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你是谁的宝贝》 第一章 已失去 首先说句废话,看长篇也是一种缘分,缘分不够亦是惘然。欢迎对小作提出宝贵意见。by何求心 联系qq: 534221451 今夜,你是谁的宝贝 by 何求心 (原发于 tom论坛一生何求心 ) 今夜,假如你恰巧也在失眠,那么,我们谈谈情吧,但,不说爱。 ************************************************* 凌晨两点的时候,烟实在是抽不出什么滋味来了,那张宽大的双人床也已经被我压得开始吱纽吱纽抗议。这张床上的最后一个女主人拿着我的信用卡出走2个月了。md,为什么每次我都是人财两空呢?真tm搞不懂现在的女人是得了啥病,我,柳如风,这么一个堂堂的男子汉,要长相那叫貌比潘安,不,那个小白脸可比不上咱家的男人味,咱是风流倜傥的令狐冲。要论前途,咱一个堂堂外企的大部门经理,手下好歹20几号人哪,也就一般般地威风吧。为啥那些漂亮妞被咱全副包装以后就非要默默地离开咱呢?理由都tm太不地道了,说咱太风流,是个大毛病,大到什么程度呢,直白点说就是只可以到此为止。然后,都是两眼泪汪汪无限深情柔肠寸断地盯着咱魔力无穷的大眼睛,决绝地转身而去。 我靠,这年头,咱这么钻石的男人,没三个四个美女围着,那才叫毛病呢,还是超级大毛病,保准哥们第一就怀疑咱是否不中用了。靠,那才是男人的悲哀呢。 掐灭烟头,下床,打开笔记本,上网。 鼠标在成人网站的地址上晃悠了几下,还是松开了。这深更半夜的,看那个玩意,没点意志力真有点受不了。毕竟床上没女人了艾,唉,咱是一只小小小小鸟噢,想要飞却怎么样也飞不高~~~狼号几句,突然失笑,哈哈,哈哈哈,我的小小鸟…… 百无聊赖之下,上q吧。传说q是泡mm第一圣地嘛,只是以前只顾跟冯小兰――就是我双人床的最后那个小妞白话了,这q许久没上,泡mm技巧颇觉生疏了点。今夜,闲着也是闲着,就全当重温旧技吧,说不定,真能吊到一个漂亮妞呢,哈哈。 打开在线人群,随意打开几页翻看名字。突然,一个名字吸引了我的眼球:已失去。看资料,女。一句个人说明是她的全部资料: 今夜,假如你恰巧也在失眠,那么,我们谈谈情吧,但,不说爱。 就她了。2秒钟完成好友请求,附加验证名字:得不到。 第二章 夜半咳嗽声 其实对于qq这玩意,我觉得它哪个功能都还可以,就是那个验证的咳嗽声让人腻味。比如这么一个诗情画意的妞(虽然目前诗情画意的还只是她的名字),一会就跟老太太似的咳嗽着和俺开始漫漫聊天路,多打击兴致呀。 果然,咳嗽声来了。打开小喇叭,nnd,拒绝咱了。丫拒就拒吧,还寒碜咱:换句,成天看这句了,腻味。 2妙钟以后,再请求过去:俺不会让你失去俺的,俺发誓。发完了琢磨着这回是不是该挨块砖头。 又咳嗽了:你配吗?? 靠,有这么不懂礼貌的女人吗?把哥们惹着了,灭你丫个狠的。再发:那就俺牺牲下,让你得到俺好了。 咳嗽:呵,原来是个小lm. 发:良民?错!俺是个风流倜傥人见人爱的超级无敌大流氓,哈哈哈 咳嗽:哈哈……这个lm有点拽……不怕灭就来吧。 发:东风吹,战鼓擂,看看咱俩谁灭谁。哈哈哈 最后一声咳嗽,通过了。等,这丫怎么不加咱呢?nnd,别得意太早,等灭吧你就,丫也不打听打听,咱是谁啊咱――咱是钻石级风流倜傥人见人爱的超级无敌大lm. “为什么不加我?”先下手为强,很委屈地样子,质问:“已失去――回答我!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伤人自尊?” “这不加了吗?” “哼,你没请求我通过你。这样不公平。” “怎么不公平了?是你要求我通过的呀。” “就是不公平。这样我不在你的好友里面。万一哪天你想我了,想q我,怎么办?”打完这行字,自己都乐了。哈哈,谁发明的qq这玩意啊,让人可以这么随便发骚而不用怕脸红。 “呵呵,你丫还真有点逗,说吧,这话你实战练习了多少回了,才这么熟溜?” “头一回。我发誓。”这倒是真话,以前咱跟冯小兰腻着呢,再说那丫也不是省油的灯,咱就想实战练习也没机会呀。不过把这说了估计丫也不信。 果然换回个白眼。“我看你是被女朋友管着才勉强不敢出来祸害人的吧。就你这油腔滑调的德行吧,哈哈哈” “嘿,你真神了,连这都知道……咱是不是缘分天注定啊?”爬,顺杆爬,吼吼 “什么注定不注定的,半夜三更的,别说这些,不然我会作恶梦的。”似乎她的情绪突然低沉了。 “你经常作恶梦?”心中窃喜,通常女人情绪低沉的时候,她就会脆弱,如果她脆弱了,那就好突破了,挖哈哈 不说话。这是怎么呢,聊得还不算很失败呀,直觉这女人可以陪咱解解闷的。不成,不能让她就这么跑了。 “我说已失去你别哭呀,有我在呢吗,乖,听话。”激将激将,挖哈哈 “别太聪明了,拜托你。”扔下这句话以后,丫的q一直亮着,但人,不见了。 第三章 冯小兰 此后几天,一直没看见这个已失去上线。倒是我那失踪很久的的最后一任女友冯小兰给我打来了电话。那会正是凌晨一点,我正在电脑前胡思乱想到厌倦,摸起手机看看能不能找到几个没昏的哥们一块出去喝酒,却发现手机没电了。刚换上电池,就响起了嘟嘟地振动声,一看号码,不熟悉的一个座机,还是长途,就接了。话筒里传来冯小兰的声音,娇嗔里透着蛮不讲理: “说,柳如风,你给我说清楚,你为什么关机?你在跟谁鬼混?” 其实我手机一般不关机,因为冯小兰跟我好的时候,强制我养成了24小时开机的习惯,说是这样她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诉说衷肠,因为她太爱我了,所以肯定会随时想我。其实她是要随时监视我,就跟我是个风筝似的,她一会儿不把那个电线攥在手上拽拽,我就会真的如风一样飞走了。冯小兰是跟过我的女朋友里时间最长的一个,一年。她在一所幼儿园工作,所以经常以幼儿园阿姨的口气跟我说: “柳如风,你看你,都马上30岁的人了,还这么任性啊,你知不知道什么是责任,男人的责任?” 她指的是我身边总是女孩子太多。说我虽没有害人之心,可是人家女孩子难道是不会伤心的吗?其实这点她错了,我,柳如风,确实是有害人之心的,对于漂亮又聪明的女孩子,我没法做到视而不见。而一旦我稍稍有点怜香惜玉的意思表现出来,那招来的更是妞们加倍的对自己恋恋不舍。而现在的女孩子,或者说我碰到的女孩子,实在是比我前卫,我不想做她们还会想办法诱惑我呢,我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难道还能回回都作柳下惠? 其实冯小兰对我挺好的,平时除了管我严了点,对我身边的人和事处理还算恰当,所以我也就没换她。没想到有次在公司家属都参加的party上,我因为喝了点小酒在舞厅里格外风流倜傥,结果部门里那个一直暗恋我的小妞一直粘着我不放手,还在跳舞时香唇主动贴上了我的脸。当然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她是挑好了角度和灯光故意作给冯小兰看的。冯小兰当时什么表情我没看见,但她的行动我注意到有点不寻常,她一直跟我的上司那个还算年轻的鬼子在姿态优雅的交谈颇欢。冯小兰虽然是个幼儿园教师,但我知道她的英语一直是顶呱呱的,而且那种时候,她的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实在也远远比她的英语更有用,我看见peter眼神里全是欣赏,还带着一种危险的兴奋。 那天晚上她没有让我送回家。其实是当我柔声安顿好那个小妞回头来找她时,她已经不见了。一块不见的还有peter.从那天起,她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也没打她的号码。在冲动的时候也曾想起过跟她的缠绵,但是我确定她还不是那个能够占据我的灵魂的女人,所以,我根本就没想找她回来,连那个念头也没有,最多只是有点可惜我那个信用卡,大概上面还有将近2万块吧,一段时间的零花钱又没了 今夜我这正烦着呢,她突然出来这么吆喝我,她还真是白跟我处了1年朋友了,竟然连我一向不容别人干涉我的私事的脾气也不清楚。 “我跟谁鬼混你管得着吗?你谁呀?”说完这句我笑起来,笑得阴险又淫荡: “你要嫉妒的话,那我就先跟你鬼混好了,说吧,今晚你的内衣什么颜色?” 哐的一声,那边电话扣了。靠,跟我耍脾气,丫还修行欠着点呢。 手机扔到一边,出去喝酒的心情也没了。打开qq,发呆。毫无理由地开始想一个问题,想到最后竟然吓了自己一跳:我竟然在想,‘已失去’去了哪里?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第四章 桃花劫 周五晚上加完班以后,哥们喊我一起去泡吧。跟我一伙玩大的那些没出息的家伙们最近两年来陆陆续续几乎都昏了,昏了以后再要聚在一起跟以前一样玩通宵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有几个屋里人还算贤惠的,出门的时候说的不错:开心玩儿吧,就当给你放假了。结果呢,不到11点那电话就一个个跟火警似的催,内容无非也就是喝多了没呀,几点回来呀,喝了酒打车回来可不能自己开车呀,婆婆妈妈到家。更可气的是那些接到电话的哥们还一个个幸福的要死的样子,满脸谄笑着公然卿卿我我也不害臊。这样几回下来,弄得咱这光棍对这些聚会也不大感冒了。最近自打冯小兰那事以后,我更是突然对于一切的party都失去了兴趣。其实我也并非就认定冯小兰那晚跟peter一定有了什么,甚至都懒得去想。当一样东西注定不是你的的时候,任何努力都是在徒增以后的伤悲。所以当以前的数任女友离开我的时候,我从来都没有试图挽回过,这样更坚信了她们对于我是一个无情的浪子的观念。而我,对于这个评价恰恰是高兴都来不及的喜欢。 酒喝到一半的时候,哥们忽然把脸凑到我的脸前面目不转睛地看。 “靠,看什么看,你丫灌多了把我模糊成漂亮妞了是吧?”顺手拿杯子冲丫嘴里灌了进去。 “我说,你丫今晚可太不一样了啊你,”哥们被我灌得直伸脖子,气刚匀过来就又接着瞅我:“原先你看见这的妞们那可是眼都不带眨的啊,今儿咱旁边那桌的妞可是冲你使了好几回劲了,你咋一点反应都没有呢?”哥们搔搔头:“莫非,你这风流倜傥的超级大lm真的被冯小兰那个幼儿园教师给伤着了?” “伤个p,丫算什么,跟我上床的女人多了去了,她还排不上号呢。崩跟我提她,烦。”这烦我倒不是说假。自打冯小兰走了以后,我连做爱的欲望都似乎淡了许多,有时候躺在床上失眠的时候竟然想,假如只是为了上床,那何必要那么麻烦地去谈恋爱、结婚呢?上床有两种,一种跟人一起,通常是异性,另一种是自己跟自己。对于第一种而言,就算是经过那么多麻烦最后结婚了,你能保证这个婚姻就不出问题吗?至少我身边的婚姻,出问题的太多太多,这也是我迟迟不肯踏入婚姻的一个主要原因。而我的只做爱不谈婚,显然是我历任的女朋友所不能容忍的。因此她们最后离开的时候无一例外都送了我一个流氓的爱称。 “崩烦,你丫好日子又要来了,看你的桃花又开始发亮了,”哥们又干了一杯:“不过这次是桃花劫,你丫可要挺住。” “桃花劫?现在我都是自己劫自己。”我嘎嘎淫笑起来。 回到家里,已经3点了。可还是一点睡意也没有,酒精的刺激还在使着劲。简单冲了冲凉,这下更清醒了,索性打开笔记本,上网。 qq的头像都是灰的。再也没有那晚要在qq泡什么mm的无聊念头,一个‘已失去’已经失去――不对,是失踪了,以一窥十,看来就连网络游戏玩得下去玩不下去那也要个缘分啊。 缘分。突然想起那个短信,说黑猩猩踩到了长臂猿的粪便,后来两人相爱了,黑猩猩说,原来我们是缘分啊。――哈哈哈 在网上胡乱浏览着,想找部新片子下载了看。快4点的时候,qq那里响起了敲门声,咚咚,出来一个小提示:已失去上线了。 第五章 恶梦 几乎没什么思考的时间,手已经点开了跟她的对话框。 “已失去,你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上q?” “已失去,你在跟很多人同时聊天吗?”真怀疑这个女人是在吊我胃口,nnd,果真那样,那还真需要咱动动好久没活动的大脑了。总之,今夜在我睡意袭来以前,我不会再让她跟上次一样无声无息跑掉。 “你不也在呢吗。”半晌,在我几乎要开始刻薄她的时候她回了淡淡一句。 “我是个男人,夜生活自然丰富点啦,这还不是我最晚的呢。”说完又有点后悔,这话有点露出lm底细稍早了点,于是以攻为守接着涎着脸问:“你呢?晚睡好像对于女士美容很不利呀赫赫” “嗯,你说的倒是有点道理,不过今天我不是晚睡,”话说了一半,没了下文。 看来她的防备心还是很重。“已失去,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我把刚刚想起的那个缘粪故事顺便讲给她听,希望她能放松一点。她还是没反应。 “其实我最讨厌双方捉迷藏一样的交谈,聊天吗,就是要的放松自己,要是聊个天也带上心机,那tm干脆不如去睡觉舒坦。已失去,你做恶梦了就是做恶梦了,为什么不敢说呢?” “那是我自己的事。” 靠,什么话,跟没说一样。“我替你说了吧,你梦见你以前的男朋友了是吧?” “那么我可不可以说,你这么晚不睡是在等你以前的女朋友给你打电话?”果然,她中计了,开始follow me……哈哈 “错!如果她打,那也只可能在12点以前。” “为什么?” “因为她对我的感情只到12点以前。” “赫赫这是什么理论呀。”终于她笑了一下。 我却突然觉得落寞,“这一刻她一定睡得很香。而且她一定没有梦到我,否则,我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跟你聊天了。” “象你对你男朋友这样,会在夜半梦到他,他真有福气――”一丝嫉妒没道理地冒出来。都怪我打字速度太快,在我意识到这话有点过以前句子已经传了过去。很显然,她做的一定不是什么甜蜜的美梦,因为做美梦的人是不会在凌晨4点起床上网的――我碰了她的伤心地,对于刚刚第二次聊天的我们来说,这,很不合适。哎,柳如风啊柳如风,真是灌汤灌多了,或者真的没有泡妞的灵气了。 忐忑间,她回了淡淡一句话:“他不是我男朋友。而且,他也绝对不会认为那是他的福气。” “对不起,已失去,我今晚喝酒了,可能说的话不太合适,你别见怪。” “以后你可以不用那么别扭地喊我了。那个名字,那句话,是只对一个人的。”她的话令我沮丧。 “我叫竹青青。”这是那天早晨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六章 竹青青 醒来时竟然屋里是黑的,摸起手机看看,原来是晚上7点了。哈哈,光棍的日子果然爽,想折腾到几点就折腾到几点,想几点起床就几点起床。自从床上没了女人以后,周末的日子都是这样晨昏颠倒着过来的,悠闲而惬意,不用再跟班外加流动银行似的陪着她们出去置办行头,累得再要死也不能抱怨,还得时机准确地不停献上甜蜜的马屁,末了,最惨的是,回家以后在床上还得继续生龙活虎,否则一准有心灵的折磨等着咱,其中冯小兰那娘们的话最具代表性,丫总是忧心忡忡地痛心疾首: “如风,你老这样外头胡闹,以后老了后悔可就来不及了!”好像咱真的不行了一样,其实也不过就是稍微不用功点而已嘛,可见上帝造女人是很公平的,把她脸蛋造漂亮了一准她脑子会缺点什么。不过单纯就上床而言,脸蛋漂亮还是比较爽的哈哈哈 起身去冲凉,微凉的水冲在头上,顿时头痛轻了许多。胃里似乎有点烧,估计是胃酸的老毛病又犯了。坐在床沿边擦干头发边想,今晚怎么打发呢,胃这样子酒是不能再喝了,可离能再睡着怎么也还得几个时辰吧,干脆上网看看有没什么新片子出来,说不定还能再碰上竹青青呢。对了,昨晚,不,今早晨,她说那个名字,那句话,是只对一个人的,什么意思呢?这个女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呢?直觉,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鼠标不觉间已经点开了qq.我知道我的好奇心真的被这个叫做竹青青的女人勾起来了。 谢天谢地,她的头像亮着。我决定暂时收起我的lm气息,来点深沉的,否则把她吓跑了可就没法子知道她的故事了。赫赫其实很知道她是不会被任何人吓到的,这么说不过是自己给自己壮点底气罢了,面对这样一个几乎能感觉到是刀枪不入的女人,要想达到自己最后的目的,必须随时准备着来点精神胜利法。 “hi,在吗?” “嗯。”这次倒回的挺快,啊哈,谁说的来着,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呐赫赫,加油。 “竹青青,我为昨晚上,不,今早晨的话向你表示歉意,对不起。”言外之意竹青青你听好了,别再想逃,咱可是文质彬彬地谦谦君子呐,你的心事咱猜到了,但是不会揭你伤疤的赫赫 “你是在日资公司做事吧?” “啊……你怎么知道的?”嘿,还真是个不一般的女人哪,咱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哈哈。 “因为你这么没头没脑的客气,跟日本人的假惺惺差不多。” 靠,这是什么话,差点把肺气炸。“拜托你竹青青,我……今晚胃疼,烧着呢,别再刺激我的肝和肺了成吗?高抬贵手啦~”谁说的来着,男人在适当的时候适当的装点脆弱,很有好处。挖哈哈,咱要试试这招。 “哦,喝酒喝得是吧,那就喝点热牛奶养养胃吧。有一种胃药叫快胃片的,是中药,治胃酸特别见效快。” “谢谢你,竹青青,你真好。”这话我是发自肺腑的,包括冯小兰在内,还没有哪个女人这么跟我说过胃疼要注意什么,她平淡的话里是一种淡淡却很温馨的体贴,厌倦了不停地对女人付出体贴的我,格外感到这种温馨的可贵。 竹青青,今晚,我会努力不再让你做恶梦的。我给自己又加了把油。 第七章 别说晚安 “你不觉得这么客气很无聊吗?”竹青青可是一点也不客气,“还是你连这些基本的生活常识也不知道呢?难为你怎么酒喝到现在才胃疼。” “我才不是跟你客气。我原先的女朋友跟了我一年,都不知道我喝牛奶会拉肚子,只能喝酸奶。”想起来这个就有点来气,冯小兰逼我把她爱吃的菜喜欢的水果甚至她抱着睡觉的布娃娃是哪个牌子哪种颜色的都记得一清二楚,却从来没问过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你说什么?你也喝牛奶会拉肚子??”竹青青似乎很讶异,连用了两个问号。 “是呀,这有什么可骗你的。”等,她说‘也’,难道她也是这样?顺口就问了过去。 “不。不,不是我。”说完这句她沉默了。 唉,难道我又说错了话吗?这个女人,真是叫人难以捉摸。qq这东西就这样,对方要不想开口说话就算你要打她也还真够不着。平时对付冯小兰她们的那些手段似乎一个也不合适使在竹青青身上。tmd,真是见鬼了。 又挨了一会,只好老老实实开口道歉,按竹青青此前的表现来推断,她对于我的道歉不会不搭理的,姑且试试吧。 “对不起,竹青青。” “奇怪了,你干吗又对我道歉?我说了,我对于日本鬼子那一套假客气很不感冒。” “你不感冒我这也委屈呀,我都不知道我说错了什么你就又不搭理我了。” “呵,你不用这样的柳如风。你想说什么你就直接说,我要能回答你我自然就回答你了,我不想回答的,再问也没用。”竹青青的话恰似竹筒倒豆子,“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件事,即使不是怎么好听的话只要不过分我也不会很计较,但是你不能跟我撒谎。”顿了顿她又补充:“只要我发觉你在撒谎,你就可以消失了。” 靠,什么话,谁许你丫跟我面前这么拽了,我就撒谎,我就拿不好听的话来折腾你,我就……嘿嘿,我就不消失。 “竹青青,我为什么要对你撒谎呢?噢,我们认识时间短,你还不知道吧,咱柳如风只在必要的时候对美女才撒谎。”―――你,你是美女吗?哈哈 “呵呵,这话才是你的真本性吧。你既然自视这么甚高,为什么还会把你女朋友弄丢了?” 得,不是我要套她的故事吗,怎么两句话就绕到咱自个身上来了?不成,大大地不成。 “咳,咳咳,这可是我心中的痛啊竹青青,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吧?” “那很好,看来你是个明白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对我的好奇心别太过了就好。当然如果你觉得这跟你当初加我的目的差距比较大,你可以选择把我现在就删除。” 嘿嘿,这条线吓不到咱,以前的那么多妞可不是白泡的,所谓兵来将挡,顺口接着就是:“你呀竹青青,是不是在我以前加你的那些男人太无聊惹你生气了?放心,我这么一个正在受伤的男人,目前对于所谓的爱情很不感兴趣。听着,你非要说目的我是有一个,那就是:今晚,假如你恰巧也在失眠,那么,咱们聊聊天吧,就消磨下时间。” 她被我篡改自她的个人说明的这句话逗的笑了:“还别说柳如风,你好像有点歪才。” “不是好像是就是,不是一点是好几点,以后你就知道了。”就这样,那天晚上我跟她耍着贫而不过的玩笑,从争论一篇流行网络小说聊起,一直聊到一点多。那种开心的感觉实在很久没有过了,这种开心不是上床以后的那种很刺激的爽,但是却一直平和地渗透到神经里,似乎整个身心都忘记了一切的疲累和烦恼,在轻松的舒展开来。 其实不想下线,但是考虑到竹青青早晨就因为恶梦失眠早起,所以劝她早点下去休息。她淡淡地回好。 “晚安竹青青”打这句话的时候我真的感觉太好了。 “对不起,柳如风,你记着,以后别跟我说晚安这两个字。”她好像突然变了脸,扔下这句话,走了。 第八章 宝贝我疼 此后整整一周,没有再遇到竹青青。没有她的晚上我游逛在成人网站和各大bbs之间,烟一只接一只地抽到喉咙疼。有次被成人电影刺激得实在难受,就跑到聊天室去找了个名字叫“柔情波霸”的妞胡侃,结果等那个妞真的用文字跟我叫床的时候,我这个一向lm中的lm竟然落荒而逃了。 在卫生间狠狠拿凉水冲头。暗骂自己:柳如风,难道你真的跟冯小兰说的那样,开始不行了吗?这年头,相爱不如做爱,多么简单又聪明的真理啊,这不是你柳如风一直奉为行为准则的吗?人家妞主动叫床,你逃个p呀。 对,我逃个p呀。但是我确实也弄不清楚当时为什么我会逃。原先的28年,都是桃花阵里过来的,床第之欢于我,只是一种正常的需要。从来我也没想过我会面对旖旎风情会主动撤退。 那我一定中邪了。对,中邪了。md,自从那夜无聊的要跑到qq泡什么mm,似乎我对于女人就看淡了很多。尤其是那晚竹青青说的那句胃疼的话,为什么我的历任女朋友就没有一个跟我说过的?不说就是从来没有想到过我也会胃疼,想不到我会胃疼就是她们其实从来也没关心我到骨子里,不管她们嘴上是如何地宣称没有我就会活不下去。无数次事实也证明,她们没有我以后活得一样滋润。这年头,相爱不如做爱。哈哈 游逛在网上。游逛。心里渐渐有一个声音清晰起来。我想要一个关心我到骨子里的女人。哥们不是说我又要有桃花了吗?阿门,上帝,菩萨,佛祖,保佑我柳如风这次的桃花就是我要的这个女人吧。为了以示我的虔诚,我甚至在这么祈祷的时候还发了一个我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誓:以后不再随便跟女人上床了。 日子一天天混沌地过着。周末的时候哥们又约我去喝酒,顺便叫我赎单。哥们昏了以后财政好像一直就不怎么宽快,老婆给的零花钱干泡吧这事根本就是超前消费――超前花他将来的第n月零花钱。所以一般我也不会让他们掏。 见了面一看哥们吓了一跳。那丫脸色晦暗,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怎么了这是?这么死气兮兮的??你丫不是外头惹了妞被老婆抓到赶出家门了吧?” 哥们痛苦地皱着眉头:“也差不多。”十瓶啤酒下肚,他的血泪倾诉其实就是唠叨也接近了尾声。丫网恋了。网恋的要死要活的时候一个不慎被老婆看到了手机里的火爆短信。老婆回了娘家,说给他一个星期的时间冷静冷静。 “我靠,你丫真是越活越tm倒退了,还真出息了你,网恋这种白痴玩的游戏你一个结婚的大男人也希罕?有个老婆天天给你睡你丫还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当初姚娟跟你好的时候你说要怎么对她的?你丫还有没有人性你?”不由分说直灌了他整一瓶。 “你以为我想网恋吗?她对我可好了,从来不跟姚娟一样成天骂我没出息,至今还住单位的那个小破宿舍,连结婚时就答应她的新房子也住不上。”哥们已经醉的不像话了,看那样子真要哭出来。我赶紧结帐走人。 把他送回家整到床上鼾声震天地呼呼过去,回到家又是一个3点。洗完澡又打开了电脑。我发现睡以前一定上网看看已经成了我的一个习惯了。 打开q,竹青青的头像是灰的。等,她的名字后面加了几个字:宝贝我疼。 她上线过了。否则名字不会改成这样子的。 宝贝我疼。――她,在对谁说话?她――怎么了? 第九章 卿为谁伤 那夜我不知道盯着qq的头像到底发呆了有多久。n年以后等一切都归于0以后我曾想过,假如那个夜,不,那个凌晨,我没有一直坐在那里守着qq发呆,那么,现在的我,是不是会更快乐一些? 我只能这么问自己。我知道我永远问不了竹青青了。从那夜起,不,从那个凌晨起,我就知道她将永远走在她一个人的世界里,她的那个叫做心的地方尽是空洞而破碎的裂痕,这些裂痕占据了她的灵魂,终她一生一世,她再也容纳不下任何人,包括她自己。 在我的眼睛终于开始酸涩的时候,qq上传来了敲门声。竹青青又早起了。凌晨4点半。 “早,竹青青。”竟然我没有一丝重逢的喜悦。――可能我真的困了。 “你怎么了?你――生病了?这几天你去了哪里?”从那天起我决定泡吧时不再喝超过8瓶啤酒,否则我会变成一个可耻的唠叨男。 “没什么,谢谢。” 谢天谢地去吧,别谢我,我不要你谢,――我宁肯要你说我是假惺惺,那样至少也比这些冷冰冰的礼貌用语要亲切。是谁说的酒壮色胆的,真tm胡扯,平时舌灿莲花的我今夜整个一白痴,一句应急的话也说不上来。只好又老老实实开始脆弱。 “对不起竹青青,今天我又喝酒了,假如我又说错什么,请你别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半天她才回了一句。 不就是说咱不值得你为咱生气是吧,说吧说吧,看你失眠的分上,好男不跟女斗。 “你不是生我的气为什么这么慢才回复我?”――厚颜无耻就是这样的 “我的手指头关节都在疼。” 我突然意识到她在的那个省份已经连续下了三天暴雨了,台风带来的礼物。啊,我的天,竹青青难道是一到这种天气就会受这种痛苦?可她,她还害着失眠症呢。 “那你就该多休息呀竹青青,半夜三更上什么网呀你?”一股邪火腾地上来了,什么要沉稳,要机智,要风趣,统统都tm一边去,酒精燃烧着我的神经,竹青青如果是在我身边我一定会立马拔掉她的网线把她扔回床上去。 “我不需要别人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今夜的竹青青如此冷漠,跟一周以前的那夜聊天简直判若两人。也许是我对于那晚的感觉太过深刻,而忽视了竹青青从骨子里透出的那种冷傲,也许那才是她的真性情。可我直觉里却是意识到,她的那种冷傲,只是她掩饰自己的一种武器,而需要掩饰自己的人,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她曾经受过伤,而且是很重,很重的伤。 竹青青,你,为谁伤? 第十章 12点向右的情感 我承认那夜我的大脑的确有些混沌。不过这种混沌却并未妨碍我的直觉。竹青青的这种伤入肺腑的冷傲隐隐让我觉得熟悉。7年以前,当我从一个处男幸福地变为男人不久,我为之付出一切――身体和灵魂的女孩,突然从我生命里消失了,无影无踪,毫无预兆。从床上起来以后,我就象一个蜕壳的蝉,把她留给我的沉默和冰冷全部蜕去,从那时起我成了一只风骚的叫床不已的公蝉。然而,竹青青是个女人,她跟我不一样――至少她没有我这样的资本去游戏――所以她只能在失眠的凌晨寂寂枯坐,用冷傲来掩饰她内心的伤痕。 “竹青青,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为什么有些人朝夕相处一生,也不见得会把心底的话互相交流几句,而有些人,只是素昧平生,却能够把心底多年以来一直埋藏压抑的秘密心甘情愿地倾诉出来,难道,冥冥中真有天意? 今夜,为什么我突然想诉说的欲望如此强烈?也许是竹青青勾起了我的某些回忆,也许是今夜酒不醉人人自醉,也许,――也许只是因为她手指关节疼打字会很费劲。 竹青青不置可否。于是我开始诉说,诉说里突然发现,遥远的7年以前发生的那些枝枝节节,我以为我早已忘记的那些陈年旧事,却在酒精的燃烧里依然清晰而强硬地凸现了出来,那些我一直刻意用无数次风骚来强化、精雕细啄的亲吻和欢爱,却始终泯灭不去那夜蓝蓝战栗着倒在我身底下时的那甜蜜一吻。啊,蓝蓝,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突然失踪? 当我终于开始清醒住嘴不说的时候,一直沉默的竹青青突然打过来一句话: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有些事不是谁都可以告诉的。我想――你该明白我指什么。” 她果然聪明,我讲的故事只是用了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她却已经明了了一切,而且这么委婉而不露痕迹地维护了我的隐私和自尊。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了那天我们曾谈到12点以前的感情。今天我讲的这个故事,算是12点向右的情感吧。” “呵呵,12点向右了又怎样?” 竹青青的笑无端地让我有了一阵凄凉的感觉。是啊,向右了又怎样?就像今夜我对着一个陌生的女人无比清晰地怀念蓝蓝,而这怀念难道能改变蓝蓝突然失踪的这个事实吗? “不能怎样。所以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好。哈哈~” 那夜我对着屏幕拼命笑,直到我的眼角笑出了泪花。笑着笑着有点开始恨竹青青,这些年我原本已经活得很快乐了,为什么这么一个夜就会把我的伤疤又淋漓地揭了开来? “是。假如你能真的醉了的话。可惜,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虽说只求一醉很简单,到最后只怕恰恰适得其反。” 竹青青的话让我觉得泄气,真的困了,我要去睡了。蒙头大睡一觉是我从蓝蓝以来屡试不爽的疗伤圣法,不过没用过几回倒是真的――蓝蓝以后没有谁可以让我在床上再躺半个月了,除了生病。刚要说再见她问了一个让我这个圣法失效的问题。 她问:“柳如风,你为什么不去找她回来?” 第十一章 得不到 “哈,你让我去哪里找她回来呢?天堂还是地狱?”我的心那时一定很疲惫,揭开的伤口挑逗着天性里恶的一面,我忍不住开始刻薄竹青青: “假如失去的都能找回来,竹青青,今夜你还会因为恶梦失眠坐在这里跟我胡扯吗?” “赫赫……难道你们男人都是一样的吗,为什么从来也不去想要找回来什么?” 竹青青的话听在我的脑海里有些发飘,蓝蓝有没有也这样想过我呢?她,可曾也盼过我去找她回来?然而心确实已经失去了分析的能力,这些年我只要活得简单,越简单越快乐,而快乐是最好的麻醉剂,什么都可以忘记。 “因为她注定不是我的,否则她不会走。”我已经有气无力了。累,从没有过的疲累席卷着今夜醉酒的我。 “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以后你还在怀念她,并且还在无可救药的为她伤心?你别告诉我那只是因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是啊,竹青青问的有道理,为什么这么多年以后我想起蓝蓝的感觉还是伤心,而冯小兰走了以后我只是有一些可惜我的那张信用卡? “也许吧。虽然得到了也未必会珍惜,然而佛祖和蜘蛛的故事也只是个故事而已,这世上,得不到的始终是最好的。”竹青青的自问自答有点伤感,“睡去吧,我想今天你确实有点喝多了。” 睡吧睡吧,睡了就做梦娶媳妇啦。当躺在床上眼睛终于闭上的那一刻,脑海里反反复复回响着的竟然是这一句话。当年蓝蓝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每次赌气拌嘴了我总是拿出她最爱吃的开心果,学着一部电影里的对白哄她:“吃吧吃吧,吃了就不哑巴了~”而蓝蓝就是拿这句话回敬我。 那夜,不,那晨,我做了很多很多梦,时空是交错的混乱,人物是混乱的交错,一会是竹青青,一会是蓝蓝,一会又是竹青青变成了蓝蓝,一会又是蓝蓝走了,我伸出手拼命想去抓住她,然而抓不住。竹青青却突然出现了,我看不见她的容颜,只很清晰地感觉她在怜悯地看着我。是怜悯。我诧异人在梦里是不是真的有知觉,为什么我看不见她的容颜,却对于她的这个表情感觉如此强烈? 佛祖和蜘蛛的故事吗?要轮回几千年才能跳出那个得不到和已失去的心之囚牢呢?可是不管如何,过去的7年我柳如风总是用行动跳了出来,尽管有那么一刻我曾经对着一个还是陌生女人的竹青青脆弱过。那么,为什么我会对竹青青的那个表情感觉那么强烈?为什么她会怜悯我?我为什么需要怜悯? 在梦里我大声质问着竹青青。一眨眼场景全部变化,竹青青在哭泣。是,她在哭泣。她在哭着念出了一个名字。她在对那个名字哭: “你为什么要这么伤自己?” 她叫那个人宝贝。 宝贝?今夜,谁是谁的宝贝? 我彻底糊涂了。在糊涂里我终于幸福地‘长眠’了,直到手机倔强的振动声把我惊醒。哥们酒醒了,要找我商讨对策――对付他老婆回娘家的良策。 第十二章 网的什么恋 揉揉依然酸疼的眼睛,发现屋子里又是黑的了。我又过了一个从黑夜到黑夜的日子。其实人生不也是如此吗,出世的时候来自母亲温柔的黑暗的庇护,走时又进入一抔黄土包容的黑暗。我被自己百年不现的哲学家的思考给逗乐了,哈哈,人生何其短,及时行乐最快活。 在去哥们家的路上,被冷水澡勉强激醒的头依然疼痛欲裂。要不是哥们惨不兮兮地承诺以床相许,顶多我也就够电话里骂他一顿的气力了。丫说反正老婆回娘家了,大不了你来了我让你睡床上骂呗。这话把我气乐了,也想去看看局势到底恶化到了什么程度,于是吩咐丫准备好吃的喝的候着,就去。丫死性不该地嘿嘿奸笑:“买一送一,你来了我不但有美酒佳肴,还有绝品美女相赠,只要你帮我把这事摆平~”――鬼才信他那会有什么绝品美女,要有也是成人网站下载的小电影。 哥们叫赵强,从小玩大的死党。自从他娶了老婆姚娟,我还带冯小兰来蹭过几次饭,姚娟人长得一般,但是厨艺绝对棒,我还拿她给冯小兰树立过楷模,奈何那妞被我养的是眼高于顶,吃多于做。 进门一看,门口的鞋子东一只西一只地乱着,地板都黑得发亮了,瞄一眼客厅,还有一床巾被乱七八糟铺在那,看样子昨夜我走了以后小子又从床上出溜到客厅折腾了。赵强哈欠满天地从厨房端出他嘴中的美味佳肴,一碟五香花生米,两个罐头,仅有的一个热菜是一大碗冬瓜排骨汤。 “靠,还算你丫有点人性,知道咱陪你喝酒喝得胃都牺牲了,看排骨汤的份上,一会少骂你几句啦。”这倒是大实话,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半天了,但是胃却好像对什么也没欲望,也许这碗热汤还能凑合两口。 一口汤下去,不对呀,怎么没滋味呢?仔细看看排骨,更不对了,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新炖的呀。啪的扔下勺子,手掐上了赵强的粗脖子:“靠,你丫给我老实交代,这排骨煮了多长时间了?” “没……没多久呀,”赵强被我折磨的直翻白眼:“姚娟走的那天晚上才煮的呀。” “那姚娟哪天回的娘家?” “大前天啊。”丫还很无辜―――我吐,“早知道自个没了老婆热汤热水地伺候着连饭也吃不成就别把老婆气走呀,你丫什么德行呀这是。”恨的我拿勺子敲他,“你丫网恋是吧,恋吧恋吧,当心最后落个网破恋也死。” “唉,你说我那真的算网恋吗?我不就跟那个妞多聊了几句嘛,她给我发了几个短信而已,谁知道就被姚娟给逮着了……” 其实昨晚喝酒的时候赵强嘟囔了些啥我还真没怎么在意听,只记得他嘟嘟囔囔大多说的也不是跟那个网恋女孩的事情,而是他跟姚娟的婚姻生活里的锅碗瓢盆奏鸣曲。他这么一说,我的兴趣倒上来了:“哪的妞?漂亮嘛?老实交代,你怎么勾搭上她的?” 一提这个赵强两眼贼亮,拉着我就往电脑边去:“漂亮不?嘻嘻,你看看再说。” 丫打开他的qq图片收藏夹,一个笑得很甜的清纯小女生,背景看着眼熟,似乎是某个大学的花园。“我说你积点德成吗,你一个淫贼犯贱也就罢了,可人家还一未成年少女呢,你丫可别害人家。你真要淫荡那也学学我,找自愿奉献的成吗?” “靠,我害她还是她害我呀,我这还什么也没捞着呢老婆就回娘家了。”赵强一脸沮丧。 “该。叫你小子都结婚了还不安稳过日子。” “结婚了难道就是要跟死人一样吗?谁没个朋啊友的,”丫看上去对于我的良言相劝很不以为然:“只不过我跟宛然是网上认识的罢了。柳如风,你可别告诉我说你在网上没朋友啊。”―――好嘛,这丫开始将我军了。 第十三章 誓言和谎言都一样 “我有没有网上的朋友?”我哈哈大笑起来,“拜托,冯小兰那股子腻劲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哪有时间网上再开辟战场呀,”顺手奖了他一拳头,“你丫被网恋迷了眼,就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得中中网恋的毒你才心理平衡?” “中毒?什么话!”哥们鄙视的看着我,就像我是一个地道的土老帽:“要说那是毒,等你中了才后悔没早点中呢。” “嘿――你丫还后悔没早中?那你别怕老婆回娘家呀,找抽吧你,”我嘴里说着,鼠标可不闲着,小子的图片收藏夹被我翻了个遍,那个小妞果然有几分姿色,怪不得丫迷得要死要活的呢。 “姚娟看过你的这些宝贝了吗?”我边看边问,“如果只是个短信,还好办,看了你这些图片,那可就有点难度了。” “她那点电脑知识,要看我的qq记录那是白日做梦~”他还美上了,我白他一眼:“给你个杆你还真爬上去了呀你,不怕摔死。” 弄清楚丫跟那妞没什么实质性的过错,我给他免费上了一堂家政课。拿丫的话说就是“把他美好的第三类情感活活的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靠,不扼杀她姚娟就得扼杀你,明白不。”我拉上他出门:“去,买束花,把姚娟给接回来,就说那妞是我泡的,被我甩了找不到我才缠着你,发那个短信是威逼你透漏我的消息。剩下的不用我教了吧?”反正我是出了名的lm,也不在乎多这一个桃色花边了。“那破排骨汤你留着自个喝吧,我去吃碗热粥去。” 一个人穿过灯火通明的南京路,走上人流已渐渐散去的外滩。东方明珠塔在黑夜里烁烁的闪着朦胧的光华,我趴在栏杆上俯视滔滔不息的江水,7年以前跟蓝蓝的呢喃又回响在脑海里: “蓝蓝,你会嫁给我吗?” “傻瓜,难道你希望我嫁给别人吗?” 7年以后我还在这里凭栏无语,而昔日的恩爱和誓言却早已随着那滔滔江水,一去不返了。一阵迷信的念头袭过我的脑海:对情人而言也许这个江边本就是个不吉利的地方,所谓流水无情。胃一阵灼烧的疼痛,潜意识里想起竹青青说的那种快胃片见效很快,找个药店去买瓶试试看吧。 等我回到家时,在药店旁边的超市买了瓶水喝下去的药片已经起了作用,胃几乎不烧了,一种饿的感觉却浓重地袭上来,那碗粥没起什么作用。翻遍了冰箱,只找到一包泡面,还有几个鸡蛋。泡面吧,唉。我有点体会到赵强那么迷那个小妞却对姚娟仍然不舍的原因了。有人疼,原来也是一种福分。从这点讲,丫比我有福。 面泡在碗里的时候,我打开电脑上了qq.如果能碰到竹青青,我要谢谢她的指点。她的状态是离开。等我冲完澡吃完泡面,她竟然在线了。可是我的感谢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当我把自己内心最隐秘的角落无意中展示给她以后,我不知道接下去该以什么样的面貌来面对她。 “竹青青”喊了一声她的名字我说不下去了。 “你没事吧,昨晚你似乎喝了不少酒”竹青青的这句话让我感到一阵温暖的崩溃。我的回答有点驴唇不对马嘴:“谢谢你的快胃片―――我刚从江边回来。” “你没事吧柳如风?”她又追问了一句。 于是我把快胃片和在江边回忆起的誓言一并讲给了她听。我讲的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 “你知道吗柳如风,”她沉默半天轻轻说: “誓言和谎言都一样。” 第十四章 谁更幸福 竹青青的这句话,绞得我的心起了一阵痉挛。当誓言如流水永不复返的时候,时光已无情地把它褪色成了不会实现的谎言。誓言和谎言都一样,终究要一切随风,我的蓝蓝,原来我们都是逃不过时间沧桑的孩子。 “所以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凶巴巴地喝我不许撒谎了是吗?”今晚已是交浅言深,我想换个话题。有些秘密,只能是一个人的十字架,不是随便谁就可以成为分享的人,而竹青青――也许只是我喝多了罢。 “你有对我撒过谎吗?”竹青青显然明了了我的意图,配合得天衣无缝。 “哈,你倒说说看,我为什么要对你撒谎呢?”气氛开始轻松起来。 “赫赫……比如――你的真名字叫什么?”竹青青笑得促狭。 “柳如风啊,你不都叫了n回了嘛。”我的qq在竹青青以前几乎没怎么用过,狐朋狗友是电话联系,妞们是身体交流,况且我一直认为柳如风这名字绝对能让人联想到咱潇洒飘逸的超级酷哥形象,所以q也就随便用了它。 “你的真名字就叫柳如风?”竹青青有些意外。 “对头――!我的手机号xxxxx你记下,来了上海我请你去外滩玩。”没好意思说请吃饭,好歹外滩是个公共场所,被疑为图谋不轨的可能性比较小。其实老实讲,这也是我泡妞实践中的一个成功率比较高的秘诀,在外滩浪漫的氛围下比较容易就可以自然地搂到mm的纤腰,嘿嘿,以后的事情嘛就比较简单了,当初冯小兰就是这么搞定的,不过这话可不能对竹青青说。 “赫赫说的就跟你经常见网友似的。”竹青青揶揄我。 “见网友?哈哈”我禁不住得意洋洋地翘起了尾巴:“拜托你竹青青不要这么老土啊,咱柳如风成天忙――忙工作忙得要死,哪有时间见网友呀。”这尾巴差点翘出破绽来,好歹是打字聊天,及时把忙工作换下了那句已话到手边的忙泡妞。 “呵,柳如风,你贫起来是挺能逗人开心的。” “那是啊,咱是一个乐观的人,竹青青我告诉你一个秘诀――”突然心情一片轻松,似乎多年以来隐藏在心底的那个压抑的秘密,因为倾诉了出来而不再那么不敢碰触的疼痛。我跟竹青青开起了玩笑:“实践证明,乐观的人泡妞成功几率更大!” 果然竹青青被我的秘诀汗了。瞅着她那个低眉敛容、冷汗直流的表情我忍不住嗤的笑出声来。原来一场话语相投的聊天可以令人这么快乐。我想起了赵强那丫关于‘中毒’的谬论,琢磨着改天有空得再去套套丫中毒的经过,意淫的同时也趁机摧残摧残丫的心灵,聊解那破排骨汤之恨。 竹青青一句幽幽的话定格了我的快乐感觉。她说: “柳如风,你比有些人幸福。――你终于能说出一直深埋的心结,而有些人,只怕是一辈子也不肯说出来,一直把那个十字架背到底。” 等,她说的是我‘幸福’,而不是我‘快乐’。―――我幸福吗?我,比谁幸福? 第十五章 寂寞是为什么 周一中午的时候,赵强给我打电话,喜气洋洋地‘谢谢哥们的高招,老婆搞定’。我笑骂:“就你丫那有色心没色胆的孙子样吧,以后甭什么碗然锅若的了啊,老老实实做你的老公吧就。”丫嘿嘿奸笑,还不忘压低声音放骚:“不怕,天踏下来不是有风流倜傥、lm成性的哥们你顶着嘛,我呀,顶多也就一受牵连的受害者!”――嘿,这黑锅看来我还得替他背到底了,气得我几乎吐血,“成,我顶着是吧,那今晚先去保罗安慰安慰我受伤的胃吧,不让我怕没力气顶~”算准以丫兜里的资金绝对得肉疼,果然,丫吞吞吐吐,讲出的理由却令我彻底鲜血狂喷。丫十二分无辜地呢喃:“姚娟说……以后不许我跟你一起鬼混了……说你都从现实流氓到网上了,早晚会出事……我跟你会学坏!” #◎#¥※%x※…………%◎%% 当我唾沫星子乱溅完毕,找水杯子喝水的时候,还在好笑刚才对赵强那丫的威胁:“古语说的好啊,娶了媳妇忘了娘,赵强你孙子一典型的大尾巴狼,靠,一不做,二不休,我还非把你那个什么宛然的小娘们给泡了!”――哈哈哈 “n,什么事这么高兴啊?”回头一看,peter不知啥时候走到了我的座位前。这个鬼子是德日混血,继承了他德国老爹的身架骨,高大有形,虽已年过50有2,可怎么看怎么象才刚40,‘浑身上下散发着熟透了的men的气息’――这是公司的女士们私下的议论。我呸,不说‘成熟’说‘熟透了’,这年头女人比男人lm的劲头也少不到哪去。这老家伙虽是我的顶头上司,但自那晚party冯小兰跟他一起失踪以来,除了工作必须我再没拿正眼瞧过他,他倒是一直照旧很绅士的待我,nnd,毕竟是身上有小日本和纳粹双重血液的老鬼,伪善的本领也不一般。 “所长,您找我有何吩咐?”我正容回道。 “总部下周三在东京召开产品销售体系整合会议,周四以前你把公司的销售计划书准备好提交经理会议审核。人事部会为你打点好其他准备工作。”peter又特意叮嘱:“n,这次会议对公司很重要,你务必准备好。” 其实公司内早就有关于这个体系整合的猜测,目前国内的分公司还全部归属香港分公司管理,但这次整合很可能总部会在北京和上海分公司之间定出一个中国区总部,那意味着公司级别会提高一级。所以peter一定会对我这个销售课长的计划书吹毛求疵,成功了是他领导有方,失败了正好拿我开刀,nnd,小日本鬼子纳粹,狡猾大大地。 揉着红肿的眼泡和peter一起飞往东京,那种感觉难以描述。我憎恶地看着peter拿报纸的颀长手指上闪闪发亮的钻石戒指,回想起那晚party这双手对着冯小兰做的一个个手势,以及可能还不止于此的其他动作,心里暗骂:老流氓。 peter好像对于我的咒骂没有丝毫的心灵感应,他优雅地推推金丝眼镜,笑眯眯地问我: “n,这些天加班做计划书很累吧?”他很自然地表达着对拼命工作的下属的体恤:“记得上次party有个女士说是你的女朋友,如果这次整合成功,公司举行庆祝酒会的时候你可以请她一起来分享你的荣誉。” 好一个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老狐狸。不过晚上睡在酒店的床上的时候,我想起了一个问题:如果冯小兰真的跟peter在一起的话,peter怎么会这么直接地提她?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躺在绵软舒适的床上,电视里传来叽哩哇啦的日语,一股浓浓的寂寞感觉突然袭了上来。见鬼,什么时候我柳如风也开始寂寞了,这不正常,难道真让赵强他老婆说中了:我要出事了? 翻身趴在床上,抱住了枕头。因为这个睡姿冯小兰没少讥笑过我,说这姿势强烈证明了我实际上是一个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男人。我翻过来翻过去,却一点睡意也无。 我发现自己在想念。 想念一个人。 竹青青。 第十六章 流氓还是臭的 自从着手准备这个整合会议以来,我在计划书一遍遍地补充修正送审再修正中疲于奔命,同时还要准备一些其他辅助事项,根本没有时间再上q闲逛。别看平时没少泡妞,真说到工作那咱可是绝不含糊,冯小兰平时唠唠叨叨粘股糖似的粘着我,只要一看我忙工作的事那是绝对不敢犯我忌讳。关于这点丫还曾一本正经地表扬过我,说我要是对待感情能象对待工作一样认真就是一个完美的情人了。尤其这次会议关系到分公司以后的位置大事,责任重大,我更是丝毫不敢懈怠。直到简单收拾好行李去机场,也始终没能再上q看看。这次会议正规议程7天,另外还有4天的旅游安排,也算是总部对各分公司骨干的一个假期奖励。这样一来,就算一回去就能上q,一上q就能见到竹青青,那也离最后那夜誓言和谎言的感叹整整三周多了。 其实这种感觉说是想念也不太准确,它比想念更复杂。认识竹青青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聊天也不过5次,这样一个始终很冷傲的陌生女人,我从她不多然而却心事重重的话语里感觉到的是一颗跟我一样伤过了的心。我和她,柳如风和竹青青,我们都是永失我爱的那类人。然而我遇到了她,我的心结因为诉说了出来而不再窒息到要去借跟女人上床来忘却,而她,只怕是要一直牢牢地把自己禁闭在过去里了。想起那夜她说的话‘我更幸福’,心头浮起的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滋味。 会议进行的比较顺利,我精心设计的计划书加上peter的内部关系,最终上海分公司略胜一筹,升任中国区总部。消息发布的那天,peter在会议酒会结束之后又拉我去喝酒。当鬼子成为酒鬼真tm叫人恨不得拿酒瓶子赏他一个莲花怒放,何况我本来就对他芥蒂大大地。等他那些升官许愿的屁话罗嗦的差不多了,我好不容易借口肚子不舒服才闪人。回酒店的路上恨恨地想,老狐狸大概还惦记着庆祝酒会我会带冯小兰去参加吧。靠死y挺的小日本,我tm还不知道那娘们死哪去了呢。 洗了澡躺在床上,电视干脆也没开,瞅着屋顶发呆。酒店的网络不知何故就是上不去q,浏览其他的网页也是没精打采地没劲。在我瞌睡沉沉将要睡着的时候,手机嗡嗡地不停振动起来。抓过来一看,一串0000,肯定是国内打过来的,我的全球通一漫游对方来电号码就不显示了。这谁找我呢,同事都知道我在开会,没有必须事项是不会给我打电话的,何况这么晚了。赵强更不可能了,丫躲那一顿客还得躲几天呢。思忖着打开手机盖,任意键接听使得我立即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一个好听的女声,清脆而纯净,如果不是语气里透出的气急,我想悦耳两个字是最适中的评价。 但是这个声音我从来没听过。我的耳朵听力一向超级棒,分辨力强到自己都吃惊。有次跟冯小兰吵了架我存心恶心她,就说“冯小兰你以后少在我跟前咋呼,我tm一听你喘气的声音就知道你发情到了几级了~”气得她干哭了半天。 这个声音说的第一句话是:“柳如风,是你吗?” “是的我是,请问您哪位?”没敢造次,实在想不出是谁。 “柳如风你这个臭流氓,原先看你对从前的女朋友那么怀念还以为你不是个垃圾,谁知道你是狐狸就掩不住臊!” 这兜头一顿骂骂得我一愣一愣地,我天,难道是以前泡过的妞追杀来了?不对不对,除了竹青青,我没跟别人提过蓝蓝呀,就连赵强那丫也不是很清楚我和蓝蓝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一下子僵住了。 难道是竹青青―――?她又怎么会这么半夜三更地主动打电话来骂我流氓,还臭流氓? 第十七章 从哪里开始 实在想不出为什么凭空挨这顿骂,可听她声音真的是又气又急,只好陪着小心再问:“对不起,你刚才提到我以前的女朋友,知道她的一共三个人,除了她和我,只有一个人。是你吗,竹青青?” “我的名字不是给你这种无耻之徒叫的,混蛋,流氓!” 天,真的是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给骂得有点找不着北了。“竹青青,你冷静点成吗,我从天天加班到现在跟日本呆这么多天,压根我们就没说过话,我怎么你了就给我扣这么多大帽子呀你?”――虽说平时咱lm的臭名远扬,但跟竹青青,自问我没说过分一句话呀,真是活见鬼了。 “没说话?刚才是谁在qq上对我满嘴污言秽语,还骂我是小姐?” 她已经是气得声音里都带了哭意,想来也不是个会吵架的人。可我却是十二万分的委屈,都什么跟什么―――我在qq上骂她,还那么难听?―――我比窦娥还冤呐我,气得我直捶头。 “拜托你竹青青,我现在在日本出差啊我,我要能上q还好了呢,再说我怎么会那么骂你呀?” “你还嫌骂得不够是吗?下流无耻的东西,我已经把你拉黑了,把那些污言秽语留着你自己享用吧!”竹青青的声音在发颤:“要是你在我跟前,我非一刀劈死你不可!” “竹青青,你用点脑子成吗,我为什么要那么骂你,你自己想想有理由吗?我这么久没上q,也许被盗号了呢,你怎么就认定是我了?”听她气得那样,我也真急了。 “死流氓,还狡辩,那人要不是你会知道你的这个手机号码?”她真的要哭出声来了:“居然还有脸说要跟我电话做爱,去死去死你赶快去死!再敢罗嗦我一个字我非要你好看不可!”啪的一声,她挂了电话。 真死了,难怪她这么气急,这个假冒我的死流氓居然知道我的手机号码,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靠靠靠,谁这么害我呀,我狠狠地揪着头发,就像揪着那个下流无耻的东西的头。 回上海的那一天同事开车去接我和peter.我实在不想再去喝酒,就推说身体不舒服要直接回家。peter居然和同事挤眉弄眼地交换眼色,意味深长地说n那就早点回去好好休息下吧哈哈哈。我吐,真是个老不正经的东西,难道我柳如风真的就那么流氓吗? 郁闷地上楼。开门。屋子里干净而整洁,临走以前换下没来得及洗扔在洗衣机里的衣服已经叠放在床头,鞋柜上原先乱七八糟放着的鞋子都擦得干干净净归拢好了,拖鞋就放在门口。钟点工我不在家是不会来的,我放下箱子又开始揪头发。冯小兰!―――这娘们又要吃回头草了。 当即我拨通冯小兰的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头冯小兰已经高兴地叫起来:“如风,你回来了!” 我直奔主题而去:“脸皮厚不厚啊你?走人还不把钥匙给我交回来,谁许你私闯我家了?” 冯小兰一听我的话吱吱吱地开始抽泣起来:“如风……我们分开这么久你从来也不给我打电话,一打电话就这么骂我!呜呜” “我还没死呢你少给我哭丧。没空搭理你,赶紧给我把钥匙交回来,听明白了没?”啪的扣掉电话,仰躺在床上长出了口气。我的耐心在跟我上过床的女人面前一向很少,我都纳闷为什么我越对她们凶她们越对我恋恋不舍,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 这都哪跟哪呢,这些叫人心烦意乱、乱七八糟的事情,是从哪里开始的呢? 第十八章 是不是天使 勉强提起精神冲完澡换好衣服,肚子早已咕咕叫,真饿了。在日本开始是会议紧张,后几天是被竹青青给骂得没了情绪,我这个一向吃嘛嘛香的人居然对鬼子们的饭菜反了胃。可是家里实在也没啥可吃的,连泡面也没了,看看冰箱里那几个生鸡蛋我咧了咧嘴―――总不能就吃白水煮鸡蛋吧。坐在书桌前呆了半晌,打开笔记本又合上。还上tm什么破网,竹青青都说拉黑了,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抓起钱包刚走到鞋柜前换皮鞋,外面楼梯上响起了高跟鞋哒哒的脚步声。我向来不喜欢跟女邻居走路头碰头,套句话说就是咱lm也有lm的职业道德,兔子绝对不吃窝边草,在公司那些对我暗恋的小妞最后都被我摆平为了妹妹。我站在门边停了停,等高跟鞋过去再出门。恩?到门口停下了?我感到大事有点不妙。果然,不用从猫眼看就知道谁来了――其实看也看不着,敲门声一听就是在用脚踢,典型的冯小兰那娘们的作风,那丫外头回来总是一边用手指堵住猫眼一边踢门,还堂而皇之说什么是给我一个惊喜。 没好气地开门。想不开也没用了,丫还拿着一套房门钥匙呢。冯小兰大包小包的扑进来,也不管我脸色阴沉默不作声,一看我就尖叫了一声:“如风,你怎么这么瘦了?”眼泪跟着刷地下来了 我别过头,东西接都没接:“钥匙留下,别的都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从蓝蓝以后对于女人我的大脑中彻底失去了怜香惜玉的那个意念区,至于在床上的动作那是另一码事,跟感情无关。冯小兰跟我一起的时候,我宠她吃宠她穿宠她玩乐,那也只是给她一张信用卡叫她自己去宠自己。开始冯小兰跟我闹,逼问我究竟把她放在什么位置上,我只搭理了她一回:“你可以选择不接受。”她好像哭了一阵子,但是从此再也没提过这个事。今天我心情不爽,看到她又想起peter的酒会邀请,她的眼泪更勾起了我的邪火。 这一声呵斥倒是让冯小兰止住了泪。她不出声,踢掉高跟鞋径直拎着那些包进了厨房。靠,看来丫对我的软肋还是比较了解,拿准我再怎么气也不会对女人动粗,尤其是一个处了一年的女人。确实,一向对于跟我上过床的女人我始终保持一个原则,那就是不管结局如何我跟她们绝对不翻脸成仇,这也是她们虽然选择了离开但多还是对我旧情难忘的原因之一。当初冯小兰拿着我的信用卡失踪,我连找她都没找,也是出于这个烂脾气。 冯小兰在厨房里熟门熟路地叮叮当当,索性我折回卧室躺着养神。等她终于叮当完毕打开卧室的门进来时,一股饭菜的香味直钻鼻孔,刺激得我的胃一阵痉挛。我闭着眼还是不说话,冯小兰在床边站了一会,慢慢在我身边坐下来。她把手去摸我的脸颊,柔声说:“如风,起来吃饭吧。” 我睁开眼睛,故意使坏地抓住她的手往下放,笑得淫荡又阴险:“你觉得我饿吗哈哈哈……那你说我哪里饿了?”我不是一个变态狂,但是对于一声不响从我身边消失的女人我不打算再维系虚假的怜惜。 冯小兰抽回手,脸色苍白。她一定是看出了我并非是在分手三个月后跟她调情。当一个男人没有调情的心意却说着调情的话语,那他一定是在心里把这个女人贬低到了不堪的地步。她能知道这一点,倒教我不由起了一阵怜悯心,毕竟过去的一年里还是有很多快乐的回忆在那里还不曾全部死去。 我依然躺着,口气和缓了一些:“我还真是有点饿了,谢谢你给我做饭。不过,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自己吃完了放下钥匙走吧,我还要休息一会再吃。” 冯小兰的眼泪一滴滴掉到我脸上,她的长发发稍扫着我的耳际,鼻子嗅到的是一阵幽香淡淡。这个美丽的女人,她怎么就不肯再给我多一点时间来真正从心底接纳她,而选择那样匆匆忙忙地离开呢?既然离开了,又何必回头。我闭上眼睛,不再看她。 冯小兰终于哭出了声。她抽抽噎噎,伤心欲绝:“如风,我知道你气我离开你那么久。我错了,不管是为什么原因我都不该不告而别。人家说分手时第一个转身的是天使,我不求是什么天使,只求你好好听我说成吗?” 第十九章 宝贝还是爱人 索性我侧过身背对她。好好说?还有什么可说的?是,不错,从来她也没有象蓝蓝那样占据过我的全部灵魂,我也没有因为她的突然离去而难过过,但是她的这种离开,还是伤害了我的面子,口口声声说的是爱,可你做的又是什么呢?所以什么你也别说。 我的动作大概让冯小兰又一阵眼泪滂沱,听得出她在拼命吸鼻子来压制自己的哭腔。终于她颤着声音抽抽噎噎地说:“如风,我知道,你一直不能,真正爱上我,我,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只感觉,一个影子隔在,你跟我之间,我拼命粘着你,拼命跟你撒娇,甚至斗气,希望我能,让你走出她的那个世界。然而,你始终依然故我,在你心里,我始终,不如那个影子……” 我听见自己冷酷的声音生硬地打断了她:“别乱扯。我早就说过,你可以选择不接受。当初你选择留下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是什么结局。” “我知道……我知道……”女人真是水做的―――泪水。冯小兰哭得肝肠寸断,活象始乱终弃的那个人是我。“我都知道……做爱的时候,我喊的是你的名字,你却只喊宝贝……如风,你自己能分清楚你的宝贝是哪个吗?”冯小兰突然不哭了,声音却哑哑地比哭还难听:“可是我仍然不能不爱你,直到那天晚上你们公司party.” “不提那天晚上party你会死?”我真是太累了,不想再听她哭,尤其是不想听她提那晚。我有点惊讶,难道我真的害怕冯小兰亲口告诉我那晚她跟peter的事实? “是的,我会死。”冯小兰的声音也很坚决,那是一种疼痛在撕裂着感觉的坚决:“那晚我看见你跟你那个女同事当着我的面公然亲吻,我是气疯了。” 她突然噎住了,我诧异地坐起身,大颗大颗泪水正在无声地从冯小兰脸上流下,她在拼命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再次哭出声,唇边已是隐隐血丝。我不由叹了一声,递给她一张面巾纸。冯小兰没有接,肩膀还在剧烈地抖动着。 “那晚我真的气疯了……我这么拼命地努力,这努力在你眼里却还不如跟一个别的女人亲吻来劲……我灰心得要死……我不能再看着你在那里风骚来嘲笑我的失败,我的痴心原来始终都是在自说自话,你从来也没在意过……我流着眼泪悄悄退出去的时候,你的那个叫peter的同事恰巧也在门口接个电话,我在你去跳舞的时候跟他交谈过,他看见我一个人出来就问你哪去了。” “那是你跟他之间的事,我不想听。”我迟钝地打断她。 “不,我就是要说,”冯小兰似乎豁出去了,也许这些话她憋了很久了,今天一定要跟我讲明才安心,然而,痴人,说了又有何用?难道时间会允许我们重回到一切未发生以前吗?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听,你是认为我跟peter去了是吗?所以刚才你明明不想搭理我却故意那么轻薄我?”她惨笑,眼泪却刷刷流下来:“如风,我知道自己永远比不了你心中的那个人,然而,在你眼里难道我就是一个那么贱的女人吗?” 我不做声。有也好,没有也罢,我不想再关心,我承认我是自私的,我只想我能安静地过一段日子,来清晰我的思路,换言之就是我究竟要的是什么。 我的沉默彻底击垮了冯小兰。她绝望地摇着我的肩膀:“如风,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子伤害我?难道就因为我是爱你,而你只是喜欢跟我上床?”她几乎是一字一噎地哭着喊出了一句让我一个激灵的质问: “难道你要的永远只是床上的宝贝而不是爱人?” 第二十章 今生所有的热情 我盯着冯小兰的眼睛不眨眼地看。眼前这个眼神绝望、嘴唇哆嗦,在离开3个月以后又跑来问我如此尖锐的问题的女人,就是那个头脑简单,看见我就傻乐着开心的冯小兰?就是那个只要我需要,就会在床上千娇百媚、让我满足不已的冯小兰? 我的神情一定很恐怖,冯小兰浑身开始筛糠一样地抖,苍白的脸色象一张惨白的纸。但她的目光却并不退缩,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神变化,似乎一定要我给出她要的那个答案。 我不由在心底又是一声轻叹。我何尝不想要一个爱人呢。然而,爱人啊,你在哪里? 不能否认冯小兰对我的确很好,除了太能撒娇和粘人,也找不出她其他的大毛病。就她刚才的一番哭诉,peter的那段公案也可以揭过。我相信她没有撒谎,她知道我一向对于身边撒谎的女人是绝对无二话可说,所以她也不敢撒。 可是,这就够了吗?在我胃疼不已的那个夜,曾想过一个问题,这世上谁对谁是可以毫无保留的关爱和付出?我承认自私是人的天性,在蓝蓝以后我不敢保证自己还会对哪个女人再有这种毫无保留,但是,要做我的女人却必须对我这样。在我以前的认识里,冯小兰不是这两个女人中的任何一个。 而今晚,她哭着问我我要的是爱人还是床上的宝贝。她一个简单而傻气的小丫头而已,居然也会伤心?居然也会因为我不够她想要的那样爱她而伤心? 我再次递上面巾纸:“去洗把脸吧,哭肿了眼睛不漂亮。”我漫不经心地结束了她的唠叨。再让她哭下去说不定还要出什么状况。 我的不以为意似乎更深刻地打击了冯小兰的自尊。她突然扑到我怀里搂着我的腰放声大哭。我一动不动,任她鼻涕眼泪涂满我的前胸。以往的经验证明,只要我一动,她会比我动的更多,最终的结果必然是床上无吵架的情人。何况现在的柳如风,已经是破天荒守身如玉了三个月的男人呢。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我肚子里巨大的咕噜声提醒了冯小兰我真的很饿了,她才止住眼泪松开我。她默默地用手背擦擦眼泪,站起身走到鞋柜前穿鞋。见我真的没拦她,她的伤感无法言表: “如风,我真怀疑你已经在你从前的女人那里耗尽了今生所有的热情……” 拉开门临走以前,她从包里掏出个小瓶子放在鞋柜上:“这三个月你外头吃乱吃喝酒的大概胃也好受不到哪里去吧,这是瓶胃药,难受了吃几粒兴许管点用。” 在门合上以前,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喊了一声:“等会~” 冯小兰旋风般回转身,她一定以为我要留她。我有点可怜地望着她,轻轻问:“你知道我出差了是吗?” 她点点头,眼里的火光慢慢黯淡下去:“嗯,我问赵强了。”然后又哑着嗓子说:“菜要凉了你自己用微波炉热热再吃。” 冯小兰走了以后,我走到鞋柜前拿起那瓶胃药看了半天。桌子上全是我爱吃的菜,还有一碗冬虫夏草汤。 这一夜,我第一次关掉手机,关掉mp3,也不抽烟,就那么躺在床上,定定地盯着天花板看。 今生我的热情,难道真的如冯小兰所说,已经耗尽? 第二十一章 婚姻以后的情感 上班以后,作为公司升级的有功之臣,peter对我口头做了很不吝的表扬,但是实质上位置并没有给我提升。对此我早有心理准备,倒是暗恋我的那个mm对我越发割舍不下的样子让我有点招架不住。不是我胆子不够大,送上门来的花不敢摘,毕竟是同事,在我们这样规模的外企,同事恋爱是特别忌讳的事情,就是成了也必会有一个离开公司,以免结局闹出什么意外,何况柳如风本就是没有结婚打算的一个人呢。 庆祝酒会定在了周六晚上,peter这次格外大方,居然包下了顶楼的旋转舞厅。周五快下班的时候,意外接到了赵强的电话,说要请我吃饭。请就请吧,他请客我掏钱的事也不知多少回了,不差这一回了。见了面赵强冲我很深沉的看,还把烟圈对我吐个不停,我抬手硬把烟给他从嘴里拔了出来: “你丫今儿是突然人性大增怎么的?不是不能跟我鬼混了吗?小心回家你老婆再休了你。”对丫的花喜鹊尾巴长的无耻行径我正准备好好收拾一下呢,今晚灌不死丫也整他个吐血。 “嘿嘿,咱可是良家妇男,人性大大地,大大地……”丫跟我瞪大小眼睛:“好!” 他的滑稽表情差点惹我一口茶呛死,我剧烈咳嗽了半天,呻吟着骂:“得,下回再有事甭找我了啊,合着你一良家妇男,就是专等着给女人强奸的料是吧?” 赵强装模作样痛苦地皱起了眉头:“如风,甭揭我伤疤了啦,宛然……”他开始唉声叹气:“我跟宛然分手了。” 我哈哈咳嗽着笑了起来:“你叹个p气呀你!你丫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你那尊容哪能配上那小娘们,再说了,就你家里那口子,你吃得消吗?我看呢,分手是你的福气了,要不早晚你得给这俩女人整死。” 赵强居然冲我又开始瞪起小眼睛:“我说如风,你寒碜我我没意见,可不能说宛然!” 丫这是怎么了?我很奇怪地看着他,居然咳嗽被止住了。我抓起酒瓶给他倒酒,“兄弟,你不是真的陷进去了吧?拜托你喝杯酒醒醒脑子,网络哎~” “是啊……我知道……”他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如果说失意是一个很朦胧的词,那么我在赵强脸上看到的是真实,是痛苦地失意着的真实。他把酒杯重重地墩到桌上,定定地看着我:“如风,婚姻以后还能有感情吗?而且是网络?” 我被他辛酸的提问搞得有点头大,只好含含糊糊安慰他:“总之,网络呢是虚拟的,别相信就好了啦,你就当做了一场春梦罢。” 赵强的眼角开始发亮:“可是我真的喜欢宛然了……她哭着不肯分手……可咱不能害她呀……咱没资格了……不能害她……”他自己抓起酒瓶子倒:“真喜欢一个人就不能太自私了是不是?” 难得他平时大大咧咧的一个人说出这么有深度的话,想起冯小兰那晚的眼泪,我不由起了一阵悲凉感。他说得也许对罢,感情本就是害人的东西,不是害你,就是害她,真情换来的结局更多是双方互相的伤害。 我陪他干杯,捎带安慰他:“对对对,咱可是男人,不能只顾自己快活呀。分就分吧,对彼此都好。她好,你也好!” 我套了一句广告来逗他,果然,丫被我逗得咧嘴苦笑:“如风,你看我,尽说我的事,倒把今晚的正事忘了,姚娟吩咐我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呢。” 我瞪起眼睛:“怎么着?你丫还真要听老婆的话跟哥们绝交?” 赵强急忙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哪里哪里,姚娟这人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她被你那宝贝女朋友冯小兰哭得软了心了……” 第二十二章 流水太无情 我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把头几乎伸到贴着他脸:“你说什么?又跟冯小兰什么关系?” 赵强大约被崇高的使命感感动得忘记了刚才自己的痛苦,很严肃地回瞪着我,缓缓点点头:“对,冯小兰!” 我不怒反笑起来:“哈哈,你俩口子这是唱得哪出呀倒是,”干掉一杯酒,顺手又给赵强灌上一杯:“这女人还真跑你家去了怎么的?” “谁说不是呢,”赵强居然沉痛地点头赞叹:“女人真是痴情……跟宛然一样,唉。” “靠,你别死不兮兮地说话半截子行不?她跟你宛然怎么又扯一块去了?” 赵强不理我的搅和,自顾自盯着酒杯呆呆看,在我准备又灌他一杯以前终于开口了:“如风,流水不能太无情啊!我跟宛然是不可能了,可你跟她可是男未婚女未嫁,她对你那么痴情不改,你怎么就不动心呢?” 我真奇怪了,冯小兰失踪那阵他可没少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开导我,什么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什么她丫落花无意干吗咱非流水有情呀,最后干脆是什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冯小兰使了什么高招把他和姚娟这对活宝夫妻都给收服了呢? 赵强继续边喝边哼哼教导,象500只苍蝇:“如风,我对你说实话吧,我跟宛然分手,固然是觉得自己不能害了她,姚娟其实也是一个心眼很好的女人,对我又真心实意的,男人哪,一辈子图个什么,不就是回家有个可心可疼的人儿陪着吗?我爱不了宛然,被姚娟知冷知热地爱一辈子不也很好吗?我说你呀,也这把年纪了,别再作什么爱情的那个破梦了吧,赶紧抓着冯小兰这么无私奉献的女人把自个嫁了,修修下辈子吧,也许姓邱的那个洋崽子下辈子能射你一箭呐。” 听到最后一句,一口酒又把我呛了个半死。我的妈呀,这都哪跟哪呀,合着我的幸福就得下辈子,丫自己嫁了我也得跟上呀。赵强怜悯地吩咐我再喝一杯压压咳嗽,神秘地压低嗓音对着我耳语: “姚娟说了,她绝对不把你在网上泡妞的事透漏给冯小兰!” 我开始呻吟:“你丫死去!大尾巴狼!” 赵强哈哈笑起来,“这可不是我挑的事。那天冯小兰可怜兮兮地去我家问我,你是不是有了新的女朋友了,眼泪哗哗地,说怎么分开那么久连个电话也不给她打。我说你出差去日本了,还替你凶了她几句呐,说她也特小姐性子了,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脾气,还跟你来横的。结果姚娟大概是想起宛然那事了,就冲我使眼色,还故意说‘如风不打电话给你大概是忙吧’,俩女人嘀嘀咕咕半天,再说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姚娟说她不会揭你老底的,不是为你,是为了冯小兰,觉得她特可怜,爱上你这么一个浪子,还那么不可救药。” “我是浪子别爱呀,谁也没求谁,干吗你俩口子就非跟她穿一条裤子?噢,我就没有追求自己的爱情的权利了,只能是被动地接受爱?”对赵强破罐子破摔、退而求其次的调调我嗤之以鼻,“再说吧,又不是她怀了我的孩子急着结婚。你呀,跟姚娟就过你们的安生日子吧,早点生个大胖小子出来给我看看,说不定我看见你们的幸福生活还真动心了也进城娶个老婆呐。” 赵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去爱呀你,去爱吧,我看你能爱上个什么样的,你能找到比冯小兰对你好的女人我看才是真的做春梦呢。”他猛喝一大口酒:“我说如风,你可别花了眼闪了自个的腰,女人哪,伤心之下把自己嫁掉的事可真做的出来,你可别等冯小兰找了别人再后悔吆。” 我闷闷地也大口喝酒:“放心,一时半回她还舍不得嫁掉自个呢。我这个浪子,大约对她还有点吸引力罢。” 第二十三章 梦中人与身边伴 醉意醺醺地回到家已不早了。勉强冲了个热水澡反而清醒了,翻来覆去枕头抱了几十回还是一点睡意也没有。想起明晚的酒会,公司那个美眉撒娇撒痴非要做我的固定舞伴,这不等于逼我公开宣示和她关系特殊嘛,烦。赵强的劝诫也一个劲往脑子里钻,不禁叹了口气,一种我心已老的疲惫深深地裹住了一个不停跳动的地方。 我摸起电话开始拨号。冯小兰睡意朦胧的语音里透着期冀和惶恐的双重轻颤:“如风,你这是在哪里?是不是又喝酒喝多了?” “明晚5点我去接你,公司有酒会。”说完我挂掉电话。在脆弱的时刻,我不想听见任何一个女人刻意的关怀。除了竹青青,我还没有在哪一个女人面前流露过脆弱。 唉。想到竹青青,不禁又叹了口气。人跟人的相遇,究竟是什么在冥冥中操纵呢?我跟她,擦肩而过在时间的缝隙里,来的突然,走的也毫无预兆。 一条短信进来。看看,移动秘书的缴费提示。明上午去吧,不然冯小兰来了再要出去可就难了,我还不想一下子给她完全的希望,毕竟赵强说的没错,我是一个浪子,不折不扣的浪子。至此为止对她我还是感动多于爱,而爱不够多的时候,我没有她想要的那种承诺给她。 迷迷糊糊中看见一个朦胧的身影,一个似乎很熟悉的身材颀长的女子长发飘飘擦身而过,我在后面喊:“小兰!”女子微微侧过了头,却是一个不认识的人。还是看不见她的容颜,但我却有一个强烈的预感,她似乎和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拼命要追上去看清她的样子,却一跤醒了。 这个女子不是蓝蓝。蓝蓝是个娇小的女孩,玲珑可爱。也不是冯小兰。虽然每次做梦我都是看不见梦中人的脸,可我的意识却总能清楚地知道他们是谁。冯小兰只出现在我冲动的那些梦里,估计她要知道了这个准会赏我一个大五指山。 翻身又抱了一次枕头,赵强关于桃花劫的话居然这个时候从记忆里钻了出来,令我大感晦气。难不成实在不行我真就要跟赵强说的似的趁着有人疼有人宠把自己处理掉? 8点的时候勉强爬起来,洗脸时照照镜子脸色有点差,想到晚上的酒会,只好中午补个短觉吧,好在还不是很老,稍稍补点睡眠精力就够用。我自嘲地摸摸胡子拉碴的下巴,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张脸对于冯小兰真的那么有吸引力? 肚子有点饿。打开冰箱看看,冯小兰带来的一堆东西里面有牛奶。冯小兰对我千好万好,就是不知道我喝牛奶会拉肚子而只能喝酸奶。这倒也不怪她,我一向就几乎不喝奶类制品,这些牛奶估计也是她想给我养养胃的一片好意吧。想到这个,原先对她不了解我的怨意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暖意。赵强的回头是岸看来是有点道理,有人疼总聊胜于没人理吧。 胡乱吃了点正准备出门,门口又响起了高跟鞋的哒哒声。完了,早知道就干脆外头吃早茶了。 冯小兰轻轻地开锁,大概是怕惊醒了我。开门一看我就站在门口瞪着她,吓得一个激灵,手里的汤桶差点掉在地上,“如风?你怎么起这么早?我还怕来早了弄醒你呢。” 真有点怜惜这个女人了,能够那么哭着没面子的走了以后再见面还若无其事地这么关心着那个无情的浪子。我柳如风难道是真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看见她白皙的手背上一个烫出的水泡。心突然疼了一下。我不说话,伸手搂住她,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搂住一个身边唯一的伙伴,一个亲人。 第二十四章 就这样吧 怀中的冯小兰在轻颤。熟悉的香味从她的脖颈间幽幽冲进我的鼻子,强烈的刺激着我这个发育成熟的男人。我把她手中的汤桶放到桌子上,开始吻她。 那个上午我们过得很尽兴。当我从昏睡中醒来时,厨房飘来的香味在向我报告冯小兰已经把午餐准备好。她穿着我的一件旧衬衫做睡衣坐在床头轻手轻脚地收拾着我随意乱放的衣物,脸色绯红,娇润可爱,只是那件衬衫宽宽大大地在她身上晃得好笑。 当我把她抱上床的时候,心里已是认命的平静。爱就爱吧,这个爱总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着的,我累了,而冯小兰的温柔乡对我却是无限的包容,就这样吧。 我半坐起身,去摸火机点烟。冯小兰闻声转过头来,娇嗔地抓住我夹着烟的手:“如风,马上就吃饭了,吃完饭再抽成吗?” 坦白说她不是个笨女人,知道怎么对付我的任性脾气。我抽烟她从来不直接说抽烟不好不能抽,而是尽量给我买一些好烟,还会找出n多理由来拖后我抽烟的时间,以此来降低我抽烟的频率。她跟我的这一年里,我烟已经抽得很少,慢性咽炎恢复得也近痊愈,不过在她走后的这三个月里已经前功尽弃,我又开始无限度抽烟,嗓子又隔三叉五地难受。 我放下烟,摸摸她的脸,丝般皮肤的皮肤,想到开始她被我没刮的胡子扎得吱吱叫,不禁从心底起了一阵怜惜。如果没有蓝蓝,我肯定我会一早就真的爱上这个女人的。 冯小兰有点扭捏,也许是很久没在一起的缘故,又或许是不太放心我的转变,她犹犹豫豫地想要说什么,终究却没有开口。 吃饭的时候冯小兰特别开心,兴高采烈地问我在日本出差都参观了什么地方,说要看我拍的照片,末了还含含糊糊很隐晦地问日本女人漂不漂亮。女人要是动了小心眼,那简直就是钻了牛角尖,在她眼里,我这个风流倜傥的男人要是没有随时随地的艳遇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除非那里的女人都特丑,我看不上。 我白她一眼:“我说你是不是非逼我说点什么才算啊?”我又开始坏笑:“你要真想听,晚上我讲给你听哈……” 冯小兰飞红了脸,掐了我一把。 其实这顿饭已经不能算午饭,吃完都已经3点多了。我去冲澡的时候冯小兰就在那台台式电脑上折腾我的数码相机里的图片。原先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冯小兰嫌我不让她乱动我的笔记本电脑,就分了一条线出来接到那台旧的台机上在那上网,打游戏什么的。她还爱不时发点酸水,到某个bbs上酸上一把,据她说在那还挺有人缘的,其实是暗示我她在网上也是很有魅力的,我哪有闲工夫理她那些闲醋,有一回就故意气她说好啊,赶紧着,有人把你泡走了我好换新的,把她气得那叫一个杏眼圆睁哈哈。 冲完澡出来边擦头发边催冯小兰也收拾收拾该走了,不敢掐的时间太紧,怕路上赌车,而且peter也交代过了要我早点去主持酒会,得早去看看现场的准备情况。 冯小兰答应着一张张关闭图片,嘴里还说:“如风,你的这些图片拍的太漂亮了,我把它们贴bbs上成吗?” 我笑她:“你这可不是废话吗,也不看看咱柳如风是几级摄影发烧友呀。成,贴网上给你泡帅哥做点贡献,算是我送你的礼物吧。” 在冯小兰的咯咯娇笑声中,我走到她身后,正好瞥见她关闭qq. 第二十五章 突然之间 当我带着光艳夺目的冯小兰出现在酒会时,接受了一个高规格的注目礼。男士们艳羡的目光像大刀,砍死我n回的同时还像是要把冯小兰活活吞下,相比之下女士们比较含蓄,嘴角微微地撇着,既可以看成是礼节性的招呼也可以当成妒火或者干脆不屑,至于是不屑著名的流氓柳如风也不能免俗终于肯在一颗树上吊死了还是不屑冯小兰摆明了是拿美色勾引我,那我就懒得去细想了。 peter看见冯小兰的时候两眼放出了巨大的火花。他用鸟语跟她表示完再次幸会以后又用半生不熟的中文夸奖:“miss 冯,你真漂亮,像个皇后!”我吐,老鬼子恭维起人来一点也不害臊。 冯小兰优雅地应付着这一切,得体而落落大方。之所以带她来,也是因为她的这个优点,非但不怯场,尤其精于社交礼仪,绝对是个出得厅堂的女人。 那个公司的美眉几乎要哭了,跟冯小兰相比,她的气质和谈吐明显差了一截。何况冯小兰是有备而来,刻意在她面前示威呢。我注意到她俩的目光交接的一霎那,冯小兰微微昂了昂头,一派胜利者的气势。 peter在罗里罗嗦表扬感谢鼓励希望完以后,变戏法似的从身边的侍应生手里接过一束巨大的鲜花,神秘而意味深长地高声宣布: “我代表公司,对各位支持我们的员工努力为公司拼搏和无私奉献的家属们表示真挚的感谢和无限的敬意,特别感谢柳经理的gf冯小兰小姐对他工作特别是前阵子体系整合工作的支持,这束鲜花特意送给冯小姐!” 我盯着peter色意难掩的眼睛仔细看,我靠,好一个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么堂而皇之的假公济私。 冯小兰仪态万千地接过peter手中的鲜花,正色回答:“这一切都是如风出于对公司的忠诚和自己的努力,和我关系不大,这束花,最应该送的是他!” 顿时掌声喝彩声买一送一稍带着目光之剑又齐刷刷地刺向了我,包括peter微微醋乎乎的眼神。我得意地昂起头,没有去接冯小兰手里的鲜花,而是把她连人带花一起搂进怀里,当众深深一吻。我要叫peter这个老鬼子彻底明白,花儿是美,可不是他的,我柳如风,才是花之主。 舞会上冯小兰小鸟依人般乖乖地坐在我身边陪着我,除了跟peter礼节性地跳了一支曲子外她一直安静地坐在那里看我忙来忙去,几乎目光没有离开过我。她的眼角眉梢都是满足,幸福似乎已经把她完全包容起来,她的美散发到了极致。由此我得出结论,处于幸福的满足中的女人才有那种气定神闲的夺目之美。 peter就像一个拼命抑制着发情的鬣狗,几次三番去找冯小兰交谈。听不到他们谈些什么,只见冯小兰的神情有点惊讶又好像很欣喜。 狂欢进行到两点才结束。一个同住浦东的女同事搭我们的车子一起走。路上正说笑间女同事的手机嘀的一声响,她连忙打开手机看短信。冯小兰跟她开起玩笑:“lucy,未婚夫深夜越洋发来消息,对你好体贴呀!” 她还真有这个本事,也不知她怎么就跟lucy谈得那么近乎了,还知道她有个未婚夫在国外。这个lucy一向在公司是出了名的小资,一句话里不带一两个英语单词就好像显示不出她的国外履历,我跟她又不是一个部门的,平时很少打交道,只知道她年龄不算小了却还没结婚。 “哦,不是的,是我同学在火车上给我发的短信,通知我明天她就到上海了。”lucy红着脸跟冯小兰解释,又按下一串数字开始讲电话。 深夜的车内很静,静得话筒那边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天啊lucy,不是我把你吵醒了吧,我以为你这个时间肯定关机的――我明早10点到。” “没有没有,今晚我们公司酒会了,刚结束,我同事正在送我回家呢。” lucy对着话筒眉开眼笑:“青青,到了以后给我打电话,我把钥匙给你送回家。” 第二十六章 三个女人 “明天你要出去吗lucy?”电话那边的声音似乎有点惊讶:“我还以为周末你会在家呢……那我就先去找一个朋友办点事情吧,你大约几点钟回家?” lucy有点不好意思,朝回头盯着她看的我耸了耸肩。大约她觉得这个柳同学的目光有点怪异。她这一个洋气十足的动作猛地提醒了我的失态,赶紧扭回头,耳朵可是还留在那个电话上。回头时目光一瞥,看见同坐后排的冯小兰有点责怪的样子,大概怪我失礼吧,对同事的电话这么关注的确不是件礼貌的事情。 “是我买了些东西托一个去英国的朋友带给李易,明天必须早点给他送过去,他是后天的flight.”lucy继续解释:“那人住在徐家汇,比较far away,我怕赶不回来给你开门。” “没事的lucy,你尽管去好了,我去见这个朋友,中午吃完饭还有事情要办,晚上你等我到家再做饭吧,你把菜洗好就成,我来炒。” 电话里的声音带着笑意,清脆干练却不失柔和,与lucy细声慢气的柔情似水到让人不禁起鸡皮疙瘩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这样式的俩人,竟然是同学,看上去似乎关系还很不错?我也耸了耸肩,冯小兰从后座悄悄捅了一下我的衣服。我没理她,隐隐觉得似乎有一点希望,又有一点失望,至于这希望和失望是为了什么,喝得头昏脑涨的脑子再也分析不出来。 车子走到东方路的时候lucy叫我们先下车,她还远,在龙阳路那边。冯小兰先出声反对,说我们是两个人,这么晚了,一定要先把她送回家才行。lucy下车时送我一顶高帽:“柳经理真是好福气,找了冯小姐这么又漂亮又贤惠又能干的女朋友,”我正笑得嘴巴咧得好大,她的恭维升级了:“改天您可得请我顿big meal,今天跟您和冯小姐一车回来我可挨了好多envy eyes 啦” 冯小兰和她一起咯咯笑起来。我也跟着讪讪笑,搪塞她:“一定一定,要是你同学不走,一起来好了。” 回到家,酒劲开始上涌,又累又困。冯小兰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可看我勉强洗完脸就倒在床上不动了,在床边站了一会也没作声就去洗刷去了。 夜里的梦荒诞的吓人。迷迷糊糊间我竟然看见了失踪多年的蓝蓝,她的样子很模糊,我拼命睁大眼,却只看见她的挥手的动作,似乎在向我告别,一眨眼就又不见。我在梦里大声地喊,蓝蓝你去哪蓝蓝你去哪~~场景换过,又是那个长发飘飘的瘦弱女子,又是江水滔滔的外滩岸边,女子的背影给我的感觉竟然是无限哀怨。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被冯小兰抱在怀里。她用手轻轻地揉着我的太阳穴,脸紧贴在我脸颊上轻声喃喃:“如风!宝贝……宝贝不做恶梦了呵……” 隔着一层薄薄的丝质睡衣,我闻得到她身上的独特体香。换做以往,我早就会开始冲动,可是今夜,仍是混混沌沌的意识里却是一片迷惘。宝贝吗?我是谁的宝贝?谁是我的宝贝? 我不语也不动,任冯小兰轻轻抱着我。冯小兰似乎觉察到了我的情绪的不对头,但她又想不出我是为什么,只是脸颊在我腮上轻轻蹭来蹭去地安慰我,直到我的呼吸又渐渐平稳,才把我放下来。 其实我已经睡意全无,只是不忍她抱着我太累,才故意装睡。今夜,梦与现实的距离是如此接近,冥冥中这三个女人离我如此之近,可我,除了身边的冯小兰,却不知道她们在哪里。 第二十七章 表哥 被手机振动声惊醒睁开眼睛时已近中午,冯小兰已不在床上,只隐隐听见厨房那边有抽油烟机呜呜的响声。闭着眼摸起手机接听,竟然是表哥的声音,赶紧问好:“哥,你这是在哪?北京呢还是来上海了?姨父姨妈都好吧?” “上海啊。”表哥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平淡而沉稳,正是他一贯的作风:“我来出差,后天回去,妈让我给你稍了些东西,可我太忙了走不开,要不你明晚下班以后过来酒店一起吃饭吧,我就那会有空了。” 在北京上了四年大学三年研究生,我在姨妈家里住过无数次,念研究生的时候表哥已经工作了,跟着哥出去泡过无数次酒吧,醉也没少醉过,但我好像从没有看到过他情绪的过分流露,喝得再醉他也只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烟。记得7年以前蓝蓝突然消失我在床上躺到第三个月爬起来回北京念研究生的时候,表哥看着我面黄神萎的模样,也都没问什么原因而是只说了一句话:“丫崩跟你哥我面前装孙子成吗,男人没有过不去的坎知道吗?”然后带我去三里屯烂醉了一场洗脑。 洗脑的效果是我活过来了。可有一天,姨妈避开表哥悄悄问我:“如风,你哥跟没跟你说过他什么原因不找女朋友啊?”我莫名其妙,反问姨妈:“姨妈,你说我哥没女朋友?” 这怎么可能呢,虽然我那会只知道自己的世界是唯一乐趣,表哥也从不跟我提他的私事,可我很清楚姨父姨妈社会地位都很可以,表哥人品工作都没得说,除非他不要,他要的话要什么样的没有呢。 我的表情让姨妈很沮丧。我赶紧把自己的分析来安慰她:“放心吧姨妈,我哥是个做事不爱声张的人,到时候您就等着他给您挑一个十全十美的女朋友带回来吧!” 姨妈只是叹气:“你哥打小就嘴紧,什么事都很有主见。你看他平时就不多言不多语的,真见了十全十美的姑娘人家还搭理他呀。你俩对女孩子的激灵劲匀匀就好了,如风,光这学期你带来家吃饭的女同学可就好几个了吧?” 我红着脸打岔:“姨妈,我哥是高标准严要求,我呢,就跟同学吃顿饭,没什么没什么的,没事我回学校了啊。” 姨妈敲了一下我的头:“贫嘴!吃完饭叫你哥开车把你送回去吧。” 路上我问表哥:“哥,你把女朋友带回家给姨妈看看成吧,别老藏着,姨妈拿我跟你对比,我都快成流氓了。”表哥皱着眉头斜眼看我:“你就崩跟妈起哄了啊,不然以后再借我的车子出去泡妞可没门。” 如今我也工作四年了,表哥看看已过而立之年,却顶着姨父姨妈的期盼目光和唠叨一直没把女朋友带回家。想起前阵子我跟冯小兰分手以后给姨妈打电话,姨妈还提起这事烦着呢:“你怎么也跟你哥学呢,好好的女朋友怎么说分就分了?你们这些年轻人,我真是搞不懂―――” 得,这回冯小兰回来了姨妈该更加唠叨表哥了。我打定主意这次无论如何一定好好问问表哥,原先他嫌我小不爱跟我谈这些事,如今我也不小了,兄弟间扯扯这个也是时候了,否则真辜负了姨妈对我的一片疼爱,要知道,姨妈盼着抱孙子那可是盼得眼睛都发蓝了,可这抱孙子,首先就得先把媳妇盼进家门啊。 冯小兰已经闻声进来,问:“如风,什么事?”厨房的那个破抽油烟机噪音太大,她大概以为我是在叫她。我对着话筒说:“那好,哥,就这么说定了,明晚我早点过去。” “嗯。那就这样,明晚见。”表哥挂了电话。 冯小兰听见我冲着话筒喊哥,就已经高兴地在悄悄笑,我一挂电话就赶紧跟我央求:“如风,带我一起去吧,成天只听你哥、哥地崇拜,我还没见过呢。” 第二十八章 diner就diner 我掐了一把她的脸颊:“我跟我哥兄弟俩好不容易见个面唠唠嗑,你一个女人家跟着馋和什么。再说了,我哥对于一般的庸侄俗粉看都不看,你去了别惹他笑我品味低。” 冯小兰顿时被我激得脸通红:“什么什么,如风,你敢变着话儿来说我是庸侄俗粉?”双手一扬,直点我的死穴――她要胳肢我。也不知这丫什么时候窥探到的我这个有点女人化的缺陷,每次向我报仇时都屡试不爽。我赶紧把她的动作掐灭在萌芽状态: “我这不也是好意提醒你别往庸脂俗粉那条道上滑吗大小姐,你真非要去的话,那可只能吃完饭你就自个走,我要跟我哥好好说说话。” 冯小兰绝对是个聪明女人,很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表情已是一副撒娇的模样:“好了啦,我不会给你丢人的啦。”踮起脚在我嘴上‘啵’地来了一下,不过她的好奇心还是很盛:“你这个表哥到底是何方神圣啊?照你这么说,他女朋友一定不是个普通女子了。” 看着她又开始对表哥的女朋友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心,我懒得再跟她废话,只把鼻子哼的一声。女人真是八卦,怪不得那些八卦杂志、花边新闻什么的从来都是不缺乏雌性拥泵。 周一中午的时候我出去给姨父姨妈买了些礼品准备托表哥稍回去,给表哥买了一条软中华,他抽烟太厉害,这个烟抽着嗓子还不那么难受。买完东西顺便去商场旁边的电信大楼去交电话费,看到服务咨询柜台那边的服务桌上有人在打通话单子,顿时触起一件心事。想到那个在日本深夜接到的长途,不知道能否查的到那个号码? 话单打出来的时候我的心莫名其妙地跳得很厉害,手拿着那个长长的单子几乎是有点抖。使劲回想那天是几号,然后照着那一天开始查看主叫号码,欧卖高,是一个手机号!再看看,前后时间没有其他通话记录,这个,应该就是竹青青的那个号码了。 我把号码存进手机,匆匆赶回公司上网查了查这个号码的所在地,是那夜竹青青聊天时告诉的那个省份。有一种立即打她号码解释的冲动,可拨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倏地记起前晚跟lucy通电话的那个声音以及lucy喊的那一声‘青青’,没敢造次。再一细想,那声音的甜美是有点耳熟,却又跟东京那夜气冲冲的声音不太相同,再说lucy喊的到底是‘青青’还是‘卿卿’还是‘清清’,中国字这么多同音不同义的,谁知道是哪一个呢。不管怎么说,还是过阵子找机会再打吧,反正是挨骂,不用急着赶点。 正在胡思乱想,lucy打扮的花枝招展地晃到了我座位前。大约是公司关于peter要升我职的传闻太向,最近好多同事都有意无意地找我聊几句。lucy一脸浅笑,“柳经理,不好意思disturb你,有点私事想请你帮个忙,可以吗?” 我疑惑地看着她:“lucy这么能干的优秀人才那还有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呀,呵呵,你是在取笑我吧?” lucy被我恭维地笑容更甜:“柳经理开玩笑了,是我同学的business.改天请你一起dinner吧,可别怕买单不敢来吆。” 我被她的英文单词搞得没了情绪,要不是那句‘我同学的business’真想一口回绝。转念一想这里也许有便宜可占,哈哈,如果她那个同学真的是‘青青’而不是其他‘卿卿’,那……岂不是有一半机会偷识网友? 于是柳如风天性里lm的本性迅速占了上风,我很诚恳地谦虚着: “lucy说哪里话,就只怕是我没有能力帮到你同学呢。―――那就麻烦你定好了时间通知我一下吧。” 第二十九章 女主人 快下班的时候跟表哥打电话确认他住的酒店名字和位置,一看原来离冯小兰工作的幼儿园很近,就叫她自己直接过去在大堂等着我,要不我去接她还要绕过酒店一段路,下班的时间塞车严重,我最烦给赌路上动弹不得了。谁知道正要关机往外走的时候,被海外分公司的同事在线上抓住了,有一大单要进口的货物颜色跟客户的色卡出现了色差,同事希望我跟客户确认一下色差度是否可以被接受,他们愿意降低价格并从下批货物中继续予以价格补偿,因为要修改到客户的色卡程度目前的工艺有困难。只好先打客户电话解释,好在这种产品目前的国内市场价格一直在上扬,客户方的采购负责人在我的曲意讨好和个人好处暗示下最终答应看看成品颜色再说。刚忙得差不多了,冯小兰的电话打了过来: “如风,你怎么回事呀,快7点了,你哥该等急了,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到酒店呀?” 我冲着话筒没好气地回:“甭催了你,我这还烦着呢,公司出了点事。我哥可不是跟你们女人一样小鸡肚肠。” 冯小兰不搭理我的火药味,继续说:“没催你呢,我是说你要过来这么晚,是不是该给你哥打个电话先说声,别叫他急躁。”她就这本事厉害,遇到我发火她就来个求同存异至上,叫我没法忽视她的好。 我一想即使路上顺利过去酒店也还要30分钟,干脆叫她先陪表哥点菜得了,我到了立即就开吃,吃完叫她立即回避,不然我跟哥是聊不成了。于是对她说:“我还没出公司呢。要不这样,哥住的房间是1206,你先陪他一起去餐厅点菜吧,等我到了立即就吃,省点时间。我大概再40多分钟就到了。” 等我急匆匆拿着中午买好的礼物赶到酒店时已经快8点。直奔二楼餐厅,一进门就瞥见冯小兰跟表哥坐在靠窗的位子那边。表哥又瘦了不少,一向难得看见笑容的脸上居然有着淡淡的笑意,看来冯小兰跟他聊得还成,我来的路上还担心他俩没经过我介绍直接见面会尴尬呢。 冯小兰是背对着我,但她反应很机敏,看见表哥举手向走近的我示意,立刻反应过来,赶紧起身帮我去拿手里的礼品。我把包都交给她,抱着表哥乱摇: “哥,你怎么回事啊,出国派驻了两年多,回来到这才来看你这个弟弟,是不是打算不要我了?” 表哥摸着我的头微微地笑:“我看是你小子有了漂亮女朋友把哥给忘了吧?” 我冲哥撒娇地作个鬼脸。表哥其实比我才大2岁,可拿姨妈的话说他是整个一少年老成,从我在北京念书那会他对我就是一直老大哥一样地宠爱。 “对了哥,这是我女朋友冯小兰,她有时候爱咋呼,刚才我公司临时有急事就叫她自己先来喊你,她没吓着你吧?” “没,妈跟我说过你有女朋友了。”表哥另有深意地冲我眨了眨眼,我俩会心地大笑起来,搞得冯小兰有点纳闷地直看我们。 吃饭的时候冯小兰表现很乖,一直安静地听我跟表哥说话,只在适当的时候偶尔插句嘴。其实哥的话也比较少,主要是我一个劲问哥姨妈姨父的身体怎样,他在驻外两年生活怎样之类的,其实我的主要目的是探听哥到底有没有女朋友,但当着冯小兰的面又不能太露,就急着赶紧吃完把她打发走,我跟哥好去喝酒。 冯小兰看我俩说话一直隐晦,很识趣地早早吃完了自己的那份水果,对我说:“如风,明早幼儿园是我值早班,你跟哥慢慢聊吧,我先回去了。”说完又冲表哥甜甜一笑:“表哥,我先回去了,帮我跟姨父姨妈带个好,下次您再来上海多呆几天,我跟如风请你在家吃饭。” 嘿,丫还真不含糊,整个一柳如风家的女主人架势了。表哥用眼色制止了我的意见,冲她点点头:“好的。那就再见吧。” 第三十章 无法言说的伤 冯小兰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看我,我冲她摆摆手叫她走就是了,甭跟哥面前粘糊。表哥端着酒杯呵呵一笑,揶揄我: “如风,男大也十八变啊,你这泡妞本领是日臻化境了啊,泡到的妞一个赛一个的漂亮。” 我把杯子从哥手中拿下来:“哥,咱换个地方喝酒去。女人真是麻烦,非跟着要来,要不我跟哥还能多聊会。” 我们把礼物先送到哥的房间,一一交代好哪个是给谁的。表哥见我给他买的软中华,训斥我:“我说你小子以后花钱能不能注意点,还跟哥买这么贵的东西。你呀,有钱还是攒着结婚吧啊。” “结婚?谁说我要结婚了?”我拿湿毛巾擦了把脸,对表哥的话大不以为然。刚才在公司一阵穷忙,感觉脸上油乎乎的,很不舒服。 “不结婚?”表哥微微有点惊讶:“刚才你女朋友说的呀,最晚明年五一,我还打算回头跟妈商量,给你准备点实用的礼物呢。” 嘿,冯小兰这个女人,算准了就这么吃定我了?我不觉动了气:“这女人真是八卦,我都后悔带她来见你了。”我嘟囔:“她目前是我女朋友倒不假,可结婚这种事,还轮不到她来替我决定呢。” 表哥老大不客气地给了我脑袋一个榧子:“成了吧你,甭跟我学啊。我看她对你可是痴情的很,人也挺懂事的,长得又可以,你对她还不满意吗?” 我搔搔头:“她……是对我不错,可是……”我实话实说:“可我对她,一直觉得少了点感觉。” 表哥抽出一根烟点上:“你以为,光有感觉就行了?走吧,喝酒去,边喝边聊。回来以后我也没怎么喝,妈不让。” 我们打车来到茂名路我常去的那家酒吧,表哥说如风你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就少喝点红酒吧。我抿着酒对表哥说: “哥,你还记得我上研究生那会,你经常带我出去喝酒吗?咱哥俩好久没这么坐在一起喝酒聊天了。” 表哥微微笑:“呵呵,怎么不记得?那次去三里屯你喝得那才叫烂醉。” 一眨眼7年过去了,我看见表哥一笑眼角细细的皱纹透着遮掩不住的隐隐的忧伤,突然觉得有点伤感。 “哥,你好好的干吗非要申请驻外两年,出去受那么多苦?”我对于这个心中的困惑一直无法想通,表哥在事业一帆风顺的时候自己申请到国外分部交流两年,姨妈一直没少跟我抱怨,说这一驻外,根本就是耽误她抱孙子的百年大计。 表哥端起杯子喝酒,眼神有点黯淡:“在家妈成天逼我。我想换个生活方式。” 我想起姨妈说的话:“哥,姨妈老是说泡妞这事,我要跟你匀匀就好了。我跟她说是你不要,以你的条件你要的话什么样的没有。可你到底为什么就是不找女朋友呀?” 表哥不搭理我,只是喝酒。晕,他还把我当孩子看呢。以前碰到我问他他认为很幼稚的问题,就是这个样子直接不理。我有点气:“哥,我也不小了!你一直不肯跟姨妈说,你要当我是你弟,就跟我说说不成吗?” “说什么呢?没什么可说的。”表哥看着我,可我分明感觉到他的眼神透过我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第三十一章 错掉的台词 表哥眼里的忧伤似乎要把我淹没,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替表哥端起杯子送到他嘴边:“哥!张子文!你能不能不这么虐待你自己?!” 表哥接过杯子大口喝酒,还是不说话。我看着他的眼角隐约有点亮晶晶,不由得又是心痛又是生气: “哥,你还记得那年你带我去三里屯喝酒那次吗?你不是说男人没有过不去的坎吗?我是听了哥的教导活过来了,可你看看你自己,你这算什么呀你?” 表哥转动着手中的酒杯,答非所问:“你刚才说你不打算跟你那个女朋友结婚?” 我点点头:“暂时是没有结婚的打算。我想等再过一年再考虑。再说了,关键是我跟她老觉得缺了点感觉。” 表哥又喝下一大口酒:“姨妈从美国给我妈通电话的时候可说了,叫妈务必督促你明年结婚呢。” 我冲表哥嘿嘿乐:“我妈是天高皇帝远,她人在美国,要管我可没那么容易。可哥你……姨妈难道就不督促你了?” 表哥白我一眼:“你丫甭跟哥添堵了啊,我倒是想结婚,可你嫂子在哪呢。” 这句玩笑话似乎又勾起了表哥的心事,他又开始大口喝酒,边喝边说:“如风,好久没这么痛快喝酒了。” 我有点担心地望着他:“哥,咱慢点喝,还早呢。” 表哥微微一笑:“怎么,你觉得你哥喝多了?哥要是不喝酒,你有机会听到你哥的故事吗?” 我挠挠头,举杯冲他晃晃:“哥,有些事,说出来就放松多了,不必把那个结一直闷在心里,予事又无补,对自己徒然是不断地折磨而已。”不觉我把当年竹青青对我说的那套理论搬了出来。 表哥微微有点诧异:“哦哦,你小子啥时候除了泡妞的那套甜言蜜语,嘴巴也会说这么有含义的调调了?” 我白回表哥一眼:“是听一个网友说的。不过她说的确实有道理呀。” 我把怎么遇到竹青青的事三言两语跟表哥说了个大概,说到我被人冒名一顿狂整而被骂成臭流氓,表哥乐得哈哈大笑。我想起女同事的那个被喊做‘青青’的同学以及话单上查到的那个手机号码,不觉有点兴奋又有点沮丧:“哥,你说,如果我能在上海遇到那个女网友,你猜她会不会真的赏我一个五指山?” 表哥笑得差点被酒呛住:“哈哈,我看很有可能,你这个女网友挺有个性的,似乎性子有点烈。”突然表哥意味深长地盯着我看了又看,看得我有点发怵:“别跟哥说你对这个女网友很有兴趣吧?” “为什么不?”我不服气。“我又没打算跟她怎么深交,不过是聊得投机而已。再说了,她人到底在哪我还不知道呢,她把我拉黑了。”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我没有讲出竹青青这个名字和我已经查到了她的手机号码,我怕一向特别孝顺的表哥回去经不住姨妈盘问讲了出来,姨妈再告诉我妈,我就没有消停日子过了,除非是跟冯小兰立马结婚给她生个香火。 表哥却不理会我的小把戏,他喝下一口酒,正色劝我:“如风,聊得投机归聊得投机。哥只是但愿你不要错掉你的台词。”表哥呵呵一笑,笑得无限苍凉: “也许你只不过是错了一句台词,可是却再也回不到原来的路。” 第三十二章 关于爱情 我盯着哥的眼睛不眨眼地看,脑子飞速转动出两个可能:一、哥是在含蓄地警示我不要网恋,二、哥网恋过,有切肤之伤。欧买高,想到第二个可能,我简直要晕倒。哥是我一向的偶像,我的性格很大部分受自他的影响,只不过我是张扬的一族,而哥是内敛的那一类。从哥上大学开始,追他的女孩何止成排,再靓再温柔哪见他正眼看过人家?我知道哥一向是眼光很高,绝对没有我柳如风这个lm所惯于的那种逢场作戏的插曲,他他他―――难道竟然网恋过? 表哥端起我的酒杯堵住我张开的嘴:“看什么看,哥的话吓着你了?” 我老老实实点点头。在哥面前我想要隐藏什么心事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他就有一眼看穿我的本领,谁叫我从小就是崇拜着他长大的呢。 表哥不喝酒了,开始抽起烟来,一根接一根,烟模糊了他的表情,也模糊了他的声音: “如风,哥只是想对你说,不管网上网下,假如你不能给她幸福,那你就别去招惹人家,知道吗?” 我认真地点点头:“哥,这个道理我懂。你放心,我是你的兄弟,也不是随便什么庸脂俗粉就能入的了我们的眼的。” 表哥不理我的马屁,转过话题:“你跟你这个女朋友,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妈可是吩咐我这次务必问出实话来的。” 我有点泄气了。表哥就是这样,能够敞开心扉痛痛快快给自己减负的时候简直就是凤凰下蛋那样稀罕,我真不知道该再怎么劝他了,只好先帮他打好回去交差的说辞: “哥,我妈是管不了我,知道我从小就爱听你的话,而你又最孝顺最听姨妈的,才拐了弯来给我施加压力的呢。刚不也说了吗,我跟她要谈婚论嫁还早着呢,我没打算结婚呢。” “这我知道。我听她话里话外那意思可是你们早就在一起了,你真要怎么着她,我看她那么聪明的女子未必是那么好说话的。” 我惊讶地看着表哥:“哥,你也是这么看她的?她对我是处处都好,可是她的好几乎是太完美,毫无破绽,所以我有时候是很感动,可也老是隐隐约约觉得有点别扭,缺了那么点感觉。” 表哥眉头微皱:“这个女孩看得出心计比较深,你还是行为注意着点的好。”哥说着对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 我的脸刷地红了,嗫嚅着答应:“嗯,知道了哥。” 表哥喝下杯中残酒,示意我也喝完走人:“妈吩咐说如果你跟她关系差不多的话就带过去北京给她见见,你看着办吧。” 我哭丧着脸:“哥,姨妈这是干吗呀,真带去了那妞还能轻折腾了我?” “笨蛋,所以说叫你看着办呀。”表哥亲昵地给了我一记榧子。 “我看姨妈明摆着是想一石二鸟,想把我们这俩光棍兄弟一网打尽吧。”我轻声嘟囔。 表哥哈哈笑起来:“如风,妈该夸你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了――妈确实给你找好了嫂子了,等我点了头,她就好张罗我俩的婚礼了。” 第三十三章 一声叹息 把表哥送到酒店,我跟上楼去拿姨妈给我带来的东西,临出门又向表哥追问第n+1遍:“哥,你真的顶不住了要结婚了吗?” 表哥靠在椅子上还是不吭气,只是闷闷地看我,一口一口吐着烟圈。 “我真败给你了,哥。”我叹口气:“你这样人要最后都这样就结婚了,那我更折腾不出什么花来了。不过哥,”我存心气他:“怎么我也比你小2岁,我等你结婚至少一年我再结,妈要再唠叨我就拿你顶上。” “那你小子就等着再打两年光棍吧。”表哥不看我,站起身走到窗前望向灯火通明的夜上海。半晌他一声叹息:“上海这么大……” 不知为何,这声叹息听得我很郁闷,一种知音何处的感觉骤然重重地裹住了我酒意朦胧的心。 回到家已经一点。路上冯小兰的短信就吱吱响了几遍,我看都没看,索性关机。今晚第一次领教到这个女人的心机,我要等酒醒了再来考虑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二天早上起床洗刷完毕刚开机,冯小兰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我慢条斯理地边理头发边打开手机翻盖,话筒传来的声音很着急:“如风,你怎么回事,不知道我担心你跟哥喝酒会喝多吗,你怎么关机了呢?” 我很温柔地笑:“小兰,宝贝,你对我真好。”我冲着话筒吧滴亲了一口:“宝贝,咱俩新婚去哪旅游你计划好了没有?” 冯小兰的声音有点期期艾艾:“如风……你……这是怎么说的?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 果然是个聪明女子。我吃吃一笑:“没事宝贝,我就想我柳如风这么一个凡夫俗子,竟然有你这样的绝色美人这么喜欢,处处为我筹划操心,幸福得有点飘飘然了。” 冯小兰的情绪明显被我影响到了,她换了撒娇的口气:“如风,晚上你有空吗?下班以后我过去做饭,咱们在家一起吃饭吧?” “我这周一直都会很忙,再联系吧。”我挂掉电话。 中午正在座位前对着电脑里的策划案发呆,lucy袅袅娜娜地走了过来敲敲桌子:“hi,柳经理,不打扰你吗?” 我蓦地想起昨天中午她说的事,赶紧笑着点头示意:“瞧你说的,就是都上了拒打扰黑名单,咱们的美女lucy也不会呀。” lucy又是甜甜一笑,“那昨天我们说的事情我可当真啦。是这样,我有个同学打算在上海发展,这几天需要一个会上海话、熟悉上海的人帮她一些忙,本来她叫我陪她,可我的team这阵子任务很重,又经常加班,再说我也不会上海话,听都听不懂,那晚跟您和您女朋友一起坐车回家,突然想到您是上海本地人,所以才冒昧开口的。” 她的一串连珠炮我听懂了个大概,原来是要借我上海土著的长处哈哈 lucy没有笑,她一本正经地看着我,很认真地说: “柳经理,我同学特意嘱托我找个可靠的朋友帮她,拜托您了!” 第三十四章 关筠 看着lucy郑重其事的样子,我也赶紧认真点头:“lucy怎么这么客气,我能帮的上忙的地方,一定会帮她的,就怕帮不上。不知道她是要――?” lucy扬扬眉:“具体她要怎么做也没跟我说,您什么时间有空约在一起吃个饭聊吧。” 奇怪,lucy今天说话居然没怎么带英文单词。反正这周我是不想再见冯小兰,表哥也乘上午的航班飞回北京了,吃饭就吃饭吧,闲着也是无聊,至于她是不是青青倒是其次了,表哥的话我一向还是很重视的。于是我笑说:“那多不好意思,还不知道这忙帮上帮不上就先敲顿饭,该叫你同学笑话了。” “怎么会,柳经理别嫌麻烦就很感谢了。那今晚你有空吗?下班一起吃饭?”lucy看我点了头就示意我稍等,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开始讲话:“青青,是我,我刚才求了我一个同事,他是上海本地人,你看可以吗?” 话筒那边的声音还是那么清脆甜美:“lucy,是不是会太麻烦你同事啊,你――-跟他很熟吗?我听说上海人不太乐意帮别人的,何况我一个陌生人呢。” 这是什么话,上海人小气的传闻看来还真是窗户棂子吹喇叭――名声在外了。lucy拿眼神在我脸上扫了扫,连忙说:“不会的,我们柳经理一向是个特别热心的人。青青,今晚你在家等我电话,我约了柳经理一起吃饭聊聊,好吗?” “嗯,太谢谢你同事了。lucy,那我等你电话,不打扰你们上班了,再见。” lucy挂上电话,我试探着问:“是你―――大学的同学?” lucy点点头:“是,她叫关筠,我们大学一个寝室住了4年。” “那我――怎么听你喊她青青?”我的心跳的有点快。 lucy嫣然一笑:“咋一听她的名字跟关云长差个字是吧?不过她的‘筠 ’是那个竹子头下面一个均匀的均的那个‘筠’,大学我们起外号乱叫,就叫她竹青青,一直喊了这么多年,改不过来了。” ……我的眼睛一定瞪得很大,因为lucy正在笑得弯弯的眼睛也突然睁的好大看回我。我赶紧把眼睛也弯起来: “哈哈,你这一说我想起我们大学那会也是外号满天飞了―――”说到一半有点讪讪,“唉,往事不堪回首,因为我姓柳,被我宿舍那帮禽兽称为‘柳下不慧’。” “哦哦,这样啊。那呆会下班我们一起走啊。”lucy窃窃笑着走了。 我又开始揪头发。等头发揪下来一缕以后,我发现面前的纸上横七竖八写满了‘关筠’和‘竹青青’还有大大的无数个问号。 这个下午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尤其4点多的时候外面居然下起了雨。我走到走廊上打开一扇窗户冲着窗外深吸一口气。初秋的上海虽然还是有点闷热,但是秋雨一起,气温也明显降了。突然我想起一个事情,在那个暴雨过后的深夜,竹青青曾经说过的那句‘宝贝我疼’。欧买高,为什么我对这个女子的一切事情都记得这么清晰? 瞬间我起了个冲动想打电话给表哥,问我该不该去见这个女子,一转念又放弃。被表哥说几句事小,姨妈知道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何况还有个正在计划跟我结婚的冯小兰呢。 该来的就来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拿不知哪儿跟哪儿的话这么来给自己的好奇心解嘲。 第三十五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下班时间到了,谢天谢地,我没有被国外同事再次抓住。正在收拾桌面文件的时候,lucy也走了过来,问我的意见:“柳经理,我同学问我们就在我家附近的餐馆吃可以吗?她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太远了她有点吃力。” 我点点头:“怎么不可以?你同学也太客气了,倒叫我很不好意思呢。” lucy笑道:“青青说你答应帮忙已经很感激了,你要再这么说她更觉得欠你人情了,她呀,一向最是注意这些礼节了。” 路上lucy含含糊糊说了些以前跟青青一起上学时的事情,但也不肯多说,我们同事间一向是特别忌讳谈论私事,这次要不是青青真的需要人帮忙,大概她也不会和我说这些的。看她的意思,就是说也要等青青自己告诉我,这点倒让我对她那种太过小资的矫情的反感稍有了改观。 到了那家餐馆,lucy下车先进门在大厅内四处张望。我也跟着四处看,突然透过玻璃注意到了一个房间内,有个身材颀长的女子身影正在窗边向外望。奇怪,这个影子怎么有点眼熟?我不觉皱起了眉头。 lucy在大厅没有找到人,又掏出手机。正在拨号,一个熟悉的声音已经飘了过来:“lucy,这边!” 我顺着声音抬头看,不觉一怔。从包房走出来的这个女子服饰简单大方,身材修长,长发垂肩,笑意盈盈,看上去比lucy好像还年轻一些,只不过她的眼神、笑意明显压抑着一种沉沉的忧郁。 竹青青,我们真的见面了。老实说她不是个美女,可从见她的第一眼,我就感觉出来她绝对不是个令男人讨厌的女子。想到第一次跟‘网友’竟然这么稀里糊涂就见了面,我不禁暗中自嘲:不容易啊,但愿别露馅太早。 lucy边亲热的和她拉着手边招呼我一起进去:“青青,这是我同事,柳经理。” 感谢上帝,lucy竟然没说出我的贱名如风――我赶紧点头致意:“叫我小柳好了。” “我叫关筠。”竹青青大大方方的伸出手来:“真是感谢您肯帮忙,先谢谢您了!” 我赶紧打断她的客气:“您这可见外了,我跟lucy说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帮上您的忙呢,再这么客气我真是不敢当了。” 呀,好柔滑的一张玉手―――我的lm毛病总是在不知觉间自己冒出来。可是,女人的手我也握过不少,看她根本不施脂粉的素妆,这双手应该也是天生这么好皮肤的吧。我的lm念头还没转完,竹青青已经把菜谱递了过来: “柳经理,请您看看有没有您喜欢的菜?”竹青青的态度客气而不卑不亢,举止落落大方,和她身边小资情调明显的lucy一比,更觉亲切也并不俗气。我也不敢造次,毕竟还有臭流氓的‘前科’记在她账上呢,尽管暂时她还不知情――-柳如风讲起风度来那也不比谁差的: “关小姐请您千万别这么客气,否则我这饭都不敢吃了――万一真的帮不上忙那我岂不要汗死呀。” 竹青青看着我似乎也一怔,旋即莞尔一笑:“叫我关筠吧。只要您会说上海话,您肯定能帮到我的,不过得浪费您点时间。” 第三十六章 想要有个家 那顿饭吃得很舒心,倒不是菜比我预料的可口,而是气氛融洽无比。既然我的如风大名没露馅,咱可就趁机大显翩翩风度了。虽然席间每次我说完话竹青青就会若有所思地看看我,但她明显是个谈话高手,不知她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对于跟陌生人见面交流似乎一点也不打怵,反而颇游刃有余。我边吃菜边暗自嘀咕,都说声音好听的女人长相一定是相反,竹青青看着也不是很丑啊?!――估计竹青青要是知道了我原来是一本正经地在想这个问题,以她那夜的火爆性子一定会对我暴扁一顿毫不留情哈哈 竹青青的事情确实需要一个上海土著帮忙,她在找房子住,这两天也去跑过一些地方,看她疲惫的神情大概也碰了不少钉子。上海人就是这样,开口先讲上海话,看你听的懂听不懂,听不懂立马就会换上一副嘴脸,骗不骗你那倒不能一概而论,但是态度的轻慢那是肯定少不了的。晚报也曾讨论过这个问题,可那有什么用,几百年根深蒂固的习性也不是谁说改就一下子能改的。好在最近几年上海外来人口越来越多,普通话还算多了,竹青青要在二十世纪来上海发展,那她的苦头还更有的吃。 lucy对于竹青青的急着找房子有点无奈:“青青,你就在我那先将就阵子不行吗?这里房租很贵的~” 竹青青红了脸,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看我,说:“不是不是,lucy,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反正我是要安顿下来,晚不如早,再说李易也马上就回国了,你妈妈也很快就会过来,我怎么能再跟以前一样挤你呢?” 我看看她,问:“你要找的房子,有什么要求吗?” 竹青青有点闷,微微叹了口气:“……嗯,lucy说的很对,太贵的房子我也租不起,小一点无所谓,首先得安全,交通要方便,家具嘛,我希望是有的,你知道,我自己再去弄家具很麻烦……另外还要有宽带,可以上网。”说到最后一个条件竹青青朝我笑了笑,似乎对于自己这么罗嗦的条件有点不大好意思,“这两天我去找了不少中介,都没有看到合适的。再找不到我就只好跟人合租了。” 我的念头迅速转了几转,问:“龙阳路这边基本都是94年以后的新房子,又靠近二号线,小户型的房子本来就少。别的地方的旧房子不可以吗?” 竹青青点点头:“新旧我无所谓,可以打扫布置的嘛。” 我认真地看着她:“是这样,我们家原先动迁在东方路那边分有一套两室房,我妈嫌没客厅不好住后来买了别的房子,那房子一直租着。最近那家刚好退租,你说的条件倒是基本符合,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竹青青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似的看看我,又看看lucy,lucy也是有点惊讶:“呀,我早就听说上海动迁政策使很多老上海都有几套房子,原来柳经理也是个不动产大户!” 我赶紧摆手:“哪里哪里,lucy你才是厉害,白手起家自己在龙阳路买的这么大房子。” 竹青青看我俩互相吹捧,有点神色萧然,“嗯,那我真是太幸运了,我还犯愁万一碰到难缠的房东有得麻烦呢,柳经理这样的人,我就放心了。”她也认真看看我: “说实话,我就怕房租太贵我负担不起……您什么时候有空,带我去看看房子可以吗?” 第三十七章 留个号码 我看看lucy,毕竟是她的同学,我可不想表现出什么差错叫同事以为我是在趁机做租房生意。果然lucy赶紧表态:“青青,你要实在不想在我那将就着,那就先看看房子也好。柳经理人一向大方,又是个财主少爷,我看你真的是很幸运了。” 哈,lucy的恭维话说的巧妙。我在心里暗笑,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这话一点不假,施点心眼也叫人一眼看穿,不就是想叫我少收点房租嘛,嗯,那得看竹青青了。 竹青青也挺高兴,看来她觉得很意外。确实对于租房子住而言房客和房东总是一对天生的冤家,我要不是我妈罗嗦,嫌我懒不去收拾房子会空关坏了,我根本就懒得为了那几个小钱去搭上数不清的口舌,尤其上家房客居然把浴盆下水管道堵得死死,害我不得不换了一个浴缸。看竹青青干净利索的样子,想来也不是个能造的主,再说毕竟跟lucy还有个同事关系在这里,有什么事情也好商量,房租少收一点也就罢了,省心。当然,嘿嘿,咱的好奇心还一直在着呢~ 只听lucy又对竹青青说:“青青,这个周我那有个新的项目进来,回家会不定时,你不用等我吃饭,你自己跟柳经理约时间看房子吧。” lucy真是改了一些,这句话放在平时估计至少仨英文单词。竹青青点点头,看着我: “柳经理,那就麻烦您给张名片吧?” 我一惊,赶紧说:“哎呀不好意思,我平时很少带名片的……要不呆会走的时候我用你手机打我的号码就可以存上了。” 竹青青又看了我一眼。见鬼,这顿饭我一说话她就看我,若有所思的很,难不成她的耳朵也灵敏得跟我一样过耳不忘?阿门,别吧,虽说不是我犯的事,可解释起来还真的有难度,她手上掐着我一不小心发骚留下的手机号码――那叫罪证确凿。 还好,她说的话还是挺中听:“也成,不知道柳经理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合适的话就先过去扫下卫生,争取周末就安顿过去,有些事情还得趁周末您歇班麻烦您帮我指点一下呢。”说到这里她又一副很抱歉的神情低下头: “不过……你们歇个周末也挺不容易,我真是给你们太添麻烦了……” 我赶紧打断她:“关筠――真这么叫了啊――你可别见外了,你要不嫌那房子别扭,我们可就是房东关系了,帮你那更是应该的~” 竹青青感激地笑笑,我怎么看怎么觉得那笑里有掩不住的一丝凄凉:“出门只好靠朋友了……要是我几个月也找不到工作的话,我就想跟你客气也没条件客气了。”“慢慢来吧青青,”lucy安慰她:“急也急不来的,先安顿下再说。” 竹青青微微叹口气。这是我今晚第一次看见她微露的忧愁。那是一个看似坚强的女子不得不向命运低头的忧愁。想起以前q上她一直流露的压抑的忧郁和冷傲,我突然跟着觉得有点莫名的低落。 竹青青递过她的手机:“柳经理,留个号码吧。” 第三十八章 先下手为强 我没接她的手机,而是装模作样地看看手表,以商量的口吻征求两个女人的意见: “时间还早,既然关筠你想早点安顿下来,这几天我也难说哪天才会有大空,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你今晚就去看看房子吧,离这也不是很远。” 拖。能拖一分钟是一分钟吧。我对自己能如此从容地厚颜无耻深感欣慰。同时又有点不忿,真tnnd活见鬼,我干吗就该背这黑锅呀,不成,我还非得看看这竹青青值不值得我背这黑锅,嘿嘿,lm嘛,就lm到底吧,闲着也是闲着~ 竹青青看着lucy,有点不好开口的样子,大约是顾忌大晚上的就她自个儿这就跟我去看房子有点不妥。lucy拍拍她的肩膀,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 “放心吧青青,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吧。他确实挺忙的――工作本来就忙,何况我们公司这个大名鼎鼎的帅哥柳如风已经名草有主了,他女朋友可是漂亮的很呢,所以就更忙了啦。” %※%¥##◎#%……我看着竹青青原本柔和而笑意盈盈的眼睛越瞪越大,疑虑明显地看着我,赶紧把自己的眼睛再次大角度地弯起来,先下手为强: “lucy,拜托别替我吹了啦,看吓着你同学了――关筠你去不去看房子?” 竹青青迟疑地笑笑:“哪里话,我怎么会吓着呢……lucy,既然你不嫌累陪我一起去,那就去吧。” 她招手买单,自然而优雅。lucy任她结帐没有抢付,我也不好冒失,只好说这么敲你真不好意思了地胡说一通。竹青青很认真地说: “这本来就是我的事情,你们帮我本就感激不尽了,干吗还跟我这么客气?” 想起lucy说她的话,看来她真是一个恩怨分明的女子,阿门,但愿她还不是太笨,能够明白俺是背了黑锅――唉,这天杀的陷害我的那个鬼,要是给我查出来是谁干的我非用邮箱炸弹灭了他丫的不可。 lucy说坐地铁去,竹青青不肯,说时间不太早了,打车好了,你俩本来上班就够累了,哪能这么晚了再叫你们陪我走来走去呢。我想说我来付车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很明显这是个骄傲的女子,不肯欠人一分人情,由她去才是对她的尊重。 还好前房客退租时怕我扣押金把房子收拾的比较干净,竹青青看看房子里基本家具一应俱全,厨卫设施都齐备,尤其是卧室里有空调,从路上到现在总算真心地笑了一下: “有这个空调还好了,”我听见她跟lucy轻声说:“去年来上海你不在家我自己没开空调,差点冻得成了冰棍――上海冬天可真冷啊。” lucy回她:“是啊,咱们在大学那会宿舍暖气都热得开窗户。这里不行,有空调开的人家也不多。上海人过日子特仔细。” 竹青青嗤地一笑,转过头看着我,还是有点迟疑和顾虑:“柳――经理,这房子我一个人住是足够了,房租怎么交呢?” 我看看lucy,很小心地提议:“我把钥匙先给你一套,这几天你白天再来看看四周环境是否也合适再说吧。”不容分说我拿出一套钥匙塞到了她的手里。 第三十九章 天无绝人之路 竹青青看看钥匙,又看看我,再次递上她的手机:“先留个号码。万一我拿着钥匙拒付房租,你岂不是亏大了?” 我晕,这个女人心眼也不少,摆明了是验明正身,还这么堂皇冠冕。至此我对竹青青的听力灵敏度不再持侥幸心理。还好lucy在,不然她不定怎么样子bs咱呢。顿时我觉得小资兮兮的lucy也可亲起来。 我满脸堆笑,把潇洒进行到底:“怎么会!lucy的老同学呢你,信不着你我也信着lucy呢。嘿嘿,其实这也就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竹青青的手拒不撤回,我只好接过那个小小的手机按了一串数字,听着我的手机铃声一响就扣上。递回给她手机,我抽出一根烟点上。火机的火光一闪,我瞥见竹青青脸色大变。不用说我死定了,号码拨完的时候我就已经看见了屏幕上显示的‘柳如风’三个字。 竹青青抬头看着我,脸色苍白,拿钥匙的手在轻颤。我故意不看她,背过身吐出一口浓烟。lucy被我呛的咳嗽起来,娇声嗔怪: “柳经理怎么又抽上烟了?周一我听peter劝我们team的jack戒烟时说,你们在日本那整整两个星期都没见你抽过一次,他表扬你意志力很强终于把烟戒了,叫jack跟你取取经呢。” 我苦笑:“呆日本鬼子那老觉得没心没肺地无聊,烟也懒怠抽罢了,哪能说戒就戒了的。再说了,男人不抽烟那还叫男人嘛,那不就没有‘男人味’了?!” 竹青青没插言,但很明显她在注意地听我们的谈话。我对lucy真是感谢的要死,就是叫我自己设法解释,我也找不到这么适合的时机呀,嘿嘿,所谓天无绝人之路也。 趁着竹青青不说话,我赶紧撤:“lucy,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回头你跟关筠说说怎么坐车过来这里。”我又认真地看着竹青青: “这个楼号和门牌号你记住了没?别走迷了路――其实你只要记住进来时看见的那个传达室,走过去5排往右拐第二栋10号就是了。” 竹青青神色稍霁,看来她还记得当时我就辩解说是在日本,但还是脸色不善地瞅了我一眼。很显然她是碍于lucy的面子,不好当场叫我对质。 我就在隔壁的小区二期新楼住,自己走着回去,竹青青终于收下钥匙跟lucy打车回家了,临走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柳如风经理,明天我给你打电话联系吧。” 嘿嘿,打吧打吧,有lucy证着我那回确实是在日本我也不怕你再跟我对质了。 慢慢走回家,路上我从手机调出那个未接电话看,是上海本地的号码,原来竹青青已经换了号码,顺手又存了一个‘竹青青沪’。 走上楼梯发现猫眼那里是亮的。昏,冯小兰跑来了。果然,钥匙还没等插进锁孔,门就开了。冯小兰一袭睡衣,脸色绯红地来开门: “如风,你去哪了,我怕你是在加班没敢打扰你。你吃饭了吗?” 第四十章 落花空有意 我上下扫了冯小兰一眼,靠,这不是存心勾引咱吗,那个睡衣也不知她什么时候新买的,薄透漏一应俱全,衬托得她更是娇媚动人。我暗暗思忖,要是姨妈给表哥物色好的未来嫂子也是这么一个尤物,他会不会真的就此动心认命呢?反正……咱柳如风一般情况是不拒绝这种诱惑地~嘿嘿 可是心里对她八卦乱说结婚的事情还是腻味,随便搂了搂她就松开了手,进屋去换衣服。冯小兰果然察言辨色地厉害,跟在身后也进了卧室,又开始撒娇: “如风……!你这是怎么了,话也不说一句?嫌我这睡衣不好看吗?” 我扭头看看她,把跟家穿的t恤衫瞒头套上,伸手捏捏她的脸:“好看好看,不过你穿这衣服去坐地铁估计人家不让吧。” 冯小兰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大大,不相信似的看着我:“如风,你说什么?” 我伸了个懒腰,又带出来一个哈欠:“今儿真是太累了――也不早了,小兰你也回家歇着吧,明早还得早起上班哪。” 冯小兰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想发火又发不出来――我故意不看她,直接进了卫生间洗漱。半晌没听门响,洗完脸回头一看她就站在卫生间门口,咬着嘴唇瞪着我看。 “我说你没听见叫你快回家歇着嘛,明早都还得早起哪。再晚了地铁没了你可就得打车了。”我边擦脸边凶她。 冯小兰再咬咬嘴唇,终于开口问出来:“如风,是不是你哥说我什么了?” “我哥?”我笑笑:“你这样的我哥身边一抓一堆一堆的,你呀,别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冯小兰气得几乎要哭出来,我赶紧摆手:“宝贝你可别哭,你知道我最讨厌女人什么样了。听话啊,回吧。” 这话语气拿捏的还算是温柔,冯小兰感到稍稍挽回了点面子似的白我一眼:“哼,柳如风,你今天不正常!” 我裂开嘴哈哈大笑:“宝贝,累不你,你哥哥我要真不正常了那得哭死多少女人啊。嘿嘿,就为这咱也不能不正常呀。要不你从我钱包里拿钱打车走吧。去把你那衣服换换,别弄得出租车司机犯罪。” 冯小兰虽仍是心有不甘,但看我确实无留她之意,只好泱泱回去了。我拿冷水又在脸上一阵乱冲,tnnd,这妞真是勾引死人不偿命啊。想起表哥的提醒,觉得要成为柳下不慧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一看是冯小兰的短信,透着委屈无限: “如风,今天是咱们认识一年半的日子,看来你真的不记得了。我是不是让你感到开始厌倦了?”厌倦?那倒没有。可是有时候人的感觉很奇怪,一旦发现少了什么以后就再也回不到最初的甜蜜了。我躺在床上反复看着这条短信,一遍遍问自己对她是不是太苛刻,不就是她说了结婚的事吗?这对于热恋关系的恋人是很正常的呀,即使没跟我商量,因为她也知道表哥一家是我在国内最亲的亲人了。 突然我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 难道,我本就没有跟她结婚的欲望? 第四十一章 答非所问 不,这怎么可能。我对自己的这种念头立即进行了否定。虽说蓝蓝对我的影响可能我终生都无法抹去,然而内心里,我是渴望幸福的,我,是渴望一个知己,一个爱人,长相厮守一生的。冯小兰对我这么好,我到底不是石头。如果我要的只是一个老婆,她是十全十美的那一个了。可是为什么我一直这么迟疑呢?抛开中间她失踪的那三个月,我怎么就一直没有跟她结婚给她一个正式名分的想法呢? 翻身抱住枕头,又想起从容淡然的竹青青。真没想到一语成谶,她真的来了,而且机缘巧合,也许她就将成为我的房客。我向她推荐我的房子,到底是对呢还是不对呢? 我关掉手机,在苦恼的思索中睡去。 第二天上班的空隙,在走廊上碰到lucy,寒暄了几句客套话lucy叮嘱我:“柳经理,看我同学的意思对那个房子既满意又好像有点顾虑,她在这里肯定常住的,房租你适当照顾照顾她吧,谢谢你了。” 我笑笑:“你放心lucy,那个房子我本就想空着的,要是你同学觉得合适,那就住好了,房租不是问题。不过,”我看看lucy:“好像你同学很自立的样子,真要照顾她了我还怕她有别的想法哪。” lucy点点头:“是的,青青一向就是个很骄傲的人,你没看昨晚吃饭结帐我没替她付,不然她会不高兴的。她虽然暂时没有找到工作,但她既然来到这里发展,我想她还是有一些准备的。不过拜托你谈的时候注意些,别伤害她的自尊就是了。” 我认真地点点头答应。反正她说今天会打电话联系,那就等着吧,就算以逸待劳好了。我这么自我安慰着一直等到了下午快下班。就在我忍不住要先打她的电话的时候,手机响了。我赶紧接听。 “是我。”竹青青的声音还是很柔软,但很平淡,听不出是喜是怒。 “你好。”我有点讷讷。心里却暗恨自己,心虚个p呀,又不真是你耍的lm. “下班以后你有空吗?――我们再见个面谈谈吧。”竹青青话里有点犹豫不决的意思。 我想了想,那件色差的麻烦事基本搞定,被国外同事在线抓住的可能性不大,就回她:“成吧。在哪见?” “今天我看见你家的这个小区门口有几个挺干净的饭店,就在叫如意的那一家吧,我在那里等你。再见。” 扣了。靠,什么毛病,也不问问人家同意不,大不了我请就是了,那个破饭店我搬过来这些年也没在里面吃过一次饭,谁知道菜做的好吃不好吃。 无精打采地来到如意酒店,进门看见里面还算干净,竹青青坐在靠窗的一个桌子前低头呆呆想着心事,跟昨晚初见面时笑意盈盈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径直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敲敲桌子:“青青,发什么呆?” 竹青青似乎被我吓了一跳,抬头瞅了我一眼:“你叫我什么?” 我很认真地说:“青青,昨晚你也听见lucy说了,我那会真的在日本。就算我骗你,lucy可是你同学,难道她会骗你吗?再说了,她根本就不知道我们以前在网上认识呀。” 竹青青答非所问:“你是上海人,怎么会一口这么地道的京腔?” 第四十二章 一笔糊涂帐 废话吗不是,我在北京呆了7年,表哥最后都夸我已经彻底从上海男人的娘娘腔中挣脱出来,正式步入标准普通话泡妞大军的行列了哈哈。我谦虚地回她: “哪里哪里,我在北京读书住了7年,跟我哥学的都是,他嫌上海话的尾音显得男人特娘们。他比我说的还好呢。” “你哥?”竹青青有点茫然地反问。 “嗯,我表哥。现在我爸爸妈妈都在美国定居了,他们走的时候我正考大学就没去,姨妈家是北京的,所以妈说只有我考去北京她才答应我自己留在国内,有姨妈和表哥看着我她才放心。” 竹青青笑了笑:“人家打破头地拼命想去美国,你爸爸妈妈都去了,你干吗不去呢?” 我有点不好意思:“说了你可别笑我啊――当时跟我原先那个女朋友热恋着呢,不舍得放下她。”说到这里有点黯然:“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她还是走了。我研究生毕业的时候,我工作的这家公司招人,我看看条件不错,就去应聘,打算不成再说。没想到这一呆又是4年。” 这时服务生走过来,很顺理成章一样地对我点头示意,然后问:“先生,请问您点什么菜?” 我看看竹青青,她莞尔一笑:“除了辣的和酸的,别的随便。” 我随便点了几个上海菜,服务生走后我问:“你干吗让我点菜?我才点的都很贵。” 竹青青笑出声来:“柳如风,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吓我干吗呀?呵呵,这是在你家门口,就算我们俩兜里的钱还不够,也有办法结帐的吧。” 我冲她白眼:“你这不脑子转的挺快的嘛,干吗那天死骂我,连听我解释都不听?” 竹青青瞪回给我:“干吗?你说干吗?就算你的q被人盗了,难道那人还碰巧知道你的手机号码?再说了,就算那人是从申请资料里知道的你手机号码,他怎么就单冲我胡说八道了?不骂你骂谁?你倒是说呀。” 我没好气地说:“说什么?!我有q是不假,可我在你以前基本就没用过它,好友里就你一个,他不骚扰你骚扰谁呀。鬼知道怎么回事呀。” 竹青青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说什么?你不怎么用q?那你的q级别太菜了,没理由盗你的呀,你的号又不是特别好。” 菜开始上来了,第一道是上海菜里的糟货拼盘,我拿起筷子招呼她:“吃吧。以后在上海住你就得习惯这种菜。” 竹青青看看我,第一次比较温柔地应答:“嗯。其实我爱吃甜的,上海菜我想能吃得了。即使吃不了也没关系,全当减肥了,再说我可以自己做饭吃。” 我哈哈笑起来:“就你这满身的骨头架子样还减肥?拜托,看见马路上的电线杆子了吗?现在可不流行那个了――”我很得意地向她通报最新流行动态:“现在流行曲线美。嘿嘿。” 竹青青啪地把筷子撩在桌上:“你这话我听着跟那晚那人口气可差不多啊?” 第四十三章 色狼用不着自己叫卖 竹青青的这个动作害我噎了一下,我擦擦嘴,不满地说:“拜托你竹青青,别这么杯弓蛇影好不好?就算我是色狼,要吃你也得找个人少的地方吧?!” 竹青青又瞪我一眼:“嗯,还算有点自知之明。不过也拜托你别这么喊我,听着怪怪地。” 我把新上的绿蔬菜换到她的面前:“吃吧吃吧,我说你哪那么多废话呢,青青不是早就叫熟了嘛,顺口。多吃点绿菜,有利于美容。” 竹青青又拿起筷子:“我说你脸皮可够厚的,什么叫早就叫熟了呢,要让lucy听见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笨蛋,我就说听她那么叫你学的呗。”我不以为意。 竹青青很仔细地看了我一眼:“跟谁学的这么没礼貌?笨蛋是随便骂的吗?” 我看着她嘿嘿笑:“跟谁学的?这可是我哥对我的爱称,嘻嘻,从前在北京我做了错事哥就这么亲昵地骂我。” 竹青青哭笑不得:“就这还爱称?”她端起杯子喝水,突然醒悟过来似的呛了一下,咳嗽地指着我却又说不出话来。 我假装奇怪地反问她:“这很好笑?”示意她再喝口水平静平静。 终于她止住咳嗽,可已咳得满脸通红,反而显得她原先略显苍白的脸色更加好看了些。我看看她,说:“说正事吧。青青,这房子你还满意吗?” 竹青青又喝了一口水,完全平静下来。听我这么问,她沉吟半晌,很谨慎地回答:“昨晚我不也说了吗,房子我一个人很够住了。今天白天我又来看了看周围,小区里面挺安静,外头就是超市,交通也很方便。”说到这里她笑了笑,竟然有点在她身上一直罕见的调皮:“原先我担心你真的有问题,今天看你的样子还好了。” 我咬牙切齿:“原来你真的以为我是色狼啊竹青青――我们真是白聊了那么久――我说你什么智力呀,整个一笨蛋差不多。嘿嘿,你可别说,你再这样哪天惹着我真气了,保不准真的成了色狼也难说。” 竹青青毫不示弱:“什么那么久?――不就才聊了几次吗?换了是别人怕早吓跑了,我胆子这不挺大的嘛,还敢单独跟你一起吃饭。不过,”她撇撇嘴角,甚露bs之意:“不是我笑你,跟我面前耍色狼,你还得再修炼几年呢。嘿嘿。” 我简直气坏了:“拜托竹青青,别把自己说的跟个美女似的好不好?!” 竹青青对我的bs转成了同情:“唉,真是个可怜孩子,还知道美女好,不是很笨嘛这不。”她抬抬手阻止我的反击:“你知道吗柳如风?咱们中国的老俗话了,咬人的狗不叫,叫狗不狠。同样,色狼也用不着自己叫卖自己,你呀,充其量也只是个爱闹的假色狼罢了。” 我不服气:“咱们走着瞧好了。哼,哼哼。”突然想起当初加她q时的那句玩笑话:东风吹,战鼓擂,咱俩看看谁灭谁,下意识又看了她一眼,却见竹青青又在低头发呆,并没在听我说什么,似乎突然情绪低沉了下去。见鬼,怎么了这是,我没说什么呀。我拿筷子敲敲盘子:“发什么呆你,菜都凉了,快吃,说完了你也该回去了,晚了不安全。” 她似乎一惊,抬起头看看我,掩饰地说:“好。――房租你要怎么收?反正我要在这住至少一年,可以每两个月一交吗?” 我再看看她,在她的眼角,突然生出了那么多无法掩饰的落寞。 第四十四章 吃多了撑的 这时候恰好服务生送来米饭,竹青青避开我探询的目光,用公筷把一碗的米饭掰了一小半到另一碗,然后端起那碗多的放在我面前:“我对米饭一直不能喜欢,今天菜吃的也太多了,你帮帮忙吧。” 我不满地说:“吃不完剩下,你怎么随便就往别人碗里倒?” 我从小就挑剔,从来不动别人夹给我的菜,表哥还曾嘲笑过我这个毛病,说我自恋,说难道有朝一日女朋友夹给你的菜也不吃的话,那有你的好看。唉,往事不堪回首,真是一把心酸泪啊,蓝蓝还没给我夹过菜呢,都是我喂她吃东西,冯小兰却是因为知道我的这个习惯而一直不敢犯我的忌讳。 竹青青怔住了,很不安地看我:“……对不起,我又没有动过……以为你不会介意的……” 我的突然的脾气显然让她觉得自己失礼了,又羞又愧之下,她的眼角开始发亮,糟糕,女人真是小心眼,一句重话也吃不起。我赶紧把米饭往嘴里扒了几口,示意她也吃: “吃吧!看见不问明白就乱猜测的后果了吗?以后别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人啊。”我边吃边嘟囔:“女人真是脆弱,我就这么随便说一句,也值得你这么哭啊,你要跟着我哥,那你更该哭得找不着北了。” 没想到这最后一句惹得竹青青大怒:“你少乱讲话!什么就跟着你哥!我看你真是吃错药了!死也改不了你轻浮的禀性!” 我也急了:“你又来了,我怎么轻浮了?就随口那么一个比方而已,你就这么扣帽子?我哥他――” 竹青青不听我的解释,又一阵机关枪:“你哥你哥你哥!跟你吃了一顿饭,满耳朵的都是你哥怎么样,我问你,你是你哥的粉丝吗?” 我盯着她的眼睛看,突然觉出了里面的一丝惶惑,这丝痛楚的惶惑让我判定,她的怒火并不单单是为我的这句话,――那是为什么突然生这么大气?真是见鬼,这个女人藏了太多的谜。 可已谈到这个份上,总不能就这样不欢而散吧,真没办法,谁让咱是男人,只好咱先讲点绅士风度了。我跟以前在q上一样老老实实道歉:“好了啦,好男不跟女斗!对不起,竹青青,算我吃多了乱讲话不成吗?唉,谁叫你给我吃这么多的,下次少给我一点吧,免得我再吃多了又惹你发火。” 竹青青似乎也觉得自己的火气太大,趁势下坡:“哼,吃多了撑的是吧?成,下次一碗都给你,撑死你算了。” 我抗议:“拜托,吃多了撑的不是用在这里的!我说你也太狠了点吧――” 竹青青总算展颜一笑:“嗯,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呀,不能怪我,我不过是给你凝练了一下而已。”说到这里她又认真地看看我,然后认真地说:“柳如风,其实你这人不坏啊。” 这个白痴都知道的结论似乎让她安心不少,我正要接口讽刺她几句,她接着发出疑问:“你这么崇拜你哥,是不是都跟他学的这么满嘴油腔滑调的?” 我冲她嘿嘿乐:“这可是个秘密。我哥那是21世纪最后的好男人,别撇嘴,他比我可稳重多了,叫你别撇嘴你没听见吗?嘿嘿,难道你不觉得比我这么痴情的男人这世上不多了吗,我哥是仅有的那一个。靠,再撇嘴你嘴该歪了,我可跟你明说,歪嘴的女人可甭想租我的房子。” 第四十五章 所谓痴情是从前 竹青青对我的话嗤之以鼻:“贫吧你就。你以为你哄孩子玩呢。就你哥俩这样的――要是按你说的你哥跟你差不多的话――要说痴情那也是对你以前的那个她,现在的女朋友怕享受不了你的什么所谓痴情吧?” 这话真是一针见血,顿时我的气焰被强迫收敛了不少。我气鼓鼓地说:“拜托你竹青青,女人太聪明了男人不喜欢,知道吗?” 竹青青幸灾乐祸:“被我说到痛处了是吧?还是我以前的那句话,你呀,在我跟我逞强,修行还欠着呢。” 我看着她努力把碗里的米饭塞进嘴里嚼几下,又赶紧拿茶水往下送,不禁皱起眉头:“你怎么吃米饭就跟吃毒药一样?早说不吃换个面食呀?” 竹青青瞅我一眼,摆摆手:“没事,能吃,不过要叫我连着吃就真跟毒药差不离了。好了,说正事了,房租你打算怎么收?” 我恶狠狠地回答:“看你刚才张牙舞爪的样子,想到以后难免还会被你蹂躏,每个月加收200块的精神补偿费,就收你1000吧,可以一个月一交。” 说完我也不看她,紧着往嘴里扒米饭。吃完了抬头一看,竹青青早已经放下筷子,目光在我脸上扫来扫去,似乎不找出点破绽不罢休。我冲她笑笑:“怎么?嫌多了?再少了我老妈会怀疑我私自截留了拿去干坏事了。”自我感觉那笑容真是又纯洁又阳光~ 竹青青慢慢开了口:“不,你干吗少要这么多?我问过中介,这里的房子月租至少在1500左右,而且都是付三押一。何况你的房子是全装全配的呢。” 我随随便便地剜她一眼:“你这人真罗嗦,没跟你说这房子我本就打算空着的吗?以前的房客把浴盆堵了,房子造的太厉害,看你比较干净利索,就当你在帮我看房子吧,房子空关着很容易坏的。” “可我凭什么接受你这么大的恩惠呢柳如风?”竹青青紧紧盯着我的眼睛。 我嘲笑她:“女人钻了牛角尖真是没得救。跟你说,我可讨厌重复,你要我再说第二遍吗?” 我的话又让竹青青一怔,她的眼神很复杂,可跟刚才冲我发火一样,又分明不是单单为了我少收她房租。我想不出这是为什么,就跟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一开口说话她就会不自觉地看着我若有所思一样。半晌她才说:“好――吧。谢谢你帮我这么大忙。不过平白占你这么大便宜,让我觉得自己很没劲。” 我扬起小指头冲她晃晃:“女人废话真是多。那就这么定了。吃好了没?我送你去车站吧,你别坐错了车。” 我招手结帐,竹青青看我一眼,没有拦阻。路上她低着头一直不说话,害我只好搜肠刮肚地拼命想些这个小区的有关情况跟她作个说明,也好让她早点适应这里的生活。在站牌底下,我又拽着她把所有的线路去往哪里统统讲了一遍。竹青青等我终于停下来,看着我笑了认识她以来最温柔的一笑: “柳如风,谢谢你。明天开始我进去房子先收拾下卫生,有什么事情我可以打电话请你帮忙吗?” 我点点头:“当然,我是房东啊,我不帮你谁帮你。”然后lm惯性使然,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换回一个大白眼: “其实你笑起来好看多了。别总皱着个眉头弄得自己跟个修女似的,什么事都会过去的。” 第四十六章 一吃醋就白痴 竹青青上车以前扔下一句话:“柳如风,看你一副孩子模样,说起大人话来也还成啊。” 我气坏了:“靠,什么叫还成,我本来就是大人。”又冲她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车子开走了,我看着驶远的车子琢磨:说我是孩子?哼,老虎不发威你以为是病猫,走着瞧,以后你可别求我修电脑什么的,哼。转身回家,不提防差点跟人碰个满怀,不觉吃了一惊。抬头细看,更加一惊:冯小兰。 我奇怪地问:“你这几天精力过剩怎么的?上一天班了不累啊,晚上还大老远跑这来。” 冯小兰手里提着一只汤桶,脸色发青,听得出是在竭力忍着怒气:“如风,刚才那是谁?” 我横她一眼:“吆,咱们还没结婚呢,这就管的这么严了?” 冯小兰的嘴唇开始哆嗦,声音里带了哭腔:“妈妈做了桂花糕,说你爱吃这个叫我巴巴送些过来。在家里等你半天了也没回,正准备回去呢,老远就看见你跟她――” 我打断她:“你不是吃醋了吧?我跟她怎么了?你说我跟她怎么了?拉手了还是亲吻了?” 冯小兰的眼泪刷地流下来:“是没拉手,也没亲吻,可你跟她又说又笑地那么亲热,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笑脸相迎过?”女人大概这个时候都是越说越委屈,索性她小声哭起来:“如风,你跟她认识很久了是吧?为什么你不直接告诉我?” 我拉着她往树影里躲躲:“哭什么你,烦不?我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你这样当街哭诉?” 冯小兰甩开我的手:“你比杀人放火更可恶!你脚踩两只船!” 靠,女人一吃醋就跟白痴差不多,今晚的冯小兰简直跟失去理智的疯婆娘一样,毫无道理可讲。我无可奈何地问:“我话可是只说一遍,爱信不信。我跟她没事,就一普通朋友,找我帮忙,知道吗?” 小兰本就不善于盘根问底,又知道我特烦八卦女人,一直还不知道我这套旧房子的事情。妈妈、姨妈和表哥也老早就警告我不要随意显摆,毕竟上海现在的房价已是惊人,为了房子闹出的婚姻笑话很多,我也就一直没跟她提起。现在给她这么一逼,说出来更起不了什么好作用,所以我终是没跟她交底。 听我这么发狠,她的眼泪倒是收起了,可还是半信半疑的样子。我拿准以她的聪明不会再追问下去,就缓和了下口气:“谢谢你妈妈了,其实我现在胃不好,不怎么敢吃甜食,怕胃酸的毛病再犯。” 还好,冯小兰擦擦眼泪,可又趁机提出被我拒绝了几次的要求:“妈妈老早就说叫你家去吃饭,你这周末有空吗?” 大概她觉得我已经带她见了表哥,我自然就得跟她去见她的家人吧。两边家长是要见,可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我承认自己是个浪子,虽然我知道自己终会有安定下来的那一天,但不到那一天谁的强迫和心机也是没用的。而冯小兰身上,始终缺乏那一点能让我停留下来的致命感觉。唉,如果她知道了我现在的真实想法,不知道会是什么感受呢。我勉强打起精神: “小兰,最近我事情特别乱,等我理出个头绪来再说好吗?周末我还有事,你也不用过来了,等过阵子我给你打电话吧。” 冯小兰的嘴唇又开始哆嗦:“如风,你不觉得你的话有问题吗?以前你给我打过几次电话?还不都是我打给你?过阵子你就会主动给我打电话了吗?” 第四十七章 活着不是为了结婚 我冷笑:“不信我是吧?那你走呀,谁也没拦着你。” 冯小兰显然给我这话呛着了,正好她的车子到站停车,她掩面转身而去。我也泱泱回家。冯小兰对我什么都好,可就是始终不能完全相信我,一有个风吹草动就觉得我是在骗她,要是跟她真结了婚,那也得累死。我可不相信那些什么嫉妒的鬼话,要不别爱,爱了就全心全意相信他,信任,这是连结彼此长久共度一生的基础。 回家一进门就听电话直响,赶紧跑进卧室接听,是妈妈从美国打来的长途:“鑫鑫,你回家了?” 妈妈生我的时候参照表哥的乳名给我取了个这么俗气的小名,还说什么正好寓意她和爸的生意吉利,幸亏老爸上学时找人算了算,说财不外露,不然咱堂堂柳如风叫个什么柳如鑫,那才俗得没底,必会大大影响咱的风流倜傥形象。 我哭笑不得:“老妈,你儿子不回家是谁在跟你讲话啊。” 妈妈的声音透着压不住的兴奋:“我听你姨妈说,你带你女朋友见你表哥了是吗?听磊磊说长得挺漂亮,对你也不错。你俩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我晕,表哥果然是个孝子,经不住姨妈逼问这么快就全招了,苦也。我跟妈装傻:“老妈,你儿子才多大呀你就急着把他送给媳妇,不,我才不急着结婚呢,我还要多做几年妈妈的宝贝儿子。” 妈妈哈哈大笑:“鑫鑫真会哄妈妈开心,你呀,要不是贪恋你女朋友漂亮,妈妈前年就叫你过来帮你爸爸打理生意,你怎么一直不来?还跟妈妈撒娇呢,呵呵。” 我赶紧打断她:“老妈!您瞎说什么呀,我是觉得在公司发展挺好的,再说我一直不喜欢美国你是知道的,什么贪恋美色呀,你儿子哪有那么没出息呢。” 妈妈正色警告我:“鑫鑫,你可别跟妈妈打马虎眼,要是明年之内你不结婚,一准你给我乖乖地来美国。妈妈一直没强迫你出来是觉得在国内找到的老婆相对了解时间长一些,对你有好处。你要一直这么耗着干脆过来再找,这里念书的中国姑娘也不少,都很优秀,语言也过关,到时候还能帮帮我跟你爸呢。” 我强烈抗议:“老妈!你儿子也不是为了结婚才活在这个世上的――” 妈妈断然打断我:“你别做梦了!以为妈妈会跟你姨妈纵容你磊磊表哥不结婚一样纵容你。磊磊说漂亮的姑娘那肯定丑不了,又对你好,你就别给我挑三拣四的了。” 我简直要晕倒:“老妈!求您别这么霸道好吗?你儿子的幸福不就是您的幸福吗?反正我还没打算结婚。” 妈妈生气了:“好,你不结婚那就乖乖给我办手续来美国,就这么定了。”啪地一声,妈妈把电话扣了。 正在郁闷,手机嗡嗡想起来,以为是冯小兰,一看却是表哥。我无精打采地把手机放到耳边:“哥,这么晚了打电话找我?” 表哥的声音急冲冲地:“刚才是姨妈跟你通电话吧?今晚她打电话给妈妈了,我听见妈妈跟她说你女朋友什么的,估计她肯定找你。” 我更加低落:“可不是嘛,说明年不结婚叫给我办去美国再找。” 表哥的话语满含歉意:“对不起,如风,我只跟妈说你带了个女孩子一起去吃饭,可没说是你女朋友。不知道妈妈怎么就那么跟姨妈说了。” 第四十八章 最后一道防线 我打起精神安慰表哥:“哥,你干吗跟我说对不起,本来她也就是我女朋友嘛。我看是妈跟姨妈姐妹俩盼咱哥俩结婚都快盼疯了吧。” 表哥也很无奈:“是呀,听说你带女朋友去吃饭,妈妈把我也一顿好凶,说我都而立之年了还不立是存心跟她作对,叫我周末就开始约会那个女孩子呢。” 我开始幸灾乐祸:“哈哈,哥,你得感谢我呀,不然你怎么能主动跟漂亮女孩子约会,不约会你怎么会结婚呢。” 表哥哼地一声:“扯。如风,我估计很快又要出国工作了。” 我一惊:“什么?哥!你疯了!你不才回来没几个月吗?又要去哪?去多久?” 表哥淡淡地说:“这次去英国,比原先的那个地方强。大概一年吧。” 我真是无奈极了:“哥,你这也不是办法啊。――总躲出去,难道你就不回来了?到时候姨妈不更逼你了吗?” 表哥还是淡淡地:“没事。回来要那个女孩子还等着我,我就跟她约会。人我见过,还不错。” 我无话可说了,可又忍不住提醒他:“哥,一年对女孩子很残酷哎。” “是啊,所以我说她要肯等我一年我就跟她约会。” “那女孩子答应了?”我很好奇。 “嗯。”表哥的声音平淡地听不出一丝喜恶。完了,我的哥,张子文,我的偶像哎,只剩这最后一道防线了。想起这个真叫人勇气顿消,看来结婚真是饮食男女活着的必经之路和最终结局了。 这一夜我躺在床上抱了无数次枕头才迷糊过去,直到手机闹钟响才忽地惊醒。手忙脚乱地洗刷去上班,在电梯正好遇到lucy.lucy一看见我就点头示意,出了电梯拉我到一个僻静角落,把我弄得莫名其妙。 “柳经理,昨天你跟青青谈的不好吗?”lucy很担心地问。 我一头雾水:“这话怎么说?我们――一起吃了顿晚饭,谈的很好啊?” lucy疑惑地看着我:“那是什么问题?青青昨晚回家只说谈好了,周末就搬过去,可是半夜我听她自己躲在卫生间哭来着。” “哭?你说她躲着哭了?――-那我不清楚,我们谈的挺好,她说明天就过去打扫卫生哪。”我也很奇怪。 lucy想了想,很不好意思地启口:“是不是――房租问题?” 我断然否认:“绝对不会,我觉得她孤身一人来上海不容易,又是你的同学,再说我那房子本就打算空着的,才收她平时2/3的房租,还许她一月一交呢。” 这一说反而让lucy更加眉头不展,可又欲言又止,最后吞吞吐吐地说:“那――也许是她觉得压力比较大吧……青青独立性比较强,遇事也不喜欢求人,以后还拜托你多照顾她了。” 第四十九章 客气不顶饭吃 中午的时候我到公司外面给竹青青打了个电话,铃声响了一会她才来接:“你好!” 我问:“卫生扫的怎么样了?晚上你等我过去一起吃饭,我去看看管线电灯什么的有没有坏的。” 听得出她有点手足无措:“这……岂不是太麻烦你了,我怎么好意思呢。” “没事别瞎客气,客气又不顶饭吃。有事就说话,那房子装修时我看着弄的,线路我都熟。还有,你收拾好了卫生,周五我请半天假陪你去电信大楼申请部固定电话,顺便把宽带也开通了。” 竹青青的声音开始发软:“我说的真心话,真的谢谢你柳如风……” 我赶紧挂电话:“成了,知道了。小区门口有家餐馆面条做的很有特色,就在昨晚我们吃饭的那一家旁边,叫东方面馆。你午饭在那凑合一下吧。挂了啊。” 放下电话摇摇头,女人真是眼泪多,估计在那指不定又边扫卫生边抹眼泪呢。这时候我想起lucy的欲言又止,想起竹青青眉头眼角总是难以掩饰的忧郁,她,到底有什么刻骨之痛? 下班时间一到,我急匆匆往外就走,不妨身后有人喊我的名字:“n!”回头一看是peter.奇怪,老头最近打扮的特别帅气,衣服都是亮色系,使他看上去年轻不少。 我恭敬地回礼:“您好!董事长最近有什么喜事吧,看上去特别英俊又喜气洋洋的。” peter笑眯了眼,眼镜片在灯光下闪烁不定,活象黑夜里的狼眼。突然又觉得自己的这个比喻很滑稽,赶紧又补充一句:“董事长,您找我有事?” “n,看你说的,没事我们就不能说说话吗?”peter一副仁厚长者的模样:“下周公司要派人去北京分公司调研,一个星期,你想不想去?” 所谓调研,其实就是下去休假,何况还有姨妈一家也好久没去看看了,现在哥回来了却马上又要走,我当然乐得去,就点头答应:“董事长派的任务,再苦再累也得完成呀。什么时候动身?” peter依然很慈爱地看着我眯眯眼笑:“下周一吧。你把手边的工作安排一下,回来写个调研报告。” 我看看peter:“董事长……您要没什么其他吩咐我先走了?” peter点头,揶揄地说:“去吧,绅士约会可不能迟到哦。” 我吐,老头子说这话怎么听怎么恶心。其实我是对酒会那天他看冯小兰的那种邪乎乎的眼神一直不能释怀。可我知道小兰对我绝对是不会主动分手的,老家伙,爱醋你就醋着去吧,嘿嘿,谁叫你年老色衰的。想到这个从女性身上拿来的词我吃了一惊,这是什么话,难道peter年轻冯小兰就会对他投怀送抱了吗?真是的,什么人,我对自己的这种下流想法感到羞愧,觉得很对不起小兰对我的一番情意。 赶到旧房子时已经7点,在楼下看见厨房亮着灯,难道青青还没打扫完吗?上楼敲门,一股子饭香扑面而来,竹青青一身家常旧衣,系着崭新的围裙站在门口,她很自然地弯身从鞋柜拿出一双新的男拖鞋: “不好意思,委屈你下跟我在家吃饭吧,我看天然气是通的,就煮了点鸡蛋面,超市去晚了没买到新鲜菜,只买了几个凉菜。” 第五十章 女人味和男人样 我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头发有点乱,脸色也很憔悴――估计这几天够她好累――可是精神还好。进屋看看,地板玻璃纱窗都干净如新,窗帘窗纱都拆下来洗了在晾着,我瞅她一眼:说:“成啊,你这效率我看去干小时工满可以。” 竹青青嗤地笑了:“你还别说,我真打算去家政公司找份工作呢,虽然是累点,可是脑子轻松,没有压力。”她从写字桌前拿起一张纸递给我:“这是我自己早上来就抄的电表什么的,给你留个底。不过单子来了以后我全部照付,只要你告诉我去哪里交钱就行。” 我接过来扫了一眼又放下,白她一眼:“你做什么工作的?会计?帐算的很清嘛。”进厨房看看,真是惊了: “竹青青,你把这些锅碗瓢盆怎么弄上楼来的?我还打算明天陪你一块去买呢――我天,你是适合去做家政――” 竹青青不好意思地笑笑:“哪能老麻烦你,这已经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了……小区外面不就是超市吗,我买好了出来正好碰见一个送客的三轮车出来,就坐那个回来了。” 再进卫生间看看,洗刷的东西也都全了。看来她的自立能力是可以。刚要回头玩笑几句,竹青青跟在后头指着那个洗脸台上的水龙头说:“这个龙头好像有点滑丝,得很小心才能拧上,我不知道该买什么尺寸的,也不会换,就没买。明天顺便你教给我买吧,还有,物业电话也留给我,省得老麻烦你。” 我伸手去试验那个龙头:“有找物业的时间换10个也换好了,那些人指望不上,除非你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等。其他地方呢,你都看了吗?” 竹青青的声音今晚特别柔和:“嗯,电脑电线插座买什么样的也得麻烦你教给我,还有,洗衣机热水器什么的有没有需要特别注意的使用窍门?我大体试了一下,都能用。” 我打开热水器柜子,特意叮嘱说:“这个热水器安装有点问题,进气格子太少,燃气燃烧不充分,不用记着一定关上,用的时候再打开,热得很快,20分钟足够。还有,用的时候一定记得把这个柜子的门打开,把厨房的窗子也打开,记住了吗?” 竹青青认真地答应着:“知道了。” 我呵呵笑起来:“青青,你不张牙舞爪的时候很有女人味哎。” 竹青青正在聚精会神地听我指手划脚,没提防我转了话题,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忍住笑:“没什么。给我看看你做的饭吧,不知道能不能吃?” 竹青青咬了咬嘴唇:“柳如风,你不贫嘴的时候也还有点男人样哪。”我横她一眼,去开冰箱:“你不还嘴会憋死啊?告诉你了女人太聪明男人不喜欢,老不长记性――我的天,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 上下三层满满当当,从小咸菜到鲜面条还有鸡蛋甚至面包火腿酸奶――好家伙,这人打算吃几天啊,难道她要天天就这么凑合?我疑惑不解地问: “你打算多久下楼一次?不是要过隐居的生活吧你?” 第五十一章 京式男女的爱情规律 竹青青不以为然地开始往外头的小桌子上摆饭菜:“真能隐居还好了呢。我想明天先把行李带过来一些,早点安顿下来休息一下,这几天确实挺累的。” 小菜是上海人比较喜欢的盐水鸡胗什么的,面条也是超市的新鲜鸡蛋面,竹青青煮的时候打了几个荷包蛋进去,出锅时又放了点绿菠菜,看着颜色倒是搭配适宜,味道也不错。竹青青拿出两个崭新的杯子倒上酸奶,递给我一杯: “柳如风,辛苦你了,谢谢你这么照顾我,我也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的地方,要是你家请小时工,就请我吧,我只收一半的工钱好了。” 我看着酸奶杯子,回答:“才减一半工钱?小气,怎么也得2/3吧,不然你扫完了我再请你吃顿饭,鼻子大过头。――哎,你怎么给我喝这个啊?” 竹青青奇怪地看看我:“怎么了?啤酒太沉我往回拿太费劲了,再说我又不喝酒,你就凑合吧,现在我这条件也就只能请你吃这样的了。我不是记得你说喝牛奶不成,只能喝酸奶吗?要不我就买鲜牛奶了,这阵子我胃也不太好。” 我看着她,看她又很自然地把筷子递给我,这自然而亲切的动作让我一霎那有种恍惚的错觉,似乎我们已经认识了一千年。我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轻声说:“下周我要去北京出差,得一个星期。” 竹青青去拿餐巾纸的手停了一下又递过来:“是吗?故地重游啊,不错。” 我叹口气:“错!是旧人不再,故地空游――我以前的那些女朋友都嫁人了,唉,女人说什么痴情啊,绝恋啊,一转身就对着新人笑得比谁都欢。” 竹青青哼了一声:“拜托,别那么小儿科,一棍子全部打死。女人怎么了?许你们男人到处留情,女人就只配为变心狼守终身?” 我哼回去:“话是这么说,可是女人要真的痴情的话,难道我们男人就真的不动心了吗?” 竹青青突然很好奇地看着我,问了一个让我差点噎着的问题:“对了,你说你在北京呆了7年是吧?我看过一本很流行的小说,叫《动什么别动感情》,里头说,北京的男人女人谈恋爱特逗,说男的对女的越爱搭不理,女的越来劲,越主动追男的,是这样吗?你跟你那个什么哥是不是就这样??” 我皱起眉头:“竹青青你也八卦啊?你问的可是隐私问题,知道不?” 竹青青真的八卦了,女人动了好奇心真是无可救药,她不理我的抗议,穷追不舍:“是不是这样啊柳如风,你说啊,是不是?” 我只好含含糊糊地回答:“嗯,那个,这个,有那么点,北京姑娘傲气,不这么做结婚以后一辈子给她们压着。” 竹青青哦了一声,声音突然低沉了下去,不再说话。 我看看她:“怎么了你?好好地又这么突然不高兴了?女人的脸,六月的天,说变还真变啊你?” 半晌竹青青勉强笑笑,示意我吃饭:“哪呀,我只是觉得有些男人的心太难以捉摸了,没想到在北京是个规律。” 我研究地盯着她:“有些男人的心?谁呀?” 第五十二章 都是祸害型 竹青青头也不抬地回答:“还有谁?就是你跟你哥这样的典型性北京男人呗。” “噢,这样啊,”我一气喝下大半杯酸奶,“谢谢你的夸奖竹青青,我确实是,那个什么,你说的这个典型性北京男人的一种,不过,我哥呢,他跟我可不一样,他是典型性北京男人的另一种。” “噢,这样啊,”竹青青有点惊讶,“难道还有比你这种典型更伤尽天下女人心的另一种败类?” “靠,什么败类,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啊竹青青,”我气坏了。 竹青青的心情看样子开始变好,她把菜往我跟前挪挪,漫不经心地回答:“别扭吗?你都典型性了他归个类还过分啊?” 我把菜给她推回去:“严正声明竹青青,我哥可是21世纪北京最后一个好男人。” 竹青青赶紧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吃吧吃吧,你哥是男人成了吧。” 我抓过竹青青的杯子把她的酸奶全部倒进我的杯子,杯子里几乎要溢出的酸奶突然让我很伤感:“你知道吗竹青青,我哥自从他的女朋友死了以后,再也没找过别的女孩子,一直到现在,10年了。” 竹青青啊地一声抬起头,脸色苍白,盯着我喃喃低语:“怎么可能?” 我长叹一声:“是啊,这还是后来我听姨妈告诉我的。姨妈看他很多年都坚持不找女朋友,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表哥出国的时候,姨妈在他房间里发现了一张他中学时候的照片,上面是他和邻居家的女孩子,跟他一块长大的,18岁那年心脏病,死在了手术台上。姨妈后来让我想办法劝劝表哥,可表哥一直拒绝谈起这个,我也无法劝他。” 竹青青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吓了我一跳:“哎,你,你怎么了?” 竹青青似乎如梦初醒,伸手拿起餐巾纸在脸上擦了擦,笑笑:“大概最近着急上火太厉害了,眼睛老这样突然流泪,明天我要去药店买瓶眼药水点点。” 看我半信半疑,竹青青瞅我一眼:“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跟你哥学的这学的那吗?你哥的痴情你怎么没学会,倒成了个典型性北京男人呢?” 我叹口气:“你不知道,我哥自小就少年老成得要命,别看他比我才大一岁多点,我妈说我比他思想成熟度差了好像整整10年。” 竹青青轻轻一笑:“10年?有这么夸张吗?那你哥――是不是长得很老相的样子?” 我得意洋洋地否定她:“错!我哥虽说外形比不上我柳如风潇洒,可他绝对是气质型成熟男士,绝对是从少女到少妇的全面型杀手!” 竹青青冷笑一声:“哼,这样的全面型岂不是比你的典型性更害人于无形?说来说去我看你俩都是祸害型。” 我拒不承认:“都跟你说了你怎么还不信,我哥一直不找女朋友哪。” 竹青青看我一眼,闷头吃饭:“是吗?他不找人家人家就没有找他的?结果还不是一样。” 第五十三章 传说中的四不男人 我对这个结论又委屈又愤怒:“竹青青,看你人不傻呀,怎么看问题这么肤浅?我们又没主动招惹谁,也没骗谁,要说怎么着那也是人家自愿呀,怎么就合着我们倒成了祸害型了呢?” 竹青青点点头:“嗯,你这么一说我明白了,原来你们就是传说中的四不男人:不主动,不拒绝,不放弃,不承诺。你哥呢,修行比你深,又那么痴情,所以,他应该是四不男人中的四不男人。” #¥%¥¥#◎¥%%……我狠狠地把面条统统扒进嘴里:“女人太聪明了男人不喜欢―――这话你还要我说多少次竹青青?” 照例我把她送到站牌底下,这一次是她一路细声慢气地讲些她跟lucy大学时代的可爱的故事给我听,以此来平息我的怒火。当她讲到她们宿舍7姐妹11点熄灯以后卧谈,卧谈中有人说声‘亲爱的们,我们起来打牌吧’,于是6个打1个看一直战斗到天亮时我笑得都不行了,哈哈哈,这一群疯狂的小妞,要说当时有谁预言她们中将会出现今日lucy现在这样的小资淑女和竹青青这样的成熟优雅的女子,那打死我也是不信的。然而时间的神奇就在于,它遵循了上帝的慈悲,使一切皆有可能。就如我做梦也不会想到的,竹青青就这样从网上走到了我的身旁,从此进入了我的世界。 第二天中午我借口准备一些出差用的材料早早离开了公司,带着竹青青去申请固定电话和开通宽带。一路上顺便指给她水电费可以在哪里就近交纳,附近的银行营业点等等,竹青青竭尽全力地记忆着,看得出她还是觉得压力很大。想到lucy说她夜半躲在卫生间哭泣,我不禁暗暗猜疑:在公司认识lucy可有几年了,干吗青青她现在才孤身一人来上海发展呢? 在电信大楼,竹青青对我和窗口受理员小姐的上海话似乎很为头疼,把身份证交给我就站到了一旁。我随意地拿起她的身份证看了看,不由一怔。办好手续以后我拉着她到了一个角落,很严肃地问:“关筠,这是你的身份证吗?” 她听我改了称呼,抬起头很戒备地看了我一眼:“是。怎么了?” 我盯着她不眨眼地看:“你从哪弄的这么个又老又丑的照片办身份证?不是你改了年龄吧?” 竹青青气恼地瞪着我,又羞又气:“柳如风!后悔把房子租给我了你明说!谁许你这么刻薄我了?!我马上去撤电话!” 我哭笑不得:“是不是女人都这样呀,一听见人家说自己丑就跟你现在这样恼羞成怒……不不,我是说你误会了……你哭个p呀,我说什么了我,我不就是说你身份证上年龄比你老的多嘛。” 终于竹青青平静下来,也不跟我说话,扭头就一个人往外走。靠,女人冲动起来跟个牛是的,这竹青青也不例外。追到门外,我拉住她的手不放:“竹青青,你讲点理成吗?就算我说错了话还不成吗?你这是干什么呀你?” 竹青青的声音还是带着哭腔:“我还以为你真的算个人呢……呜……你放手!我要回去了。” 我更加不放手:“我靠,你丫真疯了是怎么的?我就说了一句大实话就成了不是人了?你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竹青青一双泪眼恨恨地瞅着我:“柳如风,我会尽快找到合适的房子搬出去的。放心,我不会占你的便宜的,你的房租我会补给你。放手。” 我真火了:“你给我闭嘴你这个蠢婆娘!就你有自尊心怎么的?我这么陪你忙来忙去的还赚你这么看扁我!好,你走,免得我这个不是人害了你!” 第五十四章 不变的是从前 竹青青的脸色已从通红转为苍白,她咬着嘴唇静静地听我呵斥完,一语不发扭头就走。看着她的一头长发在风里微微飘扬,我恨得简直牙根疼,咱虽说常被人喊成色狼,被人这么没鼻子没脸地平白冤枉,还是头一次。有一霎那真想也跟她一样斗气,抛下她转身而去。可再看看她,在站牌下张望来张望去,不时还拿手去擦眼睛,不觉还是低叹一声。我走过去,从背后拉拉她的衣服:“青青。” 竹青青还是不理我。靠的,这女人脾气还真倔。正好一辆出租车驶近,我一招手,打开车门,强拉着她坐进后座。竹青青刚要张口,我赶紧冲她摆摆手:“师傅,去附近的那家家电五金商场。” 这一路竹青青就跟被人点了哑穴,一声也无。直到我带她在水龙头柜台找出合适的更换品,售货员小姐开出单子,她才向我手中来抢要自己过去付款。我也不说话,就是不松手。这么夺了半天,她看看售货员小姐奇怪的目光才勉强低低开口:“干什么呀你,放手,我自己付款。” 我冷笑一声:“是我的房子换水龙头,既然你要退租,你付的什么款?” 竹青青低下头,不过还是不松手。我气鼓鼓地说:“笨蛋,租房子都是房东把东西换好了再住进去的。你去那边挑个带来电显示的电话放在卧室,时间不早了,买好了咱们去吃饭。” 从商场出来,我看看一脸疲惫和茫然的竹青青,问:“看你这样子现在吃饭也吃不下,我们去外滩走走吧。”不由分说我拦了一部出租。 站在灯火辉煌的外滩,俯视栏杆下滔滔的江水,想起那夜我从江边回去以后跟竹青青倾诉的蓝蓝,以及她为什么不去找蓝蓝回来的质问,一切还恍如昨日,而今天,身边人却是显然比我伤痕还甚的那个质问的人。我看着江水,慢慢开口: “青青,我不是傻子。虽然lucy什么也没跟我说,但我也猜到了一些。你的过去怎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以后的人生不能一直这么神经质。我曾经跟你说过,7年以前,我在这里想我初恋的女朋友想到发疯。现在,我又有了新的女朋友。现在这个她对我很好,跟她结婚只是迟早的事情。以前,我从没有在网上认识过什么朋友,可是我认识了你,并且无巧不巧,你还来到了上海,让我见到了你。这个来之不易的缘分我很珍惜,这种珍惜是珍惜一个朋友,一个知己,即使你还要骂我流氓骂我色狼,我也要这么坦率地告诉你。我的性格就是这样,不会刻意隐瞒朋友什么。所以以后你尽可以放宽你的心,我欣赏你的大方和聪慧,并且希望你一直大方而聪慧地处理我们的关系,不要随意否定和伤害一颗朋友的心。” 竹青青久久凝视着江对面的东方明珠塔,半晌回头看着我,眼角一片亮晶晶:“柳如风,谢谢你对我说这些话。两年以前,我在这里看着东方明珠塔,也曾经那么无比幸福的思念着一个人,曾经他也是这么说,你的过去并不重要,他还说,有一天也许我们会在上海见面。现在一切都变了。我也变了。我也是个特别珍惜朋友的人,对你的关心我也说不出的感激。可是我真的再也不想听那些话,即使是善意的玩笑。你说我神经质也好,甚至变态也好,总之,我来到上海,只希望安安静静地过一段人生,仅此而已。” 我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青青,人生不是只为某一个人活着,这一点我希望你能明白。” 竹青青垂下眼睛,惨然一笑:“确实如此。我也曾经这么相信过。即使现在我也这么相信着。然而,我什么也不想再提起了。这跟任何人、任何事都无关,只是我太累了,如此而已。” 我拉起她的手:“我不怕你骂我流氓,青青,你看看你的手,还这么柔软,你自己也应该看得见镜子里的你,你还这么年轻,只不过比我大了5岁,你有什么权利就强迫自己一直这么心如死灰地活下去?” 第五十五章 第二次和第三次 竹青青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她望着对岸烟雾朦胧中的东方明珠塔,神色黯然:“柳如风,死过一次的人也许会赞同你的话,可惜,我是一个死过两次的人。”她回过头看着我,一声轻笑: “假如我还允许自己死第三次的话,我真的就死也不会原谅自己了。而我,你应该能看出来,原是一个骄傲的人。” 我看着她,她的眼神是平静的,没有爱恨,没有悲喜,恰如她所言,这是一个心死了的女人的绝望的平静。我的心突然疼得象痉挛。 第二天一早,我给竹青青打电话:“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很疲惫:“是。lucy帮我弄了半天了。麻烦你过来的时候叫部车子进来吧。” 我拔下客厅的电话机,下楼打车到lucy的小区。竹青青和lucy早把大包小包拎到楼下在等我。lucy看看我,又看看青青,眼圈有点红: “青青,为什么你非这么急着搬呢?我一个人住怕了,才跟你有个伴,你却非要走。” 青青笑着亲昵地刮刮lucy的鼻子:“lucy,看你,我又不是去很远的地方,东方路这么近,我会常回来骚扰你的,到时候别叫你的李易把我轰出去就好了啦。” lucy哗地一声尖叫:“青青你个死丫头――” 我看着她跟lucy这么亲昵地闹着,脸上看不出一丝昨晚沉重话题的痕迹,不由在心底又叹了一声。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要强,把一切只在自己心里默默忍着呢。 把大包小包又一番运动搞到楼上,竹青青已是脸色苍白地气喘吁吁。趁她往衣橱整理衣物的时间我又给电信局打了个电话,确认什么时间来通电话和宽带。回答是最快也要排到周一。我把话机放到书房的书桌上,把竹青青叫过去指着电话插头吩咐: “记着,这个接分机,这个是接宽带的。来电显示那个放卧室。他们最快周一才能来人开通,到时候有问题你就打我手机。” 正说着,手机嗡嗡振动起来,一看是冯小兰。我下意识看了一眼竹青青,她立即意识到什么,转身躲了出去。我打开手机放到耳边,冯小兰的声音满是怀疑: “如风,你在哪里?” 我最烦女人追问自己的行踪,不耐烦地把她堵回去:“你特务啊,我去哪都得跟你汇报?” 冯小兰破天荒第一次冲我发起了脾气:“你是不是又去找那个女人鬼混去了?不然你什么时候周末起床这么早过?” 起床?这丫看来是在我家了。我被她的调调气坏了,冷笑一声:“你谁呀?你谁呀??我跟谁鬼混你管得着吗???” 啪的一声我扣上电话,走出房间,竹青青站在厨房门口脸色刷白,她的目光如刀,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你给我记着柳如风,别跟我面前对女人耍狠。我讨厌不把女朋友当人看的男人。” 第五十六章 眼睛的背叛 听着竹青青这么说,我更气坏了:“你们女人怎么都这样啊,她一看不见我就说我是在跟……跟别的女人鬼混,你就骂我跟女人耍狠。天地良心,我tm我还委屈呢,我骂谁去?” 竹青青怀疑地看着我:“你――跟别的女人鬼混过?要不她怎么这么不放心你?” “靠,竹青青,不会说话你憋着成吗,什么叫鬼混?是不是我谈了女朋友就得栓她裤腰带上了,就得只跟她一个女人说话来往?动不动就这么一场,真tm没劲。” 竹青青突然间显得那么疲倦:“她着急你说明她在乎你,你冲她咋呼个啥?有话不会好好说吗?非得这么说这种狠话伤人才显得你是个男人了?” 我刚要接口,突见竹青青一手捂在额头上,身子摇了一下,慢慢软在了沙发上。我吓了一跳,赶紧蹲下身子查看,竹青青紧紧抱住头的手在轻轻颤抖。我着急地唤她: “青青?青青?!你怎么了?” 半晌竹青青慢慢放下手,她的脸色又黄又难看:“没什么,大概这阵子太累了,刚才又犯了头晕病了。”她看我紧张的样子,勉强一笑:“真的没事。以前我也经常这么头晕,可能是贫血,或者低血糖吧。休息一会就好了。你回去吧,别叫你女朋友等急了,何必为了一些不必要的小事误会呢。” 我站起身:“青青,你有为别人操心的这个劲头,多保重保重自己成吗?看你脸色都什么样子了!” 竹青青轻轻地笑:“不是说了嘛,我没事,休息一会就成,没见我买了那么多东西放冰箱了吗,就是打算休息几天的。” 我指指卧室的单薄被褥,问:“就这样子能休息好吗?你真要打算保重自己,你就安心先睡一觉休息一下,醒了我带你去超市买床厚被子回来。这回上海虽是白天还热,一早一晚可是凉了。” 竹青青说什么也不肯:“柳如风,你别这样,我又不是个小孩子,会照顾好自己的,不然你以为是我一个人跑上海来找死的吗?”为了证明自己,竹青青慢慢从沙发上努力站起来: “回去吧你,对她好一些――你知道吗,女人可以不在乎别人的咒骂,可是对爱人的呵斥却会受不了的。” 我看看她,冷笑一声:“你放心。你的线昨晚在外滩不是已经划得很清楚了吗?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现在说的是你――你现在正式是我的房客了,我可不想你在我的房子出什么问题,竹青青,这一点你给我牢牢记着。” 竹青青咬着嘴唇站在那里,单薄得如一张失色的白纸。我狠狠地瞅她一眼,转身出门。 回到家,果然冯小兰还在。出乎我意外的是这次她没做好饭等我,而是在上网。我站在书房门口,温柔地叫她: “小兰,我鬼混回来了。要不要过来检查检查?” 冯小兰回过头,眼圈还是红的。她慢慢起身走过来,凑近我的脸盯着我锐利地看,眼神一点点由热切变为绝望: “如风,你的声音这么温柔,可你的眼睛却出卖了你――我在你的眼睛里只看到了我的影子,一个死的影子。”一滴眼泪慢慢从她眼里流下来: “如风,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的爱上了别人?” 第五十七章 谁爱谁更多 我走到床边啪地仰躺到床上,疲惫地回答她:“小兰,你要成天对我这么不放心、疑神疑鬼地,你觉得自己会快乐吗?” “不,我不快乐,”冯小兰跟到床边,俯身看我:“如风,刚才我在这里想了半天,自从你哥来了以后,我就莫名其妙地一直有种害怕的感觉,我感觉我会失去你――我很害怕……如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明白告诉我不好吗?” “我哥?你怎么扯到我哥头上去了?” “是,你哥。他来的那天开始,你就对我说话阴阳怪气地。如果你说不是因为他,难道真的是因为我看见的那个女人?”冯小兰终于直接问了出来。 我坐起来,看着她,感觉里满是伤感的悲哀:“小兰,你想过没有,每次我们吵了架,你就打电话骂我又跟谁鬼混去了,我要是这么不值得你信任,你又何苦跟着我呢?” 冯小兰的眼泪刷地流下来,她哽咽着:“如风,你这么优秀,我怕,我怕你被别的女人抢走……我知道自己不好,可是我一想到你跟别的女人好我就会发疯……”她哭得说不下去了。 我叹了口气,缓缓说:“小兰,人活在世上,不可能没有朋友,而朋友,必会有男有女。我也一样。以前,我承认是对你态度不好,我向你道歉。可我就是个这样的人了,你让我一辈子只对你一个人笑我做不到。你还是好好考虑下吧,我不想我们以后一直在这种不信任的阴影下生活。” 冯小兰猛地抬起头,眼神狂野而迷乱:“如风,你终于对我提出分手了是吗?哈哈哈,何必还要拿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压我??” 我忍住性子,认真地劝她:“小兰,你别冲动,你好好想想我的话有没有道理?假如我们结了婚还是这个问题呢?你会快乐吗?我们会幸福吗?” 冯小兰咬牙点点头,“好,我走,你不用这么训小孩子一样训我。我会回去好好想,如风,你也想想看,你真的爱过我吗??” 我自嘲地笑笑:“小兰,看来你真是不了解我。我是跟很多女人好过,可你没觉得,我从来都没存心玩弄过谁?假如你一定要说我对你不够爱,那不过是因为我的爱没有你的爱多,所以你一直委屈,一直不信任我。” “也许吧。”冯小兰起身走到门口换鞋。换好鞋她又站住,回头看见站在卧室门口的我,轻轻问: “如风,你还会找我吗?” 我冲她笑笑,温柔而伤感。 冯小兰走后我给表哥打了个电话,说我下周一去北京的事情。表哥的声音还是那么平淡,永远听不出一丝的波澜:“好,你来了咱们再去喝酒。不然可就得一年以后了。我下周四的航班。” 我回到床上闷头大睡。一觉醒来已是天色微黑。找出钳子和螺丝刀等工具,下楼去超市买了些吃的,又买了几听可乐和酸奶,拿着去竹青青那。上午赌气走了,水龙头还没换呢,看她的倔强劲,是不会再主动找我帮什么忙了。唉,女人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走上楼,敲敲门,没动静。再敲,还是没动静。奇怪,刚才在楼下也没看见厨房亮着灯啊?难道她不在家? 第五十八章 意外之外的意外 我又使劲敲敲门,还是没动静,打手机提示关机。我叹口气,也许去lucy家了吧,幸好还有个小姐妹在这,不然竹青青也真跟跑上海来送死差不多了。看看手上的大包小包,我想了想掏出备用钥匙打开了门,准备换好水龙头就走。门刚打开,浴室里传出一声尖叫。 我顿时尴尬万分,昏,原来竹青青在洗澡,这下子真是进退两难,我硬着头皮说出一句:“是我!” 我颓丧万分地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下,如坐针毡。昏了,这都叫什么事啊,竹青青一向敏感,谁知道她会怎么想…… 浴室里一阵拖鞋的噼啪声,接着门一响,竹青青肩上搭了个毛巾垫着还湿漉漉滴水的头发就出来了,还好睡衣是长袖长裤,可头发上滴下来的水还是一片片洇湿了睡衣,她的脸色有一种被热水蒸过的红,鲜艳而芬芳,皮肤也显得明亮了好多。我刚要举起工具包解释,竹青青已经一手抹着头发上的水一手指着我愤怒地叫了起来: “柳如风!我警告你,下次你再不请自入我扣你半年的房租!” 我真是百口莫辨:“打电话了嘛,你关机了!敲门也没动静,我以为你去lucy家了呢!” “胡说!我手机一直开着呢,你给谁打的电话?”竹青青生气地返身进去浴室,一会拿了手机出来,脸色居然好多了:“我打振动上了,没电了没看见。”她看看我还是很生气:“那你也不能就这么进来呀!万一……” 我打断她:“万一你晕在家呢我也不进来?万一你被坏人侵害呢我也不进来?” 竹青青气恼地看着我:“柳如风,别咒我啊你,明知道我胆子小,还这么吓我。” 我趁势举起工具包:“吓你?我还准备侵犯你呢,你知道不知道自己是个好看的女人哪竹青青?” 看见我举着的钳子和螺丝刀,竹青青似乎气消了点,可听到后半句,又不禁气得在我举着的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叫你再胡说八道!” 我哈哈笑起来:“青青,你真成了修女了呢。好好好,不胡说八道了,你给弄点饭吃吧,我中午就没吃呢,饿了。”我把买的东西塞给她。 竹青青没好气地瞪我一眼,接过去看看袋子里的可乐,问:“你买可乐干吗?这个东西喝多了难受。” 我打开电视,随口说:“拜托去把浴室窗户开开换换气――可乐?我不喝可乐喝什么呀,难道还老跟你喝酸奶?那是女人喝的东西。” 竹青青哼了一声:“毛病不少啊你。”转身进了厨房。 一会儿功夫晚饭摆了上来,竹青青居然炒了两碗米粉,还做了一小碗鸡蛋汤。我纳闷地问:“你不是喜欢吃面食吗?怎么炒这个吃了?” 竹青青又进厨房端出一个大碗小心往我跟前一放:“也不能老委屈你跟我吃面条呀――这个可乐我煮了,热点喝对胃刺激小些。” 我看看可乐,还冒着腾腾的热气,碗底是几片姜丝和话梅。我抬起头,惊讶地看着竹青青:“青青,你怎么知道我喝可乐要加姜丝和话梅煮了喝?” 第五十九章 微风慢慢吹过谁的心 竹青青漫不经心地递过筷子:“哪那么多为什么呀,碰巧了而已。吃吧,” “哦,”我端起碗喝了一口,对她的这种漫不经心隐隐觉得愤怒。至于为什么要愤怒,却又说不上来。闻着炒米粉的香味,感觉更饿了,我狠狠扒了一大口,含含糊糊地嘟囔:“好吃!青青,你是个不错的厨房女人呐。” 竹青青对我的赞美报之一个白眼:“行了你,吹死人不上税是不是?我前天去超市看见有这个卖,就买了两包回来,今天是第一次试着炒呢,不好吃你也将就着吧,家里别的都是面食,我还没买米呢,太沉了,我拿不过来。” 我吃得眉开眼笑:“谁吹了呀,别那么经不住赞美成不?不过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有个真理特真理。” 竹青青起身去厨房拿来一盒酸奶倒了半杯,喝了一口问我:“什么真理?” 我哈哈笑起来:“你是不是也中午没吃饭饿白痴了呀?难道你不知道人饿了就会觉得什么也好吃吗?!” 竹青青被我弄的哭笑不得:“昏,我还以为你真的觉得我炒的好吃呢。” 我笑她:“青青,下次对我态度好一点,我给你炒上海菜吃。” 竹青青看看我,轻轻一笑,什么也没说。 临走的时候我一再叮嘱她:“我哥周四就出国,我想明天提前一天去北京。你的手机可得注意充电啊,家里安好了座机你就打电话告诉我。还有洗澡的时候一定记着把热水器的柜子开着啊。” “行了啦,我知道了。”竹青青站在门口送我,温婉的笑容和柔和的眼神象淡淡的微风,慢慢地吹进了我的记忆。 飞机降落在北京机场,表哥开着他的车子来接我。短短一周未见,表哥的精神似乎又差了好多,眉宇间全是浓浓的忧郁。我不禁担心地问:“哥,我怎么看你好像心事特重的样子啊?” 哥一打方向盘超车,闷闷地一笑:“呵呵,是心事重吗?你怎么不说哥又酷了呢?” 我撇撇嘴:“哥,这话你去哄小姑娘吧,我可是柳如风,你弟~” 表哥被我的表情逗乐了:“嗯,还别说,我弟真是越来越容光焕发了呢,怎么,最近跟你女朋友特柔情蜜意了?” 提起冯小兰我不禁黯然:“崩提了哥,丫又骂我跟别的女人鬼混呢。” 表哥哈哈笑起来:“怎么,别告诉哥说你被她捉了个正着啊,我可不信我弟泡妞水平不进反退了。” 我苦恼极了:“哥,你还开我玩笑啊~她老这么不放心我,分手吧又不愿意,再说我也觉得对不起她,真是缠人――”表哥白我一眼:“你都跟人家一起这么久了现在说分手,人家能轻易答应吗?那孩子我看对你还好了,这事你可要慎重啊,” 我沮丧地望向窗外:“放心吧哥,我不慎重她也会慎重地――真要论心眼,我未必够她多呢,这回我来北京以前让她回去好好考虑了。唉,我怎么老觉得好像要出什么事一样,哥,我妈这几天有没有再打电话过来?” 表哥安慰我:“不多,姨妈才打了三回,据妈说是研究我们的终身大事~” 第六十章 从迷路到逃婚 “什么叫‘才三回’?!”我象一个泄了气的皮球,重重地倒在座位上。可想而知,见了姨妈我们这俩光棍将会受到何等苦口婆心的训导了。这还在其次,万一老娘动了真格的,从美国跑回来逼‘嫁’,啊哦――大事不好,老娘对冯小兰一向印象不错,上次分手还胳膊肘往外拐把自个儿子骂了个半死,这次通过姨妈曲线报道了我俩复合的利好消息,还不定正怎么兴奋着呢,问题是现在我跟小兰……欧买高,神啊,给我未卜先知的能力吧,我跟小兰到底会是个什么结局呀。 大约我的苦恼神色特惨,表哥腾出右手拍了我一下:“崩怕啊,妈那儿有我给你打着马虎眼呢。你只要对付好姨妈就好了。” “哥,你是不用怕啊,一眨眼坐上飞机就飞走了,耳不听为净。可我妈那脾气,光天天电话打也能打我个半死,”我真是悲愤交加:“女人真是思想狭隘,都什么年代了还传宗接代最重要,还亏她在美国受了那么多年的洋文化熏陶呐。” “嗯?”表哥侧头瞅了我一眼:“有问题啊柳如风?!” “什么问题?”我被问得莫名其妙。 “没问题?”表哥又怪怪地瞅我一眼:“上周我去那会儿,你还只是犹豫不定像个迷路的孩子呀,怎么这一转眼功夫倒成了个坚决逃婚的少年了?” “……逃婚?”我真是被表哥这个戏文里才有的词给惊了。 “是啊,”表哥依然是皱着眉头在奇怪:“说说,怎么回事?真的另有所爱了?” “哥,张子文!你以为你弟柳如风是在搞一夜情啊,几天功夫就什么新欢旧爱的?扯~”我简直要咬牙切齿了。 表哥哈哈笑了起来:“省省吧啊。跟我面前崩说那些废话。――我要再看不穿你的心思那还叫你哥啊。” 我把本来已经挺得倍直的腰杆不情愿地再次往座椅上出溜:“靠,哥你也太狠了,也不知道给你弟留点面子……” 表哥的车子停在了一片崭新的小区里,我打量一阵,说:“哥,姨父买的新房子这么高档,看来是万事俱备,只欠你的新娘啦。” 表哥闷声回了句‘扯’,带我上楼。早就听说姨妈家换了300多平米的新房子,这还是他们搬家后我第一次来。门一响姨妈就从厨房里迎了出来。看见她我就想到老娘,这姐妹俩长得象,脾气也像,拿我那从不苟言笑的做领导的姨父的话说就是,除了生的儿子一个爱静一个爱动,其他充分说明了她们是亲姐妹俩。我放下礼物亲热地抱着姨妈打了个转: “姨妈,您有什么秘方啊越活越这么年轻漂亮?明儿姨妈还带我上街遛弯子,人家该说您是我大姐啦~” 姨妈也亲热地拉着我左看又看,眉开眼笑:“瞧咱们家鑫鑫又长得帅气多了,尤其这嘴,越来越甜啦,磊磊什么时候也这么会说早就有女朋友啦,姨妈我也就不这么犯愁了。” 我趴姨妈耳朵边上故作神秘地说:“姨妈,您别急,我告您个秘密,我哥呀,他――” 身后表哥一声断喝:“如风,给你拖鞋!” 我回过头,冲表哥作个鬼脸,言外之意:冯小兰这谎你想帮我圆也得圆,不想帮也得圆,不然我就把你拖下水,哈哈 第六十一章 不急不急,绝对不急 表哥没理我,岔开话题:“妈,如风给您和爸爸又带了好多礼物呢。” 姨妈亲热地拍拍我的脸:“鑫鑫真是越来越懂事了,不过我跟你姨父什么也不缺,你呀,就留着挣的那点工资结婚吧。” 倒,这么快就来了,我嘻嘻笑了几声,拉着表哥叫他带我去参观房子。表哥温顺地对姨妈说:“妈,您别忙了,我带如风看看房子,一会我做饭,简单吃点就成了。晚上我们不在家吃。” 姨妈有点失望:“噢,干吗晚上不在家吃啊?你爸还说晚上回来和鑫鑫一起吃饭呢。” 我连忙说:“姨妈,我在这呆一周呢,姨父那么忙,您就别耽误他工作了。再说我哥下周就走,我想趁他今天有空让哥陪我去学校看看我的导师。” 姨妈听我说要去看导师也就不再坚持了。我跟着表哥看完了装修豪华的新房,最后哗地一下把自己扔在了表哥舒适的大床上。我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气:“床啊床,你的女主人在哪里?” 表哥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很有所感啊柳如风?”说着劈劈啪啪把桌上放着的一些文件都塞进了抽屉。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问:“哥,这里的宽带装好了没?” “好了啊,怎么,你要用?”表哥指指他的笔记本:“要不你先用我的吧,不用再麻烦设置你的本子了。” “不,我这会儿不用,明后天再说吧。”我掏出手机来按上一串数字,想想又放了回去。表哥研究地看着我,“这给谁打呢,大老爷们了还这么羞答答地寒碜人?”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强辨道:“胡说,我啥时候羞答答了,哥你这是污蔑我的光辉形象。” 表哥哈哈笑起来:“那你脸红个p呀。晚上你给我痛痛快快全招了,不然有你好看。” 我正要抗议,姨妈在外头喊:“磊磊!鑫鑫!你俩躲屋里说什么这么热闹?” 我赶紧推着表哥往外走,一边应着:“来了来了,姨妈我要吃那个柚子。”表哥微微笑了笑,走进厨房忙活去了。 当表哥把饭菜摆好的时候,我的惊诧如假包换:“哥,你出去两年连家庭妇男也会做了啊?!” 表哥啪赏了我脑壳一个榧子,淡淡地坐下:“什么出去两年,我早就会做饭了。” 姨妈看着表哥,满眼都是慈爱和骄傲:“鑫鑫,你磊磊哥哥可是样样都是百里挑一的,又孝顺又能干,这几天我和你姨父跟他说,就要走了别干了,他不呢,说替我们多干点。要是――” 眼看姨妈的‘哼哼’教导即将开始,我连忙插话:“姨妈,我哥比我真是强太多了,我到现在都是基本在外面吃呢,我妈老骂我不会保养身体。” 谁料这下子反倒提醒了姨妈,她笑得更是慈祥极了,外带心事完成一半的欣慰:“对了鑫鑫,你妈这两天刚打电话过来,说要回来过春节的时候给你订婚呢。” 我惊的筷子差点掉在桌上,连忙说:“哎呀姨妈,你看我妈也忒着急了吧,怎么也得等我磊磊哥哥从欧洲回来再说吧――不急不急,绝对不急――”我伸脚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一下表哥,心里直叫唤:快快快,跟上啊我的哥张子文―― 第六十二章 似曾不相识 表哥被我踩得抽了一口凉气,神色却仍是淡淡的,他不动声色地给姨妈添了一勺汤:“妈,多喝点这个,你儿子拿手的雪花银耳羹,对您的嗓子有好处。” 姨妈果然中招,一边喝汤一边对我夸奖表哥的好,夸着夸着又想起了伤心事,话题开始转向表哥:“鑫鑫你看你哥,刚回来这才几天,又非要跑出去一年,唉,你们这些孩子,光顾着自己潇什么洒了,哪里知道做父母的心思。父母含辛茹苦养你们这么大,还不是盼着你们早点正儿八经成家立业,我们做老人的也好早点抱上孙子……”说着说着姨妈居然拿纸巾擦起了眼角。 我跟表哥面面相觑,表哥柔声劝她:“妈,跟您说了多少回了,我这是工作需要,没办法。再说了,我就是出去了也可以经常打电话回来的不是?” 姨妈摆摆手,有点掩饰不住地凄凉:“磊磊,打量妈妈不知道你为什么又要出去呢,你是躲妈妈是吧。妈妈是为了你好,燕子那孩子长得没的说,人又懂事,跟咱们家也算是世交了,对你也是一片痴心,你怎么就非躲出去一年来折磨她?” 我赶紧给姨妈夹菜:“姨妈,您可是著名民主派人士,我哥是工作需要,这您可不能否定啊。我哥呀他最孝顺了,绝对不是您说的那个样子。什么燕子姐,有照片吗?给我瞅瞅。” 这回轮到我的脚被狠狠踩了一下。这顿饭吃得好辛苦,我和表哥见招拆招,兵来将挡,直累得我不得不正式考虑去酒店住的事情,不然表哥走了以后姨妈专注对我一个人进行教育起来那可绝对吃不消。回到房间,我扯着表哥要照片:“嘻嘻,哥,燕子的照片给我看看。” 表哥不搭理我,郁闷地去开笔记本。等我从床上坐起来出溜到他背后的时候,正看见他把一个女子的屏保换成windows xp背景。照片没看清楚,恍惚一个女子端坐桌前微微笑着的样子。我哇地一声狼叫,扑上去抢过鼠标一通乱点,nnd,表哥不愧是电脑高手,藏哪去了我愣是没找着。表哥看着我找不到气得咬牙切齿的样子似乎觉得很好玩,居然难得地调皮地笑了起来。 我忿忿不平:“哥,你真小气,不就个照片嘛,你不给我看我跟姨妈要去。” 表哥一把扯住我:“崩闹了如风,你还嫌妈没教育够怎么的。”他从抽屉里翻了几下,找出一张照片扔给我:“诺,满足你的好奇心。” 我义正词严:“张子文!不要把那么幼稚的词用在我身上!什么好奇心?!我是在关心你的终身大事!”我看看手里的照片,口水开始有点不受控制:“天啊,多正点的美女啊,姜还是老的辣,姨妈给你选的这媳妇多带劲啊,还真是怪不得你把她放屏保上呢。”突然又觉得哪里不对,我抬头逼视着表哥:“不对,哥,屏保上那个跟这个似乎不一样啊?嗯?” 表哥还是淡淡地笑,神色间却是一片难掩的悒郁:“不象?哪里不象了?” 我又认真地回想了下屏保上闪过的那个身影,肯定地点点头:“对,绝对不是一个人。燕子虽然很漂亮,但屏保上那个更有气质。” 表哥别过头去点上一只烟:“乱说,你又没看见屏保。” 我再看看手中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子青春飞扬,笑得阳光灿烂,甜蜜无比,而屏保上那个身影虽只是一闪而过,却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在她身上,这种特别,在于她的笑容里那一抹若隐若现的风情。 是那种发自内心、柔情万种的成熟女人的风情。这种风情我确信只有对相爱很深的爱人面前才会那么自然地展现出来。 第六十三章 无所谓 破碎就破碎 奇怪,这个女人是谁?她不会是姨妈所说的表哥那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因为那微笑里散发出来的优雅和成熟绝对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会有的。可是我怎么就会觉得那种微笑有点眼熟呢?真是奇怪。我皱着眉头发呆,甚至忘了继续诈表哥。 表哥依旧闷闷地不搭理我,随手点开了realy播放器。杨坤的歌声响了起来。说实话我一直不大喜欢他的歌,总觉得他的声音是在支离破碎之后的无效挣扎,所以只好用一句‘无所谓’来遮饰内心不甘的澎湃。其实会是真的无所谓吗?真的破碎就破碎吗?真的不要完美吗?要真能破碎就破碎了倒好了,起码还能挽救n多痴男怨女,比如冯小兰,比如表哥,比如……竹青青。 我心不在焉地跟表哥乱扯一通我的高见,当然最后那个‘比如’换成了别人。表哥只是一支接一支地抽烟,烟雾缭绕里依稀看见他紧锁的眉头和黯淡的眼神。这不由得叫我心里暗暗猜想:难道是跟屏保上的那个女子有关? 表哥开车陪我去看了导师,又去商场买了一些出国带的东西。我看着他买的ck内衣偷偷吐了吐舌头,我的这个哥什么都太要求完美了,难怪他那么多年对初恋的女友一直念念不忘,不肯放手。 车子驶向三里屯的时候已经不早了,路上表哥的手机一连响了几次他都没接。我忍不住问他:“哥,会不会是姨妈打电话找我们啊,你开车不方便接我替你跟姨妈说声吧。” 表哥摇摇头:“不用。不是妈打的。妈知道我们晚上不回去吃。再说只要我不出差她从来不打我手机。” “那……”我眼珠一转:“万一是燕子姐呢?你快走了人家肯定要找你缠绵一下嘛。” “呵呵,”表哥噗哧一笑:“你丫嘴也忒甜过头了吧,什么燕子姐,她比你还小两岁呢。” 倒,这下亏大了,我狠狠捣他一拳:“靠,哥你还没结婚呢就这么向着她,居然帮她赚了我两声‘姐’的便宜!真是岂有此理!” 表哥的笑容有些僵硬:“岂有此理个p呀你,我要真跟她结婚了你不叫姐叫什么?” 我凑上去紧盯着他的眼睛看:“啊?这么说你已经打算跟她结婚了是吗?那干吗还跑出去一年折磨人家?没人性!” 喝酒的时候就这个问题我跟他又辩论了无数次,表哥面对我死缠烂打式的逼供只是微笑,拒不表态,至于那个屏保女子,更是一丝口风也不透,气得我直要骂娘。一气之下我索性诈他: “张子文!你以为你不开口我就不知道了吗?”我的冷笑很阴险:“你跟屏保上那个女人破碎了对不对?” “如风,少胡说!”表哥喝止我。 我趁着酒劲继续诈:“就说!哥,你老这么虐待自己累不累啊你?你跟她闹矛盾了对不对?别说什么无所谓,男人家在心爱的女人跟前说个一句半句软话也算不了什么,除非你不是真的爱她,根本不在乎失去她。跟你这样,自个憋着白白难受就算有尊严了吗?”我挡住表哥伸过来的酒瓶子把杯子里的酒一口气痛快喝光: “你老这么冷冷的,对谁好啊?你总不能芝麻西瓜全弄丢了才甘心吧?” 表哥面无表情地举着杯子听我一气乱轰,慢慢喝干杯中残酒。他的眼睛一直一直盯着杯底,久久没有抬头。 第六十四章 没有谁故意把谁弄丢 正在这时,酒吧的音乐放出了一首刘若英和杨坤的《24楼》。表哥就那么盯着杯中酒,静静地听着,我最烦这些无病呻吟,见他发呆,索性拿出手机来给竹青青打电话,那天她晕倒的憔悴面容老让我有一种隐隐的担心。铃声响了好好几下她才接,没说话话筒里先传来一阵音乐,开始我以为是酒吧的音乐,再听,居然也是24楼,刘若英和杨坤的伤感低语正在结束这首歌: 没有人会相信 我还依然爱着你时间催我奔向前 我的心却停留在原地 我一怔,一声‘青青’就没有叫出口。音乐一下子断了,显然那边竹青青一下子按了静音,她的声音里带着点意外:“柳如风?这么晚了你打电话有事吗?” “……”我给问的有点张口结舌,心里暗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会说话,“你说话可真难听――怎么,非得有事才能打电话吗?” 竹青青似乎也被我噎了一下,声音却仍是淡然:“你在酒吧是吧?这么吵。专心喝你的酒吧,没事我先挂了。” 啪一声,她真挂了,简直气死我。想再打过去,可又觉得没面子,正在犹豫,抬头看见表哥在看我,就讪讪地把手机放了回去。 表哥笑笑:“怎么?你忘了咱们的老规矩了?喝酒就得关机。”他把玩着酒杯,神色一片落寞。 “呆会小兰找不到我该又要疑神疑鬼了。”我无奈地想起这个女人,对我好起来是好到十分,怀疑起来也是十分地否定,奇怪,一个看上去那么聪明的女人怎么会这样呢。 这次表哥有点意外了:“怎么?刚才你不是给她打过电话了吗?” “……”我给自己倒上酒,轻描淡写:“不是,是租房子的一个人,刚搬过去,我问问有没有事。” 表哥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他的问话倒提醒了我,边喝边问他:“哥,我们来的时候是谁给你打的电话?你回了没?” “是苏燕。没什么事,不用回。”表哥的表情还是一片郁郁寡欢。 我不乐意了,说:“哥,你这叫什么话!人家找你会没事吗?那你说什么才是事?你听那歌不是在唱么,一颗心逐渐由热化成冰,你老这么伤人家于无形,小心一个个都被你弄丢了。” 表哥点上一颗烟,深吸一口:淡然一笑:“没有谁是故意把谁弄丢了。”他垂下眼睛,伤感无限:“丢了的注定就不是属于你的,所以怕丢也没用。” 我被表哥这句绕口令搞得有点头大,可还是忍不住反驳他:“算了吧哥,你这是消极的自我解嘲。有些东西,你不争取怎么知道就不属于你?再说了,这么多年,你根本就是一直在放弃。哥,姨妈看人不会错的,你要真打算跟她结婚,就没必要那么伤她了。” 表哥点点我的鼻子:“你怎么知道我这是在伤她,而不是在放她一条生路?” 这话听的我更加糊涂,表哥却忽然以攻为守,往我身上扔了个炸药包:“既然你说妈看人不会错,那姨妈看人就会错了?你怎么还对你那个小兰犹犹豫豫的?” 第六十五章 仅有感觉是不够的 我才不上他的当,哐一脚把球又踢了回去:“哥,你以前虽然冷了点,可还没登峰造极到这么bt啊?是谁把你惯的这么霸道了?不见得是姨妈她老人家吧??” 我的脸上一定有个很大很大的问号,而那个表情又是很夸张地滑稽着,以至于表哥居然笑了一下,旋即却又低下了头用手按住了额头。他的鼻子猛烈地抽了一声,把我吓坏了,我赶紧故意大声嘀咕:“不可能!这是我哥,张子文,他是不会哭的……” 表哥抬起头看着我,倒没哭,还笑着,可那笑容比哭好看不了多少:“如风,我真羡慕你,可以这么活泼、无所顾忌地表达自己。”他深吸一口烟,烟雾模糊了他的脸。就像是回忆,又像是告别,他的声音跟他的表情一样呆板而模糊:“如风,你要看屏保上那个女子是吧?你看不到她了。我也再看不到她了。我――把她删了。”他的眼睛跟在上海时一样,再一次透过我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这是我保留的最后有关她的东西。这张照片是我第一次出去常驻时她拍了送给我陪我的。现在――我把她全删了。” 我把酒瓶里的酒往杯子里倒倒满,递给他一杯。他端着酒杯看,伤感而温柔的笑容里几乎要滴下泪来,看得我心酸不已,他的声音低的象耳语:“你问是谁惯的我这么霸道吗?……我以为她不会真的离开的……她真的会一直在的……可是现在她真的离开了……她真的走了……” 表哥用了一连串的‘真的’,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是挣扎,是狂乱,是不甘,还有绝望。我小心翼翼地插嘴:“哥,找她呀,你为什么不去找她?” 表哥笑起来:“这一次她是存心离开,我去哪里找她……”我索性捂上耳朵,太难听了,他的那种夸张的笑声简直就是噪音不如,这跟他一向磁性而魅力性感的男中音简直是判若两人。我等他笑完,冲他大吼一声:“哥!我要是你,我才没功夫在这傻笑!不管她是为什么离开的,只要我觉得这辈子我要的就是她,那我耍赖皮也会去把她赖回来!” 表哥似乎情绪稳定了一些,我暗叫完蛋,这丫一稳定就是老僧入定一般的冷。果然,他开始笑得接近正常了:“如风,所以我才羡慕你――你以为就算我去赖皮了,就算她肯回来了,妈会答应我吗?那是不可能的事。”他又补充最后一句,正式结束这个话题:“崩在妈跟前废话啊,不然有你好看。” 我认认真真点点头,心里却在琢磨怎么在他走以前再套出点什么。能够让优秀如张子文,冷漠如张子文,如此痛苦、如此逃避的女人,是谁? 表哥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进一步盘算,他问:“如风,如果姨妈真的回来给你订婚,你怎么办?” 我一惊,顿时情绪也低了下来:“不知道。反正我不订。妈再厉害也总不能替我结婚吧。”提起这事我苦恼极了:“哥,怎么办,我怎么对小兰越来越没信心了呢?” 表哥很简洁地问:“问题在哪里?你有了别人?” 我摇摇头,一片迷茫:“没。可我越来越觉得小兰给不了我那种我从内心里愿意主动去爱她的感觉。她对我的好我越来越觉得是一种负担,时刻要担心某天必须以结婚来报答她。这种压力让我厌倦。再说了我是你弟,没有感觉的婚姻我是不会要的。妈再逼我也没用。” 表哥看看我,很担心又怜悯:“如风,别是我影响了你吧?”他沉重地叹息一声: “爱人之间的感觉是很甜蜜,可仅有感觉是结不了婚的。接受现实吧。” 第六十六章 星星知道谁的心 “什么现实?我跟小兰不存在什么现实问题呀,妈只是要我早点结婚给她养个孙子出来,对方的家境什么的她倒是不会计较的。是我的感觉问题。”我觉得表哥的话没什么意义。 表哥的脸色更加沉闷,他的笑容简直就是敷衍,尽管他的目光依然锐利:“如风,你可不能跟我学啊,不然妈跟姨妈姐妹俩能吃了我。”顿了顿他又问:“到底怎么回事?刚才你那个电话可很暧昧。说吧。” 我有点讪讪:“暧昧?哪里话!我就问问她有没有事。” 表哥轻轻笑起来,有点爱怜地再次点点我的鼻子:“傻孩子,你打电话时的那个表情已经出卖了你。怎么,她很难对付吗?这可不符合我弟的泡妞规律啊。” 我的脸更红了,急忙分辨:“什么呀!没那么回事。我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也在听刚才酒吧里放的那歌,所以我有点关注罢了。” “有点关注?”表哥把‘有点’两个字咬得很重,他很简洁地对我下出结论:“你完了。” “我怎么就完了?”我不服气:“不过是觉得她一个人确实苦罢了,她又忒坚强,有事也只是一个人顶着。既然租了我的房子,我帮她点小忙什么的也很正常嘛。” 表哥哗地笑出声来:“扯!你见过哪个房东半夜三更给房客打电话问她有没有事需要帮忙的?何况你人在北京,就算她真有事了,你能帮个p忙呀!”丫装模作样地开始痛心疾首:“唉。你真完了,这么低级的谎你都敢对我撒,唉,这世上从此少了一个风流倜傥的催花辣手,多了一个爱情傻瓜。” “张子文!你这是纯属诬陷!我跟她真的没事――”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她跟你一个德行,冷死人不要命,我才不会自讨苦吃。嘿嘿。” 表哥很促狭地眨眨眼:“嘿嘿,原来这样,你这叫十年采花,一朝报应。看着吧,你真要这么执迷不悟下去,小心你那个厉害小兰收拾你。” 我得意地晃晃脑袋:“这你可就猜错了,小兰才不会对我怎么样――她还指望跟我结婚呢。” 正在互相斗嘴间,我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表哥家的号码,我接起来:“姨妈,是我,表哥手机没电了。啊?快三点了?什么?燕子姐还在等我哥?噢噢,知道了知道了,这就回了,我们没事啊姨妈,您不用担心,这就回。” 我冲表哥吐了下舌头,一脸坏笑:“哈哈,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有美女嫂子在等你哪,我们赶紧回吧,我也早点见见准嫂子。” 表哥的眉头倏地皱了起来,抽着烟一言不发,招手买单。走出酒吧,表哥伸手拦出租,我有点不解:“哥,我们打车回去?车怎么办?” 表哥仰头望向灿烂星空,半晌他一声轻笑:“车子明天我过来取。以前她总要我答应她出去喝酒就坚决不开车。现在成了习惯了。” 一阵晨风吹来,酒意带来的热被猛地一激,我的身上一阵抖,突然觉得初秋的北京夜晚比上海凉太多了。我跟着表哥钻进出租,随口问他: “哥,苏燕对你这么好啊,都等你到这么晚。” 第六十七章 过去,还是现在和将来 表哥眉头紧皱,根本不搭理我,我才不会因此放过他,继续逼问:“哥,你们到什么程度了?这么晚了她怎么办?住你家还是你送她回去?啊哦,不行,你不能送她回去,万一你因此失身,被她生米煮成熟饭了怎么办?要不她住你房间,我住客房?那你睡哪?沙发?噢噢这也不好啊,沙发没床舒服啊。” 表哥没好气地赏我一个白眼外加一个大榧子:“lm毛病又犯了吧你,花痴,家里房间那么多,你没看见怎么的。” 我嘎嘎笑起来。今夜有好戏瞧了哈哈~ 回到家几乎三点半了,我们上楼刚到门口还没插钥匙门就开了,一个身材苗条面容姣好的女子穿着一身宽大的男式睡衣来开门,正是照片上的那个女孩。她的笑容跟她的声音一样甜美:“子文,你们回来了!” 她俯身递上两双拖鞋,看来她对于这个家已经不是一般的熟悉了。我看着她身上明显是表哥的睡衣,想起酒吧里表哥的叹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显然这也是个聪明的女子,她先冲我莞尔一笑打招呼:“你就是表弟吧,我是苏燕。” 我赶紧点头:“燕子姐好,没想到跟表哥一说话就说到这么晚了,真不好意思。” 我看看表哥,用眼神问他我住哪,果然他指指客房。这丫够狠,居然自始至终就没跟苏燕说一句话。我冲苏燕点点头,赶紧回避进房间。简单洗漱完毕,疲倦地把自己抛在了床上。然而由于过了入眠时间,酒意又刺激着神经,脑子清醒地厉害。隔壁房间就是表哥的卧室,我却听不到他跟苏燕说的话,他家的装修确实够档次。这让我不由得又想到表哥的那句叹息‘妈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似乎对表哥的苦衷突然有了一点理解。以姨妈跟姨父的身份和地位,确实是需要首先是门当户对的亲事才能来匹配他。胡思乱想间又想起了竹青青,不知道她那单薄的铺盖在这初秋的凉夜能不能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渐渐迷糊过去,正在昏睡间,突然门轻轻一响,表哥走了进来。我吃惊地坐起来打开台灯,刚要嘲笑他走错门了,表哥脸上的表情吓住了我。他的脸上满是烦躁和愤怒,还有无比的委屈。我有点结巴地问:“哥,怎么了?你跟苏燕――” 表哥打断我的话:“她竟然把我以前朋友的照片烧了换上她的照片!她怎么敢!” 我惊讶地问:“什么照片?哥,你冷静点,她是你女朋友啊,你对她怎么了?” 表哥几乎要咬牙切齿了:“女朋友!她是妈的女朋友还差不多!我――”表哥突然哽住了:“如风,今天我一天之内丢了两个人……”我隐约有点明白了,苏燕一定是把表哥青梅竹马的那个女友照片毁了。我叹口气安慰他:“哥,她这也是为你好啊,不管怎样她总是过去了,苏燕才是你的现在和将来啊,你就醒醒吧。” 表哥就那么颓废地坐在床边,头抱在手臂里,他的身影是那么落寞,那么无助。我正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他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片刻话筒里传来冷冷的电子语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停机。” 表哥的身子再次重重地跌坐在床沿。我抓住一撮头发狠狠扯,脑子里飞速寻思怎么才能劝解这段家务事,门口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苏燕推开半扇门,她的声音很平静,完全没有我想象中的惊惶失措或者委屈不满:“子文,这么晚了,表弟很累了,你让他早点休息吧。你也歇着吧,别把林姨和叔叔给吵醒了。” 我不由在心里暗叹一声。这是个聪明无比的女子,她的借口是如此的合理而又绝对不缺乏压力,她的镇定说明她对表哥的反应早有所料,同时对表哥的孝顺也一样拿捏的很准。一物降一物,也许,这个女人真的就是表哥命中注定的那个女人了。 第六十八章 你的命运她的预言 毕竟当着我的面,表哥没再说什么,起身随着苏燕走了出去。我重又钻进被窝,这次真的是困极了,来不及细想什么就很快又睡了过去。等我被敲门声惊醒的时候,床头的日历表已经指向快8点了。我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问表哥:“哥,你不去上班啊?我下午才去分公司呢。” 表哥闷闷地点点头:“我今明两天都有半天假收拾东西,后天就不去了。起来吃早餐吧,爸爸妈妈都在等你呢。” 我赶紧麻利地下床,快速洗刷好了跟着表哥走到餐厅。我发现苏燕没在,姨父在不断地看表,姨妈皱着眉头在分粥,脸上分明地写着不顺心。我赶紧恭恭敬敬地跟姨父打招呼:“姨父早,姨妈早,昨晚我跟哥说话说的忘记时间了,回来那么晚,吵着您们了吧?” 姨父点点头,慈爱的笑容里透着压不住的领导的威严:“如风啊,呵呵,你多久没来这了?来,吃饭。” 姨妈可就没那么简洁了,姨父话音刚落,她的连珠炮就响了起来:“你们这俩孩子,喝酒就喝酒吧,关机干吗?害得燕子担心了一晚不说,临了还跟人家发脾气,得亏燕子这孩子心胸宽,不跟你计较,还早起给你煮了你最爱喝的皮蛋瘦肉粥才去上班。鑫鑫你说你哥气人不,处女朋友有他那样的吗?动不动就朝燕子别扭。” 我陪着笑说:“姨妈看您说的,我哥跟燕子姐那哪是发脾气呀,您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北京孩子处朋友都是掐着处,越掐越有感情。” 姨妈被我说的有点疑惑:“噢?还有这事?磊磊你崩撇嘴,以后不许你再欺负燕子,否则妈可不答应,知道吗?” 表哥皱着眉头很不高兴地说:“妈,以后您别让苏燕随便翻我房间的东西成吗?” 姨父这时停下勺子,他看看表哥又看看姨妈,说:“对嘛,孩子们跟我们那会可不一样了,现在都讲究什么个人隐私,老林你可不要好心办坏事呀。” 姨妈却很委屈:“燕子哪是翻你东西了?人家家里什么没有,会去希罕你的那些古董宝贝?她是给你买了好多国外用的东西给你放进柜子去。” 吃完饭姨父姨妈各人坐各人的专车上班去了。他们一出门我立即奔进表哥的房间,首先我就盯着那张床瞅。表哥跟进来,看见我那表情没好气地问:“真花痴了你?看什么,昨晚我睡的另一间客房。” 我耸耸鼻子,做果然如此状:“怪不得有股子女人味呢。哥,你都快走了,不抓紧时间跟她亲热亲热?等你出去了你就想跟人家亲热也够不着了啦哈哈哈” “靠,没人性!”表哥做势要打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气我――” 我瞥见柜子门口的一个大包,挣开表哥过去看,哇,里面居然从ck内衣到男士擦脸用品一应俱全,我哗哗笑起来:“我的哥哎,你这个女朋友看来对你是知己知彼的很啊,连你穿ck内衣都一清二楚―――” 表哥可是一点也没笑。他看着那些东西,呆呆地发着怔。我痛下杀手,在他的伤口上又撒一把盐:“哥,你就认命吧,叫我看这个苏燕可不简单,她要不主动放手你是甭想走的开,她可不单是凭了姨妈的后盾。我看她明显是一副吃定你的样子哪。” 表哥木然一笑:“是吗?难道真被……还真被她说着了?”他的声音又变的模糊而郁闷: “她说我早晚会跟妈给我挑的女朋友结婚的。” 第六十九章 情爱还是爱情 我给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气坏了,恶狠狠地骂:“张子文你还是个爷们吗,你要真觉得你说的那个她比苏燕好,你就痛痛快快去找她回来。既然你不去找,那就别这么作个失恋的丑态出来打击你在我心中的偶像地位呀――”说到这里我忍不住气乐了:“你还别说,偶像这个词现在还真适合你―――呕吐的对象哪!” 果然表哥被我的激将法刺着了。他很蔑视地横我一眼:“边儿玩去吧啊,你才多大点小p孩呀,也懂得什么叫失恋。” 我嬉皮笑脸地说:“哥,你这话打击不了我,说别的我不敢跟你比,要说女人,嘿嘿,你可比我差远了去了……别别,别拧耳朵呀――我都28了你还跟小时候一样打我!哼,我看你也就跟我面前横,你昨晚在苏燕面前怎么一点脾气就没有?” “瞎说了,昨晚爸爸妈妈都在家,我是不想吵醒他们。”表哥显然被我说郁闷了。 我继续打击他:“得了吧,她连你穿什么牌子的内裤都知道,你还想瞒我呢。咳,你这样一个人最后都要这样结婚了,那我还折腾个啥劲呀。你说的对,感觉算个p,要是妈回来逼得狠了,我看要不我也听话一回,结婚算了。” 表哥一声喝斥:“花痴!你就会动流氓心思!爱信不信,我跟她没有那个。” 我哈哈笑起来:“我倒,你土不土啊哥,你说的哪个呀?亲嘴了?上床了?不亲嘴不上床那叫处朋友吗?你没看网上的议论吗,现在的女孩子谈朋友,三天之内你不亲她她还以为你那个有问题揣了你呢。” 表哥撇撇嘴,不屑再跟我争论:“说你小p孩你还不服气。幼稚。你说的那是情爱,不是爱情。” 他开始忙忙碌碌地整理一大堆东西,不停地往笔记本存储文件。我看他总不搭理我,无聊地回到房间打算午饭前再眯一会儿补补觉。临睡以前我给竹青青又打了个电话。她的声音鼻音很重,还不停咳嗽着。我一惊,问:“青青,你感冒了?” “不要紧。你们昨晚喝得很happy吧?”她故意转了话题。 “恩,跟我哥一说话就说到了3点多。他们打电话通知了没?”我又问。 “没呢。不是说最快得周二吗?”话筒里竹青青又声嘶力竭地咳嗽了一声。我连忙说:“挂了吧。你赶紧喝药啊,不然明天他们来人了你要起不了床就麻烦了。” 挂断电话,第一个反应是想打电话给lucy告诉她青青生病了的消息,好让她过去看看。号码拨到一半又停下来。怎么跟lucy说呢。 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迷迷糊糊也不知道到底睡着了没有,最后还是被手机的振动惊醒了,我一看,是北京分公司的总机,忙接起来:“你好,柳如风。” 对方一个女生哇的惊叫一声:“柳如风?真的是你?” 我把话筒拿开揉了揉耳朵又放回去,问:“是的。请问您哪位?” “柳如风,你这么快就把老同学忘了?我是刘璐璐啊。” 噢,记起来了,是我大学的同班同学,一个个子娇小的北京女生。据室友说曾经对我的一切异常关心,后来我换女朋友换了好多轮跟她也始终是见面笑笑的缘分。当初公司公关部告诉我北京方接待兼陪同是刘璐璐,没想到还真是她。 第七十章 谁是谁正确的肋骨 我赶紧否认:“哪里哪里,真的没想到是美女你呀。你声音越来越甜美啦,呵呵,人肯定也越来越漂亮了吧~” 刘璐璐更加娇笑连连:“看你,柳如风,还是老样子啊,说话甜死人不偿命。――你是怎么安排的,我是去机场接你还是我们约好在酒店碰面?” 她一提机场,我突然记起来原先安排是今天十二点到京的航班,我改了票提前了一天,还没通知分公司。我赶紧说:“谢谢啊璐璐,不用那么麻烦你了,下午我两点钟直接去公司,酒店晚些再安排。” “哦哦”,刘璐璐意味深长地连噢两声,“这样啊――忘了你原来就是大忙人了――那我不打扰你了,下午公司见。” 挂上电话我摇摇头,为她话里的微微酸味感到有趣。可见女人和男人关心一个人的焦点永远是不同的,女人关心一个男人,她第一意识想到的不是对方工作怎样、身体如何,而是现在这个男人正和哪一个女人在一起,然后才是其它。上帝造出女人和男人的时候,告诉男人说女人是他的肋骨。如果是这样,肋骨要关心她的男人这事本身并无甚么不妥。然而让肋骨们始料不及的是,时代发展到如今,男人们却对于肋骨的这种涉及他们‘隐私’的关心很不感冒。 我起身去表哥房间,发现他已经把苏燕留下的那个大包拿走了。我看看他的脸色,确认已经完全一如平常的冷静,就随便问他:“哥,这么快你就销赃完毕了?你什么时候去取车?中饭呢,怎么解决?” “销你个头,我把包放起来了,我用不着那些个。你收拾好东西,我们这就先去取车。”表哥抽出一根烟点上。 我又问:“哥,我看苏燕这几天晚上一准还来找你,我在这也不方便,我想去酒店住,公司也给安排好了。” “住去啊,没人拦着你,呵呵。倒是姨妈好几天没打电话来了。她知道你来北京吗?”表哥很惬意地享受着他的香烟。 “靠,哥,你再拿妈来压我我死的心都有了――你是不是打算让我那未来嫂子彻底厌恶了我这小叔子啊?人家这会儿指不定已经在怎么厌嫌我呢,想跟你温存一下吧,还有我这个超级灯泡碍事。嘻嘻,哥,你一向比我聪明嘛,你一个人这些事都能搞定的是不是?那个,咳,还有那个,小兰那事,坚决不能承认跟我去吃饭的是冯小兰啊,要是妈知道了那是小兰我真就死定了。” “成啊。我本来也不认识什么小兰,是她自个那么自我介绍的嘛。”表哥悠悠地吐出一口烟。 “靠,哥你lm起来比我还lm.”我乖乖挂起白旗。坐在出租车里,看着路上熟悉的川流不息的车流,想起几年以前我在北京的那些风花雪月的日子,那些曾经跟我风情万千的女子,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过的可幸福?刘璐璐引发的那些关于肋骨的感慨一直在心里翻腾,我扭头问一路沉默着的表哥:“哥,你有没有那种感觉?苏燕真的就是你的那跟肋骨吗?” “什么?”表哥被我问的一怔,旋即又醒悟。他的表情很复杂,有点伤感,更多的却是无奈和迷茫。半晌他淡淡地说:“如风,什么时候你变的这么有深度了?遇到高人了?” 我不满:“哥,跟你说正经的嘛,你干吗又转移话题。有没有?快说。” 表哥呵呵一笑:“你既然知道肋骨,当然也会知道肋骨和男人都是在彼此寻找中结合的。在寻找的这个过程中,谁也不知道自己结合的是否就是那根正确的肋骨。同样,很多肋骨也不会想到自己结合的其实并不是那个正确的男人,而只是一场错误。可惜,他们都没有回头的机会。就是这样。” 第七十一章 好久不见 “……一场错误?谁知道呢。”我的心情突然莫名低落下来,想起明显是在强颜欢笑着的竹青青,不由重重叹了一口气,跟着表哥一起陷入了沉默。 到午餐的时候表哥又陆续接到了苏燕几通电话。表哥每次的应答都很简短,最后总是一句:“现在定不下来。到时候再说。”我忍不住插嘴:“哥,讲点绅士风度成不,人家是在对你好又不是杀你。” 表哥斜我一眼:“吃你的饭。”他看看我:“你真以为让你在家住全是为了替我挡着苏燕呀?你以前的那些女朋友们可是一直没断了打探你的消息呢。就这几天的功夫,你还是消停点的好,你要住酒店就等我走了再跟妈说,不然妈会不高兴的。” 表哥故意把那个‘们’字咬得很重,听得我有点讪讪:“成吧,那我跟公司那边交代一下。” ‘们’?表哥送我去分公司的路上我在心中一直暗自寻思,估计也‘们’不到哪去了吧?当年的那些女友早已一个个日渐凋零,对我最藕断丝连的那个江艳在得知我和冯小兰的关系以后也早已彻底消失不见了。只剩下这个刘璐璐,也许她就是那个唯一的‘们’吧,要是她能算上的话。可惜,我对她当初就没来电,现在更是不会。对于女人其实我很挑剔,只要第一次会面给不了我感觉,以后也绝对不可能再吸引我的注意。 当我真正见到刘璐璐的时候几乎怔了一下。这个姑娘与大学时代简直是判若两人,当初衣着朴素、素面朝天的小女孩已经长成了一个成熟优雅的职业白领,化着恰到好处的淡妆,在高档时装的得体烘托下越发显得明眸皓齿,这种形象的改变给我带来的视觉冲击不亚于穿上了水晶鞋的灰姑娘。显然她对于在我面前产生的这种效果也很满意,浅笑吟吟,伸出纤纤玉手:“如风,好久不见。” 我很礼貌地笑笑,伸出手:“好久不见。” 刘璐璐的手在我手里不着痕迹地多停了有那么几秒,然后优雅地伸手示意进入工作程序:“柳经理,这边请。” 快到下班的时候表哥打进电话来问我晚上怎么安排的。我告诉说分公司有关部门要一起吃饭,完了他们会送我回去。表哥关照句别喝高了就挂了。我关掉笔记本,刘璐璐已经安排好一干同事准备出发了。 酒酣耳热之际分公司的同事开始对我大唱赞歌,这令我有点惊异。按理我只是来调研,何况peter并没有实际升我,我们的级别不过是平级,只要礼节不失就完全没有问题。我看看刘璐璐,她更加娇媚地笑着,风情万千,大有令人心猿意马之态。在去洗手间的空隙,刘璐璐也跟了出来,我点了只烟,吐出一口眼圈,随随便便地问: “璐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娇俏地扬扬头,冲我一笑,似乎要把我整个人勾进她的眼睛:“没呀!” 我皱了皱眉头,指指包间:“没?那他们难道都喝高了?高帽子压得我头都疼了。” 刘璐璐还是口风纹丝不透,驾轻就熟地套话连篇:“也许他们是真心佩服你帮peter夺得了上海总部的功劳吧。” 她的笑更是让我心下生疑。再回思peter当初派我来时的表情,不觉皱紧了眉头。难道peter对我此行另有打算?? 回到席间,同事们的满口恭维话听在我耳里越发地不舒服。又闹了一会,我推说住在姨妈家,不方便回去太晚,要走。刘璐璐一听我不住酒店,明显地流露出失望的表情。但她毕竟是公关部经理,立即调整了自己的表现,干练地作出安排:“这样,辛苦john开车送柳经理回家吧。你住哪片?噢,我顺路,我跟john一起去送你。” 第七十二章 缘分谁注定 回去的路上刘璐璐陪我坐在了后座,她的坐姿优雅,不着痕迹地展示给我一个最美的曲线,身上淡淡的香奈尔香味幽幽而执着地刺激着我的嗅觉,当然还有神经。我故意把头扭向窗外,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扯着大学的那些人和事。从她显然是特意透露的消息里,我得知江艳已经出国一年了。总之我那些昔日的女友们在她嘴里已经是绝对不具备再跟我旧情复燃的条件了。这些消息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兴奋或者沮丧,倒使我暗自庆幸表哥迫我住在了姨妈家。同时我暗暗猜想,刘璐璐是知道我家在上海的,她如此的表现,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看得出她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笨女人,即使当初或许曾经对我好感过。毕竟不再是年少轻狂,何况最近被竹青青和表哥两个人的灰色论调着实弄得我对于感情这东西起了保护层,所以我打定主意迟钝到底。 下车的时候刘璐璐对于表哥家的小区流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惊讶,同时对我也笑得尤其妩媚。在电梯里我不禁长嘘出一口气,放松下紧绷的神经,同时暗暗奇怪,大学时我怎么就没发现她这么漂亮呢?真的是女大十八变了?还是衣服和化妆的缘故?她的笑叫我想起了冯小兰,每次我们亲热的时候她都是那么妩媚而性感。奇怪了,这次吵架她居然从那天怒冲冲走了以后,再也没给我打过电话。这大大超出了我预计的时间。 乱七八糟地想着的时候,电梯停了,我跨出去,正瞥见表哥和苏燕迎面走来。我赶紧打招呼:“哥!燕子姐!” 表哥的脸上是他的招牌表情:淡淡复淡淡。苏燕的脸上除了莞尔一笑也看不出什么。表哥略略对我点点头:“妈在家呢,你回吧。我去送苏燕。” 我看着他们进了电梯,下意识看看表,才十点。硬着头皮进门,果然姨妈正坐在客厅一个人闹心。我换好拖鞋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亲热地搂着她:“姨妈,我回来了。姨父还没回来吗?您是不是又在担心姨父应酬喝酒了?” 姨妈被我逗的笑起来:“你看鑫鑫这孩子,都多大岁数了还跟个孩子似的缠人――你姨父这几天开会,不在家住。周三晚上抽空回家跟你哥吃顿饭送他走。” 提到表哥走,姨妈的眼圈忍不住红了,长叹一声:“鑫鑫,你哥为什么非出去一年呢。燕子还得受一年苦,万一你哥发起牛脾气来在国外不回来了,这不是害人家姑娘吗。” 我断然打消姨妈的疑虑:“姨妈,您就放宽心吧,别人不知道,您对我磊磊哥的孝顺还不知道?他怎么可能抛下您二老不回来呢?再说了,燕子姐也可以去看他嘛。” 听我这么一说,姨妈有点高兴起来:“对呀,我安排燕子去看他好了。说不定他想通了会提前回国呢。”表哥的事情既然看似有了转机,姨妈把焦点开始对准我:“鑫鑫,你呢,你跟你女朋友打算几时结婚?” 我赶紧陪着笑打岔:“姨妈,我等我哥结了婚再结也不晚呀,不然不就没大没小了吗?姨妈您早点休息吧,我冲个澡也得睡了,明早公司那边安排紧。” 姨妈再次重重叹口气:“你打量姨妈不累呢,我是担心你哥路上又跟燕子别扭。刚才回家看燕子在就一直黑着脸不说不笑的,被我凶了一顿。倒是燕子一直护着他,说他是收拾东西累了。你看你哥这个死脑筋怎么回事,这么好的姑娘他怎么就忍心对人家那样?” 我劝她:“姨妈,您就崩为这事闹心了,缘分天注定,我哥跟苏燕不会总这么别扭下去的,您就放宽心吧啊。” 回到房间,我立即给竹青青打电话。好半天她才接,话筒里传来一片噪音,显然不是在家里。我问:“青青,你这在哪呀,吵死了。” 竹青青的咳嗽似乎更加厉害了,嗓子已经开始嘶哑:“我在网吧。” 第七十三章 你的话语我不懂 一听她说在网吧,一股子邪火腾地窜了上来,我冷笑一声:“你行啊!明天家里不就装宽带了吗?这一晚上的功夫你也忍不了了?都咳嗽这样了还这么晚跑网吧去玩?” 竹青青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她的声音已经嘶哑变调地极为难听,像个破锣在哆嗦:“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来这有事,呆会就回了。” “有事?什么事你非网上解决了?我看你是去网上找他吧!”活见鬼,我的话冲口而出,一句比一句尖酸刻薄,完全忘记了打电话探看她病情的初衷。 竹青青似乎真的恼了:“柳如风,你胡搅蛮缠什么?!说了我有事,不跟你废话了。” 啪一声,电话又扣了。我气得把手机一下子摔到了床上。生了阵子闷气,无精打采地去洗澡。表哥还没回家,姨妈也回房间休息了,我却睡意全无,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今天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竹青青现在一个人孤零零地病着,居然我还拿她的伤心事去刺她!就跟周星星演的那个九品芝麻官一样,我对自己暗骂一声:kao,没人性!骂完了还是睡不着。索性我坐起来,去表哥房间找本书看。兴许看书累了就睡着了呢。 表哥的房间象半个书房,靠墙一个大书架上满满都是书。我对表哥的那些大部头洋文书不感冒,每个格子扫视一遍看有没有近期的杂志一类的。突然在一个格子的一角发现有个空着的小小水晶相框。我拿起那个相框看了看又放下,不由得坐在椅子上重新开始发呆。我想起来那天晚上在竹青青那,看到床头柜上也摆着一个空着的相框,当时问为什么空着,她说没照片可摆。显然表哥把苏燕换上的照片又取了下来,然而,他,也已是无照片可摆了。 我从桌上表哥的烟盒中抽出一只烟,想了想又放下。从小我受表哥影响很大,但抽烟这点我没跟他学,主要是身边的美眉没一个不反对那股子辣味的,威胁说假如我迷上抽烟就不许亲嘴。今晚思绪真是太乱了,刘璐璐和同事们莫名其妙的刻意奉承,竹青青扣我的电话,跟小兰不死不活的关系,姨妈的唠叨,事事都让我心烦。我开始不断看表,巴望着表哥早点回来跟我聊会天。百无聊赖中我去书房打开台机试了试,居然也可以上网。我飞速地下载了qq软件装上,登陆上去,一看竹青青果然还在q上。我迟疑一下,连续发了好几句问话过去,甚至还包括一句对不起,可是半天毫无回音。一气之下我关闭qq,在网上胡乱浏览起来。 表哥回来的时候我正在线观看一部盗版的国外大片。看见我还没睡他有点惊讶,过来看我:“如风,怎么还不睡?明早不用去上班了?” 我闷闷地回:“睡不着嘛。” 表哥看看我的脸色,简洁地问:“什么事?说吧。” 我把刘璐璐他们的事大致说了说,表哥点点头:“这事不用急,至少看他们的意思是好事。真要降你他们对你就不是这态度了。你一定还有别的事。是你女朋友打电话找你了?” “没。”我没精打采地回答。 “噢?你想她了就主动打电话给她呗,不是成天教育我要主动吗?”表哥嘲笑我。 我突然觉得很委屈,迟疑一会还是忍不住问:“哥,你说一个女人晚上跑网吧去等人,可又不承认跟他有关系,那是什么意思?” 表哥的脸色在灯光下有点发白。半天他摇摇头:“不懂你在说什么。” 第七十四章 飘在水面的浮萍 我一下子泄了气,觉得自己是够莫名其妙,也不想再跟表哥聊了。摇摇晃晃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对表哥说:“困了,睡去了。你也早点歇着吧。” 半夜起夜的时候我看见表哥房里的灯还在亮着。这个标准的夜猫子,看来是提前进入了欧洲时差了。 接下来两天的调研进行地特别顺利,分公司有关人脉我也摸了个一清二楚。原来北京分公司的头因为在竞争中国区总部失利以后,预感到peter不会对他太友好,早已经找好退路,跳槽到了我们的竞争对手公司。现在的头是临时代理主持工作。peter升我的传言早已在各分公司传的有鼻子有眼,这次我来调研,被他们意会成我是提前来熟悉形势了。我明白这些以后不禁哑然失笑,这怎么可能呢。不要说我的资历不够,何况别人看不出,我自己却是早已看得很明白,有了冯小兰这个事以后,peter是绝对不会轻易给我任何真正的好处的。这次派我来北京调研,看来也不光是放我出来放松下这么简单,回去以后还真得认真看看他打的什么主意。按照刘璐璐的安排,周四再工作一天,周五周六可以陪我出去转转,回程安排了周日上午的航班。我提出来家里有事,改成了周五晚上的航班。刘璐璐看看反对无效,真是失望至极。 苏燕周二晚上又来家一次,又放下一包东西在表哥房间坐了坐就走了,并且没让表哥送她。她走后姨妈把表哥叫到房间去谈了半天话,出来的时候表哥脸都黑了。我看看跟着出来的明显气呼呼的姨妈只好又哄了半天她老人家。到了周三晚上,我推掉应酬早早赶回了家。表哥周四一早的航班,姨父也从会上赶回来吃饭送他。这顿饭我和姨妈亲自动手,一点也不让表哥插手,让他走以前完全享受一下在家的温馨。苏燕也被姨妈从厨房赶了出来,示意要她去陪表哥。她看看实在不让插手,才走出去,不过她没去陪表哥,却坐在客厅陪姨父聊天。我往外送水果的时候,看见她跟姨父谈笑风生,聊得好不融洽,一向很威严的姨父满脸笑开了花,不禁赞叹这个女孩子真是厉害。 在我跟厨房陪着姨妈边打下手边唠嗑的时候,表哥拿着我的手机过来喊我:“如风!你的手机响了。” 我正两手粘着淀粉糊糊,伸出头来问:“哪里来的?” 表哥看看屏幕说:“没名字,上海的区号。” 我说:“大概是我同事找我吧,你帮我接一下,问问是谁,我先洗洗手。” 表哥打开手机翻盖,喂了一声,他把手机拿到跟前看看话筒,又凑回到耳边说:“咦?说话?找柳如风?你等会啊,他马上就来。” 我甩甩手上的水接过手机,表哥笑着把我推出了厨房带上门。抽油烟机的噪音太大了,我只好走回客厅那边接听。苏燕一看我出来了,跟姨父说了句‘叔叔,我去帮林姨干活去’也进去了。话筒里半晌还是没音,我几乎要怀疑是不是手机坏了的时候,对方开口了: “柳如风,你这是在哪里?” “啊,是青青啊,你怎么嗓子哑成这样了?我在我表哥家啊。”我边说边冲姨父笑笑。奇怪,话筒里又没声音了,我也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又凑回到耳边,竹青青的声音弱得似乎是一朵飘在水面的浮萍: “家里电话装好了,就是这个号码。挂了。” 我看着话筒,想要接着打回去,当着姨父的面又不太好意思。于是换成我陪着姨父聊天,直到苏燕和表哥双双在姨妈的指挥下张罗着把饭菜端上桌。 第七十五章 都道是金玉良缘 这是我第一次跟苏燕一起吃饭,所以留神注意了她一下。她熟练地摆好菜,分好筷子,又从姨父开始一一倒上红酒,从容得分明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毕竟姨父也回家来了,表哥的脸色柔和了好多,很配合地跟苏燕一起入席。姨妈看着桌上摆的菜,又看看表哥和苏燕,很舒心地笑:“鑫鑫看你燕子姐多利索,谁爱吃什么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地。来,燕子,跟林姨身边坐下。” 我看看表哥,调侃地摇头叹息:“得,哥,有了燕子姐咱哥俩的地位真是直线下降了啊。姨妈不疼我了我找姨父去,嘻嘻。”我顺手一推,把表哥按倒在苏燕身旁。 姨妈打量着眼前的这一对璧人,左看右看都是满心喜欢,转头对姨父说:“老张,你跟磊磊他们领导说说,最多半年就把磊磊调回来吧,明年五一就给孩子们把事办了,我也就了了一件大心事了。” 苏燕含羞地看看表哥,红了脸低下头,只是抿着嘴笑。表哥眉头微皱,正要说话,姨父开口了: “我说老林哪,孩子的工作事情孩子自己做主,你就不要插手嘛。五一结婚?好啊,就是国外的工作没完成也可以结了婚再回去嘛。就这么定了吧。来,喝酒!磊磊可以少喝一点,明早要早起去机场。” 表哥好像要说什么,苏燕不动声色地假装不慎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示意他别扫姨父姨妈的兴头。表哥皱着眉头,拿杯子碰了碰嘴唇。苏燕真是个厉害角色,这顿饭的气氛在她的调节下居然吃了个功德圆满。饭后姨父又回到会上忙他的工作,苏燕把表哥推出厨房,自己包了那些打扫战场的活儿。我和表哥陪着姨妈在客厅说话,表哥很不高兴地说:“妈,您当着苏燕和爸的面宣布明年五一结婚,您问我的意见了吗?” “儿子哎,以前就是你老妈太尊重你的意见了,才把你惯成这样的。苏燕是个好姑娘,家世又好,对你又痴心一片,妈再跟你说一遍,妈看人不会错,这次你甭想再跟妈打马虎眼了。”训完表哥,姨妈又严肃地转向我:“还有你鑫鑫,你妈今中午可是给我打电话了,你妈说了,过年一准回来给你订婚,不订婚就开始给你办手续去美国。你们这些孩子,看着主意大,实际上都是任性,都不成熟。” 我和表哥齐声叫起来:“姨妈!”“妈!” 苏燕端着一盘切好的柚子进来,惊讶地问:“子文,你俩怎么了这是,还没过年呢就跟林姨抢礼物了?” 我看看表哥阴着天的脸,连忙接口说:“嘻嘻,燕子姐不许帮我哥跟我抢啊。辛苦了,坐下歇会吧。” 表哥起身回房间,看也没看苏燕一眼:“我去检查一下行李和明早的机票什么的。” 苏燕端着盘子脸红了又白,旋即若无其事地笑着对姨妈说:“林姨,您吃柚子吧,这个维生素含量高。” 姨妈也假装没看见表哥的不快,吩咐说:“燕子去帮磊磊看看,有什么要收拾的没。今晚你别走了,明早好去送他。” 苏燕还站着犹犹豫豫害羞的样子,我赶紧说:“还是燕子姐细心,我看我哥这几天忙晕头了都,您就帮他看看东西齐备了没吧。” 苏燕冲我满意地一笑,跟姨妈说了一声:“那我去了林姨。” 我看着她飘然上了楼去找表哥,在心里暗叫一声:张子文啊张子文,也用不着等明年五一了,你的洞房花烛夜提前光临了啊哈哈~ 第七十六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还没等我幸灾乐祸完毕,姨妈老人家的‘哼哼’教导又开始了。顺利定下了表哥的婚期,对她简直是不亚于大功已经告成一样,似乎眨眼孙子也在望了,所以她的口气特别慈和:“鑫鑫,你跟你那姑娘也处了不老少时间了,她家什么情况还没仔细说给姨妈听呢。虽说你爸妈人在美国,不讲究这些,可你是姨妈从小看着长大的,有责任替你把把关。条件太差的孩子跟咱们家不般配。你给姨妈这就说说吧。” 我咧咧嘴:“姨妈!我哪个姑娘呀,没的事。我还小,还没考虑结婚呢。再说了,我哥也还没结呢,我等他结了再考虑也不迟。我妈老逼我结婚,她那是偏激,我就算想结婚也得有合适的吧,不然我随便跟马路上逮个姑娘就结婚了?那你们老人家也不担心我们的幸福嘛。” 姨妈给我说的笑起来:“瞧你鑫鑫,你哥怎么把这套话也教给你了?谁让你跟大马路上姑娘结婚了呀,呵呵,你哥不是说你有女朋友了,你还带她去跟你哥吃过饭吗?” 我挠挠头,打定主意先赖皮了再说。不是我真觉得跟小兰的矛盾不可解决了,或者是不承认她是我女朋友了,而是不敢承认。依我妈的脾气,知道了我跟小兰现在的情况,那是绝对跟表哥一个下场的。赖皮就赖皮吧,到时候小兰也不会怪我到哪里去。我笑嘻嘻地回答:“姨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身边一向女孩子多,那哪是什么女朋友啊,就顺便一起吃顿饭而已嘛。” 姨妈很怀疑地说:“恩?鑫鑫你撒谎?从你跟那个什么小兰姑娘好了以后不就没交过别的女朋友吗?” 我继续陪着笑:“看您说的,您不是知道嘛,我们别扭了好几个月了,最近没怎么见了。”说完不觉真起了一丝惆怅。小兰一直不给我打电话,我要不要给她主动打个电话呢?可打电话说什么呢,有些问题属于原则问题,我可以宠她娇她,但对于原则问题,我不想稀里糊涂。 也许是我脸上的这丝惆怅让姨妈暂时相信了我的话,她不再追问那个姑娘是谁,却又问起‘那姑娘’的情况,问我到底有没有意思跟‘那姑娘’处下去。我简直要胡编乱造到穿帮的时候,表哥出现在楼梯口喊:“如风,你不是要用网吗,我调好了,你来吧。” 欧买高,什么是救世主,看看我哥就知道了。我很严肃地看看表,哎呀了一声:“姨妈,我还有个报告得赶着写好了发回上海总公司。您也早点歇着吧,明早表哥不是要早走吗?” 表哥走下来坐到姨妈身边:“妈,今天您够累了。我给妈捶捶背吧。” 姨妈慈爱地捋捋表哥的头发:“妈不累。磊磊,你的东西都弄好了?燕子呢?” 表哥柔和地笑笑:“在洗脸呢。妈,今晚让苏燕陪您一起睡吧,我要跟如风唠唠嗑,反正我也睡不着,明天上了飞机再睡。” 姨妈很明显有点失望,可又不好说什么,只好无可奈何地答应:“这样啊,成吧。鑫鑫你俩也别太晚了啊。” 看着姨妈自己回房去了,我刷一下掐住了表哥的脖子:“张子文!你傻了!美人主动投怀送抱你不要也就罢了,你打算让苏燕记我一辈子仇啊你?” 表哥伸手推开我:“靠,没人性,早知你这样恩将仇报我才不来救你。――你少胡说了让苏燕听见,她那才该记你一辈子呢。” 正闹着,苏燕穿着表哥宽大的睡衣出现在楼梯上。她脸色绯红,眼波流转,艳若桃花,冲我莞尔一笑以后,深情款款转向表哥,柔声说:“子文,洗澡水我给你放好了。去洗洗睡吧。” 第七十七章 关心也需要有一种资格 我一看这架势,赶紧扯乎:“哥,那我写报告去了啊,……”我边退上楼梯边冲着表哥打了个‘好好享受’的口型,嘿嘿,反正苏燕背对我,啥也看不见。表哥的眼神简直要把我焚烧成灰才甘心,可惜,他的这满腔热火恰恰遇到了苏燕的柔情似水,所以我得以继续安全撤退。退到楼梯口的时候看见他终于在脸上对苏燕露出了一丝笑容,心里暗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 我在书房磨磨蹭蹭不出来。其实我这完全是多虑,表哥家的装修规格那不是一般的高,房间隔音相当好,我是不想乱窜出去不幸再次充当功率强大的电灯泡,那样的话,苏燕难免真的会记我一辈子,这个未来嫂子给我的感觉简直就是深不可测。并且依我看来表哥逃脱苏燕这温柔一关的可能性不大,毕竟是一年的分离呀,何况是姨妈暗许了的。从表哥又想到自己,我妈的脾气只有比姨妈更狠,她要真是回来了怎么对付呢,唉,难不成我也真的认命算了? 无聊之下到qq上看看竹青青在不在,黑的头像。调出那个号码我拨过去,电话铃声一声一声地响着,无人接听。奇怪,快10点了,竹青青哪里去了?打手机,关机。再打座机,还是无人接听。10分钟以后我失望地合上手机。也许是到lucy家去了吧。这个粗心的家伙,走以前关照了她多少次手机要充足电,就是记不住。 果然不出我所料,表哥没能来找我唠嗑。当我鬼鬼祟祟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居然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件错事一样深感不好意思。这不好意思到底是因为自己不够义气临阵把表哥推了出去,还是因为替表哥终于不能免俗而惋惜,久久也没分辨出来。 大约凌晨三四点的时候,我正睡得迷迷糊糊,门又悄悄开了。这次我索性翻个身,拿被子蒙蒙头,嘴里嘟囔:“求你了哥,你美完了我可正困着呢,睡去吧睡去吧,六点起床也不急。” 表哥一下子给我掀了被窝,揪住了我的耳朵,声音平淡地就像一杯凉白开:“困是吧,我这可有春药呢,要不?” 我乖乖地坐起来,拉亮台灯,苦着脸揉耳朵:“哥,半夜三更地你抛下苏燕跑我这来干吗?你冷淡啊?!万一苏燕说是我教唆的你你可得给我担着。” “我呸,你丫是越来越想死了是吧?苏燕在妈妈房间睡得好好的呢。” 我拼命压低嗓子狂笑:“装什么清纯呀哥,都几点了现在,噢,你美完了再打发人家去姨妈屋里,哼,我才呸呢,是不是现在后悔抛下美人出去一年活活受煎熬了?” “爱信不信。”表哥不理我的嘲笑,突然叹了口气,问:“如风,今天那个电话真是你同事打来的?” 我有点奇怪:“不是呀,是租我房子的那个人。怎么了?” 表哥的眉头在灯光下皱得成了一个发亮的疙瘩:“奇怪了……”表哥管自怔了半天神,摇摇头笑笑说:“哦,没事。如风,我怎么觉得你对你这个房客还真关心呢。” 我倒进被窝:“嘿嘿,是吗?”黑暗中莫名其妙地心跳在加速,我若无其事地学着表哥的口气:“跟你说过嘛,就帮了她点小忙而已,爱信不信。” 表哥显然并没有在意我的解释,他的自言自语轻得恰似微风中的一声叹息: “她说的对。――关心也是需要有一种资格的。呵呵。” 第七十八章 分别?开始? 我在被窝里伸伸懒腰:“哥,你说什么呀,你是被苏燕累糊涂了吧?什么资格不资格的,你想关心谁就去关心呗,难道还有人厌恶别人关心自己?” 表哥轻轻地笑了起来:“我是说即使别人不厌恶,你也已经没有资格去关心了――说了你也不懂。呵呵。”他给我掖掖被角,把一张光盘放在我枕头旁:“回去以后帮我把这个盘放到外滩的江里。” 我还没来得及问盘里面是什么,表哥已经站起身:“我的密码你破不了,别白费功夫。”在门边他停了一下回过头,台灯微弱的光照在他有些疲惫的脸上,一片萧瑟:“如风,关心就好好关心,祝你好运。” 表哥去机场的时候是苏燕陪着去的。我看着苏燕满脸满眼的幸福,对面前的别离浑然没有恋人间应有的悲伤,似乎这次别离反而是她幸福的起点。我狠狠地攥了一下表哥的手,嘴角朝苏燕歪歪。表哥淡淡一笑,什么也没说转身上了车。 晚上回家陪姨妈唠了一会嗑,借口要写报告我又躲进了书房。我把表哥的光盘放进机子试了试,果然有密码。对着这张盘我楞了半天。 航班降落在虹桥机场时已经9点多了。姨妈放下表哥报平安的电话,看着要走的我,眼圈红了又红,还好苏燕能言善劝,把她哄住了。刘璐璐在机场对我做了n多的暗示,最后看着我灿烂地微笑着转身进入安检,几乎要咬破嘴唇。我拖着箱子往外走,看着机场大厅灯火通明、人潮汹涌的繁华,猜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脸上悲喜表情里隐藏的故事,第一次对‘分别’这个词有了新的认识。也许,‘分别’只是一种生活的结束,但它更是另一种生活的开始。比如苏燕脸上洋溢的那种难以掩饰的幸福。 拖着箱子我下了出租。我没让车子送到楼下,一个人在凉凉的夜风里慢慢走着。在左拐回家还是右拐去竹青青那里看看的路口,我站了足足有五分钟。最后我听见自己说:“去吧。她病了――应该去看看。” 在楼下我看了看窗户,没有灯光。我踢踢踏踏上了楼,在门口掏出手机先打电话给她。座机还是没人接。手机关着。我在门口呆呆地站着,慢慢把手机装进口袋,准备下楼。转身下了半层,我又掏出手机最后打了一遍座机。在接近振铃完毕的时候,电话通了!我的心跳一下子剧烈起来,仔细听听又没了声音。这一惊非同小可,顿时各种不好的念头纷纷涌进我的脑海。我举着手机迅速跑回楼上,开始用力敲门,一边冲着话筒大声喊:“青青!青青!是你吗?说话!青青!” 在我急得几乎要暴跳的时候,听筒里传来了竹青青微弱而嘶哑的声音:“柳如风,……门没……锁……你……自己打开……” 谢天谢地,我没把备用钥匙放在家里。那次误闯以后本来是要把它交给竹青青,后来要去北京就给忘了。我掏出钥匙飞快地打开门。屋里又冷又闷,空气很不好,似乎一整天没开窗子的样子。卧室的门半开着,一丝微弱的灯光泻出来,半开的门在墙上投下了一个巨大的恐怖的影子。我打开门旁边的大灯,把箱子扔在门边,急急走向卧室。在门口我忽地一下子顿住,极力压抑着焦急问:“青青,我进来了,可以吗?” 竹青青撕心裂肺地大咳了几声,喘息着回答:“进来吧。” 我轻轻走到床边。看得出竹青青是费了好大劲才把半个身子从单薄的被子里抬起来努力靠在床头上,一头长发散乱着批在肩上,她的脸是火烧着一样的红,身子却在明显地打着寒战。我伸出手试试她的额头,‘呀’地一声惊叫:“青青!你怎么烧成这样了?” 竹青青的头无力地躲了一下,努力地露出半个笑容:“有点……感冒……罢了……我又没死……你……哭什么……” 第七十九章 悲歌 我几乎要暴跳了:“我哭?又不是我烧得要死,我凭什么哭?你这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笨女人,你给lucy打个电话叫她过来你会死吗?” 竹青青又无声地笑了一下,一句话也不说。这镇定一笑里包含的凄凉从容让我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我蹲下身子跪倒在床边,握住她伸在被外的那只手,把头伏在了床边。竹青青的手在我手里软得没有一点力气,却烫的吓人。这个烫人的温度警醒了我,我回身乱翻起床头柜。竹青青的脸色越来越红,她呼呼地喘着热热的粗气,有气无力地喊: “柳……如风,给我……拿点水喝……” 我抓起床头柜上空空的杯子冲进厨房,摸起暖瓶就倒,却发现是空的。提起另一把再试,还是空的。我打开冰箱,倒了一杯子酸奶端过去,送到她唇边。竹青青看看酸奶,头虚弱地摇了摇:“太凉了……我不能……喝凉的……” 我不解地问:“发烧的人都喜欢喝凉东西呀,青青你?” 竹青青闭了闭眼睛,再次微弱地请求:“柳如风……热水……” 我再次冲进厨房,在奶锅里放了很少一点水打开火大烧。折进卧室我看见竹青青指着墙角的一个盒子:“那里……应该……还有几片退烧药……” 我走过去急急打开,果然,盒子里除了一些标着序号的软盘还有一个小塑料自封袋,显然那是竹青青的出差备用药包,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几片创可贴,一板ppa,一板快胃片,还有几粒退烧大药片,一包消炎药和两包牛黄解毒片。我把袋子放到床头柜上,去厨房看水开没开。等我弄好水回来,竹青青正对着那个打开的盒子静静地流泪。我站在床边,轻轻唤她:“青青,水来了,吃药。” 竹青青回过头,虚弱地挣扎着要坐起来吃药。我叹了口气,伸手揽住她的腰把她扶起来。她本能地退缩了一下,显然无能为力挣脱,她咬着牙不出声,靠在我肩上把药喝了下去,然后贪婪地大口喝着水。我看着她把一大杯水一口气喝完,感到她的寒战似乎差了一些。等她喘息匀了一些,我要扶她躺下,她却期期艾艾地说:“……你去那屋呆会……不许出来……” 我莫名其妙地问:“干吗?” 竹青青的眼神烧的一片水汪汪,她低下头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回答:“我……叫你去你就去嘛……” 我瞪她一眼:“女人就是莫名其妙的一种动物!”气呼呼地进了书房。 书房里摆着竹青青的笔记本电脑,还连着网线,看来宽带也弄好了。我在桌子前坐下,看见桌上有几张纸,胡乱地记着一些数字和地名。我顺手拿起来给她整了整放到一边,无意在最后一张纸上发现了几句潦草的书写,是席慕容早年的一首诗: 不眠的夜 仍然太长 而 早生的白发 又泄露了 我的悲伤 我攥着那张纸在桌子上趴了一会,感觉似乎是刚才的紧张和忙碌让自己虚脱了一样。 第八十章 梦里花落两不知 我就那么趴在桌子上,听着竹青青气喘如牛地踉跄到卫生间,又踉跄回卧室,突然想起了表哥说的那句话“关心也需要有一种资格”。假如现在烧成这样的是小兰,别说她是去卫生间,就是要我在卫生间陪着她,我不是也可以做到吗?何至于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挣扎而只好旁观呢?我起身去厨房又烧上一大锅水,在卧室门上轻轻敲了敲。 竹青青似乎精神清醒了些,哑着嗓子说:“进来吧。” 我走进去,站在床前。竹青青的头发梳了,似乎还擦了把脸,刘海还是湿的。病态的红色遮盖了她的憔悴,她的眼神是火烧过以后的闪亮水润,她无声地笑笑,说:“柳如风,谢谢你,我好多了……你回吧。” 我梗过头不看她:“你管我呢――管好你自己再说。行不行啊你,要不我去叫个车子进来,送你去医院打针吧。” 竹青青虚弱地摇摇头:“没那么夸张……退了烧就好了……我吃这种药很管用的,没事。”她看看我,缓缓问:“你哥……走了?” 我点点头:“还走了?他人都到英国了――今晚我从那走以前他打电话回家了。你怎么回事,就烧成这样了?” 竹青青慢慢闭上眼睛:“我也不知道……我很少发烧的……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 我狠狠瞅她一眼:“被子这么薄还不开空调,你觉得自己很壮吗?”我去搬来椅子拆下空调的过滤网,洗刷干净以后重新安上,打开空调。 屋子里暖和多了。竹青青默默地看着我忙这忙那,一直不出声。当我把椅子拖到她床前坐下的时候,她为难地低声说:“我身上脏,不干净,……你离我远点,别传染你……你回吧,我没事了……” 我粗暴地打断她:“你真要死也挑个别的地方成吗?别害我,这是我的房子。少废话,有那力气自个养养精神。” 竹青青的眼泪哗地涌了出来。她咬着烧得发白的嘴唇,就那么不出声地淌着眼泪。然而这种清醒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她的呼吸越来越重,眼睛又开始迷迷离离,一眨眼她又昏睡过去了,摸摸头,烫得吓人。 我急躁地在床边乱扯着头发,去医院?这半夜三更地除非我打120.慌慌张张地打电话给lucy,关机了。我去拧了条湿毛巾放在她额头,她一激灵半睁了睁眼,拼命摇头,没办法我只好又拿下来。天啊,对付高烧病人的办法我就这么多了,怎么办?惶急之下我打电话给姨妈:“姨妈,发高烧的人怎么降温?” 姨妈被我问楞了:“什么?鑫鑫,什么发高烧?谁高烧了??”旁边传来了苏燕的声音:“林姨,我跟如风说吧。” 这个未来嫂子果然思路清晰,三言两语问明病情,果断地指挥我:“试试她出汗了没。开始出汗了就别挪动她了。6个小时以后再给她吃一片退烧药。对,消炎药也吃。纯粹感冒的话退了烧就没事了。对,给她吃点清淡东西,喝点粥也可以。废话呀你,你哥没告诉你吗?我本来就是个医生。恩,不谢。” 我按照苏燕的指示摸摸竹青青的额头,果然微微出汗了。我稍微定了定神,给她掖了掖被子,起身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可以弄给她吃。还好,找到了一小袋大米。我淘了一点米熬上,看看冰箱里还有一袋红枣,想必是竹青青爱的,就放了几个进去,准备她醒了能吃几口。 竹青青的汗不断地出着,一会就蹬了被子。我拿来一条干毛巾给她不停地轻轻擦着脸上的汗。忽然,好像靥住了一般,她的身子又打起寒战,开始高一声低一声地说起胡话来。 第八十一章 can you help me。。。 下半夜的时候竹青青终于安静下来,又猛出了一阵透汗,沉沉睡去了。我疲惫地仰靠在椅子上,使劲闭着酸涩的眼睛,终于也迷糊了过去。梦里似乎有人在拉我,真是奇怪,样子是小兰,声音却是竹青青。青青!我忽地睁开了眼睛。 不知什么时候竹青青把一床巾被盖在了我的身上。她半靠在床头,脸色蜡黄,头发却很整齐,看来她醒了以后又去洗了把脸。看我醒了,她缓缓背过身去,低声说:“连累你了,对不起。” 我揉着酸痛的腰和肩膀,活动着半麻的腿脚,问:“青青,你现在怎么样了?不行咱们去医院打点葡萄糖吧?” 竹青青的态度很坚决:“不去。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只好去胡乱洗了把脸,在厨房打开电饭煲热了碗粥盛进屋。都不知道这几天她正经吃过东西没有,吃别的估计也吃不下。她还是不回头,闷闷地说:“谢谢你,柳如风,放在床头柜上,过会我自己吃。” 我生气了:“竹青青!别这么讨厌成吗?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这么一副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董样子!” 竹青青果然被我说的回过身来:“你胡说什么!刚才我去洗脸照了照镜子,我……现在这个样子太难看了……” 我点点头:“那是。昨晚虽然烧着,脸色倒还好看点。” 提起昨晚,竹青青的脸色又泛起一阵微弱的红色,她看着我,咬咬起泡的嘴唇,问:“我……昨晚说梦话了没?” “说了啊,好多呢。”我递给她杯子叫她喝水。 竹青青不接,眼睛直直地盯着我问:“我……都说什么了?” 我把杯子放下,端起粥碗来拿勺子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没听清楚,就听见你喊宝宝了。吃吧,我昨晚熬的。刚温了下,正好吃,” 竹青青的眼睛微微地弯了起来,眼里是一抹柔和地苦痛:“恩,我梦见宝宝说她数学考试考了100分,要妈妈奖励她抱抱……”竹青青话没说完,眼泪直流下来。 我把勺子再往前送送:“知道宝宝盼着妈妈抱,就好好保养自己成吗?吃饭。吃了饭好再吃药。” 竹青青好一会才抬起头,她擦擦眼泪,默默地一口一口努力喝下了半碗粥。 看她实在喝不下了,我收拾起碗筷准备放回厨房去,手机却嗡嗡振动起来。一看,是姨妈家的号码,我赶紧接起来:“喂?燕子姐?噢噢,退烧了,刚喝了半碗粥呢。恩恩,知道了,谢谢你。谁发烧?……一个朋友。不是不是,真的。恩恩,有事我再找您。您哪,就替我哥先好好孝敬着姨妈和姨父吧。嘻嘻,燕子姐回见。” 等我从厨房回到房间时,竹青青正对着我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呆。我问她:“青青,你想吃什么水果,我去超市买点回来。” 竹青青似乎猛醒过来,脸却一下子红了:“……lucy去杭州她婆家了……我……我的那个……”她咬了半天嘴唇,低下头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嗫嚅道:“我下不去楼……你……你……你帮我买包……卫生巾回来……行吗?” 我的眼睛顿时瞪得铜铃一般,欧买高,我堂堂一个风流潇洒大男人家……去超市买女士用……卫生巾…… 第八十二章 答案在于把门打开 刚要拒绝,一看竹青青的头已经低得不能再低,脖子耳朵都红了,她内心的难堪可想而知。我‘唔唔’了两声,去书房撕了半张纸拿了笔给她:“……你写上……买什么样的……还有买多少。” 竹青青看见纸和笔,忽然急躁地要下床去书房。我伸手把她拦回床上,问:“干吗?那屋很凉,你不批件衣服?” 竹青青嗓子哑哑地带了哭腔:“哎,我有急事呀,客户还等我急复呢,好不容易弄上宽带,可从前晚就烧得稀里糊涂地没顾上……你让开呀,我死不了。我的手机呢?昏,我放哪去了?” 她在床头、被子里乱摸一通,最后还是从枕头底下翻了出来。看着没电的手机,她又虚弱地靠回床头,粗粗地喘气。我伸手在她眼前晃晃,问:“烧糊涂了?青青,我怎么看你张皇失措地,没有以前那么气定神闲了呢。” 竹青青的头上冒着微微的虚汗,她又看看手机黑黑的屏幕,满是自我嘲讽的语气里透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感伤:“是呀。有时候我都怀疑我有双重性格,一会觉得应该象佛家讲的一样要超脱,一会又不甘心,要去轰轰烈烈一番。”她仰头看着我,眼里的神情那么不可捉摸:“柳如风,我是不是很笨?” 我点点头:“你是够笨的,亏我早回来一天,不然你还真能把自个笨死。” 竹青青给我说的轻轻笑起来:“那倒不至于吧――120我会打的。不过烧死了这么多脑细胞,更笨了倒是肯定的。” 去超市的路并不远,我走了却足足有半个小时。离开了竹青青的视线,我的神经一下子虚脱下来。她整夜又哭又笑、喃喃呼唤的名字,不止一个‘宝宝’。而从她的胡话里,很明显这另一个名字并不是宝宝的大名或者其它。她叫他小雷。 我游荡在超市里,路过玩具专柜,不觉对着那些可爱的绒毛玩具发怔。竹青青原来有孩子了。而且孩子还会考试考100分了。那她干吗一个人跑来上海?为什么?为什么呀。我的脑子木得发疼。 在卫生用品货架前,我掏出竹青青写的那个纸条递给理货员,让她帮我拿出来。那个一头火红色卷毛的小姑娘吃吃窃笑着去了。我面无表情地推着这几包鲜艳的包装在超市里转了个圈,赢得了不少的注目礼,最后停在床品区。我买了一床厚被子和一条电热毯。 在超市门口我推着车子左看又看,希望也遇到竹青青说的那种三轮帮我拿东西。可是没有。好在被子并不沉,我只好一手提着被子,一手提着其他几个塑料袋慢慢走回去。这让我在路上显得更加惹眼。我费劲地上楼进门,却发现竹青青竟然又睡了过去,看来这场高烧真有点伤她元气了。我把被子打开,闻闻没有多大味道,就关掉空调给她盖上。空调开了一夜,屋子里太干了,竹青青的嘴唇是发皱地干着。 我把水果蔬菜放进厨房,打算熬点咸菜粥给竹青青。洗菜时发现楼上不知谁家晾在防盗窗上的抹布掉了下来,缠在了我家的防盗窗上挂住了,很是难看。我探出半个身子摘下来扔在了垃圾桶里。菜还没切,手机响起来。我看看,竟然是冯小兰。打开手机翻盖,冯小兰怒气冲冲的声音怎么听怎么近得有点奇怪:“柳如风,你在哪里?” 我皱皱眉头压低声音说:“小兰,我出差刚回来。你咋呼什么?” “我咋呼什么?你怎么不说说你作了什么?”冯小兰就像一头咆哮的狮子冲我呼啸而来。 我简直气晕了:“我作什么了?好,你说,我作什么了?” 冯小兰的声音似乎要一口吃了我:“你作什么了?想知道答案很简单,你把门打开,我来告诉你。”她唱歌似的念出了一个门牌号码:“10号408.” 第八十三章 眼睛看到的破碎 我冲到门口从猫眼看出去,果然,冯小兰正举着电话站在门口。靠,这个女人,竟然跟踪我!我啪一下关掉手机。换鞋准备出去跟她说。突然背后卧室门一响,竹青青神态疲惫地穿着睡衣走了出来,问:“柳如风,谁在门外说话?” 我眼都要绿了。正急急在脑子里搜索合适的词来尝试跟竹青青解释目前的状况,门外冯小兰又高声喊了起来:“柳如风,开门!” 竹青青的神色变了几变,非常狐疑地看着我,轻轻说:“找你的?开门吧。” 我硬着头皮打开门,冯小兰一步跨进来,充满敌意地上下打量着神色憔悴的竹青青,表情却突然轻松下来。我努力稳定着语调,皱着眉头问:“小兰,你怎么找到这了?” 冯小兰撇撇嘴,尖刻地说:“我还用找吗?你一个大男人,提着卫生巾,抱着被子满小区乱晃,谁看不见你?” 竹青青显然已经从冯小兰来者不善的目光和我俩的简短对话猜出了一切,她虚弱地招呼冯小兰:“这位就是柳如风的女朋友吧?是不是有点误会了――” “柳如风?叫的好亲切呀!哈哈”冯小兰大笑起来:“误会?什么误会?柳如风,那天晚上在小区门口我就亲眼捉到过你们一次,你还跟我大谈特谈什么信任,真她妈好笑呀好笑。不过我说你品味怎么越来越低了呢,人家金屋藏娇都藏个年轻漂亮的,你倒好,金屋藏一个老大婶――” ‘啪’地一声,我劈脸给了冯小兰一巴掌:“滚!” 冯小兰捂着热辣辣的腮,几乎哭都已经哭不出来,语速快得象爆豆:“柳如风,你敢为了这个老女人打我?还让我滚?你倒说说,她为什么要你去买卫生巾?!她怎么了就要你去买卫生巾给她?谁知道你们都做下什么了――” 我扬起巴掌又要打下去,身后竹青青一声痛苦地大叫:“不!”回身踉踉跄跄地跑进卧室关上了门。 我把冯小兰一把推出门,凶狠地低声吩咐:“回家去。你不是要答案吗?今天我回去给你全部的答案。” 门外冯小兰又哭叫了几句,随着单元里门不断开开合合的声音,她很快住了嘴,脚步声噔噔下楼去了。毕竟是年轻的女孩子要面子。我靠在门上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被努力压制的怒气顶得生疼。 紧闭的卧室里传来竹青青压抑的低声哭泣,我双脚几乎要发软了。我按下lucy的号码,谢天谢地,通了。我努力装出正常的声音问: “lucy,是我,我回来了。你最快能什么时间赶回青青这里?得明天上午?噢。她病了,发烧着。这样啊,那,你尽量早点回来看看她吧。” 我在卧室门上轻轻敲敲:“青青,对不起。我已经叫lucy早点回来了,可她说婆婆今天生日,她最快得明上午才能回来。我先回家去一下。我买了八宝粥了,还有鲜奶。你饿了先自己弄点吃吧。我走了。” 我提着箱子飞速回到家。冯小兰没在。打她的手机连续两遍没人接。我合上手机,忽然觉得浑身轻松了许多,呵呵,终于我不欠你什么了。我倒在床上,香甜地蒙头睡了过去。 睡梦中感觉胸口越来越闷,似乎被人紧紧压住了一样。同时有冰凉的液体滴在脸上。我一惊,忽地醒来。睁开眼,冯小兰正趴在我身上呜呜地哭。 第八十四章 分手快乐 我伸出手摸摸她的脸颊,温柔地问:“小兰,还疼吗?” 冯小兰的眼泪却收住了,她的眼睛里是一种害怕的绝望:“如风,你……真的决定了?” 我依然温柔地问:“决定什么?” 冯小兰的嘴唇开始哆嗦起来:“你从来没在我们关系好的时候对我这么好过,――你以前只有在要跟我分手时才会这么温柔地说话……” 我叹口气:“小兰,那你知道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分手?” 她的眼神又开始狂乱:“难道你真的为了那个女人?” 我忽然笑起来:“小兰,我怎么觉得你的眼里有一种杀气呢,以前怎么没注意过――随便你怎么想。我不作解释。假如你认定了是因为她,那你就去那么认定好了。” 冯小兰霍地站了起来,拼命咬着嘴唇:“柳如风,你知我今天亲眼看到那一切以后,被你当着那个女人打了以后,还能主动回来找你,实在是因我爱你太深。本是只要你一个好好的解释,我就会对你承认我今天的不对。然而你既如此说,再留下去岂不是我太贱。好,分手就分手,”她啪地拍下房子的钥匙和信用卡: “看好了,卡上的钱我是用了一部分,可都是花在你身上了。从今天起,我们对面不相逢。”她走到卧室门口,再次回头一笑,笑容里一种说不出的邪气:“柳如风,分手快乐。我希望你不要后悔你今天所作的一切。” 我从床上坐起来,迎着她钉子一样的目光点点头:“是呀。你是亲眼看见了。我是打你了。可你是当事人吗?你知道为什么是那个样子吗?你骂我也就罢了,可你是用那么恶毒的语言去伤害一个病得要死的女人。分手快乐,假如上天注定我要为我今天的作为付出代价,我会很高兴那个来实施上帝意愿的人是你,而不是别人。” 冯小兰的脸色红了又白,终于决绝地甩门而去。 阴阴的天空下越来越凉的寒意悄悄地渗透着每一个毛孔。我起身去浴室冲了个热水澡。坐在床沿擦头发时我一直看着冯小兰放在床头柜上的钥匙和卡。我看着,脑子里回响起了罗大佑的那首歌: 姑娘你不要说/你永远爱着我/爱情这东西我明白/可永远是什么? 我叹口气,把钥匙和卡慢慢收进抽屉。 再次去竹青青家的时候,已是将近傍晚。在敲门的一霎那,我觉得举起的手好沉重。冯小兰的话太恶毒了,我原是要帮她,却带给她如此的羞辱和伤害。我该被原谅还是被痛恨? 出乎我意料之外,门很快开了。竹青青的脸是纸一样的白着,她默默地开门,默默地走到书房的沙发坐下。我低着头站着,好久好久慢慢蹲下身子看住她失神的眼睛,缓缓说:“对不起。” 竹青青的眼里是失神的空白,她的嘴唇上是一道咬出的血印: “柳如风,我看上去真的很像个妖,而且是那个想成为神的妖吗??” 第八十五章 想成为神的妖 “青青,”我一字一句慢慢说:“你从来就不是那样的女人。我替她向你说对不起。” 竹青青看着我不说话,似乎要看出我话里的真假。她的目光令我觉得有一种恍惚的熟悉,似乎是看着我,又分明是透过我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半天她慢慢站起来向厨房走去: “世人都只知诅咒妖,岂知妖也不是人人都做得来的呢。何况是想成神的妖……先吃饭罢。” 竹青青煮了一锅滋味很正的瘦肉皮蛋粥。我炒了一个清淡的青菜,又摆了两小碟咸菜。竹青青很认真地喝着粥,看得出是努力想要自己快点恢复元气。我预感到她平静外表下的决断,不由得暗暗担忧。 果然,饭后收拾完毕,竹青青把我叫到书房。她打开笔记本,屏保上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扎着两个朝天辫,上门牙少了一颗,甜甜地笑着,一看就是竹青青的翻版。竹青青看着照片柔软地笑,可分明笑容里都是心碎的泪。 “这就是宝宝。她跟着她爸爸和爷爷奶奶了。”她回头看着我,长叹一声:“你女朋友那么骂我,难道她不知道我只是租你的房子住?” “不知道。”我摇摇头:“她不知道这房子是我的。”我看看她疑惑不解的惊讶神情低下头:“上海这地方的房价你该是知道的――妈妈不许我招摇。” 竹青青惊讶地简直是无法相信:“我倒是听过很多在上海由于房子生出的故事……唉。我看她对你倒确实是痴情一片,看这个份上你别难为她了。她误会了而已,你还当着我的面打她,难道你不知道女人最忌讳什么吗?” 我疲惫地说:“知道。但是我们的问题不是因为你而起。今天只是个导火索而已。” 我把我和冯小兰之间的故事原原本本地讲出来,她拼命几次要打断我:“不要说了。柳如风,你不要说了。这是你的隐私――隐私,你知道吗?不要说了!” 我恼怒地说:“我偏要说!你不爱惜自己我管不着,可是你想我会糊里糊涂就这么让你背个妖精的罪名吗?” 竹青青怔怔地看着我,突然扭过头,口气却是斩钉截铁:“放心。在你面前我不会有任何压力的。你本该就是我的一个小弟弟。” “小弟弟?”我气坏了,故意使坏:“拜托别用这个词成吗?听着犯别扭。” 竹青青回过神来,又气又笑地敲敲我的头:“你还真有点淘气――”她重重叹口气,很认真地看着我:“回去跟她好好解释解释吧。人是需要沟通的,我不认为谁天生就是谁肚子里的蛔虫,误会多了会伤人的。记住了?” 我泱泱地回答:“青青,别跟我打马虎眼,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打定什么主意了?” 竹青青随随便便地看我一眼:“你照我的话去做就没事。回吧,你不要写出差报告吗?lucy明天回来就会来看我的。我觉得太累了,想早点歇着。” 我拒绝:“不回。万一你再跟昨晚一样烧得不省人事呢?就讨厌你动不动就赶人走,跟我一老虎似的。难道我就能真的吃了你?就算能吃我也不吃你这样烧得发酸的。――不走。今晚我睡书房。” 竹青青皱起眉头:“傻孩子,你非把自己也弄发烧了才算吗?书房没空调,也没被子,你想冻死?” 我叫起来:“你敢叫我孩子!――你小看我!――可恶,竹青青,你不要太过分了!反正lucy回来以前我不会走。” 第八十六章 夜曲 竹青青皱起眉头:“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你的出差报告怎么办?” 我得意地指指沙发角落的笔记本包:“喏,我的笔记本在这里呢,刚才走的时候忘了拿。” 竹青青很认真地看着我:“柳如风,我认为你现在应该和你女朋友在一起。她现在需要你,这一点很清楚。” 我打开包拿出笔记本,插上网线,用行动宣告这场争论的结束:“她回家了。――你不是说那是我的私事吗?那你别管成吗?我又不是个孩子,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情。” 这句话让竹青青的脸色好一阵苍白。她摇摇头,接过我递过来的空包放在沙发上,看见了包里的那张光盘,随口问:“你有什么好的牒片给我拿几张过来看看吧,老躺着头越来越晕,得起来活动活动。” 我回头一看,正是表哥给我的那张光盘,说:“那是我哥的盘,他走以前给我的,让我放外滩的江里去。还设了密码――我猜是跟他以前女朋友有关的东西。” 竹青青低头看看那张盘,脸色很灰败:“好好的盘扔江里干吗?崩理他。” 我笑了:“是啊,我才不会听他的呢。万一哪天他后悔了再跟我要,我去哪片儿江里摸出来给他呀。” 竹青青也微微笑了:“瞎说了,你哥这样的人做事怎么会后悔呢。――昨晚打电话过来的那个是你嫂子吧,她怎么知道你这有人发烧了?” 我挠挠头,不好意思地承认:“呃……我看你烧的那么厉害,叫你也没反应,吓坏了……找lucy关机了,就问我姨妈来着,燕子姐正好在,就告我怎么办了――她是个医生。” “哦,”竹青青慢慢站起身:“原来这样。我也没料到会这么丢分……害你担心了,对不起,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我不高兴了:“青青你干吗老这样呀,除了赶人走就知道说对不起,烦不你?以后少这样,我烦那些唠叨的女人。” 竹青青走到窗前掀起窗帘一角看着窗外:“这就叫唠叨了?――对了,你怎么不叫她嫂子叫燕子姐?她一定很漂亮吧?――对你哥好不好?” 我得意洋洋地夸口:“当然。做我哥的女人不漂亮行吗?――据我姨妈说她家世也很好,特合适我哥他们家。她对我哥嘛,嘿嘿,”我坏笑起来:“这我可不好说……反正她都老住我哥家了,我哥走的那早上就是她去送的他。” 我啪啪地打着字,一边上网搜出那晚在酒吧听的那首歌《24楼》放起来。竹青青打了一个大喷嚏,从窗帘里面钻出来,灯光下她的脸色白的很难看。看我又紧张起来,她摆摆手:“没事。你那个医生嫂子没告诉你吗,打出喷嚏来就说明感冒快好了。――你怎么听这首歌?” 听竹青青这么一说我放下心来:“我在我哥家听他听过,在酒吧他又点了这个歌。” 竹青青从桌上抽了一张面巾纸擦了擦眼睛和鼻子,走出书房以前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留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你哥最爱的应该是《夜曲》吧――那是献给死去爱人的一首歌。” 夜曲?我打开百度搜出了这首歌。 为你弹奏萧邦的夜曲/纪念我死去的爱情/跟夜风一样的声音/心碎的很好听/手在键盘敲很轻/我给的思念很小心/你埋葬的地方叫幽冥……/为你弹奏萧邦的夜曲/纪念我死去的爱情/而我为你隐姓埋名/在月光下弹琴/对你心跳的感应/还是如此温热亲近/怀念你那鲜红的唇印…… 听着jay伤感的喃喃低诉,我的心慢慢跟着沉了下去。 第八十七章 失眠与爱情无关 这一夜竹青青没有再烧得那么人事不省,可还是有点低热。也许是警觉有我在,这一夜她也没说什么梦话。我在书房里隐隐听见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很晚才入睡。在凌晨的时候,迷迷糊糊中我又听见了她低低的抽泣声。侧耳再听,声音又没了,我自己也糊涂起来,难道是我自己做梦了? 醒来的时候竹青青已经做好了早餐。她的神色愈加憔悴,整个眼圈都是黑的,眼泡却肿着。我洗完脸出来,她淡淡地招呼我过去吃饭。我不满地数落她:“青青,你怎么回事这么倔嘛,你等我起来做早饭会饿死吗?看你这么不知道保养,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过来?” 她无声地笑笑,低头给我盛粥:“我睡不着。可能那两天发烧老睡着睡多了。” 我研究地看着她:“青青,我说句话不怕你恼,有些事情该放下就放下吧。” 竹青青头也不抬,淡然一笑:“失眠与爱情无关。”她把粥碗放到我跟前:“尝尝好吃不?我看你昨天买了肝尖,就拿咸鸡蛋煮了点粥。都说肝能明目,你要觉得好喝就多喝点。” 我尝了一口,点点头,大口吃起来,一边表扬她:“青青,你还真有点厨艺天才呢,哈哈,好吃。” 竹青青不以为然地看我一眼:“这就算厨艺?别哄我了,饿不死就算。快吃,吃饱了你就回吧。lucy给我短信了,她坐的早车,呆会也就该回来了。” 我恶狠狠地瞪着她:“讨厌,又赶我走。” 竹青青被我瞪得笑起来:“你别这样子凶呀,你不回去找你女朋友去?昨天是你不对,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该动手打她。去说几句好话暖暖她的心吧。” 我梗过头:“你管我呢。竹青青你给我记着,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你以后不许再提这件事。” 竹青青皱起眉头:“柳如风,你脾气也不小呀,臭脾气。男人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说句软话就能小了?就能少块儿什么了?不就是个误会嘛,什么事说开了不就结了?” 我泱泱地回她:“总之这事不用你管。吃你的饭罢。” 然而饭后我还是被竹青青催促着出了门。看得出她也有回避被lucy撞见的意思。真不明白这世道都怎么了,难道孤男寡女在一起就一定有是非?谁tm以后再跟我废话什么男女之间可以存在纯洁的友谊我就跟谁急,瞧竹青青就是个例子,她分明是牢牢记住了冯小兰的教训,从此凡事都要早早防患于未然了。 回到家我打电话叫来小时工,把屋子扫了一遍,衣服也洗了晾上。自个收拾书房的时候,我看见台机旁边的相框里摆着一张冯小兰的照片,甜甜地笑着。我拿起来仔细擦干净,叹口气,又轻轻地原地放回去。怔了一会,想着竹青青要碟片解闷,我找来移动硬盘准备把台机上储存的几部片子拷下来带给她。 机子启动完毕,我忽然发现qq的小企鹅在自动旋转登陆着。定睛一看,天,是我那个没用过几次就被竹青青拉黑了的qq号码! 我颤抖着手打开和竹青青的聊天记录,果然,一句句不堪入目的话呈现在我面前。我把冯小兰的照片收了起来,趴在桌子上哭了。 亲爱的小兰,别怪我,是你自己一次次的猜疑和嫉妒亲手葬送了我们的爱情。 第八十八章 不速之客 周一上班以后就是例会。peter在会上宣布了两个消息:一是关于北京分公司的总经理一职,人选将在北京、上海、广州和大连四个分公司的骨干之间竞选产生;二是因为原公关部经理卢小姐已是一个准妈妈,授意人力资源部招聘一名新的公关部经理。看着公司各位骨干对我投来的含义不明确的目光,再想想刘璐璐他们的奉承,我的疑问似乎得到了答案。我正襟危坐,不动声色地做着会议记录。忽然peter转向我:“n,请你就北京分公司的调研情况作个报告。” 我吃了一惊。行前peter并未特别交代要调研哪些方面的内容,而以往的调研纯粹就是下去休假呀,老狐狸忽然将我一军,是何用意?幸好在竹青青家那晚,为了等到晚一点照看她会不会再发高烧,出差报告被我反复修改得非常条理。我不慌不忙地拿出报告,从市场、运营、发展几个方面有条不紊地一一做了汇报。peter紧皱眉头严肃地听着,不时在他的精致记事本上划上几笔。等我发言完毕,他眉头皱的简直成了一个疙瘩,语气非常严厉:“n,michael离开北京分公司时带走了多少公司客户资料、商业机密?这个问题你怎么没做调查?” 我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老狐狸这是什么屁话,要调查michael跳槽这样的大问题那要找公司的律师组,何况出发以前你压根就没明确要求调查呢。我合上笔记本,镇定地回答:“对不起,董事长,按照公司规定,类似问题由公司的法律顾问组处理。关于这个任务我没有接到任何人的通知。” peter的脸色依然非常冷峻。同事们开始悄悄互相交流各种表情的目光。我看着peter,预感到一场不寻常的暴风雨即将降临到我的头上。 此后一连两周,我被peter以‘让客户得到被高度重视的感受’的名义不停地派出去处理公司各种历史遗留问题,我在客户面前装得比孙子还孙子,几乎磨破了嘴皮子,脸皮也练得越来越厚。当从最不合作的一个大客户那里挨了一通臭骂回来以后,peter吩咐秘书小姐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他的表情是惯性的优越,居高临下的仁慈清晰地刻在他的脸上,跟争夺中国区总部时的嘴脸大不一样,怎么看怎么假的让人恶心:“n,这些日子受了不少辛苦吧?” 我淡淡地笑,不卑不亢:“谢谢董事长的体恤。为公司鞠躬尽瘁是应该的。” peter打了个哈哈,不咸不淡地揶揄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哪。好,继续努力吧,公司不会亏待你的。”鬼才信,我暗骂一声。老狐狸分明是在想法设法打击我的威信,难道他真的就肚量如此之小,怕我就势爬起来?还是另有原因呢?我闷闷地想不出个头绪。在快下班的时候,意外地收到了竹青青的一条短信。这令我有点诧异。从那次病后她的话简直就是金贵的要命,从来都不跟我罗嗦,出差期间我给她打过几次电话,她也顶多说句‘没事。挂了罢’而已。打开阅读,两句话:该交房租了。这周末有空过来收。 我悻悻地合上手机。什么人嘛,连句客气的问候也没有。 下班以后我推掉同事们的邀请闷闷地赶回家。在岔路口我拐上了竹青青家的方向。厨房里亮着灯,那种从来没注意过的黄黄的灯光忽然第一次给了我温暖的感觉。这种感觉,难道就是家的味道?也许,我真的到了结婚年龄了? 乱七八糟地想着上了楼,敲了敲门。开门的不是竹青青,是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他看看我,冲厨房喊:“关筠,来客人了。” 我的眼角在这个男人身上扫了三秒钟,得出了三个结论:一、跟我差不多年龄;二、长得样子不坏,比我风流倜傥英俊帅哥柳如风也就差了那么一点点;三、看来跟竹青青关系不很远。 这是谁? 竹青青系着围裙从厨房走了出来,看见我微笑着招呼:“柳如风,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你可真有口福,来,开饭。” 第八十九章 笨蛋说的就是你 我仔细看看竹青青,经过两周的休养她的脸色慢慢恢复了过来,长发被她用卡子盘在了头顶,黑色的毛衫和休闲牛仔裤的家居打扮,衬托得她的身材修长而利落。我冲她笑笑,故意大声说:“瞧你说的,我怎么觉得就跟蹭饭来了是的――下次来我先打电话问问,家里要有客人告我一声我就不来打搅了。” 竹青青停下摆菜,站直身子看看我,白了我一眼,回头看着那个男人,介绍:“柳如风,这是张宇,我的一个朋友。张宇,这就是我房东,上次高烧差点报销,被他从鬼门关拖回来的。” 我更不乐意了,靠,什么话,他是朋友我就一房东?我伸出手:“房租。我还有事,马上走。” 竹青青惊讶地看着我,没料到我这么邪门,有点不知所措。那个男人皱了下眉头,拿出皮夹,问:“多少?我给。” 顿时怒火一下子窜了上来,我忍不住刻薄道:“有没搞错呀张先生,我的房子是租给这位女士的。”我转头锋利地盯着竹青青:“1500.拿来。” 竹青青窘得几乎要哭出来,她一把把那个皮夹推了回去:“张宇,你这是干吗?”她看看我,白着脸进卧室拿了一个信封出来递给我。我接过来打开一张张数清,15张。我冷笑一声转身就走。竹青青在背后叫:“柳如风!吃了饭再走,成吗?” 她话里的求恳绊了一下我的脚步,然而我终没回头。回到家我把那个信封狠狠地摔到桌子上,倒在床上呼呼地喘粗气。电话铃响了又响,我懒得搭理。然而它一直响个不停,吵得我更加烦躁。我抓起来冲着话筒恶叫一声:“喂!” “鑫鑫,你在家啊?你个孩子在家怎么老不接电话?”话筒里传来了妈妈的一通数落。 我头都大了:“老妈,我刚进门嘛。您又有什么指示?” “少跟妈耍贫嘴,下个月妈妈要回国谈一个大客户。你的事情怎么样了?你爸爸最近身体也不太好,希望你早点来美国接管他的业务,我们商量过了,这次回国就开始给你准备手续问题了。” “爸爸怎么了?”一听妈说爸爸身体不好我急得赶紧问仔细:“上周我打电话过去爸爸还说很好嘛,怎么回事?” “你爸爸哪舍得让你为他担心呀傻儿子,你要有一半体谅父母的心也好了。”妈妈又反复地唠叨了大半个小时,主题只有一个:要么有中意的姑娘赶紧结婚,要么去美国接管老爸的业务。挂上电话我狠狠地揪着头发,靠,柳如风啊柳如风,三个星期以前你还对表哥幸灾乐祸,现在倒好,你可比表哥惨一千倍了,至少人家已经美人在抱了呀。 八点多的时候竹青青的电话打到了手机上,我故意等铃声快响完了才接。竹青青偏偏沉默着不说话,终于我沉不住气先说话了:“不说话打什么电话呀。房租加收了500,你从下个月里扣出来好了。” “柳如风,你这个自以为是的笨蛋,跟你那个笨蛋哥哥一样!”竹青青很清晰地开口。 “哼,我不是笨蛋,我是房东。”我气呼呼地驳回。 竹青青气笑了:“说你笨蛋你还不服气――你纯粹就一个任性的孩子。我不说你是房东我说什么?就这么个称呼就把你气得饭也不吃了?” 我赌气:“我吃不吃饭与你何干?” 竹青青的声音里夹了一声低叹:“他走了。你过来吧,我给你做的炒米线。”啪的一声,她扣了电话。 第九十章 补偿 磨蹭了半天,我还是从信封里取出来10张,拿着剩下的5张出了门。今晚确实是心气浮躁得厉害,这突然加的500块房租一定伤了竹青青的自尊。唉,不知道她会怎么看我? 还没敲门门就开了,竹青青白我一眼,什么也没说,进厨房端出了香味四溢的炒米线和一碟芝麻盐拌的菠菜。我看看,问:“多收了你500块,就给我吃这个?”拿出那个信封放在桌上。 竹青青看都没看那个信封,紧皱着眉头凶我:“你这些毛病也都是跟你哥学的?人不大毛病不小,为一句话就至于这么邪乎吗?吃饭,就这个。别的我们都吃了。吃完了我再跟你算帐。” 我想说不吃,可肚子里的咕噜声让我很没面子。竹青青看着我讪讪地面红耳赤着,噗哧笑了一下,口气变得柔和起来:“真是个孩子……吃吧,看你头发乱糟糟的,吃完饭我给你洗个头发补偿一下吧。” 我的心理终于得到了平衡,顺势下台阶:“那还差不多――不许反悔啊,我这阵子头疼事够多了,可经不起你再来一轮打击了。” 竹青青没说话,给我端过一杯水,静静地坐在我旁边,看着我大口吃饭。她的眼神很柔软,有点恍惚,灯光下亮晶晶的,看得我不好意思起来:“青青,看我干吗,我脸上是不是写着‘包租婆’三个字?” 竹青青哗地笑出声来,摇摇头去卫生间打开水龙头试水去了。 竹青青的手指很柔软,揉在头发里非常地舒服。她小心地按摩着头顶的穴位,一边吩咐我不要睁开眼睛,免得洗发水溅到眼睛里。我使劲闭着眼睛,心跳得象只小兔。洗完头发,竹青青仔细地给我擦干,又吩咐我坐在椅子上,给我捏了捏发僵的肩膀和脖子。等到她一声‘好了’停下来时,我的头感觉轻松了很多,不禁长长嘘了口气,笑着说:“青青,头舒服多了,劳驾你,再补偿一下吧,我要喝杯啤酒。”――刚才走以前我看见她在桌上摆过两瓶啤酒。 竹青青讶异地看着我,撇撇嘴:“你还真爬上来了呢,摔死可别怪我。” 笑着起身去倒了两杯啤酒进来,递给我一杯,自己拿起一杯,看着我:“说吧。是什么事?” 我看着酒杯,不抬头:“什么什么事?” “刚才我打电话问lucy了。最近你到底遇到了什么问题?”竹青青很认真地看着我。 我喝下一大口啤酒掩饰我的失意,不想把公司那些破事讲给她,害她跟着不快。然而她却不肯放过我,直直地追问:“说。什么事?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断,没有窝心事你不是那种胡乱发脾气的人。还不说?小样,孩子就是孩子,耳朵不怕揪了?” 天啊,她居然毫不含糊地跟表哥一样直点我的死穴――伸手揪我耳朵――我简直气坏了:“谁是个孩子!少看不起人!哎,松手啊――你松手嘛,我说就是了。” 竹青青很认真地听完我的大致陈述,眉头慢慢结成了一个疙瘩,她看着我,缓缓地说:“lucy只说你在公司里不太顺心,没想到是这样。”她看着我问:“peter以前不是对你很好吗?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好?好他个大头鬼。”我闷闷地说:“好也是假的。鬼子对雇员,从来都是用得着就安抚,用不着就贬斥。不说那些破事了,青青,你的工作找的怎么样了?” 竹青青理都没理我的问题,她咬了咬嘴唇,最后很谨慎地问道:“lucy说你们公司要换公关部经理?你知道正在考察的新人选是谁吗?” 第九十一章 床上分开,床下面对面 我摇摇头,又喝下一大口啤酒:“不知道。招人那是人力资源部的事情,跟我们销售部不交叉。再说我最近老出差,也没时间注意那个。” 竹青青的脸色连变了几变,非常惊疑地看着我:“你真的不知道?” 我奇怪地看着她:“这还有什么值得撒谎的?不说这个了,青青,你的工作到底怎么样了,你打算在哪一行发展?” 竹青青的脸白了:“我的天……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你为什么没去――没去找你女朋友道歉?” 我看着她更加奇怪地问:“你说什么呀青青,怎么提起小兰来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竹青青白着脸,伸手捋捋我的头发,就像在疼惜一个受了欺负的孩子。我刚要抗议又拿我当孩子看,却听她低声喃喃: “小兰?天啊……柳如风,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她的脸色白得盖过了啤酒带来的一抹红晕:“lucy刚才吞吞吐吐地告诉我,她听人力资源部的同事说,你们公司新招的公关部经理叫冯小兰。” 冯小兰?? 我的头嗡的一声。 竹青青看着我,一副很后悔、很自责又满腹心事无法出口的样子。就这么静默了半天,她嗓子哑哑地道: “柳如风,对不起。没想到我这不合时宜地病了一场,却给你惹出这么大麻烦。你约你女朋友出来吧,我要当面向她解释。” 我摇摇头:“没这个必要。生病又不是你愿意的,何况你根本就没错,解释什么?这事跟你没关系,听清楚了吗?” 我跟竹青青告辞的时候她的眼里还是包着一圈的眼泪,她就那么抿着嘴唇白着脸站在门口怔怔地看着我下楼,仿佛是一个无意中犯下弥天大错的孩子,我第一次从她一向的倔强和隐忍中看出了无助和迷惘。 走在路上,夜风冷冷地吹着,我的头脑似乎清醒了许多,这才把刚才的消息认真地拾起来,并且记起了一个细节。我并没有告诉竹青青关于小兰和peter的任何话,她为何会突然提起招人这件事?难道是从lucy那里听到了什么却不方便开口告诉我?冯小兰去了公司?公关部经理?这么快?公司里为什么没人告诉我这个消息?巧合?故意? 不,我始终相信冯小兰对我的那份感情,虽然临别那天她的话很狠,我总觉得是她的一时气话。不,绝对不会跟小兰有关系的。以前我们忌讳同事不在一个外企上班,现在我们的爱情完了,她去公司也很正常呀。我凭什么怀疑她呢? 回到家,我从抽屉里拿出冯小兰的那张照片看了很久。当我拨通她的电话的时候已经十二点整了。电话响了很久她才接,话筒里传来嘈杂的噪音,夹杂着含混不清的乐声。她的声音还是那么甜美,却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狂野: “喂?谁?大声点,我在酒吧,听不清。柳如风?噢噢,柳经理呀,是的,我必须这么叫您,因为我下周就去公司正式报道了。哈哈,过奖。peter老早就邀请过我好几次了。我以前没告诉您?您堂堂柳经理多忙呀,哪有时间听我告诉您什么,哈哈。对,这次是我主动给他打电话问他还需要不需要招人的。您听谁说的?噢。放心吧您,我绝对不会对您纠缠不休的,哈哈哈。ok,公司见。88.” 原来如此。呵呵。现在我闭着眼都能解开当初peter在会上宣布的那两个消息的来龙去脉了。那么此后我遇到的一连串事情也都有了注解了。命运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打死我也不会想到,我和冯小兰,从床上分开以后,却要在公司面对面了。想到最后这句我轻轻笑起来,笑过了以后却发现脸上有热热咸咸的液体流进了张着的嘴角。 第九十二章 我不要你关心 我关掉手机,祭出我的疗伤圣法:蒙头大睡。自从我用这种方法自疗好蓝蓝之伤以后,我就已经自信世间没有我不可渡过的难关了。好吧,亲爱的小兰,是我欠你的,那么,就让我坦然地偿还你吧,只要你开心。 这一睡我睡了一天两夜,直到被饿醒。醒来的时候头有点摸不着北,还在下意识地回想着梦里的种种混乱。我努力地揉揉眉头,下床刷地拉开了窗帘,随即被窗外的阳光刺得眼睛立即紧闭起来。这才觉得屋里冷得厉害,空调早不转了。我去浴室把水调得热热地,冲了个名副其实地热水澡,才感觉刚醒时的恍惚完全消失了。 我坐在床沿擦着头发,琢磨去哪吃点东西,或者该找赵强去喝点酒,这丫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了我都在出差路上。打开手机,一串短信铃声接连不断地响起来,是竹青青的: 柳如风,开机给我回电话。 柳如风!你跑哪去了,还不开机?? 柳如风,你怎么了,拜托你开机啊! 看时间,是在我大睡的那段时间,最后一条是在今天凌晨4点,忽然就有些什么东西热热地模糊了眼睛。正要给她回电话,手机吱吱地叫起来,她打了进来。我的手轻颤着按下接听键,她柔婉的声音里满是压制不住的焦急: “柳如风!你怎么回事关机这么久? 你怎么了??” 我轻轻说:“青青,我没事。我在家,睡觉来着,刚起。” 竹青青的声音一下子放松下来,却带了哭音:“柳如风,你不能跟你……你不能也这样吓我,什么也不说就关机失踪……” 我柔声安慰她:“青青,我大概是连续出差太累了。没事啊,我没事。” 竹青青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又沉默一会,恢复了她的淡淡:“柳如风,我要见冯小姐。” 我一口回绝:“青青,这个问题我说过了,不想再跟你说第二遍。”不等她再说什么,我急急说:“我跟哥们约了出去喝酒,再联系吧。回见。” 我在避风塘的大堂几乎饿成纯真空,赵强那丫才匆匆赶来。看我有气无力恹恹地歪在沙发上,丫还知道向我客气了句:“嘿嘿,给老婆弄饭来着,嘿嘿,我还没告诉你吧,姚娟怀孕了。”他伸出2个手指头在我跟前晃晃。 我勉强撑起身子一边招呼服务员上菜,一边恭喜他:“恭喜啊,你丫火力不小呀,那边要死要活地舍不得网恋,这边就争分夺秒地把老婆肚子里种上了?” 赵强嘿嘿地笑着,眨巴着他那双幸福洋溢的小眼睛:“姚娟想要个孩子嘛,嘿嘿。对了,前几天她说在淮海路伊势丹那看见你那冯小兰了,你们……最近有状况?又冷战?” 我摇摇头:“哪呢,我跟她以后合作的空间可大着呢,她到我们公司上班了。”我舀上一碗鸡汤跟饺子,埋头大吃起来。只见赵强把举到嘴边的筷子啪地拍到桌子上,大吼一声: “靠,这骚娘们,竟敢真地给你戴绿帽子??怪不得姚娟说她看见她跟一挺高的外国老头一起,她凭什么这么对你??” 我捡起筷子塞到他手上:“吃饭。饭也赌不住你丫嘴怎么的?不吃回家接着伺候你老婆去。” 第九十三章 我爱了没有 赵强接过筷子,没用它来夹菜却拿它去点我的脑门,气得说话都开始结巴了:“你你你……你打算就这么认栽了??” 我冲他翻翻白眼:“靠,你丫不吃也别耽误我吃成吧?我都48小时守嘴如玉了,拜托叫我先喂喂它成吗?” 赵强气急败坏地收回筷子,哦了一声:“憋着是吧?好,憋死你丫的最好!靠,不能就这么让她把你甩了,你以后还怎么有脸跟她在一个公司共事?不成,回头我怎么也得叫姚娟骂骂那个三八替你出顿气。” 我当当地敲敲盘子,恶狠狠地瞅着他:“你敢。――我可给你丫说明了:这事谁也崩管,谁搀合我跟谁急。” 赵强很不屑地撇起嘴:“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以前还好意思跑我家去找姚娟诉苦――” 我粗声喝断他:“不提她你丫会死?崩跟我提什么以前以后的。吃顿饭也吃不安稳,靠,再罗嗦你丫埋单。” 赵强的小眼睛贼亮贼亮地盯着我,试试探探地问:“要不就是……你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各自各精彩了?” 听到最后一句,狼吞虎咽到胃里的菜突然泛起了一股强烈的恶心,我起身跑到卫生间哗哗地吐了个痛快,一直吐到出来的是黄黄的苦胆水。赵强吓坏了,一个劲问:“怎么了怎么了你?” 我拿冷水冲了冲脸,回手狠狠给他一拳:“你丫这臭嘴,下回我再跟你一块吃饭我是孙子。” 就这样我怀着一颗空空荡荡的胃又孤身一个游荡在冷冷的黄浦江边了。看着冬日里昏红的夕阳,有一刻是晕乎乎的恍惚。太阳要下山了。明天,很快就要来了。 我趴在冰凉的江沿护栏上,凝视着脚下滔滔的江水。n年以前,我在这里和蓝蓝软语温存。n年以后,我在这里接连凭吊我死去的爱情。 爱情。我爱了吗?然而我没爱吗?我看着太阳一点点隐在建筑群后面,静默得犹如一个死去的躯壳。 等我疲惫不堪地从车上下来晃晃荡荡地走进小区大门时,树后的阴影里传来一声清晰地低声呼唤:“柳如风!” 我吓了一跳,扭头凝神看看,竹青青穿着一件薄薄的大衣瑟瑟地走了出来。她的脸是青白的,鼻头发着红,一看就是在这里站了很久的样子。我扭过头去不看她,淡淡地问:“你在这干吗?” 竹青青看看我的脸,缓缓伸出手来拉我:“跟我回家吃饭去。” 我下意识地挣了一下,随即抓住那只冰凉的手紧紧握了回去:“青青!你的手……你在这等了多久了??” 竹青青微微嘲弄地回答:“我除了在这等你,好像也不好去问lucy你家住在哪里吧,何况她还不见得知道。” 我把她的手揣进外套的兜里转身就走:“走,我现在就带你去认认。” 竹青青使劲地往外抽着手:“放开呀你!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你领着走――哎,柳如风,你听见没?看让人家笑话――” 在岔路口我停住脚步,松开她已经微微暖和过来的手:“好吧。看。那边那第一座新楼26号12楼双号的是我家,你记住没?” 竹青青点点头,说:“先跟我回家吃饭,吃完饭我有事跟你说。” 第九十四章 爱不是靠努力来维系的 我站着不动,也不说话。竹青青很认真地看看我:低下头:“对不起。” 我突然又抓起她的手,拉着她一路飞跑到4楼上。竹青青脸色苍白地呼呼大喘着气,扶着楼梯几乎直不起腰。我看着她的狼狈样子哈哈笑起来,掏出钥匙打开门把她拽进门。竹青青气极反笑起来,拿手点着我的鼻子: “柳如风你几岁了呀,说你是个孩子你还不服气!” 我嘻嘻笑起来,赖到餐桌前一屁股坐下:“谁叫你成天有事没事乱客气。――吃饭,我要喝粥,胃疼着呢。” 竹青青仔细看看我的脸色:“出去吃好饭倒吃胃疼了?没听过。” 竹青青果然煮的粥,纯正的小米粥,什么也没加,闻着就香香的。我试探着喝了一口,还好,胃没什么不舒服的反应。竹青青又端了一小盘好像煎过的薯条一样的东西叫我吃。我尝了一口,有点咸咸的滋味,又香又可口,配我现在的空空的胃实在正是适宜,可是不象薯条。我心满意足地吃着,问:“青青,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呀?我觉得不是薯条。是鱼干?” 竹青青噗哧笑出来,难得地露出了一丝调皮而得意的笑:“猜不出来?呵呵,偏不告诉你。你再要吃这个倒也不难,只要你肯把冯小姐约出来我单独跟她见个面。” 我一怔。不是因为她提到小兰。她的这个笑容如此地熟悉,在哪里见过的?我皱着眉头,乱乱的脑子里再也想不起个眉目。 竹青青却也不再作声,只在旁边温顺地给我添菜。我低着头大吃了一餐,把她炒的几个小菜一气吃地全部盘子见底。竹青青看着自己做的饭受到如此欢迎,嘴角微微地向上弯成了月亮。吃过饭,竹青青端出了一盘切开的柚子。我惊讶地问: “青青,你怎么知道我爱吃柚子?” 竹青青拿起一大瓣放到我的手里,微微一笑:“我还知道你哪天过生日呢,你信不?” 我冲她撇撇嘴:“扯。从我上大学以后,只过过一次生日,连我老妈都不单独给我过生日的,你怎么会知道?”说起生日,想起那个唯一的一次,却是跟蓝蓝在一起过的,不由得心脏又不自主地痉挛了一下。 竹青青也不分辨,沉吟半晌,轻轻问:“柳如风,你跟冯小姐,彼此到底还有没有机会?” 我停下掰着的柚子,垂下头,闷闷地回答:“我……我已经很努力了。” 没想到这句话却闯了祸,似乎引起了竹青青某些伤感的回忆一样,她几乎是来不及掩饰地哗哗涌出了眼泪。我不知所措地愣着,看着她抽出纸巾擦着眼睛。我沉默着,等她平静下来,轻轻说:“对不起。” 竹青青更加伤感地摇摇头:“你应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我,而是冯小姐。”她抬起泪眼蒙蒙的双目看着我,又是那种恍惚的透过我看到了不知何处的模糊目光: “我替你感到伤心,柳如风。我也为冯小姐感到难过。本来我确实打算要见她一面,只要她肯听我解释,她一定会回到你身边。可是我从你这句话里,却感不到你对她的爱。柳如风,爱,不是靠努力来维系的,假如你对某个人要靠努力来维系,那我倒要劝你彻底放下了。爱是发自内心的思念,渴望自己能够永远悉心地关怀她,照顾她,渴望和她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这种思念和渴望用不着用什么努力来维系――而你,只是在让自己努力去爱上她而已,或者说只是在努力让自己接受她的爱。” 第九十五章 梦里梦外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脑海里一片空白。难道真的是这样吗?不对,对小兰,我已经是比对我从前那些其他的女朋友很好、很不一样了呀。不对。我确实是曾经努力把她当成爱人的。可是……可是为什么我一直对小兰就没有对蓝蓝那种主动的呵护和依恋??我的头又开始疼起来。 我看着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摇摇头:“总之,青青,我不让你跟小兰见面。你听见了吗?”小兰的个性跟竹青青相差太远,是典型的带刺玫瑰,何况此时她正在气头上,我不想竹青青再次被无辜伤害。 竹青青无可奈何地慢慢坐下来,沉默一会又问:“冯小姐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我笑笑:“明天。” 竹青青没再说什么,只是很担忧地看着我。那种担忧是扯心挂肺地关切,却又带了莫名的欲说还休。她拿起我放下的柚子,慢慢瓣下来送到我嘴边,似乎在哄一个淘气的小弟弟: “柳如风,你也是成年人了,答应我做事情不要冲动,好吗?” 我气恼地说:“竹青青,下回你再把我看成是孩子就请你别跟我说话了,成吗?” 竹青青抿着嘴唇微微笑了笑,又是以一贯地不容置疑地口气彻底干脆利落地结束我打算中的进一步牢骚:“你本来就是弟弟。而且按照我们那的风俗,没成家就是孩子。”她看看表,又看看我,看出我的神色缓和了下来,就轻轻说: “回吧,不早了。明天中午给我打电话,好吗?” 我点点头:“恩。这周我要不出差的话,我来你这吃晚饭成吗?” 竹青青似乎很高兴我的提议,微笑着回答:“成啊,你要吃什么饭提前给我打电话说声。” 看着她微笑的样子和亲切从容的神态,我突然产生了立刻就要抱抱她的冲动。我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这个拥抱一霎那清空了我所有的烦恼和不快,从未有过的宁静芬芳地占据了我所有的心灵空间。我清晰地闻到了竹青青发稍的清香,不由得闭上眼睛一心一意地静静聆听着她因为吃惊而萌发的剧烈的心跳和微重的呼吸。 竹青青本能地挣扎了一下,在我紧紧的怀抱里却无法脱身。她索性不再挣扎,只是静静地僵在我怀里。我的脸紧紧地贴着她的头发,恍惚听见她一声深深地轻叹。这声叹息惊醒了我,睁开眼睛一看,她的手是被动地垂着,压根没有回抱我的意思,这让我很有挫败感,不由很不舍却不得不地悻悻松手。 竹青青没有说话,低垂的眼睛却蒙上了一层蒙蒙的泪花。我看着她,轻轻说:“晚安。” 竹青青没有回答我。依稀在我出门的一霎那,我看见她拿手轻轻地擦着眼睛,怔怔地看着我离去的背影。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的脑海一片清明,似乎所有的混乱都化解掉了。当路边不断有遛狗的阿公阿婆惊讶地看着我指指点点时,我才发现自己在蹦蹦跳跳地走路,并且小流氓一样地吹着口哨。我羞涩地闭了嘴,心里却依然在快乐地歌唱。 这天晚上我睡得很香,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之所以记得这个梦,是因为我梦见的不是竹青青,而是小兰。而更更加奇怪的是,我梦见小兰领着一个小小的baby,醒来发现自己出了一身透汗。 经常听见妈妈和姨妈说,梦见小孩子很不好,要遇小人的。这个梦,看来真的要应验了? 第九十六章 祸出何处 在例会准时开始以前我一直静静地坐在会议室的座位上沉默。同事们显然已经知晓了某些消息,不时对我投来窥探的目光。呵呵,中国人总是对别人的事情抱着远大于自身事务的兴趣来研究,传播,并进行自己的评判。而实际上在让这种兴趣成其为一种真正关爱的体现以前,又有多少人只是在不知不觉地沿袭并发扬着这种陋习呢。 冯小兰衣饰鲜明满面春风地陪着peter进入会议室时,在正襟危坐道貌岸然的高级主管们中间还是无可抑制地引起了一阵不太明显的细碎骚动。自然每个人脸上的神情却千篇一律地是彬彬有礼之至,这让我突然觉得很滑稽。peter的表情是神圣的,透着掩盖不住的洋洋自得,就跟一个打了一场没有对手的胜仗一样的傻x.冯小兰却是粉面含春、娇柔恰到好处地微笑着,在她的目光扫过一排主管到我的脸上时,不露声色地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我点头回礼,还之一个灿烂的微笑。 peter落座以后进行的第一项议题就是亲自代替人力资源部经理介绍新任公关部经理e 冯: “这是本公司新任公关部经理e 冯。冯小姐秀外慧中,聪明能干,相信她会对公司的进一步发展作出非凡的奉献!” 我带头热烈地拍起了巴掌,冯小兰鞠躬对大家回礼。peter的目光在我脸上停了几秒,有意无意地补充: “n,请销售部跟公关部密切合作,努力促进公司的市场。” 我点点头,语气恭谨地回答:“董事长请放心。还请冯经理多关照。” 我说这话的时候特意态度亦很恭谨地看了看冯小兰,她的眼里一抹复杂的表情一闪而过,这种复杂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我的眼睛。冯经理,这是个多么新鲜的称呼啊,呵呵。我在心里不由得哗哗大声笑起来。 回到座位不久,公关部的助理过来招呼我:“柳经理,冯经理照会有关客户支持信息,请您亲自过去一下好吗?” 我点点头起身去到冯小兰的办公室。公关部由于特殊服务地位一直跟其他部门分列在另一个办公区域,公关部经理的办公室更是比其他部经理的办公环境优雅得多,进门时我才发现办公室里的沙发等诸多配置居然是焕然一新的,可见peter对于冯小兰的重视之重。我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冯小兰从卷宗上抬起头,身子只是往座椅靠背上后仰了下就算招呼,我不由得在心里暗靠一声:还真是女别三日,刮目相看了呀。 助理倒好咖啡走出去,并把玻璃门轻轻带上。我看着冯小兰直接进入主题:“冯经理,请问哪些方面的资料需要我的协助?” 冯小兰傲然一笑,缓缓说:“柳经理,日前收到一个客户的投诉,说我们有批大的货物出现质量问题,产品颜色与合同约定色卡有严重误差,对方提出是您利用不正当手段把不合格产品交货的。我想请教您,此事该如何进一步处理?”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报的这么快?我紧盯着冯小兰的眼睛,缓缓说:“请问是哪一批呢?” 冯小兰不慌不忙地拿出一摞函电资料,我仔细看看,果然是那批色差来不及修改的货物。当时那批货物是国外的同事主动提出降价补偿买主的,而且买主方的采购经理在我的私下打点下确实已经认同产品质量了,怎么突然出现投诉?难道是那个采购经理吃的回扣太多出了问题,牵连到这批货物? 我的脑子一连转了几转,冯小兰紧紧观察着我的神色变化,似乎想看出点什么蹊跷。我客客气气地回复她: “冯经理,这个事情我需要跟买方进一步核实和了解情况。弄清楚状况以后我书面回复您,可以吗?” 冯小兰满意地笑笑,亦是客客气气地回答:“好的,董事长要求两天以内上报结果,请您务必今天给我回复。” 第九十七章 身在的是江湖 “今天之内?”我冲口重复了出来。这种质量引发的麻烦事,就算我长了翅膀立马飞去买主方面谈,一天之内也不可能谈出个子丑寅卯的结论来,更何况开会已经用去了大半个上午,再抛去书面报告的打印,加上中饭时间,也不过几个小时而已呢! “是的。”冯小兰语气恰到好处地强调,并且礼貌地作出‘请’的手势。 我点点头,冲她笑笑,毕恭毕敬地说:“好的,冯经理您忙,我去做事了。” 显然我的过分恭谨让冯小兰也觉出了明显的故意成分,她娇艳的红唇不由得抿紧了起来,在那双美丽而骄傲的大眼睛里也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难受。毕竟是女人罢。可是亲爱的小兰,要狠你狠到底好了。我欠你的,我会还,全部还。 回到座位,我立即拨通了买方采购经理的电话。那个平时拿回扣绝对面不改色的好哥们居然大舌头一样含含混混地搪塞我,这叫跟他打了数年交道的我颇感意外。我以跳楼放血的口气苦苦追问: “陆总,哥哥哎,兄弟跟您可不是一年两年的交情了,平时咱们都怎么合作的您可不是不清楚,到底为了啥搞得这么惊天动地地,都投诉到我老板那了,我还蒙在鼓里?” 陆总嘿嘿地讪笑:“小风,这可不是哥哥的不是,哥哥也正因为这批货物受牵连着,我手下的一个副手想扳我,丫到我老板那里告了我一状,说我收下品质差异货物给公司造成了很大损失,老板就指示有关部门去你公司投诉。” 我表示难以相信地故意追问:“哥哥,咱们当时不是都约定了下批货物降价补偿了吗?这事咱可是有邮件作证的,你公司为什么不提这个,偏偏要追查什么我用了不正当手段你才收的货物?” 我知道只有这最后一句才是他其实也想探听的,果然陆总顿时象被踩了尾巴一样,声音明显高了几度:“我靠,丫想死也不拣个日子,敢来老子太岁头上动土!兄弟,这事你不用管了,你把我们约定的降价赔偿拿出来洗刷就好了,晾那小泥鳅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我这边你放心,不出三天我就搞定,绝对不会让兄弟你吃亏。” 我暗想:洗刷?我洗刷什么,要洗刷的是你。你搞不定那是你自己笨蛋。口上却亲亲热热地连声称谢:“我就知道哥哥不是一般人物,兄弟这里会处理好的,哥哥放心。哥哥啥时候再来上海,咱哥俩再去上次那地方不醉不归!” 接下来是一阵乱扯,直追溯到我们开始合作以来的种种愉快甚至‘感人’的合作历程,彼此都有点热泪盈眶感,在哈哈哈中结束这通电话马拉松以后我觉得自己满身的铜臭气臭不可当地狠,看自己可以这么无耻地冷静运用着种种心照不宣的灰色手段来维护自己的灰色利益,那天和赵强在避风塘吃饭时想狂吐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扣下电话就跑到洗手间哇哇地吐了一通。我用冷水洗了把脸,用湿手理理头发,慢慢走出洗手间。在走廊我碰到了正要和peter一起出去的冯小兰,我点头致意侧身相让。peter微微点头,而冯小兰却是正眼也没看我。我在拐进办公区的一瞬间莫名其妙地回了一下头,正看到要拐过电梯口的冯小兰似有似无瞥过来的目光。我甩了下头发上残留的水痕,大步走进办公室。 这顿午餐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我的胃是空空的,却分明涨得难受。好在时差到了,国外同事已经开始上线,我边跟他说明情况,请他给我加急发来一份情况说明,一方面翻出以前的邮件,一封封打印出来。至于当时的回扣系数加大,我确实没有先行请示,只跟陆总约定两批货物同时加大,因为我觉得这个系数的加大程度是公司可以接受的,当时国外的同事急于把这批货交掉,对于折扣幅度也做了比较大的让步,所以陆总才接受得比较痛快。假如peter在这个上面故意刁难,tnnd,大不了我的销售提成填进去好了。打定这个主意以后,我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当报告写的差不多、只等国外同事邮件的时候,手机短信铃声响了起来,是竹青青,简短的几个字:回家吃饭不? 这个短信似乎像是时钟,提醒了我的胃,肚子发出了巨大的咕噜声。我正要回她‘回去’,助理走过来通知我: “柳经理,公关部冯经理通知,请各位经理晚上一起用餐,请务必参加。” 第九十八章 疼痛,可否一样? 我头也不抬地回答:“知道了,谢谢。” 助理走后,我打开没来得及发出的短信怔了一会。怎么说这也算是冯小兰的欢迎宴会,真要不去的话,那可就真等于昭示真相于天下了,不但小兰难看,我也难免被人耻笑小气。不成就去吧,大不了中途找个借口早点离开好了。主意打定,我看看表,已经快到下班时间,再次上线催促国外的同事,请他赶紧把情况说明发来邮件,恰好正在这时一连来了几通业务电话,忙得我恨不得连脚也拿上来干活,手机早被丢到一旁去了。 冯小兰对我在最后一刻钟交上的报告只是略略扫了一眼就合上了,并未发表任何意见或者‘指示’。看得出她的心思已经在为晚宴做准备,补过了妆,口红也是新涂过的,更显得她娇艳欲滴。我微微鞠躬,同样什么也没说就退了出来。 晚宴虽是照例在公司经常去的酒店包厢里进行的,那规格可是不低。对于满桌子的昂贵名菜我几乎没动什么,倒不是我不想吃,实在是胃疼得厉害。空空如也的胃在几杯酒下肚以后越发烧得厉害,我只好尽量不引起别人注意地拿手拼命压住痉挛的胃部。满桌子主管们对着这样一个美女主管同事和情绪盎然的董事长,情绪更是空前地高涨,一个个舌灿莲花,唾沫横飞。我暗暗想,所谓的天花乱坠也不过就是如此吧?看来还真是捧死人不用偿命地说,看peter那老猴子那股得意劲儿,哈哈哈 轮到我敬酒的时候,我冲冯小兰笑了一个本世纪最最灿烂的微笑:“冯经理,热烈欢迎您加盟公司!销售部还请您多多关照!”说罢深深一躬,一仰头把满杯酒一饮而尽。 这个躬是我计划好的。瞧,我柳如风甘拜下风,且本人都无话说,拜托你们诸位也闭紧尊嘴,当面给小兰和我尊重,背后也不要拿我跟小兰的旧事来诋毁她。至于小兰,你放心,我会配合你的一切演出,直到你满意为止。这是我的原罪,我绝不会推托。 冯小兰优雅地还礼,举杯和我轻轻一碰后,彬彬有礼的目光冷傲地看了看杯中酒,轻抿一口就放下了杯子。peter很满意地看着我,又关切地看着冯小兰,问:“e,喝不下就不要喝了。”挥手吩咐侍者上鱼。 鱼上来了,我定睛一看,居然是冯小兰最爱吃的清蒸鲑鱼!就连分给冯小兰的那一碗的汤里都额外加了两片她一向必加的百合。这两片百合让我的胃痉挛得简直要立即大吐了。看来peter对小兰是要动真的了,连她的饮食癖好都这么额外体贴到,这种体贴我是打死也做不到的。当然,可见他和冯小兰也确实不是一般关系了呵呵 在我正想起身去卫生间的时候,桌子那端的冯小兰却突然变了脸色,似乎也是跟我一样胃口不好似的拿纸巾捂着嘴巴,匆匆说了声‘sorry’就站起来去了卫生间。为了避嫌,我只好暂时放弃去卫生间,只拿茶水拼命漱着口。倒是一向交好的技术支持部的主管孙蔓看出了我的不适,慢慢斟酌着语句小心翼翼地为我解围说:“柳经理老捂着肚子,是不是不太舒服呀?” 我趁势皱着眉头嘘了一大口气,痛苦地说:“胃病又犯了,刚才喝酒喝得就跟火在烧一样。”说着我转向peter告假:“董事长,我能不能先走一步,去买点胃药吃。” 显然我的离去只能让peter更加心情一片大好,他爽快地挥挥手:“去吧去吧。n,你可要注意身体啊,年轻人也不要不珍视自己。” 我打了一圈招呼,退出包厢。卫生间就在电梯旁边,我走过门口的时候,隐隐听见女厕里传来冯小兰一阵明显是在拼命压抑着的剧烈呕吐。我不由得停下脚步,可是看看卫生间门口站着的服务员,只好低头离开了。 回到小区时已经9点多了,我在冰凉的晚风中慢慢走着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这一阵忙乱,还没给竹青青说一声不回家吃饭,不知道她生没生气? 胃还在抽凉气般地疼得丝丝缕缕,我快步上楼,一阵猛敲门:“青青!开门!” 第九十九章 无处可寄 随着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响到门前,门开了,竹青青没看我,只低着头去看地上早已给我摆好的拖鞋,淡淡地问了一声:“你吃饭了没?” 我踢掉皮鞋换上拖鞋,一边吩咐她:“青青,我的胃好难受,你快给我找点上次那种胃药吃。” 竹青青‘恩’了一声,进卧室去了一会,果然找了6片黄色的小药片出来,手里还端着一个崭新的口杯。我接过来一口喝了下去,长出一口气,闭着眼睛在沙发上靠了半天,感觉舒服了点,这才睁开眼睛嘟囔一声:“饿死了,青青,给我吃点饭吧――青青,你怎么了?老揉眼睛干吗?” 竹青青答非所问地回答:“还以为你不来了,我只先煮了粥……你去书房休息会吧,菜都洗好了,我弄点简单的,热下粥,很快的。”边说她边进去厨房关上了门。 我答应一声,看见书桌上她的笔记本在开着,就走过去坐下,想上网浏览下新闻。鼠标一碰,屏幕恢复正常,发现是一个博客的页面,正打开着一篇题目是‘无处可寄’的文章,这个题目吸引了我,我拉动鼠标,看了起来: 第三次的消失。一言不发。 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可以这么坚强而从容地走向未来,而,我,却始终在过去里苦苦挣扎? 不要怪我再次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再次书写这些没有意义的文字。本来,我可以做到的,我也确实做到了。你永远不会知道,当我意外地听见你熟悉的声音时,我是怀了怎样必死的决心才可以制止自己开口告诉你那是我,我还要问你你要去哪里,何时才回来。然而,我又是如此清醒地知道我绝不能够。我躺在床上,梦里都是热得发烫的回忆。那时我多希望我会就此烧坏脑子呵,这样我可以从此失忆。然而,我依旧清醒地活着,甚至比以前更加清醒,似乎那场病是一场诡异的慢镜头回放,而当我睁开眼睛,看见他惊惶失措的目光,听见那些终于被证实的消息,那一刻,我为你终于修成正果而高兴,高兴到几乎要发疯,流着眼泪地发疯…… 从来没有问过你关于结局,从来没有想过要去要你今生的全部。因我深知,你我都深知,有些东西,确实是做梦也不可有的,否则便是天谴。可是你可曾想到,我要如何努力才能平静地去面对他阳光的笑容,如何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去伤害那个善良的孩子? 可我还是伤害了他,无耻地伤害了。我想到了一切补救的办法,甚至想以牺牲你我的诺言来挽救,可他说出的话居然跟你一样。你永远不会知道这个词对我的伤害,对你们,那是无意识的,可对于那些深爱你们的女人,太残忍。我不要你的努力,那么她,那个心性高傲、个性强烈的姑娘,就会要了吗?就应该要了吗?? 我想起了那晚夜雨淅沥的黄浦江边。东方明珠塔好漂亮啊,江水那么滔滔地流着,浑浊而没心没肺;你的电话号码里一直传来机械的回答:对不起,您所拨叫的用户已关机。宝贝,你看,我是不是很傻呵,我又写这些胡说八道的文字了。我不是答应过你我要坚强了吗,我不是也一直在坚强地活着吗,就算是一直在伪装,我也装得很成功呵。也许,女人,终是脆弱的罢。 可是我为什么就忘不了呢,忘不了那天夜里你回来,醉得一塌糊涂,可是还记得给我打电话,告诉说你在国外最想的人就是我,我写的信,你喜欢看。而几年以后的今夜,你又是谁的宝贝,你又在谁的梦里灿烂地笑着,温柔地呢喃着呢…… 我看着,有点迷糊。这是谁的博客,青青干吗关注这些没头没尾的话?我向来对于这些号称风月的文字不感兴趣,当年冯小兰拉过我n次要我去给她玩的那个bbs捧场,我都没去。女人要无病呻吟起来,那可真够个人受的,比如刚才这个‘无处可寄’,连我这个不是收信人的男人都看得有点心情低落,要是那个收信的正主,谁知道会是什么心情呢。 我无心再看下去,起身去厨房给竹青青帮忙。 第一百章 若人生只如初见 当我轻轻打开厨房的门时,竹青青正背对着我在掀开粥锅的锅盖,看粥热好了没有。她的长发被抽油烟机的强风带地有点微微在肩头动荡,捏着那个透明锅盖的手指纤长而白皙。我的心里涌上一股热热的暖流。这个场景我在哪里看过?幼时的记忆中?还是迷乱的梦里?说不清楚。这种温暖是一种舒适而淡淡的温馨,淡淡的喜悦,和淡淡的满足。我咬着唇,觉得自己真是个奇怪的人。以前冯小兰兴致上来也为我做饭,为何就从来没让我感到过这种特别的感触?我看着这个修长而略显寂寞的背影,轻轻唤她:“青青!” 竹青青似乎吃了一惊地转过身,居然没回我,这让我有点意外,不由得仔细看看她的脸色,昏黄的灯光下她的眼角亮晶晶地,似乎还有隐隐的泪痕,顿时忍不住问了出来:“青青,你怎么了?” 竹青青弯腰打开橱柜拿碗盛粥,一边随便应付:“你哪那么多为什么呀。――被抽油烟机抽的,眼睛有点不舒服。你先去慢慢喝点粥,我把菜盛出来就好了。” 看着摆上桌子的筷子,我惊讶地问:“青青,你怎么放两双筷子?――你也没吃饭?” 竹青青端着一个小碟走过来放在我面前,正是那天吃过的不知道名字的那种很好吃的咸菜。竹青青拿起筷子,看着我微微笑道:“快吃吧,这会儿胃药也该管点用了吧?” 我点点头,边吃边批评她:“你干吗等我呀青青,我们下班没点的,要被国外同事在线上抓住了,晚下班一两个小时那是常事。” 竹青青却没吃,只是端着粥碗看我吃,见我这么说,她也笑了:“看来资本主义确实是剥削者。以前我在单位上班的时候,自由散漫得很,因为我们是国营单位,大锅饭吃惯了,谁也不管谁的闲事。” 我刚要问她找工作的事情到底怎样了,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来看看号码,眉头明显皱了起来。我低下头继续吃饭,耳朵却很小人地竖了起来。竹青青没有回避我,柔软的声音却显得有点冷: “张宇,你好。谢谢你关心,我在这儿挺好的。不,那件事你不要再提了,我说过了,我是个成年人,不需要谁的照顾,我自己就会照顾自己。我们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我们认识也几年了,你应该了解我,我不喜欢老是说一些重复的话。你还是该干吗干吗去吧,优秀的女孩子多了去了,希望你早点解开这个疙瘩。对不起,我只能这么说,是的,我不否认我很残忍,因为我不想害你。而且,我确实很介意我是个离婚的单身母亲身份。我并不在乎别人说我什么,可我根本不想再生是非。就这样。以后你别给我打电话了。打我也不接。祝你幸福,再见。” 不知不觉我停下筷子,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她。她的最后几句话口气特别重,而且明显不止只是说给电话那端那个帅气的大小伙子。这时我明了了他为什么会主动掏钱替竹青青付房租,竹青青又为什么尴尬到要哭地拒绝他。离婚的单身母亲身份?这就意味着必须拒绝一切的未来?我皱起眉头,重重地说: “青青,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我――不喜欢你这样。” 竹青青扭过头,断然回答:“柳如风,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以为我会那么自高身价,或者自我欺骗地再次踏入一个未知的婚姻?”她呵呵冷笑: “一个人死一次足够了,死两次就太蠢。还好,我不太笨。” 她的语气里满是难以掩饰地辛酸和伤感,长叹一声: “若人生只如初见!初见即是肠断。呵呵。”她看看我,目光变得温柔了些,没了那种冷杀人的凌厉: “柳如风,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你将来,跟你哥一样,一定会有个好的结果的。” 第一百零一章 现实面前渺小的人啊。。。 我眉头耸了起来,当即反击:“再说我是孩子我掐死你――-别转移话题,现在说的是你,不是我。你为什么要这么看低你自己?离婚女人怎么了?谁说离婚女人就得一辈子这么过下去了?” 竹青青嘲弄地看着我:“柳如风,你要跟我谈婚姻这个问题,你真的还太小。婚姻是什么?婚姻就是得到以后的厌倦,冷漠,和伤害,到头来甚至连一个路人都不如……我不想提,不想。我好不容易拼命忘记的差不多了,请你放过我。” 看着她眼里渐渐盈满的泪水,我的心瑟瑟地疼了起来,却不肯半途而废,我直觉,过了今天她会认为已经给我答案,我再也没有提起的机会。我缓和了下口气: “青青,我一直觉得你是很聪明的一个人,有些过去,我们忘记了只有更好,但是,它们不能成为你放弃一切未来的理由。你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的男人。” 竹青青的眼泪依旧在眼圈里打着转转,她吸吸鼻子,一直顽强地维持着不让它们落下来,然而语调里明明都是泪水泡过的味道: “我曾经――曾经这么想过――幻想过。虽然我幻想的不是什么可笑的婚姻,甚至不是什么所谓的爱情,而只是一种惺惺相惜的知己而已,然而,占有欲是人性里最不可磨灭的恶劣本能,虽然我确实没有此意,可是我的行为给出了这个感觉。所以我还是失败了,在把一切美好变成永恒以前,败得体无完肤地离开了。从那时起,我明白了一件事,人在现实面前,是多么的渺小啊。呵呵……” 她的笑听得我心惊肉跳,莫名就起了一丝不祥的预兆,我等着她说下去,她却很快冷静下来,端起碗说:“有饭不吃胡扯什么,这叫典型的‘饭也赌不住嘴’。” 我不肯,继续追问:“现实?什么现实?你说给我听。” 竹青青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用意,无可奈何地叹口气,慢慢说:“柳如风,你明明知道的,给我留点面子吧,成吗?” 我执拗地说:“我不知道。我要你说给我。” 这句话似乎让竹青青又是一个愣怔,她咬着嘴唇看着我,脸上又是那种恍惚的表情。我懊恼起来,‘啪’把筷子放下,恶狠狠地说:“竹青青,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你太可恶了――你为什么总是对着我回忆别人――” 竹青青猛地吃了一惊,眉头紧紧皱起来,半晌冷冷地说: “你非要听,那我说给你。你要问我现实是什么?先说感情。冯小姐那么爱你,你呢?你从内心里主动地去爱过她吗?她那么爱你,为了一个本来可以解释清楚的误会,你们却都放弃了去解开这个误会,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我是有罪的,我无意中扮演了一个三八的角色,我对不起你们两个。再说婚姻,打个不恰当的例子,我跟刚才那个张宇。他喜欢我不是一年两年了。可是本身他就比我小三岁,何况他家是一个传统的大家庭,别说我一个离婚的单身母亲,就我比他大这么多这一条,我面对的就不只是他一个人,而是他的整个家族。你不要跟我说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婚姻其实就是两个家族的碰撞。我相信这世上还存有纯粹的爱情,但我也很清楚什么叫痴人说梦。感情本是个脆弱的玻璃瓶子,这样那样的外来因素,轻而易举就可以让它破碎。这一点,我的刻骨之伤,我不可能再去愚蠢地重复第二次。何况我对他并不过只是一个普通朋友之情呢。这些东西,不进入婚姻的人,是永远体会不到的。有感情甚至有爱情的人们都渐渐变得麻木,何况我一个本已无情的人呢。一句话,我的心不愿再来做第二次冒险。” 我被她的强词夺理气得简直要发昏,可听听她说的话似乎也有道理,但下意识里却是要急切地找出某些强有利的证据来反驳她,来击倒她这种荒唐的弃世谬论,惶急之下我一下子想起了她病里昏迷中喊的那个名字,冲口而出:“不,我不信你就要这么死心一辈子下去。我――我不让你这么自虐。――你忘不掉那个小雷,自然你就应该有信心开始新的生活。” 第一百零二章 白天怎懂夜的黑 我看着竹青青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太狠。可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我只好苦恼地双手抱起了头,索性不看她。我知道再看多她一眼,再多看一眼那苍白而哆嗦的唇,那含泪欲滴的双眸,我就会忍不住再次扑过去狠狠地把那个单薄而可怜的身影紧紧抱在怀里,我就要拼命地摇着她对她大声呼唤:青青,青青!你为什么要老是去活在回忆里折磨自己!你为什么就不肯看看你身边的人!! 我的肩膀不由自主地抽搐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委屈让我在一霎那忽地热泪盈眶。竹青青却没有如我预料中那样勃然大怒、追问我为何这么八卦,甚至也没有一句话说。这种怪异而可怕的沉默郁闷地弥漫在这个狭小的空间,时间似乎也因此静止成了碎片。似乎过了一万年那么久,我觉得眼泪已经渐渐干去、不会太丢面子,才松开手臂抬起头,这一抬头才发现大大地不妙:竹青青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餐桌。 我忽地站起来,转头看看卧室门是关着的,书房门开着却没人。显然竹青青躲到卧室抹眼泪去了。怎么办?跟进去?那不是要落个货真价实的流氓荣誉吗?不去?估计她正郁闷到抓狂,再憋出个什么病来可怎么办? 我在卧室门口转了n圈,希望能听见她大声哭出来,或者摔点什么东西发泄发泄,女人不都有那个毛病,一发火就摔便宜家具,比如杯子什么的吗?可是她一点声也没有。这让我心急如焚,暗暗恨她什么破性子,将来老不死也非憋死不可。恨完了她又后悔,心说我这是怎么了,干吗这么逼她,真把她逼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明摆着的事,那个小雷显然不是什么让她高兴的主啊,我kkk,直把自己混蛋混蛋大混蛋骂了个十七八遍。 终于我耐不住性子了,我叉起腰敲敲门:“青青,你再不出来我可就要进去了!” 这话还真起了作用,竹青青猛抽了几下鼻子,一会过来开了门,我刚要说话,‘啪’地一声,脸上已着了她火辣辣的一掌。我捂着腮帮子,楞在了那里。 竹青青的眼圈明显地肿着,冷冷地看着我:“这一巴掌可以让你醒了吗?以后再这么没大没小,还打。” 我没大没小?什么p话,kkkkk,我简直要疯掉了,冲她怒目而视:“竹青青!你这个没心没肺的笨蛋女人!说我没大没小是吧,我就偏没大没小给你看!” 我一把扯过她来狠狠地搂在怀里,不由分说吻了下去。竹青青显然没有预料到我挨了一掌之后还会这么发疯,惊惶失措地拼命挣扎着,一边试图要说什么。而我一经吻着了她的唇,一种奇妙的感觉顿时占据了我的脑海,那天拥着她的那种安宁而温馨的感觉再次弥漫了我的整个身体,这种甜蜜使我再也不肯放松她。奇怪,我吻过的女人不少,可是除了蓝蓝,没有哪个女人带给我这种感觉,这种感觉是漂泊很久的人一直苦苦寻觅的停泊地,是渴盼一生的一个归宿。在她快要晕去的时候我放松了她一点,但是依然把她紧紧箍在怀里,喃喃地低语:“青青,你不能这样,我……青青,我不让你这样折磨自己……” 竹青青的身体已经被我箍得发软,她的一头长发散乱地堆在我的胸前,显然我的行为令她又尴尬又震惊,脸色绯红,微微地娇喘不已,看得我更加心疼,我用下巴紧紧抵住她的额头,低声说:“青青,青青!你别这么任性了,成吗?” 竹青青拼命从我怀里挣扎出来,再次扬起巴掌,我静静地看着她,轻声说:“打吧。” 我的话使她半空中的巴掌顿了下来,她看着我默默的眼睛,慢慢无力地垂下手臂,停了一会却又哆嗦着抬起手来去抚摸我被打的那半边脸。我苦笑着说:“崩摸了,希望明早上班不太难看。―――长这么大我还没挨过谁打呢,你也下手太狠了。” 我的话让竹青青的眼泪再一次无声地滚了出来,我不说话,就那么默默地看着她。突然竹青青抽泣着哭出声来:“柳如风,我们怎么能这样啊……你怎么能这样啊!” 似乎要把满腹无法说出来的苦处全部用眼泪哭出来一样,竹青青呜呜哭个不停,任我百般劝解,她只是哭,哭得肝肠寸断,却一句话也没有。 第一百零三章 有情无情 我就那么一直手足无措地站在她身边,刚才抱她亲她的勇气早已被她的泪水冲地七零八散,看她哭得那么伤心,我却不敢再去碰她一下,这使我很沮丧地想起了‘叶公好龙’这个词,并且对自己的流氓指数下降如此之快产生了无比的郁闷感。正在抓狂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看看屏幕,显示的是一串零,是个国际长途,赶紧接起来,表哥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模糊而柔软: “如风,是我。你这是在哪里?怎么有人哭的声音?” 我嘿嘿地笑:“没哪里啊……哥,你还想着你弟啊,走了这么好久才给我打个电话。” 表哥听上去心情不错,居然跟我开起了玩笑:“又扯。是你丫忙泡妞忙到死才真吧,我这边往回打信号老是不好,不知道为什么。” 竹青青突然止住了哭泣,抬起满脸泪痕的脸看看我,一转身进了浴室。我在屋子里来回转着圈,使劲扯着头发,嗫嚅地搪塞表哥:“别逗了,我都这么老了谁家妞看得上啊……哥,你找我有事?” 表哥笑骂:“找打,你老了那我不更老头了?你丫崩催我挂电话,我耽误不了你哄人家呢。――我倒奇怪了,你啥时候把小妞弄哭了却哄不好了?碰上对头了吧?” 我:“……这都哪跟哪呀……总之不是你说的那样了。哥,我前儿听姨妈打电话说你要提前回国?什么时候回来?” 表哥说:“不是提前回国,是我这边的老板要去北京考察项目,指名我陪同,所以我有机会回家呆大约两周吧。正好那会是圣诞节了。” 我突然记起来一件事,说:“我妈说元旦前后也回来呢,这样的话我就陪妈妈一起去北京聚聚。” 表哥说了声好,问我有没什么事,我叹口气,说:“哥,上次吃饭你见的那个女的,去我们公司了。” 表哥吃了一惊:“如风,到底怎么回事?” 我简短地说了个大概,表哥沉默一会,说:“姨妈不是一直要你去美国早点接手他们的生意吗?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闷闷不乐地说:“反正现在我没那个想法。哥,我遇到了点麻烦,唉,不跟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懂。”在表哥的抗议中我扣上电话。怎么说呢?真不知道怎么说。这时我才有点觉出了竹青青说的那句话的分量:现实面前渺小的人啊。 竹青青好久好久才从浴室出来,显然她也是在故意在避开我接听电话。她的脸洗过了,眼泡还是亮亮地肿着,神色却是愈加地清冷,低着头根本就不看我,只简短说:“不早了,回吧。改天再跟你算帐。” 我看住她,慢慢说:“我不走。我走了你又自虐,再烧一回你就彻底自闭了。” 竹青青恼怒地说:“不走你就冻死!我的事不要你们管!你们都拿自己当救世主怎么的――”说到这里她一下子闭嘴不说了,眼神从冲动变成了惶恐,敏锐地查看着我眼里那丝受伤的表情。 我不说话,她的嘴唇又哆嗦起来,以至于她不得不再次紧紧咬住它。半晌她重重地说:“对不起。我――今天说错话了。” 我冷笑一声:“你是圣人,哪有错的时候?错的是我们这些蠢物,成了吗?要说对不起,那该是我,我流氓本性难改,对你无礼了。” 第一百零四章 无心有心 竹青青定定地看着我说完,突然凄然一笑:“柳如风,你也不用逼我。我早就说过,我们本该是姐弟才对,你现在对我无礼,将来只有更加难过的份,所以我现在不责怪你。我打你,就是想你将来可以不难过。今天我本来也心情不好,口不择言了,这是我的错,我道歉。我这人就这样,一向恩怨分明。你要怎么想,那也随你。” 这一笑太过凄凉,倒带了八九分的绝望和心灰,看的我心猛地沉了下去。我气恼地追问:“青青,你是到死也不肯说句清楚话的吗?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成不,就算我帮不了你,也总比你一个人闷出病来强吧?” 竹青青摇摇头,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根本就不看我:“谁也帮不了我。――你见过谁家的女儿总不肯接妈妈的电话,别人可以帮的上的?”她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我惊问:“你――你是说你女儿不肯接你电话?为什么?” 竹青青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泪水,半晌才木然地说:“你问为什么吗?――因为从好几年以前,她还不太懂事那会,受到的灌输就都是妈妈是个坏女人,不要她了。” 我的心揪了起来。我蹲下身去半跪在她身边,想抓住她的手却又缩了回来,叫了一声‘青青’,却不知道该如何说,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青青,小孩子不懂事,长大了就知道了……你别生气了,好吗?” 竹青青看着我,眼里的绝望愈来愈深:“你知道是谁这么教她的?是她爸爸。还有奶奶。我带着所有的希望和梦想走进了婚姻,然后赤条条灰头土脸地滚了出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跑这么远来这里?因为我不敢再去面对孩子,我去接她放学,要抱她,她不让,也不跟我走,骂我是坏妈妈,……”说到最后她已是泣不成声。 我的头呼呼地跳着疼起来。我想去抱住头使劲揉揉,伸出去的手却再次慢慢抱住了哭得浑身哆嗦的竹青青。我拍着她的背,第一次感觉到这个瘦削而坚强的背影里一直默默承受的孤独和凄伤,我嘟嘟囔囔地喃喃着:“啊……青青……你别哭了……你别哭了……你从来都不是坏女人……你别哭了……你别哭了……” 竹青青这一次没有抗拒,她只是静静地伏在我怀里呜呜地哭着,似乎一直以来的委屈已经让她没有力气再去挣扎。我深悔自己的多此一问,为了自己自私的想法就要去这么残忍地揭开她的旧伤口,我多么笨啊我。 竹青青终于止住了哭泣,我的腿已经麻木到不能动了。倒是她抹了抹眼泪,看着我,问:“几点了?你还不回?” 我看看表:“快一点了。都折腾到这会了,我不回去了,明早还得早去公司弄个材料。我在书房将就一晚吧,不是有个电褥子吗。” 竹青青看看我衬衣领口的一些酒渍,低下头思忖了一会,慢慢说:“那你去洗洗早点睡吧。浴室里有一套新的洗刷用具,你用那个。”说完,她起身进了书房合上笔记本,又去拿褥子来铺床。 我进浴室看看,果然有一套新的毛巾牙刷什么的,口杯跟客厅里的新口杯是一个系列的,带着个可爱的小熊图案,不由得心里动了一下,暗暗想:难得这是青青特意为我准备的吗?想完了又骂自己花痴,怎么可能呢。洗完出来,发现竹青青已经把书房铺得整整齐齐了,书桌上还特意拿过来一瓶擦脸的润肤膏。刚擦完脸,竹青青在虚掩的门上轻轻敲了两下,送了一杯热牛奶进来。 我看看杯子说:“青青,我不喝牛奶,我喝牛奶拉肚子――” “我知道,”竹青青打断我:“这是拿酸奶搀过的,喝了没事的,你――你喝也不会有事的。” 我接过杯子,有点儿高兴起来,说:“青青,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牛奶搀着酸奶喝,那是我哥试验出来的办法,我还没试过呢。” 第一百零五章 自己在意的?在意自己的? 竹青青面无表情地听着,什么也没说,低头走了出去,随手给我关上了房门。由于连日这成串的混乱,时间也确实晚了,我倒下很快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觉得似乎门口挂衣架那里有些细碎的声响,也没有提起精神来去听,又沉沉睡了过去。 早起是被竹青青叫醒的。她开了cd,放上了一盘钢琴曲,理查德。克莱得曼的《爱的纪念》如涓涓细流轻快地流淌在整个屋子里,窗外不知名的小鸟在唧唧喳喳地唱歌,餐桌上飘来火腿煎蛋的香气,我躺在暖和和的被窝里伸伸懒腰,才发现竹青青早把自己屋里的夹被抱过来给我盖上了。竹青青挽着头发系着围裙,跻着一双毛茸茸的棉拖鞋站在门口,她敲了两下以后轻推开半扇门,嗓子有点哑地喊:“柳如风,起床了,七点半了!” 我又伸了一个懒腰,啊,这种感觉真棒啊。如果围城里面会是这么幸福的场景,为什么那么多傻子死撑着不想进去呢?象我哥。当然,还有我。恩,是有点傻。我对自己莫名的傻念头傻乎乎地笑了起来,应了她一声:“恩,就起了。”开始拿衣服过来穿。由于昨天没来得及洗澡,也没换衣服,觉得内衣特别地不舒服,心想怎么想个法子在青青这放套换洗衣服呢,不然真是不习惯。不过这可不大好开口,也太……那个流氓了点罢,竹青青还亏是个大气的女子,不然,说死她也不可能让我在这过夜的。 手摸到衬衣,觉得有股子洗涤剂的清香,不由得留意看了一下衣领,哇,酒渍不见了,原来是青青给我洗过熨好了的!我麻利地穿好衣服走出来,跟她开玩笑:“青青,你什么时候把我衬衣偷走的?我都睡死了,一点也没听见。” 竹青青正在给花瓶里插着的一支白百合换水,听见我出来回身看看我的脸,嘴角漾起了一个浅浅的微笑:“你呼噜打的那么响,就算我这个小偷技艺不精,弄出声音来,大概也被你呼噜声遮没了罢。” 我惊讶地抗议:“不要诬陷我竹青青!我睡觉从来不打呼噜地说――” 竹青青‘噗哧’一声笑出来:“你都说我小偷了,我说你打呼噜还不行啊?男人也兴这么小气的?” 我猛地醒悟过来,嘿嘿笑道:“青青,你顽皮起来也跟个孩子似的嘛,以后可不能老说我是孩子了。――我去洗脸去。” 吃饭的时候竹青青似乎漫不经心地提起来:“昨儿你没回也没吱声,以后要是都不来我就不买你的菜了,一个人老吃不完,我最怕连着吃几顿一样的饭了,以前在老家那会吃怕了。” 我拿竹青青配的牛奶去冲嘴里的面包夹火腿煎蛋,说:“怎么不回了?昨晚是公事,欢迎小兰。” 竹青青看看我,问:“没事吧?”等到听我回答的口气很肯定而平淡,她似乎也放下了心一样,没再追问,只是说:“看你胃似乎不太好,这阵子你要有空就回来吃饭吧,我做菜虽说一般,可还会煮点粥什么的,给你调理调理,不然落下个慢性胃炎可难受了。” 我点点头,认真应着:“恩,知道了。” 竹青青笑起来,说:“你这会倒挺乖的了,――昨晚我等到那么晚你怎么也没来个短信?” 我挠挠头,说:“昨天确实忙着,忘了。” 这句话似乎又惹出了竹青青的不高兴,她脸上没看出什么,只是忽然叹了口气,淡淡地说:“我跟你说着玩呢,你也当真。能记着就记着,记不着也没什么。”她起身收拾碗筷,一边似有感慨地叹道: “一般说来,人都只会在意自己在意的,而不会去在意那些在意自己的。呵呵。” 我听着,给她这话饶得有点迷糊起来。 第一百零六章 意外不都是惊喜 看着竹青青在厨房里忙着,我很想跟进去再罗嗦点啥,可看看表不早了,我还得早点赶去公司查看国外同事那个说明报告的email来了没有,昨天催了他好几次,却直到下班也没等到,只好先在给小兰的报告里说明了今天补交。我换好鞋子,冲厨房喊:“青青,我要走了!” 竹青青应声走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碗,她看看墙上的挂表,又上下打量下我的衣着,眼里露出微微欣赏的神情,点点头说:“恩,再见。” 在路上的时候我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想到我那个厚脸皮的吻,一向对于底线划得很清的青青虽暂时没有表示什么,但我老觉得有点惶惶然的感觉,她的模模糊糊的话总给我一种不祥的预感。还有她对于婚姻的那种绝望和恐惧,甚至对于爱情的恐惧和下意识的拒绝,不知道她经历的那个婚姻曾经带给了她何等的伤害,才会让娴静淡然如她的一个女子这么伤痛如斯呵。又想到小兰,她昨晚对于一向喜欢的鲈鱼却那么强烈的反应,到底怎么回事?看着青青的绝望,使我想到了自己可能犯下的残忍错误。但小兰一向是个个性强烈的女子,希望她发泄出来以后就能把我带给她的伤害彻底淡忘了吧。 忐忑不安地到了公司,在走近电梯拐角的一霎那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女声在尖酸地小声说话,语调里满是刻薄和讥讽,听听分明是快要做妈妈、正在向小兰交接工作中的前公关部经理卢小姐,不由得下意识放慢了脚步。自从那次庆功宴peter公然向小兰鲜花,公司里已经闲话不少,现在小兰直接到公司上班,大家对我和她的议论更是流言纷纷,我还是回避一下的好。正在这时卢小姐的一句话清晰地飘了过来,语气满是轻蔑和鄙夷: “哈哈,她吐得可真是厉害呀!我去洗手间正好看见的,跟我妊娠反应那阵子闻见羊肉味就吐得发晕一个样子,我看她吐得脸都黄了,还假装笑着跟我说喝多了,哼,喝多了吐跟妊娠反应吐可不是一个吐法,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 我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响,我相信我的脸色也一定极其难看,因为身边接着走过来一个人拍拍我:“n,脸色怎么这么差,胃疼还没好吗?” 我茫然地回头一看,是昨晚替我解围的孙蔓。我顺势痛苦地咧咧嘴:“谁说不是,吃药也没怎么见效,看来这阵子确实得戒酒了。” 孙蔓笑道:“是啊,昨晚冯小姐也喝多了,你走了不久董事长就叫我们都散了,看来最近不大可能再这么狂喝了。” 我机械地点着头,一起进了电梯。卢小姐看见我们立即换了一副最甜蜜的笑容,话里有话地笑道:“吆,柳经理,孙经理,你们可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看我们等了半天电梯才来,你们一到它就下来了。” 我笑笑,说了声:“早!”倒是孙蔓和她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正好掩饰了我的失神。 打开邮箱,还好那个要命的邮件进来了。我再整理一下,打印出来,起身去公关部。小兰的助理看见我进来,有点不太自然地招呼我:“柳经理早,请问您?” 我低头往里走,边说:“我给冯经理送份补充材料。”一般说来,主管们过来公关部都不必提前预约,我也就没在意助理的神情。 助理却赶紧站起来拦住我,有点紧张地解释着:“对不起柳经理,请您过会再来好吗?董事长正在里面和冯经理开会――-我会打电话通知您的。” 我这才注意到小兰的办公室门是紧闭的。而这间办公室跟别的区域不一样,并不是那种透明玻璃隔开的。我看着那扇紧闭的门,胸口几乎冲动得要涨破。 第一百零七章 无事生非 冯小兰的助理很紧张地看着我,招呼道:“柳经理,……” 我回过神来,冲她点点头,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走了出来。自然我还没有流氓到会以为小兰和peter白天就会在办公室公然怎么样,但是那个助理小姐的表情却令我起了疑心。难道卢小姐的话是真的??怎么会……怎么会??不行,我一定要亲自问问小兰。 我无可回避地联想起了和小兰的最后一次做爱。这一点我承认我是无耻的,不管那时我是否曾经认命,是否已经打算把她作为我未来的妻子对待。我们以前都有用tt,那次是唯一例外。在我高潮的时候我恍惚记得小兰有提醒我那是她的危险期,可是我……禽兽。我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摸摸自己英俊无比的脸,大声地对自己又重复了一遍:禽兽! 我再次进到小兰办公室的时候她的眼圈是黑着的,脸上虽然巧妙地打了腮红,口红也涂得很精致,可还是掩饰不住她的疲倦和苍白。我盯住她,希望能从她的眼里看出一点什么,可是没有,她冷淡的镇定和从容的优雅让我几乎要否决卢小姐的流言。也许是她嫉妒小兰取代了她的职位罢。我递上材料,说:“冯经理,这是昨天缺交的补充材料。” 冯小兰冷然地接过去,翻开看了一下,头也不抬地说:“好。” 我等着下文。她却除了这一个‘好’字以外再也没有别的话,甚至开始翻看其他文件,似乎我已经自动消失一样。我站着,尴尬了又尴尬,最后还是问了出来:“小兰,昨晚你……没事吧?” 冯小兰这才抬起头来,冰冷的目光似乎要刺穿我:“谢谢,我好得很。” 我迎着她的利剑,在她面前一向优越惯了的自尊在慢慢化成一滩鲜红的血,这种血的鲜红令我的精神起了一阵快感。好,就让我这样来偿还你罢,假如我可以。 我没有退缩,依旧盯住她,简捷地回答:“小兰,你知道我问什么。” 冯小兰恼怒地看着我,足足瞪了我有三分钟,然后一字一句低声而清晰地回答:“你可以走了。” “不,”我斩钉截铁地立即回她,“除非你告诉我,是,还是不是,是不是我?” 冯小兰被我粗鲁的直率似乎噎住了一样,却依旧不肯松口,看得出来她对我的疑问早有心理准备:“柳如风,你很无聊。假如你再不走,我的助理会来请你的。” 这就是女人的恩断义绝了吗?我在心里惨笑一声。我是巴不得我可以走开,可是我不能啊小兰,你跟我这么久,依旧还是不了解我!这难道就是我们注定的悲剧? 我笑笑:“我说了,我不走,除非你告诉我。” 冯小兰脸上羞怒的红色越加晕开去,她看着我,眼睛眯了眯,似乎要掩饰什么一样,口气却依然冰冷:“不要无事生非,请你。” 不要无事生非?这话什么意思?不要跟着传播流言?还是――不是我? 我盯住她,眼睛都开始发疼:“小兰,我最后问一遍:这算是你的正式回答吗?” 冯小兰终于肯认真看我一眼,等她看出我眼里的伤,嘴角慢慢翘出一个讥讽而看似满意的微笑,她点点头:“是。” 第一百零八章 好消息 她眼里的那丝轻蔑是如此锋利地击倒了我,让我欲遁无形地感到了自己的傻x兮兮。是啊,她蔑视得不无道理,我,凭什么要来这么质问一个未婚的姑娘?很显然,我的问题触及了她的雷区――她曾经是我这个流氓的前女友。 我呆呆地站着,眼前依旧美丽妩媚的冯小兰变得如此陌生,奇怪,这就是那个曾经和我同床共枕一年多,曾经对我情意绵绵、百依百顺的女人吗?还是我的问题让她感觉到了恶意?我?――我对她会有恶意??这是怎么回事? 冯小兰冷冷的声音让我回到了现实世界:“柳经理,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的报告虽然很全面,但是客户方的资料尚未反馈。如果需要您的帮助,我会让助理通知您的。请吧。” 哦,下逐客令了。我这个不识相的是该走了。显然,我确实是在无事生非了。我给了冯小兰最灿烂的一个笑容:“好的,我恭候您的好消息。” 我晃晃悠悠回到座位,到处摸烟,一边继续鄙夷自己的无耻。好消息?这句卑鄙的双关语除了对双方造成更加无形的伤害,又有什么作用呢。我一定是被小兰的轻蔑弄疯了。虽然我曾经准备了要去承受她的一切报偿,事到临头依然激动了。懦夫。我在禽兽以外给自己又下了一个结论。 摸了半天没摸到,才想起自从青青来了以后,我把因小兰失踪而开始抽的烟又戒掉了。青青!我要给她打电话。立刻就打。我摸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她的手机。 铃声一下又一下地响着,我的心随着一跳又一跳地沉落,刚才的勇气在最后一声铃响之前一点一点消失殆尽。她没有接。这时我才忽地惊觉,我要跟青青说什么?我要告诉她,我的前女友、现同事可能怀孕了,而且可能怀的是我的孩子? 我冷汗汵汵,握着听筒的手在轻颤。听着电话那边传来机械的提示音,我缓缓放下了电话。 这一天我在公司里走动的时候,怀着智子疑邻的鬼胎,我觉得似乎同事们到处都在背后冲我投来暧昧的目光。甚至一向最为交好的孙蔓也在午餐的时候走到我身边坐下,不无同情地冲我深情地看,还委婉地劝我多吃饭,尽管那时我已经吃了一大碗米饭。冯小兰和peter没有在餐厅出现。倒是她的助理冲我远远给了一个意味复杂的微笑。 下午提起精神给陆总打电话。陆总在电话里嘿嘿地笑着,叫我尽管放心,他正在处理中,并趁机提出下披货物的订货价格,要求再给一个大的折扣,这样方便他向老总解释。我一听这个折扣远远超出预先讲好的幅度,不由得起了疑心,想了想问他:“哥哥,这个折扣我们是早就讲好的了,现在为了哥哥在老总面前好说话,我可以继续跟国外同事申请,不过我怕这么大幅度不太可能,公司以前没有这个先例的。哥哥那边有没有什么问题?” 陆总一听,立马口气很铁定地回答:“没事没事!你等我的好消息,三天以内!” 又是一个好消息!我放下电话以后,自嘲地笑了。柳如风啊柳如风,到底什么才是你要的好消息呢? 下班的时候孙蔓来拉我一起去吃饭,被我以胃难受要早回家吃药为由婉拒了。他拍拍我的肩膀,没说什么走了。在路上的时候我给竹青青打了个电话,还是没接。再打家里的座机,依旧没人。跑哪去了这人?不是说好了晚上一起回家吃饭的嘛?我看着手机,莫名其妙地生起气来。 在门口敲了半天门,没人应声。我只好掏出钥匙打开,高声喊了好几个“青青”还是没动静。看看厨房,米洗好了泡在锅里,菜也洗好切好码在了菜盘里等着下锅,看来她是刚出去。我再打她手机,却听见开着门的卧室里传来了铃声。我晕,这个粗心的人,出去居然不随身带着手机,靠,i真是服了her. 突然,我的眼光直直地落在了她枕旁的一个包装盒上。byford内衣! 第一百零九章 委屈 这是男士内衣的名牌呀,青青怎么会有这些东西?我不由自主地踏进卧室一步,想去确认下那个精致的小小包装盒里面到底是什么,随又忽地停住,暗骂自己一声‘无耻’退了出来。盒子里头是什么先不说,就算她在家我也不能随便进她卧室啊,何况她还不在呢。估计这阵子我是发昏八九段上晃悠着了。 我洗干净手开始煮上粥,又打开冰箱看看,准备找点肉出来把菜也炒了。看样子竹青青也不会走远,不如我先做饭好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肉,除了几个鸡蛋和半段火腿,再就是几包酸奶和牛奶。难道青青是去超市了?索性等她回来再炒好了,反正炒菜也快。我把火打得小小的煲着粥,坐到外面看电视。其实哪里看得进去,脑子里一会是小兰蔑视的眼神,一会是青青床头的那个byford包装盒子,眼睛直直地盯着屏幕,耳朵却早跑到了楼梯上去听脚步声。 过了有十几分钟,许是真饿了,胃也开始凑起热闹,又隐隐泛起酸来,烧得难受。正无聊着,终于听到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到了门口,我想也不想地打开门,果然是竹青青,倒是我把她吓了一跳。她提着几个塑料袋,苍白着脸,瞪着我不乐意地瞅:“柳如风,你装什么不好偏装鬼吓人啊你,不知道我心脏不好吗?” 我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放进厨房,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啊――你跑哪去了,出门也不带手机,这毛病以后改改成不?” 竹青青似乎才想起来一样,摸摸外套的口袋,恍然道:“啊,我说你怎么不回来又没打电话,正想不做菜了随便对付下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瞅她一眼:“我都快煮好粥了,你说我什么时候回来的――哎,青青,你就买一个鸡腿怎么吃啊?”我从袋子里举起那个鲜鸡腿看看,又回头看看她。 竹青青被我的滑稽动作逗得笑起来:“柳如风,你几岁了还跟人抢鸡腿吃呀?那是要煮粥的,我想给你煮点鸡丝粥吃,你不是胃酸吗?里面还有一瓶胃药,家里没了。你拿出来放到书房去。指望你自己想着吃药,还不定猴年马月呢。” 看着她笑意盈盈,突然觉得眼眶发热,一种莫名其妙的委屈涌了上来。这种感觉似乎熟悉又陌生,在蓝蓝失踪的那一个月里,我躺在床上,一会就能把自己委屈地眼泪直冒。此后若干年却再也没有过,似乎我有限的泪水已经在那一个月里偷偷委屈干了一样。 我回转身子,背对着她说:“粥我都煮了,鸡丝粥等明天再说吧。青青,你去歇会吧,我来炒菜。” 竹青青系上围裙,往外推我:“你出去,厨房里油烟味多大,你想明天上班被同事笑呀。去把胃药吃了啊,一会正好吃饭。” 我看看实在她不让我动手,只好泱泱退出来。喝了药,坐在电视前发呆。吃饭的时候竹青青看我老闷着,慢慢问:“你胃还不舒服?” 我愀然不乐,问她:“上午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竹青青惊讶地‘啊’了一声,说:“就为这个?我不熟的电话一般都不接。真有事找我就会打第二遍了,不打的一般也没什么事。” 我气极了,说:“你这破论调怎么跟我哥一样!真是气人!没事乱打电话那是骚扰,你看我象吗?!――那是我公司的电话,拜托你存上啊,下回可别再不接成吗?” 竹青青端着粥碗看我一眼,又看一眼,看得我有点心虚起来,正要想法岔开话题,她轻轻问: “柳如风,到底出什么事了?” 第一百一十章 更难受的人 我张张嘴,满肚子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口,不由得讪讪地红了脸。还好竹青青只是看着我,没再追问下去,顺手给我夹了几筷子菜。我借机把头埋在碗里狠狠吃,一边更加委屈地不行。 当我终于把碗放下的时候,竹青青轻嘘了一口气,揶揄道:“成呀,这不还知道给我把碗留下嘛。看你冲它那苦大仇深的样子,还以为你要连碗一块吃了呢。” 我没有笑,赶紧低下头收拾碗筷来掩饰自己的委屈。竹青青这次没有跟我抢,她静静地看着我不说话,眉头却是微微皱了起来。 我在厨房里无事生非地忙来忙去,一直忙到实在没啥可忙,还是一遍一遍不停地洗着那块非常干净的抹布不肯出去。洗到第十几遍的时候背后传来了柔软的声音:“柳如风,你饶了那块新抹布吧――洗几个苹果来吧,我想吃苹果。” 不知何时竹青青站到了厨房门口,她一手扶着门框,另一支胳膊安静地垂着,沉静的目光里透着隐隐的担忧。我迅速背过身,含含糊糊应了一声,却久久没去拿苹果:眼前已是一片模糊。 等我磨磨蹭蹭洗好苹果出来,竹青青已经去了书房。她扬扬下巴示意我放下盘子,拿起一个顶大的默默用水果刀慢慢削着。我坐在她旁边,看着她纤细白皙的手指灵巧地动着,发着怔。半晌竹青青轻叹一声,问:“是冯小姐难为你了是吗?” 我下意识地‘唔’了一声,又慌乱地赶紧摇头。竹青青并没有抬头看我,只是一下一下慢慢削着那个苹果:“以前我认识个弟弟,他告诉我曾经有个女孩子对他特别好,后来他要准备出国留学,而且也跟女孩子有了分歧,就一声不响消失了。一年以后他回国探亲,听到其他同学说那个女孩子在等他消息的那段时间生了一场大病,还因为神思恍惚出了车祸,几乎死掉。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号啕大哭,他说以后无论跟谁,即使分手也一定说个清楚,不会再去犯这种冷酷的逃避。” 她抬起头看着我,眼里是亮晶晶的光辉:“柳如风,你对冯小姐说清楚了吗?别随便点头。我问的是你对她说清楚你们分手的真正原因了吗?而不是你简单地通知她分手?” 她把‘通知’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听得我心里一颤。这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她不用深问却已经了然我跟小兰纠纠缠缠的关键。我回思起当初分手的那一幕,确实我的行为只是通知而不是其他。假如当时我肯平心静气耐心跟她解释呢?小兰还会这么恨我吗?再由此,她还会同意跟我分手吗?或者说,我还会跟她分手吗? 不。旋即我听见自己对自己断然一声否定。不得不承认,我和小兰,是我失败在始终没有真正爱上她,不管我曾经努过多少力让自己来完全接受她。那么,这是我们根子上的东西坏了,没的挽救。那么我还有什么可后悔的? 是的,我不后悔和小兰分手。问题是……如果小兰真的是怀了孩子呢?? 我低下头,木然道:“青青,谢谢你关心我。我……我不知道怎么说。” 竹青青又是一声轻叹:“柳如风,你觉得是那个为了等待几乎送命的女孩子更难受,还是那个知道结果以后失声痛哭的男孩子更难受?”不等我回答,她把那个削好的苹果放进我的手里,开始削另一个,半晌低声说:“柳如风,我不希望你是那个更难受的人。” 我攥着那个苹果,似乎要把它攥破。终于我开口,艰难得似乎是被晾在大路上的鱼:“小兰她……好像怀孕了。――我――我不知道孩子是不是我的……” ‘啊’地一声,我抬起头,竹青青右手紧紧按住左手的一个手指,鲜血正一滴一滴从那个指头上滴落。 第一百一十一章 放我走吧 我忽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手足无措地看看地上那些鲜红,再茫然地看着苍白了脸的竹青青。她一直低着头不看我,只是静静地轻颤着,拼命按住那个刀口。然而血还是一滴一滴从她指尖下慢慢渗出来,聚成一个豆大而艳红的珍珠,颤抖着滴落。我不眨眼地看着那些血珍珠,一种不祥的预感莫名地涨满了胸口。 我扯下一张面巾纸,轻轻拉过竹青青的手,给她按住伤口。竹青青拼命地推着我,试图挣开,同时发出一声低斥:“够了!柳如风,放开我!” 我闷着头不说话,可是也不松手。一滴血珠在竹青青的挣扎中溅到了我白衬衣的胸口上,慢慢洇开一朵血红的花。竹青青看着那朵花,深深吸了几口气,缓缓说:“柳如风,我说叫你放――开――我。” 我慢慢松手,那片纸巾已是洇透。我惨笑:“青青,你是不是要对我说:奉子成婚吧?” 竹青青回我一笑,笑容却是比我还要凄惨。她那再次穿透我的眼神里是一片死灰,更是一种痛彻心肺的绝望,而分明这种凄伤的绝望并非来自指头的伤口。我不禁呆了。她――为什么会这样?她――到底想到了什么? 我白着脸站着,等她开口说话。然而她一直默然。我看看地下的血迹,又从桌上扯了一片纸巾去擦,低声问她:“青青,家里有创可贴吗?――没有我这就去买。” 竹青青终于开口,嘶哑的声音透着那么的疲倦和沧桑:“柳如风,我想我真的老了。也许我来你的房子住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我呆呆地看着她,双手慢慢攥成了拳头:“青青,我请你不要这样指责你自己。你不单是指责你自己,并且也侮辱了我。我说了,我和小兰的事情在于我们自身,不在于任何别人。没有那个误会,还会有其他的误会,结局总是一样的。并且,”我深吸一口气,静静地看住竹青青泫然欲泣的眼睛: “小兰如果怀的真的是我的孩子,我会对她负责,不管她还要不要我,我都会去把她追回来。” 我的拳头越攥越紧,似乎要攥碎某种深恶痛绝的东西一样:“竹青青,这样你满意了吗?你就不再自我折磨了吗?” 竹青青恐惧地看着我,似乎我要攥碎的不是我自己的拳头,而是某件她珍爱的东西,这种破碎令她承受不了地惶恐着:“柳如风,你不要说了,你……你们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这么说?”她的语调里满是惶急和伤心: “我只是说,也许我不该认识你。我太笨,我本该想到的,我本该……” 说到这里她突然惊醒一样紧紧闭上嘴,似乎我探究不解的目光给了她一个当头棒喝。她看着我,激动的眼神渐渐归于黯淡:“对不起。这是你的私事,你不用告诉我。”她低下头,迟滞的声音里满是沉重的苦涩:“我――也不想知道。” 我蹲下身子,半跪在她面前,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说:“青青,你抬起头来,看着我,”我伸出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我的过去我没法改变。我跟小兰早就同居了。我不是为自己找借口。你不要走。你不要摇头。你骗不了我,你的眼睛已经告诉了我,你已经准备离开。刚才我说了,就算小兰的孩子真是我的,我会对她负责任,而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听懂我的话了吗?” 竹青青的眼里掠过一丝诧异,她白着脸泪水莹然地看着我,突然把头扭向一边,眼泪大颗大颗无声地流下来。 我就那么半跪着,疲累彻底击倒了我,我把头伏在她柔软的膝盖上哽咽出声:“青青,你不要走……” 第一百一十二章 杞人忧天? 我就那么控制不住自己地哽咽着,急急地求肯,全然不顾面子的荡然无存,似乎犯了错误的孩子抓住大人的衣角就可以安全,就可以宣泄。直到此时才领会到姨妈说表哥的那句话,我们还是青涩的果子,徒有看似很成熟的外表。至少我承认此刻这个脆弱的柳如风就是。妈妈不在身边,即便在的话我也只有结婚死路一条。姨妈是一直疼爱我的,可是我怎么跟她开口说我可能让前女友怀了我的孩子?而青青,我怎么可以让她走?让她就此背着一个这样巨大的心理包袱孤单地走开? 竹青青的身子一直在颤着。等我稍稍安静下来,她伸出两根手指拉拉我的头发,低声道:“你起来。” 我抬起头,下意识地去抹抹腮边的泪痕,竹青青看着我,怔怔地呆着,轻轻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知道不?” 我强辨:“我……以前从来没哭过……最近……”我思忖半天,却发现自己无法找到一个可以说出口的体面理由,只好重重唉了一声。 竹青青不再看我,冷静似乎一瞬间又回到了她的身上,而冷静以后的她显得更冷、更淡然。她起身收拾地上的纸巾,把那个沾了她鲜血的苹果一起拿去了垃圾桶里。我坐在沙发上抱着头,脑子乱得就像一锅粥。想起自己刚才对竹青青的求肯和对小兰负责的誓言,青青还要走吗?我真的要和小兰结婚吗?也许我只是在杞人忧天,小兰并没有怀孕,或者孩子不是我的呢?而这一丝绝望的希望对我作用并不大。以我对小兰的了解,她不是一个转身就可以跟其他男人上床的女人,即使她要报复我。可问题是我真的必须跟她结婚吗? 我对自己内心的争斗无比汗然。原谅我,我不是个圣人,我的无耻而自私的潜意识里,希望这个孩子不是我的。或者小兰根本就没有怀孕。又或,小兰她或许并不想跟我结婚了呢?我狠狠揪着头发,对自己丑恶的心态不由得冷汗凛凛。 竹青青回来的时候洗了脸,手上已经贴了一个创可贴。她看着我,淡然道:“回吧。这阵子你不用来我这了。交房租的时候我会给你打电话。” 我怔怔地站起来,直勾勾看着她,冷笑:“这就下逐客令了?我不会再赖在这不走的。” 竹青青却不理我的负气,她把桌子上的胃药瓶子拿起来放到我的手里,走到门边站着:“回吧。你需要独自好好冷静阵子。” 我很想把瓶子撂下夺门而出,可看看又有点舍不得,这是青青的一片心意呵。哼,不来就不来,难道我这么大一男人还自己处理不了这些破事吗?大不了就是一个结婚,这下子我可应了姨妈的话,抢到表哥前头了哈哈哈哈 我心一横,赌气地回到自己家,连再见也不说。刚进门倒在床上就接到表哥的国际长途:“如风,都几点了还没回家?” 我正一肚子没好气,闷闷地回:“这不刚回嘛。哥,你跟燕子姐腻够了又想起我来打陪衬了?” 表哥笑骂道:“扯,你怎么就知道我跟苏燕腻了?昨儿你支支吾吾地,到底啥事,招吧,我这电话费也很贵的。” 顿时我就像霜打的茄子,结结巴巴地搪塞:“没吧……哪有啊……” 表哥斥道:“你丫估计我离你远够不着揍你怎么的?我可有电话呢,等我告诉姨妈是不?” 我沉默半天,低声问:“哥,要是苏燕现在怀了你的孩子,你肯定就跟她奉子成婚了是不?” 第一百一十三章 谁为谁担心 我的语气一定是超级地惨烈,以至于表哥当场叫了起来:“你说什么柳如风?奉子成婚?你丫吃了摇头丸没醒呢,还是看a片看多了受刺激了?”突然他醒悟了什么一样,发出一串类似牙疼‘咝咝’倒吸冷气的声音:“你――你不是说你自个吧?你跟谁惹出事来了??” 我垂头丧气地回答:“崩管我,你就说你,会,还是不会?” 表哥听出我的认真,缓和了下口气,追问:“靠,我可没你那么笨蛋。说,到底跟谁?” 我怒极:“张子文!我又没问你我笨不笨!――还能跟谁,就是上次跟你吃饭那个女的。” 表哥骂道:“靠,不是都提醒你多注意了吗?你丫到底长没长脑子呀?那个女人――”说到这里他的语气紧张了起来:“晕,昨儿你不是说她去你们公司了吗?你怎么知道的?她亲口跟你确认的?” 我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表哥沉默了一会,说:“这事真是个麻烦……不过既然她本人不承认,你现在瞎着急也没用,再等等看吧。也许不是呢……是的话你大概就得认命了,毕竟她挺喜欢你的。” 我木然道:“知道了。哥,我想睡觉。回见吧。” 表哥还要安慰我,被我咔地挂断。脱下那件染了竹青青血迹的衬衣,拿去泡在盆里,痛痛快快地冲完了澡立即上床倒头大睡。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表哥说得对,大不了就认命吧,人生怎么还不是那几十年呢。想到这里我不禁嘲笑当初关于爱啊情啊感觉啊那套狗屁理论。多么地幼稚啊。连表哥不也是一样的论调吗?还是竹青青的那句话:现实面前渺小的人啊。 此后的几天冯小兰没有再打发助理问我关于那起投诉的问题,到国外的申请也答复了回来,还算不错,他们又让了1个巴给陆总,这使得他在老板跟前除了花言巧语之外腰杆更壮,我暗想事情也许就这样过去了吧。倒是公司对于小兰的风言风语越来越盛,我背上承受的指指点点也越来越多。我告诫自己沉着沉着再沉着,想找机会在小兰下班以后约她出来认真谈谈,可她总是一下班就陪着peter坐进专车应酬去了。这样一个星期下来,连我也怀疑卢小姐的八卦推论了。小兰除了脸色有点苍白,似乎再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呀?我的心开始慢慢安了回去,开始嘲笑自己也许真的是杞人忧天了。于是想起来要去跟竹青青算帐。我怎么了就非跟我把线划得那么清楚! 门敲了半天竹青青才开,她手上拿着一块抹布,看样子刚刚扫完卫生。我看她一眼,顿时吃了一惊,一周不见,她原本还算饱满的脸颊瘦得削了进去,显得更加苍白而憔悴。我不觉怔了,问:“青青,你怎么了瘦成这样子?” 竹青青的目光紧紧在我脸上搜索了一圈,等她看出我的安然,一丝笑意微微地漾在了眼底,说:“减肥呢。你吃饭了没?今儿可没准备你的饭。” 我佯装不乐意地回答:“就跟我专门来讨饭的一样,讨厌不啊竹青青?――没我的饭我就吃你的,你不减肥呢吗。” 竹青青看着我抿嘴笑起来:“呀,你也够霸道地――我给你烙个鸡蛋饼吃吧,将就吃点,跟我减肥吧。” 我嘲笑道:“我减?才不。我这是标准身材,绝对魔鬼身材――喂,我说你笑啥?” 竹青青用手指着我几乎笑得直不起腰:“我的天――魔鬼身材――您这也叫魔鬼身材?那网上那些美女得叫什么呀?魔鬼祖师?” 我看着她,第一次她笑得这么开心,好像一种担忧很久的重负一下子去掉以后,特别地放松而高兴。我的心莫名怦怦跳起来:难道,她是因为担心我才瘦这么多??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可记得我生日? 竹青青拼命忍住笑,指指书房打开的笔记本对我说:“你去那看会魔鬼身材吧,我去给你烙饼,很快的,一会就成。――对了,你吃不吃饼啊,不吃的话我给你煮点大米,还有一点香米。” 我赶紧点头,借机掩饰自己的邪念:“随便……随便,我不挑食的,啥都成。” 竹青青又笑了起来:“得,‘随便’――你可挑了一道最难做的菜,”她笑着又看看我,转身进了厨房。 我坐在笔记本前,鼠标胡乱点着,浏览着一些新闻,脑子里却琢磨着,下周如果还是西线无战事,我真得抽时间带青青出去逛逛上海滩了,自她来了以后我不是这事就是那事地没消停过,这个地主做得真是汗啊。恰好下周六是表哥的生日,我跟他的生日就隔8天,以前在北京姨妈总是找个中间的周末,给我们俩在家做一顿好饭就算一起过了。要不我就那天带青青出去逛街、吃饭?呃……她要是不答应那岂不是很没面子地说?而且据她以往清晰的界限划下来的样子,似乎希望也确实很渺小。先不管了,只求神佛保佑我下周末别出差罢。 坐了一会,竹青青在外面一声喊:“柳如风,来吃饭!” 我走出来,几张嫩黄、薄薄的鸡蛋饼香气喷喷地摆在盘子里,竹青青还拌了一个海米芹菜,果然简单地很。我把鼻子凑在冒着热气的饼上狠狠吸了几口香气,张张厨房,问:“青青,不给我弄点喝的呀,我渴着呢。” 竹青青顺手拍了一下我的头,走向厨房:“恩,就猜着你还要点喝的,好歹你还没点烟呢。”她端出一碗热的八宝粥来放在我面前,问:“那个胃药你还吃不了?” 我摇摇头:“好多了,不疼就不吃了。我本来就不爱吃药,嫌麻烦。” 竹青青嗔怪地看着我:“都这么大了还吃药临时抱佛脚,你也不怕落下个慢性胃炎,很难受的,我――我劝你还是坚持吃吃,也算是调理一下吧。” 我还是摇头:“哎,青青,你崩管这事了,反正我难受就会吃的。下周六你有空吗?” 竹青青的笑容滞了一下,看着我:“下周六?你有事?” 我咬了一口鸡蛋饼,赞叹:“青青,你真应该做个家庭主妇呀,瞧这饼烙得……那叫一个好吃……” 竹青青奇怪地看着我:“成了,要恭维你总也得表情自然点吧,拜托别这么咬牙切齿地好不好――到底你啥事?” 我索性开门见山:“下周六我带你去逛街吧?”说完了立即后悔,应该说‘请你吃饭’才合适吧?! 竹青青低下头,轻声说:“不去。――我不喜欢逛街。” 靠,果然踢人不眨眼。我狠狠再咬一口饼,决心祭出实情:“竹青青,我也拜托你别动不动就‘不不’的成不?跟个‘不不虫’似的。我又吃不了你。――下周六我生日,就算你陪我去买点东西成吗? 竹青青笑笑,接口回道:“又忽悠我,下周六才不是你的生日……噢,我是说,你要下周六过?怎么想起那天过了?” 我停下张开到饼边的嘴巴,怀疑地探索着她的眼睛:“青青,你――你真知道我什么时间过生日?” 第一百一十五章 谁能陪谁到最后 竹青青扭头去餐桌的那头抽了一张餐巾纸给我,淡淡地说:“似乎办理电话时我看过你的身份证吧?” 我回想了一下,是有这么回事,当时为了错说了一句话青青还曾闹过。我追问:“那你陪不陪我?” 竹青青皱起眉头:“以后别说这个话。我不乐意听。谁能陪得了谁?早晚还不是自个儿陪自个儿。”她看我直着眼瞪她,轻叹一声:“要不这样吧,那天你早点过来,我们一块去超市买些东西回来,在家好好吃顿饭吧。我不爱吃外面的东西,又贵又不干净。” 我想想也成,可以一整天都呆在竹青青家里,也算休息下好了,就点了点头说好。竹青青等我吃完,端了一杯茶过来,坐下看着我,目光和语气都充满了柔和:“柳如风,以前你过生日的时候,有没有什么讲究,比如吃寿面什么的?” 我接过茶喝了一口,摇摇头,说:“以前上学的时候都跟表哥一起过的,姨妈给我们俩煮面。后来参加工作了,还没单独过过生日呢。男人没几个重视那些形式的。” 竹青青笑笑,低下头说:“说到形式,正要请教你一个问题,lucy要结婚了,上海的风俗是送什么礼呢,物品还是红包?” 我笑她:“呀,今天这么谦虚呢,还请教?上海人都送红包,不过你们是同学,姐妹似的,送什么都成的。” 竹青青抿嘴笑着,说:“谦虚还不好吗?总比某人聪明的笨蛋强多了吧?” 我一下子记起那次因为张宇的误会被她骂笨蛋,不由得讪讪起来,却又生了一丝试探她的诡意,说:“其实那个人对你挺好的,看得出来。” 竹青青的笑容转成了眉毛微耸,瞅我一眼道:“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别乱说话。――下周六我在家等你一起去超市,你要不来了可记得通知一声啊,别让我老等着。” 我无可奈何地站起身,狠狠瞪着她:“讨厌,又赶人走,哪天惹急了我我非跟你翻脸不可。” 竹青青笑笑,不接我的话茬。我只好泱泱离去。 这一个礼拜过得真是飞快,既没了小兰一事的担忧,陆总那边的下一批货也顺利地交了进来。我每天看着台历数着日子,盼着那一天早点到来。等到周五下班的铃声一响,我大大松了一口气,欧买高,感谢主啊,这周末不用出差了。我抓起皮包飞快地下楼,一步迈进电梯,才发现里面已经站着卢小姐。我笑笑点下头,算是打个招呼,想起这个女人的八卦,不愿多搭理她。谁知她却热情得很:“柳经理,不出去应酬啊?” 她把‘应酬’这俩字咬得特重,令人不得不怀疑她的用意。我满怀戒心地看看她,故意夸张地说:“都累一周了还不赶紧回家歇着呀?呵呵” 卢小姐扬扬描得弯弯的柳眉,鲜红的小嘴嘟得甚是可爱,然而她透露的消息却让我吃了一惊:“是呀,可我们冯经理真是辛苦呢,打着点滴还要周末去出差。” 我审慎地看她一眼,问:“冯经理……要出差?”心说她打点滴?为什么就打点滴了?? 卢小姐看出自己的话起了效果,更加得意地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是呀,冯经理去了xxx公司。据说是为了一起投诉。” 我的心剧烈地跳起来:那不是陆总的公司吗?这事怎么反倒这么复杂了,不是都结了吗?! 第一百一十六章 爱情不过十八月 正在这时电梯停在了下一层,又有同事进来,互相打起招呼,卢小姐也就闭了嘴,临出电梯前又对我笑了笑,充满诡异。这令我陡然有些头大,立即给陆总打电话问到底怎么回事,居然关机。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到底tm怎么回事?再一想,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歪,虽然知道手下的哥们很多有从下面客户那里走灰色帐目,可自己一向不缺那几个小钱,自然也就没犯过,怕她作甚?索性不睬了,爱怎么怎么吧。 晚上吃了饭,洗完澡以后觉得还是很清醒,毫无睡意,就打开笔记本上网消磨会时间。在新片预告那里转着转着,想起该给表哥提前打个电话祝他生日快乐,万一明天竹青青改变主意同意陪我出去那就难打了。没想到拨了半天都是忙音,只好悻悻放下。难不成表哥又在跟苏燕腻着?也是啊,毕竟明天是他的而立生日嘛,这个关键时刻苏燕不腻上那还叫苏燕吗哈哈。 于是又回到网上,不知怎么却想起了那天在竹青青那里看到的那个博客。正如传媒形容党的三中全会以后各行各业如雨后春笋一般地蓬勃发展一样,博客一夜之间在各大网站也遍地开花,成了千万万网民的宠儿。随手打开搜狐的博粹,放眼望去标题一律惊人地吸引眼球,什么女星香肩,绯闻,骂战,肉搏……实在无法产生兴趣。正要关了上床眯着,好明早早起去喊竹青青,突然在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特别的题目:爱情不过十八月。 这个题目吸引了我,打开,是一个转贴的文章,没有原作者: 很多时候我们总是抱怨命运如何如何,其实,只是宿命。比如,这句话:爱情不过十八月。 我们相识的时候我正被那个悲伤的故事打动着。男孩在情场屡战屡败,一次朋友为他介绍女友的时候,无意中见到了朋友的妹妹。费尽心思追,因为女孩说她不相信爱,因为她听很多人说过,爱情不过十八月。终于死去活来的爱了,快乐正好一年。一年以后,男孩准备出国了,女孩倾其所有来资助他,并用自己的生日为密码帮他申请了一个邮箱,让他好给自己写信。3个月以后,女孩奉献了最后的所有:她的贞洁。 男孩走了,女孩一天一天数着指头过日子。直到有一天,她感觉不停地恶心,吃不下饭,以为患了肝病。医生却告诉她:恭喜你和你先生,你怀孕了。这已是男孩走后的第二个月,邮箱里的信已是日渐稀少。 女孩恐惧地打越洋电话找男孩,时差里彼岸夜半的电波里传来一个比她还年轻、还动听的女声,讲的也是汉语,不过是港味浓得就像是一场电视剧,身边才是男孩睡眼惺忪的声音:“找我的?” 那一刻女孩颤抖着默默放下电话,几乎死去。然而往日的爱还在顽固地为爱人辩解:也许是一场误会呢?女孩想起那个她给他申请的邮箱,试了试输入自己的生日,居然进入了。邮箱里满是一个叫e的香港女子和他柔情蜜意的往来。这个她曾经全副身心相爱的男人,肚里孩子的父亲,心安理得地用以她的生日做密码的邮箱,在异国的天空下快乐地开始了新一段恋情。 女孩数数认识以来的日子,不多不少正好十八月。于是她惨笑,独自去了医院。 这个故事曾是如此地让我悲从中来,一如我混乱不堪的所谓爱情。或者更确切说,是婚姻。因它的凄凉,我讲给你听,你却说早已猜到这个结局。 今天,我们的结局,你亦是早已猜到了么?在你生日的前夕,终于放弃拨出一半的号码,泪流满面。 原来,我们的结局,早在故事里已成谶语。 爱情不过十八月?我想起小兰和我。一年同居,三月失踪,2月分手,还差一个月。不准。这些煽情的文字也就是拿来哄哄小男生小女生罢了,没劲。我关闭电脑,上床睡觉。想着明天的计划,忽生一念,要不干脆请竹青青来我家做饭?毕竟我这里器具都齐全一些,只多买些新鲜佐料就好了。恩,就是这样,拖也把她拖来,嘿嘿。 我闭上眼睛,香甜地睡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眼泪不要流出来 清晨醒的时候觉得屋里有点冷,不由得往被子里缩缩,颇为怀念那早在竹青青家早起赖床的情景。屋子这么大,装修这么豪华,可只我一个孤鬼儿住着,而且在家的时间也不过每天睡觉的这几个小时,多么浪费啊。小时工明天才能来,地板已经脏的不成了,还有几件脏衣服也没洗,要是青青在该多好啊。想到这里不禁又自嘲:莫非我真的想‘嫁’了?摇摇头,起床,从里到外仔仔细细弄好自己,照照镜子,捋捋头发的造型,觉得自己确实够英俊潇洒,得意地吹了一声口哨,哦也,外面阳光也开始灿烂起来,这在冬天的上海可真是难得,祝我生日快乐! 出门的时候我破天荒自己擦了一遍地板,要是青青肯来,总不能太乱了吧。还有上次看见她床头摆着个毛茸茸的大狗玩具,想来她喜欢这些,今天也给她买个漂亮的绒毛玩具。恩,还要买一件可爱的儿童玩具,送她女儿。我走在路上,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这次倒是铃声一响她就接了:“生日快乐!你这么早啊,超市开门了呢吗?你上来吃早餐不?” 我笑道:“老土不你竹青青,中午都要吃好吃的了,谁还吃早餐啊?!你下来吧,我在小花园这等你啊。” 竹青青来的时候穿了一件驼色的羊绒大衣,没有围围巾,一头长长的秀发柔软地搭在简洁的大衣领子上,发丝在阳光里微微泛着淡淡的紫红,越发显得身材修长而端庄。她看见我站在一丛蚯枝盘错的紫藤花架下发呆,眨眨秀气的眼睛,一本正经地问道:“先生,请问您看见一个样子摔摔地寿星没?” 我严肃地回答:“对不起,女士,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您:那个星肯定没俺这个锅摔。因为俺是著名的摔锅柳如风。” 竹青青看着我,抿着嘴笑,笑着笑着仰头去看天。我顺着她的目光也扬起头,天空正飞过一群白色的鸽子。 这个情景莫名其妙让我想起了一句很久以前冯小兰让我从网上看过的话:如果一个女孩子突然仰头看天,也许她并不是喜爱空中飞过的鸽群,而只是不想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我怔了怔,轻轻拉拉她的衣袖:“青青,我们走吧。” 竹青青柔和地看看我,温顺地回答:“好。”转身的一瞬间,我看见她拿手背偷偷擦了一下眼角。 竹青青先去食品区定做了一个小小的鲜奶蛋糕,说再怎么不讲究也是生日呀,又买了一小袋饺子粉。我看着她忙忙地不停往购物车里拣东西,做头晕状:“青青,你们女人是不是逛超市都这样疯狂啊,不怕把厨房塞爆了?” 竹青青一个一个认真地挑选着青辣椒,头也不回地说:“恩,有那么点。其实我挺爱出来买菜的,看见新鲜蔬菜就想买,感觉特像一个称职的家庭主妇。” 说到这里她似乎觉得说错了什么,回头看看我,见我也聚精会神地盯着她手里的辣椒,轻轻嘘了口气笑道:“回头再买点新鲜鸡蛋,给你做个辣椒炒蛋。” 哦也,我高兴地又吹了下口哨。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个菜了,妈妈老说我是在北京受了表哥的影响,南方人不大爱那些辣的菜的。可不是嘛,这是表哥的拿手菜之一,自然我也跟着他爱吃了。 看看佐料买的差不多,我拉着青青去玩具区。她惊奇地看着我,问:“你……还要个玩具做生日礼物?” ……我那英俊性感的嘴唇可怜地快咧到了下巴,干脆捏起嗓子学着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声音:“我要个hello-kitty!” 竹青青一下子明白过来,她没说话,又扬起了头盯着超市屋顶的彩色气球。 第一百一十八章 都是傻瓜罢 我看看她,又拿起一个辣椒放进塑料袋里,大声喊;“青青,咱们去称重吧。” 竹青青转头看看我,咬咬嘴唇:“柳如风,你太淘气了点……” 我拉起她推着车子就走,一边打断她的话:“走吧走吧!咱们去看看再说。” 在玩具区没有看到有hello-kitty卖,倒是竹青青对着一套3个、由小到大拥在一起的仔仔狗看来看去,那三只狗明显是一家人,金黄色的绒毛,软软滑滑的身子,圆圆的眼睛,翘起的小鼻头,煞是可爱。看着竹青青伸出手想摸又缩回来的矛盾样子,我不由得心里一酸。她,想女儿了。我伸手取下这套玩具狗,小心地放进一个购物袋里。 竹青青没有拦阻我,但是看得出来她的情绪还是受了影响。我想了想,在回家路上就提出来去我家做饭,被她一口回绝,我咬牙切齿委委屈屈说:不是早就答应去我家做小时工的呢吗,这么快就反悔了?我的衣服还泡着没洗呢,呆会回去该泡酸了。 竹青青看看我,终于笑了一下,“说说,你打算付我多少工钱?现在水洗衣服都15一件了。” 我叫起来:“不是吧,咱们……论盆好不?一盆50,咋样?” 进门竹青青下意识地打量了下房间的布局,低头看着从鞋柜给她找拖鞋的我:“怪不得lucy叫你大少啊柳如风,住这么大的房子,可你怎么就把这么好的房子住成这么乱糟糟了呢――哎,有双鞋子别拿给我啊。” 我呆了一下,茫然问:“什么鞋子别给你?”问出来也接着猛醒过来:她说的是不穿冯小兰穿过的拖鞋。心下暗暗嘀咕:女人真是种敏感的动物嘿嘿 这一天后来在我的记忆里是一次比一次无比清晰地不停浮现着,无论我如何试图去忘记。它甚至都不肯模糊哪怕只是那么一丁点,恰如一份被记忆之笔反复细致描画的图像,时间愈久,刻下的刀痕也愈深。在这副温柔的画卷里,竹青青袅袅地走着,忙碌的身影散发着成熟女人独特的镇定自若和从容淡然。她把用鸡蛋活出来的面拿面杖灵巧地一圈一圈擀成薄薄的一个大饼,然后操起菜刀咚咚咚咚切成细细的面线。我仿佛依然看到当初那个童心未泯的大男孩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喋喋不休地讲着自己从小到大的高兴事、苦恼事、还有埋藏心底的绝密,兴高采烈地扯起那条长长的面线问:“青青,你怎么切的,这条面线为什么这么长还不断啊?”然后镜头总是定格在那个温柔含笑的爱怜眼神里:“傻瓜!这是长寿面,怎么会断?乖弟柳如风会活一百岁的,如果长生不老药丸还没发明的话。”竹青青甚至陪我喝了一大杯啤酒。显然她的酒量很小,一杯没喝完,她的脸色就已是艳弱桃花,眼波流转,有点不胜酒意。我偷偷透过酒杯看着,不觉又有点发呆。竹青青看着我,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轻轻笑了笑,说:“看我糊涂了――半路被你劫持到这里来,家里还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呢,柳如风,你呆会跟我回去拿回来吧。” 我的心剧烈地跳起来。我的天,难道是那天我在青青卧室看到的那条byford内裤……我几乎要跳起来了,却蓦地发现竹青青的眼神里更像是或者说根本就是一个慈爱的姐姐对一个宠爱的淘气弟弟的亲切:“我去外滩的时候,从南京路给你买了一件棉衬衣,浅灰色的,不知道你喜欢这个颜色不?” 顿时我身子矮了半截,嫉妒地立刻就要问她:你又去外滩干吗了?是不是又去那想那个小雷了?然而我张张嘴巴,说出来的却是:“哎呀,你现在都没工作了,干吗还破费给我买礼物呀――喜欢。不管是什么,我都喜欢。” 说到最后一个喜欢,我的眼泪已是包着眼圈了。竹青青,你这个残忍的女人,你不知道今天是我29岁生日吗?你给那个男人送这样的礼物,可他为何不来照顾你啊。傻瓜,你这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我抬起手挡住脸,一滴眼泪叮地一声,悄悄滑落在酒杯里。 第一百一十九章 感情 婚姻 我 不是他 竹青青分明也察觉到了我的情绪突变,她伸手轻轻拿开我的杯子,低声唤我:“柳如风,你抬起头来。” 我咬咬牙,横下心抬起头。靠,有什么大不了的,虽说未曾交锋先输了一个回合有点丢份,可他目前毕竟只是个影子,胜负只是暂时的嘛。我等,等等等,等她忘记他好了。嘿嘿 意外地,我看见的是一双平静的眼睛,那么静,那么深,以至于我在它里面压根就看不到一点自己的影子。我不由得对刚才的自言自语起了一阵强烈的心酸。还好这次眼睛比较争气,我强笑道:“青青,干吗?” 竹青青无声地笑笑,问我:“柳如风,你今天应该29岁了吧?也算是个大人了――” 我抗议:“废话!我今天以前也是大人!是你没事老拿人家当孩子,讨厌不!” 竹青青没有理会我就这个话题的纠缠,接口说下去:“你既是个大人了,你可知道,感情并不仅仅是一时的游戏,而婚姻也并不仅仅只是两个人的事情?” 我端起杯子一气喝了大半杯,有点迟滞地摇摇头:“青青,我不要听你那套什么门当户对的理论。我可不是我哥。我只要我自己想要的,除非她不要我。”我看着她加重语气:“否则我绝不放弃的。” 竹青青别过头望向窗外,慢慢说:“谁不想要自己想要的呢?可是想要就能要到了吗?真那样的话,倒好了……” 她的叹息轻得犹如一声忧伤的休止符,听在我妒火中烧的心里,恰如一声惊雷。我不由得切齿,靠,谁这么狠,这么欺负青青,等我查出来灭他丫个狠的。 竹青青随后说的话却让我掉进了一个残忍的冰窟。这个冰窟的名字,叫婚姻。多少次我从梦中哭醒,彷佛看见孤苦伶仃的她独自一人承受着生活的重压,自己省吃俭用、舍不得添一件新衣、舍不得买一件好点的化妆品,却方方面面都打点到丈夫一家的关系来往,而连买房子这种事都要无亲无故的她出头借钱、自己什么也不管的丈夫居然既不知道她的生日也不知道岳父岳母的生日,七年的婚姻生活从未在她、她的父母、甚至孩子身上花一分钱!而当她终于绝望到麻木,她一直侍为亲生妈妈的婆婆,从开始在自己住院时对临床的病人说,伺候自己的她是女儿不是儿媳,到她生了女儿以后的歧视,到没有原则地护着儿子,不分情理地对她指桑骂槐……啊够了,够了,假如婚姻真的可以变得这么残忍,我也不想要,永远不要…… 竹青青只是语气简略地说着,仿佛说的是别人的故事,并没有太大的难受,似乎麻木早已经对她施了魔法。唯一不能掩饰的,是她的眼睛。一滴泪水仍然慢慢地溢出来,静静滑过她透着酒意微熏的脸庞。 我大口地喝着酒,一杯接一杯,拳头攥地格格响。竹青青看着我,沉默一会,艰难地说:“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本来我不该说这些扫兴的话的。――本来我也不想告诉你这些。――本来我已经忘了的。――我拼命忘了的――可是我最近一直在做恶梦,感觉我现在不说,有些话就永远不能说了。――你要知道婆婆为什么这么待我,因为我是一个人在那里的,我父母都是普通的农村人,在她眼里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她对我刻薄,同时却对我的弟媳处处讨好,因为她给她生了个孙子,而且家人也都有体面工作。更重要的是,我小叔子处处维护她,即使他们孩子好几岁了弟媳还是一直不下厨,随手拿脏抹布给孩子擦吃饭的嘴,他依然很爱她,婆婆也就不敢很为难她。所以所谓的爱情,婚姻,都不是独立的,都不是简单的男女感情和欲望,婚姻其实是一个家庭和另一个家庭联姻。而在这出联姻中,女人处于的一直是弱势地位。男人希罕她了,就把她娶回家,说不稀罕了,就冷落她,连个借口都懒得找。”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是喃喃地说:“青青,青青……不是所有的婚姻都是这个样子的……” 竹青青淡然一笑:“柳如风,你不要以为我是在做祥林嫂。我也并不愿意回忆那些过去。我只是要你知道,有些事情,不可能就是不可能的,不要问为什么,接受就好了。这就是现实。” 我捂住耳朵,狂叫着:“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不是他,也不是那个小雷,我不要让你再受伤害――” 第一百二十章 晚了 “不,你必须听,”竹青青冷静地打断我:“而且以后我也不许你再提到那个――那个名字。” 她眼睛里的冷镇住了我,我忍不住立即就要发作,可又找不到体面的理由,只有狠狠地瞪着她。竹青青并不理会我的狂怒,淡淡地说:“既然谁也改变不了过去,我们也只好苟且地活着罢,至少在我是这样。――你不要笑。我的预感一向很准,如果我能挺过这个冬天,也许我会好起来――你对我的好我会记住的,”她低下头,声音弱了下去::“可惜,晚了。 ” 晚了?就这俩字?我夹了一大口辣椒炒蛋,嚼也没嚼就吞了下去,顿时眼睛一阵热辣辣的东西涌了出来,我急急喝了一大口啤酒去压,却又呛得大咳起来,脸涨红得像关公,不由得伏在了桌子上。 竹青青看我咳得这么厉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可又不知该做什么,只好发着呆。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走过来,拿手轻轻揉揉我的头发,低声喊我:“好了,柳如风,起来喝口水――好了,我们吃蛋糕罢。” 我不睬,委屈的眼泪汹涌地流着,奇怪哪里来的那么多眼泪?我已经n年没有流过泪了啊。 竹青青看我不动,又轻轻扯我的头发,柔声唤:“都怪我不好,起来吃蛋糕罢。你听话,以后我有东西留给你的。” 我赌气地抬起头:“不要。既然我们没什么关系,我干吗要你的东西?” 这句话像是一把钢刀,切得竹青青顿时成了一个木偶。我看着她的脸刷地由桃红变成煞白,不由后悔得恨不得把舌头咬去一半,却又急切想不出什么话来回转,只好递给她切蛋糕的刀,悻悻地说:“哼,谁叫你这么狠了――给我唱个生日歌再切吧,7年多了我第一次正经吃蛋糕过生日呢。” 竹青青接过那把刀,刷地一刀切下去:“以后会有人给你唱的――你这条暴烈的小龙,你的爪子太锋利了。” 竹青青把蛋糕上的那两朵玫瑰花切在一起端给我:“吃吧,你会跟你哥一样,有个好妻子爱你一辈子的。” 我哈哈笑起来:“青青,今儿我再最后让你一回,算我说错话的补偿,下次再这么把我当小p孩哄我非掐死你不可。”我扬起粗大的双手冲着她呲牙咧嘴恐吓着。 竹青青抬起一双幽邃的眼睛仔细看看我的眼神,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想说什么,可终究什么也没说。 吃完饭以后,我舒舒服服地躺在沙发上吃着竹青青拿给我的柚子,看着她轻快地在屋里忙来忙去,那种挫败感略略沉了下去,又开始高兴起来,说:“青青,崩收拾了,明天钟点工会来弄的。今天天气好,我带你去外滩那边转转吧?” 竹青青在卧室里大声回答:“等会再说,我先帮你收拾下卧室,钟点工也不会给你铺床的罢,床单也该换了,呀――” 我应声跑了进去,一看竹青青面红耳赤地站在床边,一盒开封的保险套从褥子底下滑到了地板上。我狠狠地瞪着那盒安全产品,目光炯炯犹如太阳光想把它化掉,一边恨不得拿大嘴巴子抽死自己。柳如风,你这个臭流氓,怎么就忘了拿走……欧买高,流氓…… 正在我和竹青青都尴尬得要死无门的时候,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起来,这个铃声同时解救了我和她,她抓起床单匆匆转身去了卫生间,一眼也不看我。我沮丧地抓起电话,无精打采地问:“谁呀?” 表哥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飘:“如风,是我。” 第一百二十一章 谁等谁七个世纪 我高兴地叫:“哥,生日快乐!昨天给你打电话,老也不通,你忙什么来着?” 表哥的声音里可一点没有生日快乐的意思,怎么听怎么觉得他是在强装欢颜:“没忙什么。你还记着我生日呀,难得,这跟谁学的,突然这么善良了?” 我气愤地说:“啥啊哥,我一向都狠善良狠善良地说,嘿嘿。” 表哥呵呵一笑,顿了顿说:“如风,你给我国内的手机号码发个短信试试看,会不会我的漫游有问题了?” 我惊叫:“哥,你疯了?你在国外一年呐,漫游……费得多少?” 表哥的声音更加发飘地软着:“崩管。发一个过来。” 我一边打了个‘生日快乐’发过去,一边问:“哥,今天打算怎么和燕子姐网上传情啊?哎呀,可惜太远了点,不然今天可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啊――” 表哥的回答显然跑题了:“收到了――”似乎他的心放了一半,可反而另一半更加孤零零地悬了起来,听得人莫名其妙就难受。我不由得追问:“怎么了哥,你不高兴啊?跟燕子姐吵架了?你呀,情儿等好吧,今天你生日,她怎么也会哄好你的――” 表哥的声音又恢复了平淡:“扯,跟苏燕什么事。如风,我再过10天就回去,还有,我听妈说,姨妈下周比我还早回去呢,到时候你陪姨妈去北京聚聚吧。” 我连连应着:“恩恩,妈妈大概真生我气了,都没跟我说她什么时候回呢。” 表哥笑了笑:“她要给你个突然袭击呢――对了,你那个‘喜事’怎么样了?” 我正要暴跳丫没人性居然这时候了还有心取笑我,回身瞥见竹青青从卫生间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我的一双臭袜子去阳台晾,压低声音赶紧撤:“咳,哥你崩哪壶不开提哪壶成不,我一会要出去,有事你给我发邮件哈,回见!” 挂上电话,我从地上捡起那个已经被我碾了几百脚的小盒子,看看,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小兰,我还不清你了,从我们上床的那一刻起,注定我还不清你了…… 等我定定神走出卧室,突然发现竹青青正在门口换鞋子,我大惊,问:“青青,你要走?” 竹青青的声音听上去满是疲倦,还有勉强掩饰着的低落,说:“恩,好久不喝酒了,有点头疼。我想回去睡一会。衣服都洗好了晾上了,需要熨的话明天让你的钟点工帮忙吧。” 我也去换鞋子:“我陪你回去吧,等你休息好了再一块出去。” 竹青青白着脸看我,眉头皱了半天,还是答应了:“也好,你把那个衬衣试下看合适不,不合适的话你去换一下。” 到家以后竹青青的脸色却开始红起来,并且看出她很害冷的样子,爬到床上盖上被子就睡倒了。我打开空调,屋里暖了起来,可是竹青青似乎还在哆嗦着。我不由得疑心起来,伸手轻轻摸摸她的额头,天,又烫得吓人! 顿时我惊慌失措起来,摇摇她搭在被子外面的手:“青青,你怎么又发烧了?药呢,药在哪里放着?我给你拿水吃药――” 竹青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突然说:“柳如风,我记起来了,刚才我在花园拐角那看到的那个人是冯小姐――” 第一百二十二章 岁岁年年人不同 “你是说小兰?你刚才看见小兰了?”我下意识地看看竹青青,“不可能吧?昨天下午听我同事说她出差了的。” 竹青青的眼睛烧得亮晶晶地,吃力地看着我点点头,“刚才经过小花园的时候,她站在那个紫藤花架下,一直看我们……本来我也没注意,可老觉得她看我的眼神很那个,才想起来是她……”她抬手使劲往外推我:“你去看看,她找你肯定有事。去啊!” 我苦笑:“崩推啊青青,你吃了药我就去成吗?”我按照竹青青指的地方拿来药给她喝下去,犹豫了下,问:“青青,你确定是她?” 竹青青看着我,眼里蒙上了一层泪:“难道你们男人非要这么狠心吗?凭她怎么不对,她总是忘不了你,又怕你烦她,才会那么偷偷地来找你,你还要她怎样呢?” 我口吃地辨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唉,青青,我去就是了,你别气了。” 我给她掖好被子,轻轻带上门,泱泱下楼。真会是小兰吗?她去陆总那里这么快就回来了?找我?是陆总那边的事还是……?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就来罢。我低着头,闷闷地走向小花园。 还没到小花园,我下意识地四处扫视一圈,没人啊,难道是青青看错人了?毕竟她跟小兰只见过一面,还是在病得那么七荤八素的时候。我在紫藤花架下站站,略略放了心,准备赶紧回去,青青这次烧得跟上回也差不多厉害了,额头那么烫,呆会不退烧的话怎么也得把她拖去医院打点滴了。 我刚要转身,旁边的大石蘑菇后面传来一声压抑的抽泣,顿时我汗毛倒竖了起来。小兰的声音! 我咬咬牙,转过石蘑菇,感觉腿飘得像踩在棉花上。冯小兰背着笔记本包,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头发也乱着,显然刚刚赶回来。她聚精会神地拿着一块石头磨着柱子上的一个地方,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出现。我哑着嗓子喊:“小兰!” 冯小兰忽地转过身,眼里满是泪水,看清楚是我的一瞬间似乎立即就要扑过来,却又生生地忍回去。我的心一下子乱得五味俱全,涩声问道:“你来这是找我吧?” 冯小兰被我的这句废话问得眼泪渐渐收了回去,代替的反是一丝以前我不曾见过的倔强和隐忍。她掩饰地擦擦眼角,微微冷笑:“我来这就是找你吗?哈。要说找你,也算罢,――昨晚我会同财务部门受陆总公司委托去那对账,从账上查出了有以你的名义下的费用单子,总计15万多。”她看着我,转过头去:“你还不知道吧,陆总因为涉嫌挪用公司巨额资金已经被他公司起诉了,正在审计中。” 我的脑子轰地一声。15万?这个烂人什么时候下的?天地良心应他要求我还想办法在公司为他处理过不少费用单子呢,怎么倒成了我去他那下费用了?而且,还是15万之巨?? 我不相信地盯着冯小兰:“小兰,你不是开玩笑吧?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冯小兰低着头,看不清她眼里的神色,声音却是无比的凄凉:“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我从那边回来就来这了,倒碰上你们好甜蜜啊。”她松开手里的石头,整整笔记本包的带子,说:“我走了。peter周一一定会要这个对帐结果的,你心里有数着罢。”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冯小兰用石头不停磨着的柱子上,模模糊糊尚能看出几个字: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相同。 这是去年夏天紫藤花开的时候我们相拥用石块在这留下的印记。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为什么不说话 抬起头,冯小兰已经走出好远,背影仍是在不停地擦着眼角。我下意识地抬脚要去追,迈了一步却又缩了回来。我要去追什么?小兰她的人,还是她手中关于15万费用的进一步消息? 无须掩饰,假如小兰以前的眼泪只给我带来不耐烦,她蹲在那里抽泣着一下一下拼命磨去那些印记时的眼泪,却令我的心脏一阵痉挛。不管我以什么理由,不管我以什么借口,这个姑娘,我是再也不能当她没有存在过了,终生。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回家,竹青青正烧得脸儿通红,沉睡不醒。我呆呆地坐在她床边,前思后想,努力要理出个头绪来。怪不得陆总的手机打不通,原来已经到了起诉的地步了,这个老狐狸也真够精,还那么镇定自若地跟我讨价还价,满口包揽没有问题,现在倒是确实没有问题了,因为问题都暴露了。这15万,我如何向peter,向董事会交代?即使解释的清,北京分公司总经理的位置也肯定与我无缘了,这是明摆着的,考察结果这个月底就会公布,新人选就会到位,而我摊上的这挡子事一两个月之内查清就算神速,况且现在还不知道陆总到底怎么下的帐。平心而论,对于北京分公司这个位子我倒不是很迫切,只不过大家议论久了,又有peter的口风在先,倘若失手,面子上难免有点讪讪,日后也难免因此受同事的排挤,这就是所谓的逆水行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罢。 我胡思乱想着,看看竹青青,一阵热汗已经透了出来,鼻子上汗津津的。我去拧了条热毛巾,轻轻地擦去她脸上的汗,又想起她经历的苦难,现在是这么孤零零地躺在异乡烧得人事不知,上天待她为何如此凉薄?紧紧握住她伸在被外的手,不觉头就垂了下去,一滴眼泪忽地落在她的手背上。 竹青青忽然嘤地一声动了下,我赶紧抬起头,她似乎已经醒了,眼神迷离地看着我,声音弱弱地问:“你哭什么?――出什么事了?是你跟冯小姐――?” 我赶紧摇摇头:“不是,她没事,是我……是我刚才出去迷了眼睛,点了一些你的眼药水。” 竹青青脸上的潮红退了一些,呼吸却仍是急促,显示着高烧仍然未退:“柳如风,你知不知道,如果两个人吵架的时候男的过生日,女孩子为什么不打电话给他?” 我又摇摇头,说:“还能为什么,赌气呗。”心说青青这是怎么了,又要劝我去跟小兰复合? 竹青青在枕头上努力地摇摇头:“不是。她怕男孩子因为真的生她气而已经把她真的忘了。所以她宁肯不打电话,还有一点渺茫的指望,假如打了电话而男的不接,她就会真的死了。”她又推推我:“我已经连累你太多了,我想――也不会太久了――你去找冯小姐吧,她才是真正值得你爱的人。” 我迟疑着要不要把15万的事情告诉她,觉得现在爱啊不爱的这些废话,对我实在是意义不大。我一个大男人,难不成为了解决什么问题,才回去找她,那我还叫个男人吗?? 看着竹青青着急的样子,我只好机械地点点头:“青青,你好好休息吧,别胡思乱想的了,凡事也得自己先保重吧!” 竹青青笑笑,掩饰着说不出的凄凉:“你听话,去吧。不要管我了,我没事的,睡醒就好了,可能昨夜熬夜冷着了。” 我刚要嗔怪她为什么就熬夜弄成这样了,手机响了起来,看看号码,是姨妈家里的,赶紧冲她点点头,走到卧室外面接起来:“喂?啊,燕子姐,你好啊,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苏燕的声音还是那么甜美,只不过多了一丝焦急:“如风,子文今天给你打电话了没有?奇怪啊,我给他打电话怎么老是不通呢。” 我笑起来:“哈哈,燕子姐,你别急啊,肯定是我哥在忙着给你打电话呢,今天他生日,他一准会给姨妈打电话的。” 苏燕的声音听上去有点低落:“是啊,林姨说他一早就打过电话回家了,可那会我还没在呢,怎么这会就打不通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再不会疼痛 我只好安慰她:“我哥不会有事的,燕子姐你就放心吧,估计是线路问题,中午他还给我打了个电话过来呢。” 苏燕惊疑地‘呀’了一声,旋即装作放心的口气:“噢,这样啊。――他没说有什么事吧?” 我刚要说他问过国内那个号码通不通的事,话到嘴边又停下来:表哥就算国外的号码不通,国内这个可是通着的呀,为什么苏燕会打不通?――难道苏燕不知道他今天开着这个号码?――还是表哥拒接了??不会呀,要怕国际话费高干脆关机不就得了,还拒什么呀。再说以表哥的脾气,向来不是计较银子的那种主呀。搞不懂。我只好强打起精神拣好消息说:“哥说他再过10天就回来了,燕子姐你不用太替他担心啦。” 苏燕的声音听不出是郁闷还是高兴,平静地说:“恩,知道了。你那边没事吧?林姨说你好久没往家打电话了,记挂你呢。” 我打着哈哈道:“我挺好的,谢谢姨妈和燕子姐关心我。等我妈回来我陪她一块儿去北京看你们。” 又闲扯几句挂了电话,我去厨房调了一杯温水,在卧室门口敲了两下走进去,问:“青青,喝点水吧?你刚出了好多汗呢。还热得厉害不?” 竹青青静静地躺在被窝里,不说话,眼睛却满噙着泪,露出一种绝望的伤感。她这种绝望的表情吓坏了我,我慌慌张张地去摸她的额头,一边责怪她:“看你,还老说我是孩子,不就是发烧吗,这会有我在呢,不哭啊。” 竹青青忽然慢慢伸出手来抓住我的右手,用食指的指甲在我掌心死劲狠狠掐了一下。我疼得咧了下嘴,心说青青烧疯了不成?却见她很奇怪地笑了一下,问我:“疼吗?” 我看看掌心,一个白色的小月牙型指甲印清晰地深印在那儿,片刻皮肤上一片血红泛了出来,奇怪的是,疼痛感却随着红色的扩张而渐渐减轻了。我傻傻地笑,回道:“不疼。” 竹青青柔软细腻的手指轻轻滑过我宽大的手背,缓缓缩回去:“不疼就好。”她疲倦地闭上眼睛,轻声低语:“――最疼的时候过了就不再觉得疼了。――就是这样。” 我给她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暗暗猜想,大概是中午吃饭时引起她的伤心事了吧,那我以后多小心些好了,再也不让她回忆起那些痛苦的往事。我看看她开始起泡的嘴唇,再次端起水杯,拉拉她的手,唤:“青青,起来喝点水再睡。” 竹青青应了一声,疲倦地抬起身子接过水杯,一口气喝下大半杯,定定神看着我:“柳如风,你不用在这耗着了,不用管我。我没事的。你去书房桌子上,看看那个衬衣合适不。――我想自己安静休息一会。” 我皱起眉头,凶她:“就管!你要不让我管,那你也别管我!!就讨厌你这个样子,跟你说了八百回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赌气走到书房,看见一件漂亮的浅灰色棉衬衣摆在书桌上,正是我喜欢的款式。打开包装盒子,一张精致的生日卡片露了出来,上面写着几个秀气而修长的大字:“祝 弟 柳如风 生日快乐!” 看到这个称呼,我不乐意地撅起嘴巴。看看那个型号,正是我合适的尺寸,不由得抱起来贴在脸上,又甜蜜又苦涩的感觉混乱地塞满了胸口。 良久我放下衬衣,要去跟竹青青说声谢谢,突然目光一瞥,我留意到书桌一角,竹青青的手机静静地躺在那里。我顺手拿起来要去交给竹青青,教她以后千万记得随身带手机,却发现,手机,是关机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 我拿着这个很小而且显旧的手机翻来覆去看,奇怪青青为啥会一直坚持用这么老式的手机,甚至都不是彩屏,无法接收彩信。等她生日的时候,给她买个好看点的当生日礼物吧。――恩?青青的生日是多少来着?我拍拍脑袋,颇为后悔自己没有青青那样的细心和记忆力,同样是看了身份证,她记住了我的生日,我却没记住她的,该死。哪天问问她吧。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生出一个小淘气的念头:等她生日那天,我包揽做饭做菜,还要带她游遍上海! 我拿着手机走回卧室,竹青青没睡,烧得发亮的眼睛正木然地盯着床头柜上的那个空镜框发呆。我一直想问她为啥不放张宝宝的照片进去,后来觉得那可能会更令她伤心,也就没问。看她这伤心欲绝的样子,不知道在受着多大的煎熬?我不由得叹息一声,把手机递给她:“青青,你干吗手机不开机?有人找你怎么办?谢谢你,衣服很合适,不用换了。” 竹青青回头看着我,伸手接过手机慢慢塞到枕头底下,一滴大大的泪慢慢沁出了眼角,给我的却是一个勉强的笑容:“那就好。――没人找我的――你找你该找的人去吧――我要一个人休息一会。” 我嘲笑道:“我现在该找妈妈呢,告诉她我生日被人撵地团团转――好好睡你的觉罢,别惹我发脾气。” 我给她掖掖被子,竹青青看着我,突然问:“你妈妈快回来了吧?” 我点点头:“大概下周末吧,她生我气呢,没告诉我具体日期,表哥告我的。” 竹青青的眼里莫名其妙地露出一丝恐惧,她垂下眼睛:“你妈妈……知道你把房子租给我惹出来的麻烦吗?我――” 我打断她:“什么麻烦?拜托你不要乱讲话。这房子一直是我在管理,妈妈向来不问的。” 竹青青看上去还是显得惴惴不安,我只好强迫她闭上眼睛,握着她的手命令她睡觉。她试图拼命往回抽,努力了n次也抽不出,只好悻悻作罢。又是一阵潮红袭上来,她的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渐渐沉睡过去,眼角睫毛上还残留着一些泪痕。我看着这些泪痕,莫名其妙也起了一阵不祥预感的恐惧。 晚饭我煮了一点清淡的五仁粥,甜的,很合竹青青的爱好,可她没起来吃。她只是睡不够,被我晃醒勉强又吃了一次药之后,仍是沉睡不醒。 这个夜晚后来在我的记忆里一片模糊,除了竹青青眼角慢慢沁出的那滴泪。她在烧得发烫的梦中又喊了谁的名字?不,不不,我不记得了。 第二天清晨,当我伸伸沉重的腿脚揉着酸涩的眼睛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睡在了竹青青的床上。这一惊非同小可,我忽地坐了起来,同时下意识地去摸身上的衣服。欧买高,谢天谢地,它们还在。我心慌意乱地看看身边,枕头上是空的,竹青青没在了。 我刚要喊出声,突然发现半掩的卧室门隙里透过来一丝亮光。我飞快地起身走到门边,原来是书房亮着灯。我正要推门进去,犹豫了一下又站住。也许青青并不喜欢我跟着她呢。然而鬼使神差,我还是轻轻推开了一道门缝,不觉怔住。 灯光下竹青青罩了一件厚外套,长发如水地垂在肩上,她赤着脚坐在桌前,正对着笔记本屏幕上的一张照片,在静静地流着泪。 第一百二十六章 没什么对起对不起的 我站在门口,嫉妒和苦涩象一条恶毒的蛇,顿时窜上来噬咬着我颤抖的心。我真想一步跨过去,看看那个令竹青青如此伤痛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然而,脚步终是没有迈出去。毕竟,这是她伤心的隐私呵。竹青青似乎也发觉了异样,她鼠标一点,关了电脑,擦擦眼角回过头来。她的脸色已由潮红变成了苍白,灯光下眼角的点点泪痕闪着星星般圣洁的光辉。我看着她无助的眼睛,涩声道:“青青,你一定要自己找死,我也拦不住你。我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竹青青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嘴唇也开始哆嗦起来。她下意识地站起来,脚步软软地走到我跟前,外套滑落到了地板上她也没感觉,上牙碰着下牙地颤声说:“对不起。” 我闭紧嘴唇低下头,不争气的眼泪也涌了上来。我掩饰地俯身给她捡起外套递给她:“别跟我说对不起。没什么对起对不起的。是我多余。” 竹青青着急地拉拉我的手,软声求肯:“柳如风,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你……别生气成吗?” 我冷笑一声:“轮得到我生气吗?怕我生气你就不会这样了。” 竹青青的眼泪又慢慢沁了出来:“柳如风,你也不用这样子……我……我我……” 我等着她‘我’下去,然而她终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咬着牙齿不停地颤抖。我叹口气,无可奈何地说:“真拿你没办法――你知道我怕看你淌眼泪是吧?还不回床上歇着去!” 竹青青没动,我伸手给她披上外套,她却突然一下子抱住了我,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身子随着无声的抽噎剧烈地颤着。我的心犹如打翻的五味瓶,七上八下地乱着,竟然一句话也找不出来安慰她,只好笨拙地学着哄孩子的样子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说:“好啦好啦,没事啦没事啦,不哭啦不哭啦……” 终于竹青青安静下来,自己从我臂膀中挣出来,跑去了洗手间。我站着发了一会呆,走进卧室开了加湿器,又打开窗帘看看,窗外已是曙光朦胧。我把窗子打开一道缝隙换气,顿时一阵冷风刷地吹进来,我不禁打了个寒战,感觉自己的头也沉沉地有点难受。柳如风,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倒下啊,我狠狠揉了揉眉心,暗暗警醒自己。今天怎么办?等青青稳定点了,我还得想办法去找陆总的消息,毕竟,15万是个不小的数目,虽说身正不怕影子歪,可我怎么才能找到证据说明那不是我本人下的费用呢?真是人心隔肚皮,怎么也不会想到陆总会胆大包天到这样啊。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叹口气,对着楼下光秃秃的树枝上一对跳来跳去的小鸟发起了呆。 竹青青回到卧室的时候已经洗刷过了,头发也梳理地整整齐齐。我关好窗户,问:“青青,我昨晚煮的五仁粥,很好喝的,我热一下你先喝点吧,喝完了再睡上一觉就好了。” 竹青青的声音充满着说不出的倦意和低落:“我不想吃。冰箱里还有一些火腿和鸡蛋,你自己弄点吃吧。吃完了你就去办你的事吧,真的不用管我了,我多睡会就好了。” 我摇摇头:“不成,你多少得吃点东西。昨晚你就没吃了。――我没什么事要办。等你好点再说。” 竹青青伸手整了整我的毛衣,叹口气说:“别瞒我了。昨天冯小姐刚出差回来,就急着来找你,一定是出了什么急事。昨晚我烧着,知道撵你你也不会走,可今天我不烧了,你就去吧。不去的话你也别在我这里。” 我惊讶地看着她,多么善解人意的一个女子呵,偏偏为什么这么红颜薄命――我呸,我这是用了个什么不吉利的破词啊,nnd,我狠狠骂了自己一句,安慰她说:“你别胡思乱想了成不?我说没事就是没事。你先吃饭,你要乖乖吃饭了我就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都是痴人在说梦 竹青青看着我,自嘲地笑起来:“算了吧柳如风。我已经不再是个需要人呵护的小女孩了。这你很清楚。你什么时候见过竹子有养在花盆里的?还是那句话,你该找谁找谁去吧。”她低下头,看着脚尖,又是那种无限地疲惫和沧桑的声音:“我不想欠你太多。你要真对我好,那就离我远点,或许我们还能多聚一段日子。” 我的恶脾气顿时给激了起来,我恶狠狠地瞅着她,还以一声冷笑:“嘿嘿,你既这么说,我偏叫你注定今生今世还不清我。崩废话,跟你我真是破了天荒了,都快跟个唠叨婆娘没什么区别了。――说,吃还是不吃?” 竹青青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脸色更加苍白:“注定?你倒说说看,什么是能注定的了的?呵呵,都是痴人说梦。” 我还要还嘴,她摆摆手示意我闭嘴:“好吧,我让着你,今早我吃饭。” 我给她的用语逗地笑起来:“我倒,您这还是让着我呀?刚才是谁那么恶狠狠的了?” 竹青青转身去厨房热粥,一声叹息飘到我的耳边:“我不过是不想吃一顿饭而已……我要走了难道你还能这样看着我吗?” 我惊问:“你说什么青青?你要走?去哪里?去多久?”一边跟了过去。 竹青青从冰箱往外拿着咸菜,头也不抬地回答:“洗脸去吧。――我不过是说说而已。” 我不肯去,紧盯着她的脸,想从她的眼睛里找出点蛛丝马迹。她平静地看着我,淡淡地笑,就象入定的老僧不带着一丝情感:“一些人的生活,永远与另一些人的生活无关。这才是注定。” 这才是注定?什么意思?我使劲地刷着牙齿,一边盯着镜子里自己那张显得迷惑不解的英俊脸庞更加迷惑不解。唉,先不管了,女人不都有情绪低落的周期么,何况她又是在病中,全当她低谷期好了。等忙完了陆总那事好好陪陪她罢。 竹青青勉强努力地喝完一小碗粥,鼻尖额头上已经全是虚汗。我也草草地喝了点,刚收拾完碗筷竹青青又催我走。我想了想,交代她说:“青青,我出去大概要一天,你开开手机啊,呆会我打电话回来。中饭你从外面叫外卖,晚饭我回来再弄,听见了吗?” 竹青青点点头,笑容里有了点暖意:“听见了――我又没老到耳聋眼花那地步呢。” 我嘲笑她:“你还知道自个不老呀,看你那样子我还以为您世外高僧了呢。走了,等我啊。” 竹青青只是点点头没说话,出门的瞬间我回头看看,她的目光里满是忐忑不安的担忧。我回她最灿烂的一个笑容,转身下楼。回家拿上笔记本,我立即动身去公司。值班的前台小姐看见我,显出很惊讶的样子,问我:“早!柳经理今天也加班呀?” 我随口回答:“是呀。――公司还有谁在了?” 前台小姐眨眨眼,小心翼翼地回答:“冯经理昨晚在这加班通宵呢。” 我‘哦’了一声,顿时心跳加剧起来。小兰加班通宵,这,意味着什么?看来问题真的很很麻烦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疯了 然而脸上我只是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转身进到自己的办公室。我打开电脑里我单独另存的客户记录,把这三年来跟陆总的所有单子都仔仔细细过上一遍,试图找出有可能被他做手脚的地方。然而令我泄气的是,最后我连几次年底大规格招待他的费用细节都回忆起来了,还是一无所获,头也更加地疼了起来。我满抽屉找烟,好不容易找到一盒没有开包的,抽出一根点上,n久未沾烟味的嗓子顿时觉得辣乎乎地难受,不禁大声咳了起来。这时背后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怎么,你还有时间来加班了?” 我吃了一吓,回头看看,是冯小兰。她衣裳都没换,眼圈是黑的,显得非常憔悴。我往椅背上靠靠,浓浓地吐出一个烟圈,漫不经心地问:“你跑这来干吗?不怕被人看见说你的闲话?” 冯小兰被我的冷淡刺得嘴唇紧咬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恼羞交加,却又在竭力隐忍着:“我问你,到底你有没有在那个陆总那里下过费用?” 我有没有?难道你白跟了我一年,连我的人品都没有概念?那你喜欢我什么?都是假的哈哈。我把手里的火机啪地扔到桌上,弹了弹烟灰:“我会不会,你不是正在调查吗?慢慢查就好了。” 冯小兰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她刚要说什么,突然身体一阵痉挛,她飞速捂着嘴跑开了。我顿时怔住了:她这个动作,跟电视上孕妇的反应好象啊――难道…… 我冷汗直冒,不敢再想下去。刚刚定了定神,手机响起来,一看是妈妈从美国打来的:“鑫鑫,礼拜天也不在家,这又是在哪乱逛了?” 我嘘出一口长气:“妈,别老把您儿子看得那么庸俗好不,什么乱逛,我在加班呢。您几时回来?怎么表哥都知道了,您也不告我一声?” 妈妈爱怜地回答:“傻儿子,你有你哥那么孝顺那么出息就好了,妈什么事也不用这么操心了。我明下午三点的航班到浦东机场,你把工作提早安排一下,周末我们一起去你姨妈家呆几天。” 明下午?我暗暗苦笑,明下午我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呢。只好跟她撒个谎了:“妈,明下午我已经安排了客户见面,不能推掉,没法去机场接您了,怎么办?” 妈妈笑起来:“傻儿子,我自己回家就成,不用你去接。――要不我去你公司接你下班吧,你不想妈妈,妈妈可真想你这个宝贝儿子了。” 我也笑起来:“瞧妈妈您说的,我怎么不想您跟爸爸了?您不用来我公司了,我今晚去把钥匙留在旧房子的房客那一套,您还是直接回家先休息一下吧。” 妈妈惊讶地问:“你把钥匙留给外人?那怎么成?不行,我还是直接去你公司好了。就这样吧,明天见。” 我沮丧地扣上电话。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非要来公司呢,真是的。――啊呀,妈妈可是见过小兰的,万一被她在公司碰上怎么办?我怎么解释……?? 这使我再次回想起刚才小兰的神情。看她那样子,似乎也不是故意急于看我笑话,那难道是她也在想法子帮我找证据? 说到底这些还都是无所谓的,大不了我不作那个北京分公司的头罢了,可是小兰的肚子里……啊啊啊天啊,我要疯了,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tm怎么回事??? 第一百二十九章 废话 我狂抓起手机拨通竹青青家里的电话,铃响了好一会她才接,声音懒懒地似乎睡意惺忪:“喂?” 我莽撞地问:“青青,女人怀孕几个月才反应啊?” “你说什么?”竹青青对我粗鲁的问题吃了一惊,“柳如风,你不是在加班吗?你……这事你回家我再跟你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看看表,竟然已经是下午2点,不由暗暗吃惊,看来自己真地紧张这事了,连午饭没吃都没觉得饿。等,那小兰岂不是从昨晚到现在也一直没休息、没吃东西?我沉重地叹口气,再回忆一下刚才整理的资料,确实也再查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不如干脆回家算了。于是我说:“刚刚做完,这就回。你没事吧,还发烧不?” 竹青青淡淡地说:“没事。路上小心啊,回见。” 我心烦意乱地坐在车上,心想幸亏昨天竹青青帮着收拾了家里,不然妈妈回来准会骂我懒的。妈妈――妈妈会不会喜欢青青呢?下车的时候我去超市买了一些新鲜水果,又从门口的酒店叫了几个菜吩咐送过去。怏怏不乐地上楼,竹青青竟支撑着来给我开门,脸色还是很憔悴。我一进门她就仔细地打量我的脸色,看我换好拖鞋,陪我到沙发上坐定,低声问我:“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张张嘴,打电话时的莽撞勇气已经褪去大半,只好嗫嚅着,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倒是竹青青很冷静,她沉默一会,慢慢开口:“每个女人的反应都不一样。如果你认为你有这个可能,那我劝你还是跟冯小姐开诚布公谈谈吧。”她伸手摸摸我低着的头,柔软的手轻轻抬起我的脸颊:“如果一个女人心甘情愿为一个男人生下孩子,那她的错无论如何都可以被原谅的――你们男人永远不知道,生孩子对于女人意味着什么,事业,身材,美貌,甚至生命,都可能为这个孩子搭上……我也是女人,我能感觉冯小姐对你的感情。唉,真不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鬼迷心窍同意来租你的房子?没有我惹的祸,你们这会大约该谈婚论嫁了吧。我――” 我一下子甩去她的手,虽然心里有点舍不得,可还是气恼不已,不禁冷笑一声:“就知道你要跟我说这些废话。你不用急着逼我,明晚我妈就回来了,她比你还狠,你就等着喝我的喜酒吧。” 竹青青明显地瑟缩了一下,眼神里都是惊恐,这让我觉得很奇怪,以为她是在害怕妈妈问她房租的事情,就教她:“你不用怕,我妈妈虽然对我很严厉,可她很喜欢女孩子,因为我和我哥都俩男孩。她要问你房租的事情,你就说每月2000,早交了一年了。” 竹青青皱着眉头,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她又问:“最近你工作上怎么样?今天lucy来看我,说起一些事情,好像你有个单子出了问题?现在怎么样了?” 我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不过不要紧,很快就会摆平的,你不用担心我。” 竹青青看着我掩饰的眼神和表情,突然问:“柳如风,你知道我以前做什么职业的吗?虽然lucy没全说,可我已经猜到了大概,以前这类事情我经手的太多了。常言说,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总是自己,你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最后一个?lucy说公司早就传言纷纷,说你有一大笔黑账,而且关系到你的升职。到底怎么回事?说给我听听。” 我诧异地反问:“你做什么职业的?――lucy最近在公司里几乎不跟我照面。――公司既然早就这么传了,看来peter是早就有心查我了,索性让他们差个清楚好了。” 竹青青沉默一会,简捷地说:“lucy是怕冯小姐知道我跟她的关系。――黑账怎么下,关键就在于票据。你要能知道问题出在哪些票据上,事情就解决了一半。” 第一百三十章 台词到空白 “票据?”我一时有点转不过脑筋,说:“今天我把所有的票据都查了一遍,没有发现有问题的地方呀。” 竹青青点了一下我的脑门,嗔道:“傻瓜,要是你这边的票据有问题的话,那你们公司还需要跑那边去查你了?我说的是那人怎么在他那边下的费用单子。你知道吗?你要洗清自己,必须从这些单子下手,证明单子不是你的。”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看着她爱怜的神情,一时间酸甜苦辣都涌上来。我点点头。她又说:“你要赶快想法子知道这些票据里的大额部分。我就不信那人会绝对的没有疏漏,总有蛛丝马迹可寻。”说到这里她很认真地看着我,严肃地问:“冯小姐昨天来这找你,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件事情?你说实话。” 我只好点头:“是。可公司得周一才会处置这件事的。” 竹青青没有显得意外,反而好似松了一口气,说:“这样,那也许事情没有那么遭。冯小姐会帮你的。你听我一句劝,尽快去找冯小姐谈谈吧。你总该知道,女人爱一个男人,不是为了他总对她使狠,所以闹点脾气也没啥不可饶恕的。我的直觉一向很准,你跟她,不会就这么完结的。” 吃过饭竹青青就赶我走,看她疲惫又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不敢跟她强,只得把家里的钥匙给她留下一套,说:“要是我妈明天从机场直接回家,我告她来你这取钥匙。” 竹青青惊讶地看着我,那种恐惧再次显现在她的眼里:“不,不不,你这算什么,钥匙不能放我这。你另找人吧。” 我生气了,狠狠地瞪着她:“那你家的钥匙怎么我也拿着一套了?拜托,难道你希望妈妈明天去公司找我,碰见小兰,再知道我这档子事吗??” 竹青青本来还要拼命拒绝,听我这么一说,倒不好开口了,只是仍然不肯接钥匙。我扔在鞋柜上,气鼓鼓地下楼。回到家,把妈妈卧室里的铺卧统统找出来晾上,又打算再扫一遍卫生,这才发现昨天竹青青已经把家里收拾得确实够干净,而且梳妆台那里小兰曾经留下的那些瓶瓶罐罐也都归整好了,摆在一个角落里。我想了想,找个袋子把它们全部收了起来放到壁橱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妈妈对于小兰跟我同居的事情也有耳闻,不过她知道我的坏脾气,越是不让越对着干,尤其她隐约知道当初蓝蓝对我的事情,也就没多加管束。也许她心里实际也是盼着我这个浪子能早日奉子成婚呢吧。‘奉子成婚’,好啊,我不由暗想,这么一个浪漫的词难道我这个倒霉蛋也能摊上?哈哈 入睡以前似乎还想了很多小兰。几次拿起电话,几次又放下。说什么?‘小兰,孩子是不是我的?’这句估计被扣电话的几率100%。‘小兰,我的事情peter是怎么打算的?’这句估计被抽耳光的可能性50%+50%。‘小兰,你……?’奇怪,同居了一年的枕边人,这第三句我居然连台词也找不到了。得,该来的,难道还能躲的过?不如睡觉。 第二天我打扮地格外得体,穿上了竹青青送给我的衬衣,帅气又有活力。果然上班不久peter的秘书就打电话叫我。这天的例会也被推迟到下午。我进去时,发现冯小兰也在场,一份厚厚的报告摆在peter的桌上。peter紧皱着眉头,神情严重地看着面前的那一摞纸,冯小兰也是紧抿嘴唇,一言不发,也不看我。我恭敬地打招呼:“董事长,我来了。” peter‘啪’地把那摞纸甩到我面前,语气重重地问:“n,xx公司财务审计出你名下的这些单子,来跟我们核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镇定地拿起那个报告翻翻,越看却越暗暗心惊,好家伙,果然陆总是个老狐狸,也许是他从开始就计划好的吧,居然从我接手他们公司的业务开始,就有了一笔笔的单子,怪不得会有15万之巨!我记着竹青青的话,特别留意去找大额的费用看,却没有翻到,几乎就没有超过5千的大额单子,怪不得我的嫌疑如此之大。我想了想,放下报告,不卑不亢地回答:“对不起,董事长,我以我的人格和职位做担保,我绝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我请求对方出示进一步的原始票据查证。” peter冷冷的目光像要吃掉我:“查证?我们还有多少时间查证?你去网上看看,关于我们公司的丑闻是如何报道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镇定 “网上?”我看看peter和小兰,又拿起报告,这才发现最后几页是关于网上报道的打印稿。粗粗浏览一遍,只看标题就够惊人的,某知名外企xx公司爆出惊人财务丑闻,我靠,谁tm这么无聊捅到网上去了,这不是朝死里整我嘛。我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注视着peter:“董事长,要澄清这些,请您给我一些时间。并且我需要去跟xx公司的财务当面确认原始单据。”我看看冯小兰:“至于网上的流言,我需要公关部配合我处理,转变到对公司有利的一面。” peter严峻地盯着我:“如果一周时间内这件事情得不到遏制,公司的形象被进一步毁坏的话,你可以休长假了。” 我点点头,坦然表态:“中国有句古话,身正不怕影子歪。我相信我会弄清这一切的。”我看看报告,问peter:“董事长,这份报告我可以看copy件吗?另外我需要冯经理暂时配合我的取证,希望这不会影响公关部的计划。” 冯小兰面无表情地看着peter等他的指示,后者眼里的表情变地柔和了一些,点点头:“好吧。e,暂时你不用接其他业务,全力处理这件事情,尽量挽回我们公司受损的公众形象。” 我一本正经地告辞出来,心想真有趣,我跟小兰又要亲密合作了。回到部里,我把手头的工作暂时分到手下几个比较信得过的下属手里,还好他们仅是诺诺连声答应而已,没表示出什么惊讶或者猜疑。毕竟嘛,我一天不下来,我还是他们的头。要到copy件以后,我详细地从头看到尾,不由得倒吸冷气,从小兰摘列的大致资料来看,陆总这丫的还真是个有心人,对照我的历年订单执行记录,他的费用几乎都是跟着每一笔单子的执行同时下的。我这才明白为什么peter甚至要开除我,也就是说我嫌疑犯了公司的最大忌讳――拿回扣。怪不得小兰会那么认真地问我究竟我有没有从陆总公司下费用。甚至网上也出来这些谣言。判定这一点之后,我的精力集中在如何破解这些时间和单据的联系上。我拿起内线打到小兰的办公室,秘书却回说冯经理已经离开座位过去找您了。我想想,这些事总是不方便当着满屋子的同事说,索性我也起身去走廊上截住她。冯小兰的脸色还是很差,尽管妆画的比较厚,还是难以掩饰她的黑眼圈。看见我吊着一颗烟在走廊,她停下看着我,却没有说话。我深深吸口烟,说:“中饭时间也到了,我请你到楼下喝杯咖啡,顺便谈谈这件工作,好吗?” 冯小兰点点头,平静地说:“我也是这个意思。并且我要提醒你,最好我们今天就能去xx公司,争取尽快看到他们的原始单据。” 我看着她眼里的镇定自若,心想是不是以前她的娇骄二气展示的比较多,干练的这一面倒被我忽视了?我说:“那我回去取笔记本。如果你方便的话,吃完饭我们就出发如何?” 冯小兰只是轻点了一下头,转身回去取自己的笔记本。吃饭的时候她几乎没说什么话,态度异常地冷静。我想了想,问她大体看到的原始单据什么样子,她停下刀叉,看着我说:“其中的大部分直接下的就是佣金,但是以几个小额单子分开顶的。我在报告里没写进去。” 我叹口气,说:“真没想到陆总会这么害我。” 冯小兰神情复杂地看着我,说:“我猜他也没有料到会被扳倒吧。否则以他在xx公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下点费用又算的了什么。现在是墙倒众人推,碰上你倒霉罢了。” 我心说我是够倒霉的,这种莫须有的罪名都摊上。想到这里下意识的眼神扫到她的肚子上,起身说:“我去下洗手间,回来我们就出发吧。” 在去洗手间的路上我给竹青青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下午急事出差,一定别出门,等我妈妈去拿钥匙开门回家。竹青青焦急地问:“这事还要你叮嘱了?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说下午去那边对帐,但没说小兰陪我一起去。竹青青认真地叮嘱我:“记着,重点看他单子上的时间,还有地点,特别是餐费之类的,一定看是哪里的餐厅出的发票。”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三八\’也要及时 我应着,又加上一句叮嘱:“青青,千万别跟我妈提小兰的事啊,拜托。” 竹青青的声音听上去很是苦笑不得,她‘切’了一声,扔下一句:“柳如风,你真够三八。”‘啪’地一声,手机里传来了忙音。我看看手机,心说丫够狠,‘三八’这词都用我一个大男人身上了,靠,难道你不知道这事对我来说,差不多也就是性命攸关了吗,还这么寒碜我,真不够意思。我悻悻合上话筒,转身,不由得‘蛙’容失色,不,确切说是背后的冯小兰正‘花’容失色中。 冯小兰不知何时已经背着包站在了我的背后,显然我那最后一句加重语气的提醒已经十分清晰地震动了她的听觉神经,并且引起了某些其他神经的剧烈变化。我去完洗手间,垂头丧气地跟在她身后上了一部出租车。整个路上冯小兰一言不发,一直紧靠车门笔挺地坐着,中间与我隔开了n远,我真怀疑要没那道车门挡着,是不是她会干脆坐到车外去。我尴尬地起了几个话题,都无功而返。这时我惊讶地发现,原来我和她,除了情人间的话题居然无话可说,这让我不由得愈加郁闷,只好也闭上尊口,茫然地扭头看着车外刷刷后退的景物发呆。 在xx公司气派而又精致的大会客室,冯小兰大方得体地完成了她跟xx公司财务总监的交涉后,我终于见到了那几本厚厚的致我于悬崖的账本。在财务总监安排的会计的指引下,我牢记着竹青青的嘱咐,认真地看了所有的原始单据,结果是越看越惊讶。陆总可真是煞费苦心,居然都是上海的票据!餐费占据了多数,另外为数不少的礼品单子,还有一些某大涉外酒店的住宿发票。我和冯小兰低声交换了一下意见,抬起头,对那位徐娘半老然而风韵犹存的财务总监诚恳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徐总监,这些原始单据事关重大,我请您同意我复印一份,回我公司详细复核,并且对贵司以及我公司董事会作出书面解释。” 徐总监似是颇有深意地看着我,沉思了一下,微微点头:“可以。但我有义务提醒您,周五之前请贵公司务必回复我们的调查函。这个案子将在周五移交有关部门,希望不要影响我们和贵公司一向的良好合作关系。” 出门以后我和冯小兰商量了一下,觉得继续呆在此地没什么意义,既然发票上的部分酒店名字尤其是那家涉外酒店可以看清楚,不如回到上海再进一步追查,也许还能发现点新的线索。这次轮到我在路上沉默不语,只是反复地翻着手里的那一摞单据复印件抱头发怔。突然冯小兰轻轻咳嗽了一声,我条件反射地转头看着她,发现她脸上是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她皱着眉头苦思着,问:“柳如风,你有没发现那个徐总监的神态有点古怪?” 我很茫然地‘啊’了一声,认真回忆了一下,说:“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她说周五怎么怎么的时候,似乎把移交有关部门那几个字咬得特别重。但是――好像也没什么吧?无非就是催我们早点回复她。” 冯小兰的嘴唇紧抿了起来,口气冷然却不容置疑:“我直觉,她的话肯定另有含义,不是单纯催我们回复调查。”她盯着我的眼睛:“柳如风,把你的脑子用在正事上想一想,认真想,那个陆总在他们公司的人脉怎么样?仇家是谁你知道不?” 我苦笑:“小兰,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一向就不是那种爱‘三八’的男人――”话没说完我悻悻地住了口,这词用的不大恰当。 冯小兰嘲弄地看着我,撇撇嘴:“是吗?那你背后提别人名字算怎么回事?” 我无语。低头。奋力揉搓那摞文件。冯小兰的声音幽幽地钻进我竖起的耳朵里,冷然里透着令我汗然的戏谑: “柳如风,现在需要你‘三八’的时候到了,你就别不好意思了。回头我们先去查这家涉外酒店,希望我的猜测没错,也许你还有的救。” 第一百三十三章 客客气气的陌生人 “你的猜测?”我看着冯小兰眼里突然射出的一丝兴奋,觉得她的话没多大意义:“这事摆明了是陆总借我名义走帐,猜测管什么用,得有证据,没证据他还不是死赖到底。” 冯小兰似笑非笑地瞅着我:“柳如风,你的智商跟你的情商可不在一个档次呀?!” 我再次闭上尊口,在心里凄凄地为一代风流倜傥超级摔锅柳如风在旧爱面前轰然倒下的高大形象默哀。同时看着窗外越来越浓的暮色,不禁又牵挂起老妈。按这个时间计算,她也该到家了吧,怎么也没来个电话?我掏出手机想问竹青青妈妈过去拿钥匙了没,又觉得当着小兰的面这么问有点不妥,就改拨家里,没人。不会吧,难道老妈真的去了公司等我?一想到这我的头皮都炸了起来。这时我才体会到表哥的孝顺是多么地令人起敬,如果妈妈知道了我这个无良大龄青年、她的心肝宝贝儿子招惹的这些七七八八,会多么着急呀。 再过了半个小时,依然没有妈妈的消息,我不禁在心里暗暗埋怨起竹青青来,哼,难道你不知道我记挂妈妈回家吗,连个短信也不给一个,没良心。冯小兰好整以暇地侧眼看着我抓耳挠腮,居然偷笑了一声,令我更加汗然:难道小兰已经猜出来我妈是回上海了?终于在车子进入市区的时候,我的手机响起了救命的铃声。一看,是竹青青打来的,赶紧接起来,刚没好气地喂了一声,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溺爱地嗔怪着: “鑫鑫,你怎么回事,都几点了还不下班,客户约见不顺利吗?” 顿时我的心安安稳稳地掉回到腔子里,也顾不得冯小兰就在身边支着耳朵听,眉开眼笑地回答:“妈,您回家了!可急死我了!我正回去路上呢,再有大半个小时到家了。您等我一起出去吃饭啊!” 妈妈在电话里‘呵呵’笑起来: “不用出去吃了,妈也累了,小关她做了几个菜,都挺好的,她请我们吃饭呢。” 我很怀疑地拿下听筒看看,觉得妈妈的笑声有点假,象作秀。旁边冯小兰已经扭转身子又要冲向车门外,我只好赶紧‘好好’地应着,挂了电话。我想了想,干脆挑明:“小兰!我妈回国了,今晚我不能请你吃饭了,对不起。” 冯小兰的身子压根动都没动一下,吩咐司机:“师傅,麻烦您就前面路口放下我,先送这位先生回家。” 我还要说什么,冯小兰已经在准备下车了,依然是用后背甩给我一句话:“这几天你也不用去公司了,办完了你的家事就给我电话。不过你要真不在乎这个事情,那也另当别论。” 我看着她立即钻进另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心里有点小惆怅不停地荡啊荡。如果没有分手快乐那一幕,是不是现在回家去见妈妈的,就不是我孤鬼儿一人了?? 我又买了一些新鲜水果提着,泱泱上楼,在门口听见屋子里两个女人的谈笑风生,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还好,妈和青青看来处得不错。敲门,竹青青迅速地来开门,可没跟往常一样给我递上拖鞋,她看着我,眨眨眼睛:“你好!柳伯母一个小时以前回来的,正等着你呢。” 我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怎么,我妈回来――对我就该跟个陌生人一样冷淡地客气着了?青青这是搞什么鬼? 这时候妈妈已经走上前来眉开眼笑地一把抱住我,又是拍我的脸又是捏,就好像我还是小时候在她怀里撒娇的那个小宝宝:“鑫鑫!妈妈的乖儿子,真是越长越精神了!来,让妈好好看看,我儿子累瘦了没?” 我热烈地回应着妈妈的拥抱,甜言蜜语地表达着我对她的思念并且下力气恭维着她的年轻漂亮,一边百忙中用眼神询问竹青青:怎么样?没跟我妈面前透小道消息吧? 谁知竹青青根本不搭理我的眼神,等她看我们亲热地差不多了,才客气地请示:“伯母,柳先生回来了,您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开饭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女人的敏感 老妈这才放开我,回头笑着对竹青青说:“小关你太客气了,这个家现在你是主人,我们是蹭饭,你说了算。” 竹青青温婉地轻轻笑回:“伯母这么说可真折杀我了,您不嫌我做的饭难吃我就很知足了。柳先生,您要跟伯母喝点酒庆贺伯母回家吗,家里还有一瓶红酒。” 我横了她一眼,大声回答:“那就拜托关小姐拿过来,本先生今天还真想喝点酒呢!” 我的蛮横让老妈和竹青青都吃了一惊,老妈立即指责我没礼貌,怎么能这么安心享受小关的好意,吩咐我去帮小关端菜摆桌子。这正中我心事重重的下怀,一头扎进厨房,等着竹青青进来兴师问罪。竹青青磨磨蹭蹭看看实在是避不开我了,才皱着眉头走进厨房,淡淡地说:“麻烦你帮把酒打开就好了,菜我来端。” 我恶狠狠地压低声音质问:“青青!你怎么这样?我今天很不高兴你知道不?” 竹青青终于肯抬头正视我的眼睛,她的脸色有点苍白,眼神忐忑而悒郁:“别说了,给你妈妈看见算什么。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吃完饭你就陪伯母回家休息吧。” 我还是不高兴,竹青青已经端着菜转身走了出去。这顿饭吃地我更加郁闷,眼瞅着在竹青青面前我除了房东啥也不是了,这真叫我意外加伤心。靠,竹青青你个坏人,我还指望妈妈跟你第一次见面能有个好印象呢,这倒好,我成了一准陌生人了。稍可安慰我受伤的心灵的是,竹青青对老妈招呼照顾地很到位,恭敬又不失自然,但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和老妈的谈笑少了一种亲切。奇怪,青青待人一向不是这样的呀,这是怎么了她? 老妈对竹青青也是满脸堆笑,赞不绝口,一会夸她待人和气,一会夸她做饭好,一会又夸她能干,把家收拾地这么干净。我刚要被这些溢美之词呱噪地得意起来,却听老妈叹息一声:“鑫鑫,小关一个人……她一个人单身来上海也挺不容易的,以后你能帮就多帮她点。” 顿时我的眼睛铜铃一般:怎么,不是吧,竹青青这么笨,早就告诉了妈妈她的身世……?我气急败坏地看着竹青青,却见她迎着眨了一下眼睛,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说:“柳先生,正要告诉您,昨天居委会来通知说,明天市政安排统一更换厨房的自来水管,换成p-pr管的,需要房东来签个字。您明早有时间来看下吗?他们说安排一早来工人。” 我的疑问被竹青青的眼色及时压了回去,赶紧点头:“好,明天一早我先过来签好字再去上班。” 回到家老妈的行李刚刚落地,来不及安排卧室她就严肃地喊我过去客厅沙发上坐下,追问道:“鑫鑫,你老实告诉妈妈,这个小关就是房客这么简单吗?” 我在心里绝望地哀鸣了一声,天,女人难道都是这么一种敏感动物?冯小兰一看到竹青青就认定我跟她不清不楚,老妈这跟她见面也才不过俩小时多,这就看出我跟她不清白了?问题是,我的天~~我跟她怎么就不清白了?? 我撅起嘴巴:“妈!您不是跟人家也这么冒冒失失地问了吧?” 老妈更加严肃地盯着我:“你这么紧张她?说,那个叫冯小兰的姑娘呢,你跟她怎么样了?” 我急得几乎要跳楼:“妈!您老这是回家看儿子呢,还是回家审问儿子?什么这个那个的?您刚下飞机,就赶快歇歇好不好,我去给爸爸打个电话告诉他你到家了。” 正要开溜,妈妈的声音冷然传进耳朵:“鑫鑫,妈今天去你公司了,前台接待说你跟冯小兰经理一起出差了。到底怎么回事?” 第一百三十五章 百尺钢生生忍成绕指柔 老妈的问题就像如来佛的定身术,‘唰’地把我定在当地,不由在心里再次哀鸣一声。瞧这‘背’字走的,这么快就给老妈逮了个现行,真服了她老人家这块老姜。我只好以退为进,嬉皮笑脸,百尺钢生生忍成绕指柔:“妈,瞧您,不是说了您直接回家就成了吗?公司的工作嘛,正常正常,我不经常出差呢嘛。” “正常?”老妈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冯小兰经理是不是就以前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子?啥时候她跟你成了共事?现在还把家钥匙放在一个陌生女人那里,鑫鑫,你觉得妈妈真是糊涂了,才在小关那里留下吃饭吗?” 我反感老妈这么称呼竹青青,顶道:“小关怎么了?你不也说她挺好吗?” “柳鑫鑫!”老妈一怒喝出了小时候要体罚我之前的专用称呼,她气得抬手直点我的脑门:“你给妈听好了,小关人是不错,但是她的身份不适合你。你趁早给我绝了这份心思!还有,妈这次回来,一是为了生意,另一个主要就是办你的出国手续。你也不用跟妈再罗嗦,等我见着了那个姓冯的姑娘再回头收拾你。我周末去你姨妈那边,你安排好工作请几天假跟我一起去,你磊磊哥也就那两天回来了。” 老妈不愧是老妈,训话完毕,径直起身施施然进了卧室,一点也不用照顾她这个风流倜傥超级宝贝帅哥儿子的感受。我扯扯头发,觉得颇没面子,但想想这时候她老人家时差尚未倒过来外加肝火正旺,还是不宜招惹的好,于是简单洗了洗乖乖回屋郁闷地会周公他老人家去了。 在周公他老人家金面出现以前,耳听得老妈的电话一个接一个,跟老爸的电话讲的还少,也就30来分钟,主要是控诉她所发现的我在上海的隐秘‘罪行’,跟姨妈那个电话,我就不知道到底多久了,反正迷迷糊糊中听见她老人家从我老爸扯起,再到我,再到我女朋友,再到我哥的女朋友,再到我哥,再到……不知道了,在老妈的电话催眠曲的强大功力下,我居然神奇地忘记了种种临头大难,心头一片清明,酣然入睡了。这还得深深感谢她老人家从小就把我训练出来的老老实实任吼任骂接受批评的神功啊。 第二天一大早我起床悄悄地收拾完毕,去敲老妈的门:“妈,您多休息一会,我上班去了。” 老妈在被窝里迷迷糊糊地问:“几点了?” 我柔声回答:“还早呢,才7:30,您多睡会倒倒时差好了。妈,我走了。”说完心怀鬼胎地背着包飞速出门,等老妈发现事实是才不过6点,那跟自杀差不多。 路上我给竹青青打了个电话,她的声音倒是很清醒,淡淡地听不出情绪好坏:“柳如风?这么早。” 竹青青开门的时候眼泡是红肿着,这让我心里莫名地起了一阵悲伤,我低下头,说:“青青,对不起,我妈脾气直,你别往心里去。” 竹青青黯然一笑:“柳伯母说的都是事实,为什么要对不起?难道实话不比那些虚情假意的谎言好多了吗?” 我讷讷道:“青青,……我妈没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吧?” 竹青青摇摇头,看我的目光里是深不见底的忧郁:“别说这个了。昨天你跟冯小姐去对帐,怎么样?” 我叹口气,掏出那摞复印件递给她:“看,这个陆老胖子真是心计太深了,特意弄了这么多上海的发票下在我名下。”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一波未平 竹青青伸手接过资料,回身走进书房。我跟在后头问:“青青,有吃的吗?饿了。” 竹青青看着我,红肿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微微的怜惜:“几时你这么爱吃饭了?昨晚没吃饱吗?”说着她放下资料,走进厨房,边开火边说:“就给你煮点面吧,我不饿。” 我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追问:“青青,你怎么老不大吃东西?看你都这么瘦了,注意点保养啊你。” 竹青青看我一眼,岔开话题:“冯小姐知道你妈妈回来的事情吗?” 我点点头:“知道,在车上妈给我打电话她听见了。” 竹青青‘哦’了一声,锅里的水沸开了,水泡的声音‘咕咕’响着,使得竹青青的声音听上去有一种遥远的渺茫:“柳如风,我在浦西那边找到工作了。下周一正式上班了。” 我吃了一惊,大声问:“你说什么?上个礼拜还没听你说一句呢?是哪一家公司?做什么的?” 竹青青头也不回地把面下进锅:“你怎么跟个‘问题少年’似的呀柳如风,我找到工作是好事,你不替我高兴吗?” 这次轮到我‘哦’了一声,觉得她的疑问颇有道理,可是,可是……怎么,我好像真的很不高兴她找到工作了?这是怎么回事??我低下头,不高兴地问她:“那你怎么不直接在浦东找工作?浦西那么远,你怎么上班?” 竹青青还是没有看我,故意轻松地说:“地铁啊,我觉得地铁比开车都还要快点儿吧。” 我想想无可反驳,愈加地不高兴,不由得撅起嘴巴,吃饭的欲望被这个消息一下子冲淡了一半。勉强又问了她几个关于公司的问题,开始闷头吃饭。竹青青坐在我身边,斜了一眼我的脸色,也不再说话,认真地看着那摞资料。我刚要告诉她周末要去北京的事情,只听她突然‘噫’了一声,皱着眉头反复看一张发票复印件,问道:“这个xx大酒店,就是在江边的那一家吗?” 我伸头看看,说:“是。”竹青青接着问:“他还有这个酒店的发票吗?”我停下筷子,问:“怎么了青青,你发现什么问题了吗?还有好几张呢。” 竹青青皱着眉头深深地思索着什么,半晌说:“这个时间……8月20号,我似乎也住过这家酒店呀。” 我耸耸肩膀,心说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随口回她:“是吗?你来出差还是旅游了?” 竹青青还是紧紧皱着眉头,突然问:“你刚才称呼那个人叫什么?” 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她说的是陆总,笑了起来:“陆老胖子啊――哈哈,他年纪倒不是很老,可是胖的没谱了,他们公司私下里都这么称呼他。” 竹青青的眉头锁地更紧了,有点无法置信地看着我说:“噢――天哪――那他是不是有个个子身材都很好看,但是年龄看上去已经在37、8样子的……情妇?”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问她:“你说什么啊青青?你怎么会认识他……?”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关于过去 竹青青啼笑皆非地看着我,说:“我认识他干吗?――那次我是来上海见一个国外客户谈个事情,在这个酒店住了几天。有天早上陪客户吃早餐的时候,临桌的一男一女样子很特别,而且一直在边吃边吵架,吵的还挺凶,所以我多看了几眼。当时那个女的看上去年纪也就37、8岁的样子,指着那个很胖的男人鼻子骂,骂他‘陆老胖子你太没良心了’,说自己替他做了好多年的黑账了,现在他居然敢背着她包别的狐狸精……那男的也是骂骂咧咧的……记不太清了,好像是骂那女的脚踩两只船,勾搭他手下人来整他什么的,当时因为我的客户能够听懂汉语,冲我直咧嘴,弄得我很替他们难为情,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我对这个事情印象比较深刻。” 我脑子里迅速地翻了几个个,问:“那个女的长什么样子,有没有什么特征,你还记得不?” 竹青青凝神回忆了半天,抬起头看着我,说:“好像那女的有一米六七八的样子,身材很好……对了,她右边眉梢有一颗挺大的黑痣,骂人的时候眼眉吊起来,那个黑痣显得特别凶。你那个陆什么人身边,有这么一号女的吗?” 右眉梢的黑痣?我一下子想起了昨天xx公司那个许娘半老却风韵犹存的女财务总监,当她意味深长地提醒我们周五必须回函的时候,那颗美人痣是多么地妩媚而风骚啊。难道陆老胖子跟她有一腿?他提到的手下人,会是谁呢?突然灵光一闪,我脑子里回想起刚开始出这个事情时,陆总跟我打过的哈哈‘一个副手想扳他’。恰好,本周三又一批货物就到港了,谁来接陆总的这个业务,自然就可以看出端倪来了。我看着竹青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该说这个世界真的是太小了,还是该说谢谢你,青青,你无意中救了我一命? 然而竹青青比我先一步开口了。她的语气不是高兴,却满是伤感:“真没想到,我来上海,居然会碰到你,而且居然会碰到你这个事情,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也好,这样我也没什么可挂你的了。” 我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了下去:“青青,你又说什么?我不高兴听你老说这些话,你来上海怎么了?难道你换个环境发展不好吗?人不能老沉在过去里。” 竹青青一声轻笑:“可是你见有谁能抹掉过去,又有谁不是在为过去付出?呵,不说这个了。你吃完饭,是不是要去处理这件事情?” 我点点头,阴郁地说:“我妈说要见小兰呢。” 竹青青一点也没吃惊,瞅瞅我,说:“这也没什么可怕的吧?再说了,什么事你怕它它就可以不来了?你和冯小姐的事情,总得有个交代,我劝你还是担待些,男人得有男人的胸怀。” 我更加烦躁,干脆放下筷子:“青青,我妈一个人唠叨就够了,你就饶了我吧,成不?” 竹青青又瞅我一眼,低下头,不再说话。 这天我跟冯小兰在这个酒店呆了一天。虽然我没有告诉冯小兰竹青青所提供的情况,但是看得出冯小兰的猜测也是在这个路子上,这让我不得不对这种女人特有的敏感和精明第一次肃然起敬。冯小兰出色的交际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轻而易举地查到了这几张发票的入住客人名单,果然如竹青青所说,正是陆总,并且从客房的服务员那里冯小兰还打听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陆老胖子确实在这个酒店有个常年的包房,里面的女主人时不时地更换。那么,竹青青所看到的,就是其中一幕争风吃醋的场面了。在走出这家酒店的时候,冯小兰得意地看着我,胸有成竹地预言:“接替陆总职务的,一定就是他的死对头。并且我觉得,那个女总监绝对是个关键人物。我看她根本就是暗示我们要站在那个陆总的对面,把陆总毁到底。” 我笑起来,问她:“小兰,女人对负心的男人,一定要置之死地而后生才痛快是吗?”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关于负心 冯小兰头一翘,反唇相讥:“那您的意思是,女人即使被抛弃了,也得为负心男守节立牌坊,这才算忠贞,对不对??” 我张口结舌,暗暗惊诧于她的伶牙利嘴,原来丫当初对我百依百顺小鸟依人是装的……想到老妈要见的是这么一个锋芒正利的姑娘,我顿时汗流浃背。老妈今天悄无声息,居然连个电话也不打,令我这个号称她心肝宝贝的儿子颇觉没有面子。同时心里忐忑不安,老妈会不会再去竹青青那里嘀咕什么吧……只好虔诚地祈祷又祈祷,皇天保佑,老妈啊老妈,您就等我忙过这个事情,您再添乱成吧。 冯小兰见我尴尬地不做声,居然还有心笑出声来:“柳如风,伯母回国呆多长时间?你是不是要请假陪陪她?” 我没好气地说:“请,周末我要陪她去北京。” 冯小兰撇撇嘴,又问:“那你打算周几回复那个徐总监?” 这个名字让我不禁想起竹青青说的那颗‘美人痣’,不由得笑起来,说:“徐总监啊,她绝对赞同你的看法,对负心男就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剩下一句‘你俩可以握握手’没敢说,怕挨她的五指山。 冯小兰的好奇心一下子膨胀起来,女人天生就是一种八卦动物,她已经忘了要跟我斗嘴,两眼放光地问:“她?你是说她跟陆总……大有干系?” 我点点头:“也就一般大吧,顶多也就是勾结新欢毁了陆总,她再另寻靠山而已。”我把竹青青看到的一幕大略告诉她,不过只说是我打听到的消息。 “这还顶多??”冯小兰可爱的小嘴巴‘噗’地一声张开来,她很痛心地看着我:“柳如风,你什么时候这么铁石心肠了?” “我?我怎么了我?”看冯小兰的样子倒好像失节负情的是我,这让我莫名其妙外加倍感委屈,心说这都tm哪跟哪,跟我什么事了又,真是的。 冯小兰定定地看我半天,突然说:“原来你觉得我是在报复你……” 我赶紧否认:“小兰你想哪去了?这不说徐总监呢嘛,怎么扯我身上了?拜托你思维不要跳跃性太大好不好,你知道我智商你。” 冯小兰的脸色越来越冷。半晌,她看看我冷哼一声:“我看你是智商被情商燃烧了吧。” 我无言可对,只好沉默。冯小兰的情绪明显低落下去,过了一会才勉强说:“这样,我基本可以对付了。你就不用管这事了,就多陪陪你妈妈吧,公司那边我来处理。” 我心情复杂地看着她,说:“不早了,我请你吃完晚饭,送你回家休息吧。” 冯小兰摇摇头:“谢谢,今天我有约了,改天吧。明天再联络,再见。”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流里,觉得有点茫然。正在这时老妈的电话打过来了:“鑫鑫,今晚我外面约了人吃饭,你自己吃吧。” 我正头疼老妈要盘问我冯小兰或者竹青青的事情,赶紧求之不得甜甜蜜蜜地回答:“成啊妈,那您可早点回家呀,我等您。” 第一百三十九章 关于男人和女人 老妈‘哼’了一声,交代道:“晚上哪也不准去,回家我还找你有事。”说完老妈‘啪’地挂掉电话。 有事?我暗自嘀咕,您要没事那才叫怪呢。我站在大街上冲着手机叹了口气,泱泱坐车回家。敲门的时候竹青青正坐在屋内发呆,书房的桌子上摆着一堆零零碎碎的文档,看上去乱糟糟的,卧室里也放着一些杂七杂八的衣物。我吃了一惊,问她:“青青,你这是在干吗呢?家里怎么搞得这么乱?吃饭了没?” 竹青青的脸色有点苍白,她似乎没有料到我会来,定定神说:“没呢。不想吃,没胃口。” 我皱起眉头,刚要去书房看她到底在搞什么花样,竹青青从背后喊住我:“柳如风,你陪我出去吃点东西吧,今天不做饭了。” 我一听高兴起来,说:“好,我带你去吃川菜吧,离这不远才开了一家川菜馆,菜做的很好。” 竹青青笑地有点勉强,说:“不要,我不爱吃辣。就去我们第一次吃饭的那家餐馆吧。” 我点点头,想起第一次见到竹青青的情景,恍如昨天,不禁叹道:“青青,你来了才俩月,我怎么觉得跟你在一起,就跟认识你已经好多年了似的呢?” 竹青青没接我的话,拿起外套出门,说:“走吧。” 我依旧点了第一次吃饭时点的那几个菜,要了一瓶啤酒。竹青青略略动了动筷子,问我:“今天你们事情办的顺利吗?” 我点头,说:“小兰挺能干的,问出了好多情况。她说叫我专心陪妈妈,后面的事情交给她处理了。对了青青,这周末我要跟我妈一块去北京呆几天,我哥周五回来。” 竹青青端起面前的啤酒,一气喝下大半杯,吓了我一跳,伸手把她杯子拿到一边去,责备她:“一看你就不会喝酒,哪有这样喝法的?不用别人劝酒你就先牺牲了。” 竹青青对着我温柔地笑,眼睛里亮晶晶的:“一杯不会醉吧?你别那么紧张。”她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这是这个月的房租。” 我懊恼地瞪着她:“不用你这个时候提醒。我知道我是你房东呢。讨厌。” 竹青青又笑了一下,说:“你是我房东不好吗?我在上海没什么亲人,lucy也要去欧洲了。我没想到她会为了去跟老公在一起,辞去那么好的工作。”她的声音轻飘飘地:“你看我,却好像一个无根的人,总这么飘来飘去。” 我一惊,不顾细想竹青青话里的伤感,问:“lucy辞职了??晕,他们部门马上就出人事通告了,她是最有资历升职的人选呀。” 竹青青的声音依然柔柔的,她看着我,眼里的光焰耀得我心脏生疼:“柳如风,难道你不觉得,女人跟男人,在很多事情上是不一样的?男人看重的东西,女人并不一定看重。要说看重,女人只在乎一件事,那就是一个幸福的家庭。”她‘呵呵’笑起来,声音是银铃一般的动听: “你看着吧,你哥这次回家,他的婚礼绝对等不到明年五一,你呢,你也很快就会被你妈妈带到美国的。” 第一百四十章 不说幸福 我气结:“竹青青!至于嘛你!用得着那么幸灾乐祸吗你!我被我妈押去美国对你有什么好处?!” 竹青青又端起酒杯:“那我倒要问你,你去美国帮你爸妈打理自己家的生意,又有什么不好??上海真这么值得你留恋吗?” 我无精打采地端起酒杯跟着喝了一口:“不知道。反正我不想走。” 我看她一眼,她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低了一会头才说:“你妈妈年纪也大了,你是她唯一的孩子,你不帮她谁帮她?我看冯小姐倒是她的好帮手,这么干练,你这次的事情幸亏有她帮你。” 我皱起眉头,赌气道:“青青,你犯得上说话绕那么大弯子吗?直接说叫我娶了小兰去美国不就得了。” 竹青青笑了起来,很顺溜地变本加厉挫折我:“那我提前祝你们白头偕老,早得贵子了啊。” 我诘问她:“你为什么不说祝我们幸福?” 竹青青不回答,反而变戏法一样从包里又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隔着桌子递过来:“伯母给我的,我受之无名,又不好当面拒绝,你替我还给她吧。” 我的小心眼砰砰地跳个不停,老妈什么时候这么喜欢竹青青了?昨晚不是刚声色俱厉地言辞训导我了吗?难道是老妈的怀柔诡计?我看看小盒子,不接,说:“我妈给你的,我收回来算什么事啊。她送你你就拿着吧。” 竹青青的笑容透着一丝古怪,似乎更有一丝苦涩,她缓缓放下盒子,道:“我说了,我不要。” 这顿饭最终不欢而散。我走在路上,气愤地质问竹青青:“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儿吗?我这几天很烦你知道不?” 竹青青隔着距离有八丈远地走在我‘身边’,柔和的声音在冷冷的冬夜里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凝重:“柳如风,别生我的气。我没有办法。你知道的。” 我不理她,赌气掉头回自己家。在拐过那个小路以前,下意识地回头看,竹青青还在冷风里静静地站着,就像一尊沉默的雕像。这让我立即后悔自己刚才的孟浪,可又没面子回去找她,只好咬牙低头泱泱回家了。 回到家刚放下包简单洗了洗,老妈就回来了。偷眼瞅瞅,还好,老妈基本算是脸色平静,阿门,真希望她老人家今天出门买彩票中了大奖,这样也许她老人家高兴之下会多放我几天生路,至少等我把公司的事情摆平也成吧。我在心里悲哀地做着徒劳的祈祷,一边满脸堆笑地亲亲热热迎上去:“妈,您回来了!今天您的事情谈的顺利不?” 老妈斜眼瞅我,似笑非笑地回答:“顺利呀。去书房坐着,妈有话跟你说。” 我只好拼死赖皮:“瞧您,妈,这么冷的天,您又累了一天了,早点歇着吧,有话明天再说不成吗?” “明天?”老妈冷笑一声:“明天你不要去跟小兰写回函报告吗?” 我顿时寒毛倒竖,几乎尖叫起来:“妈!原来您今晚约的是小兰!!” 老妈缓缓回头,极度痛心地看着我:“鑫鑫,你妈还没老到耳聋眼花呢。连着出了这么大事,你居然一声不吭??要不是妈这次回来碰上,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妈妈?” 第一百四十一章 唯女子与小人 ‘连着’?我听着老妈语气里的强调词,心里一直藏着的那个鬼忽地蹦到胸口,我赶紧稳稳阵脚,轻描淡写地继续媚笑:“我这不是不想让妈您替我操心呢么,再说这算什么大事?情况我们都掌握了,绝对没问题。” 老妈脸沉似水,声音里透着恼怒和失望:“鑫鑫,你什么时候学会对妈妈动心计了?就算这事你能平了,我问你,你打算怎么对小兰?” 我见事不妙,干脆耍赖:“妈,烦不烦呐,您等我把公司的事先处理完了成不?我是您儿子,又不是神仙,飞不走。” 老妈大概也觉得我确实‘飞不走’,脸色缓和了点儿,哼了一声,道:“那好,你答应妈妈,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妥了就辞职。其他的事情妈妈来安排。”说完根本不容我抗议,起身进了卧室。 我捏着腮帮子发了会呆,心下合计,现在还是别招惹她老人家为上,得过且过几天吧,怎么也得先把公司这事平了再说,至于辞职么,嘿嘿,我不写难道老妈您会去替我递辞职信吗。但是对于小兰居然这么快就跟妈妈见了面,让我惊异之余心里很不舒服。难道小兰跟老妈提起她‘疑似’怀孕的事情了?靠,我tm自己低声下气问你你不说,却跟我妈说,算怎么回事?老孔说的真没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还有竹青青那个小女人,动不动就教训我这个那个,就跟我真是个毛头小p孩一样,我这tm都撞什么邪了。可是……可是竹青青沉默的身影一直盘旋在我面前,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压在胸口,令我的眼皮阵阵痉挛,我郁闷地抱着枕头在床上辗转翻侧了n回才勉强迷糊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老妈对我没再废什么话,除了问我回函的事情处理怎样了,就是忙她自己的生意。我天天跟冯小兰呆在一起商量细节措辞,她的外交天才充分崭露出来,在她措词巧妙的暗示和交涉下,那个徐娘半老的财务总监最终婉转地表示只要我们指出关键发票的不合事实之处,其他的事情她就会处理掉。这也是个狠角色的女人,当她知道她自己有可能被扯到幕前时,干脆利落地选择了保她自己而不是老情人。我看着打印好的结构严谨措词细致的回函报告,不由得替陆总哀叹:陆老胖子啊陆老胖子,你丫品位也太低了,找女人也得看看货色啊,这种翻脸无情背后捅刀子的女人你居然也敢养。 冯小兰看着我冷冷一笑:“你凭什么指责是徐总监背后捅刀子?要不是那个老色鬼翻脸无情抛弃她,她会这样吗?你们男人怎么就不知道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呢?红颜成了祸水,哪个不是被你们男人逼得?” 我被她一口一句的‘你们男人’气结:“冯小兰你这话也太一刀切了吧?!男人跟男人还不一样呐!” 冯小兰的笑容里满是讥讽和嘲弄:“哦,对不起,忘了柳经理是风流倜傥、天下第一纯情大少了。” 我觉得脸有点发热,悻悻地换个话题:“明天我就请假陪妈妈去北京了,今天下午我们一起去向peter汇报?” 冯小兰的脸色突然沉下来,说:“好吧。”不再说话。 我们向peter汇报的时候他有点惊异于我们的工作进度,金丝镜片后小眼睛闷骚地眯着,对着冯小兰充满关切地问:“e,辛苦你了,网上的传闻你打算如何应对?” 冯小兰胸有成竹地回答:“董事长请放心,我有个朋友在一家大网站做新闻,我已经接洽她着手扭转局面了。” peter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回头算是和颜悦色地对我说了本周二以来的第一句话:“n,这次事情是个教训,销售部要针对此事召开一个专门的会议总结教训,另外,还要制定一个关于佣金的严格制度报上来,具体你跟财务部协商。” 我恭谨地点头,同时请假。peter很大方地挥挥手,说了一句很别扭的中文:“去吧,母子团聚是一件很温暖的事情。” 我出门后回头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在心里狠狠呸了一声:老色鬼,什么很温暖,我看你是巴不得我走了你跟小兰温暖才是真吧。我悲哀地发现,我的忌妒心居然也不比冯小兰差。 第一百四十二章 女人放弃,男人自私 在回家的路上我愁肠百结,苦思如何化解老妈即将泰山压顶的狂风暴雨。可让我愈加郁闷地是,直到下车也没想出什么高招,这让我颇为怀疑冯小兰关于我的‘智商被情商燃烧了’的观点是否真的有理。这一路唯一想清楚了的是,这次我为何不跟从前一样事事跟老妈拧着,因为开局太不利,她老人家一下飞机就抓住了我的两个软肋。一个是前女友冯小兰的肚子问题,另一个是,怎么我也不想立即跟老妈翻脸,因为翻了脸对竹青青只有坏处没有好处。至于到底有什么坏处,我还不是意识很清楚。总之,唉,我摸摸脸皮,自我解嘲地想,就豁出去我柳如风这张英俊的老脸吧,撒娇也好,耍赖也罢,美国,是打死也不能现在去的。走在小区里给老妈打电话说请好假了,她显然正在应酬客户,吩咐我回家老实呆着,明早的机票已经定好了。这让我顿感不妙,老妈怎么这么肯定我今天就能请好假??难道是她和冯小兰一直保持联系……靠,这俩女人到底要干什么?? 我的情绪低到了极点,无精打采地去竹青青家敲门。敲了半天也没人应,我打她家里电话,没人接,奇怪,难道她出去了?又打手机,关机了。我暗想,也许她去lucy家了?毕竟她就这么一个小姐妹在上海,马上就远嫁欧洲了,不能不去话别也是有的。这让我联想起冯小兰对于lucy辞职的评价,她用眼角斜瞅着我骄傲地说:“看到了吗柳如风,女人就跟lucy这样,可以为自己爱的男人放弃一切,只要去陪在他身边。你们这些自私的男人,有几个能做到的?” 自私的男人。我暗自惊异,什么话给女人、特别是冯小兰这样漂亮能干的女人嘴里说出来,为什么就成了只有一个格式,那就是总之‘你们男人’统统不是好东西?所有祸起都是因为男人自私?我靠,要不自私你也得讲点两情相悦好不好?难道你对我好我就必须无条件地也对你好吗?按照这个论调,象我柳如风这样风流倜傥的男人,岂不就成了一个滥情的大仲马了?? 我只好继续郁闷地回到家,胡乱吃了几块饼干躺在床上拼命折腾那个芬芳的熏衣草枕头。这一对枕头是当初冯小兰选的,说熏衣草的香气有利于睡眠。其实她不过是借此时时提醒我她对我这张双人床的地位罢了。明天开始,老妈有的是时间就此问题和我进行充分的‘讨论’了,亲友团是她的好姐妹、我的亲姨妈,另有表哥和苏燕这一对准鸳鸯的剧烈美好场景刺激。一想到这我直觉头皮阵阵发麻,颇觉大限不远矣。 等到老妈回家看我乖乖地在床上躺着,‘哼’了一声自己也去休息了。这一夜我做了无数的恶梦,甚至我又梦见了失踪多年的蓝蓝,她站在遥远的云端,面目不清却神色怜悯地看着我。这个梦让我一直从3点醒到凌晨。失眠中我拿过手机,开始拨竹青青的号码,座机还是没人接,手机里传来的,依旧是‘您所拨叫的手机已关机’。青青,你去哪里了,你不知道我找不到你会着急吗?我抱着枕头,居然又委屈出眼泪来。 在北京机场出口处,情绪低落的我一眼就看到了苏燕美丽的身影,姨妈打发她带着司机来接我们。老妈看见我跟苏燕这样一个大美女亲亲热热地模样,有点着急,大概是姨妈只说派人来接没说来的是谁吧,我正要介绍,苏燕大大方方地伸过手:“您是姨妈吧?您跟我林姨长得一个模样呢,都是又漂亮又有气质!我是苏燕,张子文的女朋友。” 老妈的嘴巴‘噗’地张得老大,一个热烈地拥抱外带热情的笑声:“瞧老姐还跟我保密,这么漂亮的儿媳妇,是不是怕我跟她抢啊?!” 我难堪地扭过头,咳了两声打断她的当众八卦:“燕子姐,我哥的航班几点的?” 苏燕看着我,满眼的幸福溢得她漂亮的面容一片流光异彩,她优雅地浅笑着,柔声说:“我们等等他吧,还有半个小时他的航班就到港了。” “噢,”我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冲俩女人发起牢骚:“燕子姐原来你是来接我哥啊?!老妈,您真是的,怎么不订个晚点的航班,让我哥跟燕子姐怎么也得有个亲热的时间吗!” 老妈和苏燕同时笑了起来,苏燕的脸色绯红,格外地娇艳欲滴,我心说,乖乖,张子文,你今晚又要艳福不浅了哈哈 第一百四十三章 无人认领的眼泪 我一脸坏笑地看着苏燕,问她:“燕子姐,你猜我哥是胖了还是瘦了?” 苏燕脸色红扑扑地看着我,嗔道:“我哪知道呀,好久没见他了。” 我哈哈大笑起来:“他天天苦相思燕子姐这个大美女,不瘦才怪!老妈,咱俩别跟这当灯泡了好不好,我请您去那边喝杯咖啡先。” 在表哥航班的国际到达出口闹了一会,我不顾苏燕的抗议,还是拉着老妈去了旁边的咖啡厅,留下苏燕一个人在那痴痴地眺望。老妈对于表哥的这个美女老婆简直是羡慕得眼都绿了,从苏燕的头发夸到她脚上的皮靴,我只好紧急启用左耳进右耳出的特异功能,一边猛灌咖啡,一边心不在焉地生闷气:竹青青这个小女人,看到话机显示的未接来电,怎么也不知道给我发个短信说声回家了?眼见老妈的长篇发言就要从表哥的老婆转到我的老婆身上这个敏感话题,我抬起手腕看看表,果断地打断她:“妈,呆会您可别急着过去见我哥,等他们自己过来找我们好了。你看燕子姐,都多等不及见我哥了。” 老妈正被苏燕惊为天人的美好形象鼓舞得情绪饱满,她含笑看了我一眼,第一次说了一句没有代沟的话:“瞧你说的,你妈还没老糊涂到那个分上,知道他小两口要亲热一会呢。” 一会?我在心里狂笑,我看苏燕巴不得是一会的n次方指不定还嫌不够呢。想到这我不由得回头冲出口处看过去,这一看我顿觉少儿大大地不宜――原来表哥真的已经出关了,苏燕正粘在他脖子上荡秋千,表哥那张英俊迷人的脸上看上去是满脸的柔情蜜意,正深情款款地痴痴看着怀中的如花佳人……我揉揉眼睛,靠,一向可媲美柳下惠的张子文居然也在大庭广众之下上演这么烂的三片,看来是近花痴者,终也免不了成花痴了。我正盘算如何就此问题攻击他,迫使他招供当初离京就已经贞节不保的桃色往事,突然远远的另一角传来了一声清脆的杯子落地的声音。我循声扭头去看,但见一个咖啡色大衣、宽幅墨镜的高挑女子正匆匆起身离去,桌子上压着一张百元的钞票。我不觉摇头:这人也忒大方了吧,一个杯子也赔不了这么多钱呀。我回头对老妈传达即时精彩战报:“妈,您看,我哥出来了,跟那腻着呢。” 老妈也立即转头,接着就笑起来:“鑫鑫,看来你哥这次是真的喜欢这个姑娘了。” 我‘嗯’了一声,正要拿上次表哥和苏燕的螑事来宣扬,突然心脏痉挛了一下,下意识地扭头去看那个已经走出门口的女子背影。为何一种如此熟悉如此亲切的感觉一瞬间就袭击了我的神经??我飞快地站起来,跟着跑向出口,不料在门口我被滑滑的地面摔了一个跟头。等我爬起来时正看见那个抬手擦着眼睛的背影坐进了出租车飞驶而去。我抱着崴伤的脚呆呆地半跪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不可能,不可能,她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一定是我太牵挂她,以至于疑神疑鬼了。正在胡思乱想,我的耳朵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揪住了,一个熟悉深沉的男中音柔和地调笑道:“如风,我有那么可怕吗,怎么还没看见我就吓得要逃跑?” 我茫然抬起头,表哥正关切地看着我,她的臂弯里是常春藤一样妖娆的苏燕,另一边老妈正一脸怒气地冲我运劲,不用说我这发疯一幕让她觉得丢面子了。我苦笑:“哥,你果然瘦了呀,刚跟燕子姐打赌堵你瘦了呢。” 表哥伸手拉我:“回家去。”我试着往上站,却哎呀一声又坐下去。脚面瞬间已经肿起老高,像要把皮鞋撑破。我苦着脸看表哥,说:“我脚崴了。” 苏燕不愧是大夫出身,立即伸手按了一下我的脚踝,安慰我说:“不要怕,应该没伤着骨头,我去那边咖啡厅要个冰块给你先冷敷下,24小时之后上上热敷就慢慢好了。” 苏燕帮表哥推着箱子,表哥半扶半抱着我,往车边走。我痛苦地一瘸一拐地努力走着,头上豆大的汗珠忍不住落下来。表哥不露痕迹地落后苏燕和老妈半步,他看看我,眼睛里突然显出一丝那么迷惘的忧郁,他小声追问:“如风,刚才你那是去追谁?” 第一百四十四章 都是为你好 表哥的这个问题让我起了一阵奇怪的委屈感,我忍住差点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掩饰地说:“没追谁。刚碰到一个朋友想打个招呼,没成想丫没看见我,还害我崴脚了。” 表哥的眉头一路皱着,对于身边老妈和苏燕的零碎问题应酬地明显心不在焉。苏燕善解人意地替他解围:“子文你路上飞这么长时间太累了吧,要不先稍微闭眼歇会儿?” 我坐在司机旁边抱着脚,从后视镜里看见苏燕深情款款的目光就像勤劳的雷达,在表哥脸上一刻不停地扫来扫去。我不由在心底深深哀叹,完了,这脚崴地,这不压根就是瓷实了在家给表哥苏燕两口当灯泡,给老妈姐俩以充分的时间和机会瓦解我的斗志吗?!这悲惨的一幕难道不就像是歌乐山…… 姨父居然也抽空回家呆了一会,看见表哥和我妈高兴地直慈祥地笑,只是对我一瘸一拐的形象有点诧异。他拍拍我的肩膀,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地说了句俏皮话:“咱家有大夫,不怕!”这句难得而亲昵的赞美让苏燕很骄傲,她含笑看着表哥,从她坦然的目光里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她已经实实在在是这个家的一员,而不是什么‘张子文的女朋友’那么简单了。唉,宿命啊宿命,我也看着显得有点沉默的表哥笑,张子文你不用再措辞这个那个理由了,不用再等什么一年半年了,你的宿命就是苏燕了。 由于我崴了脚不便行动,盛大的欢迎晚宴改在了表哥家。席间的主角我妈算一个,另一对是张子文和苏燕。我低着头吃菜,凄惨地想,什么时候孤家寡人都不要参加聚会的好,看苏燕对张子文的亲昵真是太受刺激了。正在郁闷竹青青这个小女人为何依然音信皆无,外加不能释怀那个流泪离去的背影,忽听老妈在提我的名字:“鑫鑫啊,他最近工作不太顺,我已经叫他办完这事就辞职了。然后给他处理下结婚的事情,结婚完了就一起去美国。姐,要不咱们赶春节给俩孩子一起办了?” 一根鱼刺咔地一下扎在了喉咙,我撕心裂肺地大咳起来,呛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只是拿手指着老妈手指直哆嗦。表哥赶紧从苏燕身边站起来要扶我去卫生间吐,一边回身说:“妈,您跟姨妈吃完饭再唠这些成吗,如风心里正不痛快呢。” 我无力地推表哥,边咳嗽边呻吟着说:“妈,您要还当我是您儿子,您就让我自个儿处理这些事成不?” 老妈心疼地递过纸巾,示意表哥给我捶捶背,边解释:“鑫鑫,你再做那家公司也没什么意义了,老板一旦不信任你了,你还能有什么发展?你爸盼你去接手他的生意很久了,你忍心他那么大年纪了还为你操心吗?” 姨父姨妈一看我真急了,赶紧做和事佬:“鑫鑫你别急,你妈也是为你好――静芸你也是,跟孩子慢慢说嘛,看孩子着急成什么样子了。” 我毫无礼貌地站起来,赌气说:“我吃饱了。先上楼去了。” 表哥无可奈何地搀着我上楼,送我到客房躺下。我发狠连他也不理,合身向床里躺着。表哥坐在我床边沉默半晌,问:“姨妈说的你工作不顺,到底是什么事情?” 我疲倦地摇摇头:“现在没事了。哥,你去吃你的饭吧,我没事。对不起,冲了你和苏燕的团圆宴了。” 表哥轻笑一声,听在我最近突然多愁善感的心里,突然觉得,他笑得那么落寞而凄伤。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为什么要骗我 我心烦意乱地坐起来,情绪低落地劝表哥下楼:“哥你去吃饭吧,别冷了人家燕子姐。你还嫌我这个大灯泡不够亮吗,苏燕大概这回已经恨上我了吧。” 表哥这次很乖地起身走了。我掏出手机又开始拨竹青青的号码。没人接。关机。我气愤地把手机甩到床上,喘了一会粗气又想找冯小兰,问她到底怎么跟我妈面前嘀咕地。拨到一半又停下来,万一老妈是诈我呢?这几年为了让我结婚去美国她老人家没少费心思,这次碰上陆总这个倒霉事,正好给了她一个理直气壮的借口。我真有点哭笑不得了,她儿子被人陷害,她老人家怎么还能这么兴高采烈地计划我结婚呢?!真那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百无聊赖之下我忍不住给lucy打了个电话,lucy听出是我着急地问:“柳经理,正要给您打电话呢,公司没看见您。青青去哪了,您知道吗?我联系不上她。” 我忽地坐起来,惊惶失措地问:“她没去你那?我还以为她去找你话别呢,她她……她去哪了?” lucy颇感为难地回答:“柳经理,我这不问您呢……怎么,您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我垂头丧气地说:“不知道。只听说她在浦西那边找到工作了,下周一要去上班。不会是去新公司那边了吧?那也不至于不开机嘛。” 我一急说露了真情,没想到lucy却更加惊疑地追问:“你说什么?青青自己有公司,她怎么会去浦西找工作?” 我大吃一惊,问她:“你说什么??青青自己有公司??她……” lucy沉吟了一会,才缓缓说:“对不起,我本想青青会自己告诉您这些……她来上海不是为了找工作,只是为了回避她的家庭变故……她在家时就已经有自己的事业了,做得很好,根本不用担心生存。” 我就像一条被捞出水里的鱼,干巴巴地张着嘴巴大喘气,脑子里一片空白。青青,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表哥再次进我房间的时候我正趴在枕头上毫无出息地偷偷哭鼻子。这让他着实吓了一大跳,他轻轻坐在床边,温柔地拍拍我的头:“如风,怎么了你?大男人家跟个林黛玉似地,哭什么?” 我擦擦眼泪,怒目相向:“你丫说谁是林黛玉?!自个儿温香软玉抱满怀,明明就是个贾宝玉,还笑话别人!” 表哥研究地看着我:“是关于你的房客?她到底怎么了?刚才我给姨妈她们送水果,听见姨妈说要处理那套房子。” 我忽地跳下床,却哎吆一声跌坐在地上,疼得我直呲牙咧嘴:“妈说要处理那套房子?为什么?为什么都来骗我?” 我的声音狂野又带着哭腔,表哥刷地把门关上,捂住我的嘴巴:“柳如风,你想要姨妈上来继续教训你是吗?到底怎么回事,告诉哥。” 果然楼梯上响起了声音,一会门外苏燕温柔的声音随着敲门声响起来:“子文,如风,林姨说喊你们下去喝茶呢。” 表哥走过去半开了一道门缝,温柔地回答:“你下去吧。我陪如风说会话,他的脚还不太敢走动,你跟姨妈说一声吧,叫她不用担心如风,我陪着呢。” 苏燕不情愿地答应了一声,走了。我真是痛恨自己到家了,这tm灯泡当的,苏燕心里还不得把自个儿骂死嘛。连连刺激之下我迁怒表哥:“张子文!你丫不要拿我当挡箭牌!你要跟你的薛宝钗去温存,你就去,谁要你丫陪!”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为何她要受伤害 表哥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点惨白,瘦削的下巴崩得紧紧地,整个脸更加棱角分明地酷。他试图来搀扶我,像个低眉顺眼的小媳妇:“如风,别闹了,除非你打算就此被姨妈软禁在家里。拜托你丫用用脑子成不?” 我赖在地上不起来,捶着肿地老高的脚,不禁悲从中来:“她不软禁我难道我这脚就能自个儿拖着箱子下楼吗?!我tm这是招谁惹谁了,干吗连自个的脚也跟我过不去!” 表哥不再说话,弯腰陪我坐在地板上。等我稍稍平静以后,他冷静地问:“到底怎么回事,说。” 我擦擦眼泪,无精打采:“我被人陷害了,是冯小兰帮我处理的。我妈见过她了,不知道丫跟我妈说了什么,我妈又不知道跟……跟我那房客说了什么,就这样了。” 表哥的眉头慢慢锁了起来:“你跟你那房客……来真格的了?” 我横他一眼,挑衅地问:“怎么,不成吗?” 表哥‘切’了一声,又气又笑:“我看你丫白活这么大了,平时自称什么风流潇洒都假的,遇事怎么这么慌手慌脚!” 我顾不上反唇相讥,心急如焚地追问:“你听我妈说怎么处理那房子?她怎么说的?” 表哥停了一下,有点为难地说:“我只听见她说已经退租了,好像要卖掉做周转资金……” 我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傻了一般地大张着嘴巴瞪着表哥。我妈这么厉害?原来她已经不声不响瞒着我退租了――那青青去了哪里?她到哪里去安身――?停,我妈是怎么去跟青青退租的??青青不是说她还送了她一件礼物吗?? 我的神情一定很恐怖,因为表哥在我一双死鱼眼的瞪视下已经有点受到惊吓地扭转了头。他试图来拍我的肩膀,哑着嗓子说:“如风,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要发泄就发泄出来吧,别憋坏了――” 我猛地甩掉他的手,拼命往起站:“我要去机场。”我拿手点着张子文的鼻子:“你走开。我要去机场。” 表哥死死地抱住我:“柳如风,你疯了!你现在能走的了吗?姨妈他们就在楼下呢!你别那么白痴好不好?!” 我颤抖着回过身,脸上的肌肉都在哆嗦,热热的液体从眼中磅礴而出:“妈为什么要去伤害她?为什么??她已经那么可怜了――她受的伤害已经够多了――为什么她就不可以再有幸福的权利?就因为她是一个离婚有孩子的女人??” 表哥突然象被施了魔法,僵直地立在了那里,他的颜色变得破布一样的灰败,眼中是无底洞一样的空虚和茫然:“别问我――别问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反正今天你给我老实呆着,明天我来帮你想办法。”他转身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老妈来敲了好几次门,苏燕也说要过来看看我的脚。我拿被子蒙着头,一概不应。老妈气急败坏地被苏燕劝下楼去了,似乎苏燕和表哥又纠缠了一会,我躺在床上捏着湿透的被角,恨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崴脚。青青,你等我,我明天一定回家去,一定回家去找你,我不会再让妈妈伤害你,不会再让任何人来伤害你! 这一夜我听着手机里一遍又一遍冷冷的电脑提示音‘对不起,您拨叫的用户已关机’,就象一条搁浅在沙滩上的鱼,无声无息地大张着口苟延残喘到窗外发白。 第一百四十七章 memories 表哥在大约6点钟的时候来轻敲我的门,我试着下床去给他开门,却悲哀地发现经过了一夜的休息,那只崴脚更是疼得不敢踩地了。这一发现让我几乎灰心绝望了。 表哥的眼睛里满是血丝,一脸的憔悴,似乎时差仍然困扰着他。进来看见我还是眼里含着一包眼泪,他皱皱眉拍拍我的肩膀,淡淡地吩咐:“如风,今天你在家哪儿也别去,免得姨妈她们生疑。我先出去办事,顺便给你买机票。把身份证给我。”他低下头看看我的脚,递给我几幅膏药:“一会贴上。你要不想回去也没法走路,今儿就别乱折腾。” 我呆呆地问:“哥,你不怕姨妈和我妈……杀了你?” 表哥哼了一声:“怕。可我更怕不等他们杀我,你已经先把我杀了。” 我破涕为笑:“哥,你身边的那些女孩子都说你狠,冷酷无情,关键时刻这不也成嘛。” 表哥瞪我一眼,心不在焉地应付我:“什么叫还成?我身边有很多女孩子吗?我怎么不知道?” 我正要八卦表哥以前的绯闻,苏燕居然也来敲门了。我一怔,小声问:“哥,昨晚你们……?” 表哥啪地给我一个大榧子:“昨晚你个头,都什么时候了你丫还顾的上八卦我们,三八。” 我被表哥的一句‘三八’骂得老脸通红,以至于苏燕进来看见我激动的样子吃了一惊,非常职业地问:“如风,你的脸怎么那么红?不是发烧了吧?” 我赶紧谄笑:“没没,谢谢燕子姐关心。你看我的脚,是不是有更好的办法让我能早点下床走路?” 苏燕看上去心情很好,她温柔地看了一眼张子文,笑着对我说:“你别急呀,今天我陪林姨和姨妈出去有事,你正好在家好好休息一整天,晚上回来我再给你带点抹的药回来。” 表哥给我使了个眼色,淡淡地对苏燕说:“你下楼做早饭吧,我爸今天还要早走参加会议。” 苏燕高兴地应了一声,似乎表哥这样家常的吩咐她很受用一样。我不禁在心里暗自猜测,照这个样子发展下去,表哥春节结婚的可行性真的要90%以上了。 由于脚伤我享受了在楼上独自早餐的待遇,这让我因祸得福地避开了老妈喋喋不休的唠叨。我乖乖地听着老妈临出门以前的‘哼哼’训导,不停地点头称是,一副乖孩子回心转意的样子。她们鱼贯下楼的时候我听见老妈满意地对姨妈说:“姐,磊磊这孩子还真会劝服人呢,鑫鑫打小就听他的话,要不以他那脾气,还得闹。” 我在楼上无聊地躺了一整天,苏燕摆在床头柜上的水果和点心也懒怠吃。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一样把表哥盼回了家,他身手敏捷地把我拖下楼装上他的车,我说:“哎,还有我的箱子呢。”表哥没好气地瞪我一眼:“白痴。箱子没了不等于告诉姨妈你丫回上海了吗?!” 我恍然大悟,不禁对表哥生出十分的敬仰,正要对他跟我天衣无缝的狼狈为奸行为表达我诚挚的感谢,他啪地按下车里的cd,于是一路上我们都默默无语,在within temptaion悲伤哀怨的memories的婉转低诉里我们各怀心事,直到彼此眼角都泪光莹然。 all of my memories keep you near. in silent moments imagine you here. all of my memories keep you near. your silent whispers, silent tears. …… 第一百四十八章 十分钟,我们擦肩而过 表哥计算的时间刚刚好够我办票登机。他没有送我进候机大厅,因为他要赶回去接姨妈和苏燕她们。我拿着机票以金鸡独立的造型倚在大厅的玻璃门上,看着他神色悒郁地扣上墨镜绝尘远去,颇为怀念他刚才送我下车时那沉默无语的用力一抱。这个男人间的拥抱给了我默默地关怀和力量,支撑着我那只痛不欲生的崴脚瘸着回去寻找那个再次因我被伤害的人。 终于再次坐在飞回上海的航班上,我发现一个月前出差北京提前赶回家那种归心似箭的感觉依然如此清晰地灼痛着我的心。青青,我就要回来了,等等我,好吗?我看着舷窗外阳光依然灿烂的云海,绝望地发现自己不可救药地堕落成了一个伤感到泪眼婆娑的娘们。 下了飞机开机,手机显示出一连串的电话号码。显然我的飘然而去在北京亲友团引起了巨大的动荡不安,一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内移动全球呼把姨妈家的号码在我手机上显示了12次。我一条一条地删除,删到最后一个号码我心猛地狂跳不止:那是竹青青家里的电话号码!看看时间,就在10分钟以前。顿时我觉得脚上的疼也似乎轻了许多,我一跳一跳地越过众人好奇的目光,尽量快地跳出机场打车回家。 路上时在我记忆里从不发短信的表哥给我来了一个短信,报告说:姨妈在找你。我说你可能去同学那散心了。我抱着手机看了又看,然后抱住脑袋紧紧闭上眼。我怕自己又要娘们一样淌眼泪。 当我奋力地跳上竹青青家门口时,汗水已经湿透了我的棉毛衫,粘粘地贴在背上,一片冰凉。我踮着脚尖靠在墙边,大力地喘着粗气,叫竹青青来开门:“青青!青青!!我回来了,开门!” 敲了又敲,依旧没人应。再打电话,还是一个没人接,一个关机。我忍不住猜测,是不是这人又去超市买东西没带手机?我摇摇头,看看肿地厉害的脚,想了想还是掏出自己的那套钥匙开了门。进门扫了一眼,我的心稍稍安静了一点。卧室里床铺还是那么整整齐齐地在那里,厨房里的锅碗瓢盆还是那么干净整洁地摆着,地板亮得照出人影,看样子竹青青刚刚扫过卫生。 我弯腰拿出拖鞋,才发觉那只崴脚经过我的一番奋力跳跃,已经越发肿地穿不上什么拖鞋了。索性就那么穿着袜子跳到书房,想在那休息一会。书房的桌子特别干净,只有一张小小的纸片躺在一个角落。我疲惫地躺在床上,盯着屋顶看,一边盼着竹青青早点回来。我等啊等,不知道过了多久,天都黑透了,门还是没动静。我郁闷地坐起来,想找竹青青的笔记本上网解解闷。等我打开灯仔细看,这才发现书房干净地怪异。竹青青的笔记本不在,并且她平时经常放在桌上的一些文件夹和磁碟也不见了。我四处看看,觉得有点奇怪,下意识地摸起桌子上的那片纸,顿时我如五雷轰顶,两眼发直。纸片上娟秀的字迹写着两句话: 柳如风,我走了,你妈妈退租的钱就在我那晚给你的纸包里,抽屉信封里是还没交的水电和燃气费。保重。 我拿着这张纸片看了又看,好久好久才看明白这42个字的意思。我疯了一样拉开抽屉,果然有个信封,里面是几张百元的钞票,我啪地扔在桌子上跳到卧室衣橱那边拉开橱门,空的;我又跳到厨房拉开冰箱,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一包鸡蛋挂面,一根没有打开的火腿,十几只洗得干干净净的鸡蛋,半瓶那晚妈妈回来喝剩下的红酒,还有一小盆炒好的竹青青自制的那种奇形怪状但很好吃的咸菜。我伸出手摸摸盆子,保鲜的温度还没有完全冷却它,显然它是刚刚出锅被放进来不久。 我扶着冰箱门傻傻地站在那里,完全失去了思维能力。我就晚下飞机十几分钟啊。就差这十几分钟,青青――她就走了??‘走了’是什么意思?走哪去了?青青你真的就这样走了??你就不等跟我说句话你就走了??你怎么不等我回来你就走了??? 当我终于停下疯狂地拨打那个永远关机的号码以后,我发现手中的半瓶红酒已经被口舌发干的我当水喝光了。我咬着有点发胖的舌头,拨通了表哥的手机。表哥的声音居然很清醒,他着急地压低声音问:“如风,怎么都夜里3点多了你才来电话?姨妈打电话你怎么老挂?你就不会跟她说声你去同学那了?怎么,你哭什么,如风,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说话啊,拜托,别光哭啊――” 我血红着眼睛神经质地狂笑:“谁tm哭了!她走了!她走了!!就差十分钟,哈哈哈哈哈”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为何要遇见 表哥在电话里急得低吼:“柳如风!你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女不兮兮地了?!哭有p用,她去哪了,找去呀!” 这个‘找’字似乎让我清醒了一下,我停住了狂笑,麻木的思维活动了一下:对呀,我去lucy家找她,她一个人这么晚了能去哪,肯定在lucy家。我二话不说挂掉电话,跳到门口去穿鞋,却悲哀地发现,皮鞋更是无论如何塞不进我的那只大胖脚了。我正绝望间,突然发现鞋柜的最里侧放着一双巨大的卡通棉拖鞋。原来竹青青说过,给我买一双大号的棉拖鞋好跟家穿,舒服,但买了以后我就没怎么在这呆过,一直就没穿。我拿出来套上试试,居然塞进去了,我坐在地板上连拖鞋带脚抱在怀里,眼泪又哗地滚了出来。 lucy在猫眼里看了半天,又打我的手机确认无疑是我才开门。我跳进去,发现她穿着棉睡袍外头罩了一件小棉袄,这才注意到墙上的表指着4点半。lucy惊疑地看看我又看看我脚上的卡通棉拖鞋,期期艾艾地问:“柳经理,您……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毫无教养地直接朝她的卧室瞅,满嘴喷着酒气问:“青青呢?你让她出来,我要跟她说话。” lucy更加手足无措地看着我:“您说什么啊?青青没来我这,她怎么了?天啊,你别哭啊柳经理,你说,到底怎么了??” lucy被我悲痛欲绝的神情吓坏了,几乎以为是竹青青席卷了我的某些金银细软逃走了,等从我失态加变态、颠三倒四地醉话中弄清楚只是青青失踪了,她反倒平静下来,蹙眉半晌,叹口气说:“柳经理,你不用找了。青青做事向来是恩怨分明,她这次走连我都没有透露半点消息,说明她去意已决,不会再回来了。”她看着呆子一样发怔的我,犹豫了好久,又为难又很抱歉地补充了一句:“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是这样……公司里周五已经出了我的辞职通告,我下周三就去欧洲了……我帮不到你什么了。” 她不会再回来了。她不会再回来了! 我谢绝了lucy请喝热茶的好意,一跳一跳地下楼,疲惫地坐上出租车又回到竹青青家。我趴在书房的小床上,脑子里一直是这句话在隆隆轰响。我紧紧地抱着枕头,手突然摸到床头角落里一个口红一样的东西。拿到眼前细看,原是是竹青青没用完的一只润唇膏。我想起那天晚上竹青青曾经说起一到冬天她的嘴唇就特别干,总爱起血丝,不禁又是一阵强烈的辛酸哽上来。那晚明明就是竹青青在向我告别,为什么我这么白痴,不但没看出来,还故意赌气不理她,丢下她一个人走了?下午那个没有接到的电话,不知道是她鼓了多少的勇气才要跟我做最后的道别?然而我关机了。呵呵,我像横路静二一样对着那管润唇膏傻笑,青青,难道我们的缘分就真的这么薄?那,我们,又为何要遇见?? 我怀着一颗迟钝的心陪伴着那颗同样迟钝的头在这个房子里呆了两夜一天。手机早就没电了,我想不起还可以给它充电,我只是一刻不离地守着那部一直一直沉默的座机。我迷迷糊糊地睡着,希望睁开眼就能看到竹青青回来了:这一切,都不过是我做了一个恶梦而已。青青,你回来,你告诉我,我只是在做一个恶梦,你把我唤醒好不好?? 不知道是哪一天,我终于被人唤醒了。我使劲揉着酸疼红肿的眼睛,看了半天,居然是冯小兰。我冲她天真无邪地笑,问:“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你不是早就把钥匙还我了吗?” 冯小兰的脸是惨白的,她鲜艳的红唇似乎也没有那么娇艳欲滴了。她看着胡子拉碴、面庞浮肿、脚胖赛猪蹄的我,一脸的难以置信:“伯母打电话让我来这里看看,你果然在这里!你疯了柳如风,为了那个女人你真不打算要自己了?!” 我开心地大笑起来,拿手指着她的鼻子:“原来是妈给你的钥匙!你跟我妈联合起来害我!!害了我还不够,你们还要去害一个无辜的女人!!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可怕!!!” 我笑出了一脸眼泪,冯小兰盯着我紧咬嘴唇一声不响,突然她掏出手机打电话:“伯母,找到如风了。他在旧房子里。您要赶回来?好,我们等您。” 第一百五十章 心死也不过一秒钟而已 一听冯小兰当着我的面给我妈打这样的电话,更坐实了她和我妈私底下的阴谋,我就象一头垂死挣扎的猪被一刀刺中了心脏,回光返照地一下子坐起来,指着冯小兰的鼻子象泼妇一样破口大骂:“贱人!我亲自低声下气问你是不是有了我的孩子,你tm装纯情,不搭理我,怎么你就偷偷摸摸跟我妈勾搭上了?你想联合我妈来压我是不是?告诉你,你做梦!就算我本来要对孩子负责任,可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白给我都不要!” 冯小兰的脸白得象一张破纸,她的嘴唇急剧地抖着,腿也打着哆嗦,双眼死死地瞪着我,似乎不相信这样恶毒的话是出自我的口中。然而这些日子的委屈,连连被愚弄被欺骗的愤怒燃烧着我,我觉得自己几乎就要烧成灰烬了,我血红着眼跳下床,一跳一跳地向冯小兰逼过去,拿手指着门口,口不择言:“滚!你想给你肚子里来历不明的孩子找个爹,也tm睁开眼找对了人再说,我柳如风不是你铁定的冤大头!!” 冯小兰惊恐万状地看着我张牙舞爪地扑过来,一步一步不停地后退,她的脸上除了不相信还是不相信。我浑身哆嗦着金鸡独立在那里,心头掠过一丝报复的快感。好,你还要欺骗我是吧,你还要算计我是吧,这就是你算计我的下场。正一口粗气没吐出来,书房门外边哐地一阵乱响,似乎有水泼在地下的声音,随着就是冯小兰的尖叫。 我跳出去,原来是倒退的冯小兰被门槛绊了一下,碰倒了门边的饮水机,饮水机歪下时又带倒了旁边荷叶式样的高支架水晶加湿器。这个加湿器本来是我给竹青青放在卧室开空调时加湿用的,可能是她走的时候扫卫生拿出来洗刷了一遍,很干净地放在角落里,现在是四分五裂地滚了一地。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扶一片狼藉中的冯小兰,她的脸色已经从苍白变成了蜡黄:“小兰!你怎么了?” 冯小兰双手紧紧地捂着肚子跪在那里,我这才看清楚加湿器尖尖的支架已经把白色的羊绒大衣戳了一个洞,胳膊似乎也被刺破了皮。可是我怎么拉冯小兰也不动,脸上是一片绝望的死灰色。我拉了几把,两天滴水未进的体力再也支撑不住,似乎刚才的怒气发泄出来以后,身体里仅剩的最后一丝力气也被带走了,那只残脚变本加厉刺骨地疼着,我一屁股瘫坐在那片水迹里,拿手捶着地板,绝望地想自杀。突然我全身的寒毛都倒竖起来,呼吸一下子停止了:一丝丝红色的水迹正从冯小兰的身下弯弯曲曲地象蛇一样在地板上荡漾开去。我看着满地板红色的细细弯弯的小蛇,狼号一声,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脚好像被什么东西绑住了,我半闭着眼睛努力地挣扎着,想要下床,嘴里嘟囔着:“小兰,小兰!” 我的呓语引来了一声沉稳柔和的回答:“如风,你别动!你正烧着呢,脚发炎很厉害,打了绷带了。” 我努力睁开眼睛,是表哥,我一下子半抬起身子,揪住他的衣领:“你怎么在这儿?小兰呢?小兰呢?她怎么了?” 表哥的眼里是深不见底的忧郁,他迟疑了好一会,才咬咬嘴唇说:“如风,你不要太难过了……小兰现在没事了,可是……孩子没了。” 孩子没了?我瞪着表哥的嘴唇,一阵眩晕的感觉又袭上来,我觉得脸烧得快要烫死我了,我大声问:“你说谁的孩子没了?” 表哥正要伸手来试我的额头,‘啪’地一声,我脸上先着了一巴掌。我机械地转过头,老妈正由苏燕搀着立在床边,她指着我的手在猛烈地哆嗦着,语气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悲愤: “柳鑫鑫!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禽兽儿子!你怎么能那么狠心,毁了自己的孩子?!” 我摸摸脸,喃喃自语:“禽兽!我是禽兽!!” 第一百五十一章 除非她自己不走 老妈扬起巴掌还要打,被苏燕一把架住:“姨妈,表弟高烧这么厉害,您让他先休息一会,有话等他好点儿了再说吧?” 老妈的泪已经淌了一脸,她咬牙切齿地看着我,一副生子如此家门不幸的模样:“鑫鑫,要不是小兰,你知道你这次在公司会被怎么处分?她怎么去地公司你知道吗?你以为她真的是为了报复你才去的?” 去公司?我茫然地看着老妈的嘴唇一张一合,脑子里一片空白,弱弱地反问:“妈,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老妈摇摇头,哭着骂:“你个猪脑子一门心思都在那个离婚的老女人身上了,你还会懂什么别的?小兰她是从你们董事长那里预先听到了你的事情,才去应聘你们公司的。” 我听在耳里,觉得心中似明似暗、忽忽悠悠地恍惚着,可是那丝微弱的光亮转瞬就被老妈用的那个恶毒的词迅速地击溃,我觉得眼睛烧得我都要看不见东西了,我再次试图往床下跳,同时拿手去拔手上的针头:“老女人!妈,难道您喜欢小兰,就必须以伤害另一个无辜的女人为代价吗?难道您不比……?” “如风!”我的忤逆话还没说完,表哥大喝一声把我摁回床上:“你疯够了没?!你要还想要你的脚,就给我乖乖躺下!” 表哥拿着苏燕递过来的湿毛巾捂到我的额头上,顺手捂住了我的嘴。我无力地挣扎了几下,急怒交加,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病房里雪白的灯光耀得我眼睛生疼,我觉得浑身都是汗淋淋地,就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我慢慢活动着疼痛的关节,脑子极力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一切。一副一副奇形怪状的图像在眼前飘来飘去,就像一张破碎的脸,在这张破碎的脸上我清晰地看到了一滴眼泪。我终于明白:青青真的走了,小兰的孩子没了。 我正在拼命抹着眼睛,表哥柔和低沉又有点嘶哑的声音传过来:“如风,你醒了?” 我努力扭过头,表哥忧郁的脸上正绽开一个终于放心了的微笑。我虚弱地问:“哥,我睡了很久了?” 表哥看上去特别地疲倦,他看着我点点头:“嗯,你睡了3天了。这样也好,你的脚伤得太厉害了,正好好好休息一下。” 我惊问:“那你和燕子姐不是要上班的吗?我――” 表哥的眉头一直是紧锁着的,他用沉静的目光无声地安慰着我,淡淡地笑:“这你别担心,苏燕早就安排好休假了,我的老板后天才会到京,不碍事。倒是我要跟你说,现在既然你退烧了,我们就可以放心地回家休养了。苏燕已经跟姨妈商议带你去北京静养,姨妈北京的事情必须办了,你自己在这里,我们都不放心。” 我又着急起来:“不,我不去北京,万一……她回来找不到我怎么办?” 表哥一声叹息:“傻孩子,你觉得她还可能回来吗?”他怜惜地摸摸我的头,语气里有点凄凉:“难道你不觉得,她这样的女子,除非是她自己不走,走了就不会再回头了?何况姨妈……”他没说完,只是简单地说:“你的脚必须好好休养,医生说伤到脚筋了,你要不想成为瘸子,就必须跟我们去北京。” 就这样我脸白如纸地再次被老妈抓回了北京。我不知道老妈是怎么安抚冯小兰的,总之老妈只是寒着脸告诉我一句话:公司已经准你假了,你就跟我乖乖去北京养脚吧。我曾想问他们小兰现在在哪里,怎么样了,可是无一例外,他们人人都回避这个问题,就连跟我最亲的表哥也顾左右而言他。而且为了防止我再次偷跑,老妈以‘安心养脚’为由把我的手机都拿走了。我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北京的冬天,感觉自己僵硬地就像一只垂死的了无生趣的虫子。 第一百五十二章 半声叹息 我这只绝望的虫子的唯一乐趣,就是盼着表哥早回家来跟我聊上几句。可是这唯一的乐趣也经常被苏燕打断。苏燕现在就是这个家的准女主人、外加保健医生,我的脚在她的各色材料修理下日渐好转就是她卓著的功绩之一。然而即使她的医术再高,脸上的笑靥再如花,眼中的温柔再能化出一汪春水,装扮再妩媚再性感撩人,表哥眼中的忧郁还是日深一日,英俊的脸庞还是一天消瘦于一天。至于老妈,她的行踪已经可以用神秘二字来形容了。她老人家早出晚归,经常应酬到深夜,看我时也一反常态,再也不提什么离婚的老女人,甚至连冯小兰她也绝口不提,完完全全就是一副慈母的造型。我不由得暗想,公司多日跟我音信不通,难道老妈真去给我辞职了?几次想打电话回去问同事,又觉得很没面子。这年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小兰和我同时住院的消息我相信早就已经在公司里沸沸扬扬了。 小兰。 想到这个名字,我的心突地疼了一下。小兰,你宁肯告诉妈妈一切,为什么就不肯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跟妈妈一起欺负青青呢?难道保护爱的唯一方式,就是不择手段地去伤害那些似乎的‘情敌’?假如在我问你孩子的时候,你肯实话好好的跟我说,我们还会这样吗?孩子还会以这样残酷的方式失去吗?孩子,我现在相信你是爸爸的孩子了,可是,可是你会原谅爸爸谋杀了你吗??――眼眶忽地又涨起来,眼泪不听话地往外涌,我绝望地盯着屋顶,发现自己千真万确堕落成了一个自己一向最不齿的女不兮兮的臭男人,动不动就眼泪汪汪。 我反复地想到小兰,想到那个失去的孩子,唯独依旧不敢碰触的,还是竹青青。她走了,怀着一颗被伤害被侮辱的心走了。我仿佛可以看到她是如何地眼里汪着眼泪,坚持给我最后炒了一次我爱吃的咸菜,最后一次拨通我的号码。然而,现在,我什么也没有了,没有了。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一整天地听着within temptation的那首memories,然而我越来越惊诧地发现,现在的我除了只有那一阵阵类似心脏痉挛的酸疼,一滴眼泪也没有了。 有天表哥进来碰见我又在呆呆地听这首歌,默默地站了一会说:“如风,你的脚也好多了,苏燕说可以适当活动了。我跟姨妈和妈说了,今晚我俩出去吃饭散散心吧。” 我无动于衷地看着他,漠然地说:“不去。我不想喝酒了。”喝酒会让我想起竹青青,想起她教我吃那种胃药,想起她说过的每一句话,想起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身影。我知道我会受不了的。所以我宁肯戒酒。 表哥脸色苍白地看着我,沉默了一会说:“给我送行吧。后天我就回英国了。” 表哥带着我来到出国以前来过的那家酒吧,叫了红酒,什么也不说,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我看着忧郁难掩的他,看着周围笑语喧哗的人群,突然觉得很惊诧:这就是我以前曾经热衷于的那种醉死梦生的生活吗?我在这里举杯痛饮,竹青青却又在何处默默饮泪呢?这种念头就像一道闪电劈过,它是如此剧烈地灼痛了我,我也举起杯子,一杯接一杯地和表哥碰杯。 喝到一半的时候,表哥问我:“如风,你知道姨妈这些天在忙什么吗?” 我摇摇头:“不知道。她本来说要回国洽谈个大项目的。” 表哥沉吟了一下,看着我的眼睛缓缓说:“我听妈说,姨妈已经给你办好了去美国的手续了。” 我的酒杯差点掉在桌子上,正要追问是真是假,表哥又轻轻说了一句话,顿时我觉得自己就是那只被如来佛施了佛法的猴子,一座五行大山正劈头压来。 表哥的声音模糊地就像天边风儿飘来的半声叹息:“姨妈给小兰也办好了去美国的手续了,等你脚好了一起走。” 第一百五十三章 爱情它是个大骗子 我脸上的神情一定是凄凉到惨绝人寰,以至于表哥扭过头去不敢看我。我眨眨眼睛,居然一个眼泪也没眨出来,而且思路格外清晰地说了一句混帐话:“小兰跟我去美国?她不是孩子没了吗?” 表哥闷头低声斥道:“如风!别说这些无情无义的狠话!”他喝了一口酒,迟疑了一会,终于肯拿眼看我:“你是欠那个姑娘太多了……我都听姨妈说了,她很能干,没她的话你这次的事情惨大了。再说了,照姨妈的态度看……你跟那个人确实也不太合适。” 我哈哈笑起来:“我明白了。哥,你是妈妈安排的说客对吧?她知道我从小就最听你的话,所以让你来劝我跟小兰结婚是吧?”我伏在桌子上,不停地笑,这一笑倒是笑出了好几个眼泪。 表哥抿紧嘴唇,对我的讥讽没表示半点反应。他冷静地看着我,干净利落地干掉杯中的红酒,伸手又倒上一杯。等我笑得自己都觉得无聊不笑了时,他的杯中酒已经又干掉一半。他的舌头开始有点发硬,声音也沙哑得更性感,说出来的话却跟这个2004年北京的冬天一样冰冷。他看着我,眼睛眨都不带眨一下地宣判了我的命运,捎带着他自个的:“如风,我们俩,都认命吧。” 我几户要哭了。我粗鲁而坚决地拒绝他的思想工作:“哥,你的苏燕那么好,你不认才是有病。我认不认,那是我自个儿的事,除非老妈替我跟冯小兰结婚。” 这次轮到表哥哈哈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得我有点儿慌,事情有点不大妙,表哥好像有点喝高了,回去搞不好又得挨苏燕白眼了。然而表哥的酒后表白更是让我目瞪口呆。 表哥说:“如风,你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当你决定要结婚时,不一定非得必须是因为爱情。”他醉眼朦胧地看着我,莫名而浓重的的伤感似乎压得他宽阔的肩膀都有点歪斜了,他声音模模糊糊地补充:“爱情它是个大骗子。它骗我们深信它的美,为它的美不顾一切,可是到头来它却亲手来把我们撕地粉碎。你看,”他伸出宽宽的手掌,冲我一直笑:“我也是个骗子。我把心爱的姑娘亲手弄丢了,然后又来骗苏燕。” 他一直笑,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亮晶晶地闪着。这种亮晶晶的眼泪我是多么地熟悉啊,青青,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我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什么也不说,陪着表哥傻笑。 回家的时候苏燕和姨妈大吃一惊,她们肯定没料到是几近瘸子的我把表哥高大的身躯扶出电梯的。苏燕来搀扶表哥伏侍他去房间的时候,表哥还在笑着,并且温柔地对她说:“宝贝儿,我没事,你来,我有话跟你说。” 表哥房间的门无声无息地关上,把苏燕娇羞而幸福的美丽脸庞一并关在里面。姨妈先是无限松口气地长嘘一声,然后又是无限慈爱地招呼我:“鑫鑫,你也洗洗睡去吧。” 我神志异常清醒地在沙发上坐下,问:“姨妈,我妈呢?怎么还不回来?昨天我也没看见她。” 姨妈脸上的笑容变得有点尴尬,她期期艾艾地说:“你妈……她说这几天谈判很紧张,陪客户住酒店了,不回家。” 我开门见山问:“我妈是回上海找冯小兰去了吧?” 姨妈的笑容僵在脸上,她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这么直接,顿了一下才缓缓说:“你妈是回上海了,处理房子什么的,明晚上就回来了。你好好安心养你的脚吧,可千万别落下什么毛病。其他事情,以后再说。” 第一百五十四章 转眼就是美丽的新娘 我乖宝宝一样地点头,看着姨妈天真无邪地笑:“姨妈,您对我太好了。我这就去歇着了,您也早些歇着吧。” 姨妈目送着我上楼,似乎在我身后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一路保持着那个纯洁的笑容,经过表哥卧室门口时停下脚步,看了看那扇紧闭的房门,嘴角不由多了一丝坏笑。张子文啊张子文,今夜你可是春宵一夜值千金啊哈哈 第二天一早我比任何时候都早地起床把自己收拾地干净利落,笔记本和随身的钱包跟卡什么的都收拾停当,坐在椅子上闭目静坐。我听着苏燕从表哥的房间里悄手悄脚地溜出来下了楼,不久厨房里就飘起了浓浓的粥香。我这才起身去敲表哥的房门:“张子文,起来开门!” 表哥过了好一会才披着睡衣来开门,迎面一阵依然强烈的酒味呛得我几乎作呕。我捂着鼻子,皱着眉头斜着眼睛笑他:“新郎倌,人家洞房花烛夜是花香袭人,你怎么好意思用这种酒臭味熏你的新娘子?”我一边说话眼睛依然恶习不改地直瞅向表哥那张宽大的双人床:两个柔软的大枕头并排着亲密地靠在一起,表哥的衣服乱七八糟地堆在地板上,看得出苏燕起床以后怕惊醒他没敢收拾战场。我看着这香艳的一幕,突然笑了起来:“哥,你可真会抒情啊,昨晚还说什么心爱的姑娘,转眼就是美丽的新娘了。”我指指他的脸:“瞧你这一晚折腾的,脸色可真差,嘿,酒色果然伤身啊!” 表哥的脸色一直是昨晚那种灰败的颓废,眼睛里满是红红的血丝,似乎还有点肿,可是眉头一直是雕刻住了一般地皱着,听了我的取笑他也依旧是淡淡地,既不解释也不反驳,只是静静打量一眼我的装束,问:“你又想跑路了是不?” 我嘿嘿一笑:“果然是我亲哥啊――你是不会向姨妈告密的,是不?” 表哥不置可否地回答:“今天我不能去送你了。妈妈要我跟她去见苏燕的父母。” 我点点头:“去吧,丑媳妇难免见公婆,你既把自己嫁了,就得对人家好一点儿。” 表哥的嘴角无声地抽动了下,转眼却又恢复了他一贯的淡然。沉默了一会,他缓缓说:“你觉得我很假,是不是?” 我摇摇头:“你有选择的权利。不管怎么样,你是我哥。”我看着他,突然有点伤感:“如果我妈很伤心的话,你替我多开导开导她……” 表哥的眼里闪出一丝担忧,问:“如风,你不要做傻事,……”一句话没说完,苏燕柔软甜蜜的声音飘了过来:“子文,你起床了?下来吃饭了!”苏燕进门看见我正站在表哥背后吃了一惊,看看床上脸红得象只可爱的苹果。我知趣地率先走出去,一边笑着打招呼:“嫂子起得好早啊,辛苦你做早饭了!” 早餐桌上苏燕仍然很害羞地红着脸,姨妈是高兴地不停慈眉善目地笑,一会看看苏燕,一会看看表哥,满眼说不出的欣喜和满足。只有表哥,仍旧一副淡淡的表情,跟这喜气洋洋的一幕颇不相称。姨父又在开他开不完的会,这倒使得我更觉自在――等他们一出门我就自由了。 表哥临出门以前特别地看着我,说了一句:“如风,我走了,你自己一切当心。” 我点点头,说:“我会的,你也是。再见。” 一旁的苏燕看着我们两个大男人这种奇怪的告别仪式,看看我又看看张子文,不过幸福已经是她目前生命里的唯一,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智力来判断什么了,很快她也笑靥如花地冲我挥手说再见,等姨妈嘱咐完我‘不要乱跑,晚上一起出去吃饭给磊磊送行’以后,这幸福的一家人很快就坐上车子飞驶而去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想起来就会心碎 在虹桥下飞机以后我打车直奔竹青青住过的那套房子。我知道这样做很冒险,很可能被妈妈抓个正着,然而我必须立即去,因为我想起了一个事情:竹青青既然给我留了字条,卧室里的卧具又几乎没有动,说明她走得比较匆忙,也许会留下什么线索呢,我得再去找。我坐在车上,心急如焚的同时又痛悔那几天的糊涂,居然没想到要去检查她的房间,而只是昏昏沉沉地睡着,渺茫地寄希望于她会自己回来。‘回来’,我在心里又默念了一遍这个词,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自己那只依旧半瘸着的脚,然而眼里流下的却是热热的液体。 谢天谢地,我的钥匙还能打开房门,看来老妈对敌经验还是不足,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快就再次逃回上海。我进门,发现地板上满是乱七八糟的脚印,大概是老妈真地找人来看房子了。我几步跨进卧室,还好,床还是老样子,我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却发现在床头柜上摆着一套可爱的绒毛小狗,三个,两个大狗拥着一只小狗,正是我生日那天买给竹青青女儿的礼物。我的眼泪刷地涌下来:竹青青连这个都没有带走,看来她是真的铁了心要从我的世界消失了。 我抹抹眼泪,开始四处搜索,然而一无所获。我绝望地再次跌坐在床上,顺手拿起一只小狗贴在脸上无声地流着泪。突然,我的眼光一瞥,发现压在小狗下面有一张光碟。我的心狂跳着拿起来,发现碟面上纤秀的笔迹写了几行字: 想起来就会心碎 然而再也找不到眼泪 就这样慢慢枯萎 陪葬那些无法言说的悲 平安。 在这几行字下面署着一个签名:筠。 我翻来覆去地看着那张碟,脑子里一片乱糟糟:这好像就是当初表哥交代我帮他扔掉的那张碟啊,后来留在青青这里一直没拿走,――青青是要还给我这张碟?这些字是什么意思?这么自伤自怨的话语,难道就是青青最后要对我说的话? 我机械地打开笔记本电脑,把碟片放进去,刷的一声,居然打开了,可是里面一片空白。我又打开一遍,还是空白。我呆了:我明明记得表哥说这张碟片有密码啊,当初我都没打开,青青怎么会把它打开,并且把内容删了?难道是我记错了,这是青青平时用的光碟?我又看看碟片,糊涂地不得了,然而唯一清醒的认识就是:青青不会再回来了。我把这张碟片紧紧贴在胸口,就像搂着一根已然知道无效了的救命稻草。 我跑去电信局打印座机的通话单子,却被告知不提供这项服务,除非是本人持身份证来打印。我站在上海朔风呼啸的街头,看着日渐浓郁的新年气氛弥漫在空气里,孤单地就像一片风中的落叶。 我到公用电话上给赵强打手机,赵强的大嗓门几乎要震破我的耳膜:“靠,你丫死哪去了?打你手机一直关机,公司说你已经辞职了,你这是跑哪去遁世了?为了一个娘们,你至于吗?你还是个爷们不是?你在哪?外滩?别动别动,我这就过去接你。” 赵强确定我神智还算正常以后,把我拽进一家小吃店,给我要了一盘水饺,然后不等我开口就拿比水饺还大的口气来教训我:“冯小兰跟我家那口子一直没断联系,我什么都知道了,原来我们是冤枉她了。你丫真是有病了,你跟那个女人才认识两个月,就把你弄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可惜了那个孩子,不然我们可以结个娃娃亲呢。” 我努力地分辨:“是4个月。我们在网上还认识了两个月。” 赵强看着我,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下来:“你丫真是病了?!是谁tm教训我不能网恋来着?!怎么到你这就恋成这样一个瘸子了?!” 我攥攥拳头,骨节嘎巴嘎巴直响:“你丫再说一句我这是网恋,我一定抽得你满地找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