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从1984开始》 第一章、乡村清晨 农历八月,秋老虎依然发挥着它的余威,黎漫漫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快速的穿好衣服,迈过睡得口水横流的弟弟,跳下床。 院子里静悄悄的,爸妈应该都到地里去了,正是农忙双抢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天不亮就下地割稻子,家里剩下的都是小孩子。奶奶的房门也是关着的,不知道奶奶起没起,反正奶奶就算起床了,也会去小叔家带堂弟。 从缸里舀一瓢水,倒在盆里,把毛巾拿过来,擦了几把脸,又裹在手指上往牙齿上蹭了几下,喝口凉水,漱漱口,权当刷牙了,谁让妈妈没时间赶集买牙刷呢? 看看天色,又回头看看条几上的大座钟,差五分钟七点,今天的天气还不错,爸爸妈妈应该还会在田里多割一会稻子。 到厨房看看,麦草还不少,应该够烧一顿饭的,淘了几把米,放到大锅里。又把面舀了两瓢,放进大红盆里,开始和面,准备贴粑粑,擀得薄薄的,等锅热的时候往上一贴,元气就揭掉,一咬嘎嘣脆,面的香味,让人陶醉。 把粑粑擀好,切成规则的长条形,放在案板上醒着,转到灶台边,点火开始煮稀饭,这里的稀饭和南方的粥不同,南方的粥是浓浓的稠稠的,而家乡的稀饭则是稀稀的,有时还要和一点面子,就是在烧开的时候,把和得很稀的面汤放进去,搅和几下,再烧开,这样会更爽滑,黎漫漫就爱吃这样的,不过爸爸喜欢吃不和面子的。今天黎漫漫烧的就是和面子。 看着锅上冒热气了,黎岫站起来把锅盖揭开,把案板上的粑粑一个一个挨排顺序的贴在锅沿上,盖上锅盖接着烧。 渐渐的厨房里弥漫起浓浓的米香和粑粑的焦香,黎漫漫把火放小,站起来把脸靠近弥漫的水汽,享受着水蒸气敷在脸上的感觉。 揭开锅,把粑粑揭出来,放进篾篮,把打好的面汤倒进锅里用勺子使劲搅了几下,看着沫子升了上来,又跑到灶门前把火熄了。 接着又把昨晚妈妈摘好的青辣椒洗净,去籽,切好,打了四个鸡蛋,搅匀点燃小灶的火,开始炒辣椒炒蛋,又看见咸菜不多了,把酱豆子捞出一碗来,放在锅里加热了一下。 “姐姐,姐姐!啊---”在屋里睡觉的弟弟醒了,一时间没看到人,知道爸妈不在家,就找姐姐,可是姐姐也不在,马上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准备迈着小短腿准备下床。黎漫漫跑进屋正看到这惊险的一幕,一把把快歪倒的弟弟抱住:“我这不来了吗?你就这么性急?昨晚姐姐不是跟你说,一时找不到人,也不要急吗?姐姐就在家里呐。” “姐姐不理我,淘淘喊了两声,没人!”弟弟抽泣着辩解道。“姐姐在做饭,一时没听到,对不起啊!”黎漫漫知错就改,哄着弟弟给他穿衣服,别看衣服不多,就两件,短裤短褂,可是给弟弟穿上却是老大难,他老是动来动去,要不就躺在怀里,而且他又是个小胖子,而此时的黎漫漫是个瘦了吧唧的小矮子。 好容易给胖弟弟穿好衣服,抱下床,带到厕所,让他把憋了一夜的水放掉,又拉着他给他洗好脸。拿块粑粑递给他,让他磨磨牙。 这才打了面糊,给小家伙摊了了个软软的鸡蛋饼,又用他专用的小木碗给他盛了一碗稀饭。 “淘淘,过来吃饭!”黎漫漫对拿着棍子捅鸡笼里的鸡的弟弟喊道,“把棍子放下,不是让你不要去捅小鸡吗,会不下蛋的,小鸡不下蛋,你就没有蛋饼吃了!” “好嘛,我不捅了!”弟弟迈着小短腿,奶声奶气的说,好像还挺无奈,伸手就要去拿蛋饼。黎漫漫把盘子端开:“去把手洗了,刚拿过棍子,手多脏!” “不脏,你看!”弟弟伸出手给黎漫漫看。“细菌是看不见的,如果吃进肚子里,肚子就会长虫子,会咬烂你的肚子的哟!”黎漫漫指着弟弟的胖肚子说。淘淘一下子捂住肚子,急忙跑过去,在水盆里细细洗了手。 “姐姐,我可以吃饭了吧?”弟弟把手伸到黎漫漫面前,黎漫漫点点头,用手中的毛巾把弟弟湿湿的小手擦干。 “淘淘,你好好坐着里吃饭,姐姐去把猪喂了!一会等你吃完,我们一起去放鸭子。”黎漫漫对香喷喷的吃着蛋饼的弟弟说。 “嗯,嗯”淘淘只顾着吃,姐姐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就出去了。幸好猪圈不远,黎漫漫把红芋藤剁碎,拌上稻糠,提着向猪圈走去。 猪圈里是一头半大的白猪,大概是饿了,满圈直哼哼,“啰啰,啰啰”黎漫漫唤了两声,那头大猪便跑到食盆边昂着脑袋大叫起来。吃力地把猪食桶提起来,倒进石槽里,看着猪食滑进食盆,打住低下脑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举起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 回到家里把鸡笼打开,最先出来的是鸡群里唯一的公鸡,大红的羽毛,金黄色的脖子,红红的鸡冠,迈着八字步,从笼里从容的走出来,后面跟着它的妻妾。敲了敲鸡食盆,里面是昨天剩下的饭伴着米糠,家里二十来只鸡,一天只要喂这一次,其他的时候都是自己去找吃的,蛋却没有少下,基本上一天十几个蛋,除了自家吃,还可以拿到集市上卖钱,换点油盐和给爸爸买烟。 把家里的活物都伺候好了,黎漫漫把脚盆里的衣服倒上水,放上洗衣粉泡上,拿起笤帚开始打扫卫生,乡下的院子都是土,但是如果不把上面的落叶,鸡屎弄掉,黎漫漫就觉得心里堵得方,也吃不下去饭。 “俺小嬢,你今天可取湾里?”大堂哥家的老丫头,赤着脚跑过来问,应该是刚起床,头上的小辫子一个低,一个跷,眼角还有着眼屎。在黎漫漫的家乡小嬢就是小姑姑的意思。 “去呀,不是要放鸭子吗?”黎漫漫放下笤帚,洒着水说。“好,我也去!”老丫头揉着眼睛,打了个大哈欠,高兴的跑回家里,一会又冲出来,“我去喊大军,二军起床,俺奶叫我喊他们来吃饭!” “姐,我也去放鸭子,拾鸟蛋!还要抓兔子!”淘淘听姐姐跟老丫头说话,急忙表态。 “知道了,你好好吃饭!”黎漫漫摸摸弟弟的大脑袋,看着这肥嘟嘟,傻乎乎的样子,谁也想不到十几年后,这个小胖子会长成玉树临风的帅小伙,还娶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生了一儿一女,生活的幸福美满。 搬了个小板凳放在脚盆前,把搓衣板放进脚盆,拿好肥皂,黎漫漫用自己的小爪子开始洗衣服,实际上黎漫漫最讨厌洗衣服,应该说她讨厌做所有的家务,可是上辈子却当了一辈子的贤妻良母,命运既然重来,那么就活出一个不一样的人生吧!把上辈子的遗憾补上。 阳光渐渐地烈了起来,气温升上来了,地里的大人也该回家了,黎漫漫洗好衣服,堆在盆里,并没有去漂,因为妈妈不让她去沟边,怕掉下去淹着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忙了一早晨的黎漫漫,此时坐在小凳子上望着院子里盛开的月季花发愣,回来几天了,但是还是有做梦一样的感觉,上辈子自己也是个网文迷,什么题材的网文都看过呢,最喜欢的便是重生文,常常想如果自己能重来一起该做些什么,谁知道走到生命的尽头,居然不是去地府,而是回到了刚上学的时候。 二、黎家简介 离开家乡几十年,眼前的风景,刚离家的时候梦里依稀见过,渐渐地就不再梦到了,父亲过世后之后,这里便成了伤心之地,除了回来给父亲上坟,黎漫漫想都不愿意去想。 徽省是一个经济落后的省份,哪怕是几十年后,依然是华夏有名的穷省,国家的几个政策都巧妙地避开了地处中部的徽省,当然还有难兄难弟郁省,这两个省一个以盛产小保姆出名,一个以集体卖血染艾滋病出名。朱大圩大队是徽省淮东市下的一个贫穷县台凰县里的生产大队,离县城很远,处于淮河支流西淝河的行洪区内,在黎漫漫的记忆里,因为发大水,全村被迫搬到圩堤上住的就有三次,自己和弟弟被爸妈送到姥姥家寄住,在那里大闹天宫,把姥姥烦的不行。 黎漫漫家所处的村子叫东小黎生产组,一个生产大队下面有好几个生产小队,小队下面又分几个组,基本上以各自村子里的最多的姓氏为名,比如隔壁队就叫西李家生产队,当然东面的叫东李家,再东面的就姓侯了,黎漫漫的学校就叫侯庙小学,不过这个生产大队以姓朱的居多,看大队的名字就知道。 东小黎生产组户数不多,基本上都是一个家族的人,黎漫漫家是二房,辈分高,年岁小。奶奶算是小村里辈分最高的人了,她只有父亲和小叔两个儿子,剩下的就是大房的,辈分最高的是四大爷,为什么没有大大爷,二大爷,三大爷,黎漫漫表示她不知道,他有四个儿子,最大的儿子都快六十了,最小的也和黎漫漫小叔一样大,平时都各过各的日子,有事了基本上是找黎漫漫爸爸商量,一是辈分在那里,二是黎爸爸是高中毕业,学历最高的,三是黎爸爸现在是大队书记,有权威。 黎漫漫家东面是大堂哥家,斜对面是二堂哥家,西面隔着一条小巷,是三堂哥家,三堂哥家前面是四堂哥家,再向南一点,台子下面是小叔家,小叔家旁边是另外的一个家族的,也姓黎,和黎漫漫他们家族关系比较好,就迁过来一起住了,他们家兄弟三个,不过老大老二都在淮东市煤矿上,只有老三在家,还是个热心小青年,刚结婚。 西小黎生产组也是姓黎的,不过一直和黎漫漫他们组不对付,听老人说好像有仇什么的,黎漫漫仍然表示不清楚,大人不会跟孩子讲这些东西,等长大了又到县里上学,也不太关心。 “大红,早饭烧好了吗?”奶奶背着两岁的堂弟,对发愣的黎漫漫问。是的,黎漫漫的乳名叫大红,村子里基本都这么叫她,她这一辈的字是元字,所以几个堂哥分别叫黎元仁,黎元盛,黎元俊,黎元文,按排序黎漫漫应该叫黎元红,可是作为老三届的黎爸爸黎天学怎么可能会让女儿叫和历史上那个名声不太好的大人物相似的的名字,就从自己喜欢的屈原诗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中取了两个字做了女儿的名字,儿子的名字也顺便就有了——黎修远。 “烧好了。奶奶,你吃了吗?”黎漫漫站起来,把堂弟从奶奶背上抱下来,对笑眯眯的含着手指的小肉球说,“小勇,以后要自己走路,奶奶背不动了!” “姐姐,吃蛋蛋!一碗!”堂弟流着口水,对黎漫漫比划,说自己吃了一碗饭。 老太太捶捶腰,舒了口气:“我吃过了,在你叔家吃的,”走到弟弟的小桌前,看看弟弟的饭,“淘淘吃好了吗?” “应该差不多了吧!一个鸡蛋饼,一碗稀饭,差不多了,如果不够,等爸妈回来再吃点呗!”黎漫漫看看淘淘的饭,回答。 “我吃好了,姐说不能剩饭!”淘淘三口两口把蛋饼吞了,又端着小木碗喝起了稀饭,笑眯眯的对奶奶说。 “好孩子!这是奶奶的乖孙子!”老太太高兴地见牙不见眼,黎漫漫翻了个白眼,重男轻女的老太太。 “妈妈回来了!”淘淘欢呼一声,放洗碗跑到门口,林秀娟放下镰刀,一把抱起儿子,亲了几口:“小淘,吃早饭了吗?没闹姐姐吧!” “没有,没有,”淘淘摇着脑袋,“淘淘可乖了,自己吃饭,蛋饼,稀饭都吃完了,你看,我的肚子---”说着把小褂掀起来给妈妈看肚子。 “嗯,真是鼓鼓的,大西瓜该熟了吧!拿刀来,剖了吃!”林秀娟摸着儿子的小肚子,逗儿子道。“是肚子,不是西瓜,不能吃!”淘淘吓得赶紧把肚子藏起来。 林秀娟被儿子逗得哈哈大笑,接过女儿端来的水盆,搂着女儿也亲了一口,黎漫漫被妈妈吓了一跳,没想到年轻时候的妈妈这么开朗,见女儿脸都红了,林秀娟心情更好了。 “秀娟,天学呢?”奶奶看到媳妇回来了,儿子却没见到,就问。 “他爸一会就回来,刚才有人找他有事,今天好像要去乡里开会。”林秀娟回答,又问,“妈,你吃了吗?一会一起吃点?” “我吃过了!”奶奶抱起堂弟,“我带小勇出去玩玩,你们好好吃饭!还有多少地没割完?这眼看就要过节了!” “还有一亩多,快了,就是拖拉机还没排上队!”林秀娟手脚麻利的把自己收拾好,准备进厨房帮女儿端饭。 “排到拖拉机,顺便把老二家的地也犁了,老二在锅碗厂上班,不好请假,老二家的又年轻!”奶奶嘱咐道。 “知道了,年年不都是这样吗,他爸能忘了?”林秀娟心里郁闷,但是嘴上仍是答应了下来,不答应又能如何,最后还是得帮老二家犁地。 “我也就那么一说,天学怎么会忘呢!”奶奶高兴的抱着小孙子走了。 “妈,你吃了吗?”黎天学正好在门口遇到自己的母亲,看着瘦小的母亲抱着一个胖小子,心里很是担心,“不能拉着小勇走吗?你年纪那么大了,天天背着抱着,不累呀?” “不累,小孩子能有多重!你去吃饭吧,大红现在能干不少了。家里活干的像模像样的。”奶奶把小勇往上送送,对大儿子说。 黎天学快三十岁才有孩子,对女儿疼在心尖子上,虽然后来有了儿子,但是还是偏向女儿,听到母亲夸自己女儿,高兴地笑了:“就从今年上学,大红一下子就懂事了!可会干活了,饭烧的还不错!” “爸,你饿了吧?快洗手!我炒了你最爱吃的辣椒炒蛋。”黎漫漫对高大的父亲说。每次看到这样健康,活生生的父亲,黎漫漫心里都充满了感激,感激上苍把自己送到父亲还身体健康,意气风华,还没有被现实消磨了壮志的时候。 “哎,知道了,把水给爸爸端来!”黎天学笑眯眯地对女儿吩咐,“把爸爸的稀饭盛好,筷子拿好,把洗好手就吃!” “你就知道拾掇女儿,大红干了一早上活,也没吃饭呢!”林秀娟嗔自己老公。 “女儿弄得,我吃的香!”黎天学笑道,把毛巾搭在洗脸架上,走过来,“大红,快来吃吧!” 黎漫漫拿着粑粑,把酱豆子抹在上面,咬了一口,焦脆酱香,惬意的眯了一下眼睛。好多年没吃到这种味道了,妈妈做的酱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好吃,可是后来父亲过世之后,妈妈就不再做酱了。 “大红,大红,你吃好了吗?”大军带着他弟弟二军在门口喊,农村基本上不关门,所以他们能看到黎漫漫在吃饭,可是又怕大爹爹,不敢进来。 三、放鸭子 “姐姐,快点,我们去放鸭子!”淘淘看到二军了,也连忙催姐姐。 “知道了!马上就好!”黎漫漫三口两口把稀饭喝了,拿两个粑粑,抹上酱豆子,夹上辣椒炒鸡蛋,就往门口走,又回头对妈妈说道,“妈,衣服我洗好了,没有漂。” “吃好饭再去!你这孩子急什么?”林秀娟对三步两步跑到门口的女儿喊道,“不要到深水里去,小心有蛇!带好弟弟!中午早点回来!妈今天上集,割点肉回来!”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黎漫漫含着粑粑,口齿不清地说,“淘淘,跟上来!” “哎,等着我,姐姐!”淘淘迈着小短腿努力跟上姐姐的步伐,“今天你还给我讲灰太狼和喜羊羊的故事吗?” “只要你乖,我就讲!”黎漫漫站住,等弟弟追上来,拉着弟弟的手说。淘淘自小就是个撩事包,打不过别人,就来喊姐姐,黎漫漫只好帮忙,总不能看着自己弟弟受欺负吧,就这样黎漫漫打遍全队无敌手的名声就出来了,经常有家长拉着自家哭歪歪的孩子到黎家告状,说黎漫漫带着弟弟把自己孩子打得鼻青眼肿的,黎爸爸只好好话陪尽,买东西安慰挨打的孩子,回头看着自己的那不知悔改的一双儿女,叹口气,罚两个坏蛋跪一个小时,饿一顿饭。这样的惩罚大概会有效三四天,以后又会故态复萌。 可以说自从淘淘会走会跑以后,黎漫漫就是他的合格的打手,能重生回来,就是因为打架的时候,踢到了铁板,被打到了脑袋,晕了过去。 “俺小嬢,你带火柴了吗?”老丫头眼睛闪闪的问。昨天黎漫漫带着一群小伙伴,在湾里以放鸭子的名誉,烧毛豆,烤鸟蛋,玩得不亦乐乎,今天大家还意犹未尽,积极地拉她去放鸭子。 “带了,我还带了盐呢!”黎漫漫把兜里的小盒子掏出来,给他们看。 村里的鸭子都放在西沟里养着,用网隔开。黎漫漫把自家鸭子放出来,让淘淘拿着头前系着白布条的竹竿,赶着鸭子往湾里走。 湾里就是西淝河的一个没有涨水时的洼地,上面长满了芦苇和野草,有一个个大小不一,深浅也不一的小水塘,有好多水鸟在那里栖息,特别是秋天的时候,还会有迁徙来的野鸭大雁等候鸟,是个十分美丽的湿地,并不比后世那些所谓的湿地公园差,可惜六七年后这里建了个砖厂,把泥土都挖了造砖了,深深浅浅的坑弄得这里面目全非。 秋日的太阳仍然散发着它炽烈的光芒,小伙伴们挥舞着手里的竹竿,唱着怪腔怪调的歌,鸭子被一通瞎指挥,弄得嘎嘎直叫,好不容易才排好队,就又被打乱。 “大红,唱首歌吧!”大军说。“对对,小嬢唱你昨天唱的数鸭子!”二军和老丫头也跟着起哄。 “唱可以,不过大军要喊我小嬢才行!”黎漫漫提了个条件,大军是四堂哥家的大孩子,只比黎漫漫小了半个月,从小就不愿意喊黎漫漫小嬢,等到两人都长大了,也只在过节见面的时候喊过一次两次。 “大哥,你就喊吧!反正大红本来就是小嬢嘛!”二军立刻鼓动自己哥哥,老丫头也在旁边鼓劲。 “姐姐,大军叫你小嬢,那我是不是他小叔?”淘淘插了一个神来之笔。大军脸憋得通红,瞪着黎漫漫,就是喊不出口。黎漫漫笑嘻嘻的看着他,对小屁孩所谓的的自尊心很好笑,为难一个才七岁的孩子,黎漫漫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好了,我教你们唱数鸭子吧!”黎漫漫对小不点们说,“学会唱歌,也要真学会数数,把家里的鸭子数清楚才行!” “好呀!”“好呀!”小家伙们高兴地拍手,大军绷着脸哼了一声,把头扭打一边,以示不屑于与小屁孩同流合污。黎漫漫笑笑也没去取笑傲娇了的小男生。 “听好了,我唱一句,你们学一句,今天要把这首歌学完,有没有信心?”黎漫漫故作严肃的看着小家伙们。 “有信心!”小家伙们高兴地喊,稚嫩的童声传出很远,把鸭子吓得跑了起来。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黎漫漫教了一句。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童声合唱。 “姐姐,大桥是不是跟西李家之间的大桥?”黎漫漫刚想教下一句。淘淘就问了起来,“肯定是的!”二军回答,大概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还点了点头。“队屋旁边的大桥吧!小嬢?”老丫头家现在住在队屋,也就是原来的知青屋,旁边有一个小桥,就问。 黎漫漫捂住脑袋,被搞败了,谁知道那是哪座大桥?况且村子前后有几座小桥呢,不说又不行,毕竟是自己教的歌,还有几双小眼睛看着自己等着答案呢:“这个大桥,可能是写歌的那个人家门前的大桥!” “写歌的那个人是谁?他家门前的大桥跟我们这里的桥是一样的吗?”淘淘立刻问。“是呀,是呀,小嬢你快讲!”二军急切地要求。 黎漫漫看看大军,发现他也好奇地看着自己,好像在等着自己的答案,知道没有人可以求助,只好光棍的说:“我也不知道,我不认识写歌的人,也不知道他家什么样,不过大桥都差不多吧!哎,我说,你们还学不学了?不学就算了!” “学!我们学!”淘淘立刻接上,二军和老丫头也猛点头。“学就可以,不过不要问乱七八糟的问题!”黎漫漫可不想再被问得无法回答。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 “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一教一学,歌声飘扬,很快到了湾里,鸭子们已经争先恐后的钻进芦苇荡里找吃的去了,今天湾里还有几个其他村子的孩子,也在草地,浅水坑里玩。 淘淘急了:“姐姐,他们会把鸟蛋都捡走了吧!这里是我们的!”说完迈着小短腿噔噔地跑了,黎漫漫赶紧跟过去,以淘淘的性格,他肯定去抢地盘了。 “淘淘过来了!”隔壁村的一个孩子叫道,“他姐也跟在后面!”黎漫漫嘴角一抽,这多像那些影视剧里恶霸出场,还带着无敌的打手,善良柔弱的百姓只好奔走相告,希望有大侠出现拯救他们于水火的场面。 “大红,”隔壁村子的领头的孩子李宏鼓着勇气对黎漫漫笑道,“我们可不可以和你们一起玩?这地方那么大,不会把鸟蛋捡光的。”黎漫漫点点头,对弟弟说:“淘淘,你带着二军他们去南边捡鸟蛋吧,我昨天好像在那边看到过鸟儿。”又对李宏说,“我们到那边玩,你们到相反的方向玩,这样就不会闹起来了!” 李宏连忙点头,高兴地对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几个小伙伴说:“我们到北边玩!”说完就急忙跑了。 黎漫漫看着一窝蜂跑走的孩子,抽了抽嘴角,知道自己这剽悍的名声是改不了的了,上辈子就是这样,直到上了高中,才好一点。不过李宏的表现让她觉得奇怪,上辈子他,李俊子,黎昌鑫,侯坡和黎漫漫可是从小学一直到初中的好哥们,可没发现他怕黎漫漫,也许自己马大哈没发现?想不通就不想了,黎漫漫甩开腿向弟弟他们跑去。 四、捡鸟蛋,抓兔子 “姐姐,你看,我捡到了大鸟蛋!”淘淘小手里握着一个鸭蛋向黎漫漫献宝,应该是哪家的鸭子下的蛋,这季节野鸭子还没过来过冬,不可能会是野鸭蛋。 “淘淘真厉害!”黎漫漫对弟弟不吝夸奖,“去放到篮子里!再去捡,多了姐姐给你做炒蛋吃!” “好!”淘淘把蛋放到篮子里,又兴高采烈的去草丛里找了。 黎漫漫走到一个水洼前,用手在边上挖了一个坑,把水引进去,在与水洼相接的地方扎上几根树枝,在缠上巴根草,然后把带着的半个馒头抠成屑洒在里面。这还是上辈子看电视纪录片《荒野求生》,向里面的人学的抓鱼法。弄好后,黎漫漫也没声张,站在及小腿肚的青草地上,看着眼前的风景,远处深水边长满了芦苇,不时有白色的水鸟飞起,那里蛇比较多,水又深,大人一般不允许孩子们往那里去,吓唬孩子那里有水鬼,还有头如巴斗的黑蛇精。黎漫漫小时候今被吓得够呛,不过后来打坝子挖泥的时候,确实抓住过一条大蟒蛇。 “兔子,野兔子!”大军叫了起来,一个灰乎乎的东西冲着黎漫漫奔来,黎漫漫忽的一下把手里的棍子扔了过去,好像打在了那灰兔子身上,可是那兔子却越过黎漫漫跑了,黎漫漫拔腿就追,大军,二军,淘淘,老丫头都跟着后面跑了起来。 “大军,你往左边跑!我们把它堵起来!二军,淘淘,老丫头,你们别跑太快,摔倒了!”黎漫漫看着磕磕绊绊的三个小家伙,心惊胆战的。 也许黎漫漫刚才的那一棍真的打中了要害,也许那兔子本来就弱,反正到最后,黎漫漫往前一扑,就把兔子抓在了手里。 “哎呦,好重呀!肯定有好多肉!”黎漫漫抖抖手里的兔子,笑嘻嘻地说。“是我先看见的!”大军急忙表功,很怕吃不上兔肉。“我用石头砸了!”“我砸了棍子!”“我使劲追了!”三个小家伙争先恐后的表示自己出了力。 “都有功劳,今天中午到我家吃兔子!”黎漫漫找巴根草编程绳子把兔子牢牢的绑起来。“太好了,有兔子肉吃了!”二军高兴地喊起来,老丫头也吸了口口水。八十年代的中部农村,一年到头能吃上肉的日子很少,家里养的鸡鸭猪大多是用来卖钱的,一家子一年的使用就指望这些东西呢,至于粮食,除了交公粮,剩下的并不多,够吃的,但却没有多余的可卖。 黎漫漫回来这么些天,也没吃过肉,虽然上辈子为了身体,她几乎吃素了,可那是肚里有油水,现在可没有,所以看着肥兔子,嘴里也口水泛滥啦。 看看天上的太阳,离中午还有一会子功夫,黎漫漫招呼大家坐下休息一会,风轻轻地吹着,青草的香味扑鼻而来,几个人围着篮子清点着收获:鸭蛋两个,淘淘捡了一个,二军捡了一个;鸟蛋六个,大军两个,老丫头捡了四个;兔子一只。 “只有姐姐什么也没弄到!”淘淘沮丧地说,很不能相信那么厉害的姐姐诶会什么也没捡到。黎漫漫看着一脸灰心丧气的弟弟的,心里暖暖的。 “我抓了鱼!”黎漫漫跟弟弟说,“走,我们去看看有几条?” “我也去!”“我也去!”“还有我!”其他三个人也好奇地要求。黎漫漫点点头,带着他们去小水塘。 浅浅的水坑里,两条半尺长的鱼正在吃鱼饵,还有几条小鱼在游动着。 “哇!好多鱼!”淘淘惊讶的叫道,同时崇拜的看着自己姐姐,黎漫漫也很意外,她没想到现在的鱼这么傻,一点点鱼饵就能引来几条。 “我们把它们抓起来吧!中午既有兔肉吃,又有鱼吃了!”黎漫漫卷起裤腿,沾到水坑出水口,用泥巴把出水口堵上,招呼小伙伴道,“大军你来抓,二军、淘淘、老丫头就不要下水了,去把盆端来。” 大军赶紧把裤腿卷起来,下到水坑里,开始抓鱼,鱼滑不溜秋的,很不好抓,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鱼抓上来,一共两条大一点的,四条小一点的,中午正好够一锅汤。 三个小家伙围着盆,用手去抓鱼,玩得不亦乐乎,黎漫漫把腿脚洗干净,放下裤腿,走过去,把盆端到篮子跟前。 “姐,我们回家吧!晌午了!”淘淘看着鱼和兔子,急着回家。 “不烧鸟蛋了?”黎漫漫看着几个孩子猴急的样子,故意问。 “不了,下次再来烧,今天吃兔子!”大军和老丫头异口同声的说,淘淘和二军也赶紧点头,很怕黎漫漫不同意。 “好吧!”黎漫漫故意思考了一会,点头说,“大军,你端着盆,盆里的水不用那么多,一点点就够了,我来提着篮子,三个小英雄就在前面开路吧!” 小家伙们挺着胸脯,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了前面,大军端着几条鱼,黎漫漫小心的提着装有蛋和兔子的篮子跟在后面。鸭子放在湾里还是比较安全的,而且经常放,已经形成反射,等傍晚的时候再来赶回家就行了。 回到村里,正是做午饭的时候,林秀娟看着女儿带着一串孩子回来,前面三个小的嘴咧的大大的,精神气十足,后面两个大一点的都拿着东西,就迎了上来。 “妈,我们抓到兔子了!还有鱼,好多条!”淘淘看到妈妈就开始献宝。“大奶奶,中午要吃兔子和鱼!”二军和老丫头也高兴的要求。 “抓到兔子了?这么有本事?快给我看看!”林秀娟惊讶地问,朝后面两个大的走去,“乖乖,这么个大肥兔子,足有五六斤!” 二嫂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林秀娟手里的兔子:“大婶子,这兔子是谁逮的?好肥家伙!” “这几个小东西抓的,真是走了狗屎运了!”林秀娟指着几个孩子说,又对二嫂子说,“孟颖,你来帮我把兔子宰了,我不会剥皮!” “好,我把刀磨磨。”二嫂子回厨坊把菜刀拿出来,接过林秀娟手里的兔子,黎漫漫赶紧把小伙伴赶回屋里,他们年纪还小,还是不看这种血腥的场面为好。 “大奶奶,你看盆里还有鱼呢!”大军看到大家把注意力都投到兔子身上,没人看自己手里的鱼,就把盆端到林秀娟面前。 林秀娟一看还真有几条鱼,两条有半尺长,其他几条也有几寸,笑眯眯的摸摸了大军的脑袋:“今天怎么这么厉害,这几条鱼是怎么抓到的?” 大军被林秀娟的举动弄得不好意思,红着脸说:“这是大红想的主意抓到的,下次我也会了,也能够抓到鱼。” 林秀娟看了眼好像一下就长大了的女儿,心里充满了自豪,才七岁的孩子,又聪明又能干,十里八村也找不到比自家女儿强的孩子。 趁着二嫂子拾掇兔子的时间,林秀娟把几条鱼都杀了,洗干净,又摘了茴香,把鱼烧汤烧好,把从集上买回来的肉切了一部分,炼了油,做了个肉末茄子,炒了几个素菜。最后把兔子剁好,做了个红烧兔子。满满当当的一大桌子,几个孩子看着香喷喷的菜,馋得直流口水。 “大军,去看你妈你爸可在家,让他们来吃饭,老丫头也一样,看你爸妈可在?淘淘,去看你奶可在,让她带小勇来吃饭!”林秀娟吩咐,毕竟是孩子们的猎物,自己家烧了,如果不喊大人来吃,可能会有小话,特别是老四家的心眼比较小。 大军和老丫头飞快的跑回家,林秀娟盛了一条鱼和半小碗兔肉给二嫂子送过去:“孟颖,武子中午不回来,你留着晚上给他吃!” 二嫂子知道大婶子的为人,也不推辞,接过菜,放进碗橱。自己家也是两三个月没吃肉了,大人还好,武子正念初中,每天跑五六里路上下学,都瘦了,其实也不是真没钱,就是当家的过日子太细了,要留着钱给武子娶媳妇。 “俺大婶,二军讲他们今天逮到个兔子?”四嫂子李梦霞跟着二军过来,伸头看着大盆里喷香的兔子肉,心里有点不舒服,觉得林秀娟站了自家便宜。 “嗯,几个孩子运气好,遇到了个肥兔子,”林秀娟看了眼四侄媳妇,笑笑,“我看一个兔子,几个孩子,也没法一家分一点,就炒了叫大家一起来吃,还有几条鱼一并做了,我又添了几个菜,今天真好没事,就聚聚吧!” 李梦霞看了满满一桌子菜,除了一盆兔子肉合一盆鱼汤,还有其他肉菜,不好意思的笑笑:“俺大婶今天可是出了血了!” 林秀娟笑笑,摆筷子摆上,老丫头跑了回来:“俺大奶,俺妈没在家,俺爸去南庄子杀猪去了!” “你哥宝林呢?”林秀娟问。“跟俺妈一起上集还没回来!”老丫头没心没肺地说,看着桌子上菜流口水。 “妈,妈,奶奶来了!”听到儿子的喊声,林秀娟看看门外,见自己婆婆背着小勇,跟在蹦蹦跳跳的淘淘后面来了。 “好了吃饭了!”林秀娟把米饭给大家盛好,话还没落音,本来还等的几个孩子立刻行动起来,争着抢着把筷子插进兔子肉盆里,夹了肉,香甜的吃起来。 林秀娟笑着看着抢着吃肉的孩子们,见女儿弄了条鱼,正慢慢挑刺,就给女儿夹了块肉,黎漫漫对妈妈笑笑。 林秀娟又给婆婆碗里夹了些菜,把小勇抱过来,喂他吃东西,李梦霞也在照顾着几个孩子,特别是淘淘和二军,经常抢一块肉,她只好不停地调停。 一顿饭吃得鸡飞狗跳的,最后碗光,盘光,锅也光了。黎漫漫看着连锅巴都不剩的锅,嘟嘟嘴:“还真是三光啊!”“臭丫头,说什么呢!”林秀娟点点女儿额头,知道她为没有锅巴吃不高兴呢,不过话还不能乱说的。 黎漫漫知道妈妈心里还有那个时候谨小慎微的遗留,撅噘嘴,扭身离开厨房:“我睡午觉去了,才不帮你干活呢!” “稀罕!睡觉去吧!”林秀娟故作生气的说,“把你弟给我带去睡觉,不准他大中午的出去混!” 五、所谓的空间(求收藏,求推荐) 黎漫漫转过头,对妈妈做了鬼脸,把在院子玩的淘淘扭进屋。 “不要,我不要睡觉,我要玩!”淘淘使劲扭着小身子往门外挣,两只小脚拖着,屁股都快坐在地上了,黎漫漫吃力的宝淘淘抱在怀里,威胁他说:“不睡觉长不高,你想当小矮子?还有你要不听话,我以后就不带你玩了!” 淘淘不怕长不高,可是怕姐姐不带自己玩,只好说:“我要听故事,熊大熊二!” “好!你乖,我就讲!”黎漫漫满口答应。 姐弟两躺在大床上,黎漫漫轻轻地拍着弟弟:“光头强打开钱包,里面只有几分钱,只够买一天的粮食,可是他这一个月还只过了几天呢,只好打电话给李老板-------”“为什么光头强只有几分钱了?”淘淘好奇地问。 “李老板没给他发工资!”黎漫漫解释。“什么是工资?”淘淘又问。 “工资就是你工作了,别人按月给你发的钱。”黎漫漫看着精神得不得了的弟弟,耐心地说。 “我也会有工资吗?为什么光头强没有工资?”淘淘又问。 “只要你好好吃饭,好好长大,努力念书,考上大学,就会有工资。光头强没工资,是因为他小时候不好好上学,没学历找不到好工作。”黎漫漫给弟弟把薄被往上拉拉,“就还听不听了?要听就闭上眼睛!” “听!姐姐,你讲!”淘淘立刻把眼睛闭上,不一会,又睁开一丝缝,偷看姐姐,黎漫漫装看不见,不紧不慢的拍着,声音轻柔的讲着故事,渐渐地淘淘呼吸均匀起来,睡着了,黎漫漫也慢慢地睡了过去。 周围暗暗的,中间有一颗干巴巴的树,树上挂着一个像柿子的果实,红红的,皮薄得很,好像能看见里面的汁液。黎漫漫觉得很奇怪,这是她第三次梦到这个地方了,前两次黎漫漫刚梦到,很快就醒了,这次她站了一会儿,眼前的景象也没改变,试探着走了两步,没什么危险,放开胆量,走到树下,望着那个奇怪的果实,不知道是什么味的,会不会像柿子一样甜,这样想着那个果实就出现在黎漫漫手里,看着手里的果实,黎漫漫吓了一跳,把它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什么味道也没有。反正已经摘下来,不如吃了吧!黎漫漫坐在地上,把玩着果实,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口感仿佛是冰淇淋,凉凉的,甜甜的,还带着一股奇怪的香味,不用咬第二口,汁水就顺着咬破的口子流进黎漫漫嘴里,很快饱满圆润的果子就剩下了一层皮。 黎漫漫看看手上薄薄的果皮,用手扒了个坑,把它埋在树下,愣了一会,肚子突然剧烈疼了起来,捂住肚子,黎漫漫打了几个滚,从床上爬起来,往外跑。 “大红,你这干什么去?”林秀娟看女儿慌里慌张的往屋后面跑,奇怪地问。 “上厕所!拉肚子!”黎漫漫咬着牙,忍着喷薄欲出的欲望,对妈妈快速的说,一溜烟跑进茅房。 从茅房出来的时候,黎漫漫感觉自己两腿都打软,身上臭臭的,看了一下胳膊,好像盖着一层灰,看看周围,大中午的,没什么人,就跑到东沟边,扶着漂衣服的跳台,站进水了,把自己从上到下洗了个干净,顺便又把衣服搓了几把,拧干套上,才回家。 “你这丫头,又去玩水了吧!你干头发都没弄干!哎呀,衣服都是湿的,这都是秋天了,你又想生病是不是?想打针吧!等你发烧了,我让你二舅给你狠狠的扎一针!”林秀娟看到女儿浑身湿漉漉的跑回来,急忙把干衣服拿过来,一边给女儿换衣服,一边说落。 黎漫漫被妈妈抓着,任由她给自己脱掉湿衣服,换上干衣服,想着刚才匪夷所思的一切,脑袋晕晕的,难道自己不仅回到了小时候,还给了自己一个金手指,传说中的空间?赚大发了! “好了,头发也干了,滚去睡觉,也是还闹幺蛾子,我让你屁股上绑鞋底!”林秀娟给了女儿屁股一巴掌,把女儿赶去睡觉,黎漫漫捂着屁股,冲妈妈讨好一笑,跑进卧室,躺在弟弟身边,等着妈妈去主卧睡觉。 林秀娟轻轻地走进孩子们的卧室,看到女儿挨着儿子睡得安稳,把被子往上提提,走了出去,打了个哈欠,准备睡午觉。 黎漫漫听着妈妈把门关上的声音,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确定妈妈已经去睡觉了,轻轻地说:“进去,让我进去!” 周围的景物一换,周围虽说还是暗暗的,但是树的周围却明亮许多,地点也好像大了许多,黎漫漫走到树前,围着树转了一圈,没看出什么不同,干巴巴的,原来还有个果实,现在只有光秃秃的枝丫,蹲下来摸摸地,比较柔软,抓一把土展开一看,黑色的,土质还比较肥沃,想起以前看的空间文,觉得自己的空间应该也能种东西吧!把土放下去,拍拍手上的泥,站起身,可能蹲的时间较长,一个趔趄,黎漫漫赶紧用手扶了一把树,才站稳。 “主人?你是主人吗?”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在耳边,黎漫漫吓了一跳,赶紧到处看,没发现活物,抚了抚胸口,想起修仙文里的设定,难道是器灵?可是在哪里? 转了几圈,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响起,难道要激发出来才行?可是怎么激发?黎漫漫绞尽脑汁思考着,对了,刚才自己好像要摔倒了,扶了那颗树一下。 黎漫漫把手轻轻地放在树干上。“主人,你怎么不理人家!”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黎漫漫握了下拳,给自己点个赞。 “你是谁?为什么叫我主人?”黎漫漫好奇地问。 “我就是我呀,你就是我的主人呀!”那个声音也很奇怪的说。 黎漫漫抚了下额头,想了一下,换了个问法:“你在哪里?怎么会认我为主?” “我就在你面前呀!你吃了我的果实,就是我的主人!”那个声音解释道。 “你就是这棵树?”黎漫漫吃了一惊。“是的,是的,我是天智果,吃了我的果实可以增长智慧哟!”小数高兴又骄傲的说。 “你怎么会出现在我身边的?”黎漫漫想了想,小说中的空间都是什么玉佩呀,项链呀什么的,还都是从地摊上捡漏来的,自己上辈子循规蹈矩,也不喜欢佩戴饰品。 “我一直就在的呀,不过你以前从来没进来过!”小树语带埋怨地说。 黎漫漫一脸懵逼,一直就在自己身边,自己农村长大,大学毕业前,没有过首饰,自始至终戴在手上的是谈恋爱时买的银戒指,可是那是在百货大楼买的,不符合设定呀? 抬起手,哎?真的在左手无名指处看到一个银戒指,戴的时间长了,都变形了。伸手摸了一下,看着它渐渐隐没在手指里。 “这个空间有什么用?难道就只长你这颗树?”黎漫漫看了一下周围,暗暗的什么也看不见。 “怎么可能?这里可大了,不过你现在看不见,要升级的!你级别太低!”小树觉得自己被轻视了,不高兴地说。 “哦!”黎漫漫心里一安,这才符合设定嘛,靠努力给空间升级,得到空间帮助,也要回馈给空间,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的嘛!“怎么升级?” “种植,稀有物种越多,升级越快!不过现在只要有三种作物就可以升一级!”小树解释道,语气里带着诱惑。 “空间升级对你有好处吧?”黎漫漫问。“嗯,嗯,是的,你是我的主人,我有好处,不就是你有好处吗?”小树先是不好意思的吞吞吐吐,接着又恼羞成怒的强词夺理起来。 “哈哈,哈哈,我知道了,我们一起升级,进步!”黎漫漫觉得这器灵肯定是个孩子,讲不过就胡搅蛮缠,哄着道。 “当然了,如果升级了,好处可多了,不仅可以调节时间比,还可以让植物变异!还有------”小树做起了王婆,不过只讲了两种就停下来了,敷衍道,“等你等级到了就知道了!” 黎漫漫也不追究,想着自己进来不短时间了,如果妈妈进来,没看到自己就糟了,就对小树说:“我该出去了!晚上再进来,到时我会带植物进来的!”说完默念“出去”,很快就发现自己还躺在弟弟身边,淘淘还呼呼的睡着。 六、像章 翻身下床,踮起脚尖,跑到客厅,看到坐钟上面的时间两点十二,想想也就不睡了,进到主卧,把爸爸装书的大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本书,想了想,又拿出一本连环画,盖好箱子,又轻手轻脚的出去。 搬个板凳,坐在屋檐下,翻起书来,爸爸的书很多是那个年代偷偷保存下来的,有些版本很老了,在未来应该挺值钱的,不过上辈子这些书都被自己和弟弟搞丢了,还有家里的毛主席像章,大大小小的不少,也被弄丢了,知道这些东西值钱的时候,自己和弟弟不止一次的叹息,觉得自己是个败家子。自从回到小时候,黎漫漫把家里的毛主席像章全都收在一个盒子里,装进大箱子里,嘱咐弟弟不要乱拿! 黎漫漫记得家里好像好有几块袁大头,不知道有没有被自己缝毽子败坏掉,记忆力那几块袁大头是被自己缝到毽子里,弄丢了。 黎天学骑着车回到村里,老远就看见自己的小女儿托着腮帮子,皱着眉头,盯着腿上的一本厚书,心里不禁想笑,才上几天学,汉语拼音还没学全,就想着看大部头的书了,肯定是不认识字,苦恼呢。摁着车铃铛,打断女儿的思考,黎天学不想看到眉头皱着的女儿。 黎漫漫听到车铃声,抬头一看,是爸爸回来了,立刻站起来,飞快地跑过去,边跑边说:“爸,你吃饭了吗?饿不饿?” 黎天学从车上跨下来,一把把女儿放到车前的大杠上:“吃过了,跟你老姑父一起吃的。你看什么呢?我看你把眉头都皱成老太太了?” “看书呀,爸不也喜欢看书吗?”黎漫漫笑嘻嘻地说。 黎天学觉得女儿在学自己,笑着把车推进客厅,把女儿抱下来,问:“看得懂吗?那些字你认识吗?” 黎漫漫在心里说,怎么会看不懂,好歹为人师表了一辈子,不过还是装着苦恼的样子,说:“有些字不知道,有些字我能认得的,爸,你太小看人了!”跑过去,把连环画举起来,“你看,我就知道这本书的名字叫《席方平》,毛主席的席,方向的方,平整的平。怎么样?”说完抬着下巴,一副骄傲的小模样。 黎天学看到女儿从书本中拿出一本小人书,不禁失笑,原来大书只是用来装样子的,摸摸女儿的脑袋,也为女儿的聪明而自豪,自己不能上大学,也许孩子们能实现自己的理想,从今往后要好好培养两个孩子,黎天学暗暗下了决心。 “好好学,爸,明天去县城,给你买本字典,回来你不认识的字,就查字典!”黎天学弯下腰捏捏的女儿的脸说。 “好啊,好呀!我和弟弟一起学!”黎漫漫正发愁怎么掩盖自己认识很多字的事,爸爸这一举动无疑是雪中送炭,立刻高兴的赞成,又卖萌的把弟弟拉上来。黎漫漫知道虽然爸爸疼自己比疼淘淘厉害,但是内心深处仍觉得淘淘才是这个家未来的继承人,这上辈子黎漫漫在父亲病重后嘱托自己时才明白,不过那时候父亲已经朝不虑夕,心里虽觉得委屈,但紧接着父亲就去了,很长时间黎漫漫都沉浸在丧父的巨大打击中,一下子觉得只剩自己和弟弟相依为命了,那时弟弟才上大学,自己刚工作,一家的重任都压到了肩上,也就没心思想委屈的事了。再次回到小时候,做过母亲的黎漫漫也理解了父辈的思想。 “他爸,你回来了,午饭吃了吗?要不去给你下碗面条?”林秀娟揉着眼睛从卧室出来,对丈夫说,“大红,给你爸倒杯水,大中午的骑了那么长路的车,肯定热的方!” 黎漫漫立刻屁颠屁颠的倒了杯凉白开给黎天学端过去,还不忘表功:“我冷的白开水!” 黎天学端起水,一口气喝个精光,把被子放到小方桌上,夸道:“我家丫头就是能干!” 黎漫漫得意的仰着脑袋,学着唱戏里的大官的步子,一步三颠的出了门。林秀娟看着女儿精怪的样子,噗呲一笑。 “你歇一会,我先下地,乘着今天不热,把稻子割完!”林秀娟把白开水灌进水壶,拿起镰刀,对坐在椅子上歇息的丈夫说。 “好,还剩一亩多地,不急!我今天看了一下,大后天,就能排到拖拉机了!”黎天学点点头,体谅的对妻子说,想起犁地又觉得麻烦,“老这样排也不是事,我准备明年买一台拖拉机!” “买拖拉机?你有那么多钱吗?”林秀娟看了眼丈夫,反驳道,“而且就七八亩地,买拖拉机,你有钱烧的!” 黎天学被老婆说的嘿嘿笑了一下,家里事比较困难,基本上没有存款,年年都捉襟见肘,可是自己忙着大队的事,地里的活基本上全靠妻子,如果没有几个舅兄帮忙,粮食肯定会受损失,买了个拖拉机,会减少妻子不少负担。看着跟着自己过了十来年苦日子的妻子,黎天学心里一阵心疼。 “我走了,你一会就来吧!”林秀娟匆匆的往门外走,对坐在屋檐下的黎漫漫说,“大红,等你弟醒了,你给他喝点水,去湾里的时候,注意安全,芦苇荡不能去,知道吧,早点回来,晚了有专门背小孩子的老马猴!” “知道了!”黎漫漫抬起头,冲着妈妈笑得一脸天真无邪,“妈,我晚上要吃带肉的饭!” “中午才吃过肉,还吃!女孩子家可不能贪嘴,到时候找不到婆家!”林秀娟说落女儿。 “找不到就算,反正我爸养我!”黎漫漫嬉皮笑脸地说。林秀娟也不理女儿,匆匆的往地里去了。 黎天学休息了半个多小时,站起来,换下衣服,戴上斗笠,也下地去了。 黎漫漫看着父母忙碌的样子,心里很是心疼,上辈子父亲积劳成疾,母亲晚年全身都痛,中医说是年轻的时候劳累过度造成的,现在重来一次,黎漫漫希望父亲能长命百岁,母亲能不受病痛的折磨,要改变父母的结局就必须改变现有的生活。 离爸爸被诬陷离职还有半年时间,这半年黎漫漫觉得自己要好好的谋划一番,可以这么说离职是爸爸人生中的最大的打击,比取消高考,不能上大学打击还大,它直接让爸爸对自己的理想产生怀疑,最后变成了执念。黎漫漫觉得这是一个好的机会,可以说服爸爸重新搭建一个可以实现他的人生价值的舞台,而不至于把一生都交代给这个庙小妖风大,人穷屁事多的大队。 “大红,去湾里了!”大军拉着睡得糊里糊涂的二军,在他家的屋山头前喊。 “知道了,你等一会儿,淘淘还没醒呢!我去把他弄醒!”黎漫漫看看座钟,三点多了,不能再让淘淘睡了,要不然晚上又要闹事,站起来,把手里的书送到箱子里,就去弄淘淘起床。 拉着起床气极大的弟弟,黎漫漫带着小伙伴又去了湾里。 下午的湾里小孩子比较多,打打闹闹的,喊声哭声此起彼伏,黎漫漫紧紧地看着给淘淘,很怕他一不小心有跟别的孩子打起来,农村孩子打架基本上是打了小的来大的,以前就是因为这个黎漫漫才跟人打架。 七、烧毛豆 “姐姐,我想吃烧毛豆!”淘淘没精打采的玩了一会,对黎漫漫提了个要求,里慢慢看了看离这里不远的毛豆地,点点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家里的毛豆地扯几棵毛豆来!” 淘淘点点头,蹲在地上拿着小棍子使劲撅着坑。 黎漫漫走到自家的毛豆地,使劲拔了几棵毛豆,把跟上的泥甩掉,想了一下,又走到旁边而各家的红芋地里,扒了五个红芋,提着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上。 “淘淘,去找一点干柴火来!”黎漫漫把红芋拿到水坑边洗了洗,吩咐弟弟道。 “哇!烧毛豆,烤红芋!我也要吃!”二军看到黎漫漫手里的东西,高兴地叫起来,“小嬢,我也去弄柴火!”说完就跟着淘淘跑了。大军跟在两个小家伙后面,看着他们。老丫头则凑过来,帮黎漫漫在地上挖坑。 很快几个家伙把这一大堆稻草和落叶跑了过来,黎漫漫把红芋放到坑的最下层,上面铺上易燃的落叶,再把毛豆整棵放在上面,再盖上稻草,然后掏个洞,点着落叶,火就燃烧起来,几个人围着火坑耐心的等待着。 黎漫漫看看太阳,觉得吃完这些东西就该回家了,站起来,走到鸭群聚集的水坑,看了看,黎漫漫家的鸭子头上染了红色,大军家的是黄色,老丫头家的则把头上的毛剃了,鸭子都在,好像吃饱了,三五成群的悠闲的在水上停泊着。 回到坑边,火已经熄灭了,阵阵红芋的香味传了过来,黎漫漫用棍子跳了一下灰,李曼已经没有燃着的火星了,只有毛豆秧秆还带有火星,拿棍子把它们挑出来,用脚踩灭,对大家说可以吃了,话音没落,几个家伙就七手八脚的抢了起来,先把红芋拿出来,也顾不上烫,撕开皮就往嘴里塞。 “五个红芋,一人一个,不许多拿!”黎漫漫看着三个小的争抢红芋,严肃的说,“你们三个可以拿大一点的,但不能独吞,否者下次就不带你玩了!还有,冷一会再吃,烫嘴了。可不许哭!” 淘淘伸着舌头,把上面的红芋伸出来冷凉,哭丧着脸把手里的小红芋递给姐姐,黎漫漫也不客气,伸手接了过来,撕开皮,吹了吹,咬了一口,醇香软糯,正宗的白皮红心的甜红芋,比后世那些高档电烤炉里的烤红芋好吃不知多少倍。 在黎漫漫细细品尝记忆里的滋味的时候,其他几个已经三下五除二把手里的红芋消灭掉了,开始在灰烬里寻找毛豆了,烧的毛豆干脆喷香,嚼起来很是带劲,可能比不上后市超市里买的小到包装的什么蒜香毛豆,椒盐毛豆,但对农村孩子来说,绝对是记忆里最好吃的。 黎漫漫吃完红芋,也加入到找毛豆大军中,刚烧过的灰被扒的到处都是,一边扒一边把找到的毛豆往嘴里塞,很快几个人都变成了花脸猫,手上脸上都是黑黑的,一笑起来,就会发现连牙齿都黑了。 赶着鸭子,踏着夕阳,小伙伴们意犹未尽的回了村子,暮色苍茫中的小村子,特别的静谧安详,炊烟从树林间袅袅升起,真是诗人眼中的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的静美田园。可是审美的田园牧歌似的生活在现实的情况下其实没有多少诗意,每天辛苦劳作,累的半死,只得温饱而已,孩子的教育,老人的医疗,都十分匮缺。被生活压弯了腰的农人们是感受不到那种诗意美的。 林秀娟一边煮饭,一边不时抬头往台子下看,等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归来,太阳就快要落到西淝河里了,还没看到两个淘气包的身影,晚上一定让这两混球吃排头,林秀娟等的心焦,暗自在心里想。 “妈,我回来了!饭烧好了吗?我饿了!”淘淘一蹦三跳的跑进院子,大声嚷嚷。李秀娟一把拉住儿子,上下打量了一会:“你今天又烧毛豆了吧?你看看你这身衣裳,白的都变成黑的了,谁家孩子这么脏!你姐呢,怎么还不回来?” 淘淘踢着小腿,扭着身子,企图摆脱妈妈的控制:“二军也吃了,大家都吃了,姐姐去送鸭子了!我饿了,我饿了,我要吃饭!” 黎漫漫走进院子,就看到妈妈在给弟弟洗澡,淘淘坐在大盆中,用手拍着水,妈妈正拿着毛巾给她擦身子,把身体靠着墙,悄悄地踮起脚尖,往屋里溜。 “大红,你这贼眉鼠眼的往哪去?”快要进客厅的时候,妈妈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黎漫漫立刻垂头丧气的走到妈妈身边。 林秀娟看了一眼女儿,还好,没跟淘淘一样变成灰猴子,不过也不干净,虎着脸说:“你今天玩疯了吧!你看看你可有女孩样!去洗个澡,早吃饭呢!水瓶里有热水!” 黎漫漫乖乖的拿着自己的洗澡盆,提了瓶热水进了屋,到卧室里洗澡,拿好衣服,又出来端了半盆凉水。要说回到童年最让黎漫漫不习惯的就是洗澡了,习惯了淋浴,现在弄个盆,拿毛巾擦,很难受,不过现在还不是最难受的,到了冬天,基本上一冬只能跟着大人到县里的澡堂洗一澡。不过黎漫漫早已经决定做一个浴罩,好能冬天在家洗澡。 “大红,你洗好了吗?肉什么呢?”林秀娟对着卧室喊,黎漫漫嘟嘟嘴,加快穿衣服的速度,对门口叫道:“好了好了,马上就好了!” 把脏衣服泡进洗澡水里,黎漫漫吃力的端着盆出去,气喘吁吁的放下盆,喘了几口气,看到淘淘正拿着一个粑粑,在那里啃。 走过去,扭了一下弟弟红扑扑的小脸,对厨房里的妈妈讲:“妈,我爸呢?怎么还没回来?什么时候才能吃饭?” “你爸被南朱家叫走了,那里有几家子抢拖拉机打架了,要你爸去调节!今天就不等他吃饭了。进来端饭!”林秀娟一边把稀饭盛到碗里,一边对女儿解释。 “哦!又是哪几家子吧!就他们事多!”黎漫漫端着盛粑粑的篾篮,抱怨道,上一辈就是,南朱家那兄弟几个最喜欢打架,打过了就来找爸爸评理,没多久就又和好了,弄的爸爸里外不是人,最后还就他们告爸爸告的欢,“不是有治保主任吗?这是该归他管吗?还有大队长,我爸只是书记而已!” “谁讲不是呢!”林秀娟也挺烦那几家子的,“可是别人讲他们不听呐!别讲了,吃饭吧!不过没来得及做肉菜饭,凑活吃,明天中午再吃吧!” 黎漫漫撅噘嘴:“什么来不及,就是舍不得!”“哎,你这臭孩子,跟谁学的会将怪话了!想挨打吧!”林秀娟敲了一下女儿的脑袋,哭笑不得地说。 黎漫漫捂住脑袋,往旁边躲了一下,笑嘻嘻的拿个粑粑,抹上酱豆子,咬了起来。 黎天学在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黎漫漫拿着书等在油灯下,林秀娟则在哄淘淘睡觉。 黎漫漫看到爸爸满脸的疲惫,急忙去厨房端了盆热水:“爸,你先洗洗!喘口气,我给你把饭端来!” “哎,好!”黎天学拿起毛巾开始洗脸洗手,看着女儿像小蜜蜂一样一趟趟的从厨房往客厅端东西,心里暖暖的,劳累了一天的疲惫都消了不少。 喝了一口二米豆粥,饿的难受的胃,熨帖了不少。来没那么趴在小桌对面,看着爸爸吃饭:“爸,以后这样打架的事,你就不要去处理了吧!” “那谁去处理呢?”黎天学看着女儿,笑着问。 “我听说治保主任专门管这样的事的,爸的书记不是专门管党员的吗?”黎漫漫歪着头,问。 黎天学咬了一口粑粑,欣慰的笑了:“大红心疼爸爸了呀,好,爸爸以后就把这样的事交给治保主任管。” 黎漫漫笑了起来,骄傲地挺起小胸脯:“爸,我还知道我们大队姓朱的最多,姓黎的最少。可是爸爸却能管住他们!” 黎天学停了一下,看了眼女儿,见女儿两眼亮晶晶的,就像讨骨头的小狗一样,应该对自己的发现很是自豪,等着夸奖呢,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接着吃了起来。黎漫漫暗暗的吐了下舌头,差点露馅了! 八、温泉 乡村的夜晚总是安静的,天有点阴,没有月亮,孩子们都早早的上床了,黎漫漫听着廊下蛐蛐的叫声,给弟弟掖了掖被子,见爸妈的房间的灯熄灭了,在心里说:“进去!”霎时就出现在不同空间里,光线仍然不是很明亮,像夏日雨天的黄昏。 黎漫漫在树下找到了下午丢进来的几棵植物,都是农村常见的:决明草,农村人把它文火炒香后,代茶长年饮用,据说对对治疗近视、痔疮、便秘均有明显效果。甜茄子,上面黑黑的果实已经被摘吃掉了,黎漫漫最喜欢吃的野果之一,后市在水果店里有卖,价钱贵得可以,反正每年黎漫漫只舍得买一次,总是吃不过瘾的。所以她找到之后,怀着能一年四季都能吃到的愿望,就把它丢进空间里。还有一棵就是何首乌了,药用价值比较高,穷光蛋的黎漫漫对任何可以带来经济效益的东西都怀着极大的企望。 拿着偷渡过来的小铲子,黎漫漫在离树不远的地方挖了三个坑,把下个植物种了下去,也没有水可浇,摸了摸土,觉得还比较湿润,培好土。蹲在树的下面,问:“怎么还没升级?” “你也太心急了,还没真正成活呢!”小树奶声奶气的说。“那要等到什么时候?”黎漫漫托着腮帮子问。“就在今天晚上吧!”小数不确定的说。黎漫漫翻了个白眼,对小树说:“那,我回去睡觉了!升级的好了再对我说!”说罢,就离开了。“还真是急性子!”小树小小的抱怨了一句。 躺在床上,黎漫漫第n次考虑如何改变家里的经济状况,首先一点就是不能暴露自己的不同,就是因为这一点,才让事情变得难办起来,自己虽然有未来几十年的经验,但是不能说呀! 农村基本的养殖是行不通的,以前家里也杨过螃蟹,按着技术人员的指点加上爸爸看的技术书,认真地伺候,妈妈为了给螃蟹增加营养,晚上出去抓蛤蟆,回来剁碎,拌上饲料,喂给它们,甚至去淝河里滚水草,脚都被割烂了,按说这样兢兢业业的喂养,应该迎来丰收的啊,可是到起塘的时候,居然没多少大螃蟹,一年的辛苦白费了,还赔进去不少。后来在父亲过世后,黎漫漫偶尔听朱家的一个同学说,他们村以前到她家养螃蟹的池塘偷过螃蟹,那螃蟹相当的肥美,不过他们不经常去,朱长路家的小兵子几乎三天两头就会去一次,因为后来有人看守了,就偷偷地在跟池塘相通的小河沟里挖了一个通往池塘的洞。黎漫漫记不起当时自己的心情了,但是对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更加深恶痛绝了。至于种菜去卖,更是行不通,现在家家户户都有个小菜园,上集基本上不买青菜,况且朱大圩离县城很远,也不能运到县城去卖,划不来。 在黎漫漫的印象里能挣着钱的,一是卖衣服,但是黎漫漫没有这方面的门路,此路不通,一是卖吃食,现在集市上卖吃的东西的不多,大多是烧饼,油盒子,油鲞(也就是南方人说的糖糕),要不就是炸馓子,都是大油的东西,如果卖些包子之类的应该有市场,可是黎漫漫自己人太小,必须由大人来做,怎么说服妈妈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想不到好的解决方法,黎漫漫也不钻牛角尖,翻了个身,睡了过去。 天还没亮,黎漫漫就被小树给闹醒了,一个闪身进了空间,空间比原来大了不少,光线也明亮不少,在小树旁边出现了一块大约七八平方米的土地,加上原来的,黎漫漫大约有了十个平方的私人土地,低下身子、抓起一把土,湿润,柔滑,应该是肥沃的。 “你没发现有什么不同吗?”小树见黎漫漫一个劲去弄土地,不满意的问。 “发现了呀,变大了嘛!”黎漫漫漫不经心地说。“你到底有多粗心!就知道眼前的土地!再找找看!”小树恨铁不成钢的说。 “耶?难道有惊喜?”黎漫漫听到了小树的言外之意,喜出望外,急忙转头四处看。还真是的,在在右手边有一处不同的地方,那里冒着轻烟,走过去一看是个小水坑,周围围着鹅卵石,坑水清澈见底,用手一摸,居然是热的。“难道这是温泉?”黎漫漫高兴地问。 “当然!你不是抱怨冬天没法洗澡!”小树一副快来表扬我吧的语气说。 “难道我抱怨没有什么,这就会出现什么?”黎漫漫惊奇地问。 “这怎么可能!你想的也太美了!这是本来就应该出现的一个水坑,不过我把它给弄成温泉了罢了!耗费了我不少力量的!”小树给做美梦的黎漫漫泼了一盆冷水,“本来这个水源是用来给土地浇水的,现在是温泉了,所以以后你要从外面带水进来浇地,直到你让空间升到四级!” “哦!”黎漫漫丧气的点点头,不过想起以前小说里的空间都有灵泉,不知道这是不是灵泉,就问,“这泉水是灵泉吗?喝了可以强身健体,洗筋伐髓?” “额-----”小树一阵无语,“不是灵泉,就是普通的温泉,不过常洗的话倒是可以强身健体,现实中的温泉有什么功效,这个就有什么功效!” “这样啊!”黎漫漫心里蛮失望的,觉得自己人品挺锉的,不求空间能修仙,也不求空间里有绝世武功,好不容易有个空间居然如此普通,不过反过来一想,有总比没有好,至少有个避难所,不是吗? 脱掉衣服,扑通跳进温泉里,黎漫漫惬意的叹口气,上辈子为了泡一次温泉,都要计划好久,总共也没泡过几次,现在可以天天泡,随时泡,已经是命运的恩赐了,知足才能常乐! 不过黎漫漫也不敢泡时间长,天快亮了,妈妈爸爸就要起床了,万一被发现了就糟糕了,穿上衣服,闪身出去。 “大红,大红,”妈妈在外面喊了几声,声音不大,怕吵醒了淘淘,“妈和你爸要下地了,你起来后把家里的活拾掇拾掇,把早饭做了,带好淘淘,不准跟弟弟打架!” “知道了,妈!”黎漫漫揉着眼睛走到客厅,看着妈妈拿着木锨,爸爸扛着叉子,往外走,“妈,今天打场吗?轮到俺家了?” “昨天晚上就轮到了,今早晨去起场,还有一遍,就好了!下午带你弟弟去场上帮忙!”林秀娟一边走,一边对女儿解释。 “大红,没睡好,还去睡一会,小孩子长身体,要睡好觉!”黎天学看着豆芽菜似的女儿,有点心疼,才七岁的孩子,自己县里同学家的孩子比大红还大一点呢,吃饭还要大人操心呢!还是家里穷呀! 黎漫漫不知道爸爸想什么,她已经睡好了,也不想在床上赖着了:“我睡好了,爸,你早点回来,我今天做你爱吃的烙饼卷辣椒炒土豆。” “好,你在家注意安全,不准玩水,也不要让淘淘去玩水!”黎天学笑着嘱咐。 “哎!我知道了!”黎漫漫拿起笤帚开始打扫卫生,就一天,桌子上就落了一层灰,干净惯了的黎漫漫不能忍,一有时间就那个抹布去擦。 九、 打扫完卫生,黎漫漫查看了一下家里的青菜储存,只有几颗土豆了,到卧室看看睡得像小猪似的弟弟,轻轻地关上门,提着篮子,准备去菜地摘些菜回来。 黎漫漫家的菜地离家不远,但是也不算近,在西黎家前面,要走大约五六分钟的样子,虽已是仲秋时节,但是地处秦岭淮河地带,天气还是很温暖的,菜园茄子还挂着长长的果实,西红柿秧上还结着青色的果子,在农村红色的西红柿一般是很少在园地看到的,因为孩子们淘气,只要看到谁家的菜地里西红柿红了,就会给摘了吃掉,农村有句谚语说:歪瓜烂枣,逮到就咬。在这里摘别人家的果子,只要不是故意破坏,都不算偷,就是让主人看到了,也没关系。所以黎漫漫小时候家里吃的西红柿大多是青的,辣椒结的很充实,两畦韭菜已经长起来了。不得不说黎漫漫的妈妈是一个伺弄菜地的好手,周围几家的菜地都没有黎漫漫家长得好。 摘了几条茄子,又摘了几个西红柿和辣椒,割了一把韭菜,提起篮子准备回家。走了两步,想起来自己空间里还有一片空地,就拔了一棵西红柿,一棵辣椒扔进去,看看周围没有人,就闪身进去,把西红柿和辣椒栽好。 回到家里,淘淘还睡着,黎漫漫心里松了一口气,淘米煮了稀饭,又和面摊起了饼子,饼子弄好后,洗了几个辣椒,把土豆刮了皮,切细,炒了个青椒土豆,又把韭菜摘了,洗干净做了个韭菜炒鸡蛋。 “大红,今天还去放鸭子吗?”大军揉着朦胧的睡眼,顶着蓬乱的头发问。 “今天不去了,我家今天起场,我要去帮忙!”黎漫漫干着手里的活,笑眯眯地说。 “那我也不去了!”大军想了一下说,转身回他家去了。 黎漫漫看了看时间,把淘淘喊起来,给他洗好脸,卷了个饼子给他,自己也卷了个饼子,姐弟俩坐在院子里的小桌子前吃起早饭来。 “姐姐,今天我们玩什么?”淘淘用小牙齿用力的咬着饼子,含含糊糊地问。 “今天去场上玩,把稻子推起来,装在口袋里,收回家,看谁干得又快又好。”黎漫漫忽悠弟弟,“现在赶快吃饭,吃饭完了,还要给爸妈送饭呢!” “哦!”淘淘觉得姐姐讲的挺好玩的,努力的吃了起来,吃完饼子,各自喝了一碗稀饭,黎漫漫把稀饭装在热水瓶里,饼子用笼布包好,两盘菜合成一盘装在搪瓷缸子里,准备给忙的来不及吃饭的爸妈送去。 姐弟两带着不算轻的吃食,走一段歇一段的来到场上,黎天学夫妻已经把第一遍场起出来了,拖拉机正在上面打第二遍,看到两个孩子,龇牙咧嘴的提着个大篮子,知道是送早饭来了。 林秀娟急忙站起来,紧走几步接过篮子,摸了摸淘淘的脑袋,慈爱的看着黎漫漫:“累坏了吧!”黎漫漫摇摇头,笑道:“不累,我们走累了就歇歇,淘淘还帮忙提水瓶呢!”“是吗?淘淘这么能干?真长大了!比养条小狗要好多了!”林秀娟放下篮子,把儿子抱在怀里,笑着说。淘淘骄傲地挺着小胸脯,别提多傲娇了。 “俺大叔,老妹送的什么饭?”大堂哥吃着旱烟袋,问黎天学。 黎天学打开篮子,看了一下:“韭菜炒鸡蛋,烙饼!要不要吃一点?” 大堂哥把烟袋拿下来,在地上磕了磕,又往远处看了看,自己家的饭还没送来,就点点头:“好,就来张烙饼卷韭菜炒鸡蛋,看看老妹的手艺可架像?” 黎漫漫把烙饼拿出来卷了一个递给爸爸,又卷了一个递给大堂哥。 “还有辣椒炒土豆呢!”淘淘说,“脆脆的,淘淘吃一个!”说着拿筷子在缸子里乱搅和。 “知道了,知道了,出完韭菜炒鸡蛋不就看到了吗?”林秀娟赶紧制止捣乱的儿子,把他拉到一边,“你去场屋里看看,那里有没有好东西?”其实场屋那有什么好东西,只是看场的人晚上住的地方,不过对淘淘来说,给他找个事干,不在这里捣乱是足够了的。 大堂哥三下五除二把一个卷饼吃了,抹抹嘴,砸吧了一下:“老妹的手艺不错嘛!我家老丫头什么时候能这么能干就好了!” “老丫头还小,大红也就是今年上学才懂事的,以前不也是疯玩!”林秀娟谦虚地说,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元仁,要不要再吃一个?” 大堂哥看看不多的饼子,摇摇头:“不了,我的饭也送来了!”说着站起来,朝着外面走去,大堂嫂送饭来了,老丫头跟在后面。 不一会,二堂哥和二嫂也来了,场上一共三家子的稻子,黎漫漫家排在第一,不过这也只是打了一半的稻子,还有一半在排队。 第二遍场打好了,拖拉机手是二堂哥家的武子,从车上下来,感叹道:“我的个老天爷,我都快被转晕了,俺大爹,给我口稀饭喝喝,胃里晃晃的!” 黎天学倒了一碗稀饭递给武子,武子接过来咕咚咕咚一起喝光,黎漫漫看着这个英气勃勃的青年,想着他的命运,不胜唏嘘。 黎家在朱大圩这个地方是个小姓,人才更是少得可怜,黎天学那一辈也就他一个,黎漫漫这一辈,大的几个都老实巴交的,还有胳膊肘往外拐的,只有老四还行,但是胆子小,小的几个还小的很,只有看第三辈,也只有武子还行,要胆量有胆量,要担当有担当,就是不爱学习,缺了点心眼,黎天学也是想培养他做自己的接班人的,可惜的是他没娶个好老婆,最后居然因为夫妻闹矛盾,上吊自杀了,从那以后二堂哥就一下子垮掉了,没几年也就去了,二嫂子也紧跟着去了。 “俺小嬢,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脏?”武子见黎漫漫盯着自己,不自在地问。 “没有,我就是羡慕你,能开拖拉机,真神气!”黎漫漫急忙找了个借口,他小时候确实很羡慕那些开拖拉机的,不过后来她小汽车都开过,心里也就不羡慕了。 武子看着停在一边的拖拉机,眼里满是骄傲,八十年代初的拖拉机手是挺让人羡慕的职位了,放下碗,对黎漫漫说:“要不一会我打场的时候,我抱着你坐在车上?” “不要了吧!我还要看淘淘呢!”黎漫漫拒绝道,她不算前世,今年因为七岁了,怎么可以坐在男孩子怀里,况且这男孩子还是自己的大侄子。 “武子,过来吃饭,”二嫂对儿子喊道,“不要又去蹭你大爹家的饭,大红做饭可不容易!” “没事的,大红今天做得多!”林秀娟把一个卷饼递给武子,笑着说。 武子也不客气,接过卷饼,咬了一口,点点头,跑到二嫂子那边,把自己家的饭菜端过来:“俺大奶,俺大爹,你试试俺家的菜,俺妈做的西瓜酱!” 李慢慢凑过来,嗅了嗅,一股酱香扑鼻而来:“二嫂子的西瓜酱最好吃了!”“是吧,我也这么认为,整个朱大圩子就没有比我妈的西瓜酱做的好吃的!”武子骄傲地说。 歇了一气,黎天学夫妻拿起叉子开始起场,大堂哥也来帮忙,黎漫漫暂时没事干,就带着淘淘和老丫头在旁边不远的地里拾稻穗。 看着场上的稻草,已经被跳到一边堆好了,黎漫漫嘱咐两个小家伙不要跑远,一小会给他们烧米花吃,就拿起木锨,帮大人把稻子推成一堆。 推好稻子,黎漫漫抹了抹头上的汗,坐在一边喘气,休息。黎天学夫妻却没办法休息,趁着风不错,要把稻子扬干净,黎天学一木锨一木锨的把稻子扬上天空,让风吹去里面的瘪子和草叶,林秀娟戴着大草帽,拿着大扫把,扫着落下的稻谷,把上面的浮灰扫去。 等黎漫漫带着两个小家伙烧完米花,几个人吃得满嘴乌黑,黎漫漫家的稻子已经可以装袋了,黎漫漫跑过去,给父母挣口袋,快中午的时候,一家人齐心合力把稻子运回到家里,在院子摊开晾晒起来。 十、我的小学 一个星期的农忙假很快就过去了,黎漫漫不得已背着书包,抱着小板凳走进侯庙小学一年级的教室。 侯庙小学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以前这里是一座小庙,破四旧的时候被推到了,在原来的基础上盖了两排砖瓦房做了学校,到黎漫漫上学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一点寺庙的影子了,只有老师办公室门前的两棵大橡栗子树,听说有些年头了,左近村里的橡栗树都是它的子孙后代,每年橡栗成熟的时候,是小学生最开心的时候,用小刀把橡栗屁股上的盖子去掉,挖掉果肉,在在旁边挖个小洞,塞上一截细竹子,就做成了一个烟袋,互相比着看谁的最好看,最持久。也有的熊孩子,拾了像栗子,装在书包里,用来做弹弓子,打小鸟,撩女孩子,甚至打别人家的玻璃窗,每年学校办公室的玻璃窗在这个时候总是破的很快,也总有熊孩子蔫头耷脑的被罚站在办公室门前。 黎漫漫坐在教室里,听着朱老师用标准的凰台普话叫着汉语拼音,无聊的要死,偷偷地观察着班里的小伙伴,说真的,好多人都没有印象了,她只记得一年级的时候班里的女孩子还是不少的,但是随着年级的升高,女孩子越来越少,记得当年五年级的时候班里就只有三个女孩了,到了初中这一届只有黎漫漫一个人去上学。 黎漫漫听得昏昏欲睡,强睁着眼睛,不敢真的睡着,因为整个学校的老师都认识黎漫漫的爸爸,特别是黎漫漫的四堂哥也在这里,如果黎漫漫被发现违反纪律,四哥肯定会回去告状,前世的时候黎漫漫吃了好几次亏。 “报告老师!”隔壁的小女孩站起来大声叫了一声。朱老师停下讲课,问:“朱俊丽,什么事?” “狗蛋尿尿了!”朱俊丽指着自己的同桌,那个胖胖的男孩子,正红着脸,低着头。 “朱俊生,老师不是说过上厕所要举手吗?在教室里大小便是不对的!”朱老师对那个男孩子说。 “我憋不住了!”朱俊生红着脸解释道。 “他是赖床大王!今天早晨他奶还给他晒被子呢!”旁边的一个男孩子幸灾乐祸的说。 “你不也赖床吗?你妈还说在赖床就把你的***拴起来!”朱金生红着脸反驳。 “你胡说,我早就不赖床了!”那个男孩子忽的一下子冲过去,一拳头砸在朱俊生脸上。朱俊生也毫不示弱,两只手抓住那个男孩子的头发,把他按在桌子上,可怜的泥巴桌子哪里禁得动两个胖嘟嘟的熊孩子,呼啦一下子散架了。 在一边发愣的朱俊丽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黎漫漫也愣住了,朱老师赶紧去把两个大家的家伙拉开,让班长看着大家上自习,拉着两个还在互相踢得熊孩子去办公室了。 教室里一下子乱得像麻雀吵晴天的样子,只有几个老实的孩子坐在座位上发傻,其他的都在互相追逐打闹,黎漫漫的同桌叫黎咏梅,住在南庄子,是黎家的一个分支,不过这一直比较显赫,老大老二都在政府部门当领导,老四老五是教师,只有老三腿有残疾,务农,黎咏梅是老四家的,算是黎漫漫的小姐姐,她拿着两颗水果糖,递一个给黎漫漫,黎漫漫摇摇头:“我不吃,我妈不让我吃甜的,说我要换牙!” “你也要换牙?我已经换了两颗了,你看我这颗牙也活动了!”黎咏梅高兴地给黎漫漫看自己活动的牙齿。黎漫漫看着她摇动门牙,急忙说:“真的呀!快不要动了,如果掰断了就坏事了!” “没事!我就把我的牙给拔下来了!”侯坡凑过来说,豁着他的门牙,指着那个洞说,“看,就是这颗牙,我嫌它碍事,就拔下来了!” 黎漫漫看着这个从一年级就跟自己关系不错的胖小子,他的这个壮举直到他儿子都换牙了,还拿出来说呢,不过他妈可不是这么说的,是他爬树掉下来摔掉得只剩一丁点连着了,他哭的时候,一抹嘴,牙齿就掉了,流了不少血,哭了一晚上。 黎漫漫也不拆穿他,脸上带着钦佩的表情,说:“你真厉害,不疼吗?你没哭?” “男子还流血不流泪!”侯坡骄傲的挺挺小胸脯,“我才不会像个娘们哭唧唧的呢!” “你说谁是娘们哭唧唧的?”黎咏梅不高兴了,哼的一声扭过头,给了侯坡一个后脑勺,侯坡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嘀咕道:“我好男不跟女斗!”对黎漫漫说,“我们去见橡栗子吧!我家屋后头的树上有不少呢!” 黎漫漫摇摇头:“还没下课呢!我不去,如果我爸知道了,我要倒霉的!” 侯坡也没强求,反正他不缺小伙伴,吆喝了几个同学,溜了出去。 黎咏梅见黎漫漫没跟侯坡出去玩,以为她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十分高兴,把兜里的东西都掏了出来,一样样的拿给黎漫漫看:“你看,这是我文文姐回来带给我的,好看吗,我分给你一半?” 黎漫漫看着桌子上的发卡,缎带,毛绒绒的橡皮筋,一点兴趣也没有,现在女孩子都喜欢在辫子上绑两根缎带,刘海上卡一个卡子,黎天学也给黎漫漫买了几根缎带和两个红卡子,让她戴,说城里的小姑娘都这么弄,黎漫漫都不愿意戴,每天就梳两个大辫子,用黑毛线系紧。 陪着黎咏梅玩了一会,下课了,校园里一下子热闹起来,好多小孩子跑到护校河边翻石头,捉虾子,生吃,传说这样吃了会凫水,以前黎漫漫也这么干过,不过没什么卵用,黎漫漫一辈子都是旱鸭子。 又有一些女孩子追着男孩子打,把男孩子堵到厕所里不给出来,还有上演全武行的,旁边围了一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熊孩子,值日的老师刚把这边摆平,那边又打起来了,真是疲于奔命。 黎漫漫站在办公室前的钟下面,认真地观察这个寺庙遗存物,应该是黄铜铸造的,上面有一些敲痕,年代应该比较久了,属于古董类了吧?黎漫漫在心里嘀咕。 “大红,你别淘气!那是打铃的钟,不是给你玩的!”四堂哥看到黎漫漫在钟下面转悠,怕她又出什么幺蛾子,赶忙从办公室里出来。 黎漫漫暗暗的翻了个白眼,说:“我就是看看,觉得好玩!还有,不准在学校喊我大红!我叫黎漫漫!” “有什么好玩的,一个钟而已,到一边玩去吧!”黎元文像赶小鸡似的把黎漫漫往教室赶,“好,叫你黎漫漫!不是大红,也不是黎元红!” 黎漫漫心里很不高兴,决定今天回家找四大爷告四哥一状。 又熬了两节课,放学铃才打响,教室里的孩子三五成群的跑着往家里去,村里的公路新铺了石子,黎漫漫走着踢着石子,脑子里在想辙,她实在不能忍受自己和一群小屁孩混在一起学最基础的语文数学,纯粹是浪费生命啊! 黎漫漫打算先保留学籍,每次重要的考试来考一下,等到小学毕业考县里的初中,这件事应该不难办,只要爸爸跟校长讲一声就可以了,可是难的是,要如何说服爸爸。黎天学不想这个时候一般的农村人,他对两个孩子寄予了很大的期望。 揉揉发胀的脑袋,一无所获的黎漫漫没精打采的提着书包进了院子。 十一、迷你温室大棚 收完稻子,种好麦子,时间已经进入了深秋,田野里的土地已经被犁得整整齐齐,只有偶尔的农人在刨地拐子,农忙算是正式结束,只有红薯还在地里没有收回来,不过那不是太重要,一般种红薯的地都是比较贫瘠的,麦子不好生长,等红薯起完了,地大多是荒着的,也有人家种上油菜。 大队的广播里通知要去乡政府送公粮,一大早,黎天学就和林秀娟把胶丝袋里的稻子搬上了架车子,准备赶早去交,省得排队浪费时间。 黎漫漫揉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今天她要和弟弟看家,不用去学校,因为学校放了一天假,给老师家去交公粮。 看着父母拉着架车子消失在晨光里,黎漫漫去厨房准备自己和弟弟的早餐,谁知道一揭开锅,一大锅煮好的红薯。黎漫漫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最讨厌这样煮红薯了,把人吃的和猪吃的放在一起煮,让人想想心里就膈应的方。 嘟嘟嘴,拿个红薯放在碗里,坐在门槛上,开始吃早饭。黎漫漫是满心的不想吃,但是如果另做的话,等妈妈回来准被骂的很惨,只好在心里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红薯防癌,强身健体,是小人参! 吃完饭,把大的红薯挑出来,放在篾篮子里,剩下的舀到猪食缸里,把锅刷了,给弟弟蒸了碗鸡蛋羹,等他起来吃。然后喂猪打扫卫生。 干完活以后,黎漫漫拿出信纸开始写小说,她准备写一些鬼怪故事,她现在才七周多一点,肯定不能写言情小说,又没看过什么书,武侠这个概念她应该是不知道的,至于其他类型,大多不适合她这年龄段,但是鬼怪故事却是从小听到大的,夏天夜晚在外面乘凉时,大人们总会说一些灵异的故事解闷或吓小孩子。 小说以单元剧的形式展开,故事的主人公是乡村小学的几个学生和一个年轻老师。第一个故事校园老鬼已经完结了,是以侯庙小学的传说为蓝本,黎漫漫三年级的时候有一次值日,在讲台上发现一个大洞,里面黑黑的,大家都不敢下去,就往下灌水,灌了十来桶水,都没见水冒上来,后来这个洞被学校封起来了,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水泥。但是这个奇遇一直吸引着黎漫漫,所以就给它写了出来,给自己这段心事一个完结。 今天准备写废屋惊魂,蓝本是听爸爸说的他年轻的时候去串联听到的故事,有点像歌剧院魅影。因为不是自己经历的,所以一上午黎漫漫都在遣词造句,力求把故事写的生动惊险,扣人心弦。 中午的时候,黎奶奶带着小勇过来,小叔小婶也去交公粮了,看到坐在桌子前拿着笔认真写字的孙女,问道:“大红,你在写什么?你弟弟呢?” 黎漫漫收起信纸,回答道:“写作业,老师布置了作业,我要写齐,淘淘跟二军玩去了,应该在二军家。”放好信纸,又问,“俺奶,小叔和小婶都没回来吧?中午一块吃吧!你就别去烧饭了,带着小勇不方便!” “好,”黎奶奶揉着腰说,“还真是年纪大了,背不动小勇子了!你烧什么饭,我来帮忙,哎呦,我的大孙女可是长大了,中用了!” 黎漫漫拿出淘米箩子,舀了两碗米,放到井水里淘洗干净,放进里面的小锅里煮了起来,让奶奶帮着烧火。自己洗了茄子,辣椒,又削了两个土豆。 炒好菜,黎漫漫又做了个拔丝红薯,才把淘淘喊回家来吃饭,淘淘玩的像个灰猴子似的,给他收拾干净,几个人才围在小方桌前吃饭,不出意外,拔丝红薯受到了淘淘和小勇的热烈欢迎,一盘子吃得干干净净,黎奶奶高兴地连连夸奖黎漫漫手巧,聪明。 下午的三四点钟的时候,黎天学夫妻回来了,看到女儿拿着铁锹在挖堂屋与厨房之间一个长条形空地,小脸累的红彤彤的。 “大红,你折腾这点地方干什么?”林秀娟问正挖的专心致志的女儿。这块地方黎漫漫早就瞄上了,准备做个温室,三面都是墙,只要上面盖上塑料薄膜,再把靠院子的这一面堵上,就是一个不错的温室大棚,可以种一些蔬菜和鲜花。当然黎漫漫这样做只是为了抛砖引玉,引导爸妈去想办法致富。 “我要建个温室大棚,种菜种花!”黎漫漫停下来,信心十足地说。 “瞎胡闹,这么点地方,大冬天的还温室?异想天开!”林秀娟觉得自己家的这个丫头又在闹幺蛾子,训了两句,进了屋。 黎天学倒兴致勃勃的看了一会,问道:“你怎么想起来做温室大棚的?” 黎漫漫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剪刀手,说:“我从报纸上看的,说是温室大棚冬天可以栽夏天才能吃到的菜,春天才能开的花。我想冬天可以吃到西红柿是多好的事,我的芍药花和你送我的牡丹花要是过年的时候能开就好了,所以我就想建个大棚,爸,你看,这个地方不错吧,三面都是墙,上面和前面铺上塑料薄膜,不是一个好大棚吗?” 黎天学听了一会,点点头,说:“不错,明天,爸爸给买塑料薄膜回来,帮你搭好!你可要让我冬天吃到西红柿啊!新年的时候,我还要看到你的花开了!” 黎漫漫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得到爸爸的支持,连忙点头:“我保证!” 黎天学走回屋里,心里对女儿十分赞赏,才一年级,就知道靠字典认字,读报纸还知道思考,比好多大人都强上不少,有这样一个天才女儿,一定要好好培养,可不能像《伤仲永》。 “你怎么还要帮她折腾?小孩子家玩心重,不能当真的!”林秀娟听到丈夫对女儿许诺,心里很不以为然,就对进屋来的黎天学抱怨道。 “你说错了,大红可不是弄着玩,她这是在搞实验,如果成功了,我们家就可以扩大规模,这样也是一项致富的途径!”黎天学对妻子的不以为然很不满意,“不要小看你的女儿,你看她自从上学,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井井有条的。你家丫头可不是普通的孩子,那是个天才!” “是,你们老黎家祖坟上长蒿子了!”林秀娟看着丈夫骄傲的样子,打趣道。 “不止长蒿子!还冒了青烟呢!”黎天学笑着回了一句,“你们老林家祖坟长了没?嫁出去的女儿啊!” “大红不也要出嫁的!”林秀娟反驳道。 “那怎么一样?再怎么说,大红是我黎天学的种!”黎天学想到女儿会出嫁,心里蛮不爽的,自己这天才女儿不知道会便宜那个傻小子,但是仍强撑着说。 黎漫漫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有这么一场幼稚的谈话,她正使出了吃奶得劲,挖地呢!这窄窄的一长条,大约只有六七平米,黎漫漫打算靠着墙种一排西红柿和辣椒,另一排种几颗黄瓜,至于芍药花,把花盆端进来就可以了,牡丹今年就算了,栽在花园里,不好起。 晚上,黎天学按往常习惯给两个孩子讲《三国演义》,黎天学的记忆力很好,书中的内容大段大段的复述出来,虽然黎漫漫已经看过不少遍这本书了,仍然听得津津有味,淘淘更是听的两眼发光,林秀娟则拿着毛线坐在旁边织,不是看着几个人笑笑。这是黎漫漫童年印象中最深刻也最温馨的场景,父亲过世后,黎漫漫多次在梦中梦到过,醒来只剩下怅然而已。 十二、说服父母 期末考试很快就过去了,黎漫漫不出意外地考了满分,拿着分数单,看了底下老师的评语,团结同学,乐于助人,热爱劳动,遵守纪律,反正全是好话,确实黎漫漫这一学期表现的可圈可点,在班级里也确立威信,但这些都不是她需要的。 吃过晚饭以后,黎漫漫一本正经地对爸爸提出要和他谈谈,黎天学看着女儿绷得紧紧的小脸,心里有点好笑,但是面上还是严肃的点点头,说:“你说吧,只要不出格,都可以商量!”林秀娟焦急的看了丈夫一眼,对他这样惯孩子很是不满。,不过为了维护一家之主的威信,忍着没有说话。 “爸,我想保留学籍,下学期就不去学校上课了!实在是浪费时间!”黎漫漫抛出她憋了许久的大招。 “什么?你这死丫头,胆子肥了,敢不上学了!知不知道不识字的睁眼瞎有多难受?你妈我想上学都不能够,你现在敢不去上学,我打断你的腿!”林秀娟立刻炸毛了,她小时候家里兄弟多,就她一个女孩子,所以没能够上学,是她心里的一大遗憾,所以和丈夫一样把希望都寄托在两个孩子身上。 “哎,你急什么?孩子还没说完呢!”黎天学举起手制止妻子发火,有对被自己妈妈骂傻了的女儿说,“继续说!” 黎漫漫一直知道妈妈重视自己和弟弟的学习,在还没上学的时候,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个孩子数数,做一些简单的算术题,但是没想到她的反对会如此激烈,讷讷的说:“妈,我没说不念书了,我很喜欢念书的。只是一年级的教的我都会了,现在我都看四年级的书了,所以我想在家里学,不去学校了,不过考试我还是会去的。” 林秀娟还以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不太相信她会这么聪明,问黎天学:“你知道她看四年级的书了?” 黎天学点点头,骄傲的说:“不仅大红看四年级的书,我给她拿的四年级试卷也做了满分!而且我们女儿现在可是个小作家了,知道她现在挣了多少钱了吗?” 林秀娟觉得自己耳朵出问题了,眼前的丫头居然挣钱了?就问:“怎么挣钱的?挣了多少?我不信!” “大红写的故事发表在《故事会》上了,是连载,什么是连载?知道吗?就是一直发表大红写的故事。”黎天学很自豪的对妻子说。 “真的,大红写的那些东西居然能写到书上?”林秀娟既高兴又怀疑,看着女儿,“就你天天写的那些鬼故事?还有人喜欢看?” 黎漫漫撅噘嘴,对爸爸撒娇:“爸,你看,我妈不信任我!” “是真的,我都收了好几次汇款单了,是大红的稿费,现在有一百多块钱了,快到两百了,被我用大红的名字存着呢!”黎天学眉眼弯弯的说。 “两百块钱,我的乖乖!是你几个月的工资呢!”林秀娟这下子相信了,心里也高兴的不得了。 黎天学看着恬静的坐在一边的女儿,问:“你不去学校,可以,我明年开学的时候,跟你校长说一声,但是我要知道你有什么打算?” “大队部不是还有一间空房子吗,能不能租给我,我打算开一间租书铺,租小人书和一些武侠,言情小说,以及一些杂志!”黎漫漫认真的说,她知道这件事有点让爸爸为难,不过她也就打算租一年,明年爸爸会离职,她的书铺肯定开不下去了,到时候就跟着爸爸去县城。 “这件事我考虑一下,过几天给你答复!”黎天学听到女儿的话挑了挑眉毛。黎漫漫点点头,这件事也不急。 “租书?能赚钱吗?你还不如就在家里写写故事,帮我带带淘淘!”林秀娟不太满意地说,她还是觉得女儿年纪太小了,应该老老实实的上学,可是丈夫已经答应了,就退而求其次,要求女儿在家帮自己带带孩子。 “妈,先不说我的事,我还有事要跟你商量呢!”黎漫漫一脸谄媚的看着林秀娟。 “什么事?”林秀娟一脸警惕的看着女儿,从小到大,女儿一这样,她就知道女儿要提什么出格的要求了。 “妈,我好像听姥姥说过,你会做米花糖?”黎漫漫笑眯眯的问。 “是,怎么了,你想吃?有点费事,要不过年的时候做给你吃?”林秀娟奇怪的看着女儿,敷衍道。 “不是我想吃,你看不是快过年了吗?我们能不能做米花糖去集上卖?”黎漫漫认真的建议道。 黎天学闻言,揉着脑袋,觉得自己这个丫头掉到钱眼里去了,不过她的建议倒是不错。林秀娟想看妖怪似的看着黎漫漫:“你这丫头掉到钱眼子里去了吧?怎么整天想着钱钱的,爸妈也没短你吃的喝的呀?” “不是这样,妈,我这不是心疼你跟爸爸吗?你看种粮食一季除了交公粮,也只够吃的,挣不了几个钱,爸的工资又少,我跟弟弟眼看着就长大了,上学什么的要花钱,能挣一点就挣一点,你说是不是?”黎漫漫解释道。 林秀娟听着女儿小大人似的话,心里软成一团,一把把女儿抱在怀里,抚着女儿乌黑的头发,说:“你还是孩子呢,好好学习,好好长大,才是你的事,家里有爸妈撑着呢!”说罢,看看对面的丈夫,下了个决定,“妈就听你的,去试试,卖的出去就卖,卖不出去就自家吃!明天就做!” 黎漫漫温顺的依偎在妈妈怀里,弯弯嘴角:“妈,明天我帮你!你教着我,我也学学!” “我也学!”一直啃着零食没有存在感的淘淘,这时候来找存在感了。 “好,你也学!先把嘴擦干净再说!”林秀娟拉过儿子,给他擦嘴。 “大红,以后你就好好的做你自己的事,家里的事,有爸爸妈妈呢!”黎天学看着笑眯眯的女儿,认真地说,今天晚上他不是不感动的,没想到那个只有自己小胳膊长的婴儿,一转眼就长大了,知道为父母分忧解难了,但是心里也是很惭愧的,自己这个父亲做的不够称职,没有能让她无忧无虑的生活,以后要更加努力了,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么两个懂事可爱的孩子。 那天晚上,黎漫漫睡了一个好觉,压在心头的一件大事解决了,全身心都轻松了。黎天学夫妇却翻来覆去的没有睡好,女儿的话回响在耳边,时时提醒他们没有做一对完全称职的父母。 “天学,有大红这么好的女儿,我们要更努力才行!”林秀娟躺在床上,看着帐顶,对黎天学说。 “嗯,要护住我们的孩子,让他们能快快乐乐的长大!我这个做父亲的就要改变现状了!”黎天学喃喃地说。他高中一毕业就在大队工作,一晃十几年过去了,理想一点点被现实磨得剩不了什么了,可是心里还是有点不甘心,现在想想自己的执着又有谁理解呢,村里的那些人只看到眼前的蝇头小利,蝇营狗苟,实在没有坚持下去的必要了,明年换届的时候就顺势退下去吧!该重新考虑未来要走的路了。 黎漫漫不知道父亲此时的心理活动,如果她知道了,肯定更开心!至少父亲不会像上一世那样因为受到打击而颓废! 十三、米花糖和大鼓书 第二天林秀娟就开始做米花糖,米花是家里常年备着的,那是黎漫漫和弟弟的零食,这时候的农村,经常会有挑着担子来炸米花的人,一头是个椭圆形的小炉子,炉子一头是盖子,用来装米进去,另一头是一个摇把,架在炭火上,缓慢的摇动,等快好了把带盖子的那一头系在一个用废旧车轮胎做头的长袋子里,用脚一踩,发出惊天动地的砰地一声,雪白的米花便倒进长袋子,炸米花的人家便在长袋子的另一头,用器具接着,带回家去。小时候,黎漫漫和弟弟很喜欢吃这个东西,因为用自己家的米,只费一点手工费,平时可以装在小碗里当零食,饿的时候加一勺糖,用开水泡泡又可以充饥,所以家里时常备着的。 林秀娟在熬糖稀,黎漫漫屁颠屁颠坐在灶门前帮忙烧火,淘淘则拿着小碗,装了半碗米花坐在门槛上吃。 把糖稀熬好,林秀娟把米花倒进去翻炒,让米花与糖均匀地结合在一起,然后用力起出锅,放在案板上压成扁形,用刀切成长条状,黎漫漫建议要切的稍微小一点,这样别人买回家,吃的时候要方便一点。 忙了一上午,把家里的米花做完了,糖也告罄了,米花晾干后,大约有一簸篮(这是一种盛东西的器具,圆形,底比较浅,直降大约有一米左右,大多由藤蔓编成,便于晾晒东西。)。 林秀娟用报纸盖在上面,防止落灰,准备明天白塘逢集的时候去卖。黎漫漫吃了一块,甜度比较合适,多吃也不太齁人,比自己以前吃的稍微好一点,但是竞争力不是太大。 托着腮,嚼着米花糖,黎漫漫脑子里使劲想着自己以前吃的类似的东西,有小米瓜子仁的,有的还放着葡萄干,花生米,黑芝麻。自家的这个好像太单调了点,瓜子仁、葡萄干、小米,就算了,妈妈肯定不会去买的,还是把家里的东西用运气来吧! 站起来,跑到地窖门口往里看,地窖里装的大多是红薯,还有家里收的一些杂粮,花生、高粱、玉米、芝麻啥的。 “妈,家里还有花生,芝麻吧?可不可以放一点进去,这样米花糖会不会香一点?”黎漫漫对正在裁牛皮纸的林秀娟说。 “没弄过,大概会好吃一点吧!”林秀娟不太经心地说,“怎么,你想吃那样的?” 黎漫漫点点头:“花生和芝麻炒熟了都很香,如果放到米花糖里一定和好吃!” 林秀娟想了一下,觉得很有可能,就说:“等着一批卖完了,我就做那样的!” 黎漫漫见妈妈想到了这一点,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抱着小说烤火去了。 白塘逢集,林秀娟把摊子摆在供销社门口,爸爸的好朋友彭京胜现在市供销社主任,所以妈妈跟他讲了一声,他就忙前忙后的把妈妈的米花糖摊子摆好。 “嫂子,你怎么想起来卖米花糖的?”彭京胜好奇地问,手里还拿着一块米花糖在啃。 “还不是大红提的?她跟我和他爸讲,她和他弟都长大了,都要上学,花钱的地方多了,建议我在过年的时候摆个摊子试试,她爸觉得也不错,我就试试了,卖不掉就自己吃!”林秀娟到现在还没觉得自己能挣着钱,不过对女儿的懂事倒是挺自豪的。 “是大红提的?这丫头怎么这么懂事?大红呢?今天没跟来?”彭京胜很吃惊,他知道黎天学家的那个淘气丫头,以前只知道她很能打架,黎天学说起她就直叹气,没想到今年一下子就懂事了。 “来了,跟她奶和她弟玩去了,一小会就会过来的。”林秀娟回答,又转过头去,看着两个站在摊子边的中年妇女,“两位大姐,要买一点吗?很好吃的!”说完递了一小块米花糖过去。 “几毛钱一斤?”其中一个中年妇女吃完米花糖问。 “三毛一斤,你要是称两斤,就五毛!”林秀娟热情地说,“你也吃过了,我这米花糖味道实在是不错吧!用白砂糖熬的糖稀,大米炸的新鲜米花!” 两个中年妇女对望了一下,刚才那个说:“老板,再便宜点,我们两个人都买!” “不能再便宜了,你想想白砂糖多少钱一斤,大米多少钱一斤?本钱管着呢!”林秀娟解释道。 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会,就一人买了二斤。万事开头难,有人开始买了,后面就有人跟风了,你二斤,她二斤的,一会就买了一大半。 彭京胜看林秀娟忙起来了,也就进办公室了,虽然对黎漫漫很好奇,但他还有工作要做呢! 黎漫漫跟着奶奶一路的看过去,白塘是一个老集,乡政府所在地,比较热闹,但是由于时代地域的限制卖东西还是比较单调的,吃的荤菜就是鸡鱼肉蛋,肉也就是猪肉,偶尔运气好的人会看到卖牛肉的,素的就是豆腐,干子,豆芽之类,再就是黄心乌白菜。零食也就是常见的瓜子花生,花花绿绿的水果糖,卖吃食的零星几家,卖馓子,绿豆圆,油鲞油盒子,还有就是辣糊汤。 黎漫漫也就看看,但是淘淘却被吸引的留着小口水,看不过去,黎漫漫给淘淘买了一个油鲞一个油盒子,让他啃着走。奶奶的心思都在大鼓书上,看孙子孙女乖巧,心里也轻松,带着两人去听大鼓书。黎漫漫小时候经常像这样跟着奶奶赶集听大鼓书,说书人一副快板,一个大鼓,连说带唱,把历史野史里的故事说的生动曲折,童年的梦里经常会出现这些大鼓书里的英雄人物,豹子头林冲,白马赵云,一箭定天山的薛仁贵,女中英雄梁红玉,都是黎漫漫童年崇拜的英雄。 坐在奶奶身边,听着久违的大鼓书,在前世大鼓书被申请了非遗,只有在某些特定的场馆才能听道,这让黎漫漫非常怀念童年时候个奶奶一起听大鼓书的光景。 “奇怪奇怪真奇怪,奇怪都到我家来,我家的老太太,八十五岁她怀了胎!咯咯!”淘淘一边磕着零食,一边高高兴兴地复述着刚才大鼓书的顺口溜,觉得特别有意思。 “别噎着,吃完了再说!”奶奶很怕孙子被零食卡着,急忙说。 “嗯,嗯!”淘淘点着头,又要了一口油鲞,“俺奶,你也吃!”说着把自己咬的囫囵半个的油鲞递到奶奶嘴跟前。 黎奶奶眼睛都笑眯了:“奶不吃!我的大孙子耶!自己吃啊!吃过了好好长大,给奶打幡摔老盆!” “好!”淘淘受到了表扬,油鲞又是自己的,心里美美的,黎漫漫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这家伙是个天然黑呀!怪不得他虽然念书不是特别用功,上了个三类大学,却混得风生水起,看来智商是父母给的,情商却是各人天生的。 “妈,妈!”淘淘看到正在给顾客称米花糖的林秀娟,拔腿就往自己妈妈身边跑,小油手一把抓住林秀娟的衣服下摆,黎漫漫抽抽嘴角,当没看见。 “妈,大红,你们玩好了?”林秀娟蹲下身子,抱起儿子,拿毛巾给他擦擦嘴,对黎奶奶和黎漫漫说。 “卖的怎么样?”黎奶奶瞟了一眼,簸篮里的米花糖,剩的不多了,心里好奇,就问。 “还行吧!今天集上就我一份卖米花糖的!”林秀娟喝了一口女儿递过来的水,笑着对婆婆说,婆婆虽说偏心老二家,但是对自己家的两个孩子还是真心疼爱的,这对林秀娟来说就够了,所以黎家的婆媳关系虽说不是亲密如母女,但也算得上和谐。 “哦!”黎奶奶点点头,虽然也想让老二家挣点钱,但是老二媳妇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还是清楚的,老二家的吃不了这个苦,又是个不讲理的,况且老二的工作还是老大给弄得,自己就不讨这嫌了。 “妈,京胜叔是不是供销社的主任?”黎漫漫看了半天记忆中的供销社想起来,爸爸的好友好像这个时候应该在供销社工作。 “嗯?是的,我这摊子还是他帮忙支起来的呢!”林秀娟点点头,奇怪的看了一眼女儿。 “妈,你看,俺家的米花已经没有了,还得买,不知道供销社里有没有?还有家里的花生芝麻都不是太够,还有,我觉得如果俺家的米花放在供销社代售,你不就可以省的往集上跑了吗?可以安心在家里做米花了呀!”黎漫漫小声地跟妈妈说,还有一层意思她没讲出来,就是这个年代,大家还是比较信任供销社的。 林秀娟眼前一亮,可不是嘛!她这半天卖米花糖,知道肯定赚钱,如果按大红说的去做,自己就可以抽开身,多做一点米花糖了。 “你讲的对,一会跟妈妈一起去找你京胜叔!”林秀娟点点头,对黎漫漫说。 “妈,就剩这么一点了,带去给京胜叔吧,他家的少日哥应该喜欢吃!”黎漫漫看看剩下的米花糖,对林秀娟说。 “好吧!”林秀娟把米花糖都装进牛皮纸袋,让婆婆看着架车子,拉着一双儿女,去找彭京胜。 十四、代售 彭京胜这里来了一个客人,是县里的总供销社的,他给彭京胜带来一个消息,就是县里准备过年以后,把供销社承包给个人,这个消息对彭京胜有点打击。送走客人,他坐在座位上有点提不起精神。 “京胜,你还有事吗?”林秀娟推开门,看到无精打采的彭京胜,奇怪地问。 “啊?嫂子,我下班了,没什么事,怎么了?”彭京胜打起精神,问。 “叔叔好!”黎漫漫跟着妈妈进来,对彭京胜说,这是个实在人,父亲过世以后他也伤心了好久,过年过节也去给父亲上过坟,不过晚年生活并不太如意。黎漫漫一直对父亲识人的本领不看好,他的朋友不少,但是真心实意的不多,坑他却不少,一直阴在水里,指挥手下了啰啰,给黎天学下绊子的朱长路就是一个典型。 “叔叔好!”淘淘跟着姐姐学着,叫了一声。 “哎呀!大红和淘淘呀!快到叔叔这边来!”彭京胜看到两个懂礼貌的孩子,站起来,对他们招着手。 黎漫漫和淘淘走过去,因为两家来往比较多,所以淘淘并不生疏,拉着彭京胜的手问:“叔叔,你给我带的小皮鞋呢?”这是个典故,淘淘有一次看到别的小孩子穿了一双小皮鞋,就一直问爸爸要,爸爸骗他,京胜叔叔正给他从远远的地方带过来,所以他一见京胜叔叔,就问这个问题。 “啊,小皮鞋呀?正在往这边赶的路上,现在大概在坐火车!”彭京胜楞了一下,耐心地忽悠道。 黎漫漫抽抽嘴角,去年的小皮鞋,今年还在路上呢!小孩子真好骗! “火车?我知道了,就是铁路上跑的那种匡次匡次的,冒烟呜呜叫的东西吗?”淘淘的注意力很快被带跑掉了,他从小就很喜欢经过大队前面的火车道上跑的火车,每次听到火车的叫声,都要学一学。 “嗯,淘淘真聪明!叔叔奖励你一个大白兔!”彭京胜不吝夸奖,淘淘咧着小嘴,龇着小白牙,快活地笑了,接过京胜叔手里的大白兔,剥了皮,塞进嘴里,幸福的小眼都眯了起来。 “这是剩下的米花糖,你带回去给少日,少月吃!”林秀娟递过牛皮纸袋,“我找你有点事,想请你帮个忙!” “有事就说,讲什么帮不帮的,嫂子,你这是不拿我当兄弟!”彭京胜爽朗的说。 “我想把米花糖放在供销社代售,你看怎么样,这样的米花我零售是三毛一斤,在供销社代售就两毛一斤。”林秀娟看门见山的说。 “行!”彭京胜几乎没有停顿就答应了,一直以来供销社就是他的一言堂,帮朋友代售一点东西有什么好讲的,“不过,价钱不用降低的。” “我妈的意思是,供销社卖几毛,她不管,她只要两毛一斤就行,多出来的就算供销社的。”黎漫漫解释道。 彭京胜惊讶地看了黎漫漫一眼,心里大约明白这个建议搞不好就是这个豆芽菜似的女孩子提的,不由得对黎天学羡慕几分:“我明白了,就这么办吧!” “我还需要一些米花,花生,芝麻,你给我弄一点,明天上午我再送米划过来!”林秀娟也不客气,直接对彭京胜提要求。 “好,一会我找人给你弄好,你拉回去!”彭京胜点点头,又问,“天学哥,今天可在家?我想跟他说说话!” “上午去县里了,要开什么会!下午应该在家里!晚上去吃饭吧!”林秀娟解释道,又热情的邀请彭京胜去吃晚饭。 “好,我下午一定去!晚上嫂子要多炒两个菜,我和天学哥喝两个!”彭京胜点头道,他想跟黎天学商量商量今天听到的这个消息。 林秀娟知道她找自己丈夫有事,不过男人的事她不多打听,只要晚上做好饭就是行了,她现在满心的都是做米花糖挣钱。 林秀娟拉了花生芝麻和米花,带着婆婆儿女赶在中午前回到了家里,草草的吃了午饭,回到卧室,把钱掏出来,数了数,一上午买了二十多块钱,除去本钱大约赚了一半。心里不由一阵激动。 黎漫漫玩了一上午,累得很,吃过午饭,就钻进被窝里睡午觉去了,淘淘更是睡的不知道东南西北。 黎天学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妻子正在厨房里热火朝天的干活,花生的香味,芝麻的香味,扑鼻而来! “这是干什么呢?不是做米花糖吗?卖得不好?”黎天学走进厨房问自己老婆。 林秀娟把糖倒进锅里,用小火慢熬,这才对黎天学说:“你猜我上午买了多少钱?” “咦?不会真挣钱了吧!”黎天学惊讶了一下,问,“买了多少钱?” “二十多块钱呢,去掉本钱,净挣一半还多!”林秀娟骄傲地对丈夫说,“看到我炒的花生,芝麻了没?这是我准备弄的新品种!” 黎天学也楞了一下,他没想到就这区区的米花糖会这么赚钱:“那你好好干,也许就过年这几天卖得好呢!” “别乌鸦嘴!我把米花糖给供销社代售了,以后我就在家里安心做米花糖,哦,对了京胜说下午来找你,看他那样子,应该遇到难事了!”林秀娟瞋了丈夫一眼,对丈夫说。 “知道是什么事吗?”黎天学问。 “不知道,我没问,你们男人的事,我不管!”林秀娟盯着锅里的糖稀,准备把米花倒进去。 黎天学看没什么可问的,就走出去了,到卧室里看到儿子和女儿睡得小脸红红的,心里就软软的。 彭京胜来的时候,林秀娟已经把加花生芝麻的米花糖做好了,正放在簸篮里晾凉,锅里正熬着糖稀,准备做普通的米花糖,院子弥漫着浓郁的香气,黎漫漫正带着小伙伴吃着零食,玩游戏。 “嫂子,我哥在吗?”彭京胜停好自行车,对着厨房问。 “啊,京胜啊,你哥在屋里,你自己去找他吧!”林秀娟忙得分不开身,就让他自己进屋找黎天学。 黎天学在屋里看农技书,漫漫的小大棚算是成功了,已经吃了两顿西红柿炒鸡蛋了,黄瓜也结的不错,特别是那盆芍药花,含苞欲放,到新年应该就开了。黎天学深受启发,决定学学大棚种菜技术。 听到好友的声音,放下书,走出来:“进来,我在看书呢!”说完就拿起玻璃杯,给彭京胜倒了一杯茶,茶叶就是黎漫漫晒干炒好的决明子。 “哥,你看什么书?小说吗?”彭京胜和黎天学是同学,互相知之甚深,他知道黎天学喜欢看书,特别是喜欢看小说,“什么小说,借我看看!” “不是小说,是农业技术方面的书!”黎天学解释道。 “你看那个干什么,不就是种地吗?”彭京胜奇怪的问。 “我想学学怎么建冬季蔬菜温室大棚!”黎天学也不隐瞒,进屋拿出拿了刚才看的书,递给彭京胜。 彭京胜好奇的翻了翻,放在一边:“你怎么想起来搞这个?” 黎天学站起来,对彭京胜说:“你跟我来,我给你看样东西!”彭京胜见黎天学神神秘秘的样子,好奇心大盛,跟在后面,走到与厨房交界的地方,那里用塑料薄膜,盖着堵着,黎天学从旁边揭开一个缝隙,对彭京胜招招手。 彭京胜凑过去,一看大吃一惊,首先是一阵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接着就看到了里面青翠欲滴植物,还有红彤彤的西红柿。 “这是大棚?”彭京胜震惊地问。 黎天学点点头:“这是大红搞的,她从报纸上看到有的地方建大棚,就想试一试,没想到真成功了!所以我想如果把这种技术学好,扩大面积,不失为一种好的致富手段,你也知道,我在大圩子奋斗了十几年,可以说我把自己的整个青春都奉献给这个地方了,可是越来越失望,现在孩子们大了,我也该为他们打算一下了!” “哥,你不想干这个书记了吗?”彭京胜问。 “我打算这届干完,就算了!”黎天学笑笑说,他对这个打算也是有点犹豫的,毕竟自己的整个青年时代都消磨在了这个地方,不过现在说出口,心里反倒轻松一点了。 十五、打算承包供销社 “哥,我能不能进去看看?”彭京胜对着大棚里的黄瓜西红柿垂涎欲滴。 “可以,不过你要小心点,不要把地上种的菜苗踩了,要不然大红知道了,又要闹了!”黎天学想起上次朱长路到家里看到这个大棚,摘了几个西红柿,黎漫漫知道了,跟自己生了好大的气,就揉了揉鼻梁,自己这个丫头聪明懂事可就是太有主见了,脾气也够大,真不知道她长大了,怎么办? 这时远在平京的一个小豆芽菜,打了个喷嚏,他奶奶立刻给他加了一件棉衣,并且批评他不注意保养身体。小豆芽菜把奶奶的话当成过耳之风,揉了揉揉鼻子,有沉浸在书的世界里了。 “哥,你吃一个,这黄瓜可真水灵!”彭京胜拿着几个根黄瓜,口袋里塞着几个红彤彤的西红柿,咬一口黄瓜,满口清甜的香味,心满意足的闭闭眼。 “快出来吧!大红回来了,不得了!”黎天学催促他。 “哥,你就是惯着孩子!不过我要是有这么个聪明的孩子,我也惯着她!”彭京胜此时心里特别羡慕黎天学,自己有三个孩子,两女一男,虽然也很可爱,但是都不够聪明,特别是儿子,比大红还大一岁,整天就知道玩,原来自己还存着跟黎家结亲家的想法,现在是一点都没有了,大红一看就不是一般的女孩子,肯定不会拘于这个农村的。 “你嫂子讲你有事找我?什么事?”黎天学喝了一口茶,问正专心致志吃西红柿的彭京胜。 “今天上面供销总社来人,给了我一个消息,就是明年所有乡镇供销社都要实行承包制,你看我怎么办?”彭京胜想到自己的问题,心情就不好了,大口吃了几口西红柿,来缓解一下心情。 “大锅饭被取消,这是大趋势!只有顺应,还能怎么办?”黎天学奇怪地问。 “那,我不是就要回家了吗?可是,我不会做农活呀!”彭京胜的父亲参加过抗美援朝,不过没熬过来,但是凭借他革命烈士的功劳,彭京胜高中一毕业就在供销社里工作,农活时基本上没干过的。 “叔叔,你就把供销社承包下来,不就行了吗?”黎漫漫拉着淘淘的手,跨过门槛,对彭京胜说。 “是呀,不就行了吗?”淘淘顺着自己姐姐的话摸了个音。 黎天学见女儿在大人说话时,随意插话,就瞪了女儿一眼,黎漫漫赶紧低下头,一副认错态度良好的样子。 “哎呀,小淘淘,真聪明!”彭京胜看着左右乱看,一点没有注意到自己姐姐被爸爸瞪的淘淘,觉得很好玩,弯下腰,递了个西红柿给他。 “啊,柿子!姐姐的!”淘淘接过西红柿,咬了一口,举起来,向黎漫漫告状。 彭京胜微微一窘,掩饰的喝了口茶,咳嗽了一声,问:“大红刚才说让我承包供销社?” 黎漫漫点点头,她觉得彭京胜完全有能力也有优势承包供销社,他在那里工作了十几年,熟知每一个环节,而且上面的人对他又比较了解,有一定的人脉。 “这个建议不错!你考虑考虑!”黎天学想了一下也觉得女儿的建议可行,转过头对彭京胜说。 “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钱呀!”彭京胜苦着脸,他花钱一向大手大脚的,家里还真没多少钱,黎天学皱了皱眉头,自己家里钱也不多:“要不,你回去问问文林,他家条件不错!” “哥,这样吧,你有多少钱,就给我多少,我算你入股,文林哥那里也是一样,这样,我们兄弟三人,齐心合力,把供销社承包下来!”彭京胜想了一会说。 黎天学想了一下,也点点头,他已经准备不在大队干了,那么势必要找个出路,先承包下来再说吧。 黎漫漫坐在小板凳上听爸爸和叔叔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定下来了,另外一个承包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入伙了,抽抽嘴角,不过也没反对,因为彭文林和彭京胜算是爸爸最真诚的朋友了,两个人都为人正直,不会坑人,前世这两个人晚景都不太好,三个人算是难兄难弟吧!希望这一世能好人有好报! 心里的事情解决了,彭京胜又恢复了他在黎天学面前的跳脱性格,讲讲平时听到的奇闻异事,看到的美女。 黎漫漫顺势带着淘淘去了厨房,林秀娟已经把米花都做好了,两种米花堆在两个簸篮里,散发着阵阵香味。 “妈,我来帮你做饭!”黎漫漫自觉的走到灶门前,开始烧火。淘淘则靠在姐姐的腿边,拿着一块花生芝麻米花糖啃着。 林秀娟是个很麻利的人,切了一块咸肉,又把上午买的鱼收拾干净,快手快脚的拾掇了几个菜,咸肉蒸千张、红烧鱼、青椒炒鸡蛋,黄瓜炒木耳、糖浸西红柿、油渣炒白菜,又烧了一个甜汤米酒鸡蛋。 黎天学拿出就和彭京胜两个慢慢喝,黎漫漫和淘淘是小孩子,不能上桌吃饭,就在厨房里每个菜夹了一点点,吃了。林秀娟忙着喂猪,喂鸡,赶鸡入笼,又去看了一遍鸭子,带了一盆米糠。 淘淘睡着了,妈妈忙着家务,按惯例一小会妈妈还要喝两盅,没人管黎漫漫,黎漫漫就钻进被窝,进了空间里面去了。 现在的空间已经升到二级了,里面的面积又大了几个平方米,除了上次种的决明子,甜茄子,何首乌,西红柿,青椒外,又种了黄瓜,西瓜,茄子,基本上都算得上是硕果累累,黎漫漫正为这些东西发愁,她不能在家里拿出来,放在空间里又浪费,想着找个机会去一趟县城,看能不能找机会给卖掉一些,可是黎漫漫长至现在这个年龄,还从来没去过县城,今年如果要去的话,要先搞定爸爸才行! 黎漫漫还在一边开辟出一个花园,种了菊花,芍药,牡丹。芍药就是家里的芍药花的种子种的,有五棵,此时已经鲜花盛开了,粉红色的花瓣重重叠叠,有小碗口那么大,牡丹也是从家里的牡丹上剪下的枝条,扦插的,剪了四个枝条,只活了两个,还没开花,不过已经打着花苞了,不知道开了以后会怎么样,家里的牡丹无论怎么伺弄,都像营养不良似的,开的花既小又单薄,根本没有花中之王的样子,所以现实的黎漫漫更喜欢芍药一点。 欣赏了一会花,摘了个西瓜,吃了一半,拿出偷渡进来的刀,把黄瓜削成薄片,脱了衣服,跳进温泉里,把黄瓜片贴在脸上,安逸的泡起了温泉。 十六、薯条 清晨的阳光洒满了小小的农家院子,林秀娟一大早起来,到小菜园地看了一筐白菜回来,黎漫漫家乡的白菜就是后世很有名的黄心乌品种,冬天特别耐寒,周围是绿到发黑的菜叶,中间是嫩黄色的菜心,像花朵一样好看,不过这个时候却是农村常见的,几乎家家都种,冬天用来包饺子、包包子、炒着吃。 林秀娟把白菜筐放进厨房,开始一个锅烧早饭,一个锅烀猪食,黎漫漫家的大猪快要出圈了,这几天林秀娟伺弄十分精心,务必让它长一层膘,好卖个好价钱。 黎漫漫昨天晚上泡温泉时间长了点,今天早晨就觉得软绵绵的,在床上多赖了一会,这时候正慢慢地从被窝里往外爬,外面的空气十分凛冽,她把毛衣塞到被窝里,捂了一会,再拱在被窝里穿起来。 “大红,我讲过不要这样穿衣服,你怎么不听呢?你看那家的小女孩在被窝里这样穿衣服的?你这个样子,以后你老婆婆不打死你!”林秀娟进屋叫两个孩子起床,就看到黎漫漫像蚯蚓似的在穿衣服,气立刻不打一处来,数落起来。 黎漫漫嘟嘟嘴,掀开被子,跳下床,穿上大棉袄,登上棉裤,对林秀娟说:“妈,帮我扣一下棉裤扣子,我扣不上!” 林秀娟正给儿子穿衣服,淘淘咧着一嘴的小白牙笑得正欢,母子两个一起看过来。黎漫漫见状,涨红了脸:“快点,我扣不上!” “我怎么生了你这样的笨丫头!”林秀娟放下手里儿子的衣服,把他塞到被窝里,过来给黎漫漫扣棉裤扣子。 “还不是你做的裤子太厚了!可不是我笨!”黎漫漫嘀咕道。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羽绒裤,羊毛裤,没有厄尔尼诺现象,气候比后世冷得多,大家都穿厚厚的棉衣棉裤,黎漫漫的棉裤是带前围兜的,胸前是一个整片,后面从腰部弄两个大带子交叉,从肩头与前片上的扣子扣上,屁股那儿开了个缝,用扣子扣上,方便上厕所,黎漫漫现在人小胳膊短,对后面的扣子无能为力,所以只好找老妈帮忙。 穿着让两条腿都没法打弯的棉裤,黎漫漫一脸苦逼的去洗漱,水缸里的水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中间被林秀娟打了一个洞,黎漫漫用手掰了一块冰下来,放进嘴里,感觉冰冷的凉意一下子传到尾巴骨上,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妈,我姐吃冰了!她不听话!”淘淘被林秀娟抱出来,正好看到黎漫漫干坏事,立马告状,黎漫漫白了小白眼狼一眼,对妈妈谄媚地笑笑。林秀娟皱着眉头,训女儿:“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天这么冷,你弄那冰干什么?吃了肚子疼,又要打针吃药,我看你就是找着挨打!还不快去洗脸,今天你肚子不疼还好说,如果疼了,你看我可打你?” 黎漫漫也没想到妈妈会那么快给弟弟穿好衣服,自己这么点背,才弄,就被逮个正着,缩缩头,把手里的冰,扔到地上,舀了半瓢冷水,又去炉子上倒了一点热水,调好水温,认真地洗漱起来。 吃早饭的时候,林秀娟跟丈夫商量,要去县城办点年货,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黎天学算了一下,告诉她后天村里就算是放假了,找个时间去就行。 “我也要去县城!”黎漫漫喝了一口红薯稀饭,对爸妈提出自己的要求。 “去,一边玩去,大人去办正事,带你去,还不够添乱的!”林秀娟一口拒绝,“在家跟着你奶,好好带淘淘玩!” “我就要去!我都八岁了,还没去过县城!今年我长大了,你们一定要带我去!”黎漫漫倚小卖小,发挥小孩子的优势,蛮不讲理的要求道。 “你这孩子,今天怎么回事?一大早就淘气!”林秀娟啪的放下筷子,对女儿瞪着眼,觉得女儿今天一大早就不听话。 “我不管!我就是要去!”黎漫漫也不吃饭了,哭丧着脸,嘟哝着,见妈妈虎起了脸,爸爸也皱起了眉头,知道在耍赖,自己会吃不了兜着走,就说,“我还要去看看旧书摊,看有没有好书,收回来,开租书店呢!” 黎天学一开始觉得女儿胡搅蛮缠,后来女儿一说,他觉得也有道理,孩子都八岁了,一直在农村,带她出去见见世面也好,而且过完年,丫头还要开租书店不是?就点点头:“去,可以,不过你要听话,不准到处跑!” 黎漫漫赶紧点头:“我肯定听话,你们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说完讨好的笑着对妈妈说,“妈,我还要吃一碗稀饭!” 林秀娟瞪了女儿一眼,拿起黎漫漫的碗,给她成了一碗稀饭,黎漫漫搅着稀饭,喝了一口,甜甜的,不觉得脑袋一亮,想起她喜欢吃的很有劲道的薯条。 “妈,稀饭里的红薯吃不完怎么办?”黎漫漫挑起一个红薯问。 “喂猪呗!”林秀娟不在意的说。 “这红薯这么甜,喂猪好看可惜的!”黎漫漫装作舍不得样子。 “那就捞出来,冲洗干净,放在篾箩里,晒干吃!”林秀娟说了一种农村常见的处理方法,小时候黎漫漫就吃了不少这样土制薯条。 “如果,我们把红薯煮熟,切成条,晒干,可不可以卖钱?反正我是很喜欢吃的!”黎漫漫装作突发奇想的样子,问。 林秀娟这两天被赚钱的事吸引着,一听女儿的想法,脑子就转开了,反正红薯是自己家的,又不值钱,不如试试,先少弄一点,让京胜帮着代售,卖得好就多做,卖不掉就拿回来家自己吃。 “我觉得应该可以吧!一会我弄一点试试!”林秀娟点点头。黎天学没说话,妻子女儿的话他听着,但不准备参与意见,他的老婆有多能干他知道,现在他觉得当务之急应该是筹钱,承包供销社。 黎漫漫三口两口吃完饭,钻到卧室里,烤着火,写她的鬼故事去了。 冬季的农村是人们最闲的时候,男人们往往三四个人做成牌搭子,打扑克,或者摸牌九,女人们则忙着做过年的准备,打扫房子,拆洗棉被、棉衣,把地里的菜砍回来,洗干净,准备包饺子、包包子用。小孩子们有的是有样学样,有的自己找乐子。 黎漫漫没写几个字,大军和二军就来了,邀请黎漫漫姐弟俩去跑凌,东沟里已经冻住了,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大人们三番五次的叮嘱孩子不要轻易的往冰上跑,但是昨天,宝林已经在上面玩了一次,所以今天几个男孩子就忍不住了,吃过饭就来找黎漫漫去玩。 黎漫漫很是心动,她已经几十年没有在真正的冰上玩了,上初中之后,村里的小沟就很少结能禁得住人的冰了。 放下信纸和笔,黎漫漫把围巾围上,给淘淘带上厚厚的狗皮帽子,跟着大军兄弟去了东沟,隔壁李家的孩子们也到了,还是李宏走过来,跟黎漫漫商定各自的势力范围,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黎漫漫也不想玩个冰,还要和隔壁打一架,就点头同意了。李家的孩子在北段,黎家孩子在南段,中间以一棵小叶柳为界限。 十七、冰上比赛 不一会儿,东沟里就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黎漫漫让弟弟坐在翻过来的小板凳上,自己推着板凳腿,在冰上滑,二军则是坐在木锨上,大军推着他。两个小家伙高兴的挥着手臂直欢呼。 过了不久村里大一点的孩子也过来了,宝林带着他妹妹老丫头,三堂哥家的独女秀子也不在家做针线了,带着她的两个老表,拖着一个大木板,也来了,李家也加入了不少大孩子。 黎漫漫他们几个小的在一边玩的很开心,没打算加入到大孩子的游戏中,可是不知道他们怎么搞的,居然吵了起来,最后决定要比赛决定东沟这个冬天的使用权,黎漫漫几个人也不由自主的被拖入到比赛中,用宝林的话说,这是一场荣耀保卫战,只要是姓黎的都不可以装孬。 比赛分为两场,一个场就是大孩子背着一个小孩子在冰上赛跑,看谁跑的远,摔到了就算失败;另一场就是融冰,就是那麦秸秆吹一块冰,看谁先把冰吹出洞来。为了公正起见,还选了个跟两个村子都没多大关系,只跟着李家来玩的姓侯的裁判。 第一场黎家最先上场的是宝林,他背着老丫头;李家的是小存根背着他弟弟三蛋子。两组人在沟边站好,听裁判喊了一声开始,便玩命的往前跑去,冰面很滑,老家这里没有像东北那里有专门雪鞋,大家基本上穿的是麻窝子,就是有稻草编制的鞋子,里面可以套上棉鞋,麻窝子可不防滑,所以没多久,两组人都歪歪倒倒地,两个村子的孩子都紧张的盯着这比赛的人,喊着加油,恨不得自己上去替他们比,黎漫漫也很紧张,攥着拳头,盯着宝林,很怕他摔倒了。可是观众如何担心也没有用,跑了大概不到二十米的样子,小存根先摔倒了,宝林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也摔倒了,三蛋子可能被摔疼了,号啕大哭起来,老丫头被自己哥哥保护的不错,有点傻,但是没哭。小存根捞起自己的弟弟的,生气的让他闭嘴,三蛋子哭得更厉害了,小存根只好把他送回家。 第一轮是黎家赢了,李家的人很不服气,第二轮黎家这边男孩子少,秀子背着二军上场,李家则是毛蛋背着小草,毛蛋是个身体很壮的男孩子,小草人如其名,细弱得很,这场比赛不要比就知道结果了,大家都很沮丧,黎漫漫给大家鼓劲:“我们第一局已经赢了,开场不错,这一局输了也没什么,最多是个平手嘛!况且我们输人不输阵,要讲究风度!” 大军紧张地抿抿嘴,对秀子说:“大姐,你跑的时候,注意脚底下,别摔狠了!”又对紧张的快要哭了的弟弟说,“不要怕,抱紧大姐!” 比赛开始了,秀子没跑几步就摔倒了,幸运的是她跑得慢,所以摔得不是太厉害,二军也没觉得疼,就是比较沮丧。毛蛋背着小草,又跑了一段,回过头来,挑衅的看着黎漫漫他们,大军宝林都气红了脸。 第三轮黎家那边仍然派了个年纪比较大的男孩子,背着一个瘦弱的女孩子,黎家这边只有宝林一个大男孩子,大军瘦得像个豆芽菜,不能指望他,黎漫漫把弟弟背在身上,用围巾系好,这样就可以把双手解放出来,对大家说:“这一局,我来!” “俺小嬢,你不行的,我去把武子叫来!”宝林不放心的说,秀子几个也点头,他们对黎漫漫实在没有信心。 “我试一下吧!”黎漫漫温和地说,“武子不在家,去他姐家去了!” 宝林几个听了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只好点头答应,死马当活马医吧! 其实黎漫漫心里还是有点信心的,毕竟她以前学过一段时间的滑冰,虽然不算技术娴熟,但是还是有点技巧的。 裁判员喊了一声开始,黎漫漫便放松全身,双脚呈外八字形,跑了起来,规律的摆动双臂,保持身体的平衡,居然效果不错,黎漫漫不去看跟自己比赛的人,不求速度,只求稳当,心里专心的想着滑冰要点,看着前方,跑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没有几分钟,但是黎漫漫觉得挺漫长的,额头上都出汗了,听到有人喊自己:“大红,不要跑了,我们赢了!不要跑了!” 慢慢的降低速度,黎漫漫停了下来,转过头去,看到大军正满脸兴奋的冲自己挥手,秀子也是一脸的高兴,宝林抱着老丫头歪歪倒倒的往自己跟前跑,李家的那边则一片沮丧。 放下淘淘,黎漫漫拉着弟弟小心的走回起点,秀子一把拉过黎漫漫:“俺小嬢,你怎么跑的?我看你的姿势好像跟我们不一样?” 黎漫漫笑着说:“我是看了你们跑的样子,就想,如果把脚分开一点,身体会不会平衡一点,只要我不摔倒,就能跑过李家的人!” “哎,还真是的,我一直想着要比李家的人跑得快,像你这么一想,只要不摔倒,就是慢一点也没关系,只要他们摔倒了,我们就赢了!”宝林挠挠脑袋,想了一下说。 黎漫漫见他们没有再纠结自己姿势问题,心里松了一口气,现在全大队连一个电视机都没有,黎漫漫不可能说是从电视上学的,书上更是不行。 “这一场算是你们赢了!”小存根送完弟弟又回来了,知道自己这一边居然输了,心里很是不服气,但是又不好耍赖,就大声的对黎家人说,“上一场,你们就别想了!”说完看看黎家这边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又看看自己身边的十几个小伙伴,轻蔑的一笑。 “现在我把规则说一下,一人拿一个麦秸秆,共同吹一块冰,哪一组先吹透就算赢,如果差不多吹透。哪一组吹的又大又圆就算赢!”裁判员说,“现在,两组选一个人把这两块冰领回去!” 黎漫漫看了裁判一眼,比较面生,刚才只顾看比赛,没注意到这个人,现在发现,这个男孩子,年龄不大,但是办事倒是蛮老练的。不过黎漫漫也就在脑子里想了一下,很快就抛到脑后去了。 宝林把一大块病提了过来,一人分了一个麦秸秆,大家争先恐过后的对着冰,开始吹了起来,黎漫漫看看厚厚的冰,也算了算自己这面的人数,赢的希望很是渺茫,对淘淘说:“淘淘,你回家问俺妈舀一勺子盐来!” 淘淘正鼓着小腮帮子,对着冰使劲吹呢,听到姐姐的话,很是不乐意:“我不去,我还要比赛呢!” “乖,快去!姐姐保证我们会赢!”黎漫漫哄淘淘,她原是打算自己回家的,但是自己刚赢了一场比赛,目标太大! “好吧!”淘淘很不情愿走过来,把自己的麦秸秆递给黎漫漫,“帮我收好!”黎漫漫点点头,看着弟弟的小身影摇摇摆摆的消失在院子门口。 弯下腰,黎漫漫加入到吹冰的行列中,鼓着腮帮子,撅着屁股,噙着麦秸秆,一圈子人围着一块冰,拼命地吹着,眼前的冰上的正中心正一点一点的洼下去,但距离吹透还有一段时间。 因为跪在冰面上,所以很快两个膝盖就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黎漫漫不得不站起来,走动一下,并且让大家也起来活动活动,秀子搓着手,把手放在嘴边哈着气,两条腿坐着抬腿运动:这也太冷了,手都快冻掉了,大军,二军,起来动动,别冻生病了!” “活动什么呀!李家那么多人都没活动,我们就几个人,肯定会输的!就你们女生娇气!”大军不耐烦地说,头都没有抬。 “你这臭孩子,我不是怕你们冷吗?好心当做驴肝肺!”秀子走过去,揪了一下大军的耳朵。 “秀子,没听到不让你捣乱吗?到时候输了,可不要找其他理由!”毛蛋抬起头,嘲笑地看着黎家的几个人。 “你不要讲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黎漫漫很看不惯这样的人,仗着人多,轻视别人。 “大红,你也就打架还行!不过你可打不过我!”毛蛋站起来,挺挺胸脯,傲慢的看着豆芽菜是的黎漫漫。 “那当然,要不然,多的那五六年的饭,不吃到狗肚子里去了!”秀子讽刺道,笑话!黎漫漫才虚岁八岁,毛蛋可是妥妥的十六了。 “哼!我好男不跟女斗!”毛蛋不屑的看了秀子和黎漫漫一眼,又低下头去吹冰了。秀子也不敢耽误时间,又跪下去,吹冰去了! “姐姐,给你!”淘淘把一个火柴盒塞给黎漫漫,急急忙忙地说,“把麦秸秆给我!” 黎漫漫把麦秸秆递给淘淘,自己也蹲下来,打开火柴盒,里面是白细的盐,黎漫漫捏起一撮,把它放在刚才吹洼了的地方。 “大红,你放的什么?”宝林歇了一口气问。 “盐!”黎漫漫说了一个字,拿起自己的麦秸秆,使劲的吹起来。 “咦?这冰好像化快了!”大军奇怪的看着洼下去不少的冰块。 “大红,这就是你放盐的原因吗?”宝林好奇地问。 “嗯,盐可以加快冰的融化,书上说的!”黎漫漫解释道。 大家好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更加卖命的吹了起来,黎漫漫又加了一点盐,很快冰就剩下薄薄得一层了,二军高兴地不得了,跑到李家的那一边,打探了一下,回来小嘴都裂开了,拿起麦秸秆像吹冲锋号似的,进行最后的冲刺。 “我们已经吹透了!”宝林举起手,对裁判说。 大军把冰搬到裁判跟前给他看,李家的人很是吃惊,心里很是不相信,就过来涌了过来,抓过大军手里的冰块,仔细的看,可是不管怎么看,冰被吹透了就是透了。 这两场比赛都以黎家胜利而告终,李家的垂头丧气的离开了,黎漫漫几个人又玩了一会,才回家吃饭。 十八、上县城 寒假一放,离春节就近了,林秀娟和黎天学总算把各自的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准备在小年以前去一趟县城。这一次,黎漫漫要跟着去的,所以前一天晚上,黎漫漫等大家都睡着了,又去了一趟空间。 空间里的光线比一看是要亮堂得多了,黎漫漫数了数西瓜的数量,她准备到县城找个机会把西瓜卖了,至于西红柿,黄瓜,茄子,能卖就卖,卖不掉就混在家里的菜里吃掉。至于鲜花,黎漫漫想看看县城有没有花市,弄到那里去卖,会好一点,如果就在大街上卖,太显眼了,容易招惹是非! 盘算好,摘了一把甜茄子,吃了,洗了个温泉,黎漫漫心满意足的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黎天学夫妻起了个大早,把黎漫漫姐弟弄起床,然后把淘淘托付给黎奶奶,淘淘死活不愿意,拉着林秀娟嚎啕大哭,边哭边用小嘴嘀咕:“我也要去,你们不带我去,你们是坏人,淘淘好可怜,没人疼!” 黎漫漫梳着头发,听弟弟干哭没眼泪的号,心里觉得好笑,林秀娟则心疼的不得了,好声好气的哄淘淘:“淘淘乖!是妈妈的好儿子!妈可疼我的乖宝了!可是妈今天要去买过年的东西,好让涛涛过年的时候有好吃的呀!淘淘还小,县城好远的,淘淘走不到,等爸妈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好不好?” “那姐姐怎么也去?姐姐也是小孩子!”淘淘不满的抗议。 “你姐姐比你大,她可以帮妈妈提东西了,妈妈带她去是干活的!”林秀娟把话说得像个地主婆似的,黎漫漫适时地把脸苦起来。 “她不听话,妈妈,买好吃的不要给她吃!”淘淘就是对姐姐能跟爸妈去县城,心里起不平,给黎漫漫告黑状。 “好,姐姐不听话,就不给她买好吃的,都给淘淘吃!”林秀娟赶紧顺着儿子的话说,“那,淘淘是个听话的孩子,在家跟着奶奶,乖乖的等爸妈回来,好不好?” 淘淘红着眼睛,点点头:“好,妈妈回来给淘淘买好吃的!” “快去吧!去迟了,人多!”黎奶奶不耐烦的对媳妇说,拉着淘淘的手进了自己的屋子,“淘淘,进来,奶奶这里有好吃的,上次你小姑来给奶奶带了鸡蛋糕,你吃不吃呀?” “吃!”淘淘这个小吃货,很快被奶奶的鸡蛋糕吸引了注意力。 黎天学骑着自行车,黎漫漫坐在前面的大杠上,后面的座位上是林秀娟。童年的时候,黎漫漫每每坐自行车,都是些坐在前面的,靠在爸爸的怀里。 起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到了县城,台凰县很小,靠在淮河边上,又一条南北大街,最是繁华,县城的北面是学校,台凰一中,台凰二中,其中台凰一中是黎漫漫的母校,是淮东市的重点中学,每年的升学率是很高的,可是后来因为淮东市的教育方针问题,走了下坡路,那个时候整个淮东市的高考成绩在全省都是稳居倒数第一的,直到黎漫漫退休,也没见起色。 每每想起在一中度过的那充实而又充满干劲的三年,黎漫漫内心深处都觉得幸福。所以重新来过,她仍然打算去一中度过自己的中学生涯。 县城中段是县委县政府所在地,那里有招待所,大戏院,新华书店,比较高档的饭店,县城南端,是百货大楼所在地,紧邻百货大楼的是一个大菜市,这里住着的多是一些手工业者,后世有名的做菜刀的百年老店就在这里,不过黎漫漫熟悉的还是北段后来才建设的大市场,上学的时候,缺了什么东西就会和好朋友去大市场买,那里简直是个百宝库。 黎天学把自行车停在一个早餐店门口,带着妻女占了个位子,要了三碗潵汤,潵汤是台凰的特色早餐,用熬制的鸡汤,冲鸡蛋,放上麦仁,紫菜,黑木耳,香浓扑鼻,又要了一笼包子,三碗潵汤很快就端上来了,黎漫漫赶紧喝一口,一路上的冷风快把她吹透了,感觉脸上都结了冰似的,但是潵汤是在太烫了,黎漫漫被烫的直跳。 “张开嘴,快点吸几口冷风!”林秀娟看见女儿挨烫,心疼的建议,“潵汤是滚开的汤冲的,要凉一会,才能喝!” 黎天学倒了一杯凉水递给黎漫漫:“漱漱口!在嘴里噙一时!” 黎漫漫红着脸,接过凉水,心里把自己骂了个半死,活了两辈子的人了,既然被潵汤给烫了,真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三个人吃完饭,顺着南北大街往大菜市走,黎漫漫一直没有说话,观察着这八几年的台凰县,大街两边有几家卖衣服的,有牛仔裤,应该是从南方进的货,颜色还是不够鲜艳,街上的不少大姑娘小媳妇都系着一条纱巾,以红色的居多。有一家影像店,放着邓丽君的甜蜜蜜,柔媚的嗓音,弥漫在人群中。 “爸爸,我想去新华书店看看!”黎漫漫对黎天学说。 “你开租书店,最好用旧书,靠近大坝边上又花鸟市场,那里有不少旧书摊,要不我带你去看看?”黎天学建议道。 黎漫漫心里大喜,爸爸简直是给瞌睡的人送枕头,立刻点点头。 黎天学对老婆说:“我们先去花鸟市场吧!一会再去菜市!”林秀娟不耐烦的瞪了一眼多事的女儿,点点头。 花鸟市场就在县政府往东的淮河大坝跟前,那里搭着两排简易的棚子,人并不多,大多数是老人在一个摊子一个摊子逛着消磨时间。 黎漫漫看着眼里,却觉得很不错,她最怕的就是那种人挤人的热闹,黎天学带着女儿逛了两个书摊,挑了两套书,林秀娟在旁边很是焦急,眼看着时间快到中午了,就对黎天学说:“快一点,要不然就买不到好东西了!” 黎漫漫心里一动,就对黎天学说:“爸,你先跟妈妈,去菜市吧!我就在这里等你们,绝对不乱跑!”黎天学看看手表,又看看焦急的妻子,不放心的对女儿说:“你就在这里挑书,千万不要乱跑,等我们买好东西就来找你!” “不行,大红必须跟我们一起,让她一个人在这里,丢了怎么办?”林秀娟反对,觉得丈夫答应女儿单独留在花鸟市场是异想天开。 “妈,我一定不乱跑,你们去买年货,我挑书,两不耽误,你看多好!我都八岁了!”黎漫漫企图说服林秀娟。 “可是你从来没有单独在外面过,万一出问题了,怎么办?”林秀娟实在不放心。 “万事都有第一次,妈,你就放心吧,我不跟别人讲话,不跟不认识的人走,行了吧!”黎漫漫争取自己的权益。 “好了,就让他在这里吧,我们快一点过来不就行了吗!”黎天学是男人,心比较大,而且他对自己的女儿有种莫名的自信。 “好吧!大红,你一定要乖,不要随便跟人说话,不要乱吃别人给的东西!”林秀娟不放心的嘱咐道。 “知道了,你放心吧!”黎漫漫巴不得爸妈离开,她好干自己的事。 看着爸妈一步三回头的离开,黎漫漫飞快的跑到一个隐蔽的地方,摘了十个西瓜放到偷渡进去的挑筐里,拖到花市门口,又摘了一篮子西红柿黄瓜茄子。 站在避风处,黎漫漫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怎么都张不开口,去叫卖,只好等第一个发现自己的人。 十九、卖菜挑书 黎漫漫的运气不错,没等多大会儿,一个头发花白,但是梳的整整齐齐,带着一副钢架眼睛,穿着中山装的老头走过来,惊讶地看着圆滚滚的大西瓜,对黎漫漫说:“小丫头,这瓜是你家的?” 黎漫漫觉得这老头不像是坏人,看穿着,应该家境不错,就点点头:“是的,老爷爷,这是我家大棚里结的,我爸去菜市看看去了,让我在这里看摊子!” “大棚蔬菜?”老头很惊讶,他没想到在这落后的台凰县居然有人搞起了大棚蔬菜,还种出了成果。 “嗯,我家有一个小的大棚,我爸说是实验用的!”黎漫漫信口回答,自己家确实有个迷你大棚,是自己做实验的,不算骗人。 老头点点头,敲了敲西瓜:“这瓜你家吃过吗?甜不甜?” “可甜了!还是沙瓤呢!”黎漫漫回答,嘴里好像还能回味起那甜甜沙沙的口感。 “这西瓜你打算怎么卖?”就在黎漫漫和老头说话的档口,瓜摊上围了一圈人,有人对篮子里的西红柿黄瓜很有兴趣,拿着西红柿不舍得撒手。 黎漫漫虽然知道这个时候的人还算淳朴,但是也不排除会有人浑水摸鱼,所以紧紧地看着自己的摊子:“我是帮我爸看摊,也没有秤,所以西瓜四块钱一个,十块钱三个,西红柿黄瓜茄子都五毛钱一个。” 周围的人一听,就有人说:“这也太贵了!夏天西瓜最贵也就一毛钱一斤!”还有人说:“小姑娘,这西红柿黄瓜能不能便宜一点!” 黎漫漫慢条斯理的大声说:“我知道,夏天这些东西都便宜,可是现在是冬天,都快过年了!我家种这些东西也不容易,光塑料薄膜就要好多钱,还有要加温,烧煤,又要好多钱的,这都不算人工费了!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你们想想,这价钱还贵吗?” “哎呀,就吃个新鲜吧!”一个老太太听了黎漫漫的话,挑了三个西瓜,对黎漫漫说,“我拿着三个吧!你有没有装的?” 黎漫漫从身后掏出一个胶丝袋,这是黎漫漫偷偷地藏起来的,就是为了卖西瓜,递给老太太:“奶奶,这个袋子给您!可是我不能帮你送!我力气太小了!” “没关系,我孙子一会过来接我!”老太太把三个圆圆的西瓜装进袋子,递了十五块钱给黎漫漫,“再给我装五个西红柿,五个黄瓜!水灵灵的,当水果吃!” “好嘞!”生意开张了,黎漫漫心情不错,挑了五个卖相不错的西红柿和五个绿凌凌的黄瓜,装进老太太的口袋,又拿了一个茄子装进去,“奶奶,这茄子,你回去炒了吃!” “那多不好意思!”老太太高兴地眉眼直跳,不过也没太推辞,自己的大孙子可不就是爱吃肉末茄子,这一个茄子够烧一盘子了。 周围的人看老太太买了西瓜,都跟风起来,第一个来的老头,这时候也弄了三个西瓜,对黎漫漫说:“我也来三个西瓜,顺便再给我来十个西红柿和十根黄瓜!” “还有我,我也要三个西瓜!”老头话还没落音,一个声音就插进来,“我要西红柿和茄子!”“我要一个西瓜,五个西红柿!”周围的人七嘴八舌的叫了起来。 “好,我知道了,一个一个慢慢来!”黎漫漫举起手,笑着对大家说,“先给这位老爷爷弄好!” 拿出胶丝袋,帮老爷爷把西瓜装进去,又跳了西红柿和黄瓜,让老爷爷数清楚,帮他装好,加了两个茄子在里面。 很快两个挑筐的十三个西瓜就被瓜分一空,篮子的蔬菜也只剩下几个卖相不是太好的茄子,黎漫漫觉得今天已经够了,把茄子收拢了一下,准备找个隐蔽的地方放进空间。 “哎,小丫头,你没有菜了吗?”一个中年妇女急冲冲的走过来,问黎漫漫。 “就剩几个茄子了!”黎漫漫给她看篮子的茄子。 “明天,你来不来了?”中年妇女看了一下挺失望的,就怀着希望问。 “明天不来了,家里的蔬菜要留到过年!”黎漫漫觉得过年前,能再来县城的机会很是渺茫。 “不来了啊!”中年妇女失望的塌下了肩,“你把这茄子给我吧!便宜一点!” 黎漫漫点点头,看了一下茄子,说:“这里有六根,两块钱吧!” 中年妇女很显然知道价钱,爽快的付了帐,把茄子装在布兜里,提着走了。 黎漫漫把空筐叠好,拖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放进空间,才又慢慢地从另一头进入花市,在书摊前流连起来。 这个时候连环画收藏还没开始,所以黎漫漫从几个旧书摊上挑了十几套连环画,其中有成套的四大名著,还有《封神榜》《七侠五义》《说岳全传》《薛刚反唐》《聊斋志异》等,黎漫漫看着身边的几堆连环画,心里美得冒泡,虽然不太清楚那种连环画在后世值钱,但是瞎猫碰着死耗子,总会比现在升值多吧! 挑好连环画,黎漫漫又在旧书摊里挑了一套过期的《读者》,一套过期的《知音》还有一些其它的不成套的杂志。至于小说,这里并不多,也没有成套的,只好买了几本言情的,琼瑶的,岑凯伦的,还有几本武侠,金老先生的《书剑恩仇录》,古酒鬼的《边城浪子》以及司马青云的《英雄长剑儿女情》。说实话,对于这些书黎漫漫是不甚满意的,不过在农村开个租书铺,也差不多了。 上一世黎漫漫可是个书虫,初中的时候就把琼某人的言情小说生吞活剥了,高中看完了金老先生的“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还把古酒鬼看得七七八八了,至于倪匡的卫斯理系列也在她的阅读范围之内。可是那些都是她在租书店借阅的,后来她极想把这些书成套的买回家放在书柜里,可是一直没能如愿以偿。 所以能过重来一次,她决定不再委屈自己的爱好,慢慢的把自己喜爱的书收集起来,以弥补上一世纸质书贵,买的时候要考虑家庭预算的遗憾。 “咦?”黎漫漫从一个书堆里掏出灰扑扑的硬壳本,吹掉上面的灰,是一个集邮册,翻开一看,里面的邮票不多,认真的看了几张,都是文革前的,黎漫漫其实也不太懂,只知道猴票比较贵,还有什么全国山河一片红是天价,不过这邮票有年头了,收下来应该不错,就好不客气的把它放在自己挑的书堆里了。 “大红?大红?”林秀娟跟丈夫匆匆忙忙的买好东西,就赶到花市,实在是不放心一个人在挑书的女儿,在刚才的书摊上一眼没看见女儿,心立刻就慌了,大声喊了起来。黎天学也有点担心女儿,虽然看着比较聪明,但是也才八岁的孩子。 “妈,我在这儿呢!”黎漫漫听到林秀娟的喊声,站起来,对了妈妈挥着手,大声回答。 “你这孩子,不是让你在原来的地方等吗?你跑到这里来了,把爸妈吓死了!”林秀娟看到女儿,松了一大口气,又想到她不听话,跑到里面来了,就说落起来。 “妈,爸,你看我挑的书!”黎漫漫很有成就感的想爸爸妈妈展示自己的成果。 “你弄这么多书干什么?这么重!”林秀娟看了那一堆旧书,很是不满意,觉得女儿在脏败钱。 黎天学倒走过去,仔细打量了一下,点点头:“想法不错!钱够吗?”黎天学临走的时候给了黎漫漫十块钱。 “够了!”黎漫漫回答,其实这些书不值十块钱,黎漫漫往里面补了一点,不过还是不说了,省的妈妈又说落自己。 黎天学点点头,拿出胶丝袋把书装进去,扛在肩膀上,对林秀娟说:“今天东西多,我骑车回家,你娘两个做三轮车回去!” “你带着大红回去吧!省一个人的车钱!”林秀娟舍不得一块钱的车票。 “我骑着车带着一口袋的书,还有一口袋的年货,怎么再带大红?你带着大红坐车,天冷的厉害,别冻着孩子!”黎天学对老婆此时精打细算很不满意,没好气地说。 “知道了,知道了!”林秀娟知道丈夫看到女儿冻得通红的小脸,心疼了,也不揭穿他,就让他做个严父吧! 黎漫漫跟着妈妈来到坐车的地方,这个时候县城通向乡下的车基本上都是三轮车,前面像摩托车,后面是一个大车斗,上面焊了一个棚,盖上帆布,在做两条长凳子,就是一辆载客的车了,而且这车一向是严重超载,除了坐着的,中间一般还要站人,记得黎漫漫上高中有一次回家,是站在车外面的脚踏上的,双手扣紧车铁架,那滋味真是一个酸爽!黎漫漫几辈子也忘不了。 等了大约四十分钟的样子,车子塞满了,驾驶员才启动车子,慢慢悠悠的往乡下开。黎漫漫被挤在靠里面的角落里,旁边是一个老头,身上不时传来阵阵的烟叶子味,还有鸡在脚下扑棱,一股鸡屎味。 黎漫漫觉得自己都不能呼吸了,林秀娟看到女儿发白的脸色,心疼的问:“怎么了?是不是晕车?”黎漫漫点点头。林秀娟像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橘子,递给女儿:“把它放在鼻子下面,就会好一点!”黎漫漫接过橘子,放在鼻子下面嗅着,总算舒服了一点。 二十、起塘(一) 从县城回来,黎漫漫倒头就睡,连中午饭都没吃,一觉睡到下午天快黑了,才在空间里泡了个温泉,施施然爬起来。 “妈,我饿了!”黎漫漫揉了揉空空如也的肚子,胃里冒着酸水,谁让她贪心,把西瓜黄瓜全都卖了,西红柿也还没熟,甜茄子可不顶饿。 “你自己去炒一个蛋炒饭吧!不让你去县城,你非要去,现在知道累了吧!下次看你还听不听话!”林秀娟切着红薯,没好气地对女儿说。 “姐姐,不听话,不给她饭吃!饿了吧!”淘淘在妈妈旁边抱着个小碗,吃着米花,小脸上粘的都是的,因为自己没去成县城,对姐姐能跟爸妈去县城,充满了怨念,顺着妈妈告姐姐的状。 “臭小孩!一会我炒蛋炒饭,不给你吃!”黎漫漫白了一眼这个小坏蛋,走了出去。淘淘对着姐姐吐吐舌头:“妈,我也要吃蛋炒饭!” 林秀娟对两个孩子磨牙毫不在意,头都没抬,对淘淘说:“想吃,找你姐姐要去!” “姐姐不给我吃!”淘淘沮丧地说,两眼望着妈妈,希望妈妈能帮帮自己。 “啊,你也知道你惹姐姐生气了?”林秀娟好笑的看了一眼鬼精的小儿子,“她炒好了,你就端着碗去!说点好听的!” “哦!”淘淘听了妈妈的注意,又开始吃自己碗里的米花来。 黎漫漫麻利的炒了两碗蛋炒饭,盛了一碗端到堂屋,淘淘立刻跑到跟前,两眼眨巴这看着黎漫漫:“姐姐,你炒的蛋炒饭好香啊!” 黎漫漫笑着看着淘淘,用筷子扒了一口饭进嘴里,不吭声。 “姐姐,你最能干了!淘淘的肚子都同意了!”淘淘捂着肚子,讨好的看着黎漫漫。 黎漫漫心里好笑,故意又扒了一口饭,说:“不是姐姐不听话,不给姐姐饭吃吗?” “妈妈说姐姐累了,不是不听话,淘淘错了!”淘淘立刻承认错误,两只眼睛像小狗一样水汪汪看着黎漫漫。 黎漫漫觉得逗够了,再逗下去,搞不好会哭,就说:“把碗拿来吧!” 淘淘立刻把自己的碗递给姐姐,黎漫漫从碗里拨了半碗给他:“吃完了再问我要!” “哦!”淘淘点着头,端着小碗爬到小方桌上吃去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黎天学跟大家说了一个消息,就是明天村里要起塘了,小孩子要看好! 黎漫漫听了很高兴,起塘可是一件大事,村里有几年没起塘了,转塘子和东沟应该有不少鱼。而且看大人们抽水捕鱼,也是一件很好玩的事,还可以逮泥鳅玩。 睡觉的时候,淘淘兴奋地在床上滚来滚去,其实他对起塘根本没什么概念,才五岁,上一次起塘的时候,他还在妈妈怀里抱着,没有记忆的。好不容易把这个乱高兴的小家伙哄睡着,黎漫漫才有时间进空间去看看自己今天的收获。 卖东西的钱被黎漫漫用报纸包着,放在小树下面,坐在小树跟前,黎漫漫开始像财迷似的数起钱来。卖完东西黎漫漫大致算了一下,十三个西瓜应该买了四十六块钱,西红柿什么的卖了三十五块钱,总共是八十一块,买书花了三块,应该还有七十八块。数完以后,数目是对的。把钱放在地上,黎漫漫躺在树下的草坪上,这草坪就是黎漫漫从湾里拉的巴根草,望着不甚明朗的天空,心里盘算着,写小说的稿费大约有两百多了,如果持续下去,应该是个不错的数目,可是那钱是过了明路的,自己要用的话,要给爸爸一个人正当的理由,但是自己准备过几年去买股票,那时候自己大概该上高中了,老爸肯定不会同意的,自己又不能说会稳赚,看来只好从空间这里赚钱了。 “小树,空间应该升级了吧!”黎漫漫问不吭声的小树。 “还差一种植物,必须是药材才行!”小树奶声奶气的说。 “金银花行吗?”黎漫漫脑子里对药材知道的不多,像紫苏,何首乌,薄荷,她都找来种过了,在小树的左边就有一小片药园,种着六七种农村常见的草药,现在她知道的没栽在空间里的只有金银花了。 “可以的,不过以后升级就需要比较贵的药材或比较珍稀的植物了!”小树对自己这个主人也是服了,提醒道。 “知道了!明天我去弄一颗金银花来!”黎漫漫知道哪里有金银花,侯家就有一大片,每年开花的时候,都会吸引大批的小学生去偷,黎漫漫以前也没少干过。 站起来,又巡视了一遍自己的领地,西瓜地只剩下秧子了,黎漫漫决定明天把秧子拉掉,重新种,西红柿秧上挂着青色的果子,黄瓜顶着花,茄子还有要几个大的,留过年吃。 一夜好梦,大清早黎漫漫就被弟弟闹醒了,淘淘穿着秋衣秋裤钻到黎漫漫的被窝里,用小手指捅姐姐的鼻孔。 看到姐姐睁开眼,淘淘立刻笑着说:“姐姐,快起来!我们去起塘!” 黎漫漫被弄醒,心里正不爽,看到不着调的弟弟,没好气地说:“谁家这么早去起塘?脑子有病呀!” “大红,你一早晨说什么话呢?大年下的!”林秀娟正好进屋,想看看两个孩子醒了没有,就听到女儿的话,觉得她口无遮拦,实在是犯忌讳。 “妈,给我穿衣服!快点,我要去起塘!”淘淘从被窝里爬出来,坐在被子上,冲林秀娟挥手。 林秀娟一把把儿子塞到女儿的被窝里:“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在被窝里趴好!想生病,你就使劲作!”淘淘瘪瘪嘴,不敢吭声了。 林秀娟把儿子的线衣线裤在火笼上烤热,又把手烤了烤,才把淘淘从被窝里拉出来,快速的给他穿上衣服。 “大红,你也别在床上赖着了,该起了!”林秀娟看着缩在被窝里,只露个头的女儿,催促道。 “知道了,马上就起!”黎漫漫嘴上答应着,又把被子往身上裹了裹,冬天的被窝真是黎漫漫的最爱,上辈子做老师,真是起的比鸡都早,除了假期,很少能睡到自然醒。当时同事们最喜欢说的话就是最幸福的事莫过于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这两样对于华夏国的教师,特别是高中教师来说真是奢望,说教师是公务员待遇,实际上公务员涨工资的时候教师很多的时候是的不涨,教师走大运涨工资,公务员肯定涨的比教师还多。外人都羡慕教师每年有两个假期,还带薪,可是谁能明白教师的压力,只要一进学校,就是连轴转,上课,备课,改作业,跟学生谈心,有时候还要完成教育部门布置的乱七八糟的任务。平时还有各种各样的评比,每次考试后各个班级的成绩都会公开,作为任课教师,这其中的暗暗较劲,让人心力交瘁。所以绝大多数的教师,人到中年总是有这样那样的身体或心理疾病。教师的平均寿命要比普通人短得多。所以重来一次,黎漫漫决定再也不做教师了,最起码不做高中教师了,虽然那是个高尚的职业,虽然也有学生毕业很多年后还记得黎老师,但是奉献一辈子就足够了。 黎漫漫趁着妈妈抱着淘淘出去,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子,才慢腾腾的穿衣服起床,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去打洗脸水。 “姐姐,抽水了,抽水了!”淘淘穿的像个小棉球,迈着小短腿,吃力地爬过门槛,对梳着头的黎漫漫激动的嚷嚷。黎漫漫早就听到拖拉机的突突声,知道应该是在抽转塘子的水,看着弟弟激动得通红的小脸,说:“你去看了?站远一点,别把衣服弄湿了,湿了棉衣,会生病的!” 淘淘见自己接姐姐没有跟自己一样激动,还让自己离远一点,实在是没有劲儿,嘟嘟嘴说:“知道了!像老太婆似的罗里吧嗦的!” “哎?你这臭小子!”黎漫漫把梳子一放,把辫子扎好,对弟弟瞪着眼。 “好了,好了,大清早的就磨牙,你们两个能不能消停一点?”林秀娟端着早饭进屋,看到儿子女儿像两个要斗架的公鸡似的,不高兴地说落道,“大红,去喊你爸回来吃饭!” “我爸在哪里?”黎漫漫早晨就没看到自己爸爸,疑惑的问。 “还能在哪?在转塘子准备起塘呢!”林秀娟觉得今天的女儿傻了吧唧的。 “哦!”黎漫漫站起来,走出门去。 二十一、起塘(二) 吃过早饭,黎漫漫跟着爸爸,带着弟弟,亟不可待的去看起塘,经过一个早晨,转塘子的水已经被抽的差不多了,冬季本来就是枯水期,有用两台拖拉机带着两个大皮管子抽,所以只有塘中心还有不多的水。 水被抽调的地方,露出黝黑的塘泥,上面有搁浅的鱼儿在挣扎,塘中心的水里,鱼儿挨挨挤挤,很是喜人。 “鱼真不少!”大堂哥穿着皮衩,拿着推网,看着塘中心,高兴地说。 “多,还大!”平时老是一副为人师表文化人样子的四堂哥也全副武装,准备下塘了。 “俺大叔,可不可以开始来?”大堂哥问黎天学。 黎天学看看四大爷,四大爷瞪了一眼心急的大儿子,从儿子手里接过香,点燃,对着水塘拜了几拜,又把香插在碗里,放在塘边,点燃早已经准备好的鞭炮。 黎漫漫俩星星眼的看着四大爷虔诚的做祈祷的样子,心里嘀咕,这到底有什么讲究?想问问,但是这个时候,如果她去问了肯定不落好,反正在黎漫漫的记忆里,有一些忌讳,是不可以问的。记得有一次,祭灶王爷的时候,林秀娟杀了一只鸡,头一天晚上放在灶台上,黎漫漫就说了一句会不会被老鼠咬了,第二天果然被老鼠咬了,黎漫漫就被狠揩了一顿。 捂着耳朵,把淘淘圈在怀里,黎漫漫和小伙伴们都很兴奋,看着大人下了塘,有点跃跃欲试。 “你们这些孩子,就给我乖乖的站在岸上,不准下来!”二堂哥看大军准备伸脚下去,急忙说。 “塘里的稀泥深,会把你们陷住!到时候你哭都没眼泪!”四堂哥瞪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儿子,解释道。 黎漫漫拉着蠢蠢欲动的淘淘,不让他跟着其他孩子痞。听到大人说的话,黎漫漫心里一动,对小伙伴说:“我记得塘边上的泥地里应该有泥鳅!我们拿小铲子,抓泥鳅吧!” “好啊!好啊!”大军被自己爸爸瞪了一眼,心里正不高兴,听到黎漫漫的话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泥鳅也是很好吃的,“中午,我让我妈烧泥鳅钻豆腐!” “我也想吃!”小吃货淘淘也是很心动,咽了咽口水说。 “那就这样说定了!只准在边上玩,不要到稀泥里去!大家回家拿小铲子吧!”黎漫漫拉着淘淘回家拿铲子去了,大军二军老丫头也一溜烟的跑回家。 其实泥鳅这种动物,很不好逮,它滑不溜秋,根本就抓不住,黎漫漫几个人觉得屁股挖了半天,泥鳅到看到了不少,但是一条也没逮到。 大军摸了摸额头的汗,沮丧地坐在地上:“这泥鳅太狡猾了!跟日本鬼子似的!” 黎漫漫心里也很泄气,看着肥硕的泥鳅从手指指缝里滑走,真是经历了从希望到失望的过程。 “大红,你们在干什么?一个个把自己弄得跟你猴子似的?”三堂哥拿着撒网,走过来,问几个垂头丧气的孩子。 “抓泥鳅!”二军抬头回答,又苦着脸说,“可是抓不住!” “哈,就你们几个还抓泥鳅?”三堂哥看着几张小花猫脸,觉得好笑,那泥鳅滑不留几的,大人都不好抓,这几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抓得着? “好了,你们到一边去!我给你们甩一堆泥上去,你们就在泥里找泥鳅吧!”三堂哥看着几个孩子,心里不落忍,就发发善心。 “好呀!好呀!”黎漫漫立刻赞同,再甩到岸上的稀泥里抓泥鳅要容易得多,拉着淘淘,让大军二军老丫头都后退。 三堂哥用铁锹狠狠的甩了十几锹稀泥上来,里面的泥鳅藏不住了,在薄薄的泥里钻来钻去。 小伙伴们欢呼一声,涌到稀泥地上抓起泥鳅来,果然要容易得多,不一会儿,稀泥的泥鳅就近了各自的小桶里。 “没泥鳅了,怎么办?”老丫头看着地上的稀泥,很是失望的问。 “让他们再甩一些稀泥上来吧!”大军充满希望的说。 “大人们在逮鱼呢!”黎漫漫看着在塘子里忙碌的大人,不抱希望的说。 “我们去看看大人逮了多少鱼吧?”大军对大人们的事很好奇,黎漫漫其实也想知道。几个孩子一拍即合,跑到四大爷跟前。 “四大爷,弄了多少鱼了?”黎漫漫问抽着旱烟,笑眯眯的四大爷。 “不少!”四大爷抽了口旱烟,心情不错看着面前的直径大约两米的大塑料盆,里面的鱼密密麻麻的,抬着头呼吸着新鲜空气。 “哇哦!这么多鱼!”淘淘看着盆里的鱼,很是惊讶,在他的小心灵里,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鱼,还活蹦乱跳的,二军和淘淘一样惊讶地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盆里的鱼。 “俺爹,这条鱼好大!”大军拖了一条鱼,对四大爷喊。那条鱼又胖又长,快有大军高了,它被人从水里拖出来,奋力反抗,把水拍得到处都是,大军身上棉袄都湿了,站在他边上的黎漫漫几个人也遭受了池鱼之殃。 四大爷本来看着大家起塘,没想到自己的孙子会干出这种淘气的事,急忙站起来,给了大军一下子,让他把手放开,大鱼一自由就滑进水里,四大爷狠狠地打了大军的屁股两巴掌:“你这孩子真是淘上天了!那鱼好好的放在盆里,你搞它干么?这身上湿的!” 大军嘿嘿直笑,一点也不觉得难堪,摸了摸屁股,又跑到鱼盆跟前看去了。 “你几个让开一点!”大堂哥双手举着大推网过来了,推网里沉甸甸的,收获应该不小。 黎漫漫几个人赶紧退到一边去,大堂哥用力把推网一翻,鱼就噼里啪啦的落到盆里。 “哎?这条鱼我没见过?”大军看着其中的一条不算大但是颜色却与众不同的鱼,那条鱼身上有着一团团的花纹,还比别的鱼多了一点什么。黎漫漫也很好奇,她也没见过。 “啊?那是一条菊花鱼!”大堂哥不以为意地说。 “能吃吗?好吃吗?”黎漫漫问。 “鱼哪能不能吃的?”大堂哥奇怪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堂妹,“好吃得很,还没有刺!” “啊!这样啊!”黎漫漫心动了,祈祷着到时候分鱼的时候,自己家能分到这条鱼,黎漫漫很喜欢吃鱼,却很怕鱼刺,所以别人都说鲫鱼汤补,但是黎漫漫家就很少吃鲫鱼,她最爱的是酸菜鱼。家里好像有腌的菜,正是酸酸的时候,今晚就烧酸菜鱼吧!黎漫漫心里想着,嘴里就开始分泌出唾液了。 “大哥,还要多久才能把鱼抓完?”黎漫漫问大堂哥。 黎元仁抹了把头上的汗,把四大爷的旱烟拿来狠吸了几口,满足的叹口气:“快了!弄完转塘子,下午就起东沟!” “东沟里的鱼恐怕不多!”四大爷眯眯眼说。 “我心里有数!”大堂哥歇了一会,又拿起推网,下了塘。 大堂哥下去不久,黎天学和黎元文就抬着撒网上来了。 “俺大叔,这个盆里满了!放另一个盆里吧!”四堂哥看了一眼挨挨挤挤的鱼盆,对黎天学说。黎天学点点头,两个人把网抬到旁边的空塑料盆边,打开网,把鱼一条一条的摘进去。 黎漫漫和小伙伴们早就在爸爸过来得时候转移到空盆这里来了,七手八脚的帮着大人把鱼往盆里放。 “我又找到一条菊花鱼!”大军举着一条鱼大声嚷嚷。 “我也找到一条!”淘淘双手抓着菊花鱼,不甘示弱地说。 “那鱼外表的刺很厉害,小心被扎到手!”黎元文看着几个淘孩子,提醒道。 黎漫漫也抓这一条菊花鱼,听了四堂哥的话,仔细地看着鱼,确实它的鱼鳍有点像戈雅鱼,比较锋利。不过这鱼真漂亮呀,有点像热带鱼了。 忙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转塘子的鱼起的差不多了,小鱼被挑出来,又放回水里,塘里先不急着进水,等塘泥干干,甩上来,是不错的肥料。 中午的一顿饭,黎漫漫和弟弟吃得心不在焉,惦记着下午东沟起塘。 “你两个给我好好吃饭!一上午把自己弄得脏不拉几的,才换的衣服,下午再弄脏,明天你两个就光屁股!”林秀娟说落着两个孩子,一想到中午看到他们两个的脏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冬天天气不收干,衣服不好晒,弄脏一件衣服就算了,这两个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泥巴!只好给他们从里到外的换一遍,下午洗掉,晚上放在烤笼上,指望明天能干。 黎漫漫埋着头,装作认真吃饭,心里也深觉对不起妈妈,自己和弟弟弄得脏兮兮的,累得妈妈好洗衣服。 淘淘则没心没肺,吃着饭,还不时傻笑几声。 二十三、备年货 二十三糖瓜粘,小年到了,家家活活都忙了起来。村子里过年的氛围浓重起来。 这一天,爸爸把从集市上请来的灶王像贴在灶台边上,像灶王、财神、香、中堂都要说“请”,以示对神仙的尊重。 妈妈杀了一只鸡,在鸡脖子上系上红线,吃过晚饭的时候,放在灶台上,那是灶王去玉皇大帝那里汇报工作的坐骑。还用糖稀在灶王像的嘴巴部位摸了一下,让他甜甜嘴,上天说好话。黎漫漫给妈妈打着下手,一声也不吭,怕说了什么犯忌讳的话,被尅。 第二天黎漫漫被允许跟着妈妈去赶集,集市上人头攒动,比平时要热闹的多。 林秀娟先去供销社把米花糖和薯条交给京胜,再带着女儿去挑年货,黎漫漫对买吃的兴趣不大,她心里很急切地想去卖对联的地方看看,黎漫漫家的对联一直是黎天学写的,所以只买红纸就行了,可是卖对联的地方还有其他的好东西,比如黎漫漫离开家以后再也没见过的门脸前子,是由各种颜色的纸剪成的,贴在正门门檐上,过了年初三就撕掉一张,小的时候那些撕掉的门脸前子,黎漫漫喜欢把它们保存起来,觉得它们美丽极了。现在想想确实很了不得艺术品,大约男子手掌大的地方,分成三个部分,上部剪成花草的样子,中间是新年的属相,下面剪成燕尾的样子,赤橙黄绿青蓝紫几种颜色的门脸前子贴在们檐上,一看就让人觉得节日欢愉的氛围。 还有新年小孩子必不可缺的灯笼,这种灯笼不是后世的那种带电池的,颜色多样,形状各异的高科技灯笼,而是纯手工制作的灯笼壳子,用高粱秸秆搭起架子,上下是由四个梯形组成下大上小的形状,中间是长立方体,外面用一种透明的薄膜蒙上,薄膜上画着花草虫鱼的图案,这种灯笼壳子,买回去,那家里父母做的灯笼底按上,点上蜡烛就行了,所谓的灯笼底就是用一个稍微大一点的方形或圆形木板做底,在中间地上一个小钉子,用来插蜡烛,钉上两根长铁丝,在顶端打一个结,作为把手,用的时候从灯笼壳里穿过就行了,这样的灯笼一个很大的缺点就是蜡烛容易倒,蜡烛一倒就会把灯笼上的薄膜烧烂,所以家家户户的爸爸都是糊灯笼壳的好手。 林秀娟慢慢的挑着年货,其实她并不太着急,离过年还有不少天,还可以赶几次集,货比三家,总能挑到合心意的东西,黎漫漫可就心不在焉了。 “大红,你先去看看卖门脸前子的,给你和你弟挑两个灯笼!”林秀娟看到女儿一副心急的样子,知道她想去干什么,就如她的意,让她去玩了。 黎漫漫听了,如同大赦,连连点头,挤到卖对联的地方,这里的人并不是太,黎漫漫先去看了看中堂,这中堂是挂在客厅正中央的,中间是一幅画,两面是对联,一般人家很少换对联,有着各种忌讳。中堂一般都是喜庆的内容,以牡丹花为主的花开富贵,以南极仙翁为主的寿星献瑞,以松树白鹤为主的松鹤延年,今年黎漫漫居然看到了一幅以梅花为主的墨梅图,梅花枝干遒劲,花朵疏密有致,树下的兰草依傍着怪石,特别的有风骨,虽然心里很是欣赏,但是是不能买回家去的,黑白两色犯忌讳。 看完了中堂,黎漫漫挤进人堆,挑了两幅门脸前子,又给家里的两个大玻璃窗,挑了窗花,买了两大张红纸。挤出来,再挤进卖灯笼壳的地方,给自己和弟弟挑了两个,串在一起,提着。想了想,又去买了几张彩纸,准备带回家做手工玩。 抱着一堆的东西,黎漫漫站在街边等着妈妈,那也不敢去玩,怕妈妈万一找不到自己着急,到时候自己没好果子吃。 “这集上也没什么好东西,想吃点新鲜的东西都买不到!”一个外地口音的老太太对着他身边的老头抱怨。“好了,这里是北方,怎么能跟南方比!”老头不耐烦的说。 “我就说过完春节再来,你非要春节前来不可!天天白菜豆腐,絮烦!”老太太抱怨道。 “我爹妈躺在这里,我的根在这里,回来过春节怎么了?我家人对你还不好吗?顿顿都有肉,有菜,你看看他们平时吃什么?”老头火了,把手里提的东西往地上一放,看着老婆,准备跟老婆说一说理。 “我,我没说他们不好,他们的情,我记着呢!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老太太有点怂了,解释道,“我就是有点不习惯,想吃点新鲜的蔬菜什么的!我哪里知道这里只有白菜芹菜!” “不是还有香菜和菠菜吗?还有大蒜!”老头很不满意妻子对自己家乡的挑剔。 “那味那么大,好吃吗?”老太太有点委屈,“我想吃西红柿炒鸡蛋!” “西红柿,那是夏天的菜!这里没有!”老头没什么底气的说,“换一样吃吧!等过完年,回家让你吃个够!” 黎漫漫听着面前的两人吵架,心里暗笑,两个老人的感情很好,老太太有点娇气,应该是被老头宠的。 “老大爷,我家有西红柿,你要不要?”黎漫漫笑眯眯的问。 “啊?”老头听到黎漫漫的话,有点惊讶,老太太则有些羞赧,自己两口子闹别扭被小孩子看去了。 “我说,我家有西红柿,还有黄瓜,茄子,西瓜,你们要不要?”黎漫漫诱惑的问。 “要,肯定要,你有多少?”老头立刻说,“在什么地方?”老太太也赶紧点头。 “我家的大棚不大,今天来赶集,没带多少货,您要的话,我去给你拿过来!”黎漫漫忽悠道,“你们买了这么多东西也累了,在这里等着我吧!” “好、好,小丫头,你快一点!”老太太咽了口口水说。 黎漫漫抱着东西飞快地跑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把手里的东西放进空间,摘了七八个西红柿,十来根黄瓜,又挑了两个西瓜,放在篮子里。 “老大爷,我家今天就带这么多东西来,您看您能买多少?”黎漫漫装作擦汗,气喘吁吁地说。 “啊呦!水灵灵的来!”老太太盯着篮子,两眼放光,“都要了,都要了!老头子,给钱!给人家小姑娘钱!” “小丫头,你看这些东西多少钱?”老头打量了一下黎漫漫问。 黎漫漫傻笑了一下:“这,我不知道,我没卖过东西,我妈也没对我讲过,要不,大爷,您看着值多少,就给我多少,只要不少的被我妈尅就行了!” 老头听了黎漫漫的话,也觉得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肯定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的,不过倒是挺热心的,又是家乡人,所以和蔼的说:“你这是反季节蔬菜,冬天很吃香的,你看你这些东西我给你二十块钱,怎么样?” 黎漫漫心里一喜,比在县城卖的还贵一点,面上故意露出吃惊的样子,老实的点点头:“行!”把篮子往老头跟前推一推,“篮子也给你!” 老太太一把抱住篮子,笑着对黎漫漫说:“小姑娘,心肠好!”老头也笑眯眯的,掏了两张大团结递给黎漫漫。黎漫漫接过来,揣在口袋里,还在上面按了按。 “小姑娘,你下次还来吗?”老头提起地上的东西问黎漫漫。 黎漫漫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妈带我来,我就来,不带我,就来不了。” “你妈在哪儿?能指给我看吗?”老头问。 “我妈在集那头,买年货,看不到!”黎漫漫摇摇头,解释道。 “那,小姑娘再见了!”老头有点失望。黎漫漫笑得没心没肺的,对老人摇摇手,如果不是今天凑巧了,黎漫漫是不可能把空间里的东西拿出来的,这集离家近,好多熟人,万一碰上一个,说不清的,搞不好会暴露空间。 林秀娟买好东西找来的时候,就看到女儿,举着一串糖葫芦在啃,怀里抱着一包东西,看到自己,咧着嘴,傻笑。 没好气的走过去,揪了一下女儿的小辫子:“我就知道,你跟来是捣蛋的!给你弟买了没有?” 黎漫漫点点头,把糖葫芦递到妈妈嘴边。 “我不吃,酸不拉几的,自己吃吧!”林秀娟把糖葫芦推到一边,接过黎漫漫怀里的东西,放到架车子上,“上来,要回家了!” 黎漫漫跳上架车子,高高兴兴地被妈妈拉着回家了。 二十四、过年七天乐(一) 很快到了年三十,上午九点多的样子,便有人陆陆续续的拿着红纸来找黎天学写对联,这是村子里的传统了,一是黎天学的毛笔字写得很漂亮,二是黎天学在村子里的辈分很长,学问又最高。 黎漫漫跟着爸爸打下手,把大红纸裁成需要的各种大小,一般情况下是先裁出大门对联的用纸,剩下的裁成正方形,或小的长方形。黎天学拿出墨汁搅拌均匀,把红纸铺在八仙桌上,用毛笔蘸饱墨汁开始写对联,对联的内容不求新鲜但求吉利。比如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人间福满门;春回大地人间暖,福降天下喜事多;精耕细作丰收岁,勤俭持家有余年等等,写完门对子,再写福字,抬头见喜,六畜兴旺之类的。 淘淘拿着毛笔在不要的纸上写着他的大字,玩得一脸都是墨汁,其实他哪里会写字,只不过是画得像蚯蚓似的一道道笔迹而已,黎漫漫小的时候也是这么玩过来的,黎天学从来不会因为这个而惩罚孩子,也许这就是他培养孩子的方法,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就这样一直写到中午,才轮到黎漫漫自家的对联,黎天学让女儿想想写什么对联好,他写了一上午,脑子里的对联都被掏空了,黎漫漫看看爸爸,觉得很惊讶,以前是黎漫漫上了高中,爸爸才让她和弟弟编写对联的。 想了一会,黎漫漫决定把以前看过的一副新春对联借过来用用,让她现编,她一时还真想不好,而且现在的她还没学过那些平仄对韵。 “爸,我以前从书上看到过一副对联,你看可行:上联是民安国泰逢盛世,下联是风调雨顺颂华年,横批是民泰国安!”黎漫漫慢慢的把对联说出来。 “嗯,不错,大气!”黎天学点点头,拿起毛笔,一挥而就。 林秀娟一上午都在准备年夜饭,中午就蒸了馒头,烧了个汤,随便吃了点,黎漫漫和弟弟也没心思吃,都想着年夜饭呢。 下午村里的男人小孩集中起来,去给老祖宗们上坟,送点钱给他们,让他们在那边也过个好年,同时向他们报告一年收获。 黎家是一个小家族,坟地比较分散,迎着寒风,看着地里青青的麦苗,黎漫漫和小伙伴们跑的一身都是汗,但是心里真的很快活。 回到家里,基本上就该吃年夜饭了,林秀娟准备了八个菜一个汤,有新年必备的豆腐,吃了豆腐一年都有福气,鱼,是必须的,但不能吃完,要年年有余。还有圆子,寓意团团圆圆,反正鸡鱼肉蛋都齐备了,奶奶坐在上座,面南背北,黎天学左边陪坐,林秀娟坐在右边,两个孩子坐在下手,面北背南,背对着大门。 大人们喝的是白酒,黎漫漫和弟弟的杯子里是甜甜的果子露,放完鞭炮,除夕宴正式开始,黎天学端起杯子对奶奶双手举起,敬了一杯酒,说:“妈,你这一年辛苦了!儿子敬一杯!” 奶奶赶紧端起自己的酒杯,笑得皱纹都展开了:“哎,好,妈不辛苦!儿子,你辛苦了!”说完把酒杯对林秀娟示意了一下,“媳妇,你也端起来吧!妈感谢你这一年的辛苦,把天学和两个孩子都照顾得妥妥当当的!” 林秀娟也举起酒杯,心里挺感动的,虽然婆婆偏心了一点,平时不讲理了一点,但是能体谅自己的辛苦,还是挺好的,声音有些哽咽的说:“妈,我不辛苦,只要一家人都好好的,我就开心了,妈,您喝!” “哎!我喝!一起喝!大红,淘淘也来!”黎奶奶对两个盯着菜的小家伙说。 淘淘立刻举起杯子,准备喝,黎漫漫拉了他一下,举起杯子,对奶奶说:“奶奶,我们祝您健康长寿,万事如意!” “万事如意!”淘淘跟着姐姐摸音,又看了看大人,“能喝了吧?” “能喝,能喝!”李奶奶看着虎头虎脑的大孙子,心情愉快极了。一家人都笑了起来,淘淘迫不及待的把杯子里的果子露给喝了。 “哎,怎么也没想到会有如今的好日子呀!”吃了一半的饭,黎奶奶抹了把脸对小辈们感叹说,“你大死,你才十三岁,我带着你们姊妹几个饥一顿饱一顿的过,还到江南讨过饭,那年你放假回来,我跟你姐他们都讨饭去了,你也拿着碗,一路找过去,吃了多少的苦呀,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的!” 黎天学也叹了口气,想起自己年少时候的事,看了看瞪着眼睛,听奶奶说话的两个孩子,心里觉得真是苦尽甘来了。其实爸爸小时候的故事,黎漫漫听了很多遍了,小的时候不觉得,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越觉得爸爸的不容易,后来父亲因病早逝,更让黎漫漫觉得父亲的一生太苦了。 “好了,妈,不说了,都过去了!”黎天学看到女儿眼中的晶莹,劝说自己的母亲说,“您现在就好好的保重身体,等着享福就行了!” “嗯,我知道了,我等着呢!”黎奶奶笑了起来,喝了一口酒。 吃过饭是包饺子的时间,不过这跟孩子们没关系,黎漫漫和弟弟提着灯笼出去玩去了,村里的孩子都集中在一起,开始往大路上去,河边的村子的孩子汇合在一起,放鞭炮,抛火球玩。不过经常有大孩子使坏,故意把小孩子的灯笼蜡烛弄到,火就把灯笼纸烧了,小孩子就哭着回家找大人补灯笼,黎漫漫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己和弟弟的灯笼,可是千防万防,还是被人烧了灯笼,看着那男孩子挑衅的笑脸,黎漫漫心里气不打一起出来,真是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他爸爸在朋友背后捅刀子,他也阴坏阴坏的。 “朱正兵,你不要太过分!”黎漫漫看着那个男孩子说,拳头攥的紧紧的,要不是爸妈嘱咐新年里不准跟人打架,黎漫漫真想让他看看花儿为什么这样红,那就是个怂货,曾经被黎漫漫按到在地上打个半死过。 “怎么,你不是很能打架吗?跟我打一架,怎么样?打赢了,我赔给你一个灯笼!”朱正兵傲慢的说。 “小兵,大过年的,你搞什么?”朱家的一个大孩子劝说道,“人家比你小,你也好意思,欺负人家,好了,走吧!我们到那边玩去!” “姐姐,我的灯笼烂了!”淘淘噘着嘴,对黎漫漫委屈地说,“小兵子,太讨厌了,我们以后不让他到我家来!” “嗯,我们回家吧!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咬回去不成!”黎漫漫笑着对弟弟说,反正过年以后,朱长路的真面目就会暴露,两家子肯定不会再来往了,黎漫漫准备找个时间,好好让朱正兵知道知道什么是怕屈。 “你说谁是狗?”朱正兵觉得黎漫漫的话很奇怪,想了一下,对黎漫漫的背影喊道。 “谁接谁是狗!”黎漫漫回头轻蔑地笑着说。 “大红子,你给我站住,不收拾你,你不知道厉害!”朱正兵气冲冲的扑过来。 黎漫漫把弟弟往大军那里一送,转过身来,对着朱正兵的脐下三寸就是一脚,朱正兵嚎叫了一声,捂着下身,躺在了地上。黎漫漫从地上拿了个树条子,走到朱正兵跟前,笑眯眯地说:“知道厉害了吧!以前不跟你一般见识,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不是怕了你!再跟我唧唧歪歪的,我让你永远做二异子(家乡对男不男女不女的人称呼!)” “你耍赖,偷袭,算什么好汉!”朱正兵吸着气,嚷嚷道,“有本事,光明正大的打!” 黎漫漫冷笑一声:“我本来就是女的,不是汉子,你特么不我大五六岁,欺负我,还特么光明正大的打,你爸就这么教你的光明正大,真是侮辱了光明正大这个词!” “大红,算了,”大军过来拉住黎漫漫,“回家吧!要不俺大爹,又罚你跪!” “黎元红,你给我等着,明天要你好看!”朱正兵站起来,咬着牙,对黎漫漫威胁道。 “我等着你给我拜年!”黎漫漫斜着眼说,转身拉着弟弟回家了,大军几个也跟着回去了。 二十五、过年七天乐(二) 大年初一,新的一年的开始,黎漫漫早早的起床,把被子叠好,梳洗干净,和弟弟一起给坐在堂屋上做的奶奶,和爸爸妈妈磕头恭贺新春。 黎奶奶掏出两个红纸包的纸包递给姐弟俩,黎天学也掏出两个,林秀娟则递了两个福橘给两个孩子。 姐弟俩高高兴兴地接过长辈给的东西,跑出了家门,拜年找小伙伴们玩去了。把村里的几家子走完,黎漫漫和弟弟的口袋里装满了花生瓜子小糖,回到家里,妈妈已经下好了饺子,吃了碗热腾腾的饺子,一早晨的寒气都被驱散了。 吃过饭,就有人陆陆续续的来拜年了,先是四大爷带着几个堂哥来给奶奶拜年,接着几个堂哥又给黎天学拜年,过了一会,小叔带着小婶抱着小勇过来了。堂屋里大人们热热闹闹的说着话。 黎漫漫就带着两个弟弟在西屋里玩,讲故事,看连环画,吃着瓜子花生。 中午就在黎漫漫家吃了,这几乎是惯例了,现在黎漫漫的童年记忆里,大年初一,自己家肯定是要待客的,客人也不是外人就是村子的子侄们。 下午,黎漫漫坐在爸爸身边看书,妈妈陪淘淘睡午觉去了,家里一片安宁,冬日的阳光暖暖的照着,让人有点慵懒。 “天学,兄弟来给你拜年了!”朱长路带着几个人从台子下面走上来,“大红,长这么高了?” 黎天学赶紧站起来,出去迎接,黎漫漫瘪瘪嘴,笑着说:“长路大爷新年好,安顺大爷新年好,正岭大哥新年好!”这几个人都是大队干部,是朱长路一派的,黎漫漫对他们没什么好感的,但是这个时候他们还是把爸爸的同事,黎漫漫必须保持必要的礼貌。 “大红,去倒茶!”黎天学把几个人迎进家门,对女儿吩咐道。 黎漫漫倒了几杯开水,把家里的瓜子花生拿出来一些,放在桌子上,转身进了屋。 “天学,我听长路说,你家冬天能吃上黄瓜?”朱安顺大声说,这是个大炮筒子,没什么心眼,算是朱长路的一杆枪吧! “是大红弄得一个大棚,不大,种了几个黄瓜,”黎天学解释道,“昨天摘了不少,分你给出侄子们了,要吃,我让大红去给你摘几根!” “行啊,这冬天能吃上夏天的东西,多稀罕!”朱安顺笑着说。 “大红,去看看大棚里的西红柿黄瓜,摘一些过来!”黎天学对西屋喊了一声。 黎漫漫满心的不高兴,她觉得自己的东西就是喂狗也比给朱长路他们吃要强,可是有没法反对爸爸的命令,揭开塑料薄膜,钻进大棚里面,看着水灵灵的黄瓜西红柿,很是心疼。 “爸,里面的东西不多了!我就摘这么多!”黎漫漫把六根黄瓜,五个西红柿放在桌子上,对黎天学说。 “够了够了!哎呀,这西红柿真是,一看就好吃!”朱安顺拿过几个西红柿,喜笑颜开地说。 “黄瓜也不错,水灵灵的!”朱正岭也笑着说。 “天学有个好孩子!不像我家的小兵子,都十几岁了还都出惹事,今天我就没让他出门!”朱长路看着黎漫漫笑着说。 黎漫漫警惕的看了朱长路一眼,这个一肚子黑水的家伙,搞不好要想黎天学告状,攥了攥拳头,黎漫漫在心里想对策。 “大红啊!今天大爷替你小兵哥给你道歉了!”朱长路态度温和的对黎漫漫说,好像真的替自己不成器的孩子道歉。 “没关系的,大爷,我们小孩子之间的事,不是什么大事,过了就完了!”黎漫漫笑嘻嘻地说,看朱长路还怎么说,难道他一个大人真的会参活到小孩子之间的矛盾? “还是大红大度!”朱长路略显尴尬地说,“你小兵哥要有你一半听话就好了!以后我会说他的!但是大红,大爷呢,要说你一句,你觉得有道理呢就听听,没道理就到过耳之风,以后你打架呀,要注意分寸,万一不小心打坏人,可不给你爸惹麻烦吗?” “我知道了,大爷,我会注意的,不过我呢,一向有个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翻倍偿之!”黎漫漫隐下心里的膈应,针锋相对地说。 “嗐!你这孩子,性子这么硬可不行!女孩子软和一点的好!”朱安顺吃了一个西红柿,擦着手说。 黎天学喝着茶,眯缝着眼,听朱长路给女儿说话,大致猜到了什么事,应该是昨天晚上自己女儿和他家的小兵子发生冲突了,而且小兵子吃了亏,现在朱长路这个当父亲的在给儿子找场子呢,虽然他的话被女儿不软不硬的顶了回去,可是在自己家里欺负自己女儿,这也太不把他黎天学放在眼里了吧! “长路大哥,我家大红,虽然性子比较硬,但是是个讲道理的孩子,一般情况下不会主动惹事,不知道大红和小兵怎么了?”黎天学笑眯眯地说。 朱长路听了心里郁闷的吐血,昨天儿子回家,那地方都肿了,疼了一夜,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以后,今天他准备乘着拜年的机会,让黎天学惩罚一下他爱闯祸的丫头,没想到小的软硬不吃,黎天学半天没说话,一说话就护犊子。 “昨天晚上,小兵子不听话惹了大红,大红呢,就把小兵子给踢了!”朱长路做了个手势,指指被踢的地方,黎天学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看向装乖的女儿。 “爸,我下次不敢了!小兵哥比我大五岁呢,他扑过来,我吓得没办法,就踢了一脚,没想到就------”黎漫漫立刻承认错误,同时黑了朱正兵一把,一个比黎漫漫大五岁的男孩子,欺负人,反被打了,还好意思找家长! “算了,算了,小孩子闹着玩,不是什么大事!”朱正岭插嘴道,“大年下的,我你们打牌吧!” 黎天学点点头:“正岭说得对,小孩子磨牙,大人就不要管了!今晚在我家吃饭!西红柿炒鸡蛋,再来个凉拌黄瓜,烧个青菜圆子汤,,既清爽又好吃!” 朱长路一口气憋到心里,忍了一会,也笑了,跟着大家打起牌来。 黎漫漫回到屋里看自己的书,心里对朱长路这个人又有了新的认识,如此能忍,又喜怒不形于色,黎天学斗不过他也是情有可原的。 第二天年初二,是出嫁的闺女回娘家的日子黎漫漫有三个姑姑,年龄都比黎天学大,大姑姑已经年近六十了。今年只有小姑姑回了娘家,大姑姑和二姑姑家是几个表哥来了,黎漫漫又十个表哥,其中大姑姑家四个,二姑姑家五个,小姑姑家一个,其中黎漫漫和小姑姑家的表哥感情最好,父亲过世后,大姑姑家几乎不再走动,而父亲病中小姑姑家出了大力,黎漫漫一直心怀感恩。 这一天黎奶奶都是非常的开心,外孙们带着礼物来看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也回来了。 上午表哥们把带来的黄纸裁好,跟着两个舅舅去给姥爷,老太太上坟,本来应该把祖先们全上的,可是前年大房的出嫁女回来只上了他们那一房的坟,黎天学发了一场火,就决定出嫁女回来只上自己一房的就行了。 中午林秀娟整治了两大桌子菜,黎漫漫跟着打下手,累的半死,可是心里却很快活,这全家团员的景象黎漫漫很多年没有看到过了。 吃过饭,二姑姑家的二表哥又喝多了,抱着黎天学的腿,直喊大舅,笑笑哭哭,弄得大家都没办法,二表哥今年心里苦,他的妻子跟人跑了,给他留下了个两岁的孩子,平时他表现的挺不在意的,其实心里苦。 黎天学很是心疼自己的这个老实的外甥,当时他也派人去找了人是找到了,可是她死活不愿意回来,外甥两个人又没打结婚证。 “把他抬到床上去!给他喝点醒酒汤!”黎天学对几个清醒的外甥说。 大表哥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摊在地上的二表哥抬到黎奶奶的床上,黎奶奶端来熬好的蜂蜜梨子汤,给他灌了下去。 天快黑的时候,二表哥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跟着自己兄弟回家去。 二十六、过年七天乐(三) 年初三,大队准备了花鼓灯表演,上午八九点的样子,队部就锣鼓喧天起来,铿锵的鼓点,仿若敲在人的心上,勾引着大家往队部去。 黎漫漫吃过早饭,就带着弟弟和小伙伴们着急忙慌的去了队部,要占个好位置,不然会什么也看不到,农村一年到头也就是但年初三的时候能看看这后世有名的花鼓灯,所以几乎全大队的男女老少都会过来看。 黎漫漫站在前排,护着弟弟,脑子里再转着以前看资料提到过的家乡花鼓灯名人,小红鞋和一条线,根据记载,小红鞋现在应该有七十来岁了,上不了场了,不过他的徒弟一条线倒是正当年,今天应该能看到,上一世这个人后来开了个小饭馆维持生计。 耍花鼓灯的地方是队部前面的一个晒谷场,以前交公粮时候用的,后来成了公用场地,附近的村子有什么事,大多会使用,大队开大会的时候,也在这里。现在晒谷场中间围了一圈红绳,有一群人在红绳里敲锣打鼓,鼓有大鼓,固定在地上,还有腰鼓,用红绳系在腰上,鼓槌尾部帮个红绸子,锣有单锣,提在手里,用锤子敲,声音比较沉,还有双锣,分别拿在两个手里,对敲,声音比较轻脆,不过家乡叫这种锣为锸,这些人一边敲着,一边身体随着音乐抖动,十分投入。 不一会儿,演员们便上场了,几个脑袋上系着各色绸布的人,穿着同色的绸衣,有的拿着花球,有的挥着腰上的带子,最中间的那个举着一把非常漂亮的伞,伞的周围挂着各色花球,随着伞的转动,飞舞着。这些人扭动着腰肢,还有的翘着兰花指,随着鼓点,跳动着,周围的人发出一阵欢呼,还有年纪多大的人对他们的舞蹈指指点点,好像是在点评,黎漫漫对这些是不懂的,她就喜欢个热闹劲儿。 “这是接亲的!后面新娘新郎就该上来了!”旁边的一个老太太笑着说,黎漫漫心说,难道这花鼓灯表演的事结婚的事吗? 果不其然,后面又来了一群演员,有个演员是新郎打扮,骑着条黑毛驴,摇摇晃晃的跟着一个花轿旁边,那黑毛驴不是真的,是前后两部卡在演员的腰上,随着演员腰肢的扭动,做出各种动作,花轿打扮得非常美丽,新娘子含羞带怯的坐在里面,其实花轿和驴子一样,这时候,花轿的一个帘子被掀开了,露出新娘的脸,大家轰的一声笑了起来,那是一个男人装扮的,他两个脸蛋上涂了大红色胭脂,嘴上也是大红色口红,还点了一个眉眉俏,十分的好笑,偏他还做出害羞的样子,翘着兰花指,嘟着他的烈焰红唇,淘淘看了笑得打跌,黎漫漫也笑出了眼泪,这种反串太伤眼了,哪有后世那种反串的倾国倾城。 “哎呦,我的个天!这一条线也太不讲究了!”旁边的老太太擦擦笑出的眼泪感叹道,“岁月不饶人呐!当年多俊俏的小伙子!” 黎漫漫楞了一下,这就是那个花鼓灯艺术家一条线?这也太亲民了吧!后世的那些所谓的艺术家那个不牛气哄哄的!哎呀,你亲眼看到资料里记载的艺术家表演,是多么好的机遇,可不能浪费!黎漫漫急忙认真地看表演。 新郎骑着毛驴,围着花轿做出各种动作,新娘则挑起轿帘频送秋天的菠菜,轿子摇摇晃晃,彷如水中的一片柳叶,其实是演员在下面用小碎步,做出的效果,黎漫漫努力的盯着花轿下面,想看清一条线的舞步,可是花轿的帘子遮得很严实,不容易看到,心里比较遗憾。 花轿旁边还有一个重量级的人物,那就是媒婆了,他嘴角长了个大猴子,两个红红红的脸蛋,耳朵上还别着一朵大红花,拿着块手巾,扭着肥胖的腰肢,一步三颤的跟在轿旁,还不时地向观众扔些花生小糖之类的东西,引起一阵哄抢。 节目循序渐进,迎亲,拜花堂,闹洞房,热闹非凡,后来好多观众都加入进去了,随着锣鼓的节奏,跟着演员跳了起来。家乡有很多人都会跳花鼓灯,还有会唱戏的。每年春收过后,大队就会唱戏,戏班子就是大队的人。 看完表演,黎漫漫拉着弟弟回家吃饭,脑子里好像还响着咚咚的锣鼓声,淘淘一蹦三跳的往家里跑,有时候还扭扭小屁股。 到了家,黎漫漫发现家里来了几个陌生人,爸爸黎天学正陪着一个蛮有气质的老头说话,一个瘦弱的小男孩坐在旁边,拿着一本书在看,还有几个年轻一点的,坐在旁边。 黎漫漫眨眨眼,这几个人,她上辈子没见过,不知道是什么人? “爸爸,妈妈我看了花鼓灯,好热闹!”淘淘一边往客厅跑,一边嚷嚷,“我饿了!饭烧好了么?” “淘淘,别淘气,没看到来客人了吗?来跟冯爷爷打个招呼!”黎天学对儿子说。淘淘咕噜着眼睛,看着坐在八仙桌边的老头,奶声奶气的说:“冯爷爷好!” 黎漫漫跟着弟弟进屋,听了爸爸话,也跟着说:“冯爷爷好!” “哎!好!”老头看着两个孩子,小的男孩子胖嘟嘟的,一团孩子气,大的女孩,从刚才进来时的样子,应该是个沉静聪明的,笑着对黎天学说,“天学,这是你的两个孩子?不错呀!都聪明有礼貌!” 黎天学与有荣焉的笑着谦虚道:“两个淘气包,乡下的孩子,野得很!” “哎?小孩子要活泼才好,像我家的这个孙子整天的像个书呆子似的,我都担心得很!”老头笑着说,指着那个看书的孩子。 “爱学习,很好啊!”黎天学笑着夸道,“文文静静的,一看就是做学问的!我家的两个,小的就算了,是个男孩子,爱惹事,大的也不消停,就年三十,还把长路家的小兵子打了!” “小兵子?那孩子应该挺大了吧!”老头想了一下,他记得自己平反回城,朱长路家就有两个孩子了,小的好像叫小兵。 “比大红大五岁!你说这个丫头可怎么得了!”黎天学语带宠溺的抱怨道。 “他先惹我的,总不能他先撩事,我装孬吧!”黎漫漫端着一杯白开水,喝了一口,解释道。 “对哒!他特别讨厌!我姐都不理他了,他还来挑事,该挨揍!”淘淘喝着姐姐杯子里的水,对爸爸不满的说。 老头放声大笑,对黎天学说:“你这两个孩子,真可人疼!”又转过头对黎漫漫姐弟说,“你们说得对,咱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又问黎漫漫,“你叫大红?黎元红?” 黎漫漫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笑着说:“我小名叫大红,大名不叫黎元红,叫黎漫漫,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的漫漫!” “我叫黎修远!小名叫淘淘!”淘淘龇着小白牙,跟着姐姐说。 “咦?你还懂《离骚》?”安静看书的小男孩抬起头,看着黎漫漫。他在黎漫漫姐弟进来的时候,注意力已经从书上转移了,今天他跟着爷爷从平京过来,实在是想躲避家里那群烦人的亲戚,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会看到这样的女孩子,她衣着朴实,一条乌黑的辫子搭在身后,刚才自己扫了一眼,给自己印象最深的是两个眼睛,黑亮黑亮的,就像奶奶养的那只猫的眼睛,带着野性。 “啊?”黎漫漫惊讶了一下,这个孩子从自己进屋一直没出声,但是存在感到不弱的,“知道的,我还看过呢!”黎天学收藏者不少古文书籍。 二十七、过年七天乐(四) 冯老头见孙子居然跟女孩子说话,心里很惊讶,要知道,在平京,自己的这个孙子对有女孩出现的地方都唯恐避之不及,跟自己来乡下,也是避开家里亲戚家的女孩子。 “你还看过什么书?”男孩子又问。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黎漫漫心里不爽,觉得这孩子是不是有城里人的优越感,觉得乡下孩子懂得《离骚》太不可思议了,所以口气不是太好,心说老娘上辈子中文系毕业的,教了一辈子的书,我看的书可多了,就是不告诉你! “我叫冯锵,是冯宗宇的孙子,那个老头就是我爷爷!”冯锵解释道,同时指着坐在八仙桌旁的老头,“我家在平京!” “哦!我知道了,我看的书不多,我爸收藏了一些!不过上次我买了不少旧书!要不要看看?”黎漫漫不太好意思,自己是主人,怎么可以对客人生气,而且自己心理年龄要比小屁孩大得多,就热情地邀请道。 冯锵看着眼前的小女孩,黑亮的眼睛殷切的看着自己,心里就软软的,点点头。黎漫漫带着他去了自己和弟弟住的西屋,打开纸箱子,让他看自己的书。 “我准备过几天开个租书铺,所以就在县城买了些旧书和连环画!”黎漫漫解释道,“不过县城的旧书摊,书太少了,我本来准备把金老先生的小说收集齐的。现在只好慢慢收了!” “你不要上学吗?”冯锵打量一下这个女孩,大约七八岁的样子,应该是上学的年龄,而且她家的情况还不错,应该不会上不起学。 “是要上学啊,可是我觉得学校的教学进度太慢了,所以我跟我爸讲好了,平时在家学,考试的时候去一下就好了!”黎漫漫解释道。 冯锵点点头,明白了,拿起一本小说翻了起来,他看的书一直是比较严肃地,很少看这些消遣类的,没想到一看居然看进去了。 黎漫漫看冯锵拿着金大大的《射雕英雄传》看得津津有味,也不去打扰他,走出去帮妈妈做饭去了。 吃过中午饭,黎天学陪着冯老头四处看看,黎漫漫和淘淘则奉命陪冯锵玩,这下子黎漫漫算是领教了什么是书虫,他根本不愿意出门,坐在黎漫漫盛书的大纸箱字旁,一本接一本的看,淘淘无聊的都要打瞌睡了,黎漫漫让他去找小伙伴玩去了,自己陪着冯锵看书,这些书黎漫漫以前都看过,现在重看一遍,也还不错。 冯家祖孙在朱大圩住了两天,初五的时候准备回去,这两天,冯锵把黎漫漫的书都看完了,连连环画都没放过。 “漫漫,你把金庸的小说,古龙的小说的名单给我,我回平京给你收集!”冯锵吃过践行饭,对黎漫漫说。 “好啊,你等着我写给你!”黎漫漫也不跟他客气,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回到房间里把金庸的十四本书名,写了下来,又在记忆里把古龙的小说名字回忆了出来,交给他。 “你能找到就收集,找不到就算了,我自己慢慢弄!”黎漫漫看着冯锵把纸条认真叠好放到随身的包里,不太好意思的说。 “你放心吧!我找到了就给你寄过来!你也要给我回信,我们可以讨论各自看书的心得!”冯锵认真地对黎漫漫说。他觉得自己这一趟乡下之行,收获不小,最重要的收获了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后来他才知道,这个他认为的志同道合的朋友,其实是误会了,可是那时候他陷进去,已经出不来了。 冯家爷孙走后,黎家的生活恢复了正常,黎漫漫每天跟着小伙伴们出去找乐子,今天去这个集上看戏,明天到哪个集上看耍猴的。 年十四那一天,黎漫漫姐弟跟着父母去了趟姥姥家,黎漫漫的姥姥家在淮河大堤的另一面。着淮河大堤在黎漫漫老家叫做钢堤,传说当时修的时候里面放了钢筋,大堤的两边种着一种灌木,枝条柔软,可以弯曲成各种形状,大家就用它来编筐,编鸡笼等。黎漫漫的大舅就是负责这一段大堤的人,工钱就是那些灌木,所以大舅是编筐的高手,黎漫漫家的筐,鸡笼,粪箕子都是大舅编的。 黎漫漫有五个舅舅,小舅舅现在还在上中学,其他的几个舅舅都成家了,所以黎漫漫和弟弟每次去,都会和一群表姐弟表兄妹玩的昏天黑地,从村子的北头,喧闹到村子的南头,这一次依然如此。 黎天学和几个舅兄坐着说话,黎漫漫的二舅舅和黎天学是同学,不过黎漫漫觉得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并不太好,黎天学最尊重的事黎漫漫的大舅舅。 林秀娟帮着姥姥做饭,林姥姥此时六十多岁,人比较白净富态,裹着小脚,走路去全靠脚后跟使力,李曼曼曾经看过姥姥的脚,脚趾头全都断了,窝在脚心里,整个脚,形状很奇怪,只有一掌大,当时黎漫漫觉得实在太难看了。后来见识多了,对姥姥苦命的一生更是充满同情。 姥姥虽然算不上大家闺秀,但是也算是小康之家的碧玉,人长的很漂亮,黎漫漫的四舅舅和小舅舅就随了姥姥的长相,算是个美男子吧!黎漫漫跟姥姥长得也比较像。嫁给姥爷,姥爷却是个不务正业的,经常不在家,生了三女五男,只留下最小的女儿,其他两个都送人了,拉扯着一大家子,给孩子们结婚成家,最后自己一天福也没享,得了食道癌去世了。 黎漫漫和淘淘先在大舅家玩了一会,就跟着大表哥带着二表妹去了离得最近的四舅舅家,找到了大表妹,又去了二舅舅家,出来的时候又多了三个表姐弟,三舅舅住在队部,只有一个儿子,才在怀抱里。 表兄弟姐妹年龄都差不多大,一开始的时候,很是亲香,可是过不了一会,就发生了矛盾,不是你吃了他的东西,就是他抢了我的玩具,先是吵成一团,后来就打了起来。 黎漫漫拉着这个,那个又闹起来,哄好做了小表妹,小表弟有哭了起来,可以说分身乏术,大表哥和二表哥不仅不劝说还时不时撩拨一下。让黎漫漫恨得牙痒痒。 “大红,你看着弟弟妹妹们,不要让他们打架!”林秀娟听到院子里孩子们的叫嚷声,从厨房探出头来对黎漫漫喊道。 “知道了!”黎漫漫有气无力的答应,心里却很不服气,凭什么呀,我又不是最大的,大表哥和二表哥还在呢,他们不仅不管还撩事!可是却又不敢跟妈妈对着干,只好答应。 “别闹了!我们来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吧!”黎漫漫加大声音把喧闹压下去,建议道。 “好啊,好啊!我要当老鹰!”二表妹林宝娟跳起来叫道。 “我才是老鹰!”淘淘不干了,他比二表妹小了几个月,两个人从小就不对付。 “我当鸡妈妈!”大表哥站出来毛遂自荐,黎漫漫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自己这个表哥今年十三四岁了,不好好学习,成绩一塌糊涂,平时一点做哥哥的样子多没有,还和他妹妹挣东西呢!后来他就变成了一个混子,把大舅舅气得跟他断绝的关系。 “大哥,二哥,你们去帮姥姥干活去吧!”黎漫漫对两个表哥说,二表哥表面看很腼腆,实际上用家乡话说,他这个人比较闷痞,肚子里坏水比较大,和大表哥关系不是太好。 “为什么?我也想玩!”大表哥不高兴的看着黎漫漫。 “你看看,我们这些人都多大?你们多大了?”黎漫漫指着一群小萝卜头,这里面黎漫漫最大,虚岁九岁,剩下的才五六岁,最小的小表妹只有四岁。 “切,稀罕!”大表哥看着自己的弟妹们,甩甩手走了,二表哥也笑眯眯的跟着离开。 走了两个在中间挑事的,剩下的小的,黎漫漫做了鸡妈妈,二表妹做老鹰,一群人在院子玩开了。 大表哥林宝池拿了根树条子,甩啦甩啦的走到水塘边,把家里放在里面的渔网捞出来,看了一遍,没有收获,又扔回去,转头去找同伴玩去了,对于表妹说的帮着烧饭,对不起,他想都没想过。二表哥则晃晃悠悠的回家了,家里还有上次舅家送来的果子,吃几个垫垫饥。 吃饭的时候,大人一桌,小孩子们一桌,大表哥和二表哥都夹了些菜跑到了一边去,黎漫漫只好担负起管理大家好好吃饭的责任。一顿饭吃得鸡飞狗跳,鬼哭狼嚎,黎漫漫几乎没吃什么,嗓子倒哑了。怪不得以前姥姥急了会说,让黎漫漫和淘淘二十岁以后再来姥姥家。 二十八、奇怪的老妇人 正月十五过后,学生们开学的开学,大人们工作的工作,黎天学已经跟校长谈过话,这学期里慢慢就不用天天去上学了,只要在考试的时候,去参加就行了。 选了个好天气,黎漫漫的租书铺开业了,在下午放学的时候黎天学帮黎漫漫放了一小串鞭炮,算是告知大家了。 当天就有不少学生跑来看,现在的农村,基本上没有什么娱乐,没有电视,甚至大队现在还没有通电,不过也就在八五年了。有的人家有个收音机可以听听新闻,戏曲,但绝大多说的人家的家电就只有手电筒。 黎漫漫租书的书价不贵,连环画两分钱一本,杂志五分钱一本,小说五分钱一天,连环画不可以外借,杂志和小说可以外借,但是要交两毛钱的押金。 之所以这样定价,主要是连环画是面向小孩子的,这个时候很少会有家长给孩子零花钱,但是一分两分,有心的孩子拾点塑料皮子卖给收破烂的还是会有的,杂志和小说是面向大人的,他们不缺一毛两毛的钱。 租书铺并不是全天开业的,只在中午十一点半到一点半,下午三点半到五点半,星期天是全天的。这样黎漫漫也可以解放出来做自己想做的事。 黎天学则和彭京胜,彭文林真的把供销社承包下来了,承包费到底是多少,黎漫漫不太清楚,不过看他们三个晚上喝酒的神色,应该不是太高。 兄弟三个叽叽咕咕的商量怎么把面临垮掉的供销社搞好,你一个想法,我一个想法,吵来吵去,没拿出个主意,三个人都没做过生意,也没想着去做,就是因为京胜的困境,脑子一热把事情办了。 黎漫漫端着碗,坐在小板凳上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吃晚饭,觉得他们的初心是好的,但是措施实在不给力,这样下去,肯定的亏!其实供销社的地盘还是挺大的,前后两排大瓦房,大约有二十来间,而化肥农药种子之类的基本上是供销社垄断供应,不过这两年有些能人也能找到门路搞一些化肥来卖,而其他的布料,吃食,零里巴碎的东西就比不过私人了,主要是服务态度太差。 “爸爸,京胜叔,我每次去供销社的时候,那些大婶姐姐们都绷着脸,可吓人了,想买的东西就不敢买了,外面买东西的人可热情了,我喜欢到外面买东西!你们承包了,那些大神解解闷的态度还会那样可怕吗?”黎漫漫看着爸爸几个人,故作疑惑地问。 “啊,确实,现在供销社的员工态度不好,是个问题!”彭京胜想了一下说。 “可不是,那脸黑的,跟谁欠了他钱似的!外面有卖一样的东西的,我为什么要看他们脸色!”彭文林有感而发,“不过现在县里的百货大楼里面的售货员态度到变好了,上次我去的时候,还对我笑呢!”说完贱兮兮的笑了。 “注意,孩子还在跟前呢!”黎天学瞪了自己的兄弟一眼。彭文林立刻正襟危坐起来。 “百货大楼是怎么卖东西的?”黎漫漫好奇地问,“我还没去过呢!” “对呀,我们去百货大楼看看,人家怎么卖货的,回来也好有个头绪!”黎天学觉得女儿实在是自己的小福星。 黎漫漫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够多的了,三口两口,喝碗稀饭,站起来,把碗送到厨房,回到西屋里看书去了。 过了正月,天气就一天一天的变暖了,油菜花开了,田野里一片金黄,各种野花也在竞相开放,黎漫漫每天除了开一会书铺,书铺的本钱已经赚回来了,黎漫漫对自己首次创业取得成功很满意。 黎天学和京胜几个人已经让供销社走上正轨了,他们把各个房间规划了一下,第一层的十来间大瓦房用来卖吃食,布料衣服,副食品等,第二层则卖农技产品,而且把各个房间分成了一个个摊位,承包出去了,效果还不错,三个人都很兴奋。 林秀娟承包了一个摊位卖米花糖等各种零食,淘淘被她带到了集上。 黎漫漫一个闲人,大多数时间都在田野里晃,一来可以帮家里挖猪草,减轻一下妈妈的负担,二来可以欣赏这原汁原味的春光美景,找一些植物充实她的随身空间。三来沐浴着春日暖阳,吹着和风,看书的效率会高不少,黎漫漫看的书比较杂,最多是英语原文,在无人的田野里大声朗读英语,对黎漫漫的口语起了很大的作用。 那一天,黎漫漫习惯性的挎着篮子去了湾里,看到淝河大坝上好像有什么不一样,就跑了过去,原来有人在这里晒衣服,看那衣服,补丁很多,但是却洗的干干净净的,黎漫漫很疑惑,这大坝上怎么会有人晾衣服?难道有人住在这里? 怀着好奇心,黎漫漫开始找有没有窝棚,走到提水站的时候,发现一向锁着的提水站小屋,好像有人住。 小屋门口有人搭了一个简易的灶台,旁边堆着一堆树条,干草,应该是柴火。小屋的门是锁着的,黎漫漫趴在窗口往里看,里面搭了一张简易的床铺,就是用石头堆在两头,在上面碰了几块木板,木板上铺着一张补丁很多的床单,被子堆在床头,一个石头垒起的小桌子上放着一个碗。 黎漫漫看过后知道这里应该住着一个流浪人员,想到刚才看到的衣服,是右祍大襟褂子,觉得这个流浪人员应该是个老太太,黎漫漫的奶奶和姥姥就穿这样的右衽大襟褂子。 看着空空荡荡的小屋,简陋的床铺,黎漫漫心里就软了,从空间里拿出几根黄瓜和几个西红柿,又拔了一把小白菜,从窗口的洞塞进去,决定下次带点米面来。 做完好事后,黎漫漫心里轻松了一点,挎着筐,去湾里打猪草了,一边打猪草,一边背诵英文。 黎漫漫走后不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挎着筐出现在小屋门口,看着门口的脚印,老太太皱了一下眉,这一段时间有不少淘气的孩子,来到这里捣乱,经常把自己支的灶台弄倒,打开门,放下筐,老太太惊讶的发现,床上散落着红彤彤的西红柿,和绿茵茵黄瓜,还有脆生生的小白菜。这是她借居在这里,首次得到的善意。 把蔬菜收拾起来,老太太走出小屋,四处望了一下,田野里空空荡荡的,但是隐约能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她好像在朗诵什么东西。老太太嘴角弯了起来,脚步声风的回到小屋,洗了个黄瓜,吃了起来。 第二天,黎漫漫从家里舀了两碗米,两瓢面,装在塑料袋子里,放在猪草筐底下,又去了湾里,小屋仍然没有人,黎漫漫从窗口把两个袋子塞进去,又塞了一把小白菜。黄瓜西红柿毕竟不是当季菜,黎漫漫不敢再拿出来。 看到东西都稳稳的放在床上后,黎漫漫脚步轻快地去昨天打猪草的地方,挖草了,那个地方是黎漫漫新发现的,应该还可以挖两天。 黎漫漫没有发现,有一道目光一直随着她,直到她消失在比她身高还高的油菜花地,也不知道她正在经历着某种考验。 二十九、拜师 一个春天,黎漫漫几乎天天都回去提水站小屋送东西,有时是米面,有时是蔬菜,有时是包子馒头,有时是米花糖,不过她从来没见过住在这里的人,不过看每次送的东西都没有了,黎漫漫知道住在这里的老太太一直在的。 夏收过后,就是阴雨绵绵的梅雨季节,黎漫漫有一个多星期没去湾里送东西了,心里挺惦记着那个素未谋面的人,不过因为黎漫漫在收麦子的最后一天把手给割烂了,还缝了几针,林秀娟勒令她必须在家里修养,省得出去把伤口搞发炎了。黎漫漫只好窝在家里做了宅女,觉得自己都快要发霉了。 一觉睡醒,黎漫漫听到窗外竹林里鸟儿的清脆的叫声,天空一片晴朗,阴雨绵绵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对着窗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沁人心脾的草木香润入肺腑,快速的穿衣起床,黎漫漫在廊檐下踢腿弯腰,觉得神清气爽。 “大红,你今天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不准到处跑,我中午就回来了!”林秀娟端着早饭,对在廊檐下活动身体的女儿说,“你爸今个去县里开会,淘淘我带走了。你自己在家要听话!” “哎,我知道了。”黎漫漫老老实实的答应,心里已经打算好了等爸妈一走,自己就去湾里一趟,看看那个流浪的老太太怎么样,“妈,你中午买点肉回来吧!” “知道了,进来吃饭,我去喊你弟起床!”林秀娟答应了一声,这几个月家里的经济宽松了不少,所以对孩子的要求,能答应就答应了。 黎漫漫喝着红芋稀饭,在粑粑上面抹上酱豆子,咬一口,干脆香糯,爸爸一大早就走了,骑车去县城开会,不能迟到,只好起早走。以前黎天学去县城开会是舍不得在县城吃早饭的,不过现在好了,吃一顿早饭是不心疼的。 吃过早饭,林秀娟把儿子放在架车子上,拉着米花糖去供销社,黎漫漫把锅刷了,又把猪喂了,撒了把秕谷喂了鸡,换上雨鞋,挎上筐,去了湾里。 雨季刚过,放眼望去,一片烟雾迷蒙,水田里嫩嫩的秧苗随风舒展,几只长腿的哇子在找着食物,时而停下,时而飞起,哇子就是书上说的白鹭,这一幅景象,让黎漫漫不由得想到王维《积雨辋川庄作》里的“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只是少了黄鹂之声。 走到大坝,黎漫漫身上已经冒汗了,从空间里把蔬菜拿出来,又把早晨妈妈做的粑粑放在筐里,才慢慢走向提水站小屋。 本来黎漫漫打算按惯例把东西从窗口塞进去,可是却发现一个老人站在窗前,冲着自己微笑,黎漫漫心里吓了一跳,她没有想到今天居然能见到流浪老人。 “小姑娘,进来说话!”老太太对黎漫漫招招手,指指门的方向,黎漫漫僵硬的点点头,心里直嘀咕,很怕老太太是坏人,自己这小体格到时候可跑不了。自己一直送东西过来,只是习惯使然,自己上辈子是老年志愿者里的一员,经常帮助那些流浪人员。 “老奶奶好!”黎漫漫鼓起勇气对老太太笑道,“我就来送点蔬菜,马上就走的,就不要进去了吧!你看我这一身泥,别弄脏屋里。” “快进来,喝杯水!”老太太打开门,对黎漫漫邀请道,“我知道,这段时间,一直是你给我送东西,我总得感谢一下!” 黎漫漫没办法跟着老太太进屋,屋里还是那么简陋,提水站的机器占了大半间屋子,不过屋里却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甚是舒适。 老太太拿起茶瓶给黎漫漫倒了一杯水,递给她:“累得很吧!路上烂的很,走得累了吧?喝口水,解解乏!” 黎漫漫礼貌的接过水杯,没有喝,而是放在石头大的小桌子上,陌生人给的东西那能进嘴呢,这点警惕性,还是有的。 老太太一直在观察黎漫漫,见她眉眼清正,为人礼貌,还有适度的警惕心,心里是越看越满意,自己走了这么多地方,就这个女孩子心性满足要求,就差看看她骨骼如何了。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老太太和蔼的问。 “我姓黎,叫漫漫!老奶奶,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你的家人呢?”黎漫漫回答,又好奇地问。 “漫漫啊,好名字!”其实老太太基本上已经打听清楚了黎漫漫的身份和为人,“我呢,没有家人,孑然一身!”老太太豁达的说。 “啊!”黎漫漫叹口气,孑然一身总比被家人赶出来的要好,“奶奶,你准备一直住在这里吗?这里如果提水的话,就没法住人了!”黎漫漫心里有个计划,不过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还没跟爸爸商量呢! “也不是,等事情办完,我就要走的!”老太太笑道,意味深长的看了黎漫漫一眼。黎漫漫沉浸在思考中,没注意到老人的目光。 “你看,你身上的汗,到现在还没干,我给你擦擦吧!”老太太拿着一个毛巾,要给黎漫漫擦身上的汗。黎漫漫吓了一跳,急忙站起来,摇着手说:“不用,不用,啊,我自己来!” 黎漫漫突然觉得自己动不了了,只好等着眼睛,看着老太太在自己身上,捏捏这儿,捏捏那儿,好像在挑猪肉似的,心里恨死自己了,怎么这么不小心,万一自己有个什么事,爸爸妈妈该怎么办?自己的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好了,不瞪了!”老太太笑着对黎漫漫说,心里满意极了,这身本虽然瘦弱了一点,但筋骨不错,挺适合连自己的功夫的,“我没有恶意的!” 黎漫漫眯了眯眼,一点也不相信老太太的话,如果能动的话,她肯定撒丫子跑了,跑了就再也不来了。 “小姑娘,要不要拜我为师?”老太太神情一变,老态龙钟的样子一扫而空,眼睛里闪着精光,殷勤的看着黎漫漫。 黎漫漫撇撇嘴,自己这是遇到周星驰电影里的桥段了,这老太太是隐姓埋名的世外高人,暗地里考察心性,合适的就收为徒弟,传授绝世武功?怎么这么好笑!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相信,不过没关系,我观察了你好一段时间了,你眉眼清正,应该是一个善良正直的孩子,能坚持这么长时间给我送东西,可见你是一个有韧性的人,刚才我摸了你的筋骨,也适合练习我的武功!”老太太认真看着黎漫漫解释说,“你考虑考虑,我不会骗你的!你看我也不像骗子呀,而且我骗你干什么呢?” 说完在黎漫漫身上拍了一下,黎漫漫立刻就能动了,她活动了一下手脚,悄悄地往门边靠了靠,警惕的看着老太太,问:“你能翻天倒海嘛?能腾云驾雾吗?会乾坤大挪移吗?” 老太太摇摇头,好笑的看着警惕的看着自己,一脸不相信的女孩子:“我不行!” “那你会什么武功?降龙十八掌?八卦莲花掌?伏虎拳?沾衣十八跌?六脉神剑?吸星大法?”黎漫漫一边说着一边把身体往门口移。 “都不是,你说的那些东西,我都不会!”老太太挥了一下袖子,黎漫漫身后的门一下子就关上了,黎漫漫吓了一跳,知道自己的小心思暴露了,脸色都变了。 “你这丫头,我又不是坏人,你怕什么?我就是想收你为徒罢了!”老太太走过来,拉着黎漫漫,做到床边上,黎漫漫僵硬的跟着她。 “放松一点,我来跟你说说,我的功夫的名字叫做咏春,特别适合女子练习,相传这门功夫的始祖五枚师太就是女子中的翘楚,不过这些年人们学习功夫的越来越少,反倒喜欢外来的跆拳道,柔道,那些从我们老祖宗身上学去,有改良的东西哪有我们自己的好,我们门派收徒也越来越困难,心性筋骨都合意的就更难了,所以我就出来找个合心的徒弟,这不就找到了你!”老太太解释道,虽然有点乱,但是黎漫漫不可否认的动心了。 咏春拳?这个名字,黎漫漫不陌生,杨紫琼的严咏春,还有甄子丹的叶问,说的度是咏春拳,当时看电影的时候,黎漫漫也想过如果自己能会武功该多好。现在有个机会放在眼前,如果放弃,多可惜!要不就拼一把,反正自己也没什么可让人觊觎的!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黎漫漫说干就干,立刻跪在老太太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好了,好了,不讲那些虚礼了!起来,起来!”老太太本来以为还要花费口舌劝说,没想到这个女孩想通了这么干脆的就拜自己为师了,心情一时大好,受了三个头,把黎漫漫扶起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梅清叶的徒弟了,按照门内辈分,你应该是元字辈,黎元漫就是你在门内的称呼了!” 黎漫漫暗暗舒了一口气,幸亏自己没告诉师傅自己的小名,要不然自己又要叫黎元红了,不过听师傅说门派,就好奇地问:“师傅,我们的门派叫什么名字,在哪里?” “我们的门派叫三娘咏春,地点在梅家庄,”梅清叶解释道,“我们的拳谱传自苏三娘,那里相传是三娘隐退后居住的地方,到时候师傅会带你去看看的。” “啊,我知道了!师傅,我们时候开始学习?”黎漫漫心里越来越相信自己的师傅说的是真的了。 “今天就算了,从明天开始,你早晨要跑一千米,上午过来,先蹲半个小时的马步!把基础打好!”梅清叶一说到教学,严师的面目暴露无遗。 黎漫漫苦着脸答应了,每天一千米,还要蹲马步!要了命了,不过又在心里鼓励自己,无论书上还是电视电影上的那些有个盖世神功的人,都是苦过来的,特别是郭靖!最终成了侠之大者,自己只要坚持下来,肯定会有收获的。 从这个时候起,黎漫漫开始了为时两年多的秘密习武生涯,直到两年后,师傅留给她一本拳谱,有事离开。 三十、学霸初现威 期末考试的时候,黎漫漫考了全乡第一,给侯庙小学挣了个大面子,李校长笑得合不拢嘴,更令他开心的事,教育局召开全县中小学校长期末会议总结的时候,他才知道,黎漫漫居然在全国中小学生作文竞赛中获得一等奖,这是台凰县几十年没有过的荣誉,县里不仅给学校颁发了奖状,还给黎漫漫发了奖金,还把他好好表扬了一顿,让他在全县好好露了一把脸,看到肖庙小学和彭岗小学校长羡慕的目光,他觉得自己的心都在飞扬。 “俺大叔,你在家吗?”李校长从县里一回来,就赶到黎漫漫家,他是黎漫漫四堂哥的舅兄,跟着黎元文叫黎天学大叔。 “在的,”黎天学拿着报纸从屋里迎出来,笑着对李校长说,“梦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窜门?” “我来给你报喜的!”李校长喜滋滋的笑着,“大红,这次可给学校争光了,不仅考试全乡第一,而且还在全国中小学生作文竞赛上得了一等奖,县上不仅表扬学校,还给大红发了奖金呢!” 黎天学听了也很高兴,赶紧把李校长迎进来,让窝在屋里看书的的黎漫漫给校长倒水,李校长赶紧推辞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让她看书吧!” 黎漫漫提着热水瓶,拿了个杯子,给校长倒了一杯水,又给爸爸的水杯水给倒满,对两个人笑笑,欲走回西屋,拿起书看了起来。 “俺大叔,大红是一个可造之材!你不知道,教育局长在全县大会上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高兴的,其他学校的校长可都羡慕我了!我们侯庙小学可是垫底了好多年了,这一次总算扬眉吐气了!”李校长一说起就眉飞色舞,多年的郁气一扫而光。 “侥幸而已!”黎天学虽然心里也很为自己的女儿自豪,但是也不好跟着别人一起夸自己的女儿,谦虚地说。 “那里是侥幸?是有真本事才对!全国那么多学生,她能的一等奖,那是侥幸可以的!”李校长反驳道,“哦,对了,教育局长跟我说了一件事,就是暑假的时候,省里有一个夏令营,带有比赛性质的,让底下的各市挑五六个学生去,这次我们县有一个名额,县里准备让黎漫漫去,让我问问你们的意见,毕竟大红的年龄小了点!” “去的都是些什么学生?比赛什么?”黎天学关切地问,毕竟自己的女儿才九岁,有瘦弱得很。 “初中和小学高年级的居多,比赛的内容属于保密范围,大家都不知道!应该没有什么危险的!”李校长想着教育局长回答自己的话。 黎天学想了想,自己的同学好像在县教育局混得不错,要不自己打个电话给他问问,县里那么多学校,不可能就因为大红拿了个一等奖,就把这样的好事让给她,想了一下,就说:“这件事,我过两天给你答复,大红毕竟年龄不大,我找人问问!” “应该的,应该的!”李校长笑着说,对黎天学的犹豫也能理解,毕竟孩子小,没离开过大人,“我等你的答复!”说着打开随身带着的包,拿出奖状和一个信封,“这是县里给大红的奖状,奖金一百块!” 黎天学接过奖状和奖金,心里对县里这次如此大方也吃了惊,要知道这个时候工资水平都不高,也就三四十块钱,一百块钱是几个月的工资了。 “俺大叔,东西也送到了,话也传到了,我这就走了!”黎校长站起来对黎天学说。 “在这吃晚饭,不要回去了!”黎天学挽留道,“你大婶上午割了肉回来!晚上一起吃!” “不了,家里还有事!”李校长婉拒道,“俺大叔,你留步!” “那,我就不留你了!”黎天学也不深留,送出门去! 晚上吃饭的时候,黎天学把奖状和奖金拿给全家看,林秀娟高兴地眼角皱纹都出现了,淘淘看着爸爸手里奖状,满是羡慕,他现在在白塘上幼儿园,知道的奖状,是一件光荣的事,只是他太淘气了,期末一个奖状也没得到。 “我也要得奖状!”淘淘放下手里的勺子,举着手叫道。 “好,你的奖状!下学期,妈妈等着!”林秀娟没好气的看了儿子一眼,这学期她被老师喊去多次,都是因为淘淘在幼儿跟小朋友打。 “爸爸,我的存折上有多少钱了?”黎漫漫数了一下奖金,把它交给爸爸,问了一句。 “加上这一百块钱,就有一千了!”黎天学收下奖金,想了一下说。 “有一千块钱了?这么多?”林秀娟不可置信地问,她卖东西存利润还没到一千呢! “嗯,每月的稿费基本上能有两百块,还有大红参加作文竞赛的奖金,再加上这一次的,一千还有出点头!”黎天学也蛮自豪的,女儿才九岁,就靠着写文章挣钱了。看着一眼安安静静喝着稀饭的女儿,真是不骄不躁,气度沉稳。 “还有一件事,县里准备让大红去参加一个夏令营!我还没有答应,”黎天学看了一眼妻子,又看看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女儿,“听说这个夏令营有比赛性质,我准备问问我的同学,才答应!” 黎漫漫觉得把这件事交给爸爸来办,肯定很稳妥,自己就不操那个心了,师傅教的内力行走线路,自己还不熟,晚上要好好试试。 过了几天,黎天学把这此夏令营的事打听清楚了,主要是这次夏令营有野营项目,孩子们要拉到大山里去训练野外生存,听说是因为国家在跟日本青少年比赛上身体素质和吃苦精神输了,所以省里就弄了这样一个夏令营,县里的小学生都娇生惯养,所以就决定选一个农村孩子去,这不,黎漫漫就被选中了。 黎天学私心里是不想女儿去的,虽然自己女儿长在农村,但那也是在自己的掌上明珠,娇惯着长大的,但是教委都已经发话了,拒绝好像不太好,而且那个在教委的同学也跟自己说,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不仅可以扩大孩子的视野,也可以交到几个不错的朋友。想了好久,黎天学决定问问自己女儿,毕竟这丫头还是挺有主见的。 黎漫漫听爸爸一讲,立刻点头答应,野营呀!多好玩的事,而且在山里面,正好可以丰富自己的空间,自从自己的空间升到四级,就再也没升过级,因为没有珍稀的植物。这绝对是一个好机会,况且一群小屁孩去山里,肯定有老师跟着,保护着的,只要小心点,没有什么危险,而且这些日子,自己的身体素质有了大幅度的提高。 黎天学见女儿高高兴兴的答应了,心里虽然担心,但是也觉得让女儿去尝试一下,是不错的,就跟李校长说了,李校长欣欣然的把黎漫漫的名字报了上去。 黎漫漫答应过后,也没太放在心上,照旧下午开着自己的租书铺,上午跟师傅练武,现在师傅已经教黎漫漫一些简单的招式了。 “你说过两天,你要去参加夏令营,去山里?”梅清叶拿着毛巾给徒弟擦着汗,问。 “嗯。”黎漫漫端着茶缸子喝着水,马步蹲下来,全身汗出如浆,身体严重缺水。 “知道,到哪个山里吗?”梅清叶想了想问。 黎漫漫摇摇头:“这些是保密的,野营这个项目还是我爸找熟人打听的!” “也好,本来我打算过两天去找些草药,给你泡药浴的,夏天是最好的药浴时间,你这身体还得打磨!正好,你去夏令营,我去采草药!两不耽误!”梅清叶也喝了口水,跟徒弟唠嗑道。 “啊?泡药浴?是洗筋滑髓吗?疼死人的吧?”黎漫漫立刻想起后世看的电影和小说中对泡药浴的描写。 梅清叶没好气地看着徒弟,她这个徒弟听话是听话,而且还吃得了苦,就是一脑子的奇思妙想,不切实际:“泡药浴是增强体质用的,洗筋滑髓?你以为是神话故事呢!” “嘿嘿!”黎漫漫傻笑了几声,谁让自己被后世的小说电影洗脑了呢,一直以为泡个药浴就会改变资质,从废柴变天才。 三十一、夏令营(一) 日子过得很快,到了该去夏令营报到的日子,黎天学把黎漫漫送到县教委,交给带队的人员也正好是他的老同学高润生。 高润生打量了一下黎漫漫,笑着对黎天学说:“老同学,放心吧!保证把你的明珠平平安安带走,再平平安安带回来!” “把孩子交给你,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黎天学笑着说,把书包交给黎漫漫,帮她背好,该交代的在家的时候已经交代好了,摸摸女儿的头,让她到高润生身边去。 “好了,九点要到市教委集合,我们这就走了!”高润生拉着黎漫漫上了车,对黎天学摇摇手,黎漫漫也对爸爸摇摇手。赶到集合地点的时候,市里的四个学生已经都齐了,看到黎漫漫两个人来了,好像是松了一口气。 “漫漫,我就把你送到这里了,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在来接你!”高润生温和的对黎漫漫说,他只是送黎漫漫来的,没有跟去的资格。 黎漫漫点点头,高润生对市教委的带队老师说:“张主任,我们漫漫年纪小,请你们多关照一下!”张主任看了眼瘦弱黎漫漫,点点头,听同事说过,台凰县里送来的学生年龄不大,现在一看,个子倒不是太矮,但眉眼间一团稚气,只有不到十岁的样子,对高润生说:“放心吧!平安带去,肯定要平安带回!我相信这五个孩子会好好相处的!” 高润生心里骂了句狐狸,但是面上还是一团和气的,说了几句场面话,才离开。 张主任看了一下时间,带着大家去火车站。 “现在到省会还有一个多小时,大家自我介绍一下,熟悉熟悉,你们一到省会,代表的可就是我们淮东市的面子了,要好好相处,互相帮助!”张主任把五个孩子安排好,喘了口气,对五个一脸懵懂的小家伙说。 “我叫鹿鸣,是二中初一的学生,今年十三岁!”个子最高的男孩子,最先开口介绍自己,他的态度很温文尔雅,显然教养极好,极易让人对他心生好感。 “我叫封疆,一中初一的学生,今年也是十三岁!”鹿鸣旁边的男孩子跟着介绍,这是一个比较白净的男孩,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戴着一副近视眼镜。 “我叫刘玉洁,师范附小五年级的心学生,今年十一岁了!”封疆介绍完自己,他旁边的女孩子就接着说了自己的情况,这是五个人中唯二的女孩子,有点傲气,但是不却不让人反感,只是对黎漫漫有点爱答不理的,可能有点歧视乡下人,黎漫漫也不太在意。 “我叫蒋礼周,市直小学六年级学生,今年十二岁!”坐在黎漫漫旁边的小胖子,介绍自己,还用手扶了一下眼镜,白嫩的手上都是一个小窝窝。黎漫漫心里一动,这个名字好熟悉呀,难道这就是后来的央视的名嘴,怪不得人们会说每一个胖子都是有潜力的帅哥! “我叫黎漫漫,台凰县,侯庙小学二年级学生,今年八岁了!”黎漫漫说的是周岁,因为城里人报岁数的时候,报的都是周岁。 “哇!你这么小?”蒋礼周惊讶的看着自己身边的小女孩,虽然知道她是乡下来的,个子倒不矮,以为会和自己这些人一样大小的,但是没想到年龄这么小,那她能干什么?才二年级,比赛的时候可不要什么都不会吧? “你们县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派这么小的人来,才二年级,到时候可别拖后腿!”刘玉洁打量了一下黎漫漫,不满的说。 “县里派漫漫来肯定是有理由的!”鹿鸣见刘玉洁这么说,怕让黎漫漫难堪,解围说。 “就是,我听说台凰县派来的学生是是上次全国作文竞赛的一等奖获得者,是不是黎漫漫?”封疆好奇地看着眼前瘦小沉默的小女孩。 黎漫漫能够感受到鹿鸣和封疆好意,笑着点点头:“是的!” “你不是才上二年级吗?怎么会写出那么好的作文?有没有诀窍?”蒋礼周来那个眼发光的看着黎漫漫,他最头疼的就是写作文,每次老师布置作文,都几乎要了他的命。 “是呀,是呀?说一说呗!”封疆也跟着说,鹿鸣虽然没说话,但是也看着黎漫漫。 黎漫漫知道这个时候的学生不像后世玩心重,特别是选拔来的都是尖子生,特别关心学习问题,想了一下说:“其实没有什么,就是多读多写,读书的时候没看到好词好句最好能收集起来,多练习写作,其实最容易的就是记日记,坚持下来,就会有收获的。还有我觉得小学的作文最主要的是先把事情讲清楚,然后加入一些景物描写,或者心理描写,多用一些修辞手法,比如比喻拟人夸张什么的。”说完黎漫漫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这只是我的一点个人看法!并不太适用于每个人!” “啊,不是你说的很清楚了,特别是后面的简直是诀窍啊!”蒋礼周拍了一下大腿,感叹着说。 “我也觉得不错!”鹿鸣点点头,按黎漫漫的说法,写作文要容易得多。 刘玉洁见几个男生都围着黎漫漫说话,心里很是不爽,撇撇嘴说:“她说的,老师不也说过,才二年级,能看多少书?字还认不全呢!” 黎漫漫笑着装作没听见。蒋礼周不干了,立刻说:“刘玉洁同学,你这可就不对了,黎漫漫同学好心告诉我们写作文的方法,这是做好事!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了?我说的不是实话吗?”刘玉洁在学校一直受老师同学喜爱的,很少有男生这样指责她,心里更是不高兴了,“她一个乡下小学的,又才二年级,能知道多少?能看什么书?我爸说乡下现在可落后了,连饭都不够吃,哪里还会有书读?” 黎漫漫一直不想跟刘玉洁一般见识,毕竟在她看来刘玉洁只是一个娇惯了一点的孩子,可是现在她觉得还是要跟刘玉洁好好谈谈。 “我知道城里的教学质量要比我们乡下好,我们的生活条件也比不上你们,但是你说的吃不饱饭的现象,现在乡下基本上没有了,农村的家长也都很重视孩子的教育,你爸爸说的那些早就已经过去了!要用新的眼光看待农村!”黎漫漫温和的解释道。 “哈?说,谁不会说?”刘玉洁不屑的看了黎漫漫一眼,“既然你们乡下重视教育,你能说说你读了什么书吗?” 黎漫漫心说如果我把我读过的书报出来会吓死你,上辈子看了一辈子的纸质书和网络小说,特别是网络小说基本上三四天就是一本。 刘玉洁看黎漫漫不吭声,觉得自己把黎漫漫问住了,黎漫漫该露出她的真面目了,挑衅的说:“怎么,不敢说了?不是没看过什么书吧!净吹牛!” 几个男孩子看两个女孩子说话,一时没有插嘴,现在见刘玉洁这样欺负一个小女孩,心里都不太满意,不过也对黎漫漫的回答比较好奇。 “四大名著,《聊斋志异》、《三言二拍》、清末四大谴责小说、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边城浪子》《楚留香》《小李飞刀》《七种武器》《萧十一郎》。”黎漫漫慢慢的吐出一串书名,看着刘玉洁,笑着问:“还要我继续报吗?” “哎?你前面的什么四大名著之类的我都看过,那什么‘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是什么书?”封疆好奇地问。 “是金庸的十四本武侠小说,我后面说的那些也是武侠小说,不过是古龙的!”黎漫漫解释道。 “我知道,我知道,上次我在我姥姥家看到我表哥正在看的一本书就是《楚留香》,我想看一眼,他都不给我看!”蒋礼周赶忙说。 “黎漫漫你有这些书吗?”鹿鸣转了转眼睛,不太好意思的问。 “有啊,我有成套的!是我朋友从平京给我寄来的!”黎漫漫点点头,想到小书虫冯锵,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啊,你真幸福,我爸都不让我看跟学习无关的课外书!”封疆感叹道。 “要不这样吧!夏令营结束后,你们到我家玩几天,怎么样?可以肆无忌惮的看小说,还可以去湾里玩,我们挖坑捉鱼,拾鸟蛋!挖野菜!现在湾里正是美丽的时候!”黎漫漫想了一下,邀请道。 “好啊,好啊!”蒋礼周无限心动的点点头,他从来没去过乡下,听黎漫漫讲就觉得应该很好玩。 “我也想去,不知道我妈同不同意?”鹿鸣担心自己严厉的妈妈,不让自己去乡下,他回去还要上辅导班呢! “我回去,闹也要闹得我爸同意!”封疆信誓旦旦的说。 “到时候,我在家等你们的电话!都要来哦!”黎漫漫看了一眼刘玉洁,笑着说。 三十二、夏令营(二) 到了庐市,火车站并没有人来接,张主任带着大家坐公交车赶往长江路省教委所在地。 黎漫漫他们算是来的比较晚的了,十六个市只有除了淮东市的北方三个市没到了。 徽省是一个历史人文风景都很有名的省市,不过的它的历史人文风景几乎都集中在长江以南一带,那里文风很盛,出了很多的历史名人,特别是明清两朝,以及民国时期,也正因为有了这些名人,建筑也就有了特色,白墙黛瓦,小桥流水,青石街道,让人流连忘返,还有全国都有名的子都山,可以与五岳相媲美。而北方的几个市就乏善可成了,只有曹操故里还有点看透头,南方一向是看不起北方的这几个市。 记得黎漫漫工作以后,淮东市有几次想跟南方的学校进行联考,但是都被拒绝了,想想也是庆市的一个镇中学的一本率比全淮东市的学校在一起还高,谁会带你玩呀! “你们这几个市,真是一点都不重视孩子们的教育,你看看这都几点了,淮西市,药都市,河埠市都没来!”省教委的接待人员是三个人,两男一女,一个中年女子,两个年轻男的,中年的女子,对到的北方几个市的带队老师抱怨道。 “一会就应该到了!他们离得远一点!”阳上市的负责人笑着解释,张主任也跟着点头,心里不是不憋屈的,就因为年年高考成绩比不上南方,就要受气,早迟让你们好看!张主任心里暗暗发誓道。 黎漫漫和四个同伴安静的坐在角落里,这时那个年轻人指定的,离空调比较远,擦了把汗,黎漫漫向四周看了看,全都是一张张稚嫩的笑脸,眉眼间意气风华。 “好饿!”蒋礼周揉了揉肚子,“中午的饭都没吃!” 黎漫漫也觉得肚子饿了,看看其他几个人,打开自己的包,拿出几个西红柿和黄瓜:“我没带其他吃的,就带了一点这个,先垫垫吧!” “哎呀,有吃的!”蒋礼周也不客气,接过一根黄瓜,也没擦就咬了一口,“甜滋滋的,好吃!” 鹿鸣和封疆也各自拿了一个西红柿一个黄瓜,黎漫漫把黄瓜西红柿往刘玉洁那里递递,:“吃点吧!午饭可能是吃不成了,等晚饭还得一段时间!” 刘玉洁犹豫了一下,可能是面子抵不过肚子,接了过去,黎漫漫自己也拿了个黄瓜吃了起来,一股清香便弥散在这不大的会议室里面,有不少小孩的看了过来,要的还舔舔嘴唇,但是没有人过来,毕竟都不熟悉。 “嗨!我是来自江城市的冉薇薇,”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跑过来,笑眯眯的跟黎漫漫打招呼,眼睛看着黎漫漫手里的西红柿。 黎漫漫心里飘过一群叹号,运气爆表了!居然看到了未来的天后兼富豪兼导演,当年她的成功,让人怀疑她是重生的,别人在上大学的时候,她就凭借一部格格戏爆红,接着影视唱全面开花,投资眼光也精准的要命,跟未来的首富是好朋友,炒股准赚! 黎漫漫暗暗深呼吸了一下,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说:“你好,我是来自淮东市的黎漫漫,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冉薇薇笑得更甜蜜了,两个大眼睛转来转去,特别的可爱。 “吃吗?”黎漫漫把西红柿递到她面前,笑着问。 冉薇薇脸蛋微微的红了,但是还是接过西红柿,不太好意思的说:“我早晨就没好好吃饭,兴奋的,中午也没来得及,饿得要命,所以就--------” “没关系,我包里还有呢!”黎漫漫又拿个黄瓜给她。 冉薇薇三下五除二把西红柿吃了,拿出手绢擦了擦嘴:“哎呀,我现在觉得好多了,刚才真是前心贴后背了!”又咬了一口黄瓜,含糊不清的问黎漫漫:“你显得好小的样子,几岁了?” “八岁!你几岁?我看你也不大呀!”黎漫漫看着故意显得老气横秋的冉薇薇,问。其实黎漫漫知道两个人的岁数是一样的。 “我也八岁!”冉薇薇又咬了一口黄瓜,高兴地说,她没想到居然有跟自己同岁的,本来自己的队伍大家都嫌自己小,怕自己碍事,现在有个同岁的,这样自己也有话说了。 黎漫漫这个角落的人吃了东西垫了肚子,可是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运了,而且本来还没感觉到饿,被黎漫漫几个人一引,肚子就咕咕的叫起来,不好意思找黎漫漫要吃的,至于从家里带的零食,都被自己在火车上吃光了,只好去闹他们的带队老师,带队老师没办法,又去找接待他们的人,最后一群闹哄哄的孩子被带到教委食堂,吃了一顿中不中玩不玩的饭,才安静下来。 等到人都到齐了,接待的三个人把大家集中到刚才的礼堂里,把个个市的住宿房间安排了一下,发了饭票,说了明天上午开幕式的时间,就让大家解散了。 黎漫漫背着书包跟着带队老师去了省教委招待所,住宿的条件还可以,有独立的卫生间,一个市两个房间,一个三人间,一个双人间,黎漫漫和刘玉洁就住了一个双人间。 洗个澡,黎漫漫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一会儿,刘玉洁早就把电视打开了,正看得津津有味。 电视是黑白的,黎漫漫看了一眼里面演的应该是个武打片,没多大兴趣,心里打算着出去看一看,可是她对八十年代的省城一点都不了解,九几年的时候,她倒经常来省城,现在出去,万一走丢,可不太好。 心里矛盾着,渐渐的睡着了,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电视还开着,但是刘玉洁却不在屋里。 洗把脸,拿着饭票,黎漫漫准备去吃晚饭。 “哎?我正准备去叫你呢!”蒋礼周站在门口对拉开门的黎漫漫笑着说,“张老师喊大家去吃饭,说晚上带我们去看电影!” “真的?晚上去看电影?”黎漫漫一听非常高兴,她从回到这个年代还没看过电影呢,不知道现在电影院里放的是什么。 “是真的,快点,我们去吃饭!”蒋礼周拉着黎漫漫就走,黎漫漫想了一下,也没有挣开,反正自己才八岁,年龄还小,被一个未来的大才子兼大帅哥拉着还是挺美的。 晚餐还是挺丰富的,以南方人喜欢吃的米饭为主,但是也有馒头之类的北方人常吃的,黎漫漫是无所谓的,上辈子自己的婆家是南方人,也习惯了他们的口味。 拿了个馒头,盛了碗小米粥,几个人围着几盘小菜,吃得津津有味,黎漫漫最喜欢吃的是咸鸭蛋,蛋黄都流油,夹在馒头里,别提多好吃了。 “你看他们晚上还吃米饭!”刘玉洁小声的跟大家说,指着对面的几个南方学生,“我刚刚听说,他们早晨也吃米饭!那多絮烦!” “我也听说了,真想不明白,整天的吃米饭,怎么就吃不够呢,像我们,有米有面的,才对嘛!”蒋礼周也接着说。 “他们南方只种水稻的,没有小麦,就没有面的。”鹿鸣解释道,“我家邻居就是南方人,他们家一般情况下也支持米,偶尔买点馒头!” “那我以后就不到南方去了,没有面,怎么过!”封疆埋头吃了两个馒头,才说。 “好了,好好吃饭!没听说走千走万,不如淮河两岸吗!”张主任听着孩子们唧唧喳喳的说话,心里也是听着赞成的,那里也不如自己的家乡好! 晚上张主任真的带几个小萝卜头去看了一场电影,战争片《南征北战》,看得大家十分激动,热血沸腾,黎漫漫觉得自己也被感染了。 三十三、夏令营(三)(求推荐,求收藏!) 一大早,黎漫漫就被敲门声吵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黎漫漫打开门,张主任站在门前正准备再敲门,看到黎漫漫,放下手,对黎漫漫说:“快点收拾好,要去吃早饭了,上午还要参加开幕式呢!刘玉洁醒了没有?你把她喊起来!”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黎漫漫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关上门,先把刘玉洁喊醒,然后去卫生间洗漱干净,黎漫漫睡觉的时候,穿的是一天旧的棉布裙子,好像是小姑家的大表姐给妈妈做的,这次来的时候,妈妈也给黎漫漫做了几身衣服,因为黎天学说参加夏令营多是城里的孩子,给孩子做几身洋气一点衣服,不要被笑话土气。妈妈买布的时候,黎漫漫跟在旁边的,说一步料还是不错的,至少没有卖妈妈看中的什么红色小碎花的,什么绿色带大花的,扯了粉红色和蓝色的的布,粉红色的黎漫漫让妈妈做了一条娃娃领连衣裙,一件带荷叶边的衬衫,蓝色的做了一条长裤,两条五分短裤,黎漫漫自己偷偷的买了两双运动鞋,换下妈妈做的爱心布鞋。 今天黎漫漫就穿的是粉红色的娃娃领的连衣裙,没有编编辫子,而是扎了个高高的马尾,乌黑厚实的长发直直而下,在身后摆动。 “哇,黎漫漫,你怎么突然洋气了不少?”刘玉洁看着从卫生间出来的黎漫漫眼前一亮,盯着黎漫漫的裙子,羡慕地说,“你这条裙子真好看!” 黎漫漫笑笑,催促道:“你赶快去洗脸刷牙,张老师刚才都来喊了,上午还要参加开幕式呢!” “啊,好,我知道了,你等着我啊!”刘玉洁一听也顾不得看黎漫漫的裙子了,拿着衣服,急忙往卫生间跑。黎漫漫拿出自己的行李包,从里面取出大表姐给自己做的小斜挎包,草绿色的底,绣着几朵粉红色的小花,还有几个飞着的蝴蝶,很传统但是很漂亮,把自己觉得需要的东西放在里面,背上。 “走吧!我好了!”刘玉洁背上自己的双肩包,对黎漫漫说,看了一眼黎漫漫的斜挎包,觉得土得很,心里莫名的舒服多了。 两个人出了门就看到张主任带着隔壁的上个男孩子从屋里出来,蒋礼周看到黎漫漫两人十分高兴,跑过来说:“你们正是好巧啊,我们还说要等你们呢!” 刘玉洁觉得挺自豪的,笑着说:“我们女孩子可不比你们那那孩子拖拉!” “直到今天上午有什么安排吗?”鹿鸣问,眼里有着担心。 黎漫漫摇摇头,其他人也说不知道,大家都看着张主任。 张主任也摇摇头:“我只知道今天上午有开幕式,这一次夏令营是全省第一次搞,有好多章程多是摸索出来的,开幕式上应该会颁布吧!”说完,摸了一下额头,对几个迷惘的看着自己的小萝卜头说,“哎呀,这些不是你们能操心的,到时候让你们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就是了!”说完带头走了。 “嗨,说了跟没说的一样!”黎漫漫在心里鄙视了一下张主任,其他几个人还想也这样想,不吭声的跟着往食堂走。 “昨天晚上,你们睡得怎么样?”封疆打破沉默,问,“我没太睡好,脑子里老是想着电影!” “我也没睡好!”蒋礼周打了个哈欠,“脑子里都是军号声!解放军实在是太厉害了!” 现在的孩子对军人都有着一种天生的崇拜,特备是男孩子对战争片情有独钟,几个人说着,脸上还露出梦幻般的笑容。 “我以后要做一名军人!”鹿鸣坚定的说。 黎漫漫一直没说话,但脑子里却一直没有停下来,重生回来以后,她下定决心要改变爸爸的命运,要过一种与前世不一样的生活,可是到底什么生活才是自己想要的,她一直很迷茫,现在听几个小孩子的话,如醍醐灌顶,曾经埋在心底,自己都想不起来的理想,一下子出现在脑海里,自己曾经是那么向往绿色的长城,甚至还为之而奋斗过,只不过没有拗过现实,理想只能成为尘封于心底的梦想。 “我决定了!”黎漫漫大声说。 大家很吃惊的看着黎漫漫,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决定了什么呀?这么大声,吓死人了!”刘玉洁没好气地看着黎漫漫。其他人也看着黎漫漫,眼里充满好奇。 黎漫漫看着大家的样子,才发觉自己把心里的话不仅说出来了,还像个傻子似的说的很大声,不太好意思的说:“我,也没什么啦,我就是决定以后考军校,当军人人而已!” “切!”刘玉洁不屑的看了黎漫漫一眼,“军校是那么好考的吗?背吧牛皮吹破了,补不回来!” “我支持你!黎漫漫!”蒋礼周严肃地看着黎漫漫,对她说,“我相信你一定能行!” “谢谢你!蒋礼周,”黎漫漫看着绷着白胖的小脸,坚定的看着自己的蒋礼周,心里十分感动,“我也相信你,你一定能实现你的梦想!” “咦?黎漫漫,你知道蒋礼周的梦想?”封疆是个好奇心很旺盛的孩子,忍不住问。 “我不知道啊!”黎漫漫无辜的看着他,“不过,我们每个人都有梦想,不是吗?” “啊,你说得对!”封疆点点头,他也有梦想,不过爸妈肯定不支持,他们想让自己走他们的路,所以只好藏在心里。 “好了,孩子们!我们进去吃饭。”张主任喊住正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小家伙,不过自己心里也是有所触动的。 吃过饭,黎漫漫他们被带进一个大礼堂,礼堂里灯火通明,装饰着各色的气球,气氛很是热闹,黎漫漫甚至产生了错觉,以为这是搞联欢会。 叽叽喳喳的孩子们坐好后,主席台上陆陆续续的有人了,黎漫漫他们被安排在北方片区,靠进后门,不过因为礼堂太大,孩子们人数不多,所以两边的座位都没做人,大家都坐在中间,黎漫漫他们自然而然就靠后了。 过了不少时间,黎漫漫等的百无聊赖,大会终于在一个有着甜美声音的美女说话中开始了。以前开这样的会的时候,黎漫漫一般玩手机的,可是现在别说手机,连电话都是奢侈品,至于看书,那是不被张主任允许的。 按惯例,最大的领导先讲话,他从国际形势,说到国内形势,从国家教育部,说道当前,洋洋洒洒,语重心长,黎漫漫听得云里雾里的,蒋礼周居然开始打盹了,张主任也低着头玩手指,只有刘玉洁好像听得挺入神,这是个当官的料啊!黎漫漫在心里感叹。 突然一阵掌声响起来,蒋礼周吓了一跳,脑袋就磕到了桌子上,黎漫漫捂着嘴笑了。刘玉洁狠狠地瞪了两个人。原来大领导讲话已经到了尾声,他正鼓励大家好好学习,努力锻炼,为祖国争添光彩,为四个现代化而奋斗。 接着又有人开始讲话,一个接着一个,时间就在领导们阐述他们对孩子们的期望中滑过去了,蒋礼周好好的睡了一觉,黎漫漫则在脑子里计划好了一本小说的大纲,准备回去就动笔。 最后,昨天接待的中年妇女,据说她是省教委义务教育科的科长,好像姓郝,她拿着一张纸,向大家宣布这次夏令营的活动章程。 因为最后要进行野外生存训练,所以不可能所有人都参加,先要进行选拔。 选拔第一项就是考大家的基础知识,今天下午进行笔试,选出六十人,参加第二项选拔。 第二项是考验大家的配合能力,组队参加竞赛答题,选出前四十名,进入第三轮。 第三项是考验大家的动手能力,仍然是合作,选出三十人,去参加野外生存训练。 考试的时间都安排在下午。 从礼堂里出来,大家都显得心事重重的,学生最怕什么?考试啊!没想到来参加个夏令营,居然还要考试?真是没天理了!五个学生因为要考试而无精打采,张主任则是因为害怕全军覆没而心生忐忑,也没有精神。 三十四、夏令营(四)(求推荐,求收藏) 无情无绪的吃了一顿食不知味的午饭,黎漫漫几个人被张主任赶回招待所,勒令他们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下午好好考试。 黎漫漫摸着吃的饱饱的小肚子,跟着大家回招待所,心里还是比较平静的,上辈子大试小试,她不知道考了多少场,连高考时进考场,都不紧张,这样的选拔还吓不到她,不过看着大家都那么紧张,她也不好表现的轻松随意,只好和大家一起苦大仇深。 一觉好梦,黎漫漫再次被敲门声吵醒,不过这次刘玉洁比自己快,跑过去,开了门,就听到张主任焦急的催促声:“快起来,一点五十了,两点半就要考试了,快点起来,醒醒困!别到时候考的一塌糊涂!” 黎漫漫抚了一下额头,才一点五十,到底急什么?考试的地方五分钟就走到了!烦躁的扒了扒头发,知道睡不成了,跑过卫生间,洗了个澡,穿上裙子,清清爽爽的出来,心情好了不少,其实黎漫漫也能理解张主任的紧张,淮东市的教学成果一向是全省倒数的,这一次他带队出来,如果一个人没能进入第二轮,他回去的日子可不好过。 张主任看着自己身边的五个小家伙,拍了拍比较看好的鹿鸣,对大家说:“一会考试的时候,不要紧张!尽力就好!”说着他自己把拳头攥的紧紧的,吸了一口气,挥挥手说,“进去吧!要沉着冷静!” 黎漫漫几个人对张主任挥了挥手,跟着大部队,进了考场,九十多个学生,被分成三个考场,人与人之间隔了大约一臂的距离,各个市的人基本上被打散了,黎漫漫周围都是她不认识的面孔,心里不由得有了点小紧张,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结果老师发下来的试卷。 试卷分两部分,第一部分是文科题,第二部分是理科题,总共一百分。 文科题的第一大题是看拼音写汉字,共有四十个字,二十分;第二题是地理历史题填空题,二十分,第三题是常识连线题五分;第四题是写一个情景对话,五分。 理科题的第一大题是数学题,基础计算十分,应用题十分;第二题是两连火车车相汇求时间的题目,这是当时最让黎漫漫头疼的物理题,二十分,第三题是趣味化学题寻着凶手,十分。 黎漫漫先看了一遍试卷,觉得自己占了这些小屁孩的便宜,自己一个大学生,教了一辈子的书,来做这样的试卷,心里有点惭愧,可是想到张主任送大家进来时那殷殷的期望,还是考个好成绩吧! 考完试出来,张主任急忙就问:“看的怎么样?难吗?” “还行吧!”黎漫漫淡淡地说,题目对她不算难,但是对其它真正的学生来说,是有一定的难度的,“张老师,他们出来了吗?” “没有,我们再等一会吧!”张主任看到黎漫漫这么淡定,心里踏实了许多,向着考场看。 不大会,蒋礼周出来了,他的精神还好,脑门上有点汗,看到黎漫漫和张主任,笑了笑,没说话。接着鹿鸣,刘玉洁,封疆也回来了,三个人的面色不太好,张主任动动嘴唇,最终也没问什么,带着几个孩子回到招待所,让他们休息一会,才下去吃饭。 第二天上午,教委把通过的名单贴了出来,张主任一大早就去等消息了,现在他一脸笑意的回来了,对黎漫漫说:“黎漫漫,这下子你可给我们淮东市争脸了,考了第一呀!99分!” 其他几个孩子此时都坐在黎漫漫他们的房间里等消息,听张主任这么一说,也高兴起来,蒋礼周急忙问:“真的呀!黎漫漫,你真是太厉害了!”说着两眼发光的看着黎漫漫。 黎漫漫不太好意思,觉得自己做了弊,就问张主任:“张老师,其他几个人考得怎么样?” 张主任看了一下,等着自己说话的孩子们,觉得自己下面的话,有点残忍,不过还是要说的,温和地说:“这次我们市考的不错,有三个人进入了下一轮,不过没进入下一轮的也不要沮丧,教委说了,你们可以在省城玩几天,花费教委给出!”说着看了一下封疆和刘玉洁,“这次入选的三个人,除了黎漫漫还有蒋礼周和鹿鸣。” 刘玉洁哇的一下哭了起来,封疆也有些沮丧,不过他是男生,要坚强一点,只是眼圈红红的,鹿鸣走过来抱住封疆,蒋礼周也圈住他们两人。 黎漫漫看着趴在床上哭泣的刘玉洁,走过去,拍了拍她,说:“好了,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呢!”刘玉洁忽的一下坐起来,一把推开黎漫漫:“不用你假好心!你现在得意了,来看我笑话吗?” 黎漫漫一个不防,被她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站稳后,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张主任他们也被刘玉洁的爆发吓了一跳,看到黎漫漫差点被推摔倒,心里有点不舒服,况且对于张主任来说,黎漫漫下午还要去比赛呢,要给市里争光呢,可比刘玉洁重要多了。 “刘玉洁,这你就不对了!”张主任严肃的说,“你落选,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但是全省这么多学生,落选的有三十多个呢,要是大家都像你这样闹,那不乱了套,况且,黎漫漫是好心,想劝劝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刘玉洁也就是个娇惯的十几岁的小女孩,一直看黎漫漫不顺眼,这次黎漫漫考得这么好,而自己却落选了,这气自然就冲着黎漫漫发了,现在见张主任生气了,心里就胆怯了,抽噎着不吭声,不过也不愿意向乡下丫头服软! 张主任也是见好就收,总不能跟一个小丫头过不去,温和地说:“好了,都是一个市的,要团结,你们代表的是全淮东市的脸面!” “我们虽然不能进入第二轮,但是我们可以跟着张主任给你们做好后勤保障!”封疆已经转过弯来了,这次入选本就是因为自己妈妈的缘故,他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所以失落也不多,反正能免费的在省城玩几天也是不错的。 “还是封疆想的好!”张主任笑眯眯的拍着封疆的肩膀,“好小伙子,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小助手了!” “我们可等着封疆的服务呢!”蒋礼周像个大爷似的坐在沙发上,对封疆说,“给我倒杯水吧!” 鹿鸣则笑着说:“以后我们到食堂吃饭,都由封疆端了啊!” “滚,你们想得美!”封疆捶了蒋礼周一拳,有对鹿鸣撇撇嘴,三个男孩子闹成一团。 “咚咚”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屋里的嬉闹,黎漫漫走过去,打开门,门前站着一群陌生人。其中一个对黎漫漫和蔼的笑着说:“你们张主任在吗?” “在的,请进!”黎漫漫拉开门,让对方进屋。 “啊,朱主任,李主任,肖主任,你们怎么来了?我还想等一会去找你们呢!”张主任看到来人立刻站起来,笑着说。 “怎么能不来?丢人了啊!”其中一个白胖子沮丧地说。 “可不是?还是你们淮东市这次不错啊!既然进了三个,还有一个考了第一名!”个子矮一点的羡慕的说,“能介绍一下,哪个是黎漫漫?” 张主任忍住心里的得意,笑着指着黎漫漫说:“就是她,刚才还给你们开门呢!” 几个人打量了黎漫漫,心里既好奇又疑惑,这个孩子看起来不大呀! “张主任,这黎漫漫岁数不大吧?看着满稚气的!”刚才第一个进来的瘦高个朱主任问道。 “嗯,年龄不大,八周岁!”张主任自豪的说。进来的人都惊讶的看着黎漫漫,黎漫漫被看的不好意思,躲到了蒋礼周的背后。 “张主任,我们今天来呢,是想跟你们组队的,我们三个市呢都只剩下一棵独苗,你们有三个,正好可以组一个队,!下午好参赛!”朱主任笑着说明来意。其他两个人也殷切的看着张主任。 张主任低下头,思考了一下,答应吧,怕他们拖后腿,刚才自己也看了这三个市的名次都不算高,不答应吧,一直以来,北方几个市都是共进退的,自己不好拒绝,如果拒绝了,可能会影响以后的工作。 “张主任,你不用矛盾,我们知道提这个要求,有点占你便宜!不答应也没什么,以后我们还是一样工作!”白胖子肖主任笑眯眯地说,虽然嘴里说着不在意,可是却把张主任拒绝的路给堵死了。 “肖主任,看你说的,既然要共进退,当然要一起组队了!”张主任压下心底的火气,笑着说。 “那好,这三个是我们的学生,让他们一起联络一下感情,培养一下默契度吧!”朱主任立刻顺杆子上,把跟进来的三个学生揪出来,让他们跟黎漫漫他们一起说话! 三十五、夏令营(五)(春天来了,各位的推荐票收藏跟着春风送过来吧!) 下午剩下的六十人组成了十个队,在教委新盖的的大礼堂,进行知识竞赛,十个组分成为那个两场,黎漫漫他们抽到了第一场,张主任他们都觉得手气不好,如果是第二场的话,可以先看看题目的难易程度,做好心理准备。不过黎漫漫倒是挺开心的,她的性格一向比较急躁,奉行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早挨早了,省的提心吊胆的受罪! 一场比赛,十五道题,答满十分的算过关,黎漫漫和队友站在桌子后面,桌子上有一个电铃,抢答的时候按得的。前十题是必答题,后五题是抢答题。 前三题是听写,居然是耄耋、饕餮、疙瘩,乍一听,很多人都有点蒙,不过这倒难不住黎漫漫,自从看过汉字听写大会后,作为语文老师的黎漫漫深受刺激,对那些难写冷僻的的子很下过一番功夫的。 三道题已过,黎漫漫他们队顺利的拿下三分,有一个队也得了三分,这让黎漫漫心里起了警惕,不过其他的三个队都没得到三分。 接着是是一道数学题,是用文言文阐述的题面,其实就是简单的勾股定理,不过对这些接触文言文还不多的孩子们来说,难度有点大,只有黎漫漫他们一队得到了分,本来一直对黎漫漫的年龄很有看法的其他三个是的学生,此时对黎漫漫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改变,因为只四分基本上是靠黎漫漫拿到的。 后面几题文理交替出现,稍微容易的,黎漫漫觉得队友的能力可以解决,就不太出声,只在适当的时候引导一下他们的思路。前十题,黎漫漫他们得了九分,五个队里的最高分,但其他几个队的分数也不算低,特别是听写满分的队伍,可以说紧随其后。 进入抢答阶段,抢答题不仅考验选手的思维敏捷度,还考验选手的心理承受力,以及手速。队里的其他几个人把电铃移到黎漫漫面前,有志一同的深深看着李曼曼,黎漫漫哭笑不得,也倍感压力,她可没干过这活。 第一道抢答题是请说出唐宋八大家的名字,主持人声音一落,黎漫漫就按响了电铃,与此同时,另一队的电铃也响了,主持人判了黎漫漫队最先,黎漫漫站起来把八个人名,一一报出,先得了一分,十分,获得了晋级资格。下面的几道题,黎漫漫就没有那么抢了,鹿鸣抢了一分,蒋礼周抢了一分,药都市的颜宇抢了一分,最后的得分是第一场的第一名,十三分。 比赛结束后,张主任几个人在台下以热烈的欢迎英雄凯旋的态度迎接几个人,特别是药都市的肖主任还抱了抱颜宇,朱主任和李主任也很高兴,毕竟在必答题阶段,他们的学生也得过分。 “要不要把第二场看了?还是先去庆祝一下?”朱主任问笑的眼睛只剩一条缝的张主任。肖主任和李主任也看着张主任。 张主任此时心里美得不得了,工作这么多年,他还第一次受到隔壁市的同僚的如此尊敬,不过却也没有得意忘形,笑着说:“现在庆祝有点早了点,还是看完第二场比赛,得到结果再说吧!” “张主任说的有道理,我们还是看完比赛再去吧!”肖主任一脸和气地说,朱主任看了一下已经坐下来的学生们,也点了点头。 黎漫漫坐在座位上看着已经进入观众状态的同伴们,心里不是不佩服的,如果自己真的是这个年龄,肯定不可能这么快就从胜利的喜悦中安静下来,怪不得自己上辈子跟他们比差距那么大! 那个颜宇应该就是后来成为徽省最年轻的科技带头人的那个,黎漫漫在电视上看到过中青年版的,虽然发了福,但是眉眼倒是没有变。 第二场比赛很快就在黎漫漫的东想西想中结束了,有一队的分数和黎漫漫他们队持平,握手的时候,黎漫漫看了一下,哇,里面好像有后世的有牛人汽车大王殷耀东,另一个也眼熟,但是一时想不起名字来。没想到这次夏令营居然卧虎藏龙!那些曾经另黎漫漫仰望的牛人,此时还是不谙世事的少年,看着他们青涩的面容,黎漫漫心里滑过一股热流,今生自己也置身在这些人之中,要不负此生才行! 比赛结束后,主持人颁布了下一场比赛的规则,这一次仍然是团队作业,但是不是自由组队,而是抽签决定。 获得晋级资格的学生排好队,在一个只容伸进一只手的纸箱里,抓出一个纸团,然后在旁边的桌子的本子上写上自己的号码和姓名。 黎漫漫拿到的数字是三,而蒋礼周的是五,鹿鸣的是一,颜宇的是六,另外的两个人分别是二和七。这样一来六个人被完全打散了,几个主任得知结果后,出去吃饭的心情也没有了,只在食堂吃了,赶紧带着学生回招待所,让他们休息,自己出去打听比赛内容,好让孩子们不至于全军覆没。 黎漫漫心情也比较忐忑,她本来就不太善于跟人交往,宅女一个,现在队伍里都是自己不认识的人,一点默契都没有,不知道会怎么样。 时间就在忐忑中过去了,比赛的地点是在空旷的体育馆里,每个队领一个大包裹,里面是一个帐篷,一个酒精炉,一瓶水,比赛的内容很简单,就是那个队先把帐篷搭好,把水烧开就算赢了,按时间的长短淘汰人数。 黎漫漫的队伍里有一个认识的,就是冉薇薇,她看到黎漫漫很是开心,小嘴嘚吧嘚吧的说个不停,另外四个都是男生,庐市的长得很壮,憨憨的样子,叫郑镇,庆市两个,一个瘦瘦的,一脸的聪明相,叫金坤,一个戴着厚厚的眼镜,眉头总是皱着,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叫谢兰杰,还有一个是除市的,文质彬彬的,叫文赟。他们都比黎漫漫和冉薇薇大,对两个小妹妹还算比较照顾。 打开包袱以后,谢兰杰把帐篷拿出来,不知如何下手,郑镇看了一下,开始搭架子,其他几个人都去帮忙,黎漫漫看自己插不上手,就拿出酒精炉,准备烧水。 “黎漫漫,你要小心点,别烧到手!”谢兰杰看到黎漫漫的动作,赶紧提醒道。黎漫漫笑着点点头,说:“没关系的,我在家做过饭的!这酒精炉我也用过!” “漫漫,我也来帮忙!”冉薇薇看黎漫漫很熟练的把酒精炉点燃,也来了兴致,放下手中的帐篷杆,她旁边的文赟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这冉薇薇哪是帮忙,那是捣乱! “好,你把水倒进锅里,小心,别溅出来了!”黎漫漫把锅递给她,指指水瓶说。 “好!”冉薇薇扭开瓶盖,把水倒进锅里,递给黎漫漫。 黎漫漫把锅放在炉子上,让冉薇薇看着:“水开了,就喊裁判员!”然后就去把帐篷拉开,看了一下帐篷的规模,加入到搭帐篷的队伍中去。 经过几个人的努力,一个帐篷出现了,黎漫漫钻进去,把帐篷布上的绳子系在杆子上,外面的几个男生摇晃帐篷,测试一下牢固度,不过还不错。 这时水也烧开了,郑镇作为临时队长,像裁判员举了手,这样黎漫漫他们队就成了第二个完成任务的,获得了最后野外生存竞赛的机会。 比赛结束后,淮东市有两个人进入决赛,黎漫漫和蒋礼周,张主任看着两个爱将,笑眯眯的宣布明天他带着大家在省会好好的玩一趟,要逛公园,吃小吃,还让大家提还要去什么地方。 黎漫漫毫不客气的提出,要去省城最大的花鸟市场,蒋礼周则笑眯眯地说:“我要吃最有特色的省城小吃!”鹿鸣几个人则提出要去省城最大的书店,心里都有个愿望,这次没选上,回去多看书,争取下次能进入决赛。 三十六、夏令营(六)(求推荐,求收藏) 在省城痛痛快快的玩了两天,黎漫漫买了不少花种子,又在书店买了几本关于药材的书,空间升级需要药材,但是黎漫漫基本上对药材两眼一抹黑,就是看到药材,还会以为是野草,所以弄本书是非常必要的,况且这次进山,也许能遇到不少药材,黎漫漫可不想入宝山空手而回。 接着又在张主任的指导下买了雄黄粉,花露水,风油精,感冒药,腐败酸,红紫药水等野外生存所需要的东西。 第三天教委开来一辆大巴车,把入选的三十个学生装上车,拉到山里去了,一路上黎漫漫都快被折磨的晕过去了,这时候没有高速公路,也没有穿山隧道,只有时好时坏的省道,还有弯弯曲曲的盘上公路。 一车人被拉到一个小镇,大家晕晕乎乎的下了车,有几个晕车的,面如金纸,被人搀扶着,不知道今夕何夕。 黎漫漫揉着晕晕的脑袋,打量着眼前的小镇,真小啊!一条街前后不到一百米,两边是几个商店,卖着柴米油盐酱出茶,鸡鱼肉蛋肥料布,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和黎漫漫家乡的肖庙集差不多,比不上白塘。 不少人都从屋里伸着头,看着这难得一见的大巴车,这一群晕头胀脑的学生娃,还有一些孩子直接跑到跟前,对着车子指指点点,目光里满是羡慕。 “好了,大家都下车了吗?”郝科长拿着一个小喇叭,对着双眼迷茫的学生喊了一声,有对两个年轻的助手说:“小林,小刘,你们去看看,车里还有没有学生!”接着又对大家微笑着说,“从今天开始,我们要进行为期五天的野外生存训练了,希望大家打起精神来,今天呢,大家都很累了,就先休息吧!先去睡一觉,然后我们一起吃饭,到时候给你们讲一下纪律!” 说完就朝学生挥挥手,对从车上下来的两个助手说:“你带着他们进去,安排好他们的住宿!” 黎漫漫这些人就被昏头昏脑的带进一个旅馆,大通铺,一间八个人,这次队伍中的女生只有七个,所以黎漫漫她们沾了点便宜。 “我的天,这里能住人?”冉薇薇看着简陋的房间,一盏电灯吊在正中央,靠窗是一个掉了漆的写字台,再往里面一点是个大柜子,有八个格子,连柜门都没有,一张大床靠墙放着,铺着芦席,叠着几个薄薄的被子。 “怎么会这样?这里难道连一个像样的旅馆都没有吗?”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白白净净的女生哭丧着脸说。 “我们坐了一天车,肯定被拉到最偏僻的地方了!怎么可能有好条件!”说话的是女孩子中最高的女生,她倒是很冷静,用手仔细地摸着屋里的东西,“不过,这里看着简陋,倒还干净!凑活着吧!”说完把自己的包塞进一个格子里,走了出去。 黎漫漫也仔细观察过了,东西还算干净,这个时候民风还比较淳朴,所以也不用担心有什么治安问题,退一步讲,不还有带队老师吗,况且自己的东西大多放在空间里,包里的东西只是用来做障眼法的,就也把包塞到格子里,出去找水洗漱了。 等黎漫漫洗好回来,屋里的女孩子们都已经接受了现状,格子里放满了包,写字台上还有人放了护肤品。 找了个靠墙的地方,黎漫漫躺了下来,很快就进入了黑甜梦乡。 一觉睡醒,黎漫漫有点发愣,一时不知身在何处,看着床上横七竖八的睡着的女孩子,皱了皱眉,睡相可真不好,有的把腿架在别人身上,有的抱着别人的脚,还有的睡成了s形,黎漫漫很佩服自己的英明,靠着墙,没人来争地盘。 小心翼翼的从大通铺上爬下来,拿着毛巾,到外面的水房里洗了把脸,又把头发盘起来,扎了个清爽的丸子头,走到楼下。 楼下大厅里空荡荡的,柜台后面的一个胖胖的中年女服务员正坐在那里打盹,黎漫漫没有惊动她,走到门边,想出去散散步,可是一推那两扇老旧的玻璃门,一阵让人牙酸的声音响起来。 “啊呀,小同学,你要出去吗?”被惊醒的服务员看到门边的黎漫漫,赶紧站起来,“你们老师说了,不能出去!” “我就想站在门口看看!”黎漫漫不太好意思的解释道,这个女服务员的普通话带着严重的当地口音,但是仔细听还是能听得懂的。 “那好,你就站在门边看看,不能出去啊!”女服务员看到黎漫漫没有在推门,松了一口气,不放心的嘱咐道。黎漫漫点点头,透过玻璃门看着外面,夏日的傍晚,暮色朦胧,街道上稀稀拉拉的走着几个人,慢慢的,悠闲的,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安宁。 “大婶,这个镇叫什么名字?”黎漫漫问无聊的坐在那儿发呆的服务员。 “啊?”服务员一惊,反应过来,“我们这个镇叫牛头镇,隔壁的叫羊角镇,”女服务员大概也觉得无聊,想有个人讲话,就跟黎漫漫介绍起来,“我们这里逢双日子赶圩,今天是单日子,所以你看不到什么人,明天才热闹呢,有卖各种各样东西的,”大概又觉得黎漫漫是小孩子,就介绍起各种小吃来。 “真有这么多好吃的?”一个声音插了进来,黎漫漫和服务员都吓了一跳,往楼梯上一看,原来是参加夏令营的一个男生,就是那个殷耀东,他头发有点乱,应该是睡觉睡得,此时他正两眼亮晶晶的看着服务员。 “是滴也,明天赶圩的时候,镇上就有卖的!”服务员蛮自豪的回答。 “啊,明天才有啊!”殷耀东蛮失望的,“我以为今天晚上的晚餐就有呢!” “美的吧你!”从楼梯后面又转出一个男孩子,这个黎漫漫认识,就是一起比赛的金坤,他好像和殷耀东的关系不错,不过在黎漫漫印象里,这两个人不是一个地方的,不过男孩子的友谊来得快! “咦?黎漫漫,你也起来了?不多休息一会?”金坤看到坐在门边的黎漫漫,问道。 “休息好了!”黎漫漫笑着回答,“你也休息好了?” “醒了,就没法睡了!”金坤挤了挤眼睛,意味深长的笑着说。 黎漫漫会意一笑,八个男生一间房,那是个什么状况,黎漫漫大致是了解的,上辈子她也去过男生寝室,特别是夏季快来临的时候,里面的味道确实销魂! “你就是黎漫漫?”殷耀东好奇地看着黎漫漫,他知道有个叫黎漫漫的女孩是第一次选拔的第一名,还听说她年龄不大,现在看到那个坐在门边,瘦瘦的黑黑的不甚起眼的女孩子,本来没太在意的,居然听到金坤喊她黎漫漫,就不由自主的问了出来。 黎漫漫看了殷耀东一眼,笑着点了点头,站起来,伸出手,礼貌的自我介绍:“你好,我是黎漫漫,很高兴能认识你!” 殷耀东条件反射的握住黎漫漫的手,说:“你好,你好,我是殷耀东!”说完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黎漫漫心里有点惊讶,那个在镜头前,侃侃而谈,对主持人的刁专问题,游刃有余的汽车大王,居然能害羞! “哎呀,我说,你们来这么正式干什么?搞得像领导人会谈似的!”金坤搞怪的笑着说。 黎漫漫也觉得自己有点失态,一不小心把他当成以后的汽车大王了,就笑了笑,正好看到冉薇薇下来,就笑着对冉薇薇打了个招呼,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冉薇薇走过来,挂住黎漫漫,开玩笑的指责黎漫漫不够意思,自己起床也不叫她,黎漫漫赶紧求饶。 闹了一会,营员们陆陆续续的都来到了大厅里,不一会,郝科长也带着助手到了,点了一下人数,就带着大家去吃饭了。 三十七、夏令营(进山)(春暖花要开了,亲们!) 吃饭的地点是一家门面看起来还不错的饭馆,应该是这个镇上比较好的了,饭菜也还不错,大多是山里的出产,累了一天的孩子们,吃了个肚肥腰圆。 “现在,我们把这次活动的规则和纪律说一下,希望大家认真听!”回到小旅馆,郝科长把孩子们召集到一间房间里,满脸严肃地看了一下沉默的孩子们,接着说,“现在我先说一下活动规则,我们三十人,分成三个小组,我和小刘,小李分别带一个队,当然我们还找了几个当地的向导,一个队分一个,明天一早吃过饭就进山,每个队的同学要听带队老师的话,不准私自离开队伍,不准跟同学发生冲突,不准挑拣任务,要听从安排,一切以安全为准则,走完五十公里,住满三天,没有受伤的队伍算胜利。三队的路线是不同的,但难度大致差不多,路线图在带队老师那里,由带队老师保管,大家各自带好自己的东西!水,食物,打火机,药物,都要带齐!” 说完又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孩子们:“不要以为我们这一次像以前你们学校组织的郊游,这里的山还没有开发,有一定的危险性,夏天蛇虫鼠蚁比较多,要注意安全,还有夏天多雨,驻扎的时候要多听向导的,不要为了好玩而置自己和队伍于危险之中!” “老师,老师,山里有老虎吗?”冉薇薇举起手,兴致勃勃的问到,其他孩子也好奇的等着郝科长的回答。 “这个,不太清楚,听当地人说,好多年没见过老虎了,不过山里有狼,是真的,所以一定不能掉队!”郝科长皱了皱眉头,解释道。 “老师,老师,就像动物园里的狼一样吗?长得像狗?狼的尾巴真的不能摇动吗?”好奇的孩子不等郝科长说完,立刻问来了起来。 “老师,山里有狐狸吗?会成精吗?”另一个女孩子紧接着问了起来。 “哪有狐狸精?那都是假的!你脑子智商有问题吧!”一个男孩子对她提出的问题很不满意,反驳道。 “谁说没有狐狸精的,电视上的苏妲己就是最美丽的狐狸精,还是九尾狐呢!”刚才问狐狸的孩子反唇相讥。 “好了,黄悦悦,薛凌峰,你们两个不要吵了,”郝科长大声制止道,“都给我安安静静的,不准提跟活动无关的问题!” 吵架的黄悦悦和薛凌峰一下子安静下来,不过私底下还是互瞪了一眼,黎漫漫到没有太关注孩子们的吵闹,她想着明天进山的事,在野外宿营,对黎漫漫来说两辈子都是第一回,所以她心里还是挺激动的,细细的想着自己准备的东西,又没有什么遗漏。 “现在我来读各组的名单,大家认真听好!”郝科长拿出一张纸,对安静下来的孩子们说,“第一组,带队老师是小刘老师,组员是郑镇、吴杰、谢兰杰、--------蒋礼周、冉薇薇、黎漫漫,这一组里面黎漫漫和冉薇薇年纪比较小,所以只有两个女生,大家照顾一下,黎漫漫和冉薇薇,你们也要听大家的的话!” 黎漫漫和冉薇薇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欣喜,听郝科长的嘱咐话语,齐齐的点点头。蒋礼周也隔着人群,对黎漫漫看了一眼。 “第二组的名单是--------”郝科长认真地念着名单,底下坐着的孩子们,对自己被分到哪一组都很关心,互相找着自己的组员。 第二天一到早,黎漫漫她们便被喊起了床,一阵的唉声叹气,昨天晚上太兴奋了,卧谈会花的时间太久,都睡晚了,不过大家也有了不少收获,七个年龄相差不大的女孩子成了好朋友,互相留下了通信地址,约好以后互相通信。 “好了,大家都到齐了,各自按照昨天晚上的分组,分成三组吧!”郝科长看着大厅里站的乱七八糟的,还在打着哈欠,揉着眼睛的孩子们。 黎漫漫拉着冉薇薇走到小刘老师身边,不一会儿大厅里的孩子们就分成井然有序的三队,旅馆老板送来了一大桶稀饭和两大筐的包子,还有一瓷盆的熟鸡蛋,一瓷盆的酱菜,大家也没有挑剔,拿着包子喝着稀饭,就着酱菜和鸡蛋吃了一个饱。 然后三个队各自上了一辆拖拉机,突突的往山里开去,黎漫漫看着周围的景色,心旷神怡,突然觉得被人拉了一下,回头一看,就看到大家都看着就自己。 小刘老师笑眯眯的对黎漫漫解释道:“我们准备乘着这段时间,介绍一下彼此,然后根据各自的特长分一下工!女士优先,黎漫漫,就从你开始吧!” 黎漫漫看了一下自己的队友,笑着说:“我叫黎漫漫,来自淮东市,我会做饭,认识不少野菜!还有就是我是农村娃,体力还不错!” “我叫冉薇薇,来自江城市,我善于与人合作,可以给大家打下手!”冉薇薇有点难为情的介绍自己,她刚才想了一下,自己的特长是唱歌跳舞,可是对这次活动好像没什么,只好说自己可以给大家打下手。 听完冉薇薇的介绍,大家都善意的笑了一下,也能理解,城里的孩子,八九岁是什么也不用做的,所以她不会也是正常的。 “我叫郑镇,来自庐市,我能辨别方向,还认识不少药材!”郑镇介绍自己,他爷爷是老中医,自幼就跟着爷爷学着辨识药材。 “我叫蒋礼周,来自淮东市,我没什么特长,但是我愿意听指挥,尽我自己的一份力!”蒋礼周的介绍不卑不亢。 “我叫周之远,来自铜都市,我的体力不错,可以给大家背包!” “我叫盛名,来自---------”----------- 十个人介绍完,小刘老师也介绍了一下自己:“我叫刘兵,是你们的带队老师,我呢,喜欢徒步旅游,有野外身存的经验,所以有问题可以问我!现在我们就简单的分一下工,两个女孩子负责做饭,郑镇辅助,帮着找野菜!周之远和蒋礼周负责善后,给走不动的同学背背包,景逸和林明晨负责跟着向导开路,其他三个同学负责搭帐篷和安全警戒!” 分配完任务,看到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小刘老师松了一口去,运气不错,这一组的孩子们都比较听话,个子也不错,两个女孩子也不算娇气。 拖来机开到了一座山下停了下来,一个年轻人就等在那里,小刘老师向大家介绍这个人就是向导,年轻人憨憨的冲着大家笑,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好了,现在大家喝口水,休息一会儿,准备进山,今天要走十几公里山路呢!”小刘老师对好奇地看着大山的孩子们说。 黎漫漫看着林木茂密的大山,心里有点小激动,好像有什么在召唤自己一样,压下心中的蠢蠢欲动,打开背包拿出水杯,喝了几口。 休息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小刘老师开始招呼大家进山,背上背包,十个孩子排成一个纵队,黎漫漫和冉薇薇走在中间。 开始的时候,路还是比较好走的,只要沿着山中被踩成的小路走就可以了,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能看到的小路渐渐消失了,放眼望去,都是茂密的灌木。 想到拿着一把砍刀,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开道,景逸和林明晨则把向导砍掉的东西弄到一边去,给后面的人留出一个小路,这是一个比较累人的工作,不久两人就气喘吁吁的了,蒋礼周和周之远主动跑上去跟他们换了一下。 冉薇薇一开始走得很是轻松,还拉着黎漫漫东看西看,指着一些没见过的东西好奇的叽叽喳喳的,可是走了半个小时以后,她就不再说话了,黎漫漫也获得了耳根的清净。又走了一会儿,黎漫漫发现冉薇薇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就把她的背包拉过来,背到自己肩上,冉薇薇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可是看到黎漫漫走到现在也没有出现疲累的样子,又是真诚的想帮助自己,也就没有矫情,把包给了黎漫漫。 三十八、夏令营(山中第一天)(今天进分类推荐,各位多多支持呀!) 中午的时候,大家停在一个比较空旷的地方,像一个盆地,周围是山峰,有一条小溪从旁边流过,地上不知名的野花正在盛开,这儿一丛,那儿一簇的,很是美丽。 在小刘老师的帮助下,行军锅被架了起来,男生们被吩咐去是柴火了,黎漫漫看了一下食物,方便面,饼干,辣椒酱,大约能填饱肚子,但是美味是不要想的了,就把火点燃,锅里倒上溪水,让冉薇薇看着,水开了就把方便面下进去,然后自己去找一些野菜来。冉薇薇接到黎漫漫分配的工作,点点头,嘱咐黎漫漫一定要注意安全。 黎漫漫看了一下,山里的野菜大多数喜阴,长在树下,或灌木丛里,就走进不远的树林里。 没走多远黎漫漫便看到了自己喜欢吃的蕨菜,欣喜地采了一大把,放在袋子里,又往里走了几步,既然在一个枯木上看到了一丛丛的草菇,肥大鲜嫩,大喜过望,赶紧采了,又看到枯木上还有一些小的,心里一动,便把它送进了自己的空间。 看着袋子里的草菇和蕨菜,黎漫漫决定不往林子里走了,转过身准备回去,突然一个熟悉的植物映入眼帘,兰花,居然是兰花,疾步走到跟前,这是一丛兰花,叶子肥厚,青的发黑,黎漫漫对兰花并没有什么研究,只知道后来兰花被炒成了天价,自己养的兰花开的花居然还是臭的,后来就只养吊兰了。 拿出小铲子,轻轻地把这一丛兰花挖起来,送进空间,等有时间给它在空间里找个安身之所,不过现在不行,要回去做饭了,下午还有行程呢。 在小溪里把蕨菜和草菇洗干净,放到已经烧开的方便面里,一会儿一股鲜香就飘了出来。冉薇薇咽了咽口水,对四仰八叉的躺在草地上的队友喊道:“快点来吃饭了!” 躺着的人一咕噜爬起来,一窝蜂的冲了过来,黎漫漫拿着大勺子,一个一个的给他们成了一大缸子方便面。 “哇,还有青菜蘑菇呢!”蒋礼周看了一下缸子里的方便面,欣喜地叫道,他不太喜欢吃方便面,可是只吃饼干,又干的方,本来打算就喝一点汤算了,没想到会有惊喜。 “那当然,这可是漫漫去采的呢!”冉薇薇很是骄傲的说,有筷子夹了一个草菇放进嘴里,“真鲜!好像比家里买的好吃呀!” “家里买的都是人工培育的,这是野生的,当然会鲜一点!”郑镇含含糊糊的说,喝了一口面条汤,惬意的眯眯眼。 最后一大锅方便面被吃的一点汤都没有剩,黎漫漫自己也吃了一缸子方便面,一袋饼干。 吃过午饭,休息了半个小时的样子,队伍有开始了今天的行程,走了一上午,虽然中午歇了,但是疲劳还是没有散去,下午的速度明显比上午慢了不少,背着行李的同学和开路的几个人手都磨起了水泡。 山中的傍晚来得早,四点多的时候,阳光就开始减弱了,林间渐渐昏暗起来,向导要求大家安营扎寨,选了个比较空旷的高地,和中午的盆地不一样,只一次是在一个小山的山顶,比周围要高一点,向导说这样可以防止晚上下雨,有洪水。 男孩子们开始搭帐篷,十二个人三个帐篷,这就说明黎漫漫和冉薇薇要和男生睡一个帐篷,黎漫漫心里有点别扭,但是想想自己现在才八周岁,小豆芽一个,也没什么好忌讳的。冉薇薇倒是一点也没有不满,反而觉得很兴奋,她还没有跟男生在一个房间里睡过觉呢,家里他是独生子女,亲戚家也大多是女孩子,有男孩子不是比她大的多,就是比她小得多。 小刘老师把行军锅架起来,就去是柴火了,黎漫漫从不远处弄了五六块表面比较光滑的石头过来,把它们放在柴火旁边,准备做石头粑粑,就是把石头烤热,在上面贴上薄薄的粑粑,这是黎漫漫以前试验过的,味道还不错。 锅里倒上水放进米,架起木柴开始烧稀饭,黎漫漫把面粉倒进瓷盆里开始和面,面不用活得太硬,又把中午故意留下的草菇和蕨菜拿出来,等稀饭好了,放进去,做菜粥吃。 “咦,黎漫漫,你怎么会这样做饭?在石头上弄?”景逸弄好帐篷,闻着香味跑过来,正好看到黎漫漫往石头上贴粑粑。 “我从书上看到的!”黎漫漫挨个贴着粑粑,解释道。 “这能熟吗?”景逸挺好奇的。 “能,我以前试验过!”黎漫漫伸手去揭第一个贴上的粑粑,“你看,这不就熟了吗?” “嗨,你做饭真有意思!”景逸坐下来,拿着盛粑粑的布,把黎漫漫手中的粑粑,接过去。 把瓷盆里的面贴完,冉薇薇看着的稀饭过也好了,草菇和蕨菜也被她放进锅里,黎漫漫拿出油盐调了味,就让景逸去喊大家来吃饭。 吃完晚饭,大家围着篝火坐着,一时间比较安静,树林间晚归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平添了几分热闹。 “既然大家都不急着休息,那么我们就玩个游戏吧!”小刘老师年纪轻,和朋友出去徒步的时候,晚上一向喜欢围着篝火玩游戏。 “好啊,好啊!”大家一致赞成。 “那好,我来讲游戏规则,我们先数数,数到3的倍数的同学要讲一个故事或者笑话或者唱首歌!”小刘老师想了一下,找了一个比较适合这些孩子们的游戏,虽然幼稚,但是如果玩起来了,也挺有意思的,“以向导为中心向两边数,我做裁判,那么,大家准备好了没?游戏要开始了!” 大家急急忙忙的围着向导坐好,很怕自己坐到了三的倍数上,黎漫漫心里也蛮紧张的,跟着冉薇薇坐好,等着小刘老师喊开始。 小刘老师看着篝火照耀下的一张张笑脸,心里不由得升起一种责任感,这些不谙世事的孩子,他们的笑脸充满了快乐和希望,作为一个大人,自己有责任不仅要把他们安全地带出大山,还要让他们在这几天里学到终身受用的东西。 “好,现在游戏开始,3、2、1---”小刘老师喊了倒计时。 向导第一个报数,两边的同学开始抢2,最后被林明晨嘴快抢到了,郑镇只好认输,讲了一个《水浒传》里的《武松打虎》。 几轮下来,大家基本上都中过标,各位也是各显神通,唱歌的唱居然是邓丽君的《甜蜜蜜》,讲故事的《聊斋志异》《三言二拍》童话故事都有,而蒋礼周居然讲了黎漫漫写的鬼故事,把大家吓得够戗,最后他也捞了一顿尅。景逸讲的笑话更是冷得要命,他自己到笑的东倒西歪。冉薇薇给大家来了一段舞蹈,在篝火的照耀下,像一个精灵。黎漫漫则说了一则吃饭睡觉打豆豆的笑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好了,”小刘老师看着笑成一团,闹成一团的孩子们,说,“现在九点左右了,该休息了,明天还要赶路呢!”又对蒋礼周和景逸说,“蒋礼周和景逸,跟我上半夜值夜!郑镇和谢兰杰跟向导老师值下半夜。” 蒋礼周和景逸兴致勃勃的答应了,大概是觉得挺有意思,黎漫漫拿出雄黄粉,递给小刘老师,说:“刘老师,我来的时候买了点雄黄粉,我们乡下都用它来防蛇虫鼠蚁,给每个帐篷撒一圈吧!” 小刘老师接过雄黄粉,诧异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些孩子中居然有人能考虑到防蛇虫鼠蚁,笑着说:“好的,老师也带了,不过今天就用你的吧!” “漫漫,雄黄粉真的能防蛇?”冉薇薇好奇地问。 “应该能吧!白蛇传里不是说过吗?”黎漫漫拍着身上的草屑,准备进帐篷。 因为蒋礼周和小刘老师要值夜,所以帐篷里只有黎漫漫和冉薇薇两个人,黎漫漫用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钻进睡袋里,很快就睡着了。 三十九、夏令营(遇险)(求推荐,求收藏!) 第二天黎漫漫醒的比较早,冉薇薇安稳的窝在睡袋了,脸蛋红扑扑的,蒋礼周和小刘老师因为值夜,睡得也比较熟,特别是小刘老师鼾声时断时续。 悄悄地爬出睡袋,溜出帐篷,山里雾气蒙蒙的早晨一下子就呈现在黎漫漫面前,东方的太阳还没有跃出地平线,但是它的光辉已经把周围的云彩染红了,鱼鳞似的云彩,映着朝霞,黎漫漫深深地吸了有口气,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三个帐篷都安安静静的,淡淡的雾气在树林间游动,草地上树叶上的露珠晶莹欲滴,林间还是有点暗的,不过能见度还是可以的。 黎漫漫找了个比较隐蔽的地方扎着马步开始练习吐纳,师傅说过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习武之人不可有一日的怠惰。 扎完马步,黎漫漫又把师傅教的招式来拿了两遍,大汗淋漓,倍觉舒畅,准备回去拿了毛巾去水边洗漱。 站在树林里,黎漫漫又看了一眼东方的天空,太阳已经升了起来,林间的光线明亮了不少,本来比较低的温度也上升了,轻轻的哼着小曲,黎漫漫漫步往回走,漫不经心地看着周围的树。 “咦?”黎漫漫看到一棵正在开着花的树山里盛夏的时候,植物开花并不稀奇,引起黎漫漫注意的是,这棵树黎漫漫比较熟悉,《天龙八部》里面神仙姐姐的妈妈王夫人在自己的山庄种的最多的那种,段誉还差点变成了它的花肥,对,就是茶树,但是让黎漫漫惊讶的不是这棵树,而是它开的花,居然一棵树上开的花的颜色还不一样,一朵大红色,一朵则接近于白色,不过可能不在花期,都有点蔫头耷脑的,“这是传说中的十八学士?”黎漫漫在心里对自己的好运气点了个赞,也不管它是不是真的十八学士,向周围看了一下,没有人,就拿出铁锨开始挖树。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黎漫漫累得都快不行了,以为今天是完不成这个任务了,最后居然真的把一棵不小的树给挖出来了,把铁锨和树送进空间,人也跟进了空间,一头扎进温泉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泡好温泉,黎漫漫精神饱满的回到宿营地。 那个憨厚的向导已经起来,正拾着柴火,溜达着,帐篷里也有了声音,应该有同学醒了,把木柴架好,已经快熄灭的火焰,一下子又涨了起来,把粥煮上,黎漫漫又活了面,准备做石头粑粑。 “哇,漫漫,你起来这么早!”冉薇薇蓬乱这头发,从帐篷里钻出来,看到正在和面的黎漫漫,惊讶的叫道,“你不累么?我今天肌肉都是酸疼的,一想到还有两天要熬,我就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我还好啦!”黎漫漫笑笑,指指冉薇薇的头说,“你赶快去梳洗一下,一头的鸟窝!” “去你的!”冉薇薇白了黎漫漫一眼,用手指在头上胡乱的扒了两下,“你的梳子呢?我忘了带!借我用一下!” “在大包里面的绣花包里,你自己去拿!”黎漫漫手上都是面,就跟冉薇薇说了梳子所在的地方,让她自己去找。 “哇,你这么信任我!我好感动!”冉薇薇做了个眼泪汪汪的表情,黎漫漫一阵恶寒,挥挥手,又去干活去了。 不一会,大家都陆陆续续的起床了,男孩子精力旺盛,昨天累了一天,休息了一夜,又精神的不得了,你给我一拳,我搂你一下的打打闹闹起来,安宁的早晨一下子就喧闹起来。 “漫漫,我摘了一些野菜,你放在锅里吧!”郑镇拿着一把青翠的带着水珠的也才过来,对黎漫漫解释道,“这是马兰头和野苋菜,没有毒,对身体不错。我已经洗干净了!” “太好了,我正担心早晨只有白粥太寡淡呢!”黎漫漫笑着说,“你把它们直接放进锅里吧!粥应该开了,再熬一会就可以吃了!” “好。”郑镇揭开行军锅盖,把手里的野菜均匀的洒在粥上面,又用勺子搅和了一下,然后蹲在黎漫漫身边看她做粑粑。 等景逸和蒋礼周收拾好自己,早饭就开始了,因为今天的行程还是比较紧的,所以大家吃得飞快,吃完之后,黎漫漫和冉薇薇收拾锅碗瓢盆,洗干净,装在行军袋里,男孩子开始拆帐篷,收拾东西。 九点左右,黎漫漫一行人已经收拾完毕,浇灭篝火,检查了一下周围的没有落下东西,开始了今天的行程。 昨天进山的路还算比较安全的,今天就有点惊险了,山路比较陡峭,,有不少地方一面是山坡,一面是悬崖,一行人走的小心翼翼的。 黎漫漫背着自己和冉薇薇两个人的行李,不是男生不帮忙,主要是他们背的东西也不少,帐篷,灶具,食物和水,都是不轻的东西,况且他们还要一边走路,一边轮番开道。一开始挺轻松的,走着走着,渐渐的吃力起来,而冉薇薇早就开始喘粗气了。 黎漫漫一只手里拄了个粗棍子,权当登山杖,另一只手紧紧拉着冉薇薇,尽量给她一点力量支撑。 “老师,快到休息的地方了吧!”被换下来休息的林明晨舔了舔嘴唇,问小刘老师。 “快了!还坚持二十分钟!”小刘老师往上拖了拖背上的背包,语气坚定的说。 “我的妈呀!还要二十分钟!”冉薇薇觉得自己的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听到还有二十分钟,腿就不由得打软,哀叹道。 “再坚持坚持!”黎漫漫安慰道,林间温度不高,但是黎漫漫此时如同水洗的似的,喉咙里也干涩的厉害。 “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冉薇薇声音小小的哀叹,“啊!” 黎漫漫觉得自己被拉得往旁边倒去,旁边是悬崖,黎漫漫的脑子里一个念头闪过,就半身悬空了,一只手抓着一根树枝,另一只手被冉薇薇紧紧抱着。 “黎漫漫,你千万不要放手!”小刘老师脸色都白了,趴在悬崖边对黎漫漫喊道,“我们正想办法救你们!” 黎漫漫此时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不能放手,否则小命堪忧,可是汗水却让自己抓住树枝的手越来越滑!低下头,冉薇薇满面苍白,双手紧紧抱着黎漫漫的手,再底下是看不到底的长着茂密树林的悬崖,也许并不深,也许很深,也许平坦,也许怪石嶙峋,不管如何,对小身板的黎漫漫来说,从这上面掉下去,绝对不是好事! “黎漫漫,冉薇薇,你们放心,马上就会把你们救上来!”景逸在旁边喊。蒋礼周都快哭了:“漫漫,你千万不要放手!千万不要放弃!” “好了,你们看着上面的绳子,我下去,把她们弄上来!”向导腰里面缠着绳子,开始一步一步的往下攀。 “小同学,我先把你下面的这个学生送上去,你再坚持一下啊!”向导爬到黎漫漫跟前,温声对黎漫漫说。黎漫漫点了点头,汗水就流进了眼里,渍得睁不开眼。 向导把绳子缠在冉薇薇身上,绑好,然后让她放开黎漫漫的手,但是冉薇薇此时已经处于迷糊状态了,根本听不见向导的话,向导只好用手去把两个人的手分开,因为冉薇薇抓的太紧,向导费了好大的劲搞定,不可避免的黎漫漫的手也受了伤。 冉薇薇被拉上去了,黎漫漫觉得轻松了不少,准备两只手抓住树枝,可是还没等她举起手,另一手的抓的树枝突然断了,黎漫漫不由得往下掉去,崖上一片惊呼,黎漫漫也觉得自己的小命可能会交代到这里。不过人都有求生的欲望,所以黎漫漫往下掉的时候,两只手都在力图抓住什么可以救自己的东西。 掉了一段时间,黎漫漫真的又一次抓住了树枝,抬头看看崖上,刚才还能看清楚上面人的五官,此时已经模糊不清了,下面依然是未知深浅的悬崖。 黎漫漫发现自己这一次抓的树枝好像不够粗,危险性比较大,观察了一下,觉得换一个粗一点,活着就移动到那个斜伸着树上去。 小心翼翼地放掉一只手,去抓旁边的一个稍微粗一点枝条,然后把另一只手换过去,就这样慢慢的,艰难的,移一会,歇一会,黎漫漫终于实现了自己的设想,把自己移到了一棵大树上,趴在树干上,黎漫漫现在才觉得自己一定可以逃出升天。 爬在树干上,黎漫漫看着悬崖下茂密的树林,细细的喘着气,等向导来救自己,靠黎漫漫自己的力量,她是没有办法回到悬崖上的,除非她是雷震子。 “哎!雷震子!”黎漫漫想起来了,雷震子好像就是掉在悬崖上,吃了树上的果子,长出的翅膀,自己也掉下悬崖,难道没有彩头吗?不说绝世武功了,给点稀罕的东西也不错嘛!想罢,就转动脑袋,到处看,可是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除了青青树林,蓝蓝天空,连个鸟窝都没有! 四十、深林夜谈 等了不是太久,满心失望,觉得老天爷玩了她的黎漫漫被向导带上悬崖,小刘老师一把就把她抱住了,其他人也围过来,拉着黎漫漫上下打量着。 “黎漫漫,你还好吧!”景逸紧张的问。 “漫漫,有没有受伤?那儿不舒服,一定要讲啊!”郑镇关心的问,还认真的看着黎漫漫的脸色,黎漫漫此时面色苍白,很不好的样子,所以自幼跟着爷爷学医的郑镇很不放心。 “漫漫,”蒋礼周带着哭腔看着黎漫漫,“你那儿觉得不舒服!我们去医院吧!” 黎漫漫用力的从小刘老师怀里挣扎出来,看着一双双关心的眼睛,心里暖暖的,笑着说:“我还好,没哪里不舒服,就是吓着了!头有点晕!” “头晕,那你赶紧到旁边歇一歇,”小刘老师急忙拉着黎漫漫往前面平坦一点的地方走,“你的手受伤了,胳膊和腿上都被拉烂了,要消毒,抹红药水!” 黎漫漫一行人,走到放行李的地方,冉薇薇正面色苍白的躺在一张毯子上,看到黎漫漫,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抓着黎漫漫不放手,黎漫漫受伤的手又一次受到了创伤,心里不由的跑过一群羊驼。 “好了,冉薇薇,”小刘老师等冉薇薇哭的差不多了,拉开她,对她说,“你先休息一会,黎漫漫受伤了,要抹药!” “哦,”冉薇薇哭的打嗝,但也听话的放开了黎漫漫的手,看着黎漫漫身上被树枝拉的一道道血印子,心里挺内疚的。 抹好药,喝了一杯盐开水,有休息了一个小时,黎漫漫觉得自己的精神气又回来了。因为受伤的原因,中午的饭,就有男孩子们做的,下的最后一箱方便面,郑镇还采了些野菜,味道蛮不错的。 下午队伍的速度不是太快,晚上没有到达计划中的宿营地,不过可能是因为否极泰来,居然找到了一个山洞,不是太大,但是住黎漫漫一行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把篝火点燃在洞口,架起行军锅,男孩子们嘻嘻哈哈的做起了晚饭,蒋礼周和郑镇还像模像样挑了几个石头,洗干净,准备学黎漫漫做石头粑粑,黎漫漫被喊过来做现场指导。 黎漫漫笑眯眯的坐在篝火旁边,看着两个家伙想玩过家家一样,玩的一身劲,和面的时候,不是水加多了,就是面弄硬了,最后活了满满一大盆面,做的粑粑够大家明天早晨吃的了。不过最后好歹把饭做熟了。 晚上还沉浸在自己掉了一次崖,居然一点补偿都没有,老天爷是后妈的沮丧中的黎漫漫,作为重点保护对象,窝在睡袋里,两眼发直。 “漫漫,你害怕吗?”躺在黎漫漫旁边的冉薇薇探过头来,小心的看了黎漫漫一眼,心里挺内疚的,是自己拖累了漫漫,不仅自己的行李漫漫背着,还要拉着她的手,其实漫漫也就跟自己一样大而已,而且,这一次要不是漫漫不放手,自己肯定掉到悬崖底下去了,最后害的漫漫又受了一次惊吓。 “嗯?”黎漫漫神游回来了,“我没听清楚!” “我问你害怕吗?你刚才的眼睛都是直的!”冉薇薇关心地问,声音稍微又大了一点,躺在黎漫漫另一边的小刘老师也抬起头。 “现在吗?”黎漫漫翻了个身,对着冉薇薇笑道,“刚掉下去的时候,都快吓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的,后来就好多了,反正大家会救我的嘛!” “那你刚才好像精神很不好的样子!”冉薇薇听黎漫漫说,想起上午的惊魂事件,心有余悸,不过这是个想得很开的女孩子,哭过了也就好了。 “我就是觉得有点亏!”黎漫漫直白的说,“你看啊,武侠小说中那些主角掉到悬崖下,都能得到什么绝世神功,什么稀世宝物,可是我,掉了一会崖,居然什么也没得到,难道我不是主角?” “噗呲!”“哈哈!”“我的个天!”周围响起了一片笑声惊讶声。 “我说,黎漫漫,你武侠小说看多了吧!那都是作者杜撰的!你居然相信!”谢兰杰离黎漫漫不远,开口说。 “漫漫,难道你情绪一直不太高,就因为这个?”蒋礼周憋着笑问。 黎漫漫被笑得有点不好意思,自己以前也是不信的,不过生命走到尽头,居然可以重来一次,让她对以前看的重生穿越,有了点相信,所以由此及彼,对小说中描写的桥段,会有所幻想。不过理智的思考一下,也觉得自己太幼稚了。 “嗨!你们也别笑漫漫,这相信书中描写东西会实现,自古有之的呀!”小刘老师的声音中带着微微的笑意。 “这个我知道!《聊斋志异》中就写过。”郑镇接过话题说,“我还听我爷爷讲过一个故事,跟漫漫的有点像,就说清朝有个书生,看了《聊斋志异》,被里面的描写的美丽的鬼狐所吸引,专门在晚上跑到家附近的破庙里去住着,以期望能遇着像红玉,聂小倩那样的美女!” “红玉,聂小倩是很好看,但是我还是喜欢婴宁,不仅美丽而且娇憨,只是后来不爱笑了!”冉薇薇顺着说,“我最喜欢里面她笑男主人公的一句话‘个儿郎目灼灼似贼!’” “《聊斋》里面是塑造了不少美丽善良的狐狸精和女鬼,可是也有坏的,就像《画皮》!”景逸慢慢的说。 “哎呀,你提那个干什么,好可怕的!”冉薇薇大概想起了电影里的画面,声音尖利的叫了起来,黎漫漫也不期然的抚了一下自己冒起鸡皮疙瘩的手臂。 “那,那,不要说《聊斋》了,好不好?”一个声音弱弱的响起,是盛名,队伍中比黎漫漫和冉薇薇还像女孩子的一个男生,人长得白白净净的,不太爱讲话,一直没什么存在感,不过任务完成的还不错,“大晚上的,黑乎乎的,周围都是森林,没有人烟!” 本来大家还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人比较多,洞口又是明亮的篝火,现在听他这么一形容,就觉得阴气森森,好像周围潜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时间,山洞里只有呼吸声。 “啪!”门口的篝火炸了一下,把大家吓了一跳,都乖乖地窝在睡袋里,不吭声了。 “大家不要自己吓自己!”小刘老师看到孩子们一个个的被自己吓得不敢说话了,就调节气氛道,“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鬼神!学校老师不是说过的嘛!我给你们讲个有意思的故事吧!” “好呀!”蒋礼周这货胆子要大一点,虽然也有点胆怯,但是跟想听故事。 “我讲的是我上大学的事,那时候,我们除了学习,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打牌,赌注千奇百怪,记得有一次,我们寝室打牌,输了的人,要跑到第一个走到他身边的女孩身边,饱含深情地对女孩说一句------”小刘老师卖了个关子,问大家,“你们猜,要说什么?” 黎漫漫在心里笑了,这样的事,自己上大学的时候不仅听说过,也亲身干过,原来大学里的恶作剧是不分年代的啊!只要有精力过剩学生,就会有有趣的段子,不过她还是没有出声,毕竟自己这身体年龄也才八周岁。 “说什么?”冉薇薇好奇地问,这娃此时还是纯洁的小花一朵。 “肯定对那女生表达好感喽!”谢兰杰一副我知道了的口气说,“我小叔就是这样追我小婶的。我都看见了!” 黎漫漫憋着笑,装死狗,这个年代可不像后世把我爱你三个字挂在嘴上,像吃糖一样随意,所以孩子们都不会说什么我爱你。 “你们猜错了!”小刘老师心情大好,揭开谜底说,“要到那女生跟前说‘我是猪!’三个字!” “哈哈”“嘿嘿”“太笑人了!”山洞里一片笑声,刚才的战战兢兢一扫而空。 四十一、圆满收官(天气又冷了,亲们给点票票温暖一下银杏) 可能因为前天受了惊吓,黎漫漫第二天起得有点迟,睁开眼的时候,郑镇已经在洞口忙活了。 “不好意思,今天起晚了!”黎漫漫把头发拢在脑后,随便扎了个马尾,不太好意思的对郑镇说,毕竟做饭时自己的任务。 “没关系的,你说年纪小多睡一会对身体好,而且,我也蛮喜欢这样做饭的!”郑镇往火堆里加了一块木头,拍拍手,揭开锅盖,笑着说。 黎漫漫看看天色,太阳已经跃出了地平线,踱出山洞,对郑镇说:“我出去伸展一下身体,睡了一夜,有点僵!” “哦,你去吧,不过不要走太远,注意安全!”郑镇点点头,心里知道黎漫漫说的大概是托词,不过女孩子早晨起来,肯定有自己的事要办,而且以她昨天矫健的身手,理智的头脑,应该不会又危险,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了。 黎漫漫沿着小径走了一段,拐了个弯,找到了一片平坦的地方,扎起马步,呼吸着清晨林间湿润的空气,迎着太阳,认真的吐纳起来。 一套拳打下来,酸软的身体,轻松不少,黎漫漫擦擦头上的汗水,走到离山洞不远的小溪旁,准备洗漱一番,就看见郑镇蹲在旁边,好像在洗着什么东西。 “咦?”黎漫漫凑过去,看到他手里正拿着的一种植物,“好奇怪的样子,我还从来没见过!” 郑镇抬头对凑在自己身边的黎漫漫笑笑,拿起一株对黎漫漫解释道:“这是铁皮石斛,一种中药材,可以益胃生津,滋阴清热,抗衰老,增强免疫力!” 黎漫漫心里暗自惊讶,原来这就是那有名的铁皮石斛呀,看样子倒不像电视里说的那么高大上,伸出手,问:“可以给我看看吗?” 郑镇点点头,把手里的那棵铁皮石斛递给黎漫漫:“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一棵,我这里还有几棵呢!不过新鲜的不太好保存!要放在通风阴凉的环境下。” 黎漫漫接过来,这久闻大名的铁皮石斛,有着圆柱形的直立的茎,茎上像竹子一样分着节,叶子很有手感,分成两列,认真地看了一会,又把它递给郑镇:“这东西,我又不懂,给我也是暴殄天物罢了!” 郑镇却没有接,笑着对黎漫漫说:“这可是兰花的一种,开花很好看的,你肯定会喜欢,就拿着吧!” 黎漫漫刚才心里其实也挺矛盾的,野生石斛的珍贵,后世都知道,所以虽然很想要,但是不是自己的机遇还是不要的好,忍痛还给了郑镇,没想到他居然挺不在乎的送给了自己,还把自己当孩子引诱说开花好看。闭了一下眼睛,决定以后有机会再回报他的馈赠吧,笑道:“真的好看?那我就拿着了!” “好,不过你拿过来,我给你用这种透气的海绵纸包好,省的坏掉了!”郑镇从身边的包里拿出一块海绵纸,把黎漫漫手里的石斛拿过去,小心的包扎好。 黎漫漫这才发现,郑镇的包好像另有乾坤,应该是用来专门盛药材的,看来这两天他的收获还是不小的。 “哎,你们两个怎么躲在这里?有什么秘密吗?说出来!”晨起的一群人跑过来洗漱,看到蹲在小溪边的两个人,冉薇薇趴在黎漫漫身上,话里有话的问。 “就是,就是,说给我们听听!”景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蒋礼周心里有点不舒服,觉得黎漫漫好像跟郑镇的关系比自己跟她的关系近,可是明明自己和黎漫漫才是一个市出来的,也不吭声,在小溪便飞快地把自己洗漱干净,走掉了。 “我们没什么秘密呀,就是起得早了点,所以说说话而已!”黎漫漫把冉薇薇从身上扒下来,敷衍道,她觉得郑镇采药材的事,自己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我找了几种有趣的植物,正准备跟黎漫漫辨认呢!”郑镇看了黎漫漫一眼,笑着解释道。 “嗨,没劲!你整天就对那些草呀,花呀,树根呀感兴趣!”景逸不感兴趣看了一下郑镇身边的植物,径直去溪边洗漱了。 冉薇薇也不感兴趣,拉着黎漫漫去溪边,要黎漫漫陪她洗漱,这是黎漫漫才想起自己弄得一身汗也没有洗漱,站在溪边,就着清凉沁人的溪水,把自己洗得清清爽爽。 吃过早饭,一行人就匆匆出发了,今天的路还不错,基本上没有爬多少山,路上的荆棘也不多,所以还是比较轻松的,傍晚的时候,黎漫漫一行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远远地看到终点的红旗,黎漫漫觉得眼睛热热的,拄着棍子,喘着粗气的冉薇薇,则几近哽咽,两个人踉踉跄跄的往前跑。男孩子们则像注入了兴奋剂一样,嗷嗷的叫着,飞快地冲向终点。 把包扔到,一群人毫无形象的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看着朦胧的天空,心潮起伏,黎漫漫此时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这三天对她来说是个非常新奇的体验,从前到山里来旅游,可没有这样疲劳而与快乐过,用一句大俗话就是累并快乐着。 “漫漫,我们真的到终点了?我怎么不敢相信呢!”冉薇薇喃喃的低语道。 “嗯,我们真的到终点了,我们熬下来了!”黎漫漫放纵着自己的大脑,语不由心的说。 “啊!”冉薇薇一下子翻过身来,把黎漫漫抱住,号啕大哭起来,“我快要累死了,还差点被吓死了,再也不要来这里了!啊------” 黎漫漫被吓了一跳,赶紧安抚她,心理有点蒙,这个小妞在黎漫漫的印象中是一个很热爱极限运动的人,所以从昨天到今天,她除了哭一场,都很平静,黎漫漫就以为她跟自己一样,掉崖没有给她造成什么心理阴影,没想到她只是在故作坚强,只为了不给队伍添麻烦,到终点了才放纵自己的恐惧。只好温柔的劝道:“好了,好了,我们再也不来了!马上就可以回家了,不怕了啊!” “冉薇薇,你是一个坚强的孩子,老师为你感到骄傲!”小刘老师,办完交接,赶过来劝道。 “是呀,是呀!”男孩子们也加入到劝说队伍中来。 渐渐地冉薇薇的哭声小了一点,放开黎漫漫,抽噎了一下,不好意思的看着围着自己的小伙伴们:“我没事了,哭完了就好了!” 黎漫漫看着她红红的兔子眼,噗呲笑了,大家也都笑了起来,冉薇薇瞪了黎漫漫一眼,也跟着笑了起来,疲惫的情绪也在笑声中不翼而飞了。 黎漫漫他们队伍不是第一个到的,但也不是最后一个,第二组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呢,虽然没拿到第一,但是大家并不觉得沮丧,这三天的野营生活教会这些孩子们很多东西,比如合作,比如体谅,比如坚强,这在他们以后的生活中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天边的夕阳散尽它最后一抹余晖,晚风送来阵阵清凉,黎漫漫和冉薇薇坐在车上互相依靠着昏昏欲睡,这时候听到有人很兴奋的喊道:“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黎漫漫一个激灵,醒了过来,透过车窗,看到远处有几个火把向自己这方向移来,应该是第二组的营员们历经艰苦回来了,夜色朦胧看不清楚他们的状况。 全部营员归队后,车子很快就启动起来,向小镇开去,这一次夏令营的重头戏,野外生存训练已经圆满完成。 不过这圆不圆满,对车里疲惫不堪的孩子们来说,没有多大意义,大家已经在车子的摇晃中,进入了梦乡,三个带队老师看着孩子们一张张稚嫩而疲惫的脸,既心疼又自豪。 四十二、车匪路霸 在小镇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吃过早饭,孩子们就坐着大巴车回到了省城,要说来的时候,大家是满心的新奇与兴奋,现在回来就剩下满身的疲惫与想家了。 黎漫漫和冉薇薇依然坐在一起,话唠似的冉薇薇此时安静得很,把脑袋搭在黎漫漫的肩上,眼睛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黎漫漫拿着一本文艺笔记,慢慢地翻看着,车里的气氛很安静,带队老师也没有去想打破这种安静,他们这几天不仅身体疲惫的很,神经也是绷得紧紧的,难得能偷得浮生半日闲。 车子缓缓的行驶着,黎漫漫觉得心里有点难受,知道自己有点晕车了,就把书塞回包里,把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准备睡一觉。 “停车,把车停下来!”几声凶暴的喊声把车上小憩的孩子们惊醒了,黎漫漫趴在车窗上一看,几个长得很壮实的男的,拿着棍子,站在车边对着车子大声喊着,有的还挥舞着手里的棍子。 车子缓缓的停了下来,郝科长镇定地看着车子里有些惊慌的孩子们,安抚道:“大家不要怕,这些是村子里的村民,可能想要坐车,你们乖乖的坐着别乱跑,老师下去跟他们交涉一下,很快就可以走了!” 虽然说得轻描淡写的,但是黎漫漫发现她的手握成了拳,觉得事态不会那么简单。看着等在车门边的男人们,黎漫漫脑子突然想到几个词:车匪路霸!记得以前看资料八几年的时候全国各地的车匪路霸比较猖獗,他们通常在自己村子旁的路上设置关卡,向过往的车辆要过路钱,如果反抗就会采用武力,看路的打不过,全村人都会上,十分难缠,后来国家采用高压手段,严厉的打击了才渐渐消失了。 “老师,那些人好可怕的,要不要喊警察来,老师不是说有困难找警察吗?”黎漫漫站起来,对准备下去的带队老师说。 老师们都停了一下,互相看了看,他们心里都清楚,对方是些什么人,来意肯定不善,但是车上人虽多,但都是小孩子,而自己这些大人基本上都是文职人员,硬碰硬肯定不行,下去是抱着万一的希望,能跟他们讲讲道理。 “要不这样吧!”郝科长看着自己的几个同事,除了跟自己来的两个助手,这次教委又派了当地教委的两个年轻人来接人,“小黄,你是本地人,路应该比较熟,现在你偷偷地后面的逃生窗钻出去,去找警察,我们尽量的跟他们讲道理拖延时间!” 黎漫漫见自己的提醒已经见效,安静的坐了下来,像其他孩子一样乖乖的等着,暗自观察着情况。她虽然跟师傅学了几手功夫,但是还在打基础的阶段,但也只是身体健康一点,灵活一点,武力值还是个渣,自保都困难,更没有办法救整车的人。 小黄从逃生车窗偷偷地钻了出去,郝科长带着几个老师,战战兢兢的下了车,车上的孩子们一片安静,小孩子的直觉是很准的,直到此时最好保持安静,乖乖听老师的话。 不知道郝科长跟其中一个像头头的男人说了什么,那些人的态度好像好了不少,小刘老师又拿出烟,一根一根的散给他们,接过烟的男人门脸上明显带了笑意。黎漫漫悄悄的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些人到不是太穷凶极恶。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了,虽然那些人态度不那么凶了,但是却没有丝毫要放车子离开的意思,惶恐的气氛在车里渐渐地酝酿开了,黎漫漫的心也揪了起来,暗自祈祷那个小黄能早点把警察带过来。 突然其中的一个男人,看着黎漫漫他们的车窗,对郝科长说了句什么,郝科长脸色大变,急忙摆手拒绝。其他几个老师脸色也不好了起来,好像压抑着气愤的对那些男人说着什么,不过那些男人心情倒是很好的样子,看着黎漫漫他们的车窗,笑得很是和煦。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郝科长对着指着车窗的那人大声喊道,然后十分气愤的往车上走,其他几个人也跟着,但是还没等到他们走到车边,就被男人们围住了,刚才的那个男人,径直往车上走来,小刘老师飞快的跑到车门前,用身体堵着车门,对里面的司机喊:“把车门锁紧!不要让他们上去!”又对孩子们喊,“关紧车窗!把车帘拉上!谁也不许露头!” “你给老子走开!”男人一把拉住小刘老师,瘦弱的小刘老师此时对有自己两倍壮的男人,一点也不恐惧,紧紧地用身体堵住车门,两只手扣住车门上的把手,任凭男人拳打脚踢,绝不放手。 司机都快吓呆了,愣愣的看着小刘老师挨打,不知道关紧车门。黎漫漫恨自己不能早点学会师傅的武功,两眼冒着怒火,看着嚣张的男人,脑子一热,忘记了自己还是小豆丁的事实,三步两步跑到门边,对司机喊道:“司机大叔,小刘老师让你把车门锁上!”说完从门缝中挤了出去,趁着那个男人不注意,一记撩阴腿踢了出去,正中目标! 小刘老师看着捂着裆部,蜷曲着身体,哀嚎的男人,惊讶了一下就反应过来,回头看着躲在自己身后的黎漫漫,一时不知道该表扬她呢,还是该批评她! “那个,老师,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欺负你!我跟家里的大孩子学的!”黎漫漫讪笑着解释道,自己一个女孩子,上来就是一记撩阴腿,实在是太剽悍了点。 “谁让你下来的?赶快回到车上去!”小刘老师揉着被打得生疼晕乎乎的脑袋,严厉地对黎漫漫说,虽然感激她冲下来救自己,但是这小豆芽菜的身体,除了刚才出其不意能沾点便宜,都不够那些男人一拳头的。 “哎,我这就上去!”黎漫漫急忙表态,可是回身推门的时候,门已经被锁上了,小刘老师喊了几声,也没有动静。 “王八羔子,你们居然把我弟弟打成这样!”就在两人想办法打开车门的时候,一个嚣张的声音响了起来,黎漫漫躲在小刘老师的身后探头看,就是那个头头,他正让人扶起捂着裤裆的,嗷嗷叫的男人,“我兄弟要是有个不好,你们就必须赔给他一个婆娘,没什么可说的!” “不行,是你们先不讲信用的,而且我们车上都是孩子!”郝科长被两个人架着,据理力争,其他两个老师看样子也是去了人身自由,但是脸上倒是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 “孩子怎么啦,养两年就大了!我们可不嫌弃!”其中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嬉笑着说。 “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小李瞪着眼睛看着刀疤脸说。 “犯法呀,呵呵,我好怕呀!”刀疤脸嬉皮笑脸的,一点恐惧都没有,对领头的男人说,“大哥,问问他们车上有几个女娃子,够不够分?” “还是狗蛋想的全面,怪不得大家都叫你小诸葛,村里可有不少光棍呢!”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谄媚的捧臭脚道。 “知道了,少不了你家的!”刀疤脸被捧的心里舒服。 郝科长几个人听得气愤难当,这些人当着自己的面如此肆无忌惮的把车上的孩子当成囊中之物,实在是太无法无天了。 “哎,大哥,我们把女娃子弄回去了,可这车上还有其他人呢,到时候他们到政府那一说,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一个虽然很壮实但是面相很斯文的男人担忧的对领头的壮汉说。 “就是,我们绝不会放过你们的!”当地教委派来接人的青年小张叫起来。黎漫漫不由皱起了眉头,这个蠢货,这不是让所有人都陷入险境吗? 果然那个领头的,看了一眼郝科长几个人,又看了看车帘拉的严严实实得大巴车,皱着眉毛,扯着稀疏的胡茬子,歪着嘴,思考了起来。 过了一会,他看着自己的同伙,问:“你们真的决定要车上的女娃子?不计较后果?” “那车上的女娃子可水灵了!”被踢了蛋,现在痛意过去了的男人插嘴道。其他人也连连点头。 “好,那从今以后,我们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了,谁都不可以当叛徒!谁当了叛徒,就全家死绝户!”领头的阴气森森的发着毒誓,其他人跟着发了毒誓。 “大哥,你到底怎么打算的?”斯文男发完誓,问。 “我有什么打算,就是这山路这么陡,弯道又多,司机又累得很,所以就掉下去了呗!”领头的笑眯眯地说。 看着他那个样子,黎漫漫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真是谈笑间人命灰飞烟灭,这得多恶毒的才能把几十条人命说的轻飘飘的。 四十三、获救了 、 “啊,我不想死!我才刚工作,我不能死,我妈还等着我养老呢!”小张尖叫起来,奋力挣扎着,接着痛哭流涕起来,“你们把那些女孩子弄去吧,我绝不会举报你们的,求你们放过我!” “小张,你说什么呢?那些还是孩子呢!他们的父母把他们交给我们,我们就应该保证他们的安全!”郝科长厉声斥责道。 “那是你们省教委的事,我只是临时借调的!跟我没关系,我又不认识他们的父母!”小张此时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了别人。 “我绝不会让你们那样做的,除非你们出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小刘老师靠在车门上,厉声对这些歹徒说道。 “还有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绝不会让你们得逞!”小李挣扎着跳起来,喊道。 “不要急,我会让你们满意的!”领头的坏蛋,轻蔑的看了一眼郝科长他们,“秋后的蚂蚱!” 指着车门对手下人说:“去,把它给我强行弄开!” 几个男人气势汹汹的冲着车门扑过来,小刘老师全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双腿隐隐的颤抖着,可是他依然没有离开车门,而是把整个身体靠在车门上,同时把黎漫漫严严实实的护在身后,喊道:“不要过来,要不然,我还要让你们尝尝蛋疼的滋味!” 几个男人顿了一下,刚才二牛躺在地上的惨状他们都看见了,蛋碎了还有女娃有什么用? “怕什么?我刚才是没注意,现在我们这么多人他能打几个?”二牛冲过来,对同伙喊道,“一起上!” 几个男人跟着二牛就冲了过来,有的企图拉开小刘老师,有的直接就动起了手,黎漫漫知道自己躲不住了,趁着大家还没注意自己,先占点便宜再说,就仗着身体灵活,东打一拳,西踢一脚,最有效的还是被师傅禁止使用的缺德撩阴腿,连踢了两个人后,黎漫漫就暴露了。 “大哥,这里有个小女孩呢!”二牛是个色坯,看到黎漫漫很是惊喜,其实黎漫漫的样子并不太漂亮,顶多算清秀,因为常年在农村混,皮肤黑黑的,有点像捷克隽逸的颜色。 “你不要去弄门了,”领头的对弟弟说,“先抓住她再说!” 二牛听哥哥这么一说,非常高兴,急急忙忙地就冲着黎漫漫过来了,对付这个人,黎漫漫心里是没有负担的,别看他长得壮壮的,但是行动很笨拙,应该是脑子不太好使。黎漫漫仗着身体灵活,窜来窜去,不一会,就把二牛累得气喘吁吁,然后趁他不注意,对他那受伤的部位再来了一脚,二牛就又嗷嗷的叫了起来。 黎漫漫看着蜷曲着身体的二牛,心里骂了声活该,今天事情发展到这样,都是这个色痞胚的好事,要不是他看上了车里的女孩子,也不会让一车人置身到如此危险的境地。 “臭丫头,不想活了!”领头的看到自己的弟弟的老二又受伤了,立刻举拳冲了过来,黎漫漫吓得赶紧拔腿就跑。 “无哦,无哦---”一阵警车声传来,黎漫漫心头一阵大喜,从来没有觉得警察是如此可爱过,得救了,警察来了! “前面的人听着,我们是警察,请停止一切行动,举起双手!”警车的喇叭中传来电视中常听见的喊声,以前黎漫漫觉得好笑,现在却觉得是如此的亲切。 歹徒们也不管其他的了,撒腿就跑,能跑一个是一个吧!刚才还危若累卵的险情,此时一下子解除了,黎漫漫跑到小刘老师身边,努力的把他从地上扶坐起来,小刘老师满脸鲜血,双手的指甲都翻了起来,看着表面没有伤痕的黎漫漫,露出一个微笑,昏了过去。 黎漫漫此时对这个年轻人心里充满了佩服,他真的为了车上这些跟他无亲无故的人拼了性命,这是多么让人敬佩的精神,对活了一辈子看透了人情淡薄,自扫门前雪的黎漫漫的内心来说是十分震撼的!就算以后的社会还是走到了人情薄如纸的地步,黎漫漫依然牢记着今天的事,时刻告诫着自己要保持初心。 等警察七手八脚的把没来得及跑掉的歹徒铐起来,押到警车上后,一个领导模样的警察走过来,问:“你们谁是领导?把事情经过给我们讲一下!” 郝科长揉着被歹徒掐的青紫的胳膊,一拐一跛的走了几步,说:“我是这次的带头人,我姓郝,现在我代表我们全体人员感谢你们的援助!” “你好,我姓曹,县公安局的刑警队长,”那个警察介绍道,“我看你们都受了不轻的伤,要不去县医院看看吧!” 郝科长看看昏迷的小刘,额头肿了个大包的小李,还有瑟瑟发抖的小张,点点头:“也好,这样子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 “那,你们就跟着我们的车走吧!我们送你们去医院!”曹队长态度很和蔼,这一车的孩子可是牵动着省里的那些大佬的视线,这次活动可是全国在徽省举行的试点,如果野外生存结束后,在自己这个县出事了,县里的领导从上到下恐怕都要被撸下来,所以自己来的时候县长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定要把事情办好! “好!”郝科长点点头,由警车开道要安全得多,对惊魂不定的野营团体来说,是个不错的定心丸,“我们先到车上去,安抚那些孩子们,他们受的惊吓可不小!” 曹队长笑了笑,径直上了警车,看着窝在后座上的人,爆了句粗口:“我靠,又是你们,你们一天不搞事,会死呀!” “嘿嘿,曹队长,大人不记小人过,抬抬手!”斯文脸比较倒霉,跑的时候不下心摔倒了,被警察得个正着。 “不行!你们踢到铁板了!谁说话都不好使了!等着判刑吧!”曹队长不看斯文脸谄媚的笑,严肃地说。 “我靠,姓曹的,你说的什么话!”另一个歹徒,尖嘴猴腮的那个,态度嚣张的对曹队长喊,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能看出两人之间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曹队长人比较富态而已。 “你让我怎么说你好,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正给你找工作,你再等几天,就会使国家正式工了,这次全完了!”曹队长烦恼的拨拉了一下头发,这个坏货是自己姥姥家的的独苗,自己两个舅舅就只有这么一个男娃,平时被惯的要月亮不给星星的,可是就这么个宝贝疙瘩,长大了却不学好,偷鸡摸狗,看大姑娘洗澡,现在居然当了路霸,却偏偏有撞在了枪口之上,自己想救他也是有心无力,今天回家老娘肯定会跟自己闹得天翻地覆! “我不管啊,反正我奶晚上看不到我,会怎么样,你清楚的!”尖嘴猴腮无赖的靠在椅背上,晃着被铐住的双手,“给我解开,这玩意难受死了!” 曹队长犹豫了一下,把钥匙又放回口袋里,摇摇头,说:“不行!一会领导会来看的!” “你这个人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尖嘴猴腮不满的抱怨。曹队长靠在副驾驶座位上没有吭声,对司机使了个眼色,司机一打火,车子向县城开去。 郝科长几个人则上了大巴车,这次司机到灵敏得很,不要人叫,就把车门打开了,不过因为刚才的事,黎漫漫对这个司机很不喜欢。 车上的孩子们看到郝科长几人上来,齐齐的睁着红通通的眼睛,看了过来,女孩子们则放声痛哭起来,男孩子则多数咬着嘴唇,压抑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心情。 黎漫漫跟在老师的身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次风头出得有点大!不过郝科长现在没有心情调理黎漫漫,一车的孩子还需要她的安抚。 “好了,不要哭了!”等哭声小了下去,郝科长抹了一把眼泪,尽量微笑着说,“我们现在安全了,一会先到县医院去检查一下身体,休息一下,我们就回省城!省里可准备了不少好东西等着我们这些凯旋的英雄呢!所以要打起精神来,英雄可不行哭鼻子!” 说完看着孩子们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郝科长心里才觉得轻松一点,幸好,老天保佑,这些孩子都没有受到伤害,一想到刚才那些人说的话,郝科长现在心里还在发凉!回去一定要把这件事好好地跟领导反映一下,对这些猖狂的坏蛋要严惩不贷! “郝老师,黎漫漫下去了!她还没有回来!”冉薇薇举起手,哭兮兮对郝科长说,因为车帘拉得比较严实,孩子们又害怕不敢往外看,所以他们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隐约知道遇到坏人了,那些人要对车上的人不利,老师们阻止被打伤了。 “黎漫漫在后面!”郝科长对冉薇薇笑了笑说,回过头,喊道,“黎漫漫,回你的座位上去!” 黎漫漫低着脑袋,慢慢的从小李老师身后蹭出来,对大家笑笑,飞快地跑回座位上,隐约能感受到大家关心的目光,心里既暖暖的又有些内疚。 “下面我要讲的就是黎漫漫的事,黎漫漫同学非常勇敢,她敢于跟恶势力作斗争,帮助老师,保护大家,这种见义勇为,舍己为人的精神是值得我们学习的!”郝科长笑着对大家表扬黎漫漫,不少敬佩的眼光看了过来,冉薇薇更是拉着黎漫漫的手,满眼的星星,可是黎漫漫却有不好的预感,就像某位导演的电影里说的,万事就怕有个但是,果不其然,就听郝科长说,“但是,黎漫漫同学不听老师的安排,私自下车,这是违反纪律的行为,是严重错误的!” 说完,郝科长又看了孩子们一眼,大概怕伤害黎漫漫幼小的心灵,又接着说:“当然如果黎漫漫是个大人,她的行为就值得我们学习,只是你们都还是孩子,保护自己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所以以后做事情要三思而后行,不要头脑发热,知道吗?” “知道了!”车里的孩子齐齐的回答,黎漫漫也蔫头耷脑的回答知道了,她这爱冲动的毛病,两辈子都没有改过来,以后要改也难啊! 四十四、县城休整 安抚好大家,郝科长才坐下,扶着还在怦怦跳动的心脏,才觉得自己还活着,看了一眼,扶着小刘,正给他擦脸上的血小李,问道:“小刘怎么样?” 小李摇摇头:“不知道,一直就没醒,不过漫漫说,他是看到大家都安全了才昏过去的,应该问题不大吧!” “不好说,他伤到了头,还是到医院看看吧!”郝科长忧心的说,小刘也才二十多岁,成家不久,听说他妻子怀孕了。可不能有事呀!郝科长心里暗暗祈祷。 “漫漫,你胆子可真大!”冉薇薇崇拜的看着黎漫漫,这丫头因为觉得自己被黎漫漫救了一次,把黎漫漫当成了最好的朋友,现在恐怕已经上升到偶像的位置了,“郝老师说,你帮助老师跟坏人作斗争,你是怎么做的?” 听到冉薇薇的问话,前座的和后座的几个脑袋都凑了过来,黎漫漫的前座坐的是郑镇和蒋礼周,后座则是两个女孩,赵贝贝和李子瑶,这两个女孩都很漂亮,特别是赵贝贝,皮肤白皙,轮廓很深,有一种混血美人的味道,李子瑶则发育的比较好,身材苗条颀长,前凸后翘,鹅蛋脸,小嘴琼鼻,黎漫漫怀疑那些人渣大概就是看到这两个美人才起了色心。 看着五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闪着崇拜的光芒,黎漫漫心里一阵嘚瑟,姐两辈子才做了次英雄,不容易呀!不过表面上仍表现的风淡云轻的,淡淡地说:“没有什么的,就是先出其不意,踢了那个坏蛋一脚,没想到一下子就把他踢倒了,后来我就学着第一次踢人的方法踢他们,踢不着,我就跑,我跑得比较快,他们一般抓不到我!就这样而已!” “黎漫漫,你是不是打架比较厉害?”李子瑶趴在黎漫漫的椅背上,好奇地问。 “呃,”黎漫漫顿了一下,要不要说实话呢,如果说了自己的淑女形象就保不住了,可是自己都干出这样的事了大概没有人会认为自己是淑女了吧,“是的,我在家的时候要带着小伙伴争地盘,所以------,嘿嘿,你们知道的!” “哇呜,争地盘啊!太帅了!”冉薇薇更是星星眼了,她家里有录像机,看过香港的黑涩会影片,觉得那些大哥特别的讲义气,特别的帅,现在听黎漫漫这么说,自然而然的想到那上面去了。黎漫漫听她说过家里影碟,知道她想歪了,也不理她。 “漫漫,我觉得你好像有些身手!”郑镇严肃地看着黎漫漫,慢慢地说,“我跟我爷爷看到过你的那些招式!” 黎漫漫看看郑镇,心里一紧,师傅说过,没有出师,不准告诉别人自己学武之事,也不准告诉别人自己的师门,而郑镇一直给黎漫漫的感觉很沉稳,不像一个普通的小孩,他应该有着自己的身份,不过只要他不做危害自己的事,黎漫漫也不太在乎,笑了笑说:“哪有什么身手,就是农村孩子打架的招式,还有就是跟附近守桥部队的士兵学了点。” 郑镇疑惑地看了黎漫漫一眼,也没有深究,爷爷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别人不愿说的时候,最好不要去打听。 “漫漫,你们家附近有部队?”蒋礼周好奇地问,“你跟他们学了什么呀?” 黎漫漫家附近确实有一个守桥部队,人数不多,大约有一个连的样子,专门守护横跨淝河的铁路桥的,不过黎漫漫跟他们可没什么接触,既然撒了谎,现在只好编造了:“没学什么高深的,就是普通的打架方法,比如遇到坏人时,手里最好能拿一把土,洒在对方眼上,然后趁他揉眼的时候,踢他的脐下三寸!还有不可恋战!” “脐下三寸?那是什么地方?”冉薇薇好奇地问,黎漫漫看了她一眼,说:“自己想去!” 郑镇几个人想了一会就明白了,女孩子红了脸,男孩子则惊悚的看了黎漫漫几眼。 “刚才你不会就这样做的吧!”蒋礼周一脸不能相信的看着黎漫漫。黎漫漫觉得他的反应很有趣,就点点头。 “我的天哪,我以后认你为老大!”蒋礼周抚着胸口,扯了下郑镇,“小镇,你说是不是?” 郑镇毫不犹豫的点点头。黎漫漫没想到自己居然收了两个小弟。 “还有我,我也认你为老大!”冉薇薇赶紧举手表态,可不能让连个臭男生占了自己的位置,“你是老大,我是老二,你们两个男生只能做老三和老四!” 郑镇和蒋礼周也不跟冉薇薇争论这没有意义的话题,黎漫漫心里邪恶的笑冉薇薇居然抢着做老二,这可不是个好排行! 说说笑笑中,车子到了县城,小李和小黄架着还没有醒来的小刘老师先去看急诊,郝科长则把车上的孩子们想赶鸭子似的赶下车,带着他们去检查身体。 县里的领导早就等在医院门口,看到大巴车,带着一声就急忙迎了过来,把车上的人有条不紊的安排好,所以黎漫漫这群孩子受到的待遇不错,医生们和蔼可亲,护士们更是殷勤周到,黎漫漫两辈子到医院都没有感受过这样热情贴心的服务。 一通检查下来,孩子们除了受了点惊吓,都没多大问题,就是黎漫漫的手臂和小腿有蹭破的皮,也抹了红药水。只有小刘老师还没有醒来,县医院条件不太好,只能做b超,脑部的ct要到省里才行所以县医院派专车送小刘老师去了省城。 虽然小刘老师已经被送走,但是一行人也没在县城耽误多久,从医院出来,到县委招待所吃了顿丰盛的午饭,孩子们好几天没有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了,个个吃得肚圆腰肥。临走的时候,县领导还以怕孩子们旅途寂寞为理由,送了不少山货,什么松子呀,榛子呀之类的。 车子在傍晚的时候驶进了教委大院,郝科长看着眼前熟悉的建筑,鼻子一阵发酸,差一点回不来了,平时觉得难看的不得了,没有一点美感的教委大楼,此时如此的美丽。 孩子们吃了一路,此时精神十足的从车上下来,看着郝科长呆愣愣的样子,很是奇怪,不过大家也没有乱跑,很守规矩的跟在郝科长身后。 省教委的领导也早早的等在教委大厅里,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省里的不少领导,公路局的,公安局的,省委的,甚至还有电视台的,本来听到三十人几乎没有受伤的完成任务,大家都准备庆祝会了,没想到在回程除了幺蛾子,这下子省里的大领导勃然大怒,下令严厉查处这些无法无天地私设路卡收费的人员,还老百姓一个平安顺畅的出行环境。 上头有命,下面岂敢怠慢,各个相关部门都不是傻子,事情的源头在哪里,心知肚明,所以基本上都派了有实权的人来慰问这些历经艰险的孩子们。 四十五、磨人的药浴(求推荐,求收藏) 黎漫漫坐在半人高的浴桶里,扯着嗓子唱《天仙配》的“树上的鸟儿成双对”,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如果有人这时候进来看到黎漫漫的样子,准会认为这丫头不正常了,大夏天的,室外温度三十七八度,她却泡在颜色很诡异的,味道还很奇怪的热水里,不仅如此,浴桶上面还盖着一床棉被,防止热气散逸过快,而黎漫漫只露个脑袋在外面,脸蛋红彤彤的想快煮熟了的大虾,头发都汗的滴着水。 从黎漫漫回来的第二天就被师傅带着泡这热死人的劳什子药浴,说是要一连泡一个星期才行,黎漫漫开始的时候热得不行,偷偷地掀开过棉被,接过被师傅逮个正着,不仅要加热水重新泡,还被罚了两个小时的马步,等回家的时候,黎漫漫觉得自己都不会走路了,老是八字腿,后来黎漫漫就学乖了。 不过这段时间,家里大人都忙得厉害,没人过多的关心黎漫漫,所以也没发现一样,黎天学自从黎漫漫载誉归来,就成了大忙人,今天他的领导来找他交流一下教孩子的经验,明天老同学希望他能分享一下如何培养一个出色的孩子,甚至一直都不怎么联系的南庄子黎家的在二轻局当领导的二堂哥在开会时都对他态度和蔼,邀请他经常到家里做客,不过黎天学虽然有点飘,但是却还没有丧失理智,也没有把人家的邀请当真,只不过态度要亲热得多。而林秀娟也因为有个有名气的女儿,生意好了不少,大家都有猎奇的心理想看看获得“助人为乐勇敢小英雄”的孩子的家人是什么样的,还有的也想从林秀娟这里套一些育儿经验;至于淘淘则被送到姥姥家,去祸害姥姥家的兄弟姐妹了。 话说,黎漫漫和小伙伴们从山里回到省城,先是受到热烈的欢迎,接着又举行了盛大的结束仪式,给活动中表现好的孩子发了奖状,黎漫漫得了个“优秀小营员”和“徽省助人为乐勇敢小英雄”的称号,又带着大家参观了省城的名胜古迹,让大家尽兴而归。 黎漫漫和蒋礼周(蒋礼周这次也获得“优秀小营员”的称号),回到淮东市又受到热烈的欢迎,市里的大头头都出席了这次表彰大会,这次淮东市可算是扬眉吐气了,终于不是垫底了,在全省十多个市里也算排得上了,所以黎漫漫和蒋礼周又获得了“淮东市优秀少先队员”的称号,不仅如此市里居然比省里大方了不少,还给了物质奖励,一套《中华上下五千年》和一百元的奖金,这让财迷黎漫漫心花怒放。 接着回到县里,不仅黎漫漫成了名人,被众人热情的围着打量,来接她回家的黎天学也收到了热烈的欢迎,甚至实验小学的校长还热情地跟他介绍实小的情况,承诺如果黎漫漫来实小上学,借读费,书本费,学杂费,一律不收。一中的校长也很有远见的说了希望黎漫漫来一中读中学,如果成绩能保持下去,会有高额的奖学金。黎天学一律以以孩子的意思为主为借口,暂时敷衍过去,心里很是心动的,毕竟实小和侯庙小学没法比,更何况自己的母校一中,在台凰县大家一直说只要踏进一中,就等于一脚踏进大学的门槛了,不过架子还是要端一点,不然会让人觉得不够贵重。 回到家里,黎天学真的很认真问过女儿要不要去实小上学,黎漫漫摇摇头,只说不想一个星期都见不到爸爸妈妈和小弟,不过有跟爸爸保证自己肯定会考到一中上中学的。其实黎漫漫最怕坐到教室里和那些流着鼻涕的小孩一起上课,现在自己只要考试的时候去一下学校,平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多自由!黎天学想想也就没有强求,毕竟孩子还小,一个人去县城上学,大人也不放心,况且实小也没有住校生,大红晚上还要借助到别人家,不太好。因此黎漫漫又偷了几年的自由时间。 回来的第二天,黎漫漫迫不及待的来看师傅,绘声绘色的跟她描绘自己的英勇行为,本来是想让师傅与有荣焉的,结果黎漫漫被惩罚了,蹲了一个小时的马步,又打了一个小时的拳,不仅如此,师傅还骂了她一顿,说她不自量力,连一点皮毛都没学到,就敢逞英雄,简直丢师门的人,让她一边蹲马步一边被门规。接着就是这样如酷刑的泡药浴,现在黎漫漫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师傅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反正逃不出师傅这个如来佛的手心。 “漫漫,好了,时间到了!”梅清叶端着一碗像红糖水一样的东西走进来,对还在扯嗓子喊的黎漫漫说。 “啊,时间到了?”黎漫漫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揭开棉被,爬出浴桶,穿着小裤裤,全身冒着热气,心里很是开心,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终于不用受苦了,虽然几十年后,人们喜欢在大夏天去汗蒸馆,觉得那是一种享受,黎漫漫也去过一次,后来再也不去了,不去找那个罪受,哪怕宣传中说能治各种病,她更喜欢大夏天在空调房里吃雪糕。这药浴比汗蒸更热,更难受,至少汗蒸没有奇怪的药味。 “来,把这碗药喝了!”梅清叶把手里的碗递给黎漫漫,黎漫漫接过来,也不看,一饮而尽,然后忙不迭的跑到水缸旁边舀水来漱口,漱了一葫芦瓢的水,黎漫漫才觉得嘴里的怪味淡去,皱着眉头问:“师傅,这药今天也结束了吧?” “没有,”梅清叶打破了黎漫漫的期待,带着点捉狭,笑着说,“药浴结束了,但是这汤药你还得喝一个星期,然后我再看效果,如果不行,再喝一个星期!” “啊?”黎漫漫的小脸都皱缩一团了,这汤药的味道既苦又涩,师傅还不给加糖,喝完了也不可以吃甜的,黎漫漫觉得喝了一个星期,自己全身都散发着这奇怪的药味,很庆幸家里的狗鼻子淘淘不在家,要不然肯定露馅。 “啊什么啊?”梅清叶捏捏黎漫漫的筋骨,觉得效果不错,“去打一趟小念头,给我看看!” 黎漫漫赶紧穿上短裤短褂,到坝子上摆开架势,一招一式的练起来,梅清叶不时指导一下她的手法,踢踢她的下盘,看她的腿法是否稳固。 “你的悟性不错,也肯吃苦,不过性子急躁了点,明天你除了蹲马步之外再加一个小时的木人桩!”梅清叶心里对这个徒弟的资质很满意,只是对她的急脾气很是头疼,你说一个女孩子动不动就跟人打架,说她她还有理的说有些人不能跟他讲道理,就必须用拳头揍,能动手不动口,省事简单!就自己在湾里寄住这段时间的观察,这丫头可是个女霸王,左右村子里跟她大差不差的孩子都比较怕她,不仅如此,还发现过她揍一个比她大不少的男孩子,把人家打的哭爹叫娘的。而武者最基本的就是要能控制自己的脾气,否则就有可能闯祸,所以只好用水磨石的方法来磨练她对脾气的控制力。 “好的。”对于加一点训练,黎漫漫倒不太在乎,况且在她看来练木人桩,就是锻炼跟人交手的能力,这样自己遇到危险时就有了保命的手段。 四十六、夏日琐事(求推荐,求收藏) 又在师傅那儿盘桓一段时间,跟师傅学了一些手法,又缠着师傅讲了一些江湖上的事,黎漫漫心满意足的回到家里。 家里照例没有人,爸爸又去开会了,党校培训,妈妈在白塘供销社卖东西呢,她现在不仅卖米花糖,还卖一些其他的吃食,比如辣条、水果糖、泡泡果等,生意还不错。 关上门,黎漫漫进入戒指空间,在温泉里把自己从头到脚,好好洗了洗,直到闻不到奇怪的药味为止。 躺在躺椅上,这是黎漫漫在省城偷偷买的,就是为了能在空间里泡好温泉,舒服的休息一会儿。用刀破开一个西瓜,用勺子挖着吃,欣赏被自己打理的欣欣向荣的空间,心理极为满足。 现在空间已经五级了,土地面积大约有了三亩地大小,光线也明亮了不少,和外面的白天差不多了,只是没有太阳,天空还是朦朦胧胧的,四级的时候空间就有了一条小溪,溪水清冽甘甜,现在五级了,小溪又扩大了不少。 黎漫漫对这三亩土地进行了一个规划,以小树为中心,东面的是药园,外围种着金银花,开的十分灿烂,花香弥漫,里面种着石斛,紫苏,何首乌,以及郑镇送的甘草,白芨,理由是这两样药材开的花好看,再靠里是黎漫漫种的从药材店买来的种子,出芽率不高,有点稀稀拉拉的,不过黎漫漫也不太在意,抱着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态度对待的。 围着小树的是各种花果木,离小树近的是各色花朵,牡丹盯着硕大的花冠开开的雍容华贵,本来很普通的品种,此时好像有了不一样的感觉,黎漫漫觉得它可能变异了;芍药也开着花,不同于牡丹独立,它显得柔弱得多,真是无力芍药卧晓枝;从山里采来的兰花恣意舒展着它的绿叶,有花箭已经露头;茶花现在一点也没有了蔫头耷脑的样子,精精神神的,叶子绿得发黑,花朵也被显魅力,黎漫漫回来专门查了一下,这就是后来传得极为神奇的十八学士,还偷偷对自己的勇气点了个赞呢,还有那些开得如火如荼的月季,几个不同品种的菊花。再远一点是果树,桃树,梨树,杏树,还有梅树,不过不是为了结梅子,黎漫漫不喜欢酸酸的梅子,这些其实是黎漫漫从省城买的观赏梅,有腊梅,红梅,白梅。空间里没有四季,果树都挂了果,不过还成熟,梅树都开的灿如云霞。右边就是一些常见蔬菜,方便黎漫漫拿出来混在家里的菜里。 当然在黎漫漫放躺椅的地方还有一架葡萄,此时正果实累累,黎漫漫吃够了西瓜,正拿着葡萄往嘴里塞,惬意非常。 “大红,你可在家?”奶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黎漫漫赶紧出了空间,打开门,装作刚刚睡醒的样子,揉着眼睛,愣愣的看着奶奶。 黎奶奶看到大孙女刚睡醒,心里觉得儿媳妇不靠谱,大红这才几岁,就把她一个人丢家里关心地问:“大红,你吃午饭了吗?奶奶这里还有剩饭,我给你炒个蛋炒饭?” 黎漫漫吃了半个西瓜,又吃了两大串葡萄,一点都不饿,就点点头:“俺奶,我吃过了,刚才困了,就睡着了。” 黎奶奶听到孙女说吃过了就放心了,又问:“你妈什么时候回来?有没有叫你把猪喂了?那鸭子要不要放?” “我一会就把猪喂了,鸭子上午放过了!我妈大概一会就回来了。”黎漫漫回答,“俺奶,我上午从湾里摘了个瓜,还剩一半,我拿给你,你吃一点,不过不能吃多,西瓜性寒!” “你这孩子,又去嚯嚯谁家的瓜了,下次可不许这样!”奶奶一听孙女从湾里摘瓜,教训道,“人家种瓜也不容易,要卖钱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是我主动摘得,是三大爷给的!”黎漫漫急忙解释,“西瓜可甜了,奶,你吃一点!”黎漫漫献宝的把半个西瓜抱到奶奶面前。 “哦呦,这么大家伙,我哪吃得了,你用到给我切一牙就可以了,剩下的等你爸和淘淘回来吃!”黎奶奶心里挺美的,自己的孙女不仅有本事还孝顺,但是和天下的母亲一样,好东西都留着个子孙后代吃,自己尝个味道就满足了。 黎漫漫拿到给奶奶切了一牙西瓜,她也不敢给奶奶多吃,毕竟奶奶年纪大了,快七十岁的人了,肠胃要弱得多,吃坏了肚子可就不好了:“奶奶,这剩下的,你就拿去给小勇吃吧!我妈今天说了会从白塘带个西瓜回来的,我爸和淘淘有得吃。” “哎,好,我就拿给勇子吃,那小子这两天正嚷着要吃西瓜呢,你小叔又不在家,所以就没买!”黎奶奶见孙女这么懂事,脸上都笑出花了。黎奶奶知道大儿媳对自己偏老二家心里有些不痛快,自己也觉得没有一碗水端平,但是老二在胎里就弱,出生后身体又弱,人也傻傻的,就不由自主地多爱惜了一点,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习惯,不过对三个孙子辈自己都是打心里疼爱的。看大红这样,可见大儿媳没跟孩子们抱怨过自己,不由对能干的大儿媳又多了几分愧疚。 送走奶奶,黎漫漫把自己家的大肥猪喂了,就去大队部开自己的租书店,上次从省城回来,黎漫漫也带了不少书,当然都是她偷偷地逛旧书摊,精心挑选的,这些书都放在黎漫漫的空间里,今天正好可以拿出来,整理一下,能升值的就收起来,剩下的放到书架上给大家借阅。 “哟,大红回来了呀?”就在黎漫漫低着头整理书籍的时候,朱正兵带着疑惑他的狐朋狗友走进来,阴阳怪气的说。 “是呀,你不是得了什么勇敢小英雄的称号吗?怎么还在这里赚大家的钱?”狗腿一号跟着说,声音里是满满的嫉妒。 黎漫漫抬起头来扫了这伙无所事事的人一眼,没有说话,又继续干手头的活了,自己的这个租书铺这半年的红火,确实引了不少人眼气,黎漫漫听了不少次一半开玩笑一半嫉妒的话,甚至黎天学那也有人说了不太好听的话,但是那又怎么样,这个书铺是她黎漫漫最先想的点子,开起来的,跟大队签了正式的合同的。要眼红,想挤兑,那也要有理有据! “我说,你看不起我们怎么的?”朱正兵自从听说黎漫漫去参加什么危险程度很高的夏令营,就在心里幸灾乐祸,希望她摔断了腿,变成瘸子才好,没想到她居然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还得了个什么小英雄的称号,心里很是不爽,一连几天都没出门,不过昨天自己听到爸爸和那些人谈话,觉得一天的云彩都散了! “黎元红,你不是怕了吧?”狗腿二号一脚踩在黎漫漫铺在地上的报纸上,趾高气扬的看着黎漫漫说,“我说,大红,你就是个胆小鬼,跟你爸一样不是好人!” 黎漫漫本来不打算理这群人,一会儿就会有人来借书,看书,他们闹了一会没意思也就走了,可是居然诋毁自己的爸爸,这可就触了黎漫漫的逆鳞,慢慢放下书中的书,抬起头来,看着嚣张的狗腿二号,样子比较熟悉,认真想了一下,好像就是朱家那几个爱打架的兄弟家的一个孩子,冷冷的看着他说:“哦?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又怎么样?”那孩子往后退了一步,色厉内荏的叫道,“我们这边这么多人,你打得过我们么?”又看看朱正兵,好像得到某种鼓励,“你和你爸都不是好人!我又说了一遍,你能怎么样?” 黎漫漫一个箭步,揪住那孩子的上衣,把他按倒在书架上,冷笑着说:“你说,我爸怎么不是好人了?是谁家大年下的打架,喊我爸去调节?是谁家打架哭着到我家要我爸给评理,也不管什么时间?我爸这些年有没有喝过你们家的一口水?没想到好心居然养出了一群白眼狼!” “你,你放开我,要不然,我告诉你爸!”那孩子吓得脸色发白,结结巴巴的说。 “我擦,你骂了我爸,还想让我爸给你主持公道,你以为你是谁?”黎漫漫快被这没脑子的气笑了,用力向旁边推了他一把,“滚!不要让我再看到你!”狗腿二号赶紧躲到朱正兵那个后面去,刚才差点被这个煞星吓尿了,她可是连朱正兵都敢打的人。 四十七、露出破绽(求推荐,求收藏) “黎元红,你不要太过分!”朱正兵才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受到了蔑视,红着脸对黎漫漫吼道,“你不就是仗着你爸是大队书记吗?我告诉你,你高兴不了几天了,到时候你和你爸都得滚蛋,你这书铺就是我的!” 黎漫漫心里一顿,虽然早就知道,今年的换届选举姓朱的准备了个大招,自己爸爸被诬陷,最后离职,没想到现在就开始了,虽然这个大队书记没什么干头,但是也不能带着污名,要不干也得清清白白,姿态很高的离开。 “朱正兵,说清楚,你什么意思?”黎漫漫盯着朱正兵,眼里闪着寒光。 朱正兵正为自己说出的话后悔,昨天爸爸千叮咛万嘱咐的让自己不要把听到的事说出去,可是今天自己一生气就没管好自己的嘴,搞不好会坏了爸爸的大事,看着盯着自己的黎漫漫,心里又气又悔,都怪这个黎元红,每次遇到她都没有什么好事!这时候朱正兵没有想到人家黎漫漫好好的在自己的书铺里,是他带着人过来挑衅的。 “什么话?什么什么意思?”朱正兵打算敷衍过去,“你不就是仗着你爸是大队书记,才有全开这个书铺的吗?我说错了?” “就是,要不是你爸是大队书记,你怎么可能开这个书铺?要开也是我们兵哥开!”狗腿一号机智的捧了朱正兵一下。 “你这叫以权谋私!”狗腿三号显摆道,这是他昨天听自己家大人密谋的时候说的话。 “哦?你们都这样以为的?”黎漫漫觉得这还真是个问题,虽然自己确实和大队签了一年的合同,还交了租赁费,但是大家都不知道,看来要不把这件事解决了,到时候会拖了爸爸的后腿,“我可没有以权谋私!我想这件事朱正兵的爸爸应该知道,我当时可是和大队签的合同,章还是朱正兵爸爸盖的呢!是不是朱正兵?你可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也太有损你的形象了!”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爸没跟我说过,我家可跟你家不一样,小孩不能管大人的事!”朱正兵可不愿意替黎漫漫洗白名声,对自己的小弟挥挥手,“我们不要在这里跟这个晦气的人浪费时间,走吧!” “可是兵哥,你不是说要来看免费的小人书的吗?”狗腿二号不舍的看着架子上的连环画,好像又有新的了,看封面还是打仗的。 “看什么看!”狗腿一号伸手拉了一把狗腿二号,看看前面的朱正兵,小声说,“等到时候,这些书都给你看个够!” “嗯,嗯!”狗腿二号连连点头,跟了上去,迟早这个书铺会是兵哥的,所有的书自己都可以免费看。 黎漫漫耳力不错,这两个人小声说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心里不禁冷笑了一下,这书是自己出钱买的,就是不开书铺了,也不会送给大队的,他们白期待了。 忙了一下午,黎漫漫回到家里,把自己签的合同拿出来,认真看了一遍,准备明天贴到租借处的架子上,这样不仅可以为自己正名,也让那些想借自己的书铺给爸爸添堵的人阴谋失败,给他们添添堵。 “大红,你在屋里干什么呢?装新呀,快来吃饭了!”林秀娟看自己的女儿一回家就扎到屋里,到饭点也不出来,喊道。 “哎,来啦!”黎漫漫放下手中的合同,三步并两步的跑出去。因为是夏天,吃饭用的小方桌就摆在院子里,点着一个瓦斯灯,亮堂堂的,就是味道臭了点,不过比煤油灯要好多了,起码不由把鼻子都熏黑了。 林秀娟端着一个大红盆从厨房出来,红盆里用井拔凉泡着的面条,桌子上摆着用蒜臼捣碎的辣椒大蒜生姜的末,还有酸溜溜的腌豆角,用香油一拌,好吃极了。 “妈,今天吃凉面,哎呀太好了!”黎漫漫赶紧去接妈妈手里的盆,林秀娟往旁边一让,对黎漫漫说:“去屋里把碗和筷子拿来,正事不干,就假殷勤,你能端动这盆吗?” “哎,我就去!”黎漫漫一溜烟的跑进厨房,夏天的厨房就像个大蒸笼,这也就是黎漫漫中午宁愿吃瓜果裹肚,也不远做饭的原因。 端着凉面,黎漫漫大口大口的吃着,这面虽然没有后世那么多配料,但是面的清香,辣椒大蒜末的味道却时候是难以比拟的。 “你爸也不知道还有几天才能回来?”林秀娟端着碗看着桌边孤零零的两个人,有点想儿子和老公了,“淘淘也该接回来了,这几天你姥姥肯定被他烦的不得了!” “恩恩!”黎漫漫专心的吃饭,对妈妈的话,敷衍的嗯几声,反正妈妈只是说说,也没指望女儿跟她唠嗑。 “这么热的天,也不知道你爸吃的好不好,他一到夏天就瘦夏,公家的饭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他的口味,肯定瘦了不少!”林秀娟担心着挑嘴的丈夫。 而此时的黎天学正跟几个党校的同学,也就是各个大队的支书在食堂吃晚饭,这几天他确实瘦了不少,虽然食堂理由肉有鱼,可是大夏天的这些油腻的东西还是不太吸引黎天学,他有点怀念妻子做的凉面了。 “天学,你在数米粒呢,吃得这么秀气?”前进大队的支书高卫国是黎天学的高中同学,看着黎天学慢腾腾的吃饭的样子,打趣道。 “我看天学这几天好像瘦了,学习太用功了?”团结大队的支书陈天亮打趣道,他跟黎漫漫的小姑夫是同学,所以与黎天学的关系也不错。 “怎么可能,天学上学的时候,玩着成绩都是班里第一,这点功课算什么?”高卫国反驳道,当年念书的时候,别人费劲巴拉的学习,黎天学却每天花大量时间打球,处理班级里的事,考试照样的第一。 “怪不得,天学家的孩子那么厉害,虎父无犬子呀!”陈天亮恍然大悟,“哎,对了,天学,我还想问问你怎么教育孩子的呢,你知道我家的两个,一个小学毕业早早地就不念了,怎么逼他都没用,另一个虽然上着学,可拿成绩真的拿不出手,你说我们这代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什么大出息了,希望不都在孩子身上吗?” “对呀,天学,你就跟我们讲讲呗!”高卫国也很好奇,他也有一儿一女,成绩都还不错,但也没有到黎天学家丫头的程度。 “我还真没什么好讲的,你们也知道,我们整天干的是什么活,那有多少时间管孩子,我也跟大多数的爸爸一样,对孩子都是放养的,大红没上学之前,就淘的不得了,三天两头有人到家里告状,上学之后居然就懂事多了,虽然也淘气,但是不太闯祸了,大概因为识字了,喜欢看书看报,爱动脑子,所以就有一些奇思妙想,我觉得她的想法还不错,就尽量支持她。她能做到这个地步,我觉得应该是孩子的想象力创造力尽量发挥的缘故吧!”黎天学放下筷子,想了一下说,心里确实有点想老婆孩子了。 “你尽量支持她的想法?如果她想法不够成熟呢?”高卫国问,他自己的两个孩子也向他表达过自己的奇怪的想法,不过没有引起他的注意,有时候还会训斥孩子。 “小孩子的想法,你指望他多成熟?帮她完善一下不就好了吗?”黎天学笑道,“就像我家大红要搞什么温室大棚,在我家堂屋和厨房之间的过道里挖,我就帮忙给她买了塑料薄膜,支了个小炉子。小孩子很高兴,而且在新年的时候她真的种出了黄瓜西红柿!全家都饱了口福。” “你这样,你老婆不管你们?”陈天亮想到如果自己这么干,家里的黄脸婆搞不好会让自己连觉都睡不好。 黎天学笑笑,他知道陈天亮家有一只河东狮,淡淡地说:“我家那位还是比较想得开的,小孩子不淘的上了天,她都不大生气的,至于花钱的事,只要不超出她的心里承受能力就行!” “哎呀,真羡慕你呀!”陈天亮叹了口气,“怪不得你姐一说起你妻子就赞不绝口,贤惠能干,家里家外一把手!” “嗨,羡慕也没有用啊!”高卫国拍了一下大腿说,“还是好好教育孩子吧!” 四十八、放电影 被夸为好孩子的黎漫漫在爸爸还没回家的时候又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坐实了她小英雄的称号。 这事要从大队放电影说起,按照惯例,农闲的时候,乡里的放映队会在各个大队轮流放映电影,这是农村大人孩子的一大盛事,在这个没有电视,甚至连电都没有通的的年代,老百姓平时的休闲活动很是贫乏,除了过年过节,谁家有喜事请人来唱几天大戏,就是盼着能有唱大鼓书的来唱大鼓,或者能尽快轮到自己大队放电影。 每当听到哪里有放电影的消息,村子里的大孩子们往往不辞劳苦,徒步很远,就为了去看一场可能看过了的电影,对于像黎漫漫这样半大不小的或者更小一点,大人是不会允许他们跟着大孩子去很远的大队看电影的,所以放映队来到自己的大队,对这些孩子来说,那可是比过年还令人兴奋的事。 放电影的前一天,林秀娟把娘家的侄子侄女都接了过来,黎漫漫的姥姥虽然不愿意凑这个热闹,可是担心女儿一个人带着这么一大串孩子太闹心,就跟了过来。 黎漫漫带着自己的弟弟和小伙伴领着一串的表兄弟姐妹,在村子里掏鸟窝,逮麻雀,把村子里闹得鸡飞狗跳,中午的时候,林秀娟皱着眉头,扯着嗓子喊玩疯了的黎漫漫带人回家吃饭。 看着满脸脏兮兮的,还在你踢我一下,我拽你一下,傻兮兮笑来笑去的孙子孙女,又看看阴沉着脸,马上就要爆发的女儿,黎姥姥扭着小脚,端盆水,对黎漫漫使了个眼色,黎漫漫赶紧带着兄弟姐妹溜进屋,让大家乖乖地排队洗手洗脸。 林秀娟也看到了自己的娘和女儿的小动作,心里笑也不是气也不是,自己娘就是惯孩子,一大群孙子孙女,不准他们爸妈打一下,现在到了自己家还把大红和淘淘又护上了,大红这死丫头也鬼精鬼精的,叹口气,又端了一大盆水,那一小盆水够干嘛的,这么六七个孩子,浑身上下都是土! “大红,你又带着他们去爬台子了吧?”林秀娟看着黑黑的两盆水,满头黑线的问。因为住在行洪区,每个村子都安在泥土筑的很高的台子上,从台子上到下面是比较平缓的斜坡,有的地方长着草,就成了村里孩子们的天堂,坐在木板上,从上面滑下去,就是天然的滑梯。 黎漫漫抿抿嘴,嘿嘿笑了两声。 “俺大嬢,你家还有多余的木头板子吗?上午板子不够,我都把屁股滑疼了!”四舅家的五岁小表弟根本没发现自己姑妈正审问带他玩的很嗨的表姐。 “对呀,我也想要一个板子!”二舅家的也才五岁的表弟积极的表达自己的要求,完全看不到自己表姐对自己使得眼色。 “好啊,我早晨还叮嘱过,不要带他们去滑台子!都是土!你胆子真的大了!”林秀娟举起手就要就黎漫漫的耳朵。 “好了,小孩子哪有不淘气的?你小时候那么淘,我打过你吗?”黎姥姥见女儿要对外孙女动手,立刻不满了。 “妈,这丫头这两年胆子特别大,不管可不行!”林秀娟跟黎姥姥讲道理。 “谁说不让你管孩子的,小孩子就像小树,不管不直溜,可是管孩子不是让你动手打孩子!”黎姥姥一把拉过黎漫漫,把她护在身后,“大红可比好些人听话了,又聪明能干,你还有什么不满,我跟你说,你在动不动就打孩子,把大红打傻了,我跟你没完!” 林秀娟看着开启了护犊子模式的亲娘,吸了一口气,说:“妈,我真的没想打她,我就是想扭一下她的耳朵,让她长长记性!” “扭耳朵,不是打孩子?你把她耳朵扭坏了,等天学回来,他能愿你意!”黎姥姥看着女儿,恨铁不成钢,女婿有多疼这两个孩子,自己都是看在眼里的,况且大红这么聪明,又给他增了脸。 “天学可不是惯孩子的人,他自己也说一个馒头也要蒸熟了吃!”林秀娟一直就觉得自己和丈夫在孩子的教育方面没有分歧。 “蒸熟了吃,那也得是馒头!大红和淘淘可还是面剂子呢!”黎姥姥没好气地看着跟自己争论的女儿,“孩子们都玩了一上午了,饿的肚子咕咕响了,快弄饭来吃!” “好,好,我这就去!”林秀娟知道今天自己妈妈护定这群淘孩子了,也讲不出什么道道来了,就把两盆脏水,倒到一个盆里端了出去。 其实黎漫漫心里是苦的,她根本没有打算带这群熊孩子去滑台子,甚至还带他们远离那个地方,去屋后的竹林里捉麻雀,可是天不遂人愿,正好遇到拿着板子去滑台子的大军几个人,就这么悲催的被带到那个地方,而且自己一上午连一次板子也没坐上,都在做保姆的工作,最后还差点被母上大人扭了耳朵。 痛定思痛,黎漫漫决定下午把这群熊孩子带到大队部去,让他们在那打谷场上玩,占个好位子,等着晚上放电影,自己好能偷得浮生半日闲。 熊孩子们精力太过旺盛,自己内部争板凳,打一架,跟别人家抢好位置又打一架,自己内部年纪小的抢不过哥哥姐姐,哭着来找黎漫漫,黎漫漫要去调节,把别人家的孩子打哭了,人家大人来找黎漫漫,黎漫漫就好声好气的赔礼道歉。 调节了几次打架事件,哄好了几个哭兮兮的小孩子,黎漫漫精疲力尽的坐在自己的租书铺里,觉得自己中午的计策简直是给自己找罪受。 万众期待的傍晚终于来临了,打谷场上竖起来那个跟高高的竹竿,竹竿中间挂着一个大大的正方形白布,那就是荧幕,在白布的不远处是一个机器,有点像重机枪的样子,那就是放映机,放映机的后面是一个拖拉机,发动着,是用来发电用的。 今天放的三个片子《孤独的谋杀者》、《画皮》、《地道战》,都用红纸贴在了大队部的墙上,大队的广播里还播放着电影的插曲。 村里的男女老少早早地吃过晚饭,搬着板凳,坐在荧幕前等着,十里八小的大姑娘小伙子正聚拢过来,打谷场上一片热闹,人声鼎沸,呼喊着七大姑八大姨的生硬此起彼伏。乡里人基本上都算得上认识,自己大队放电影,很自豪,所以有认识的人来看电影,都很光荣的邀请了过来。 黎漫漫家占了个不错的位置,林秀娟鉴于家里的孩子多,拉了个架车子过来,在架车子两头放上板凳一登,就稳固了,孩子们被一个挨一个的安排在车上,两头坐着林秀娟和黎姥姥,在车把的地方还坐了一些熟识的人,黎漫漫不太记得了,但是看着面熟,所幸的是林秀娟只要求她看好老表们,也没要求她跟人打招呼,所以当听到有人提起自己的名字,黎漫漫就装作羞涩的笑笑。 第一场放的是《画皮》,等到了恐怖之处,打谷场上一片惊叫之声,黎漫漫正昏昏欲睡,她对这些片子看过好多遍了,况且看过高清,三d的,对这画质粗陋,时不时有些杂音的电影实在提不起兴趣。 “大红姐,大红姐,我想去尿尿!”大舅家的六岁表妹,拉着黎漫漫,焦急地说,她有个坏毛病,一害怕就会想尿尿,一刻都不能等,所以就拉着离她最近黎漫漫,让她带自己去尿尿。 黎漫漫被闹得醒过来,把她抱下车,对林秀娟说了一声,就带着这个表妹去大队部的厕所去方便。 四十九、智斗歹徒(求推荐,求收藏) 农历的七月下旬,没有受过污染的天空,月色朦胧,星星稀稀拉拉的闪烁着,黎漫漫拉着小表妹,往厕所走,手里的电筒并没有打开。 大队部前面有不少走动的人,大多是青年的男男女女,他们趁着这个机会来找自己的意中人,月色朦胧之下,拉拉小手,胆子大一点的还可以亲个小嘴。 大队部的厕所在屋子后面,有点偏,黎漫漫打着电筒照着厕所里面,让小表妹去方便,自己扭着头东看西看,对那些偷偷幽会的小青年,充满了好奇,上辈子,黎漫漫就是个傻大姐,每天除了吃睡,就是打架,对这些粉红色的事情并不了解,只听说过谁和谁看电影看对眼私奔了。 这时候一对男女勾肩搭背的往大队部后面废弃的育林地里走,黎漫漫一边惊奇地看着,一边在心里暗暗佩服这两个人的胆子大,先不说这个年代男女走路勾肩搭背实在是惊世骇俗,就说那个育林地,早前是大队种小树苗的地方,现在虽已经废弃了,但是里面还有不少冬青树,大冠杨,松树的,阴森森的,白天也少人去,况且在这月色并不明亮的晚上。 “姐,那个女的好像是双兰姨。”小表妹大枝子指着那两个人,悄声地对黎漫漫说。 黎漫漫一愣,弯下身,看着小表妹问:“你看清楚了?”大枝子用力点点头:“看清楚了,俺奶讲我最眼尖了!” 黎漫漫踌躇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管一下,双兰应该算黎漫漫的远方表姨,她正是黎姥姥的亲娘家侄女,十里八村的一枝花,不过作风不太好,黎天学作为表姐夫还批评过她,但是没有被领情,反而被堵回来了,气的黎天学再也不管他家兄妹的事了,后来好像离开家乡到了外地,从此杳无音讯,有人说她嫁了个有家人,做了阔太太,有人说她遇着事了,死在了外乡。黎漫漫那时已经上高中了,学习很紧,对这些传言也就听了一耳朵,没往心里去过,要不是后来,黎漫漫的舅老爷也就是黎姥姥的弟弟过世了,舅姥姥没有办法生活,找到黎天学,让黎天学找她那个白眼狼儿子,黎漫漫大概会从此以往自己还有这么一门亲戚。 “姐,他们往那里面走,不害怕吗?”大枝子拉了一下看着育林地的表姐。 黎漫漫看着大枝子,对她说:“我先送你到姥姥那儿,一会我再回来看他们要不要他们送电筒!”就在这时那两个人中间的矮个子好像挣扎了起来,看样子是不想到育林地里去,不过却抵不过男子的力气。 黎漫漫心里一惊,觉得好像有点不太对,这两个人好像不是搞对象的,也顾不得把表妹送回去,就对大枝子说:“你先到屋子前面,喊几个人过来,就说育林地里好像有坏人在干坏事,声音大一点,喊完之后,你就留在大队部我的租书铺门口,哪里都不要去!我先去看看!”说完就往育林地里跑。 大枝子看着表姐跑走,楞了一下,也不管屋前屋后,一边跑一边扯着嗓门喊:“快来人哪!有坏人!救命啊!” 黎漫漫也不管小表妹乱七八糟的喊声,打开手电筒急忙往育林地里跑,育林地里树影幢幢,只有在极少的缝隙间才能看到月光,黎漫漫用手电乱照了一通,可是没有发现。 这么大一片育林地,手电筒的光又被树挡住,只能看到眼前的景物,黎漫漫心里明白这么乱闯肯定不行,就站在树林中,熄灭手电筒,平复剧烈跳动的心脏,调整呼吸,用耳朵静静的听,蟋蟀的叫声,其他小虫子的窸窣声传入耳中,黎漫漫耐心的等待着,终于在一会儿之后听到了脚步声和拖动声。 放轻脚步,黎漫漫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慢慢的摸过去,在几棵树围起的空隙中,黎漫漫看到躺在地上好像已经昏过去双兰,但是那个男人却没有看见。 难道听到大枝子的喊声吓跑了?黎漫漫心里疑惑道,也没有多想,就往双兰身边走去,准备把她弄醒,带出去。正弯下腰准备掐双兰的人中,突然觉得脑后有风,急忙就地一滚,往旁边躲了过去,发现居然是那个男人拿着一根棍子对着黎漫漫打来,看到黎漫漫躲开,惊讶了一下,又挥棍而上,黎漫漫接着两个连滚,才堪堪躲过。只是这接连的第三棍却着实的打在黎漫漫的的胳膊上,疼的黎漫漫龇牙咧嘴,眼看着第四棍又来了,黎漫漫急忙往身边的冬青树后滚去,黎漫漫是躲了过去,可是那棵冬青树却遭了殃,被打断了一个大树枝。 黎漫漫喘了口气,抹了抹头上的汗,思索着对策,自己虽有点功夫,但是人小力亏,手里又没有武器,对方一个大男人,拿着一根棍子,力敌是不行了,只有智取,可如何智取呢? 黎漫漫看着这阴森森的树林,脑子一亮计上心来,摸着手边的一根棍子,偷偷的站起身从树缝里观察那个还拿着棍子警戒的到处看的男人,决定拖时间,等救援来,心里暗暗祈祷小表妹能搬来救兵。 过了一会,那个男人没有听到动静,大概觉得黎漫漫吓跑了,就走到双兰跟前,伸手去摸双兰的脸,然后又用手抚摸双兰那发育的很好的胸部,黎漫漫乘着他分心,悄悄地摸到男人身后,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棍子。 “哎呦,谁打扰老子的好事?”男人揉着脑袋,回头凶神恶煞的叫,黎漫漫没给他反应的机会,又来了一棍子,男人被打坐到地上,这次他看到了黎漫漫,恶狠狠地说:“又是你!看我不收拾你,要不是你这瘦里吧唧的老子看不上,今天就让你们一起伺候老子!不过等我把你收拾了,买到山里去,也不错!” 黎漫漫也不吭声,紧接着又是一棍子,不过这次被男人用他的棍子架掉了,而且自己的棍子还被男人抓在了手里,黎漫漫家是不妙,松开棍子,撒腿跑进树林里。男人站起来,挥舞着棍子,在周围找了一圈,冬青树,松树都被打落了不少枝叶,黎漫漫把自己缩成一团,摒着呼吸,额头的汗把眼睛弄得十分难受,也不敢去擦一擦。 男人找了一会,没有发现,又走到双兰跟前,不过这次他好像把双兰抱了起来,那是一个浪漫的公主抱,可惜的是女主人公昏迷着,男主人公是个不怀好意的坏蛋。 “糟糕,坏蛋要带双兰离开!”黎漫漫看着男人的行动,心里也十分着急,要知道在农村的晚上,村子里很少有人走动,况且今天大家又聚在一起看电影,只要这个男人把双兰带离大队部,想抓住他就很难了。 黎漫漫也不管什么智取不智取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不能让坏蛋把双兰带走,从旁边又找了一个棍子,跳了出去,大声的对男人喊道:“放下那个女的!你这个坏蛋,你要完蛋了,警察很快就来了!” 男人看到跳出来的黎漫漫,心里很是不爽,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美人,还没来得及品尝,就被这小丫头片子,三番五次的打断,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也不怜香惜玉了,把怀里的人往地上一扔,冲着黎漫漫就过来了。 黎漫漫把一根棍子舞地虎虎生风,按着师傅教的套路,封住自己周围,一时间男人拿眼前的这个瘦小的丫头片子没有办法,还挨了几棍子。 “坏人在哪呢?”“难道在树林子里?”“大红,你个死丫头,你在哪里啊?”一阵噪杂声从外面传来。 黎漫漫心里大喜,急忙大声喊道:“我在这里,坏人在这里呢,快来救命!” 男人也听到了这声音,知道现在不走,就走不掉了,也不恋战,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美人,准备转身离开,黎漫漫哪能让他如意,飞快地堵在男人面前,一边大声喊着,一边舞着棍子,往男人身上打,男人一边挡,一边找出去的路,还要分心听外面人的声音,渐渐地有点左支右绌了,黎漫漫抓住这个机会,那师傅教的都用了上去,一棍子打在男人的后脑勺,男人晃了几下,倒在了地上,黎漫漫怕他没昏过去,就又对着他的脑袋补了几棍子 五十、后遗症(求推荐,求收藏) “大红,大红,”林秀娟声音凄厉,顺着女儿的声音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后面跟着不少人,有的人手里还拿着锄头,镰刀之类的。 “妈,我在这儿呢,我没事的!”黎漫漫心虚的对着林秀娟笑,林秀娟一把把女儿拉过来,用手上上下下的摸了一遍,又打着电筒仔细地看了一边,确定女儿没有事,悬着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不由得对女儿的莽撞怒从心起,揪着黎漫漫的耳朵,训斥道:“你这丫头真是无法无天了,这大晚上的你也敢一个人跑到这乌起码黑的地里来,知道有坏人,你不去喊大人,自己跟过来,你不想好了,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大人怎么活?” “哎呦,妈,妈,我这不是看事情紧急吗?你看我现在不是好模好生的吗!”黎漫漫歪着头,笑嘻嘻的劝林秀娟。 “大婶子,你也不要怪大红了,你看她可是干了件大好事!”一个小青年走过来劝道。 “就是,我真佩服大红,居然把这么高的男人打昏过去了!”另一个小青年看着躺在地上没有知觉的男人。 “大嫂子,你也别生气了,大红今天可是救了双兰呢!”治保主任朱安顺让人把男人帮起来,又让跟来的女人把双兰架起来,走过来对还在惩罚女儿的林秀娟说。 “啊,大红救了双兰?”林秀娟一愣,双兰可是自己的亲表妹,自己妈妈今天也在这里看电影,如果听说这事,还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呢,就放开黎漫漫的耳朵,往被架起来的人跟前走,一看还真是自己表妹,看了看女儿,瞪了一眼,没说话。黎漫漫知道今天这一关算是过去了,就不知道回家以后会不会被翻旧账。 跟着母上大人出了树林,黎漫漫才觉得自己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腿软的抬不起来,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却也顺势靠在母上大人的胳膊上,抱着母上大人的胳膊,把半边身子的重量都压过去,撒娇道:“妈,我腿好软,走不动了!” 林秀娟又是生气又是心疼,用手指点了点黎漫漫的脑袋:“叫你逞能,现在知道害怕了,当时你的脑子干什么去了?下次卡你还敢不敢了!” “妈,你抱着我行吗?我腿像面条子一样!”黎漫漫装作有气无力的样子,林秀娟见女儿这样十分担心,伸手仔细的摸了摸女儿的额头,又把自己的额头与黎漫漫的额头抵在一起,疑惑的说:“没发烧呀?”转过身,努力把女儿背在身上,“我可抱不动你!你就凑活着吧!回去让你姥姥给你叫叫魂,被把魂吓跑了!” 黎漫漫舒服的趴在妈妈的背上,心里暖暖的,知道妈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里训斥着孩子,心里比谁都疼孩子。 “秀娟,大红怎么了?”黎姥姥看见女儿把外孙女背回来,担心地问,刚才小孙女大枝子回来将遇到坏人了,大红追了过去,林秀娟一听就急忙赶过去,黎姥姥看着一架车子的孩子,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妈,没事,大红就是被吓住了!晚上你给她叫叫魂!”林秀娟没有把事情讲清楚,含糊地说。 “不是说有坏人吗?没有对大红怎么样吧?逮住了吗?”黎姥姥仔细抚摸着黎漫漫,问女儿。 “坏人被打昏了,现在被抓起来,送到乡里去了!”林秀娟把水壶拿过来,给黎漫漫灌了几口水,又问其他的孩子喝不喝水。熊孩子们最喜欢什么事都一窝蜂,都要喝水,林秀娟变拿着水壶一个一个的喂,如果让他们自己喝,那大人就别想喝到水了。 黎漫漫此时的脑子昏昏沉沉的,别人说什么她都听得模模糊糊,只有心里还有一丝清明,知道自己要发烧了,她自小就有个毛病,累狠了,吓狠了,就会发烧,不过这个毛病好像在初中被火车轧死人的现场吓过头了,发了几天的高烧,好了以后就再也没有犯过。 在黎漫漫昏昏沉沉的当儿,看电影的乡亲们此时大半的心都不在电影上了,都被新的消息所吸引,黎漫漫抓住一个色狼,救了一个女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了,议论纷纷,大多数的人是称赞黎漫漫胆子大,热心肠,是个厉害的孩子,当然也有人说黎漫漫傻大胆,自不量力,这一次只不过是运气好。 朱正兵本来带着自己的狐盆狗友在电影前面钻来钻去,趁机占一点女孩子便宜,摸摸人家的小手,运气好还能碰碰女孩的胸,虽然可能被踹,但是那种感觉还是挺美的。听到有一个小伙伴说了黎漫漫的事,嫉妒的眼都红了,深恨黎漫漫的运气好,心里咒骂着怎么不被色狼打死!又觉得自己没有好运,如果让自己遇见,那自己不就成了了大英雄了吗? 看完电影,黎漫漫记得架子车上睡倒了一片,孩子们基本上都睡着了,林秀娟摸着黎漫漫发烫的额头,心里很是担忧,想走快点回家,又担心自己妈妈的小脚走不动,摔倒了。 “秀娟,你别管我,先送孩子们回家!拿白酒给大红擦擦!”黎姥姥扭着小脚,急冲冲的往前赶,对推着车子的林秀娟说。 “妈,没事的,这老天黑地的,你走慢点,别摔倒了,大红也没事的,家里还有退热药,吃一粒,明天就好了!”林秀娟安慰自己的娘。,一个是娘,一个是女儿,谁不舒服,都让林秀娟牵肠挂肚。 “你这丫头,我讲你怎么不听呢?大红还小,可不能烧坏了!”黎姥姥对女儿的倔强无可奈何,只好尽量加快速度,幸好黎漫漫家离大队部不远,很快就到了家。 林秀娟把孩子们一个一个的放到床上,也顾不得给他们洗漱了,然后把黎漫漫抱到自己的大床上,脱掉已经不知道汗了几水的衣服,用温毛巾给她擦了一遍身体,然后倒了杯水,把家里的退热药拿了一粒,给黎漫漫灌了下去。点燃白酒,蘸着酒火,给女儿擦身体。 黎姥姥回到家里,来不及休息,就拿了黎漫漫的一件衣服,拿着笤帚,拍打着,轻轻地喊:“大红哎,快回家喽!”从屋里喊到屋外,一连转了三个圈子,然后坐在堂屋门槛上,慢慢的嘀咕着一些听不懂的话。 黎漫漫的烧在清晨的时候退去了,林秀娟黑着眼圈,看着脸色红润起来的女儿舒心的笑了起来,黎姥姥也翻个身,醒了过来,伸手摸摸外孙女的额头,也放心的叹了口气。 “妈,你再睡一会吧!昨天晚上你也没怎么睡好!”林秀娟看着妈妈的脸色,心疼地说。 “哪有那么娇气,我睡得不错,再睡的话身上疼!”黎姥姥翻身起床,勤劳了一辈子的老人,睡懒觉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事。 林秀娟知道自己娘,也不强求,把女儿身上的被单拉好,掖了掖帐子,跟着娘离开了卧室,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五十一、功劳 黎天学揉着太阳穴,从洗手间里出来,本来他昨天就该回家了,党校的课程昨天下午结束,离家近的基本上都当天就回家了,黎天学的家不远不近,骑车要两个小时,以前他都摸黑骑车回去的,可是昨天县里的几个老同学约着一起吃顿饭,黎天学也不好拒绝,毕竟毕业这么多年,大家关系维持的都还不错。 一顿饭吃下来,不可避免的喝多了,家肯定是回不去了,就又住了一晚。拿起水壶倒了一杯凉白开,黎天学想起淮委的同学好像说了句今年冬天要修淮河堤坝,采用承包制的形式,向外招标发包,自己正好不想在大队干了,这应该是个机会,只是自己一家可能吃不下来,要好好合计一下才行。 “黎书记,朱大圩村的黎书记,你们乡里让你今天去一趟!”招待所的门卫拿着大喇叭,对着住宿楼喊,黎天学怕他再喊下去,就赶忙从窗口露个头答应一声。 匆忙吃好早饭,黎天学急冲冲的骑车往乡政府赶,心里疑惑着,不知道村里又发生了生么事?难道又打架了?还是打麻将被抓赌的给逮住了?屁大点的地方,真是不省心! “哎呦,黎书记来了!”一进乡政府,朱安顺就笑得像朵花似的迎上来,他昨天晚上带着民兵把那个意图强奸的坏蛋送到乡里,经过一番周折才知道,他居然抓住了一条大鱼!那个坏蛋居然是公安部通缉的罪犯,曾经在好几个省连续作案十几起,祸害了不少女孩子。乡里的派出所就有他的通缉头像,派出所所长一开始还不敢相信,又打电话给县里公安局,公安局连夜来人,经过辨认,就是那个统计对象。值班的乡长好好表扬了朱安顺一顿,把他夸的飘飘的,不过他心里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功劳,自己只是捡了个便宜而已,就老老实实的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公安局的和派出所的人。 乡长一听,就笑了:“这个黎天学还真会教育孩子,他在县里上党校来吧?打个电话,让他来一趟!” “那个打晕通缉犯的女孩子是黎天学家的?”公安局的来人好奇地问,“黎天学是你们乡的一个大队书记?” “可不,就是他家的,那丫头可聪明了,去年冬天还鼓捣出一个温室大棚,种西红柿和黄瓜呢!”朱安顺与有荣焉的说。 “黎天学好像高中一毕业就在基层干了吧?”公安局的那个人带着点回忆说,“我和他还算校友呢?那时候他可是一中的风云人物,打得一手好篮球,成绩也是呱呱叫的,可惜那年取消了高考,要不他的前途可不可限量!” “他现在干的也不错,兢兢业业的!”乡长哈哈笑着,想到自己接到的那些举报信,看来还是得好好地调查一番才行,可不能让一个好的基层干部凉了心。 说了一会子话,公安局的人带着通缉犯回县里去了,毕竟乡里的关押条件要简陋的多,还是放到县里放心。 朱安顺在乡里睡了一个好觉,一大早在食堂大师傅崇拜的目光里吃了顿丰盛的早餐,就站在院子等黎天学,看到黎天学进院子,好像一下子就有了主心骨。 “安顺,村里发生了什么事?”黎天学推着自行车,问看到自己两眼都发亮的朱安顺,心里嘀咕看他这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天学,我们进去再说,乡长和书记还在等着你呢!”朱安顺故意卖个关子,带头往办公楼里走,黎天学也不问,放好自行车,跟着进了楼。 “快进来,快进来!”朱安顺刚在门上敲了一下,乡长办公室的门就打开了,乡长笑容满面的对两人邀请。 黎天学发现乡党委书记也在里面,态度也很热情,心里觉得很诡异,要知道这两位政见不合很久了,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平时两人很少出现在同一场合,现在居然在一个办公室里坐着,态度还很融洽? “赵乡长,胡书记,你们都在呀?”黎天学有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不知道大圩子又闹了什么事?两位可要多多包涵!” “别担心,不是什么坏事!”乡长指指沙发,让黎天学朱安顺坐下,又吩咐助手倒两杯茶进来。 “是呀,今天叫你来是要表扬你的!”胡书记也笑眯眯地说,“你教了个好孩子呀,为民除了一大害!不愧为乐于助人勇敢小英雄!” 黎天学一听就知道应该是大红那丫头又干什么事,这丫头这两年胆子越来越大了,现在居然闹得乡里的领导都知道了,回家一定要好好的说说她!笑着问:“乡长,书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不讲清楚,我现在一头雾水!难道我家那丫头又闯祸了?” “啊,安顺同志没跟你讲?”乡长诧异的看了一眼朱安顺,朱安顺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几声,“好吧,我昨天晚上值班,我来跟你讲吧!” 听完乡长的叙述,黎天学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自己几天没在家,这丫头就敢干出这样的事!那可是公安部的通缉犯,穷凶极恶的呀,谁知道他手里有没有人命,万一救人不成被抓住了,搞不好命都没了!助人为乐是好事,可是要看清情况,弄成舍己为人就不太好了,虽然这样想有点自私,但是做父母的谁也不想自己的孩子受伤害!这次回家一定要和她好好谈谈什么体之发肤受之父母! “天学,县里肯定要开表彰大会的,你看能不能让黎漫漫同学出席一下,毕竟她可是立了大功!”乡长看黎天学听后没有反应,就问。 “是呀,这可是大荣誉,关系着全乡呢!这次我们先进乡集体肯定跑不掉了!”胡书记也接过话题怂恿道。 黎天学哪里会同意,女儿还小,上一次的夏令营已经出过一次风头了,这次就算了,虽然抓住了通缉犯,可是那是个强奸犯,如果大家都知道女儿抓住了强奸犯,不知道会有什样的传言,还是平凡一点的好,就笑着说:“刚才我听赵乡长说了,心里就在担心,我家那丫头肯定吓坏了,虽然当时有一股子蛮劲,昨天她回去后绝对发烧了!从小她就有个毛病,一累一吓就会发烧,能迷迷糊,无精打采十来天,所以这次的表彰大会,她可能去不了了!” “理解,理解!”赵乡长连连点头,“孩子的身体要紧,让她在家好好养养,过不久可就要开学了,表彰大会就你代表吧!到时候乡里和你一起去!” 胡书记心里不太舒服,本来就有点恼恨自己怎么不是昨天值班,把大好的机会错过了,所以今天一上班就忍着别扭等在姓赵的这里,希望能有机会带着小英雄去开大会,到时候上面的领导也会因为那孩子而记住自己,谁知道都没轮到自己讲话,姓赵的就做了好人,咳了两声,站起来说:“你们慢慢谈,我还有事要办!小黎,下次我们再细聊!” “胡书记慢走!”黎天学和朱安顺站起来,送了两步。赵乡长也象征着站了起来,不过屁股离板凳没有多远。 五十二、感谢 就在黎天学为女儿当事情的时候,刚睡醒的黎漫漫,从床上爬起来,院子里一片噪杂之声,好像有不少人在说话。 扎好辫子,拿着洗脸盆和牙刷到厨房弄水,才发现,院子里坐着几个人,林秀娟和黎姥姥都陪着坐着,闲拉呱。 “哎呦,大红醒了!”一个带着南方腔的女声亲热地说,还把黎漫漫拉到了跟前,仔细的摸了摸,“身体好点了吗?胳膊上是不是昨天被棍子打的?” 黎漫漫这才想起来,这位是自己的舅姥姥,她是南方人,早年逃荒到这里,就嫁给了黎漫漫舅老爷,那么另外几个人应该就是黎漫漫就姥爷家的人了,怪不得林秀娟和黎姥姥那么亲热的陪着。 “大红,快叫人!”林秀娟看着迷糊的女儿,对自己舅舅和舅妈解释道,“昨天回来就发烧了,早晨才退烧,可能还有点迷糊!” “小孩子,能知道救人,就不错了!”舅老爷磕了磕自己的烟袋,慈祥地说,“大红啊,过来,到舅老爷这里来,我这里有好东西!” 黎漫漫笑了,以前也是这样,舅老爷酷爱打麻将,经常喝的醉醺醺的,但是对黎漫漫姐弟俩可真不错,只要遇着了,就会掏点好吃的,没有的时候,就会给一两毛钱,让姐弟俩去买点吃的,不过两人没要过他的钱,吃的却没有拒绝过。 “舅老爷,我不要!”黎漫漫依偎在姥姥怀里,笑着说。 “小孩子家家的粗茶淡饭养着是最好的,那需要什么营养品!”黎姥姥笑着抚摸着外孙女,对自己娘家弟弟说,“那些东西你带回去吧!双兰昨天也受了惊吓,给她好好补补!” “姐,昨天我真是快吓没命了,你说本来高高兴兴地说去看电影的孩子,最后被人抬回来,魂都吓掉了!”舅姥姥眼泪都下来了,“我要好好的谢谢大红子,要不是她,我的兰兰可怎么办!” “嗐,流什么猫尿!孩子不是没事吗?”舅姥爷不自在的又敲了敲烟袋,看着黎姥姥,“姐,我想等天学回来,请他们吃顿饭!你看怎么样?” “行倒是行,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空闲时间!等闲了,再说吧!”黎姥姥知道弟弟的心思,就是想表达一下感激,又有点自持身份。 “哎,我听你的!”舅老爷点点头,对一直低着头的女儿说,“兰子,你来了也不吭声,在家的时候不是讲要跟大红说声感谢的嘛!” 双兰这才抬起头,黎漫漫发现她脸色苍白的难看,双眼红肿,应该哭了一夜,见她看过来,立刻笑着说:“那里要说感谢,那是我小姨!” 双兰本来觉得有点难堪,毕竟自己比黎漫漫大了那么多岁,居然被坏人给掠走了,而才八九岁的黎漫漫居然把坏人打晕了,实在是有损自尊心,见黎漫漫这样说,心里松了一口气,笑了笑,又低下头。 黎漫漫看着她那个样子,心里要说不在意那是撒谎,救了人,连一声感谢都听不到,确实有点失落,但是想想,就算她不感谢自己,难道自己就不去救了吗?为人但求心安就行了! 林秀娟心里却不乐意了,自己女儿昨天为了救自己这个表妹,差点把命搭上,现在胳膊上还有被棍子打伤的青印子呢,跟不要说腿上脖子上被树挂的血印子,还发了一夜的高烧,居然连一声感谢都不愿意说,看来以后还是不要跟这个表妹走的太近的好。 黎姥姥看看自己娘家侄女,又看看看自己女儿,心里叹了口气,能跟黎家拉近关系的大好机会,这个丫头就轻易的放弃了,看女儿的表情,恐怕以后不会多管她的事了。 “妈,还有什么饭?我饿了!”黎漫漫觉得气氛有点僵硬,撒娇道。 “快去洗脸刷牙,脏不拉几的出什么早饭!”林秀娟敲了女儿一个脑门崩,把她推走。 黎漫漫趁机跑到厨房,洗漱干净,打开盖着的锅盖,金黄的玉米粥,香喷喷的炒鸡蛋,暄乎的大包子,十分丰盛。 眉开眼笑地吃了一顿早饭,刷好锅,走到院子里,舅老爷一家已经离开了,只有林秀娟和黎姥姥在小声的说着什么。 看了看天,直到今天没时间去见师傅了,师傅此时应该知道自己昨天晚上的壮举了,不知道是欣慰呢还是生气?黎漫漫觉得八成会生气,自己这个徒弟不是个省心的! “妈,淘淘他们呢?”黎漫漫看到家里一片安静,问了一声。 “出去玩了!大概又去滑台子了!”林秀娟想了一下,说,“你去看看,不要让他们跟别的孩子又打起来了!” “大红才退烧,不要出门,省的招了风,又烧起来!”黎姥姥阻止道,对女儿说,“小孩子哪有不打架的,打过哭一会就又好了,都是狗脸亲家,不要管他!” “那,大红你就回屋里看会子书吧!也快开学了!”林秀娟顺着自己娘说。 黎漫漫点点头,觉得自己逃过一劫,去找那帮熊孩子,就是给自己找事情,而且自己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整天撒娇卖痴,也蛮难为情的。 “妈,俺姐呢?”黎漫漫正拿着本《中学生数理化》认真地做着,忽然听到院子里一阵喧哗,就听到淘淘扯着嗓子问林秀娟。 “你姐在屋里看书呢!”林秀娟折着空心菜,头也没抬的回答儿子。 “表姐的病好了?”大枝子问,其他几个孩子也跟着问。 “退烧了!”黎姥姥回答,又对几个孙子孙女说,“你姐才好,不要去劳累她!” “不劳累,就是问问她怎么把坏人打倒的!”淘淘呼啸着往屋里跑,其他孩子也跟着进了屋。 “俺小嬢,你给俺们讲讲,你是怎么把坏人打倒的?俺们今天去了育林地,好多人都去了,他们还议论你呢!”大军挑头问,他昨天就想了一夜,今天一大早就跟小伙伴去育林地看了,那里一圈子的树都被打的枝断叶落的,草也被盘的倒了一地。 “对,姐,你就讲讲嘛!”淘淘满眼崇拜的看着自己姐姐,从小他就知道受了委屈找姐姐,姐姐就会帮他找回场子,上次姐姐消失了半个月,听爸爸说去参加了什么令营,回来的时候还带了几张奖状,爸爸妈妈都高兴地不得了,爸爸还跟姐姐说什么小英雄称号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自身的安全,虽然听的一知半解,但是淘淘知道姐姐肯定很厉害。今天出去,好多人问姐姐的消息,东李家的几个人还问自己可不可以拜姐姐为师!淘淘幼小的心灵里满是对自己姐姐的自豪。 看着那一双双充满好奇的眼睛,黎漫漫心里叹了口气,说:“好吧,我跟你们讲讲!要说开始的时候,我还真没想到那是个坏人,是大枝子提醒我的,而且也是大枝子去搬的救兵,所以这件事大枝子也有很大的功劳!” 大枝子咧着嘴笑了,小脸红扑扑的,她一向比较腼腆,在兄弟姐妹中没什么存在感的,这一次表姐居然表扬自己,还说自己是个大功臣,又看到大家都带着崇拜的看着自己,小小的心灵中充满了自豪,这自豪让她更为自信,走出了与前世不同的一条路,这是黎漫漫没有想到的。 “当时,我让大枝子去找大人来,自己就跟进去了,等我找到地点时,只看到一个人躺在一棵树底下,并没看到那个男的,等我去拉晕过去的认识,突然听到脑后有风声,立刻顺势坐到地上,避开棍子,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第二棍子又来了,我立刻来了个懒驴打滚,接连滚了两滚,才堪堪避开,第三棍子实在避无可避,只好举起胳膊护住头,你们看我的胳膊上现在还青着呢!” “哎呀,真的呀,表姐,你还疼不疼?”四舅家的小表弟小米最为感性,伸出手想去摸摸黎漫漫的胳膊。 “现在已经不太疼了!”黎漫漫笑着,说。 “俺小嬢,后来呢?”老丫头追着问,淘淘看着姐姐胳膊上的青印子,心里很不是滋味,狠狠的瞪了老丫头一眼。 “后来,我顺势滚进树丛里,屏住呼吸,那个坏蛋拿棍子在周围的树上打了一番,没发现我,就回到他抓的人身边,我躲在树后,心里想硬拼肯定不行了,只能智取,所以我想起伟大领袖的战略: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所以等那个坏蛋放松的时候,我就拿着棍子给了他一下子,等他夺了我的棍子,我又跑进树林里躲起来,如此几次三番,最后把他拖累了,打倒了!”黎漫漫学着说书人的样子,不经过讲了一下,其中的惊险就跳过了。 “哇,姐,你真有学问,居然知道智取!”淘淘两眼冒星星的拍马屁。 “就是,就是,我爸说让我跟表姐学习呢!”小米使劲点着头。 林秀娟走到西屋门口准备喊孩子们吃饭,没想到正听到女儿似模似样的说书,听着孩子们对女儿的称赞,既担心又自豪。 五十三、小姑姑 阳光炙烈得夏日被一阵秋风刮走了,田地里的稻子披着黄袍低调而又丰硕的垂下他们的脑袋,丰收而劳碌的季节又来了。 和往年不同的是,黎天学并没有带着村里干部一个生产队一个生产队的查看稻田,安排收割事宜,给拖拉机队排时间,他把这些事都安排给了各个生产队长,让朱长路最后把一下关。这一举动弄得心有鬼胎的朱长路很是惶惑,不知道黎天学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所以认认真真地把事情办得还不错。 其实黎天学根本没有什么阴谋,只是不想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在蝇营狗苟了,自从他从党校学习回来,父女两个有了一次深谈,女儿带着天真的问他,为什么有人说自己的租书铺是以权谋私,为什么朱正兵会说迟早自己的租书铺会是他的?黎天学心里一惊,仔细的问了女儿当时的情形,听女儿把事情说完,黎天学嘴角带着一丝冷笑,对某些人彻底的失望了,自己看重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把它从狗崽子的境地拉拔起来,没想到居然培养了一只白眼狼,这些年自己一忍再忍,可却被看做软弱,既然他这么想要这个位置,那就给他吧! 从那天起,黎天学对大队的事就渐渐地淡了心思,正好这时候,小姐夫跟自己商量要承包一段淮河大堤,黎天学知道这是小姐夫在拉拔自己,就答应了,这段时间就是在跑这件事情。 黎漫漫的小姑夫周宇新咋一看是个挺普通的农村汉,其实腹内自有锦绣,他祖上是大地主,有良田千顷,县城里还有不少铺子,家里奴仆成群,小姑父的父亲接受过旧式私塾教育,有上过新学堂,算是开明绅士,抗战的时候,他把家产捐出去不少,只留下祭田几十亩,所以解放后他还做了一段时间政协委员,不过到了那个混乱的年代,打倒一切,小姑夫变成了黑五类,连带着黎家也受到了牵连,黎天学几次离开农村的机会都因为有这门亲戚而失去了,虽然黎天学没有说什么,对小姐夫一如既往的尊敬,周宇新心里却觉得自己欠了大舅子一个好的未来,所以等到自己平反,他就尽自己能力帮助黎天学。 黎漫漫自从跟爸爸谈过话以后,就更沉稳了一点,本来她的一些孩子气行为就是装的,这样正好,让她轻松了不少。租书铺虽然还未到期,但是黎漫漫已经决定等八月十五一过就结束,省得某些人眼红,讲酸话,要不是自己答应爸爸不要轻易跟人动怒,黎漫漫都想把朱正兵打成猪头。 今天天气不错,虽然秋老虎还在发威,但是阳光比起夏天来要温和得多,黎漫漫扛着铁锹,去把家里稻田里的水放掉,等田里地干干就该割稻子了。这本来是林秀娟的活,可是这段时间她忙的厉害,现在她在供销社租了两个摊子,扩大了经营项目,不仅卖零食,还兼营童装,这是高润生给找的路子,他老婆就在县城开了服装店,大人小孩的都经营,有一些瑕疵品想找路子,正好听到黎天学说自己老婆在乡下集上摆摊,就达成了协议,乡下人不讲究什么样式,只要质量过得去就行,那些有小洞的,或者脱线的,林秀娟就绣朵小花遮挡一下,又好看又便宜,所以销量不错,每月所得居然超过了买食物的钱,这让林秀娟干劲十足。 看着妈妈每天这忙还要操心家里地里的活,黎漫漫心疼了,就主动把这个活揽了下来,反正又不累,戴着草帽,一上午黎漫漫从北地转到西湾又转到西场上可以说是把整个黎家村的地都转了一遍,才把家里的地搞定。其实黎漫漫家的地并不多,也就八亩左右,不过分布比较零散,基本都是几分地,几分地的分布,最大的一块也就一亩半,而且湾里地,大多高低不平,一块地里要打几道坝子,否者搞的那面没水秧苗会干死,低的那面水大,秧苗会涝死。 抹了一把汗,黎漫漫抖抖贴到身上的衣服,到沟边撩水把自己洗了一遍,晒得发烫的脸蛋,被凉水一浸,黎漫漫舒服的打了个冷战。从空间里摘了黄瓜,咬了一大口,满口清香,站在树荫下,用草帽给子扇着风,心疼的看着自己的手,上面有几个大水泡,一碰就疼。 歇够了,看看天,又到中午了,不知道今天妈妈能不能中午就到家,如果回不来,自己还是到奶奶那里蹭一顿吧! “哎呦,大红,你这是干什么去了,你看这热的红头酱脸的!”黎漫漫一进院子,就被人拉到怀里,上下打量着,黎漫漫听声音就知道是自己的老嬢,没想到她今天回来,急忙笑着叫人:“俺老嬢,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不久,你这一上午到哪里去了?晒成这个样子!”黎天荣看着自己的侄女,既心疼又生气的问,“我看你还扛着铁锹,不死去挖泥鳅了吧?” “不是的,我去给稻地放水去了!”黎漫漫解释道,对屋里的奶奶喊道,“俺奶,有井拔凉吗?我渴了!” “哎,有,你进来喝!”黎奶奶答应道,站起来从缸里舀了一瓢水,准备递给黎漫漫。 黎天荣一把夺过水瓢,把水倒进盆里,对黎漫漫说:“女孩子不要喝冰凉的水,热水更解渴!你先洗把脸,坐一会就不热了!” “你这丫头,哪有那么多道道,孩子热成这个样子,喝点凉水怎么了?”黎奶奶手里的水瓢被女儿夺走,有点下不来台,嘟囔道。 “女孩子天生体质虚,吃冰寒的东西容易体寒!”老嬢耐心的解释道,看着黎漫漫洗了脸,把自己的杯子端给她,“我这杯子里的水,是温的,刚好一口喝,你喝了吧!” 黎漫漫接过水杯,心里挺感动的,其实她也知道女孩子吃凉的多了不好,可是自己随性惯了,就没太在意,林秀娟又是个粗心大意的性格,也没有在意过。这样的话老嬢是第一个说的。想到上辈子父亲过世后,自己家那种状况,自己刚毕业,弟弟还在上高中,妈妈的身体一下子垮了下来,还欠了那么多外账,如果不是老嬢家帮扶着,黎漫漫觉得自己绝对撑不过来的。 “大红,你妈呢?怎么让你下地?”黎天荣看着侄女三口两口把一大杯水喝了,心疼的问。 “我妈在白塘还没回来,她天天也忙,这活不重,我自己能干!”黎漫漫放下杯子,抹了一下嘴,解释道,她听出了老嬢语气中的不满,替自己妈妈说了句好话。 “大红妈天天也忙得脚不沾地,你兄弟,你也知道,对地里的活干不了多少,都是大红妈干的!”黎奶奶给大儿媳妇说了句公道话。 “淘淘呢,他也跟你妈卖东西吗?”黎天荣今天就是对弟媳妇不满了,居然让大红这么大点的孩子下地,也太狠心了。 “没有,淘淘在上幼儿园,白塘集上的。他每天跟俺妈一起去,俺妈把他送到幼儿园后,才去供销社的,等中午的时候再接出来,跟俺妈一起回来!这半年在幼儿园学了不少东西呢,都能算二十以内的加减法了!”黎漫漫解释道,带着自豪的语气。 “是吗,淘淘这么厉害!”黎天荣高兴了,她知道眼前的侄女是公认的小神童,经常有人在自己面前夸她,可是女孩子毕竟是人家人,男孩子才是老黎家的跟,所以娘家侄子有出息她更高兴,不由想到自己的儿子,比大红大一岁,聪明是聪明可是淘得没了边,他爹爹还惯着他,说什么淘小子有出息!心里叹口气,对黎漫漫说,“你看看你家里有什么菜,拿过来,我带了肉过来,今天就在你奶这里吃吧!还有去看看你小哥疯到哪里去了?” “哎,好!”黎漫漫跑进自己家里,从空间里摘了黄瓜,西红柿,豆角,茄子,还有一个南瓜,最后摘了两个西瓜出来,放到篮子里,提到奶奶房里。 “这么多菜?还挺新鲜!”黎天荣接过篮子,看了看菜,“哪里来的西瓜?” “我买的!”黎漫漫笑着说,夸耀的对自己老嬢显摆,“我这一年可挣了不少钱呢!” “喔唷,就你那个半死不活的小书铺!”黎天荣白了侄女一眼,“真是随了你爸,手里散漫!” “我去找小哥了!喊他来吃西瓜!”黎漫漫嘻嘻一笑,跑了出去。黎天荣笑笑,去做饭了。 五十四、小表哥 林秀娟带着儿子顶着中午的太阳急冲冲的往家赶,女儿今天上午自告奋勇的去给稻田地放水,不知道做的怎么样?虽然从小就跟着大人下地干活,可是独自下地还是头一回,这天又这么热,别中暑了!一上午林秀娟的心挪着,可是今天买童装的人特别的多,好不容易等中午人少了,赶紧到幼儿园接了儿子回家。 “妈,我快饿死了!”淘淘坐在架车子上,揉着自己的小肚子抱怨道,他想明白今天妈妈为什么不在集上吃了再回来。 “快到家了,你忍忍!袋子里有米花,你抓一把吃!”林秀娟摸了把脸上的汗,回头劝着自己的儿子,心里再一次下决心要学骑自行车! 淘淘噘着嘴,把身边的袋子打开,抓了一把米花,放进嘴里,他都吃够米花了,好不好,一点味都没有!好想吃牛肉汤!淘淘的嘴角开始流口水了。 “那是不是俺大妗?”小表哥被黎漫漫用西瓜吸引着跟着回家去,看到林秀娟母子正拉着车经过小桥,追着问黎漫漫。 黎漫漫一看,一溜烟跑了过去:“妈,你回来了!” “大红啊,上午累不累?”刘秀娟见女儿笑眯眯的迎过来,问了担心一上午的问题。 “还好吧!就是手上磨起泡了!”黎漫漫撒娇的把手摊给妈妈看,水泡已经挑掉了,但是印子还在的,手心也红红的。 “嗯!疼吗?”林秀娟心疼的看了一眼,“下次不要一下子就干完,累了就不要干了,妈妈下午去就行了!” “妈,俺老嬢来了,祈表哥还在村口等着呢!”黎漫漫收回手,明白妈妈这个时候赶回来,是担心自己,以前都是吃了饭,等天气凉快了一点才回来的,就指着站在村口的小表哥高兴地说。 “啊?表哥来了?”淘淘从阳伞里探出脑袋,惊喜的问,“我要去找表哥,上次他答应我给我我做个弹弓的!”说着就要往车下蹦,黎漫漫一把拉着他,把他塞回车上:“表哥就在那儿等着,又跑不掉,你急什么?摔下车磕掉牙,你就倒霉了!” 淘淘心不甘情不愿坐回车上,心里觉得姐姐真是讨厌,女孩子都讨厌的要命,凶巴巴的,又婆婆妈妈的什么都要管!对着林秀娟喊:“妈,你快点,加快一点,别让小哥等急了!” “知道了!”林秀娟笑着说,脚步就加快了不少,听说三姑子来了,心里还是比较高兴的,她嫁过来的时候,三个大姑子都出嫁了,别人家难缠的姑嫂问题,在黎家是没有的,大姑子年岁比较大,最大的儿子和黎天学同岁,二姑子生性温柔,说话轻言细语,不过和大姑子一样跟两个弟弟年林差距较大,孩子有多,都很少回娘家,只有三姑子跟黎天学感情比较深,嫁的也算不错,这些年没少帮娘家,为人大方公正。 “俺妈,俺大妗回来了!”一进院子,小表哥就嚷嚷起来了。 “别胡扯,这么大中午的,你大妗回来干什么?”黎天荣从厨房匆匆走出来,嘴里训着儿子。 “俺小姐,真是我回来了!”林秀娟放下架车子,擦着脸上的汗,笑着跟黎天荣打招呼。 “老嬢,还有我,我也回来了!”淘淘用车上跳下来,冲到黎天荣跟前,拉着她的衣襟说。 “哎呦,你看这热的红头醤脸的,快进屋!你姐上午还买了西瓜,我放到凉水桶里了,切开吃!”黎天荣看着脸蛋晒得红红的侄子,心疼的摸了摸,拉着他进了屋。 林秀娟见三姑子把儿子带进屋,就自己打了盆水,端到卧室,擦洗了一番,换了件衣服,清清爽爽的出来了。 “俺大妗,快来吃西瓜!”小表哥招呼林秀娟。 “快来!忙一上午,又拉着车走那么远,肯定热的方!”黎天荣做好饭把菜端到桌子上,拿了片西瓜,吃着,看到弟媳妇,也招呼道。 “呶,妈,你吃!”黎漫漫拿了一牙瓜,递给林秀娟,“沙瓤的,好甜!” 林秀娟接过瓜,咬了一口,带着沁心的甜意的凉津津的瓜汁一下子弥散在口腔里,心头的郁热一下子就消散了,咽下瓜,点点头:“又甜又沙,好瓜!大红会挑瓜了!” “什么瓜这么好?大红挑的?”黎天学一边放自行车,一边对听了一言半语的话打趣。 “爸爸回来了!”淘淘带着满脸的瓜汁,跳起来,冲出去。 “大桃子,光看到你爸,没看到老姑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俺爸怎么也来了?”小表哥吓得站了起来,六神无主的看着自己的妈妈,“怎么办?俺爸看到我没去上学会打死我的!” “那你也活该!你不是跟你爹爹说,你生病了吗?”黎天荣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敢做不敢当的儿子。 “孩子就一天不上学,能怎么样?来姥姥家还挨打呀!没事的,姥姥护着你!”黎奶奶看着是小外孙脸色都吓白了,心疼的拉过小表哥说。 黎漫漫看了眼怂货表哥,心里说,该!就应该好好揍他一顿,这货从小就不好好学习,记得上初中的时候他在自己乡的中学跟人打架,混不下去了,转到黎漫漫上的初中,那时候黎漫漫上初二,他上初一,一开始黎漫漫看到他热情地邀请他到家里来吃饭,他态度恶劣的要死,绷着脸说了句不去,就转过脸不理黎漫漫了,当时正放学,人很多,弄的黎漫漫挺难看的,甚至有同学谣传黎漫漫暗恋这个新转来的帅哥,要追人家,被拒绝了。那段时间黎漫漫过得挺难受的,这货也处处躲着黎漫漫,一个学期过后这货又因为所有科目不及格被退学了。 后来黎漫漫都上大学了,过年的时候一起喝酒,说起了这段往事,他说他当时就是自卑,表妹是学习尖子,那时候还没有学霸一词,每次开大会必被表扬的,而自己因为打架被迫转学,成绩一塌糊涂,哪里好意思告诉别人,好学生的代表黎漫漫是自己的表妹。 不过这货后来混得还不错,老姑父家底还是比较丰厚的,他初中毕业,在矿上混了几年,结了婚,生了孩子,在县城开了个建材店,收入还行,过年的时候还嘲笑过黎漫漫会念书成绩好有什么用,一个月挣得还没有他这个初中毕业生挣得多。当时黎漫漫真是无言以对,确实教师的工资没法跟小老板比。 人到中年,儿子上了初中,这货一改读书无用论,拼命的督促儿子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还说就因为自己读书少,所以店的规模没法扩大,不过他的儿子确实挺争气,考了不错的大学,在外打拼了几年,会来接手了建材店,建成了全市连锁。 “俺姐夫来了,快进来!大红,给你姑父端板凳!”林秀娟放下吃了一半的西瓜,迎了上去,“热得很吧!我给你们倒水洗洗!”走到压水井边,吱吱呀呀的轧了一桶凉水,又把水瓶里的开水倒进去,然后又舀到两个盆里,分别端给黎天学和老姑夫。 黎漫漫也站起来,到里屋,搬了两个板凳出来,放在桌子旁边,又把上次爸爸从县城带回来的啤酒拿四瓶出来,放到凉水里浸着。 “咦?周祖祈你怎么在这里?”老姑父一进门就看到躲着岳母背后还吃着西瓜的儿子,惊讶地问,不过念头一转就明白了,一股怒气从心底离冒出来,“你是不是又跟你爹说肚子疼,逃课了!” “哎呀,宇新不要大声训孩子,那看小祈都不敢吃西瓜了!”黎奶奶看到女婿想发火,立刻护着外孙,“大红不也整天不上学吗,她爸都没有那么训过她!” “妈,大红不上学跟小祈不上学,是不一样的!人家大红不上学照样考全乡第一,照样得‘三好学生奖状’!小祈不上学,考试就会不及格,就会被留级!”老姑父耐心的对自己岳母说。 “一次两次的没关系,下次补上不就行了吗?”黎奶奶坚持说情道,“孩子好不容易来趟姥姥家,你就让他玩的开开心心的吧!” “那好,周祖祈,我今天就不打你,但是你今天回家要把落下的课补上,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不许找借口逃学!”老姑父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 小表哥急忙点头,心里松了一大口气,又眉飞色舞的啃起西瓜来,黎漫漫看着他那个样子,叹了口气,本来还想看看能不能改造一下,把他拉到学习的道路上来,看来任务异常艰巨,不过人家后来混得还不错,就这样吧! 因为人多,黎天荣和林秀娟又到厨房多做了几个菜,吃完西瓜,收拾掉瓜皮,菜摆了满满当当的一桌桌的,虽然没有大鱼大肉,但是清清爽爽,色彩丰富,一看就引人食欲。 黎天学和姐夫一边吃着,一边喝着啤酒,商量着承包的事情,坝子已经承包下来了,现在要考虑石头水泥,还有人工的问题。这些黎漫漫都插不上话,也不关心,反正老姑父能搞定。 黎奶奶几个女人在旁边听着,黎奶奶听得糊里糊涂,不过她也不在乎,看到女儿女婿和儿子媳妇处的好,她心里就满足了,黎天荣听得懂,可是她一向不参与丈夫的事情,林秀娟呢,她心都在自己的小买卖上。 几个孩子没有上桌吃饭的权利,不过这对他们来说正好,上桌吃饭才拘束呢,弄不好还要挨大人训,哪有几个人在小桌子上吃饭自在,况且他们吃西瓜已经吃得半饱了,,每个人象征性的吃了点米饭夹了点菜,就放下碗,跑了。 五十五、海外来信 九月的平京,正是郁达夫文中的金秋佳日,后海沿岸年代久远的垂柳依然在风中温婉的摇曳的她们的长发,只是那夏日浓翠的颜色已经褪去,河沿上落了不少如美女眼睛形状的黄叶,只有几十年树龄的银杏的玲珑的扇子已是金黄一片,在秋日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一个小少年背着单肩的包,骑着自行车,风一般的从柳树下刮过,柳叶纷纷飘飞,单脚支起自行车,打开一座四合院门前的信箱,从中拿出几封信,看了一下,心情很好的咧嘴笑了一下,推着车进了那红漆的大门。 这是一座很典雅的院落,纵深五进,大院子里坐落着不少雅致的小院子,看似自成一体,却又互相联络,第一进的天井里种着两棵大石榴树,现在上面正果实累累,红彤彤的石榴笑开了嘴,露出晶莹的石榴籽,石榴树下面是两个大缸,原是防火用的,现在里面种着睡莲,花已经没有了,只是莲叶还带着翠色浮在水面上。小少年并没有看这些东西,而是快步地走进第二进院落,这个院落的天井要大得多,中间一条大通道,道路两边种着一丛丛的菊花,正开得正艳,靠左边是一架葡萄,紫莹莹的,正从叶子中垂下来,葡萄架下是一副石头桌椅,现在上面正煮着茶。靠右边是个花园,两棵桂花正散发正馥郁的香气,大丽菊开得泼泼洒洒,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拿着剪子在给已经过了花期的牡丹剪枝。 “咚咚,今天有什么高兴的事?”看到小少年脚步轻快地走进来,一扫前几日的焦躁,老头放下手中的花剪,拿下老花镜问。 “没什么!”小少年淡淡地说。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等的信到了?”老头揶揄地看了小少年一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 “给你信!”小少年把一沓信放在石桌上,那这其中的一封飞快的跑进屋里。 老头端起石桌上的茶壶,斟了一杯茶,浅浅的喝了一口,笑了一下,拿起桌子上的信看了起来,这大多数都是自己学生的信,他们分散在天南海北,还记得自己这个老师,过年过节总会来封信,老头心里还是挺满足的,看到最后一封,老头的手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但是最终还是拿了起来,那是一封海外来信。看完信,老头皱了皱眉头,沉思起来。 信是在美国的女儿写来的,她希望自己的儿子能过去和她一起生活,老头向少年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很是为难。女儿想跟自己的儿子一起生活这要求看起来合情合理,但问题是当初是她自己抛下才半岁的咚咚独自离开的,虽然说在那个年代,在那种情况下,她那样选择无可厚非,但总归薄情寡义了点。现在十几年过去了,她提出要孩子,先不说咚咚的想法,就是老冯家也不可能同意的,人家可就剩这一个独头的孙子了。 小少年冯锵不知道自己外公心里的矛盾,他现在正沉浸在黎漫漫给自己写信的喜悦里。其实黎漫漫在心中并没有写什么重要的事,大多是些自己生活中的家长里短,给他描绘一下乡下孩子的生活而已。不过这一次黎漫漫在信中给冯锵提了个要求,让他给她买一些英文版的小说,还说有可能的话寄一些英语磁带给她。 “这丫头居然能看英文小说?”冯锵心里升起了危机感,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脑子好使,同龄的孩子还在撒尿玩泥巴的时候,他就能看童话书了,现在更是跳级上了高中,可是对于英语也就只将将会说会些罢了。 把信放到抽屉里锁好,穿上外套,拿起钱包,往外走,看到姥爷坐在石凳上发呆,打了声招呼:“姥爷,我出去一趟,去华新书店,很快就回来,你坐一会就进屋吧,石凳子凉!” “哎,知道了,你骑车小心一点!”老头清醒过来嘱咐道,看着外孙子一溜烟的出门去,把残茶喝尽,站起来,拿着一沓信进屋去了。 冯锵提着一包书和磁带回到姥爷家,正好赶上吃完饭,姥姥正带着小阿姨布置餐桌,餐厅里弥漫着浓浓的红烧肉味。 “咚咚,你买着这一兜什么?死沉死沉的!”姥姥走过来想接过外孙手里的包,却被拿包的重量吓了一跳。 “书和磁带!”冯锵解释道,又把包从姥姥手里接过来,“我自己提,一会就来吃饭!” 看着外孙往自己房间走的背影,老太太眼里闪过一丝难过,老头子已经把女儿的信跟自己讲了,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女儿,惯得她心里只有自己,丝毫不知道为别人考虑,这都已过不惑之年的人了,还是想什么就干什么,她就不想想当初咚咚的爸爸刚过世不到三个月,她就把孩子托付给在京郊接受劳动改造的小姑子,自己消失的无影无踪,那时候老冯家两口子都下放到农村去了,自己老两口虽然没被赶到偏远的地方,但也处境艰难。幸好冯家的那丫头是个性子硬的,在那种艰难的环境下,咬着牙硬是把咚咚拉扯大了,但是也因为缺少营养,咚咚的身体一直就不太好。等动乱的岁月过去,咚咚长大了,老冯家也恢复了元气,可是曾经引以为傲的儿子却永远回不来了,老两口更是把心血都花在了咚咚身上,咚咚这孩子也是个争气的可人疼的孩子,就是性子有点闷。现在她居然说也把咚咚接过去,还理直气壮的说她是咚咚的妈妈,是第一监护人,有权利要自己的孩子。前几封信,老头子都好言劝说她打消念头,没想到这封信她语气这么强硬,老头子既生气又内疚。 “姥姥,你们有什么心事吗?”冯锵看着平时风趣的姥爷和慈祥和蔼的姥姥今天都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关心地问。 谢佩颖看了眼脸上带着关心的外孙,又看了眼自己的丈夫,叹了口气,问:“咚咚,你还记得你妈妈吗?” 冯锵放下手里的筷子,疑惑的问:“妈妈?你们不是说她在我爸去世不久就失踪了吗?难道你们找到她了?她在哪里?生活的好吗?”他自幼由姑姑抚养长大,从记事起就没见过妈妈,脑子里一想起妈妈就是姑姑的形象,等自己渐渐懂事,看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就问大人自己的爸爸妈妈呢,那是好奶奶爷爷和姥爷姥姥都说自己的爸爸过世了,妈妈失踪了。 “嗯,我们找到了,应该说,你妈妈找到了我们!”姥爷许书睿看了一眼为难的妻子,接过话题,“她现在在美国,过的还不错。”又看了松了一口气的外孙,心里一痛,这孩子虽然没见过自己的妈妈,但心里还是对妈妈有着渴望的,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当年的事该对自己的妈妈多失望,“你妈妈想让你去美国,你怎么看?” 冯锵抬起头认真看着等自己回答的姥爷,想了一想,问:“她身体不好了吗?没有人陪她吗?为什么不回来?我爷爷奶奶和姑姑知道吗?” 许书睿看着带着关心神情的外孙,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告诉他,他妈妈在美国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再告诉他因为他妈妈不能再生小孩了,所以要把他接过去。 “她身体还不错,就是想你,想接你过去和她一起生活。”谢佩颖看了眼尴尬的丈夫,解释道。 “哦,”冯锵点点头,为难地说,“我要上学的,还有我爷爷奶奶和姑姑不知道同不同意,我要问问他们!” “行,你问问他们,这是应该的!”许书睿点点头,端起汤,喝了一口,觉得嘴里一点味道也没有。 五十六、永远的伤痕 秋日夕阳此时也照在平京的另一个大院里,这个大院院墙两旁都是高大硬气的白杨树,此时叶子都已经黄了,路上落了一层黄褐色的树叶,几个淘气的孩子正在捡拾着树叶,从中挑出梗子比较柔韧的,互相拉扯,好赌输赢。 一个穿着军装,齐耳短发的女子提着公文包正往大院里走,院子里是一栋栋朴素的苏式二层小楼,前面都有个院子,此时正是家家袅袅炊烟起的时候,不少下班的人行色冲冲的往家里赶,女子一路走,一路跟人礼貌的打招呼。最后停在了一栋楼前,推开铁皮门走了进去。 这栋小楼和大院里的楼一样,只是院子里种的不是花,靠南墙根的地方是一窝南瓜,瓜秧已经蔫了,但是三四个半黄不红的南瓜却躺在草地上,南瓜的旁边是两垄红薯,藤蔓已经被割掉不少,但是红薯还没有被处土里起出来,红薯旁边是院子里唯一的亮色,两畦辣椒正张扬的挂着红彤彤的灯笼。 靠近锅炉房的地方本来是一大丛月季,往年这个时候睁开的灿烂,此时却无影无踪,只有土地被翻好了,敲得细细的,女子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空空的土地,对着屋里喊:“妈,我的月季花呢?那可是我好不容易从朋友哪里弄来的外国种!” 顺着她的声音,从屋里走出来一个老太太,穿着一条灰色的连衣裙,裙子外面套着一件毛线开衫,梳着齐耳的短发,头发呈灰白色,手里抱着毛活,对女子说:“这可不赖我,那是你爸干的,他要建什么温室大棚,找了半天,就瞄上了你的那块地。” “妈,你怎么不阻止他!你看看我们这院子,都快成农村了,南瓜土豆红薯,只有我的花还有点情调,现在好了,被砍的连根都找不到!”女子气得跟自己妈妈嚷了起来,“这花是什么,是让人看了心情愉悦,是精神食粮,蔬菜是什么,那只是饱腹用的,满足人类的最基本需求,是马斯洛金字塔的最底层,而精神的愉悦则属于高级追求,妈,你也是上过高级女中的新女性,怎么能安心被我爸那个大老粗同化了呢?” “哟呵,大道理一套套的,今天晚上你就不要吃饭,我看你饿着肚子怎么去进行精神的高级追求!”老太太还没吭声,一个大嗓门就在女子身后响起。 女子愣了一下,转过身来,见自己正在编排的老爸正虎着脸看着自己,心里蛮虚的,讪讪地对老头笑着:“爸,你回来了呀!今天怎么这么早?” “我不早能听到我女儿说我是老农民,挑拨自己父母的关系吗?”老头没好气地看着女儿,回过头来,对身后的两个兵说,“把东西弄进来,帮把手把大棚架子搭起来!” 女子被父亲一堵,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讪讪笑了笑,退到门口,看自己的父亲带着两个兵,热火朝天的干起活来,知道没自己什么事了,就提着包跟妈妈进了屋。 地非常小,所以搭架子的时间所用不多,半个小时,大棚的骨架就已经搭好,只要铺上塑料薄膜就行了,老头拍着手上的灰,很满意的点点头,这时候老太太带着小阿姨端了盆水出来,给两个兵洗手,热情的要求他们留下来吃晚饭,被婉言谢绝。 收拾好身上的脏,老头走到客厅,准备歇一会,年纪大了,不禁累了,才忙活半个小时,腿脚都发软。这时候客厅的电话响了,老太太一把拿起电话,老头看着干生闷气,这个时候的电话基本上都是小孙子打来的。 “哎,还没吃呢!”老太太笑眯眯地讲电话,挑衅的看了一眼羡慕的看着自己的老伴,“你爷爷今天把大棚的架子搭起来了。” “嗯,知道了,我会跟你爷爷说,等你回来才下种子!”老太太心情很是愉悦,絮絮叨叨的跟孙子报告这几天家里发生的事。 “什么?”老太太听到孙子提到了一个意外的名字,心里一痛,声音不由得就大了一点,“你妈妈?她找到了?” 老头连跨两步,走到电话旁边,把耳朵贴到电话上,老太太此时的脸色已经苍白一片,呼吸都急促起来,老头赶紧给她灌了一口水,按下电话的免提键,冯锵那清亮声音顺着电话线,响在了客厅里。 “今天姥爷说我妈在美国,已经找到他们了,来信让他们把我送过去,说是想我了!可是我觉得不太好,如果她想我,回来看我不就行了吗?而且姥姥姥爷肯定也想她,只要她回来,一举两得,为什么要我过去呢?那么远!我还上着学!你说是不是,奶奶?”冯锵在电话里跟奶奶絮絮的讲着心里话,可能憋的厉害,不好跟姥姥姥爷讲,只好跟奶奶说说心里的疑问。 “是,咚咚想的有道理,”老太太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不显出异样,“如果你姥姥姥爷再提这样的要求,你就把你想得说出来,你是大孩子了,有意见就应该表达!” “嗯,好的,奶奶!”冯锵的声音轻快了不少,“反正我现在是不会去的,我还有参加高考呢!哎,对了,天气冷了,你和爷爷要注意添减衣服,不要感冒了!我星期天就回家!” “哎,奶奶知道了,回头就告诉你爷爷,你也要注意身体!”老太太嘱咐孙子。那头冯锵挂了电话,老太太把电话放好,泪流满面。老头也就是冯锵的爷爷冯关山眼角也湿润了,儿子的死是这个家里最刻骨的伤痕,即使随着岁月的流逝会淡去,但绝不会消失,因为那伤痕深深的刻在老两口的心上。 冯关山这一辈子就一儿一女,儿子冯建新一直是父母的骄傲,写的一手好字,画得一手好画,还拉得一手好二胡,十八岁进军营,几年间升到连长的位置,本来是前途大好,可是动乱来了,自己家被打倒,儿子也受到了牵连,停职下放。 还记得自己被送到徽省进行劳动改造的时候,他来送自己,还笑着跟自己说,让自己坚强,保重身体,很快就要抱孙子了!可是没想到这一别竟成了永诀,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 伸手拍拍哭的颤抖的老伴,轻声劝道:“好了,都过去了!我们还有咚咚!” “可是她要来抢我的咚咚!”老伴拉着冯关山的手,抓的紧紧的,好像抓住最后的救身浮木。 “妈,你别哭,咚咚使我们老冯家的孩子,谁也抢不走,谁也不能来抢!”冯丽染从楼上快步走下来,拥住自己的妈妈。 “妈,其实我常常想,如果那一天我不让我哥带我去看演出就好了,我哥就不会遇到许心怡,也许就不会有后面的事。”冯丽染愧疚地说。 “命,这都是命!”老太太秦明月无力地说,“谁能想到那么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内心会是那么的凉薄!” “妈。爸,我绝不会把咚咚给她的,咚咚是我历经千辛万苦养大的,凭什么给她,如果真是疼爱孩子,当初就不应该抛下孩子!要不是她想出风头,闯了祸,我哥也不会为了保护她被人踢破内脏,活活的疼死,而我哥尸骨未寒,她就耐不住穷苦,把咚咚扔给我,骗走了我身上所有的钱和粮票,一走了之,也不是邻居大婶家刚好有母羊生了小羊,我用偷偷教他家孩子认字做交换,瘦得跟小猫似的咚咚都活不下来,现在说想咚咚了,要咚咚去看她,想都不要想!”冯丽染越说越气愤,最后都快咬牙切齿了。 “二丫,不要再说了!”冯关山制止女儿回忆过去,拍一拍老伴颤抖如风中树叶的身体。 “我的建新,我可怜的建新!”秦明月再也仍不住的放声大哭起来。 冯丽染紧紧地拥住母亲,泪流倾盆,冯关山也抬起头,努力的把眼泪咽回肚子里,一时间客厅只闻抽泣之声。 “妈,爸,我要说一句,”冯丽染抹了把眼泪,严肃地对父母说,“不管许家说什么,你们也不准心软,要坚决不答应让咚咚在长大之前去美国,许心怡那个人我理解的很,最擅长的就是得寸进尺!” “知道了!我老冯也不是软柿子!”冯关山点点头。 “我们先按兵不动,看他们什么时候找我们谈,反正咚咚的户口在我们家,看他家有没有那个脸来提!”老太太哑着嗓子,发狠地说。 晚饭很丰盛,但是三个人都是满怀心事,在美味的食物也是味同嚼蜡! 五十七、大仇得报 远离平京的大圩村正是家家户户准备过八月节的热闹气氛,黎漫漫带着淘淘一上午都在忙着收集麻秸秆,准备下午让爸爸给自己和弟弟扎火把。 上午黎天学是没空给儿女弄玩具的,虽说已经写了辞职信,也已经交上去了,但是在回复还没下来之前,大队该干的事还是要尽到责任的。一上午,他不仅要带着村里的干部走访大队的五保户和军烈属,送一些米面油,还要给当地的驻桥部队送慰问,这是自从驻军以来的惯例,毕竟军民鱼水一家亲嘛! 林秀娟跟没有时间带孩子玩,今天是集上最繁荣的,一大早她就骑着自行车歪歪扭扭的去了白塘,准备挣一笔回来过节。 黎漫漫抱着十几根麻秸秆回到院子里,又去扯一些麦秸。在黎漫漫的家乡,过八月十五,最吸引孩子们的不是有好吃的,而是晚上晚上可以和小伙伴们打火把玩。火把一般使用麻秸秆做主要材料,中间塞上麦秸和棉花。 村子里只有四大爷种麻,麻以前在农村用途很广,但是自从尼龙绳出现后,就渐渐式微了,不过四大爷每年都会中个三四分地的,村里的孩子很喜欢麻这种作物,没有砍下来之前,可以在里面玩藏老猫,开的花也好看,大人也不会阻止爱美的女孩子去摘,它的花有几种颜色,翠绿色,粉红色,紫色,不过以翠绿色居多,把花摘下来,有黑色的小钢卡穿过短短的花梗,就可以戴在头上了,以前黎漫漫也带过,对着镜子觉得自己美得不得了,不过现在她可不干这种傻事了。夏天末尾的时候把麻砍下来,捆成捆,扔到池塘里,渐渐地池塘里就会散发出臭气,等到臭气开始在村子里弥漫的时候,翠绿的外皮变成了深褐色,麻便泡好了,捞出来,忍着臭气把外皮剥了,放进干净水里洗净,那外皮经过简单的加工便可以做成各种绳子,结实而有韧劲,不过四大爷喜欢把它搓成细绳,打麻窝子,冬天的时候村里的孩子就能得到四大爷送的麻窝子,走到你睡地里可以不湿里面的鞋子,比穿靴子舒服。 剥掉皮的麻秸秆晒干,就变得白白的,那是孩子争相抢着的宝贝,比如可以做成自制的乐器,选两根粗细差不多的秆子,在其中一头用刀从中剖开,再把两根杆子剖开的那头呈交叠式穿在一起,用绳子系好,用手抓住两根杆子的另一头,一挤一挤,就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在没有上那么玩具的农村,这就是孩子们的吉他,电子琴;还可以把其中一头用刀剖开后,用一根小棍子撑开,然后去蜘蛛网上一滚,就是最好的捉蜻蜓的工具;不止如此,这麻秸秆也受大人们的青睐,那是管孩子的最好的工具,因为它很脆,容易断,但是又粗,看起来很有威慑力,大人们喜欢选它揍孩子,既可以起到威慑的作用,又不怕把孩子打坏了,自己过后又心疼,黎漫漫和淘淘就没少挨过麻秸秆炒肉,当然最受孩子欢迎的是在八月节,每年八月十五前几天都有因为抢麻秸秆而打架的事发生,这是继根麻秸秆还是黎漫漫跟小伙伴斗智斗勇弄过来。 在黎漫漫带着弟弟东一头西一头的收集做火把的东西的时候,林秀娟又骑着自行车回来了,今天她没坚持到集上人群散尽,家里的鸡还没杀呢,八月十五不吃鸡就不算过节,而女儿带着儿子在家也不知道又闹了什么幺蛾子,不知道又和那些孩子们打了几架。 把车停好,林秀娟惊讶的看到儿子正乖乖的坐在小桌子边画画,小脸干干净净的,根本没有自己以为的眼泪印子,厨房里女儿正在烧水,托着腮帮子,坐在小板凳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林秀娟就觉得心里满满的,有一种情绪充满了胸膛,如果她上过学,看过那些酸死人的书,应该知道这种情绪就叫做幸福! “大红,你水快烧开了吧?”林秀娟看了眼神游的女儿,温柔的问。 “嗯!”黎漫漫醒过神来,点了点头,又往灶底塞了把黄豆秸。 “那,你烧着,我去把鸡杀了!”林秀娟从案板上拿起菜刀,走了出去。黎漫漫看着院子里的鸡笼,那只不知道自己的厄运就在眼前的芦花鸡还在趾高气扬踱着步,心里不由得幸灾乐祸。这只鸡跟黎漫漫有过节,除了在家里的鸡群里称王称霸的就算了,还喜欢啄人,黎漫漫被它啄过好几次,不仅如此它还啄过黎奶奶的心肝宝贝黎漫漫的堂弟小勇子,这下子惹了大祸,黎小婶抱着小勇子,闹到了黎漫漫家里,撒泼打赖,最后林秀娟配了一套童装,才把这个瘟神弄走,从那一天起,林秀娟就决定八月十五一到,就把这只惹事的鸡杀了。 十一点半的时候,黎天学回到家里,还没来及把一杯水喝掉,四大爷带着几个堂哥就来了,要下地给祖先们上坟,黎天学拿出自家的纸和鞭炮,裁成正方形,化开,放在大抬筐里,带着淘淘下地去了。 黎漫漫被留在家里帮妈妈做饭,可是没多久就被林秀娟赶出来了,林秀娟嫌弃黎漫漫不仅笨手笨脚,还喜欢对自己指手画脚,实在是成事不足。 垂头丧气的从厨房里出来,托着腮帮子蹲在门槛上,心里很是不服气,自己也是做了一辈子饭的,虽说算不上美味,但绝对不会像妈妈说的那样差!目光飘过院子里那堆鸡毛,突然亮了,一个好点子出现在黎漫漫的脑海里,紧走几步,把鸡毛摊开,农历八月的秋阳还是有点威力,这点鸡毛很快就会晒干了。 摊好鸡毛,黎漫漫回到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找出两枚铜钱,这种外圆内方的铜钱,黎漫漫家里不多,大约十来枚,不过后来都丢了,不要问为什么丢了,黎漫漫不会告诉你的。又拿一小块花布,把铜钱包住,用针线沿着铜钱的边沿密密的缝了一圈,用剪子剪好。现在万事俱备,就欠东风了。东风在哪呢?就在二嫂家的院子里! 黎漫漫蹑手蹑脚的走到仰着脑袋,迈着方步,安闲自在的踱着的大白鹅后面,用力一扑,把大白压到身下,大白猝不及防,被吓得大叫起来,黎漫漫也不管它,双手一起用力,三下五除二的从它的翅膀上扯下一根粗大的羽毛,然后爬起来,往自己家飞跑,大白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宵小偷袭了,跟在小偷后面,伸长脖子,追了过去。 二嫂子正在厨房里准备午饭,也被吓得赶紧出来,等她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只看到黎漫漫的身影在堂屋门口一闪,钻进屋里,门也被飞快的关上了,自己家的大白正对着门大声叫唤,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心里那里还有什么不明白,摇摇头,又进了厨房。 黎漫漫靠在门户,看着手里还带着大白体温的羽毛,笑了起来,觉得今天正不错,又报了一把仇!二嫂家的大白可不是普通的鹅,那是比狗还厉害的家伙,护家护的厉害,黎漫漫跟小伙伴藏老猫的时候,就被它当成小贼,拧了屁股,屁股上红红的疙瘩,好几天才消下去。不过村里的淘孩子,没有几个不被它拧过的。 羽毛到手了,黎漫漫用剪子剪下一截鹅毛管子,在一头剪成十字花形,用针线缝在包了布的铜钱上,一个简单的毽子底就做好了。 偷偷地从门缝里看了一下,大白已经离开了,黎漫漫才打开门,从屋里出来,在已经干了的鸡毛里挑几根最漂亮的,插在毽子底上,一个漂亮的毽子就做成了。把剩下的鸡毛挑出美丽的留下来,然后都用铁锨铲到屋后的粪池里。 五十八、中秋节 “好香!妈,我饿啦!”淘淘一溜烟跑进家门,吸着鼻子,大声嚷嚷,围着放着菜的大桌子转圈圈。 “去,把手洗干净!”黎漫漫一把拉住那只准备去抓红烧肉的小脏手,嫌弃的打了一下,“看你那脏巴拉几的样子,跟个要饭花子似的!” “要你管!”淘淘揉着被打痛的手,扯着嗓子告状,“妈,俺姐打我!” “大红,你又欺负你弟干什么?”林秀娟在厨房里训斥道,连头都没出厨房里伸出来。 “哪有!”黎漫漫恨恨地瞪着告状精,反驳道,“他一手的泥,也不洗洗,就伸手去抓肉!我让他去洗手,他还强词夺理!” “小淘,去洗手!你下地又去掏黄鳝窟来吧?那窟里有蛇,咬着了就不轻!”林秀娟端着一盘子菜便往客厅走,边数落淘淘。 “我去洗手!”淘淘急忙往洗脸盆那里跑。 “淘淘,俺爸呢?”黎漫漫奇怪地问,按说,淘淘回来,爸爸也应该回来了呀,今天上午应该没什么事了才对! “爸跟西头的老太太说话,我自己先回来了!”淘淘哗啦哗啦的洗着手,漫不经心地说。 “西头的老太太也可怜,大概又是想接回孙子吧!”林秀娟叹了口气说。 黎漫漫是知道西头老太太家的事的,前几年她家还是一个幸福的大家庭,老两口身体健壮,儿子中学毕业,取了个漂亮的儿媳妇,第二年就生了个大胖孙子,可是好景不长,就像撞了邪似的,先是儿子得了出血热,没来得及治就一命呜呼了,接着不到一个月,老头子也得了同样病,去找儿子了,好好的一家人就剩下老弱妇孺,正值青春的媳妇守了一年,带着还不记事的婴孩改嫁了,一个兴旺的家就只剩老太太一个人了,这几年她唯一的愿望就是把孙子接回来,可是回回媳妇都以孩子年纪小,离不开妈妈为理由拒绝,大队也为此出过面,但是一边是有劳动能力,生活条件不错的亲妈,一边是年纪大了,劳动能力不高的奶奶,于情于理孩子留在妈妈跟前要跟好一点,况且孩子继父对孩子也不错。所以都劝老太太等孩子大一点再说,可是可能对老太太来说孙子是晚年生活里的唯一希望,执拗得很。不过黎漫漫知道,至少这两年那个后来叫黎元寄的孩子是不会回来的,大约是后年,他才回来上学,就再也没有离开,在村里娶了妻生了两个儿子,老太太也能活,直到黎漫漫靠上大学还背着小重孙晒太阳呢! “我觉得西头老太太现在不应该一头迷的去要回孙子,而是应该把家里弄好,等孙子回来了,才能好好过日子呀!”黎漫漫低头摆着菜盘子说。 “她不是怕要不回来吗?那可他家唯一的根苗了!”林秀娟冲柜子里往外拿杯子。 “怎么会不回来?肯定会回来的!”黎漫漫看到淘淘又玩起水来,把盆里的水撩的到处都是,走过去,把盆端走,把已经被洗的脏兮兮的水倒到木槿花下。 “你怎么知道一定会回来的?”林秀娟把杯子拿到压水井边清洗,好奇地问女儿。 “你想啊,大寄可是男孩子,先不说他以后要娶媳妇,就过两年他还要上学,那学费难道要他后爸出?我可听说他妈又生了个儿子!”黎漫漫认真地看着自己妈妈,解释道。 “哎,还真是啊!这学费可不低!一年级三块钱呢!到了五年级要十几块呢!”林秀娟顺着女儿思路想了一下,嘀咕道,又看了女儿那一脸的得意,用湿手点了一下女儿的脑袋,“就你能!去把柜子里的白酒和果子露拿出来!等你爸回来,就该吃饭了!” 黎漫漫抹了把额头上的水,嘟了嘟嘴,跑进客厅,拿出白酒和果子露。 祭过天地君亲师,一家人团团围坐在大桌子旁,准备吃饭,淘淘早早地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小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大鸡腿,只等老爸说开席。 黎漫漫给爸爸妈妈斟上酒,又给自己和弟弟在杯子里倒上果子露,深吸一口气,满意的看着这一大桌子菜:正中间是用大盆子盛着的老公鸡烧馓子,正宗的农家散养土公鸡,这要在后世可是名菜“烧鸡公”,那遍地开花,人满为患的烧鸡公馆子里的公鸡还不一定是真的农家散养土公鸡,这桌子上可是如假包换的土公鸡,跟馓子一起烧,是这里的一个风俗,那鸡里的馓子其实比鸡还要好吃,黎漫漫爷仨都是爱吃馓子的货,回回馓子吃光了,鸡还剩不少呢!烧鸡公的旁边围着鲫鱼炖豆腐,红烧黄鳝,五花肉烧茄子,红烧肉,小青虾炒辣椒,肉末豆角,西红柿炒蛋,蒜末空心菜,拍黄瓜,桂花蜂蜜蒸南瓜。这一桌子菜就是在后世也不差什么了,可见这大半年自己家的经济条件确实好了不少,连一向抠门的妈妈都大大方方的整了这么一大桌子菜,可是说起来这一大桌子还真没花多少钱,只有肉是买的,鱼虾黄鳝都是黎漫漫和弟弟捉的,秋天正是黄鳝肥美的时候,村里的孩子都喜欢去田里下黄鳝笼子,黎漫漫的黄鳝笼子不多,也就十来个,但是基本上每天都有收获,还有专门来村里收黄鳝的,多少能挣几个小钱。 “这是我的鸡腿!”黎漫漫正沉浸遐想之中,突然自己的筷子被人打了一下,就看到淘淘正噘着嘴,瞪着眼睛看自己,那小眼睛里满是声讨,又看了一下自己的筷子,原来自己把筷子伸到了淘淘觊觎已久的鸡腿上。其实黎漫漫并不喜欢吃鸡腿,她最爱吃鸡爪子,不过看弟弟那个全天下都要让着他的样子,促狭心一起,把鸡腿夹了起来:“谁先夹到谁先吃,是我先夹到的!” “你不是喜欢吃鸡爪子吗?干嘛要吃我的鸡腿!”淘淘不愿意了,大声叫道。 “小淘,要懂礼貌!吃饭的时候,不准大声叫!不准跟人抢东西!”黎天学看了眼儿子,教训道,“两只鸡腿呢,不可以吃独食!” “大红,不准逗你弟弟!大过节的,你别把他弄哭了!”林秀娟瞪了眼女儿。 黎漫漫见淘淘眼睛都红了,知道在逗下去,他可能真的会挤小鱼子,而且到时候搞不好爸爸妈妈会因此把两人教训一顿,那就得不偿失了。 夹起鸡腿,把它放到淘淘面前的盘子里:“给你吧!逗你玩,你还当真了!小气鬼!还男子汉呢!下次再在我面前充男子汉,看我不笑你!” 淘淘抽了下鼻子,看了下眼前的鸡腿,又看看抿着酒的爸爸,嘟嘟嘴,对黎漫漫说:“我不吃独食!你吃吧!我吃另一只!” 黎漫漫瞄了一眼黎天学,老爸虽然还一脸平静的抿着酒,但是嘴角却是弯了,林秀娟表现就很明显了,笑着给儿子夹了一大块红烧肉。 “我可不爱吃鸡腿,都是肉,板登登的,也就你爱吃,快吃吧!”黎漫漫夹了一筷子馓子,对淘淘夹起的鸡腿,不屑的说。 “哼!”淘淘不高兴了,脾气也上来了,咬了一口鸡腿,“不吃算了!好心没好报!” “好了!快吃饭!你们下午还要不要扎火把了?”林秀娟制止两个孩子的斗嘴,分别给两个孩子夹了一筷子西红柿炒蛋,“这个酸酸的,吃了开胃!多吃点!” “吃过饭,大红去问问你奶奶,晚上可到这边来过!”黎天学对黎漫漫吩咐道。 “知道了!”黎漫漫点点头,“对了,爸,晚上要不要我带着小勇子去打火把?” 黎天学想了一下,对女儿说:“算了,你就带着淘淘去吧!小勇子太小了,火把这东西也太危险。你晚上好好带着村里的孩子,不准跟人打架!也不准去烧路边的野草!” 黎漫漫点点头:“知道了!我们就在大队部门口玩,不到其它地方去。” 黎天学也不是白嘱咐女儿,因为每年八月十五晚上,因为孩子们打火把,都要发生几起火灾,最严重的一次还把一个孩子弄成重度烧伤。 五十九、失火了 吃过午饭,黎漫漫姐弟俩就缠着黎天学给他们扎火把,其实火把挺好扎的,可惜的是自诩手脚灵巧的黎漫漫在做手工方面实在不能恭维,特别是轻重总是掌握不好,所以虽然心里对这样简陋的手工玩具很是看不上,但是也不敢自己动手做,毕竟一个火把是否容易燃烧而又燃烧持久,跟扎火把时的松紧有很大关系。 黎天学先做了一个比较轻巧的小火把,那是淘淘的,他个子不高,力气小,大火把舞不开,然后就做了黎漫漫的,黎漫漫也不喜欢笨重的火把,就让爸爸做了一个比淘淘的稍微大一点的。 一下午,黎漫漫和淘淘守着火把,盼着天黑,觉得这个下午是如此的漫长,跟没有尽头似的。林秀娟忙进忙出的发面,煮红豆馅,准备晚上烙火烧,也就是一种带着馅的圆圆的饼子,用平底锅烙的,在家乡八月十五除了要吃鸡,就是晚上要吃火烧,至于月饼,村子里很少人家特意去买,黎天学倒是每年从县里带一封回来,基本上都是送给奶奶的,是那种带青红丝的,五仁月饼。不过黎漫漫不喜欢吃甜食,不论是月饼还火烧,对她都没有吸引力,每年的八月十五晚上,她都宁愿吃中午的剩饭,只有在被母上大人的逼迫下,才会吃小半块火烧。 吃过晚饭,黎漫漫跑到厨房找到油壶,在火把头前倒上油,牵着淘淘一溜烟,往台子下面跑,村子里的孩子都在那里集合。 “哎呦,这死丫头,又把我的半壶油祸害掉了!”林秀娟看女儿拉着儿子一溜烟跑了,急忙进厨房,放在灶台上的油壶果然又空了,心疼得要命,冲出来对坐在院子跟邻居说话的丈夫抱怨。 “算了,大过节的!”黎天学劝道,他从女儿进厨房就知道她要干什么了,也没有制止,一年也就一次,这点油还是浪费得起的。 林秀娟看着空了的油壶,心疼的咬咬嘴唇,又听丈夫说得这么轻描淡写,气不打一处来,冲道:“你就惯着吧!这么个丫头,以后找不到婆家,你自己养着!” “嗐,说什么呢?”黎天学不满的回道,“我养着就我养着!我还能养不起我家丫头!” “俺大婶,小妹淘气是淘气了点,可是人聪明呀!”黎元仁拿着一块火烧,一边咬着,一边劝道,“老话不是说吗,越淘的孩子越有出息!” “就是,小孩子能有不淘的吗?你们可还记得俺大叔那个时候,也够呛!”黎元胜要比黎天学大得多,接了一句。大家都笑了,黎天学也不好意思的跟着笑。 黎漫漫不知道大人们在月光下回忆过去,她带着村里的孩子七八个人举着火把,正往大队部赶去,按惯例,每年大队的孩子们都是在大队部门前的打谷场上集合,各村一队,西安比哪个村的火把烧得好,烧的时间长,然后再分开,一些调皮孩子就玩一些比较危险的打仗游戏,更甚者故意去烧对在大路上的柴火堆,其它一些孩子就在月光下玩游戏。 黎漫漫等人还没有到的时候,就远远的看到打谷场上一片火光,还有一些火把从各个村子里迤逦而来,倒有点像电视里夜行军的味道,十分的壮观。 带着队伍走到场上,加入杂姓的队伍,一直以来,比赛都是朱姓一个队伍,杂姓一个队伍,就这样杂姓的队伍还不到朱姓队伍的三分之二。 大约七点左右,人基本上到齐了,今年的两个裁判站到打谷场中央,准备挑选手比赛。朱姓的裁判是他们选的,而杂姓的裁判则是各各姓轮流的,今年轮到侯姓,上场的是侯士齐,黎漫漫舅老爷家的儿子。 这种比赛都是大孩子参加的,像黎漫漫这种不到十岁的孩子都是吃瓜的群众,选手上场,先是检查火把的长度,然后点燃,看火焰的高度,然后选手使劲的挥动火把,看谁的火把燃烧持久。 黎漫漫拉着淘淘,站在人群里,看着选手不仅努力挥动着火把,还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互相比较着,眼花撩乱,突然一个选手把火把往空中一扔,自己来了两个后空翻,伸手又准确的接住了火把,看着的人先是一阵尖叫,接着哗啦哗啦的鼓起掌来,另一个也不甘示弱,他拿着火把来了一连三个后空翻,火把随着他的翻动,绕出一个一个的圆圈,十分华丽,黎漫漫使劲的鼓着掌,感觉以前看电视上马戏团的玩火的简直逊毙了。 大孩子们炫够了他们的技巧,三五成群的散开了,至于刚才的比赛结果,也只有那些很有集体荣誉感的人才耿耿于怀,输的队伍憋着劲,准备明年再来,也有心里不服,准备找机会给胜的队伍一点颜色瞧瞧的。对于绝大部分孩子来说,他们对结果是不太上心的,好容易有个大人不管的可以撒欢的玩的时间,再去生气,实在不划算。 黎漫漫和村里的孩子就是那绝大部分,他们都不到十岁,属于吃瓜群众,看看,凑凑热闹就好,谁胜谁负离他们比较遥远。等大孩子们打着火把往远处玩去了,黎漫漫才带着大家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并一再强调不准用点着的火把互相打。因为都举着火把,大家玩的时候不用拉着前面的人,只有保持在一条线上即可。 虽然规矩讲得清清楚楚,但是玩起来就变形了,渐渐的八九个人的小队伍越跑越散,做老鹰的黎漫漫追得气喘吁吁,不过小鸡也不轻松,一场游戏下来,大家都累得躺在泥地上,喘着粗气。 “不好了!大队部失火了!”一阵惊叫响了起来,几个人吃了一惊,急忙站起来,往大队部看去,大队部的一间屋子正冒着火苗。 “大红,那不是你的租书铺吗?”大军拉了一下黎漫漫,紧张地问,“那,你的那些书怎么办?” 黎漫漫刚才就发现是自己的租书铺失火了,心头一阵疑惑,大队部好几间房子都没失火,自己的租书铺既不在头前也不在末尾,怎么就中间的失火了?难道是有人故意放火?这讲不通呀?自己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哪?难道--?也不对呀,按讲,爸爸已经向乡里递交辞职信,跟他们也没有什么冲突了呀! “救命呀!柱子还在里面呢!”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响起来,黎漫漫一看不正是那个狗腿二号叫栓子的吗?难道真是朱正兵那厮的手笔,这也太胆大了,纵火罪可不轻哪! “大红,你的书还在里面呢?怎么办?喊大人吧!”大军还在计较着黎漫漫的书呢,这大半年他可蹭了不少书看。 “我的书已经收掉了,前几天我就不开了!只是还没跟大队讲清楚而已!”黎漫漫解释道。 “救命呀,谁来救救柱子!”栓子满脸糊的不像样子,看着失火的房子哭喊着,他旁边就站着脸色已经一片苍白的朱正兵。 此时他心里乱得不得了,本来他是打算趁着今晚把黎元红的书都给顺走的,上次听爸爸说那书里黎元洪自己的,不是大队的,就算她不干了,自己也不能用她的书开租书铺,所以自己就起了这心。没想到才进去,栓子的火把就把里面的帘子烧着了,慌乱之中,就用手去扑,手中的火把又把旁边的纸箱子点着了,这火就一发不可收拾,几个人就急忙逃走,可是柱子比较胖,被火拦在了里面。 黎漫漫看着火越来越大,大人要来还得时间,虽然柱子是活该,但是人命关天!就对大军说:“你看好他几个,把他们带到打谷场上去,离得远远的!” “你要干什么?”大军直觉觉得黎漫漫的话有问题,问道。 “我去看看,哪里有水?里面还有个人呢?”黎漫漫敷衍道。 “那你小心一点!不要自己去救人,那个柱子胖的要死,你背不动的!”大军嘱咐道。黎漫漫点点头,跑向大队后面的仓库,觉得那里应该有厚一点被子,从窗口爬进去,一看真是苍天保佑,真的有被子,拉了一条被子,又从窗口爬出来,跑到沟边,把被子往沟里一扔,使劲往水里浸了一下,看它好像湿透了,用力把被子提起来,浸了水的被子,十分沉重,黎漫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平整的披在身上,把脑袋也抱住了,但是被子实在太重了,黎漫漫走路都有些蹒跚,才走了几步,黎漫漫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抓住了,把头从被子露出来,一看,居然是师傅,心中大喜。 梅清叶看着浑身湿漉漉的小徒弟,不知道是生气好还是高兴好,这么小小年纪一股侠肝义胆,实在让人高兴,可是这鲁莽,不知量力的性子又让人生气。 “你看你这样能去救人吗?别人没救出来,你到赔进去了!”梅清叶没好气地把被子从黎漫漫身上拉过来,披在自己身上,“你给我乖乖在这等着!那也不许去!”说完一个纵身,冲进失火的屋子里。 黎漫漫盯着屋子,心里提心吊胆的,从理智上来说,师傅身怀绝技,又披着湿被子,应该没多大问题,可是情感上却是抑制不住的担心。不过时间不久,火场里人影一闪,梅清叶已经站在黎漫漫面前,把被子扔在地上,对黎漫漫说:“我走了!不要告诉别人我的事,还有你有几天没来练功了!” “知道了,我明天就去!师傅,你没伤着吧?”黎漫漫点点头,紧张的打量着梅清叶。 “这点事,哪里能伤着我!走了啊!早点回家!贪玩的丫头!”梅清叶弹了黎漫漫的脑袋一下,黎漫漫疼得龇牙咧嘴的等着师傅。 六十、坦白 黎漫漫看看委顿在地上的被子,那是大队的,是公物,弯下腰,用力的提起来,准备搭到大队门口的单杠上去晾着。 黎天学吃完晚饭,在新拉的电灯底下,翻着一本《三国演义》,电压并不稳定,电灯时明时暗,黎天学不是的抬头看看电灯,这应该是黎天学在大队书记任上做的最后一件大事了,在九月份孩子们开学前,朱大圩终于通上了电!通电那天,点了一辈子有灯的四大爷,看着明亮的电灯,惊奇的不得了,问了好多孩子似的问题。据说其他村还有老年人害怕电灯,不敢在电灯底下站着,更不敢去开电灯了。 突然听到有人喊失火了,快去救火!接着武子就从自己家里跳出来,叫起来:“大队部失火了!我从窗户口看到了!快去救火!” 黎天学吓了一跳,赶紧把手里的书放下,走出来问道:“武子,你刚才讲什么?” “俺大爹,大队部失火了!你看看,哪里都要红了!”武子指着大队部的方向,对黎天学说。 黎天学往大队部那里一看,确实亮堂堂一片,提起水桶,就对武子讲:“你赶紧回家叫上你爸你妈,提上桶,跟我去灭火!大红他们几个还在哪里玩呢!” “哎,我知道了,”武子转过身对自家的院子喊,“俺爸,俺妈,快去救火!我先跟俺大爹走了!”说完屁颠屁颠的跟着黎天学往外走。 林秀娟正算着自己这几天的收益,也快手快脚的把手上的东西收起来,锁好门,提着桶跟了上去,她心里倒不担心儿子,就担心自己那个好出头,又不知道自己斤两的丫头。 “大红,你给我站住!”林秀娟隔了老远,就看到一个个子不高的人提着一个什么东西,往大队部门口走,仔细一看,可不就是自己家的惹事包,赶紧喊了一句,阻止她去逞能。 “你这个孩子,那么大的火,你这鸭仔子大的个子,连一挑水都挑不动的力气,你去能救人吗,你别把自己赔到里头了!”林秀娟紧跑几步,拉住女儿,数落道。 “没有,妈,我没去救人!”黎漫漫赶紧安抚怒火万丈的母上大人。 “没去!那你提着这东西干什么?涛涛他们呢?”林秀娟一点都不相信,如果自己没有拉住这丫头,她肯定去火场了。 “大红,你还是孩子,这救火救人的事,是大人的事!”黎天学看到女儿提着一床湿被子,心里暗暗松了一口,庆幸自己来得及时,没让这丫头冲进去。上次抓通缉犯已经让她扬名全乡了,如果不是自己劝说领导,搞不好会出个大风头,可是老话说得好:人品怕出名,猪怕壮。出了头的椽子先烂,她还这么小,如果被贴上标签,以后万一有个什么不当之处,就会被人无限放大,名声就毁了,作为父母,黎天学宁愿自己的孩子平淡一点,能和大多数孩子一样,有个平凡的却很快乐的童年。 “爸,我没去救人!人已经救出来了!我只是去把被子晾上!”黎漫漫解释道。 “真的有人被困在里面?”武子好奇地问,以前也是过火,从来没有听说过人被困的。 “嗯,不过已经救出来!”黎漫漫说,“就是朱家的柱子!当时我们在打谷场玩老头鹰抓小鸡,就听到有人喊这里失火了,接着栓子就说柱子在里面,朱正兵都快吓尿了!”黎漫漫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不兴这样子笑话人家!”林秀娟拍了一下黎漫漫没有多少诚意的批评道。 “我就是觉得他们活该,你看折左右的屋子都没失火,就我的租书铺着火了,困在里面的不是别人,而是朱正兵的狗腿子!要说他们没有阴谋,我是不信的!”黎漫漫嘟嘟嘴,告状道。 黎天学看了一眼起火的房子,心里点点头,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大队部里还有一些比较重要的文件,可不能烧掉了。提着一桶水,往火场跑去。 这时候越来越多的大人聚了过来,大家基本上都拿着水桶或者盆,自发的组成两队,用接力的方式往火场运水,黎天学带着几个人泼水。 可能是人多力量大,也可能是起火时间不长,屋里的可燃物不多,不一会儿,那肆意的火焰就被泼熄灭了,大量的烟雾升了起来,呛得黎漫漫眼泪直流。 “你这丫头怎么还在这里?”林秀娟一把抢过女儿手里的盆,看了一眼黎漫漫花猫似的脸,嗔怪道,“去找大军他们几个,等一会,我们一起回家!” “哎!”黎漫漫乖巧的答应道,一溜烟跑去找大军几个了。 第二天,黎漫漫睡醒的时候,就听到自己的院子里有不少人在说话,穿好起来一看,居然是好长时间没有登门的朱长路,还有柱子栓子的爸爸。 黎天学正陪着他们坐着,喝着茶,拉着呱,黎漫漫听了一会子,那几个人应该是为昨天失火的事而来的。朱长路几人对起火原因应该是心知肚明的,这时来黎漫漫家大概是想试探一下黎天学的态度,还有想知道昨天救人的是谁。不过他们常常是刚把话题拉到正题上,黎天学就会顾左右而言他,坚决不给他们个准话。 黎漫漫心里暗笑,知道爸爸这次不会轻易的放过朱长路,原谅是不可能的了,但是正面的宣战,那是傻帽才干的事,既然有其他的手段,何必明刀明枪,一点也没有内涵呢。 早饭的时候,黎天学起黎漫漫那个救人的人是谁。看着爸爸那严肃的眼神,黎漫漫心里踌躇了一下,决定还是把真相告诉爸爸。 “是我师傅!”黎漫漫放下手中的筷子,认真地说。 “你师傅?谁呀?你什么时候拜了个师傅?”黎天学奇怪的看着女儿,觉得她可能武侠小说看多了,以后要节制她看小说了。 “嗯,就是我师傅!我今年春天的时候拜了个师傅,她是咏春拳的传人,叫梅清叶!”黎漫漫慢慢的解释道。 “她在哪里?”林秀娟赶紧问,担心女儿年纪小,如果遇到的是老拐子就坏事了!又暗自自责自己对女儿关心太少,居然春天就认识了,万一那个人起了坏心,自己女儿可能就丢掉了。一想到这个后果,林秀娟心里就打颤。 黎漫漫看看紧张的盯着自己的妈妈,又看看严肃思考的爸爸,还有一脸崇拜的淘淘,心里很是踌躇,师傅不让自己告诉别人她的行踪。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每过一段时间,她就会来教我,检查我的学习情况!”黎漫漫狠狠心撒谎道。 “你觉得她真是武林高手?不是骗子?”黎天学也很喜欢武侠小说,那里面的高手都是来无影去无踪,而且还有各种怪癖,带着点好奇问。 “我师傅说他们的门派叫三娘咏春,地点在梅家庄,应该是不是假的,而且我练到今天,确实觉得身轻体健的。”黎漫漫恳切的解释道。 “姐,你打一套给我看看!”淘淘两眼冒着星星,鸡蛋羹也顾不得吃了,站起来把黎漫漫往院子里拉。 黎漫漫看看爸妈,顺从地跟着弟弟走出去,黎天学和林秀娟对看了一眼也跟着出了门。 黎漫漫站在院子中,调整了一下呼吸,把师傅教的小念头打了一套,拳法娴熟,如行云流水。黎天学看着虽然不懂,但也知道应该是有门道的,就放了一半的心。 “既然你拜了师傅,就要好好学!不可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知道吗?”等黎漫漫收了势,黎天学认真地对女儿说。 黎漫漫点点头:“我知道的,师傅说过要想学好,必须要下苦功夫,怕吃苦时练不好的!” “姐姐,你可不可以教我?我也想学?我想做大侠!”淘淘拉着黎漫漫的衣襟,满眼渴望地说。 黎天学也看着女儿,眼中带着希冀,他就一儿一女,家里人丁单薄,这也是他这么多年对某些人不敢下狠手的原因。 “行!我先教你,等哪天我师父来了,我问问她愿不愿意多一个徒弟!”黎漫漫也想让弟弟有防身能力,毕竟后来的社会比较乱! “淘淘爸,你这也太------,万一是老拐子呢?”林秀娟不满的数落丈夫。 “老拐子不会这么长时间了,也不把大红拐走的!放心吧,没事的。”黎天学对妻子笑着解释道,“大红,为人太过正直,性格又冲动,学点东西,防身是好事!” 林秀娟听丈夫这么一说,也就没有反对,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把早饭吃了。 六十一、选举 八月十五一过,就是秋收农忙的季节了,黎漫漫今年轻松了不少,因为黎天学已经正式卸任了,地里的活是夫妻俩一起干,大了一岁的淘淘已经能独立的放鸭子了,黎漫漫只要负责家务活就行了。 收完稻子,种上麦子,交完公粮,时间就已经到了深秋,台子上的几棵柿子树上挂着红彤彤的柿子,像一个个灯笼,吸引了大大小小的鸟儿驻足,为了防止柿子被鸟儿啄了,四大爷和黎奶奶轮流守在树下面。 黎天学这一段时间都没有在家,他和周宇新吃住都在在大坝上,要赶在过年之前把坝子弄好。家里常常只剩下黎漫漫一个人,往年这个时候是黎漫漫家里最热闹的时候。临近选举,亲黎天学的这一派,常常聚到黎家商量如何在选举中压倒朱家取胜。 黎天学的突然辞职,让一些人都不敢相信,黎漫漫经常会遇到有人问她她爸爸是否真的不愿意干大队书记了。黎漫漫都给予了肯定的回答,渐渐也就没有人问了。 很快选举的那一天就到了,作为党员,黎天学抽了空,从县城赶了回来,黎漫漫作为小尾巴,跟着爸爸去了会场,一路上有不少人跟黎天学打招呼,特别是以前亲附的人,前一段时间还垂头丧气的,今天却是一脸的春风。按说黎天学退出了,杂姓根本无力跟朱姓抗衡才对,只要朱姓掌了权,杂姓就有可能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不可能是这样的表现才对,黎漫漫心里疑惑着,抬头看着一脸平静的老爸,觉得这其中定有蹊跷。 选举大会是在大队部的一间空房子里举行的,全大队老老少少的党员,加起来不到一百人,这房子大约有七八十平米,足够坐了。 黎漫漫一进去,差点被熏出去了,满屋子的烟味,不少老头子拿着旱烟袋吧唧吧唧的抽着,浓烈的烟味,让人嗓子眼里痒痒。黎漫漫也顾不得躲在老爸后面了,占领了年龄小,身体灵活,几挤几不挤的钻到窗户旁边窝着了。 给自己找了个比较舒服的看戏的位置,黎漫漫这才有心思打量这个会场,中间是几张课桌拼成的一个主席台,上面铺着红布,应该是做桌布用的,离主席台不远,也是几张课桌拼成的正方形台子,上面放着几个碗,每个碗上面都做了标识。黎漫漫以前听爸爸说过,老党员里识字的不多,所以就在现场放几个碗,每个碗代表一个被选举人,选举人每人发一个蚕豆,选谁就把手里的蚕豆投到代表那个人的碗里。当时觉得挺好玩的,现在居然可以亲眼看一看,黎漫漫心里很是兴奋。 屋子里一片噪杂,农村人说话基本上是大嗓门的,觉得这样亲切,黎漫漫就有一副大嗓门,常有同事跟她开玩笑说:“小黎讲课的声音真大,我在楼下都能听到你讲课的声音!”黎漫漫也想像那些淑女一样细声细气,但是自小的习惯改掉太难了! “恩吭,恩吭!”麦克风里传来试音的声音,会场里渐渐地安静下来,黎漫漫伸长脖子往主席台看,坐在中间的一个人,白白净净的,梳着三七分的头,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三十多岁的样子,文质彬彬的,应该是乡里派下来的监督员。 “好了,大家都到齐了,现在我来把名单读一下,到的同志,答一声到!”金丝眼镜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开始点名。 “黎天学”第一个叫的名字就是老爸,黎漫漫从人群中看去,老爸居然坐在侯启佳旁边,这个侯启佳算是黎家的远方亲戚,黎漫漫应该叫他表舅。黎漫漫想起来了好像自己上大学的时候,他是村里的大队书记,那个时候村里经过两场洪水,成了一个烂摊子,也算是临危受命了,主要是乡里也知道大队的这些烂糟事,侯启佳年纪正好,资历也够了,后台还硬,他姨夫姨母在市党校任职,姨母还是校长,就扶植他来对抗朱姓。不过这个时候侯启佳好像还是生产小队长,没什么资历的,黎漫漫想不清爸爸为什么跑到哪儿去坐着。 就在黎漫漫七想八想的时候,金丝眼镜继续念着名单。 “哎,俺在这!啥事?”当金丝眼镜念到朱三枪的时候,一个个子高大,拿着旱烟袋的老头站起来,茫然地问。大家看着他的样子,哄笑起来。“三枪,这是点名,没啥事!你答到就行!”他旁边的一个老头解释道。“俺就在这儿,答啥子到!”老头嘬了几口烟袋,慢条斯理的坐下了。大家又是一阵笑。 金丝眼镜无奈的看着乱糟糟的会场,等大家有一次安静下来,才接着往下念,总的来说,年纪大一点的,答到的时候总是千奇百怪的,惹起一阵阵的哄笑,黎漫漫也觉得很有意思,年纪轻的倒是答得中规中矩的。 点完名,金丝眼镜又说了一些什么民主选举的好处和严肃性,总之很是上纲上线,严肃认真,大家也不知不觉的认真了许多。接着就报了几个候选人的名单。总共四个人,分别是朱长路,朱安顺,李远明,侯启佳。 当侯启佳的名字一报出来的时候,黎漫漫就看到朱长路那边人好像很惊讶的样子,也是这四个人中,资历最老的就是朱长路了,朱安顺是个浑人,脑子基本上是不够用的,李远明年级很大了,都六十多了,这两个人算是陪跑的,朱姓本来是应该觉得这次选举稳操胜券,突然冒出来一个侯启佳,确实出乎意料之外。黎漫漫一直在观察着朱长路和其心腹,见他们也只是吃惊了一下,就放松了。一想也是侯启佳在他们看来就是个毛头小子,没有什么威胁,不用花心思关注的。 金丝眼镜报完名单,又照例把这几个人的履历介绍了一遍,然后让大家按着刚才点名的顺序到桌子前,把自己手里的蚕豆放进代表候选人的碗里。这时候,金丝眼镜身边本来坐着的人,就走到放碗的桌子跟前,拿起碗,先介绍了每个碗的代表,写着一的碗,代表朱长路,二号碗代表侯启佳,三号代表李元明,四号则是朱安顺,介绍完以后,也没有离开,一个人看着一个碗,站在那儿。 黎天学第一个上来,把自己手里的蚕豆投到了侯启佳的碗里。看到老爸的行动,黎漫漫心里一动,隐约明白了老爸的用意,这是要推侯启佳出来! 投蚕豆的过程,严肃而井然,这个时候的人对自己手里的选举权还是看得非常神圣的,哪怕平时他们并不关心广播里的新闻! 投完蚕豆,接下来的程序并没有唱票,而是数蚕豆,黎漫漫看了眼爸爸,他的表情非常平静,好像事不关己的样子,坐在他身边的侯启佳倒显得比较紧张,把目光转到朱长路那一片,朱长路显得很是轻松,嘴角带着笑,正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大概觉得胜券在握了。 “现在宣布得票情况!”金丝眼镜拿起麦克风,环视了一圈,一本正经地说,那文质彬彬的脸上还真显出威严来。 会场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听到抽旱烟的吧嗒吧嗒声。 “朱大圩大队,现有党员105名,应到105名,实到102名,缺席弃权3名,总共票数应该是102票,朱长路,36票;李远明,11票;朱安顺,15票;侯启佳,40票。根据选举法,侯启佳当选为朱大圩大队的大队书记!” 金丝眼镜的话音未落,会场里就嗡的一下子,响起了不少噪杂的声音。特别是朱长路那一片,很多人都在问怎么回事,是不是搞错了!朱长路的脸色更是铁青一片。 “安静,请大家安静!”金丝眼镜开大麦克风的音量,大声喊道,“这次选举绝对是公平公正的,有不明白的同志可以在会后提,但是请大家以后互相关配合,把工作做好!”说完,又特意看了朱长路一眼。 黎漫漫知道结果后,也不想再在屋里挨烟熏,悄没声的弯着腰挤出了屋子,站到深秋的阳光里,笑了起来,老爸这一手玩的实在是太妙了! 六十二、我恨鸡毛掸子 心事一了,时间就过得特别快,转眼又到了年根底下,黎漫漫的蔬菜大棚又照样搭起来了,只不过这次扩大了规模,除了以前的那一个,林秀娟还在院子靠墙根的地方搭了个大棚,里面种着芹菜,豆角,还有辣椒,准备拉到集上去卖。对钻到钱眼里的妈妈,黎漫漫无语了,任命的伺弄两个大棚! 黎天学和姐夫的工程已经在第一场雪之前完工了,刨去花销,净胜了八万块钱,一家分一半,黎漫漫家就成了万元户。开了眼界的黎天学这下子的斗志更昂扬了,整天在捉摸着如何让家里的这些钱生小崽子。 小年的后一天,黎漫漫跟爸妈说师傅来了,让自己去学习,就骑着自行车偷偷地跑到县城里去了,其实梅清叶在进腊月的时候就离开淝河大坝,回梅家庄去了,这是师门规定,每年的腊月在外的门徒都要回去聚一次,至于在外面收的徒弟,要等出师考核过后才可以回师门。梅清叶曾经跟黎漫漫说照她这样的学习进度,再过七八年就可以跟她回梅家庄了,黎漫漫对此充满了向往。 骑着车,迎着寒风,不一会儿抓住车把的手就冻得没有知觉了,黎漫漫单手骑车,把两只手轮流放在嘴边哈气,这样才能有一点点的热气。记得以前在网上看到关于南方冷还是北方冷的争论,北方人认为南方冬天温度都在零度以上,肯定暖和,南方人则认为北方一到冬天就有暖气,在家里只要穿一件毛衣就行,多暖和。当时黎漫漫就跟同事吐槽,不管南方还是北方,就淮河两岸最冷,这里冬天没有暖气,空气又湿润,冬天的寒气带着水汽贴在人的身上,往人骨头里钻。当时还有一个特别有意思的段子说的是北方人取暖靠暖气,南方人取暖靠热气,淮东人取暖就靠脾气。 黎漫漫一边骑着车,一边想着上辈子看的有意思的段子,以抵御刺骨的寒冷,红色的大围巾把她的头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所以就算村子里又去上县城的人也认不出来。 推着车到花鸟市场,黎漫漫在一个隐秘的地方把空间里的西瓜,葡萄,黄瓜,西红柿都拖出来,放到偷渡进来的架车子上,这架车子是黎漫漫小婶家的,黎漫漫自己家的她可不敢弄,只有小婶这几天去县城锅碗厂小叔那里了,奶奶又去小姑姑家了,没有人会发现。 这一次黎漫漫准备的比较充分,带了充足的胶丝袋子,这是黎漫漫这一年的收获,不过因为不识秤,这些空间水果依然按个买。 黎漫漫把架车子找了个地方停好,安静的等着顾客上门,天气不错,虽然太阳还是懒懒的,舍不得把它的热气散发给大家,但比起前几天那阴沉沉的天气也让人心里愉快得多。渐渐地有不少人注意到这一车的稀罕水果,不过还没有人来问,黎漫漫心里有点着急,要知道,她的空间里还有好几倍于这些水果的储存呢,打算今天全部出手的。 想了一下,拿出一块硬纸板子,用毛笔在上面写了价钱:西瓜十元三个,葡萄两元一串,黄瓜和西红柿一元三个,不包送!然后插在车子上面。 “这西瓜是大鹏的吧?甜吗!”一个挺富态的中年妇女站到车前,用手敲了敲西瓜,问道。 “是的,家里种的第一茬大棚蔬菜,西瓜又甜又沙!”黎漫漫态度亲热的解释道。 “如果买回去不熟不甜,怎么办?”中年妇女有点犹豫。 “要不,阿姨,我打开一个瓜,你尝尝再说?”黎漫漫笑着说,虽然脸被围巾包住,但是声音倒是很谦和的,说着从车子下面,拿出一把刀,其实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随便捡了一个西瓜,一刀剖开,切成十来瓣,拿一牙递给中年妇女。 “哎呀,这也太大了点!”中年妇女不好意思去接。 “没关系的,阿姨,家里种的!你尝尝!”黎漫漫劝道,又对围过来人群说,“有谁想买,也来尝尝!葡萄也不错的!”把一串葡萄放到了切开的西瓜旁边。 中年妇女接过西瓜,咬了一口,可能是太凉了,抽了好几次嘴角,咽了下去,才说:“嗯,甜!沙!小姑娘没骗人!给我来六个!” 黎漫漫拿出胶丝袋,让她挑六个瓜出来,装好,接过二十块钱,又给她添了一个西红柿,空间的西红柿比较大,一个应该能炒一盘子西红柿炒蛋。 “小姑娘会做生意!仁义!”中年妇女拖过胶丝袋,六个瓜起码有一百斤,拖着实在是困难,就对黎漫漫说,“我先把这瓜放在你这里,等我喊人来弄,行吗?” “行啊,”黎漫漫点点头,“我保证给你看好了!” 中年妇女笑了一笑,把瓜拖到黎漫漫身后,飞快的离开了。 卖东西就是这样,有一个人买,其他人就会跟风,很快这一车的东西就卖完了,还有人在排着队,黎漫漫让他们稍微等一会儿,装作去重新取,拉着车子走到没人的地方,连人带着进了空间,把储藏的水果再搬上车,一闪身又拉着车出来了。 冬天日短,等黎漫漫把空间里积压的反季节水果处理完,夕阳已经像个大鸭蛋黄似的挂在树梢上了,再过不到一个小时,天就要黑下来。 顾不得数赚了多少钱,黎漫漫骑上自行车就往家里赶,从县城到家里,最开的速度也要一个半小时,摸着黑到家,肯定要被母上大人尅!黎漫漫一边加紧赶路,一边心里想着如何逃避那一顿鸡毛掸子。 等进了村子,看到自己家那亮着的灯火,黎漫漫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爱尅就爱尅吧!谁让自己没注意时间,玩得太嗨了呢?那一顿顿鸡毛掸子也是母上大人的爱呀!黎漫漫苦中作乐的想着,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 “大红?”林秀娟正从厨房端着碗进客厅,看到有人进院门,暮色深重,看不太清面目,但是凭借做母亲的直觉,觉得是自己在外面混了一天的女儿。 “哎,是我,妈,我都快饿死了!”黎漫漫摸着自己瘪瘪的肚子,冲林秀娟撒娇。 “哦,饿了呀!”林秀娟转过身,端着碗就进了堂屋,看都没看女儿一眼,“活该!我们都吃过了!今天你就饿着吧!” “不是吧!不才不到七点吗?”黎漫漫跟在后面,听到家里都吃过了,心里很是失望,就就缠着林秀娟,“妈,你给我炒蛋炒饭吃吧!” “蛋炒饭?你想得美!在外面混一天,天都黑透了,才回家,还想吃蛋炒饭?我看你是想吃鸡毛掸子吧!”林秀娟放下碗,拿起条几上插在瓶子里的鸡毛掸子,对黎漫漫打来。 黎漫漫吓了一跳,赶紧躲避,娘两个在客厅你追我赶,林秀娟正值中年,身体素质很不错,虽然黎漫漫身手灵活,但是无奈的是地点狭小,被抽了好几次,揉着被抽痛的地方,黎漫漫想往门口跑,可是一次次都没有得逞!只好寄希望于有人来救自己。 “不要看了,看也没用!你奶今天在你老娘家没回来,你爸带着淘淘去你京胜叔家喝酒去了!”林秀娟好心的对不时看着门口的女儿解释道。 黎漫漫听到母上大人如此一说,心里拔凉拔凉的!看来今天真的是凶多吉少了!要想少挨鸡毛掸子只有自力更生了。 “妈,妈,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再也不晚回来了!”黎漫漫揉着被打痛的胳膊求饶道,其实黎漫漫自小就倔得很,挨打的时候,很少求饶,不过对于内里已经是成人的黎漫漫来说,知道做父母的教育孩子时,孩子越倔,就会越生气,对自己的父母服个软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秀娟举着鸡毛掸子的胳膊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自己家的这个倔丫头,今天居然开口认错服软了,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你真知道自己错了?不会是糊我的吧!说你今天又干了什么事?是不是怕明天有人来家里告状?” 黎漫漫真的要哭了,认个错还被怀疑别有用心,这人品也太差了!哭丧着脸,说道:“我今天没干什么坏事,就是从师傅那里出来,贪玩了一会!没惹别人,也没跟别人打架!” “真的,没扯谎?”林秀娟怀疑地看了女儿一眼,放下胳膊,“今天就算了,要让我知道你扯谎,就不止挨鸡毛掸子了,肯定要罚跪的!” “没有,绝对没有!”黎漫漫使劲的点着头,把胳膊伸给妈妈看,“看,都打青了!我还是不是你亲生的!” “不是我亲生的,我才懒得管你!”林秀娟瞥了一眼女儿的胳膊,心里挺心疼的,有些后悔自己手重了,“你还饿不饿?我下了面条,现在搞不好都浓到锅里了!” “吃,肯定吃!我都饿死了!”黎漫漫腆着脸,凑到母上大人旁边,“我喜欢吃浓面条!” “要吃自己去盛!还指望我给你送到嘴跟前吗?”林秀娟没好气地看着女儿,“那里面有荷包蛋,你捞起来吃!” “哎,知道了!”黎漫漫跑进厨房。 六十三、往事 临近新年的平京,正大雪纷飞,冯锵陪着爷爷在大棚里坐着,这个大棚比黎漫漫家的大棚要大得多,除了种菜的地方外,冯老头还专门在里面摆了一张小藤桌,几张小木头椅子,作为自己休闲的地方。 大院里交好的几个老头被冯老头带进来过一次,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既暖和又养眼,所以常常是几个老家伙坐在小木椅子上,侃大山,忆往事,下棋吵架。 冯锵一放假就成外公家回到了大院,虽然外公家地方要比爷爷家大,书也多,但是在冯锵心里那不是自己的家,只有跟爷爷奶奶在一起,他心里才安宁。况且放假了,舅舅和姨妈都会回来,一大群的表姐弟表兄妹,成天吵吵嚷嚷的,冯锵很不习惯。 “咚咚,最近那丫头给你写信了吗?”冯老头喝着孙子泡的茶,戏谑的问。 冯锵看了一眼老顽童似的爷爷,绷着小脸,点点头:“写了!” “写了什么?有没有说说他家今年的大棚如何?有没有说交了什么朋友?”冯老头一副好奇的样子。 “写了,她说她家今年弄了两个大棚,不过都被她妈妈征用了,还抱怨她妈妈自从做了小生意,就钻到钱眼里了,把她的大棚弄去种菜卖了!”冯锵一提起黎漫漫信中的内容,就絮絮叨叨起来,觉得自己好像能看到那丫头噘着嘴不情愿的样子。 看着孙子弯起的嘴角,发亮的眼睛,冯老头心里叹了口气,可能小时候吃了苦,这孩子性格比较内向,不太喜欢跟人交往,没想到自己带他去一趟徽省,居然给他找了个能说得上话的人,想到黎天学家那个黑黑瘦瘦的,梳着个运动头的女孩子,跟大院里的那些像小公主似的女孩实在没有什么可比之处,只是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却是晶亮的,带着几分野性,又带着几分睿智,有个过人之处。也许正是这点与众不同吸引了自己的孙子吧! “她现在该念二年级了吧?有没有说成绩怎么样?”冯老头决定关心一下自己孙子的小朋友。 “她没有去学校,自己在家自学的,已经把小学的课程学完了,上次还让我给她寄英语原文小说和磁带呢!她可聪明了!”冯锵听出爷爷话中的不以为然,为自己的朋友解释道。 “哦?这么厉害?那不是说,她明年就要上初中了?她今年也才十岁吧!”冯老头听到孙子的解释倒是吃了一惊,怪不得能和孙子做朋友,原来也是个小天才! “她明年不想去上初中,她说她年龄还小,要好好享受无拘无束的童年,不要到学校里受荼毒!”冯锵说着笑了起来,居然有人把去学校念书看成受罪! “真是个精怪的丫头!”冯老头也笑了。 “咚咚,你外公家的电话!”秦明月先开厚重的帘子走进来,一股新鲜蔬菜的甘甜味扑鼻而来,不由自主地吸了口气,对坐在小木椅上叙话的爷孙俩说。 “哦,我就去!”冯锵站起来,往外走。 “老许家真烦人,咚咚这才回来几天,就左一个电话,有一个电话的!”冯老头看着孙子掀帘子走出去,小声的对老妻抱怨道。 “小声点,咚咚听见了不好!”秦明月救了老头的耳朵一下,端起茶喝了一口,“走吧,出去,快吃饭了!” 夫妻俩收拾了一下桌子,也离开暖棚,到客厅里去,冯锵正在接电话,不过脸色不是太好。 “怎么了?咚咚,你姥爷家出什么事了?”冯老头关切地问。 冯锵放下电话,看着关心的望着自己的爷爷奶奶,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虽然自己自幼没了父母,但是自己感受的爱并不少,姑姑把全部的母爱给了自己,爷爷奶奶更是把自己捧在手心里,所以自己对别的小朋友有爸爸妈妈并没有多少羡慕。可是现在居然有个人对自己说是自己的妈妈,专门来接自己去团聚的!自己要走了,那爷爷奶奶怎么办?姑姑怎么办? “咚咚,怎么了?是不是你姥爷身体不好了?”冯老头一边关心着自己的孙子,一边在心里又暗搓搓的希望酸文假醋的老许头有点什么不好。 “咚咚,有什么事,跟奶奶说说,奶奶在呢!”秦明月伸手搂住孙子。 “我妈妈回来了!”冯锵艰难的把话吐出来,看着爷爷奶奶。 冯老头和秦明月差点被这个消息砸蒙了,双双变了脸色,眼里露出很复杂的情绪。 “刚才是谁给你打的电话?”冯老头毕竟久经风浪,很快的调整好了情绪,语气温和的问。 “先是我姥姥,后来是一个自称是我妈妈的人。”冯锵回道,小心地观察着爷爷奶奶的情绪,觉得爷爷奶奶刚听到这个消息时,表现很不正常。 “她有没有说回来干什么?”秦明月压下心中的怒火,问。 “她说回来过年,见见我,还问我要不要和她一起团聚?”冯锵解释。 “团聚?上哪儿团聚?”冯丽染的声音响了起来,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不过看她的样子,应该全听到了,“她还有脸回来?她怎么敢回来?”冯丽染把手里的包往沙发上一扔,胸脯急速的起伏着。 “姑姑!”冯锵最不像伤害的就是把自己抚养长大,自今还没有结婚的姑姑,看她反应这么大,心里很是担心。 冯丽染摇摇手,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片刻过后,对冯锵说:“你长大了,我觉得也该告诉你,你父母的事了!”又看看冯关山和秦明月,征求道,“爸,妈,你们看呢?” 秦明月担心看了眼单薄的孙子,害怕他承受不住,一时没有说话,冯关山泽点点头,说:“我同意,咚咚今年都十四了,也该知道那段往事了!”他心里还有一个隐秘的想法就是很怕许家歪曲事实,把孙子骗了过去,不如先下手为强。 “爷爷,奶奶,姑姑,你们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冯锵被这严肃的氛围弄得有点紧张。 “咚咚,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我们在乡下的日子吗?”冯丽染拉着侄子坐下,冯老头和秦明月也坐了下来。 “记得一点,但是不多!”冯锵老老实实地说。 “那时候,你瘦的像只猫崽子,有一天跟村里的孩子打架,回来哭着问我要爸爸妈妈,当时我就告诉你你的爸爸妈妈到很远的地方去了!”冯丽染带着一点回忆说,“那时候,我真的以为你妈妈也死了!毕竟你才三个月,她就一去不复还,除了死了,哪有个不在乎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母亲!日子虽然很苦,但是我不恨她,真的,即使是我的亲哥哥为了她被人打死,可她是我的嫂子呀!我真的没想到她其实没有死,而是跑掉了!”说着冯丽染就开始咬牙切齿起来。 冯锵第一次听说自己父母的事,但是却是带着一段的恩怨情仇,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问道:“姑姑,我爸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会被人打死?我妈为什么会离开?” “你爸爸也就是我的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他英俊有才华,能干有本领,嫉恶如仇,又有责任感,当时你爷爷被下放到徽省,奶奶被罚扫牛棚,我和你爸爸妈妈被下放到北方一个偏远的农村,生活条件很苦,但是你爸爸却把我和你妈护的很好,可是你妈很不习惯哪里的生活,不愿意下地劳动,想了个主意要进当时的宣传队,对了你妈没下放之前是在话剧团,算是台柱子吧!”冯丽染觉得既然讲了就坦白一点,尽量客观的表述着,“那天乡里的宣传队到村里进行表演的时候,你妈就打扮的干干净净的去了,跟宣传队的队长毛遂自荐,没想到那个宣传队长却看上她了,言语上面就有所轻薄,你妈妈哪受过这样的气,骂了那个队长一顿,跑回家了!你爸爸听说了你妈妈的事,当时就想去跟人理论,被我劝住了,可是谁也没想到,那个队长会那么记仇,居然在半个月后,你爸你妈去赶集的时候,把你爸爸打了,当时就吐血了,又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关了起来,那时候天气又冷,根本没人给他看病,我疯了似的到处去求人,等把你爸接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了,没熬过一夜就这么去了!你妈妈先是傻了似的哭,后来是一天天的不说话,接着就把你给了我,消失了!” 冯丽染把事情讲完,抹了一把眼泪,看着冯锵说:“我不反对你认她,毕竟她确实是你亲妈,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突然要说跟你团聚,你要好好想想!” “知道了,姑姑!”冯锵听姑姑将那段往事,心里很震撼,原来自己的父亲是那么一个顶天立地的人,而自己的妈妈却是-----,也许她有什么苦衷,冯锵在心里给妈妈找借口,可是那借口是那么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