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天下》 第一卷《长剑卷》，第二卷《倾宫卷》。 第一卷 长剑卷 月白，青龙。芙蓉面，绕指柔。 一个缘字，划定你我，圈内圈外由谁言说。 红衣女子迎风而立，眼前，是难以言喻的刺痛。 “这满目的血红，是我今生的痛。” 如若无缘，何必相遇。如若有缘，你在何方。第一卷 长剑卷 月白，青龙。芙蓉面，绕指柔。 一个缘字，划定你我，圈内圈外由谁言说。 红衣女子迎风而立，眼前，是难以言喻的刺痛。 “这满目的血红，是我今生的痛。” 如若无缘，何必相遇。如若有缘，你在何方。 第一卷：长剑卷 第一章 誓言 绕香园内繁花似锦，有清风拂袖。绯衣女子青丝长剑，一连三个旋身，惊起一片红尘。回眸巧笑间，摄人心魄。 三月温暖的阳光洒满了大地也洒进了姚娆的心里。 今天是初七，是他与潘公子相识整整一年的日子，她早早的就遣了丫鬟去城郊的私塾送了口信：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想到这儿院中舞剑的人儿不由浅浅一笑，一边陪练的丫头也不觉轻笑，自小大大咧咧的将军之女竟也有如此温柔似水的一面。可想小姐用情已深了，那潘公子相貌堂堂又满腹诗书，定不会负了小姐吧。 “小晴，小晴，在想什么呢？” “啊！小姐，我，我……” “呵呵，不会在思春吧，说，看上哪家公子了，小姐替你做主。”女子负手收起长剑，盈盈一笑，面若桃花。 “没，没有啊，小姐又拿奴婢开玩笑。对了，小姐叫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问你玉儿去给潘公子送信回来了没有。”姚娆说着脸又不由得一红。 “哦，回来了，说信已经送到，见小姐在练剑就下去准备沐浴的水了。” “那就好。”说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小姐，都说了笑容要矜持，潘公子怎么说也是书本网，你不要总大大咧咧的。”小晴不由得提醒。 “多嘴，他说了就是喜欢我这样，不像那些小姐矫揉造作。”还不忘得意的笑笑。 “小……”还未开口就看见玉儿从远处走来。 “小姐，以近黄昏了，快去沐浴更衣吧，潘公子说不定早已等候了。”说完跟小晴相视一笑。 “你们两个，造反呐，小心我把你们许给汪护院。” “小姐，不要。”两人异口同声。谁不知道那个汪护院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她们可受不了。 “呵呵，知道怕就好。”某人得意的笑笑。 夕阳西下，柳明河泮。潘明发束玉冠，一袭青衫，早已等候多时。姚娆一改常态，粉色罗裙，桃色云襟，映衬得面色娇羞柔美。潘明见平日不施粉黛的姚娆此刻在月光的映衬下如此清丽脱俗，不禁心动。 “姚儿……”如此温柔的声音让姚娆不禁脸红。 “潘公子。”汗，原本小晴教她喊“潘郎”的，无奈她怎么也叫不出口，哎……她也有害羞的时候。 “潘公子可还记得今天是什么 日子？”姚娆试探性的问。 “当然记得，去年今日与小姐相遇，从此便不可自拔。每日思之念之。”说着便拥姚娆入怀。姚娆虽然平时不拘礼数，但却是情窦初开。被这一句话一个动作竟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直到潘明的唇履上她的唇她才募的惊醒。 推开他，看着他被月光勾勒出的俊朗轮廓，脸早已红透，心里却有一丝丝甜蜜荡漾开来。脑海里浮现出那日的情景。 去年三月，草长莺飞。阳光也像今日好得出奇。姚娆练剑输给了汪护院，于是就蹲在院子里拿花花草草出气，好好的景致被她摧残的乱七八糟。 小晴站在一边良久，好话说了一大车，汪护院也被埋怨了好半天，可就是没见好。 “都怪玉儿姐姐，没事跑出去干嘛……”小晴嘟囔一声，平时都是玉儿姐姐陪小姐练的。 谁知姚娆蓦地站起身，一双冒火的美目直逼小晴的小脸：“你的意思是说，小姐我输不起，只能跟玉儿闹着玩玩？” “不……不是的不是的！”小晴连忙摆手，眼珠一转，谄媚的笑道，“小姐这般的如花美眷，也就汪明渊那个粗莽的夫子不知道怜惜，招招都那么粗鲁，小姐哪习惯呀。”小晴见姚娆面色缓和，又说道，“玉儿姐姐就不同了呀，毕竟是女儿家，知道分寸的。” 姚娆闻言，小嘴一嘟：“就是，那个汪明渊，下手就不知道轻一点，害的我现在还疼呢。” “就是就是，咱不理会他。”小晴长舒一口气，自己差一点就变成替罪羊了。 “不行，本小姐就不信了，我一定要打败他，给爹看看什么才是好女儿。”姚娆提剑就刺，小晴不禁想：您好好学学书画女红才是好女儿才对吧。 正巧玉儿从外面回来，提着风筝就听见姚娆的豪言壮语，不禁笑道：“小姐这是又要打败谁呀，试想这将军府上下还有谁是小姐的对手呀。” “汪！明！渊！”姚娆狠狠地说道，转身又是一剑，却瞥见玉儿手里的大风筝，笑道：“玉儿，哪来的！” 玉儿不禁暗自好笑，刚才还豪言壮语，这会儿就只知道玩了，浅浅一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着好看，就买回来给小姐解闷了。” “是吗，快给我瞧瞧。”姚娆说着就扑了过去，谁知玉儿微微一侧身，笑道：“小姐说了要练剑的，玉儿还是跟小晴玩吧。” 姚娆一脸不满：“那个莽夫，回头小姐我再与他算账，这会儿 还是小姐我的心情重要。”说着不由分说的就抢过了风筝，笑道，“我们去放风筝。” 小晴突然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小姐莫不是要出府吧？” “那还用说，将军府这么小，踢毽子的地儿都没有还放什么风筝。”说着就往外走。急的小晴连叫“好小姐”。 “玉儿姐姐，你说说小姐，这要是让将军知道了……”小晴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看的玉儿煞是好笑：“你放心，我回来的时候看见将军进宫面圣了，暂时回不来。” “真的！” “嗯。”玉儿点头，看着已经出了绕香园的主子，笑道，“所以我们只要小心不让主子出什么乱子就好。” “嗯！”小晴点头，终究松了一口气。 那日天气很好，姚娆捡了风景上佳的柳明湖畔。只是她哪是会怜惜风筝的主儿呀，还没扑腾多久就扯断了线。看着高高挂在树上的风筝，姚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飞身去取，小晴连忙拉住：“小姐不可，您忘了女孩家要矜持，哪有大姑娘光天化日耍弄功夫的。” 姚娆撇嘴：“怎么不能，姑娘就不是人啦。”说着就要去取。玉儿在一边瞧着好笑，正要帮忙，只见一个顷长的身影挡在了姚娆的面前。 姚娆抬头，看见那人俊朗的身姿，眉宇间柔和的笑意，脸一下子就红了。听见他说：“小姐可是要取风筝。” 姚娆点点头，此时风筝已经被风吹下许多，所以男子不废吹灰之力就取了下来，交到她手里。 两人手指交错的一瞬，姚娆感觉有什么从心头轻轻的掠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娇羞道：“谢公子。” 那日的人就是潘明。 姚娆此时此刻想到那日还是会脸红不已，抬头看见潘明温柔的笑颜，不禁怯怯的问：”你会娶我吗？” “一定会。”如此坚定的表情，不由得让姚娆心中一暖，环住他的腰。潘明顺势抱住她低低的说：“只是……”有些犹豫。 “只是什么？” “只是姚儿你是将军千金，潘某只是一介布衣……”欲言又止。 “放心，去考功名，以你的才学必定高中，到时候，我爹他断然不会反对的。” “可是，以我的家境……” “放心，我会帮你。”还未等他说完姚娆就迫不及待的保证了。 “姚儿……”他深情的看她，像是要把她 印在心上，”你要记住‘你是我的,我是你的’我定不会负你。”那语气那样坚定。 “嗯，我信你。” 春天的晚风显得有些清凉，可月光下两人相拥的情景却显得那样温暖。 第一卷：长剑卷 第二章 事发 夜色已深，姚娆翻墙而入躲过府中的护院，径直回到自己所住的小院——绕香园，刚进院发现屋内灯火通明，心下想着难道小晴她们还没睡在等她？ “不会啊，我有交代她们先睡的……”姚娆思索着不禁放慢了脚步：难道……不好。转身刚想开溜。 “你还想去哪儿啊！” “果然……”心中暗叫不好，无奈的转过身去，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爹，您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哼！你还认得我这个爹么！说，去哪儿了？”姚振北从屋内走出来，依稀可以看见小晴和玉儿跪在屋里，瑟瑟发抖。姚娆心里不由得一惊，心想：难道爹都知道了？ “爹……我，我就是出去逛逛，没，没去哪儿。” “哼！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我……”姚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从来没见过她爹如此生气，姚夫人当年难产而死，姚将军一直未再娶妻，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从小不爱读书女红，就让她习武，总算虎父无犬女，所以一直疼爱有加。可今天…… “爹，你今儿到底怎么了啊？” “你又去见潘明了。”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是。”既然爹已经知道了，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什么了。 “姚儿，爹跟你说过不要再见他了，为什么不听话。”语气有恢复了平时的关爱，还带着一丝无奈：“他不是好人。” “爹，您凭什么这么说，您又不了解他。” “哼!我不了解？那你又了解他多少,你可知道他母亲原是寡妇却生了他,这样的品行能生出怎样的儿子。姚儿,听爹的,他配不上你。”姚振北扶着女儿的肩膀希望可以打动女儿,毕竟他最清楚姚娆的脾气有多倔强。 “爹,您不能因为这样就否定他的为人。我已经决定了，非他不嫁!”姚娆说的坚定。 “姚儿！”姚父忽然喝住。 “爹,你听我说,他不是你想像的那样,爹……” “不要说了,既然如此,从今天起你不许离开小院半步,直到进宫为止。”姚将军已气极无语,他只知道他定不能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那个不清不楚的潘明。 “爹,你说什么,什么进宫？” “我要你嫁给太子,做太子妃,就是这样。小晴还不快扶小姐进屋,好好照看。”说完拂袖而去,姚娆连忙追上去,只见一 个矫健的身影拦住了她的去路,正是汪明渊：“小姐请留步。” “你给我让开!”姚娆怒瞪他。 “小姐请不要为难属下。”依旧不卑不亢。 “你……”姚娆自知不是汪明渊的对手,愤愤转身进屋。 “小姐,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啊？老爷若真的让小姐进宫,那,那……”一进屋小晴就泪眼婆娑的问,玉儿也站了起来看着姚娆,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没事的,潘公子已经决定考取功名,以他的才学定不成问题。等他金榜题名看爹还说什么。”姚娆信心满满的说。 “潘公子以已经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进士了，不知道老爷还在不满什么。”小晴嘟嘴，满是不悦，手还不停的揉着膝盖，这回可是一通好跪啊，还白白的吓出一身冷汗。 “也不能这么说老爷，毕竟潘公子现在只是私塾的穷先生，再加上潘老夫人的名声，实在是高低有别。”玉儿若有所思的说。 “可是，如若金榜题名那不就今非昔比了，不是吗。”姚娆自信的说，“到时候还有什么高低之分。” “小姐不是已经有了什么打算了吧？”玉儿缓缓开口。 “玉儿,你明天带些银两给潘公子。” “可是小姐,这样需要跟账房拿钱,会惊动老爷的。” “这到也是。”姚娆沉思片刻说，“那你明天取了我的一些首饰,换了银两给他。” “小姐,这……”小晴不禁急了。 “小晴,放心我不会看错人的。”见玉儿沉默不语又叮嘱了一句：”记得告诉他我偶感风寒不能相见,请勿挂念,专心应考。” 玉儿看了看姚娆，终究还是说：“是，奴婢知道了，小姐放心。” “还有，我爹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你们两个一个都跑不了。姚娆坏坏的看着她们，只希望这次她们两个能小心再小心。 两人心中明白，这次姚娆是铁了心了，不敢再有差池，否则老爷对付小姐是假的，小姐惩罚她们两个才不是开玩笑的。想到这里，两人恭敬的答道：“是。” 姚娆微微放心，喃喃自语道：“如今我只希望他能高中。” 潘郎，希望你一切顺利。姚娆不禁在心中默念。看向窗外，不知道外面何时下起了小雨，惊起一波bo涟漪，萧萧瑟瑟。 第一卷：长剑卷 第三章 子约 不知不觉三个月过去了,六月的京城已经隐隐有了暑气。将军府内，印荷湖畔，姚娆坐在碧波亭里看着一池碧叶发呆。 “小晴，你说这荷花什么时候能开呀。” “快了快了，这些天一直晴好，那些花骨朵冒出很高呢。”小晴端着茶水站在一边，心想这些天小姐一直心神不宁的。 姚娆轻声“嗯”了一声便又不做声了，微风拂过她的发梢裙摆，带来了一丝丝的凉意，却拂不开她心里的烦闷。 科考也已经结束了,估计这两天就会有结果出来了。姚娆此刻的心情比那些参加科考的学子还紧张,不知道她的潘郎能不能高中。 “玉儿呢？” “早上将军差人来叫去了。”小晴理了理被风微微吹乱的头发。 “又叫去做什么了。”姚娆皱眉，满是不悦。想前些日子爹一直逼着她入宫与太子会面,她说什么也不愿意,扬言如果爹逼她,她就一把火烧了太子宫。想来爹是知道她的脾气的,只好做出让步。 “不知道，不过多半是关于小姐的事吧。”小晴说着蓦地想起来，“对了，这两天该放皇榜了吧。” 姚娆回眸无奈的看她一眼：“我说小晴啊，你这脑袋瓜里也装点正事好不好。” 小晴吐了吐舌头：“这不是一时忘记了么，难怪小姐这几天心神不宁的，连剑也不怎么练了。” “哎……”姚娆叹了口气，软趴趴的伏在栏杆上，望着一池荷叶轻叹，“也不知道个结果，早知道就不赌气答应爹的要求了。” 前些日子闹的厉害的时候，为了平息肝火，姚将军答应如果潘明高中就考虑他们两的婚事。而姚娆也答应,如果潘明没有高中,她就安安分分考虑与太子的婚事。 而如今姚娆终体会到什么叫紧张了。 潘明考完试后并没有联系她。她想可能是他觉得没有发挥好,不敢见她。她也想即使他没有高中她也愿意和他私奔，隐姓埋名。 就这样忐忑的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午膳的时候，玉儿到碧波亭找到了无精打采的姚娆。 “小姐，是不是在这儿坐了一上午啊。”玉儿关心到，小晴手里的茶早就凉透了。 姚娆不满的看她：“你说呢。” 玉儿浅笑：“别担心了，老爷说皇榜明日就放出来了。” “真的！” “嗯，玉儿什么时候骗过小姐。” 姚娆一下子跳起来拉住她：“那爹有没有说……说……” “没有，谁能高中谁能一步登天，那只有天子知道，老爷哪儿能知道呀。”玉儿瞧出她的心思，劝道，“别担心了，小姐前些日子不是还信心满满的么。” “那都是爹给逼的，我哪有……信心满满。”姚娆嘟嘴，一脸惆怅。 “好了好了，先回去用膳吧，老爷在等着呢。”玉儿说着接过小晴手里的茶水：“我来拿，你陪小姐。” 姚娆心想，想了也白想，生死就看明天了。 转身间多看了一眼那一池的碧叶，真希望今年也能开出娇艳无比的荷花来。 翌日清晨,姚娆刚梳洗完毕想去街上看看,今天是放榜的日子,她想亲自去看看。刚走到院中就听见小晴和玉儿在低语什么，汪明渊也在。 “玉姐姐，咱们还是不要说了。”只见小晴一脸恳求的看着玉儿。 “现在不说，她迟早也会知道的。”玉儿一脸淡定，可眼中却闪过一丝担忧。 “汪护院你劝劝玉姐姐啊。” “我想玉儿说得对，小姐迟早会知道的，晚知道不如早知道。” “汪护院……”小晴急得直跳脚。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心里不由得一紧。 “什么事情让你们三个如此小心翼翼啊，还真是稀罕啊。”姚娆眼中含笑，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他们三个在一起就好想做媒婆。 “小姐，今早汪护院到……”玉儿缓缓开口，还没说完就被小晴打断了。 “玉姐姐，不要……”小晴拉着她的衣角，示意她不要说了，可玉儿却轻轻佛开她的手，示意让她说完。 “小姐，汪护院出去看了，皇榜放了。” “看到了！结果呢？”姚娆又惊又喜，又感到许些紧张，终于有结果了。 只见玉儿眼中略带忧心的说：“是的，有两张同时放榜，一张是潘明高中状元……”一丝犹豫，她终究没有勇气告诉她。 “真的，玉儿你说真的，潘郎他真的高中了!”姚娆激动地摇着玉儿的肩膀，语气里眼里满是惊喜。她只觉得满园的花儿都开了，美丽无比。 不等玉儿回答又问：“那还有一张皇榜呢，说什么呢？”该不会是皇上帮他们赐婚吧，他一定求皇上了。 “小姐 ……”见眼前如此高兴的人儿她怎么忍心说得出口。正犹豫着就听见汪明渊说：“皇上赐婚，将三公主嫁雨蝉给潘明，将他招为驸马。” “什……么……”一句话，姚娆的世界晴天霹雳，原来世间已是四九寒冬。 第一卷：长剑卷 第四章 斩情丝 姚娆今早出门的时候还在想，若是印荷湖的荷花开了，便邀潘明一同赏荷，随即又想起爹爹的反对，当时她还在为自己想到柳明湖的荷色也不错而欣喜。 可现在，那一波碧色也会刺眼吧。 “小姐，你……没事吧。”良久，小晴缓缓开口。 姚娆看向她，居然看着玉儿浅浅一笑：“玉儿，这是爹爹教你说来骗我的吧？？”她的目光似乎要看透玉儿眼里的一切。 可玉儿却垂眸不语，小晴在一旁毫无预料的“哇”的哭了出来：“小姐，你怎么了，你要是难受就说呀，你这样……哇，老爷……” 看着语无伦次的小晴，汪明渊也有些踌躇起来，正在想要不要去请老爷过来，只见姚娆突然飞奔出去，待三人都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身影已消失在门外，同时消失的还有汪护院的随身佩剑。 姚娆玉足轻点运足了真气，烈红的长裙在风中猎猎作响。耳畔的风声像是梦魇一样，反复的说着她最不愿听到的事情：皇上赐婚皇上赐婚皇上赐婚…… 她飞走的很急，心绪急乱，只一瞬间就像一只折翼的蝴蝶跌落在地上。姚娆用剑支起身子，想要平稳自己的呼吸，强压着胸口的那一口腥甜。 她一定要找他问清楚，不管外面怎么说，她都要听他亲自告诉自己，她相信他一定有苦衷。 城郊书院，一袭红衣在急切地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可是一无所获。 一时间姚娆竟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去哪里找他，她除了知道他在书院教书，知道他有个母亲，其他的竟一无所知，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悲。手中的剑却越发的紧了。 不知不觉走出书院，心不在焉的她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慌乱中听见有个温柔的声音问她：“姑娘，你没事吧？”姚娆一心想着潘明要成亲的事。没抬头看来人的长相，只急急地说了句“对不起”就匆匆向将军府跑去。 那男子却看着她渐远的背景良久。那女子芊芊倩影，一袭红衣在这初夏的阳光下好似一团暖火，提着一把青剑。好生特别。 还没到将军府姚娆就看见玉儿她们急急地向她跑来。姚娆见到玉儿她们心中又是一酸：“玉儿，我要见他，可我找不到他，怎么找也找不到，怎么办，怎么办？” “小姐，不要这样，我相信潘公子是个好人，他不会这样对你的，他一定是有苦衷的，对，一定是这样的。”小晴挂着泪渍，见姚娆那么无助的样子又 害怕又雄，只能不住的安慰她。 “小姐。”玉儿缓缓开口：“小姐，我带你去找他，但你要答应我不管结果怎样，都不要做傻事，答应玉儿你要坚强的面对。” 姚娆看着玉儿良久，缓缓说出三个字：”我会的。” 玉儿放心地看着她，开口道：“小晴，我们陪小姐走一趟状元府吧。” 状元府!她怎么没想到，他已是状元又将是驸马，怎么还会屈身在城郊书院呢。 顿时，她意识到自己一只期盼的改变真的改变了，却是一种让自己心慌的改变。 状元府。 “通报一声，说将军千金到府上道贺。”玉儿冷冷的对看门的小厮说。那人见来人个个气质不凡，尤其是中间那为小姐甚是妖娆可人，手提一柄青剑，可那眼神却有一种让人雄的忧伤，收了神，连忙说是。便转身向庭内跑去。 姚娆她们等了很久还不见那人出来，小晴小声抱怨了一句：“这状元府莫不是太大了，还不见出来。”话音刚落就听见”砰!”的一声，状元府的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吃了一惊转身一看，原来是玉儿，只见她一手按着小姐的肩，说了句：“让奴婢来，莫失了小姐的身份。”姚娆缓缓点头。 汗!忘了玉姐姐也是个练家子，莫不是要开打吧，阿弥陀佛。小晴暗念。 三人刚踏进府内就看见那个通报的小厮急急地跑过来说：“让小姐久等了，状元爷说请小姐到后花园一叙。” 玉儿冷哼一声，说：“还以为小哥跑了一趟累死了呢。”目寒如刀，吓得那小子半晌没出声，只低着头领她们来到园内。 外面初夏，花园里却是一派春景盎然，想来皇上必定很宠爱这位新状元。姚娆看见她朝思暮想的身影正站在树下，背对着她望向远方。如此熟悉的身影，此时此刻她却觉得，明明只一个转身的距离，他们却似隔着千山万水。不禁紧握了手中的剑，缓缓开口：“潘郎，我来听你解释。” 万没有想到第一次叫他“潘郎”竟是此情此景。 那背影似乎一抖，转过身来，姚娆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面庞急急上前几步，却听那人道：“姚儿，你不该来。”只淡淡一句。 姚娆硬生生的停住步子，只觉得胸口一滞，心中有一丝寒意漫漫扩散开来，冻住了她欲落的泪：“为什么？” “你我本就不适合，现在缘分已尽。”潘明的眼睛从她脸上一扫而过，没 有一丝停顿。 “可你当初说过你会娶我。”姚娆克制住体内再次乱涌的真气，缓缓说。 “我现在已有公主。”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 “就因为她是公主!” “……” “说啊!” “是。” 只一个字，姚娆的心彻底崩溃了。也只一个字，她醒了。什么不合适，不过是一个让自己离开的借口。四目相对，半晌无语。 小晴见事已至此怕姚娆做傻事，正欲上前安慰，只听见姚娆说：“我明白了。”恍惚间剑光一闪，一柄寒剑已架在了姚娆的项间。 “小姐不要啊!”小晴和玉儿见状大惊。 “姚儿，你把剑放下，这是何苦。” “潘明，从此我们之间就如这发丝，一刀两断。”寒剑斩断了姚娆的一缕青丝，在风中飘落，心碎如某，收了剑转身走出园子。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那么就让我们的生命从此不再相交。 可是却在转身间泪如雨下。 玉儿瞪一眼潘明，顾不得小晴，飞身追了出去。 胸口的那一口腥甜终究还是没有克制住，出了状元府就蓦地吐了出来，惊红一片。姚娆却只是伸手拭干了嘴角，看着红衣上渐暗的血迹，苍然一笑。 第一卷：长剑卷 第五章月白 天色渐晚，姚娆有一步没一步地走着，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回家去么……”爹爹一定也知道了吧，怎么办呢。 小晴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雄的几乎又要落泪了，正要上前安慰，却见姚娆突然转身，说：“小晴，你跟玉儿先回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那语气很轻很凉。 玉儿一只手拉着小晴，担心地看着她，她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放心吧，我答应过你，我不会做傻事的。”玉儿了解她的主子，坚强，善良，答应过的就一定会做到，于是说了声“小心”，便拉着小晴离开了。 不知不觉，姚娆来到了柳明湖畔，天边夕阳渐逝，晚风袭来，竟如此的凉。耳畔又响起了潘明的话“你是我的，我是你的”“我们不合适……”呵呵，多么可笑啊。 潘明，从今天起我的心里再没有你。姚娆在心里反复下着决心，可是心还是在不住的，眼泪也莫名的止不住。浑浑噩噩的尽然连前路也看不清楚了。 有点气血逆流了呢。姚娆轻笑，盯着袖口那一片暗红。 这就是爱情么？什么牛郎织女，什么七夕相会，什么天女降凡，那些故事都是骗人的，骗人的！姚娆觉得自己受了人生最大的欺骗，可又不知道自己究竟被骗了什么。 就在姚娆不知所措的时候，身后突然很吵，她现在已经没有心思理会其他事情了，于是转身准备离开，却突然有一股很大的力向她袭来。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一下子好轻好轻，火红的裙裾在眼前飞舞，连袖口刺眼的暗红也变得妖娆起来…… 下一刻，她就被自己的想法深深地吓住了。可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变换表情的时河水就淹没了她的口鼻，铺天盖地的窒息向她袭来。姚娆想要挣脱这种窒息，可才发现纵然自己武功高强，居然是不会游泳的。更糟的是她还没来得及叫救命就被完全淹没了。 郁闷啊，我虽然伤心但还没到不想活的地步啊，怎么办啊，不能呼吸了，爹，救我啊，玉儿。 潘郎，如果你知道我就这么死了，你会伤心么。那一刻，姚娆觉得自己冒出一个极其卑微的想法。随后，她眼前一黑就失去知觉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已经升天了，睁开迷蒙的双眼，一张骤大的俊脸，一脸关怀的看着她，姚娆大脑瞬间短路，第一反应就是一脚把那人踢开了。那人没有料到姚娆会有这么一下，一时重心不稳，但好在反应够快，只踉跄了两步并没有摔倒。 却见姚 娆一下坐了起来，却又因为气虚，一阵眩晕又倒了下去，那人见状急忙上前几步，扶住她，帮她盖好被子，柔声问：“你不要着急，这里很安全，你落了水，大夫方才给小姐看过了，休息几日便不碍事了。” “这里是……” 那人浅浅一笑，仿若春日里灿烂的阳光：“这里是在下的府上，小姐可放心养病。” 姚娆见他并无恶意，就安静的点点头，现在的她已经身心疲惫了，只想安静的睡一觉：“那劳烦公子告诉家父一声。”眼皮已经在打架了。 “敢问姑娘家住何处？” “姚……将……军……”勉强说出三个字就沉沉睡去了。 那人却若有所思：“姚府？”自言自语地看着已经睡去的美人儿。然后转身走出房间，轻轻掩了门。 “玄尹。”那人轻喝一声，身后闪出一个人影，微微俯身：“属下在。” “入夜之后去打探下，振北将军的千金，现在何处。”他的声音并不大，语气中却透着一丝威严。渐逝的夕阳勾勒出他俊逸出尘的轮廓，以及那嘴角透露出的让人不易察觉的笑意，刹那间万物失色。 “是。”一袭青衣便消失在院中。 次日下午，花园里一袭白衣的人儿正在奋力的够着枝头的一朵白色的小花，无奈就差那么一点点，缩回手，看着它无奈稻口气，这时一只白皙的手伸到了枝头，随后耳边就传来了富有磁性的声音：“是想要摘这朵吗？”吃了一惊，眼看那只手就要把花枝折下来，慌忙伸手去拉他的手臂：“不，不是的……”只见脚下重心不稳就跌进了那人的怀里。 脸，一下子就红了。有那么一刹那，姚娆的心头闪过两个字——潘明。 “姚姑娘，你没事吧。”萧子炎关切的问，见她紧张地推开自己一脸不知所措就不禁浅笑。 “没，没事的。”该死，怎么说话都结巴了：“萧公子，那花不要折，我只是觉得它很香，想凑近看看，没有想折。” “那是在下唐突了。”萧子炎笑笑，负手而立。 “那倒不是。”声音小得像蚊子，姚娆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怎么自己变得这么矫情了，随即想起了什么：“对了萧公子，昨日打扰了，如今我的身体已无大碍了，家父也惦记着，我也该告辞了。” 萧子炎思量片刻，笑道：“那在下明日我让大夫再来看看，若确实无大碍了再派人送小姐回去，可好？ ”又是那么温柔的微笑，姚娆就这么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这时玄尹走了进来，手里提了柄白剑，见他走到萧子炎面前递上剑：“公子。” 萧子炎接过剑，点头道：“你先下去吧。” “是。” “这把剑是送你的。”把剑递给姚娆道：“今早小姐托在下寻小姐的那把青剑，在下派人在河中寻了又寻，着实找不到，怕是已被水势冲到别处了，这把月白是家母生前之物，小姐丢了剑，这月白就当做补偿赠于小姐了。” “这可使不得，这是你娘亲的遗物，我怎能……再说我弄丢的那把剑是一朋友的，我只是怕在他那说不过去，既然找不到，我跟他解释一下就行了，我万没有理由收下如此贵重之礼啊。”姚娆心中暗自叫苦，那柄青剑是汪家祖传的，汪明渊从不离身，一到她手上就给弄丢了，现在只要想想汪明渊知道后的反应就直冒冷汗，她怎么这么倒霉啊。 “既然如此，那这剑就当在下交小姐这个朋友的见面礼，如何？” “这……” 见姚娆还欲推辞又道：“家母是武将之女，精通武艺，这剑是外公特地为她打造的，只适女子，而且颇通灵性，自家母去世之后就一直闲置。” “那我就更不应该要了啊，这把剑这么重要。” 萧子炎微笑着摇头，示意姚娆让自己说完，姚娆则很默契的不再说话。 “在我的记忆中家母是一个活泼善良的女子。我每日看着这把月白孤独的挂在床头便觉不是滋味，一直想为它寻一新主，总觉得只要它不再孤独家母的在天之灵也就不会孤独。如今在下终于找到了。”萧子炎看着姚娆眼底闪过一丝温柔。 阳光温柔的映在他的眸底，姚娆相信在那一刻她有些醉了。因为当她回到房间后才回过神来，而手中已然拿着月白剑。 次日一早，萧子炎所说的大夫如期而至。姚娆自己是知道的，溺水并没有对自己造成多的伤害，精通武艺之人都看得出她是气血逆流，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 姚娆嘴角浮出浅浅的笑，望着身上白色的衣衫，突然觉得这样清静的颜色也挺适合自己的，那被血染过的衣服，据说已经被丢掉了。 丢了也好。 “小姐。”大夫唤她回神。 “啊，大夫请讲。”姚娆报以抱歉的笑意。 “小姐身子已无大碍，只是 气血有所损伤，姚慢慢调理一阵子。”老大夫捋了捋胡子，“老夫开一方药，小姐服用三日后便可停药，精心修养就是，切勿动怒火，否则会反复的。” 姚娆无奈一笑，自己的脾气要不动怒才是真的难事呢，却还是点头道：“有劳大夫了。” 老大夫提笔就写，片刻一张方子就在姚娆手中了，姚娆撇了一眼完全看不懂的方子，道了谢，只见老大夫起身说道：“老夫告辞。” 一边一直等待的玄尹，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老大夫对他点点头，自行出了府。 姚娆见人走远，随手就把方子塞在腰间，笑道：“你家主子呢。” “我家主子一早有要事出去了，吩咐姑娘的身子没事了就备轿送姑娘回俯。”玄尹恭敬的说，他从小到大都没离开主子半步，这次却让他寸步不离的守护这位小姐，难道就因为她是那位将军的独女？ “不必了，不防事的，你家主子太过客气了，我这又没什么事的。”汗！姚娆觉得装大家闺秀真的很难，可以想到萧子炎那张脸，就觉得如果自己不装，有点……不好意思。 “那就请姑娘移步，软轿已经备好了。”玄尹恭谦的侧身。 姚娆起身，拿起案上的月白，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对玄尹说：“这真是老夫人的遗物。” 玄尹抬头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月白，低头答道：“是的。” 姚娆“嗯”一声，便提步向外走去，只是还不忘回头对他说：“你不要总板着脸，我觉得你笑起来应该也挺好看的。” 闻言，玄尹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低头，恭敬的回道：“姑娘说笑了。” 姚娆无奈一笑，转身而去。 只是，临走也没见到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 第一卷：长剑卷 第六章 子误 将军府大堂。 姚娆煞有介事的跪在堂下，一脸愧疚，身边放着那柄月白。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姚娆闻言刚要转身，就被人从身后差点扑到，侧头便看见小晴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微微皱眉：“这是怎么了？” 小晴连哭带埋怨：“小姐真没良心，不声不响的就失踪了，你都不知道到老爷他……哇……哇……”这下哭得越发伤心，连话也说不清了。 身后的玉儿无奈的摇头，伸手，一使劲就把小晴从姚娆身上拎了下来，小晴愣了一下，干脆抱着玉儿哭了起来。 这下姚娆真的烦了：“到底怎么了！” “小姐这两天去哪儿了，可把我们好找，小晴是以为您出事了，这两天都愁眉苦脸的。” “什么！”姚娆差点从地上弹起来，萧子炎没有派人来我家传话？可我明明记得我那天有说过……眉头越皱越深，心里的不安也一发不可收拾：“那……我爹他？” “老爷派人到处找小姐，连……”玉儿看了一眼姚娆，欲言又止。 姚娆急了：“连什么？快说呀！” “连……连状元府都去了……呜呜……”小晴哭着说。 天呐！ 姚娆一屁股做到了地上，这下丢人丢大了，爹会不会撕了自己啊！ “放心，奴婢有劝阻将军，将军只和奴婢还有两个随从去的，没有领兵去。”玉儿看出姚娆的心思，安慰道。 姚娆看了一眼玉儿，苦笑道：“反正我是完了……” “哼！”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怒哼，姚娆只觉得背脊突然一寒，立马就跪直了，小晴也很识相的禁了声。 玉儿却在侧眼间看见汪明渊驻足门外，打发着一群士兵。看来将军一早就带人出去找他的宝贝女儿了。 姚娆自然也看见了，心想这下篓子捅大了，干脆……先认错吧！ “爹，女儿知错了。”姚娆低着头，不敢正视堂上怒火冲天的人。 “见到了？”姚振北不疾不缓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可这话打在姚娆的心间却打破了好不容易拾起的心情。 “嗯。”轻轻的一个字却要逼出泪来，听见高堂上姚父轻轻的一叹，不知是恨铁不成钢还是惋惜女儿的情谊。 “老爷，不能怪小姐，是那个姓潘的不是东西！”小晴不顾礼数激动的替姚娆出气，却被姚 振北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姚父起身拉起跪在地上的女儿，满目慈祥的说：“没事的，那个忘恩负义的小子就是一步登天爹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姚娆不可置信的看着昔日征战沙场的父亲，此刻却因为自己的事情苍老了许多，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爹，女儿知错了。”一句话，泣不成声。 曾几何时，练功再苦再累的宝贝女儿都不曾哭过，如今为了一名男子……果然情字难过啊。 “小晴，玉儿，扶小姐回房，最好伺候小姐沐浴更衣，瞧这一身的风尘。”姚将军轻轻拍了姚娆的背，示意她去休息。眼睛无意间瞥了下她手里的月白，并没有多说。 姚娆点头随小晴她们离开，姚父见女儿的远去的背影，侧首对身边的管家说：“随后叫玉儿来见我。”语气里分明是冰冷。 “是。” 没有人可以伤害他的女儿而不付出任何代价！ “将军。”玉儿一进门见到主子一脸冰霜的模样就知道潘明没那么轻松过关，当了驸马就可以没事了？况且还是三公主的驸马。 “玉儿，你觉得潘明……”欲言又止。 “回主子，潘明即将成为驸马，三公主是什么样的女子人尽皆知，要不主子什么都不用做，只需看着，要不就不要让他做上三驸马。”玉儿抬首认真的说道。 “哼！老夫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三公主……” “主子这是关心则乱，那现在……” “那就先看着吧，虽然这心里有些不舒坦。”姚将军转身坐下，拿着案上的茶盏反复着，像是在寻思着什么。 “主子，别怪奴婢多嘴，当务之急是小姐那儿，您看这……” 姚将军沉思片刻，阁下茶盏说道：“玉儿，你看见小姐带回来的那把剑了么。” “回主子，看见了，是月白。”玉儿如实回答。 姚振北像是沉思了片刻，说道：“你先下去吧，好好伺候小姐，让小姐到处走走，太子那儿还是先搁着吧……怕是老夫寻思早了。” “是。”玉儿颔首退下，她知道这事儿或许是早了，看着这情形或许有些乱啊，心里寻思着老爷也没那么容易看开，转眼就到了绕香园，姚娆已经重新梳洗过在庭院里发呆呢。 “见过小姐。”玉儿上前行礼却见站在一旁的小晴也跟失了魂儿似的。 “小姐……小 姐。” “啊！什么……”姚娆吓了一跳，回神儿看见玉儿已经回来了，淡淡说道，“我爹说什么了？” “小姐这是越来越聪明了，不用点就知道了。”玉儿打趣道，回首给小晴一个眼神。 小晴嘟着嘴：“小姐不肯用膳，怎么说也不听，就这儿发呆呢。” “说什么呢，如今是越发没规矩了，本小姐有说不吃么，现在不是还没到用膳的时辰呢。”姚娆看也不看她们两，继续说道，“还没回我话呢，玉儿，我爹跟你说什么呢。” “回小姐，没什么。”玉儿心想这说的是实话，可就不知道她信不信。 “玉儿，你可不能这样对我，我爹是不是让你去对付潘明。”姚娆看着石案上的月白，继续道，“不管怎么着，我不想再见到他了，但……也不想他受什么伤害。” “小姐，玉儿说的是真的，老爷只是让玉儿好好陪着你，到处散散心，潘公子那儿奴婢当真不知道。”玉儿把奴婢二字说得特别重，姚娆听出什么来了，起身说道：“得了，还学会顶嘴了，算了算了，谁让他是我爹呢，想管也管不了，走，陪我练剑去。” “是……不是，我说小姐，您这膳还没用呢，练什么剑啊，要是伤了身子我们可就罪过了。”小晴赶紧伸手夺姚娆手里的月白。 玉儿仔细看了看姚娆手里的剑，也不言语，心里就想着一个字：乱。 第一卷：长剑卷 第七章 夜来 自从姚娆安然回府之后，原本府上紧张的气氛也就自然而然的散了，只是姚娆却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说我失踪的那两天真的没人来府上传话？”姚娆这已经是第三遍发问了。 小晴正在为她梳头，耐心的回道：“真没有，如果有人传话将军也不用那么大动干戈了。” “可是……难道真的是我记错了？”姚娆皱眉，又问，“你可听过萧子炎这个名号。” 小晴想了片刻：“没有，小晴整日你伺候在小姐身边，这小姐没听过的，小晴自然也不会知晓了。” “那倒也是。”姚娆不满的嘟嘴，那日是从侧门出来的，也没看见府邸匾额，也没记住路，真是笨死了。 “不过小姐回头可以问问玉姐姐，她有时在外办事，说不定知道。”小晴好心滇醒。 “还是算了，我爹可不是好惹的。”姚娆起身就去拿剑，小晴立马拦着：“小姐今天不用吃药了？” “不用不用，昨儿个是最后的分量。”姚娆不耐烦的摆摆手。 “小晴觉得小姐还是再歇息两日吧。”小晴担忧的说。 “没事的，我这筋骨不舒展一下就不舒服。”姚娆说着，提剑就走，正好对上刚进门的玉儿。 玉儿见她提着剑，想起先前吃药的方子，笑道：“小姐，奴婢刚才碰见汪护院正在院外练新来的几个护院呢，他让奴婢问问小姐……” 姚娆立马觉得不对劲，她弄丢了汪明渊祖传的宝剑，这些天一直在躲他，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好，总不见得说自己失足落水吧，那也太丢人了。 “小晴，陪小姐去赏花，品茗。”小晴听到她说不练剑了，立马笑逐颜开的去准备茶水，还不忘说：“这两天印荷湖的荷花开了呢。” 闻言，姚娆心头微颤，眼眸低转，却只是轻声说：“我们去别处。”说罢，转身朝后院走去。忽而想起昨日听府中传，新科状元在街上被人偷了银两，跑回去追的时候，被引入个死胡同，被一群乞丐痛打了一顿。 姚娆心里想着，还真是有一番说不出的滋味。其实，她早猜到爹会做什么，那几日她还暗中跟着潘明，可还是没看住。昨日她也去追贼了可却是调虎离山。等她追回去的时候潘明已经被打晕了，她只能把他送回状元府，拍了门却不能露脸。 回头想想自己有多少心思，亲爹怎么会不知道啊，最后还是连自己都算计进去了。当 然这事儿玉儿跟小晴是知道的，要不哪儿有人给自己掩护呢。 “唉，我还真是犯贱。”不由得轻叹一声，身边的小晴随口就接了句：“可不是么。” “你……”姚娆气结，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低了头不再说话。 他们在庭院里并没有舒适多久，因为姚将军派人来叫走了玉儿，不久她回来之后就宣布了一个让姚娆无比郁闷的消息。 她那个将军爹硬是要她晚上一起去参加太子的晚宴。 “玉儿，你可知道我爹打什么主意。”转眼看了看在一旁挑选衣裳的玉儿，问道。 “只是听说太子爷今儿晚上在宫外的府中宴客，去的都是自家兄弟。”玉儿一边说着一边挑出一件桃红的裙裳，转而说道，“小姐看这件合适吗？” “都是自家兄弟？那我爹带着我凑什么热闹啊。”撇一眼玉儿手中的衣裳，“不好，我就那么花哨么，换了换了。” “小姐，那你说你穿什么呀，老爷交待了要小姐大大方方的出席，小晴觉着这件挺好。”小晴把一支绯色簪子插在髻间，宣告大功告成。 姚娆转头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果真娇艳了许多，有点不像平日里的自己，再看一眼玉儿还未收起的衣裳，终究还是把发间的簪子取了下来，蹙眉道：“还是换了，这样子好似我巴不得显摆自己呢。”回首瞥见墙上的月白，又复想起那几日宁静的颜色，说道，“记得前些日子才添置了件月白色的精纺裙裳，还没穿过吧，就那件了。” “是。”玉儿依言拿出那件月白色的衣裳，比了比说，“那这发饰也是要换的。” “换了，怎么看着我都觉得那么巴不得把我嫁了。”姚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也下定决心不能在想着潘明了，再这样下去当真是硬跟自己过不去了。 “小姐，不是你巴不得要嫁，而是将军还动着着心思。”玉儿淡淡的说，上下打量了一下她，颇为满意。 “爹当真还是想……” 玉儿没有回答，只是说：“这次是太子亲自下蝶子。” 姚娆闻言，浅浅皱眉，也不再说话。 换了衣裳，重置了发饰，月色也渐渐浓了，是到时候了，起身随手就想去取墙上的月白，却还是想跟着爹去太子那儿，自己再提着剑，这样有些不知礼数。索性还是不拿了，一日离了剑倒也像个女孩子。 “走吧，去请我爹。”姚娆转身接过 小晴手中的团扇和帕子，向外走去。 出了绕香园就见着管家在外面候着：“小姐，将军说他先去太子府了，让小人护送小姐过去。” 姚娆眉头越皱越深……这爹是打的什么算盘。 太子府外灯火阑珊，姚娆一袭白衣下轿，小晴难得乖巧的模样扶着姚娆，月光倾洒，一袭月白的裙裳在夜风中衣袂翩翩，如此风华出尘。 玉儿上前递了帖子：“姚将军府上小姐拜见。” “是嘞，请跟小的来。”小厮引路，玉儿和小晴跟在姚娆身后进了太子府，穿过前院拐进一九曲回廊，路上见了还有一泼湖水，亭台水榭的甚是可人。 心里想着自己那绕香园外的印碧湖，虽没有这里的大却要别致一些。正寻思着就看见前面的小厮停了脚步，原来已经到了请宴的园子。 里面灯火通明，欢声笑语，看来宴会已经开始了，这会儿进去不是尴尬么，这么姗姗来迟的。站在园子的外面，挥手示意那个小厮下去，等人走了她却还是不进去。 “小姐，怎么了？”小晴见她良久都不动不禁问。 “我觉得我爹今晚是居心叵测，这宴席我还是不去的好。”姚娆寻思着爹以前从不拉她来这样的场合，今天又特意早走，让自己一人晚到，这分明不寻常。 “那小姐的意思是，我们人都到门口了现在转身就回？”玉儿不禁浅笑，这宝贝小姐聪明倒是很聪明，却总是想不通自己的事儿。 “我说玉儿，你怎么就总说着我的软肋呢，我这递了帖子，进了大门，到时候问起来，人没了！这算什么事儿，感情我姚娆见不得人么。”说罢转身道，“算了，我爹还能把我卖了不成。” 迈步进了园子。 第一卷：长剑卷 第八章 其名为云 月色已浓。 堂厅之内，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一阵清风，灌堂而入，带着夏夜独有的芳香。 高堂上，那人手握玉盏，迎风就瞥见了那个身影。白衣女子背月而立，略施粉黛的面容清丽脱俗，朱唇轻启间，万物失色： “见过太子。” 眸光轻转，四目相望。 姚娆进了大堂，俯身对坐在高堂上的俊俏男子行礼，听见那人清婉好听的声音只是说道：“小姐免礼。”也没有一一介绍堂下的列位。姚娆也就起身，侧身对在座的王孙贵胄行点头之理。转眼瞥见坐在上座的姚将军，甜甜叫道：“爹。”那一声还真是有些撒娇的味道。 姚父笑道：“还真是惯坏你了，来，坐到爹身边来。” 姚娆走过去坐下，刚坐定就觉着别扭，自己还真不习惯这样的场合。这会儿连头都不敢台，总觉着被人盯着，很是不自在。小晴拿起案上的酒壶给姚娆满上，这酒刚倒上就听见太子的声音响起： “久闻姚将军的爱女武艺过人，今日一见果然绝妙，来，姚姑娘在下敬姑娘一杯。” 姚娆闻言，赶忙拿起桌上的杯子，慌乱间酒洒出了杯子，也不去管，举杯对上太子温润清澈的眸子：“谢太子缪赞。”两人举杯，四目含笑相对，一杯清酒一饮而尽。姚娆心想，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就是当朝太子？ 那个，爹曾经要我嫁的人。那么，现在呢…… “小晴，在座只有我一个女子。”姚娆轻声说道。小晴抬头，微微一笑：“是呀，方才就察觉了，除了侍女，独小姐一支红花。” “还打趣。”姚娆轻瞋，心里却不是滋味起来。玉儿站在另一侧，笑道：“小姐可知太子名讳？” 姚娆微微侧头，显然不知。玉儿微微弯腰，附耳在跟她说了什么，只见姚娆，掩嘴轻轻一笑。堂上的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看见白衣女子低垂着眼眸，羽扇长睫微微一颤，笑的清灵，朱唇轻启，缓缓吐出一个字，像是自语，可看的人确是心中一动。 因为，那个字分明是“云”，他太子萧云的名讳。 莫名的，萧云嘴角挂上一抹笑意，仰头将杯中甘露一饮而尽。 堂下，小晴见姚娆笑得莫名，甚是奇怪：“小姐听见什么样的名字笑成这样？”一旁的玉儿，看着小晴，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多嘴。谁知姚娆却像是来了兴致，侧身拉了小晴的衣 袖，附耳说笑。 小晴听了更加惊讶起来：“这有什么好笑的？” 姚娆却笑得更加开心起来，声音也不觉有些高了：“难道不有趣么？”好在，耳边丝竹鼓乐悦耳，眼前舞娘美姬妖娆，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有趣？”小晴疑惑的看着姚娆，又看了看一边的玉儿，两个人完全不明所以。 姚娆微微收敛了笑意，刚要说话，就听见一边的姚将军，轻声咳嗽了一声，姚娆闻声侧目看去，乖乖的不再说话。 本以为就此结束这个话题了，谁知耳边突然想起那个动听的声音：“小姐似乎有什么趣事，不知可否告知在下。” 姚娆闻言，惊讶掸头，正好对上那双温润的眸子，眼里的惊讶毫无预兆的倾泻出来，这才意识到方才的歌舞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堂上因为主人的一句话显得分外安静，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一言不发的姚娆，一时显得她分外尴尬。 可只有知者知，姚娆是天下最不怕尴尬的人。 女子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笑意，连嘴角也是快乐的弧度：“你真的想听？”那声音也是毫不退缩的，退却了初来时的不自在。 “嗯。”萧云似乎很有兴致，微微点头，静待下文。 “云。”女子轻轻吐出一个字，依旧带着甜甜的笑意，谁知男子随意的就应了。姚娆笑得更加开心起来，好似花园里玩耍的小姑娘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我不是在叫你。” 萧云含笑看着她，一点都没有尴尬表情，只是静静的等待她说下去，那一刻，姚娆似乎意识到这个男子的不同，眼里那浓浓的笑意也渐渐收敛。 “我是在说你的名字。”姚娆随意的说道，所有人更加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她并没有在意，只是在意坐在一旁的爹一直一言不发。 “名字？”显然萧云也不明所以。 “我可否问太子一个问题？” “小姐请讲。” “云可蔽日？” “嗯。”萧云点头。 “也可理解为呵护百姓。”姚娆浅笑，可那笑意似乎会随时扩大。又听她问：“云可降雨？” “嗯。”萧云依旧含笑点头。 “也可理解为救民于火。”姚娆看着他，“那云若遇风呢？”说完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萧云也同样看 着她，只是没有深思这个问题便答了。 “随风。” 两个字，姚娆便掩去了所有的笑意，深深的看着她。显然这不是她想到的答案，可这个答案让她觉得……难以言说。 这是他自身的性格么，她不知道，也不想知。只是觉得所有人都在等待她的下文，可是已经没有什么下文好说的了。 她抬起头环视所有人，淡淡的说道：“那便没什么好笑的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显然有些扫兴，好像被这位小姐愚弄了。萧云也注意到姚娆语气里的不悦：“在下可是说错了什么，恼了小姐？” 姚娆看着他，又低下头：“没有，是姚娆自己女儿家气量。” 明显是生气了。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包括姚娆自己。 萧云反复思量姚娆刚才的话，句句都是在暗示他但子之位，也句句都显示他太子之能，只是最后那句……难道？ “在下可是应该说‘散了’。”萧云用接近温柔的声音询问姚娆，女子惊讶掸头看他，心头有什么狠狠划过，然后撇过头不再看他。 她觉得自己像是耍弄把戏的小孩被人当场差穿了，不仅觉得无趣，还觉得生气。 显然是猜对了。萧云勾起唇角，看着姚娆孩子气的表情，也不再多说。举起酒杯，和众兄弟一饮而尽。 姚娆低着头，自顾自的又喝了一杯酒。听见鼓乐又起，恍惚间听见有人在说笑，也不顾那些，这贵族公子里的风流雅谈姚娆自是知道的，太子爷唯一的宠姬——媚姒。 第一卷：长剑卷 第九章 宠姬媚姒 夜色已深，浓浓的鼓声急促的响起，震得人续也不觉跟着快了起来。不知为何，那一刻，姚娆想起了塞外辽阔的战场，两军对垒的肃穆。 真想再去一次那辽阔的塞外，即使不能在那里放牧高歌，在那里上阵杀敌也是件及其畅快淋漓的事情啊。 鼓乐渐渐柔和，拉回了她的思绪。姚娆勾唇一笑，想来这样的场合，太子爷名满京都的美姬怎么可能不露脸呢。殊不知，她那绝美的一笑落入的不止是一人的眼底。 轻歌曼舞，媚娰一袭火红色的露脐裙装旋身而出，轻纱蒙面，手腕上的铃铛随着舞姿玲玲作响，一颦一笑间风情万种。 不愧是名满京都的宠姬。还未见面就有这样的风姿。 姚娆只是静静的看着，玉儿把她手边的酒杯拿开，换了杯茶，姚娆会意一笑，她们知道她不喜欢喝酒，而且很容易醉。再抬头，看见在座的都看的如痴如醉，心下不快。难道男人都是这幅德行！ 想起旧人容颜，那位三公主据说也是个翘摸样……想到此处，心里更加烦闷起来，底了头不再看那醉人的舞蹈。 萧云有一口没一口的浅饮着，媚姒每一次都能给他惊喜，这一次也不列外。只是堂下低着头的姚娆似乎还在生气。 一曲作罢，媚娰笑脸盈盈的上前行礼，声音婉转如出谷黄莺，声声入骨而酥：“妾身见过殿下，见过各位皇子，见过姚将军。”得，没姚娆什么事儿。 “媚儿，过来座吧。”太子搁下手中的杯子，示意媚娰过去，听见媚娰轻言一声：“谢爷。”便轻移莲步，坐到了萧子云的身边。火红色的长裙在夜色中轻扬，让姚娆觉得，原来红色也可以有这般味道。 “爷，媚儿敬你，不知媚儿今儿跳的可好。”听那妖娆的声音还真是让人无可自拔，难怪这样一位美人会成为当朝太子唯一的宠姬，只是美人依旧轻纱蒙面，这面还没见着。 “跳得很好。”萧云淡淡一笑，带着几许温柔，递上酒杯，媚娰立刻眉眼生花。抬手，玉指轻挑，揭下面纱。 姚娆手中的杯子一滞，果然是绝色美女，柳眉杏眼，巧鼻樱唇。一颦一笑还真是有说不出的韵味。 传，媚娰进太子府两年不足，太子不但没有再纳妾，而且为了她至今未立太子妃。 为何？ 为的是媚娰身份低微的连“清白”二字都不能相用，帝王之家虽不乏姬妾成群，却万不能容这样的身份做了正 主，何况是这极有可能成了国母的位置。 她连皇城都没有资格踏进，萧云却年如一日的宠她。 对上媚娰的眼睛，姚娆浅浅一笑，想必这太子心中独一无二的位子已经是媚娰的了，不然堂堂太子又怎会为她一直不立正室，自然不管她是有怎样的手段的。 低头衣袖，这样一个男子，自己又怎么放心去嫁呢，爹，你当真舍得么？ 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淡笑不语的姚振北，那是一直视自己如珍宝的爹爹呀。 思绪间听见堂上的美人儿娇笑道：“爷，妾身想敬姚小姐一杯。” 萧云看了一眼正抬头看来的姚娆，点头应允。媚姒立马大方的举起杯子，笑道：“姚小姐，贱妾身份卑微，如不嫌弃，可否同饮。” 姚娆平时都是大大咧咧的，在这儿装了这么久淑女已经有些顶不住了，这会儿这个美人儿还来寻她开心，真是有趣。举起杯子，当然里面已经是茶了：“夫人言重，您可是太子爷的宝贝，哪里有卑贱之说，是姚娆福气，请。”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媚姒含眸浅笑：“谢小姐。”也低头饮下。 姚娆搁下杯子，松了口气，以为没事了。谁知又听见媚姒说：“妾身听说姚小姐不仅美貌出众而且武艺超群，今日难得一见，妾身好想瞧瞧，爷……”那声爷叫的，还真是酥了人三寸骨头。 “媚儿还真是会挑花样……”萧子云有些犹豫的看向姚娆，说真的，虽然外界传闻这位姚小姐武艺超群，但看她如此娇俏可人的模样，真的让人不禁怀疑…… 姚娆抬头，清浅一笑才发现宾客的目光都射向了自己，罢了，自己本就不是那些娇羞做作的大家闺秀，看看无妨，可这武艺…… 姚将军见状笑道：“太子抬爱小女，可是在媚夫人这样卓越的舞姿下小女恐怕会献丑吧。” 萧云凝眼看了看姚娆，正欲说什么就听见媚娰说道：“姚将军过奖了，小女子这舞只是女儿家忸怩之姿，怎可与姚小姐的豪放大气，英姿飒爽相比，还是莫要谦虚了。” “是呀，在下也想一睹小姐风采。”这时有人开口，姚娆好奇的看了那人一眼，玉面青丝，一身暗红金丝回文长袍，锦绣包边，含着隐隐的贵气。坐在太子右首，看来是个举足轻重的皇子，怎奈不管他是谁要娆也不识得。 好像看出了姚娆的疑惑，那人爽朗一笑：“在下萧倾，三王爷的长子。” 姚娆微微点头，心里略微不快，我管你是谁，反正你明显是帮着媚姒的。 玉儿闻言眉头微皱，这个媚娰是怎么回事。明显是冲着自家小姐来的。这一来一回的，姚娆是躲不过了。瞥眼见自家主子一个调皮的眼神，知道这晚宴又要热闹了…… 第一卷：长剑卷 第十章 剑语 姚娆搁下手中的杯子，说道：“爹，既然是太子好兴致，几位皇子也是盛情难却。”说着不友善的看了一眼萧倾，继续说道，“我们这做客人的又怎么好驳了主人的面子呢。”那语气几分单纯，几分天真。 “这……”姚振北犹豫的看着女儿，方才几杯酒，脸色已经稍微有些红晕，但看那神色……这固执的女儿已经决定了吧，转而说道，“罢了，不要太过了。” “是，爹。”姚娆起身，手中已然拿着酒壶，盈盈笑道，“那各位，姚娆造次了。”话落，仰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回眸间，几分醉意竟有几分说不出的娇媚。 众人拍手叫好，可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姚娆一袭白色衣裙翩翩向堂上飞去，青丝飞扬，带着女子少有的张狂与霸气，足尖轻点，已然落在了太子的案上，顷刻间化作一潭柔水。衣袂翩翩落下，瞬间，姚娆那七分醉意的小脸与萧云近在咫尺。 鼻息间淡淡的酒香迅速侵占了萧云的呼吸，续一下子就乱了，众人皆是一惊，连萧云身边的媚娰都花容失色。 姚娆，看着一直云淡风轻的萧云终于微微变了神色，心中那一点郁结也化散开来，不禁调皮一笑，那一笑几分纯净几分妖媚几分醉几分醒，倾倒众生。 姚娆吐气如兰：“云，可否借你……的剑一用。”还没等萧云反应过来，姚娆已经抽了他腰间随身的宝剑，足尖稍微用力，向后飞去。 银色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夜风萦绕，果真是美得不可方物。萧云定定的看着，众人也看得痴了。 落地，鼓乐响起。姚娆七分醉三分醒，挥剑舞起月下行军。曼妙的身段，陶醉的神态，青丝长剑，醉了可止一人。 鼓乐中，姚娆忽然想起儿时在青青草原上策马的情形，其实她在塞外待的时间并不长，马术也不怎么样，但那种在风中畅快淋漓的感觉，她这一生也忘不了。 鼓声越来越快，姚娆运气，足尖点地，一连五个旋身。众人忍不住拍手叫好，待到姚娆缓缓停下身形，单膝跪地，长剑收与身后，掌声才停。 萧云一直含笑看着，看见女子微乱的长发下，那双跃动的眸子。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儿家。 一舞毕，姚娆起身，酒劲也上来了，身形微微有些摇晃，不禁笑道：“许是方才喝得急了，太子见谅。” 萧云见状方才从刚才的情境中走出来，想要起身却见媚娰已经起身笑道：“小姐说笑了，这舞真是让妾身大开 眼界。”说话间就已经来到姚娆身边，“若小姐不嫌弃，就让妾身扶小姐坐下吧。”笑脸盈盈，还真是一副亲切的模样。 姚娆，反手用剑支着身子，却还是一个踉跄，眼看就要跌落到媚娰身上，眼前娇媚的人儿也是一脸惊慌，这接着怕接不住，闪开就更加使不得了。萧云莫名的心中一紧，欲飞身上前。慌乱间玉儿箭步上前稳稳的扶住了姚娆，转而对媚娰陪笑道：“夫人莫怪，小姐喝的过了，奴婢扶着就行。” 媚娰闻言立马挤出一丝笑容：“哪里的话，是我笨手笨脚，小姐没摔着就好。”说着转身回到萧云的身边。 刚坐下就听见萧云温润的声音说道：“姑娘果真是才貌双绝，在下倾佩。”底下的人也跟着附和叫好。 姚娆回眸一笑，半倚着玉儿，递上手中的宝剑，说道：“太子见笑，宝剑物归原主。” 却见萧云含眸笑道：“都说宝剑赠英雄，姚姑娘这样的女中豪杰这把宝剑应当相赠。”闻言众人皆是一惊，连同他身边一直含笑不语的媚娰也是动作一滞。有些惊讶的看着萧云。 要说太子这青龙剑可是当初登上太子之位时皇上御赐的宝剑，太子从不离身，到哪儿都让侍从带着，如今…… 就这样送给一个姑娘了？ 姚娆举着剑的手微微一滞，转而对着玉儿笑道：“小玉儿这可怎么办，小姐我就真的没有女孩子家的样子么，都送人家剑。”语气有些慢，带着醉意。 “在下并无此意。”萧云依旧含笑看着姚娆。 姚娆微微撇嘴，伸手拿起青龙剑，缓缓站起身一脸无辜的看着萧云道：“太子殿下，姚娆虽然有些醉了，但还是知道无功不受禄的，况且姚娆已经有月白了，这青龙……爹爹说过，做人不能贪心的。”说完还不忘看一眼坐在一旁一直不语的姚父。 看着这戏是要帮着女儿唱下去了。姚振北心中轻叹，起身说道：“太子美意老夫代女儿心领了，只是小女这真是受之有愧，还望太子见谅。” 萧云并没有把他们父女两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听到月白时，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深意的情绪，转瞬便淹没了，毫不在意的笑道：“将军言重了，是云儿唐突了姚姑娘，既然姑娘已有佩剑就当云儿说笑。”说完，一个眼神，身边的侍从就上前接过姚娆手中的青龙。 玉儿扶着姚娆欠身行礼，姚父连忙道谢：“太子大量，小女不胜酒力，失态了，老夫想让她先行回去休息。” “这是自然的，云儿派人护送吧。”说罢就唤人前来，也不好推辞也就任由着了。 最后，姚娆这趟太子府之行虽模模糊糊的知道姚父的用意，却还是因为看不惯媚娰莫名其妙的喝得醉醺醺的回府了。 月色下，宾客已然散尽。 萧云负手站在庭院，沉默不语。 媚姒站在他身后，这么多年的如影随形，让她一眼便能瞧出他的心思，只是她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儿起来。 微微上前，从身后环住他的腰际：“爷，是不是后悔让媚儿出来献舞了。” 萧云没有回头，淡淡的说道：“没有。” 媚姒浅浅一笑：“可媚儿知道，爷现在在想那个小丫头。” “怎么，吃醋了？”萧云浅笑。 “这宴会是皇上的意思，让那丫头出来见人，意思很明显。”媚姒佯装不快，“媚儿又不傻。” “知道是父皇的意思就好。”萧云不禁想起姚娆跳上她案子的小脸，“以姚振北如今的势力，这姚娆想做太子妃可是易如反掌。” 媚姒心里一惊，连环着萧云的双臂也是一颤：“那爷自己的意思呢。” 萧云察觉出她的不对劲，缓缓转过身，搂她入怀：“你知道的，我没有理由拒绝。” 是啊，他没有理由拒绝。媚姒在他怀中缓缓闭上眼睛：“媚儿知道了，绝对不会让爷为难的。” 萧云浅笑，柔声道：“你不要想但多，她会不会成为太子妃还很难说呢。” “爷是说……月白？” 萧云没有回答，只是说：“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 媚姒乖巧的离开他的怀抱，微微欠身，转身离开。 第一卷：长剑卷 第十一章 喜帖 次日晌午，姚娆顶着疼痛欲裂的脑袋从被子里爬出来，嘴里还不忘嘟囔着自己怎么会那么想不开，碰了酒。 玉儿及时发现了已经醒来的小姐，丢下手中的活儿到床边扶她，边扶还不忘挖苦：“玉儿还以为小姐要睡到傍晚呢。” “你就知道取笑我,谁让我不自量力,一定要驳了那女人的面子,把自己就这么搭进去了。”姚娆伸手捞起床边有些凌乱的衣裙，玉儿接过手给她穿着，就看见小晴端着脸盆走来，还不忘愤愤不平：“谁让那个女人瞧不起咱，就她会跳舞耍媚似的。” 姚娆撇她一眼：“这话说的，你们小姐我难道也跟着耍媚了不成。” 小晴闻言低头咯吱咯吱的笑起来，玉儿冷不丁的来了一句：“小姐昨晚耍没耍媚奴婢们可不知道，只是太子爷好似被迷的不轻。” “可不是么，连御赐的宝剑都双手奉送了。”小晴忙不迭的加了一句。 “对了。”姚娆却突然惊叫，“那个萧子炎也姓萧啊，难道也是皇亲国戚？可我昨儿没见着他啊……” “这奴婢都说不知道了。”小晴撇嘴，看向一边的玉儿，“玉姐姐知道么？” 玉儿心想，知道是知道但还是不说为好：“好像在哪儿听过，可天下那么多皇亲国戚，这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了。” 姚娆狐疑的看着她，心说怎么连你也不知道啊。玉儿忽然不怀好意的笑道：“怪不得不要太子爷的青龙呢，原来是看上月白了啊。” 姚娆脸一红，现在的丫头是越来越难管教了。 “再乱讲，小姐我可就不客气了。”姚娆决定不跟她们俩磨嘴皮子，“最近汪护院似乎很清闲啊。”穿好衣服，捧起水洗脸，心想着这可是杀手缄。 小晴果然急了：“小姐就知道拿这吓唬咱们，哪次是真的了。” 姚娆抬眼，幽幽道：“哦，是么。”忽然佯装惊道，“哎呀，上次我把他的祖传宝剑弄丢了，还在寻思着那什么补偿他的。”看着她们顿了顿，狡黠的笑道：“你们说，两个美娇娘怎么样。”两人都惊的“哎呀”一声。 只见姚娆转脸朝向门外，煞有介事的喊道：“汪……护院……”瞥见小晴脸上紧张的神情不由得一笑，却在转眼间当真看见了汪明渊转近园子的身影，也是吃了一惊，心里寻思着这大白天的果真不能在背后说人的。 玉儿倒是没什么反应，转身吩咐丫头准备传膳，汪明渊来到门 前的时候，姚娆和小晴正各有所思的看着他，也不好问什么直径递上老爷吩咐的东西：“小姐，老爷让属下把这个送过来。” 伸手递上一方明晃晃的红色贴子，小晴伸手接过来，随即毫无预兆的惊叫了一声，姚娆募得转身，目光落在帖子上那个刺眼的“囍”上，眉头微蹙，心里顿时觉得不是滋味。 玉儿听见那声惊叫，走过来微微不满道：“见着什么了，这样大惊小怪的。”说着就从小晴手里抽走了那张喜帖。 翻开看了一眼，眉头也是浅浅锁了起来，抬眼道：“有劳汪护院了，等小姐拿了主意，亲自去与老爷说。” 汪明渊也不多说是，就抱拳告了辞。姚娆一言不发的向屋内走去，玉儿和小晴相视一眼，也跟了进去，出言相劝。小晴劈头盖脸的就算一顿抱怨：“说是人前些天才让那些地痞流氓打的跟个猪头似的，这三公主居然还要。” “小姐若不想去，就让老爷派人去回了吧。”玉儿搁下手中蝶子，也不接小晴的话，只是小晴却依旧义愤填膺：“当然是不要去了，去了不是给自己找难过么。” 姚娆抬头看了看身边两个从小就跟着自己的丫头，低眼幽幽说了句：“吃饭吧，我饿了。”说罢起身往饭桌走去。 “小姐。”小晴仍旧不甘心的唤了一句。 姚娆头也不回的回道：“先吃饭，想这些劳什子的东西做什么。” 小晴无奈的看向玉儿，却见她倒是一脸安然，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姚娆这心里却还是不能像表面上那样平静。 今日的午后姚娆没有像平日里那样练功，也没有侍弄她的月白，而是独自一人独自坐在碧波亭，望着一池看得正艳的荷花发呆。 想来遇见这个人也有一年多了，那年的响是怎么过的？有去看荷花么？姚娆想了又想，好像记不清了。他们之间最难忘的就是那次相遇，还有……他的决绝吧。 “荷花开了……”开得极美，真的极美。 “你考中状元了……”原本我们一切都会好好的，爹会答应我们的，你也会仕途顺利，为什么会这样呢，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 姚娆想起那日在他府上的光景，他那决然的背影。心，还是痛了，当真有些事情是不能去想的，会越想越痛。 手边是那张展开的喜帖，上面的日子是两日后的申时，宴请的是姚将军和姚娆。姚娆看着喜帖上金灿灿的落款，寻思着这帖子是皇 家发的吧，申时应该是驸马和公主在府中宴客的时辰。 算了，爹竟然毫不犹豫的把这东西丢给我，我凭什么让他看扁了。姚娆忽然就很是愤慨。猛地起身，毫不温柔的抓起帖子就向姚父的苑子走去。 玉儿正在与姚将军谈论姚娆今日的不同寻常，刚说道姚娆会不会去参加喜宴，姚父倒是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模样，玉儿却还是有些担心的。 话说她家小姐也算是聪慧过人，却是头一次遇上这个“情”字，偏偏那头是个混蛋，小姐猝不及防的就被伤得体无完肤。这个伤蒙蔽着眼睛，想要走出来还是让人担心的，就拿上次她傻不拉唧的跑去救潘明就知道姚娆现在的智商是有多低。 “主子，依着小姐本来的性子说，铁定会把状元府给烧了，现在看来不去的可能性大些，也好些。”玉儿得出结论。 姚振北拿起茶案上的杯子，刚要开口就看见姚娆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丫头，跑这样急做什么，你偶尔也要顾及一下自己的身份和我的面子是不是？” “见过小姐。”玉儿俯身行礼，心里寻思着，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姚娆看着屋里一老一少，顿时觉得自己猜中了，怎么都觉得他们是在隔岸观火，闲下来就拿自己的事情做谈资，真是岂有此理。 “爹还有面子么，就许你和玉儿在背后没主没仆的议论我，就不许我风急火燎的。”姚娆自顾自的走到姚父面前，把手上蝶子“啪”的扔下，不冷不热的说道。 姚振北顿时被说得无言以对，玉儿倒是小小的松了口气，看来小姐还没有被一张帖子打击的一蹶不振。 姚娆也不等二人反应，自径夺过父亲还没送到嘴边的杯子一饮而下，像是壮士出征前的宣誓般，说道：“不就是想看本小姐的笑话么，偏不让你们如愿，本小姐决定去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走去。 正当姚父和玉儿松了一口气时，姚娆忽然回头，冷不丁的抛下一句：“放心，我不会烧了状元府的。” 得，还没迷失自我。 第一卷：长剑卷 第十二章 喜结良缘 状元府外张灯结彩，据说皇上亲自提了匾额“潘府”，明晃晃的大字被灯笼火盆照的分外刺眼。而这个新科状元，现在的准三驸马爷因为这块匾额备受一些大人的亲睐。 鼓乐师们在门外站成两排吹吹打打，好不热闹。喜庆的红色“囍”字抬眼就是。只是此刻的鼓乐在姚娆耳里是那样闹心，满眼的红字在她眼里就像符咒一样，闹得她心烦。 将军府的两顶轿子已经在状元府门前落定，玉儿在姚娆的轿边挑起窗帘，探头问：“小姐，没事吗？” “没什么可担心的，既然决定放下了就大大方方的面对好了。”看了看玉儿有些担心的眼神，姚娆浅浅一笑，“压轿吧，待会儿公主的仪仗队可快到了。” “压轿。”姚娆下轿，两三步走到姚父的身边，抬眼就对上了门口大红喜服的男子——红缨束冠，意气风发。 是错觉吗，目光相对的一瞬间分明有一丝波澜，之后怎么会毫无痕迹的从自己身上转开了呢。姚娆还是不由得暗自失落。 可是当走到跟前道喜的时候，还是要笑得真诚。 “状元郎真是好福气啊，老夫恭喜恭喜啊。”姚振北一脸和善的和姚娆上前道贺，姚娆也笑脸盈盈的附和：“祝状元郎和三公主和和睦睦，白头偕老。” 潘明艳丽的红色花球晃得姚娆眼花，却还是强撑着听着眼前的男子满是幸福的话语：“将军，小姐真的客气了，今日能来是晚辈的荣幸，公主的仪仗队一会儿就到，还请两位里边坐。” 姚振北父女二人点头示意后转身向府内走去，偶尔还能听见身后的主角一个劲的还礼，今日的客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多，纵使是像姚娆这般热闹的性子却还是不习惯这样嘈闹的场合。 小晴跟在姚娆身后，忍不住淬了一口，满脸鄙夷：“还‘潘府’，皇上真是老眼昏花，要了这样的驸马。” 玉儿轻声阻止：“这里人多口杂，有什么回府再说。” 小晴撇撇嘴，极不情愿的缄口不言。 一路有家丁引着客人入座，这皇家的喜宴，座位自然不是随便座的。姚振北在朝中位高权重，这位子自然是上座。最好的席座，一桌八人，姚家父女占去两个位子，其他的位子还是空着的，看来大人物都还没有到。 “姚儿，今日可不要再喝醉了啊，为父可不想再收拾你弹子了。”姚父笑得颇有深意。 “天下哪有这样的爹爹，总记着自己 女儿的糗事。”姚娆不满的撇撇嘴，听见玉儿和小晴在身侧笑得咯吱咯吱。顺便丢给玉儿一个鬼脸，转首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看向自己，是太子萧云，而他身旁的人俨然是多日不见的萧子炎。 姚娆不禁想起那晚的事情，脸颊一红，慌忙撇开了眼睛，心里寻思着他们怎么一副很是要好的模样。看来他真的也是个皇亲国戚啊。姚娆一头雾水的低着头，也不知自己是在纠结什么。 “爹，未出阁的女客不是应该在内堂么？” “这你就别管了，我姚振北的女儿怎是一般小女子可比的。”姚振北煞有介事的说着，姚娆可不吃这一套，八成不是有阴谋就是有内幕。 转身看了看玉儿：“你说呢？” “小姐不要多想了，这桌是上位，也是与其他人隔开的，跟坐在内堂没什么区别。” “是呀，跟老爷坐在一起，我们也好服侍呀。”小晴接口，调皮一笑，看样子已经不生气了。 姚娆嘟囔一句“我很难服侍么”就低头不语，因为她瞥见萧云他们已经走近了。 萧云和萧子炎来到桌前，姚父起身行礼，带拽着姚娆也起身，听见姚振北满含笑意的声音说道：“臣见过太子，骁王爷。” 姚娆一惊，抬眼满是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两人，嘴里喃喃自语：“萧王爷？”他居然是个王爷！ 萧子炎上前淡淡一笑：“姚小姐，许久不见。” 姚娆愣愣的反应过来，僵硬的回礼：“原来是王爷，姚娆之前失礼了。” “小姐多礼了。”萧子炎，“原来是姚将军的千金。” 姚娆眨眨眼，看了看他：那日我当真没有说清住处啊。 “原来是王爷收留了小女，老夫谢过。”姚振北抱拳作揖，萧子炎上前搀扶，两人一时煞是熟络。 “怎么，小姐之前就认识三弟？” 萧云不知何时站在姚娆身边，吓了她一跳：“他之前救过我。” “哦？”微微的扬声让姚娆心里不舒服起来，脸也不由得一红，嗔道，“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萧云泽看着她淡笑不语，一边的玉儿赶紧给太子赔不是：“太子爷大量，小姐是无心顶撞的。” 萧云摆摆手：“不碍事的，姚姑娘天性使然。” 姚娆撇他一眼刚要说什么就听见姚将军说：“姚儿，这又是怎么了。” 姚娆抬头，正好对上萧子炎含笑的眸子，一时气焰就都下去了：“没什么，太子问我怎么识得王爷的。” “哦。”姚振北看向萧子炎，笑道，“小女救命之恩，老夫改日一定到府上拜谢。” “将军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萧子炎看了一眼姚娆，只是对方正低着头不知道在看哪儿，转而又对萧云说，“二哥，三妹的仪仗队快到了吧，要去看看么。” 萧云摆摆手：“不必了，大家都入座等着吃酒便可。” “不用等着拜堂？”姚娆疑惑的看向萧云。 “不必了，这只是宴客，今早新人已经在吉时拜过了。“ “在宫里？”看见萧云点头，又问爹爹，“这宫里也要拜堂么？” 姚振北微微摇头：“宫里头规矩很多，要在吉时拜过各宫娘娘，还要拜别母妃，然后再向皇上皇后拜别，喝茶等等，好多吧。” 姚娆听得柳眉深锁：“真是麻烦，好在我不是宫里的公主。” “即便不是公主，要是嫁到宫里去也不轻松呢。”小晴调笑道，一时在场所有人都各怀心思。只是姚娆全然没有在意，自顾自的嘟囔了一句“我才不要”便径自坐下喝茶了。 萧云低头跟萧子炎说着什么，姚振北则被两个不认识的官员套近乎，姚娆一时觉得这样的酒宴除了让自己不痛快再没别的了。 不对，或许还有一样，就是终于找着萧子炎了。 姚娆正在走神呢，就听见一阵喧杂，满院子的宾客陆陆续续的起身，准备迎驾。不一会儿，听见一声“新人到”，就见潘明手持大红的绸缎花球，引着新娘子进了大门，看他那春风满面的模样，姚娆的心狠狠的痛了一下，她知道，自己终究不能做到看着他幸福而欣慰的地步。 新娘子大红的盖头，看不清面目，左边是新郎右边是喜娘，这样热闹而喧嚣的场面就是一个女子最幸福的时刻吧。听着旁人的议论，多是说郎才女貌，天偶佳成。姚娆却是硬生生的憋回了眼泪，一脸不知道是喜是悲的表情看得身边的人心里也不是滋味。 萧子炎上前，在耳边低语：“你还好吧。” 姚娆有些错愕的回头，两眼模模糊糊的闪着泪光，这一眼可怔住了萧子炎，姚娆低头挤出一丝笑容：“不碍的，这样的场面总会让人感动的。” “对不起。”萧子炎不由自主的低语，姚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以为是在说他瞒着身份的事 情，连忙说道：“我没有怪你，你那样的身份若是告知我了，说不定我们就生分了。” 萧子炎释然一笑，只是看着她突然娇弱的摸样，不禁想这样的女子到底那一面是真实的呢。下意识的看了看，发现她今日并没有佩剑，刚想要问什么就听见喜娘的声音响起： 新郎新娘拜宾客！ 姚娆身子一怔，转身看见他们并肩站着的模样，一切都结束了，从此海角天涯永不相交。 新郎新娘祝酒！ 姚娆的眼睛随声而动，发现并没有看见潘母的身影，心里只是纳闷了一会儿，也就没去理会了，天知道她现在的心情有多么的糟糕。 也不管那对新人笑的多么甜蜜，姚娆举杯就喝，说好听点叫豪爽，说难听点叫粗鲁。 正在人们纷纷准备上前祝贺的时候，门外传来一声尖细的传报声： 尙贵妃驾到！ 第一卷：长剑卷 第十三章 皇宠尙贞 尙贵妃驾到！ “贵妃？”姚娆不解的循声望去，只见一女子体态婀娜的缓缓走了进来。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 远远的，姚娆只是隐约看见那人娇媚的容颜却带着不容窥视的威仪，身侧一名年岁不小的宫人俯首弯腰的托着她的右手，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数十名宫人和侍卫。 这就是冲冠六宫，连皇后都要敬让三分的尚贵妃，欧阳尚贞。 当今太子，萧云的生母。 “为何……”姚娆还没来得及吃惊和疑惑，就见众人都已经纷纷跪下，自己也被玉儿慌忙的拉下。 只听那震天的声音一齐响起：“参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一刻，姚娆领会到了什么叫皇家威仪，什么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只是那时的她还不知道，一个女人有这样的尊崇的低位，意味着什么，付出了什么。 那时的姚娆心里只有说不出的震撼，还有那一丝微不足道的疑惑。 尚贵妃为何会驾临三公主的婚宴。 当然，答案很快就被揭晓了。 尚贵妃并没有急着叫众人起身，而是缓缓的步入高堂，坐了下去，然后才微微含笑，说：“都起来吧。” “谢娘娘。”众人纷纷起身，却没有人入座。新娘子却上前扑到了尚贵妃怀里。 “母妃怎么来了，雨蝉离了母妃片刻就好想念呢。” 这下姚娆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母妃求了皇上，来看看蝉儿出嫁。”欧阳尚贞很是疼爱的抚着女儿盘起的青丝，从今日起，她就嫁为人妇了，心中无限感慨。 “母妃最疼蝉儿了。”萧雨蝉撒娇的眸子此刻却流出泪来，“只是儿臣以后不能常常逗母妃开心了。” “傻孩子，哭什么，以后有驸马照顾你，母后放心。”说着，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了潘明。 潘明此刻才清醒过来，急忙道：“娘娘放心，臣一定会对公主爱之护之，不会让娘娘和皇上失望的。” 尚贵妃微微点头，扶起怀里的女儿：“听到没有，驸马会好好照顾你的，况且……”她微微提高了音量，“蝉儿永远是母后最疼爱的孩子。” 一句话，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静默不语。 欧阳尚贞似乎很满意，柔声道：“不要哭了，大喜的日子可不要哭花了妆。” 说着遍起身，“母妃要回宫了，三召回门的时候再让母妃好好瞧瞧。”一旁的宫人赶紧上前搀扶。 “儿臣送母妃。”萧雨蝉点头，目送尚贵妃。 欧阳尚贞经过姚娆身边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她，只是跟姚振北说了句“将军随意”，连萧云也只是浅笑着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只是这来去匆匆的身影，多少让人对这位新驸马多了几份思量。而姚娆此刻的思量却都在萧雨蝉身上。 侧眼看了看目送尚贵妃离开的萧云，真对得起有这样母妃，都是俊俏的人。 竟然是胞兄妹啊，自己还是太小心眼了啊，这样就对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心存芥蒂了么？姚娆低头自问，还是找不到答案。 之后的酒席，姚娆只是低头喝茶，吃得食不知味。 “小姐，小姐！” “啊？”姚娆回过神，一脸惊讶的看着身边正挤眉弄眼的小晴，“怎么了这是，吓小姐我一跳。” “那儿。”小晴一努嘴，看上去颇为滑稽，姚娆忍不住“扑哧”一笑，转过身看向她指的方向，却正好对上萧子炎含笑的眸子，正觉着杯子看她。脸上表情一时没收住，生生的憋得脸红。 萧子炎随即笑道：“小姐随意。”然后一饮而尽。 姚娆稍有迟疑的把杯子递到嘴边，笑道：“原本就应当我先谢谢你之前的照顾的。”举起杯子姚娆也是一饮而尽。 却不知萧云何时抬头看向她，姚娆低了头就看见了那一脸的笑意，好似被人偷看了，那人却还是不知死活的说道：“看来姚小姐的酒量是有长进了。” 姚娆搁下杯子有些不满的嘟着小嘴道：“上次在太子府可是见识了，要是再不磨练些，可就又要失礼了。” 萧云本是随口的一句话，却见对面的女子表情和话语都煞是可爱的不满，不知怎么的有些从心底而来的笑意，却又不能笑出来，怕对面的女子误会了意思，竟然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 “皇兄，这是怎么了？”不禁低头耳语。 萧子云干笑两声：“没……什么。”见这个精明的三弟一脸怀疑的看向自己，连忙又递上一个“我说的是真的”的眼神，说道：“为兄要去看看三妹和三妹夫，三弟要不要同去。” “好。” 姚娆瞥见他们起身走去的身影，心中顿时很不是滋味。不远处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自己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心 里憋了一口气，很不是滋味。 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三妹，三妹夫，三弟……我来凑什么热闹……”嘴里小声嘀咕着，直到那两人回来她都没注意。 一顿酒吃得完全不是滋味，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好像一切都不合她的心意。 喜宴延续了有将近两个时辰，用姚娆的话说就是“我座都座累了”，退了席，还不断的和玉儿抱怨：“真是憋了一肚子火，早知道就不来了。” “小姐，这儿人多口杂的，咱回去说。”玉儿低声提醒，姚娆一副了解的模样，说道：“也对，回去好好抱怨抱怨。” 玉儿也不接话，和小晴跟在姚娆身后走着，姚父倒是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好远，也不知道等等自己的宝贝女儿，姚娆也是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被父亲甩在老远，刚想“奋不顾身”的追上去，不料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臂。 惊讶地回头对上一双陌生的眼睛。这人谁啊！这是姚娆的第一反应。玉儿看着这个喝得有些高的男子，连忙出手打落了握住姚娆的手：“哪里来的登徒浪子，这还没出潘府呢，这等无礼。” 那人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咧着嘴笑道：“这位小姐生得如此之妙，在下只是想结交一下，敢问小姐芳名。” 姚娆听得那叫一个恶心，皱眉说道：“状元郎竟然认识这样的人，玉儿我们走。”说着转身就走，谁知那人却上前挡在跟前：“小姐此话差矣，状元郎出生贫寒怎会认得本公子这样的贵人，误会误会。” 看来真是个没脑子的家伙，还以为姚娆是嫌弃他的出生，这样的人……姚娆可不想废话什么，伸手就把那人拨开：“本小姐没功夫跟你耗着。” 谁知那人竟是个草包，一个趔趄竟然摔倒在路旁，姚娆不禁掩嘴轻笑，旁边路过的人也是侧目而笑，那人一时好是尴尬，连忙爬起来，上前就恶语相向：“本公子还以为是哪家的千金，原来是个市井泼妇。” “你骂谁呢，嘴巴干净点！”小晴上前挡在姚娆面前，看架势是要好好教训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姚娆却在身后，轻声道：“小晴，我们走，不要跟这样的人计较，有失身份。”转身欲走，那男子怕是没这么被人羞辱过，而且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达官贵胄的。赤急白脸的吼道：“今儿不给爷赔不是就别想走。”看架势是闹上了。 “你……”姚娆气急无语。 这时一个优雅的声音从人群里传 来：“是谁敢对姚将军的千金如此无礼。” 第一卷：长剑卷 第十四章 不思量 “谁敢对姚将军的千金如此无礼。”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太子萧云依旧是一脸温润如玉的笑容缓步从人群中走来，众人连忙拱手作揖。萧云径直来到姚娆的身边，一副无害的笑容：“可有吓到。”这话语，这神情，不禁让人产生几分遐想。 那个闹事谍了萧云的话先是一惊，见了萧云的举动又是一惊，联想起前些日子王孙公子里流传的话，简直就是惊上加惊，连忙的就给跪下了：“太子恕罪，进文不知是姚小姐，冒犯之处请太子恕罪。” 萧云淡笑不语，侧脸看着身边的姚娆，此时姚娆似乎察觉了什么，微微皱眉道：“以后喝醉了就早点回府，这样在外边有失身份。”说完也不管身边的萧云，转身就往门外走。萧云轻轻一笑也不管那还跪在地上的人，也跟了过去。 人群里又是一阵议论“看来传闻是真的”“这姚将军的千金怕是真的要做太子妃了”“就是就是，看看殿下方才那温柔的样子”“姚将军还真是有远见啊”，这三三两两的议论落在了人群里另一个人耳里…… 萧子炎看着皇兄和姚娆渐渐淹没在夜色中的身影，微微蹙眉。 状元府门外。 姚娆的轿子压着，人却还未上轿。 “谢太子方才解围。”姚娆知礼数的道谢，可萧云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小姐不用这样生分的。” “还是清楚些的好，免得我又无端端的被人记恨。”姚娆淡淡的说，不知为什么一边的玉儿突然笑出了声。姚娆撇过头又嘟起了嘴：“回府。”侧身准备上轿，玉儿连忙伸手掀起帘子，还不忘给太子爷赔礼：“太子见谅，我们家小姐身体不适先告辞了。” 萧云轻轻点头，看着姚府的轿子渐行渐远，贴身的随从小安子看着自家的主子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禁唤道：“主子。” 萧云回过神，淡淡说道：“回吧。” 夜深人静，绕香园。 事实证明姚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她都受刺激了。 “玉儿姐，你说小姐今儿到底是被谁刺激了，一直黑着脸。”小晴在姚娆回来后开始发挥她地长。 玉儿没有抬头，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我也不知道这是为谁。”然后看了看正在发呆的姚娆，正要说话，谁知她突然抬头问道：“玉儿没听说过这个萧王爷？” 玉儿无奈一笑：“我还以为小姐一直在想今晚的新人 呢。” 姚娆撇撇嘴没有说话，听见玉儿说：“这个骁王爷自然是听说过的，是现在几位皇子中唯一握有军权并且已经封王的。” “他只是个皇子，几位老王爷也都在世吧，怎么会混的这般好。”姚娆满腹疑问，“莫不是也是因为他母妃得宠吧。”可又想了想，不对啊，他说过他母妃早逝了啊…… “有这么一说吧，不过听说是早年立了不少战功才封王的。”玉儿小心的回答，这小姐平时大大咧咧的，可心思多呢。 “是么。”姚娆起身去开窗户，窗外月色怡人，“可这封号……” “小姐，是骁勇善战的‘骁’。”玉儿很利落的解释。 “哦。”姚娆若有所悟，“我说呢，还以为是国姓。”说完便看着窗外不再言语了。 小晴站在一边看了良久，轻声问：“玉姐姐，你说小姐这是？” 玉儿也是摇摇头，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小晴终于看不过去了，上前给姚娆披了件衣裳：“小姐，夜已经很深了。” 姚娆也不知道是听见还是没听见，只是看着窗外，也不眨眼。 是啊，夜已经很深了。 姚娆知道，自己心中一切的思量终究只是因为他。缓缓转身，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说：“你们都回屋休息吧，我也累了。” 小晴下意识的看了眼玉儿，玉儿只是点头说是，便拉着小晴离开了。 时间离那日的喜宴又过了几日，朝中传出消息潘明升了吏部侍郎，果真后台的力量是无穷的。 姚娆今日倒是恢复正常，拿了佩剑很是认真的在练。不过话说到“很是认真”又似乎不太正常。小晴准备了手巾和茶水立在一边歪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姚娆忽然一个侧身，手中的月白直直的向小晴射来，小晴心中猛然一惊，脑子一下子就一片空白，连躲都忘记躲了。月白银色的剑锋闪着凛人的寒光，带着一阵令人发毛的冷风从小晴的耳际划过，直直的刺在了她身后的柱子上。 小晴意识到自己得以幸免，不禁感叹：“好大的杀气。” 姚娆撇撇嘴，冷冷的向小晴走来，伸手拔下柱子上的月白，不满的说道：“在想什么呢，也不知道躲。” 小晴僵硬的牵动了一下嘴角，转身看了看柱子上的剑痕，深深的舒了一口气：“小姐这是想要谁的命啊！” “你要是个男子，小姐一准儿要了你的命。”说话的是刚从外面进来的玉儿，姚娆轻哼一声，转身坐下喝茶。却听小晴问道：“此话怎讲。”姚娆微微皱眉，侧眼瞪一眼玉儿。玉儿淡淡一笑，转而说道：“小姐，您不必在这儿生气，一口气憋了几天了，也不闲累得荒，老爷说了您要是不自在可以出去转转。” “我爹居然这么好心，放我出府？” “老爷说，小姐现在长大了，也要到处走走，见见世面。”玉儿拿起小晴手里的手巾给姚娆擦了擦汗，“只是外面已经越发的热了，小姐记得撑伞。” “那你又要出去办事？” “嗯，下有要出门一趟，就不陪小姐了。”玉儿把手巾递给小晴，“小晴陪小姐出去吧，要好好伺候。” “是。”小晴点头，把手里的东西端回了屋里。 “这回又是办什么事儿呀，爹爹总是这样使唤你，都不知道你是谁的丫头……”说着不由得又生起气来，“算了，你原本就是爹的丫头。” “小姐不要为这个生气了，老爷把玉儿给了小姐，玉儿自然是伺候小姐的。”玉儿说着看了看时辰，“这次是去驿站送信的，小姐知道的。” “哦，今日又是十六了啊。”姚娆起身，“那快去吧，策马也要很久的。” “嗯，晚膳前回来，还是老样子。” 姚娆浅浅一笑：“好呀，自己小心。” 玉儿微微俯身告辞。 姚娆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唤道：“小晴，咱也出门吧。” “来了来了。”小晴急匆匆的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绸伞，还一个劲儿的往腰里塞荷包。姚娆扑哧一笑：“你这个样子做什么，不过是到街上走走。” “奴婢知道，不过该带的还是要带的。”小晴四下看了看，“玉姐姐已经走了？” “嗯。”姚娆点头，“咱也走吧。” 小晴应了一声，便撑伞跟在后头。 话说，小姐已经有多久没有正大光明的出府了啊。 第一卷：长剑卷 第十五章 岂有此理 京都的夏季来的其实并不算快，虽然早早的入了夏，但这暑气并不重。 姚娆和小晴撑着伞走在街上，倒也觉得舒畅自在。 “小晴，你说我堂堂一将军千金怎么就没人上门提亲呢？”姚娆站在一个胭脂摊边，嗅着胭脂问。 只见卖胭脂的大嫂听了这话，掩嘴笑得格外开心，小晴却红着脸，一脸的郁闷：“小姐，不要在外面说这些呀。” “这有什么。”姚娆不以为然，抬头问那位大嫂，“这个会不会太香了，有淡一点的么。” 那人连忙笑嘻嘻的说：“小姐生的这么娇俏，要是用了这胭脂，上门提亲的一定会踏破门槛的。” 姚娆狐疑的看了看她：“哦，我不要了。”说着转身就走，身后的小晴忙不迭的跟上撑伞，还能听见身后的小贩喊：“哎，小姐要是不喜欢，大嫂这儿还有其他的。” 小晴一脸疑惑：“小姐怎么又不买了？” “听她那话好像小姐我巴不得要嫁人似的。”姚娆握了握手里的月白，一脸的气愤。 “那不都还是小姐自己说的……”小晴低声嘀咕一句，换来姚娆警告的眼神，立马就安静了。 “小姐我饿了。” “那咱去吃饭。”小晴忙不迭的献媚。 “京都哪家馆子最好。”姚娆停住脚步，煞有介事的思考起来。 “奴婢听玉姐姐说，有一家馆子挺别致的，上次奴婢有路过，就在前面一条街。”小晴伸手指了指右边的方向。 “那走吧，不好吃我就把你卖给店家。”姚娆不怀好意的笑笑。 “不好吃也是玉姐姐的错啊……关奴婢什么事儿……”小晴嘀咕了一句，上前紧跟着。 听风阁里客堂满座，姚娆在门口的时候看见卖糖葫芦的，毫不犹豫的买了两串：“小晴，进去看看是不是饭馆，怎么名字听着像书馆。” “是。”小晴撤了伞，往里走，迎面出来一小二，满面笑容：“两位客官是要堂吃？” “嗯。”小晴点头，“我看你们这儿生意挺好，有位子么。” “有有有。”小二点头哈腰的，“楼下大堂位子满了，不过楼上还有两间空余的雅间，不知二位小姐……” 小晴看了一眼姚娆，然后说：“那就楼上吧。” “好嘞，里边请。”小二说着转身领路，边走还边吆喝，“两 位楼上雅间堂吃……” 有人应了声“好嘞”，姚娆跟在后头，觉得这饭馆名字挺雅致，里边儿还真热闹。 楼上雅间。 姚娆挑了个靠窗沿街的雅间，随便点了两个小菜，就打发小二下去了。等菜的空当，吃起了糖葫芦。 “你别说，这楼下挺嘈杂的，楼上还挺清净。”姚娆把一只腿翘在椅子上，一边吃糖葫芦一边看着街景，真是……好没形象啊！ 小晴微微一叹：“小姐，这是在外边。” 姚娆看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跟玉儿一样唠叨了，这又没人瞧见。” “玉姐姐若是在肯定会说的。” “可是她不在啊。”姚娆又吃了一颗糖葫芦，把另一串递到小晴面前，“来一串？” 小晴摆摆手：“奴婢还是不要了，小姐吃。” 姚娆收回手：“不要算了。”继续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小二端了菜上来，小晴很自觉的把来人拦在了门外，自己把菜接了进来。 “看上去挺不错的。”姚娆拿起筷子，食指大动。 “嗯，闻着也挺香的。”小晴也忍不住赞叹。两人吃了几口，觉得实在是挺妙的，姚娆突然觉得美食真的能让她心情大好啊。 “以后有机会带玉儿也来试试。” “嗯。”小晴点点头，起身给姚娆盛汤，却停住了动作，“小姐，你看！” “怎么了……”姚娆抬头，转身顺着她的目光朝楼下看去，这时已经可以听见嘈杂声了。 只见一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小乞丐在人群中狂奔，身后有四五个大汉紧追着不放。 姚娆眉头微蹙，看见小乞丐已经跑到了听风阁下面，姚娆眉头越蹙越深，那小乞丐脚上赫然带着粗壮碟脚镣。 “怎么回事，那么多人追着一个小乞丐不放。”小晴还保持着盛汤的姿势嘀咕着，姚娆却已经站起身，没有说话，一只手还拿着吃了一半登葫芦。 小晴心下不妙：“小姐？” 姚娆看见那小乞丐已经跑过了听风阁，然而那几个大汉也已经追上他了。 “那小孩儿不是乞丐。”姚娆低声说。 “小姐你说什么？” 姚娆看见那几个人追上去就是一阵拳脚相加，嘴里还骂着“小杂种”“还敢跑”“打死你”之类的话。热闹的街 市上不一会儿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有人一脸怜惜的看着被打的人，嘴里叨念着“作孽哟”，有人掩嘴皱眉看着，一言不发。有人只是当大戏在看，还不忘指指点点。 姚娆的眉头越皱越深，拳头越握越紧。终于…… 忍无可忍！ 姚娆拿起月白，纵身踏上窗台，飞身而下，留给小晴的只有一句“岂有此理！” 小晴回过神来，丢了手里的碗就飞奔下楼：“小姐！” 第一卷：长剑卷 第十六章 出手相助 少女提着长剑，从楼上纵身而下，绯色的长裙在人群中划开一道刺眼的光芒。 姚娆右手将剑横在胸前，整个人挡在了小乞丐的身前，喝道：“光天化日，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几个人见姚娆身手不凡，先是一愣，再见她左手居然还拿着糖葫芦，一脸稚气未脱的摸样，就笑了：“小丫头，没事儿一边玩去，老子没工夫搭理你。” “放肆！”姚娆看见蜷在地上的人在瑟瑟发抖，怒火中烧，“你们光天化日的就想害人性命么。” “小丫头，他是老子花钱买的奴隶，半路上逃跑了，爷几个可是好不容易才追上的。”带头的大汉，皱眉说道，还淬了一口，“妈的，害老子白流一身汗。”说着又要上前。 姚娆扔了手里登葫芦，毫不犹豫的抽出长剑，剑身寒气一闪，侧身直指那人咽喉：“叫你别动！”那人见姚娆手里的家伙不是吃素的，连忙举起手一动不动：“小丫头不要冲动，不要冲动……” 姚娆也不管他，保持着那姿势缓缓蹲下身，伸手摇了摇地上的人：“喂，你还活着么。” 地上的人呻yin一声，没有说话。 姚娆看见他破败不堪的衣服下露出还算白皙的皮肤，可是却和衣服一样，没有一处好的，不禁心酸：“你还能说话么。” “他是个哑巴。”被剑指着的大汉说，“老子从来没听过他说话。” “你闭嘴！”姚娆手里的剑又逼近了一分，“哑巴你们也下得去手，你们还是不是人啊！” 那大汉淬了一口没有说话，身后几个人按耐不住了：“小丫头，你别多管闲事，这人是我们老大花银子买的，就是打死了官府也管不着。” 姚娆起身盯着带头的那人没有说话，小晴从人群中挤了过来：“小姐！”看见姚娆这架势，吓了一跳，立马捂着嘴不做声了。 姚娆知道她来了，说道：“去看看地上的人，没死就带回府。” 小晴闻言惊讶的看了看姚娆，也不多问，跑过去就扶起地上的人，虽然那人身上很脏，但她也没办法啊。看见那人还有气，抬头道：“小姐，人还活着。” “带走。”姚娆头回也不回。 小晴闻言，吃力的把那乞丐扶起来，对面的几个大汉看不下去了，纷纷上前就要动手。姚娆回身，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撂倒两个，其他人便纷纷退缩了。 带头的大汉皱眉道： “小丫头，你不能光天化日的明抢吧，我也是花真金白银买的。” 姚娆收剑道：“你要多少。” 那人伸出一只手：“五两银子。” 小晴闻言惊叫：“什么！市场上一个奴隶才五百文。” 大汉也不管她，只是看着姚娆说：“那是别处，我吴汉这里五两一个。” “五两就五两。”姚娆毫不示弱，“小晴，银子！” 小晴不满的撇撇嘴：“一个半死不活的奴隶居然要五两。”在身上搜索了半天也只找到三两多，皱眉道，“小姐，不够啊。” “什么！”姚娆瞪她一眼，“那你出门前鼓捣了半天都干什么了啊！” “刚才不是还付了饭钱么，再说奴婢也不知道……”声音越说越小，因为她看见姚娆的眼睛已经快要喷火了。 一旁的吴汉得意一笑：“小丫头，没有银子我可就把人带走了。”说着一招手，身后两三个人立马上前要抢人。 姚娆一下急了：“等等！” 吴汉一挑眉：“小丫头，爷没工夫跟你耗着。” 姚娆美目一瞪，伸手就要取下头上的发簪，她平时不戴什么首饰，这会儿拿得出手的只有这个了。只是她放在簪子上的手突然就被另一只手给按住了。 姚娆惊讶掸头，只见萧子炎正一脸笑意的看着她：“姚姑娘。” 姚娆立马缩了手，看见萧子炎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随手一抛，吴汉下意识的就接住了。拿起来一看，足足五两黄金，金灿灿的。虽然心里很是欣喜却还是故作镇定的说：“这位公子什么意思。” 只听萧子炎看也不看他，冷冷的说：“五两，买这个小兄弟，以及你们立刻从这里消失。” 吴汉闻言，心里有些不爽快，但还是匆匆抱拳：“小丫头，后会有期。” 姚娆轻哼了一声，侧身对萧子炎说：“谢谢了，银子我回府还给你。” “不用了，举手之劳。” 姚娆想了想：“你怎么会在这儿？” “路过。”萧子炎轻描淡写的说。 姚娆点点头，往他身后瞧了瞧：“玄尹呢？” “他不在，你找他？” “不是，随便问问。”姚娆只是觉得玄尹一定在哪个角落寸步不离的跟着萧子炎。正走神呢，听见小晴一阵哀嚎：“小姐。” “哦。”姚娆慌忙的跑过去，帮小晴扶住那个半死不活的小乞丐。小晴皱着眉头嘀咕了一句：“该不会死吧。” “尽胡说。”姚娆嗔了她一句，看见萧子炎伸手搭在小乞丐瘦弱的手腕上，眉头微锁，不禁问：“怎么样？” “情况不太好，恐怕已经伤及内脏了。” 姚娆立马急了：“真这么严重！”看见对方点头，然后萧子炎毫不犹豫的抱起了那个小乞丐，说：“先救了再说。” 姚娆点头，对小晴说：“你快去请大夫到府上。”然后两人运气，飞奔回将军府。 将军府，绕香园。 萧子炎用真气帮小乞丐先护住子心脉，等到大夫来的时候才不至于回天乏术。 姚娆在门外好不容易等到大夫出来，一脸的担忧：“大夫，怎么样了。” “伤的比较重，但性命是保住了，病人还有轻微的发热，应该是热毒，需要好好照料啊，我开了药方麻烦小姐找人随我去抓药。” “哦，小晴，随大夫去抓药，再去把管家给我找来。”姚娆立马说道，小晴应了一声跟大夫出去了。姚娆看了看一边沉默不语的萧子炎，说道：“这次真的谢谢你了，不然他真的就没命了。” 还没点等萧子炎开口，就听她说：“我知道你又要说‘举手之劳’。” 萧子炎一下子爽朗的笑了：“知我者，小姐也。” “别小姐小姐的，你们皇家说话就是别扭，叫我姚儿吧，名字就是给人叫的。” “好。”萧子炎点头，却又听见姚娆说：“我先进去看看他，晚上又要被爹说了。” “将军应该会理解的。”萧子炎转身随她进屋。 “就算理解也免不了一阵说教的，比如没有女孩子样儿啊，不知道天高地厚啊什么的。” 萧子炎看着她，良久很认真的说：“我觉得是勇敢。” 姚娆看着他，觉得脸一下子就红了，正巧管家气喘嘘嘘的跑过来：“小姐，找老奴么。” 姚娆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似的，连忙说：“你随去看看你面人，要擦一下身子，还要换衣服。” 萧子炎没有再跟进去，只是说：“我先告辞了，姚儿。” 姚娆因为他最后的两个字怔了一下，迟迟没有说话，直到他已经步出了绕香园，才缓缓自语道：“谢谢你出手相助。” 第一卷：长剑卷 第十七章 少年阿飞 七月热风，庭院里却满眼的盛荫似锦。 姚娆看着院子里消瘦的少年，一脸的无奈。 “小晴，这几天他真的没有说话么？” “是呀小姐，奴婢看他真的是个哑巴。”小晴手里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姚娆扇着，今天还真是热得人眼睛发晕，也不知道那小子是什么做的，在日头下一待就是半天。 “可大夫说他嗓子没有坏呀。”姚娆撑着头，“兴许是不想说话而已。” “呦，奴婢可没看出来。”小晴不满滇高了音量，“那日我们可是费了好些功夫才救下他的，连个谢字也不想说？” 姚娆斜睨她一眼，侧头去看那身影，依旧一动不动，不禁一叹：“走，咱去跟他聊聊，兴许熟络了就会说话了。” 小晴撇撇嘴，这两天他们聊的可不少了。她就看不惯那小子一脸冷漠的样子，可偏偏小姐是个热心肠。 “小兄弟，你不热么。”姚娆讨好似的用手帕给他扇扇，少年只是抬头看着树冠，没有理她。身上穿着那日管家临时找来的袍子，有些大，带着伤痕的胸膛裸露在外。 “我也不是坏人是不是，虽然那天你晕了，但也应该记得我不是追你的人吧。”姚娆继续奋斗，“你就看在我照顾你这么多天的份上，好歹也告诉我名字吧，我总不能叫你喂吧。” 少年转动了一下眼珠，目光落在姚娆有些红扑扑的小脸上，还是没有说话。 一旁的小晴急了：“我说你这人，知不知道好歹了，我们小姐跟哈巴狗似的劝你半天了，你有没有耳朵啊。” 姚娆听到“哈巴狗”三个字，眉梢一挑，看向小晴：“你说谁呢。” “奴婢……”小晴捂着嘴，赔笑到，“奴婢是被这小子气糊涂了，奴婢知错了，知错了……” “哼，去给我弄点凉水来，热死我了。”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说着搁下手里的扇子，就飞奔而去，却正巧跟刚回来的玉儿撞了个满怀。 好在玉儿反应快，没有碰掉手里的东西：“忙什么呢，看路。” “对不起，玉姐姐。”小晴忙着说了一句就出去了。 玉儿走进院子，就看见姚娆拿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前几天捡回来的那小子扇扇子，嘴里还嘀咕着什么。那样子居然有些慈母的感觉，不免觉得好笑。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呢。”玉儿 笑着走过去，把手里的衣服放在一边的石案上。 “没什么。”姚娆停了摇扇子的手，瞥见石案上的衣服，笑道，“衣服这么快就做好了啊。”说着拿起上面一件袍子就看了起来。 玉儿拿起姚娆才做好的衣裳：“因为小姐要给这小兄弟赶制衣裳，所以小姐的衣服才做好两件。”说着迎着阳光看来看，笑道，“这是今年才到的贡品，皇上赏赐下来的，真是薄如蚕翼。” 姚娆顺眼看过去：“是挺好看的，颜色也不错。”说完拉着一边的少年，笑道，“你瞧瞧，这套衣服也该合身了，要不要换上？” 少年看着她手里的衣服，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一旁的玉儿看着这两人，无奈的摇头：“小姐，天气热，我让他们去准备些水给他洗一洗再换吧。” 姚娆看着他，因为他身上的伤口都是新的，所以这些天一直没有沾水，现在大都闭合了，应该可以洗一下了。 “那就洗个澡吧，不过要小心些。” 玉儿掩嘴：“小姐什么时候这般细心了。” “哪有，本小姐一直都是蕙质兰心的，好吧。”姚娆不满，看见小晴端着脸盆回来了，立马问道：“小晴你说，小姐我是不是蕙质兰心。” “啊？”小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惹得一边的玉儿咯吱咯吱的笑。这下可惹恼了姚娆，跳起来就追着玉儿，谁知撞到了一旁的小晴，整盆凉水就这么都泼到了姚娆身上。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 “小姐……”小晴一副哭笑不得的看着狼狈不堪的姚娆。玉儿上前瞧了瞧，笑道：“得，这下一齐换新衣服吧。” 姚娆伸手挤了挤湿溚溚的衣襟，想要发作却瞥见少年眼里浅浅的笑意，便轻哼一声不计较了。 晚风轻拂的时候，姚娆换了干净的衣服坐在廊下吹头发。轻薄的广袖裙裾在晚风中美如仙画。 “小姐，你瞧瞧。”小晴把面前的人推到姚娆面前，一脸显摆的样子。 姚娆回头，正巧对上少年干净的面庞，一双明亮的眸子只跟她的眼神交汇了一下便撇开了。 姚娆难得一副淑女的样子，笑道：“若不说你是我捡回来的，还以为是将军府的公子呢。”说着还不忘伸手在他白净的脸上捏了一下。 少年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也不像是生气。 “真看不出来他还有几分姿色。”小晴撇嘴。 “你呀，我该说你什么呢，以后不要欺负他了。”姚娆狡黠一笑，“你就当做看在他生的漂亮的份上。” 小晴脸一红：“小姐总是这样口没遮拦的拿奴婢开心。” 姚娆轻笑了一声，说：“玉儿呢，这人都出来了，她还在里面做什么。” “玉姐姐还在收拾呢。” “收拾什么，让旁人弄好了。”姚娆起身想要进屋，却正巧玉儿走了出来，笑道，“收拾好了？” 只见玉儿的脸色却不好，犹豫的看了姚娆一眼，回道：“是，收拾好了。” 姚娆察觉出不对：“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像小晴似的，看见美少年就见异思迁了吧。” 一旁的小晴气得直跺脚，却突然听见玉儿说：“小姐莫要玩笑了，我们怕是捡了个大麻烦回来。”说着撇了一眼小晴面前的少年，少年也正看着她。 姚娆眉头一簇：“这话怎么说。” 玉儿走到少年面前，不由分说的拉开他的领子，露出后颈下方上一个奇怪的烙印，冷声说道：“你到底是何人！” 少年低着头没有说话，也没有挣扎。 姚娆上前细看了一下：“这纹身有问题？”那日捡他回来换衣服的时候，她看见过这个纹身，但没有在意，以为是那些混混给他烙上去的。 玉儿看着少年，蹙眉道：“这是流放的死囚才会有的烙印。” “死囚！”小晴惊讶出声，不可思议的看着少年，少年只是抬头瞪了一眼她，依旧沉默不语。 姚娆锁着眉：“你叫什么，想让所有人都听见么。” 小晴立马捂着嘴，只见姚娆走到少年面前，他比自己要矮差不多一个头，怎么看也只有十四五岁，到底是犯了什么王法，竟然是死囚。 少年见姚娆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也不回避，一样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良久，听见姚娆只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晚风乍起，吹乱了少女的长发，可那双眼睛却是出奇的明亮。 少年迟疑了一下，伸手慢慢拉好衣襟，缓缓开口：“阿飞。” 第一卷：长剑卷 第十八章 安落 夜风拂过，少年的声音显得轻而飘渺。 “阿飞。” 少年因为长久没有说话，所以声音有些沙哑。 姚娆满意的点头：“我就说你一定会跟我说话的。”然后转身对小晴说：“他今天还跟你们一个屋，明天把你们屋隔壁的收拾出来让他住。” 小晴一脸的惊讶：“小姐，您还留着他啊！” 阿飞闻言也不可思议的看着姚娆，姚娆看了一眼他，淡淡的说：“我不相信一个小孩子能是什么恶徒，暂时留着吧。”说着转身进屋，“小晴带他去休息吧，玉儿进来一下。” 小晴无奈的看了一眼姚娆，又看了看玉儿，见她也点头，只好气鼓鼓的拉着阿飞离开了。 玉儿见两人走了，也跟进了屋子，反手关了门，看见姚娆已经坐下了，便走过去说道：“这事儿要告诉将军么。” “暂时不要。”显然她已经想好了，“我现在想知道为什么是死囚还会被流放，不是应该处决么。” “像这种被流放的死囚多不是自家人触犯了王法，应该是嫡表亲或嫡堂亲触犯了王法，被灭了满门。他们只是受牵连终身流放塞外并沦为奴隶。”玉儿眼中闪过一丝怜惜，“在那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简直生不如死。” 姚娆皱眉：“这些奴隶允许被买卖？” “当然不允许。”玉儿说道。 “可是我听那些人说他是被买来的。” “或许是有人买通了人脉私下里把死囚当奴隶卖，反正那些人从被流放的那天起就人不理鬼不收了。” “真可怜。”姚娆轻轻一叹，“原本以为只是个小乞丐，现在看来好在我救了他。” 玉儿看了看她，无奈一笑：“小姐，奴婢提醒一句，这样的死囚除非翻案，洗去罪名，不然要是被发现了，咱们将军府可也要倒霉了。” “脱罪？”姚娆摇摇头，“想那些劳什子做什么，看阿飞那样子，多半是陈年旧案，是不是冤案咱不说，查起来就费事，而且听你刚才的话，必定也是大案子，牵一发而动全身。” 玉儿暗惊，她该说自家小姐是胆大心细么？转而问道：“那小姐的意思是……” “我方才仔细的想过了，这小孩儿除了府上的人，知道的也只有萧子炎，况且他们谁也没有看见他的烙印。” “所以，咱是要装糊涂。” “笨 ！”姚娆霍的站起身，“不是装糊涂，是我们压根儿不知道，以后他就住在绕香园，还有谁会知道。” 玉儿想了想，真不知道这小姐几时明白几时糊涂，当下也只好同意了，只是那小子还是要看紧一些的。 次日一早，姚娆破天荒的去迎下朝的姚将军，小晴和玉儿也一大早起来打扫屋子。 “你们几个，把窗户都打开，里外都擦一遍。”玉儿手里拿着个鸡毛掸子，累的满头大汗。 小晴把床单晒完了回来，啧啧叹道：“我说玉姐姐，小姐不是说要低调么，这一来就几十个人收拾，不都知道了么。” “小姐把人捡回来的时候就都知道了，藏不住的。”说着把一边的花瓶递给她，“你去把这个洗了，在去花园摘点鲜花来。” 小晴“哦”了一声，四处张望了一下，低声说：“那小子呢，还有咱家小姐？” “小姐一早去正门迎老爷去了，阿飞在绕香园后院的小花园呢。”玉儿说着，又冲两个小厮喊道，“你们把那个箱子抬出来，待会儿我点下里面的东西。”那两人应了一声，又听见小晴说：“这小子真邪乎，明明是个……偏偏这动静弄的跟少爷似的。” “你说呢，小姐有多少年没去正门迎过老爷了。”玉儿浅浅一笑，“快去吧。” 小晴也笑着走开了。 姚娆回来的时候，屋子已经收拾的七七八八了。一屋子人灰头土脸的就给她请安：“小姐好。” “都干活吧。”姚娆看了看，“阿飞呢？” “回小姐，在后院呢。”一个丫头抬头回道。 姚娆闻言转身就往后院走，刚踏进园子，就看见少年站在一片树荫下，依旧抬头看着天空。她突然发现，阿飞很喜欢这个动作，他总是能这样一站就是好半天。 “你在看什么。” “天空。”少年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清亮却带着一丝深沉。 “我知道，你为什么总是看。”姚娆站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天气晴朗，偶尔飘过淡淡的白云，她确定他的视线里连飞鸟也没有。 “我是个麻烦。”少年却忽然说道。 “我知道。”姚绕看了看他，“你看我那绕香园折腾成什么样就知道了。” 少年终于侧头看她：“你知道我是指什么。” 姚娆也回望他：“你可以再回答我一个问题么。” 少年看着她没有说话，她说：“你能安安静静的待在这园子里么？” 少年眨了眨眼，忽而浅浅一笑：“我原以为我这一生都没有安静的机会了。” “你会么？”姚娆却执着的问。 “我会的。”他再次看了看天空，因为他已经没有不安静的理由了。 姚娆很满意的点点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那就好，我们去吃饭吧，你站了半天不累么。”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拽着他的胳膊往前院走，还不忘唠叨：“你啊，没事说话别一副老人模样，明明就是个毛头小子。” 阿飞看着她的背影，再看了看被她拉着的胳膊，没有说话，只是浅浅的牵动了下嘴角，没有人看见。 第一卷：长剑卷 第十九章 荷景 绕香园因为大扫除的关系，狠狠的热闹了一把，也把一干人等狠狠的累了一把。 “小姐，你看看这样行了吗，都快累死奴婢了。”小晴看见姚娆拉着阿飞出现就连忙上前抱怨。 姚娆看着收拾的差不多的屋子，笑道：“不错。”然后拉着阿飞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才发话：“都去休息吧，下午的时候稍微整理一下就行了。” “是。”一屋子的人收拾好手里的东西，都退了出去。 玉儿传了午饭回来：“小姐，用膳了。” “今儿小姐我心情好，都坐下一起吃。”姚娆拿着筷子，笑颜如花。 小晴和玉儿相视一笑，大方的坐了下来，一边的阿飞有些别扭，却被小晴一把拉了过来：“你别扭什么。” 阿飞气呼呼的看了她一眼，原以为他不会说什么，却听见他淡淡的声音响起：“女孩子家，为何这般粗鲁。” 姚娆闻言，“扑哧”笑出了声，玉儿也是连连摇头。小晴整个脸都红到脖子了，低着头一脸的气愤：“你还是哑巴了好。” 不管怎样，一顿饭姚娆吃的心情极好。下午暑气重，便让小晴和玉儿去准备了些茶点水果，去印荷湖纳凉。 湖畔姚娆懒懒的倚在栏杆上，看着一池开得正艳的荷花，思量着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来瞧瞧了。不禁轻叹一声。 “既然喜欢，为何叹惜。”阿飞站在她身边，比坐着的她略微高点。 玉儿和小晴站在身后没有说话。 姚娆浅浅一笑：“我不是在叹着荷花，而是在叹自己。” 少年疑惑的看着她，听见她说：“我只是想到自己应当学会带眼识人。” 少年不知其中意思，只是看着她一会儿，说道：“你是姚将军的千金，即使有人骗了你也不敢伤害你。” 玉儿抬头稍稍看了一眼少年的背影，继续低头倒茶。 姚娆慢慢站起身，轻声说道：“有的伤是看不见的。”说完，轻轻一跃，踏荷而去。 午后娇艳的阳光洒在她娇艳的容颜上，映着满池盛开的荷花，她却如一朵娇白的荷花，瞬间一个转身，在一片红荷中清丽脱俗。 阿飞定定的看着，他只觉得这阳光太过晃眼，在水面上飞驰的人儿那种放纵的畅快，让他觉得有些格格不入，这些年来他早已习惯了黑暗，却迟迟不敢直视光明了。 姚娆在水面 上转了一圈，她只是觉得心中有薄薄的一层灰应该吹尽了。这荷花本该是亡母的最爱，就算要睹物思人也不该是潘明，自己应该要正常一点了。 风在耳际划过，姚娆想自己应该是只野马或者飞鹰，这样自在的感觉才是她的最爱。转念，运气朝碧波亭飞去，却瞥见岸上玄衣而立的男子。 难道方才我放肆的举动都让他瞧见了？ 心下一惊，身形一晃。亭子里站着的三人也是一惊。 “呀……”湖水沾湿了美人的裙角广袖，却没有拥得美人入怀。 美人在英雄怀里。 萧子炎看着怀里惊魂未定的美人，不禁浅笑，却落在姚娆眼里觉得羞愧难当。 “不许笑了。”姚娆低垂了目光，直到两人安安稳稳的站在了亭子里，姚娆那颗小心肝孩子不停的乱跳，只是当真不知为何了。 “那就不笑了。”萧子炎很大方的从命。 小晴赶紧跑过来拉着她：“小姐，你没事吧。”姚绕摇摇头，听见玉儿微微作揖说：“谢公子。” 姚娆却抬头嗔了他一眼：“你平白无故的站在那儿做什么。” “找姚将军商量些事宜，顺道来看看那日的小兄弟。”萧子炎说着看向一边的阿飞，“看来是好多了。” “可不是么。”姚娆一下子忘记了方才的尴尬，走过去就拉了阿飞过来，“你瞧瞧，小晴他们都说是个俊俏的小公子呢。” 阿飞撇了一眼姚娆，弯腰给萧子炎弯腰作了个揖，并没有说话。 “对了，阿飞，那天要不是有王爷相救你可就悬了。”说着又看了一眼萧子炎，“话说回来，我还欠着银子呢。” 阿飞却没有听见后半句话，只是有些吃惊的看着萧子炎：“王爷？是皇帝的儿子？” 姚娆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忽然想起那晚玉儿的话，心里一惊，随即嗔道：“这孩子，哪有这样问话的。” “无妨。”萧子炎含笑看着阿飞，缓缓的说：“正是，当今圣上的三子，封号‘骁’。” 阿飞心里一惊，赶紧敛目，低首道：“阿飞僭越，参见骁王爷。” 萧子炎微微含目，却只是说：“无关，叫公子便可。” 姚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长舒一口气，却不知那表情落在了萧子炎的眼里。 “对了，姚儿。” “啊？”姚娆回 神，灿灿一笑，“怎么了？” “过几日，是潘侍郎的生辰，三妹的意思是要在潘府摆宴。”萧子炎若无其事的说道。 “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皇亲国戚。”姚娆嘟嘴。 萧子炎笑道：“本王猜想二哥会来相邀，所以提前知会一声。” 姚娆蹙眉：“你说太子？”转念一想，“是邀我爹爹吧。” 萧子炎没有否认，听见姚娆说：“我不喜欢那样的场合，还是家里自在，到时候爹爹去便可。” “那也无妨。”萧子炎很好说话的笑道。 “对了，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在此用晚膳。”姚娆拉着阿飞，却看着萧子炎。 “不必了，晚上已经有约了。”萧子炎看着这两人相依的摸样，忽而笑得别有深意，却只是浅浅的。姚娆却像听到了什么新鲜事儿：“约了佳人？” 萧子炎微微错愕，无奈一笑：“非也非也。” 姚娆狡黠一笑：“是与不是王爷最是清楚了，姚儿还是识趣的。”说着装模作样的拱手作揖道，“恭送王爷。” 萧子炎见状忽而爽朗一笑：“罢了罢了。”说完转身而去，却还不忘提醒道：“姚儿下次运气的时候要凝神啊。” 刷的一下，姚娆脸又红了，望着远去的身影嘟囔道：“怎就每次都被他撞见。” 第一卷：长剑卷 第二十章 拜师 日暮时分，姚娆几人准备回去用膳，下人们已经把阿飞的屋子收拾妥当，几人正往回走，却见一小厮匆匆而来。 “小姐，老爷传膳。” 姚娆不以为意：“传就传吧，做什么满头大汗的。” 那人撇了一眼阿飞，说道：“老爷点名让叫上阿飞。” 这下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姚娆回头压低了声音：“你可有说过什么。” “没有。”玉儿想了一会儿，“不知道小姐今早去迎老爷说了什么。” 姚娆蹙眉道：“我能说什么呀，只是说捡了个小乞丐回来，还跟人动手了。”转而看了一眼小晴，小晴连忙摆手道：“小姐明鉴啊，小晴可是软骨头，什么也不敢说啊。” “我想也是。”姚娆心里松了口气，“没事，既然你们都没说，便不会有什么的，走吧。”说着顺手拉住了阿飞，后者却一动不动。 “怎么了？”姚娆关心道，“不会有事的，我爹他不知道，兴许只是好奇，想看看而已。” 阿飞皱眉看着她，良久，一言不发。姚娆挥挥手：“你去回话吧，说我们就到。” “是。”那人匆匆而去。 姚振北叫人准备了好些菜，怎么看都是一席丰盛的家宴。姚娆一行人进来的时候，屋内一堆的下人俯身行礼。 姚娆浅浅一笑：“都免礼了。”姚振北一挥手，下人们鱼贯而出，这人一少，姚娆才发现不仅管家在场，连汪明渊也在。只是玉儿细心，瞥见了他手里的剑，稍稍拉了拉姚娆。后者会意。 “呀，汪护院到底几把祖传宝剑啊。” “回小姐，一把。”汪明渊抱拳俯身。 “是老夫找人去捞的，前些日子调来两名副将，是从水师划过来的，水性很好。”姚振北落了座，淡淡的说，看了一眼女儿身后的小子，“这就是阿飞？” 姚娆伸手把阿飞拉到面前，笑道：“快去见见我爹爹。” 阿飞看着姚振北，恭敬的行礼：“见过将军。” “起来吧。”姚振北看了看女儿，“先坐下吃饭吧。” 姚娆挑了位子坐在了阿飞身边，隔开了他们两个，三人没吃几口，姚娆就觉得不对劲，管家站在一边也就不说什么了，可从来也就没见过他们吃饭汪护院也一直站在一边呀。 汪明渊虽说是姚府的护院，却是货真价实的朝廷从四品武官，从十三 岁时就跟着姚振北在马背上行走，战功累累。据说早些年喜欢过一个胡人女子，只是那时女子在战乱中死了，自那之后一直没有成亲，所以也就没有另立府邸，一直跟着姚振北，可谓忠心耿耿啊。 姚娆看了一眼汪明渊，他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侧眼看了看身侧的玉儿，见她也是茫然的摇摇头，心里就更加犯嘀咕了。于是清了清嗓子，说道：“爹，要不让汪护院他们一起吃吧，也不是外人。” 姚振北没抬眼，淡淡的说：“没事，只是有事一同商议一下。” “有事？”姚娆下意识的看了看汪明渊，却瞥见管家瑟缩了一下，眉头微蹙，难道…… “姚儿呀，爹觉得阿飞是个不错的孩子。” 姚娆眼珠转了转，没有立马接话：“爹爹不怪女儿鲁莽就好。” “哪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才是我姚家风范。”姚振北笑了笑，心说这丫头，在别人的事情上倒是十分心思啊。 “那日觉得他瘦小可怜，不救一准而会没命的。”姚娆觉得她英明神武的爹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了，千算万算，忘记管家也是只老狐狸了。 当下只有把阿飞往瘦弱无害上说了，谁知姚振北接口道：“老夫也觉得，堂堂男子汉这么瘦小可不行。” 姚娆看着自己的亲爹，直觉告诉她，大事不妙。正欲开口，就看见他对着阿飞说：“听说绕香园已经收拾了住处。” 姚娆瞬间就撇了一眼小晴她们，心说：谁让你们弄出那么大动静的。 两人都是一脸无奈，却听见阿飞乖巧的说：“是小姐可怜阿飞。” 姚振北点点头：“是个懂礼数的孩子。”转而对一边的汪明渊说：“老夫觉得这个徒弟可以收。” 姚娆瞬间就明白爹要做什么了，他想把阿飞交给汪护院监视起来。刚想开口就听见他直接对阿飞说：“汪护院跟随老夫多年，一直想找个通透的孩子指点，老夫觉得你不错。” 姚娆在心里大喊，这实在太狡猾了，太狡猾了！知道自己不会同意，居然哄骗小孩子。 “爹……” “姚儿。”姚振北很是时候的制止女儿，“一个男人要成长就必须自己去面对一些抉择。”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阿飞。 姚娆没有办法，只好焦急的看着阿飞。阿飞暗自在桌下握紧了小手，看了看姚振北，又看你看了看姚娆，低垂了眼眸。就在所有人都等待着 他说话的时候。阿飞突然站了起来，然后重重的跪了下去。 “将军明鉴。阿飞知道将军在顾忌什么，但阿飞是真心感激小姐的救命之恩。阿飞从小就随了爷爷而去，连究竟为什么也不知道。爷爷从小就唤阿飞‘飞儿’，说是家族的姓氏已经被玷污了，所以阿飞连姓都没有。”阿飞说着有些哽咽起来，抬头看了看姚娆，又说道，“将军若是担心，阿飞今夜就离开将军府，觉不会连累将军。” “我不许！”姚娆一下子跳起来，一肚子的火，“爹爹这是要做什么，不过是捡了个小乞丐回来，有必要么！而且他只是个孩子，身上还有伤，爹爹今早答应姚儿好好的，怎么就反悔了。” 姚振北敛目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的阿飞，再看了看自己飞扬跋扈的女儿，不禁在心里轻叹：到底还是个女娃娃家啊。 只见他爽朗一笑：“姚儿这是做什么，为父不过是觉得绕香园有个男子护着也好，一番好意啊。” 姚娆轻哼一声，不理睬他。 “阿飞，老夫只是觉得你也怪可怜的，学些防身之术总是好的。” 阿飞低着头：“回将军，阿飞愿意学武。” 姚振北点点头，姚娆却不可思议的看着地上依旧伏这身子的阿飞，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却听见阿飞说道：“阿飞的命是小姐救的，小姐就是让阿飞死，阿飞也决不皱眉头。所以阿飞愿拜小姐为师。” “什么！”其他人没说什么，姚娆却一脸的惊讶。 阿飞抬起头，看着姚娆，然后郑重的拜了三拜：“阿飞拜见师傅。” 好家伙，迅雷不及掩耳就拜了师。 姚娆这下可乐开了花，连忙把阿飞伏了起来：“我还真没收过徒弟，算你有眼光。从今儿起你就是本小姐的首席大弟子了。” “姚儿……”姚振北皱眉唤道。 姚娆一嘟嘴：“怎么，爹觉得姚儿不配么。” 姚振北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再次沉默的阿飞，终究和蔼一笑：“如此甚好。” 就这样，姚娆跟阿飞莫名其妙的成了师徒。而我们的将军大人也只有暂且鸣鼓收兵了。 第一卷：长剑卷 第二十一章 风雨 太子府内百花园，云重，风起。 “夫人，咱回屋吧，起风了。”小梅抬头看了看乌云密布奠空。 媚姒闻言，抬头看去，果真是要下雨了。俯身收拾了篮子：“回吧。” 小梅依言收拾起了媚姒采摘的鲜花，伸手去扶她，也不多话。 媚姒回头看了眼园子，叹道：“原本还想编一支新舞给爷瞧的，这下只有改日了。”一旦下雨就要等待地上干燥了才好起舞呢。 “夫人有这份心，太子爷已经很高兴了。” 媚姒想了想：“叫你去准备的饭菜都准备了么，爷今天可就回来了。” “已经准备妥当了。” 媚姒整盘算着今天的花儿要怎么摆，迎面就有一家丁小跑而来，俯身作揖：“夫人，太子爷回府了。” “这样快。”媚姒欣喜，撇下二人就提裙而去，远远的就看见了萧云的身影，赶紧俯身：“恭迎爷回府。“ 萧云浅浅一笑：“跑的这样急做什么，都出汗了。”说着伸手拭去她额头的汗，满是宠溺。 美人，笑颜如花：“只是好久没看见爷了，有些想念了。”媚姒就是这样，想什么说什么，藏不住多少。 偏偏萧云觉得这样的她最好，不需要为这个世界改变太多。 “母后最近身体不佳，加上龙河下游流寇兴事，所以在宫中多住了些时日。”萧云说着，看了看不远处走来的小梅。 “爷，万福。” 萧云点头：“夫人最近可好。” 媚姒撇了一眼小梅，对萧云笑道：“爷看我不是好好的么，还要问旁人？” “你啊。”萧云摇摇头，“你就是有什么也不会告诉我的。”说着挥手道：“小安子，传膳吧。” “是。”小安子喏了一声，小跑着去了厨房，媚姒也赶紧对小梅说：“把花放好，你也去吧。” 小梅俯身退下，听见萧云说：“只一个丫头怕是不够了，明日多给你指派两人吧。”说着已然坐下。 媚姒上前倒茶：“不用了，这些年有小梅就够了。”说着把被子递给萧云，“爷说贵妃娘娘身体不适？” “嗯。”萧云抿了一口茶，“或是想三妹了。” 媚姒低头没有说话，忽听门外渐渐落了雨，一滴滴渐大。 萧云微微皱眉：“这夏日的雨还真是说来就来 啊。” “爷有心事，可以跟媚儿说么。”媚姒关心的看着他，从很久以前起，他只要一个细微的表情她就能明了。 “最近母后和父皇有些悖逆。” 媚姒没有说话，静静谍着。 “龙河下游的流寇，水师提督请示了三弟。” 媚姒手微微一颤：“为何？” “自然是父皇的意思。”萧云淡淡的说：“最近水师有调动人马。” “莫不是调给了姚……”见到萧云点头，她缓缓禁了声，不再说话。 萧云缓缓起身踱步，门外已然是大雨瓢泼，带着肆掠一切的狂肆。 皇城，长春宫。 殿内灯火忽明忽暗，重重纱幔后，欧阳尚贞懒懒的倚在贵妃榻上，一双凤目半睁半瞌。 萧云静静的站在沙幔之外，鼻尖萦绕着常年不灭的桂香。 “云儿，最近你父皇可好。” “回母后，安好。” “哀家也觉得他挺好。”尚贵妃微微睁开眼，“还有月余就是她的忌日了，怕你父皇不会再这般好了。”女子的声音带着尘世的沧桑，萧云没有回话，静默不语。 “桂花盛开的季节……”她的声音听上去不知是轻笑还是轻叹。 “母后也要保重身体。” “哀家会的。”尚贵妃换了下姿势，“在云儿没有顺利登上皇位之前，哀家都会好好的。” “母后。”萧云小声唤道，带着一丝不满。 尚贵妃轻哼一声：“哀家虽然身处深宫，但朝堂上的事情还是知晓的。” “云儿让母后忧心了。” “不是你的错，是皇上太执着。”尚贵妃轻叹，“天下兵权三分，有一分就在姚振北一人手里，莫要让你三弟抢先了。” “云儿明白。”萧云皱眉没有多话。 “母后知道你在想什么，怪只怪我们身在皇家，根本就没什么父母兄弟可言。记住，只要爱对你有用的人，三分情，七分用。” 萧云依旧没有说什么，欧阳尚贞缓缓起身，慢慢步出重重帘幔，依旧带着不敢逼视的威仪：“回答母后。” “云儿知道。” “嗯。”见她点头，缓缓摆手，“下去吧，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萧云只记得出来的时候，鼻尖依旧充斥着满满 的桂香，挥之不去。 “爷……爷？” 萧云回神，对上媚姒担心的眸子：“爷，再往前走就是大雨了。” 萧云看去，自己已经站在了廊檐下，雨滴溅湿了长袍，微微收脚：“多谢媚儿提点。” 媚姒盈盈一笑，却未开怀，“该用膳了。” 萧云点头，忽而说道：“过几日，潘侍郎生辰你就不必去了。” 媚姒抬头看着他，然后浅浅一笑：“好。” 第一卷：长剑卷 第二十二章 相邀 前两日连下大雨，可把姚娆憋闷坏了，今早开晴，立马活蹦乱跳了。 “阿飞，今儿师傅就给你上课。”姚娆提着月白，很是雀跃。 阿飞缓缓起身，虽然那日拜师是迫不得已，但学武却是迫在眉睫的。 他可不想，再有一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我们练什么？”少年淡淡的说。 姚娆围着他转了一圈，若有所思：“身上的伤已经多好了，那就让为师锻炼锻炼你吧。”说着，往后一跳，站在空旷的园子中心，拔剑就舞开了。 小晴一个劲儿的在一边拍手叫好，少年却渐渐皱起了眉头。 一套剑法下来，姚娆耍的是行云流水，好不畅快淋漓啊。可她畅快了，有人却一点也不畅快。 姚娆把手里的月白反手递给阿飞，颇为得意的说：“来，你试试。” 阿飞皱眉看了她一眼，还是接过了她手里的剑。月白虽说是女剑，可拿在他的手里却有些沉甸甸的。 阿飞拿着剑，才一比划，就听“哐啷”一声，剑掉在了地上。一旁的小晴“扑哧”笑出了声。窘得阿飞一下红了脸，默不作声。 姚娆走过去拾起剑，瞪了一眼小晴：“你笑什么，跟了我这么些年，连剑都没碰过。” 小晴吐了吐舌头，不再做声。 姚娆提着剑，问阿飞：“要再看一遍么？” 少年看着她，眨了下眼，撇开头：“不要。” “什么叫不要啊。”姚娆鼓着腮帮子，“你要是不好好学，这师傅不就白认了么！” 阿飞依旧不说话，姚娆看了看他，放软了语气：“真不要看了？” “你这般舞，我就是再看十遍也没用。” 姚娆闻言，想了想，似乎是不该这么教，回头说道：“那你说呢？” 少年皱眉：“我怎么知道。” 也对…… 姚娆想了想，忽而问一边的小晴：“玉儿人呢。” “一早被老爷唤去了。”小晴答道，“小姐是想让玉姐姐教么？” “呃……”只是想问问而已。 “小姐是在找奴婢么。”玉儿从外边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一大早的就不见人影，今儿又是十六？” “是啊。”玉儿上前，“老爷交代了些事情，又去驿站 取了信。”说着看来看几人的架势：“这是已经在授课了么？” 姚娆点头，一脸茫然的样子：“似乎不该这么教。” 玉儿浅笑：“小姐当初是怎么学的就怎么教呗。” 姚娆闻言，恍然大悟：“对呀。”然后把剑搁在小晴手里，一脸兴奋的看着阿飞：“蹲马步蹲马步。”然后做了个标准的姿势，看着阿飞，“就像这样。” 阿飞看了看她，照着样子摆好姿势。姚娆上前看了看：“就这样，两腿再开些……对了，再蹲下去一些……就这样。”然后满意的点头：“保持两个时辰。” 少年有些吃惊的看着她，却没有异议。 玉儿笑着走过去：“小姐，您的信。” “我的？”姚娆一脸疑惑的接过她手里的信，上面写着：姚姐姐亲启。 “是颜小姐的信。” “颜儿的！”姚娆兴奋的说，“颜儿已经会写字了啊。” “算年纪，应当十四了。”玉儿笑道，“看字迹很娟秀呢。” 姚娆感叹一声：“是有十四了呢，当年还那么小，身体也不好，还以为长不大了呢。” “小姐，快看看信吧，说不定颜小姐这些年已经全好了呢。”小晴也是一脸高兴的凑过来，一旁扎马步的阿飞却是心无旁骛。 “也对。”姚娆正要拆信，却见管家匆匆而来。 “小姐，有客。” “客？”姚娆微微皱眉，“谁的客。” “老爷的。”管家低首回到，自从上次阿飞的事后，姚娆可是对他狠狠的不满了一把。 “那叫我做什么，找老爷去呀。”姚娆嘟嘴。 管家踌躇道：“老爷……”说着看了一眼玉儿。玉儿接口道：“回小姐，将军一早已经出门了。” “出门了？那就等他老人家回来。” “老爷去了龙河下游流域的祁县。” “那么远。”姚娆看着玉儿，“去那儿做什么？” “是和晓王爷去治理流寇了。” 姚娆皱了皱眉，居然她都不知道！转眼看了看还在等待的管家，随口说道：“听见了？就说府上没人。” 这下管家更踌躇了：“回小姐，是贵客。” “贵客……” “是云太……”老管家还没说完，就见太子萧云缓缓步入 ，带着一贯温和的笑容，身后小安子还给他撑着伞：“姚小姐的园子可真不好进啊。” 姚娆没想到来的是萧云，一撇嘴，行礼道：“见过云太子。”小晴和玉儿也跟着行礼。一旁的阿飞闻言，微微皱眉，也正要行礼，却听见他师傅说：“你蹲着，还没到时候呢。” 阿飞便一动不动了。 “太子来访是有要事？”姚娆微微侧头，想起上次在潘府的境况，有些不快。 萧云挥手对一旁的管家说道：“去忙你的吧。” 管家俯首告退，绯衣女子却是一挑眉：这到底是谁的府邸啊。 听见萧云笑道：“也不算要事。“说着，微微一个眼色，小安子收了绸伞，从怀里掏出一张帖子递给萧云。 萧云亲自把帖子拿给姚娆：“潘侍郎的生辰，云某是来拜帖的。” 姚娆看了眼他手里蝶子，把手里的信递给玉儿，却说：“有个太子哥哥可真好，太子亲自送帖子谁敢不接。”说着拿过来，展开一看，日子是七月十八。 还真是可笑，当初一场相识，她竟不知他的生辰。 “姚小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萧云说着还是一脸浅笑。 “没有。”就是看不惯你处变不惊的摸样，好像什么都有把握，什么都能看透。 萧云没有再说什么，等待她的回答。 姚娆却迟迟不再说话。 一旁的玉儿暗自一叹，小姐怎么就跟太子过不去呢，恭敬的说道：“小姐，外面日头有些大，不如请太子进屋再说吧。” 姚娆把手里蝶子还给萧云：“不必了，我爹不在府上，没人去。” 萧云一动不动的看着手里蝶子，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低着头不敢说话。 过了良久，姚娆以为他会生气，却听见他悠悠说道： “姚小姐似乎对潘侍郎有心结。” 第一卷：长剑卷 第二十三章 夏语 “姚小姐似乎对潘侍郎有心结。”温润的声音却打在美人心尖上，掷地有声。 姚娆愕然抬头看他，一脸的讶然。玉儿和小晴也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下一秒，姚娆一把拽住萧云的袖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拉进了屋子：“玉儿，关门！” “嘭”的一声，门被依言关上，一室的寂静。 姚娆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砰砰的续声。不知道过了多久，姚娆意识到自己还拽着萧云的袖子，慌忙的放手，极不自然的看着一边。 “你……怎么知道……” “猜的。”萧云依旧笑的温文尔雅。 姚娆此时却没有与如沐春风之感，他说他是猜的，可那眼神分明是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小姐跟潘侍郎是旧识？” 姚娆看着他，咬了咬唇，现在说不是他也不会相信了。索性点了头。 萧云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还是不问为妙，此刻的姚娆跟之前派若两人，怕是有什么隐情。 “小姐若不愿意，就当我没有来过。”萧云放软了语气。姚娆依旧不看他，心中有些委屈，为什么自己偏偏这么软弱。 “我会替家父去的。” 萧云看着她，此时不知为何，她不再是前一刻那个飞扬洒脱的女子，而是那么的……脆弱。 “你不用这么勉强的。” 姚娆抬头嗔他一眼，却分明有泪光闪动。 那一眼，愣住了惜花人。 就在萧云愣神间，姚娆憋回了眼泪，平静的说道：“我说会去就会去的。” 萧云只好淡淡说道：“好。” 姚娆想了想，说道：“我只是对潘侍郎没什么好感而已。” “我知道了。”萧云很真诚的说，“我以后不会再为他的事来找你了。” 姚娆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挺安心的，觉得他没那么讨厌。随即轻松道：“谢谢。” 萧云浅浅一笑：“那我可以出去了么。” 姚娆闻言，看向紧闭的大门，脸忽而红了：“当然可以。”然后走过去开了门，阳光一下子射进来，让人有那么一瞬间的不适。 门外的人看着两人安然的走出来，都是舒了一口气。 好像都在说：幸好没动手。 姚娆微微皱眉， 看见小安子急忙跑到萧云面前，一脸的担忧之色：“主子，您没事吧。”萧云看了一眼姚娆，淡淡摇头：“没事。” “怎么说话呢，本小姐是豺狼虎豹么，还能吃了你家主子。”姚娆气得直瞪眼睛。 “小姐息怒，奴才没有那个意思。”小安子连忙跪下认错。弄的姚娆又是一阵尴尬：“起来起来，我又没……没生气。” 萧云见她脸一阵白一阵红，不禁莞尔，挥手示意小安子起身。瞥见院子里依旧在扎马步的少年，便转移了话题：“这位小兄弟是？” “他叫阿飞，我的徒弟。”姚娆面露得意之色。 “哦？”微微的扬音，带着一丝玩味，“名师一定会出高徒的。” 姚娆看着他，忽而想起那柄青龙，撇了眼小安子，果真是随身带着的，不禁狡黠一笑：“不知太子殿下剑术如何。” 萧云只稍看她笑意，便知她的意图了，看了眼青龙，说道：“这些年都疏懒了，这剑也只是带着装装样子罢了。” “是么……”姚娆有些无趣的看了眼青龙，“上次我虽说醉了，但也识得它是把好剑。”说着一脸认真的看着萧云：“有空多陪陪它，它也会寂寞的。” 萧云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眼中的情绪一闪而过：“会的。”说着向外走去回头时不忘说：“姚将军怕是要些时日才能回府，你要是闷得话可以来附上坐坐。” 像是已经熟识的朋友，随意的邀约，姚娆有一瞬以为自己听错了。回过神的时候，那人已经翩翩消失在转角了。不禁嘟囔：“真是个奇怪的人。” “要说奇怪谁也不敌小姐呀。”小晴在一旁打趣，“无端端的把人家拉进房里去了。” 姚娆侧眼撇一眼她：“你少耍嘴皮子，去传膳。” “那信不看了？” 姚娆拿过玉儿手里的信放进袖里：“晚些再看吧。”小晴微微俯身，把剑递给了玉儿，转身出了园子。 “玉儿，水师什么时候跟我爹有关系了，他老人家有四五年没上战场了吧。”姚娆回头，一脸的疑惑。 “奴婢只知道是皇上的旨意，将军有经验，可以跟王爷熟络熟络。” “经验？”姚娆皱眉，“我爹只在沙场上有经验，何时打过水仗。”却只是抱怨一下，出远门也没有知会她一声，转念一想，“王爷也去了？” “嗯。”玉儿点头，朝堂上的事情她不好说太 多，只能依照吩咐留意自家小姐。 “算了，他们若要回来了，可要好好的质问一番。”姚娆像是有些生气，玉儿小心的问道：“小姐刚才跟太子说了什么？” 姚娆一愣，坦言道：“真不知道他的脑袋是怎么长的，这样也能猜出我跟潘明有什么？” 玉儿讶然：“他都知道了！” “当然没有……”说着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底气，萧云那样让人摸不透的男子，知道多少谁能断言呢。随即摆手道：“反正我什么也没说。” “小姐，别忘了老爷那儿还悬着亲事呢。” “啊？”姚娆颇为惊讶，“原以为我爹已经放弃了呢……不是都不提了么。” 玉儿看着她一脸愁苦的摸样，浅浅一笑：“不提不代表没有，况且这事儿当初是放到台面上来讲过的啊。” 姚娆撇嘴，恨不得捶胸顿足：“他有那么一宠妾啊！我不要嫁！” “那……另一个呢？”玉儿试探性的问。 “另一个？”显然姚娆没反应过来，“爹还有其他人选？” “不是老爷有其他人选。”玉儿想了想，“是小姐若不中意太子殿下，心里是否有其他人呢。” “其他人？”姚娆只觉得萧子炎那张俊脸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即不耐烦道，“本小姐还小呢，很愁嫁么！” 玉儿摇头，很识相的不再问了，正好小晴传了膳来，姚娆大手一挥：“徒弟，先吃饭。” 在一旁静静谍了很久的阿飞，慢慢起身，默默的跟在其后。 外面，艳阳高照啊。 第一卷：长剑卷 第二十四章 所谓伊人 时日七月十八。 又是一个让姚娆捶胸顿足的日子。 小晴收拾着手里的衣饰，看见她无精打采的样子，忍不住说道：“小姐这是何苦呢，不愿意去咱就不去呗。” “什么话，小姐我是那么没出息的人么。”姚娆不满道，“只是觉得那样的场合又要中规中矩的，不自在而已。” “是是是，小姐说什么都对。”小晴收拾完手里的衣服，抬眼看了看门外，“小姐，天色不早了，该出发了。” “嗯，玉儿呢？”姚娆理了理裙摆，问道。 “玉姐姐去驿站帮小姐送信了呀。”小晴上前把一支簪子插在姚娆的发髻上，笑道，“估计会晚些，对了，小姐，今儿要带上阿飞么？” “不用了，他这些天练功挺累的，你打点一下，让他自己休息吧。”姚娆转身，拿起案上的帕子和团扇，“咱先走吧，叫人带话让玉儿去潘府见我。” “是。” 潘府，月色初上的时候，这里已然灯火通明。 晚风轻轻拂过帘幕，带着夏季独有的凉爽。听一声“落轿”姚娆的软轿便在繁华之外落定，小晴拉起帘子，扶她下轿。有人迎面迎上来，接过小晴手里蝶子，作揖笑道：“小的见过姚小姐，小姐里面请。” 姚娆含笑点头，缓缓步入那一片喧哗。 进门的时候，女子轻轻摇着扇子，瞥见了繁华深处的男子，只是这次对面站的女子……她不识得。 微微皱眉，那人确实是萧云，只是她面前含笑而立的女子分明不是那个妖娆的媚姒。只见女子一袭水蓝裙裳，静静谍着他在说什么，只是偶尔浅浅点头，一颦一笑都那么温婉动人。 姚娆只是稍稍驻足了一下，然后便一笑了之了。却在提步间听到有人叫她。 “在下还以为看错了，果真是姚小姐啊。” 姚娆回头，微微凝眸，心说，这个人是有些眼熟，却当真想不起是谁了。 萧倾见状无奈一笑：“怕是在下相貌平平才叫小姐忘记了。” 姚娆抱歉一笑：“失礼了。” “在下萧倾，上次在太子府唐突小姐了。” 姚娆闻言，仔细瞧他，忽而想起那日在台子附上说话的男子，当真是他。随即了然：“原来是你。” 萧倾见状连连摇头：“看来还真是没给小姐留下什么好印象。” “也不算什么坏印象。”姚娆想了想，“我在这儿也不认识什么人，不如作伴好了。” 萧倾看了看姚娆，笑道：“何不叫上太子殿下。”只见姚娆一努嘴：“喏，人家有家人作伴啊。”说着转身离开了，萧倾看了一眼不远处了萧云，也大步跟上了。 萧云却在那一刻瞥见他们并肩离开的身影，微微分神。 “云哥哥，你在瞧什么？” 萧云回神，浅笑：“没什么，伊人，去看看你三姐吧。” 女子含笑：“好。”两人并肩离开。 三到潘府，灯火掩映下的景致竟让姚娆有一种旧地重游的感觉，微微叹息，这要小姐模样的走着还真是累人。 “小姐，在想什么。” “啊？”姚娆这才反应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萧倾。离开席还有一些时候，所以他们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总是相对无言。 “没什么，只是好奇三公主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姚娆说着，在池塘边驻足，看着月色下一潭静谧的池水，晚风拂过她的发梢裙摆，凉爽宜人。 “三妹啊。”萧倾在她身边驻足，“如若不是真的嫁人了，也就是个小孩子。” “小孩子？” “贵妃娘娘自小很疼爱三妹，从不离身，所以一直宠着。” “听你的意思，好像很了解？”姚娆侧头，面带疑惑。 萧倾浅浅一笑：“我们几人自小一起玩耍，一起读书，自然熟悉。” “哦。”姚娆了然，“那你自然和太子也很交好喽。” 萧倾点头：“也算是交好吧，但始终君臣有别。” 姚娆忽然觉得这个人也有不同的一面，心里想想，做皇家的子孙还真是累啊。正走神呢，又听见他忽然问道：“小姐方才瞧见殿下为何不相邀呢？” 姚娆摆摆手：“我是知道的，最近有些关于我们的传言，还是自重些好。” “传言？”萧倾含笑，带着一丝玩味，“小姐说是传言便是吧。” 两人正有一茬没一茬的说着，远远地，就瞥见一个美人款款走近。姚娆不知怎地就一下瞧见了，水蓝色的裙裳在灯火的掩映下就如眼前这一潭湖水，静谧而动人。 女子走进，对着姚娆身边的人浅浅一笑：“原来大哥在这里。” 萧倾收了原先的不羁：“离开席还有些时间 ，便陪姚小姐走走。”说着看了看身边的姚娆，“这位就是姚将军的爱女姚娆。” 姚娆含笑点头，却看见女子眼里只有淡漠，听见她不徐不缓的声音说道：“小女子太子太傅之女水伊人。”说着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姚娆心里干笑一声，还真是个清高的美人啊。脸上却依旧含笑。 “对了，伊人，你方才不是跟殿下一起的么。”萧倾说道。 “云哥在和潘侍郎领，你知晓的，关于政事我从不敢兴趣。”抬手理了下发梢，“我是出来找三姐的。” 萧倾无奈一笑：“怎么雨蝉没有跟驸马爷在一起么。” “说是去前院接待宾客了。”水伊人抬眼看了看远处，“大哥陪姚姑娘吧，我去前厅瞧瞧。”说着也不看姚娆一眼，提步就要走。姚娆也不在意，微微闪身让出一些道路，却听见有人远远就在喊。 “妹妹原来在这里，叫我好找啊。” 姚娆循声望去，远远走来的人正是三公主萧雨蝉。 已为人妇的她多了几分成熟，眉眼间却像极了尚贵妃，端庄却不失妩媚，只是少了那分不怒自威的威仪。 正走神呢，萧雨蝉已经走近了，一把拉起水伊人的手：“听说你来了，我去寻你，驸马却说你去前厅了，我偏偏又没在前厅瞧见你，这又折回来。”说着微微喘气，想来是一趟好找。 水伊人伸手帮她拭去额角的细汗，笑道：“姐姐这样忙做什么，这不是遇见了么。” “是啊是啊。”萧雨蝉理了理衣襟，瞧见旁边的人，“皇兄也在啊，这位是……” 姚娆见她看着自己一脸的疑惑，笑道：“小女姚娆见过三公主。” 萧雨蝉闻言，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撇了眼水伊人，说道：“你就是姚娆啊。” 姚娆含笑点头，却听见萧雨蝉说：“我听母后说过，当真是个美人儿。”姚娆暗惊，尚贵妃提她做什么，却听见萧雨蝉忽然就雀跃了：“妹妹瞧，我哥哥过来了。”说着就微微招手。 水伊人依言看去，看见潘名也一同走来了，不禁浅笑：“不是驸马爷也过来了么。” 萧雨蝉含羞一笑：“你敢取笑我。” 那模样落在姚娆眼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姚娆也抬头看去，正好对上潘明的眼眸，一时慌张却发现落在了一旁萧云的眼里。 赶紧収神，低头，蹙眉。 两人渐渐走近，姚娆定了心神，抬眼再次看去，却发觉不妙。 一丝寒风瞬间划破了她耳畔微凉的夜风，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刺穿了她刹那间的神经。 “小心！” 第一卷：长剑卷 第二十五章 夜微凉 “小心！” 只一瞬划破了夜的安宁。 说时迟那时快，姚娆瞬间反应，一个侧身裙裾飞扬，躲过了耳际的寒风，反手射出了手中的团扇，却在跃身间反应过来身后的池水。下一刻凝神提气，湖水沾湿了她的裙摆鞋尖，却没有见她仓皇的落水。 足尖轻点水面，急急后退两步，稍稍稳住身形，才发现刚才出声提醒的竟是潘明，远远看见他眼里的担心，微微皱眉。 “小姐，小心啊！”小晴在岸边惊慌失措，其他人也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 姚娆不明白是谁与她有仇，暗地里偷袭。抬头扫了一眼，没有异动，随即丢给小晴一个安好的微笑，准备上岸。 刚踏一步，却觉得右肩一阵，又一根银针瞬间针刺穿了她的右肩，气息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惊叫一声，跌落进水里。 怎奈，疼痛瞬间湮灭了她，无法挣扎。 那一瞬间，岸上似乎异常躁动。 姚娆不知道针上是否有毒，只觉得肩膀一阵阵的，偏偏窒息的感觉又紧紧的扼住了自己的喉咙。那一刻她想起潘明分明担心的眼神，想起萧雨蝉惊愕的目光，想起……好在是夏季，湖水只是清凉。 无奈一笑，终于在水底失去了意识。 辗转醒来的时候，有人在耳边唤她，头脑依旧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第一反应就是：这是哪里…… 小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拉着自己的手，那表情不知道是什么情绪，都快扭曲了。 “小姐，你终于醒了！” “别哭了，丑死了……”她安然，自己还活着，下一刻，就觉得自己的肩膀还在隐隐作痛，深深皱眉，“我这是在哪儿……” “我们还在潘府。”小晴抹了把眼泪，心有余悸。 “我还以为我死定了……”伸手摸了摸肩膀，究竟是谁连出暗手，非要伤她，亦或是要杀她…… “好在太子爷救了小姐，不然……小晴要怎么跟老爷交代啊。”说着又哭了起来。 太子……不知道为什么，姚娆稍稍放心了：“那太子人呢？” “太子和少监大人都湿了衣裳，去更衣到前厅去了。”小晴擦了眼泪，伸手帮姚娆盖好薄被。 “少监大人？” “嗯。”小晴点头，“真是吓了奴婢一跳，远远的看见太子爷跳了下去，一回头发现萧倾竟也 跳了下去。” “原来他真的在朝为官，少监？” “小姐，是秘书少监。” 那应该是管经籍图书的，轻轻摇头：“不管怎样，多亏了他们相救。”姚娆慢慢坐起身，皱眉捂着肩膀，“大夫怎么说？” “回小姐，没有请大夫……”小晴看着主子额头有汗珠滑落，也深深皱眉，“是……伊人小姐说现在府上人多口杂，不宜惊动……” 姚娆无力的摆摆手：“知道了……” “不过小姐放心，太子及时为小姐把脉，针上没有毒，小姐只是伤了筋骨。”小晴说着帮姚娆把被子盖好，“小姐还是不要乱动了。” 姚娆却执意起身：“我没事。”可肩膀却还是很痛，“对了，有抓到什么人吗？”她不明白，自己过往的十七年里究竟得罪了谁，要来这么一手。 “潘侍郎命人朝小姐团扇的方向寻过，毫无踪迹。”小晴想了想，还是说道，“还有……三公主，大发雷霆，差点惊动宾客。” 姚娆现在不想去想萧雨蝉是为何动怒，直觉告诉她三十六计，走为上。 “府上现在宴客，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了。” “可是小姐……” “我们从后门走吧，对了，玉儿还没到么。”姚娆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小晴赶紧上前扶她：“小姐昏睡有半个多时辰了，奴婢去看过，玉姐姐还没到……” 姚娆微微皱眉，扶着肩膀下床：“你去前门等着，不要让玉儿惊动了府上，我从后门走。” “可是小姐你……” “去吧。”姚娆无力的摆手，她自己心里清楚，那根梭子式的银针刺穿了自己的肩膀，伤不重却深，“我们来府上做客却出了这样的状况，不要再给人家添麻烦了。” 小晴想了想，俯身道：“奴婢听小姐的，小姐小心，奴婢这就去。” 姚娆点头，看小晴出了房门，才发现自己只穿了薄薄的亵衣，有些尴尬，找了一圈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放在屏风上，夏衣轻薄，夜有凉风，所以已经快干了。赶紧穿好出门，动作牵动了肩膀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的。低头细看了一下，只有一个小小的针眼，伤口已经凝住了，却有淡淡的紫色。 驸马府上正是觥筹交错的热闹时光，看来主人把这个小插曲处理的很好，姚娆无力一笑，低头匆匆向后门走去，却满是狼狈。 身后，从晚宴悄悄来 探望的人，只是默默的看着她匆匆而去的背影抿了抿唇。 姚娆好不容易转到了潘府的后巷，却已是满头大汗，只能倚着墙角喘气，夏夜凉爽的风也吹不散一身的疲惫。抬头看了看四周，小晴她们还没有到，看来是玉儿耽搁久了。 肩膀被牵动的生疼，一滴冷汗划过，她不明白，明明针上没毒为何自己现在浑身无力。她想要运气调息，却不知是不是伤口的原因，只要肩膀一痛，真气就会乱涌。 姚娆深深皱眉：“究竟是谁想伤我……”深夜的风寂静的拂过一切，少女无力的声音也被悄无声息的淹没。她抬头，月色渐渐被阴云淹没，似乎是山雨欲来。 显然，女子不想带着伤还淋雨，赌气一般，想要强行运气踏空而去，却在下一秒一阵眩晕，再没有一丝力气。 风乍起，含带着一股幽香，既熟悉又陌生。姚娆已经没有力气在黑暗中分辨来人，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后背缓缓的注入体内。这才渐渐意识到，自己被他抱在怀里，很温暖，也很安心。 听见那个声音说：“不要运气，会经脉尽断的。” 她闻言，只惨淡一笑，便深深的晕了过去，不是她听话，而是她真的已经没有一丝气力了。 第一卷：长剑卷 第二十六章 无言 耳畔忽闻虫鸣鸟叫，耳畔忽闻人声嘈杂。待到一切寂静之后，不知是过了多久。 再次醒来，窗外是夕阳西下。 玉儿见姚娆醒来，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定。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刻没在小姐身边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心里是自责，还有愤怒。 “小姐，喝口水吧，你都睡了快一天了。”玉儿上前扶她起来，姚娆喝了口水：“我是怎么回来的。” “是太子殿下，昨晚我跟小晴赶到后巷的时候小姐已经晕倒了。”玉儿一阵后怕，那个毒……要是小姐真的有的万一，她可怎么跟将军交代。 “是吗……”原来是他，转而想了想，“潘府的情况呢。” “事情被压下来了，潘侍郎和太子都在查找行凶的人。”玉儿眼里满是愤怒，姚娆皱眉：“玉儿，你也去过了？” “是。”玉儿点头，把手里的杯子搁在一边，“是个绝顶的高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我就知道……”姚娆无力道，“我躲过的那根银针找到了吗。” “没有。”玉儿冷声道，“不过确定是含沙射影，错不了。” “含沙射影？”姚娆皱眉，她对这些江湖兵器一无所知。 “是一种暗器，射出的银针两头都是尖的，针是粹了毒，会扰乱习武者体内的真气，内力越深就越危险，所以中招的人不能运气。”玉儿说着担忧的看了一眼姚娆，“小姐差点就……” “这次幸好遇见太子……”姚娆后怕，自己差点经脉尽断，“这事不要告诉我爹，他老人家在战场，不能分心。” 玉儿早就猜到会如此，点头应了一声，转而说道：“奴婢去看看小晴那丫头的药怎么还没好，顺便准备些吃的。” 姚娆点头，见玉儿转身便又躺好，不久竟又沉沉睡去。 时隔几日，姚娆已经大好，却总是嚷嚷自己就快憋出病了，好在她那俊俏的徒儿还算体贴，倒是出奇谍话。 “师傅，这一拳对么？” 姚娆举着一根细竹枝点了点他的手臂，抵着下巴，懒懒道：“再高一点，出拳再用力一点。” 阿飞依言又做了一遍，姚娆摇头：“不对不对，要提气，像这样……”说着就要上前亲自指导，一旁的小晴连忙拉着不放：“我的好小姐，您可不能折腾。” 姚娆无奈的瞥她一眼，心说自己就快要憋死了，无奈她也 不知道自己到底好没好，还是小命要紧。 “师傅别急，徒儿再练几次。”阿飞一脸认真的练习，一遍又一遍。 姚娆听着窝心，便又一脸满足的坐在一边。 玉儿见她安分，便退出去吩咐午膳，迎面却迎上了王喜。 这王喜是姚府的临时总护院，汪明渊随姚振北去了祁县，这府中护卫的工作就临时交给了他，这会儿却匆匆来了绕香园。 “玉儿姑娘，小姐有客。”王喜真是人如其名，一张脸不用做表情就是一副讨喜的样子，难怪小晴总说他适合去总管手下，专接待宾客。 “怎么是你来的，总管呢。” “总管最近在忙中秋宴的事情，分身乏术。”王喜有道，“来客是太子和少监大人，已经到前厅了。” 玉儿摆手：“我这就去迎，你去忙吧。” “好嘞。”见王喜离开，玉儿便快步往前厅去。 当萧云在绕香园看见姚娆的时候，她已经在打瞌睡了，一旁的小晴也是困意十足，只有她的小徒弟还在一丝不苟的练功。 玉儿见状，连忙上前喊道：“小姐，太子爷和少监大人来了。” 姚娆重磕一下，醒来，却正好对上萧云似笑非笑的眸子，半响才反应过来，惊道：“你怎么来啦！” 玉儿见状轻咳，跟小晴两人请安，阿飞也连忙行礼。 萧云微微摆手，上前道：“自然是来看你的。”姚娆闻言，反应过来，眼睛一亮，连忙跳起来，把手递过去：“来的正好，快帮我瞧瞧好了没，他们几个什么都不让我干，都快闷死我了。” 萧云浅笑，倒是见怪不怪。玉儿却一个劲儿的给姚娆眼色，后者一抬头，对上萧倾错愕的俊脸。 这下姚娆窘迫到家了：“玉……玉儿，你怎么搞的，不知道通传吗……” “小姐，奴婢哪知道你就一会就睡着了，再说……。”明明通传了呀。玉儿无奈，小晴偷笑，阿飞依旧一言不发，姚娆那叫一个憋屈啊。 “怎么每次你来我都出丑。”姚娆最终还是找了萧云的麻烦，赌气似的姚收回手臂，却被他一把扼住。 他脸上严肃的模样，让一院子的人都安静了。 姚娆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心慌意乱，脑海里忽然想起那日夜晚，他抱着受伤的自己……抬眼看着他专注的摸样，耀白的长衫在夏日里显得越发温暖耀 眼，如同神祗。那一刻姚娆忽然想起，他将是未来奠子啊…… 天子。 唉，自己这是怎么了。转而换了轻松的语气：“怎么样，好了么？” 萧云缓缓收回手：“已经不碍事了。” “真的啊！”姚娆见他点头，一下子雀跃了，又蹦又跳的。还不忘得意一下：“本小姐就说嘛，哪有那么脆弱的。” 阳光下，萧云看着她明媚的笑容，仿佛一切都有了生气。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了。 身边的萧倾也颇为高兴，笑道：“这下算是见识到姚小姐的风采了。” “我的风采？”姚娆回头看他，想起那日他也跳了湖，便也不计较，“看在少监大人那日帮我的份儿上，我姚娆交大人这个朋友了，不过可不要再取笑我了。” “只是闲职罢了，叫我萧倾便是。”萧倾看着她活蹦乱跳的摸样，想起那日她被太子救上岸的时候面如死灰，还以为会这么没了的，“还好你没事。” 姚娆安静下来想想还是有些后怕的：“不过我当真想不出，到底是谁要杀我。” 萧云皱眉：“是江湖上的杀手组织——无言，伤你的含沙射影就是出自他们。” “无言？”姚娆皱眉，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孤陋寡闻，除了兵书剑法，其他一无所知。下意识的看了看玉儿，却见她只是皱眉。 “无言是江湖上这几年崛起的杀手组织，组织成员除了事成后收钱的人以外，都是哑巴。”萧倾看了看姚娆，“那些杀手都是后起之秀，各个从不失手。” 姚娆突然觉得夏日里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那日不寒而栗的感觉仍旧清晰：“可是那日……” “这只能说明他们的目的不是杀你。”萧云缓缓说道，“对方第二招明显是看准时机的，如若要你死，你根本没有间隙喘息。” 姚娆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肩膀，那里早已经痊愈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竟能感觉到肩膀一阵一阵的，良久才听见自己的声音。 “能找出主谋吗？” 萧云摇头：“非富即贵，朝廷内部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姚娆惊醒，是啊，牵一发而动全身。萧云是储君，他还未到手的江山，怎么可能为她去牵动。 无奈一笑：“算了，反正我还好好的，只是好奇他们不杀我却伤我至深的目的。” 萧云微微皱眉，萧 倾淡淡的看着他们两人，心里也有些无奈。却见萧云忽而上前，淡淡道： “你随我进宫住吧。” 第一卷：长剑卷 第二十七章 入宫 听见他淡淡的声音落在耳畔：“你随我进宫住吧。”听不出情绪。 在场所有人都以为听错了，姚娆惊讶的看着他依旧云淡风轻的笑容，不明所以。 阿飞却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也正盯着萧云。 萧云不以为意：“你搬进皇宫住。” 姚娆憋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开什么玩笑，我为什么要去皇宫。”不知道为什么姚娆忽而想起玉儿的话，老爷那边还悬着亲事呢。 心里顿时一片慌乱。 “那里安全。”萧云浅浅一笑，“只是小住，等到姚将军回府了，你再回来。” 姚娆皱眉，大致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可是……她也提防着另一个可能，她知道自己是想多了，可是却还是犹豫着。 玉儿反应过来，立马就跪了下去：“小姐，奴婢求您随殿下进宫。” 姚娆诧异的看她：“玉儿，你说什么。” “小姐，那些杀手目的不明，现在的将军府根本不能庇佑您，殿下说的对，现在只有皇宫最安全。” “这……” 犹豫间小晴也跪了下去，阿飞看了看萧云又看了看姚娆，也慢慢跪了下去，姚娆一时气结：“你们……” “他们也是关心你。”萧倾淡淡一笑，“我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姚娆嘟嘴，她也知道不错，可是……这时跟他进了宫，以后还说得清么。 “小姐，你要是有什么万一，奴婢们要怎么跟老爷交代啊。” 姚娆看着他们，又看看萧云，心想死就死吧，到时候让爹兜着，一咬牙一跺脚，死就死了：“你们都起来吧。” “小姐？”众人一愣。 “还不快去收拾东西。” 众人一喜，连忙起身去收拾东西。 姚娆郁闷的看了萧云一眼：“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谢你。” 萧云无奈一笑：“你究竟在顾及什么。” “真难得，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姚娆不打算回答他，侧眼看见萧倾似笑非笑的模样，嗔道：“有什么好笑的。” “只是觉得有趣而已。”萧倾的话引来萧云和姚娆的目光，姚娆识趣没有说话，转身进了屋子。萧云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无奈一笑：“你何必激她。” “殿下你现在不应该关心这个。”萧倾笑的不怀 好意，“不知道府上那位听到这个消息会怎么样呢。” 萧云无奈一笑：“你啊……” 于是，时近八月，风清气爽。姚将军之女姚娆由当今太子萧云亲自接进皇宫。 一时，流言四起。 都说，姚将军之女做定这太子妃了。 太子，东宫。流曲阁。 姚娆进宫已经三日有余，顶着流言蜚语硬是住在了这太子东宫，只为保住这一条小命。 可是旁人哪知晓这等内情啊，云太子盛宠将军女，旧宠姬终日泪洗面，等等传闻不绝于耳。 有时候姚娆自己也为媚姒不值，就因为出身，服侍太子两年了都没能踏进皇城半步，自己却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进了这东宫。 “唉，要我早就一把火烧了皇城了……” “咳咳……”姚娆惊觉自己身后还站着一个人，回头无奈一笑，不再“口没遮拦”。 此人名叫宛蝶，二十五六岁，进宫已经十余载，是萧云特的指派给姚娆的丫头，也是伺候姚娆唯一的丫头，据说有些身手。怎奈是个无趣的人，姚娆满肚子的苦水也无处倾诉。 真真儿的就想念小晴她们了。 “唉……”轻叹一口气，忽而想起那日随萧云进宫的场景，其实也不算是进宫的场景，应该说是刚出府的光景。 一行人撞见了潘明而已……那个，其实不只是而已啦。 那日姚娆简单的收拾了行囊，和小晴她们随萧云和萧倾出将军府，谁知一出门就瞧见小安子在门外候着，还有一辆马车。 姚娆柳眉一挑，不善的看着萧云：“你早就想好了要我进宫？” 萧云浅浅一笑，无害道：“只是打算而已。”云淡风清。 怒：“你明明就是早有预谋，哼！” 萧云无奈的摇头，却看见了潘明的身影，姚娆见他不说话，狐疑的望去，便看见潘明一身清浅的袍子静静的站在不远处，看不出情绪。 他来做什么？ 第一卷：长剑卷 第二十八章 再相见 他来做什么？ 夏末空气中偶尔流动的风，拂过男子的长袍，撩起女子的青丝。明明早已过了暧mei不明的光景，却也叫人无法坦然。 姚娆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倒是潘明先开了口，却是对萧云。 “见过殿下。” 萧云微微点头：“潘侍郎有事？” “回殿下，下官是来给姚小姐赔罪的，让小姐在下官府上受惊了。”潘明低着头，一副恭谦的摸样。 姚娆忽而挑唇一笑，此情此景，好像自己是因为和太子有什么关系，他要给太子一个交代。 “潘侍郎言重了，姚儿没事。”淡淡一笑，“只是……抓到人了么？” 潘明俯着的身子又微微压低了：“回太子，下官无能，毫无线索。”那日他看见她狼狈离开的背影，明明伤的很重。 “罢了。”萧云摆摆手，“此事本宫会查的，潘侍郎还是专心自己的朝务吧。”说着看着身边的姚娆，“上车吧。” 姚娆点头，并不关心这二人煞有介事的交谈，转身对潘明说道：“谢潘侍郎关心，我没事。”说着往马车走去，潘明的目光跟着她的步子转动，没有说话。只是，看得出，她真的不碍事了。 小安子见姚娆走近，连忙上前去接玉儿手里的包袱，玉儿浅笑：“有劳公公了。” “不碍事。”小安子接过包袱，伸手扶姚娆上马车，一旁的潘明满是疑惑：“这是……” “本宫带姚儿进宫。”说着也往马车走去。马车上的姚娆挑开帘子，正要进去，回头看了一眼潘明，正对上他不明情绪的眼眸，却相对无言。 扭了头，进了马车。 听见萧云说：“潘侍郎请回吧，代本宫问候三妹。” “说道公主……”欲言又止。 “如何？” “上次的事情，公主对下官还颇有误会，无奈呀。”潘明轻轻一叹，姚娆听到此处却微微皱眉。 “如今姚儿已随我进宫，我想三妹也不会多想了。”萧云说的云淡风轻，姚娆却隐约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这叫什么话。 姚娆心里不快，没有再凝神细听。过了不久，萧云上了马车，她也不知道潘明走没走，又听见萧倾说了句：“告辞。” 待到他们都进了马车，马车外小晴她们叮嘱她保重，姚娆撩开窗帘点头 ，远远的看见潘明静静的看着自己。然后，萧云只说了声“走吧”，也没有再问姚娆什么。 马车缓缓的从他们面前驶过，渐行渐远。 说真的，姚娆那一刻只是觉得自己有些想笑，没有想象中难过的感觉。 真的已经没有了。 “小姐，太子爷回来了。” 宛蝶出声拉回她的思绪，姚娆抬头，看见萧云翩翩而来，自己却撇撇嘴，就是这个男人让自己如此无聊。 “不开心？” 废话：“只是无趣罢了。” “那我们到御花园转转。” “不去。”赏花更无聊。 萧云无奈的摇摇头：“我知晓你在宫中很无聊，但这里安全，而且，你只要忍耐几日便可。” “几日？”姚娆侧目看他，还以为这时日遥遥无期。 “听消息，姚将军八月十五便可抵都了，到时你就可以出宫了。” “真的？”那便就剩下十日左右了，姚娆开心一笑，落在萧云眼里。 他忽而想，这宫中怕是真不适合她吧。 正思量，忽而见她看着自己狡黠一笑。不禁疑惑：“怎么了？” “只是在想，你似乎心情不错呀。”女子依旧笑得可疑。 “尚佳。” “那就奇怪了，你府上那位听说是又哭又闹啊。”姚娆觉得自己已经无聊到一定程度了，居然拿太子爷开心。 萧云浅浅一笑：“流言而已，不必在意。” 姚娆柳眉一挑，最讨厌他这种云淡风轻的样子：“人家心里毕竟是在意的，我早些出宫不也是帮了你么。” 男子望着她，无奈的摇头：“又哭又闹的怕是还有三妹啊。” 姚娆一惊，收敛了笑意：“三公主怎么了？” “传，三驸马倾心姚府小姐。”萧云淡淡的吐出一句，好像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姚娆微微咬唇，自己怎么没有听说这样的传闻，侧眼看他，有些不服气。 又被他反将一军。 二人正各怀心思，有太监进来通报。 “参见太子殿下，贵妃娘娘召见姚小姐。” 第一卷：长剑卷 第二十九章 长春宫 事情来的很突然，姚娆怎么也没有想到尚贵妃会突然召见她。 “你先下去吧。”萧云招手。 那个小太监却依旧不动，萧云道：“怎么了。” “回殿下，青兰姑姑在外面候着呢。”小太监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看来这个青兰也是个人物。 “下去回话吧，就说我们就到。” “是。”小太监俯首快步的退了下去。 姚娆对上萧云微皱的眼眸：“怎么了？” 萧云却只是淡淡一笑：“只是觉得母后很重视你。” 姚娆不解，想起自己进宫小住根本没有打算叨扰任何人，连进宫的当天也没有去拜见皇后，此时尚贵妃突然召见，让她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既然青兰姑姑亲自来了，我们就去一趟吧。”萧云转身，姚娆也赶紧跟上，疑惑道：“你也叫她姑姑？” 萧云点头：“青兰是母后的陪嫁丫头，自小就跟着母后，已经三十余年了。” “哦。”姚娆点头，若有所思。身后，宛蝶依旧安静的跟着他们。 转眼已经出了太子的东宫，园外一名身穿深紫衣衫的宫女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待，身后竟然还停着一顶软轿。 那人应该就是青兰了。待到走近了，姚娆才看清她已经是三十好几的年纪了，可能是常年跟在尚贵妃左右的关系，眉宇间也透着一股威仪。 “见过殿下。”青兰见他们出来，俯身行礼，却完全没有下人卑谦的摸样，“见过姚姑娘。” “姑姑免礼。” “见过姑姑。”姚娆心想连太子都叫她姑姑，自己有什么资格高人一等呢。 “姑娘客气了。”青兰浅浅一笑，“主子随奴婢来吧，请上轿。” 姚娆闻言，一时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很远吗？” “母后的长春宫在西侧。”萧云说着，踏上了软轿。 姚娆一时哭笑不得，这是要同乘一顶软轿？正踌躇呢，听见青兰催促：“姑娘请上轿，贵妃娘娘还在等。” 无奈，姚娆只好硬着头皮上轿，萧云伸手扶她：“小心一点。” “谢谢。” 于是乎，十指相牵。 长春宫。 青兰等到软轿落地，伸手去扶姚娆下轿，然后一行人就径直往里走。宛蝶则自觉的停在了门 外，没有进去的意思。 姚娆抬眼看去，不得不感叹后宫第一宠妃的待遇啊。 一进门，一股桂花的幽香就扑面而来。姚娆跟在萧云身侧，随着青兰往里走。大殿内有些昏暗，窗户被帘幕遮住，廊柱上也挂着重重帘幕。 桂香缭绕，帘幕重重，安静的只能听见他们几人浅浅的脚步声。隐约中，有种令人压迫的气息。 下意识的，姚娆跟紧了萧云。 终于停下，听见青兰的声音响起：“娘娘，殿下和姚姑娘来了。” “嗯。”帘幕后，女子轻轻的应了一声。姚娆听见有窸窣的声响，微微抬头，看不清帘幕后的容颜，只稍稍看见一个女子懒懒的倚在软榻上。 “儿臣参见母后。” “民女参见贵妃娘娘。” “免礼。”欧阳尚贞起身理了理裙摆，青兰赶紧上前搀扶。听见她说：“姚儿，过来让本宫好好瞧瞧。” 姚娆惊愕的看了看萧云，萧云却点头示意她过去。有宫女微微拉开了帘幕，姚娆这才看清这叱诧后宫的女人——欧阳尚贞。 黑色的长袍，金丝勾勒的牡丹，雍容华贵。高高挽起的发髻被凤钗翠环装点的一丝不苟。精心装点的容颜看不出已是一个年近四十的女子。 姚娆缓缓走近，心里的压迫感越来越重。停了步子，身后的帘幕重重落下，隔开了她和萧云。 尚贵妃浅笑：“抬头让本宫好好瞧瞧。” 姚娆依言抬头，想笑却笑不出来，浑身都觉得不自在。 尚贵妃缓缓拉起她的手，柔声道：“越看越标志，听云儿说你前些日子受伤了，可好了？” 姚娆生生的扯出一个微笑：“谢娘娘关心，已经大好。” “那就好，听到你受伤的消息可把本宫惊着了，好在安然无恙。” “民女惶恐。” 欧阳尚贞拉姚娆坐下：“不要说这些客套话，蝉儿大婚的时候，本宫见着你就觉得亲切，是个好姑娘。” 姚娆汗颜，心说那日她有正眼瞧过我么？嘴上却不能说什么，只能含笑坐着，真的是如坐针毡啊。 “听说你进宫了，本宫早想去瞧瞧，怎奈怕你伤势未愈，打搅了。” “娘娘客气了，姚娆只是小伤，只是进宫多日未来拜访娘娘，才是姚娆的罪过。” “不碍的不碍的。”尚 贵妃微微一顿，对萧云说道：“可有抓到人。” “回母后，儿臣无能，一无所获。”萧云低头，小心的回答。 “哼。”只轻轻一声，却差点让一旁的姚娆一颤。 “母后恕罪。” “多派些人手去查。”微微一顿，“好在事情闹的不大，要是让人知道姚儿在驸马府上被人重伤，我皇家的颜面何存。” “母后教训的是。”萧云依旧恭敬的应对。姚娆却觉得自己手心已然出汗了：“娘娘，姚娆真的没事，就不要追究了。” 欧阳尚贞看着她，笑道：“这是哪儿的话，姚儿是本宫心里最理想的儿媳，怎能如此轻饶那些恶人。” 姚娆惊讶的瞪着眼睛，几乎能听见续“咯噔”了一下。 第一卷：长剑卷 第三十章 旧事重提 姚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低头敛眸，大殿内袅绕的桂香扰得她续异常的凌乱。 尚贵妃依旧轻轻的握着她的手，很是亲昵，可姚娆这会儿却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生怕自己慌乱的续让她发觉了。 不知过了多久，姚娆听见自己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响起：“娘娘说笑了，姚娆何德何能。” “本宫像是在说笑么。”话是带着浅笑说的，却让人背脊一寒。姚娆微微咬唇，不知如何作答，她能直接拒绝么？她能说“不”么？ 她不知道，也不确定。 却听见尚贵妃又对萧云说：“云儿，你的意思呢。” 姚娆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一般，一个激灵惊醒。对啊，只要太子说“不”，不就可以了。 姚娆抬头，想要看清萧云，无奈重重帘幕隔着彼此，她只能看见他的模糊的轮廓，根本看不见他的表情。她知道，他也看不见她。 心中无奈一叹，只能祈祷太子一百个看不上自己。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姚娆甚至感觉到自己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汗。终于听见萧云说：“儿臣觉得立妃尚早。” “早？”欧阳尚贞微微提高了语调，“那个女人入太子府也有两年了吧。” “回母后，未满两年。”萧云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身侧的欧阳尚贞也看不出情绪，姚娆知道他们说的是媚姒。 “不管多久了，你愿意在外面的园子养一个女人，母后不说什么。”微微顿了顿，“但这位一国之母的位置，她想都别想。”终于露出了一丝厌恶之色，却也只是一闪而逝。 “母后多虑了。” “希望如此。”尚贵妃看向姚娆，“姚儿也听见了，云儿年纪也不小了，那女子出身低贱，上不了台面。” 姚娆浅笑：“可是姚娆觉得太子殿下能一心一意对待一个女子，不问出身，不问世俗，实在难能可贵。”心里却是一万个不愿意和别人共事一夫，而且那一个还是出了名的得宠。 这火坑她不跳，谁爱跳谁跳！ 欧阳尚贞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微微一叹：“本宫也知道云儿是个性情中人，可身在帝王之家哪里由得自己，别说是太子，就是寻常官家富贾也容不得那样的女子做正室，姚儿说呢。” 姚娆汗颜，这球又踢了回来，自己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正踌躇呢，又听见她说：“再说，姚将军似乎也有这 个意思。” 姚娆这下彻底绝望了，爹爹可是把她给害惨了。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连她亲爹都开口了，她要拿什么搪塞呢。 灵机一转：“娘娘说的是，殿下一表人才，人中龙凤，爹爹也确实提过此事，只是……” “只是什么？”尚贵妃依旧不徐不缓的说。 “只是姚娆一介武夫之女，自小连女红都不会，只会舞刀弄枪，怕……” “哎，那些破俗的玩意儿有的是时间学，姚儿这坦率的性子，本宫可是越来越喜欢了。” 得，弄巧成拙。 “可是……姚娆跟太子认识的时间尚短，怕……”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尚贵妃浅笑，“云儿生性温和，心思又细，一定不会亏待姚儿的。” 心思是挺细的，什么也瞒不过他。姚娆在心里轻哼，却不知如何脱身，暗自害怕自己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嫁了，一时无言以对。 如果顶撞了尚贵妃，会不会连累爹爹他们，这是姚娆现在唯一能想到的问题。 “母后，儿臣不想强人所难。”许久没说话的萧云忽而幽幽的说道，依旧听不出喜怒，这让已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的姚娆很是不爽。 你到底会不会说话啊！ 怎么听都好像是在说郎君有意妾无情…… 姚娆无限哀怨的看着萧云，无奈对方根本感觉不到。回神间又听见尚贵妃笑道：“你怎知是强人所难呢。”说着含笑看向身边的姚娆。 那一刻，姚娆真想夺门而逃。 可是，后果呢…… 如若逃不掉，那要怎么办呢。 正六神无主之间，听闻有人通传： 皇上驾到！ 第一卷：长剑卷 第三十一章 帝王 皇上驾到！ 姚娆一个激灵，居然猛的站起身。身侧的尚贵妃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然后在青兰的搀扶下也缓缓起身。 姚娆此刻不知自己是入了狼窝虎，还是一时得以逃出生天。见到当今天子，竟然忘记要行礼。 “臣妾见过皇上。”尚贵妃只是微微欠身行礼，姚娆回过神听见萧云喊了声“父皇”，抬头便看见了当今圣上——萧毅。 已经年过五旬的帝王，两鬓稍显霜白却风采依旧。他远远的走来丝毫没有多余的动作，举止间彰显帝王之气。 姚娆怔在那里良久才发觉，重重帘幕早已被撩起，萧毅正看着自己，连忙跪下：“民女姚娆见过皇上。” 萧毅细细的看她，也不让她起身，只是淡淡的问：“你就是姚将军的女儿。” “回皇上，是民女。”姚娆低着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稳一些，可是却感觉身体在发抖。 太背了，突然见到圣驾，居然如此失礼。早知道就不进这皇宫了。 心里一股脑儿的把埋怨都抛给萧云了，都是他害的！ “抬起头让朕看看。”萧毅说着已经掠过姚娆，撩了下袍子坐在了榻上。 姚娆心想还真是夫妻两个说的话，却只好转身，抬头。脸上却不知要如何表情。只见萧毅略微点了点头，说道：“起来吧，听说你身子刚好。” “谢皇上，已经好了。”姚娆起身，心说自己什么时候成大人物了，人人都知道自己受伤，人人都这么关心自己。 “进宫也有些日子了，还习惯么。”萧毅随口问道，已经有人沏了茶端上来，他拿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又说道，“要是有什么不习惯就跟朕说。” 姚娆浅笑：“民女一切都好，谢皇上厚爱。”所以说她不愿出自己的园子，整日见了谁都要顶着“淑女”二字是何其的累啊。 “嗯。”萧毅点点头，对身边的尚贵妃说：“爱妃今日怎么有闲情召见姚儿呀。” “皇上这是说的，臣妾带皇后姐姐掌管风印，自然是要在其位谋其事的。”尚贵妃含笑看着萧毅。 “姚儿只是小住，可不算这后宫。” “皇上说笑了，臣妾看这孩子喜欢的紧呢，怕是也快了。” 一句话听的姚娆直冒冷汗，下意识的侧眼看了看不远处的萧云，那人却依旧一脸无害的对自己笑了笑。 笑你个死人头啊，我就快被逼婚了啊！ 姚娆郁结啊，简直恨不得当场捶胸顿足一番，无奈当着本朝最有权势的人面前不好表现，都快憋出内伤了。 “嗯，朕也有思量这件事。”萧毅不紧不慢的说，姚娆当即就慌了，心说实在不行就装“旧伤未愈”什么的，先逃再说，哪知皇帝陛下语出惊人，姚娆听了差点直接吐血身亡。 只听他说：“听说姚儿收了炎儿的月白，爱妃可知。” 这话的意思是什么？她姚娆不仅觊觎着太子还巴着王爷？不仅窥视太子妃之位，还惦记着王妃的位子？ 苍天啊，姚娆此时简直欲哭无泪。 不过话说回来，貌似当初萧云也把青龙给过自己。天呐！这种时候自己在想什么啊，死了算了！ 听见尚贵妃突然略显哀伤道：“臣妾当然知道，那月白可是姐姐的心爱之物啊。” 皇帝轻轻一叹：“往事如烟，今儿朕就是来与爱妃商量淑妃忌日的事情的。” 尚贵妃低着头，好似挺伤心的，良久见她抬手示意道：“你们今儿个先回吧，本宫与皇上有事情商量。” 闻言，姚娆如获大赦，心中一喜，却尽量平静道：“那姚娆告退。”一直在一旁没有说话的萧云也俯身告退。 两人一前一后，渐渐出了长春宫。 看着外面骄阳明艳，姚娆终于松了一口气，明明自己在宫内不过半个时辰，却好似过了千百年，心中那种莫名的压抑也在此刻一扫而空。 宛蝶见他们出来，上前迎道：“主子。” 萧云微微点头，姚娆没有理她，转身一脸不快的看着萧云：“你是不是故意的。” “姚儿这是何意。” “何意？”姚娆挑眉，“刚才当着娘娘的面我不好说什么，别以为我不敢。” 萧云无奈一笑：“不敢烧了我东宫？” 哼！ “知道就好。”姚娆甩下这句，就大步往前走，丝毫不理会身后的人。 “你不回去么。”萧云追上来，关心道。 “不回。”看见你就烦，“我随便转转。” 萧云停下步子，看着她固执往前的身影，笑道：“你认得路么？” 果然，身影一顿，却依旧向前：“不用你管。” 萧云无奈的摇摇头，一个眼 神，宛蝶便寸步不离的跟了过去。 第一卷：长剑卷 第三十二章 公子墨 皇帝的园子,宫殿楼阁，小桥流水，娇花百草，每一样都在夏末的光辉中熠熠生辉。 姚娆抬手理了理耳鬓的碎发，觉得皇宫真不是她该来的地方，原本最喜爱自己的小园子，现在除了觉得自己的园子小之外，还觉得——寒碜。 “皇宫真不是人呆的地方。”不禁嘟囔一句，身后传来一声咳嗽，姚娆心里又觉不快，怎么宛蝶这个闷葫芦总粘着自己啊。 “小姐，注意脚下。” 姚娆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偏离了石径，踏在了草地上。抬头灿灿一笑，提裙走回了路上，回头对宛蝶说：“你家主子让你跟着我的？” “回小姐，主子怕您不认得路，您想去哪儿就跟奴婢说，奴婢给您领路。”宛蝶恭敬的说。 姚娆微微摆手，自己随意的走着，心说宫里的奴才就是有教养，看看自己家那几个没教养的丫头，整日没大没小没轻没重的…… 唉！好吧，她承认自己比较喜欢没教养的奴才。 “我随意走走，这宫里我能认识哪儿呀。”身后的人轻声应了一声，便默默的跟着。 真是个无趣的人啊。 姚娆闲散的走着，觉得特别无聊，也不想那么早回去，想起萧云那副事不关己，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就来气。抬头看见前面有一个小亭子，说道：“咱去那儿歇歇吧。” “是。” 两人进了亭子，姚娆走了些路，夏日的暑气未消，出了些汗，宛蝶四下看了看，在不远处摘了片芭蕉叶给姚娆扇风。姚娆抬头感激一笑，宛蝶却依旧低着头专心的给她扇风。 心里觉得她虽然挺闷的，但还是挺细心的。 “宛蝶，贵妃娘娘很喜欢桂花么。” “回小姐，贵妃娘娘终年都点着桂香。” “那还真是喜欢呢。”姚娆思量着，脑海里忽然闪过“淑妃”二字，于是试探道：“你知道皇上口中说的淑妃娘娘么？”好像已经过世了。 “淑妃娘娘十一年前就过世了。” 果然。 “那么年轻，是病死的？” “这个奴婢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好像是自缢。” “自缢？”这宫中的女人自缢而死好像也不怎么稀奇，或许不得宠，受不了这宫里的苦闷。 姚娆自问不是个八卦的人，见宛蝶没有下文，也就不知再 说什么好。一时无言，四下都觉安静了下来，甚至可以听见夏风穿过树叶的声音。 两人正相对无言的时候，远处传来一女子的声音。 “殿下，回去的路在这边，殿下……” 声音送进姚娆的耳里，心说萧云怎么来了，“嚯”的站起来，转身就要走。 却见不远处走来的翩翩公子，分明不是萧云。微微皱眉，他是谁，“殿下”……是在叫他？ 停住步子，侧首轻声问道：“认识不？” “回小姐，是大皇子，单名一个墨字。” “大皇子……”姚娆没有听说过，自然也不识得。忽而想起难道太子不是大皇子？好像不是，萧子炎叫他“二哥”，可那个水伊人叫萧倾大哥呀，可萧倾说自己是三王爷的儿子呀……脑袋一时混乱，这皇家的人就是麻烦。 正苦思冥想呢，那个大皇子已经走到跟前了。姚娆一回神，赶紧俯身行礼：“民女见过大皇子。” “起来吧。”男子柔和的笑道，姚娆一抬头才发现，这个大皇子比萧云和萧子炎都高大，眉宇间和他们是有几分相似。 身后追来的宫女，见到大皇子停下，气喘吁吁地说：“殿下，奴婢说……说了，不是这边……”抬头看见姚娆二人，微微一愣，随即道：“奴婢见过小姐。” 姚娆疑惑：“你认得我？” 那女子甜甜一笑，露出两个煞是可爱的酒窝：“回小姐，宛姐姐专职伺候姚小姐，宫里的人都知道。”姚娆这才发觉她的声音也很甜。 “哦。”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宛蝶，看样子她的辈分也不低呀。转眼又听见那丫头说道：“我家主子不认得路，唐突小姐了。”说着伸手拉了拉依旧浅笑的大皇子，说道：“主子听话，随奴婢回去吧，不然娘娘要担心了。” 大皇子依旧看着姚娆，说了一句：“我先走了。”便随着那丫头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姚娆看着匆匆离去的二人，蹙眉道：“他生在这宫里，还会迷路？” 宛蝶上前，轻声附耳：“小姐，大皇子是痴儿。” 姚娆惊讶的看着宛蝶：“真是痴儿！” 宛蝶微微点头：“大皇子的母妃是泠妃，终日呆在英华宫，甚少走动。” “是因为大皇子的缘故么？” 宛蝶只是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姚娆总觉得跟她说话别扭，什么话都藏着掖着的 ，没有必要绝对不多说，这让她甚是不爽。 也不好再多问，淡淡说：“我累了，回吧。” 宛蝶应一声，依旧拿着那片芭蕉叶，随着姚娆往回走。 姚娆回头看了看那两人离开的方向，喃喃说了一句：“萧墨……”不由得一叹，那个翩翩公子居然是个痴儿，真是可惜了。 第一卷：长剑卷 第三十三章 孙淑妃 太子东宫，流曲阁。 姚娆用了晚膳，坐在庭院里纳凉。宛蝶用白天摘得的芭蕉叶給她扇着。姚娆发现这东西比扇子好使多了，回头让小晴也去弄一个。 此刻她品着茶，吃着小点心，赏着月。怎么说也应该无比惬意，可这心里经过白天一折腾，总是觉得不舒服。 尚贵妃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可这太子妃的位子她并不想要，她只想找个男人一心一意的爱自己，就像爹对娘那样。虽然自出生就没见过娘亲，可从小到大爹爹心里一直放着娘亲，也不续弦也不纳妾，这让姚娆无比羡慕。 “太子那么宠媚姒……”我去凑什么热闹。 “小姐说什么？”一旁的宛蝶问，姚娆摇摇头：“没什么。” 不想嫁，可拗得过尚贵妃么，还有皇上的意思……不过，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还有那个淑妃，是个什么人物？回头一想，尚贵妃的反应和皇帝的话语，貌似不是什么不得宠的妃子呀。那把月白，尚贵妃说是淑妃的，萧子炎说是他已经过世的娘亲的。 姚娆脑子转过弯来，难道这淑妃就是萧子炎的母妃？九成九是了。 还有那个萧墨，好好的，怎么会是个痴儿呢…… 女子一手支撑着头，轻轻一叹，在这宫里才待了几日啊，就如此劳神，要是再多待一阵子，还不把人给愁死。 “哎……”重重一叹，“你家主子呢？”到晚都没瞧见他的人影。 “主子在书房呢。” “这么用功啊，晚膳用了吗？”姚娆侧头问。 “刚刚用过了。”宛蝶停了手里的扇子，“小姐要过去瞧瞧么。” 姚娆挑眉：“不去。”去了也不知道说什么，他能有那么好心把什么都告诉她么。 转而问了宛蝶：“淑妃是萧子炎的生母么？” 宛蝶闻言，眼神一黯，低头回道：“是。” 当真是他的母妃，正要再说什么，听见有人通报：“太子驾到。” 太子？不是说在书房么。 姚娆抬头，看见男子从月下缓缓走来，身后跟着小安子，没好气道：“在自己宫里还通传。” 萧云无奈，想来是白天的气还没消：“以后便不要通传了。”扬声吩咐道，所有人齐声应道，心说这姚姑娘的面子还真大。 “你这是讨好我么。” “只是想让你心里舒服点。”萧云说着，撩开袍子，径直在她对面坐下。 月光下，姚娆看着他柔和的侧影，心中盘算了下，道：“要我消气也行，我有几件事情想不通，你告诉我。” 萧云微微点头，姚娆毫不客气的问：“淑妃是怎么死的。” 男子抬头，眼神划过一丝情绪：“你说的可是三弟的母妃，孙淑妃。” 女子点点头，原来是孙淑妃。然后就看见他抬手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一院子的人，包括宛蝶和小安子在内都退了出去。 夜，出奇的安静。 姚娆透着朦胧的月色，看着那个温文尔雅的高贵男子。对方却一直沉默，心想自己这是问了什么了不得的问题。 良久，听见他温润的声音响起：“自缢而死。” 当真是自缢，姚娆蹙眉：“她不得宠么，为什么要自缢。” 萧云抬头看着她浅浅一笑：“你怎么如此在意她。” 姚娆撇嘴，随意道：“怎么说她也是月白的主人，总是想要知道些什么的。” 萧云微微讶异：“你倒是个通透的人。” 姚娆撇嘴：“当初我收下月白的时候可没想到它有这么大的来头。” “任谁也想不到的。”说着看了看那轮残月，幽幽道，“话说淑妃过世也有十一载了。” 姚娆想这个她知道，却没有插话。 “淑妃当年很得宠，要不是皇祖母离世的时候一定要父皇答应她让现在的皇后秦氏登后位，那么母仪天下的就是淑妃了。” “老太后那么喜欢皇后娘娘啊。” “皇后自小父母双亡，所以是皇祖母带大的，再加上年轻的时候为救父皇伤了身子，不能生育，所以于情于理都只能是她做这一国之母。” 姚娆微微讶异，原来皇后的位子还有这样内情，转而疑惑道：“那淑妃呢，既是如此得宠，还生了子炎，为何还会自缢？” 萧云看着她淡淡道：“那时我还小，有些事情知晓不深，只知当日淑妃带了一句话给父皇，然后就自缢了。” 姚娆觉得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紧张道：“什么话？” “妾今日之冤屈，君来日定当后悔。” 第一卷：长剑卷 第三十四章 只是我 妾今日之冤屈，君来日定当后悔。 姚娆低声喃喃说道，轻轻一句就被晚风给吹散了。话语之中她觉出一个女子的无限哀凉，心下凄然：“她怎忍心丢下子炎一人。” 萧云看着她低垂着眸子，宽慰道：“怕是觉得生活无望了，你也别难过，逝者已矣。” 姚娆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她的忌日是何时？” “八月十五。” “中秋？”姚娆讶然，却听见他又说道：“据说当年她和父皇相识也是这日。” “真的？” 萧云看着月色，淡淡一笑：“这些事情谁又真的说的清呢。” 姚娆了然，只是淑妃撇下自己的儿子，选择当日自缢，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萧云自顾自的倒了杯茶，问道：“你不是说有几个问题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姚娆想了想，原本还想问问萧墨的，又怕是些让人伤心的事情便摇摇头：“没什么了，怕你母后逼婚而已。” “你若不愿意，没人能逼得了你。” 姚娆侧目：“包括你那个母后？” 萧云抬头望着她，幽幽道：“你当真那么不想做太子妃。” 姚娆一愣，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蹙眉道：“当然不想，太子就是储君，以后三宫六院的，我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么。” 谁知萧云却说：“若没有帝王之说，也没有三宫六院，只是我呢？” 那神情，姚娆恍惚间以为他说的是认真地，续不由得快了，灿灿一笑：“你胡说什么呢，你不是已经有媚姒么。”眼神闪烁。 萧云敛眸，抬头又是云淡风轻的微笑：“说的也是，况且你也不适合这皇宫。” 姚娆一喜：“你知道就好，今天这么一折腾，我才发现原来我的日子如此的舒坦。” “那倒是委屈你了。” “那是，不过看在你也是为我着想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姚娆煞是大方的摆手，惹得对面的人一阵轻笑。 “你倒是真不客气。”男子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不过再忍耐几日你便又可过回你的舒坦日子了。” 姚娆美滋滋的一笑，映在他的眼底，如此生动。要是把她关进这牢笼，再无如此生动的笑容，他也舍不得吧。 姚娆心里盘算着出宫的日子，没有注意到萧云的目光。 只是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萧云方才的话。 如果只是我呢？ 是啊，如果只是他呢，我会愿意么…… 也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没有答案。 自那晚蹈话之后，萧云便甚少出现在姚娆面前，转眼便到了中秋。姚娆出宫的日子。 一大早，宛蝶便替姚娆收拾好了行装，预备送她出宫。 姚娆看着已经收拾好的行装，问：“你家主子呢，很久没见着了。”不会是在躲着我吧。 “回小姐，主子近日忙于公务，所以无暇来送小姐。”宛蝶说着拿起包袱，“不过小姐今晚就能瞧见主子了。” 姚娆蹙眉：“今晚？” “皇上设中秋宴，大宴群臣，小姐和将军自然在此行列。” “大宴群臣……”姚娆撇嘴，谁要管他，她只知道，爹爹已经回来了，还有萧子炎。 转而想起那晚萧云的话，孙淑妃是在八月十五自缢的。皇上当年那么爱她，可每年宫里如此热闹的时候却是她的忌日…… 帝王心，还真是难测啊。 宛蝶见她良久低头不语，以为她为太子爷没来相送的事儿不快，便说：“小姐要是想太子爷了，奴婢这就去请。” 姚娆惊了一声，无奈的笑道：“不是不是，你误会了。” 宛蝶看着她，不明所以。 姚娆无奈的拿起桌上的行装：“我们走吧。”说着也不等宛蝶反应就大步往外走去。 东宫，晴雨楼上。 锦袍男子倚栏而立。远远的看着绯衣女子离开的身影，良久。 身后的小安子关切道：“主子，您不去送送姚小姐么。” 男子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只淡淡道：“不用了。” 第一卷：长剑卷 第三十五章 归来 八月十五这天，天气极好。晴空朗朗，万里无云。 姚娆出了宫墙，感觉连空气都那样熟悉，深深的吸了几口，叹道：“还是外面好呀！” 宛蝶拿着她的行李，站在身后，没有说话。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小姐，小姐……”姚娆一回头，就看见赶了马车，早在此等待的小晴，在她身边是好久不见的汪明渊。 姚娆顿时喜上眉梢，这说明爹爹已经回府，立马向马车跑去：“你们来啦，可让我想死了。”说着还给小晴一个大大的拥抱。 “奴婢们也想小姐，这宫里也进不去，连个带话的人都没有，都不知道小姐过的怎么样。”小晴说着大有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趋势。 姚娆连忙打趣：“你们就知道瞎操心，小姐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就是宫里太闷了。”也太累了。 小晴扑哧一笑：“那哪有自己家里好呀。” 一旁的汪明渊开口说道：“小姐，先回府吧，老爷还在等着呢。” “爹爹长途跋涉的，不累么，等我做什么？” “老爷挺挂念小姐的。”汪明渊微微低头，姚娆闻言，柳眉一挑，看向小晴：“爹爹都知道了？你们谁说的！” 小晴立马求饶：“我的好小姐，老爷还没进城就听说您被太子爷接进皇宫，奴婢……哪儿还说得清呀。” 姚娆苦笑，也对，不过好在爹爹安然回来了。抬腿跨上马车：“那快回府吧。” 小晴看了看一直站在一边沉默不语的女子，笑道：“有劳这位姐姐了。” 姚娆这才反应过来，身后还有个宛蝶呢，连忙伸手把她手里的包袱递给小晴，笑道：“宛蝶，这些日子有劳你照顾了。” 宛蝶俯身行礼：“奴婢应该的。” “还是要谢谢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她，“拿去，好好照顾自己。” 宛蝶低头，没有接：“小姐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奴婢先回去复命了。”说着便欠身离开了。 姚娆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银子，听见小晴小声嘟囔道：“这位姐姐好奇怪，有银子都不要。” 姚娆好笑的撇她一眼：“人家那是有教养，哪像你啊。”说着弯腰进了马车，放下帘子，道：“回吧。” 马车终于奔驰在回家的路上。 熟悉的门庭，熟悉的小径，熟悉的回廊，熟悉的问 安。每一样都让姚娆充满的久别重逢的喜悦。 “爹爹……”甜甜一声，打破了晨的宁静。姚振北一回头便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扑进了自己的怀里。 “姚儿呀，真是担心死爹了。”还好她安然无恙。 姚娆退开一步，大大的转了个圈：“您瞧，女儿这不是好好的么。” 姚振北看了看，不满道：“你说说，我一离开，你就出了这么大的事，要是你有个万一，我怎么向你九泉之下的娘亲交代呀。” “爹，您什么时候如此伤感了。”姚娆嘟嘴，“这不是小人偷袭么，要是明道明抢谁是你女儿的对手呀。” “你呀。”姚振北无奈，听见有声音从门外传来：“小姐说的是，明道明抢的谁能是对手呀。” 姚娆闻言，一回头就看见玉儿端了茶水进来，不满道：“小玉儿，怎么我爹一回来你就揶揄我呀。” 玉儿放下杯子，笑盈盈道：“这不是在夸小姐么。” 姚娆轻哼一声，瞥见一边案上的东西，指道：“那是什么？” 玉儿顺手递给她：“是皇上晚宴蝶子，前几日就送来了。” 姚娆打开一看，上面只写着两行字： 中秋佳节赏月夜 君臣同饮桂花酿 下面落款：酉时交泰殿钦此！ 心说，就这寥寥几字就是圣旨啊。抬手放到一边：“爹爹才回来，也要去么。” 姚振北笑道：“傻丫头，这是圣旨，能不去么。” 姚娆若有所思：“也对。”听见姚振北说：“你回园子准备准备吧，这次是国宴，不要失礼了。” 姚娆应了一声，做了个鬼脸，拉着玉儿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忽而回头问道：“对了，萧子炎呢。” 姚振北愣了一下，说道：“王爷已经回府了。” 姚娆“哦”了一声，便拉着玉儿没影了。 第一卷：长剑卷 第三十六章 展颜 绕香园，依旧是原来的景象。姚娆知道自己明明没有离开很久，再回来却好似走过了一番轮回。 无限感慨。 一进园子就看见阿飞在练功，看见她回来，只是叫了声“师傅”，姚娆没有看出他特别欣喜，上前揉了揉他的头发：“你这小子，看见师傅回来要欣喜若狂，知道不。” 阿飞无奈的撇了她一眼，没有搭话。姚娆见他还算用功的份儿上，笑道：“看在你用功的份儿上，师傅今晚带你进宫，怎么样？” “进宫？”少年皱眉，显然不明所以。 “傻小子，今天是中秋啊，人月两团圆的大日……”姚娆意识到自己多话，灿灿一笑，生生的住了口。却只是听见阿飞淡淡的说：“没事儿，家人已经过世很久了，只要我还活着，在哪儿都是惦念。” 姚娆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想起了孙淑妃，抬头看向屋子里墙壁上挂着的月白：今天可是她的忌日了。 子炎。 转而狠狠的揉了一下阿飞的脑袋：“胡说什么呢，我们不是你的家人么。”阿飞看着她没有说话，姚娆笑道：“抓紧练功，练完了去沐浴更衣随我们进宫。” 听到少年低低应了一声，满意的点头。转身问小晴：“玉儿这又是去哪儿了，怎么我一回来就不见人啊。” 小晴看了看时辰：“玉姐姐去取小姐的新衣裳了，应该快回来了。 “是么。“姚娆进屋，晴好奠气让中秋也不得凉快，抬手扇道：“去端杯凉茶来。”小晴转身而去，姚娆又对着门外喊：“阿飞，不练了，怪热的进屋吧。” 没有听到回应，不久便看见少年进了屋子。刚才阳光照着不觉得，这下一看，才发觉这几日阿飞真晒黑不少，人也比之前精神多了，不由得打趣道：“有点男子汉的味道了。” 阿飞撇嘴，没有说话。 “再改改你这别扭的脾气，也算是个好孩子了。”姚娆不依不饶，阿飞依旧默不作声，门外传来唏嘘声：“平时跟我倒是伶牙利嘴的，怎么见到小姐就成哑巴了。” 小晴不满道，身后竟是玉儿回来了。 “一个姑娘家总这么刻薄。”阿飞终于开口，姚娆跟玉儿相视一笑，你们呀。 玉儿把新做的衣服拿到她面前，笑道：“小姐看看合不合适，今晚要穿的。” 姚娆看了看，浅紫色的，总觉得不太设适合自己：“我爹说的？ ” 玉儿点头：“将军说，这是国宴，要大方体面。” 姚娆接过来比划了一下：“怎么这么长？” “这种微微拖地的款式很有大家风范，比较庄重，师傅说，这款式做大红色会像嫁衣，所以奴婢才挑了这个颜色。” “颜色无所谓。”微微蹙眉，看了看自己只到脚踝的衣服，“可这么长的衣裙我从来没穿过，不会碍事么。” 小晴笑道：“怎么会呢，人家小姐都是这样穿的。” 姚娆仔细的比了比，没有说话。一旁的阿飞忽然说道：“总算有点女子的样子了。” 姚娆嗔他一眼，脑海里划过萧子炎的身影，嘟囔了一句：“小东西……”便不再多言了。 转眼已是申时，姚娆他们妆点完毕，要赶在酉时之前入宫。只见紫衣女子画扇轻摇，步履翩翩，额前玲珑的额饰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生姿，衬得女子异常的灵动可人。 只是开口却是不适时宜的埋怨：“我爹还在做什么呢，误了时辰我可不管。” “小姐……”小晴拉了拉她的衣袖，“矜持些。” 姚娆撇嘴，提着裙子往大门走去：“告诉轿夫，准备出发。” “将军就快好了，小姐不要闹脾气。”玉儿劝道，不知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忽然就焦躁起来。一旁的阿飞此刻也是个翩翩公子的模样，见此情形，喊道：“师傅。” 姚娆听见他的声音，回头道：“怎么了？” “生气归生气，小心脚下。” 姚娆回过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台阶边缘了，差点踩空，又是一阵埋怨：“都是爹爹闹的。” “将军怎么惹到姚儿了。” 久违的声音传来，打在女子的心上，猝不及防。姚娆惊愕掸头，看见他就站在面前，一时惊慌。 抬头的一瞬，女子绝色的容颜，映在他的眸里，原来自己是如此的欣喜。 “小心。”萧子炎伸手扶住她，姚娆暗自懊恼，怎么好端端的站着还能不稳，低头嘟囔：“都说这裙子太长了。” “我觉得姚儿穿了很好看。”萧子炎由衷的赞道。 “真的？”像是不确信一般，生怕自己听错了。看见他点头，笑的真心：“真的。” 女子终于展开一朵娇艳的笑容： 那便值得了。 第一卷：长剑卷 第三十七章 中秋宴 八月十五中秋宴，皇城之内灯火通明。只要稍稍流连便可闻到一股桂花的幽香，似远还近。 八月，正是桂花盛开的季节。 姚娆小心翼翼的跟在姚父身后，手里既要捏着帕子团扇，又要提着裙裾，还有担心脚下，真的是好不自在。抬眼看看前面谈笑风生的两人，大有把自己抛诸脑后的趋势，心下不快： “你们说，我要是现在掉头就走，他们会不会发现。” “啊？”小晴一脸疑惑。玉儿浅笑：“他们会不会知道奴婢不知，可有人会瞧见。” 姚娆侧头：“谁？” “喏。”玉儿一撇嘴，几人都像那边看去。 只见萧倾正笑吟吟的走来，身边还跟着一个绝世美人儿。姚娆正啧啧称叹呢，发现美人儿竟然是水伊人。 依旧是一袭水蓝色裙裳，在灯火的掩映下宛如秋池里的湖水，静谧温婉。 远远的就看见那裙摆也是拖地的，比自己的还长，怎奈人家却莲步轻移，走的是婀娜多姿。再瞧瞧自己……难道自己当真如他们所说，平时太粗鲁了？ 正郁闷呢，萧倾已经走到眼前，上下好好的打量了她一番，赞道：“姚儿真是出落的愈加可人了啊。” 姚娆笑笑：“哪里哪里，你也出落的更加风度翩翩了。”身后的人闻言，含笑低头，给萧倾行了礼。 萧倾爽朗一笑：“你呀……”转眼看见姚父和萧子炎的身影，“我说怎么没瞧见三弟呢，原是跟令尊在一起啊。” 姚娆瞥眼敲过去：“可不是么，两人从见面就没分开过。”语带醋意。 萧倾看着那两人，若有所思，却听一边的水伊人说道：“大哥，时辰快到了，我们进去吧。” 萧倾点头，对姚娆笑道：“他们自是不理你，你和我们一道，如何。” “自然好。” 皇城之内，交泰殿。 姚娆一行人踏进大殿的时候真是叹为观止，偌大的宫殿金碧辉煌，被灯火照映得如同白昼。宫装侍女或立或行，来去有序。早到的王公大臣，华服美眷，说的说，笑的笑，好不热闹。 姚娆忽而觉得自己一踏入这里，便被湮没了，渺小得无人可知。 “这样开来，萧云的那次家宴，简直像是过家家一般。”姚娆嘟囔一句，被玉儿制止：“小姐，怎么可在这样的场合直呼太子名讳。” 姚娆缄口，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与她这身淑女装扮全不相符。萧倾一进门就被几位大人拉着熟络感情，连水伊人这样的冷美人也有年龄相仿的女子来打招呼。 姚娆这才发觉，自己真的没什么朋友，除了守城和守颜……可他们都远在边关呀。 难道自己这几年当着过的一点意思都没有么。正胡思乱想呢，听见有女子的嬉笑声传入耳里，习武的人听觉特别灵敏。 “那个就是姚娆？” “好像是。” 姚娆下意识的撇过去，看见水伊人依旧不咸不淡的笑着，几个女子在一旁叽叽喳喳，心说：你跟萧云才配呢，都是这么云淡风轻的人。 不过……你清高一些，萧云亲和一些。 正想着，却又听见她们说：“我觉得是挺标致的。”姚娆正喜滋滋的呢，又听见一人说：“哪有，我觉得还是伊人姐姐漂亮些。” “我觉得也是……不过我听说她已经跟太子殿下……”欲言又止。 “是呀是呀，听说住在东宫好些时日，今早才回府的。” “真的啊！”一女子惊讶道，笑意里却满是羞怯，“那还真是……” 姚娆怒！很怒！ “你们说这些大家闺秀就这幅嘴脸？”怒目质问一边的玉儿她们。 玉儿低语：“小姐息怒，流言而已，再说清者自清，不必在意。” “我……你们……她们……哎呀，气死我了。”当初是为了小命，这下恨不得自己当真“呜呼”了算了。 只听见水伊人淡淡的说：“云哥哥是谦谦君子。” 什么话！我也是名门闺秀，好不好！正郁闷呢，萧子炎却突然冒出来：“姚儿，原来你在这儿，找了你许久。” 姚娆惊觉过来，续突然很乱：你怎么在这个时候冒出来。 果然听见那些人啧啧耳语：“是王爷……” “我还听说……月白……” “我也知道……看不出呀……” 姚娆一时无地自容，脸一阵青一阵白，手里紧紧地攥着帕子，要不是在这殿堂之上，她一定会坐过去给她们一人几巴掌，可惜啊…… 萧子炎见她如此，微微皱眉，下一刻，目光就犹如利剑一般向那里射去，所有人都噤了声。 “姚儿，将军还在那里等着呢。”萧子炎柔声道。姚娆低着头， 点了点便跟在他身后。 才走几步，就听见通传声： 皇上皇后驾到！尚贵妃到！太子到！ 所有人立马退至两边，山呼万岁。 姚娆跪在萧子炎身边，一抬头就看见皇上他们从自己面前走过，无限威仪。目光寻到那个“罪魁祸首”，萧云的目光只淡淡的从她脸上扫过，带着一贯优雅的微笑。 那一刻，他是高高在上但子。 只听高堂之上，皇帝振臂一呼：“众卿平身。” “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毅和皇后秦氏含笑举杯：“今夜，我们君臣同乐同饮。”说完一饮而尽，“奏乐！” 第一卷：长剑卷 第三十八章 歌者 丝竹声声,觥筹交错。 姚娆在一群权臣贵胄之中显得格外突兀。 大殿高堂之上，帝王帝后端坐龙椅，左侧是太子，因为至今没有立妃，所以一人独饮。右侧是权倾后宫但子生母尚贵妃，时而浅笑，时而与身边的青兰耳语。 庙堂之上左为重，右为轻。所以右侧都是皇族权臣。姚娆之父姚振北，手握重兵，征战无数，战功累累，如今又平定了龙河之乱，自然是在权臣之列。以他对女儿的宠爱……姚娆自然是端坐在一边的。 可问题就在这儿。 放眼这一边只有姚娆一名女眷，而对面则是百花争艳。无论是谁看向这边，目光都会停留在她身上，真是好不自在啊。 “如今才知道，原来爹爹这么厉害。”举起杯子假意喝酒，却是小声对玉儿抱怨。 “小姐就忍耐一下。” 姚娆放下杯子，依言静静的坐着，任谁在这样的场合也随意不起来吧。看着爹爹跟身边不知道是谁的人聊的那样开心，更加觉得无聊起来。这会儿转念一想，在列的人当中，自己只认识子炎和萧倾。其他人或老或少，或胖或瘦，自己一概不识得。 等等，姚娆忽而皱眉，自己是不是把谁给忽视了。微微抬头扫了一圈，有了：“原来他也在啊。” “小姐说谁呢？”小晴疑惑。姚娆努了努嘴：“喏，大皇子，萧墨。” 小晴她们一齐看去，只见一个器宇不凡的男子坐在萧子炎下首，一直安静的喝着茶，身后那个小丫头倒是挺俏丽的。玉儿疑惑：“小姐认识大皇子。” 姚娆点头，心里舒了一口气，还以为这样的场合不会让他出席的呢。抬头看了看对面，皇帝的妃嫔都坐在尚贵妃下首，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有出席，无奈姚娆根本就看不出哪一个是泠妃。 只是无意间却扫到了三公主萧雨蝉，此刻也正抬头看着她。姚娆抿唇一笑，算是打招呼。谁知对方却不屑的撇了她一眼，侧首和一旁的水伊人说话了。 自己的人缘还真是差啊，不仅感叹：“你们说，我是不是枉为官家小姐，一个个都不识得。” “小姐这是说的，咱有那么些年都待在边城，才回都城几年呀，不认识是正常的。”小晴低声埋怨，“那些官小姐有什么值得小姐羡慕的。” 姚娆想，也对。在边关待的那些年正是玩耍调皮的日子，唉，还是把大好时光都耽搁给那兄妹两了。 正想着，有一群歌姬缓缓进了大殿。为首的黄衣女子抱着一架硕大的古琴。身后一群白衣女子拿着各式乐器，按阵势排开。 姚娆叹一声：如此大的琴她难道要抱着弹么。正疑惑呢，只见黄衣女子席地而坐，一架古琴盘与膝上，动作干净利落。姚娆一挑眉，这歌姬好气势呀。 只见她十指盘于弦上，灵动的曲子婉转而出，身后的女子一齐和上，一瞬间，整个大殿都旋绕起悦耳的乐声。 姚娆自问不懂音律，但这曲子听得她及其舒畅，好似几条叮咚泉水相互嬉闹，时而欢悦时而温婉。 耳畔玉儿赞道：“这歌姬领得真好。”不仅是玉儿，连其他人也连连称赞。 曲子一节节盘升，那些白衣女子却渐渐收了声，静静的立着，只剩下盘坐的黄衣女子依旧缓缓的弹着，真可谓峰回路转。正待所有人都以为一曲已毕，甚至有人已经开始鸣掌的时候，一声悦耳的歌声如同出谷黄莺，一声直冲云霄。 所有人都是一惊，还没反应过来，那黄衣女子的轻声又一节节节缓缓接上，和着歌声，果真是天衣无缝，正待所有人都惊叹的时候，也在思考着同一个问题。 哪里来的歌声？ 姚娆四下看了看，只闻其声未见其人。正当所有人都被这歌声震撼并且疑惑的时候，那群白衣女子又渐渐拿起手里的乐器和声。却开始往两边缓缓退开，终于，所有人看见那个歌者。 水伊人！ 姚娆看见水伊人一袭水裙从人群中缓缓走出，不禁瞪大了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嚯”的朝雨蝉的方向看去，刚才明明看见她在……真的不在了！ “她动作还真是快。”姚娆嘴上嘟囔着，心里却觉得她真的唱的好，远远的看着她渐渐走近，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宛若九天仙子，美得神圣。 所有人都静静谍着，在乐师的倾力配合下，于曲于人都如此动人。 闻歌约： 不图秋露下，湿袖又多寒。地久天长日，从无不恋时。 秋来迟暮夕，何以最相思。秀丽秋田穗，繁华愧不如。 难忘思恋意，心事总如初……（1） 姚娆心说，当真是个才女，秋日月，最相思。 歌声婉转，字字如诉，待到歌声住，已然掌声四起。水伊人含笑作揖，依旧是那清冷的模样。身后黄衣女子的琴声渐低渐缓，姚娆不禁叹道：“ 还真是开眼了。” “可不是么，弹得好唱的妙。”小晴难得能说出这样的话，连同一直非常安静的阿飞也是面露欣赏之色。 忽然之间，那架古琴发出“铮”的一声，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连同刚刚退下的水伊人也惊疑不定的看着依旧盘腿坐于堂下的黄衣女子。 只见她微微含笑，然后，鼓声四起。 ps：（1）改自《古今和歌集》 第一卷：长剑卷 第三十九章 温家有女 鼓声四起，还伴随着银铃的声音，渐渐急促。 “这是还有？”姚娆惊愕的看着玉儿，玉儿凝神点头，好像是的。 只听鼓声越来越急促，铃声也是和着鼓声越来越快。姚娆回头便瞧见几个大汉何时排在那里击鼓，可是并没有瞧见摇铃的人在何处。 一瞬间鼓声住，渐渐的，黄衣女子的琴声又起，缓缓的很是柔和，跟方才急促的鼓声形成强烈的对比，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只听琴声一点点竟有了鼓的韵律，而鼓声也在这个时候一点点踏着琴率响起，一点点由弱变强。 却只有一只鼓，伴着铃声，一阵阵激dang人心。 姚娆和其他人一样抬头去寻，鼓声越来越近，忽然有人哗然，齐目望去。只见八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正抬着一张鼓缓缓走来，而那鼓上，分明有一位红衣女子，在踏鼓起舞。 姚娆惊了一声，发觉自己失礼，慌忙寻去，却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红衣女子的身上，时不时的也有人发出惊叹，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自己。 红衣女子眉眼含笑，面带红纱，踝系银铃，一声声踏在鼓上，铿锵有力。 那妖娆的身姿，魅惑的眼神，竟让姚娆响起了萧云名动天下的美姬媚姒。 媚姒！ 难道真的是她！ 姚娆下意识的看向堂上的萧云，他此刻却在含笑浅饮，根本看不出什么。心里嘀咕一句，他总是这么深不可测。 再看看那鼓上起舞的红衣女子，若真是媚姒，这皇城怎容得她踏进半步，萧云又怎么会允许。 她还在思索间，听见琴声越来越急，鼓声也紧随其后，铃声急促不绝于耳。却没有一丝凌乱。 忽然止，女子重重一下，打鼓发出重重的一声，昭示着一曲终。 排山倒海的掌声瞬间响起，淹没了之前的一切。 过了良久，皇帝缓缓起身，只一个动作，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那几个大汉缓缓的放下大鼓，伸手去扶那红衣女子下来，只见她扶着大汉的手轻轻一跃，像一只灵鸟，缓缓的落在了地上。 俯身行礼：“小女子献丑，愿吾皇万岁。”声音也很动听，却分明不是媚姒。 “好！”萧毅显然非常满意。 那黄衣女子也缓缓起身，依旧抱着琴，退到一边静默不语。 “摘下面纱 ，让众爱卿瞧瞧，是怎样的女子有如此魄力。” 红衣女子闻言，应一声，依言摘下了面纱。姚娆也是好奇的看去，只见女子目深如夜，鼻梁高song，双唇丰盈，有一种不同于水乡女子的美，不同于媚姒更加不同于水伊人。 “妙。”萧毅赞一声，“色艺具佳，不知是哪家闺秀。” 红衣女子，微微抬头，含笑道：“小女子温都牧之女，温——婼——媱。” “温婼媱——好名字。”萧毅含笑，“温爱卿何在。” “微臣在。” 姚娆只见自己的下首再下首再再下首，疾步走出一个消瘦的老头，蹙眉道：“都牧？” 玉儿俯首解惑：“小姐，是掌管都城大小事务的头头，按照官阶来说，应该是从三品。” “哦……”果真是官家小姐，但这样的官家小姐也真是少见，多是像水伊人那样温婉恬静的女子。 只听萧毅笑道：“卿家真是好福气啊，竟有这样出色的女儿。” “臣惶恐，谢皇上赞赏。”温都牧俯身深深一拜，一旁的温婼媱也低着头一副乖巧的摸样，完全没有方才的张扬。 却听皇帝却突然说：“太子，朕记得那个叫媚姒的女子也是个风华美人啊。”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开始琢磨皇帝的话，萧云却依旧笑得云淡风轻：“父皇说笑，媚儿哪有温姑娘如此出色。” “朕觉得……”皇帝刚要再说什么，却听一旁一直漠不关心的尚贵妃缓缓开口道：“皇上，臣妾有疑虑。” 萧毅看向她：“爱妃有何事。” 只见尚贵妃看向堂下低着头的温家父女，含笑道：“据臣妾所知，温卿家的两个女儿早已出嫁，怕是已为人母了，怎么又会有这么个小姑娘呢。” ps：都牧：丁丁自命名官名，相当于唐时的京兆尹，也就相当于现在的北京市市长。因为本文架空，国都为都城，所以设官名为“都牧”。详解如下： 唐代初期并没有设立京兆府。京师所在地的行政机构是雍州府，以高资格的亲王担任雍州牧，唐太宗、中宗、睿宗未即位之前都曾担任过这一职务。实际上这些亲王主要是挂个名，总大纲而已，真正主管雍州事物的是州府长史。唐开元元年，玄宗李隆基设立京兆府。 第一卷：长剑卷 第四十章 难解 尚贵妃的声音不徐不缓，却是每个字都打在温都牧的心尖上。一旁的温婼媱微微侧头看向爹爹。大殿之上，所有人都静静的等着他的回答。 温老头儿缓缓说道：“回皇上，娘娘。婼媱并非微臣正室所生，而是小妾所生。” “庶出的女儿也算是出色了。”尚贵妃依旧浅笑，听不出情绪，“只是看婼媱跟卿家也不甚相像，甚至不太像我朝女子。” 温都牧背脊微微冒汗，良久才缓缓回道：“婼媱生母出生西域……” “哦——原来是西方异族女子。”微微一顿，“难怪生得如此特别。”说完看向萧毅：“皇上，臣妾都明白了。” 萧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侧头依旧爽朗一笑：“英雄不问出处，温爱卿之女在朕的国宴上有如此出色的表演，该赏。”却不再提刚才要说的话。 “谢皇上。”温家父女俯身谢赏。萧毅又说：“还黄莺和伊人也赏。” 两人闻言，也俯身谢赏。 姚娆静静的看着他们，心下疑惑，尚贵妃刚才为什么打断皇上。转眼看去，她此时低头饮酒，好像什么事都跟她无关似的。 “你们说，这是什意思。” 小晴摇摇头，玉儿也摇摇头。阿飞却定定的看着尚贵妃，完全没有听到姚娆的话。小晴拉了他一下，才恍然回神：“怎么了？” 姚娆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转过身，听见皇帝说：“刚才说到论功行赏，朕要跟各位卿家说一件喜事。” 众人纷纷向堂上看去，萧毅说道：“骁王爷子炎这次治理龙河流域的流寇有功，应当重赏。” 萧子炎起身：“父皇言重，子炎应该的。” “炎儿不必谦虚，朕听说你这次还受了伤，可有大碍。” 姚娆闻言，心里一惊：他受伤了！哪里，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到。 只听他说道：“谢父皇关心，只是皮外伤，不碍事了。” “哪里的话，回头喧太医仔细的瞧一瞧，不要落下什么毛病才好。” “谢父皇。”萧子炎负手而立，“说到论功行赏姚将军也是功不可没。” 萧毅笑得开心，点头说：“那是自然，这次是有劳老将军了啊。” 姚振北起身行礼：“老夫惭愧啊，从未打过水仗，这次还连累王爷受伤，该领罪才是。” “将军哪里的话。”萧毅摆 手，“子炎也未出过水师，要不是有将军那些丰富的作战经验，哪里会是受点小伤的事情。” 姚振北低着头，听见皇帝又说：“这次龙河一战，骁王爷和姚将军可谓是配合甚好啊。朕必当重赏。” “谢主隆恩。”两人异口同声。 “你二人以后也要多多相互学习才是。”萧毅朗朗一笑，“朕得子如此，得将如此，真是天佑我朝。” 底下便响起排山倒海的山呼万岁：“皇上洪福，天佑我朝！” 姚娆低着头淹没在人海之中，微微抬头，瞥见萧云依旧云淡风轻的表情，她忽而觉得皇帝似乎有些偏爱子炎。 难不成是因为孙淑妃的关系？ 姚娆摇摇头，他们哪个得宠哪个不得宠跟她又没什么关系，反正是母慈子孝，兄弟和顺，谁好都一样。 正有一茬没一茬的胡思乱想呢，忽闻有人叫她，急忙抬头应了一声，发现叫她的人正是安静了好一会儿的尚贵妃。心里顿时疑窦丛生，只听她说： “姚儿也算是武艺超群了，本宫和皇上都甚是喜爱你，今儿个有什么讨喜的活儿没？” 说的那叫一个云淡风轻，姚娆听得那叫一个胆战心惊。 连忙站起来：“回，回娘娘，姚娆那些舞刀弄枪的东西不适合这景子。” “哪里，本宫之前还和皇后姐姐说过一阵子，皇后也想见识一番姚儿的巾帼风范呢。” 姚娆皱眉，下意识的看了看皇后秦氏，见她只是含笑不语，眉头越皱越深。自己只是来吃个饭，赏个月，随便过过场子的，哪里有登台献艺这一说。 于是乎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萧毅好像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尚贵妃忽而笑道：“瞧本宫这记性，姚儿这些日子都在宫里的，哪里有时间温习那些刀枪，真是本宫疏忽了。” 姚娆把头压得更低了，心里跟吃了兔子似的直蹦跶，要说这入宫一事已经闹的满城风雨，人人都在窃窃私语，尚贵妃这下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我的清誉啊！我的名节啊！ “不……不是的……与此无关，是姚娆登不得这大雅之堂。” “哪里，本宫与皇上也不心急，以后有的是时间。”一句话，所有人都嗅出其中一两分气味，纷纷把目光投向姚娆。 姚娆自然也不是傻子，之前明说，现在暗指。心里直骂萧云，你不是说没人能逼我的么！ 一抬头，远远的对上萧云的双眸，简直是欲哭无泪。萧云本就一直看着堂下的人儿，那颗小脑袋已经低的不能再低了，见母后说得如此咄咄逼人，刚想开口，就见那双眸子忽然直直的看向自己，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似乎只在说两个字： 救我…… 第一卷：长剑卷 第四十一章 曲终人散 姚娆不死心的看着萧云，满眼的无奈。萧云无声一叹，正要开口，却听见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姚娆！” 所有人循声看去，竟是那个痴儿大皇子，萧墨。 姚娆看向她，也是一头雾水，萧墨身后的小丫头赶紧拉了拉他：“殿下，殿下……”谁知萧墨像是没有听见，根本没有理会。一脸笑容的向姚娆走来。 姚娆见他笑容真诚，竟然也浅浅一笑：“殿下。” 萧墨走到她面前：“真的是你啊，我找了你好久。” 姚娆心说：找我做什么。可是眼下正是金蝉脱壳的大好时机，于是说道：“走得匆忙，没有去说一声，殿下见谅。” 萧墨随即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你下次还要进宫陪我玩，这宫里可闷了。” 所有人都疑惑起来，大皇子深居简出怎么跟姚娆扯上关系的，而且还关系很好的样子。连同萧云和尚贵妃都疑惑不解。 只听皇帝笑道：“墨儿不要胡闹，下次再请姚儿进宫陪你玩。” 姚娆听见有人窃窃私语，一时各种猜测纷纷涌上个人的心头。姚娆只觉得如释重负，反正萧墨是痴儿，只晓得玩耍，哪里还想得到其他。 尚贵妃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她心里最清楚，姚娆这颗仙桃，皇帝断然不会轻易留给她的云儿的。美目微嗑，扫了一眼一直看着姚娆的萧子炎。嘴角隐去一丝笑意： 哼，本宫没那么容易认输。 当姚娆终于坐下的时候，感觉腿都软了，不满的撇了一眼身边的爹爹。 都是你害的！ 姚振北却自始至终都在低头喝酒，他的算盘拨不过皇上，也算不过尚贵妃，但女儿是自己的，他只要她开心。 晚宴结束之后，所有人移步御花园赏月，今日的桂花酿也终于登场。 姚娆嗅着杯中的桂香，赞道：“真是好酒，可惜我不能怎么喝。”转而笑道，“今日汪护院没来，要不去讨两坛送他？” “皇上刚才说赏咱们老爷的，说不定有呢。”小晴笑道，忽而眨眼看了看身边的阿飞，“你要不要喝两口。” 阿飞没有接话，姚娆嗔道：“小孩子喝什么酒。”说着轻轻抿了一口，还真好喝，谁知阿飞冷不丁的说了句：“已经十六了，怎么喝不得。” 姚娆差点一口呛道，瞪着他：“你十六了？”怎么看都只 有十三岁的样子。 阿飞非常淡定的看着她：“十六。” 姚娆定了定神，就比自己小一岁呀，听见身边的小晴惊叫道：“你你你……跟我一样大！” 忽而所有人反应过来，还这两人还共处一室些日子呢。姚娆看着小晴绯红的脸颊，心说自己还真是造孽啊。 “姚儿。” 姚娆听到有人叫自己，一回头看见萧子炎走了过来，盈盈一笑：“怎么没有陪我爹爹。” “将军在和之前的部下领呢。” 姚娆看过去，果然看见自己的宝贝爹爹笑得开心，转而看见萧子炎手里的杯子：“你的伤怎么样了，能喝酒么？”在宴会上已经喝了不少了。 萧子炎含笑抬了抬左手臂，笑道：“已经没事了。” “是因为我爹才受伤的？” “将军似乎不怎通水性，落了水被敌人偷袭了。” 姚娆不好意思的笑笑，瞧她爹就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通水性了：“我爹水性不好，也没有打过水仗，所以我听说他随你去龙河的时候有些诧异呢。” “什么都是有个开头的。”说着问道，“听说你前些日子也受伤了。” “被人暗算了。”她知道一定是爹说的，“查不出个所以然，所以躲到宫里来了。” 萧子炎若有所思：“毫无头绪么？” “听他们分析是一个叫无言的杀手组织。”姚娆拢了拢衣襟，晚风起，夜微凉。 萧子炎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说：“那进宫躲躲是对的。” 姚娆无奈一笑，天知道是不是对的。小晴却咋呼了一句：“皇上怎么不见了。” “胡说什么。”姚娆嗔她，“不是在那儿……”回头一看，真的不见帝王的身影，连皇后也不知去向了。 阿飞撇了一眼，淡淡道：“尚贵妃也不见了。” 姚娆寻了一圈果然也不在了，可这一看却对上了萧雨蝉的目光，她觉得这个三公主今晚对她不太友善，所以不愿意招惹，却见她竟然缓缓走来。 “姚姑娘近日可好？”萧雨蝉笑道。 “还好。”姚娆觉得浑身不自在，明显感觉到一股寒气。 萧子炎见状，关切道：“驸马今日怎么没来。” “哼！”萧雨蝉面露不快，瞟了一眼姚娆，“驸马近日身体不适。” “那也难怪三妹心情不佳了，可有大碍。” “身体还好，只是为何不快皇兄应该请教姚姑娘才是。”萧雨蝉盯着姚娆，嘲讽之意尽露。 姚娆心下不快，要不是萧子炎在场，她一定跳过去质问个明白，她姚娆光明正大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再说，横刀夺爱的是你好不好！无奈眼下只有忍了。 萧子炎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姚娆，笑道：“三妹要是惦记驸马的身体就早些回去相伴吧，姚儿还要陪我走走。” “皇兄跟她有什么好聊的，人人都说她和太子哥哥……” “雨蝉！”萧子炎面露不快，“不要闹了。” “皇兄！”萧雨蝉不满的看着萧子炎，姚娆也是一惊，还没见过他这么大声说话。 “今日不要与皇兄闹，好不好。”萧子炎放柔了语气，竟带着一丝沉重。 姚娆下意识到了什么，默默的看着他，萧雨蝉也想起了什么，便不做声了，良久不甘心的瞪了姚娆一眼走了。 萧子炎见她走远，转身对姚娆说：“我们走走吧。” 姚娆点头，回头对身后的人说：“你们去跟着将军，也知会一声。” 第一卷：长剑卷 第四十二章 旧者语 夜晚，月朗气清，桂香，暗撩心神。 姚娆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跟在萧子炎身侧，她已经小心了一晚上，可不想在这种时候摔跤。两人已经走了一些时候，她不知道对方要带自己去哪里，还有多久到。更关键的是，她连他是不是仅仅为了给自己解围才邀请自己的都不知道。只能低头闷闷的走着。 “谢谢你刚才为我解围。” “没什么，雨蝉的脾气从不知克制。”男子没有回头，依旧慢慢的走着。 “应该是直爽吧。”姚娆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想了想，还是闭嘴了。 “也就你说她直爽。”男子顿了顿，“不过我倒是真不知道你哪里得罪她了。” 姚娆看了看他的侧影，不知道该不该如实相告，犹豫再三：“我之前认识三驸马。” 男子没有说话，依旧慢慢的走着，身后繁华的灯火离他们越来越远，那片喧嚣也渐渐淹没在黑夜里。晚风四起，吹乱了女子的长发，也吹散了氤氲的酒香。 “你都不好奇么？”女子清了清嗓子，一如常态。 男子回眸一笑：“姚儿认识些人有什么好奇的。” “好奇为什么我认识三驸马三公主就跟我置气呀。”女子提着裙子绕到他面前，后退着步子问。 “雨蝉那个性，生气没有理由的时候多了。” 姚娆撇嘴，他都这样说了，自己到底要不要说清楚呢。眼眸微瞌，忽而嘻嘻笑道：“你啊，潘明做驸马前跟我海誓山盟过。”反正早就是过去了的事了，说清楚好，免得日后多出什么事端。 萧子炎这下知道什么叫语出惊人了，可女子嬉笑的模样有好似在开玩笑：“然后呢？” “然后他要做驸马，我们就结束了，说起来我爹还教训过他呢。”姚娆发现自己在说这些的时候好像不是在说自己，而是在说别的什么人。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那些过去并不是你所愿意与别人和盘托出的吧。”男子站定，看着她月下朦胧的笑脸，女子却忽然转身：“你再多待几日也会听说的呀，我现在已经被人误会许多事儿了，总觉得对于朋友而言要说清楚的还是要说的。” 男子忽而爽朗一笑：“好像是已经有很多流言了，真不知哪家小姐有你这般是非多的。” 姚娆回头嗔了他一眼：“你还笑，要不是我在驸马府被人暗算，能招惹三公主猜忌么。要不是你把我爹拐走了 ，我待在家里怕被人暗杀，能跑去皇宫么。” “是是是，小姐有理。”萧子炎佯装赔礼道歉。 “自然有理。”姚娆觉得他心里的那一丝不快也渐渐消散了才松一口气，其实她知道，今日是他母妃的忌日，他怎能开怀呢。 想了想，说道：“我们是去看你母妃么。” 萧子炎看着她，忽而浅浅一笑：“看来这些日子你在宫里还真是知道不少事情呢。” 姚娆无奈一笑：“算是知道一点，只是那个萧云说话总是说三分藏七分。” “二哥做事向来谨慎。” “我看是小气才对。”姚娆撇嘴，想起萧云今晚不闻不问的样子就生气。 “也就你敢这样说当今太子了。”萧子炎无奈一笑，忽然停住了脚步。 姚娆也停了下来，一抬头，就瞧见头顶上三个大字——承欢殿。 风，蓦地袭来，姚娆隐约看见里面有微弱的灯火摇曳，轻声道：“这里是……” “母妃生前的住处，自她离开后就一直空置，已经十一年了。”萧子炎眼眸一黯，恍惚间又看见十一年前母妃自缢的场景，心头一痛，深深地握紧了拳头。 恍惚觉得有只的小手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拳头，回过神看见姚娆担心的神色：“不要多想了，会难受的。” 萧子炎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姚娆浅笑，才发现自己逾越了，赶了手，尴尬道：“那个……只是觉得你好像要把手心掐破了……” “谢谢。”萧子炎说着往里走，那烛火越来越明显，姚娆可以肯定不是自己看错了，轻声问：“还有别人？” 萧子炎皱眉：“看来是了。” 姚娆忽然想到：“会不会是皇上。” 萧子炎边走边摇头：“不会，父皇每年都会亲自去皇陵看望母妃，然后在那里一待就是一夜，不让人打扰。” “那会是谁呢……”姚娆看着那光亮越来越近，渐渐映出一个女子的背影。还有抽泣声传来，不知道的以为闹鬼呢。 只是他们才走到一丈以外，就见那女子猛然回头，厉声道：“是谁！” 姚娆自问胆子不小，但还是吃了一惊。这人会些功夫，他们脚步如此轻还被发现了。 只是这一回头，他们借着灯火也看见了她的面目，姚娆一惊：“宛蝶！” 第一卷：长剑卷 第四十三章 同相怜 “宛蝶！” 宛蝶定睛看清来人，连忙拭干了泪行礼：“奴婢见过王爷，小姐。” “怎么会是你？”姚娆不解的看着一脸哀伤的宛蝶，又看了看一语不发的萧子炎。 宛蝶也看了一眼萧子炎，听见他淡淡的说：“说吧，本王也想知道。” 宛蝶低着头，看了看身后的大树，以及地上的冥纸：“淑妃娘娘于奴婢有恩，当年奴婢入宫不过一年，只是个小丫头，做事笨手笨脚，总是被罚，一次打破了一位贵人的花瓶，被毒打，是淑妃娘娘救的奴婢，还收了奴婢在承欢殿伺候。” “本王怎么一点不知。” “那时王爷也还小，而且奴婢待在娘娘身边也没多久。” 姚娆看了看她，只听她说：“也不过半年的光景，娘娘就自缢了，奴婢也被遣散到别处，后来尚贵妃找些跟太子殿下年纪相仿的奴婢陪同玩耍，奴婢自此就进了东宫。” “这么说，往年那些冥纸也是你烧的。”萧子炎看着她，不明情绪，姚娆却忽而想起之前她问起淑妃时，宛蝶低落的情绪，原来如此。 宛蝶点头：“能来看望娘娘也是这几年的事情，往年王爷来得没这般早，所以才……” “难得你有这番心思。”说着，掠过她走到树下，俯身拿起一叠冥纸放进火里，喃喃道，“母后，儿臣来了。” 姚娆见他哀伤的样子，刚要说什么就听见宛蝶说：“王爷节哀。” 姚娆静静的看着两人的身影，他们都曾是淑妃熟识的人，见过她，了解她，而自己却对她几乎一无所知。有那么一瞬间，姚娆很想知道淑妃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一代帝王如此牵挂，能有萧子炎如此出色的儿子，能拥有月白那样通灵性的宝剑。 过了一会儿，宛蝶说要回东宫，便匆匆离开了，只留下他们两人。 姚娆走过去，放下裙摆，俯身也烧了一把冥纸，劝道：“你母妃见你如此有作为也该泉下欣慰了。” “你不懂。”萧子炎黯然，“那日我亲眼看见母妃死时的心情。” 姚娆心里一惊：“怎么会……” “那日母妃亲自叫我起床，还做了我最爱吃的糕点，陪我玩耍。我知晓那些日子她心情不好，却忽然开心起来，我以为她一切都好起来了。”萧子炎嘴角含笑，“那日我们玩的很开心，晚上她叫嬷嬷陪我去睡觉，她吻我的额头，说她爱我。可我爬上床发 现自己没有跟她说我也爱她，于是我跑回去……”萧子炎脑海里闪过孙淑妃气绝的画面，心下一痛，难以言说。 他还没来得及说，我也爱你。 姚娆只觉得眼眶一热，鼻子酸酸的，她从未见过骁勇善战，一人之下的骁王爷如此脆弱的摸样。那种亲眼看见母亲死去的痛，她不懂，但一定很痛很痛。 缓缓上前，伸手抚他皱起的眉宇：“你的母妃一定很美。” “嗯。”他看着她，点头。 “你的母妃一定很爱你。” “嗯。” 女子温婉一笑，却有泪从眼角划过：“那多好，她抱过你，疼过你，教你说话，教你学步。而我连母亲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你很幸福，不是吗。” 他静静的望着她，这一刻，他知道，她的心和自己一样痛。伸手拂过她的脸颊，晚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她的泪居然能灼伤自己。 蓦地收手，微微敛目。续乱了方寸，这是怎么了。 良久，才道：“谢谢。” 姚娆意识到彼此的失态，转过身：“不客气……”芯，这是怎么了。 结果，姚娆是怎么和萧子炎走过那段长长的路的都不知道，只记得他们回来的时候宴会已经散了，只留那轮明月依旧清亮。 姚娆看着已经寥寥无人的御花园，无奈一笑：“已经都走了呢。” 萧子炎看着月色：“一起出宫吧。” 姚娆虽然觉得两人之间气氛尴尬，但她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两人一路没有什么话，出了御花园就有守夜的宫娥侍卫提灯照明。姚娆提着裙子，手里的扇子也被捏的很紧，总觉得自己这样走路有点滑稽，可是又说不上哪里滑稽。忽然脚下一滑，惊叫一声，好在萧子炎及时扶住了她，才避免了一场狼狈，如果…… 此刻众目睽睽之下倒在他怀里不算狼狈的话。 女子“嚯”的起身，支支吾吾了半天，怒道：“都说这裙子太长了。“ 萧子炎宠溺一笑：“算了，幸好没摔着。” 姚娆看着他，提起裙子大步向前，道：“还是让玉儿改了，本就装不了什么大家闺秀。“ 萧子炎站在那里望着她倔强的背影，良久，提步跟上。 第一卷：长剑卷 第四十四章 扑朔 近日印荷湖的荷花渐渐败落，姚娆撑着下巴百无聊赖望着一池秋水，长叹一口气，身后的小晴也是跟着重重一叹。 姚娆回头撇她一眼：“我叹气你跟着叹什么。” “奴婢见小姐心烦，自己也心烦不行么。”小晴嘟嘴，印荷湖里满眼萧条。 姚娆心说，自中秋宴后已经过了大半个月，自己竟然无人问津，如此热闹的时光一下了冷却了下来，还真是让自己难以接受，话说回来，萧子炎自那日之后也再没露过面。 又是一叹，不见也好，见了也不知道说什么。 “对了，近日怎么不见你跟阿飞斗嘴了。”一时都安静了，还真是不习惯。 小晴一听到阿飞就来气：“还说呢，不知道他是怎么了，说半天话也不搭理我，索性不说了。“ “哦？”姚娆眯起眼睛看她，满是玩味，“莫不是害臊了吧。” 小晴闻言，脸一红：“我都没害臊，他害什么臊，真是个别扭的家伙。“ “不过说起来，阿飞也是个不错的孩子，练功又认真也有些文采，还是本小姐的首席爱徒。” 小晴白了一眼：“有那么好么。” 姚娆狡黠一笑：“不过那天玄尹没来，不然好让你们瞧瞧，也是个翩翩公子呢。” “玄尹？” “子炎爹身侍卫，功夫很不错。比阿飞高也比阿飞白，不像阿飞瘦巴巴的，又黑不溜秋的。” “小姐怎么这样说的，阿飞还不是被小姐晒黑的。”小晴不满。 “呦，刚才是谁说人家别扭的，现在又来讨公平。”姚娆伸开一只手臂，软软的伏在栏杆上，笑的暧mei。 小晴脸一红：“小姐莫要胡说了，别人会误会的。” 姚娆无奈一笑，想起那晚的情形，问道：“不过说起来，阿飞最近是有点心不在焉，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哪里知道他……”小晴想起他那木头样子就一肚子不满，“小姐觉得哪里不对劲么。” 姚娆侧头趴在栏杆上，懒懒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他似乎挺在意——尚贵妃的。 无聊的趴了一会儿：“你说，守城和守颜会来么。” 说起来，那日从皇宫回来后，深感自己人缘淡薄，竟然连夜写了信好让玉儿第二天正好一道送去。哎，自己还真是没出息啊。 “说不 准。”小晴想了想，“他们在边城路途遥远，而且以守城少爷的年纪应该已经有公务在身了吧，没那么容易说来就来吧……” 姚娆也知道希望渺茫：“我也知道啊……”可是，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们了啊。 “不过年底的时候五王爷不是会回来述职么。”小晴忽而想到。 姚娆撇嘴：“前几年也没见那老头带他们一道来，再说，守颜身子又不好。”真是越想越烦。 “说不准今年会带呢。”小晴劝道，姚娆轻哼了一声：“那个死老头……”转眼瞧见玉儿远远的回来了，侧脸问小晴：“玉儿这些天还在打听么？“ “是呀。”小晴点头，“玉姐姐又不是江湖包打听，小姐问的事情也不是咱家老爷的事情，玉姐姐哪里能都知道呢。” “我也不过是随便问问，原本以为玉儿会知道一些呢。” “早些年咱们都是在边关的，而且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了，又是别人不敢谈论的事情，玉姐姐哪儿能知道呀。” “说的也是。”姚娆若有所思，“不过话说回来，当年爹爹捡她回来的时候比阿飞还别扭呢，哪会想到会像现在这般可靠呀。” 小晴不太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只是依稀记得玉儿那时是不怎么说话，而且人缘也不好。转而想到阿飞，竟脱口说道：“保不准阿飞以后也很可靠呢。” 姚娆一愣，随即笑道：“也是呢。” 两人说着，玉儿已经进了亭子，见她们说得开心，笑道：“今儿个终于开晴了呀。” 姚娆和小晴都嗔她一眼，玉儿连连摆手：“别这样看我呀，好不容易让我给打听到了，先听消息再灭口也不迟啊。” 姚娆猛然坐起身，眼睛一亮：“有消息了！” 玉儿点头：“嗯。” 第一卷：长剑卷 第四十五章 迷离 姚娆一听有消息，立马拉玉儿坐下：“快说说。” 玉儿瞧见她态度大转弯，无奈一笑，缓缓道：“原来孙淑妃当年自缢是因为尚贵妃。” 另外两人吃了一惊，姚娆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她们两个不和？” “不是。”玉儿摇头，“孙淑妃的父亲小姐也知道的，就是当年一线天之战一夫当关的孙虎将军。” “竟是孙虎将军的女儿。”姚娆暗自思忖，她自小就听爹爹讲孙虎将军一线天的事迹，而在她心目中最崇拜的人除了自己的爹爹就是孙虎将军。 原来，月白是孙虎将军亲自打造的。 姚娆回过神，听见玉儿说：“孙虎将军与当朝丞相欧阳奕德是多年的至交好友。” “欧阳？” 玉儿点头：“就是尚贵妃的爹爹，所以尚贵妃和孙淑妃是自小玩到大的好友。” 姚娆看着玉儿，摇摇头：“不可能，两家世交，又是如此亲密的闺中密友，怎么会闹成那样。” 玉儿放低了声音：“据说，是因为淑妃当年污蔑尚贵妃几年前与他人珠胎暗结，还生有一女。” “黄！”姚娆“嚯”的站起来，“皇帝又不是糊涂蛋，女儿是不是自己的一查不就知道了么，污不污蔑清清楚楚，淑妃又怎么会含冤自缢。” 小晴拉了拉姚娆：“小姐，你小声点。”玉儿也是一叹：“皇上自然不糊涂，可是就是无法查证。” “为何？”姚娆柳眉一蹙。 “那年皇上下寻江南，因为龙河雨水泛滥，多处河流决堤，在江南耽搁了六个多月才回宫。” “这么久……” “淑妃说尚贵妃有个私女，可没有这个孩子存在的痕迹，也没有人出来证明尚贵妃那年有偷偷产子。就算有证据，几年的时间肯定能湮灭的都湮灭了。所有证据都证明是孙淑妃污蔑她，那时淑妃盛宠，皇上一直都很爱她，即便没有证据证明她的清白也没有立刻治罪，而是禁足承欢殿，等待查证。”玉儿一口气说完，拿起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 “竟会是这样……”后来淑妃没有等到所谓的清白就自缢了。 “皇上没有及时找到证据，淑妃就自缢了，很是痛心，心里对尚贵妃不满可是却拿她没有办法。” “怪不得总觉得他们两个哪里不对劲。”姚娆自语道。 一旁的小晴忽而说道：“ 那个私生女会不会就是三公主啊。” 玉儿摇头：“不会，年龄不对，要是真有这个私生女，年龄应该比三公主大两岁的样子。” 姚娆蹙眉：“也就是比我们大不了多少。”一时头疼，当年孙淑妃在萧子炎眼前自缢，他这些年一定也查了不少，看现在尚贵妃如日中天的地位，也知道他一无所获了。 “你们说萧云会不会知道这个所谓的妹妹？”姚娆忽而想。 小晴摇头，显然不知如何回答。玉儿想了想：“如果真有这么个孩子存在，当年太子也不算小了，应该会知道些，可是，那个人是他的母妃呀。” 姚娆长叹一声：“也对，自己的母妃被人指控，那么大的罪名，难道自己还能出来指证么。”况且萧云也亲口跟自己说过，当年的事情他不清楚。 小晴表示赞同：“不会不会……” 姚娆翻了个身，张开双臂仰依在栏杆上，看着头顶蔚蓝奠空，幽幽道：“你们说，会是淑妃污蔑尚贵妃么。” “我觉得不会。”小晴出乎意料的说的斩钉截铁。 “为何？”姚娆看向她。 “你想啊小姐，淑妃那么得宠，还有个好儿子，她还图什么呢，皇后的位子天下人都知道除非秦皇后去了，要不谁都别想，要污蔑也是污蔑皇后啊。”小晴字字珠玑，听得二人连连点头。 玉儿笑道：“你什么时候开窍的。” “这是人之常情，好吧。”小晴白一眼玉儿，“要我也不会做这样的蠢事啊。” “死丫头，小心言辞。”姚娆瞪她一眼，转而想了想，“连你也知道这是人之常情，皇上又怎么会不知道呢。这么久的事情了，当事人都说不清查不明，看来没那么简单呢。” 玉儿站起身，理了理裙摆：“奴婢也只能查到这些了。” 小晴眨巴了下眼睛，问姚娆：“小姐既然这么关心淑妃去世的事情为何不直接问王爷，还让玉姐姐费力查了这么久。” “你知道什么。”姚娆坐起身，理着衣袖，“这样的事情我怎好问他，不是让他再细想起那些伤心事么。” 小晴嬉笑：“小姐还真是意外靛贴呢。”玉儿也在一边附和。姚娆脸一红：“少取笑我，你们小姐我虽然粗枝大叶的，但没娘的心情还是能体会的。” “是是是，不笑了。” 姚娆撇嘴，看向玉儿：“你也真是神通广大， 这些消息已经算是不简单了，向谁打听的？” “欧阳府上以前的管家。” “哦？”姚娆皱眉，“欧阳家的嘴巴也太松了吧。” “是奴婢运气好，那老头离开欧阳家后，这些年很是潦倒，最近妻子死了连下葬的钱都没有。” 姚娆一挑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所以呢……” 玉儿抬眼意识到情况不妙，无奈一笑：“所以……奴婢葬了他夫人……这才……”谁知还没说完，就见姚娆跳了起来：“你个败家的奴才，小姐我让你打听点事情，你跑去给人送葬……” 玉儿笑着躲到小晴背后：“奴婢这也是无奈呀。” “你个败家奴才，还狡辩。”姚娆追上来，谁知玉儿脚下一滑，向后飞去，笑道：“小姐这是要和奴婢切磋么。” 姚娆一笑，飞身追去：“看你哪儿跑。” 两人一下子飞到一丈开外，小晴站在原地直摇头：“还真是爱闹。” 远处的两人追逐着，玉儿见小晴不注意，忽然身形一闪，一把抓住姚娆的手臂，把她拉到了树丛后面，小声道：“小姐，奴婢还有话说。” 第一卷：长剑卷 第四十六章 许家文字狱 姚娆正抓着玉儿的身形不放，却见她忽然反身向自己飞掠而来，暗自吃惊时玉儿已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了树丛后面。 姚娆皱眉，正要说话，就听玉儿低声说道：“小姐，奴婢还有话说。” 姚娆握着手腕，见她如此小心：“怎么了，刚才为何不说。” “奴婢觉得这事有些蹊跷，怕是和阿飞有关，所以暂时还是不要让小晴知道。” “什么事？” “奴婢无意间得知，十一年前，除了淑妃自缢这件事外，还有一件大事，许家文字狱。”玉儿小声道。 “许家文字狱……”姚娆皱眉，“这和阿飞有什么关系。” “许家文字狱发生在淑妃自缢之后，揭发许家的人是丞相的主薄。” “欧阳家的人？” 玉儿点头：“小姐应当发觉阿飞自中秋宴之后就一直不对劲，而且似乎很在意尚贵妃，不仅如此，他一直以来对皇家的人都不喜欢……” 姚娆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皱眉沉思了片刻，却是如此。阿飞这人遇到任何人任何事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唯独对萧云他们好像不太待见，而且上次中秋宴…… “可我们对阿飞的身份几乎一无所知。”姚娆想了想，“这件事情暂且不要张扬，我们还需要一些证据。”况且，阿飞答应过她会忘记过去，安逸的过日子。 她不想连累爹爹。 玉儿点头，两人交换了下眼神，就从树丛后面跑了出来。谁知却瞧见小晴正跑过来，身后还有王喜。 “小姐，老爷叫你过去一趟。”小晴指了指身后的王喜，“好像有客。” 姚娆伸手理了下衣襟，问王喜：“谁来了。” “回小姐，是王爷。”王喜笑道，“老爷让属下即刻就带小姐过去。” 玉儿看了看天色：“快到用晚膳的时候了，将军不会是要宴客吧。” 姚娆想起许久不见的萧子炎，有点生气：“怎么他一来我就要去作陪么。” 玉儿发现自家小姐最近的脾气是一阵风一阵雨的。王喜连忙赔笑道：“回小姐，王爷是专程来找小姐的，不是作陪，是正主儿。” “专程找我？” “是是是……”王喜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小姐随属下来吧。” 姚娆回头对小晴她们说：“你们先回绕香园吧， 阿飞最近在学习内息心法，玉儿你指导一下他。”两人闻言退下，姚娆随王喜来了前厅。 一进门就看见萧子炎在和爹爹饮茶聊天，不知怎的，一下子就对上了萧子炎的目光，一时间竟有些踌躇起来，连忙跑到姚振北的身边：“爹。” 姚振北却是笑笑：“你这丫头，见到王爷也不知行礼。” 姚娆抬头看向萧子炎：“见过王爷。” 萧子炎却是笑笑：“不必多理。”转而对姚振北说：“不知将军是否介意……” “不碍事的，王爷对于老夫有救命之恩，有什么不放心的。”姚振北看了看女儿，笑道，“王爷有事要与你说，你就随王爷走走吧。” “啊？”姚娆吃惊的看了看自己爹爹，怎么大晚上的和男子出去他竟这么好说话，又疑惑的看了看萧子炎，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说吧，随即点头，“哦。” 萧子炎起身说道：“将军放心，子炎会亲自送姚儿回府的。” “放心放心……”姚振北捋这着胡子笑道。 就这样，夕阳西下，姚娆满腹疑问的跟着萧子炎出了将军府。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最近入夜已经转凉，姚娆看着沉默的身影，开口问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特地去问过我爹爹。” “原本是打算去你园子直接找你的，但姚将军在府上，这样做总归不好，所以才问过将军。” “哦。”姚娆低头不再说话，心说你还是没告诉我什么事啊。却听萧子炎叫她，闻声抬头，他竟站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 “怎……怎么了……” 萧子炎斟酌了一下，缓缓说道：“你派去的人惊动了我的人。” “什么……”姚娆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自己打听淑妃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只听他幽幽道：“我也在查阿飞的生世。” “阿飞？”仅仅是阿飞的事情？ 萧子炎点头，转身继续往前走：“玄尹。” 一个身影应声而来，姚娆定睛一看，果真是许久不见的玄尹。转而看了看萧子炎：“这是……” 只见萧子炎示意了一下，玄尹便低声说：“回王爷，属下已经确认了，就是那个孩子。” 姚娆闻言，有一瞬间的迷糊，随即反应过来，然后看了看夕阳下男子沉默的背影，又看了看一边的玄尹，忽而一股怒火 窜上眉梢： “萧子炎，你指使他擅闯我的绕香园！” 第一卷：长剑卷 第四十七章 身世之谜 姚娆气鼓鼓的瞪着他们主仆二人，这算是怎么回事，不信任她？还派人去她家暗中打探！ “你有话直说就是，为何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 萧子炎看着她怒气冲冲的摸样，又看了看同样一头雾水的玄尹，微微上前：“姚儿，我只是想确认阿飞身上的刺青。” “确认？你为何不直接问我。” “我不确定道你是否知道纹身的事情。”萧子炎解释道。 “是不确定我是不是知道，还是不确定我是不是会说实话。”姚娆见他那副样子有些心软，可心里就是不知道为何这般恼火。 “姚儿。”萧子炎走近她跟前，“很多事情都没有那么简单，你一直被将军保护的很好，很多事情是你想象不到的，我只是希望你能一直这样快乐下去。” 姚娆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萧子炎浅浅一笑：“这次算我错，以后做事我会问过你。” 姚娆觉得自己的脸一定又红了，赶紧低了头，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你别这样说，也不是什么事都要问我……”天呐，我在说什么，“我的意思是，阿飞的事情我也只是一知半解，但你要知道什么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萧子炎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我的人告诉我你在查许家文字狱的事情。” “嗯，只是才知道这件事而已。”姚娆并不在意他的动作，想起玉儿的话，“难道阿飞真的跟许家有关系。” 萧子炎点头，转身示意玄尹退下：“许家的人当初已经被满门抄斩了，一个不留。” “那阿飞……”姚娆忽而想到，“阿飞是旁系的后人？” 萧子炎点头：“如果我没有猜错，阿飞是齐家的子孙，许文豪是他的姨夫。” “竟是这样……” “许家夫妇早年因为意外双双离世，只一子交于外祖父母抚养，文字狱一事受其牵连，流放为奴。” 姚娆想起阿飞整日少言寡语的摸样，想起他认真练功的摸样，想起他抬头看天的摸样，想起他说已经不再执着的摸样…… “当年他才五岁，究竟是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萧子炎轻轻一叹，暮色已至，他看不清女子哀伤的表情：“原想你只是会好心收留他一阵子，谁知竟把他常留府中，还收了他做徒弟。” “我庆幸自己救了他。”是的，她庆幸他出了那 苦海。 “可他是否甘愿忘记那段痛苦呢。”萧子炎看着姚娆，女子看着他，忽而笑了：“他不甘愿，但他在努力，努力不让自己再去痛苦。”而且他答应过自己，待在绕香园，只做阿飞。 萧子炎没有说话，望着她良久：“你为什么如此相信他。” “因为他有一双清澈的眼睛，在他的眼睛里我只看到广袤的蓝天。”姚娆坚定的说。 “那便好。”萧子炎笑道，“有你好好教导他，说不定日后是个人才。” 姚娆莞尔：“那是自然。”忽而想起父亲，“我爹他知道了吗？” 萧子炎摇头：“你没有允许我怎敢说呢。” “这是什么话……”姚娆嘟嘴，“不过还是先别说了，我想想再看看要不要告诉他老人家。”真怕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阿飞扫地出门。 哎，又是一桩头痛的事情。 “姚儿，可饿了？” 正苦恼呢，又听他叫自己：“饿？” “也不早了，一道去吃饭吧。” 姚娆看着他忽而想起了淑妃的事情，玉儿是因为打听淑妃的事情才得知这些的，那么他也在查这些，如此这般……他们究竟是有多少的秘密啊，心里一时又乱了起来。 “我……我不知道会随你出来，还让玉儿他们在等我。” “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很快的。”说着也不等萧子炎反应便转身跑开了。 等到女子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玄尹才显身，低声道：“王爷，不要除掉那个孩子吗。” “暂且不用。”她很喜欢那个孩子。 “可是王爷，我们能查到他们也能查到。” “这些只是万一的说法。”萧子炎转身，淡淡道。 “可是，太子已经见过那个孩子了。” “二哥？”男子嘴角勾勒出的笑意瞬间淹没在夜色里，毫无踪迹，“怕是他知道了也不会出手。” “主子的意思是……” “很多事情怕都是注定的。”萧子炎看向玄尹，“你记住，我不想她伤心，仅此而已。” 玄尹恭敬的俯首：“是。” 第一卷：长剑卷 第四十八章 冤家路窄 潘府。 “公主，驸马爷让人带话回来，今日不回来用午膳了。”芷月端着才做好的莲子汤进来。 萧雨蝉微微抬眸，一边的芷水伸手接过莲子汤喂了她一口，只见她抬手拭了拭嘴角：“跟谁在一起。” “是吏部尚书还有两位行走大人。” 萧雨蝉又喝了一口莲子汤：“叫小顺子跟紧了。” “是，奴婢知道怎么做。”芷月浅浅一笑，“既然驸马中午不回来，那公主想要吃些什么。” 萧雨蝉摆摆手，芷水放下手里的碗，静静道：“公主最近食欲不是很好。” “那奴婢去吩咐厨房做些新鲜的。” “不必了。”萧雨蝉皱眉道，“他们做来做去都是那些，今儿咱们出去吃。” “那奴婢去准备软轿，公主想去哪里，要不要先派人去支会一声。” “不必备轿了，正好去街上走走。”萧雨蝉想了想，“上次三哥说的那家什么……听风阁似乎不错。” “奴婢知道了，这就去办。”芷月拿了剩下的莲子汤下去，芷水道：“公主要更衣么。” “不必了，你收拾一下，今儿就好好转转。”萧雨蝉起身，芷水立马上前扶着，轻声道：“公主最近总这样看着驸马，不会怕他不高兴么。” “哼！”萧雨蝉轻哼，“他不高兴，让他跑去那只狐狸精那儿就高兴了？” “公主息怒，那些都是以讹传讹的事情，当不得真的。” “你不要说这些话，不是都查过么，他们以前要是真没什么，姚振北会亲自来府上？本宫可不是傻子。”萧雨蝉提着裙摆往外走。 芷水劝道：“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公主若跟驸马为了这事闹别扭实在不值。” 萧雨蝉想起潘明对自己的好：“本公主也不想，他要是不再跟那个丫头有来往，自然是大家太平。” 芷水浅笑，没有再说什么。 听风阁上，靠窗的小间里传来女子银铃似的笑声，有客人微微侧目，有客人窃窃私语。 萧雨蝉一行人才上楼就听见这声音，不禁皱眉，小二在一旁打招呼：“不好意思这位夫人，楼上雅间真的已经满了，不如到堂下如何。” “我们夫人什么身份，怎么可以跟那些俗人一道。”芷月说着拿出一锭银子，“叫人挪地儿吧。” “这… …”小二看着那锭银子，不敢伸手接，“这位姐姐，都是客人，小的都得罪不起啊。” “哼，你睁大眼睛看好了，只有我们夫人是你得罪不起的。”说着不由分说的就把银子放在小二手上，“动作快一点。” 小二看着手里的银子，是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正踌躇呢，对面小间里的客人说笑着出来了，立马笑道：“真巧，有位子了。” 萧雨蝉一抬眼就对上姚娆她们三人，冷笑了一声：“还真是巧啊。” 姚娆看见萧雨蝉先是一愣，随即浅浅一笑算是打招呼。萧雨蝉却把她们拦在了楼梯口：“姚姑娘好心情啊，还没进门就听见姑娘的笑声了。”有人闻言纷纷侧目。 姚娆自知这个公主对自己是没什么好印象了，本是叫玉儿来这儿尝尝鲜的，也不想多生事端，赔笑道：“跟丫头们聊的开心，失礼之处夫人见谅。” “是挺失礼的。”萧雨蝉抬手轻蔑一笑，“你们看好了，可不要像这般没大没小，没有家教的。” 芷月轻声应了一声，那边小晴已经脸色不好，姚娆心里也是不快，但当真不想结下这个梁子，只能忍道：“夫人教训的是。” 萧雨蝉就是看见姚娆就一肚子憋屈，脑子里忍不住就想起那晚潘明对她的关心，忍不住就想起潘明眼巴巴的跑去姚府的情形，忍不住就想起姚娆进宫的那些日子他的闷闷不乐…… 正要发难，就被一旁的芷水拉了一下，心知不好闹大，没好气道：“知道就好。” 姚娆也不说什么，正欲下楼，萧雨蝉却憋不下心里的一口气，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伸脚一绊，心说你功夫那么好，反正摔不死。 谁知姚娆的鞋子缠上了萧雨蝉裙摆，一下子两人都中心不稳，姚娆情急之中伸手抓住了扶手，可萧雨蝉却没抓住芷月和芷水的手，直直的往后仰去，姚娆见状一咬牙，又侧身向她扑过去，一把抱住她一个翻身，把自己垫在了她下面，两人就这样重重的向楼下滚了下去。 耳边尖叫声不绝于耳。 楼梯很陡，两人摔的都不轻，姚娆疼的龇牙咧嘴的，觉得脚踝和手肘都要裂开了，抬手一看果真流血了。连忙看了看身边的萧雨蝉：“你怎么样了？” 谁知对方却捂着肚子喊疼，姚娆一看，立马吓呆了，只见萧雨蝉小腿肚正往下流血，她的样子更是痛苦不堪。 “你怎么样，到底怎么了？”姚娆手忙脚乱的过去拉她，手 上的血沾染上了她的衣衫，楼上的几个丫头也急急忙忙的跑下楼，楼下吃饭的客人也三三两两的围过来。 所有人开始指指点点，芷月见状就是一声惊叫：“公主流产了！” 流产！ 姚娆看着她裙摆上的鲜血脑子顿时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 周围的人也一下子热闹起来，闹得姚娆更加六神无主，这时有人拨开人群，姚娆一抬头，竟然对上萧子炎深邃的眸子。心里一乱，竟然哭了： “不是……”不是我干的！ 第一卷：长剑卷 第四十九章 殇逝 潘府。 下人们进进出出忙碌不停，外面不知何时开始下起了雨，却仿佛无人察觉。 姚娆茫然的站在门外，手臂还在流血，浅色的长袖已经血红一片，雨水渐渐寖湿了她的衣衫，满目狼藉。此刻她脑中闪过的每一个画面都压的她无法呼吸。 萧子炎雄的看她，低声说：“姚儿，你也受伤了，我们去找大夫包扎一下吧。” 姚儿却像是没有听见，小晴在一边抽泣：“小姐，你别这样，根本不关你的事，你还在流血啊。” 姚娆却忽然问萧子炎：“你说孩子会不会有事。” 大夫已经进去一个多时辰了，怎么看都是凶多吉少了，可这要他如何去说，一时语塞。 “保不住了吗……”姚娆紧紧咬着唇，为什么会这样。此时潘明匆匆赶来，看见姚娆他们站在雨中，女子血红的衣袖一下子刺进了他的眼里，可此时他的妻子正因为她而挣扎在生死边缘。 只是匆匆的擦肩而过，只是匆匆的四目交汇。男子慌乱的推门进去，女子却在那一撇里看到了——失望。 不是她的错，为何此时自己像个肮脏不堪的罪人。 “姚儿……”萧子炎轻唤，“雨下大了。” 姚娆却在此时清楚谍见潘明在求大夫保住孩子，大夫那句“孩子已经没了，驸马节哀。”每一个字都重重的敲在她心上，是她眼睁睁的看着孩子没有的。 而她对这一切都无能为力，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自责，深深地自责。 雨水渐渐大了，一滴滴重重的砸在她身上，心底的难受一下子袭来，终于泪流满面。 “都是我不好，我没有拉住她……孩子没了……没了！”那是一条生命啊。 萧子炎雄的搂她入怀，轻声安慰：“这不关你的事，不是你的错。”可女子却在怀中哭得如此伤心，让他的心也狠狠地纠在了一起。 从何时起已经有了这样的情愫。 远处忽然高声响起：“太子驾到。”萧子炎明显的感到怀里的人儿一颤。 姚娆猛然抬头望去，雨幕中他一袭白衣匆匆走来，脸上再不是那温和的笑容，的线条昭示着愤怒。小安子执伞在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姚娆望着他渐渐走近，分不清眼前是泪水还是雨水，朦胧一片。 他一定很生气，那是他的妹妹，亲妹妹，死的是他的侄儿，亲侄 儿，他怎么会不伤心，不生气。自己又怎么才能说的清。 萧云远远的就看见他们相拥在一起，走近才发现姚娆手臂上满是血迹，眉头深锁：“你受伤了？” 女子看着他，缓缓摇头，泪水却和着雨水流下：“你妹妹的事情……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萧云抿唇没有说话，伸手接过小安子的伞撑在她头顶。不知为何，看见她如此比听到雨蝉流产还有让他心痛。此刻的自己更加关心她的伤势。可此情此景，他却不知要如何说才好。 “你都淋湿了，回去吧。”只能这么说吧。 “已经都湿了，还能再湿么。”姚娆捂着受伤的手臂，哽咽道，虽然那只手臂已经没有什么知觉了。 萧子炎听她这般说，搂她的手臂紧了紧：“你不要这样。”说着抬眼看向萧云，“二哥，此事不关姚儿的事，只是意外。” 小晴也在一旁说：“真的不关小姐的事，是公主伸脚绊小姐的。” 萧云看着姚娆低垂的眸子，正要说什么，房门忽然打开了，所有人抬头看去，只见潘明冲出来一把抓住姚娆受伤的手臂吼道：“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姚娆原本已经毫无知觉手臂被他用力这么一扯，疼的龇牙咧嘴，却只是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萧子炎伸手扼住潘明的手腕，怒道：“放手！” 萧云也一脸不快：“驸马，有话好好说。” 潘明意识到姚娆手臂上的伤，眼神一黯缓缓松了手，一旁的小晴哭喊道：“你还有没有良心！要不是我们小姐，你潘府现在去的是两条人命！” 玉儿雄的搂住激动的小晴，抬眼说道：“几位爷不相信可以验伤，小姐为了救公主，此刻一定遍体鳞伤……后背……恐怕都不能看了。” 姚娆低着头，捂着手臂道：“不用说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抬眼看着潘明，“公主若硬要我抵命，我无话可说。” “你……”潘明一时无话可说，萧子炎却伸手一把抱起了姚娆：“我们去治伤。”他可以想象，她抱着雨蝉从楼上滚下来，是受了多重的伤。 房内却突然传来萧雨蝉撕心裂肺的哭喊：“我的孩子！她杀了我的孩子！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潘明皱眉，看了一眼萧子炎怀里面无血色的人儿，一咬牙转身跑进了房里。 萧云轻轻一叹：“你们走吧。” 姚娆眼神一黯，埋首在萧子炎怀里，不再说话。一行人匆匆而去。 萧云依旧执伞站在原地，雨水打在雨伞上，噼噼啪啪。听着房中妹妹的呼喊，看着三弟抱着姚儿离开的身影。雨越下越大，一种无力感瞬间袭来。妹妹他保护不了，而伊人也已在旁人怀里。 他从未感到，原来自己这个太子是如此的无能。 第一卷：长剑卷 第五十章 心伤 姚娆被抱回将军府的时候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秋天的雨水冰凉的出乎意料，萧子炎放下姚娆：“你们帮她把湿衣服换了，我去叫大夫。” “是。” 萧子炎飞身出去，玉儿她们连忙动手，小晴看着姚娆手臂上血淋淋的伤口，又哭了起来：“那个杀千刀的公主，明明自己使坏还冤枉小姐……小姐的手……呜呜……” “别哭了，哭的我闹心。”玉儿利落的脱了姚娆的外衣，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阿飞满头大汗的冲进来，肩膀上湿漉漉的一片。 “师傅怎么了！” 小晴吼道：“你别进来！小姐换衣呢！” 阿飞闻言，立马后退几步，干巴巴的站在门外，急道：“我听说师傅受伤了，到底怎么样了！” “我……我怎么知道……”小晴说着又哭了起来。 玉儿一叹：“小姐淋了雨，你快去烧些热水。” 门外的阿飞反应过来，连忙应了一声，急急忙忙的就跑开了。玉儿撇了一眼小晴，伸手退去小姐身上的亵衣，后背上一道道於痕触目惊心。 果真，小晴一下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玉儿一咬牙，心里也不痛快：“哭什么，真没用！你去帮阿飞。” 小晴捂着嘴踉踉跄跄的跑出门，玉儿看着姚娆满是伤痕的身子也不禁落泪：“小姐，都是奴婢不好。”原想那三公主是自作自受，明明自己来得及拉她一把也没有伸手，都是奴婢不好。 床上的人儿呻yin一身，微微睁开眼睛，玉儿赶紧擦了眼泪，去拿毯子给她裹好，把受伤的手臂用手巾包住止血：“小姐，你感觉怎么样，大夫马上就到。” 姚娆昏昏噩噩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只是摇头，玉儿心里一酸，又有泪落下：“一切都会好的，小姐不会有事的。”说着拿干手巾把她的头发擦干。 这时萧子炎拉着大夫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玉儿赶紧拉了被子把姚娆盖好。 萧子炎来到床边，焦急道：“她怎么样。” 玉儿摇头：“说话也不知道听不听得见，只是摇头。” 大夫上前检查她受伤的手臂，眉头深锁，又把脉，看了看体温，背上的伤不方便看，只能由玉儿描述给他听，一旁的萧子炎眉头也是越皱越深。 “姑娘手臂上的伤很重，定是和重物一起撞击造成的，要好好调养，不然会落下病根子。” 萧子炎看着昏睡的姚娆，他自然知道她的左臂承受的是何等重量，那是两个生命。 又听见大夫说：“人还淋了雨，恐怕会感染风寒，要用热水泡一下。” “我已经叫人去准备热水了。”玉儿急忙道。 大夫点头：“我先帮她把手臂敷药包扎好，泡的时候注意不要沾到水，姑娘身子骨还算好，身子暖了自然会清醒的。” 玉儿连忙点头：“是是是，都记得了。” “还有这背后的伤，也要每日敷药散瘀止痛。”大夫边说边给姚娆仔细包扎，还不忘感叹，“好好一个姑娘怎么伤成这样，要有好一阵子行动不能自如了。” 玉儿在一边听得心里酸酸的，萧子炎也望着姚娆，眉头越皱越深。 “玉姐姐，热水好了。”小晴跑进来，身后的阿飞提着水桶，一看屋子里的人，问道：“师傅怎么样了。” 玉儿撇过头没有说话，萧子炎道：“你师傅没事，会好的，把水弄好吧。” 阿飞闻言赶紧把水提到内屋，小晴也跑过去帮忙提水，玉儿擦干泪也赶紧帮忙，当姚娆终于泡在热水里渐渐恢复意识的时候，其他人早已忙的满头大汗。 玉儿见小晴仔细的给姚娆加热水，便走出去看了看，萧子炎果真还在，阿飞也倚在廊下等待。 “王爷身上也湿了，随阿飞去换套干净的衣服，不要着凉了。” 萧子炎心想也没自己能帮上忙的地方了，微微点头，只见阿飞抬头看了眼屋内，便上前领路。 雨一直在下，一直到晚上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白衣男子独自一人站在廊下，望着越来越黑奠空，望着连绵不绝的雨水，眉头深锁。 媚姒静静的站在他身后，伸手把一件薄披风披在他身上：“爷身上还有些湿，最近入夜渐凉了。” 萧云却淡淡道：“不早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媚姒看着他的背影，缓缓道：“爷若是担心她何不去看看。” 萧云无声一叹：“媚儿何时这般糊涂。”这时去不得。 “可是，心里记挂着不难受么。” “难受……”萧云伸手去接那雨水，冰凉冰凉的，“比起自己的难受，我更想知道怎样才能帮她过这一关。” 媚姒一咬牙，却还是平淡的说：“爷是担心贵妃娘娘那儿么。” 萧云 点头，母后一直都极疼爱雨蝉，这次的事情她那里若是瞒不住，那么姚儿…… 缓缓回头：“这些事情不需要你劳神，早些去睡吧。” 媚姒点头，转身欲走，却还是轻声说：“爷要是不能直接去瞧，那便悄悄去吧，妾身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说着还鲜少的调皮一笑。 萧云一愣，随即会心一笑。 门外，雨声依旧。 第一卷：长剑卷 第五十一章 风波 第二日姚娆醒来的时候已经雨过天晴。 “玉儿……小晴……”姚娆环视了四周，竟然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微微皱眉，“人都去哪儿了……” 抬手想要起身却发现手臂被包得严严实实的：“这是……”昨天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对了，自己跟萧雨蝉一起滚下了楼，她流产了！ “玉儿……玉儿……” “哎！小姐，来啦来啦……”小晴风急火燎的跑进来，看见姚娆果然醒了，“小姐你终于醒了！” “你们都跑去做什么了。”姚娆说话还是有些中气不足。 “奴婢在熬药，玉姐姐一早去校场找老爷了。”小晴跑过去扶她，“小姐要不要喝水。” 姚娆点头，小晴立马跑去倒水，自己却无意间碰到枕头边有什么东西，疑惑的看去，竟是一张纸。正要拿起来看，小晴却端了茶水过来：“小姐，小刑，这是奴婢才泡的，大夫说小姐要小心着凉。”说着把茶水吹了吹，递到姚娆嘴边。 姚娆浅浅的喝了两口，又听见她一声惊叫：“不好，我的药。”说完赶紧放下杯子，“小姐等一会儿，奴婢去拿药。”说完就跑开了。 姚娆无奈一叹，伸手去拿枕头下的纸条，一只手吃力的将它展开，心说还真是很不方便啊。 只见上面用一行俊逸工整的小篆写着： 安心养伤，其他有我。 姚娆不认识这字，微微皱眉，这会是谁写的。子炎么？他有什么话不能直接与我说么。 轻轻摇头，不管是谁，无疑是在关心她，心里总归暖暖的。小心的把纸条折好放到枕头下面。小晴端了药进来：“小姐，喝药了。” 姚娆抬头，看她热的满头大汗，不禁笑道：“何时见你这般勤快了。” 小晴坐到床边吹着碗里黑乎乎的药：“小姐这伤要好久才能好，大夫说了要格外小心的。” 说着开始给姚娆喂药，姚娆很是配合的喝着，忽然想起那张字条，小心的问道：“子炎呢？” “王爷昨晚一直都在的，半夜我们太累睡着了，醒来就不见人影了。”小晴想了想，“估计是拂晓的时候回府了。” “哦。”姚娆若有所思，不辞而别是有什么事么，还是说去潘府看望三公主了，转而又问，“潘府的情况怎么样了……” “奴婢不知！”小晴没好气的说，“那个不分青红皂白的三公主 小姐管她做什么。” “小晴……”姚娆一叹，心中还是郁结难舒。 “奴婢真的不知道，这一夜我们都忙得人仰马翻，小姐若真想知道，那小晴就跑一趟潘府。”不过肯定会被打出来。 “不用了……”说着喝完了碗里的药，这时有人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姚娆吓了一跳，只见姚振北穿着盔甲就回来了。 “姚儿你怎么样了！” “爹……”姚娆苦笑，这是做什么，“我……没事……”正说着姚振北碰到了她受伤的手臂，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姚振北大惊：“这还叫没事！快让爹看看！” “真的没事了……”姚娆看着爹爹，只好让他看了看包扎着的胳膊。 “你说说你，要是你有个什么好歹我怎么向你死去的娘亲交代……怎么会伤成这样……” “爹，你还是回校场吧，我没事了，有人照顾。” “回什么校场！”姚振北立马火了，“明渊在那儿看着呢。”说着连忙问玉儿，“这伤真的不碍事么，药呢！有去抓药么！” 玉儿蹙眉，话说将军只要遇到小姐的事情就会方寸大乱，无奈一笑，她一早就去校场了，怎么知道药的事情啊。一旁的小晴连忙说：“药小姐已经喝了，喏。”一指旁边的空碗，“阿飞一早就去药房抓药了，应该快回来了。” 姚振北点点头，听到姚娆说：“爹，三公主流产非同小可，女儿心里过意不去不说，怕是尚贵妃那里……女儿怕连累你。” 老将军看着女儿苍白的脸色，无疑这是不容轻视的事情，可他只要女儿安然无恙，其他什么的他都能抗住。 “你放心，你爹手握重兵，是朝廷重臣，别说这次不是你的错，就算是你一手造成的爹都不会有事。”姚振北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况且皇上是个明君。” 姚娆点头，想起枕头下的字条，心中隐隐不安，希望真的不会有事才好。 正说着，老管家急匆匆的跑进来：“老爷，皇上传您进宫。” 姚娆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样快！ 姚振北也是微微皱眉，却还是安慰道：“不怕万事有爹在。”说着起身离开。 “备轿。” 姚娆眉头深锁：爹，我要的不是万事有您，而是万事都不连累您。 姚振北刚走没多久，阿飞就提着大包小 包的药回来了，身边还有萧子炎。 姚娆一见他就急忙说：“子炎，我爹刚刚被皇上传召进宫了，我也要去！” 第一卷：长剑卷 第五十二章 峰回路转 皇城,长春宫。 昏暗沉重的光线下，折射出许多细碎的光亮，仔细一瞧，却发现是满地狼藉。 “混账！”尚贵妃拍案而起，又扫落一个茶杯，几十年的精心磨练，已经鲜少有如此失态的举动了，可是她心中的怒火却难以抑制。 芷月伏在地上抽泣：“娘娘息怒。” “哼！”欧阳尚贞思量片刻，道，“摆驾驸马府！” 青兰闻言，赶紧劝诫：“娘娘，出宫要皇上点头，况且此事不宜闹大。” 尚贵妃微微敛目，双手却在止不住的，那可是她的女儿，她的孙儿啊！ 正在此时，门外通报：“太子殿下到！” 欧阳尚贞缓缓坐下，示意放好帘幕。 萧云一进来就看见满地的碎片，还有地上哭泣的芷月，微微皱眉，行礼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欧阳尚贞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儿子：“雨蝉她怎么样了。” 果然已经知道了，微微俯首：“回母后，儿臣今早去看的时候已经安睡。” 欧阳尚贞暗自握紧了手，淡淡道：“芷月，你先回去照顾公主。” 芷月闻言，应了一声连忙的退了出去，自始至终都没有敢看一眼萧云。 尚贵妃眼眸微转：“你知道，雨蝉的事情本宫没那么容易罢休。” “母后，这次是意外，三妹根本不知道自己怀孕才会出事，而且姚儿的伤也很重。” “哦？”女子眉峰一挑，“你已经去看过了？” “是。”萧云负手而立，微微低头。 “看来你挺在乎那个丫头的。” “正如母后所言，只爱对自己有用的人。”男子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帘幕后的人手微微一紧，轻蔑一笑：“本宫还以为已经不值得在她身上花功夫了。” “母后息怒，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萧云抬头，淡淡说道,“三弟最近跟将军府走的很近，一旦姚儿嫁给三弟，合他们二人的兵力，就算儿臣坐上龙椅也会是如坐针毡。” “哼！”欧阳尚贞不削一笑，“你的意思本宫明白，可是……难道雨蝉的孩子就这么白白的没了？” “母后三思，大局为重。”萧云顿了顿，“何况此事本就不是姚儿的错。” 欧阳尚贞扶额沉思：“云儿，母后不希望……”微微一顿，“你把心思花在 母后的身上。” “母后多虑了，儿臣不会让母后失望的。” “那就好。”说着看向青兰，“你替本宫去看一下雨蝉，等过两日安排一下，把她接到宫里调养。” “是。” 几人正说着，门外通传又起：“皇上驾到。” 欧阳尚贞微微皱眉，起身道：“把地上收拾了，别伤了皇上。”一屋子的人立马上前收拾，等到萧毅走进来的时候，地上已经光洁无尘了。 “臣妾参见皇上。”尚贵妃走出帘幕行礼，一旁的萧云抬眼看见萧子炎和姚振北也跟了过来，浅浅一笑，依旧是那个谦谦君子。 萧毅上前扶起尚贵妃，关切道：“朕听说雨蝉的事了，孩子现在怎么样。” 尚贵妃闻言，悲从中来：“皇上，臣妾不知如何向皇上交代才好。”青兰见状上前安慰：“娘娘节哀。” “贞儿莫要难过了，朕也很是痛心啊。” 姚振北见状连忙跪了下去：“都是微臣教女无方，微臣知罪。” 萧毅摆摆手：“此事与姚儿无关，子炎说的很清楚，姚儿护主有功，何罪之有。” “老夫惭愧。” “将军请起。”尚贵妃拭干眼泪，“是雨蝉福薄，本宫分得清是非，不关姚儿的事。” 姚振北闻言叩头道：“娘娘大量。” “快快请起。”尚贵妃亲自扶他起来，关心道，“本宫听说姚儿也受伤了，怎么样了。” “回娘娘，小女已经醒了，不碍事的。” “那就好。”转而对皇上说，“派人送些补品过去吧，伤胫动骨一百天呢。” “好，都依贞儿的。”萧毅淡淡笑道，“姚将军回府照看女儿吧，朕思量着把雨蝉也接进宫中调养。” 尚贵妃望着他：“臣妾也有此意。”说着对萧云道，“云儿带些补品随姚将军去吧，顺便带哀家了表谢意。” “是。”萧云俯首，听见萧子炎说：“那子炎也告退了。” “下去吧。”萧毅摆手，三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他们二人在殿内悲切。 长春宫外，萧子炎走在萧云身侧：“二哥可是已经求过情了，母后怎那般好说话。” 萧云浅笑：“正如你所做的，我只是向母后说明事实而已。“ “那不一样，母后的心思难捉摸多了。”萧子炎含 笑，若有所指。 “那便不要捉摸了。”萧云依旧笑得云淡风轻。 谁知萧子炎看着他忽然说：“皇兄昨夜去看过姚儿了？” 第一卷：长剑卷 第五十三章 惊语 “皇兄昨夜去看过姚儿了？” 萧云闻言，抬头姚将军已经走远，转而笑道：“我知你在那儿，所以只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皇兄和母后一直都想让姚儿做这太子妃。” “如何？”萧云眼眸微转，眸里含笑。 “如若姚儿愿意，子炎并无异义。”萧子炎停下脚步，“只是这桩事情一搅和恐怕没那么容易了吧。” “三弟多虑了。”萧云依旧笑得云淡风轻，举步向前。 “皇兄。”萧子炎忽而高声喊住他，萧云回眸，只听他说：“你可敢说你对姚儿居心纯良。” 萧云闻言，嘴角晕开一抹笑意：“那三弟可敢说你对姚儿用心纯良。” 四目相对，秋风乍起，早落的秋叶在地上轻转，发出沙沙的声响，两人相对无言，半响竟同时笑出了声。 将军府内绕香园。 姚娆依旧无力瞪在床上，心里一片凌乱。阿飞趴在床边睡着了，看样子是昨晚累坏了。小晴还在熬药，玉儿去校场换汪护院了。屋内一片寂静，连说话的人都没有，明明很累，却无法安心入睡。 也不知道爹爹怎么样了…… 抬眼看了看窗外，一片晴明，仿佛那场雨根本就没下过。 想起枕头下的字条：那个萧子炎软硬不让我进宫，不知道这样更难受么。 微微翻身，可伤口一动就疼，闷哼了一声，发现连后背也在痛。细微的动作惊醒了床边的人，阿飞睁着惺忪的眼睛问：“师傅怎么了？” 浅浅一笑：“没事儿，你累就回房睡一会儿。” “不用，要不要喝水。”阿飞揉了下眼睛起身，“小晴还熬了粥，我去拿。” 姚娆看着他，忽而想起他的身世，这些天还想好好找他说说话的，谁知就出了这样的事情。算了，还是以后再说吧。 不过，现在看来，自己收留他是万没有错的。或许真的会像小晴说的，没准儿阿飞以后也是个可靠的人呢。 正想着听见有人进来，微微侧头，还没看清就听见阿飞喊了声“将军”，姚娆稍稍动了动身子：“爹，你回来啦。” 姚振北走到床边，姚娆才看见萧子炎也一道来了，急忙问道：“怎么样了，会不会……” 姚振北拍拍女儿的手：“没事的，皇上和娘娘都很通情达理，此事不怪你。”姚娆心里稍稍一松， 抬头看着萧子炎：“真的？” 见她点头，才展颜一笑：“谢谢你。” 萧子炎伸手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一边：“姚儿也应该谢谢皇兄。” “太子？” 萧子炎点头：“要是没有皇兄在尚贵妃面前说话，也没那么容易摆平。” “是啊。”姚振北接道，只是此事以后怕是更加复杂了。 “他不怪我么……”女子眼神一黯，自己又欠他一次人情。 “皇兄是个明事理的人，哪有怪你的道理。”说着看了看一旁的东西，“这些是皇兄要我带来给你的，他还有公务在身就没有过来。” 姚娆看过去：“那你帮我跟他说声谢谢。” 几人正说着话，小晴走了进来：“小姐，喝药了。”一进屋看见这么些人，赶紧行礼。走到床边，姚振北接过药碗：“我来吧，你去准备午膳，王爷今天在府中用膳。” “是。”小晴转身看见阿飞端着粥碗，笑道，“小姐喝完药给她吃吧，她要忌口的，只能先喝粥了。” 阿飞轻轻点头，姚娆闻言皱眉：“这不是比什么都要惨……” 一屋子人顿时发出一阵轻笑。 时至多日，姚娆已经能下地行走自如，只是胳膊还挂着，每日都要换药，伤口长新肉的地方时常发痒，又挠不得，煞是难受。 今日天气凉爽，天空万里无云，姚娆披着衣服倚座在廊下，百无聊赖。 听说尚贵妃把萧雨蝉接进长春宫亲自照料了，可见这个三公主真的很得她宠爱。姚娆虽说行动不能自如，但脑子可没摔坏，萧雨蝉一口咬定是她姚娆害得她流产，尚贵妃怎会如此轻易作罢。 “难道她当真这么喜欢我？”姚娆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我只是个外人……”流产的可是她亲闺女！ “也不知道萧云究竟说了什么……”话说自出事之后就再没见过他了，果真是在生气吧。 “师傅，你在说什么？”一旁练功的阿飞见她自顾自的说话，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息的，关心道。 “没事。”姚娆尴尬的撇开眼，“你专心练功。” “小姐，该吃药了。”小晴端了药碗过来，姚娆撇嘴：“怎么还要吃药，不是已经好了么。” “哪有那么快好的呀，您后背的伤害那么明显呢。”说着把药碗递过去，想了想还是说：“小姐，你听说了 么。” “什么？”姚娆吹了吹，一口气干了碗里的药。 “三公主进宫调养的事情啊。” “自然知道了。” “奴婢是说……”小晴盯着姚娆，犹豫再三还是说，“听说三公主这次身子伤的不轻呢，奴婢是说可能以后都怀不上了。” “什么！”姚娆的手一颤，手里的碗差点滑落，“怎么会这么严重。” 小晴支支吾吾道：“说是第一胎就这么没了，很伤身子。” “怎么这样……”姚娆一阵叹息。 “小姐也别太在意了，况且潘明那个没良心的，活该他断子绝孙。” “胡说！”姚娆喝道，“再说潘明怎么会断子绝孙，男人三妻四妾何患无后，可怜的只有三公主。” “那倒也是……”小晴咕哝了一句。却听见一旁练功的阿飞忽然道：“那也只能怪欧阳尚贞造孽太多。” 第一卷：长剑卷 第五十四章 尘封 “那也只能怪欧阳尚贞造孽太多。”少年的话只轻轻的飘散在秋风里，卷起一层涟漪。 小晴闻言惊讶的看向他：“你好像很在意尚贵妃。” 姚娆惊讶的看向小晴，微微皱眉，小晴一向不善于观察别人的心思，怎么对阿飞的事情…… 不等阿飞说话，姚娆把手里的碗递给小晴：“你去把玉儿找回来。” 小晴嘟嘴：“可是玉姐姐在校场啊，那么远……”再说人家在跟阿飞说话呢。 “叫你去你就去，难道让小姐我亲自去？” “哦。”小晴无奈，“小姐找玉姐姐有什么事。” “额……上次查的事情我又听到一些传言想问问她。”说着不耐烦道，“快去吧。” 小晴一跺脚，扭身走了出去。等到她出了院子，姚娆才微微一叹，听见阿飞淡淡道：“师傅有什么话要瞒着她。” 姚娆撇他一眼，觉得小孩子不天真一点都不可爱，不对，他可不是小孩子了，随即正色道：“害你家人的人是尚贵妃？” 少年低着头：“是。” “这回倒是爽快了。”微微招手，“过来吧。” 阿飞抬眼看着她，缓缓走过来：“你都知道了？” “知道一点而已。”姚娆说道，“要知道虽然我不在意你的过去，但你对皇家的敌意也会让人好奇的。”说完看着他，试探的问：“你真的是齐家的孩子？” 阿飞闻言微微一颤，低头苦笑：“齐飞，我叫齐飞，许文豪大学士是我姨夫。” “真的是尚贵妃害你全家？” 少年看着她，眼中闪过浓浓的哀伤：“除了她还有谁，就因为姨夫违逆了欧阳奕德，姓曹的那个小人为了名利诬陷我姨夫对我朝不忠……” “曹主簿？” “姓曹的小人区区七品官怎么能够扳倒我姨夫。”阿飞静静的说，姚娆除了哀伤看不到其他，不免有些担心：“阿飞，都已经过去了。” “师傅。”阿飞抬眼看她，“你不懂那种眼睁睁看着亲人一个个被斩首的滋味，我自小父母双亡，姨夫一家待我极好，可是他们就这样在我眼前一个个人头落地。” 姚娆不忍的唤道：“阿飞……” “还有我妹妹，她只比我小几天，我们总在一起玩，他们行刑那天也是秋天，外面下着好大的雨，妹妹被蒙着眼睛跪在那里，她很 害怕一直在叫哥哥，双手被反绑着，不停的哭闹……” “阿飞！” 阿飞抬眼看她，眼里含着泪水：“就一刹那她完全不哭不闹了，我看见她的头滚下来，就落在我的脚边……”说着拳头攥的很紧很紧，指甲都嵌进了掌心。 姚娆雄的搂住他：“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 阿飞被她搂在怀里，抬头看着一碧如洗奠空：“后来我随外公外婆流放为奴，再没有自由……” “阿飞，你现在已经自由了，还有了家人，你不是一个人了。”姚娆也不禁哽咽。 “师傅。”阿飞轻唤，“我是不是很没用，欧阳家权倾朝野，我连报仇都不敢，都不能。” “不是的，你很勇敢也很努力。”姚娆看着他，“许家文字狱过去那么多年，连皇上也未必有办法。” 阿飞看着她，忽然伸手抚她的脸颊，温柔一笑：“师傅放心，阿飞不会自不量力的想去报仇，也不会连累你。” 姚娆一愣，随即温柔一笑：“我只想你以后能过的好。” “外公也这么说。”缓缓放下手，“不要报仇，只要好好活着。”说着若有所思：“不过老天是有眼的，坏事做多了总会有报应的，是不是。” 姚娆知道他是在说萧雨蝉的事，无奈道：“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她那么疼女儿。” 阿飞忽然轻声说道：“疼女儿会把亲生女儿扔掉么。” “什么！”姚娆吃惊的看他，“你知道些什么！” 阿飞淡淡的看着她：“师傅以为欧阳家为什么非要除掉我姨夫一家。” 那一刻，姚娆的心漏跳了一拍：“政见不合？” “两个文官，就算政见不合也不必要出此杀手。” “那是……” “那时我还小，并不知道这些事情，这些是外公以前告诉我的，他们知道也不是很清楚。” “到底是因为什么。” 阿飞看着她：“姨夫有一个好友，我只知道是一名御医，听说跟欧阳尚贞有染，还生有一女，后来那个御医不明不白的死了，之后我姨夫家就跟着出事了。” “怎么会……”这样！真的有这样的事情，真的有这样的事情！ 那子炎的母妃没有撒谎，阿飞就是证人！ 姚娆吃惊的瞪着阿飞，怎么办！她觉得续扑通扑通的， 就快要跳出来了，手不自觉地抓住了他的肩膀。 要不要告诉子炎？ “小姐，我回来了……” 第一卷：长剑卷 第五十五章 心事 “小姐，我回来了……”小晴一进来就看见他们两人靠的很近，稍稍一愣，随即低头道：“玉姐姐说要晚点才能回来。” 姚娆看她的反应，无奈一笑：“我知道了，有没有看见将军。” “哦，将军也在校场，应该会和玉姐姐一道回来。”说着忽然转身说道，“对了，王爷昨天说今天会过来，要不要准备什么。” 姚娆浅笑：“不用了。”说着慢慢起身，阿飞见状去扶她，小晴也连忙上前：“小姐，你小心点。” “没事。”说着看向阿飞，“你好好练功，等我伤好了要好好考考你。” “知道了，师傅。” 姚娆点头：“小晴，扶我进去休息下。” “是。” 等到黄昏的时候，玉儿回来了，进门就看见姚娆百无聊赖瞪在床上，打趣道：“小姐这是怎么，这么安静。” “没什么。”心里乱乱的，不知道阿飞的事情要不要跟萧子炎说，如果说了会怎么样呢？ 可是如果什么都不说……等等，萧子炎为什么会调查阿飞？难道…… “不会吧！”说着“嚯”的坐起来，扯得手臂生疼，不禁叫出声。玉儿见状急：“小姐，你这是做什么！”说着就去检查她的手臂。 这时萧子炎正好进来，见她疼得龇牙咧嘴，急切道：“这是怎么了！” 姚娆见到他，心里一乱，捂着手臂：“没事……不小心扯到了。” “让我瞧瞧伤口怎么样了。”萧子炎坐到床边，姚娆一时有些尴尬：“真的没事。” 萧子炎缺自顾自的检查起她的手臂，皱眉道：“似乎没有裂开，今天有没有换药？” 姚娆摇摇头，玉儿说道：“也到时候了，奴婢去拿药。”说着就往外走，姚娆急忙道：“小晴在熬药呢，还要准备晚饭，你去看看。” “好。”玉儿应一声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姚娆和萧子炎两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有事，姚娆从没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这么尴尬，良久都不知道说什么。 忽然感觉手臂一凉，才回过神来。萧子炎已经小心的解开了包扎手臂的布，露出一条一寸多长的伤疤，已经结了厚厚的痂，幸好没有裂开。 “还好，你要小心一点，裂开了会很麻烦的。”萧子炎柔声道，玉儿端了药进来，萧子炎接过来：“我来吧。” “这… …”玉儿看了看姚娆，见姚娆点头才递给萧子炎：“奴婢去帮小晴，老爷说今晚也过来用膳，王爷……” “本王一会儿还有事，所以不留了。”萧子炎边说边给姚娆上药。 “是，奴婢知道了。”说着就退了出去， 姚娆看着萧子炎仔细的给自己上药，包扎，心里一阵温暖，却更加踌躇起来，心里一片混乱。 “在想什么？”萧子炎抬头关心的问。 “没什么。”姚娆随意说道，“对了，你晚上有事？” “嗯。”萧子炎把伤口扎好，“只是过来看看你就走了。” “你要是忙的话不必经常来的，我有小晴他们照顾，没事的。” “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萧子炎起身说道，“不过最近公务比较繁忙怕是真的会少来了。 姚娆“哦”了一声，忽然想到：“对了，三公主最近怎么样了。” “雨蝉好多了，你放心。”萧子炎淡淡道。 “我听说……她的身子……”咬咬牙还是不知道如何说才好。 萧子炎看着她，上前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温柔道：“没事的，有那么多御医在，好好调理会好的。” “哦……”姚娆低着头，不再说话。 萧子炎忽然蹲下来看着她，笑道：“你安心养伤，等伤好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姚娆看着他，却见他神秘一笑：“你越快好起来不就越快知道了。” “这么神秘。” “你安心养伤，知道吗。” 姚娆展颜一笑，点头道：“好。” 这时小晴她们进来，看见此情此景不由得脸一红，姚娆也不禁红了脸，撇过头。萧子炎却不以为意，起身道：“那我先走了。” “嗯。”姚娆低头应了一声，没有看他。等到人走了，小晴笑嘻嘻道：“小姐真是好福气，这么多人关心。” “你啊，早晚也有人雄你的。”玉儿说着把药放到桌上，“小姐，吃完药该用膳了，老爷已经回府了。” “哦。”姚娆伸手摸了摸脸，好烫。 心里却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说呢。 “对了，小姐下午要小晴找我回来是有什么事。” “啊？”姚娆抬头，她都快忘记这茬了，“那个，已经没事了。”现在的 事情是越来越复杂了，哎，还是晚点再找玉儿商量吧。 还有小晴，怎么办呢…… 小晴静静的站在一边，侧眼正好看见院子里练功的阿飞，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一卷：长剑卷 第五十六章 曹家公子 时至十月，天气渐冷，姚娆的手臂已经不用吊着，只是还不不能自如运用。 “小晴，我们今儿出去走走吧。”已经快要闷死了，萧子炎这段日子很忙，甚少出现，不过这样也好，自己能少纠结阿飞的事情。 说起来那事，自己没提也就暂且搁置了。 “小姐，你伤害没好呢。” “没关系的，只是出去走走，又不用用胳膊。”爹爹也忙于军务，似乎边关不太太平，可怜自己想去校场耍耍也不行。 “那就叫上玉姐姐吧。”小晴说着，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要出去，却被姚娆叫住：“别去叫玉儿了，她最近校场家里两头跑，挺累的。” “可是……”我又不会功夫，万一有事呢。 姚娆看穿她的心事，无奈道：“叫上阿飞吧，他来府上那么久还没一道出去过呢。” “行么？” “怎么不行，他又不是见不得人。”姚娆说着往外走，“阿飞，去洗把脸，我们出去走走。” 阿飞停下动作，愣了一下，随即道：“好。” 于是秋高气爽，三人一道出了将军府。 阿飞穿一件青灰色的长袍，整个人显得成熟了一些，姚娆也惊讶的发现，这个少年已经不像以前那般瘦弱了。 “小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小晴一直扶着姚娆，一步也不愿松开。 “今天街上还挺热闹的，咱们随便走走，对了，该给阿飞添置两件冬衣了。” “这不是还早么。”小晴不满，“小姐也真偏心。” “你啊，往年给你添置的还少啊。”说着看向阿飞，“我们去前面布庄转转吧。” 阿飞一直小心的护在姚娆身旁，闻言只是轻轻点头。姚娆却无奈一笑：“小姐我只是手臂受伤，又不是废了。” “那可不能这么说，万事小心为妙。”小晴说着，看了看前面，“布庄前面转弯就是了。” “嗯。”姚娆抬头，“那家布庄不仅料子好，而且师傅的手艺也好。” 小晴笑道，“是啊，小姐去年有一件冬衣做的很不错呢。” “不过今年怕是穿不下了。” 小晴轻笑：“小姐的意思是自己长个儿了么。” “那是，你没看出来？”见小晴摇头，正要说话却听见一旁的阿飞问道：“师傅还在长个儿么？” 那认真的摸样让姚娆是又好气又好笑，一旁的小晴却笑开了花：“小姐，这回可不是奴婢说的。” 姚娆一跺脚：“你们两个小东西，早晚收拾你们。” 几人正说着，来到了布庄门外，一进门老板就热情的招呼起来：“这不是姚小姐么，许久没见着了。” 姚娆浅笑，平时都是玉儿过来的，自己上次来还是……去年。 “是许久没来了。” “姚小姐贵人事忙，能记得小店是小店的福气。”这些日子，姚娆的事情可是闹得满城风雨，“小店刚到一批上好的云锦，虽然颜色素一些，但很是贵气，特别适合小姐。” 姚娆无奈一笑：“不是我做衣服，是给我徒弟。”说着对阿飞招手道，“过来让老板瞧瞧。” 阿飞依言走过来，老板看了看，笑道：“小兄弟身子骨挺瘦弱的啊。” “不用多久会养好的，老板看看衣服要怎样才合身。” 老板听了连连点头，笑道：“他气色挺好，小店有很多料子都听适合，要不小姐去挑选一下，小兄弟就到内堂让师傅量一下尺寸，可好。” 姚娆点头：“阿飞，你进去量尺寸，我们帮你看看。” 阿飞点头，就按照老板说的进了内堂，姚娆和小晴走到柜台那边挑起了布料。 “姚小姐，要不您也看看，给自己做两身，这云锦当真是好料子。”老板说这就从柜台里搬出两匹锦白的段子，看上去极其优雅。 姚娆不禁伸手摸了摸，赞道：“果真不错。” “都说小的不会乱说了，您看……”这话还没说完，就有人进了铺子，一张口就横气十足。 “老板，给爷两匹上好的缎子。” 姚娆抬眼看去，一男子领着两个随从走了进来，一时觉得这人眼熟，那人也正好瞧见姚娆手里的云锦，立马就攥在了手里：“这料子好啊。”说着看向老板，“爷就要这两匹了。” “这……”老板踌躇的看了眼姚娆，那男子见状才注意到一旁的姚娆主仆二人。眼里闪过一丝吃惊，嘴角挑起一抹邪笑：“这不是姚小姐么，在下失礼。” 姚娆皱眉看他，她确定见过此人，却一时想不起了，一旁的小晴倒是先想了起来，附耳到：“小姐，是他。潘明大婚时的登徒子。” 姚娆细细想了想，可不是那个出言轻佻的酒鬼么，随即没好 气道：“这料子我先看上的。” 老板也在一旁赔笑：“曹公子，您看……这布是姚小姐先要的……您再瞧瞧别的？” 曹进文自那次因为姚娆被太子责备之后就一直不快，无奈此女是要做太子妃的，自己得罪不起。可是近日人人都知道三公主因她流产，他曹家侍候欧阳家这么多年，就算尚贵妃忍了这一时，那三公主的为人他曹进文还不了解么。 现在没有追究，秋后算账也是跑不了的，这太子妃的位子么……就很难说了。 想到此处，胆子立马大了，对着姚娆笑道：“进文还真没想到，有人前些日子才行了凶，现在就有心情来置办新衣了，在下应该说最毒妇人心么。” “你什么意思！”姚娆冷着脸道，终于想起来，此人确实是叫“进文”。 “在下没其他意思，只是觉得驸马爷英明选了三公主，有些女人就如此报复，太过歹毒了。” 姚娆心里一惊，虽说此事人人劝她再三，但自己心里还是在意的，被这人如此一说，心里顿时起了一层刺。原来别人是这么看自己的。 “你嘴巴干净点！”小晴见姚娆脸色不好，立马喝道。 “呦，小丫头嘴巴挺厉害的。”曹进文轻蔑一笑，“进文只是好嗅醒姚小姐，这太子妃的位置您就别想了，还是另觅良人吧。”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姚小姐似乎不缺男人。”说完大笑起来，身后的两个仆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你！”姚娆怒急，想要出手教训，却是有伤在身。却听一旁小晴护在身前，怒道：“小心你的狗嘴！” 话落，只听“啪”的一声，清脆无比。 第一卷：长剑卷 第五十七章 英雄救美 只听“啪”的一声清脆无比。 姚娆吃惊的看着曹进文已经高红的脸，曹进文则怒视着小晴。他没想到，一个小丫头居然敢出手打他。 “你……”曹进文捂着脸怒道，“爷你也敢动，今天就好好疼疼你。”说着一招手，身后的两人就缓缓上前。 小晴平时胆子不大，自上次眼见姚娆出事之后就发誓一定要保护好小姐。可是这一时冲动，又觉得自己自不量力，毕竟胆子不是说大就大的。见此情景，吓退了一步。 姚娆反应过来，伸手把小晴护在身后，见那两人没有要停的意思，抬腿就给了其中一人一脚，怒道：“曹进文，你还有没有王法！”胳膊却因为刚才的动作有点痛。 曹进文见那下人一脚就被踹翻了，立马补了一脚，淬了一口：“没用的东西。”说完看着姚娆，“老子就是王法。”说着就飞身扑了过来。 姚娆这才发现，原来这个登徒浪子也会两招。原本这样的小罗罗自己是不放在眼里的，可眼下伤势未愈，眼看曹进文出手毫不留情，立马一把推开小晴，自己伸手硬是接了这一下。 连退两步，左臂因为动作的牵扯，一阵，当下捂着伤口冷汗直流。小晴见状急忙道：“小姐，你的伤……” 曹进文闻言，立马冷笑道：“原来姚小姐有伤在身，那在下就不客气了！”说着又是出手向前，逼得姚娆连连后退，终于撞在了身后的桌角上，退无可退！ 眼看着曹进文直奔着她受伤的左臂而来，一咬牙，想要侧身躲避，却是来不及。只见小晴飞奔上前，竟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腿：“小姐，快跑！” 姚娆一惊：“小晴！” 曹进文一时动弹不得，冷笑道：“这是你自找的。”说着猛一抬脚，就把小晴生生颠飞了出去。 小晴紧闭着眼睛，咬着牙，腹部一阵吃痛，想说这次真是非死既残了，却不想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惊讶掸头，正是听到动静，从内堂出来的阿飞。 心下一喜：“阿飞！” 却见少年看着她，眉头一皱：“你受伤了。”说着伸手拭了下她的唇角。小晴脸一红，连腹部的伤痛都忘了，却见他指尖的血迹，慌忙用手去擦，真的流血了。 阿飞放下她，听到不远处的曹进文叫道：“哪里来的小杂种，少管闲事！” 阿飞抬头，看见姚娆捂着伤口一头冷汗的看着自己，心里一紧：“师傅。”说着就 冲了过去。 曹进文不管三七二十一，劈头就是一掌，姚娆见状，喊道：“不要过来。”谁知阿飞动作很快，干净利落的挡下曹进文一掌。 “师傅不怕，有阿飞在。”阿飞说着就迎了上去，曹进文平时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功夫本就三脚猫。竟被阿飞一直逼到门外。 姚娆见状安心一笑，转身过去扶小晴。谁知曹进文抵不过阿飞，见姚娆她们跌跌撞撞的，连忙喊道：“你们两个死人，还不给我上！” 一旁的两个下人看了看自己的主子，又看了看两个已经受伤的女子，没办法了，一咬牙硬着头皮冲上去。阿飞见状，焦急道：“师傅小心！”想要过去，却被曹进文缠着。 姚娆见那两人冲过来，拉着小晴就往外跑。有一个人绕过来想要拦住她们，姚娆见状一咬牙，扫落了桌上的成堆的布匹：“给我滚开！” 那人被布匹砸到，抱着头喊痛，姚娆乘机拉着小晴绕了过去。阿飞见状，一发力把曹进文推开，跑过去拉住姚娆：“你怎么样？” 姚娆捂着胳膊喘气道：“我没事。”说完怒瞪一旁的曹进文，忽而冷笑道：“好，很好！曹公子好气魄，光天化日，欺负我将军府！” 曹进文被她喝住，愣了半响：“你少吓唬我，没有太子撑腰，你以为我曹府会怕你。” 这时忽然有人高声冷笑：“你曹府不仅不把将军府放在眼里，连我骁王府也不放在眼里了？” 曹进文一惊，抬眼看见萧子炎站在面前，脸色立马就变了，不等他腿软，萧子炎抬脚就踹，曹进文立马滚出老远。 姚娆看见他来，松了一口气，下一刻就倒了下去，萧子炎见状，一闪身接她在怀里：“你怎么样？” 姚娆浅浅一笑：“没事。”可胳膊却在一阵阵的，深深皱眉，“好像胳膊……” 小晴急道：“都是那人，他故意伤小姐的胳膊。”曹进文好不容易爬起来，一听这话，立马就趴到地上：“不是的王爷，都是误会，小人不知道姚小姐受伤了……真的不知道。” “你说谎，你明明就知道！”小晴哭着嚷道。 萧子炎皱眉，一把抱起姚娆：“曹公子，本王一定会亲自拜访曹主簿是如何这般教子有方的。”说完抱着姚娆扬长而去。 曹进文还俯身在那里，心里满是不痛快，可是如今得罪了骁王爷，恐怕只能用三公主来挡了。 慢慢爬起 来，对地上两个没用的东西吼道：“还不快起来！” “是，公子！”两人连滚带爬的站起来，狼狈的离去。 布庄老板听到外面没动静了，从柜台后面慢慢的爬出来，看着铺子里一片狼藉，伸手擦了擦冷汗：“瞧这乱的。” 第一卷：长剑卷 第五十八章 终是恨 姚娆再次被抱回将军府的时候，正巧玉儿出来寻她，一见这情形，立马就急了：“这又是怎么了。” 姚娆无奈一笑：“没事……真的没事。” 萧子炎抱着她回房：“去找大夫过来，看看伤口是不是裂开了。” 姚娆被放到床上，喊道：“不用大夫，我没事的。” 玉儿皱眉看了她一眼便头也不回了出去了，小晴捂着肚子坐到床边：“小姐就别逞能了，那个曹进文功夫没两下，可招招都不留情面呢。” “你啊，还是给你看看伤势吧。”姚娆看着她，“可从没见你被人这般打过。”说着皱眉捂着胳膊，还真是有些疼的。 “那还不是怕你出事……”小晴嘟嘴，现在想想还真是有些后怕呢。 萧子炎无奈一叹：“你们啊，怎么会招惹上他的。”说着就去帮姚娆解开绷带，“我先看看伤口吧，疼就说。” 姚娆点头：“他看上我手里的两匹云锦，一时言语不和而已。”小晴闻言，急道：“哪里是言语不和，他分明是找麻烦的，句句重伤小姐，实在忍无可忍。” “所以呢？”一旁的阿飞忽然问。 小晴一愣，回头看了他一眼，低声说：“我就给了他一巴掌……” 阿飞皱眉，没有说话，只是担心的看着姚娆。萧子炎已经解开了绷带：“伤口看样子没有裂开，不过还是要大夫来检查一下。” 姚娆忽而好奇道：“你怎么会突然出现。” 萧子炎无奈一笑：“从府上过来，必然会经过那里。”说完看着姚娆，“你放心，此事我会处理的。” 姚娆看着胳膊上一寸多长的伤口，忽然想到：“那个曹主簿是欧阳家的曹主薄？” 萧子炎也看着她出神，点头道：“是。”不过，曹进文竟然敢公然伤她！ 姚娆没有说话，也不敢抬头去看阿飞，生怕被萧子炎看出什么。这时玉儿带了大夫回来，才解了一室沉默。 皇城之内，长春宫。 风雨楼是三公主萧雨蝉及笄之前的住所，而现在，是她在宫中调养的地方。 “滚！都给本宫滚！”室内再次传来震耳的呵斥，所有人能避多远就避多远。 “公主，你不要动怒，如果不喝药……” “住口，喝药有何用，喝药就能换回本宫的孩子么！”萧雨蝉扫落案上的药碗，“驸马 呢，驸马怎么不来看我。” 跪在地上的芷月赶紧道：“后宫禁地，驸马不好随便出入。” “笑话，他是本宫的夫君，来看我还要管那些。”萧雨蝉忽然道，“他是不是知道本宫不能生育了，嫌弃我了……” 芷水见状，赶紧上前劝慰：“公主胡说什么，什么不能生育，只是要好好调养而已。” “你们少骗我！”萧雨蝉吼道，“都是那些老匹夫推卸责任的话。”说着就往外走：“我要回驸马府，我不能生了，他就能名正言顺的去找那个小狐狸精了。” 芷水芷月见状赶紧上前拉劝：“公主三思，您身子……” 却忽然听到“啪”的一声，萧雨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狠狠的打了一巴掌，惊讶掸头，看见尚贵妃生气的看着她。 双目含泪：“母后……” “哼！”欧阳尚贞微微抬手，“你们都下去。” 一屋子的人都低头退了下去，尚贵妃一甩长袍径直往屋里走：“你给我进来！” 萧雨蝉捂着脸跟了进去。 欧阳尚贞一落座就喝道：“你瞧瞧你，三天两头的闹，成何体统。” 萧雨蝉闻言，立马就哭了：“母后，你要儿臣怎么甘心，那是儿臣的骨肉啊……” “你闹就有用了吗？”欧阳尚贞见女儿落泪，心一软，“孩子总会有的，你还不相信母后么。” “母后……”萧雨蝉泣不成声。 尚贵妃无奈一叹：“将军府动不得。” “有何动不得？难道我堂堂公主会怕她！” “是。”尚贵妃毫不犹豫的说，”雨蝉，你不要任性了，你哥哥喜欢那丫头，她早晚是你的嫂嫂。“ 萧雨蝉闻言，怒道：“我不要！”说着跑去拉住尚贵妃的衣袖，“母后，伊人妹妹有什么不好，他跟皇兄很般配啊。” 尚贵妃看着自己的女儿，伸手抚她的额头，浅浅一笑：“或许真的是母后太宠你了，让你什么也不明白。“ 萧雨蝉皱眉：“不明白什么？“ 尚贵妃看着她，缓缓起身：“水伊人可以嫁给你皇兄，但绝不是做太子妃的人选，你只要记住就好。”说完缓缓往外走。 “母后。”萧雨蝉追上去想问个明白。尚贵妃回头，说道：“你若是想念驸马，过两日母后就送你回府，好好调养身子，不要再闹了。” 萧雨蝉见谈话未果，心里不满：“母后！”却见她已渐渐走远。 芷月她们见尚贵妃走远，上前关心道：“公主，您没事吧。”萧雨蝉握紧了拳头，轻哼一声，转身进屋。 芷水看了看进屋的公主，又看了看尚贵妃离开的方向，微微皱眉。 第一卷：长剑卷 第五十九章 剪不断 潘明撑着伞站在门外，透过细密的雨丝，将军府三个大字让他深深皱眉。 今早开始就一直下着细雨，他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这里。 “要进去吗……” 他无法理解，为何云太子和骁王爷先后来找自己解释公主流产一事，明明即便自己误会了姚儿，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吧…… 微微踌躇：“既然来了就进去看一下吧……可是要说些什么呢……” 那一日，自己眼中的愤怒和失望，并没有掩藏好吧。她已经很恨我了，不会想要见到我的。这样的想法挥之不去。 终究还是看了一眼大门之后，缓缓转身。却在低头间跟匆匆回来的女子撞了个满怀。 “潘驸马？”玉儿皱眉，护着怀里的药，弯腰去捡伞，“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果然是不受待见，浅浅一笑：“如此正要回去，抱歉。”说完与她擦身而过。 “等等。”玉儿想了想还是叫住他。 潘明站定：“姑娘还有何事？” 玉儿提裙走过去：“那日的事情真的不关我家小姐的事，是令夫人出言挑衅在先，还在小姐下楼的时候伸脚来绊的。令夫人的裙摆缠住了小姐的鞋子才会滚下楼梯。” 潘明一脸疑惑的看着她，玉儿以为他没听明白，正要再说，却听到他说：“我真的不明白，为何你们每个人都跑来跟我如此解释，就算我误会姚儿，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吧。“ “每个人？”还有谁？ “太子和王爷都先后来找我说过此事，太子与我说时，以为是来安慰我的，可王爷来找我说我就不明白了，我与王爷并无多少交情。”说着看着玉儿，“现在你一见到我就跟我说这些，我就更加不明白了。” 玉儿忽然轻笑：“不明白？你说你不明白，潘明，你的心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你当真已经觉得你跟小姐就从来没有交集，从来不曾认识？” 潘明心里一惊：“你不要告诉我太子跟王爷都知道我跟姚儿以前的事情了。” “应该是了。”玉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怕了？” 潘明皱眉，没有说话。 玉儿此刻真想上前扇他一巴掌，拢了拢怀里的药包：“你不必担心，有你的公主夫人给你撑腰，太子他们不会对你怎样，您瞧，您不是过得好好的吗。”说完转身就走。 细雨中，听见潘明 说：“替我跟她说一声对不起。” 玉儿闻言，冷笑一声：“你若真觉得对不起我家小姐，就请令夫人管好自己的狗。”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将军府。 潘明心中疑惑却再没有问，轻叹一声转身离开，却瞥见不远处墙角的人影，他知道那人是小顺子。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即便萧雨蝉在宫中调养，自己仍旧每日受她监视。 原来日子可以过得这么没有尊严。 下午时分，雨依旧不急不缓的下着，没有变大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潘明回到府中，却见芷水迎了过来，微微皱眉：“公主已经回府了？” 芷水摇头：“公主让奴婢出来传话，今晚回府，请驸马安排。” “今日？”潘明看着外面的细雨，“可是今日从一早就开始在下雨呀。” “驸马爷进日没有去宫中探望，公主因此前几日与贵妃娘娘争执了几句，这几日便一直闹着要回来。” 潘明皱眉，微微摆手：“知道了。”却见芷水依旧站在那里，“还有何事？” “驸马爷刚刚去了将军府？” 潘明闻言心中的怒火莫名的就窜了上来：“放肆！本驸马去了哪里还要跟你报备吗！” 芷水慌忙的就跪了下去：“是奴婢多嘴，小顺子这话是回给了奴婢，所以公主不会知道，还请驸马息怒。” 潘明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儿，忽而浅笑：“你为何帮我。” “奴婢不是帮驸马，而是帮公主，以公主的性子没事也会闹出事端。”说着抬头看着潘明，“驸马若还爱惜公主就请凡事三思。” 潘明一直觉得芷水这丫头的性情不是萧雨蝉能调教出来的，此番一说又觉得好奇起来，却只是说：“我知道了，你起来吧。”说着把袍子抖了抖，“我只是去姚府道歉的，却被拒之门外了。公主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所以本没有什么事情便不要闹出事情了。” 芷水起身：“奴婢明白。” “明白就好，我最近公务繁忙，加上进宫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就没有去看望雨蝉，她身子怎么样了。” “太医说要好好静养。” 潘明无奈的摇头：“她那性子，能静下来么。” “三天两头的闹，非要贵妃娘娘做主不可。”芷水低头看着地面。 潘明想了想：“你那日跟公主一起，事实到底是怎样的 。“ 芷水抬头看他：“公主的脾气驸马知道，确实是姚小姐舍身相救。“ “听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着转身进屋，“你就别独自回去了，我去换身衣服随你一道进宫接雨蝉。” “是。” 第一卷：长剑卷 第六十章 访客 时光飞逝，转眼冬日即将到来，绕香园内已经初见冬日的景象，姚娆好不容易安安分分的一直待在园子里养伤，这可让玉儿她们省了不少心。 “师傅，这套掌法对么。” 姚娆点点头笑道：“都对，就是最后一招要再狠一些。” 阿飞比划了一下：“这样？” 姚娆满意的笑道：“孺子可教也。”自从上次阿飞跟曹进文交手，她惊讶的发现这小子的功夫简直突飞猛进啊，大喜之下决定暂且让玉儿仔细的指导他，如今看来，自己还真是收了一个不错的徒弟。 看着阿飞认真的练功，自己便倚在廊下，近日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尤其舒服，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呵欠。最近因为受伤的缘故不能怎么练功，人也疏懒了，昨儿个小晴还取笑她养得圆润了。 “真是个嘴毒的丫头。”正睡意朦胧呢，小晴和玉儿便端了水果进来，看见她打呵欠就又取笑开了：“小姐最近越发像猪了，总是睡不够。” “胡说。”姚娆舒展了下身子站起来，“有这么说小姐的么，小心我削你。” “她呀还不是仗着小姐有伤在身才这般胆大。”玉儿把果盘放到树下的石桌上，姚娆撇了一眼小晴，走过去看了看：“这些天怎么凭白有这么多水果吃。” “今年水果丰收呀。”玉儿自然的答道。 “是呀，再加上人人都往这儿送，能不多么。”小晴下意识的就接到。阿飞朝这边看了一眼，继续练功，姚娆不以为意的一屁股坐了下来，边吃边说：“怎么就人人都往这儿送了呀，我只知道皇上赏了些给爹爹。”说着转身招呼阿飞，“你也过来吃点。” 阿飞依言走过来，姚娆自然而然的伸手给他擦了擦汗，小晴看了阿飞一眼，低头嘟囔道：“怎么不是了，王爷往这儿送，太子往这儿送，将军府就这么些人，吃得下么。” 玉儿轻笑一声：“吃不下才有你的份儿呀。” 小晴轻哼一声：“你以为我是小姐啊。”就知道吃。姚娆听到太子，心想有两个月没见到此人了吧，当真就忙成这样么。 “小姐，小姐？” “啊？什么……” “您要回信给颜小姐么？”玉儿关心道。 姚娆一听到守颜，一下子就奄儿了。话说几日前收到回信，竟然是守城写的，说是现在公务繁忙，颜儿又因为天气转凉，病情复发了，总之意思就是，今年 是来不了都城了。 失望啊…… 姚娆一下子软趴趴的趴在桌子上，无力道：“回信让我说什么好呢，还想说看看颜儿长大没呢……” “小姐，别伤心了，以后还有机会啊。”小晴宽慰道，玉儿也劝道：“实在不行，等小姐伤好了，我们去边城看他们也行啊。” “说的容易。”姚娆支着下巴，“那个老匹夫说不定已经在来都的路上了，谁要看见他啊……”姚娆一声长叹。 小晴和玉儿相视一笑。 姚娆正烦着呢，管家进了园子：“小姐，您有客。” 姚娆看过去：“是王爷么。”除了他还能有谁来看她，今儿怎么要通报了？ “回小姐，是曹公子。”管家低头，谁都知道此客不受待见。 果然，姚娆蹙眉，姓曹的她就认识一个：“曹进文？” “是。” “他来做什么！”小晴怒道。 “就是，他就不怕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姚娆吃一口水果，没好气道。 管家无奈一笑：“那小姐见不见？” 姚娆想了想：“见，怎么不见，自己送上门的，别怪我不客气。” 管家闻言，无奈的笑笑，一旁的小晴嘟嘴道：“小姐，您还真见啊。” 姚娆点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阿飞，说道：“你要是不想见他就和阿飞进屋去。”还是减少阿飞和曹进文的接触为好。 “啊？”小晴看着阿飞不知如何是好，阿飞却看了一眼姚娆，然后起身往屋里走。小晴见状连忙也跟了过去。姚娆没有在意，对管家说：“我爹跟汪护院呢？” “老爷在校场，汪护院这几日都在府里。” “哦，知道了，你去传吧。”姚娆摆摆手，管家转身出去。玉儿见状，疑惑道：“小姐这是要做什么呢？” “没什么啊。”姚娆笑笑，忽然听到曹进文的声音：“进文见过姚小姐。” “曹公子真客气，还特地跑到我府上来指教。”姚娆不客气的说。 曹进文低头笑道：“小姐哪里话，进文今日是来给小姐赔不是的。” “真新鲜。”姚娆拨弄着盘子里的水果，“这都过去多久了，就算人死了也早就入土了，这个时候跑来道歉？” “进文这些日子都在闭门思过，深觉自己的可恶，所以今日特硬 着头皮来登门道歉。”说着上前，把一个小锦盒放到姚娆面前，“这是进文的一点心意，望小姐笑纳。” 姚娆撇了一眼，冷笑道：“不敢，曹公子还是收回吧。” “这……” “小姐说了不要，曹公子还是收回吧。”玉儿说着毫不客气的把锦盒扔给了曹进文。 曹进文低着头，眉梢一挑：“其实，这礼物是太子殿下挑选的，殿下还叮嘱进文…… 第一卷：长剑卷 第六十一章 迷踪 姚娆抬头，疑惑的看他：“太子？” “太子殿下有话让进文带给小姐。” 玉儿闻言，皱眉道：“笑话，太子有话为何不来直接与我们小姐说，要你来传话。” “太子这些时日没来看望小姐，是怕小姐无法释怀公主的事情，见了徒增烦恼。” “怎么会……”姚娆看向他，“他有什么话要说。” 曹进文看了看玉儿，无奈道：“殿下的意思是只能说给小姐一个人听。” “小姐，当心有诈。” 姚娆沉思片刻：“玉儿，你先下去。” “可是小姐……” “这里是将军府，他不敢乱来。” 玉儿一跺脚，看了一眼曹进文，无奈的退了出去。姚娆见她出去：“有什么话，你可以说了。” 曹进文浅浅一笑，上前道：“小姐还是收下这个吧。”说着把锦盒递给了姚娆，低声说，“太子殿下说……” 当玉儿和汪明渊回来的时候，只见姚娆一个人对着石桌上的锦盒发呆，走近一看原来里面是一颗浅绿色的珠子，晶莹剔透。 “小姐，姓曹的人呢？” 姚娆回过神：“已经走了。” 玉儿四下看来看：“他都和小姐说了什么？”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没什么。”抬头看见一旁的汪明渊，忽而笑道，“我说玉儿，最近你到是跟汪护院走得很近嘛。”之前还总去校场帮忙。 玉儿看了看一旁的汪明渊，听见汪明渊说：“小姐说笑了，玉儿是怕小姐受委屈才叫属下来的。” “哦？”姚娆暧mei不明的笑笑，最近还真是多事之秋啊，随即把锦盒盖好，笑道：“玉儿也不小了，要是有合适的人家，小姐我也是舍得的。” “小姐，说什么呢。”玉儿蹙眉。 “没什么。”说着起身道，“对了，我决定要回信给颜儿了，不然他们会以为我不高兴，不理他们了呢。”有的事情终究是要说清楚的吧。 玉儿看着姚娆进屋的背影，一切仿佛都回到的原点，姓曹的那厮仿佛根本就没有来过，可是自己却明明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 “玉儿，小姐没事么？” 玉儿回头看他：“你也看出来了？” 汪明渊点头：“其实一直以来小姐都没有释怀，只是在大家 面前勉强自己而已。” 玉儿叹息道：“也不知道那个家伙跟小姐说了什么。”说着看向汪明渊，“汪大哥，我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劳烦你留意一下那个姓曹的。至于小姐这边，我会注意的。” 汪明渊点头：“放心吧，交给我了。” 两人相视一眼，然后转身，各司其职。 月黑风高的夜晚，夜深人静，一抹黑影小心翼翼的翻墙而出。没过多久，另一个黑影也紧随其后。 姚娆在月下翻跃，手臂的伤已经基本痊愈了。出来良久也没有感觉到丝毫不适。伸手摸了摸怀里的锦盒，一咬牙，继续向夜色深处而去。 不远处的玉儿眉头越皱越深，她不知道前面的人到底是要去哪里，夜色浓重，这样寂静的夜里不敢跟的近了，怕她察觉。又不能跟得远了，怕一不小心就跟丢了。 只能屏息凝神，片刻不离的盯着前面的身影。 远远的，姚娆停下了身影。远处的玉儿也倚在一棵大树后面，抬头才发觉，已经到了南郊的树林。 这是要做什么？ 玉儿想着，突然觉得右侧有什么声音，只以瞬间，一根银针飞射而出，也就在这同时，一个高大的黑影闪到她面前，还没来得及惊讶，那人已经伸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玉儿是我！”低沉的声音响起，玉儿回过神，是汪明渊！ 汪明渊知道她认出了自己，缓缓放下手，伸出另一只手把银针还给她：“这是我熟识你，不然肯定是倒下了。”玉儿的银针是啐了迷～药的。 玉儿苦笑，伸手收回银针，疑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汪明渊抬头看了看四周，皱眉道：“我是跟着曹进文才到这附近的。” “什么！”玉儿心里一惊，赶紧抬头去寻姚娆的身影，无奈夜色浓重，疏影横斜，一时竟找不到她。 “难道……”玉儿一咬牙，刚要出去，就被汪明渊一把拉住，疑惑的看他，却见他看着远处说道：“你瞧那是什么？” 玉儿疑惑的看过去，只见一点幽绿的光亮在远处闪动，白天的情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是那颗珠子，曹进文白天送给小姐的珠子。” 汪明渊蹙眉：“看来真的是姓曹的约小姐来这里的。” “他到底想做什么？”玉儿轻声道，眼睛却片刻不离的盯着远处的光亮。可是下一刻，她觉得自己的续都要停止了 。 只见如墨的夜色中，那抹幽绿正直直的下坠…… 第一卷：长剑卷 第六十二章 鸳鸯楼 “不好！”玉儿惊叫一声，飞身上前，汪明渊紧随其后。 果然，地上的明珠无力的遗落在那里，已经不见姚娆的身影，玉儿惊慌的四处查看，没有！哪里都没有！ 汪明渊握着剑，凝神细听，只有晚风穿过树丫的声音，感觉不到一丝旁人的气息。 “可恶！”一拳重重的打在树上，震得枯叶簌簌落下。玉儿一下子瘫软在地上，缓缓捡起那颗珠子，紧紧的攥在手里：“小姐！”一声长啸响彻深林。 浑浑噩噩间，娆娆只听见隐隐约约的歌声，一字一句反反复复：是谁在唱歌？ 有一瞬间，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深深的扎进了自己的手臂，随即又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再次有知觉的时候，她不知道，已经过了两日一夜。 耳边传来低语：“你说，她不会醒不来了吧。” “别乱说话，小心被姨娘听见。” “我说的是实话，都两天，还不醒。” “或是药力猛了？” “都说小心点了，这人没醒姨娘就急着付银子，真不像姨娘的作风。” “你啊，还没看出来么。”女子说着伸手去抬姚娆的下巴，“就这摸样，那么点银子，姨娘做梦也会偷笑的，可不是巴不得早点给银子，省的人反悔么。” “哼！”那女子似乎不满，却见姚娆微微抬手去扫下巴上的手，微微挑眉：“好像醒了。” “嗯？”女子回头，真的看见姚娆半睁着眼睛，一脸的茫然。心里一喜，挑唇一笑：“去叫姨娘来，就说人醒了。” 姚娆只见一个女子撇了她一眼然后就出去了，耳朵有点耳鸣，声音听不真切，之前朦胧中听到的歌声也听不见了，双眼一片模糊…… 这里是哪里？ 微微抬手，却使不上什么力气。 自己这是怎么了？ 那个女子坐到自己床边，伸手给她把脉，笑道：“你放心……没事的……” 声音听起来有些断断续续的，张了张嘴却发出一阵咳嗽。为什么喉咙好痒。 那女子见状起身，倒来一杯水：“喝口水吧。”说着扶姚娆起身。见姚娆喝了两口，关心道：“怎么样，能听清我说话么？” 姚娆摇头，想说不太清楚，又点点头，至少知道你在说什么。女子见状无奈一笑，放下杯子，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能看清么？” 姚娆摇摇头，确实有些模糊。听见女子说：“看来是药力还没过，不过应该没事的。” “这……里……咳咳……”想要说话，却又是一阵咳嗽，听见那女子说：“你还是先不要说话了，等药力都散了再说吧。” 姚娆眨了眨眼睛，努力的想要看清，却一无所获。凝神细想，自己怎么会到这里？ “不过看你这样子是要好好的养上几日了。”说着去打开窗户，“也不知道你什么来头，竟然被那种家伙送来。” 什么人？什么人把她送来这里的？自己究竟忘记了什么。 正想着，有人风风火火的进来，那女子回头，笑颜如花：“我说姨娘，何必这么风急火燎的，人又不会飞了。” 那女子拿着羽扇，嗔她一眼：“你的嘴巴什么时候跟小凤一般尖利了。”说着就走到床边，仔细的瞧了瞧姚娆：“可算是醒了，感觉怎么样。” 姚娆看着这个陌生的女人，摇摇头，发现眼睛渐渐清晰了，眸里映出一张三十多岁女人的脸庞，精心描摹的妆容下，掩盖着岁月的痕迹。 心里有一种不安，正在渐渐扩散。 脑海中忽然闪过那晚的画面。 漆黑的夜里，她一人飞奔到南郊树林，她要去见一个人，太子萧云。是的，曹进文说太子有重要的事情要亲自跟她讲，而且自己也有事情要跟他说。 所以，她一个人去了。 然后，漆黑的夜里她独自一人等待着，手里的夜明珠发着幽绿的光亮，这样萧云就能找到她。 可是，只一瞬间，身后多出一个凌厉的气息，自己转身的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对！我被偷袭了！ 姚娆皱眉，心里一片慌乱，已经清晰的双眼不停的扫视着四周：这里究竟是哪里！ 那女人见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却不回答自己的话，侧头问窗边的人：“她没事么？” 那女子浅浅一笑：“药力没散尽，怕是还没反应过来呢，没什么事儿。” 那中年女人闻言喜笑颜开，伸手用羽扇给娆娆扇了扇：“这睁了眼越发是个标志的人儿了，老娘我的银子没白花。” 一旁站着的小凤轻哼道：“听见没，百灵姐姐，咱们都要喝西北风了。” 那个叫百灵的女子依旧站在窗前，看了看床上的姚娆，笑道：“何 止我们。” 姚娆听她们说话，心中更加惶恐，伸手一把拉住床边女子的手臂：“这是哪里！” 那女人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欢迎来到——鸳鸯楼。” 第一卷：长剑卷 第六十三章 与世绝 逍遥南山南，最是鸳鸯楼。 姚娆披着薄薄岛子，披散着长发，无力的靠在窗前。远处耸立着一座大山，那就是南山。 “逍遥南山南，最是鸳鸯楼……”女子启唇喃喃自语。 传，都城南郊，南山之上一年四季风景宜人，南山之南有一块逍遥之地，多少达官贵人，江湖豪杰都流连于这片温软之乡。这便是姚娆现在所待的地方——鸳鸯楼。 “青楼……”女子紧紧握紧了拳头，却又无力的垂下，此刻远处的山巅就像压在自己胸口一般，让她喘不过气。而心中的恐惧却又在肆无忌惮的蔓延。 到底自己是被谁卖来了这里，曹进文？还是别的什么人……在这里又有谁能找到，谁能救…… 脑海里依然记得，那个叫孔雀的女人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以及那种恐惧。 “鸳鸯楼？” 女子轻摇羽扇：“逍遥南山南，最是鸳鸯楼。” 姚娆一脸的疑惑，她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一旁的小凤轻哼一声，轻蔑道：“看来还真是个大家闺秀，鸳鸯楼就是青楼，都城最大最繁华的青楼。” 青楼！ 姚娆“嚯”的坐起身，却感到一阵眩晕：“我怎么会在这里！” “自然是被卖来这里的。”那女子细致的妆容此刻在姚娆眼中竟然有些狰狞。 “谁！是谁！” 女子手中的羽扇缓缓滑过姚娆的脸颊，妖媚一笑：“我孔雀从不问卖家是谁，只看脸蛋。” 姚娆微微一颤，下一刻便伸手推开孔雀，起身想要夺门而逃。可是…… 女子只走了两步就瘫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屋里的人：“我的内力……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孔雀伸手理了理衣衫，缓缓走到她面前，俯视道：“看来那人说的没错，你是会些功夫。” 一直站在窗边的百灵走过来想要扶起姚娆，却被她一手打开。百灵也不恼，只是说：“不是我们对你做了什么，是送你来的人怕你逃走，在你的左臂放入了定神针，那东西会封锁你所有的内力，旁人要有深厚的内力才能帮你逼出来。” 一旁的小凤接道：“所以你对我们发脾气也没用，我们都不会功夫。” 姚娆闻言，惊恐的抓住自己的左臂，她的伤口已经痊愈，此刻那里没有一点异样，她不敢相信自己是因为那种东西内力尽失。 怎么办！ 孔雀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摸样，轻叹道：“我鸳鸯楼也不是什么人间地狱，你就接受现实吧。”说着对一旁的百灵说：“你好好照顾她，要是没什么大碍，过几天就安排她接客。” “是，姨娘。”百灵走过去扶起姚娆，姚娆却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上前一把拉住要走了孔雀：“我叫姚娆，是大将军姚振北的女儿，你放我走，那人收了你多少，我三倍给你。” 一旁的两人闻言都微微蹙眉，可是孔雀却只是浅浅一笑，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姚娆的手背：“进了我鸳鸯楼，就算是当朝公主也是出不去的。”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姚娆无望的盯着她离去的方向，泪如雨下。 “这些天天气凉了，你可别吹着凉了。”百灵一进门就看见姚娆披头散发的倚在窗前，便走过去想要关了窗户。 姚娆回过神，看了百灵一眼，没有说话，依旧看着远处的南山。 百灵顺着她的暮光看去：“别想了，你是出不去的。就算你出了这鸳鸯楼，也过不去这南山。” 姚娆闻言盯着她，百灵一笑，伸手关了窗户：“姨娘手下养了不知多少人，个个都熟识这南山的一草一木，你失了武功，怎么逃得了呢。” “难道真的要我呆在这里做……”姚娆一咬牙，撇过头，没有勇气说下去。 百灵伸手去把她的脉：“你就别挣扎了，就算你现在不从，姨娘也有的是办法逼你就范。”说着看来看她，“要不是看你生的如此妙，哪还会对你这般客气还要我照顾你，早就扔出去接客了。” 姚娆一惊，身体开始止不住的，她不要，死也不要沦落如此。 百灵见状扶她坐下：“不过你也许有一线生机。” “什么！”姚娆猛然抬头看向她，眼眶里的泪水早已抑制不住了。 百灵伸手拭去她的眼泪：“姨娘明晚就会要你出场，她从不养闲人。”闻言，姚娆的手一紧，百灵继续道：“不过她请了第一歌姬给你授课，看来是想把你卖个上好的价钱，你把握住机会说不定能跟个不错的人。” 这就是所谓的出路了？ 姚娆再一次绝望了，明天就要接客，天呐！谁来救救自己！ 爹爹……玉儿……子炎…… 百灵见她哭红了双眼，轻轻一叹：“现在你或许觉得委屈，可过一阵子你就会觉得这里其实也挺好， 总会接受的。” “我不要！”姚娆忽然一把推开百灵，伸手扫落了桌上的东西，“我不要接受也不会接受！死也不会！”说着转身夺门而出，却被百灵一把拽住，伸手就是一巴掌：“你再多走两步就会被姨娘抓住，到时候等着你的就是真的地狱！” 姚娆一愣，生生的停在那里，她不敢去想，不敢去想…… 百灵见她安静了，把她拉回房间：“你冷静些，教你的师傅马上就到了，你用心点学，这是你唯一的出路了。” 姚娆向木偶般任由她拉着，忽然听到一阵轻轻的敲门声，瞬间惊恐的向门外看去。 第一卷：长剑卷 第六十四章 第一歌姬 百灵反应过来，转身去开门，姚娆却像是要看见恶鬼一般的，疯跑上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门“吱呀”一声开了，姚娆闷在被子里大叫“不要过来！”却听见百灵说：“只是师傅来了。” “什么师傅！我不学，我什么也不会学的！” 百灵皱眉，听到另一个声音说：“你先出去吧，我自有办法。”百灵闻言，看了一眼床上躲在被子里的人，便转身出去了。 一室寂静。 姚娆闷在被子里良久都听不见半点声音：难道都出去了？ 姚娆眨巴了下眼睛，发现自己又哭了，手里攥紧了被子，自己何时这般没用过。内力被封，牢门重重……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这时被子突然被人一把掀开了，姚娆毫无防备的对上面前的黄衣女子，深深一怔，她是…… “还真的是姚府的小姐。”女子浅笑，扔了手里的被子。姚娆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我认得你。” 女子伸手轻轻拨开她的手：“我也认得你。” 姚娆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是她唯一的机会，错过了……就完了！脑海里闪过过往的画面，终究定格在高堂上男子威严的笑意：“你是黄莺，那个弹琴的女子！” 黄莺对她的答案似乎很满意，含笑坐到床边：“亏得姚小姐记得我。” 姚娆大喜过望，连忙起身：“带我离开，不是……求你救我。” 女子闻言，举目细细打量她：“这似乎不是我听闻的那个将军府的小姐，何时姚小姐这般卑躬屈膝了。”姚娆咬唇没有说话，听见她又说：“看来这种地方还真是吓到你了。” “这里是地狱！我要离开这里！” “地狱？”女子的眼角微微眯起，“可是却有那么多人在这地狱里生存。”说着站起身：“不过这里确实不是你该待的地方，我很好奇，你怎么会沦落到这里。” 姚娆想起那晚的情形，微微皱眉：“被人暗算了。” “什么人能暗算你。”女子轻笑，好像不太相信。 姚娆看着她，这个问题自己也想知道，但唯一的结论就是此事跟曹进文有关，而且暗算自己的人功夫了得。 “看来你也挺糊涂的，自己得罪了谁也不知道。” 谁？曹进文？只有可能是他了。 黄莺看着她皱眉的 摸样，美目一眯：“不过你的仇家是谁我没兴趣，你以后也有的是时间去想。” “你不打算救我？”姚娆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黄莺不以为然：“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孔雀既然舍得花银子让我来教你，就不会让你有机会逃走，她可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那你呢！”姚娆怒视她，“难道只要给你银子你就可以为虎作伥，见死不救！” “是。”女子淡淡道，“水伊人给我银子我就是她的师傅，教她唱歌，温婼媱舍得花重金我就可以让她抢了所有人的风头，别忘了，我黄莺也是活在这地狱的人。” 姚娆看着她，一脸绝望：“那我买你帮我呢？” 黄莺闻言忽而笑了，上前抚上她的脸颊：“别乱想了，那是不可能的，你要是说你爹知道你在这鸳鸯楼，带兵踏平这里，我信。可你要说你出的钱比孔雀多，我不信。况且他不会知道。” 姚娆微微一颤：“是什么可以让你变得如此冷漠。” 黄莺微挑眉梢，收了手：“看来姚小姐是不会有心思学什么了，我看我还是不要浪费功夫了。”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姚娆却冷笑起来：“怎么，你收了那么多银子，不怕没有交代么。” 谁知黄衣女子侧身笑道：“你放心，就算你什么也不会，就凭你这张脸蛋，我也有办法让你变成无价之宝。” “你……”姚娆气急。黄莺轻笑一声：“在这种地方求人是不会有结果的，这个世界从来只有靠自己。”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姚娆失去了唯一的希望，一下子瘫软在了床上。 门外回廊。 孔雀轻摇羽扇，笑颜如花：“没想到，你们还认识。” “你放心好了，我从不跟钱过不去，况且我也是你鸳鸯楼出去的人。”黄莺笑的明媚，“怎么会舍得让你吃亏呢，你放心，姚振北不会知道他女儿在这里。” 孔雀轻笑：“你这小嘴儿，真讨喜。要是那人对你不好，我这儿随时欢迎你。” “免了。”黄衣女子举步离开，“即便他不要我了，我也再入你的地狱了。” 孔雀含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羽扇轻摇，淡淡道：“是么，那可真是可惜了。” 黄莺遥遥道：“放心，有这颗摇钱树在，你不会觉得可惜的。” “但愿如此。” 第一卷：长剑卷 第六十五章 火蝶 他们把她关进了牢笼。 一座真真的牢笼。 女子青丝盘起，朱唇轻点，额前一只金色的飞蝶跃跃欲出，眉梢眼角勾勒出妖媚的弧度，一身红衣似火，却不是浴huo重生，而是灰飞烟灭。 姚娆无力的靠在牢笼里，竹编的鸟笼此刻却是固若金汤一般的存在。 百灵伸手进去给她的右手腕系上一颗铃铛，见她那空洞的表情，说道：“你只要还有一口气就逃不脱这命运，难道我说的你还不明白么。” 姚娆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毫无反应，任由她摆弄。百灵一皱眉，没有再说什么，一旁的小凤笑道：“这点子还真不错，这样一只绝美的蝴蝶任谁也会想要收藏吧。” “你啊，要不我让姨娘把你这只小凤凰也装进去？” “我才不要呢，就我这姿色，那些男人瞧了也会觉得关着就关着吧。”说着自己咯咯的笑起来，百灵也不由得笑出声。 远处传来孔雀的声音：“还算你识趣。” 小凤回头看见她，嘟嘴道：“姨娘一点也不雄小凤。” “你多找找几个公子疼你，姨娘自然也会疼你的。”孔雀抬手用羽扇轻戳小凤的额头，回头看见笼子里的姚娆，笑道：“我就说你是个宝贝，只要不是死了就一定赚钱。” 姚娆依旧没有理睬她，孔雀却不以为意，羽扇轻摇：“今晚就是你正式挂牌的日子了真期待你的头彩。” “可是姨娘，她今天都没有吃东西，会不会……”百灵看着姚娆担心道。 孔雀闻言，伸手抬起姚娆的下巴，啧啧道：“这样楚楚可怜的模样更叫人喜欢，一两顿饿不死的，反正又不用她表演。” “哎，要是我不用表演也能满堂彩该多好。”小凤叹道。 孔雀嗔她一眼：“你没那个命。”说着看了看姚娆，“我知道你是将军府的千金，也不用委屈，从此你就不是那个姚娆了，姨娘给你起了个新名字——火蝶。” 姚娆微微一颤，手腕上的铃铛发出一声轻响：从此我再也不是那个姚娆了…… 泪终究还是无声的落下。 孔雀雄道：“别哭坏了眼睛。”说着拿出手帕去给她拭泪，却被姚娆一把攥住：“你记着，我不会罢休的。”说着指甲深深的嵌进了孔雀的皮肉里。 孔雀微微皱眉，却依旧含笑：“我会记住的。”说完猛一抽手，白皙的手背上 立马拉出三条血痕，小凤惊呼一声，她却不以为意的转身离开：“你们几个把笼子抬到大堂挂起来，准备开门做生意了。” “是。”几个大汉应了一声便缓缓朝鸟笼走来。 南山之南，鸳鸯楼，华灯初上。 姚娆盯着下面渐渐嘈杂的人群，开始发抖。此刻关她的笼子被被蒙着一层黑布，高高的挂在房顶。没有人注意到顶端挂着的她。 “哎呦，你个没良心的，终于来啦……” “是人家重要还是你娘子重要啊……” “美人儿，可想死我了。” 之类莺莺话语不绝于耳，姚娆猛地一颤，伸手扶住笼子想要站起来，可手腕上的铃铛随着动作发出声响，她一惊，握住手腕不敢再动。 “怎么办……”谁来救救我，爹爹，子炎…… 脑海中忽然想起萧子炎说过的一句话：等你好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一直都记得，所以一直在府中安心养伤，可如今再没有机会知道那是何方了吧。 眼泪啪嗒啪嗒的滴落在手腕上，都怪萧云，要不是因为要跟他解释，自己又怎么会……姚娆一咬唇，其实根本就不关他的事啊，是自己太笨。 正胡思乱想呢，所有人突然安静下来了，姚娆回过神，缓缓站起身，听见孔雀的声音响起： “各位客官，今日可是我鸳鸯楼的大日子，在座的各位可有艳福了。” “这是又有什么宝贝了，有爷怀里的好么。” 孔雀笑得花枝乱颤：“近日我得一奇珍，名火蝶，还请各位爷鉴赏。” 说着，姚娆感觉笼子渐渐动了起来，自己一手抓着竹条，手腕上的铃铛随之玲玲作响。 所有人都抬头看向这个缓缓下降的东西，等到鸟笼终于停在半空中，依旧没有人看出个所以然。 姚娆的手越攥越紧，手心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忽然头顶的黑布被一下子掀开，刺眼的光亮直射进来，风乍起，吹乱了她的裙摆，姚娆惊恐的表情毫无遗漏的落在众人眼里。 第一卷：长剑卷 第六十六章 夜离 肤若凝脂，面若仙子，火红的裙裳，窈窕的身段，还有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一下子就扼住了人心。 姚娆看着那些垂涎欲滴的男子，心中一阵厌恶，眉头轻锁，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底下已经炸开了锅。 “孔雀，这还真是奇珍啊。” “多少银子直说吧，卖什么关子。” 孔雀轻摇羽扇，撇了一眼上面的姚娆，含笑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缓缓说道：“一千两起，头夜。”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姚娆更是惊的差点瘫倒。 “一千一百两。” “一千三百两。” “一千四百……”下面已经开始叫价，姚娆低头看去，分不清谁是谁，只觉得一阵眩晕，腹部一阵翻涌，真是恶心至极！ 忽然想起黄莺的那句话：“或许我爹真的赎不起我……”喃喃一句，忽然冷笑，抬眼瞟见楼上有一人静静的坐在那里喝茶，一身黑袍，看不清面容，只是他那悠闲摸样，好似并不身在这嘈杂。 也只一眼，一扫而过，姚娆定了心神，渐渐站定，下面的人已经喊到两千两百两。 姚娆回头，看向那个最后叫价的男子，也算是人模人样，却是这等无耻之徒。握着笼子的手一紧： 若这是地狱，我便做那修罗！ 孔雀满意的点点头，笑道：“还是中郎将大人识货，若无高价那火蝶今晚就归大人了。” 下面一片窃窃私语，终究没有人再出高价。 孔雀见状，一个手势，笼子被缓缓放下，姚娆看着那人缓缓向自己走来，终于近在咫尺。 他就是买我的人么，两千两百两只一夜。 笑话！ 鸟笼被打开，男子含笑，伸手给姚娆：“出来吧。” 姚娆没有理睬那只手，缓缓走出了鸟笼：“我不会跟你的。”淡淡一句，方才嘈杂的人群渐渐不说话了，好似等着看好戏。 男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笑道：“你以为你是谁？” 姚娆看向抓着自己手臂的男人：“你是中郎将对吗。” “是又如何。”男子轻佻一笑。 “我是姚振北将军的独女，难道你不识得。” 男子先是一愣，随即笑道：“笑话，谁都知道姚小姐武艺超群，怎似你这般柔弱 无骨。”说着一挑姚娆的下巴，大笑起来。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哄笑起来。姚娆闻言一皱眉，迅速点住了自己肩膀上的几大位，封锁了整条胳膊的经脉，这样做很危险，因为时间一长，这条胳膊就真的废了。但是这样做或许可以…… 姚娆运气，果然！ “那这样又如何！”女子瞬间出手，一掌重击男子的肩膀，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抽出男子腰间的配剑，一个旋身，直奔孔雀而去！ 孔雀握着扇子的手一紧，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姚娆就闪到了她面前，利剑在喉！ 风乍起，铃声骤然一声，乾坤扭转之间，似乎只做了一个动作。女子凌厉的眼神仿佛能刺穿一切，那一瞬间有种让人胆寒的气魄。 挑唇妖媚一笑：“我说过，我不会放过你的。” 孔雀心里一紧，从来没有人能人自己觉得如此压迫，面上却假装淡定：“宝贝儿，有话慢慢说。” 姚娆把剑抵在她喉间，冷冷道：“已经晚了。”说着就要下手，却感觉身后有风乍起。 不好！ 反应间，反手用剑柄点了孔雀的道，转身，却在下一刻被人解开了手臂的道，身子一软，瞬间全身无力，只能用剑支撑自己。 一抬头，与那黑袍男子近在咫尺。 男子绝美的笑容映入眼底，听见他说：“是这里中了定神针么。” 姚娆顺着他修长的手指看向自己的手臂，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他双指用力点住了她的左臂，慢慢下滑，在她的伤口处微微一顿，瞬间运气，一根银针从她的手臂里直直的射了出去。 姚娆再无力支撑，一阵眩晕倒在了黑袍男子的怀里。 男子伸手轻轻的理了理姚娆额前的碎发，浅浅一笑：“你还真是让人吃惊呢。”说着指尖一弹，解了孔雀道，听见她轻咳一声：“公子。” 男子一把抱起姚娆，转身离开：“此物本座自己个儿收藏了。”说完已飞身出了鸳鸯楼，几道黑影从角落闪出，也随即跟上。 朦胧中，姚娆感觉有人抱着她离开了那喧嚣，微微抬眼，看见男子含笑的眉眼，夜风在耳边飞驰，这才发现，原来外面已经这样冷了，一阵瑟缩。 男子停下了脚步：“冷吗？” 姚娆浑浑噩噩的只知道发抖，下一刻她被放在树下，一件漆黑的袍子严严实实的裹住了她，终于不再了。 可是心却没有停止：“你是谁？” 自己到底是得救了，还是毁灭了。 只见男子伸手轻抚她的眉眼，轻声说道： “夜离。” 第一卷：长剑卷 第六十七章 子归 “夜离。” 姚娆想要睁开眼睛看清他，却觉得体内真气乱涌，夜离见她脸色不对：“你的定神针被我强行逼出，而且你刚才又那样胡来，此刻真气一定很不安分吧。” 姚娆皱眉看着他一脸悠闲的样子，轻哼一声想要自行调理却完全使不上力气。 只见男子邪魅一笑，伸手捧起她的后脑，温柔道：“不是这样，应该这样……”说着缓缓的吻上了姚娆的唇。 女子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感觉有一股真气缓缓的注入体内，她瞬间明白了他在做什么。可是……这分明是在占她便宜。 渐渐了手脚有了些力气，男子却吻的专注，姚娆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他捂着唇道：“你做什么！” 夜离理了理衣襟，委屈道：“自然是帮你调理真气啊，好心没好报。” 姚娆脸一红：“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是，非要这样吗……你分明是占我便宜。” 男子却笑得开心，理所当然道：“在这样的良辰美景下，面对这样的人间绝色，我为什么不要占便宜呢。” “你……”姚娆气急，一下子站起身，却一阵眩晕又重重的倚在了树上，身上盖着的黑袍也滑落了，夜风中，一阵瑟缩。 夜离上前俯身拾起袍子，伸手给她披好：“我们走吧。” 姚娆一惊：“去哪里！” “自然是跟我回去啊，难道你想要跟我在这里……”夜离暧mei一笑，有种说不出的妖媚，可姚娆却再没心思欣赏美色：“我不去！” “那我可不介意……”说着就向姚娆靠过来，姚娆想要避开却被他牢牢的锁在怀里：“你放开……” 谁知男子根本没有在听，只以瞬间，男子出手，挡开了黑暗中射来的利器，美目微眯：好大的杀气。 四周瞬间出现了几个黑衣人挡在了夜离面前，姚娆也不可思议的朝着黑夜中望去。 只听夜离笑道：“阁下好功夫，这么远竟然分毫不差。“ 夜色中走来的男子，带着危险的气息，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夜离怀中的女子，怒道：“放开她！” 夜离却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舍不得。” 姚娆瞬间无语，却没有心思理会他，此刻她的眼中只有那个她始终期盼的人：“子炎……” 萧子炎远远的看她，夜色浓重看不真切，迅速飞身上前，几个黑衣人上前阻拦 ，瞬间就被打倒两个，其余人不敢贸然，只是瞬间他已然站在夜离面前，手中长剑出鞘：“放开她。” 姚娆奋力挣扎两下，未果。夜离却似没事人一样，看着萧子炎：“果真是骁王爷。”说着轻轻一带，姚娆便落入了萧子炎的怀里，再回首，他已然飞身远去，夜色中传来他悠远的声音：“本座改日亲自领教，小蝴蝶要记得想我啊。” 姚娆看着夜色中消失的身影，心中松了一口气，忽而想起刚才的一吻，有些担忧的看着依旧皱眉的萧子炎，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 “姚儿，你怎么样。” 姚娆安心一笑：“没事。”是啊，已经没事了，还在意那些做什么。伸手想要抓住萧子炎的衣袖，可是却再没有力气了。想来，自己一整天滴水未进呢。 累，真的好累…… “姚儿，姚儿……” 姚娆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安然回到绕香园了，天色蒙蒙亮，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小晴在床边哭得稀里哗啦的，连玉儿的眼睛也是红红的。 “你们这都是怎么了……”姚娆沉沉的睡了一觉，醒来并没有什么大碍。 小晴拉着她的手，眼泪止不住的流：“还问我们怎么了，奴婢只不过睡了一觉，小姐就失踪了这么久，奴婢……奴婢都担心死了。” 姚娆想起在鸳鸯楼的情形，喃喃道：“都过去了，我没事……” 玉儿一咬牙：“小姐，是曹进文做的对不对。” 姚娆摇摇头：“只能说应该是他。”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点点滴滴，仍然心有余悸，“我会弄清楚的。” “小姐，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大夫一直都没走，奴婢去叫他。”小晴起身擦了擦眼泪。 “不用劳烦大夫了，我只是累。”抬眼看了看四周，“我爹呢？”还有阿飞。 “将军还带着兵在满城的找您呢，阿飞也跟着汪护院在另一边找。”玉儿看着姚娆憔悴的模样，“这些天，这都城都被翻了几遍了。”老爷找，王爷找，连太子也在找，上天保佑，终于是回来了。 “王爷去找将军回来了，小姐马上就能见到老爷了。”小晴说着又哭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居然把小姐卖到那种地方，小姐一定吃了很多苦。” 姚娆闻言微微一怔：“没有怎么吃苦。”真的…… 真的。 玉儿若有所思的看着姚娆 ，咬唇不语。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被一下子推开，姚振北风急火燎的进来：“姚儿，我的姚儿！” 姚娆看见苍老许多的父亲，眼泪止不住的就流了下来，终于扑在他怀里哭得竭斯底里。 第一卷：长剑卷 第六十八章 梦魇 姚娆恢复已有几日，精神看上去很好，而且终于能动动筋骨了，只是……这筋骨动的比较频繁。 深秋的寒风凌冽的横扫大地，女子秋风下扬起的裙裾拌着手中的长剑横扫出决绝的杀意。脑海中闪过那些日子的光景，每一幕都像噩梦一般缠绕着自己，挥之不去。 逍遥南山南，最是鸳鸯楼。 进了我鸳鸯楼，就算是当朝公主也是出不去的。 到时候等着你的就是真的地狱！ 我就说你是个宝贝，只要不是死了就一定赚钱。 近日我得一奇珍，名火蝶，还请各位爷鉴赏。 火蝶今晚就归大人了。 你以为你是谁…… 女子长啸一声，手中的月白挥洒出一道锋利无比的剑气，狠狠的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 一滴清汗滴落在剑锋上，滑落成两半。姚娆喘着气，一个旋身，剑柄在手腕间翻转。 “小姐，你都练了一上午了，休息一下，喝口茶吧。” 女子长剑在手中快速旋转，瞬间直直的射了出去，深深的钉在了远处的树干上。 寒气，直逼人心的寒气！ “小姐，休息一会吧。”小晴懦懦的说，顺便给一旁的阿飞使了个眼色。阿飞皱眉，上前拔出树上的月白：“师傅，你身体刚好，何必这样。” 姚娆伸手接过剑：“只是觉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一连几次遭到暗算，也没有能力保护他人，有的事情让人不得不意识到自己需要成长。 说着浅浅一笑，伸手去揉了揉阿飞的头发：“以后咱们都要勤奋练功了。” 阿飞看着她，若有所思：“好。”伸手去擦姚娆额头的汗，女子有些惊讶的看他，这才发现，不过几个月的时间，那个被人追着满街跑的毛头小子已经快要有自己高了。 小晴看着他们两个，微微皱眉，撇过头去，拿点心：“小姐，你这些天谁都不见，王爷可是来了好几次呢。” 姚娆闻言眼神一黯：“哦。”接过点心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心里有些堵得慌，自己只是，只是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如何面对所有人。 青楼，那样肮脏的地方…… 秋风扫过庭院，吹乱了女子的青丝，微微抬头，还真是多事之秋啊。 “小晴，你和阿飞吃吧，我累了，晚膳不要叫我，让我好好休息一 下。” “小姐……”小晴担忧的看她。姚娆回头浅浅一笑，提着剑进屋了。 “师傅她没事么。”阿飞看着姚娆进屋的背影，喃喃道。 小晴撇了他一眼，嘟嘴道：“我怎么知道。”说完端着点心回屋了。 你眼里只有你师傅，谁要理你！ 夜深人静，午夜时分，外面刮起了大风，萧条的树影在风中猎猎作响，门窗也在夜色中格外的不安分。 姚娆捂着被子，满头大汗，挣扎在无边的梦魇里。 “你以为你是谁啊。”男子轻蔑的笑声不绝于耳，“过来，爷叫你过来！” 姚娆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浑身都没有什么力气：“不要，我不要过去……” “过来吧。”男子伸手一把她拉到怀里，双手不安分在她身上游移，姚娆奋力挣扎，却一无所获：“不要，你放开！放开！” “你就是个贱货，还摆什么清高！”说着就狠狠的给了姚娆一巴掌。 女子狼狈的摔倒在地上。 “对啊，你还不是和我们一样……” 眼前忽然出现很多女人，穿的花枝招展，围着她指指点点。姚娆惊恐的看着她们：“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不是！” “什么不是，你明明就是，哈哈哈……你也不过和我们一样。”女人们尖利的笑声似乎要刺穿她的耳膜。 姚娆拼命的捂着耳朵喊：“我不是，不是！” 一切一下子就静了，姚娆喘着气从噩梦中惊醒，无边的黑暗瞬间吞没了她的坚强。慢慢坐起身，已然满头大汗。 梦里的一切都真实的可怕，那些话像利刃一样一刀刀划在她的心上。 无力的攥着胸前的被子，泪水终于还是止不住的落下，喃喃自语：“我不是……不是……” 瞬间，在黑暗中感觉到了什么：“谁！” “别怕，是我。” 姚娆睁大了眼睛看见夜色中缓缓走到床前的男子，依旧是风华绝代的风姿，依旧是看穿一切的从容。可是…… 为什么他要出现在这里，看穿她的狼狈。 “站住！”姚娆低着头，“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你看见这样的我，不要。 “姚儿。”萧云雄的看她，伸手想要触碰她，却被她闪过。这些天她到底受到了怎样的惊吓，才会变成这 个样子，他从来不曾想过她会变得如此脆弱。 姚娆把头埋在被子里，想要抑制住眼泪，可是身体却忍不住的在：停下来，停下来！求求你，停下来…… 忽然，男子一把把她拉进怀里，女子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晚风夹带着一股幽香瞬间包围了她，突如其来的温暖让人猝不及防：“你……” 萧云轻轻的搂她在怀里，柔声道：“如果害怕就哭出来，没有人会看见。” 姚娆愣了一下，这些天自己拼命抑制在心中的委屈和恐惧瞬间决堤，终于在他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萧云的心狠狠的痛了，紧紧的搂着怀里的女子，原来她是这样小：“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绝对不会！ 第一卷：长剑卷 第六十九章 不速之客 时间仿若定格。 姚娆哭得累了，竟在萧云怀里渐渐睡去。男子低头看见她眼角未干的泪痕微微皱眉，伸手轻轻的为她拭去：“睡吧，一切都会好的。” 他无法容忍，他们竟然把她卖进青楼。 “不要……我……不是……”女子睡着之后又变得不安稳，噩梦依旧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没有人可以这样伤害她，没有人！ 从何时起，自己已经对她如此的放不下了呢。萧云轻声一叹，抚上她的额头，一股暖流缓缓注入，让她的神经渐渐安稳下来。 终于，甜甜的睡去。 在姚娆失踪的十多日，他们都在疯狂的寻找，包括他萧云。直到那日，他决定去驸马府探一下三妹的口风，所有人都在怀疑曹进文，玉儿和汪明渊的话让他们坚信就是曹进文干的。 只是，没有证据。 可是他知道曹进文没有那个胆子，是的，他不敢。 直觉和理性都在把他往一个方向指引，他的三妹。 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可是，就在半路，听风阁，他瞥见了扶栏而坐的身影，他的三妹，还有曹进文。 “这次总算是除掉这个狐狸精了。” “可是，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曹进文做了一个杀的手势。萧雨蝉微微皱眉。 “我可不想造那么大的孽，再说，你以为她在鸳鸯楼还能自保清白么，这比杀了她更让我痛快。” “公主高明。” “哼，不过以她的姿色也能混个头牌了，她还真该感谢我，不是么。” “是是是……”曹进文点头哈腰，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 “太子……殿下！”曹进文一下子扑在了地上。萧雨蝉惊讶的看着怒视着自己的皇兄：“哥哥……你怎么在这里。”说着瞪向后面低着头的芷水和芷月。 两人纷纷跪下：“公主恕罪！” 萧云上前，一把拽起萧雨蝉：“真的是你做的！” 萧雨蝉瑟缩了一下：“皇兄，我……” “她在鸳鸯楼？”他知道，那是在南山之南，连朝廷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青楼。 萧雨蝉的手腕被握的生疼，皱眉道：“皇兄难道要为了那种女人跟我翻脸么。” “你……胡闹！”说着一甩手，就要离开，他要去 救她。 “站住！”萧雨蝉怒道，“她害死的是你的侄儿呀，难道皇兄不明白么，那种女人有什么值得皇兄如此。” 萧云顿了一下，轻声说道：“我不会让人伤害她，包括你。”说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萧雨蝉颓然的坐在了地上，忽然大笑起来：“就算你救她出来又如何，早就是个破烂货了，你以为她能进我皇家的大门。” 跪在地上的曹进文瑟瑟发抖，这一次，他有种极不详的预感。 可是，当萧云赶到那里的时候，已经看到姚娆倒在了萧子炎的怀里。 萧云拉回思绪，轻轻放开怀里熟睡的女子：“他会出现在你面前，就说明他也在怀疑雨蝉。”雨蝉早就被盯上了。 “怎么办，我要如何面对你。”是我妹妹对你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会原谅吗。” 如何能原谅？ “殿下还真是痴情一片啊。”夜幕中忽然传来一阵轻笑，萧云皱眉：“何人？”此人内功深厚，自己一时竟没有察觉。 夜离缓缓走近：“只是来取放在小蝴蝶这里的东西。” 萧云看清来人，瞬间出手，一把软剑已然抵在了夜离喉间，眼里是深不见底的杀意。 夜离毫不在意的笑笑：“要是让旁人看见云太子如此模样，不知道还会不会相信太子是个温文尔雅的男子。”说着看了看床上熟睡的姚娆，笑得妖媚：“或许只要让她看见便可。” 萧云眼神一凛：“这里不欢迎你。” “那可未必。”夜离笑道，“想来我跟小蝴蝶还有许多话没说呢。”说着也不管喉间的软剑，举步上前。萧云一侧身毫不犹疑的就刺了过去。 夜离脚步轻移，轻易闪过一剑，伸手夹住萧云的剑锋：“你真想吵醒她。” 萧云看了一眼姚娆，嘴唇轻挑：“放心，在她醒来之前我一定会先杀了你。” 夜离轻笑，不可置否。松开剑，后退几步：“我只是来好意提醒，要是让她知道她屡次受袭都是因为你，云太子可就难以抱得美人归了。” “你说完没有。”萧云剑锋一侧，蓄势待发。 夜离轻笑，不知死活：“还有一句，你跟令弟还真注定是冤家，不管是为权，还是为人。”说着含笑看了一眼床上的姚娆。 萧云瞬间射出了手里的长剑，只听“噹”的一声，长剑深深的刺进了墙上，夜离早已不见了踪影。 萧云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姚娆，走过去，拔出剑，然后默默的离开了。 第一卷：长剑卷 第七十章 悠悠我心 曹进文传出被流放的消息，是在那两日之后。 那时姚娆正在庭院里跟阿飞练剑，这两日萧云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画面总是时不时的闪出，扰得她心神不宁。 自己怎么会睡着了呢，明明还有话要说的啊。不过……那晚自己还真的睡得特别踏实。 这时玉儿进了园子，还有萧子炎：“小姐，王爷来看你了。” 姚娆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看见他远远的站在那里，青丝玉冠，银灰色的长袍在这秋日的阳光里流转着静谧而高雅的色彩，依旧是如此风华绝代的男子。 为什么，现在自己看他们都觉得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呢。 浅浅一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毕竟这些日子，自己可是对他避而不见啊。 玉儿见状，走过来说道：“王爷说，那个曹进文被流放了。” 姚娆闻言惊讶的看着萧子炎，见他点头，深深皱眉。一旁的小晴不满道：“流放算什么，他那么对小姐，应该满门抄斩才对。” 姚娆低头，把手里的剑递给玉儿，对小晴说：“你去沏壶茶来。”小晴闻言，转身出去，阿飞看了看姚娆也很自觉地跟了出去：“我去帮忙。” 姚娆没有理会，等他们都出去了，才对萧子炎说：“曹家有尚贵妃撑腰，曹进文又是曹主簿的独子，怎么会被流放。” 萧子炎看着这些天明显消瘦的她，淡淡道：“曹进文的事情证据确凿，尚贵妃不是个会因小失大的人。” 姚娆皱眉：“原以为这件事会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或许不是，至少她爹是实实在在的要去烧了鸳鸯楼的。 “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女子看向他，惨淡一笑：“曹进文那种小人，没有人撑腰怎么会明目张胆的如此害我。如今东窗事发，他不过是个替罪羊罢了。” “你在怀疑谁？”他一直知道姚娆很聪明，但那时的她很天真，天真的不知道人心险恶，可如今，她从地狱中回来，不太一样了。 “尚贵妃或者是三公主，谁知道呢。”自己接触的人就只有那几个，可能得罪的只有她们两个，不管是谁，都是一样的。 “姚儿，你变了。”一句话不知道是喜是忧。 一旁的玉儿抬头看了看他们，无声一叹。提着剑悄悄的走出去，正好遇见回来的小晴和阿飞，低声说：“不要进去了，让他们两 个好好说说话吧。” 小晴愣了一下，抬头往里瞧了瞧，只间远处的两人面对面静静的站着，蹙眉道：“没事么？” 玉儿摇头：“走吧，今天我陪阿飞练剑。”玉儿看了一眼阿飞，继续往外走，说来小姐有些奇怪，似乎总是让阿飞和小晴回避些什么。 阿飞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跟着玉儿走了，小晴无奈之后端着茶水一道离开。 庭院里，阳光明媚。姚娆闻言撇开目光：“这样不好么，人总是要变的。” “可是，我不希望你变成这样。”应该说，不太希望。 姚娆看着他：“那应该怎样，一直那样天真无知，一直那样……愚蠢？” “不是。”萧子炎上前，雄的看她，“你一点也不愚蠢，你很聪明，我或许没有说清楚。” “什么？” “你可以成长，这样你就能保护你自己。”毕竟人心险恶，“可是我希望你一如既往的快乐。” “快乐？”姚娆看着他，“可我们总会有不开心的事情，那些事情即使过去了也不会毫无痕迹。”说着，她指着自己的胸口：“这里，这里会永远记得那种绝望……” 秋风乍起，带着一丝寒意，可男子的怀抱却是真实的温暖，姚娆错愕的埋首在他的怀里，听见他说：“我不会让你再受到这种伤害。” “为什么……” “我只想再看见你的笑容。” 他的怀抱很紧，让人觉得很安心，姚娆浅浅一笑：“我不是在笑么。” “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张扬，纯真。” “子炎，我不是不会笑了，只是……只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面对你，面对爹爹。”还有面对萧云和所有人。 聪明如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天都城流传的风言风语，都知道姚府小姐流落青楼十余天，还卖出了天价。名节于女子何其重要！ “你好好的就是最重要的，不必在意……” “我在意！”姚娆一把推开他，“我在意，我在意自己的无能，在意自己的无知，在意自己的愚蠢，在意自己的……名节。”女子说着，视线渐渐模糊，“我在意，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们，怎么面对自己。” 萧子炎深深皱眉，从来他只觉得她奠真她的大胆会让她免于那些烦恼，原来，她也是如此细腻。 “我不在意。”萧子炎伸手拭 去她的泪水，“我不在意你无能，因为那样我就能保护你，我不在意你无知，因为那样我就能充实你，我不在你的笨，因为那样我就能帮你，我也不在乎那所谓的名节，因为你就是你。” 姚娆惊讶的看他，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就这样愣在那里。 第一卷：长剑卷 第七十一章 比武 那一刹那，姚娆的脑海里似乎闪过了很多，似乎又是一片空白，最后终于定格在一个问题上。 他是在说，他喜欢我吗？ 不知道，她不知道。 “子炎，我……”姚娆心里有一丝丝叼蜜，可随之而来的是动摇，且不说自己现在声名狼藉，还有阿飞的事情。 自己还瞒着他一件天大的事情。怎么办！ 萧子炎看她呆愣的反应，宠溺一笑，正要说什么，小晴从外面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 姚娆像是松了一口气，微微皱眉，萧子炎也转身看去，只见小晴风急火燎的跑进来，眼里却是含笑的，一时不知怎么回事。 “怎么了这是，不好了还笑这么开心。” 小晴看了一眼萧子炎，无奈道：“奴婢无意打扰，是确实有事。” 萧子炎淡淡一笑：“无碍。” 小晴闻言立马屁颠屁颠跑到姚娆面前：“小姐奴婢听汪护院说，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姚娆一头雾水的看了一眼萧子炎，又看向小晴：“没头没尾的，谁回来了。” “是五王爷，五王爷已经快要进城了，听说今晚就能到。” “皇叔？” 姚娆淡淡说道：“怎么这么早。” 小晴见她一副不悲不喜的样子，说道：“也不早呀，只是早……半个月而已。” 姚娆摆摆手：“这也算好事？我可不想看见那个老头子。” 萧子炎闻言：“老头子？” 小晴解释道：“小姐觉得五王爷……烦人，粗枝大叶，而且总爱缠着老爷。” 萧子炎和这个皇叔并无什么交集，只是每年回都述职的时候会遇到一两次。 五王爷萧威常年驻守西北边疆，是几为老王爷之中唯一还掌有兵权的。早年就和姚振北是战友，之后西北羌无国大军侵犯西北边境，姚振北奉命和萧威并肩作战，一场大战打了一年多，战事平息之后姚振北依旧在边关住了四年多。 那时姚娆不过十岁左右的样子，成天就像个小野丫头，跟萧威的两个孩子熟络的就像亲兄妹。萧威觉得姚娆活泼可爱，也总逗她，可年幼的姚娆就记得他豪放无比的笑声，还有扎人的胡子。 其余的……就剩下他和自己爹爹有说不完的兵法战术。 现在姚娆长大了，可每次 萧威来还是会粗鲁的揉乱她的长发，然后笑道：“姚丫头是越来越标志了。”完全不顾姚娆哀怨的眼神。 姚娆撇了一眼小晴：“乱说什么，我只是觉得那个糟……不是，五王爷还是跟我爹比较投缘，所以我在不在都无所谓。” “看来皇叔对姚儿来说真的不一样啊。” 姚娆见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哪里有不一样。”说着看向小晴，“玉儿他们呢。” “哦，玉姐姐和汪护院在陪阿飞练剑。” “我去看看。”说着就往外走，完全没有考虑五王爷的事情。 萧子炎跟上去：“你如实不想见皇叔，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呢。” 姚娆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下意识的想要逃避什么，轻声说道：“就算我不想见，爹爹也会硬拉着我的。” 小晴闻言连忙道：“就是，五王爷来府上，小姐哪次是跑得掉的。” “多嘴。”姚娆嗔她一眼，远远的看见阿飞她三人在湖边练剑，一眼便看出阿飞手里的是汪明渊的祖传宝剑。不错嘛，已经能耍这么重的剑了。 心里一喜，提气飞身上前，阿飞正举着剑往前刺，见姚娆飞身而来，没有收住剑势，心下一惊以为会刺到她，谁知姚娆在空中一个旋身，竟稳稳的站在了剑上。 女子微微侧头，笑道：“怎么样，还舞的动么。” 阿飞松了一口气，竟发现这姚娆站在剑上竟也没什么重量，撇嘴道：“就怕你摔下来。” 一旁的小晴掩嘴轻笑了起来，玉儿也笑道：“小姐的伤是全好了？” “好了啊。”姚娆理所当然的说道，“不信咱们试试？”说着就一个跟头翻了下来，玉儿一抬手把手里的月白扔过去。 姚娆抽出长剑：“可别让你师傅哦。”说完就提剑刺了过去。 阿飞见状抬手横剑挡下了一招，姚娆轻笑：“我可真不客气喽。”说完连出三招，阿飞急忙去挡，三招下来明显不敌，却还是咬牙迎击，一点也没有退缩的意思。 一旁的玉儿和汪明渊不禁露出一丝赞赏之色，小晴却皱眉道：“怎么就打起来了，要是伤了身子怎么好。” 萧子炎摇摇头：“她是好久没有耍了，让她尽兴吧。” “都这么惯着小姐。”小晴嘟囔一声不说话了。 那边阿飞已经气喘吁吁，出招都明显迟钝，姚娆显然是占了不少上风 ：“怎么样，还来不？” 阿飞一咬牙，又提剑猛ci过去，姚娆翻一白眼，一抬手就把阿飞手里的剑挑飞了出去，刚想教育阿飞，却见汪明渊的祖传宝剑竟往湖里飞去了。 姚娆一惊，怎么这么欺负她不会游泳啊。赶紧飞身去接，却眼见就要来不及了，谁知有人忽然闪到她前面，稳稳的接住了那把剑。 姚娆吃惊的看过去，只见萧子炎看着他轻轻一笑，一伸手拉着她一同回到了岸上。 姚娆愣愣的看着萧子炎手里的剑：“我差一点又要喝水了。” 萧子炎宠溺的笑道：“我说过，我会保护你。” 第一卷：长剑卷 第七十二章 欢聚 姚娆愣愣的看着萧子炎手里的剑：“我差一点又要喝水了。” 萧子炎宠溺的笑道：“我说过，我会保护你。” 姚娆这下是真的错愕了，还有旁人在呢，怎么就这样说出来。果然一旁的小晴他们掩嘴轻笑起来。姚娆脸一红，伸手去拿他手里的剑：“乱说什么呢……”谁知萧子炎却没有放手：“想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看你用月白如此畅快。” “怎么？” “不如我们来比试一番。”萧子炎收回剑道，“如何？” 姚娆挑眉：“甚好。”说着就瞬间出手，那气势可比跟阿飞打的时候凌厉多了。明显刚才就是跟阿飞玩的。 小晴见状笑道：“瞧瞧，这才叫比武。”原想阿飞会说什么，却见他只是认真的看他们的每一招每一式。 “无趣的家伙。”小晴一跺脚，转身离开了。玉儿见状，拍了拍阿飞的肩膀：“你怎么又惹她生气了。” 阿飞回过神，侧头去看小晴离开的背影：“我没有惹她啊。”说完又看向萧子炎他们，忽然道：“玉姐姐，你说我若去从军，师父会答应吗。” 玉儿惊讶的看他，随即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好小子，有志气啊，可是要你师父答应恐怕要晚两年。” “晚两年？”少年疑惑。 “是啊。”玉儿说着，伸手比了比身高，“至少你要再长高些，这样上了战场，才不会人人都把你当靶子。” 阿飞淡淡道：“只是这样的话，要不了两年。”说着，目光片刻不离的看着姚娆。 玉儿收敛了笑容，若有所思的看着阿飞。一旁的汪明渊则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远处的姚娆跟萧子炎打得难舍难分，此刻姚娆已经香汗淋漓，却依旧毫不示弱。 萧子炎开始有些担心她身体：“姚儿，咱们点到即止吧。＇ 姚娆闻言一个侧身，笑道：“好久都没有如此畅快了。”脚步不停又攻了上去。夕阳西斜，女子娇笑的容颜此刻映在男子的眼底，异常明媚。 “那便舍命陪君子。” 玉儿瞧着他们，有种心心相惜的感觉。淡淡一笑：“你说小姐是不是好久没这么笑了。” 汪明渊回过神，却是说：“你可知，你也许久没有这样笑了。” 玉儿一脸迷惑：“是么。” 汪明渊点点头：“从很久以前，你的眼里 心里就只有小姐，连自己的心情总跟着她转都不知道。” 玉儿闻言笑道：“你也不是一样。” 汪明渊错愕：“什……什么……” “你也总是围着将军转啊。” 原来是指这个，心里松了一口气，却也有一丝失落划过。汪明渊看着她清秀的侧脸，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头傻笑：“也对。” 这边一静一动，夕阳映衬着温暖的画面，似乎，那一刻的定格留存了秋季结束前最后的温暖。 “小姐小姐……不……不好了……”小晴突兀的跑回来，打破了一切。 姚娆被她惊到，脚下一划，萧子炎收剑，飞身稳稳的接住了她，松一口气，怒视罪魁祸首：“这又是怎了。” “五……五王爷……到府了。”小晴顺了顺气，看着姚娆和萧子炎暧mei的姿势。 姚娆发觉自己还在某人怀里呢，赶紧站起身：“来就来呗，又不是没见过。” “不是的！”小晴想起重点，“还有人一道来了。”说着就兴奋的笑了起来：“小姐绝对想不到的。” 姚娆收剑递给玉儿：“谁？” “是……”话还没说完，远处一声“姚丫头”惊了姚娆一身鸡皮疙瘩。 “不是吧……”姚娆苦笑，看着远处走来的五王爷萧威，还有爹爹，还有……不太认识的两人。 一男一女，男子麦色的皮肤，高大的身体，宽厚的肩膀，一看就是那种很可靠的人。女子跟在身侧，瘦瘦小小的，十三四岁的样子，一直在往这边望。 正好思量着这两个有点眼熟的人是谁呢，萧威他们已经走到看来跟前，果然一上来就揉乱了姚娆的头发：“姚丫头是越来越标志了啊，哈哈哈……” 姚娆一皱眉，听见玉儿他们给萧威请安：“见过王爷。”却见那两人一直看着自己，好像……很激动。 心里一惊，不会是：“颜儿？” “姚姐姐！”小丫头见姚娆认出自己，一头扑进姚娆怀里，“守颜好想你呀。” 姚娆愣了一下，这个白皙的小丫头真的是守颜，那后面那个高大的男子就是守城哥哥！ 一时喜极而泣：“不是说颜儿身体不好，不能来了么……”泪眼朦胧。 萧守城伸手抚上女子的脸颊，指尖触到那晶莹的泪水，心中五味杂陈：她长大了，如此亭亭玉立，楚楚动人。 “你写信说想我们了，所以就来了。” 姚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再没有比这件事能让自己如此高兴的了。熟悉的亲人，温暖的手掌，眼泪止不住的流，可却是微笑的：“真好……你们来了真好……” 萧守颜埋首在她怀里，也跟着喜极而泣。萧守城见状，温柔一笑，上前紧紧的拥住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子。 第一卷：长剑卷 第七十三章 无名火 转眼，五王爷他们回都已经有几日了。 萧威常年驻守边城，所以在都城并没有府邸，每次回都都是住在将军府，可见他跟姚振北交情是有多好。萧守城到是来过一次都城，只是那时姚娆还住在边城。 可守颜却一次都没有来过都城，更加是第一次住进姚娆的绕香园。所以这些天她一直粘着姚娆，可谓乐此不疲。 “颜儿，你身体不好，还是坐在一边休息吧。”姚娆看着一直站在一边看她练剑的守颜，雄道。 萧守颜摇头：“我没事的。”说着看了看姚娆身边的阿飞，“你是叫阿飞对不对。” 阿飞点头。 “真羡慕你。”小丫头浅浅一笑，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有一种甜甜的温婉。 姚娆师徒二人却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为什么这么说。” “你可以每天都陪着姐姐练剑啊。”萧守颜说着想起过去的时光，“不像我，从很久以前起，我只能看着姐姐跟哥哥练武，永远只能看着他们。” 姚娆雄的看着她：“守颜的身体要紧啊，等身体好了也能跟我一起练剑了啊。” 萧守颜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自己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跟娘亲一样体弱多病，可是娘还有命嫁给爹爹，生了她和哥哥，自己却是能活到现在就已经不错了，浅浅一笑：“嗯，到时候颜儿也要姐姐做师父。” 姚娆点头，却听见有人吃味了。 萧守城从外面进来，就听见自己妹妹在认师父：“怎么哥哥就不能做师父么。” “不要哥哥教。”守颜坚决的说，“哥哥哪里会教女孩子呀，颜儿可是很娇弱的。”说着“咯咯”的笑了起来，一旁的姚娆也跟着笑了起来：“看来你还是老样子，总被颜儿嫌弃。” 萧守城看向她，不可置否：“可不是，她只有在你面前才乖巧。” “哪有。”小丫头一吐舌头，躲进姚娆怀里。 姚娆笑道：“还害羞了。” “对了，姚儿，听说你得了一把好剑，可否一观啊。” 姚娆一抬手，把手里的月白递给他：“就是这把，叫月白。” 萧守城接过剑，仔细的打量，赞道：“果真是把好剑，这剑应该是量身定做的吧，很适合你呀。” 姚娆浅笑：“是量身定做的，不过不是为我，是孙虎将军为孙淑妃亲自打造的。” 萧守颜闻言，微微皱眉，原来就是这把剑。守颜走过来拉着姚娆的手，叹道：“这么厉害啊。”别看守颜这样弱不禁风，可是通晓我朝名门良将，以及各大著名战役，还是个兵法迷。 萧守城把剑还给姚娆：“三哥怎么舍得把它送你。” “是个意外。”姚娆看着手里的剑，喃喃道，“他救了我，我弄丢了汪护院的祖传宝剑，你知道的，他很宝贝那把剑。” 守颜笑道：“这我知道，从不离身的。” “子炎以为是我丢了剑就把月白送我了，后来我爹又找人找回了汪护院的剑，可月白却一直随了我。” 萧守城看她专注的模样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却听自家小妹在一旁打趣道：“姐姐是不是因为他救了你，还送你这么好的剑，所以喜欢他了呀。” 姚娆一惊，握着剑的守一紧：“怎……怎么会！” “不是吗？”守颜一副要看穿她的样子。 小晴他们在一旁偷笑，还真是孩子眼尖。 姚娆见状连忙否定：“要是这样说起来，萧云也救过自己，也要送过我剑，那我岂不是也喜欢他？” 萧守颜闻言看了一看哥哥，也不知道说什么，悻悻的住口了，谁知一旁的小晴不识趣，竟然打趣道：“那也不一定。” 姚娆一眼撇过去，手上的月白毫不犹豫的射了出去，擦过小晴耳边的碎发，深深的定在了她身后的廊柱上，一切忽然安静了。 小晴反应过来，吓出了一身冷汗，竟然不敢哭。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绷着脸的姚娆：她怎么生气了！ 姚娆回过神，发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可是心中就是有一团无名之火在蔓延，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守颜愣愣的看着姚娆又看了看哥哥，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一刻她也有些吓到了，从小到大她只见过姚娆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所有人都无措了。 萧守城上前拍拍她的肩膀，柔声唤她：“姚儿……” 姚娆一个激灵，看着守城，又看了看吓得不轻的小晴，心中懊恼，却一咬牙，转身跑进了屋子，重重的关上了门。 姚娆靠着门缓缓的坐下，看着自己的双手，有泪滴在了掌心，自己到底怎么了，会如此失控。 此时门外也终于传来，小晴的哭声。 姚娆把头深深的埋在膝盖里：“对不起……” 第一卷：长剑卷 第七十四章 心结 傍晚的时候，姚娆坐在窗前发呆，窗外的景致已是何时如此萧条了。女子轻轻一叹，百无聊赖的趴在窗沿上，这才发现寒气逼人。 最近天气已经很凉了，人们都渐渐换上了厚实的衣服。 “笃笃笃”有人轻轻的敲门，姚娆把头伏在胳膊上，没有说话。门被轻轻的推开，玉儿端了热汤进来，身后还有萧守城。 玉儿缓步走来，看见姚娆怕在窗前，一点反应也没有，轻声道：“小姐。” 果真没有反应，抬眼看了看身边的男子，心说，难道睡着了？ 萧守城上前关心道：“姚儿，起来喝点热汤吧。” 姚娆微微抬头，闷闷的说：“小晴怎么样了？” 玉儿闻言，赶紧走过去：“她吃了晚饭，已经休息了。” “哦。”姚娆抬眼看了看窗外，“没有吓到么。” 玉儿一愣，把手里道放在一边：“有一点，不过真的没事了。”说着给萧守城使了个眼色。 萧守城拿起旁边的一条毯子给她披上：“姚儿莫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姚娆把头埋在臂间：“没什么。” “小姐，你最近都怪怪的，有什么不能跟我们说么。” 女子没有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要怎么说。屋内一时寂静，过了很久才听见她低声说：“太多的事情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小姐……”玉儿皱眉，心里寻思着是不是不应该带萧守城一起来。 “我心里很乱，好多事情理不清。”姚娆抬头，看着静静站着的两人，“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们两个。” “谁？”萧守城微微皱眉。 “小姐是说王爷和太子么？” 姚娆点头：“三公主流产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想要说清楚却被人暗算，而这件事情又牵扯到……欧阳家，还有阿飞，阿飞的事情我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告诉子炎？还是试探萧云？ 想想前几天子炎对自己说过的话，简直就是心乱如麻。 “阿飞？是指你的小徒弟么，他有什么事？”萧守城听得一头雾水。 玉儿却敏锐的捕捉到重点：“小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们都不知道。” 姚娆缓缓坐起身，点点头，靠在了萧守城怀里：“哥哥，我好累，这些日子以来是我活的最累的时候。” 守城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雄她的疲惫，伸手搂她在怀里：“累了就休息会儿，你忘了，有我在谁都不会抓你的丁。” 姚娆浅笑，想起以前在边城的日子，其实那里并不是多么美丽的地方，出了边关就是沙漠和黄土交接的地方，除了偶尔能看见的几小块绿洲，其他一片荒芜。 她小时候其实只是爱玩，哪里会耐着性子习武，可是爹爹和五王爷总拉着她和守城一起，她累了就会靠在守城怀里，抬眼看看一望无际奠空，不一会儿就能睡着了。 很安心。 说来自己或许跟阿飞是一类人，都向往自由，无拘无束的日子。 阿飞…… “小姐，把汤喝了去睡一觉吧，船到桥头自然直不是吗。”玉儿端起碗想要喂姚娆，却被萧守城接过来：“我来吧。” “哦。” 姚娆喝了两口实在是没什么胃口：“我这条船连桥头在哪儿都看不见，怎么直啊。” “既然不看不到希望，那就各个击破吧。” 姚娆看着萧守城：“各个击破？” 萧守城把碗放到一边：“你的烦恼既然那样多就一个个解决，把该说清楚的说清楚，把能做的做掉，说不定会渐渐明朗的。” “可是……”我总弄巧成拙。 男子看着她，鼓励道：“我认识的姚儿坚定勇敢，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姚娆苦笑：“这怎么听都别扭。” 萧守城憨厚一笑：“就当我不会说话好了。” 玉儿见姚娆心情转好也不禁笑了，只是心里想的还都是阿飞的事情，老爷说的没错，这个阿飞一点也不简单。只是看样子，小姐好像知道很多。 她到底在顾虑什么呢？ “玉儿，玉儿？” “小姐，什么事？” “你在想什么呢。”姚娆站起身，去案上取笔墨，“我写个帖子，你帮我送到太子府上。” 玉儿愣了一下：“小姐是要做什么？” “自然是把要说的说明白，对了，太子最近在府上么。” 玉儿想了下：“听说之前进宫住了几日，这几天应该在府上。”说着走过去看了看，“小姐既然要找太子，何不直接去太子府呢。” “人多口杂，不自在。”说着吹了吹纸上的墨迹，“你去听风阁 订一间僻静的雅间，我约在那儿。”说完把帖子折好交给玉儿，还不忘叮嘱：“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小晴，还有我爹。” 玉儿苦笑：“知道了。” 萧守城有些担心：“要我们陪你么。” 姚娆摇摇头，灿烂一笑：“不用了，我可以的，不是你说的吗，我坚定勇敢，还天不怕地不怕。” 萧守城微微愣了一下，会心一笑：她的笑容是那么的明媚动人。 第一卷：长剑卷 第七十五章 相邀 清晨明媚的阳光洒在庭院里，女子水色的裙摆轻沾露水，可是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轻盈柔媚。 媚姒一举手一抬头都有着说不出的妩媚，在如此的阳光下简直就像个仙子。 萧云含笑走来，轻轻击掌：“如此曼妙的舞姿也只有媚儿才能舞动了。” 一旁伴奏的小梅连忙行礼：“给太子请安。” 美人吃了一惊，脚下的露水一滑，差点摔倒，好在萧云及时接住，稳稳的落在了他怀里。媚姒脸一红，离开萧云的怀抱，却低头慌忙说：“不许看不许看。” “难道这舞不是要跳给我看的？” 美人嗔她一眼：“除了爷，我还能跳给谁看。” “那是为何……”男子微微一顿，忽而笑道，“莫不是我生辰的礼物吧。” 媚姒抬眼，无趣的看他：“爷总是这么聪明，着实无趣。”说着看向小梅，“早知道咱们应该半夜练的。” 小梅闻言，无奈的笑笑。萧云上前温柔的说道：“你呀，何时嘴皮子也这般利落了。” “那没办法，妾身发现爷就是喜欢嘴皮子利落的。”说着想起了什么，微微抬手，小梅会意，抱着琴退下了。萧云抬眼：“怎么了。” “爷……上次去看她，怎么样了？”其实她一直想问，可又不敢问，这些日子看他落落寡欢的样子，就不由得生出些不好的念头。 “不太好。”萧云眼神一黯。 “那爷为什么再也没去看她。” 萧云无奈一笑：“想去看，却又怕去看。这次她出事说到底是因为雨蝉，叫我如何面对她。” “爷，媚儿不想看到你不开心，不如我去找她说说？把爷的心思……” “不用了。”萧云轻声打断她，宠溺一笑，“有的心意是要自己传达的。” 媚姒愣愣的看着他，每一次提到姚娆他都会露出如此温柔的眼神，那是从心底流露出的温柔，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女人却看不见。 “爷到底喜欢她什么呢？” 萧云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微微一顿：“我也不清楚，或许第一眼就已经把她看进心里了。” “爷，你是清楚的吗，清楚不是要她做太子妃，而是真的想让她成为爷的发妻。”媚姒执着的问。 萧没看着她，没有回答，伸手理了理她耳边的碎发：“媚儿，我知道你担心我，如 今在我身边，贴心的也就只有你了。” 媚姒浅浅一笑：“知道就好。”转而提醒道，“听说她……流落青楼的事情贵妃娘娘挺在意的，没事吗？” 萧云收回手，淡淡道：“没事。” 媚姒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好，世人皆知，尚贵妃那么忌讳她的出身，真的会没事么。 一时两人无言以对，这时小安子小跑着进来：“爷，这是前门刚递进来蝶子。” 萧云接过来，打开一看，一丝意外的惊喜从眼底滑过，之后却浅浅皱眉，媚姒见他阴晴不定，关心道：“是谁？” “姚儿。”萧云淡淡说，缓缓合上帖子。 媚姒也有些吃惊：“是有什么事吗？” 萧云摇头：“不知道，她约我午时在听风阁见面。”说着看向小安子：“送帖子的人呢？” “回主子，还在门外候着，等回话呢。” “告诉来人，本宫会准时赴约的。” “是。”小安子低头退下。萧云看着媚姒担忧的摸样，安慰道：“没事的，总算是能光明正大的见她了，不是么。” 媚姒心底一痛，伸手抚上他俊美的脸庞：“何时见过你这样……”卑微，你是高高在上但子啊。 男子微微一愣，随即握住她的手温柔一笑：“你放心，如果连你也不能得到一片安宁，我就太无能了。” 媚姒闻言，眼睛一湿，他身上背负了太多了，自己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不让他操心吗？ “妾身才不去操那劳什子的心呢。”女子憋回了眼泪，娇媚一笑。 萧云也笑道：“你啊，去好好准备我的礼物吧，只是今天就不能陪你吃饭了。” “谁稀罕了。”媚姒笑道，“爷还是去陪您的小美人吧。”说着提裙跑开了。 萧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巳时三刻，红衣女子出现在听风阁门外。一进门就听见了最不想听见的话。 “你听说没有，姚府的小姐前些天失踪了。” “是么……” “哎呀，我也听说了，失踪好多天呢。”那人说着压低了声音，“没瞧见那些天城里不太平么。” “是啊，到处是官兵……” “你们啊，我可是听说姚府的小姐是被人卖去……”说着四下看了看，笑道，“是卖去青楼了。” “是嘛！”几人说着笑了起来，“那岂不是……” “小姐，要不要……” 姚娆皱眉，按住了玉儿的手：“算了，难堵悠悠众口。”只是之前只是听说流言，现在亲耳听见还真是刺耳，刺心。 小二见状，上前打了招呼就径直引她主仆二人上了二楼，进了西南角的雅间。 “小姐想要些什么。” 玉儿看着有些心不在焉的小姐，说道：“来壶好茶，再来两碟小菜，有事再叫你。”说着把一锭碎银子放到小二手里，“待会儿有个公子进来后，你就看着点，旁人不要靠近这里。 小儿连连点头，笑道：“小的知道，小的知道。” 来这听风阁谈些不可告人的事情的总不在少数。 等小二出去了，姚娆说道：“玉儿，要不你下去等着吧，有什么你亲自看着，旁人我不放心。” 玉儿点头，转身出去，心说小姐何时这般谨慎小心了，今儿他们到底要谈什么。 姚娆若有所思的趴在栏杆上，楼下人来人往，微风吹过，带着一丝寒意，却驱不散她的满腹心事。冬天，还真是说来就来了啊……忽然，她瞥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来了。 第一卷：长剑卷 第七十六章 争执 玉儿刚刚走到楼梯口，就见萧云带着小安子进了大门。连忙上前去迎。微微俯身：“公子，小姐在楼上等候。” 萧云含笑点头，随玉儿上了楼。 店小二看着上楼的萧云：原来姚府小姐等的是云太子。正思量着，有一女子声音传来：“小二哥，方便的话我想要刚才那位公子隔壁的雅间。“ 店小二回头，登时愣在那里，眼前亭亭站着个大美人儿，如此稀罕的美人他居然不识得。连忙笑道：“小姐可是认得那位爷。” 女子没有说话，她身旁的丫头，伸手给了他一锭银子：“叫你做事，哪儿来那么多话。” 店小二连忙道歉，赔笑道：“小姐请随我上楼。” 那女子嫣然一笑：“不忙，再稍等等。”说着若有所思的看着萧云消失的地方。 姚娆正心慌意乱的想要理清要说的话，就见玉儿推门进来：“小姐，公子到了。” 姚娆抬头，看见萧云一如既往的浅笑，微微一愣：“你在外面面等我吧。” 玉儿会意，转身出去，正好店小二走过来：“小姐，您的茶水和小菜。”玉儿伸手接过来：“我来吧，你先下去。” 店小二应一身便离开了。萧云意识到姚娆做事的不同往日，心下疑惑却也没有说什么，摆手示意小安子也守在外面，自己随意的坐了下来。 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人相对。 姚娆忽然被静谧的气氛弄得有些尴尬，直到听见他温柔的声音：“你最近还好吗。” 姚娆看着他，点点头：“那晚，谢谢你，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睡着了。”连话也没有好好说。 “你只是太累了。”男子伸手倒茶，浅饮一口，“我一直觉得姚儿不是个扭扭捏捏的女子，今日恐怕是有重要事情说吧。” “我应该说你了解我吗。”姚娆嗔他一眼，直接道：“曹进文为什么被流放了。” 萧云无奈一笑，一下子就这么直接啊。 “因为他伤害了你。” 女子皱眉，就知道没有他云太子，曹进文不会被如此轻易的落罪。 “没错，那日骗我去南郊树林的却是是他，可是……“姚娆伸手把怀里的夜明珠放到桌上，“可是，我也是因为看见它才去的。” 萧云微微抬眼：“所以呢。” “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这颗珠子是皇上赐 给你的。”姚娆看着桌上幽绿色的珠子，“所以，主谋真的是曹进文吗。” 萧云放下杯子，看着面前的的红衣女子，浅浅一笑：“姚儿的意思是，我做的？” “不是！”姚娆伸手把珠子捏在指间，“不会是你。”你不会这样对我：“你把她送给了三公主对吗。” 萧云伸手握住姚娆捏着珠子的手：“姚儿，聪明如你，何必这样咄咄逼人。” 姚娆轻声一叹，反手把手里的珠子轻轻的放到他的掌心，男子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却见她无奈一笑：“我没有逼你什么，你救过我，也帮过我，那次三公主流产的事情我不仅对三公主有所歉疚，对你也有，所以当我看到它的时候我想要去跟你解释清楚，后来我就中计了……” 连萧雨蝉都能利用这层薄薄的关系，自己是有多蠢。 “姚儿，珠子不是我送给雨蝉的，在你失踪之后我才发现它丢了。” 姚娆收回手：“我只是想说，我从那种地方回来以后就觉得我跟她两清了，我不欠她什么了。” 萧云握紧了手里的珠子，微微皱眉。 “这珠子你收好，此事我也不会再提。”姚娆看着他，“让她不要再做什么了，我付出的代价……已经足够还她了。” 萧云心里一惊，于女子而言她在乎名节。 “姚儿，都过去了，那些流言我不在乎。”男子温柔的声音撞进女子的耳膜，不仅是姚娆的，也是隔壁雅间某人的。 女子手里的杯子一紧，身边的丫头关心道：“没事吧？”女子摇头：“不要出声。” 姚娆皱眉看着萧云，想起那些人的言论，怒道：“不再乎！你们人人都说自己不在乎，到底是为什么不再乎！因为我是姚娆还是因为我是姚振北的女儿！” 是的！这是她那迟钝的心思在这些天才领悟到的。 世间女子千万，且不说还有媚姒，水伊人，甚至温婼媱那样的绝色，她姚娆本跟他们所有人都没有什么交集，为何人人都这样宽容她，连萧雨蝉流产，尚贵妃都一味示好。她以前是单纯，但不是真的愚不可及。 “姚儿……”萧云忽然站起身，她居然这样说，这就是一直困扰她的事情么。 “想来权利究竟是什么东西，当初潘明为了驸马之位可以抛下我，试问我到底何德何能让你如此待我。” “不是这样的。”萧云摇头，或许起初接近 是别有用心，可是，不知不觉中一切都变了。 “你的意思是，你真的爱上我了？”姚娆看着他，淡淡道。那神情竟然如此哀伤。 第一卷：长剑卷 第七十七章 听风阁 寒风乍起，吹乱了女子耳鬓的碎发。 “你的意思是，你真的爱上我了？”姚娆看着他，淡淡道。那神情竟然如此哀伤。 萧云觉得心里空洞洞的，为何，她会如此让人雄。 姚娆有些讶异自己居然会轻易的说出这样的话，可是事到如今她要弄个明白，她想知道萧子炎的心意到底是真是假，她想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面对他们。 谁知男子慢慢俯身，竟轻轻的吻住了她的唇。 姚娆没料到他会如此，仿若被定身了一般。听见男子的声音轻响在耳边：“如果我说是，你会相信么。” 姚娆吃惊的看着她，自己的续似乎是停止了，似乎又是在狂跳不止。 怎么会这样！ “你有媚姒……我……”我哪里比她好，“我不知道如何去分辨真假。”当初潘明海誓山盟的时候，我也没看出真假。 心里一惊，难道，自己一直的心病竟是这个！ 姚娆无错的看着眼前这个近乎完美的男子，微微摇头，竟然伸手一把推开他：“我不信！不信！” 说着转身想要夺门而逃，却在开门的瞬间生生的挨了一巴掌。 姚娆捂着脸颊，吃惊的看着忽然出现在门前的媚姒，下一刻猛然回头看向身后的萧云。男子眼中的吃惊一点也不亚于自己。 “媚儿？你怎么会在这里。”说着上前把媚姒拉到跟前，“你做什么！” 谁知美人竟泫然欲泣的望着姚娆：“你怎么可以说出那样的话！” 玉儿没想到忽然出现的媚姒竟然如此果断的给了自家小姐一巴掌，上前怒道：“你怎么可以出手打人。”说着去看姚娆的脸颊，已经红了一片，出手还真不含糊。 姚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一旁的萧云。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没有一丝生气，她忽然很羡慕萧云，能有这样一个女子如此一心一意的对他。 她忽然明白了，自己不仅仅是因为那搞不懂的权谋，搞不懂的人心而彷徨，更是因为让自己有一丝动摇的男子，有这样一位佳人在侧。 他宠她，世人皆知。她爱他，全心全意。 自己何必要多此一举呢。 萧云想要上前安慰姚娆，却见她释然一笑，那笑容亦如以往，听见她说对自己说：“刚才你说的话，我信了。”男子心里一喜，却又听她说：“不过我就当没有听过。” 微微皱眉：“为何？” 姚娆看着他身边有些吃惊的媚姒，笑道：“君当惜取眼前人。”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玉儿无措的看了看萧云他们，又看了看离开的姚娆，赶紧追了上去。 媚姒看着匆匆离开的女子，深深皱眉。抬眼看着一脸失落的萧云，竟埋首在他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迟早会成为你的阻碍。” 萧云此刻心里真的是空落落的了，伸手轻轻环住媚姒，喃喃道：“她说的没错，我应当惜取眼前人。” 女子一愣，哭得更加厉害了：“我不要你的惜取，我要你幸福，要你开心。” 萧云伸手去擦她的泪，温柔一笑：“又乱说，如果我连你都不能保护好，还有什么用呢。” 女子一皱眉，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不停的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萧云望着女子消失的拐角，微微一叹：或许注定是如此吧。 店小二看着这边的情形，转身缓缓的转进了阁楼，房间里光线微暗，老板果然站在窗前看着这一切，微微上前。 “老板，看来只是些感情的戏码。” 那人背对他，轻轻一笑：“不过真是场精彩的戏。”说着伸手捂住自己的脸颊，“那一巴掌真是……啧啧，要是让主子看见了可就更热闹了。” 店小二连连点头，笑道：“没想到那个美人居然是名动天下的第一宠姬，媚姒。” 那人微微侧头：“就你个不长眼的，连她都不认识。” “是是是，小的没用。还是老板见多识广。” 女子闻言轻轻的笑起来：“你不认识也是自然的，谁叫云太子把她宝贝的如此好呢。不过我想萧云也没想到一向如此听话的宝贝儿，竟然会不听话一次。”说着叹道，“哎，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老板，我们下一步要……” 女子转身，渐渐走出阴影：“看来云太子暂时是没戏可唱了，你好好看着店里，我去把今日的事情告诉主子，接下来……”阳光下映出女子邪魅的笑容，“自然还是看戏喽。” 店小二点头笑道：“是。” 第一卷：长剑卷 第七十八章 策马奔腾 姚娆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不经意的伸手摩挲着自己的唇角。虽然刚才话说的漂亮，可是现在想想……自己究竟都干了什么啊！ 不过守城说的没错，的确是有些明朗了。 玉儿看她精神不佳，关心道：“小姐，咱们这是去哪儿呢。” 姚娆抬头，大冬天的，还真是不适合在外面逛啊。可是边城的冬天可比这里冷多了，想来…… “玉儿，咱们去校场吧，好久都没有去了。” “啊？可是老爷吩咐过小姐要在府里静养。” 姚娆摆手：“我心情不好，去那儿散散心不行么。”说着就往校场的方向走。玉儿赶紧跟上去，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她知道，说了也是白说。 况且刚才的事情，也有必要跟将军说说。 姚娆和玉儿两人出了闹市就用轻功赶路，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北郊的校场，也是都城最大的军营。 守门的士兵见到姚娆，俯首行礼：“见过小姐。” 姚娆和玉儿进了大门就径直往将军的营帐走，要到营帐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笑声，心里一凛，生生顿住了脚步：怎么把萧威那个老头儿给忘了。 玉儿见她忽然驻足，问道：“小姐，怎么了？” 姚娆一皱眉，赶紧了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可是还是晚了。只听里面传来一声：“帐外是谁！” 不好！三十六计走为上！姚娆转身就走，毫不含糊。 “小玉儿，你替小姐担着吧。” 玉儿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见红衣女子提气疾走，连连摇头，转身挑了帘子进了营帐。 姚振北见进来的是玉儿：“你怎么来了，不是应该陪着小姐么。” 玉儿苦笑：“就是陪着小姐的啊。” 姚振北了然：“姚儿来校场了？”一旁的萧威闻言笑道：“姚丫头来啦，在哪儿呢。” 玉儿看着老王爷，笑道：“小姐，小姐看见新送来的几匹马，就……去骑马了。”天知道，小姐的骑术是多么的糟糕，况且……她也没看见马。不过，总不能直接说“小姐知道您在，一溜烟跑了。”吧…… 玉儿正寻思着下文呢，居然听见萧威说：“就说姚丫头有眼光，知道那些都是上等的良驹啊，我去瞧瞧，看她骑术有没有见长。”说着起身就往外走。 玉儿连忙说：“王爷！” “何事？” “那个……”玉儿一时无言，“小姐见到您去……一定会很高兴的。” “哈哈哈……”萧威笑着走出了营帐，姚振北冷不丁的说：“你说谎也愈加拙劣了啊。” 玉儿无奈，忽而想起了正事，收敛了笑意，上前轻声说：“将军，今天小姐……” 话说，姚娆运用轻功撒丫子跑，时不时的回头看看，见玉儿进去了，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可还没来得及回头呢，就撞了个结实。 一咬牙，谁那么不长眼，站在路中间。 却听见头顶响起男子熟悉的声音：“真的是你。” 姚娆抬头，子炎！ “你怎么在这儿？”说着伸手揉了揉脑袋。萧子炎无奈一笑：“自上次龙河一战，我就一直把兵马调过来跟姚将军的军队切磋。”说着去帮姚娆揉她的小脑袋，“你用轻功就看着点前面，怎么总往后看呢。” 姚娆一急：“那还不都因为……”总不能说因为不想看见你皇叔吧，转而话锋一转，“还说呢，你看见我也不让让。” 萧子炎摇头：“我要是让了，你就不是撞到我了。”说着微微侧身，姚娆抬头看过去，是马厩！ 好吧，还好他没让。姚娆一时词穷，忽然竟想起萧云吻她的画面，微微撇开头。 自己还有话要和子炎说呢，这下还会不会一团糟呢。 “怎么了，有心事？” 姚娆回过神，勉强笑笑，看向马厩里的马：“这些马看上去都不错呀，何时有这些好马了。” “最近北边羌无政局动荡，暂代朝事的二皇子是个激进派，皇上诏令，有备无患。” “哦。”姚娆点点头走过去，伸手拉住拴马的绳子，细细一看：“还真是好马。” 萧子炎也走过去，笑道：“怎么，姚儿想骑马？” 姚娆摆手，自己的骑术很差，真怕他笑话。可刚要回绝，就见远处萧威走了过来，还在喊：“姚丫头啊，老夫……” 姚娆想都没想，解开绳子就翻上了马背：“这么好的马自然要骑，驾！”虽说歪打正着的遇见了子炎，可萧老头怎么就阴魂不散啊。 萧子炎一开始以为她要拒绝，却见女子已然扬鞭而去，连忙也跨上马追了过去。 萧威赶到马厩面前的时候，那两人已经飞奔了不知多远了，微微皱眉：“也不等 等老夫。” 正要去牵马，就有士兵跑过来：“王爷，抓到一个奸细。” 萧威皱眉，这又不是交战期间，何来奸细。丢了手里的缰绳，说道：“老夫去看看。” 第一卷：长剑卷 第七十九章 堕马 话说，姚娆翻上马背就后悔了。 不知道是不是刚上马时情急之下，那两鞭子抽但狠了，马儿一路狂奔，回首已经早就不见萧威的踪影。别说萧威了，连大本营都渐行渐远。微微皱眉，想要减速，可这马儿跟她不熟，一点也不听话。 抬头发现自己正在往小树林跑，心道不妙。自己的骑术根本就是一塌糊涂，在平原上跑还会堕马呢，何况进树林啊。寻思着放低了身子，想要停住马，这马却长啸了一声果断的跑进了树林。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姚儿——别进树林——” 姚娆一咬牙，她当然知道不要进树林，可是马不听她的啊。回头喊道：“马——不听——我——的——”话音刚落四周就一片昏暗，马已经跑进了树林。 萧子炎闻言，深深皱眉。树林那边靠近都城的边界，是个小山丘，平时士兵巡逻难以面面俱到，所以设了一些陷阱。自己也属于“客人”所以具体有哪些在哪里也不知道，况且，这些陷阱还定期重设。 想想姚儿也是不知道的吧，而且，马似乎失控了。 心里一紧，扬鞭追进了树林：“姚儿，拉紧缰绳，树林里有陷阱——” “什么——”姚娆没有听真切，只隐约听见陷阱二字。心道不妙，不是这么背吧。 “好马儿，快停下，有陷阱啊！” 马进了林子之后速度明显放慢了些，身后的萧子炎渐渐的追了上来：“姚儿，把缰绳往后拉，停住马。” 姚娆见他追上来，稍稍松了一口气，忽而想到：“你来做什么，不是有陷阱吗！” 萧子炎闻言欲哭无泪，想要靠近姚娆的马，怎奈他们已经进了树林深处，树影横斜，总有树木阻在他们中间。更糟糕的是，他们谁也不知道下一步是不是会踏进陷阱。 “姚儿，弃马吧！” 姚娆侧头看他，腹内已经有些翻腾。抬眼看看四周，摇头道：“树木太多了，会撞到的。” “没事，我接住你。” “啊？”姚娆吃惊的看着他，虽然自己承认他武功深不可测，可是……正犹豫呢有听见他说：“再不停住，会很危险的！” 女子看了看前方，使劲勒住缰绳往后拉：“馿……”可是马却踩断了脚下的树枝，又惊着了。 耳边忽闻萧子炎急切的声音：“前面有绊绳！快跳！” 姚娆猛然回头，果 然看见一条极细的光线一闪而过。一咬牙，便向着萧子炎的方向跳去。 万物仿若静止一般，只有风在耳边呼啸。待到姚娆安稳的落在萧子炎的怀里，她才发现萧子炎为了防止她受伤，竟是跃起接住的她。而此刻，他们在空中难以控制方向，萧子炎抱着她生生的撞在了一旁的树干上。 姚娆吃惊的瞪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关心他的伤势，就听不不远处一声嘶鸣，猛然抬头，就看见她的那匹马被绳索绊倒，然后就是一声重重的闷响，前面竟然还有个大坑。马毫无意外的摔了进去。一声惨叫—— “好险。”萧子炎也看着那个方向，伸手轻抚姚娆额前的碎发，吃力一笑，“还好你没事。” 姚娆微微闪神，连忙起身：“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筋骨？” 男子微微蹙眉：“没什么大碍，还好冬衣厚一些，过一会儿就好了。” 姚娆俯身伸手给他：“能站起来么？” 男子苦笑：“还是再坐一会吧。”后背有些痛。姚娆皱眉：“没那么轻是不是？我扶你回去看看吧，万一伤了内脏……”谁知还没说完，男子一伸手就把她拉到了身边，浅浅一笑：“歇一会儿就好了。” 姚娆看着他，没有说话。安静的坐在他身边，只是……他依旧拉着她的手。 怎么办，要不要抽出来。 男子却像是没有发现：“今天怎么会跑来校场的。” “嗯……散心而已。”姚娆低着头，想起了原本要跟他说的话，又心烦起来。 “不过没想到会遇见皇叔吧。” 姚娆皱眉：“那老头烦的很，不想理他。”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那么讨厌他。” “不是讨厌。”姚娆脱口而出，对上男子询问的目光，支支吾吾的说，“不是讨厌……只是习惯了避开他了。” “习惯？” “颜儿自小身体就不好，而我是那种活蹦乱跳的，那老头喜欢活泼的小丫头，所以总逗我，还特地让我跟守城一起习武。有一次我在院子里舞树枝玩，老头……不是，萧叔叔走过来逗我，那时守颜也在……” “然后呢。” “然后……”女子眼神一黯，“我跟萧叔叔玩的很高兴，可守颜只能默默的看着，那时的我不知道什么，后来听见小小的她躲在被子里大哭……” “你觉得自己抢了她的爹爹？ ” 姚娆一叹：“就是抢，不是么。我已经有个疼我的爹爹，守颜跟我一样自小没有娘亲，我怎么可以连她的父爱都抢走。” 萧子炎握着她的手一紧：“你不必自责的，你也给了守颜无可替代的爱，不是么。” “我只是希望她能更快乐一点。” 男子深深的看着她，缓缓道：“我也希望你能更快乐一点。” 第一卷：长剑卷 第八十章 林间语 姚娆有些复杂的看着萧子炎。 “怎么了？” “我……”犹豫再三，“你为什么会调查阿飞？” 男子微微一愣，却是柔声道：“这也是你的烦恼么？” “是。”姚娆点头。 “阿飞很可能知道一个重要的秘密。” 姚娆心里一紧，果真他也是知道的：“是关于尚贵妃的。” 男子却从容的笑道：“看来他是真的知道。” “你一直在查当年那件事，所以才找到阿飞。” 萧子炎看着她：“不是找到，而是一直都在留意他，他能从那么远的地方逃回来也是因为我，只是没想到半路上出了差错。” 女子有些不敢相信：“是因为你？可是，可是那日玄尹明明才去确定的，而且，你不像是一开始就知道阿飞的身世。” “那种地方像阿飞这样的孩子何止一个，而且为了以防万一，被巧立名目弄出来的不止他一个，况且我并没有见过阿飞，救他那日玄尹也不在，就是去追查他的下落了。” “原来如此……”姚娆的脑子飞速旋转，忽然惊道：“那你不会把阿飞带走吧！”见他不做声，又急道，“他还是个孩子，而且他也没有什么确实的证据能帮你呀。” “不需要证据，只要他是齐飞就可以了。” “你要制造假证？” “只是把事情做实罢了。”男子冷冷的说，完全看不出情绪。 脑海里忽然想起萧云温柔的笑意：“你有没有想过跟太子的兄弟之情。” “他的母妃当年也没有顾念姐妹之情，不是么。”他看着她，说的理所当然。 姚娆颓然的靠在树干上：“你为什么把这些都告诉我。” “因为这是你的烦恼，我说过我想让你更快乐。”萧子炎温和一笑，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冷漠。 “可是……我更烦恼了。”姚娆皱眉，欲哭无泪。 男子轻声一叹，伸手轻轻的把她搂在怀里：“那我就当不知道阿飞，让他继续做你的徒弟，而你也当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你说真的？”女子有些吃惊，“那你母妃的仇……” “我在找当年那个私生女。” “有线索了？” 男子摇头：“暂时没有，不过皇兄和尚贵妃都没找到，谁先 谁就赢了。” 姚娆从他怀里惊起：“你说萧云也在找？” 萧子炎点头：“如果他找到了，并且藏好了，那他那个妹妹跟他母妃就都没事。如果尚贵妃找到了，那女孩就会死。如果我找到了。”男子顿了顿。 姚娆心里“咯噔”了一下：“会怎样！” 萧子炎轻抚她的脸颊，浅笑：“我不想吓你，但她们两个都会死，而且也会连累萧云。” 姚娆微微皱眉，虽然这个念头有点对不起子炎，但……她真心希望萧云能找到。 正分神呢，男子起身道：“回去吧，太阳快落山了，我们要在天黑前寻着马蹄印回去。” 姚娆点点头，看着他去牵马，忽然想起了自己掉进陷阱的那匹马：“我的马……” 萧子炎握着缰绳，朝那边看了看皱眉道：“别去看了，多半已经死了。” 一阵哀伤涌上心头：“多好的一匹马，还没有驰骋疆场就因为我……” 男子牵着马走过来，背上隐隐有些痛，却依旧是一副轻松的摸样：“别想了，回头找人来把它安葬了吧。”说着拉起她往树林外走。 黄昏落幕时分，两人出了树林，却见外面到处是士兵举着火把在找什么。姚娆疑惑：“不是在找我们吧。” 萧子炎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有人大喊：“将军，人在这里！” 两人循声望去，还真是在找他们的。姚娆看了看不远处匆匆走来的人，忽而低声对身边的人说：“我不想我爹担心。” 萧子炎会意一笑：“我也不想你担心。” 姚娆顿时觉得心里轻松一些，毕竟他说了不会盯着阿飞了。姚振北风急火燎的跑到他们面前，一看两人这狼狈的样子，眉头一皱：“怎么跑进林子去了，没事吧？” 姚娆摇头：“我没事，王爷撞了一下，还有……死了一匹马。” “死了？”姚振北皱眉。 身后赶到的玉儿他们一听到“死”就急忙问怎么了。姚娆看了看身边的萧子炎，尴尬一笑：“我……跟那马儿不熟，它不听我的，林子里有陷阱，我跳马了，它就掉进陷阱里了……”女子说道最后整个头都低下去了。 “掉陷阱了！”姚振北出乎意料的吃惊，“我的小祖宗啊，那可是匹上好的马啊，还没上战场就给你弄死了啊！” 玉儿见老爷有些过激，拉了拉：“将军，要不 找人进去瞧瞧，说不定没死。” “对对对。”姚振北说着就喊道，“你们几个熟悉里面陷阱的随本将军进去瞧瞧。” “是。”立马有人举着火把靠过来。姚振北伸手指了指低着头的姚娆：“你啊你，回头再收拾你。”说着就带着人进了树林。 萧子炎疑惑的看着姚娆：“我还以为将军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责怪你呢。” “哼，就他跟马有感情，总是雄马比雄人多。”说着看了看玉儿：“什么意思，出动这么多人找我们。” 玉儿皱眉听见旁边的萧威说：“你们走后，我们抓到了一个奸细。” 第一卷：长剑卷 第八十一章 冬日 两人都很是吃惊：“奸细？” “人已经抓住了，怕还有同伙，你们又迟迟不归。”萧威说着深深翼叹，忽而大大的感慨道，“老夫担心啊！姚丫头，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父亲交代啊，怎么跟颜儿交代啊，怎么跟城儿交代啊……” 姚娆顿时感到心都慌了：“你停停！哪儿来的奸细啊。” “是羌无国人。”玉儿皱眉道。 “两国并未交兵，这个时候怎么会冒出奸细。”萧子炎皱眉深思，“会不会有诈。” 姚娆也表示赞同，谁知萧威那老头上前拉着姚娆就往回走，边走边说：“有没有诈咱们回头再说，还是先回府用膳吧，姚丫头一定饿了吧。” 姚娆被他拉着走：“可是我爹他还在……”林子里呢。 “咱不管他，他眼里只有马，哪里知道雄女儿。” 萧子炎在后面无奈的摇头：这个皇叔还真是……特别啊。 结果，那个奸细死了，有人说是被杀，有人说是自杀，就在那天半夜。到最后这件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姚娆坐在亭子里撑着脑袋发呆，最终那匹马也是死了。轻轻一叹，转眼已经是寒风瑟瑟季节了。 小晴一阵哆嗦：“小姐，咱们回屋吧，奴婢最怕冷了。” 女子回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所以我说，让你去伺候颜儿呀。” 小晴撇嘴，一下子不说话了，一边的玉儿却掩嘴笑了起来，姚娆疑惑：“这又是怎么？” “她呀，阿飞最近总去颜小姐那儿学习兵法，听听故事什么的，有人就不高兴了。” 女子挑眉，暧mei一笑：“怎么就不高兴了，他去你也去呗。” “还说呢，都是些无聊透顶的东西，也不知道他怎会听的那般津津有味。” “那我可就没办法了。”姚娆撇过头，“不过阿飞对兵法也有兴趣么？” “看样子是的。”玉儿点头，“之前还跟我说过想去参军呢。” “是嘛。”姚娆起身，这她倒是没想到，“你们说要不要给阿飞请个私塾先生。” “不用，他姥爷在世的时候对他倾囊相授，肚子里不缺墨水。”小晴没好气的说。 姚娆上前笑道：“你怎知道的这般清楚呀。” “这个……”小晴支支吾吾的说，“以前听他说过，不过说来总觉 得阿飞有好多秘密。”他应该是死囚吧，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且小姐好像也没有再过问他什么。 姚娆和玉儿觉察出不对，玉儿走过去，牵起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小晴完全不会武功，所以没有内力：“我说你应该学些心法什么的，这样冬天也好过一些。” 小晴无奈一笑：“谁叫我是懒骨头呢。”说着看向姚娆：“小姐，王爷今儿会来么，不是这些天很忙么。” “过冬了，朝廷要调运大批的粮食储备，动用了绝大部分兵力，爹爹也很忙呢。”姚娆说着看着寂静的湖面，“不过他说会来，似乎有事要说。” 听见玉儿说：“不过老王爷也忙着述职的事情，小姐也清静不少呢。” 女子浅笑：“那倒也是。”抬头看了看天空，“不过今天没有阳光，阴冷阴冷的，不会下雨吧。” 两人闻言抬头看去：“说不准呢。” 几人正说着，看见萧子炎和玄尹二人从远处走来，玉儿拉着小晴退到一边。萧子炎快步走来：“怎么站在这里等。” “屋子里闷闷的，开了窗子又会起风，索性出来了。”姚娆说着看着他身后的玄尹，笑道，“好久不见。” “见过小姐。”玄尹抬手行礼。 姚娆浅笑，对身后的小晴说：“去泡些热茶来。” 小晴应一声下去了，萧子炎径自坐下：“还以为今天来不及过来了。” “很忙么？”姚娆也坐在了对面，“我觉得今年比往年都要忙。”难道是自己以前对这些不在意的关系么。 “今年大丰收，过冬的粮食和明年的谷种都很充足，所以更忙一些。”萧子炎说着，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帖子，“今儿来是要跟你说这个的。”说着把帖子递给姚娆。 女子疑惑的接过来，微微皱眉：“太子生辰？” “是啊，皇兄这次预备大宴群臣，我想姚将军也应该收到帖子了吧。” 姚娆回头看了一眼玉儿，见她微微摇头，说道：“似乎还没有，不过，这有什么不妥么？” “你有所不知，原本尚贵妃要太子在今年生辰的时候宣布立太子妃的，谁知一拖竟这样久。” 姚娆皱眉，自己完全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有什么关系么，尚贵妃就这样着急。” “皇兄是储君。” “那又如何。” “可他两年如 一日的宠幸一个青楼女子，再不立一个有威望但子妃，对他不利。” 所以才找上我么？姚娆眉头越皱越深，忽而轻声喊道：“子炎。” “怎么了？” “这些真的很重要么？” “对我们这些在权力中心的人来说，是不可避免的。” 只听寒风中女子的声音有些飘渺：“你也是因为我是姚娆才接近我的吗？” 第一卷：长剑卷 第八十二章 初雪 “你也是因为我是姚娆才接近我的吗？” 正好小晴端了热茶过来，听到这些，手里的盘子一抖，发出一声突兀的声响，玉儿连忙走过去查看：“没事吧。”小晴摇摇头，没有说话。上前把茶上好，然后退到了一边，一时几人都站在那里默默的看着姚娆他们。 萧子炎望着女子：“姚儿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是姚振北的女儿，你才跟我做朋友的吗？” “我救你的时候并不知道你是姚将军的女儿。”男子端起杯子说道。 “那之后呢？”女子脱口而出。萧子炎的手微微一顿：“不可否认，送月白给你确实是因为你的身份。” “果然……”姚娆心里有些失落，听见对面的人又说道：“可那并不是讨好或是拉拢，只是觉得你跟母妃很像。” “像？” 男子抬眼，浅浅一笑：“一样是将门之女，一样的率真单纯，一样明媚动人。” “就这些？”姚娆有些不相信，可是男子真诚认真的模样，还有两人走过的点点滴滴，她信了，只因为是他亲口说的。 可是萧子炎似乎还没说完，举手轻轻一摆，玄尹会意，跟玉儿还有小晴退出了碧波亭，站在远处静静的等着。 “其实当年母后差点不能嫁给父皇，那一年东南山民部落动荡，频频侵犯我灏天国，母妃当时已与父皇定情却执意要跟外公去战场。” “为什么？” “因为母妃虽然是将门虎女却一次都没有上过战场，月白……也没真正手刃过一个贼兵。” “怎么会……” “月白是外公预祝母妃新婚的礼物，可是当年太后并不喜欢舞刀弄枪的女子，要不是因为外公手握重兵，对父皇的皇位有很大的帮助，当年太后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而淑妃却因为太后要做一个贤良淑女？”看见子炎点头，女子喃喃道，“我可以理解她为什么一定要去战场，后来呢？” 男子摇头：“没有去。” “皇上不同意？还是太后坚持反对？” “都不是。”男子一叹，抬头看了看灰色奠空，“世事难料，父皇千百个不放心她，所以坚持跟她一起去，可两人刚到了外公的军营，就传来消息太后病重。” “真的？”这也太是时候了吧。 男子道：“母妃不忍心看父皇 左右为难，就拜别了外公随父皇一起回了皇宫，她舍不得父皇，也放心不下父皇。” “那太后呢？” “太后是突感风寒，没几日就去世了，临终还给了母妃淑妃的封号。自此，母妃就是那个贤良淑德的孙淑妃，再没出过那皇城。”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虽然他们是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可姚娆的心里很不舒服，有什么一直揪着她的心口，让她喘不过气。 是哀伤，经年久月的哀伤。 她快乐吗？因为爱情她放弃了原来的自己，那样快乐吗？ “姚儿。” “她快乐吗？”女子伤心的看着他，萧子炎走过来轻抚她的眉角：“她说她快乐，可我不确定，所以，我想如果是你应该可以给我答案。” 姚娆怔怔的看着他，良久：“我……不知道。”她不知道，她没有在那样的情况下做出过那样的决定，所以她不知道。忽而想，眼前的人如果要自己做出那样的牺牲，自己会快乐吗？ 会吗？ 男子浅浅一笑：“其实月白能有新的主人，姚儿能体会到母妃的一点心思，我就已经很满足了。”他顿了顿，“也就是这些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要跟你成为朋友。” 姚娆有些不自然的低头，觉得脸红续，忽然瞥见石案上的请帖：“那萧云这次宴客……” “看来他是打算放弃尚贵妃指给他的路了。”萧子炎淡淡的说。 要放弃我了么？姚娆抬头看着沉默不语的男子，自己心里应该是有一些开心的吧，终于不用勉强一段婚姻，不用勉强面对媚姒。 “那尚贵妃那里呢？” “他既然选择这么做也会知道如何去面对吧。” “这一次，不仅仅是会有朝中大臣回去吧。” 萧子炎无奈一笑：“姚儿的直觉还真是意外的敏锐呢，不知道有多少人垂涎太子妃的位子。” 姚娆苦笑，萧云会选出一个可以代替自己但子妃吧，可是那并不是他真心爱的人吧。 女子起身，扶栏远望。为什么萧云做出这样的决定她也有一些难过呢，作为一个要登上权利顶峰的男人，这就是他要付出的吧。 原来，自己已经真的相信，他是真的爱自己的呀。 忽然，天空中零零星星的飘下了什么。女子伸出白皙的手掌去接，一片洁白的晶莹落在 她的掌心，瞬间融化成一滴透明。 姚娆回头欣喜的看着萧子炎：“下雪了！” 男子望着她，莞尔：“嗯。” 不远处小晴也在欢呼雀跃：“下雪了下雪了，玉姐姐你看！”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终觉得久违了。”姚娆看着她们快乐的样子，低语，“下雪了，梅花也快要开了吧。” 男子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侧脸，两人并肩站在湖心的亭子里，洁白的雪花一点点洒满大地，谁都没有说话，世间一片宁静。直到远处传来嬉笑声。 守颜裹着披风在往这边小跑，看见这里的姚娆他们，喊道：“姐姐姐姐，下雪了，我们堆雪人吧。” 姚娆喊道：“好——啊——”看见身后跟着她的阿飞，听见守颜说：“阿飞也一起吧。” 小晴远远的看见他们，也跑过去：“我也要堆雪人。” 守颜开心一笑：“好呀，我们一起玩……”几个人在雪天里笑闹着。仿若世界一下子就如此快乐。 姚娆含笑看着他们，身边萧子炎悠悠道：“其实，皇兄怕你不会去。” 原来这就是原因。 女子看着他，展颜一笑：“一起去吧，我是真心想要祝福他。” 第一卷：长剑卷 第八十三章 冬日宴 结果，那场雪并没有下多大，所有人都白高兴一场。太子生辰宴会的时候，姚振北才跟姚娆说这件事，言辞有些吞吞吐吐的，这让姚娆有些怀疑爹爹是知道了些什么。 无奈自己也只有哀叹小玉儿不听话而已。 “小姐，听说这次太子爷是请了很多王公大臣呢。”小晴一边给姚娆梳妆，一边说。 “连你也知道，看来真的动静挺大。” “可是太子生辰不是年三十么，提前这么早还这么热闹……” “皇家的事情你要知道那么多做什么。”姚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人家请你去，你便去，该笑的时候笑，该祝福的时候祝福不就好了么。” 玉儿拿了衣服过来：“小姐，颜小姐已经梳妆完毕了，只是大冬天的答应让她去，没事么？” “守城说没事，应该没什么问题。”姚娆看着一边的衣服，“我们尽量不要耽搁，一会儿让阿飞陪着颜儿，他也算是个大人了。” 小晴闻言，默默的没有说话。 姚娆准备好的时候，守颜和阿飞已经站在门外等候了，看见她出来，颜儿就笑着在原地转了一圈：“姐姐，好看吗。”小丫头笑着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 姚娆伸手去牵她：“自然好看。”说着看着一旁的阿飞，“今天在外面要好好照顾颜儿，知道么。” 阿飞点头，姚娆浅浅一笑：“还是徒弟听话。”正说着，就脚下一滑，向前跌去。 “小心！”阿飞眼疾手快，伸手接住了姚娆，女子站定，笑笑：“看来徒弟不仅听话而且可靠。”一边的颜儿吓出一身冷汗：“姐姐没事吧。”却瞥见阿飞还搂在她腰间的手，少年意识到，赶紧松手，没有说话。 “没事没事……”姚娆理了理裙摆，“你们走路也小心点。” 小晴上前扶着姚娆的手：“还是奴婢扶着吧。”姚娆点头，没有拒绝。玉儿也赶紧跟上。 阿飞默默的跟在颜儿身边，听见颜儿轻声笑道：“姐姐说你可靠呢，不开心么。” 阿飞看着前面的的女子，淡淡道：“还没有真正的可靠，有什么好开心的。” 颜儿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姚府一行人到太子府的时候，看见大冬天的还门庭若市，不禁唏嘘，太子宴客就是不同凡响啊。 小晴和玉儿跟在姚娆身侧，看见这景象，叹道：“何 时小姐生辰的时候有这般热闹就好了。” 姚娆苦笑：“我哪里有这样的面子呀，有你们在就足够了。” “怕是还要某人在吧。”小晴打趣，玉儿掩嘴轻笑，守颜拉着阿飞疑惑道：“他们在笑什么？” 阿飞沉默了一下：“不知道。”然后拉着守颜跟在了五王爷身后。守颜看见自己爹爹，喊道：“爹，哥哥呢。” “你哥哥在校场，晚点过来。”说着看了看她身边的阿飞，笑道：“小女就有劳了。” 阿飞颔首：“王爷言重了。” 萧威点点头，转身跟姚振北又是有说有笑。 这边姚娆正要发火忽然听见小晴“咦”了一声，玉儿问：“又怎么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今儿多了好些女眷。” 几人抬头望去，果然。 姚娆这下是真的无语了，这时萧子炎走了过来，身后的玄尹也在，看见她一脸无奈的样子：“怎么了？” 姚娆一努嘴：“果不其然。”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进了宴客的大院。暮色未至，已然灯火通明。 萧倾远远的看见姚娆他们，上前打招呼：“姚姑娘。” “好久不见。”姚娆浅笑，看见他身边的水伊人，今天她穿一件深蓝色的夹袄，湖蓝色的长裙亭亭玉立，深色的皮草衬得她更加白皙柔美。 姚娆含笑点头，她也淡淡的回礼，看见她身边的萧子炎，俯身行礼：“见过王爷。” 萧子炎点点头：“自家兄妹不必多礼。”看来水伊人在萧家兄妹心里还真是有分量啊。 萧倾看着姚娆，忽然上前低声道：“听说你前些日子出事了，还好吧。” 姚娆灿灿一笑：“已经没事了。”萧子炎在一边说：“听说皇兄前几日升了秘书监，恭喜呀。” “哪里哪里，升来升去也只是个管理典籍的闲人而已。”说着侧头看向远处，几人寻目看去，竟然是三公主萧雨蝉和驸马潘明。听见萧倾说：“哪里像三驸马，听说就要升为吏部左右侍郎了。” 萧子炎微微一笑：“那真要恭喜他和三妹了。” 姚娆静默不语，萧云身边的人都在往上爬，只是当真都是文官，看来尚贵妃迫不及待拉拢自己还真的明智之举。 只是，萧云放弃了。 这时水伊人忽然说：“三姐过来了，姚小姐不要回避么。” 姚娆看着她微微一愣，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萧子炎伸手握住她的手，把他往身侧拉了拉：“都是自家人，哪有避不避的。” 水伊人看了眼他们拉着的手，浅浅一笑：“是么，那还真快呀。” 正说着萧雨蝉和潘明来到了跟前，姚娆一时目光都不知道往哪儿摆，好在萧子炎挡在前面。 “三妹，别来无恙。” “三哥也是。”萧雨蝉转眼看见姚娆，笑道，“姚小姐，别来无恙。” 姚娆抬头看她，皮笑肉不笑：“托公主的福，还好。” “那就好。”萧雨蝉笑着挽起水伊人的手，“妹妹，我们去看看今晚的寿星好不好。”说了看了一眼潘明：“驸马要不要一起来呢。”话中有话。 潘明刚要开口就听见水伊人小声说道：“我跟大哥刚才去看过了，云哥哥不在房里。” 萧雨蝉疑惑：“不在房里？”随即抬头四下看了看，正好抓到匆匆行走的小安子，立马喊道：“小安子，你家主子呢。” 小安子微微一愣，说道：“媚夫人的手烫伤了，主子在陪她。” 声音不大不小，周围的人都听见了，气氛微微一滞留。 第一卷：长剑卷 第八十四章 藏天曲 宴会开始之后，姚娆还是可以听见那些人窃窃私语。 无非是太子如何如何宠爱媚姒，媚姒何德何能之内的，言语之中姚娆终于真切的意识到是有多少人觊觎这太子妃的位子，而自己在旁人眼里是有多不知好歹。 就在人们切切私语的时候，门外通报：“太子驾到。” 所有人纷纷起身行礼：“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云含笑走向高堂：“众位免礼入座吧。” “谢太子。”众人纷纷抬首入座，并没有看见媚夫人的身影，看来真的是烫伤了？ “你说那女人不会是想阻止太子宴客吧。” 一句话刺入姚娆的耳里，微微抬眼看去，坐在对面下首的下首，那女子有些眼熟，微微皱眉，是温婼媱。说话的是她旁边的女子，她不识得。 凝神细听，温婼媱疑惑道：“姐姐此话怎讲。” “谁不知道这次太子是有意大宴群臣，想选妃……”说着含羞一笑，“那媚夫人怕失宠当然想阻止。” “姐姐不要说笑了。”温婼媱不以为意，“那太子妃不是选定了姚家小姐么。” “妹妹才是说笑。”那女子笑的鄙夷，“谁不知道到姚娆流落青楼，尚贵妃大发雷霆，她清不清白谁知道，太子妃？早就……” 姚娆握着杯子的手一紧，耳畔响起萧子炎温柔的声音：“不要再听了。” 姚娆回过神，对他浅浅一笑：“知道了。” 那笑容正好落在堂上萧云的眼里，眼睛淡然的从他们身上移开，依旧是那温文尔雅的笑容：“本宫在此举杯，谢谢众位赏脸参加今日的宴会。” 众人闻言纷纷举杯道贺，姚娆也举起杯子一饮而尽。心里不是滋味。 这时有人站起来给太子祝酒，众人纷纷看去，是温都牧，众人都知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女儿送给太子。 “微臣荣信，承蒙太子厚爱邀府上聚宴，携小女婼媱祝太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萧云含笑举杯：“温大人请。” 温婼媱也含羞笑道：“婼媱敬殿下。” “小姐请。”几人一饮而尽。 此刻姚娆握着杯子低着头，心里想着要不要起来敬酒，抬眼看了看上首的爹爹，正在跟旁边的萧老头低语，随即低了头自己纠结。 那边又听有人起身，抬眼看去，是个六旬 老者，面目慈祥，笑道：“老夫也祝殿下……”话还没说完，就见萧云站了起来：“老师最近身体不适，快快请坐。” 老师？姚娆看向萧子炎，只听他说：“他就是水太傅，太子太傅，也是我们的老师。” 水太傅，也就是水伊人的爹爹：“已经如此高龄了？” “伊人是太傅的小女儿，所以一直很是疼爱。” 果然听见萧云说：“伊人快扶老师坐下。” 水伊人起身浅浅一笑：“云哥哥还是让爹爹敬这一杯吧，不然他老人家会不高兴的。” “这……”萧云无奈一笑，举杯道：“那学生就谢老师这么多年以来的栽培之恩。” “伊人也祝云哥哥生辰快乐。”几人又是一杯酒水下肚。 姚娆把杯子举到嘴边，看了看温家父女又看了看水家父女，这待遇还真是天差地别，微微蹙眉萧云怎么把厚此薄彼表现的如此明显。 今日不是选妃么？ 疑惑的看向堂上的男子，却意外的对上他的目光，微微一愣。他怎么会看着自己，无奈是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不是祝福的意思吧。 姚娆嘴角牵扯出纠结的笑意，情急之下，微微举起手里的杯子，深深的祝福的一笑，萧云会意也含笑举起手里的杯子，朝着这里微微点头。两人四目交汇，男子眼里流露出的，落在旁人眼里，终是浓浓的爱意。 所有人都疑惑太子在对着谁微笑，寻这目光看过来，就见他们二人一饮而尽。 不用怀疑，姚娆放下杯子的瞬间甚至听见了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连自家爹爹也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姚娆见萧云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自己也低头若无其事的自斟自酌了起来。 萧子炎在耳边轻笑：“姚儿可不要喝醉了。” “不会的。”姚娆完全不顾周围人的目光，自顾自的跟萧子炎说话。身后的小晴和玉儿也是暗叹，小姐的脸皮什么时候可以这么厚的。 这时鼓乐响起，有舞助兴，人们纷纷转移的话题，姚娆心里才真正的舒了一口气。 一群舞女头戴轻纱，半遮面的簇拥而上，鼓点缓缓响起，舞姿轻摇，缓缓围成一个小圈，忽然鼓声止，一个轻盈的身影从圆圈内被高高的抛起，在空中一个绚丽的旋身，在所有人的惊赞生中，媚姒的绝世容颜显露在了烛火之下。而她明媚的双眸里始终只有萧云一人。 姚娆浅笑，只有这个女子可以给人无可代替的惊艳。 转而看了看台上含笑的萧云，欣慰一笑，听见身边的子炎问：“你不看舞蹈，在笑什么。” “我希望他们可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萧子炎看着她，温柔一笑：“会的。” 听见媚姒柔美的声音在乐声中响起：“此曲藏（cang）天，只为君献。” 第一卷：长剑卷 第八十五章 恋者伊人 “藏天。”好名字，姚娆看舞看的如痴如醉，她觉得媚姒才是天生的舞者，而且她的舞是有灵魂的，那就是萧云。 一舞毕，掌声雷动。媚姒盈盈一拜：“祝愿爷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媚儿快起。” 众人都以为媚姒要坐到萧云身侧去，谁知一旁的小梅上前扶住她，只听媚姒说：“贱妾有伤在身，就不打扰爷的雅兴了，就此告退。” 萧云含笑：“你好好休息吧，小梅，好好照顾夫人。” “是。” 两人就这么匆匆的退下了，连一杯酒都没喝。有人寻思着她是真的去养伤了，还是就此把太子给让出来了？ 不过聪明人发现，前途未卜。前有姚娆，后有媚姒，冷不丁的旁边还有个水伊人，这太子妃的位子悬呀。 可是，在悬也要上啊，这可是事关几代荣辱，权位的事情啊。 姚娆却是真的关心起媚姒起来：“刚才她跳的那么好，看不出来有伤啊。” 萧子炎浅饮一口：“有的感情有着说不清的力量。” 姚娆浅笑，没有说话。 后来就看见各路官员带着女儿还是侄女什么的去给太子敬酒，祝贺之后，偶尔也说些朝务上的事情，姚娆一直坐在那里没有过去，也没有什么熟识的人来跟他说话。好在萧子炎在她身边陪着。 女子有些无聊，看着被大小官员包围的萧云，有些可怜他，懒懒问道：“你说他这样折腾真的能找到合适的人么？” 萧子炎看着人群中的二哥，无奈一笑：“看来效果不甚明显，来的大多是文臣，武将除了姚将军和皇叔，都没什么大作用，还需要扶持，跟尚贵妃的要求相差甚远。而且……” “而且？” “姚儿没有发现适龄的女子并不多吗。” 女子闻言，细细了看了看，微微皱眉：“这是为何？” “皇兄这两年独宠媚夫人，朝中年龄合适的女子多已嫁人，要不就是年龄尚幼。” 姚娆微微皱眉：“这样说我该欣喜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么。” 男子看着他，宠溺一笑：“的确是独一无二。”不然，尚贵妃也不会忍耐至此。 姚娆起身拿起身后的披风，这里的空气优点让她窒息，这些人都带着面具游走，只为能在这权利的漩涡中占得一席之地。 “我想出去 走走。” 男子起身：“我陪你吧。”可话音刚落就有几人走来，笑着跟他套近乎，姚娆无奈一笑，名动天下的骁王爷也在这漩涡之中呢。 “你们去照看颜儿吧，这会儿那老头子估计也顾不上她了。”姚娆侧头对玉儿和小晴说。 两人相视一眼，听见玉儿说：“那小姐不要走远，早点回来。” 姚娆点头，独自一人悄悄的出了宴客的殿堂。 外面晚风乍冷，女子拢了拢披风，缓缓走进了夜色里。 月色清明，女子在夜里安静的走着，记忆里前面应该是太子府的那个湖。 石径旁的草丛在夜风中发出簌簌的声响，女子静静的走着，心说到头来还是没有好好跟萧云说一声祝福，忽而想起，子炎的生辰是何时呢。 “伊人，原来你在这里。”熟悉的声音传来，是萧倾。女子疑惑，水伊人也出来透气了？ 正要上前，却听见萧倾说：“瞧那些人那样殷勤嘴脸，你一定要趟这趟浑水吗？” “大哥，我说过，只要他点头我会义无反顾跌进去。” 阴影中的女子皱眉，不知为何自己竟然定在了那里，没有再走动半步。 夜色下，萧倾忽然抱住了水伊人，姚娆吃惊的捂住了嘴巴，他们…… “伊人，你知道我一直对你，一直……” “大哥，你也知道我的心里一直都只有云哥哥。”水伊人慢慢挣脱萧倾的怀抱。 “可是他的心里没有你。”萧倾无奈，“尚贵妃也不会把太子妃的位置给你。” “我知道。”女子望着月色淡淡道，“只要他点头，是不是太子妃又何妨。” 一句话幽幽的飘进了姚娆的耳朵里，她忽而觉得有些哀伤，又一个如此卑微爱着的女子，又一颗难以圆满的心。 “他的身边有媚姒，心里有姚娆，你难道都看不见吗！”男子有些激动，“我不想你往火坑跳，况且……若果他知道你也……” “大哥。”女子回过头打断他，“我知道我没有阻止三姐对付姚姑娘是我不对，但是我也没有想到三姐会做那么绝。” “伊人，聪明如你难道就一点也没有察觉么？”萧倾握住她的肩膀，女子低头没有立刻回答。 “难道嫉妒真的可以让人变得如此么？”男子无奈的放下手，轻轻摇头，“如果你真的嫁给他，你只会在 那样的环境里越陷越深……伊人。” 女子微微一颤：“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他……” 姚娆无力的垂下手，默默的转身离开了那里。爱，嫉妒，欲wang，权利……这些究竟可以把人变成什么样子，她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原来这个世界如此复杂，如此难懂。 忽然“碰”的一声闷响女子撞在了某人的怀里，吃惊掸头，对上男子温润的目光：“你怎么了？” “云……”女子喃喃出声，半响反应过来，“你不是应该在……” “在那里周～旋应酬对吗。” 姚娆同意的点头，忽而想起水伊人刚才的话：“呐……” “嗯？” “你知道……水伊人喜欢你吧。” 男子点头：“知道。” 女子好奇的看着他：“那你喜欢她吗？” 萧云忽而觉得这个问题被她说出来很是可爱，宠溺一笑：“我一直把她当做妹妹。” “可是她好像很喜欢你……”女子低头，闷闷的说。 男子伸手轻抚她的长发，柔声道：“你怎么了？突然在意这些。” “我只是觉得她有些可怜，那么喜欢你却得不到回应。” “姚儿。”男子捧起他的脸，郑重的说，“我不是圣人，不是谁的感情都可以回应的，我也有自己的感情，也有自己的私心。” 姚娆看着他，微微皱眉，伸手推开他，赌气道：“我当然知道，只是随便感慨一下。” 萧云无奈一笑，没有说话。 姚娆一咬唇，自己是怎么搞的，他可是寿星，自己这么粗鲁干什么，扭捏了半天才听见她细若蚊吟的声音。 “那个……生辰快乐。” 第一卷：长剑卷 第八十六章 彼时彼心 “那个……生辰快乐。” 男子有些喜出望外：“你刚才不是已经祝福过了么。” 姚娆想起两人对饮的那一幕，有些尴尬：“你还说呢，都是你突然看过来。”说着走向一边的走廊，轻轻的靠在了墙上。 萧云靠在她身边，抬头看了看月色：“那就当是我不好吧。” 姚娆侧头看着他：“你有心事？” 只见他浅浅一笑：“如今我的心已经连你也能看穿了么。” “这话好奇怪，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傻子么。” 萧云忽而笑得开心，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只是单纯而已。” 女子伸手毫不犹豫的打开他的手：“说正经的呢。” 男子收敛了笑意：“有的事情做了总比没做好。”说着忽而看向她，“姚儿有喜欢的人么？” 姚娆有些吃惊，脑海里闪过子炎一脸认真的模样，微微低头：“不知道，你有你的问题要面对，我也有我的烦恼要解决。”说着看了看旁边静默不语的人，“你会选太子妃吗？” “原本是这样想了，可是现在我发现，没有那个不要了。” “为什么？” 萧云侧脸看着她浅浅一笑：“因为有的人真的是难以替代的。”说着又看向夜空，“你不愿意做权利的棋子，我也不愿意勉强你，可是代替的棋子却是没有的。” “那岂不是毁局了？”女子轻笑，好似不在说她一般。 “重新摆过就好。”他说的云淡风轻，女子却隐隐的觉出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这个男人绝对有能力坐上那个位子。 “我总觉得如果是你，便什么都可以解决。” “包括你的烦恼？” 姚娆低头：“女儿家的那些小心思摆在你面前简直就是琐碎的闲愁吧。” 萧云闻言，心里微微一顿，随即了然，终于是发展到这一步了么，轻轻开口：“看来姚儿是有心上人了。” 不是疑问，一如既往的肯定，姚娆无奈一笑：“算是吧，至少不与你说，两三句就全被你看清了，没意思。”说着起身要走。 夜色中寒风轻柔，抚过女子的长发裙角，听见他在身后轻声的问：“若是你不快乐，会不会想起我？” 女子微微转身，清冷的月光勾勒出她绝世的容颜，嘴角微微上扬，却是说：“谢谢你。”云…… 最后一个“字”没有出声，亦如她第一次如此叫他。男子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她慢慢的慢慢的消失在夜色里。 走廊的拐角，女子慢慢的走出那片阴影，轻声说：“爷，小安子说前厅的客人都在找你。” “知道了。”男子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媚姒走到他身侧，看着他一直看着的方向：“其实你可以……” “媚儿，我的动静如此之大一定会惊动父皇，从此我们父子，兄弟的事情就此摆到了台面上。我，无路可退。”男子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媚姒仰头看着他，轻轻握起他的手：“再退无可退，我也会在你身边的。” “谢谢。”他握紧了她的手。 姚娆刚回到前院，就见小晴在人群中窜来窜去的，想要上前喊她却撞到了别人，匆匆道歉：“对不起。”一抬头，居然撞到的是温婼媱。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她，果真是个少见的美人。 “姚小姐是在找人么。”美人含笑礼貌的问，丝毫不在意刚才的碰撞。 “我看见我的小丫头了，不好意思撞到你了。” “不碍事的。”温婼媱细细的打量她，“难怪姚姑娘如此得人心，真是越看越喜欢。” 姚娆第一次被一个女子如此直白的夸赞，有些不好意思：“哪里，温姑娘才是倾城之貌。” 温婼媱含笑俯身：“小女子还要去寻家父，就不打扰姚小姐了。”姚娆回了一礼：“温姑娘请便。”两人匆匆擦肩而过。 “小姐，你瞧她哪里有资本跟你争。” 温婼媱含笑嗔了她一眼：“阿琪不要多嘴，姚小姐自然有姚小姐的长处。”阿琪闻言，低头不再说话。 姚娆在小晴身后一把抓住她，吓了她一跳：“小姐，可找到你了。” “找我做什么，这么急。” “守城公子来了，在找你，还有王爷也在找你，还有还有……” “还有谁找我呀。” “不是谁找，是听说要放烟火了。” 姚娆一听到烟火就两眼放光：“真的！” “嗯。”小晴点头，拉着她往回走，“所以才那么多人找你呀。” 姚娆远远的看见萧子炎还有守城，守颜站在一起，连忙跑过去：“哥哥，你怎么这么晚？” 守城宠 溺的帮她理好披风：“校场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晚了。你跑去哪里了，我们一阵好找。” 守颜上前拉住姚娆：“就是呀，守颜叫阿飞去找你，到现在也还没回来。” “没事的，这里是太子府，谁敢胡来。我就是走走而已。” “快放烟火了，听说这次的烟火可都是极品。”萧子炎含笑，看了看夜空，“不知是这月色美还是这烟火美。” 小晴毫不犹豫的接道：“自然是烟火美喽。” “未必。”两人异口同声，姚娆惊讶的回头，原来是阿飞回来了：“你小子，师傅都找不到，还有什么用。” “我倒觉得是师徒同心。”玉儿打趣，姚娆刚想反驳就听天空一阵乍响。 所有人抬头，一朵朵绚烂的花朵在夜空中璀璨的绽放。 女子轻叹：“若不是我脑子还清醒，还以为是过年呢。” 一群人看着天空的璀璨，含笑不语。 第一卷：长剑卷 第八十七章 见鬼 转眼离太子生辰宴会已经过去了个把月，外面已经是真正意义上奠寒地冻。姚娆抱着暖炉在屋子里和玉儿下棋，说真的，她技不如人已经连输了三局，在一旁观战的阿飞一直皱着眉不说话。 “姐姐姐姐，颜儿想出去玩。”这是守颜跑进来哀求第五次了。姚娆看着棋盘“哦”了一声，伸出暖洋洋的手探了探守颜的额头：“颜儿乖，外面多冷呀，要是着凉了可就不得了了。” “可是我已经好久没出去走走了。”在院子里多闷呀。 “那就看看姐姐下棋。” 谁知小丫头直白道：“姐姐从来都是输，有什么好看的。” 对面的玉儿“扑哧”就笑了。姚娆一脸怒相，伸手就去抓守颜：“叫你多嘴。”小丫头一闪身躲到了阿飞身后，姚娆上前一把把阿飞撩开，这才发现这小子明显长高了。 姚娆一挑眉，又坐了下来：“阿飞，把她拎出来。” 守颜一听，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阿飞，谁知他不为所动，应了一声当真就把她从身后拎了出来。 姚娆得意的笑笑：“躲到我徒弟身后，知道错了吧。” 守颜回头跟阿飞做了个鬼脸，转身对姚娆撒娇：“姐姐，颜儿错了，颜儿就是想出去走走，你不同意连小晴姐也不理我，真的无聊死了。” 姚娆闻言：“小晴出去了？” “听是说今儿要出去置办些东西的。” “让王喜去不就好了，她那么怕冷还出去乱跑。”姚娆搂着守颜跟玉儿说话，完全无视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都是些女儿家的东西，怎么好意思让旁人去呢。”玉儿说着看着颜儿，“颜小姐要不要奴婢陪您下一盘呢。” 守颜看着棋盘上鲜明的局势，微微皱眉：“颜儿……咳咳……”说着突然咳嗽了起来。姚娆皱眉，轻拍她的背：“今天真的挺冷的，等过两天日头好，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守颜咳得小脸通红，只好作罢。 “颜儿的冬衣够么，房间里的暖炉够么？”姚娆抬头问玉儿。 玉儿起身倒了杯热茶递给她：“暖炉早就添置了，冬衣也是够的，只是今年在都城过年，奴婢一道订制了新衣，还有守城少爷和阿飞的，不过……”玉儿说着看了看阿飞，“怕是订的早了，尺寸要改一改。” 姚娆一边喂守颜喝水，一边看阿飞：“哪有那么夸张。” 玉儿笑笑，守颜也看着阿飞，几人正说着呢，小晴风急火燎的就跑进来了，大冬天的一头的大汗：“不好了小姐！” “怎么总是不好了，这次又是谁来了啊。” “不是不是！”小晴把手里的东西随手就放在了棋盘上，拿起杯子就牛饮一番。几人看着她，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小晴放下杯子，顺了口气：“奴婢见鬼了！” 玉儿皱眉，轻轻摇头。姚娆放下手里的杯子，搂着守颜：“大白天的胡说什么。” “真的真的！”小晴一脸笃定。 “究竟怎么回事？”姚娆皱眉，这丫头虽然平时口没遮拦，可从来没听说过大白天见鬼的。 “奴婢刚才去裁缝铺添置几件厚些的披风，刚和掌柜的说好了，一抬头就瞥见了曹进文。” “什么？”姚娆手一抖，“你看错了吧，他不是被流放了么。” “奴婢也疑心自己看错了，就匆匆的跟了过去，只看到背影和侧面，正面还真没看真切，可是奴婢确定就是他。” 玉儿皱眉：“小姐？” 姚娆示意她不要说话，想了片刻：“你跟到那人哪儿。” “东大街的一条巷子那儿，那边人太少，奴婢没敢再跟。”小晴说完看着姚娆变换必定表情。 “那儿不是曹府的方向，玉儿，那附近有什么？” 玉儿想了想：“没什么曹家的产业，不过那里面有几家地下钱庄。” “钱庄？”姚娆蹙眉，“难道曹家真的会如此大胆。” 玉儿轻声说：“天子脚下，奴婢以为多半是看错了。“ “我才没有！“小晴立马反驳。 姚娆也变得百思不得其解，半响说道：“玉儿，你跟阿飞这两天去东大街转转，阿飞脸生，你们一明一暗好好看看。我亲自去曹府瞧瞧。” 阿飞闻言，惊道：“我陪师傅去曹府。”玉儿也说：“让旁人去吧，小姐还是不要亲身犯险。” “事到如今我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天下第一了，可是这轻功还是有些自信的，你们放心，我只是趁夜去瞧瞧。” “可是……”玉儿犹豫，“就怕有诈。” 守颜也不放心起来：“姐姐，听着怪可怕的，这个曹进文是谁？” 姚娆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一个坏人，不用担心的，如今 我做什么都会多些心思了。” “小姐，要真的是曹进文呢。” “要是曹进文根本就还在都城，那我姚娆就真是个天大的笑话了。”若是真的不知道又会牵扯出什么，不过此人她绝不放过。 房间里一时寂静，几人都若有所思。忽然萧守城从门外进来，进门就喊：“姚儿。”吓坏了一屋子的人。 “哥哥，你那么大声做什么。”守颜一脸责备的看着他，弄的萧守城一头的雾水：“你们这是怎么，我来的不是时候？” 姚娆无奈一笑：“不是，哥哥可是听说我今天一直输，特地来让让我的呀。” 男子爽朗一笑：“姚儿的棋艺看来是真没长进啊，罢了，我瞧瞧。”玉儿侧身收拾起桌上的东西。 可直到萧守城坐定，一群人还是满怀心思。 第一卷：长剑卷 第八十八章 夜踪 月色隐，夜风四起，万籁俱静。 女子在黑夜里挑唇一笑，还真是适合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呢。 姚娆纵身轻轻一跃，落在了屋子的房顶上，走了几步便蹲了下来，屋子里的灯火还亮着，侧耳细听有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女子皱眉，自己并没有来过曹府，所以并没有明确的目标，索性曹府并不算大。 疾走几步，纵身落在了屋后，窗上投下个男子的黑影，窗户的缝隙中隐约看见一个五十左右的男子在来回走动，很是焦急的样子。 姚娆皱眉，难道他就是曹主簿？自己算是运气好么。 这时有人匆匆的进来，喊了声老爷便在男子耳旁耳语了一会儿，男子深深皱眉。姚娆也皱紧了眉头，看来真的是曹主簿，可这是在说什么呢？ “你先下去吧，好好跟他说说。” “是。”那人匆匆离去。 姚娆像是有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拉好蒙面的黑巾，悄悄跟上了离开的人。 跟了两三条街发现自己已经在东大街了，眉头深锁，当真有猫腻。因为东大街有一段是花街，到了晚上异常热闹，灯火通明。姚娆从心里有些恐惧这种地方，再加上自己穿的夜行衣，反而容易。所以只能远远的，小心翼翼的跟着。 不久就看见那人鬼鬼祟祟的钻进一条小巷，等到姚娆过去的时候已经不见踪影了。 “该死！”女子低咒一声，四处看了看，飞身躲到了房檐上。寒风四起，冻煞了美人。 她没有摘下蒙面的黑巾，要说这样暖和一些。再原等了半个时辰，按说自己已经后悔大晚上的跑来跟踪别人了。正在心里哀怨之际，有一家店铺的门被打开了，透出一道昏暗的光线。 女子立马来了精神，俯身想要看真切一些。只见一个身影先出来，左右看了半响，身后才出来另一个身影。 有些眼熟，好像就是曹进文，可是……夜色太浓，看不真切。 “看来还是要近些……”姚娆等到那两人走了一些距离，想要飞身而下，身后却射来一股逼人的寒气。果断闪离刚才的地方，远远的离开那股寒气。 谁！ 姚娆屏气凝神，难道自己被人盯上了？是之前偷袭自己的人吗？暗自咬唇，小心为上。 突然有什么划破了空气直直的向她射来，急急后退，拿出随身的匕首“当当”挡开两下，还有一下，女子微微 偏头，从她耳畔擦过。 好险。 姚娆身体微微前倾，把匕首横在胸前，警觉的看着四周，她能感觉对方在移动，可是他的速度很快，自己捕捉不到。压低了声音：“究竟何人？” 对方在夜色中轻笑两声，带着不屑。姚娆皱眉，伸出另一只手缓缓掏出玉儿给的银针，要么说大晚上的跟踪别人不好佩剑呢，好在玉儿细心。 只要一个瞬间，自己脱身应当不难，可是……对方究竟是谁，真的是三番两次暗算自己的人么。 如果是，自己抓住他的机会有多大？ 正细想，一抹黑影瞬间闪到她面前，姚娆大惊，那人瞬间出手，姚娆不及出针，反手硬是接住了一掌。 闷哼一声，连退了两步。 对方是男子，内力深厚。姚娆伸手捂住被震麻的肩膀。该死，这样出针就更不容易了，他是故意的吗。 一双美目怒视着黑夜中的男子，听见他幽魅一般的声音传来：“想不到他竟派个女子来，还真是可惜了。”语气里不止有不削，还有冷漠，只听他淡淡的说，“到了地府要怪就怪他好了。” 姚娆闻言，暗叫不妙。真气瞬间运走全身，那人已经闪身上前，姚娆出手用匕首阻挡，后退着想要寻求破绽，只有几招的光景，那人轻笑：“还真有两下子。”话音刚落就猛然出手，姚娆一招没有挡住，胸口重重的挨了一掌，惊叫一声，那人却不知为何，微微一愣。姚娆倒地的瞬间，另一只手中的银针顺势射了出去。 眼看就要射中，却还被躲过了，只是划破了那人的衣角。 背！彻底的背！ 女子喉间一股腥甜抑制不住，那一掌里不知包含了什么，此时她的胸口出奇的痛。不禁又呻yin一声，见那黑影缓缓走近，冷汗从额角缓缓滑落。 “你……究竟何人……跟曹家……什么……” 那人在她面前站定，似乎在想什么。姚娆见机强忍着胸口的剧痛，猛然起身，脸上的黑巾也随之滑落，一张苍白绝美的容颜显现在夜色之下。 女子瞬间抓住了男子的胸前的衣襟，那人皱眉，却没有要躲闪的意思，可惜姚娆已经没有力气出招，只是伸手去扯他的面纱。 可是，怎么办呢，自己已经看不清了。 下一秒，她重重的重重的倒在了男子怀里。 第一卷：长剑卷 第八十九章 夜行者 寒风四起，女子痛苦的表情让人有些懊恼。 怎么会是她？ 漆黑的长袍在风中作响，男子伸手摘下面纱，一张邪魅的俊脸，带着一丝苦笑。伸手将内力缓缓注入姚娆靛内：“小蝴蝶，这可是我第二次救你了呢。” 女子微微蹙眉，他收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将一粒药丸塞进了她嘴里，指尖用力点住她的胸口送药：“这药从研制出来还是第一次用呢。”原以为，这世上再也没有值得他救的人了。 不过，她若真的被自己杀了，自己也会很苦恼吧。 姚娆此时减轻了痛楚，也渐渐的失去了知觉。 “要睡上两天呢。”微微侧目，“谁！” 两道劲风疾驰而来，出手直击男子正面。黑袍男子放下怀里的人儿，微微闪身，带上了面纱，妖媚一笑：“两位公子吓到人家了。” 萧守城抱起姚娆，萧子炎长剑出鞘：“阁下此番非要说个明白不可。” 男子瞟了一眼萧守城怀里的女子，无心恋战，懒懒甩下一句：“这可不关我的事。”说完飞身而去。萧子炎见状飞剑出去，一个回旋，并没有拦下夜离。 “姚儿！姚儿你怎么了？”萧守城看着姚娆嘴角未干的血迹，抬头道，“她受伤了！” 萧子炎收回剑，俯身给她把脉：“这一招足以致命，先带她回去再说。” 夜色中两人匆匆离开。 将军府内绕香园。已是三更一刻的时辰，却依旧灯火摇曳。 萧守颜捧着暖炉看着站在墙角沉默不语的阿飞：“你不要担心了哥哥已经跟去了，他功夫很好，姐姐不会有什么事的。” 阿飞却只是抬头看了看门外的夜色，然后又低下头，没有说话。守颜浅浅一笑：“要不我给你讲讲兵法？” 阿飞却是蹙眉：“已经去了很久了，真的只是去看看么？“ “这……”守颜求救似地看着一旁的玉儿。听见玉儿说：“应该没事的，我出去看看，差不多该回来了。” 少年起身：“还是我自己去吧，早知道就应该跟去的。” 阿飞刚走到门外，就见守城抱着姚娆飞奔进来，身后还有萧子炎，心里一惊：“师傅怎么了！” 两人皱眉没有说话，径直进了屋子，把姚娆放在了床上。守颜被吓得不轻，扔了手里的暖炉就扑到了床边，急的眼泪都下来了：“姐姐 怎么了，哥哥不是一直跟着的么，怎么会这样？” 萧守沉皱眉，看见萧子炎已经上前仔细的检查姚娆的伤势，轻轻搂住妹妹：“姚儿跟着一个男人去了东大街，我在后面跟着，半道上遇见了三哥，一闪神就跟丢了，等找到她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怎么会……”守颜抬头看着床上安静的人，“姐姐怎么样？” 萧子炎深深蹙眉：“姚儿中了致命的一击，却有什么一直在护住她的心脉，而且她体内的真气很稳定。” “为何？”守城蹙眉。 “那个黑衣男子我认识，他上次也算是救过姚儿。”萧子炎想起上次在鸳鸯楼外的情形，“如果他是不知道姚儿的身份才误伤她的，那出手……” “也太狠毒了。”萧守城接话道。 子炎点头，侧身对玉儿说：“你去打点热水给姚儿清洗一下，我在这儿守着她。” “是。”玉儿担忧的看了一眼小姐，就转身匆匆而去，早知道她也应该让汪明渊暗中跟着的。 “姐姐……”守颜担忧的握着姚娆的手，忽然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萧守城大惊：“颜儿，你别激动，她不会有事的。” “可是……咳咳……姐姐一点……咳……也……咳咳咳……”没醒。 守城赶紧从怀里掏出药丸给她服下，阿飞看着他们：“没事吧。”他从来没有看见她咳的这么厉害。 守颜顺了顺气，勉强一笑：“没事……”一张小脸由于刚才的咳嗽，一阵红一阵白。萧守城楼主她：“你早点休息吧。”说着就点了她的睡。 “我抱她去休息，这里就交给你了。”守城抱起颜儿对子炎说道。萧子炎点点头，看着她怀里娇弱的女孩：“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萧守城点头，转身出门，正好遇上进来的玉儿：“这是……” “颜儿太激动了，病复发了，我给她吃了药，点了睡。” “哦。”玉儿看着她，“那让她好好休息吧。” 萧守城点头，转身离开。 玉儿把热水提到房里，然后等萧子炎他们退到房外才开始仔细检查姚娆胸口的伤势，脱掉夜行衣之后，掀开衣服，蓦地一惊。一道暗紫色的掌印清晰可见。惊道： “夜离！” 第一卷：长剑卷 第九十章 反目 萧子炎一惊，冲进屋子里：“你说什么！”赫然看见姚娆胸口的掌印，眉头深锁：“真的是夜离……” 玉儿有些尴尬，小声提醒：“王爷……” 萧子炎回过神，立即转身：“对不起，冒犯了。”说完还不自然的干咳了一声。 玉儿伸手给姚娆轻轻的擦拭身子，然后盖好被子，起身道：“王爷可以转过来了。” 萧子炎转过身，看着床上安静的人，深深皱眉。听见站在一旁的玉儿担心道：“小姐真的没事么，听说黑风掌一掌毙命，从没有人能活下来……” 萧子炎走过去坐到床边，伸手仔细的给她把脉：“只能说夜离不想要了姚儿的命，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伸手轻抚女子额前的碎发，真是大意，两番跟他交手竟然没有猜到。 可是，又有谁能猜到，那人竟然舍得让这个男人跟姚儿扯上关系。 “可是，小姐好像会一睡不醒的样子。”玉儿看着姚娆，心里很难受，又一次，她置身险地。 “夜离亲自出手，谁也没有把握全身而退。”萧子炎淡淡的说，却又一股肃杀之气汹涌而起，玉儿灵敏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微微皱眉：“王爷，你……”这是怎么了。 男子深深的看了一眼姚娆，柔声道：“我很快回来。”起身抛下一句：“好好照顾她。”便提剑离开了。 玉儿看着匆匆离开的身影，深深蹙眉：这是怎么了……回头看了看姚娆，喃喃道：“小姐，你是卷进了怎么样的漩涡里。” 夜深人静。静！静的让人无法入眠。 锦袍男子扶额假寐，窗外的一草一木似乎都能让他惊起。果然，不安的预感总是那么准确。 慵懒的声音响起：“阁下深夜造访太子府，有何指教。” 门窗突然全部被风吹开，一股肃杀之气瞬间袭来。萧云微微抬眸：“三弟，何来这么大的脾气。” 萧子炎踏入房中，冷冷道：“我原以为，，你对她是真心，到头来你却如此伤害她，一次又一次。” 萧云微微蹙眉：“此话何讲。” 萧子炎冷冷一笑：“当初你我自愿也好不自愿也罢，都将她牵入其中，可世事难料，我原以为你也动了真心，可是……好像我太小看你了呢，二哥。” 锦袍男子心中一紧，蓦地起身：“姚儿她怎么了！” “你说中了黑风掌会怎么样。” 萧云闻言一个踉跄：“这不可能……夜离？” 萧子炎瞬间出手，萧云慌忙的挡下一招：“三弟，此事定有误会！” “误会，误会你的人会置姚儿于死地？”萧子炎冷笑，反手又是一掌。 萧云一咬牙：“我从没有下过那样的命令。” “那你的母妃呢。”两人相对一掌，然后远远的分开，对持而立。 “母后……不会的。” “姚儿对你没有价值了，她为了以绝后患，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你敢说姚儿被卖到青楼，她没有默许？” 萧云蹙眉看着他：“三弟，休要胡言！” “事到如今，三妹出钱让无言干了什么你我都清楚，无言这两年是因为谁的扶持才会发展的如此之快，你比我清楚。” “三弟，这些事情你一定要挑明了吗。” “是时候了，不是吗。”萧子炎毫不退让，萧云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我们之间终于走到这个地步了吗。” “杀母这愁，夺位之恨，早晚都要算的。” “杀母之仇……夺位之恨？”萧云冷笑，“当年的事情就算是我母后不对，那也是上一辈的事情，而这皇位我才是嫡长子，你有何恨！” “嫡长子？”萧子炎挑眉，“嫡子未出已死，长子痴儿，你的皇位真的问心无愧？” 萧云一甩长袖：“口不择言。”心中却担心姚儿的伤势。 萧子炎瞧出他的心思：“你当真在乎她就去给她讨个公道，不要再敷衍了事的弄个假流放来骗她。” 萧云微微吃惊：“什么假流放？” “姚儿是跟踪到曹进文才会被袭击的。”萧子炎冷冷的看他，果真他也是不知道的么。 “这不可能！”萧云怒道，“曹进文明明……”心中一惊，难道？ 萧子炎转身道：“我不清楚夜离是出于什么目的，要杀姚儿却又手下留情。二哥，如果你真的有那么一点在乎她，就让你的人离她远点。”说完扬长而去。 萧云蹙眉看着深不见底的黑夜，缓缓的坐了下去：母后，你在盘算什么。 夜色中，萧子炎匆匆往回赶，他不了解黑风掌是不是真的被抑制住了，他要回去守着她，不能让她再有差池。 忽然一个身影拦住了他的去路，那人俯身下跪：“主子，究竟何意。” 萧子炎微微敛目：“曹进文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 “回主子，没有被流放，曹家找了替死鬼。” “果然。”萧子炎微微皱眉，“他们这次不惜动用夜离也要保护他的行踪，看来是在计划着什么，等待时机而已。” 玄尹微微低头：“属下会查明白，可是……” “可是我为什么急急的跑来跟二哥翻脸？” “属下僭越了。” “因为有的事情越明朗对我们越有利，而且……”男子眼中露出危险的光芒，“夜离如此伤害她，总要有人出手教训。” 第一卷：长剑卷 第九十一章 兴师问罪 长春宫内烛火微暗，破晓时分，欧阳尚贞就被梦惊醒了。 “不要！” 青兰上前关切道：“主子，又做噩梦了？” 女子回过神，眼中尽是疲态，微微点头，扶额说道：“梦见姐姐了，她抱着那个孽种站在我和毅的面前大笑。” 青兰蹙眉：“没事的，都已经过去。”说着到来一杯参茶递给她，“定定神再睡一会儿吧，时辰还早呢。” 欧阳尚贞摇摇头：“事情查得怎么样了，一晃这些年居然还没有进展。” 青兰捧着杯子，低敛着眸子：“主子，当年是奴婢亲手把她扔下河的，早已经死了吧。” “如果我知道这孽种还有机会活着，当年我就应该亲手掐死她。”女子眯着眸子，冷冷的说。 “主子，她毕竟是您的亲生骨肉，何必呢。” “闭嘴！她是本宫一生的污点，一生的耻辱，本宫不会放过她，不会让她有机会再来威胁到我。”说着看向低头不语的青兰，伸手握住她的手，这双手伺候了她几十年，从细小嫩白到苍老粗糙，只有她一直一直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 “本宫知道你带了她几个月有些感情，可是你不要忘了，只要她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不仅你我会死无葬身之地，还会连累到云儿和蝉儿，他们可是你一直带大的。” 青兰轻轻一叹：“主子放心，奴婢心里知道轻重，一定会以绝后患的。”说着浅浅一笑，“皇上他们不也没有丝毫线索么，您不会有事的。” 欧阳尚贞点点头：“云儿最近闹够了没有，真不让本宫省心。” “太子殿下只是想达到主子的期望而已。” “本宫只是让他去追一个女子有那么难吗。”她起身，青兰立马放下杯子去拿衣服：“可是主子上次不是说……姚小姐不清不白么。” “哼！再不清不白她也是姚振北的女儿。”欧阳尚贞理了理长发，走到屏风前，“本宫只是想刺激一下云儿，哪知道……愚不可及。” 青兰抬手细细的给她穿衣：“殿下自有打算吧，主子还是放宽心。” 闻言，深深吸了一口气：“哪里能放心，若是那丫头真的嫁给了子炎，本宫宁可毁了她。” 青兰的手不可察觉的微微一抖，随即恢复了平静：“主子这话要是让殿下听见了，可是又要不得了了呢。” 这时窗外传来一阵轻 笑：“娘娘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冷血呢。” 欧阳尚贞微微蹙眉：“你一直这么没规矩么。” 只一瞬间，夜离一身漆黑的长袍，出现在二人面前，妖娆一笑：“只是听到有趣的话，一时高兴而已。” “叫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夜离找了个凳子懒懒的坐下：“我已经出动整个无言的情报网去找了，消息只定留在西北边城。” 女子微微挑眉：“青兰之前也只查到那里，你的情报网不过尔尔么。” 男子看了看她身侧一脸清冷的婢女，轻轻一笑：“那她可有查到云太子三年前秘密去过一趟边城？” 欧阳尚贞微微敛眸，多年来的直觉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还有呢。” “还有也断了呀。”夜离一脸无辜，“他没有从那里认识什么人也没有带回什么人，就是这样。” 青兰忽而淡淡道：“你是在戏耍主子么。” “哪敢。”夜离掩嘴一笑，“只是把知道的都告诉她罢了。”说着微微一惊：“糟了，忘记正事了。”说着见两人都看像自己，然后无辜道：“我昨夜差点杀了姚丫头，怎么办呢？” “什么……”欧阳尚贞瞪着他，却见他释然一笑：“不过不要紧，反正娘娘方才也说要杀了她的，夜离也是歪打正着。” “你……”欧阳尚贞一急，却听到门外忽然嘈杂了起来：“殿下，娘娘还没起床，您不能进去。” 然后就看见萧云出现在了寝殿里。男子环视了屋子里所有的人，冷声道：“母后这里一大早的，好热闹呀。” 欧阳尚贞微微蹙眉，一抬手，青兰就退了出去，关好了门。 萧云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夜离：“果真是母后让你这么做的么。” 黑袍男子一瞥嘴：“我已经给她服下解药了，睡两日便好。” 欧阳尚贞警告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对儿子说：“她伤的怎么样。” “母后，儿臣一再忍让，为什么您还要做这些事情。” “放肆。”女子怒道，“我说过，你要是没本事娶到她就不要怪母后。” 萧云敛目，瞬间出手，掌风直指夜离的眉心。男子微微一闪，身后的柱子上立刻印上了一个深深的伤痕。夜离回眸，安抚着自己的小心肝儿：“云太子出手还真是不留情面呢，人家好怕怕呀。”说完又不知死活的笑了起来。 “我说过，没人可以伤害她。”说着又要出手，却被欧阳尚贞抓住了手腕：“如若她是本宫未来的儿媳，本宫自然会保护她。” 萧云看着自己的母后：“母后的保护就是瞒天过海么。” “你说什么。” “曹进文。”萧云缓缓道。 女子一甩手，放开儿子：“曹家一脉单传，本宫不可以坐视不理。” “那母后就是承认蒙骗儿臣了？” “就算曹进文没有被流放，本宫也下令他永世不得踏进都城，他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了，这还不够么。”女子不以为意。 “不会出现？”萧云冷冷的看向夜离，“那母后为什么还派他去保护他。” 欧阳尚贞闻言，瞬间看向夜离，目光如刃。 第一卷：长剑卷 第九十二章 交织 欧阳尚贞疲惫的扶额，一旁的夜离只是浅笑，想想刚才萧云拂袖而去的样子就觉得有趣。 “曹进文到底有什么消息。”许久听见女子淡淡的问。 “你不怪我？”夜离觉得这对母子真是有意思。 “原本姚娆会发现他的行踪就是意外，杀无赦是我的命令，没什么好责备的。” “娘娘还真是英明神武呢。”夜离说着俯身上前，在她耳边低语一句，然后起身道：“不过，可惜了没有借此打击到骁王爷。” 欧阳尚贞挑唇一笑：“怎么没有，这一次，本宫要一箭双雕。” 夜离明白她的意思：“娘娘还真是一点也不心慈手软啊。” “本宫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那太子……” 女子看着儿子离开的方向，缓缓道：“有的事情何尝不是难料祸福，所以本宫才说姚一箭双雕。” 黑色的眸子静静的注视着这个运筹帷幄的女人：果然是只心机深重的女人。 转身留下一句“告辞”便消失在屋里。 欧阳尚贞伸手梳妆，抬头喊道：“青兰。” 长春宫外，小安子看见主子脸色不好的出来，赶紧上前：“主子？” 萧云没有侧头：“派人去查，曹进文带了什么消息回都。”说着眼中寒光一闪，“不要动用无言，知道么。” 小安子俯身：“是，奴才这就去办。”说着匆匆离开了。 萧云抬眼捕捉到那个离开的身影，瞬间移动，拦住了他的去路。 夜离看清来人，轻笑道：“太子殿下好生缠人呀。” 萧云挑眉，却是恢复了以往的云淡风轻：“你不调皮，我怎么会如此惦记你呢。” 黑袍男子居然娇羞一笑：“竟会哄人家。”说着敛去笑意，“作为我误伤她的补偿，好意提醒一下，你母后已经放弃了她了。”说着微微一顿，“你比我了解她，好自为之了。” 萧云看向他：“你何时这般好心了。” “我只是觉得那丫头有趣，有点舍不得呢。”说着轻笑而去。萧云立在原地，冬日的寒风吹动着他的长袍，世间安静的只听得见风声。谁都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将军府，绕香园。 萧子炎匆匆赶回来，玉儿伏在床边睡着了。姚娆依旧那样安静，心里一紧。上前探她的脉， 依旧平和，这才舒了一口气。 玉儿被细微的动作惊醒：“谁。” “是我。”萧子炎轻声说，“她一直没醒么。” 玉儿点头：“一直在睡着。”说完起身，“我们瞒不住的，小晴一会就回过来了，还有颜小姐也会闹的。” 萧子炎抬头：“那就不瞒了。” “可是将军不会罢休的，上次要不是说曹进文被流放了，将军不会那么好说话的。”玉儿蹙眉，“这次小姐又因为……” “曹进文的行踪本王已经去查了，他是我绝对不能放过的。”萧子炎看着床上的人儿，早知道，当初他就该一剑杀了他。 玉儿蹙眉，这下又要热闹了。 “奴婢去打水准备些吃的。”说完就退了出去。 男子转转的看着床上熟睡的人，轻轻执起她的手：“说好了我会保护你的，可还是让你受到了伤害。”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或许，真的是时候让你待在我身边了。”男子说完自己也有些吃惊，原来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安心啊。 门外静静站着的人微微蹙眉，直到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哥哥，姐姐怎么样了。” 萧守城回头，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妹妹：“你怎么衣服没穿好就出来了。”说着上前牵起妹妹，门却被人打开了，萧子炎走出来：“你们来看她么。” 萧守城深深的看着他，身边的守颜连忙点头：“姐姐怎么样了？” “还在昏睡，可是脉象很平稳。”说着看了看守城，“你们进去吧，外面挺冷的。” 萧守城点头，牵着守颜进了屋子。萧子炎一回头对上阿飞清冷的眸子：“你也来了。” 阿飞看了眼屋子里，走上前轻声对萧子炎说：“王爷，阿飞想跟你谈谈。” 萧子炎倒是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出来，浅浅一笑：“好。”说着两人就先后往后院走去。 不远处正要出门的小晴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离开的身影，手心一紧，微微皱眉：“到底，到底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到底，在他心里我算什么……” 不远处，玉儿端着热茶静静的站在那里，微微蹙眉。 第一卷：长剑卷 第九十三章 晴人泪 萧子炎看着对面静默不语的人，耳畔风声扫过，寒意四起。 “如果我没有听错，你是有话要跟我说的。” 少年抬头，看着青灰奠空，喃喃道：“我想要保护她。” 男子微微眯起双眸：“你是说姚儿。” 清冷的目光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淡漠：“我是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她给了我一切，所以她就是我的一切。”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作为一个男人，他理解他在说什么。 阿飞看着他：“因为我还做不到。” “你想让我帮你。”萧子炎看着他，“为什么是我，姚将军也可以不是吗。” “姚将军不行，我已经不可以再连累他们了。” “连累？”男子微微上前两步，“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不相信你不知道。”少年撇开头，“我是朝廷钦犯，尚贵妃不会放过我，只要我在她身边一天，就是祸害，迟早会……”连累她。 萧子炎定定的看着他，少年握紧的拳头犹如一种无奈的控诉：“我答应过她不会动你。” “可是其他人会。” “就目前来看，你的身份很安全。” “你可以容忍我这样的危险留在她身边吗！”阿飞有些激动，“你们每个人都带着目的把她卷进一次又一次的危险里，我一次又一次的看着她受伤却无能为力，你知道我的心情吗！” “我知道。”萧子炎轻叹，“我也有同样的感觉，但是只要她说要你留在她身边，我便不会插手。” 少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然后眉头越皱越深：“可我想要保护她。” “她不会让你离开的。”男子执着的说。 “我会回到她身边的，等到我足够强大了。”阿飞坚定的说，看着面前的人，“让我跟着你，我要从军。” 萧子炎早就想到他会如此，对于这个建议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这样一来，阿飞这颗棋子就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了。可是，要她同意。 “你跟她说过吗？” “没有。”少年无力的摇头，“我答应过她，会好好的待在这绕香园，只做阿飞。” “既然答应过，就遵守诺言吧。”姚儿很想保护他，即便是这样一种方式。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自己还有要保护的人。”阿飞看着天空，寒 风吹乱了他的长发，“那时，我只是觉得，能有个人陪着我偶尔看看天空就可以了。”说着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可是，她一直在努力的保护我，努力的教导我，我却只能看着她被伤害。” “所以你的远望愿望改变了，你的心也改变了。”萧子炎看着他，看见他点头，轻轻一叹：“我可以答应你，但是要姚儿答应，新年之后又是招募新兵的时候，你要从军就看你自己了，齐飞。” 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听见别人叫自己的名字，微微错愕，随即点头道：“我会去和她说的，一定说到她同意为止。” 萧子炎点头，举步离开，擦身而过的时候，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却什么也没说。 院墙的另一边，女子捂着嘴听着这一切，拼命的抑制着眼泪。男子从这一切擦身而过却什么也没有点破。径自去了姚娆的屋子。 风乍起，少年轻轻一叹，转身也准备去看姚娆。却在那一瞬间看见女子皱眉的容颜。 “小晴……” “原来你叫齐飞。” 她都听到了。阿飞的目光淡淡的从她的脸上移开，举步要走：“是。”却在她的身边，被她一把拉住，微微侧脸，何时自己已经有她高了。 “你不可以喜欢小姐。” “这与你无关。”阿飞淡淡的说。 “为何与我无关，我也救了你的命，你为什么只看见她！”小晴拼命的抑制着眼泪，“为什么……”她清晰的记得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他占据了自己几乎所有的思想，为什么他就是看不见自己，哪怕一点点。 “我很感激你救我，但是，师傅是师傅，你是你。”阿飞有些无奈的说。 “你骗人！什么师傅，你真的只把小姐当成师傅吗，你真的没有想过要跟王爷争，要跟太子争？”女子的泪终于不可抑制的滑下，“你敢说……你要跟着王爷去从军，不是因为小姐喜欢他，你才要学他……” “你闭嘴！”少年薄怒，一甩长袖，“我的事情不用你过问。”说完准备扬长而去，却还是回头看了一眼泣不成声的人：“对不起，我……”终究还是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懊恼的离开了。 小晴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有人走过来，轻轻的轻轻的抱住了她。终于，她嚎啕大哭：“为什么！为什么我那么喜欢他，他却看不见，为什么……” 玉儿雄的皱眉：“有姐姐在，想哭多久就哭多久 吧。” 怀里的女子终是哭得肝肠寸断。 于感情，谁又能说的清楚呢。玉儿看着阿飞离开的方向，他也会有一日如此伤心吗？ 第一卷：长剑卷 第九十四章 心底事 灏天国，天元三十九年十一月，冬。 都城之内忽然戒备森严了起来。 听说皇帝下令，在新年之际要加强戒备，坊间流传，其实是在找人。至于是谁，无人知晓。 姚娆坐在院子里发呆，犹然记得自己醒来就看见爹爹在屋子里发怒，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从没见过他如此，微微一叹，要不是所有人拦着，他一定会带人去烧了曹府吧。 可是，她隐隐的觉得，爹爹在隐忍着什么，一直一直。 而且，子炎说袭击自己的居然是夜离，他居然跟曹进文有牵扯。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胸口的伤似乎在隐隐作痛，那一掌毫无疑问是要置她于死地吧。若是子炎他们没有及时赶到，自己怕是已经死了。 “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姚娆回过神看着怀里的小人儿，浅浅一笑：“没什么，只是一些琐碎的事情罢了。”最近天气越来越冷，守颜的身体有总是出状况。还有，小晴也生病了。微微皱眉：“对了，玉儿还没回来么。” 守颜摇头：“玉姐姐这几天有好多事情要做，总看不见她。” 姚娆轻叹：“所以我说我自己去给你们拿药的。” “不要姐姐去，哥哥说外面有坏人。” 姚娆苦笑。子炎不知跟皇上说了什么，竟然让皇上暗中下令，让皇城护卫军暗中搜查曹进文。 “师傅，以后这些事情还是让我做吧。” “不要。”姚娆下意识的回道，看见他们疑惑的目光，“都城戒严，外面不太平。”阿飞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没有再说什么。 “小姐，我回来了。”玉儿提着药回来，姚娆见状：“怎么一下子买了这么多。” “奴婢要去校场两天，还有最近好些人感染风寒，所以买些预防的药，大家都要喝。” “那岂不是要熬很多？” “没事的，奴婢熬好了，喝的时候热一下就好，大冬天的放一两天不打紧。”说着对守颜说，“颜小姐，陪我去熬药吧，那儿也暖和些。” 姚娆点头：“去吧，正好我去看看小晴，大夫说这两天要小心呢。”说着看着阿飞，“一起去吧，你好几天没去跟她说话了。” 阿飞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玉儿牵着守颜，看了一眼阿飞，就转身去厨房了。 姚娆见她们走了，忽而又转 身小声的问：“你们吵架了？” “没有。”少年撇过头。 女子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小孩子不许说谎，明明是吵架了，你们都多少天不说话了？” “我不是小孩子。”阿飞不满，却没有底气，“她身体不好，我怕打搅她。” “其实，小晴从小就跟着我，那丫头什么心思我是知道一点的，可就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所以一直也就没有说。” “师傅……”阿飞看着她，说道，“那就不用说了。” “不说你能明白？”女子含笑，觉得认识阿飞真的是件挺神奇的事情，他就像自己的弟弟一样，会别扭也会很听话，偶尔还很可靠。最重要的是，自己这辈子第一次这么想要保护一个人。 “我自己的心思自己最明白。” 姚娆眨眨眼，看了他半响：“虽然不知道你是在想什么，但小晴绝对不希望你不理她，知道吗？” 少年点头：“知道了。” “知道就好。”姚娆满意的拉起阿飞的手往小晴房里走，少年看着彼此相牵的手，默默的任由她拉着，没有说话。 姚娆他们进来的时候，小晴披着衣服靠在床边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动静，抬眼就看见了自己小姐明媚的笑容，还有她身后别扭的小子。 “小姐。” “你怎么不躺着呢，不是说还在发烧么。”姚娆上前，给她拉好被子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微微皱眉：“都两天了还不退烧。” “没事的，奴婢哪一年不生个一两次病啊。”小晴不以为意，下意识的撇了一眼阿飞，心中郁结，终是没有跟他说话。 姚娆见状：“都说你身子懒了，等你病好了叫阿飞教你功夫好了，这样身体也好些。” 两人闻言，对望了一眼都没有说话。姚娆见他们别扭就不禁想笑：“你们呀，多大的人了，还闹别扭。” 小晴有些吃惊：“小姐你都知道了？” 姚娆点头，不以为意，阿飞却微微皱眉：“师傅，我有话要跟小晴说。” 女子抬头看他，以为他是要道歉，不好当着自己的面，于是起身：“也好，我去看看药好了没有。”说着拍了拍阿飞的肩膀，“小晴可是病人，不要气她啊。” 少年默默的点头：“知道了。” 等到女子出去掩了门，小晴急忙说道：“你都跟小姐说了 什么？” 阿飞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我什么也没有说，师傅以为我们只是吵架了。” 小晴瞥过头：“只是吵架……”本来就只是吵架而已吧…… 阿飞看着她有些不忍：“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所以，你不要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小晴觉得自己又哭了，这个人怎么这么可恶，特地跑来惹自己流泪：“我知道，我只是好意提醒你一下，别自不量力。”说完一咬唇，这不是自己想说的吧。 阿飞却没有生气：“谢谢，可是我想要试一试，想要有一天可以坚定的，挡在她的面前。” 女子闻言，把头埋在了被子里：“随便你。” 少年想要再说什么，却还是咽了下去，伸手帮她理了理被子：“你好好休息吧，我晚点再来。”说着转身要走，女子却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微微吃惊，“怎么了？” 良久，她却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没什么。”真的没事，只要他还在这里就好了。 真的，只要这样就好。 第一卷：长剑卷 第九十五章 封锁 一早阳光明媚，绕香园里一派暖意。 小晴身子好些了，就下地走走，偶尔做做活儿，此刻姚娆舞弄着月白正跟阿飞练剑，两人一红一青，一刚一柔，每一招每一式印在她眼里都是一幅画。 其实，只要他觉得开心，这样也挺好。 “晴姐姐，你在笑什么？”守颜抱着暖炉坐在躺椅上，被一张皮裘围得严严实实的。 说真的，守颜的病一到冬天就特别要小心，尤其是她不适应都城奠气。现在几乎隔天就要吃药，而且很怕冷。 “你不觉得他们两个在一起很美么。”小晴伸手帮守颜拢了拢皮裘。 守颜迎着阳光看过去：“姐姐那么漂亮，跟谁在一起都美。”说着喃喃道，“守颜有一天也能像姐姐那般漂亮吗。” 小晴微微一愣，看着她消瘦苍白的小脸，比起她来，自己要幸福很多吧。随即伸手轻点她的鼻尖，笑道：“胡乱说什么呢，总有一日颜小姐也会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到时候不管哪家男子站在小姐身边也会很美的。” “是吗？” “嗯。”小晴使劲的点头。 姚娆收剑，看见她们两个笑的开心，伸手擦了擦汗：“你们在说什么开心事儿呢？” “没什么。”守颜笑道，看了看深有一脸沉思的阿飞，“阿飞是不是输了，不开心呀。”小晴闻言也看了过去。 少年皱眉，望着手里的剑：“在想招式而已。” 话落，听见一声爽朗的笑意：“姚儿怎么说也是女子，有没有想过让阿飞拜个旁的师傅。” 众人抬眼看去，守城和子炎并肩走了进来，一个高大威武，一个坚毅俊秀。姚娆撇嘴：“哥哥这话说的好奇怪，什么叫我也算个女子。” 子炎忍俊不禁：“本王证明，姚儿却是女子。” 谁料红衣女子脸一红，立马不依了：“谁要你证明了，我本来就是个女子。”众人闻言笑的更加开心了起来。 姚娆一回头，看向阿飞：“说，是不是嫌弃我这个师傅了？” 阿飞没想到她突然向自己发难，一时语塞竟抬眼看向了萧子炎，姚娆敏锐的看过去：“好呀，就知道你蛊惑我徒弟了。” 萧子炎苦笑：“实在是冤枉。” 守城连忙拦在中间，劝道：“都是我不会说话，姚儿就别再生气了。” 姚娆撇嘴，忽闻阿飞 说：“师傅，其实我……我是想从军的。”女子转身看着他清澈的眸子，微微侧头：“从军？” “哦？”一旁的守城也有些讶异，他一直觉得阿飞一股文弱书生气。 少年点头：“我想找点事情做。” 姚娆看了看他，有看了看子炎：“是要跟着子炎吗？”见他点头，浅浅一笑：“从军不是不可以，反正男孩子也要有些志气的，只是……” “只是？”阿飞疑惑的看她，只见女子上前，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还太小，等长大点再说吧。” “师傅。”显然对这个理由他不满意，一旁的子炎也不好说什么。倒是萧守城爽朗一笑：“这身子板要上战场是要再练练。”女子闻言，扬眉一笑：“是吧。” 一旁的守颜轻声对小晴说：“阿飞很想从军吧。” 小晴点头：“不过看样子玉姐姐说的没错，小姐暂时不会同意了。” “为什么？” “你长大就会懂了。”小晴看着有些失落的阿飞，喃喃道。 “对了。”萧子炎忽然一本正经，“今天来是要告诉你，找到曹进文的行踪了。” 女子一惊，握着月白的手一紧：“当真是他！” 两人点头，子炎说：“八～九不离十了，藏匿在东大街的地下钱庄。” 姚娆皱眉：“不是一开始就找的那里吗，说是没有呀。” “那里是欧阳家的产业。”守城皱眉道，女子了然：“那你们该不会是暗访的吧。” 子炎点头：“上次你跟踪遇袭之后，他们很警惕，我的人守了三天三夜才觅到他的行踪。” “果然，流放的那个是冒名顶替的吧。”姚娆苦笑，一旁的小晴她们显得有些吃惊，听见姚娆说：“欧阳家还真是一手遮天啊。” 萧守城有些雄的看着她，自从开始查曹进文的下落，他才知道姚娆被人害的多惨，诬陷，拐卖，暗袭。 “此事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定不会轻饶他们的。” 姚娆看着守城，无奈道：“欧阳家权倾朝野，要是皇上真的能做主，我将军府何至于吃如此大的亏。” “姚儿……”萧守城隐隐觉得她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女子忽然大笑：“好不甘心啊，真想一把火烧了曹府才痛快。” 萧子炎皱眉，他最不想看见她如此压抑痛苦的摸样， 雄道：“姚儿，没有人会轻易放过他的。” 谁知一旁的守城说：“姚儿想烧那便烧了吧。” 姚娆看着他，忽然低头轻轻靠在他的怀里：“还是哥哥好，可是，姚儿长大了，知道很多事情不是能随心所欲的。” 萧守城默默的抱着她，没有说话。一旁的子炎看着他们，忽然有一种念头在心中划过：或许，流水未解落花意。 几人正各有所思，王喜忽然跑了进来：“不好了小姐！外面忽然来了好多官兵！” 第一卷：长剑卷 第九十六章 入狱 “官兵？”姚娆皱眉，“无端端的怎么会有官兵，他们有说是什么事情么？” “他们……”王喜一咬牙，“领头的说是来找小姐的。” “找我？”姚娆更加疑惑起来，看了看子炎，一脸疑惑。 “一道出去看看吧。”萧子炎说道，上前拉住姚娆的手，“没事的。” 姚娆心里有一种极端不好的预感，却在他的安抚下平静。一旁的萧守城皱眉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姚娆点头，一行三人随着王喜往前院去了，守颜不安的看着小晴：“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啊？” 小晴皱眉，不安的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对守颜和阿飞说：“你们两个在这里好好待着，我跟过去看看。”随后远远的就跟着姚娆他们跑了过去。 姚娆到了前院，一见那里景象微微蹙眉。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月白。只见偌大的前院黑压压的站了数十百个官兵，一副严正以待的样子。 姚娆上前：“请问有何贵干。” 带头的见到他微微俯身：“可是姚娆姚小姐。” “是。”姚娆点头，谁知那人说了句“那就得罪了”然后就是“拿下！” 萧子炎萧守城立马拦在了姚娆的前面：“本王在此，谁敢放肆！”毫不收敛的威严。 那些人一愣，立马纷纷下跪：“王爷千岁。” “说，你们是奉了谁的命令，在此放肆。” 领头的官差头冒冷汗，早就知道这是个苦差事，来将军府拿人，不是遇见姚将军，就是遇见骁王爷，再背一点还会遇见云太子。可是……谁叫他猜拳输了。 “回王爷，属下杨义是奉都牧大人的命令前来捉拿姚小姐，以及搜拿死囚齐飞。” 话音落，所有人都心里一惊，温都牧怎么会知道阿飞在姚府！ 萧子炎不动声色，语气凌冽：“温都牧的意思是姚小姐收藏死囚？” “是……是的。”杨义头又低了几分。 “荒谬！”萧子炎一甩长袖，“温严是长了几个脑袋，在本王的眼皮地下诬陷朝廷重臣。” “王爷恕罪，小人也是奉命行事，就今天一定要带小姐走，而且……要搜府。” 姚娆一惊，阿飞还在绕香园，一旦搜府就无所遁形了。 远处，小晴也是大惊，连忙转身就往绕香园跑。一路狂奔，他们是来捉 阿飞的，要赶紧通知他逃走。 萧守城皱眉：“姚府没有你们说的什么死囚，要是你们要抓人，就拿出证据来。” 杨义知道事不宜迟，再拖下去自己铁定交不了差，权衡之下一咬牙：“属下得罪了。”然后招收，“给我拿下！” 几个士兵二话不说的就冲了上去，姚娆微怒，抬脚就踹翻一个：“不要碰我，我自己会走。” 说着看了看子炎，良久，没有说话，准备跟他们走，萧子炎皱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没有犯罪，我不会让他们带你走的。” 这边杨义已经下令搜府了，所有官兵一下散开往将军府的各个院子走，王喜在一边提醒：“你们找就找，翻乱了将军的东西，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萧子炎看向王喜：“你去校场通知将军回府。” 王喜领命，一溜烟的跑了。 杨义赶紧上前：“王爷，今儿不带走姚小姐，小人就得人头落地，上面交代了不管找不找得到齐飞，姚小姐必须带走。” 萧子炎不削的看了他一眼：“你可以试试。”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闪出，俯身跪在了萧子炎面前：“主子。” 萧子炎皱眉：“何事？” 玄尹起身，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然后就看见了萧子炎眉头越皱越深，姚娆知道，有人算到了子炎会阻碍，已经出手。 只听子炎在她耳边说：“你什么都不要承认，我会想办法。”说完瞪了一眼来人：“姚小姐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本王就要了你的脑袋。” 那人连忙点头哈腰，目送萧子炎主仆二人匆匆离去。 萧子炎前脚刚走，那些搜府的官兵纷纷来报：“没有搜到。” 杨义微微皱眉：“早知道没那么容易找到了。”然后走到姚娆面前，“小姐，对不住了，跟小的走一趟吧。” 姚娆冷哼一声，转身对守城说：“哥哥，你照顾好颜儿，别让她受惊了。”还有阿飞，千万不能让人抓到他。 萧守城皱眉：“你放心，我们会很快救你出来的。” 姚娆浅浅一笑，举步走进了人群里。杨义抬手：“小姐，兵器可否交给小的。” 姚娆看了看手里的月白，手微微一紧，然后一抬手，直接扔给了身后的萧守城：“哥哥，拜托你了。” 男子接住宝剑，担忧的看着远去的身影，转身匆匆而 去。 然后，天元三十九年十一月，冬，大将军姚振北的独女姚娆因窝藏侵犯的罪名被关入了都牧府的大牢之中。 第一卷：长剑卷 第九十七章 探望 周遭的一切，阴暗潮湿，耳边充斥着各种喊冤痛苦的叫声，鼻尖充满了发霉腐烂的臭味。偶尔还有老鼠蟑螂从脚下窜过去。 红衣女子抱膝坐在草席上，一脸冷漠。这里没有暖炉，没有炭火，没有一条像样的棉被，冷，无尽的冷，自己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冷过。 一连过去了三天，自己没有被提审也没有人来探望。一开始这里腐臭的气味让自己作呕，而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牢房的尽头似乎是刑房，似乎每天都会有犯人被拷问，惨痛的叫声让人全身发麻。 起初姚娆也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用刑，后来发觉他们把自己抓来就完全不理会她了。稍稍安心下来之后，她的大脑就开始始终思考一个问题。 究竟是谁泄露了阿飞的身份。 一无所获，知道阿飞身份的只有自己，玉儿，子炎，就算爹爹，小晴还有老管家都知道了，也只有这几人而已。 究竟是谁？ 女子长叹一声，抬头看着牢房里小的不能再小的窗户。她不知道外面究竟是白天还是夜晚。每天有人叫她吃早饭，她就起来，晚饭过后她就休息，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三天。虽然自己的饭菜跟别人的不一样，已经很好了，可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她再饿也吃不下什么。 如今，头晕目眩，饥寒交迫。 突兀的声音响起：“吃饭了。”姚娆抬头，然后就听见周围的犯人不安的敲动着铁栏。 “不公平！” “这不公平……” “你是不看上这妞了，总给她这么好的饭菜！” “你们这群狗官……” 牢役不耐烦的吼道：“你们都给老子闭嘴，小心让你们坐老虎凳！”犯人们稍微安静了，就一脸不耐烦的看着姚娆：“你吃吧，每次被这么烦，还不见你吃饭。”说完淬了一口，放下手里的饭碗，嘟囔了一句什么就走了。临走还不忘吼了一句：“都给老子安静点！” 姚娆起身，走过去，看着那些饭菜，皱了皱眉头，即使再饿也完全不想吃，可是再不吃自己会被饿晕吧。俯身刚要拿起碗，一只大老鼠就在眼前擦着她的手背窜了过去。她一惊打翻了手里的饭碗，一阵懊恼。 周围有好事者哄笑起来。 “活该！” “爷这里有隔夜的馒头，要不要爷赏给你呀。” “妞，给爷脱一个，爷看看值不值……” “哈哈哈……” 姚娆淡漠的看了一眼他们，然后转身，重新坐回了草席上。这些天她明白了一点，这里的人只要自己不招惹，就不会烦自己多久的。 果然，那些犯人闹了一阵觉得无趣，就各做各的了。 姚娆低着头，忽然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姑娘，不嫌弃的话，吃老朽的吧。” 女子抬头，是隔壁牢房的一个老大爷，已经有七旬的光景了，这些天从没和自己说过话。看着老大爷手里又黑又黄的馒头，突然鼻子一酸。 “大爷，我不饿，您自己吃吧。” “姑娘，不要嫌弃大爷脏啊。”说着，把馒头又擦了擦，递了过来。姚娆笑着接了过来，咬了一口，很干很硬，但是有一点点叼：“谢谢爷爷。” 老大爷憨厚的笑了，黝黑的脸上刻出一道道岁月的痕迹：“小姑娘不用担心的，你很快就会出去的。” “爷爷……”姚娆疑惑的看他，“你在这里很久了吗？” “快四十年了，记不清了，都牧都换了三四任了，老头子我还在呢。”说着自己轻轻的笑了起来。姚娆却心情沉重：“为什么……”她想不通这个面目慈祥的大爷为什么会被关这么久，就如她想不通阿飞一个小孩子为何非是死囚。 “别看老头子我这个样子，我可是个杀人犯呢。”老大爷说着笑着，然后就渐渐沉默了。姚娆看着他干枯的侧脸：“你杀了谁。” “我女儿，我唯一的女儿，她死的时候也就像你这么大吧。” 女子闻言，手一抖：“为什么？” “她告诉我他怀孕了，可是她还没有出嫁啊。”老大爷脸上爬满了深刻的哀伤，伴随着轻微的咳嗽，“我打了她，她就一直哭一直哭，邻居都听见了。我烦了，然后就出去喝酒了，我连是哪个畜生干的都不知道，太没用了……”至今也都不知道。 “后来……” “早上我回家的时候她已经死了。”老人无奈一笑，“然后我就在这里待了差不多四十年。” “爷爷，你是冤枉的，为什么没有人给你公平。”姚娆想起阿飞一身的秘密，他也没有得到公平，还有自己又何尝得到了公平。 “公平只会落在富贵人头上。”老大爷笑了笑又咳嗽了起来，“小姑娘，你一看就非富即贵，所以你一定会出去的。不会像大爷一样在这里终老。” 姚 娆看着手里硬邦邦黑乎乎的馒头，忽然就落泪了：这个世界原来就是这个样子么。伸手擦干眼泪，把馒头小心的放进长袖：“爷爷，只要我出去一定给你伸冤。”还有阿飞的，他不是死囚，不是！ 老大爷却慈祥的笑了：“不必了，丫头出去了就好好生活，老头子已经没几日了，无所谓了。” “爷爷……”姚娆看着他默默的看在墙上，心里沉重的无法言语。知道有人叫她：“真的是姚姐姐啊。” 姚娆抬头，一个女子站在牢房外看着自己，手中的帕子捂着口鼻，微微蹙眉：“温……婼媱？” “是我。”女子说着，对身后的牢头说：“还不把门打开！” 牢头一脸为难：“小姐，她可是上面交代的重犯，小的让您进来已经是……” “住嘴！”温婼媱怒道，“有什么我自会跟爹爹去说，保你没事。” 那牢头为难的看了看姚娆又看了看温婼媱，一咬牙还是开了牢门。 温婼媱挥了挥手，那人退了几步。 姚娆见她：“你怎么来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被关了三天，来探望自己的居然会是她。 “我也是今早才听说姐姐被关进都牧府大牢的。”说着上前握住姚娆的手，把手里的手炉塞给她，“我来的匆忙什么也没给姐姐带，这里冷，姐姐就先留着这个吧。” 姚娆看着手里的暖炉，又看了看温婼媱，良久，除了谢谢竟什么也说不出来。 “姐姐糊涂啊，本朝律法，窝藏钦犯可是要按同罪论处的。” 姚娆眸子一黯，她当然知道，玉儿早就说了，所以她最怕连累爹爹：“我自然知道，所以我怎么可能那么做呢。” “我自是相信姐姐是无辜的。”温婼媱微微皱眉：“姐姐在这里受苦了，可万万不要怪罪我爹爹呀，他也是奉命行事。” “谁的命令。” 温婼媱小心翼翼的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皱眉道：“姚将军这几日跪在天子殿外，可是一直无获。还有……还有骁王爷也被软禁了。” 姚娆大惊：“怎么会这样，就算我窝藏侵犯又跟王爷何干。” “这个……我就真不知道了。” 姚娆皱眉，难道就因为他要救我吗？到最后，自己不但牵连了爹爹，还牵连了他。 第一卷：长剑卷 第九十八章 提审 空气仿佛静止了，凝结了女子所有的希望。 温婼媱见她脸色不对，上前劝慰：“姐姐放心，王爷和将军位高权重，又没有找到那个钦犯，姐姐这个主犯也没有做实，这不只能先关着么。” 姚娆一个踉跄，不能让他们找到阿飞，绝对不能！ “温姑娘，可不可以麻烦你一件事。” “姐姐说，有什么婼媱可以办的一定帮忙。” “可不可以麻烦你带句话去将军府给我的丫头。”姚娆现在只有相信她了，“一定要照顾好颜儿，她身体不好，若是她有个万一，我以后连兵法也听不到了。”这样说玉儿肯定能懂。 温婼媱为难道：“姐姐有所不知，自从姐姐被关押，将军府就被围的死死的，那人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那个钦犯。” “真的没有办法吗。”姚娆急道。 温婼媱思索了片刻：“事到如今婼媱也只有试试了。” “谢谢了，真的谢谢了。” “哪里话。”温婼媱浅浅一笑，看了看牢头一脸难色，“我要走了，不然我爹爹也是兜不住的。晚些我想办法送些棉被衣物给姐姐。”说着匆匆了就出了牢房，一旁的牢头赶紧过来把牢门锁上。 姚娆捧着手里的暖炉，说了声谢谢，就见女子匆匆的走了。 只要阿飞没事。 听见隔壁的老大爷轻轻咳嗽道：“小姑娘，长心眼是对的，在这世上就是要多长些心眼。” 姚娆看着他，苦涩一笑，自语道：“何时开始我也知道长心眼了呢。”说着看了看老大爷，“看来爷爷说的不太准呢，我怕是要待上一段时间了。” 大牢之外，温婼媱把手里的帕子丢到一边，阿琪拿了披风走过来：“小姐，要回去沐浴更衣吗。” “待会儿再说。”温婼媱伸手拢了拢披风，“你去将军府找一个叫玉儿的女子带话。”说着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记住了么。” “记住了。”阿琪皱眉，“可是小姐，咱们为什么要帮她啊，尚贵妃明显要对付她。” “本小姐做事还要你教吗。”温婼媱皱眉，“我自有我的道理。” “是。”阿琪领命，退了下去。温婼媱回首看了看阴森森的牢房，浅浅一笑，转身离开了。 结果，姚娆次日下午就被从大牢提了出来。温杜牧站在牢房之外看着红衣女子：“皇上要亲自审你， 小姐，请移步吧。” 姚娆皱眉，真么快！难道，找到阿飞了？ 姚娆由几名侍卫看押由马车送往皇城。女子一出大牢就看见带头的是那日去姚府拿她的杨义，微微皱眉：“还要去皇城？” “回小姐，若如小姐无罪定会被释放，如若被定罪了就会被关押在天牢。”况且事情牵连到骁王爷，都牧府并没有这个权力。 天牢！ 终于，姚娆带着满满的不安和彷徨踏上了马车。 与此同时。 皇城之内，长春宫。 华衣美妇慵懒的倚在贵妃榻上，重重帘幕之外，白衣男子负手而立。两人已经僵持了良久，各不退让。 “母后执意要如此吗。” “云儿，你怎么就想不通呢，那丫头既然收留那个钦犯，就是要对付哀家的。” 萧云皱眉：“姚儿根本就毫不知情，怎么会对付母后。” 欧阳尚贞不削一顾：“那又如何，只要能借此打击他们二人就行了。” “母后这么做是不信任云儿吗！” “云儿怎么可以这么说，母后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不信任你的感情。”欧阳尚贞缓缓的说。 萧云蹙眉：“感情？” “云儿，上次的事情母后对你很失望。”尚贵妃起身，走到他面前，“不论你皇妹做了什么事情，你都应该利用这件事情做你该做的事情，可你在做什么？” “母后……”萧云低头，听见尚贵妃在耳边说：“你在指责和教训你的皇妹，就因为这样让别人有了可乘之机。” “母后，你不能这样纵容雨蝉。” “闭嘴！”尚贵妃怒道，“雨蝉是本宫唯一的女儿，她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 “母后女儿不止只有雨蝉一个，母后就不能把对雨蝉的爱分一点给……” “放肆！不要挑战本宫的忍耐力。”说着握紧的拳头，“那个孽种只要让本宫找到绝不手软。” “母后！” “不用说了，我知道这些年你也在找她，你只要祈祷不要让母后先找到就好。”说着转身道，“不管怎么说本宫都不会放过眼前的机会，这件事是对你三弟最好的打击。” “可是姚儿……” “姚娆那丫头不识好歹，有太子妃她不做，偏偏想做王妃。”说着看了看自 己的儿子，“这也只能怪你自己没用，一个小丫头这么久都没摆平。” “母后这么做就不怕跟父皇翻脸么，三弟可是宣姨唯一的孩子啊。” “你住口！”欧阳尚贞怒道，“本宫只知道，你是本宫的儿子，这江山只能是你的。”说着看了看窗外，“你应该知道既然能一举打击他们两家，本宫不可能手软。” 萧云雄的看着母后的侧影：“儿臣不会让姚儿有事的。”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欧阳尚贞疲惫的看着儿子的身影，对一旁的青兰说：“准备一下，摆驾太清殿。”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