容已经寒的像块冰了,那封信她刚刚看过了,许多地方都被水渍弄污了,而剩下能看清的部分,光从字面上看,已经看不出这封信是她写给平儿的了。 若她这亲笔手书的信,真的出现在别的男人手中,到时必然会被当成,二人闹了矛盾,她萧瑾萱气消写了封谅解信,于是这男人便来找她幽会,一解相思之苦。 而等到众人发现他们的时候,虽然这信可疑,但她一个**女子的话,何人会去听呢,人们会更愿意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一切,认准她是个浪荡女,下作货。 毁了她清白不算,还要咬死她与人苟合,真是计中有计,环环相扣啊! 萧瑾萱原本还打算不和宁氏母女斗得不死不休,可如今对方竟敢如此害她,当真是该死! 要知道上辈子她就被冤枉过一次通奸,害的她王妃之位被废,幼子被当成野种惨死。 谁曾想重生而回,这次她还没嫁人呢,就又有人打算陷害她**。 别的阴谋诡计,萧瑾萱还不至于动怒,但毁人清白这件事,给她带来的阴影太大了,所以她绝不会就这么算了,必要叫宁氏母女付出代价,一个她们这辈子都承受不了的代价。 伸手再次将玉翠扶起,萧瑾萱幽幽的说道:“玉翠,宁氏不但要害我,还把你也害的这么苦,难道你不想在临走前,送给宁氏一份大礼吗?” 玉翠惊讶的抬起头,当她看到萧瑾萱那冰寒的眸子时,心里的胆怯也消失了,仇恨的说道:“四小姐你说吧,只要能让宁氏母女不得好,做什么我都愿意。” 萧瑾萱笑了,低下头,贴近玉翠的耳边,双眼散发着幽暗的寒光,轻声的耳语起来。 接着她又和玉翠将萧瑾莲抬起,藏到了一旁假山下的暗黑的大孔洞里。 等着一切都做好了,就见萧瑾萱一弯腰,从昏迷的萧瑾莲头上,取下一根八宝莲花簪,递给玉翠说道:“去吧,做完一切后,你立刻就走,今天来了很多宾客,你小心些不会被发现的。” 望着玉翠走出了假山,萧瑾萱并未离开,而是一扭身,隐藏在了一旁的拐角里,小心的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萧瑾萱就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还有玉翠的说话声,她精神一震,立即侧耳倾听起来。 就见玉翠语气很急的催促说道:“公子你快些,别人发现就完了,这根簪子你拿着,该怎么说不用我交你吧。” 这时就听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传来了:“怎么是簪子,季凌枫和我明明说是封信的,就这根簪子,真能当信物,这个可没亲笔信效果好啊。” 萧瑾萱扶在假山上的手,猛的握成了拳头,满脸尽是浓厚的杀气。 季凌枫,这里面竟然还有他的手笔,果然是好样的,上辈子害的她还不够,如今才遇上,便恨不得将她弄废,她就说宁氏母女何时手段这么高明了,原来是身后另有高人指点啊。 就在这时,玉翠的声音又传来了:“这簪子是大夫人交代我给你的,至于什么信不信的我可不知道,我家四小姐就在那边的石洞里,去或不去公子自己看着办吧。” 这时就听那男子呵呵一笑,急不可耐的说道:“去啊,我当然去,簪子就簪子,反正得了那 小美人的身子,还怕萧恒不认我这快婿不成。”说完他又是一阵大笑,接着就向石洞里走去了。 当躲在一旁的萧瑾萱,听到从石洞内,传来一阵细微的衣袍落地声,和男子舒畅的粗喘声后,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知道事情都成了。 如今戏已开演,剩下的,便是静等看戏之人的到来了。 第27章 :御王之怒 红梅园内坐落着一座占地不大,却十分雅致的轩楼,名为倚雪轩,六皇子身份尊贵,又是男客,自然被萧恒请到了这里,一应的官员也纷纷陪坐在侧。 六皇子周显祺,笑容满面的和这些官员寒暄着,其实他挺享受这种感觉的,因为在京师长平的时候,诸皇子里他是挺不起眼的一个。 出身比不过储君之尊的太子,家世比不过丞相府撑腰的二皇子泰亲王,威信比不过刚正不阿的五皇子睿王,轮父皇的宠爱,他更是比不过七弟周显御和九弟周显宸。 像这么被大小官员众星捧月的围着,六皇子还真是头回体验,他这会都有点飘飘然,忘乎所以了。 可是还没等他在多享受会呢,忽然一个丫环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进来就大喊道:“老爷,老爷,不好了,小姐夫人们住的后宅,进了歹人了。” 萧恒一听这话,脸色立即变得很不好看,他瞧了那一脸焦急的丫环,暗恼她太没规矩。 今个不但扬州大小官员都在,连皇子都来了,这丫环却说府上进贼了,这不是明着告诉别人,他萧恒治家无妨,任由宵小闯入,而且还是女眷的后宅,若这事属实,他这节度使的脸面要往哪里放。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萧恒也没法将这丫环撵出去,只得压着火气说道:“休要胡言乱语,许是今个宾客多,你一时看花了眼,哪里来的什么贼人。” 萧恒是武将,所以这府中的下人也多半会些拳脚,别说他根本不信,会有人闯进来,就是确有其事,这会当着众人,他也绝对不能去查,这么多官僚看着,他要稍有差错,必要被政敌抓住把柄不可。 可是这进来的小丫环,根本就不管萧恒对她暗使的眼色,而是又掏出一个紫色的香囊。 继续说道:“老爷我说的都是真的,那男子行迹很可疑,奴婢跟着他,亲眼看见他钻进荷花池边的假山里,而且在那附近,女婢还捡到了这个香囊,上面绣着四小姐的闺名,老爷您还是去看看吧,女婢真担心四小姐出了什么意外。” 萧恒这下真坐不住了,他一下就将那香囊拿到手里,低头一看,可不就见那上面,一个清婉的萱字,正绣在正当中,他的心猛的就是一沉。 但萧恒到底是身经百战的将领,心里着急,面上却半点不漏的说道:“这四丫头,许是贪玩不小心落下的,你回头给她送去就是,不过是件小事,不必大惊小怪的。” 说完他就将香囊,从新递给那丫 环,并示意她立即离开。 可是,就在这时,稳坐最上首的六皇子,却叫住那丫环,一脸关心的说道:“萧大人,您这么做似乎不妥吧,既然有可疑之人出没,府上小姐的贴身之物又正巧掉落在附近,若是不去看看,本皇子都心里难安。” 萧恒脸上闪过一抹怒色,这六皇子身份在尊贵,毕竟是来做客的,如今竟还做起他府上的主来了,可偏偏他还发作不得,正在他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忽然一声慵懒的笑声从门外传来了。 “我说六哥,什么时候,你这么怜香惜玉起来了,不过这里是萧家,你这心未免操的也太宽了,果然是能者多劳,这话也比别人说的多得多呢。” 随着这声音落下,就见周显睿和周显御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众人虽早有听闻,说扬州来了好几位皇子,但除了六皇子,这睿王御王,众官员也是头次看见,纷纷赶紧见礼。 而原本还气定神闲的六皇子周显祺,这会满脸尽是尴尬之色。 他如何听不出,周显御这是在暗讽他多管闲事,舌长话多,可这个七弟他又得罪不起,因此只能装作没听着,坐在那里不吱声了。 陪坐在侧的季凌枫,看着六皇子,眼中闪过讥讽之色,但还是站起来,微微一笑说道:“御王殿下此话差矣,六殿下也是一番好意,但是否要去一看,自然是萧大人自己做主了。” 谁知周显御听罢,邪魅的笑了笑,看了季凌枫几眼后,这才悠悠说道:“萧府的事自然是萧大人做主了,不过我怎么瞧着,如今我六哥的主,倒是换成你来做了,主子还没说话,你可真够呱噪的。” 季凌枫的眼角抽搐了两下,早就听闻这七皇子嘴利如刀,他向来自认舌灿莲花,可和这骂人都不吐脏字的御王一比,他真是自叹不如,想反驳吧,人家身份又在那摆着呢,这感觉真是有够郁闷。 而这时,一脸沉着如山的周显睿,也说道:“今日听闻萧府举行梅花宴,本王就不请自来了,萧大人陪在下出去赏梅可好。” 他这自然是在帮萧恒借机离开,既然知道六皇子等人,今个是奔着萧恒而来,他自然不能叫对方得逞了,扬州官员上下勾结,这位节度使是他唯一可能倚重的人,否则他也不会来此特意相护了。 萧恒自然也知道,这会离开是最好的,但为了不拂了六皇子的面子,他还是客气的说道:“多谢六殿下对我那四女儿的关心,但我萧府一向安全无虞,今日都是那丫头多心 嘴快了,咱们还是赏梅去吧。” 其实萧恒不是不担心萧瑾萱,可是他现在绝对不能动,否则一旦生出变故,他的威严,萧家的脸面往哪放。 萧恒身在如今的这个位置上,有时就要做出相应的牺牲,若萧瑾萱真有个不测,也只能叹对方福薄了。 眼见着一切,似乎就这么过去了,季凌枫和六皇子甚至都,互相交换了眼神,无奈的摇了摇头,暗叹可惜了这番布局的时候。 一直出言针对六皇子的周显御,却猛的推开围着他的众官员,几步来到那报信的丫环面前,神情冰冷的问道:“你说出事的那人,是萧四小姐?” 这丫环,看着容貌俊美的周显御,顾不得赏心悦目,对方那满脸煞气的样子,委实太可怕了,她惊恐的只会点头了,连话都吓的说不利索了。 该死的!周显御心里恼火异常,因为他来的晚,并未看到萧瑾萱的那枚香囊,他还只以为被设局的是萧瑾莲呢,毕竟对方是嫡女,效果绝对是最好的。 所以他才那么气定神闲的说着风凉话,可如今一听,被设计的,竟是他朝思夜想的萧瑾萱,这他还哪呆着住。 面色阴沉的厉害,周显御抬腿直接踹开门,就要往外走,他要快点赶过去,否则那个女人,真有个三长两短,他都不能原谅他自己。 可是他还没跨出门口,就被周显睿从后面给拽住了,就见对方声音低沉的说道:“七弟,你干什么去,这里是萧府,不要胡闹乱了分寸。” 周显御眼中闪过一抹烦躁,他知道周显睿,这是在提醒他别轻举妄动,而他更清楚,他这一去自然要称了季凌枫等人的心意。 可是知道又如何,让他为了大局,就置萧瑾萱于不顾,周显御不能那么做,更不会那么做! 没有转身,周显御直接挥开周显睿抓着他的手,声音冷漠的说道:“五哥,六哥说的也对,不去看上一眼,叫人如何安心,显御这便去看看,若有贼人我必叫他死无全尸。” 没错,若是那个女人有半点闪失,他不但要撕了那敢伤她的人,季凌枫,周显祺这些设局的人,他也统统不会放过。 他的人这些家伙也敢打主意,真是不知死活! 周显睿在没说话,就那么看着周显御冲了出去,他低头看了眼,因被对方内力震开,而仍在轻抖个不停的右手,眉头皱了起来。 这还是周显御第一次对他出手,虽然是下意识的, 可足见对方刚刚有多震怒。 这个萧家四小姐到底是何许人,竟让周显御如此在意,甚至当众失态,周显睿觉得自己有必要查查对方的底细了。 这下最开心的自然是六皇子和季凌枫了,就见周显御才一出去,这两人连忙就跟着出去了,而其他官员一看这架势,自然也要跟着的。 一会的功夫,这屋内如今竟只剩下了周显睿和萧恒了。 周显睿面露无奈的一笑,低声说道:“萧大人,看来今日本王是没法帮你解围了,但我六弟来者不善,您要当心。” 这会哪还用周显御提醒,萧恒也看出不对劲了,不过他却哼笑一声说道:“睿王殿下咱们也过去吧,我倒要看看,这六殿下到底要在我萧家,掀起什么大风大浪出来” 皇子打头,众官员随行,这伙人一出现在红梅园中,都不用说话,自然引得那些女眷小姐们,惊讶连连。 而知道内情的宁氏,和钱璎珞自然希望事情越弄越大,所以在两人有意的渲染下,不少贵妇小姐,也纷纷跟着众人,往莲花池那走去。瞬间热闹的梅园,竟一下冷清了下来. 到了现在,谁还在意来此是赴宴的,萧家这一看就是出事了,而且还绝对是大事,人都是有好奇心理的,自然都要凑凑这份热闹了。 周显御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等到他终于赶到假山前面了,原本要立即进去的他,忽然却停住的脚步。 他的双眼一抹愕然闪过,转而便是震怒,袍中的双手更是死死握成了拳头,虽然他是没进去,可却隐隐已经,从里面听见了些许的动静。 那轻喘娇呼的声音,还有剧烈的撞击声,男子满足的闷哼声,都刺激的他脑袋嗡嗡作响,因为他太清楚这些声音代表着什么了。 他第一次痛恨自己,六识为何要这么敏锐,否则这会,就不会心里痛的都快没法呼吸了。 而紧紧跟着周显御赶来的六皇子,见对方只是站在那就不动了,他心里着急,就要先一步走进去。 并催促的说道:“七弟,快进去啊,若是四小姐真在里面,咱们早些进去,她也早些能够安全。” “滚!”一声夹杂着浓厚杀气和愤怒的爆喝,从周显御的嘴里传了出来。 就见他仍旧站在那,却忽然伸出左臂,将要越过他的六皇子,当胸拦住,整条手臂更是猛的一用力,横着直接向对方的胸口打去。 就见六皇子 “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接着整个人都倒飞了出去,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摔在了地上,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第28章 :萧瑾莲之疯(1) 这变故来的太突然,谁又能想到,御王会当众出手,还把另一位皇子,打的吐血昏迷,一时间所有人都静若寒蝉,不敢在上前一步。 最先从震惊中,缓过来的季凌枫,愤怒的质问道:“御王殿下你这是何意,六殿下是您的兄长,你如此不顾手足之情,就不怕惹人非议嘛!” 周显御冷哼一声,转过神来,泛着猩红之色的双眸,森寒的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嘴角邪魅的笑容在此出现,声音却冰冷的说道:“今天,谁敢越过我半步,我必杀之。” 没错,他清楚假山后面,可是他已经没能保住对方的清白,如今这份尊严他定要为对方守护住。 她不堪狼狈的一幕,怎能叫这些人瞧去,谁敢拿狗眼看上一下,他便杀了谁! 至于假山内的那个畜生,他自然会亲手料理了,绝对不会让今天的事外传出去,一丝一毫。 “显御,你放肆,还不快把你六哥扶起来。” 刚刚赶到的周显睿,也没想到晚来这么一会,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个七弟也不看看这是哪里。 这是扬州,扬州所有的官员,都是二皇子的人,如今还没到和他们翻脸的时候,他想不明白,周显御怎么会为个女人如此糊涂。 和还扬州官场一片清明比起来,一个女人算得了什么,真是太不顾全大局了。 而这时扬州府尹宋彭,也一脸悲愤的站出来说道:“御王殿下,今日你当着我们众人,如此打杀另一位殿下,这事我必会如实上奏圣上,请他裁断的。” 六皇子可是代表二殿下来的,如今周显御说打就给打了,简直是目中无人,不把扬州所有官员放在眼里,他为地方百官之首,这时自然要表态的。 宋彭一开口,跟在他身后的那些文官,也纷纷附议,还说要联名上奏,定要给六皇子淘换一个公道。 这些人足嚷嚷了一刻钟,宋彭才满意的一挥手,示意众文官安静,然后说道:“今天这事可以后再议,四小姐的安慰才是首要的,刚刚那报信的丫环呢,你可是在这找到的香囊啊。” 宋彭可没忘记,今日的目的是什么,所以赶紧将话题又扯了回来,至于萧恒恼火的神情,他直接过滤掉了,全当没看见。 被点名叫出来的丫环,赶紧再次把香囊拿出来,肯定的说道:“没错,我就是在这附近发现的。”接着她就指了下,被周显御拦住的假山后面 。 宋彭闻言呵呵一笑,然后阴阴的说道:“御王你听到了吧,你如今拦着我们,难道那贼人和你有什么关系,所以你才如此紧张。” 一旁的周显睿,眉头皱了起来,这宋彭果然老奸巨猾,几句话竟然,就要将七弟拉下水,这假山后若真有什么事,怕到时显御想脱身都难。 就在他要上前,给周显御解围的时候,忽然萧瑾萱,那温婉轻柔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了:“我说怎么找了这么久,就是找不到,原来竟是被人先捡走了。” 说话间,就见萧瑾萱,越过众人走到前面,轻笑的看了那丫环一眼,不理会对方的惊愕,伸手将香囊,拿到了自己的手里。 尔后,露出一副困惑的模样,看着萧恒问道:“父亲,出了何事,为什么您和客人们,都来了这里了。” 萧恒原本提着的心,这会算彻底放下来了,哈哈一笑说道:“我萧家能出何事,不过是些搬弄是非的人,想找麻烦罢了,瑾萱无事就好。” 说完,他便瞟了宋彭一眼,更是冷哼了一声,不满的情绪,毫不掩饰。 周显御原本猩红的眼睛,在看见萧瑾萱瞬间,就变回往日清澈如泉的模样了,他就知道,这个女人那么聪明,怎么会被人算计到。 可是转瞬间,他又疑惑了,这个女人没事,那假山后哼哼唧唧的那位,又会是谁。 望着萧瑾萱那抹浅笑,周显御只觉得,对方这模样,十足像个小狐狸,难道这女人又在害人了? 这么一想,周显御邪魅的笑笑,身上煞气一敛,又恢复了往日的慵懒样,走到周显睿的身边,径自等着看戏了。 看着自己这七弟,神情恢复常态,周显睿深邃的眸子,望向了前面,那个身穿紫衣的女子。 原本他以为,能将周显御迷的如此失态的女子,必然容貌倾国,可眼前这女子,容貌温婉外,其实并不出众。 这下他就更疑惑了,更加仔细的留意着萧瑾萱,就想看看她有何与众不同。 而最震惊的还是季凌枫,他武功不弱,自然也听到假山后的异动了,可如今萧瑾萱在这,里面的又是谁。 忽然他想起,之前看见萧瑾莲赶向后宅那一幕,他心里一沉,望向了萧瑾萱,就见对方竟也看着他呢,嘴角那抹笑,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不过季凌枫忽然一个转身,就向假山里走去,嘴里并说道:“如今四小姐无碍,可贼人还 未找到,我这就去假山里看看,若真有歹人,我便帮萧大人,将他给擒了。” 参与了今日这个布局的,宁氏这时也呆住了,她暗恨萧瑾萱又躲过一劫的同时,更疑惑季凌枫,为何还要进去,都已经失败了,还找什么贼人,简直是多此一举。 可是就在这时,只听假山后传来季凌枫的一声爆喝:“大胆狂徒,你修要胡言,莲二小姐,如何会与你自愿苟合,看我这就擒了你,送到萧大人面前治罪。” 季凌枫这声音,可是用上了内力的,所以外面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瞬间便引起一片哗然。 原本说在看见贼人的地方,发现了萧瑾萱的香囊,大伙都以为出了事的,是这位四小姐。 可如今这四小姐没事,萧家的嫡女却在和人通奸。 这事要是真的,这萧家的脸面,算是彻底完了,在这扬州怕是要沦为最大的丑闻了。 没让众人等上太久,就见季凌枫就从假山里走了出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 而最惹人眼球的,还是被季凌枫抱在怀里,一件外套披身的萧瑾莲了,就见她如今是醒着的,只是睁开的眼睛有些迷茫,一条白皙手臂,无意识的抬起揉了下头,大片春色便露了出来。 就见在那衣服下面,萧瑾莲是一片裸露,只有一块粉色小肚兜,还挂在她的身上。 在看如今的萧瑾莲,醉眼朦胧,两腮绯红,朱唇微肿,还有那雪臂上的点点淤青,都让在场经过人事的男女,清楚的知道,这位莲二小姐,刚刚都干了什么好事。 萧恒脸色铁青,气的不行,想都没想,直接上前,就给了萧瑾莲一记耳光,大声骂道:“逆女,看看你都干了什么,我萧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季凌枫眯着眼,在萧恒出手的瞬间,就见他不着痕迹的,借着这股力,就将萧瑾莲向前抛去。 那遮羞的外套飞起,在一众男宾咽口水的声音中,萧瑾莲就只穿这个小肚兜,弧线优美的落到了,人群的前面。 才被喂下解药,转醒的萧瑾莲,先被打,如今又被摔,也算彻底清醒了,从地上坐起身,她迷茫的抬起头,四下张望着。 接着她就发现,正有无数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在看。 女子看向她的眼神,都是鄙夷,轻蔑,和讽刺。 而男子看向她的眼神,都是一副,恨不得扑过来,将她吃了似的神情。 萧瑾莲又羞又恼,她是谁,她可是扬州节度使的女儿,萧府的嫡女,何时有人敢拿这种眼神看着她。 还有那些,往日对她溜须讨好的别府小姐们,今日竟敢这么瞧着她。 那眼中的不屑,和高傲,向来都是她萧瑾莲,看向那些庶女才会有的眼神,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别人也会这么的看着她。 恼火的瞪了这些人一眼,萧瑾莲被瞧得浑身别扭,下意识的双手,就向两肩环抱而去。 可是当入手的触感,不是温暖的衣袄,而是光滑的肌肤时,萧瑾莲一愣,接着迷茫的低头向身上看去。 当看清自己身无寸缕,坐在地上的这幅样子时,她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全身颤抖个不停。 惊恐的抬头,看向那些仍旧,一瞬不瞬盯着她看的众人,萧瑾莲的眼泪立即流了下来。 接着一声凄厉的尖叫,就从她的嘴里,抑制不住的响起了。 “啊!!” 萧瑾莲双手紧张的,想护住身上更多的肌肤,可是显然她那一双手,是忙不过来的。 就见她一边挡,一边哭喊的嚷道:“你们都转过身去,别看了,别看了,快走开啊。” 萧瑾莲这无助羔羊的模样,并未引起众人的同情。 没听季凌枫刚刚的话嘛,这位嫡小姐,是自愿和人苟合的,现在如此丢人现眼,也是她自己活该。 站在人群里的宁氏,在萧瑾莲被抱着出来的时候,就眼前一黑差点晕倒,等她缓过神来后,便已经是眼前这副模样了。 护女心切的宁氏,哭着冲了出来,扯下自己的披风,披在了的萧瑾莲身上。 紧紧将女儿护在了怀里,她安抚的拍着对方后背,心里却后悔的想杀了自己。 算计萧瑾萱不成,如今还把自己的爱女搭了进去,想到这个局,是她自己亲手设的,那玷污了女儿的男子,也是她叫人放进来了,还有如今围观的人,仍是她给引来的,宁氏就哭的更加肝肠寸断,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萧恒那一巴掌,虽然气愤,可还是没死手的,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季凌枫竟然脱手了,原本就够丢脸了,如今萧瑾莲在这么一露,今天这事想掩过去,怕是在没机会了。 可是这还不算完,就见那捂着脸的男子,忽然上前,就跪在了萧恒的面前,抱着他的大腿哀求道:“萧大人,不不,岳父大人,我和您的女儿是两情 相悦的,求你成全我们吧。” 第29章 :萧瑾莲之疯(2) 萧恒大怒,一脚将这男子踹开,大声呵斥道:“你个狂徒,休的乱叫,我恨不得将你刮了。” 那男子哎呦一声,被踹了个仰面朝天。 而直到这时,众人也看清这人的相貌,并且立刻就有人将他认出来了。 “哎呀,你快看,那人不是赵泉嘛。”一个矮胖的官员,惊讶的喊道。 “是啊,那个家里开赌坊青楼的赵家,这小子六岁就会逛妓院,我要有女儿,养成老姑娘,都不嫁他,这萧家嫡女,连这样的也看的上,品味还真是独特啊。” 躲在宁氏怀里的萧瑾莲,听着四下的议论声,哭喊辩解道:“你个禽兽,谁和你两情相悦,父亲您别信他,女儿根本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啊。” 可这赵泉早有准备,立刻从怀里掏出,之前玉翠交给他的金簪说道:“二小姐,我知道你是害羞了,但岳父请看,这是二小姐给我的信物,若非对我有情,她怎会给我这个。” 这话一说完,赵泉就小心的,向季凌枫偷偷看了一眼,见后者微一点头,他便知道自己没说错话。 其实这会赵泉也挺忐忑的,原本说好是萧家的庶女,可就在刚刚,他正快活着呢,季凌枫却进来了,并低声告诉他,事情有变。 如今被他压在身下**缠绵的,根本不是萧瑾萱,而是萧家的嫡出小姐,萧瑾莲。 当时赵泉被吓的,差点没尿出来,玷污庶女和嫡女,那后果可是绝对不一样的。 一个庶女,萧恒为了掩盖家丑,捏着鼻子或许就认下他这个女婿了。 可嫡女不一样啊,赵泉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就凭他,给人家添脚趾头都不配。 赵泉本想出去求萧恒饶恕,可季凌枫却说,如今他根本没退路,而且坏了六皇子的事,就算他现在不死,也绝活不过明天。 接着季凌枫又告诉他,只有把萧瑾莲彻底拖下水,萧恒自己女儿不检点,自然没法治他的罪,这是他唯一活命的机会。 所以这会,别说萧瑾莲不承认,就是刀架他脖子上,赵泉都会咬死不改口的。 萧瑾莲这会在顾不得丢脸了,从宁氏的怀里哭着挣脱出来。 裹着披风,跪行的爬到萧恒面前,一脸恐慌的说道:“父亲,你别听他的,莲儿怎么会看上这种人,你快说信我,快和所有人说我是清白的,父亲你救救我吧。” 萧恒眼中闪过一抹痛惜,可是瞬 间他就怒声道:“别叫我父亲,我没你这样的女儿,以后你都和我萧家,没有半点关系。” 别怪他心狠,今个摆明是有人要陷害他,这个女儿已经赔了进去,他若不将事态,就此遏制住,怕是连他自己都要搭进去。 到时怕是背后使坏的那些小人,可就要笑的更加得意了。 萧瑾莲颓废的坐在地上,她从小到大哪经历过这个,茫然的四下看着,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忽然季凌枫那儒雅的身影,映入了萧瑾莲的眼中。 没错刚刚不就是季公子,救她脱离魔爪的,季公子一定会救她的。 萧瑾莲之前一直昏迷,季凌枫和赵泉那番话她可没听见。 等到她清醒时,只知道是对方在抱着她,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少女怀春,都会幻想着英雄救美的桥段,萧瑾莲也不意外。季凌枫这个,她一心倾慕的情郎,如今在她眼里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如今这个局面,她这个美人不就是要这位英雄来搭救的。 甚至她都在幻想,两人因此生情,事后季凌枫同情她的遭遇,愿意照顾她一生,不在意她被人玷污,明媒正娶迎她为妻,从此英雄和美女,幸福的生活下去。 心里这么想着,萧瑾莲激动的都不能自持了。 于是就见她,一副娇柔的来到季凌枫身边,眼中含泪,无限可怜的说道:“季公子,我知道别人不信我,你也一定会相信我是清白的,瑾莲如今,也只能依靠你给我做主了。” 说完,萧瑾莲就低下头,小声的抽泣起来,心里却期盼的,等着季凌枫,赶接将话接下去。 季凌枫接话了,不过却和萧瑾莲想的完全不一样。 就见他很是痛心的说道:“莲二小姐,你真是太糊涂了,这是你萧府的事,我一个外人,实在不好说什么。” 但他话语一顿,接着取下自己的斗篷,披到萧瑾莲的身上,继续说道:“但若您和这位赵公子,真的是两情相悦,我想您去求求萧大人,想来他不会不同意的,毕竟你可是他的亲生嫡女啊。” 萧瑾莲不敢置信的看着季凌枫,心里对方那高大的身影,忽然消失不见了。 别人不清楚,难道季凌枫这个布局的人心里也不清楚? 她萧瑾莲怎么就成了两情相悦了。 这个赵泉,当初还是她提议找来的,就是为了找个 不堪的男人,来毁了萧瑾萱。 要不是找个乞丐,实在说不过去,她恨不得就弄个一身泥垢,满嘴黄牙的乞丐进来了。 可如今这算什么,她亲手选的男人,现在却成了玷污她自己的元凶。 不得不说她这现世报,来的还真是够快的。 而知道一切真相的季凌枫,这个她心里的情郎,还让她认下这份私情,这打击太突然了,这让萧瑾莲如何受得了。 季凌枫因帮她披斗篷,两人离得很近。 萧瑾莲猛的抓住,对方的胸衣,然后恶狠狠,压低声音说道:“季凌枫,你这是要过河才桥啊,你今天若不帮我,我就把这些事都抖出来,我不好过,你也别想逃得掉。” 可季凌枫却无所谓的笑笑,同样低声说道:“有本事你就去说,不过开口前你最好想清楚了,别忘了这里面,你们母女也有份,如今你已**,还想在背上个陷害庶妹的名声?而你母亲也会因此被休,没了你父亲的宠爱,又得不到母亲的庇护,萧瑾莲这个后果你受得了嘛,而且别忘了,我的背后站着的是谁。” 季凌枫说完,面容仍旧十分平静,一下扯开萧瑾莲,抓着他衣服的手,儒雅的站了起来,依旧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而跌坐在地上的萧瑾莲,张了张嘴,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 是啊,季凌枫身后,还有六皇子和远宁县主,若她胡言乱语,怕是小命绝对保不住。 萧瑾莲双手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头,她觉得脑子好乱,好痛,哪怕闭着眼睛,她的脑海里都会显现出,无数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可是她明明真的不是自愿的,却不能辩解一句,更不敢辩解一句,这种感觉,堵得她都要窒息了。 而一旁的赵泉,在季凌枫的示意下,更加卖力气的嚷嚷道:“岳父你若不信,我还知道二小姐,右侧大腿根部,有一颗黑痣,这是以前我们在一起时,她告诉我的,若非属意于我,她如何会把这等**说给我听。” 一旁的宁氏,这下在也忍不住了,女儿家的身子多宝贵啊,这畜生,竟然当众将她的爱女,如此**部位的特征给讲出来,这是逼着她的莲儿,坐实通奸,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啊。 就在她不管不顾,要冲上去,撕了赵泉那张破嘴的时候,萧瑾萱清冷的声音却传来了。 “红袖,李妈妈,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将母亲拉住,母亲若有半点闪失,你 们几条命赔的起。” 萧瑾萱说完,就几步来到宁氏面前,得体的福了一礼后,从容的说道:“母亲,我相信二姐绝对是清白的,您的心情我理解,但您毕竟是我萧家的大夫人,这礼数可不能有失,您还是就站在这,静静的旁观比较好。” 嘴里这样说,她的心里却冷笑了一下,费尽心机,布了这么一出局,结果却把自己女儿,害的这么惨,宁氏如今你定是生不如死吧。 可是她就是要让对方,站在这好好的看着,亲眼看着萧瑾莲是怎么被人鄙视的,既然敢算计她,那这个代价不管宁氏受不受的了,她也必须受着。 宁氏望着萧瑾萱,第一次眼中流露出哀求的神情,就见她颤抖的说道:“瑾萱,是母亲不对,可莲儿是你姐姐,你帮帮她好吗。” 眼看着季凌枫,如今已把萧瑾莲推出来,根本不管她的死活了,宁氏便知道对方靠不住了。 如今她唯一的希望,也只能寄托在萧瑾萱的身上了,斗了多回,她早就看出这个庶女不简单,而今日更是毫发无伤,便避开了这个布局。 所以只要对方肯帮忙,宁氏相信,她的莲儿还能有一线生机,至于之后,如何找萧瑾萱算今日这笔账,那便是以后的事了,她是绝不会这么算了的。 萧瑾萱笑了,挨近了宁氏,双手伏在对方的肩上,在外人看来,只会是以为,这位庶女正在安抚,情绪失控的嫡母。 而没人听得见,她正贴近宁氏的耳旁,小声嘲讽的说道:“母亲,你这是在求我吗?” 宁氏眼中闪过一抹恼羞,但还是一闭眼,僵硬的点了下头。 萧瑾萱看着宁氏这副模样,哼笑了一下,温婉的说道:“您是嫡母,您发话了,瑾萱自然照办,我这就去好好的帮嫡姐一把,您可要睁大眼睛瞧仔细了。” 说完,萧瑾萱再不去看,如斗败公鸡般的宁氏,从容的向萧瑾莲缓缓走了过去。 第30章 :萧瑾莲之疯(3) 萧瑾萱来到近前,先向萧恒,睿王,周显御这三个挨着站在一起的人,福了一礼后,这才来到萧瑾莲的身边。 得体的蹲下身,萧瑾萱伸手就将季凌枫,刚刚披上的那件斗篷,给扯了下来,嘴里冷冷的说道:“我萧家一条斗篷还是拿的出的,季公子你身为男子,怎能将自己的东西,胡乱披到我嫡姐的身上,半点礼数都不懂吗?” 人群里,传来一声讥讽的哼笑声,然后就见宋彭开口说道:“季公子那是一番好意,倒是你们萧家,先是嫡女与人有染,现在一个庶女又跳出来哗众取宠,到底是谁没有礼数,萧恒你这女儿教的可真是好啊。” 他话音一落,立即有别的文官接口道:“如此家风,怎配统领扬州兵马,常言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看萧大人,还是卸了军权,在家好好教养下子女吧,如此样子,真是下作。” 宋彭来之前就和这大小官吏通过气了,叫他们看自己的指使,见机行事。 所以宋彭一开口,这些人,自然是你一句,我一言,生怕落在人后,都争着抨击萧恒。 而在场的武官,虽然觉得萧家今日确实不堪,可他们对萧恒,可一向敬重,立即也出言回击起来。 一时这假山前,真是比菜市场还要热闹,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也都翻出来了,反倒是萧瑾莲,到没人在意了。 而萧瑾萱此时,将下人递来的白狐斗篷,给神情呆滞的萧瑾莲围好后,便冷冷的望了眼季凌枫。 原本她当真以为,季凌枫这出戏,就是冲着她萧瑾萱来的。 可当她好整以暇,出现在人前,季凌枫还是一马当先,冲进假山将萧瑾莲揪出来时,她便知道自己想错了。 今天这局她不多是对方顺手,要收拾的一条小鱼罢了,季凌枫谋的更大,他是冲着萧恒去的。 尤其当对方,和这些文官把矛头都指向萧恒的时候,萧瑾萱更加确定自己的这种猜测了。 原本,她是冷眼看戏来着,可如今她怎么能让季凌枫称心如意,对方要借萧瑾莲大做文章,那她偏要替这位嫡姐解围不可。 而且对方已经**,也算受了应有的惩罚,真把她逼死了反倒是种解脱,活着才是生不如死。 望了眼还在吵闹不休的众人,萧瑾萱站起身,来到萧恒面前,从容不迫的说道:“父亲,今日女儿要逾越了,但是那些小人的伎俩,我定不让他们得逞。” 她接下来要做的事,若没萧恒的允许,是绝对不成的。 而且如今宁氏母女算是废了,她也要借此机会,让萧恒看出她的不同,这样才能为将来铺好路。 萧恒望了眼萧瑾萱,忽然想起,那****在梅庄惩戒平儿时,说的那番不输男儿的壮志豪言,于是点头说道:“你切放手做吧,有为父在,你不用担心。” 原本在他心中,从来只觉得,远在京师的嫡长女萧瑾瑜,才是最优秀无暇的。 如今不成想,这个一向不出挑的四女儿,竟也是颗明珠,总是给他带来意外之喜。 萧瑾萱再次一拜,然后转身看向周显睿说道:“睿王殿下,可否借你的佩剑一用。” 周显睿一直沉静的双眼,第一次闪过诧异的神情,淡淡的看了眼,眼前这个面容婉约,神情平静的女子。 他没说话,只是一伸手,将佩剑接下,单手一扬将剑递了过去。 他倒要看看,如今这混乱,让他都一筹莫展,不便插手的局面,这个小女子要如何破解。 萧瑾萱笑笑,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龙纹宝剑,忽然扬声喊道:“当今圣上御赐金龙剑再此,见它如见皇上亲临,诸位如此吵闹不休,眼里还有君臣之礼吗?” 萧瑾萱说是喊,其实声音也大不到哪去,可关键她这番话的内容,份量可不轻,正吵闹不休的文武官员,瞬间住了嘴。 正和萧恒的参将,争的面红耳赤的宋彭,冷笑一声道:“你这庶女也太狂妄了,这剑在睿王殿下手中,自然有先斩后奏之权,可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拿着鸡毛当令箭。” 金龙剑,是明帝所赐宝剑,有先斩后奏的权利,用此剑斩杀人,可不被律法追责。 萧瑾萱也不恼,轻笑一声说道:“我一个庶出,自然入不得各位大人的法眼,但宋大人似乎忘了,这里是哪吧。” 她扫了眼众人,忽然语气冰冷的说道:“这里是我萧府,我是萧家的四小姐,各位论起来,都是我叔伯辈的长辈,可如今我嫡姐清白未明,各位却在这吵闹不休,好似不闹的我萧府,鸡犬不宁,各位就不甘心似的,这是何道理,宋大人可否为我解惑呢。” 被当众点名的宋彭,面色一僵,却尴尬的说不出来话了。 若是问他这话的是萧恒,他自然可以说的天花烂醉。 可如今问话的却是萧瑾萱,没听人家刚刚抬了他的辈分,这会他要在说 什么,那就是欺压晚辈了,这老脸他如何丢的起。 萧恒眼看老政敌,在自己女儿嘴里没讨到好,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着实出了口恶气,期待萧瑾萱接下来,还能有什么表现。 神情最正常的就是周显御,他可是见识过萧瑾萱厉害的,只要这些人别伤到她,这女人愿意怎么玩,他便看着她怎么玩,闹的大发了,大不了他来收场就是了。 而周显睿向来沉寂的双眸,也露出一抹赞赏,这个叫萧瑾萱的丫头,没想到如此大胆,善辩。 这等女子确实少见,难怪他七弟要动心了。 季凌枫皱着眉,看着萧瑾萱,三言两语就将场面控制住了,心里恼恨的同时,也十分诧异,对方的应变力竟是如此的敏捷,实在让他都刮目相看了。 但他如何甘心,好事就这么被破坏了,就见他又向赵泉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立即又撒泼起来。 “还什么清白未明,莲儿就是倾心于我,否则这金簪,还有那颗黑痣,如何解释。” 萧瑾萱哼笑一声,缓缓说道:“金簪可以是你才从我嫡姐头上,随手取下的。至于黑痣嘛,定是你玷污我嫡姐时,无意看到的。你所为的这两项凭证,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人往往都愿意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东西,所以当萧瑾莲那番模样出来,在加上赵泉的那番话,大家潜意识里,就认准了这就是在苟合。 而如今被萧瑾萱这一分析,众人才发现,这所谓的证据确凿,根本什么也代表不了。 见赵泉吱唔的说不出话,萧瑾萱却继续说道:“你说我嫡姐,和你两情相约,可姐姐又说没有,那不如我们便试试,看你俩谁说的是真的。 就在众人还在想,萧瑾萱这话是何意的时候,就见她猛的将手中的金龙宝剑,拔出了鞘。 将它直接递给了,一脸茫然的萧瑾莲后,幽幽说道:“若是我嫡姐,拿着这把剑,一下结果了赵公子你的性命,那便说明她恨死你这个毁她清白的人,可若她下不去手,那我便信了赵公子,你那番两情相悦的话,只当嫡姐是心里不忍,才舍不得杀你。” 这话瞬间再次惹来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萧瑾萱这个外面,温婉柔弱的女子,竟会想出如此狠辣血腥的办法。 宋彭当即着急的喊道:“我乃扬州府尹,四小姐,你这是要当着我的面草菅人命不成,何况若是莲二小姐,为保声誉,就算与人苟且,仍将这赵泉 杀了,这又该怎么讲。 可萧瑾萱却双眼如刀的看向宋彭,厉声反问道:“在我大周玷污女子,当街乱棍打死也不算违法,怎么到了萧家,就变成草菅人命了。我二姐是嫡女,身份贵重,平日连只鸡都没杀过。若非大仇她怎敢要人性命,这都没法证明清白,非得逼的我嫡姐投井悬梁,宋大人才满意不成,我倒想问问您,安得到底是什么心。” 宋彭浑身气的颤抖,伸手指着萧瑾萱,大声说道:“本官何曾是这个意思,你休得血口喷人,你萧家的事,我不管总可以了吧。” 矛头忽然都指向他,宋彭都隐隐觉得,四周那些武将看着他的眼神,已经都变了味了,他虽想往萧恒身上泼脏水,可这下也不敢在说话了。 萧瑾萱冷哼一声,不在理他,继续对已经吓傻的萧瑾莲说道:“嫡姐,能否证明你的清白,就靠你自己了,宝剑庶妹递给你了,杀或不杀你自己定吧。” 宁氏不是要她帮忙嘛,那她就帮这个忙。 只是这母女俩心思歹毒,诬陷她与人私通,因为上辈子的原因,这可是萧瑾萱的一大忌讳。 若非不愿季凌枫设计萧恒得逞,她何苦愿意管这闲事。 想要回清白可以,那就手染鲜血,自己动手吧,若是不敢,那只能怪萧瑾莲自己太废物,就怪不得她萧瑾萱,不给对方机会了。 萧瑾莲不可置信的看着萧瑾萱,手中拿着的剑,要不是对方握着她的手,这会早就掉到地上了。 她真想不到,这个庶妹的心怎么这样的狠,昏迷前那一眼,她清楚害自己变成这样的人,就是萧瑾萱。 可对方先毁了她,如今又出来为她出头,现在还让她亲手去杀人,这个庶妹简直就是个魔鬼,她从来没见过心思如此深,手段这么毒的人。 她这会甚至觉得自己就像个木偶,被对方任意操纵着,这种感觉让她恐惧莫名。 萧瑾莲一手,被萧瑾萱强迫着握着剑,另一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一脸惊恐的摇着头。 “四妹,好妹妹,我错了,你别逼我,别逼我,求你了,算姐姐求你了。” 萧瑾莲惊恐的看着萧瑾萱,声音嘶哑的哀求着,她在也不要和这个庶妹斗了,她真的不敢了。 可萧瑾萱却一脸平静的看着她,嘴里轻轻的说道:“嫡姐,不是我要逼你,这可是你唯一的机会,难道你真想背着苟合通奸的名声,过一辈子,若你愿意,妹妹自 然也无意见。” 萧瑾莲看着对方冰冷刺骨的双眸,彻底愣住了。 接着她不在哭了,面无表情的看向赵泉,呼吸急促的,缓慢向对方走去,双眼无神就像一具尸体。 随着她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剑尖划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可是她知道,自己没退路了。 因为就向萧瑾萱说的,她不能背着那样的名声活一辈子,所以眼前这个男人,他必须死! 萧瑾萱的话,就像蛊惑人心的咒语,萧瑾莲如今,满脑都是对方说话的声音。 “快动手吧,杀了他你就解脱了” “你真想一辈子,被人看不起,你可是嫡女啊姐姐” 双手颤抖的举起了剑,萧瑾莲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爆炸了,她现在看不见别的人,听不到赵泉哀求饶命的声音。 “啊!”的一声大叫,她闭着眼睛,手中的剑往前一递,直接贯穿了赵泉的身体。 一股鲜血喷到了她的脸上,甚至喷进了她大张的嘴里,吓得她当即清醒过来,双眼也瞬间睁开了。 “啊!”又是一声充满恐惧的尖叫,从萧瑾莲的嘴里传来。 她平时是性子不好,经常责骂下人,可何时亲手杀过人,而且这会赵泉还没死透,正嘴里流血的,在地上扭动挣扎。 萧瑾莲哪受得了这个,当即松开了宝剑,双手抱头的,哭了起来。 宁氏一直被李妈妈等人拦着,这会眼见爱女这样,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开下人,径直扑了过来。 将满身满脸都是血的萧瑾莲,搂紧怀里,宁氏哭着安慰道:“莲儿不怕,莲儿不怕,母亲在这呢,都过去了,你清白了,没事了。” 她边说,边神情复杂的看向萧瑾萱,对方如今,确实帮忙洗脱了爱女的清白,可如今这结果,她都不知是该谢对方,还是该恨对方好了。 而一直放声大哭的萧瑾莲,却猛的安静下来了,接着她窝在宁氏的怀里,忽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她的嘴里,连续不间断的传了出来。 “咯咯咯,死了,都死了,咯咯咯” 她边笑,边猛的推来宁氏,不理会亲生母亲,跌倒在地,她直接跑到赵泉,死透的尸体边,指着他,拍手笑着喊道:“莲儿死了,爹死了,娘也死了,全死了。” 萧恒眉头皱起来了,上前要扶萧瑾莲,对方如今的状态,实在有些不太对。 可是还没碰到她,萧瑾莲就一声尖叫,连滚带爬的躲开,还大喊着:“你这贼子,别碰我的身子,我父亲是扬州节度使萧恒,你敢动我,我父亲会杀了你的,杀杀杀!” 她说完,又是一阵大笑,接着就疯疯癫癫的,挤开众人,向外跑,直到她跑的没影了。 众人才你望望我,我瞧瞧你,谁也没想到,事情弄到最后,会是这个结果。 这位萧家最贵重的嫡女,竟然受不住刺激,疯了! 第31章 :投奔萧府 “轰隆!”一声,被积雪压弯了梁柱的茅屋,终于不堪重负,轰然而倒了。 小六子,看着眼前,这倒塌的房屋,已记不清,这是大雪灾以来,扬州倒塌的第几间民房了。 不过这些和他也没啥关系,作为城防营的新兵,他如今需要做的,就是尽快将城内,这一具具冻死的尸体,搬运出城,将城内的恐慌降到最低。 就在小六子,吃力的将一具,七旬的老汉尸体,搬上破马车后,还来不及休息一下,后腰就被人给狠踹了一脚。 “六子,你动作倒是快点,这大冷天的,快的收队,也好回去暖和暖和,否则早晚咱们也得和车上这些人一样,全他妈冻成冰棍。” 说话的是个高个黑瘦的士兵,嘴里叼着个烟袋锅子,嘴里噼里啪啦说的挺欢,可却站在那里,连手都不搭上一把。 小六子对他说的话,连连称是,心里却暗恨这老黑鬼,只动嘴不动手,可谁让人家是老兵,他这个新兵蛋子,被使唤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四下又搬上车五六具尸体后,小六子看了看,自己负责的这片,应该是处理干净了。 就在他要推着车离开的时候,忽然右边胡同旁,一个立着的破缸里,半截穿着绣鞋的腿,露在外面,被他眼尖的瞧个正着。 摇了摇头,六子认命的走过去,将那缸里的雪掏了掏,一个少女苍白的面容便露了出来,十一二岁左右,模样清秀,瓜子脸蛋,长得倒真挺不错。 六子叹口气:“可惜喽”,然后伸手,就将这已经冻僵的女子,拽出了破缸,抓着一条胳膊,就往马车那边拖着走去。 似乎因为他动作太粗鲁,拖行也过于疼痛,本以冻僵的少女,竟皱着眉,缓缓睁开了眼睛,然后虚弱的说道:“别,别拉走我,我还没有死。” 虽然她被冻的已经动不了了,可意识还保留着清醒,自然知道这些官兵是干嘛的,若是被这些人,扔到郊外的乱尸坡,她就真的没活路了。 她这一开口,可把小六子吓坏了,以为碰上诈尸了,“妈呀”一声大叫,丢了少女,猛的往后退了十来步,这才算稳住脚步。 站在一旁,看着小六子这窝囊样的瘦高老兵,不屑的哼了一声,司空见惯的说道:“怕个球怕,这女娃子只是没冻透,赶紧拖到马车上去,等到了乱尸坡,她也就死透啦。” 小六子眼睛瞪的老大,不忍的说道:“黑子哥,可是她还活着呢,这 能行嘛。” 那叫黑子的老兵听完,满不在乎的说道:“这场雪灾死了多少人,你看她这样子,也绝挨不过今天,还不如一同捎上,省的明天还得给她收尸,岂不麻烦。” 小六子还想说些什么,可是黑子一瞪眼,他立即不敢说话了,几步上前,抓住女子的肩膀,不理会对方的哀求,就要把她弄上马车。 可就在这时,一个少年却忽然跑了过来,将小六子拦住,并赔笑说道:“官爷,别别,这是我妹子,和我走散了,您饶她一命,我这就把她带走,保证不给爷们添麻烦。” 说话的这少年,年纪也就十三四岁,头戴着个破毡帽,身上的棉袄褂子,也东一块补丁,西一块缺口的,一双棉草鞋,左脚的大拇指都露在了外面,活脱脱就是个小乞丐似的。 不过别看他穿的挺破,但张的却及其秀美,虽然是个男子,可却偏长了双柳叶眉,丹凤眼,嘴巴又薄又红,脸容也白皙红润。 要不是他的声音,一听就是个男子,怕是任谁看了,第一眼都要把他当成女子不可。 但唯一让人觉得别扭的,就是这少年的两鬓竟然未老先白,而那双眉毛,白的也和雪似的。 本就不太情愿,把活人装上车的小六子闻言,立即松了手,可一旁的黑子却不干了。 叼着烟袋锅子,他走过来,横着个眼睛说道:“她是你妹子?你这熊样子,看着都活不了几天,别给兵爷我添乱,该干嘛干嘛去,这女娃子不行了,我得给她抬走。” 少年闻言,一双漂亮的凤眼,滴溜溜转了两下,满脸堆笑的说道:“二位官爷,她真是我妹子,知道给两位添麻烦了,我这还有两张烙饼,您二位要是不嫌弃就拿去吧,全当小的孝敬爷们的。” 黑子一听这话,脸上绷着的表情算是露出点笑容,哼笑一下说道:“你小子道挺上道,既然这样,带着你妹妹滚蛋吧,这眼瞧着还有半月过年了,好好活着,别冻死了给爷找麻烦。” 说完,就将少年递过来的两张饼,全揣进自己的怀里,赶上这大雪灾,城内所有米铺不是关门,就是粮价暴涨,如今这粮食可金贵的很,有了这两张饼,家里的老婆孩子,又能熬上两天了。 少年一听黑子放了行,忙又是一顿千恩万谢的奉承话,然后拉起少女,赶紧匆匆离开了。 等到他带着少女,左拐又走的进了个废屋子里后,这才一屁股做到地上,吐了口气说道:“你怎么这么不小 心,被这些催命阎王盯上了,还好是被我瞧见了,否则你这会估计都和那些尸体被运出城了。” 这些守城营的士兵,从大雪灾来临后,就在城内天天往外搬死体,开始还只搬死透的,后来只要是冻僵的,他们也都搬,所以人们背地里,都管他们叫催命阎王,意思是被他们盯上的,别管是是死活,都得去阎王爷那报道了。 少女被这一通吓,又被拉着跑了半天,手脚到没那没僵硬了,就见她擦着泪,小声说道:“都因为我,害的你没了两张饼,对不起。” 少年闻言,叹了口气,也挺心疼的说道:“是啊,那是我从我婶子家,好不容易讨来的,原本想拿回家,给我娘吃的,这下算没戏了。” 闻听这话,少女哭的更凶了,觉得都是自己的错,平白连累了别人。 少年见自己,把人家女孩子惹哭了,手忙脚乱的忙说道:“你别哭啊,其实两张饼能救你一条命,我娘要是知道了,也会让我这么做的,何况没了饼,我还有这个呢,你瞧。” 少女闻言,抬起一双泪眼,向少年那边望去。 就见对方将腰间的破布口袋打开,接着就掏出了两个窝窝头。 然后就见少年想了一下,将其中的一个从新放回布袋里,另外一个,却递给了少女。 “饿了吧,我留一个给我娘,这个你吃吧。” 少女看着窝窝头,咽了两口唾液,她真的是饿坏了,可是又不好意思去拿,只是把头慢慢的低下,小声的又哭起来。 少年见状,呵呵一笑,直接将窝窝头塞到对方手里,然后开朗的说道:“快吃吧,对了我叫萧文昕,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少女握着窝窝头,声音比蚊子还小的说道:“我叫张白术。” 话说完,她就默默的啃起了窝窝头,她已经四天没好好吃过东西了,如今这不比石头软多少的窝头,在她吃来,简直是她吃过最美味的东西。 萧文昕,将对方的名字念叨了两遍,然后又问道:“你怎么流落街头的啊,你的家人呢,那你住哪啊。” 白术闻言,刚止住的泪又流了下来,“我爹因为雪灾冻死了,我已经没亲人了,其实我是从梅山那边逃难来的,要去萧府投奔那里的一位贵人。” 一听这话,萧文昕立马来了精神,好奇的说道:“你说的是哪个萧府啊,萧家在扬州是大族,你看我就也姓萧,说不定你口中这位贵人,还是我什 么亲戚嘞。” 白术瞧了两眼,衣衫褴褛的萧文昕,打击的话还是没忍说出口,只是轻声说道:“我说的是扬州节度使萧家,我要找府上的萧四小姐。” 萧文昕一听,惊讶的说道:“你说的竟是这家啊,你别说,我和他家还真是远亲,要不我带你去吧,我知道他家在哪。” 白术觉得自己今天真是遇到贵人了,窝头也顾不得啃了,忙说道:“文昕谢谢你,那咱们快走吧,我正愁找不到地方呢。” 文昕也痛快,站起身就在前面领路,半柱香后,两人感觉双腿冻的和灌了铅的时候,萧府可算是到了。 见白术冻的走路都困难了,萧文昕咬牙快走几步,来到萧府门前,用力的叩着大门。 没多大功夫,大门就打开了,一个家丁缩缩个身子,探出个头问道:“你找谁啊,要饭的话去别处吧,咱萧府每天辰时施粥,明个早点来吧。” 萧文昕翻了个白眼,知道自己穿的太破,这是被当成要饭的了,郁闷半天才说道:“小哥,我是来找您府上四小姐的,烦请你通报一声。” 原本都要关门的家丁,一听这话就乐了,上下看了萧文昕好几眼,才讥讽的说道:“去去去,四小姐也是你这要饭的能见的,在胡闹,我可叫人乱棍赶你走了。” 如今萧府上下,谁不知道,这萧家早就变天了,最有权势的在不是大夫人宁氏,而是这位四小姐了。 如今萧府上下,都是四小姐打理,要不是四小姐吩咐,不能难为这些难民,这家丁早就没这么客气了。 就在家丁,不理会还在解释的萧文昕,直接要关门的时候,一枚金钗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然后,就见白术声音虚弱的说道:“这是四小姐离开梅庄时,送给我的,还说若是有事,可凭这钗来找她,你若不信,大可拿着这钗去问,我们不进去就在门外等着。” 这家丁在萧府虽然是个把门的,但眼力还是有些的,眼见这金钗做工不俗,心里便也信了几分,让白术二人等着,他关上门,立即小跑的向萧瑾萱的宛香阁跑去。 第32章 :堂兄堂妹 清晨起来后,萧瑾萱照列洗漱完毕,而这会早膳也都摆放好了。 来到桌前,望着眼前精致的菜肴,她叹了口气,半点要动筷子的意思都没有。 一旁的兰芷见状,忙不解的问道:“小姐,今个的菜式不和您心意吗?这道乳鸽人参汤,厨娘炖了好些时辰呢,冬天喝来暖身子再好不过了,您快尝尝吧。” 抬头看了兰芷一眼,萧瑾萱却没说话,她哪里是嫌饭菜不好,实在是因为太好,所以才吃不下去。 如今大雪灾来了,扬州好些个百姓连饭都吃不上,那种苦她上辈子深有体会,早就告诉厨房一切从简,没想到这样废银子的补品,还是搬到她饭桌上来了。 轻轻一笑,她淡淡问道:“这乳鸽我没吩咐厨房做,还有这汤里的人参,竟然用整根来炖,怕是这补汤药效会过于的大了。” 谁知兰芷闻言却是一笑,忙解释道:“这汤是奴婢让她们炖的,至于这人参,也是先在水里炖过的,等炖到功效最好的时候,才拿来给小姐炖汤,这都是奴婢亲自看着她们做的,小姐快尝尝,看看喜不喜欢。” 萧瑾萱再次抬头,深深的看了兰芷一眼,说了句“你有心了”,便低下头吃起饭来,但那道乳鸽汤,却是一下都没有碰。 兰芷看在眼里,脸上闪过烦闷的神情。 也不知道怎的,这半个多月,无论她做什么,这位四小姐都是淡淡的。 平日有事也多是吩咐竹子去做,好像故意疏远她似的。 就在这时,竹子从外面回来了,进屋就说道:“小姐,大夫人如今越发的能闹了,我去时她屋里就没一件好东西了,全都给砸了,看来二小姐的事,给夫人的打击确实很大呢。” 萧瑾萱将筷子放下,、轻声说道:“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自然是心疼的,嫡姐如今疯了被关进家庙,母亲会闹也正常,既然她嫌那些摆设碍眼,那索性就不必在置办东西进去了,派人看好她,别让她发生意外就行。” 萧瑾萱这会,觉得时间这东西,确实是过的快,转眼离那日的梅花宴,都过去半个月了。 那日赵泉死了,萧瑾莲疯了,两个当事人变成这样,所以苟合的事,便也不了了之了。 可事后扬州,还是传出不利于萧家的流言,而事后萧恒,也把当初那个发现香囊的丫环,一通严刑拷打问出了真话,知道这里面竟还有宁氏的手笔。 气急的萧恒立即 将宁氏圈禁在住处,而萧瑾莲也连夜送去了家庙。 至于萧恒自己,也立即返回了军营,澄清谣言,稳定军心。 临行前,萧恒将家里的事都交给萧瑾萱打理,并让沈姨娘一旁协助。 所以如今这萧家的实权人,萧瑾萱是当之无愧的头把交椅。 萧瑾萱吃的不多,刚想让人将饭菜撤下去,忽然守院的丫环进来了。 并将一根金钗递给她说道:“四小姐,门外有人拿着这个求见,说是从梅庄来的。” 萧瑾萱一愣,低头细瞧,想了下就认出,这是当初她赠给刘郎中女儿的那根钗。 心中知道是故人来寻,忙说道:“叫门卫放人进来吧,直接领过来见我。” 丫环应声退下,没过多久就将张白术,和萧文昕领了进来。 萧瑾萱看着眼前,这个骨瘦如柴的少女,还是认出她是谁了:“你是刘郎中的女儿吧,叫白术来着,对吗?” 见萧瑾萱对自己还有印象,白术很开心,忙跪下磕了个头说道:“四小姐万福,就是小女,我爹死了,还请小姐收留白术。” 萧瑾萱一惊,上辈子大雪灾时,刘郎中还活的好好的,所以她离开庄子时,也没太提醒对方。可如今怎么就死了呢。 毕竟是有恩与她的人,所以萧瑾萱忙问道:“好好的怎么就去了,白术你先起来,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白术闻言落了泪,但还是抽泣的,将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自从萧瑾萱一行人离开后,刘郎中要照看萧瑾芙的脸,便带着白术留在庄子上,一呆就近两个月。 前阵子的大雪灾来了,她们父女也被困到庄子上,可他们身份卑微,庄子上的食物,萧瑾芙母女怎会分给他们。 刘郎中为女儿去讨要,还被一顿毒打,无奈之下只能带着白术逃了。 可在半路上刘郎中伤口流血,引来了人熊,最后他引开了这畜生,救下了女儿的性命,但他却回不来了。 只身一人的白术,也没有可投奔的亲戚,茫然无措的时候,头上戴着的金钗掉在了地上,她这才想起了萧瑾萱,抱着一试的态度,就来了扬州。 萧瑾萱听完,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果然重生一世,很多事情都发生改变了。 她弄毁了萧瑾芙的脸,得以提前回府,救了胞弟一命。而刘郎中却因为,要医治萧瑾芙,被留在了庄 子上,还丢了性命。 如此说来的话,对方的命,间接还是因为她而没的,这么一想,她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就在这时,一声极为响亮吞咽口水的声音,将萧瑾萱的注意力给吸引了。 抬头疑惑的望去,就见白术身边,跟着进来的那个少年,正一脸渴望的看着,她桌前剩下的那些饭菜,嘴角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萧瑾萱压下心里的难受,笑着说道:“你俩饿坏了吧,这早饭我也没怎么动,要不你俩先将就着吃点。” 萧文昕一听,眼睛就亮了,也不怕生的说道:“不嫌弃,不嫌弃,小堂妹别嫌我们邋遢就成了。” 话一说完,他就拉着拘束的白术坐下了,然后拿过萧瑾萱用过的碗,盛了冒尖的一碗饭,递给了白术,自己则抱起饭盆,大口吃了起来。 小堂妹?萧瑾萱被这话逗乐了,打趣的问道:“你刚刚称呼我什么,你也是萧家人,哪一支的。” 就如之前,萧文昕和白术讲的那般,萧家在扬州是大族,但凡姓萧的都勾着亲戚呢,只是亲疏远近,有所不同而已,很多的平日也根本不会走动。 萧文昕闻言,将埋在盆里的头抬了起来,脸上沾着饭粒的说道:“我叫萧文昕,我爹是萧阔,就是死了的那个萧秀才,我祖上的太爷,和你太爷是亲兄弟,咱俩是一个曾爷爷,看你年纪也不大,我今年十四了,论辈分可不就是你堂哥喽。” 萧文昕这绕口令似的话一说完,就把萧瑾萱,和竹子等人给逗乐了。 这亲戚都快出五代了,两人间连远房亲戚都要算不上了,对方偏还左一句堂妹,右一句堂哥叫的起劲,听着就觉得有趣。 萧瑾萱被他这一闹,心情好了不少,半开玩笑的说道:“那堂哥可要多吃些,否则堂妹心里哪过意的去。” 萧文昕将那碗,没动过的乳鸽汤,拿到近前,将里面的鸽肉全夹给了白术,自己捞出里面的人参,就往腰间的布袋里装。 嘴里却说道:“你是贵人,叫我堂哥,我可受不起。你还是叫我文昕吧,对了这人参你都熬过汤不要了吧,那我可带走啦。” 一旁的兰芷,脸色不好的看了文昕一眼,这汤是她讨好小姐的,如今却被这俩脏东西给吃了。 当即没等萧瑾萱说话,她就哼笑一声说道:“才攀完亲戚,这就又吃又拿的,还好我萧府,这样的穷亲戚来的不多,否则要不了几天,还不得 把咱府直接搬空了不可。” 文昕的脸闪过一抹尴尬,不过他自小就被人挖苦惯了,只是难受了一下,就笑着说道:“我今天是吃个老饱,可我娘还在家等着呢,这熬过汤的参,想来堂妹也不会再用了,就让我带走,给我娘泡些水喝吧。” 可是这次兰芷又是一声冷笑,阴阳怪气的说道:“要拿就说拿的,搬出老娘来说事,这是显摆自己是孝子呢吧,谁家的参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就算是废参,还能研成末敷脸呢,你几句话就想拿走,哪来的这等好事。” 兰芷这话,说的委实难听了,一旁的竹子都拉了她两下,有些听不下去了。 而文昕也从袋子里,慢吞吞的将那人参又拿了出来,低着头,默默的放回了桌子上。 萧瑾萱的面色彻底冷了下去,望了眼,站在那满脸刁钻模样的兰芷。 她冰冷的说道:“我这院子里,倒不知何时由兰芷你来做主了,要不以后,下人在来回禀何事,你也不必将人领我面前了,便由你兰芷拿主意,撑起这家门可好啊。” 萧瑾萱说到最后,话音突然抬高,右手更是一下拍在了桌子上,任谁都看的出,她这是恼了。 文昕低着的头,猛的抬起来了,脸上尽是不解和惊讶。 他爹走的早,几岁起就和瞎眼的母亲相依为命,关系近的亲戚里,也有那么几家很富裕,所以他自小,就经常去这些亲戚家,讨些东西贴补家用。 这些亲戚,很多时候不好自己回绝,便叫身边的丫环下人,出言挖苦,将他挤兑走,就像刚刚兰芷那个模样。 所以文昕见萧瑾萱不说话,只当这位四小姐也是那类人,不过是好面子没法拒绝,才由着那丫环羞辱他的。 虽然他是穷,可脸皮也没城墙那般厚,知道人家不喜。所以还回人参,他就打算告辞离开了。 但如今瞧着萧瑾萱那一脸寒霜的神情,文昕觉得似乎是自己想错了,这位四小姐还真挺不一样的。 第33章 :兰芷被罚 原本满脸讽刺神色的兰芷,被萧瑾萱这话吓的一激灵,委屈的看了对方两眼。 声音极小的辩解道:“这鸽汤如此难熬,女婢也是替小姐心疼,说话逾越了,也是因为女婢太着急了。” 萧瑾萱闻言,看了兰芷一眼,语气清冷的说道:“这样说来,你还是一片好心喽,本小姐说你,岂不是好赖不分了。” 兰芷连连摆手,不安的说道:“小姐可别这么说,只要您知道奴婢的心意,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萧瑾萱挑了下眉,接着平静说道:“好了,兰芷你去库房,将前几日六皇子送来的那根血参给我拿来。” 那日季凌枫等人走后,六皇子就以压惊叨扰的名义,送来了不少东西,而她自然也是有份的,这血人参就在此列。 兰芷闻言,就是一愣,想说什么终究没开口,只是在转身离开时,神情很不好的瞪了文昕和白术一眼,便出去了。 等到兰芷一走,萧瑾萱才温和的说道:“文昕,白术,你们饿就多吃些,不用拘着礼,放不开。” 前生萧瑾萱生活在庄子上,所以对这些最底层的人,她也能心平气和的交往,毕竟她也是从苦日子里熬过来的,心里从未觉得,自己高谁一等。 甚至相比起那些勾心斗角的达官贵人,她确实觉得平头百姓,结交起来更加安心。 文昕这会已经又恢复了那副开朗模样,正捧着鸽汤,喝的满足 直到一口气全部喝光后,这才打了个饱嗝问道:“堂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身旁一直没说话的白术,这会没那么紧张了,开口接话道:“四小姐叫萧瑾萱,瑾是瑾玉的瑾,萱是萱草的萱,萱草还叫无忧草,传言无忧草可以解忧,其实它也是味药材呢。” 萧瑾萱静静的听着,末了才问道:“白术看你谈吐不俗,可是念过书,而且对药材也颇有了解啊。” 白术闻言,轻轻点了下头:“自小跟着爹爹看过几本医术,字也是我爹教的。” 一提到刘郎中,她的眼泪不禁又在眼眶里打起转来。 萧瑾萱见此,叹口气说道:“正好我身边缺个懂药理的,你若愿意,就留在我身边吧。” 这话正巧被取完人参回来的兰芷听到了,就见她进门就说道:“小姐,咱们院子人手都足了,这身份不明不白的人,实在不适合留下。” 其实她这么说也是有私心 的,眼见着萧瑾萱,对她的态度日渐冷淡,这个白术若是来了,必然影响到她的位置。 贴身一等丫环就两个位置,兰芷怎么甘心多个人来和她争呢。 萧瑾萱接过血参,却毫不在意的笑着说道:“是啊,这院子里人头都满了,不过也没关系,打发出去一个也就是了。” 兰芷闻言一惊,因为萧瑾萱平日很好说话,之前一个丫环打扫院子,不小心将院内的青玉大花缸都砸碎了,都没见对方责骂一句,更别说撵人了。 如今她不记得,院子里有谁犯了重错,怎的这位四小姐,开口就要赶人出去了呢。 好奇心驱使下,兰芷疑惑的问道:“小姐,您这是要赶谁走啊,院里的那些小丫头,最近都安分的很,这样不太好吧。” 这个白术一来,小姐就为了她不惜撵人,兰芷越想越气,更加不喜见对方进院了。 就见萧瑾萱将那血参递给文昕,然后神情自若的说道:“是啊,都挺安分的,我又没说要赶她们走。兰芷你一会收拾收拾,就可以走了,我这以后不用你伺候了。” 她这话一出口,屋内的人都愣住了,和兰芷一向要好的竹子,不敢置信的说道:“小姐,您在说笑吧,您真的要赶兰芷出院。” 自从她跟着萧瑾萱,从庄子上回来后,就和兰芷走的很近,竹子开始什么都不懂,也是对方一点点的教她,两人处的和姐妹似的,这时自然是不忍心的。 而白术更是一脸慌张,她觉得是自己来了,萧瑾萱这才要赶别人走,当即就要站起来,也替兰芷求情,却被一旁的文昕拉住,示意她别说话。 文昕自小生活困苦,察言观色的本事,练得是如火纯青。 从他一进来,就觉得萧瑾萱对兰芷的态度,似乎很冷淡。 他觉得对方这番话,绝不是因为白术才说的,怕是还有别的缘故,所以才拉住白术,省的她添乱说错了话。 兰芷也是呆住了,等反应过来,立刻就跪在了地上,满脸不解的说道:“小姐,女婢自问对您忠心耿耿,平日也不敢偷奸耍滑,为何这丫头来了,您就要撵我走,兰芷不服。” 萧瑾萱冷眼瞧了兰芷一下,心里冷笑,看来还是她平日太好说话了,才纵的竹子兰芷,都敢当面质问她了。 今个不给她们长长记性,怕是明个就要上房揭瓦了。 就见她勾起一抹浅笑,语气极为舒缓的说道:“忠心 耿耿?不偷奸耍滑?那兰芷我问你,那****叫你尾随白妈妈而去,你说那封信,她果真烧了,是不是?” 别看这事过去半个月了,萧瑾萱心里可从没忘记那日有多险,要不是她一时善念,感动了玉翠,那封她的亲笔信,被留下终究是个祸端。 而当时兰芷还信誓旦旦,和她说那封信被毁了,简直是一派胡言,险些将她害惨,若不是赶上雪灾,她没来得及从选丫环,兰芷这样的人,她一早就不会再用了。 兰芷先是一愣,然后有些慌张的说道:“是,是啊,女婢亲眼看着白妈妈,把信给烧了的,小姐都过去这么久,您问这个干嘛。” 萧瑾萱闻言,冷笑一声,接着起身来到书案前,从一本典籍里,忽然翻出张信纸,猛的拍在了桌子上。 并严厉的质问道:“既然你亲眼所见,为何这封信,如今却又到了我手里,明明就是狡辩,你如此糊弄敷衍我,还敢说自己忠心耿耿,兰芷你这张嘴,当真是可恶透了。” 兰芷本就心虚,因为她那日确实没瞧见,便吓的跑回来了,如今被揭穿,在不敢嘴硬了。 立即求饶的说道:“小姐,是奴婢一时糊涂,怕你责罚我,才撒了谎,奴婢下次不敢了,求您在给我一次机会吧。” 可萧瑾萱却一挑眉,冰冷的说道:“你适才乖乖离去,我也不和你计较了,可你偏要和我争论不休,那我就不得不罚你了,来人啊,把竹尺拿进来,给我狠狠掌她的嘴。” 外面伺候的人听摆,不多时就将竹尺取来了,两个丫环按住兰芷,另外一个就要动手,却被萧瑾萱给叫住了。 “竹子,你来掌嘴,不满二十下,不许停下。” 萧瑾萱说完,便直接坐下,靠在椅背上眯起了眼睛。 其实她罚的并不重,和兰芷一句谎话,险些害她被人设计比起来,这根本就是小惩大诫,算不得什么。 可这却难住了竹子,她和兰芷感情深厚,如何下得去手,拿住竹尺的手,抖个不停,举起又放下的,就是迟迟打不下去。 “若你下不去手,也和兰芷一起滚出去,我这里留不得,忤逆违背的奴才。” 萧瑾萱仍旧没睁眼,老气横秋的这样说着,其实她如今靠在椅背上这模样,根本就不像个十几岁的少女,一种不符合她年纪的沉稳,震慑的在场众人,没一个敢求情的,就连竹子到嘴边的话,也吓的咽了回去。 其实这 也不奇怪,前生她死时都二十多岁了,如今虽然是十一岁的外貌,内心却是个成年人。 加上她是做过王妃的人,而且当初怕给季凌枫丢人,她还刻苦学习过,宫规礼仪。 如今无形间,这种气度流露出来,震慑力自然是相当可观的。 竹子这会眼泪都被逼出来了,想到不下手,自己也要被赶走,于是就见她一咬牙,在不去管兰芷的哀求,手里的竹尺就挥了下去。 “啊,别打了,小姐,呜呜呜……” 只第五尺下去,兰芷嘴角就渗出血了,并痛苦的哀嚎起来,那模样十分的凄惨。 竹子也吓的手一哆嗦,哇的一声放声大哭,可想到萧瑾萱吩咐的是二十下,手中的竹尺不敢停,边大哭着,边一下又一下的挥了下去。 到后来,竹子已经不知道,自己打了多少下了,而兰芷早就,两腮红肿,满嘴是血的昏死过去,甚至一颗牙齿都被打落下来,裹着血掉在了地上。 “好了,竹子可以了。”萧瑾萱清冷的声音响起了。 这声音虽然冷,可在竹子耳里却如天籁,如获大赦的丢掉竹尺,竹子甚至不敢看兰芷一眼,哭着说道:“小姐,竹子都照你说的做了,您别赶我走。” 萧瑾萱站起身,示意那三个丫环将兰芷拉走,上前扶起竹子说道:“你别怪我心狠逼你,我就是要让你记住今天这种感觉,你可知当日若不是我机警,就凭那封信,如今被关进家庙的不会是二姐,就该变成我萧瑾萱了。” 竹子闻言就愣住了,那日的事她自然知道,虽然听不太明白,但也知道似乎因为兰芷的一句谎话,她家小姐险些遇到极为可怕的事情。 这么一想,竹子心里可在不同情兰芷了,而是焦急的说道:“那小姐还留着那信做什么,赶紧毁了才是啊。” 萧瑾萱一笑,回身拿起那张所谓的亲笔信,举了起来,竟然是白纸一张。 竹子这下又不解了:“小姐,这根本不是你的亲笔信啊。” 萧瑾萱轻声解释道:“那么危险的东西,我自然第一时间毁了的,刚刚我就是试下兰芷,若她当时真的看见信纸被烧,哪怕我拿出所谓的证据,她也该大呼冤枉,那我便相信她是被白妈妈障眼法给骗了,本身并没特意隐瞒我的意思。” 竹子点点头,恍然大悟的说道:“可是她刚刚一看见小姐拿出这白纸,因为心虚,竟看都没看,就招了,所以小姐才断定她 那晚说了谎话。” 萧瑾萱只是一笑,不愿在这事上继续纠缠下去。 话锋一转的说道:“今日兰芷,就是给你们提个醒,以后如何当差,都要心里有数,否则我被人陷害,你们到时也绝难逃脱的了。” 她这可不是危言耸听,萧瑾莲出事了,身边的丫环哪个跑的了了,不是杖毙,就是发卖出去,结局没一个好的。 白术和竹子闻言,都若有所思的不说话了。 一旁的文昕见状,却笑嘻嘻的说道:“这大户人家,门道就是多,还好我不是你的下人,否则真是要怕死你了。” 萧瑾萱闻言却是一笑,打趣的说道:“原本看你是个热心孝顺的,本想在府里给你寻个差事,既然你这么怕我,那便算了,拿着这血参去孝敬你娘,在别来了。” 文昕听罢,整个人都愣住了,多少人削尖脑袋都想进萧府做工,没想到这位四小姐,却愿意让他来。 心里狂喜,他连忙说道:“小姐心善,这是可怜我,刚刚我那些都是浑话,若是小姐用我,我定然用心干活,忠心不二,这辈子都只听您一个人的话。” 第34章 :声名狼藉 几日后,这天难得雪停了,露出一缕阳光,萧瑾萱的房内被炭盆,烤的暖洋洋的。 而她正挨着窗边,轻倚在软榻上,手中拿着本《左传》看的津津有味。 一旁换下凉茶,将热茶端上来的白术,歪着脑袋,好奇的说道:“小姐,我怎么瞧着您,平日竟看这些,枯燥难懂的史书,您该看看诗经,词曲才是,到时填词赋诗,才能显出才气。” 萧瑾萱眼睛没离开书卷,含笑说道:“诗词歌赋虽美,可却华而不实,怎比得了这些史籍,读完让人通古博今,增长见闻。” 自从经历上次梅花宴之事后,萧瑾萱算是初次正面和季凌枫,交手了一回。 如今每每细想,她都暗叹侥幸,若非她运气好些,怕是早着了对方的道了。 而季凌枫呢,被她那般连消带打,却仍旧全身而退,这一场下来,两人只能说打了个平手,谁也没真的讨到便宜。 所以她也算看出来了,重生而回,不是抱着一颗复仇之心就够的,她前生毕竟就是个,深宅妇人,轮见识和谋略,都不是季凌枫的对手。 所以如今,她要将这股子恨意,全转化为动力,就像棉布吸水般,她也要阅读无数书籍,增长自己的心计和谋略。 而诗词歌赋,浅看就好,学的在精,保命时又用不上半分,实在无需废太多精力,在这上面。 这时,屋门被推开了,竹心从外面走进来,打趣的说道:“小姐,文昕,昕管事说有事,必须亲自见您呢,如今他可神气了,都是小姐给惯的。” 竹心是萧瑾萱,为竹子取的新名,那日兰芷被赶出去后。竹子心有所悟,便言说原本的名字,是父母所给,但如今母亲去了,父亲也在要她,不若换了名字,从新开始。 于是她便求着萧瑾萱为她从新起名。 萧瑾萱当时便念道:“竹生空野外,梢云耸百寻。无人赏高节,徒自抱贞心” 这是首赞扬竹子高洁耿直,不慕富贵,抱守气节的诗句。 她将诗里的第一字,后最后一字取出,给竹子起了竹心这个名字。 意思是希望,她也如耿直的青竹,不忘今日之言,绝不负这份初心。 至于文昕,那日后的第二天,他便来萧府任职了,正巧萧瑾萱缺个跑腿的管事,便让他来做了。 浅浅一笑,萧瑾萱说道:“叫他进来吧,若非处理不了的,他也不会来找 我。” 文昕办事能力很强,加上他性格活络,嘴巴又很能说,来了后,还真帮萧瑾萱减轻不少负担,很是受她看重。 不一会,萧文昕就进来了,一到近前,他就皱眉说道:“瑾萱,你那位嫡母也太能闹了,李妈妈又来话了,说她要见你,若你不去,她立即就横死当场,所以我就来问问你,去是不去。” 两人算是堂亲,文昕又一贯嘴巴会说,别人都叫萧瑾萱为小姐,偏他就是非叫对方名字不可,还说这样叫更显亲近。 萧瑾萱到不在这意这些,白术说了他几次,可他嬉皮赖脸就是不改,久了便由着他瑾萱,瑾萱的叫了。 将书轻轻合起,萧瑾萱浅笑说道:“她闹也是爱女心切,如今闹出萧瑾莲那出事,我萧家已经够声名狼藉了,她这大夫人这时可不能出事,否则这名声,不定臭成什么样子呢。” 一说到这,萧瑾萱就来气,季凌枫其实还是胜了她一筹,当日她虽然破坏了对方的计划,可事后有关萧瑾莲失贞苟合的流言,还是在扬州传的人尽皆知。 后来还多亏这场雪灾,事情才平复不少,加上她命人每日,施粥接济百姓,这才将那流言压下。 但也只是压下而已,萧府的颜面其实并未找回,若要破去季凌枫这谣言,她还要另谋办法。 从榻上站起身,萧瑾萱将紫铜手炉捧起,轻声说道:“走吧,从母亲被圈禁起后,我还未去看过她,既然她这么想念我,我便去听听她想和我说什么。” 一盏茶后,萧瑾萱便来到了,宁氏的雅翠院,一进去她便发现,这院内萧索的很,除了积雪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个把门传话的丫头都看不见。 她也不在意,直接向宁氏居住的正房走去,才来到门外,还没进去,一阵咒骂和哭饶声,便从里面传了出来。 “贱蹄子,破落货,本夫人打你是抬举你,赶紧滚过来,你还敢躲!” 接着又是一阵响亮的巴掌声,还有旁人的劝拉声 “夫人,你何苦跟这丫头置气,兰芷你赶紧出去,别再这碍眼,听到没。” 站在门外的萧瑾萱,听得出这是李妈妈的声音。 接着一阵痛哭的声音传来:“兰芷知道了,我这就出去。” 话音一落,不多时,门帘就被掀开了,接着兰芷就捂着红肿的脸,哭着跑出来了。 当她一抬头,看见站在门前的萧瑾萱后,整 个人愣了下,接着忙低下头,哭着快步跑开了。 一旁的竹心见状,脸上闪过不忍,刚想说话,文昕却先开口了。 “这兰芷自从被瑾萱赶走后,她说谎诓人的事,也是人尽皆知,如今这府里就没一个待见她的,被指到大夫人这当差,如今挨打受骂,也是她活该,若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文昕说完,就冲着竹心摇摇头,后者怎会不知他的意思,点点头,压下心里的难受,什么也没有说了。 萧瑾萱没说话,她绝非铁石心肠,只是没规矩不成方圆,她前生就是太迁就旁人,结果害苦了自己,这种错误她是不会再犯的了。 白术掀开门帘,萧瑾萱走了进去,迎面袭来的便是一阵寒气,宁氏这房子里竟是连盆碳都没有,温度和外面,竟也差不到哪去。 原本还咒骂不停,犹如泼妇的宁氏,在见到萧瑾萱的瞬间,立即冲到床边,从枕头下取出一把剪刀,然后死命的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接着她恶狠狠的说道:“萧瑾萱,你赶紧将我可怜的莲儿接回来,大夫说了,她只是惊吓过度,细心调养,还是能好起来的,可你这死丫头,却将她送走,你若不把女儿还给我,我便死在你面前。” 冷眼看着,喊得声嘶力竭的宁氏,昔日那端庄大度的模样早就没了,蓬头露面,衣衫不整,满脸的狰狞,要多狼狈,便有多狼狈。 萧瑾萱笑了,淡然说道:“母亲错了,就是因为家庙安静,利于养病,所以女儿才提议,叫嫡姐去那养病的,母亲觉得不妥,可父亲却是应允的,难道母亲如今是在质疑父亲的决断吗?” 宁氏闻言,更加的激动:“若非你个贱人在旁挑唆,老爷必不会赶莲儿走,你立即将莲儿接回来,否则我现在有个好歹,你就等着背上个谋害嫡母的罪名吧。” 冷眼瞧着,犹如困兽挣扎的宁氏,萧瑾萱含笑说道:“我逼死嫡母?那你道问问,何人看到了。” 接着她如冰的眸子,在屋内人的脸上扫过,冷声问道:“李妈妈,你可曾看见我来过雅翠院?” 正费心要去抢宁氏剪刀的李妈妈,闻言面色一变,立即恭顺的说道:“奴婢按列巡视雅翠院,从未看见四小姐来过。” 萧瑾萱满意一笑,扬声说道:“母亲可听清了,你那条命威胁不了我,还是快把剪刀扔了吧,您可是大夫人,别连这最后的体统也失了。” 宁氏喘着粗气,无法置信的指 着萧瑾萱,可握着剪刀的右手,终究是无力的垂了下来,而她整个人,也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原本萧瑾萱不来见她,宁氏还总以为,对方是心里有愧,还忌惮着她几分。 如今看来,人家哪里是怕她,根本是将她当成了蝼蚁,不屑理会罢了。 看清现状的宁氏,立即换上一副凄凉的模样,眼泪夺眶而出:“瑾萱,我知道你怨我,过去是我苛责你了,但咱们到底是一家人,莲儿毕竟是你的亲姐姐啊,她如今病着,你就算不愿接她回来,请个大夫去给她瞧瞧可好,何况我虽害过你,但你现在不也好好的,为何还要如此计较,老天爷都看着呢,你当真要把事做的如此狠决。” 萧瑾萱闻言,却掩唇笑了起来,眼中竟是嘲讽的神情,冷冷的望着宁氏。 她如今还好好的?难道对方没刁难死她,她还得感恩戴德了不成,老天爷确实都看着呢,若非老天有眼,她如何能重生而回。 一挥手,萧瑾萱说道:“你们全都出去,我和母亲有话要说。” 众人闻言,都福了一礼往外退去,唯有文昕走了两步,却又折回来说道:“瑾萱,我不放心你自己在这,让我留下来吧。” 萧瑾萱看了眼文昕,望着对方满眼的担心,是那般真挚,她心里忽然一暖,点点头应允了下来。 人和人之间,确实很奇怪,有的人哪怕只是初识,便会觉得心意相通,想要亲近 而有的人,哪怕只是匆匆一瞟,都会觉得心里不喜,更不愿去结交。 这大抵说的就是缘分,而对于文昕,萧瑾萱从看见对方的第一眼起,就莫名的觉得很信任,踏实。 所以接下来,哪怕和宁氏的谈话,并不该让人听到,但她竟并不在意文昕在场。 这对于她谨慎小心的性格来说,这份信任,当真是十分的难得。 第35章 :私调军粮 四下屏退了旁人,萧瑾萱来到椅子旁坐下,清冷的说道:“大夫人,你起来吧,我和你之间的恩怨,不是几滴眼泪就能化解的,你若愿意安分些,我不会再难为你的。” 萧恒一日未休妻,到死宁氏都是正妻,如今她当家,自然不能让对方,在这个时候出事,从而引起不好的影响。 宁氏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站起身说道:“萧瑾萱,你的心当真就这么狠,我只是希望,能治好莲儿的病,难道这样也不行。” 萧瑾萱没说话,只是冰冷的瞟了宁氏一眼。 前生她被关进家庙两年,有次淋了雨,身上起了一层的疹子,又痛又痒,高烧不退。 好不容易打通了看守的人,让他给萧府报个信,哪怕不接她离开,给她请个郎中也是好的。 可那看守的人回来后,却告诉萧瑾萱。 宁氏说了,像她这种灾星,出生时就该死了,现在老天爷让她多活了这十几年,她就该感恩戴德,不能有过多的奢求。 若是真因此死了,那也是上天的意思,怪不得旁人,别说请郎中,哪怕一副药都不肯给她。 最后她一身的疹子都破了,流出阵阵的脓水,还是家庙那的老厨娘,见她可怜,挖来黄莲给她喝,这才救了她的一条命。 而如今,轮到宁氏自己的孩子了,原来这个女人也不是铁石心肠,竟也知道心疼子女。 可她的孩子的命是命,她萧瑾萱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她如今不去加害萧瑾莲,更没断了她的药,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让她去医治对方,等治好了,在由着对方来害她不成,真是好笑。 望着宁氏那渴望的眼神,萧瑾萱嘴角一勾,淡淡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嫡姐若这辈子注定痴傻一生,便是请了大夫也无用,母亲还是少操这份心了。” 上辈子这话不就是宁氏你亲口说出来了,如今她萧瑾萱便悉数奉还,也算礼尚往来了。 不理会宁氏,睁大的双眼,萧瑾萱面如冰霜,身上一股阴寒之气,浓的难以化开。 而她的声音,更是充满恨意的说道:“我愿意留下来同你说这么多,并不是被你打动了,而是要将你如今的模样,死死的记在脑中,然后时刻告诫自己,若是心不够狠,手段不毒,今日之你,必是来日之我。” 宁氏握住自己的胸口,看着犹如厉鬼般的萧瑾萱,她 竟在说不出一个字来。 直到对方站起身,向外走去时,她才猛然喊道:“萧瑾萱,你个妖女,我不会这么放过你的,你还我的莲儿。” 说完就见她将剪刀举起,径直扑来就刺,反正她也算想明白了,有萧瑾萱一日,她母女就在难翻身,既然如此,还不如杀了对方,除了这个祸害。 哪怕因此她会被萧恒休了,至少她的莲儿还有一丝回来的可能。 但是还没等她碰到对方,一直没放松警惕的文昕,就先一步挡在了萧瑾萱的面前,右额被剪刀划了一道口子的同时,也瞬间将宁氏的剪刀夺了下来。 萧瑾萱大怒,没想到宁氏竟真敢反扑,立即喊道:“来人,大夫人言行癫狂,把她绑了,什么时候清醒了,什么时候在放开。” 屋内一发生争执,侯在外面的李妈妈等人,就冲进来了。 如今更是二话不说,立即就将宁氏绑了个结实,嘴里甚至都塞进去个帕子。 萧瑾萱担忧的看了眼,额头流血不止的文昕,含怒说道:“从今天起,嫡母房内所有东西,统统搬出去,碗具也都换成木质的,若在让她有半件能自残,伤人的东西,你们这些伺候的,我定要严办。” 李妈妈和红袖等人,立即低头惶恐的称是。 等到李妈妈陪着萧瑾萱离开,房内只剩下宁氏和红袖的时候。 红袖四下张望了几眼,这才上前,将宁氏嘴里的破帕子取下,含泪说道:“夫人,你这是何苦呢,四小姐现在最得老爷的心,咱们斗不过她的。” 原本只是禁足,如今竟是连人都给绑了,红袖忠心于宁氏,看着自然不忍。 宁氏闻言咬牙切齿的说道:“可恨刚刚没杀了那贱人,不过兰芷如何,萧瑾萱看见她那模样,可是心软了。” 红袖闻言,压低声音说道:“兰芷说,四小姐看都没看她一眼,到是那个竹心,对她十分不忍,或许凭着昔日姐妹情,倒是个突破口。” 宁氏闻言,怨毒的情绪更浓了,冷冰冰说道:“既然兰芷这丫头,也恨死了萧瑾萱,那就让她多和竹心走动着,等机会来了,我绝对要让那贱人,死无全尸。” 可红袖却皱眉说道:“夫人,我觉得那季凌枫并不可信,他已经背弃过您一次,这次我们干嘛还跟他合作,莲小姐如今这个模样,他也逃不开关系。” 红袖真是想不懂,为何几日前,那季凌枫深夜来访,夫人 竟然还肯帮对方,若非他,夫人小姐岂会落到今天这副田地。 宁氏闻言,却瞪了红袖一眼,狰狞的说道:“你懂什么,我自然知道季凌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就是要帮着他去害那贱人,然后让他俩去拼,不管谁咬死了谁,莲儿的仇也算报了一半了。” 红袖露出了然的神情,然后又说道:“那另一半的仇,要如何去报呢。” 宁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红袖,你把我所有的首饰,银两都拿出来,去拜访远江镖局的冯镖师,在将我床下那封信,一并交给他,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宁氏想如何姑且不提,在说萧瑾萱这边。 如今已经新回到了宛香阁,文昕捂着头,坐在椅子上,白术正焦急的取来药膏,纱布,为他包扎呢。 萧瑾萱在一旁皱眉看着,自责的说道:“是我大意了,没想到宁氏,还真敢扑上来,连累你了文昕。” 文昕咧嘴一笑,才要说话,一旁的白术,却红着眼睛先说道:“大夫人简直就是泼妇,怎么能动剪刀伤人呢,这要在往下一点,怕是就要伤到眼睛了。” 她的命是文昕救的,虽然对方油嘴滑舌的,但少女心思是最难琢磨的,至少白术如今,看着对方脸上的伤,真是比她自己受伤还要心疼。 可文昕却满不在乎,无所谓的说道:“只是小伤,几天就好了,我一个多月前,还掉进冰窟窿里了呢,如今不还是好好的。” 竹心听了,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又胡扯,掉进冰窟窿还能有个活,又胡说八道了。” 她从小在乡村长大,冰窟窿熟悉的很,今年如此冷,真掉进去,没等人把冰抛开,人也早淹死冻死了,哪能有活命的可能。 文昕见她不信,也急了,一指自己的眉毛说道:“你看见我这白眉毛,和左右各一撮的白发没有,我这就是掉河里后,被冻成这样的,老辈人说我这叫寒气入体,连眉毛头发都冻白了。” 其实萧瑾萱,也早对文昕这白眉白发奇怪了,只当他天生如此,到没想到还有这层来历。 忽然间,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件事来。 似乎前生,在宁氏走后,她在庄子上,就曾经听闻过,有个什么秀才的儿子,死在了冰窟窿里,之类的事情。 心里一惊,她忙问道:“文昕,你可是在梅山下,那条三涧河上掉进去的。” 文昕轻咦一声,惊讶的问道: “瑾萱,你怎么知道的,可不是嘛,我原本是想采点梅果,去药铺换钱,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就倒霉的掉进去了,其实到现在,我也记不得自己是怎么上来的,估计是我命太烂,老天爷都懒得收。” 说完他就挠着头笑了起来。 可是萧瑾萱却陷入了沉思,想不明白,为何前生本该死去的文昕,如今却活的好好的。 不过她很快也就释然了,毕竟重生而回,她身边的很多事,早就脱离了前生的轨迹,变得不同了。 就在这时,忽然外面的丫环进来,说邓九回来了。 萧瑾萱一喜,盼了这些天,可算将人盼回来了,她立即让人,领他进来。 没等上多久,邓九就一身是雪,嘴唇冻的发紫的进来了。 “四小姐见谅,因为老爷说,这信务必立即交给您,所以邓九来不及换身衣服就进来了。” 萧瑾萱伸手接过递来的信,满脸赞许的说道:“邓管家,不顾危险,冒着大雪替我给远在军营的父亲送信,我怎会怪你呢,竹心快给管家倒杯热茶,暖暖身子。” 说完,萧瑾萱就立刻将信拆开,赶紧打开来看。 当她将信全部看完后,一向神情浅淡的她,竟难得激动的眼睛微红了。 然后就见她喜悦的说道:“我原以为,父亲就算同意,调来军粮赈灾数量也不会太多,不想父亲竟愿调动二十万石粮食,这可真不是个小数目。” 邓九闻言忙解释道:“原本老爷,也不敢私调这么多军粮的,可正巧睿王殿下也在,他也觉得眼下先解雪患为重,并允诺,若事后朝廷追责,他愿和老爷共同承担罪责,老爷这才敢调动如此多的粮食。” 萧瑾萱闻言,眼中闪过钦佩之情,擅动军粮是死罪,这位睿王不愧有贤王的美誉,为了百姓还真是豁出去了。 不过这样也好,如此她下一步的筹谋,算是在无困扰了。 而这时,邓九忽然将一面黑色令牌递给了萧瑾萱,竟是黑虎令牌。 然后他低声说道:“老爷还有几句话,叫小的亲口嘱咐小姐。” 萧瑾萱抚弄着手中,这萧家嫡系象征,可调度兵马的黑虎令牌,疑声问道:“父亲都交代了什么。” 邓九低下头,小声说道:“老爷说了,赈灾放粮,从树萧家威信固然重要,但也要防小人作祟,尤其是宋彭!” 第36章 :通天鼓响 三日后的萧府门外,一大早,萧家的人,就在邓九的指挥下,忙着往停靠的五辆大马车上,搬运着东西。 “都抓紧些,一会四小姐就要出发了,当误了大事,咱们谁也担待不起,再快些。”邓九边吆喝着,更是上前,挨着个马车检查。 就在这时,萧瑾萱从府门内走了出来。 今日她穿了件紫菊色的罗素裙,肩上披着银丝兔皮斗篷,一头如墨般的青丝,盘了个她最喜欢的揽月髻,上面只以一根红玉梅花簪做点缀。 她神情安宁,被这大雪一衬,显得越发冰肌雪骨,傲然独立了。 邓九一见萧瑾萱出来了,忙跑过来说道:“四小姐,您先上马车,等我在清点一遍,您就可以起行了,不过您真不用我一同随行?” 萧瑾萱一笑,摇头说道:“我这次去府尹衙门,若只我自己,那也仅代表我个人的意思,而你跟随父亲几十年,你若去了,别人定会说,是父亲授意的,到时反倒不美。” 萧恒虽同意动用军粮,可萧瑾萱知道,他也是有顾虑的,而最担心的便是多年老政敌宋彭了。 这个担心不无道理,若不先摆平这位扬州父母官,赈灾放粮就是空话。 可是她又必须促成此事,明着萧恒等人,都以为她是为了萧家的声誉,和这全城的百姓才有此提议。 其实萧瑾萱也是有私心的,她是可怜这些难民,但同时,她也要借这次赈灾,提升自身的声望和名誉。 只有如此,当她在返回京师的时候,才能受到元帅府的重视,她的人生,才没人在敢轻易左右。 而只有她的声望上来了,才有了能和,京师谪仙之称的萧瑾瑜,一较高下的资格,否则她一无权势,二无人扶持,如何能和这位嫡姐,斗个输赢呢。 因此赈灾放粮这事,她势在必行,甚至在她离开庄子,从返萧府后,就一直在筹谋这件事,如今雪患来了,她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既然宋彭注定是个妨碍,她思来想去,若等对方出手,不如她主动迎击,先打个对方措手不及在说。 临上马车的时候,萧瑾萱将文昕叫到身前说道:“你先别跟我去了,帮我跑趟腿。”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那枚,萧恒交给她的黑虎令牌,然后低声和文昕耳语半天,这才一转身,上了马车。 因为雪灾成患,一向繁华的扬州城,如今也是街道萧索,就连府尹衙门 ,也是大门紧闭,尽显苍凉之态。 萧瑾萱由白术扶下马车,走到府衙门前,然后对一旁的竹心说道:“去,击鼓。” 竹心点点头,虽然心里紧张,但还是向鸣冤鼓走去,就在她壮着胆子,要敲响那鼓的时候,萧瑾萱却拦住了她。 “不是敲鸣冤鼓,去击左边的通天鼓。” 她的语气极为平静,可她的话,瞬间就把竹心和白术,全都吓的不轻。 要知道,大周有制,凡地方衙门,左右都会各摆一鼓,一面为通天鼓,一面为鸣冤鼓。 寻常百姓若有冤屈,要告状,击的就是鸣冤鼓。 而通天鼓,顾名思义,就是直通天庭之意,天又指天子,这鼓要是响起,那便是大事,等闲是绝对不能击响的。 扬州近百年来,这通天鼓,也就响过两回,一次是北戎十年前来犯,府尹亲自击鼓,鼓声响彻全城,疏散百姓。 另一次,便是五十年前的******,难民暴乱,击响通天鼓,杀官吏,官逼民反。 而今个,萧瑾萱竟然也要击响通天鼓,怎能不吓的竹心白术二人,手脚冰凉,浑身发抖。 可是半响后,竹心一咬牙,嘴里发狠的说道:“小姐让我击那便击,大不了就是一死,我竹心这辈子,能敲一次通天鼓,也不算赔了。” 竹心性子耿直,加上还有股子狠劲,何况小姐都不怕,她怎能给萧瑾萱丢脸。 这么想着,她已经将鼓槌拿了起来,接着一闭眼,卯足了力气就向通天鼓上敲去。 而其实这会,别看府尹衙门,大门紧闭,其实在这后堂内,宋彭正和六皇子,季凌枫,满面春风的说着话呢。 就见宋彭冲着季凌枫,拱手说道:“公子不愧是被二殿下,看中的人,果然文武双全,计谋过人,几条谣言,就搞臭了萧府,逼的萧恒返回军营,怕是过年也回不来喽。” 几人又是一阵大笑,就听季凌枫自信的说道:“萧恒确实手握兵权,可到底是一介莽夫,对付他,在下是游刃有余,当不得宋大人如此夸奖。” 而六皇子,却皱起眉头说道:“你们觉察没有,那萧恒的第四女,好似有些不同,那****竟敢和我五哥借剑,逼的宋大人您都哑口无言,我真担心她会坏事啊。” 季凌枫闻言,脑中忽然浮现出,那抹紫衣身影,嘴角不自觉的笑了一下。 接着轻声说道 :“上次我叫六皇子,以压惊之名,送去礼物,那四小姐不也收了,女人嘛,都是目光短浅之辈,若她要与我等为敌,又怎会收下礼物,何况我也不信她有那个本事。” 在季凌枫的心里,女人不过是玩物,男人用来繁衍子嗣的工具,虽然那个萧瑾萱,确实有些才智,也给他带来很不一样的感觉,甚至在宋府,他还被对方设计,害的他丢了脸面。 但女人就是女人,若说对方会坏他的事,季凌枫可不觉得,萧瑾萱有这个本事。 六皇子听了,觉得也有道理。于是又说起另一件事:“探子来报,七弟已经去调查那些私盐坊了,若真让他带回来证据,怕是不妙。” 季凌枫哼笑一下,眼中厉色一闪的说道:“六殿下放心,那边我早有安排,知道御王在诸皇子中,武艺最高,我怎会掉以轻心。只要他敢去,我就叫他有去无回。” 六皇子听完,满意的点点头,他还记恨着,对方当众打的他吐血那件事呢。 若周显御有个好歹,他这口恶气便也算出了。 哪怕这个正被算计的人,是他同父异母的亲皇弟,六皇子也不会有半点内疚。 宫里长大的孩子,哪个自小不就是在算计中长大的,不是你弄死别人,便是等着别人弄死你摆了。 宋彭这时又说道:“若御王解决了,那便只剩下睿王了,就不知季公子有何妙计。” 季凌枫心中早有打算,自信一笑,才要说话,却被一阵惊天彻地的鼓声,给硬生生打断了。 屋内三人,都疑惑不解,直到这鼓声响了几巡后,宋彭才猛一拍大腿,站起来说道:“是通天鼓,谁这么大胆,来人啊,快升堂,快升堂。” 通天鼓是被特殊制作而成,一旦敲起,满城尽能听到,外面虽然寒冷,可这突然出现的鼓声,还是引来了很多百姓围观。 而这时,府衙的大门也开了,两个衙役快步走出来,上前就要拿下竹心,嘴里还骂道:“哪里来的疯婆子,这通天鼓你也敢敲,嫌命长了是不是。” 说完,其中一个衙役,挥手就要打竹心,却被萧瑾萱,一声厉喝给制止住了。“你若敢动我的人,也要问问我萧家答不答应。” 她话音一落,跟着来的二十多个家丁,立即都围了上来,直接将那两个衙役围在中心,满脸警告的看着他俩。 就在这俩衙役,被震慑住,在不敢乱动的时候。宋彭也赶到了。 就见他,看了眼前这局面后,立即恼怒的喊道:“何人如此放肆,府衙门前,也是尔等撒野的地方。” 这话说完,宋彭就眼尖的瞧到,那抹熟悉的紫色身影,心里暗叫不好,竟然是萧家的人,便知今日怕是对方来者不善。 萧瑾萱自然也看见了宋彭,就见她都不见礼,直接冷笑说道:“这通天鼓设在这,难不成是摆着好看的,为何我击鼓就是撒野了,难道宋大人这是要只手遮天,不许这鼓声直通天庭?” 今日来,萧瑾萱本就抱着,不压制住对方,就不摆手的架势而来,所以一向以稳求胜的她,上来便是咄咄逼人,为的就是在气势上先压对方一头,这样对她才更有利。 宋彭也是一呆,没想到萧瑾萱连句客气话都没有,上来就暗指他,蒙蔽天子双眼,不允民间之声,传递天庭,这话说的委实诛心,若被坐实了,他绝对不死也要脱成皮的。 心里恼恨,可宋彭为官多年,还不至于几句话,就让他乱了分寸。 就见他压下火气,话锋一转,笑呵呵说道:“萧家侄女,你这火气也太大了,我知道,前阵子你那嫡姐与人苟合,我是说了几句实话,可你也不能因此就记恨与我,来这衙门胡闹啊,快快回去,我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就不和你计较了。” 宋彭双眼,散发着阴毒的光芒,不管对方今个为什么而来,绝对是来者不善。 那他就先声夺人,将对方的来意,扯到私人恩怨上去。 萧家如今的声誉,已经十分不堪,出了个与人苟合的嫡女,如今又来了个,蛮横撒野的庶女,若真将这事坐实了,萧恒教女无方,萧家污秽不堪的名声,怕是再也弄不掉了。 到时他在和众文官联名上奏,这萧恒就算不丢官,也决计要被明帝厌恶,觉得他家风不好,那对宋彭来说,就是大大的有利了。 而在宋彭眼里,萧瑾萱就是个黄毛小丫头,眼见着四周百姓,都开始满脸气愤的,对着萧家人指指点点的,。 他倒要瞧瞧,这位四小姐,就算在能言善辩,可百姓如今厌弃于萧家,她还能掀起什么波浪来。 第37章 :睿王驾到 果然如宋彭料想的一样,他这番话一说完,四周围观的百姓,就议论纷纷起来。 “看见没,那人就是萧瑾莲的姐妹,嫡出的尚且那样,这位小姐,怕是更加不堪。” “可不是嘛,你看看,都跑到衙门前撒野来了,这萧家也太蛮横了。” 萧瑾萱微眯着眼睛,这些议论声,她听得一清二楚,转身面向四周百姓,她从容的注视着他们。 接着眉毛一挑说道:“我萧家在扬州十几年,大伙扪心自问,可做过欺压百姓,仗势欺人的事情。那些谣言,不过是小人恶语中伤,各位只看见我萧家如何不堪,却不知,我萧家才是这件事里最大的受害者。。” 她这番话说完,百姓里,立即有人点头说道:“不错,萧家向来仁厚,如今赶上雪患,人家也每日施粥,咱们这些人里,去领过粥的不在少数吧。” 眼见百姓们,看向自己的眼神,好了许多。 她忙继续说道:“何况宋大人,您这气量未免太小了,我这还没说话呢,你就认定我是心里不愤,来故意滋事的,难道是你自己心虚,做了什么错事,所以才会如此想我?” 宋彭一撩袍袖,哼了一声,没想到这萧瑾萱,几句话,竟又将皮球踢给了自己。 知道泼脏水无用了,宋彭只得问道:“好吧,就算你不是来滋事的,但擅敲通天鼓是死罪,你若说不出个缘由,今日我可只能依法办了你。” 萧瑾萱闻言,冷笑一声,幽幽说道:“依法办我到不用着急,要办也该先办你宋彭!” 一听这话,宋彭急了,厉声呵斥道:“你胡言乱语什么,我是扬州府尹,谁敢办我。” 萧瑾萱哼笑一声,质问道:“原来宋大人还知道,自己是扬州府尹啊。那我且问你,如今我扬州百姓,雪患成灾,为何你不开仓放粮,救百姓于水火。” 宋彭呼吸一滞,赶紧辩解道:“城中守粮,无朝廷调令,是不能擅动的,否则就是死罪。何况雪患乃天灾,我虽为一城父母官,那也是不能为力。” 萧瑾萱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等的就是你宋彭这句话! 就见她忽然掩嘴笑了起来,接着猛的一指宋彭。大声问道:“一句无能为力,就置城内百姓生死于不顾,宋大人你既无能,怎还有颜面,坐在这府尹之位上!” 不理会宋彭铁青的脸,萧瑾萱嘴角一勾,继续说道:“没有调令,多好的理由啊,可我就怕 宋大人盼来了调令,我扬州就要变成一座死城了吧。” 这话真是说到百姓心坎里了,眼见还有十来天就要过年了,可扬州城内,哪有半点的喜气模样。 众人连吃饭都成问题,天天看着一具具尸体被拖走,心里的承受力,其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之前是没人带头,如今萧瑾萱这么一说,下面的百姓,简直是群情激昂,纷纷附议,都嚷着让宋彭开仓放粮。 宋彭眼见着情况失控,立即一挥手,就要让衙役下去,将这些起哄的百姓都镇压抓起来。 可他这边一动,萧瑾萱也立马放话了:“萧家所有家丁听着,我扬州父老乡亲,已被雪患折磨多日,怎能在被官府压迫,谁今个敢伤人,你们立即给我拿下。” 萧恒可是武将,这府里的下人,拳脚功夫,比起那些衙役可强太多了,将带头的几个衙役打倒在地后,双方便僵持住了。 眼见有萧家撑腰,叫嚷质问他的百姓越发的多了,宋彭心里焦急不已。 “四小姐,你口口声声,为这城内百姓着想,逼着下官开仓放粮。可你父亲也是扬州节度使,你怎么不叫你父亲开仓,只知道一味将我推到前面,你安得什么心思。” 萧瑾萱哼笑一声,推开护在她四周的人,直接站在到宋彭面前,脸上尽是嘲讽之色。 “宋大人这话错了,你可知我父亲,如今连军粮都擅自调出,不出三日,就会运来城内,您该知道,擅动军粮那可是死罪,我父亲不畏生死,一心为城内百姓着想,如今还要被你诟病,宋彭你是有何脸面,说出这些话来的。” 萧瑾萱这话,彻底让百姓们沸腾了,就算是最无知的妇孺,也知道军需物品,擅动就是死罪,可节度使大人,竟为了救他们,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这叫他们怎么能不激动。 这时众人在看向宋彭的眼神,明显就带上鄙夷和厌恶了。 之前听对方说,没有调令无法开仓,百姓们虽然气愤,但也无可奈何,毕竟人家,也是按章程办事。 可如今有萧恒,在这一对比,这位宋大人的嘴脸,就让人生厌了,不免让人觉得,他那番话,不过是推托之词,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富贵,所以才不把全城人的死活放在眼里。 萧瑾萱一直留意着,围观百姓的变化,知道这时在下一记猛药,这宋彭便算彻底失去民心了,而萧家的声誉也会从新拾回。 心里想着,萧 瑾萱立即向带来的,那五辆马车走去,四周的百姓在她经过的时候,都自发的让出一条路来,而眼中更是带着感激和钦佩的神情。 就见萧瑾萱来到马车前,抓住那上面盖着的绸布,猛的将它扬起,接着一担担装的鼓鼓的麻袋包,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她边将其它几辆车的绸布挨个掀开,边扬声说道:“乡亲父老们,宋大人为保乌纱,不管你们死活,那是他的事。可我父亲身为节度使,我萧家绝不会袖手旁观,今日我击响这通天鼓,就是为了将大伙叫来,将这五车粮食,全部免费分发给大家。” 围观的百姓,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她们太多人,已经记不得自己,多少天没吃过饱饭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带的头,众人竟纷纷冲着萧瑾萱跪下,嘴里更是千恩万谢,将她比成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萧瑾萱面容平静的注视着这一切,这便是书中说到的民心所向吧,经此事后,只要有人在提到这场雪灾,她萧瑾萱的名字,就会被永远记住。 有这层声望在,在回京师,她倒要看看,上辈子替嫁的命运,谁还敢在往她身上推。 宋彭眼见局面失控,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是无用,头一晕险些栽倒,却被人从身后扶住了。 他定眼一看竟是季凌枫。 就见季凌枫眯起双眼,冰寒的说道:“倒真小瞧了这女子,没想到她还挺会收买人心的,经此事后,怕是萧恒的声望要达到顶峰了,咱们之前的谋划,算是白费了。” 六皇子也焦急的说道:“要怪就怪那萧恒的胆子太大,军粮也敢调动,如今可怎么是好,由着那丫头,这般得意。” 季凌枫冷笑一声,低压声说道:“自然不能让她得意,萧恒虽说擅动军粮,可这事奏到京师,只怕无过还会有功,但眼下萧瑾萱这番话,可是大逆不道,六皇子是皇族,现在由你出面,将她拿下,今日这事暂且就能压下了。” 六皇子闻言,知道事情紧迫,若真由着萧瑾萱,在府衙门口施舍米粮,怕是他在抓对方,这全城百姓都不会应允,这个四小姐,委实太难缠,必须立即处理掉才行。 这么想着,六皇子立即吩咐道:“来啊,将那蛊惑人心的妖女给我抓了,当众枭首,以安人心。” 这一刻六皇子是动了杀机的,一旁的季凌枫,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眼中闪过含义不明的神情,但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 随着六皇子的吩咐,他带来的侍卫,立即向萧瑾萱围去,四周的百姓虽然愤怒,可也知道对方身份,只能敢怒不敢言了。 萧家的家丁,自然是护着萧瑾萱的,可和六皇子的护卫一比,差的就太远了,三下五除二,就被全部打倒在地。 萧瑾萱双手握得紧紧的,不时向人群外张望,心里却在想,难道是自己看错了那人,他竟然也是个善于座山观虎头的。 还好她没将希望全压在对方身上,否则怕是真的要赔的,小命都搭里了。 眼见着一个侍卫,已经满脸煞气的向她走来,萧瑾萱眼神转冷,手中握着的一物,悄悄向身后递去。 就在这情况危急的时刻,忽然一队足有五十人的兵马,步伐统一,全副武装的冲了过来。 不但将周围的人全部围住,更是将六皇子的那十多个侍卫,也都全部镇压住,寒光凛凛的宝剑,晃得四周的众人,无不心惊胆战。 六皇子也被这一变故吓的不轻,就见他指着那些士兵问道:“你们是何人,我是当今的六皇子,你们竟敢将我的人拿下,这是犯上作乱,是要杀头的死罪。” 可是他这话音才一落,就听一阵低沉的笑声传来,声音里充满了上位者的从容和沉稳。 “六弟如今在这扬州好生威风,可本王怎么记得,你并无官职加身,也没被分封为王爵,张口闭口就要砍人的脑袋,六弟你可知,你这才是越权,是要被杀头的重罪。” 这话一说完,就见一拨更加精锐的侍卫,分开众人,拥护着一人走了进来,而来人正是睿王,周显睿。 萧瑾萱在看见对方的瞬间,就低下头,长出了一口气,知道今天所谋之事,算是成了。 可是还没等她缓上几口气,身旁就传来周显睿,低沉带着笑意的问话声。 “怎么,四小姐现在可是知道怕了,刚刚你可威风的很,叫本王真是刮目相看啊。” 猛的抬起头,萧瑾萱的眼中,就映入了周显睿那张棱角分明,英气逼人的俊颜。 看的她瞬间竟有些失神。 第38章 :睿王解围 萧瑾萱会失神,并非是因为,贪看对方的英俊,毕竟在见识过周显御,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后,在看旁人的,都是要逊色几许的了。 而她会失神,是因为前生,她可是多次险些死在这位,睿王殿下的手中呢。 季凌枫不谈人品的话,的确是难得的人才,当年二殿下和太子储位之争时,他可是二殿下最倚重的人。 而拥护太子的睿王,自然将他视为眼中钉,多次下毒,刺杀,暗害,欲除之后快。 萧瑾萱那时替季凌枫,吃下有毒的点心,当替身被追杀,这些可都是睿王的手笔。 甚至有一次,这位睿王殿下,还将她直接绑架,原本是逼季凌枫就范,可她前生那位好夫君,却根本不在意她的死活,最后还是这睿王说她无用,又将她给放了,这才算逃过一劫。 若说前生,她与季凌枫共患难那几年,最恨最怕的是谁,除了这位睿王,便在找不出第二人了。 如今两世为人,她现在竟会向这位昔日的仇人求援,还彼此心平气和的讲话,这种感觉当真是很奇妙。 周显睿见着,眼前这个足小了自己十岁的小丫头,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不禁又是一笑。 打趣的问道:“怎么,这是被吓傻了,那本王可要收回刚刚的话了,你啊还是个小女子。” 萧瑾萱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微微一笑说道:“睿王殿下说笑了,瑾萱本就一介女子,当不得您之前那番夸奖。” 周显睿,深深的看了萧瑾萱一眼,笑了一下,到在没说什么。 转身看向六皇子,将对方的惶恐尽收眼底,周显睿平静的说道:“六弟,怎么不说话了,若你给不出我一个合适的理由,你这些人,我只能按聚众闹事,全部逮捕了。” 六皇子身体一哆嗦,这个五哥,声音越平静,就越让人心里慎得慌。 心疼的看了眼,排成一字跪在地上的侍卫,这次来他带的人可不多,少了他们,在想做什么,就要束手束脚了。 忍着心里的畏惧,六皇子笑比哭还难看的说道:“五哥,是那个萧瑾萱,在这蛊惑人心,还逼着宋大人开仓放粮,弄的人心惶惶,皇弟我是怕引起更坏的影响,这才要将她拿下的。” 可周显睿却笑了,接着眼神冰冷的看向了六皇子,缓缓说道:“人心惶惶,那是因为百姓吃不上饭,看不见希望,如今四小姐只是说出百姓的心愿,何错只有。宋彭你可 知罪。” 正在一旁,听着两皇子理论的宋彭,没想到周显睿会突然矛头指向他,当即便跪在地上,叩头说道:“睿王殿下明鉴,臣不知罪犯何事。” 周显睿深邃的眸子,盯着宋彭的身影,低沉说道:“身为父母官,天灾面前,毫不懂变通,宁肯看着百姓饿死冻死,也不赈灾放粮,太平时期你这叫中庸无用,非常时期你这简直就是该死,竟还敢问本王,你何罪之有。” 宋彭头上见了汗,在不敢分辨半句,只是跪在那连连磕头,诚惶诚恐。 睿王身佩金龙宝剑,一言一行犹如陛下亲临,宋彭敢和萧瑾萱理论,却不敢在睿王面前放肆。 料理了宋彭,周显睿从新看向六皇子,严肃的说道:“知道六弟和宋大人一向走的近,但你也不该是非不分,如此糊涂的官吏你也维护,身为皇子却不去听百姓心声,作为皇兄我真是十分痛心。” 六皇子本就惧怕睿王,闻言忙将头低了下去,别说反驳,就是申辩一句都是不敢。 就见周显睿想了一下,复又说道:“六弟,你今日如此糊涂,为兄就罚你再宋府反省,什么时候分的清忠奸了,你什么时候在出来。” 六皇子闻言,眼睛就闭上了,知道这下是完了,他这和被软禁没区别了,可是睿王句句在理,又是他兄长。由不得他反驳,也只能应下了。 最后周显睿的目光,望向了季凌枫,一抹厌恶从他眼中闪过。 就见他低沉说道:“季凌枫,你身为我六弟身边卿客,他做出不明是非的错事,你不加劝阻,责任难逃,今日我便将你廷杖三十,以儆效尤。” 季凌枫没反驳,而是潇洒跪下,声音如洪的说道:“睿王英明,凌枫心悦诚服。”说完便是一拜。 只是当他的头磕在冰冷的地面上时,他的嘴角冷笑了一下。 今个这局竟没想到,睿王竟和那萧瑾萱联手,他今日是输了,你们尽管赈灾放粮好了,我会让你们知道,好事不是那么好做的! 站在一旁的萧瑾萱笑了,果然啊,这睿王就是季凌枫的克星,前生是,如今仍旧是,还真是有趣。 而在她一旁的周显睿,正好回头时,将萧瑾萱那抹笑,尽收眼底。 这个小丫头,不冷着一张脸,笑起来时竟也是这般甜美。 对着四周跪着的百姓一挥手,周显睿扬声说道:“各位快起来吧,本王如今身在扬州,绝不会对 这雪灾置之不管的,明日我便命人开仓放粮,保证大家平平安安,过了这个年关。” 萧瑾萱这时也说道:“今日这五车粮食,我会安排人,按人头分发下去的,各位现在就可以来领了,我相信咱们扬州上下一心,定能度过这场天灾的。” 睿王那代表的是天子皇室,萧瑾萱代表了萧恒,这二人再三保证,百姓心里大定,感激涕零,纷纷又跪在地上,大呼睿王贤明,萧瑾萱菩萨心肠。 见一切都妥当了,萧瑾萱自然不适合,一直呆在这里,将白术和竹心都留下,帮忙分发米粮,她便准备回府了。 临上马车前,发现文昕已坐在赶车的位置上了,萧瑾萱一笑说道:“这次请来睿王,你要记头功,咱们快回府吧,还有的忙呢。” 她这几天,收集来很多棉衣,草药,等赈灾点建起来后,这些东西整理完,都能派上大用场。 虽然她确实,有利用这场雪灾,为自己造势扬名的心思,但对于这些灾民,她也是真心想帮忙的。 毕竟这大雪灾她也亲身经历过,还因此失去过亲人,这种苦只有受过的人,才会深有体会,现在她有能力了,自然也愿伸出援手,去帮别人一把。 文昕一笑,兴奋的说道:“原本你说那客栈有贵人叫我请来,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位王爷,不过还是你这令牌好用,睿王看了就跟我来了。” 说着他就从怀里,将黑虎令牌掏出,递给了萧瑾萱。 就在萧瑾萱将令牌从新收好时,周显睿骑着枣红大马过来,轻笑说道:“黑虎令牌,萧家嫡系的象征,用此物向邀,怕咱们大周朝没几人会爽约吧。” 萧瑾萱福了一礼,含笑说道:“今日谢过睿王殿下,前来解围,不过瑾萱还有事,要先告辞了,他日定当备礼上门相谢。” 今日她将对方引来,可并非真不能全身而退,偏要等着对方来救。 只是这睿王可是季凌枫的克星,她早就想和对方有所结交,而今日之事,就是个最后的切入点,不好唐突更不冒昧。 周显睿点点头,但却说道:“看四小姐留下大半的人,在这帮忙放粮,本王不太放心你自己回府,反正也是顺路,便一起走吧。” 萧瑾萱一愣,这睿王是出了名的冷漠严肃,今天怎么忽然热心起来了。 不过到底是人家一番好意,萧瑾萱也不便回绝,再次谢过后,她便进了马车,而周显睿果真骑马, 跟在她车身的右侧,护送着她回府。 萧瑾萱今日出来是办正事,所以这车内没带一件打发时间的东西,实在无趣,她便掀开窗帘子,向外看去。 谁想这一看,就见的周显睿正以拳掩嘴,低声咳嗽着,偶尔还抽两下鼻子,明显就是受了风寒了。 萧瑾萱眉头皱起,想了一下,还是轻声说道:“殿下,您没事吧,瞧着您身体似乎不太舒服。” 周显睿看着她,摇摇头,从容的说道:“小伤寒而已,不碍事,叫四小姐费心了。” 谁知这时跟在周显睿身后,一位身穿劲装的女子,却驱马上前,不满的说道:“王爷,您如今高烧未退,怎的就无碍了,本来能好好养病的,偏弄个破牌子来烦您,真是麻烦。” 这女子说完,就扭头狠狠的瞪了萧瑾萱一眼,神情间的不喜,是半分都未加掩饰的。 此女子高挑纤瘦,英姿飒爽,一身黑红纹饰的劲装,腰间系着一条两指粗的长软鞭,周身煞气逼人,一看便不是位普通女子。 周显睿皱起眉,不悦的说道:“赤灵你何时这般多话了,还不退下。” 这被叫做赤灵的女子,面色一急,却终究什么也没再说,只是在策马转身的时候,眼神锐利的再次看了萧瑾萱一眼。 赤灵的敌意,萧瑾萱自然感觉的到,但她却不理会,只是轻声说道:“睿王,天寒路冷,您如今病着实在不该在骑马,若不嫌弃,就进来马车之内吧。” 毕竟这周显睿,今个是为解她之围而来的,现在对方病着,她也不能当没看见,心安理得的什么也不说。 周显睿深深的看了萧瑾萱一眼,过了好一会,才点头一笑,算是应允这个提议了。 当马车再次向前行驶,车内对面而坐的两人,因为性子都比较喜静,竟没一人说话,四周的氛围,难免就有些尴尬了。 萧瑾萱也意识到这点,轻咳了一声,觉得应该说点什么。 “睿王,我……” “四小姐,你……” 就和商量好了似的,这两人要么不说话,如今一说话,到又是同时开了口。 互望一眼,两人皆是一笑,萧瑾萱轻声说道:“睿王想说什么,您先说吧。” 周显睿点了下头,然后竟问道:“我只是好奇一事,今天若非我赶到及时,怕是四小姐就要变成我六弟剑下亡魂了,不知这份人情,四小姐要如 何还我。” 第39章 :竟是知己 萧瑾萱从容的看了对方一眼,并未因周显睿的直接,而露出慌乱。 毕竟前生打过交道,这睿王的性子本就如此,做事干净利索,绝不拖泥带水,不管是何种话,他向来都当面说清。 含笑的摇摇头,萧瑾萱不答反问道:“殿下怎就如此自信,您若不来,难道瑾萱就无脱身之策了?” 周显睿深深看了她一眼,沉着说道:“当时那种情况,本王还真想不出,你还能如何脱身,欠本王一个人情,你也不吃亏。” 萧瑾萱闻言笑了,扬声说道:“是啊,不过人情债向来最是难还,今日欠下,怕是来日殿下张口讨还时,我萧家无论多难,都在拒绝不得了呢。” 周显睿没说话,只是笑了一下。因为眼前这女子,心思通透,已经将他没说的话,也都说了出来。 没错,他今日见到黑虎令牌,没犹豫就带人赶来,为的就是让萧家欠他一份人情,等到他哪日需要的时候,才能用起来更加顺手。 对面的人不说话,萧瑾萱却继续说道:“不过我觉得睿王说错了,今个不是我欠您人情,反过来到是殿下欠我份天大的人情呢。” 周显睿剑眉一挑,感兴趣的问道:“四小姐,说来听听,本王救了你,怎么还欠了你的人情了。” 萧瑾萱双眼狡黠如狐,含笑说道:“若非今日瑾萱先逼的六皇子等人大乱,大意之下失了分寸,殿下您哪里来的机会,三言两语就将六皇子,宋彭等人发落了,如今扬州官场群龙无首,对殿下而言绝是个好机会,您说自己是否欠下瑾萱一份大人情呢。” 周显睿一愣,接着便笑了起来,因为就如对方所言,他今日确实痛快,来到扬州后,这六弟,季凌枫等人,就是他一大祸患。 可现在六皇子禁足思过,季凌枫那顿板子下去,十天半月别想下床了,剩个被他责骂一顿,像被霜打过的宋彭,已经是独木难撑,这扬州铁通般的局面,算是彻底有了突破口。 但是就如萧瑾萱所言,人情是最难还的债,对方不愿轻易欠下,周显睿也是如此。 就见他轻咳两声,面上的冰冷去了大半,低笑说道:“这么说起来,本王确实该承下这份人情了,但我今日却也救了四小姐,咱们也算扯平了。” 萧瑾萱却一摇头,不赞同的说道:“今日殿下不来,瑾萱也自有脱身之策,和我为殿下做的比起来,您这搭救之情,可有可无,这怎能相互扯平呢。” 她去找宋彭,怎能不想好抽身之策,让文昕去请来周显睿,她确实希望对方加以援手,但最主要的,便是要周显睿承下这份人情。 对方是王爷,将来她回到京师,凭着今日之事,她若真遇犯难之时,求上门去,对方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重生而回,萧瑾萱除了心变了,外在因素可一样都没变,她仍旧是无权无势,最卑微的萧府庶女。 所以她每走一步,都要谋划出十步的路来,更是要慢慢丰满自己的羽翼,掌握更多的底牌,这样才能尽早立于不败之地。 不得不说,书籍是个好东西,不但增长她的见识,也让她想的更远,看的更长,懂得取舍,更学会了如何共赢。 周显睿望着萧瑾萱,这个温婉的女子,这份心智和从容,都是他从未在其她女子身上见到过了。 就见他笑了一下,缓缓说道:“好吧,四小姐若是能说出,本王不来,你将如何脱身的妙法,我便承下小姐今日的人情,将来必不会忘。”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话,萧瑾萱缓缓从袖子里拿出一物,递到了周显睿面前。 疑惑的将对方手里的东西接过,把弄两下,周显睿不解的问道:“火折子?四小姐这便是你的答案。” 萧瑾萱闻言一笑,点头说道:“难道睿王站在那五辆装满粮食的马车前,就没闻到些其它的味道吗?” 周显睿知道,眼前这女子,聪颖过人,会这么问,自然有对方的道理。 所以他当下便努力回想了一下,眯起眼睛说道:“当时,本王好像闻到一股,颇浓的油腻味。” 猛的他将手里的火折子攥紧了,不敢置信的看向萧瑾萱,脸上那表情,分明是将其中玄机,想的透彻了。 萧瑾萱冷笑一声,双眼幽寒的说道:“没错,就如殿下现在心中所想的一样,那近百袋的粮食,用的麻袋事先都浸在菜油里两天两夜了。而且我将五辆马车首尾相连,只要我将这火折子丢到车上,顷刻间这百袋粮食,就会化为灰烬。” 周显睿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四周的百姓,被六弟身份震慑,不敢乱动,但看到救命的粮食,因为他们而被毁,必然愤怒异常,激起民变就是顷刻间的事情,到时出事的便不会是四小姐你,怕是在民怨之下,性命不保的便是我那六弟一群人了,本王说的可对?” 眼前这小女子,刚刚那般自 信说,就算他不出手,也有解脱之法。 周显睿不是不信,甚至也想到,对方的办法,无外乎是抬出其父的名字,让六皇子等人忌惮。 或者再不济,便是见他不来,先行服软,保全自身安全,这些也都是可行的。 但他绝没想到,对方所谓的方法,竟是不退反进,打的主意,竟然是直接便想取了六皇子,一行人的性命。 而且他不得不承认,萧瑾萱这法子,不但可行,成功率还非常的高。 不但如此,因为法不责众,被百姓怒火,而遭到围攻,事后追查起来,萧瑾萱也不会有半点责任。 计谋歹毒,滴水不漏,这会周显睿才真正意识到,眼前这女子,到底可怕到何种程度。 萧瑾萱笑了笑,幽幽说道:“殿下说的一点不错,既然人家几次三番要害我,瑾萱大本事没有,但也绝不会坐以待毙的,自然也要反击。” 周显睿闻言叹口气说道:“早知四小姐,竟有这番打算本王就不来了,为了要我承下这份人情,白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小姐不觉得可惜,本王都觉得可惜了。” 他也算看明白了,今个无论是六皇子等人,还是他周显睿本人,竟都做了回这小女子,棋盘上的棋子了。 对方先是重挫宋彭挽回萧家面子,又送他个顺水人情,让他不得不领下这份情。 亏得周显睿觉得今个的赢家是他自己,不想真正的大赢家,是坐在他对面的这位四小姐。 萧瑾萱低下头,声音清冷的说道:“殿下不必觉得可惜,难道你以为六皇子等人,真会坐以待毙不成,怕是很快就会出招了,等到对方露出破绽,不怕没机会料理了他们。” 忽略眼前的萧瑾萱,是女子的身份外,周显睿都觉得,坐在他面前,畅畅而谈的,是位自信博学的谋士,忽然他的心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感觉,一个奇特的想法冒了出来。 就见他声音一凝的说道:“四小姐今日这番话,本王觉得你只坦诚了一半,你谋的怕不止是,要报萧家被褥之仇吧,毕竟本王不会久待扬州,而在扬州小姐如此智谋,也绝没什么需要我出手相帮的地方,但你却费尽心机,让本王承下你的人情,而本王长呆之地是京师长平,小姐这是在为将来铺路,谋得可是萧元帅府。” 萧瑾萱呼吸一滞,双眼如冰的望向周显睿,她真没想到,对方竟这般敏锐,竟将她的心思,也看的如此透彻 没想到,上辈子几次要害死她的人,今生却成了最了解她心思的人,真是匪夷所思。 见萧瑾萱如此,周显睿就知道自己猜的果然没错。 笑了一下说道:“如此看来,本王到是四小姐的知己了,其实咱们不但能成为知己,我觉得更能成为盟友,小姐觉得如何呢。” 萧瑾萱的手握紧了,她知道,睿王抛来的这橄榄枝,对她的意义可太重要了。 直视着周显睿,她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帮殿下料理掉六皇子等人,他日我到京师之时,您保我性命无忧,这个条件殿下觉得如何。” 周显睿又好奇的看了萧瑾萱几眼,他真没想到,对方的条件竟是这个,难道这女子会未卜先知,性命无忧?说的好似谁会要了她的小命似的。 不过保一小小女子的性命,对他来说并非难事,何况他如今也确实,需要对方那颗谋略过人的脑袋,所以并未犹豫,点头便答应了。 两人这边谈妥了,马车没过多久,边也停下了,接着文昕便打开马车说道:“瑾萱咱们到了,我扶你下车。” 萧瑾萱起身,见一旁的周显睿也要下车,忙说道:“殿下今日便坐我马车回去吧,咱们现在可是盟友了,您赶快好起来,对我也是好事一件,瑾萱可不会小气到,连辆马车都舍不得借您。” 周显睿闻言笑了,倒了声谢,便也坐下,不在起身了。 萧瑾萱下了马车,福了一礼,便转身往萧府走去,而跟在她身边的文昕,却神秘的凑了过来。 并掏出个白玉小葫芦,压低声音说道:“瑾萱你不知道,我请来睿王赶到府衙门口,正要走去你身边时,忽然一个丫环模样的人拦住我,将这小葫芦硬塞给我,让我务必转交给你,说完她就跑了,我看这东西定不简单。” 萧瑾萱闻言,也是一愣,立即将那葫芦拿了过来,入手后觉得极轻,她便知道这东西,怕是空心的,要有玄机也定在里面。 快步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萧瑾萱二话不说,就将葫芦摔碎在地上,果不出所料,一块小绢布,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弯腰将绢布捡起,她赶紧打开来看。 就见那布上只写着七个字:御王有难速救之! 第40章 :情起怜惜 雪灾未去,严寒依旧,但站成长队,等着领取赈灾粮的百姓们,脸上再无愁苦表情,因为他们看见了活下去的希望,有的甚至还相互说笑几句。 文昕穿着一件厚袄衣,明兰色的料子崭亮如新。 如今他可在不是原先那个小乞丐了,这赈灾铺子的大小事,都是他来料理,在萧家除了邓九,最能说的上话的,如今就是萧文昕了。 天才蒙蒙亮,文昕低着头,光线虽不太好,仍仔细核对着粮食支出的账目。 文昕是秀才的儿子,自然识字,而且他娘也告诫过,让他不能忘恩,所以他虽然得势了,但仍旧兢兢业业,生怕给萧瑾萱丢脸。 就在这时,一声轻笑,从文昕的身后传来。 “看账目不去后面账房里,在这挨冷受冻,怕是手都僵了吧,快暖暖。” 一个紫铜瑞兽手炉递到了文昕眼前,他一笑,瞧见是萧瑾萱来了,也不客气,直接就握在了手里。 “瑾萱你怎来的这么早,下次中午在过来吧,那时候日头足,出来也不会太冷了。” 萧瑾萱闻言,看了眼那些排队的百姓,轻声说道:“在府里闲着也是无事,放心不下,便过来了。” 谁知她话音一落,就只听一阵马蹄声传来,接着周显睿的声音就在她身后响起了。 “看来被这雪灾扰的不得安宁的,并非本王一人,四小姐也是有心人啊。” 萧瑾萱忙回身见礼,含笑说道:“睿王殿下心系扬州百姓疾苦,瑾萱微薄之劳,可不敢和殿下比肩。” 周显睿闻言便笑了,沉声说道:“平日本王听得奉承够多了,四小姐无需这么客气,我还是更喜欢,那日在马车内,小姐畅畅而谈的样子。” 萧瑾萱只是笑了笑,并未回答,皇家的人最是翻脸无情,那****锋芒已经太过,如今还是收敛些好。 所以她一转身,看向文昕,转移话题的说道:“最近那些达官显贵,捐献物质可还积极,收获如何。” 文昕心思剔透,知道对方这是拿他岔开话题,于是忙将话接了过来。 “开始并不理想,可大前天睿王殿下,亲自来捐了东西后,这群家伙就积极多了,米粮肉菜,棉衣火炭反正捐什么的都有,” 说到这,文昕忽然笑了:“对啦这里面,那位孟家小姐最是有趣,竟将她府内的鸡鸭,每日产的蛋一枚不少的往这里送呢,有时十几 个,有时三四个,没一天间断过。” 萧瑾萱闻言就笑了,知道文昕说的,定是孟良君了。 这位孟小姐如今可是她院里的常客,总是来同她讲话玩闹。 知道她在为雪灾忙碌,对方就说要帮她的忙,捐粮捐物属她孟府最多,如今竟还天天往这送禽蛋,这份率真和善心当真是难得。 就在这时,只见得三辆马车,载满了蔬菜粮食押运过来,等到这伙人到了近前,却发现领队的竟然是兰芷。 兰芷似乎也没想到,这么早萧瑾萱会在这,忙上前福了一礼。 “小姐当心身体,别冻坏了,兰芷无福在伺候你了,但心里也是一直记挂着您的。” 萧瑾萱看了她一眼,又望了那三辆马车一下,并不接兰芷这话,而是轻声问道:“这些东西谁叫你送来的。” 萧家就算往这运东西,她也该知道的,因为要往她这报银子和数目,可这三车东西,她可没半点印象。 兰芷闻言连忙说道:“这是大夫人用自己的私房钱购置的,说也想出份力,全当为莲二小姐积德,盼着她早日好起来。” 萧瑾萱点点头,看了兰芷一眼,笑了笑说道:“母亲果然有心,那便运进去吧,我也相信,母亲这般行善积德,嫡姐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兰芷闻言也连声称是,接着她踌躇了下,小声的又说道:“小姐,我真的知错了,因为我跟在过您的身边,所以大夫人总是瞧我不顺眼,非打即骂,您就让我回到你身边吧。” 萧瑾萱平静的看了她一眼,从容说道:“母亲是萧家大夫人,你能伺候是福气,行了快进去吧。” 兰芷闻言眼圈红了,一旁的竹心看到,心里实在不忍,忙上前拉住她,陪着兰芷一起将东西,送进了赈灾铺子的后面去。 周显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没说话,只是走上前问道:“四小姐来的这般早,可吃过饭了。” 萧瑾萱摇摇头,她出门时,天都没亮透呢,这么早哪里会有胃口吃饭呢。 周显睿一笑说道:“既然如此,我陪四小姐去吃些东西吧,这么饿着对身体不好。” 闻言萧瑾萱一愣,没想到对方会邀她同桌就餐,但深知这样不妥的她,自然是不能答应的。 就见她忽然一指那边,正分发给百姓的米粥,轻声说道:“不劳睿王费心了,这里不就又现成的吃食,旁人都吃得,我也吃得的,雪 患未去,一切从简就好。” 铺子的后院,还是很宽敞的,萧瑾萱和周显睿,如今便坐在后院用来休息的客舍内,面前摆着四张饼,一碟土豆凉菜,她二人也各自捧着米粥,慢慢的吃着。 又喝了口米粥,萧瑾萱没抬头,却出声问道:“殿下,那****让文昕转告你御王之事,不知您可派人前去增援了。” 四日前,当她从玉葫芦里得到那绢布后,便知道事情严重,立即告知了周显睿,今天亲自见到对方,难念要问上一问了。 周显睿将手里的粥碗放下,从容说道:“本王已将我的两名影卫派去了,七弟有勇有谋,定会无事。倒是四小姐,就这般相信,那绢布上说的不是虚言。” 萧瑾萱抬起头,含笑说道:“若是个圈套,那就该针对的是殿下你,可恰恰这东西,却被交给了我,只能说明暗中的人,并无恶意,只是苦于联系不上殿下,或者这人与我熟识,但无论哪种原因,这人都绝没恶意。” 周显睿点点头,深深的看来萧瑾萱一眼。 “听四小姐这口吻,似乎已经猜到那送信之人,是谁了吧。” 萧瑾萱挑了下眉:“不敢确定,但也有几分把握了。” 说完,她便拿起一张烤的发硬,还有些焦糊的饼子,用力的咬下一口,细细咀嚼了起来。 周显睿也拿起张饼,只觉得这饼硬的像石头,没吃就闻到好大一股子糊味,他的眉头皱了一下。 “没想到四小姐身为萧府千金,竟能咽下这样粗陋的食物,喝如此无味的清粥,想来你在庄子上那些年,定也吃了不少苦吧。” 那日梅花宴上,见到周显御那般失态,事后他便命人将萧瑾萱调查了一番,可结果却让他十分意外,他没想到,对方年幼时,竟生活的那般艰苦。 萧瑾萱面容平静,很随意的笑了下,坦然说道:“殿下是皇子,自然没体会过饿肚子的滋味,这种饼别看又硬又难吃,却耐放耐饥,饿的时候,吃上一口,那滋味比山珍海味还要可口。” 周显睿深邃的眸子,默默的注视着眼前,仍在啃着饼的女子,一抹怜惜不禁浮现出来。 “听四小姐的语气,难道你以前连这种饼都吃不上吗?就算你生活在庄子上,吃穿用度萧府也不该半点不管吧。” 太久没吃这种饼了,萧瑾萱也觉得吞咽的比较困难,连忙喝了口粥,这才舒服多了。 “府里 还是会送东西来的,不过庄子上有两个下人,总是从中克扣,剩下可怜的那么点吃食,当然要留给我年幼的弟弟了,所以那时,我吃的最多的就是野菜糊糊,窝窝头。” 她指的下人,自然是白妈妈和平儿了,这俩人仗着宁氏撑腰,萧府送来的用度,她俩都要没收大半,充为己用,十几年,向来如此,没一次例外。 接着她将手里的饼子挥了挥,一笑说道:“这东西和那丢出去能砸晕人的窝头一比,简直就是美味了,那时得了这饼,我都舍不得一次吃完,一张饼能匀着吃好几天呢。” 萧瑾萱讲起这些时,毕竟都是上辈子的事了,所以说的很随意,只当讲出来解闷罢了。 可周显睿听完,放在膝上的手,却不自觉的握紧了几分。 原本他虽佩服萧瑾萱的谋略,可终究觉得这个女子心计太深,过于歹毒了。 可如今他却有些释然了,幼年经历坎坷,心性如此就也不奇怪了,若非有这份心计,怕是那萧府里的人,早把眼前这女子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伸手将面前唯一的那盘土豆凉菜,递到萧瑾萱近前,周显睿语气里,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疼惜,轻声说道:“这还有菜呢,就着粥多吃些。” 这屋内的两人,就这么一个吃着,一个默默看着,氛围温馨而宁静。 但在屋外面,这时也有两个人,正躲在僻静的地方,不时张望,小声说着什么。 这两人中一个是兰芷,另外一个若是萧瑾萱在,也定能认出来。因为另外那个,竟是钱璎珞身边那个叫雅芝的丫环。 就见这二人鬼鬼祟祟,那叫雅芝的更是小声问道:“怎么样,萧瑾萱可心软了。” 兰芷闻言,眼中闪过恼恨“那贱人心硬的狠,我故意红了眼圈,她都不为所动,怕是想近身陷害是不成了。” 雅芝闻言,暗觉可惜,不过立即又问道:“那你可说通竹心了,她可愿留你再这铺子里帮忙?” 这下兰芷笑了,哼了一声说道:“那竹心最是心软,人又笨,我只说觉得对不起萧瑾萱,想私下留在这出些力,她便同意了,如今这丫头是那贱人面前的红人,威风的很。” 她这话说的酸溜溜的,毕竟以前竹心就是个野丫头,在萧瑾萱面前也属她最得脸,如今这竹心到有权得势了,她却落魄潦倒,心里自然不痛快。 雅芝一听十分满意,立即说道:“这两天你先别动,等到 这的人放松警惕了,我自会在外面接应你,到时就按计划行事,懂了吗?” 兰芷闻言福了一礼,讨好的说道:“雅芝姐姐尽管放心,你回去告诉县主,我绝对不会让她失望的。” 只要干成这件事,不但以后可以留在县主的身边伺候,还可报萧瑾萱那日的掌嘴之仇。 兰芷的眼中闪过一抹恨意,等着瞧吧,再过几天,萧瑾萱有你苦苦哀求,跪在我面前的时候,到时我也要狠狠的扇你巴掌! 第41章 第41人肉做糜 晌午十分,是一日里施粥放粮最忙的时候,今个萧瑾萱来赈灾铺子里,与睿王核对第二批运到的军粮,跟来的白术和竹心,便留在外面帮忙了。 现在是严寒腊月,可白术忙的还是头上见了汗,伸手擦了擦,虽然累,但她的脸上还是洋溢着笑容。 这场雪灾夺走了那么多人的性命,相依为命的爹死了,她也险些被活活丢去乱尸坡,因此她再累,看着这些百姓,能领到粮食和棉衣,她打心里欢喜。 这时一位身穿碎花袄的中年妇人,带着个七八岁的小孩,排队走到面前,白术连忙将粮食,和一袋肉糜递给对方。 那妇人接过东西,尤其是看见那肉糜后,脸上激动的难以平复。 “姑娘,你们真是好人,不但给我们吃的粮食,有小孩子的,你们还给肉,全靠了你们,这个冬天我们家才撑过的” 现在谁不知道,萧家四小姐可怜那些年幼的孩子,十岁以下的,都可领到肉糜,这个可不是走官账,全是人家萧府,自己补贴进来的。 白术忙扶住千恩万谢的妇人,和气的说道:“婶子您别这么说,这都是我家小姐心善,天冷,快带着孩子回去吧。” 说着她又伸手摸了摸那孩子的小脸,又从旁边拿了个鸡蛋,笑着塞进小孩的手里。 这时一旁刚领了袋白面和青菜的另一个老婆子,笑呵呵说道:“是啊,四小姐是好人啊,这还有七日便过年了,如今咱们不但有米,还有面有菜,这个年也不愁过咯。” 四周的百姓,听见这话,都纷纷点头称是,脸上尽是欢喜和感激的神情。 这时忽然从人群里挤出个中年汉子,就见这人也不站排,瘸着条腿,就来到白术的面前。 “姑娘你行行好,我都半年没尝过肉是什么滋味了,你也给我一袋行不行。” 这瘸腿汉子的话,立即引来四周百姓的厌烦。 如今食物紧缺,肉就更加难得了,小孩子吃了是为了长身体,这么大个人也来讨,实在太不知羞了。 白术原本心里也是不喜,但当她看见那中年汉子,瘸着的腿,心里就是一酸,险些没落下泪来。 因为她死去的爹,当时在梅庄,为了给她讨吃的,也被打折了一条腿,加上眼前这人又和她父亲年纪相当,白术立即就动了彻隐之心。 从一旁拿来一袋肉糜,白术还特意多拿来两张饼子,然后一齐递给了瘸腿汉子 。 “大叔拿去吃吧,日后若是饿了,只管来找我。” 那汉子接过东西,深深的看了白术一眼,接着点点头,也不说话,直接越过人群,就向外走去。 白术望了对方背影一眼,笑了笑,转身继续为其他人分发东西。 可是连半刻钟都没到,就见人群外围,就传来刚刚那瘸腿汉子的吆喝声。 “捡到宝喽,大家都来看啊,这肉末里,竟然有金戒指,快看这戒指多大啊,我这回可赚了。” 一听捡到金子了,四周的百姓自然都围过去,可当看见,那戒指竟是戴在,半截手指上时,人群就彻底沸腾了。 也不知是谁先喊了第一声“快看啊,这萧家布施的肉糜里,竟然有人的手指头,这肉不会是人肉吧。” 接着这种说法,就抑制不住的扩散开了,尤其是那些带着孩子来领肉糜的,都赶紧将肉丢了,蹲在地上干呕起来。 这一变故,弄到白术等人措手不及,尤其是白术,因为懂得医理,萧瑾萱为了让肉糜更有营养,还命她添进去了几味中药。 她是看着这肉糜被做出来的,自然知道这全部都是猪肉做的,怎么现在就变成人肉了。 白术站出来,才想开口解释,可是一个字还没说出来,一团肉糜就打在了她的脸上。 “我说老子怎么一讨要,你就把肉给我了,原来你萧家做的是无本买卖,拿死人肉来布施,你们的心肠也太黑了。” 白术彻底傻了,无法置信的看着,正指着她鼻子叫骂的瘸腿汉子,她刚刚那般好心给他吃食,没想到如今,换来的却是羞辱和冤枉。 四周的百姓见白术这样,只当她是无言以对,加上人群里,还一直有人在推波助澜。 一时间民声沸腾,众人都气愤的将手里的东西,砸向了白术等人。 而就在这时,一声悠扬庄严的声音响起。“远宁县主驾到” 接着就见钱璎珞,步态轻盈,一身贵气的缓缓走了过来。 来到人群前面,她便皱眉四下看了几眼 “本县主今日是来募捐的,不过看着眼下这模样,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她话音一落,就见那瘸腿汉子,立即跪在了地上 “县主明察啊,你要给小的做主,这萧家说是布施肉糜,可这肉竟然是人肉,我烂命一条无所谓,可这肉糜都是发给十 岁以下的孩子,如此小的孩童,怎吃得了死人肉。” 他这话就像个导火线,在场领着孩子来的,哪个不是已领了多日的肉糜了,想到自己的孩子,吃的竟是死人肉,她们哪还冷静的下来。 纷纷跪倒在地,哭着喊着,让钱璎珞这位县主,给她们主持公道。 白术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当即跪在钱璎珞面前,辩解道:“县主冤枉啊,我们用的都是猪肉,怎么会是死人肉呢,请你主持公道。” 她跟在萧瑾萱身边晚,自然不知道这位县主,和她家那位小姐,可是有着仇呢,她如今竟求钱璎珞还清白,简直和羊入虎口没啥区别。 果然她才说完话,钱璎珞就对身边的丫环雅芝,暗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会意。 接着就见雅芝走到白术面前,面色冷冽,抬手就给了对方两记耳光。 “下贱东西,县主明察秋毫,谁真谁假,还用得着你来教吗,你这样急于辩解,我看定是心虚了。” 这就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换句话说,谁让她是萧瑾萱的丫环呢,所以不管她说什么,在钱璎珞这都是错的。 就在雅芝挥手,还要在打的时候,文昕冲了出来,直接将对方的手抓住了。 雅芝有钱璎珞撑腰,立即呵斥道:“你是什么东西还不让开,当心惹恼了县主,连你一并打了。” 文昕虽不知钱璎珞和萧瑾萱之间的恩怨,但他向来七窍玲珑,一眼就看出这位县主,是来者不善。 知道不能硬碰硬,于是他一笑说道:“这位姐姐说的是,不过如今睿王殿下就在铺子里面,你在这大打出手,若被殿下撞见,怕是也不好吧。” 说完,他没给钱璎珞等人反应的机会,立即对竹心喊道:“还愣着干嘛,这里出事了,快去通知王爷。” 钱璎珞高傲的面容,在听见睿王两字时,闪过一抹慌乱,但很快她又平静下来了。 睿王又如何,今个这局那个季凌枫布的天衣无缝,人证物证都齐全了,萧瑾萱你这个小贱人,这次死定了。 这样想着,她便挥挥手“算了,雅芝你回来吧,一只不懂规矩的小畜生,本县主就不和她计较了,但今日这事,既然本县主遇上了,自然要主持公道,还诸位一个说法。” 六皇子表哥可说了,今个只要她肯出这个头,回去后就会让二殿下帮忙,定会促成她和御王的婚事,一想到周显御,她春心一荡 ,更是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把这出戏演的漂亮些。 而对前面这些还一无所知的萧瑾萱,正和睿王查对着账单呢。 弄了一上午,萧瑾萱也累坏了,有些率性的伸了个懒腰,她长吐出了一口气。 “照着眼下的粮食储蓄来看,在坚持两个月都错错有余,如今雪已经停了,剩下的只要将积雪清理,这雪患也便去了大半了。” 睿王也欣慰的一点头:“是啊,只是这积雪太多,尤其是民居房屋上的雪,极难除去,这倒是难办了。” 萧瑾萱闻言却是笑了“其实也不难,殿下可能不知,盐巴可以融雪,房屋上的积雪,只要用盐,自然可以消融。” 一听这话,周显睿先是一愣,接着便露出欣喜之色,积雪难除的问题,已经困扰他多日了,今天到没想到,竟这么简单就被解决了。 “若四小姐此法可行,那你真是帮了本王大忙了,原来小姐不光谋略过人,竟还如此博学,显睿佩服。” 萧瑾萱只是笑笑,并未多说什么,其实这哪里是她想出来的,只是前生那场雪灾,在三个月后,有人献上这方法罢了,她如今只是照搬过来,提前讲了出来。 就在他二人,还要进一步将细节协商妥当的时候,竹心从外面,满头米面菜叶子的,焦急跑进来了。 “小姐,您快去外面看看吧,出事了。” 萧瑾萱上下打量了竹心几眼,单就对方如今的模样,她也知道这事怕是出的还不小呢。 “怎么了,你慢慢说,不要着急。” 竹心喘了几口气,这才说道:“小姐,有人诬赖咱们的肉糜是用死人肉做的,而且那个县主也来了,还打了白术,如今站在外面,扬言要向咱们讨个说法,还说要给围在外面的百姓,主持公道呢” 萧瑾萱别的到没在意,只是一听白术被打了,她可真坐不住了。 “白术如何,伤到哪没有,知道来者不善为何不避其锋芒,偏要自讨苦吃。” 她的人要罚也只能她来,怎容得别人动上半份。 自打重生而回,萧瑾萱就变得极为护短,可能是前生被欺负狠了,她现在最见不得的,就是身边亲近的人被人欺辱。 钱璎珞,等了多日,知道六皇子定要出手,没想到被派来出头的竟会是你。 敢动她的人,那也要看看这后果,你是不是也承受的了! 第42章 :好人难做 一旁的周显睿站起身,沉着的说道:“消停了几日,看来六弟他们这是忍不住了,走吧去看看这位县主,这出戏她说想如何唱。” 可萧瑾萱却将他拦住了:“殿下,你这时出面可不太好,还是我自己去吧,您还是等到最恰当的时候在出来吧,至于这个度怎么把握,我相信殿下心里自然有数。” 周显睿眯起了眼睛,但到底没有在动身,望着那抹走出去的紫色身影,他的眸子更加深邃了。 在说萧瑾萱,跟着竹心走到铺子门口,还没出去呢,外面那喧嚷声就传进了她的耳朵。 “萧家假仁假义,亵渎死者,拿人肉做糜,这是要遭天谴的” “不错,父老乡亲们,咱们得叫那位四小姐出来,和她讨个说法。” “如今县主在这,还请您给咱们这些老百姓,主持公道啊。” 萧瑾萱叹口气,这好人果然是难当啊,她自掏腰包买来猪肉,就是瞧着那些和遥弟年纪相仿的孩子,因为雪灾饿的面黄肌瘦,一时动了彻隐之心,没想到如今却惹来了麻烦。 心里想着,萧瑾萱从容的迈步就走了出去,可几乎是同一时间,一个鸡蛋就向她砸了过来。 “小姐当心。”竹心一声惊呼,没半点犹豫的立即挡在萧瑾萱的身前,那鸡蛋打中了她的脑袋,瞬间蛋液便流了她满脸都是,混着之前被撒的面粉,这脸如今都要没法看了。 萧瑾萱眼中厉色一闪,便向那丢鸡蛋的人看去,竟是个身穿碎花袄的妇人,而她的右手还紧紧拉着个年幼的小男孩。 “萧四小姐,您要不想救济我们,也没人非让你这么去做,可你也不能拿死人肉来给我的孩子吃啊,今天你要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和你没完。” 望着瞪着个眼睛,看着自己的这个妇人,萧瑾萱冷哼一声,并未理会。 而是伸手帮竹心将脸上挂着的蛋壳取下,又帮她擦了擦脸。 等到竹心没那么狼狈了,萧瑾萱这才一转身,将手里的蛋壳举起,含笑的问道:“死人肉,你指的是这东西吗。” 那花袄妇人见她,举着蛋壳竟问她这样的胡话,当即更加气愤的说道:“萧瑾萱!你太过分了,这明明是个鸡蛋,你却胡说八道,问我这是不是死人肉,我让你解释的是肉糜。” 萧瑾萱闻言哼笑一声,接着脸上最后那抹笑容,也彻底敛去,神情凌厉而严肃。 “原来你还认得这 不是肉糜是鸡蛋啊,你们要我给个说法,我可以给你们个交代,但谁允许你们如此的糟蹋食物的,你们可别忘了,官府的赈灾粮可只要白米,这些鸡蛋,青菜,白面,都是募捐上来的,你们有什么权利肆意挥霍。” 她这话一说完,四周原本吵闹的百姓,立马没了声音,看着铺子前丢了满地的菜叶,飞溅的白面,还有白术,竹心,这些每日笑着给他们发放粮食的人,那一身狼狈的模样。 众人眼中闪过了羞愧,手中拿着的米袋子,不知怎的,忽然觉得是那般的沉重。 那妇人脸上也闪过后悔的神情,但仍不服的嚷道:“我刚刚也是太气愤了,你若不弄死人肉糊弄人,我又怎会将鸡蛋丢向你。” 几步来到这妇人面前,萧瑾萱双目冰冷的注视着她。 “任何原因,都不是你糟蹋全城百姓救命粮食的借口,人肉做糜这事尚无定论,我一会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但今日这满地的食物被糟蹋,是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的。” 接着她望向文昕,扬声吩咐道:“今日参与闹事的人,你将名单列好了,这些人在来,官府的赈灾粮照给,但其他一应的东西,在不许发给他们一样,记住了吗。” 文昕早被这群人,不听解释,肆意将东西丢向他们,而被弄的火大异常,闻言自然是大声应是,接着便去登记备案了。 这下四周的百姓,纷纷露出后悔的表情,可这事确实是他们理亏,加上萧瑾萱说的也合情合理,一时没人在敢反驳半句。 至于那丢鸡蛋的妇人,也直接愣在了原地,她家有三个孩子,光靠官府的赈灾粮根本不够,若不是平日还有其它东西能领,估计家中早就熬不过去了。 想明白利弊后,这妇人立即就抓住萧瑾萱的裙角,哭着说道:“四小姐,刚刚是我犯浑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家里还有三个孩子要养活,男人又死了,你就当可怜我,别断了咱家的供给。” 萧瑾萱只是平静的看了她一眼,伸手就将被抓住的裙角抽了回来,惜字如金的没说一个字,转身漠然的就走开了。 善心无度,受累的只会是自己,萧瑾萱很清楚这点,所以这妇人是可怜,但对方刚刚那番作为也着实可恨。 事情没弄明白,就对有恩与她的人动手,这种翻脸无情的人,可怜她就是难为自己。 钱璎珞在一旁看着,眼瞧萧瑾萱一出来,几句话就将百姓都压制住了,在没人叫嚷,恨的 她一口银牙险些没有咬碎。 知道指望这些百姓将事闹大不可能了,她只能自己出马了。 就见钱璎珞神情倨傲,扬着下吧便走到萧瑾萱的身边了。 “本县主来到这扬州,真是长见识了,如今这庶出的都能抛头露面,在这耍威风了,真是恬不知耻。” 萧瑾萱笑了,轻声问道:“县主这话说错了吧,我虽是庶出,但这赈灾一事是睿王殿下,叫我协理来办的,难道县主是觉得睿王错了?” 上次她在宋府那般忍让,是因为和这钱璎珞身份差距太大,只能迂回的逼退对方。 可如今却不同了,萧家她已经站稳了脚,更有周显睿暗中联手,现在这钱璎珞,她针锋相对起来,在无半点顾虑。 钱璎珞闻言,气的不行,她哪敢去评判一位王爷的对错,当即这话就不敢乱接了。 可是她不甘心,立即又说道:“这个暂且不提,我只问你,你这肉糜里竟有人的手指,这要怎么解释。” 萧瑾萱笑了一下,眼中闪过幽光,不答反问的说道:“那依县主,您说该如何。” 钱璎珞一愣,她正愁怎么把话引到搜查铺子上呢,对方竟直接问她怎么办,这简直就是称着她心意来的啊。 当即她脸上闪过喜色,板起脸说道:“要按本县主说,必要将做肉糜的地方,仔细搜查一遍,到时若无可疑,今日这便是场误会,你也能还了清白,萧瑾萱你觉得如何。” 萧瑾萱极好说话的一点头,甚至退后几步,直接将路都给让开了。 “在场的谁都可以一同进去,权当做个见证。”临了,她还不忘邀请围观的众人,一同进去。 钱璎珞白了萧瑾萱一眼,给了她个算你识趣的眼神后,就领着人率先进了铺子,四下的百姓也纷纷跟了进去。 众人才来到院子里,还没来得及去厨房看一眼,就见一个丫环,正在院内的一口井边鼓弄着什么,看见众人来了,更是惊呼一声,抬腿就要向外跑。 如此可疑的行为,自然引起众人的注意了,钱璎珞更是立即叫人将那丫环拦下,当人被带到面前后,这才瞧清,这丫环竟然是兰芷。 兰芷如今一副被吓的不轻的样子,惊慌的四下看了眼众人,接着她便奔着萧瑾萱扑了过去。 “小姐救我,您说了若是出事,你会护我周全,定不会让我被肉糜的事受牵连的。” 她这话一出口,四下百姓立即便哗然了,心想这肉糜果然有问题,而且听这丫环的话,指使之人就是眼前这位四小姐。 萧瑾萱面容依旧平静,向后退了几步,拉开和兰芷的距离,她从容的看着对方。 “兰芷你这话我听不懂,我连你在这当差都不知道,又怎会吩咐你做什么事呢。” 钱璎珞这时在旁边哼笑一声,轻蔑的说道:“萧瑾萱,怕你不是听不懂,而是如今人肉做糜,东窗事发,你怕自己受牵连,所以便要把这丫头当替罪羊吧。” 钱璎珞这话说完,百姓都纷纷点头,觉得很有道理,而跪在地上的兰芷,似乎也被打击的不行,不敢置信的看着萧瑾萱。 “小姐你好狠毒的心思啊,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奴婢不义了。” 说完,就见兰芷转而对着钱璎珞一磕头,随即哭了起来。 “县主要为我做主,如今布施的肉糜,确实的人肉做的,可这些都是小姐让我干的,奴婢开始也不敢,可她是主子,最后我也只能听命行事,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钱璎珞眼中闪过得意,接着便一脸怜悯的将兰芷扶起来了。 “你也是被胁迫的,本县主不怪你,如今你知错能改,指认主谋,将功抵罪,也是难得。” 跟在萧瑾萱身后的竹子,再也听不下去了,眼中闪过失望和怜悯的神色。 “兰芷你别胡说八道,你如今早就不是小姐的丫环了,定是之前小姐将你赶出院子,你怀恨在心,这才出言诬陷的。” 一听这话,兰芷哭的更凶了:“竹心你真的冤枉我了,当日被赶出院子,你可知事后小姐便又来找我,然后告诉我这是她故意为之,为的就是私下让我来做这人肉糜。” 然后她一指萧瑾萱,满脸受伤,悲愤的又说道:“都是我傻,如今想来,当初小姐当众将我赶走,就是为了和我划清界限,然后等到事发时,叫我来背黑锅,四小姐你真是好狠的心,亏我一直对你忠心耿耿。” 兰芷眼中在哭,心里却在冷笑,当初在宛香阁,她被当众掌嘴赶出院子,甚至她的牙齿都被打掉一颗,这叫她如何不恨。 所以当宁氏告诉她,会给她个亲手去害萧瑾萱的机会,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而如今看着,昔日的这位主子,因为她的话,百口莫辩,被所有人指责唾弃,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让她恨不得大笑三声。 而就在这局面一边倒, 百姓们纷纷咒骂萧瑾萱,她的罪名要被坐实的时刻,周显睿那沉稳孤冷的声音传来了。 “今个这里还真是热闹,本王听说四小姐竟用人肉做糜,这等新奇事,若不来看看,当真是可惜了。” 第43章 :县主入狱(1) 睿王来了,众人纷纷见礼,他挥手示意众人起身,然后便看向了钱璎珞。 “远宁县主原来也在,这赈灾到现在,本王到是头次见你,怎的今天想起来这了,真是难得” 钱璎珞局促的笑了下,她自然听得出,睿王这是说她不关心民情,没为雪灾出力了。 她本就畏惧周显睿,于是忙说道:“六皇子表哥近日思过,璎珞深恐自己言行有失,也是闭门自省,可心里从不敢望雪灾之患,所以今日特意带来粮食用品,为扬州百姓出份力。” 周显睿闻言点点头,接着又疑惑的问道:“县主有心了,可既然是来捐物的,怎闹到后院来了,我听说你要在这主持公道,本王竟不知自己竟这办无用,在我眼皮子底下,竟要劳动县主这般辛劳。” 钱璎珞闻言脸色一白,她没想到周显睿一来,明里暗里就对她这般不满,这会更是说她越主代庖,多管闲事了。 她心里忐忑,不知如何回话才好,可眼见萧瑾萱就要倒霉,亲手被她扳道,她怎甘心就这样放过对方。 所以就见钱璎珞强自镇定,在不去接周显睿的话头,而是伸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兰芷。 “睿王殿下,璎珞也是过于气愤了,我知道你很信任萧四小姐,可众目睽睽下,何不先听听兰芷如何说,否则你多加干涉,怕是有失公允。” 她如今也是豁出去了,反正证据确凿,就是睿王恼火,也不能将她怎样,钱璎珞暗害萧瑾萱,几次不成,现在都要魔怔了,哪怕得罪王爷她也顾不得了。 可出乎钱璎珞预料的,周显睿竟没生气,而是真的顺着她的话,便问向了一旁的兰芷。 “既然县主说是你指正的四小姐,那你倒说说可有证据,不能单平你一张嘴,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吧。” 兰芷心里早有准备,于是就见她不慌不忙的,伸手就指向了,院内角落边的枯井。 “奴婢有证据,那井是口空井,刚刚奴婢害怕,就将被剔了肉的尸体装进麻袋,丢进了井里,只要派人下去,就能找得到。” 接着她又说道:“平日用完的尸体,都是夜里悄悄运走的,今天事出突然,奴婢才丢进井里的,试想若非小姐授意,这尸体如何运的进来,奴婢也根本没这么做的理由,还请王爷明鉴。” 周显睿听完,颇为认同的点点头,然后便说道:“既然如此,那派人下井一趟不就清楚了,来人啊,你们这就下去,看 看能捞出来什么东西。” 侍卫领命立即下井,不多时,就在人们的期盼下从新上来了,而那下井侍卫的手中,此时果真拎着个麻布袋子,而且那袋子不时还滴着鲜血。 钱璎珞一看,当即闪过欣喜的神情,并立即说道:“哼,这下人证,物证俱在,萧瑾萱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来人将这恶毒之人,给我拿下。” 可是她喊得很有气势,但如今周显睿在此,没他的命令何人敢动,钱璎珞也是太着急了,等她反正过来后,才尴尬的咳了一声,面色不好的赶紧不说话了。 可她不言语了,萧瑾萱却笑着站了出来。 “县主未免也太心急了,要把我拿下,至少也该先将麻袋打开吧,看清里面的东西,再定我的罪也不迟。文昕你去帮县主一下,把那袋子打开吧” 文昕应了一声,立即上前去解麻袋,等到这混着血的麻袋被打开,里面的东西也彻底暴露在了,众人的眼前。 可当众人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原本愤怒的百姓们,都愣住了,就见那麻袋里哪里有什么尸体,只有大半截猪肉,躺在里面,而染红麻袋的鲜血,也不过是猪肉渗出的血水罢了。 最不能接受这个变故的,自然就是兰芷了,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具尸体就该在井下的。 因为那可是她昨晚亲手丢进去的,可如今怎么就变成半截猪身子了。 萧瑾萱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等到议论声小了些后,她才眼含戏谑的望向了兰芷。 “这便是你说的尸体,不过你也没说错,不过却是半截死猪肉,人肉怕是在这井里是找不出来的了。” 这时候,若是还觉察不出,萧瑾萱这是在请君入瓮,那就太蠢了些。 至少钱璎珞就感觉的大事不妙了,眼见萧瑾萱脸上的那抹浅笑,她就觉得提心吊胆,知道今日不但弄不倒对方,在呆下去,怕是连她都得搭进去,所以立刻,她就准备溜之大吉了。 就见钱璎珞强挤出些笑容,局促的说道:“看来都是误会,定是这兰芷被四小姐赶走后,心生怨恨,胡言乱语,这是萧府家室,本县主也不便插手,我这便回去了,殿下璎珞告辞。” 望着钱璎珞那慌忙遁走的背影,萧瑾萱眼中寒光一闪,既然来了,还打了她的人,如今想走就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县主留步,您如今疑惑顿消,可瑾萱还有事要想你请教呢,怎的您却走的这么匆忙 。” 钱璎珞顿住脚步,面色不善的转身说道:“本县主还有要事,没空和你这庶女浪费口舌。” 可萧瑾萱却笑了,转身对这周显睿当众屈膝一拜,郑重的说道:“殿下,烦劳您帮我拦住远宁县主,因为今日这事,瑾萱也有人证,证明此事就是县主有意陷害,所以事情未明前,任何人都不能走。” “萧瑾萱,你血口喷人,明明是你自己苛责下人,招来兰芷报复,这里有本县主何事,本县主这就要走,何人敢拦下我。” 钱璎珞这下是真的慌了,萧瑾萱一向伶牙俐齿,她就奇怪,今个对方怎么这么好说话,原来跟本是弄好了圈套,等着她来钻呢,这时留下,怕在想走就难了。 可是她想的倒是挺好,怎奈周显睿如何会让她如意。 “县主,本王觉得,如今既然你也搅在里面,还是留下片刻的好,等弄清楚了再走也不迟。” 说完他一挥手,两边的侍卫立即将钱璎珞拦下,任凭对方气的跳脚,也在难走出这院子一步。 萧瑾萱嘴角翘起,忽然一拍手说道:“邓九,将人带上来,兰芷要找的证据,也一并搬来吧。” 随着她的话音一落,就见邓九便带着三个人过来了,跟在他身后的是个粗胖的中年男人,在他的后面,还跟着两个抬着席子的下人。 等这几人到了近前,邓九就命那二人,将卷成筒状的席子放下,而那个陌生胖男人,也向着周显睿便跪下了。 接着萧瑾萱一指这人,环视了下围观众人,从容说道:“王屠户,将你昨日和我说的话,在和王爷说一遍,记得不要添油加醋,却也不要漏说半句。” 这被叫作王屠户的男子,连连点头,然后便瓮声瓮气的说道:“王爷,我是北街卖猪肉的屠夫,前两日有人带着具尸体找到我,非叫我将那尸体上的肉剔下,小的原本不肯,可对方阔绰,出手就是五十两银子,于是小的就答应作了。” 周显睿闻言,神情未变,只是看了眼钱璎珞,沉稳的说道:“你继续说,之后又如何了。” 那屠户闻言,忙又接着说道:“小的是贪财,可割死人肉这样的事,闻所未闻,心里难免诧异,所以等着这伙人离开,我便尾随在后,结果就发现他们将那尸体带到了这间铺子里,而且小的躲在暗处,还听见他们说,明日按计划行事,定要让萧家百口莫辩之类的话,我便知道坏了。” 说到这,王屠户直起跪 着的身子,面向众人喊道:“老少爷们,我姓王的虽然是个卖猪肉的,可良心还是有的,四小姐雪灾为咱们做那么多,我哪能助纣为虐,所以想来想去,昨天我就将这一切都告诉了四小姐,这才提前一步揭穿了这些人的阴谋,咱们可不能让贼人逍遥法外。” 这下原本进来一探究竟的众人,也难平静下来了,想到自己等人,都间接被人利用,险些冤枉了好人,都出声要让罪魁祸首,绳之以法,还萧家一个清白。 周显睿见时机差不过了,便出言问道:“王屠户,你说了这么多,那你可还记得,当日找你剔尸的是何人,如今可在现场。” 王屠户闻言,立即站起身,毫不犹豫的就走向了钱璎珞,接着便伸出手,将躲在她身后,脸色惨白的雅芝拽了出来。 “王爷就是这个女子,那晚就是她带着几个人,扛着尸体找到我的。” 钱璎珞这下再也站不住了,上前厉声呵斥道:“你这屠夫胡言乱语,你这些话可有证据,定是有人故意叫你这样说的。” 雅芝是她的贴身丫环,若对方出事,她也脱不了干系,所以这会,由不得她不紧张。 王屠户闻言,丝毫不惧,大声嚷嚷道:“我自然有证据,那日这位姑娘不但让我剔肉,临了还让我剁下那尸体的一根食指,我清楚的记得,那食指上还戴着个刻有福字的金戒指。只要对照尸体,就知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萧瑾萱听到这里,忽然轻笑的说道:“今天这肉糜案闹到现在,诸位最关注的剔尸到没看见,兰芷既然之前你一口咬定,尸体是刚刚才被你丢进井中的,但如今捞出的却是猪肉,这不翼而飞的尸体,你把席子打开,看看可在里面。” 第44章 :县主入狱(2) 兰芷闻言就是一颤,她现在早就六神无主了,无论今天这事最后如何,她之前那番话,早就不攻自破了。 现在她已经不想着找萧瑾萱报仇了,只希望能保下一条小命就行。 “小姐,奴婢错了,奴婢刚刚是胡说八道,其实都是县主让我这么做的,您也知道,那日在宋府您落了她的面子,所以她一直恨着你呢,求小姐饶命啊。” 刚刚钱璎珞眼见不好,转身就走,更是将一切推到她的身上,兰芷眼见对方保不住她了,自然是不肯在咬牙死撑了,更是顺嘴连钱璎珞会这么做的理由,都给对方找出来了,而且还挺合情合理。 这下好,尸体还没检查,这边兰芷就先招了,一切孰是孰非,如今到是真相大白了。 可萧瑾萱今天谋的可不单单只是清白二字,她要是是钱璎珞再无翻身余地! 就见她在不理会兰芷,而是转身看向人群中,局促不安的一个人,眼中寒光闪过。 “说起断指,我记得今日这肉糜一事的起因,不就是有人在里面发现了手指,巧得很的是,我听说那手指上,也戴着个金戒指呢,那边的瘸夫,我说的可对啊。” 她这话一说完,众人才想起还有这一出,联想到王屠夫的话,大伙的眼神,齐刷刷都看向了瘸腿汉子,而这人此时,正悄悄的往门外退呢,这下到被抓个正着。 这瘸腿汉子眼见不妙,望着萧瑾萱冰冷的目光,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立即跪在了地上。 “四小姐恕罪,小的愿意将功折罪,证明王屠户所言属实,那断指确实是雅芝姑娘交给我的,叫我今日来此将事情闹大,那番人肉做糜的话,也是她教我说的,如今我家炉灶里还藏有二十两银子,小人穷苦,若非别人给予怎会有这么多银两,这便是证据。” 不是他愿意招供,只是他那戒指上,确实刻着个福字,就算他现在硬抗,一会被翻出来,还是得被揭发,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自己说了呢,至少能混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先是兰芷,如今又是瘸腿汉子,在加上王屠户的话,哪怕尸体不去检查,雅芝都在难抵赖了。 就见周显睿低下头,看向瘫软在地的雅芝,剑眉挑了一下。 “雅芝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招吗,若在不老实交代,本王只能对你用刑了。” 绝望的将眼睛闭上,雅芝将嘴唇都咬破了,可就是半个字都不说。 她是怀安候府的 家生奴才,父母姐弟都在侯府当差,今天这事虽是主子们在后面筹划的,可如今她也只能咬牙扛下来,若她乱说半个字,就怕亲人性命难保了。 而雅芝这个态度也在周显睿意料之中,就见他一挥手,两旁侍卫便将雅芝拖下去了,至于去干嘛,自不必说了。 钱璎珞提着的心稍稍放下,毕竟雅芝死扛下来,到最后就算知道是她授意的又如何,只要她坚决不承认,就是睿王也不敢在这种情况下,问她的罪。 可是显然,钱璎珞只考虑周显睿了,却忘记了,如今除了这只猛虎外,还有只同样,不是吃素的狐狸,正将她这个猎物,盯的紧紧的呢。 只见萧瑾萱低下头,眼神狡黠如狐,摆弄着腕上的白玉镯子,轻声说道:“其实今日之事,我也不相信会是县主所为,可雅芝牵扯其中,就算她什么也不说,县主怕也很难脱干系,我倒有一法,可以证明县主清白与否,但就怕县主不肯做。” 钱璎珞斜眼瞪了萧瑾萱一下,想出言拒绝,可若那样,难免显得她心虚。 而且被萧瑾萱这个贱人几句话吓住,她可丢不起这人,反正她只要不承认,管对方用什么方法,也奈何不了她。 这样想着,钱璎珞立即冷哼一声,傲慢的说道:“本县主身正不怕影子斜,萧瑾萱你且说是什么办法,若我照做了,今日之事便算过去,雅芝也由你处置,但事后若敢传出半点对本县主不利的谣言,我定不会罢休。” 萧瑾萱冷眼看着对方那蛮横的模样,心里不停冷笑。 陷害旁人不成,被抓个显形,如今还敢在这讨价还价,且让这位县主在骄纵会吧,一会萧瑾萱倒要看看,她还横不横的起来。 心里这样想着,萧瑾萱面上不露分毫,伸出手指向了那边卷着的破席子。 “县主,这席子里卷着的便是那具被剔肉的尸体,我听人说起过,人死后躯体也是有感应的,若是经受摧残,死后还要被人削骨剔肉,按迷信来说,定然怨气极大,魂魄盘旋于尸体周围,都不肯去投胎转世呢。” 萧瑾萱说完,就注意到钱璎珞脸及其不好,,眼中也是慌乱无比,显然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于是她话音一顿,接着又说道:“传闻,这种魂魄不愿离体的死者,若是见到害她的人,必然会有异象发生,神奇无比。” 她话一说完,那王屠夫就满脸惊恐的说道:“四小姐说的太对了,原本今日是我要抬这尸体过来的 ,可任凭我怎么搬,这尸体就像长在地上似的,就是搬不动,可一换了旁人,便立刻搬起了,当真是邪门的很。” 萧瑾萱叹口气说道:“这便是异象了,定是这死者怨你剔了她的肉,所以才不许你碰她,所以县主,只要你亲自打开这席子,看上这死者一眼,若无任何异象,我便相信您是清白的,这件事我萧家也绝不再提,您看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钱璎珞闻言,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数步,不自然的看了眼那卷着的席子,忽然觉得四周冷飕飕的,她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 这时周显睿也看向她,沉声说道:“没想到四小姐还这般敬畏鬼神,远宁县主,我大周崇尚道教,此法虽然玄之又玄,可也公平,你就上前一试吧。” 钱璎珞这会,嘴唇都吓得发抖了,可是却没法反驳,若她这会怕了,那就不打自招了。 可若过去,王屠户那番话,又让她惶恐不安,她是不在意死个人,可死后的鬼魂,她却是怕的厉害。 可眼瞧着所有人都注视着自己,钱璎珞一咬牙,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而且她也并不全信,死者能认出仇人这种说法,说不定这根本就是萧瑾萱故意吓她,好让她自乱阵脚。 这么想着,她的底气就足了许多,蹲下身子,双手微抖的解开了那席子外面的麻绳,瞬间里面的尸体就一览无余的呈现在了她的眼前。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当钱璎珞真的看清这具尸体后,还是尖叫一声,立即就要站起身,离这尸体远远的。 死人她不是没见过,死在她手里的也不在少数,可眼前这女尸太过可怕了,就见这尸体腹部以下,竟都被剔成了白骨,零星的碎肉挂在骨头上,一阵寒风吹过,竟还会晃动几下,钱璎珞一阵干呕,转身就要跑开。 可就在她站起身的瞬间,一阵猛烈的无力感就袭向她的全身,钱璎珞只觉浑身一软,径直向着那具尸体就扑了过去。 她虽然身体无力,可头脑却是清醒异常,她双眼圆瞪,放声尖叫,可仍就无力改变下坠的趋势。 只听“扑通”一声,钱璎珞整个人便压在了女尸的身上,而她的脸正直对着女尸的脸,只差半寸就要贴在一起了。 这一变故来的太快了,谁能想到这位县主,前一刻还好好的,后一刻竟然就栽倒在地了。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呢,接着一个更加恐惧的变故,就再次发生了。 就见钱璎珞才扑到女尸身上,还没等她尖叫的爬起身呢,那女尸的眼睛竟然瞬间睁开,直勾勾的望向了上方的钱璎珞。 而这还不算完,就见那女尸的双眼中,两行血泪径直流淌下来,不一会就染红了下方的席子,止都止不住。 这诡异的一幕,可把四周围观的的百姓看的惊呆了,如此玄奥的事情,很多人这辈子也是头次见到。 这时众人无不想起之前萧瑾萱那番话,立即便有人嚷道:“怨魂认凶了,这个县主就是害她的人,她认出凶手了。” “是啊,你看她大睁的双眼,这是死不瞑目啊,她这是有冤屈呀。” “可不是嘛,这血泪止都止不住,若是不还她公道,怕是不肯罢休啊。” 周显睿这时眉头皱起,对着身边的随从说道:“还不将远宁县主扶起来。” 那随从闻言,立即来到钱璎珞身边,抓住对方的肩膀,将她拽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刚刚还浑身无力的钱璎珞,一离开了那女尸的身边,立即便恢复了气力,不用人扶,竟也站得住了。 这下四周的众人,更加说,那是鬼魂压身,刚刚不许她起来呢。 钱璎珞如今也被吓得魂飞魄散,刚刚那女尸看向她的那一眼,这辈子她都不会忘记,那种毫无生气,冷冰冰,透着股阴冷的眸子,是她看过最可怕的东西。 面对四周对她指指点点的众人,钱璎珞慌忙的伸出手,否认的摆着。 嘴里更是带着哭腔的说道:“我没有,我都没见过这尸体,你要找就去找雅芝,找我六皇子表哥,别来找我。” 可是她这一摆手不要紧,立即就有眼尖的,发现她手掌上的异常。 “快看啊,远宁县主的手掌心,怎么都是血啊,这定是那女尸的异象,提醒我们,这手染鲜血的县主,就是害她的凶手啊。” 钱璎珞惊恐的忙看向自己的双手,果然就见自己的手掌赤红一片,任凭她如何擦也弄不去半分。 钱璎珞哀嚎一声,跪倒在地,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具女尸,半点都不敢眨眼,好像若是她分心一下,那女尸下一刻就会立即扑过来似的。 周显睿见她这般模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就出现在了他的嘴边,一起诬陷肉糜案若是不能将钱璎珞定罪,那触怒神鬼,引起众怒,她可就在劫难逃了。 毕竟鬼神一说,哪怕就是皇家,也是讳 莫如深的,他今日便是将这钱璎珞斩杀当场,事后报奏朝廷,也定无人会追究他的责任。 哪怕对方是公主的女儿,侯爷的嫡女,难道就敢触怒神鬼,不顾民怨,就是他们敢,当今天子也不会应允。 这一刻周显睿确实是动了杀机的,若钱璎珞在扬州身死,六皇子定然要返回京师,当面奏明他那个舅舅怀安候,因为这个责任他担不起。 只要对方一走,这扬州官场,周显睿便可放开手脚彻查了,不怕揪不出,那些官场上的蛀虫。只要能扫去贪官污吏,要了钱璎珞的小命,在他看来并无不可。 可就在周显睿,将腰间的金龙宝剑微微开鞘的时候,一只冰凉素白的手,却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的眼中闪过诧异,抬头望去,这拦住他的人竟是萧瑾萱。 就见萧瑾萱,踮起脚贴近他的耳边,声音极轻的说道:“留下钱璎珞一命,我还有大用,殿下若信我,我定能用她彻底废掉六皇子。” 周显睿双眼眯起,转瞬间杀气一敛,宝剑便送回了鞘。他竟没有半分犹豫,就打从心里,相信萧瑾萱所言,绝非大话。 因为眼前这个女子,确实有这个操纵他人生死,将敌人玩弄于鼓掌间的本事,由不得他不信。 “来人,将远宁县主暂且收押关进牢房,没我发话,任何人不得探监。雅芝无需再审,立即杖毙,以慰亡者安息。” 接着他又看了眼兰芷,沉声说道:“她是四小姐的家奴,要如何处置,全凭小姐做主吧。” 萧瑾萱闻言轻点下头,接着便看向了兰芷,神情一片漠然。 “赶你出院那天,我就说了不喜欢你那张说谎的嘴,不想没过多久,你便说了个更大的谎出来,既然这张嘴你自己管不住,那便割了这惹祸的舌头,也省的在惹出什么麻烦来。” 周显睿闻言,二话不说,便叫侍卫将兰芷拖了下去,按照萧瑾萱说的去做。 直到兰芷被拖出了院子,对方的求饶声仍就凄厉的传来,不过多喊几声也是应该的,毕竟在过一会,她这辈子都别想在发出任何声音了。 而钱璎珞这会,也被从地上架了起来,可是她自持身份尊贵,这会哪肯乖乖入狱。 “睿王殿下,我母亲是华阳公主,虽不是圣上亲妹,可到底是你的姑姑,我也算是你的表妹啊,睿王你不能这么对我,否则我母亲知道了,也绝不会答应的。” 周显 睿连她的话都没接,挥手示意侍卫,立即将她压下去。 皇家的孩子,骨肉相残,手足相争都司空见惯,如此表亲又算的了什么。 至于南阳公主,若是他真的忌讳,那他就不是周显睿了。 第45章 :除夕风波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哪怕阁楼紧闭,也听得清楚,转念这除夕便来了,辞旧迎新,过了今天便是新的一年了。 萧瑾萱温婉的坐在梳妆台前,透过铜镜,看着如今自己这年味十足的房间,也不禁发自内心的笑了 这屋里的挂件,如今都换成了吉祥讨喜的物件,红庆的窗花,迎春接福的年画,各色糖果,糕点,应有尽有,看着就让人觉得喜庆热闹。 想她上辈子活了二十三年,何时有人想的起她来,未出嫁时因为是庶出,又被人说成是克星,逢年过节她都是自己呆在房间里。 后来嫁给季凌枫,对方过年还要忙着送礼,走动官员,偌大的状元府,也是她孤零零的自己一个人。 而如今却是不同,她的亲人都在身边,一会更是去给杨氏拜福接压岁礼,接着一同吃年夜饭,然后守岁,这个年在也不会是她自己独过了。 这样想着,萧瑾萱心里多了期待,望了眼仍在衣柜里,翻找罗裙衣服的竹心和白术,她笑着催促。 “你俩别费心找了,就将那件紫貂袄绒百褶裙拿来吧。” 这衣服是昨日才赶制好的新衣,今日拿来穿正好不过。 竹心闻言,一拍脑袋说道:“是啊,我怎么把这件衣服忘了,这可是老爷特意送回来的上好紫貂皮做的,小姐,如今老爷是真把你放在心里,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你呢。” 萧瑾萱笑了笑,是啊,相比以前的默不关心,如今这位父亲,对她的态度可是大为改观,不但寄回给她的家信,询问家中近况,信里也时不时的会写上几句关心她的话。 尤其是那几张紫貂皮,成色极佳,竟也第一时间想着给她送回来,这证明,在萧恒的心里,如今对待萧瑾萱,也是多了几分牵挂的。 可是一旁的白术,却皱眉说道:“今个可是除夕,小姐可不能穿那么颜色偏沉的衣服,前日杨姨娘不是给小姐送来一套,浅红色紫丁香纹月罗裙,我看还是这件好,透着红色才喜庆,应景。” 萧瑾萱眼中闪过暖意,虽然她并不喜那种明艳色的罗裙,但到底是杨氏念着她才送来的,一想到杨氏心里还是有她的,萧瑾萱不禁笑了笑。 “听白术的,就穿姨娘送来的那件吧。” 等到萧瑾萱一切都穿戴妥当后,门外也传来文昕的声音了。 “瑾萱你弄好了吗,咱们得去倚馨院了,赶早才吉利” 倚馨院 便是杨氏的住处,作为子女,萧瑾萱要一早过去陪伴,说上几句吉利话,讨个压岁礼,这是习俗,也是为了图个喜庆。 走在路上,萧瑾萱望了眼一旁的文昕,关切的问道:“家中一切可好,你娘的病可好些了,需要什么你尽管和我说,别觉得难为情。” 文昕闻言嘻嘻一笑,一如既往的没有正行,然后一指他自己身上的衣服。 “瑾萱你瞧瞧,这一过年,你给我和我娘每人送来了三套新衣服,吃的用的也一堆,这是我过的最好的一个年,至于我娘那病吃药没用,都是常年累的,有你送去的那些补药养着,现在都好多了。” 一旁的白术皱着柳叶弯眉,犹豫了好一会,才小声说道:“小姐,您能允许我出府几日吗,我想去给文昕的母亲调理下身体,这样文昕安心,也能更好给您当差。” 轻轻的笑了下,萧瑾萱可不是无知少女,白术对文昕有意,她如何看不出来,而且白术也确实是个好女孩,她也乐见其成。 “那明日你便去看看吧,需要什么药材只管去提,你如此有心,相信文昕他娘看见你,定会欢喜的。” 白术闻言红着脸低下了头,一旁的文昕虽然机灵,但在女儿家心思上明显就粗心许多了,完全没看出人家女孩,这是已经对他有意了。 主仆几人说着话,便也到了倚馨院,等到萧瑾萱推门进去后,才发现里面竟已来了访客,而且宾主尽欢,正聊的其乐融融,而这访客正是沈姨娘母女。 一见萧瑾萱来了,正陪着杨氏聊天的沈姨娘,立即满脸是笑的站起身来。 “瑾萱来了,快过来烤烤火,天寒地冻的,可别冷到了,瑾莹快帮你四妹妹,把那斗篷去了。” 坐在一旁的萧瑾莹闻言,眼中闪过一抹不愿,但在看见沈氏向她使来的眼色后,还是挂着浅笑,迎了上去。 “四妹,姐姐帮你脱斗篷,那里还有备好的热茶,你也快喝上一盏,驱驱寒气。” 弄走了个萧瑾芙,如今又来个更加厉害的萧瑾萱,这个四妹现在连宁氏母女都给踩在脚下,当真是好本事。 萧瑾莹如今都有些后悔了,若是在梅庄时,她没有帮对方指正萧瑾芙,这个灾星或许就回不来了。 可是天底下没有后悔药可吃,她也想不到,当初看着柔弱的萧瑾萱,竟会这般厉害。 虽说如今这萧家,只剩下她们两位小姐了,可这位四妹简直比当初的 嫡女萧瑾莲,更加压制她。 如今更是沦落到,她都得主动来讨好这位四妹的地步,这叫她如何好受得起来。 望着这位三姐伸来的手,萧瑾萱侧身便避开了。 客气而疏远的说道““不劳莹姐姐费心了,瑾萱自己来就好。” 而就在这时,房门在次被打开了,接着萧文遥那长高不少的身影,就跨过门槛,跑了进来。 一看见萧瑾萱也在,立即欢喜的一下便扑进了对方的怀里。 “姐姐,你最近总是那么忙,都不去陪遥儿玩了,我可想你了呢。” 萧瑾萱眼神宠溺的,伸手摸着萧文遥的头,歉然的说道:“是姐姐不好,姐姐错啦,以后定会常去遥弟那的,然后给你做多多的好吃的,好不好。” 萧文遥闻言,漂亮的大眼睛立即笑成了月牙形,连连点头,还傻气的和萧瑾萱拉勾勾,生怕对方反悔。 沈氏看着萧瑾萱姐弟这亲昵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羡慕,可惜她肚子不争气,生了个女儿后,就再也没动静了,若是也能有个儿子,这辈子也算有个依靠了。 沈氏眨眨眼,从失神里缓过来,立即笑的更加的甜了,并亲切的说道:“瑾萱,遥儿你们过来,姨娘是长辈,给你们姐弟准备了压岁礼,一番心意,你们可别嫌弃。” 说完就见沈氏中袖口里掏出了两柄,一模一样的小如意,这如意是由白玉雕成的,玉色白润如脂,光泽剔透,只看一眼便知是难得的好玉。 杨氏自然也看出这两块玉的不凡,脸上的笑容不禁也加深的了分。 “你们两个,还不谢谢沈姨娘,赶紧给你们沈姨娘拜礼。” 因为萧瑾萱如今管家,杨氏是她的生母,身份比之往日,那是要尊贵的多了,宁氏如今被圈禁,杨氏已然便成了半个夫人。 私底下更是有传言,萧恒如今看重萧瑾萱,杨氏要不了多久,就要母凭女贵,废了宁氏成为新的大夫人,所以杨氏如今的用度,早就和昔日的宁氏一般无二了。 杨氏的话说完,萧瑾萱便拉着弟弟,来到沈氏面前,屈膝跪下,规规矩矩,行了个晚辈叩首礼,算是给足了沈姨娘的面子,毕竟她就是个妾,本没资格受这样的大礼。 没人天生就喜欢阴谋诡计,与人争斗,萧瑾萱也是如此,所以如今沈氏愿意示好,她也愿意把面子给足,最好大家都相安无事,她也省心省力。 接着,杨氏也将一早准备好的压岁礼,发给了萧瑾萱几人,并笑着受了礼。 望着跪在眼前的一双儿女,杨氏心里还是挺激动的,这些年她忍着,苦着,熬着,如今可算扬眉吐气了。 想她自打进门,就被宁氏百般刁难,她第一个孩子甚至也因为对方而流产,本以为这辈子,她最后也只能盼着萧文遥长大,依仗对方图个晚年无忧。 却不想一直不被她所喜的萧瑾萱,竟如此争气,第一次,她觉得有这样个女儿,似乎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所以一向对萧瑾萱不闻不问的杨氏,最近难得上心起来,平日做了些吃食,也会让齐妈妈给这个女儿送去些,前几****还亲自为对方挑选罗裙新衣。 望着如今萧瑾萱,身穿的正是她选的那件裙子,杨氏心里越发的满意了。 就在这时,房门在此被打开,然后就见负责后宅杂事的李妈妈,有些不安的走了进来。 进来后,她就赶忙走到萧瑾萱面前,福了个礼,挨近对方,附耳低语了起来。 可是看见李妈妈这举动,杨氏眼中就闪过不喜了,在她看来,萧瑾萱是她的女儿,如今她在场,就算有何事也该先和她说才对,这般低语私谈的模样,让她很看不过眼。 就见杨氏哼笑了一下,语气不阴不阳的说道:“李妈妈这是汇报什么大事呢,怎的连我们都听不得,若是如此,瑾萱你还是同李妈妈出去说吧,说完了你在进来,也省的我们这些闲人无心听去,可怎么好呢。” 一听这话,萧瑾萱就知道,她这娘亲是生气了。 于是忙止住李妈妈的举动,笑着说道:“姨娘多想了,哪里有什么听不得的话,只是母亲那边又闹上了,怕说出来惹的两位姨娘心烦罢了。” 杨氏本就视宁氏为仇敌,闻言面色马上就冷下来了。 “一个失德之人还敢折腾,我看如今待她还是太宽厚了,依我说就该将她弄去柴房,关上几天,看她还敢不敢闹。” 萧瑾萱闻言,眉头就皱了起来,如今这满屋丫环婆子都在,杨氏这话若传出去,必然要惹来麻烦,毕竟宁氏再不济,也是正室夫人,身为妾侍如此言行,实在过分了。 为了避免杨氏被人诟病,萧瑾萱忙打圆场说道:“我知姨娘心善,这话只是说说,女儿这就去看看,去去便回。” 望着说完起身就要走的萧瑾萱,杨氏非但没觉察出,对方是在维护她,给她 解围,反倒觉得这个女儿当众违逆她的意思,扫了她的面子,这叫她内心刚升起的那点母女之情,再次熄了下去。 “瑾萱,你给我站住,今个是除夕你不在这陪我这个亲娘,却要去看你那个嫡母,你心里可还有我的位置吗,今个你若不按我说的话做,你以后也别认我这个娘了。” 说完杨氏将头扭向一边,竟在不去看萧瑾萱一眼。 第46章 :道破玄机 萧瑾萱眼中闪过酸楚,不过还是强颜欢笑,轻声哄劝道:“姨娘,您别多心,瑾萱只是去看看,立即就回来陪您,今日是喜庆的日子,您何苦因为这些小事,费神生气呢。” 其实萧瑾萱何尝没有,促成杨氏成为正妻的打算,可越是如此,杨氏那些话便更加不能说,哪怕心里在恨,何苦面上要流露出来,如此言行又怎能被扶为正室呢。 可杨氏却不知萧瑾萱,这份用心,见自己都这般说,对方仍不松口,这下彻底恼了。 “去吧,去吧,如今这萧府是你当家,我一个姨娘算个什么,你从我这出去后,一会也不必在回来了,我有你弟弟陪着便好,你这样的忙,姨娘可不敢在留你陪我了。” 萧瑾萱呼吸一滞,袖中的手猛的握紧,她望着杨氏那横眉冷目的样子,心里忍不住阵阵的发疼。 不过她本就是个善于隐藏情绪的人,所以几个呼吸间,她便恢复常态,无声的福了一礼,转身便向外走去,非是她不肯说话,只是她怕自己一张嘴,眼泪便会控制不住的落下。 心情极其不好的萧瑾萱,一路无话的来到翠雅苑,她仍旧只带着文昕,走进了宁氏的屋子里。 一进去,她才发现,数日不见,宁氏这屋子竟落了许多的蛛网,灰尘。 四周的窗户也拿棉被挡的死死的,所以这屋内的光线极差,阴蒙蒙的,看着就让人心口发堵。 萧瑾萱适应半天,才从这昏暗的房间内,隐约看清床上似乎坐着个人。 她又往前走了数步,这才瞧得仔细,宁氏正盘腿坐在那,一双眼睛正直勾勾的望着她呢。 宁氏那眼神,毫无生气,就像个死人一样,头发披散着,身上还裹着个大棉被,就她如今这副模样,谁能想到数月前,她就是萧府那个威风凛凛的大夫人呢。 萧瑾萱心情不好,也懒得浪费口舌,直奔主题的问道:“你不是找人来吗,如今我来了,你有何事说吧。” 宁氏闻言,语气硬邦邦的说道:“怎么就你自己,今日是除夕,我是萧府的大夫人,你们这些庶出妾侍,都该来给我请安,她们人呢何时过来。” 萧瑾萱望着,时至今日,还张嘴闭嘴,拿身份说事的宁氏,不禁摇了摇头。 “你勾结远宁县主,欲用剔尸陷害我的事情,我已经写信告诉父亲了,你这种做法,已经不单单是针对我,整个萧家险些都被你害到,我想父亲在次回来,便会休你出 门了,所以这年不拜也罢,何况你如今的模样,也不适合在见人了。” 这话终于将像块木头似的宁氏给触动了,就见她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甚至笑的前仰后合,而最后这笑声,慢慢的便转变成了哭声了。 “我的样子不能见人?我如今变成这样,还不都是你这灾星害的,你可知我夜夜都能看见白妈妈,她双眼流着血泪的问我,为何要杀死她,死后还要将她剔骨削肉,可这一切都不是我亲手做的啊。” 宁氏说完,捂着头,表情极其痛苦的倒在了床上,显然最近这段时间,她被折磨的不轻。 萧瑾萱心里冷笑一声,不错,其实那日被剔骨的女尸不是别人,正是那晚诓走她亲笔信,便在未出现过的白妈妈。 其实依她对季凌枫的了解,白妈妈为他办事,事后怕必然要被灭口。 可没让她想到的是,这白妈妈不愧是和她犯冲,竟然死后,还险些害她一次,当真是阴魂不散。 不过对方最后,也落得个死于非命,尸身残损的下场,也算咎由自取,受了报应了。 宁氏在床上捂着头,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冷静下来,但当她看见,萧瑾萱那一脸平静的神情时,再次被刺激到了。 “你不愧是个灾星,命硬的很那,不过我听说那个雅芝杖毙而死,兰芷被割了舌头,也上吊自杀了,你就不怕晚上她们来找你报仇,跟你索命。” 萧瑾萱闻言,嘲讽的一笑说道:“活着的时候,她们都奈何不得我,死了仍就是群废物,若她们敢来找我,成了鬼又如何,我也要叫她们魂飞魄散,在死上一回!” 宁氏闻言都傻了,望着萧瑾萱那满身煞气的样子,她知道对方那番话,不是在诓骗她,而是真的会这么做。 她甚至相信,若是现在有只鬼出现在对方面前,眼前这个少女,会毫不犹豫将刀子捅进鬼怪的体内,而且还会不停的补刀。 别问她为何会这么想,只是看着萧瑾萱那冰冷的眸子,这种想法就很自然的冒了出来。 就见宁氏颤抖的伸出手指,并指向了萧瑾萱,面上尽是不解之色。 “既然你不怕神鬼,当日为何又要让怨魂认凶,那日的异象你也是亲眼看见的,萧瑾萱我就不信,你心中当真一点不怕。” 别看她被禁足,可外面的事情,红袖都会告诉她,也是因为一切都知道的清楚,所以她才更加相信,白妈妈的鬼魂会来找她,因为她也 是元凶之一。 萧瑾萱居高临下的望着宁氏,笑着说道:“母亲这辈子,直接,间接死在你手上的人,怕不止白妈妈一个吧,我真没想到,如此的鬼话连篇,竟连母亲也骗过去了,这还真出乎瑾萱意料之外啊。” 宁氏愣了一下,急促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要说,怨魂认凶是你人为操纵的?萧瑾萱你就是想羞辱我,也不必说这种谎话,你能算计活人,难道如今连死人也能一并算计了不成。” 难怪她会这么想,毕竟尸体双眼大睁,血泪不止,钱璎珞挨近尸体,就起不了身,离开尸体,立即恢复正常,这些根本不是人为能控制的,而且还有那手上如血,擦不去的红迹,若说这都是人为做的,宁氏是说死也不会信的。 而她更加觉得,萧瑾萱会那么说,只是存心气她,要和她唱反调,借机羞辱她摆了。 萧瑾萱无奈的摇摇头,没想到她难得的说了次真话,这宁氏却不愿意信她。 可是她却好奇的很,宁氏疑神疑鬼,被自己吓了这么些天,若真把事实真相告诉对方,对方会是个什么反应,她还真挺期待呢。 为了满足这份好奇心,于是,萧瑾萱继续耐心的说下去。 “母亲不必急着反驳,听女儿继续说给你听,一开始,钱璎珞会看见尸体后,立即浑身无力,是因为之前她去碰触,解开的那条麻绳,事先便被药水浸泡过,只要碰触肌肤,人就会发软无力,可意识却会是清醒的,因此她才会惊叫连连,却躺在尸体上动弹不了分毫,这便是被传的神乎其神,所谓的鬼压身了。” 不理会宁氏震惊的神情,萧瑾萱转身,一笑说道:“文昕,至于死不瞑目,血泪不止,这可是你的功劳,就你亲自说给母亲听吧。” 文昕跟在萧瑾萱身边,也有段时间了,加上他心思活络,又对这个堂妹极为上心。 所以对方从小到大的一切,他都打听的一清二楚,因此对于虐待瑾萱多年的宁氏,他早就恨的不行,如今逮到机会,自然要气上对方一气。 就见他呵呵一笑说道:“夫人有所不知,这江湖上有一群人,专做死人买卖,谁家死人了,他们就事先悄悄将银针刺入死者脑中,被他们这么弄过后,死者只要稍受撞击,双眼立即便会睁开,而且脑中的淤血,也会夺眶而出,然后这群人在出来,取走金针,让死者闭眼,以此骗取金银,可巧了我就认识个会这手段的朋友,这才有了先前那出好戏。” 文昕自小家境贫寒,年少又死了父亲,母亲又是瞎子,一个家都靠他来撑,所以打小他就混迹在各色人群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认识些,找来个会摆弄尸体的江湖骗子,也就不足为奇了。 宁氏只觉自己的胸口闷的生疼,咳嗽了一声,一股腥甜味涌向喉咙,可立即又让她压了下去。 “就算你们说的这些是真的,那远宁县主为何离开尸体,就立即有了力气,还有那手上的血红印记呢,这你们又如何解释。” 这会她宁愿相信,折磨她多日,所谓的怨魂是存在的,也绝不愿意相信,自己侧头侧尾不但败了,还被萧瑾萱愚弄在股掌之中,自己把自己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是她无法接受的。 萧瑾萱既然开了口,自然是要好人做到底的。 就见她眉毛一挑,缓缓说道:“下了使人软骨的迷药,扶她起来的时候,自然也可撒下解药,至于双手,擦不掉的红印,是因为事先,我们在白妈妈衣服上,涂了一种遇热就变红的粉末,钱璎珞是运气好,脸贴在了白妈妈的脸上,没碰到对方的衣服,否则岂止是手,怕是脸上,也早该变的血红一片了,真是可惜了呢,我想那效果一定会更加的好呢。” 宁氏望着萧瑾萱那一脸,惋惜失望的模样,脑袋都被气的嗡嗡直响,胸口更是像装个块大石头,压的她再难喘上来一口气。 眉头一皱,喉间一紧,接着“噗”的一声,宁氏在也忍不住的便吐了一口血出来,接着她瞪着眼睛,死死的指着萧瑾萱,两眼一翻,径直倒在了床上,彻底昏死过去。 第47章 :梅园相遇 望着昏死过去的宁氏,萧瑾萱面无表情的,转身向外走去,前生对方虽对她极尽苛刻,但到底没要了她的性命。 所以如今宁氏变成这副模样,她觉得也算足够了,这个人以后如何,都在与她没任何关系了。 信步走出翠雅院,萧瑾萱驻足不前,站在雪地里发起呆来。 文昕见了,试探的问道:“瑾萱,咱们现在是回倚馨院吗?” 摇摇头,萧瑾萱叹口气,落寞的说道:“没听姨娘说,她不想看见我,回去除了惹她不快外,怕是半个笑脸也不会给我的,明知如此,我何苦再去自讨没趣。” 她不是不想缓解母女之间的关系,而且也一直努力的在做,可奈何杨氏的心,比冬天的寒冰还冷,任凭她如何去暖,也不见消融半分。 文昕也摇摇头,嘟囔的说道:“要是往年没这场雪灾,外面街上可热闹了,我就可以带你出去玩,省的闷在府里,早晚都得憋出病来。” 萧瑾萱知道,文昕是无拘无束惯了,所以才受不得这府里的沉闷,其实她过去,何尝没有过天真浪漫,只是生活所迫,慢慢被磨平了而已。 笑着望向文昕,她轻声说道:“行了,你就别操心我了,今个是初一,我放你的假,赶紧回家去陪陪你娘吧,我想她定是盼着你呢。” 文昕听完,面上一喜,可紧接着,又不放心的说道:“可我走了,瑾萱你怎么办,竹心和白术现在也没跟在你身边,留在倚馨院帮忙了,我可不放心把你自己丢在这。” 萧瑾萱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这是我家,在府里我能出什么事,何况我在你眼里,就那么软弱,随便来个人,都能欺负了我不成。” 文昕闻言,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连连摆手,他可是见识了萧瑾萱,怎么收拾那个县主和大夫人的,谁好欺负,眼前这位可绝对不好欺负。 萧瑾萱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文昕也不在推脱,承下了对方这番好意,心里更是觉得暖呵呵的。 目送文昕离开,萧瑾萱漫无目标的在这寒冬天,呼着哈气,往前走着。 原本以为今年过节,会是个其乐融融的氛围,没想到最后,仍旧还是她一人。 心情不算很好的她,等到从低落里回过神,却发现她竟站在一处园子的入口处,几支红梅,从围墙上探出枝条,她这才发现,自己竟走到梅园来了。 嘴角浮出浅笑,想起从 前在庄子上时,每次过年,杨氏也只同她在一张桌子上,吃顿团圆饭,其余的时间仍旧是她自己一个人。 那时晚上守岁,她就会跑到梅林里,忍着寒冷,对着天上的月亮,许下自己小小的愿望,临了折下几支梅花,编成花环,全当是自己送给自己的除夕礼物。 萧瑾萱心念一动,便向梅园内走去,望着满院怒放的红梅,她踮起脚,伸手采下许多枝梅花,然后熟练的编织出一顶花环,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轻抚着头上的花环,萧瑾萱笑的好不甜美,这一刻,她似乎又回到了小的时候,找回了遗失的童真,就连眼中的冰寒,都不知不觉,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一阵寒风吹过,无数如血的花瓣分分飘零落下,这景致实在虽是美极了,看的萧瑾萱都有些痴了。 忽然她素白的玉手,微微扬起,伴随着满天的花雨,翩然起舞,那婀娜的舞姿,柔软的腰身,眉眼间的柔情连连,都让萧瑾萱有如梅间仙子,如梦如幻,不染凡俗。 就在她眉宇带笑,衣袖旋转间,一个转身间,她才发现,不远处周显睿正站在那里,眼神深邃,正笑着望着她呢。 瞬间,萧瑾萱停住了动作,伸手将花环取下,低头便福了一礼。 “殿下怎么会在这里,您来府上,怎么没人通报一声,瑾萱失礼了。” 望着眼前,神情又变的清冷的女子,周显睿的眼中闪过失落,刚刚那梅间起舞的身影,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里。 萧瑾萱的一颦一笑,都是他往日不曾看到的,所以不由自主的,他便站住脚,眼睛在也移不开半分了。 但若是知道,他的出现,会打破这份静美,那他还不若悄然离去的好。 周显睿难得有愣神的时候,直到萧瑾萱又喊了他一遍,他这才回过神来,迈步走了过来。 “今日是除夕,本王带了礼物,是过府拜访四小姐你的,可你的生母杨氏,却说你再忙不知何时有空,我便叨扰的在府内逛逛了,不想却遇到了你。” 萧瑾萱闻言,浅笑说道:“如此说来,是瑾萱打扰殿下兴致了,那我这便退下了,殿下自便。” 说实话,如今两人虽然算熟识,可却是互利互惠的关系,萧瑾萱本身,并不想和对方走的太近,那样只会破坏彼此间的这份平衡。 可周显睿显然,不认同这话,就见他一笑说道:“四小姐何故这么疏远本王,你那位姨娘,可对你 我走的亲些,很乐见其成,还说等你忙完,会让四小姐亲自带本王游园呢。” 萧瑾萱抬起头,如寒潭般清澈的眸子,静静的注视着周显睿,忽然笑出了声。 “姨娘的心思,瑾萱自然知道,殿下是天之骄子,身为母亲的,想自己的女儿能委身与殿下,也是人之常情,但我相信殿下睿智,定会知道,我并不会甘心屈居人下,若将我纳入王府,怕是殿下府中就在无宁日了。” 杨氏的心思,萧瑾萱怎会不知,甚至在对方知道,她****能见到周显睿后,就曾暗示过她,要把握机会,哪怕能成为睿王的侍妾,杨氏也是喜闻乐见的。 她不能说杨氏这种想法不对,可她萧瑾萱怎会甘心与人为妾,就算对方是皇子也是一样,而且她这辈子就没打算过嫁人。 因此杨氏这提议,当时就被她回绝了,为了这事杨氏埋怨了她好久,还说她不为亲人考虑,若她得宠,萧文遥也能沾光,她这个做娘的也会得脸,最后又苦劝半天,见萧瑾萱就是不松口,这才气呼呼的走掉了。 可萧瑾萱没想到,杨氏还是没死心,竟直接和周显睿暗示这层含义,她的心里疼的像被刀捅一样,不明白自己这个娘,为何就如此轻待于她,连婚嫁都当成儿戏,竟直接想将她送人为妾了,说不心寒,那绝对是骗人的。 而原本打趣含笑的周显睿,在听到萧瑾萱这番话后,就是一愣,接着朗声笑了起来。 他想到对方会出言反驳,却没想到对方会说的这般直接,将他的王府搅的没有宁日?他相信凭着对方的手段,这还真不算是难事。 不过那又如何,若真能迎她入府,其她妃妾被打压下去,他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毕竟满府的女人,又有哪个是他真心喜欢的,都是权衡各方势力的棋子摆了。 只是如此气傲的女子,周显睿知道,她是绝不会给人为妾的,可惜他如今已有正妃,否则他定不会放手,尽力一争佳人芳心。 笑了好一会,周显睿才止住笑,轻声说道:“四小姐不必当真,本王刚刚只是开个玩笑,你我只是知己,本王绝不会逾越分毫的,这点你自可放心。” 萧瑾萱闻言,又是福了一礼,周显睿的回答也在她意料之中,毕竟这位王爷,在前生也极其洁身自好,府内女子极少,所有的精力都扑在政绩和辅助太子上面了。 萧瑾萱甚至觉得,比起仁厚的太子,若是这位睿王肯一争储君之位,登基称帝的话,绝对是一 代明君圣主。因为他的心里装着的,都是民声朝政,这样的人不当皇帝,都实在可惜了。 就在萧瑾萱心下这么想着的时候,周显睿却上前,从她手中取过花环,在她惊讶的目光里,亲自又帮她戴在了头上。 “四小姐和这红梅极配,这样戴着很好看,陪本王走走吧,有些事你还欠本王一个解释呢。” 眼见对方有正事要谈,萧瑾萱点点头,连忙也跟上了脚步。 “殿下可是要问,那****阻止你斩杀钱璎珞的事情吗?” 周显睿眼中闪过赏识之色,很多时候,他不开口,对方也会立即知道他在想什么。 除了萧瑾萱,在没任何一个女子,在能和他这般心意相通,哪怕已同他生活三年的王妃沈氏,也从做不到这点。 “没错,当日若杀了钱璎珞,我六弟必然立即返师,这扬州他也在难干扰到我,何苦还要费事留下钱璎珞呢。” 萧瑾萱一笑问道:“可是殿下既然心中有了思量,为何还要听我的建议,留下钱璎珞一命。” 周显睿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萧瑾萱,其实这也是他奇怪的地方,他向来意志坚定,很少被人左右。 可那日对方只是一句话,甚至都未和他多做解释,但他就是听进去了,还依言照做了。 也是直到那时,周显睿才知道,对方不知何时起,竟对他的影响如此之大,这个改变很危险,但他却出奇的并不抵触。 见周显睿只是看着自己,却不说话,萧瑾萱也不在意。 笑了下,开口解释道:“殿下之法,虽然可以赶走六皇子,但不能彻底除了他,以后等您回到京师,他仍会是一大障碍,而我就是要帮您彻底除了他。” 周显睿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哪怕对方如今只是个皇子,但封王只是早晚的事情,到时对方手中握有实权,定会成为二皇子一大助力,对太子的妨碍会十分的大。 如今既然萧瑾萱有法子,除去周显祺,他自然的乐见其成。 “既然如此,这事就交给四小姐来办了,本王相信,你定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的。” 萧瑾萱笑笑,双眼中的幽光越发的深沉了,是啊,这个结果不但睿王会满意,她自己也一定会很满意的。 第48章 :除夕被劫 周显睿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自然没过多久便离开了。萧瑾萱就如杨氏所愿,最后也没在去倚馨院,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宛香阁。 一上了阁楼,就发现竹心和白术竟也回来了,正在四下整理着东西,她的心里就是一暖。 “怎么不留在姨娘那凑热闹,晚上还会有赏钱,回来这么早做什么。” 竹心和白术抬头一看,见萧瑾萱回来了,竹心忙将手里的一个锦盒递了过去。 嘴里笑着说道:“小姐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你的奴婢,自然是你在哪,我们就在哪了,小姐你快看看,睿王送来了好些东西,这个簪子你定喜欢。” 要不是倚馨院的齐妈妈,年纪大忙不过来,她俩一早就随萧瑾萱回来了。 这会竹心将睿王送来的东西,但凡好的都递给萧瑾萱,为的就是分散她的思绪,别在因为杨氏说的话,而烦闷难受了。 萧瑾萱闻言,果然感兴趣的接过锦盒,打开一看,就见一枚红梅簪子,静静的躺在里面。 难怪竹心要特意将这簪子给她看了,萧瑾萱一向不在意这些身外物,可这簪子她只看一眼,便喜欢上了。 就见这簪子,通体用紫檀木做出花枝,上面又嵌上红玛瑙刻成的梅花,每朵梅花中心又用黄水晶,点缀出花蕊的形态,最外围再以金丝,勾勒出梅花的纹理,美轮美奂,栩栩如生。 这梅花簪所用的都是上等材料,可造型却古朴典雅,一点也不落入庸俗。 九朵红梅,坐落有序的围绕着紫檀簪柄上,多一朵过繁,少一朵过简,九朵梅花照相呼应,最是相得益彰。 萧瑾萱又摆弄了好一会,才轻轻将这簪子从新放进了锦盒里。 “确实是难得的精品,竹心拿去好生收着吧。” 竹心接过锦盒,不解的问道:“小姐,既然喜欢,你干嘛不戴啊,你不最喜欢红梅嘛。” 一旁的白术,将礼单里的药材都整理的差不多了,这时抬起头,没好气的白了竹心一眼。 “你的心怎的就这么粗,小姐是闺阁女子,怎能将其他男子送的东西,随意戴在身上,这要传出去,会被人误会的。” 竹心吐吐舌头,知道白术说的有道理,不在多言,忙转身将锦盒,就塞进了梳妆台下的柜子里。 萧瑾萱伸手接过礼单,仔细的看了会,轻声说道:“这里的犀角木梳正好有两柄,一会拿出来,你 俩一人一个。” 接着,她又继续说道:“两桶碧螺春给姨娘送去,羊脂福禄玉佩给遥弟,那盒点心捎给齐妈妈吧,她年纪大了,这种软糯的糕点最适合她吃。” 接着她想了下,抬起头继续说道:“睿王送来四枚簪子,除了那梅花簪子留下,那翡翠簪子给三姐送去,另外两枚赤金宝石簪子,看着就讨喜娇艳,送去孟府给常君,她最喜这种赤金首饰了。” 沈姨娘母女今日示好,她自然也愿礼尚往来。至于孟尝君,她是真心惦记,所以得了好东西,立即便给对方也留下一份。 主仆几人,将东西按人头分好,这一忙活也是小半天过去了,等一切弄好,萧瑾萱又来到床边,从角柜里取出个锦匣。 “今天是除夕,我给咱们院子里的人,都准备了赏银,你俩一会帮我发下去吧。” 说着她就将把锦匣递给了竹心,对方打开后,才发现里面放着许多的小福包,鼓溜溜的,一看里面就没少塞银子。 接着萧瑾萱在次将手伸进角柜里,又从里面掏出两个绣着福字的大荷包,伸手递给了竹心白术,一人一个。 “你们跟着我平日辛苦了,这里面我包了十个金珠子,十枚小银元宝,图个十全十美的意思,文昕那个等明日来,我在给他,你们的先拿去吧。” 竹心和白术闻言,知道这是萧瑾萱的心意,也不扭捏,欢欢喜喜的谢过赏,便接到了手里。 等到她们两人,拿着匣子出去后,独自留在房内的萧瑾萱,如往常一样,捧起一本书,倚在软榻上,静静的看了起来。 直到天色渐黑,看不清字了,她才揉揉眼睛,将书放下了,往外一瞧,才发现天竟已经渐黑了。 知道看书时,萧瑾萱不喜被打扰,竹心就一直守在门口呢,听见屋内有动静了,这才走了进来。 “小姐,咱们还去倚馨院吃年夜饭吗,刚刚我们送东西过去时,姨娘和诸人都很高兴,姨娘还说,若您忙完了,可以过去一同用膳的。” 萧瑾萱闻言自嘲的笑了笑。“姨娘是看见那些东西,所以不气了吧,算了,传话过去,说我身体不适,就不过去吃饭守岁了。” 她不是没努力让杨氏喜欢上自己,可是对方这忽冷忽热的性格,终究是将她最后那点依恋也给磨没了, 她不是泥做的,没有感觉。 她的心也会疼,会心寒。突然不知怎的,她对于杨氏那 份母女情,忽然看的不那般重要了,既然对方不喜她,她尽到孝道就好了,也不在去强求别的了。 竹心其实这会也很惊讶,因为她****跟着萧瑾萱,比旁人更加清楚,对方是如何在意杨氏,希望讨得杨氏的欢心。 可如今说不去便不去了,换做以前,自家小姐,是绝不会这么做的。 抬头看了萧瑾萱一眼,竹心从对方的脸上,见到的只有漠然和疏离。 站在一旁的白术,自然也看出了萧瑾萱的有意回避,小声的问道:“小姐,那我们要不要自己也准备些饭菜,毕竟今天是除夕,这么冷清不吉利的。” 萧瑾萱闻言却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可不吉利的,以前在庄子上,除夕她还是一样捡柴挑水,忙到晚上,才能得到一碗肉菜,对于一年吃不上几回肉的她,那便算是过节了。 挥了挥手,示意竹心她们都出去,她的心情确实不怎么好,这会只想自己静静。 “你们出去吧,告诉李妈妈一声,就说我吩咐的,给咱们宛香阁布置一桌好菜,你们就带着那些丫头好好过个年,不用在来叫我了,我乏了想歇会” 等到屋内再次剩下自己一个人,萧瑾萱抱着双膝,静静的望着漆黑的窗外,一种凄凉孤独的感觉,迅速的在她心中蔓延开,四周的黑暗,也仿佛要将她彻底淹没。 就在这时,一道划破天际的尖锐声,破空而响,接着她就看见一朵极为绚丽的烟花,乍然骤放,引得她不禁红唇微张,满眼惊喜的望像天空。 “真美啊,可惜烟花虽美,终究是昙花一现,太过短暂了,若这烟火可以永恒,那该多好啊。” 她这原是自言自语的话,只是发发感慨罢了,却不想话音一落,竟惹来一阵邪魅的笑声。 “呵呵,我就知道,你定是个喜欢烟火的,萱儿,看来爷还是很了解你的嘛。” 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可把失神中的萧瑾萱,吓的不轻,抑制不住的惊呼一声,她整个人都瞬间从软榻上坐了起来。 可是因为动作太大,她一下重心不稳扑了空,身子一歪,就向地上径直载了下去。 “萱儿,小心。” 关切的声音再次传来,就在萧瑾萱都闭上眼,准备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忽然一阵金兰花香,将她紧紧包裹。 然后她就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接着便被人轻柔的,从新放在了软榻上。 她都不用去看,光是这熟悉的花香味,她便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 “御王殿下,您不觉得自己太有**份了吗,这里是我的闺房,你怎么可以悄无声息的潜进来,这和贼子有何分别。” 望着瞪向自己,萧瑾萱那微恼的模样,周显御低声笑了起来,俊美的脸上,尽是欢愉之色。 “谁说爷是潜进来的,明明是你自己想事情太投入,我翻窗户进来站了半天,你都没发现我,还好进来的是我,换了个心存歹意的,这会你早死透了。” 萧瑾萱都要忍不住翻白眼了,哼笑一声说道:“这么说来,我还该谢谢殿下你,只是翻了我的窗户,而没将我变成死人喽。” 明明是对方行为孟浪,大晚上翻她的窗户,如今还脸皮厚的怪她走神,简直是蛮不讲理。 周显御邪气的一笑,突然说道:“你别殿下,殿下的叫我,直接叫我名字吧。” 萧瑾萱直接别过头去,闷声说道:“我身份卑微,不配直呼殿下的名字,还有,请殿下以后也别叫我萱儿,你我只有浅交,殿下这么叫我,叫人听见难免会产生误会。” 周显御随意的一掀袍沿,挨着萧瑾萱,也坐在了软榻上。 一双俊秀的眉毛皱起,嘟囔道:“有什么可误会的,你是爷的女人,我叫你萱儿有什么奇怪的,别人爱怎么想便怎么想,理会他们做什么。” 萧瑾萱睁大了眼睛,不能置信的看着周显御,对方刚刚说了什么?她什么时候就成他的女人了。 萧瑾萱如今也发现了,但凡和周显御扯上关系,她的冷静和从容,就会被对方逼的消失不见。 心里反倒会升起一种无力感,让她根本不知道,该拿周显御,这个不按常理出牌,我行我素的家伙怎么办好。 而很显然,这次她仍旧拿这个家伙,无能为力。 就见周显睿忽然站起来,拉起萧瑾萱的手,扬声说道:“走了,爷给你准备了除夕礼物,我这就带你去瞧瞧。” 被周显御这跳脱的性格,弄的头晕目眩的萧瑾萱,还没开口说出一个拒绝的字呢。 她整个人就打横被对方抱了起来,惊愕的才要挣脱,可周显御已经抱着她来到窗边,接着对她邪魅一笑。 “女人咱们只能走窗户了,若你不想被人发现,就把嘴巴捂住哦,尖叫引来旁人的话,我也会强行把你带走的,到时你难为情,爷可不负责。” 说完,他都不给萧瑾萱反驳一句的机会,纵身一跃,就从三层高的阁楼,潇洒的飞身而下,两人的身影依偎在一起,彻底消失在了房间里 第49章 :月下盟誓 呼啸的寒风,因为烈马疾驰,吹在人脸上,像刀子般的疼。 萧瑾萱将周显御脱下,围给她的墨色金纹斗篷,又往身上裹了裹,可仍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周显御你给我停下,立即将我送回萧府,你听没听到。” 因为耳边的风声极大,她只有扯着嗓子,喊的歇斯底里,可显然她这番话,却半点作用也没有。 她现在真的是恼火坏了,之前还能客气称呼声殿下,如今却气的她,直呼对方名字了。 周显御低头,看向身前的萧瑾萱,哈哈一笑,恶劣的一扬马鞭,别说停下了,速度反倒又快上了几分。 就这样,两人策马扬鞭,足足赶了半个时辰的路,直到来到一处山脚下,周显御才一拽缰绳,将马给停住。 接着他潇洒的翻身下马,一伸手,示意萧瑾萱扶着他下来。 萧瑾萱瞪了他两眼,不肯下马,对方见此就是一笑,接着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直接蛮横的将她打横抱了下来。 等萧瑾萱惊呼一声,稳稳站住后,她也算看出来了,和这个御王是讲不清道理的,如今也只能静观其变,看看对方到底想干嘛。 周显御将马拴好,这才回身一指前方说道:“萱儿,还记得吗,咱们第一次见,便是在这梅山脚下,那日若非你,爷可就只能杀出去了。” 萧瑾萱闻言一惊,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天上那轮月光,也只能让她看清,几步内的视线,所以她还真没想到,对方竟一阵疾驰,将她带到了梅山这里。 “周显御,你带我来这干嘛,若你还记得那****相救之恩,就赶紧带我离开这里。” 要不是她不会骑马,哪里需要和对方说这些废话,早自己骑着马回去了。 周显御邪魅一笑,忽然一指前面的梅山,朗声说道:“萱儿不是喜欢梅花,扬州的梅花属这里最好,今日是除夕,我想你定会喜欢,在这片梅海里守岁的。” 萧瑾萱愣了愣,没想到对方带她出来,竟就是为了这个。 只因她喜欢,所以便带她来赏最好的梅花。 这一刻阵阵异样的感觉袭上她的心间,从来没有一个人,向眼前这和男人,如此在意过她的话,这是第一次。 别过头,萧瑾萱故作轻松的不去看他“殿下,您自己瞧瞧,如今这四周漆黑一片,别说赏梅了,怕是连路都看不清,你要在这守岁请自便,恕 我不能奉陪了。” 说完她转身便走,哪怕靠双脚走回去,她也不要留在周显御的身边了,不知怎的,她早就死去的心,如今竟在次跳动了起来,这种感觉让她慌乱不已,只想快些逃离。 可她转身还没迈步走远,一声急促的烟花破空声,便在她身后乍然传来。 接着一道绚丽的烟花,就将这漆黑的梅山夜晚,照的通亮,那极美的烟火,也映入萧瑾萱的双眸,将那眼中的寒潭,彻底消融柔化。 慢慢的转过身,萧瑾萱抬起头,看着四周一个接着一个,不断飞上天空的烟花,情不自禁的慢慢,将手伸向了天空,似乎要去触碰下那美的窒息的烟火。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如玉的手,将她举起的微凉素手,紧紧的握住,拉着她便向梅山上走去。 “萱儿,只要你想赏梅,哪怕是夜晚又如何,你看这满天的烟火,照样能将这梅山照如白昼。” 萧瑾萱这次没有反驳,因为这会,她已经被眼前的美景迷住了眼,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仿佛是在做梦。 就见在她们行进上山的路两旁,无数烟花或飞向高空,或如花雨喷涌绽放,四周的梅林在烟火的映衬下,光晕朦胧,霞光涟涟,别具美感,是白天赏梅时,绝对看不到的。 周显御望了眼,握在掌心的素手,见萧瑾萱竟没挣扎,他嘴角一勾,笑的好不满足。 “萱儿你都不知道,那日躲进你马车里,可是爷这辈子最狼狈的一次,竟不想却被瞧见了。” 萧瑾萱忍不住笑了一下,这个家伙,竟到现在都没认出,她便是木笼里被他救下的女子,若说狼狈,她重生而回,最丢脸的一幕,不也是被对方看去了。 周线御也不在意她的沉默不语,朗声继续说道:“萱儿你可知道,我从未见过向你这样的女子,胆大,果决,心黑,手狠,明明是个坏女人,可该死的就是那般吸引我。” 第一眼见到对方时,她就在借力打力,将那个小女娃弄的毁了容。 再次马车内相遇,对方又是一出,声色并茂的演戏,哄弄走了那些追兵。 后来在萧府,他本以为对方被人设计,乱了分寸,可这个女人最后就那么气定神闲的,站在他的眼前,毫发无伤。 可她的那位嫡姐,却先是**,后又吓疯,若说这些和萧瑾萱没关系,打死他都不信。 周显御有时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 被这么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迷得神魂颠倒,夜不能寐,可偏偏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对方。 萧瑾萱低下头,停住了脚步,被周显御握在掌心的手,也默默的抽了出来。 “御王殿下,天下女子多的是,瑾萱何德何能,敢入你的法眼,刚刚那番话,我只当从未听过。” 说完她转身便往山下走去,四周的烟火都在无法将她暖化,留给周显御的背影,是那般的疏远,冷漠。 只是若是有人此时看向她的双眸,才会发现,比起她周身的冰冷,这双眼睛里竟充满了惶恐和不安,就像个受惊的野兔,急于逃离猎人的弓箭。 可是她的冰冷,却没能让周显御止步,就见他呆愣一下,立即恼火的几步上前,便将萧瑾萱的手腕,牢牢的抓住了。 “萱儿,你为何要故意回避,我说的都是真心话,等回到京师,我就要让父皇给我赐婚,我要娶你做我的御王妃,和你相守到老,绝不负卿。” “瑾萱,我季凌枫能娶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持子之手,与子偕老,绝不负你!” 萧瑾萱的眼角,一滴清泪缓缓流了下来,周显御的这番话,忽然勾起了她前生的回忆。 同样是这般深情,同样是这般的言辞凿凿,可最后,她等来的不过是季凌枫的利剑穿心,什么山盟海誓,全部都是鬼话! 狠狠的将周显御的手甩开,萧瑾萱背对着他,声音一片冰冷。 “殿下,我只是个庶女,不配为妃,我宁愿嫁予平民人家,相夫教子,也绝不入王府半步,所谓的誓言,不过是昔日黄花,转瞬便要凋零,您的话恕我无法信,也不会去信。” 周显御懊恼的握起拳,一下击在旁边的梅树上,那无数的花瓣,即刻化为一场花雨,零落飞舞的落下。 “那你说,我到底要如何做,你才肯相信我。” 周显御如今才知道,眼前这女子不但心狠,还冷的就像一块冰,将自己彻底冰封,不留一点机会给他。 猛然间,这一刻,他竟然想起了周显睿,那个同样冷如寒冰的五哥,莫名的他竟觉得这两人,竟是如此的相似,而最奇特的,他俩还都喜穿紫服。 这一发现,让他没来由的更加烦躁,恨不得这会找人打上一架,才算痛快。 萧瑾萱这时却冷笑一声,转过身,冷漠的注视着周显御。 “殿下若想让我相信,也不是 不行,你若做到三件事,我就信你说的全是真心话。” 周显御一喜,忙问是哪几件事,无论多难,他暗暗发誓,定要做到。 萧瑾萱面如冰霜,清冷的说道:“太阳西起,红妆万里,举国为聘。若这些你都做的到,我便相信殿下的的话。” 萧瑾萱说完,都没停留,便向山下走去,因为这些事,根本就无人能够做到。 不说太阳如何会西边升起,红妆又如何能铺足万里,就是一国之君,也做不到拿整个国家为聘礼,只为娶个小小女子,她这不过是敷衍之词,为的便是绝了周显御的心思。 可是显然她要失望了,周显御只是在一愣之后,眼中剩下的便全是坚毅之色。 “好,我答应你,我若做到,你便嫁我为妻,萧瑾萱你这女人太狡猾,咱们立誓如何。” 周显御这掷地有声的话,让萧瑾萱在难向前,移动一步,对方竟答应了,他疯了不成。 可周显御根本不给她愣神的机会,直接上前拉住她,半强迫的逼着她同自己一起跪在了地上。 “苍天在上,厚土在下,今日我周显御对月盟誓,若不完成这三件事情,绝不在提迎娶之事。” 说完他就看向萧瑾萱,催促的说道:“该你了,萱儿,你若盟誓,我保证在不提婚配之事,直到我做到这几件事为止。” 萧瑾萱愣愣的看着对方,那俊颜上认真的神情,让她张了张嘴,竟说不出话来,这一刻她竟然犹豫了。 心中更是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告诉她,若真许下誓言,这辈子你们就再无任何机会了,你扪心自问,真的舍得吗? 一阵强烈的不舍和犹豫,将萧瑾萱吓的不轻,伸手捂住心口,那里竟痛的厉害。 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那是她的心在痛,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竟然真的再次动情了。 可是她被情伤的太深了,她怕自己又重蹈覆辙,深吸一口气,她将这股难受强自压下,起誓的手便颤抖的举了起来。 “我萧瑾萱,今日与周显御盟誓,若对方能做到那三件事,我便嫁他为妻,若未做到,今生今世,绝不动情向嫁。” 这一刻她不但断绝了对方的机会,也将自己的情愫彻底斩去,不留半点机会给彼此。 第50章 :神秘来客 夜,静谧深沉,头上的那轮玄月,散发着猩红的血色,萧瑾萱彷徨的向前走着,伸出手,想拨开眼前的黑暗,可却被这黑夜整整的包裹。 忽然这时在她身后,一阵冷笑声传来,她一惊忙回头看去,就看见萧瑾瑜站在那,一脸嘲弄的看着她。 而对方的身边,还拉着她的幼子楠儿。 “我的好妹妹,你不是想楠儿了,快过来啊,他就在这里呢。” 萧瑾萱的泪水忍不住流下,快步就向对方走去,可是转眼间楠儿不见了,她的手里竟捧着一盘肉丸。 本能的她知道,那是她的儿子,被人剁成肉酱做成的,尖叫一声,她推翻盘子,猛的向后退去。 可是还没等她站稳,就撞到了一个人身上,转身一看,竟然是季凌枫。 对方双眼如冰,正冷冷的看着她,手中握着的剑,也慢慢举起,向她一点点逼近。 无助,恐惧,疯狂的恨意,不停的涌进萧瑾萱的心里,可是她却动不了,跑不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宝剑落下。 就在她闭上眼,准备等死的时候,忽然一声疾呼传来,接着她整个人被紧紧抱起。 “萱儿,小心!” 预期中利剑穿心的痛楚没有传来,萧瑾萱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周显御那邪魅的俊颜,只是对方嘴角的笑消失了,血液不停的从他口中溢出,而季凌枫手中的剑,也彻底将他的身体贯穿。 萧瑾萱哭着,紧紧抱住。倒在血泊中的周显御,看着对方犹如星辰的双眸,缓缓闭上,她觉得整个世界,也失去了光华。 就在这时,无数的士兵涌来,周显睿一身紫袍,不怒自威的看着众人,接着他拔出金龙宝剑,一下便将季凌枫的头颅砍下,接着将剑递给了萧瑾萱。 “去报仇吧,这是本王允诺你的。” 萧瑾萱放下周显御,冷冷的看向了萧瑾瑜,不理会对方的求饶,一剑又一剑,向对方砍去。 直到萧瑾瑜被剁成了肉泥,她才哈哈大笑的丢掉宝剑,可眼泪却抑制不住的狂流而下。 可就在这时,忽然金龙剑将她的身体贯穿,萧瑾萱无法置信的转头,就瞧见周显睿正握着剑,静静的凝视着她。 “本王答应的事,如约做到了,所以你也不必在活着了,去给我七弟陪葬吧,有你再,本王寝食难安!” 猛然间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只剩下通天彻地的金 光。 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萧瑾萱,你难道忘记自己是怎么重生的了,你不配有爱,更不能动情,否则必然招致天罚,害人害己!” “啊!”一声惊恐的大叫后,萧瑾萱睁开眼,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心脏“咚咚咚”的跳着,仿佛要从胸口蹦出来似的。 这时她的房门被打开,竹心捧着蜡烛,快步走了进来。 “小姐你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萧瑾萱深吸了几口气,平静了下情绪,自打重生回来后,她就经常做噩梦,梦到季凌枫和萧瑾瑜。梦到前生她受尽****的场面。 可是这些梦醒来,她除了惊出一身冷汗外,如今天这般,心惊胆战却是头一回。 尤其是在亲眼看着,周显御倒下的那一刻,她在梦中都心痛的要窒息了,恨不得死去的是自己。 是啊,她已经用一世的感情做了交换,这辈子注定弃情绝爱,孤独终老。 若是动情,只怕顷刻间,梦境就要变成现实了,这是她承受不起的。 “竹心帮我倒杯水,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昨日周显御和她月下盟誓后,拉着她梅林守岁后,便将她送了回来,被骑马折腾的浑身疲乏的她,倒在床上就睡下了。 望了眼外面,蒙蒙见亮的天色,知道自己一觉醒来,已经是新的一年了,她如今十三岁了。 竹心倒了杯水,递给了她,忙说道:“小姐,现在是寅时了,再过会天才会亮呢,您在睡会吧。” 可是萧瑾萱闻言,却立即掀开被子,摇头说道:“不睡了,今日是大年初一,我要去宝岩寺赶庙会,文昕来了吧,让他备好马车,我立即就要动身。” 竹心接过茶杯,不禁笑了一下。 “如今文昕,还真是了解小姐您,今个天没亮他就从家赶来了,马车也早备好了,我原本还怪他弄得早呢,没想到小姐果然赶早就要用呢。” 萧瑾萱笑笑,没有说话,速度的梳洗完,裹上斗篷,便走出了宛香阁。 才到院子,就见文昕迎了过来,萧瑾萱止住要陪行的竹心,和文昕一同向府门外走去。 见四周无人了,文昕小声问道:“瑾萱,你那日让我送信去宋府,我是找到当初,将白玉葫芦递给的那个丫头了,可对方今日真能应约而来吗。” 萧瑾萱吐出口哈气,笑着说道:“她既有心相帮,透 露御王有难的消息,我相信她背后那人,会来见我的。” 一路无话,文昕赶着马车,两人很快就来到,扬州北郊最富盛名的宝岩寺。 这会天已经大亮,无数信徒香客,捧着高香,虔诚参拜。 算命摇卦的,抽签问卜的,叫卖各色福禄香囊的,熙熙攘攘,烟雾缭绕,好生的热闹。 萧瑾萱将斗篷盖在头上,低下头,让人认不出她的模样,跟着文昕快步穿过人群,向寺庙后山走去。 至于庙会,她却看都没看上一眼,她并非不敬神鬼,而且有自身的经历在,她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事,也是很虔诚不会亵渎的。 但是她却甚少,在神牌佛象面前,上香礼拜。 因为她明明,虔诚祈祷只能求份心安,若想心想事成,还需靠自己努力,绝不是拜上几拜,天上就能掉下馅饼来的。 越往后山上走,人流就越稀疏,等到来到半山腰的一排茅舍前时,四周除了她与文昕,就在无旁人了。 萧瑾萱将头上斗篷放下,推门进入茅舍,就见里面竟站着一个人,背对着门口,同样身披斗篷,让人看不出轮廓和容貌。 萧瑾萱回头,对文昕吩咐道:“出去盯着些,若有异动,赶紧来报。” 文昕也知事关重大,忙点头退下,出去把风了。 当茅舍内只剩下萧瑾萱,和那神秘人时,她轻轻的笑了。 语气温和的说道:“既然应邀而来,为何还不愿露出真容,这未免就太没诚意了吧,宋夫人!” 那斗篷下的人,闻言低笑了几声,接着伸手将篷帽拿去,缓缓转过身来,果然正是宋彭的妻子,扬州府尹宋夫人。 “四小姐好聪慧,你是从何时起,知道给你送信的那人是我的,又为何找到我的丫环喜娟,约我来此,你打的什么主意。” 这茅舍内有一副简陋桌椅,萧瑾萱随意的坐下,并伸手示意宋夫人也坐下,毕竟接下来,两人怕是还要长谈一番,怎能一直站着呢。 “其实那日看见葫芦内,御王有难的这条消息时,我便想到是夫人您出手相助了。至于今日为何找您来,我想夫人心里更清楚吧。” 宋夫人冷笑一声说道:“四小姐赈灾放粮,不让须眉,本夫人也十分佩服,可若说单凭一封信,你就知道是我,这话我是不会相信的,若四小姐不肯坦诚相待,无论你今天打的什么主意,本夫人就不奉陪了。” 说着宋夫人起身,就要向外走去,也难怪她反应这么大,要知道那日传信之事,多个人知道,她就多分危险,所以萧瑾萱怎么查到她头上来的,这一点她不弄明白,简直寝食难安。 萧瑾萱一笑,赶紧起身将宋夫人拦住。 “夫人何苦动气,我知你担心什么,但宋府之内,绝无我萧家眼线,否则我也不会约夫人出来,共商大事了。” 接着她不待宋夫人追问,继续说道:“虽然宋府没我的眼线,但令嫒宋小姐,身体有碍,卧床不起的事情,瑾萱还是略知一二的,不满您说,宋府粗使杂役,我确实有买通过,探听得来的消息,便是令嫒这病,和那位远宁县主似乎脱不关系呢。” 宋夫人闻言,脚步停顿,眼中闪过哀伤,低声说道:“这又如何,你说的不错,但这又能代表什么。” 萧瑾萱拉着对方从新坐下,这才不急不缓的,继续说下去。 “这是代表不了什么,可您是位母亲,看见爱女被伤,若说心里半点怨恨没有,瑾萱是不会相信的。” 前生她也是做过母亲的人,孩子哪怕擦伤一点,她都心疼的要掉眼泪,宋艾佳可不是小伤,宋夫人心里的恨,哪里能少的了。 望着不语的宋夫人,萧瑾萱轻声又说道:“那日书信内容,涉及御王,这等机密,在宋府怕是等闲之人,绝对探听不到。而能听到的,也没必要担着风险,传书给我。那剩下唯一会这么做的人,便只有和钱璎珞有仇,尽而连六皇子也恨上的夫人您了,我说的没错吧。” 宋夫人惊讶的抬起头,仔细的打量起萧瑾萱,想不到眼前的温婉的少女,竟敏锐如斯,让她震惊不已。 这会她宁愿相信,身边被对方安插了眼线,也不想去相信,眼前的少女,竟心计深沉到这种地步。 只凭外围下人的只言片语,和密信中的内容,便将她的身份,抽丝剥茧的剔出来,这事越是细想,就越让人觉得可怕。 这会宋夫人都有些后悔,今日不该莽撞而来了,因为眼前的少女,让她发至内心的觉得不安,她觉得自己简直在与虎为谋。 看出了宋夫人的不安,萧瑾萱忽然,极具蛊惑的嫣然一笑。 “夫人不必防着我,要知道,如今你我可是有共同的敌人,帮我便是帮您自己,这笔买卖划算的很,错过了,等六皇子,钱璎珞离开扬州,您这辈子,都别在想为你那可怜的女儿报仇了。” 第51章 :加大筹码 宋夫人的眼中,闪过挣扎之色,没错她想报仇,想的都要发疯了。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日宋府宴会散去后,她四下都寻不到宋艾佳的身影,最后还是下人打扫偏室时,发现了倒在血泊里的爱女。 宋夫人那会都要疯了,急忙找来大夫,可诊治后的结果,却让她更加绝望。 宋艾佳头部受损严重,救治又不及时,怕是这辈子都醒不过来,要摊在床上了。 宋夫人心里清楚的很,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女儿没能让钱璎珞满意,才惹来这场劫难。 她找到了自己的丈夫,可宋彭为了官位富贵,哪怕是独女,也不愿去得罪钱璎珞。 她也去找过六皇子,可对方除了给了她金银,外在几句安抚外,竟是半句都没训责钱璎珞。 那时起,宋夫人就知道,女儿的仇没有任何人,可以给她主持公道,既然钱璎珞毁了她的爱女,她报不了仇,也绝不能让对方痛快。 因此那****无意听到,季凌枫几人要暗害御王,她便将消息传递出去,为的就是要让六皇子等人郁闷,窝火,满足她的报复心理。 可如今,萧瑾萱却告诉她,对方可以给她报仇,若说不心动那是假话,但是宋夫人依然很犹豫。 她担心若这样做了,一旦事发,她死活无所谓,自己的女儿今后靠谁照顾,她那个冷血的爹,可是半点指望不上的。 萧瑾萱自然将对方的神情尽收眼底,曾经她在书里,读过这样一段话,若想使人为己所用,必要拿出等量的筹码,筹码轻则不足驱使,筹码足万事可成。 萧瑾萱一挑眉,看来如今她这筹码,还不能叫对方满意啊,那她最后的筹码,也是时候拿出来用了。 “宋夫人,只要你愿助我,钱璎珞的死活,我可交由你,任意处置,你看这样您可还满意?” 宋夫人猛的站起身,抓住她的手,满眼狂喜的说道:“你这话当真?若是能叫我亲手杀了钱璎珞,便是要了我这条命,我也给你。” 她的女儿正值妙龄,多少公子儿郎,倾心仰慕,一手古琴,名动扬州,这一切都注定了,宋艾佳这辈子,定然是锦绣无双,无忧无虑的。 可就是因为钱璎珞,这一切都毁了,所以若能杀了对方,她什么都肯干,女儿她大不了,事先安排好,保她一生不碍,宋夫人自信还是能做到的。 萧瑾萱摇摇头,低声说道:“我 要宋夫人的命做什么,您放心,我叫您做的事,简单的很。” 说完,她就前倾身子,挨近了宋夫人,轻声在她耳边,低语起来。 随着她的话,宋夫人的眼睛越来越亮,最后激动的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好,四小姐,我听你的,我回去便按计划行事。” 萧瑾萱站起身,微微福礼说道:“那便全依赖夫人了,瑾萱等您的好消息。” 大年初一,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可是宋府内却压抑的很,钱璎珞入狱,六皇子被罚思过,扬州官场,睿王频频出手,宋府人人自危,就怕触了霉头,别说过年,小命都要搭进去。 今个一大早,六皇子就在屋里喝起了闷酒,因为周显睿又把官员全部叫齐,要审查近三年的案典狱刑,看看有无冤假错案,屈打成招的事情发生。 这段时间,他这五哥,可变着法,革职问罪了许多官员,今个不知又要拿谁开刀了。 所以今早宋彭被传唤走后,六皇子心里着急,却无能为力,也只能在这借酒消愁,打发时间了。 这时他的房门被敲响了,却不想来人,竟是被廷杖三十,躺在床上半月多的季凌枫。 “季公子你怎么不养伤,跑我这来了,伤口可好些了,你若在不快点好,咱们就要被五哥一窝端了。” 季凌枫举步艰难,忍着伤痛移近房内,望着六皇子那颓废的样子,心里就恼火的不行。 “六殿下,你若有时间在这借酒消愁,还不如想想,怎么对付睿王,何况他让你反思,这么久过去了,也该算可以了,您为何还自困府内,不出去与他周旋。” 六皇子闻言哼笑一声,烦闷的就手中的酒杯摔在了桌子上。 “季凌枫,你看看我表妹璎珞的下场,还好这次出面的是她,若换成我,现在关在牢房里的就是本皇子了,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我表妹现在栽了,你还想让本皇子也栽跟头是不是,我告诉你休想!” 他如今都快烦死了,钱璎珞可是侯府嫡女,他舅舅怀安候的心头宝,这次跟他来趟扬州,如今却被关在大牢里了,他都不知道回去如何解释。 这会他已经顾不上别的,就想快点把钱璎珞救出来,至于和周显睿正面交锋,这几次较量下来,他早吓破胆了,他宁愿在宋府继续思过,也不要出去趟浑水了。 事后若是二皇子怪罪下来,他也可以推季凌枫顶罪,二哥那么器重 他,对方不也连连吃瘪,不是睿王的对手,那他没有作为,也是情有可原的。 季凌枫看着六皇子,那窝囊样,就知道对方心里在打算什么了。 就在他二人四目相对,火药味越来越浓的时候,宋夫人行色匆匆的,从门外直接闯了进来。 “殿下,大事不好了,适才我去逛庙会,遇到狱掌使的夫人,和她闲聊时,她告诉我,远宁县主日日在牢房中受刑,如今遍体鳞伤,性命即将不保了。” 这下六皇子是真坐不住了,钱璎珞入狱他都不知道,回京后怎么和怀安侯府解释了,如今竟然还被上刑拷打,这不是要他的命嘛。 而一旁的季凌枫,闻言眉毛皱起,眯着眼看了宋夫人许久。 “夫人,这等事情,我们都没探查半点风声,怎么狱掌使的夫人,却会和你说这些,您不觉得这话有些说不通吗?” 宋夫人表情一愣,立即说道:“我和那位夫人,是多年好友,何况按她的说法,这事是睿王授意秘密执行的,外人自然不会知道,她也是听他夫君说梦话,这才知晓的,季公子这话,难道觉得本夫人欺你不成,那你说说,我为何要说这样的谎话。” 接着,宋夫人面露恼色,一挥衣袖说道:“本是好意相告六殿下,却不想还要被旁人猜忌,我夫君和殿下同气连枝,上下一体,害殿下,就是在害我自己,我看某些人就是疑心太重,好赖都分辨不出了,既然不信,就当本夫人没来过,我这就告辞了。” 六皇子闻言,赶紧上前笑着拦住宋夫人,并板起脸,对季凌枫说道:“季公子,我看自从来到扬州,你也实在帮不上什么,还是回去养病吧,别在这给本皇子添乱了。” 季凌枫双手因为愤怒,紧紧握成了拳头,这宋夫人平日,都是冷冰冰的,今天突然如此热心,实在可疑,可六皇子却蠢钝如猪,竟还赶他离去,简直无药可救。 “既然殿下嫌季某碍眼,我这便回房养伤,您的事在下不会再管了。” 说完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六皇子就是一个庸人,对方想找死,他又何苦拦着,这扬州若没了六皇子,他反倒不用受制于人,尽可大展拳脚。 将惹人烦的季凌枫撵走,六皇子忙请宋夫人坐下。 “夫人别理那家伙,都怪我二哥将他当成个宝,惯的无法无天,您的好意,本殿下都知道,您消消气,何苦因为个奴才气坏了身体。” 宋夫人脸上的冰寒化 去,叹口气说道:“殿下说的是,我受些委屈都不打紧,您还是快想想怎么救县主吧。” 六皇子闻言,点点头说道:“没错,夫人说的在理,可是如今五哥罚我自省思过,我实在不便插手啊,要不等宋大人回来,麻烦他跑一趟。” 宋夫人却不赞同的说道:“如今县主身受重伤,生死未卜,若等我家老爷回来,还不定几时呢,要不我亲自跑一趟如何,就不知殿下放心我否。” 一听这话,六皇子当然满口答应,若是别人他当然不放心,可就像宋夫人刚刚说的,宋彭和他是同气连枝,他好宋彭才好,宋夫人和他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他在放心不过了。 见六皇子,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宋夫人眼中闪过厉色,嘴里却说道:“可是我虽是府尹夫人,但县主是睿王下令拘禁的,这要如何才进的去呢。” 六皇子闻言想了下,立即伸手,将自己腰间的一枚玉佩接下,递给了宋夫人。 “这是父皇亲赏给诸皇子的蟠龙玉佩,夫人拿着这个,只要不是碰上睿王,那些看守的人定不敢难为夫人。” 宋夫人点点头,接过玉佩,仔细看了两眼,起身说道:“事不宜迟,那我这就去大牢探望县主了。” 六皇子心里焦急,巴不得宋夫人立即就去,并客气的将对方送出了房门。 只是在他转身回房的时候,宋夫人将玉佩握紧,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地牢长期昏暗潮湿,如今又是冬季,里面的阴寒之气更重,萧瑾萱只是站在老门口,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站在她一旁,被周显睿派来,负责陪同她的赤灵,见对方这弱不经风的样子,不禁冷哼一声。 “只是个普通的地牢,萧小姐就这般不堪,要是带你去死牢里走一圈,四小姐怕是直接要被吓晕了吧。” 萧瑾萱看了赤灵一眼,声音平静的说道:“赤灵姑娘说的极是,我自然知道,出入监牢对你来说,在寻常不过,身为影卫,若同我一般,连这阴寒之气都受不得,那岂不是要闹笑话了,你说我这话可对?” “你……” 赤灵闻言就要上前理论,却被一旁的赤影给抓住了。 他二人都听得出,萧瑾萱这话,明着像是在夸赤灵胆识过人,要强过她自己百倍。 可细品之下,这位四小姐的话可真够挖苦人的,身为影卫千百敌军中来去自由,也不会露出半点畏惧。 只是进个大牢,却被对方这般夸奖推崇,岂不是在暗讽赤灵无能,一身本事,只配做这等小事。 想到这,面具下的赤影不禁多看了萧瑾萱两眼,心里暗叹,难怪主子这般看重对方,能不将赤灵一身煞气放在眼中,谈笑自若,这位四小姐果然有些不同。 第52章 :疯狂报复 萧瑾萱嘴边的笑敛去,冷冷的望了赤灵一眼。 “记住自己的身份,睿王叫你来是配合我行事的,若你再出言无礼,我也不会在这么客气了,而且你要搞清楚,现在我做这些,最得利的是你主子,坏了他的事,我怕你回去没法交代。” 周显睿将最精锐的下属,指给她来用,那能不能降服受用的了,便是她的本事了。 这个赤灵那日在周显睿送她回府时,便充满敌意,可那会对方没什么可影响到她的,她自然不在意,但既然如今对方要为她办事,这个态度,她可就得敲打敲打了。 原本瞪着眼,直接要上前,去抓萧瑾萱衣领的赤灵,闻听这话,动作就顿住了。 望着站在那,神情清冷的萧瑾萱,那一身紫衣加身,若非身形纤细,她都以为,站在这和她说话的是周显睿呢,这份从容和不怒自威的沉稳,两人竟如此的相像。 有这种感觉的可不单单赤灵,同样跟随周显睿身边多年的赤影,也有同样的错觉。 微微诧异,赤影拱手歉然说道:“四小姐见谅,我师妹莽撞,冲撞您了,但正事要紧,事后我定当责罚与她。” 萧瑾萱闻言,略一点头,轻声说道:“赤灵留下,一会宋夫人来了,带她直接进去,赤影随我同去,里面的守卫,就劳烦你出手了。” 赤影微一点头,先一步向大牢里迈步走去,萧瑾萱跟在他后面,拢了拢身上的紫海棠披肩,跟着也走了进去。 等到她进来后,原本负责看守的侍卫纷纷昏死倒地,前面不时传来刀剑碰撞声,但等她到了近前,战斗早就结束了,一路都没停顿,她便直接来到了钱璎珞的牢房前面。 因为钱璎珞身份特殊,她关押的这条牢房两边,都是空着的,平日根本半点声响都没有,因此这打斗声,早就引起了对方的主意,这会正扒在牢门上,往外看呢。 钱璎珞甚至心中欢喜,激动的以为,这是来人救她了呢,可当萧瑾萱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愣了一下,接着便是无法抑制的愤怒,将她彻底淹没。 “你这个贱人还敢来,把我害的这么惨我不会放过你的,别以为你那些伎俩能骗到我,萧瑾萱我就是一时着了你的道,什么鬼怪认凶,都是你的诡计!” 钱璎珞自小生活在侯府深宅,她父亲那些妻妾间,阴损害人的勾当,她可是没少见过,那****只是被鬼神之说给吓傻了。 事后在牢房里,她 仔细看了自己所谓染血的双手,就断定上当受骗了,恨的她险些没被气死。 萧瑾萱微微一笑,夸奖的说道:“县主果然冰雪聪明,可惜啊,您知道的晚了点,你现在喊的在大声,也没人听得见了。” 钱璎珞闻言却冷笑一声:“萧瑾萱上次是你运气好,碰到那屠户反咬我一口,否则那****就死定了。” 萧瑾萱眼中闪过幽光,浅笑的说道:“运气?我从不将成败赌在运气上,县主不会真以为那屠户,是因为良心未泯,才站出来为我说话的吧,人为财死,不过是利益所趋罢了。” 不理会钱璎珞那满脸的不解,她继续缓缓说道:“县主给了那屠户五十两,所以他愿意为你做事,我事后给了他一百两,所以他自然也可以为我效命,这下您懂了吗?” 没错,萧瑾萱就是在戏弄钱璎珞,这位县主自打来了扬州,就多次和她作对,她不是不气,只是那会她没能力反击,只能选择忍耐摆了。 可无论她怎么退让,对方就像个疯狗似的咬着她不放,既然疯狗赶不走,躲不开,杖杀了才是最好的选择。 而钱璎珞在得知,当日她最后竟然都败在个屠户手上时,确实肺都要气炸了,可还没等她大骂萧瑾萱卑鄙呢,一声冷笑就传来了。 “钱璎珞,你不一向自持甚高,如今被人玩弄股掌,下了大牢,这滋味不错吧。” 望着冷笑讥讽自己的来人,因为对方披着斗篷,她虽看不清对方面容,但还是凭声音,听出来者是谁了。 “宋夫人,你竟敢这么和本县主说话,信不信等我出去,就叫你不得好死。” 宋夫人猛的将篷帽掀去,几步上前,抓着牢门栏杆,面容狰狞的和钱璎珞对望着。 “信!县主的话,本夫人怎会不信呢,你都敢把我的女儿打到变成废人,还有什么是你这恶女做不出来的。” 钱璎珞一惊,闻听这话,就知道宋夫人是来者不善,要和她算账了。 下意识的她就要向后退去,可宋夫人得见仇人,哪肯这么轻易放过她。 就见宋夫人伸手,猛的就将钱璎珞的头发给扯住了,接着便死劲往牢门外拽,对方尖叫一声,脑袋整个都撞在了牢门栏杆上,半张脸都被压的走了形。 钱璎珞大叫咒骂,边伸手要扯回自己的头发,这一个往外拽,一个往里扯,不一会,钱璎珞的头发就变成一团鸡窝,无数扯断的发丝,也掉了一 地。 “你这疯婆子,给本县主松开,你松手啊,呜呜呜,我要告诉我母亲和父亲,让他们杀了你。” 宋夫人眼中怒火狂烧,眼见钱璎珞这会,仍在嘴硬,喊打喊杀,她的脸上就闪过一丝狞笑。 “好,县主吩咐我自然照办,我这就松开你!” 说道最后,宋夫人简直是喊出来的,而她的双手更是紧抓一溜头发,卯足力气的狠狠一拽。 “啊!!”就听见钱璎珞一声惨叫,一块头皮连着头发,竟硬生生被拽了下来,鲜血瞬间就溅的栏杆上到处都是,而她则捂着头,跪在地上,放声嚎哭。 萧瑾萱双眼坦然的注视着这一切,拿出帕子在鼻尖轻点几下,将那股子血腥味彻底隔绝后,这才望向宋夫人。 “夫人,我说了,这份谢礼送你后,生死任由你处置,但我的事情,想来您也必不会忘记吧。” 正一脸解恨,望着钱璎珞那哭嚎模样的宋夫人,闻言连忙点头,她如今也算看出来了,这位萧家四小姐,绝对是个厉害角色,万万不能得罪。 “四小姐,您要我做的事,我已经办妥了,这是六皇子贴身玉佩,您看此物可还满意。” 望着宋夫人说完,递过来的蟠龙玉佩,萧瑾萱接到手中,翻看两下,就见这玉佩后面,刻着个祺字。正是六皇子周显祺的名讳,满意的点点头,她微微一笑,将东西递给了一旁的赤影。 “一会宋夫人处理完私事后,赤影,赤灵你二人负责善后妥当,将这玉佩放进钱璎珞的手里,如何让人看起来,像是她临死前抓在手里的证据,就要看你俩的本事了,记住,务必做的滴水不露。” 一直哭嚎的钱璎珞,头皮被生生扯去,她疼的死去活来,可萧瑾萱的话,她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的,更深深明白,对方这话是什么意思,一股恐惧无法抑制的,从她心里蔓延开。 紧接着,她也顾不得哭了,连滚带爬的来到牢门前,祈求讨好的望向了对方。 “萧瑾萱,不不不,萧四小姐,您不能走,别把我交给宋夫人,带我离开这吧,只要你帮我这一次,御哥哥你要喜欢就拿去,我不争了,咱们的恩怨也一笔勾销,本县主在不计较了,好不好,你说这样好不好啊!” 趴扶在栏杆上,钱璎珞早就没了往日的蛮横,眼睛中的渴望,那是对生的留恋,对死的恐惧。 萧瑾萱平静的看了钱璎珞一眼,来到牢门前,缓缓蹲下 身子,注视着对方,嘴角忽然勾起了笑容。 “县主这话错了,我和你的恩怨,只要今天过了,你不在活着,同样能一笔勾销,而且还更加干净彻底,如此一劳永逸的方法我不用,岂不是太蠢笨了些,你的时间不多了,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时光吧,哪怕伤痕累累,痛入心扉,你也要心喜的去接受呢,因为感觉得到痛,说明你还活着。” 说完她在不去看,对方那绝望呆滞的脸,转身便向外走去。 只是要路过宋夫人身边时,她轻声说道:“夫人,您还有半个时辰,若想动手就别等下去了。” 直到萧瑾萱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牢房里,宋夫人这才狞笑着望向了钱璎珞,半个时辰足够了! 一转身,宋夫人对带来的两个妈妈说道:“你们还等什么,动手吧。” 这俩妈妈都是宋夫人娘家的陪嫁,忠心自然不在话下,哪怕对方是县主,她们也眼都不眨一下,开了牢门,像拎小鸡崽似的,就将钱璎珞提了起来。 宋夫人因为激动,声音都微抖的说道:“我的艾佳当初被你掌嘴,打的鲜血淋淋,你们也狠狠掌她的嘴,我要打到她吐血为止。” 两妈妈得令,立即一个抓住钱璎珞,另一手双手左右开弓,就是一顿狂扇,到最后手掌兴许打疼了,那婆子立即脱下自己的鞋子,拿在手里继续又是一轮掌嘴。 直到宋夫人喊停之时,钱璎珞那张脸已经不能看了,原本白俏可爱的脸蛋,如今被打的皮肤都裂开了,又红又肿,鲜血外流。 而她的嘴也满口是血,一口牙齿被打掉无数,两眼直翻,浑身抽搐,显然是半昏不死的状态了。 但宋夫人怎会允许她昏迷,那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就见她一使眼色,那抓着钱璎珞的妈妈,立即拔下头上簪子,对着钱璎珞的后背,就是一通狠刺。 她下手极重,簪簪见血,每每都刺进去大半有余,钱璎珞受不住这痛,立即清醒过来,放声尖叫,却奈何动弹不得,不一会她的后背就一片血肉模糊,衣服也被染红了大半。 宋夫人紧紧抓着牢门栏杆,哈哈大笑,可眼泪却忍不住流了下来。 艾佳你知道吗,为娘给你报仇了,这个县主害的你这辈子只能躺在床上,你再不会对着娘笑,给娘抚琴听了,你被害的这么惨,我一定要让这钱璎珞不得好死! 这样想着,宋夫人随即厉声喊道:“把这个贱人抓住,将 她的头给我狠狠的往墙上撞,钱璎珞你好狠的心,生生把我女儿的头,撞的淤血难去,终生瘫痪,那我就要让你脑浆迸裂,头裂而亡!” 随着她这话喊完,牢房内一声响过一声的撞墙声,就接连不断的响起。 开始还伴随着哭嚎声,可渐渐的,这哭声越来越小,越来越虚弱,到了最后除了“砰砰砰”的声音,在空旷的牢房中四下回荡,就在也听不到别的声音了。 第53章 :百口莫辩 留在府内的六皇子,自然不知道这一切,他如今还等着宋夫人归来呢,殊不知他的好表妹,正在受着非人的折磨呢。 正当他在房内,等的心急的时候,忽然一个下人跑了进来,满脸尽是慌张。 “六皇子,夫人叫我来告诉您,赶紧去牢房,县主怕是要不行了。” 闻听这话,六皇子哪里还呆的住,这钱璎珞要死了,他回京怕是不死也得脱成皮,哪怕对方还有一口气,他都得尽力去救。 但在心慌,他也没放松警惕,狐疑的打量了下,来报信的这个下人两眼。 就见此人,年纪很轻,十**的样子,面容虽不出众,却也眉眼清俊,很有精神。 “你是谁,为何我之前没见过你,你说是宋夫人叫你来的,可有凭证。” 那人眼中闪过莫名的哀伤,低着头说道:“我是府里赶马的下人,夫人对我有大恩,她怕身边之人来报信,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这才让我来报信。” 这下人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一枚珍珠戒指。 六皇子一眼就认出,这正是宋夫人刚刚戴的那枚,因为宋夫人好像有个习惯,说话时总喜欢转动手上的戒指,所以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这下六皇子心里在无怀疑,也顾不得禁足思过了,赶忙就出了府。 他这会也顾不得周显睿了,钱璎珞出事,不用这五哥出手,怀安侯府那关他都过不去。 等到这下人,引着六皇子进了大牢,走了几十米路后,周显祺就觉得不对劲了,因为这里竟无一人把守,四周一片死寂,强烈的不安感袭上了他的心头。 站住脚,六皇子不在走了,望着眼前那下人的背影,他的心没来由的颤抖了一下。 “你到底是何人,带我来这想干什么,本皇子要回去了,我要当面见宋夫人。” 说完他就要向外走,可就在他转身瞬间,那下人却阴森的笑了起来。 “我是何人?我已经说了,我就是宋府一个赶马的车夫,殿下这是怎么了,难道你不想看看县主如何了吗?你可是她的亲表哥啊!” 这下人说着话,低着的头缓缓抬起,望向六皇子的双眼,一片死寂。 而他的手,慢慢的探向怀中,接着便见他掏出一柄血迹斑斑的簪子,猛的握紧举了起来,眼神也瞬间凶狠的瞪向了六皇子。 接着就见这下人,快步如飞的跑向六 皇子,簪子恶狠狠的刺了下来。 六皇子早就先一步觉察不对了。侧身一躲,危险避开,瞬间两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六皇子到底会些拳脚,反手握着簪子,就猛的向那下人刺去,对方闷哼一声,肩膀多出了个血洞。可握着簪子的手,却就是不肯松开。 对方这股子不要命的拼劲,也把六皇子吓到了,可越是着急,反倒一时三刻更难脱身。 就在二人纠缠在一起,谁也奈何不了谁的时候,忽然牢房的门,传来响动,接着就有许多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了。 六皇子心里一喜,只当是守卫的人来了,但还没等他开口喊人过来,那下人反倒先一步,大声呼救起来。 “六皇子杀人啦,救命啊,死人了,远宁县主被六皇子杀死了。” 这下人边喊,边卯足力气,一下推开六皇子,便向往外跑去。 在拐角处,忽然和一群人撞在了一起,他被撞翻在地,这才算被拦住了脚步。 六皇子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赶忙几步也追了过去。 当看清拦住那下人的是谁后,脸色瞬间就白了,就见周显睿和许多官员,正迎面而立站在拐角处,静静的望着他呢、 周显睿望了眼六皇子,又低头瞧了那下人一眼,脸上冰寒之气更甚了。 “六弟,你为何在这,若我没记错,你不是该在宋府自省反思的,还有这人说的话是何意,你将远宁县主如何了!” 六皇子一听这话,连连摆手 “五哥,你别听那人乱说,我是听说璎珞被人严刑拷打,性命不保,这才过来一看的,可这人却拿起簪子,就要刺杀与我,简直是该死。” 那跪在地上的宋府下人,却猛的一指六皇子,满眼尽是悲愤。 “睿王殿下,我叫齐华,是宋府的下人,今个是六殿下非要让我陪他来的,可我没想到,他竟然将县主刺死,如今还要杀了我,你看小的肩膀上这伤,就是六皇子弄的,而那行凶的簪子,如今还握在六皇子手里,殿下一看便知。” 跟在周显睿身后的官员们,今日本来是陪同一起巡视牢房的,可谁想会遇到这出意外。 众人闻言,纷纷向六皇子看去,果然就见对方手中握着把还在滴血的簪子,这一幕任谁看了,都不禁要相信,那下人所言非虚。 六皇子是慌了神,这时反应过来,自然立马丢了簪子。 “五哥我真没这么干过,我连璎珞的面都还没见过呢,诸位大人要还本皇子一个清白。” 这些跟来的官员,基本上都是二殿下的人,自然不能看着六皇子,在自己眼前被人定罪。 就见他们互相传递了下眼神,最后还是宋彭走上前来。 “殿下,今日之事,依我看来,实在古怪,何况六皇子和县主乃是表兄妹,他也没任何理由这么做。” 周显睿点点头,沉声说道:“宋大人所言也不无道理,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确定下县主是否无碍,今日之事,本王定要弄个清楚。” 说完他就率先向前走去,等一众人来到钱璎珞的牢房前,就只瞧见牢门大开,地上,墙上到处是血,而钱璎珞也仰面倒在地上,双眼圆瞪,满脸是血,显然已经气绝身亡多时了。 看到眼前这一幕,六皇子径直扑了过去,满脸尽是悲愤。 “璎珞,表哥来晚了,谁把你害的这么惨,你醒醒告诉表哥啊!” 可他这话一说完,那叫齐华的下人,就立即冷哼了一声。 “殿下别再演戏了,县主如今这样,不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怕她在这牢房里,将你那些事情供出来,因此就杀人灭口,还要杀了小的,伪装成是我杀死县主,又畏罪自杀的假象,你真是好毒的心。” 这时一旁冷眼看着这些的周显睿,眉毛挑了一下。 感兴趣的问道:“你说我六弟杀人灭口,那本王到很好奇,到底是何事,竟让六弟你这么惊慌。” 六皇子要反驳,可那齐华根本不给他机会,抢先一步先开了口。 “睿王英明,六皇子欲杀我灭口,所以说话也没避讳,他亲口承认,年前那次的肉糜事件,其实是他一手策划的,县主不过是出头鸟摆了,还有之前萧府,大小姐被人玷污之事,也是他主使的,他怕县主将这些都招了,所以才来杀人灭了。” 宋彭在一旁听的焦急不已,这话要被坐实了,怕是他都得被牵连,别忘了六皇子来了扬州,可都是住在他那里的。 因此,就见他瞪眼说道:“你莫要胡言乱语,县主被关这么久,六殿下若想灭口,为何现在才出手,而且还是亲自前来,这不等着被人抓显形嘛,你当我等都是蠢钝之辈,这样的话,谁会信你。” 宋彭这话,让六皇子看见了希望,就见他连连点头,并开口说道:“宋大人说的对,而且今日这事,宋 夫人可以给我作证,因为今日就是宋夫人约我而来的。” 原本气定神闲的宋彭,闻听这话吓得半死,不知这六皇子,为何将他的夫人拖下水。 可周显睿闻言却笑了,眉毛微微一挑。 “原来六弟还有证人,既然如此,那便宣宋夫人过来,一问便知事情孰是孰非了。” 他吩咐完,半个时辰后,宋夫人便微喘着粗气,来到了大牢内。 当她来到这后,看见大牢内,死相凄惨的钱璎珞时,尖叫一声,就躲到了宋彭的身后。 “老爷那死了的人是谁,好可怕,殿下您找我来到底何事,咱们能换个地方说吗?” 可还没等别人说话,六皇子就仿佛看见救星似的,飞奔到了宋夫人身边,一下就把对方抓住了。 “宋夫人,你看看这个齐华,他不是宋府的下人多不多,他冤枉我杀了县主,你快跟我五哥说清楚,说我之前根本没来过,都是夫人替我来探望的。” 直到现在,六皇子也没怀疑宋夫人丝毫,毕竟有宋彭的关系在,他如何会想到,宋夫人早对这个冷血的丈夫失望了,只要能报仇,她根本不在意宋彭会如何。 宋夫人满脸惊恐状,然后颤抖的推了六皇子的手。 “六殿下,您在说什么,我今个一早就去宝岩寺祈福,刚刚侍卫也是从那,直接将我带过来的,我何时替你来看过县主,你可不要胡言乱语。” 六皇子整个人都傻了,望着如此自然,说出这般话的宋夫人,他忽然觉得一张巨网,正将他慢慢勒紧,无处可逃。 看着傻掉的六皇子,宋夫人面上惊恐,心里却在冷笑,你们这些帮凶,一个都别想逃。 她今日回府去找六皇子,那一幕除了季凌枫外,别人都不知道她回去,别忘了宋府她掌家几十年,想悄无声息的回去,对她根本不是难事。 而唯一的证人季凌枫,谁不知道他是六皇子的人,就算他站出来,将事实都说了,也无人会信他的话。 因此今日这局,六皇子只能认栽,半点翻身的机会都没有,哪怕对方是皇子,可她也有杀招没用呢,今天她不但要让钱璎珞死,还要这周显祺永不翻身! 第54章 :睿王保媒 眼见今日之事,是解释不清了,六皇子一咬牙说道:“五哥,我是皇室子弟,今日之事,我要回到京师,亲自和父皇解释,在这之前,无人能治我的罪。” 宋夫人闻听这话,眼中闪过,嘲讽的神情,今日这局虽好,可终究有一点不足,那就是没有任何人,亲眼看见六皇子杀人。 但是不要紧,只要接下来这一幕发生了,她不信六皇子还能开脱的了。 接着就见宋夫人,不着痕迹的看了那齐华一眼,然后就微微点了下头。 齐华见此,眼中闪过果决之色,然后便见他忽然冲向了六皇子,接着竟抓着对方,就往钱璎珞尸体旁拽。 “六皇子,你是皇族难道杀人就不用偿命了,如今还想将我家夫人拉下水,你如何行凶的,我看的清清楚楚,我便是证人,等到了京师,我一定要将自己看到一切,全部说出来!” 说着话间,两人就又扭打的进了牢房,接着齐华猛的一转身,后背正好对着牢门,用自己的身子,将视线挡住,让外面的人,根本看不清二人的动作。 然后就见他抓住一个空档的机会,猛的从衣袖里,抽出来一把刀。 六皇子被这变故吓坏了,以为对方这是要杀他,抽身要往后退,可是却被对方死死抓住胸前的衣裳。 接着齐华,只以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透着一股哀伤的说道:“殿下可否知道,小的一直仰慕我家小姐,可你们竟将她害的那么惨,我卑微人轻,这辈子什么也不能为艾佳小姐做什么,现在就让我用自己的性命,来为她做件事情吧。” 他话音一落,根本不给六皇子反应的机会,手中的刀,忽然刀尖一转,径直冲着自己的胸口刺去。 一口鲜血,瞬间从齐华的口中喷出,可他却对着六皇子,满足而狰狞的笑了。 接着他猛的推了对方,转身便向牢门外跌跌撞撞的跑去。脸上的神情,也变的极度惊恐。 “睿王殿下……咳咳……救救我,六皇子杀人灭口,您救小的……救。” 话没说完,齐华就栽倒在了地上,生命也随之走到了尽头。 当他的眼睛无力闭上的前一刻,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一位妙龄的女子,正坐在桃花树下,浅笑秀婉的抚着古琴。 而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周显睿,在齐华咽气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彻底变得肃杀起来。 “大胆周显祺,众目睽睽之下, 你也敢杀人灭口,身为皇子,如此目无王法,杀虐成性,若不将你拿下,我手中这金龙剑,有何颜面在佩戴身上。” 说完,他便立即扬声吩咐道:“来人,将六皇子拿下,立即戴上枷锁,送回京师,交给吏部按章程审讯,远宁县主和齐华的尸体,一并带回,本王这话,在场诸位,可有异议。” 如今一条人命,当众而死,这事可大可小,但周显睿抓着不放,其他官员哪还敢开口,自然没有异议。 而宋彭这会正死盯着自己的妻子,本能的他觉得,自己这位夫人,今天都透着古怪在里面。 但还没等他看出端倪,周显睿的话又传来了。 “宋府尹,我将县主,关押在扬州大牢里,如今她却死了,你也难辞其咎,这个乌纱你也不必戴了,和六皇子一同回京谢罪去吧。” 宋彭闻言身子一软,就瘫跪在了地上,而任谁也看得出,睿王这是在给扬州官场大洗牌呢,六皇子被拿下,宋彭又要一同回京,这扬州从此便群龙无首了,周显睿调查盐运一事,怕是任谁也拦不住了。 冷冰冰的扫视了众人一眼,他对身边的侍卫接着说道:“两名死者身上的证据,全部收集好,封存护送交由刑部,至于各位大人,还是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就一挥袍袖,面无表情的走出了牢房。 周显睿走出大牢,脸上冷峻的神情一缓,再次恢复了往日的从容,并望向了一旁的赤灵问道:“她人在哪,带我过去。” 赤灵眼中闪过一丝不情愿,但还是点点头,领着周显睿,向牢房旁,一处二层的观望台走去。 这观望台,往日是狱卒负责站岗,留意大牢内外动静的地方,不过如今闲杂人等,都被赤影解决干净了。 此时的观望台上,只有萧瑾萱隐在暗处,静静的看着牢房外的一举一动。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上了楼,周显睿的声音也传来了。 “四小姐,我就知道你不会走,看来你对本王的能力,还有所质疑,幸好今日之事,本王不辱使命完成了,否则岂不是要让四小姐失望了。” 萧瑾萱转过身,福了一礼,温婉的笑了。 “殿下说笑了,您足智多谋,瑾萱怎会不放心,只是凡事没走到最后一步,都会存在变数,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周显睿颇为认同的一点头,笑着叹了口气。 “在四小姐面前, 本王可当不得足智多谋这四个字。今日之事,从筹谋到出手,都是四小姐运筹得当,本王只不过是在最后,将四小姐努力所得的果实,取走罢了,说起来本王又欠下你一份人情了。” 他这话不是恭维,说的可谓真心实意。 毕竟按照那****的打算,是要当众处决了钱璎珞,然后逼着六皇子离开扬州。 但回到京师后,对方的地位不会有半点影响,仍然是亲王党的核心人物,彼此还得交锋争斗。 可如今就大不一样了,六皇子身背杀死县主,灭口证人的罪名,被押送回京,无论二皇子能否将他保下,这个六弟也别想在参与到储位之争里了,二皇子一派,这次算被斩掉了一只手掌,够他们疼一阵子了。 萧瑾萱闻言,却没因为周显睿,又欠下她人情,而欢喜到哪去, 神情反倒有些落寞的说道:“那齐华可是死了?” 她和宋夫人密谈后,就告诉对方,若要将六皇子拖下水,必要有人心甘情愿,献出性命来不可。 毕竟对方是皇子,半点代价都没有,光凭事后在钱璎珞身上会发现的信物,和对方说不清是谁杀死的尸体,想给六皇子定罪,根本是痴人说梦。 只有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人亲自死在六皇子手里,才会逼的他没有余地,百口莫辩,而宋夫人举荐之人,正是齐华。 但当萧瑾萱知道,那齐华对宋艾佳的爱慕之心后,她其实是犹豫的。 如此痴情之人,她这个被情伤的体无完肤的人,怎么忍心去要对方的性命。 可这事还不能从外面找来死士,必须是宋府的人才能成事,否则事后根本经不起调查,就要露馅了。 周显睿剑眉挑了一下,沉声问道:“四小姐,可是心有不忍了?但这齐华是心甘情愿这么做的,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萧瑾萱仰头一笑,淡淡说道:“是啊,今日我还亲自见过他一回,我再三让他想清楚,可他都未改变主意,可叹他和宋小姐有缘无份,否则到是个值得托付一生的男子。” 周显睿闻言却笑了:“四小姐这话错了,就算他活着,也绝无机会和宋小姐走到一起,别忘了他的身份,对方是嫡女,哪怕如今瘫痪在床,就是终身不嫁,也不会嫁给个马夫,否则宋家的脸面要往哪放。” 低下头,萧瑾萱眼中闪过冷意:“殿下说的不错,身份有别,就注定了从生下来,就要接受各自不同的 命运,哪怕奋力挣扎,也仍旧改变不了什么。” 深深的看了眼萧瑾萱,那冰冷的侧脸,周显睿从中读出了一抹深如骨血的恨意。 “所以这齐华,用自己的性命,为心爱却不可得的女子报仇,也算死得其所,其实四小姐也不必这般感伤,向这样的痴情男儿,这世间也还有旁人,甚至更有那另类之人,不会在意身份贵贱,只求一份真心。” 萧瑾萱闻言笑了,不信的说道:“殿下是在打趣我吗,向来越是位高权重的男子,却会三妻四妾。这齐华虽一心喜欢宋艾佳,但若他日得势,这份感情还能否像今日这般真挚,这都是未知的,所谓真心,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越善谋略者,疑心也必重矣。在周显睿看来,萧瑾萱就是这样的人。 怕被伤,所以宁愿将自己封闭起来,不给别人伤到自己的机会,也把自己的机会全部堵死。 “四小姐,你觉得我七弟如何,他虽然看起来随性胡闹,可其实却在重感情不过,若你愿意,本王愿为他保媒,三媒六聘下礼到萧府,迎你成为我七弟的正妃。” 他和周显御差三岁,二人是自小一同长大的,感情自然不必多说,就是因为彼此太了解,所以周显睿知道,他这七弟这次是动了真感情了。 这些年,他就没见过周显御对哪个女子,和颜悦色过,因为对方童年时的一段阴影,甚至周显御视女人如蛇蝎,平日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女子被自己这弟弟,装进了心里,他自然要尽力促成,而且对于萧瑾萱,他也十分满意,哪怕对方是萧府庶女,正妃之位也是当得起的。 萧瑾萱诧异的望向周显睿,愣了半天,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殿下这话下次不要再说了,御王身份贵重,瑾萱配不上,请您切莫乱点鸳鸯,否则咱们之间的关系,也就此作罢。” 她真没想到这话聊到最后,周显睿会从齐华,将话引到周显御的身上。 不知怎的,她的脑中再次浮现出,昨日梅林之中,她与周显御月下盟誓的一幕,心里就越发的觉得堵得慌。 冲着周显睿福了一礼,萧瑾萱面容冷若冰霜。 “既然一切都尘埃落定,瑾萱也乏了,就先回府了,殿下告辞” 说完她转身就走,看都不在看周显睿一眼,任谁都瞧得的,她这是恼了。 周显睿忽然笑了,认识这么久 ,他这还是头回,见萧瑾萱这般动气,原来对方生起气来,也同寻常少女般,娇憨率直。 “赤灵,你暗中保护萧四小姐回府,她安然无恙归家了,你再回来。” 赤灵闻言,连忙领命而去,一时间楼台里,只剩下了他与赤影。 赤影望着周显睿的目光,一直望着萧瑾萱离去的那抹背影,眼中闪过一抹思索。 “殿下,您为何要给御王保媒,难道您对四小姐,就无心仪之意。” 周显睿没回头,嘴边勾起一抹笑意,眼睛仍随着那抹紫色身影,不肯移开分毫目光。 “赤影,也就你敢这么问我,那你觉得萧四小姐如何。” 第55章 :平妻之位 赤影想了一下,平静的答道:“心计深沉,极善筹谋,和殿下惺惺相惜,可为绝配。” 周显睿回过身,感兴趣看了赤影两眼,忽然笑了。 “你平日可没这么多的话,不过你说的没错,本王心里确实爱慕四小姐,可更多的是欣赏,相惜未必就会相爱,何况我已娶沈氏为正妃,你觉得萧瑾萱会屈居其她女子之下,就怕本王允她侧妃之位,待遇等同正妃,她也多半不会肯的。” 赤影露在面具外的双眼,闪过释然之色,心知睿王这番话,果然有理,便不在多说什么了。 周显睿早习惯了,赤影的寡言,叹口气,刚毅的面容上,难得浮现出,一丝落寞的神情。 “从她刚刚的言谈里,就能看出,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本王给不了她,可七弟却足可做到,一个是我爱慕的女子,一个是我的手足兄弟,若他二人能走到一起,本王到也乐见其成。” 至于他自己,这大周的天下,一片太清,辅佐明君,匡扶朝纲,这才是他毕生所愿,儿女私情,虽然情意绵绵,可终究非他心中最重要之事。 身为大周皇族,他早就做好准备,这一生,都要献给大周王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三月的天气,虽然依旧寒冷,但少了大雪的侵袭,****阳光明媚,这久违的暖意,让人眷恋。 离六皇子被押解进京,已经过去了月余的时间,而没了六皇子及宋彭的牵制,周显睿在这段时间里,大刀阔斧,将扬州官场,整个肃清一遍。 这期间季凌枫虽然也多加阻挠,可怎奈孤掌难鸣,他又无权无位,扬州官员如今都成了惊弓之鸟,就是他再有好的计谋,无人配合也是没用。 周显睿整顿吏治,调查盐运贪污的脚步,在也无人能左右他半步了。 而在萧瑾萱的鼓动下,萧恒还派来一对亲兵给周显睿撑腰,这简直就是如虎添翼,时至今日,被枭首官员有八人,除去乌纱押送进京的足有十余人。 一时间扬州贪腐官员,人人自危,百姓却争相叫好。 周显睿贤王之名,更盛往常,声望之高,在扬州无人能及。 若说唯一在百姓心中能和他比肩的,那便只剩下力抗雪灾,布施赈灾的萧瑾萱了。 而这位隐在背后,推波助澜的萧四小姐,现在的日子,过的可十分悠闲,怡然自得。 周显睿在前面忙的热火朝天,而她呢 ,如今却躲在闺阁里,正聚精会神的练着字呢。 一首咏梅赋,她构思良久,正提笔写到一半,忽然房门却被人给推开了,她笔下一抖,这幅好字,顷刻就全毁了。 眉宇间显出些许的懊恼,萧瑾萱抬头,看向来人,原来是外面负责守院的丫环玉兰。 “毛毛躁躁的,文昕一不在,这门院你们都守不好了,到底何事这么慌张,半点稳重都没有。” 文昕母亲过了年,病的却越发重了,白术去调理过,她也派去了大夫,可就是不见好。 所以萧瑾萱干脆就让文昕回家尽孝,这一晃半个月,她都没看见对方了。 这玉兰,吐了吐舌头,虽然挨了说,到也不怕。因为萧瑾萱对下人,还是很宽厚的,看不过去顶多说上两句。 这位四小姐回到府里这么久了,除了当初掌嘴赶兰芷出去外,在就没对任何下人动过手,所以在下人之中,她的口碑极好,甚至众人都巴不得进宛香阁当值呢。 “小姐,是奴婢冒失啦,不过府门下人来报,说有位姓季的公子求见您,奴婢这才过来,问问您,是否要见那人。” 一听姓季,萧瑾萱手中的笔,就重重的拍在了桌上,不用问,这人除了季凌枫,还会是谁。 萧瑾萱眼中闪过厌烦,直接说道:“不见,叫他走吧,就说我没什么可和他说的。” 如今季凌枫在这扬州,被睿王打压的犹如丧家之犬,她不知道多解气,如何会自己添堵,去见这个她最厌烦的人。 可是就在玉兰要走出房门的时候,萧瑾萱却又将她叫住了。 “等等,叫门卫放季凌枫进来吧,我倒要看看,他为何来见我。” 不得不说,萧瑾萱在面对季凌枫时,那种心理是及其复杂的,见吧她厌恶,不见她又忍不住想知道,对方为何而来。 不多时,季凌枫就被带了进来,萧瑾萱自然是在闺房前的小客厅里,接见的他。 望着眼前,一身翠竹白衫袍,儒雅之气尽显的季凌枫,萧瑾萱的眼中,有刹那间的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前生,二人还为夫妻时那会,对方也是这般风度翩翩,相貌不俗。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她也在不是昔日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姑娘了,在望向对方这张俊容,她没有倾慕,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恨意。 季凌枫进来后,就发现端坐上首的萧瑾萱,只是眼神冰凉的看着他,也不说 话,更不见礼,就任由他站在这里。 “四小姐,在下知道你对我心有芥蒂,可来者是客,您总该请我入座吧。” 听了对方这话,萧瑾萱垂下眼帘,捧起手中的红糖参茶,微微喝了一口。 “季公子说的严重了,这堂内椅子不少,你若想坐,便自行选把就是了,瑾萱怎敢怠慢贵客。” 季凌枫的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对方这话看着是允许他坐下,但却让他自己挑选,这便说明,对方这位主人家,可没把他当成客人呢,因此才吝啬的连个请字都不愿说。 果然啊,这女人都是最记仇的,得罪了一次,对方就能处处给你使绊子,穿小鞋,可也是这份小性子,才使得女人看起来更加有趣。 尤其是萧瑾萱这种聪明的女子,耍起性子来,不但有趣,也绝对危险,可季凌枫却越来越有种,甘之如饴的感觉。 并不在意,萧瑾萱的冷漠相对,季凌枫果真自己找了把椅子,就落了坐。 接着就见他一笑说道:“今日前来,我是同四小姐辞行的,明日我便要返回京师了,还望小姐擅自珍重,期望你我来日还能再见。” 闻听这话,萧瑾萱并不觉得惊讶,这扬州如今就是周显睿的天下,加上萧恒在旁协助,二皇子一派败局已定,季凌枫若在不脱身,难道等着睿王拿他开刀不成。 冷冷的扫了对方一眼,萧瑾萱淡然说道:“那就祝季公子,一路顺风,不过你我并无深交,你今日真不必来和我辞行,至于他日能否再见,来日方长,我也十分期待呢。” 岂止是期待,在见之日,便是她萧瑾萱返回京师之时,到时他二人的恩怨,也该好好算算了,有她在一日,就绝在无季凌枫风光之时。 季凌枫可不知对方在心中,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只见他儒雅一笑,接着就从怀里掏出一面铜镜,递给了萧瑾萱。 “这东西,本来除夕时就该送给四小姐的,只是那会我身上有伤,实在不宜走动,就耽搁到现在了,如今全当离别之礼吧,希望小姐平日看到这面铜镜,就能想起在下。” 伸手接过铜镜,就见这镜子做的十分精巧,椭圆形的镜子,背面勾勒出牡丹的图案,边沿围了整整一圈的红宝石。 镜柄也以精铜做成,以金银双丝缠绕,中间串上圆润珍珠,这铜镜虽小,但却极尽奢华,让人侧目。 季凌枫见萧瑾萱,并未拒绝,还拿在手中把玩,当 即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 女人嘛,还不都是一样,都喜欢这些珠光宝气的无用之物,只要投其所好,还怕对方会拒绝。 接着就见季凌枫,眼中闪过自得之色,接着满含深情的望向了萧瑾萱。 “四小姐,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你能瞒过旁人,在下却清楚,睿王能如此快的控制住,扬州的政局,和你的从旁协助分不开关系。” 见萧瑾萱不说话,季凌枫一笑又说道:“在宋府时,你将挑、远宁县主当众羞辱,害的我下不来台,在到后来萧瑾莲**,肉糜案怨魂认凶,还有钱璎珞的死,六皇子被指控杀人,这一切的一切,都和你脱不了干系。” 萧瑾萱举起铜镜,望向镜中,她那双如寒潭般冰冷的双眸,微微笑了一下。 “季公子说的什么,瑾萱听不懂,不过你若偏说这些是我做的,那便就是吧,这样你该满意了吧,若今日季公子就是来问我这些,那答案我也给你了,你可以走了吧。” 季凌枫见对方,竟根本不辩解,反倒算是坦然承认了,眼中的满意之色更加的浓了。 “四小姐误会了,我今日来绝非要质问什么,而是小姐如此智谋,在下十分佩服,若小姐今后愿成为我的智囊,我可娶你为平妻,只身居正妻之下,而且我如今还未娶妻,你若嫁与我,便是一人独大,四小姐应该知道,二殿下甚为倚重我,你不过是个庶女,在有才能,嫁入高门最多是个贵妾,何不眼光放远些,早作打算呢。” 萧瑾萱的目光从铜镜上移开,秀美微挑的望向了季凌枫,接着她轻掩朱唇,神情嘲讽的笑了起来。 “季公子未免太抬举自己了,莫说你现在什么都不是,只定了个客卿谋士的身份,就算他日你飞黄腾达,我萧瑾萱也未必就看的上你,所以季公子还是免开尊口,平白惹人笑话了。” 前生,她连季凌枫的正妻都坐过,如今重生而回,对方这算盘打的更精了,竟打算拿个平妻之位就打发了她,然后等着相辅数年,在被一脚踹开,这种蠢事做一次就足够了,她怎会甘心,被在利用第二回。 第56章 :上门求救 季凌枫闻言,不甘心的又说道:“以四小姐的谋略,若能与我联手,何人还能逃脱你我的算计,到时富贵共享,我定视你如珍如宝,难道你就甘心,因为身份的卑贱,低嫁与人为妾,一辈子围着夫君子女打转,四小姐你可以得到更多的,而我季凌枫就是能给你这一切的那个人。” 萧瑾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对方眼中对权势的**,狂热而执着。 冷笑一声,她将那铜镜缓缓递到,季凌枫桌案面前,眼中一抹寂寥闪过。 “季公子,我想知道,对于你娶回去的女子,你到底是因为喜爱,还是只因为对方有利可图呢,你如今说要娶我为平妻,其实不过是在和我做一场交易,我为你谋划,你给我远别于去她深宅妇人,所能触碰到的权利,而在你心里,怕是并不喜欢我吧,至于爱就更加没有了。” 季凌枫闻言一愣,他没想到萧瑾萱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不过细想之下,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如对方所言,只是看重了萧瑾萱的才智,至于喜欢与否,对方是很特别,也引起了他的兴趣,可若说喜欢,甚至是爱,那确实是没有的。 望着季凌枫那神情,萧瑾萱就知道,自己猜的一点不错,这个男人,无论前生还是现在,他在意的永远都是权力,女人何时能入了他的眼,走进他的心里。 站起身,萧瑾萱下了逐客令:“我累了,就不陪季公子聊下去了,这镜子虽然精致,可却不适合我,所以你拿回去吧,我就不送了。” 说完,她便喊来外面侯着的下人,送季凌枫离开,自己直接转身回了闺阁。 望着萧瑾萱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季凌枫握紧了手中的铜镜,眼中尽是不甘之色。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敢对他这么不屑一顾,萧瑾萱,早晚有一天,我季凌枫要让你屈服与我,在我的身下,逢迎讨欢,为我所用! 不知道自己的冷若冰霜,反倒激起季凌枫征服欲的萧瑾萱,这会正揉着头,有些心烦意乱的躺在软榻上,准备休息一下。 可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要么一整天都闲的发慌,要么就忙的要命,她才有些倦意,可玉兰就又敲门进来了。 “小姐,孟小姐过府来找您了,是否让她这就进来。” 孟良君经常过来玩,萧瑾萱也喜欢对方的活泼劲,可今天她确实乏了,所以让玉兰告诉对方,自己身体不适,改日过府去找她。 可玉兰闻言却没动,有些犹豫的又说道:“小姐,可门卫刚刚和我说,孟小姐是哭着来的,好像找你有什么急事。” 萧瑾萱闻言,倦意全消,一下就坐了起来,也不让玉兰领人来了,她********,就向萧府前门赶去。 等到来了前门,果然就见孟良君,正在丫环的陪同下,站在府门口,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萧瑾萱快走几步,来到近前,忙皱眉问道:“良君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这寒风伤脸,你再哭伤了脸蛋,就要遭罪了。” 一见萧瑾萱来了,孟良君“哇”的一声哭的更厉害了,整个人也扑进对方的怀里,抱着萧瑾萱再不撒手。 一看这情况,萧瑾萱也知道,怕是问了对方也说不清楚,忙着急的看向,孟良君的贴身丫环佩环。 “你家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委屈。” 佩环闻言,连连摇头,眼圈也泛了红。 “四小姐,是我家大公子出事了,外出多日也未回来,老爷又访友不在家中,夫人着急上火也病倒了,所以我家小姐没了法子,就来找您了。” 看见萧瑾萱后,孟良君不安的内心,好受了不少,这会情绪也慢慢平复下来了。 就见她哽咽的说道:“我兄长六日前,去乡间私塾,给那上不起学的穷苦孩子授课,但一连数日都没回来,平时若是晚归,兄长也必会来信,这次怕是出了意外,瑾萱你说该怎么办啊。” 萧瑾萱闻言,也知道耽误不得,连忙对一旁的门卫吩咐道:“去把邓管家叫来,我有事找他。” 不一会邓九就跑来了,一到近前,没等他说话,萧瑾萱就先吩咐道:“孟府公子失踪多日,你把府里家丁都带上,无论生死,务必将人给我找到。” 邓九闻言连忙问道:“小姐,那孟公子是在何处失踪的,若无人带路,我等如何去寻啊。” 孟良君闻言,赶紧从萧瑾萱的怀里探出头来,可怜巴巴的说道:“我知道路,我带你们去。” 微微皱起眉,萧瑾萱叹口气说道:“准备马车吧,我陪孟小姐同去。” 孟良君的性格坦率,可也过于莽撞,若找到她兄长无碍还好,若真有个意外,她真怕这丫头扛不住,所以还是亲自看着点,才放心呢。 一切准备妥当,萧瑾萱一群人,就出了城,接着在她的指引下,足足赶了两个时辰的路,才到了她口中的那 个小村庄。 这地方实在太过偏僻,比起萧瑾萱呆过的梅庄,还要更加偏远,甚至到了村子里,马车都进不去,只能下车步行了。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拎着猪食桶的妇人,萧瑾萱忙迎了过去。 “婶子,和你打听个事,在这给村里孩子授课的,私塾孟先生,你知道他在哪吗?” 孟良君曾经送她兄长来过这,可那私塾她也是没去过的,所以这会也只能向附近的村民打听了。 那妇人闻听这话,叹口气,表情惋惜的说道:“你们是孟先生什么人啊,来晚啦,他那私塾几天前啊,被后山滚下的雪给掩了,还好是晚上,娃子们都没去上课,可这孟先生可是活不成了。” 一旁的孟良君瞬间就大哭起来,佩环劝都劝不住,萧瑾萱忙问清地方,就赶紧动身往那赶。 等她们到了所谓的私塾那里,就见得眼前白茫茫一片,残瓦断壁裹在雪里,根本看不见半个人影。 孟良君睁大双眼,哭着跪在了地上:“兄长,兄长,我是良君啊,我来救你了,你快出来别吓小妹了。” 萧瑾萱安抚的拍着孟良君的背,一面吩咐邓九快点找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孟良君都呆傻的坐在地上,绝望的不在哭闹时,忽然一个下人,惊喜的大喊一声。 “在这那,我找到孟公子了。” 闻听这话,在场众人无比欢喜,但当大伙来到近前,才发现这位孟公子,躲在两处巨冰夹缝里,但最要命的是,他的右腿整个嵌进一面巨冰里,任凭旁人怎么拉扯,就是拽不出来。 萧瑾萱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而一旁的孟良君自然也看清了。 当即她大声喊道:“你们在用力点,赶快把我兄长的腿拔出来啊,快点,不行就把这冰敲碎,在快一点。” 被她这么一催促,四周的下人,忙依言上前,纷纷拿着东西,就要敲碎巨冰,救出这位孟公子。 一直皱眉看着的萧瑾萱,望着众人施救,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妥当,但如今及时把孟公子救出,确实是首要之事,所以她也没开口。 无意间,她瞟向旁边的一颗小树,就见因为大雪的缘故,这小树竟被硬生生压折了主干,几只小鸟,正站在上面,叽叽喳喳个不停。 猛然间,萧瑾萱脑中灵光一闪,之前觉得不对劲的地方,终于让她想起来是什么了。 就 见她上前几步,一下将正在刨冰的下人推开,嘴里厉声喊道:“都给我住手,不要在动这块冰了,全给我退开。” 萧瑾萱的意外阻挠,让众人摸不清头脑,可他们都是萧府下人,自然是听命行事,立即就都住了手,规矩的退到两旁了。 萧瑾萱头上都吓的见了汗,眼见这巨冰已经被砸的坑坑洼洼,但内部还没损坏,她长出一口气,还没等她继续说话,一旁的孟良君就不干了。 “瑾萱你什么意思,我兄长马上就要死了,你却不肯救他,我算看错你这个朋友了,既然你不救,那我就自己来。” 说完她捡起地上尖锐的石头,走过去,狠狠的往冰上刨去。 萧瑾萱才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忙向一旁的邓九喊道:“把孟小姐给我抓起来,不许她乱动,那车上的火炭,细软,食盒子都拿过来。 邓九这会也被萧瑾萱弄糊涂了,可这段时间,这位四小姐行事作风,让他佩服的不行,心里虽然不解,可还是依言照做。 而孟良君也被抓住,任凭她如何咒骂,哭啼,可就是在动弹不了分毫。 “萧瑾萱,我恨你,赶紧把我放了,我要救我兄长啊,你放开我。 看了眼孟良君,萧瑾萱神情不变,等到一应东西全拿来了,她点下头,就开始吩咐起来。 “把所有的煤炭都点着,拿细软将火炭裹起来,然后拿去用热度,化开孟公子腿边的冰。” 然后她就一指食盒说道:“同样的,盒子里的吃食都倒掉,把火炭倒进去,从另一侧开始融冰,食盒被烧着了,就立刻去换新的来装,动作快点,别浪费时间了。” 众人闻言,纷纷动起来,点火的点火,装碳的装碳,可其实要不是萧瑾萱,如今在萧家威信极高,这会怕是早就有人,要对她嗤之以鼻了。 明明凿开巨冰,会更省时省力,可四小姐偏选了这么个笨办法,大家这会看向被困住的孟公子,都有些同情他了,若是今天四小姐没跟来,估计这会人家都能脱困了呢。 第57章 :才子孟冕 萧瑾萱自然也看出,众人脸上的不情愿,可这会她可没时间解释这些。 又过了半个时辰,炭火燃了一半,细软全烧没了,食盒子也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而那巨冰要想从中化出个洞,怕是还得有半柱香的功夫。 这时邓九局促的走过来,小声说道:“四小姐,你这方法怕是行不通了,现在能裹火炭的东西都没了,咱们还是继续凿冰吧。 在耽搁下去,孟公子若真在我们眼前断了气,这回去也没法和孟府交代啊。” 说完他就看了眼,哭的都要背过气的孟文君,觉得今天这事,简直是费力不讨好,无论孟公子救不救得活,这位孟小姐如今怕是恨死萧家了,等回去一说,萧孟两家,非结仇不可。 萧瑾萱闻言,接着一指那被凿的破败不堪的巨冰,无奈摇了摇头 “邓管家,你也觉得我是多此一举,跟着添乱是不是。” 邓九没说话,但他脸上的表情,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萧瑾萱叹口气,继续说道:“邓管家,我且问你,这冰若真凿开了,会如何呢?” 微微一愣,邓九被问糊涂了,下意识就说道:“冰凿开了,孟公子就能脱困,被救出来了啊。” 可是萧瑾萱神情忽然变得十分严肃,缓缓说道:“那邓管家,你告诉我,这一人多高的巨冰,顷刻倒下的瞬间,你怎么把孟公子救出来,你觉得他这条腿,还保得住吗!” 邓九闻言,当即就被震惊的说不出来话了,这时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没错,若是在任意敲凿巨冰,虽然冰会裂开,但那几百斤的碎冰块,也会一下全部压下来,到时别说救孟公子的腿,怕是对方小命都要交代了。 还有四周凿冰的众人,若是被砸中要害,怕是也要非死即伤了。 这一刻,当他在望向,笨拙烘烤着冰块的众人,在不觉得萧瑾萱是多此一举了,甚至他都后怕的在想,还好四小姐是跟着来了,否则他们可真要,好心做了错事了。 想明白其中厉害关系,他忙说道:“四小姐,我邓九算是服了您了,可如今包裹火炭的东西都没了,这可如何是好。” 萧瑾萱眯着眼睛,只是微一思量,就立即说道:“告诉所有人,脱下一件外套,赏银一两,我就不信融不开这巨冰!”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邓九将萧瑾萱这话一传达,那些 下人简直要乐疯了,一件衣服就能换一两银子,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要知道寻常人家,一月花上五两银子,就能过的很滋润了,而这些下人,每月能领到的月俸也不过二两四钱,而今天只要脱下几件衣服,那可比一个月赚的钱还多。 原本有些滞慢的众人,这下热情立即高涨,纷纷快速脱下外袄,要不是邓九制止他们,内衣不能脱下,怕是在场这些下人,定要脱到只剩一条里裤才肯罢休呢。 又是一通忙活,没到半柱香的功夫,卡住那位孟公子腿的巨冰,终于被以他腿为中心点,给融出了一个洞,然后众人赶忙将他给救了出来。 七手八脚的将这位孟公子,扶到了马车上,还没等众人喘口气呢,只听身后“轰隆”一声,便传来惊天巨响。 等到回身去看,才发现,原来是刚刚那块巨冰,终于是不堪劈凿,融化,碎裂倒塌了。 这一变故真是惊出了众人一身冷汗,要是在慢一步,怕是这里一半的人,都要遭殃了。 而邓九如今,也得空将萧瑾萱,为何阻止凿冰,非要小心的在冰上融出个孔洞的缘由,讲给了众人。 原本对萧瑾萱,心中嗤之以鼻的一些人,这时在看向她,眼中都是钦佩之情,也暗暗后怕,若非四小姐阻止及时,这会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而在一旁的孟良君,自然也把邓九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小脸一红,就低下了头,甚至都不好意思,在去看萧瑾萱一眼了。 孟良君这副样子,看的萧瑾萱又好气又好笑。 刚刚对方是口不择言了些,可她还不至于生气,毕竟换位思考下,若是被卡在巨冰里的是萧文遥,她或许比对方还要失去理智呢。 上前拽了孟良君的衣角一下,萧瑾萱含笑说道:“低着头还站在这作甚,人没救出来时,你哭的惊天动地,这人救出来了,你反倒看都不看上一眼了,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 一听萧瑾萱的语气,似乎没生气,孟良君忙抬起头,嘟着嘴一脸的难为情。 “瑾萱,对不起哦,人家刚刚是太着急了,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萧瑾萱闻言,笑着瞪了她一眼,轻声说道:“若是生气,我现在还会理你吗,还不上车。” 说完她浅笑着,转身就走,孟良君破涕为笑,小跑几步,伸手环住萧瑾萱的手臂,一蹦一跳的和她一起,往马车那走去。 马车开始往扬州城折返而回,原本宽敞的车内,如今因为多了个,横躺着的孟家公子,不免显得就有点拥挤了。 萧瑾萱这会,正感兴趣的打量着,这位孟公子,尤其是看见,对方如今昏迷,还紧握手中的那几卷书籍时,她就忍不住笑了,真是个书呆子。 刚刚忙着救人,所以也没顾上其它,可如今闲下来了,她才发现,这位孟公子,竟然衣服里裹着十多本书,手里也攥着好几本,而刚刚把他从地上拖起时,在他的身下,还整整堆着五六十本书呢。 生死攸关的时候,想的还是怎么把书保护下来,还真是个书痴。 萧瑾萱待得无聊,随手从一旁拿起一卷手稿看了起来。 刚刚在私塾时,孟良君说书籍是她兄长的珍宝,所以索性把收集起来的书,一并都带回来了,而她现在看的这本,正是其中一卷。 可才看了两行,原本有些疲倦的萧瑾萱,就慢慢坐直身子,满眼欣喜的仔细阅读,眼前的这卷手稿,真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写这手稿的人,才学见识渊博。 这手稿是对论语的译文,区别于她之前看的任何论语通译,这手稿中的内容,不但博古通今,引经据典,而且见解独到,只看了数页,就给了她许多启发,让她收获颇丰。 孟良君在一旁,单手托着下巴,看着萧瑾萱那如痴如醉的表情,无奈的摇摇头。 “我原本以为兄长就算爱书如痴的人了,没想到瑾萱你一个女儿家,竟也喜欢看这些东西,我就不行了,让我看书,不到半个时辰,我就非困的睡着不可呢。” 萧瑾萱闻言,眼睛没离开手稿一下,心不在焉的说道:“那也要看是什么书,如此佳品能细细阅读,可是幸事一件,今日随你来这一趟,我可是收获颇丰啊。” 可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咳嗽声传来。 “咳咳……小……小姐,在下粗陋之作,咳……当不得佳品二字。” 这突然传来的微弱男子声,让萧瑾萱一愣,接着她就反应过来,是躺在车内的那位孟公子,在和她说话呢。 一旁的孟良君也是欢呼一声,直接扑到了她兄长的身上,又哭又笑,好不激动。 被孟良君这么一压,这位孟公子又是一阵咳嗽,然后颇为无奈,又十分宠溺的看了孟良君一眼。 “君儿,你若在不起来,为兄就要被你压死了,这两****定是又吃了许多糕点吧,这份量 又重了。” 一旁的萧瑾萱闻言,忍不住都笑了,她没想到这孟家兄妹感情这般好,有这么个风趣疼宠的兄长,难怪纵的孟良君,这般率真可爱了。 上前忙将嘟着嘴的孟良君哄着拉起,萧瑾萱这才举起手中的书,笑着望向了孟公子。 “公子,听你话中的意思,这手稿可是你写的?” 孟公子点点头,因为身体虚弱,声音不大的说道:“是出自在下之手,但和圣人之作比起来,实在粗陋的很,当不得小姐如此推崇,在下孟冕,不知小姐如何称呼。” 萧瑾萱的眼睛瞬间睁大,不敢置信的看向孟冕,心里暗暗吃惊,怎么会是他? 其实不怪她这么惊讶,主要是上辈子,这孟冕实在太出名了,哪怕她回到扬州,没过多久就被关进家庙,但对这位孟大公子,也是如雷贯耳的。 因为这孟冕在前生,有扬州第一才子的称号,之前她向睿王提议的盐能融雪的主意,就是这孟冕提出来的,却不想这人,竟就是孟良君的哥哥。 她之前没想起来,还是因为前生,这孟冕乃是一残疾之人,双腿不知何故,都被锯掉了,所以眼前这位孟冕,四肢健全,哪怕这手稿写的精彩绝伦,萧瑾萱也没想到,他就是哪位扬州第一才子。 心里诧异,她又往孟冕的腿上瞧了几眼,心里忽然有些了然了。 既然这孟冕如今是个健全之人,就说明他不是天生残疾,而前生他也是因为雪灾献计,才慢慢被人知晓,但从那时起,孟冕就是没有双腿的。 因此萧瑾萱不免有个大胆猜测,那就是上辈子,这孟冕也曾经被困巨冰之下,而来救他的也定然是孟良君,而孟良君选择救人的方法,想来也如刚刚那般,命人拼命敲砸巨冰,而孟冕的腿,估计也是因此才被锯掉的! 对了,一定是这样没错!萧瑾萱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及其的大。 那这样说来,今生因为她的出现,这位孟公子免于成为废人,人生轨迹彻底发生巨变,将来会何去何从,都变成了难以预料的未知数了。 看来她重生而回,很多事,因为她的干预,都在发生着改变,全部和生不同了。 这种感觉,有时都让萧瑾萱觉得像在做梦一样。 第58章 :京师来信 萧瑾萱正愣神呢,忽然觉得有人扯了扯她的袖子,眨眨眼,她望去,就见孟良君正一脸关切的看着她。 “瑾萱你没事吧,怎么发起呆了,是不是刚刚凉到了,回萧府后,赶紧喝碗热姜茶驱驱寒气。” 萧瑾萱闻言轻笑了下,点点头,欣然接受了,孟良君这番好意。 而躺在一旁半天,也恢复了些许气力的孟冕,挣扎的坐了起来。 接着就见他,对着萧瑾萱一拱手,迟疑的问道:“瑾萱?小姐可是如今在扬州,家喻户晓的那位萧家四小姐,萧瑾萱?” 没等萧瑾萱回话呢,孟良君就先小脸兴奋的,插嘴了。 “兄长算你有见识,我经常和你提起的那位好朋友,就是瑾萱呢,她可厉害了,就连你这次被救,都是瑾萱帮的忙,若非她想办法将冰化开一个洞,将你的腿救出来,若真按我意思,一通狠砸,兄长现在就要被我害苦了。” 孟冕是多聪慧之人,只是细想一下,并将其中的厉害看的透彻了,知道今日自己能安然被救,全是眼前这位萧四小姐的功劳。 又是鞠了一礼,孟冕恳切的说道:“今日之事,多亏四小姐出手相救,孟冕才能安然无恙,这份恩情,在下必不敢忘,来日若小姐有何差遣,孟冕绝不推辞。” 萧瑾萱连忙还礼,含笑说道:“孟公子这话瑾萱记下了,若来日真被何事困扰,到时可就要麻烦孟公子了。” 施恩不求报,这是萧瑾萱上辈子的人生准则,而如今,她奉行的可是,施恩莫忘报。 既然对方有才有能,接下这份人情,她也乐见其成,全当意外收获了。 孟冕一愣,随即发自内心的笑了一下,他真没想到,萧瑾萱竟如此坦然,半点谦虚都没有,就承下这份恩情,不过对方这直接的性格,确实比那些虚伪小人强太多了。 接着就见孟冕又说道:“其实四小姐之名,我早就听说过了,尤其是盐巴融雪,在下也是近期,才在北戎国一卷书籍里,看见过相关记载,不想小姐博学,竟早早便献上此法,解了我扬州一场大劫。” 萧瑾萱闻言,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总不能告诉对方,这主意本来就是你孟冕的,我不过是仗着两世记忆,拿着现成的来用,就算她说了,估计也没人信。 就在她觉得尴尬的时候,还好马车停了,原来是说话间,已经回了扬州,到了萧府门前了。 萧瑾萱和两人告 别,将握着的手稿不舍的放下,便走出了马车。 望着马车离开,她转身进了府里,还没走几步,就见竹心迎面走了过来。 “小姐你去哪了,你看看如今天天都要黑了,担心死我了。” 这两日杨氏头疼的毛病又犯了,身边也没个得力的,萧瑾萱于是就让竹心过去帮忙了,而白术也被她派去照顾文昕的母亲,每日也是早出晚归,如今反倒是她身边,没个得力的人伺候着了。 萧瑾萱笑了笑,轻声说道:“你这么着急,可是有什么事情,姨娘好些了吗?” 竹心拉着萧瑾萱,就往后堂走,嘴里更是着急的说道:“小姐,你还是先别管别的了,老爷今天下午回来了,可要找你又找不到,我怕他该生气了。” 主仆二人说着话,很快就来到了后堂,等萧瑾萱进去后,便发现一家子人都在,正围着饭桌吃饭呢。 杨氏和沈氏分别坐在萧恒两侧,而萧文遥正被萧恒抱在怀里,逗得咯咯笑个不停呢。 萧瑾萱才一进来,立即所有人都向她望来,原本笑着望着,萧恒逗弄萧文遥的杨氏,在转脸望向这个女儿的时候,面上的笑就立即敛去了。 并埋怨的说道:“女儿家,整日抛头露面,半点忌讳都没有,如今还夜不归宿,回来的这么晚,瑾萱一会你就去祠堂,跪上一夜,好好反思一下。” 如今在萧家,少了宁氏的压制,杨氏的日子是越发滋润了,所以她生怕萧瑾萱这行为,惹来萧恒的不喜,如今离开了庄子,杨氏原本的淡然越来越少了,更多的,也是开始为自己谋算了。 可是她却忘了一点,她之所以在萧家,如今犹如半个夫人,并非是她谋算来的,而是因为她有萧瑾萱这个女儿。 可是杨氏偏偏总是有意的忽略这一点,不愿承认。 萧瑾萱望着杨氏,失望多了,似乎心里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就见她微一福礼,声音平静的说道:“今日是孟府的良君小姐,有事求上门来,我萧孟两家向来交好,如今父亲让我来管家,我若视而不见,以后两家必生嫌隙,所以女儿并未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姨娘觉得是吗?” 杨氏呼吸一滞,愕然的看着萧瑾萱,因为从小到大,这个女儿都没向现在这样,当面反驳过她。 向来她说的,对方都会附议,她让做的,对方立即照办,她若要罚,这个女儿也是不会说半个不字。 可今天这是怎么了,众目睽睽之下,对方竟然驳了她的面子,还反问她错对与否,说到底,她虽是生母,可就是个姨娘,萧孟两家的事情,她哪有资格插嘴,一时愣在那,尴尬的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萧恒笑呵呵的,将小儿子从怀里放下,深深的看了萧瑾萱一眼,挥手示意她过来坐下。 “一家人难得聚聚,磬心你也少说两句,瑾萱打理这一大家子不容易,你身为她的生母,更该多关心她才是,忙到这么晚才回来,你不说给孩子盛碗热汤暖暖身子,却张口就要罚她,你不心疼,我这个当爹的也不应允。” 说完,萧恒就站起身,亲自盛了碗翡翠虾仁汤,笑着递给了萧瑾萱。 杨氏见此,脸上挤出一点笑意,不情不愿的也夹起蜜饯藕片,放进了萧瑾萱的碗里。 萧恒将这母女二人的反应,都看在眼中,脸上闪过思索,但终究没在这事上,继续说下去。 接着就见他从袖子里,拿出了封信,递给了萧瑾萱。 “萱儿,这是远在京师,你大姐瑾瑜特意寄来的信,她原本要回来过年的,可因为雪灾所以就没回来,不过就算如此,瑜儿说你这个四妹的名字,她如今也是经常听人提起,圣上都在朝堂上,夸你赈灾有功,不让须眉,瑜儿还在信里说,你祖母打算让你回京呢。” 萧瑾萱将信拿在手里,却没打开,闻听这话,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该来的总是要来,但和上辈子一辆马车,赶去京师,替姐嫁人比起来,如今她在去这京师,那是光宗耀祖,是皇上亲口褒奖过的人,在不是个替代品,谁想小瞧她,也要看有没有这个资格。 面上神情不变,萧瑾萱一笑说道:“能回京师,替父亲侍奉在祖父,祖母膝下,瑾萱自然开心,而且这么多年,我只听闻长姐,如何美如谪仙,德才无双,如今有机会亲近学习,心里欢喜的很呢。” 没错她确实很欢喜,因为萧瑾瑜已经逍遥太久了,在扬州她只整的季凌枫灰头土脸,这位嫡长姐,可还滋润的生活着呢,不过很快这一切都要和对方远去了,因为她马上就要返回京师,和对方将彼此的恩怨,一笔笔讨回了。 萧恒见她这么说,神情也确实欢喜,也就将心放下来了。 接着他又问道:“瑾萱,如今家里怎么样,宁氏呢,她可反思知道错了。” 提起宁氏,萧恒心里就全是火气,先是伙同外人,要暗害别人,结果把自己 的女儿搭进去了。 如今赈灾一事上,就为了给萧瑾萱添堵,竟连萧家存亡都不顾了,肆意搞破坏,和那远宁县主,还弄出个剔尸出来。 在萧瑾萱用书信,将这些都告诉他后,萧恒当时就是在军营,若是在家中,他都有可能,一剑杀了宁氏这个祸门星。 而一旁的杨氏,听出萧恒语气里那丝厌烦,忙说道:“宁氏被禁足这段时间,很是不安分,还曾要拿剪刀杀了瑾萱呢,萱儿你说是吧。” 若宁氏被休,这府里最可能被扶正的就是杨氏,因为她有一儿一女,萧恒对她用情,也比对沈氏要深上不少。 所以这话说完,她就期盼的看向了萧瑾萱,如今能在萧恒面前,说上话的就是这个女儿了,虽然这点杨氏不太愿意承认,可事实就是如此,因此她巴望着,萧瑾萱也能落井下石几句,这就帮了她大忙了。 萱儿?听着杨氏难得这么亲昵的叫她,萧瑾萱心里却没半点欣喜,不过是这会用得到她摆了,若是用不到,怕是理都不愿理她了。 就见她看了眼,正等着她说话的萧恒,得体的一笑:“姨娘这话说的过了,我知道你是心疼女儿,唯恐我被伤到半点,不过嫡母也是思女心切,手段过激,但也情有可原,何况如今她都中风在床,口不能言,难以自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何苦在去计较。” 萧恒闻言,赞许的点点头,对萧瑾萱更加满意了,有能力还有度量,可惜对方是女子,若是男子,哪怕是庶出,他也定要当成嫡子来教育,培养的。 杨氏手中的丝帕这会都要扯碎了,不满的看了萧瑾萱好几眼,这个孩子果然是冤孽,就是来讨债的,哪有不帮着生身母亲,反倒替旁人说话的道理,这个女儿果然指望不上。 第59章 :惊闻噩耗 杨氏这含怨的眼神,萧瑾萱如何感觉不到,但她却只当不知道,神情一片坦然。 反正她也算看出来了,杨氏这位生母,还是有些野心的,若宁氏被废,她被扶正,就凭杨氏对她的不喜程度,萧瑾萱甚至都觉得,对方会比宁氏在时,更加找她的难处。 没见刚刚回来晚些,萧恒还没说话,这位生母却先揪着不放了,既然对方注定不会成为她的依靠,还很可能成为阻碍,那索性还不如就安分守己做个姨娘。 萧瑾萱自认保对方一世富贵平安,还是做得到的,至于正室的身份,对方还是不要想了,心中那份母女情一旦冷却下来,她便会像个旁观者般,清晰的分析利弊,从而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而杨氏安分呆在扬州,没有任何权利,不能左右自己分毫,这在萧瑾萱看来,是在好不过的了,也只有如此,她们母女间摩擦也会少些,不至于连最后的亲情也心寒的断去。 既然宁氏已经成了废人,萧瑾萱在这么一说,萧恒原本打算休妻的念头,也就渐渐消失了。 毕竟他的原配夫人白氏,在生出萧瑾瑜这个长女后,就难产过世后,宁氏这位续弦妻子,陪了他十多年,也不是半点情分没有的。 念及对方昔日的好,萧恒也愿意养着宁氏下半辈子,就当夫妻一场,他为对方做的最后一点事情吧。 萧恒不说话,想着心事,可萧瑾萱当家几个月,如今眼看不日就要去京师长平了,自然要一一交代清楚。 “除了嫡母这件事,二姐在家庙养病,但情况还是没什么好转,仍旧认不出人,还有梅庄上的薛姨娘和五妹,因为雪灾的原因,薛姨娘病死了,五妹被困庄子上,不肯听劝,执意要出庄,结果失去踪迹,下人只在大雪地里,捡到一只她的绣鞋。” 萧恒闭上眼睛,揉了揉额头,毕竟都是他的血肉,一个疯,一个失踪,他心中自然不太舒服,可到底是在沙场上见惯了生死,他虽然难受,但也不至于挺不住。 萧瑾萱也觉得气氛有些压抑,想了下,望了沈姨娘一眼,微微笑了一下。 “对了,还有一事,如今三姐已经十四,明年就是及笄之年,姐姐的婚事,父亲可要上心了,不过我相信沈姨娘定然有合适人选,这事也耽误不得。” 等她离开后,这萧府后宅就剩下杨氏和沈氏二人了,对方进来一再示好,她也愿投桃报李,给对方些甜头。 毕竟沈氏是个妾, 按理哪有资格替子女挑选夫婿,但如今萧瑾萱开了口,她便有这机会了,在不用担心子女的婚嫁被任意安排。 这份恩情不算小,萧瑾萱也盼着对方,能念着她今日相帮之情,等她走后,仍旧安分守己,别动歪心思难为杨氏和遥弟。 而另一方面,她也是在警告对方,今日她能一句话赏给对方恩典,来日也能一句话,将恩典收回。一味给甜头,只会让人贪心,恩威并施,才更有威慑力。 果然萧瑾萱开了口,萧恒立马应允,沈氏都乐的快喜极而涕了,甚至忙站起身,对着萧瑾萱就福了一礼。 “谢谢四小姐,理解我这做亲娘的心思,您尽管放心,以后杨姐姐,我定然看成自己的亲姐姐,而且我没有儿子,遥少爷我会当成自己孩子来疼的,咱们萧家鬼祟之人尽去,以后必然一团和气上下一心。” 萧瑾萱满意的笑了笑,这沈姨娘果然是通透的人,既然对方看的明白就好,她离开后也能放心了。 虽然她心里,如今是对杨氏不在向从前那般,恭顺忍让,格外上心了。 但到底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她哪能说不管就不管,自然要为对方把将来的路铺好,让她在萧府,过的舒舒服服,没有烦恼。 一顿饭吃下来,众人还是都比较开心的,至少面上都是其乐融融,等到萧瑾萱回到宛香阁,都已经很晚了,她忙了一天也累的不行,早早洗漱完,就睡下了。 可能是因为乏了,这一晚她睡的极好,平日经常做噩梦的她,竟难得一夜无梦,睡的香甜。 可是猛然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萧瑾萱躺在床上,皱了两下眉,却还是翻了个身,不愿醒来。 “小姐,我是白术,您醒了吗,文昕家出事了,您醒了我就要进去了。” 断断续续的的哭啼声,夹杂着拍门声,还是把萧瑾萱弄醒了,尤其是那句,文昕家出事了,一下就让她清醒不少,缓了缓精神,她慢慢坐了起来。 “在外面的是白术吧,进来吧,文昕怎么了?” 在外面等的心急的白术,闻听房内可算传来动静了,忙哭着推开门就跑了进去,当看见床上还半眯着眼睛,没彻底清醒过来的萧瑾萱时,她仿佛一下有了主心骨,当即哭的更大声了。 “小姐出事了,文昕他娘去了。”说完,她捂着面哭的涕不成声。 萧瑾萱眨了眨眼睛,因为被强行叫醒,脑袋还不太灵活,下意识 的竟问道:“去了?去哪了” 但没等白术回她话,她眼睛猛的睁大,可算把对方这话,整理明白了。 就见她身子坐直,眼中的迷茫也消失不见了,眸子恢复了清冷和从容。 “什么时候的事,那文昕家里,现在可有主事的人,他刚丧母,年纪又不大,怕是自己料理不来吧。” 白术闻听这话,脸上闪过焦急之色。 “小姐,我回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事,大娘她从昨晚情况就很不好,我便留下一直照顾,可终究是没熬过今早,文昕如今不哭不闹,任凭我说什么,他都不理我,这个样子我真担心他有个好歹。” 萧瑾萱这会已经起身下了地,并快速的穿着衣服。 “你别着急,我这就和你一同去看看,你去把李妈妈叫上,她年长又在咱们萧家,打理后宅多年,红白之事她最有经验,带她同去,也省的什么地方出了乱子,到时就不好了。” 白术闻言,却没有动,而是满脸气愤的哼了一声。 “小姐,怕是只带李妈妈去是不够的,因为现在文昕他家,已经出乱子了,小姐还是多带些人手吧,否则我怕文昕,想守头七尽孝,都是做不到的。” 萧瑾萱正梳头的手,忽然一顿,转身不解的望向了白术。 “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些,这样我也好知道,该怎么处理。” 这会她哪里还听不出来,文昕家,怕是除了老母亲病逝,估计还遇到其他更棘手的问题了,所以白术这才火急火燎,跑回来找她求救。 这会看见萧瑾萱,白术心安不少,至从跟在对方身边,她就没见什么事,能难得到自己这位小姐的,所以情绪一平复,她立即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原来这萧文昕,其实并非萧秀才,和他瞎眼母亲黄氏的孩子,萧秀才一生没有子嗣,文昕是他无意捡到的弃婴,被带回家抚养长大的。 而文昕家如今,住的三间屋子的大院,是萧秀才留下的,他死后黄氏身为他的未亡人,自然可以住在那里。 但如今黄氏也死了,他那一脉的萧家人,就以文昕不是萧秀才亲子的由头,不顾黄氏才断气,就上门要将文昕赶走,并将这套院房收回来,按他们的说法,这是萧家人的东西,文昕只是个养子,根本不配住在这。 萧瑾萱手中握着的梳子,重重的摔在了妆台上,脸上的表情,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实在是这种事情听了,太让人恼火,无论亲子也好,养子也罢,人家死者还躺在房里呢,这些所谓的亲人,就开始撵人了,半点旧情也不念,根本不许文昕尽最后的孝道,简直禽兽不如。 要知道,萧瑾萱前生,也受尽了亲人间的寡情,生母的疏远,胞弟的早逝,父亲的冷淡,嫡母的欺压,长姐的背叛,祖母的厌弃。 很多时候,她待文昕比旁人更好些,也是因为在对方的身上,她总能看到昔日自己的影子。 而文昕遭受的处境,甚至比她前生还差,却还是那么乐观,开朗,努力的好好活着,这是她从前想做,却一直没做到的。 而这么一个坚强,乐观的人,如今竟被打击的不言不语,不哭不闹,萧瑾萱知道,这是对方的心死了。 就像前生她将自己的心剜出来时,也同样没有眼泪,甚至都不觉得疼痛,绝望到深处,便忘记疼了,文昕在失去了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后,如今恐怕就是这个状态了。 所以那些还在拼命逼迫他的亲戚,在萧瑾萱眼里,简直是该死,心里烦闷的在难忍受,她直接站起便向外走去。 “白术将梳子,发钗带着,一会再马车里我在梳妆,通知邓九带上家丁,还有李妈妈,跟我立即去文昕家里,速度要快。” 看着快步走出房门的萧瑾萱,白术激动的双手捂住嘴,猛点头,这样的小姐,看着就让她佩服,甚至就是一般男子,白术都觉得,比不得萧瑾萱这般果决,有魄力。 在萧瑾萱的雷厉风行催促下,邓九,李妈妈等人,不出一刻钟就全部站在了她的面前,都一副时刻待命的恭敬模样。 萧瑾萱简略的和他们将事情说了一遍,就带着众人,浩浩荡荡的出了萧府,直奔文昕家而去。 第60章 :势利亲戚 萧瑾萱一行人,马车赶得极快,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来到了文昕家门口。 下了马车,萧瑾萱抬头,向面前这间破落的院房望去。 她这也是第一次来文昕家,虽然早知道对方生活困苦,可也没想到会潦倒到这种地步。 就见这院子四周的围墙,不是用砖砌成的,而是黄泥合着稻草围起来的,墙上有的地方,出现大裂缝,也是拿稻草堵上,就算完事了。 进了院子,就见这院内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平常百姓家会养的鸡鸭,猪羊,半只都看不见。 三间屋子,房顶上没有半片瓦,盖的全是稻草,门窗上贴的风纸也破破烂烂,一看就没半点挡风的效果了。 萧瑾萱眉头皱起,问向一旁的白术:“我不是提前给了文昕,两月的工钱,怎么他家里还是这副样子,这还能住人嘛。” 白术闻言,红着眼睛说道:“小姐给他那些钱,他都拿去买补品给大娘吃了,您虽然说过,缺什么只管和您说,但文昕的性子小姐也知道,他是嬉皮笑脸惯了,但绝不是没脸的人,他经常和我说,您已经够帮忙的,实在不能忘了身份,事事都让您替他操心。” 闻听这话,萧瑾萱都不知说什么好了,才想责备白术,为何不早些告诉她这些时,就听见院中正中主屋处,传来一阵瓷器碎地声,还有女人的叫骂声。 哪怕站在院门口,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你个不知哪捡来的野孩子,赶紧给我滚出去,如今族里的长辈都在这,看清楚这本家谱,你已经被除名,不是我萧家人了,还赖在这做什么,非逼的我们把你打出去不成。” 萧瑾萱眼中闪过怒色,在大周国,若一个人被从族里除名,有种密信的说法,这样的人死后会变成鬼魂野鬼,四处漂泊,没有一处安身的地方,就连阴曹地府都不收。 所以除非犯下重罪的族人,否则同宗的亲戚轻易是不会将人逐出族去的。 而如今就为了这三间屋子,这些人,竟然要将文昕除名家谱,萧瑾萱在听不下去,走上前,一下便将房门推开,面如寒霜的走了进去。 她推门的力道很大,本就破的要散架的木门,“咣当”一声撞在两边的墙上,其中一扇门,竟直接掉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番声响,将房内正站在中央,双手掐腰,嘴里叫骂最欢的一位中年妇人,吓了一跳。 就见她还没回身看 清楚状况,一连串的咒骂又破口而出了。 “哪个催命鬼,在这吓姑奶奶我,弄的叮当乱响,闲着屋里还不够热闹是怎么的,推门这么急,赶着去投胎啊,姑奶奶我可不吃……” 这妇人骂骂咧咧,但当她转身,看清站在房门前,冷眼望着她的萧瑾萱时,对方那周身不怒自威的气场,,下意识就让她缩了缩脖子,竟被震慑的在不敢乱说话了。 这时房内的其他人,自然也注意到了,萧瑾萱这位不速之客了。 就见一位坐在上首的六旬老人,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见对方衣着不俗,气度更是不凡,当即便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 “不知这位小姐是何人,我是萧家的族长,今日我们正在处理家事,若无其他事,小姐可否先回避一二。” 萧瑾萱闻言,抬眼看了这老者一眼,却根本不接他的话。 反倒一扭头,对身旁的李妈妈沉声吩咐道:“刚刚那刁妇的嘴巴,实在遭人讨厌,李妈妈给我掌她的嘴,叫她长长记性,看清楚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是她这辈子都得罪不起的。” 李妈妈闻言,立即领命照做,这屋内其他萧家族人自然不肯,可别忘了邓九可带着一众萧府下人,在外侯着呢,等他们一冲进来,什么抵抗都和纸糊的没两样。 半刻都没当误,那中年妇人,就被压着跪在了萧瑾萱面前,李妈妈上前便要掌她的嘴,却被萧瑾萱出言拦下了。 “跪我做什么,压到文昕面前,什么时候文昕说停了,李妈妈你再停下,否则便是打死了,今日也不许给我住手,一切后果我来担着。” 萧府的人,自然立即照办,不多会巴掌声,和那妇人的哭喊声,就在这屋内此起彼伏的响起了,文昕那些族亲,全都忐忑不安起来,可没一个在敢乱动一下的。 能出行带着丫环婆子,数十位随从跟着的人,有点脑子的也知道,这突然出现的女子,怕是身份绝不一般,一时竟无人,在敢开口半句了。 最后还是那位自称是族长的老者站出来,语气含怒的说道:“这位小姐,您也太不讲道理,进来便动手打人,我看的出你身份尊贵,可也太目无王法了。” 萧瑾萱闻言,冷笑了一下,双眼嘲讽的望了这老者一眼。 “不讲道理?目无王法?老先生这话是在说我,还是在说您自己,如今这主人家过世,你们却上门逼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到底是谁更不占理,您老还是摸着 良心问问自己吧。” 这老者面上闪过尴尬,但还是将手中拐杖,往地上一戳,嚷嚷的更大声了。 “这是我萧家的事,你又是何人,我们族里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萧瑾萱眉毛一挑,扬声说道:“您老是老糊涂了吧,刚刚我在门外,可听见你们已经将文昕逐出了族谱,他如今早就不是你这一脉的人了,而且他在我萧府当差,便是我萧瑾萱的人,敢动我的人,也得问问我答不答应。” 她这话真是一语激起千层浪,如今在扬州,就是个三岁的孩童,那也知道萧瑾萱是何人。 如今听闻来的这位正主,竟然就是节度使萧恒的女儿,萧家那位四小姐时,屋内的人在也坐不住了。 而且对方那话他们听得明白,人家今天就是来给萧文昕撑腰的,他们虽然知道文昕在萧府当差,可听闻就是个跑腿的,谁能想到这位四小姐,竟然为了对方,亲自跑过来了。 若知两人关系这般亲近,借他们个胆,也不敢动歪心思,要黑心吞了这间院房啊。 这些人如今在不敢贪图这房子了,只想快些离开,别看大家都姓萧,可跟萧恒这一脉比,他们这个旁支给人提鞋都不配,更别说今日的事,他们本就不占理。 但萧瑾萱如何会这么就算了,眼看她快离开扬州了,今日若不将这事情解决清楚,就怕日后她不在了,这群势利的亲戚,又该回来难为文昕了。 望着告罪完,起身都走到门口的,那位萧家族长,萧瑾萱出言叫住了对方。 “萧老族长何必走的这么急,本小姐话还没说完呢,难道和我站在一间屋内,就让你这般无法忍受吗?” 这话差点没把老族长吓死,他哪敢有这心思,当即连连摆手。 “四小姐误会了,今日都是我们不对,文昕这孩子也确实可怜,以后这房子愿住多久就住多久,一切都随他。” 萧瑾萱闻言,轻笑了一下,缓缓说道:“这是自然,因为这房子本就是文昕父母留下的,要知道我大周律法写的清楚,一切房屋商铺的所有权,都归持有地契者所有,其他人统统没有资格,私自占有,我这话您听懂了吗?” 老者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连连点头,这点他一把年纪如何不知,今天也是看着文昕孤苦无依,这才打算强行夺了房子,却不想踹在铁板上了。 满意的一笑,萧瑾萱又说道:“文昕的地契,我会嘱咐我府内的邓管 家,帮他保管的,若是下次再发生今日这种闹剧,就不是上门和你们讲道理了,邓管家会拿着地契,在公堂上等着你们的。” 寻常百姓若问他最怕的是什么,那绝对是被提审见官了,这老族长身子一晃,差点没栽倒在地,还好一旁的族亲手快,才将他扶住。 萧瑾萱见罚也罚了,吓也吓了,出声示意李妈妈住手,便让这群人,带着那脸已经肿成猪头的妇人离开了。 反正她也看出来了,文昕如今的状态,怕是那妇人真被打死,他也不会有任何反应,因为他已经自我封闭起来,外界的一切,似乎和他在没半点关系。 望着缩在墙角,紧紧抱着双膝,双眼失去焦距。直勾勾望着前方的文昕,萧瑾萱示意众人都出去,然后她便叹口气,来到对方面前,蹲下了身子。 “想哭就哭出来吧,你已经尽力了,我想你娘走的那一刻,定然是欣慰的,因为无论你是不是她的亲生孩子,她都在你身上,感受到身为母亲的自豪,你没愧对她。” 文昕抱着双膝的手臂,微微抖动起来,接着他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双眼痛苦的闭上,嘴巴大张,却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过了足有好半响,他才一声呐喊,抱住面前的萧瑾萱,放声大哭起来。 那哭声到了最后,已经变的嘶哑无力,可文昕似乎要将这一辈子的眼泪,全部流尽似的,仍止不住分毫。 自从他的母亲病重以来,文昕不但要承担所有生活压力,还要强颜欢笑,不让母亲为他担心,可他也只有十几岁,如今生母一死,他心中紧绷的弦也断了,若非萧瑾萱来了,他可能都要受不住刺激,自己把自己逼疯不可。 萧瑾萱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默默的抱着对方,双手安抚的拍着他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第61章 :相邀同行 寒风萧萧,凄凉肃穆,一处占地不大,却修整的十分庄重的坟墓前,萧瑾萱一身月白襦裙,神情郑重的站在一侧,静静的望着,正跪在坟前,烧成黄纸的文昕,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奈。 “头七开始,你便每日跪在棺椁前,不昏倒就绝不离开,如今大娘也入土为安了,便葬在这梅庄的后山,你若想念,时常可过来拜祭,别再难为自己的身子了,否则你娘泉下有知,叫她如何放心的下你。” 文昕没抬头,依旧默默的烧着黄纸,过了好半响,他沙哑的声音才低沉的传来。 “瑾萱陪我在待会吧,等过了今日,下次再来看我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就在萧瑾萱不解他这话是何意时,文昕却站起了身,静静的望向了她。 “我都听白术和竹心说了,你要进京去了,我娘如今走了,扬州在没什么可让我留恋的了,我要和你同去。” 萧瑾萱闻言,可没半点欢喜,反倒皱眉说道:“胡说八道什么呢,大娘才走,你身为子女的,要留下来为她守孝一年,等守孝满了,你何时来我都留你,但现在不行。” 可文昕却仰起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忽然笑了。 “人走如灯灭,难道我留下守孝,便是孝子了?,何况孝在心中就好,我走到哪都不会忘记,这便够了,何必惺惺作态,去做足那些表面功夫,半点用处都没有。” 或许是经历了至亲的离去,文昕很多想法,和之前都不同了,若是以前,他看到有人不为双亲守孝,可能会第一个跳脚大骂对方不孝,可如今亲身经历过了,他反倒将一切看淡了。 他和别的孩子不同,自小受尽白眼,如今母亲才死,又被那些所谓的亲人逼上门去,不得不说,他的内心在这些痛苦里挣扎,已经有些扭曲了。 他不愿在相信,这世上存在公理清白,不相信好人会有好报,而且他清楚的看清,人性是多么的贪婪丑陋。 他这会只有一个想法,若不想在被欺辱,就要比那些恶人还要贪婪,还要无耻,还要不择手段! 他的内心,如今是一片黑暗,若不是在这片黑暗里,还有一丝荧光,照亮着他的心灵,估计他如今不是被逼的发疯,就是要冲动的拿刀,去将那些欺负他人通通杀了。 多亏了这一点光明,让他尚且还保留着理智,而这盏明灯,不是别人,正是萧瑾萱。 这个在他一无所有,狼狈不堪时,施舍给 他饭吃,将他留在身边,委以重任的女子,可以说对方是他的恩人,恩同再造。 若非对方毫无保留的相帮,他的母亲怕是连这个年都过不去,也是萧瑾萱,除夕时给他置办了那么多东西,让他们娘俩一同相守的最后一个除夕,过的那般满足开怀,弥补了他对母亲的亏欠。 还是萧瑾萱,在所有人逼上门,不顾他娘尸骨未寒,就要将他赶出家门时,是对方再次相帮,给他出气,为他撑腰,如今还出钱帮他下葬母亲,这份恩情,他便是还一辈子,也觉得不够。 伸手抓起一把黄纸,文昕狠狠将它们抛向天空。 然后他仰起头,大声的喊道:“娘!如今你走了,只剩下孩儿了,若不是瑾萱,咱娘俩那场雪灾估计都熬不过去,谢谢你抚养了我十四年,但从今以后,我这条命就是瑾萱的了,儿子会带上你坟前的一撮土,走到哪都带着,可我不能留在扬州陪你了,娘你要保重,若哪日儿子有机会回来,在过来给您老磕头上香。” 说完文昕便跪在了地上,对着黄氏的墓碑,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但眼泪却早没落下一滴。 死者已去,他如今要守护活着的人,用这一辈子去守护! 当他在次站起身时,神情已经恢复正常,拉起萧瑾萱,头也不回的便离开了。 望着走在前面,给自己开路的文昕,萧瑾萱心里有些酸楚,但到底什么也没说。 每个人都有各自选择活法的权利,她无权去干预,她能给予的只有尊重和理解。 等到二人下了山,来到马车前,才发现竟有人等在那里,一身紫袍加身,不是周显睿还能是何人。 萧瑾萱几步上前,福了一礼说道:“殿下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可是有什么急事?” 周显睿笑了笑,随和的说道:“是有一事,原本过府去寻四小姐的,结果竹心姑娘告诉我你在这,所以本王就赶来了。” 可是他心里,还有半段话没说出口,数日未见,原本他以为自己一向内敛,也算稳重,竟不想过府未见到对方,竟一刻也等不下去,便驱马赶到这里来了,瑾萱你可知道,你叫本王想的好苦。 萧瑾萱自然无法洞察面前男子内心的想法,当即挑眉问道:“不知是何事,如今在扬州,怕是在无谁能给王爷添堵了。” 周显睿闻言,看了她两眼说道:“在扬州有幸得小姐相助,一切如今都处理妥当了,公事办完,本王过几日便要回京 了,我知四小姐也要去京师,所以特意前来相邀,你我二人不如结伴回京,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这提议,萧瑾萱自然求之不得,能和一位王爷同行,一路上随行的侍卫不少,安全问题就要不用担忧了,这对于她可是个好消息。 “那瑾萱就谢过殿下了,如今扬州官场一片清明,都是殿下之功,但不知京师那边,最近可还安稳太平。” 她即将回京,若能多掌握一些,那边如今的情况,绝对是在有利不过的,可惜她如今羽翼未丰,还没本事探听到京师的动向,但周显睿就不同了,他定然对这些了如指掌。 果然就见周显睿笑笑,气定神闲的晃了晃手中的马鞭 “前阵子,六弟那事闹的最凶,但毕竟六弟的生母钱惠妃,也是钱家人,最后侯府不在追究,捏着鼻子认了,六弟这才保下一条小命,但父皇有旨,这辈子都不会封他王爵,所以到死那天他也只是个皇子,算是彻底废了。” 见萧瑾萱听得仔细,周显睿眼带笑意,继续和煦如风的说下去。 “其实钱家也知道,六皇子是被本王摆了一道,但他们到不敢对本王如何,我如今反倒担心,他们在调查后,会将矛头对向四小姐你,到时你回到京师,定要处处小心,但你是帅府的人,明面上他们不敢如何,就怕背地里要动手脚了。” 点点头,萧瑾萱从容说道:“谢殿下提醒,瑾萱记住了,定会处处留意的。” 周显睿闻言,也不在说什么,而是话锋一转,提起了另一件事。 “这次回京,我七弟因为身有皇命,不能同我一起回去,这一分开怕是要有段时间在难见到了,上次我和四小姐所提之事,虽然你拒绝了本王一次,但如今本王还想在问一遍,四小姐果真不愿,嫁与我七弟为妃?” 其实将心仪女子,推向另一个人怀里,这种滋味可并不好受,但前几日,他无意间在周显御的房内,看到一块绣有萱字的手帕。 虽然那帕子被保存的极好,但还是能看出经常被人拿出来摆弄,心知这个七弟竟情根深种到如此地步,他这个做兄长的,哪能不在开次口,尽力促成这段姻缘。 萧瑾萱没想到,对方竟又提起此事,扭头看向远处。 过了好半响,她才声音极轻的说道:“殿下,瑾萱心中还有重要的事,没有完成,在这之前我是不会考虑婚嫁的,何况就向之前说的,我配不上御王,更不喜深宫侯府,妻妾争宠,请 你别再说这样的话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其实对于周显御,若说她没有半点感情在里面,这话她连自己都无法骗过。 尤其是那晚梅林烟火夜,她相信这辈子,她都不会忘记那个夜晚、 还有周显御跪在月下,郑重其事牵着她的手起誓时,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哪怕上辈子和季凌枫夫妻多难,她都从未感受过,这么奇特的感觉。 可是这一切的美好,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当晚那个可怕的梦,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重生而回,她早就失去了被爱与爱人的资格,弃情绝爱,若是情动,就会带来灾难。 若惩罚只针对她自己,那她可能还义无反顾,愿意一搏,可但凡彼此相爱,另一半也会改变命格,因她而带来厄运,这叫她如何还敢敞开心扉,不若就这么孤独终老,总比过害人害己来的要强。 周显睿望着萧瑾萱,他不是懵懂少年,如今都成家立业,对方眼中那抹情愫,他看的一清二楚。 这就让他更想不明白,既然萧瑾萱也对他七弟有情,为何就是不肯应下。 就在他打算进一步问清,对方到底因何缘由,迟迟犹豫不决的时候,一阵马鸣声,将他给打断了。 接着就见周显御一身黑色劲装,立于马上,一弯腰,就将暗自神伤的萧瑾萱捞到了马背上,然后潇洒的一转身,扬长而去。 “五哥我和萱儿的事,无需你再操心了,萱儿不想嫁,那我便等到她肯的那日,若她想嫁了,我便倾其所有,迎她为妃,但我不愿逼她,半分也不愿意。” 望着随着话音落下,策马远去的周显御,周显睿笑了笑,果然最适合瑾萱你的,便是我这七弟,他能给你的,本王这辈子终究是做不到的。 第62章 :依依惜别 被金兰花想紧紧包裹,淡淡的却及其好闻,萧瑾萱坐在马背上,感觉到腰间,环抱着她的那双强健的臂膀,她闭上眼睛,无时无刻都在谋算着的心,渐渐平稳,难得换来半刻的安宁。 小心的将萧瑾萱,怀搂在胸前的周显御,策马一段路后,便放慢了马儿的速度,俊美的面容上,邪气的挑了下眉,歪着头,不解的看向的怀里的佳人。 “今个真是怪了,上次没人看见,我把你从阁楼里带走,萱儿都挣扎不休,今个我当着五哥的面,把你掳上马,你反倒不吵不闹了,你这只小狐狸,爷就没有能看懂你的时候。” 可偏偏越是看不懂,琢磨不透对方的心思,他就着魔似的想去了解,结果就是越陷越深,不能自拔了。 萧瑾萱依旧没睁开眼,气息平稳的说道:“难道我抗议了,殿下就能放我下马了,答案自然是不会的,那与其徒劳挣扎,我莫不如学着接受,至少这么无拘无束的策马扬鞭,也是件有趣的事情。” 其实她这不过是搪塞之词,其实也不知从何时起,她开始不在抵触周显御的靠近,而且看见对方那洒脱随性的样子,她便觉得自己也轻松了不少,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甚至让她有些沉醉。 周显御闻听她这话,大笑一声,手中马鞭扬起,立即便让马儿跑的更快起来。 闻听萧瑾萱喜欢骑马,他便足足带着对方疾驰了半柱香的时间,直到身下的骏马,呼哧呼哧喘起了粗气,周显御这才不得不停下来。 “等我回京后,我带乌雪给你认识,它是我的坐骑,日行千里的良驹,身下这匹马太不禁骑,咱们下来走会,让它歇歇吧。” 萧瑾萱没说话,只是默默下了马,跟在周显御的身后,静静的走着。 就在这时,他们路过一颗高大的树下,周显御忽然停住脚步,欣喜的指向了那大树。 “没想到骑着骑着,竟跑到这来了,萱儿你可知道,我第一次来扬州时,走的就是这条路,当时就是这棵树,一个特别奇怪的女子,被关在木笼里,还是我救的她呢,这转眼数个月过去了,也不知道那个小可怜,活的还好不好。” 听见这话,萧瑾萱也抬头看去,可不就是嘛,他们竟绕着梅庄后山,跑了半圈的路,这里还真是当初,她和周显御初次见面的地方。 见对方如今,仍没认出自己便是那日,木笼里的女子,她会心一笑,不禁就想逗逗对方。 “殿下原来还 在这里,英雄救美过,看您这般念念不忘那女子,可是一别之后,中意人家了。” 周显御一听这话,赶紧摇头,小心的留意萧瑾萱的神情,生怕对方误会了他似的。 接着,就见他陪着小心,连忙解释道:“萱儿你别多想,只是你不知道,那日的女子比你还奇特,明明被关起来,竟然还放声大笑不止。我原本是走另外一条路的,都被这笑声给吓了一跳,好奇之下,这才改了路,过来一探究竟,随手便就救了对方,自那以后我就在没见过她了,哪里有什么,你说的念念不忘。” 望着周显御,那抓耳挠腮,半点王爷的风度都不要了的样子,萧瑾萱轻掩嘴角,忍不住便笑了出来。 这个御王,平日里看起来就像个刺猬,谁惹到他,他便刺的谁鲜血淋淋,更给人一种我行我素的感觉。 但相处久了,其实对方还是很简单的一个人,没有什么脾气,也从不摆架子,对谁好,便掏心掏肺,讨厌一个人,也全写在脸上。 其实一辈子,若身边能有这样的一个人,相守相依,不得不说,也是一件幸事。 这样想着,没来由的,萧瑾萱心里就微微有些失落,笑意也敛去了,更失去了和周显御玩笑的兴致。 “殿下不必和我解释这些,瑾萱只是随口一说,您不必当真的。” 是啊,她怎会不知,周显御说的都是真话,因为那日木笼里的人,不就正是她嘛,只是那时她不知道,一次相遇,竟让两人情牵至今,直到现在都纠缠不清。 见萧瑾萱脸上闪过落寞的神情,周显御只觉心中一疼,想都没想,就把对方拥入了怀里。 “萱儿,其实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对吗?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就是有这种感觉,不要胡思乱想,我心中确实装着一个人,可那人便是怀中的你,除了你萧瑾萱,任何女人爷都不要。” 萧瑾萱被蛮横的抱在怀里,却没有挣扎,有些贪恋的抓紧周显御,胸前的墨色云锦戎衫,她多想在这个温暖的怀里多呆一会,什么都不在想,就这么静静的呆着。 一阵寒风刮过,吹散了两人间,难得的浓情,也将萧瑾萱眼中的清冷,再次勾了出来。 就见她伸手猛的将周显御推开,然后便满脸寒霜的转过身去,仿佛前一刻,她那一脸眷恋的柔情,都只是幻觉一般,根本从未出现过似的。 将后背对着周显御,萧瑾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她是为复仇而回 的,****她在不配拥有,最近那个可怕的噩梦,她经常在做。 在梦里周显御总是为了救她,而发生各种意外,然后死去。 有被剑刺的,跳下悬崖的,掉进河里淹死的,还有被五马分尸,万箭穿心的。 每次梦醒,她都会被吓的瑟瑟发抖,越是在意对方,她就越担心这些会在不久的将来,不单单在只是梦,而是会变成现实。 而当初金光中那人的在三告诫,就向一副枷锁,将她死死困住,所以面对周显御的热情如火,她能给对方的只是冷若冰霜。 因为她不敢冒险,任何有可能伤害对方的可能,她都不愿去做,若不能相爱,便远远相守,或许这才是他们彼此,最好的选择。 而周显御望着眼前,那抹疏远的背影,眼中闪过受伤的神情,两人虽只有几步的距离,他却忽然觉得彼此间,好似隔着万水千山,可望却永不可及。 但是只是几个呼吸间,周显御眼中的彷徨就不见了,剩下的只有坚定和决然。 就算相隔千山万水又如何,若水敢拦,他便填平江河,若山敢阻,他就劈了这山。 早晚有一天,他要走进对方的心里,任何阻碍,都别想阻拦他。 将最后一抹失落也掩去,周显御嘴角的邪魅笑容,再次挂起,好似刚刚的事,没发生过一般。 “萱儿,你站那么远做什么,和你说些正事,省的我不在京师的这段时间,你再被谁欺负了去。” 慢慢的转过头,萧瑾萱心中一暖,她如何不知,周显御这是怕彼此尴尬,将话题给转移了,平日只当对方恣意妄为,却不想竟也是个体贴细心的。 见萧瑾萱,可算愿意转身,给他个正脸了,周显御一笑,几步走上前去。 “如今北戎蠢蠢欲动,我要留在扬州察看守军情况,然后估计就要转战前线了,若彼此真的开战,我怕在回京时,便是凯旋之日了。” 他七岁就跟随明帝,御驾亲征,也是那时,他的军事能力被发掘出来,十二岁时,他便初次带兵,击退灜郎国来犯之军,十三岁剿灭边关叛军,十五岁替天子巡视三军,同年掌兵五万,成为第一个,也是如今唯一握有兵权的皇子。 十七岁北戎使团觐见,他平一己之力,破去对方的千人大阵,同年两国协议谈崩,他又亲率十万大军,痛击大梁二十万大军,百战百胜,威震诸国,被称为大周的战王。 如今周显御过完年,已经年满二十,正是建功立业的最好年纪,明帝自然委以重任,派他抗击北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萧瑾萱微微福了一礼,抬头望向了周显御,眼中那抹情愫,被她深深的掩埋。 “刀剑无眼,殿下定要当心,瑾萱定会自保,您不用担心我。” 周显御闻言,点点头,转身见牵着的马,呼吸平顺,显然是缓过劲来了。 就见他一伸手,先将萧瑾萱扶上马背,然后自己也一跃,翻身上马,带着对方,往原路返去。 “我知你聪明,可京师龙蛇混杂,各方势力错综复杂,你回去后,若遇困难,记得一定要找我五哥,他定会帮你的。” 萧瑾萱靠在对方怀里,静静的听着,嘴角挂着浅笑。 “殿下也是,在外要照顾好自己,你身份贵重乃是皇室子弟,若你有事,军心就会不稳,为了大局着想,凡事也要更加小心,提防奸佞小人。” 周显御心里暖暖的,将下巴抵在萧瑾萱的头上,他叹了口气。 “放心吧,我会快些将事情都处理好,然后便回京找你,但在这之前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要记得按时吃饭,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一阵风,好似就能吹走似的。” “对了,还有钱家人,他们若是欺负你,你暂且先忍着,等我回去腾出手,在修理他们也不迟,原先那个钱璎珞就够烦的了,如今她还敢算计你,这怀安候府,爷现在看谁都不顺眼,连窝端了比较好。” 萧瑾萱眯着眼,听着头顶上方,那个男人絮絮叨叨的话,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整个人都窝进对方的怀里了。 这种挨欺负了有人护着,出了事情有人撑腰的感觉,果然是相当的好,这种被视若珍宝,小心呵护的感觉,萧瑾萱从未体会过。 而还不知,自己这护短成癖的行为,出奇赢得萧瑾萱好感的周显御,仍旧唠唠叨叨的嘱咐着,好像恨不得把对方栓在身边,他才放心似的。 足足又说了一刻钟,周显御才发现,怀里的人渐渐没了声音,一低头,他才发现,萧瑾萱竟躺在他怀里,气息均匀,一脸恬静的睡着了。 这一刻望着那张睡容,周显御觉的无比满足,这会就算谁拿天下和他换,他也不会有一点心动。 因为在他的眼中,怀里的女子,便是他的一切,得到了对方,他便是得了这天下。 第63章 :临行分别(1) 几日后的早晨,宛香阁内一阵阵,翻箱倒柜的声音,隔着老远就能清晰的听到,若是黑灯瞎火的夜里,非得以为是进贼了不可。 其实这么大的响动,根本就是屋内的主仆三人,自己弄出来的,因为再有两日,睿王就要返京了,所以这几天,萧瑾萱一直在忙着整理东西。 该送人的送人,该带的带好,原本她的东西没那么多,可萧恒又给她添了不少的东西,这下却把她忙坏了。 这位父亲,不但给她置办了许多首饰玉器,光四季的衣服,也都各赶制出来十套,至于扬州特产的丝绸,布匹,也有两大箱子。 加上她自己的书籍,衣物,库房里以往攒下的东西,这一番整理下来,也确实挺麻烦的。 萧瑾萱如今坐在梳妆台前,整理着首饰,打开下面的柜子,一个精致的锦盒映入眼帘,她伸手打开,周显睿送她的梅花簪子,正静静的躺在里面。 一旁帮着整理的竹心见了,就是一笑“小姐,这睿王送来的簪子,您就这么一直放着,这么好的东西不拿出来戴,真是可惜了。” 萧瑾萱一笑,将锦盒盖上,递给了竹心。 “拿去放进装首饰的箱子里,一起带着进京吧,这簪子又放不坏,早晚有戴的时候,你急什么。” 这时,白术从房内的角落里,搬出一个破旧的小箱子,她看着怪陈旧的,心想定是无用,便准备捧到外面去,却被萧瑾萱给叫住了。 “白术,把那个箱子拿给我,我记得有件东西,被我收在里面了。” 这个不大的箱子,是她从梅庄上带回来的,掸去上面的灰尘,她将箱子里的旧衣全部翻出来,接着就从最底下,翻出一件斗篷来。 就见这竟是件极为名贵的墨狐斗篷,上面以金丝绣出金兰花纹络,而这斗篷,正是当初周显御从木笼中将她救出时,丢给她的那件斗篷。 回到梅庄上后,她便仔细的收藏起来,这次进京,她也依旧打算带着它。 “白术,把那个红木方匣子拿来,然后把这斗篷放进去,装箱时注意些,别磕到碰到,损了这斗篷。” 就在白术依言,小心的将斗篷收好放稳时,房门被打开了,接着文昕便走了进来。 “瑾萱,邓管家来传话,说老爷要你现在过去。” 自从那日拜祭完黄氏后,文昕果然在未去过墓前一回,那套被留下的房子,他也给卖了,如今吃住都 在宛香院,就向之前他自己说的那样,这辈子他就为萧瑾萱而活了,对方在哪,他便在哪。 萧瑾萱整理了下衣装,又嘱咐两句,便走出了房间,不一会就来到了萧恒的书房里。 推门进去后,就见这位父亲,正在案前批阅公文呢,见她来了,对方放下笔,笑着让她到跟前坐下。 萧瑾萱微微福了一礼,待坐稳后,便笑着问道:“父亲今日叫瑾萱来,不知是为何事。” 萧恒闻言,弯腰从桌案下面的柜子里,取出一个上着锁的梨花木盒子,笑着望向了萧瑾萱。 “你如今要离开家,独自去京师了,为父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该给你备些实用的东西” 说完就见萧恒,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钥匙,接着便将那盒子打开了,然后递给了萧瑾萱。 萧瑾萱望向了那盒子,当看清里面的东西后,眼中闪过错愕和惊讶。 就见在那盒子里,整齐的码放着许多银锭,最上层还有两排小金元宝,她这时才明白,刚刚萧恒为何会讲那番话了。 可不是嘛,若论实用自然便是金银财物了,人情世故,打赏下人,购置东西,哪一样少了银子都不成。 萧瑾萱如今虽然今非昔比,可手头这银子还真不多,她这几日还在思量,要将无用的首饰,物品全折成银子,没想到萧恒如今却已经给她备好了。 将萧瑾萱的惊讶,尽收眼底,萧恒心里不禁叹口气。 身为父亲,为子女打算本是在正常的事情,可这个四女儿,如今这表情,明显就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这也是自小太亏欠对方了,若换了另外几个女儿,怕是哪个都不会这般吃惊,早就心安理得,欢欢喜喜的收下了。 这样想着,萧恒心里就挺不是滋味,就见他打开抽屉,接着又拿出了一个小匣子,摆在盛满银两的盒子上,一并递给了萧瑾萱。 “瑾萱,这下面的盒子里,为父给你备了银锭二百两,小金元宝三十枚,这些现银是贴补你日常用度的。” 接着他又一指,后来拿出的那个小匣子,接着说道:“这里面有银票五百两,和两张地契。这地契是两间商铺,一间酒楼,一间首饰楼,你都拿去吧。” 其实若非刚刚萧瑾萱的神情,给萧恒刺激颇大,这小匣子他原本没打算拿出来的。 当初他从京师来扬州上任,一应的房产地契,全部都交给了萧瑾瑜 这个爱女,全当对方将来的嫁妆。 而其中最值钱的两处,便是这酒楼和首饰铺,当时他看着萧瑾瑜年纪小,琢磨着将来出嫁时在交给她的,不想今日因为心里那份亏欠感,反倒先一步给了萧瑾萱。 萧瑾萱忙起身将东西都接过来,接着便诚心实意的,给萧恒跪下磕了三个头。 ”女儿马上就要走了,以后不能侍奉在父亲身边,您一定要保重,您的好瑾萱都记在心里,等到了京师,我定不给父亲丢脸,辱没我萧家门风。“ 说完,萧瑾萱鼻子一酸,险些没落下泪来。 其实萧恒还是位很公允的慈父,前生对她冷淡,也是因为她自己太自卑,从来不和对方亲近,导致原本就疏远的父女情,弄到最后都如同陌生人了,萧恒不对她上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而如今,父母二人关系融洽,特别是雪灾时,也是这位父亲在背后无声的支持着她,还将萧府大权交给她来掌控,否则便是她计谋在高明,没有萧恒的默许,也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如今眼见临别在即,这位父亲还在细心为她打算,心中因为前生对方的冷漠,而积压下的那点怨气,这一刻早就烟消云散了。 一种浓烈的不舍感,袭向萧瑾萱的心头,忍了半天的眼泪,夺眶而出,滴答滴答的落在了地上。 萧恒眼见跪在地上,给他磕头道别的萧瑾萱,竟哭了起来,不禁既欣慰又心酸。 每每看着这个四女儿,虽然面容温婉,无论何时都挂着浅笑,但一种清冷疏远的气质,总是围绕着对方,没有消失过。 可如今他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其实是外冷内热的性子,这份对他的不舍,和那落下的眼泪,情真意切,没有半分作假。 这个女儿心里是装着他的,知道这点后,萧恒便觉得,为对方做什么,那都是值得的。 起身将萧瑾萱从地上扶起,萧恒拉着她,又语重心长的嘱咐了许多,最后,他话锋一转的,提起了另一件事情。 “瑾萱,一会去看看你姨娘,磬心在如何不对,也总归是你的生母,她十月怀胎生下你,这份恩情比天大,你心里有芥蒂,为父理解,但这一别再见不知何时,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你是聪明的孩子,我的话想来你定能听懂。” 那日在饭桌上,这母女俩那般唇齿相争,他都看在眼里,事后便找来了邓九和李妈妈,询问后便将府内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了解的差不 多了。 对于杨氏的做法,他其实也不认同,但就向他说的,对方毕竟是生母,就算做的在不对,萧瑾萱是子女,都不该计较太过,更何况如今都要分开了,什么芥蒂也该消除了。 萧瑾萱闻言,擦了擦眼泪,笑着点了点头。 “父亲说的是,是女儿之前不懂事,一会我便去和姨娘辞行,好好的陪她说会话。” 其实萧瑾萱对杨氏那份母爱,从来都是很渴望的,如今父亲的爱她从新拾起,这种亲情的美好感,让她欢喜雀跃,所以之前杨氏的作为,她如今早就不气了,只盼着临行前,杨氏也会同萧恒般,对她关怀备至,让她也感受一回,被娘亲关爱,是什么滋味的。 见萧瑾萱这般懂事,萧恒一笑,和她又说了几句,便让她离开了。 萧瑾萱捧着梨花木盒子,出了书房,等在外面的文昕忙将盒子接了过去。 入手的沉重感,让文昕吃惊的问道:“这里装的什么东西,怎么这样的重。” 萧瑾萱闻言一笑,小声说道:“都是黄白之物,自然是不轻的,等咱们去了京师,这盒子里的东西可能派上大用场,文昕你亲自保管着,别出了差错。” 闻听这话,文昕就笑了,刚刚还觉的盒子太重的他,恨不得这盒子在沉上几分,没人会嫌银子多,尤其是他这种穷怕了的人,更是对揽财,情有独钟。 而萧瑾萱也是无意间发现了,文昕极善理财,所以如今她的钱财,全部都交给对方打理了,在这方面,她确实不太精通。 这时文昕捧着盒子,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瑾萱,那之前你给我的那张清单,上面的东西还典当换成银子吗?” 萧瑾萱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 “长平和扬州不同,那里是京师,大周最富庶繁华的都城,达官贵人,侯门世家,数之不尽,到了那若没银子,寸步难行,那些东西,该当的都当了,全部折成银票,只要银子在手,我这心里才能安稳。” 她俩说着话,便来到了倚馨院,萧瑾萱走近去,来到杨氏的屋子外面才想敲门进去,忽然里面传来的一段对话,让她的动作一僵,举起的手,慢慢放下,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也彻底消失不见了。 第64章 :临行分别(2) 一旁的文昕见状,刚要说话,萧瑾萱却伸出一指,竖在嘴前,示意他不要出声。 一见对方这动作,文昕哪还能不明白,轻手轻脚也来到窗前,主仆二人,就侧耳倾听起来。 这时就听房内杨氏正在说话呢。 “齐妈妈你就别说了,我哪有空去看那丫头,眼见快开春了,遥儿这衣服在赶不出来,到时要穿什么。” 接着,一个苍老些的声音响起,正是齐妈妈。 “姨娘,你都给遥少爷做好两件了,小姐两日后就要走了,你们母女在见一面就难了,怎么的你也该做些什么,给孩子带上,全当留个念想也是好的。” 可杨氏闻言,却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你就是上了年纪,爱瞎操心,我这女儿如今好本事,老爷心里想着她,一应的东西,早给她备妥当了,昨日老爷在这留宿,亲口和我说给那丫头,准备了几百两的银子,这临要走了,若那丫头,还记得我这娘,就该过来看我,将那银两留下一半全当孝敬,我可是长辈,哪有先去看她的道理。” 齐妈妈似乎叹了口气,过了好一会,才又开口说话。 “姨娘话虽如此,可母女间,哪来什么辈分远近的,这感情要常联系,自然就亲了。几日前领回来的布匹里,不是有匹软锦翠蓝色的料子嘛,老奴看拿来做成绣鞋,是在好不过的,趁着还有两日的功夫,姨娘何不为四小姐赶双鞋出来,出门在外,能穿着亲娘做的鞋,在远的路走着心里也踏实。” 窗外的萧瑾萱,闻听这话,无声的笑了笑,看来到底是她一厢情愿了,哪怕她就要远行,杨氏到底仍旧不待见她。 示意文昕别出声,她便想不讨人嫌的,默默退出院子,全当自己没来过。 可就在她才迈出一步,杨氏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瞬间愣在原地,原本失落的神情一顿,转而眼中就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愤怒出来。 只听杨氏,在听完齐妈妈的话,颇为认同的“嗯”了一声。 “你说的不错,那布拿来做鞋在适合不过,不过瑾萱就不必了,反正也要走了,以后想见一面都难,我还不如给瑾莹做套鞋子,和沈氏将关系笼络好,等瑾萱一走,到时我当家了,对方也能念着我的好,安分守己些。” 萧瑾萱猛的转身,望向了那道房门,她真是没想到,自己这娘竟这般巴不得她快点走,好从她手里把管家的权利接过去。 而 且知道用不上她了,如今准备做双鞋子,都不打算给她这个亲女儿,反倒要送给萧瑾莹,杨氏这个亲娘,当的可真够好啊,萧瑾萱心里冷笑不已,这回是彻底,对这位生母死心了。 一旁的文昕,自然看出萧瑾萱动了真火,忙就想将她拉走,毕竟对方在如何,都是她姨娘,真闹开了,到最后还是萧瑾萱吃亏,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别管谁对谁错,到时就都变成萧瑾萱的不是了。 就在他拉着萧瑾萱,已经退下门前台阶的时候,却不想被下学回来的萧文遥,给堵个正着。 对方一看见他俩,立即欢喜的跑了过来。 嘴里更是大声嚷道:“姐姐,你来了怎么不进屋啊,站在外面多冷,难道你是知道遥儿要下学了,所以特意在这等我的吗?就知道姐姐对我最好了。” 屋内一直说着话的杨氏,闻听外面这话,声音戛然而止,而萧瑾萱也垂下眼帘,等到萧文遥跑到她面前时,她在次将头抬起时,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了,那抹浅笑从新回到了她的脸上。 她伸手摸了摸文遥的头,宠溺的拉起对方的小手。 “遥儿如今这般用功,姐姐自然要出来接你啦,走,咱们一起进屋,姐姐有好东西给你。” 接着萧瑾萱望向文昕,脸上的笑敛去,声音转冷的说道:“东西都拿进来,我要去看看姨娘。” 说完话,她便拉着萧文遥,先一步走了进去。 进来屋子,萧瑾萱抬头,似笑非笑的望了杨氏一眼,对方也看了她一下,但却马上不自然的将头扭到一边。 杨氏这会心里也挺难受,因为她不知道萧瑾萱在外面站了多久,将她的那些话听到多少。 不过转念她又不禁恼火起来,埋怨萧瑾萱为何站在外面不进来,害的她没发现对方,说了那些不该说的话。 这一刻,她竟还将错处推给萧瑾萱,丝毫没想到,无论对方站没站在外面,她这个做娘的,都不该讲出那么伤人冷血的话。 也没给杨氏见礼,萧瑾萱直接便坐在了椅子上,然后示意文昕,将那盒子拿来,当众打开后,就把文遥拉到了近前。 “遥弟,你看这小金元宝可还喜欢,有了这个,你就可以买许多好吃的了,想要多少你只管拿吧,姐姐都给你。” 如今杨氏这个样子,萧瑾萱是彻底失了亲近的心思,只是这个弟弟她放心不下,虽然知道杨氏一向疼他,可这个亲娘太过凉薄,她真 担心自己走后,哪日文遥逆了对方的意思,会落得和她一个下场。 所以她便打算,给幼弟留下足够的银两,到时也不至于半点底子都没有。 可萧文遥只是喜欢的摸了摸那些元宝,接着就死劲摇了摇头。 “姐姐,遥儿不要,你马上要离开家了,你比遥儿更需要这些东西,还是姐姐带着吧。” 欣慰的将萧文遥抱进怀里,萧瑾萱心里涌出强烈的酸楚,这个弟弟永远这么贴心,如今分别在即,她真是舍不得。 将这股难受强行压下,萧瑾萱笑着说道:“既然遥儿不喜欢,我让文昕哥哥陪你玩好不好,文昕带遥儿出去吧,我有话要和姨娘说。” 萧文遥懂事的随文昕出去了,等到屋内只剩她,杨氏,齐妈妈三个人后,萧瑾萱笑着开口了。 “姨娘,文遥心疼我,一锭元宝都舍不得拿,全要留给我用,但您是我生母,我这要走了怎能不孝敬您,这盒子里的银两,我看就该拿出一半孝敬您,姨娘觉得我说的可对。” 萧瑾萱这清冷的模样,是杨氏从没见过的,心里一颤,她知道对方这番话,是将她之前说的话,都听到了。 虽然那箱子里的银两,她是喜欢,可不知怎的,望向对方那如寒潭般的眸子,她就是半句讨要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见杨氏不语,萧瑾萱却挑眉说道:“怎么?难道姨娘觉得不够,那我连箱带银全部留下,您这下该满意了吧。” 说完萧瑾萱竟直接站起来,看都不在看那箱子一眼,直接便向外走去。 只是在掀开门帘的时候,她扭头忽然笑了。 “对了,那箱子最上层,还有个匣子,里面装着五百两银票,和两张京师的地契,地契我想姨娘也用不到,便还给父亲吧,若是父亲问起瑾萱为何不要,姨娘尽管说是我孝敬你的,我想父亲听完,定会夸奖女儿孝顺,那姨娘可就成全我的孝名了呢。” 杨氏被萧瑾萱这连番举动,都给弄懵了,但当听完这话后,她可在坐不住了。望向屋内的那盒子银两,简直比炭盆,还让她觉得烧手。 因为萧瑾萱那话已经说的很清楚,银子可以留下,但地契必须还给萧恒,杨氏都能想到,萧恒要知道这件事后,萧瑾萱能不能博个孝名她不知道,但她绝对讨不到好,连女儿补贴银子都贪,私底下做了还没什么,真传出去,她哪丢的起这人。 因此几步上前,杨氏就把萧瑾萱给 拽住了。 “瑾萱把你的东西拿走吧,姨娘怎会要你的银子,之前不管你听到什么,都是姨娘和齐妈妈说笑的话,你若往心里去了,可就寒了我的心了。” 望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萧瑾萱面无表情的将杨氏的手扳开,寒了对方的心,她这女儿的心,早就寒透了,也就顾不得还能伤到谁了。 就见她也不看向杨氏,声音冰冷的说道:“姨娘的话,玩笑与否瑾萱心中有数,刚刚站的久了,我脚上的这双旧鞋,实在耐不得寒,这便告辞了。” 说完她在不给杨氏解释的机会,便推门走了出去。 被留在原地的杨氏,好半响才反应过来,焦急的望了眼那被留下的银子,不知如何是好。 “齐妈妈您说这可如何是好,这死丫头是吃了豹子胆不成,以往她可从来不敢这么和我说话的。” 齐妈妈闻言叹了口气,神情颇为无奈。 “姨娘啊,四小姐这是寒了心了,她之前哪里是怕你,只是敬重你所以才处处忍让罢了,你想想自从小姐回到萧府,大夫人也好,莲小姐也罢,还有之前的五小姐,薛姨娘,在到才死不久的远宁县主,哪个难为四小姐的人有好下场了,您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么好的女儿,将来必能依仗上,您倒好,偏要往外推。” 杨氏愣愣的站在那,之前她是从未将萧瑾萱放心里过,如今被齐妈妈这一点拨,她才猛然发现,齐妈妈这话,说的还真对。 而她如今能在萧府活的这么滋润,似乎也是这女儿为她得回来的。 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这个女儿的可怕,明明将银子丢下,却让她看得碰不得,事后必然还得乖乖送回去,可这脸真是落大了。 想到往日,被萧瑾萱逼的手忙脚乱的宁氏等人,那会杨氏都是看戏罢了,如今轮到自己和这女儿对上了,她才知道,这个中滋味,真是不好消受。 苦涩的望了眼,那满盒的银两,杨氏第一次后悔,觉得自己之前,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若是肯给这个女儿,半点笑脸,估计还真如齐妈妈说的,对方会成为她的依仗,可如今一切似乎都晚了。 萧瑾萱临走时,看向她的那一眼,杨氏能清楚的感觉到,彼此间的这段母女情,怕是在难修复了。 第65章 :入府风波 悦耳的马玲声随着车辆前行,叮叮当当的响着,萧瑾萱趴伏在打开的车窗前,静静的望着车外沿路的景色。 赶了大半个月的路,如今已经进了四月份,小草露出了头天气也渐渐转暖,就连身上穿的厚袄裙也早就脱下,换成了锦缎单衣。 马车内竹心和白术,正在整理着书籍,车外是文昕在赶马,萧瑾萱这次来京除了他们三人,其余的下人一律没有带来。 毕竟都是扬州本地人,谁又真愿意背井离乡,同她远来京城。竹心他们,萧瑾萱也是再三询问后,见他们确实在无牵挂,这才应允一起同行的。 当最后一本书也分门别类好后,竹心伸了个大懒腰。 “小姐,那位孟公子也真是有趣,赶了半月的路,竟就为把这些书送给你,这人也太死心眼了吧。” 一旁的白术闻言,也是捂嘴笑了一下。 “竹心,你没听那孟公子说,咱们离开扬州时,他要送给小姐的书籍还没没整理完,所以不能在临行时送与小姐。但这孟公子也真是实诚,竟带着书追了小半月的路,也真够难为他的。” 萧瑾萱闻言,忍不住笑了下,说起这事她也觉得有趣,谁能想到,她都走了大半月的路了,前天在驿站歇脚时,竟还能看见孟冕。 一问之下才知道,对方竟是特意来追她的,为的就是将几百本书籍赠与她,全当临别之礼。 别说竹心和白术了,这般执拗赤诚的人,萧瑾萱也是头次见到,惊讶不已呢。 但不管怎么说,事后萧瑾萱看了那些书,也明白孟冕为何要整理那么久了。 对方送来的这些书,确实都是难得的书籍,其中大半都是孤品就是有钱都买不来,这份心意是最难得的。 主仆三人正说着话,一阵马蹄声从车窗外传来,接着就见赤灵驱马来到了近前。 接着对方在马背上弯下腰,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阴寒。 “在有半个时辰,咱们就能进城了,王爷说一会先送你去帅府,你可还有何事,我可以现在转达给王爷。” 萧瑾萱望了眼赤灵,一笑说道:“替我谢过你家王爷,还有这段时间,有劳赤灵姑娘费心保护了,我也该和你说声谢谢的。” 因她是女子,侍卫保护起来难免不便,周显睿便把自己的影卫赤灵,调给了萧瑾萱,相处久了她也发现这个赤灵,只是面冷罢了,其实是个很有责任心,并且极为 要强的女子,很值得让人佩服。 骑在马背上冷着脸的赤灵,闻言愣了下,原本直视前方的眼睛,也扭头看了萧瑾萱一眼,见对方眼中尽是真诚,她反倒局促的咳了声,不自然的点了点头,转身策马快速离开了。 萧瑾萱见她这样,知道赤灵是难为情了,果然有些人只是看起来难以相处,实则却是赤诚无比。 而有的人,外表看起来笑容可亲,可心里暗藏心计半点不能相信。 心里默默这么胡思乱想着,萧瑾萱随手就将车帘放下了。 她如今已经不是在扬州了,凡事不能在那般随心所欲,眼见快要进城,她自然要避嫌的掩好窗门,省得落下话柄说她言行有失,行为轻浮。 而这些若是在扬州,平她在当地的声望和萧府的身份,自然不是问题。但现在到了京师长平,一切都要从新开始了。 她从现在起,在不是那个到哪都被敬仰的萧四小姐,而只是个从远地归府,无权无势的小庶女摆了。 若想在长平有朝一日,如在扬州时那般随心所欲,民心所向,她要走的路还远着呢,但萧瑾萱相信终有一日,她绝对可以做到。 入了城后虽然隔着车帘,可昔日熟悉的景致还是依稀可以看个轮廓。 长平这个前生她生活了尽十年的地方,承载了萧瑾萱太多不堪回首的记忆。 如今她又回来了,这次她定要将所受的一切屈辱和折磨,统统还回去。而那些敢于害过她的人,她也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马车在一阵嘶鸣声中,缓缓停下了。车门被打开,文昕跳下马车,伸手将萧瑾萱也扶了下来。 下了马后,萧瑾萱转头对文昕说道:“你现在就去吧,不必跟我一同进府,那两处商铺要处理好,其余的银两也都去存起来,以后外围的事就要靠你了。” 那****从杨氏院内离开后,对方没过多久,就原封不动的将银子给她送回来了,但这事还是传进萧恒的耳里了,害的杨氏丢了好大的面子。 所以离开那日,杨氏甚至都没来送行,但萧瑾萱也不在意这些了,没半点难受的就启程离开了。 等文昕依言走了以后,萧瑾萱抬起头,就见面前元帅府三个字的高大匾额,映入了她的眼帘。 府门前左右各一只的石雕巨虎,彰显出主人家身份的显赫和尊贵。 在大周除了萧帅府,便在无人会用巨虎石兽立 于门前了。 这是大周太祖皇帝钦赐恩典,意思是说,萧家乃大周猛虎之师,庇护大周,万代永昌。 所以从那之后,猛虎便是萧家的象征,历代萧家子弟上阵杀敌,披甲上定会绣上虎兽图腾,这一习惯沿袭至今从未变过。 周显睿下了马后,也来到萧瑾萱的身边,看着她只是望着府门也不说话,便先开了口。 “我已经派人进去通传了,想必帅府的人一会便会出来,咱们就在门前等等先别进去。” 重生而回,再次站在帅府门前,萧瑾萱难免有些失神,幸好身边周显睿跟着,事事提点,这才不至于乱了分寸。 对方的意思,她如何不知,自己进府和被迎入府内完全是两个含义,想她前生便是一顶轿子,从帅府后门而入的。 迎她的也不过是两个婆子,就因为她来时,便这般不起眼,所以府内的下人没一个将她放在眼里的,甚至来了十多天,那位祖母才想起她这么个人,叫到跟前算是见上了一面。 因此萧瑾萱何尝不懂,周显睿陪她回来也是在给她压阵呢,有他这位王爷的身份摆在这,就算帅府不在意她这个庶女,可也得顾着睿王的身份,不敢轻视分毫。 感激的望向周显睿,她笑着说道:“才回京师,殿下想来也有诸多事情要忙,为了瑾萱让您费心了。” 周显睿闻言,眼底显出笑意,平稳的说道:“四小姐这话见外了,别忘了咱们可是知己,在扬州时也多亏四小姐相帮,举手之来不必言谢。” 就在两人说话间,元帅府的大门缓缓打开了,接着足有二十多个丫环下人,拥着两位身穿华贵的妇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萧瑾萱一眼便认出,来人是大房夫人赵氏,和三房夫人钱氏。 就见这二人才一出府,身穿海棠红宝卦裙,头戴珠钗美玉簪的钱氏,便笑颜如花的,先于赵氏几步小跑迎了过来。 到了近前,她先给周显睿见了礼,接着便一把握住了萧瑾萱的手,满脸都透着股亲近劲,一幅相见恨晚的模样。 接着就见她大睁着眼睛,四下仔细打量了萧瑾萱半天。 然后娇笑着说道:“你叫瑾萱是吧,我是你三伯母,那位是你大伯母。大嫂你快来看啊,好一个美人胚子,老四运气可真好,这女儿啊生的都和花似的。” 赵氏是个仪态端庄,面容朴实无华的中年妇人,见钱氏这么说,她也笑着走 了过来。 看了萧瑾萱几眼后,接着点头说道:“不愧是自小在水乡长大的孩子,这温婉恬静的气质,看着就让人喜欢。” 接着她来到睿王身边,感激的说道:“这一路让殿下费心了,萧家上下感激不尽,睿王快里面请。” 周显睿闻言,也客气的还了一礼,这位赵氏是萧元帅长子萧霆的夫人,不提萧霆镇远将军的身份,就是赵氏的母家也是颇有实力,其父为浙江巡抚,她的兄长是建南都督。 而且赵氏身背三品诰命,所以哪怕是周显睿也对其礼让几分,不敢怠慢。 就在赵氏拉着萧瑾萱,领着周显睿要入府的时候,一旁的钱氏却将萧瑾萱一把拽住了。 就见钱氏望了赵氏一眼,轻笑了一下。 “嫂子,你也太着急了,殿下是贵客弟妹我自然不敢拦着,可瑾萱这丫头如此进去,怕是不妥吧。” 被对方紧紧拽住的萧瑾萱,闻言不着痕迹的看了钱氏一眼,嘴角就浮出一丝冷笑。 她就知道今日想入府,怕是还得费番周折不可。 要知道按照前生的记忆,这帅府表面上当家的是赵氏,出门应酬的也是她,其实这府内真正管着账房和大小诸事的人,是三房的钱氏。 赵氏虽是大房夫人,可是性子太直嘴又不甜,在府内并不得老夫人的欢心。 反倒是三房的钱氏,这位三伯母八面玲珑,不但嘴能说手腕也活,最得老夫人喜爱,一应的事情在这位祖母的授意下,钱氏可都压着赵氏一头。 可很不巧的,这位三伯母姓钱和钱璎珞是本家,钱璎珞的父亲怀安候钱铭,是钱氏同父异母的哥哥。 有这层身份在这摆着,钱氏若不找自己麻烦,萧瑾萱都觉得不可能,毕竟钱家实力在那放着,扬州的事若想查清楚并不是难事。 所以如今,她怕是早成了钱家公敌了,睿王他们有顾虑不敢乱动。拿她这个庶女开刀,便成了最好的选择,钱氏是她的三伯母,下起手来更是得心应手,所以这一关今天是躲不开的。 赵氏见钱氏如今众目睽睽之下,也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她要领进府的人对方说拦就给拦了,当下心里就极为的不痛快。 “弟妹,瑾萱才回来,舟车劳顿自然要赶紧入府,见过老夫人后也好下去休息,你这般拦着是什么意思。” 钱氏掩嘴轻笑几声,毫不将赵氏的话当回事,深深的看了 萧瑾萱一眼,她的面上厉色一闪而逝。 “嫂子这就有所不知了,我拦着瑾萱可是为了她好,难道您忘了,这丫头出生时不吉利的很,在扬州萧府时就被叫成灾星,若叫她这么去见老夫人一旦冲撞了,到时这个责任,难道大嫂你担当的起吗?” 第66章 :红红火火 钱氏这话一说完,赵氏便没了声音,四周的下人,也都对萧瑾萱投来异样的眼光,离得远的还交头接耳起来。 “小云你快看,那位就是瑾瑜小姐的妹妹,可是老夫人好像不喜欢她啊。” “你小声些,她就是个庶出,也配给咱们瑾瑜小姐做妹妹,我听说她出生时,克死了家中不少人,命硬的很,谁离她近了,都得倒霉。” “哎呀,要是这样,咱们以后可要离她远些,谁要分去伺候,可要倒霉了呢。” 这些议论声虽然极小,可耐不住说话的人多,所以还是清晰的传进在场人的耳中。 钱氏向后瞟了一下,眼里闪过得意之色,等到这议论声渐渐小了,她这才皱眉开了口。 “都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芙蓉,去将本夫人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抬上来吧” 她这话说完,跟在她身边的丫环,忙点头应是,然后忍着笑,转身就往回跑去。 就在大家不解的等待中,钱氏贴身丫环芙蓉,便领着两个下人回来了,而这两个下人,合力端着个笨拙的大炭盆,里面的火炭满的冒尖,烧的滚热,离着老远都能感觉,热浪阵阵逼来。 周显睿见此,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头,可下一刻,他神态就恢复了往日的沉稳,看不出分毫异色。 其实他清楚,钱氏这阵仗无非是要难为萧瑾萱,他不是不能出手相帮,可他帮得了一次,却未必次次都能及时相护。 而只有萧瑾萱自己,让这些人见识到,她不是个好欺负的,在这帅府以后的日子,才能好好的过下去。 所以这第一关,无论如何都得对方自己来过,何况有他在侧,真有个闪失,他也自信能护对方周全。 而最让他这般气定神闲的原因,主要还是,打心里他就相信,萧瑾萱绝对能应付的来,就凭她的心计,哪里需要自己出手相助,莫不如站在一旁,静静看戏来的有趣。 而萧瑾萱也确实没让周显睿失望,就见她望着那通红的炭盆,不见一丝慌乱。 反倒浅笑的望向钱氏,轻声问道:“三伯母,不知您这是何意,莫不是要拦了瑾萱,不许我进门吧。” 钱氏闻言又是一阵娇笑,然后伸手,状似亲昵的拍了拍萧瑾萱的肩膀。 “你这丫头竟瞎说,三伯母哪里舍得委屈你,只是你到底不祥,进门前跨过火盆,全当去去晦气,老夫人上了年纪,要是真冲撞了也不好 ,瑾萱不会觉得三伯母是在故意难为你吧。” 萧瑾萱心里冷笑一声,这钱氏确实会做人,明明就是要给她难堪,却抬出老夫人做挡箭牌,她若不照做便是不孝,若照做了,恐怕今天以后,她就要沦为整个京师的笑柄了。 因为眼前的炭盆的尺寸极大,怕是一个成年男子想跨过去,都要费些力气,何况那碳又烧的通红,这要真跨了,怕是衣裙立即就得冒烟起火不可,到时这人可就丢大了,甚至还有可能出意外,伤了身子。 若是在扬州,有人这般难为她,萧瑾萱定然半步不让。 可如今这里是长平,她初来乍到,还不适合锋芒太露,若想避开钱氏的刁难,她必须以巧取胜。 接着就见萧瑾萱想了下,然后便笑了。 “三伯母说的是,不过瑾萱却闹不明白,这不祥二字从何说起,我听闻圣上在大殿上,曾亲口说侄女是大周的福星,怎么到了您这就变成灾星了,这到底是伯母记错了呢,还是真的觉得我不详,侄女愚钝,还请三伯母为我解惑。” 钱氏的笑容瞬间僵住了,接着脸色都变白了,因为萧瑾萱雪灾时,表现极为出众,周显睿在信里,又将她好一番褒奖,明帝龙心大悦下,确实说过对方是大周福星,能解天灾人患的话。 可谁都知道,这话就是明帝顺嘴一说,钱氏没想到,萧瑾萱如今却拿这话来堵她的嘴。 要知道她刚刚说对方是灾星,可明帝却说对方是福星,她若不改口,岂不是违逆天子之意,这她如何担待的起。 所以尴尬的咳嗽两声,钱氏忙说道:“你看看,是伯母记错了,瑾萱不是灾星,是福星才对。” 钱氏说完这话,心里郁闷的厉害,这和自己打自己的脸,有什么区别,原本要刁难萧瑾萱,如今却被对方逼的不得不改口,怎么看这次交锋,钱氏都是落着下风。 所以就见钱氏,眼中狠厉之色一闪,转而笑的更明艳了。 “瑾萱虽说如此,可你远行多日,这进门前跨火盆,也是图了吉利,去灾辟邪,毕竟你祖母年纪大了,那些个不干不净的东西,半点也见不得。” 说完她在不给萧瑾萱说话的机会,忙对一旁的芙蓉吩咐道:“还不将碳弄旺些,四小姐要跨盆了。” 那芙蓉得了吩咐,立即将捧在手中许久的罐子打开,接着就将罐子倾斜,将里面的盛着的东西倒在了炭盆里。 原本通红的火炭,在 接触到罐中的液体后,立即“嘭”的一声,燃起好大一团火雾出来,然后便见到原本通红的火炭,如今更是着起三寸高的火苗来了。 一旁的赵氏见状,被吓了一跳,忙出声问道:“三弟妹,你这是做什么呢,这炭盆里着着明火,这可如何跨的过去。” 可钱氏却是咯咯一笑,接着就语重心长的解释起来。 “这燃着火苗才红红火火啊,若是瑾萱对老夫人孝心够足,还能被这点火难住,芙蓉你给我听好了,这炭盆里的火可不许灭了,灯油勤倒着点,这火燃的如此旺,灭了可不吉利呢。” 说完,她便一扭身径直绕到炭盆的前面,和萧瑾萱相互对望着,而她眼中那抹得意和恨意,便不加掩饰的望向了对方。 而芙蓉得令后,立即跑到萧瑾萱面前,规矩的行了一礼,便对她摆了个请的手势。 “四小姐还是快着些吧,老夫人还等着呢,当误了可不好。” 萧瑾萱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就跟在对方的身后,慢慢向那火盆走去。 但就在两人一前一后,还差几步就要走到火盆前的时候,萧瑾萱平静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嘲讽。 接着就见她脚下快走了两步,然后一脚就将芙蓉的裙角给踩住了。 走在前面,丝毫没察觉到这些的芙蓉,正要在往炭盆里倒点灯油呢,可裙角被踩住,被迫突然停住,她一个重心不稳,直接就向前面摔去。 而她手中装了半罐之多的灯油,也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脱离她的手,直接飞了出去。 这一变故来的太快,众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半罐灯油,大半全部落进了炭盆,其余的也撒的满地都是。 落在地上的还好说,最要命的还是掉进炭盆里的灯油,就见灯油才洒进去,一团足有一人之高的火雾,就在一声巨响后,腾空而起,那场面吓的一众丫环,都尖叫不已。 可她们到底离得远,最多也就是被吓了一下,可正站在炭盆旁,准备离得近些,一会好看萧瑾萱出丑的钱氏,可就遭殃了。 那灯油溅出来时,她离的最近,群袖上被淋上不少,这火雾腾空一起,四溅的火星子,本来也没那么易燃,可碰到钱氏那淋了灯油的罗裙,就向看见蜜糖的蜂子,呼啦一下,就将她给围住了。 也就几个呼吸间,钱氏全身就都燃起了火,吓的她放声尖叫,伸手死劲拍打,可就是半点作用也没 有。 四下的丫环下人,都看呆了,一时竟都忘了施救。 这时萧瑾萱冷冷一笑,忽然扬声喊道:“都还愣着干嘛,赶紧拿东西将伯母身上的火掸灭,没东西的就用手拍,实在不行拿脚踩,伯母你赶紧躺下在地上打滚,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这会众人都直发蒙,萧瑾萱这话一出来,仿佛指路明灯,所有人下意识的就开始照做了。 而被火烧的六神无主的钱氏,如今吓的半死,哪还顾得上,这话是谁说的,条件反射的立即便躺在地上,照做了起来。 这会别说让她打滚了,就是让她狠扇自己耳光,只要火能被灭下去,她二话不说,都能去做。 于是,在这元帅府门前,一副及其诡异的画面就出现了,就见一位珠钗满头的贵妇人,满身着火的趴在地上,像个陀螺似的翻滚不休。 十多个丫环慌慌张张的,围着地上这枚陀螺上串下跳,人仰马翻,抽空还得拍个几下,踹上数脚,真是要多热闹,便有多热闹。 萧瑾萱望着眼前这一幕,嘲弄的勾起一抹冷笑,想难为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别看对方如今这么狼狈,萧瑾萱可不觉得自己做的过分,要不是她应对的快,真跨了那着火的炭盆,估计这会满身着火的就要变成她了。 既然对方想动歪脑筋,叫她难堪,那她何必还要忍让呢,自然是该出手时就出手,半点犹豫都没有。 本就抱着看戏心态的周显睿,望着眼前这鸡飞狗跳的一幕,眼底的笑意又浓了几分。 扭头望了眼,依旧静静的站在那,仿佛这些都和她没半点关系的,萧瑾萱一眼,他无奈的轻笑着,摇了摇头。 对方这报复来的真是又快又狠,如此女子,真是让人又爱又怕,谁知道哪日惹恼了对方,下一个倒霉的会不会是自己。 而才从震惊里回过神的赵氏,望着钱氏如今那模样,忍不住拿起帕子,捂住嘴,就轻笑了起来。 这个三房的弟媳,仗着老夫人喜爱,明里暗里总不把她放在眼里,赵氏心里怎能不恼,可她本就不是个心计够用的人,所以拿这钱氏是半点办法也没有。 这口恶气,她都不知憋了多少年了,如今钱氏狼狈,她自然心里舒坦。 走过去拉住萧瑾萱,赵氏脸上的笑容,不免真切了几分。 “乖侄女咱们进去,这里乱的很,让那些下人 们弄吧,我带着你先给老夫人请安去。” 第67章 :祖母白氏 萧瑾萱闻言,温婉的点点头,任由赵氏拉着她往府里走去。 前生她来到帅帅府后,唯一对她颇为照拂的,就是赵氏这位大伯母了。 那时她不被重视,只是被安排来替嫁的,平日下人克扣,缺衣少食是长有的事情。 但这位大伯母,心肠好,有次无意间得知后,便经常帮衬着她。 后来她出嫁时,也是对方做主,说萧家的女儿,出嫁不能太寒酸,这才将原本只有四车的嫁妆,最后添足到了十车。 虽然这些丰厚的嫁妆,最后都被季凌枫用来铺路了,但赵氏这份恩情,萧瑾萱并没有忘记,若是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她是会报答对方的。 可就在她们才走到府门前,还没越过门槛呢,钱氏愤怒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了。 “等一下,大嫂你不能将她领进去,才一来就在府门前,引火作怪的,我看瑾萱就该先去家庙,好好诵经礼佛,省的进了府,惹起祸端。” 赵氏嘴拙,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钱氏咎由自取,怨不了旁人,可这话却就是不知,该怎么表达出来。 萧瑾萱冲着赵氏笑了笑,示意对方不必担心,转过身,莲步轻移的,来到钱氏面前。 就见此时的钱氏,哪还有刚刚的明艳之态,一身衣裙被烧的灰突突,里卷外翻的。 脸上,手臂上,也沾满了灰尘,发髻斜歪,挂在头上,珠钗头饰,被她那通打滚,也落得满地都是。 望着钱氏这狼狈不堪的模样,萧瑾萱便笑了。 接着伸手借下自己的软绒披风,一扬手,就帮钱氏披在了身上。 “三伯母与其担心侄女,会不会给府里惹来麻烦,还不如先关心,您如今这模样,会不会给帅府抹黑,我若是伯母,哪里还会在这大喊大叫,早就找个地缝钻进去了,省的站在这府门前,平白惹人笑话。” 她这话声音不大,可也足以叫钱氏听得清清楚楚了,反正钱璎珞一死,她和钱家人的仇,便是不死不休的,所以面对钱氏,她也不必有什么忌讳,这话自然怎么挖苦,般怎么说了。 她就是要告诉对方,要下手前,眼睛放亮些,别把她当成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也省的对方三天两头,找她的麻烦。 钱氏闻言,呼吸就是一滞,满眼含怒的瞪视着萧瑾萱。 原本怀安候府,她那位公主嫂子,说钱璎珞的死,和这萧瑾萱分不 开关系,让她找机会除了对方,好报此仇时,她根本就没把萧瑾萱当回事。 在她看来,一个自小生活在庄子上的臭丫头,在有能耐还会翻了天不成,因此她都打算好了,先折磨对方一阵子,然后再让她痛苦的死去。 可如今她才知道,事情似乎和她想的不太一样,这个扬州来的小贱人,外表看着文静,没想到竟是个厉害角色,今日她一时轻敌,本想给对方难堪,现在反倒被对方落了面子。 若是今天就这么算了,钱氏一个是无法和华阳公主交代,另外也丢不起这人。 所以当萧瑾萱慢条斯理,转身要从新进府时,钱氏一下就将她给抓住了。 “瑾萱,伯母的事你就别担心了,这帅府我还说得上几句话,我说送你去家庙,那你就只能去家庙,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扶四小姐上马车。” 钱氏一瞪眼,就准备让下人,强行将萧瑾萱,弄进马车里拉走,反正老夫人本就不喜欢这个孙女,如今她这么做,反倒合了对方心意,事后就算知道,也不会将她如何。 毕竟只是个庶出,装装样子接近京师也就可以了,谁还能真在意她的死活。 钱氏打算的到挺好,但她却忘记了,还有个人可一直站在这,还没离开呢。 就见从开始就没怎么说话的周显睿,在见到四周的下人围向萧瑾萱时,他上前一步,就将对方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三夫人这是要做什么,离开扬州时,本王亲口答应萧大人,要安全送四小姐进入帅府,您若要将四小姐强行带去家庙,那也得问问本王,应不应允。” 周显睿这一拦,随行的侍卫,也纷纷围了上来,赤灵更是单手握住腰间软鞭,默默的走到萧瑾萱一侧,无声的摆出攻击的架势。 钱氏万没想到,周显睿会在帅府门前,这般直接干预萧家的事情,而且周显睿向来说一不二,钱氏知道,今个她若敢前抢人,对方怕是还真敢和她动手。 一时间钱氏骑虎难下,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就在这氛围紧张的时刻,一个苍老却很有威严的声音,从元帅府内传来。 “睿王说的好,别说殿下不应允,就是老身我,也不会答应的,三媳妇看看你都干了什么,怎的就将我的乖孙女挡在府外,真是年纪越大,这办事越发糊涂了,还不赶紧退到一边去。” 随着话音落下,就见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一手拄 着龙头拐杖,另一手被位年轻的女子扶着,目光有神,背脊挺直的,从帅府内步态端重的走了出来。 在见到这位老妇人的瞬间,所有人都神情一敛,恭敬的行礼问安。 就连周显睿都恭敬的行了个晚辈礼后,才从新挺身站好。 其实也难怪众人会如此,因为这位神态庄重的老夫人,正是萧老元帅的正室夫人,帅府的真正掌权人,主母白氏。 萧瑾萱如今也和众人一样,恭敬的弯腰见礼,但她的视线并没集中在,这位德高望重的祖母身上,而是双手紧握成拳,死死的盯住了,站在老夫人一侧,正浅笑扶着对方的那位年轻女子。 就见这女子,宛若谪仙,一颦一笑,不染凡尘,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都完美的如同最精致的宝玉,没有半分瑕疵,而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被萧瑾萱心心念念,一刻也不敢忘记的那位嫡姐,萧瑾瑜! 似乎她这满含恨意的目光,太过炽热了些,哪怕隔着数米远,那旁的萧瑾瑜都感应到了。 就见她疑惑的抬起头,向着萧瑾萱这边瞟了一眼,两人四目相对间,她愣了一下,接着就莞尔一笑,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 可萧瑾萱在看见对方,那毫无瑕疵的笑容后,眼中的恨都要喷出来了。 萧瑾瑜,你上辈子将我害的那么惨,如今还敢对我笑的这么坦然,这时候要不是心里,拼命的告诉自己要忍耐,她都忍不住要冲过去,撕烂对方那张笑脸,一刀刀,把她剁成肉块。 萧瑾瑜自然也感应到,这个庶妹对她的那份敌意,微恼的皱起眉,她又深深看了萧瑾萱几眼,然后一转身,轻声在老夫人耳边说了什么,接着还拿手指了指,萧瑾萱所站的位置。 一直紧盯着对方的萧瑾萱,自然将萧瑾瑜的动作看在眼里,瞧着老夫人,疑惑的抬起头,向她这边望来时。 萧瑾萱深吸一口气,转瞬间就将眼中的恨意敛去,在和对方目光相处时,对着这位祖母,微微福身,得体的见了个礼。 老夫人见此,满意的收回视线,并没察觉出萧瑾萱的异样,然后对方的目光,便转向了周显睿。 手中的龙头拐杖往地上戳了下,老夫人笑着说道: “有劳睿王送这丫头回来,我们祖孙俩,可要叙叙旧,今个就不留王爷入府了,来日我帅府,定备下酒席,在好好谢过王爷。” 任谁都听得出,老夫人话说的客气,实则是在下 逐客令了。 而且她还是将一位王爷拒之门外,恐怕整个长平,敢这么做的不出十个人,但老夫人绝对在这十人之列。 老夫人本家姓白,她出身华国公府,父亲是四朝元老,祖母,母亲都是公主。白氏出生就被封为三品翁主,嫁给萧元帅后,如今更是一品诰命夫人。 加上她生的四个儿子,其中二子,三子都战死沙场,先皇钦赐龙头拐杖,准萧老夫人,御前免跪,百官见礼的尊荣,在大周诰命夫人里,萧老夫人的地位,绝对能排进前三。 因此对一位皇子下逐客令,在萧老夫人这里,还真不算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 而周显睿闻听这话,也只是笑了下,便沉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不打扰,老夫人和四小姐一叙亲情了,显睿告退。” 今日他已经插手一次,便不能再拦第二次,而且帅府这关,还得萧瑾萱自己过,所以在深深的看了身后女子一眼后,便带着侍卫离开了。 等到帅府门前,只剩下萧家人后,老夫人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敛去了。 微恼的瞟了眼钱氏,她眼睛一闭,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还不赶紧去换套衣服在出来,在在杵着,是要给咱们帅府丢人不成。” 钱氏闻听这话,眼中闪过羞愧之色,福了一礼,也顾不得说话,便急急忙忙的往府内跑去,只是在路过萧瑾萱面前时,她还是忍不住的,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大有咱们以后走着瞧的意思。 萧瑾萱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半分没变,要知道这帅府,别看是钱氏管事,可真正掌权的从来都是老夫人。 而这位祖母最喜欢的,便是女子温婉柔顺,因此萧瑾萱这会别说钱氏瞪她,就是对方破口大骂,她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仍旧把最得体的笑容,端端正正的摆出来。 本来老夫人心里就对她有芥蒂,她如今自然要投其所好,尽量给对方留个好印象了,这才是如今,对她最有利的做法。 第68章 :弄巧成拙 帅府面前的这场闹剧,在老夫人的雷霆干预下,来的快,去的也快。 如今一群人已经回到了老夫人的泰宁院,按照尊卑顺序,纷纷坐好。 萧瑾萱是四房的庶出,这位置自然是被安排在靠着门,最下首的椅子上了。 可就是这最末流的位置,她还没坐稳呢,老夫人那边就发话了。 就见对方喝了口茶,抬眼看了下萧瑾萱,有些松垂的眼皮就敛了下来。 “萧瑾萱,你给老身跪出来,今日之事,你可知道错了。” 在场的众人,谁也没想到老夫人,上来就是这么一句,而换好衣服,才踏门进来的钱氏,闻听这话,眼圈立即红了。 几步跑到老夫人面前,她委屈的说道:“您老要给媳妇做主,今天我也是好意,怕瑾萱冲撞了您,不想这四小姐,果然是不吉利,儿媳刚刚那一身的狼狈,其实都是为您挡了灾呢。” 坐在左侧最上首的赵氏,闻听这话,微不可查的白了钱氏一眼,脸上尽是鄙夷之色。 明明是自己要使坏,结果反倒把引火烧身,如今说的好像,她钱氏多了不得,她若不被烧这一下,要倒霉的就会变成老夫人似的。 赵氏到不觉得萧瑾萱是什么灾星,反倒是眼前这钱氏,最能卖乖讨好,没一刻安生的时候,按她说,这钱氏才是祸人精,看着就让人心烦。 可好话向来谁都爱听,老夫人自然也不例外,明知道钱氏这话是哄着她开心,可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行啦,就属你这猴精嘴甜,一边坐着去吧,下次做什么事,要动动脑子,若在做出有辱帅府门风的事,老身定饶不了你。” 见老夫人,不在追究之前,她失态的事情,钱氏连忙又是好一通恭维,这才欢喜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静等着看老夫人要如何发落萧瑾萱。 而从钱氏进来,就被忽略掉的萧瑾萱,这会已经在地上跪了多时了,老夫人不发话,也不理她,那她也只能规规矩矩的继续跪着。 而老夫人和钱氏说完话,只是看了她一眼,接着却对身旁站着的,贴身服侍的姑姑,轻声吩咐道: “金川,你去把那箱子皇上赏的金橙拿来,分给她们都吃些,如今这节气,水果可是稀罕物,老婆子也不能藏私不是。” 众人闻听这话,都是轻声笑了起来,齐口说老夫人风趣,最是心疼晚辈之类的奉承话。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橙子才被剥好装盘,拿进了屋里,而在这一过程中,地上的萧瑾萱仿佛是个透明人,就那么跪在地上,没人看她一眼,更无人让她起来。 直到老夫人拿起鲜嫩多汁,被剥的晶莹剔透的橙子,吃了一口后,这才将目光,从新移向了萧瑾萱。 然后声音,听不出喜怒的讲道:“说起来,老婆子我,能吃上这金橙还多亏了瑾萱你,要不是你赈灾有功,圣上大喜,这橙子如何会赏到帅府,所以咱们这满屋子的人,可是沾了你的光呢。” 从萧瑾萱跪在地上,到如今老夫人吃了橙子,开口说话,前前后后,她足足跪了一炷香的功夫了。 比起钱氏费尽心思的刁难,老夫人这下马威,可简单粗暴的多了,而且有对方的身份压着,萧瑾萱还必须心悦诚服的跪着,半点反抗都不能有,还好她身体一直不错,虽然膝盖发麻,但也不至于失态。 如今见老夫人总算发话了,但言语中的试探之意,呼之欲出,所以萧瑾萱哪敢真顺着对方的话,邀功自夸,而是向对方规矩的磕了个头。 然后她才声音温婉的说道:“祖母这话,真是叫孙女惶恐,雪灾一事,全赖父亲调动有度,孙女只是在人前出现的多些,才担了这虚名,若没父亲,孙女是半点都做不来的,而父亲如此能干,全赖祖母自小教导有方,所以这金橙本就该赏给祖母,孙女如何敢贪功呢。” 气定神闲的老夫人,闻听这话,第一次诧异的,仔细看了萧瑾萱好几眼。 对方自小过的什么生活,在准备招萧瑾萱来京时,老夫人也是有调查过的。 但她真没想到,这么个破落庄子上长大的孩子,嘴巴竟这般甜,而且说话时,那从容的气度,半点也不比府里其她嫡出小姐差上分毫。 得体的谈吐,从容的仪态,总是更能赢得好感,至少老夫人如今,在看向萧瑾萱时,眼神就比刚刚好了很多。 一抬手,老夫人叹口气说道:“也难为你这孩子,小小年纪,这般懂得进退,不贪功自傲,起身坐下吧,跪在地上这么久也不怕伤了身子。” 接着她又状似生气的,轻刮了下,紧挨着她坐着的,萧瑾瑜那白如羊脂的脸颊。 语气宠溺的说道:“还有你这丫头,祖母年纪大了,你也是个小糊涂不成,怎的你妹妹跪这么久,也不知道提醒老身一下,还不把你妹妹扶起来。” 萧瑾瑜闻言望向,跪在地上的萧瑾萱, 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但还是依然笑着站了起来。 端庄的对着老夫人福礼后,她声如夜莺般悦耳的说道:“祖母说的对,都是瑜儿的错,我这就将妹妹扶起来。” 说着她便步态婀娜的离开椅子,向萧瑾萱走了过去,脸上尽是亲昵之色。 但是若有人仔细去看她的双眼,就会看见,在这双眸子的最深处,一抹疏远和厌恶正在慢慢酝酿着,显然萧瑾瑜的内心,怕是并不像她面上表现出的那般,喜欢亲近萧瑾萱。 其实她岂止是不喜欢萧瑾萱,若是可以她恨不得对方,永远别出现在她面前。 别看那封招萧瑾萱进京的家信是她写的,其实她心里几百个不愿意对方来,会写那封信,不过是在老夫人和萧恒面前,做做样子,体现下她这个嫡姐,是多么爱护看中这些个庶妹摆了。 想她萧瑾瑜可是京师谪仙,向来在萧家同辈姐妹中,何人能及她的风采半分。 可谪仙在惊采绝艳,也抵不过当今圣上的一句夸奖,在得知明帝,竟亲口说萧瑾萱,是大周福星的时候,萧瑾瑜因为这句话,失眠了两个晚上。 她从小到大,就是在恭维和羡慕里长大的,所以她太渴望完美无瑕了,尤其是众姐妹里,她不能忍受任何人,超越她,不管是哪个方面都不可以。 但萧瑾萱,这个她之前都不知道的庶妹,竟忽然成为了京师热议的焦点,好长一段时间,众人只谈这位大周福星,何人还记得她这京师谪仙。 刚刚见老夫人刁难对方,萧瑾瑜面色如常,其实心里可痛快的不行,可如今眼看着这位祖母,都要放对方一马,她便忍耐不住了。 因此就见她将萧瑾萱亲切的扶起后,便对着她娇嗔的说道:“妹妹你也是太过调皮,刚来就闹的大伙鸡飞狗跳,帅府可不比家里,由着你胡闹,什么都得按规矩来,有功必赏,有过呢也得必罚。” 接着她拉着萧瑾萱的手,回头笑如娇花的,对着老夫人问道:“祖母,您说瑜儿,这话说的对吗?” 原本见萧瑾萱如此懂事的老夫人,之前已经不和钱氏计较了,如今也想掀过此事,也不在和萧瑾萱理论什么了。 但萧瑾瑜这么一问,望着自己最宠爱的孙女,那如星般皎洁的明眸,老夫人呵呵一笑,接着便顺着对方的话,改了主意了。 “不错,还是我家瑜儿最识大体,今个府门前的事,影响太不好,若不罚如何服众,瑜儿这提议说的 好,要不老身可就要办糊涂事了。” 萧瑾瑜闻言,眼中闪过得意之色,果然祖母最心疼她,向来只要她说的,对方就没友不应允的。 心中喜滋滋的,她也没忘,要继续落井下石,不让惹她心烦的萧瑾萱,好过半分。 “依瑜儿看,既然三伯母怕四妹不详,那便让妹妹去祖母的小佛堂,为祖母抄金刚经祈福,而且有菩萨庇佑,四妹就算在有晦气,也定会尽除了。” 老夫人见萧瑾瑜想的周到,而且事事为她着想,心里是在满意不过了,当即便全部答应下来,至于萧瑾萱这个当事人,反倒没人征求下她的意见。 可对于这个惩罚,萧瑾瑜显然还是不太满意的。 就见她一扭头,笑着望向萧瑾萱说道:“妹妹,为表诚意,姐姐听闻跪在菩萨面前,书写经文最是灵验,我想四妹定会选择这种最虔诚的方法为祖母祈福的对不对。” 望着眼前,笑的比白莲,还纯净娇美的萧瑾瑜,谁又能想到,这这副皮囊下,装着的是颗那般丑陋的心。 明明今日,别人都不在追究,可这位好姐姐,却嫌她太舒服,非要找着由头给她添堵。 如今关在佛堂抄书不够,竟还非的让她跪着去写,若不照做,她就是心不诚,不是真心为老夫人祈福,还真是半点余地都不给她留呢。 望着众人都看向自己,萧瑾萱神情不变,忽然从容的笑了。 “嫡姐说的不错,瑾萱自然要用最虔诚的方式去给祖母祈福,但瑾萱身份卑微,深恐福薄无法感动菩萨,但姐姐就不同了,身份贵重,又最得祖母疼爱,若是姐姐同我一起,跪下书写经文,妹妹相信,菩萨都会被感动呢,姐姐觉得我这提议可好。” 萧瑾瑜闻听这话便愣住了,她是想让这个庶妹吃苦头,但从没想过自己也要陪着受苦。 想到自己娇贵的身子,要跪在冰冷的佛堂里,艰难的弓着腰去写经文,她便已经觉得浑身难受了。 但如今众人都在,她是如何说不出拒绝的话,否则别人定会说她不孝,一时间萧瑾瑜进退两难,反倒被自己使坏的提议,给难住了,愣在那不知如何作答才好。 第69章 :麻烦登门 萧瑾瑜心里万般的不愿,可萧瑾萱怎会给她推脱的机会。 就见她神情一暗,语气很哀伤的说道:“原本来京师之前,父亲还和瑾萱说,等到了这里,姐姐就是我最大的依赖,让我们姐妹相互扶持,看来到底是瑾萱不知轻重了,姐姐的嫡女,妹妹不过是庶女,确实不配同您一起为祖母祈福。” 说到最后,萧瑾萱竟是连敬称“您”都用上了,而且那微低的头,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仿佛萧瑾瑜在说半句拒绝的话,她就立刻能哭出来似的。 而真正被弄的欲哭无泪的,其实是萧瑾瑜,她没想到事情弄到最后,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刚刚她那一犹豫,虽然老夫人没说什么,可看着她的脸色还是有些失望的。 毕竟萧瑾萱邀她一起给对方祈福,可她却没立马应允,老夫人心里不舒服,也是正常的。 而如今她还没将老夫人哄好,萧瑾萱这又给她扣上一顶,轻贱庶妹,自持身份的帽子。 萧瑾瑜都明显觉得,四周众人望向的她眼神,都有些别的意思在里面了。 尤其是赵氏,在府门前萧瑾萱可帮她出了好一口恶气,对这位新来的侄女很有好感。 加上她是直性子,看着萧瑾瑜那扭捏的模样,她当即就忍不住了。 “瑾瑜要是不愿也没什么,毕竟你身娇肉贵,瑾萱你也别难受,等我家瑾玟回来,我让她陪着你给老夫人祈福。” 萧瑾玟,赵氏的嫡出女儿,是帅府的大小姐,如今去了浙江她外公家了,要过一阵子才回得来。 而本就进退为难的萧瑾瑜,闻听赵氏这话,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眼睛里升起了水雾。 这会就算萧瑾瑜不怕吃苦,开口同意,那也晚了,毕竟赵氏这话说完,她在表态,众人也会说她是为了面子,才会答应下来,根本不是发自内心的。 望着萧瑾瑜这窘困的模样,萧瑾萱心里就冷笑不已。 她上辈子就是傻,来了元帅府,就真以为彼此是亲姐妹,便对萧瑾瑜千依百顺,万般依赖。 若是以前,对方这么说,她真会蠢到相信,对方是为她好,希望她能尽快讨得祖母的欢心。 可往往是她费力做事,好名声却全被萧瑾瑜拿走。 现在重生而回,对方还来这套把戏,真当她还是原来那个萧瑾萱吗,真是好笑! 最后还是老夫人看不下去,心 里虽然也挺失望,萧瑾瑜为她祈福,竟然犹豫了。 但到底是疼了十五年的心头肉,当即便解围的说道:“行了,大媳妇你也少说两句,看把孩子吓的。” 接着她望向萧瑾瑜,轻声细语的说道:“你妹妹才来,做姐姐的陪陪也应该,你就和瑾萱一起去佛堂吧,姐妹沟通下感情也好。” 萧瑾瑜这会还能说什么呢,心里虽不愿,可也只能认了。 偷偷的望了眼,已经走回自己位置上,做好的萧瑾萱,她眼中的厌恶和愤恨就更强烈了。 果然,这个庶妹就是专门和她抢风头的,一来便让她丢尽脸面,什么亲姐妹,就凭她一个庶出也配当她妹妹,这辈子想都别想! 早起的黎明,空气爽朗中,也透着几分寒意。萧瑾萱伸了个懒腰,从简易的木床上爬了起来,,拿起桌上纸笔,就向小偏房前的佛堂走去。 昨天从老夫人那出来,她和萧瑾瑜就被直接带到了小佛堂。 两人跪着抄写佛经直到深夜,虽然萧瑾萱累的腰都直不起来,可看着身边,比她更加不堪的萧瑾瑜,她便只觉得心里痛快,连身上的疼都轻了不少。 直到两人各自抄满十卷经书,萧瑾瑜才哼哼唧唧,流着眼泪的被搀扶回去休息。 而她因为是被罚之人,自然没对方那待遇,直接关在佛堂内,只能在小偏房里过夜了。 而如今,萧瑾萱一大早半卷经书都抄完了,萧瑾瑜才姗姗而来。 对方一进屋,望着规矩的跪在菩萨面前抄书的萧瑾萱,她就恨恨的白了对方一眼。 “妹妹可真勤快,不过四下也没人,你何不坐下写,这么跪着也不嫌累的慌。” 其实她是想让萧瑾萱别太较真,对方若是坐下写,那她便也有理由不必在跪着了,而且事后要有人知道了,大可也推到这个庶女头上,谁让先不下跪的是对方,她不过是有样学样。 正写着经文的萧瑾萱,头都没有抬一下,嘴角只是勾起一抹浅笑。 “姐姐这话错了,有你在我哪敢偷懒,否则你一个坏了规矩落到我头上,妹妹还不知道又要怎么被罚呢。” “你……”萧瑾瑜眉头皱起,气愤的望着对方。暗恨这个庶妹真狡猾,半点也不上套。 就在萧瑾瑜认命的,苦着脸也要跪下抄经的时候,她的贴身丫环宝鸽,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一进来后,宝鸽就 跑到萧瑾瑜面前,在她的耳边低语说了数句。 而萧瑾瑜听完,更是眼前一亮,脱口问道:“果真来了?” 话一出口,她又赶紧将嘴捂上,见另一旁的萧瑾萱并没觉察到她的异样,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然后萧瑾瑜又看向宝鸽,见对方冲着她又肯定的点点头,瞬间她便笑的更娇美了。 接着就见她细想了下,然后忽然眉头皱起,脸上显出一丝痛楚。 “哎呦,宝鸽快扶住我,许是昨日睡的晚了,我这头怎么忽然疼了,扶我进小佛堂的偏室歇会。” 说完她就伸出莹润无瑕的玉手,搭在宝鸽的腕上,就一步三晃的往偏室走去。 只是在她路经萧瑾萱身边时,她的眼里闪过一抹,幸灾乐祸的神情。 萧瑾瑜自认为做的天衣无缝,其实她这些小动作,萧瑾萱早就留意着呢。 望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面前,还顺手将偏房的门也关上了,本能的,萧瑾萱就觉得,对方必是有什么事瞒着她,而且估摸着绝不是好事。 所以萧瑾萱,在偏门关上的瞬间,她便立即站了起来,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小佛堂的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萧瑾萱吓了一跳,出于本能的,直接往佛堂的里侧躲去,就在她站稳,回头望门口看时。 还没看清来人,就先瞧见,整整一桶灯油,全部泼在了她刚刚跪着的地方,还没来得及捡起的经书,被浇个透心凉,全都浸在了油里。 萧瑾萱心里暗呼好险,这时才得空看向来人。 就见此时,站在门口的有五个人,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穿玫粉色百蝶裙的女子,头梳裹金发髻,上戴四支赤金粉玉宝钗。全身珠光宝气,富贵无比。 而这女子长得也是白润精致,眉梢含俏,难得的美人儿。 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女子脸上的蛮横之气极重,将她的美感冲淡了不少,只看一眼,便知她绝对是个脾气火爆,刁蛮任性之人。 而萧瑾萱自然也认出来人是谁了,此女名叫萧瑾珂,三房钱氏的女儿,也是她三伯,留下的唯一骨血,按辈份排序,在这帅府她还要称呼对方一声,三姐姐呢。 而这萧瑾珂在前生,确实就是个野蛮泼辣的性格,钱氏在帅府掌着实权,对这唯一的女儿,自然也不会吝啬,对方只要开口要的,钱氏就没有不应允的时候。 而老夫人 ,也念着对方是三儿子,唯一的孩子,只要不出格,凡事也睁只眼,闭只眼,由着她胡来。 长辈们这个态度,萧瑾珂的性子若能好,才奇了怪呢,五岁时,她就有逼的丫环跳井的,光荣战绩。 随着年龄长大,她这暴虐的脾气,非但没收敛,反倒越演愈烈,如今已经快成了,帅府一害了。 而如今,就见这萧瑾珂,手中拿着空桶,见自己竟一击未中,眉头当即就皱在了一起,立着眼睛瞪向了萧瑾萱。 “你就是那个,在府门前,害的我母亲丢尽脸面的萧瑾萱?不过是个庶出,本小姐泼你,你竟敢躲,识相的赶紧躺到那油泊里滚上几圈,叫本小姐也烧你一回,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我母亲。” 别看萧瑾珂脾气不好,可对钱氏却孝顺异常,她两岁就死了父亲,母女相依为命,但凡谁敢伤钱氏分毫,她就敢拎着刀去和人拼命。 所以昨日钱氏回去换衣服,萧瑾珂在知道,自己这位母亲,竟被个才来的庶女,害的如此凄惨,当即就要找对方算账,可当时萧瑾萱在老夫人院里,钱氏哪能让她胡来,连哄带吓好半天,这才把她安抚住。 而今日,萧瑾珂知道这个庶女,被关进小佛堂抄经,这么难得的机会她自然不能放过,于是带着贴身丫鬟,和这看守佛堂的两个姑姑,就踹了堂门,来找对方的晦气了。 有前生的经验在,萧瑾萱自然也知道,萧瑾珂就是个讲不清道理,而且胆子又大的煞星,她如今算明白萧瑾瑜刚刚为何推说身体不适,要躲进偏室休息了。 分明就是打算避嫌,然后借萧瑾珂的手收拾她,而只要对方不在场,事后就可谎称不知情,这样她哪怕被痛揍一顿,也没人会说萧瑾瑜冷血寡情,不维护庶妹。 冷冷的瞟了眼,双门紧闭的偏室一眼,萧瑾萱嘲讽的笑了笑。 萧瑾瑜,你这算盘打的够精,厌烦于我,却又不想自己出手担了恶名,便想来个借刀杀人是吧。 不过呆会我就让你知道,这刀有时不是那么好借的,弄不好是会伤到自己的! 心里这样想着,萧瑾萱的双眸里那缕幽光,就又加深了几分。 第70章 :火烧小佛堂 而在门口的萧瑾珂,见自己的话说完,房内那个庶女竟半点反应都没有,甚至一点惊慌都没露出来,当即她就忍不住了。 对着身后一挥手,萧瑾珂的脸上,显出残忍的笑容。 “巧眉,巧心你俩过去,给我把那庶女绑了,我要让她看看,本小姐的厉害。” 闻听这话,站在她身后的那俩丫环。应声走了出来,她俩平日里跟着萧瑾珂,为虎作伥惯了,加上萧瑾萱身份卑微,她俩都没犹豫,上前就要动手。 眼中厉声一闪,萧瑾萱怎会甘心让人拿捏,就见她望着两个围过来的丫环,冷笑一声,不退反近的迎了上去。 然后,就见她眉头一挑,直接来到巧心面前,右手猛的抬起,没有半分犹豫的,一巴掌就扇在对方的脸上。 “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声,不但把巧心打懵了,更是让在场的人,都看的目瞪口呆。 因为她们根本就没想到,萧瑾萱会还手,毕竟嫡庶有别,她又是才来府上,谁能想到她胆子这么大,眼都没眨,就把嫡出小姐的婢女,给打了。 可萧瑾萱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就见她冷冷的瞟了巧心一眼,神情越发冰寒。 “我再不济,也是这萧府的主子,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也配动我,这一巴掌就是帮你长长记性,若想难为我,你还不够资格。” 萧瑾萱这一开口,也把愣神中的萧瑾珂拉回了神儿,尤其是听着,对方竟如此训斥她的婢女,心中的火气就更大了。 就见萧瑾珂,指着萧瑾萱,大喊道:“好你个小贱人,先伤了我母亲,如今又打了我的丫环,今天我若放过你,姑奶奶就不叫萧瑾珂。” 将两个丫环吓退,萧瑾萱嘲讽的看了对方一眼。 “原来是珂姐姐,不过姐姐话别说的太急,凡事最好过下脑子,咱们可是同宗同族,骂我是贱人,那你这位堂姐又是什么东西,妹妹还真是好奇的很呢。” 她是什么东西?萧瑾珂闻言险些没气晕过去,贱人的姐姐,自然也是贱人了。她一时语误,不想被钻了空子,反倒连自己都骂进去了。 萧瑾珂一向奉行的都是动手不动嘴,如今说不过对方,更是准备直接把面子打回来。 就见她转身,看向身后的两婆子,张口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给我统统过去,把那死丫头绑了,嘴巴给她堵上,叫她牙尖嘴利,惹人讨厌。” 可是这 俩婆子还没动,那边的萧瑾萱也说话了。 “二位姑姑是祖母安排在小佛堂看守之人,别忘了祖母多重视这里,若今个在这发生了争执,出了什么事,你们二位可担待得起。” 本就不愿意搅合进来的二人,听见这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变的很难看。 其中一个高挑婆子,这人姓崔,一向活络,闻听这话,立即接口道: “三小姐,四小姐,咱们只是下人,二位小姐的事情,我们是断断不敢参合的,但职责所在,我必须立即回禀老夫人,还请两位莫怪罪。” 这崔姑姑说完,拉起一旁姓刘的姑姑,便直接快步离开了这里。 萧瑾珂眼见自己带来的这几个人,不是被打的不敢上前,就是被吓唬的躲开避嫌,她一时间竟再无一个帮手了。 既然靠不了别人,萧瑾珂狞笑一下,那便她亲自动手! 这样想着,就见萧瑾珂瞪着眼,冲着萧瑾萱就跑了过去,两手伸向前面,竟是直接奔着对方的脖子,就要掐下去。 早就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萧瑾萱灵巧的往旁一躲,接着将早就抓在手中,用来摆放贡品的鎏金铜盘,狠狠向对方身上打去。 萧瑾珂被打的一踉跄,脚下不稳,直接便向观音佛像的神台扑去,被她这么一撞,上面供奉的糕点,水果落了一地。 而萧瑾珂的腰也被撞的不轻,痛的她大呼一声,接着便瞪向了萧瑾萱 “死丫头,你还真敢还手,我今天非教训你一顿不可,让你知道知道,这帅府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萧瑾珂本就脾气火爆,现在又被这一推,吃了亏,理智也被气没了,心里除了整治萧瑾萱,便什么都气忘了。 就见她随手抓起供果,烛台,只要能捞到手里的东西,就统统往萧瑾萱的身上丢去。 而萧瑾萱虽然小心躲避,但仍旧被打到了好几下,但她对这些疼痛,仿佛没感觉似的,反而有计划的,一步步往偏室那移去。 一时间不大的小佛堂内,好不热闹。噼里啪啦之声,不绝于耳。 而除了正在佛堂内,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外,其实还有另外一人,也紧张的留意着,前面的动静呢。 就见一早推说身体不适的萧瑾瑜,此时正趴伏在木门上,嘴角挂着得逞的笑意,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了。 陪站在侧的宝鸽,望着她那欢愉的样子,脸上却显出 了焦急之色。 “小姐,咱们还是出去看看吧,珂小姐什么性子,您还不知道嘛,我怕四小姐要吃苦头,毕竟你俩可是亲姐妹,总该互相帮衬的。” 萧瑾瑜闻听这话,秀美一皱,神情不快的看了宝鸽一眼。 “就你这丫头多嘴,萧瑾萱是什么人,一个姨娘生的庶女,我又是何人,本小姐可是嫡出长女,她虽然和我有些血缘,怎配做我妹妹,她来了府中,就那般张狂,三妹教训她下也好,全当让她长长记性,认清自己的身份。” 萧瑾瑜会这么说,也确实有她自傲的资本,想她的生母白氏,可是萧恒的结发妻子,因此她才是最正统的嫡出小姐。 昔日哪怕宁氏母女,她都不曾放在眼里,一个续弦之妻,娘家又是铜臭商贾,所以她连萧瑾莲这个嫡次女,都不当成姐妹,不把萧瑾萱当回事,也就不奇怪了。 可宝鸽还是着急的一咬牙,担忧的说道:“可是小姐,如今你也在这小佛堂里,若四小姐真有个三长两短,奴婢是怕你不好交代,到时候咱们也脱不了干系。” 萧瑾瑜闻言,娇柔的笑了一下,然后不急不缓的说道: “放心吧,到时我只推脱睡的太熟,没有听见,毕竟今个出手的是瑾珂,和我可没半点关系。而且这个三妹我了解,她虽然骄横,但极怕祖母,在这小佛堂,她不会做出伤人性命的事,否则弄损佛堂,祖母震怒,她又不傻,哪里会犯这忌讳。” 其实萧瑾瑜想的确实不错,这萧瑾珂别看样子吓人,但确实不敢在小佛堂放肆。 否则刚才踹门而入后,她就不是光泼灯油了,若是在小佛堂外面,早就泼完灯油,一个火折子也丢过去了,在这小佛堂内,她确实顾忌着老夫人,不敢任意胡来。 因此她才一直要将萧瑾萱绑了,就是要带到外面后,在好好修理对方。 但萧瑾瑜虽了解萧瑾珂的性格,但有一点,她却忽略了,那便是萧瑾珂的暴躁! 对方来时确实心有顾虑,可在萧瑾萱有意的刺激下,那点对老夫人的忌惮,也早被怒火吞没,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就见此时小佛堂内,萧瑾珂早就不是丢些供果之类的小物件了,什么坐地的花灯,神台供桌,甚至连观音佛像两旁,赤金做的金童玉女也都被她抱着,丢向了萧瑾萱,弄到四下一片狼藉。 而已经退到偏室房门前的萧瑾萱,眼中忽然闪过狡黠之色,然后便冷笑了一下。 接着就见她,语带嘲讽的说道:“三姐姐,你还是别废力气了,就你这几下子,也想伤到我,你不是要泼我一身灯油,然后给你那母亲出气嘛,但我如今还不是好好的,姐姐也就嘴巴厉害,真动起手便不行了,还真是好笑。” 说完她便掩着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只是谁也没看见,她的手正伸向身后,将偏门一侧,用来锁这偏门的锁头,小心的挂在了门环上。 只要这锁一落下,没有钥匙,这道偏门除了彻底破坏掉,否则就甭想打开了! 而丝毫不知对方这些小动作的萧瑾珂,见自己竟然被个,低贱的庶女鄙视了,眼中的怒火都要冒出来了。 既然这死丫头,这么想找死,她自然要成全对方,这么想着,萧瑾珂头脑不清的,直接就将平日用来点佛香的长明灯握到了手里。 接着就见她完全不考虑后果,死劲一抛,就将这油灯丢向了萧瑾萱。 望着飞向自己的油灯,萧瑾萱半点慌乱都没有,反而嘴边的冷笑又深了几分。 然后就见她身体一侧,躲开油灯后,快速的就将角落里放着的无数佛香,全部推向了已经燃烧起来的地面上。 别忘了萧瑾珂在进来前,可是泼了一地灯油的,如今遇到明火,哪有不着的道理。 而且这火势极强,加上萧瑾萱又将易燃的佛香推入火中,只是几个呼吸间,小佛堂内就浓烟滚滚,四处火苗飞舞了。 萧瑾萱眼见如此,立即尖叫一声,伸手作势就要去开那偏门,一副要进去避火的样子。 而紧盯着她的萧瑾珂,眼见这一幕,立即飞跑几步,上前拦在了室门前,当她看见,已经落了锁的锁头上,那把明晃晃的小钥匙,为了防止对方开门,她立即拔下钥匙,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小贱人,我看你往哪逃,连老天都不帮你,这门早就锁上了,如今钥匙也被我拿走,我看你还是乖乖等着被烧死吧。” 望着萧瑾珂那得意的模样,萧瑾瑜忽然笑了。 锁被落下,她是进不去了,可里面那位也休想出来了,萧瑾瑜你不是要躲在一旁看戏嘛,那她就将这出戏演的大些,叫对方这辈子都忘不了! 第71章 :祖母心思 微微一笑,萧瑾萱刚刚的慌乱,如今早就消失了,反而从容的对着萧瑾珂,就是福了一礼。 然后浅笑的说道:“三姐说的是,既然这房门也被你锁上了,那我就不陪姐姐玩了。” 她要做的事,已经都做好了,在留下难道真等死不成。 被对方这突然的拜礼,给弄的发懵,萧瑾珂一时间便愣住了。 而萧瑾萱抓住这个机会,立即摆脱对方纠缠,向着供案就冲了过去,将上面供奉的白玉观音,一把抱到怀里,她在不停留的直接冲出了小佛堂。 萧瑾珂这会也回过神来,望着已经没了踪影的萧瑾萱,她暗骂对方狡猾,四下寻来一个柱状小烛台,握在手里就向外也冲了出去。 而巧眉,巧心,早在小佛堂着火的时候,就知道大事不好了,早就出去寻找水源,希望没被发现前,能将这火势给控制住,因此也先一步,跑出了佛堂 一时间佛堂内,人去楼空,除了越来越旺的火势,静悄悄的在没半点声音。 趴在木门上,脖子都有些发僵的萧瑾瑜,满脸不解的,更加仔细聆听,可除了觉得这木门越来越热外,刚刚吵闹的声音,她半点都听不到了。 不解的直起身,她满脸疑惑的说道:“宝鸽你也去听听,怎么外面没动静了,难道瑾珂把那丫头绑走了?可怎么半点呼救声也没有呢,真是奇怪。” 宝鸽闻言,忙将身子凑到门板前,但还没等她听呢,一低头,就瞧见底下的门缝,正有一股股的浓烟,往她们这偏室里涌呢。 她惊呼一声,惊慌的喊道:“小姐快躲开,好多的浓烟,您别被呛到了。” 正琢磨外面情况的萧瑾瑜,闻听这话,赶紧也低头看去,当看清那已经涌进来不少的黑烟后,她一声尖叫,捂着口鼻,就向后退去。 “宝鸽,快把门打开,咱们得出去,看来外面是出事了,瑾珂不会把佛堂给烧了吧。” 萧瑾萱的死活她可以不管,对方被烧死才合她心意呢,可萧瑾瑜对自己这条小命,还是很珍惜的,自然不愿留下陪死了。 宝鸽闻言,慌张的点点头,然后就赶紧去推那门,这偏室是小佛堂后身,加出来的一个小间,平日基本没人住,所以连窗户都没有,若不出去,她们可真得困死在这不可。 可是如今的室门,早就被从外面锁死了,所以宝鸽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这门仍旧纹丝不动一下。 见到这一幕,萧瑾瑜心里慌的不行,就这一会的功夫,不大的偏室已经涌进不少的浓烟了,她拿着帕子捂着嘴,已经被呛的咳嗽不止了。 在顾不得往日的端庄优雅,萧瑾瑜跑到木门前,伸手死劲的捶打着木板,眼中也不知是吓的还是被烟呛得,眼泪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开门啊,外面有人吗,瑾萱你可还在,快救救姐姐啊,祖母你再哪,瑜儿好怕,你快来啊。” 这个时候,她总算想起萧瑾萱来了,不过对方早就不知跑出去多远了,哪里有空管她死活。 至于一向宠爱她的老夫人,又不会掐指算命,更不会知道她的宝贝孙女,正在生死线上徘徊呢。 而如今的老夫人,不但不知道这一切,还气定神闲的喝着安神茶呢,身后金川姑姑正为她捏着背,比起萧瑾瑜的狼狈绝望,老夫人现在可是相当的惬意。 就见她将半杯的茶水全部喝完后,却忽然叹了口气。 “金川,我真是老喽,这安神茶一日三遍的喝,可这睡眠还是浅的很,每日扰的我不得安生啊。” 老夫人在人前时,总是庄严稳重,如今能让她放松聊几句烦心事的,也就剩下金川这个陪她嫁进帅府,四十余载的老仆人了。 这金川姑姑才进帅府时,还是个九岁的小丫头,如今却已经是帅府,无人敢小瞧的存在,而且极受老夫人倚重,就是几房的夫人,见她都得客客气气的。 手中按摩的动作一顿,金川便笑了一下。 “老夫人别这么说,您老才五十有九,还年轻着呢,会难以安眠,也是最近府里事多,您又偏事事上心,若肯少操心些,想来不怕睡不安稳。” 老夫人闻言,闭着眼睛,缓缓摇了摇头。 “金顺,老身的心思,一向你最了解,那四丫头进京,我如何能安心的了,自从定下要接她回来,我****夜里,都能梦到老二,他满身是血的看着我,任凭我如何喊,他这狠心的小畜生,就是不肯搭理我。” 老夫人说到最后,声音有些哽咽,拿起身旁的帕子,擦了擦眼角,吸了几口气,她激动的神情,才算平复一些。 见她如此,金顺叹了口气,轻声安慰道:“二爷已经去了,老夫人这般思念他,二爷最是孝顺,若地下有知,也不会安心的。” 老夫人眼圈一下又红了,身体都有些颤抖了。 “我永远忘不了,那日 二老死讯传来时,我心痛若死的那种感觉,可前脚二老的战死家书才递到我手里,下一刻扬州报喜的家书,竟也递到了老身面前,老二战死,瑾萱那丫头却出生了,两人不但是同天生死,这一死一生的信,也是同日传到帅府,说老二不是瑾萱克死的,老身死都不信。” 老夫人嘴里的老二,就是她战死十多年的第二子萧华,原本她也没将对方的死,联系到萧瑾萱的身上。 可事后当她知道,对方一出生就克死满院的下人,从那一刻起,她就认定,自己的儿子,也是对方克死的,并且深信不疑了十几年。 金顺帮老夫人又倒了杯安神茶,希望能缓解下对方激动的情绪。 “老夫人,既然这四小姐如此碍您的眼,您又何苦一定要接她来,给自己添堵呢,就让她留在四爷身边,将来嫁人生子,全当没这个孙女也就是了。”萧恒在家排行老四,所以这四爷指的便是他了。 老夫人喝了口茶,情绪平复了许多,接着就哼了一声。 “你当老身想接她回来,可扬州雪灾,这丫头出尽风头,连圣上都出言褒奖,她如今也算是为萧家争光,若我还不许她来长平,旁人要如何议论帅府,将来帅爷回来,我又要如何交代,别人会说我心偏不公,偏嫡厌庶,我可不想让人戳老身的脊梁骨。” 其实别的还好说,就是她的丈夫,萧老元帅才是她最忌惮的。 想当年按她的意思,就该杀了萧瑾萱这个灾星,可萧老元帅却是不肯,对方一生戎马,战场死伤,他看的太多,根本不会将儿子的死,怨到一个无辜女婴身上,何况那孩子还是他的亲孙女。 最后老夫人以死相逼,老帅爷才退步,允许把萧瑾萱送去庄子上。 和老帅爷夫妻四十余年,老夫人清楚的很,萧瑾萱有功若不接回来,这事她只要偏心一点,向来公允,爱护晚辈的帅爷,定然第一个要和她过不去。 老夫人可不愿触怒对方的底线,因此在不愿,也只能妥协接萧瑾萱回来了。 金川闻言,赞同的点点头,正想在安慰老夫人几句,让她想开些,却不想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主仆二人的谈话给打断了。 金川皱眉将房门打开,才想斥责来人,太没规矩,可还没等开口,那来人就急冲冲的直接跑了进来。 边跑嘴里还喊道:“老夫人您快去小佛堂瞧瞧吧,那里出事了,三小姐和四小姐在那闹起来了。” 这来人并不是别人,正是负责小佛堂的崔姑姑,刚刚一离开,她便让那刘姓姑姑去通知各房夫人,自己也赶忙来通知老夫人,只要主子们都告诉到了,那边出了什么事,谁也怪不到她头上了。 一听小佛堂出事了,老夫人一下就坐了起来,别看她为人严厉,可却是个虔诚的佛教信徒,更何况,小佛堂内还供着,明帝亲赐的白玉观音,这若有点闪失,可如何担待的起。 老夫人满脸怒容,马上吩咐道:“金川咱们走,我倒要看看,那俩死丫头,到底把我的佛堂弄成什么样子了,简直半点规矩都没有,尤其是四丫头,来了就连番惹祸,这次不好好罚她,怕是难长记性。” 为怕被人非议,所以才无奈将萧瑾萱接来,但老夫人这心,其实还是偏的厉害。 就像如今,事情还没搞清楚,便已经在想如何去罚萧瑾萱了,至于另外一个当事人萧瑾珂,她却半句要罚的话都没说,可见这位祖母的心里,对这个四孙女,不喜到何种地步。 不一会的功夫,老夫人就走出了院子,快步往小佛堂赶去,因为这佛堂是她平日礼佛的地方,所以从她的院子到小佛堂间,有一条单独直通的长廊,很是平坦,走起来也省时省力。 眼见在过一个转角,便能看见小佛堂了,老夫人走在最前面,步子不禁又快上了几分。 可就在她要拐过去的时候,一个人影,却忽然出现,并撞在了她的身上。 老夫人毕竟年老体弱,一个踉跄就向后栽去,四周的丫鬟婆子惊呼连连,一通手忙脚乱,才算将她扶住。 金川眉头皱的死紧,满眼怒气的看向,撞到老夫人的来人,责骂声才要脱口而出,但看清来人后,她眼中闪过震惊,彻底的呆愣住了。 第72章 :怒火狂烧 就见在她们的对面,撞上老夫人的,竟然就是萧瑾萱。 而金川会惊愕的说不出话,主要还是对方现在的模样,委实太凄惨了一点。 就见这位四小姐,一身丝绸紫衣,变的褶皱不堪,还划出了几道口子 而对方的发髻,也披散开,珠钗吊挂在发间,耳上的金花坠子也少了一个。 就她现在这副样子,一看就是出事了,所以金川到嘴边的责骂忍下,话锋一转,赶忙询问对方出了何事。 “四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您不是在小佛堂礼佛写经,这个样子跑出来,成何体统啊。” 闻听这话,萧瑾萱的脸上惶恐不安。看了老夫人一眼,她直接便哭出来了。 “祖母救救孙女,珂姐姐要杀了我,瑾萱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可三姐马上就要追来了。” 老夫人将眼睛眯起,严肃的打量着萧瑾萱,好一会才开口。 “明明是你自己没规矩,披头散发的乱跑,被我撞见还要怪到珂儿身上,你说她在追你,那珂儿人呢,老身看分明是你在撒谎,胡乱攀咬,冤枉旁人,金川赶紧将她拿下,带回院子好好管教。” 望着这位祖母那义正言辞的模样,萧瑾萱心中就冷笑不已。 因为在对方身后,那群丫环婆子里,她分明已经看到,之前赶去报信的崔姑姑了。 而这就说明,小佛堂那边的事情,老夫人心中是清楚的。 可明知道是萧瑾珂先去惹事,这位祖母如今却不由分说,要将她给拿下,不得不说,对方这心,偏的也太厉害了。 不但心偏,而且算盘打的也很精明,若她现在被带走,无论事后小佛堂那发生何事,这位祖母也都可以推到她的身上,而她那会已经被圈押着,自然是对方想怎么说,她都辩白不得了。 这样不但能保下萧瑾珂,还能将她给收拾了,到时对方有了理由,想打发她出府易如反掌,就凭这位祖母对她的厌烦程度,十有**对方就是这么个想法。 眼中厉色一闪,萧瑾萱如何能让老夫人如意。 就见没等丫环将她抓起来,萧瑾萱就飞快的从长廊拐角处,弯腰将事先放在那的白玉观音,给抱了起来。 “祖母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孙女,便认定是我错了,瑾萱愿对菩萨明誓,三姐确实想要杀了我,祖母不信我,难道连菩萨也不信吗?” 老夫人闻言 ,眼中闪过虔诚之色,忙双手合十,对着那白玉观音拜了三拜。 当她再次抬头,看向萧瑾萱时,满脸尽是恼火之色。 “你这丫头,怎么将小佛堂的观音抱出来了,这可是大不敬,你是要气死我不成。” 她不喜欢萧瑾萱,所以对方做什么她都看不顺眼,而且在她心里,除了萧瑾瑜,比较喜欢的就是萧瑾珂了。 但这个三孙女的性格,她也清楚,所以才着急的要将萧瑾萱押走,到时瑾珂闯祸,也可以让对方来背。 可她却不想萧瑾萱竟搬出了观音,老夫人十分信佛,这点小心思,还真不敢当着菩萨,去耍心眼了。 而萧瑾萱,这会却抱着白玉观音,缓缓的跪下,声音哽咽的说道: “祖母,瑾萱怎敢气您呢,我将佛像抱出来,也是情况所逼,那一对赤金的金童玉女,都被三姐姐砸到了地上,若非是我,如今这白玉观音,怕是也难保下了。” 老夫人呼吸一滞,瞬间觉得脑袋晕了一下,差点没再次摔倒。 那对金童玉女,可是她亲自命人打造的,供奉在观音两侧,平日哪容人动上分毫。 可若萧瑾萱说的都是真的,那萧瑾珂这次也太胡闹了,老夫人原本是要维护这个三孙女的,可如今心里却恼上对方了。 就在她要在询问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一阵尖锐的咒骂声,由远及近的传来了。 因为老夫人处在拐角的位置,所以另一旁的情况她根本看不见,但听声音她还是分辨出,来人是萧瑾珂。 跪在地上的萧瑾萱,这时忽然放下观音像,眼中果决之色闪过,奔着萧瑾珂就迎了过去。 对方这暴躁的性格,若不一次把萧瑾珂给弄疼了,让她心里忌惮,怕是以后的麻烦会更多。 所以萧瑾萱已经打定主意,今天哪怕自己吃点苦头,也要给对方个沉重的教训不可。 众人被拐角拦住,虽看不见她的身影了,可萧瑾萱的声音,却清晰无比的传来。 “三姐,您就放过我吧,祖母如今也在呢,你伤了我不要紧,可祖母被吓到了,咱们都担待不起的。” 萧瑾萱这声音喊的很大,望着马上就要跑到她身边的萧瑾珂,她不在往前,而是又慢慢的向老夫人所在的位置,退了回去。 萧瑾珂别看人泼辣,可这体力,跟萧瑾萱这副,自小做惯体力活的身子一比,就差的多了,被 对方甩出去老远,如今可算追上了,哪能在放过萧瑾萱。 所以对方的话,萧瑾珂一句也没听进去,手中尖锐的烛台,直接就向对方撇了过去。 眼见着烛台用来插蜡烛的尖端,向着自己的面门就飞来了,萧瑾萱本是能躲开的,可是她却强压下紧张,愣是没动,只是将右手抬起,往前挡了一下。 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本能上就会想躲避开,要想战胜恐惧,一动不动,是非常困难的。 萧瑾萱也就是经历过大生大死,从生后又精于谋算,如今才炼就这般从容的本事,换个别的千金小姐来,绝难做到这一点。 而这会,那烛台也飞到近前了,银质的烛尖,没半点阻碍的,便从她的雪臂上滑过,留下一道非常深的口子,鲜血瞬间就流下来了。 萧瑾萱闷哼一声,痛的眉头紧皱在了一起,而她的眼中却一片清明,半点慌乱都没有。 然后就见她,身子一晃,似乎因为手臂太过疼痛,而站立不稳,脚下一个踉跄,斜着就向地上那尊,事先被她摆好位置的宝玉观音像,倒了过去。 萧瑾珂的身影,因为有长廊挡着,到现在众人也只听其声,没见其人。 可萧瑾萱就不同了,她如今早就退回到老夫人一伙人,能看得见的地方了。 所以她被烛台击中,在到流血受伤,还有如今的摔倒,众人可是都瞧着真切的。 尤其是她扑向白玉观音像时,老夫人都觉得自己的心要跳出来了,可偏又无能为力。 等到清脆的玉碎声传来时,老夫人也只来的急惊呼一声,就只能眼睁睁瞧着,那尊玉观音,碎成了无数玉块。 萧瑾萱这下摔倒,为求逼真,可是半点没作假的,她这会觉得自己的腰,仿佛都要折了,痛的她眼睛都闭上了。 可是她脑中还是努力保持清醒,双手更是在地上一通摸索,当右手握住一块白玉碎片时,她才停下动作,不着痕迹的将这锋利的碎片,握在了手中。 因为她的性格很谨小慎微,走一步,便要向前谋划十步,如何抽身而退,也会早早的就想清楚,而这块玉片,想来也许一会,就能帮她个大忙。 在说一击得手的萧瑾珂,望着对方那狼狈样,和受伤的手臂,不禁痛快的哈哈大笑。 得意之下,她大步向萧瑾萱走去,抬脚还想狠踹对方几下,可得意忘形之下,却没注意到,一双愤怒的眼睛,这会正 怒火中烧的盯着她呢。 几乎是在萧瑾珂抬脚的瞬间,一根拐杖就狠狠的打在了,她那抬起的右腿上。 这力道极大,萧瑾珂瞬间觉得自己的腿骨,仿佛都要断了,哀嚎一声后,她便单膝跪在了地上。 可还没等她看清楚,是谁打了自己呢,接着一阵劈头盖脸的敲打重击,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接着老夫人那愤怒的声音也传来了:“小畜生,你还真干得出,打杀姐妹的事情,老身今天不将你打醒,明日你是不是连我这祖母,也敢忤逆了。” 话一说完,老夫人手中的龙头拐杖,又往萧瑾珂的后背上,狠砸了几下,打的对方整个身子,如今都要趴在地上了。 而这会,被打的快吐血的萧瑾珂,也总算弄明白,是谁对她出手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心知自己刚刚的作为,这位祖母怕是都瞧见了。 抽空愤恨的瞪了萧瑾萱一眼,暗恼自己刚刚为何就没相信对方的话,原来祖母还真在这。 可心思一转,她又怨起萧瑾萱来了,觉得对方根本没诚意提醒她,既然她没信,对方就该说的在清楚些,都是对方没将话讲清楚,才害的她挨了这顿打。 若是躺在地上,冷眼看着这一切的萧瑾萱,知道对方心中这想法,估计也要被气乐了。 这萧瑾珂追着她喊打喊杀,她又有何义务,要提醒对方呢,现在对方挨打,那是她活该,难道就她萧瑾萱被责罚是天经地义,萧瑾珂被罚,就要全怪到她的头上,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老夫人毕竟上了年纪,几十拐杖下去,她就有些气喘了,而地上的萧瑾珂,这会连脸上,都挨了两拐杖,将她娇嫩的小脸,打的肿起老高,疼的她直哼哼。 缓了半天,老夫人有了力气,可心里的气还没消呢,举起拐杖又要接着去打。 就在这时,被通知赶来的钱氏,立即扑到了萧瑾珂身边,跪在了老夫人面前,将那举起的龙头拐杖,紧紧的握在了手中,满脸已经是泪流不止了。 第73章 :主动救人 老夫人一愣,没想到还真有人敢将她的龙头拐杖拦下,当看清是钱氏后,她心里的火腾的一下更高涨了。 死劲将拐杖拽回来,她这次竟直接照着钱氏的肩膀便一杖打了下去。 “慈母多败儿,你看看瑾珂如今都什么样子了,我打她两下你还敢拦着,信不信我将你们娘俩一并打了。” 见钱氏挨打疼的脸都白了,萧瑾珂“哇”的一声哭出了声。 “祖母我错了,我不该对四妹那么做,我现在就给她道歉,您要打要罚全冲着我来不要打我母亲。” 之前就提到过,这萧瑾珂是个极为孝顺的孩子,如今面子也顾不上了,就要爬过去给萧瑾萱磕头道歉,只为了她娘别跟着自己受罚。 可她认错态度挺好,却不曾想老夫人反倒更生气了。 一拐杖挡住萧瑾珂爬行向前的动作,老夫人怒气冲冲的说道: “你是什么身份,三房唯一的嫡出,爬过去赔礼道歉,你这是在给老婆子我难堪不成,实在太不像样子了。” 萧瑾珂闻言呆住了,她祖母这么生气不就是因为她打了萧瑾萱嘛,如今她要去赔礼对方却又不肯,这到把她弄糊涂了,想不明白老夫人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 而一旁捂着肩膀的钱氏,眉头也皱了起来,下意识的望了萧瑾萱一眼,当看见那碎成几块的观音像时,她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 “老夫人您消消气,是媳妇不对没教好珂儿,让她冲撞了您,还弄毁了观音坐像,前几****的兄长得了尊红珊瑚观音,等过几****便取来拿给您,全当儿媳尽的孝心,您老就息怒饶了珂儿吧。” 钱氏能得老夫人欢心这么多年不是没道理的,至少对方的心思,她一向都能琢磨清楚。 就向如今,这老夫人哪里是因为萧瑾萱被伤所以才生气。 惹得她这么生气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那座白玉观音像。 可身为祖母,老夫人自然不能不管萧瑾萱死活只关心那尊观音像。 所以这才看似在为萧瑾萱做主,不住的抽打萧瑾珂,可实际对方是心疼那尊观音,否则也不会萧瑾珂说要道歉,老夫人就更加生气了。 估计在对方心里,她根本就觉得萧瑾萱这个庶女,完全当不起萧瑾珂的赔礼,这才赶忙给拦了下来。 而钱氏果然猜的不错,老夫人在听了她的话后,果真收了拐杖,只是哼了一 声便不在言语了,显然是满意对方的回答不在计较了。 心里暗自松了口气,钱氏赶紧将萧瑾珂扶了起来,望着女儿哭红的眼睛,她心里就抽疼的厉害。 恼恨的瞪了眼,独自挣扎爬起身的萧瑾萱,她觉得今天这一切都是对方照成的,她的珂儿是什么身份,就算打了对方又如何,如今却遭了这么大的罪,这个庶女简直就是该死。 心知老夫人觉得萧瑾萱不详,钱氏眼中阴毒之色闪过,然后便说道: “媳妇长听人说,玉碎是为主人挡灾呢,如今这白玉观音像碎掉,媳妇看来也是同一个道理,定是有什么邪祟不祥的东西要冲撞您,这才使得观音像碎掉,这都是老夫人虔诚礼佛感动了菩萨,降福保佑您呢。” 说完这话,钱氏意有所指的望了萧瑾萱一眼,显然她说的邪祟不详,指的就是对方了。 老夫人本来就信佛,加上钱氏的话,说中了她心里的芥蒂,因此望向萧瑾萱的眼神,厌烦之情又重了几分。 可就在这时,一声哼笑从众人身后传来了,接着就见大夫人赵氏,领着随行的人走了过来。 当赵氏看清萧瑾萱那狼狈样子,还有手臂上的血迹时,眉头一皱,神情怜惜的走了过去。 “你这孩子怎么被欺负的这么惨,有些人自己做事不检点还要怪到别人身上,老夫人,瑾萱这孩子才来就变成这副样子,四弟若知道了,心里怕是要埋怨咱们苛责他这女儿了。” 听到小儿子被提起,老夫人的脸色一变,觉得赵氏的话也有道理,原本要将今日之事推给萧瑾萱的想法,不免又犹豫了几分。 而萧瑾萱一直留意着老夫人的态度,毕竟这观音像是皇帝所赐,总要有人出来顶罪的,早在观音像打碎的时候,她便想到了这一点。 而老夫人的眼神,清楚的让萧瑾萱知道,对方是打算让她背黑锅呢。 但她可不是前生那个软柿子了,休想让她在替任何人顶罪,挨罚,受尽冷眼。 就见萧瑾萱右手忽然握紧,被她一直攥在手中的白玉碎片,立即嵌入了她的掌心一寸多,她疼的当即就哼了一声。 在她身边的赵氏见此,也察觉出异样,在萧瑾萱有意的引导下,她立即就发现了对方手掌上的伤口。 “哎呀瑾萱,你这手上怎么嵌进去玉片了,定是摔倒时弄的,这得赶紧拿出来,取的晚了可就要留疤了。” 正下定决心 ,仍旧要让萧瑾萱顶罪的老夫人,才想开口说话,却被赵氏这话吸引了注意力,也向萧瑾萱望了过来。 而萧瑾萱,见众人都看向了自己,忽然推开赵氏扶她的手,上前几步神情凄然的,缓缓跪了下去。 “祖母您罚瑾萱吧,都是我不好,三姐将烛台扔向我,就是被刺死瑾萱也不该躲开的,否则也不会撞碎观音像了,虽然我极力想护住观音像,可孙女没用除了把自己的手割破,还是什么也没做好,都是瑾萱的错与三姐无关,祖母要打要杀我都没有怨言。” 愿本要斥责萧瑾萱,让她替萧瑾珂背下罪责的老夫人,被对方这通自请谢罪,反倒弄的说不出责备的话来了。 对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若还惩戒萧瑾萱,事后传出去,必然会被说成重嫡轻庶,落下个狠心祖母的形象。 而且听闻小儿子还很宠爱这个庶女,到时因为萧瑾萱,她们母子在心生芥蒂,就太得不偿失了。 想明白一切的老夫人,立即神情严肃的瞪向了萧瑾珂。 今日的事必须要有人负责,既然萧瑾萱如今不能罚,也只能拿这个三孙女立规矩了。 “瑾珂你胡作非为,任意责打姐妹,现在又将皇上御赐的观音像打碎了,祖母若不罚你,这帅府还有何规矩可言。” 说完,老夫人话语一顿,接着又继续说道:“我就罚你禁足七天,抄写女则百遍,给你点苦头吃,也让你长长记性。” 被手心的疼痛刺激的直皱眉的萧瑾萱,闻听老夫人这所谓的惩罚,不禁冷笑了一下。 今日若是她和萧瑾珂的位置互换,是她先弄伤人又打碎白玉观音,估计这会都得被送去家庙了。 在瞧瞧萧瑾珂,不过是禁足抄书,果然是仅次于萧瑾瑜,最被老夫人喜爱的孙女,哪怕犯了大错,这位祖母还是不忍心重罚的。 不过萧瑾萱到是很好奇,若是萧瑾瑜和萧瑾珂撞上,这位偏心的祖母,还会不会这般好说话的放过萧瑾珂,她还真是好奇的很呢。 接着就见萧瑾萱,站起身忽然“啊!”的惊呼一声,似乎才想起来什么重要事情似的,满脸尽是焦急之色。 “祖母,瑾萱胆小被这一吓都忘了件大事,瑾瑜姐姐现在还被关在小佛堂呢。” 老夫人闻言露出不解之色,下意识就往小佛堂那边看了一眼,却发现那边的庙顶竟泛着浓烟,当即吓的她忙问道。 “萧瑾萱 小佛堂那怎么有烟,到底是怎么回事,瑜儿在哪里。” 也是萧瑾珂刚刚闹的太凶,观音像一碎又将大伙的注意力吸引住了,否则隔着个花园,另一侧小佛堂的异象,早就该被发现了。 萧瑾萱心里暗笑,现在才发现那边不对劲,不过估计萧瑾瑜这会,应该吃尽苦头了呢。 接着就见她小声说道:“祖母,刚刚三姐在小佛堂点了把火,原本是要烧死我的,可嫡姐也在偏室休息,我本想叫上对方一起逃跑,可三姐却把门给锁上了,所以如今我估摸着嫡姐,应该还在小佛堂里呢。” 老夫人只觉得自己眼前阵阵的发黑,这一天受到的刺激,比她一年受的刺激还要多。 就在这时,之前跟着赵氏而来的一个少年,忽然窜出来一把扶住老夫人,连声安慰道: “祖母您别着急,易军在这呢,我现在就去把瑾瑜堂妹救出来,您老只管放宽心吧。” 这少年叫萧易军,是赵氏的小儿子,如今十八岁在京军营历练,长得是眉浓眼大,阳刚坚毅,很是气宇轩昂。 安抚住老夫人后,这萧易军便向小佛堂赶去,不想才走了两步就被一旁的萧瑾萱给叫住了。 “堂哥等等我,瑾萱对那里熟悉,嫡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心里也实在难安,因此我愿随堂哥一并前去。” 任何人都没想到,萧瑾萱会说出这番话,就连讨厌她的老夫人,闻听这话都露出了动容之色。 要知道这一去,可是冒着极大风险的,别人躲都来不及,萧瑾萱却还主动请缨。 一时间众人都觉得,这位四小姐还真是个重情之人,对萧瑾瑜这位嫡姐也爱重有加,这份勇气更是难得。 而只有萧瑾萱自己清楚,为何她要这么做,原因其实有三个。 这第一她便是为名而去,毕竟才来帅府,她要快速暂稳脚,就必须做出件足以叫府内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的出来,而眼下便是个很好的机会。 而第二点,她是因为萧易军才必去不可的。因为按照前生的记忆,这位二哥古道热心,可性格冲动做事很不计后果。 萧瑾萱真怕对方这一去,人没救着他自己在搭在里面。 毕竟这个二哥,在前生是帅府里,仅有的一个真心待见她的人,不会瞧不起她的出身,而且将她当妹妹般疼爱有加。 只要对方一回府,给其她姐妹带什么,也必然会有她的 那一份,这种待遇除了萧易军会一视同仁外,别人都没这么对过她。 因此对这位二堂哥,萧瑾萱心存感激,自然不放心对方去涉险,因此必然要跟着去的。 而这最后一点,便是她也想亲眼看看,重生而回后,她送给萧瑾瑜的这把火,对方消受成什么模样了。 积压多时的仇恨,如今可算讨回一点利息,但萧瑾瑜欠她的还很多,杀子之仇,夺夫之恨,早晚她都会慢慢,叫对方一一偿还! 第74章 :重罚瑾珂(1) 水火无情,这点但凡有些常识的人,都明白其中的道理。 所以当萧瑾萱跟着萧易军,从新赶回小佛堂时,如今已经演变成了熊熊大火。 无数的黑烟从里面涌出,就连门前的两根顶梁柱,如今也烧着了,若是这柱子倒下,这间佛堂也会立即塌毁。 萧易军眼见情况危急,二话不说就要往里冲,还好一旁的萧瑾萱眼疾手快,一下就把他给抓住了。 被这么一拦,萧易军不解的望向萧瑾萱,不知这个新来的小堂妹,赶忙不让他进去。 “瑾萱你拉着我干嘛,在不进去,瑾瑜该有危险了。” 萧瑾萱心里直叹气,还好她跟来了,否则这愣头青还真要干蠢事了,抬眼望了那直往外冒黑烟的佛堂,她耐着性子解释着。 “二堂哥,你看看里面的烟,就这么冲进去,怕是救不出我嫡姐,咱们也得熏晕在里面,一同被烧死不可。” 说话间,萧瑾萱已经将披风取下,接着走到院内,夏季用来养水莲的大缸近前,往缸里一望,就见里面装着不少浑浊的污水。 见到这污水,萧瑾萱却是一喜,她果然猜的不错,这一开春,缸内存了一冬的积雪,也消融成水了,如今正好方便她用。 将披风丢进缸里,全部浸湿后,萧瑾萱将它一撕为二,也不嫌脏,毫不娇气的就裹在了自己的口鼻上。 一旁的萧易军见此,眼中闪过了然之色,也有样学样,赶紧将自己也捂好,然后两个人才一前一后的,冲进了火场里。 一进去后,萧易军便暗呼了声好险,如今口鼻捂住,可浓烟味,还是呛得他咳嗽不止,心里想着,若非萧瑾萱在侧,他若直接冲进来,这会还真要凶多吉少了。 萧瑾萱身上有伤,费力的躲着火,将萧易军领到了小偏室,紧锁的房门前,然后示意对方,萧瑾瑜就在里面。 点点头,萧易军表示自己明白了,可望了眼门上的锁头,他就犯难了,赶紧四下找钥匙,就要把门给打开。 这时轰隆一声,小佛堂内的经书架子,被烧的整个倒下了,望着萧易军,还在那找钥匙的模样,萧瑾萱心里就暗恼的抱怨,果然对方就是个愣木头。 将口鼻间的湿布拿开,她大声喊道:“二哥别再找了,赶紧把门踹开,再晚咱们都得烧死在这。” 正猫腰在地上认真找钥匙的萧易军,闻听这话,才懊恼的一拍自己的脑门,暗骂 自己糊涂,怎么这脑袋,就老是不够用呢。 向着萧瑾萱点点头,他就往后退了几步,接着便俯冲向木门,抬起一脚,利索的将门整个踹了下来。 对于这个结果,萧瑾萱早有准备,这位二哥前生就是天生神力,五岁能抡铁锤,九岁能徒手劈死猛虎,若非对方死脑筋不会变通,早点用蛮力破了这门,估计这会他们都能逃出去了。 就见木门被打开的瞬间,一股比小佛堂内还浓的黑烟,直接就冒了出来。 这也难怪,别看小佛堂内,火烧的旺,可到底门窗都能通气,而这偏室没有窗户,门又紧闭着,这烟完全是只进不出,自然比之外面,更加浓烈刺鼻。 被这烟一熏,萧瑾萱两人,都觉得眼前金星直冒,忍着不适,她们走近了小偏室,很快便发现了,紧缩在墙角的萧瑾瑜主仆二人。 望着萧瑾瑜满脸泪痕,眉头紧锁,昏死过去的模样,萧瑾萱的嘴角就勾起了冷笑。 一直被呵护备至的这位嫡姐,怕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被大火围困的一天,估计事后,对方非得做上一阵子噩梦不可。 被仇恨折磨的快疯掉的萧瑾萱,此时一种莫名的快感,让她激动的都有些战栗。 或许在旁人眼里,她的行为很偏激,甚至为了复仇不折手段的谋算所有人。 可是没有感受过,前生她所经历的一切苦楚的人,是无法理解,在她这疯狂报复,冷血无情的背后,是怎样一颗被伤的鲜血淋漓的心。 在说这时,佛堂内的火势,更加的大了,而萧易军的优势,如今就显现出来了。 只见他将宝鸽往肩上一扛,伸手又把萧瑾瑜抱到了怀里,根本不需要萧瑾萱的帮忙,十分轻松的就往外走去。 几乎是他们几个,才跑出小佛堂,站到院内的时候,身后就传来轰隆一声,只见佛堂一侧的柱子,轰然倒塌,房门整个被压毁了,若是在晚出来半步,她们怕是真要危险了。 而随后赶来的老夫人一群人,见他们出来了,也赶紧围了过来。 当看见萧瑾瑜,那昏死过去的模样,一向稳重的老夫人,竟当即老泪众横的哭了起来。 “我可怜的瑜儿啊,你别吓祖母,快醒醒啊,你看祖母一眼可好,祖母在这呢。” 她这一哭,四下的人赶忙都来安慰,可老夫人哪里肯听,叫了萧瑾瑜半天,对方就是不醒,她算是彻底的急了。 一指金川姑姑,她吩咐道:“你快拿上黑虎令牌,去宫里把太医给我找来,务必要快,我的瑜儿要有个好歹,老婆子我也不活了。” 萧瑾瑜的生母姓白,和老夫人是同宗,更是她的亲侄女,所以对萧瑾瑜,这个流着白家一半骨血的孙女,她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中怕摔了,从襁褓时就拉扯在身边,一直养了十五年,到如今都舍不得把她嫁出去。 所以萧瑾瑜受伤,老夫人的心,就像被剜去了似的,而随之而来的愤怒,也是空前的强烈。 就见她吩咐完金川后,眼睛整个瞪立了起来,冷哼一声,满脸怒气的望向了眼前的这群人。 “今天瑜儿受伤,小佛堂内的人,没谁能脱得了干系,现在都跟我回前厅去,老身今天定要弄个清楚,看是何人敢伤了我的瑜儿!” 她这话在明显不过,这是要大查今天的事情了,一时间人人都惶恐不安,生怕自己被卷进去,惹来麻烦。 老夫人下了吩咐,众人半柱香的功夫,就都聚集到了前厅,鸦雀无声的按尊卑坐好,没人敢乱开口,说上一句话。 萧瑾萱如今的伤口,被萧易军适才,简单的包扎上了,如今也气定神闲的坐在最下首,仿佛一切都和她没关系似的。 这一幕落到萧瑾珂的眼里,让她好不来气,如今她可是忐忑不安,凭什么对方一点都不害怕,咬了咬牙,她便猛的站了起来。 几步来到客厅中央,萧瑾珂跪下后,便可怜兮兮的望向了老夫人。 “祖母,今日之事,确实是因为珂儿引起的,但珂儿也只是听闻,府上来了位新妹妹,便去小佛堂,准备彼此亲近一番,可谁曾想,萱妹妹在知道我的母亲是钱氏后,便误会我是去找她麻烦的,任凭我怎么解释,她都不听,还将烛台丢向我,这才失了火,害了二堂姐。” 坐在一旁的赵氏,闻听这话,便哼笑出声了。 “瑾珂你这话说的不对吧,若如你之言,那事后你干嘛还追着瑾萱不放,更是用烛台弄伤了她,若非老夫人在,我看你杀了对方的心,估计都有了。” 这话问的萧瑾珂,脸色一白,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事情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是她辩解几句,就能颠倒黑白的。 可坐在右手第一位的钱氏,哪里能叫自己女儿吃亏,当即就出言,和赵氏杠上了。 “嫂子说的好像都是你亲眼看见了似的,珂儿会追瑾萱,那必是看见 着了火,怕对方在闯祸,身为姐姐,约束妹妹这是天经地义的,至于弄伤瑾萱,依我看不过是意外罢了,叫又叫不住,珂儿兴许只是想吓吓对方,瑾萱自己愚笨躲不开,与我家珂儿有何干系。” 钱氏这话说的,委实好没道理,坐在赵氏身旁的萧易军,听了之后,眉头就皱起来了。 拿眼看了下,仍就低头安静坐着的萧瑾萱,他就觉得这个四堂妹,实在太可怜了。 就见萧易军站起身,冷笑一声说道:“三伯母,照你的意思,是不是我现在,一刀砍向瑾珂堂妹,她若躲不开死掉了,责任并不在我,而要怪三妹自己蠢笨,躲不开刀,侄儿愚钝,不知这么理解,可否是对的。” 大房和三房一向不和睦,萧易军又是个直肠子,这番话说的可够呛人的,钱氏闻言,一口气好悬被气的没上来,憋的她直咳嗽,却不敢乱接这话。 因为萧易军的手,这会已经搭在佩刀上了,仿佛钱氏敢说个“是”字出来,他就会真的,一刀劈了萧瑾珂似的。 萧易军冲动鲁莽的性格,钱氏还真不敢激怒对方,拿自己女儿冒险,一时愣在那,不知怎么把话兜回来才好了。 老夫人眼中闪过无奈之色,想不明白,这个二孙子,干嘛替萧瑾萱说话,虽然赵氏她不喜欢,可大房的两个孙子,一向出色,她可是欣慰的很。 不想看着萧易军参合进来,老夫人也不接他们的话,直接望向了萧瑾萱。 “四丫头你过来,既然你三姐,说失火是你引起的,老身想知道,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 若是没有萧瑾瑜的事发生,萧瑾珂那番话说完,哪怕是谎话,老夫人都会当成真话,然后直接发落了萧瑾萱,把这个碍眼的孙女,赶出帅府去。 但如今她最爱的孙女受到牵连,不弄明白真相,老夫人如何能甘心,何况刚刚萧瑾萱主动去救人的一幕,也给老夫人留下很深的印象。 不管怎么说,当时那么多人在场,愿意随萧易军去救人的,只有萧瑾萱一人,老夫人对此还是很满意的。 因此这会在看萧瑾萱,她难得瞧着顺眼许多,于是也就愿意,听上一听,萧瑾萱要如何说,而不是一味的只相信,萧瑾珂的话。 而萧瑾萱闻言,从容的走上前,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 然后就见她一指萧瑾珂,毫不犹豫的说道:“祖母,三姐刚刚的话,都是在骗您的,小佛堂的火是她放的,甚至嫡姐偏室 的门,也是她给锁上的,若非如此,瑾萱当时就能拉着嫡姐,一起逃出来的。” 第75章 :重罚瑾珂(2) 若说刚刚老夫人,还能耐着性子,听众人争吵不休,萧瑾萱这话却让她在难平静了。 之前她只以为萧瑾瑜是受了牵连,才惹来无妄之灾,可如今才知道,自己最疼爱的孙女,竟然是被人锁在房内才没能逃出来的,当即气的她将手中的杯子都给摔了。 “瑾珂,你堂妹的话可是真的,瑜儿被害的这么惨,当真是你害的!” 萧瑾珂闻言,浑身吓的都一哆嗦,想她进入小佛堂时,萧瑾瑜早就先一步躲进偏室避嫌了,因此她哪里知道对方就躲在里面。 因此刚刚听说,萧瑾瑜被困火里,萧瑾珂还纳闷好一会呢,毕竟小佛堂就那么大,她之前没看见萧瑾瑜啊,直到如今她也是才知道,对方竟是在偏室里。 但若说她故意害萧瑾瑜,这点真是冤死她了,因为萧瑾珂清楚的记得,那扇门在钥匙被她拔下来时,就已经是锁着的了。 既然萧瑾瑜在屋内,自然不是对方自己从外面把门锁死的,而这门也绝不是她锁上的,那能有机会锁门的,堂内便只剩下一个人了。 萧瑾珂惊愕的将一切想明白后,猛的瞪向了萧瑾萱,满脸尽是不可思议。 竟然会是她,能有机会锁上门的,只剩下这个庶女萧瑾萱! 将一切想明白后,萧瑾珂激动的喊道:“祖母,不是孙女啊,我和瑜姐姐自小一同长大,我怎会歹毒的害她,这一切都是萧瑾萱干的,和孙女没有关系啊。” 这时坐在一旁的萧易军,见萧瑾珂竟然又将矛头指向萧瑾萱,心里很是不喜。 因为刚才,若不是萧瑾萱阻止他莽撞的直接闯进去,估计这会连他自己,都要被烟雾熏死在里面了,所以对这个新来的小堂妹,他很有好感。 因此萧易军当即说道:“瑾珂你既然敢做为何不敢承认呢,那道门我可以作证,当时进去的时候,确实是锁上的,我还找了半天的钥匙,最后还是瑾萱提醒我,我才将门直接踹开的,若真是瑾萱要害人,她又何苦进去救人。” 萧易军的话,说的合情合理,众人闻言都纷纷点头。 这下萧瑾珂都要急哭了,这种明明自己说的才是实话,却没人相信的感觉,真是心塞的她都要吐血了。 深吸一口气,她愤恨的指着萧瑾萱,大声喊道: “萧瑾萱你好恶毒,明明是你干的却要冤枉到我身上,何况看见门锁了,难道就是我萧瑾珂干的吗?我看根本是有的人 ,身份卑**不得嫡出,要除了瑜姐姐好在四房独大,至于会回去救人,不过是演戏罢了,好以此摆脱嫌疑。” 这番话大家听完,也觉得并非是不可能的。 侯府世家,嫡庶向来就是争斗不断的,庶出的为了摆脱,压在头上的嫡出姐妹,暗害栽赃也不是没有,而嫡出也厌恶庶出与自己分夺家产,打压排挤也是长有的事情。 就在众人分不清,到底孰是孰非的时候,萧瑾萱却忽然叹了口气。 “坷姐姐,本来顾念你是堂姐,有些话我是不想说的,可怎奈你却将脏水泼给我,那我便不得不说了。” 话音一顿,萧瑾萱眉毛忽然一挑,眼神幽深的望向了萧瑾珂。 “我看珂姐姐似乎忘了一件事情,当时你为了防止我进去将嫡姐救出,锁上门后还把钥匙也贴身藏了起来,若门真是我锁的,堂姐为何会将钥匙放在自己身上,这恐怕解释不通吧。” 萧瑾珂闻听这话,下意识伸手就捂向了衣口处,她这一动作表现出来后,老夫人甚至都不用叫人搜身,也看出对方定是怀揣了钥匙的。 脸上冒出冷汗,萧瑾珂跪着的身子一软,张嘴想喊冤,可如今却又百口莫辩,望着老夫人看向她时那严厉的目光,她觉得整个人像掉进了冰窖里似的。 望着萧瑾珂,如今在无还手之力的模样,萧瑾萱的嘴角浅浅的勾起一丝冷笑。 亲自动手栽赃陷害,那是最下层的手段,而不出手却叫对方乖乖照做,这便是谋心的手段。 从萧瑾珂闯进来佛堂起,萧瑾萱其实就在用言语和行动,一步步牵引着对方,走进自己的陷阱。 她就像一只极善谋划的猎狐,将猎物的一切都清晰的洞察,然后在慢慢的绞杀对方。 在这整件事情里,由始至终萧瑾萱除了将巧心掌嘴以外,就在没亲自出手过。 火是萧瑾珂点的,油也是对方泼的,钥匙是对方亲自取下的。 而她所做的,就是一次次勾起萧瑾珂心中的邪火,让对方失去理智,一再犯下致命的错误,等到对方幡然醒悟时,一切却都没法挽回了。 而如今,在确凿证据面前,就连钱氏都将嘴巴闭上了,不敢为萧瑾珂争辩什么了。 现在所有矛头都指向萧瑾珂,若强行狡辩只会让老夫人更加厌恶。 钱氏深知这一点,所以如今她能做的,就是在心里默默期待,希望萧瑾瑜安 然无事,只要她没有大碍,萧瑾珂才能免于重罚。 似乎她的祷告得到了应验,几乎她才默念完,就见被请来的刘太医,就从前厅用来休息的偏室走了过来。 萧瑾瑜受伤,本该送回她居住的玉香院,可老夫人不放心,一定要第一时间知道她的情况,所以也就将人,搬到前厅的偏室让太医诊治了。 就见刘太医来到老夫人近前,请安见礼后,就态度恭敬的说道: “萧老夫人,瑾瑜小姐并无大碍,只是呛得太久才导致昏迷的,我已经给她服下醒神汤,估计要不了多久令孙女就会醒来了。” 老夫人听见这话,满脸喜色的直念“菩萨保佑”,可还没等她高兴够呢,刘御医却又皱眉继续讲道: “不过有一事我需要和老夫人说明,适才给瑾瑜小姐诊治时,我就瞧见她虽然昏迷,可双眼仍流泪不止。我估摸着应该是浓烟熏坏了眼睛,但严重与否。还得等她醒来才能确定。” 一听这话,老夫人都坐不住了,她甚至不敢去想,若是萧瑾瑜因此熏瞎了眼睛,以后还要怎么活。 就在她刚要询问刘太医,该如何医治时,忽然就响起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 众人诧异的向发声源望去,就见萧瑾瑜正伏在门框边,满脸惊愕的望着刘太医,显然是将对方刚刚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去了。 太医院的御医,果然医术都很了得,一碗汤药灌下,萧瑾瑜没用多久,就悠悠转醒了。 醒来的她,意识还很模糊,只记得自己被浓烟包裹,要快些逃出去才行。 所以她晃晃悠悠就下了床,然后便往门外走去,等走到偏房门口,看清外面坐着的一众人,萧瑾瑜的脑袋也逐渐清醒了,意识到自己这是被救了。 劫后余生的她,刚想走过去,扑到老夫人怀里大哭一场时,却不想正巧听到刘太医的话,当即就石化住了。 萧瑾瑜爱美成痴,尤其是这双眼睛,更是生的万种柔情,波光粼粼,她倾国的容貌,这对眼睛便是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因此听到眼睛受损,她一时受不住打击,身体一歪,便将门前用来装饰的牡丹瓷瓶给撞碎了,要不是她抓住了门框,估计这会她都得倒在地上。 老夫人见此,赶紧叫金川将萧瑾瑜扶过来,并拉着对方坐在了她的身边。 等到萧瑾瑜离得近了,众人便都向她的眼睛看去,果然就如刘太医所说, 她如今的眼睛赤红一片,仿佛得了红眼病似的,哪里还有往日水雾朦胧的美感。 萧瑾瑜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从别人的神情里,她也知道自己如今怕是变得很丑。 向来爱惜容貌比生命还重的她,立即捂住脸,扑到老夫人怀里痛哭了起来,在也不愿将头抬起来了。 见到最疼爱的孙女变成这样,老夫人忙焦急的说道: “刘太医您老倒是说句话啊,我孙女这眼睛可还能治好,求你务必想想办法,我萧家绝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刘御医忙点头,并焦急的说道:“瑾瑜小姐,您可莫在哭了,如今万幸的是你这双眼睛并没失明,可若你再哭下去非得瞎了不可,就老夫刚刚来看,若想治愈,也不是不可能的,请老夫人只管安心。” 萧瑾瑜听到这话,立即不敢哭了,知道自己的眼睛还有治愈的可能,心里便也有了希望。 这情绪一稳定后,萧瑾瑜便发现了正跪在地上的,萧瑾萱与萧瑾珂两人,她眼中的恼怒立马就冒了出来。 若非这两人她如何会伤了眼睛,还差点被活活烧死,而两人中她最恨的自然是萧瑾萱了 虽然她心里清楚,上门挑事的是萧瑾珂,但按她的想法,若非萧瑾萱进门就得罪了钱氏,根本就不会发生今日的事情,所以她觉得,这一切都是这个庶妹引起的。 可这时似乎她已经忘了,若非她心术不正,提前得知萧瑾珂要来找麻烦,却故意躲起来要看萧瑾萱的笑话,而不打算出手相帮。如今哪里又会害的自己,险些命丧小佛堂,还弄伤了一双眼睛,说到底她这是咎由自取才对。 可萧瑾瑜一向骄傲自负,哪里会觉得自己错了,就见她猛的站起身,几步来到萧瑾萱面前,伸手就扯住对方衣领,绝色的容颜尽是狰狞之色。 “都是因为你,你就是……” 话才说出口半句,萧瑾瑜却一下将自己的嘴给捂住了,双眼瞪的老大,却在不敢说出一个字了。 其实她刚刚本想说,萧瑾萱是灾星,哪怕瑾珂在不对,那也都是这个庶妹惹来的麻烦。 但是话一出口,往日她如夜莺般的声音不见了,从她嘴里发出的声音沙哑干涩,竟变成了破锣似的动静,这一变故太突然了,险些没把萧瑾瑜自己吓晕过去。 老夫人也吓坏了,之前是伤了眼睛,如今看来连嗓子都熏坏了。 原本得知萧瑾瑜无碍,她对萧瑾 珂还有那么一点手下留情的打算,可如今在看向对方,老夫人恨不得冲过去把对方活活掐死。 就见老夫人起身扶住萧瑾瑜,接着一脚就将萧瑾珂踹倒在地,并恶狠狠的说道: “你这小畜生,害的瑜儿这般惨,金川一会你亲自盯着,让这死丫头受三十软鞭,然后禁足在她自己的露薇院里,每日跪在佛像前为瑜儿祈福,不满三个时辰不许起来。她院里伺候的人全部清走,没我发话就让她在里面禁足到死!” 第76章 :华阳公主 一间精致奢华的客厅内,钱氏正坐在下首位,拿着手帕,擦着眼角,哭的好不伤心难过。 就见她一边哭,一边还抽泣的说道:“公主嫂嫂,您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可怜我家珂儿,如今被打的半死,还要被禁足,连我想进去看上一眼,都是做不到。”说完她又抽搭的哭了起来。 昨日萧瑾珂一被罚,钱氏今天就跑回了娘家,怀安候府求救。 毕竟她会针对萧瑾萱,全是听了华阳公主的吩咐,如今她的女儿出了事,对方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 只见在这客房的最上首,端坐着一位,气度典雅,雍容华贵的女子,就见她头梳雁羽髻,上戴三尾赤金凤冠,额前还配有琉璃牡丹步摇。 一身艳橘色织锦杜鹃纹宫装裙,妆容妩媚不失庄重,朱唇红如焰火,养护极好的长甲上,也涂的红如晚霞。颈间,手腕上,也挂满了珠光宝气的饰物。 这个一身华贵之气,天家威仪尽显的女子,正是当今圣上之妹,怀安候之妻,华阳公主。 就见华阳公主,眉头不耐的轻皱了一下,接着便不喜的瞪了钱氏一眼。 “哭哭哭,你除了会和我抱怨,到底还能做点什么,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个小丫头你都对付不了,指望你给璎珞报仇,我看你这辈子怕是也难办到了。” 正哭着的钱氏,被对方这话,噎的连哭都忘了,之前只是太着急,她都忘了这位公主,可不是个好相处的主。 对方是嫁进了钱家,可皇室的娇贵之气,也一并带了过来,对方连钱铭的亲妹,钱惠妃都不放在眼里,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对方自然更瞧不上了。 可如今在帅府,老夫人盛怒,她的珂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被放出来,如今她能指望的,也就是娘家人了。 可她那位兄长,只关心政事,向来不插手后宅妇人间的事情,所以她能求的,也只剩下华阳公主了。 知道对方不喜自己哭啼,钱氏赶紧吸了几口气,将心里的难受强压下去,挤出一点笑容,小心翼翼的说道: “公主嫂嫂,不是妹妹不尽心,璎珞也是我的侄女,她惨死异乡,我这当姑姑的不知哭了多少个晚上,可实在是那萧瑾萱太过狡猾,您想想,若非对方歹毒,璎珞何故会死在她的手里,只要嫂嫂肯帮我,除去这萧瑾萱,就只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唯一的爱女被提起,南阳高傲的脸上,难得露出动容之色, 可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恨意。 “你这话也有道理,不过我的璎珞,怎会死在个卑贱的庶女手里,这一切还不是睿王在后相帮的,可恨你兄长,不肯出手,否则在他们回京的路上,我早要了那小贱人还有睿王的性命,为我的璎珞报仇雪恨。” 话一说完,南阳的右手,狠狠的拍在了椅子把手上,显然对于她夫君钱铭,不肯出手的事情,耿耿于怀,没一刻释然过。 钱氏见此,却眼前一亮,忙说道:“所以啊嫂嫂,想除掉萧瑾萱,现在您只能靠我,而我当家帅府多年,想悄无声息弄死那贱人,也并非难事,只要您肯帮衬我,救出珂儿,那妹妹以后,任何事都听嫂嫂差遣。” 南阳闻听这话,却不屑的哼了一声。 “我有何事可差遣你的,就你一个深宅妇人,帅府说是你打理,可掌权的还不是萧老夫人,话说的倒是漂亮,不过是糊弄着我,帮你救女儿罢了,真当本公主看不透你这点心思吗?” 南阳这话说的半点没有拐弯,当即就让钱氏有些下不来台。 就在她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南阳公主就又说话了。 “行了,你那点小心思,本公主就不和你计较了,只要能帮我除掉萧瑾萱,我帮你一把又有何难。” 一听这话,钱氏忙欢喜的,千恩万谢,好话说了一箩筐,这才将来意讲出来。 “妹妹今日,其实有两件事,需要公主嫂嫂帮忙。这第一件,自然是想办法,救出我的珂儿。另一件便是帮我寻一尊红珊瑚观音来。” 接着不待南阳问,钱氏就苦笑一声,继续说道: “我那珂儿,无意打碎了老夫人的白玉观音,我为了平息对方的不满,就谎称兄长得了尊珊瑚观音,并要送与我那婆婆,如今珂儿已经被罚,若我在拿不出观音像来,怕是连我都得被老夫人厌弃,所以还请嫂嫂帮忙了。” 那****说要赔观音,只是推脱之词,不过是为了稳住老夫人,等到事后,她大可推脱观音,被她兄长送人了,这事也算过去了。 可谁曾想,事后萧瑾珂又犯了重错,所以如今,哪怕是变,她也得变出个珊瑚观音出来不可。 可红珊瑚本就难得,还要做成观音像,就更加少有了,她也只听闻宫内有那么一尊,这才求到华阳公主这来了。 而听完她的话后,华阳也明白,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喝了口茶 ,她瞟了钱氏一眼,冷飕飕的说道: “你还真敢想,宫内那尊珊瑚观音,可是太后娘娘生前之物,不过如今璎珞死了,不管如何,明面上是六皇子害死的,我皇兄心里亏欠我,若我开口,也不是求不来。” 钱氏闻听这话,可高兴坏了,忙说道:“那就有劳嫂嫂跑一趟了,不知何日我才能将珊瑚观音,抱回府去呢。” 谁知南阳闻言,却傲慢的哼了一声 “不急,这么宝贵的珍品,哪能如此轻易得来,你先帮我收拾了萧瑾萱,之后这观音我自会帮你求来,至于老夫人那,暂且拖上几天,又有何关系。” “啊切” 萧瑾萱捂着鼻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一旁的白术见了,忙端来杯茶,让她缓口气。 “小姐这是怎么了,定是这屋子年久无人居住,霉气太大,所以呛到了。” 正撸起袖子,死劲擦着桌子的竹心,闻听白术这话,立即气呼呼的插嘴说道: “我看啊,一定又有哪个小人,在背后盘算咱家小姐呢,这帅府是气派,可这里的人都忒坏了。” 说完,竹心就望了眼萧瑾萱,如今被纱布包扎的右手,气就不打一处来。 昨日出事时,她和白术都被府里的姑姑,拉去学规矩了,若是她在,就是拼了性命,也绝不会让人,动了萧瑾萱分毫的。 萧瑾萱无奈的看了竹心一眼,这丫头的嘴巴,还是这么口无遮拦。 “你啊,这话记得别再说了,这里是长平,可不是扬州,而我也不是萧府那个,掌家的四小姐了,咱们初来咋到,还没站稳脚之前,就要学会忍耐,都听明白了吗?” 竹心和白术都点了点头,可跟着萧瑾萱在扬州,见过了世面,她俩早不是以前,什么都怕的小丫头了。 因此竹心道理都明白,可仍旧愤愤不平的直嘟囔。 “看看这给安排的叫什么地方,瑾玟小姐的住处叫文兰院,瑾瑜小姐的住处叫玉香院,还有那位瑾珂小姐,住的地方叫露薇院,怎么到了咱家小姐,就给安排在了连翘院里,听这名字就叫人火大。” 竹心说完,就看了眼白术,没好气的又说道: “这下你开心了,咱们住这地方的院名,都是草药名了,正好适合你这小大夫住。” 白术因为会医理,在扬州时,宛香阁内的人,谁有个头疼脑热,都是她给医治,久而久之,就 有了小大夫这称呼了。 白术瞪了竹心一眼,接着皱眉说道:“竹心你别闹了,这连翘院我听说,以前还真是座药院,专供帅府女医居住,平日里她们,便专门负责,后宅女眷的调理诊治。” 这事竹心到真不知道,忙问道:“那后来呢,我看这院里的灰尘,怕是很久没人住了吧。” 白术点点头,然后回答道:“我也是听府里一位姑姑,闲聊时说起的,听说七年前,三爷战死后,三房除了钱氏母女,其实还有一房妾侍的,而且那姨娘还怀了孩子,后来好像连翘院的女医,开的安胎药有问题,害的那姨娘一尸两命,那煎药的女医也在院里上吊自杀了,老夫人震怒,将女医杀的杀,赶得赶,从那以后,这连翘院就空下来了。” 竹心听完,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她这人胆子是大,但就是特别怕鬼,这会汗毛孔都竖起来了。 “白术那照你这话,连翘院岂不是死过人了,小姐这可怎么住啊,这院子怕是不干净。” 望着竹心那模样,萧瑾萱忍不住就笑了。 “扬州剔尸你都亲眼看过,只是几年前吊死个人,你有何可怕的,但凡大家族,这后宅哪有不添亡魂的,想必当年那姨娘的死,也定有玄机在里面,若那女医真是魂魄不散,也该去找害她的人,所以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萧瑾萱这话,可不是随嘴胡说,因为她自己就是最好的列子。 别忘了她就是个重生而回的鬼魂,而她向来害的,也都是欺辱过她的人,对待旁人,她可是不动分毫的。 有时看着竹心那怕鬼的样子,萧瑾萱忍不住就心里发笑。 若是对方知道,她身边****伺候的人,其实早是个死过一会,又魂魄归体的人,竹心会是什么反应,萧瑾萱可一直都十分好奇呢。 就在主仆三人,正说着话的功夫,门外走近来一人,正是老夫人的贴身婢女吉祥。 就见她进来后,给萧瑾萱福了一礼,然后笑着说道: “四小姐,老夫人让你准备一下,睿王正在陪老夫人说话,一会便要来看您,因此老夫人叫您先准备着,免得失了礼数。” 第77章 :再次联手 送走了吉祥,萧瑾萱就让白术,赶紧去沏茶,等着一会周显睿来,好尽地主之谊,请对方喝杯热茶。 等到屋内只剩下她和竹心时,萧瑾萱不免又再次出言叮嘱。 “竹心你记住了,今日那些抱怨的话,日后绝不可在说第二次,在扬州我可以护你周全,可在京师,你小姐我,还做不到这点,白术稳重我很放心,而你太急躁,很容易惹祸上身。” 自己的短处,竹心当然也心里有数,见萧瑾萱说的郑重,她也忙点都应下,不敢在胡闹半分了。 而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低沉的笑声,接着周显睿那熟悉的声音,便传来了。 “听闻四小姐受伤,如今见你这般精神的告诫竹心,想来这伤定然也不重了。” 因为要放屋子里的霉气,所以门窗都是大开着的,因此也不用人禀报,周显睿便直接进来了。 而在扬州,竹心等人,跟这位睿王经常见面,也熟络的很,见对方来了,竹心赶紧问好请安。 然后闷闷的说道:“王爷来了就说风凉话,我家小姐右手腕划了好大一个口子,手心也割伤了,怎么就伤的不重了。” 看到竹心神情不似作假,周显睿带笑的面容一敛,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 “四小姐就算要约本王前来,也不必这般伤害自己的身子。” 这话可让一旁的竹心愣住了,怎么听睿王的意思,这伤还成了她家小姐自己弄的了,这可把她搞糊涂了。 可萧瑾萱却半分诧异都没露出来,反倒眼中的笑意越发的浓了。 “殿下这就不知瑾萱的难处了,若非假戏真做,我那祖母火眼金睛,定会有所察觉的,我如今在帅府如履薄冰,自然不敢冒险了。” 见萧瑾萱竟承认了,竹心在也忍不住了。 “小姐,王爷,你们都把我弄糊涂了,亏我还在心里,把瑾珂小姐骂了成百上千遍,怎么弄到最后,竟不是她伤的小姐你了。” 周显睿和萧瑾萱,两人很有默契的同时一笑,最后还是睿王,先开了口。 “竹心,亏你跟着四小姐这么久,怎么你家主子的心思,半点也看不透呢,我且问你,难道你真觉得,你家小姐就愚笨到,连躲闪都不会,任由烛台砸中她的地步。” 听了这话,竹心赶紧摇头,萧瑾萱遇事有多冷静,她可是见识过的,这种事,确实不像萧瑾萱会犯的错误。 低沉的一笑,周显睿又接着说道:“既然能躲开,却又偏要站着挨打,那只能说明,你家小姐必有所谋,而这一下,不就将本王砸来了。” 这话周显睿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够清楚了,可奈何竹心还是听不懂。 萧瑾萱看不下去了,无奈的继续说道: “竹心,来帅府几日了,这里的规矩有多大,你也是见识过了吧,正常情况下,睿王是男子,绝没机会来单独见我,可若我受伤就不同了,毕竟殿下才送我回京,若我发生意外,他过来探望,合情合理,任何人也没理由拦着,这下你明白了吗?” 当日若想收拾萧瑾珂,单凭她火烧小佛堂,将萧瑾瑜锁在偏室这两点,就够对方吃尽苦头的。 而她让对方弄伤她,打的主意,从始至终,都不是要加重萧瑾珂的过错,而是另有所谋,而这所谋之事,便是周显睿。 在经过两个人的轮番解释,竹心也算弄明白了,暗自佩服萧瑾萱的同时,她也忍不住阵阵心疼起来。 而周显睿这会也看见,萧瑾萱右手臂和手掌上,缠着的纱布了,眼中不禁闪过疼惜之情。 “伤口可还疼,四小姐若有事找我,大可叫竹心传递消息,何苦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可谁知,萧瑾萱闻言,却勾了下嘴角,重重的叹了口气。 “哎,竹心刚刚有句话说的不错,殿下还真是爱说风凉话,这帅府如今,不知有多少眼睛在盯着我,竹心只要一动,怕是帅府门没出去,消息就要被劫下,我这婢女说不好,都得被杖毙除去,而我也会顷刻间,变的岌岌可危。” 她这话可不是胡说的,如今老夫人提防她,萧瑾瑜厌恶她,钱氏更是虎视眈眈,至于大伯母赵氏,虽然是个心善的,可身为大房夫人,难免不为自己谋划,谁有能说的准,对方就没留意她的举动呢。 所以萧瑾萱不能动,一动必会出乱子,谁好好的愿意,自伤身体,要不是真没办法了,她也不会选择这种法子,将周显睿约来了。 周显睿闻言,不说话了,他之前只以为三房的钱氏,才是萧瑾萱最大的阻力。 却不曾想,这位四小姐,干脆和帅府核心人物,都杠上了,这还真挺出乎他意外的。 想了一下,周显睿才低声说道:“那如今,四小姐找我来,想必不是叙旧,需要我做什么,你就说吧,毕竟在扬州,本王可欠下你不小的人情。” 眼中狡黠之色闪过,萧瑾萱却笑而不语。 人情债是好用,但可再一再二,却不能再三再四,等到睿王不亏欠她时,在找对方帮忙,她要付出的代价,估计也不会小的。 因此她如此费尽心机,不惜弄伤自己,图谋的不单单是让对方,帮她出手一次,她要的是长久的合作。 而她这满脸深意的笑容,周显睿在一愣以后,立即也笑了。 不得不说,他们两人,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很有默契,而且彼此心意相通,只要一个眼神,或者及其细微的一个动作,彼此就立即能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就见周显睿挑了下眉,直截了当的说道:“四小姐是打算和本王联手?但不知你能给我什么。” 其实哪怕对方今日不开口,周显睿也打算暗中相帮,只是他向来冷静,感情和正事,一向分得很清楚,所以这个帮忙也是很有限的,最多能保证的,也只是萧瑾萱,性命不会受到伤害。 但如今若是联手同盟的关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若对方能给予他的好处够多,周显睿也定然会尽力相助,因为这和私人感情已经无关了,谋得都是大局。 这时,白术沏好茶回来了,萧瑾萱亲自给周显睿,倒了杯茶后,才再次开口说道: “这京中局势,在来之前,我父亲也和我说上过几句,据我所知,二皇子,因为有薛皇后的帮衬,加上外祖父,薛丞相的扶持,可一直压着太子一头呢,难道殿下就不想,改变这个局面吗?” 周显睿闻言惊讶的抬起头,他想到萧瑾萱提出的筹码,会很诱人,但没想到对方谋的竟这般大。 一个闺阁女子,竟这般在他面前,谈论政局,浅笑间甚至以此作为条件,和他高谈阔论,顿时他对萧瑾萱的赏识,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对方说的内容事关重大,甚至弄不好,还真会改变朝中局势,周显睿的表情严肃起来,眼中闪过思索的神情。 “四小姐所言都对,但朝中薛相一人独大,没人能与他抗衡,若想改变局势,谈何容易。” 萧瑾萱喝了口,从扬州带来的,上等梅花茶,然后便微微的笑了一下。 “殿下这话不错,但您似乎忘了,在朝堂上独大,不代表在大周也能独大,难道我萧家手握六十万兵权,还不能和丞相府平分秋色不成。” 微微一愣,周显睿闻言说道:“萧元帅自然比之薛相,更加位高权重,可你祖 父一向不参与党争,难道四小姐还能左右,远在边关萧老元帅的意志,让他支持太子殿下不成。” 不是周显睿不信,实在这事根本没人能做到,哪怕萧瑾萱给他带来,一次次惊喜,他也不觉得,对方有这个能耐。 而萧瑾萱,也很干脆的摇摇头,承认自己没这个本事 但是接下来,她立即又说道:“我是不能左右祖父的想法,可殿下似乎忘了,萧家的男子,可都镇守边疆呢,京师主事的一向都是后宅妇孺,很大程度上,萧家的态度,并不是我祖父决定的,而是这帅府当家人决定的,我这么说,殿下觉得可对。” 周显睿这会哪还能不明白,对方这话是什么意思,一向稳重的他,眼中甚至都闪出狂喜之色了。 没错,只要帅府掌家人,表明立场支持太子,那无论这是不是,萧老元帅的意思,在外人开来,也都是他的决定。 到时有了萧家这层关系在,太子一派,在和二皇子周旋时,就是旗鼓相当了。 而且萧家手握兵权,连明帝都要忌惮三分,到时完全可以狐假虎威,收拢住朝中一拨大臣,为太子所用,光是想想所能得到的好处,周显睿便淡定不下来了。 但是激动过后,他也知道,有收获就必须要有付出,所以他眯起眼,望向了萧瑾萱。 “那不知四小姐,要本王为你做点什么呢。” 话题终于回到,萧瑾萱最看重的部分了,要谋取什么,她心里早就盘算好了。 于是就见她毫不犹豫的说道:“其实瑾萱需要殿下做的很简单,那便是帮我掌控住帅府的大权,这样不但是帮我,也是在帮殿下您自己。” 周显睿闻言,立即便点头应允了,毕竟若萧瑾萱不掌权,想让帅府表态支持太子,一切就成了空谈,因此他定然要全力相帮。 见对方答应的痛快,萧瑾萱笑了下,忽然幽幽的说道: “既然如今你我再次联手,那殿下安排在帅府的眼线,是否也该给我接手了,我现在的处境你也看见了,文昕不在我身边,两个丫环又都是女子,殿下总该拿出点诚意,派个得力的人给我吧。” 用惯了文昕,对方这一离开,她确实很不适应,可才到帅府,带两个贴身丫环还很正常,若是将文昕这个男子也带进来,那麻烦绝对少不了,而且也太过招摇了,不如叫对方,先在府外置办产业,将来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未雨绸缪,也是很有必要的。 第78章 :午夜尖叫 萧瑾萱风轻云淡,开口便向周显睿要人,而且还直言对方在帅府,有自己的眼线。 她这话一说完,周显睿的眼睛就眯起来了: “四小姐说的这般肯定,你是如何知道,这府里定然被我安插进了人的。” 他这话,其实相等于承认,萧瑾萱所言不假,但他还是要弄明白,到底破绽出在了哪,否则下次被别人发现,他这枚棋子就算毁了。 萧瑾萱笑了笑,却没立即回答。 因为她之所以知道,主要还是上辈子,太子倒台时,睿王也被囚禁,一时树倒猢狲散,他的手下供出睿王,在多处重要官员家,都有自己的眼线,当时帅府也在其中。 只是那时她嫁给季凌枫,老夫人又不喜欢她,这眼线到底是谁,帅府是秘密处决的,就连季凌枫都没查到。 但这些和如今的萧瑾萱都没关系,她只要知道,帅府内有暗棋,关键时刻,可以为她所用,这便足够了。 “殿下多虑了,瑾萱才来帅府,怎么可能看出什么破绽,只是和殿下在扬州共事一段时间,深知您深谋远虑,因此才有此猜测,竟不想我还真说对了。” 周显睿闻言,深深的看了萧瑾萱一会,见对方神情自若,这搪塞之词,一时到把他敷衍过去,并未起疑。 然后就见他,右手食指,在面前的茶杯中,蘸了点茶水,然后缓缓在枣木茶桌上,写下了一个人名。 当萧瑾萱看清那人名时,眼中闪过诧异,接着便释然的一笑,甚为满意。 周显睿见此,也笑了一下,随手将桌上的字迹擦去,无意间看了眼,面前的茶具和木桌,他的眉头就挑了起来。 “看来四小姐,在这帅府,确实生活不易,这茶具的款式,若本王没记错,是前年的样式了,还有这桌子,竟连梨花木都不是,堂堂帅府小姐,竟用枣木家具,而且还是掉漆的旧桌椅,看来老夫人对你,可不是一般的不满意啊。” 萧瑾萱闻言笑了笑,举起茶杯,惬意的喝了口茶。 “是啊,殿下既然知道瑾萱不易,何不送来些东西,贴补下我,想来到时我这日子,就要好过多了呢。” 一听这话,周显睿只是略微一想,便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了,起手一拱手,他笑着说道:“本王晓得了,定不叫四小姐失望。” 周显睿走了以后,傍晚时分,果然就送来四大马车的东西。 大 到座椅板凳,小到赏玩物件,把不大的连翘院,从里到外,彻底大翻新了一遍。 这事自然瞒不住老夫人,对方知道后,还亲自来看过一回,不过走时,脸黑的都快赶上锅底灰了。 老夫人会这样,到不是眼热萧瑾萱得了东西,主要是她丢不起这个人。 想这元帅府,在长平,乃至整个大周,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可如今府上的一个小姐,吃穿用度,却要外人帮衬布置,这事传出去,岂不是要沦为笑柄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帅府几位嫡出小姐,一应用度,在长平世族中,都是上属的,如今来了个庶出,却待遇相差这么多,老夫人光想想,都觉得背后,指定有人要戳她的脊梁骨,说她重嫡轻庶,刻薄寡情。 所以从萧瑾萱这一离开,老夫人就把,负责掌家的钱氏叫去了,好一通埋怨发火,才把对方撵走。 结果第二日一大早,钱氏就不得不,挂着笑脸来到连翘院,衣服细软,丫鬟婆子,这些之前,被她故意克扣下来的用度,全部双倍的补给了萧瑾萱。 而在周显睿的干涉下,老夫人虽然不喜萧瑾萱,但为了做出慈爱祖母的形象,也大出血一回,赏了不少的好东西。 光百两的银锭,就赏了三小匣,小金元宝也足有一盒,珠钗发簪十支,手镯玉器二十副,绫罗绸缎七匹,瓷瓶摆件十对。 老夫人这次本就为了充脸面,不叫人觉得她厚此薄彼,因此拿出来的东西样样全是精品。 而除了上述那些,其中三副成套的首饰,更是精美绝伦,哪怕前生,萧瑾萱后来成了王妃,好东西见了不少,可这样的首饰,也极难见到。 其中前两套首饰,分别由发簪,耳坠,项链,和手镯组成。 第一套是全部用大小不一的东珠做成,东珠价值不菲,拇指大的一颗,可值百两黄金,而这副首饰中的项链,缀着的东珠,足有人眼那么大,怕是它的价值,千金都不止了。 第二套首饰,用料到很普通,全部由赤金构成,但难得的却是它镂空的精巧,尤其是其中的步摇,上面竟镂空雕刻出,百只蝴蝶来,微风拂过,这些蝴蝶就像活了似的,全部展动翅膀,美轮美奂,让人称奇。 若说前两件已经是难得的珍品,而当第三套首饰,展现在萧瑾萱面前时,一向淡然的她,都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只见这套首饰,安静的躺在沉香木做的盒子中,有别于前两套首饰, 这套首饰是由九枚同样大小的发簪组成的。 这九枚发簪,竟不同于,往日看见的簪子,那般精致闪亮,珠光宝气。 相反的,这盒中的簪子,漆黑如墨,若不是簪柄上,不时流动着,犹如星辰般璀璨的点点银光,怕是任谁第一眼看了,都会以为这簪子,是用黑檀木做的呢。 而在这簪子的顶端,分别雕刻着,一种似凤非凤,似鹰非鹰的鸟形图腾,并用红色的金丝,清晰的勾勒出来。 这鸟刻的极为传神,那种仰头啼鸣,直冲云霄的霸气,哪怕只是这么看着,都能让人感同身受。 而这鸟的眼窝里,还以极小的红宝石,点缀出眼睛,也不知当初雕刻它的工匠是如何做到的,这鸟的眼神,凌厉威慑的厉害,仿佛比之百鸟之王的凤凰,还要更加的傲视群鸟,俯仰天下。 而那原本看着像木头的簪柄,握到手中时,萧瑾萱才发现,竟颇具份量,坚硬如铁。 几乎是看见这九枚簪子的瞬间,萧瑾萱便喜欢上它们了,并有些迫不及待的,就将其中一枚佩戴在了头上。 看着这一幕,竹心不解说道:“小姐,您怎么会喜欢,这种黑漆漆的东西,奴婢连它是用什么材质做的,都没看出来,尤其是那上面刻着的鸟,看着就怪吓人的。” 萧瑾萱闻言,却是一笑说道:“你可别小瞧这簪子,虽然簪柄材质,我也不认识,但那上面用来勾勒图腾的红线,可是北戎国独有的五色金中的红金,北戎以黑红色为尊,我觉得这套簪子,说不定是北戎国的东西。” 她能一眼看出这簪子的来历,这还要得益于,孟冕送她的那些珍贵典籍,她上述说的这些,便是在书中看到的。 萧家征战四方,每次缴获的战利品,其中的珍品,按军功自然分到的不少,有他国东西,被收进帅府,便不奇怪了。 这时负责整理补品药材的白术,拿着入库单子进来了。 “小姐,除了三夫人按列送来的人参,燕窝,黄芪,莲子等补品外,大夫人送来的鹿茸,海参,血燕窝,还有那棵百年老参,我也都记录好,送进小库房了。” 老夫人表态了,各房自然也都拿出东西,往萧瑾萱这送,就连一直养病,没露面的二房夫人,也送来了一对玉如意,聊表心意。 因此这会的萧瑾萱,可是大赚了一把,加上她在扬州带来的东西,如今和另几位嫡小姐相比,这家底也半点不差了。 萧瑾萱和周显睿配合默契,有周显睿这一帮忙,萧瑾萱难得在帅府,得到片刻安宁,无人再来找她的麻烦,深恐落下个苛刻庶出的名头,就连老夫人表面上,态度也好了不少。 时光匆匆,一转眼萧瑾萱就在帅府,住了将近一个月了。 而冬去春来,转眼都到了五月份了,天气更加的暖和,门窗上用来挡风的厚棉帘子,也都被纷纷撤下。 入夜后,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户,就洒进了房里,午夜时分,正是人酣然入睡的时候。 萧瑾萱如今也是一样,发髻散开,面容恬静的正睡的香甜。 可忽然间,一个女子尖锐的惊叫声,毫无征兆的,在这深夜里响起,那声音充满恐惧,让人在如此夜晚听到,难免会觉得不寒而栗。 萧瑾萱本就睡眠极浅,几乎在这尖叫声响起的瞬间,她便双眼睁开,一道寒光从眸子中闪现而过。 来到帅府,哪怕是睡觉,她都没放下提防,所以半点睡醒时的朦胧状态都没有,掀开被子,她便穿鞋下了地。 皱着眉扬声向外喊道:“竹心,白术,外面发生何事了,是谁在院子里尖叫。” 身为贴身婢女,哪怕入夜休息,也是在主子房门旁的偏室睡觉,所以萧瑾萱这一说话,竹心和白术就推门进来了。 竹心最怕鬼祟,那声尖叫她也听见了,这会浑身吓得都直哆嗦,还是一旁的白术,要镇定不少。 然后就见白术说道:“小姐,我和竹心也不清楚,不过估计是出事了。” 萧瑾萱点点头,刚要说,想出去亲自看看,可还没等她把话说出口呢,就听见一旁的竹心惊恐的大叫一声。 “啊!有鬼啊,小姐窗户上有鬼,你……你快跑。”说完,竹心被吓得发软的身子,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上前就挡在了萧瑾萱的前面,一双眼睛惊恐的望着窗户。 萧瑾萱自然不会跑了,皱眉忙向窗户上看去,紧接着她的瞳孔就是一缩。 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窗户上,这会竟映着一张七孔流血的惨白人脸,头发披散着,一身的白衣,双手扶着窗框,整张脸紧紧的贴在窗户上,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正往屋子里张望呢。 第79章 :古怪丫环 这下别说怕鬼的竹心了,就连白术都被吓的尖叫连连,身子一个劲的往后退,冷汗都被吓出来了。 唯一保持镇定的,便是萧瑾萱了,她自己都是做过鬼的人,如何还会怕这些个,魑魅魍魉,而细瞧之下,她也看出,外面那鬼物,是个披头散发,嘴角滴血的女鬼。 从震惊中回过神后,萧瑾萱一把将身前的竹心推开,眯着眼,神情冰冷的朝着那窗女鬼,直接走了过去。 见到萧瑾萱这一动作,竹心和白术可吓坏了,也顾不得害怕,纷纷上前拦着她。 可两人这时都被吓的四肢无力,萧瑾萱一手一个,迅速将两人全部拉快,这期间她的眼睛,由始至终,都死死的盯着那女鬼,眼睛都没眨一下。 见到萧瑾萱毫不畏惧,那窗前的女鬼,眼中明显闪过惊讶的神情,而她这一细微的神态变化,一下便被萧瑾萱给捕获到了。 望着那鬼物,萧瑾萱的嘴角勾起,露出一抹轻蔑的冷笑。 什么鬼怪,果然不出她的意料,根本就是人假扮的,看来有些人消停了一段时间,这是又要出来兴风作浪了。 萧瑾萱这样想着,快步上前,就来到了窗边,和那扮相可怕的女鬼,直接来了个脸对脸。 那窗外的女鬼,可没想到萧瑾萱会有这一举动,原本要吓人的她,竟被对方逼吓的后退了好几步,脸上惊慌之色,也展露无意。 萧瑾萱喜欢在窗边饮茶看书,所以茶桌是挨着窗户放着的。 因此这会,她脸上神情不变,继续紧盯着那女鬼,可右手却握住了,茶桌上的一个杯子。 下一刻,没有任何征兆的,她就直接将茶杯,顺着窗户丢了出去,正好砸在那女鬼的头上。 那女鬼“哎呦”一声,在装不下去了,惊恐的看了萧瑾萱一眼,立即扭头就跑。 萧瑾萱哪能这么放过对方,直接也追了出去,可是才跑出房门没几步,她却被人拦腰抱住了。 接着就听抱住她的那人,颤抖哭泣的说道:“救命啊,好可怕,有鬼啊,有鬼啊。” 萧瑾萱懊恼的低下头,就见抱住她的,正是被新拨来连翘院的丫环小玲。 瞧着那所谓的女鬼,跑的不见踪影,萧瑾萱还是被这小玲抱的死劲,根本动弹不得分毫。 眼中厉色闪过,萧瑾萱直接一脚,踩在小玲的脚面上,对方痛呼一声,双手这才算松开了。 可等到小玲一站稳,竟又要向萧瑾萱扑抱过来,冷哼一声,萧瑾萱直接单手一个巴掌,就扇在了对方的脸上。 被打懵了的小玲,愣在地上,这下可算不在胡搅蛮缠扑上来了,甚至连哭都给忘了。 而就在这时,一道略带嘲弄的笑声,却从主院的西边传来了。 “瑾萱小姐好大的脾气,大半夜您不赶紧休息,却跑出来惩戒个小丫头,就算您自小不是生活在帅府,规矩礼数差些,可也不该这么野蛮胡来,传出去会给咱们帅府丢人的。” 这话音一落,就见从下人住所的西厢房那,走来七八个丫环下人,为首的是位四十岁上下的妇人,刚刚那话便是她说出来的。 这妇人姓田,原本是老夫人院里的,如今被指派到连翘院,做掌院姑姑。 在来之前,老夫人就特意嘱咐,让她看紧萧瑾萱,所以有老夫人做靠山,这田姑姑说话,自然也就硬气的很了。 萧瑾萱这会,自然也看清来人是谁了,当即冷冰冰的说道: “这丫头半夜惹人清静,如何还能睡的安稳,我出来察看,她又对我不规矩,这样的婢女本就该罚,原本责罚个下人,确实不该是我做的事,可谁叫田姑姑要操心的事太多,哪里顾得上我,不得已也只能自己动手了。” 原本脸上挂着笑容的田姑姑,这下可笑不出来了。 她如何听不出,萧瑾萱这是在说她,身在其位,不谋其政,没尽到掌院的职责,当即她就忍不住了。 “四小姐这话,说的委实太寒人心,小姐每日坐在闺阁之中,怎知打理一院的辛苦,奴婢照管不周,也是情有可原,何况小玲真的犯错,您也大可等到我来了在罚,又没人逼着小姐亲自出手” 萧瑾萱闻言哼笑了一下。 “原来姑姑自己,也知道自身能力不足,打理不好这院子,难怪今晚这尖声厉叫,响了半天,您老才赶过来,还好只是小玲乱喊,若真是闯进来什么歹人,本小姐怕是已经死上十回了吧。” 田妈妈被这话,挤兑的面红耳赤,却又因自身确实失职,而不得发作。 因为平日田姑姑确实,根本不把萧瑾萱放在眼里,加上来到连翘院后,对方也一向安安静静,连房门都很少出来,这导致她认准萧瑾萱,是个好欺负的。 所以哪怕今晚,当那诡异的叫声响起后,田姑姑也不紧不慢,喝完半杯茶水,缓了缓精神,这才带人赶过来 。 可她哪里想得到,在她印象里,一向少言寡语的萧瑾萱,不开口则已,这一张嘴真说起话来,句句和刀子似的,刮的人浑身难受,招架不住。 望着田姑姑,气焰被压下去不少,萧瑾萱眉毛就是一挑,环视了眼,在场的众人。 接着,用不容置疑的语气,沉声说道: “我这身为主子的安危受到威胁,你们竟然比我出来的还晚,所有人罚俸三个月,以儆效尤。至于到现在还没来的下人,明日一早立即滚出连翘院,田姑姑这件事,你别告诉我,您老也办不好。” 田姑姑见萧瑾萱,罚起人来,干净利落,满脸的冰寒,心里没来由的一颤,竟有些畏惧起来。 可她在连翘院,这半个月来,大权独揽惯了,现在若是被萧瑾萱压制住,也就代表以后,在这院子里,她恐怕在不能像往常那般,舒服惬意了。 这么一想,加上还有老夫人给她撑腰,田姑姑的胆子,就又大上了几分。 “四小姐,咱们院子里,除了您带来的两个婢女,其余还拨来了,二等丫环四人,三等丫环六人,跑腿小厮四人,门卫四人。” 接着田姑姑四下看了眼,接着又说道:“咱们院里,若除去您以外,加上我总计下人是二十一人,如今在场只有九人,包括您带来的两个丫环,不在场的总计是十一人,小姐的意思,是将这些人,全部撵走。” 望着一脸挑衅,看着自己的田姑姑,萧瑾萱眼中的寒芒,越发的深了。 对方明知道,她要赶人出院子,这里一定不会包括竹心和白术,可对方还偏要将她俩,算在人数内,还真是半点也不将她这个主子,放在眼里呢。 萧瑾萱冷笑一声,语气嘲讽的说道: “田姑姑,你这手伸的也太长了,院子里的下人,你尚且调动不好,如今连我房里的丫环也要管上了,在过阵子,您是不是连我这个小姐的主也要做了,你可是祖母院里出来的老人,如此不懂规矩,也不怕给祖母丢人。” 向来一等贴身丫环,身份都比较高,和掌院姑姑不相上下,除了主子外,没人能罚的了。 田姑姑闻听萧瑾萱,将老夫人抬了出来,而且句句说的合情合理,知道今日的事,捅到哪她也不占理,当即在不敢说话了。 而且老夫人最要脸面,若真丢了对方的脸,到时不用萧瑾萱出手,老夫人就得让她不能好过。 被萧 瑾萱,连消带打,损得体无完肤的田姑姑,为了避免尴尬,忙瞪向了跪在地上的小玲。 接着厉声说道:“你这丫头,大半夜鬼吼鬼叫作甚,惊扰了瑾萱小姐,你这身皮是紧了不成。” 小玲闻听这话,立即又哭了起来,满脸都是惶恐之色。 “姑姑,小玲也不想啊,今日轮到我守夜,可突然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忽然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一时害怕,这才尖叫出声的。” 一听小玲竟见了鬼,四下的众人,纷纷不安起来。 田姑姑是府里老人,这连翘院吊死过人的事,她也是知道的,不免后背就有些发凉起来。 当即她就说道:“完了,完了,怕是惊扰到不干净的东西了,这连翘院就不该开启,如今咱们这些人,怕是要倒霉了。” 看着田姑姑那惶恐的样子,萧瑾萱眼中闪过思索之色,接着安抚的说道: “都别吵了,小玲不过是守夜太累,看花了眼,我出来时,这里除了她,就没看见任何东西,都散了,各自回去休息吧。” 众人一听这话,有的松了口气,有的仍旧眉头紧锁,但到底是安静下来了。 可这会小玲却继续说道“四小姐,明明你也是看到的,为何你不说真话呢,那女鬼能出来一次,就会出来第二次,你和大家讲清楚,众人心里有个提防,也总是好的啊。” 深深的看了小玲两眼,萧瑾萱忽然笑了。 “这倒是有趣的很,我之前一直在房里,小玲你又不在我身边,而我才一出来,就被你拦腰抱住,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也见到你嘴里说的,那个所谓的女鬼呢,” 望了眼,神情明显慌乱了的小玲,萧瑾萱喃喃低语的,突然又说道: “或者说,这所谓的女鬼,你根本一早,就知道我必然会看见,我说的对吗小玲!” 眼中的幽光深了几分,望着小玲张口要解释什么,萧瑾萱却伸手拦住了对方。 “行了,都是误会,我累了,这便要回去休息了,小玲今晚你不用守夜了,吓的够呛,快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说完,她意味深长的,对着小玲笑了一下,接着便直接转身,在不看向众人,径自走回了房间。 第80章 :瑾珂遇害 昨晚上的事情,闹的人心惶惶,虽然萧瑾萱当时,将事情压制住了,可今个一早,老夫人就传话,叫她过去,为的就是院内闹鬼的事情。 萧瑾萱坐在梳妆台前,眼中一抹烦闷,转瞬即逝,接着神情就再次恢复了正常。 如今这连翘院,说是给她住,可这院内半点事情都满不住,被安插进来的下人,背后都各有各的主子,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堵得慌。 昨天借着当差不利的由头,撵出去了一半的下人,而田姑姑这群,留下来的人,早晚她也会一个不留,全赶出去,这样她想做什么,也不会束手束脚了。 想到这,望着铜镜内的自己,萧瑾萱就苦笑了一下。 前生她来到帅府,其实各院也给她安插进许多的人,可那会她还挺感恩戴德,觉得这是长辈们关心她。 如今想来,那时的她还真是够愚的,连好坏真心,她都分不出来,平白被人算计陷害。 就在她想的入神的时候,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传来,回身一看,竟是竹心斟茶进来,却将茶壶摔在了地上。 望了眼竹心,面容憔悴,眼窝发黑的模样,萧瑾萱知道,这都是被那闹鬼一事,给折腾出来的。 哪怕她事后,已经说明没有鬼,都是人为假扮的,可竹心还是吓的不轻,这一早上,神情就恍惚的厉害。 无奈的摇摇头,萧瑾萱轻声说道:“竹心,一会不用陪我去祖母那了,你就留在连翘院,好好的休息吧,现在是青天白日,你总不该在害怕了吧。” 竹心闻言,犹豫了下,但还是点了点头,她现在确实两眼发晕,手脚无力,有些撑不住了,因此也就不再勉强了。 安排好竹心,萧瑾萱就带着白术出门了,不一会就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 进了房间后,萧瑾萱就瞧见,赵氏,钱氏,还有萧瑾瑜,竟也都在。 看来她院子里的事,果然一个晚上,帅府便人尽皆知了。 挨个见了礼后,萧瑾萱才落座,可她还没坐稳呢,旁边的萧瑾瑜,就满脸关切的望向了她。 “四妹,听说你院子里,昨日闹出不干净的东西了,妹妹可被吓到了,姐姐真是担心坏了呢。” 萧瑾萱望了对方一眼,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却不禁冷哼一声。 对方看似关心她,实则却是迫不及待,要将昨晚的事情,拿出来讲,不过是要看她笑话罢了,可偏 偏萧瑾瑜还要做出一副,嫡姐关心庶妹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厌烦。 “多谢嫡姐关心,瑾萱如今不是好好的嘛,到是姐姐,嗓子才好,可千万要少开尊口,否则话说的太多,在伤了喉咙,那可就了不得了。” 原本还笑的一脸,幸灾乐祸的萧瑾瑜,闻听这话,立即笑不出来了,轻咬嘴唇,恼火的瞪了萧瑾萱一下,张了张嘴,却果真不敢说话了。 原来,这半个多月,萧瑾瑜被烟熏伤的眼睛和嗓子,也好的差不多了,基本恢复了正常。但因为熏的厉害,多少还是落下了病根。 她的眼睛虽恢复的很好,可如今却多了个见风流泪的毛病,而这嗓子,若轻声细语的讲话,依旧甜美动听,但若一旦话说的多了,便会咳嗽不止,沙哑的厉害。 萧瑾萱在得知,萧瑾瑜落下的这些毛病后,对于自己初回帅府,送给对方的这份大礼,心里还是挺满意的。 萧瑾瑜是不说话了,可老夫人,心里也急于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就见她板着脸问道:“瑾瑜说的不错,瑾萱你院子里可是闹鬼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的讲清楚。” 萧瑾萱闻言,从容的说道:“祖母多虑了,只是个丫环看走了眼,哪有什么鬼祟邪物。” 可这时,一旁的钱氏却笑出了声。 “瑾萱,你这话不对吧,我怎么听说,事后丫环们打扫时,在你的窗户底下,发现了一滩血迹,难道这也是看走了眼,全是下人胡说的。” 看了钱氏一眼,萧瑾萱含笑说道:“三伯母消息真灵通,这事我也是今早才知道,没想到您竟也知道了,伯母可真是关心侄女,怕是以后我院里的事,瑾萱知道的,三伯母定然知道,而我不知道的,怕是三伯母也一定会知道,那瑾萱以后若是院里,有弄不清的事情,到时可要去请教三伯母您了。” 她这话一说完,钱氏就尴尬的咳嗽了起来,房内的人都不是蠢的,谁听不出来,萧瑾萱这是讽刺,钱氏手伸的太长,对连翘院了如指掌,半点长辈风度都没有。 而老夫人也面色不好的,瞪了钱氏一眼,因为萧瑾萱那话,虽然针对的是钱氏,可别忘了,她也安排人进连翘院了,所以这和讽刺她也没什么两样。 可到底这些背后的手段,见不得人,老夫人心里不舒服,还不能说萧瑾萱什么,只能当没听见,可胸口还是堵得厉害。 难得看见钱氏吃瘪,大 夫人赵氏,心里可舒服极了,因此难免要落井下石几句。 “三弟妹,虽说这府内,人手调度,都归你管,但下人安排进连翘院,那便是瑾萱的人了,你若联系的太勤,这可说不过去吧。” 钱氏暗恨的看了赵氏一眼,强压下心里的火气,脸上仍旧挂着笑容。 “大嫂说的是,弟妹也是看瑾萱才来不久,这不是心里放心不下,才会多关心一些,是我想的不周,下次定然不会了。” 钱氏能执掌萧府这些年,脸皮早就练出来了,加上她又能言善道,虽然尴尬,但她如今都主动认错了,这事自然也被掀过不提了。 接着就见她话锋一转,又说道:“但不管如何,连翘院见了血,总是不吉利的,原本都是好好的,怎么瑾萱一来,咱这帅府,就又是着火,又是受伤,如今竟还闹起了鬼祟,这也太巧了点吧。” 萧瑾萱没说话,可心里却在冷笑,若非你们这些人,几次三番来找她的麻烦,哪里会出这么多的事情,如今钱氏还脸不红,气不喘的在这疑神疑鬼,当真是好不知羞。 而赵氏却哼了一声,直接说道:“别什么都往瑾萱身上怪,那连翘院几年前死过人,本就不吉利,若真闹鬼,也不奇怪。” 她指的死了人,自然是说那畏罪上吊的女医,可这是帅府的忌讳,因此老夫人一听这话,当即脸就沉了下来。 “大媳妇,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咱们帅府人杰地灵,你身为大房长媳,这满嘴胡话,是你的身份,该说出来的吗?” 老夫人不喜赵氏,偏疼钱氏,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讨厌大儿媳,这口无遮拦,性子太直的毛病,和赵氏说话,有时老夫人都恼了,可对方还没察觉。 但和钱氏说话,对方是捧着老夫人说,老夫人爱听什么,钱氏就专说什么,久而久之,赵氏被厌弃,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被老夫人当众训斥,赵氏自然不敢在说话,钱氏眼中的得意之色,一闪而过。 人上了年纪,最听不得的,就是不吉利的事,钱氏知道这是老夫人的忌讳,所以她虽然想把话题,扯到鬼祟上,却又不想自己开口得罪人。 因此才挑拨着赵氏,让对方亲口说出,当年那段往事,果然不出她所料,老夫人发火了,赵氏被斥责,钱氏自己的目的还达到了,所以她心里,哪有不得意的道理。 而望着老夫人,生气的面容,钱氏上前,忙帮对方拍背顺气。 接着轻声说道:“老夫人,儿媳觉得,大嫂的话也未必就没道理,否则那鬼影还有血迹怎么解释,怕是真有不干净的东西呢。” 老夫人信佛,自然神鬼只说,也是信的,赵氏莽撞开口,她是恼怒,但钱氏这话,说的有理有据,她也就有些动摇了。 才想问问钱氏,有什么好主意,可老夫人还没来得及开口,钱氏的贴身丫环,翡翠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就见她一进来后,直接跪在了钱氏面前,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夫人,露薇院出事了,您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露薇院是萧瑾珂的住处,所以若说那里出事,必和萧瑾珂有关。 钱氏一听爱女有事,哪里还平静的下来,忙抓住翡翠,焦急的问道:“珂儿是不是怎么了,你快说清楚。” 翡翠哭哭啼啼,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过了好一会,情绪才稳定下来。 然后就见她,哽咽的说道:“今个女奴婢,按例给小姐,送去吃食,因为小姐被禁足,所以还是如往常一样,东西送到门内,奴婢便准备走了。可就在此时,院里却传来小姐,求救的声音,大惊之下,奴婢就和把守的姑姑,一同冲了进去,然后就瞧见小姐,被人刺了一刀,倒在了地上。” 钱氏身体晃了两晃,险些没摔倒在地,缓了好半天,她才从新站稳,接着便大声哭了起来。 “我可怜的珂儿,是谁这么歹毒,竟用刀去伤她,那贼子可曾抓到了,可是府外来的歹徒,帅府也敢胡来,这也太胆大妄为了。” 可翡翠闻言,却使劲的摇头,接着她忽然看了萧瑾萱一眼,然后仿佛十分害怕,连忙又将头低下了。 接着就听她,声细如蚊的说道:“夫人,那行凶的人是抓住了,可不是府外的人,伤了小姐的那人,其实是瑾萱小姐身边的竹心姑娘。” 第81章 :计中有计 府内的嫡出小姐被刺受伤这可是大事,原本在老夫人房内的众人,在听完翡翠的哭诉后,就浩浩荡荡的往露薇院赶去。 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老夫人,钱氏紧跟在侧一路上都在抹眼泪,表情也十分凄苦。 而萧瑾瑜扶着老夫人向前走着,脸上一副看戏的神情,不时还会瞟向萧瑾萱几眼,神情中充满了不怀好意。 只有赵氏有意慢走几步,和跟在身后的萧瑾萱并肩前行。 然后就见她小声说道:“瑾萱,你别理钱氏那个泼妇,她一向最擅长耍泼胡闹,可老夫人偏吃她这一套,你放心大伯母绝对相信此事和你无关,会为你说话的。” 赵氏会说这话,主要是钱氏刚刚确实闹的厉害,翡翠一说行凶的人是竹心后,这钱氏竟直接给萧瑾萱跪下了,还让对方放过她们母女,又哭又喊足足闹了半柱香的功夫。 也就是萧瑾萱性子稳重,一直没有失态,否则钱氏这一手还真能将人打个措手不及。 当时她若去扶对方一下,或者说半句软话,怕是立即就会让人觉得,她这是心虚了,从而坐实她指使下人行凶的罪名。 心里清楚这点的萧瑾萱,刚刚干脆主动提议,叫众人前往露薇院,一起将事情弄个清楚。 而她这及时表态和坦然的神情,暂时算是将众人的怀疑压下去了,而哭闹的钱氏见她不上当,也不接自己的话,估计是觉得没劲,不大一会也自己站起来了。 望了眼赵氏,萧瑾萱点头承下了对方的好意。 这大伯母和钱氏不和,所以会拉拢她也正常,何况她如今在帅府孤立无援,也确实需要有人和她联手,而赵氏便是不错的选择。 说话间一行人就来到了露薇院,才一进去,就发现两个婆子正将一人压跪在地上,而这人正是竹心。 就瞧如今的竹心,披头散发嘴角鲜血直流,脸颊全是巴掌扇过后的淤痕,右眼角也青紫了好大一块,整个眼睛都肿的睁不开了。 显然众人没来之前,这露薇院的人是对她动了手的。 而在竹心跪着的前面,一把沾着血的匕首明晃晃的躺在地上,散发着森凉的寒光。 跟在萧瑾萱旁边的白术和竹心感情极好,当即心里不忍。就要跑过去把竹心拉起来,但她才迈了半步,却被一旁的萧瑾萱,拽着手腕一把给拉住了。 “若想救竹心,你就给我忍住别动,一切我自有打算听 懂了吗白术。” 萧瑾萱低声说完这话,便松开了白术,然后她将头扬起,目不斜视的径直进了主屋,在经过竹心身边时,她甚至没看竹心一眼,就连神情都没变一下,便直接走了过去。 她现在一举一动,不知有多少人盯着,若她流露出丁点怜惜竹心,或者其他异样的神情。 怕是竹心没救出来,她也会被牵连进去,到时她们主仆几人可真就要被一网打尽了。 何况竹心弑主这么大的罪过,被抓起后也该单独关押,如今却被弄到这来跪着,分明就是要让她亲眼看见,乱她的心神罢了,萧瑾萱越是遇事向来就越冷静,自然是不会上当的。 就如萧瑾萱所料的一样,当看到她不为所动的神情时,钱氏的眼中闪过恼火。 本以为这个丫头,看见贴身婢女被毒打定然会开口求情,然后她就能借机诋毁对方这是包庇下人掩盖真相。 可如今萧瑾萱根本连开口的意思都没有,钱氏这番心思算落空了,也只能不甘心的随众人一起进了主屋。 等来到萧瑾珂的闺房内,就瞧见对方昏迷在床上,大夫正小心的察看着她的伤口。 钱氏看见这一幕直接扑到床边,抱住萧瑾珂就放声哭了起来。 被她这么一晃,昏迷的萧瑾珂竟慢慢睁开了眼睛。 接着迷茫的问道:“母亲,女儿这是在做梦吗,我不是被祖母禁足,外人是不能来看我的,您不知道我多想您,我也好想祖母。” 说着话,萧瑾珂抱着钱氏也哭了起来,这一幕看着还真挺心酸,就连原本埋怨萧瑾珂的老夫人,这会也露出了疼惜之色。 接着就见老夫人,看向那诊治的大夫问道:“孙大夫,我孙女伤的可严重。” 这孙大夫是帅府专用郎中,所以和府内的人都很熟悉。 “老夫人不必担心,三小姐只是外伤,右手腕上除了一处刀伤外,并没伤到别的地方。” 孙大夫这话一说完,钱氏立即就站了起来,猛的伸出手指,就指向了萧瑾萱。 “好啊,看来之前我果真没冤枉了你,我的珂儿就是被你害的,之前珂儿弄伤了你的手腕,如今你的婢女拿刀竟也伤了珂儿的手腕,这根本是存心报复,指使的人必然是你。” 萧瑾萱闻言将头抬起,平静的说道: “三伯母,侄女不明白你的意思,更何况若真是我想报仇,何苦偏 要弄伤珂姐姐的手腕,这不是不打自招,等着别人来怀疑我,如此蠢事我又如何会去做呢。” 钱氏之前的话,说的有理有据,可如今听了萧瑾萱的言辞,屋内的众人也觉得颇有道理。 可不是嘛,就算要报复,也不必弄出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伤口,然后让大家都怀疑到自己身上,这么蠢的事只要有些脑子的人,估计都不会去做。 见萧瑾萱几句话就把自己的嫌疑洗去,钱氏还没说什么,萧瑾瑜却着急了,不想看着这个庶妹,如此容易的就脱罪。 她今日过来,可是要看萧瑾萱出丑的,这会对方振振有词,她听着可就不舒服了。 “妹妹,虽然你说的有道理,可到底伤人的是竹心,若说这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怕是说出来也无人会信,本来你是我的亲妹妹,但瑾珂也是我妹妹,当姐姐的不得不说你一句,若真是你做的,你还是认了吧,这般强词夺理,岂不是伤了姐妹间和气。” 萧瑾萱看着眼前这位嫡姐,轻声细语,一副深恐她犯错,却不知悔改的模样,知道对方这是又打算将脏水往她身上泼了。 就见她忽然一笑,也语气极好的说道:“嫡姐这话我就听不懂了,难道在你眼里妹妹就这般不堪,别忘了咱们身上都流着父亲的血脉,若我这个亲妹妹品行不端,怕是嫡姐的人品也要被人质疑了,嫡姐您到说说看,现在你还觉得是妹妹伤的人吗?” 萧瑾瑜被问的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接这话了,若她在质疑下去,按对方话里的意思,庶妹失德她这个嫡姐是同根而生,也决计不是个好的。 她如今也算看出来了,这个庶妹看似无害温婉,嘴巴却毒的厉害,从对方来到帅府后,这已经不是对方第一次反驳她的话,并将她问的理屈词穷了。 打发了这位无时无刻,捡到机会就要难为自己的嫡姐,萧瑾萱便望向了老夫人。 “祖母,孙女觉得,如今与其在这逼问我,为何不将竹心带上来,总要听听她是如何说的吧。” 老夫人不喜萧瑾萱,其实若能借这个机会打发对方出府,她也乐见其成。 但如今说萧瑾珂被伤,确实都是一面之词,不听听竹心的话难免不能服众,所以老夫人便也应允了萧瑾萱的请求。 没当误多久,竹心就被带了进来,显然在露薇院她被打的不轻,甚至都要两个丫环搀扶着,她才能走进来。 萧瑾萱面上的神情没变, 可袖口中的手,却已经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竹心是最早跟在她身边的,人虽耿直不懂变通些,但却忠心耿耿一心不二。 如今对方随着她才来京师不久,便被打成这副模样,萧瑾萱可是个护短的人,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今天就是为了竹心,她也定要让有些人,付出惨痛的代价不可! 而竹心虽然被打的极惨,但进来后,还是被不留情的推跪在地上,痛的她闷哼一声。 老夫人脸色平静,半分不忍都没有,执掌帅府这些年,她发落的下人数不胜数,眼前这一幕,她早就司空见惯了。 “你叫竹心是吧,老身且问你,瑾珂身上的伤,可是你弄出来的,是否有人指使你,一五一十都给我讲清楚,若有半句隐瞒老身可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到底跟着萧瑾萱历练不少了,竹心虽然忐忑,到也还算镇静。 “老夫人明察,奴婢正是竹心,三小姐是不是我伤的,其实奴婢也不清楚,因为刚刚我头晕的厉害,等我清醒时已经被人压着跪在地上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奴婢根本就不记得了。” 竹心这话说的可太过不清不楚了,任谁听了都像是狡辩之词,可偏巧就有一个人信了。 而这信了的人,竟然还是钱氏,就见她如今满脸都是惊恐之色。 “老夫人,这竹心的话我愿意相信,您可能不知道,珂儿那日闯祸后,我曾细问过她,珂儿那时也和我说,事发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等清醒的时候,就已经跪在大厅的地上了,而这竹心如今的情况,可不就和珂儿当日一模一样。” 听了这话,满屋的人都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萧瑾萱听罢,眉头也皱了起来,今日这事她也算看清楚了,定和钱氏脱不了干系,而对方打的主意,多半是让萧瑾珂来出苦肉计,然后博得老夫人的怜悯,从而解了禁足。 而竹心,也是对方要用来陷害她的棋子,可如今钱氏竟主动为竹心开脱起来,这下萧瑾萱还真有点糊涂了,弄不明白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而钱氏可不管别人如何想,继续又说道:“老夫人,依儿媳看,珂儿和这竹心行为如此古怪,您说是不是碰上不干净的东西了,昨日连翘院才闹鬼,今天竹心就这副样子了,儿媳光是想想都觉得害怕。” 说完钱氏满脸惊慌,果然在不提刺伤一事是萧瑾萱指使的话了,反倒深信竹心是 撞了邪,才会拿刀伤人的。 而她的话音才落,忽然从门外跑进来个下人,进来便一脸的慌张的说道: “老夫人,咱们府门外来了个道士,开口就说府上有血光之灾,将要大祸临头,门卫不敢贸然驱逐,该如何做还请老夫人明示。” 第82章 :水面浮针 一听这话,老夫人脸色都变了,任谁听说,有人在自家门前,说出如此不吉利的话,那都是要恼的。 就在老夫人想出言,叫人把那道士,强行撵走时,钱氏却先开口了。 “老夫人息怒,那道士虽然无理,可这么撵走也实在不妥,何况如今珂儿受伤,可不就应了对方那句,血光之灾了。加上昨日闹鬼,竹心又拿刀伤人,事事都透着古怪。依媳妇看,不如就叫那道士进来一趟,看看他有何话说,若是个胡言乱语的,到时乱棍打出去也就是了。” 老夫人想了下,觉得钱氏这话也在理,她虽然信奉佛教,可大周皇室推崇道教,因此道士在大周,地位很高,若真直接撵人,怕是影响确实不好。 “既然如此,就叫那个道士进来吧,老身也想看看,他能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她一发话,金川姑姑就出去了,不一会就带了个。身穿玄黄道袍的六旬老道。 这道士身材矮瘦,但眼睛十分有神,留着一撮山羊胡须,身后背着个大竹篓,腰间还挂着个桃木剑,单手扶着胡须,慢悠悠的就走到了老夫人的面前。 就这老道的卖相来说,实在谈不上仙风道骨,老夫人只看了一眼,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 似乎将老夫人的心思看透了,这道人呵呵一笑,开口说道:凡夫俗子,皆被皮相所迷,殊不知真正修行之人,一切外物都是镜花水月,返璞归真才是大道。” 老道说话时,语气拉的极长,声音也悠扬飘渺,这一开口,还真有几分玄妙之气在里面了。 闻听这话,老夫人笑了下,将那抹疑虑敛去,再次恢复了沉稳端庄的主母模样。 “老神仙从何而来,又该如何称呼,您在我帅府门前那番话,究竟是何意思,还请老神仙指点一二。” 老道闻言,对着老夫人行了个道家福礼,然后才眯着眼睛,从新站好。 “无量天尊,贫道避世修行,来处不提也罢,我道号青云子,今日路过贵府门前,只见黑紫煞气,当空落下,心知贵府必是出了妖邪鬼祟之物,不忍见无辜之人受害,这才出言提醒。” 接着这青云子,不等众人再问,接着又说下去。 “而且贫道刚刚掐指一算,怕是府中今日,已经见血,而且还有火劫发生过,这些都是鬼祟作怪,但因其才成型,还不至于害人性命,若不早些除去,怕是就要有人死于非命了。” 一听 这话,老夫人立即,就信了这老道几分,因为之前小佛堂失火的事,到底不光彩,所以她严令下人,不许外传。 若说其他大家族,知道还情有可原,但这老道,决计不可能知道,可对方就是给算出来了,当即大伙都觉得,这老道还真有些本事。 而钱氏这会,脸上更是激动异常,神情深信不疑。 “老神仙,您说的太准了,我的女儿,半个月前,不但烧了佛堂,而且还弄伤了人,事后她对这一切,却浑浑噩噩,什么都记不得了,您快帮我看看,我那可怜的女儿,可是撞邪了。” 青天白日,大谈鬼话,在帅府内,其实是很不合规矩的,但后宅女子,或多或少,都对这些事情,深信不疑,所以老夫人也只是皱下眉,并没有出言阻止钱氏。 青云子闻言,点点头,望向了已经被人扶着,站到了他面前的萧瑾珂几眼,然后便说道: “这位小姐,眉心暗含黑气,确实被鬼祟所缠,但黑气不深,想来这附身在小姐近旁的鬼,已经离开了。” 一旁的赵氏,这时说道:“老神仙,您开口闭口,都说我帅府不干净,可这鬼祟,我们却没见到,你若真法力高强,何不叫我们也见识见识。” 眼见这萧瑾珂,当日犯下的错误,被这老道和钱氏,几句话就推到鬼祟身上去了,赵氏虽然不算聪明,可这会也觉得,事情有些古怪,于是才出言,难为这老道一下。 而那老道却哈哈一笑,半点慌张也没有。 “既然这位贵人,有此兴趣,那贫道就让你见识下我仙家法术,又有何难。” 接着他一指萧瑾珂,继续说道:“这位小姐,虽然鬼怪离体,但体内还残留鬼气,我这就帮你,将这伤人的鬼气,尽数除去。” 话一说完,老道就将背着的竹篓取下,然后从里面拿出烛台,黄符纸,并吩咐钱氏,给他倒一碗清水来。 等一切东西都准备好后,老道又说话了:“瑾珂小姐,可否给贫道一枚,粘上你鲜血的绣花针,只有这样的针,才与你心神相通,可将你体内的鬼气,全部一针刺破,牵离出你的身体。” 萧瑾珂闻言立即照做,很快就取来一根绣花针,忍痛刺破手指后,递给了老道士。 老道士接过绣花针,便用黄符纸将针盖在了下面,接着点燃烛台,手中握着桃木剑念念有词,并用剑尖,在身前装满清水的白瓷碗里,戳来戳去。 这老 道足足念了半柱香的咒,忽然大喝一声,拿起盖住绣花针的黄符纸,递到烛台前就点燃了。 然后拿着这点燃的黄纸,他又围着水碗绕了几圈,最后才将快燃尽的黄纸,对着水碗上空,就抛了出去。 尔后他拿起那根绣花针,举过头顶,再次念咒,最后便将这针,横着缓缓放入了水碗中。 众人看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这老道在弄什么玄虚,如今见他又将针放入水里,知道关键时刻要到了,都瞪大眼睛,仔细的瞧着。 没辜负大家的期待,接下来的一幕,简直让屋内的人,都惊呼出声,称奇不已。 就见由铁制成的绣花针,本该入水便沉入碗底,但老道手中这根针,竟静止的浮在水面上,一点要沉下去的意思都没有。 而这时老道解释道:“大伙看见了吧,这铁做的绣针,之所以不会沉如水里,是因为它的尾端,已经将那位小姐体内的鬼气给穿住了,有鬼气牵引着,所以这针才会浮起来。”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加上老道的话,房内年纪小些的丫环,吓得都直往后躲,有的小脸都白了。 而老夫人亲眼看到,如此神奇的一幕,心里也彻底相信,这老道是个有真本事的得道高人。 于是她急切的问道:“老神仙,你法术了得,快帮我那孙女,除了这鬼气吧。” 老道见众人都信了自己,颇为得意的笑了笑,然后就从竹篓里拿出个小木罐子,接着将那碗水,连同还浮在上面的针,一同倒进了罐子里。 “好了,如今鬼气已经封入罐里,这位小姐便无碍了,可这些都是小事,若府内的祸根在不除去,怕是早晚要出人命不可。” 一听这话,老夫人紧张起来了。 “老神仙,那你可否帮我找到这祸根,若您肯相帮,老身事后定有重谢。” 那老道闻言,却摆摆手说道:“金银之物,在我等修道之人眼里,和石头并无两样,我如今路过贵府,这都是机缘,能帮的,贫道定不推辞,就当积德行善了吧。” 这老道不要钱财,一时间,他在众人心里的地位,又高了几分,越发觉得对方,是修行得道,入世救人的活神仙了。 接着就见这老道,掏出一枚罗盘,好一通摆弄。 过了好一会,他才说道:“无量天尊,原来府上鬼祟横行,是因为有人的生辰八字,天生带煞,只要一遇怨魂厉鬼,就会滋养鬼祟,导 致鬼祟显形,危害旁人。” 他这话才说完,屋内所有人,几乎是同一时间,都看向了萧瑾萱。 毕竟帅府这月余,也就萧瑾萱是从府外搬进来的,而且这些不好的事情,也都是对方来后,才发生的。 在加上她之前就有灾星的名头,一时众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带有点异样在里面了。 但老夫人到底还不至于,因为老道一句话,就直接将萧瑾萱如何,不过她还是问道: “老神仙,那不知这人,可在房中,您能给老身,指出来吗?” 这老道,摸了摸胡须,甚至都没说话,只是右手缓缓抬起,接着眯起眼,握着罗盘的手,直接指向了萧瑾萱。 “身带煞气之人,便是这位紫衣小姐了,只要这位小姐在府一日,那府中鬼祟就一日不能除尽,而且这位小姐煞气极重,还会招来恶鬼,只要挨近她的人,都很可能,被鬼祟附体,惹来灾祸。” 冷冷的望着,拿手指着自己,振振有词的老道士。 萧瑾萱如今可算明白,今日这局,背后之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了。 原本她只当钱氏,是要用竹心,来冤枉她,报复萧瑾珂,但这事缺乏证据,而且事发时,她还在老夫人房里,想以此诬陷她,根本不太可能。 所以刚刚她就在想,钱氏为何会犯这等低级错误,但如今她明白了,行刺只是个幌子,钱氏真正的目的,是以此证明,萧瑾珂和竹心,会做出伤人的事情,全部是鬼祟作怪,而这一切,都是她萧瑾萱引起的。 这样一来,萧瑾珂自然也能脱罪,而且立刻还变成了受害者,而她呢,也会因为这老道的指正,被认为不详,从而被人厌恶,遭来责罚。 从昨晚见鬼开始,萧瑾萱就知道,有人要算计她,却不想,这个局布的还真大,先弄的人心惶惶,又让竹心牵扯其中,接着还跑来个老道,故弄玄虚,欲置她于死地。 不得不说,萧瑾萱现在都有点佩服这布局之人了,还真是环环相扣,计中有计,为了对付她,真是煞费苦心了。 第83章 :符纸流血 一下成为众矢之的的萧瑾萱,心里将一切想清楚后,虽然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但仍未露出半点的慌乱。 这时候,谁先乱了阵脚,那谁便是输了,越是危险的情况下,萧瑾萱反倒就越冷静。 如今在帅府,不比扬州时,有萧恒给她撑腰。一切都要靠她自己了,因此只有静观其变,找出对手的致命破绽,然后一击必中,否则错上半步,她就万劫不复了。 见萧瑾萱,到现在还如此镇定,连老夫人的眼中,都闪过了惊讶之色。 她不喜欢萧瑾萱,哪怕对方来的这半个月里,谨言慎行,恪守规矩,但她仍就喜欢不起来这个孙女。 因此现在,老道说萧瑾萱是祸根,老夫人觉得,不管是真是假,借着这机会,把对方撵出帅府,也未尝不是个好机会。 这么想着,她甚至都不打算,给萧瑾萱解释的机会,就低声对金川吩咐道: “一会你带四个婆子,将瑾萱装进马车,带去家庙吧,老身早知她不吉利,以后就别在我眼前晃悠了。” 金川听到这话,却没动,反倒想了下,然后说道: “老夫人,您这样怕是不妥吧,四小姐如何无所谓,若只是那道人几句话,您就将人赶去家庙,四爷要是知道,还不得说您苛待他的女儿,既然这老道如此了得,咱们何不让他拿出证据,到时有理有据,你再发落四小姐,到时四爷知道,也定不会怨您,母子情份还一如既往,岂不是更好。” 点点头,老夫人觉得金川说的很有道理,萧瑾萱她不在意,可萧恒这个小儿子,却是她的心头肉,她可不想因为个庶出,和对方闹红脸。 “老神仙,既然你说四丫头就是那祸根,可她是我的孙女,将她赶出府去,老身实在不忍,不如你再展神迹,拿出个凭证出来,到时老身也便死心了,一切都按老神仙说的做。” 这回老道也没犹豫,痛快的就答应了,然后就见他又在竹篓里,一通翻找,接着拿出一把小铁剑,还有一张空白黄符纸,最后掏出了个小黄葫芦。 “既然老夫人有命,那老道我就依言照做,大家看见我手上的东西了吧,如今这符纸空无一字,等会我就会将它放到镜子上,然后叫四小姐拿着,若这位小姐,身带煞气,这黄纸就会生出异象,各位可看仔细了。” 他话说完,就从怀里取出一块八角琉璃镜,然后将黄符纸放上去,接着便递给了萧瑾萱。 当萧瑾萱依言,静静的接过镜子时,老道瞧了她的面容一眼,而这时,他才发现,对方也平静的看着他呢。 望着这位四小姐,那如寒潭般阴凉的双眸,老道心里竟没来由一颤,等他在想细看时,对方却已经低下了头,连双眸的目光,也一并敛去了。 可越是这样,老道内心的不安就越强了,他甚至有种,不该继续下去,应该赶紧抽身的念头。 但当他看到,正站在一旁,望着他的钱氏时,他深吸一口气,忙将心神稳住,知道今天这出戏,他是必须演下去,早就没有退路了。 这样想着,老道就念念有词起来,然后他便拿起黄葫芦,打开盖子,将里面的水,浇到了铁剑上。 然后解释道:“这葫芦中,是老道我采集的山间灵液,可有使邪祟显形的功效,尤其是煞气的克星,如今便看老道我,如何剑斩煞气!” 这最后几个字,老道是吼出来的,接着就见他手中铁剑一挥,直接对着被萧瑾萱,捧在胸口处的琉璃镜刺去,一剑便砍在了那黄符纸上。 几乎是他的剑才一碰到符纸,就见原本空白的纸面上,忽然显出一道猩红的血痕,接着点点血迹,也慢慢露了出来。 瞬间的功夫,这张黄符纸,竟仿佛流血似的,慢慢全变红了,仿佛才从血水里捞出来似的,看着就很吓人。 老夫人一见这比刚刚水面浮针,更加诡异恐怖的一幕,当即就厉声喊道: “果然是个不详人,金川赶紧把她给我带到家庙去,老身怕在多看她一眼,都得折了寿。” 萧瑾瑜也被吓坏了,但当她听见,老夫人要赶萧瑾萱出府,欣喜立即取代了害怕。 “妹妹,怕是这一别咱们姐妹无缘在见了,可谁让你冲撞了元帅府,你在家庙就好生安置吧,姐姐有空定会去看你的。” 而钱氏母女,互相望了一眼,神情都十分得意,原本被伤以后,就被人一直搀扶的萧瑾珂,这会也自己走到了萧瑾萱的面前。 “四妹,之前都是珂姐姐不对,被鬼祟迷住,害你受伤,但说到底,这也是你自己惹来的麻烦,为了大伙太平,也为了你自己好,像妹妹这种煞气浓厚之人,还是一辈子不要在见人的好,省的谁在你身边,谁就要倒霉。” 好半天没说话的赵氏,这时不忍的看了萧瑾萱两眼,可老夫人发话了,她也违逆不得,何况这黄符流血的一幕,也委实太可怕了,她的内心也有些动摇,觉 得萧瑾萱,或许真的不吉利。 众人的话,萧瑾萱都听在耳中,但她的双眼却没抬起一下,反倒一直注视着,身前那流血的黄符纸。 比起其他人,刚刚都是远观,而萧瑾萱可是近距离看的清楚,所以很多细节,她都没有错过,而其中的玄妙之处,她隐隐也猜到了几分。 而站在他面前的老道,刚刚和萧瑾萱对望一眼后,心里就直发毛,如今又见对方,死死盯着那符纸,似乎有所察觉,当即他就忍不住了。 接着就见老道手中铁剑,再次往前一递,将剑直指萧瑾萱的眉心,义正言辞的喊道: “果真是天生煞气之人,像你这种能滋养鬼祟的女子,和妖邪又有何区别,按贫道说,就该将你早早除去,省的留下也是个祸害。” 老道到不是真的要杀人,毕竟萧瑾萱,雪灾立过功,老夫人如今盛怒,都只是赶去家庙,不敢动她的性命,老道会这么喊,不过是要吓住对方,从而转移萧瑾萱的注意力罢了。 而显然他这招很奏效,萧瑾萱果然不在盯着那符纸看了,双眼一抬,她便眼泛寒光的,望向了几乎贴到她眉心的剑尖,平静的面容,彻底沉了下来。 别忘了,前生她就被季凌枫拿剑指过,最后还被利剑穿心,而如今竟然还有人,敢拿剑指着她,这简直就是犯了她的忌讳,彻底把萧瑾萱给惹怒了。 就见她神情冷峻的,扫视了房内众人一眼,平日的温婉从容,半分都没有了,一股森寒之气,从她的身上冒了出来。 接着就见她忽然伸手,就将眼前的铁剑,一把抓在了手里。 老道没想到,一个娇滴滴的少女,会伸手来夺他的剑,等他反应过来时,铁剑早就离手,被萧瑾萱拿去了。 接着还没等众人,从她这异常举止里,回过神来。 就见萧瑾萱直接站了起来,秀眉一挑,嘴角闪过轻蔑的笑容,然后就将那铁剑,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这还不算完,紧接着,萧瑾萱又一把拿起变得血红的符纸,半点畏惧都没有,抓到手里,就给撕了个粉碎。 然后就见她抬眼看了老道一下,接着就将手里的碎纸,向前狠狠一砸,全部甩到了老道的脸上。 老道都被砸懵了,站着愣是忘了躲,碎纸被丢了一脸,头发胡子上哪都是,本就长相不算好的老道,这下都快变成小丑了。 可萧瑾萱做完这些,还是半点收手的意思 都没有。 只见她反手又拿起那面琉璃镜,双手将它高举过头,接着冷笑一声,直接便砸在了地上,镜子发出刺耳的破碎声,一下就被摔了个稀碎。 这么大的动静,可算让众人从震惊错愕里回过神来,当即老夫人就怒了。 “你这忤逆的东西,果真被鬼缠住了不成,当着我的面,也敢如此放肆,帅府可不是你这灾星能撒野的地方,今日我不重重的罚你,这府里可真要被你掀去天了。” 萧瑾萱听到这话,却掩嘴笑了起来,甚至笑到最后,她似乎都岔了气,捂着小腹,眉头轻皱,可这笑声就是怎么也不停下来。 见她这番模样,本来得意无比的钱氏,反到有些慌了,弄不明白对方在笑什么。 “疯了,疯了,堵住她的嘴,快将四小姐弄出去,别惊扰了老夫人。” 站在她身旁的翡翠,闻言就赶紧上前,要把萧瑾萱抓住,捂上嘴巴,不许她在发笑。 可是她才挨近对方,萧瑾萱脸上的笑一敛,伸手就将她推开,神情也恢复如常了。 “怎么?难道瑾萱不该笑吗?想我萧家满门,出了多少元帅将军,我萧家先祖,还有祖父,父亲,我的各位叔伯们,哪个不是疆场悍将,死在他们手里的敌军,怕是加起来,上万人都不止吧。” 见众人,因为她这话,都安静下来,满眼不解的望着她,萧瑾萱哼笑一声,继续说道: “可如今倒好,猛虎之师,将帅之门,竟被鬼祟吓住了,说我身上带有煞气,那我萧家儿郎,哪个不是手染鲜血,煞气逼人,震慑诸国,护我大周。” 萧瑾萱这话说的极有气势,声音更是一句高亢过一句,瞬间将所有人,都质问的沉默不语,无从反驳了。 尤其是盛怒的老夫人,这会已经缓缓的从新坐下了。 因为她如今也意识到,自己险些犯了个严重的错误,若她真的因为鬼祟一事,将萧瑾萱赶走,外人该怎么看萧家,帅府的人竟然怕鬼,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在大周,任何世家,都可以敬畏鬼怪,唯独萧家不行,一国元帅,那是顷刻间,就决定无数人生死的存在,元帅府若是都敬畏神鬼,这岂不是扰乱军心,毁了萧家的威信,光是想想后果,老夫人已经有些不寒而栗了。 第84章 :沈氏初云 老夫人不说话了,四下的奴才,自然不敢在去乱动萧瑾萱。 而那老道,也没想到萧瑾萱会这般凌厉,也有些胆怯,在不乱喊什么鬼祟不详的话了。 这一下,可把钱氏急坏了,没错,今日这一切,确实就是一个局,一个将萧瑾萱逼出帅府,在难翻身的死局。 而这个局能布的这么大,主要还是华阳公主相帮的结果,但对方也是有条件的,就是将萧瑾萱弄出帅府,对方好亲自动手,为钱璎珞报仇。 华阳虽然是公主,可帅府她也不敢轻易得罪,因此萧瑾萱在府里一日,她就只能看着,没机会下手,而这也是她痛快答应帮助钱氏的原因。 因此钱氏一想到,若萧瑾萱这次,又平安无事,怕是华阳公主,第一个要为难的,便是她了。 这么一想,钱氏赶紧来到老夫人身边,开口说道: “依媳妇看,就算瑾萱说的有理,可她如此不吉利,若不加管制,怕是必会在次连累旁人,其实也不必将瑾萱一定送去家庙,咱们可将她送去城外的别院,对外只说她身体不适,在那养病也就是了。” 只要能把萧瑾萱弄出府,这事便算成了,到时能不能弄死对方,就是华阳的事情了。 老夫人闻言,很是认同的点点头,脸上的愁云也没了,显然觉得钱氏这法子,确实不错,将她的所有顾虑,都给解决了。 而萧瑾萱,平静的看着这些人,三言两语就将她的去处给定了,竟无一人,在意她的想法,心里不禁冷笑起来。 自从来到帅府,她确实只表现出温婉的一面,哪怕老夫人多次偏心,萧瑾珂欺上门来,至少明面上,她都没有表现的在过凌厉。 因此,似乎她已经被这些人,认定是个没脾气,好欺负的了,否则当着她的面,这些人怎敢这么肆无忌惮,任意的迫害与她。 可这回,显然萧瑾萱要让他们失望了,之前是半点抗衡的本钱都没有,只能一味示弱,夹缝求生。 可现在。她已经再次和周显睿联手,而且今日的事情,她还握着一张底牌没用呢,若在忍让下去,怕是真就要被扫地出府了。 所以,钱氏话音才落,萧瑾萱不给老夫人,开口下决断的机会,而是先一步扬声说道: “三伯母为何从瑾萱来了后,就心心念念要把我赶出府去,若是如此,当初为何还要接我回来,不过是个术士的片面之词,而且今日府里才出事,这 老道就来了,难道祖母就不觉得太巧了吗?” 老夫人眉头皱了一下,语气平缓的说道:“萱丫头,祖母不是一定要逼你走,只是铁针不沉,黄符见血,这些你也是亲眼看见的,由不得祖母不信,为了帅府考虑,因此也不得不委屈你了。” 钱氏闻言,也忙说道:“是啊瑾萱,不是伯母要难为你,只是道长的法术,还有昨日的闹鬼,如今连你的丫环,都被鬼祟缠身,这一切都和你有关,你又如何解释。” 萧瑾萱闻言,冷笑了一下,淡然的说道:“没错,这老道的手段的确玄妙,但我若能证明,昨日闹鬼,非是妖邪作祟,而是有人故意为之,那这道士的话,算不算不攻自破呢。” 她这话说完,就冰冷的扫视了钱氏一眼,对方心里一跳,下意识就避开了她的视线。 老夫人见萧瑾萱说的肯定,本想开口询问,好将事情搞清楚,但话到嘴边她又顿住了。 因为忽然她觉得,不管今日的事情,孰是孰非,但若因此,能顺水推舟,将萧瑾萱送走,对她来说也不是坏事。 至于真相如何,她大可以事后在查,这么一想,老夫人就不打算,继续让萧瑾萱说下去了。 “瑾萱,事以自此,你就不要再说了,反正别院幽静,你就当去静养了,至于事情到底如何,祖母自会查清楚,若到时你是冤枉的,我在接你回来。” 一听这话,萧瑾萱愣了一下,紧接着一股浓烈的恨意,就抑制不住的,在她心里蔓延开了。 她知道老夫人不喜欢她,但在萧瑾萱的印象里,这位祖母虽然偏心,可到底还算公允。 可如今呢,为了赶她走,对方连她说话的权利都给剥夺了,这么一来,她的底牌怕是还没用,就要直接被逼走了。 被老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萧瑾萱正要据理力争,绝不就这么认命服软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从门口处传来了。 “这丫头不该出府,老夫人,初云愿意给她作证,今日的事情,确实另有蹊跷,而非鬼祟作怪。” 随着话音落下,就见一位面容苍白,身形消瘦的女子,在丫环的搀扶下,轻咳的走了进来。 这女子,一身素净的罗裙,头上不戴任何珠钗,身上也不点缀饰品,加上她神情冷淡,面容清秀,叫人看了,就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而老夫人,原本见有人竟敢出言,违逆她的意思,当即脸就沉了下 来,但当她看清来人后,老夫人神情一滞,恼怒之色很快便被她敛去了。 并且,老夫人还连忙说道:“金川,快扶二夫人坐下,初云你也是的,身体不好怎么还来这了,最近咳的可轻些了,我那新得了几盏血燕窝,一会就叫人给你送去。” 若说这老夫人,在帅府后宅里,能让她和颜悦色,并惦记在心里的,除了萧瑾瑜,便是眼前这位沈初云了。 对于萧瑾瑜,老夫人是宠爱,而对这沈氏如此特别,那是因为心里的一份愧疚。 这沈初云是老夫人的第二子,萧华的正妻,可对方过门三个月,萧华就披甲上阵,一走在未回来。 沈初云从此新媳变寡妇,顶着萧华未亡人的身份,一过就是十几年,所以对于这个媳妇,老夫人总是另眼相看些的。 而且沈初云出身不俗,她的父亲是三朝元老,六部尚书沈牧,监掌六部诸事,位同副相,很受明帝倚重。 而沈家也同萧家一样,是京师五大家族之一,所以无论是愧疚,还是忌惮,对沈氏,老夫人总是礼遇有加,和颜悦色。 对于老夫人的关心,沈初云躬身谢过,一双寂寥的眸子,紧接着,就望向了萧瑾萱。 “初云本是久病之人,本不该带着病气过来的,只是若我不来,只怕瑾萱侄女,今日就要被这江湖术士,给冤枉了去,还要背负不详的名声。” 钱氏闻听这话,脸上焦急之色闪过,她真没想到,一切都要事成的时候,这二房的沈初云,会突然出现,还袒护萧瑾萱,当即她就冷笑了一下。 “二嫂既然久病,那就更不该操这份闲心,你之前没来,所以并未看见,老神仙的道术之高,瑾萱是否不祥,我们这些人都是亲眼看见的。” 沈氏面无表情的看了钱氏一眼,声音冰冷的说道: “弟妹看见什么,我确实不知道,但我也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跪在地上的这个竹心,一个时辰前,昏迷的被人抬向露薇院,既然竹心被认定是鬼祟附体,那我看到的这一幕又如何解释。” 接着沈氏望向老夫人,继续说道:“初云今日偶感外面,风和日丽,便出来走走,谁中在露薇院前的花园里,就看见了这一幕,当时觉得奇怪,就叫丫环去查,这才知道,那昏迷的丫头叫竹心,是瑾萱侄女的贴身丫环,接着又听说这里出了事,所以便赶过来了。” 其实刚刚萧瑾萱要讲出实情时,老夫人就知道,这里 面另有玄机,只是为了赶走萧瑾萱,对方才假装不知。 可如今沈初云身份不同,老夫人自然不能再装糊涂,也只能,不情不愿的问道: “如此说来,此事还真透着古怪,初云那你可还记得,将竹心抬来这里的人,长得什么模样,如此老身也好将人擒来,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沈初云闻言,摇了摇头:“当时那人头低的厉害,我并未看清对方的长相。” 钱氏闻言,哼笑了一下:“二嫂,我看是你病糊涂,看错了吧,何况你若找不出那人,那你说的话,也不能作数,毕竟没有证据的事,谁知道你是不是有意偏袒。” 望着钱氏那刁钻的样子,沈初云闪过厌烦之色。 “看见便是看见了,我沈初云从不像有的人,颠倒黑白,冤枉好人,我只是将我看见的说出来,信不信与我何干。” 一听这话,老夫人忙瞪了钱氏一眼,责备的说道:“凤瑛,怎么和你二嫂说话呢,她是你嫂子,半点规矩也没有,还不赶紧赔礼。” 钱氏闻言,眼中闪过不甘之色,这沈初云没了丈夫,难道她就不是寡妇吗?都是儿媳妇,可这老夫人,却总是高看对方一眼。 但老夫人发话,钱氏又不得不照做,刚要上前,赔上几句不是,沈初云却先开口,拦住了她。 “违心的话就不必说了,我也根本不想听,而且弟妹说的也对,空口无凭,我的话难以取信,也是情理之中,但刚刚进门时,我听四小姐言中之意,似乎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何不就听她说上一说,若还不足以证明无辜,到时在将她赶出府去,也不迟吧。” 而一旁的赵氏,心里的害怕一去,也忙说道:“没错,老夫人,咱们就听听瑾萱要说什么,就算要赶这孩子走,也不差这会功夫,您说是吧。” 赵氏,沈氏都这么说了,哪怕是老夫人,也不能再一意孤行,拂了两位媳妇的面子,也只能不情不愿的应允了。 第85章 :被逼而死 见老夫人终于妥协,赵氏忙向萧瑾萱说道:“孩子有什么就说吧,若你真是被冤枉的,咱们会给你主持公道的。” 萧瑾萱感激的点点头,然后开口说道:“我刚刚就说了,这老道的手段我是解释不了,可昨日院中闹鬼,却定是人为的无疑。” 话一说完,她便看向了身边的白术,后者会意忙,从袖口里取出一张透明的薄纸,并递给了她。 瑾萱接到手中后,就将这纸交给了赵氏: “大伯母请看,这是何物。” 赵氏闻言,低头细瞧了两眼,就见手中的纸薄如蝉翼,托在下面的手,隔着纸清晰的就能印出来。 “这是琉璃窗纸吧,挡风效果极好,而且透明度又高,透过这窗纸,可以将屋外的景致看的清清楚楚,这是我大周皇室御用的窗纸,瑾萱你是从哪弄来的。” 闻听这话,萧瑾萱便笑了。 “大伯母好眼力,这确实是琉璃窗纸,那****院中闹鬼,有一女鬼趴伏在我的窗前,轮廓容貌清晰无比,而我之后将杯子丢向对方,竟也直接从窗户飞出砸中了那女鬼,当时我就奇怪,为何我这扇窗户竟没窗纸,事后我才发现,并非没窗纸,而是原本的白浆纸竟被人换成了琉璃纸。” 见众人都在认真细听,萧瑾萱继续说道: “就如大伯母所言,这琉璃窗纸是皇室御用,而且今日到祖母的院子后,我发现祖母用的也不过是蜡油窗纸,连祖母都没用上的琉璃窗纸,却出现在了我的窗户上,依我猜测,会出现这种情况,无非是有人想叫我清楚的看见那窗外的鬼物,以便恐吓与我罢了。” 赵氏闻言点点头,觉得萧瑾萱说的很有道理。 老夫人也将眉头皱起,听出了这里面的古怪。 而萧瑾瑜,如今长辈都在,她已经不适合在说话了,可眼见萧瑾萱又要躲过一劫,还是忍不住插嘴说道: “琉璃窗纸虽然名贵,可我萧府也是赏下一些的,或许是丫鬟弄错了也说不定。” 萧瑾萱闻言,冷冷的看着她一眼。 “是啊,也许是一时弄错了,可巧的是我屋内外的窗户,用的窗纸全都是白浆纸,而只有那女鬼趴伏的一扇变成了琉璃纸,而那窗户在白天时可还是白浆窗纸呢,这下嫡姐可听懂了。” 沈氏在一旁轻咳了几下,然后轻声说道:“看来是有人入夜后才捣的鬼,我记得每位小姐的房前,入夜 都有丫环守着,只要将当日守夜的人叫来,细问下定能查出蛛丝马迹。” 一旁的钱氏听了这话,却忽然说道:“哎呦,这可不好办了,二嫂提意不错,可昨晚连翘院守夜的丫环,事后被吓得不轻,今日一早就和我报假,要回家休息几日,如今她人早就离府了,这可如何是好。” 钱氏面上着急,眼里却闪着得意的神情,那小玲本就是她安排的,事后为防东窗事发,自然不会继续留在府里,只要找不到小玲,事情任凭萧瑾萱如何说,最后也改变不了什么,对方仍旧得乖乖的滚出帅府。 可钱氏话音一落,萧瑾萱却声音清冷的说道: “是啊,小玲吓的不清,我这做主子的哪有不体恤的道理,因此我一早就让人将她又请回了连翘院,估计这会小玲正安心休息呢,只要传唤,她稍后便能过来。” 原本脸上带笑的钱氏,面容僵住了,看向萧瑾萱的双眼也充满了惊愕。 因为她想不明白,今日小玲可是她亲自派人送出府的,萧瑾萱院子里的人,都是她安排进去的,对方可调动不了,那这小玲又是何人给拦下的呢。 而就在这时,金川从老夫人身后走出来并开口说道: “今日四小姐来到老夫人院子时,确实拜托奴婢,若见那小玲离府定要将人拦回来,并说对方和昨日闹鬼一事有直接的关系,奴婢深知事关紧要,没告知老夫人便去安排了,但因一切还没弄明白,所以一直也没和老夫人说,还请您不要怪罪。” 金川在帅府身份很高,若她插手,拦住个下人确实不在话下。 而老夫人听完金川的话也没生气,毕竟对方一向帮她打理府上的事情,如此小事没弄清楚前,对方没说出来也合情合理,并没做错什么。 而这小玲,一出事就要离府,如此行为一看就有问题,所以都不用萧瑾萱在说什么,很快的小玲便被传唤了过来。 才进了屋子,小玲抬眼看了一圈,发现帅府的主子,竟一个不落全坐在这呢,当即还没等人问话,双腿一软竟直接瘫跪在了地上。 见到小玲这副模样,老夫人就瞧出对方是个不禁吓的,当即语气一沉,故作严厉的呵斥道: “大胆贱婢,你昨晚干了什么好事,还不一五一十的招了,还等着老身在问你不成。” 小玲一听这话马上就哭了,今天她才出府就被四个婆子给拦了回来,那时她便知道大事不好,而如今更是有种大 祸临头的感觉。 “老夫人,各位主子饶命啊,小玲什么都不知道,当时看见那鬼我就吓晕了,后来的事情都和我没关系,还请老夫人饶了我吧。” 萧瑾萱如今,已经坐回自己的位置,闻听这话便含笑接口问道: “小玲你既没做错什么,为何一直叫祖母饶你一命,既然你说自己晕倒了,为何我一出去,你就上前抱住了我,你不觉得自己这番话,太过说不通吗?” 一听这话,小玲就被吓的颤抖了一下,张了张嘴却没法反驳,一时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赵氏见此皱眉冷声说道:“你这贱婢,看来不叫你吃些苦头,你是不会讲真话的,老夫人您看呢。” 点点头,老夫人难得认可赵氏一回,虽然她不喜萧瑾萱,可众目睽睽之下,一府小姐真被个下人给栽赃了,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别人也会说她管家无方,坏了她的名声。 向金川示意了一下,后者立即会意,接着便出去了,一时间房内的人,都各自思量自己的事情,屋内唯一的声音,便只剩下小玲绝望的哭声了。 不一会金川就带着两个婆子进来了,然后在她的示意下,两人一个抓住小玲,另一个掏出个小布包,打开后,就见里面整齐的码放着一排粗细不一的银针。 接着在小玲惊恐的注视下,那婆子拿起针包内,第二细的银针,一下抓住小玲的右手食指,脸上狞笑一下,然后便顺着对方的指缝,毫不犹豫的将针刺了进去。 “啊!” 小玲惨叫一声,因为指尖传来的剧痛,而奋力挣扎起来,可怎奈身体被牢牢抓住,她根本就躲不开,只能被迫的,继续承受着针刑带给她的折磨。 而那拿针的婆子,已经将三寸的细针,近半刺入了小玲的指缝里,而这针刑也确实厉害,如今小玲被疼的死去活来,可指尖连半滴血珠都看不见,当真是伤人无形,却又能叫人生不如死。 又将针递进指缝些许,这针就遇到阻力,在也刺不进去了,而小玲也难得借此有了半刻的喘息机会。 就在小玲以为,难熬的剧痛可算结束的时候,就见那行针的婆子,忽然将针柄猛的一挑,竟用一种特殊的手法避开了指骨,瞬间就将整根银针,齐根末入了小玲的食指里。 才缓过些许气力的小玲,在毫无防备之下,被这比之前还要疼上百倍的剧痛感,刺激的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脸也瞬间苍白如纸,豆大 的汗珠流的满脸都是。 这时一旁的金川说话了:“小玲,你还是招了吧,这银针嵌入指中,可就在难拿的出来,而且这针事先被特殊浸泡过,但凡贴近它的血肉,都会慢慢溃烂**,最后这整根手指除了剁掉在没别的选择,若你想十根手指全部刺进去一枚,日后在逐一砍去,那你便继续死撑着,姑姑我会成全你的。” 意识已经疼的有些模糊的小玲,在听到这话后,半闭的双眼惊恐的立即睁开。 要知道十指连心,这指尖的痛楚向来是最敏感不过的。 平日做女红时,若被绣花针刺伤一下,那滋味都很难忍受,更别说将针嵌入指缝里,这种折磨让小玲甚至觉得,直接死了都是一种解脱。 因此在没半点犹豫,就见小玲忙跪倒地上,握着右手食指哀嚎的哭喊道: “老夫人放过奴婢吧,奴婢愿意招了,那日确实没有什么女鬼,是我偷放了扮鬼之人进了院子,那窗纸也是奴婢换的,为的便是恐吓四小姐,而那指使奴婢的人,就是,就是……” 说到最后,小玲语气犹豫了一下,有些畏惧的望了钱氏一眼,见对方正瞪着她,吓的她赶紧低头,这幕后之人的名字,却是满脸惊惧不知该不该说出来了。 钱氏这会是又惊又怕,眼见小玲熬不过针刑,马上就要将她招出来了,钱氏眼中厉色一闪,忽然起身走向了小玲。 而低着头,正犹豫要不要继续说的小玲,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忽然一个巴掌就猛的打在了她的脸上,这巴掌力道极大,小玲甚至来不及呼疼,整个人就被扇倒在了地上。 接着钱氏那怒不可遏的声音,就清晰的传入了小玲的耳中。 “你个小贱婢,竟敢做出危害主子的事情,还不快说是何人指使你的,若你再不招,别说你的小命难保,就是你的家人,本夫人也绝不放过,定要将今日之事追查到底。” 倒在地上的小玲,望着钱氏的嘴脸,心里很是后悔,觉得自己不该为几两银子,就帮着对方陷害无辜,否则她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了。 知道钱氏是过河才桥,要将事情全推给她,小玲自然是不甘心被人当成替罪羊的,可是钱氏言中间,都在暗示她,若她敢乱说话,定不会放过她的家人。 想到自己今日,无论如何都是在劫难逃了,小玲内心绝望,可也不愿拖累家人。 绝望的看了眼那拿针的婆子,小玲知道,若她在不供出幕 后之人,刚刚的针刑怕是又要落到她身上了。 接着她又含怨的望了眼钱氏,暗骂对方心思歹毒,拿家人性命威胁她。 被逼的两难的小玲,眼睛都瞪的发红了,余光瞟了下雪白的墙壁,她忽然一咬牙,嘴里凄厉的大叫一声,径直就狠狠的撞了过去。 第86章 :赵氏当家 “砰!” 一声闷响传来,墙壁上溅上了一滩不小的血迹,而小玲的身子,也仰面倒在了地上。 一双眼睛,到最后还死命的大睁着,只是眸子里,已经在无生机,显然已经死了。 这血腥的一幕,看的屋内的众女眷,都害怕的,惊呼别过脸去。 唯一神情不同的,就是钱氏和萧瑾萱了。 钱氏是因为小玲一死,闹鬼一事在无从查起,而暗自得意的松了口气。 而萧瑾萱却是看着,钱氏那得意的模样,浅笑的觉着对方,高兴的未免太早了些。 收回望向钱氏的目光,萧瑾萱缓缓的从座位上站起身,迈步从容的,向紧挨墙边的老道青云子,缓缓走去。 因为小玲撞的那面墙,就是老道所站的那面,所以当她倒下时,尸体就横在了老道的面前。 但当萧瑾萱,经过小玲的尸体时,她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直接从对方的尸体上跨了过去,而地上的小玲,她由始至终,甚至都没去看上一眼。 虽然这小玲不过是替罪羊,死的也委实很凄惨,但在萧瑾萱看来,若非对方助纣为虐,怎会招来今日的横死之祸,一切不过是咎由自取,她不会将怜悯之心,用在意图害她之人的身上。 而她现在最关心的,还是如何将钱氏拿捏住,这次绝不叫对方,害过她后,还能轻易逃脱。 虽然可为证人的小玲死了,但别忘了,这个装神弄鬼的青云子,不是还活着嘛。 望着在她的注视下,已经紧张慌乱的青云子,萧瑾萱嘴角微微翘了一下。 “道长,事到如今,您还觉得本小姐,八字带煞,是滋养鬼祟的不祥之人吗?” 望着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萧瑾萱,老道士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干涩的笑了几声。 “贫……贫道,修行尚浅,之前……之前怕是弄错了,小姐一看面相,就是有福之人,哪里会是什么不祥人,您就当贫道刚刚是在说胡话,碍了小姐的眼,贫道我这便离开,立即就走。” 说完,这老道连地上的竹篓都顾不上了,直接就要往门外走,但如今事情发展到现在,任谁也看的出,他是个有问题的,哪能让他说走就走。 就见赵氏,如今长房大夫人的气势,直接摆了出来,招呼一声,就让人将老道拦了下来。 然后就见她说道:“道长为何走的如此匆忙,刚刚 你说我那侄女是带煞之人,还言之凿凿,我帅府闹鬼,和瑾萱有关,可如今这闹鬼,不过是歹人假扮的,那您之前的那番话,似乎就该解释一下了。” 赵氏话音一落,沈氏也清冷的说道:“之前我便说了,亲眼看见竹心被人掳到露薇院,而非鬼祟附体,如今既然证明,昨日闹鬼一说全是假的,那本夫人的话,现在应该没人在怀疑了吧,按我看这所有的事情,由始至终,都是有人安排的,环环相扣,要致瑾萱侄女于绝境。” 沈初云这话,条理清楚,也与如今的事情,极为附和,一时众人纷纷点头,都觉得事情便是如此。 而萧瑾萱也转过身,望向了钱氏,接着两位伯母的话,含笑轻声说道: “而今日,所有的人,都被引到露薇院,珂姐姐被竹心所伤,其实这一切,都是翡翠说的,我们任何人都没看见,因此竹心到底伤没伤人,根本没人说的清楚,而翡翠是三伯母的婢女,想来主子叫说什么,她便会说什么吧。” 钱氏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萧瑾萱,竟真的把矛头,毫不避讳的指向了自己。 当即赶紧说道:“瑾萱,你这是何意,难道你是觉得,今日这一切,全是我安排的不成。” 萧瑾萱闻言,竟直接点了下头,然后神情也慢慢冷了下来。 “难道不是吗?今日鬼祟附体一事,若真被坐实,那三姐当日火烧佛堂,弄伤与我,便会成为无心之失,因此禁足就会解了,与三伯母而言,这可是好事一件。而我萧瑾萱,却会因为这件事被赶出府去,侄女可没忘记,我来帅府的第一天,您不也说了,要把我送去家庙的话嘛,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露薇院,若说这事和三伯母没关系,您自己觉的说得通吗?” 钱氏被萧瑾萱这咄咄逼人的话,问的哑口无言,因为对方说的,确实半句都不差,一切利弊全部都点了出来。 这时她才猛的发现,萧瑾萱来到帅府后,所谓的隐忍,沉默,原来不过是假象罢了。 钱氏之前虽已见识过,萧瑾萱的冷静和聪慧,知道对方不好对付,却绝没想到,这个十三岁的少女,竟可怕的到这种地步。 而她如今才意识到,萧瑾萱之前表现出的温婉,哪里是性格本就如此,不过是没等到最好的时机,所选择的一种蛰伏手段罢了。 如今时机成熟,对方的利爪便毫不犹豫的伸了出来,一步步将她逼近绝境,让她在无任何反手的余地,彻底掉进自己布置的 陷阱里,在难脱困。 眼见如今真相已经大白,虽然大家没说,可心里也都知道,此事便是钱氏所为。 而赵氏在见到,萧瑾萱把钱氏,彻底逼进了死角后,心里暗呼痛快,也想出言在说上几句,彻底将三房给发落了,但老夫人却先她一步开口了。 “好了,瑾萱你别再说了,今日的事情,和你三伯母绝无关系,她是你的长辈,自然不会做出如此歹毒的事情,依老身看,这件事情都是这妖道和那小玲,内外勾结,以此糊弄我等,离间帅府,骗取钱财,此等行径着实可恶,现在就把这妖道送去府尹衙门,关进牢房,让他在不能害人。” 老夫人一向雷厉风行,吩咐完,直接叫人捂了老道,还想说话的嘴,然后就将人拖了出去。 等到屋内再次恢复安静后,老夫人才又说道:“今天的事,到此为止,出了这个门,任何人都不准再提,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你们任何人,都要守好自己的本分,若有人敢在帅府兴风作浪,别怪老身容不下她。” 说完这话,老夫人的目光,满含深意的,瞪向了钱氏一眼,好半响才将目光移开。 萧瑾萱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清楚,这位祖母,其实孰是孰非,对方根本全都知道。 而如今将那老道推出来,不过是想息事宁人,不在追查下去,从而将钱氏护下来罢了。 毕竟钱氏身后是怀安候府,钱铭如今是二皇子身边的红人,动了钱氏就是和整个侯府过不去,因此老夫人思量后,选择大事化小,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了。 而和萧瑾萱想的一样,老夫人确实知道,这一切怕是和钱氏脱不了干系,可今日受委屈的,只是萧瑾萱这个庶出的孙女,在她看来,为了对方得罪怀安候府,实在得不偿失,若今日换成萧瑾瑜,甚至是沈初云,她处理起来,可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所以说,好的出身和背景,有时确实很重要,而萧瑾萱因为身份卑贱,很多不该她受得委屈,她也全部都得接下,更没人肯为她出头。 但是今天被人算计,虽然最后钱氏没害成她,但就这么算了,萧瑾萱如何会甘心。 于是就见她几步上前,跪到老夫人面前,语气很冷淡的说道: “祖母,今日之事,瑾萱深感帅府重地,并非适合我这么个庶女生活,我现在回去便收拾行装,返回扬州,临来京师之时,我还答应父亲要侍奉祖母,如今怕是做不到了,孙女不孝, 这就拜别祖母了。” 说完她磕了三个响头,对于今日的事,不喊冤,也不表态,只是站起身,径直就向外走去。 老夫人没想到萧瑾萱,会来这么一手,按她的打算,今日对方受了委屈,一会她回去,就赏些珍奇物件,就算安慰了事。 毕竟上次连翘院,用度被克扣,她也是赏了东西,事后萧瑾萱便乖巧的息事宁人了,可如今这个好打发的孙女,似乎变的棘手起来了。 就这么愣神的一会功夫,萧瑾萱都走出屋子了,老夫人反应过来后,赶忙叫金川把人给她找回来。 开什么玩笑呢,要真是让萧瑾萱,自己拎着行李走出帅府,她这个主母的脸面还要不要了,这人她哪丢的起。 而且到时萧瑾萱一回扬州,小儿子问起,她为何回来,这个孙女在把今天的事一学,萧恒还不得埋怨死她这个做母亲的,觉得她帮着儿媳妇,欺负他的女儿,母子间怕是都要起隔阂。 因此想明白利弊后,当萧瑾萱在被请回来后,老夫人看向她的神情,难得的和颜悦色起来。 “瑾萱你这丫头,脾气还真是不小,好啦,祖母知道你受委屈了,可为了萧家,你是懂事的孩子,绝对会体谅祖母的用心对吧。” 听着老夫人,给自己递来的一顶顶小高帽,萧瑾萱心里不禁笑了。 原来这位祖母,也是可以和她如此,和颜悦色,哄着她说话的啊,不过几句话就想打发她,未免想的就太简单了。 就见萧瑾萱从新跪在老夫人的身前,接着轻声说道:“祖母说的是,孙女怎敢不理解您呢,只是如今我院里的丫环,瑾萱却是在不敢用的了,还请祖母体谅,能否为我从新安排人,进院服侍。” 之前连翘院的丫环,都是钱氏安排进去的,如今出了这事,萧瑾萱这个要求还真不过分,因此老夫人都没犹豫,便答应了。 眼见一个困扰她多时的问题,被解决了,萧瑾萱知道,从今以后,这连翘院才真是她一人的天地,在不怕被人监视,操纵了,心情大好下,她赶紧趁热打铁又说道: “挑选丫环,只是小事,瑾萱可不敢劳烦祖母为我操心,只是三伯母能者多劳,负责整个后宅大小诸事,我怕若是三伯母帮我选人,难免疏忽又出现小玲这样的丫环,那瑾萱可不敢保证,自己下回还能这么幸运,洗清身上的冤屈了。” 说道这时,萧瑾萱话音一顿,忽然看向了赵氏,然后冲着对方, 笑了一下。 “所以我想请大伯母为我挑人,毕竟大伯母才是大房夫人,身份贵重,处理府内诸事,也是名正言顺,瑾萱心悦诚服。” 老夫人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看了钱氏一眼,又瞧了瞧赵氏,接着便低头想了一下。 “瑾萱说的也有道理,这府内的事,确实还是大房长媳来管理,更能让人信服,至于凤瑛,你操劳帅府这么些年,也确实幸苦了,如今便歇一歇,所有事都交给你大嫂处理吧。” 钱氏和赵氏一听这话,反应是截然不同的。 就见钱氏闻言,当即眼前一黑,险些没直接晕死过去,老夫人这哪里是拿走她的当家权,简直和剜了她的心,也没什么区别了。 而赵氏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老夫人的话是什么意思,若非自小这教养,就被训练的如火纯青,她估计都要失态的,放声大笑了。 虽然激动,可赵氏有一点还是很清楚的,那就是如今她能当家,全是萧瑾萱的功劳,这个在别人眼里被视作灾星的少女,赵氏却觉得,对方简直就是她的福星。 第87章 :钱家小侯爷 得了这意外之喜的赵氏,连忙起身,亲自将萧瑾萱扶起,脸上的笑容越发亲近了。 “瑾萱你放心,大伯母回去就给你物色中意的丫环,定给你挑几个稳重,安分的,小玲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在发生了。” 这话说完,赵氏就意有所指的看了钱氏一眼,这些年一直被三房压着,如今难得扬眉吐气,赵氏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而被萧瑾珂扶着的钱氏,何曾被赵氏踩在头上过,当即被气的,差点没吐出血来。 可纵使她在不甘心,却也知道,老夫人这是在怨她呢,如今只是夺了她的权,罚的算是轻的了,若她在开口反驳,怕是只会惹恼老夫人。 可钱氏心里想的透彻,未必所有人都想的明白。 至少萧瑾珂见钱氏被罚,心里不忍,流着眼泪,不服气的就说道: “祖母,我母亲为帅府做了这么多,如今您怎么能这般对她,难道在你心里,萧瑾萱那个姨娘生的庶女,比孙女和母亲还重要吗?祖母你好狠的心。” 萧瑾珂说话,本来就不过大脑,加上被骄纵惯了,如今明明错的是她们娘俩,还被人当场揭穿,但她却觉得这一切仍旧都怨萧瑾萱。 以萧瑾珂的观点来看,萧瑾萱身份卑微,被欺负那是活该倒霉,但她是帅府嫡女,对方若敢反抗,并羞辱她,那便是罪该万死,不能原谅。 可显然她这套歪理,除了把老夫人气的直瞪眼外,似乎任何效果都没发挥出来。 就见她这话一说完,老夫人的龙头拐杖,就死劲的往地上敲了一下。 “钱凤瑛,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我好好的孙女,都被你养成什么样了,如此不念亲情,刻薄寡恩的话也说的出来,我看你们娘俩,就都在露薇院反思自省吧,也不必在出来了。” 其实在老夫人的心里,嫡庶有别的观念,也是根深蒂固的,但有些事情,你可以在心里想,却绝对不能说出来。 萧瑾珂这番重嫡轻庶的话,若是她不严厉的训斥,表个态出来,萧氏可是大族,那些个庶出旁支,若知道这事,心可就要寒了,这对一个家族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因此必须要重罚,才不会被人说闲话。 将惩罚加重后,老夫人在不看向,钱氏母女,说了声“回院”,就在萧瑾瑜的陪同下,走出了房门。 而沈氏在老夫人走后,也起身见礼完,便离开了。 萧瑾萱 和赵氏,是最后一同出去的,而走在路上,赵氏便没松开过对方的手,一直拉着,脸上还挂着亲切的笑容。 “瑾萱,今日你可真是危险,还好你够机灵,看破这是个局,否则可要称了你三伯母的心意了。” 闻听这话,萧瑾萱神情落寞了下来,接着竟驻足不前,眼圈泛红了起来。 见她如此,赵氏自然忙问发生了何事,萧瑾萱先是不肯说,最后才可怜兮兮的望向了赵氏。 “大伯母,其实三伯母针对我,是有原因的,远宁县主惨死扬州的事情,您也该知道吧,我父亲听到风声,说钱家认为这事,是我父亲干的,三伯母可是钱家人,所以她自然容不下我了。” 赵氏闻言,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钱璎珞的死,在长平可闹了好一阵子,她自然是知道的,而且听闻凶手正是六皇子,只是后来怀安候府不追究了,这事才算过去,可她却不知,萧恒竟牵扯其中。 萧瑾萱这话,自然是真假各半的,因为她实在不能,实话和赵氏讲,钱璎珞的死就是她一手造成了,因此只能推到萧恒的身上。 但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让赵氏知道,她和钱家有仇,而且是生死大仇,如此和钱氏向来不对付的这位大伯母,才能和她走的更亲近,而这对于她实在太重要了。 果然,赵氏在听明白个中缘由后,对萧瑾萱的态度,更加的亲切,而且还带上一丝拉拢的意思在里面了。 “瑾萱,你别怕,这帅府可不是钱姓钱,由着钱氏随意害你,如今亏了你,伯母我才能执掌帅府,只要我当家一日,便会护你一天,日后瑾萱也要多来我的舒祥院走动,千万别和伯母生分了才好。” 萧瑾萱闻言,忙谢过福了一礼,笑着望向了赵氏,两人四目相对间,彼此的眼中,似乎都多出了一丝别样的含义在里面。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萧瑾萱和赵氏,如今可是相谈甚欢,可帅府鬼祟一事,真相大白后,有的人却烦闷,火大的很。 一声瓷器碎地声响起,就见一个明黄色福禄祥瓷瓶,被砸了个稀碎,而身为始作俑者的华阳公主,仍旧不解气的,将房内的茶杯,瓷器,挨着个的往地上摔去。 等到身边在没东西可丢了,华阳才一下坐到椅子上,气喘吁吁的说道: “钱凤瑛这个废物,连个小丫头都对付不了,如今倒好,她自己都被禁足出不来了,萧瑾萱只要不出帅府,本公主岂不是这辈子,都奈 何不了她了。” 说完这话,华阳就握紧拳头,重重的打在,身旁的梨花茶桌上,脸上尽是狰狞之色。 而这时,在她的身旁,还坐着另外一位,年轻俊美的男子。 就见这男子生的极美,他的这种美,透着一种风流倜傥的感觉在里面,尤其是那双桃花醉眼,眼波流动间,怕是就要把无数少女的芳心,给吸引勾去了。 就见他一直没说话,直到华阳将火气,发泄的差不多了,这时他才将手中的青竹扇子一收,声音温和的说道: “母亲何必动怒,姑母是无用,可能在帅府,自由行动的,除了她,咱们可找不到人替代,因此当务之急,还是要想法子,将她救出来才行。” 这男子称呼华阳为母亲,而他正是怀安侯府的小侯爷,华阳公主的儿子,钱云鸿。 而华阳闻听这话,原本火气压下的她,立即又发火了,并将桌上的茶杯盖子,直接就向着,钱云鸿砸了过去。 “你说的到容易,当初这个闹鬼的主意不就是你想的,那会你还说天衣无缝呢,可现在结果又是什么,我看你根本就不想给璎珞报仇。救出钱凤瑛,谈何如意,那里可是帅府,你当是咱侯府的后花园吗,就是本公主去了,那也得给足萧家面子,更不可能,直接干涉萧家后宅的事情。” 被一个茶盖打中肩膀,钱云鸿是侯府继承人,武功自然是会的,而这一下,他本可以躲开,但却结结实实的任由华阳砸中他,甚至脸上的笑容都没变一下。 “母亲莫急,之前是云鸿思虑欠妥,本想用鬼祟,吓住那萧瑾萱,乱了她的心神,然后在由青云子拖波助澜,咬定那萧瑾萱不详,从而将对方赶出帅府。” 说到这,钱云鸿眼中闪过诧异,叹口气又说道: “可我真没想到,这个萧四小姐,真是够泼辣的,不但拿杯子,砸了我派去扮鬼之人的脑袋,事后还冷静的将琉璃窗纸收起来,害的那小玲,连毁灭证据的机会都没有,是云鸿小瞧她了,母亲恼我也是应该的。” 钱云鸿认错的态度,是挺好,可华阳却根本不领情,更是冷哼一声说道: “这还用说,这一切自然都是你的不是,如今你妹妹被人残害,死不瞑目,你给本公主听好了,若你在想不出办法来,那只能证明你无用,而无用的人,自然没资格继承侯府爵位,本公主瞧着,你那些庶弟们,也都个个机灵,也许我该考虑,从新过继个孩子,到我的膝下,你 觉得母亲这提议如何啊!” 钱云鸿浅笑的脸,僵住了,眼底闪过一丝愤怒,拿着青竹折扇的手,也猛的握紧了几分。 对于华阳的话,钱云鸿听得明白,对方这是在威胁他呢。 作为一名母亲,对待孩子自然都是宠爱有加,华阳也不列外,就从钱璎珞一死,她费尽心机为爱女报仇来看,她对待子女也是极为上心的。 而这华阳,对待钱云鸿,态度会这么恶劣,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钱云鸿,并非是她亲生,而是养在身边的一个继子罢了。 而钱云鸿的亲生母亲,甚至连姨娘都不是,只是侯府里,华阳当年用来借腹生子的一个卑贱婢女罢了。 因为华阳善妒,身份又尊贵无比,她一嫁进侯府后,那些个妾侍,不是被杀,就是被赶出府去。 对此身为公主驸马的怀安候,也是不愿多去计较,只要那些妾侍生的孩子,华阳不去伤害,他便也由着对方胡作非为。 而华阳在侯府一人独大,偏巧这肚子却不争气,嫁入侯府两年,半点动静都没有。 深恐钱铭因此,会有理由纳妾,华阳便将身边的婢女,安排给钱铭同房,等到这婢女怀孕,一朝生下个男婴后,华阳便杀母夺子,而这个婢女所生的孩子,便是如今的钱云鸿。 不是自己生的,自然疼爱就差些,原本华阳待钱云鸿就不好,后来她生了自己的孩子,有了钱璎珞后,更是对钱云鸿稍不顺心,就非打即骂。 而且华阳还威胁对方,自小就告诉钱云鸿,他并非自己的亲生孩子,叫这个继子,一定要听她的话,若敢忤逆,她能一手捧出对方这个小侯爷,也能轻易将他打回原形,让他从新变成,贱婢所生的卑微庶子。 而自小就活在恐慌和压力下的钱云鸿,如今虽不在是当年,那个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孩童,但听到华阳的话,一种恐惧感,还是迅速的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第88章 :出府(1) 三日后的上午,天气很明媚,萧瑾萱站在窗边,悠闲的看着院子里的丫环们,忙碌的打扫庭院。 那日从露薇院出来,她和赵氏分开后回到连翘院不久,就有后院负责调度下人的掌事姑姑,将钱氏原本拨来的人全部带走,换了新人来伺候。 而田姑姑虽然没被换掉,但如今也消停不少,至少这院里的事情,她如今都会来先和萧瑾萱知会一声,在不敢私下做主了。 萧瑾萱又望了一会,忽然就看见院门被打开了,接着白术的身影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到这一幕,萧瑾萱浅笑了一下,然后便离开窗边,并吩咐屋内的竹心将云纱披肩帮她拿来。 而等她穿戴好后,白术也进来了,并几步挨近萧瑾萱轻声说道: “小姐您说的果然没错,瑜小姐今日真的出府了,奴婢是看着她出去的,然后就赶紧回来了。” 萧瑾萱点点头,因为保有前生的记忆,对于萧瑾瑜的一些习惯她自然清楚无比。 叫白术将桌上包好的两个锦盒拿上,又吩咐竹心安心养伤,萧瑾萱便匆匆出了院子,直奔赵氏的住处而去。 不多一会,主仆两人就来到了舒祥院,丫环通传后,少顷片刻赵氏最信赖的安荣姑姑,就亲自从院内迎了出来。 来到近前,安荣笑着给萧瑾萱福了一礼,客气的说道: “四小姐快屋里请,夫人刚刚还和我念叨想您了,小姐这便来了,您和我家夫人还真是投缘。” 说着话的功夫,众人就进了屋子,赵氏坐在堂内见萧瑾萱进来了,亲切的招手叫对方赶紧来她身边坐。 互相见礼落座后,萧瑾萱示意白术将带来的两个锦盒递到了赵氏面前。 “大伯母,瑾萱来到府上有段时间了,承蒙您照拂才能安稳在帅府生活,这两个锦盒里是瑾萱从扬州带来的小玩意,全当聊表心意您可务必要收下。” 萧瑾萱说完,白术就将锦盒打开了,接着赵氏就瞧见,那盒子里放着两方百花团锦纹丝帕,还有一对质地剔透如水的镯子,外加两瓮茶。 赵氏出身名门,又在帅府生活多年,眼力自然是有的 所以她立即就认出,那薄如蝉翼绣工绝伦的丝帕,料子是上等的软烟纱,这种料子很名贵,产自扬州织造,每年产量不出十匹,除了皇室,在京师上层圈子里也是很难见到的珍品。 而这上面的绣法,也 是扬州特有的刺绣,京师流行平绣,虽然大气可却不及扬州刺绣细腻婉约,因此这两方帕子,赵氏一眼就喜欢上了。 而萧瑾萱这时,拿起那对手镯,亲自为赵氏戴上并笑着说道: “这质地如水的镯子,是用整块的滴水玉做成的,镯子的内里刻有观音心经,正应了那句滴水观音的雅名,祖母信佛,大伯母每日带着这镯子,祖母见了定然高兴。” 赵氏一听这话,忙将帕子放下,欢喜的摆弄起腕上的滴水玉镯,并感激的看向了萧瑾萱。 “还是你心思细腻,知道怎么帮伯母讨你祖母的欢心,有瑾萱在我这心里都安稳多了。” 萧瑾萱笑着摇了摇头,并将两瓮雪梅花茶递给了赵氏。 “伯母这话太见外了,如今帅府除了我以外,各位姐妹可都是嫡出,瑾萱内心惶恐,有您在我才能被照拂一二。就向今日,嫡姐可以出府游玩,但瑾萱身份卑微,却是连开口提都是不敢的,毕竟我只是个庶出,哪里真能和各位姐姐相比呢。” 赵氏闻听这话,怜惜的看了萧瑾萱一眼,忍不住叹了口气。 其实除了二房的萧华战死的过早,其他三房都是有妾侍的,而大房也有两个庶女但都不在京师,跟在大爷萧霆驻守之处的府上罢了。 所以还真如萧瑾萱说的一样,如今这帅府真的就她一个是庶的。 见萧瑾萱说的可怜,赵氏皱眉说道:“其实你回来后,这出府的令牌就该给你的,只是那时老夫人说让你先学规矩,等稳妥了在允你出府,如今要按伯母说,瑾萱可并不比府里的嫡出小姐差,我这便将令牌给你,以后这帅府啊你就能自由进出了。” 闻听这话,萧瑾萱眼中闪过满意之色,但脸上却立即露出,少女般欢喜雀跃的神情出来。 等到令牌拿到手,又听赵氏嘱咐她出府要注意的事情后,她便拜别对方拿着令牌直接出府了。 而等萧瑾萱走后,赵氏望向一旁的安荣姑姑问道: “姑姑,这位四小姐如今你也见过了,可觉得是否值得拉拢?” 安荣闻言躬身说道:“按我看这位四小姐,今日便是奔着出府令牌来的,出手阔气,言谈得体,怎么看对方还真不像个落魄的庶出女,而且她既然和钱家有仇,为了自保也会全心全意帮衬夫人,奴婢觉得值得拉拢。” 赵氏虽不像钱氏那般八面玲珑,可在深宅里生活久了,在直肠子的人这心里也是 存着谨慎,懂得如何为自己谋划。 而如今安荣姑姑的意思,和赵氏不谋而合,她眼中的笑意更浓了,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说萧瑾萱这边,如今她已经坐在马车内,行驶在长平城内的街头上了。 又过了一刻钟的功夫,马车行驶进最繁华的东街,在一家名为聚德酒楼的饭庄前停下了。 一进去后,就有人向萧瑾萱迎来,而这人竟是和她分开许久的萧文昕。 两人都未说话,只是互相点了下头,然后就由文昕带路,萧瑾萱便上了酒楼的三层,被带到了天字一号包间的门前。 萧瑾萱推开门,就瞧见周显睿身穿织锦蟒纹深紫儒袍,正坐在里面,眼底带笑的望着她呢。 微微回以浅笑,萧瑾萱走进房内便落了坐,接着就直接问道: “殿下,前几****托你帮我办的事,不知可有结果了。” 望着上来都不寒暄半句,直接就谈公事的萧瑾萱,周显睿苦笑的摇了摇头。 “四小姐吩咐,我怎敢不照办,那日鹧鸪传消息给我后,本王就依你之言去了府尹大牢,提审了那老道,结果不出所料确实是华阳公主所为,至于你要的东西,我也从那老道处给你弄来了。” 鹧鸪,便是周显睿安插在帅府那枚眼线的代号,而那日鬼祟一事才一结束,萧瑾萱便联系上了鹧鸪,让她带消息给周显睿,帮忙调查其中原委。 萧瑾萱深知,钱氏就是个内宅妇人,弄个火盆难为她,这是对方能力范围内的,可又是扮鬼又是掳劫竹心,然后还找来个老道士,萧瑾萱可不觉得钱氏有这个本事。 因此事后一想,萧瑾萱便觉得,定是有人暗中相帮,而怀疑的对象自然是怀安候府了,为了确定如今她要面对的敌人,到底有什么实力,因此她才拜托周显睿出手相帮。 有时敌人强大不可怕,怕的是看不透敌人这就十分被动了,而这正是萧瑾萱,必须将事情全部查清的原因。 而这时,周显睿也将一本发黄残破的小册子,递到了萧瑾萱的面前。 “四小姐不是拜托本王,让我务必帮你弄清,当日那老道玄奇手段,究竟是如何办到的,我想这本书会很好的为你解答的。” 将这册子拿到手中,萧瑾萱就见上面写着玄黄奇术四个大字,好奇的翻开后,就见里面,用图文的方式记录着一个个玄奥神奇的小法术。 当然, 与其说是法术,不如说是奇术更贴切一点,这书里记载着许多利用药物,特殊手段,从而使释术者做到一些,违反常识认知的奇特玄术出来。 而匆匆翻看下,萧瑾萱已经看见,那日老道,让绣花针浮在水面而不沉的方法了。 具这本书里写的,释术者事先会把桃木剑,抹上一层清油晒干,然后再做法时,在将木剑放入水碗里,这样剑上的油就会渗入水里,在表面形成浮力。 然后释术人在焚烧符纸,但必须围着水碗,这是为了让燃烧的纸屑落入碗里,微小的灰尘会散落在那层浮油上,不但可以掩盖油迹还能加深浮力。 这时释术人在拿起针,用头屑塞住针孔,然后在将绣针轻放到水面上,针便会被浮油托住,不会沉入水底了。 至于之前的黄符流血,那日在现场时,萧瑾萱就看出些许端倪了,直觉告诉她,里面的古怪,定然出在那葫芦中所谓的灵液上。 事后老道被抓,他那一竹篓的稀奇东西,都被萧瑾萱给带回了连翘院,然后她拿出符纸和葫芦里的水,就亲手试了一下。 开始时,两物相遇并无异状,直到后来她无意中发现,竹篓里还有一盒单独放置的符纸,拿出一张后滴上灵液,果然就见水入符纸立即变红。 当时她虽将老道的手法破解,但照成这种现象的原理,却一直没研究明白,直到现在看到这本书,她才明白这所谓的符纸流血,不过是姜黄水与碱水相遇,而会产生的一种反映罢了。 而那葫芦里的就是碱水,用来见血的符纸,是事先用姜黄水浸泡过的,都说凡事会了不难,难了不会。 原本在萧瑾萱眼里,玄奥异常的奇术,如今明白个中缘由,也就在不觉得神秘了。 一旁的周显睿,静静的凝视着,萧瑾萱低头看书的模样,虽然只是个侧影,但他却觉得这一刻很温馨舒适,甚至他都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就怕打破这份静谧。 过了好一会,直到萧瑾萱合起书,从新抬起了头,周显睿这才沉稳的说道: “其实比起这书内的玄奥奇术,我到更好奇四小姐,如今在帅府竟这般如鱼得水,都可以随意出入府门了,看来老夫人对你改观不少。” 他会这么问,一个是因为,萧瑾萱在帅府的地位如何,直接关系到以后,能否掌控帅府支持太子。而另一个原因,便是他打心里,也确实很想知道,对方过的好坏与否,总是忍不住要去担心一二。 萧瑾萱闻言,将册子收好,这才摇头笑道: “殿下太高看瑾萱了,祖母厌恶与我,哪里是这么容易改观的,我今日能出府,这一切还真要谢谢,我那位嫡姐萧瑾瑜呢。” 第89章 :出府(2) 周显睿愣了一下,疑惑不解,这其中还有萧瑾瑜什么事情,毕竟出府令牌,可只有当家主母,才有权利给予旁人。 萧瑾萱一笑,解释道:“殿下可知,今日是五月十五,京师有家锦华阁,专做丝绸锦缎生意,很受世家侯府的小姐们推崇,而这家店,每逢单月十五这天,总会推出新款布料,我那位嫡姐,爱美如痴,场场必到,也多亏她这习惯,所以我便能出来了。” 萧瑾萱,喝了口茶,又继续说道: “嫡姐一出府后,我便去找如今当家的大伯母,言语间流露出羡慕的意思,虽然我是庶出,但也是府内的小姐,两相对比下,没理由大伯母,还不将令牌给我,而就算事后祖母知道了,但我和嫡姐是同日出府,她就算在不喜欢我,明面上也不会厚此波比,收回我的令牌,更加不会怀疑,我今日出行,是另有目的,因此我自然要谢谢萧瑾瑜了。” 周显睿点点头,萧瑾萱能自由出府,对他而言也是好事一件。 接着就见他询问道:“听四小姐的语气,似乎赵氏,对你还算不错。” 点了点头,萧瑾萱轻声答道:“大伯母不得祖母喜欢,虽是大房长媳,可长期受钱氏压制,如今因为我,她才得以掌权,待我自然要比钱氏当家时,亲厚的多了,而若想左右帅府,大伯母是至关重要的一步棋。” 当初和周显睿合作,她承诺对方,将来会叫帅府的立场,站在太子这边,要做到这一步,就必须从老夫人手里,将权利夺过来,而凭她四房庶出孙女的身份,在谋算得当,也绝做不到这一点。 但赵氏不同,大房长媳,掌管帅府,本就顺利成章,所以萧瑾萱如今的打算,便是和赵氏合作,帮助对方掌权,只要掌权的不是老夫人,萧瑾萱自信,在必要的时刻,她都能做到,让帅府的态度,是站在太子一边的,而这也算完成了和周显睿的约定。 屋内的两人,将正事谈完,周显睿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并递给了萧瑾萱。 “这是我七弟给我送信时,一并寄回来的,署名是给四小姐你的,因此今日你约本王来此,我便将信一起带来了。” 原本神态从容的萧瑾萱,在听到这话后,面容就是一僵,接着有些不安的看了那信一眼,伸出手,却又收了回来,眼中犹豫的神色闪过,但终究没有去碰那封信件。 萧瑾萱这失了沉稳的模样,周显睿都看在眼里,心里更加确定,对方必是也动了情的,可他真是弄不懂, 对方到底在犹豫什么。 眼中闪过思索之色,周显睿忽然将那信,从新拿在了手中。 “既然四小姐不愿意看,本王也不勉强你,这便将信撕毁,省的给你和七弟,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萧瑾萱闻言,眼中的挣扎之色更浓了,眼见着周显睿果真握住信,一下就给撕成了两半,她的心好似瞬间,都被撕开了一样,痛的她都要不能呼吸了。 “不要”,一下乱了分寸的萧瑾萱,惊呼一声,本能的伸手,就将那一分为二的信,一把抢了过来,并且神情极为不悦的,瞪了周显睿一眼。 看着向来喜怒不露与面的萧瑾萱,望向自己那充满敌视的目光,周显睿在心痛之余,面上却微微一笑。 “四小姐不必恼我,本王若不逼你一下,四小姐要逃避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到何时呢,既然你是在意我七弟的,就不要再难为彼此了。” 萧瑾萱闻言愣住了,低头望向手中的信,一丝苦笑露出,她无声的叹了口气。 “殿下,刚刚瑾萱失态了,这信我会带回去的,若无其他事,那瑾萱便告辞了。” 一提到周显御,她心就乱的很,其实她何尝不知,周显睿说的都是对的,但她和普通的女子不同,心扉是绝对不可以打开的,否则便是害人害己,徒添烦恼罢了。 周显睿也知道,****一事,不能勉强,很多事情,还得萧瑾萱自己想清楚, 而且就他对萧瑾萱的了解,对方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不肯接受周显御,怕是还有别的原因在里面,他若苦苦相劝,怕是会适得其反。 而萧瑾萱这时,已经起身了,拜礼告辞后,就在周显睿的目送下,走出了房间。 出了房门,就见文昕和白术,都守在外面,萧瑾萱深吸一口气,将烦躁的情绪强制压下,便往楼下走去。 边下楼她还边出言问道:“文昕,这酒楼经营如何,盈利可好,你要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让人知道,这酒楼的主人是我,听见了吗?” 文昕闻言,点头说道:“瑾萱你放心吧,伙计都是我从新找来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至于这酒楼,你不也看见了,生意好的很,日进百两根本不成问题。” 满意的露出笑容,这聚德酒楼,其实便是萧恒给她的两章地契中的,那间酒楼了,果然不愧是被对方,当成压箱底收着的东西,不但地段好,酒楼大,盈利更是十分可观,有了这 酒楼,日常开销,根本不用发愁。 “文昕,酒楼和首饰铺的生意,你开始着手,安排人来替你吧,近日便准备入府,我身边离了你,很多事情处理起来,可真是颇为不便呢。” 一听这话,文昕眼中闪过喜悦,他如今活着的唯一目标,就是帮助萧瑾萱,能被对方亲口说,离不开他,这比夸他任何话,都让他来的开心。 说话间,萧瑾萱也到了酒楼正门处,又嘱咐了文昕几句,这才带着白术,从新上了马车。 坐安稳后,白术问道:“小姐,咱们是直接回府吗?” 想了下,萧瑾萱开口说道:“还是在街上转转吧,哪也没去,就回府,若被人知道,该起疑心了,找家玉器店,咱们进去逛逛。” 若没记错,她那位二伯母沈初云,一应金银饰品都不佩戴,唯一能入她眼的,便只有玉器了。 上次鬼祟一事,多亏对方及时出现,否则老夫人怕是连申辩的机会都不给她,就要强行拉她出府去了。 因此,沈氏的恩情,萧瑾萱都记在心里,所以想去挑上几件玉器,全当谢礼,去拜访下这位二伯母。 不多一会,车夫就将她们带到,宝庆斋门前,这里是京师最好的玉器店,深受达官贵族喜爱,样式齐全,种类也最多。 下了马车,萧瑾萱走进店内,果然就见店内,玲琅满目,各色玉器饰品,莹润精致,做工一流,每一件都有其独到之处。 而萧瑾萱一进来,宝庆斋的老板,便从她的打扮上,看出是来个贵客了,忙斟茶问安,小心的伺候着。 “不知这位小姐,想要买些什么东西,是玉簪首饰,还是把玩物件,咱们店里还有玉瓶,玉壶,玉枕,玉扇,若都没您满意的,本店还承接定制,可按您的要求,做出各种精美玉器。” 望着掌柜的,口若悬河,萧瑾萱笑了笑,和气的说道: “掌柜着,我今日想寻一副耳坠,颜色不要太艳,做工别太繁琐的,最好简洁朴素些,我要买来送人,麻烦您帮我物色下,店里可有我想要的这类玉耳坠。” 那日见沈氏,一身朴实无华的装容,她便知对方不喜奢华,既然是送与对方的礼物,自然要符合这位二伯母的喜好才行。 掌柜闻听这话,忙转身一通翻找,接着便将四个锦盒,逐一打开,把里面的耳坠,呈现在了萧瑾萱的面前。 就见四个锦盒里,分别放着,两副羊脂 白玉的耳坠,一副粉玉芙蓉耳坠,还有一副青玉竹节耳坠。 记得那日沈氏穿着偏白,萧瑾萱便决定在那两副耳坠里,选出一件。 就见这两副耳坠,一个是祥云流飞耳坠,另一个是海棠花耳坠。 两副坠子,都十分精美,样式也都不错,萧瑾萱正难以取舍,该选那副才好时,一个柔润的男子声音,就笑着从她右侧传来了。 “看来小姐,是被这两副耳坠难住了,依在下看,好玉便是要美人来配,若是小姐难以取舍,在下愿都买下,送与小姐佩戴,那也是这两副耳坠的福气呢。” 被这略嫌唐突的话一搅,萧瑾萱的双眉便皱了起来,抬头向说话之人看去,当看清对方面容时,她有瞬间的惊愕,但随即神情便恢复了正常。 虽然面容平静下来,但其实萧瑾萱的内心,可一点也不平静,因为她已经认出这人是谁了,竟是怀安候府的钱云鸿。 而她会认出对方,可不是因为钱璎珞的缘故,而是前生,这个钱云鸿可是萧瑾瑜的夫君。 要知道上辈子,她嫁给季凌枫,夫妻共载六年,季凌枫一朝成为外姓王,这萧瑾瑜才以侧妃的身份,被迎进凌王府。 而萧瑾瑜本就比她还大两岁,当时萧瑾萱都二十了,这位嫡姐那会已经二十二岁,怎么可能还没嫁过人。 而对方的第一任夫婿,便是这位钱云鸿,怀安侯府的小侯爷。 但后来这位小侯爷,不知为何,竟一夜暴毙,萧瑾瑜便从侯爷夫人,变成了个寡妇。 而这也给了季凌枫机会,所以当年,萧瑾瑜其实是以二嫁的身份,进的凌王府。 可即便如此,对方还是把季凌枫的心,牢牢拴住了。 有时想想,萧瑾萱觉得自己前生,活的是挺失败的,她这个原配,竟输给了萧瑾瑜,这个一女嫁二男的寡妇,现在想想,还真挺讽刺的。 第90章 :姐妹相争 这上辈子,萧瑾萱虽然在帅府,基本不出房门,但钱云鸿迎亲时,她还是见过对方一面的,因此如今,一眼便认了出来。 而知道来人身份后,萧瑾萱望着对方,那一脸温柔的笑容时,心里却暗自警惕起来。 别忘了,刚刚周显睿已经告诉她,鬼祟一事怀安候府,已经插手了,那这位小侯爷如今忽然出现,怎么看都不简单。 因此萧瑾萱不愿纠缠,只是对着钱云鸿一点头,也不在费心选了,直接让掌柜的,将两副耳坠全都装好,准备买完,就赶紧离开。 而一旁的钱云鸿,望着萧瑾萱,那有意疏远,神情冷淡的模样,眼中就闪过了惊讶之色。 要知道,钱云鸿相貌很是俊郎,而且他一向女人缘很好,加上他是花间老手,在如何讨女人欢心方面,他自问还是很有一手的。 可如今这萧瑾萱,根本不为所动也就算了,而且似乎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这种情况,钱云鸿还真是没遇到过。 见自己一招没得手,钱云鸿的眉头,就微微的皱了一下。 自从那日,华阳公主,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若在不将萧瑾萱处理掉,对方就要废了他侯府继承人的身份。 钱云鸿被如此一逼,心里又恨又急,可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派人严密留意,帅府的动静。 而今日他得到消息,萧瑾萱竟然出府了,这对于他可是好事一件,于是便立即赶了过来。 这些天其实他也想好了,准备利用自己,善于哄弄女子这点,让萧瑾萱倾心自己,然后再找个机会,骗对方独自出府,交予华阳公主发落,到那时他的身份地位,便可以保住了。 因此他刚刚才做出偶遇的样子,然后出言赞美萧瑾萱,还要替对方买下耳坠,这些不过都是,他用来掳获对方的手段罢了。 可这些无往不利,哄弄女人的手段,这次却失灵了,眼见这萧瑾萱付完钱,拿起东西就要出去了,钱云鸿心里大急,可越是着急,越没了主意。 就在钱云鸿懊悔,眼见一次良机要错过的时候,在宝庆斋的门口处,忽然一个女子悦耳的声音,笑着传来了。 “瑾萱妹妹,今个你竟然也出府了,来这宝庆斋,可是要买玉器,妹妹眼光可真不错,整个京师就属这家的玉最好,可也是最贵的,别说姐姐,没提醒你,到时别相中了哪件,回头付不起银两,还得叫人到帅府去讨,那可就要给我萧家丢人了呢。” 萧瑾萱这会才将两个锦盒拿在手里,不用回身,光听这声音,她便知道来人是谁了。 声音悦耳如夜莺,可话语却尖酸又刻薄,这除了她那位好嫡姐,还能是何人。 果然,话音才落,萧瑾瑜便走了过来,才要出言接着挖苦萧瑾萱几句,却忽然瞧见了,站在一旁的钱云鸿。 当即,萧瑾瑜眼中闪过惊喜之色,忙笑着见礼说道: “怎么如此的巧,小侯爷竟也在这,我这庶妹不懂事,刚刚没冲撞了您吧。” 大世族的子弟,日常都有走动,何况钱氏是怀安候府嫁入帅府的,萧钱两家算是亲戚,因此二人自然是认识的。 萧瑾瑜面容绝色,素有谪仙之称,钱云鸿望着对方,不免心神荡漾,但面上还是摆出,谦谦君子的样子,并赶紧还礼。 “瑾瑜小姐,别来无恙,数月不见,小姐容貌越发倾国了,咱们竟能在这碰上,还真是有缘。” 钱云鸿嘴甜,几句话哄的萧瑾瑜,含羞娇笑不已,而这时他话锋一转,开口问道: “瑾瑜小姐,我可是第一次知道,你还有庶妹也在京师,不知您这位妹妹如何称呼。” 萧瑾瑜闻言,柔声说道:“她叫萧瑾萱,是才被接来帅府的,小侯爷自然没见过。” 刚刚钱云鸿还在发愁,如何和萧瑾萱拉近关系,如今萧瑾瑜一来,正给了他绝好的机会。 于是就见他上前几步,故作惊讶的打量了萧瑾萱数眼,接着一鞠躬,双手抱拳,行了个大礼。 “是在下眼拙了,原来小姐就是那位,赈灾有功的大周福星,云鸿对小姐可佩服的很,若非小姐,我扬州百姓可要遭上大劫了,请在受云鸿一礼。” 说完,钱云鸿果真,又一鞠躬,对这萧瑾萱,满脸佩服的又行一礼。 之前见温柔攻势,萧瑾萱不为所动,钱云鸿如今便换了路线,准备恭维对方,以此换来好感。 可萧瑾萱只是平静的看着他,然后淡淡的说道: “小侯爷客气了,雪灾一事,全赖家父调度有方,我只是一介女子,哪里有这本事,当不得您这么夸奖。” 又一次碰壁,钱云鸿忽然觉得,自己向打在棉花里似的,这个萧瑾萱,看似温婉柔弱,可实则却油盐不进,这种感觉,让他有种无从下手的挫败感。 但钱云鸿哪里甘心,就这么放弃,萧瑾萱不愿理他 ,钱云鸿便自己没话找话的,接着又说道: “瑾萱小姐,还真是谦虚,其实钱萧两家可是亲戚,我又虚长你几岁,初次见面,哪能不聊表心意,就向刚刚我说的,那俩副耳坠,还是云鸿买给小姐吧,全当一份心意。” 这下还没等萧瑾萱拒绝,一旁的萧瑾瑜就先忍不住了。 “小侯爷的好意我替妹妹心领了,您身份贵重,怎能劳您破费,我看还是瑾萱自己付钱就行了。” 从刚刚钱云鸿,那般恭维这个庶妹,将她冷落一旁时,萧瑾瑜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了。 如今又听见,这位小侯爷,竟然还要给萧瑾萱买耳坠,在萧瑾瑜看来,对方这可是主动示好,有意亲近,看的她号好一阵妒忌。 要知道帅府向来不参加党争,萧家女子也从不嫁入皇室,因此萧瑾瑜虽有京师谪仙之称,可任凭她在出色,能选择的夫婿,最高也就是将相侯府之辈,与诸皇子可是无缘的。 番邦异地的侯爵,萧瑾瑜自然看不上,而京师内,能入得她眼的,就更是不多了,可这钱云鸿便是其中之一。 对方不但样貌出众,风流倜傥,而且年轻有为,还能文能武,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对方并非华阳公主的亲子,没继承候位前,变动太大,这也是萧瑾瑜动心,却犹豫不决的原因。 可如今,这位小侯爷,却表现出,对萧瑾萱很上心的样子,萧瑾瑜自然是受不了的。 她犹豫不决可以,但哪怕钱云鸿只是她的备选,这个庶妹也没资格和她挣! 心里恼火的萧瑾瑜,这会也注意到萧瑾萱手中的两个锦盒了,不由分说的,直接夺了一个过去。 然后当众就将包好的盒子,从新撕开,并将里面的耳坠,给取了出来。 接着萧瑾瑜语气嘲弄的说道: “妹妹的眼光也不怎么样,竟喜欢这般样式普通的东西,不过我瞧着这玉到不错,拿回去从新雕琢下,到了不错。” 说完,萧瑾瑜就将耳坠,从新放回盒子里,然后递给那掌柜着说道: “这东西本小姐要了,多少钱你开价吧。” 这下宝庆斋的掌柜子,可被难住了,尴尬的笑着说道: “瑾瑜小姐见谅,这耳坠您妹妹,已经先买下了,您要想得了去,还是二位小姐自己商量吧。” 一听这话,萧瑾瑜哼笑一声,然后傲慢的看向了萧瑾萱。 “原来妹妹还有些家底,当真买的起宝庆斋的东西,你回到京师后,可还没送姐姐见面礼呢,这副耳坠就算礼物了,如此便谢过妹妹,我便收下了” 眼见萧瑾瑜,三言两语,就要将耳坠据为己有,还厚颜无耻说成是见面礼。 萧瑾萱眉头一挑,哪能如此,便被欺负了去,当即素手一伸,就将萧瑾瑜要把锦盒,递给丫环宝鸽的举动,给拦了下来。 “姐姐这话说的可当真有趣,若说见面礼,似乎你也没给妹妹准备吧,既然如此,咱们姐妹还是只论感情便好,省的礼物送来送去,反倒显得生分,这副耳坠还是瑾萱自己收着吧,就不劳嫡姐惦记了。” 话一说完,萧瑾萱便抓住了锦盒的另一边,而萧瑾瑜见对方,竟当众不让步,顿时觉得下不来台,也将锦盒死死抓住,两人竟谁也不松手的,陷入了僵持。 掌柜着身份卑微,除了干着急,什么话都不敢说。 跟在萧瑾瑜身边的宝鸽,倒是想上前帮忙,可白术自然不会干看着,上前就把宝鸽给拦住了。 而钱云鸿虽然想讨得萧瑾萱欢心,可萧瑾瑜是帅府掌上明珠,他也不愿得罪,因此只能静观其变,并未上前插手。 而萧瑾瑜从小,娇生惯养,轮腕力哪里比得过萧瑾萱,才僵持没多久,她便握不住手中的锦盒了,心里急的不行。 因为,这会谁松手,那便算输了,这脸面可就丢了,萧瑾瑜很心仪钱云鸿,自然不想在对方面前丢人,当即忙喊道: “瑾萱,你还不松手,我可是你嫡姐,难道你真要和我争吗?” 望着争抢不过,竟抬出身份压人的萧瑾瑜,萧瑾萱浅笑说道: “是啊,你可是我姐姐,如今却和我这妹妹争东西,嫡姐就不怕说出去被人笑话吗?不过您是嫡出,瑾萱不敢和你争,若嫡姐真的想要,那便出三倍的价钱,从我这买走吧,你觉得如何。” 萧瑾瑜这会手腕都在抖了,眼见马上就要脱手,当即想都没想,赶紧答应了。 几两银子,算什么,只要不丢了面子,萧瑾瑜觉得还是很划算的。 萧瑾萱见她点头,眼中忽然闪过笑意,接着她的手便猛的松开,从容的抚弄了下发髻,神情很是悠闲。 可萧瑾瑜如今就惨了,正用尽力气,往回拽锦盒的她,没料到萧瑾萱会忽然松手,因此,她只来得及尖叫一声,整个人就向后倒了过去。 眼见着萧瑾瑜就要狼狈的,摔在地上了,忽然钱云鸿几步上前,手臂一捞,竟将萧瑾瑜拦腰抱住,紧紧的搂在了怀里,两人相拥着转了几圈,然后才稳稳的站住了。 被吓得花容失色的萧瑾瑜,见自己竟然毫发无伤,而且还被人揽在怀里,惊愕的抬起头,就看到一双,含情默默的醉眼,正温柔的望着她。 四目相对间,萧瑾瑜的脸瞬间就红了,整颗心也小鹿乱撞般跳的厉害,痴迷的回望着钱云鸿,这一刻她的身心都沦陷在对方的柔情之中了。 第91章 :拜访沈氏 花梨木的茶桌上,一杯红梅花茶,冒着袅袅热气,静静的摆放在那里。 这杯茶直到被放的都彻底凉了,坐在一旁的萧瑾萱,仍旧没喝上一口。 而她如今,只是失神的望着手中被撕成两半的信封,愣愣的发着呆,一句话也不说。 陪在一旁白术,心疼的看着萧瑾萱,自从刚刚从府外回来后,对方便是这个模样。 在聚德酒楼时,她和文昕守在门外,对于周显睿在房内的谈话,白术隐约也是听见几句的,因此她知道自家这位小姐,如今怕是被情所困了。 而萧瑾萱如今,确实心乱的厉害,下意识里,她很想把信拆开,尽而了解下,周显御的近况如何。 可是理智又告诉她,不应该这么藕断丝连,两人既然注定无缘,何苦还牵扯不清,徒添烦恼。 看着这信,萧瑾萱的脑海里,就会自然而然的浮现出,周显御那邪气的笑容,慵懒的声音,桀骜不驯的性格,还有对方满身金兰花的香气。 就在她的思绪,陷入到彼此在扬州,所共处的一幕幕里时,外面敲门的声音,将她的思绪,从新拉回了现实里。 接着就见竹心,从外面走来,并开口说道: “小姐,瑾瑜小姐过来了,我瞧着她神情不好,怕是一准没什么好事,您可要见她吗?” 瑾萱闻言,起身取来一个枣木匣子,将信平整的放进去收好后,稳了稳心神,这才轻声说道: “嫡姐来了,哪能拒之门外,请进来吧,我也好奇她是为何事来的。” 不一会,萧瑾瑜就被请了进来,可才一进屋,对方就脸色不好的,瞪了萧瑾萱一眼,然后将一个锦盒,递到了她的面前。 “四妹的心可真够黑的,如此一副耳坠,你竟然要我六百两银子,本小姐如今不稀罕了,这便还给你,之前的字据,赶紧给我拿出来。” 萧瑾萱伸手拿起锦盒,接着便浅笑的看了萧瑾瑜一眼。 “一个时辰前,嫡姐才将这耳坠以三倍的价钱,从妹妹这买走,怎么如今才一回府,你就变卦了,当时立下的字据,可是姐姐亲手写的,东西不要可以,但银两一分都不能少,还望姐姐早点把六百两纹银,送到我连翘院来。” 萧瑾瑜一听这话,气的差点没把手里的锦帕,给撕烂了。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萧瑾瑜在争抢耳坠时,险些摔倒,却被钱云鸿所救后,芳 心更是荡漾不已。 因此在对方面前,她更加深恐丢了颜面,所以那副耳坠她势在必得。 于是当萧瑾萱让她出三倍价钱买下,并要求立下字据时,萧瑾萱没犹豫的就答应了。 在她看来,能在钱云鸿面前,如此挥金如土,是件很风光的事情,这才能显示出,她帅府嫡出小姐的风范和阔气。 但是面子撑的太足,总是会出事的,拿到字据,萧瑾萱是心满意足的走了。 可当萧瑾瑜询问宝庆斋老板,那耳坠的价钱时,才知道自己手里这副耳坠,竟然要二百两纹银一副。 当时若不是钱云鸿还没走,萧瑾瑜都要忍不住,上前质问那老板,可是在讹诈她了。 要知道萧瑾瑜有萧恒给她留下的产业,钱银确实不缺,可就算如此,二百两也不是个小数目。 要知道在帅府,每月她都能领到奉银,而她一月的奉银也才五十两,这也就是说,眼前这对不起眼的耳坠,竟要花去她四个月的奉钱。 在一想到,她刚刚签下的字据,是要以三倍的价钱,买下这耳坠,那她就要付给萧瑾萱六百两银子。 萧瑾瑜就算私房钱在足,这对于她也不是比小数目,当即心疼的她,都要欲哭无泪了。 可偏巧钱云鸿,还要亲自送她回府,所以这一路来,萧瑾瑜强撑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以此显示自己的财力和气度,可内心都快憋出内伤了。 因此等到一回府,她便立即冲来了连翘院,要把这副天价耳坠还给萧瑾萱。 反正在钱云鸿面前,她的面子已经撑足了,这副她本来就不怎么喜欢的耳坠,自然对她没用了,因此萧瑾瑜便想讨回字据,准备翻脸不认账了。 可是如今,萧瑾萱竟说,耳坠可以还回来,但银子必须也要拿出来,半点没有要把字据还给她的意思,这下萧瑾瑜可不干了。 就见她冷笑一声说道:“四妹,姐姐好言和你说话时,你最好识相一点,否则若是我告到祖母那,说你敲诈勒索与我,并在宝庆斋和我争抢东西,凭祖母对我的喜爱,你应该知道,自己会落个什么后果吧。” 见着萧瑾瑜,如今的模样,哪里还有在人前时,那份端庄温柔,这原形毕露的丑态,看着可真叫人厌烦。 萧瑾萱抬眼看了萧瑾瑜一下,根本没将对方威胁的话,听进耳里,反倒是毫不在意的挑了下眉,并惬意的喝了口茶。 “嫡姐说的是,估计祖母知道后,怕是又要罚我去跪小佛堂了,只是如今小佛堂在从修,等修好了,瑾萱被罚,必然还共邀姐姐一起相陪,到时若是在着上一把火,姐姐可记得要跑的快些,别又只顾着看戏,又被困在里面,到时可如何是好。” “你……”伸手指着萧瑾萱,萧瑾瑜被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可萧瑾萱浅笑的面容,忽然一敛,神情冰冷的,直接一抬手,就将对方指着她是手指,给拍到了一边。 “我不喜欢被人指着说话,嫡姐下次还是改了这个毛病为好,至于你是否要去祖母那赖账,那都随你的便,我就在连翘院,等着祖母传唤便是了。” 话音一落,萧瑾萱眼中幽光一闪,紧接着又缓缓继续说道: “不过若是祖母问起今日的事情,妹妹不建议,将你如何被小侯爷拦腰抱住,众目睽睽下,好半响不愿分开,眉目传情的事情,也都说与祖母听听,想必和这六百两银子比起来,祖母一定对这些,更加感兴趣呢,到时妹妹在讲给这府里的人听,大家定然要更加说姐姐国色之貌,连小侯爷都倾心不已,到那时,嫡姐在京师的美名,想来又要更上一层楼了。” 望着眼前的这个庶妹,萧瑾瑜忽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对方这话说的风轻云淡,实则句句都是在威胁她呢。 身为女子,德行是最不能有失的,今日她和钱云鸿相拥而立,并且相拥而谈的事情,若真传扬出去了,怕是她的闺名也就毁了。 权衡利弊下,萧瑾瑜的气焰立即弱了下来,语气也带上几分讨好的说道: “妹妹何必生气,姐姐刚刚都是在和你闹着玩呢,不就是六百两银子嘛,一会我就叫宝鸽送过来,至于这副耳坠,既然是妹妹先看中的,那便也留下吧,我是姐姐哪能和你争东西,不过今日在宝庆斋的事……” 见萧瑾瑜服软在自己面前,萧瑾萱哼笑一声说道: “今日在宝庆斋我见过姐姐吗?咱们本就不是一同出府的,也根本没有相遇过。” 虽然心里滴血的肉疼,可听到萧瑾萱这话,萧瑾瑜还是很满意的,忙笑着连声符合,接着便灰溜溜的离开了。 至于应允的银两,萧瑾瑜果然便给送来了,果然没敢少上分毫,而这就是后话了。 在说萧瑾萱,将萧瑾瑜打发走后,将将两个耳坠锦盒都递给了白术,并起身说道: “时间还早,随我去二伯母的畅心院 一趟,顺便带上两瓮梅花茶,咱们去拜访一下。” 沈初云喜静,所以畅心院的位置很偏僻,但巧的是,连翘院也地处僻静,反倒和畅心院只隔了一个花园,所以没走几步路,萧瑾萱便到了沈氏的院子里。 沈初云的贴身丫环思如迎了出来,问明来意后,忙将萧瑾萱请进了房内。 一进入沈氏的屋子,萧瑾萱就闻到了,一阵很浓的药味,接着她便瞧见,这位二伯母,正半靠在床上,咳嗽着喝着一碗,黑如墨汁的汤药呢。 望着对方的面容,比上次见面时还要苍白,憔悴,萧瑾萱几步上前,坐到床沿边,担忧的说道: “二伯母,你这么病着,该让祖母请来太医,好好的诊治一下,若是汤药不见效,就该趁早换新的药,否则当误了病情,可怎么得了。” 沈氏见萧瑾萱来了,本想说话,可却一直咳嗽不停,足缓了半盏茶的功夫,她这才能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来。 “是瑾萱来了,最近你在府上过的还好,我这么个久病之人,你来看我,过给你病气可如何是好。” 萧瑾萱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忙说道:“伯母说的哪里话,多亏伯母上次出言相帮,瑾萱如今才能在府里继续安然的住下去,本该早来看您的,只是没物色到合适的礼物,不好空手而来罢了。” 沈氏闻言,虚弱的笑了笑:“你有这份心就好,东西都带回去吧,我这副样子,什么也是用不到的。” 萧瑾萱望着沈氏,那虚弱却很和善的模样,心里忽然竟有些酸楚,不知怎的,她竟想起生母杨氏来了。 虽然临行前,她和杨氏闹的很不愉快,可到底是母女连心,望着和杨氏年纪相仿的这位二伯母,萧瑾萱就在想,如今她不在杨氏身边,若对方也病了,是不是也会向沈氏这般,郁郁寡欢,孤苦伶仃。 这么想着,萧瑾萱忍不住皱眉说道:“二伯母,瑾萱在这帅府,您那日也看见了,祖母不待见我,嫡姐也不与我亲近,我其实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日后得空,我可以经常来你这坐坐吗,看见您,我便想起自己的母亲来了。” 她这话说的真心实意,甚至眼圈都微微发红了,沈氏本是个喜静,不愿被打扰的人,可见萧瑾萱如此,心里不忍,也便笑着应允了,并让她经常过来玩。 这一日,萧瑾萱很晚才回连翘院,甚至晚饭都是在沈氏那用的,而有萧瑾萱陪伴,沈氏也难得多吃了两碗饭,甚至还拉着萧瑾萱 ,说了好一会话,才亲自送对方离开。 自那以后,萧瑾萱便是畅心院的常客了,在忙她也****会去陪上沈氏一会,两人虽无血缘,但彼此竟都在对方身上,找到了亲人般的温暖,关系更是亲如母女,彼此记挂。 第92章 :掳获芳心 闲适的生活总能让人心情舒畅,而沈氏有了萧瑾萱的陪伴,病情不但好了大半,就连脸上的笑容都越发的多了。 晨起的天气还透着股凉意,萧瑾萱却已经带着竹心,在畅心院内的花草间,拿着瓷瓶忙碌的接着露水。 而沈氏正披着斗篷,含笑的坐在一旁,眼睛一刻不落的注视着萧瑾萱,神情间尽是疼爱之色。 现在已经是五月末了,偶然的机会下,萧瑾萱在孟冕送给她的那些书里,发现一个古方,说用晨起百花上的露水熬制百合杏仁粥,对止咳平喘有奇效。 自从那以后,萧瑾萱便****采集露水,没有一日中断过,而这方子也确实有效,沈氏如今的咳疾,好了大半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就在萧瑾萱弯腰采集露水,累的腰都直不起来,刚要休息会的时候,白术却从院外走了进来。 “小姐,老夫人那边传话来,说叫各院的主子都过去一趟。” 一旁的沈氏听见这话,叫贴身丫环思如,将萧瑾萱手中的瓷瓶接过,然后又细心的问道: “白术那来传话的人,可说了老夫人是为何事才叫众人过去的。” 虽然当初鬼祟一事,过去有段时间了,可沈氏还记得萧瑾萱是如何被人陷害的,因此没弄清楚缘由,她还真不放心这个侄女独自去老夫人的院子呢。 闻听这话,白术想了一下才说道:“那人到是提了几句,说是什么月季花节,具体的就没说了。” 但沈氏听完,便露出了然的神情,并笑着解释道: “没错了是月季节,京师五月是月季最盛的时节,月季为花中皇后,更有月月红的别称,每年五月最后一日,无论是寻常百姓还是达官贵人,都有吃花饼赏月季的习俗,咱们帅府每年也是要去的,想来老夫人叫你们去,就是安排这次出行的事情。” 既然老夫人传唤,萧瑾萱自然不能耽搁,拜别沈氏后她便往泰宁院赶去。 等萧瑾萱到了房间里,和老夫人见过礼后,便规矩的落了坐,又过了半刻钟,赵氏和萧瑾瑜便也来了。 至于如今被禁足的钱氏母女,明日虽然是月季节,可禁足没解自然是没资格去的。 等到人都齐了,老夫人就望向了如今当家的赵氏。 “大媳妇,两日后就是月季节了,出府的一应马车用度,还有随行的人数,你可都弄好了,到时各府都会逛花会,咱们帅府可不能 落与人后,但也绝不能出格越了分寸。” 赵氏初次掌家,一切还都不算顺手,被老夫人这么一问,当即紧张的有点发懵,将准备好的册子递给老夫人后,支支吾吾却什么都说不清楚。 眼见老夫人眉头皱了起来,一看就是不满赵氏的当家能力了,萧瑾萱连忙站了起来,笑着来到了赵氏身边。 “祖母,大伯母操劳帅府实在不易,何况这些人员调度,向来都有负责的姑姑来管,若祖母不放心,大可叫上来一问便知。” 听了这话,赵氏眼睛一亮,这时她才想起,从前钱氏当家的时候,向来报册子时,也是叫负责的姑姑上来直接汇报的。 只是她刚刚一着急,竟忘了这些,反倒自己解释起来了,暗恼自己糊涂,接着赵氏就感激的看了萧瑾萱一眼,越发觉得对方很是得力,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帮她解围。 等到负责的姑姑被传唤上来,老夫人满意的将事情问清楚后,又嘱咐众人几句,就准备让大家都散了。 可就在这时,忽然外面有人来报,说怀安候府的小侯爷,过府来给老夫人请安了。 一听这话,萧瑾萱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她总觉得上次与钱云鸿相遇就绝非偶然,而如今对方竟还跑来了帅府,她忽然觉得这麻烦似乎也跟着一并来了。 而萧瑾瑜闻听这话,却又是另一种反应了,眼睛里尽是欢喜之色,想起几日前,两人在宝庆斋的那番相拥而立,她的脸不禁燥热了起来。 就在她们这对姐妹,各怀心思的时候,钱云鸿已经一身儒雅的走了进来。 因为他生的风流俊俏,老夫人虽然没见过他几次,但印象还是很好的,见对方向她问好,她也忙叫钱云鸿起身,并笑着询问对方的来意。 钱云鸿落座后,才笑着说道:“听闻我姑母病了,我这做侄儿的自然要来看望,而且再有两日就是月季花节,我是来邀瑾珂表妹一同赏花的。” 一听这话,老夫人笑了笑却没接话,对外帅府只说钱氏是病了,可实际是禁足在露薇院里,所以钱云鸿要去探望,这自然是不行的。 而对于这一点,钱云鸿也是心知肚明,但若想对付萧瑾萱,就必须先把这位姑母解困出来,如此内外才可联手。 所以见老夫人不松口,钱云鸿转而,便眼带祈求之色的望向了萧瑾瑜,那意思在明白不过,是叫对方帮他去说好话呢。 萧瑾瑜如今对钱云鸿很有好 感,被对方那双桃花醉眼一瞧,差点连心都给融醉了,娇嗔的白了对方一眼,她果真开口了。 “祖母,三伯母病了这么久,想来也大好了,而且珂妹妹侍疾多日,也该出去走走,就让她今年也随我同去吧,小侯爷到时若想你这表妹,大可和我们同行就是了。” 闻听萧瑾瑜这话,钱云鸿眼中,不禁闪过自得之色。 这位帅府千金,果然如他料想的一样,怕是对他很是中意呢,如今连花会都借着萧瑾珂的名义,对他发出邀请共游,这对于钱云鸿来说可是个好消息。 在多次尝试吸引萧瑾萱无果后,钱云鸿的目标就转向了萧瑾瑜 谁人不知,这萧瑾瑜可是老夫人的心头宝,若入了萧瑾瑜的眼,在利用对方一起对付萧瑾萱,那绝对事半功倍许多。 而果不其然,萧瑾瑜的话,确实对老夫人影响极深,刚刚还笑而不语敷衍钱云鸿的老夫人,如今却已经满眼带笑的,边夸萧瑾瑜懂事,边将事情给应允下来了。 一切谈妥后,老夫人也乏了,就叫众人散了,而钱云鸿也在萧瑾瑜的陪同下,准备告辞离府了。 走在路上钱云鸿一直说着风趣的笑话,逗得萧瑾瑜娇笑不已,神情间也越发亲昵了。 等走到一处拐角时,见四下无人,钱云鸿忽然一把将萧瑾瑜抱住,在对方的惊呼声中,躲到了假山的后面。 这可把宝鸽吓坏了,刚想大叫,却被萧瑾瑜出言止住了。 “宝鸽你在外面盯着,我与小侯爷有事要谈,听懂了吗。” 闻听这话,宝鸽愣了一下,才想说什么,可在萧瑾瑜的瞪视下,还是缩了缩脖子,忙依言跑出去把风了。 等到在无旁人在侧,被紧搂在怀里的萧瑾瑜,含羞带俏的捶打了钱云鸿一下,声音酥软的说道: “你还不放开我,难道那日在宝庆斋,小侯爷还没欺负够瑾瑜吗,真想被人当成浪子,****将你给打出去不成。” 望着怀里容貌倾国的萧瑾瑜,尤其是对方那丝媚态,钱云鸿阅女无数,可也还是看的呆了。 等到萧瑾瑜又捶了他一记粉拳后,这才缓过神,反手将怀里的佳人搂的更紧了。 “小姐怎么这般聪明,自从那日一别,在下就连梦里都****皆是小姐,别说才欺负了一次,便是欺负你一辈子,我都觉得不够,若能亲近小姐别说挨打,就是立刻死了云鸿也心甘情愿。” 钱云鸿这张嘴,不知哄骗了多少女子芳心,萧瑾瑜一个闺阁少女,哪禁得起他这般蜜语,当即羞的就把小脸低下,都不敢在看对方一眼了。 可钱云鸿,却根本没将萧瑾瑜的害羞放在心里,如今佳人在怀,而且他今日对萧瑾瑜志在必得,定要拿下对方为己所用。 因此就见钱云鸿,忽然单手强行的托起萧瑾瑜的下巴,然后不顾对方那红霞满面的羞恼模样,径自朝着那樱桃小口,霸道的便亲了下去。 二人的嘴触碰到一起的瞬间,萧瑾瑜的眼睛就睁大了,心更是紧张的都要跳出来了。 伸手要将钱云鸿推开,可她一个弱女子,哪里能撼动的了对方分毫,反倒被钱云鸿抓住双手,直接推靠在了假山上,在难动弹分毫。 这下子,萧瑾瑜真是急的眼泪都流下来了,她虽然是对钱云鸿有好感,但绝没到了,会和对方私相授受的地步,女子的名节最重要,她自小受的就是,最传统的世家教育,这一点还不至于乱了分寸。 可钱云鸿,这会自然也看见萧瑾瑜哭了,可纵情花间许久,他深深明白一个道理,有时女人若一味的迁就,反倒很难掳获芳心。 相反的,若是温柔之下,偶尔来上一些霸道和强势,反倒更容易征服女子。 所以见萧瑾瑜神情间,还是很抵触他的亲近,钱云鸿伸手直接扣住对方的下巴,迫使萧瑾瑜不得不张开嘴,而他的这一吻,随之而来的,自然是又加深了一层。 原本挣扎不休的萧瑾瑜,被钱云鸿经验老道的手法,彻底弄的僵硬在了原地,甚至因为无法适应,这份过于激烈的亲近,她的身子都在微微战栗了。 但是在恐慌的同时,一种从未有过的美妙感,也让萧瑾瑜慢慢沉沦了,甚至在钱云鸿松开她的双手时,她竟然下意识的,就攀扶住了对方的肩膀,身子也发软的整个倒在了钱云鸿的怀里。 眼见萧瑾瑜,彻底被自己掳获,钱云鸿脸上闪过笑意,接着便放开对方,深情的说道: “瑜儿对不起,我实在是太喜欢你了,所以才会情不自禁,若是伤了你的心,那你便打我吧。” 说完,他果然拉起萧瑾瑜的手,向着自己的脸上作势就要打下去。 可原本该生气的萧瑾瑜,却死劲抽回自己的手,神情不忍的说道:“欺负完我,做这些还有什么用,在说人家又没说怪你,谁又要打你了。” 钱云鸿闻言,故意做出 呆愣的模样,接着就欣喜的上前,一下抱住了萧瑾瑜,满脸真挚的说道: “瑜儿你真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女子,你放心,我钱云鸿不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等到时机成熟,我便上门提亲,必要娶你做我的侯府夫人。” 望着这个刚刚占尽自己便宜,如今又满脸深情说尽承诺的男子,萧瑾瑜娇羞的点点头,便依偎进了对方的怀里,笑的好不满足。 第93章 :公主相邀 一转眼,月季节这日就到了,因为是节会,所以长平街头到处都是人,萧瑾萱坐在马车内,透过纱帘向外望去,就见叫卖的,吆喝的,卖花饼,花茶的络绎不绝,很是热闹。 将马车稍微停了会,她便叫竹心下去,给她买了份花饼回来,这饼子在前生,是她极为喜爱的一道点心,每年月季节,她都要吃上许多块。 当裹着鲜嫩花瓣的甜饼,咬入口中,萧瑾萱闭上眼,感受着唇齿间,熟悉的花香味,让她不禁又忆起了前生的总总往事,一时间各种思绪,涌入心扉。 月季节别看城内热闹,但花会却是在城外两里处,那里种植着大片的月季丛,一到花朵盛开的季节,放眼望去,皆是花海。很是壮观。 才一离开喧嚣的街市,走出了城门,帅府的马车队就停下了,因为按照当日和钱云鸿的约定,萧钱两家,是要同去赏游的,而约定地点,便是在这城门之外。 但显然帅府来的有些早了,钱家的车队,如今也没看见踪影。 因为是月季节,所以这城外,三三两两,也有商贩正出售花饼,叫卖各类香囊,珠串等小物件。 等人总是最难熬的,因此萧瑾萱便也下了马车,来到小摊贩前,东瞧瞧,西看看,全当打发时间了。 就在她随手拿起一个,鸡翅木做的簪子,摆弄试戴时,身后忽然传来,萧瑾珂嘲弄的笑声 “瑜姐姐你快瞧,果然是什么身份的人,便会自动的去挑选,与自己相陪的物件,一根如此粗鄙的簪子,配给那些个庶出,确实是在适合不过了。” 手中的簪子没放下,萧瑾萱浅笑的转身望向了,朝她走来的萧瑾瑜二人。 赵氏因为处理府内的事情,所以并未跟着前来,老夫人身体老迈,更是久不出府了。 所以这月季节,到了最来,便只有萧瑾萱,萧瑾瑜,还有萧瑾珂一同前往了。 眼见这萧瑾珂说话刻薄,萧瑾萱非但不在意,还真就将鸡翅木簪子,别进了发髻里,然后笑着说道: “簪子在粗鄙,终究是件死物,可若是话语粗鄙,那可就要有失德行了,珂姐姐这才解了禁足,怎么如今还是学不会,谨言慎行呢,要知道祸从口出,这句话可不是没有道理的。” 自己的痛楚,被当众说出来,萧瑾珂气的不行,可却还真不敢,胡乱还嘴,争锋相对,省的传入老夫人耳里,到时一通责罚,怕是很难躲开。 而一旁的萧瑾瑜,眼见萧瑾珂被挤兑,想到对方是钱云鸿的表妹,爱屋及乌的心理下,她伸手便将对方,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瑾珂只是玩笑之言,瑾萱你未免也太咄咄逼人了,就算祖母知道又如何,众姐妹间玩闹,哪里就会被责罚了。” 闻听这话,萧瑾萱含笑的,点了点头 “嫡姐说的是,珂姐姐是玩笑话,我刚刚之言,又何尝认真过呢,到是嫡姐,如此瞪着我作甚,难道是又喜欢上,我头上这根簪子了不成。” 说完,萧瑾萱就将簪子取下,递到萧瑾瑜面前,似笑非笑的说道: “看来咱们姐妹的喜好,还真是相似呢,若嫡姐真喜欢,那还是如上次的耳坠一般,大可花三倍的价钱买去,这次姐姐尽管放心,这簪子才十文钱,三倍也就三十文而已,你是绝对买得起的,在不用因为心疼银子,还得巴巴的跑到连翘院,找我毁约了。” 一听这话,萧瑾瑜又羞又恼,知道这个庶妹,是在嘲笑她上次,舍不得六百两银子,强行退还耳坠的事情。 可此事涉及到钱云鸿,加上两人间关系,比之那会,可更加亲密了,心虚之下,萧瑾瑜只当没听出萧瑾萱话里嘲弄之意,根本不敢去接这个话题了。 一时间,本来是要笑话萧瑾萱,而走过来的萧瑾瑜二人,却被对方几句话,连消带打,都给好一通讽刺,弄的她二人,反倒站在当场,尴尬的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了。 就在这时,几声响亮的铜锣声,打破了萧瑾瑜两人的尴尬,接着就见一队华贵无比的车队,从城门内浩浩荡荡的走了出来。 两旁负责把守城门的士兵,在车队经过时,竟都纷纷跪下,不敢仰视,而在车队最前面,那辆气派的四马其驱的车上,一面标有华阳二字的锦帘,也标明了来者的身份,到底是谁。 而在马车左侧,钱云鸿骑着骏马,奉行在旁,当看见萧家三姐妹后,他忙翻身下马,几步迎了过来。 “数日不见,几位小姐可好,珂表妹也来了,到是叫你们等久了,只是今日我母亲,华阳公主也要赏花,这按规矩,仪仗是少不了的,因此在路上耽搁了时间,云鸿在这给各位赔不是了。” 萧瑾瑜在三人中年龄最长,自然凡事都要以她为首,就见她客气的回礼后,便忙说道: “瑾瑜竟真没想到,今日竟能和公主殿下一同赏游,如此殊荣,我姐妹三人有幸之至,只是多等上一会不打紧的,小侯 爷,咱们还是先去给公主请安吧,否则可就太失礼了。” 钱云鸿闻言,自然立即应允,但眼睛却往萧瑾萱那,看了一下。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当他看向对方时,才发现萧瑾萱,竟然也冷冰冰的望着他呢。 那如寒潭般彻骨冰冷的双眸,让钱云鸿下意识的,便想避开对方的注视。 当他反应过来,自己竟被个女子注视的,心中胆怯时,钱云鸿忙惊讶的,再次看向了萧瑾萱,却瞧着对方如今,已经微微颔首,跟着萧瑾瑜,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了。 来到华阳公主的车马前,萧瑾瑜站在最前面,对着马车,优雅端庄的盈盈拜下,嘴里说着恭迎的问安话。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过了一会,马车内便传来,华阳公主那傲然的声音。 “外面是帅府的千金吧,听闻前阵子,那位在扬州雪灾,立下大功的瑾萱小姐,也被接来了长平,不知如今可在外面。” 原本笑容如花的萧瑾瑜,闻听这话,脸色就是一僵,眼中更是闪过妒恨的神情。 之前钱云鸿,便说过久仰萧瑾萱之类的话,如今连华阳公主,都知道她这个庶妹,在萧瑾瑜看来,自己如今的风头,全被萧瑾萱夺去了,这叫她如何能不恼。 可萧瑾萱听了这话,可根本高兴不起来,而且刚刚钱云鸿看向她的那一眼,里面包含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至少有一点她可以确定,这位华阳公主确实是为她而来的,而且绝对是来者不善。 见外面半响没有动静,华阳似乎失去了耐心,直接开口便说道: “若是萱小姐在外面,就进我车内一叙吧,对于扬州的事情,本公主可是感兴趣的很,你便进来,亲自和我说上一说吧。” 她岂止是感兴趣,连她唯一的独女,都死在了那里,一去在也没能回来。 当钱云鸿回府告诉她,月季节,帅府的人会和他同游,而且萧瑾萱也会前往时,华阳便迫不及待的跟来了。 而华阳,为的就是亲眼瞧瞧,这个萧瑾萱,到底是何方神圣,当然若是有机会,她也不建议,顺手把对方除了,从而为自己的女儿报仇雪恨! 公主都已经发话了,萧瑾萱哪怕心里清楚,对方绝没好意,但也不得不应声站起,并上了华阳的马车。 可就在这时,萧瑾瑜却也一并站了起来,并且跟在萧瑾萱的后面,不请自来的,竟也钻进了马车内。 对于萧瑾瑜的行为,华阳也愣了一下,不知道这位嫡出小姐,干嘛也要跟着进来。 萧瑾瑜初见华阳,心里紧张,但还得一笑后,忙解释道: “公主殿下见谅,我这庶妹向来莽撞,瑾瑜是怕她冲撞了您,到时回府后,祖母若是知道,必然要责怪我看护不当,因此我这做姐姐的,也只能跟着进来了。” 她嘴上说的好听,其实心里只是不想让,萧瑾萱和华阳有独处的机会罢了。 毕竟她可不清楚,这二人之间的恩怨,而如今她中意钱云鸿,华阳是对方名义上的母亲,若两人真在一起了,那华阳可是她未来的婆婆, 所以借这个机会,萧瑾瑜自然想好好表现,同时不给萧瑾萱,半点可乘之机。 而萧瑾瑜殊不知,自己这一举动,完全就是画蛇添足,华阳心里不知多厌烦她的多事。 可萧瑾瑜是帅府嫡出,华阳忌惮萧老夫人,还真不好直接将她,赶下马车,不得已,也只得将两人都留在车内了。 但萧瑾萱对此,可是满意的不行,如今有萧瑾瑜在,就算华阳要难为她,到时这位嫡姐,说不定还能成为她的挡箭牌,这对于萧瑾萱绝对是个好消息。 马车又向前开始行驶了,华阳先是和两人,十分和气的闲聊了一会。 等到话说了半响,她便命人送进来一壶热茶,并说讲的口渴,喝些茶水,然后再好好细聊。 华阳拿起茶壶,接着取过一个杯子,递给萧瑾瑜后,笑着说道: “这茶是皇上今年新赏给我上等龙井,我倒一杯给瑾瑜小姐尝尝,看这茶味可算佳品。” 说完,华阳果真亲手为萧瑾瑜斟了杯茶,在对方连声道谢下,她又取来另一个杯子,递给了萧瑾萱。 “瑾萱小姐,来,本公主也给你斟上一杯,想来这么好的茶,你定是没有喝过,今日可要多饮上几杯才是。” 萧瑾萱接过递来的杯子,见华阳说完,就将茶壶靠了过来,公主亲自斟茶,怕是没几个人敢不接。 因此萧瑾萱,也伸出杯子,去接华阳斟过来的茶。 可当华阳端着茶壶,微微倾斜即将倒出茶水时,她的手忽然一抖,原本该注入杯中的茶,竟全都洒在了萧瑾萱,素白纤细的手背上了。 这茶水本就异常滚烫,才一落到萧瑾萱的手上,就淋的肌肤一片通红,萧瑾萱忍痛的本事不差,从上次她强挨烛台划 伤,还能镇定自若,便可以看出一二了。 可即便如此,这次的烫伤之痛,还是让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就连握杯的右手,都是一阵颤抖,险些没把杯子给丢飞出去。 第94章 :欲加之罪 深吸了一口气,直到最后,萧瑾萱还是忍住剧痛,将杯子稳稳的握在手里,神情间,也很快恢复了平静。 从华阳邀她上车陪行时,萧瑾萱便知道,对方绝没安什么好心思,而这茶水淋到她手上,打死她都不信,对方是无心之失。 可如今她和华阳,身份悬殊太大,除了隐忍,别被对方抓住把柄,其他的脱身之计,萧瑾萱也是想不出来的。 哪怕她极善谋划,但正面和一位公主抗衡,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实在是太过勉强了。 而华阳在茶水淋到萧瑾萱手上后,嘴角就显出一丝狞笑,她自小在后宫长大,论起折磨人的手段,她可是耳听目染,极善此道的。 将笑意敛去,华阳转瞬间,便换上了一副,十分歉然的神情。 “瑾萱小姐,你看看,都怪这马车太颠簸,本公主没烫伤你吧,你手在靠近些,我在从新给你斟杯茶吧。” 说完就见华阳,再次将手中的凤纹白瓷壶举起,然后便又向着,萧瑾萱手中的杯子,作势要在倒茶。 吃过一次亏的萧瑾萱,自然清楚,对方这次,怕也绝没安好心,因此她虽不能拒绝,但还是仔细留意着,对方的举动,以便最大可能的,保护好自己,不受伤害。 而这会功夫,华阳的茶壶已经倒出茶水来了,并准确无误的,斟入萧瑾萱手中的杯子里,在没像上回一样,淋出杯子外面。 而就在半杯茶斟好的时候,忽然华阳眼中,狞恨之色闪过,接着就见她,握着茶壶的手,忽然一松,整壶滚烫的茶水,就向着萧瑾萱的手落了下去。 这茶水被华阳,事先烧的极烫,刚刚只是淋出一点,已经把萧瑾萱的手,烫的红肿一片,若这一壶茶水,都浇到她手上,怕是手不废掉,也要活活烫掉一层皮不可。 但萧瑾萱这一回,可始终没放松警惕,因此在危机出现的瞬间,她便已经将手往回缩了,而左手更是一挥衣袖,直接将那茶大半都给挡下了。 只是事发突然,她握着茶杯的手,来不及把杯子丢掉,这一番动作下来,杯子里的水,因为晃动,在次洒到了她已经被烫伤的肌肤上,原本就红肿的手背,当即几颗晶莹的小水泡,就被烫了出来。 虽然萧瑾萱被烫的不轻,可这会比她叫的还惨的却是萧瑾瑜。 原本正在一旁看好戏的萧瑾瑜,哪里想到,本是落向这个庶妹的茶壶,竟被对方挡住了,结果一壶热茶,全洒在 了她的罗裙上,滚烫的茶水,瞬间就浸湿了衣料,将她烫了个死去活来。 但萧瑾萱这会,可没功夫欣赏这位嫡姐鸡飞狗跳的模样,因为她也被疼的不住吸气。 而手里的杯子,因为手背受伤,也在难握住,一下就掉在了地上。 可这杯子落地的声音才响起,华阳却立即骄横的喊道: “好你个萧瑾萱,本公主好心给你斟茶,如今你砸了我的茶壶,摔了我的杯子,你可知这套凤纹白瓷茶具,可是皇后娘娘赏下的,这是皇室御用器皿,你有几条命能赔的起。” 原本要将萧瑾萱烫个半死的华阳,眼见对方竟避开了茶水,当即气恼的不行,灵机一动,就将这砸毁茶具的罪名,扣到了对方的头上。 如果萧瑾萱真被坐实了,今日的行为,是亵渎皇室,那便是当即处死,也是无可厚非的。 本就要想法设法,要弄死萧瑾萱的华阳,如今越发觉得自己,给对方找的这个理由,真是在称心如意不过来,心里的杀意,也越来越浓。 或许是因为死过一回,如今再次重生而回,萧瑾萱对于危险和杀气的感觉能力,不知为何,变的异常敏锐。 因此华阳那边,几乎是才动了杀机,萧瑾萱的汗毛就全竖了起来,一种巨大的威胁感,迫使她立即起身,甚至都没接华阳的话,当即就要跳下马车。 在这马车里,华阳就是弄死她,都无人敢进公主车内将她救下。 但只要逃出马车,到了外面,只要四下有人,她若高声呼救,华阳心中必要有所顾忌,而这才能为她赢来,一线生机的唯一办法。 瞬间将利弊权衡分析清楚,萧瑾萱也顾不得什么,大不敬了,直接推开车门,便跳了下去。 可是还没等她,按设想的那般,高声呼救,好引来旁人围观呢,一把森寒的匕首,就先抵在了她的脖颈上,让她不能发出半点声响。 萧瑾萱呼吸一滞,抬眼望向手拿匕首之人,就见钱云鸿正好整以暇,微笑的看着她呢。 “瑾萱小姐不在车上陪我母亲,这般行色匆匆,是要去做什么,距离花会处,如今还有段距离,小姐还是回到车上去吧,切莫这般心急。” 钱云鸿话音一落,就见他举起手,手指轻点了两下。 随着他这动作一出现,怀安候府随行的侍卫,立即上前,就以马车为中心,紧紧将萧瑾萱,围在了中间。 冷眼看着钱家人的举动,萧瑾萱心知对方,这是不许她向外人呼救,准备困死她呢。 而在被这些侍卫一拦,旁人也很难发现她的存在,而就算有诧异的,华阳的马车在这,何人还敢上前,冲撞一位公主。 而这时华阳也冷笑着,从马车内走了出来,被搀扶着下了车,她趾高气扬的来到众人面前,伸手凌厉的,一下就将萧瑾萱的下巴,死死的捏住了。 “萧瑾萱,你打碎御赐茶具,如今还要畏罪潜逃,本公主就算现在杀了你,你都是死有余辜。” 被捏住下巴,被迫将头抬起来的萧瑾萱,闻言冷眼看了华阳一眼,神情间十分从容,不见半点慌乱。 “公主殿下,今日出游,若我出府时,还是好好的,结果出来一圈,便丢了性命,您觉得我祖母知道后,会善罢甘休吗?” 华阳身份高贵,向来不把人放在眼里,可萧老夫人她确实忌惮,闻言松开萧瑾萱的下巴,神情有些犹豫,错过今日报仇的机会,她会不甘心,可若与帅府结仇,也不是她一个公主,能承受得起的。 而就在这时,萧瑾瑜也下了马车,并来到近前,对华阳恭维的说道: “公主殿下,我祖母并非不明事理的人,今日之事,全是我这庶妹不对,要打要杀,自然全凭公主做主,若事后祖母问起来,瑾瑜愿为公主作证,言明是非曲直,绝不叫祖母误会与您。” 一听萧瑾瑜这话,华阳的眼睛都亮了,赞许的点点头,当她在看向萧瑾萱时,满脸尽是不怀好意的笑容。 “萧瑾萱你瞧瞧,连你的亲姐姐,如今都大义灭亲,可见你的德行,是多么的让人厌恶,像你这样的人,根本活着都是多余,本公主就赏你把匕首,你当即自尽谢罪吧。” 说完她向钱云鸿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直接将手中的匕首,递到了萧瑾萱的面前。 而萧瑾萱,眼见华阳等人,黑白颠倒,威逼她去赴死的嘴脸,冷笑一下,当即还真把匕首握住了。 如今她孤立无援,本想让华阳忌惮帅府,可怎奈萧瑾瑜,也出来落井下石,将她最后的路,也彻底堵死了。 眼见如今摆在她面前的尽是死路,在没一条脱身良策,萧瑾萱眼中闪过果决之色,手中的匕首也不禁握紧了几分。 既然一死难免,她也要在死前,拖上几个陪死的不可,她上辈子,可是连自己的心都挖出来过,虽然没真杀过人,但她心里,半点也不害怕 ,反倒更加的清醒冷静。 将手中的刀缓缓举起,并向自己的脖颈间移去,萧瑾萱故意做出一副放弃抵抗的模样,可眼角的余光,已经将不远处的萧瑾瑜和华阳给锁定了 不管如何,就算死,她也绝对要拖着这两个人,一起下地狱。 眼见众人,因为她不抵抗的样子,而放松了警惕,她手中的刀便猛的举起,但还没等她在有下一步动作,一条软鞭忽然缠住了她的手腕,萧瑾萱只觉手上一软,握着的刀,就直接落在了地上。 本以为,是自己的打算,被钱云鸿等人识破了,萧瑾萱刚想从新捡起匕首,在向萧瑾瑜刺去时,忽然一道熟悉的暗红身影,一下挡在了她的前面,而这来人正是赤灵。 将要上前的侍卫,一鞭子直接推开,赤灵神情紧张的回身,忙向萧瑾萱看去,在见到对方无碍后,赤灵这才明显松了口气。 接着赤灵,一如既往的冰冷说道:“真是会给王爷找麻烦,四小姐为了场花会,竟连性命都不打算要了,赤灵还真是佩服您呢。” 这往日听起来,极度恶劣的态度,如今在萧瑾萱耳中,简直如同天籁,至少在见到赤灵的瞬间,她知道自己这条小命,总算是可以保下了。 而华阳见到有人,竟敢破坏她的好事,自然是火冒三丈,当即便对,四周的侍卫,厉声吩咐道: “你们都是死人不成,萧瑾萱先是蔑视皇室,如今又伙同这拿鞭女子,意欲行刺本公主,你们还等什么,将这二人即刻拿下,乱刀砍死。” 一旁的钱云鸿,闻听这话,却觉得不妥,刚刚他和赤灵,也算交手了一下,立即便感觉出,对方身手不凡,绝非泛泛之辈,可他才把意思,讲给华阳听,却不成想,换来的只是这位养母,毫不留情的一记耳光。 然后就见华阳,指着钱云鸿的鼻子骂道:“我养你和养个畜生,到底有何区别,如今眼看璎珞的仇就要报了,你却在这横加阻拦,我看你就是想气死我。” 钱云鸿的脸,被这记巴掌打的火辣辣的疼,可比起心里的屈辱感,这点疼还真不算什么。 如此众目睽睽之下,他如今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一眼,周围人是拿什么眼神看他的,双手因为羞愤,握得死劲,甚至他的牙齿,都要咬碎了。 若是可以,他真想冲过去,一刀先杀了华阳这个养母,可里残存的理智,还是让他放弃了这种偏激的做法,而他能做的,便是一如既往的忍耐。 然后一遍遍的催眠自己,只要等他继承了候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钱云鸿被华阳一通狠骂,在不敢说话了,可是华阳刚刚的声音,因为激动,喊的十分大声。 甚至于她要为钱璎珞报仇的话,也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而就在她话音落下没多久,一声低沉的冷哼声,便从马车后方传来了。 接着便见周显睿,带着一队人马,在钱家侍卫的外围,又围上了一圈,这才利落的翻身下马,径自走到了华阳的面前。 周显睿先望了萧瑾萱一眼,见对方无碍后,这才看向了华阳,神情从容冰寒。 “华阳姑母,您能告诉侄儿,这光天化日之下,你如今到底是在做什么呢。” 也不待华阳说话,周显睿威严的,扫视了一圈,四周围着的钱家侍卫,神情彻底冷了下来。 “携带私兵,围堵世家千金,擅自解决私仇,难道姑母仗着自己是公主,便可以在京师,为所欲为了不成,若姑母今日不能给侄儿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也只能按周法,将您送去刑部,按律定罪了。” 第95章 :姑侄争锋 周显睿的突然到来,将华阳打了个措手不及,尤其是对方公事公办的态度,更是让她心里一颤。 但想到自己的身份,毕竟是对方的长辈,华阳就再次有了底气。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显睿皇侄,身为晚辈,如此带兵围堵我这个姑母,若皇兄知道,你就不怕被你父皇责罚吗。” 周显睿闻言,哼笑一声,接着他的手,便直接握在了金龙剑上。 “事后如何与父皇解释,那便无需姑母操心了,我且在问您一遍,今日你对萧四小姐,刀刃相逼,可有合理的解释给侄儿,我这已经是问您第二遍了,别再让本王问你第三遍。” 眼见自己抬出身份,周显睿还是半步不让,华阳自小到大,何时被人如此质问过,当即便也恼了。 “周显睿,你不过就是个封了王的皇子,说要办我,真是好大的口气,别忘了我可是皇室公主,你父皇的妹妹,我今日偏要杀了这萧瑾萱,本公主倒要看看谁敢动我。” 钱璎珞死后,华阳就没一日,忘记过要报仇,其实比起萧瑾萱,她最恨的还是周显睿,因为在她看来,自己女儿的死,对方才是真正的主谋。 而如今仇人就在面前,还扬言要惩处她,华阳本就傲慢自负,脾气一上来,竟直接夺了侍卫的刀,举刀就要向萧瑾萱砍去。 既然周显睿维护萧瑾萱,那她就偏要,当着对方的面杀了这个贱人,好解心头之恨。 可是她还没碰到萧瑾萱分毫呢,周显睿的金龙剑,便直接出鞘,然后毫不犹豫的往前一递,瞬间便将华阳手中的刀,给击飞出去老远。 华阳养尊处优,虽是妇人,可双手保养的,如同少女般娇嫩。 她刚刚紧握刀柄,如今刀被周显睿震飞,她只觉虎口一疼,低头一瞧,才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是鲜血一片,手掌竟被震的,裂开好几处伤口,鲜血正止不住的往外流呢。 望着侧身立于萧瑾萱身前,将对方完全护在身后的周显睿,华阳捂着手,凄厉的喊道: “好你个周显睿,你还真敢伤本公主,有能耐你到一剑杀了我啊,反正我女儿都被你给害死了,还有什么是你不敢作的。” 周显睿闻听这话,双眼危险的眯起,望着华阳,沉声的反问道: “姑母不用拿话激我,难道你真当本王不敢吗?” 刚刚赶到时,他眼见着,萧瑾萱被围困正中,拿着匕首慢慢 递向自己的雪颈。 那一刻,周显睿觉得自己的心,仿佛都被吓的静止不动了,呼吸也瞬间摒住,全身的血液也凝固在了一起。 直到赤灵飞身而去,将萧瑾萱救下,周显睿才长出一口气,而握着缰绳的手,因为刚刚太过紧张,事后都还微微颤抖着。 而等他到了近前,匆匆一看下,只当萧瑾萱并没受伤,可刚刚与华阳,口齿交锋时,他其实大半的注意力,仍旧放在萧瑾萱的身上。 因此对方那红肿,还挂着水泡的右手,很快便被周显睿细心的发现了,不用想,他也知道是华阳的杰作。 那一刻,周显睿只觉得心疼的厉害,一向理智的他,真的有那么一刻的冲动,都想直接要了华阳的性命。 而刚刚震飞华阳手中刀器时,哪怕不弄伤对方,周显睿也能将华阳的攻势,给阻拦下来。 但是周显睿心里暗恨华阳弄伤萧瑾萱,因此才在金龙剑上,加上了内力,直接震伤对方的虎口,全当为萧瑾萱受伤的右手报仇了。 若不是周显睿性格向来沉稳,一向以大局为重,否则刚刚就不是震伤对方,而是要了华阳的小命了。 可如今这华阳,却不知死活的,一再用言语相逼,周显睿又看了眼,萧瑾萱被伤的手背,周身气息一敛,瞬间便真的动了杀机。 同为练武之人的钱云鸿,对这丝杀气,很敏锐的就捕捉到了,望着还在喊闹不休的华阳,他脸上闪过犹豫之色。 这位睿王他也算有所了解,雷厉风行,果决威严,如今他清楚的知道,对方身上的杀气,绝不是闹着玩的,或许真的会杀了他这位养母。 想到华阳,平日对他的诸多责骂威胁,钱云鸿忽然觉得,若是对方就这么死了,对他也未必就不是好事。 可这种想法只是才一冒出,他便立即又给否决了。 因为华阳活着,他便是侯府名义上的嫡子,而若华阳死了,他便会从新变成,卑贱婢女所生的孩子,连府上那些姨娘生的庶子,都比不上。 而且今日是他陪同华阳出行的,若是这位养母死在他的面前,他的父亲,也定然不会饶了他的。 权衡利弊之下,钱云鸿在不敢让华阳,有半点闪失了,为了防止周显睿,彻底被激怒,他忙上前拦住华阳,低声劝了起来。 “母亲千万要沉住气,你看如今睿王的人,是咱们的两倍,若真动起手来,难免是要吃亏的,加 上他手中的金龙宝剑,有先斩后奏的权利,哪怕皇族也不例外,当年他连皇后娘家人,说杀都给杀了,您何苦一定要激怒他呢。” 华阳如此失态,主要还是眼见萧瑾萱,都是她掌中之物了,偏就杀了个睿王出来。 如今钱云鸿这一分析,她也冷静了不少,望着宝剑出鞘的周显睿,华阳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还真不敢轻举妄动了。 别看她在外人面前,是皇室高贵的公主,可自己的事,只有自己最清楚。 论亲疏,她不是明帝的亲妹妹,生母也只是先皇一位不得宠的妃嫔。 而周显睿可是皇子,明帝只有这么一位五皇子,却有无数个庶出的妹妹,所以和周显睿一比,她在尊卑方面,根本没法和对方相争。 头脑一清醒,华阳便打起了退堂鼓,可眼见自己亲自出马一回,除了烫伤了萧瑾萱一只手,就在无其他作为,当即又觉得很不甘心。 因此喊打喊杀的话,华阳是不在说了,转而却说道: “今日就算这萧瑾萱,罪不至死,但她打翻皇后御赐茶具,本公主是定要罚她的,我想皇侄不会在相拦了吧。” 华阳已经想好了,既然今天要不了萧瑾萱的命,那就将对方打个半死,最好弄成残废,让萧瑾萱以后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一种折磨。 可是周显睿,仍在自责,若是在早赶到半刻,萧瑾萱就不用受到烫伤之苦了。 因此他哪里舍得将萧瑾萱,再次交到华阳的手里,被对方任意惩处。 “一副茶具,若是姑母想要,本王可以送你副更好的,但若姑母一定要罚,也不是不可以,但您今日那番,要为远宁县主报仇的话,我也会如实的禀告给父皇,让他来评判下,姑母执意要动刑,到底是要维护皇家颜面,还是在公报私仇,我想父皇睿智,孰是孰非,必有公论。” 几句话呛的华阳,险些没背过气去,刚刚她气愤之下,口不择言,如今却不想被周显睿,给拿捏着不放,并以此要挟。 可这些事私下里如何都好,若真捅到御前,华阳心里也是发虚的。 毕竟前不久,明帝才当众赞扬过萧瑾萱,到时公论起来,这位皇兄,未必就会偏向于她。 一旁的钱云鸿看的出,华阳退意已生,只是这位睿王太过强硬,竟是半个台阶也不给华阳,所以这才僵持住了。 心知在这么下去,丢脸的必是华安侯府,钱云鸿赶紧出 来,打起了圆场。 “睿王殿下,您与我母亲,可是姑侄,何必要将事情弄大,闹到陛下面前呢,只是这副茶具,确实是我母亲心爱之物,所以才不免动气,言语有失之处,请殿下,瑾萱小姐,切莫当真。” 闻听这话,周显睿眉头轻皱一下,想到这钱家人,几次三番难为萧瑾萱,他心里的无名之火,就又冒了出来。 可是还没等他说话,萧瑾萱却在身后,隐晦的拉了拉他的衣角,然后从容的走上前来,脸上挂着浅笑的说道: “今日都是瑾萱的不是,笨手笨脚,惹恼了公主,如今瞧着睿王殿下,一身轻装,想来走这条路,也是去赏花会的吧,为了瑾萱到叫您费心了,今日的事全都是误会,本是吉庆的日子,月季花会,一年可就一次,咱们还是赏花要紧。” 见萧瑾萱出言相拦,周显睿还能说什么,自然是顺着对方的意思,不在计较了。 而钱云鸿也连声附议,一时间,刚刚还对持拔剑的双方,都默契的的将之前的不愉快掩去了,转而从新启程,向着花会处赶去。 可如今的华阳,哪里还有心情赏花,仇没报上,还被周显睿当众落了面子,冷哼一声,她上了马车后,便推说身体不适,直接调转车头,回了怀安候府。 而萧瑾瑜为了在华阳面前,卖乖示好,也忙吩咐萧瑾珂,陪同华阳一同回府,以此表示自己的关怀之情。 至于钱云鸿并未跟着华阳回去,而是独自跟在了帅府的队伍里,名义上是陪护萧家姐妹,实则却是觉得,今日周显睿来的唐突,似乎还与萧瑾萱,关系匪浅,这不由不让他,心生警惕,要细心留意下了。 而萧瑾萱独自一人,从新回到自己的马车上,今日出行她并未将白术,竹心带在身边。 白术被她留在沈氏那,为对方煎药诊脉。 而竹心,因为鬼祟一事时,在露薇院被伤的很重,如今才刚刚痊愈,她自然也没忍心,叫对方跟着出来了。 因此如今,萧瑾萱孤零零的坐在马车里,望着手背上红肿起泡的伤处,她轻轻吹着气,以此缓解,伤患处,传来的阵阵火辣痛感。 就在这时,忽然她的车窗帘,被人从外掀开了,接着一个青玉小瓷瓶,就被人伸手递了进来。 然后周显睿的声音,也在窗外响起了: “四小姐,这是上好的伤药,可清热解毒,止痛消肿,对你手上的伤,在适合不过,你快拿 去敷上吧” 第96章 :情系边塞 坐在马车内的萧瑾萱,闻言,伸手接过了小瓷瓶,然后探身,顺着车窗向外望去,便看见周显睿,正骑马行驶在她马车旁边,一袭深紫襦袍,立于马上,俊朗不凡。 浅浅一笑,她轻声说道:“多谢殿下今日相救,现在又赠我良药,瑾萱真该好好和您说声谢谢。” 周显睿闻听这话,骑在马上,低头望向了萧瑾萱,望着从马车内探出的温婉容颜,沉默半响,他才低声问道: “今日本王若没来,四小姐可有脱身之法。” 望着紧紧盯着自己的周显睿,萧瑾萱含笑摇了摇头。 “殿下太高看瑾萱了,哪怕是在高明的谋士,也只能运筹帷幄,却不敢说自己,凡事都能万无一失。何况我只是一介小小女子,华阳公主身份贵重,在她面前,瑾萱今日确实是无计可施了。” 周显睿握着缰绳的手,闻听这话,就不禁一下握的死劲,甚至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面容,这会都难看的不行。 “既然知道应付不来,你就不该与我皇姑同行,原来四小姐还记得,自己是个弱质女流,那就更该懂得分寸,量力而行,如此莽撞,简直就是胡闹!” 周显睿说这话时,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从认识萧瑾萱开始,到如今情牵难舍。 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从何时起,对方哪怕受伤半点,他都难受的坐立难安。 而萧瑾萱只要展颜轻笑,周显睿便觉得自己,也心情逾越,格外欢喜。 因此,眼见面前的这个小女子,如此将自己的性命当成儿戏,他心里就烦躁的厉害,甚至控制不住的就直接出言训斥起来了。 在说萧瑾萱,被周显睿这番吼训后,惊愕的看着对方,不知道这位睿王,到底在气什么。 看出了萧瑾萱眼中的不解,回神冷静下来的周显睿,尴尬的咳了一下,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早就深知彼此,不会有任何结果,所以周显睿将这份感情,埋藏的很深,而如今,他也没打算让萧瑾萱知道。 发现自己反应过于激烈了,周显睿也不解释,直接说了句,让萧瑾萱好好上药的话,便缰绳一拉,掉头驱马返回了自己的队伍里。 望着离去的周显睿,萧瑾萱无奈的摇摇头,只当对方是觉得她太过大意,所以才气恼训斥,因此也不在多想,放下窗帘,便仔细的给患处上起药来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其实在她与周 显睿交谈时,一直有双妒忌的眼睛,由始至终,都死死的盯着她呢。 而这个人,便是萧瑾瑜了。 眼见萧瑾萱所坐的马车,窗帘被落下了。将自己车内的窗帘,掀开一角的萧瑾瑜,也哼了一声,面色不好的,不在向外窥视了。 坐在车内另一侧的宝鸽见此,忙小心的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谁又惹您生气了。” 萧瑾瑜闻言,皱眉扯着手中的锦帕,恼恨的说道:“还能是谁,除了那萧瑾萱,还有谁会给我添堵,果然是个灾星,命可真够硬的,连华阳公主,都没奈何得了她,反倒害的本小姐的双腿,被烫红了一片,真是气死我了” 宝鸽缩了缩脖子,觉得萧瑾瑜,如今的模样,实在可怕的很。 虽然宝鸽的心里,一直都觉得,萧瑾萱为人还不错,但为了讨萧瑾瑜的欢心,她也只能附和的说道: “是啊,瑾瑜小姐害的您被烫伤,还好这马车内备有换用的衣服,否则小姐该如何去赏花会。不过瑾萱小姐,能逃过一劫,关键还是睿王恰巧路过,说起来,四小姐的运气,可真是不错。” 一抬手,萧瑾萱直接将手中的锦帕,砸在了宝鸽的脸上,很不满的说道: “本小姐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丫环,瞎了眼睛的,也看得出来,这睿王根本是奔着萧瑾萱来了,这个庶妹,原本就叫人讨厌,竟不曾想,还是个狐媚子,也不知这睿王看上她哪点,竟这般与她亲近,真是不可理喻。” 将锦帕捡起,规矩的递还给萧瑾瑜,宝鸽在不敢乱说话了,生怕又被责骂。 而宝鸽不说话,萧瑾瑜却仍旧,愤愤不平,因为她觉得,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男子的,就都该集中在她的身上才对。 她萧瑾瑜才是京师谪仙,那个卑贱的庶妹,又算个什么东西,怎配叫睿王亲自来救,如今又关怀送药的,看着就让她妒忌的发疯。 于是一路上,萧瑾瑜都在自己的马车内,对萧瑾萱说着各种诅咒,诋毁的话,一直到马车停下,到了花会入口处,她这才算是住了口,然后再宝鸽的搀扶下,又恢复成了端庄的帅府千金,优雅的下了马车。 而此时的萧瑾萱,也已经下了马车,并往花会入口处走去了,而周显睿就陪在她的身边。 这一幕被萧瑾瑜看见,又是心里气的不行,本想赶过去,凑到萧瑾萱身边,也同这位睿王殿下,混个脸熟,却被钱云鸿拦住,并相邀结伴同行。 望着眼前,这个几日前,占尽自己便宜的男子,萧瑾瑜的脸立即就红了。 但那日钱云鸿给她带来的感觉,并不让人讨厌,想到萧瑾萱虽有睿王相护,但她萧瑾瑜也不差,如今不也迷的这小侯爷,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了。 这么想着,萧瑾瑜就点点头,答应了钱云鸿的邀请,迈着莲步,同对方一起同游赏花了。 而在说另一边的萧瑾萱,她如今可不知道,自己和周显睿的亲近,竟让她那位嫡姐妒忌的直眼热。 就见她信步走在,各色的月季花丛间,偶尔还会弯下腰,捧起一朵娇艳的花朵,含笑的轻闻几下,神情一片惬意。 而周显睿站在她的身后,静静的半响没有说话,等到萧瑾萱又要走向下一处,继续赏花时,他这才叫住了对方。 “四小姐,刚刚本王和你说话,语气有些重了,希望你不要在意,我会如此,只因为七弟与我分别时,将你托付给我,让我一定要护你周全,因此你若受伤,等显御回来,我便无法和他交代了。” 周显睿这人的性格,很严谨冷静,因此意识到自己失态后,若不将这事解释清楚,他便总觉得不妥。 但他心中的那丝情愫,又不好言明,因此这理由便推到了周显御的身上,不过到也算顺理成章,毕竟周显御当初在扬州,确实这般拜托过他。 闻听这话,萧瑾萱脚步一顿,接着转过身,望着周显睿好一会,才开口轻声说道: “殿下多心了,今日之事,瑾萱心中只有感激,又怎会怪您呢,不过提到御王,瑾萱有件事,想拜托给殿下,不知您能帮我吗?” 见萧瑾萱,并未因为自己刚刚不好的态度而生气,周显睿面色如常,可内心却是十分高兴的,如今见对方有事相托,当即忙说道: “四小姐请说吧,无论何事,本王都会尽力相帮。” 萧瑾萱踌躇了下,忽然声音极轻的说道:“其实我……我是想让您帮我,送一封信给御王,我知两位王爷,必然是有联系的,所以这事思来想去,我也只能拜托殿下了。” 那日从府外拿着周显御,亲笔写给她的信回去后,当晚她便失眠了,午夜时分她又爬起身,将那撕成两半的信拿来出来,握在手里,就那么静静的坐了一夜。 直到天蒙蒙亮时,蜡烛都要燃尽了,她才下定决心,将信拆开,拿出来细细的阅读起来。 让萧瑾萱 诧异的是,原本按她的想法,周显御定然是在信里,写上一些儿女情长,勾人情牵的话,毕竟对方的心意,在临行前,她便感觉的十分清楚了。 而这也是萧瑾萱,迟迟不愿看信的原因,因为她真的很担心,对方信上的情意绵绵,会乱了她的心,扰的她失了分寸,在坠情海,难以自拔。 可如今真的看了这信以后,她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周显御的信上,竟半句让她感觉到压力的话都没有,对方只是和她说了许多,塞外的风土人情,奇特趣事。 所以一封信读下来,萧瑾萱的嘴角,都是挂着浅笑了,将信收好后,了却一件心事的她,回到床上很快就睡下了,而且这一觉竟没做噩梦,反倒在梦里出现了,周显御信上的那些趣事,逗得她后来竟是笑醒的。 而就在刚才,华阳逼她自尽时,在毫无退路的情况下,萧瑾萱并不怕死,只是脑海里,却浮现出了周显御邪魅的身影,而她竟因为觉得临死前,不能看到对方一眼,而心里难受的厉害。 如今被周显睿救下后,萧瑾萱忽然便产生一种冲动,她想给周显御写信,对方这一去不知何时归来,而她为了复仇,注定时刻处在危险之中,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丧命。 也许她之前,担心彼此相爱,会给周显御带来厄运,根本便是多余的想法。 或许对方还没回来,她可能早就先一步丢了小命,这都是未尝可知的事情。 因此萧瑾萱,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既然前路充满了未知变故,她决定放纵一次,就随着自己的心意,去做想做的事情,而不在将心底的感情,死死的压制。 原本轻笑着的周显睿,闻听她的这一要求,面容有瞬间的僵住,但随即就若无其事的,笑了笑。 “四小姐放心,以后若有书信,自可叫鹧鸪交给本王,我想七弟若能收到你的来信,必然要喜不自禁了。” 萧瑾萱闻言,无声的点点头,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周显御那慵懒,邪魅的俊颜,心里就觉得暖暖的。 就在这时,萧瑾瑜悦耳的笑声,从一侧传来,并边笑边向萧瑾萱这边走来。 “妹妹这是和王爷,在谈什么有趣的事呢,竟在这驻足不前多时,何不也说给姐姐听听,叫我也乐上一乐。” 第97章 :花会遇险 望着笑颜如花,走过来的这位嫡姐,还有对方身旁,一同跟来的亲云鸿,萧瑾萱的眼中,不禁闪过了笑意。 想这二人,前世便是夫妻,而如今,不知怎么弄的,这位嫡姐就又和钱云鸿,走到了一起,果然重生后,哪怕很多事都发生了改变,但更多的,仍旧是早着前生的轨迹,在重复上演着。 而萧瑾瑜一来到近前,便亲切的拉住萧瑾萱的手,正好将她和周显睿隔开,站在了两人的中间。 显然对于睿王,另眼相看萧瑾萱的行为,萧瑾瑜仍旧是耿耿于怀的。 而这时钱云鸿也走了过来,鞠躬见礼后,笑着说道: “今日花会,两位小姐,都是貌比花娇,如今往这一站,竟是让四周的花朵,都黯然失色不少呢。” 他这嘴向来就甜,几句话逗得萧瑾瑜,笑的花枝招展,但萧瑾萱只是看了钱云鸿一眼,微一点头,便算打过招呼了。 如今钱云鸿,也习惯了萧瑾萱,疏远的性格,到也不像开始那般在意了,然后就见他,又对周显睿说道: “殿下,刚刚我母亲一事,云鸿在这,还要在给您道歉了,而且在下有几句话,想单独和您细谈,不知殿下可愿一听。” 周显睿抬眼,看了钱云鸿一下,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便率先,向一旁僻静无人处,走了过去。 等他二人一离开,原本满脸笑容的萧瑾瑜,立即抽出,挽在萧瑾萱腕间的手,神情间也尽是嘲讽之色。 “妹妹真是好本事,连睿王都被你给迷住了,不过我萧家女子,向来不嫁皇室,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少做白日梦了。” 萧瑾萱望着,如今只要一没外人,就会在她面前,露出真实面目的萧瑾瑜,心里就不禁冷笑连连。 果然,姣好的容貌,本身就是一把利器,萧瑾瑜真实的性格,极为善妒又自私,可偏生她有副好容貌,只要流上几滴眼泪,装出可怜模样,便立即能博取到众人的同情。 而上辈子,对方才入凌王府时,她不也是被这层假象给蒙蔽了双眼,这才让对方站稳了脚,反而狠狠的咬了她一口,将她至于了死地。 而看着萧瑾瑜,如今那明显妒忌的眼神,萧瑾萱笑了笑,存心气她的说道: “嫡姐真是聪慧,没错,这睿王就是愿意与我亲近,而且在扬州时,我们便是莫逆,还视对方如知己呢,姐姐若觉得碍了你的眼, 大可去叫睿王别再来找妹妹便是,你说我这主意可好。” 一听这话,萧瑾瑜气的肺都要炸了,她在帅府是尊贵无比,可和睿王是什么身份,连华阳公主都不能与之相比,她哪里有本事,去命令对方如何行事,这简直就是在找死。 气的直喘粗气,萧瑾瑜咬牙切齿的说道:“萧瑾萱,你别得意,就算睿王另眼相看你,那又如何,就你这庶出的身份,真被人家纳了去,最多也就配做个侍妾,仍旧是最卑贱,抬不起头的下做货,我这话你可听懂了。” 这番话,萧瑾瑜说的很难听,但萧瑾萱闻言,却掩着嘴,低笑了起来。 好一会她才敛去笑,俯身挨近萧瑾瑜,吐气如兰的轻声说道: “嫡姐的话,瑾萱全都听懂了,而且一字都不曾落下,可是偏就巧了,我这个卑贱的庶出,就是入了睿王的眼,嫡姐是高贵无比,但妹妹怎么瞧着,睿王竟连个正眼都没瞧你,你说我只能在王府为妾,可嫡姐连这做妾的资格,睿王都没给你,当真是可笑至极。” 说完这话,萧瑾萱望着,被她三言两语,气的脸色发白的萧瑾瑜,又是挑眉一笑,便径自向前走去,赏花品香了。 萧瑾瑜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被气的眼前阵阵发黑,每次和这个庶妹斗嘴,她都惨淡收场,可越是如此,她就越不甘心,可弄到最后,被羞辱的依旧是她。 而如今,萧瑾萱更是讽刺她,连做妾都不配,这叫一向自负的萧瑾瑜,如何忍受的了。 深吸了好几口气,萧瑾瑜才算将火气压了下去,接着她嘴角狞笑了一下,忽然将自己的右手举到了眼前。 而本该美如羊脂的玉手,这时却不知为何,竟被一方锦帕裹着,而且还有点点血迹,从月白色的帕子上,渗了出来。 一旁的宝鸽见萧瑾瑜将手举起,忙上前紧张的问道: “小姐,可是刚刚被扎到的伤处又疼了,奴婢帮你换块帕子,从新包扎一下吧。” 原来,刚刚萧瑾瑜在和钱云鸿共游时,见四周的月季开的娇艳,一时忍不住,就想摘下一朵,佩戴于发髻之上。 可她一向娇生惯养,根本不知道,月季花枝是布满尖刺的,因此花没摘到,反倒右手被划出了几道口子,当即就见了血。 而宝鸽如今,就是以为她的伤口又痛了,所以才提议是否从新包扎。 可谁知萧瑾瑜闻言,直接满脸不耐烦的,一下就将宝鸽给推 开了。 “你这蠢东西,别给我添乱,去给我买几两花茶去,看你在眼前晃悠,我都觉得心烦。” 身为婢女,宝鸽哪怕被训斥,也是不敢喊冤的,只能委屈的照吩咐去做了。 而萧瑾瑜见宝鸽走了,嘴角却得意的一笑,其实她是故意把对方支开的,因为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可不适合,被太多人知道。 就在适才,她被尖刺弄伤时,钱云鸿忽然对她说,叫她一定要当心,手被划伤不要紧,若是走路不动心,倒进布满尖刺的花丛里,刮花了脸,刺伤了眼睛,那可就不得了了。 原本萧瑾瑜也就是随耳一听,可后来钱云鸿又对她说,叫她务必也提醒下萧瑾萱,毕竟都是女子,伤到哪里都是不好的。 也是这句话,让萧瑾瑜当时就眼前一亮,因为她忽然想到,若是真能将萧瑾萱推入花丛,并掩饰成是一场意外的话,那这个庶妹岂不是就要倒霉了。 也是因为心里冒出了这种,歹毒的想法,所以萧瑾瑜才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如今望着萧瑾萱,正弯腰采花的背影,她忽然觉得机会似乎来了。 而萧瑾萱如今,正拿着事先准备好的云纱袋子,认真的摘取着月季花瓣呢,丝毫不知,身后已经有一双眼睛,怨毒的盯上了她。 因为自小生活在庄子上,生活困苦,平日里根本没有茶水可喝,而杨氏极爱饮茶,因此那时,萧瑾萱便会采集四季各色花瓣,酿成花茶,以供杨氏饮用。 而萧瑾萱自己,也因此喝惯了花茶,对于那些名贵的龙井,铁观音,她反倒不太喜欢。 从扬州来时,萧瑾萱只带了些,冬季制好的梅花茶,其实这百花都可做茶的,如今月季盛开,她便准备多采集些带回去,晒成月季茶。 然后余下一些,亲手做些花饼,给沈氏送去,不是她自夸,因为及为喜食花饼,前生她可是特意学过的,这手艺比之外面卖的,不知要好上多少。 而且后来,她举一反三,还作出了百花饼,那时就连季凌枫,都对这饼,赞不绝口,对方不思饮食时,只要她做了百花饼,季凌枫每次都能吃上许多。 不过这百花饼,做法复杂,更要采集四季花朵,用料多达几百种,萧瑾萱如今手里,可没这些材料,若想做出百花饼,估计还要费些时日了。 而就在萧瑾萱,又将一朵粉色月季,收进纱袋里时,忽然视线一暗,然后她就看见,眼前的花丛上,一个黑色人影 ,被映了出来,还把她也笼罩在了其中。 从影子投下的角度来看,萧瑾萱立即意识到,自己身后有人,可是之前她完全没听见,半点的脚步声,一向谨慎的她,立即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心中警钟大响,萧瑾萱立即直起身,飞快转身,向背后看去。 而几乎是在她才转过来的瞬间,萧瑾萱就瞧见一双莹润的手,死劲的向她推来。 这一变故发生的太快了,萧瑾萱甚至来不及看清,出手之人的面容,身体就倒退的往后摔去。 可是即便如此,她的心里,仍旧保持着冷静。 电光火石见,就见她眼中厉色一闪,接着便伸手,将那推完她,还没来得急收回的一双玉手,给死死抓住了,扯着对方,便一起向花丛里快速坠下。 在背后使坏,欲把萧瑾萱推倒的人,自然是悄无声息,靠过来的萧瑾瑜了。 而她哪里想到,萧瑾萱竟这般机警,冷静,不但提前一步转过了身,如今还抓住她,一起往花丛里倒去,想到那花丛里无数的尖刺,萧瑾瑜当即恐惧的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她这声音因为过于尖锐,所以穿透力极强,因此站在不远处,正交谈的周显睿与钱云鸿两人,都在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异常,并同时看见了她二人如今的险情。 周显睿瞳孔猛的一缩,望着萧瑾萱,就在他不远处,犹如风中柳絮般,翩然坠下,他在不迟疑,武功运用到极致,直接便向对方奔去。 钱云鸿自然也瞧见,被吓得一脸惨白的萧瑾瑜,在微微一愣神后,他也赶紧跟在睿王身后,飞身前去救人。 而这么一会的功夫,萧瑾萱的身影,已经近半坠入了花丛里,如今她两臂的衣袖,都被划出了好几道口子,而她自己,也闭上了眼睛,不愿在做无谓的挣扎。 但就在此时,忽然萧瑾萱觉得,被自己抓住的那双玉手,被一阵外力,死劲的向上拉扯了一下,就连她下坠的身体,甚至都被这一下,带的往上提了几寸。 这一变故,让萧瑾萱猛的睁开了眼睛,然后她就看见,周显睿正单手提着,萧瑾瑜的后脖领,然后在这位嫡姐的尖叫声中,毫不犹豫的,将对方给抛了出去。 而周显睿则趁着萧瑾萱,被提拉起来的瞬间,单手往下一探,就将对方揽起,紧紧的护在了怀中。 第98章 :舍身相救 虽然将萧瑾萱抱住了,可周显睿是飞身将她捞起,如今悬在半空,在无半点借力的地方,除非他将怀里的萧瑾萱丢下,否则两个人非得一起跌进花丛里不可。 当然,眼前这个困局,也和周显睿自身有直接关系,他一向专心朝堂党争,在习武上,虽谈不上荒废,但也绝没到周显御那般,登峰造极的地步。 若是今日换成周显御救人,哪怕他身处半空之中,凭借上好的轻功,救下萧瑾萱,并且保证二人毫发无伤,那也是极为轻松的一件事。 但显然,周显睿是做不到这一点的,他的武功,在眼前的情形下,最多只能保证自己无碍,可叫他丢下萧瑾萱不管,显然这种想法,由始至终,他就根本没考虑过。 因此,就见周显睿,在同萧瑾萱,一起坠入花丛的瞬间,他用尽全力,一个转身,将二人位子来了个互换,本来垫底的萧瑾萱,被他直接托到上方,紧紧的护在怀里。 几乎是在他刚做好这一切的同时,二人就掉进了月季丛里,在围观人群的惊呼声中,萧瑾萱就听见周显睿的闷哼声,在她的耳旁清晰的响起。 手臂上传来阵阵刺痛,萧瑾萱忙睁开眼,向痛楚看去,就瞧见那处的衣裳,已经染红,而更多的鲜血,还在从她的衣袖内,往外渗着。 她被托在上方,还被周显睿尽力护好,如今都被尖刺给划伤了,可想而知,拿自己身体当垫背的周显睿,如今的情况该有多糟糕。 这么一想,萧瑾萱忙从对方怀里,将头抬起,紧张的向周显睿望去,就见这位向来,神情沉稳的睿王殿下,这会竟双眼紧闭,剑眉也皱到了一起,满脸尽是痛苦之色。 只见此时周显睿的脸上,眼角边,都被划出了多处,深浅不一的伤痕。 而周显睿的双臂,因为要护着萧瑾萱,哪怕下坠遇到阻力,这位睿王也没躲闪一下。因此如今对方这双手臂,竟整个裹进了布满尖刺的花枝内。 因为两人,是紧挨在一起的,所以萧瑾萱清晰的瞧见,花枝根部更为巨大,坚硬的刺,都已经嵌进周显睿的皮肉里,将对方的手臂搅得一片血肉模糊。 眼见周显睿,如今这凄惨的模样,萧瑾萱心里一紧,十分的内疚不安,知道对方都是为了救她,所以才弄成这样的。 避开花枝,萧瑾萱伸出手,焦急的在周显睿的脸上,拍了两下。 “殿下,殿下,您还醒着吗,你不该来救我的,您是皇子,尊贵无 比,为我受伤,瑾萱如何承受得起。” 眼见无论她怎么摇晃拍打,周显睿都仿佛死了般,不动一下,萧瑾萱的心里就更加焦急了。 说着,说着,萧瑾萱眼圈都红了,接着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滴答滴答的落了下来,不一会就将周显睿的前胸衣衫,给打湿了一片。 想她上辈子,孤苦无依,最凄凉的时候,别说有人救她,哪怕只是一句温暖人心的话,她都不曾得到过。 从来没有人,会向周显睿这般,不顾自己的安危来救她,因此对方这份恩情,在萧瑾萱的眼里,实在太弥足珍贵了。 所以,一想到对方,是因为她才伤的这么重,萧瑾萱心里就自责的不行,这眼泪,也就忍不住的流出来了。 就在她低头痛哭,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时,忽然一只伤痕累累的手,缓慢的凑到她的脸颊边,温柔的帮她,拭去所有的泪珠。 “四小姐的眼泪,是在为本王流的吗?咳咳……放心吧,本王无事,到是你,可有伤到哪。” 周显睿如今的声音,沙哑虚弱的厉害,但听在萧瑾萱的耳中,却让她瞬间惊喜的抬起了头。 当见到周显睿,眼中含笑,也正看着她的时候,萧瑾萱的心,才算彻底放下,可转瞬眼泪流的却更凶了。 “我没事,殿下你吓死我了,我刚刚以为你死了呢。” 一听这话,周显睿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却不想周身的伤口也被牵动到了,疼的他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不过望着,萧瑾萱难得失态的娇憨模样,他身上虽疼,心里竟觉的十分欣喜,至少对方也是在意他的吧,如今更是为他流下眼泪,周显睿觉得,就凭这点,哪怕伤的在重些,他也心甘情愿。 将声音尽量放柔,周显睿情不自禁的,将萧瑾萱又抱紧了几分,轻声哄道: “别怕,别怕,都过去了,本王没事,瑾萱不要怕,有我在,便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 正伏在周显睿胸口,痛哭流涕的萧瑾萱,在听到对方称呼她瑾萱时,哭声戛然而止,身体也微微的僵硬了一下。 因为他二人自从相识,周显睿对她的称呼,向来都是四小姐,如今这一改口,还有那声音中,掩不住的情愫,都让向来心思缜密的萧瑾萱,敏锐的察觉到,这位睿王殿下,对她似乎过于关怀了。 眼中的清冷,在次恢复如初,萧瑾萱抬头向周显睿看去,四目相对间,她 身上的孤冷和疏远,似乎比往日,更加浓重了几分。 周显睿向来也是理智之人,当他察觉到萧瑾萱的异样后,心里一疼,但眼中的柔情,还是瞬间敛去,也恢复了沉稳的模样。 可哪怕这两人,一个恢复了冰块脸,另一个也清冷如寒梅,但如今彼此仍旧相拥在一起,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温度,这气氛难免还是有些暧昧。 就在他俩都觉得尴尬无比,难以自处时,赤灵可算是来了。 单论武功,赤灵比之周显睿,要高出很多,哪怕是对上周显御,她都能对上十几招不落下风,可谓十分的厉害。因此没费多少功夫,赤灵就将他二人,全都救了出来。 才脱离花丛,萧瑾萱才一站稳,身上的伤口,还没来得及处理一下,萧瑾瑜就尖叫着,奔着她冲了过来。 “贱人,萧瑾萱我杀了你,你赔我的脸。” 萧瑾瑜凄厉的喊着,上前就要抓扯萧瑾萱的头发,结果在周显睿一声令下后,马上就被赤灵,给按在了地上,在难动弹分毫。 而萧瑾萱这会,也可算看清,萧瑾瑜为何如此激动了。 就见如今,在这位嫡姐的脸上,鲜血混着眼泪,流的满脸一片凌乱,而在对方的额头上,一道纤细却醒目的伤痕,赫然出现那里。 而且因为还没包扎的缘故,这额上的伤口,还在不停的往外流着血,配上萧瑾瑜如今狰狞的神情,哪里还有半点谪仙之态,简直比巡海夜叉,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原来就在刚刚,周显睿为救萧瑾萱,毫不留情的,将萧瑾瑜直接掀飞出去。 钱云鸿本就就赶来的慢了半拍,等到他出手相救时,萧瑾瑜也同萧瑾萱一样,都快坠进花丛里了。 上前已经拉住萧瑾瑜手臂的钱云鸿,在眼见自己,也要被牵连的掉进,满是尖刺的花丛里,心里便犹豫了。 因此到了最后,他只是尽全力的,将萧瑾瑜往花丛外一丢,自己则一转身,安然无恙的跳出了花丛。 拜他这一抛,萧瑾瑜虽避免了,周身被尖刺洗礼的下场,但因为她不会武功,因此头重脚轻,落地时,这额头反倒先撞在了地上。 结果她的头直接从一块尖利的石头上滑过,所以便留下了如今,这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了。 其实说到底,萧瑾瑜这伤,应该的钱云鸿弄出来的,若非对方中途松手,她又哪能额头受伤。 但萧瑾瑜却不 这么想,在她看来,这都是萧瑾萱的错,都是对方在倒下前,将她也给抓住了,若非如此,她根本不会遭这个罪。 可是她似乎根本忘记了,若非是她故意使坏,要先加害萧瑾萱,她又哪里会因为心术不正,落得个如今这样的下场。 而钱云鸿见萧瑾瑜,被赤灵按在地上,忙上前解围道: “殿下,都是误会,瑾瑜小姐,也是受伤太重,失了常态,请你还是先将她放了,让在下送她去就医吧,这伤口很深,可耽误不得的。” 周显睿闻听这话,望着萧瑾瑜,原本倾国之貌,如今被一道疤痕尽数毁去,他不禁就哼笑了一声。 “今日本王受伤,尚且还没去医治,难道小侯爷的意思,是瑾瑜小姐比之本王,更加的不能耽搁?今日坠入花丛一事,事关本王,若没弄清楚的话,谁都不可以离开。” 今天一连两次,萧瑾萱都在他面前,差点被人害了,之前华阳那次,若非萧瑾萱拦着,他都已经动了杀机,如今自然是忍无可忍,非要给这些人,一点教训不可。 这萧瑾莹不是号称京师谪仙嘛,周显睿便故意拖着时间,不许对方去就医,让她额上的伤彻底落疤,女子容貌向来最重要,他觉得比起杀了对方,如此做,更能叫这位嫡出千金,生不如死。 而萧瑾萱自然也看出,周显睿是有意刁难,可眼见这位睿王殿下,身体也在微微打晃,一副强撑的模样,她哪里还忍心,叫对方忍着重伤,还要为她强行出头。 因此几步来到周显睿近前,萧瑾萱神情严肃的说道: “殿下,既然知道自己有伤,为何还不去医治,今日之事,那暗害与我的人,如今害人害己,也算受了惩罚,您就别再担心瑾萱了,赶紧去治伤吧。” 眼见萧瑾萱神情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向来不会轻易被人左右的周显睿,却出奇安静的没有反驳。 深深的看了两眼萧瑾萱,他只说了声,叫对方一切小心,就在赤灵的陪同下,转身离开了。 眼见周显睿,可算愿意去治伤了,萧瑾萱长出了一口气,心里这才算安稳了不少。 但她不知道是,在她眼中神情如常,步态平稳离开的周显睿,在走过一处拐角,确定萧瑾萱在不会看见他的身影时。 他的脚下就一踉跄,径直向前倒去,若不是赤灵及时扶住,周显睿险些都要摔倒在地上。 原本就是凭着一股韧劲,忍 着重伤死撑到现在的周显睿,这下在难保持清醒,在四周随从的惊呼声中,彻底昏死了过去。 第99章 :瑾瑜落疤 十几日后的玉香院内,一声声哭喊,凄厉的咒骂声,从萧瑾瑜的房间里清晰的传了出来。 “萧瑾萱,睿王,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我的脸,呜呜……我要杀了你们!” 一个精巧的梨花木首饰盒,顺着窗户,直接被丢到了外面,里面的一对翠玉镯子,当即就摔了个粉碎。 可站在窗边的萧瑾瑜,仿佛还不解气,抓起梳妆台的东西,一样样的往外摔,就这一会的功夫,她毁去的首饰,若折合成银子,估计没有一千,也足有八百了。 萧瑾瑜如此奢侈的发泄方式,看的站在一旁的萧瑾珂,真有眼热的不行,虽然钱氏也当家多年,私下也给她补贴了不少东西。 可跟财大气粗的萧瑾瑜一比,她那些东西哪还够看,若不是顾着身份,萧瑾珂这会,都想跑去院子里,将那些摔不碎的金银首饰,都捡了去,然后带回自己的露薇院。 但她这打算,也就是想想摆了,如今她听从表哥,钱云鸿的安排,每日都过来陪着萧瑾瑜,谁让她与钱氏,在帅府的地位大不如前,按钱云鸿的意思,只有讨好了萧瑾瑜,她们母女,才能有翻身的机会。 而今天,萧瑾珂照列一早就来了玉香院,却不想正赶上,萧瑾瑜额上的伤口,今日剔去纱布。 可真等纱布拿下去后,萧瑾瑜头上的伤倒是愈合了,可一道清晰可见的疤,却也留了下来。 而且这疤丑陋的很,不知为何,竟是深红色的,仿佛头上长了一条肉虫似的,看着就十分恶心。 心里忐忑了多日,就怕自己容貌有损的萧瑾瑜,眼见铜镜内的自己,脸上竟留下这么丑的痕迹,当即就崩溃了,大哭一场后,就开始狠命的乱砸东西。 眼见一向端庄的萧瑾瑜,发起疯来,竟如同泼妇一样,萧瑾珂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觉得对方那模样,还真是挺可怕的。 就在她胡思联想,注意力不太集中的时候,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双肩,被人给抓住了,一惊之下,萧瑾珂回过神来,然后就瞧见萧瑾瑜,差点没将脸,紧贴到她的脸上,正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她呢。 萧瑾珂被吓的,差点没叫出声来,好不容易将溢到喉间的尖叫,给压了下去,她心脏狂跳,惊恐的问道: “瑜姐姐,你这么看着妹妹做什么,平白无故怪吓人的。” 萧瑾珂本就是个心思不深的,因此她完全没想到,自己这话,对萧瑾瑜刺激有多大。 对方如今本来就接受不了,自己留疤的事实,偏偏她还对着萧瑾瑜,说对方吓人,这不是上赶着找不自在,存心火上浇油嘛。 而原本就是要询问萧瑾珂,自己是不是变丑了的萧瑾瑜,一听对方说她吓人,话也不问了,原本扣住对方双肩的手,转而直接掐住了萧瑾珂的脖子,来回死劲的晃个不停。 “你说我吓人,本小姐可是京师谪仙,我真的丑到,你都不敢看我了是不是,萧瑾珂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嘲笑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掐死你。” 说着话,萧瑾瑜眼中凶光大盛,掐着萧瑾珂脖子的手,果然又用力了几分,不多会的功夫,萧瑾珂都开始翻白眼了,可萧瑾瑜的手仍旧在用力收紧着。 眼见萧瑾珂,小命即将不保,钱云鸿的身影,在宝鸽的带领下,忽然出现在了玉香院里,并透过窗户,将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于是钱云鸿,快步冲近了房内,他是男子,要制服萧瑾瑜,自然是轻而易举,三两下就将萧瑾珂给救了下来。 被掐的半死的萧瑾珂,蹲在地上,好一阵咳嗽,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后,也顾不得巴结萧瑾萱的事了,当即就大声喊道: “表哥这个萧瑾瑜差点没把我掐死,你快帮我收拾她,给珂儿出气。” 钱云鸿,正忙着安抚挣扎不休的萧瑾瑜,闻听这话,想都没想,竟直接抬手,就狠狠挥了一记巴掌。 响亮的耳光声响起,无论是挣扎的萧瑾瑜,还是哭闹的萧瑾珂,这下全都老实了。 尤其是萧瑾珂,捂着自己被打的左脸,不可思议的望着钱云鸿,想不明白这个表哥,为何要帮着外人来打她。 而钱云鸿这会,可不管萧瑾珂怎么想,接着就厉声训斥道: “珂儿你怎么如此不懂事,我叫你陪着瑜小姐,是让你叫她舒心的,现在到好,看你把瑜小姐气成什么样子了,你真是太叫我失望了。” 望着钱云鸿,如此维护自己,慢慢冷静下来的萧瑾瑜,心里感动的不行, 眼见对方连自己的表妹,为了她都说打就打,萧瑾瑜只觉得,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便是钱云鸿了。 将眼角的泪水擦了擦,不想在心仪之人面前失态,萧瑾瑜这才说道: “小侯爷,您别再说瑾珂了,其实刚刚也是我不好,心里有气,听了不中意的话,便发了脾气,到叫你看笑话了。” 不管怎样,萧 瑾珂,都是钱云鸿的表妹,有这层关系在,萧瑾瑜也不想两人,因为她闹的太僵,若是以后她嫁入侯府,说不定萧瑾珂还是个助力,自然还是别得罪死的好。 望着差点没把自己掐死,如今又跑出来装好人的萧瑾瑜,萧瑾珂哼了一声,刚想出言顶撞,却被钱云鸿一个眼神,吓的在不敢说话了。 而钱云鸿震慑住萧瑾珂后,面上带笑,转身望向萧瑾瑜说道: “别说胡话,瑾珂什么性子,我这做表哥的能不清楚,若是有错,定也不怨瑜小姐你,我这就将她赶出去,省的留下惹你生气。” 说完这话,钱云鸿当真在不给萧瑾珂解释的机会,直接就让她赶出了房间。 萧瑾瑜望着,萧瑾珂满脸委屈,眼眶发红,流着泪跑出去的模样,脸上露出不忍的神情,实则心里,却喜滋滋的。 毕竟萧瑾瑜才十六岁,正是少女情窦初开的年纪,心仪之人,无论对错与否,都坚定的站在她这边,光是想想,她心中的情愫,就不禁又浓上了几分。 而等到四下在无旁人,钱云鸿一下就将萧瑾瑜搂到了怀里,接着一个转身,避开窗户,就把对方抵在了衣柜上面。 接着满脸柔情的说道:“瑜儿,你可知我有多想你,知道你今日伤口可以剔去纱布了,我特意寻了由头,专程过来看你,快叫我瞧瞧,你额上的伤可好利索了。” 说着话,他伸手就要拨开,对方额前的刘海,作势要看看伤口。 前一刻还满脸娇羞的萧瑾瑜,当感觉到钱云鸿的手,碰触到自己额头时,想到早上从铜镜里,看到的那道疤痕,当即花容失色的,一把就将对方的手给抓住了,不许他去掀开刘海,眼中也瞬间流下了眼泪。 见她如此模样,钱云鸿大惊失色,也不去看伤了,反倒将萧瑾瑜脸上的泪,深情的滴滴吻去,直到哄的对方不哭了,他才轻声问道: “瑜儿,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谁欺负了你,你快告诉我,我定不叫那人好过。” 萧瑾瑜闻听这话,满脸委屈的,直接扑进了钱云鸿的怀里。 “小侯爷,瑜儿不想活了,如今瑜儿在不是什么京师谪仙,而变成了个丑八怪,那日花会弄伤的额头,落下好大的疤,瑜儿在不配你喜欢了,以后小侯爷还是别在来找我了。” 说完这话,萧瑾瑜作势,就把钱云鸿往外推,一副真打算和对方,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 可钱云鸿当 即就将她从新拥进怀里,满脸都是心疼之色。 “傻瑜儿你说的什么话,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我对你的心,都是不会变的。” 窝在钱云鸿怀里的萧瑾瑜,闻听对方这满含深情的话,她哭的梨花带雨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小侯爷你真的不嫌弃瑜儿吗?哪怕瑜儿落了这疤,你也不在意。” 说着话,她便主动掀起了刘海,将额上的疤,直接给露了出来。 钱云鸿没有说话,下一刻却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心意。 就见他忽然低下头,一吻直接就落在了,那道丑陋的疤痕上。 “瑜儿,我这样做,你可放心了,答应我,在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真心,好吗?” 萧瑾瑜满脸感动的点点头,忽然她勾住钱云鸿的脖子,吐气如兰的,在对方耳边说道: “小侯爷如此待我,瑾瑜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这可真是难住我了呢。” 说完这话,她就媚眼如丝的看了钱云鸿一眼,接着满脸羞红的低下了头,如此女儿家,撩人的姿态,看到钱云鸿心中火热不已。 因此,就见钱云鸿也忽然压低声音,凑到萧瑾瑜耳边,轻声说道: “既然瑜儿想不出如何报答我,那不如以身相许可好。” 话一说完,钱云鸿就轻佻的含了下,萧瑾瑜的耳垂,当即就换来对方的一声娇呼,还有几记没半点杀伤力的绣花粉拳。 其实钱云鸿这个举动,也是一种试探,因为萧瑾瑜今日的表现,实在太诱人了,若他孟浪之举,对方不抵触,那他今日怕是,真能一尝这京师谪仙的滋味了,哪怕对方额前落了疤,可这绝色的脸蛋,婀娜的身段,还是让人心动难忍的很。 而说起这道疤,其实钱云鸿觉得,这一切都是萧瑾瑜,过于愚笨才造成的结果,平白毁了这张脸蛋,看的他也暗自觉得可惜。 其实,那日花会上,萧瑾瑜的手被尖刺弄伤时,钱云鸿就想到,要利用萧家姐妹之间的不和,诱导萧瑾瑜,利用花枝尖刺,去弄伤萧瑾萱。 而萧瑾瑜果然如他所愿的出手了,可结果钱云鸿可一点也不满意,不但平白无故,得罪的睿王,萧瑾萱也几乎毫发无伤,一次绝好的机会,就这么被浪费了。 心里虽然懊恼,但如今这萧瑾瑜,他是一定要笼络住的,因为这几日,他又想到了,另一个对付萧瑾萱 的好计策,着急需要这位嫡出千金,配合呢。 而眼见他的举动,萧瑾瑜竟不抵触,反倒还有几分相邀情动的模样,钱云鸿心中大定,当下在不犹豫,直接将门窗全部关好,接着便将萧瑾瑜,打横抱起,向着对方的闺阁软床上走去。 第100章 :算计云鸿 一声声女子的娇啼声,伴随着床榻摇晃的声音,在玉香院内,足足响了半个时辰之久。 等到房内这声音一停,接着便传来了,穿衣时的锦缎摩擦声,而透过萧瑾瑜闺房前,落下的烟罗软帐,就能瞧见,钱云鸿正站在地上,正从地上捡起衣服,一件件往身上穿着呢。 而在看萧瑾瑜,如今正双眼含春,脸红如云,满脸香汗,浑身酥软的躺在软床上。 一件极薄的细软,盖在她的身上,而她的香肩雪臂,全部露在外面,就连一双**,也无力的大半暴露在外。 钱云鸿穿戴好后,回身看见的,便是这副,让人热血沸腾的画面,才宣泄出去的邪火,一下子似乎又高涨了,要不是理智提醒他,这里是帅府,他真恨不得,在将萧瑾瑜好好整治享用一番不可。 将适才,被他胡乱扯下,挂到床头上的浅红色牡丹纹的肚兜,拿在了手里,钱云鸿走到床边坐下,大手就向细软下探去。 萧瑾瑜娇嗔的白了他一眼,也不反抗,到也由着他胡来。 等到钱云鸿帮对方将肚兜穿好,这才一掀细软,将萧瑾瑜整个搂到了自己的怀里。 “瑜儿你放心,我钱云鸿不是薄情之人,今日你我既有了夫妻之实,我定然会负责到底,娶你为妻的。” 躺在对方怀里的萧瑾瑜,闻听这话,嘴角便勾起一抹,计谋得逞的笑容出来。 其实从钱云鸿来到房中,并一心维护她的时候,萧瑾瑜便在心里,为自己作着打算。 以前她容貌无损,身份贵重,这未来的夫婿,只有她挑人的份,就没有她配不上的,至少那时,她心里确实就有这份自信。 可如今就不一样了,她的额头上,多了一道像肉虫似的,恶心疤痕,别说旁人,就是萧瑾瑜自己看了,都忍不住想吐。 而这也导致她的自信心,严重的被打击到了,深怕因为这疤,将来嫁不得好夫君,因此她就将主意,打到了钱云鸿的身上。 毕竟对方是侯府未来继承人,钱家的小侯爷,原本轮身份,就与她十分般配,因此刚刚萧瑾瑜,故意做出可怜模样,就是要勾起对方的怜悯之情。 然后再对方情动时,半推半就,便委身给了钱云鸿,先将生米煮成熟饭,这样她侯爷夫人的身份,就算跑不了。 而钱云鸿会不会,吃干抹净不认账,这点萧瑾瑜到不担心,毕竟帅府威信在这摆着呢,她就不信,对方敢占 了她的便宜,却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 因此,与其说今天这事,是两人情动难忍,不如说,由始至终,都是萧瑾瑜在算计钱云鸿罢了。 而她所图的,就是名正言顺的侯爷夫人的位置,只要两人关系坐实,就算她毁容又如何,仍旧能嫁入后门,富贵显赫。 萧瑾瑜心里得意,忍不住想的出了神,直到钱云鸿晃了晃她,这才将她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瑜儿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如今额上落疤,都是你那庶妹害的,若不帮你报这仇,我钱云鸿还怎配做你的男人。” 萧瑾瑜回过身后,就听见对方说着,这样一番话,而话中的内容,正中她的心意,当即她的眼睛都亮了。 “小侯爷,你此话当真,非是瑾瑜心狠,只是我那庶妹确实歹毒,自她回府,您不知道我被她害的有多惨,你听我这嗓子沙哑的声音,也都是拜她所赐。” 今日萧瑾瑜被头上的疤,刺激的不轻,不但砸了东西,更是喊叫不休,因此她嗓子被烟熏时,落下的病根又犯了。 加上刚刚和钱云鸿共赴**时,她也没停了声音,所以如今这嗓子,果真不如往日那般甜美,反而声音难听的厉害。 萧瑾瑜将自己身上的一切不幸,全都怪在萧瑾萱的身上,而从来没有一刻自省过,如今眼见钱云鸿竟肯相帮自己,她自然是要喜出望外了。 钱云鸿满脸心疼的,揉了揉萧瑾瑜的秀发,语气带恨的说道: “瑜儿你放心吧,敢害你的人,我都不会叫她好过的,只是那萧瑾萱,毕竟是帅府的人,若她不出府,就算我想帮你报仇也无计可施,所以瑜儿,若想收拾了你那庶妹,我有一计,你看可行的通。” 话一说完,钱云鸿就挨近萧瑾瑜的耳际,小声的说了起来。 萧瑾瑜原本疑惑的神情,在对方一通耳语后,眼中就闪过喜悦之色,接着连连点头,脸上的笑,也越发娇艳了。 等到钱云鸿将自己的计划,全部说完后,萧瑾瑜激动的,当即在对方右脸上,就亲了一记香吻。 “小侯爷,你待瑜儿真好,若按你说的这般行事,不但能处置了那小贱人,就连她灾星名称,也能尽数传扬开,你这主意可真是妙,这下瑜儿心里的这口气,总算是能出了。” 钱云鸿闻听这话,一只手就探进了,萧瑾瑜腰下的细软里,他纵情花间多年,手法老道,不一会,就将萧瑾瑜摆弄的,媚眼 如丝,娇啼连连了。 “瑜儿是我的心头宝,我不替你着想,谁还值得我这般谋划,如今时日还早,瑜儿若真要谢我,那便在让我品尝一番可好。” 说完话,钱云鸿根本不给,萧瑾瑜开口的机会,一个翻身就上了软床,直到又是好一番折腾后,他才在萧瑾瑜讨饶的声音中,停下讨伐的动作,回味无穷的离开了玉香院。 走出房门,钱云鸿就注意到,一直守在屋外的宝鸽,双脸绯红,神情局促,竟都不敢看上他一眼。 一瞧对方这小模样,钱云鸿便知道,这个模样娇俏的婢女,怕是已经知道,他与萧瑾瑜,适才都做了什么。 毕竟刚刚他感觉太好,一时就没控制好声音,这主屋旁人靠近不得,身为萧瑾瑜的贴身婢女,宝鸽却是没这个限制的。 想到自己与萧瑾瑜的关系,还不适合被人知道,因此对于这个宝鸽,钱云鸿决定,还是有必要,给对方敲敲警钟的。 于是就见钱云鸿,几步来到宝鸽面前,见对方慌乱要跑,他一下伸手,就把宝鸽给抱住了。 这下可把宝鸽吓坏了,她虽未经人事,可身为婢女,在男女这方面,也有姑姑一早就教过的,为的是等主子成亲后,也能尽心的伺候。 因此宝鸽心里清楚的很,这位小侯爷,怕是和她家小姐,已经弄到一起去了,若她如今被对方抱着的这一幕被萧瑾瑜看见,她相信自己的小命,怕是就保不住了。 可钱云鸿却不理会宝鸽的挣扎,反倒将鼻子,凑近对方的颈间,深深的吸了口气。 “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下人,你家小姐**入股,没想到你这小丫头,到也香润四溢,当真惹人怜爱。” 说完这话,望着宝鸽,都快被吓哭了的模样,钱云鸿风流模样一敛,转而严肃的说道: “你叫宝鸽是吧,记住了,无论今日你知道了什么,都把嘴巴闭严了,要知道将来你家小姐,若真嫁给了我,身为贴身婢女的你,可也是要一同陪嫁过去的,你若乖乖听话,将来我还能给你个名分,但若你敢胡言乱语,那就等着做一辈子的同房丫头吧,等到玩腻了,我就将你送去窑子里去,听懂了吗?” 宝鸽本就是个本分,胆小的,被钱云鸿好一通吓唬,差点没晕过去,甚至连对方,什么时候放开她,离开的玉香院,宝鸽都被吓的浑然不知。 人逢喜事精神爽,钱云鸿如今才消受完美人恩,要办的事 情,也都办好了,准备离开帅府的他,走在路上,嘴角都不禁挂着笑容。 就在他穿过一处长廊,路经一个小花园的时候,忽然两个人影映入了他的眼帘,而其中的那个一身紫衣的身影,更是吸引了他的视线,脚步也驻足不前了。 而钱云鸿看见的这两人,正是蹲在院子里,奋力在挖着东西的萧瑾萱,以及竹心了。 丝毫不知,身后正有人靠近,萧瑾萱双手沾着泥巴,抬起胳膊,擦了擦头上的汗,然后又对着面前地上的,几株小草挖了起来。 “竹心,你下手没个轻重,仔细着些,这猫眼草,我寻遍四周,也就看见这四五株,它对镇咳平喘效果特好,等在给二伯母熬汤时,放上一些,对她的咳疾,一定会有效果的。” 说话间,萧瑾萱已经将一株猫眼草,连根拔了出来,长出一口气,她笑的好不满足。 小时候在梅庄上,有个头疼脑热,哪有人给她们找大夫,都是自己寻些草药,然后煎了喝水,也就挺过去了,因此不大时,她就已经认识了许多,具有药效的植物了。 后来她嫁给季凌枫后,终日呆在府里,无事可做下,她便研究膳食,后来发现将药材和食物搭配一起,往往不但味道鲜美,而且还具有滋养身体的功效。 前生她一颗心都扑在季凌枫身上,发现药膳的好处后,她就精学此道,为的就是能给对方,调理出一副长命百岁的身子。 到最后,萧瑾萱虽不会治病救人,但在药食一项上,她还是颇有心得的,而对于各类草药植被的药用功效,她也了如指掌,到也算是一技之长吧。 就在萧瑾萱,仔细的用手帕,将挖出的猫眼草包好,正要动手去挖下一株时。 钱云鸿的声音,就从她身后传来了。 “瑾萱小姐这是在捣弄什么好东西呢,可需要在下帮忙,云鸿可是很愿意,为小姐效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