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女配穿越记》 第1章 引子 引子 正是一年中最热的三伏天儿,官道旁边栽种的杨树连树枝上的叶子也纹丝不动。夏蝉有一声没一声的夹着翅子叫。离官道一箭地远的茶棚里,一个坦胸的糙汉子正一手端了凉茶汤子,一手不住的抹脑袋上的蒸汗,嘴巴咧的闭不上一样,喷着热气扯着嗓子显摆自己的见识。 “拜山门哪有那么容易?你看那些练武有成的,哪个不是有拗断铁棍杂碎大石的本事?到了山门,人家仙师轻飘飘一句不收,也就只有蔫儿头耷拉脑的份。真有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非要论个究竟,那老早些年,江湖上传说闯了山门的鹰角客,那是威名赫赫的人了吧?你猜怎么着?人家仙师一根手指头,就把那不知死活的蠢物从山上扔下来!那可是通天彻地的本事哪……哪有不收徒的山门?不收徒,怎么传道统啊?仙师们收徒,那是一个甲子开山收一次徒的大事。这徒弟么,要么是世代传承的,要么是仙师们下山提前查探有那缘法碰上了的,还有么……得了我的指点,找到山门也不是难事!” 这边正说的口沫横飞,那边远远的走过来一行人。这群人煞是奇怪,领头的两个干干净净面皮白净的青年,一个穿着青色长袍,不苟言笑,眉头紧蹙,似是在忍受着什么万般难忍的事;另一个穿褐色长袍的表情麻木,似乎只是在机械的往前走一样。再看这队伍中间,七八个五六岁的男童女童跌跌撞撞,抽抽搭搭跟着这两个年轻人亦步亦趋,走的歪歪斜斜,再往后头一瞧,可了不得,这队伍后面几匹驮着行李的马,居然有灵性一般,不停的用鼻子拱着几个落后的小童,看样子竟是驱赶着他们往前走一样!这还不算什么,最后面一匹马无鞍无轡,脑门上竟然突出一个角来,那马上坐着一个黑衣黑发的少年,那五官长的俊美非凡,只是一直闭着眼睛,抱着一把古朴的剑,那神情说是冷若冰霜也不为过。 这一队人走过,那蝉也不叫了,那聒噪的汉子也仿佛被一口凉茶噎在喉咙里,一句话也不说了,眼睛瞪的铜铃样大。直等这一队人过去,这大汉才吁出一口气,抬起手擦了脑门上的汗。一手冷汗下去,冲着其他茶客低声说道“今年,可不就是青云山门大开收徒的一年么?” 程珏挪动着酸痛的脚,艰难的缀在队伍的中间,不是特别靠前,也绝不拖后腿的位置。程珏已经没有力气去腹诽这坑爹的穿越了,听到前后小童们的哭声,程珏的反应是:他们身体真好,居然还有力气哭。 是的,程珏是个苦逼的穿越者。在这穿越满地跑的时代,程珏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能穿越。按程珏自己的话说,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特别适合生活在现代世界的人,不喜欢逛街,有t宝和jd这些网络电商;不喜欢做饭,有速食食品和送餐服务;甚至扫地都有机器人代劳了,这世界是多么的美好!结果终结在一本叫做《漫漫仙途之绝色女药师》的网络小说上。要说在这本书程珏绝对是死忠粉丝,每个vip章节都实打实的购买了,深水炸弹也给了作者几个。但是,但是,这本绝对富有吸引力的书,在第六百七十八章,在女主苏纤纤终于打完各种副本泡尽各色美男离破碎虚空只有一步之遥,正在承接那第九道天雷的节骨眼上,作者写到:第九道天雷看似极慢却又瞬间到了眼前!苏纤纤已经衣衫破败,嘴角流出一丝鲜血,衬得整个人更加弱质纤纤、惹人怜惜,那露出的肌肤已经有了隐隐红痕,眼看已是强弩之末接不下这道雷了!突然一个人影由远及近,苏纤纤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居然是他! 然后,然后没有然后了,作者至今失踪快一年了。嗷嗷嗷!程珏刚刚愤怒的砸了一下键盘,就眼前一黑,穿了! 程珏穿越成为了一个不知名貌似是古代的修仙小家族,成为了家族里特别特别不受待见的旁支庶女。这一甲子年青云宗到家族收徒,全家族10岁以下5岁以上的孩童都被安排在大院里接受灵根检测。家族里本次居然有一个三灵根、两个四灵根,和一个五灵根!对于小小的修仙小家族,这是大大的好事。虽然四灵根、五灵根在青云宗不受待见,顶多去做外门杂役,但能得受青云宗正宗练气与筑基的功法,以后回来这小小地界,也可以顶门立户,为家族撑场面了。 于是,程家四个有灵根的孩子和允州苏家的三个孩子加上三个青云宗收徒弟子,踏上了漫漫回宗路。 如果说还有什么比大好年华的21世纪白骨精(古代废柴货)穿越到古代更悲剧的事,那就是,当程珏了解到收徒弟子里那个黑衣的家伙名叫萧炎,苏家三灵根的女童名叫苏纤纤时,程珏悲催的发现,她穿越成了《漫漫仙途之绝色女药师》的炮灰里的炮灰女配:废柴五灵根的程珏。记得当时看到原著时还感叹了一下怎么名字一样呢,太巧了。碍于这个程珏在原著里出现的早炮灰的也早,就没怎么关注。谁想一穿越成千古恨。原著里的程珏随男主萧炎进入高级试炼小世界打副本,中途男主为救女主跑了,留下程珏与妖兽奋战,战着战着不小心毁了高阶妖兽毕方的窝,被一窝妖兽战挂了。后来男主回来找程珏,发现程珏被害,男主小宇宙爆发,打败毕方老妖,获得一枚灵气充沛的毕方蛋送给了女主,此蛋孵出来的毕方小妖后来成为女主的得力灵宠云云。当时看书没感觉,现在想起来,程珏满脸都是泪啊! 在离山门还有五十里远的时候,那三个收徒弟子把几个孩子赶下马,让他们徒步回山,还说这是最初的试炼,你妹!这是残害小朋友好不好!程珏默默的跟着青云宗的收徒队伍向前走着。谁说收徒神马的有灵车灵船一直坐到山门再爬几个台阶就拜师ok了?谁说的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第2章 引气入体 “啪!”清脆的竹尺声传来,季欢从梦中惊醒,肩膀上火辣辣一阵疼。 程珏微眯着眼觑过去,唔,季欢这小少爷八成又梦到红烧肘子了吧,下巴上一条口水不要太亮晶晶。 重新闭上眼睛,程珏努力的按照授道师兄们讲解的引气入体口诀,吐纳呼吸,一遍一遍在每一次吐纳间感受传说中的“灵气”。灵气没感受到,倒是觉得头越来越晕,可以肯定的是:肚子里憋的一股气一定不是灵气! “噗~”顾瑛一时没忍住,一股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古怪味道飘散出来。持戒师兄皱着眉头狠狠的闭了眼睛,一竹尺抽过去,恨恨训斥“要你们抱元守一,感受天地间的清灵之气,早日引气入体,你们却要么偷懒睡觉,要么只一味闭目不做吐纳功夫,一个个不思进取!怎么今年选来的都是这么一群不争气的,飞霞峰上的五十个弟子,已经有六个引气入体了,怎么你们就那么愚钝!……” 程珏叹了口气,闭目腹诽:每天的清粥小菜,天不亮就被赶到承气台来打坐引气三个时辰,下午听师兄们讲道锻体,晚上背诵修习功法口诀——要不要这么虐心虐身呢?据说这样的弟子生涯最多做三年,三年还未引气入体的弟子与大道无缘,要下山去。引气入体的弟子才能真正被山门接受,哪怕最终不能更进一步筑基,也能在山门中做个俗务,在俗世中也是世外高人的存在了。 老天爷,难道五灵根真的是废柴中的废柴?听说其他几个峰上已经有二灵根、三灵根的弟子引气入体成功,不用再日复一日过着大通铺的日子。女主苏纤纤应该也已引气入体了吧。那些传说中单灵根和变异灵根的天之骄子现在是什么进度,这些天才级的人物一出现便被各峰长老抢破了头,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嗯?想到哪了?离中午还有多久?今天中午有没有鱼吃呢?话说五行灵气分金木水火土,分别映射肺、肝、肾、心、脾。经过半个月的实践证明,师兄们照本宣科说的冥想感应方式,对于程珏这个废柴五灵根来说,是完全不够用。不着急,让我想想,用科学的逻辑思路来反推——从外感受灵力不成,那么从内来感受呢?五行灵气映射五脏,五脏分别需要五行灵气,好吧,试试看,心属火,我的心在哪?好吧,假设心现在一点火灵气没有,它在渴望着火灵气——火灵气,来吧,到我身边来,我的心呼唤你们! 程珏心神一凛,只觉得心脏剧烈收缩两下,闭眼观望中,四周仿佛多出许多细小如微尘般红色细尘,汇成剑雨般向着自己扎过来,也不拘是走哪一条经络,随着吐纳汇聚到心脏中,旋转集聚着。感受着通体从内而外的温暖,这些红色微尘是那么细小,看似在心脏中盘旋成一片,汇聚时却又轻小的像不存在一样。要再多吸收一些,再多吸收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程珏感觉心脏中飘满了这样红色的微尘细埃,睁开眼睛,缓缓吐出一口胸中积攒了许久的浊气。 这算是,引气入体了吗? 入目太阳已高挂天中,讲道的师兄拿着一个晶体长尺走到程珏面前,示意她用手握住长尺。程珏握住后,师兄击打了一下长尺,长尺上出现一个红色光柱,光柱很短,停在二寸上下,最后维持在一寸过半处,不动了。师兄看了半天,摇了摇头,喃喃道“果然是五灵根的废物,还以为又出了戚家那样惊才绝艳的人物,哪有那么容易……”,后又语气平平地拿出一个青白色的小指粗细的玉柱递给程珏,对着程珏说:“师妹入定三天,引气入体,恭喜师妹。师妹如今拿着引气入体弟子的玉信去承继阁换取正式弟子腰牌吧。”然后便不再看程珏,只回头对着一众打坐的小童们说“看看,人家五灵根的都引气入体了,你们还不努把力么?” 这就是引气入体了吗?排除的体内杂质呢?肌肤如玉呢??程珏一边走一边想着,使劲地搓一搓皮肤,还真是出了好多的污垢。肌肤如玉?没感觉,好吧,好像白了点细了点,也就仅此而已了。安慰安慰自己,哪有一口吃成个胖子的?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修真不是一次打坐成功的。回头偷偷给还在苦逼打坐的左右邻座季欢和顾瑛扮了个鬼脸,程珏欢快的向承继阁走去。今天中午总能有鱼吃了吧? 承继阁说是“阁”,其实是一个带配殿的五层高楼。楼里楼外穿各色袍服的弟子们进出来往,好不热闹。 程珏拿出那青白色的玉柱递给第一层高台后的一位性刘师姐,这刘师姐拿过程珏的玉柱,往一个玉盘里一嵌,扫了眼玉盘,对程珏说:“你是五灵根引气入体,引气度量只有两成不到。这样的资质很难拜入各峰长老门下,恐怕做内门弟子也很吃力。现在你可以做外门弟子,每月可以到讲经堂听四次讲经,每年可以到万经楼选两本基础功法或二级以下典籍,辟谷丹和聚气丹每三月一瓶。其他修炼资源要靠多接杂役任务来赚取门派贡献换取,或可以用灵石换取。师妹,虽然你是五灵根,但这世上也出过五灵根登仙的修士,万万不可废弃了自己追寻大道的心!只是你以后筑基怕要许多资源,如果家族无法供给你,那么只有多吃点苦这一条路了,你可懂得?” 程珏呆呆的听了,突然眼睛一红。穿越到这个世界后,程珏一直以来被冷言冷语和各种轻蔑的眼神对待,连这个世界里的生身母亲都对自己不闻不问,没测出灵根的时候,埋怨自己是个不顶用的女孩,测出灵根后,又埋怨自己是个废柴的五灵根,即便以后从宗里回来也不能像那三灵根、四灵根的兄弟们一样给生母长脸云云。现在居然碰到这样对自己谆谆教诲的师姐,怎么能不感动呢。 “刘师姐,您真是大好人,自从我来到这里,还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呢。”说着程珏眼睛已泪波点点。 刘师姐看了程珏这样,点头说:“毕竟那天灵根、变异灵根的天才少之又少,我也是这样一路搏过来的,年幼时诸多迷茫,还好有同门师姐师兄们提醒,方不致堕了本心,今看到师妹与我年幼如此相像,一时忍不住,师妹别怪我多嘴便好。看师妹眼光清明,应是个能坚持正道的,行正路的。师妹,千万记得,万万不可妄图捷径歪道,你可明白?算了,也是我多嘴,你小小年纪,怎能懂这些?给你外门弟子腰牌,去右侧外门阁领取袍服丹药吧,如果要接杂役赚取贡献功绩,去后殿领取任务便可。” 第3章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青云宗门是东极大陆首屈一指的大宗门。宗门向内陆绵延占据云川、昆吾两大地品灵脉,向外铺展占据碧峡湾一线海底玄品灵脉,宗内另分布着大大小小黄品或以下灵脉无数。整个宗派方圆近有俗世一州地大小,却因玄妙的护宗大阵常年运转不休,愣是把这一方灵气充沛的地界折叠起来,俗世之人若无缘法引入,便绝难发现宗门。 宗门内功法、丹方、炼器谱、异兽录、十荒异文等等各种典籍丰富不胜枚举。宗内分七峰三海一鼎,一十九内门四十九外门,三百庶务司。 七峰三海分别主修剑道、丹道、符道、器道、奇门阵法、武道等等不一而足。一十九内门可修习金丹以下各种玄品以下功法、术法。四十九外门可修习金丹以下黄品以下功法,同时要承担诸如药园、兽园等等杂役。三百庶务司多是筑基无望的弟子操持织造、矿井、符纸等庶务。 据说宗内还有一天品灵脉,隐藏在一鼎之中。而青云宗傲然东极大陆各大宗门的老本便是这一鼎之中的天品灵脉。但这一鼎究竟是什么,别说外门弟子,就是大部分内门弟子都无缘知晓。 把零落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程珏坐在编号为“辰酉”的小院石凳上,放下手中的书本——别问我为什么不是玉简,别期望仅仅引气入体就可以用神识干什么——叹了口气,眯眼透过头上宽大的梧桐树冠,看到阳光星星点点洒下来。末了,摸摸空空的肚子,从发的储物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辟谷丹,吞了下去。一颗辟谷丹可辟谷三天,三个月发一瓶,一瓶里十颗辟谷丹,能撑大概一个月时间,这妥妥是要被宗门饿死的节奏。聚气丹也是一瓶十颗,三个月发一瓶。聚气丹还没吃,打算先攒着,穷到快饿死的时候卖了换鱼吃。又发了一会呆,决定去讲经堂听听课。 神情凝重的从讲经堂出来,程珏脑袋里乱成了一锅粥。从开始的好奇,到迷惑,到震惊,到担心自己还能活多久。谁能告诉程珏,为甚讲经的师兄说引气入体是引天地灵气进入丹田气海?为甚讲经的师兄说如过灵气不进入丹田气海,便无法在体内积聚?那她程珏体内心脏中的微弱火灵力是神马东西?难道这样的方式是不对的吗?会不会引起师兄说的走火入魔经脉爆裂而死的凄惨命运啊!但是那暖暖的舒服的感觉和排出体外的杂志都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告诉程珏,她的尝试是得到了成效的呀! “你妹!”程珏“呸”了一口,“凭什么我就一定要别人一样?反正按照其他人的方法,我这个五灵根也就是个废柴,顶多去庶务司走完苦逼一生的命,干嘛非要走注定不成器的路?我就摸着石头过河了,我就用实践去检验真理了,能怎么地我吧!”。跺了跺脚,程珏转身走向自己的辰酉小院。决定这回试试引木行灵气入体。 感受着肝脏吸收着四方绿色的微尘般的灵气,这灵气不像火灵气如利剑般霸道的汹涌涌入,而是四平八稳,平缓的汇聚而来,透着一种缓慢而毋庸置疑的生生不息的平和味道。 感受着灵力冲刷着静脉带来清凉、舒适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美好。程珏沉浸在这种美妙的感受中,催促着自己的脏腑与筋脉,如同渴水的海绵,不满足的汲取着哪怕一丝一毫……然后……她被饿醒了。 没想到三天时间过得可以这么快。程珏腹诽着又倒出三粒辟谷丹,带着一股倔强劲再次进入从内渴求感受灵气的状态中。水行灵气、金行灵力、土行灵气……当五脏都充斥满五行灵气的微尘时,仿佛一声金玉碎裂的声音从程珏身体深处发出,五脏内的五行灵气疯狂旋转起来,五种不同的灵气急剧的涌向程珏,五种灵力互相争抢着经脉通道,仿佛经脉要被撑破了!程珏痛的甚至没来得及哼一声,就直挺挺晕死过去。 程珏没有看到,随着她自身意识的涣散,那争抢着进入经脉的五行灵气,悄然发生了变化。 木在两端,火塞其缘,土充其间,金绕其上,水连续虚。 这股玄奥微妙的灵力流冲刷着经脉与五脏,五脏的灵力微尘如旋风般旋转、压缩,渐渐在五脏的灵力风暴中,凝聚出一星星不同的五色闪耀的纯粹的灵力光芒。这分布在五脏中的各色灵力光芒,被那玄妙的灵力流牵引,周而复始的在程珏的脏腑中流转不息,那五色光芒愈来愈甚,终于亮到似乎脏腑不能再容纳一丝丝一毫豪的灵力时,轰然一声,那灵力流牵引着五脏灵力似乎有生命一般沿着经脉汇入程珏的丹田。 令人惊异的是,这看似呼啸而来不可度量的灵气,一入丹田,便似冰川遇到火山,消融得几乎不见了! 程珏再次被饿醒,醒来闻到一股怪怪的味道,低头一看,好吧,这下她相信引气入体确实能排出体内杂质了,这味道……啧啧……没有热水器和花洒的世界,让姐怎么活? 第4章 坑队友的萧炎 “领收徒任务。”萧炎垂着眸子,淡淡把腰牌丢入台后负责任务发放的凌姓弟子怀中。 “萧,萧师兄,又领收徒任务呀?”那弟子表情僵硬的呲着牙陪着笑“师兄,积攒门派贡献的话,有收集云兽内丹的任务,比收徒任务贡献高两倍……” “领收徒任务。”萧炎眼皮没抬,依旧淡淡的说。 “那个,师兄,”那弟子咽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的说“您看,您要是想接触新进弟子,可以接讲经堂……” “收徒任务。”萧炎微微皱起眉头,一阵若有若无的风吹过那弟子额前几缕发丝…… “!是是是!!收徒,有的有的!凉州雍城,三人编队,原来队伍里的陈晴师姐她、她刚吃坏了肠胃,吃坏了肠胃,萧师兄,只好辛苦您去啦!啊,您看呢?就这么定了!哪,您的腰牌,老规矩,至少收徒五人,至少要有一个三灵根弟子,萧师兄,您现在下山,还赶得及和他们会合出山门!” 萧炎拿过腰牌,倏忽出了承继后殿,几个腾挪不见了踪影。那弟子抚着胸口,顺了几下气,愁眉苦脸的拿出一枚传音符,张口结舌了半天也没能把传音符发出去,只见他抱着脑袋愁眉苦脸的哀嚎“啊啊啊啊,我要怎么和陈晴师姐交代啊!”好不凄惨。 只话说这边萧炎接了凉州雍城的收徒任务,因见任务的出宗时间已是十分紧急,便也顾不上什么师门讲究,出了承继阁,把怀里古剑祭出抛起,跳上古剑御空直奔宗门山口而去。 那边宗门山口,二男一女正聊得开心。 两位男子一个穿褐色弟子袍服,一个穿青色弟子袍服,赫然是和萧炎一同前往程家收徒的两位青云宗弟子。那位女弟子生着两弯淡烟眉,眼波柔和,一身水青色袍服,袖口领口都滚了月白色边,入眼便给人清柔爽利的感觉,。 “原来陈晴师妹家乡在凉州?那可是挨着昆吾剑派的地方,怎么师妹却是到了青云做歆海弟子呢?”穿褐色弟子袍服的董洪一副不解的样子。 陈晴笑了笑,说道:“我家本是凉州雍城一个小小修真世家,隔两个城就是昆吾剑派。通常家里若有灵根的子弟多是进了昆吾剑派,便是如今,族中还有一位姑母身在昆吾剑派。但是……两位师兄可还记得三十多年前昆吾剑派的事情吗?” “师妹说的,可是三十年前,昆吾剑派四名筑基男弟子被邪道所伤,且有一名筑基后期女弟子季嫣华被邪魔戕害身殒道消一事?”答话的青色袍服者是专攻奇门阵法的杜守峰弟子刘赋洲。 陈晴点了点头,“确是这件事。” “据说当年邪道入侵昆吾剑派山门,护派大阵居然未曾运转,派中长老更是不知有邪道修士戕害派中弟子。何况季嫣华是筑基后期巅峰的修为,且身负紫玉霜剑,已修出了一丝剑意,可将紫玉霜剑收入体魄之中的地步,即便是金丹邪修,也未尝无有一拼之力。居然会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而派中数日后才得知。” “因了这事,昆吾剑派当年彻查派中上下,一切收徒拜师之时皆放下了。而我那时已近年满十岁,再不拜师,便会错过骨龄。当时青云宗三海之一的歆海萍踪岛闵长老从昆吾回青云,路上与我偶遇,觉得资质适合,便收为弟子。” “一晃离家三十年,听家中传书,有一子侄测出金水双灵根,所以……” “噢”刘赋洲点了点头,了然的说“师妹是单水灵根,自然是极适合修炼萍踪岛的功法,想必闵长老见到师妹时心里是大大惊喜的。” 董洪乐道:“师妹的子侄有金水双灵根,大好资质啊。老天保佑,这回不用再和萧炎那个帮倒忙的煞神一起收徒,果然事情顺利不少,一个双灵根弟子,回去复命销牌号能得不少额外贡献。” “萧炎师兄可是变异风灵根,是万仞峰首座亲传弟子,年纪不过二十三岁已是筑基后期巅峰,怎么两位师兄竟不愿和他一起出任务吗?” “陈师妹你有所不知”刘赋洲摇了摇头,“不知为何,萧炎师兄每次出收徒任务都一力找寻五灵根的弟子。通常五灵根这种伪灵根资质,会直接筛掉,以免占据其他灵根资质好的弟子名额。但萧炎师兄却仿佛非五灵根资质不要,令人费解。” “萧炎师兄居然会这样?这些五灵根的弟子收入山门后又如何呢?”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了,按理说费心费力收来的弟子,要好好教导才是,可萧师兄却只是把人往入门弟子的三座小岭上一扔了事。这些伪灵根的弟子大都连引气入体一关也过不了。哦,前两个月收上来的那个程家的五灵根倒是引气入体了,可是一测度量,才两成不到!真是闹不明白萧师兄想干什么,要不是他师傅是万仞峰首座,谁能忍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带伪灵根弟子上山门?” 董洪正说的畅快时,突见一道黑影从空中跃下,定睛一看,不是煞神萧炎还能是谁?董洪搓了搓手,干巴巴的哈了两声。朝萧炎打了招呼,问道:“萧师兄也刚接了任务?” 萧炎嗯了一声,指着他与刘赋洲,“我与你们两位一同去凉州雍城收徒。” “怎么回事?”陈晴诧然“这任务我接的呀。” 萧炎歪着头想了一想,道:“你也可和我们一起去,你的任务,和我的换。”说着,手里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陈晴,陈晴将神识探进去一看便愣了,“这是雾影狼的内丹?足足……七十颗?这……” 萧炎道:“我与你换任务,你可以回去宗门复命销号。”说着拿出腰牌来要与陈晴对换信息。 陈晴忙阻止:“萧师兄,这任务实在换的有愧,且我也因事欲回雍城家族探望,还请师兄允晴儿同行一路,如有用得上晴儿的地方,定不推辞。” 萧炎回头看了看董洪与刘赋洲,见大家并无异议,便点头道:“好。” 第5章 过日子要精打细算,接任务试法术 “适合初级练气期弟子的任务……寻找六叶炎血草二十棵,获一百二十门派贡献;寻获一阶木系妖兽内丹八颗,获一百八十门派贡献……嗯,不认识灵草,不会法术,战斗力渣,寻宝任务不适合我。”程珏早早站在承继阁后殿的任务发布牌前,心事重重的絮絮叨叨。 程珏在算账,六岁的女童眼中精光闪闪。外门弟子如果每个季度缴清两百门派基础贡献,就能拿到一瓶辟谷丹和一瓶聚气丹的门派供给;若按每天修行所需计算,每个季度需要三瓶辟谷丹,九瓶聚气丹。不算二百基础贡献换来的门派供给,一个季度总计要赚够一千八百八十门派贡献。加上要攒贡献换取其他物资,每季度怎么也要赚两千二三的门派贡献才行,折换下来,每个月至少要赚七百六十贡献。 “打扫内门炼丹室,每天七门派贡献;打扫内门炼器室,每天九门派贡献;运送炼丹和炼器废渣到庶务司,每天各十一门派贡献。”那么,如果全接下来,那么每个月就有一千一百四十的门派贡献啦! 程珏马上来了精神,双眼亮晶晶的直视发放任务的凌师兄,那精光差点闪瞎了凌俞的法眼。 “师兄!这个这个这个和这个任务”程珏手舞足蹈的指点着任务榜,面露“饥渴”的对凌俞说“这些任务可以一起接吗?有没有什么入职……呃,胜任的要求呢?” 凌俞一个哆嗦“啊,可以啊,任务要求的完成时间不一样,当然可以接,不过……算了,你去试试也行,反正这任务也常年没人接的,把你腰牌拿来,我给你录任务信息。” 程珏眼睛瞬间又亮了两倍“谢谢师兄!”忙不迭的把腰牌解下来双手递给凌俞,凌俞马上低头用神识刻录任务到程珏的腰牌里归还给程珏,“腰牌里我帮你录了一份内门地图,按着地图走,不会有错的”。看着程珏欢欢喜喜的奔去内门,凌俞捂着心口,喃喃自语“这女娃这眼神也太吓人了,好像我是鱼她是猫似得。”半响又摇摇头“便是引气入体练气期了又能怎么样呢,度量太小,果然她也感觉到了修炼无望,只能做杂役了吧。”又叹了一回气,忙去了。 这边程珏半按着地图,半问人的到了内门,看看任务单,打扫炼器室要求的时间最早,便先到了炼器室。 因为时间还早,炼器室空无一人。这炼器室是一个开放的大殿,大殿中部均匀排列着四十九鼎炼器鼎,每个鼎边三步地方摆着器物架,器物架上物品井井有条,整个大殿分外干净、整洁。 程珏绕着大殿走了一圈,这里看看,那里摸摸,新奇的不得了。 又等了一会,看看还是四下无人,程珏想想暂时还没什么事做,于是盘腿打坐起来。这回程珏按照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的顺序来吐纳吸收五行灵气,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内视看去,各个脏腑中灵气汇聚,渐渐仿佛灰暗的星河中一星一点的渐渐亮起颗颗星辰……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程珏猛然睁开眼睛,一个看起来面色严肃身板单薄的少年,一身土黄色短襟衣衫,袖子挽到手肘处。正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盘坐在地上的程珏。 程珏忙站起来,递上腰牌,“我是外门弟子程珏,接了任务来打扫炼器室,和运送炼器废渣。” “呵,还真有人接这种任务啊。”这人把程珏的腰牌抛了几抛,“居然还接了炼丹室的清扫和运送任务?你还真是闲,看来对修炼是一点兴趣也没有的了,喔,原来是个五灵根。”不等程珏反应,他随手把腰牌往程珏身上一抛,转头看也不看程珏一眼,走到一个炼器鼎前,翻手几个手印打出,几簇火流灵蛇般钻入炉鼎。之后,一边检查器物架一边自顾自的说:“我是李肃阳,你要叫我师兄,记住了么?你听说过我的名字的吧,我可是能炼制出黄品上等法器的内门炼器阁首屈一指的弟子。呵,以前总是还要顺便打扫大殿和运送废弃品什么的,烦死人了,现在你来了,我终于可以专心修炼炼器了。” “李师兄,请问打扫和运送的任务要怎么做呢?” “啊?你不知道么?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问我?你难道不会清洁术和规物与搬运术么?这是练气期外门弟子必学的基础法术,你难道没去万经楼么?”见程珏茫然的摇头,李肃阳看废物一般看着程珏,末了丢了一个储物袋给程珏说“回头用归物术把废品整理一遍,再用搬运术放入储物袋,最后送去庶务司。为了快些来回,我一般都会给自己施个轻身术与疾风术。”然后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的把这几种法术教了一遍给程珏,也不管程珏学会了没有,便回头继续与炉鼎奋战去了。 好一个拽的二五八万的孔雀男!还好引气入体后记性好了不少,不然怎么能学得会?程珏正腹诽着,忽听“嘭”的一声,只见李肃阳被炸炉的气流掀翻了一个跟头。这厮灰头土脸的站起来,呲牙咧嘴揉着屁股冲程珏说“有什么好看的,还不赶紧清洁了?”程珏慌忙按他教的掐了手诀,慌乱下指挥丹田灵力运转口诀冲着狼藉的大殿打过去,只觉好似一阵狂风呼啸而过,不仅大殿干净的连粒渣都不剩、孔雀男李肃阳也干净的连丝布也不剩了! 见程珏眼珠不错的盯着自己遛鸟,李肃阳怪叫一声,跳起老高窜出大殿,火烧屁股般跑的一路青烟。 程珏木呼呼的站了一会儿,脑袋里想的居然是:这货屁股挺白啊。 看着干净溜溜的大殿,程珏突然惊觉:我嚓,被姓李的打断了这么久,五脏吸收灵力的状态居然一直没停!程珏盘坐下闭目内视,发现体内五脏的灵力按五行相生的循环竟自成一体,各脏腑内仿佛分别出现了五个颜色各异的星云一般。汇聚的灵力转动着,盘旋、压缩着。灵力压缩产生的灵力光点一个又一个的点亮,而这些灵力并没有一丝一毫汇聚到丹田里去。灵力沿着一种奇妙的经脉线路运行,那脉络被灵力周而复始的冲洗、拓宽、稳固,也许是因为五行相生的原因,程珏觉得通体舒泰,从骨头缝里透出一种通透舒松快的感觉来。恍惚间程珏记起,刚才慌乱时按口诀从丹田打出来的那股灵力,精纯强大,并不是金木水火土中的任何一种!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碰到的情况和练气期基础功法里的描述完全不同呢?程珏一脸苦逼的决定,反正还活的好好地,就先顺其自然吧。想到这里,程珏赶到心中一动,一直以来箍在自己心中的一道枷锁仿佛被解开了,随着心境上的明悟与放松,程珏体内的五行灵力运转更加畅顺了。 第6章 再遇女主 成为女主的必要条件是什么?上好机缘、上好气运、上好容貌,三好缺一不可。 程珏盘坐在内门炼丹室台阶下,看着坐在正中炼丹炉旁的女主苏纤纤同学熟门熟路的手结灵印,将不同种类的灵草用木灵力包裹打入丹炉,按顺序催动灵力化火淬炼出杂质,木灵力化为丝丝缕缕引导灵草的灵气聚成丹胎,再经验老道的封炉聚气化丹……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细微处颇多讲究、暗含玄机。 站在殿首的授业师叔拈着几缕挂霜色胡须,看着苏纤纤不住点头。空气中药香味愈来愈浓,苏纤纤琼鼻微汗,双手拇指与十指相对,其余三指曲起结印,清叱一声,炉盖缓缓悬起,十二粒青色圆润丹药升腾而起。 “居然是三品补气丹!”“有十二颗呢!”“她还只是引气入体吧?居然能炼出三品丹药来,太厉害了。”“……” 大殿内嗡嗡作响,惊叹声不绝于耳。 人家的职业是女主嘛。程珏不着痕迹的尽量向着殿中蹭了蹭,以便能更有地理优势的占丹药出炉的便宜,免费蹭灵气。不愧是刚出炉的补气丹,连溢出的浓香都要让人醉了。程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体内不间断运转的五行灵力活像见到漂亮小姑娘的流氓一般使出浑身解数勾引的那逸散出来的灵力活泼泼哗啦啦的向着程珏体内冲来,还好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苏纤纤身上,倒也没人在意这些灵力的流动有异。 苏纤纤是那种天生适合成为众人焦点的美人。她的皮肤较之常人更加白皙,紫罗兰般柔嫩的嘴唇,上唇唇线清晰的画出一把爱神之弓,那深深的双眼皮勾勒出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分外迷人;头发微带一些褐色,整个人虽然有着一股异域锋利的美感,却又身姿纤柔,聘聘婷婷,娇柔出一种弱质纤纤、透着自信与坚强的美丽来。 趁授业师叔托举着丹药给众弟子细细讲解,程珏小心翼翼引动肝脏中的木灵力向稍有凌乱的丹炉附近打出一个清洁术——效果非常好!程珏对自己的灵力操控能力越来越满意——这都得感谢上午炼器室里那些凶残货。 有对比才有差距,人家炼丹室即便炼丹废了也绝少炸炉,哪像炼器室那帮畜生们,炸炉声如放鞭炮。更别提那个号称自己多么厉害的李肃阳骚年。这货整个上午臭屁着一张脸炸了不知道多少个炉鼎,这么着倒是帮助着程珏把清洁术和归物术锻炼的简直炉火纯青一般。课业结束的时候,这货还紧抿着嘴唇瞪着程珏,“搞的好像我圈圈叉叉了他似得!”程珏愤愤的想,“这打扫炼器室的工作量比炼丹室多了不止两三倍,怪不得扫炼器室比扫炼丹室多两个门派贡献呢。这哪能看出工作差距,回去找凌俞师兄,问问能不能涨工资是正理”。 一般练气期弟子顶多炼出二品丹药,炼制三品丹药所需要消耗的灵力通常要筑基期药师才能承受,而这苏纤纤天赋异禀,水木火三灵根,经脉较普通修真者宽广不说,丹田气海里还藏着一个药田空间,里面灵气充沛,灵土种植出的灵草品相灵力都比普通药田出产的好了不少。这空间还自带药庐一座,里面的药典更是不可多得,放眼整个东极大陆也是一出世就会被抢破头的独一份。 程珏仔细回想《漫漫仙途之绝色女药师》的剧情,小说并没有描写女主筑基期前与炮灰女配程珏的戏份。《漫药》一文刚写到女主和程珏相遇,男主萧炎就带队打试炼空间,程珏就被萧炎带挂了,如此炮灰中的战斗机,简直情何以堪! “喂,喊你呢!没看见我这里要清洁吗?耳朵聋的吗!”伴着骄横的声音,一棵破烂的灵草当面打在程珏面门。“我次奥!”程珏强忍下把那妹子清洁到渣也不剩的冲动,抬手扒下脸上的烂草,一个清洁术刮过那妹子的脸,妹子的地盘干净了,妹子的脸也干净了。程珏感叹:我说这姑娘小小年纪擦这么多粉要闹哪样,原来底盘是个麻饼样,这要是在现代点痣点癍,不知道点够一千块人民币能不能打个八折。 “啊!嫣儿师妹,你的脸怎么?”苏纤纤高声惊呼。 许嫣儿用手抚着脸愣了一愣,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面镜子照了照,突然双手捂脸哭了起来。苏纤纤用手拍着许嫣儿的背,安慰道“可是前几日炼制丹药出了差错那回?”许嫣儿哭的抽噎“呜呜,前几天炼制丹药出了差错,不、不慎吸入了一些药气,就、就这样了,一直没好,本来想着拿粉遮着,没、没想到……呜呜呜呜……”。“没事的,师叔也说过几天就好了。”“可、可是没几天就是内门大选的日子,我、我……”许嫣儿突然抬头,恶狠狠的冲着程珏吼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廉州许家的五小姐!一个外门杂役居然对我做这样的事,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苏纤纤抬眼看了一眼程珏,低声对许嫣儿说“算了,她一个外门杂役而已,何必对她上心呢?师叔已经在看这边了,我们快点过去吧。”说着强拉许嫣儿走了。 程珏翻翻眼皮,继续盘坐吐纳,时不时打出一道清洁术,端的是无比敬业。此间事了,便拿了储物袋装了废渣,给自己施了轻身术与疾风术奔向庶务司。 且不说这边程珏顺利打完第一天的工,返回承继殿复命销号,且说那边萧炎一行在凉州雍城经过几日探访,已找到六名身具灵根的不错弟子,准备最后去一趟陈晴家测试她那位子侄的灵根。 “一粗一细水金双灵根!”董洪乐得喜上眉梢,“这次真是不虚此行,收了四个三灵根、两个四灵根、这下还有一个双灵根!”潜台词八成是“没有五灵根真是太好了”。 刘赋洲收起测灵石,对陈家当家陈海施了一礼,道“恭喜陈家主,陈昊师弟确是水金双灵根无异。” 陈海喜得拍了一下巴掌,道“不承望家里出了晴儿后,还能再得一如此双灵根的子孙,也是祖上有幸!还要劳烦各位仙师带昊儿入青云宗。族里预备了些许灵馔,还望仙师们赏脸享用。”说罢一揖到底,慌得董洪与刘赋洲忙还礼不迭。萧炎却皱了眉头,看向那沉默的瘦弱男童。男童脸上泛着微微潮红,呼吸略显急促,感到萧炎望向他,不安的挪动了一下脚步。 与此同时,陈晴正在内宅对着一位垂垂老矣的妇人跪下。这妇人满头银丝,皮肤松皱,眼看是没有多少寿数了。只听陈晴叫到“姑母!您怎么……”话未说完便已泣不成声! 老妇人叹了口气,抬手扶起陈晴,缓缓说道“我是不中用了,眼看着再也挨不过几次去了,咱们家,也给掏空的差不多了,这雍城,如我们家一样的人家也不在少数,大家都只能这么挨着。幸得你的机缘去了青云,这回加上昊儿,能逃出去一个,是一个……” 陈晴流着眼泪哽咽“姑母,就没有其他的法子吗?昊儿他,他好好的灵根,一定要这么败掉么?” “嘘!”老妇人警觉的制止陈晴,疲惫的摆了摆手,“但有一条路子,我也不能狠心做这事情,但……唉,你们和那青云的三个弟子,明天一早趁早赶路,姑母就怕迟则生变!” 第7章 更新陈家生变 陈晴这个子侄陈昊不过九岁大小的年纪,呼吸稍显急促,脸色也潮红的不大自然。萧炎默默的盯着陈昊许久。 “这位仙长”陈家家主陈海试探着问“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萧炎没有答话,反而直勾勾的问陈昊“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有灵根的?”陈昊快速的抬头看向萧炎,又转头看向陈海,嘴唇张了张,终究没有说话,重又低下头去。沉默蔓延开来,一时有点冷场。 “仙长,我这个后辈本是远房旁支,最近回来家族本宗测灵根才发现居然是金水双灵根,就想着到青云宗,好歹有晴儿丫头能照看点。”陈海陪着笑道。萧炎轻摇了摇头,瞬间移到陈昊面前。陈家人还没看清萧炎如何动作,他已抬起陈昊左手扣住他的脉门。陈家诸位长辈大吃一惊,刚要站起,只听萧炎开口道:“你不是金水双灵根。” 此言一出,陈家诸人面色怪异的张口结舌,竟不能辩解。 董洪和刘赋洲也面面相觑。董洪拿出测灵石嚷嚷:“师兄,这可是测出来的,怎么能有假?” “假倒是不假,只是……”萧炎依旧扣着陈昊的脉门,转头看向陈海“陈家主何苦出此下策,究竟意欲何为?” 正气氛紧绷的当,一把浑厚的声音突然传来:“呵!仙长好大的气势!”一股威压绵绵密密覆过来,董洪与刘赋洲只觉万斤大石压顶一般,气闷的让人不由自主弯下腰去。萧炎也不好过,青白着脸勉强站着,只是仍旧不松开那扣在陈昊脉门上的手。 “姑太太!”陈海与陈家诸人看见来人,齐齐恭敬行礼。向外望去,见是陈晴搀扶着那位内宅中的老妇人缓缓步入了厅堂。 老妇坐定,扫了一眼萧炎,暗中点了点头,悄然撤去灵压,抬手接过陈晴奉上的茶水饮了一口,淡淡道:“万仞峰首座严老儿的徒弟么?资质气骨还不错。”抬眼又看了看董浩和刘赋洲“适才得罪了。”说着放下茶碗,缓缓叹道:“这事,终究是我老婆子求着青云宗。”说着竟慢慢站起来对着三人规规整整的行了一个大礼,“还望三位,看在我昆吾剑派玉晓峰陈玉泽与你派的过命交情上,救我家族这大好资质的后辈出离昆吾地界,拜入青云宗。” 这老妇一礼下去便不再动作,竟是打定了主意,若萧炎一行不允了她,她就长拜不起的架势。 陈晴见状,对着萧炎哽咽悲声道:“昊儿如何,萧师兄一探便知,这个中缘由,却不便在昆吾地界上详说。”说罢盈盈拜下不起,道“陈晴绝不敢做有毁宗门的事,诸位师兄如有疑问,待我们出了昆吾范围,晴儿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有一句虚言便随师兄们处置,若我但有一丝恶念,便教我于大道上累劫亦不能寸进一步!”这竟是起了心魔誓言!董洪与刘赋洲登时愣在当场。“请仙长们成全!”厅中陈家诸人皆跪下涕泪哀求不已。 萧炎放下扣住陈昊脉门的手,向储物袋内探出一枚固元丹递给陈昊道:“服下这固元丹,不要再损了根基。”转身扶起老妇与陈晴“陈道君、晴师妹,不是萧炎不近人情,实在这事透着古怪,不能不多思虑一二。陈道君这礼折煞小辈了。” 董洪和刘赋洲大惊失色,怎样也没想到眼前这衰老的仿佛行将就木的妇人竟然是一位元婴道君! 老妇人缓缓起身,正想说什么,突神情一凛,叫到“不好!” 随即厉声吩咐诸人“晴儿昊儿!速带三位仙长们一路上收的六个孩子到花园那地方去!其他族人随陈海去密道出雍城!细软什么都不要带了,速去,速去!” 陈海一扫之前唯唯诺诺的样子,肃然起身,向着老妇拜了一拜,含泪领着族人去了。 老妇示意萧炎、董洪、刘赋洲三人跟上她。四人一路到了陈宅花园一处假山外,见陈晴与陈昊也已领着途中收的六个孩童赶到,老妇搬动了一块山石,假山豁然掀起,老妇领着诸人进入,步下台阶,再转动了一颗夜明珠,将这假山放下。从花园看去便再看不出有何玄机。 几人疾步走下台阶,到底站定,借着壁上夜明珠的光,发现这居然是一个传送阵法。 阵眼处堆积着数座灵石小山一样。也不知这阵法通向何处,居然要用到这么许多的灵气。 老妇人抬手,替陈晴擦去脸颊上的泪水,笑道,“傻孩子,哭什么,姑姑看到你们能出去,开心的很。”抬手取下脖颈间一缕丝绦穿着的一颗乌黑晶亮的珠子,给陈晴细细带上,说“这是我和你师父闵静流与如今万仞峰首座严梓靖当年一起游历所得的深海癸水珠。你是单水灵根,这癸水珠对你是再好不过。为这个,你师父和我别扭了几十年。回去了可千万别给她给抢了去。”说罢那笑眼里已是蓄满了泪花。又蹲下,拉起陈昊的手,摸着他的头,道“昊儿,你可恨姑祖毁了你的天灵根么?”陈昊哇的一声痛哭起来“姑祖!我不要离开姑祖!姑祖和我们一起走!”老妇人把陈昊抱在怀里,拍着他的背,道“傻孩子,姑祖得在这里,帮你们抵挡一二呀”说着手抵眉心,从体内引出一把云气蒸腾的剑来,留恋的抚了抚剑身,拿过陈昊的手,在剑锋上一抹,滴滴血珠侵入剑体,后用双手把这剑交予陈昊“昊儿,去了青云,要好生修炼,姑母无法照看你们了,姑母这雾隐剑便送予你了。你是陈家唯一一个可以练剑的子息后代,切要以昆吾派为鉴,切要保重,切记切记!” 站起身来,手里托着一把短剑,捧给萧炎,道:“这是你师父早年送予我防身的,烦请替我还给你师父,也捎句话给他,就说玉泽虽辜负了他,却未负当年,未堕本心。” 罢了,老妇人抬手抹了一把眼睛,向着萧炎一行拜道:“老身这两位后辈,便拜托诸位了!” 言毕,示意诸人走入阵中,手掐灵诀,运转起这大阵来。 猛然忽觉地动山摇,竟是这假山外正有修士在使灵力攻击。陈晴抱住陈昊,泪水颗颗滑落。老妇人却仿似未觉,继续推动着大阵的运转。终于大阵启动,阵眼处小山似的灵石脂融玉销般消耗一空,阵中之人不知传送到了何处。 老妇人再也支持不住,跌坐在地,老态更显,却挣扎着布下一个小小的防御阵,喃喃叹息道:“在昆吾,就算是修至元婴又有什么用呢?惟愿这些孩子们平安,不要经受和昆吾一样的浩劫。” 终于轰隆一声,假山碎裂,只见一位峨冠博带的俊美男子怀抱着一身白衣飘飘的娇弱女子拾阶而下,站定在老妇人面前,看到只有老妇人一人,气急败坏的吼道“玉泽,你这个贱人!你居然欺瞒我!” “呵,师兄,这话从何而讲,贱人正被你抱在怀里呢,你却说谁?” 第8章 玉泽仙子 “你!”俊美男子剑眉倒竖,“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倒是我小瞧了你!”说着小心翼翼的放下怀中美人,逼近陈玉泽,“两次三次,因了楚儿帮你求情,我也随你,倒是这一次,你居然把那天生金灵根的旁支小子也放走,你倒如何与我交代?。” 陈玉泽惨笑一声,仰起头看着这个男人,依然是那样卓然的风姿,但如今,这风姿下面隐藏着多少龌龊与不堪! 陈玉泽缓缓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昊儿他们早已走远了,你就是追,怕也不好追上了!” “咳咳”那楚楚动人的娇柔美人踉跄着站起,扶着男子的手,急切道“杜师兄,莫要再为难我玉泽表姐。终究是楚儿的错,如果不是楚儿,杜师兄何苦与玉泽表姐闹到这步田地?” “哼!”这男子扶了美人,冲着老妇人恶声道“你若有楚儿一半善解人意,少点那些鬼主意,也不至于如此!” 那老妇不着痕迹的在袖下屈伸着手指,轻声问“杜湛息,你说的善解人意,难道就是像她杨楚儿一样,去怂恿你毁人根基,强夺他人修为么?”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那男子厉声喝止老妇,“毕竟楚儿的伤是为了救我才受的,我不过是找些适合的弟子渡灵气给她疗伤罢了!” “鬼话连篇!”老妇人唾弃不已,目眦尽裂:“渡灵气疗伤,能吸尽弟子元阴,让她身殒道消吗!” “不知所谓!”那峨冠博带的俊美男子向着美人:“楚儿,有众多弟子在这,你不要怕。这雍城有我昆吾布下的锁城大阵,即便是用传送阵,也不能传送出去太远。我去追这贱人放走的金灵根小子回来,你且等我。”说罢御剑而起,一道虹光遁去。 那美人看着男子遁远了,笑盈盈的站起来缓步走到老妇人面前,触碰着防御法阵边缘,吃吃笑道“几日不见,表姐怎么又老了这么多?说起来表姐真是心思细密,这假山竟是一点隐形阵法也未用,居然是用了俗世的机关,怪道让我们找了许久。”复又看着山壁,惊道:“原来表姐竟用殷灵瓦做假山,遮蔽了灵力波动,害得我们好找。表姐好大手笔,不愧是陈家的嫡亲小姐做派!可是,表姐,你再怎么耍心眼,这回也不能护着昊儿那小子了,师兄一定会把他们追回来的,你可信我?” 陈玉泽抬起眼睛衔着这美人,蔑然笑道:“杨楚儿,这祸虽是你引来的,但我却并不恨你,皆因你也是个可怜人,为他人做嫁衣裳。” 美人抬起袖子遮住嘴吃吃道“表姐可是在嫉妒楚儿么?楚儿知道表姐为了帮杜师兄疗伤,可是自荐枕席,主动献出元阴想成好事的,只是未曾想到却不慎毁了根基,从元婴境界掉到金丹,便是师兄好心与你双修想帮你,却也因你心境大不如前,反而帮了倒忙……如今你寿元将尽,便来离间我们了么?” “杨楚儿,那东西,是在你丹田里吧?”陈玉泽突然没头没脑的抛出一句话来,那美人愣了愣神,笑道“表姐你在说什么?” 陈玉泽自顾自往下说着:“那东西才给了你多大的好处?不过是让你以四灵根的资质进阶到元婴而已,如今,你非但未有进阶,反而日渐虚弱,倒是你的双修伴侣杜师兄日日精进,你就没怀疑过么?” 美人虽状似不经心,眼底却闪过一丝慌乱。 “我倒是相信你没那个本事,毕竟那些男弟子只是修为散失,却元阳未散,根基未毁。倒是那些女弟子,一个个简直像被邪道凌虐过一样。而你,也不过是因为身怀那怪物,才没有遭毒手罢了!” “住口!住口!”美人失声叫道“杜师兄对我一片真心……” “呵,真心?”陈玉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将双手扶上心口,突然向内猛地一刺,凄惨笑道“杜师兄若有,便真的好了!”说罢一口心血喷出,一个圆形困仙阵赫然成形,恰恰把那美人和老妇所在的防御阵困在其中! 美人大惊失色“表姐!你要做什么?!”说着拿出法器想要破阵,却终究束手无策。 老妇身上气势节节攀升,美人不可思议的看着老妇,疯狂嘶吼“你居然隐藏着修为!你难道是想……”老妇淡淡说道“楚儿,这祸根在你身上无疑。且终究是你一步步陷害我到此境地,如今,姐姐我用你一条性命扯平你我恩怨,也给那些昆吾含冤弟子一个交代。但愿你我姐妹,下辈子,莫要再相识了!”说罢老妇人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潸然而下。到底,这一生,深恩负尽,错付韶华!不值,不值啊…… 老妇人撤下防御阵,决然的引爆了自己的元神! 呵,师兄,你可还记得那个月色晴朗的夜晚,年少的女孩不慎从飞剑上跌落到你的怀中,你眉眼温润的嬉笑着“你可是月亮上的兔子,不捣药了么?” 那困仙阵内强光骤闪,因着这自爆的威力,仿佛空间都被撕裂开来一般,内中二人烟消云散,连神魂都不剩下。却见一面泛着铜绿色泽的小小令牌翻飞了出来。忽的空间扭曲了一线,瞬间将这铜牌吞入,不见了踪影…… 于此同时,那放出神识驾着飞剑急急追赶萧炎一行的俊美男子突然心头一跳,顿了一顿,大叫到“不好!”调转飞剑,重又向着雍城疾去。 “果然如陈晴师妹所说,这追来的人定当半途折返。”刘赋洲从一块岩石后探出脑袋叹道,“我们快按陈师妹所说,把这压着传送阵的石头搬开。” 陈昊骄傲的说道“这都是姑祖安排好的,我姑祖可是东极大陆智计第一的玉泽仙子。” 陈晴道:“我们不可使用灵力法术,需用蛮力将这大石移开一点,刚好露出阵法才好。按姑祖布置,这阵下提前埋设了灵石,阵法一旦运转,将灵石消耗殆尽,这大石就会陷下毁去阵法的痕迹,如无意外,阵法会将我们传送到青云派所辖的青州地界。” 几人不敢使用灵力法术,齐心协力动用蛮力将这大石移开,果然石下露出一个传送法阵。陈晴催动阵法运转起来,一行人瞬间不见了踪影。 青云宗,承继后殿,凌俞正在给还任务销号的青云弟子录信息,腕上带的一颗珠子忽然裂开,继而竟化为粉尘散去了。凌俞只觉一阵冷意与战栗袭来,顿时也顾不上录什么信息了,拔足狂奔向承继阁前殿,跳进前殿高台,抓住那给弟子派腰牌的刘师姐的袖子,颤声道“师姐、师姐……” 刘师姐托着一颗碎成湮粉的珠子,面色苍白,身体摇了一摇,一口血喷出,怆然嘶吼“师傅啊!……” 第9章 有挑战的兼职任务? 青云宗,外门。 梧桐已到交荫季。程珏个人觉得,修真这个活儿自己干的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程珏特别有职业精神的对待工作,上工时间严格按朝九晚五来,绝不迟到早退。 同时,程珏精打细算,极力利用工作之便搞“灰色收入”。炼器室和炼丹室那些土豪弟子们弃之不用的低质矿石和破损灵草全便宜了程珏。虽然单品不值什么,架不住量大钱就多了。 “啦啦啦啦啦”程珏心情不错的哼着不知道哪首歌向万经楼走去,打算挑两本典籍修习。 基础的修炼功法什么的就算了,实在是货不对板。程珏基本上每周去听一次讲经,每次都是一脸热血的进去,一脸便秘的出来。 槽点太多,简直没法吐! 那些授课师兄说什么吸纳天地灵气要打坐静气抱元守一,她程珏可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干活睡觉吃鱼全天候都没停过吸纳的,恩,当然,打坐的时候效果确实是好不少。 这还不算,还讲什么所谓的度量就是指引灵气进丹田时,丹田气海所反映出来的可以容纳灵气的量。这度量也代表了修士的潜力,度量大的能够容纳的灵气自然多。筑基、结丹乃至成婴所需的灵气都量大的惊人。度量小于三的修士基本上结丹无望。能成婴的修士都没有度量低于五的。她程珏测的度量是二,是渣里的渣。但她测度量时,是心脏吸收的火行灵力,哪里有引灵气进过气海呢? 而且师兄讲修炼进阶是通过经脉,在丹田中聚集灵气。当灵气聚集到一定程度,便会化气为津。只有当修士的灵气化为灵津,从练气期步入筑基期,修士才算是真正踏上了修真大道。程珏愁得要死,按师兄的说法,只有丹田里的灵力化津才能筑基,那五脏中的灵气呢?肿么算? 特别让人崩溃的是,师兄特别严肃的告诫大家吸收灵气时一定只能引一种灵气,这样才不至于让经脉爆裂走火入魔。程珏一脸血的想:按师兄的说法,她程珏时时都在作死,早就应该爆死不知道多少回了! 甩甩头,程珏任性的想,姐就是这么与众不同,就是不走寻常路,让别人在独木桥上挤死去吧! 恩,选什么典籍呢?药典是肯定不选的,药师这条路,再怎么修习也修习不过开了金大腿的女主苏纤纤女神。剑法么?程珏一脸苦逼的想,《漫药》里自己被妖兽干挂了的时候就是使剑的,这种法术一定要远离才是! 想了想,程珏依照外门的福利标准,选了一本二级阵法,一本二级炼器术基础。 程珏有预感,她这个在遥远的二十一世纪学习了化学物理、拿到了计算机四级、被高等函数、解析几何啥的翻来覆去折腾过的理科女,做炼器师一定会前途无量滴~ 恩,教科书的问题解决了,器材怎么办呢?炼器材料用那些土豪弟子们看不上的就行,炼器炉这么个硬件设备可是怎么也绕不过去的。想到这里,程珏心里酸酸的想:果然还是贫贱之人百事哀,穷人到哪个世界都不好活!最近有没有赚门派贡献比较快的兼职可以做?去问问放任务的凌俞师兄好了。 凌俞最近情绪很低落,做事情也无精打采的。 “你问最近适合你做的门派贡献比较多的任务?”凌俞肿着一双眼泡扫了一眼任务榜,看了看程珏,说“去收集冰蛛丝,门派贡献一束就有一百五十。” 程珏不好意思的顿了顿脚跟,说“师兄,有没有不用出门派的任务?” “啊?”凌俞忍住想抽人的冲动,难得的对着程珏爆了粗口“你一个五灵根,好不容易引气入体了,天天不思进取,尽是去做些耽误修炼的杂役事情!寻宝这些可以历练自己的任务你竟是一个也不接,你对得起自己的资质么?” “凌师兄我度量只有二而已哦,虽然每日都有尽力修炼,可是事实摆在面前。我思来想去,决定修习炼器术试试看。师兄也知道,我是小家族里出来的,除了靠自己,没有别的方法了。修习炼器术又要炼炉与好多好多的矿石炼材,我真的需要多一些门派贡献才行。况且除了清洁术这些基础法术,攻击类和防护类的法术我一个都不会,出去寻宝的话……”说着可怜巴巴的看着凌俞,那眼睛眨啊眨的,简直像一只十年没吃过鱼的可怜猫仔。 凌俞头疼的看着程珏,恨不得把这惫懒货扔上天再摔到地里去。凌俞背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的扫着任务榜,不一会嘴角向上一弯,眼里精光四射的背对着程珏说“有一个任务,三天做完,门派贡献有五千,够你买三十个低阶炼炉了,你做不做?” 程珏双眼晶亮双手握拳就差跳起来山呼师兄万岁! “任务是,在内门大比中做擂台清洁与复原。我得提醒你,做这个工作,要学会四阶防御阵法和四阶御土术哟,你接不接呢?” “呃……四阶防御阵法和御土术?我拿到的阵法典籍只有二级,法术也只有一本基础的,怎么学这防御阵法和御土术呢?” “我可以借典籍给你,不过呢,你要把你炼制出的第一个法器送给我,你看可行?当然,如果你不愿意,这里也有大把的人想接这个活儿……” “师兄!”程珏一把抓住凌俞的袖子,“我接我接我接我接!” 第10章 内门大比一 摸摸腰间的弟子玉牌,任务已收入囊中,目标:五千门派贡献! 掐手指算算大比的日子,程珏惊悚的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紧紧抱着怀里的两本四阶阵法和土系法术典籍,程珏毅然决定辞去未来五天的打扫与运送废渣任务,先把第一桶金赚到手才是王道! 掰着指头算算手头的资产:八百三十六门派贡献,一瓶辟谷丹还剩五颗,一瓶十颗聚气丹还没用过。低阶矿石一堆,品相破损的灵草两筐。 程珏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去承继殿用门派贡献多换了四瓶聚气丹。又跑去庶务司,拿一筐灵草和一个摆摊卖阵盘的换了五十个阵盘。 匆匆回到她那毫不起眼的辰酉小院。程珏关上院门,拿出辟谷丹,一口吞进两颗,开始闭关! 阵法比较没基础,程珏决定先从御土术开始。 怀着忐忑的心情翻开土系术法的第一页。仔细研读了几遍土刺术,程珏先尝试着引出一丝土行灵力按书上写的经脉线路汇聚到双手上。两手变换手印,引动灵力在双手间汇聚缠绕。她脑门上泌出一层汗,双手屈伸速度不断加快,灵力如绵里抽丝般连续不断的抽出供应双手结印,末了程珏两手成拱将那汇聚好的灵力团向地上一压……只觉脾脏内的土灵力如开闸放水一般倾泻而出。程珏定了定神,双手死死按住地面,一面坚持稳住土灵力输出,一面发狠的推动体内五行灵力运转起来,聚纳灵气。同时,本着理科女不探索求真就活不下去的职业病,程珏细细体会着土灵力运行变化的轨迹。 轰轰声连响,辰酉院内遭了大殃。 只见几层楼高的土刺如破土竹笋一样瞬间从地上“生长”出来,石桌石凳在土刺中翻的翻滚的滚。要不是程珏及时撤去法术,这几个家具八成得粉身碎骨。 “原来四阶法术是这么回事。”这法术吸取的灵力比基础法术多了何止一个数量级!赶紧打坐回复土灵力是正理 程珏擦了擦汗,盘坐下来,内视看去。 “咦?” 并没有出现程珏预想的土灵力亏缺的状况,只见五行灵力相生运转,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比之未施法术前,五脏内灵力形成的星云虽然稍显黯淡了些,却依然是颇有规模。 程珏运起神识凝神细看去,只见五脏内各色灵力形成的星云中星光点点,旧有的灭去,新的又明起,如此生生不息……心中忽有一丝明悟。程珏忙打开玉瓶,向口中丢入一颗聚气丹,抱元守一,竟是入定了去。 丹药入口,灵力流顺喉而下,程珏体内运转不休的五行灵力像打了鸡血一般激动的奔腾起来。脏腑内灵力星云仿佛有了生命,伴随着内部的明明灭灭,星云渐渐膨胀生长,像是一个个极度渴求营养的小生命似得。 虽然吃了一粒聚气丹,也加速了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却依然感觉吃力的紧。 忍着肉痛又服用了三颗聚气丹。灵力奔涌进经脉,五脏更显晶莹剔透,内里灵气蒸腾翻滚不休。深隐在各氤氲灵气中的五行星云星光被滋养的更加璀璨,边缘也更延展出去…… 持续吸收灵力推转五脏灵力运行。程珏心脏中的火行灵力星云,突然自中心迸发出剧烈的光芒。光芒荡开,星云巨震一瞬,接着竟开始缓缓旋转起来! 自星云中心延伸出一条凝练凌厉的灵力线,看似纤毫一线,却隐隐似蕴含着无法言说的巨大威能。这丝灵力线沿着一个玄奥的轨迹直指向脾脏那团黄色的土行灵力星云。 我嚓这是要传染! 程珏向嘴里倒了一瓶聚气丹,气急败坏的死磕下去。 两天过去,程珏抓狂的从入定中恢复过来,随便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术,气得跳脚,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怪物体质,日子简直没法过了!看看还有三天就内门大比了,自己却还只学了个土刺术!阵法啥的完全没谱啊肿么破? 再数数自己的家底,我去,只剩下一瓶多聚气丹,这是要破产的节奏吧! 本着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想法,程珏决定临时抱佛脚。 说起来干这事,还有谁能比她程珏更专业?想当年在大学里,每次期末考前半个星期她才开始看那些从来没看过的教科书,居然每次考试结果都还不错。程珏安慰自己:小case,我是专业人士,这些术法老娘怕个毛!急急翻开御土术,生嚼硬吞的学起来了! 只见这可怜的辰酉小院,登时可惨起来。一霎陷下去一个坑,一霎裂开好几条缝,一会儿天上掉下好多大石头,一会儿粉尘满院飞……等程珏把御土术从头练个遍,这可怜的小院是墙也倒了,屋顶也掀了。好在这附近没人住也没人来,否则给人发现了,还不赔死他一个外门小弟子么? 等程珏开始学习阵法的时候,又是一阵哭天抹泪捶胸顿足。她要是早知道这四阶防御阵法里第一个要学习的阵法就是画地结界阵的话,她的小院是不是就不用这么惨了呢! 第11章 内门大比二 对所有内门弟子来说,每五年一度的内门大比,无疑是日复一日的枯燥修炼生活中最令人激动雄起的盛筵。 内门大比不仅是内门弟子切磋技艺互相证道的赛事,同时也是成为七峰三海各长老弟子的绝佳机会。 若在大比中得长老青眼,便可一举成为长老亲传弟子。不仅可以获得更加丰沛的修炼资源、修习地品乃至天品功法,更能在修炼中得到长老的亲传指点。何况青云宗长老的亲传弟子可是修真界中地位颇高的存在,拜青云宗长老为师,不啻于在茫茫修真界中抱住了粗大腿! 程珏看着三十六座擂台下兴奋的热血男女,有点羡慕他们。 对比这些目标明确,狂热追求证道成仙的修士们,她却活的庸庸碌碌,茫无目的。自从穿越以来,她一直在被生活推着走。做什么都是为了混口饭吃,说是在混日子也不为过。更何况……她程珏搞不定自己这个奇葩体质啊!!!谁能帮她解惑她就马上拜那人为师啊!求解,无解啊!! 定定心神,程珏重又把注意力投射在归她清洁与复原的擂台上。 擂台上一个体格壮硕的秃头体修正在和一个面相阴柔的小白脸药师互殴。一个使出老拳,一个施以毒手,华丽丽的撕逼大战简直不要太美好。 秃头体修虽然身量宽大,动作却一点也不迟缓。他一个翻身躲过小白脸药师撒出的粉末,一个扫堂腿直攻药师下盘。药师足尖点地向后跃出,堪堪踩在擂台边上,若再向后一步,便会跌下台去,就算输了。体修见状,紧跟一步,双臂虎虎生威的向内一搅,封死了药师的上三盘,同时一个拱膝顶出。 断子绝孙腿!程珏咂舌。 谁想到,就在这档,药师一口药粉喷出,直扑体修面门。体修收撤不住,一个躲避不及,哇哇乱叫着朝着脸上就抓挠过去。这药师气沉丹田,向下一个蹲身,同时一腿扫去,体修跌下高台,胜负已分。 “毒门原墨辛胜出!” 程珏冷汗直流,丫挺的喷口水也带毒,要不要这么不讲卫生!话说内门都是这种货色么? 程珏担心毒药残留,就施了一个灵火术照着擂台烧过去。大火席卷擂台足足三息她才撤去法术。嗯?怎么感觉擂台变得亮了一点呢? 也怪程珏太死宅,没跟其他同门切磋交流过。连去讲经堂听经这种公共场合都没跟同窗们有啥交流,生怕被人发现她不正常。 程珏不知道,她虽施的是基础法术里的灵火术,但因她体内灵力不同与常人,法术火焰的温度已不是普通练气期术法可比,导致这土质的擂台被她给烧的有点瓷化了。 程珏浑然不觉的搞了这一出,之后再使出土灵力清洁加固了一下擂台,向擂台周围的防御阵里输送了一些灵力,便示意监场师叔开始下一场比试。 在程珏没注意的高台上,一双眼睛探寻的看过来。 连着几场比试没甚好看,甚至有一场,双方刚开打,一方就被另一方横踹下台去了。 果然第一天的比试没好货么? 正想着,擂台跃上来一个遒劲的身影,定睛一看,真是爷们的帅!眼睛狭长,脸上线条刚毅。肩膀宽阔腰身收紧,整个人透着内敛与沉稳。台下切切私语起来“剑修宿封出关了?”“不是说他还要闭关几年的吗?”“这黑心厮出来我们还有什么盼头?”…… 貌似……人缘很差啊……程珏不厚道的想。 对面上来的是一个聘聘婷婷的柔柔女子。 这女子对着宿封盈盈一礼,娇声道:“符门王月恭喜宿师兄出关,还请宿师兄手下留情。” 宿封双手抱着膀子定定站着,也不答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那王月一礼已毕,突然向空中跃起,甩手七八张符箓向宿封打来,也没见宿封如何动作,但见他平白的向右侧平移了数步远,只听爆炸声不绝于耳,擂台竟是被炸出一个大深坑来。这宿封却仍旧是抱着膀子毫无动作的等着那王月落到地面站定。 这王月咬了咬嘴唇,手中法决一掐,呼出四十九张符箓,运起口诀,竟是推转出一个符阵来向着宿封罩去。 宿封依然动也未动,由着那符阵把自己罩入阵中。 王月脸色煞白的掐起中指,符阵迅速移动起来,带动整个擂台上风声赫赫。忽听王月一声娇喝“破!” 符阵瞬间炸裂,竟是地品四级符阵!程珏脸色大变的向防御阵打入数道灵气。再看擂台上庚金之气锋锐无匹的刺向阵中的宿封! 烟尘翻滚,铿锵之声传来,王月惊疑不定的看着符阵爆开的地方。那宿封身周围着九把玄铁剑排成一个简单的阵法,旋转不休。 那玄铁剑明明不是什么高阶法器,阵法也显的简单的紧,却竟把她地品的四级符阵给全数挡了下来?! 只见宿封脚步动了一动,稳稳的向着王月走来。一步、二步、三步,随着宿封的逼近,那围绕在宿封身周的九剑阵越转越快、越快越疾。台上被那剑阵带的飞沙走石,竟把这被阵法加固过的擂台割裂出一条条沟槽来!……王月被逼得步步后退,最终退无可退,径自掉下了擂台! 然后……这姑娘哭着跑了。 程珏一边肉痛的使用灵力修复擂台,一边了然的想“这货太让人下不来台了,活该人缘差!” 宿封跳下擂台,转头看了看正在忙活的程珏,微微不解。似乎,这个姑娘,一整天没服食过灵丹? 不得不说,程珏又暴露了。程珏是没有看到,其他修复擂台的弟子,那是嗑药如吃豆子啊…… 第12章 内门大比三 李肃阳表情严肃的盘坐着。再次回忆了一遍器方,确定毫无遗漏。他缓缓吐气,睁开眼睛,向着面前的炼炉打出一道火灵力。 这灵力化为火蛇灵动的钻入炼炉,舔舐着炉壁。接着李肃阳二指并拢向着器物架一指,一块泛着红色的晶体腾空而起。李肃阳双手附上火灵力,将这晶体空悬在双手之间,运起灵力炙烧这晶石。同时使用神识把火灵力化为坚韧的丝线,用一种特殊的方法在晶体表面结成一张细密的灵力网。 李肃阳加大灵力输入,随着他双手向内合扣,这晶体被灵力线割裂成数十块细碎晶体块!李肃阳不敢放松,几乎是同一瞬间,操控着灵力网化为火膜,包裹住每一块晶体碎块。各个晶体碎块被火灵力膜包裹着烧熔。一阵阵青烟腾起,杂质不断的淬烧出去,灵力膜中的晶体俞显剔透! 一位高台上的大肚子胖老头双眼贼亮的一拍桌子,笑道“徒手炼坯!这娃娃灵火不赖,小老儿我可先预着了啊!” “呸!不要脸的邓老二,就你那几下子也想和我抢徒弟?等你啥时候能炼出天品灵器来再说!”一个半袒着膀子的络腮胡大叔嗤笑不已。 “臭老四你不要太猖狂!不就是搞了个天品二级的狗屁灵器么!真有本事你不要用极品材料呀,有本事你用自己的婴火呀!别去蹭别人的劫火用!你说你这么多极品材料,居然练出来一个破灰盆儿!你真是好有脸面!” 眼看着骂战要升级成动真格的,旁边一位好心的长老想要去劝架,却被另一位道长拉住“莫劝莫劝,这哥俩就这破德行。亲师兄弟,见不着互相嘟囔着想,一见面就骂架,劝了多少次也没用!”。 且不说长老台上如何炮仗四起,单看李肃阳气势稳稳的待炉温升高后,将灵力碎块尽数投入进去。封闭炉口,不住的催动火灵力入炉。他双手结了个握起的手印,只有左手大拇指伸直向外,神识操控灵力通过炉身上的风口进入炉膛。 那晶体在炉膛内已化为纯粹的灵力液体。在火焰中,晶体液沿着灵力牵引滚动翻转。李肃阳死死掐着手印,向口内丢入两颗聚气丹。凝神细细描摹着器型。坯体初现,李肃阳稳住炉内火焰,将炼炉重开,翻手按序打入数件材料。材料在炉内被炼成几团各色灵液。他一点点牵引着各色灵液成灵力流,小心翼翼的在坯体上一层层融合、刻录阵法……。再次封炉,李肃阳已是汗出如浆。 “咄!”一个法诀掐出,炉盖“腾”的一声升起。光茫闪过,一个橘红色物件扭了几扭,竟是想挣脱灵力的控制逃了去! “器灵!”那正在狂喷对方的“邓老二”和“臭老四”双双停做喷子。一个激动的喷着口水蹦了起来,一个拿大脚板踏上面前的桌子,那表情狂喜的简直像老光棍遇到了黄花闺女,真是……旁边一位仙风道骨的道长沉痛的摇了摇头:有辱斯文! 李肃阳愣了愣,抓出一把聚气丹狠吞下去,一声暴呵:“给老子回来!”双手推出,灵力不要钱的撒出去,把那橘红色物件裹了个密不透风。一把似收网一般将那不老实的东西抓回来。只见他李肃阳当头一盆冷彻骨的寒泉水冲着那物件浇下去,那货抖了抖,委委屈屈的振鸣了一声,乖乖的躺在了李肃阳手中。 “炼器门李肃阳,炼出……黄品,灵器!” 监场师叔一声喊出,害惨了其他参赛的炼器师。只听碰碰炸炉声不绝于耳,李肃阳就在这鞭炮声般的炸炉声中嘚瑟着退场了。 不舍的看着手中的橘红色长鞭,李肃阳心理懊悔的想“之前打定主意,拿这场比试所炼出来的鞭子给那臭丫头封口,谁能想到居然机缘凑巧的出来一把灵器,感觉好肉痛!可以反悔么?” “小娃子!”李肃阳抬头看着面前的两位长老。 “资质不错,拜我为师,跟着我去铸凰峰怎么样?”络腮胡膀儿爷长老一巴掌拍在李肃阳肩头,李肃阳一个没站稳趔趄了一下。 “孩子”大肚子胖老头长老扶了扶李肃阳,道“不如去我炼奇峰,拜我为师如何?” “邓老二不要和我抢徒弟!” “臭老四你别老和我学!” 李肃阳看着素质明显不怎么样的两位长老在那歇斯底里的互揭老底,寻思着“我果然是天才,这么抢手!” 不说李肃阳,程珏这边遇到麻烦了。 程珏郁闷的站在自己毁的不成样子的辰酉小院前,看着两个不速之客。 萧炎手里拿着一把晶体长尺,示意程珏把手放在尺子上。 程珏谄媚的说“师兄,咱们打个商量好么,我一定配合你的工作,但拜托一定别和宗门讲说我把住的院子搞坏了啊!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回头一定修好!!” 萧炎不耐烦的重又把晶尺递到程珏手边,硬硬说道“握住它!” 呜,师兄好吓人! 程珏马上狗腿的握住晶尺。萧炎在晶尺上击打了一下。只见一道银白色光柱显现出来。顺着刻度向上爬去,一寸、二寸、三寸……八寸、九寸、十寸! 光柱在十寸上愈来愈亮,却再没有刻度让它向上攀爬了。 “啪!”晶尺竟然爆裂开来! 萧炎拍了拍手掌中的渣滓,神色复杂的看着程珏。 “呵,果然真有这种这种资质的人!”那品相不错的剑修宿封不禁失笑。 “两、两位师兄”程珏声音都抖了“刚才我真不是故意的!” 潜台词是:我很穷,我赔不起! 萧炎皱了皱眉“为什么之前竟测出度量为二呢?”说着转身发出一枚传讯符出去。不一会儿便得到回信。 萧炎将传讯符收入储物袋,回转身对程珏说:“从今天起,你便是入了我万仞峰,速与我回峰见过首座长老。” 后又对着宿封施礼,道“还未恭贺师兄出关,师兄此番是否与我一同回峰拜见师傅?” 宿封也不回礼,淡淡道“便如此吧。” 说罢跳上飞剑,径自先开道了。 萧炎祭出飞剑,让程珏站到剑上,程珏死活不肯。萧炎哪里知道程珏这憨货自从不怕死的坐了几次过山车后就恐高的不行。 萧炎无法,拎了程珏,扛包袱一般将她扔到剑上便腾空而起。 “啊啊啊啊,师兄我恐高!”空中回荡着程珏的惨叫…… 第13章 解惑 青云宗上空,一柄飞剑载着两个奇怪的人飞过。 御剑的黑衣男子冷若冰霜,绷紧了下巴,感觉已是爆发的边缘;那趴在剑上的小女童头发凌乱,张牙舞爪,表情狰狞,脸色苍白。 “啊啊啊啊,师兄我恐高!啊啊啊啊~” 萧炎额头上青筋猛跳,“闭嘴!”“住口!”“再不停,丢你下去!”“……” “啊啊啊啊!…呃…呜呜呜呜~”程珏开始狂飙泪花。 萧炎黑着脸加快速度,回到万仞峰。甫一降落便一把把程珏从他的飞剑上掀下来,收起他的古剑,细细擦拭了一番。之后硬声说道“起来,走了!”。 程珏用手抹着脸上的泪水,哭的抽抽噎噎。 萧炎忍了又忍,终于表情崩裂:“你这样怎么练剑?!” “呜呜呜,师,师兄,冷兵器有那么多种,非得练剑吗?” “万仞峰每个人都是剑修。” 剧情不受控的向炮灰节奏奔腾,怎么破? “我不想练剑,我想家,我要回家!”程珏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穿越后的种种负面情绪如泄闸洪水般倾泻出来,程珏把持不住的哭起来。 萧炎看到小女童这样的哭法,手足无措。 “别哭了”萧炎发现自己似乎没有招数对付这种情况。“别哭了,你这样好像我欺负你了似得。” “你,呃,你就是,就是在欺负人,一直凶我……”程珏有个毛病,一旦哭起来就短时间内收刹不住,是哭的直打倒嗝。 萧炎立了一息,抿着唇想了想,掏出一个储物袋来递给程珏,“我,不太会和人打交道,一直都是这样。真没想凶你。别哭了,这是我准备给你的入门礼。回头拜了师,还有师门礼送你。” 程珏接过储物袋,打开看,见是十个看起来蛮高大上的炼炉,还有若干炼材。 “听凌俞说,你想修炼炼器术?甚好,便给你备下了。先把眼泪擦干,我们还得去见首座。” 程珏揉了揉脸,把自己清洁收拾了一下,抬起头不好意思的低低嗫喏着:“谢谢师兄”。便低头惭愧的跟在萧炎屁股后头。一边在心里一句一句骂着自己幼稚丢人现眼,一边登着阶梯一步一步向万仞峰主峰,万剑问道大殿行去。 万仞峰首座严梓靖是青云宗为数不多的炼神期真君之一。 想起两百年前那个奇迹般的人物,严首座抚摸着怀里那把萧炎自陈家带回来的短剑,惨然笑道:“玉泽,你这心高气傲的傻丫头,到了(liao,三声)了还要与我比个高下。呵……未负当年,未堕本心。你如此,我又何尝不是?” 叹息几声,将短剑娑摩了几遍,复又细细放入怀中。 想起昨天在内门大比擂台上看到的小女童,严梓靖心内暗道:“但愿此次,这女童莫负了我等的期望才是。”想来一个五灵根资质者,度量如此惊人,应该没有差错吧…… 看着那殿下拾阶走来的两个身影,严梓靖正色端坐,对着身旁立着的宿封淡淡道“炎儿带着那女童来了,你且看看。” “拜见师傅、见过师兄。”萧炎示意程珏和他一同拜下。 程珏拜起抬头,看着这传闻中青云宗的招牌人物。和她脑中想象的白胡子老头什么的完全不是一个形象。首座长老竟是个长身玉立的美男子。 “程珏,外门五灵根弟子,引气入体测出度量为二。是吗?” 程珏恭敬答道“是”。 严首座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可愿拜我为师?” 程珏抬眼看了看严梓靖,在心里思量又思量,终究还是下定决心,低下头说“我曾立下誓愿,如有人能为我解惑,我便拜他为师。不知严首座是否能为我解惑?” “你所谓的惑是如何?” 程珏抿了嘴唇,抬起头时,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严梓靖,“敢问首座,为何我的五脏能容五行灵力?为何我经脉中时时俱有五行灵力同时运转?为何我丹田中的灵力非金木水火土中任何一种?为何先前测出灵力度量为二,如今再测却又为十?请首座为我解惑!” 此言一出,萧炎与宿封都诧异不止! “果然如此。”严梓靖老神在在的笑道,“我若为你解惑,你便拜我为师么?” “是!”程珏坚定的回答。 严梓靖掏出一枚黯淡无光,如婴儿拳头般大小的珠子来。让程珏引动丹田灵气注入珠子。 程珏引动一丝丹田内的灵力到指尖,小心的注入到珠子中。只见这珠子瞬间光华大盛,内里盘旋着一团银白色光华。 接着,严首座又让宿封引动灵力注入珠子,宿封虽然不解,但还是分别引动丹田里木火灵气注入珠子。 只见木灵力与火灵力甫一进入,那银白色的灵力便欢快的团团围上去,呼哧一下将木灵力与火灵力吞吃入腹! 不管宿封的大惊失色,严梓靖又让萧炎引灵力入这珠子。只见萧炎那蓝色的变异风灵力一进入珠子,那银白色灵力便又欢欣鼓舞的围将上去,转瞬间就把那风灵力吞的渣也不剩! 萧炎惊诧的眼睛都瞪大了! “程珏,试着吸收这珠子里的灵力进入丹田,不要完全吸收光。” 这还真没试过。程珏盘坐下来,静静的感悟着自己丹田里的状况。 那是一望无际的黑色虚空。虚空中几乎什么也没有,只偶尔能看到一点两点的银白色光点。 忽然感觉空虚的要命,那珠子中的气味如此甘美,简直没法忍! 只见那珠子中的灵力如龙归大海一般向着程珏扑了过去,哪里还留一点半点呢? 程珏睁开眼睛,没吃饱一样目光炯炯目露“饥渴”的看着宿封与萧炎。这两个人忽然哆嗦了一下,一种危机感油然而生! “程珏,再引一些灵力出来到纳灵珠里。”严梓靖淡定的说。 看程珏不情不愿小气吧啦的引出一丢丢灵力投入纳灵珠后,严首座对宿封与萧炎说:“封儿、炎儿,你们也尝试着把这灵力引入丹田。” 二人随面露疑惑,但还是遵从严梓靖所说,盘坐下来,静心引纳灵珠里的灵力进入自身的丹田。 萧炎引动风灵力吸纳纳灵珠中的灵力入体。居然如剥茧抽丝一样,那银白色的灵力束中被抽变出丰沛的风灵力,呼啸着进入丹田气海。眼看着气海中灵力充盈了不少,竟比之服食四品补气丹还要效果非凡! 萧炎惊异的睁开眼睛,看到宿封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望了过来。两人眼中俱是不可置信,随后便目露热切的看向程珏! 这回,轮到程珏哆嗦了。 “啪啪”,严首座拍了拍手,笑道“不愧是真五灵根资质。” 什么真五灵根资质?程珏有点没搞懂。萧炎与宿封也是一样懵懵的。 “程珏,五灵根,有真五灵根,亦有伪五灵根。世人多是伪五灵根者,真五灵根是千万年也未尝得一见。 所谓真五灵根,与伪五灵根不同,是在修真者中,资质奇特的上佳资质。 真五灵根,其一、须身具五行灵池,可在五脏灵池中容纳五行灵气;其二、灵池必得容量相当;其三、必得百脉俱通,方可同时推动五行灵力相生运转;其四、也是最最凶险的,必得经五灵化元一劫,将五行灵力推转合化为五行元力,只有引元力入气海,方可真正成为真五灵根者。” 程珏听得越来越有感觉。“严首座,那么我当时引火灵力入心脏时,测出来的是……” “是你五脏各个灵池的度量,并非气海度量。”严梓靖含笑道。 “可知什么是元力?”见程珏萧炎宿封三人都不言语,严梓靖慢慢道“所谓元力,是五行生化之力,亦能转化为天气俱诸灵力。便如适才你等所见,木火灵力、风灵力俱可化为元力,而元力又可化为诸般灵力。” “灵池聚纳五行灵力,五个灵池相生运转,单个灵池度量为二已是非等常人。五行化元所获的元力,比之灵池灵力百分而不能得一,是以虽灵力容量超过寻常修士多矣,但真五灵根者修行之路较之通常修士要艰苦数倍。程珏,你可有决心不辜负了你这大好的资质,坚心向道么?” 第14章 养不起 程珏独自站在大殿门前。 感觉着大殿里几道或恨铁不成钢、或好奇、或耐心等待的目光。她双手绞在一起,脑子里一片雾蒙蒙的不在状态。 不是她程珏矫情,严首座铿锵一句“你可有决心不辜负了你这大好的资质,坚心向道么?”,把个程珏问的心神一震! 可有决心,坚心向道? 可有决心,坚心向道?! 在这之前,程珏一直有种这个世界不真实的感觉。潜意识里总把她自己放在一个云烟看客的位置上,混吃等死而已。身在其中,却神游界外。兴许也是因为这样,她潜在的抗拒与人过深的接触。即便发现自己资质有异,也宁肯独自摸索,而不肯跨出去一步找他人释疑。真真是憋得辛苦,活的茫然。 如今,程珏惊觉自己竟走到了这一步,只要一个小小的决定,就会让自己这一生的路,如万仞峰陡峭山脊般,向着不同的方向,没有退路的延伸出去…… 可有决心,坚心向道? 程珏回头看向那自己一级级走过的斑驳条石台阶,远远隐没于浩浩云气当中。远目望去,云蒸雾腾。云卷云舒处,无数峰峦高低隐现。 山高海阔,天地间精妙造化如是,我可要如此碌碌一生,错过这人生大途中的种种精彩吗?不就对《漫药》的剧情知道的多了点么?那又怎么样,难道就因为畏惧那不知什么时候会搞死我的几只毕方破鸟,我就要这么委屈自己,畏畏缩缩,战战兢兢的活着吗?至于吗?对得起自己吗?如果不能畅尽此生意气风华,那不是——亏大了! 抬头看向大殿匾额《万剑问道》。 万剑问道,剑有万万千千,诸道皆在大道之上,焉知没有一道是属于我程珏的呢? 程珏头脑中突然诡异的运转了一个回路“我思故我在,我在故我逻辑为真,因此我所感受必为真,因此可推出这世界为真!” 不得不说你千万别妄想知道理科女脑子里都运转着神马东西。 感性的了悟与理性的逻辑推理居然就这样完美的融合互证了!程珏认为无论从哪方面,都完美的说服了自己,于是,程珏决定愉快的真诚的活完这辈子! 心中似一道利刃切破迷雾,终于拨云见日! 这一刻,小小的女童半阖着眼睛,那往日面目上透着的一股坐立不安的神情,被恬淡自然代替。 这一刻,程珏终于真正在心里承认了这个世界。她程珏,终于真正的成为了东极大陆青云宗的弟子程珏! 心结骤然解封,种种禁锢被打开。程珏放肆的任由着自己放松,去探寻、融入这个世界;放开自己的神识,去感受、容纳着这个世界!万仞峰上忽然风云翻滚,灵气团团自四面八方破风而来,雀跃着钻入程珏的经脉! 殿内,宿封向前一步,担忧的问:“师傅,您只是让她出去思量再下决定,现在这么狂暴的灵力,她……” 严梓靖摆手制止了宿封,淡淡说道“无妨,这应是有所感悟,于她是大有裨益的。别看灵力狂暴,对这类修士确是常有的事,我倒是担心……”严梓靖没有再说下去。他暗中肝疼的想: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按这情况下去,小妮子过不了多少年就得把他这一峰的灵力啃干净喽!唔,决定了,等她成长到差不多,就送去其他几个对这事心知肚明的老伙计那里历练去,也去祸害祸害他们!对,就这么办。 不表述那边严首座暗搓搓的各种小算计,程珏这边事情真是闹大了。 小女童衣袂飘飞,毫不为这浩浩汤汤的灵力所扰。她脏腑灵池中灵力星云生化运转的煞是壮观。五行星云运转之下,自各星云中延伸出的灵力线,互指相生,又相生融合出银白色的灵力。木在两端,火塞其缘,土充其间,金绕其上,水连续虚。这正是严梓靖说的元力! 程珏心中一动,尝试引着元力汇入丹田气海。 与之前失去意识时,体内灵力自发融合,弯弯绕绕进入丹田的状况不同,如今这一丝细细的元力更加凝实!仿似身体中一块铁板被撞断,轰然一声,如发丝粗细的元力源源不断,冲破屏障直入丹田! 灵力的汇聚的越来越剧烈,程珏却觉得越来越苦逼。 丰沛的灵力涌入经脉到五脏灵池,只能在各个灵池中凝聚出十几颗灵力星点。而这些星点根本不够融合出一丢丢元力!眼见着多日努力形成的灵池星云,因为抽取星点凝聚元力而逐渐黯淡,程珏一咬后槽牙,拼字怎么写?! 经脉虽经元力冲刷较常人已是宽泛不少,但,还是不够看。吸收、还要多吸收灵力!经脉吸收入不敷出,灵池已是捉襟见肘。 程珏觉得浑身都憋闷的不行,容纳天地灵气的通道还是太窄小了,仿佛这血肉之躯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心动意起。丹田中的元力突的蠢动起来。那虚空黑暗中,数点银白色元力聚集起来,自光点中抽出更加细小的光束,向着丹田之外交织延伸出去…… 一阵红光闪过,灵力风暴漩涡中的小女童霎时血肉模糊! “师傅!”萧炎惊声出口,宿封已是抬步准备奔出大殿。严梓靖不得不再次制止这两人。“莫慌,莫慌,你们多经历几次,就习惯了。” 程珏真想把自己的心挖开来丢了!她只想了一下,就只想了一下而已,就让她浑身上下都恨不得死去死去再死去! 从骨子里透出根本没法忍的剧痒,皮肉崩裂了一次又一次。五行灵力牢牢护住脏腑,疯狂的吸纳身周灵气;丹田没人性的无情抽取灵池灵力聚化的元力。 血肉横飞中,元力细丝交缠成网,包裹住程珏的骨骼脏腑。元力一接触天地灵力便鲸吞巨噬!程珏的脏腑灵池与骨骼肌肤,在元力的吞噬与重构中,一次次销蚀又一次次重生…… 这滋味,怎一个*了得? 呼啸的灵力风暴持续了多久,程珏不知道。当她终于清醒过来,望着漫天星斗,欲哭无泪。每次感悟都要这么要死要活的来一次么?心里有阴影! 身上结了厚厚一层硬壳,个人卫生严重挂红。程珏引动水行灵力给自己施清洁术。赫然发觉,灵池居然广大了不少,灵力星云宏伟非凡,星云中心的灵力线粗了许多。气海里依旧是一望无际的虚空,但隐隐总觉得里面似乎漂浮着一层细细的薄雾,不似之前一望之下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偶尔闪现的白色光点了。咦?白色光点不见了!这是什么情况??程珏运起经脉吸收灵力,感觉三千六百个毛孔无处不通,经脉较以前更是宽拓不少,吸收灵力端的是无比畅快。程珏仔细内观,见灵气化成的元力由发丝粗细升级成麻线粗细,一入丹田,便化为一团薄雾,扩散不见。 程珏无语的回忆严首座的那句话“真五灵根者修行之路较之通常修士要艰苦数倍” 程珏觉得“艰苦数倍”这话真是太美好了,丫的根本就是艰苦数百倍好吧。死去活来一次,居然就只把元力从头发丝搞到麻线粗?这真五灵根体质,妥妥的就是虐身虐心! 可有决心,坚心向道? 呵,程珏臭脾气发飙。她吃了这么多苦、挨了这么多痛,要是不修出个真来,亏大发了!咬牙一条路修到底,不然她程字倒过来写! 严梓靖看着拜倒在地,规矩的行着拜师礼的程珏,脸色苦逼的想:不过是从练气一阶进阶到练气三阶,便抽空了峰顶灵气,以后可还了得?养不起啊怎么办? 行过拜师礼,严首座拿出一个储物袋给程珏,僵笑道“程儿,你自今日便是我万仞峰首座严梓靖的亲传弟子。一会儿让你萧师兄带你去领弟子袍服与月例。这是为师送你的拜师礼,且要努力修行,莫负了为师的期望。” 程珏恭敬行礼道“是,师傅!”便随着萧炎退下了。 严梓靖见程珏与萧炎走了,便黑了脸对宿封说:“听冯长老讲,你出关不久就去参加了内门大比,还折辱了内门里符门的王月?” 宿封不在意的说“师傅,徒儿出关,想试试自己的本事,又碍于宗门规矩,不能随便找人打擂台,便报名参加了内门大比。说起来那王月也是厉害,用的是地品四级符阵,还好徒儿剑阵也颇有所成……” “荒唐!”严梓靖呵斥宿封。“内门大比,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么?那王月,是王长老的族孙,本要入奇文峰的,如今被你这一打岔,首轮就败下阵来。你还不赶紧去退了内门大比,给人家小姑娘赔礼去!” 宿封站着不动。 严首座气急败坏抬手举起一团惊天雷朝着这不省心的徒弟兜头砸过去,砸的宿封嗷嗷叫着往峰下逃窜,嘴里呼呼喝喝的求饶“师傅别打了,我错了,我就去给那个不经打的王月赔礼还不行么……” “混账!记得顺道去承继殿,让你刘师姐回来,就和她说真五灵根弟子找到了!” “知道了师傅~”宿封一溜烟已经跑远了。 第15章 七载春秋 树桠上蹲着一只毛色润滑的肥硕猴子。脸上一圈炸开的白金色毛发,衬得猴子整张脸像年画里的门神般威风凛凛,就连那双乌溜溜的眼睛也极了像门神,乍然圆睁着,端的是一派猴王架势。这猴子浑身毛光水滑,只唯有耷拉着的尾巴斑斑驳驳,好像被什么咬过没长好一样。它谨慎的一手揽着旁边的树丫子,一边略带紧张的盯着丛林里一处方位。 似是有风吹动了一片树叶,胖猴子瞬间展开毛乎乎的臂膀从树上呼腾一跃,在一棵又一棵巨树间飞窜呼啸。丛林里像煮滚了水,猴群倾巢闹腾起来。小猴们忙不迭的钻进雌猴怀里,雌猴们发了疯一般癫狂的随着那为首的胖猴子逃跑不休!乌压压的飞鸟惊起翀飞而去,胖猴儿乱中从跟着的最近的雌猴怀里掏过一只他最宠爱的小猴,贴肚搂得死紧,呲着牙跑的火烧屁股。 一个水绿色影子在胖猴头上一闪而过,胖猴喳喳凶叫着蹦起来伸出长臂向着上方胡乱挠抓过去! 一双手骤然从猴子背后伸出。一手凶残的硬抓下挂在胖猴儿肚下的小毛猴,一手暴力的揪住胖猴后颈,一个风车轮,把胖猴儿轮飞横向天去! 不管胖猴儿张牙舞爪吱哇乱叫的飞过天际,程珏抱着瑟瑟发抖的小毛猴,继续鼓劲腾挪。使出被鬼畜师长们磨练出来的轻身功夫,借树梢微力,一路向山坳深处飞掠过去。 轰轰水声由远及近,程珏眼睛亮了亮,放慢速度,抱着小猴轻飘飘落下地。 转过一个拐弯,一条巨幕般的瀑布横在眼前。瀑布与山崖拼力厮杀,一番水花碰撞飞溅后,气势如虹的一头撞入墨绿色的深潭。这深潭虽小小一坳,却深不可测。自深潭西面缓缓蜿蜒出一泓清流溪水,曲曲折折向着山下流去。 程珏抱着小猴钻进瀑布西边山崖脚下的一幢三进茅草庐。不一会儿又奸笑着跑出来。一边流着口水朝小溪跑去,一边朝一枚传讯符叫喊“刘师姐没回来,赶紧过来开斋!”。 喊罢喜滋滋的把小猴从怀里抱出,摸了摸小猴的毛脑袋,眼睛放光的冲着小猴呲牙一笑“小毛头,今天要用你了哦~”还没等小猴反应过来,程珏拉起小猴毛茸茸的后尾巴——深深地浸在了小溪水里——然后对着小毛猴施了个定身术! 小猴惊恐万分!程珏却刺溜一声钻进树丛里躲着去了。 过了不过十息时间,小猴一声惊叫,程珏迅雷不及掩耳的现身,一把拽起小猴!只见猴尾巴上缀着五六只巴掌大小的鱼,统统死咬着小毛猴的尾巴不松口! 程珏干净利落的把鱼拍晕,拿草穿了,重又把小猴尾巴放进水里……来来回回四五次,收获了三十来条鱼。程珏满意的点点头,把小猴的定身术解开,用灵力抚了抚小猴已经变的斑驳的尾巴,那尾巴得灵力的滋养,逐渐恢复了之前的蓬松顺滑。 远处的胖猴儿吱吱叫着,却碍于程珏的“淫威”,不敢贸然下来。从储物袋里掏出十几个红色的果子,拿藤条串成一串,套到小猴的脖子上,程珏把它送回胖猴儿怀里。对着胖猴儿巴拉道“死小胖,自从你长大就不乖了,好心给你治尾巴,你倒好,一钓完鱼就跑,看尾巴秃了吧?好在你崽崽比你强……”话还没说完,胖猴儿一个白眼甩给程珏,抱着小猴和果子跑的只剩一个红屁股给程珏看。 “臭猴子,下次拿你爱妃钓鱼!”程珏不岔的挥了挥拳头,蹲下身子专心收拾鱼。 不过一会儿,山坳里飞进来一个深蓝色身影,一落地便急吼吼的朝着程珏过来“鱼呢?这回钓了多少?” “师兄,有三十五条呢!今天一半做烤鱼,一半做香煎如何?” “月儿喜欢吃清淡的,匀给我十条做鱼羹呗。”宿封一脸讨好的凑过来。 “五条给你。”“十条。”“七条!”“滚蛋!” “好吧好吧,七条就七条。来来,我来,看你收拾的浪费的简直……”宿封絮絮叨叨的接过程珏的活儿。一边熟练的生火架锅,一边专业的摆出一溜瓶瓶罐罐、碟碟碗碗。 程珏闲闲坐在一边,捧着脸期待的看着宿封忙活,一边调侃他说“师兄啊,王月师姐和你进展到什么阶段了啊?拉小手了没?” “拉手算什么,前天她要试验最新的符阵威力,被我的剑阵震飞出去,让我给抱了个满怀!” “总算有进展了,师兄你真不容易。” “可不是么,这姑娘不错啊,学习符法很努力。你也学学人家,别老是偷懒耽误修行。你瞧你七年时间这么好的环境才从练气三阶到练气七阶,把师傅给愁的简直不行。” “臭师兄,我一条鱼也不给你了!” “别别,我师妹那是天赋异禀,整个东极大陆独一份的真五灵根啊,修炼慢有什么关系,每次进阶那架势,都恨不得独独席卷天地灵气!话说你最近打算什么时候进阶?提前告诉我,我好接任务下山去躲几天……” “……师兄你真的是在讨好我吗?” “宿封!你又带小师妹偷鱼吃!”远远一声威喝传来,宿封闪身想躲,终究舍不得放下手中的汤锅,于是愤怒的刘师姐那削葱般的玉指就直直戳向了他的后脑勺! 程珏感叹,师兄脑壳和脸皮一样厚,被金丹后期的师姐戳脑也没见皱一下眉头啊。 “师姐!你回来啦,我还专门给你烤了几条鱼,赶紧尝尝!”宿封一边嘴里回着,一边马不停蹄的拿作料拌入汤锅,然后不动声色的把还滚着的汤锅收到他为王月姑娘特意准备的“饭袋”里。 程珏见状也反应过来,慌忙想去收那几条快烤好的鱼。却被刘师姐一把抓住! “程珏跟我过来。”刘师姐语气淡淡却毫无回旋余地的拖着程珏一路向草庐行去。 宿封没空管被刘师姐抓了现行的程珏,毫无人品的把散落的鱼全顺进他的“饭袋”,拍拍屁股,跑了! 刘师姐拎着程珏进了草庐正厅,正襟坐着,严声问程珏“这几日,可有按时做功课?” 程珏老老实实的答“有,早上练剑三个时辰,下午聚气三个时辰,晚上炼器两个时辰。师姐给的奔雷剑决练完了。嗯,修炼么,还,还在练气七阶,隐隐有些突破的感觉了。炼器术么,徒手精炼玄品五级的矿材也没问题,就是炸炉这事还没有进展……” 刘师姐点了点头,程珏却浑身紧绷,随时准备好接招。但这回,刘师姐却只是疲惫的叹了口气,素手抚上额头,身体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程珏觉得事情有点不对。这刘师姐自从程珏拜师后就像是程珏的贴身后妈一般,拉着她到万仞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山窝窝里封闭式筑庐修炼。那严厉,说起来都是泪! 每次刘师姐找程珏问修炼进展,都要趁其不备噼啪给程珏来几下试炼她。这回怎么没声没响了呢? “师姐……” “炎儿和萍踪岛的晴儿师妹出去给陈昊寻药,四个月余,还无半点音讯……”刘师姐面上憔悴的叹息。 “师姐,陈晴师姐和萧炎师兄的修为都是年轻一辈的翘楚,且魂灯也都安然无恙,他们一定没事的,说不得是遇到什么际遇机缘了呢。” 程珏之所以如此自信,是因为她知道,在《漫药》原著里,这时候萧炎和陈晴遇到了外出游历寻灵药的女主苏纤纤。几人组队顺利找到了治愈陈昊损毁灵根所急需的灵草。但这灵草一旦采摘,便会急速耗散。苏纤纤凭着精湛的炼丹术,虽无力炼出那需要金丹期方才能成功的灵药,却依然挺身而出,冒险力拼,当即炼化了灵草,保其灵力不散。这本已极耗时间,后面一路上又险象环生,种种际遇不用多说。这期间,苏纤纤与萧炎的感情在并肩奋战中绵绵而生,情根深种。这一路至少还要再走上两个月,可急不来。反观那苦追王月的师兄宿封,虽与萧炎修为无甚差别,但在追女神这件事上,谁是高富帅谁是*丝,真是高下立现! “唉,也是我关心则乱,罢了。程儿,倒是有件事与你有关。你可还记得承继阁后殿,那派师门任务的凌俞?”刘师姐突然抬头,抛来没头没脑的一句。 “啊?哦,程儿记得的。” “凌俞的剑,毁了快四十年了。这么多年,他心心念念着要重铸残剑。但炼器师和材料却不好找。”说着,刘师姐抬眼看着程珏,平视着程珏的眼睛,缓缓说“可知为何师姐只让你炼矿,而不让你炼器么?” “程儿不知。” “凌俞曾和你约定,要你炼制出的第一个法器,是也不是?” 修士的记忆都很好,何况程珏这种天赋异禀的。虽然是练气期,但身体内容纳的灵力连很多筑基后期的修士也望尘莫及,那神识更是高出同阶修士多了不知多少倍去。程珏只略略一回忆,便想起来了。 凌俞是用两本四阶防御阵法和御土术的典籍和她换了这么个承诺来着,确实有这么回事! “师姐,确实有这回事,那还是上上届内门大比之前的事情呢。” 刘师姐松了口气,笑道“得亏你还记得。” 复又叹了口气,缓缓吐言“凌俞的残剑,得真五灵根的炼器师方可炼制出来。而最难得的两种材料,也终于到了出世的时候。如今,凌俞发了师门任务,邀几位同门一道去西北方向寻这两样物件,你,便随他去历练一遭吧。” “真的么?好呀!!”程珏欢跳了一下。天知道她这七年被闷的有多惨!每天除了修炼修炼还是修炼。终于可以出去逛了!能不欢喜么?“师姐我这就去领任务去!” 说罢便欢腾着奔出草庐,从柴火堆里随便抽出一把锈迹斑斑的砍柴刀掂了掂,向着天上一抛,跳上去御刀飞跑。 刘师姐抬头看了看空中那小成一个黑影的少女,想起当年恐高的小女童,不禁失笑。 废铁也能御风,烂泥也可上墙。这不,多扔她几次不就不恐高了么。 第16章 雁霞山一 青云宗,宗门山口。 程珏惊喜的拉着一个清俊少年的胳膊,眼角飞扬的笑着“季欢?季欢!你也接了这任务呀?” 那被叫“季欢”的少年,定睛看了看程珏,忽的一拍巴掌,也欢喜起来“程珏,是你!”说罢轻捶了程珏一下,埋怨道“你这家伙,自引气入体,居然一点儿消息也没捎给我们!我和顾瑛还当你怎么了呢!快来讨打!老实交代,这几年都干嘛去了?” 原来,这季欢与他口中的顾瑛,正是当年程珏做入门弟子时,一起住大通铺的同窗。程珏引气入体被送走后,季欢和顾瑛两人也相继引气入体。 季欢是木火土相生三灵根,极喜欢阵法,便拜入大简峰。如今是冯长老门下极受重视的亲传弟子,修为已是练气期巅峰。 顾瑛则是入了三海之一的芸海陆吾岛,听说修炼进度在这一代弟子中,也是数得上号的。 两人叙了一会儿旧,队伍里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到了。 程珏不禁哑然,这,还真是,有缘分! 那甫一看到她,便眼神躲闪的单薄货色,不是那炸炉不辍的李肃阳白屁股又是谁? 那一脸不健康白色的阴柔小白脸,更是那内门大比中口水带毒的家伙! 几人少不得互相打招呼。 原来这带毒的小白脸,就是丹鼎峰响当当的奇葩:原墨辛。说起原墨辛,连封闭如程珏都有耳闻。 话说丹鼎峰的弟子,均是炼制对修士们有益的丹药。独独他原墨辛,专门钻研各种毒药。偏峰里长老们还对他种种的奇异行径乐见其成,真是让人费解。 咦?这李肃阳,怎么老是对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肃阳神色复杂的思量再三,终究还是没把鞭子从储物袋中掏出来。 自那次大比之后,李肃阳便拜入了铸凰峰。虽然他炼器术水平提升了不少,但却再也没有炼出过灵器。若真要把那红色的灵器鞭子,送给程珏封口,他还真舍不得拿出手。 程珏几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山脚处又缓缓行来几人。 除了凌俞,还有王月和宿封一行人。 王月他们是奉了奇文峰长老之命,向祁连药宗方向去的。 这两年,奇文峰外出游历的弟子不断的失去联系。虽然魂灯都未熄灭,但却各个昏暗微弱。王月一行几人,俱是奇文峰里青年一辈的翘楚。长老们也抱了一丝历练他们的心思,便让他们去寻那些失踪弟子的线索。 知道王月要出宗门历练,宿封自然是要跟上。于是,宿封便找凌俞要了个去祁连附近的任务,一脸高深莫测的追着王月下山来了。 如今,宿封严肃的跟在王月后头。旁边的凌俞毫无知觉的和王月聊的欢畅。宿封那一张本就不白的脸,越发森冷黑暗起来…… 凌俞冲等在宗门山口的程珏几人打了个招呼,便熟络的对着王月笑道“反正方向都一样,不如大家结伴而行,也互相有个照看,可行?” 王月熟稔的笑答“甚好呢,就怕麻烦了凌师兄。” 程珏瞟瞟宿封,见这厮一改往日无赖架势,一派长身玉立的淡漠形象,看起来还真是酷爷们儿一个。这货闻言朝着程珏点了点下巴,冷冷言道“那是我小师妹,如要一同历练,自是甚好。” 王月听闻,正色一礼道“原来是宿师兄的师妹,失敬了。”程珏忙回礼不辍。 大家又各自聊了一会儿,待到山门开启,程珏一行五人,王月四人,加上一个宿封,十个人出了山门,向西北方向行去。 雁霞山下,猎户老丁头儿沿着山脚巡视着两天前下的套子。最近猎物是越来越少了,好容易逮着几个,也是小兔子野鸡子之类的小物,那糜子啊野猪啊之类的,已经好多年见不到了。 锤了锤自己的老腰,忽听得山里深处又传来诡谲的声音。老丁头儿忙忙活活的收拾,打算赶天黑前家走过去。 正着急着往山下赶,远远看见一群年轻人,正慢悠悠的往山上来。老丁头儿冲着几个年轻人吆喝“后生们女娃们,天儿要黑了,可别上山了!” 这群年轻人,听他这么吆喝也没停脚,只一径往山里走,眼看已经越过丁老头儿走过去了。 丁老头又吆喝“真要进山,山脚下转一转就是了,千万别往里走!多少人进去了都没出来啊!” 人群里一个湖绿色衣衫的小女娃回头冲丁老头儿笑了一下,“谢谢老大爷,不用担心,我们就是进去转转,您赶紧回吧!”说罢紧赶几步跟上队伍,渐渐走远了。 丁老头儿叹了口气,直道现在的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非得吃几次亏才长见识!可惜了那么乖巧精灵的一个小女娃,那眼睛晶亮晶亮的,真挺好看的。 程珏回了那老猎人的话,紧走几步,跟上队伍。 凡夫感觉不到,但程珏几人,自进入了雁霞山脉,便感到一股若隐若现的古怪气息。一霎隐约宝气,一霎又血腥之气。最奇怪的是,在这灵气算得上浓郁的偌大雁霞山,居然一点修士或妖兽气息也没有,这才真是匪夷所思之处…… “休息吧”宿封端着一张肃容淡淡道“这里颇古怪,晚间不宜进山。先休息,明日一早再打算。”语气里一派毋庸置疑的师长风范。 众人应声称是。 程珏已对宿封这一副装逼架势见怪不怪。听到宿封这么说,便欢欢喜喜的和众人打了个招呼,拉着季欢和凌俞,商量着打几只野味回来烹了吃。虽说修士不食人间烟火,但偶尔尝尝鲜也是挺乐意的。 放开神识,程珏很快锁定了一只兔子。嘴角弯了弯,程珏偷偷放了个地陷术过去,噗通一声,兔子瞬间原地掉坑!程珏欢欢喜喜的跑过去拿兔子。探头朝她搞出来的坑里一看,哪里有什么兔子!却见坑里溢了浅浅一层血,而这层血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下渗不见。什么情况这是?程珏头皮一麻,转身朝众人休息的地方跑去。程珏没看到,那血渗下的坑里,缓缓长出了一根幼细的嫩芽…… 程珏慌里慌张的跑回来,宿封不满的瞪了她一眼“如此慌乱,像什么样子!” “你丫就继续装逼吧”,程珏心里腹诽,口中老老实实把刚才那诡异的事情和众人描述了一遍。 一直盘坐着摆弄小瓷瓶的原墨辛想了想,探手抓了一把土嗅了嗅。脸色微变。皱眉道“这土里闻着是有股淡淡的血腥味。”说罢拿出一个小瓷瓶,撒了些粉末在地上。不过一会儿,地上就殷虹了一大片! 宿封眉头紧皱,从地上站立起来,冷声道“这里有古怪,大家伙聚在一起,切莫分散了!” “季欢和凌俞还没回来!”程珏着急的团团转,正欲去找这两个寻觅食材的小伙伴,却被宿封一把扯住“着慌什么!有凌俞在,他俩岂能轻易出事?等着便是!” 正说着,果见凌俞拽着季欢,脚下踩着奇怪的步法七扭八歪,却速度奇快的奔了过来! “有树妖!”凌俞一路狂飙。 程珏定睛看去,只见凌俞和季欢身后,数条粗大的藤蔓,翻滚狂泻般向着两人直扑过来! “月儿符阵!”宿封声音还未落地,便已身动扑出,一把玄铁剑呼呼生风,砍向那狂涌而来的藤蔓。只听铿锵金石声传来,这藤蔓居然颇有韧性!但奈何宿封已是金丹初期,数剑便把那藤蔓砍了个七零八落。 王月也不迟疑,手诀掐住,不到两息功夫,一个火属符阵成型,向着藤蔓轰炸过去!眼见这些藤蔓在宿封与王月联手下,杀灭的干干净净了。 这档儿,凌俞也带着季欢落到众人之中。刚粗粗喘了口气,便听耳边程珏叫道“到处都是树妖!” 只见四面八方,藤蔓如洪水般涌来!众人纷纷跳上飞剑,却发觉头上早已密布了绿色的枝蔓,哪里冲的出去? “季欢,设阵!”宿封吩咐道“我们拼力杀出去!”说罢和凌俞俱唤出剑来,向着藤蔓砍杀过去。 季欢也不含糊,托出阵盘,灵诀掐出。一个防御法阵瞬间把十人裹在中间,藤蔓一触阵法便碰壁般丝毫不能寸进! 奇文峰的几个弟子,与王月一起抓起高阶符箓不要钱似的撒;原墨辛也急速的撒着毒粉。只见他毒粉过处,藤蔓皆枯黄凋萎;李肃阳这人居然也拿出一把刀来舞的像模像样;奈何藤蔓着实太多,杀灭一片又来一片,永无休止一般。 程珏没忙着提她那破柴刀上阵,而是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堆乌漆墨黑的东西,拼拼凑凑起来…… 宿封面对这无穷无尽的藤蔓,脸色黑的能拧出墨汁。 他自己一人的话,全身而退不是问题。但这几个师弟妹们,除了凌俞师弟半步金丹,尚有自保之力,其他几个要么是筑基期、要么是练气期,如何能保他们毫发无损?头疼啊。宿封与凌俞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突然,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宿封抬头,见头上那遮天的藤蔓不断的被炸开。残枝横飞中,渐渐露出一小块天幕来! 这是什么东西?威力居然比月儿的符阵还巨大!不仅宿封骇然,凌俞更是眼神受伤的看向程珏! “呵呵”,正在朝头顶藤蔓抛灵力版手雷的程珏,嘴角抽搐的干笑了一下。宿封师兄你不要那种眼神看我,怪可怕的;还有凌俞师兄,不要怀疑我。刘师姐只是不让我炼器,又没有禁止我炼制零!配!件! 再扔了几颗灵力手雷,看着那块口子炸开的差不多了,程珏眼神睥睨的“呸”了一声,“一棵菜还想吃我们!走!” 说罢率先拎起她的破柴刀,御刀飞出那一小块炸开的口子! 众人回过神来,忙跟上冲出藤蔓的包围! 第17章 雁霞山二 月色下,藤蔓疯长,整座山头像被一层活着的毛皮包裹,鼓囊蠕动。看的正御空飞逃的程珏一行恶心不已。 程珏一脸不舍的掏着自己的灵力版榴弹在前面狂炸开道,这榴弹是她当年试验自己的“猜想”搞出来的试验品,也没做多少,着实是用一个少一个,不肉痛才怪。后面诸人亦各显本事,左冲右突。 无奈这藤蔓虽是级别不甚高的小小妖物,但因已成漫山之势,灭杀不绝。逼的众人奔逃不已。奋力拼杀中,诸人灵力终究渐渐不继,无奈之下,决定退回山下去。 说也奇怪,几人刚从山中出来,那些张牙舞爪的藤蔓便像蔫了一样,瑟缩着退了回去。 几人找了个稍微平坦的地方。季欢拿出阵盘,掏出几块灵石,布下一个防御隐息的阵法。王月几人一进入阵中,便纷纷吞下丹药,盘坐调息起来。可见一番缠斗下来,这几人都累坏了。李肃阳、季欢两人也是赶紧的盘坐调息。倒是程珏和原墨辛,都是往外面扔榴弹,撒毒药的主,倒是没那么疲累。 宿封与凌俞没有忙着打坐,宿封用眼神点了下程珏,沉声道“程儿,过来。” 程珏缩了缩脖子,随着宿封凌俞出了阵法。 宿封见离众人打坐的阵法远了,朝周围施了个静音术,气急败坏的拿手指戳着程珏的脑门“好啊你个小丫头片子!不是说好了要炼器就帮你凌师兄炼剑的么,刚才你往外面扔的都是你炼的什么法宝?” 程珏委屈的扁了扁嘴,“那不是法宝!我都还没开始炼器呢!” 凌俞闻言眼睛一亮“不是法宝?小师妹,那是什么东西?威力怎么那么大?” 程珏干脆坐在地上,从储物袋里掏出几个在宿封和凌俞看来奇形怪状的东西。一边拼凑,一边解释“这几年,师姐说是要锻炼我的火候,都只让我精炼矿物,说我丹田灵火未生之前,都不许贸然炼器,我哪里能忘!”说着眼眶泛红的瞪了宿封和凌俞一眼。宿封两人尴尬的呵呵两声没说话,程珏不爽的哼了一声,继续说“修炼的时候,我有很多感悟和猜想。比如,修士自爆这种事情的原理……” “原理是什么东西?”宿封傻乎乎的问。 程珏忍了忍,向天翻了个白眼,继续说“反正就是,我猜想,一定量的灵力聚集到一定临界值,就会产生类似于核聚变的反应……尼玛这要怎么解释……你们看成果好了。” 说罢程珏拿起一个组装好的乌黑黑的灵力榴弹,给宿封凌俞这两个一脸傻傻的家伙演示。“最里面的核心,是用可以蕴蓄灵力的云矿石精炼的一小粒蕴灵珠,我把里面蓄满元力到临界值;上面这个漏斗同样蓄了一点元力,只要把这个插销一拔出来,漏斗里的元力就会倾泻进蕴灵珠,打破临界值,引起爆炸。为了增大威力,我在蕴灵珠周围做了三到十九层不等的蓄满五行灵力的薄壁,把这些零件组装好……” 宿封和凌俞已经听得满眼蚊香,一副蠢萌傻样。 程珏递了一个榴弹给宿封,示意他把榴弹上面的插销拔掉,宿封呆呆的拔掉插销,还凑近了想仔细看看,程珏一把呼过去夺过榴弹用尽力气有多远抛多远! “轰!”的一声,远处一座小丘陵的山头木有了。“你凑近看什么?”程珏后怕的怒吼。 宿封汗如雨下! “这,这东西,用的时候,不用输入灵力?”凌俞颤颤的用手指着那炸平了的山头问。 “插销拔掉三秒……呃,一息内必须脱手,否则,敌我不分。”程珏拍了拍手。“用元力做聚变核心的效果最好。刚才扔的那个,是包了三层相生五行灵力的榴弹,我还没试验过包了十九层的什么效果。” “师妹啊,这个什么原理,你还有多少?”宿封一脸莫测。 “本来就没做多少,还剩十二颗。不过,要做的话也不费多少时间。” 宿封放心的舒了口气,“这样,至少能保大家都安全。”说罢,带着凌俞和程珏往回走入阵中。 阵中几人调息的也差不多了,见宿封几人回来,纷纷从打坐中站起来。 “宿师兄,如今这落霞山上这样光景,我们如何过山?”王月忧声问道。 “唉,这落霞山南过一州是青云,向北过通州又紧邻祁连药宗。往年两派弟子在这一路上常来常往,按说这山就算有妖物,也都是长辈们刻意留下历练弟子的,最是安全不过。怎么我们竟遇到这妖藤覆山,真是奇怪的紧。”季欢不解的摇头嘟囔。 “谁说不是呢,早前我们峰里几个师兄弟都在这一路上历练,一个个却不见了踪影!”王月一行里一个男弟子也插言说着。 李肃阳这货一脸不耐烦的抱怨不断,“想办法过山去是正经,雁霞山大的很,我们刚进山就遇到这事情,多早晚才能完成历练任务,回来宗门复命呢!” 凌俞思忖着开口“这妖物虽不高阶,却漫山遍野的长,确实难对付。只不知为何,一到山脚,这妖物就不再追赶我们。” “妖藤这种东西,常是伴着灵木而生,不能离那伴生的灵木太远。”一直寡言的原墨辛出声,“这山中气息,血气中难掩宝气,想必这妖藤伴生的灵木必不是凡品,才能让这藤长成如此气候。”说罢眼中熠熠生光,“说不得也是我等的机缘,不若想了办法,灭了那妖藤!” 程珏脑子里转着圈,突然灵光一闪,开口问原墨辛“原师兄,看你那毒粉对妖藤有几分作用,不知你是否能配出让这妖藤互相传染的毒粉来?” 原墨辛迷惑“什么是传染?” “呃,就是一株染上了这毒,其他和它接触的藤株也会染上,但对其他生物……呃,其他……无害的那种毒。”程珏心里想:比如细胞壁溶解素什么的呀……。 原墨辛听了,深深的看着程珏,“师妹主意不错,我虽可一试,却是短期内难以制出来的,大家还是想其他方法为妙。” 宿封自进了阵,便抱着肩膀沉默着看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支招。他本就是肩宽细腰的遒劲身材,加之双腿修长有力,立在那里,真如劲松一般风姿。宿封本就眉色浓重、轮廓分明的一张阳刚气的脸,在那沉默立着也显出一股不一样的稳重气场来。如今他墨发只用一根黑色发绳低低系了披在肩头,几缕碎发遮住了眼中不时闪现的精光。 程珏看着这个师兄,惊觉这货原来也颜值挺高的啊!王月师姐快快投降的说! “程儿,一个晚上,你能做出多少原理?”宿封沉吟着开口。 “啊?什么原理?哦,你说榴弹啊!”程珏看了看在场的人,自信满满的开口“如果大家都帮忙,流水线式加工,一晚上至少可以给大家人手装备十颗!” 宿封又问原墨辛“原师弟,你那可以让妖藤枯死的毒药,还有多少?” 原墨辛答道“我的毒药,一点点就够毒死一大片的,现还有四五瓶,遇到有合适的材料,随时都可以再配。” “甚好”宿封问程珏“程儿可能将这药粉,加入到你那原理中么?” “技术上完全没问题!”生化武器啊,师兄你真聪明!那是榴弹,不是原理。算了随便你们怎么说。 宿封无比酷帅的点了点头,“如此,我们就这么办……” 程珏等众人听了宿封的安排,无不尊服。程珏不由想知道,这宿封师兄,现在这么酷拽,他到底是在装啊,还是在装啊? 不想其他,程珏开始按流水线作业,给大家各个分配任务忙去了。 时间过了五更天。 阵法里正干得热火朝天。 李肃阳和季欢面容呆滞的把矿材渣化成水,机械的注入沙模,迅速冷却模具,解开模具上的扣子,倒出粗糙浇筑的零件,把还温软的零件递给王月他们几个奇文峰专攻符法的弟子; 王月几人面色麻木的手持几个章样的东西,给每个不同的零件上特定的地方,盖章一样的戳上阵法,把戳好阵法的零件递给宿封和凌俞; 宿封与凌俞两个人条件反射般的接过零件飞快组装,再递给原墨辛; 原墨辛拿着个小勺子眼神涣散的往组装好的榴弹里倒药粉,再把倒好药粉的榴弹递给程珏; 程珏在手雷里注入元力和灵力,最后把手雷封装好…… 看着一地满当当、充斥着浓浓工业化气息的加料灵力版榴弹,程珏心情不错!这回从李肃阳手里搜刮出不少材料,大家伙也都聪明的很,一教就会。一条流水线下来,做出来的榴弹居然可以人均分三十来个!这效率真是让人神清气爽!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雁霞山,宿封与李肃阳两人已御剑疾飞入山。 宿封一手火灵力化为剑雨向山中深处刺去,一下捅了马蜂窝,山林中涌出无数的藤蔓,嗤嗤嘶吼着向着两人笼罩过来!两人修为不差,御剑的速度也是飞快,左绕右拐,那些藤蔓屡屡扑空!两人一边御剑,一边朝着山里放法术攻击,惹的藤蔓潮水一样随着两人愤怒挥舞。 两人渐渐深入雁霞山,追着他们的藤蔓也渐渐由成人胳膊粗细转为百年古树一般粗细的藤条。 宿封飞过一个小岭,蓦地,一棵仿佛参天似得的扶摇直上的巨木出现在二人面前。树干粗的像是堵墙,横出去几里宽。这巨木上爬满了妖异的藤蔓,那藤条粗的让人心惊!数条藤蔓正朝着宿封两人破空挥舞过来! 第18章 雁霞山三 数条藤蔓正朝着宿封两人破空挥舞过来! 看来,这妖藤的老巢就是这里了! 凌俞两指并起,点向眉心! “铿”的一声金玉欢鸣,凌俞竟自眉心之中引出一把通身白炎翻滚的巨剑!这巨剑一出,便欢快的“铿铿”鸣叫不休,气势惊人!只可惜自剑中位置,斜斜一道狰狞断口。自断口到剑尖位置,完全残损不见。 这剑,竟残损至斯!程珏咂舌。这得多高深的炼器功底,才能修的好啊! 突地生出一种必须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紧迫感的程珏,正身上贴了王月给的隐息符,和小伙伴们暗搓搓的跟着前面两个吸引火力的“侦察兵”,偷偷向着神木方向包抄过去。 凌俞手握剑柄,鼓动灵力,一剑横截扫出,残剑断锋处一溜白色奇炎呼啸荡开。白色奇炎裹挟着锋锐剑气,噗噗连断数条藤蔓,狠狠劈在巨木上。这还不算完,只见这奇炎,顺着藤蔓断口处呼呼烧开,所过之处,藤蔓焦黑一片,纷纷掉落! 那把巨木缠裹的紧紧的藤蔓,抽筋似的挥舞扑打火焰,却是扑打不绝,反而又沾染了不少白炎在扑火的藤条上。 “吼!”好似兽吼的嘶哑声忽起,连大地都为之抖动!地上纷纷裂开一条又一条巨大的沟壑! 程珏看着那自巨木底下嘶吼钻出来的怪物,目瞪口呆! 妖物什么的,难道不是为了提升主角修为,出来找打的存在么?为毛人家主角出来历练,就碰到和主角修为差不多的小怪兽——主角若是练气期,就遇到练气期的怪、筑基期就遇到筑基期的怪、金丹期才遇到金丹元婴这些级别的boss——打着打着主角就升级了,不是吗! 为毛她程珏一个小练气期,就遇到连金丹期师兄也不一定搞的定的怪物?泪目! 不光程珏傻眼,连宿封都有点懵! 这是妖藤么?这个扭曲的怪物体魄庞大,直有那巨木一半粗细!藤体表面延伸出无数分蘖挥舞。主藤顶端开着一朵艳丽的花,那花里寒光闪闪,竟是长了锋利的巨齿! 被这妖藤一衬,宿封与凌俞简直像两只飞舞的大苍蝇。 这妖藤大概是被凌俞的白色奇炎惹怒了,挥舞着分蘖,长着大口向着凌俞笼罩过来! 凌俞见状不好,忙催动残剑向着妖藤攻击过去。妖藤张开森然的大嘴,硬吞下几朵白色奇炎,只稍缓了一缓,又气势不减的向着凌俞俯冲过来。凌俞脸色发白,抽身向后,却哪里退得及! 宿封“咄”的一声,唤出玄铁九剑阵,向着妖藤巨口处绞杀过去! “咯嘣”巨响,妖藤口里一颗巨齿被崩飞!巨藤来势一顿,扭曲着藤身,凶狠的向着宿封攻来。宿封一边凝神唤回剑阵向着妖藤厮杀不止,一边像凌俞一般手指眉心,抽出一把紫光湛湛的细刀。原来师兄还藏着大招!程珏心中立马安定不少,加快身形,与众人悄无声息的埋伏下来。 宿封双手握刀,气压万钧的高高跃起,暴喝一声,向着妖藤力劈而下! 一声怪异的嘶吼,妖藤“头”上破了皮,冒出一注诡异的绿色汁液。宿封落在妖藤头上,把细刀拔出,倒悬刀身,双手握紧刀柄,运足灵力,一鼓作气将那细细的刀身直插入妖藤头部!刀身上紫芒爆闪,那妖藤狂暴的不停晃动,似乎是疼的急了眼,也不管还有个九剑阵在它庞大的藤身上切削盘绞。那玄铁九剑阵割掉了妖藤无数的分蘖、割裂出道道巨大的伤口,但那妖藤只一门心思的要把宿封自它头上晃下来! 宿封努力稳住身形,把细剑又朝藤里狠狠戳的更深,暴呵一声“就趁现在!”吼完还不忘掏出个榴弹,用牙齿咬掉插销,阴损的扔到藤蔓嘴里…… “轰!”闷响声传来,这怪物藤肚里,突然吹气球一般鼓起个大包!轰轰声里,藤壁块块龟裂,接着自藤口狂涌出焦黄色的汁液!这妖藤明显是内伤加中毒!它也不晃了,好像呆了似得傻立着。 一直隐而不显的八个伏兵,此时得了宿封的令,纷纷现身,抄起加料灵力版榴弹,朝着妖藤的阴损的招呼过去! 一时之间,妖藤身上炸开了花。断枝与残藤齐飞、药粉与藤汁一色。 爆炸让原墨辛的药粉飞扬出去老远,妖藤被炸得七零八落不说,还要被药粉荼毒。看着入眼处一片狼藉遍野、萎黄遍地,程珏都觉得自己一行人真是太凶残了! “月儿,你可还好?”宿封见那妖藤似乎死的不能再死了,便收了紫色细剑与玄铁剑阵,飞身到王月身边,翩翩君子风度的离王月一臂远,暖声细问。 王月脸一红,羞涩的低头“宿师兄,我无事。” 这两人一答一递,然后就沉默开来。 程珏看的直着急,这宿封师兄也装的太狠了,这都没得聊了还谈个什么恋爱啊! 凌俞收了残剑,到程珏面前,摸摸程珏的头,问“小师妹,没事吧?” “啊?哦,”程珏回过神来,“师兄我没事的。” “没事就好,我们进去这巨木里面探探。”凌俞望着这巨木,眼神晦暗。这么巨大的参天巨树,不知在这雁霞山生长了多少年,竟然一直未被发觉。绝不可能是巧合下被遗漏,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这巨木方圆百里,有阵法的痕迹!”季欢忽然出声。 果然如此……凌俞心下了然,却依然问道“季师弟,你如何看出的?” “虽然很隐秘,却也有迹可循。”季欢指着远处几个炸秃了的山包“若不是我们拿那什么弹,毁了几处山包,引得灵力震荡,我也不一定看得出来。” 此时王月跟在宿封身后,也一并到季欢身旁站定,凝神听着。 “这阵法,我在家里藏书中看到过,名为:四象养炉阵。四象养炉阵,本是为了聚灵气,豢养灵宠和炉鼎用的。” “豢养灵宠和炉鼎?”程珏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谁这么恶俗,口味也太重了吧。 “这阵利用天地形制造势,被圈养在阵里的灵宠和炉鼎,长年被阵法改造,会逐渐按布阵人的想法生长,终究便能塑造出符合布阵者希望的灵物来。” “季师弟,你如何确定这便是你在藏书中看到的阵法?”王月质疑着季欢,眼神透出一股探究之色。 “我家是通州季氏,因百余年前一些旧事,家里便对一些特别的阵法精心研究。这四象养炉阵便是其中之一!”季欢眼里闪出一丝严厉的锋芒。 “通州季氏,可是那阵绝天下的通州季氏?”王月惊呼出声。 “王师姐见笑了,家里正是略擅长阵法的季氏。”季欢点头承认,举手指着巨木方向“这巨木,虽看似庞大无匹,直插天际,那灵力波动却隐晦沉重,无半分青木生气!那藤条也只是将分支挂在这巨木上,它自己却是从地下钻出。可见这被豢养的妖藤,并非是依仗巨木而生。若阵法师来看,巨木恰在百里内四十九座高低丘陵正中!这巨木,八成不是什么灵物,却是个镇压妖藤的阵眼!” “这么一个大阵布在雁霞山,怎么这么多年,竟没人发现呢?”王月几人疑惑不已。 “这正是我也不得其解的地方,按理说,这阵法只是让阵里的活物只进不出,论起隐息敛形来,无法与真正高明的隐息阵相比,这妖藤长成这般样子,按雁霞山的灵力浓淡,至少也得百来年时间方成,缘何竟没有人发现?”季欢不解的点着太阳穴,紧皱着眉头。 “我倒是更好奇,为何我等几人,竟无知无觉便进了这阵法……”宿封缓缓吐言,言毕,与凌俞俱肃然引出体内剑来,一脸凝重,“小心些,我们去那巨木里探一探!” 第19章 雁霞山四 众人见宿封与凌俞如此郑重,也纷纷提起十二分小心,拿出防身的法器。程珏也抄出她的砍柴刀,亦步亦趋的跟在凌俞身后。 见程珏如此寒酸,李肃阳抖抖眉毛,“喂,你没有防身的法器么?怎地拿把柴刀出来?” “关你什么事?”程珏颇不耐烦,谁让这货从组队开始就对她各种阴阳怪气? “呵,我这小师妹自开始练剑,都不知道毁了多少把好剑。后来谁也不敢拿剑给她,她就只好耍柴刀了,哈!”宿封的冰山脸突然裂开,那揶揄讥笑之色简直不要太明显!王月看的一愣,低下头默默不知想什么。 “臭师兄!我以后要再分一条鱼给你,我就……哼!要不是打不过你,早和你掰了!”程珏气呼呼的一甩头,在心里扎了宿封一百八十大针! “就一把柴刀,能顶什么用?” 连李肃阳这小子都笑她穷酸,简直不能忍! 程珏回头暴吼“姐揣了十几把柴刀!还有好多块磨刀石你造吗?” 一吼之下,李肃阳僵了僵,然后心一横,赶上程珏,掏出个物件递过去,嘴里不饶人的说“没有法器也敢出来历练?暂时借给你用用吧。” 程珏接过来,见是一盘红色的鞭子,“切”了一声,随便抛回给李肃阳,道“姑娘我只会耍剑,鞭子不会使,您自己留着玩儿激情戏吧。” 李肃阳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黑,紧走几步,把那鞭子硬塞给程珏“给你!你不要就扔了!”说罢,一甩手闷头走到前面去了。 “什么人啊……这是,”程珏仔细打量手里的鞭子,神识一探进去,不得了,居然是一把灵器耶!“哎!李肃阳,你这是灵器呀!居然舍得给我用?”程珏放开嗓门冲着李肃阳喊过去。 灵器……众人一片窃窃私语。 李肃阳听的脑门上青筋直跳,“给你封口的!”脸色青白的冲着程珏嘶喊了一嗓子,又再次加快速度,一溜轻烟率先走进巨木里去了。 封口什么呀,程珏丈二和尚摸不到头。管他的,有东西使,总好过拿柴刀充门面。以后他再要,就还给他呗。程珏没心没肺的把柴刀收到储物袋里,运起一点灵力输入鞭子。鞭子欢鸣一声,鞭尾颤了颤,似乎是吃了开胃菜的贪吃蛇,撒娇儿一样想讨更多吃的。程珏想了想,终究决定还是试一试。细细的输入了一丝银白色元力进入这鞭子。元力一入,鞭子突的绷直了身体,鞭上炸出细细的刺毛,鞭身色彩变换几遍,终究还是变回了红色,只是那红色较之以往更加浓烈;鞭柄至辫梢,出现了一条细细的银白色脉络,流银一般,煞是漂亮!居然没有像以往那些剑一般碎裂?再看这鞭子,真似一条浓艳的小红蛇,还餍足般的抖了抖鞭身,灵巧的盘身缠在了程珏的手腕上。鞭稍在程珏手腕一抽一划,这是主动的滴血认主?唔,不错啊。鞭身吸了一溜程珏的精血,程珏隐隐感到神识与鞭子有了一丝联系,满意的嘴角上弯,便任这鞭子趴在手腕上呆着,随着众人,迈步入了巨木之中。 这巨木外表看着庞然大物似得,却外强中干,内里树干糟朽出一个巨大的空洞,洞里寒气夹杂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众人脚步一迈进去,便似进了泥塘一般,湿滑滞涩,足步深陷。 原墨辛撮起一点“泥巴”,捻了捻,又闻了闻。“血气颇重,还有股子尸气!” “湿气么?这么潮湿当然啦。”见程珏没听明白,原墨辛解释说“是尸体的尸气,小心些。”边说边拿出一丸褐色的药丸,给程珏“这里尸气挺重,这个是解尸毒的,吃一颗总是有备无患。” “哦,谢谢你啊。”程珏想也没想,把那褐色的药丸丢入嘴里,嚼嚼吞了。味道像蜜丸子,不难吃。 原墨辛看着程珏吞了他的药丸,眼里一霎神采飞扬,微不可查的对着程珏腼腆的笑了一下,又掏出几丸分给众人。 宿封与凌俞看程珏吃了无恙,便也大大方方吞了药丸。 李肃阳自不必说,他不想被程珏笑话,吞的更加迅速。 季欢服下药丸后,看王月几人面有迟疑之色,便出声对王月说“王师姐,这药丸可抵御尸毒,且原师兄是丹鼎峰的得意弟子,定无碍的。” 王月几人听了,还是有些磨磨蹭蹭。原墨辛似是未看到这边的情况,紧跟在程珏后面,一个眼神也没给王月几人。 宿封与凌俞持剑,小心翼翼的在前面开道。 程珏侧头小声的问原墨辛“之前你说有宝气,现在还有么?” 原墨辛肯定的点头,“有,到这里后,更加浓了。但这里血气很重,还有尸气,这阴邪的地方很古怪,要小心。”程珏点头,摸了摸盘在手腕上的鞭子,也把砍柴刀在手里紧了紧。 “啊——”王月惊声尖叫,不住的拔着自己的脚。只见一只灰青色的手自泥地里伸出来,紧紧的扣着王月的脚踝! 王月抽出一把小刀,惊叫着扎向那诡异的手,这手被扎的直露出骨头,皮肉外翻,却一滴血也没有流出来。仍是紧紧的抓着王月往泥地里拽!王月不管会不会伤到自己的脚,不住的扔符箓,却只把那“鬼手”炸的皮肉剥落,那手骨挂着一丝皮,却还是使力的向下拽她的脚! 宿封欲合身扑过来帮王月解围,却被泥里伸出的另一双泛着青灰色的手抓住了脚! 众人大惊,那泥里纷纷伸出一双又一双死气沉沉的手来,死死抓住众人的脚,欲将众人拖入泥潭中! 宿封的紫剑和玄铁剑阵虽如刀切豆腐一般将那手削的支离破碎,但这“鬼手”太多太顽强,哪怕削成了残肢,只剩一只手指头,那鬼玩意儿也还扭曲的想来拽人的脚——宿封一时被陷在手丛中,动弹不得。 凌俞还好,异火挥出,白色火焰卷过一片鬼手,鬼手开始还在火里挣扎不休,慢慢的就烧焦化灰散去了。只是鬼手如雨点一样自地下钻出,一时间也灭杀不绝。 程珏先是拿柴刀砍了一会儿,见刀砍不顶用,就拿她那新入手的鞭子抽起来。奈何她实在不会使鞭子,没怎么抽中地上的“鬼手”,倒给自己和原墨辛、李肃阳挂了几道彩。程珏看凌俞用火烧可行,便也运起火灵术烧过去。这些鬼手却不怕她这火,特别禁烧,程珏的火攻没用!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眼看小腿肚都要埋到泥里去了,程珏也不敢用榴弹,毕竟小范围怕误伤群众。真来不及多想,急病乱投医吧! 程珏拿出了一个章,运起灵力盖在一个正爬到她膝盖上的“鬼手”上,鬼手上出现了一个符文,程珏手诀一掐“破!” 那鬼手竟自内粉碎了!程珏拔出一只脚来,雀跃着拿起章,向打地鼠一样一个个盖过去,“破!破破破破!”围着程珏的鬼手碎了一地的渣! “嘿,真的有效啊!”程珏递给挨着她的原墨辛和李肃阳一人一颗印章,说“盖章!把丫的全变成真皮爆炸符!”原墨辛秒懂!李肃阳呆傻! “破破破破破!”程珏一路向着宿封和凌俞两人盖过去,先把这两个战斗主力解救出来是正理! 原墨辛和李肃阳一个跟着程珏一路盖章,一个向王月方向盖过去。两人越来越心惊。这程珏,年纪不过十四五岁,度量竟如此惊人! 原来程珏给原墨辛他们的这个印章,上面阳刻着一个爆裂符的符文。这章里也不知道她怎么做的,随着灵力输入,盖在那些鬼手的皮肤上时,居然像符师制符似的,顺序精准的将和着灵力的染料印到那些鬼手上——真是把那一只只鬼手都变成了爆裂符! 灵诀一掐,鬼手符爆!但是,这灵力的损耗……原墨辛又掏出一把聚气丹吞下去。李肃阳脸色发白,汗流浃背,还是渐渐的跟不上了…… 程珏浑然未觉,只感觉她打地鼠从来没打的这么爽快过。 宿封与凌俞傻眼看着程珏敲着章一路过来,有种天旋地转的荒谬感觉。他们哪里知道,这种感觉就叫“三观尽毁”! 好不容易脱了困,宿封团身到王月身边,却黑着脸,见王月紧抓着季欢的胳膊,向外扔着符箓。季欢强撑着一个阵法,阵法外围,鬼手层层叠叠,王月炸残了一片,剩下的残肢还恶心的蠕动着继续攀爬上阵法。 凌俞剑锋挥舞,几团白色异火烧过,终于把那团团围着阵法的鬼手燃烧殆尽。 季欢送了口气,颤抖着手抓起几颗聚气丹送进嘴里。 “你没有吃解毒丹。”原墨辛冷冷的抛过去一颗丹丸给王月,大家果见王月脚腕上露出的一寸皮肤上青黑色浓重,连面目上似乎也覆上了一层青黑的气息。 王月尴尬的结果丹药,吞服下去,向原墨辛施了一礼,歉意的说“适才是我多心了,还望道友原谅则个。” 原墨辛没说话,只是在地上铺了一块毡布,盘膝打坐起来。 宿封黑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终究开口“大家稍调息一二,一会儿怕是还有妖物。” 第20章 雁霞山五 宿封黑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终究开口“大家稍调息一二,一会儿怕是还有妖物。” 众人早累的东倒西歪,气喘如牛,纷纷跌坐调息起来。 程珏本就不觉得有多累,加之她百脉俱通,脉络又比常人宽广通畅不少,推动体内五大灵池运转调息起来,速度极快。盘坐了一会儿,她就不安分了。眼馋的蹭到凌俞身边,讨好的巴结着凌俞“凌师兄,你的剑好厉害!剑上出来的火焰也厉害!师兄讲讲你的剑吧,还有那火是什么火啊?” 凌俞见他一副谄媚的小样子,不禁失笑。 手指一点,“铿”的一声引出剑来,指着断剑对程珏说“这剑,名为白虎七煞。相传是取了上古神兽中煞气最重的白虎一截尾骨做主料,以天地间六种凶煞猛兽之骨做辅料,在天火中炼制出来的。因其材质太凶,此剑成时,器师斩锋断刃。你瞧,两面锋刃皆无,只有以灵力御剑才能斩杀他物。” 程珏手摸了摸巨剑两边锋刃,果然是平平展展一溜而下,这巨剑竟没有锋刃! 凌俞继续说,“这把剑,器成之时便具凶煞烈火气息,非火灵根者不能驾驭。”说到这里,凌俞眼神黯了黯,“当年,师傅看我身具天火异灵根,便将这剑传给了我。那白炎,便是我灵力御剑激发出来的凶煞异火。”说罢在断锋上聚出一小团异火来给程珏看。 程珏凝神看去,这一小团异火细看之下,还真是像一头张牙舞爪的小老虎一样。 见程珏看的入神,凌俞又徒手聚出一小团灵火,笑问程珏“你看我这灵火,和这剑气异火,可有什么不同?” 程珏看去,见凌俞指间的灵火非红非黄,居然是蓝色的异火!而剑锋上的异火,是月白色的一团。 程珏好奇之下,拿手摸过去,唬的凌俞急忙缩手,怕烧了她。却哪里快得过化身为好奇宝宝的程珏!她眼疾手快的两手同出,粗鲁的一把把两朵奇火都攥在手里,一手一个好奇的研究起来。 这,这师妹居然不怕烧?凌俞目瞪口呆。 宿封在一旁淡淡说道“小师妹每次进阶都天地变色,那层皮也不知道被那什么元力磨得有多厚了。要是她运起什么元力来,她这一身皮,真真铁扎不进,火烧不穿……你多经历几次,就习惯了。”末了,又感叹一声“皮厚有皮厚的好处啊!”说完老神在在的等着程珏张牙舞爪。 嗯?怎么这次没有响儿了呢?侧头一看,顿时气馁!看小师妹在那聚精会神、小心翼翼的托着两坨火苗苗,一副研究的物我两忘的专注表情。感情这小丫头根本没关心他这儿!再看看不远处,紧挨着季欢调息吐纳的王月,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程珏专业病爆发,秉着科学求真的务实态度,严谨的抽出一缕元力,谨慎的探向凌俞的蓝色灵火。元力丝缠住一点蓝火,慢慢细细的的拆解起来。唔,这个灵火的结构有点奇怪啊,火属性散成粒,充斥在金与水组成的结构里……这个结构有点意思……月白色的异火结构复杂的多,唔,这是什么原理…… 这边程珏研究的老僧入定,那边凌俞眼睁睁看着蓝色灵火与白虎奇炎,被程珏的银白色元力细丝渐渐抽丝剥茧。蓝色灵火很快被缠卷的精光不见;白虎奇炎刚开始还状似咆哮挣扎了两下,后来被左一下右一下剥了个哧溜精光。这姑娘太凶残了!凌俞看着两朵炎火被程珏这样干掉,再次被震毁三观。 看众人都休息的差不多,宿封掸掸袖子站起来,“走。”简短的吐出一个字,宿封手持细刀,迈步走向树洞深处。 程珏拍拍屁股蹦起来,小跑着跟上宿封。没办法,师兄太能打,跟着他有安全感。 凌俞和宿封打了个招呼,跟在王月几人后面,压在队尾。 “鬼手”抓脚的阴影还在,众人走的磨磨唧唧。 “师兄,师兄,慢点走,大家都落在后面了……咦,什么东西?”程珏摸了摸脸,擦掉脸颊上一滴黏糊糊的水渍,“树洞里还有鸟么?”程珏茫茫然抬头寻找敢在她头上拉屎的臭鸟。 “师兄,”程珏保持着仰脸的姿势,僵硬的拉住宿封的袖子,“上面好多妖怪……” 宿封蓦然抬头,见这树洞糟烂的顶部如蜂巢孔洞密布,孔洞里窝着一个个或大或小的妖物身影。 几个离地面较近的孔洞,里面的妖物张着眼睛,森森的牙齿冲着宿封等人,流出滴滴涎液…… “呃!这什么东西!”程珏恶心的不行,连着对自己施了好几个清洁术,又拿手不住的搓脸,要不是她脸皮实在抗打击,说不定就被她自己给整毁容了。 众人皆大惊失色!看这数目着实不少,若是妖物群起围攻,他们不知能有多少胜算! 眼见着孔洞里的妖物,眼中贪婪之色越来越盛,一个个亮爪呲牙、按捺不住,却又焦急的吐舌挠爪,不知在惧怕些什么。 众人聚成一个圆阵,不待宿封发话,季欢瞬息拿出灵石布下一个可反弹攻击的阵势,宿封唤出九剑阵,与凌俞将众人护在中间。 一阵低沉喑哑的声音自地底传出,孔洞中的妖物像得了号令,潮水般向地上扑来! 宿封左手持玄铁剑,周身灵力暴涨而出,充斥剑身。玄铁剑分而化九,九分化十八,直至化为三十六把灵气湛湛的玄铁剑,剑成莲花阵,如一盘墨色铁莲寒光闪闪。宿封脱手催动剑阵向妖兽盘绞碾杀过去!一时间妖兽血肉横飞! 接着宿封握紧紫色细刀,手腕轻抖,灵力浩浩涌入刀身。细刀清鸣一声,紫色光芒噼啪而出,如一条狂傲怒龙,绕刀奔腾呼啸不休! 宿封握刀,飞身跃出阵法,向着妖物如一尊煞神般怒扑而去,所到之处,妖物遍地断肢残骸! 程珏心中大安,感叹着金丹期师兄就是厉害,这干架的能力简直爆棚!唔,以后还是尽量少和他打架为好,看这战斗力,她程珏能全须全尾的活到现在,根本就是宿封以前跟她对打是逗她玩儿呢吧。 凌俞抽出白虎七煞巨剑,闭目宁息一瞬,再次睁眼时,瞳孔竟变成了金黄色。凌俞嘴角一挑,轻身迈步出了阵法,“呵”的一声,巨剑上燃起熊熊白炎,隐隐似一头怒吼的白虎!凌俞双手握剑,周身涌出一股力压万钧的气势,向着如潮的妖物横扑而出! 程珏眨了眨眼,凌俞师兄气质好像完全变了,现在这个眼神邪魅、嘴角诱惑的家伙还是那个各种插科打诨自来熟的师兄么? 两位师兄的战斗力真是太赞了,感情你们俩一直在隐藏实力啊! 回头看看对比之下,缩在阵里的各位,一个脸色青白的维持阵法,一个四处撒药粉,四个撒纸片儿(符箓),还有个偶尔挑软柿子补刀的货——真是各种战斗力渣!程珏决定干点什么磨练自己的战斗能力。 程珏掏出一颗榴弹,想了想,又收了起来。算了,要把这个烂糟树炸倒了,他们不就被活埋了么?不可不可。恩,她又拎起柴刀看了看,自己都觉得丢人!收起柴刀,解下盘在手腕上的鞭子,静神仔仔细细的冥想凌俞灵火的结构。程珏手握鞭柄,抽取灵池五行灵力,认真的模仿、加工、重组出一缕灵火,这灵火沿着鞭身银线流泻而出,居然也是像模像样的一朵蓝色灵火。程珏心里一喜,手腕一抖,噼啪一声将灵火挥了出去——反正外面两个杀神师兄已经杀远了,除了妖怪就是妖怪,也不怕误伤别人! “啪”的打在一个妖物脸上,那妖物脸上呼哧烧起一片来。妖物扑火不灭,反而带着全身都着火!程珏一看有戏,欢欢喜喜的抽取灵力生成一溜灵火,附着在鞭身上,想想又加料一样在火力加了一缕元力进去,元力一入,这灵火也微微泛起一股乳白色。 鞭子得掺了元力的灵火,简直惊喜的浑身都抽搐,还扭股糖一样嘚瑟了几下!待程珏一手挥出,鞭子带着呼呼灵火,无差别抽向阵外妖物。灵火一粘即着,虽不能像凌俞的白色火焰一般把妖物烧的灰也不剩,却也能把这些妖物烧的坑坑洼洼、缺胳膊少腿。 程珏鞭子舞的欢快,还鞭鞭尽往那些妖物脸上招呼,余光看到李肃阳和原墨辛这俩人的扭曲表情,程珏狂吼“真不是我干的,这鞭子什么德性,怎么专打脸呢?!” 李肃阳和原墨辛啥也没说,俩人不约而同的站的离程珏远了一点,又远了一点…… 宿封引着墨莲剑阵绞杀妖物,自己飞起到树洞顶端,挥剑捣碎了一个个内里还有妖物沉睡不醒的孔洞。宿封心下讶异不止,这巨树居然是个孵化妖物的巢,巨木里不知还有多少妖物在沉睡! 宿封眸光微闪,回旋落到凌俞身边,与凌俞合力碾杀地上的妖物。待地上妖物被斩杀的差不多时,一道鞭声破空打脸而来! “程儿,你干什么!”宿封气急败坏的抓住辫梢,质问出声,却又“啊”的一声放手。凌俞也终于停下来,斜斜向程珏望过来,几步走到宿封身边,抓住宿封那被烧灼的手,捧起来,居然,就这么吻!下!去!了! “呵呵,”凌俞将宿封手上的火焰吸入口中,满意的叹息了一声,风情万种的半眯着眼睛冲程珏一笑“小师妹的灵火如此好吃,以后要多和师兄我切磋哦。” 啊啊啊啊!这画面太美简直不敢看!这回轮到程珏被毁三观! 僵硬石化掉的宿封这时候反应过来,一巴掌狠狠拍在凌俞脑袋上,“还不赶紧变回来!去承继阁干那么久派任务的活儿,怎么神识还没锻炼好?是不是干活儿的时候偷懒用法器了?师傅讲的你都听狗肚子里去了么?!” 凌俞激灵了一下,闭了闭眼睛,瞳色恢复正常后,“啊呀”一声,脸红脖子粗! 还不等程珏反应过来,地面突然震动起来。 宿封蔑然一笑,“正主儿终于舍得出来了?”说罢摊开手掌伸向程珏“简直累死我了,程儿,给两颗蕴灵珠我备着。” “哦,”程珏掏出两颗鸽子蛋一般大小,蓄满元力的蕴灵珠来给宿封。看了看一边羞窘的不行的凌俞,也掏了两颗出来给凌俞,结结巴巴的向凌俞解释了一番这蕴灵珠的说项,便头脑发蒙的握着鞭子,木呆呆的靠近宿封站着去了。实在是,凌俞邪魅的时候太好看了,画面太具冲击力,反应不过来。 凌俞按程珏所讲,探出灵力去抽取蕴灵珠里的元力,一汲之后,面露狂喜的看了看程珏,程珏被看的缩了缩脖子,凌师兄,能别用这种看人肉充电器的眼神看我么? “程儿,放心,我会尽力保护好你的!”凌俞眼神亮的闪瞎人眼! 地面轰轰震动,突然,泥泞的地面下陷不止!程珏慌乱下抓紧旁边人的衣服,一只大手将她的手握住,程珏突觉得莫名的安心。 第21章 雁霞山六 地底塌陷出一个偌大的洞窟。 众人短暂的慌乱一瞬,便纷纷扶持着稳住身形。 凌俞将程珏扶好,稳稳站定后,方放开了她的手,低声道“小师妹,小心。”程珏听了突觉耳根发热。那只已缩回来的,被凌俞握住的手,感觉有些微微发烫。 “嘎嘎……”奇异嘶哑的声音自洞窟不远处传来。程珏狠狠甩了甩头,“尼玛,这可不是被美色戳中神经中枢的时候!”闭了闭眼睛,程珏右手握紧鞭柄,左手抄着一颗榴弹,将灵力汇聚在双目,定睛向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呕……”不止王月,李肃阳和两个奇文峰的男弟子看清洞中情形后,也把持不住弯腰呕起来。 洞中不远处,一个似人非人的妖物,正蹲坐在一座小丘上,随手拿着什么东西撕啃不休。“嘎嘎……嘎嘣……咯咯嘎……”让人牙齿发酸的啃噬声不住传来。妖物拿着一棒腿骨,攥在手上啃着。看那由尸体堆积而成的小丘上,嵌着不知道多少骷髅头骨!这妖物竟在啃啮人肢!蓦地,它停下撕啃,睁着一双青灰色的眼睛,幽幽看着众人,口中尖锥样的牙齿挂着口涎,嗓子深处发出一阵“咕咕”的声音。末了,那口齿中溢出更多口涎,似看食物一样看着众人。 “咕咕……”四周悉悉索索的响起零零碎碎的低哑声响。 季欢的阵刚成型,一个妖物便“碰”的一声撞在阵法边缘!妖物脸上覆着个茧子样的面具,虽不知长相如何,但光是看那一根根泛着青黑色的指甲、青黑色的皮肤,便知道那茧后的尊荣,还是不要看的为好。 蹲坐在尸山上的妖物好整以暇的不住发出“咕咕”声,一个个蒙着茧子面具的妖物,如听到号令一般,“碰碰”疯狂击打着阵法。季欢倾力维持阵法,将十几个妖物的攻击反击回去。妖物们被阵法的反击打的肢节扭曲,却仿似未觉,只一个劲的扑上来、又扑上来。 季欢冷汗滴滴而下,王月忍下反胃的酸水,向前一步,祭起符纸,攻向阵外妖物。符阵一出,化为团团火焰,将妖物们团团包住。妖物们发出尖利的声音,夹杂着一丝痛苦,四肢抽搐着继续攻击阵法。肢体上皮肉块块消融,直烧融的露出森森白骨,却依然毫无痛楚似的奋力攻击着阵法。 奇文峰其他几个弟子见状,终于反应过来,纷纷祭起符纸,向阵外攻去。 一个妖物身形顿了一顿,一张符箓在它身上爆裂开来。妖物半个身子的血肉都被炸的崩飞了出去。 “这妖物怎么这般好打?比那妖藤和树洞顶上的妖物好收拾多了。”程珏正心下放松了一丢丢,却见王月等几个奇文峰弟子面色大变,王月更是失声惊叫出声! 被炸飞了大半身体的妖物,缓缓抬起头来,敷在它面上的茧被炸成几块,掉落下来。那茧后露出一张面色青灰、眉目麻木的修士面孔。只是,这修士双眉正中露出一个黑黢黢的孔洞,孔洞里一根似虫非虫的东西伸出来,连接着茧子面具,这是…… “是颜师弟!”王月与奇文峰弟子们面面相觑,继而肝胆俱裂!那拿着符箓的手,再也举不起来。怎能下得去手?! “碰、碰碰!”被称为“颜师弟”的妖物却依然麻木着一张脸,奋力的攻击着阵法。 程珏几人也傻了眼,“这是我们颜师弟啊!这、这……”王月嘶声惊呼,摇摇欲坠! “难道说,这几个妖物,就是奇文峰失踪的弟子么?”程珏身随意动,甩出她的无差别打脸鞭,朝几个面茧妖物攻去。程珏的鞭子这次却似乎嫌弃那茧子肮脏一般,扭捏着使不出全力。程珏怒骂“再不去打他们的脸,你就别想有加料的灵气吃!”那妖异红色的鞭子这才委委屈屈不情不愿的照着妖物们面目上凌空而去。 “啪啪”面具碎裂,妖物们的茧子面具纷纷应声掉落。 “赵师姐!”“那是董师弟!”“钱师妹啊!”“……” 果然是奇文峰诸位失踪的弟子!程珏心下叹息,这下可怎么办?就是她程珏,也下不去手啊。 “桀桀桀桀……”那蹲坐在尸山上的怪物不怀好意的怪笑不止,似在看一出好戏。 “季欢不要!”眼看着峰内弟子们又被季欢的阵法震飞出去,王月扑向季欢,手臂死死的箍住季欢!季欢本就灵力不济,被这一打岔,一股灵力走岔,阵法立时不稳! “噼啪”一声脆响,季欢面色发白、额头冷汗细细密密,终究支持不住,阵法破碎! 阵外妖物没了阵法的阻碍,一拥而上。程珏等人,退无可退! 宿封团身向前,浓眉峰立,毫无犹豫的一掌挥出!凌冽的灵力成风狂扫而出,妖物们被横吹四散。 “咕咕”尸山上怪物撮唇怪叫,被吹散的妖物们摇摇晃晃、僵直的站起来,复又扑杀上来! 凌俞转身将程珏护在身后。呼出白虎七煞断剑,格挡在身前。正要团身攻出,却被王月并一个奇文峰弟子合力抱住。王月流着泪哀求凌俞“凌师兄,不要啊,虽然他们变成了如今这副样子,但却依然是我们的同门啊!” 凌俞皱了眉头,缓声说“王师妹,你定然也看得出来,他们是中了尸蛊。看这尸茧封闭面目的程度,已是尸化的仅有一丝神魂在而已”,凌俞摇了摇头,“救不回来的了。” “不!不是的!我们送他们回去宗门,师尊一定有办法的!”王月泪眼婆娑的央求着凌俞,凌俞一时也无法动弹。 “桀桀”依然闲闲蹲坐在尸山上的怪物不住的怪笑出声。那些仅剩一丝神魂的尸化弟子们竟支着尖爪,冲着王月直攻而来! 宿封见状,登时杀神一般疯狂的团身向前,玄铁剑出,一个剑阵绞杀过去,尸身碎块崩飞不知多少! 居然还有一只漏网!宿封猛然转向飞扑向另一边,却只来得及绞碎那尸化弟子扑出的半截身体! “不!”王月绝望的尖叫! 轰声巨响,王月脸上、身上俱是血迹! 季欢嘴角噙着一缕殷虹鲜血,胸口处被一只长着尖甲的青黑色手掌贯穿而过!季欢吃力的抬头看向王月,嘴唇嗫嚅“王师姐,凌师兄,师兄,说得对……你,没事吧……”话未说完,人已脱力昏死过去。 王月泪眼模糊抱着不知死活的季欢,泣不成声!抬起泪眼,悚然惊见另一边,那些往日嬉笑怒骂的同门们,碎尸遍地。宿封杀气未褪地持着玄铁剑,立在她与季欢面前! “你走开!” “我……”宿封对着满脸泪水的王月,张口结舌,不知所措。 “你走开!师姐妹们说的不错,你是个只会练剑的疯子!你这个凶手!”王月状似癫狂的嘶吼。 “……”宿封哑口无言,呆愣愣的垂着手,半是心疼半是憋屈的看着跪坐在地上的王月崩溃的对着他哭骂不休。 而这时,那一直在尸山上怪笑的怪物,倏忽一闪逼近正胡思乱想的宿封身边,一探爪向着宿封右肋攻去!以宿封金丹初期修为,竟只来得及躲开要害!避之不及下,还是被那怪物在腰边斜斜划下一道伤口! “凌俞!照顾好师弟师妹们!”宿封看也没看腰伤,拧身和那怪物战在一处,凌俞白虎七煞巨剑祭出,谨慎的将众人护在一处。 地上王月仍在痛哭不休。原墨辛皱了皱眉,拉了程珏的袖子,点着那堆尸山,说“宝气在那里,自这怪物下来后,更浓郁了不少。” 程珏与原墨辛互相递了个眼神,两人互相心领神会,也都不是矫情的人,就目标统一的暗搓搓的向着尸山挪过去。 暗中一双狭长的眼睛含着好笑的意味看着洞窟里混乱的一幕幕,“呵呵,没成想,这阵搬来这里这么长时间,到这节骨眼上,还来了一群搅局的。好在除了那两个使剑的麻烦一点,其他的倒也不足为惧。唉,只是可惜了这养尸地……罢了,还是等那东西成熟,拿了便走就是。” 第22章 雁霞山七 程珏与原墨辛互相递了个眼神,两人互相心领神会,也都不是矫情的人,就目标统一的暗搓搓的向着尸山挪过去。俩人挪到王月身边几步远时,程珏小小声的问原墨辛“原师兄,季欢伤的不轻,你有救他的药不?” “我是有,不过”原墨辛瞟了一眼角落处兀自哭个不休的王月,眉头拧了又拧。“季欢应是带了护身符,他应无大碍。那时我看他胸前闪了闪,当时妖物的手明明是冲着他心口去的,却硬是偏了那么一下。要是往左一点,恐怕就算我师尊来了,也没用。幸好未伤到要害。他之前也服了我的解毒丹,也不怕中尸毒。何况,”原墨辛自嘲的一笑,“我可是出了名的使毒人,现在拿药过去,人好了于我无功,若出了事,那王姑娘定要和我掰扯不清。” 程珏听了觉得有理,确实也不好勉强原墨辛。但她实在担心季欢,就自己一人上前去,在储物袋里掏出一瓶金疮药,递给王月,想让王月给季欢上药。 王月抬头,见是宿封的小师妹程珏。她含着泪呵呵笑了笑,挡开了程珏的手,探手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拿出一瓶生肌丹来。一边捏碎了给季欢细细涂在伤口上,一边口里哽咽着凉凉说道“万仞峰剑修的丹药,我们奇文峰的弟子可受用不起。”奇文峰的其他几个弟子也黑着脸,迅速的收敛着散落在地上的失踪尸化弟子的残骸。 一片沉默中,程珏有一种被敌视的感觉。她就这么尴尬的举着手里的药瓶,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程珏心中,一种隐隐的怒意一触即发! “给他们用金创药干嘛?他们被护的好好的,哪像我,浑身上下都是伤!你给这几个只会缩在阵里、躲在师兄们后面捡便宜的家伙药干嘛,给我上点,痛死了!”李肃阳劈手夺过程珏手里的药瓶,呲牙咧嘴的挽起袖子,坐在离尸山近一些的角落里,露出胳膊上几条和妖物们缠斗时挂彩的狰狞伤口。 “哦哦!好!”程珏知道李肃阳这是在解围,于是顺坡下溜,过去帮李肃阳细细的清洁伤口,涂上金疮药。原墨辛也走过来,拿出一个瓷瓶子,倒出一些药粉,给李肃阳另一条胳膊上药。嘴巴里罕见毒舌的说“你这炼器师也是废柴的可以,怎么我们几个修为相当的,就你挂了这么多彩……” 李肃阳反唇相讥“你能耐,你别撒毒药呀,你敢出去肉搏一下不?看那些家伙不活撕了你,嗷~~你给我上的是啥?”原墨辛凉凉说道“让你嘴欠,给你上点猛料,我还有更痛的,要试试不?”“哎,原师兄的药粉效果真好耶,比金疮药效果好多了,来来来,这几条伤口重新涂你的药粉来~”“哎哎哎,别、嗷嗷嗷~~~”李肃阳痛的挤着眼泪直点头! 凌俞持着剑,看着一同历练的同门,如今经纬分明的的分作两边,微微叹息一瞬,摇了摇头,复举目看向和怪物厮杀的宿封。怎么宿封的身形越来越慢?不对! 凌俞握紧白虎七煞,越来越心惊,宿封如今遇上劲敌,怎么不用他的殷雷紫刀?且宿封剑路一向快、狠、厉,怎么现在手握玄铁剑,竟招招生出迟滞之态?! 回头再看,程珏三人把李肃阳收拾好,三人嘀咕了一会儿,非常有默契的向着尸山蹭过去。凌俞看看四下已无甚妖物,加之他担心着与怪物过招的宿封,便也随程珏他们几人去瞎搞了。 原墨辛鼻子抖了抖,肯定的说“就是这里,越来越浓了。” 程珏真的很想问原墨辛,他是不是天生狗鼻子?好容易使劲儿忍了下去,程珏在储物袋里摸了半天,掏出一个她早期做的特别粗糙的榴弹,这榴弹里,她只试验性的放了一层灵力薄壁,威力应该不会大到炸毁洞窟吧?程珏和原墨辛、李肃阳示意了一番,李肃阳点点头,拿出个棍子;程珏在榴弹插销上绑了根绳子;李肃阳用棍子挨着地面,把榴弹推到尸山里面,程珏他们拉着绳子退回到角落里,算算应该波及不到了,程珏把绳子一拉…… “轰”的一声闷响,洞窟晃了几晃,尸山炸开了花,尸骸碎末横飞! 凌俞被震的一晃,瞬间生出一种带孩子的爹,被熊孩子们糟蹋的活不下去的沧桑感!小祖宗们诶,你们又干了啥?! 正与宿封过招的怪物嘶号一声,飞身扑向被炸开的尸山。来不及多想,凌俞白虎剑气激出,将怪物拦在半空! 凌俞握剑格挡着怪物,偏头看向紧追怪物赶来的宿封。眼见宿封眉心似有活物在扭曲滚动,紫色电茫不时爆出光弧,镇压困锁那物,心下登时凉了半截! 宿封早已隐隐觉得不好,他脸上泛出一股青色,明白自己八成是中了尸蛊的招。腰上的划伤有韵律的跳动着,身体渐渐麻木起来,眉间刺痛不止。幸而有殷雷刀在,不时爆闪出紫色电茫,压抑着那蠢蠢欲动的尸蛊。加之他吞服了原墨辛抵挡尸毒的丹药,否则,宿封苦笑一下,不敢想下去,只能尽力的挥着玄铁剑缠住那怪物。决不能,让这怪物,祸害我的同门!宿封脑门上青筋暴起,攥拳握住一颗蕴灵珠,不管不顾的放开周身经脉,长鲸吸水般的倾力汲取着珠子里的元力! 宿封眉间紫芒瞬时亮的发白,呼哧哧的爆出一串狂暴光芒,那在宿封眉间扭曲不已的活物,登时像被电焦了一样,迅速萎缩成细细一线!宿封觉得周身桎梏一轻,遂恶狠狠唤出三十六柄玄铁剑组成的墨莲剑阵,凶煞的向怪物后心卷去! 两位杀神师兄联手与那怪物战在一处,怪物被阻住,眼睁睁的看着程珏三人鬼鬼祟祟的进入他的尸山禁地,眼看就要触到他一直精心饲育的宝贝!怪物哑声嘶吼,翻手祭出一只骨碗,那肢节丑陋的手在骨碗上一拍,一阵黑色光环如一条黑蟒,自骨碗上荡开,向阻住他的宿封凌俞两人兜头罩去! 凌俞断剑上白虎奇炎腾起,迎向骨碗,却被那黑蟒击散!怪物连连拍向骨碗,激发出条条黑蟒,扑向宿、凌二人。宿封墨莲剑阵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绞杀向黑蟒,砰砰闷响不时传来,眼见宿封的剑阵就要把那黑蟒绞杀殆尽,宿封正欲一鼓作气,毁了那怪物的骨碗,却见怪物双手并举,将骨碗翻了个筋斗,碗口向着宿、凌二人,一股莫名的吸力骤起!宿封收势不住,墨莲剑阵一头栽向怪物方向,瞬间被骨碗吞没不见!凌俞疾疾收身,奋力抓住宿封,朝后一撤,宿封方险险稳住!却因失了与自己神识相系的法宝,一口血喷出,染红了半个胸膛!怪物嘎嘎大笑。瞬息间又激发出数条黑蟒!宿封挡在凌俞身前,只来得及双拳挥出一道灵力屏障,便被黑蟒击中,被直直打下窟底!凌俞目龇俱裂,灵力暴涨挑剑攻向怪物,却哪里是这怪物的对手?不过眨眼间,便被打落,动弹不得!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待程珏反应过来,两位师兄俱已身染碧血,被打落在尘埃里! “师兄!”程珏心神大震!只觉胸腔好似裂开、脑袋也灌满了岩浆一样,神识里空空的全是怒火! 她也不管原墨辛和李肃阳两人了,扔了手里挖宝的小铲子,像个小母老虎一样暴跳起来“玛丽隔壁你个王八蛋!”程珏脑回路完全短路,压根没想会造成啥后果,疯狂扑向怪物,十几把柴刀,刀刀尽往怪物脸上招呼。怪物逗弄她似的将她的柴刀把把都收入骨碗,程珏不要命的往怪物身上招呼她的榴弹。怪物好笑的又将那榴弹往碗里收,却不想收了不到三个,他那骨碗就震动不止,隐隐好像碗内有闷响声传来,继而骨碗上竟裂开一条条细小的缝隙!这怪物哪里知道,程珏的榴弹是不用灵力也照样三秒就爆,被他收进去的那些榴弹可不把他宝贝碗的里子面子都给炸了个稀里糊涂么?程珏继续尽出大招!疯了一样狂甩弹药,怪物好像明白了程珏扔出来的圆铁蛋有蹊跷,不再用那碗收程珏的榴弹。只见怪物将碗翻过来,又打算提手拍出黑蟒来! “小师妹!”凌俞眼睛通红的嘶吼!宿封不管不顾,“铿”的唤出殷雷紫刀!隔空抛向那怪物刺去!混乱中,大家都没有注意到,殷雷刀甫一离开宿封,那本在宿封双眉间僵化成一丝的尸蛊,就好像活过来一样,瞬间扭曲涨大,翻滚着笼住了宿封整张脸!“唔!”宿封痛的双手捂脸,一头栽在地上,痛苦的双手都扣进地里! 怪物稍一闪神,躲过殷雷紫刀,却没躲过程珏!程珏化身小怪兽,扑在怪物身上,各种牙咬、抓挠、撕头发!妥妥的近身肉搏撕逼大战!怪物桀桀怪笑,伸出一只手打算把程珏挥出去,却怎么也扒拉不开这货!继而这怪物忽觉一丝隐隐的疼痛自丹田传来!怪物嘶吼连连,他被程珏贴身缠了个密不透风,骨碗也没啥用处,这怪物干脆收起骨碗,双手使出,奋力想把程珏甩出去,程珏就像个壁虎,稳稳粘在怪物身上,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程珏使出这手狗皮膏药战术,简直思维不能正常,居然,这样,就行? 众人和怪物都不知道缘由,唯有痛苦的打滚的宿封嘴角勾了勾。想起和程珏两人在湖边过招时,他吃过的暗亏,宿封心下稍安,一手握住另一颗蕴灵珠,死命的汲取珠里元力化为木火灵力,绵绵密密向尸蛊围过去。能撑一时,是一时吧。 怪物哪里知道这是程珏的无赖招式——程珏身上密密覆了一层元力,她神识操控元力化为绵丝,死扣住怪物皮肉,哪里能拨的开?那些元力丝还顺着她牙咬、爪挠,细细密密的刺入怪物体内,顺着怪物经脉摸到他的丹田,然后……程珏双目恶狠狠的喷出簇簇小火苗,千丝万丝搞死你! 程珏这回直接推动丹田吸取元力,五大灵池瞬间超负荷运转!怪物丹田里的奇怪灵力被程珏元力丝满负荷拆解吸收个不住!也是这怪物实力雄厚,吸了好一会儿他才觉出疼来,程珏咬紧后槽牙,丫不把你吸成干我今天就不活着了! 怪物终于觉出不对,抬手成刀向程珏削去,碰到程珏皮肤,却像碰到了城墙,刺!不!进!去! 凌俞了然,果然,宿封师兄说的没错,皮厚有皮厚的好处啊!心中稍安,凌俞吞服下疗伤丹药,转头,却见宿封面上尸蛊扭动,凌俞大惊失色,扑过去扶起宿封,“师兄,这,这……” 原墨辛与李肃阳从尸山上滚下来,两人都面色惊惧的看着宿封面上,尸蛊翻滚。 原墨辛慌乱的拿出好多个瓷瓶,倒出一把一把的丹丸来抹进宿封口中,却也只是让那尸蛊缓了几息而已。原墨辛声音颤抖,带着一丝哭腔“我只能这样,我不会治尸蛊,唯有带回去我师尊那里才有一线生机,如果蛊出敷面,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了!” 李肃阳干着急,他专业不对口,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捡了宿封的紫刀回来放在宿封身边。他眼神扫过角落里奇文峰几个弟子,发现那几个人居然眼神淡漠的看着他们。李肃阳怒急交加,抽剑出来,指着他们暴呵“不会帮忙么?光坐在那里干什么?” “帮忙?哼”一个男弟子冷冷出声“你们师兄要帮忙,我们的师弟妹们难道不要帮忙么?现在知道难受了吧!” “够了!”凌俞暴呵出声,将宿封托付给原墨辛扶着,握紧白虎七煞,“先离开这里要紧!”正准备去帮程珏干掉怪物,袖子却被人拉住。宿封艰难的吐言“不用去,程儿……没问题的,你去了,反而给她,给她帮倒忙……”说罢摊开一只冷汗涔涔的手,“程儿给你的蕴灵珠,借我用用。”凌俞恍悟,忙掏出两颗蕴灵珠放进宿封手里。 这边宿封压制尸蛊,那边程珏吃大餐一样生猛的不行。任凭那怪物怒号撕扯,程珏岿然不动,只是……nnd这怪物招招老拳打的虽然不破皮,却也很疼!让你打我,我吃吃吃!咦,他丹田快啃干了,我这边还木有吃饱,怎么办,不想放过他啊!嗯,这货皮肤下面好多小虫子爬来爬去,不知道什么味道。程珏好奇的探出去一根元力丝缠住这小虫,运力解析,小虫居然想顺着元力丝朝她爬过来?程珏恶心的再把元力丝细化,贯虫而过!诶,这虫子完蛋后解析出来,居然是土行和水性灵力组成的奇怪结构,还有一种暗黑的灵力,不知道是什么属性,能中和掉她的一段元力丝,看来不太好吃,将就吧!程珏凶残的拆分、中和、汲取起来。怪物这时发出阵阵绝望的吼叫,程珏刚才拆掉的小虫,就是他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尸蛊! 眼见这怪物萎缩下去,程珏终于撒手,不忘硬扯下怪物手上的储物镯子。后退几步,组出一团混了元力的淡蓝色灵火朝着怪物烧过去,看怪物居然还有力气在火里扑腾,程珏从储物袋里又掏出一块磨刀石,狠狠几板砖砰砰盖在怪物头上,直打的怪物脑浆迸裂,眼看是终于死到底了。 程珏飞扑到凌俞他们身边,“师兄!你们怎么样?” “我无事,宿师兄他,中了尸蛊,要尽早送回宗门!”凌俞沉声道。 程珏这才看到满脸冷汗的宿封,面上皮肤下密密麻麻扭曲虫子似的东西。咦?程珏惊讶,这好像是刚才解剖过的小虫子啊! “凌师兄,我来试试。”不等凌俞反应,程珏双手附上元力,朝宿封脸上罩来。宿封压制尸蛊已久,这时早没力气反抗,只呆呆的想到,这双手刚才拿磨刀石拍了那妖怪的头、拍了那妖怪的头…… 程珏元力渗入宿封皮下,果然,一条条比刚才解剖的小虫肥大很多的虫子,更加恶心!程珏照样拿元力噗噗贯穿了虫子,细细拆分、中和、汲取了一番,末了又给宿封搞了个全身扫描检查,确定无有遗漏,才终于安心。唔,师兄眉心中间好像有很好吃的东西,好奇宝宝程珏又一次专业病爆发,没忍住的用元力稍微探了一下宿封的眉心,噼啪声响,一束紫色电茫顺着元力逆流而上进入程珏丹田! 见宿封尸蛊如冰消雪融一样化的不见,众人皆震惊的说不出话,宿封睁开眼睛,吐气吸纳,觉得身体无碍,便缓缓站了起来,拿过殷雷紫刀,收入眉心,低头看小师妹程珏还呆呆的保持着跪坐在地上为他治尸蛊的姿势,宿封心里一种不一样的情愫流过,弯腰想把程珏拉起来。就在这时,王月如一阵风卷来,劈手一个巴掌扇在程珏脑袋上! “贱人!你明明能治尸蛊的,为什么不救他们?为什么不救我的同门?”王月通红着眼睛,又转向宿封“是你们杀了我们的同门!你们明明能救我的师弟师妹的!却眼睁睁杀了他们!” 宿封没理会王月,只慌忙的把程珏从地上架起来,只见这小师妹,面颊通红,牙关紧咬,双目湿润润的抬脸看向他,宿封突然呼吸一促,然后,听到程珏吭吭哧哧的说出一句话“师兄,我,我可能要进阶!” 宿封顿感大事不妙! 第23章 程珏进阶一 “师兄,我,我可能要进阶!”程珏强忍着丹田里的蠢蠢欲动,憋红了一张脸吭吭哧哧的说。 宿封顿感大事不妙!他条件反射的想拔腿狂奔,谁知刚迈出一步,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宿封和程珏两人都呆滞的看着紧粘在一起的那两只手。一只纤细白皙,却骨节稍显宽大,手掌里还有些薄茧;一只手肤色较深,如蒲扇般大小,手掌宽厚,连手背上都结了茧子。此时,这两只风格迥异的手,分明都尽力的往回收,却仍是分也分不开!程珏急的狂甩手,宿封更是冷汗涔涔而下。 “师妹你搞什么鬼?”宿封觉得丹田里灵气滔滔奔涌而出,直向两人的双手粘连之处一泄如注。他本来就刚刚从尸蛊中恢复过来,如今浑身灵力这么一泄,更是腿抖脚软,声音都颤。 “呜,师兄,我快忍不住了!”程珏牙齿咬得咯咯响,拼力稳住乱窜的灵气,僵硬的用另一只手攫住宿封的小臂,发了狠劲的向外扯宿封的手。直扯得宿封呲牙咧嘴,也没能把两只手分开!那两只手之间紫色电茫噼啪爆闪,还有愈来愈烈之势,沿着两人胳臂蔓延向上,绳索一样将两人紧紧系住! 凌俞不知道程珏进阶是何等“壮观”,还在那心心念念的想帮程珏设阵护法。程珏和宿封都感到一阵心塞! “凌俞快带师弟师妹们跑!别管我们,有多远跑多远!”宿封生出一种壮士一去兮的悲壮感觉,大义凛然的向凌俞等人呼号。 “啊?跑?”凌俞蠢蠢的不知宿封为何让他跑,还傻兮兮的拿出灵石,帮程珏设起聚灵阵来,“师兄,你放心帮小师妹进阶,我们给你们护法”。宿封郁闷的一阵凝噎,凌俞师弟,你哪里看出我是在帮小师妹进阶来着? 原墨辛和李肃阳那两个二货,也不知死活的坐在不远处,还朝程珏挤眉弄眼的从储物袋里,掏出几个或黑或白或花白的“蛋”来显摆。“程珏你看,咱们挖到的宝贝,这个白的我要了,花的是原墨辛的,这个黑的给你。”李肃阳挑挑眉,“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反正看那个怪物看的挺紧,应该是好宝贝。”说着还和原墨辛两人悠闲的拿着帕子擦啊擦啊的。程珏好想让他们滚啊! “师兄,您保重,我真忍不住了。”自从程珏手欠的用元力丝探到宿封眉间的一丝电流,便觉得整个内里的灵力都烈火烹油一样翻涌起来。那丝闪电就像个导火索,她的元力非但没有扑上去厮杀掉那电流,反而还欢欣雀跃的像迎接故友一样,把它一路引着直入丹田气海! 程珏忍到极限,实在觉得再不开闸会憋死自己,于是—— 凌俞才摆好的聚灵阵啪的一声碎成了沫沫,灵力自四面八方疾刺而来! 凌俞一堆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灵力呼啸成飓风,带起不知多少物件,朝着飓风风眼中的程珏狂砸过去。宿封早就在程珏刚开闸汲取灵力的时候,就体内灵气枯竭脱力软在了地上! 凌俞终于知道宿封说的“天地变色”是什么样子的了! 灵气飓风中,凌俞勉力稳住自己,迅捷的跑到王月身边,一把从她怀里抄过依旧昏迷不醒的季欢,朝还在发愣的众人暴呵“跟上我,快走!”说罢出剑跳上,御空飞逃! 回头不放心的望向程珏和宿封,凌俞明白程珏的硬皮到底是怎么练就出来的了。这么多乌七八糟的东西就这么砰砰向她砸个不住,她愣是没事儿,这抗打击能力,果然是……皮厚! 众人也终于反应过来,纷纷使出法器飞剑,跟着凌俞向洞窟外“逃”去。 李肃阳被程珏进阶的疯狂惊吓到呆,好不容易醒转回神,他忙忙抓起那几个“蛋”,往储物袋里塞,却情急之下卡住了手,一时弄不进去。 正当此时,一个身影倏忽从李肃阳面前掠过,李肃阳只觉手中一轻,定睛再看,暴跳如雷“偷蛋贼!”他还想追,却被原墨辛不由分说架着,飞出洞窟去。 那道身影好奇的围着飓风外缘溜达,探头探脑的想探个究竟。 这货行走“江湖”许久,不说顺风顺水,也一直运道不错,未曾碰到什么棘手难平之事,他哪里知道,此时他遇着程珏这女配,就从此碰着了天大的霉运! 刺耳呼啸声里,一块大石头被灵力飓风从洞窟壁墙剐下,斜斜破空飞来!这身影闪身躲过大石块,却不想一脚踏入凌厉的飓风圈!他努力想将身体把控稳,却狼狈中被不知哪里刮来的一段大棒骨敲中了后脑勺!这厮一个趔趄,怀里抱着的几个“蛋”嗖嗖的随着飓风滚向风暴的中心——程珏那里去了。悲催货不知霉运正张牙舞爪的扑来,运起灵力纵身扑向飓风暴中心,誓要夺回他的“蛋”! 程珏丹田里那条来自宿封眉心的小闪电,如蛟龙入海,在她丹田里腾挪翻滚。 程珏如今练气期七阶,丹田里本是银白色雾气弥漫,蒙蒙的一片,如今这小闪电蛟龙入来,真有股云从龙的架势。 闪电翻腾翻转,在程珏丹田里来来回回兜转了个遍,再回到丹田中央时,已从细细一条变为巨搫一柱! 程珏似乎能听到闪电发出的刺啦声响,似乎在抱怨这丹田里迷蒙的世界,不适合它纡尊降贵一般。闪电盘转不休,搅的丹田里一片狼藉。眼看着好不容易聚集的满丹田的元力雾气,就要被这蛟龙般的闪电盘卷干净了。 “这窟底的灵力不够用!”程珏苦着脸尽力吸纳灵力,却仍是供应不上,话说这架势,自己到底要进阶到什么程度? 忽然,几颗圆滚滚的东西扑过来,居然是在蹭她卷来的灵力!程珏抬脚把那几个圆东西踢出老远,但这些物件没事一样又咕噜噜的滚回来,于是程珏抬脚又踢出去……圆物件们也是不容易,就这么着被她拿脚踹啊踹的,也还锲而不舍的滚过来又滚过来……实在是,程珏想——太不要脸了! 忽然有什么家伙跑进了灵力飓风中,倏忽间,几截不知道什么东西飘过,还软软的刮过程珏的面颊。唔,好香甜的气味!程珏贪婪的瞬息将这几截柔软的物件抓住,凶残的一把拉下,解析拆吃了个彻底!程珏没注意到有悠长的悲鸣声传来,她只觉得,这几截东西实在是大补之物!程珏还想去捞,那家伙却不知死哪里去了,程珏啥也没捞到!叹息一下,她一边吸纳灵力,一边内视丹田。 丹田里得了补充,雾气终于又再次浓郁充盈起来。蓦地,丹田里那束吸收了不知多少元力,已成巨龙之势的闪电,噼啪爆闪了数下,凝聚为一条几乎实体化的晶紫色通明长龙!丹田中隐隐龙吟传来,长龙身上缠绕爆发出串串雷电,那盈满的雾气,终于,在这雷击电闪中,慢慢的,凝聚出一滴津液! 程珏吓得脸色煞白!这是要跳级进筑基?!她她她可啥也没准备啊! 已奔逃出去的凌俞等人也是脸色煞白!只见那洞窟巨木上头,乌云密布,这乌云层层叠叠,还未落雷便已是压山的架势,这还在一层一层的汇聚着。光看这劫云,哪怕说是在渡劫结丹也有人信的! 程珏是快哭出来了,她丹田里那么多雾气,居然,居然只汇出一小滩灵津!丹田眼见着复又干涸,那条小紫龙还在桀骜不驯的蹦跶!她那已经蔚然壮阔的五大灵池,更是不堪重负的轰鸣阵阵! 这地方,比万仞峰的灵气少了好多!程珏把自己灵力时不时的干涸不顶用,归结为此地灵力不充沛。于是,她的怒气尽数撒在这巨木洞窟中!只一念闪过,便不假思索的对着这块地方伸出她的“安禄山之爪”。 远处观望的凌俞见那巨木在一片烟尘中,逐渐倒下碎裂,洞窟方向烟尘四起,隐约还有地陷的轰鸣声传来。那是程珏狂怒下拆房揭瓦干出来的事!倒也是程珏因怒得福,她恰恰捣毁了这四象养炉阵的阵眼,一时间阵势变动,雁霞山被积压了不知多少年的气劲,俱从地底咆哮而出,全便宜了程珏! 程珏也是对自己真心狠,为了不浪费一点一滴灵力,她愣是强行推出一个元力罩,稳稳把气劲都罩了进去,连一滴也不舍得漏出去!她这么一罩,气劲猛飚之下,程珏瞬间被压趴在地上,直向压扁状态而去!所谓压力之下必出猛女,程珏再一次于血肉横飞中,接收天地气势的改造再教育。 等程珏终于能够顶着一头血污爬起来时,头上重重乌云中,一道巨雷磅礴而下! 你妹的!程珏想爆粗口的挥臂抵挡,却赫然发觉自己还拉着宿封师兄这毫无知觉的倒霉蛋同仁。愣神之下,巨雷就这么直接的轰在程珏和宿封两人的身上! 第24章 程珏渡劫二 飞过好几个山头,凌俞带着师弟师妹们停下。远远观望去,程珏进阶引动的灵力飓风已成通天接地的势头。离得如此远,也能感觉到灵力流的窜动。飓风顶上黑云厚重。青白色电光在云层中时明时亮,眼看着是要酝酿出了不得的劫雷。 凌俞倒抽一口气,直觉得匪夷所思。 李肃阳傻眼看着这一幕,嘴里喃喃“这到底是程珏渡劫,还是宿封师兄渡劫?” 原墨辛眼神微闪,眉头紧皱,手指捏紧又放开,可见心里也是焦虑的不行。 王月他们则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飓风龙卷之态,面目都因讶异惊惶而僵直。 青白暴光闪过,一条粗如水桶的闪电直直劈入飓风龙卷! 凌俞感到自己心脏都抽搐了一下! 小师妹、宿师兄,你们,一定都要安然无恙! 第一重劫雷干脆利落的劈在身上,程珏被电的一阵抽搐。这感觉,真*的不行。 她苦逼的喷出一口血,心里把她丹田里的生龙活虎的小紫龙骂了九九八十一遍!雷电烧灼程珏的头发眉毛皮肤,雷威直接渗入骨肉。 经脉里雷威流走之处,皆被强行细细密密的刺灼电炙,复又被以一种奇怪的组织方式修复痊愈。这过程痛楚不堪又酥痒难忍,好在程珏的经脉早就被元力拓展巩固的宽广坚韧,被这劫雷洗礼一番,倒还经受得住。否则,还真不知道会不会就被这雷给一劫搞死翘! 劫雷余威扑入丹田,丹田里的紫色晶龙干脆直接窜来刺溜一口把余雷吸了,末了还打了个饱嗝,嚣张的在丹田里游走,吐出一口紫色雾气,弥漫在灵津汇聚成的海面上。 见这雷劫顺顺利利的过去了,程珏吐出一口气,检视自身。嗯,丹田气海里灵津填满了海底,海面上紫气茫茫,加上那时不时摇头摆尾呼啸腾挪的紫龙电闪,倒是有一股洪荒的味道。然后,程珏赫然发现,自己的经脉,居然有点像弹簧了我去!谁能告诉她刚才那劫雷到底把她怎么了?怎么这些经脉居然还能有弹性可伸缩?这是啥情况?大脑宕机! 程珏果断放下暂时想不清楚的问题,低头查看宿封的情况。只见宿师兄,直接成了乌漆墨黑的烤人肉干一样。程珏慌忙想给宿封渡一些灵气,但她还没适应自己那有弹性的经脉。直接就一团元力灵津渡过去了。宿封宿封本是木火双灵根,经脉哪承受得的起纯粹的元力灵津,这可怜的娃,一个刺痛醒来,半声没吭就又瞬间晕厥! 程珏一探下,大惊失色。 宿封的经脉,被她的元力灵津一冲而过,损毁的乱七八糟不说,丹田里本有的那颗金红色金丹,也被灵津渗透了一番,居然有了一丝裂缝!呜呜呜,师兄要被她搞坏了,怎么破? 颓丧的简直想一了百了!正在这时,又有一道劫雷好像要报那头道雷被她吸收的仇一样,通天彻地的就这么下来了。程珏无语的望天,她只是从练气进筑基,居然一道雷还不够劈的么?直视着空中那匹几人合抱粗细的劫雷,程珏萌生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 如果其他修士知道了程珏的想法,一定会拼命的制止她害人害己。但程珏此时却只觉得自己的想法在理论上可行,便放手去做了。 她神识探入气海,引导着紫龙电闪游离出丹田,沿着经脉通过两人粘在一起的手,顺着宿封那破败的经脉直朝宿封眉心而去。这宿封如今人昏迷过去了,全身经脉乱成杂草一样,丹田内灵气也枯竭,否则,她程珏哪里能这么一路摸过去?紫龙一路磕磕绊绊游到宿封眉心,留下一路紫色电茫爆闪的“尾迹”。程珏这才发觉,原来宿封眉心竟有一潭深不可测的,嗯,姑且叫它雷池吧。这雷池里雷浆翻滚,电弧四张,怪不得她当时仅仅一触之下便中了招。程珏指挥紫龙团身没入雷池,紫龙在雷池里啸腾翻滚几圈,咆哮一声带着一溜电弧爆裂的尾迹,沿着一个程珏所不熟悉的经脉顺流而下,扑入宿封干涸的丹田!同时,程珏在两人四周布下一个元力罩,并将元力罩分出千万绵丝与她和宿封相连。她还在元力罩里拿元力丝连了好多个蕴灵珠,再把她和宿封两人用元力丝串联起来。并将元力罩和大地相连——最终,形成了一个混联电路! 第二道劫雷无情劈在元力罩上,雷威分流成几束,小部分被蕴灵珠分走,绝大部分直贯入程、宿二人体内! 程珏觉出她弹性经脉的好来了。经脉几乎呼哧一下吞下大部分雷威,分给灵池和气海消化,各种痛酸痒不提。宿封这边,程珏神识指挥着紫龙在宿封浑身经脉中疯狂游走,硬生生打通那些残破的经脉,引着导入到宿封体内的雷威深入丹田。程珏没来得及发现,她紫龙留下的尾迹,正在悄然改变着宿封的经脉…… 宿封气海中,紫龙引着劫雷之威,团团缠住那颗破损的金红色金丹,一点点将金丹里的火木灵力置换成紫色的劫雷灵力。被置换出来的火木灵力,被程珏的元力丝倏忽吸入她的五大灵池,点滴不浪费。 来不及吸收消化的雷劫之威通过元力罩,传递给了大地!呵呵,程珏初中物理学过,大地是一个电阻非常低、电容量非常大的物体,拥有吸收无限电荷的能力。劫雷神马的,说到底也是电能量吧! 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凌俞嘴唇都在哆嗦。程珏她究竟在渡什么劫,竟要过这么多道雷劫? “雷劫没停,便是人还在。”原墨辛白着唇说。 程珏再次收起已经吸满的蕴灵珠,挥手布下一堆空白的珠子,疲惫不堪的准备迎接这第七道筑基雷劫。程珏神识已近极限,脑袋刺痛的抽抽! 第七道劫雷酝酿了许久,竟如匹瀑布一般,白亮的发蓝,泰山压顶的缓缓压下来! 那劫雷直像要弄死她一样照着准准的劈来,雷劫落到元力罩上,元力罩只支持了一瞬,便爆炸开来!蕴灵珠也颗颗爆炸!程珏只来得及扑在宿封身上——她怎么也护住这因她而凄惨无比的师兄。 只一霎那,程珏便被炸的皮肉碎裂,支离破碎!再看那雷,没了元力罩相阻,痛痛快快的朝着她压过来了!程珏便也不管那条又长大了不少的紫色雷龙会有什么想法,劈手将这嚣张玩意儿挥出,直直向压顶而来的劫雷撞过去。然后,她眼前一黑,直挺挺晕厥! 紫龙没了程珏神识牵引,本能的向着劫雷吞噬! 凌俞等人远远看着雷劫缓缓压低,猛然爆开!刺眼的强光爆闪,凌俞几人纷纷遮住眼睛!那爆闪过后,一阵狂风呼啸,天上乌云终于散开。 一声长啸,众人隐隐看到白光中,一条紫色巨龙自地上窜向天空,折返几次,又向下没入不见。凌俞点点头,居然筑基期就出龙影天象,程珏师妹果然潜力非凡!正想着,却看那天地间异象突起。 远远天边,似天海一线般,虽无日月,却光明晕染,直夺人目!天地光晕中,隐隐一道光芒直冲而去,相比之下,刚才那长啸的巨龙便着实不够看了。 这是什么?凌俞等人面面相觑!凌俞丢下一句“在这里等我。”便架剑飞向程珏渡劫的地方…… 全身都酸痛,脑袋也抽痛,全身都不舒服,好抓狂!程珏缓缓的睁开眼睛,入眼见是一顶垂着精美流苏的华丽幔帐。唔,看这样子,她一定是渡劫失败,又穿越了。程珏想着,正欲泪目,“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哎呀,小姐醒过来了,小姐醒过来了!”一个女声想起,听声音又跑出去了。程珏打定主意,不管她穿成了什么“小姐”,她都打算用装失忆这经典招数来对付! “宿少爷、凌少爷,程小姐醒了!”依旧是那个女声,好像还引着什么人进来了。宿少爷,凌少爷?程珏正惊疑不定,宿封与凌俞两张脸便出现在她头顶。 “小师妹终于醒了。”凌俞笑呵呵的把她扶起来,端过一杯水来给她,“先喝口水吧。你都昏迷了五天五夜了。” “出去。”宿封又装出一副酷脸,冷声对着那侍女说。侍女闻言,忙不迭的退出去,出去时还不忘带上门。 “呼,”程珏放下一颗心,看来她没挂,没再穿第二次。程珏把杯里的水喝了个干净。 宿封谨慎的设下一个绝音防御阵,这才坐到床边,面上严肃的握住程珏的手,输入一缕灵力,探查起来。半响,宿封皱着眉头放开程珏的手,怔怔无语。 程珏被宿封这一番做派搞的愣头愣脑的,慌忙也内视查探起来。唔,经脉被拓展,更加柔韧,还泛着一股淡紫色泽,弹性也强了不少;五灵池里的星云如今浸在灵浆里一样,不错,这里也汇聚了灵津,好的很;丹田么,汇聚了小小半的灵津,也算是有了浩如烟海的感觉,海面依旧是紫气缭绕,空中雷闪电鸣。咦?那盘踞深潜在丹田气海一角的,是啥东西?看着像那条龙形紫晶雷电,但是这家伙怎么长这么大了?潜在气海里还露着大半背脊。还有,这货是在睡吗? 宿封觉得程珏这小师妹的状况着实匪夷所思。“程儿,你丹田里那条,是你新收的灵宠么?”宿封问。 “我没有收灵宠啊。”程珏傻乎乎的答。 两人都沉默,其实他们都想不明白。程珏想了想,释然一笑。“师兄,我现在还活的好好的,不必担心。现在不明白,不代表以后也搞不明白呀,顺其自然吧。”程珏洒然一笑,一切存在皆有理,有理不在一时,科学总能找到解释的方法。程珏在心里握拳! 宿封和凌俞俱是一震,凌俞笑道“小师妹心性上佳,我做师兄的,反而不如,惭愧、惭愧。” 宿封也释然一笑,随即正色,“程儿,你,对我做了什么?怎么我成了如今的样子?” “啊?”程珏不解。 凌俞目光灼灼的盯着程珏,“小师妹,你可知,宿师兄如今,已不是火木双灵根,而是是雷灵根!” 信息量太大消化不了!程珏木木的抬起宿封的手,探入去看,经脉俱成紫色,经脉中雷灵力生生不息,丹田中与双眉间都雷浆饱满,丹田中还有一颗滴溜溜旋转不休的深紫色金丹! 程珏突然哭了出来。她一直担心因为自己的缘故把师兄搞废,现在师兄无事,真太好了! 宿、凌两人见程珏忽然笑着哭了,都手足无措。程珏边笑着擦眼泪边把渡雷劫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宿封、凌俞两人,惊吓、讶异、兴奋等等情绪一一经历,末了,凌俞摸了摸程珏的头,温声道,“好师妹,难为你了。” 宿封沉默了好久,突然觉得程珏脸上的泪水很刺眼,鬼使神差的拿手去擦,一触到那温热的泪水,宿封突然被电了一样,弹立起来。 凌俞笑道“恭喜师兄,成为天灵根,终于得偿所愿。恭喜师妹,进阶筑基二层。只是,师妹,如今我们在通州季欢老家,这里人多嘴杂,师妹千万莫要讲你适才对我二人所说之事才好。” 第25章 通州季氏 季欢斜躺在床上,一个梳着妇人髻的美艳少妇端了碗,一勺一勺吹凉了汤汁,送到他口里。 少妇面目明艳,但下弯的唇线与眉间的阴郁,却为她平添了一层戾色。此时,少妇一边给季欢喂着汤汁,一边絮絮的说着“……幸亏你临行前,你舅舅给了你一块护符,否则这次,你怕是凶多吉少了。你爹连你舅也不如,到现在,只来看了一回,呆了不到一刻就丢下你走了。他是什么好的都紧着你二哥,可你也是他的孩子,而且资质也出色,小小年纪就筑基了,若放在别人家里,那是宝贝一样的紧着捧着的娇子,咱们家,哼,他眼里就只有他那个宝贝儿子!”少妇越说越激动,干脆将碗放下来,“这次你护符碎裂,魂灯黯淡,要不是你三伯觉得不对,执意要去找你,还不知道我们母子能不能见上一面呢!”说着美妇人掏出帕子心酸的拭了拭泪,“你那几个同门,也是不中用的。一个小小的阵法,就把你们困住了。还害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娘……您,别这么说……”季欢脸色发黄,明显是血气不足。 “哼,我可都知道,你是为了救那个什么王月受的伤!”少妇将碗重重磕在床边小几上,“我告诉你,在青云别轻易和女修走的太近!你就是看上哪个女修,也要看看她家世如何,能不能让你借力!” 少妇正说着,门外一个丫鬟掀了帘子,怯生生的朝门内禀报“如夫人、五少爷,二少爷回来了。老爷、太太和几位少爷都去了前厅,老爷让五少爷和夫人也都去前厅……”丫鬟吞吞吐吐说完,站在门槛下面,诺诺不敢再言。 少妇脸色阴沉的能拧出墨汁,狠狠甩手,啪嚓一响,汤汁与碗屑飞溅满地。 季家前厅,一个英气勃勃的男子身着一袭瓦蓝剑袖长袍,向正首的季氏族长与太太撩袍跪下行礼。那斜飞入鬓的剑眉、狭长锐利的双目,薄薄的修唇,无不显出一派潇洒风流,束髻的紫金冠与硬挺的肩峰,更是将他衬得如同一柄宝蓝出鞘的利刃一般英倜绝伦。 “孩儿拜见父亲、母亲。孩儿出去历练一载,无不时时记挂着父母亲,如今孩儿返家,见双亲无恙,心中欢喜不禁。”这男子拜了半拜,便听上首季氏族长季厦朗声说道:“轩儿不必多礼,过来让为父探探你修为如何。”男子顺势起身,迈步近前,躬身将手腕恭敬的递到他父亲面前,季厦伸出两只保养甚好的手指,闭目探查了数息时间,睁眼露出喜不自禁的神色“轩儿竟然已筑基巅峰,半步金丹!不错,不错!” 他侧首的太太是个不苟言笑、不怒自威的庄丽妇人,看不出多大年纪。坐在那里虽不置一词,却眼角含笑的点了点头。 “父亲,孩儿此次能突破屏障壁垒,是得了几个朋友的机缘帮助,我来为父亲引荐一番可好?”季轩询问着说。 “好!好!”季厦连连说好,季轩欢喜的闪身,让出门后的一男一女来。 男的一袭黑袍,笔挺的滚边交领,神色冷冽。比之季轩,穿着并不出色,却自有一股沉稳不惊的气势。若将季轩比作一柄宝光湛湛的出鞘利刃,这人便似那轻易不示于人前的千古奇兵,令人一觑之下便生出不可小视的心来;男子身边的女子肤白胜雪,眉目五官如造化生出巧手,精良细绘造就。甫一观之,便似被攫住心神,生出贪看之心,不忍暂舍一瞬。这两人施施然踏入厅堂,仿佛外间的光芒俱被吸引了进来,真真是华彩满堂,令人忍不住击节叫好! “父亲、母亲,这两位,便是孩儿此次历练结交的好友,青云宗万仞峰萧炎道友,丹鼎峰苏纤纤道友。孩儿此番历练,若无两位道友出手相助,怕就早已殒身于血蝠王齿下了。” “血蝠王!”季厦旁边的太太神色一凛,缓缓站起,庄重的向着萧炎与苏纤纤行了一礼,郑重道“多谢两位道友此次仗义相助,救我孩儿于危难。青栩在此谢过,日后若是二位有需我季氏相帮之处,季氏但能为之,定不推却,以谢二位救我季氏少主之恩!此番还望二位能在我季府多盘亘几日,好让我等寥尽地主之谊才是。” “夫人所言甚是!”季厦抚掌,“二位道友不如在季府多住几日……” “哎呀我们可是来晚了!”季厦正说着,一道咯咯笑声突兀的闯了进来,见是如夫人笑盈盈的迈步进来,后面还跟着被王月搀扶着的季欢。 季欢制止了王月的搀扶,郑而重之的跪下向季厦与青栩行礼,“孩儿拜见父亲、太太!”季欢扎扎实实一个礼规规矩矩行完,方听上首他父亲语气平平说道“起来吧,去与你二哥见礼。” 季欢与季轩两厢见礼,季轩讶异道“五弟怎身上带伤?可是历练时碰上了什么了不得的妖物?” 季欢苦笑不语,王月吞吞吐吐道“季师兄,他,他是为了救我方受了伤……” 方才一直沉默不语的萧炎,看到王月腰间的青云弟子玉牌,出声询问“你是我青云哪个峰的弟子?因何事受伤?” “您是?”王月未尝见过萧炎,自是认不出,便迟疑问道。 “万仞峰萧炎。” “原来是宿封师兄的师弟!”王月面上显出难看之色,却仍是如实将雁霞山的事情和盘托出。 厅堂众人听罢,心神无不大震! 季欢听了眉头皱了又皱,萧炎也越听越恨不得这王月不要再说下去,这岂能在外人面前大说特说? “原来如此,欢儿你等能破四象养炉阵而出,却是不易;呵,青云宗果然是英杰辈出之地”季氏族长季厦眼中精光爆闪,捻须笑意盈盈,“竟出了能平治尸蛊的人才!欢儿,既有如此好友贵客,我等季氏怎能怠慢?还不快快请了过来?” 那坐在上首的端丽太太青栩,目不斜视,但如夫人却将手里帕子绞了又绞,艰难的出声道“老爷,欢儿还有伤在身,妾身派人去请便好。” “糊涂!”季厦呵斥道,“妇人见识短,此等贵客前来,怎能怠慢?你亲去好生请了过来!”季厦见如夫人仍是拧着不肯动身,又喝道“还不快去!”如夫人方噙着泪,离席去请宿封等人。季欢眼神黯了黯,拳心不由握紧。 宿封、凌俞与程珏五人,不明就里的被如夫人邀请到前厅。程珏进门,见那出彩的不得了的坐于一边的萧炎、苏纤纤两人,瞬间觉得太养眼了收不住视线。果然是各种金手指汇聚一身的主角,这光环开太大了有木有! “师兄。”萧炎见宿封进来,便起身恭敬行礼,宿封也不客气,扎扎实实受了礼,与萧炎寒暄一番,领着凌俞、程珏与原墨辛等人入席坐定。 “呵呵,贵客登门,我等到今日方知,多有怠慢,万望勿怪!”季厦立起与宿封行礼。 “哪里话来,季族长客气了。我等因小师妹负伤,在季府叨扰多时,多有失礼,还望族长莫要见怪才是。”宿封接的自然,却不知季厦下面的话让他面色大变。 “适才听贵宗王月道友叙及,在雁霞山遭遇尸蛊一事。方知这世上竟出了能平尸蛊毒发的高人。闻说竟是道友右手边的程道友,不知程道友可否赏脸……论道一二?” “……呵,”宿封心里把王月骂了个死去活不过来,面上却淡淡笑道“论道清谈有何不可?不过,一来我小师妹此次刚刚进阶,境界尚不稳定,且又身负重伤,尚需固本调息一二;且二来,我与萧炎师弟却是早有约定,历练、闭关有成,俱要切磋一二,互证己道。如今我师兄弟二人在季府碰上,实是上佳机缘,不可辜负。不若先劳烦季族长,选一处比试台,我二人切磋过后再论如何?” 宿封向着萧炎递了个眼神,萧炎微不可查的目光微动,两人暗搓搓的不知道在打啥暗号。 “好!”季轩兴奋的击掌赞道“早闻万仞刀剑二子威名,如今能得观两位道友论剑,实在不可多得!” 季厦沉吟半响,也点了点头,“甚好,便随我到府中后山演武台吧。” “如此,多谢族长成全。”宿封深深一礼行下,回头吩咐凌俞,“凌师弟,师妹刚进阶不久,先送她回去房中稳固修为。”又转头向苏纤纤施礼道“苏道友炼丹造诣在下早已耳闻多时,此番我峰师妹因护我而身负重伤,如今尚未痊愈,还请苏道友此番助我师妹一二,在下不胜感激!” 萧炎也附和说“苏师妹心地善良,且于丹鼎之术颇有造诣。定会为程师妹好生调养,师兄还请放心。” 苏纤纤也不是个蠢的,见状忙连连答应了,便跟着凌俞扶着程珏出去。 剩下宿封、萧炎与原墨辛、李肃阳几人,随着季厦等季氏族人,往季氏后山行去。 第26章 病娇难为 剩下宿封、萧炎与原墨辛、李肃阳几人,随着季厦等季氏族人,往季氏后山行去。 季厦走在前面,隐隐对着一个族人吩咐了几句,族人领命去了。众人随着季厦攀登了许久,方来到那所谓的“后山”。 “果然是一处比试的好处所。”宿封颔首对萧炎笑道,萧炎点头附和。 王月搀扶着季欢走在后面,见到这处地方,目中异彩连连。 但见这处地方,山如斧削,顶面平平,四周凸起成覆碗状,外壁料峭,内里却平滑如镜。端的是鬼斧神工般,以山为材,天地铸就的一处巨大的环山盆地。 这季氏,竟在府中圈入了这么大一块地界,果然不负阵绝天下之名! 季厦颇有得色的说“此处是我族中翘楚比试阵法的所在,内有我族中元婴老祖设下的防御阵法,两位尽可放手比试一二。” 宿封与萧炎相视一笑,俱行礼道“如此,多谢族长成全!”说罢,各自束袍跃入山中。 宿封鼓动丹田,经脉中雷灵力噼啪充沛,抬手引出眉间殷雷紫刀,刀芒如紫雷爆闪,离刀身竟足有数尺,呼啸之间似龙腾九霄,煞有气势!宿封轻轻提刀点地,刀尖紫雷自地向上,倏忽将宿封整个人都笼罩其间。墨发飞扬如鞭,遒劲如松盘龙距,隐而待发! “看来师兄是遇到了大机缘,终收服殷雷,得偿所愿。愚弟恭喜师兄。”萧炎恭敬说罢,亦引出那把数年前,他还只能抱在怀里的古剑。单手握剑,手腕轻抖,剑斜向下,一手负在身后。一个引剑式稳如泰山。“愚弟待此比多时,还望师兄倾尽全力,弟亦不会手下留情!” 宿封笑言“甚善。” 瞬息,两人团身拼击而动!气劲自刀剑相击处喷薄而出,直将山崖边,季厦众人刮的直退后几步方定。季厦面上神色冷峻,变幻不定;季轩与季欢两兄弟目不转睛欲探看个究竟,却只觉两团气劲厮杀不休,无论如何也实在看不出场上二人的招式变幻;原墨辛、李肃阳两人,虽看不清场中二人招式如何厉害,但是均目露崇色,喝彩不住;立在季欢身旁的王月,咬着下唇,面目复杂的看看场内,复又看看季欢,低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这边宿封和萧炎的比试,看得众人心惊目直,各有打算不提,另一边,凌俞与苏纤纤扶着程珏回到之前程珏养伤的小院。 凌俞进屋后挥手设了个隔音阵,与苏纤纤松开程珏。 “苏师妹,我记得陈晴师姐与萧炎师兄一同出宗寻药,如今萧炎师兄与你一道,陈晴师姐却目下在何处?”凌俞问向苏纤纤。 “凌师兄,陈晴师姐如今在祁连药宗,等待霍阳道君结鼎成丹。如今七七四十九日已过小半,还有二十余日便能丹成。”苏纤纤回道。 “如此,”凌俞点头,在屋内踱了几步,转头又问苏纤纤,“苏师妹,此次还望你帮手一二。你可有那种,令人吃了便好似一病不起的丹药?” “啊?”程珏与苏纤纤同声惊问。 “季氏当家知道了程师妹阴差阳错下,平治尸蛊一事,怕是不会轻易放我等出府。”凌俞道,“如今,宿封师兄与萧炎师兄,借比试之名,怕是要搅一搅季府这摊水。水浑了,我等便趁乱出去。只是,”凌俞看向程珏,“硬闯出去,怕是不妥,方得找个由头才行。” “凌师兄,我明白了。”苏纤纤自储物袋内摸索了片刻,掏出一丸米粒大小的药丸来。“这是滞灵丹。吞服后,三日内灵气滞止,与凡夫俗子无二。且此药性烈,吞服后一个时辰内,会觉经脉奇痒难忍,且高烧不退,观之与经脉逆向走火入魔无二。”苏纤纤解释一番,将这滞灵丹交于凌俞。 凌俞捏着丹药检查一番,对程珏说“师妹,委屈一下,装个病。” “哦,好啊。”程珏从凌俞手心捻起丹药放入口中,吞服下去。 “唔!”程珏瞬间脸上充血,双手朝着自己身上就狠狠抓挠过去。凌俞忙与苏纤纤合力扑住她。一个往她嘴里塞帕子,一个干脆掏出段绳索把她给缠了个五花大绑。 程珏飙泪不止,呜呜呜,经脉奇痒居然是这样!比起来,她宁愿再经过几次天劫洗炼,天打雷劈也比这强啊!嗷嗷嗷,她提不起劲啊呜,要不然这些破绳索能困住她?痒死了受不了!幸亏嘴巴里塞了布帕,不然程珏得把自己的牙全咬碎去!这病娇儿装不得啊,哭死! 比试场内,萧炎与宿封,一个剑路凝练,一个招式狠厉,拆了百十多招仍未分出高下。萧炎持剑一击刺出,被宿封拿刀格挡开。闪过宿封后招,萧炎手腕紧了紧,凝神干脆利落挥出一剑!宿封见剑气盈天,不敢接招,闪身瞬时侧移数十丈躲过,身后山崖却遭了秧。剑气过处,把那平如镜磨的山崖削出一个豁口子! 剑意!宿封凛然。师弟竟进境如斯! 季厦苦了一张脸,这明明是族中老祖以阵法加持过的比试场,竟承受不住剑气一击! 萧炎再次举手,欲再挥出一记剑意!宿封却呆呆立着,如木雕泥塑一样,思绪不知去了哪里。 犹记得,自己自懂事起,便在万仞峰上随首座长老严梓靖修习剑法。那年他方七岁,严首座领着他,去万剑冢选本命剑器。小小年纪的他,被万千宝器闪花了眼。突的,一柄暗紫色细刀奔他面门而来。师傅只一挥袖,便将那来势汹汹的紫刀挥却到一边,紫刀悲鸣一声,颤了两颤,便似灵力尽失一样,晦气满身的躺在地上不动。 他本被惊了一身汗,这时,却忍不住走去,把那紫刀抱在怀里。师傅讲说,这紫刀只有雷灵根者才能收服驾驭,若不能彻底收服这刀里雷魂,便会被渐渐反噬。“宿儿,这刀是看重了你神魂中的一缕雷魄,方想认你做主,你是火木双灵根,是不能彻底收服这刀的。日月岁深,为师怕你终会被它啃噬殆尽。” 他那时像着了魔,竟是抱着刀不肯撒手,执意要选这把刀做本命剑器。模糊记得,当时师傅拗他不过,叹了口气,摸着他的脑袋,轻轻自言自语“算盘子,但愿你对得起自己精算天机之名,否则,我这徒儿若出了什么事,我可要砸你的庐去。” 一晃几年,他已能将刀收入体内,却无论如何努力,都不能再进一步,御刀出芒。正是小小少年苦恼受挫的年纪,师傅偏偏在这时收了一个变异风灵根的弟子,萧炎。 初时,宿封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师兄,萧炎就像个小跟屁虫,颠颠的跟着宿封,追着他喊师兄等等我,如影随形。渐渐地,萧炎的卓绝天资展露,师傅不仅亲身传教他法术剑招,还将珍之重之的古剑银流授予萧炎做本命剑器。 宿封便开始疯狂的修炼、闭关、修炼、闭关……每次有成,必要找人比试,也渐渐的背上了个疯子剑修的名声。有时候碰上了萧炎,就师兄弟二人厮杀一番。宿封能感觉到,师弟精进不辍,自己与他对阵,是越来越吃力了…… 现如今,他终于得成雷灵根,彻底收服了殷雷紫刀,却为什么,还是觉得内心空落落的? 感受着体内紫色筋脉中啸动不息的雷力,突的回想起那天劫雷之后,他醒转过来,看到趴在他身上的小小少女,才十四五岁稚龄,浑身焦黑,皮肉零落,却双手紧紧扒着他,护在他身上。他当时一个激灵,翻身将程珏抱起,不管她身上依旧电流刺啦乱闪,摸到程珏胸口尚有起伏,他眼眶湿润,感叹老天有眼,尚存一线生机。就如他本命紫刀进阶无望之际,于万分凶险中得程珏借劫雷威能,洗成紫雷天灵根! ……尚存一线生机! 宿封豁然睁目!迎着萧炎银流古剑劈出的亘古庄严剑意,稳稳裂劈一刀!细刀荡出一缕细细刀风,刺入对面扑来的浩荡剑意,如紫毫入绵,竟一往无前的裂帛而去! 轰然一声,罡气四散。场上爆出个深深碎坑,崖壁亦未能幸免,裂了几处。 场上萧炎与宿封两人,都是头发凌乱、衣衫破败,却都神采奕奕。 “师弟这剑意,亘古法威俨然,果然非师弟不能驾驭。”宿封率先打破沉默。 “师兄竟悟出如此剑意,实乃愚弟未见。纵使大道三千,亦不能挡师兄如此一线生机矣。”萧炎回道。 宿封此时心境有进,于修为更是大有裨益。他洒然一笑,冲着萧炎点点头,收剑入眉,迈步出场。萧炎见了,也微微一笑,“师兄等等我。”欢喜的收剑跟上。 两人刚出了比试场,便见季氏一个仆从,忙里慌张的跑来,惊惶的报到“族长,青云程小姐突然病发,凌少爷和苏小姐要带着程小姐出府去祁连药宗!” “什么?!”季厦大惊失色! 第27章 师兄非好人 “族长,青云程小姐突然病发,凌少爷和苏小姐要带着程小姐出府去祁连药宗!” “什么?!”季厦大惊失色!季欢也怔住了,拨开王月的搀扶,探身欲问个究竟。季家众人正闹哄哄一团,不防宿封一步窜过。他恶狠狠揪住仆从的前襟,在季厦惊惧的目光中,一把将这惊慌失措的季家仆人,自季氏众人的团团包裹中提溜出来。眼目贲张的喝问“你说什么?我小师妹怎么了?!” “程,程,程小姐,她、她回小院不久,就、就突然、突然……”仆从被吓得舌头突然变大,口齿不清。这时,被季氏众人隔在外面的原墨辛与李肃阳两人也终于挤了进来。 李肃阳毫无章法的乱挥着一把大片刀,嘴里乱糟糟的嚷着“好啊,我就觉得你们不是好东西!肯定是你们看我们程珏能治尸蛊,就起了歹意,拿药害她好拿捏她!世家里乌七八糟的什么鬼蜮伎俩都使得出来!我全知道!当我们青云是好欺负的么……” 原墨辛则是默默掏出一颗被他自己加了不知道什么毒-药的榴弹,目光阴仄仄的凝视着季家一溜人。那眼神只想让人出白毛汗! 季欢见原墨辛手里拿着那四象养炉阵里,众人用过的威力强悍的榴弹,顿觉得脑袋都大了两圈!他奋力站在众人前面,缓和道“师兄!诸位师兄请莫着慌,待我们将事情弄清楚再……”“弄什么清楚!还不够清楚吗?”李肃阳抖擞着大片刀哗啦啦响,“程珏是什么人你不清楚?那就不是个女的!什么时候见她病倒过?!不是被毒的又是什么?季欢,你家也就你一个好人,你让开,我非和他们算个清楚不可!” “你不要血口喷人!大家都是青云弟子,我也忍不住要说句公道话。谁知道她程珏是不是回去自己吃了什么毒药……”王月看李肃阳这么质问季欢,急赤白脸的辩解,却不想被李肃阳一口啐在脸上! “我呸!王月,你也不看看,虽然你是王长老的族孙,那也是旁支里的旁枝,就你那三灵根的资质,拿丹药堆出来的修为,你也好意思拿乔装样?什么公道话,我还不知道你那弯弯绕绕的小心思?你当全青云都不知道你和宿封师兄的事么?现在看到季欢家大业大,把持不住,想贴到季家做少夫人么?”李肃阳这嘴贱货,嘴上最是不饶人,也不管王月眼圈泛红,仍是字字诛心的说“你说程珏自己吃毒药,我倒是问你,她毒药哪里来?程珏和凌师兄,都是剑修,哪里有毒药这东西?我们一行唯一有毒药的就是原墨辛,他难道能隔空使毒不成?除非是苏纤纤看程珏不顺眼,要毒倒她!” “苏师妹/纤纤绝不可能做这事!”萧炎与季轩几乎同时断言出声!两人言毕互视,之间电光火石,那意味绝不可言传。 正在众人乱哄哄一片,眼看要演变成群殴之势时,一把威严女声清冽传来“诸位青云贵客,请听我一言。”季家众人听了,俱肃然而立,连季厦也松了一口气,微微挺了挺胸,拿出一派族长的派头来。音到人至,却原来是季氏族长当家太太,青栩远远御空而来。 青栩与两个侍女落地,轻抚广袖,施施然到众人面前。那端庄静威,瞬时使闹哄哄的一众镇静下来。 “我已使族中医师去为程小姐救治。程小姐乃渡劫之后境界不稳,灵力逆行以致走火入魔。”青栩分寸得当的行礼,娓娓道来,“如今,我族中无有可治愈程小姐经脉逆行者,还请诸位贵客,到祁连药宗,寻访名医,勿要延误病情才是。” “青栩!你竟然……”季厦不可思议的看向青栩,青栩一挥广袖,制止了他,对季轩与季欢道“轩儿、欢儿,你二人,一个承青云救命之恩,一个是青云大简峰亲传弟子。于情于理,都当为程小姐病情尽一份力。你二人,便随青云诸位贵客,一同去祁连吧。” “是!母亲/太太!”季轩与季欢俱拜下行礼领命。 宿封垂下眼睑,盖住眼底精光,拱手道“多谢族长与夫人。适才多有得罪,还望族长与夫人看在吾等师门情深的份上,勿要怪罪。如此,我等便与诸人就此别过。”说罢礼过,宿封与萧炎等人,便御剑往程珏小院而去。 青栩见宿封等人远去了,方对一脸诧然的季厦冷冷说道“族中老祖正闭关冲击炼神,此时万万不可出事惊动他老人家。且这青云一众,能破四象养炉阵、平尸蛊;连老祖的阵法也不能抵万仞刀剑二子的剑意,你却与他们闹起来,要如何?”一席话说的季厦喏喏。青栩又对季轩与季欢道“欢儿此前,说青云程珏,是五灵根。你等此去,且要细细探查那程珏的底细。可明白?” 宿封一行人火烧火燎的奔回小院,见凌俞与苏纤纤两人,正灰头土脸的按压着一个扑腾不休的物件。这物件裹的密不透风,犹自在那乱滚乱弹,到处撒泼。凌俞不住的喊着“程儿不怕,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就好了。”下手可一点也不含糊。苏纤纤本是仙子一般的人物,如今却发髻凌乱,显然也是被祸害的不轻。 宿封皱眉,“怎么这般严重?” 凌俞道“师兄,快走吧,程儿也就这一会儿了!”话虽说的含混不轻,知道内情的几人却明明白白。于是大家便演的更加入戏,各个悲痛欲绝、神情哀戚,简直不论谁人见了都忍不住要感叹,青云门内如此师门情深! 宿封道了一声“走!”几人便纷纷御剑欲出。此时王月并奇文峰几个弟子也想跟上,宿封却说“王师妹,你等已查明峰内弟子失踪缘由,还不速回宗门禀报诸位师尊长老?跟着我们作甚?”说罢亲扛起程珏化身的“木乃伊”,御剑一道虹光远去。其余人等也未管王月等人,纷纷御剑跟上。不多时,另一边季氏主宅那里,季轩与季欢也两溜剑光追着宿封等人去了。 飞出够远,宿封方找了一处落脚地,卸下已经不再乱动的程珏后,面目凌冽的对季轩与季欢道“实话告知两位,我师妹程珏无碍,若两位想回去季府围堵我等,我青云宿封便也奉陪到底!”萧炎亦点头道“青云萧炎,奉陪到底!”其余众人也纷纷附和。 季轩与季欢面目赧然,终究未有什么动作,却也不愿离开众人回季府。“如此,便当我众人在外,好生历练一番。若被我知晓尔等有什么鬼蜮伎俩,我宿封的殷雷刀可是不认人的!” 宿封帮程珏把身上缠的密密实实的布料一层层揭开,现出底下十四五岁的小少女。 程珏已过了经脉奇痒期,但那涕泪横流、被自己抓挠搞出来的道道红痕,还是很不雅观的存在着。见众人纷纷围拢过来,程珏想给自己施个清洁术,却连一丢丢灵力也调动不起来。呜呜呜,不习惯鸟! 于是,程珏她,就这么脏兮兮、惨兮兮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 原墨辛几步走过来,扣住程珏脉门审查了一番,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道“无事,只是灵力闭塞三日便止。” 李肃阳听了程珏无事,便阴阳怪气的要上来给程珏施清洁术,程珏略一想,便觉着李肃阳八成是要报当年“白屁股”之仇,死活也不肯让人给他清洁。众人无法,只得将她带到一处河流溪水边,让她自己清洁溜溜去。程珏独独拉住原墨辛,如此这般的拜托了一阵,原墨辛似懂非懂的鼓捣了一瓶黏糊糊的东西给她,一头雾水的滚远了。 程珏捏着原墨辛鼓捣出来沐浴乳替代品,小心的褪下衣物,打散头发,踏入溪水。 “我搓我搓我搓泡泡,我洗我洗我洗头发~”果然还是洗澡舒服!清洁术神马的,虽然方便,终究比不上泡澡澡的享受啊! 程珏洗的满意欢快,拽过她那个储物袋,想从里面拖拉出来一条大毛巾。摸了半天,终于摸索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程珏顺手抓出来就往身上擦拭。擦了没几把,觉得不对,怎么还黏糊糊的,难道发霉了么?拎起到眼前一看,四只眼睛大眼瞪小眼,那毛乎乎的巴掌脸上还倒流着两筒鼻血! “啊啊啊啊啊啊!”呜呼,惊起老鸦无数! 宿封与凌俞、原墨辛几人悚然而惊,脚下生风的几步飞掠到溪边,“程儿!”“小师妹!”“程珏!”几人慌得不行,到处逡巡,连连呼喝寻找程珏。 “师兄,有色狼妖怪!”小溪中间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程珏全身蹲伏在小溪中间水深处,只露出半个脑袋,伸出白晃晃的右臂,手指头煞有气势的直直指向岸边树根处。一副咬牙切齿的神情道“也不知什么时候钻到我储物袋里的色妖精!我拿毛巾就钻出来占我便宜,师兄打死它!” “占你便宜?”宿封阴仄仄的两手团了团拳头,提溜起那软在地上的毛茸茸一团,抡圆了就要甩出去残杀! “宿师兄且慢!”原墨辛抖了抖鼻子,制止宿封,“师兄,这气味,好像是我们自尸山里挖出来,分给程珏的那个黑蛋。” “是吗?”李肃阳干脆对着这毛团上下其手的整理起来。理了一会儿,这毛团方显出一只像狗又不像狗的小动物样子。这小东西,浑身白毛,唯独蹄子上每只生了五根黑色亮闪闪的爪甲;背上生了一片黑乌乌的鳞甲,直生到尾巴根处。那张像博美一样尖尖讨巧的小巴掌毛脸上,如今晃着两只蚊香眼,小鼻子里流出两溜红鼻血。那造型,要多猥琐有多贱! “这是什么东西?”听得众人议论纷纷,这毛家伙终于眼睛聚焦起来。它想发出声音,却出来几声奶声奶气的“叽叽啾啾”声;它抬起爪子来看了看,又使劲儿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背。悲鸣一声,头一歪,直挺挺没声响了。 看着师兄师姐们又在议论纷纷,程珏缩回了她的手,护在胸前,把半个脑袋往水里再埋了一小半,蚊子哼哼音说“师兄师姐,能不能清个场,我,我要穿衣服……”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突然鸡飞狗跳!李肃阳觉得自己鼻子里蓦地有液体滴下来,他忙双手捂住鼻子;宿封腾的红了脸,两手抓了不知道几个人就往树林里面拖! 看人走的差不多了,程珏慌慌忙忙的上岸,草草穿上衣服,随便把头发一扎,冲着自己不住的碎碎念“平常心、平常心,我还是个未成年少女,刚才他们啥也没看到!……”“……没有灵力用真不舒服,还是要做几个东西防身才行。”“尼玛连柴刀都御不动了,灵力特么不靠谱,难道要造架飞机么?”突然,她想到了一个真正实际的问题——“这几天没有灵力,变成凡夫俗子一样。不吃饭,会不会饿死啊?” 其实,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当程珏衣着齐全的归队后,宿封郑而重之的给了她一把铁剑,对她说出一番吓死人的话。“程儿,趁着你这段时间使不出灵力,弄不坏剑器,每天抽空练习劈刺剑招三千剑,直到剑气裂物为止!” 尼玛一个师兄哄她吃毒药,一个师兄要累死她——师兄乃们去湿! 第28章 早该对她下毒 “一千零七、一千零八、一千零九、一千一!”程珏手上缠着纱布,挥舞着沉重的铁剑,瞄准五步开外的一片大树叶,劈刺出招,汗流浃背。 不远处,宿封业务熟练的烤着鱼,还能不时冲着程珏来几嗓子“握紧剑”“劈歪了”“出剑再快些!”之类的技术性指点。 这是程珏灵力闭塞的第二日。 刚开始时,程珏也不是没挣扎反抗过。她昨日刚劈刺到三百来剑时,手抖胳膊软,剑招没准头了。宿封这凶残师兄,居然就啪啪拿小石头隔空打她手腕——无论她怎么躲都没用!一千来剑时,程珏觉着双臂都不是自己的了,挥出的剑招也剑剑滞涩,宿封改用石头打手腕为用棍子抽小腿!程珏噙着眼泪,嘴里发泄的狂喊“杀!杀!杀!”,完成了三千剑。末了宿封迈着方步,过去看了看立在程珏五步开外的树叶,居然冷冷说“一道剑气痕迹也无,明日加五百剑!”,师兄你个不要脸的贱人! 不得不说,程珏没了灵力傍身,跟宿封对打那就是完全被碾压。一场声势浩大的互殴,很快演变成了单方面的胖揍……于是,今天一早,程珏乖乖的青一块紫一块的早早起来,面目扭曲恶狠狠的对着树叶,一板一眼的劈刺。看那气势,也不知道树叶和她有几生几世的深仇大恨。 “原师弟!”宿封将火上的鱼翻了个面,抬头招呼原墨辛。原墨辛放下手头的活儿,顶着一头被烧到卷曲的焦头乱发不情不愿的过来。宿封抻着脖子,看程珏正在专心致志重复剑招,便偷偷摸摸的对原墨辛说“还有能闭塞灵力的毒药吗?不会让程儿受什么罪的那种?最好是让她没感觉就中毒。”原墨辛愣了下,无奈的叹了口气,“宿师兄,你想做什么?”“我完全是为了她好,”宿封大义凛然的说“万仞峰的弟子,怎能不练剑?但小师妹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每次练剑都搞坏剑器。她只用木棍竹枝练习剑招哪行?以前是不知道还有这法子,要是早知道,刘师姐八成早下手毒她了。” 原墨辛觉得似乎也有道理,便抓出一把药粉洒在正在翻烤的鱼上,顶着一头乱发又凑到李肃阳和季欢那里,三人继续对着程珏给他们的图纸鼓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一千九百九、两千!”程珏感觉手上的伤口重新被震开。呜,宿封师兄混蛋,绝对不能原谅他,哪天趁他睡觉一菜刀砍死丫的! “程儿,来吃鱼。”听到这天籁般的声音,程珏瞬间节操掉光,变身为猫仔,谄媚的奔到宿封身边,双眼亮闪闪的瞄准宿封,只差没喵几声求喂养了。宿封递过去一条鱼,看着程珏吃的狼吞虎咽,小心的问“好吃吗?”,“恩恩额,”程珏哪里顾得上回答,那吃相真是看者伤心见者流泪。宿封放了心,好笑的帮她把烧焦的鱼皮揭掉,“多吃点,一会儿还有一千五百剑要练。”“咳咳咳!”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鱼刺卡住。嗯,还是要找个师兄睡着的时候,一菜刀砍死他丫的才行!程珏暗暗在心里握爪! “萧师弟和苏纤纤干什么去了,怎的一天都没见到他们?”宿封闲闲问程珏。 “呃,我拜托了苏师姐帮忙找一些土属性的……呃,药材,萧师兄和季轩公子不放心,陪苏师姐一起过去了。” “你要土属性药材做什么?”宿封悚然而惊——这丫头难道发觉我给她下药了? “……”程珏低头抱着鱼啃,闷声闷气的回答,“做子弹……呃做防身物用!” “师妹,剑是最好的防身物。与其做些奇技淫巧的东西,不如好好练剑,精进修为!”宿封再次严肃的呵斥程珏起来。 程珏恼的把鱼骨头狠狠往地上一扔,噌的站起,“师兄你头发长见识短,我不和你一般计较,你少管我!”。凶罢,她含着满嘴的鱼肉压着怒火,鼓着腮帮子噔噔噔几步跑到练剑的地方,提起剑,气的五脊六兽的怒向树叶劈刺砍杀!噗嗤一道剑气,树叶被劈成了两半! 程珏瞬间大彻大悟,干脆找了片巴掌大小木片,拿剑削成个小人样,在上面刻上“宿封”两字,将小人狠狠埋了半截,隔空冲着这木片疯狂抽砍劈刺,剑剑要命、招招夺魂。直砍得这木片上被剑气抽劈的白色伤痕累累。宿封倒也不恼,点了点头道,“这才有点万仞弟子的样子。” 凌俞看了摇头失笑,他手上正抓着那只奇奇怪怪的“蛋生狗”。这家伙出壳以后晕死了好半天,程珏也没对这长得奇奇怪怪的猥琐生物上心,连个名字都没给它起。凌俞将这小动物检查了好多遍,隐隐能觉出这家伙经脉强健,应该也是个异兽之类的,若是签订契约,也能成为小师妹的一大助力吧。 又一阵轰隆声传来,李肃阳他们居然再次炸炉。这三个人黑漆漆的爬起来,颓丧的蹭到宿封旁边,请求宿封暂时放程珏一会儿假,好让程珏给他们解惑。 程珏捡起几块碎片仔细检查了一会儿,指着图纸对比碎块,无奈的对季欢说“季欢,你把风冷阵刻反了。这管壁上要用蚀刻法刻三十个连环的风冷阵,好让管壁热量散出去,否则就会炸膛。你看,你的风冷阵成型后,居然是使风向内贯入,而不是向外散出,还好这次只是试验了三个连环风冷阵,否则,你们八成要缺胳膊断腿了……墨辛的蚀刻药配的越来越好了,蚀刻的平整流畅,厚薄适中……李肃阳,你这回又往里面加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膛管的断面有孔洞呢?膛管工作温度高,要求强度高,这有孔洞不炸才怪呢。啊,膛线也没做!”程珏正在巴拉个不住,那非要和萧炎与苏纤纤一同去寻硝石等物的电灯泡季轩,远远御空回来了。 “宿封兄,我们发现了一处秘境!”一落地,季轩面带喜色的同宿封等人笑道,“真是大机缘,我们在离这里几个山外,发现了一处试炼秘境,里面灵药灵兽无数。萧炎兄与纤纤如今在秘境入口等着,让我来带诸位速过去会合。” “秘境?”李肃阳几人俱是惊喜,大机缘啊!多少修士,穷尽一生也不一定能碰到试炼秘境,他们一行人,居然就能遇到! “没想到,这次出来历练,还能遇到秘境机缘。”宿封抱臂站起,细长的眼睛半眯着盯住季轩。季轩乃季家少主,自诩恣意纵横九州多时,如今却受不住宿封目光湛湛,不自然的别开视线,道“季轩句句是实,宿兄如若不信,我可起誓!” 宿封听了,点点头,也不回他,短短对众人道“收拾好,走。” 几人被季轩带到秘境处。果见萧炎与苏纤纤等在一处石崖下。 众人落地,程珏心里窃喜,这就是主角光环,跟着主角有机缘! “师兄,这处秘境是纤纤为了采药,失足跌落时发现的,内里灵气充沛,且灵兽灵草无数,我等尽可入内历练一番。”萧炎喜滋滋的对宿封说。宿封见萧炎这么说,终于放下心来,便招呼大家准备进入秘境。 “小师妹,等等。”凌俞叫住程珏,抱出那只依旧蔫蔫的“蛋生狗”,对她说“你如今灵力闭塞,秘境里虽有机缘,却也不知会有什么危险。这灵兽我检查过,经脉通透,潜力是不会小的,说不定是天地异兽也未可知。你与它签订契约,它可助你一臂之力。” 程珏看了看那猥琐狗,摇了摇头,“凌师兄,这家伙是流氓狗,长得又丑,我不要它。” 那“蛋生狗”听程珏这么说,斜眼看了程珏一眼,气愤的哼哼了数声,也不知道它到底想反对程珏说的哪一句话。 宿封走了过来,从凌俞怀里接过这狗,阴森森盯着这狗,语气平平又不容违逆的对程珏说,“血。”程珏苦着脸扎破手指挤出一滴精血。宿封手动几下,划出一个阵法,要往这狗头上套,这狗看了那阵法,竟眼含惊惧的哀嚎连连,疯狂挣扎起来,竟是不愿意签这契约。 “呵,看来还是个开了灵智的东西。”宿封照着狗头上重拍了一掌,“老实点,我是个最没耐心的,再不老实就弄死你!” 这狗呜咽了一声,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程珏的血滴在阵法上,阵法光华瞬间大盛。将程珏与这狗两个都笼罩其间。程珏隐隐觉得,冥冥中,与这狗居然有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神识似乎也与这狗相系起来,恩,感觉这家伙不情愿的很啊,呸,她程珏才更不情愿呢! “主仆神魂契约,成。”宿封松开了那狗。这狗像被弓强女干了一样,眼神空洞,无力的趟在地上挺尸。 “程珏,给它起个名字。” 程珏瞥了瞥地上的废狗,说“就叫它,恩,狗蛋吧!” 第29章 秘境遭寒蜂 “程珏,给它起个名字。” 程珏瞥了瞥地上的废狗,说“就叫它,恩,狗蛋吧!” 离荇渊怄的要喷血。狗蛋?狗蛋!他离荇渊堂堂妖族少主,被他老爹派去雁霞山,要带那养尸地里的尸王和四象养炉阵养出来的异兽卵回去。谁知道遇到这么几个尽出幺蛾子的家伙。他都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被刮进飓风里,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五条天尾还被这丫头给扯了。他失了天尾,又被天地气势压的死死的,只能择了一个灵力波动最强的异兽卵,施了秘术,吞噬了原主,躲进兽卵,暂避威压。 他本想躲在这丫头的储物袋里,找机会吸取这丫头的灵力好早日恢复修为。奈何这丫头中了毒,居然灵力闭塞,半点也吸不出来。他好不容易在储物袋这种灵气稀薄到基本算无的东西里,回复了一点体力,顶破兽卵钻出来,就被这姑娘当做澡巾……回忆太恐怖。他天地人妖仙魔六界唯一的一条纯白天狐,居然长出了黑色爪甲和背麟!不能回想,回想会发疯!现在他还被强行的,与这丫头签下了主仆神魂契约!加上被起了个“狗蛋”的名字,简直是……这一定是梦!让他再晕一会吧。 季氏府内。 一个小童步伐急急的奔入前厅,对着上首的族长季厦与当家太太青栩规规矩矩施了一礼,道“族长、太太,老祖请两位速去见他老人家。” “这……”季厦惊异的站起,道“老祖正在闭关,是何缘由突然出关要见我二人?” “小童不知,还请族长与太太随我去见老祖。” 季厦与青栩不敢耽搁,立时起身,随小童一道速行而去。 季氏老祖季衍,从表面上看,并不老。甚至因为修为高深,看起来竟比季厦还要年轻力强一些。只是他头上鬓边一缕银白长发,可见为季氏宗族,这季衍也是操碎了心的。 “季厦/青栩拜见老祖!” “起来吧,”季衍稳稳坐着,对着帘外匍匐在地的两位后辈淡淡发问,“家里来了什么外人?” “老祖,家中这几天唯有青云一众弟子来过。如今,刚离开府上,去了祁连药宗。” “他们有人,在后山比试场动了手?” “老祖,是,是青云万仞刀剑二子,在比试场比试证道。” “万仞刀剑二子,竟能破我的十面八方?”季衍声音愈发冷冽,季厦微微发抖,道“老祖,他们、他们都悟出了剑意!” “唔,他二人,叫什么名字?” “老祖,一个是萧炎,一个叫宿封。”青栩稳稳的言说。 季衍微不可查的轻点头,萧炎、宿封?到底是哪一个引动了他贴身带着的魂珠?不管是哪个,他都不能放着不管。“季厦,我要出关去祁连,你二人好生打理季氏,可知晓?” “老祖,我们季氏与祁连断绝来往百年有余,您此去祁连……”季厦疑惑的欲深问下去。 “休要多问,你两人只需照看好宗族,其余勿要多心!” “是,老祖!” 秘境里,程珏手握那把铁剑,劈砍路上的荆棘野草开路。 因为灵草确实丰盛,苏纤纤与原墨辛两人像被磁铁吸在地皮上一样,一发现灵气充沛年份不错的灵草,就挪不动步,非要精细小心的采集好收起来。众人一路走走停停,逐渐走到一片开阔的草甸子上。 程珏从储物袋里掏出条烤鱼,抱着啃起来。她脚边狗蛋蔫蔫的蹲坐着。程珏想了想,给狗蛋撕了一小片鱼肉递过去。谁想到,这家伙居然倨傲的把狗头一扭,看不上程珏这烤鱼。程珏讪讪收回手,自言自语“你不吃,倒便宜我了。恩,好狗,不用包吃住,真好养!”狗蛋向天翻了个白眼。鼻子动了动,向着草甸深处跑去。“狗蛋你跑哪去!”程珏嘴里咬着鱼蹦起,追狗去了。 等程珏赶到,狗蛋已把它尖利的黑色爪甲刺进一条碗口粗细的蛇妖腹部,剖出蛇妖妖丹。它一扬狗头吞吃了下去,斜眼看程珏过来了,嫌弃把蛇妖尸身拨拉给程珏。 程珏查看蛇妖尸身,居然是条二十来年的银环蛇妖。程珏大赞“狗蛋你好厉害!居然干掉了好多师兄筑基中期才能搞定的蛇妖!比我都厉害!”说着手脚麻利的处理起蛇身。蛇皮、蛇筋、蛇牙都是好东西,给李肃阳留着炼器。蛇肉程珏不爱吃,先留着,等出了秘境,可以去换灵石用。程珏边干活边感叹,收灵宠不可貌相,看我家狗蛋,战斗力这么强,好喂省钱又能赚钱,简直是灵宠里的标兵。 呼呼风声传来,狗蛋凝神听了几息,突高高跃起,将程珏扑倒! 程珏猝不及防下摔了个四仰八叉,正准备开口向小狗表达不满,却被狗蛋一狗腿子堵住了嘴巴!一片乌压压的阴影从程珏上空飞过,程珏睁大了眼睛!这是,什么? “程儿怎么不见了?”宿封才刚一转身,就不见了程珏的踪影。“这丫头,一进来就野的没边,到处乱跑!”宿封没法,看萧炎在,就叫了凌俞打算一同去寻程珏。原墨辛正在挖灵草,听到他们的打算,手指向一个方向指点了一下,说“程珏和狗蛋往那边去了,除了狗味还有蛇味,找到程珏,帮我问她要蛇胆入药。”宿封也是对原墨辛的狗鼻子佩服的很,依言向那狗味蛇味的地方探查过去。 走了不到一会儿,就见对面一片乌压压的东西迎面飞来。宿封弹指打出几个电球攻击过去,只听噼啪声不绝于耳,这黑云却没多少损伤。 凌俞运起灵气到双目,凝神望了,大惊失色,“师兄!这是寒火蜂!”宿封也惊悚,这寒火蜂,生于寒地,自带寒火之毒,且一旦攻击起来,就是倾巢出动、遮天蔽日,所过之处,连白骨都留不下一点渣滓! “程儿!”宿封唤出殷雷一刀扑出,凌俞巨剑也滚出数团白炎,绞杀了无数寒火蜂,但火蜂却还是如网一样向着他们这边嗡嗡飞来! “宿师兄凌师兄快让开!”原墨辛与李肃阳急吼吼喊道。 宿封与凌俞一个地滚,给原墨辛两人让开一条攻路。只听“嗤——”的一阵响,一股刺鼻的气味传来。原墨辛和李肃阳两人,手里举着几个金属瓶子,按着瓶上一个小按钮,那瓶子就喷出细细的薄雾出来。说也奇怪,但凡是沾染上这些薄雾的寒火蜂,就好像喝醉中毒了一样,纷纷从天上扑簌簌落下来。原、李二人围着几人喷出了一个薄雾防御团,这往日所向披靡的寒火蜂竟畏惧的绕开他们这薄雾,向远处飞走了。 “这是什么玩意儿?”宿封反应不过来。 “这时按程珏的意思搞出来的杀虫剂。”李肃阳嘚瑟的鼻孔冲天。“她总说林子里蚊虫太多,她没灵力防身,被咬得确实太惨,就央着我们做了这个。看来这东西不光是对一般蚊虫有效果,连这些寒火蜂都会中招!哈!虽然药剂是原墨辛制的,那喷雾瓶子可是我做的,怎么样,效果不错吧?” “嗯。”宿封趴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这么说,她也有这杀虫剂了?倒不用为她担心了。” “不对,”原墨辛面色凝滞下来,“程珏没带杀虫剂,而且现在,狗蛋和程珏的味道,都消失了,连蛇的味道也没有了!” 第30章 程珏走失 “不对,”原墨辛面色凝滞下来,“程珏没带杀虫剂,而且现在,狗蛋和程珏的味道,都消失了,连蛇的味道也没有了!” 李肃阳尖叫“他们不会被蜂群给啃成渣了吧!” 宿封脸色一白,疯狂向草甸深处奔去,“程儿,出来!”宿封三人发了疯一样的四处找寻,却始终无人回应,只有不知哪里刮来的野风,将稍有枯黄的草压了又压…… 程珏身上几个大包,嘴里衔着芦管,浸没在水中,她怀里的狗蛋更惨,整个狗身肿了好几大圈。如今一人一狗没身躲在一片湖泊里。两只都满心惊惧的听着水上恐怖的嗡嗡声。 回想当时的情景,还是不寒而栗!还好程珏是个闲不住爱乱搞的主儿。封闭式修炼的七年间,她都记不清自己乱搞出来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如今,果然还是科学研究能救命。程珏在心里狠狠的拥抱了自己好几下,自爱有理! 当时,漫天遍野的寒火蜂铺天盖地的过来。程珏和狗蛋刚开始还妄想用装死一招躲过。但那条被开膛破肚死透了的,成妖二十年的蛇妖尸首,瞬息间被寒火蜂啃到渣都不剩,他们俩只二货能有好么?两只二货“嗷!”的狂叫着一个赛一个的跑的快!寒火蜂扑向狗蛋,狗蛋背上的鳞甲硬的很,寒火蜂叮不动。程珏见了,一手抄起狗蛋,把它顶在脸上,让它背甲向外抵御蜂咬,一手从储物袋里,摸索摸索,拿出一个压缩成一包的东西。程珏狂跑着探手抓住这包东西上一个拉环,一拉——呼哧哧——这包东西充气膨胀,现出庐山真面目。只见一个非金非玉、清莹剔透的巨大球体赫然出现在蜂群当中! 程珏迅雷不及掩耳的呼哧一声,从这巨大球体上唯一的一个孔洞里钻进去,不假思索的抄起狗蛋,将它背甲朝外,结结实实的堵住洞口。而后便手脚并用,状似狗刨的连滚带爬,驱动大球滚动弹跳,顺坡一路狂滚而去。 没错,这是程珏用类似于聚氯乙稀树脂的材质鼓捣出来的,充气悠波球!程珏这只悠波球,是她找到材质后,手痒的厉害,乱搞出来玩的。什么防御阵法都没加,哪里挡得住寒火蜂的攻击!寒火蜂被这突然膨胀出来的东西惊的诈了一会儿,倒让程珏趁乱滚出好远。蜂群反应过来,嗡嗡赶上程珏,围着悠波球攻击不辍。眼看球表层接二连三的被寒火蜂给烧出一个个窟窿,程珏心急如焚,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悠波球快速冲上一个高坡,高高跳起,然后“咚!”的一声,狠狠跌入一片水中! 在寒火蜂的围攻下,悠波球渐渐气瘪。程珏发现这些蜂却是怕水的,没有哪只敢潜入水中。于是挣扎着抱狗蛋钻出悠波球,含了根芦苇管,打定主意潜水到底。 离荇渊被失重感和眩晕感折磨的眼泡红肿、口溢白沫。他悲愤的发誓,“这女子居然胆敢拿本少主挡脸又堵洞!待本少主恢复修为,解除契约,定要报今日受辱之仇!”想着又呕了一口白沫出来。 程珏听得水面上魔鬼般的嗡嗡声渐渐小了,直至消失不见了好久,才小心的从水下探出头来。果见寒火蜂已飞跑不见,不知去了什么地方。程珏抱着狗蛋,爬上湖岸。她累的长出一口浊气。放下狗,四处打量周围。坏了,这是什么地方? 入目一片大湖,湖边是浓密的森林,棵棵巨木挤挤挨挨。林外天光大白,林中遮阴蔽日。 程珏掏出传讯符,向师兄们发讯。看着传讯符向天际飞远了,程珏舒了舒气,觉得实在疲累难挡,昏昏沉沉倚着一棵巨木昏睡过去。狗蛋也四仰八叉的躺在程珏怀里,睡过去了。 月光如洗,狗蛋动了动,率先醒来。程珏还在熟睡,狗蛋朝着程珏的睡脸呲了呲牙,“哼,若不是有契约血誓,本少主非将你抽魂炼骨不可!” 银光照洒在程珏的面孔上,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懵懂的时候。程珏一张还带着婴儿肥的稚嫩面庞,覆盖着一层绒柔的光。 “这姑娘若是睡着不说话,倒是个美人胚子。只可惜是个五灵根,否则日后倒可做本少主的炉鼎……呸,什么炉鼎,若不是血誓在,真真该千刀万剐了她!嗯?”离荇渊耳朵悚然动了动,瞳孔一缩,狗爪朝着程珏脸上就连连招呼过去。 程珏被狗爪连环拍醒,睡眼朦胧中,看到不远处,两只散发着盈盈绿光的兽眼! 程珏翻身爬起,将狗蛋嗖的一声扔到树上,翻手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杆乌黑的管子状东西。冲着兽眼一排扫射! 黑暗中暴响起连连兽吼。一只头生四角,牛头豹身的怪兽被程珏的子弹打的生疼,嘶吼着奔程珏冲来。程珏这时出奇的冷静,知道普通的子弹不能奈何这怪物,便拿出山中斗猴子的腾挪本事,仰仗着林中巨木众多,她身形迅捷的优势,左躲右闪。其间她干脆拽出一把注满了劫雷威能的蕴灵珠,压进弹鼓,回手一溜儿蕴灵珠弹“砰砰”击中怪兽壮硕的身躯。甫一炸开,劫雷威能便透体而过!怪兽哪里能抵挡?当下惨吼阵阵中,被雷击电打了个外焦里嫩,异香阵阵。 程珏抽出铁剑,一手抄着冲锋枪,一手握着剑,到怪兽近前,拿剑运力劈砍了怪兽几下,见确实死透了,便熟练的剖取了怪兽的内丹,又卸掉了怪兽的四只拐角,处理了兽皮。 程珏正美滋滋的打算将怪兽那被雷电击打炙烧到色香味俱全的尸身收拾起来时,一片巨大的黑影压来。程珏望向天空,见一只体魄庞大如战机大小的巨鸟,正压翅飞来。这巨鸟鼓动双翼,气息狂暴恣流,吹打的程珏皮肤生疼。 八成是雷击烤肉香味招来的。程珏闪身躲到一棵巨木后面,大气也不敢喘。 巨鸟落地后,用尖利的喙拨弄了地上的怪兽尸首几下,仰头长鸣一声,听得远处似有隐隐长鸣附和,怪鸟方用爪抓起怪兽尸身,鼓翅翀飞而起。 程珏看到怪鸟的腿爪,顿觉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来了个大满贯! 单脚、独目、青色的巨大身躯、还有那只白色的巨喙——毕方! 程珏浑身血液都冰凉到要逆行。这不就是一见面就把她给炮了个灰的毕方鸟么?听刚才远处还有应和这只鸟的声音,想来那里应该就是她在原著中的殒身处——毕方妖窝了。 程珏觉得嘴里泛起满口苦涩。 她穿来,难道就是为了挂的更快一点的么?原著里,好歹还是实力不错灵气充裕的时候打副本挂的。现如今,她灵力闭塞,实力渣化,对上毕方,还是一窝毕方,怎么看都只有死路一条的命!呜呜呜,她在这个世界还没成年,没活够啊怎么破? 怕什么来什么,程珏正在屏气敛神,突然远处树上挂着的狗蛋眩晕后遗症发作,一口白沫没忍住,呕了出来。这毕方鸟凶戾的独目瞬时瞪住狗蛋,扭转头就冲着狗蛋过去了!程珏一咬牙,提起冲锋枪又一梭子蕴灵珠打向毕方,趁着毕方被雷威击打的炸毛的瞬间,跃到树上抓过狗蛋的脖领肉,撒开脚丫,朝着毕方窝的反方向,狂奔不辍! 话说宿封几人,找程珏找到要发疯。还好后来,宿封收到了程珏的传讯符,这才心下稍安,依着程珏传讯符的描述,寻找起来。 “程珏说是在一个湖边,但这里哪有湖啊?”李肃阳焦急的唠叨着。 凌俞眉头皱成了川字。他神识强大。想当初在承继阁,他一人掌派全部师门任务,神识是被硬生生锻炼出来的。可如今,哪怕就是这样强大的神识,也不能探查到什么湖泊森林。 原墨辛的鼻子更是什么也闻不出来。 苏纤纤面目上满是歉意与悲切,“都怪我,都怪我不该看到灵草就要采集,害得程师妹与大家走散。都怪我!” 季轩心疼的忙忙安慰她“纤纤,这也不能怪你,那时寒火蜂来势汹汹,我们几人也是跑散了之后才好不容易重又聚起来的。程珏道友她也许亦是走散了也未可知……” 萧炎走过来,帮苏纤纤理了理鬓边散乱的发丝,道“无需介怀,程师妹能发传讯符出来,便表明当下无事。” 第31章 程珏斗毕方众人遇奇阵 程珏撒开脚丫,拎着狗蛋,朝着毕方窝的反方向,狂奔不辍! 密林里古树参差,程珏挟着狗蛋在树丫间腾跃奔逃,心里不禁嘀咕:怎么传讯符发出去这么久,几个师兄一点音信也没有?……师兄神马的,果然每到用时总是无,唾弃之! 头上疾风阵阵,那只被雷击电打的秃了半边毛的毕方破鸟,恨的红了眼睛,展翅飞在林木上方,紧追不舍。破鸟嘴里还时不时的钻空子,吐出一两团烈火,搞的整个树林火光冲天乌烟瘴气。 程珏奔逃许久,一溜烟的奔上一个高坡,发现下面居然是一大片水!但已收势不住,一人一狗“咚”的一声掉进水里!程珏手脚并用,连爬带滚的迅速爬上岸,准备继续狂奔。这时,本缩在程珏怀里的狗蛋,“叽叽”奶叫两声,一蹄乌爪指着湖面,一蹄连拍程珏,急得不行。程珏傻乎乎顺着狗蛋乌爪看向湖面,除了个要命的破鸟毕方由远而近来了,还有什么稀奇的?逃命吧亲!程珏抄手要去镇压狗蛋。狗蛋看程珏没理解,急吼吼的从她怀里蹦出来,指天指地又指鸟,还躺在地上滚了一下!这是啥意思?尼玛鸟来了!程珏没空去猜个狗在想啥,抄起狗蛋窜飞逃命要紧! “咚!”的一声,逃了许久命的程珏和狗蛋,又一次华丽丽的跌进水里变身落汤鸡。狗蛋气急败坏的从程珏怀里逃出来,又指天指地指鸟了一回。这次,程珏再傻也明白了,这是遇到了鬼打墙。跑了半天,还在原来她和狗蛋睡觉休息的湖边森林里,原地转圈子。出不去鸟! 看着远处追着飞过来的毕方,程珏心里呜呼哀哉。这是妥妥的关门秒女配! 程珏干脆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迅速掏出冲锋枪,把弹鼓里的子弹全换成劫雷蕴灵珠。 程珏拄着抢,呼哧呼哧大口喘粗气。虽然有密林优势,但跑的比毕方快也是很不容易的,累死她了! “狗蛋啊,这回我怕是要挂了。咱俩签主仆神魂契约里,如果主方挂了,仆方也会挂,”看狗蛋狗满眼幽怨,程珏喘了口气又说“如果有什么办法,能和你解除契约就好了,这样你可以逃命出去,不会因为我被契约反噬。”狗蛋眼里瞬间精彩万分!“可是,解除契约的方法,我不会呀!”程珏愁眉苦脸,狗蛋愁云惨淡! 疾风扑面,毕方瞬息到了眼前!白色鸟嘴一张,一团赤红的毕方火焰喷出,程珏抓起狗蛋就地滚出老远,止势翻身,双足狠狠蹬进地面,重心下移,拼出所有爆发力,双腿瞬间奔起。矮身如一道闪电,踏着万仞峰每个弟子都熟记在心的步法,七扭八歪曲曲折折的直奔毕方鸟的屁股方向! 毕方一口火喷出,发现没了一人一狗,长长的鸟脖子四处找寻敌方踪影。它独目往身边一瞥,赫然见程珏抱着狗,跑的像闪电一样,已冲到它身边来了。毕方隐隐觉得不好,调转身连连喷火,却哪里想到程珏步法诡异,曲里拐弯的根本打击不到!毕方独腿一蹬,打算飞起,来个空中喷火大绝杀。程珏哪里给它这机会?掏出红色鞭子,口里暴呵“给我缠它的脚!”灵器果然不负所望,一甩而出,嗖嗖几下缠住了毕方的独腿!“狗蛋,抓好我,我可没手管你了啊!”程珏干脆拿牙咬住枪,双手攀住鞭子,像个灵猴一样蹭蹭蹭往上就爬!毕方连连跳起抖腿,程珏的狗皮膏药贴身战法那是炉火纯青,毕方这被烧掉了半身毛的单纯鸟,哪里甩的脱她?只见程珏凶残的抠肉揪皮,顺着毕方腿脚“蹭蹭”爬到毕方背上,一手鞭子甩出缠住毕方脖子,一手扣住冲锋枪扳机,枪口直抵毕方鸟背,眼里凶光爆盛,嘴里一声惊彻天地的巨吼“丫的再动我打死你!” 宿封几人搞丢了程珏,正满世界找的发疯。季欢忽然发现远处隐隐有火光烟雾腾起。“宿师兄!你看,那里有火!”宿封顺着萧炎的手指方向看去,果见远远一线火光烟雾。当下心急火燎的率着众人飞扑过去。 待到近前,几人惊觉此地竟有如此大一片巨林。却缘何之前众人如何以神识探查,都遍寻不到呢? 凌俞闭目以神识探寻,却惊讶的发现,明明巨林就在眼前,神识中却依旧一点踪迹也无!“师兄,此地用神识探查不到,小心!”宿封听凌俞说了,点了点头,呼出殷雷,道“你们在此等我,我先进去看看。”说罢,抬脚迈步入林。只见宿封走了不到几步,便硬生生消失在凌俞几人的视线中。凌俞与萧炎见此情景大惊,正要上前去查个究竟,却闻身后有宿封声音传来“怎么会这样?” “奇怪,我明明踏入林中,却没走几步反便到了你们后面。”宿封眉头紧锁。 季欢拿出阵盘,比划了许久,道“果然如此,这里有阵法,我却看不出是什么阵!” 季轩凑到季欢近前,仔细的查看了阵盘许久,无奈道“欢弟是我辈中阵法翘楚,连欢弟也看不出此阵玄机,我更没办法。” 宿封举刀,向巨林劈出!那刀气明明呼啸飞入林中,却忽的消失不见。众人正诧异,忽听凌俞喊道“快闪开!”众人只听身后金气声扑来,纷纷俯身退闪。凌俞与萧炎俱提剑迎上,合力劈出,方堪堪抵消掉宿封刀气。 季欢拍了拍身上枯草,站起来,托着阵盘小心的走近这阵法边缘,试探着伸出一臂,半截胳膊消失不见,众人回头,果见身后不远处诡异的现出季欢的另半截胳膊来。 季欢抽回臂膀,望着林里深处腾腾的火光浓烟,喃喃道“怪哉。此阵隔绝神识,隔阻外物,但这火与烟分明是实实在在的。这阵内里看似居然能自成天地,古今阵法谱中皆无,如何下手?” 宿封拎着殷雷,木木站在阵法外面。按程珏传讯符所言,她必是在这阵里密林中无疑。这阵法如此诡异,内里不知有什么厉害的妖物,程儿如今灵力闭塞,若是……宿封忽觉得胸腔收缩的难受,他惊异的手覆上心口,只觉得心里不好过,却不明所以。程儿,你若不回来,师兄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为什么师妹不回来,他就不能好呢?宿封赫然被自己这想法吓了一跳。万仞弟子众多,也有不少历练时殒身的,自己彼时无关痛痒,此时变成小师妹,就不能好过了么? 宿封看了看萧炎,闭目将萧炎换成小师妹,若是萧炎师弟在里面,我当如何?宿封惊讶的发现,若是置换成萧炎,他除了担心焦急,却不会再有什么心口疼痛的感觉,但一想到程珏,他就受不了。 宿封艰难的吸入一口气,安慰自己道“一定是因为萧师弟修为精深,我不担心。但小师妹修为本就低,我担心她,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吧……” 不提阵外宿封众人绞尽脑汁的想办法破阵,程珏这时,正狼狈不堪的和毕方撕扯不休。 这破鸟!程珏心里狠骂,都这样了还扑腾!程珏将手里的鞭子紧了紧,索性勒紧了鞭柄,足弓起吸紧毕方被烧秃的鸟皮,枪管抵着毕方鸟背,对着破鸟胸腔位置,哒哒哒扣动扳机! 刺啦啦巨大电茫不住的爆闪,紫色劫雷贯胸而过!毕方鸟毛又电焦了不少。毕方悲鸣一声,鸟嘴里吐出一口鲜血,鸟身委顿掉在地上,挣扎翻滚,呜呜悲鸣起来。 程珏再次中气十足的暴呵“你当我真不敢动你么?”说罢正想再补几枪,忽听远处几声长鸣。这委顿在地的负伤毕方抬起鸟头,凄惨的应鸣了几下,挣扎的鼓翼飞起,歪歪斜斜的带着程珏和狗蛋,往那长鸣传来的地方飞去! 程珏惊叫“停下停下!”这是要把她往毕方妖窝带的架势啊!会被喵炮灰的啊摔! 程珏咔咔又扣扳机,却一脸血的发现,木有蕴灵珠了! 程珏傻了,狗蛋也傻了!离荇渊从来没见过这种奇怪的法器。这姑娘明明一身灵力都被闭塞了,怎么还能几次三番的驱使如此威力强大的法器?那雷电,竟有劫雷的威能!这丫头还能平治尸蛊,若是放任她长成,他妖界多年的谋划,就又多了一个天大的威胁?唉!奈何他被强签契约,否则,定要当场斩杀了这丫头,以绝后患! 程珏是不知道狗蛋这阴险货心里各种的暗搓搓。她手抖抖抖个不住,什么叫弹尽粮绝!程珏悲剧的迎风涕泪横流。这回真要玩完了!她将枪收回储物袋,摸出仅剩的几个榴弹别在腰间,打定主意,就算死,也要拉几个破鸟做垫背的! 毕方驮着程珏和狗蛋,越飞越高,程珏紧紧贴着毕方,生怕脚滑溜下去。狗蛋紧紧钻在程珏胸口,突然狗爪伸出,朝地上远处指指点点,嘴里唧唧啾啾。 程珏顺着狗蛋指点,看到林外不远处,正是宿封师兄他们!程珏喜极而泣,狂喊连连“师兄救命!” 阵外的宿封几人哪里听得到?倒是李肃阳因为帮不上什么忙,抬头嗟叹的时候,看到高空中一个黑点划过,李肃阳聚灵力凝目观望,狂喊“是程珏!她在个怪鸟背上!”宿封等人听了,纷纷举目看去,果见程珏站在一头秃毛巨鸟背上,张嘴不知道冲他们喊着什么。 宿封见了,喜得一蹦,程儿无事!他放开喉咙冲着程珏喊“程儿别怕!师兄破了阵来救你!” 程珏如何听得见,只看到几个人在那里又蹦又跳,就是不进来密林救她!程珏气得哭了,乃们是猪吗?宿师兄你那么厉害,一刀劈死这破鸟就妥了呀!呜呜呜,劳资要挂了乃们知道吗? 第32章 毕方巢穴结因果 秃了毛的毕方自然不知道程珏满肚子苦水,它挣扎着飞向一处断崖。待到了断崖跟前,毕方双翅脱力收不回来,独脚一接地便侧身扑倒,可怜的鸟脖子上还紧紧勒着程珏那跟红色的鞭子——样子好惨。 程珏胸口揣着狗蛋,装的稳如泰山一样,站在鸟背上,就是不下来。鬼知道这断崖又有什么凶兽怪灵?敌不动,我不变。 “外来是客,小友既能进了这方天地,便是因缘际会。缘何竟伤我族人?”断崖下,一把苍老的声音传来。 程珏挺了挺胸,大义凛然道“阁下何人?怎不露面?在下巧合进入此林中,不想却被你这毕方鸟突袭,如今阁下反污我伤你族人,是何道理?莫不是看我年纪小,便存心欺侮小辈么?” “哈哈哈,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随着声音由远及近,崖下腾起一只更加巨大的毕方。毕方上头,站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老者一身青色羽氅,目光亮的令人不能直视。毕方稳稳停住,对着那扑倒在地的凄惨毕方秃鸟鸣叫了几声。地上的毕方扑腾着想站起来,鸟脖子却被程珏的鞭子紧勒着,它复又哀鸣一声,鸟眼里竟是点点泪光。 “小友,可否先解了我这族人的束缚?”老者施施然下了毕方鸟。向着程珏笑问。 程珏想了想,貌似要是这老人和大毕方想干掉她的话,她站在秃毛鸟上面也讨不到什么便宜。于是,程珏便收了红鞭,姿势很不好看的从秃鸟身上滑了下来。 “还未请教小友何方人士。因何而来。”老者缓缓走来,每走一步,就有一阵哗哗的声音,直到到程珏跟前站定。 “青云宗万仞峰弟子程珏,来此秘境历练。不想惹了寒火蜂,不辨方向,才误闯此地。”程珏据实告达。 “青云宗?”老者疑惑道,“从没听说过这宗门……寒火蜂更破不了这阵势。”老者目光湛湛直望向程珏。 “我骗你作甚?你说什么阵势?我可不知道,爱信不信。” 老者看程珏不像说假话,却又实在想不通,锲而不舍的问“小友是只身一人进来的吗?” “哦,我有好多师兄师姐,在树林外面等着我呢!”程珏又挺了挺胸,威胁一样的冲老者说。程珏挺胸的当,狗蛋从程珏胸口跳了出来——老钻在女人怀里躲躲藏藏,实在有辱离荇渊妖界少主的名头! “这是……”老者看到狗蛋,瞳孔一缩。 程珏见老者目光不善,忙抱起狗蛋,“这是我的灵宠,狗蛋!” 老者目中异彩不断,口中不知喃喃着什么,伸手颤抖的欲摸狗蛋。程珏抄起铁剑横挡“你要做什么?” “呵,小友莫慌,”老者忍住心中冲动,收回手,“此番你进入我界,乃是天地于我族的大机缘。小友是我等的贵客,我如何舍得伤你?何况,你看。”老者抖开青色羽氅,露出里面艳红的衣衫与袒露的皱缩胸膛。只见数根细细流光的银链,透胸栓锁住老者琵琶骨,一直延伸到断崖下面去不知多长。怪不得这老者一走路便“哗啦哗啦”声不断,原来是这银链的声响。 “我被这锁仙链困锁久矣,不能离开断崖半步,你若执意要走,我又如何能伤你分毫?” “你为何会被锁在这里?可是因罪获刑?”程珏不露声色的抱着狗蛋退了几步。老者见状,苦笑道“我等未尝有罪,只因天道唯恐我族不利于六界,而不容我等。硬是将我全族封印困锁于此。” 程珏心里自然是不会轻易信他。毕方是上古凶兽,天下皆知。她程珏虽然愿意相信别人,可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老者心下也把程珏的小心思猜了个*不离十,感慨道“想必小友是不信的。也罢,此事说来话长,小友可愿赏脸入崖底一叙?” 程珏更加警觉,紧了紧狗蛋,随时准备开跑。 老者嗤笑一声“我知小友不愿,但若放了小友离开,我辈还不知要在这地困锁多少春秋。请恕在下无礼了!”话音未落,便抬手挥出两道毫光。 程珏和狗蛋,与老者实力差距太大,根本避无可避,毫光登时刺入两只的眉心!程珏只觉得眼前一黑。软软倒地之前,她悲愤的想:说好的不舍得伤人呢?说好的不能伤我分毫呢?你个骗子! 看着眼前少女满脸不甘的倒地,老者无奈的自嘲“谁能想到我竟有这一天,欺负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摇了摇头,老者复踏上那驮他上来的毕方,这毕方听了老者的吩咐,独爪抓住程珏并狗蛋,腾起向断崖下飞去。秃毛的毕方见了,忙忙跟上一起飞下断崖。 断崖下烟雾弥漫,两只毕方的巨翅扇开浓雾,露出下面挤挤挨挨、密不透风的巨木石林。老者望着看不到边际的石化巨木林,眼神黯了黯,索性闭目不再去看。两只毕方悲切的哀鸣了一声,也不再出声,向着石林中,高耸入云的那棵石化巨木飞去。巨木横去十四五里,其上被开凿了偌大的洞府。两只毕方停在巨木洞府中,也一点都不显得局促。程珏和狗蛋被放在洞府厅堂正中。老者带着锁仙链,缓步绕着程珏和狗蛋走了两圈。末了,摸了摸狗蛋的背麟和黑爪,点了点头。抬头定定看向洞府厅堂正壁上悬挂的一幅图画。这老者琵琶骨上扣锁的锁仙链另一端,直直投入这画,不知链向哪里。 老者对厅堂中两只毕方说“我族被困于此不知几万年。如今,全族上下,只剩了你们两个。本以为我族永无出头之日,不想这次竟遇到这机缘。而今,你两个借这丫头和她灵宠之力出去,总算还为我族保留一点血脉。” 两只毕方听了,独目里不住的啪啦啪啦掉眼泪。 厅堂正中有个被阵法罩护,灵石堆起的暖床。暖床上搁着五枚成人拳头大小的蛋。老者细心的将每个蛋都翻转了一遍。“灵力还是少了。这么久,这最后一波小辈,居然还没有一个有灵力波动的。虽然如此,但你们出去后,要尽力护罩他们,说不准还有气数未尽的后辈。” 老者颓丧的叹了口气,抬手又朝程珏和狗蛋打出两道寒光。昏睡的两只瞬间醒转。 程珏眯瞪了一瞬,想起前情,大叫一声蹦起。“不讲信用的家伙!”跳脚抄起一颗榴弹,打算一个不好就与敌同归于尽。 老者冷哼一声,道“小辈休得无礼,若不是看在你灵宠的份上,我一手指便灭杀了你。”老者气势外放,威压绵绵密密而来。程珏瞬间犹如被五指山压住的猴子,冷汗颗颗直下,简直要压得她动弹不得! “为老不尊的老骗子!”程珏咬着后槽牙狠狠狂飙怒火“这才是你的本来面目!告诉你,姑娘我也不是好惹的!”程珏红了眼,使出吃奶的劲,挣扎着拽下一颗榴弹,一口咬掉拉环,拿出中考体育达标标准的推铅球要领,“咻”的一声将榴弹朝老者面门推去。老者随手拨开这毫不起眼的铁疙瘩,榴弹直直没入墙上画中! 程珏这时才注意到这画里玄机。这画中描绘的场景如仙境一般,仙山层峦叠嶂。画里近处有一山峦,半腰平削出一台,台上竖着一根玄黑大柱。但见老者身上的锁链投画而过,隐隐竟栓锁在那大柱上。而此时,她那被老者挥手打入画中的榴弹,正化为一颗小黑点,直直奔大柱而去! “小女娃……”老者正冷笑着,忽听画中一声闷响传来。老者诧异的回头,却见那榴弹化为一个黑点,爆闪开来,腾起一朵巨大的蘑菇状浓云。狂风肆虐,画中仙境顿时堕成炼狱一般。那画中的平台,更是炸了个稀巴烂!倒是那根玄黑大柱还算结实,堪堪腰斩而断为两截,一截随平台残渣跌入画中深处不见,一截竟朝画外飞刺而来!二只毕方慌忙闪避,只听轰隆一声,这大柱脱画而出,足足十来人合抱粗细的玄黑柱,就这么重重砸在厅堂之中! 老者惊了一瞬,继而目露狂喜,“呵!”的一声暴吼,双手抓住锁仙链,狠狠向外一带。这锁仙链没了黑柱固定,哗啦啦从画中硬被这老者牵引了出来。老者哈哈大笑,“不想我毕乾能有此日!”两臂一晃,伸手抓住那长长的锁仙链。毕乾狠狠咬住下唇,使劲一拔,他闷哼一声,下唇被咬出一排血印,竟硬生生将这锁链自骨中拔出!那锁仙链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形,甩脱血污,竟是滴血不染、寒光闪闪的被收入毕乾手中! 程珏发懵的看着仰天狂笑不止的毕乾,抱过一样懵掉的狗蛋,痛心疾首! 那是她唯一的一个十九层灵力壁的榴弹啊!本想同归于尽,搞个天翻地覆慨而慷,结果没搞死*oss,还把*oss给解放了啊!!会不会成为千古罪人遗臭万年啊我去!!! 离荇渊则震惊的看着毕乾手里的锁链。这难道,就是传说中流落的仙器——锁仙链?还有,刚刚这丫头丢出去的,又是什么东西? 毕乾没了锁仙链的束缚,仰头哈哈狂笑不止,继而甩掉青色羽氅,奔出洞府,纵身跃下。这是高兴到自杀的节奏么?程珏正各种侥幸心理,洞府外清鸣响起,一只遮天蔽日的巨大雪青色毕方腾空而起!洞府中的两只毕方见了,欢喜的清鸣应和,也跳出洞府,随那雪青色毕方在空中不住的盘旋鸣叫。 程珏没了威压压制,奔到洞府门边,极目远眺。但见入目处一片苍凉,颗颗巨木俱已石化成青黑色,挤挤挨挨。浓雾笼罩下,犹如一片巨大的墓场。巨木石林上空,巨大的毕方身边跟随着两只小毕方鸟。它们绕着石林飞翔了一圈又一圈,不住的清鸣阵阵,似在进行一场肃穆却悲戚的仪式。 第33章 毕方现世 三只毕方绕着石林飞翔了一圈又一圈,不住的清鸣阵阵,似在进行一场肃穆却悲戚的仪式。 程珏本压着满腔怒火,此时,却也被这悲凉情景感染,心里生出一股悲悯来。 毕乾双翼并举,直直向空中飞去许久,两只小毕方跟不上,停在半空。毕乾悠长嘶鸣一声,这巨木石林里,应声发出阵阵回响。毕乾双翼猛扇,林中浓雾尽去。由远及近,石林渐渐崩塌! 此时毕乾方收了双翼,复领了另两只毕方鸟,飞回洞府。 这毕乾一入,便化为人形,此时却不是那个拖着锁链、垂垂老矣的糟朽老头样子,而成了一副银灰色长发委地,身着艳红衣衫的坦胸绝美青年模样。 “哈哈!小友果然是我族的机缘!”毕乾连连击掌笑向程珏而来,“小友的灵宠,身负上古钻天兽的神通,可破世间万阵,何况这区区一个界阵?如今小友又为我解了这锁仙链!” 能破世间万阵的钻天兽?程珏看了看怀里的狗蛋,原来这货来头这么大! 离荇渊狗眼发愣,反应不能。他以往总是嫌弃自己新长出来的背麟和爪甲太难看,配不上他尊贵的身份,如今看来,反倒是因祸得福,好事一桩。 不过面对毕乾这活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的毕方老妖孽,程珏还是绷紧了神经。她紧抿着唇,不发一词,警惕的瞪着毕乾。 毕乾走近程珏,笑向她问道“小友如今助我脱困,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尽可提出!” 程珏摇摇头,她现在只想保命。 毕乾不死心,问“小友是法修?亦或丹修?体修?” 程珏摇摇头,道“我是剑修。” 毕乾闻言,回身抽出一段殷红的锻材,对程珏说“这是我族民脊骨,经万年所化。我观小友还无本命剑器,不若以此物作为锻材,必可打造出绝世宝刃。” “不要”程珏摇头,她的本命剑器一定不能用妖兽尸身锻造。倒也不是出于什么良善心肠,只是程珏一想到干架时,她举的剑器其实是怪兽们的断胳膊残腿牙,她就本能的反胃。 毕乾又摆出了几样拿出去必震动天下的宝贝,想要硬塞给程珏。程珏刚开始是真没兴趣,后来就渐渐的提防起来。这毕乾,倒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程珏打定主意,这地方诡异的紧,她啥也不能要! 毕乾试探多次,眼看外面石林崩塌蔓延到不远处了,便也只好放弃,苦笑道“小友一颗赤子之心,无欲不贪。也是我毕乾,要践诺的时候到了。” “你、你为何被困锁在这里?又要践诺什么?”程珏表面装的淡定,心下却惶惶然问。毕乾笑道“此事说来却话长。且我族地已渐渐崩塌,此地并非说话的场所。不若恩公随我等到别处,我必合盘详说,如何?” 见程珏固执的非要个答案,毕乾无奈道“小友大可不必担心,我毕乾身为毕方一族族长,当年被上届仙人施法困锁于此时,便发下心魔血誓:不管何方众生,但能解救我脱困,毕乾便将族地珍宝尽数献上;若助我脱困者无意于珍宝,毕乾便甘愿生死追随!小友如今解救了毕乾,又无意于奇珍。如此毕乾甘愿追随于你,生死不弃!” 程珏见远处巨木所化的石柱,如多米诺骨牌,潮水一样快崩塌到眼前,便也点了点头。欲随毕乾它们离开这洞府。目光不经意扫过,凝在厅堂里半截玄黑柱上不肯动。看起来材质好神秘的说,程珏专业病又发。 毕乾见了,心领神会,抬袖收了这残柱,道“此物是上界用来束缚仙人的绝仙柱,最是坚韧,只是隔绝灵力,倒没有其他用处。这却不是我族中珍宝,恩公若要,我便给恩公收着。” “我叫程珏……”“好,以后我便叫恩公程丫头。”毕乾倒也从善如流。好吧,程丫头也比恩公好听多了,程珏心里默念。 毕乾走上台阶,小心抬起墙上图画,卷起卷轴,收入袖里。又挥手收了灵石暖床。便背负起程珏和狗蛋,纵身跃下巨木,化为毕方,领着余下的两只毕方鸟,展翅飞去。 程珏回目,见无边石林崩塌没落,浓雾复又罩来,终于渐渐再看不见什么。 程珏感叹,最是岁月无情。任是多少辉煌,也不免零落为时光巨轮下的湮粉罢了……心中一动,竟于不知觉中,令她道心又进一步。 三只毕方飞上断崖,一息不停。一鼓作气飞到湖泊密林处。毕乾的毕方独目闪了闪,看向湖边一株参天扶桑树,本欲吐火将这树烧了,却又硬生生忍住,终究一丝狠厉一闪而过,鼓翅直冲出密林,刹那便出了那古怪的界阵,到宿封几人处收翅落脚。毕乾复又化为人身,将程珏从背上放下。 “程儿!”宿封见程珏无恙,心里大喜,却又见她被个美到不像话的陌生男子背着,胸口瞬间闷了一股火气。他几步过来,拉过程珏,上上下下看了一遭。放心舒了口气。一把把程珏拽到身后,目露不善的对毕乾道“你是何人?” 毕乾慢条斯理的理了理垂地长发束起,道“哪有长辈不开口,就乱讲话的小辈?”说罢冲着宿封来了一个优雅无比的弹指。宿封金丹中期修为,竟被毕乾一个指风弹的“蹬蹬蹬”退了数步才站定。 “你!”宿封暴怒,却奈何实力差距太大。毕乾威压毫不留情面的冲着宿封而去,宿封只能干瞪眼,却半点动弹不得。众人惊惧!程珏连忙对毕乾道“毕乾,这是我师兄宿封!不可以伤他!”毕乾闻言撤了威压,一指头点在程珏鼻子上,眨眼一笑,道“程丫头,叫毕乾太见外了,以后叫我毕大哥。” 宿封呼哧呼哧喘气站起,胸中气闷到要炸肺。毕大哥?程儿还没叫过他宿大哥呢!这鸟人什么来历?怎么竟和程儿这么亲热? “师兄,这是毕方一族的族长毕乾。”程珏将事情讲述了一遍。众人惊喜不已。狗蛋居然是能破万阵的钻天兽?上古已灭族的毕方一族竟又现世! 宿封听完,知道在场几人全加起来,也不够一个毕乾一手握死的。便强忍着怒火,闷声闷气的行礼问“前辈,如今前辈脱困而出,可有下一步打算?” 毕乾不在意的说“我困在阵中数万年,不知外面是如何沧海桑田。如今我是程丫头的人,程丫头去哪,我便去哪。至于我这几个后辈……”毕乾点了点另两只无法化形的毕方鸟,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要怎样,都是他们的造化了。咦?”毕乾突然觉得袖中有灵力波动,他忙将灵石暖床自袖中掏出,但见一个皮色略发青的毕方蛋,在暖床上震了几震,继而竟迫不及待一般,骨碌碌自暖床上滚下,兀自滚到苏纤纤脚边。 程珏感叹,是谁的机缘就是谁的机缘,这毕方蛋,终究还是自己择主,跟了苏纤纤这个女主。 毕乾见了,差点喜极而泣,道“这孩子居然还有灵力波动,竟能自己择主。”说罢郑重的冲着苏纤纤拜了一拜,唬的苏纤纤连连避让,“毕前辈万勿如此,纤纤晚辈,怎能经受前辈之礼。”毕乾制止了苏纤纤,道“纤纤道友,我族人后辈凋零,晚辈甚少。这一辈里,仅此一子而已。如今此子与道友有缘,还望道友善待于它!”说罢又是一礼。苏纤纤听了,连连答应,郑重回礼。 宿封沉吟了半响,待这两人互礼已毕,对毕乾建议说“毕前辈,如今我们要去祁连药宗。毕前辈可化形,但这二位”宿封指了指那一毛一秃两只毕方鸟,说“它们却无法化形,不好现于人前。不若我传讯于家师,前辈这两位后辈,就于我师门,做个护山神兽如何?” “也是个法子,可行。”毕乾点了点头,“就这么办吧。” 众人出了秘境,回到石崖下,宿封打出一道传讯符,倏忽而去。而后,宿封转身拉过程珏,语气霸道生硬,“程儿,过来练剑!”程珏苦了脸,又被宿封逼迫着日日练剑不辍。几日过去,她的奔雷剑诀不再飘忽绵软,力道速度都比以往好了不知多少。加上每日她都被宿封收拾的敢怒不敢言,剑招中便亦带了丝丝凌冽杀伐的意味。 毕乾通晓不少上古阵谱,季欢与季轩这段时间与他打的火热。加之他生了一副好皮囊,美目流盼,身材颀长,任谁也很难生出与他为敌的意思来。 宿封眼见毕乾这妖孽混得好吃得开,心里愈加不是滋味,更是往狠里训练程珏。程珏已在心里给宿封补了几万柴刀的欠账,等哪天合适,她非得连本带利讨回来不可! 第34章 祁连药宗少女心 程珏的苦日子没过几日,万仞峰几个师弟妹便欢欢喜喜来解救她了。几个弟子狂喜的领了两只上古毕方鸟回去宗门复命,只是看向程珏和宿封的目光多少有些怪异。众人也没细想,只仔细嘱咐了几个师弟妹几句,便让他们启程回宗。 目送师弟妹们驾着两只毕方鸟启程回师门,凌俞缓缓对宿封和萧炎说。“之前我们在季府演戏,说要带程师妹去祁连药宗求医问药。若是不去的话,怕是季欢师弟与季轩兄不好向家门交代。” “如此,我们直去祁连药宗。陈晴师妹为陈昊师弟求药已久,再过不几日,便是结鼎成丹之日,这是我万仞份内之事,如何都要去一遭。”宿封说。 季欢与季轩互相看了一眼,季轩抱拳向宿封道“宿封兄,我与欢弟不能随诸位去祁连。我二人,便在祁连宗外城中等候诸位。” 苏纤纤诧异道“轩大哥,你们为何不能与我们共上祁连?” 季轩不舍的看着苏纤纤,无奈道“我季氏与祁连不知为何,已是断交近百年,季氏弟子,从不踏入祁连。家规如此,我实不能陪你同去……” “原来如此,毕竟家规不可破,季轩兄便与季欢师弟一道,在祁连宗外城中等我们几天吧。”萧炎斩钉截铁的下了论断。惹得季轩眯着眼睛和他眼光厮杀起来。 “也好,祁连那地方,如果轩大哥去了,恐怕要惹大麻烦呢。宿师兄怕也是有麻烦上身……”苏纤纤双眼弯成月牙,捂着嘴乐个不住。 宿封不明所以,茫然问道“有何麻烦?”苏纤纤望向萧炎,见萧炎满面窘迫,便更打趣道“祁连药宗女修众多,那哪里是麻烦,分明是艳福不浅!怕是毕前辈去了,更要轰动祁连呢!” 宿封与毕乾均想不通。宿封干咳了一声,道,“走吧。”众人纷纷御起剑,御空向祁连药宗而去。 唯有程珏,灵力还未恢复,苦逼的和狗蛋爬到毕乾背上。毕乾化为毕方鸟,展翅带程珏飞起。 宿封见了,恨的眼珠子瞪着原墨辛。这家伙给的药粉到底药效有多长?怎么这么久了程儿还是灵力闭塞,御不起剑?眼看着毕乾这妖精和程儿越来越亲密,真是忍不了!嗯?我为什么会这么想?一定是最近被毕乾压制的越来越不正常了,只有变强才是唯一的出路!嗯! 祁连药宗。 “陈晴师姐!陈晴师姐!”陈晴房外,急匆匆跑进一个笑容灿烂的姑娘。“陈晴师姐,青云的宿师兄和萧师兄来了!” “萧炎师兄和宿封师兄?”陈晴喜的站起,“是!还有好几个美得不像话的美男子呢!好多师姐妹们都跑出去看了!”这姑娘不由分说拉着陈晴的手向外拽,“陈师姐,快点出来。你可得带着我啊。” 陈晴噗嗤笑出声来。宿封和萧炎这两位师兄弟,自多年前,在祁连的五派三州筑基弟子大比中打出了“万仞刀剑二子”这响当当的名头,就俘获了祁连药宗芳心无数。前次萧炎与自己和苏纤纤前来药宗,便轰动了一时,如今加上宿封师兄,还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狂热。 才出了小院不久,就见小径尽头,宿封一袭藏蓝袍、萧炎一身黑衣的领着一众青云弟子缓缓走来。小径旁矮墙房头,偷偷露出冒着粉红泡泡的小脑袋无数。陈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陈晴师姐!”凌俞远远冲陈晴招手呼唤,一张阳光的俊脸立马获赞一片。 “人心不古啊,现在的小姑娘这都是怎么了。我们那时候啊……”毕乾从小径拐弯处露面,又开始唠叨他那过去的辉煌史。他一身嚣张的红衣,银发高高束起拖地。甫一亮相,便听闻两边矮墙上倒抽气声不断。 “程丫头,我脸上有什么不对么?” “毕大哥,你颜值太高而已。” 有这么几个帅哥加上苏纤纤这个大美人,程珏在队伍里算是不起眼的很,她开心的左调右侃,毫无压力。 陈晴将几人迎进院落,院落外面叽叽喳喳个不停。宿封眉头皱的能拧死蚂蚁,一进屋就瘫在桌边椅子上;萧炎也好不了多少,板着一张扑克脸,脸上细细密密的全是汗;原墨辛则是紧攥着拳头,努力忍着才没把手心里的药粉撒出去。屋里三个男人佩服的看着院落里,左右逢源如穿花蝴蝶一般,与众女周旋的毕乾和凌俞、李肃阳三人——太强了! “陈晴师姐……”一直跟着陈晴的姑娘羞涩的给大家上了茶,扭捏着不肯离去。陈晴哪能不明白这姑娘的心思。于是笑着向宿封与萧炎介绍道“两位师兄,这位是霍阳道君的弟子,狼伊秋。宿封师兄、萧炎师兄,你们在筑基大比中见过的。” 萧炎瞟了眼苏纤纤。见苏纤纤似喜非喜似怒非怒的样子,便觉得不好。他抬手拿起一盏茶,专心致志的喝水,并不答言。 宿封打量了狼伊秋许久,恍然站起,指着狼伊秋道“你是那个使双剑的姑娘!” “对呀,宿师兄,”狼伊秋爽朗的笑起,“伊秋还记得当时宿师兄掌殷雷刀,刀法精妙,泼水不进。伊秋甘拜下风呢!” “哪里哪里,你那双剑才是柔里带钢,让我好费了一番功夫……”宿封一旦碰上刀剑论道,便心神皆醉,打开的话匣子便再也收不住。 两人聊了好久,宿封话题一转,指头点着程珏的脑瓜,“你也好好学学人家伊秋,那剑法是实打实练出来的。你但有伊秋一半的努力,你那奔雷剑诀也就能出师了!” “这位是……”狼伊秋好像现在方发现了程珏这个小透明。 “这是我小师妹,程珏,天天不学好。放着剑法不练,净整些奇技淫巧的东西。”宿封又一指头戳向程珏的脑壳,程珏不想再忍,俯身原地蹭出好远躲开。 “宿师兄,那不是奇技淫巧!那是……”程珏突然噎声,“……你们怎么这么看着我?” 狗蛋从程珏肩膀上刺溜爬下,围着程珏转着圈嗅嗅闻闻个不停。陈晴和狼伊秋也好奇的围着程珏这里拽拽那里查查。 “呃……陈师姐你们干嘛?”程珏刚把狗蛋扒拉开,胳膊就被宿封抓住,宿封焦急的问“程儿,你哪里受的伤?” “我没受伤。”“那你怎么流血了?!” 程珏低头看去,发现一丝蜿蜒的血迹,顺着裙下裤脚管流个不住。程珏顿觉脑袋轰的大了两圈! 陈晴和狼伊秋还在嘀咕。只有苏纤纤沉吟良久,一语惊破众人,“程师妹,你可是,如俗世女子一般,来了……月信?” 修真女子不是都不来月信的吗?还以为这辈子和姨妈巾彻底掰掰了的说!从没见过刘师姐有月信啊,全峰上下也没有哪个师姐妹有月信,为毛她要来月信??! “苏师妹,什么是月信?”宿封傻傻的问。陈晴和狼伊秋这俩早早离家上山修真的姑娘,也一脸好奇的等着苏纤纤做科普。苏纤纤却一时难以启齿,语塞连连。正这时,霍阳道君豪爽的笑着迈步进来。“哪个女修来了月信?” 程珏实在囧的受不了,嗷的叫着狂冲出去。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惊散了李肃阳等人身周一应莺莺燕燕。 宿封与萧炎陈晴几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反观苏纤纤,她面色潮红,满面羞赧之色。而霍阳道君则闪亮着一双眼睛,连连发问。得知刚才跑出去的小姑娘可能来了月信,方拍着腿大笑道“好个道侣坯子!她是青云哪个峰上的弟子?我族中有一嫡孙,资质出众,还未择道侣,这小姑娘倒是个好人选!” 宿封瞬间阴沉了脸,“道君何出此言?” “修士体魄经灵力洗炼,灵根越是上佳,便越是五行不调,女子更是如此。以致修士子嗣艰难。如今,终于有个修为不错,又五行调和的女修,还来了月信,这可不是上好的道侣人选么?”霍阳道君连连点头,“且我祁连与青云,自开山立派便成佳话无数,如今,又是一桩好姻缘可成就!——将这姑娘许了我祁连如何?” “不行!”屋内的宿封与站在门边的李肃阳异口同音! 宿封双目沉沉盯死了李肃阳,李肃阳也毫不示弱。离荇渊早就如一道闪电飞窜出去。原墨辛见了,忙跟了上去。 狼伊秋见这状况,严重晦暗不明。 程珏跑了半天,哪哪都是人头攒动。她胡乱找了个方向,钻出花痴人海。一路向着人少的地方跑。——洗手间都哪去了? 程珏一路尽找人少的地方去,也是她运气不错,她三拐两跳的飞窜出好远,来到一处偏僻的不能再偏僻的地方。山石上厚厚的青苔结了好厚一层,一看就知道不晓得多少年没人来过了。转过山石,居然被她找到一处小小的泉潭。程珏试了试水温,嗯,不太凉。天气热的缘故吧。程珏简单的在泉潭边草草支了个小帷帐,便拿出之前没用完的沐浴液替代品,急吼吼搓洗起来。——早知道有今天,她就该早早做一堆姨妈巾出来的!现在可怎么办? 程珏迅速的草草收拾好自己。至于姨妈巾,她撕破了旧衣服做应急替代品。程珏打算回去找师兄他们,却悲剧的发现,她找不到回去的路了!程珏本就是个路痴,不然也不会在毕方那林子里迷路到几次三番的在一个地方转悠了。 转了几圈,又回到了原来的小潭旁。程珏抱着臂膀,倚着一块石头,缓缓蹲下——从没觉得自己这么丢脸过!没有灵力,简直废人一个,连月信这种恼人的事情都来了!程珏悲哀的想,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的不行。 “叽叽。”程珏忽听到狗蛋的声音。她抬头,狗蛋蹬着毛茸茸的小蹄子扑入她怀中。程珏涌出一股见到娘家人的感觉,抱起狗蛋的狗头,狠狠的亲了一口! “程儿,你在这里。”宿封和原墨辛、李肃阳跟着狗蛋拐到这里,果然找到了程珏。 “师兄……”,程珏瑟缩了一下,刚才的囧样被师兄看到了,好囧囧囧!宿封看到旁边李肃阳这货蠢蠢欲动,他抢先一步上前,抱小宝宝一样抱起程珏。继而目露凶光、满眼警告意味的瞪了李肃阳一眼! 第35章 祁连论说陈年事 宿封抱起程珏,目露凶光、满眼警告意味的瞪了李肃阳一眼。 李肃阳朝着宿封威胁似得眯了眯眼,直着嗓子朝宿封怀里的程珏叫“程珏,你别怕,你那不是受伤,是来了女子的月信,说明你是个能生养的女修!” 月信月信月信……连能生养都出来了!程珏一脑袋黑线的掏出块磨刀石,二话不说,掷向李肃阳面门——尼玛这需要说出来嘛? “哎,你打我干什么?这可是大好事!”李肃阳轻巧一蹦,躲过石头拍脸之灾,哇啦哇啦直叫。眼见有三三两两的修士被吸引过来,朝着她指指点点,程珏只觉丢不起这个人,“闭嘴,这不过是我中毒的后遗症,等我灵力恢复,就一定会好了!” 此时狼伊秋也堪堪赶到,见到程珏被宿封宝贝一样抱着,咬紧了下唇。 “是否中毒后遗症,一解毒便都明了了。”原墨辛语气平平的插嘴。 “怎么我这毒,原来是能解的啊?” 原墨辛看了眼宿封,果断落井下石,“宿封师兄让我毒你。我给你下了三个月分量的药。” “……师兄乃个大混球!”程珏咬着后槽牙,双目怒火簇簇,双手疾霆不暇掩目的伸出,箍住宿封的脖子,狠狠握紧,“我掐死你!” 宿封被程珏的两只螃蟹爪掐了个正着,他倒是毫无反抗的任着程珏掐,旁边的狼伊秋却一个激灵,箭步过来,干脆利落的一把掀开了程珏的爪子。慌乱中,程珏一个屁墩摔在了地上。 三人瞬间噤声呆住,场面有些尴尬的冷起。 “宿师兄,小师妹,可找到你们了。”凌俞已是找了这几人好久,他到了近前,呼了口气,“陈昊师弟刚到,陈晴师姐等着大家回去呢。咦,你们这是怎么了?小师妹怎么在地上坐着?我听说来了月信的不能着凉,快点起来。”说着伸手去拉程珏。 “哦哦。”程珏脸红的像个猴子屁股,窘迫的站起来——“月信”两个字那么美好么?怎么各个师兄都挂在嘴边?如此魔音灌耳,你们还让不让人快乐的生活了? 宿封低着头,闷声带头走在前面。他拿手摸摸脖颈。怪哉,怎么这次,小师妹掐他,他却一点也没想还手呢?刚才小师妹摔了一跤,他感觉又不好了……李肃阳和原墨辛这两个死犊子,非得得空饱揍一顿才行! “原墨辛,解药。”程珏怒气还没消。原墨辛小心的分拣掂量出三颗药来放在她手心里。程珏啊呜一口吞了个干净,原墨辛扯了扯嘴角想说什么,终究化为一个了然的笑,什么也没讲。 几人走了挺久路,返回陈晴暂住的院落。 屋内,陈晴、萧炎与苏纤纤并另三人,围坐在桌边。见众人回来了,陈晴含着暖和的笑容迎出门,与众人一一打过招呼,拉住程珏的手,暖声说“程儿师妹,只要不是受伤就好。祁连因蓄养灵植灵药,在五派三州里,最是地广山多。若是跑迷了路,可不好找回来。这次可多亏你的灵宠得力。”说着引众人进了屋子。 陈晴与一个杂役女弟子低声吩咐了几句,杂役女弟子笑着看了程珏一眼,迈步出门忙活去了,搞的程珏好一阵惶恐。 “程珏,还记得我是谁吗?”程珏顺着声音看向站在桌边的身材高挑少年。茫然摇了摇头。这少年见了,不甘心的转过桌子到程珏跟前,指着自己对她说“你居然把我忘了?我是顾瑛,当年和你和季欢一起睡大通铺的!” “噢!”程珏一拍脑袋,“顾瑛!你变帅了好多,根本认不出来了!”顾瑛听了,腼腆的笑了笑,眼角微不可查的飘向陈晴。 看程珏不好意思的挠头,顾瑛忙说“你也是变化很大,如果不是陈晴师姐提前告诉我,我也不一定能认出你来。听陈晴师姐说,你拜入了万仞峰严首座门下,做了剑修?”顾瑛满脸向往。 “嗯,严首座是我的师傅,但是……我剑法也就一般般……顾瑛,听季欢说你在芸海陆吾岛,是修习什么功法?” “我主修推演天机,其他功法,也就自保而已,不值一提。” “你可见过季欢?他在祁连外城……” “季欢那小子……” 这边程珏和顾瑛聊得热火朝天,那边萧炎领着另一个青色袍服的青云弟子向宿封和凌俞道“师兄,这是刘赋洲师弟,他和顾瑛师弟,一道护送陈昊师弟来此待霍阳道君丹成。” 这时,紧贴陈晴座位落座的陈昊,也苍白着脸站起走来,向宿封规规矩矩施礼,“师兄!”宿封忙忙单臂扶住他,“陈师弟不要多礼,好生休养,切勿触动经脉旧伤。” 程珏这时也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一直在后山闭关疗伤不露面的陈昊师兄啊。她忙打住话头,走来和陈昊见礼。 待礼毕,陈晴笑对程珏说“程儿,今日你身体来喜信,怕是多有不方便。我已吩咐杂役为你准备洗浴与一应女子用具,且让昊儿领你去休息,如何?” 程珏瞬间又尴尬起来,连连应是,恨不得打洞钻,地逃之夭夭。陈昊本有疑惑,见陈晴坚持,便也顺从的领着程珏向不远处一座院落走去。 不多时,苏纤纤与李肃阳、原墨辛、狼伊秋等人也告辞出来,屋内仅留下的陈晴、宿封、萧炎、凌俞、刘赋洲、顾瑛等人。 这几人四下里布设了隔音阵法,团团围坐桌边。 刘赋洲是青云宗专攻奇门阵法的杜守峰弟子,他甫一坐下,便道“我一路探访,昆吾周边几城,均有结阵。阵势与七年前凉州雍城的一般无二,均是困锁变异天灵根修士的阵法。幸而我是双灵根,否则还不知道能否见到诸位。这阵法,所需灵石不小,何人有这样大手笔?” 刘赋洲说完,目光灼灼盯住陈晴,陈晴却丝毫未觉。她指节捏的发白,恨声道“当年,姑祖为了使昊儿脱困,不惜背负因果、自毁修为,将昊儿的天灵根硬劈为金水双灵根。才得以使他出阵!可叹昊儿心性太急,灵根未稳便引雾隐剑意入体,被剑意伤了灵根,七年不能举剑器……” “陈师姐别担心,”顾瑛见陈晴怒气上腾,忙说“我已为陈昊师兄占演,他此行会有大机缘,灵根必会痊愈。” 陈晴目光柔和的看向顾瑛,微微点了点头。 萧炎静静开口“我观祁连药宗并伏牛玄门均无恙。塞北剑器宗在昆吾以北,不知现下如何。” 宿封沉吟半响,方道“青云与祁连之间的雁霞山,出了四象养炉阵。” 一语说出,除萧炎已知情,四下皆惊! 连连道谢着送走了陈昊,程珏关上房门。满意的四下查看。 不愧是女修众多的祁连药宗,这室内布置的温馨温暖,居然还少有的准备了女子用的原木大浴桶,里面已满当当注满温热热的洗澡水。 哦,那放在床尾的,难道就是古代版的姨妈巾——月事带么?陈晴师姐想的太周到啦~ 程珏抵着下巴嘿嘿一笑,果断开始宽衣解带。 狗蛋跳下桌子,准备非礼勿视走起,却被程珏素臂一伸,拎了后脖颈丢入浴桶!狗蛋扑腾着浮上水面,见程珏已踏入浴桶,它两只毛蹄瞬间捂住狗眼,艾玛太白要闪瞎吾眼! 程珏见狗蛋居然狗刨脚蹬的要逃,凶残的一手拽住一条后狗腿,将其硬生生分水拖回!“从没见你洗过澡,都不知道有多脏,不洗洗晚上怎么抱着睡?” “嗐?这姑娘要抱我睡觉?”离荇渊整个狗都不好了! 程珏果断制止了狗蛋的各种捣乱,倒出沐浴乳,开始对着它上下其手! “叽叽叽叽……”狗蛋悲愤的怒吼。简直是奇耻大辱!放手!你好大的狗胆,居然敢这么对我!我是……“你叫呀,你叫呀,你再叫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程珏呲着牙揉搓的更加欢畅,“啾啾啾”,揉的好舒服……狗蛋双眼含泪迷离,它抬起泪眼,想让程珏给它再挠挠下巴,小鼻子碰到一团柔软!离荇渊鼻孔里不争气的留下两管红色液体。它悲愤的一头扎进水里,自己拿毛爪子擦洗干净了。睁开狗眼,水里春色无边…… 夜深人静,被细细擦抹干净的狗蛋窝在程珏怀里。离荇渊双目无神的看着窗外明月,濒临崩溃的头脑中一直回闪着问号:杀了她?不杀她?爹啊,孩儿被非礼了,怎么办? 月光若霜,照在程珏身上,狗蛋感觉一丝丝灵力若有似无的飘过,它警觉的爬起来。发觉灵力丝渐渐变得犹如狂涌般直直刺入程珏身体! 不不不好!唔,逃不掉了! 小屋里,灵力旋风骤起,程珏睡的无知无觉,狗蛋被旋风刮翻在墙上,动弹不得。 李肃阳正在屋里和原墨辛咬耳朵“小原,你说宿封师兄这算是什么?他已经有一个王月了,还不放过程珏?” 原墨辛不搭理他,只低头摆弄瓶瓶罐罐。 “我和程珏也算是青梅竹马了,我总比霍阳道君那什么嫡孙好吧?你说我和程儿……” 原墨辛一个弹指过去,烟雾腾起,李肃阳一张脸瞬间肿了一层。“你打得过宿封么?”原墨辛凉凉问,李肃阳摇了摇头,惊恐的看着原墨辛,嘴巴张成了鸭蛋形,“你居然对我使毒,你!”原墨辛又凉凉问李肃阳“你想和我我打么?”李肃阳指着原墨辛“原来你也不是个好东西,和我抢道侣……”原墨辛再一挥衣袖,李肃阳被迷倒在地,原墨辛不理他,继续倒弄瓶瓶罐罐。 第二天,程珏打了个哈欠起身,惊觉房间里好像进了怪兽一样,乱的简直体无完肤!狗蛋一脸血的趴在窗台上警惕的看着她。程珏忙扫视自身,嗯,衣服还在。恩?灵力恢复了!程珏一蹦跳起。却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回头一看,呜呼,这灵力恢复,不仅没有止住大姨妈来访,反而搞的战果辉煌,一丈红! 第36章 程珏的剑意 “程儿,起来了。”宿封一大早来拍程珏的房门。 屋里,程珏忙的团团转,头一次做访客就拆了人家的屋子,这犯罪现场根本收拾不起来,肿么破? “程儿,开门。该起来练剑了!”宿封拍门的力气又加重了一层。 “宿师兄,我灵力恢复了,”程珏面目扭曲的打开房门,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对宿封说,“我住的屋子,被我搞的乱七八糟,师兄,怎么办……” “又能有多乱?”宿封不以为意。迈步进去,瞬间怔愣,他表情崩裂的退出来,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看看四下无人,拽起程珏抱起狗蛋,几个纵跃,果断逃离现场! “师兄,房子……” “程儿,我们去向陈晴和霍阳道君辞行。” “好!”程珏双手赞成。 离荇渊心里腹诽“乃们一对贱人!” 宿封急吼吼的领着程珏奔到陈晴处,刚进院门,就扯开嗓子“陈师姐,我和程儿有事要提前走,你一会儿帮我通知萧炎和凌俞,说我们在祁连外城等他们啊!” “怎么这么匆忙就要走呢?”陈晴不解的从房内步出,“霍阳道君成丹就在这两日,不如缓缓,等丹成,我们一同离开岂不更好?” “宿师兄,你们这么着急要走?”狼伊秋也随着陈晴从房里走出。 “是啊……呃……程儿灵力恢复了,我,我带她出去练剑……”宿封开始瞎掰。 “程师妹灵力恢复是好事。我祁连最是地界广大,比试场处处皆有,此处不远就有一处好地方。宿师兄何必舍近求远,带程师妹出去外城练剑?” “……”宿封张口结舌,程珏低头不语。离荇渊急的直挠爪子,“两个有贼心没贼才能的蠢货,要是本少主恢复修为,化为人形,骗起人来……这都不是事儿!” 狼伊秋再三提议去比试场练剑,陈晴也极力挽留。一会儿工夫,连原墨辛、李肃阳他们也来凑了场子。宿封和程珏这两个没出息的家伙抹不开面子,就这么被两个美女,并脸上包的包子一样的李肃阳,给劝阻下来,几个人真的去了比试场练剑。 四四方方、差不多半个足球场大小的比试场里,程珏握着柴刀,小心的屏息着灵力,将奔雷剑练了两遍。宿封连连摇头,“程儿,你架势虽足,剑气却虚得很,再来。”程珏苦着脸,又练了一遍。宿封连连叹息,“你之前还能挥出剑气,怎么灵力恢复了,反而连剑气都挥不出来了?是不是还想着搞那些歪门左道的东西?好好的正路不走,净想些歪心思!”说着宿封将袍摆束起,手腕一翻,提了一把铁剑到程珏面前站定,“再来!我与你对剑!” 程珏捏紧了柴刀,率先踏步向前,虚晃一招,斜劈而出。宿封挺如松柏不动,腕子一抖,手中剑如灵蛇,剑背狠狠拍在程珏侧臂。 “出刀太慢!” 程珏顾不上疼,步伐一分,双臂挺刀翻转,向宿封当心刺去。却又被宿封单手持剑“喝”的一声将柴刀直崩上半空。 “刀劲全无,绵软无力!” “步法错了!” “剑气!剑气!” “……” 程珏被宿封呵斥的灰头土脸,却仍坚持着拆解招式。 “剑法无成,却天天搞别的,以后,不准你再做那些古怪的东西!”宿封暴呵着,再次拿剑拍在程珏臂膀上。程珏一个踉跄翻倒,堪堪拿柴刀抵住地面。 “……师兄,那不是古怪的东西!”程珏握住柴刀,缓缓站起,眼睛明亮的吓人,“你可知道,为了驾驭天地法威,没有灵力的凡夫俗子,需要经过多少努力,做多少充满勇气的尝试?”程珏抬起头,直视宿封,“比起俗子,以区区可怜的神识寿命,而探寻创造出来的奇迹,你所谓的遵循正道的修士,不过遵循前辈道书,亦步亦趋的探寻天道而已,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程珏灵力汇聚,丝丝入扣的绞缠在柴刀上,柴刀发出不堪重荷的喀嚓声音,“师兄,你固守着这些偏见,总是寄望别人都承认你的道法,希望我也像你一样,岂不闻大道三千,不是只有你的道才是正统!你在道心上如此狭隘,难道不觉得自己可悲么?!” 立在远处的原墨辛听了,双眼瞬间神采大盛,他竟立地盘坐,入定了去! 宿封心里翻涌着程珏的话,怔怔立定,无半分动作。 程珏缓缓举刀,她这一瞬,无半点烟火之怒。 一点悲由心底生,一种不忍自神念起。程珏举刀,定定向宿封旁侧立劈而下,岔怒之意喷薄而出!宿封斜侧试炼场,霎时被割裂出一道深可容人的巨大沟壑! 狼伊秋和陈晴震惊的睁大了眼睛——不到十五岁的剑修,修炼出了剑意! 程珏保持着举刀的姿势,手中的柴刀,碎成了块块铁片。 宿封这时方才醒悟过来。他低头看了看脚边的沟壑,裂开嘴笑了出来,“不愧是我的师妹。”垂手捡起一块柴刀碎片,摇头笑道,“程儿,到底什么样的剑,你才毁不掉呢?” “用我的剑试试。”狼伊秋目光灼灼的撑手跃上比试台,拿出双剑,将其中一把,隔空抛给程珏。 “祁连药宗狼伊秋,请与程师妹比剑论道!”狼伊秋手持单剑立式,请程珏出招。她双目灼灼盯住程珏,那表情,好似狼见到了五花肉! 程珏询问着看向宿封和陈晴。 宿封点头,“互比证道自然是好。” 陈晴抚掌笑道,“程儿练出了剑意,伊秋你可要小心了。” 狼伊秋笑向程珏,“程师妹,请了。” 程珏掂了掂手里的单剑,挠了挠头,“我总是毁剑,这剑要是不小心给毁了,可怎么好意思……” 李肃阳在台边吼,“程儿别怕!上!毁了我帮她炼更好的!” 程珏微一皱眉,狼伊秋抱剑而上! 两个女修在台上你来我往。狼伊秋剑路轻灵又带着股子洒脱辣意;程珏练的是本雷诀,剑路本就简单、直接、粗暴,加上被宿封训练的死去活来,更是带着一丝宿封似的狠厉意味。 两人一时不分伯仲,缠斗了许久,程珏左臂挂了彩,狼伊秋袖子缺了半幅。 拆了百十多招,程珏灵力贯入单剑,封死狼伊秋的变招,反手一击,剑意挥出!狼伊秋仰身后翻,险险躲过剑气割裂,跌下台去。 程珏见了,忙跃下台,将狼伊秋扶起站定。她双手捧着单剑还给狼伊秋,伊秋刚抓起剑,剑身就碎裂成好几块残片掉落。程珏连连道歉,李肃阳凑过来,拿起断片敲了敲,胸脯拍的啪啪响,“伊秋大姐,你这双剑也太不经用了,放心,交给我,必给你重新打造出一双好法器来!” 狼伊秋听了,干脆将手里的剑递给李肃阳,“那就拜托你了,李师弟。”转头冲宿封说“宿师兄,果然万仞剑修各个了得。程师妹小小年纪,却修炼出了自己的剑意,让人佩服。宿师兄你们不如多待几日,一则李师弟为我铸剑,二则,我也好与程师妹宿师兄多切磋几日。” “呃……”房子给人家搞成那样,还肿么好意思呆呀师兄!程珏通红着脸,把房间的事情吞吞吐吐说了。陈晴和狼伊秋听了,爆笑个不住。宿封和程珏俩人闹了个大红脸,连狗蛋都捂着眼睛觉得丢狗脸。 陈晴笑着拉过程珏,点着她的脑门,嗔怪“这才多大的事情,祁连的空房子多得是,哪里严重到要你赔呢。”到底还是将宿封他们领回她的院落。此时陈昊正在院落中打坐修炼。脑门上闷出了细细的汗水。 程珏见了感叹“陈昊师兄好勤奋,修炼的汗水都出来了呀。” 陈晴听了,摇头苦笑,对陈昊轻声道,“昊儿,你灵根有损,不能强行运转灵力。你现在又在逞强,如果灵根崩坏,怎么是好?” 陈昊睁开眼睛,倔强的回道“姑姑,我总不能拉下修为不管。”说罢竟是又要强行吸纳运转灵力。 陈晴无法,只得坐在陈昊身后,以灵力助陈昊梳理平复经脉。 程珏见了,望向宿封。宿封心中一动,对陈晴说“陈师妹,让程儿给陈昊师弟探探经脉。” 陈晴想了想,点头引程珏坐在陈昊身后,程珏探出一丝纤毫般的元力灵丝,谨慎的探入陈昊经脉。 一探之下,程珏眉头皱起。 第37章 霍阳丹成 程珏一探陈昊经脉,眉头皱起。 粗看之下,似乎是只是经脉破损而已。但程珏以其神识,附着在元力细丝上查探,方才发现,这一粗一细两条参差缠绕的灵根经脉上,都突刺外翻,两条灵根经脉中间,还附着着丝丝像是被连根撕扯过的乱絮团团。在大穴处,更是扭曲缠绕,撕裂打结到惨不忍睹……程珏倒抽一口冷气。陈昊居然这样都还能强行运行灵力修炼?这得有多疼?怪不得他脸色煞白、频出冷汗。她光想想都觉得疼到受不了! 程珏皱着眉头想了想,又再次导入灵力进去查看了好久。 “陈昊师兄的经脉不是天生双灵根吧?这情况像是一个单灵根,内里被硬生生剥离出来,成粗灵根一根;而原本裹挟着的一层,便萎缩成一根细灵根。可是这样?” 陈晴点头,“确是如此。” 程珏捋着元力,随陈昊灵力一路探查过去。一粗一细,双生一样的灵根经脉,互相缠绕纠结,糊里糊涂的通到丹田。还好陈昊丹田稳固,内里灵津平静如波,倒是无恙。程珏长出一口气,喃喃嘟囔“这经脉好生奇怪,纠缠不清。与其理清为二,还不如合二为一来的方便。” 盘坐的陈昊闻言,豁然睁开双目。 陈晴则扳过程珏,急切的直问“你可有办法将昊儿的灵根经脉,合二为一?” 程珏扭头看了看宿封,见宿封对她点了头,便对陈晴和陈昊说,“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之前帮宿师兄将他的火木双灵根经脉给修复、置换成了雷灵根。不过那时,宿师兄本身即具有雷池,且火木双灵根本就与雷灵根相合,加上我当时借了劫雷之势,才险险成了。这合二为一的事情,虽然有相似之处,但我没有尝试过,胜算不好说。” 陈晴听了,犹豫不决,“昊儿是我陈氏仅存的剑苗。若能让昊儿恢复天灵根,当然是好。但若出了岔子,我怎对得起姑祖,对得起陈氏全族上下?” 陈昊却坚定的说“姑姑,霍阳道君的灵丹,我若吃了,虽然经脉无恙,但从此就真的成了金水双灵根。不如搏一把!” 怎奈无论陈昊如何恳求,陈晴却依旧犹疑。顾瑛在一旁,低头细算,良久方抬头朝陈晴说“师姐,陈昊师兄的机缘,虽在祁连,却还不急于一时。” 精于天机推演的芸海陆吾岛弟子顾瑛的言辞,更是让陈晴下定决心,终究不允陈昊冒险。宿封和程珏便也作罢。 从陈晴处出来,宿封找来萧炎几人细细商量。萧炎随后便带着苏纤纤,与专攻奇门阵法的刘赋洲,去了雁霞山妖藤巢窠。打算仔细探查四象养炉阵。 原墨辛因心境突破,感觉境界壁垒松动,一出院落,就匆匆回房闭关精进。 李肃阳这炼器成痴的家伙,终于逮到了展露身手的机会。他手痒难耐的拽着狼伊秋,火烧火燎的与这姑娘四处找炼器室,一门心思的炼剑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宿封拉了凌俞,两人凶残的日日教导程珏练剑。程珏直觉得日子过得比在刘师姐身边还惨。 比起程珏,毕乾与狗蛋这两只妖过的那是滋润无比。 毕乾这美得冒泡的嚣张货,本就足以靠脸吃开一片天。加上这家伙不知道活了多久,什么特殊奇绝的灵草灵植,他都能将药理生克一一娓娓道来。美颜加学霸,毕乾在女修圈里混得是风生水起,在男修圈里不知道拉了多少仇恨。后来他更是将狗蛋也拐走给他撑场面去了。狗蛋那萌哒哒的狗皮下,毕竟包裹着离荇渊那颗黑漆漆的妖界少主坑人心。天晓得他顶着张萌脸,坑骗多少纯情少女的灵丹灵药,胡吃海塞之下,不几天就撑晕了,睡的死去活来。 而此时,祁连外城,烟雨淅沥中,季轩与季欢,老老实实的跪在季衍面前。 “老祖!” 季衍摆了摆手,让他们起来。“欢小子,这么多日,怎么你那些同门,还没有出祁连?” 季欢规规矩矩的答道“老祖,传讯符上说,霍阳道君的灵丹还未成。且五灵根的程珏刚悟出了剑意;如今宿师兄与凌师兄日日与她练剑,打磨剑意。还有一位同门,目前尚在闭关。想来离他们出祁连的时间,断不会短了。” 季轩一头雾水,“老祖,青云那几人,除了刀剑二子剑意凌天,也无其他特别,缘何老祖要执意见他们?” 季衍一巴掌拍在案上,怒喝“小孩子家家,不该你知道的,不要多问!” 季轩惊的噤声,季衍一挥衣袖,让他们退下。他独行到窗边,望向远处,雨织烟笼的祁连。 颈上魂珠散出淡淡毫光,季衍喟叹一声,“难道这次,竟是要我亲上祁连么?” 烟雨不语。 程珏被连着猛训了几日,累的趴在陈晴的桌上喘的像条狗。 陈晴给她沏了灵茶,她仰头咕咚一声灌了个底朝天,陈晴哀呼“我的上好醉仙!”,说着无奈的又给程珏沏了一杯,“你这丫头,牲口牛饮哪。” 程珏灵茶入喉,只觉一股沁凉将浑身毛孔都梳理了一遍,舒服的哼哼了两声,又一口喝下一杯。直到第四杯,她才终于缓过来劲,开始轻啜慢饮。 放下茶杯,程珏对陈晴抱怨,“陈师姐,你是不知道,宿封师兄和凌俞师兄训练起人来,简直不是人!你看我这衣服,”程珏拉起衣摆,上面破洞无数。“他们还说自己是手下留情了呢,我现在都快没衣服穿了!还有这些,”程珏伸出手脚给陈晴看,上面套着数个大环,“非要我带着,各个沉得要死,打坐睡觉都不许我摘!” 看程珏气得直哼哼,陈晴笑说“对你严厉些,也是为你好。他们两个修为在那摆着,加上宿封是个心高气傲的,若碰上什么厉害的对手,他们可绝不会绕道避让,必迎战而上。你和他们出去历练,也必得对敌而上,战力太弱可怎么行?” “陈师姐说的对。程儿,我们还要一路向西北走很远的路。现在辛苦一点,以后你便安全一分。”宿封迈步进来,点头赞同的说。 凌俞则大喇喇的坐在桌边,自己拿起壶来沏了一杯,鼻尖凑到杯沿嗅了嗅,“醉仙!陈师姐,你还有这存货?我可不客气了。” 陈晴复给壶里添了水,笑说“你呀,从小到大都这样。告诉你,陈货快见底了,回头你们去西北寻炼材,若到了塞北荒沙,遇到了可记得多采点回来,我再给你制茶。” 几人正说笑,一个面色嫣红的杂役弟子进来道“陈师姐,霍阳道君请您和陈师兄过去,说是灵丹成了。” 陈晴豁然站起,喜不自胜。忙忙喊了陈昊出来。几人欢欢喜喜的朝霍阳道尊处赶去。那面色艳丽的杂役弟子,也亦步亦趋的跟着诸人。 程珏初时不解,直到在霍阳道君的紫气峰半山,看到了一个侬艳得不像话的红衣男子如蝶穿百花,游刃有余的与诸美女侃侃而谈,而那杂役女弟子,面色绯红的不住抬眼瞟向毕乾时,顿时明了——祸害万年在! “程丫头!这么多天不见,你竟然忍心对我不闻不问,你把我当什么人?”毕乾这妖孽居然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来,惹得周遭美女对程珏毒眼无数。程珏瞬间仇恨值拉满——毕乾其实你的专业是演员吧? 程珏打算眼不见为净,迅速走起。毕乾却抱着睡的呼呼叫的狗蛋,恬不知耻的贴过来,“程丫头,你不能不要我啊,我可是你的人呀……”眼见已有女修面色不善的打算过来要个说法,程珏腿上运足灵力,一溜烟跑上山去,尼玛毕乾这货就不能放养,杀伤力太大,后患无穷! 霍阳道君炼出了稳固灵根的固脉丹,欢欢喜喜的让杂役去通知陈晴与陈昊过来。没料到这丹一出炉,便引来了掌门管屏寒。 “掌门师兄。”霍阳对着眼前这鹤发童颜的白袍男子躬身施礼。 这男子满头白发,蓄着雪白长髯,一副中年大叔模样。他结结实实的受了霍阳这一礼,方缓缓说“霍阳,你炼制出了固脉丹,是也不是?” 霍阳点头,“师兄,这固脉丹并不难炼,只是药材不好找。这次,是青云宗陈晴带了药材来求丹,方能成丹五颗。” 管屏寒点头,“五颗,陈晴那小姑娘拿两颗就够了,剩下的三颗,留给宗门。” 霍阳怔愣,“掌门师兄,按惯例,拿了药材来求丹的,可得七成丹药。三颗给她,已经是不妥了,若减成两颗,怎么说得过去?何况,陈晴,她可是玉泽的侄孙女,我们和玉泽多年的交情,玉泽她……”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莫要再提。”管屏寒冷冷拂袖,“三颗丹药给宗门。” “师兄!” “宗门里几个弟子莫名灵根毁损,给那小丫头留两颗,已是看在她姑祖陈玉泽的面子上。” “这……” “霍阳道君。”这时,陈晴与陈昊、宿封等人刚巧踏入殿中。 第38章 当年恩怨一 “霍阳道君。”陈晴与陈昊、宿封等人刚踏入殿中,便见霍阳道君在与人争执。 陈晴见了,忙拉了众人规矩行礼,道“晚辈拜见管掌门。” 宿封几人听了,方知这满头白发的大叔,便是祁连药宗掌门。俱依长幼之礼行礼。 管屏寒哼了一声,算是让众人免礼。“陈晴,如今霍阳成丹五颗,你便拿两颗走吧。” 陈晴听了,怔愣下焦急问道“管掌门,我求此药是为了修复昊儿的双灵根经脉。一颗丹药仅可修复一条灵根经脉,人尽皆知;倘若两颗用完,经脉还不稳固,必得再服丹药固本才行,如此两颗怎够?且依惯例,我可得七成丹药……” “聒噪!”管屏寒不耐烦得挥袖制止了陈晴的话语,拿过霍阳的丹瓶,倒出两颗来,隔空抛给陈晴。 陈晴不想丹药落地,便扑身上去接了,将丹药小心的封入玉瓶。 霍阳尴尬的站着,不停叹息。 “管掌门,请再赐丹药一颗,就算是,看在我姑祖,玉泽仙子的份上!”陈晴手指紧紧握着丹瓶,绷着下巴,一字一顿的说。 “陈玉泽么?”管屏寒冷笑数声,“若不是她懦弱,岂会放任昆吾堕落!她但能摒弃杂念,也不会连累昆吾周边数城被大阵所困,数十年无天灵根。到如今,昆吾十剑尽失,你倒要我看她的面子?!” “师兄!玉泽也有苦衷!”霍阳忍耐不住,急急辩白。 管屏寒袖了丹瓶,冷冷转身欲走,却被陈昊挡住。陈昊眼睛血红嘶吼“不许你诬蔑我姑祖!”他怒急,不管不顾的挥拳扑向管屏寒! 管屏寒何许人也,乃是东极大陆为数不多的炼神期真君! 管屏寒只厌恶的一挥手,便将陈昊整个儿掀飞了出去!陈昊撞上殿壁,滚落地上,口里流出丝丝鲜血,胳膊也扭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分明是骨折了。 而他却还挣扎着爬起来,如一只受伤的小兽,怒瞪着管屏寒,喉头滚动,发出一叠声含混不清的咯咯声,一口口鲜血汩汩喷出。 陈晴满面怒意的瞪视了管屏寒一眼,程珏早已跑去扶起陈昊,一粒粒灵丹喂他吃下。 陈晴转身,目光寒气涌动的望向管屏寒,“管掌门,你口口声声说我姑祖懦弱,可那时,昆吾巨变,勇猛若你管掌门,却在哪里?我原敬重您是前辈,且是我姑祖好友,便一直对您礼敬有加。可如今,您欺侮小辈,又侮我姑祖,伤我陈家剑苗,实在让人再难敬重!” “呵,”管屏寒失笑道,“你要如何?” 陈晴祭出两只月轮,“如何?管掌门,真当我陈氏无人么?” 凌俞擎出白虎巨剑,目眦欲裂道“你侮我师傅,欺我师姐,伤我师弟,以为我昆吾玉晓峰的修士都死光了么?!” 管屏寒看到白虎巨剑,一霎震惊,“昆吾十剑之白虎!你是昆吾玉晓峰弟子?!” 凌俞红着眼,巨大断剑上燃出一只咆哮的白虎巨焰,呼喝一声,猛扑向管屏寒! “黄口小儿,也敢放肆!”管屏寒五指成抓,狠狠一扣,巨焰破碎!凌俞还没看清他如何动作,管屏寒便欺身上前,屈指向巨剑上一叩! 一股巨震,荡的凌俞胸腔破碎!他狂喷出一口杂着模糊碎片的血肉,委顿倒地。只是手依旧死死握着巨剑,任管屏寒如何拔剑,也不松开。 宿封剑眉倒竖,瞬时呼出殷雷紫刀,直接一记刀意向管屏寒挥出。奈何宿封虽已修至金丹,这管屏寒却是炼神修士,两者整整差了一个元婴大境界。这境界差别岂是儿戏?宿封连管屏寒的衣服袍角也没砍裂! 眼见管屏寒要对宿封出手,扶着陈昊的程珏只觉一阵怒火上涌,遏制不住的甩出红鞭,直抽向管屏寒!管屏寒两指伸出,拈花一般夹住鞭稍,嗤笑道“好灵器。你等小辈如此无礼,这便当做赔礼吧!”说着一拉一带,硬要将鞭子收走! 程珏哪里肯依,她硬是不撒手,竟被管屏寒一抖鞭身,带上半空,随鞭子一同直向管屏寒而去!程珏借势扑到管屏寒身前,嘴巴一张,一口白牙啊呜一声狠狠咬在管屏寒臂膀上!管屏寒只觉臂膀处一阵钻心刺痛,一股莫名力量顺咬痕侵入!管屏寒挥手一个巴掌狠狠拍在程珏面颊上。程珏这小筑基修士对上大意的金丹修士,还能占占便宜,可对方是炼神修士!得亏程珏被元力改造的皮糙肉厚,即使如此,管屏寒这一巴掌也扇的程珏半个脸不像脸的直飞出去,落在地上,悄没声息了。 一切不过瞬息,宿封与陈晴见眨眼功夫,师弟师妹俱重伤倒地,两个哪里肯依,不顾死活的围攻上管屏寒,却到底不是对手,几息间便被狠狠打落,凄惨不堪。 “师兄!不要再错了!”霍阳飞身要拦管屏寒,正这时,一人影随厉喝声落在管屏寒与宿封之间,“管屏寒!”他展臂护住宿封。“好你个狠毒的家伙,逼死道侣不够,现在居然要斩杀自己的后辈!” 管屏寒定睛一看,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季衍。你季氏与我祁连已断绝情谊百年,如今什么风竟把你吹来了?”他正说着,突觉后脖颈一凉! 毕乾那妖孽的声音戏谑的从他背后发出,“我不过被小姑娘们拖住了一会儿,又给这小娃娃指路耽误了时间,怎么你这小家伙,就伤了我的人,嗯?”毕乾凤目危险的眯起,单手拎起管屏寒的后脖颈,狠狠一个爆摔,将他整个摔趴在地上! 管屏寒惊惧不已!这东极大陆一界,修士修炼极为不易,能到金丹已是难得,能进阶元婴更是艰难!更别提炼神修士,那是两只手能数的够的!这制住他的修士是何人?他竟没察觉到这人是何时到他身后的!管屏寒挣扎着欲从地上爬起来,毕乾干脆一脚下去,跺碎了他的几段脊骨! 管屏寒闷哼一声,嘴角沁出一缕血。他倒也硬气,怒声喝骂“你是何人?缘何闯我祁连?是要与我祁连为敌么?!” 毕乾收了脚,不屑的撇了撇嘴,“祁连?还不够我花心思!”他走到失去知觉的程珏身边,弯腰一捞将她抱起,“你这里也就女修入我眼,其他不值一提。”说罢拨弄着程珏的脸,痛惜的啧啧连声,“这可怜的小脸儿,都肿的看不出模样来了,丫头牙也缺了好几颗——我可是怒的很,怎么办呢?”说着,毕乾双目一沉,挥手毫不客气的一记耳光结结实实刮在管屏寒脸上。管屏寒“砰”的撞倒了霍阳的丹炉才停下,大半边脸上血肉都给扇的没了踪影,露出森森白骨,看着触目惊心!霍阳着急急上前,给管屏寒喂食丹药,管屏寒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来。 毕乾独独抱起程珏,大喇喇的坐到一边给程珏疗伤去了。重伤的宿封看的直翻白眼,却也无可奈何。那护住宿封的季衍,转过身来,给宿封喂了丹药,便掏出颈上魂珠。那魂珠此时光芒大盛,还一直微微的向宿封靠过去。 季衍双目浸湿,喃喃道“找到了,终于找到了……”抱住宿封,竟失声痛哭起来。 宿封不耐的扭身想挣脱,怎奈季衍抱得太紧。 宿封道“前辈,您这是做什么?” 季衍泪眼婆娑的松开宿封,反问“你可知道,你是谁?” 宿封皱眉,愈加不耐烦,“我乃青云宗万仞峰严梓靖首座亲传大弟子,宿封!” 季衍摇头,“孩子,你是我季氏后人啊……” 这时,缓过气来的管屏寒听到季衍如此说,红了眼睛,嘶声吼道“原来你就是那孽种!严梓靖你这道心不坚的废物!竟忘了我等当年的誓愿,养了这妖魔孽种!” “你这老不死的,现在诬蔑起我师傅来了!”宿封话没说完,又气的呕了一口血出来。 季衍几步走过去,冲着管屏寒噼啪一顿拳脚,霍阳拦也拦不住,只能尴尬站着。 “孽种?!孽种!我季氏全族当年为保你祁连,族中精壮几乎陨落殆尽!我嫡亲妹子落入魔手,顾念着腹中胎儿,万死千生逃脱出来,却被你祁连污为魔界奸细!你这做人道侣的,竟生生将她逼死!若说孽种,那孽也是你造的!”季衍满面是泪! 重伤的宿封几人,诧异自是不在话下。 霍阳道君颓丧的坐下,向着季衍拜道“季衍,当年,是我祁连对不起你季氏……” 管屏寒恨声道“霍阳,闭嘴!” 季衍凉凉看向管屏寒,眼泪无声划下,悲声道“妹子,是哥哥对不起你!如今,总算将你的骨血找回来了,你安心了吧!”真真是声声泣血,在场宿封几人,听了俱心里生悲。 季衍对着宿封,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几人听了,真恨不得将这管掌门柴骨挫灰了事! 百年前,妖魔两界联手,在东极大陆上掀起腥风血雨。 那时,祁连药宗与通州季氏唇齿相依。祁连掌门更是为其弟子管屏寒求取季氏嫡女,结成道侣。 当时妖魔两界,使出毒计,拖住与祁连守望的青云,和护着塞北剑器宗的昆吾。集结妖魔两界精英,欲一举攻破祁连药宗与塞北剑器宗,这修真界的剑药二库。 彼时,季氏嫡女与管屏寒终孕出血脉,管屏寒为宗门奔走,无暇顾念道侣。且祁连危在旦夕,季氏族长与祁连掌门商量后,便做主将她送回季氏秘府,安胎休养。 眼见祁连无青云驰援,季氏便举全族之力死保祁连。少主季衍,更是带了族中几全部精英,入祁连,以阵法将祁连护的铁通一般。 怎知,妖魔使出毒计,竟在祁连阵外,布下四象养炉阵! 第39章 当年恩怨二 怎知,妖魔使出毒计,竟在祁连阵外,布下四象养炉阵! 季衍说到这里,清明的眼睛中泛出水光,“我季氏自诩阵绝天下,却对这邪魔阵法无可奈何!我季家三伯何等阵法奇绝,带季氏精锐三十人探查阵势,却……”季衍红了眼睛,艰难的吸了口气,狞声道“全成了阵中亡魂!” 在一边给程珏疗伤的毕乾斜睇了季衍一眼,嘴角似笑非笑,说不出的讥讽嘲弄之色。好在大殿中人,均被季衍的言行吸引,倒是没人注意到毕乾的异样。 “那时,我族弟好不容易逃回祁连,只来得及说出这阵势是以尸王种在阵眼而成,便蛊出敷面,成了行尸!被他抓咬的季氏族人,也纷纷化为行尸……我等无奈,以丹火焚杀了族弟和众多族人。此时,我本要令族中五伯带几个精干族人回去季氏秘府,警告族中人等勿要入阵,却被管屏寒这畜生硬生生挡住!”季衍颤抖着咬牙,一指指向跌坐在地的管屏寒,“畜生!你为了让我族精锐死保祁连,竟然使药毒倒我,令我全族上下脱不得身!” “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管屏寒吐出一口血,盯住季衍“换做是你,你会如何?我祁连药宗是天下药库丹炉,若无阵法护持,如何守得住?我怎能放你季家阵师出祁连?祁连若毁,何人能担此罪孽?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祁连,为了天下!” “呸!”宿封啐出一口血沫,恶狠狠的说“什么天下药库丹炉!连掌门都是个混蛋,留着再多的药有什么用?这样背信弃义的宗派,就让它毁了好了!” “孽种!果然是妖魔孽种……”管屏寒一叠声的不住的叫。 季衍冷笑数声,道“背信弃义?还不足矣!” 他转向管屏寒,寒声一字一顿问道“那伪作我族人,拿了我腰牌去季氏秘府避祸的人,可是杨楚儿?” 管屏寒青白了脸,偏头梗着脖子,道“什么杨楚儿,分明是你自己治族无方。自己族里出了贪生怕死之辈,才被妖魔找到了族门秘府……” “够了!”季衍再也忍耐不住,向前一步直直拎起管屏寒的前襟,向他怒声质问“我被你毒倒在祁连禁地,我族人如何能找到我?又怎能拿到我的腰牌?!”管屏寒想甩脱季衍,可毕竟重伤在身,他虽比季衍的修为高,此时却也甩脱不掉。 他眼睛一瞪,“就算不是你族人拿的腰牌,又与我何干?你揪住我不放作甚?!” 季衍怆然笑道,“我季氏族门秘府所在,只有几个嫡亲族人与老掌门和你这畜生一般的姑爷知晓。旁人怎能找到?老掌门与我父亲同去青云请援,除了你这养不熟的白眼狼,哪个人能讲出我族门秘府在哪里?且我季氏给你祁连布下的护派大阵,生门出口变幻不定,除了你我几人,又有谁知道其中玄机?不是你告知杨楚儿那贱人去秘府躲避,又护她出祁连,又能是谁?!” 见管屏寒昂着头却不肯应声,季衍一甩手,将管屏寒甩脱丈许开外,嗤笑一声,“亏得你对杨楚儿处处维护,还费尽心思为她安排退路!那贱人拿了我的腰牌,口口声声为你着想,为你祁连搬救兵,更以我季衍的少主腰牌,号令我季氏剩余族人闯这天杀的魔阵!” 季衍此时,已是声声泣血,目眦尽裂。“可怜我季氏秘府中隐藏的好苗子,全进了四象养炉阵,成了行尸!做了阵眼四象尸王的鬼手,成了阵中孵化妖兽的饵料,连魂魄都喂给了阵中孵出来的上古异兽猰貐!” “青壮尽出,秘府无守。妖魔蜂拥来袭,掳了我嫡妹来要挟于你。可怜我嫡妹辛苦怀胎,八个月的身孕,被日日暴晒在祁连外城门上!你呢?!你能护送杨楚儿那贱人平安出祁连,为何偏偏不能救我的妹子——你的道侣?!你硬是压着祁连上下不出,我季氏族人奋起救人,却被你说成是置祁连大局于不顾。你祁连上下几千人,竟能眼睁睁看着昔日并肩斗妖魔的修士遇袭而不施以援手!我只恨自己当年无知,没看懂人心,却与你生死相托,着了你的道!家门大难当头,我却无知无觉,直到族人几乎亡尽,才从你祁连的禁地脱身出来!” 季衍抬手擦了擦眼睛,抬首向天,运息几番,方稳下来,“老掌门与我父亲请援归来,我父受不住打击,呕血而亡。老掌门自愧对不起季氏上下,向我这一个小辈负荆请罪,领一众青云同袍绞杀妖魔。老掌门与两位长老……终以炼神真君修为自爆元神,强破四象养炉阵……待妖魔退去,我妹子也不知踪迹。你管屏寒虽死守祁连,让祁连上下无甚伤亡,可我季氏却几近绝族。可恨老掌门故去之后,祁连上下,竟尊你为掌门!可笑,可笑!!” 季衍声声惨烈的叙述,震的在场的众人俱心下发寒。看向那管掌门的目光,更是充满了不齿。 “你处处维护那杨楚儿,结果呢?你的道侣千辛万苦跋涉回来找你,你那楚儿妹妹却转头投向了昆吾杜湛息那伪君子的怀抱!你休弃道侣,不认骨肉,独独牵挂个琵琶别抱的的贱人!我季衍,敬重老掌门,独不齿你管屏寒,不齿如今的祁连!只要你管屏寒做祁连掌门一日,我季氏,便与你祁连绝义一天!” “哼,你说的倒好听,你那嫡妹,怀了妖魔孽种回来,你抚养孽种成人,违背天道,你才是……”管屏寒正字字诛心,不想却被旁边的霍阳一声暴吼噎声。 “师兄,莫儿是清白的!她九死一生的逃出来,诞下的孩儿,分明是有灵根的人修灵体,那眉眼,与你一模一样!” 管屏寒凉凉的看着霍阳道君,“霍阳,你如此维护季莫儿那贱妇,到底是放不下她。” 季衍被一句“贱妇”戳了肺管子,暴跳如雷,斯文全无的对着管屏寒拳打脚踢。 “我妹子动用云遮宝器隐蔽身形气息,千里万里的跋涉回来,拼死拼活的为你产下一子,你却指她为串通妖魔之人,休弃道侣,不认骨肉!我妹子本就难后生产,体虚不已,又遭此打击,孩子未出满月,就郁郁而终。她临终,为孩子取名为季清,清清白白的清!你当我们当年的伙计们都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么?你既然挂念着杨楚儿,当年又为何要招惹我嫡妹?为何要下聘迎娶她?可恨我季衍有眼无珠,认错你这畜生不如的东西,毁了我妹子的一生!” 管屏寒被季衍打的无有还手之力,殿外祁连众人,竟然也不来阻拦。霍阳更是呆坐一边,只是垂泪。 “都是你这畜生造的孽!我那季清孩儿,好好的双灵根修士苗子,硬是被祁连上下说成是妖魔孽种。那时我季氏族人凋零,我为重振家族忙碌不休。竟未发觉他周围尽是嘲讽冷语,裹挟的他心事重重。他二十多岁便筑基有成,执意外出历练,一去几十年无有踪迹。我四下派人寻他,俱无音讯。好在他魂珠无恙,否则那几十年,我真不知自己要如何才好。” “忽有一日,他魂珠龟裂,我心急如焚,费尽心力找了算盘子推演方位,方找到我那已是金丹修为的季清孩儿。他那时,抱着个死去多时的女子躲避仇家,已是奄奄一息。临死前留给我魂珠一枚,讲明内里是他孩儿的神魂,以期日后相认。” 说着,季衍从颈上掏出一颗光芒灿灿的珠子,对着宿封道,“这魂珠绝不会有假,你便是我季清孩儿的骨肉,我季氏的血脉。” “哈哈,孽种!我管屏寒一生道心坚固,绝不会容这等孽种!这孽种,于我绝无干系!” 宿封气的倒仰,恨声骂道“谁要与你这不仁不义的家伙有什么关系!” “不仁不义的家伙。呵,我为了祁连,为了天下修士,何辱不能忍,何事不能担?你便是一盆盆污水泼我,天下也终会给我一个公判!” “自你登上祁连掌门之位,天下世家,哪个敢步季氏后尘?哪个敢把子嗣往祁连送?如今,祁连空有护山阵势,却无阵师主持阵法,只怕是连金丹期修士奋力一击也挡不住!我妹子出嫁时,还信誓旦旦说,要与你这畜生携手共守祁连。却看看如今的祁连药宗,每况愈下,空有天下药库虚名,却还不及我季氏人才济济。即便担着五派三州筑基弟子大比的盛会,也只剩下些只会调弄花草的女修撑门面罢了。”季衍凉凉薄笑,“想我季氏当年,虽族人几尽凋绝,却得了个义薄云天的名声,天下门派望族,哪个不生亲近善交之心?如今季氏,依然是阵绝天下的望族,而你祁连,却再难有当日威望!口口声声说什么为了祁连,为了天下。求取道侣不过为了掌门之位,不认骨肉不过为了正道虚名!通通不过为了你一己贪欲罢了!我看,若要公判,你当是祁连第一罪人!” 第40章 程珏苏醒打掌门 “我看,若要公判,你当是祁连第一罪人!”季衍声如利刃,把管屏寒这一派掌门呵斥的脸色发白。 管屏寒抖索的嘴唇,面色惨白的扫视着殿中众人。众人自然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各个将他唾弃鄙夷不止。 也不知道他脑袋到底抽了什么风,管平寒突兀的拿手指点着倒地的陈晴众人,直愣着眼睛咧开嘴喊叫“任凭你们如何强词夺理,如今有了难处,还不是要来我祁连宗,求我宗给你们炼丹赐药么?” 他掏出原被收在袖里的固脉丹瓶。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便见他一把握碎了玉瓶,手里一团丹火腾起,竟是把那来之不易的剩余三颗固脉丹,毁了个干净! 重伤倒地的陈晴见了,心下又愤又恨,急火攻心,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陈昊则是咬着牙,脸憋得通红,竟是不顾重伤在身,硬推动灵力运转了起来。 霍阳见自己多日辛劳被管屏寒一把丹火化为一团灰烬,再也顾不上什么师门规矩。 跳将起来,单手竖指,直点向管屏寒的鼻子,破口大骂,“管屏寒,你居然做出毁丹的事!你!你嘴里不说,我心里可是明明白白!这求药的人,要不是陈家族裔,只怕你早就给了丹药了。还说什么宗门里几个弟子,莫名灵根毁损的连篇鬼话诳人。你不就是在记恨玉泽么?!” “哼,陈玉泽这贱人,她自爆害死了楚儿,死不足惜!若不是看在他们几人,到底是拜在青云门下的情分上,我是连一颗丹药也不会给他陈家人!” 霍阳看傻子一样冷眼看着管屏寒,“楚儿楚儿,你叫的倒好听。当年我们几人结伴游历天下,你我除了丹鼎之术拿得出手,处处皆需要老七和玉泽他们护持。你忘了玉泽几次三番救我等于危难么?那杨楚儿只知道躲在众人后头捡便宜,你们几个却将她视若奇珍看护,倒将玉泽几次三番冒死救人的恩情,全忘到狗肚子里去了!杨楚儿什么货色,你当真不明了?她到祁连,祁连被困,她去昆吾,昆吾生变!玉泽智计无双,为何甘愿自爆神魂,也要灭杀她,你就一点知觉都没有?” “住口!住口!”管屏寒状似癫狂,霍阳却冷冷收拾了地上散落的丹炉药具,对着他略一施礼,“掌门师兄,师弟霍阳多年来修为停滞,丹术毫无寸进。欲离宗入世寻找机缘,就此与师兄拜别了。” 说罢,竟是连看也未看管屏寒一眼,转向季衍深深一拜,“季兄,我知你必不会在祁连久留。愚弟愿去季氏做一客卿丹师,不知季兄可否还能看在当年的情面上收留?” 这神转折来的太突然,就是季衍也愣了愣,方万分欢喜的点头,“霍弟肯来,是給季氏大颜面!我当举族以大长老之礼待霍弟!” “如此,还请稍待,愚弟收拾一二。”霍阳直截了当的吩咐了门外几个弟子,欲进来抬了重伤在身的几人出去医治,他与几个亲传弟子,自去打点行囊。就准备收拾动身。 管屏寒被这样一答一递,一下怔住了。他呆了半晌,暴跳如雷。兀自在原地捡各种不好听的句子,骂霍阳不识好歹,叛离宗门。奈何没人愿听他聒噪,气氛一时诡异的尴尬起来。 毕乾看的无趣,看大殿里没有吵架好看了,便撇撇嘴,说了句“无趣”,抱着程珏就准备往外迈步。 谁能料到突生变故! 陈昊原本身形扭曲的委顿在墙边,此时突然弹跳起来,挥动着还能动弹的右臂,结结实实一拳轰在管屏寒脸上! 管屏寒万没想到陈昊这年轻后生,居然如此硬气。 明明经脉已给毁的乱七八糟不说,还被他出手打的身负重伤,怎么看都只能是废人一个。谁能想到,他竟能让管屏寒这一派掌门生挨了这一下! 陈昊一拳挥出,数伤并发,经脉阵阵剧痛,如刮骨刺髓。他一口血喷在管屏寒脸上,淋淋漓漓不绝。那出血量,看的宿封是胆战心惊。 毕乾抱着程珏,恶心的不行,脚下连闪,蹭着门边要开溜。 他怀里的程珏,这时候鼻子动了动。 肿成猪头的脸上,硬撑开两条眯缝眼,迷迷瞪瞪的看了看四周,回了回神。蹭的一下从毕乾怀里跳出来,掏出一块长条磨刀石,满嘴漏风的骂着“落不是的王花蛋!鸭的敢打窝!”蹚着地上的血沫子,霸气侧漏的拎着板砖,冲着管屏寒直扑过去。 程珏扑了两步,突然发觉自己满嘴口齿不清,实在不妥。她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脸,又舔了舔牙齿。眯缝眼瞬间撑大了一圈,“你噶不要脸的死丑老男渣!倒贴马人要的矮矬穷赔钱货!敢打我,不把你揍成泥,糊茅坑下水道,窝程珏俩支儿倒过来写!” 程珏嗷嗷叫着,报血海深仇一样,抄起板砖,就要往管屏寒血流成河的脸上盖。 毕乾看的直抽嘴,恨不得马上和这女疯子划清界限。奈何心魔血誓在前,他到底不能放着程珏发疯不管。只得不忍卒睹的绿着脸,无比嫌弃的一脚把管屏寒踩在地上,任着程珏大发淫威。 程珏泄愤的“咣咣”往管屏寒头脸上拍砖头。 旁边宿封和凌俞看的那叫一个解气!大呼小叫“程儿拍死他!拍鼻子!砸他门牙!……” 毕乾无语望天,心里漫山遍野的草泥马飞奔,“我不认识他们,不认识他们,不认识他们……” 程珏还没拍够,旁边的陈昊,身边灵力忽的紊乱起来。陈昊脑门上青筋凸起老高,双目赤红,眼看着是要不好! 程珏宿封几人这时方注意到陈昊的危急,程珏狠狠一砖砸下,丢了砖石到陈昊身边,抬起他手腕一探,嘴唇哆嗦起来。 陈昊的情况,简直不能再坏了! “师兄!快叫原墨辛来!霍阳道君的固脉丹呢?快给他服下!”程珏急的不行,宿封和凌俞这两个伤员,连爬带滚的忙忙到陈晴处。也来不及救醒陈晴,拽下她的储物袋翻找出装固脉丹的瓶子,抛给程珏,程珏打开倒出药丸,两颗一起塞进陈昊嘴里。 手抵上陈昊后心处,运起元力引导药力,疏通陈昊经脉。但问题哪有那么容易解决,陈昊两条经脉撕裂的本就更厉害不说,丹田气海也动荡不稳。虽有了两颗固脉丹修补,但也只是堪堪稳住伤势,再不补救,就是道基尽毁的下场! 程珏着急的大叫“药不够用!快叫原墨辛来!” 殿中青云宗几人,伤的伤、晕的晕、残的残。霍阳刚离开不久,他派进来收拾残局的几个祁连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究是站着不动。 毕乾看了,叹了口气,对着季衍说了句,“小家伙,你在这看着,我去去就回。护好程丫头,她若出了什么事,我可拆了你季家老宅!” 季衍观毕乾制服管屏寒,如手指捻蚂蚁一般,自然心知这妖媚货色不容小觑。立时恭敬答应。 毕乾看了,点了点头,衣袂一翻,人已不在殿中。 且说程珏以元力化丝,团团缠裹着想护住陈昊撕裂在即的经脉。怎奈陈昊体内灵力翻涌,他又不是无知无觉,总是不经意的抵抗着程珏的元力。搞的程珏心里叫苦不迭。 不多时,毕乾带着面色凝重的原墨辛,和着急惶惶的李肃阳一同进来,后面还跟着满面忧色的狼伊秋。 原墨辛闭关几日,境界提升到了筑基八层。若不是事出突然,他着急破关,想必就是达到半步金丹也是可能。但如今,毕竟救人要紧。 “原墨辛,快快,那种灵力闭塞的药,快给他吃了。” 宿封等人听了都是眼眉一挑。原墨辛却不疑有他,掏出药粉,硬掰开陈昊的下巴,尽数撒到他嘴里。 药一入口,陈昊周身灵力一滞,原本狂暴的灵力瞬间冻住一样。程珏缠裹疏通经脉的元力方觉得顺畅了些。 程珏想了想宿封当时,置换经脉时无知无觉的样子,又道“墨辛,拿药毒晕他!” 原墨辛听了程珏叫他“墨辛”,手上动作更加迅速。不管陈昊如何瞪眼睛,他掏出个丸子,硬给他塞进喉咙里吞了下肚。陈昊眼睛一翻,晕了个彻底。 程珏掏出几个蕴灵珠,放在身周准备好。又想了想,对凌俞说,“凌师兄,你的白虎异火,借我用用。” 凌俞虽然想不明白,但终究祭出白虎断剑,凝出一朵朵白虎异炎。“程师妹尽管取用。”程珏也拿出几个蕴灵珠给凌俞,“凌师兄,这回要用不少白虎异火,蕴灵珠先给你备着用。” “季大叔,”程珏对季衍行了一礼,“还请您给布个聚灵阵才好。” 季衍点头,略略施以手法,一个比季欢布置的不知精妙多少倍的聚灵阵赫然而成。 程珏拉了凌俞,与陈昊坐在阵中。程珏运转起灵池,聚灵阵瞬息发动,灵力聚拢而来。 程珏深深调息了几下,一手抵住了陈昊的后背,一手附着了元力,生生抓住白虎断剑,手指扣进了白色奇炎之中。 程珏元力丝绞成麻花,牢牢勾住凌俞的白虎奇炎,顺着她贴住陈昊后背的手,缕缕而入。 第41章 灵根上面动手术 陈昊是一粗一细金水双灵根。他经脉本就糟糕,更因强行催动灵力的一击,那经脉间的枝枝楞楞、旁逸斜出更是乱七八糟的岌岌可危。 程珏的想法,依然是将其合二为一。 她先使元力,裹缠住陈昊的经脉,暂且稳住颓势。手上盘绞出麻花一样的元力丝,剃刮一样,将凌俞催出的白虎奇炎点点收割,顺着她贴住陈昊后背的手,缕缕而入。 火克金化水,水遇火不容而亏。 程珏将勾缠着白炎的元力丝,以神识牵引,分成两股。 一股元力夹带白炎,锉刀一样,顺着那根粗的金灵经脉细细琢磨,将经脉上的枝枝蔓蔓磋磨平复; 另一股元力白炎,剃刀一样,劈掉水灵经脉上的各种旁逸斜出。 水灵脉愈见细小,金灵脉被白炎克化而生的水灵,缕缕补入。 程珏细谨的控着两股元力丝,剐削、磋磨陈昊的经脉,本已不易。何况还要把控好节奏,使两边补合相宜。简直比同时操持着两台精密的大型外科手术还要费劲。 她一开始便全神贯注,脑门上沁出细细的汗珠。怎能注意到,丹田里盘卧的那团似龙一样的紫晶雷电,自白虎奇炎入体的一刻,便翕动了一霎…… 日暮西垂、玉兔东升时,程珏才堪堪将陈昊体内的经脉刮捋干净。元力还好说,神识却亏损的厉害,两边太阳穴突突的疼。 “墨辛,补神丹。” 原墨辛干脆迈步进了聚灵阵。就着手,给程珏塞了满嘴的补神丹后,又掏出一瓶瓶丹药一字排开,盘腿坐下,就打算陪着程珏干活到底了。 程珏短短调息了一下,将治疗方案,重又细细勾勒了一遍,才咬住下唇,开始干起真正惊险的细活。 元力丝将白炎绞的更细,一点点在金灵经脉上蚀刻出凹槽。生化出的水灵补入水灵经脉,形成一个榫子。程珏又分出一股元力,把水灵经脉形成的榫子推入凹槽,再将嵌在一起经脉紧紧缠裹起来。金生水、水养金,本就相容而不排斥。 说得容易,做起来费劲的不行。程珏一路这么仔细的雕刻、缠裹。累的像条狗才搞定一半不到。 而她丹田里,紫雷电龙抬起头来,盯着那些随着灵力运转,被带到丹田里的点点异火。那点点异火渐渐汇聚起来…… 凌俞觉出不对,程珏卷的白虎奇炎越来越多,他已是十分吃力。卷握住一颗蕴灵珠,吸纳起来。 足足过了一天一夜,程珏衣服全汗透了。虽然有聚灵阵,他体内元力还是给耗的所剩无几,神识更是耗尽。脑袋像拿了电钻强开脑洞一般疼的不行。 将最后一段经脉捋顺,长出一口浊气,程珏泪目的想:总算完工了,姑娘我以后再也不干这事了。 原墨辛从瓶子里倒了两把丹药,直接堵了她的嘴。凌俞连连凝出奇炎,灵力损耗也颇大。他收回断剑,双手颤巍巍的把住陈昊的腕子,凝神探了探,也长出了一口气。抹了把冷汗,看了看程珏,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天爷诶,直接在灵根上动刀子。这丫头,忒大胆了些! 关键是这丫头动手之前,都不给自己打个招呼。否则,凌俞想了想,自己八成是死也不会让她这么整的。嗯,还好她没给自己打过招呼…… 凌俞和原墨辛一个扶着程珏,一个拖着陈昊,歪歪斜斜的从聚灵阵里出来。 已经清醒的陈晴,接过仍然昏着的陈昊,探了探陈昊的经脉,喜极而泣。她竟然冲着程珏一个大礼拜俯在地,眼噙着泪,嘴里喃喃的立着什么誓言,眼中坚定无比。把程珏惊的一跳。一边的宿封则是慌得一把将陈晴硬搀起来,“师妹可不能这样,程儿小丫头哪里受得住这样大礼,咱们同门之间不讲究这个!” 毕乾跨步上前,从凌俞手里接过程珏,一指点在她脑门上。程珏觉得一股暖暖的灵力流过,疲乏一下消了不少,连脑袋都似乎没那么痛了。 毕乾探查了一番程珏的经脉,内观到她丹田气海里,茫茫灵津汇成的波澜上空,一条紫色雷电,形如劲龙,电茫闪动; 海面上,一团白炎汇聚成一只胖墩墩的白毛小老虎模样,可怜兮兮的漂泊不定。 雷龙好像是在逗弄小白虎一样,一条一条的闪电抽打过去。小白虎被雷龙打一下就炸一次毛,炸一次毛就大一圈。气海随着这俩货的闹腾慢慢低了…… 毕乾收了手,眸光暗闪,一丝惊喜一闪而过。 他手指一翻,拿出一个项圈不由分说给程珏扣上,心里要紧的不行,嘴上却不咸不淡的说,“瞧你这一身行头寒酸的,这回要不是我来的及时,你这丫头非得让人给揍死喽。来来,哥给你个保命的宝贝,以后再有这种货色揍你,”毕乾指了指方才被他坐在屁股底下的管屏寒,“保管让他搞死自己。” “叽叽”两声,狗蛋萌了吧唧的从毕乾袖子里晕头晕脑的滚出来。 这货被丹药塞晕了几天,这时倒是清醒了。 他一清醒,就回头期待的使劲儿扭着小胖腰,去看自己的尾巴。一看之下雷呆当场。 呜呼!离荇渊死活也不明白,为毛资质绝艳如他,各种灵丹妙药吞到晕,居然才只催生出一个兔子尾巴一样,短短的天尾小芽头??这进度太虐心了有没有!嗯?怎么感觉脸上特别肿呢? 毕乾捞起狗蛋,看了看这胖头狗,怜惜的“啧啧”两声。 “可怜的小家伙儿,白吃了这么多丹药。奈何你主人命不好,差点儿被人扇掉半条命。所幸有你这小东西和她神魂相系,替她受了一半的罪。哎呀呀,这灵丹还真是吃到狗肚子里去了欸……”毕乾嘴碎的唠唠叨叨,离荇渊听了,只觉得自己流年不利、前途黑暗。 他眼含两泡泪,颤抖着嘴唇看向程珏。 这丫头哪能理解他离大少主,为了坑骗到满肚子丹药,付出了什么! 他各种无节操的耍乖卖萌,那些姑娘们的咸猪手都快把他的毛顺秃了,头摸扁了。连肚子都被小丫头们袭击了无数次,差点摸光了他的底限!……多么千辛万苦得来的灵丹妙药啊!居然,居然,被一个巴掌扇没了! 瞧这小狗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程珏心里软成了水,抱过狗蛋,亲了亲,“狗蛋不哭啊,回头我帮你抓好多好多蛇妖,剖好多好多妖丹给你吃啊。等我能炼器了,我炼好多好多东西出来,换灵丹给你!” 宿封不知为什么,怎么看程珏对着条狗又亲又啃怎么别扭。他又说不出到底是怎么个别扭法。闷声闷气的说“大家休息一天罢,明天下祁连。” 说完居然气哼哼的歪歪斜斜的走了。 是夜,夜凉如水。 一个俊挺的身影潜入祁连。 程珏累的早睡死过去了。她怀里的狗蛋耳朵抖了抖,鼻子耸了耸。霎然睁开了一双乌滴滴的狐眼。扭头看程珏睡的呼呼响,果断跳下床榻,跑出院门。 月色流银,月影中立着一个发丝如缎、俊雅倜傥无匹的男子。只一个侧面,便将宿封、萧炎等人都衬成了俗物。 这世上,便也只有妖孽冶艳如毕乾,才能分得他几分光华而已罢。 狗蛋四蹄如风,眼泪横流的循着气味,直扑向这男子。 爹亲!孩儿这段时间命好苦啊! 此人,便是《漫漫仙途之绝色女药师》原作中,号令妖界的*oss,首席男配——离墨荼。 离荇渊团在他老爹怀里,眼泪鼻涕的往他老人家身上招呼。离墨荼轻皱着英挺剑眉,轻拍着他这不省心的熊孩子的背。拿手指叩了叩离荇渊背上的黑甲。听离荇渊唧唧啾啾的哭诉了好半天,突兀的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离荇渊耷拉下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和一点二条天尾,羞窘的无地自容。 “怪不得,”离墨荼抱着小狗蛋,嘴角一勾便是风情万种。“难怪一向得力若你,这次却许久不归。” “原来竟是得了如此机缘,有了钻天兽的破阵神通。如此,便是要破那青云一鼎,也易如反掌。”说罢,离墨荼看向怀里的臭小子,“荇渊,你自小便资质绝艳,一路修行亦无阻碍便修炼出五条天尾。如今得此一祸,焉知不是一次机缘锤炼于你?虽有主仆神魂契约也无妨,不外乎保这丫头性命无虞便是。待到时候,为父自有办法为你解困。你便跟着那古怪的丫头,历练一番。待回去青云,设法找到青云一鼎藏在何处……” 父子两个月下聊了好久,离墨荼放开狗蛋,蹲下来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忍不住笑起来“荇渊,你还是小时候看着顺眼些,长大就不好玩了。” 复又站起面向朗月,狭长的眼睛透彻冷意,“可惜了那个四象养炉残阵。虽不至于成当年围困祁连的大势,却也是孕育尸王和妖兽的好场所,若推动得益,截断青云进退之路也是易如反掌,竟然就这么毁了……也罢,到底是一局残阵,我亲去找些乐子来。” 第42章 管掌门心塞的一天 第二天,日光晴好。程珏伸了个懒腰,精力充沛的爬起来。 狗蛋正无比乖巧的含着一双滴水眼,朝她卖萌讨巧摇尾巴。 程珏秒被萌倒。 双手叉住狗蛋腋窝抱起。自己这灵宠,不仅有破阵神通,还能帮自己扛打,长的又这么萌,怎么看怎么可爱! 抱着萌货狗蛋,扎扎实实的滚了一会儿床单,程珏方伸了个懒腰,盘腿吐纳调息。 极限锻炼法果然也适用于神识。程珏发现自己的识海经这次“深度折腾”,深阔了不少。 运转灵力,内观自身。 懒货雷龙终于醒了啊!这家伙在拿电劈谁呢?程珏运神一看。我嚓,肿么又来了一只不明生物体?长得像个白毛球!什么情况?自己这丹田里要开动物园么? 她凝神绕着这白毛球看了一圈,然后,被自己丹田里的小白毛老虎瞬间降服。胖乎乎的小家伙太可爱了有木有!程珏激起一点灵津淋向这小老虎,小家伙貌似很舒服的翻滚了一下,好像又胖了一圈。 程珏试探的把灵津也浇到雷龙的身上,雷龙的反应似乎也极爽啊! 这俩货一个深潜下去,一个随波打滚,玩的好不快活!等等,丹田里的灵津哗啦啦少了一大截!程珏惊惧,忙忙想运转灵力吐息。她猛然想到之前被她搞到天崩地裂的那个房间。绝对不能再来一次了!否则传出去,人家会以为万仞峰的剑修都是拆迁办的,还有哪个山头敢留他们住宿? 程珏怀抱狗蛋,急吼吼的从院里奔出来,循着灵力波动,找了片人迹罕至、灵力浓郁度还不错的林子,扎进去盘坐好,入定! 狗蛋早就觉的程珏身周灵力又不对了,它看程珏一入定,就一个跳将下来,躲瘟神一样跑了个没影——这丫头每次入定都没好事,他现在实力有限,实在禁不起折腾! 想想程珏身上有毕乾这家伙给的护身法宝,根本不用人看着。离大少主决定,抓紧每一刻,跑去小姑娘扎堆的地方,坑灵丹才是正事!至于去哪找小姑娘,狗蛋心里明镜一样。它小鼻子嗅了嗅,闻到了毕乾的一丝气味。锁定目标,撒开四蹄,飞奔而去。 宿封和凌俞,得原墨辛的药调息了一晚,伤势没有大碍。 宿封早上刚出了院落,就被季衍堵在院口。 季衍为了让宿封回去季氏,也是蛮拼的。各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苦口婆心。 那状态,简直是要把宿封拉回去做季氏少主的架势。奈何宿封木木愣愣的,硬是没有半点血脉亲人的感觉。 季衍心里泣血,被别人养大的孩子和自己不亲,怎么办? 宿封被季衍缠磨不过,只好以师门为借口,推说自己是师门养大的,认亲事大,要回去同恩师严首座商榷妥当,方不至于草率。 季衍听了,觉得也在理。他欢喜的说“我与你师傅严梓靖,是多年的好友。严兄最是刚正,他若知情,定会允你归族。” 又拉着宿封,各种灵石、护符、法器、灵丹什么的塞了一堆。末了还拿了几件稀有的灵器,硬塞给宿封。宿封心虚的不行,却被季衍以“长者赐不可辞”为由,硬收下了。 如此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凌俞来找宿封,季衍才连声嘱咐着宿封,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宿封感叹了半响。长者如此,他怎会一点感触也没有?只是这血亲来的突然,他终究不能贸然行事。还是要找师傅商量才行。 陈晴带着伤势,看护陈昊,一夜辛劳。宿封和凌俞,进来陈晴的院落,见陈晴如此疲惫,俱劝说陈晴休息。 陈晴摇了摇头,“姑祖当年为了让昊儿脱困出阵,将昊儿的天灵根劈破。想来便是姑祖,也不指望昊儿能重塑灵根。不想此次,昊儿九死一生之际,程师妹临危出手相助,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让昊儿的天灵根得成。我自当谨慎看护,怎能懈怠。何况,如今的祁连,也不复当年与青云的情谊了,若稍有疏忽,怎对得起程师妹与诸位同门的情谊!” 宿封早知陈晴是个重义的人,如今听了陈晴一番话,心中更对陈晴便敬重了几分。 “陈师妹说的是,”宿封点头,“祁连掌门竟是如此心性不堪的人。想来我们也不便在此多留。我昨晚已发了传讯符回宗。” “师傅可有回讯?”凌俞问。 “想必快了。”宿封正说着,一道流光由远及近倏忽而至。宿封一扬手接了符,摇头叹息道“祁连药宗真是堕落的紧,如今连不加印记的传讯符,都能毫无阻碍的穿行全宗。这护派阵法真真不堪用。” 说着打开传讯符查看,面目扭曲起来。 凌俞和陈晴看宿封面色不善,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急问出了什么事。 宿封想了想,说“师傅说,让我们在这,至少呆到程师妹进一小阶再走。” 宿封想把传讯符收起来,奈何手残。一个没留意,也不知道碰到了哪,万仞峰首座严梓靖的声音清晰响起。 “早就知道管屏寒是块臭土疙瘩,只配放在茅坑里垫脚,根本上不得台盘!王八羔子敢动闵师妹和我严梓靖的徒弟,哼哼,好得很!你们安心呆着。怎么的也得等到小程珏在他地盘上进一小阶再出去,不坑他满门灵气一空,实在不解我这一口气!封儿你带师弟师妹们放心随便采他的灵药,我和你闵师叔过两天就带人来,看他管畜生能拿我们怎样!” 严首座中气十足,霸气轰轰的声音贯耳而入。在座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头黑线。 宿封淡定无比的把传讯符收起,正气凛然说,“师傅有命,我们就在这里多呆一两天。”说完干脆利落的起身走了。 凌俞抽了抽嘴角,陈晴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待陈晴笑够,凌俞正色说,“陈师姐,你去休息吧,我来看着陈昊。”见陈晴还要坚持,凌俞坚定说,“陈师姐,恩师举族只留了这一个剑苗,我如今虽在青云严首座门下,心中的恩师却只有她一个!就是拼了我的性命,也当护陈昊无恙,师姐放心。” 一席话,说的陈晴眼角泛湿。最后,终是被凌俞劝去休息调息。 宿封走出院落,挨个去找同门告知。 李肃阳和狼伊秋仍在守着个炼炉,并肩炼剑。 原墨辛漫山遍野的搜刮草药灵植,没找到人。 程珏则是不知道干嘛去了,遍寻不到。 这丫头又野到哪去了,天天跑的不见人影! 宿封怨念的四处寻找。找着找着,觉得四周灵气有些不对。宿封心里暗暗疑惑,循着灵力异动的方向,摸索而去。一路上也有不少祁连修士顺着灵力波动的方向聚集。 看到在一片小林子里盘坐着入定的程珏,宿封松了口气。果然是这丫头在吸纳灵气!这架势,八成是又要进阶哇。进阶好,在祁连进阶更好! 宿封金丹威压全开,硬生生逼的一圈嘀嘀咕咕的祁连修士,退开了老远。他自己老神在在的坐在林子边上,帮程珏护持起来。 程珏进阶是什么概念?飞沙走石、天昏地暗、鬼哭神嚎、乱七八糟。 凌俞等人远远望见一柱旋风通天彻地,见惯不怪。淡定的该干嘛干嘛。 祁连宗里的人,哪知道程珏这个小筑基修士进阶起来,这么吓人? 立刻有人连滚带爬的跑去告诉管屏寒。 管屏寒被毕乾几下打成了重伤,听说宗内有妖物潜入,还掀起了了不得的怪风,敬业的带伤上岗,腿脚不利索的赶到事发地。 “这,这是……”管屏寒见到这灵力汇聚而生成的飓风,吃了一惊。难道,这和老七一样,是…… 盘坐在外围的宿封,抬头瞟了眼立在他不远处的管屏寒,“管掌门毋需担忧,这是我师妹程珏在进阶。” “……你师妹,是真五灵根?”管屏寒满心疑惑的问宿封。宿封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他。反而自眉心抽出殷雷刀,站起戒备的看着他。 管屏寒先是一喜,然后脑袋一阵抽痛! 这妥妥的坑死人! 他也是个“过来人”,知道真五灵根修士进阶是个什么后果。看这灵力席卷的状况,这片林子,周围方圆十几里的灵气经此一吸,算是全完了! “我师父严首座,发来了传讯符。让我师兄妹几人,在祁连好生修炼。他与闵静流师叔,不几日会来祁连拜望管掌门。” 管屏寒陡然脚下一软!正在心塞中,忽闻远处一声“砰!”的巨响。 管屏寒又是一惊,难道真有妖物来袭? 他正要去查看究竟,几个弟子脸色煞白的跑过来。 “掌门!在客院炼器的青云宗修士,炸了炉,整个客院都烧起来了!” 心塞到想死有没有! 管屏寒扶住心口,大口的运了几次气。方疲惫的吩咐了几个得力弟子去救火,挥散了围观的祁连众人。他望着林中势头不减的灵力飓风,问宿封,“你师妹是筑基几层?” 宿封老实做答“管掌门,我师妹程珏进阶筑基不久,如今乃是筑基二层修为。” 管屏寒长出了一口气,“不是进阶大境界就好。还好、还好……” 管屏寒举步想走,又顿住。转身认真的看了看宿封。宿封的眉眼,确实与他有几分相似。 “……你何时拜入的青云万仞峰?” “我无父无母,自幼跟随严首座修行。严首座于宿封,亦师亦父。”宿封回答的不卑不亢,规矩中透着浓浓的疏离。 管屏寒默然了两息,终究转身,率着众弟子走了。 第43章 炼器师?炸炉师? 管屏寒默然了两息,终究转身,率着众弟子走了。 时间前拨两刻钟—— 炉火中剑胚逐渐成型。 李肃阳一边细心的在坯体上刻画阵法,一边思索着如何让这把子母双剑,更加不同寻常。 他思来想去,咬咬牙拿出一物。肉痛的和在他身旁,目不转睛的盯着炉火的狼伊秋说,“这回我可是下了血本。我炼出来的剑,铁定把你原来那双剑比成渣!” 说着将手中物件整个儿投入炉中。 神识操控灵火,淬炼起来。当那红彤彤一团物件化为灵液,李肃阳满头大汗的催动灵液与剑胚融合。 就在这时,突变乍生! 那团红色灵液,一触剑胚,胚体上便“腾”的解化出一团烟雾散开! 狼伊秋惊叫,“我好不容易得来的海底寒铁精!” 李肃阳也不淡定了,“我这是花了大价钱得来的上好凤血石,增加法器品阶的好材料啊!”说着仍然努力的想让炉中两物相融。 “凤血石?”狼伊秋惊诧的大叫,“你锤炼剑胚的时候,不是说,为了配合我的木火双灵根,特特加了赤炎精魄吗?你不是说,这海底寒铁精和赤炎精魄合铸的剑,已是火行足够,不能再加什么火属的材料了么?凤血石,不就是火属的锻材吗?” “呃!”李肃阳一听,似乎、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啊! 看着炉里好不容易成型的剑胚,在凤血石灵液的侵入下,渐渐蒸腾,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神识一乱,炉中火势便不成个样子。炉中两股灵气互相冲撞起来。 眼看要出事! 狼伊秋见势不妙,拔脚想走。看到炉火边李肃阳这傻叉,还白着脸想补救。一咬牙揪住李肃阳的腰带,不由分说,扛沙包一样,将李肃阳掀到肩上。拔足狂奔! “砰!”的一声巨响炸起。 李肃阳炼器的客院碎成了渣,他炉火中那上好的凤血石炼就的灵液,星星点点的飞溅在周围木质房舍上。星星之火瞬间直成燎原之势。气势汹汹烧开一片好不快活! 拼了命逃出来的狼伊秋,将肩上的李肃阳丢在地上,呆呆看着客院烧成火海,气得不行! 她居高临下,低头指着李肃阳跳脚,“猪精你!烧成这样,你等着在祁连还一辈子债吧!先把我的海底寒铁精还来!” 李肃阳叉坐在地上,郁闷的低着头,随便狼伊秋怎么骂都不还嘴。“还炼器师呢!炸炉师吧你!”狼伊秋跺着脚,狠狠的骂完最后一口气。 李肃阳这时却不干了,“喂,怎么说话呢你,随便你要我怎么赔都好,就是不能诋毁我作为一个炼器师的尊严!” “你还好意思说炼器师的尊严,”狼伊秋气不打一处来,“哪个炼器师会连配方都记不住?把人家千辛万苦得来的炼材毁了个干净,你倒连说也不许人说了?!就是炸炉师、炸炉师、炸炉师!” “我警告你啊,我李肃阳平常最讲理,不打老弱妇孺。但是若打起来,我可从来不分轻重!” 狼伊秋“铿”的抽出一把铁剑,一指李肃阳,“谁怕谁啊!要打就打,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也是李肃阳这毛躁货被骂的实在惨了,他从储物袋里也掏出把剑,嗷嗷叫着和狼伊秋战在一处。 半刻钟后,李肃阳被狼伊秋一个飞脚,踹扑街! 狼伊秋几步上来,一脚踩住李肃阳的后脖颈,剑尖抵住他的右面颊,怒喝,“动!再动一下踩死你!” 李肃阳喘着气泪流成河。 为毛他这两年,碰到的女子,一个个都不像女人呢? 李肃阳正在心里,把狼伊秋、程珏和母夜叉,三者划了等号。不想狼伊秋下一句话,直把他吓破了胆。 “赔我的海底寒铁精!不然划花你的脸!” “伊、伊秋姑娘,咱们有话好好说……” 程珏把方圆十数里的灵气席卷一空,方止住了了气海里灵津下降的势头。气海里一龙一虎两只动物,许是终于被喂饱了,双双蜷起睡了过去。 程珏一鼓作气,再次将气海填满。 圈外的宿封,满意的看到灵力飓风又烈了几分。 估摸着这回,怕是方圆二十多里的灵气都保不住了。 吃够灵力的程珏,丹田里满当当的灵津,舒服的吐气睁开双眼。 夜幕中月如金钩。 远处依然守着她的宿封,冲她含笑点了下头。走过来自然无比的抓过程珏的腕子,查探了她经脉一番。说,“又升了两阶,筑基四层。好!” 程珏眨巴了两下眼睛。怎么觉得,月下宿师兄的脸,让她有种想吃东西的感觉呢? “师兄,我想吃烤鱼。”程珏舔了舔嘴角。 宿封怔了一下,小师妹舔什么嘴角,舔的他心里痒呼呼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好啊,我们抓鱼去。” 嘴馋肚寡的两个吃货,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片有鱼的水塘子。程珏凝神将与她神魂相系的狗蛋呼唤了来。帮狗蛋顺了顺毛,熟练的将它用定身术定住,捋了捋狗蛋的尾巴。将狗蛋的尾巴浸入塘水,两个无良的家伙,业务熟练的迅速躲起来。 狗蛋正在莫名其妙,突然觉得,天、尾、被、咬、了! 这这这!什么东西咬它最宝贵的天尾?! 狗蛋惊恐的睁大了双眼! 程珏一个箭步窜出,干净利落的硬扯下吊在狗蛋尾巴上的鱼,又将狗蛋的尾巴浸入水中! 狗蛋泪目。你个混蛋丫头!那是天狐的天尾啊,被你用来当鱼竿!还能再暴殄天物一点么?! 月下,宿封和程珏两人,为了吃鱼忙的热火朝天。 狗蛋两个前蹄,捧着自己斑驳的天尾,在心里把程珏千刀万剐了一百遍! 程珏看狗蛋好可怜,抱起狗蛋,使出元力,轻抚过它的尾巴。 狗蛋一个激灵。这是什么灵力?好舒服,好舒服!在这灵力的滋润下,斑驳的天尾甚至比之前还要毛光水滑。而那个短短的天尾芽头,也似乎隐隐长长了一些。 原来,这丫头,才是十全大补丸吗? 狗蛋立马启动卖萌模式,各种翻肚皮求挠痒,招数层出不穷。惹得程珏连连使元力给它顺毛。 宿封烤好了一条鱼,递给程珏,“尝尝看味道够不够。”程珏咬了一口,“皮酥肉香,师兄手艺还是一样好!” “那是,”宿封得意的拿起另一条烤鱼,往自己嘴边送,“我这手艺,可是把王月给哄的服服帖帖的……”刚说了一半,宿封自己便觉得不大对劲。 “恩,情人眼里出西施,此话不错。”程珏点头赞同,“宿师兄原来是季氏血脉,想来,王月师姐这回总该从了你了。” “什么季氏血脉,我只知道自己是青云宗万仞峰的首座大弟子。”宿封放下手里还没吃上一口的烤鱼,脱口而出,“还有,我是不是季氏血脉,和王月从不从我,有什么干系?” 程珏摇了摇头,咬了一口鱼,晃晃悠悠走到宿封身边,“也是,季家族长,连自己的妹子都护不住,这样的笨蛋族长,做他亲戚有什么好光彩的?管掌门更是扯,人品掉到渣,和他扯半毛钱关系都让人受不了。我程珏,也只认宿师兄是我师兄而已。” 宿封听了一愣,“程儿,你是这么想的?” “恩,”程珏点头,“不过师兄,东极大陆得以飞升的修士甚少。求家大势大者多,求破碎虚空者少。王月师姐虽然是庶出旁支,到底也出身世家。你若要和王月师姐结成道侣,还真要思量思量。毕竟有家族做靠山,底气硬很多。” “和王月结成道侣……”宿封陷入沉思,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这么想的? 他正怔愣,不妨程珏从他手里一把抢过烤鱼喂到狗蛋嘴里,“这是狗蛋的!” 天光大亮,管屏寒没想到,严梓靖这次,居然来的这么急。 他强撑着伤势,尽量走的潇洒的迈步向严梓靖与闵静流一行人。 “严兄,闵道友,多年不见,两位怎么一起来了?”管屏寒明知故问。 严梓靖横了管屏寒一眼,冷冷硬声“我不来,你要把我的徒弟们都打死喽!” “哪里哪里,严兄严重了。”管屏寒脑门上出了汗。 “呵呵,我那陈晴徒儿,在你这里做客几天,魂珠都裂了一条缝,管兄还真是待客有道了!不如管兄也到我青云歆海萍踪岛,叙叙旧如何?静流定当做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你!” 管屏寒心里苦兮兮的。 他和严梓靖,虽同为炼神真君,但他一个药师,如何能和严梓靖这大杀器剑修想比? 就连闵静流,虽然是半步炼神的元婴顶峰道君,却也是不好惹的。 “呵呵,你我同道,何必如此见外。当年祁连被困,若无几位道友相助,绞杀妖魔,怎会还有如今的天下药库——祁连药宗?”管屏寒引着众人往待客的主殿里走,吩咐门人将青云宗众人叫来。 “多日前,贵宗陈晴来我宗求药,为的是修复贵宗弟子陈昊的灵根。”管屏寒笑着让弟子门人给众人上茶。“如今,贵宗的陈昊,灵脉无恙,据闻,还修复成了天灵根。这可是青云与祁连的大好事!” “哼!”闵静流将茶盅往案上一磕,“陈昊无恙,我徒儿陈晴怎么身负重伤?” 严梓靖锐目利扫向管屏寒。 管屏寒一阵发冷,但他究竟是一派掌门,心念一转,绵力藏针的慢慢道“这事说来也是蹊跷。贵派宿封带人来了祁连,我祁连自是好生招待。可不久,就怪事连连。先是莫名刮起飓风,祁连一块地界上灵气一空,寸草不长;接着客院爆炸,连着烧毁了半个山坡!灵草灵植也被糟蹋的不成样子……贵派的陈晴,便是那时受了伤……谁能说得清楚?” 闵静流咬牙站起,素指点向管屏寒,正要发作。严梓靖站起身来,端了杯茶递给闵静流,安抚她坐下,转身对管屏寒呲牙一笑。 “屏寒千万莫要忧心,我万仞峰上的徒儿们,最是尊师重教,知礼明道。你我两宗素来交好,只是平时琐事缠身,不能与管兄促膝长谈。此次我们几人来拜望管掌门,便是生了交好的心。管掌门可能容我等,多叨扰几日么?” 管屏寒觉得,严梓靖那一口白牙,生生晃得他心底哇凉。 第44章 当年秘辛 “管掌门可能容我等,多叨扰几日么?” “严兄客气了。不要讲几日,便是数载,我祁连上下,俱都欢喜。” 两人一来一往,聊得正热络。殿外一个门人进殿行礼,道了句“掌门”,便上来,附到管屏寒耳边,细语了一阵。 管屏寒点了点头,让这门人退下。换上一副笑脸,对严梓靖与闵静流说“贵宗弟子陈昊,尚在休养,陈晴与凌俞照拂他寸步不离,一时倒无法过来。贵宗其余弟子,我门人尚未找到。唉,也是我这做主人的不是,自他们到祁连,便一点也不行加约束,唯恐堕了你我两派的交情。谁想到他们日日不见人影,如今,师门长辈来了,竟也不来拜见。实在是我们祁连待客无道,让严兄笑话了。” “嗐,”严梓靖伸胳膊拍了拍管屏寒的手背,“我那宿封徒儿,十二岁筑基,二十余岁进阶金丹。纵观天下门派,也只有我萧炎徒儿能与他并肩。我的程珏徒儿,也是女修里的独一份,想来你也知道她是何灵根。我这几个徒儿,你哪里约束的了?也就我的话,他们才能听进去罢了!” 管屏寒手背上火辣辣的麻了一片,半边臂膀都抽了,皮面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来。 他心惊,收手成拳,缩入袖中。继续笑着与严梓靖不咸不淡的客套。 闵静流听这两人你来我往的虚与委蛇,甚觉无趣。 她摆袖站起,道“师兄,管掌门,我与陈晴徒儿许久未见,实在等不得。恕我失陪,还请管掌门安排门人,引我去陈晴徒儿住所吧。” 管屏寒连声称善。着门人引路。 闵静流冲着严梓靖身后的一个女弟子招了招手,道“你跟着我,一道过去。” 这女弟子颔首领命,随着闵静流迈步出了殿门。 管屏寒眉头一皱,总觉得这个女弟子,好生面善。似乎在哪里见过。但细细想来,却又实在没有印象。炼神真君的神识何等强大,怎会记不住一个人的样貌?想来是这女弟子与其他什么人长的相似罢了。 管屏寒不作他想,继续发愁的应对严梓靖。 却说闵静流领着那女弟子,跟着祁连带路的修士,一路寻到陈晴住所。 那带路的的修士本要开口提醒屋内人,闵静流一摆手,让那修士退下,她自带着个女弟子,悄没生息的进了屋。 屋内静的掉针可闻。客厅里半个人影也没有。 侧房里,陈晴睡的无知无觉。 闵静流摸了摸陈晴的头发,叹息了一声。复与那女弟子退出侧房,进了里间。 见陈昊躺在床上,昏睡不醒,旁边凌俞盘坐在地上,面前平放着白虎断剑。 闵静流向前挪动了一步,凌俞霎时睁眼,电光火石间举剑直直刺向闵静流面门! 闵静流连睫毛都没抖一下。 “闵长老?”凌俞如梦初醒一般,认出了师门长老。 “臭小子,还不把剑收起?”闵静流身旁的女弟子轻咳一声,提醒凌俞。 凌俞向那女弟子一看,登时通红了脸,剑也“当”的一声跌在地上。 “刘、刘师姐!” 此人,正是金丹后期修为的刘师姐——万仞峰里苦训程珏七年不辍的魔鬼女教官。 “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啊。”刘师姐拾起地上的剑,递给凌俞。 凌俞红着脸,舌头都大了,“刘、刘、刘师姐,你、你怎么过来了?” 刘师姐默然抿唇笑了笑,凌俞见了,心里直如小鹿乱撞。 闵静流长老眼神一凛,让他俩噤声。她走到陈昊床边,伸手查探陈昊经脉。 闵静流倒吸一口气,“竟然修复的这样好……这真五灵根,还有这等神通?真真匪夷所思!” 凌俞听了,忙不迭的急急开口,“闵长老、刘师姐,宿封师兄原是火木双灵根,也被程师妹给炼成了天雷灵根!” 闵静流瞳孔一缩,看向刘姓女弟子,“这么说……”一句话还未讲完,凌俞便企盼的抢先道“刘师姐,程师妹是能炼化灵根的,你的灵根,也能如宿师兄和陈昊师弟一般……” 谁想,这刘师姐听了,却平平淡淡截断凌俞的话头,道“凌师弟,莫做这些打算。” “可是,”凌俞急了,“师姐,你本是变异金灵根,做剑修的上好天灵根!后来成了木水火土四灵根。如今有了这机缘,为何不尝试?难道师姐你,你担心程师妹修为尚低,不成么?师姐放心,我一定护好师妹,待她进阶金丹……” “凌俞!”刘师姐柳眉倒立,“近四十年了,你还再纠结于我灵根的事,无法释怀么。” “师姐,你是接我上山的人,我对你……”凌俞话说一半,又硬生生咽下,“师姐你本是峰内上下资质最好的,遭此大变,我如何能不纠结。” 刘师姐了然的看着凌俞,喟叹一声,“师弟,当年是我年少轻狂。自觉资质卓绝,于修炼一途刻苦精进,从无阻碍。师傅亦对我倾囊相授,待我如亲生一般。但这资质,却是我那劫难的根源。我自视甚高,不知人心叵测,被那人……”刘师姐闭了闭眼,说不下去。“师傅见我魂珠黯淡,赶到时,我已道基尽毁。所幸凌师弟你,以白虎剑硬扛下那人一击,方使我神魂多留了几息,才等到见师傅一面。而你,却白虎剑断,神识受创。” “天灵根怎样,四灵根又如何?”刘师姐苦笑了下,双手合握,“这身体,原是刘姓人家的幺女,出生时先天不足,被家人抛弃在昆吾山门。” “师傅本要为这孤女医治,谁想竟发觉这身体身负单金灵根。你我原要多一个师妹,可我却出了这样的事。我以为自己定会神魂皆灭,谁想到师傅她,一生救人无数,却为了救我,眼睁睁看着这孤女病入膏肓,魂魄散去而不施以援手,反将我的神魂打入这身体。师傅从此心生魔障,修为再未进过。而我,也是报应。这身体,明明是单金灵根,却生生成了木水火土四灵杂根。” 刘师姐语气平淡,目中坚韧,“便是四灵杂根,四十年来,我也修至金丹巅峰。修真求道一途,又何曾非要管修士是何灵根资质?天下有情众生亿万众,皆是天道所养所生。即便是无有灵根的绝灵之人,也有一窥天道而得本真的。正道万千,心神合道方是正途,拘泥与灵根资质,实在是我辈太过清高而忘乎天道!” 刘师姐一指眉心,铿然一声清鸣,一把泛着寒霜肃杀之气、晶莹剔透如昆山紫玉的阔剑,赫然而出。 “以前,是我道心不坚,将自己逼入绝境,也害了师傅和你。如今,我是被紫玉霜剑认主的无名刘家幺女,再不是昆吾玉晓峰的季嫣华!我心中所系,只有师傅族内的剑苗陈昊,与师弟你的断剑,此两事而已。” “原只以为,程儿能助你炼剑,不想,居然也能助昊儿重铸灵根。这师妹,我欠她两个因果,定当拼死相护。倒是师弟你,因着白虎剑断,心神受损,这些年一直修为停滞。当早些找得炼材,重铸白虎剑才是。” 闵静流开始时,听得目中暗含悲戚,待刘师姐讲完,她双目赞许的颔首,“好孩子,你师傅,没有看错你。快把紫玉霜剑收起吧,这里毕竟不是咱们宗门里面。” 凌俞听得怔怔愣愣,心头似豁然开了口子,心里似更明净了一分。 末了,他焦急的手足无措,“师、师姐,我,我不是……”他正各种想解释,刘师姐收了剑,将他圈在怀里拍了拍背,“师弟,我知你是为我好。毕竟,师门内外,如今在青云的,也就你我二人了。师姐我,向来都明白你的。” 凌俞通红着脸,从刘师姐怀里挣出来,双目只敢看着刘师姐的指尖。他心里暗暗幽怨“师姐,你从来都不懂我对你的心思的……” “师弟,陈昊师弟与陈晴师妹无恙便好。程师妹人在哪里?她可有精进?”刘师姐还是念念不忘程珏的修为。 凌俞在心里,给程珏点了根蜡。 “程师妹前不久,由练气进阶筑基二层。昨日,我见有灵力暴旋,想必程师妹又得了机缘进阶。只是不知进阶到哪里。” “那程珏已进阶?甚好。阿刘,你和凌俞速去找寻程珏和宿封他们,”闵静流长老面色凝重的嘱咐,“找到他们几个,便速速下祁连。尽量捡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待凌俞得了炼材,便速回青云。这里有我照看着,你们快去。” 刘师姐行礼道“是,谨遵长老令。”礼毕,便拉着凌俞出门。 凌俞搞不清状况。“师姐,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着急让我们下祁连?” 刘师姐脚步匆匆,“都是王月那个丫头惹出来的好事!经她宣扬,现在青云全宗上下,都晓得万仞峰的程珏,是个能平治尸蛊的高人。这段时日,万仞峰上,与青云有干系的不少世家宗族都来打探,管首座应酬不住,又接了宿封的传讯,才携了闵长老来了祁连。也是看中了祁连与世家无甚来往,想必消息没那么灵通。便是消息来了,这祁连也是世家少来的地方,终究比万仞峰清净。不过到底于程珏师妹不利。你我赶紧找了宿封程儿他们,速速离了人多是非之地。否则,怕是程儿要有大麻烦。” “这个王月!”凌俞怒其不争的跺了下脚,“这平尸蛊的事情,她怎能随处说!这尸蛊,是因了天下人都深受其害而被禁杀。若是有哪个心术不正的捉了程儿,不惧尸蛊,将这害人的东西放出来为祸,可怎么得了?”讲完,凌俞突然想起季氏的事情,“师姐,程师妹治尸蛊这事,王月也曾在季氏讲过。后来,季氏族长季衍,来祁连找宿封师兄,说宿封师兄是他季氏的血脉,要让宿封师兄归宗认祖!” 第45章 众人下祁连 “季氏要宿封归宗认祖?”刘师姐挑了挑眉,“还有这事?宿封他应下了吗?” “宿师兄没有应下季家族长,说是要回去与严首座商量方可。”凌俞据实回答。 “呵,季氏阵绝天下之名赫赫,家大业大。若换了别人,说不定早早就巴上去了。这宿师弟,心性也还不错。”刘师姐点了点头,脚步一点也没停顿。她撒开神识,细细找寻宿封与程珏几人。 不多时,秀眉皱起,道“宿师弟老毛病有犯了!”驾起飞剑,一溜紫光破空而去。 凌俞心里为宿封画了个囧,也赶紧着驾起飞剑,紧紧跟上刘师姐的剑光。 也不怪刘师姐着恼。 宿封这货和程珏钓鱼吃了一晚上。此时宿封已醒过来,他似乎是怕未来几年会饿死,正用狗蛋钓鱼钓的欢脱。 宿封一个糙汉子,哪里像程珏那么细心。狗蛋的天尾都快给湖里的鱼,咬成秃毛晾衣杆了,也不见宿封给它拿灵力顺一下毛。 狗蛋眼泪汪汪的看着湖边睡的四仰八叉的程珏。这丫头八成是神识还没休养好,一睡过去就知觉全无,那睡的叫一个香甜,看得狗蛋好想抽她! “唧唧啾啾嗷呜!”狗蛋反抗无能,狠狠一口啃在宿封手臂上,宿封一个暴栗砸它头上,“你老实点,别造反!否则,哼,反正只要打不死你就行。”宿封暴力的又一次把狗蛋的尾巴塞到水里,自言自语“程儿喜欢吃鱼,我多给她整点鱼存着。” “嗷嗷嗷叽叽啾!”离荇渊的反抗被无情镇压,他心里泣血的诅咒,“不开窍的臭小子,这么对待本少主。本少主咒你就是残了,也勾引不到你小师妹!嗷嗷嗷本少主的天尾~~”。 一人一狗正在撕逼大战,刘师姐驾着剑,气势如虹已到了宿封身后。 “宿封!你又带小师妹不学好!”刘师姐毫不客气的一个巴掌扇向宿封后脑勺。宿封毫无防备接了这么一巴掌,一个趔趄,“哗啦”一声跌进水里。 他手里的狗蛋趁势一个跳起,连滚带爬的逃离了宿封的魔掌,“刺溜”一下钻进睡意正酣的程珏胸口。只露了个脑袋出来,警惕的看向宿封。 宿封狼狈的从水里爬起来,甩了甩头。待他看清那气势汹汹的罪魁祸首是刘师姐时,一肚子苦逼的陪着笑打哈哈,“刘师姐来了呀,哈……那个,程师妹睡着了……诶,刘师姐你想吃鱼不?这祁连的鱼比咱们峰下的还细嫩,我给你烤一条?” “……”凌俞站在刘师姐身后,瞧这堆成一座小山一样的鱼,心里又给宿封点了两只雪白的大蜡烛——自作死,不可活! “宿封,听闻你得成雷灵根?修为一定大有进益,师姐我来与你切磋一二。出剑!”刘师姐面笼冰霜,一句话说的宿封一个哆嗦! “师、师姐,别了吧?……这在祁连,打坏了人家的东西多不好……”宿封看看左右,想跑。 “无碍,首座与闵长老已到祁连,便是砸平一座山,也有他们顶着。” 刘师姐说的云淡风轻,手起两道剑气,封死了宿封逃路。“出剑!” 宿封瞟了瞟凌俞,凌俞抬头看天。 “好个无情无义的师弟!”宿封心里啐了凌俞一句,却也只得惨兮兮的引出殷雷刀,“师姐,你一定要手下留情啊!” “啰嗦!”刘师姐执剑直刺宿封! 宿封也是没法,这刘师姐,修为、度量,皆让他无法相敌。一柄紫剑更是让他无处下手。关键是,刘师姐与他宿封,皆是金丹期修士。旗鼓相当最难敌。互磨剑意比拼,屡屡让他宿封累的像狗,惨的像猪。 程珏正睡得迷迷糊糊,听到阵阵惨嚎声传来。 她翻了个身,妄想继续入睡,奈何动静太大,实在无法再去找周公续梦。程珏带着起床气爬起来,双眼模模糊糊看到她师兄宿封,被一个彪悍的女子的虐待的很惨。 这女子太帅了有没有!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能变得这么强。到时候各种报仇,想怎么虐师兄都行啊! “啊啊啊,刘师姐,疼疼疼!”宿封胳臂被刘师姐生生扭在身后,声音是少有的楚楚可怜。 “枉费程师妹帮你把灵根炼成天雷灵根,怎的修为一点长进也没有?”刘师姐嫌弃的将宿封向外一推。 宿封踉跄了几步站住,挠了挠脑袋,纠结的说“突然从双灵根成了雷灵根,虽说终于得偿所愿,收服了殷雷刀,还悟出了刀意。但天灵根如何修炼,我心里却没谱,就一直耽搁了。” 刘师姐笑叹了口气,说“都说你是个修炼成痴的剑疯子,原来是个剑傻子。也罢了,我教你修炼便是。只是一条,赶紧找了师弟妹们,我们速下祁连。” 见宿封也是满面疑惑,刘师姐便将原委又细细于宿封讲说了一遍。 宿封听了,心下火大,这王月,怎如此不晓事! “如今不少世家都知晓程儿的本事,搜寻程儿的人不少。还好祁连素与世家疏离,我们好趁此机下祁连,避开修真氏族,走俗世路去西北,为昊儿寻炼材。”刘师姐说完,目光灼灼盯住不远处趴在地上装睡的程珏,“程儿,起来。别装了,过来给我看看修为可有进益?” 程珏苦无奈的爬起来,苦兮兮一步一蹭的挨到刘师姐身边。刘师姐探住程珏的腕子,内视查看。见程珏明明丹田里蓄满灵津,却仅仅显出筑基四层的修为。且丹田里沉睡着两只似龙似虎的东西。刘师姐疑惑的垂头思索了良久,依旧不明所以。 “程儿,你这真五灵根如何修行,我也实在闹不明白。许是机缘到了,便水到渠成吧。”刘师姐话锋一转,“程儿你剑法练的如何?” 宿封与凌俞,各自在心里给程珏点了根大白蜡。 “刘师姐,我去找师弟们过来。”凌俞不忍心看女人为难女人,找了个借口干活去了。 “刘师姐,我也去找师弟们过来……”宿封想溜,刘师姐一个眼刀将他硬生生定住。“你修为也得精进了,留下。” “凌师弟……”宿封看向凌俞,凌俞用后脑勺面对宿封的期盼,驾起飞剑,一溜白光,撤的干脆! “刘师姐,我没有剑可以用啊。”程珏掏出把柴刀,愁眉苦脸的挡在胸前。 “无妨,听宿封传讯符说,你悟出了剑意,便使剑意出来。”刘师姐将紫玉霜剑收入眉心,定定招手。 程珏毫无保留的驱使元力缠绕住柴刀,柴刀肉眼可见的颤抖起来。程珏举刀,刚想劈出剑意,柴刀便被元力侵蚀的碎成了片。 程珏劈到一半,硬生生停住。她傻乎乎的看了看刘师姐,又看了看柴刀。 “进阶筑基四层,师妹的元力,越来越厉害了。”刘师姐敲了敲脑门,“得想个办法,给你铸一柄趁手的剑器。” “是啊是啊,程师妹没有剑器,怎么练剑啊!” 刘师姐看了看这两个明显想偷懒的师弟妹,“罢了,收拾收拾,待凌俞回来,我们便下祁连。” 程珏和宿封两个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叽叽叽,”狗蛋从程珏胸口跳出来。小爪子告状的抱着自己可怜的天尾给程珏看,又指着旁边的鱼山,一脸的悲愤。 程珏了然的给狗蛋用元力,梳理平复了它的天尾。又安慰了狗蛋一会儿,抬头对宿封说,“师兄,你想把这个水塘的鱼都抓了吗?”宿封点了点头,“祁连的灵鱼最好吃,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到祁连,我们抓他个够,留在路上慢慢吃。” “要一网打尽的话,抓鱼就不用狗蛋的尾巴了,太麻烦,”程珏拉住宿封的手,把他往水塘边扯。 宿封就觉得,小师妹那软乎乎的手主动拉住了他的手,他一个激灵,心跳都快了一拍。 宿封晕乎乎的被程珏拉住往水塘边凑。他正各种旖旎心思,突觉手上一凉。 这丫头把他的手往冰凉凉的水里摁,算怎么回事? “师兄,放电!” “啥?”宿封嘴里疑惑,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按程珏说的,一股雷灵力涌出。 “刺啦啦——”一电之下,水面上翻起好多晕菜鱼的白肚皮。 “哇哈哈,好多鱼啊!”程珏抄起一个储物袋,跳入水塘,捡鱼捡的嗨皮的不行。 宿封瞬觉好心塞! 心塞的不止宿封一个,不多时,凌俞带着原墨辛与李肃阳赶了回来。 原墨辛还好,境界已稳定。 李肃阳则着急火燎的,一到地方就急吼吼的嚷“师兄师姐,快走快走,我东西都带好了,我们赶紧离开这地方!” 众人被他催的紧急的不行,纷纷架上飞剑/柴刀欲出祁连。 只是刚一飞起,便听得身后一声娇喝,“李肃阳你站住!不还我的海底海铁精,你便是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不放过你!” 李肃阳一听这声音,满头大汗的怪叫一声,一溜剑光,竟是飞窜的比谁都快。 众人正在讶异,便见一溜红光一闪而过,狼伊秋娇叱声传来“李肃阳你个炸炉师!还不起东西竟然就想跑!你跑的过我吗?……” 第46章 祁连外城 狼伊秋娇叱,“李肃阳你个炸炉师!还不起东西竟然就想跑!你跑的过我吗?!” 李肃阳真心跑不过狼伊秋。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李肃阳被狼伊秋追上,被狼伊秋从飞剑上一把揪下来,被狼伊秋一个过肩扛起…… “这家伙欠我东西不还,”狼伊秋驾驭飞剑到众人面前,“我要跟着你们,入世历练。直到他,”狼伊秋斜刺一眼肩头的李肃阳,“给我炼出灵器双剑!” “啥?灵器?”李肃阳在狼伊秋肩头挣扎扭动,“不就毁了你一块深海寒铁精吗?我自己也搭进去好多炼器材料啊大姐!你知道灵器有多难炼吗?我活到这么大,只炼出来一盘鞭子算是灵器!我还都不知道那鞭子是怎么搞出来的啊!” “能炼出第一把灵器,就能炼出第二把。”狼伊秋自肩上拽过李肃阳脑袋,四目相对,“我等得起!” “我!……”李肃阳无言以对。 “伊秋师妹,你入世历练,得了师门准许吗?”宿封对李肃阳伸出援助之手。 “……”狼伊秋沉默了一晌,“我师傅霍阳道君,去了季氏做客卿长老。我随你们下祁连,禀明我师傅,师傅一定准的!” 宿封看了看呲牙咧嘴的李肃阳,果断放弃,“李师弟,你自求多福吧。” “放我下来!”李肃阳丢脸的挣扎不过。 “不放,你也不是跑第一次了,放手你跑了,我找谁去?!”狼伊秋手臂如铁,箍得死紧,“放心,我不累!” “……”李肃阳的内在已哭晕。 祁连外城。 季衍携了季轩,与霍阳道君相谈甚欢。 季欢面目含笑的与几个旁支族人,在外堂应酬霍阳道君带下来的几个弟子。 季欢隐隐听到内堂里时不时传出几人的谈论声。偶尔夹杂着季轩那爽朗的声音。他抿唇笑着与其他族人,将祁连药宗的弟子招呼的开怀不已。 外堂众人刚消下几番茶水,门外季氏旁支族人领着一队愁眉苦脸、脚步沉重的修士进了来。 “宿师兄、凌师兄、原兄、程珏,李兄,你怎么……”季欢见了来人,笑着迎上来,“李兄,你怎么在个女子肩上?可是受伤了么?这位是?” 凌俞道“季师弟,这是我万仞峰的刘师姐,你还未见过。” 季欢与刘师姐见礼已毕,依旧疑惑的看着那毫不在意众人目光,坦坦荡荡的扛着李肃阳的红衣女子。李肃阳见他目中意味不明,两眼一瞪,“看嘛呢!没见过佳人扛才子那?!” “呸!还才子呢,你个猪精炸炉师。”狼伊秋扭头对上季欢,“我是祁连霍阳道君弟子,狼伊秋。敢问我师傅,如今在哪?我有急事找师傅。” “喔,霍阳道君亦是我季氏客卿长老,在内堂与我族长老和少主商议要事。姑娘等我通报一声可好?” “如此,有劳了。”狼伊秋终于放下李肃阳,正色向季欢行了一礼。 季欢自去通报不提。李肃阳一沾地,便连滚带爬到角落落里,蜷缩成一团,警惕的看着狼伊秋。那样子,要多惹人怜爱就有多欠揍。 狼伊秋却没管他,自和程珏聊的火热。程珏还抖出李肃阳炼制的灵器红鞭,和狼伊秋就李肃阳的炼器才能问题,进行了深入浅出的专业性探讨。 不多时,季欢出了来,却除了狼伊秋,又喊了宿封进去。 宿封踌躇了半天,到底跟着季欢进去内堂。 眼见宿封跟着季欢进去内堂,程珏心里突然感觉有点不大对劲。她也说不上到底是怎样一种奇怪的感觉。 好纠结啊,草根、*丝、打手、大厨师兄,居然是世家子弟?以后他要是摆什么世家架子,那还能继续开心的做师兄妹吗?嗯,人家说不定还看不上她程珏这种,无背景、无财产、无美色的三无草根女呢。啊呸!敢看不起她程珏,绝交丫的! 原墨辛见程珏忧心忡忡,伸手探出一个瓶子,走过去,执起程珏的手,放入她手心里。 “这是什么?”程珏疑惑的打量这个不起眼的瓷瓶,打开瓶塞嗅了嗅,一股淡淡的草药甜香钻入鼻端。她抬头忽闪着眼睛望入原墨辛眼底。原墨辛头皮一麻,闪躲开程珏的目光,突然变成口齿不清的说,“我、我寻了些俗世的药典,做了些益母蜜丸,给你下次来、来月信时用。” 程珏“腾”的一下来了个大红脸。缩在她胸口的狗蛋鄙夷的扯了扯嘴角,“又一个搞不清自己心思的傻缺。” 周围的祁连弟子还好,那些个季氏旁支族人,可是在俗世中行走的。一个个看着程珏目光闪闪,窃窃私语。直到刘师姐一个凌厉的眼刀扫过去,这些季氏族人才消停下来。 原墨辛看程珏低头不语,不明所以。 他慌张的左掏右摸,拿出一个棍子,上面顶着个圆球。“程儿你张嘴。” 程珏已经有点不在状态,很听话的啊呜张开嘴巴,就觉得一个甜丝丝的东西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听祁连的女修们说,吃甜的,会让心情都好起来。这东西,她们叫什么棒棒糖的,还好吃么?”原墨辛笨拙的捏着棒棒糖的棍柄,轻声的说着。 “呜,好吃。”程珏想伸手去接棍柄。原墨辛又没放手。两人的手,就这么到一起去了。 刘师姐和凌俞就觉得,这画面好温馨。 “原墨辛!你放手!!”宿封暴呵一声,骤然跃至两人中间,一个抬手,将原墨辛扫开老远,直直撞到墙上! □□突起,程珏反应过来,“宿师兄你做什么!”她箭步跑过去扶起原墨辛。回头怒瞪宿封。 “你们两个刚才在做什么?”宿封气势轰轰的直问到程珏脸上。 程珏看着这么个牛气满血的师兄,觉得特别的刺眼、特别的各色。脾气也上来了,口气没好的吼回去,“你管我们在做什么?!” 刘师姐和凌俞见情况不对,上来抓住宿封,“师弟,你发什么疯!” “宿师兄,原师弟是拿了棒棒糖给程师妹吃。” 原墨辛拂开程珏的搀扶,自站了起来。 他走到宿封面前,盯住宿封,“宿师兄,我修为已至筑基巅峰。宿师兄你,身负世家血脉,多有不便,不如留在季氏族内。我会护好程儿,与凌师兄共去西北寻材铸剑。” “对啊,宿师兄你现在可不一样了,身上责任重大啊!”李肃阳也在角落里,不怕死的瞎嚷嚷帮腔。反正就是不能让宿封占到什么便宜! 宿封被原墨辛挑衅,已是非常不忿。听这俩货一唱一和的挤兑他,更是不快。他往旁边一看,程珏也瞪着他不说话,顿时怒火中烧。 “你们乱说什么!什么世家血脉,我压根就没认下!我从来都只是万仞峰的首座弟子!”宿封吼的脖子上青筋都爆了出来。“说什么护好程儿,西北那地方艰险的很,没有金丹修为,你们也想去闯?笑话!” 这边三人口水大战,那边程珏面对着墙壁,肩膀一耸一耸的掉起了金豆子。 她含泪掏出了一把柴刀,转身扔向宿封面门,就手又掏出块条砖,扑向宿封。“王八蛋师兄!让你吼我!” 宿封一闪身躲开了柴刀,眼看程珏抄着板砖攻到面前,他本来想躲,被程珏一声喝骂“你给我站住!”立时定身。 程珏就一板砖一板砖的照他胸口拍。 “呜呜呜,我长这么大(两辈子加起来),都没人吼过我。你凭什么吼我?还吼那么大声,我又没干错什么!” 程珏一板砖一板砖的盖宿封的胸肌。原墨辛看了这乱局,云淡风轻的奏凯。 宿封看着程珏眼泪哗啦啦的对着他胖揍,竟然也不躲闪,终于“胸口碎大石”。条砖被拍烂了。 程珏扔了碎渣,奈何一哭起来,一时半会儿止不住泪。宿封愣了半天,掏出一条烤鱼。 “程儿,吃鱼不?” “……吃!”被吼了还不吃回来,亏大了! 程珏啃了一会儿,眼神狠剔了宿封一下,“再给一条!狗蛋还没吃呢!” 宿封无比听话的捧出一盆。 旁边的季氏族人和祁连修士,看的是目瞪口呆,酣畅淋漓。 狼伊秋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乱哄哄的场面:程珏和个狗,捧着个盆子发泄一样的啃鱼;宿封在一边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原墨辛靠墙站着低头不知道在思索什么;李肃阳窝在角落里左右不住的瞟;只有刘师姐和凌俞算是正常,坐在椅子上一脸嫌丢人的痛苦表情。 她虽搞不清楚状况,但得了师傅准许,那开心是绷不住的往外冒。一句话打破诡异场面。 “我师傅霍阳道君,准我和你们大家伙儿,一同入世历练!” 李肃阳想死啊! 季欢随着狼伊秋走出来,向着坐在地上的宿封一礼拜下。 “我族老祖,令我与诸位同门,继续北上历练。还请师兄多多照拂。” “如此甚好。”宿封弹了弹衣摆,换了一副成熟稳重的面目,站起来,“此地多留无益,我们早些出城,走。” 程珏将烤鱼盆收起,擦了擦嘴巴,复将狗蛋塞进胸前衣襟。抹了抹脸上泪痕。豪气万丈的跟着宿封,小尾巴一样,屁颠屁颠的跟出去了。 第47章 俗世的考验 众人出了季氏暂居之地,宿封甩出把剑,刚打算御空上天。刘师姐一记压踢,将飞剑踩住,阻住堪堪要跃上去的宿封。 “我们入俗世,切莫太过张扬。”刘师姐脚尖一勾、一抬,将飞剑复踢回宿封手里,“不可使飞剑,亦莫太过使用术法。” “不用飞剑,难道用走的?”李肃阳不可置信,“那要多久才能到西北?” “……”季欢吩咐了门人几句,不几时,门人牵来几匹马,并一架马车。“师兄师姐,这是我季氏在俗世中的车架,这些马儿皆是俗世良种,颇通人性。以它们的脚力,不出半年,便能抵达西北。” 刘师姐点点头,“甚好,男子骑马,女子坐车,切记勿要在人前展示法术。” 众人纷纷点头,刘师姐拉了不甘愿坐马车的程珏并狼伊秋,进了马车。 宿封几人翻身上马。 李肃阳和原墨辛骑马骑的磕磕绊绊,到底还是坚持着没给抖下来。 一行人出了城,顺着蜿蜒官道,缓缓隐没入俗世红尘。 渭城道旁商铺林立。砖木造的宅子鳞次栉比。那摆摊卖吃食的、走街串巷做挑贩的、耍功夫的、演戏法儿的,将好阔一条路,硬生生挤压成十步一停,五步一歇。 踢踏声传来。有那街旁闲汉,嘴里咬了草根,抬眼打量这一队进城的生人。 “嚯,好精神的脚力!”一个汉子呸的吐出嘴里的草沫,“哪来的家伙,带着这么几匹好马,哟呵,还有一架大车!” 那汉子瞟了骑在马上的宿封几人几眼,便一转眼忽略过去,眼睛直勾勾定在几匹马儿后面的车子上。 “这车子,真**的漂亮,里头八成是女眷。啧啧,这气派,就是成里的朗员外,也只有碧油棚子的车,”那汉子搓了搓手,和旁边另几个闲汉,低声暗暗商量。 车轮辚辚,碾压在条石铺就的渭城大道上。 车内狼伊秋一脸怒色,“刘师姐,外面那几个混混,想抢了咱们的车呢!” “不仅想抢车,还意淫着想劫色呢。”程珏点头。 刘师姐无比淡定,理着她那完美的冒泡的指甲,“随他们说去,还能真让他们劫成了不成?” 三个彪悍的女子正谈论着如何痛打糙爷们,冷不防车子一个急刹,众女向前一扑,狼伊秋一掀帘子,“是不是劫色的来了?” 马上几个已被俗世尘土搞的糙到不行的爷们,满头黑线的扭头看着这一身鲜衣,神采奕奕从车里爬出来的美貌女修。 “狼大姐,没有人要劫你的色,”李肃阳回狼伊秋“宿大哥的马惊了一个书生罢了,狼大姐,要不你去看看那书生姿色如何,您也劫个色?” “书生?”狼伊秋马上联想到祁连众女修们追捧的才子佳人类型的俗世读本,好奇心瞬间燃起。 “书生是个什么造型?狼姐我们快去看看!”程珏一甩帘子,丢下狗蛋在车里,刺溜一下钻出来,拉住狼伊秋下了车。两个好奇宝宝跑到宿封马前,果然看到一个蜷缩的粗布袍子男青年倒在地上。 宿封皱着眉头看程珏和狼伊秋,将这撞到他马蹄子下面的男子扶起。嗤了一句,“弱不禁风!” 程珏拿出块帕子,将这倒地昏迷的男子的脸擦抹干净——人前不能使清洁法术,太纠结了! 待男子除去泥污,露出真容,她和狼伊秋两个都睁大了眼睛。 好个俊逸清秀、我见犹怜的病弱小生! 程珏和狼伊秋脑筋同步,这妥妥就是绘本小说里的主人公哇! “叶锦添,借了爷的钱不还,你跑哪去?”小程和小狼同学正在脑补各种小剧场,一个牛气哄哄的声音,瞬间打断两人遐想。 “哟,爷今天运气不错,怎的这叶少爷,居然还有两个俊俏小妾跟着。”一个坦胸糙货,领着几个混混,顶着一身油光,摸了把嘴边络腮胡,“我说叶少,你早说你还有俩小娘皮抵债不就行了?虎爷爷我为人厚道,也就不在意你赊欠的那三两个钱喽。”这糙汉说着,就拿手直接往狼伊秋面皮上碰去。 周边群众与路人各个面色惊恐,原本将几人围得密密匝匝,现在一见这几个人来了,竟潮水般自动散开了五步远! “呀——呔!”李肃阳瞬间抽出一把铁剑,劈向这糙汉。还好众人惊讶中,也没细想这把剑竟是无中生有,从储物袋里掏摸出来的。 那糙汉也算有几分本事,撇下了狼伊秋,举拳击向剑身,竟把那剑给挥脱开了。 宿封挑了挑眉,这汉子,功夫不差。 “嘿呦,还真有几分本事呐。”那汉子揉了揉拳头,眼神发狠,“毛头小子,知道大爷我是谁吗?我是……” “啪擦!”狼伊秋一个脖拐,将这家伙扇飞了半条街。这货躺在地上,抖了两下腿,喷出了一口夹带着牙齿的血水。他艰难的抬起手,指着狼伊秋,对他带来的几个混混哆嗦“去,告诉我大哥……” 话刚出口,就见一块板越空而来,“啪叽”一声盖在他脑门上。这货头一歪,彻底不动了。 “矣,一打就晕了,太弱。”程珏走出几步,查看了半天,确认这家伙是晕彻底了,对他旁边几人说“喂,这家伙你们还要不要?不要的话,我拿去扔了啊,挡着我们路了!” 那几个混混赶紧的把这汉子,搬扯着走没了影。 人群叽叽喳喳骚动了一会儿,一个老汉拿手杖杵着地,顿了又顿,嚷嚷道“哎呀还看什么热闹?虎爷被抬回去还有好么?他大哥能放过这几个人?大家赶紧的散了吧,免得惹祸上身!” 呼啦啦一阵,人群转瞬消失,只留好一片白茫茫大地好干净! 狼伊秋将晕美男,公主抱起,放进马车。对着不断皱眉的李肃阳来了两个字,“好弱。” 李肃阳“咔吧”一声摔了铁剑,心里滋味无比酸爽。 客栈里,程珏特别有范儿的对小二吩咐“给打桶洗澡水来。” 小二疑惑的看了看屋里三个姑娘。 “就打一桶?” “啊,对啊,就一桶,赶紧来。” 小二脑子里不健康画面泛起,连声应声着出去了。这三个姑娘,够味道啊! 刚退到门边,小二又被李肃阳叫住。 “喂,小二,给打桶洗澡水来!” “就打一桶?” “啰嗦快去!” 小二伸头朝里看了看,一二三四五,五个灰扑扑的大男人啊!某种暗黑画面袭来,小二眼前一黑,踉里踉跄的飞奔下去准备了。 不多时,小二送了水来。 程珏几人掐了个清洁术,立时整洁了不少。 “好麻烦。每次搞个清洁术都要来桶洗澡水做障眼法。”程珏嘟囔着拉出胸口的狗蛋,把狗蛋摁进澡桶里,搓啊搓啊搓泡泡。 狼伊秋把这病弱美娇男放在床上,掏啊掏啊,掏出颗丹药。想了想,疯狂的抓自己的发髻。“这俗子这么弱,我的丹药他一颗也消受不了啊!刘师姐,我给他运灵力疗伤可以吧?”狼伊秋眼睛眨啊眨啊,冲着刘师姐直卖萌。 刘师姐将门窗都关上,无奈的叹了句,“随你吧。” 另一边。 “宿师兄,我没钱了。”季欢轻轻一句话,把宿封炸了个里焦外嫩。 “没钱了?”宿封高冷的问,内心已狂风暴雨。 “师兄,咱们没有俗世钱财了。”季欢认真的说,“我们住客栈的钱,也不够用。” 宿封挠了挠头,无计可施。 谁说修士进了俗世,就各种酷霸狂拽啊?谁说修士随随便便拿出块灵石,就各种金子银子哗哗的来啊! 修士袍服里有阵法不能卖,灵药药性太烈不能卖,法器更不能外流。灵石这东西,压根就没人要!要不是靠着季欢的银钱,众人甚至得裸奔!要穷死了怎么办? 凌俞想了半天,“师兄,要不,我们,出去变戏法赚钱?” 宿封摇摇头,实在抹不下这个面子。 “要不我再打些普通铁剑去卖?”李肃阳提议。 “算了吧,要是能卖出去,我们早就有钱了。你这炼器师,在俗世一点名气也没有,根本没人找你买剑。”宿封无情打压。 几人正在愁眉不展,原墨辛提鼻嗅了嗅,“俗世迷烟。”他看着窗缝里漏出来的丝丝烟雾,甩了丹药给几人,“虽说不一定对修士有用,有备无患总不会错。” “原来是家黑店。”宿封一笑,计上心来。“我们为民除害,抢了这家黑店,如何?” 其实,同时,这样关于钱的讨论,也在另一间房间内上演。 “刘师姐,我们快没钱了吧?”程珏一边尽心的给狗蛋搓澡,一边问。 刘师姐端着茶杯啜了口茶水,皱了眉头,含着水放下茶杯,点头道“应是银钱捉襟见肘了。否则,以季欢做世家少爷的心性,此次怎会带我们住这样破烂的客栈?” “刘师姐,咱们不如出去卖艺不卖身吧!” “噗!”刘师姐一口茶水喷出。 刘师姐怒其不争的看着程珏,这小师妹小时候那么可爱。怎么长大了就长歪了呢?这都谁教她的? “咦?”狼伊秋眯起眼睛,“这,难道是传说中的,俗世的迷烟?”狼伊秋兴奋的一把推开窗户,伸手揪住窗外鬼鬼祟祟的小二,“这玩意怎么玩?配料都什么?”她犯起专业病来,比程珏还甚! “砰!”隔壁间房门被从内踹飞。 宿封和凌俞五人,霸气侧漏的从房内跳将出来。 “大胆贼人!胆敢开黑店坑骗我等,还不快快拿钱,不是,纳命来!”李肃阳吼的最是带劲。 第48章 夜战黑店 “大胆贼人!胆敢开黑店坑骗我等,还不快快拿钱,不是,纳命来!” 李肃阳单手持刀。那竹竿一样的细瘦高挑身姿,怎么看都没啥说服力。 “哈,黄毛小子,倒也懂几分江湖黑道儿。可惜了这些个迷烟没放倒你们,浪费了!”楼下黑影里,闪出十几个壮汉。 “啪叽!”狼伊秋将那放迷烟的小二,一甩手丢下了楼,轻灵一跃,足尖点地。连地上的尘土都没惊起一丝。端的是曼妙惊艳! “老大老大!这就是那个打了虎爷的小娘皮!还有个小的呐!” 被叫做老大的,反而是个面容阴鹜的男子,看起来年纪不小了。面目上冷纹横生,一双眼睛流动着冷森银光。一看便知,是个专横心毒的狠茬子。 这老大摆了摆手,“能把我虎弟打成那样,我当是何等侠士。原来只有瘦猴儿和娘们。想必是虎弟色虫上涌,一时大意。罢了,男的杀尽抛了。打了我虎弟的两个女的,随便你们折腾。回头扔荒葬岗去。” “刘师姐,折腾是什么意思?”狼伊秋抬头问楼上。 “好一群大流氓!”程珏咣叽一下重重跳落在地上,灰尘四起。她抽出一把硬剑,跃跃欲试,“狼姐,折腾的意思就是,把女子%*&oo!!#@@¥%!而且八成是这几个人一起上的!或者轮流来!!” 刘师姐在楼上听的脸都绿了。这师妹妥妥的没治了!这才入世几天?这丫头都哪学来这么好些垃圾知识的? 狼伊秋那张俏脸也是一副吃到苍蝇的恶心表情,她刚一声娇叱出喉。旁边李肃阳和宿封原墨辛几个人,早已嗷嗷叫着扑上去拳打脚踢!狼伊秋毫不示弱,一跳一踢,加入战团,狠踹臭流氓! “哎哎!给我剩几个试试剑法!别都打死哇!”程珏在外圈挤不进去,着急的直跳脚。 “回去老实呆着!”宿封拎起程珏的衣服领子,轻轻一甩手,程珏抛物线回归楼上门口。“少看些乱七八糟的书!回头再找你算账!”宿封回头继续拿他那脚丫子,在众匪徒脸上印鞋印儿。 程珏不岔的起身,打算再度扑下去打人。却被刘师姐揪住耳朵,呲牙咧嘴中被拖回房内。 “程儿,你从哪知道这些……这些东西?!”刘师姐态度好狠,呜呜呜招架不住啊。 程珏她能说这些都是没穿越前的常识嘛? 不提楼上程小珏同学,被刘师姐各种严刑拷打。楼下众修士已将来敌虐待完毕,拿绳索按捆妖兽的方式,将流氓混混们绑了个欲仙欲死。 “你、你们这群黄毛小儿,我是黑鹰门的渭城堂主。你们杀了我,黑鹰门一定会替我报仇的!” “黑鹰门?”宿封皱了皱眉头,“是个什么东西?” 凌俞几人皆摇头不知。 那被绑住的老大,见状一脸热血的维护门派名誉“我们黑鹰门,可是东钧国首屈一指的大门派!就是连辽国都有我们的堂口!你们哪里来的乡村野夫,竟连我们都不知道。告诉你们,早点放了我等,去总堂磕头请罪,还能捡条命。否则,哼哼,我黑鹰门的好手们可不会饶了你们!” “黑鹰门这么厉害?”宿封嘴角勾了起来。 “那是,我黑鹰门乃是北派第一!” “你刚说你是渭城堂主?” “然!”那头儿挺了挺胸,奈何被绑的太不人道,勒的他生疼。 “妥了,我们放个人回去报信。告诉你们那个什么总堂,要想让你们堂主回去,就拿钱来赎。”宿封觉得这下银钱终于有着落了。 “诶,季师弟,我们问他们要多少钱合适?” “唔……这……一路去西北的盘缠,怎么也要几百两银子才够吧。要不问他们要两百两?一百两也成。” 被绑住的黑鹰门众,各个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这几个人。一百两?这几个年轻人是在侮辱谁? “好,就……”宿封正想说一百两银子。不妨程珏终于脱出刘师姐魔掌,她飞扑到栏杆旁边,向下嘶吼“一百两黄金!”宿封顿住,看着程珏在楼上业务熟练的霸气吼道,“限时明天正午时分,拿一百两黄金来赎人,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撕票!” 程珏在心里给自己的模仿能力点了个赞。绑匪电影桥段看多了,没想到有一天能用上啊,太爽了有没有? 小师妹似乎……会很多他不知道的神技能啊……宿封稍微有点傻了。 放了个汉子回去渭城黑鹰门总堂送信。 狼伊秋和程珏,各拿了根毛茸茸的兔耳朵草,逗弄那个面目阴鹜的堂主。 “黑鹰门主要业务是做什么啊?” “保护一方百姓。” “嘁,就是收保护费么。年营业额,呃……一年总共收多少钱啊?” 堂主脸一扭,不回答。 “又不是什么商业机密,还不肯说。算了,你们有门派秘籍吗?” “哼,秘籍算什么。我们黑鹰门掌门,是名震武林的老剑客鹰角客的亲传弟子!”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宿封侧头。 “吓傻了吧?还不快快放了我!” “噢!我想起来了。”宿封恍然,悄声向程珏说“三十多年前,我筑基有成。找人磨剑,没人肯应战。碰上个山底下来拜师的剑客。好像就叫什么鹰角客的。那家伙太不经打,被我扔下山了。” “师兄你是三十多年前筑基的?”程珏问。 “是。” 程珏默默的离开了宿封几步。 听说师兄十几岁筑基成功。三十年前……师兄原来是大叔! “喂,你们为什么要为难那个书生?”狼伊秋正色问。 “书生?小娘皮,他哪是什么书生。这渭城上下,谁不知道风流贵少叶锦添的大名?”那堂主一脸涎色的揶揄狼伊秋“莫不是你看上了他叶少爷的姿色,想倒贴不成?” 狼伊秋一怒,下手重了些,一巴掌挥掉了这货两颗牙。 被突兀抽傻的堂主回过神来,见狼伊秋还要揍他,忙嚎道 “姑娘别打了!这叶锦添真不是好东西!” “你说。” “他叶家是辽国巨贾。在东钧也有产业。这叶少爷家里排行十一。年少时好读书,倒是风流好文采。只是他出身商贾,不能入仕。家业也不用他打理,便成天介舞文弄墨。待及了冠,便好美色。广蓄姬妾,携美远游。他一年前,因慕渭城名姬关昭的名头,携了几个姬妾,远游渭城,过的是花天酒地。谁料想东钧攻下了辽国济、浏两州。这仗一打起来,哪有好的。他叶家的汇票不顶用了,听说族里也举族往北动迁。哪有族人顾忌他一个小少爷?他除了吃喝玩乐,又没甚本事,便日日穷起来。他后来便卖姬妾度日。人人看他无情无义,便愈加瞧不起他。待姬妾卖光,这叶少便找人借贷。朋友被他借了一圈,便再无人肯借他。他后来就找上我们黑鹰门。我黑鹰门借人钱财可是利滚利的。他叶锦添还不起钱款,可不就得催逼他还吗?就你们几个外来的生货,不分青红皂白横插一杠!” 狼伊秋和程珏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书生,不,叶锦添,居然这么,不是个东西? 狼伊秋和程珏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个一同跳上楼台。 狼伊秋本出自祁连药宗,一挥手便让这叶锦添清醒了过来。 叶锦添昏悠悠醒来。见床前站着两位佳人。 一个身量高挑,一身烈火般红衣,面目侬艳; 一个身量还未长成,一袭淡绿衣裙,青嫩可人。 叶锦添眼睛一亮,挣扎着坐起,理了理衣衫。一个拱手之礼“两位佳人有礼了,在下辽国叶氏锦添。” 端的是风度翩翩佳公子做派。 “你果然是叶锦添?”狼伊秋问。 叶锦添心下一喜,揣摩着这美娇娘说不定是过往红颜中的哪一位。 “听说你卖了好多姬妾筹钱?”程珏直突突的问。 叶锦添面色一窘,赧然道“这、这也是锦添逼不得已而为之。我身上汇票无用,那些姬妾,跟着我,也是饿肚子。我也是迫不得已……” 狼伊秋糟心的把眉头皱的能夹开核桃。枉费她还给这家伙,用灵力疏通经脉治伤! 素指一点,叶锦添仰面倒下继续呼呼昏睡。 程珏和狼伊秋确认,此货是个渣男无疑。 狼伊秋在那糟心,楼下的李肃阳还时不时冲着她们的房门,大声长叹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啦、被臭皮囊蒙了心神啦、肤浅啦什么的。 别说狼伊秋,连程珏都想蹦下去踹桌子踢板凳。 谁能想到,头一次发善心,就救了个渣渣? 程珏碰了碰气得哼哼的狼伊秋的胳膊,“狼姐,咱们把他扔了吧。” “好!扔哪?” 一个月黑风高夜,两个纤纤女子,拎着一个大男人。疾走如飞。 “狼姐,咱们就把他扔这吧。这地方前后数十里都没人。远处有河,渴不死他。” “行,这地方也没什么野物,就这吧。” 两人卸下此男。 转身欲走,程珏想了想,掏出颗不知道存了多久的辟谷丹,给这叶锦添塞进嘴里。 “总算我们救了他一命,总也不能让他饿死了。” 两女转身疾奔。 正奔的欢,突觉身后疾风袭来! 第49章 魔影首现 程珏与狼伊秋正向来路疾奔,突觉身后疾风袭来。 两人立地腾挪闪开一击,还未回头看清来敌是谁,便又被迫的连连躲闪。 狼伊秋的功夫,本是祁连筑基弟子里,为数不多数得上的。程珏那迅捷灵活的身法,更是连狼伊秋都自愧弗如。两人联手,竟然躲不过来人的数度攻击。 瞬息间,那人劈手一带一吸。程珏与狼伊秋只觉身不由己,直直被一股诡异吸力直摄而去。 那人一左一右,两手扣住两人咽喉。将二女扼住,拔离地面。 程珏被呃的呼吸困难,两手反射的狂乱抓挠。却都如抓在铜爪上一般,反而将自己的指甲抓劈了几片。 那扼住二女的人,掂了掂右手里的程珏,嘶了一声“五灵根的废物!”。正在下狠手,不妨狗蛋从程珏胸口跳出,黑爪直刺向此人的眼珠。这人干脆一扬右手,将程珏并狗蛋一同甩出! 程珏翻翻滚滚出去老远,顾不上浑身的伤痛,大口的吸气。她完全感受不出那人的修为深浅,看来她二人的修为,比这家伙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这次真是凶多吉少! 那人左手扼着狼伊秋,“木火双灵根的女修。罢了,总算元阴还在。凑合着用吧。” 说着,竟是将狼伊秋狠狠摔在地上,欺身上去。 狼伊秋哪里敌得过他?“嗤啦”裂帛声传来,月色映着狼伊秋裸露出来的如雪肌肤,晃的程珏眼睛生疼。 眼看那怪人伏在狼伊秋身上,欲行非礼。程珏一把将狗蛋狠狠扔出老远,“回去报信!”眼看狗蛋跑的没了影,程珏方硬咽下一口血水,抽出灵器红鞭,满运元力,不顾死活的攻向那来路不明的怪人。 这人满不在乎的轻巧伸出两指,便将鞭稍夹住。程珏鼓动丹田里的灵津化剑,不要钱的顺鞭翻转,刺向那人。 那人挥手挡下几剑,惊觉指节生疼。 “元力?”他旋即回首,双目阴晴不定死盯住程珏。 程珏这才看清,这居然是个银白衣衫的俊美男子。 只是这男子满面泛出死灰一样的沉沉气色。那双眼尾深深的吊梢美目,闪现着暗红色的不明光影。 “真五灵根?还是个丫头。”那男子松松放开已然挣扎的脱力,昏死过去的狼伊秋。骤然间到了程珏跟前。程珏手上动作几下,那男子复又扼住她的喉咙。 “也是个有元阴的,倒是交了好运!” 男子狞笑着伸手抓住程珏的裙摆,眼看程珏的裙子也要像狼伊秋的一样保不住了。程珏手上微动,“嗵!嗵嗵!”几声连响,男子胸腹剧痛。 他低头看去,这丫头手里操持这一把,说棍子,又不像棍子的乌黑物件。不停的向他胸腹部吐出一颗颗火球。 也不知她怎么御使的,明明他已将这丫头的经脉封住了。 程珏第一次恐惧到浑身颤抖。 这几个打出去的蕴灵珠,是宿封师兄和凌俞师兄的紫雷和异火所化。而对上这个家伙,居然连皮都没让他破一下? 她程珏她就快黔驴技穷了! 趁男子愣神,锁住的灵力稍稍松脱。程珏掏出爆炎符章,艰难挣扎着注入一丝元力,脱手向男子眉心正中甩去。 男子以为,这小小一坨东西,只是区区筑基期丫头的无用挣扎,本不在意。 章子一触他眉心,他便随手拂开。 就在他拿手拂章的一瞬,程珏喉咙少了一只手钳制,她嘶哑着吼叫“破!” “嗷啊!”男子眉心爆出一朵白色炎火,他狠手摔下程珏,双手捂住眉心,痛苦的蜷在地上,嚎叫不止。 谁能想到,眉心是这家伙的命门? 那魔鬼一样的男子,额头裂开深深一道口子。里面翻翻滚滚,尽是妖异扭曲的蛊虫。他整个面目鼓起条条恶心的筋条,双目通红的简直要滴血出来。 程珏被这诡异的面孔骇的连连退却,她连滚带爬到狼伊秋身边,甩出把柴刀,任嘴边血沫淋淋漓漓,奋力搬起狼伊秋,就打算御空而去。 怎奈刚刚流光一样闪出半里地,那面目扭曲的男子咬牙大喝“哪里去?!给本使回来!” 一招惊天彻底的乌紫虹光,裂空而来,直直打向御剑的程珏! 程珏绝望的闭上眼睛——果然是炮灰命,出来丢个人,居然就被秒了。不甘心不甘心!她没看到,她戴在颈上的,那毕乾给硬扣上去的项圈,闪现出一道赤红毫光…… 轰然巨响声起,那面目崩裂的诡谲男子,给震的飞出去老远,脸上身上,亦多了几道大口子。 “好厉害法宝,这丫头,到底什么来头?竟能扛我一击?”这男子一手捂着胸腹的伤口,一手捂着额头。明明伤的如此重,却一滴血也不见,着实看着可怖! 程珏在灵力暴起的一瞬,便被震得和狼伊秋飞散。一落地,就彻底没了意识,昏死了个彻底。 男子姿势诡异的扭曲着四肢,落到程珏身边。伸手勾住程珏脖领上的项圈。那项圈上的流光黯淡了些,仿佛还有了一丝裂痕。但即便如此,这男子运尽全力,也无法将这项圈拧断。 男子咬牙狂怒,运起掌来,正打算下重手。忽觉一股庞大气势远远压来。男子拎起程珏,掏出一块青铜令牌,起掐了个口诀,空中扭曲了一下,裂开一个黑漆漆的口子,男子捉住程珏,一闪身进了这口子,裂痕瞬息隐没。程珏与这男子,俱消失的无声无息…… 月色下,银发红杉的毕乾疾飞而至。 “程丫头!”他连连呼喊。却哪里有人应他? “怎会这样?程丫头惹了什么人,竟激发了我给她的护身宝器?那东西,寻常攻击可是不会有甚反应……明明应该是在这里,怎么连生息都找不见?”毕乾急的团团转。 他无头苍蝇一样撒开神识搜寻,却只搜寻到昏迷不醒、衣衫不整的狼伊秋。 毕乾前脚将将抱起狼伊秋,远处,狗蛋带着青云众人,火急火燎的赶到。 李肃阳眼尖,见狼伊秋那样被毕乾抱着,顿时血往上涌。 他罕有的一声不吭,连大片刀也不掏出来撑场面,直冲到毕乾身前,狠狠一个拳头砸在毕乾脸上! “无耻!”李肃阳着了魔一样对着毕乾痛打。 毕乾皱了眉,却难得的没有下手回击。 他轻轻将狼伊秋托放给李肃阳,撤出一步。 “老夫觉出程丫头身上的护身宝器发动,才从别处赶来。刚到此地,就见这祁连的丫头如此这般躺在那里。我也不多讲,倒是程丫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气息全无。尔等不信也罢,老夫赖怠与你们啰嗦,我自去寻程丫头。就此别过!”说着就打算先走。 宿封与凌俞、刘师姐、原墨辛几人听了,焦急的不成样子,哪里肯让毕乾走? 刘师姐抢上一步拉住毕乾,“前辈,我等与您,祁连一别久矣,缘何前辈出现在此?方才究竟生出何事?程师妹是我青云万仞峰亲传师妹,还请您务必给我等一个交代!” 毕乾看着这一群急赤白脸的青云修士,心中渐渐浮出一个身影。 他终究摇头叹息一声,娓娓道来。 原来,当日青云一众下祁连。他毕乾如何不知? 只是一来,他自恃自己神通广大,自认为,无论程丫头到了哪,他都能轻易找来;二来,他自知宿封几人颇不待见他,他也懒得搭理宿封这么几个愣头青——这么着,他毕乾便松松跟在青云一众后面,晃晃悠悠的凭着一副好皮相,自在红尘中享尽各种温柔艳福。何况他想着,程珏有金丹师兄们护着,她自己战力也不弱,正是长本事的时候。虽然得护着,但也不能护的太过。于是,他给程珏戴的那个项圈,只是个能抵挡高阶修士法力攻击的护身宝器——按说,这高阶修士们,哪里肯去俗世打滚?偏偏程小丫头怎么就运道这么寸?!他一感应到宝器波动,便使了最快威能赶到此地,却也只找到了狼伊秋,独独不见程丫头。 宿封听了,拎起狗蛋,恨声“关键时候,丢了主子逃!要你这妖宠有何用?!”说罢就要将一腔怒火全数发在狗蛋身上。 毕乾眼睛一眯,劈手抢过狗蛋。抚着狗蛋背甲,道“且慢,且让我问问这小辈。” 毕乾听狗蛋呜咽了半天,眉头深锁,向众人道“竟是遇到了魔物。”便将狗蛋所见,一一与众人说了一遍。 刘师姐听得脸色发白。她急走到呆成木头样的李肃阳身边,细细查看狼伊秋。末了长出一口气,道“元阴还在。只是脱力,又急火攻心,方昏迷不醒。” 宿封与原墨辛却是一个暴跳如雷,一个呆若木鸡。 “八成是那*掳走了程儿!”宿封一拳砸向山壁,山壁塌了一层。“程儿能被带去哪?落到那种货色手里,那八成……”宿封浑身颤抖。他觉得之天地间,仿佛一切东西都不再活泼热闹,耳廓中只有杂乱无章的嗡嗡声乱响。 “你这小子,不会是看上了程丫头,喜欢人家吧?”毕乾戏谑,他继而挖苦宿封,“早干什么去了?放着两个姑娘家,半夜三更出来乱跑,你们也算是做人师兄的么?” 宿封心口豁然痛彻。 原来,这样的感觉,不是欣赏,不是仰慕,不是别的,是……“喜欢”。 第50章 魔门岩牢 “你这小子,不会是看上了程丫头,喜欢人家吧?”毕乾戏谑挖苦宿封本是无意,原墨辛听在耳中,却如闷雷一响。 他张开自己手掌看了看,复抬头望了望宿封。低下头,似乎下定了决心。 原墨辛闭上眼睛握了拳头,他走到宿封面前,摊开手掌。掌上停着一只黄豆大小的的金黄色夹翅小虫。 “这是寻子母蛊,”原墨辛咬破了另一只手的食指,滴了滴精血在这母蛊身上。那小虫陡然精神起来,扇了扇翅膀。“我给程儿种了子蛊,只要人还在这一界天地中,无论哪里,都能跟着寻子母蛊,找到子蛊。” “这……”宿封初一听,大喜过望,但转瞬大怒“你居然给程儿下蛊?!” “何必如此假惺惺。宿师兄,你亦令我给程儿下过□□。”原墨辛毫不示弱。 眼见这两人针尖对麦芒,刘师姐怒喝,“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拎不清!现下最要紧的,是找到程儿。墨辛,这母蛊要如何用?” 原墨辛掐了个手诀,但这小虫只一味在原地打转,毫无头绪。 他眉头紧皱“怎的竟无一点气息?难道,程儿她已不在这一界中?” 宿封冷笑“程儿必是被那魔头掳掠到魔界去了,你这寻子母蛊有何用?” 毕乾听了,不屑的哼声冷言道“什么魔界。这一界天地,早被剥离出来封印。哪里有真正的六界一说?”毕乾抱起狗蛋,“不过是如同你们修真门派一般,使了阵法秘术,将一方地界折叠隐秘起来罢了。” 毕乾拍了拍狗蛋的背甲,“若是旁人,怕便是找破了头,也难找到程丫头。如今,既然有了寻子母蛊,又有这小家伙,何愁找不到程丫头落在哪儿?” 毕乾轻轻巧巧一挥手,那金色小虫,便从原墨辛手掌上落到了狗蛋的脑袋上。 “虽然你这破阵神通,比不上远古青鸟一族。但好歹也是和程丫头心神相连的妖宠,去吧。” 毕乾一指点向小虫,小虫立时像粘在狗蛋脑门上一样,翅子紧拍。 狗蛋眼睛一亮,撒开小蹄子,呼啦啦向着一个方向跑去了。 毕乾紧紧缀着狗蛋跑起了去。 刘师姐见了大喜。 “凌师弟、季师弟,你们两个与李师弟带狼伊秋回去客栈安置。我与宿师弟、原师弟,随毕前辈去找寻程儿。” 凌俞听了,头摇的像拨浪鼓。“师姐你和季师弟一起回去客栈,那魔物对女修如此……师姐你怎能去魔门那里?何况我和季师弟、李师弟都是男子,怎能照顾好狼伊秋她一个女子?” 刘师姐听了,也有道理。 狼伊秋遭此一劫,让男子照顾确实不妥。 “如此,凌师弟与宿师弟原师弟,你们去找寻程儿,我与季师弟在此善后。若有变故,便发传讯符互相告知。” 众人兵分两路,走了个没影。 原本热热闹闹的地方,变得静悄悄的。 忽的,一个矮木丛抖了几抖。从里面拖拖沓沓的钻出来一个,浑身破衣烂衫的老头儿。 “哎呦我的老腰诶……憋死我了……” “来了个魔头就算了,连毕方这老妖怪都现了世。这真是要出大幺蛾子欸……” “这么大动静,你这小崽子倒是睡的香。罢了,谁种的因,谁受果。老头儿我也成全你们一场因果……呸,哪是我成全的?这都是天意、天意。小老头我可是顺天意而为,顺天意而为……” 这邋里邋遢的老头儿,絮絮叨叨的说着,一摇三晃的走到叶锦添跟前儿,拿他那根干枯爆裂的木头手杖,轻轻巧巧的挑起叶锦添,依旧一摇三晃的絮絮叨叨迎着月色,走了。 程珏豁然睁开眼睛,她一个激灵弹身而起。条件反射的将手探向储物袋,准备掏家伙。一探却探了个空。 咦! 程珏冷汗涔涔。 她记得,自己扛着狼伊秋,使了吃奶的力逃跑来着,一片虹光从背后击来,然后……然后她怎么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目测周围都是石头岩壁,连个窗户也没有,只有个小小的窄门,门上嵌着似金非金的栅栏条。 我去,关键是储物袋不见了嗷! “醒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在窄门外响起。 “我去你谁?!”程珏吓的一炸。 “我是左使手下,掌管地牢的女戊。”一个带着面具的女子,在窄门外缓缓走出来。 “你倒是有点意思。难得被左使带回来的女修,还有能捡回一条命的。”那女子从窄门下面,推了一盘东西进来。 “女、女戊。这是什么地方,左使又是谁?” “原来你还不知道?”那面具女子本想走,又顿住。 “这里是魔界。左使便是魔主之下,左右二使中的尊者。” 这女戊回了程珏的问题,手里拖着个东西,向前欲迈步走人。 程珏这才注意到,那女子一只手拖着一只白皙的脚踝。程珏好奇的向门外一看,惊的睁大了双眼。 那是个被仰面拖行的女子。 看那女子五官,想来生前,也是个花容月貌的美人儿。只是如今,浑身上下皮肤缩皱龟裂。那双美目睁的大大的,瞪的死死的。那幽怨愤恨,自双目丝毫不留的外泄出来——真真一副死不瞑目的凄惨样子。 女戊很受用的看到程珏这一副吃惊的样子。 “这可是单灵根的筑基期美人儿。左使存了好几年的,一直不舍得受用。这次左使带伤回来,用的狠了些,元阴失尽,死了。” 女戊说着,拽着那女子的脚踝,又往前走。 咦?感觉黏糊糊的很不舒服。程珏站起来,朝后看去。 一看,脑子里又“嗡”的一声,不不不会吧? 那女戊看着程珏如此一番动作,面具下也不知是何表情,语言中带着讥诮的说“你一个杂五灵根,竟能入得了左使的青眼。本来昨晚就要把你打理好给左使送去的,谁成想,你居然如俗世女子一样来了月信?真真是让左使尊者倒尽了胃口!否则,你这丫头,早如这女子一般了。” 啥?感情竟然是大姨救了她程珏的小命? 程珏感动的不要不要的。以后绝壁要关爱大姨,爱护自己哇。 眼看女戊要走没影了,程珏大喊,“还我储物袋!” 女戊连头也不回,甩手将程珏那个储物袋扔了过来。 “还以为有什么稀奇的东西,尽是柴刀、石头、棍棍棒棒这些毫无灵气之物。你且收着罢!”说罢再不理程珏。 程珏一接住储物袋,便马上将储物袋打开,细细检视了一遍。 还真没缺什么东西。连毕乾洞府中带出来的那个乌漆墨黑的绝仙柱都没动。程珏再次感动的不要不要的——最爱没眼光的人了! 女戊拖着地上的女尸,兀自沿着长长一条岩道,走出去了。边走边自言自语“刚来了个三灵根的女修,把魔主迷住;又来了个五灵根的废物,让左使这么上心。这世道是怎么了……” 三灵根的女修?魔主? 程珏脑中电光火石。 难道说,剧情已经发展到,女主苏纤纤陷入魔主手中的桥段了么? 说起魔界之主这个人物,应该是原著中最厉害的角色。也是仅次于妖王离墨荼,排名第二的男配。 原著中,男主萧炎与女主苏纤纤打完试炼秘境副本,萧炎获得一上古门派传承,苏纤纤亦得到灵药灵植无数。 更重要的是,苏纤纤获取了土精元魄,融入她的空间。令药田空间进化了不少。两人的修为更是突飞猛进。 萧炎目下修为,应该到了金丹后期。苏纤纤也应该到了筑基巅峰。 两人正结伴游历中,不想撞见了两个大佬,正在争千年成熟一次的秘宝——混沌莲子。 哪两个大佬? 妖王与魔主! 俩妖魔正单挑的欢。不想那混沌莲子成熟后,居然被苏纤纤这无敌的女主光环感动,直飞入女主丹田,妥妥的在女主空间里安了家。 两个大佬傻了眼。妖王先下手为强,夺了苏纤纤遁走。 魔主哪里肯善罢甘休?而且这魔主在原著中,对女主苏纤纤有一种,类似于一见就被射中万古黑心的狗血情愫——追的那叫一个死缠烂打! 妖王就这么被追着追着,就挂了很重很重的伤。然后,被妖王护的毫发无伤的苏纤纤,那善良的女主本质,被帅的原著第一、却又伤到弱鸡状态的妖王,激发的彻彻底底。 一场你为护我挂彩,我为你发挥专业优势疗伤的情感大戏,上演的精彩绝伦。 在这过程中,一向高傲的妖王,面对如此善良的出类拔萃、又清丽绝伦的仙子一般的女主,先沦陷了……苦逼的是,妖王刚沦陷不久,女主就被魔主抓走了。 说起魔主,武力值那么高,长的也不差,却为啥要在男配里排第二号? 那是因为,魔主这货,脑子里没有先谈谈恋爱,增进增进感情这个概念哇。 这货把女主抓了,就霸王硬上弓了哇! 虽然魔主这货,又是帮女主洗髓成天灵根、又是给女主秘药提升她修为,啥啥啥的为女主好的各种苦差事干了不少。但是,女主就是恨死他了哇!各种相爱相杀,各种苦情啊…… 啥?你说萧炎?男主同志正在苦逼的寻找女主中,已失联,不在服务区! 唔,原著中,男主会偶遇妖王,然后俩货一同到魔门救人…… 程珏思量着,她是应该等萧炎与妖王来救人时,趁乱逃呢?还是要自己先想办法逃呢? 不久,程珏就下定了决心。 因为,左使那恶心货,竟然过来岩牢,对着程珏扔下一袋灵药,道,“服下灵药,速速提升修为。待你月事过了,便收拾好,来服侍本使。” 尼玛左使你这个货,要不要这么不要脸啊! 逃。必须要提前逃! 第51章 叔到用时方恨嫂 幔帐里,女子凄凄的惨叫渐渐弱了。那美丽的剪水双瞳,盛满了恐惧与绝望。 床榻上的男子身上,深深的裂口里,扭曲盘转着白色蛊虫。而那女子,面目渐渐变成死灰,男子身上的裂口亦愈来愈细,最终平复如初。 女子突的挺起头,惨嘶一声,颓然倒下,再无声息。原本光洁柔滑的肌肤,深深萎缩凹陷,竟是成了皮包骨一般。 左使长长悠鸣一声。满足的长叹“倒没辜负我这么多年来的悉心教导。功底深厚。叫我好好滋补一番。” 左使松松披挂了件外袍,唤来女戊,将那被他吸尽元阴的女子尸首拖走。 他揽过一面小镜,对着镜子掠了掠头发,施施然抚了抚额头。 额头上,令人胆寒的裂口早已平复如初。 想起那女子,见到他额头眉心的裂口里,粗大的蛊虫翻涌时,那眼中的惊怖……左使紧皱眉头,左手成拳,狠狠锤在床榻上。 一拳下去,床榻四分五裂。 左使烦躁大喊“来人!来人!” 不多时,便有两个带着面具的女子匆匆奔入。 “给本使换床榻!再带个女修来!” 两个面具女子诺诺应下,布置去了。 左使一晃神,额头突地又鼓起一条翻涌虫形。 “啊!”左使捂住眉心,痛呼出声。 “女修呢?快给本使再带女修来!” 两个面具女子快手快脚的押来一个女修。 “尊者,还请稍待,床榻……” “还不快去!”左使一手捂额,一手拎住那被押来的女子。 “四灵根?”左使怒喝,“废物!” 女子挣扎不休,左使怒急,当胸抓住女子衣襟,狠狠将那女子掼在地上,女子被震的昏了一瞬。左使嗤啦撕裂女子衣裙…… 听闻青云出了个五灵根的女修,能平治尸蛊。是不是那个他抓回来的真五灵根丫头?若是,便多留她几天,好平了自己身上这顽疾。若不是……听着女子惨嚎连连,左使毫不怜香惜玉,魔功运转。女子双颊立时凹陷下去…… 程珏正呲牙咧嘴的对着坚硬的岩壁奋斗,哒哒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 女戊又拖了个被吸尽元阴的女子走过。 路过程珏的牢门时,女戊凉凉说道“我奉劝你,别妄想逃走。这岩壁可不是普通石料,就是你用法器挖上上百年,也不见得能凿穿一尺。牢房里亦布下了阵法,莫要白费力气。”说罢甩了一袋药丸,“服下灵药。月事可好了?” 程珏双手垫着脑袋,斜倚在岩壁上。紧闭着嘴巴不说话,死犟。 女戊倒也不理程珏,拖着女子尸首直走。身后摔下一句话“我劝你尽早提升修为。否则,往尊者那里一送,功夫不够,阴破而死可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瞧瞧,这两天,已经没了多少女修。” 是啊是啊,程珏心里嘀咕。这地牢里原来还有几个可以聊天的女修,现在基本快没人了。 看着女戊越走越远,出了岩道。程珏起身离开岩壁,她身后,赫然露出四个深深的孔洞。 她眼睛四下瞄瞄,上下左右都没人。谁让你们技术不行,不装摄像头?只要没人看着,她就继续开工~ 用法器挖岩壁?呵呵,程珏表示那做法太low! 她气沉丹田,稳稳端住一个中部带手摇柄、前端插着一根带着螺旋纹的金属棍子的东西。把金属棍头抵住岩壁上画了x的图形中心,狂摇手柄。岩石碎屑不住的崩飞。 挖洞这种事情,那是山顶洞人做的。她做的这设备,可不是什么铲子矿锤。这玩意儿叫——手摇钻机。虽然没有电动冲压钻那么能钻孔,不过,噪音超小。实在是越狱逃跑的必备良器。 不过,这岩壁真特么的硬。想起报废掉的两根钻头,程珏一阵心疼。还好一天前,她灵机一动,在这第三根钻头上,嵌了块毕乾画里飞出来的绝仙柱碎屑。 这碎屑虽然只有一小块,但果然如毕乾说的一样,最是坚韧无匹。岩壁遇上它,就如同瓷器遇上了金刚钻,那生产效率提升的嗖嗖的。 不一会儿,第五个钻眼完工。程珏揉了揉发红的虎口,雄赳赳向第六个x进攻。 第七个钻眼、第八个钻眼……程珏彻夜不眠,终于十一个钻眼全部完工! 程珏收起钻机。掏出之前和原墨辛弄出来的诈要,磕磕绊绊的用纸壳装填诈要和引信,笨手笨脚的做图雷关。 想起现代社会的冲压钻和电雷关,程珏心塞。 只怪自己上学的时候涉猎太窄,很多东西都只是一知半解,现在叔到用时方恨嫂啊! 怨念着怨念着,又想起原墨辛和李肃阳两个家伙。若是这这两个好基友在,他们仨钻研一下,说不定也就都做出来了呢。哎……还是赶紧的逃出去,找大部队会合才是。 程珏表态,以后她再也不半夜跑出去丢人了! 好不容易组装了十几个图雷关。程珏豁然想起,这炸起来,噪音绝壁不会小,肿么破? 各种挠墙无果,程珏垂头丧气的一屁股坐下。蔫蔫把女戊送来的盘子扒拉过来——这女戊好生小气。她想吃东西,女戊居然只给她拿来几个窝窝头,和一碗水。这地方穷成这样?小气吧啦的。 不住腹诽的程珏可不知道,那女戊还嫌弃她一个女修,居然还要吃饭呢。 程珏纠结的捏起一个窝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吃了几口,端起水碗,正想喝水。蓦地看到自己映在水面中,影影绰绰的面容。顿时计上心来。 程珏万分感激这地方的人。实在是太瞧不起她这小小的筑基五灵根修士,既没有镣铐也没有封闭她的灵力。不然的话,她怎么可能逃的了? 程珏伸手在储物袋里掏摸了半天,拿出一卷薄薄的透明膜状物、一块银光闪闪的金属块和一罐生漆。 只要再加工一下! 悉悉索索忙活了半天,程珏缩在一个受波及最小的角落里,拿出绝仙柱挡在自己身前。又在全身上下运满了元力。靠人不如靠己,能否一举成功,全靠自己这张硬皮了。 她点燃了手里的十五条引线。 火花跳着脚,滋滋叫着,分成两股,燃向岩壁上的十一个埋了图雷关的孔洞,和牢门门栓边。 轰! 一声爆炸巨响。牢门的门轴给轰的直飞出去。 岩壁整个儿的粉碎性骨折。 程珏缩在绝仙柱后面,皮都没破一下。 她嗖的跳出来,收起绝仙柱,掐了个清洁术,把岩壁边给理的干干净净,把牢门给搞的杂乱无比。然后抓住一条绳索,一拉。一副镜子一样的薄幕从岩牢顶上飘然垂下。程珏将薄幕与地面拉成大约四十五度角的样子,与两边的岩壁贴紧,固定住。 她站在牢门口,看了看,恩,光线昏暗,基本看不出什么端倪。不枉费她用灵力煅化闪金镀膜,又费尽心思拿生漆封镀层的忙活。 恩,火药味这么浓,一时半会儿也闻不出生漆味道来,搞定哒! 程珏刺溜一声钻进了薄幕后面,被雷关爆破出的岩洞。给自己加了个隐息术,深一脚浅一脚的火速逃亡。 程珏这一逃,可苦了女戊。 女戊听到爆响,心下知道不好。 待她赶到程珏的岩牢,只见一牢乌烟瘴气。刺鼻的火药味四散。关锁程珏的牢门,门轴处被炸开了一个大口子。而牢里,哪里还有程珏的影子? “封锁大门!这丫头跑了!” 女戊嚓的拔出一柄剑。恨声“这丫头,倒是小瞧了她。待抓回来,不管左使多看中她,我也定要将她鞭打个半死!” 不提女戊自带人一路追去大门,捉拿程珏。 程珏这边,瞎子一样在岩壁中行走了不知道多久,才慢慢觉出前方一丝红亮。程珏脚步不停,挪过去。 岩道中渐渐大亮,程珏转过一个岩壁,眼前豁然开明。刺眼的红光险些闪瞎了程珏的人眼。 热浪阵阵喷涌而来。程珏发现,自己居然站在一个火山口子里面。脚下不远处,便是翻涌不休的炽烈岩浆。 这也罢了,诡异的是,这火山岩壁里,四处延伸出条条锁链,重重困锁住在岩浆上方,一方不住蹦跳的青铜小牌。 程珏看着架势,回想起毕乾的样子。想必,这被困住的青铜小牌,不是个让茬儿啊。恩,她程珏放了个毕方就已经不知道是福是祸了,这青铜牌,还是该怎么的怎么的吧。她程珏还是逃命最要紧。 怎知,程珏刚举步想绕过火山口离开,一个带着诱惑味道的声音,直直在她脑海中响起。 “小女娃,你可愿摆脱杂五灵根的约束,一步而登金丹吗?” “啥?”程珏惊悚。“我去,这地方闹鬼啊!” “小女娃,我不是鬼,我是被束缚在此地的一缕上古幽魂。你若帮我,我便助你得成大道,如何?” 毕乾几人紧紧跟着狗蛋,在夜色中不住疾奔。 宿封几人心急火燎,没有一个人发觉毕乾的异样。 毕乾渐渐落在众人后面,他紧皱着眉头。 为什么,越随着狗蛋向前走,就越感觉到一种久违的,发自神魂深处的沉重共鸣? 难道是他?可是,这怎么可能……?那时,他明明亲眼看到他……。 毕乾目中一阵酸涩。跟在众人后面,任这共鸣越来越强。 这怀恋的神魂共鸣啊,已有数万年不曾有了。 第52章 理科女不是好惹的 “小女娃,我不是鬼,我是被束缚在此地的一缕上古幽魂。你若帮我,我便助你得成大道,如何?” “还说不是鬼,幽魂不是鬼的一种吗?”程珏一边回应着这直抵神魂的诡谲声音,一边蹭着岩壁,朝另一边的出口绕。 “这……好吧,我是鬼……”那声音顿了顿,正打算再开口,程珏先开口了。“老鬼先生,你既然做了这么久的鬼,肯定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吧?” “哼,这里是魔门炼狱。只封印我一个孤魂的地方!” “哇塞,您的牢房这么气派。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关我的那地方只有不到十平米,连个卫生间的面积都比不过,真是生不如屎!” “呵呵,那当然。老夫何等神通,如果不是这炼狱困锁于我,待我出世,必将这天地搅翻,捅破上界!” “捅破上界?老鬼先生,你可知道,东极大陆都多少年没有修士飞升了。您就是想自吹自擂,也不能太夸张吧?”程珏已经挪到距离出口五十步的距离,再和这不知所来的声音掰扯一会儿,就可以逃出洞口了。 “夸张?我夸张?哇哈哈哈,”那被锁住的青铜牌剧烈震颤起来。引得锁链巨震,带着四周岩壁,碎碎滚下不少石块。石块扑哧扑哧没入岩浆中,转瞬间融成了水。 “小女娃,你不知我的本事,你可知,便是上界仙人,当年,也惧我多矣!你若帮我,任是甚事,我都能为你解开!”那声音满满的自信。 程珏离出口,还差三十步! “真的?”程珏转了转眼珠,天真无邪的问,“老鬼先生,我有几个问题,总是想不明白,您能帮我解惑真是太好了!” “你问!” “有3顶橙帽子,4顶青帽子,5顶紫帽子。让10个人从矮到高站成一队,给他们每个人头上戴一顶帽子。每个人都看不见自己戴的帽子颜色,只能看见站在前面比自己矮的人的帽子颜色。所以最后一个人可以看见前面9个人头上帽子的颜色,而最前面那个人谁的帽子都看不见。现在从最后那个人开始,问他是不是知道自己戴的帽子颜色,如果他回答说不知道,就继续问他前面那个人。假设最前面那个人戴的是青帽子,他一定会知道自己的帽子颜色,为什么” 程珏满脸傻白甜的问。 神魂中的声音,突的消声了。 哼哼,程珏心里狂野的笑。 当年考公务员的时候,这道变态的逻辑题,她花了五分钟时间解题,最终还是放弃。这种神题简直要搞死她。 哇哈哈,那声音不是说自己很牛掰么?请解题吧亲。 程珏加快了脚步,离出口还有十步! “这种问题,从未听闻。小女娃,你再提一问,我必为你解答!”那声音又再次响起,带了一缕气急败坏的赶脚。 “恩恩好的。设有编号为1、2、3、4、5的5个小球和编号为1、2、3、4、5的5个盒子,现将这5个小球放入这5个盒子内,要求每个盒子内放入一个球,且恰好有2个球的编号与盒子的编号相同,则这样的投放方法的总数为多少呢?” 老娘考mba时候的概率题,难死您丫的! 程珏气定神闲的听到脑海中再次出现静默。 程珏离出口,还有五步! “小女娃,你是故意在为难老夫?!”程珏再也不耽误时间,飞也似的窜向出口。 那被捆缚住的铜牌,剧烈的挣动起来。“砰”的一声巨响,铜牌带动锁链,刮下一块岩石,巧巧堵住出口。 “你妹!”程珏咬牙切齿。她再度抽出手摇钻机,打孔塞雷关。点燃引线。 “砰”的一声巨响。堵住洞口的岩石,四分五裂崩飞开去。 “小女娃!你!”那声音简直震惊极了。 程珏才不管那声音怎么想。她满脸黑漆漆的的爬起来,连滚带爬的往出口处爬。 奈何人低谷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五灵根的废物女修!居然使手段瞒天过海!”女戊出现在程珏来时的洞口。 女戊苦逼的把整个岩牢都掘地三尺,也没找到程珏。最后她气哼哼的回到关程珏的岩牢。气愤下一脚踢飞了盛食物的盘子。 盘子嗖的把那面镜面软幕戳了个窟窿。她这才发现了程珏的把戏,一路带人追了来。 女戊此时眼看程珏就要奔入洞口而去。一时情急,运满了灵力,灌注在手中剑上。 程珏见势不妙,拔腿狂奔。 女戊剑已出手,凌厉的隔空向程珏掷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口。那铜牌震颤着带着栓锁住它的锁链,荡了几荡,刚好荡到了女戊的剑尖所指之处! “铿朗朗”连声金器激鸣。那锁链出现了条条裂缝,铜牌爆闪出阵阵白光! “不好!”女戊大惊失色。“快,快去报告尊者。炼狱锁开,奇摩封解!” 女戊身后一众面具女,闻言纷纷退回。只有女戊,依然立在熔岩口边。她见那铜牌立马就要脱印而出,团身而上,法印连连发出,打在铜牌上。 那铜牌却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 “哈哈,好一个修为上乘的庐舍!老夫姑且用了!”说罢,铜牌铿然脱困而出。一道白惨惨的光直扑女戊面门! 女戊面具裂开一口,接着裂成两半掉下。那女戊方露出一张绝色美颜。只是眉头上,裂开一个一指宽的裂口,里面黑黢黢不知道什么东西。 “啊呀!”那铜牌从女戊胸口崩飞出来。带起一溜儿黑色血光。 “居然是个半尸,晦气!” 女戊捂住胸口,眼见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那铜牌丢了女戊,掉转头直扑在出口里狂奔不辍的程珏! 程珏听得身后寒声逼近,抽出红鞭,运起元力,反手挥鞭击向铜牌。 “噼啪!”鞭稍暴起紫雷与白炎,击打在铜牌上。 铜牌来势一缩。 “小丫头,有点本事!”说罢,那铜牌顺着红鞭,滴溜溜翻转,直直没入程珏手心! “啊啊啊!”程珏霍的松了手上红鞭,痛的“噗通”一声跌在地上。 程珏另一只手握住手肘,“出去!给我出去啊啊啊!” “老夫百多年前,也是阴差阳错,借了个美貌女修的身子骨,逃出生天。哈哈,小女娃,你可知道,老夫帮那废柴资质的女娃,修至元婴!那女娃的相好的,资质不赖,老夫也助他修至炼神。你这女娃子,老老实实带老夫出去,老夫必不会亏待了你!” 脑海中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除了那铜牌汩汩上行的可怕声音,再也听不见一丝一毫。她觉得一股凉气从手心直窜向脑门。那种对自己身体毫无控制力的恶心感觉,油然而生! 正在狂奔的狗蛋,突的打了个跌。 离荇渊神魂深处被触动。他能感觉到神魂那头,程珏无助的绝望和寒彻骨底的痛苦。 丫头,你千万不能有事!坚持住,听到没?! 这一刻,离荇渊来不及想,这究竟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他猛的运转起妖丹,妖气呼哧灌身而过。 众人眼见狗蛋猛地长大了似得。从一只小奶狗的样子,变成了一只成年狼狗大小。速度比之前更是快了不止一倍。 狗蛋牙齿紧咬,飞也似的向前奔窜! 程珏能感觉到,那铜牌里的幽魂,徘徊在自己识海之外,击打着自己的识海,想要攻入她神魂之中。 “小女娃,你还在犹豫什么?你作为一个杂五灵根,一定受尽了别人的白眼吧?你一定想尝试下,把那些看不起你的人,踩在脚下是什么感觉吧?我能助你登顶到这修真界的巅峰!你放开神识,接纳我便好!” “一点痛苦也不会有。只像是喝了一杯寒泉茶水!小女娃,放开神识,放开神识……” 诱惑的声音传来,脑中钝痛阵阵。程珏把嘴唇都咬出了一排血印。 昏昏沉沉中,程珏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一个面目模糊不清的长辈,点着手中的拐杖,谆谆教诲她“女孩子那么拼有什么用?还不是要结婚生孩子,照看家里大大小小?与其那么辛苦去外面打拼,不如跟我多年兄弟的孙子见个面。人家里长辈都喜欢你。只要你过去,房子、车子,什么都有……” “不、不是的。那、那不是,不是我想要的生活!”程珏惨白着嘴唇,嗫嚅着,“房子、车子……我凭自己的本事,都会有的。不用依仗别人的……施舍……即便是,即便是老公,也不行!” “你说什么?”徘徊在神识外,不怀好意的声音已然没有耐心。 他开始撞击程珏的识海——竟是不顾让程珏神识受损,也要强行攻入! “啊啊啊!好疼……”程珏从来没想过,神识被攻击,竟然特么的这么疼!她眼泪都出来了! ——真想放弃算了! “丫头,丫头!”神识深处,一个身影渐渐清晰。 “你是谁?我看不清你的脸。” “丫头,你听着。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就来了。” “呜呜呜,说的好听,你来试一下看看?” “听着,丫头。坚持住,如果你的神魂里,参杂了一丝一毫别的东西,我,我就绝对不会再对你感兴趣!” 程珏在剧痛中,居然还能回嘴,“你当你小子谁啊,我为毛要……我去,好帅……” 一个影影绰绰、俊美无匹的青年身影,就那样深深烙印在程珏神识深处。 似乎连身影周围都泛着一圈白色的美丽光芒! 程珏的神魂瞬间像吃了十全大补丸。果然美的事物带来正能量! 程珏双手狠狠按住太阳穴。 “想融入我的神识?姑娘我过了高考,考了公务员,英语六级,精通编程!你iq和eq够不够逼格?回答我的问题!袋中有8个球,其中红球5个白球3个,从袋中取球两次,每次随机地取一个球,取后不放回,求:第一次取到白球,第二次取到红球的概率?” 神识中的诱惑声哑然。 “这都不会?再来一题,雪人与滑雪板的总质量为60kg,从长为100m,倾角为30°的斜坡顶端由静止开始匀速下滑,经10s滑到了坡地。取g=10m^2,求:滑雪人下滑的加速度;人与滑雪板所受的阻力?” “这、这……” 脑中剧痛减轻。 “笨的像猪!我问你个简单的吧——你是谁,你从哪来,你要到哪去?” “我是……我是……” “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去死吧!” 程珏脑海里的高数公式、微积分、空间几何公式、物理定理、化学分子式汇聚成滔滔洪流。以气贯长虹之势攻向那牛气哄哄的青铜令牌,将那牌子沿着经脉一路向下压去! 第53章 理科女的推论较靠谱 程珏脑海里的高数公式、微积分、空间几何公式、物理定理、化学分子式汇聚成滔滔洪流。以气贯长虹之势攻向那牛气哄哄的青铜令牌,将那牌子沿着经脉一路向下压去! 青铜令牌里附着的那缕幽魂,被这股密密麻麻、又严密无比的神识挤压的喘不过气。他嘶嚎着想破解杀出一条血路,却惊恐的发现,这股神识居然一环扣一环,严谨到泼水不进的地步。 “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道法?居然没有一丝破绽?!” “呵呵呵,九年义务教育,三年高中魔鬼特训,四年大学,三年研究生。姑娘我从一加一等于二,学到硕士毕业,那么多书可不是白念的!” 令牌里的幽魂嗷嗷嗷惨叫着左右冲突不破,被轰隆隆彻底碾压。但是……程珏她一个用力过度,没收住手。那枚令牌,滴溜溜直线被压制坠入了——程珏的丹田气海! 啊啊啊!明明是她程珏占上风,怎么让这个老鬼进了丹田这么重要的地方?一定是她的提问方法不对?程珏的神识,风中凌乱。 那令牌里的老鬼,原本一副要魂飞魄散的凄惨景况。谁晓得程珏这掐架小菜鸟,居然自己送上门来,助他进了自己的丹田? 他如鱼得水,一入丹田便扎进灵津正中,将那元力化的灵津一通儿狂吃海塞。 灵津迅速消失下,竟将气海中生生吃出一个黑洞一样的漩涡来。 “元力,居然是元力!嘿嘿,不成想你这丫头,居然是真五灵根。丫头资质不错,放心,待我以元力,将神魂养紧实了,定会好好酬谢你。哈哈,还要谢你送了我一程!” 程珏这倒霉孩子,悔的肠子都青了! 她那股充斥着理学知识的神识,几次三番想将那令牌里的神魂给逼迫出来。奈何那老鬼经验太老道,竟然用她丹田里的元力,几次阻开程珏神识的攻击。 程珏能感受到,在元力的滋养下,那老鬼的神魂在渐渐强大…… 肿么办肿么办? 看到缩在气海两端,睡的死懒的一龙一虎,她的神识化为悲愤的长鞭,朝两个懒货抽了过去。 一个猪两个猪,外来物种都快把咱家底吃空了,乃们还有心情睡?都给我起来对付丫的! 紫电雷龙与白炎小老虎双双被抽醒。 两只摇头摆尾起来,惊觉自己的气海地盘,平衡被打破,元力被个不明物体不断吸走,紫电雷龙腾身爆闪,一道道紫色雷霆朝漩涡里劈去。 “劫雷?怎么会有劫雷的气息?!”漩涡深处,青铜令牌里的老鬼声音都发颤了。 声音发颤证明这货怕了! 她程珏的紫电雷龙,本来就是渡劫的产物。渡筑基劫雷的时候,帮她挡了不少劫雷威能,又在丹田里用元力养的身体壮的不行,这劈起鬼来,自然是带着劫雷气息的。 慢着……以前只听传说,说阴邪鬼怪最怕天打雷劈,现在想想……说到底,鬼魂神马的,也是一种能量波动吧?八成这种能量波动,就像电子信号一样,怕电磁脉冲干扰。核爆、闪电、太阳黑子,都产生强电磁脉冲干扰。那么……这个老鬼的鬼魂,很可能也是怕雷电这种电子脉冲的! 程珏迅速得出方案一: 增加雷电强度,用强电磁脉冲干掉丫的! 于是,程珏在老鬼吸出的漩涡外围,拼了小命的给雷龙输送元力。 五大灵池全线开闸。直吸收的火山口里岩石碎块横飞。连岩浆都不住的翻滚起来。 一时,程珏丹田里,那原本平静的丹田气海,围绕着中心黑洞样的漩涡,飞速旋转起来。 元力被挤压再挤压,带起道道罡风,混着雷霆,一道比一道粗重的劈在令牌上。令牌周围包裹着的元力,对比起这犹如实质刀剑般的雷霆罡风,就如同豆腐遇上了菜刀。 令牌上下不多时,便缠绕满了刺啦作响电流。 电流丝丝攻入令牌,将那附着在里面的老鬼,刺激的连连惨嚎。 但是,老鬼躲在令牌里面,虽然惨叫着表示他非常不爽,却也一时半会儿搞不死他。 程珏丹田里的灵津眼看要见底。她突的想到,那令牌是金属哇,导体!八成起了电磁屏蔽的作用。 肿么办?肿么办? 程珏看到一边的白炎小老虎。计上心来。 高中物理知识,当温度升高到某个数值时,磁铁内产生剧烈的分子热运动,完全破坏电子运动的方向的规律性,磁铁会被消磁。若将令牌比作磁铁,令牌里的幽魂,以能量的方式潜藏在有序的磁场里——如果将令牌加热到一定的温度,破坏掉他潜藏的条件,是不是就能把那幽魂逼出来了呢? 不得不说,理科女的推论较靠谱。 程珏再次豁出去,启动全方位无死角吸纳灵力法。鲸吞一样吸纳火山口的灵力。这些灵力转化为元力汇入丹田,程珏指挥着白炎小老虎喷出一股股奇炎,炙烧令牌;同时,雷龙不停歇的雷劈令牌。打算内外夹击雷死鬼! 程珏专注于消灭幽魂,她没注意,火山口里的岩浆,翻滚中透析出点点金红色光芒,被她风驰卷入丹田。 白炎小老虎的身上,渐渐多出了金红色泽的光纹。 光纹颜色越来越深,终于,白炎虎吐出的奇炎上,泛出了金红色的光。 令牌里的幽魂嗷的惨叫“奇摩业火?你这丫头究竟是什么来头?!小女娃!你莫要烧我。我有上好功法,全给你。你看一下即可!” 程珏才不管他吱哇乱叫,只一味加大元力输出。 “小女娃,我将典籍送与你,你神识过来一探便知!”那幽魂声音都发颤了。 “没兴趣,不需要,我只想搞死你!”程珏才不想多费口舌。 君不见,有多少反派,明明快被正派干掉了,那正派却总是义正言辞的说啊说啊,说一大堆没营养的,结果正派反而被干掉了——说得多死得快! 白炎老虎不住的吐出奇炎,直把那令牌烧的通红通红。 终于,一道灰色影子惨叫着从令牌中逃脱而出,此时,一道粗大的重紫雷霆,迎头将那灰影秒成虚无! 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程珏摇摇晃晃的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手脚俱是酸软。她只得背靠着岩壁,暂暂调息起来。 程珏内视,自己丹田里元力稀薄。仅有的一点元力,绕着中间黑洞旋转盘绕。黑洞里,漂浮着一方青铜令牌。 哦,还有一条紫龙和一个…… 咦?白炎老虎变色了?怎么变成花老虎了呢。 搞不懂啊,不过花老虎似乎更厉害吧。 程珏果断放弃搞不明白的问题,凝神吸纳元力。体力透支真要命,这还在逃命中呢。程珏闭上眼睛,四周灵力狂涌,岩浆翻滚不辍,一*金红光点如细涓,流入程珏的经脉…… 程珏哪里知道,她做了一件多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先人们,你们如果知道事情可以这样解决,是不是会哭死? 一个面容冷峻绝尘的男子,端坐在床榻上。他爱恋的抚摸着榻上,那紧皱着眉头,眼角含泪的女子面庞。心头泛起一片温软与心疼。 男子为女子拭去泪水,叹息一声,起身披上衣袍。正待走出这雅致的石室。脚下一顿,趔趄了一下。 男子按住额头,紧皱了眉,目光凌厉的凝神几息。之后,忽的仰头大笑。直笑的弯下了腰。 “来人,”男子唤道,“让左使,去奇摩炼狱等我。” 说着,回身到床榻前,仔仔细细的为床榻上的女子,掖好被角。方出了石室。 此时,左使早已在赶往石室的路上。 “女戊!”左使看到仰躺在地,早已没有生机的女戊,恨的咬牙。他抬头,看到火山口上方,那锁链困住的青铜令牌,已不见了踪影。一时又焦急,又愤恨。 待看到不远处,依岩壁坐着调息的程珏,他的一腔焦虑与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渠道。 程珏吸纳灵力所成的旋风,根本不对左使构成威胁。 左使抓过程珏,咬牙切齿的将她甩在岩壁上。 “好痛。”程珏停下调息。她睁开眼睛,看到左使,那郁闷啊。感情自己这么费劲巴拉的逃跑,全是在做无用功。 “你竟如百年前那女人一般,垂涎封印里那幽魂许你的好处,解了奇摩印,杀了女戊?!”左使那张脸,因愤怒,而扭曲的可怕! “这……这不怪我吧?”程珏刚想解释,左使的右手指甲,突然催生的老长,直朝她丹田抓下! “百年前,我大意让那女子逃了,险些坏了魔主的大业。这次,哪怕你是真五灵根,能平尸蛊,也决不能留你带那东西走!” “竖子尔敢?!”一声暴呵从天际传来。落在程珏耳中,简直比得上神仙乐曲! “毕大哥救我!”程珏使尽了力气大叫。 一道光华劈下,左使不得不扔开程珏,向一边闪避。左使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他竟然将程珏直直抛下火山口。 毕乾哪里能让程珏落入险境? 他红袍袖摆一扫,程珏稳稳被扫落在火山口另一边。而这边,左使倏忽间已被毕乾制服。 左使不可思议的看着毕乾。这美的不像话的男子,究竟是何人?他左使可是东极大陆仅有的几个化虚尊者之一。如今竟一招便被制服。这男子的实力,到底可怕到什么境地? “呵,小家伙,你身体里,这么多虫子,不难受么?”毕乾妖孽一笑,百媚丛生。 “我问你个问题,你回答的好,我便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你们这里,可有个叫奇摩之名的人?” 左使睁大了眼睛。奇摩? 第54章 毕乾的主人 左使被毕乾反手扣住,贴在岩壁上。 左使堂堂化虚尊者,即便被体内尸蛊折磨的实力大打折扣,也不至于像这样,好似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被个武艺高强的土匪迫在墙上,动弹不得一样。 他身后一众魔门修士,更不被毕乾放在眼里。 毕大美人只冷血的轻轻挥一挥衣袖,便收割了一片倒地的尸首。 “你们这里,可有个叫奇摩之名的人?”毕乾轻轻在左使耳边缓声问他。 左使睁大了眼睛。奇摩? “你放开我,便告诉你。”左使再次运尽全力挣扎了一下,没丝毫作用。 “真是不老实啊。”毕乾手上紧了紧,一阵骨头“喀拉拉”声响发出,左使疼的白了嘴唇。 “奇摩?这里到处是奇摩。”左使冒着冷汗,冷笑“这火山,名为奇摩炼狱。此地,便是奇摩。” 左使的话,字字传入毕乾耳膜。 毕乾不由自主的握紧左使手腕,疼的左使惨嘶阵阵。 “胡说八道!”毕乾收了吊儿郎当的容色,少有的气急败坏。“奇摩怎会是地名?如若奇摩化川,我怎能,怎能……” 毕乾脸色变幻几色。 “看来,不给你点苦头吃,你是不会说实话了。”毕乾瞳色发红,浑圆的瞳孔渐渐竖起。他全身泛起炽烈的火焰,将他自己与左使全全笼罩于内。 一阵皮焦肉香味泛起,“啊啊啊!”左使惨呼连连。 毕乾不为所动,只一味逼问。 奈何这左使竟是个硬骨头,任他毕乾如何折磨,也咬口不认。 另一边的程珏,起先还惊诧于毕乾的杀伤力——秒秒钟干掉一群路人甲啊!然后,就觉得这画风不对了。 程珏看着这两个高端杀器,贴身趴在墙壁上,你侬我侬的叽叽咕咕。下巴都要惊诧掉了。 毕乾,毕大爷。您真是处处春风,四面笙歌。男女通杀,老少咸宜……除了佩服,还能有啥敢想? 程珏身后不远处,便是此地出口岩洞。 一个修长的身影,稳稳走来,无声无息。他站定在程珏身后时,程珏还在专心致志的欣赏毕乾与左使的激情大戏。 那人端详了程珏一阵,眼中一时欢喜,一时悲戚。他手指向程珏头上轻轻一点,程珏头一歪,直挺挺倒在岩壁边。 “乾儿,别闹了。”这人凌空踏在火山口上,一步步踏空向毕乾与左使走去。 毕乾听闻这声呼唤,浑身震动不已。 他缓缓颤抖的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毕乾撤了火焰,将烧的半死的左使胡乱向旁边一推。如那人一样,凌空奔向来人。待到那人近前,他直直单膝跪下,再抬头时,满脸泪痕。 “主人!” “几万年不见,爱惜容貌若你,怎的,白了头发?”那人拉起一缕毕乾的银发。微微笑问。 “……”毕乾平时嬉笑怒骂,从没正形。如今,却抱着这人的腿,哭的像个小儿。 一旁的左使,看的目瞪口呆,他浑身焦皮烂肉,没有一寸完好。“魔主,这人,他……” 那男子对着左使摆了摆手,道“无事,此是我多年不见的老友。” 说罢强拉起毕乾,道“你可莫要对我这里动粗。我如今的实力,可顶不住你一击。刚我听闻你拷打左使。也不怪他,我已不用奇摩一名。个中缘由,我这左使也不明白。你且不要为难他。切莫再呼我名号,叫我魔主便可。” 毕乾哽咽,“主人,我与你神魂相系,无论何时何地,主人永远是毕乾的主人。” 魔主听了,看着毕乾,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伸出手,拍了拍毕乾的脑袋。侧头将左使惨不忍睹的样子收尽眼底,魔主弹出一道虹光,当头罩到左使身上。左使浑身的伤,肉眼可见的痊愈起来。 左使爬起来,恭恭敬敬的遥遥给魔主跪下,行了大礼。 “谢魔主!” 魔主点了点头,道,“过来。” 左使运起灵力,方凌空踏步到魔主身后站定。目含警惕的看着毕乾。 毕乾撇了撇嘴,“主人,你这手下太弱,如何能保护主人?” 魔主笑道“你当这界天地,还与你我当年那般?这是我这些年的心腹,你唤他左使便可。历四百余年,修为已至化虚——我这左使的修为,已算是此界顶级的强者了。” 左使听了,心下惊讶。 他跟随魔主数百年,自以为对魔主内外之事,已是了若指掌。如今一听魔主与毕乾两人话头,方发觉,自己对魔主,仅仅知其一斑而已。 如此想着,他对魔主愈加恭敬。对毕乾,则升起一股不甘不平之意。 “阿乾,你当年怎么逃过一劫?如何又此时出现在此地?”魔主问道。 毕乾看了看左使,魔主心下了然,对左使道“你且退下。” 左使闻言,着急的猛转过身到魔主跟前,跪下道“魔主,万万不可!您看这奇摩炼狱里,死伤了我魔门多少修士。连女戊都殒身在那丫头,”左使指着另一头沉睡不醒的程珏,“那丫头手上。这毕乾实力深不可测,又是为了救那丫头,才重伤于我。谁知他怀了什么心思才接近魔主?还请魔主万万不要大意,属下绝不离开魔主半步!” 魔主抬头看了看女戊,道“看女戊那伤口,便知是殒身在奇摩印上。那女修……”魔主抑制不住的仰天长笑几声,道“我却没想到,多年桎梏,竟可如此而解。这女修于我有用,你带这女修回魔门,为我魔门立下一大功劳。至于阿乾,大可放心。退下吧!” 左使听得魔主言语中带了不可忤逆的意思,只好悻悻然退下。只是看到毕乾眼里的讥诮时,他不由自主的绷紧了嘴角。 “主人,您这左使,倒还衷心。比起当年哪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可爱多了。”毕乾擦了擦眼睛,打趣一样嬉笑起来。 魔主点了点头,“他为我寻十方令,被邪修设计,中了尸蛊。手下一班死士,仅剩了女戊几人。我实力有限,只能为他暂压尸蛊。女戊他们,也只能化为半尸之体行走人间。这百年来,他们受的罪多不胜数——确是忠心耿耿。如今,他会与你作对,大抵也因女戊殒身一事。你莫要介怀。” “阿乾,我被封印后,你如何逃过一劫?怎的白了头发?” 毕乾愣了一愣,眼含悲戚。道,“我族地被封,自己也被锁仙链困锁于族地中。万年间,眼看从上界,跟随我来此界的族人,纷纷凋零,却毫无办法。直到数月前,才被那丫头误打误撞,解了锁仙链脱身。这白发——”毕乾抚了抚垂地长的银发,道“您被封印时,我神魂竟如生生撕裂般,神识修为大损。且,动手将我锁住的人,居然是青卿……便一夜白发了。” 魔主闻言大震,“青卿?”他闭目长叹,道,“你我,终是被他们算计了个彻底。还好阿黛不曾负我。” “主人,您又是如何解的封印,缘何修为差了如此大?” “说来话长,”魔主领着毕乾,凌空到程珏身边,幽幽述说“当年,我并非是被封印,而是,被剥离三魂七魄,分封入十方令。” “十方令不是主人您,用来封印穷桑恶神的吗?” “人心叵测,你我怎能想到,上界让我来此开辟天地,就是为了你我与穷桑,永不得返?吾以本命神兵,化十方令。以十方令封穷桑十魂。怎知有那一天,自己被人撕裂神魂,做十方令之器灵,永世镇压穷桑?”魔主说的云淡风轻,仿佛在讲述一个与自己完全不想干的故事。 毕乾听了,却只觉脑中阵痛如当年神魂撕裂一般。双目赤红如血,暴吼一声,山石崩裂! 魔主笑向他道“你且安生会儿吧。我千年前,方得机缘,于此间十方令中脱出,神魂入胎而得以重见天日。你可别毁了我多年的苦心经营。” 毕乾怔然。魔主俯身查探程珏上下。再度抑制不住的笑起,道“我辈如此苦心之事,却被这丫头举手解决。真真是好笑、好笑!”他笑的眼中沁出泪来,“我将魔门建在此处,便是因十方令无我神魂压制,那穷桑一魂,时不时便要出去作乱。现穷桑被这丫头灭了神魂,我便可去寻余下十方令,若得聚齐,你我,便打上界去,要个公道!” “是,主人!”毕乾咬紧牙关。必要打上界去,当面质问那青卿! “这丫头是真五灵根,元力也此等修士中,亦是纯粹。我那十方令,在她丹田里休养甚好。”魔主查探晚了,直起腰,道“这丫头,算是你我二人的恩人。我最不愿欠人人情,定要给她些好处才行。”说罢,抬手一挥,火山熔浆里,浮起一团浩大炽烈的光团。“当年我神魂被封,身化山川。这是我一抔心头血所化赤焰业火,本是为了封印穷桑一魂。如今穷桑一魂消亡。倒不如给了这丫头,了却因果。这丫头许是得了上古传承,用的修炼功法,是四象化虚。如今二象已出。我便助她火象大成。” 魔主运起秘法,将那一团炽烈光团,压入程珏丹田。 “阿乾,这丫头修为尚浅,你多帮她吸纳我这业火。我那十方令,暂于她丹田内休养,你也教她些御使令牌的术法。省却日后诸多回恩的麻烦。” 第55章 小程被利用 “阿乾,这丫头修为尚浅,你多帮她吸纳我这业火。我那十方令,暂于她丹田内休养,你也教她些御使令牌的术法。省却日后诸多回恩的麻烦。” 魔主正事无巨细的吩咐着毕乾,那本该退下的左使,又着急忙慌的出现。 左使远远在入口处跪下行礼,“魔主。来了几个正道修士攻打护门结界”。 魔主听了,淡淡道“不用秉我,打退了便是。” 左使看了看毕乾,思忖着开口,“……若是区区几个不过金丹期的修士,却不足为惧。只是……里面还有妖界之王,离墨荼。” 魔主听了,身上泛起浓浓寒霜肃杀之气。 “和离墨荼那孽畜勾结的修士,是何方门派?” “秉魔主,俱是青云修士。” 魔主嘴角含了一丝嘲讽笑意,“可有个叫萧炎的修士?” “魔主英明,青云刀剑二子,宿封萧炎俱在其中。” 毕乾躬身向魔主行礼,指着昏睡的程珏道“主人,宿封几人是与我一同来寻找程丫头的。”将几人来寻程珏一事详细讲了清楚。 “萧炎此人,也是与你一同来的?” “萧炎?此人不曾与我等同行。我到魔门附近,觉出与主人的神魂牵系。便先入魔门。之后,又觉出了程丫头的气息,才赶来,碰巧阻住左使对程丫头下毒手。” 左使明显不信,他依旧跪在地上,急切的给毕乾发坏人卡。 “魔主,万万不能听信此人片面之词。护门结界是魔主亲自布下的,世间从无能解之人!此人又怎能进入魔门?必定是他勾结妖族,意欲对魔门不利!” “呵,”魔主轻笑看向毕乾,“我这结界,旁人或许解不得,阿乾来解,却是手到擒来。” 说罢,魔主想起妖王和萧炎,复皱眉,戾气横生。 “离墨荼这条畜生,一直追着阿黛不放。着实可恶。萧炎也对阿黛存着非分之想。两个都留不得!” 毕乾惊诧,“主人,您说的,是,阿黛仙子?” 魔主点头,“不错。我与阿黛神魂双修。当年,虽她神魂俱灭,所幸我神魂中,尚留了她一丝魂念。即便那女子只有阿黛万分之一神魂,我与她相遇时,也断不会错过。” 魔主面庞上露出了的傻缺表情,让左使瞬间低下头去。 这绝壁不是他家英明神武、战无不胜的魔主大人! 毕乾点头,“管他什么妖王修士,胆敢惦念阿黛仙子,杀了就是!” 说完就要出去大开杀戒。 魔主摇头拦下毕乾,“你莫去。听你说,这丫头是青云修士。我还要你助她,帮我蕴养十方令。且日后,说不得还要她助你我灭穷桑残魂。你去打杀了她的同门,如何能令她协助你我得成大事?” “魔主,属下有事要问这人。”左使看着毕乾。 “哦?你有何事便问。阿乾不是外人。” “敢问阁下。外界传闻,青云出了个五灵根女修,可平治尸蛊。是否便是此女?” 毕乾看着左使,心下了然。 “程丫头的确是传言中,能平尸蛊的女修。你是想让程丫头帮你平尸蛊么?” 左使目露狂喜,再次对魔主拜了一拜,“还请魔主为属下做主!” 魔主看了看毕乾,毕乾想了一息,谨慎的说“我偶尔听得青云几个修士,讲说程丫头当日,为宿封平治尸蛊一事。虽说程丫头确实能治尸蛊,但左使这身上的虫子,未免太多太难治。程丫头于我,有脱困之恩。我曾发誓要护她周全……还得主人给想个万全的法子才成。” 左使看着毕乾,简直傻了。这个人,居然和魔主谈条件?! 魔主却拍着毕乾的肩膀,笑的开怀“也就你这独脚火鸟敢和我这么说话。痛快!放心,这丫头,我也必要护她周全。丫头的神识,给穷桑一魂伤的挺重。我助她过一场神魂试炼,只有她的好处!” 程珏揉揉眼睛醒来,发觉自己在一处巨大的岩洞里。 诶?她应该是在看毕大爷蹂躏左使才对吧?难道……看着看着睡过去了?现在是什么情况?这到底是毕大爷赢了,还是毕大爷被反压了呢? 程珏摇摇晃晃站起来,按了按刺痛不已的太阳穴。心里把那令牌里,莫名其妙的老鬼骂了几万遍。内视自检。 ……谁能告诉她,为毛她总是不晓得自己这身体是啥情况? 她丹田里里灵津满溢,比之前最鼎盛时候,还要多不少。 丹田正中,仍有一个巨大的黑洞。灵津环绕着黑洞缓缓旋转。随着灵津旋转,程珏觉得,灵津被锻的更加凝练。 怪的是,黑洞正中,悬浮着一方古朴的令牌。而整个丹田下方,似乎是压制着一轮红日一般,时不时翻起几条烈焰。 丹田两边,一边粗大的紫龙上下游弋,身上带着点点金光;一边金红相间的花老虎长大了好多,欢喜的上蹿下跳中…… 你们这两只懒货,终于良心发现,不再睡了啊? 那花老虎,每每泛起烈焰,就狂扑上去吸吮。八成这玩意儿对小老虎好处多得很的样子。 纵观整个丹田,更加深阔,丹田灵津整个儿被染上了一层金红色泽一样。她周身吸纳灵力的速度也快了不少,经脉更是被镀了层金色一样,好处自不必说。 妹妹的,为毛没个秘籍啥的指导她修炼呢。 像这样自己跟着感觉走、摸着石头过河的感觉,其实很没底啊! 程珏童鞋自怜自艾了一阵。盘腿好好调息了一番。方站起身,准备走出洞穴。 岂料,她刚走到岩洞门口,便见到洞门处,蜿蜿蜒蜒爬出来好多好多,恶心的——肉虫子! “啊啊啊!”作为理科女的程珏,其实最受不了肉呼呼带毛的虫子什么的了! 她抽出板砖砸之!——无果。 她掏出秘境后,原墨辛李肃阳俩好基友,给她备的杀虫剂,喷之!——无果。 她转身,狂跑! 跑到岩洞底,实在没路,她开始在墙上钻眼填渣药…… 操控着幻境的魔主三人,看的无语凝噎。只好给她来硬的! 程珏正在炸岩壁。没想到,她一个炸,岩壁裂缝里,居然滚滚流出更多的肉虫子! “啊啊!夭寿啊!” 程珏一边惨叫,一边退开。 眼看虫子要把她团团围住,程珏把所有她能想到的,土刺术啊、防御术啊、火球术啊什么的法术技能都施展了一遍——全都木有结果! “老天爷是要恶心死我!” 程珏甩出灵器红鞭,灌满元力,闭着眼睛对着已经近到眼前的虫子们一顿狂抽。 嗯?这个有用! 程珏瞬间回想起帮宿封除虫的往事。 说不定是同一个物种,怕元力中和的?但是,看这体型,真心没认出来! 不管了,先试试看! 程珏一个龟波气功式,推出一大团元力团。神识操控元力如抽丝一般,从她手上元力团里,引出丝丝元力丝,精准稳狠的,向条条肥虫分解开去。 “嘶……”程珏中和掉一层肥虫后,脑中痛的一抽一抽的。但看着恶心的虫子前赴后继的扑来,程珏再次往死里压迫自己。 终于,神识告罄。 程珏脑袋一空,无意识的把元力全推出去,几乎实质化的元力,潮水般向虫子大军蔓延开来,虫子终于再也不出现了。程珏眼球一翻,真真是翻了白眼倒地…… 左使本盘膝坐在地上,他长吁一口气,转过身来,一个头磕在地上。 “魔主!谢魔主为属下驱尽尸蛊!”说罢泣不成声。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百多年来,他被这一身的尸蛊,折磨的多么人不人、鬼不鬼。 魔主看着不远处,陷在幻境中,白着眼倒在地上的程珏。 “这丫头度量与神识,比我想的还要厉害些……如今她神识为你平治尸蛊耗尽,你当为她补神养元。” 左使拜下道“属下晓得。”起身走到程珏身边。 魔主此时补了一句,“你对这丫头,万万不能用那些双修之法!” 左使面上一红,道“属下之前,是不得已。如今痼疾已除,再不会了。” 毕乾抱着膀子坐在不远处,看着左使如何行事。 只见左使双手拊掌,抵住程珏眉心。掌心光晕流转,丝丝流入程珏眉心之中。 毕乾点了点头,看来这左使是真的在给程丫头修补神识。如若他敢动什么歪心思,他毕乾可绝不会轻饶了这人! 左使足足如此行事了一个时辰,方冒着冷汗停下手上动作。 他心底暗暗吃惊,这丫头,到底修的什么功法,明明不过筑基,识海容量却直逼金丹,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左使他当然不知道天朝教育对人神识的锻炼,是何等严酷。 左使摸了摸脑门上的冷汗,正想向魔主复命,突觉整个大地震了一震! “不好!结界破解了!”左使大惊失色。 “阿乾,你在这里看着这丫头,我去会会离墨荼这畜生与青云修士。” 魔主面沉似水。一甩袍袖,浑身寒气逼人的几步走没了影。 左使跟着魔主,走了几步,转回身来,别别扭扭的对着毕乾,微微行了个礼。又快步跟上魔主,匆匆去了。 毕乾一哂。这左使,还有那么点意思。 他走到程珏旁边,细细为程珏查探起来…… 不提程珏这边,被人算计着给人解决疑难杂症。那边宿封几人与偶遇的妖王离墨荼和萧炎,终于在狗蛋牌破阵神器的帮助下,发疯一样破解了魔门结界。 一群人正与魔门众人对殴的欢,一声暴呵如洪钟大吕般传来。 “离墨荼!你这孽畜,若不是我念在你祖上助我一场,手下留情,你早已成了我手下亡魂!还敢来找死?!” 第56章 战魔门 “离墨荼!你这孽畜,若不是我念在你祖上助我一场,手下留情,你早已成了我手下亡魂!还敢来找死?!” 魔主周身环绕着阴沉的低气压。那一身通天彻地的威压展开,光是气势就将这天地都震慑的一丝风也不动。 宿封萧炎一众青云修士,修为最高的不过金丹,大部分都只是筑基修为。被魔主的浩荡气势迫的,连手指头都动弹不得。 只有妖王离墨荼,遥遥立于半空,风华绝世,与魔主对峙。 “魔主,别一口一个孽畜。好歹你我相识了几百年,也算是熟人。”离墨荼笑的云淡风轻。 萧炎咬紧牙关,艰难的抬起头,仰望着半空中的两个男子。 一个面目威严、恍如神祇。 一个墨发飞扬,状似谪仙。 他心头,再一次涌起深深的无力感。 如那日,妖王离墨荼,硬生生于他手中,将纤纤一瞬夺去,他却毫无办法! 萧炎唤出古剑银流,咬紧了下唇。他以剑拄地,正要艰难的立起身,袍袖被宿封拉住。 “莫乱来,跟我走。” 宿封脖颈上,盘卧着被压制的恢复小奶狗形象的,瑟瑟发抖的狗蛋。 宿封心里焦躁的如烈火烹油。 老天爷在上,不久前,狗蛋捂着脑袋嗷嗷叫着,痛苦的遍地打滚。 宿封心知,这八成是程珏出了什么事。狗蛋与程珏神魂相系,方让狗蛋也尝到了那痛苦滋味。 一想到小师妹程珏,身陷魔窟,不知道正在遭受什么折磨,宿封整个人都爆表了。 他咬牙坚持着,顶住彻骨威压。分出一分灵力,附在原墨辛身上。原墨辛原本被威压压制的脸色青白,经脉冻结一样难受。经宿封相助,身上一缓。 宿封拉扯着原墨辛,带着脖子上盘着的狗蛋,一步一缓、踉跄却坚定的开溜。 萧炎并凌俞,面上沁出细密汗珠,咬牙跟在宿封身后。 几人万分辛苦,才终于蹭出了魔主的气势范围。 宿封急急长舒一口气,顾不上抹脑门儿上的汗,从肩膀上扒拉下狗蛋,往地上一丢,“起来,去找程儿!” 狗蛋被丢的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 离荇渊颤抖着胖腿立起来,抖了抖浑身尘土。 黑亮的眼睛记仇的狠狠瞪了宿封——本少主记下此仇,若有一日尔落在我手中,必当报此辱没之恨! 离荇渊一甩蓬松大尾巴,颠颠向一个方向跑去。宿封几人忙不迭的跟在后面,如影随形。 左使遥遥看到宿封几人的小动作,不屑的勾起嘴角。招手携了一群魔门修士,气定神闲的截住宿封几人去路。 宿封一个急刹顿住,他完全探查不到对面打头那人的修为深浅。心知这人绝对比他修为高深,此次怕是有一场恶战。 宿封缓缓抽出殷雷紫刀,左右看了萧炎与凌俞,秘音道“待会儿萧师弟与我对阵这魔门人众。凌师弟寻找时机,带原师弟和狗蛋,速去寻程儿。” 萧炎与凌俞和原墨辛三人心下明了。 萧炎与凌俞,俱自眉心抽出本命剑器,牢牢握在手中。 原墨辛两手一伸一抓,一把劲弩现在手中,弩箭头上,乌光闪闪。 四人立定在魔门几人面前。 离荇渊看到左使笑的不怀好意,小心肝颤的要心跳骤停。 宿封几个人不晓得左使这人,离荇渊他可是和左使打过照面的。 他万分明了左使这人的厉害。就是他在全盛时期,也抵不过这人的一击,何况现在实力渣到不行的他? 离荇渊小蹄子扒拉,缩到一个存在感特别弱的角落里,装不存在。 远处,魔主与妖王已开始干仗。 不得不说,离墨荼这妖王,确实是实至名归。和魔主干起仗来丝毫不弱。 两人打了个平分秋色,难解难分。 离荇渊乌亮的眼睛崇拜的看着自家老爹,大战魔主,帅! 这边,宿封与萧炎两人已攻到左使跟前。 萧炎风刃剑气嗤嗤激射。 宿封紫雷如合抱树干粗细,不住爆闪。 左使毫不在乎的招招接住,任宿封与萧炎绝招频出,也没能挑翻左使。 凌俞一口断剑,炎火朵朵如巨虎,扑向魔门修士。 原墨辛劲弩带风,风中裹挟丝丝异香,但凡那些个魔门修士,碰着沾着,便伤口黑成一片;但凡闻着,便浑身发软。 左使看到魔门众修纷纷不支倒地,这才认真起来,将化虚实力完全放开。 左使这一放开打,青云刀剑二子瞬间支持不住。被打落在左使前后两边。 宿封喷出一口血水,捂住胸腔站起,双手举起殷雷紫刀,凝神闭目,汇聚全身雷灵力。 萧炎见了,瞬间明悟,抬手抹掉嘴角血渍。也挣扎的爬起来,将古剑银流横在身前,全身风灵力汇聚于银流剑上。 蓦地,宿封睁开双目,一道裂劈向左使而去。与此同时,萧炎飒然横劈出手。 两道剑意,一道竖扑而来,一道横行而至。将左使前后方向封了个死路一条。 左使毫不在乎的原地不动。 剑意汇聚,轰然响彻。烟尘飞荡,周围树木巨石都碎成了湮粉。 宿封与萧炎两个,双双脱力,跌坐在地。 打中了……吧?宿封盯住烟幕中心,心中却忐忑不安。 “剑意。”烟幕中现出一个隐隐身影,宿封心头大震。 “青云刀剑二子,果然名不虚传。不过金丹修为,便有如此凛冽刀剑之意。”左使眯着笑眼,缓缓从烟幕中走出,“可惜啊,你二人,如今却要殒命在我魔门左使手下!” 说罢,左使一挥袖,一道虹光扫向宿封! 凌俞刚收拾完几个魔门修士,见势不妙,拼了吃奶的劲,飞扑过来,裹住宿封,就地翻滚,堪堪躲过左使的虹光。 左使哂笑,“倒是同门情深,可又有什么用?”说着就想再度挥袖。 冷不防,一根劲弩破空而来,正正射入左使袖中,弩尖勾住了左使的袖子! 左使笑道,“一根弩箭,于我有甚用?难道你以为,区区低阶毒药,能奈我何?” 远处的原墨辛不言,只拉动了手中的一根几乎看不见的丝线。 左使疑惑的看到一个拉环被从他袖中拉出。 凌俞见了那拉环,瞬间想通!他拖住宿封,连滚带爬的挣扎着,爬动出老远。 左使更加疑惑,他举袖往里看。见那弩箭上,绑缚这一个黑溜溜的蛋状物。 “这是什么……”左使话没说完,一团爆闪,夹杂着耀目光团,并各种碎玄铁块与毒气烟雾,轰然爆炸开来! “程儿教我和李肃阳做了许多榴弹。这是我威力最大的一颗。”原墨辛几步过去,拽起已然呆傻的萧炎。 几个人唤过狗蛋,一副超级惨烈的样子,向魔门内部攻去。 此时,魔门内部,程珏悠悠醒转。 她睁眼看到毕乾盘坐在身前,双目瞬间含泪的扑上去抓住毕乾的袖摆,“毕大哥!呜呜呜,有虫子啊,好多虫子啊!呜呜呜,吓死我了!” 毕乾僵硬的笑了笑,不自然的抚了抚程珏的后背,“呵,嘿嘿,有虫子?那时候,你昏了,什么虫子,什么都没有……呃……你现在感觉怎样?” “没有虫子?难道我在做梦?”程珏疑惑,那这梦也太现实了吧? “肯定是你在做梦,毕大哥我可一路都没看到什么虫子。不说那个了,呃……我在火山口那教训那左使的时候,看到有个,呃,小喽啰打了你的头。你现在,头还痛么?” “啊?有人打我头?我头上有包么?破相了么?” “没有,好的很。没破相。” “诶,还好我一向皮厚,想来也就是把我打昏了而已,想砸到我破相,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毕乾捏紧了拳头,忍无可忍。“我问你,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到头痛!!!”这姑娘听不出重点么? “我不头痛呀。”程珏反而还觉得脑袋清醒了不少。 毕乾松了口气,“不痛就好,你凝神听听,看能听到多远的声音。” “哦,”程珏凝神屏息,凝神运起元力,果然,觉得自己的听力较原来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突然,程珏抬头,“毕大哥,我好像听到了同门的呼救声。” “哦,那我们去看看,如果是你的同门,就解救了他,再一起逃出魔门。”毕乾很开心的为日后的好交情打基础。他绝对不会知道,自己帮了魔主大人多大一个倒忙! 第57章 女配救女主 “哦,那我们去看看,如果是你的同门,就解救了他,再一起逃出魔门。” 程珏欢喜异常。有毕乾这绝世大外挂帮忙,救人那就是秒秒钟的事儿。 程珏凝神听着那抽抽噎噎的哭啼求救拍门声,一路穿过大大小小的隧道与回廊,捉摸了大半个时辰,才终于到了目的地。 一扇直通到隧洞顶端的大门被一个女子从里面拍的“咚咚”乱响。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门内女子哭泣的嗓子都哑了。 程珏从听到声音开始,就明白求救的女子是谁——绝壁只能是被魔主抓走的女主,苏纤纤女主同学! “纤纤,我是程珏,别怕,我来救你了!”程珏豪气干云的讲完,两眼带着谄媚的望向毕乾大美人。 一门心思赚好感度的毕乾哪里知道,这个即将被他解救的女修,就是自家主人心心念念的宝贝疙瘩? 他朗声朝门里道“小丫头,你闪开些,我打破这门,可别伤了你。” 门内的苏纤纤忙止了悲声,闪避到门旁。 毕乾曲起手指,重重在门面上缓缓叩了三下。那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青灰色大门,从毕乾敲叩的那一点,“噼啪”皲裂出数条裂纹来。 毕乾复张开手掌,轻描淡写的单手微微平推。那门便轰轰然坍塌倒地,激起一片烟尘。 程珏不待烟尘散尽,便急吼吼跳了进去——这是魔主手里抢女主哇。她个炮灰女配的命,不抓紧时间带女主开溜,碰到魔主回来发疯,说不定毕大哥一个没看住,她被魔主秒成灰也是很可能的! 程珏跨过大门残骸,跳进房间,便看到女主苏纤纤蜷缩着昏倒在门边——程珏推论,八成是躲的不够远,然后被门框误伤砸昏了。 细细一端详,苏纤纤那雨打梨花的面容、凌乱的发丝……这样子,真是……让人瞬间秒懂发生了什么。 “毕大哥,你先不要进来,等我带我同门出去啊。” 程珏噔噔蹬几步跑到床边,抓住床单,打算给苏纤纤裹上。 一抖床单,发现上面赫然染着一朵梅花红迹。 程珏满头黑线,她一边扔了床单,扯下桌布给苏纤纤裹上,一边在心里给魔主点蜡。 魔主同志,你作死完蛋了。 乃从此开启求之不得、相爱相杀、虐死虐活模式了。 乃懂? 程珏把苏纤纤打包背在身后,跳出房间与毕乾会合。毕乾带着她一路往魔门外逃奔。路上的喽啰通通被毕乾挥手扫了个七零八落。 听着背后苏纤纤轻轻的呼吸,感受着那股温软,程珏不由自主的想“我要是个男的就好了,女主在手,天下我有!” 忽的,程珏红了脸。 啊啊啊,姑娘我不百合啊! 程珏胡思乱想着,背着苏纤纤,随毕乾又拐过一道石壁。不妨和一个小毛团撞了个满怀。 “叽叽吱吱!”狗蛋毛蹄子着急的抓挠着,顺着程珏的裙摆爬上她的肩膀。而后它一蹄子按在程珏脑门上。 收回蹄子,离荇渊放心的长出一口气。 这丫头紫府识海无恙。 ……真是太好了。 “程儿!程儿!你在哪?”宿封焦急到嘶哑的声音传来,间或夹杂着乒乓过招的兵器碰撞声。 “宿师兄,我在这里,我在这里!”程珏蓦地就觉得安全了。 诶,这诡异的信赖感是什么鬼? 程珏还没来得急细细体味,便看到石壁那头,踉踉跄跄过来一个衣袍破碎,身染碧血的人影。 那人手提一张滴着血水的弩弓,直直冲她奔来。待到她近前,这人伸出他那只空着的胳臂,张开手掌,扣住程珏的脑袋,将程珏紧紧拥入他溅满血迹的胸膛! “程儿,程儿……”原墨辛直到此时,将程珏拥入怀中,才终于停止了心中的惶恐与不安。“程儿,你没事,没事……” 程珏挣了一下,居然没挣动? 这原墨辛,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却原来是扮猪吃老虎。 想她程珏这么大力怪一只,居然挣不脱这家伙的单臂?如此说来,之前他遇到怪,只撒药粉啥的的做法,都是拿怪尝试药粉药性?太凶残了,太腹黑了,太没看出来了! 诶,程珏再次被自己雷倒。为毛这时候她想到的居然是这些龟毛事?貌似原墨辛,似乎,似乎对她有点那个意思…… 这,这,这是不是表示,炮灰女配也有男配陪? 娘诶,她到底在想啥? 程珏呆呆的被原墨辛圈在怀中。 此中一时静谧无声,只远处铿锵与呐喊声间或传来。那是宿封并萧炎凌俞,与魔门众修厮杀不绝的声音。 原墨辛弩尖滴血,他揽紧程珏,低声喃喃。 “程儿,我,我喜欢你。” 真到被表白,程珏这两世经验的理科女,还是不知所措了。 作为女配命,程珏之前的生活单纯的仅仅是提升实力避免被秒。就好像遥远的上一世,她高中三年,所有的生活内容都献给了学习,啥叫情窦初开,完全没有的事儿。后来的大学生活啥的,班里的理科男生通通去追隔壁学院的文科女,研究生毕业后的情感生活也往往只是止于暧昧而已。 想想上一辈子的苦逼情感生活如一片荒漠。程珏心里呵呵再呵呵。 也许是她上辈子那副厚片黑框眼镜的佩戴方式不对? 现在,现在被一个感觉还不错的同门表白了,怎么办,怎么办?这时候是应该羞涩答应还是啥的?没经验的小程子内心如猫抓耗子。 “原墨辛,你、你冷静点……”嗷嗷嗷,其实她想说的不是这个!其实她想说,她对原墨辛也是很有好感的,怎么出口就变成了这句? 程珏身旁的毕乾,丝毫没有帮腔的意思,施施然朝厮杀之地走去,三两下挑翻一众魔修。解放了宿封三人。 宿封转过石壁,看到小师妹被原墨辛搂在怀中,如雷击当场。他狠狠的握紧刀柄,刀尖上犹然顺锋淅淅沥沥的淌着血沫。 宿封的一张脸,板的吓人,他一步跨去,从原墨辛怀中,将程珏拔出来。 硬硬冷冷道“师妹,走了!” 程珏木木噔噔跟在宿封后面,举步想走。 而此时,萧炎看到背在程珏身后的苏纤纤。大惊失色。 “纤纤!”萧炎扑过来,从程珏背着的包裹里,捧出苏纤纤那倾国倾城的一张绝色泪颜。 “纤纤,是我,是我啊。纤纤,你醒醒,看看我,我是萧师兄,我来了,我来了……” 妈的,看人家这郎情妾意的温情脉脉,怎么她程珏就没这么风花雪月的情怀呢?活该没人喜欢她!不对,现在她也是有人喜欢的人了,恩,把握机会,拜托单身狗身份! 程珏把苏纤纤从背上卸下来。 “萧师兄,我和毕大哥救出苏师姐的时候,她就……”程珏说不下去。毕竟,苏纤纤这遭遇,对女修来说,凄惨了点。 萧炎制止了程珏,他抱住苏纤纤,滴下泪来,“是我,我太弱,护不住纤纤!”他一拳锤砸在地面,手掌上被碎石砸的溢出了丝丝血点。 这时,昏迷的苏纤纤微微睁开了眼睛,入目是萧炎那自责充血的眼睛。 苏纤纤扯了扯嘴角,虚弱的绽开一个微笑。霎时,幽暗的甬道,如射进了光芒般。 “萧师兄,你,果然来救我了。”她轻轻说完,复又无力的低下头,昏昏然睡去。萧炎紧了紧臂膀,眉目凝重决绝的将苏纤纤绑缚在身后,“纤纤,我必带你出去!我们以后,再不分开了!” 宿封看着萧炎如此行事,仿若开悟了什么。 他转身拉住程珏的手,“师妹,走,我带你出去。” 话头撂下,他便强拉硬扯程珏。 程珏跌跌撞撞的被宿封拉扯着走,心里含恨,果然是女配命。干着男主的活,受着炮灰的罪! 原墨辛上前劈手牵过程珏的手,“程儿,慢点。” 宿封干脆扛起程珏跑了。 凌俞看的牙酸。他心里早把宿封对小师妹程珏的感觉看了个透彻。 奈何宿封是个生瓜蛋,程珏是个石头蛋。俩人这互动,让人真不知道说什么好。现在原墨辛又来横插一杠…… 凌俞摇了摇头,随他们去吧。 几人出了魔门地府,迅捷的向魔门结界处窜去。 魔门外围半空中,与妖王离墨荼厮杀半酣的魔主,突的心头大震。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被夺走的感觉。 妖王瞬息间感觉到魔主的晃神,离墨荼可不是吃素的。 他手中一把长枪,星芒一点,汇起万千华彩。趁着魔主动作一顿,洋洋洒洒包抄过去,万千华彩中,有一道硬光,直冲魔主当胸而去! 魔主嗤笑一声,双目霎时满瞳血色。双手合握,一拳挥出。竟赤手空拳将那华彩并硬光生生击碎! “……孽畜!”魔主目中划过九幽业火般的晦暗浮光,缓缓褪下左手护腕,身上气势节节攀升,直升到离墨荼双肩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 离墨荼渐渐被魔主气势压得微微向前倾身。可他却嘲讽的咬着牙,挣扎着笑道“你这怪物,修为升了不少。怎的,抓了那身含混沌莲子的女子,好处可多吧。那姑娘滋味如何?” 听闻这话,魔主怒意滔天,心里起了杀心。 “找死!” 他怒喝出口,雷厉欺身上前,一掌探出,刺破离墨荼护身之气。揪住他衣襟,另一只手,就要成刃刺入离墨荼胸口! 第58章 妖王离墨荼? 他闭口不言,只欺身上前,一掌探出。刺破离墨荼护身之气,揪住他衣襟,另一只手,就要成刃刺入离墨荼胸口! 离墨荼双眼炸瞪,他奋力朝后挣脱,却只勉强脱身一步。 他眉心紧拧,一股戾气油然而起。身后突的狂风大作,呼啦啦现出九条墨色天尾。 离墨荼妖气横生,身周气势亦是节节攀升。手中银枪脱手而出,冲魔主面门而去。 魔主蔑然而笑,一手崩开来势凌厉的银枪,一手五指去势依然不减。 离墨荼瞳孔一缩,右手趁势攀住魔主那只破去银枪攻势的手臂。左手一个法决掐出,一个青铜色物件从他丹田呼哧旋出。化为盾牌大小,格挡在自己身前。 魔主赫然惊异。 “奇摩令?!” 魔主怔愣间,动作迟缓了些许。 离墨荼嘴边隐隐勾起。左手法决连掐,谁也没有发现,那堆在空中乱舞不休的墨色天尾,不声不响的少了一只…… 魔主抽手,探向那面大如盾牌的奇摩令。 却在触到令牌的一瞬,空气中荡出圈圈光纹。 奇摩令并离墨荼,都消失不见! 空中仅仅飘落下几片高阶卷轴碎片,和一尾墨色油亮的天狐之尾。 “用天尾幻化成替身……倒舍得下血本。”魔主捏住那截墨色天尾的尾巴尖,面若隆冬岁寒之夜。 “男子之身,竟能容纳封印穷桑阴魂的奇摩令……”魔主低眉思索,“离墨荼,我还是小看了你……” 魔主正在低气压,左使顶着一头被烧焦到卷曲的头发,满面烟火色的嗫嚅着复命。 “启禀魔主。那几个青云修士,属下无能,没拦住他们。” 魔主本是随意扫了一眼左使,他是万万没想到左使能被原墨辛他们,折腾成这样一副可笑的样子。简直像是进了炭炉烧了几圈放出来的。 魔主一时没忍住,“噗!”的笑了一下。 把个左使吓的快疯了。 “魔、魔主!那些青云修士,身怀一种阴险的法器。一爆开来,威力不小!属下、属下实在是……” 魔主忍了忍,摆摆手,“罢了罢了。回去将门中修士整饬一番。如此区区几个修士,便攻入我魔门,真是越来越不不济事!” “是!属下马上去办!” “等等,”魔主将手里那条墨黑色天尾,嫌弃的扔给左使,“给右使送去。她闭关许久,怕是突破在即,这妖王的天尾,妖气纯净,于她,最好不过。” 左使恭敬接了那截天尾,诺诺领命去了。 魔主整了整衣袍,理了理发丝。踱着步走回魔门深处的甬道。 他转过岩壁,却看到一地破碎的大门碎片。里面的苏纤纤,早已不见了踪影! 魔主心头大震,暴呵一声,直将甬道震的扑簌簌掉岩沫子。 “孽畜!孽畜!!竟然使计拖住我,买通了青云修士来抢阿黛!” 此时,被魔主恨声咒骂连连的离墨荼妖王大人,正嘴角淌血,面如金纸的的委顿在魔门外一条岔路口上。 离墨荼墨色发丝趁着猩红血迹,真真是凄惨无比,美的血腥。 混乱的脚步声在夜色中传来。萧炎背着昏迷不醒的苏纤纤,宿封扛着脸都憋紫了的程珏,毕乾施施然的游玩一样,松松跟在这几人身后。毕乾后面,还紧紧跟着凌俞和原墨辛两人。 萧炎率先发现了岔道口的高颜值情敌。他只瞟了眼那明明身负重伤,却依旧好看到惊心动魄的头号情场劲敌,便视若无睹的迈步跨了过去。 宿封更是对道边这人不加理睬,只扛着程珏赶路。 程珏怀里的狗蛋,啪嗒一下跳下来,四蹄飞奔到妖王身边,叽叽奶叫个不住。那乌溜溜的滴水眼里,真是滴出了泪水。 爹亲,父王。醒一醒啊! 离墨荼听到狗蛋的交换,微微睁开狭长的眼睛。一时间,星眸流转,端的是万种风情。 离墨荼远望着背负着苏纤纤前行的萧炎,毫不掩饰的嘲笑道“黄口小儿,你背着纤纤要去哪?你难道不知,若无我离墨荼拖延住魔主,尔等宵小,怎能全身进退?如今魔主怕是立时要追来,你们哪个逃的过?” 萧炎与宿封几人,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却闻毕乾寒声问道“你便是离墨荼?” 离墨荼挑眼看向毕乾。悚然发觉,自己竟看不清这人深浅!这长相妖孽的银发男子,修为居然比魔主还深不可测。 离墨荼是个门儿清的人。 他挣扎的爬起来,向毕乾恭恭敬敬的,按小辈面见长辈之礼行礼。 “前辈,我是恬居妖王之位,暂且号令妖界的离墨荼。敢问阁下是何方何族?” 毕乾并不回答,反而直接挥出一道红光,烈烈烧向离墨荼。 离墨荼艰难的就地打滚,躲过毕乾这一击。 他惊惧的问“前辈为何出手发难?离墨荼与前辈,并无恩怨,更为亏欠过前辈!” 毕乾凉凉道“你未亏欠过我,却惦记着别人的道侣。小子,你且记住,这道侣可不是随便能惦记的!你还是快快斩断了对阿黛仙子的执念,我尚能留你一条命在!” 萧炎听了,恍然道“离墨荼,妄你还说对纤纤一往情深,却原来到处掂花惹草!你倒说说看,阿黛是何人?” 离墨荼完全消化不了毕乾的问题,“前辈,你说什么阿黛仙子?我离墨荼从未招惹过什么阿黛仙子!我如今心心念念只有苏纤纤一人!” 什么?毕乾努力消化了一番两边的信息,又看了看兀自昏睡的苏纤纤。 呃……他,难道,帮着外人,抢了他家主人的娘子? 感觉整个人从里到外都不好了! “前辈,想必是前辈听了什么谣言,便对墨荼有什么误会。但我等目前尚在魔门附近,魔主实力不容小觑。为今之计,当离开此地才是上策!”离墨荼说着,又呕了一口血出来。他掏出一张卷轴,“诸位还请聚到我身周,以此卷轴,当可将我等传送到远离此地之大城。” 毕乾此时,心里乱如麻,被凌俞推着进了卷轴范围。离荇渊撕掉转轴,众人只觉眼前一闪白光。再睁眼时,便在一座残垣断壁的城市大门内。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头脑中都闪着一个问号:这是哪里? 程珏挣扎着从宿封肩膀上下来,端详了街面周围好久,一锤手掌,道“这是渭城啊!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宿封几人细细看去,果然,见那街面,虽然烧成一堆瓦砾,却仍支棱着椽柱的酒肆、铺面,可不就是渭城么? “怎么这样,我们才刚走了几天而已!不好,刘师姐!”凌俞白了脸。也顾不上会否暴露修士的身份,运足了灵力,几个跳跃腾挪,便到了初时众人落脚的那间黑店。 入目是和街上其他焦柱炭门一般无二的一扇焦黑的木门。 凌俞心如火烧,直接上去撞门。 “师姐!刘师姐!”凌俞把门撞得咣咣响,也没能撞开门。 而凌俞此时也是心急火燎,竟然也没想想,这一扇俗世的木门,缘何他一个半步金丹的修士,居然怎么样也撞不开呢? 后面匆匆跟来的宿封几人,不似凌俞般焦急。 几人看了看这黑店周围。宿封拍了拍凌俞肩膀,“师弟,莫慌,这是青云的防御隐息阵法。” 凌俞“哦”了一声,忙忙开始乱掏阵盘,打算解阵。 程珏这时看出了点端倪,凌俞师兄与刘师姐……这妥妥的有故事啊! 程珏抱出狗蛋,拽了凌俞的衣服,道“凌师兄,让开,看我家狗蛋的!” 离墨荼听到“狗蛋”两个字,“噗嗤”笑出来,奈何被牵动内伤,又激烈的咳嗽起来。 程珏抱住狗蛋,稳稳当当冲着大门走去,但见门上荡起一圈光波。木门褪去了焦黑色泽,露出的,依然是黄褐色的原木纹理。程珏再这么轻轻一推门,门向两边开去。程珏轻轻松松跨入门中,却看到一副怎么也想不到的画面。 谁能告诉她,这满院子的黑衣人,是肿么回事?这黑店改开黑社会了么? 刚才擦着她脸颊飞过去的大胖子是什么鬼? 那个正在嫌恶的擦手指的,冷若冰霜的高冷美人儿,难道是狼伊秋?画风完全不对了啊! 还有那个寒着一张脸,拿着把剑,气势汹汹要去砍了那个胖子的高压男,怎么可能是李肃阳这个弱爆了的炼器师? “刘师姐!你在哪?”凌俞迫不及待的跳进大门,扯开嗓子呼唤。 “师弟。”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客栈二楼传来。 凌俞飞身上楼,推开房门,看到刘师姐憔悴着一张脸,心痛不已。 “师姐,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我不看住你,你就不爱惜自己。”凌俞是又怨又怒的埋怨。 刘师姐恍然未觉,拉了凌俞坐下,“你们可回来了。程儿呢?她无恙么?” “师姐,我没事儿。幸亏毕大哥和大家伙儿来救我。”程珏也纵身跳上楼台,笑嘻嘻的进了屋来。 楼下,毕乾和离墨荼两个养眼妖物,一个比一个站的笔直,接收无数敬仰或垂涎的视线。 原墨辛直去了李肃阳身边。李肃阳见了原墨辛,扔了手中剑,两手搭住原墨辛肩膀。他眼圈儿竟然红了? “师姐,”宿封和萧炎上了楼。宿封问,“师姐,怎么渭城成了废城?这客栈怎有这么多人?” “这可是说来话长。咦?”刘师姐看到被萧炎背负在身后的苏纤纤,讶异道“苏师妹这是怎么了?” 刘师姐近前探了苏纤纤的手腕,大惊失色。 怎的这师妹,丢了元阴? 萧炎摇了摇头,不想多说。刘师姐也不好深问。便带了程珏,将苏纤纤安顿好。 刘师姐和程珏安顿好苏纤纤,看苏纤纤睡得平稳,方退出房门。刘师姐反头向下看去,见到毕乾身旁的离墨荼,双目一缩。 这,可是妖王离墨荼! 烧成灰,她也认得! 第59章 勒索不成亏了本 刘师姐反头向下看去,见到毕乾身旁的离墨荼,双目一缩。 这,可是妖王离墨荼。这妖物,就是烧成灰,她也认得! “程儿,你回来还未见狼伊秋,不如去找她聊聊。她自醒来,便与以往不大一样。你以前与她要好,同是女孩子家,也好说话。”刘师姐拉住程珏,缓缓交代。 程珏当日与狼伊秋遇险分开,她被带到了魔门,一直不知道狼伊秋的下落。不免一直挂心。便点头应了,匆匆跳下楼台,去寻狼伊秋。 狼伊秋此时不在楼下,程珏溜了一圈没寻着人,单看到庭院中,李肃阳正在痛打一个黑衣胖子。 程珏过去抓了那胖子甩到一边,问李肃阳,“李肃阳,那天我让狗蛋回来给你们报信,我本想带伊秋跑的……但我打不过那个左使,后来被他的法威给轰晕过去了,你们可有赶来找到伊秋?她……她没事吧?” 李肃阳抬头看了下程珏,又低下头去,好似亏心一样,对程珏说“那天我们赶到时,已经不见了你的踪影。只找到了伊秋,伊秋……她,她无事……只是受了惊吓,倒是你,”李肃阳担忧的上下打量程珏,目中满是担忧,“你被掳去魔界,是否无恙?” 程珏嘻笑着凑近李肃阳,悄声道“你可不知道,魔界那地方,就是个吃人的魔窟。我在那里,每天都看到有女修被吸尽元阴惨死。幸好我五行调和,来了月信,才没遭毒手。后来,我用咱们仨配的炸药做了土蕾关(亲们看谐音,123言情太严,不能写原字),炸了牢房跑出来。后来遇到毕大哥和宿师兄来救我,就全须全尾的出来啦!” 程珏笑嘻嘻的说的轻松,李肃阳却听得阵阵后怕。 “以后,你们两个女孩子家,少在晚上到处乱跑!”宿封那透着恨铁不成钢意味的声音,突兀传来,听的程珏脑筋一阵发紧。 “李肃阳,伊秋她在哪?我去找她啊。” 师兄不好糊弄,程珏马上就想开溜。 “伊秋啊,应该去厨房做吃食了吧。你去后厨找她,八成能找到。” 离他们不远的一堆黑衣人,听闻李肃阳说,狼伊秋在厨房弄吃食,顿时鬼嚎鬼嚎,哀鸿遍野。 “今天又是狼大姐做饭啊,那饭还能吃吗?” “吃了会死人啊!” “死算个啥,我只吃了一次狼大姐做的早饭,拉到今天还没歇啊,这半死不活才难受哇……” 李肃阳眉毛一挑,颇有气势的冷冷啐道“住口!让你们新来的弟兄们管好自己的手脚。今天那胖龟孙子,胆敢碰伊秋,被打算是轻的!你们,等着吃三天药吧!” 身周一片惨嚎。程珏趁乱溜去后厨,去找狼伊秋。 溜进后厨,狼伊秋正在忙活。程珏屏息敛身,静悄悄的接近狼伊秋。到了近前,程珏一下扑上去,两手就要环住狼伊秋的纤腰。 谁想到,狼伊秋乍然跃起,一臂凌厉后扫,狠狠一肘打翻了程珏。而后她回转身,眼中全是戒备,内中,还含了一丝惊惧。待她看清被她打倒的人,居然是程珏时,愣住了。 “程儿!你回来了。你无事吗?”狼伊秋扑过来扶起程珏,上上下下把程珏摸索了一遍。最后放心的舒了口气,“还好,还好。”她喃喃着。 程珏呲牙揉着屁股被狼伊秋扶起来。 “伊秋,你怎么打我,呜,好痛……” 狼伊秋自己面上现出纠结痛苦的神色,“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那天后,我就受不了人碰我。稍有触碰,就忍不住会动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恩,程珏心下了然。这是典型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只有用时间去平复一途。 程珏和狼伊秋在后厨嘀咕了好久才出来。其间,程珏想拉狼伊秋一同出去,狼伊秋却说不想去人多的地方,坚持留在后厨倒腾吃食。 程珏看了一会儿狼伊秋做饭的方法,心下拿定主意,一会儿,她一定坚决不吃饭! 程珏悄悄找了个离宿封和李肃阳远的地方。把狗蛋掏出来抱着晒太阳,和旁边几个坐着的黑衣人侃大山。 “喂,你们从哪来的?”程珏问一个胡子男。 “嗐,你个小女娃子少管我们黑鹰门的事。”那胡子男拿一根草剔着牙,斜眼看着程珏。 程珏默默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头块,单手握住,使了下劲。 “咔吧”一声,再松开手。程珏手里掉下十多片小石片。 胡子男手里的草根,掉在了地上。 “说!” 原来,这群黑衣人,都是黑鹰门的门人。 他们本来听闻自家堂主被人黑了,那群绑了他们堂主的匪类,还敢问他们黑鹰门要赎金?!打上门去干! 结果,结果。他们好大一群人,刚进了客栈大门,就被个阵法困得云里雾里。 等他们饿的头晕眼花的从阵里出来,蓦地发现,他们面前,竟然只是立着一个叫季欢的年轻人而已。 那季欢身后,被绑缚住的堂主一众,满满的面如死灰。 他们那个被绑票的堂主,说季欢几个人是仙长,劝他们赶紧交了赎金,大家万万不要得罪仙长。 楼上一个美的厉害的女子,冷冷让他们交赎金。 他们哪里拿了赎金?一群人只好忍着空瘪的肚子,头晕眼花的打算出客栈,回去拿钱。 岂料,他们迎面碰上狄夷的军队攻城。 原本东钧攻打辽国,已是收了辽国两州。谁能想到狄夷居然趁乱打劫,夜袭渭城。 想他渭城,地处东钧与辽国边界,自古便是三国通商贸易重镇。狄夷垂涎渭城丰茂已久,如今东钧军兵尚陷在辽国济、浏二州,区区渭城守军,哪里能挡得住狄夷的攻势? 仅仅一天一夜,渭城便变了天地。 这群黑鹰门众,眼见客栈外一片喊杀阵阵,烧杀掳掠之声不绝于耳。他们便转头又缩进了客栈里头,死活也不肯出去了。 仗着客栈有季欢阵法维持。那些狄夷兵,压根就进不来。不多时,外面是火光冲天,映透了整片的天幕。 其间,有十多个黑鹰门众,哭喊着求季欢和刘师姐他们,去解救他们在渭城的家人。刘师姐刚开始是不允的。 毕竟俗世气运,自有天道,修士不便横加干预。 但刘师姐毕竟是女子,心软,实在耐不住几个汉子,成天的在她耳边哭的死去活来。终究是答应了。便使了季欢去解救几人的家人。 于是,程珏他们回来时,便没找着季欢。 “仙师,你们都是大好人,不仅救了我们的命,还给我们饭吃,救我们家人。你们一定会有好报的。” 那胡子男这时候态度完全变了。感情他开始,还以为程珏是他们黑鹰门里哪个人的家眷呢。程珏露了那么一手后,他明白了这人是仙师的一员,立马就变了态度。 程珏点了点头。心里诡异的泛起一股心塞感——勒索没成,还要养活一群人。妥妥的亏大发了。 战争什么的,最讨厌了! 此时,打发走程珏的刘师姐,正捏着发白的指节,强忍着直冲脑门的熊熊恨意,在房间里徘徊思索不休。她到底,心下一横,出了房门,叩开凌俞的房门。 “刘师姐。”凌俞欢喜的开了门,乐滋滋的将刘师姐引了进来。 刘师姐四下看了一圈,凌俞见状,一边给刘师姐沏水倒茶,一边道“宿封师兄刚下楼,去找楼下那群人的头儿了。萧炎师兄去陪苏纤纤师妹,也不在。原墨辛刚说他去找季欢,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刘师姐沉沉点头坐下,方说道,“凌师弟,和你们一起回来的那个重伤的妖族修士,是妖王离墨荼。你可知道?” 凌俞点头,道“的确是妖王离墨荼。他是与萧炎师兄,一同去魔门寻救苏师妹的。我们碰上了,就一同去。救了人,便又一同回来。”说着,凌俞双手捧了杯茶给刘师姐。 刘师姐接了茶,却无心去品。她将茶杯搁在桌上,低下头,目光飘忽不知去向哪里。 突地,她手指尖重重的磕了两下桌面,缓缓说“凌师弟,你可还记得当年,昆吾玉晓峰上的事么?” 凌俞闻言,面目肃然起来。拖出张凳子坐在刘师姐对面,道,“未曾有一日忘之!” 刘师姐顿了顿,艰难的说,“那时,我剑意初成,目中无尘。杜湛息那畜生,便以亲自指点我剑意为名,将我引至峰中密林深处,戕害于我……事末,我听他说什么,吸了如此多元阴,妖王离墨荼的法子若可行,便可引动那牌子转投他处,林林总总。之后,你便都知道了。那杜湛息本要将我焚尽,幸而有你赶到,愤然一击,剑断神伤,引来门中长老,方使我神魂得存。只是,那日,我还看到一紫袍黑衣之人,在密林中窥视杜湛息行事。想来,那人应该便是献计给杜湛息的妖王无疑!如今楼下那人,便是当日当时,我所见之人。” 凌俞听了刘师姐的话,豁然剑眉倒竖,白虎巨剑铿锵而出。他擎了剑便欲直扑楼下,将那妖王碎尸万段! 刘师姐紧紧拉住他半边袖子,却未料到凌俞去势如此烈,“嗤啦”一声袖裂。凌俞却仍旧头也不回的的抱着剑往门外扑。 刘师姐急的不行,却突听得“咚”的一声响,只见毕乾推了门进来,凌俞正正撞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第60章 紫玉破冰 凌俞“咚”的一声,一头撞在毕乾结实的胸膛上。 毕乾一手关了门,一手提溜起凌俞。挥手不忘下了个结界。 他随手把凌俞往地上一丢,道“小毛崽子,也不置置自己的斤两,就凭你小子这几下子,也想去对付妖王?” 刘师姐惊起,拱手做礼道“让毕前辈笑话了。前辈缘何来此?” 毕乾嘿嘿笑了两声,“你们这破烂隔音阵法,在我毕乾面前,就是个摆设。别人听不到,我可听的一清二楚。” “女娃娃,你也不容易。夺舍来的身子,四灵根的资质,能有如此修为,着实不错。但心性还差了点。”毕乾冲着一旁爬起来的凌俞道“小家伙资质不错,心性却如此莽撞。不妥、不妥!” 刘师姐与凌俞两人,听了毕乾一番话,面面相觑,惊的不知如何是好。毕竟这段秘辛,一直埋藏在两人心中,从未与第三人提起。如今,却让毕乾这老妖给听了去! 毕乾洒然笑道“别担心,你们这点芝麻小事,我毕大爷本不上心。只是我看离墨荼那小子不顺眼,想除了他而后快。如今听了你们的言说,这号称妖王的小子,确实不是个好东西,必要除了他才是。” 刘师姐看了看凌俞,一咬牙,上前道“前辈,并非我等故意隐瞒。此事,涉及当年昆吾巨变之事。如今昆吾周围大城,还都存着困锁天灵根修士的阵法……” “困锁天灵根修士的阵法?!”还未等刘师姐说完,毕乾突的暴呵出声,反而将刘师姐并凌俞两人吓了一跳。 “小丫头,你刚才说,那杜湛息,讲说要以元阴,引动什么牌子到他处,是也不是?” 刘师姐被突然发问,愣了一愣,照实回答“那杜湛息,确实讲说要以吸纳的元阴,引动个牌子到他处。” 毕乾双眉紧锁,妖艳的面目上尽是狠厉,“以元阴引动的牌子,困锁天灵根修士的阵法……如此说来,献策给杜湛息的妖王离墨荼,安有祸心!” “两个小家伙,且不用你们动手,看我行事便可!” 程珏此时正抱着狗蛋,坐在墙角里,一边眯着眼睛吐息,一边努力回忆剧情。 本来原作中,女主是被妖王救走,去了妖界,展开了各种冒险和征服妖王的大戏。如今剧情却在渭城展开,还搭上了一群黑社会!然后剧情要闹哪样?连原本该追去妖界的男主,此时都寸步不离的护在女主身前。反观妖王大男配,却可怜兮兮、满身血污的孤零零站在破破烂烂的庭院中。 小程子是没注意到,她抱着的狗蛋,与妖王的互动那叫一个精彩——程珏她是万万也不会想到,自家这妖宠,其实就是人家妖王的亲生崽崽离荇渊! 离荇渊将魔门中的事情,事无巨细的报于他爹亲离墨荼。离墨荼更是详详细细的将青云几人和毕乾的底细,问了个清清楚楚。 这毕乾,原来竟是上古毕方一族的族长! 怪道他离墨荼觉出,那叫毕乾的男子,比魔主更加不好对付——上古时期,天地间强大的存在遍布。但,诡异的是,那些强大的存在,犹如一夜间,便消失不见。 就连他丹田里,附着在奇摩令上的幽魂,都对此缄默不言。那名叫穷桑的幽魂,只是偶尔炫耀自己当初的本事时,方会透出那么一星半点。 且说毕乾,信心满满的要刘师姐和凌俞,看他如何行事。 但见他鼻孔哼了一声,房门大开。他走出房间,妖媚双瞳,状似无意的瞟向楼下妖王离墨荼。 离墨荼陡然觉得浑身一缩,他抬头看去,毕乾已轻飘飘落在身前。 毕乾一步一步走向离墨荼,“你,可是身负奇摩令?” 离墨荼怎样也想不到,毕乾居然如此开门见山,一语问出。 他低头哂笑,抬头时,满面决绝华彩。 “看来,前辈也知奇摩令。不错,我的确身负一面奇摩令。” 毕乾道,“你可知,奇摩令,封印上古阴魂,不可容于男子体内?” “前辈果然知之甚详。不愧为上古毕方一族之族长!” “呵,奇摩令,阴气颇重,只能寻女子之体暂寄。但,若有天灵根灵力,以抵奇摩令阴魂之气,即便是男子,便也能收令为用。” “妖王离墨荼!”刘师姐再也按捺不住,仗紫玉霜剑跃下楼来,“如今昆吾附城的大阵,可也是你所设?” 妖王仰天而笑,“尔等口口声声正道修士,却个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观你那剑,当是彼时,横死昆吾玉晓峰的季嫣华,所持之紫玉霜。” 妖王离墨荼,朗声说着,将发丝束好,不退反进,举步缓缓向毕乾走去。 “人人都道季嫣华毙命于魔门之手,却是实实在在的讹传。殊不知,我只是将奇摩令偏爱女子元阴一事,告知杜湛息。那杜湛息,便择了季嫣华,吸尽她元阴。” “奈何他本事不够,抢不过他那爱侣杨楚儿。只能从那令牌中,得多几分好处,提升修为比那杨楚儿快些罢了。其后,我又告知他,若得天灵根者灵力抵御奇摩令阴邪之气,便可纳奇摩令于体内。那杜湛息,竟然就真的使了法子,得了掌门之位,在昆吾周围大城,布下困锁天灵根修士之阵。” 离墨荼已是走到了毕乾当面,他洋洋洒洒满面不在乎的讲着,“原本陈家出了个天金灵根的剑苗,他杜湛息的盘算就要成了,奈何陈玉泽使计送走了剑苗,又自爆灭杀了杨楚儿。那令牌被左使以化虚神通引回了魔门炼狱。” 刘师姐暴呵出口“尔口口声声讲说,这些孽事,都是杜湛息犯下。那杨楚儿被灭杀后,杜湛息失了奇摩令,缘何昆吾周边几城的锁城大阵,却依然仍运转不休?” 妖王笑道“即便不为抵御奇摩令之阴邪之气,那些天灵根弟子的灵力,好处也是多了去。你们修士,各个都是一样,既然尝过了甜头,更加不会善罢甘休。否则,以如今东极灵气,那杜湛息,如何几十年内,便登顶炼神,半步化虚?” “明明龌龊不堪,偏偏人前还要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谦谦之姿。哼,什么正道修士,为了蝇头小利,什么恶事妖邪都做的出来!”妖王离墨荼冷笑不止。 刘师姐却是听得浑身发冷。 这妖王,说的振振有词,但终究,那个怂恿教唆杜湛息那样行事的人,不就是他离墨荼么? 刘师姐被心头恨意烧灼的牙齿“咯咯”紧咬。她蓦地扑上去,紫玉霜剑剑芒暴涨。十数丈泛着莹莹紫光的霜寒之气,凛冽透骨,剑锋顶着一团凝寒如紫晶玉髓的刺眼冻光,直扑向离墨荼的咽喉! “不自量力!” 妖王带着劲气横扫左臂,“喀拉拉”刺耳的撕裂声响起,那十数丈的剑芒紫光被硬生生扫破。紫玉霜剑尖偏离,那剑尖一点冻光,终究只是点在了离墨荼脚边数步远的地方。 离墨荼本轻视刘师姐,区区一个金丹修士,能翻起多大风浪? 哪知,那爆在他脚边的冻光,一触地,便滴水入海一般,带着锋锐寒气,四散开来。离墨荼还未来得及抬脚,那双足,便被定定冻在地上。 “昆吾十剑之紫玉霜,原来如此……”离墨荼玩味的自语。“穷桑有令,昆吾十剑,一柄不留!” 妖王双瞳竖立,一条墨色天尾倏忽出现! 他脚下结冻的土地龟裂,整个人如同一团墨色火焰,旋即便到了刘师姐近前! 毕乾傻了一样,定定看着刘师姐手里的紫玉霜剑。那离墨荼出手狠厉,死了心要除了刘师姐,毕乾此时,居然仍是呆呆没有反应! “咔!” 一滴、两滴……温热的血,溅在刘师姐脸上。 为什么,一样的事情,又再次发生? “师弟,凌俞——!” 凌俞背对刘师姐,胸口一个凹坑。他嘴角滴滴答答淌着血,鼻端已没了气息。可他两手,犹紧紧攥着白虎断剑的剑柄。那白虎剑,断刃上遍布了蛛网一般的裂纹。 凌俞直直倒下,栽在刘师姐怀中。 “啊!——凌俞!凌俞!”刘师姐紧紧环着凌俞毫无知觉,更渐渐冷却的身体。疯癫的埋头嘶吼。 许是刘师姐癫狂的样子,终于将毕乾刺激的清醒过来。 他终于出手,挡住妖王离墨荼击向刘师姐的掌刃。 程珏与宿封几人,被这电光火石间发生的惨事,惊得也顾不上两个妖孽过招的罡风,疯子一样的跑过来。 刘师姐此时,只埋头抱着凌俞,一丝儿像样的声音也发不出来。唯看到她颤抖的肩头。 程珏和宿封,两人一句话也没有,不约而同的上去,想扒开刘师姐紧紧环住凌俞的手臂。却发现,刘师姐那纤细精致的手指,如此僵直屈伸,浑如坚铁,无论如何使力,都拔不开一丝一毫。 “刘师姐!放开凌俞师兄!抢救一下,说不定还能活!”程珏着急的硬捧起刘师姐的脸庞,烈声朝她吼叫! 第61章 心魔血誓 “刘师姐!放开凌俞师兄!抢救一下,说不定还能活!” 奈何刘师姐失心了一样,任凭程珏喊哑了喉咙,都只紧抱着凌俞,没有半分其他的反应。 宿封咬牙看着半空中,和毕乾对战的妖王。他攥紧了拳头,手上青筋暴出。 宿封冲着刘师姐低头低喝一声“师姐,对不住了!” 手起掌落,一记手刀“扑”的敲在刘师姐颈后。刘师姐木愣愣的回转头,无神的双瞳中,映出宿封一张黑的淌墨的脸,软软倒地。 程珏使了吃奶的力气,才掰开刘师姐紧抓着凌俞的手指。 她将凌俞放平,她自己的双手手指相扣,手心翘起,放在凌俞胸骨下三分之一处,用手臂的力量持续有节奏地挤压。 “忘记每分钟节律要多少下了,真要命!”程珏心里不住的骂自己,为什么当年学校里搞急救科普的时候,没有好好记住急救具体步骤? 程珏按压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凌俞鼻孔,将自己双唇凑上去,就打算给凌俞进行口对口吹气。 宿封看到这架势,惊的炸毛——小师妹这么豪放还了得? 他放下刘师姐,蒲扇大的巴掌带风拂来,把程珏的脸整个的掰了个方向。 “女孩子家家的,你对凌俞是要干什么?!” 程珏丝毫不管宿封的怒目,“师兄,人工呼吸!快点人工呼吸!!” 说着她就按着宿封的脑袋,把宿封的嘴巴往凌俞嘴巴上对。 宿封狮子摆头一样,逃脱了程珏的魔掌。 “程儿,你做什么!别添乱了!” “你才添乱!凌师兄要马上做人工呼吸!往他嘴巴里吹气才行,吹气!” 宿封听了,默默掏出一张风灵符,拍在凌俞的嘴巴上…… 风带汩汩声响,往凌俞嘴巴里狂灌。 ……程珏满脸黑线,这样,凌师兄就算活过来,也会被风呛死! 宿封看程珏那皱眉样,还不等程珏出声,便手指轻点几下,风符所聚之风,便小了很多。 程珏点头,让宿封抓住风灵符,有节奏的掀动风灵符,模拟人工呼吸,她则继续锲而不舍的按压凌俞胸腔,……这样似乎也行吧…… 按了好半天,凌俞还是半点没有反应。 程珏满头大汗,孤注一掷的抓住宿封的双手,“师兄,放电,电凌师兄!” “……”程儿,你对凌俞是有多大的仇? “把电附着在两个手掌上,电击凌师兄这两个部位,”程珏示意了一下凌俞胸腔的位置。“不要电量太大,呃,我忘记心脏起搏要多少焦电量了!”程珏急的直抓头发。“师兄,你试一下电量,不要太大,不能电焦了凌师兄,也不能太小!” 宿封思忖着,将双手附上雷灵力,缓缓按向凌俞胸腔。在接触凌俞胸腔前一瞬,宿封望了眼程珏,程珏咬着下唇狠狠的点头,宿封双手稳准狠的落在凌俞胸腔上! “啪!”爆响声起,凌俞被电的上半身向上高高弹起,复又落下,却仍然是没有半点反应! “宿师兄!再来!” “啪!”“啪!” 凌俞被电击的弹起了几次,宿封脑门上都出了汗。 他将手上附着的雷灵力又加了一层。 “啪!”凌俞再次高高弹起! 落地,在尘烟中,凌俞眼皮动了动。 程珏眼尖,扑上去,一边按压凌俞的胸腔,一边狂喜的大叫“师兄!凌师兄刚才眼皮动了!” 宿封撤了手上的雷灵力,抓出一把丹药,一颗一颗的向凌俞嘴里塞。 凌俞脸色白的吓人,微微睁开双眼,眼中却是比刘师姐那木愣愣的眼神,还要空洞无神。那些丹药,凌俞却是一颗也吃不下去。 宿封见凌俞这情境,心里一阵阵的发抽。 果然,凌俞只抬眼无神的转了一圈眼珠,便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倒气声音,整个的如抽了骨条一样瘫软下去——这分明是人到尽头,神魂将散的情境! “师弟!师弟啊!”宿封扶着凌俞,心里痛如刀绞。 “怎么会……明明苏醒过来了!”程珏声音发抖。她身后,狼伊秋与李肃阳也飞奔了过来。 “修士本就是逆天而行,救得了身,救不了神。何况凌师兄神识有伤,经此一击,神魂不稳,即便缓回一口气,也不能长久。”狼伊秋神色悲戚的连连叹气。她拿出一丸药丸,碾碎了抹进凌俞口中,“我这聚阳气的丹药,只能撑半盏茶的时间。阳气不定,神魂皆散。若有纯阳药物,凌师兄的命,或可还有救。” 程珏瘫坐在地。自来到这个世界,她从来没有像此时,如此无计可施、如此恐惧。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她前世的科学经验解决! 那倒在宿封怀里,神魂都在飘的凌俞,嗫嚅着嘴唇,喃喃的说着什么。 程珏贴近了去听,却原来凌俞只不断的重复“师姐”两个字。 程珏心里,如被重锤闷擂。 她以往看凌俞与刘师姐,仅仅觉得,一个是嘻嘻哈哈总是笑着的阳光师兄,一个是严厉的完美御姐。如今,凌俞气若游丝,生死一线,刘师姐昏厥不醒——师兄!师姐! 程珏眼里,忽然就止不住的掉下泪来。 原来,所谓同门、情同手足,便是见不得这些个自己在乎的人,受到一点点伤害! ——可恨自己此时,如此无能! 程珏脑中混混沌沌,周身气息起起伏伏。 宿封察觉程珏异样,彻底的慌了手脚——小师妹居然此时,隐隐现出走火入魔之兆! 他那副人前高冷的姿态,霎时碎裂。面目上全是惊惶,他双手扣住程珏的脑袋,“程儿,程儿!去妄存真,念虑俱灭,一心不动,抱元守一!”他音中夹上一缕神识,反复呼唤程珏,程珏却眼前仍是一阵阵发黑,胸中亦是一时时的发堵。 任凭宿封如何摇撼、呼唤,程珏周身气息,还是狂涌不休,且愈演愈烈。 连程珏怀里,原本只一味紧张的看着半空中,两个大妖斗法的狗蛋,此时都被程珏的异样骇住。 恰在此时,清风突起。 一阵浓郁的清贵香气,如海潮漫滩,呼吸间充塞满了整个客栈。 斗法的妖王与毕乾,闻到这独特的清贵香气,双双目露惊诧,停顿下来 。 “混沌初开,魔主还真是用情至深。”妖王嗤笑,“竟然以修为,助纤纤破混沌莲子肃杀之气。此事我尚不敢做,他倒是为了纤纤不受肃杀之苦,竟这么舍得下本钱。” 毕乾眼角瞟向妖王,再不保留余地,运了十足力道,一掌扇出。 离墨荼想避,他却怎能避得开毕乾?瞬间便被毕乾扇翻在结界壁上,口恰鲜血。 毕乾本想循着混沌莲华的香气,去找出正主本源,却看到将将走火入魔的程珏。他大惊失色,展袖跃到宿封跟前,掀飞了宿封,右手两指一翻,夹出一片碧油油的叶尖,合在掌中,劈掌拍向程珏头顶正中百汇穴。 那片形如雀舌的碧叶,竟被毕乾生生拍进了程珏的紫府。说也奇哉,那碧叶一入紫府,程珏那动荡不休的紫府识海,便似被插入了一根定海神针,海不扬波。 程珏于昏沉中,似听到“叮”的一声清响,那根细细的碧叶,自内团团溶开浩浩冷冷的蓝光,将她满满的烧灼之意,通通化掉…… 程珏渐渐还了神。 没有人发觉,她识海中的碧叶,最终化成一只浑身通白,散发蓝光的美丽鸟儿,展开了优美的双翅,悄没生息的缓缓向着程珏的丹田而去。 毕乾看程珏气息渐稳,便欲去找混沌莲华。 程珏眼珠终于聚了焦,她“蓬”的一扑,抱住毕乾的大腿,“毕大哥,求您,救救我师兄!” 毕乾扫了一眼凌俞,心中念头来回几番,回身蹲下,郑重的对程珏道“你可知,我若要救他,必得用这世间至阳之物,聚气引息。这东西,我也只有一份,若用了,就再也没有了。” 宿封大礼拜下,“前辈,若前辈救我师弟……”话未说完,便被毕乾生生打断。 “我只为程丫头救人,与你何干?” 说的宿封哑口无言,尴尬不已。 程珏咬了咬牙,埋下决心,坚定的对毕乾说“虽我如今低微,但毕大哥若能救凌俞师兄一命,毕大哥任提一事,我程珏若能做到的,只要不戕害他人,不管有多难、要多久,我都一定为毕大哥做到!” 毕乾不住的点头,他摸了摸程珏的头顶,“丫头,你可记住了今天的话!” 程珏郑重站起,道,“我可起心魔血誓!” 毕乾道,“甚善。” 程珏便按修真界的规矩,头一次认认真真的起了心魔血誓。 毕乾听程珏起完了誓,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瓶子,将瓶子凑在凌俞嘴边,往凌俞嘴里灌了几滴瓶子里殷虹的液体。而后,毕乾又珍而重之的将那瓷瓶子收进了袖子。 宿封脱口而出“前辈你不是说只有一份,若用了,就再也没有了么?”这毕乾是妥妥的骗程儿起心魔血誓! 毕乾眼皮都没抬,冷冷吐出四个字,“那又如何?” “这是上古凤凰血,至阳之物,换一个承诺,不够么?” 宿封大震,上古凤凰?那可是传说中的强大存在,这毕乾到底是什么来头,他让程儿立下血誓,又是什么目的? 毕乾似是回忆起了什么好笑的事,他笑了一声,随便说道“那只嚣张鸟,跟我抢东西,哼,血算什么,我拔秃了他!” 说着,毕乾按住凌俞胸腔,猛的震了下手腕。 “嘶……”凌俞缓缓吸了口长气。脸色渐渐浮出血色——命,算是保住了。 程珏蓦地松懈下来,她抬手抹了两下眼睛,傻呵呵的咧开嘴乐了一下。 程珏方扶住刘师姐,苏纤纤房间的门,便被萧炎从里面“砰”的踢开。 萧炎抱着面目扭曲痛苦、面色通红的苏纤纤从房内跃然而下。 “师兄!纤纤不好了。伊秋,快来帮我看一下纤纤!” 第62章 混沌莲华 萧炎抱着面色通红的苏纤纤,跃然而下。 毕乾与被他打的吐血三升的妖王,双双目光如炬扫向萧炎怀里的苏纤纤。 但见苏纤纤身周,不住散出几近实质的阵阵清贵香气。 她浑身赤红,呼吸急促,豆大的汗珠颗颗滚落,把个萧炎急的全无以往的沉着稳重。 毕乾腾挪间带起一溜残影,赶在众人反应过来前,紧贴过去,抓住苏纤纤的手腕,一股精纯的妖力探入,痛的苏纤纤娇呼出声。 萧炎见到此景,眼睛圆瞪,身形疾退。哪知毕乾手法老道,一牵一带,苏纤纤整个人,竟从萧炎怀里兜转到毕乾手中。 萧炎并不出声,双指并拢,铿然引出古剑银流,步步攻向毕乾。 毕乾看了看萧炎的银流古剑,又心情不错的偏头看了一眼萧炎。嘴角一勾,笑的那是百媚横生。 萧炎招招都使出了压箱底的功夫,怎奈毕乾像逗小兔子一样,一边游刃有余的与他对战拆解招式,一边啧啧有声的对萧炎评头论足。 “小家伙,你这剑这么使,真真是糟蹋!这剑法是哪个不着道的老家伙传给你的?怎的招招破绽?!” 把个萧炎并宿封气的半死。 这毕方老妖,都欺负到他万仞首座上去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宿封将凌俞与刘师姐俱托付给了程珏与季欢、狼伊秋三人,也仗剑跳入战团。 毕乾当即失笑,“哟,我可刚救了你们师弟,怎么转脸就刀剑相向?你们不怕心魔上头么?” 宿封咬着牙帮,道“前辈,我俩加一块,也不是您对手。吾辈不过期与前辈切磋一二,以正我青云万仞峰师门之名!” “戚”,毕乾一手揽着苏纤纤,一手空空对战青云刀剑二子。一边招架住刀锋剑光,一边不住的口出讥讽“不过是说了你们师傅几嘴实话,你们这些个做小辈的,也实在是小肚鸡肠。我说的哪里有错?这银流我可晓得它的来处,你等如此用它,确实辜负了银流所出之处。也罢,我便教教尔等,这银流当如何用罢!” 宿封与萧炎两人,便忽的觉得手上一麻。定睛一看,他二人的刀、剑,竟全到了毕乾手上! 把拖着凌俞与刘师姐两个伤患,避到墙角的程珏季欢三人给惊的一跳。 我的个乖乖,程珏心目中两座大靠山的威严形象,瞬间灰飞烟灭有没有! 宿封与凌俞,自是羞愤难当。 毕乾掂了掂宿封的殷雷紫刀,点点头,将刀扔回给宿封,道“你们师兄弟俩,也是打不断的缘分了。竟分持银流与殷雷。你这刀里印了一缕雷魄,恰印大衍之缺。奈何我今日可看你不顺眼,才不为你指招。还给你罢!” 说罢又嘻嘻笑道,“你们也别不好意思,若是我抢不过你们的剑器,那才奇了。” 说着毕乾挑起中指,遥遥点向萧炎,“小子,你可看好了。” 但见毕乾松松垮垮举起萧炎那柄银流古剑,横举于额前,那流转的如丝媚眼,却状似不经意的瞟过歪歪扭扭,倚在客栈门墙上,吐血不止的妖王,离墨荼。 离墨荼心头不由得一紧。难道,这毕乾,看出来了么? 毕乾手指握紧刀柄,他身上缕缕妖力,以一种玄虚的轨迹,丝丝依序落入银流的剑身,直至剑尖。 银流豁然强声嗡鸣起来。 这银流乃是与萧炎心神相依的本命剑器。银流突显异状,萧炎心神中亦是如掀起惊涛骇浪。他眉心正中,似是出现了一个漩涡一般,神识中剑意似是与银流应和一般,亦是震鸣不止! 萧炎双手抱头,跌坐在地。 毕乾难得的现出一派庄重肃穆之色。 他持剑,缓缓吐言。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此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 字字如炸雷,声声印入萧炎紫府神识。不提萧炎被点化多矣,便是宿封与程珏,都似是突然开悟了一般。 程珏呆呆听着,她那诡异的脑回路,又转了个诡异的圈——这是妥妥的在告诉她,这世界的构成原理么? 谢谢啊,她程珏马上照单全部收下! 程珏闭上眼,耳旁一边声声回响着毕乾的声音,脑海中一边展开了一幅磅礴的景象。 她似乎看到,亘古洪荒中,一道极其炽烈的光芒闪过,整个世界滚过磅礴雷芒。 雷芒过处,现出清浊、实虚。 混沌初开,分出光与暗、高与低、寒与热、生与死…… 这世界,不断的衍化、不断的沧海桑田。 多少亘古的强大存在,出现了,湮没了。 多少斗转星移,岁月荣枯。 这世界不变的,只有衍化而已…… 耳畔似有“叮”的一声清响,程珏脑海中,如滚开了水。 她似是终于被这世界接纳了一般。从此,天地都在她心中,神中了。 一窍通,百窍通。 程珏身周,马上不对起来! 不对的,又何止程珏一个?宿封与萧炎,身周亦是气象突起。 毕乾看这三人顿悟在即,嘴角再次扯开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弧度。 他将注满妖力的银流古剑,划了小半个圈。剑尖点在如煮透的虾子般的苏纤纤丹田上方。握剑的手腕松松一翻,一朵巴掌大的莲华被悠悠引出,端端停稳在银流剑尖。 “催生出一朵九瓣混沌莲华,这样精纯灵力,也难怪把如今的你,给撑了个如此模样。” 毕乾看向苏纤纤绝美的容颜,在心里暗叹一声,阿黛啊…… 他轻抖剑尖,莲华突的震起,九瓣莲片,飒然离开篷座,立时就要激射飞去! 毕乾腾出一只手来,“咄”的长喝出声,五指一缩一张,那九瓣莲片,便分为四路,分别没入萧炎、宿封、苏纤纤与程珏身周。 苏纤纤独得了三瓣莲片。呼吸间,自丹田流转出阵阵光华。她身周腾腾热气,渐渐销散。个中益处,一望便知。毕乾将她轻轻放下,独独擎着剑上那座光秃秃的莲蓬思忖。 萧炎忍着周身股荡的气息,挣扎着想过来探看苏纤纤的情形。毕乾见了萧炎这不识好歹的样子,顿时烦心不已。 他上前几步,一脚把萧炎踹飞到墙根底下。 “臭小子,别不知死活。给你好处,可是为了留着你的小命有用。还不滚去老老实实增长修为?!” 萧炎被毕乾这么一踢,再也抑制不住透体的灵力奔涌,被迫的放开经脉运转起来。 他本是上佳的变异风灵根,两片混沌莲瓣全化为了精纯风灵力,在他身周暴旋起几近固化的凛冽暴风。 “师弟!”同样被混沌莲华所化灵力,搞的突破在即的宿封,惊呼出声。 毕乾再次皱眉烦躁,还没等宿封站起来,就也被他一记飞踢,与萧炎踢去一处。宿封被萧炎进阶的气势一激,也刹不住的气势奔涌,不由自主的运转进阶起来。 墙根下霎时风暴雷电齐鸣,一派世界末日的架势。 看着号称青云刀剑二子的两个高材生,苦兮兮的被踢皮球一般滚去进阶,程珏并李肃阳、狼伊秋三人幻灭不止。 而毕乾好像压根就没把萧炎与宿封两人进阶的吓人架势当一回事儿。 他思虑重重的看着银流剑尖的莲蓬座。抬头一会儿看看苏纤纤,一会儿看看程珏——直看得程珏心里发毛! 程珏瑟瑟发抖的慢悠悠顺墙蹭走——她才不要挨踢! 毕乾皱着眉头端详着剑尖光秃秃的莲华篷座,眼角扫到猥琐的顺墙根开溜的程珏,再不思虑,果断震出了篷座中的两粒莲子,射入苏纤纤丹田,而独将那空落落的篷座,挥入程珏丹田。 然后,抡起胳膊,把程珏也甩去萧炎宿封那堆,已经十分乱七八糟的墙角旮旯里进阶去了! 直到此时,毕乾才转身面对上形容惨烈妖王。 他握着依然时时震鸣不休的银流,肃容缓缓道,“此界初开时,上神奇摩以其神力合大道,劈离乾坤,定此间原法。此剑铸材,乃是上神力劈天地时,折损之甲,印证东极一界本源大道。此剑若驱使得法,便合此界万法,尔等小小鬼蜮伎俩,岂能挡哉?” 说罢,他缓缓挥起一个玄奥的弧线。程珏在灵力肆虐中,奋力睁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毕乾手起剑落。 她惊愕的看毕乾剑影烈烈,看似缓慢,却好似将他身前的空气全部绞碎了一般,连空间都道道龟裂。 毕乾剑停,剑柄一股余劲推到剑尖。银流发出刺耳震鸣,将毕乾身前那被绞碎的一团缺缺不满之物,聚如蚁蠹大小,顶于剑端。 毕乾半阖了眼睑,轻挑出剑,将那一点缺碎之物,挑向那看似被伤的弱不禁风的妖王离墨荼。 那一点残碎之物,虽如蚁蠹大小,却沿着一溜抛物线一样的轨迹,顺势扯碎了周边的一切,滚雪球一般的推到妖王身前。眼看就要将妖王整个儿的给包进去! 离墨荼抬手抹去了嘴边一缕血丝,抬手撑住身后大门。心思转了几道,到底还是狠厉的抬起头来,挥手相向。 一面青铜色泽的巨大令牌,堪堪顶住那带起一片碎裂乱流的蚁蠹碎点,赫然浮于离墨荼身前。 但见那面令牌上荡起一层厚重钝光,整个儿的把一溜残碎都收溶了去。 离墨荼心下稍安,却听毕乾笑道“能收碎裂河山者,只有奇摩令!” 离墨荼闻言心神大震,再想收起奇摩令,已来不及了。 毕乾手中剑,已稳稳硌卡了奇摩令。 他哈哈笑了两声,随即阴沉了面色。一手发狠再击离墨荼,一手恨恨将剑柄敲击在奇摩令牌上。 第63章 灭老鬼专业户 毕乾一手发狠再击离墨荼,一手恨恨将剑柄敲击在奇摩令牌上。 “穷桑,你个阴魂不散的祸害,我倒看你还能端得住不?!”毕乾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的冲着令牌破口大骂。 令牌所散发出来的沉沉钝光,被毕乾手中银流,轻易破去。 银流咔擦磕在奇摩令上,一个尖利的声音喳喳叫起。 “毕乾丑鸟,你嚣张个什么!只要我在这令牌中,便是如今的奇摩,也奈何我不得!你这吃虫子的鸟儿,还能一口一口吃了我不成?哈哈,这几万年的灭族滋味儿,可好受吧?你那被青卿穿锁的骨头,可还疼么?” 这一把声音响起,把个进阶中还不忘分心观战的程珏,给吓的快哭了。 这不就是那个在魔门炼狱里,在她神识里唠唠叨叨个不休,还差点在她丹田里安家的的上古幽魂的声音吗?感情她没有搞死那幽魂啊,这货会不会杀个回马枪搞死她程珏小炮灰啊? 毕乾眼瞳竖起,目眦尽裂。他一扫往日慵懒,杀气腾腾的“咣咣”照着令牌砸了好几剑,看的李肃阳狼伊秋两人,都替萧炎心疼那银流古剑。 “我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毕乾单手抓住令牌,“喝!”的一声提起这面状似沉重的奇摩令,就朝着程珏“咻”的一声丢过去。 程珏头皮发麻! 岂料毕乾又指着程珏,神补刀道“程珏!你可是真五灵根,一定要躲开这东西,这东西,最喜欢寄居在你这种女子丹田里啊!” 程珏泪目滚滚! “竟有真五灵根女子?原来你这丑鸟,是来送这一份大礼给我,哈哈哈,我可不会领你的情!” 那令牌一刻不停的滴溜溜缩小到指甲盖大小,破开程珏几人进阶的狂虐灵力,划开程珏眉心,干脆利落的滚入她的紫府识海。 院中清醒的众人,皆震惊当场。 妖王、毕乾和程珏三人,各自神色变幻,堪称精彩。 妖王在初时的惊惶过去后,怪异的露出一副轻松释然的自在神情。 毕乾本是奸计得逞的冷笑连连,却在看到妖王的神色后,又疑惑的皱起眉来。 而程珏—— 程珏本在进阶,被硬生生打断,已是可怜的紧了,又遇此变故,更是吓的要死,几近抓狂。那魂不附体的小可怜样更是见者伤心、观者流泪。 谁知,自那令牌入体几分钟后,这丫头便好生奇怪的冷静下来。 过了会儿,她居然还向天空翻了个白眼。那嘴脸看起来好生欠扁! 众人是不晓得令牌裹挟着幽魂,进了程珏的紫府后,与程珏说了些什么,只听得程珏不耐烦的絮絮叨叨说“葡萄糖的分子式知道不?线粒体是什么东西知道不?能说出五十个aabb结构的成语不?最后给你个机会啊,频率范围30-300mhz的无线电波称为啥?” 众人听了,都云里雾里,完全不能理解程珏在讲啥,更别提那令牌里的幽魂了。 少顷,程珏又一副得意洋洋的奸诈样子说道“老鬼先生,你是想攻破我的紫府神识,好进入我的丹田秘府吧?您早说嘛,我最敬老爱幼了,来来,我送您一程哈~” “程珏!”李肃阳和狼伊秋听了程珏的一番荤话,吓的窜起老高——程珏这货妥妥是自作死的节奏哇! “哈哈哈,小丫头,算你是个聪明人。待我在你丹田里修整一番,必定好好报答你……唔!奇摩业火?劫雷?啊啊,小丫头,莫拿业火烧我,我有上古功法,你放我出去,我倾囊相授给你!” “……有适合我修炼的功法么?”程珏打算钓点福利。 “有!待老夫看看你的功法……你这是什么情况?好好的四象化虚功法,怎的出的几相都是异数?咦?怎的还有一面奇摩令?莫非你……” 程珏黑线,糟了,忘记了丹田里还有一面令牌,早知道就该藏起来的。算了,事到如今,只能破罐子破摔。 程珏一言不发,调动起丹田里已呈矫健雄姿的红色花老虎,一刻不停的大火灼烧令牌,那气势惊人的紫电雷龙,更是雷霆不休的照着令牌狂虐。 只听程珏丹田里,不住发出尖利的求饶声音,“丫头,你放我出去,我能帮你修炼到化虚也有可能……别再烧了,我知道哪里有上古秘宝,我连那黑狐狸都没告诉的,你放了我,我带你去……毕乾!你让这丫头放过我,我可告诉你一个你一定心心念念想知道的事!你知道青卿他后来如何了么?你……” 毕乾寒凉的咬着牙齿,字字冷言的打断了那声音“他不过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不外乎享受上界荣华!我何曾心心念念于他?!”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若救我,我便告诉你,青卿他,他其实……快救我!” 毕乾突的抬头,紧盯着程珏丹田。似是要把那地方盯出一个洞来!但他终究抿着嘴,一言不发。 “救我!否则,你永远不会知道,青卿他,他就是……” 声音突兀的消失了,程珏长出了一口气——又干掉了一个老鬼,她简直就是灭老鬼专业户,太厉害了! 她舒展了一下,规规矩矩摆出吐纳的标准盘坐姿势,冲着进阶气流外围的几人,打出了个让他们安心的手势,便闭目老老实实进阶去了。 外围几人,看到程珏的手势,终于放了心。只有毕乾,心神不宁的盘算着穷桑那缕阴魂最后的话语,眉头深锁。 什么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青卿他,到底是……毕乾糟心之际,抬起头来,扫过凄惨的委顿在客栈门边的妖王,一看便知他是被伤的深了。 毕乾恶趣味的强牵起一丝嘲讽的笑意,凉薄的说道“离墨荼,你失了奇摩令,可还想耍什么花招?” 哪知妖王抹去了嘴边血丝,缓缓站了起来,笑道“还未曾谢过前辈,替本王除了这陈年旧疾。” 毕乾失笑,“旧疾?这可是奇摩令,上古神兵所化,御使得当,此界众器莫能挡之。何况其中困锁的穷桑残魂,那老东西,可是知道不少事情,轻易指点尔等在此界登峰造极,不是难事。你竟称之为旧疾?未免假意清高了吧。” 离墨荼挑了挑眉,“上古神兵也好,登峰造极也罢,此二物,我离墨荼凭一己之力,俱能达矣。何须这赶也赶不走的阴魂,来指点于我?这奇摩令,自我多年前无意间落难,便纠缠我至此。如今,得前辈援手,除了去,离某当然需得拜谢前辈才是。” “说的倒是好听,奇摩令非女子之身,不可寄居,这奇摩令怎会纠缠你一介男子?” “你们这些上古的强者,行为诡谲。我怎得知个中蹊跷?为了引这令牌离去,我费心安排了诸多事项。连那昆吾资质上佳的杜湛息,经我指教,使尽了招数,都引不得这令牌移动分毫。岂料这机缘,原是在前辈指掌中。离墨荼就此谢过毕前辈。” 说罢,离墨荼也不管毕乾那眉头,如何锁得更深,只自顾自的,施施然拜下。 拜罢,妖王立起身来,拱手道,“混沌莲开,莲华择主。我于此间诸事已了,算我离墨荼欠前辈一个人情。在此提醒前辈,切莫踏出这客栈半步。否则,生死便不是我离某能保得了的了。就此别过。”说着,那双华彩满瞳的眼光,向着狗蛋连连示意。狗蛋立时明了,坚定不移的蹭到正在进阶的宿封、萧炎、程珏三人不远处,闭眼趴窝。 妖王言毕,翻身拍开大门,纵身跃入门外无边的黑幕中。 毕乾并没追出去,他冷着脸,挥手将客栈大门关闭。 毕乾恶心的啐了一口,“狡诈的家伙,我就知道他拿卷轴带我们到这里,是存了歪心思!这渭城刚被屠城,怨气冲天。如今门外尸臭味直冲鼻子,八成是这妖王,要养出个鬼王来了!” 李肃阳听了,着急的鬼叫“季欢和原墨辛出去找这帮子黑鹰门的家眷去了,这可怎么办?” 他正在鬼叫,门外恰到好处的响起“咚咚”拍门声。 李肃阳跑去刚开了门,便被两个用力抛过来的麻袋包,给当胸打回了院落。 李肃阳揉着屁股“哎呦哎呦”的站起来,正想狠狠踹那麻袋包两脚解气,不想此时,远远传来了妖王的声音“这两人,想必是前辈的同伴,离某给前辈送了来,便算前辈与我两人,恩怨两清了可好?” 毕乾恨声骂道“狡诈的兔崽子。恩怨两清?有这么两清的么?下次别落到我手上!” 不管毕乾怎样指天骂地,李肃阳和狼伊秋,七手八脚解开两个麻袋包,里面装的,果然是昏迷不醒的季欢与原墨辛两人。 狼伊秋查探了一番,道“无事,只是被敲晕了。” 李肃阳这才放下心来。他苦逼的看着满院子昏厥的人,没的奈何,只能和狼伊秋两人,架的架,抬的抬,好一通忙活,才慢慢的把刘师姐、凌俞、季欢、原墨辛并黑鹰门一众,都收拾妥当了。 那边毕乾骂了半响,无人回应。他悻悻的踱到狗蛋旁边,一屁股坐下,盯着宿封三人进阶的灵力暴流,专心致志的为他们护法起来。 第64章 四象既出 毕乾专心致志的为宿封三人护法。 他恶心客栈外头的阵阵尸臭味,重设了个高明的阵法,把整个客栈笼罩起来。 毕乾看了看宿封、萧炎、程珏这三人的架势,为他三人另设了个聚灵阵。又掏出了一大堆纯净的上品灵石,铺设在聚灵阵周围。直看得李肃阳眼睛都直了。 不多时,宿封身周气势,陡然提升,灵力自四面八方狂涌而来。铺设在周围的灵石,肉眼可见的消失了一层。 几乎同时,萧炎身周的气势,也突变凛冽。那堆灵石,又消融了了一层。 未久,浓黑的夜幕中,异象乍现。 浓重彤云层层堆叠而来,云层中噼啪爆闪着蓝色雷霆。宿封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映出曲绕玄奇的电茫轨迹。 他抬头看向头顶劫云,挥手唤出一个玲珑扣,罩在三人头上。 第一道劫雷,轰然鸣响! 宿封暴呵出声,挥手向玲珑扣中,打入一股浓重紫色灵力。玲珑扣光芒大盛,生生将第一波劫雷,给消弭掉了。 第二道劫雷,也被玲珑扣挡下! 第三道劫雷劈下时,玲珑扣已现出数道裂痕。这第三道粗重雷霆,直直劈在玲珑扣上,激出一片白色爆闪,玲珑扣碎! 宿封正打算咬牙硬接第四道劫雷,萧炎的眼睛,缓缓睁开了。 浓重的劫云聚来,内里翻滚着白色雷霆,眼看就要劈下。 萧炎与宿封,这青云名头赫赫的刀剑二子,顿时满脸悲剧神情。 两人大眼瞪小眼,为毛他们俩,要一起进阶?! 还没等两人从悲痛中回过神来,一道白色雷霆,并一道紫色雷霆,双双劈下。 宿封与萧炎两人,毫无遮拦的被劈了个里焦外嫩!连正在吐纳内视的程珏,都被电了一个哆嗦。 眼看两道更加粗重的雷霆就要落下,两人再不迟疑,什么压箱底的宝贝都甩了出来。 一时间,宝光缤纷,雷霆耀目。轰鸣声不绝于耳。 萧炎与宿封,就这么硬生生扛下了一道又一道双份的劫雷。 最后,两人法器弹尽粮绝,宿封连殷雷刀都拿出来死扛了。 待两人终于熬过了所有的雷霆,也都被劈的面目全非。 宿封萧炎两人虚弱的对视。入目看到对方的惨样,一起失笑起来。 刹那间,劫云散去。 墨黑的天幕左侧,赫然跃起一条通天彻地的雷霆威龙,扶摇直上,遨游万里。 右侧,一只威风凛凛的独角獬豸,昂首嘶吼,清平之声,震慑八方。 天成气象,壮阔不可言说。 毕乾眯了眯眼睛,喃喃道“俱现九重劫雷,看来功底扎实。这元婴天象,一威龙,一獬豸,通天彻地,前途可期。” 毕乾正在点头,程珏那边,风云突起。 毕乾给铺在聚灵阵周围的灵石,呼啦啦消失的没了影。毕乾木木愣愣的又掏出两堆给铺上,才终于止住了这灵力呼啸的架势。 宿封和萧炎,刚从结婴的欢喜中回过神,便被程珏引发的狂暴给震了一下。有经验的宿封,抓住萧炎,刚打算跳出聚灵阵,程珏的眼睛,便缓缓睁开了。 刚刚散去的劫云,再度浓浓密密聚拢而来。层层盖盖,压叠成一堆。远远观望,浑如一朵无柄的蘑菇。 萧炎看了这见所未见的浓重劫云,哑然无语。宿封是领教过程珏进阶的惨烈情形的,他此时胸中翻江倒海,已不止是苦逼而已,简直堪称绝望——为毛他们三个,要一起进阶?! 却说程珏,在两位师兄顿悟进阶之时,她却是越内视,越纠结。 她丹田秘府里,满浸着剔透的灵津,浩如烟海般深不见底。但灵津海底,却燃烧着无边熊熊业火,将整个灵海,映的通红一片。红色灵海上方,悬浮着一蓬翠绿欲滴的混沌莲座。莲座上方,两方令牌滴溜溜绕着莲座,旋转不休。 红色灵海上的两个方位,原本分别盘踞着紫电雷龙与赤色火虎。如今,另一方位,出现了一只带着冷冷蓝光的美丽鸟儿——这货啥时候在他这里安的家? 程珏正在百思不得其解,两道劫雷咔擦劈在宿封与萧炎身上。 宿封与萧炎自是硬扛了过去,那劫雷余威可是毫无保留的劈在程珏身上了。 紫色劫雷被紫电雷龙当大补物,给消化了大半。白色劫雷,却随程珏经脉,兜兜转转残余了一缕到了程珏丹田。 双重劫雷把宿封和萧炎劈了个焦头烂额,也把程珏给波及的快傻了。 白色劫雷不断聚集到程珏丹田,渐渐聚成了一个光茧模样。 彼时,程珏正一边运转吐息,一边全力抵挡波及到她头上的劫雷,哪能分心去管那光茧的事?直到劫雷散去,天象大盛,光茧“啵”的一声炸开,内里跳出个白色独角的异兽,恰映天象中的獬豸神兽。 这白色獬豸,正正盘踞于第四个方位。 由此,程珏丹田中,四象俱全! 獬豸一出,程珏的丹田气海,如同滚开了锅一般,沸腾不休。 浮于灵海上方的混沌莲座,也漂浮颠簸起来,带的两面令牌也震颤不已。 其中一面令牌并无异状。而新收来的那面令牌,震颤颠簸中,逐渐浮出一层淡淡白色薄雾。 程珏不晓得那薄雾,就是奇摩令中,压制穷桑一魂的奇摩一魄。如若她此时知道这是奇摩之魄,多加留心,也许便不会有后面诸多厄运。 后话不说,此时此刻,这奇摩一魄,已淡到濒临消弭。 这淡成薄雾的奇摩之魄,方飘离令牌,便飞鸟投林一般,一头扎进混沌莲座一方莲孔。 翠色莲蓬方收了那一魄,便突现流光盈盈,如同活物样子,莲柄深扎进程珏灵海,呼吸间摇摇曳曳,煞是好看。只是程珏灵海,凭空便被削下去一层,那一方莲孔中的白色薄雾,便眼见着浓了不少。 程珏那四象见灵海凭空落下一大截,怎能甘休。四个禽兽各个活蹦乱跳,搅得程珏叫苦不迭。 程珏那吸纳灵力的功夫,简直就是骇人听闻。毕乾铺设在他们三人聚灵阵边的灵石,呼啦啦就消失了一大片。 不久,程珏睁开眼睛,入目看到一脸悲戚神色的宿封和萧炎,程珏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抱歉”两字,奇粗无比的劫雷,便“咣咣”呼啸着兜头砸来。 新晋元婴道君的宿封与萧炎,此刻本应巩固修为、稳定境界。怎奈他俩此时要抽身,已是来不及了。两人不得不使出元婴实力,抵挡程珏引来的劫雷。 ——为毛他们三个这么想不开,要一起进阶?! 天光终于渐渐放白。 客栈院落里,传出毕乾气急败坏的声音“用了我这么多灵石,进阶的气势那么大,怎么居然只是晋小阶?啊?!你这四象化虚,怎么出的都是些异数?” 诶……这句话,怎么感觉好耳熟…… 面目模糊、神色萎靡青云刀剑二子,跌坐在地。 他二人心中,有多少头神兽呼啸而过,不得而知。只看他两人那苦逼的神色,便也知道,他们是被刺激到位了。 程珏像是个做错事的小朋友,垂着脑袋,任毕乾喋喋不休。 “啊,虽然真五灵根确实少见,但我活了多少万年了,见得也不算少,就没见过你这种的!”毕乾咬牙切齿的单手指点着程珏,“人家四象化虚,化的都是金木水火土这五行之四,偏偏你,化的这是什么东西?风火雷冰!火还是异化业火!你说你说,以后你这四象,要怎么晋阶?!” 终究,还是宿封看不过眼,打断毕乾道“前辈,程儿她总算也到了筑基巅峰,半步金丹……” “半步金丹?半步金丹怎么了?她可是得了两瓣混沌莲片,还消掉了那么多灵石!你看这姑娘,”毕乾指点着苏纤纤睡卧的房间,“看看,这就是差距!人家都没清醒过来,三瓣混沌莲片,半点灵石没耗,就进阶到了金丹!” 程珏仰望着苏纤纤的房间,心里苦逼的想,这就是女主和炮灰的差别。人家女主睡个觉,都能进阶大境界。她程珏快被轰成了渣,才只能进阶小境界而已。此处当有眼泪啊…… 毕乾还在喋喋不休的咆哮,宿封受不了了,突地大跳起来,“毕前辈,您莫要拿程儿同别人比较!她是世所罕见的真五灵根,修炼一途从来没有功法指引,只能一味的自己摸索,能到如今境界已是难得。毕前辈既然无法指引程儿修炼,还要强求她什么呢?” 毕乾听了半响无语。他默默抓住程珏手腕,再次详详细细的探查了一番。见她丹田莲座里,已有一粒泛着盈彩的魄珠,安稳的蕴养,到底是放下心来。神识扫过那四象中,冰蓝色的鸟儿,凝滞了半响。他终于摇摇头,抽回神识。 毕乾难得的发了好一会儿呆,他将手伸进袖子,悉悉索索了半天,不舍的掏出一个锦囊。满脸肉痛的塞给程珏。 “别的帮不了你,御使奇摩令我还可以教你。这锦囊里装的,是青……唉……是冰寒属性的雀牙针叶,你收着慢慢修炼你那冰属一象用罢。” 说罢,毕乾撤了客栈周围的阵法,嘿嘿冷笑不住,“离墨荼你个小辈,还想养鬼王?这青云几人同时进阶,引来的天劫雷霆,化去城中大半阴诡怨煞,我看你还如何养出鬼来!嘿,这才是恩怨两清。” 毕乾嘿嘿嘿的得意了半晌,方笑嘻嘻的对青云众人道“此处不宜久留,收拾一下,走吧。” 第65章 离开渭城 毕乾笑嘻嘻的对青云众人道“此处不宜久留,收拾一下,走吧。” 李肃阳大叫“现在就走?咱们师门几个,晕的晕,病的病,还有这么多凡夫俗子拖后腿,如何走得了?” 毕乾淡淡道“不走?等着妖王杀个回马枪来么?你当养尸王这事,妖王他凭一己之力就行的通么?不趁他们尸气消散,阵脚大乱之际走,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肃阳听了觉得蛮有道理,不好反驳,只好拉着狼伊秋,扶起程珏几人,一边去收拾,一边嘟囔“毕前辈不是上古毕方一族的族长么,这么厉害,还怕几个妖族?” 毕乾当然听到耳朵里去了,他回头佯怒“你说什么?!” 唬的李肃阳,立马扔下程珏他们三个,晋阶晋到快残废的霉蛋,独抓住狼伊秋窜出老远。 毕乾他居然一个一个把院落里的一众黑鹰门人给拾掇了起来。看的程珏目瞪口呆——毕大爷这惫懒货,居然也有这么勤快的一天? 青云几人,可不知道毕乾的弯绕心思。 想那几个小辈这进阶的异象,如此的声势浩大,想必他家主人,分分钟就能找到这里。 他现在满心眼里,都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免得被他家主人,现在的魔主,发现他合着外人,劫走了蕴着阿黛仙子一丝残魂的苏纤纤! 离开此地之后么,他把苏纤纤和萧炎打发走,再找机会帮他主人把人再劫回来,这事情,就圆满妥当了。 毕乾小算盘打的噼啪想,手脚自然快的不得了。 不多时,黑鹰门大大小小几十号人,就被他团团收到了袖子里去。 毕乾扯开嗓子“你们几个小家伙,收拾好了没?我这里可都妥当了。你们个个年富力强,可别连我这老人家都比不过啊!” 毕大爷您哪里像老人家?程珏和宿封、萧炎三人,浑身骨头架都快散了。 程珏艰难的手脚并用爬起来。狗蛋撒娇的挤到她脚边,对她的小腿,蹭了又蹭。 程珏看看也同样狼狈的宿封和萧炎两位师兄,瞬间心理平衡——连元婴道君都这么惨,她一个半步金丹的小筑基,有啥好抱怨的? 萧炎平复了几息气血,鼓起一口气,飞身窜上楼台,推开苏纤纤的房门,奔进去。自顾自为苏纤纤收拾左右。 宿封没甚好收拾的,他毕竟是万仞峰首座大弟子。嘱咐了程珏几句,便也鼓了劲,跃上楼台,挨门挨间的查看刘师姐、凌俞、季欢、原墨辛等人景况,替他们忙活。 程珏上上下下查看自己的行装,左右不过两个储物袋。 一个是自师门带来的,内里装的都是她自己鼓捣的各种零件、器械、工具和柴刀砖头,一截绝仙柱、各种烤鱼烤肉零嘴儿什么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另一个是从雁霞山妖藤鬼巢里,缴获的鬼王的储物袋一个。 程珏还从没查探过鬼王的这个储物袋。她左右无事,便用师门教的方法,抹去储物袋留下的印记,将神识,小心翼翼的探入进去。 程珏神识探查一番,多少有点出乎意料。 她本来提心吊胆的,就怕看到什么鬼怪阴邪的东西。倒是没想到,这里面,居然都是些灵气浓郁的灵植、炼材,还有诸多灵力波动强烈的法器,甚至还有几件灵器。里面的灵石更是多的要闪瞎程珏的肉眼。在如此多的宝光闪耀下,当时那鬼王御使的骨碗,倒不甚显眼了。 程珏回想那鬼王恶心巴拉的样子,自言自语“一个啃尸体的家伙,怎么有这么多正道法器……他干嘛非得用那只骨碗呢……” 程珏坐在地上嘀嘀咕咕,把旁边毕乾的好奇心给吊了十成十。 毕乾劈手夺过程珏捧在手里的储物袋,不顾程珏嗷嗷乱叫着蹦高反对,将这储物袋探了个底朝天。 末了,他独挑出那个骨碗,翻来覆去的把玩。 毕乾反手把储物袋抛回给程珏,“这东西,你们在哪里得来的?” 程珏没答,反问毕乾“毕大哥认的这骨碗?” 毕乾看程珏一脸防备的小样子,心下好笑,倒也没隐瞒什么,笑说“这东西,我那时候是叫吞天碗。是饕餮那群贪嘴大肚货,做出来装吃食用的,号称只要是他们看上眼的吃食,就什么都能被捉拿进去,装起来。没想到,这么多年,我还能看到这么个碗。咦,有这么多条裂缝,看来是不经用了,才被那群贪嘴货给留下来,没带回上界去。否则,我还可以拿这东西搞点儿好玩的事儿。到底是哪只饕餮,这么不爱惜碗,让我知道,回去非打得他再也吃不下去东西!” 程珏听了,冷汗涔涔而下。坚决不能告诉毕乾,这碗,是她拿手蕾炸坏的。 毕乾把玩了好一会儿,将碗复抛给程珏,笑说“我怀念一下也就罢了,你总该告诉我,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吧。” 程珏听了这碗的来头,也特别想知道,这碗怎么会到那鬼王手上的。于是,也就一五一十的把雁霞山的事情,讲与毕乾听。 毕乾听了,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那鬼王既能御使吞天碗,便不是实力微弱的无名小卒。想必是哪个门派的大家,在雁霞山着了道,被四象养炉阵,养成了失心的鬼王……这布下四象养炉阵,育化鬼王的人,与妖王离墨荼那小辈,八成是同一拨人。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呢……诶?这吞天碗,那时候能被御使,那就是没坏啊,这么说,打坏吞天碗的……” 程珏“噌”的跳起来,抱起狗蛋,一溜小跑的蹿出门去。 “程丫头你跑哪去?吞天碗啊,给我交代清楚!”毕乾也一蹦而起,追着程珏就出了门。 “诶诶,你们跑了,我们怎么办?”李肃阳和狼伊秋,苦逼兮兮的肩扛手拖着季欢与原墨辛两个病号,歪歪扭扭的跟了上去。 宿封一手一个,提溜着刘师姐和凌俞,紧随其后。 萧炎小心翼翼的怀抱着苏纤纤,跃然而出。 毕乾几人方一路绝尘的出了渭城,他们之前栖身的客栈,便轰然倒塌。 妖王离墨荼,立于客栈废墟前,面沉如水。 “陛下,”一个须发皆白的妖族老者,拱手上前,“此城经劫雷洗刷,尸气去了大半,鬼王气候不成,只炼成了半僵之体。” 妖王双手负在身后,叹了口气,缓缓道“狄夷的将领,体格虽雄壮,但体内无半丝灵力。即便是炼成了鬼王,也实力有限。罢了,半僵之体,也足用了。带回族里,拿药炼过,种去青云外城阵里。” “是,谨遵陛下号令!” 离墨荼转过身,如水面色,已换成凛冽的杀伐果决。 他面前,站着黑压压一众妖族兵将。 “兵分两路。一路由黄老带领,追北线战事;一路由佘老带领,去昆吾,收尸。” 一眼望不到的官道上,远远走来一群形容奇怪的人。 这群人,有的是风尘仆仆的憔悴颜色;有的是衣着艳丽、面色侬艳,姿容绝世。 那几个走路的,还手挑肩扛着不少同伙。几个被扛着的人,也不知道是被饿的,还是被伤的。就这么一路被扛着,颠簸成那个样子,都不见他们清醒一瞬。 “毕大哥,我真不是故意要搞坏那吞天碗的,实在是形势逼人,不得不炸啊。” “住口!你知道那是什么不?吞天碗啊,连天都吞的下,什么东西都收的进去。有了这东西,啊,我能干多少事,知道不?有了它,我第一个我就把离小妖给收了先!你说,你把他给炸了,你怎么赔?” “……呃……毕大哥,我看你把那几十个黑鹰门人都收起来了,他们会不会被闷死?”程珏只好使出转移注意力这招哄小孩的法子。 “哎呀忘了,这袖子里收的那几十个人,怕是要醒了。”毕乾一拍袖子,连连抖他的红色宽袖。 只听“噗通、噗通”的声音响起。 几十个全身黑衣的黑鹰门人,并他们那个堂主,通通被毕乾抖了出来,横七竖八的歪倒在官道边上。 “好了,走走,赶紧赶路,找个客栈把你这几个同门搞醒了再说。” 说着,毕乾连连催促着程珏、宿封几人继续向前赶路。 “毕大爷,这里前面不就是一个城池嘛,我们就在这里找家客栈不行么。”李肃阳实在是累的好惨,实在是不想再走了。 “你小子懂什么,这城池虽大,我远远望过,人气极差,怕是不久就要兴刀兵。在这里休养个甚,走走,赶到前面城里去歇脚才好!” 说罢,毕乾赶小鸡一般,跑到队伍后面,连踹带踢的驱赶着众人,继续向官道前方行去。 那边毕乾赶着众人走的快没了影,这边的黑鹰门人,终于陆陆续续的清醒了过来。 “堂主、堂主。”几个黑影门人摇醒他们那个面相阴鹜的渭城堂主老大。 那堂主悠悠醒转过来,左右看看,“嗳哟……发生什么事了,仙师们呢?这是哪里啊……” 几个门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嘿嘿,你们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小老儿我可知道,打赏五文大钱给小老二喝碗茶,小老儿我呀,就……” 官道旁的杂树丛里,拖拖沓沓的钻出来一个,浑身破衣烂衫的老头儿,嘻嘻谄笑着,冲着他们自来熟的招呼。 “老不死的,赶紧的说!不然老子一拳下去打死你!” “哎唷哎唷,各位好汉息怒啊。我说我说。这里是辽国浏州的首府琼阳。你们知道琼阳的大名不?想几月前,浏州还没遭刀兵的时候,辽国首富巨贾,叶家的总府就在我们琼阳啊……” 黑鹰门人眼睛一亮。 “堂主,这是叶锦添那小子的老宅!” “堂主,咱们上去收债!” “这小子,跑的聊和尚,跑不了庙!” 堂主终于回过来神,“这一定是仙师们的安排。我们,去叶府!” 第66章 琼阳故人昆吾来客 “这一定是仙师们的安排。我们,去叶府!” 黑鹰门人,听了他们堂主老大的话,个个找到了人生目标一样,立马打起了精神头儿。 他们从地上爬起来,人多势众的顺着冷清的官道,一路到了琼阳城门外。 把守琼阳城门的,只寥寥几个没精打彩的官兵。挨了几下拳头,便任着这一群黑衣人进了城门。 “呸,”几个守兵吐了口带血的沫子,愤愤瞅着黑鹰门,那一堆雄纠纠气昂昂的后脑勺。 “找死的外乡棒槌。这时候来琼阳。老子们今儿半夜就要撤了,你们却来送死,哼,……唉唷老子的腰……” 外乡的棒槌们,自是听不到守兵的咒骂,他们特色鲜明的一路打听着,摸到一栋大宅子跟前。 这栋宅子,占地极广。想来若是照看的好,当是一栋气派非常的大家深宅。如今看去,却见青砖瓦墙上,遍布着坑洞;红漆黄铜铆钉的大门,也破败的倒在门内宅院里。怎么看,都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一个黑鹰门人,手指点着破烂大门上,歪斜不正的匾额,一字一顿的念道“叶,府。” “堂主,这叶宅,看起来,不像有人的样子啊。” 堂主比那帮子门人镇定的多。他迈步向里直走,“没人也好,有人也罢。给老子进去,好好搜罗点油水出来!” 众人得了指示,呼哨一声,无比专业的挨屋挨间的搜刮细软。 想这叶家祖宅,为避战祸,人去楼空。都不知道让各色人等刮了几遍地皮了,怎么还会有什么油水可剐? 几十个人,抄家一样正搜的欢,忽听宅院后面,几个弟兄叫唤的凶。 “叶锦添!你小子躲在这犄角旮旯呢,让爷们好找啊,给爷几个出来!”“出来!”“装死呐?!你能拖到什么时候去?”“……” 蹭蹭数道黑影,瞬间转移到后宅案发地。 一个死气沉沉的瘦弱男子,被生拉硬拽出来。 堂主上前几步,当胸提起男子的衣襟,“叶锦添,别以为你逃离了渭城,就能逃得了我们黑鹰门的债……” 叶锦添低着头,缓缓抬起细弱的手臂,握住堂主结实的手腕。堂主嗤笑了一下,正待用力甩脱,却目瞪口呆! 也不见那叶锦添如何使力,他细弱的手指,竟就那么捏住堂主的手腕,生生把那个堂主的整条胳臂给掰到后背上去了。 堂主疼的嘶嘶直吸气,叶锦添抬起头来,那双曾经玩世不恭的沉黑色眸子里,泛着一层雾气,木呆呆的看着满院子里的众人。 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回过了神。 叶锦添眨巴了几下眼睛,“傅堂主?” “叶锦,啊,不,叶兄。叶兄,大家也算是相识一场,先松开我吧,有话咱们好好说。” 黑鹰门的人,看他们最厉害的堂主吃了瘪,嘴巴立马放老实了。纷纷附和着替他们堂主说好话。 叶锦添松开手指,堂主马上退开两步,一边倒抽着气揉胳膊,一边和叶锦添套近乎“叶兄,渭城一别,多日未见。原来叶兄是回了琼阳。不成想还能在琼阳遇到叶兄。” 叶锦添点了点头,两行眼泪顺脸颊滑下。 “渭城的事,我记不大清。只模模糊糊记得,曾有两个女子,为我救治。至于怎么回的琼阳,我实在不清楚。” 那堂主拿尚能动弹的一只手,拍了下大腿,道“这就对了!我是知道两个仙师为了救治你,出去了多日不回的!也一定是仙师们,送你回来了琼阳。我们,也是不知道怎的,就到了琼阳。这都是仙师们神通啊!” 叶锦添没有接堂主的话,自顾自的说“我回来了,才发现族人走了个干净。宅院也被搜刮的不像样子。我想着,大宅密室里,总还会留些资财给我罢。谁知,到了密室……”叶锦添哽咽不成言,“密室里,是我发妻,和我未出世的孩儿尸骨……我不知道,我带着妾室美人,在渭城胡混。我的发妻却是怀胎,在这密室里难产而死。我竟没来得及,最后见她一面……安葬了她,我便日日枯坐在宅子里,只想跟着她去了也好。没成想,这么多天过去,也不觉的饥饿,直到今天,遇到你们……” 他抬起手,托起挂在脖颈里的一个链饰,眼泪颗颗滴在链饰上。“生前,我对她不好,做下那么多混蛋事,她一句话也没抱怨过。如今她去了,再也见不到了,见不到了……” 众人听了,唏嘘不已。堂主叹了口气,缓缓拍了拍叶锦添的后背,“叶兄,切莫太过悲伤。想仙师们送你回琼阳,便是为了要你安葬嫂夫人。如今又以神通助你我在琼阳相遇,必定是要我们做下一番成就。叶兄还是要打气精神来才是正理。” 叶锦添听了,沉默了一会儿,松开手掌,那链坠在他胸前荡开一道弧线——那是一面青铜色泽的古拙令牌。 他小心翼翼的捧着链坠看了又看,嘴里喃喃的自言自语“这是你留给我的最后一点念想了。” 他将链坠珍而又重的塞进领口,贴身戴好。 末了,叶锦添缓缓站起,目光坚定的看向黑鹰门堂主,“诚如傅堂主所言!” 若说起东极天下的修真门庭,也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连小儿亦歌谣传唱:五派三州求仙门,青云昆吾占七分。祁连丹鼎聚紫气,伏牛玄学世无一。塞北剑器精天下,三州散修有绝艺。 青云与昆吾两派,独占东极修真七分天下。 青云傲立于南,昆吾雄峙在北。两派实力相当,又共享天下最绵长的一条昆吾地品灵脉,关系自古就好的很。 但数十年前,昆吾掌门突发急症,暴毙而亡。老掌门首徒杜湛息,匆忙上任掌门之位。 数十载春秋过去,新任掌门杜湛息,虽勤于遴选资质上佳的奇材,亦勉于督促门派众徒修炼,但多年来,昆吾依旧未能重振当年盛景,反而愈见固步自封。连与青云的走动,都逐渐少了。 夜色浓重,昆吾掌门大殿中,却灯火通明。杜湛息端坐高位,底下乌压压跪坐了一群亲传弟子。其他的昆吾弟子,只能跪在殿外,静听掌门号令。 杜湛息皱着眉头听了一会儿弟子们的修炼景况,不多时便挥手打断了他们。他亲从高位上踱步而下,挨个儿的攥住底下弟子的腕脉,探出灵力亲自查看。 只能位列殿外的诸多弟子,眼里窜出浓浓嫉妒神色——谁人不知,能得掌门亲传,那是多大的荣耀?何况,他们这位掌门,脾气最是随和,对弟子最是贴心。每每为弟子传道,都事必躬亲。 他们昆吾一门,举派修剑。剑修一途,前期进境虽快,愈到后期,却愈是艰难。若能得掌门指点迷津,便能于进境上,顺坦许多。 瞧他们掌门,每过一段时日,便将亲传弟子们聚拢来,亲自探查他们的进境。怎能不让这些,只能旁观的弟子,羡慕嫉妒呢。 待殿中讲道已毕,掌门离殿。殿中众弟子鱼贯而出。殿外弟子也站立起来,昆吾主殿外,人声渐起,逐渐热闹起来。 “还是掌门亲传弟子威风,个个资质都了不得,光是天灵根就有两个。” “资质不好的,咱们掌门哪里看得上?我这种,怕是掌门连看也懒得看我一眼的。总算我们峰主还看得上我,才能有如今的修为。” “是啊,要是像那些玉晓峰的弟子,就真没指望了。峰主都没了,谁管他们死活?” “说什么呢,玉晓峰的虽没了峰主,但也奇怪,他们的修为却是一点都没拉下呀。我看反倒是这些掌门亲传弟子,自筑基以后,就进境不大。特别那两个天灵根,都筑基二十多年了,还没突破到金丹……” “谁说不是呢……” 杜湛息峨冠高束,宽袍微摆。步伐稳稳的进了房门。 待进了内间,他挥袖封上了房门,立马露出一副着急忙慌的神色,急匆匆的在他那块上好材质的座台上,五心朝天坐稳。 他微阖双目,刚刚要入定。忽听得一个戏谑的嗓音慵懒响起“久违了杜掌门。看此次掌门你,又得了不少精纯灵力。这么着急修炼消化可不好,要是一个不小心,走火入魔……” 杜湛息豁然睁开双目,“离……兄?” 离墨荼施施然从屏风后头转出来。他一片温润神色,却看得杜湛息心惊胆战。 “离兄,多年未见,怎么此时来访?”杜湛息收了盘坐架势,请离墨荼到外间坐下,挥手间设下一席精致茶席。 他亲手为离墨荼斟茶。离墨荼风雅的以三指,掂起青白色泽的精巧茶杯,轻嗅之下,笑道“好茶。”说罢倾杯一饮而尽。 离墨荼放下茶杯,和和气气的对杜湛息说“杜兄,我这次来,可不是为了喝茶。” 杜湛息顿了下,执壶为离墨荼又添了茶水,“离兄所为何事,尽管说来。杜某若能帮衬,便为杜兄尽力。” 离墨荼闻言点头含笑“杜兄,雁霞山的四象养炉阵,破了。里面养了几十年的鬼王,也废了。” “嗙啷”声突兀响起,清茶碧水滚了一席。 “怎么会?那可是……” 离墨荼粲然笑道“我也想不明白,为何堂堂昆吾掌门所化的鬼王,竟能如此轻易就被废去了呢?” 第67章 昆吾夜话寒潭悲声 离墨荼粲然笑道“我也想不明白,为何堂堂昆吾掌门所化的鬼王,竟能如此轻易就被废去了呢?” “离兄这是什么意思,”杜湛息站起拂袖,“难道离兄疑心我不成?最后下手的是你,他是不是我师傅,你不清楚么?” 离墨荼俯身,漫条斯理的放下茶杯,缓缓抬头。 一双熠熠放光的金黄竖瞳,凌利射入杜湛息的眼窝,惊得他浑身凉透。 离墨荼嘴角,噙着一丝不达嘴角的笑意,眉眼冷冷,沉默对着杜湛息。离墨荼久久不发一言,杜湛息愈加的局促不安。 “离兄……” “我问你,昆吾十剑,余下几柄?” “这……”杜湛息呐呐不言。 离墨荼嘴角笑意渐渐冻住,“看来,昆吾十剑尽失的传闻不虚。杜湛息,你这掌门应当执掌的雁圭,可在?” 杜湛息闻言,面目疑惑,继而指点着离墨荼,怒斥出声“离墨荼!雁圭乃我昆吾十剑之首。执掌雁圭者,便执掌昆吾!” 他越说越激愤,居高临下冲着杜湛息咬牙切齿,“吾师秘访青云时,并未行传承大典,更未将雁圭传与我。你伏击吾师后,便再未现身,雁圭也就此消失,再未现世!你藏匿雁圭不还与我,此时却又潜入我昆吾,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嗤!”杜湛息摇头嗤笑,“此时才想起我打什么主意?” “啪!” 坚硬的茶盘带着杯瓶,划出一溜水光,准准砸在杜湛息面门上。杜湛息这昆吾的一派掌门,居然躲无可躲! “你师傅,原来并未把雁圭传与你……呵,原来如此……明明是只苍蝇,却非要当自己是个人物。”离墨荼理平了袍服,淡淡踱到门口,推开半扇门。 “雁霞山尸王要补上。三日后,我派人来。若他们带不回昆吾金丹弟子尸首,我,便来取你的命!”那声音,是杜湛息从未听过的冷辣。 “你!离兄!……” 离墨荼站住,回首眯缝了眼,端的是风姿卓绝。 “给你三日,便是谢你当日,将昆吾掌门——尔师的行程,秘传于我。” 说罢,离墨荼再也不看杜湛息一眼,推开门,举步便往外走。 一位银袍老者,自门后暗处现身,恭敬的向离墨荼行礼,“陛下。” “佘老,尔等在昆吾候上三日,办完了差回去。” “是,谨遵陛下号令!”佘老向妖王礼毕,精光四射的吊角眼,毫无遮拦的锁住杜湛息。 杜湛息一个激灵,心中翻翻滚滚,口中亦是苦涩。 三日后,昆吾九阳峰,一困于筑基巅峰多年的双灵根弟子,偷服破障丹,贸然进阶未果,身死道消。 层层峦峦的翠峰深处,窝着一潭终年冻彻肌骨的清泠深水。这潭深水,冷的彻骨,别说人了,连飞禽走兽都鲜有踪迹,鱼虾亦是少见。倒是潭底,生着一种蓝盈盈的水藻,映得整个深潭如一块瑰丽的蓝宝。 此时,天上日头正好。岸上密林潭边,趴着一条狼狗大小的白毛狗,有一下没一下的泼剌潭水,玩的开心。 岸上狗欢喜,水中,一个面容清秀,满面扭曲不岔的少女,在潭底来来回回的忙碌着采摘蓝藻。 她动作粗鲁,那些蓝藻,让她一拽一大片的蚕食收割。尘沙泛起,搅得潭底乌烟瘴气。那少女的面孔愈加扭曲愤恨起来。 “宿师弟,凌俞醒了么?”密林里悉悉索索的走出来几个人影。 “早上醒了,发了半日呆,又睡过去了。” “看我干什么?他昏昏沉沉,是神识受损,又不是我给的凤凰血闹的!他那个本命剑器,都碎成那样了,附着的神识也是将碎,不修好,再好的药也白搭!” “炼材只是其一,只有程儿达至金丹,方能为凌俞铸剑。可程儿在此地修炼四象近两个月,灵药吃了不少,却还未突破壁垒,真真是急煞人!”刘师姐眉头紧皱的向潭中张望。 “程珏那就是个怪物!同是得了混沌莲瓣,宿师兄和萧师兄突破成元婴道君,连苏纤纤睡着了都能到金丹。就她,连筑基都没过去!哎,伊秋,你说你们都是女孩子,你这两个月过去,也都快金丹了,就她还原地踏步。你说,她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哎呦!你打我?”李肃阳捂着脑袋,一脸受了天大伤的委屈样子。 狼伊秋收了拳头,言简意赅的吐出两字,给季欢下了定论,“嘴贱。” “墨辛,你的灵药到底灵不灵啊?怎么程珏磕了这么多药,都没什么效果?你别是专业不对口吧。”李肃阳被程珏同化了不少,他时不时蹦出一两个新潮词汇,继续嘴贱无敌四处扫射。 原墨辛看向潭水中那个忙碌少女,冷峻兮兮的回嘴“再啰嗦,毒哑你。” 李肃阳不甘不愿的放低了声音“切~个顶个的高冷。幸好萧师兄带苏纤纤回了宗门,否则,天天对着一堆棱刮子,那酸爽……” 李肃阳正在巴拉巴拉,忽闻潭中水声炸起。 水波四溅,一道身影冲波而起。 “冻死本姑娘了!罢工!!”程珏咆哮的泼水而出,熟练的扭身往岸边飞,打算落脚跑路。 “臭丫头,又偷懒!”毕乾也咆哮一声,张臂跃起。他一脚把程珏以完美的抛物线轨迹,踢回水里。 “嘣咚!”程珏的肚皮和寒潭水来了个亲密接触,那啪肚皮的刺激简直妙不可言。 “毕老头,你个万恶的毕扒皮!”程珏冻得嘴唇发紫,她哆嗦着再次驾水飞起,鼓起腮帮子,照着毕乾一记狠扣猛打。毕乾躲开,程珏继而拳拳脚脚,童子功尽出。毕乾终究是怕伤着程珏,不能招招尽力,倒让程珏钻了不少空子。 刘师姐看程珏拼了命的想离开寒潭躲懒,沉沉来了句,“程儿这是懒毛病又犯了!”便“铿”的祭出紫玉霜,踏水抱剑,照着程珏劈头盖脸的一通狠砸。 程珏“哼”了一声,两手翻转,两面令牌出现在掌中,她操控着令牌,抵住刘师姐的紫玉霜。一招一式,颇为得法。 但,刘师姐是谁?她一出场,小程子绝对苦逼!不过几十招,程珏便渐渐技穷,支应不来了。 “……”李肃阳看了一会儿,不忍卒睹,拉了拉狼伊秋的袖子,“伊秋,程珏又找打,你的药还有不?” 狼伊秋先摇头后点头,“早知道她打死不知悔改。放心,金疮药管够。” 程珏被毕乾和刘师姐夹攻的捉襟见肘,眼看就要再次被打入潭底,她偷偷背手,摸出一枚蓝色符纸。程珏悄悄的,用大拇指往符纸上狠狠掐下,趁毕乾一掌攻来,迅雷不及掩耳的将符纸往毕乾身上抛。 说也奇怪,这符纸,一沾上毕乾的衣服,便像狗皮膏药一样,粘得紧紧的,任毕乾如何扒拉,也没掉下来。 程珏一个猛子,复扎进水里。 刘师姐看程珏入水,便止了招,过来帮毕乾撕扯那枚符纸,谁知道—— 符纸爆出一缕蓝色火花,摧枯拉朽的沿着一个晦涩的符文,“噼噼啪啪”爆鞭炮一样,瞬息间一路炸到了底。 随着最后一缕火花爆灭,整个符咒闷声爆出一团辐射状冰蓝光波。 季欢镇定无比的说,“还好岸边早设了防护阵……” 话没说完,岸边众人便被闪傻。自然没看到,那光波一股脑的,兜头把毕乾和刘师姐给罩了进去。 只听见“咚”的一声,一团硬邦邦的大冰块,包着毕乾和刘师姐,干脆利落的坠到潭里。 程珏潜在潭底,一边看着那块冰疙瘩往潭底沉,一边咬着后槽牙发狠,“让你们剥削我,哼!试试我这双面胶版连珠炮式冰冻符吧。冻得你俩掉渣!” 程珏手刨脚蹬,嘶嘶吸着凉气从潭里一步一步走出来。将装着蓝藻的储物袋扔在潭边,强打精神挥手招呼李肃阳和原墨辛,“李肃阳,上好的冰冻符纸材料到手,快来接手炼符!” 李肃阳嘿嘿笑着,三步并作一步窜到程珏身边。 两个人奸笑连连的收拾蓝藻,原墨辛过去,掏出一把灵药往程珏嘴里送。程珏张口“啊呜”吞了个干净。末了还砸吧砸吧嘴,“山楂味的,赞。” 宿封望了湖面,半天也不见毕乾和刘师姐浮上水面。 “宿师兄,毕大哥和刘师姐那么厉害,绝对不会有事的。”程珏不好意思的嘟囔。 宿封点着她的脑袋,“毕前辈和刘师姐,还不是为了让你修炼冰象,才每天逼迫你在寒潭里运转灵力?你可好,偷懒耍滑,好心都当驴肝肺!”宿封碎碎念叨了程珏半晌,直念得程珏翻起白眼,他方亲下水去找人。 剩下程珏和狼伊秋几人正鼓捣蓝藻做符纸,天边远远御剑飞来一队修士。 李肃阳抬头凝神看去,脸瞬间黑了下来。 他扭头朝季欢戏谑,“季兄,瞧瞧,这么偏的地方也能找来。这姑娘对季兄你可谓是一片真心哪。” 季欢与原墨辛并狼伊秋,闻言抬头望去。 季欢不动声色,狼伊秋毫无兴致,原墨辛则面目森冷。 御剑的那队修士,许是发觉了潭边的几人。他们纷纷调转方向,收剑落在程珏几人面前。 为首的女子走近众人,独独向季欢行礼道,“季欢师弟,多日未见,师弟身体可无恙了?” 季欢向那女子行礼,“我身体无恙,王月师姐无需挂怀。” 王月与季欢又寒暄了几句,李肃阳撇了撇嘴角,拽起狼伊秋要走。原墨辛也拉起了程珏。 见程珏几人要走,王月闪身拦住几人。 她抬眼正视程珏,眼睛里慢慢浸出泪花,委屈而愤然的怒发悲声,“贱人!你以为不回青云,便能当你没做过那些龌龊事么?若不是你,我峰十几位同门,如何能丢了性命?!” 王月说着,眼泪潸潸而下,那隐忍悲戚的愤怒模样,真是……太具有煽动性了。 程珏瞬间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十恶不赦,应该尽快被人道毁灭! 这样想的绝对不止程珏一个,王月这一番模糊不清话,一经抛出,便给程珏发了顶级坏人卡。加上她那楚楚动人的悲愤神情,她身后一众男女修士,皆面目不善的看向程珏! 第68章 人生路窄冤家相逢 王月身后一众男女修士,皆面目不善的看向程珏。 程珏觉得脑袋抽抽。她张了张口,一堆话想出口,又突然觉得,要解释那么多,想想都累得慌。这么一来,她倒好像无言以对一样,一时宕机当场。 “原来是你!”王月身后,转出来一个袅袅娜娜的柔美女修。她睁大了眼睛,看向程珏惊呼数声,又转向王月众人,柔声讲道“这程珏,是个废五灵根。她原先只能做打扫杂役,八年前,便会暗地里下黑手。后来不知做了什么,连内门大比都没参加,就粘着万仞峰的萧炎师兄,拜在了严首座门下呢。现在她又做出见死不救的事,倒也不让人觉得意外呢。” 这女子满眼的讥讽不屑,看着程珏直放冷箭。 程珏打量了这女修半天,才终于认出来,这个女修,原来是她初入青云,在内门炼丹室做清洁杂役时,打过交道的廉州许家五小姐,许嫣儿。 唔,当时许嫣儿拿灵草砸她,说话又难听。她火气上来,用清洁术刮去了这姑娘脸上的厚粉,露出了她满脸的小麻子…… 程珏哀叹,自己如此低调,得罪过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怎么人生就这么路窄,这些个冤家,为毛此时此刻,全都凑到她跟前来了呢? “原来她就是那个明明能治尸蛊,却一直不肯施以援手的万仞峰程珏?” “一个五灵根的杂役,竟然好意思粘着萧炎师兄?萧炎师兄对苏师妹的情分,宗门里哪个不知道?真真是厚脸皮!” “啧啧,她一个杂役,连内门大比都没参加,竟能拜在万仞峰严首座门下,真是好手段……莫不是……” 听得这些个人越说越不像人话,程珏脑门青筋砰砰跳。 李肃阳和原墨辛两个亦是忍不住,他二人几步踏前。李肃阳刚要张口找回场子,便被程珏伸手拦住。 程珏恶狠狠瞪了李肃阳与原墨辛一眼,“你们两个不许动!”说罢,她怒气冲冲的“噔噔蹬”几步走到许嫣儿面前,把个许嫣儿惊的倒退了两步。 “你个乱嚼舌根的小娘皮!不就是八年前给你脸上施了个清洁术,把你的满脸麻子给露出来了吗?这么小的事儿,你至于记住八年吗?我都快记不住你拿草往我脸上扔的事儿了,你倒好意思啊?姑娘我天赋异禀,严首座就是看中我的资质,非要让我拜师怎么了?你嫉妒啊,你再嫉妒啊!有本事你和我单挑啊,看看你这廉州许家五小姐,有多牛掰啊!” 许嫣儿被噎的通红了脸,程珏扭头不理她,冲着她旁边的王月咆哮“你个混账死女人!现在我宿师兄不在,我可算能出气了!” 程珏撸了袖子,拿手指着王月的鼻子尖,连珠炮的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我们在雁霞山妖藤鬼窠里,那么危险的境地。你们几个奇文峰的货,除了躲在季欢的阵里扔符箓,什么也不做!等鬼王出来,你们个个缩头乌龟往阵里躲。我宿师兄和鬼王缠斗的时候,你们却缠住季欢,让阵法大破。还说什么我见死不救。我问你,我那时,根本连尸蛊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如何知道自己能解尸蛊啊?何况你那些同门,个个蛊出敷面,任谁都知道,那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的!你说我也便罢了,我宿师兄对你一片真心,明明为了救你才斩杀妖物,倒被你说成是杀人凶手;季欢为了救你,差点命都没了!我后来阴差阳错的给宿师兄解了尸蛊,你又跳出来打人。其实,你就是把找不回同门的罪责,都往我们万仞峰头上推罢了!我宿师兄也是瞎了眼,怎么看上了你这么个人渣!” 王月等人没想到程珏发起疯来,这么冲动,一时间也愣了神。许嫣儿拉过王月,冲程珏发难。 “你一个废五灵根,如果不是使了手段,怎么能拜入万仞峰?谁不知道万仞峰只出剑修,最是看重资质?” 李肃阳看程珏一通发狂,也感觉出气的很,此时他神清气爽的帮程珏飞刀,“你们奇文峰懂什么?孤陋寡闻井底之蛙!哪里知道我们程珏,那是万中无一的真五灵根,比天灵根还少见!”。 “你们和程珏一起组队历练,当然什么都帮着她。我们奇文峰王长老已言明,万仞峰宿封和程珏,一个残杀同门,一个见死不救!怎么,你们要和我们奇文峰上下作对么?” 程珏看两边又开始叽叽歪歪打嘴仗,觉得闹心非常。 她朝着王月和许嫣儿嗔目怒颜的暴吼,“真是够了,你们往我们万仞峰头上扣帽子,也要看这帽子,扣不扣的下去!你有全峰上下,我万仞峰亦有师门上下,你们有长老,我们亦有首座!” 许嫣儿嗤笑“什么真五灵根,说来说去,还不是仰仗着万仞峰师门?你自己又有多少本事?” 程珏听了,瞬间小火苗直冲脑门。她浑身灵力暴涨,撸胳膊挽袖子,“要打便打,谁怕了谁是孙子!就怕你又缩起来呢!” 此话一出,许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征询的看向王月,见王月朝她点了点头,便放了心,笑意盈盈的对程珏说,“我虽是丹师,却也有筑基后期修为,程师妹,我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话未说完,便向程珏发招! 程珏这一番历练可不是游山玩水。她从出青云山门的那一刻开始,就被各种意外推转着,面对一个又一个,鼎立于这个世界的强者。打架基本都是干硬仗,险境基本都差点要命。好在她凭着那点可怜的修为,和自主知识产权的各种装备,硬是挨过了一道又一道关口。如今的程珏,早已不是那个只知道缩在自己世界里,默然看此间存亡的异界孤魂。她满心里都是邪火——让你讲我坏话!抽死你! 要说青云宗打架哪家强,绝对围观万仞峰。 没过几招,程珏便一巴掌把许嫣儿呼飞了。 那边许嫣儿脸肿成了猪头,弱不禁风的趴在一个男修的肩头哎呦哎呦的饮泣。 这边王月阴沉了脸,“程师妹修为确实比许师妹高。程师妹,你面对同门,亦下如此狠手,可见是个心思阴狠的。许师妹若不是与我奇文峰组队出来历练,也不会遭你羞辱,如此我便不能不管。” 她娇叱一声“奇文峰众弟子听令,组符阵!” 王月身后的几个男男女女,俱同声呼喝,步伐变换,组阵将程珏围住。 李肃阳和原墨辛并狼伊秋,见状着急,正想跃入阵圈,却听程珏喊“你们不许进来!我刚好拿这群没脸皮,要群殴我一个小姑娘的王八蛋们试新制的符!” 李肃阳三人听了,慌忙拉了季欢就跑。连狗蛋都从岸边窜起来,嗷呜一声跑没了影。 李肃阳和狼伊秋边跑边朝程珏嘱咐,“别搞大招,好歹是同门,给他们留条活路啊!” 原墨辛则阴沉沉的讲,“弄死了也无妨!” 毕乾拎着宿封和刘师姐,从寒潭里喜气盈盈的钻出来时,恰好看到岸边蓝的灼眼的光芒爆出。 “程珏这符做的真是了得。多做一些,以后回去上面阴人倒是好用。”毕乾想起他被冻住的经历,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抬手将宿封和刘师姐搁在岸边。 宿封与刘师姐刚被捞出来,趴在岸边咳呛个不住。于是,只有毕乾抬步走向蓝光爆出地。 待到了近前,毕乾失笑“程丫头,这下玩大了吧,把自己也给冻进去喽。” 只见一个有足球场大小的冰块,将王月数人,并密林一并冻住。程珏自己也被冻在冰块正中。 毕乾正笑的乱颤,程珏身周放出丝丝异火,烧灼冰块,将她自己给融了出来。 程珏跳出冰块,嘶嘶吸气的蹦到毕乾身边,尴尬的挠头缩脖子,不知道怎么开口。 毕乾巴掌展开,将一物递到程珏眼前,道,“你呀,这冰冻符做的蛮好。竟连我也给你冻住了。不过,也是机缘。我和你刘师姐沉到潭底,发现了这个宝贝。这下子,你修炼冰相便无忧了。” 程珏仔细去看,见毕乾掌中托着一枚如鸭卵大小,云雾缭绕,遍生寒意的剔透球体。 见程珏满目疑惑,毕乾解释说,“这东西,是冰魄珠。天地造化所生。这潭水,如此冰寒透骨,便是因了这冰魄珠的缘由。幸而我们被冰块冻住,方能误打误撞的沉入潭底宝地。否则,哪里能拿到这造化之物!” 程珏好奇的拿手指碰了那珠子一下,整个手掌瞬间布满寒霜,也冻得她疼的嗷嗷叫。赶紧运转灵力,将这点寒气全吸收进了丹田冰相,才好受了些。 毕乾小心的收起冰魄珠,“这东西虽然能辅助你修炼冰相,但你目前修为太差,一不小心,就会被这珠子冻伤。这东西我先帮你保管着罢。” 程珏连忙点头不辍。 这时,宿封与刘师姐,终于缓过来了劲儿,缓缓走了过来。李肃阳他们,也探头探脑的跑了回来。 看到这被冻的乱七八糟的王月一行人,刘师姐头疼的扶额。 ——熊孩子! 李肃阳嘴快,没等程珏解释,便把这整件事情,活灵活现的讲了一遍给刘师姐听。 刘师姐听了,意味不明的看向宿封。宿封尴尬的呵呵笑了两下,“刘师姐,你不要罚程儿,她就那个脾气,你从小看她长大的,比谁都清楚……” “宿师弟,我要说的,是王月。” 宿封那脸,登时白了又白,他看向程珏,见程珏一副毫无所谓的样子,心里一阵悲从中来,“刘师姐,那是……我其实不是……”他张口结舌,又什么都讲不出来。 刘师姐摆摆手,让宿封停下,她朝程珏指了指冰块,“程儿,把他们放出来吧。” 程珏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搓衣角。“我,我只会冻。解冻,不会……” 刘师姐叹了口气,向毕乾拜下,“还是要劳烦毕前辈。” 毕乾笑着道,“好说。”一口火焰喷出,冰消雪融。 王月他们被毕乾的火焰解冻出来,纷纷趔趄倒地。 王月觉得浑身上下都刺痛不止,竟连经脉,都隐隐被冻住,灵力运转也无比晦涩。 王月正在暗暗吃惊,眼前掠过一幅袍角。她抬头,看到一个面若冰霜寒色的清丽女子。那女子对她冷冽的说,“王师妹,许久不见。” 王月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还是“噗通”倒在地上,她满面委屈的抬头对刘师姐说,“刘师姐,你看程珏,如此不讲道理!我们不过说了她几句,她便动手,将我奇文峰的同门,全用高阶符箓冻住!” 刘师姐冷冷对王月道,“王月,我只提醒你,程珏是我万仞峰严首座亲传的小师妹。你若打她的主意,便是与整个万仞峰过不去。想你奇文峰王长老,亦要对我万仞严首座礼让三分。你可千万莫要做出,令我万仞上下怒目的事情来!” 宿封此时,扒拉开原墨辛,快步到奇文峰众人身前。 宿封站定,周身威压朝着王月等人全数放开,奇文峰众人顿时惊惧。 “元婴……道君?”王月猛的抬头,目光复杂看向宿封。她眨了眨眼睛,顿时泪光盈盈,“宿师兄……” 第69章 宿封发威伏牛连嶂 王月顶着宿封元婴期的威压,泪光盈盈,委屈的看向宿封,“宿师兄……” 宿封见王月这副样子,头瞬间变大。他偷眼瞄向程珏,见程珏眼里簇簇喷出小火苗,心里大叫不好。 宿封在人前,通常是一副高冷不可触及的姿态。如今他更是板起了面孔,浑身笼着森森寒气。 “王月,诚如刘师姐所言。程儿是我小师妹,更于我有再造灵根并救命之恩。你若对她不利,我万仞上下,皆不会放过你。” 王月不可置信的看着宿封,满头冷汗的哽咽道,“宿师兄,你,你怎么对我如此冷酷?虽然当时,我对你说了些责怪的话,但,当时我痛失同门,宿师兄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呢?你原来对我不是这样的,宿师兄你一向待我很好,怎么此时却如此对我?莫不是你,变了心……” “……”宿封更加头大,他觉得过天劫也没这么艰难! “宿师兄,难道,你入了季氏宗族,做了一等世家子弟,便看不上我这普通世家出身的人了么?”王月咬着下唇,眼眶红红的质问宿封。 “什么?”宿封听了这劲爆信息,终于大脑回神,惊问,“什么入了世家?你是从何处听闻的?” “宿师兄,天下世家,哪个不以与季氏结交为荣?我家虽是普通世家,但与季氏也有些许往来。青云万仞峰刀剑二子之一的宿封,是季氏族长之孙,并非什么秘密,我自然知道。何况宿师兄你,现在晋阶元婴道君,若是季氏族长知道了,怕是未来令你接掌季氏,也有可能,如此宿师兄,自然是看不上我王家这样的小门小户……” 宿封听了火大。季欢在一旁,虽然面上不动声色,身侧的拳头,却缓缓握起。 “王月!”宿封厉声喝止王月的话头,“我宿封,是青云宗万仞峰首座严梓靖首徒,不是什么世家子弟!你莫再乱言,否则——” 宿封身上爆出噼啪雷霆,那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黑暗。他周身气势愈加吓人,迫的王月一行弯了腰,胸中亦像擂鼓一样的憋闷。宿封却全然不管,只鼓动的密林里风声大作。袍角飞摆间,整个人如同一尊杀神。 王月见这情境,呆愣的噤了声响。 她不甘的咬住牙齿,目光在狼伊秋与程珏身上来来回回,最终定在程珏身上,眸中微光闪闪。 一道紫色雷霆,晴空降下,生生将寒潭对面一座小丘的圆顶,炸成了焦土。 “众人皆知我是个只知练剑的疯子,尔等若再妄言,便当若此峰!” 宿封撤了威压,掷地有声的字字吐出。 王月身后几个男修,摇摇摆摆的搀扶起脸色惨白的王月,愤愤然为王月打抱不平,“师姐,我们走!咱们将这剑疯子行的事,禀与长老和峰主,定要找万仞讨回公道!” “就是,咱们是先头吃了那丫头高级符箓的暗亏,才被轻易制住。要不是他们有万仞峰严首座的高级符箓,咱们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被压制住?” “枉费了我们师姐还曾倾心于他,果然是个是非不分的剑疯子!宗门有令,禁止同门私相残杀,我倒要看他能怎么样我们!” 王月摆了摆手,含泪看了宿封一眼,挽起许嫣儿,与奇文峰众人,艰难的御剑飞起。末了,王月状似不经意的看向季欢,恰逢季欢亦看向她。两人目光相撞一瞬,王月倏忽红了面颊,御剑而去。 见王月他们走了,宿封泄气的呼了口气——真心不好打发啊! 宿封转身,看到刘师姐阴沉沉的面容,心里大叫不好。 “刘师姐,呃……” 刘师姐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疲惫的讲,“宿封,你和程儿,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程珏和宿封都是被刘师姐给收拾怕的人,自然大气不敢喘。 李肃阳这货却是不晓得刘师姐的厉害,他嘴巴一张一合,毫无顾忌的质问,“怎么宿师兄和程儿,这么做还错了么?难道就让他们这么颠倒黑白的泼我们脏水,我们还得忍着不成?” 刘师姐摇头叹气,“你们倒是出了气,却又有什么用?”她拉过程珏,语重心长的说,“我看,那群人里,除了个药师许嫣儿,其他几人,皆是奇文峰弟子。程儿、宿封,你二人便是说破了嘴皮,又能说动他们几人,讨回几分公道?你们虽是斗勇胜了,但却也只会落个与同门争斗的口实。待他们回了宗门,说不定还要添油加醋的再诬蔑我万仞一番。” “可是,可是也没见刘师姐您阻止宿师兄发威嘛……”程珏小小声的嘟囔。 她其实也憋闷的很。话说自己这做女配的,女主都没欺负自己,王月这女配n号出来抖什么威风嘛! 话说女主这时候,应该是回宗门,因得成金丹而风光无限中。 反观自己这情况,这际遇——真是看着伤心,想着流泪。 “我万仞峰弟子,岂能让人指着鼻子颠倒黑白的欺负。让他们知道万仞峰的厉害也好,我倒要看,我万仞一峰二元婴,谁敢来讨不痛快!” “可是,他们不是说,宗门内禁止弟子私斗么?打架再厉害,不准打有什么用?”程珏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点着手指。 “咱们青云宗,确是禁止弟子私相残杀,却未禁止弟子打擂比拼。若是有人找上门来,拉去比擂便是。” “师姐,我明白了。谁来挑衅,咱们就一耳瓜子打他飞出去!” “程儿,遇到这种事,若是有外人在场,便明辨一番,还自己一个公道。否则便莫费什么口舌,忍忍也就罢了。但如果他们胆敢动手,便着着实实教训一顿,莫堕了青云宗万仞峰的名头!” “是,师姐!” 程珏清脆的应了,宿封亦拱手称是。 几人说了一会儿话,毕乾慢悠悠的踱过来。 “架也打完了,话也说妥当了。程儿,你看这寒潭。失了冰魄珠,寒气不久便会散去,你速速下水,将蓝藻全部采来。否则,日后若想再采,可找不到了。” 程珏听了,运了运灵气,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抢收稀缺资源啊,程珏比谁都积极。 “什么?以后没得采了?”李肃阳听了也来了劲,那细瘦的身子骨,也噗通一个猛子进去。那搂蓝藻的架势,比程珏还粗暴狂野。 这边程珏他们着急的干活,任谁也没留意,王月一行人,御剑飞出去一段路程,又调转了方向,隐隐降落下来。 或许是没了冰魄珠,也是程珏与李肃阳两人收割的太凶残。一日不到,潭底的蓝藻便被清了个干净。 毕乾拿出冰魄珠,手把手的教程珏修炼了一番冰相。末了,他探查了一番程珏的修炼进度,“比用雀牙针叶修炼快了不少,可也不够快啊,我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你结丹、结婴?” 程珏只能嘿嘿尴尬的干笑。 她也不晓得为啥,自己怎么就修炼的那么慢。特别是丹田里出现了那个稀奇的莲蓬座以后,修炼就更加慢。 毕乾说那个莲蓬座是混沌莲华的蓬座,实乃好得不得了的宝贝。对她只有好处,绝没坏处。但是……话说小伙伴们修为的增长都嗖嗖的,唯她这么慢,好有压力的。 毕乾没发现程珏已走神,自顾自的说,“……冰相有此冰魄珠助你修炼,无虞了。火相,可吸收你丹田里,从魔门炼狱得来的业火。雷相么,待他们几个进阶,你去帮他们挡挡天雷,定能进益不少。如此,你以所有元力来化风相,使四象化虚成实,便可结丹。” 程珏回了神,拼命点头表示她听懂了。 几人在潭边又盘亘了一会儿,方跟着宿封与刘师姐,回到密林阵法中。 阵法里,凌俞依然昏睡不醒。他身边,卧着已经长成成年狼狗大小的狗蛋。 离荇渊第三条天尾已冒出了半截,两长一短三条蓬松松的白色天尾,忽悠来忽悠去的好生悠闲。 这货当时,为了躲程珏的冰冻符大招,居然跑回了众人休息打坐的阵法里,真是……让程珏这做主人的,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忧桑好。 “走吧,此处几无人烟,我们御剑向西北而行。” 刘师姐亲搀扶起凌俞,从储物袋里甩出一把普普通通的飞剑,御剑带头。 程珏脚下踩了一枚奇摩令牌,跟紧刘师姐。原墨辛、李肃阳、狼伊秋、季欢随后。宿封压在队尾。毕乾忽前忽后跟着一行人,向西北方向飞去。 一行人飞去了半个时辰,王月几人,从一个山头上也御起了飞剑。 王月低头思索许久,喃喃道,“向西北……他们,莫非是要去伏牛玄门?” 刘师姐因顾着凌俞,带着一众人,足足御剑走走歇歇了三日,方到了伏牛连嶂。 程珏极目远望,接天屏障一般的巨大平顶山峦,连成厚厚一片。恰如敦实厚重的俯首牛背,扎扎实实端立于天地间。 果然不负伏牛连嶂之名! 刘师姐抿了唇,敛了敛眼睑,终究下定了决心,御剑如流星入海,刺破云雾,落在一座山嶂之下。 程珏几人落定,刘师姐对他们摆了摆手,深深吐了口浊气,独扶着凌俞拾级而上。 苍青色嶙峋绝壁下,放着一张破破烂烂的木头桌子,桌子上铺着张边角都开了线的明黄色脏污桌布。桌上签筒什么的物件,杂七杂八的堆了一角。桌后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神棍样人物,呵欠连连的支棱着脑袋,操着个龟壳,时不时的往桌子上倒铜钱。 刘师姐搀着凌俞,到了他近前。他头也不抬。 “哗啦”桌上散开几枚铜钱。这人睁着一双睡眼惺忪的眼睛,扫了几眼。一副惫懒样子的神棍,开口却是洪钟般的声音。 “来了?” “是,还请前辈指路。”刘师姐恭敬答道。 “老规矩,拿出来罢。”这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把铜钱又一枚枚塞回龟壳,拿在手里,上下左右的晃荡。 刘师姐从领口处“嗤嗤”拉出一根鲜红绳结扣结的圆形玉片。 这玉片,通体不透光的白色,中间一个圆溜溜的孔。 那人瞧了眼玉片,抬眼看向刘师姐,“一个可不够。你们这些个人,得按规矩两两来。” 刘师姐点了点头,伸手从凌俞脖领里,也拉出一根鲜红绳结。那绳结,络着一枚中间无空、白的剔透的圆形玉片。 那人看了凌俞的玉片,点了点头,“哗啦”一声,又倒了铜钱在桌上,方遥遥看向台阶下的宿封几人。 “既是有缘人,便上来罢!”他伸手从签筒里剔出一根签子,向下一扔。程珏仿似听到一声脆响,眼前有光晕一闪而没。 “这是打开了阵法,我们速速进去方可。” 众人听了季欢这话,哪有不明了的。纷纷加快脚步,跑上台阶。 待众人都到了那人桌前,那人回手朝背后绝壁上打入一道玉符,绝壁上突兀的现出一个黑洞洞的甬道。 刘师姐向那人深深拜下,“谢前辈指路。” 那人却依旧打着呵欠抛铜币,懒懒回刘师姐,“女娃子,你也不容易。且放心,你这师弟,此去西北无忧,当有机缘。” 刘师姐听了,鲜有的喜盈于表,再次连连向这神棍样的人行礼。 那人摆了摆手,单手点着程珏,道,“小丫头,你可得当心。你身上的机缘、身周的缘分,是非不明,是也不是。你来此界,便是天数。只记得,行到绝处,莫要自绝,自有天意。” 一席话说的程珏怔愣不已。她觉得这人说了好多意思,自己又啥都没懂。还满心都惶惶的,这说的是她命不好吧? 经刘师姐几次提醒,程珏方明白过来,连连的给这人行礼。 毕乾嘴边噙着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踱到这人身边,没个正经的问这人,“这位先生,你看我身上机缘与缘分如何?” 这人看也不堪毕乾,干巴巴的说,“你?我伏牛玄门可得罪不起你,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咧!” 毕乾听了,仰天大笑,率先进了甬道。 第70章 一入伏牛 这神棍看着众人一一进了甬道,回手费劲的把石壁上的玉符抠下来。 这人收起玉符,他耳边仿佛还回响着毕乾放肆的笑声。 想想多年前算盘子算出来的信儿,再看看他方才掷下的钱币。他忍不住的打了个冷噤。 “破局早定,生门已在。不过这凶煞这般大,我东极修真界,可能扛得住?……不管,不管。我可不是算盘子那小子,为了个旧年故约,生生把自个儿给搭进去……破也好,立也罢,我一个算天机的,天机不可轻言矣……” 神棍恢复了惫懒的样子,眼神看向高高石阶下走来的一拨修士。 他烦闷的手指哗啦啦的拨弄着签筒子,拨了半天也拔不出一根。真真烦闷了,一拍破木头桌,声音洪亮的朝下面嚷,“喂!你们有机缘的,拿信物来。没有机缘的,给老头子滚蛋!” 王月恭谨的行礼拜下,“前辈,我乃青云宗奇文峰王月,烦请前辈指路,拜见我长辈好友。” 神棍抬了抬眼睛,举起左手,划了一会儿飞星,开口字字清晰的念道,“大安事事昌,求财在坤方,失物去不远,宅舍保安康,行人身未动,病者主无妨,将军回田野,仔细更推详。吉!” 王月听了甚喜,再拜说,“谢前辈占演。前辈,我可能带同门入玄门么?” 神棍抹了下眼皮,懒懒道,“你大吉大利,有甚事找我伏牛玄门?若是求财,你便去西南;若是找东西,便去附近转转。甚事也无,进我玄门干甚?”神棍说着,口齿不清的打了个呵欠,竟就这么睡过去了。 王月听了,恭谨的再行一礼,打算先找个地方修整。 许嫣儿脸上包着半片布帕,不解的扯了王月的袖子,嚷着,“王师姐,不是要去找宿师兄说个明白么,怎么那个破烂老头这么一说,师姐您就不敢上前了呢?” 王月皱眉拉了许嫣儿快步走开,绕过一片山石,方语重心长的谆谆教诲许嫣儿。 “许师妹,你可知,伏牛玄门最厉害的是什么?” 许嫣儿听了,一脸傻白甜的问,“王师姐,我当然知道。伏牛玄学世无一嘛,伏牛玄门,最厉害的,当然是玄学啦。” 王月点了点头,道,“这伏牛玄学,亦分天机与奇门。这两者,均令天下修真者叹服不已。世人多知晓伏牛玄门可推演天机、卜通天下。问占者为知天意,多如过江之鲫。求卜者亦多有心狠手辣之人。有些邪修,为了一个天机,便是轰灭伏牛连嶂也在所不惜。可为何伏牛一门,无人敢欺?” 许嫣儿和王月身周的一票修士,被王月这么一科普,顿觉自己见识不及王月,个个认真听王月继续讲说。 王月续说道,“世人大多不知,伏牛玄学的奇门遁甲术甚是厉害。已不知吞噬了多少上门挑衅的修真强者。我族中长辈王长老,因与伏牛玄门一长老多有往来,自是知道伏牛玄门的厉害。自我小时,王长老便嘱咐我,若进伏牛,当恭谦礼拜指路神算。神算不言,不可妄进。” 许嫣儿侧了侧头,“刚才那个老头儿,是指路神算?” 王月点头,“伏牛台阶下,是护门大阵。如无指路神算发签,便无法进入。入了护门阵,当求问。只有神算点了是有缘之人,方可发符入玄门。自台阶到出玄门,处处奇门死路,任是炼神真君,也逃脱不掉。何况这指路神算,只有伏牛奇门长老级别的人物,才能担当。莫看他样子邋里邋遢,实则却是修为了得的各部长老。哪里是我们能轻易开罪的?” “那……我们就不去找宿师兄了么?宿师兄是一等世家子,又是万仞峰首座收徒,如今更晋阶元婴道君。师姐您不是说,程珏是个狠毒之人,万不能让宿师兄瞎了眼珠么?”许嫣儿急急的说。 王月沉沉点头,“自然应当如此。季氏堂堂一等世家,连这伏牛的护门大阵,都是季氏老祖的手笔。如今季氏族长,已公开承认了宿师兄。更是多次有意,将季氏托付给宿师兄。想来宿师兄如此重责之人,怎能被一个玩弄手段的阴狠女子所迷惑呢?我们,便在这周围等等罢。” 不表王月几人在伏牛玄门外打主意。 刘师姐搀扶着凌俞,领着众人走了小半时辰的黢黑甬道,方见到了亮光。程珏几人大喜,无一不是加快了脚步,欲往光亮处冲,却被刘师姐拦住缓下。 “我的个天,这是个什么情况?”被刘师姐阻住的程珏,看着眼前,赫然濒于脚下的如巨兽吞口般森然的巨大天坑,冷汗涔涔而下。 这巨无霸的天坑,也不知道有多深,黑幽幽的望不见底,坑壁料峭不说,还有无数的犬牙巨岩突起,这要是没被拦住,一个不小心栽下去……程珏激灵了一下,这刺激,顿时提神醒脑。 见宿封拿出一把飞剑,刘师姐阻止道,“莫做傻事,此处不可御剑。等等便有接引之人。” 果然,过了约两盏茶的时间,天坑对岸一处石壁,陡然升起,走出一个束着发髻的少年修士。那修士满脸疲惫,那发髻也束的歪七扭八,头发茬子左出右支,整个发型透出一股杀气腾腾来。 程珏和狼伊秋咬耳朵,“狼姐,你说,要是他拿脑袋去撞墙,墙坏还是他坏?” 狼伊秋点头,“确实不修边幅……可不能和他过招,一巴掌下去,准拍出一手血窟窿……” 俩姑娘这边悄悄话聊的欢,那边修士费劲的翻起不住打架的眼睑,丢给程珏与狼伊秋一记眼刀,“妇人口舌长!” 他半发泄的狠劲儿敲了一块岩石,岩壁上突的弹出一锁钢链,如铁龙出水,“哗啦啦”震鸣着直扑程珏几人站着的地方。程珏转头看那锁链所指的方位,果见上面露出一个黑黑的孔洞。那锁链“咚”的一声,准准没入,链身震了几震,荡开几个弧线,终稳下来。 刘师姐双臂用力,抱起傻愣愣的凌俞,向众人道,“跟着我。”便率先跳上锁链,如履平地般悠悠然踏步行去。 程珏来不及惊艳刘师姐的“公主抱”,便被宿封推搡着上了锁链。她的功夫也不是做梦捡来的,这点子事儿自然难不倒她。季欢与原墨辛亦不在话下。 众人中,只有李肃阳这弱鸡炼器师,脸成苦瓜,惨兮兮拽着狼伊秋的衣带子,一步一蹭的往前挨。真不知他那些宗门基础功夫,都练到哪个生物的肚子里去了。 狼伊秋听着后面毕乾的嘲笑,看着前面伏牛修士的冰冷眼刀,再回头看看李肃阳这不成器的样子,实在不忍卒睹。她打横扛起这丢人现眼的东西,低头刺溜过了锁链,藏在众人堆里。她只觉得自个儿这次真是丢人丢到老家去了!等等,李肃阳这货也不是她祁连药宗的同门呐,就算再丢人,那也不是丢她的人呀,可是,为什么大家,包括她自己,都觉得这个弱爆了的炼器师,是跟她一伙的呢? 刘师姐向伏牛修士行了礼,那修士呵欠连连,“既是有缘人,得了指路神算放行,便是我伏牛玄门的客人。”他正说着,看到程珏笑嘻嘻的看着他的脑袋,想想这丫头刚才对他发型的评价,他转脸,暗地里“哼”了一声,嘴巴里冷冰冰道,“诸位跟我来吧。” 众人跟着那修士进了岩门,不多久便眼前一亮。 程珏惊叹,自己如进了画风完全不同的世界。 但见眼前一马平川之地,山川远远隐在黛色中。一条巨江蜿蜒滔滔没入连嶂之外,三处楼阁高耸入云,其下宫阁楼宇鳞次栉比。 这伏牛地域之广仿似一小国般,观望下来,简直胜过以地界广阔著称的祁连。 那修士见程珏眼中异彩连连,不由得色泛起,讲道,“世人皆以为祁连地域广阔,实不知祁连多山川而已,哪里能胜我伏牛连嶂平川盛景?” 说着,他给众人一人发了一颗玉符,道,“戴上此符,方能在我伏牛御剑。” 刘师姐接过玉符,再次拜谢了他,问“还不知如何称呼道友?” 这修士回了礼,道,“我是奇门阁褚长老亲传弟子林朗。这十二年,我师傅褚长老,值守指路神算一职,我便值守引路使一职。看道友信物,当是我伏牛长老之信。还不知,道友此次要拜访哪位长老?” 刘师姐正色,“我本次来,是为见天机阁算盘子长老。还烦请道友,带我等去天机阁。” 那林朗挑眉,“天机阁的算盘子长老?自他二十四年前轮过了指路神算一职,就出去云游,至今未归啊。” “这……”刘师姐怔愣皱眉,语塞不已。 正纠结着,林朗腰间玉牌亮起,上面现出一堆鬼画符一样的笔画来。这林朗拿过玉牌,瞧了瞧,对刘师姐道,“道友莫急,天机阁戚阁老唤我带你们去见他,且随我来。”说罢率先御起一把飞剑,腾空飞起。 刘师姐眉头稍舒,带众人御剑飞起,随林朗落在一处耸入云霄的巨大楼阁下。 楼阁上书:天机阁。 第71章 二入天机 众人随林朗落在一处耸入云霄的巨大楼阁下。 楼阁上书:天机阁。 林朗自入阁通报。不多时,便出来,独唤了刘师姐,并傻愣愣的凌俞进阁。 余下林朗并一众人等,干巴巴等在阁外。 毕乾负着手,站了几息,便嘴角一扯,腾身跃起,也不晓得去了哪里。 那林朗见了也不阻止。他看程珏,时不时的瞅着他那扎的枝枝楞楞的发髻笑,忍了几次没忍住,终于冲程珏发怒,“看什么看。你当我伏牛玄门弟子,和你们青云一样悠闲么?我辈平日里除了吐纳修习,还要精研各部学问,哪有那么多时间打理自己?我这头发,在师兄弟里已算打理的好的了……你笑个甚!” 程珏知道自己惹毛了此人,低下头,摆弄着衣带小声的嘟哝,“明明就是自理能力不强,还嘴硬说没时间。我也是很忙呀,也没有邋遢成那样么……” “你说甚?”林朗耳朵也是尖的很,他眼睛一鼓,横陡陡瞪向程珏。 “……我甚也没说。” “我听得可清楚了,你说我邋遢!” “是啊,我说你邋遢。” “你懂个甚?!你晓得我们伏牛弟子每天的功课有多重不?我们可不似你们青云修士,只用练气打坐那么清闲的!” “我们青云修士也很辛苦,不要说剑修要磨剑。那些炼器师,除了修炼,也要修习功课的!”程珏看此人如此跩,便不住的还嘴。 “嘁,你们青云的炼器师,哪能和我们伏牛的奇门弟子比?他们不过修习器方,靠天材地宝,形物而得器。哪像我伏牛奇门弟子,需穷尽一心血,方能习得化腐朽而成神奇的精炼之术。青云器师,不过蝼蚁尔!” “啥?你敢再说一遍?!!”李肃阳不乐意了。这货简直是啪啪打他全体青云炼器师的傲娇脸! 林朗见出声的是那个过锁链桥时,出尽了洋相的家伙。便更是摆出一副轻蔑的申请,抬起鼻孔,哼出两缕气来,“我说青云的炼器师是蝼蚁。蝼蚁,蝼蚁!” “……嚓!伏牛的奇门遁甲师是**!****!!***!”李肃阳嘴巴啐了毒的,一堆堵耳朵的烂词,直把当场众人都恶心够了。 哪知道这伏牛奇门的林朗,也是个嘴黑的。他二人八成是八字不合。两张嘴巴张张合合,口沫横飞,就这么干起了嘴仗。 眼看这两人,就要在天机阁下,热热闹闹、动手动脚、*的打个火热了去! 天机阁上,凌霄穿云处,一层静室中央,凹聚着一潭浅浅水渍。 水渍边沿弯弯曲曲,水面亦随着这入云楼阁的轻轻震颤,时皱时平。水渍边端坐着一个须发花白、满脸老斑的老头儿。这老头儿,便是执掌天机阁的长老,戚阁老。 戚阁老此时,正睁着一双与他那满脸老斑,极不相称的清明锐目,仔细端详着面前那滩不起眼的,仿佛是谁不小心碰撒了水壶而留下的水渍。 端详了半晌,他长叹一声,抬眼望天,幽幽道,“我道为何今年的无根水降的如此少,原来你啊,不想让我看到个中玄机。嘿,老天,你这是打的什么算盘?”他抓了会儿头发,冲外面叫,“让他俩进来罢!” 净室门滑开,刘师姐扶着凌俞,从外走入。戚阁老点点头,“昆吾十剑之紫玉霜、白虎,可还好?” 刘师姐扶凌俞席地而坐,她行了大礼方起身席地,道,“戚阁老,紫玉霜安好。白虎却是将碎……”说着,刘师姐眼中泪光盈盈于睫,喉中已是哽咽。 戚阁老道,“丫头莫急。白虎性刚,不过此劫,不成大器。方才我观水相,白虎机缘已到,不日自然进益。” 刘师姐点头,道,“戚阁老,我师门程师妹,正是算盘子长老,当日言明的真五灵根修士。我已教她炼器之法,如今她已半步金丹。若按当日算盘子长老所言,待她结丹,便可为凌俞师弟修复白虎,但……金丹期修士,如何能修复昆吾十剑中最为凶煞的白虎?何况凌师弟如今,为救我而神魂大伤。即便程师妹真能修复白虎,又如何能修复凌师弟的神魂呢?” 戚阁老捻了捻胡须,皱眉聚目,复看向那滩水渍,道,“我也奇怪,昆吾十剑,连塞北剑器宗的宗师都不能修复,这区区金丹不到的丫头,如何能修复白虎和其所伤的神魂?但水相所显如是……我这水相,乃是天降无根之水,于此层自聚而成,不涸不冻,一向观相极准。今年也是奇怪,老天降水太少,水相大缩,只能看到一星半点……但这机缘绝不会错,你大可放心。莫急莫燥。” 刘师姐听戚阁老如此说,便也只能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她复向戚阁老道,“阁老,晚辈此番前来,除了为凌俞师弟卜问机缘,亦是为了找算盘子长老,问询十剑下落。听闻,算盘子长老,云游未归,不知昆吾十剑,是否俱出?” 戚阁老目光缓了缓,看向刘师姐,“丫头,你与你师弟,是这十二年来,到我伏牛问询十剑的第四对仗剑之人。赤雀并雾隐、雁圭并土方、影照并桐谷,俱已来过。如今来的,便是你紫玉霜并白虎。我观算盘子留下的十剑映照,可知昆吾十剑,八剑无恙。余下两剑,至今未出。” 刘师姐听完,惊喜之色溢于言表,“雁圭?掌门他……” 戚阁老摇了摇头,“持雁圭来的,不是裴掌门。” 刘师姐眼中华彩转瞬熄灭,她顿了一会儿,复希冀的问道,“冒昧敢问戚阁老,雁圭如今仗剑人,为谁?” 戚阁老直起身子,闭了眼睛,一言不发。 刘师姐红了面庞,呐呐道,“晚辈唐突了。” 正在尴尬中,刘师姐忽觉整栋楼阁剧烈的摇晃起来,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响。楼外风声呼啸,阵阵劲风透窗而进,剐的她脸生疼。 戚阁老豁然睁开精光四射的眸子,双手同时举起,十指动作完全不同的飞划几番。末了,他喟叹一声,看向刘师姐并凌俞,道,“勿需惊惧,远客来访罢了。” 他示意刘师姐护好凌俞,独自爬起来,摇摇摆摆走到窗边,打开木窗。 窗外,一只硕大的金黄巨睛,正正盯着他。 刘师姐骇然下,转瞬祭出紫玉霜,将凌俞掩于身后。那巨眼眸色微闪,似是不屑的嗤笑。 “上仙在上,伏牛玄门天机阁主戚尚,有礼了。” 见戚阁主一丝不苟的行着拜服大礼,刘师姐心下巨震。 戚阁主执掌伏牛玄门天机阁,哪怕就是青云掌门见了他,也要执礼相待。如今,这巨眼怪物,竟能让戚阁主口称“上仙”,行如此拜服大礼,这究竟是何方神圣? “算你有点见识。”一把洪钟般的声音传来,刘师姐心中惊惧更甚! 楼下原本撕逼不休的林朗与李肃阳,此时目瞪口呆的鸭子样伸长了脖子,仰头看着原本遮笼着天机阁的云层,硬生生被个硕大的青色怪鸟扇了个云消雾散。 那怪鸟悬停在楼阁一边,硕大的身躯,硬生生把个高耸入云的天机阁,给衬托成了芦柴棒。 它金色独眼直勾勾瞪住入云处那一层楼阁,那翅膀把云都扇没了,更别提木质的楼阁。把个修真界鼎鼎大名的天机阁,给整成了摇摇欲坠的危楼。 “这是……”林朗已从毒嘴变身傻缺。 “原来……”李肃阳也从铁牙变成小白。 程珏头疼的呲牙,“毕乾的原型就是这样!” 她凑近了狼伊秋,又咬耳朵,“狼姐,你说,我们去祁连,把祁连炸了烧了。到伏牛,这架势,八成又要拆人家古建。我看吧,以后五派三州传起来,铁定会给我们安一个不宜接待的名头。话说,你觉得拆迁小队这个名字怎么样……” 狼伊秋无语的看向程珏,程珏不安,“狼姐,我和你开玩笑呢。你这什么表情,你不会是在后悔认识我们吧?” 狼伊秋点头,“有点……” 宿封高冷的外表下,心里在波涛汹涌的翻苦水——看这架势,想找回场子打赢毕乾这厮,难的很啊! 不提楼下一群被毕乾的原型惊的不要不要的小伙伴。 楼上戚阁老镇定自若的笑道,“不知上仙驾临,有失礼数。还请上仙宽恕则个。请上仙入阁一叙,可好?” 毕乾眸光闪了闪,收了双翅,复又化为银发红衣的妖娆样子,越窗而入。 目瞪口呆的刘师姐,手里还握着紫玉霜。见毕乾轻巧的跃进来,她脱口而出,“这天机阁的阵法,怎的阻不住你?” 毕乾撇了撇嘴,松松几步走到刘师姐面前,弯下腰,嘴角弯起。 “当年青鸟一族的阵法,也困我不住。这小小破阵,嘁,何足挂齿?” 毕乾直起身时,手中已握着刘师姐的紫玉霜! 刘师姐的惊诧自不必说。 倒是毕乾,面上当真是少有的肃杀之色。 他手握紫玉霜,向木质地板轻点。一触之下,整个地面呼啦啦被冻成一片,那冻意蔓延而出,转眼间,整个楼阁都罩上铁甲一般的冰衣。 “冰封神通……”毕乾喃喃。他眼中眸含血色,落在戚阁老身上。 “这剑,什么来历?” 戚阁老不言,毕乾虎扑上去,搡住戚阁老的外襟,那神色狰狞可怖,“老头儿,我问你,这剑,什么来历?!” 刘师姐见状,起身扑向毕乾,“前辈!这是伏牛玄门,不可失礼!” 毕乾狂暴的挥开刘师姐,“不关你的事,滚!” 刘师姐撞在楼板上,额角鲜血不止。 戚阁老苦笑道,“上仙,您于此界有开天辟地之功。此界众生,皆承您的恩惠。按说,任您有何事相问,晚辈我,都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此事,晚辈着实不能帮前辈解惑。晚辈虽钻研问卜天机之事,此事,确是天机深沉,晚辈我无论如何,也堪不破啊。” 毕乾狞色不减,“既堪不破,便将你晓得的,尽数说了!” 这边毕乾抓住戚阁老问个不休,那边傻呆呆的凌俞,木愣愣的走到刘师姐身边,愣愣为刘师姐擦去额头血污。之后,他愣愣的转头看向毕乾。突的唤出已是将碎的白虎断剑,掷向毕乾! 第72章 三出天机 毕乾狞色不减,将戚阁老毫不客气的用力惯在地上,“既堪不破,便将你晓得的,尽数说了!” 戚阁老堂堂天机阁主,即便被这么对待,也还是爬起来规矩坐正了,再次向毕乾一礼,方缓缓道来。 昆吾十剑,据传是上古大能流传而下。剑共十柄,各有神通。 其名分为:雁圭、赤雀、雾隐、影照、桐谷、土方、紫玉霜、白虎、玄钩、穷劫。 十剑初时,流落世间各处。各派豪能,为获一剑认主,便纷争不休。何况十剑共聚一派? 想那昆吾初代掌门,必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方能集齐十剑,开宗立派,专修剑途。 当年,集齐十剑的昆吾掌门,所持之剑,是昆吾十剑之首,其名雁圭。 说起来,雁圭剑的威能,反不如其余九剑。但雁圭主信义凌天。执掌雁圭者,其余九剑无一不服,自然拱卫。也因此,昆吾历代掌门,必是得雁圭认主之人。 据传,十剑聚齐,威能通天彻地。昆吾立派传承至今,也一直是护卫正道响当当的剑胆。但自昆吾昆初代掌门,于千年前飞升之后,昆吾十剑,再未完全认主过。 十剑之中,雁圭、赤雀、雾隐、影照、桐谷、土方、紫玉霜、白虎八剑倒是代代传承。唯有玄钩并穷劫,认主艰难。 玄钩通体黝黑,虽剑气凛然,却自带一股强烈妖意。五派三州正道修士,千年来,竟无有使玄钩认主者。这玄钩,本一直被镇在昆吾,怎奈上代昆吾掌门魂珠破碎,杜湛息匆忙上任掌门之位。巨变之后,核查起来,才发现一直镇在宗门内的玄钩,竟不见了踪影!此后玄钩便一直讯息皆无,其映照之物也一直未亮。时至今日,玄钩剑依然不知下落。 穷劫剑通体透彻,剑心一缕血红。剑气虽平和,然御剑者,非有上古混沌、天地初开时的混沌之气,方可驾驭。 千多年来,也只有百余年前,青云派的戚家戚七,以真五灵根汇出元气,方得其勉强认主而已。而后,戚七在破妖魔围困祁连之战中,重伤不醒。其后,穷劫的认主映照之物,便熄灭不亮。 杜湛息暂代昆吾掌门后,也曾向青云催讨穷劫剑,但青云一直未将穷劫归还昆吾。 据传,戚七被青云掌门并一众长老力保,入青云最为隐秘的一鼎休养,至今未出。 “按说,这昆吾十剑,与我伏牛玄门,无甚关联。但数十年前,昆吾前任掌门不知所踪,雁圭首失。掌门首徒杜湛息,临危受命,暂代掌门。但其后,昆吾十剑渐渐失尽。因昆吾乃天下修真剑骨,昆吾羸弱,妖物自然横生。我辈五派三州修真之人,哪个不为昆吾十剑喟叹?当年我师弟算盘子,精算天下之名赫赫。一日,他接到昆吾玉晓峰主,陈玉泽传信,盛邀他入昆吾一叙。算盘子便由此,进玉晓峰与陈玉泽彻谈一晚。谁晓得,就是这一夜彻谈,致使我师弟二十四年前,离宗出门,至今不归!” “不知我师弟与玉泽,谈了些什么。我至今犹记得,师弟他从昆吾归来,恸哭三日三夜后,与掌门闭门卜算一月余。其后,掌门令算盘子遣散其门下弟子。勒令算盘子即日值守指路神算一职。直到二十四年前,算盘子值守到期,便留下十剑映照之物,定下十剑之信物玉符,离宗而去,不知踪迹。” “八年前,玉泽自爆而亡。而后,十剑中的八剑映照,一一亮起。赤雀与雾隐、雁圭与土方、影照与桐谷、紫玉霜与白虎俱已出世。且仗剑之人,都已双双到我伏牛,带走了其十剑信物玉符。唯有玄钩并穷劫,至今映照不亮,信物仍在我伏牛玄门。” “掌门与算盘子,当日苦苦卜问,历时一月,也只能算出几句天机之外的只言片语:死局已定,生门不出,十剑不全。生门现世,十剑出尽,破局可堪。” “虽说不破不立,但此卦象,却实实是大凶之数。掌门欲进解天机,哪里想到,卜问所用的火井,竟生生爆裂,再不能用!可见这天机之凶险。如此,我辈不过庸才,哪里能看到更远呢?” 戚长老叹息连连,毕乾眉头紧皱。 他二人正絮絮而言,不妨凌俞突的唤出已是将碎的白虎断剑,掷向毕乾! 毕乾堂堂上古强者,怎会被凌俞这一掷伤到? 毕乾纹丝不动,左手抬起,便将那将碎的白虎,抓握在手。 毕乾眉目冷冷,本想抬手将白虎断剑掷回,但他抬手欲掷剑时,那剑上丝丝汇聚起一团活灵活现的白虎薄雾,跃然跳入毕乾眉心! 也是毕乾毫无防备,才让这断剑中的一股白虎之魄攫住了心神。 毕乾呆愣了瞬息。这白虎之魄在他神识里,并不捣乱,甚至称得上温顺。从这白虎魄中,他隐隐觉出一丝亲昵。这虎魄于他,有那么一两分熟悉。甚至,这虎魄还透出一股,想与他倾诉的委委屈屈的感觉。 毕乾迷惑的抬起头。不其然间,他看到天穹之外,在戚阁老与刘师姐看不到的地方,他却能看到绵绵密密的封印。 “什么东西!”毕乾豁然岔怒。 他生生自眉心,将虎魄硬拉抽出,也不管那一魄的呜咽不甘,粗暴的将它复封填回白虎残剑。“当啷”扔回给刘师姐。 刘师姐忙忙捡起白虎,仔细查检。她本然惊惧,就怕毕乾这一抛,又损了白虎剑体。 但也许是毕乾将不稳的虎魄重新牢牢封印的缘故,那将碎的剑,反倒是坚固了不少。 刘师姐但见凌俞木愣愣的眼中,稍稍聚回了一丝清明。心下安定。她是个通透的人,当即向毕乾拜下,口中不住的道谢。 毕乾似是未听到刘师姐的道谢。他惨然远望天穹,嘴角自嘲的笑道,“青卿,你等为了封住我们,竟这么舍得……” 他背对着刘师姐,道,“白虎断剑,我已知其所需炼材在何处。这剑,果然只有程丫头这元力傍身的人,才得修复。待我们出祁连,我帮你找寻炼材,助程丫头补剑。只一条,”毕乾向刘师姐侧了侧头,“十剑齐时,我欲一观。” 刘师姐期初听毕乾愿为她寻白虎炼材,助程珏补剑,喜不自胜。但又听闻毕乾说,要一观昆吾十剑齐聚,刘师姐顿时摇头,“前辈,这……” 毕乾走向窗口,丢下一句,“由不得你们!”便展臂跳下天机阁! 刘师姐焦急的看向戚阁老,“阁老……!” 戚阁老抬手急摆,止住刘师姐话头。他双目呆呆盯住那被冻住的一滩无根水渍。上面冰碴遍布,内里裂纹纵横。随着阁楼颤抖,外间风气,吹的楼壁冰屑翩然洒入净室,点点映在冰面上。 “天机,天机……”戚阁老双唇颤抖,他观相到极致,双手撑住,那鼻子都险些点在冰面上。 楼下几只被震惊的小伙伴,复又看到毕乾一身红衣,身姿妖娆的越阁而出。其他人还好,林朗这伏牛玄门的弟子,不淡定极了。 “这人,怎么不惧天机阁的阵法?” “哼!”李肃阳终于有了一种找回场子的快感。“我们青云,自是能人辈出。你这小小天机阁的阵法,在我们毕前辈的眼中,连渣都不是!” “喂,李肃阳,毕大哥不是咱青云的诶。”程珏小小声的提醒李肃阳。 “怎么不是咱们青云的?毕前辈的两只后辈,不是咱们青云的护山神兽吗?啊?小辈是青云的,老辈也是青云的!都是青云的!”李肃阳生怕别人听不到一样,嚷嚷的无比大声。 程珏与狼伊秋捂额,这都什么神逻辑? “甚?你说甚?”林朗却显然关注点不在毕乾的身份归属问题上,他那含糊不清的眉毛立起,“你说,我们天机阁的阵法,是渣?你敢再说一次?” “渣都不是!”李肃阳回的那叫一个硬气啊,原墨辛拉都拉不住。 “够了。李肃阳,你消停会儿,这毕竟是伏牛玄门,别惹是生非!”宿封高冷的呵斥李肃阳。 要说李肃阳看谁不顺眼,宿封绝对算前五之一。 宿封这带着浓浓管教意味的话,听在李肃阳耳朵里,那是无比的刺心。他要是消停,那就不是他李肃阳了! “怎的,你们伏牛玄门的阵法渣,还不许人说,啊?这有道理吗?谁口口声声说,伏牛玄门厉害的很,哪个门派的弟子都比不上的,啊?要不要比一比啊?我告诉你,我们青云,可是连阵绝天下的季氏,都遣子弟来求学的!你看,”李肃阳点手指着季欢,“这就是季氏的弟子,阵法绝对比你们强!” 躺着中枪的季欢,面无表情的继续旁观。 李肃阳点着季欢,挤眉弄眼的使眼色,季欢就是不接招。李肃阳看林朗那面上嘲讽之色渐渐浓起来,顿时觉得挂不住。他转眼看向一边的狼伊秋和程珏。那眼神,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程珏也没想别的,就是觉得,李肃阳他怎么也是自家宗门的人哪,怎么也不能看着他太丢人不是? 于是她程珏出来打圆场,“我们青云的阵法,确实还不错。当然啦,祁连的阵法也一定卓绝,只是我们毕前辈他是个特例……” “啥也别说了!”林朗此时已暴走,“你是不是阵法很强?咱们来打个赌!我设个阵,你要是能解,我就答应你个要求。要是你不能解,”林朗横横的拿下巴指点李肃阳,“这个人,得跪下来向我道歉!” “啥?要我跪下来道歉?你想得美!程儿,破他的阵!弄死他丫的!”李肃阳还在跳脚,被狼伊秋提溜着衣领子拽出去,*,收了声。 程珏眼珠子转了几转,“你说的当真?” “怎的,看不起人?”林朗一瞪眼珠。 “好,那我们都发下誓言,若我能解你步的阵法,你便答应我一件事情。若我输了,我这同门,便向你跪地致歉。” “善!” 林朗花了大半个时辰,方满头大汗的布置好一个圆形的阵法。 他状似得意的冲着程珏道,“你且来破阵看看。” 程珏一步一蹭的向前走去。 “喂,程儿是你师妹,她阵法怎样?”李肃阳拿胳膊捅宿封。 “程儿的阵法?”宿封想起程珏练习阵法时,那些被波及的,东倒西歪的房舍,和石刺遍地的练武台……他打了个哆嗦,“她那阵法才真是渣!” 李肃阳快哭了,他转头问季欢,“季欢,你看这林朗布的阵,如何?” 季欢点头,“颇有章法。便是我去破阵,也要费一番功夫。” 李肃阳暗搓搓的想溜,却被宿封一把揪住,“哪去?” 李肃阳各种挣扎不提。众人但见程珏在阵前站住,但见她弯腰抱起自入祁连,边跟在她脚边,存在感降的极低的狗蛋,丢向那个阵法! 狗蛋张牙舞爪的在空中划出一个抛物线,砸在阵法壁上。 然后……然后阵法就给“啵”的破了! “嘿嘿嘿,”程珏在林朗的目瞪口呆中,几步窜进阵法,抱起破阵神器——狗蛋,乐滋滋的给它用元力顺啊顺啊的顺毛,一脸奸笑看向林朗,“嘿嘿,阵破了啊,你教我精炼之法,如何呀? 第73章 四入奇门 “唉……坐的腰疼……哪有在阁里躺着舒服?过了今天,我也了了这不讨好的劳什子指路什么算的,学算盘子云游去……诶,小林子,你在这杵着干个甚?不会是良心发现,来给你师傅我,送饭送水的吧?”留着八字胡的褚长老,吧嗒着嘴,半眯着眼睛,慢悠悠踱到低着头,保持着立定姿势的林朗身边。 “臭小子,空手来的?” “师傅……” “啥师傅,你个不会心疼老人家的混小子!为师看见你就心里堵得慌。早点给我该哪哪去。咦,你怎么不动?……我滴个神额,你小子,不会是把老子我给你练手的墨晶给糟蹋完了吧?”褚长老八字胡冲天而起,脱下一只鞋子,抄在手里就冲林朗劈头盖脸的砸,“老子抽死你!” “师傅!”林朗哭的鼻涕眼泪都出来了。他“噗通”双膝跪地,双手搂住褚长老大腿,“师傅……徒儿对不起您!我,我……” 褚长老看林朗这架势,反住了抄着鞋子的手,痛心疾首的道,“小林子,你这毛毛糙糙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啊?算了,罢了罢了。师傅还有块墨晶,就剩一块了,你去拿了练吧……起来起来,别跪着了。” 林朗听了哭的更惨,“师傅,我,我……我打赌打输了,呜呜啊啊啊……” 林朗呜呜咽咽的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 “师傅,那个青云宗的小丫头,使诈破了我的阵法,要我教她精炼之法,这可怎么办哇?呜呜哇……嗷!”林朗的哭泣硬生生卡进了气管子里。 他师傅褚长老跳着脚,朝着他那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的徒弟,穷拍猛揍。 褚长老边对着他徒弟下狠手,边悲痛欲绝的的大骂,“老子本来多清闲一人,啊?到底还是要被你个不省心的臭小子坑!老天爷啊,我是怎么都躲不开这档子事儿吗?你个抽风的,既不叫我置身事外,老子我便多泼一碗油罢!” 也不知道这褚长老,不干不净的到底是在骂谁,反正,第二天,他屁股后面缀着个脸肿眼青的林朗,一脚踹开程珏和狼伊秋的客房。褚长老也不管里面俩姑娘,被这俩糙爷们儿乱入搞的一阵乒乓乱响、吱哇乱叫。褚长老个性的冲着室内干巴巴的叫唤,“哪个是程珏嘛,赶紧的出来!精炼术麻溜的学起来,赶紧叠学完麻溜叠滚蛋哇!” “我我我,我是程珏!你们能不能先出去清个场!有这么围观人家女孩子的嘛?” “变态!”狼伊秋出手就是一个瓷枕头扔出去! …… 闲话不提,褚长老领着程珏和林朗,步履无比端正的进了与天机阁同样高耸入云的,奇门阁。 “小林子,你来测测她有没有入门的资质。”褚长老丢给林朗一个包裹着一层水晶样东西的墨球。 林朗接好了,托给程珏。许是他师傅在,他端端正正的指点程珏,“不可破坏外层络晶,把里面的墨球,一分为二。” 程珏拿过包着晶体的墨球,咂摸了一遍,皱眉。 这东西被包裹的滴水不进的,怎么整?林朗眉头稍稍挑起,言语里也含了一丝高兴的样子,“怎么,做不到吧?” 程珏抬眼,看这货分分钟就要嘚瑟的样子,闭目凝神。 程珏神识操控着元力细丝,仔仔细细的检查着墨球外面的水晶。唔……将元力丝再细分,再细分…… 此时,在褚长老与林朗看来,那被托在程珏双手掌心的络晶墨球,仿似密密匝匝的被白色元力细丝结茧裹住一般。 “这丫头,比小林子你当年,资质还不差啦……”褚长老抖了抖八字胡,林朗则微微不服的轻哼了一下。 程珏只一味的以神识在晶面上搜寻……找到了!隐藏在晶体折射中的一个比头发丝还细的孔!程珏的元力细丝,探入进去,毫不费力的将那墨球一分为二。 “再将其二分为四。”褚长老见程珏睁目望他,淡淡说道。 程珏再次闭目凝神。 “四分为八。” “八分十六。” “分三十二。” “……” 毕乾从天机阁纵跃而出,几个腾挪,闪过半架伏牛平川。他兴致缺缺的隐入一片翠林,落在一棵十几人合抱不过来的大树丫子上。 毕乾双手垫着脑袋,双目茫然的透过叶子,看那天上碎金一样的光。 一只翠羽的小鸟儿,歪着脑袋,落在他弓起的膝盖上。 毕乾半垂着眼睑,失神的望着那小翠鸟,思绪悠悠然飘荡开去。 多少万年前的事了?那时,他还是个刚化形的毕方小儿,跟着他贵为族长的父亲,到青鸟族地拜望青鸟族长。 他那时胖胖的小儿样子,赶了许久的路,累的撒泼。弄得族里人只好留下他在青鸟族落外等候。 他毕乾是个暴性子,待族长老爹走了,便窝里横的赶走了看护他的族人,吭哧吭哧爬上扶桑树,睡得呼哧哈啦。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一个清冷的身影从扶桑树那头掠来,一身寒气,把个睡得小猪样的毕乾,给生生惊醒,“啪擦”一个屁墩摔到地上。 毕乾疼的呲牙揉臀,那胖乎乎的小肉手,霸气侧漏的指点着继续远掠而去的清冷身影,扯开还有那么点奶气的小腔子,“站住!没看到有人在睡觉吗?你把我弄掉下来了,回来给我道歉!” 那远去的身影顿了顿,停下,转头。只一个冰削玉凿的微微侧面,便让毕乾噎住了声。 霎时,毕乾觉得,这世上,有颜色的,就只有那人黑的泛蓝的眼睛了。 那人只立了几息,见是个刚化形的小娃娃,便漠然转头,飞掠开去。 “诶……诶!我,我是毕方族长的儿子,我,我叫毕乾!” 那人仿似双耳不闻,掠去更远。毕乾甩开小短腿,呼哧哧追出去好远,直到跑的快闭过气去了,方才止住。 “那个,那个人,是谁?”毕乾揪住一个路人甲,小手点着远成一个点的身影,凶神恶煞的问。 “那个刚刚飞过去的?穿梅青色衣服的?” “对对。” “哦,他是青卿,我们族长第五子。” 思绪抽回,毕乾苦涩的拿手附在胸前,“青卿,为什么是你……你就那么想当族长么?” 毕乾当年对青卿的倾慕,传遍了六界。 他从小就借着自己毕方族长之子的身份,没事儿就往青鸟族地跑。狗皮膏药一样吊在青卿屁股后面,那种死缠烂打,外加各种无中生有的暧昧造谣,不知道把多少颗倾慕青卿的玻璃少女心给掐成了碎渣! 青卿初时还顾忌着毕乾年纪小,待这胖娃长大到与他并肩的时候,被这毕方毛手毛脚的几次,便也怒火上腾。 青鸟一族是天地信使,天然带着破解六界结界阵法的神通,其旋结阵划界的本事,也是六界里数一数二的。 青卿既为青鸟族长五子,更是于族中阵法界法造诣精深。他为了摆脱毕乾,也不知道给毕乾下了多少个困阵。没成想,毕乾也是真厉害,就硬是为了追着青卿,一而再,再而三的斗阵破阵。一来二去,反倒把毕乾这毕方破鸟,给锻炼成了六界少有的解阵高手。 犹记得那天,毕乾从阵法里破解出来,青卿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道,“我对你,真是没有一点办法。” “青卿,我对你的心……” 青卿转身便走。 毕乾期期艾艾的急急道,“好歹听我给你弹唱一首我刚学的曲子吧。” 他背身长身玉立,道,“你弹。” 毕乾忙里慌张的抽出一把琴,铮铮淙淙弹起。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毕乾弹唱到“使我沦亡,”便哽咽再难成曲。 青卿回转身,复杂的神色看着毕乾良久,道,“毕乾,你可知,你是毕方族长之子,将来,可要统领毕方全族的?” “我知。” “我是男子。” “我知。” “……你可知,我最喜什么颜色?” “……青……梅青?” “我最喜之色,是玄色。是我青鸟族长族服之色。你,可明白?” “厚照神将前日传信来,我亦欲奉她为主。不日,我便动身去厚照神将处。你回去毕方族地,莫再来了。” 毕乾呆呆看着青卿渐行渐远,抬手举袖狠狠把泪痕擦了,道,“青卿,休想就这么甩开我!” 几年时间,毕乾使了不少法子,终于,如愿以偿的使奇摩大神,收了他做心神相连的侍从。 一日,厚照神将来拜访奇摩大神,毕乾笑容灿烂的向跟着厚照的青卿打招呼,“青卿,好久不见。” 六界谁人不知,厚照属意奇摩? 青卿见到毕乾的瞬间,面目崩裂,扶额叹息,摇头不止。 过了好久,他方抬起头,喟叹一声,伸出手,朝毕乾头上拍了拍,“毕乾,好久,不见。” 第74章 李肃阳失踪 不提毕乾大爷追忆往昔发呆走神,奇门阁里的程珏,感觉自个儿的脑细胞都要烧化了! “再分。”褚长老接过林朗递来的一盏茶,吹了吹沫子,惬意的呷了一口。 程珏紧紧的咬着后槽牙,眼睛瞪得要脱眶而出一样,十指伸开的双手,轻轻打着颤,嘶哑着喉咙,虚弱的问,“还要分啊?” 林朗欲言又止,褚长老含着口茶水,含糊不清的说,“要你分你就分,啰嗦个甚……” 程珏眉心一阵阵钻痛。 说的轻松! 这么对半分到现在,别说成块的墨球了,连个墨渣子都找不见。 程珏的神识里,这络晶空间中,飘荡着雾一样的墨球微尘。她的神识牵引着元力细丝,包裹着每个微粒。 程珏只专注的劈分,硬生生将她的元力丝,凝练再凝练。她的元力丝,随着每一次的劈分,愈见愈细,愈细愈韧。 目下虽已细到微不可查,却比她初时劈分墨球的元力丝,不知锋韧多少倍。 已劈了十多下,就程珏这么神识强悍的人,也绝对到了极限,就这,这褚长老还要再分? 程珏心里狠狠啐一口——乃们是穿越过来搞纳米材料的么?!! 虽然百般不愿,程珏还是倾尽最后一点力气,将元力丝聚细,将那些微尘,个个瞬劈为二。 “呼!”程珏舒了口气,抬手擦掉满头的大汗,带着一副“看我多厉害,快来表扬我。”的求点赞表情,巴巴的望向褚长老。 “丫头不错,”褚长老放下茶盏,“将你方才所分,复归为整。” “!”程珏大脑中,有根什么东西,断掉了。 我哪里记得,哪块是从哪里分出来的撒嗷???! “砰!” “小林子,你去看看她这是怎么了。” 林朗走上前去,查看了一番。 “师傅,她晕过去了。” “哦,”褚长老点点头,“她统共分了多少次?” 林朗低头瞧着自己的脚尖,闷闷道,“一十九次。” “……”褚长老吧嗒吧嗒嘴,眨了眨眼睛,郑重思考了几息,“腾”的站起来,半仙样的八字胡子,随着唾沫星子,呼扇呼扇的抖。 “资质难得。这丫头,我收了!” 说毕,褚长老两手连掐,两个眼白直翻,掐算了许久,又愣了许久。“这丫头,这命数也忒凶险。不成不成,我要收她为徒,不晓得要招惹多少麻烦。我这心肠又软,到时候不插手帮忙也说不过去……可是这资质……唉唉……头疼死老头子我了……” 褚长老原地转了好半天的磨,狠狠拍了下巴掌,“呔!管他甚多,老子怕过甚!小林子,你拿凉水来,把她给为师我泼剌醒喽。咱们可得赶紧,这丫头在咱们伏牛待不了多久,赶紧授业方能保得了她一条小命,赶紧赶紧!” 林朗面无表情从储物袋里,抱出一缸漂着冰碴子的水。 “啪滋!” 满满一缸夹着冰块的水,把个程珏浇了个醒透。 “唉我去,这么冷。哪个混蛋泼的我?!”程珏咬着牙爬起来跳脚。奈何她刚爬起来,还未嚣张,就双手抱头惨嚎,“头疼疼疼……”。 程珏不住的拿手成拳,捶太阳穴,“疼死了疼死了……” 她脑袋里,像被无数条钢筋对穿——这魔幻的感觉,再也不想再来一次了!程珏抱头满地打滚,形状好不凄惨。 “小林子,去去,把她按住,让她打坐!” 林朗上前,冲程珏出手。奈何他林朗,招架不住程珏的抓狂扑腾。不几下,这林朗就灰头土脸的被程珏一阵乱蹬,踹回褚长老身边。 “师傅,这丫头,徒儿逮不住她!” “没用的臭小子,连个丫头都搞不定!看为师的。”褚长老张牙舞爪,走到程珏身边。 他枯枝一样的一指,拨开程珏狂魔乱舞的十指,稳准狠的点在程珏眉心。 一股沁凉顺着程珏的眉心,汩汩涌入程珏识海,滋润着她彻底干涸的神识。程珏顿时像从炼狱升入仙境。她傻掉一样,只希望这股沁凉不要停才好。 谁知道,才不过一触,这褚长老就断然收指。程珏双手,忙去扒拉那根枯枝一样的手指头。 这褚长老,却豁然伸出手,将个程珏,狠狠按跪在地上,恶狠狠的吼,“丫头,老夫要收你为徒!快给老夫磕头!磕完了头,给老夫一刻不歇的打坐回神!” “砰!” “丫头,起来。心意到了就行,可别跪太久。”褚长老拈着八字胡,心满意足的看着程珏趴伏在地上。“小林子,这以后就是你师妹了,你多照拂着她点……丫头,起来吧,别跪了。小林子,去把你师妹扶起来。” 林朗走上前去,欲搀扶程珏。 “师傅,”林朗回头看褚长老,“这丫头,又晕过去了。” “快点再泼冰水!” 宿封他们一行人,除了程珏就此被关在奇门阁里,被逼着学精炼术,苦逼的死去活来外,其余众人,皆是舒心。 众人一路行来,历经各种艰难险境。即便是在祁连,也因祁连掌门管屏寒的缘故,心惊不已。如今在这伏牛连嶂,才是真正安心下来。 宿封新晋元婴道君,如今得了空,自是要巩固修为,扎稳根基。 刘师姐将凌俞安置妥当,亦是日日磨剑不辍。她本是那昆吾玉晓峰的惊才之辈,又经生死劫难,于修道一途顿悟非常。如此安心几日,修炼下来,境界堪堪松动。也只差一道机缘,便可突破至元婴境界。 狼尹秋亦是苦修不辍,眼看也即将突破至金丹期。 众人中,只有李肃阳这事儿茬子的心里,各种不爽利。 他这几日对季欢是一直没有什么好脸色。不是当面暗讽就是背地里放话。 众人晓得李肃阳这人就是如此小性子,嘴上不饶人罢了,绝无什么坏心思。 都知道他,无非是因前几日,季欢不帮他接那林朗的阵法赌局而岔愤。于是只劝了几句,也都当是小事。 何况季欢这人,无论李肃阳如何对他甩脸色,都无甚反应。众人也就都不做他想了。 哪知,过了两日,这李肃阳,竟是凭空的不见了人影! 连与他共住一院的原墨辛,都说不出这厮去了何处。 众人初时以为,李肃阳这厮不过是跑去哪里修炼,不多日必将回返。哪知一日两日,竟都不见人影。这才着急起来。 其中,尤以狼伊秋最甚。 第75章 伏牛密约 “我所布的阵法,是被人,从外破解开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伏牛玄门,有妖异!”狼伊秋抄出剑来,牙咬的死紧。 刘师姐强按下狼伊秋,面对焦躁的一众人等安抚道,“伏牛玄门,是我修真门庭里少有的清净地了。否则,我昆吾十剑,也不会独聚于此处。我们毕竟是伏牛的客人,不可随性处事。李肃阳这事蹊跷,待我找戚阁老,看有何解再说。” 天机阁的戚阁老,自从那日,被毕乾将水相冻结成冰,便着了疯魔一般,一刻不歇的观相,以求得窥天机。这日,戚阁老终于缓缓抬头。他断断续续喘出一口气,喃喃自语,“竟是如此。” “死局已定,生门不出,十剑不全。生门现世,十剑出尽,破局可堪。” 戚阁老缓缓转头望向窗外天穹。他不是毕乾,自然什么也看不到。 眯了眯眼,戚阁老低头看向那滩冰面碎碴,“生门已出,十剑聚齐的日子不远了。是灭是破,亦不能阻。走一步,算一步罢!” “阁老,青云刘道友求见。” 戚阁老闭了闭眼,“请她进来罢。” 众人忙的马不停蹄,团团围在天机阁外,等待刘师姐。 谁也没留意到狗蛋这家伙,极其低调的趴在奇门阁外不远处。 更没有人注意到,狗蛋那双明亮亮的滴水美瞳,滴溜溜转的甚是诡谲。 狗蛋那身形,已经大到成年狼犬大小。它身后,第三条天尾也全长了出来。白身黑甲的狗蛋,加上它三条尾巴摆来呼去,整只狗煞是好看醒目。 离荇渊心里默默盘算,看来这赫赫声名的伏牛玄门,也不怎样。父王还不是来去自如?幸好程珏丫头进了奇门阁,不然还真难让他堂堂妖族少主,揪出空子去见父王。 不过,这季氏是得多加留意。这次他离荇渊与他父王相见,居然没发觉那季欢设的隐息阵。好在最后被他离荇渊误打误撞的一头撞上阵法,才发现了李肃阳这废柴器师缩在阵里。 离荇渊舔了舔自己黑色的爪甲……这破阵兽的体质真是好用…… 唔……李肃阳这废柴器师被父王带走,应该不会被青云众人找到才是。无需他离荇渊太过操心。 他只需跟着程珏回到青云,找出那青云一鼎,便可回族复命。至于与程珏丫头的主仆神魂契约么……想来父王自有办法。到时候,他恢复妖族少主面目,定要将这一帮将他当狗看,辱没他堂堂少主殿下的青云众人,欺压个够。特别是那个宿封! 狗蛋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啪直响,想到得意处,他乐得伸出粉嫩嫩的小舌头,开心的一遍遍舔自己那一身雪白皮毛。 舔着舔着,离荇渊突的如遭雷击般停下——妖神在上,怎么感觉自己真的像只狗??造孽哇! 狗蛋他爹,妖王离墨荼,此时此刻是不知道自己的亲儿子,正被他自个儿的丑态恶心倒。他一身俊朗黑衣,立于伏牛连嶂外重重密林的阴影里。 “陛下,”佘老敛衽恭敬禀道,“昆吾金丹弟子的尸首,已运回族地炼制尸王。前日黄老来信言明,埋在帝京的黄老族姬,已得后位,制住帝京王气。黄老一族亦将北地战事燎起。俗世气机将动荡十数年不稳。族里万事已备,只待陛下归族,执掌大局!” 离墨荼听了,面上波澜不显,眼中阴郁更甚,“可有雁圭下落?” “这……”佘老噎住,半晌答不出来。 “俗世动荡,我妖族可行走天下不假。然我族大计在修真门庭。如今昆吾虽败落,可青云犹在。况昆吾一派沦落至斯,这十剑之首的雁圭,与其余几剑下落,竟被这伏牛玄门守的严如铁桶一般。此时筹谋大局,为时尚早矣!” “陛下,”佘老惶恐拜下,“属下,属下急切了,请陛下宽恕!” 离墨荼淡淡扫过拜在地上的佘老,双手将他扶起,“佘老是我族长老,为我妖族大计,举族奔波辛苦,劳苦功高,切莫对墨荼行此大礼。诚如佘老所言,如今俗世已乱,可渐布大局。” 佘老起身,敬服称是。 离墨荼眉头稍动,对佘老道,“修真五派,昆吾、祁连、塞北剑器宗已不足为惧。伏牛玄门如今看来,几无破绽,如何取之?” 佘老哈哈笑道,“陛下将这伏牛玄门看的过高了,任它如何严密,还不是被陛下您轻易破解,来去自如?” 离墨荼但笑不答,只挥手嘱咐了佘老几句,让他回妖族准备些事宜,便令佘老带着妖族一众离去了。 风吹处,离墨荼墨色发丝飞扬,他只静立林中不语。不多时,布满苔藓的巨木后,露出一角艳红衣袍。毕乾面带寒霜般从巨木后走出。 “你何时发现我的?”毕乾冷声质问。 “该听的,适才都讲于你听了,你若还有甚想知,便帮我。”离墨荼沉声应答。 “嗤……”毕乾慢条斯理的抱肩,斜斜倚住巨木,媚态横生道“我想知道的,你哪里能得知?” 离墨荼稍抬起头,一双潋滟星眸,黑的发蓝,瞬也不瞬的盯住毕乾双目,沉声秘音,“天外封印,厚照神兵,青鸟锁界。” “!”毕乾双目乍盈血色,银发舞如乱弦。密林里气浪横生,飞禽走兽挨不住这奔涌气势,纷纷逃也似的作鸟兽散。 天外封印。 厚照神兵。 青鸟锁界! 字字千钧,如重锤擂在神识上。毕乾盯住离墨荼,目光却茫然飘开了去。 厚照如何,与我何干? 青卿,你,终究撇下我,将此界封锁了…… 心头血浪翻涌,千言万语如鲠在喉。 口中干苦,气势□□许久,毕乾方干巴巴辩道,“数万年前的事,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妖如何知晓?” “奇摩令,穷桑。” “穷桑这阴魂!”毕乾咬牙,“他还告诉你了些甚么?” 离墨荼并不回答,反道,“我知你奉奇摩为主。你与奇摩,若要破开此界封印,通达上界,便助我妖族一臂之力。” “哼,你与我主奇摩相识已久,缘何不早与他说,反来问我?” “彼时我身负穷桑残魂,若给奇摩知晓,他灭杀我尚未可知。况穷桑诡谲,我受制于他,连与奇摩深交已不可求,何况共谋大计?” “这么说,我还帮了你的大忙?”毕乾有点不吃味儿,有种被人算计了的不爽感觉。 “多谢前辈,否则墨荼,哪能施展抱负到如今?” 毕乾听了更是火大,他糟心的一挥手,打断了妖王的话头,“你破开此界,要做什么?敢说一个假字,我便拆了你妖族老巢!” 离墨荼冲着毕乾施了一礼,郑重道,“墨荼所愿,只不愿族人飞升后,成为印盘下的亡魂罢了。” “难得你妖族竟明晓此事,修真门派反不如矣……你……那穷桑,可有向你说过……” “前辈欲问青卿之事么?” 见毕乾目露渴盼,离墨荼少有的心下凄然。此人,历数万年灭族锁骨之恸,却对那青卿牵念至今,只可叹…… “上界众神骗取奇摩神兵,化铸奇摩令,抽奇摩魂魄,镇守奇摩令为先;困锁毕方族地次之;打穷桑残魂入奇摩令再次之。由是,穷桑残魂入奇摩令前之事,这穷桑,多少与我讲说过一些。” “青卿困锁我族地后,去了哪里?” 离墨荼心思几转,暗暗道,“还是莫要给他知道,青卿其人,已身陨魂销。否则……这人决计不会真心助我,攻上天界。” “……他彼时,主持封印此界之事。上届众神,甚是器重他。”离墨荼吞了半句话,到底没把那青卿,剔骨为盘,剥除浑身神通,封印此界的做法说出来。 毕乾听了离墨荼的话,恨的捏死了拳头,咬碎了牙槽,又在心里缩出苦水来,“青卿,你借这功绩,绝对能做得来青鸟族长了!” “要如何帮你?” “助我,破青云一鼎。” 风声飒飒,黑白发丝絮絮云舞,遮去二只妖孽低语细说。 天机阁内,程珏一头左突右支,杀气腾腾的邋遢发型,配俩硕大的黑眼圈,脸上手上数道红肿鞭痕,并一身半湿不干、皱巴巴潮乎乎的衣衫——这模样造型,简直跌破做人的底限! 褚长老手里抄着程珏那条灵器红鞭,抽的啪啪响,“分!再分!!” “分……分你个大头鬼!”程珏呲牙狂叫,“我又不是粒子加速器,你个死老头!” “啪!”褚长老又一鞭子印在程珏背上,“真分不动了?” 旁边的林朗狠狠打了个哆嗦,师傅这是要把程师妹往死里整啊,这已经分了二十七次,别说他林朗了,连他师傅褚长老,都没分到过这份上! “嗷!呜呜呜……”程珏再次没骨气的涕泪横流。 让她自个儿嘴贱,学什么精炼术,找死哇! “别缩手!”褚长老举着鞭子大叫,“分不下去,复归为整!” 程珏支着源源不断,输送元力丝的手,晃了几晃。 “别晕!小林子,把水准备好!” 程珏吓的一个激灵,“慢着!”她豁出去了! 褚长老震惊的看着,闭着双目的程珏面前,现出一副二十七层的金字塔样图形! 与此同时,络晶里,微光闪闪。无数细细微尘亮起,缓缓化为一条仅神识可查,盘卷盈满晶球内部的微尘链条。 林朗目瞪口呆的看着金字塔最底边,瞬时消失。同时,络晶里微尘链条亦短小了一半。 第二十六层,第二十五层、二十四层……程珏面前的金字塔,自底向上消失的越来越快。络晶里的微尘链条,亦越来越短,微尘粒渐渐地肉眼可见…… 第五层、第四层……程珏面前的金字塔,消失于无,络晶里,所有微尘,复合为墨球原样! “师傅,她、她怎么不是按您教的,阴阳两合来复整?她刚才那个尖尖角角的是什么东西?” “臭小子闭嘴!” 程珏压根没听到这师徒二人,吵吵了什么。 她被褚长老虐待了无数次,褚长老教的复整方法,是用神识,把每个微尘粒,都用符号标志下来。 褚长老的符号与阴阳八卦相似,都是一长横为阳、两短横为阴。他复整墨球时,络晶里,就像刮起一阵太极阴阳鱼也似的旋风。微尘绕着圆形转一圈,这墨球就复原了。 她程珏总是傻傻搞不清楚这么一堆横来横去的符号。 她复整不了,自然被褚长老连抽鞭子带泼水的,搞的半死。 这一回,她可没按褚长老那一套来。 程珏拿一串1、0来标志每个微尘。复整的时候,神识里运算起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算法,微尘自然精确归整——有甚好难? 墨晶归整,程珏却并未睁开双目。 回味破整为尘,复尘为整的过程,程珏神识深处,隐隐震动。 微尘为点、连点为链、聚链为整。 一维、二维、三维么? 哈,不过是破实为虚,复虚为实罢了。 虚虚实实……天地万物所玩的把戏,不过如是! 我身所处,虚实有数。 我身所成,虚实有度。 我念所至,虚实至极。 程珏内视自身——恍我所成,虚实尚不足矣! “师傅,程师妹她……” “身周气如死水,不应该啊?”褚长老喃喃向前。 蓦地,程珏竟从褚长老与林朗两人眼前凭空消失,两人神识亦探查不到。 两人正惊异,程珏又忽的出现。 “这,这是……”林朗目瞪口呆,褚长老愣了一瞬,立马拉住林朗,连步退出几丈远。 “这是顿悟了神通!这丫头,怕是要进……” 不待褚长老把话说完,程珏身周便如生出个黑洞来一样,天地灵气狂泻而入! “这丫头是真五灵根啊!可要坑死老夫哇!” 进阶中的程珏,才不管褚长老他悔的大腿都拍烂了呢! 第76章 奇门遭殃 “这丫头是真五灵根!可要坑死老夫哇!” 褚长老呲牙咧嘴,皱眉哭丧着脸,抬手指着程珏。 他指头颤了十几颤,眼见灵力飓风已化为实雾,呼啸透阁而入,褚长老“咣咣”狠捶了几下大腿肉,抓住林朗的半边肩膀往阁外飚。 “小林子,跟着为师跑!” 褚长老扯着林朗,与一众伏牛子弟,从天机阁里玩命的逃蹿出来。待他脚打后脑勺的跑出老远,站住回望,但见平地刮起乳白色风柱。 堂堂奇门阁,在这风柱中,竟不堪摧折。狂风中嘎吱作响,垂垂欲危。 林朗呆呆道,“师傅,阁老追究起来,可怎么办?” “咯呃……”褚长老喉头挤出一个怪音,整个人晃了几晃。 “无妨,只要奇门阁无碍……” 话未说完,浓重劫云四方聚来,将整个伏牛连嶂罩了个严严实实。 彤云正中,雷波翻涌,准准对住奇门阁顶。 巨搫大小的煞白滚雷,轰然击下! 那惨白雷光,把褚长老那张得老大的嘴巴,映照的分外鲜明。 密林深处,毕乾眼中倒映着连天雷霆,向离墨荼道,“青云其他人与我无关。你且记得,程珏那丫头于我有脱困之恩,你切不可伤她性命。” 离墨荼道,“我只为破取青云一鼎,绝不伤无辜之人性命。” 说罢,离墨荼想了想,伸手在袖袋里掏摸起来。 “想来,前辈两个晚辈尚在青云,且前辈与青云众修的缘分不浅。如今我与前辈既然共谋大事,墨荼便应当聊表诚意。” 说着,离墨荼竟从袖子里,抖出个人来。 这人,不是那被青云众人,翻天覆地的找疯了的李肃阳,又能是谁? 李肃阳这厮,此时昏睡的死死的。被丢在地上砸的老大一声,都没能搞醒他。 毕乾抬脚踢了踢李肃阳,“这小娃娃碍着你什么事?你抽他一魄做什么?” “他听了不该听的东西。我抽他一魄,令其神识昏昧——我可不喜欢灭口。”离墨荼笑着递给毕乾一颗魂珠,“这是他那一魄,我本想碾碎了去。现在看来,不如给前辈,与青云和那程珏丫头,做个人情。” “哼,除却保程丫头性命无虞,我可不欠这天地什么人情。”毕乾随手将那魂珠抛了。 “你我同不同道,待我与我主商定,自会复你。现在还不到你我共谋的地步。”言毕,毕乾看也未看脚下的李肃阳,兀自踩着厚枝落叶走了。 离墨荼笑了笑,自语道,“这人情送出,可没有收回的道理。”他亦不管那地上的李肃阳,独留这可怜的炼器师,躺在地上,扬长而去。 过了半柱香功夫,厚厚落叶堆里,钻出个邋里邋遢的破烂老头儿。 这老头儿拿个干枯的木头手杖,敲了敲李肃阳。然后伸手趴地,悉悉索索在枝叶堆里翻了半天,摸出李肃阳那颗魂珠。 “你这小子,命好哟。小老儿我,带你离开这是非地,回头你可得好好孝敬我啊……”老头儿熟练的把李肃阳用他那干枯爆裂的木头手杖,轻轻巧巧的挑起,一摇三晃的跳下小坡儿…… “呀,没长眼那你!”挑着李肃阳,跳下土坡的老头儿,和夹着包袱,拖着林朗,正脚底抹油开溜的褚长老,撞了个登对! 老头儿揉了揉撞出包来的脑袋,定睛一看,见是褚长老这半仙儿,登时如炸毛的野猫,挑着李肃阳,四肢并用,爬的比跑的还快! 褚长老此时也看清了这老头儿的样貌,他脱下一只道鞋,对着那老头儿的后脑勺,“嗖”的一声掷过去,“臭不要脸的混小子!把我坑的这么惨,你还有脸跑?!” 褚长老揪住林朗,光着一只脚板,健步如飞,追着老头儿跑没了影。 天上雷霆威势更甚,狂风彻响。奇门阁摇撼阵阵。 亏得有阵法护持,这四重天雷过去,奇门阁只是壁成焦土色,好歹阁楼犹在。 伏牛弟子甚众,初时被天象引得奇心大起,纷纷聚拢在奇门阁周围。待他们觉出不对,方想四散开去,却怎能在这狂暴的灵力飓风中跑出多远? 伏牛玄门各部长老,纷纷出了洞府,定于奇门阁周围,护住一众弟子,又频频打出法印,为高阁加持。 众多弟子,皆看着这凌厉雷相,失声禁语。 宿封本扶着凌俞,与原墨辛、季欢、狼伊秋在天机阁在等待刘师姐音讯,岂知刘师姐进去天机阁不久,奇门阁那边就异象连连。 宿封已是元婴道君,对天地灵力的感悟甚是细微。程珏初纳灵力时,宿封便心下了然。 程珏的修炼进度,一直是万仞峰上上下下的心病。 在青云时,全峰内外看刘师姐训练程珏的严厉做法,都浑身起鸡皮疙瘩。偏偏程珏进阶缓慢不说,每次吸纳的灵力,引动的异象,都离谱的让人发指。 首座严梓靖,苦哈哈的为峰里灵脉想辙无果,断然允了程珏个小练气期弟子,跟着凌俞这半步金丹出去历练放养。 想到如今小师妹终于进阶,且坑的绝壁不是他青云万仞峰的灵气,宿封心里那个异常心安!伏牛玄门肿么办?关他宿封毛事?只要师妹此次进阶无恙就好。 第五重天雷豁然劈下,众人听闻“喀拉拉”脆响声动。几位护持阵法的长老,嘴角流下血丝。 竟是护阁秘阵碎裂! “不好!”宿封不禁脱口,“原墨辛,你且扶好凌俞,我去去就来。”说着宿封不管原墨辛张口欲言,自顾自身影一晃,已落在奇门阁下。 原墨辛见状无法,只能强按下心头焦躁,扶着凌俞,仍在天机阁外站好。那脖子却扭得快断了似得,直直朝着奇门阁张望。 奇门阁护阁秘阵被天雷破碎,阁外乱成一片,宿封趁机顶住罡风乱流,踏入奇门阁。 但见奇门阁内,连着好几层楼阁已轰塌成废墟一片,只有壁板阁柱有秘法护持,未动分毫。 灵力结成近乎实质的乱流,掀起砖木渣片四处飞旋迸射。 飓风核心,程珏五心朝天,身周灵力如怒兽般不住投入她气海丹田。 程珏身周雷龙、火虎、獬豸三兽均已脱虚化实,只有个冰蓝色鸟儿的影像,依旧影影绰绰,虚实不分。 失了奇门秘阵,第六道天雷,毫无遮拦的劈下! 轰声巨响,这奇门阁,居然被这天雷,从顶至底,劈裂出一道垂直缝隙! “……以后,这伏牛玄门,怕是不能来了。”宿封喃喃自语。师傅,您让师妹出来历练,真是太英明了!这要是在咱们万仞峰……您那火爆脾气,准得把师妹给打个半死! 进阶中的程珏,亦被电的一个哆嗦。雷龙暴涨几分,鸟儿的影相却依旧晃晃荡荡。 宿封觉出第七道天雷即将掉下,想也未想的祭出殷雷刀。哪知,还未等他将刀抛出,便被一人硬生生握住刀锋! 毕乾红衣烈烈,眼中华彩大盛,他满脸兴高采烈的神色,出口对宿封却是狠厉,“臭小子,把你的刀收起来!莫要阻挡程丫头进阶!” “谁师妹谁心疼!我这是帮我师妹挡雷劫!你这死老头让开!”宿封急的咆哮骂人。 “你敢帮她挡分毫,我弄死你!”毕乾狰狞,“这是她修来的劫数,她自己不扛,留着便宜谁?!” “你你!”宿封觉得毕乾这人根本无法沟通,果断放弃与毕乾讲理的打算。他正抽刀,第七道天雷,粗如半间房子大小,嗤嗤劈下! 程珏依然闭着双目,毫无遮拦的生受了这一击。 宿封惊的险些松了握着殷雷刀柄的手。 雷霆过去,他看程珏,虽然皮肉焦黑,但那实化的三相,眼看又生龙活虎了不少。心下稍安一点,忽又听毕乾这妖孽大叫,“不好!” “程丫头冰相尚未化虚为实!”毕乾一拍袖袋,从里面掏出那颗冰魄珠,向程珏抛去。 毕乾运上一丝神识,口里低声向程珏秘音,“吸取冰魄,青影化虚!” 程珏眉头震动。 闭目的程珏,冥冥中觉得“青影”这词,莫名的熟悉。 还没等她想清楚,第八道天雷哗啦啦如瀑布贯下。 这第八道天雷,直把程珏给劈了个骨酥肉烂! 整条命都快没了,程珏感觉全身骨骸具化为焦土,唯有神识气脉尚存。 元力卷起冰魄珠,整个儿纳入丹田。那忽悠悠的鸟儿,一头扎入气海,绕着那冰魄珠飞旋不辍。 第九重天雷,在云层中,翻滚蕴蓄,迟迟不落。 天地间忽有一声清鸣。那原本无法化虚成实的青影,展翅自程珏丹田跃出。 青鸟之姿,遍体寒意,隽秀绰约。 四象俱化虚为实。 第九重天雷,色呈暗红,细如毫线而至! 第77章 金丹初成 毕乾见程珏化虚为实的第四象,果然是青鸟。他绷紧了嘴角,目中满溢森寒恨意。 好在宿封满眼里都是程珏的身影,丝毫没有注意到毕乾的异样。 程珏四象俱化虚为实。 第九重天雷,终于自劫云中透出,色呈暗红,细如毫线而至! 程珏豁然睁目,瞳中虚实光影飞舞数番。眼睑抖动,定定看向那冲她顶心而来的暗红雷毫,舔了舔唇角。 好东西! 程珏翻手掏出从雁霞山鬼王处,得来的吞天骨碗。 这东西坏都坏了,不如废物利用。 就是时间上有点捉急! “呵!”程珏举起支离破碎的双手,擎住吞天碗。强大的神识操控着更加精纯的元力,团团缠裹住这碗,微不可闻的“咔擦”声响起,程珏抹去吞天碗上神识的声音,转瞬被她以精炼术呼啸盘剥骨碗的“嗤嗤”声淹没。 只眨眼间,她双手间的骨碗便滕成一团云雾。从云雾里,呼呼的甩出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宿封伸手接住一个,见居然是个宝光闪闪的法器。 也不知道这吞天碗吞了多少东西,那些迸飞出来的零零碎碎,随着旋风,把阁壁砸的“砰砰”响个不住。 那细如纤毫的暗红天雷,杀气腾腾对准程珏头顶百会而来。 程珏虽被前几道天雷轰的身碎骨裂,整个人,连形状都涣散的不成样子,可全身气势却暴涨了不知多少倍。 她瞳中忽明忽暗,映射着初初顿悟的虚实神通。牙关紧咬,双手飒然带着骨碗化成的云雾,高举过头顶。 暗红雷毫,直直没入云雾之中。雾团中炸开光晕,如红莲盛放! 程珏这一手,惊的宿封目瞪口呆。 毕乾见了,却是兴奋的连连击掌,喜得近乎要跳脚。 “程丫头竟领悟了这等神通,若是待她修成元婴,我主人的大事便……” “毕前辈你说什么?”宿封听了毕乾的半句话头,大感不对。 毕乾心下暗叫不好,面上却维持着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朝宿封冷冷“哼”了一声,再不开口。 宿封朝毕乾连番逼问,奈何毕乾就是不搭理他。 宿封心知他奈何不得这毕方老妖,只得暗暗下定决心,护着小师妹,以后离这妖孽远些——谁知道这老妖,满肚子打的什么鬼主意? 程珏高擎双臂,脸上皮肉绽裂的模糊不清。她双手托举着一抔烟雾云霞,看似缥缈绝丽,实则重逾万钧。那连天雷毫看似极细一线,却暴虐无匹。 程珏在拆组吞天碗,承接雷毫的一霎间,便被劈晕。还好前几波天雷,已把她打击的人形不存。程珏那不断毁灭再重组的肢体,被源源不绝的气脉撑着,方没有倒下。 程珏晕乎了一瞬,丹田气海里的翠色莲蓬,如活物呼吸一般臌胀几下,翠光爆腾。内里白色的奇摩一魄,亮的耀人眼目。 雷毫似是察觉了奇摩魂魄,忽的分出数毫,直扎向程珏丹田里的混沌莲蓬。在毕乾与宿封看来,却是这雷毫在打入云雾的一瞬,迸出数条细毫,飞将开去,端的是美不胜收。 细毫带着决然灭杀之意,扑向那炽白耀目的奇摩一魄。翠色混沌莲蓬,向内骤然一缩,程珏丹田中的奇摩业火,轰然翻涌而上! 上有天雷灭顶,下有业火焚身,身周四个飞禽走兽还在瞎扑腾。程珏这肉做的人类,算是糟了绝世大灾!骨骼肌肉瞬间化为虚无,程珏身形消散。 痛彻心扉算个毛,一阵神魂都要撕裂的痛楚,让程珏瞬间转醒。 程珏抬头,入目见那雷毫还在往骨碗烟雾里灌,瞬间苦大仇深! 她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是身形不存了,只气的一股子邪火上腾。 程珏以神通破开一个个虚无,以神识给每个骨碗微粒打上标记,牵引着烟雾丝丝流转,铸成一个个暴雷符。再将雷毫一段段引动,封入那暴雷符里,投入虚无中……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骨碗烟雾已渐渐缩成一颗精光四射的骨珠。骨珠正中,一枚殷红的暴雷符文,缥缈悬浮——这骨碗的材料,已将告罄,偏偏那雷毫还绵绵不绝一样的落下。 程珏神魂里各国神兽呼啸而过,全无形状的嘴巴里嘶吼着各国骂人绝学——这是什么鬼破天雷?要落就落,这么久还没劈完,乃是想打持久战吗?! ……支持不住了我去~ 丫劈死我算了,一朝炮灰回现代,姑娘我不玩了! 她想翻个白眼停手找死,哪知向下一看……艾玛,胳膊腿都不见了嗷! 底下烧的好欢脱,顶上劈的好犀利,程珏骨茬子都不剩鸟~ 程珏内里一泪十行,岂知在别人看来,她全身正如新星炸裂,炽光耀眼,不可直视! 正当程珏吓傻泪目想放弃时,一句话语自识海涌出——只记得,行到绝处,莫要自绝,自有天意。 ——咦?褚长老那死老头死哪去了?这个恶魔老头,姑娘我还没找他报各种仇,绝对不能挂了! 话说,她现在,是算脑死亡了呢,还是身体死亡了呢,还是没死呢? 纠结个毛,我思故我在。身体神马的,不就是个神魂与气脉的载体么?造一个出来就好哒~ 肿么造呀……理科女表示生物课只记得达老先生的进化论了,程珏继续泪目。 一阵暗红宝光闪过,骨珠成型,再也纳不进哪怕一丝雷毫! 连天雷毫再无阻挡,劈向程珏! 程珏闪躲,这雷毫毫无阻碍的贯入原本肝脏方位的木行星云,恰与星云正中延伸出的浓重绿色灵力线重叠起来。 那木行星云承纳不住天雷威力,疯了一样狂旋不知多少周,豁然炸碎! 浓绿灵力线漫上一层红色,与暗红雷毫直指没入称绝原心脏所在的火系星云灵力线…… 五大灵池连声炸碎。呼啸而出的,却不再是五行灵力汇聚出的元力,而是一种,上合天威、杀意凛凛的力量。 业火与之前的天雷细毫,彼时还在你死我活的缠斗灼烧。这力量甫一冲入气海,便像滚滚油锅里倒入了一碗浓盐水一样,瞬间搅得气海中的元力、雷毫、业火,三者沸腾不休。 三者绕着那五大灵池炸裂崩溃,方而汇聚出的力量,狂卷盘入。 程珏丹田被搅的翻天覆地。幸好程珏的气海本就大的吓人,加之之前用元力拆组吞天碗,耗费了不少元力。是以此时,程珏虽被这磅礴浩荡的力量引发的变动,给折腾的要死要活,但她的丹田好歹尚未溃破。 三力盘曲旋转,轰鸣中汇聚出一丝赤金色灵力。 这丝灵力现出,顿时如长鲸吸水一般,引的三股力量轰然投没而入。 元力与业火自不必说,那源源不断的天雷,却被程珏丹田如贪吃蛇一样吸吮个不住,连个劫云都要被吸纳而来一样。 劫云似是感受到了危机,逃也似的四散开去。 待最后一丝劫雷被程珏给吸了个干净,劫云散去,程珏丹田里,已满是赤金色灵力。已扎根在金色灵力中的翠色莲蓬欢欣的摇曳不住,似乎久违一般,颇喜欢这灵力。莲孔中的魄珠,更是剔透有神。 灵力遽压下,已虚虚析出一粒金豆大小的丹丸。 程珏的神识方才眼睁睁看到自己灵池崩碎、三力聚丹,心头似有感悟,却仍旧好似有那么一帘薄纱,道不清楚。 那莲孔中的魄珠,捉急似的光芒连闪,一道微不可查光线,投入程珏紫府。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程珏豁然开朗! 神动意动。 原本混沌无意的金色灵力,豁然生机满溢。沿着程珏浑身气脉,不断重组出泛着赤金光泽的骨骼肌理。 化虚为实的四象复扎入丹田,绕着那颗金豆子样的丹丸,上蹿下跳。本来虚虚的金丹,经这四只禽兽一霎雷淬、一霎火灼、一霎风息、一霎冰冷的连番锤炼下,愈见精粹。 “叮”声脆响,一颗如小儿拇指大小的金丹初成! 伏牛玄门弟子,见劫云散处,一尊金光晃目的巨大神祇卓然傲立。浩然天威凛然,直让人生出伏地膜拜的冲动。 天象如许,宿封看的呆了。毕乾则眯起眼睛,眸中晶亮。 他洒然仰头,透过绵绵密密的封印,找寻着什么。终于还是摇摇头,再度捏紧了拳头! 而天外云顶层峦中,一人曲起套着精美指套的中指,笑道“我可是连九华雷劫,都使出来了,帝庭再怎么追究,也不能把错,算在我头上罢?” 这人挥手遣退了金甲神兵,将手敲了几敲,复扭头看向立在背后,辚辚转动巨大骨盘,幽幽道,“青卿,一切,终如你所愿。” “离他们回来的那一天,不远了。” 伏牛玄门各部长老咋舌不已。有的道这天象如许,竟从未见过。赞叹青云底蕴深厚,惊才辈出。有的是心疼着门派里几近干涸的灵脉,欲哭无泪。 弟子们则纷纷看着自家门派的奇门阁,今遭如此大殃,愤愤不平,摩拳擦掌。 而引动浩然天象的程珏,缓缓睁开双目。 新生的面孔,依旧是原本的眉眼。也没高一分,也没瘦一点。 只是眉心正中,生出一个殷红的点。若是运上神识仔细观瞧,便能辨识出,那是个暴雷符文。 程珏发愁的捂额——重组身体的时候神识不够用,不小心把暴雷符骨珠,给长脑门上了,呜呜呜…… 程珏这边扶额哭,那边伏牛玄门的另一座阁楼,天机阁里,刘师姐与戚阁老正襟危坐。 刘师姐见劫云终于散去,天神之象浩浩,方放下心来,长出了一口气。但看向戚阁老,见他盯住破败的奇门阁皱眉不已,心里一突,把头低了又低。 “她金丹已成,且已习得我伏牛玄门精炼之术,可助白虎修复断剑。尔等不必在我伏牛耽搁,即刻便出离伏牛罢!”戚阁老沉沉对刘师姐说。 第78章 五别伏牛 “她金丹已成,且已习得我伏牛玄门精炼之术,可助白虎修复断剑。尔等不必在我伏牛耽搁,即刻便出离伏牛罢!”戚阁老沉沉对刘师姐说。 刘师姐通红了面庞,一阵一阵的愧疚难当。她深深的拜下行了十足十的大礼,歉疚道,“戚阁老,晚辈的师妹,每次进阶都有异常人,实不是故意为之……” 哪知戚阁老哈哈一笑,乐呵呵的拂手对刘师姐说,“你那师妹在我伏牛搅出如此大阵仗,祸兮福兮。这机缘我派正求之不得,想必掌门他亦心知肚明。” 见把刘师姐说的一愣一愣,戚阁老又道,“你且稍待,我去去便来。” 刘师姐静待良久,百思不得其解时,戚阁老跟在一长髯老者身后,庄重的端了一个长匣子出来。 刘师姐见了那长髯老者,再度行礼,心下却吃惊不已——这长髯老者,正是伏牛玄门的掌门人! 戚阁老只捧了匣子,恭敬立在长髯老者身后,不发一言。 老者待刘师姐行礼已毕,也不坐下,朝戚阁老点了点头,戚阁老心下了然,将那长匣子打开,送予刘师姐手上。 刘师姐低头看了匣中之物,大惊失色,连敬称都忘了说,惶惶推拒道,“怎能如此?万万不可!” 老者道,“我伏牛玄门今日,奇门阁倾裂,灵脉几近干涸。我将发掌门令,召回天下云游弟子。待诸位青云道友出离伏牛,伏牛玄门将举派闭锁矣。昆吾十剑映照与信物,尚余玄钩并穷劫未得出世,如今便托付于你紫玉霜,代为保管,以待时机。” 刘师姐连连推拒不成,干脆拜下坚辞不受,“晚辈区区金丹修为,如何能护的住十剑映照,与玄钩并穷劫两枚信物?昆吾十剑何其珍重,晚辈万万担不得如此重任啊!” 长髯长者正色道,“紫玉霜之神通,乃十剑中最强者。你于此时至我玄门,乃冥冥中天意牵引。我伏牛玄门举派闭锁在即,尔等岂能不承天命?” 刘师姐百般推辞不成,终是被戚阁老强塞了那装着昆吾十剑映照,与玄钩并穷劫信物的匣子,送出了天机阁。 送走了刘师姐,长髯长者叹道,“修真门庭大劫将至,我派如今将十剑映照与两剑信物送出,闭锁门庭,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唯有如此,方能使我伏牛玄门避祸世外。” 戚阁老长正待接话,忽闻外间弟子匆忙来禀,“掌门、阁老,褚长老留书,说他带着林朗师弟,云游去了。” 长髯老者眉头大皱,“糊涂!怎与他师弟一样,这般行事?他们两师兄弟,全是不省心的!” 戚阁老趴下,复观冰相良久,转头面色凝重的对长髯老者道,“掌门师兄,您看这……” 老者亦俯身低首,仔细查看那冰面,几息后,喟叹道,“如此……便随他们吧……” 刘师姐浑浑噩噩捧了装着十剑映照与两剑信物的匣子,出了天机阁,觉得像是捧了个烫手的山芋。 直到扶着凌俞的原墨辛,与季欢、狼伊秋围将上来,刘师姐方大梦初醒般,将手里的匣子匆匆收入从不离身的储物戒里。 季欢见了,眸色闪动,不动声色。狗蛋的眼珠子也是骨碌碌转了几转,它入戏非常的站起来,把尾巴摇的可爱无邪。 原墨辛匆匆将宿封去奇门阁的事,说与刘师姐听。刘师姐亦把伏牛玄门,即将举派闭锁之事告予众人,吩咐众人回去收拾行装,准备离开伏牛平川。 恰在此时,毕乾与宿封,护着程珏,艰难的从伏牛弟子与长老堆里,挤出了来。 “程儿!”刘师姐扑上前,把程珏整个儿的上上下下摸了一个遍。确认程珏无恙,她长呼出声,“好在,好在……”刘师姐哽咽,“程儿你,无恙就好。” 别看刘师姐之前,总是心心念念着程珏何时进阶金丹,方能为凌俞补剑。但程珏到底是她刘师姐自己一拳一脚教出来的师妹。加之这次程珏进阶,那天雷劫云如此辛险,刘师姐在天机阁早就坐不住了,如今见程珏无恙,自然不禁流露出真性情来。 宿封点头个不住,也是后怕的拍了拍程珏的脑瓜顶儿。 只毕乾兴高采烈道,“这丫头,金丹已成,且竟能把吞天碗都炼化了。修复白虎亦不在话下!走,我带你们去找白虎炼材。” 毕乾正呼呼喝喝,伏牛玄门,突兀响起雄浑的钟鸣之声。钟声响起,嘈杂哄哄的鼎沸人声,顿时安静下来。 整整九声钟鸣响彻整个伏牛平川。 “掌门令——召回众云游弟子,封山锁派!” “掌门令——召回众云游弟子,封山锁派!” …… 传令声层层叠叠响起,无数枚传令牌,自伏牛玄门大殿流出,带着莹光飞散远方。 玄门弟子各个惊异。他们面色不善的看向青云一行人。 刘师姐整饬了衣衫,带着宿封与程珏众人,面向伏牛玄门众位长老与弟子,规整的行了一礼。毕乾则大喇喇的无动于衷。 一礼已毕,刘师姐神色自若的领着宿封、程珏等人,收拾行装。其后戚阁老遣了玄门弟子,领着众人,连日出离了伏牛连嶂。 离墨荼与毕乾密林一叙,正欲远行,忽闻伏牛连嶂里,钟鸣阵阵。 他凝神细听,闻见整整九声钟鸣。离墨荼眸光转了数转,身形骤然飞旋而上,从高空处生生拽住一枚正欲飞远的传令牌,攥在手心,端详数息。 也不见这离墨荼如何做法,竟轻而易举的将传令牌中的讯息,毫无遗漏的读了个透! 妖王转回头,望了望无边无际的伏牛连嶂,甩手抛去了令牌。令牌星子一般,依旧倏忽向远处飞掠而去。一个冰冷冷的笑意,依旧噙在离墨荼嘴边。 风声渐动,离墨荼身形腾挪,眨眼间便追上了正待里去的佘老,并一众妖族部将。 众妖族见妖王亲临,皆恭敬拜下,齐呼道,“陛下!” 离墨荼抬手令众妖族起身,朗声道,“如今天下战事已起,我妖族当布局天下。佘老听令。” 佘老听闻,立时几步走出了来,恭敬单膝跪地。 离墨荼沉声道,“佘老,你带三部人马,赴祁连布暗阵。” 佘老应声称是。 “仇老何在?” “老臣在。”一个秃光脑袋的老人,如佘老一样,走了出来,单膝跪地。 “仇老,我调予你五部人马,伏线东海,暗侵三州。” 仇老豁然领命。 “传令黄老,北线战事已起,甚好。令其部族潜入西南伏兵,待我号令!” 妖族众将铿然领命。 离墨荼勾唇而笑,刹那风华不可方物,“我尚有事未竟,需得去西北盘亘数日。待我回族闭关出时,众卿当接我号令,攻上青云!” 刘师姐与青云众人出了伏牛连嶂,狼伊秋终于逮了空子,把压了好久的话一股脑的问出。 “刘师姐,戚阁老可有说李肃阳的下落?这伏牛玄门,突然封山锁派,是做什么?是不是出了幺蛾子,他们又不想认账?李肃阳他到底是……” “啥?李肃阳怎么了?”程珏一直在奇门阁苦逼的学习,根本不晓得李肃阳出了什么状况。 宿封少不得解释了一通。 程珏一听,也急的着火了一样。 “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虽然这货平常没啥用,但也不能说丢就丢啊。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行,咱们还是得回去伏牛玄门找!” “对!”狼伊秋点头,“程儿说的没错,咱们还是回去伏牛玄门……” “伊秋、程儿,你们莫慌,”刘师姐一手扶住狼伊秋肩膀,一手按住程珏,“伏牛玄门已封山锁派,我们如今是怎样也进不去伏牛连嶂了。我在天机阁亦求问戚阁老。戚阁老为李师弟卜问天机,言说李师弟虽遭险阻,却也是他的一段机缘,日后定当无恙归来。你俩且先放宽心,我们慢慢寻找李师弟不迟。” “可,可是……”见程珏与狼伊秋还在纠结,刘师姐好一通的苦苦劝导,搞的毕乾看不下去,过来呵斥二人。 “李肃阳这小子性命绝对无忧,你们不要太过担心。赶紧和我去找白虎炼材才是正理!否则炼材出世,被别人抢了去,你们再想寻,可就难了!” 程珏可以说是刘师姐一手带大的了,她对刘师姐的信任与信赖程度,比宿封与严首座要深的多。虽然她总觉得没看到李肃阳这人不踏实,但刘师姐说的言之凿凿,加上毕乾催得紧,她也就渐渐心宽了起来——总之,程珏莫名其妙的觉得,李肃阳一定没事。而且她无比坚信,他们几个人,一定会把李肃阳这厮给找出来的! 狼伊秋听得刘师姐这么说,心里到底百般放不下心。 虽说伏牛玄门占演天机的绝学世所公认,但李肃阳生死不知,她狼伊秋满心里忐忑不安——还是程珏说的对,到底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方成! 她左思右想,忽看到程珏身边的原墨辛,心思几转,终有了打算。 毕乾早已不耐烦的催促众人御剑飞起。他飒然腾身,红衣股荡如仙,在前头领着众人,一路向西北方向疾驰。刘师姐带着凌俞,紧跟其后,宿封带着程珏紧紧跟上,原墨辛、狼伊秋与季欢几人,松松跟在后面。 一路上,刘师姐只顾着仔细向毕乾打听他嘴里,口口声声讲的白虎炼材所在地,压根没注意到,狼伊秋拽住原墨辛,一会儿咄咄逼人,一会儿梨花带雨,一会儿一副要抹脖子的要死要活,把个原墨辛整的半死不活。 原墨辛被逼的没办法了,终于挨不住,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狼伊秋,摆摆手,逃窜似的朝宿封与程珏飞去。她更没注意到,已在伏牛玄门外等待多日的王月,把宿封等人,御剑飞去的方位看了个清清楚楚。 王月看宿封护着程珏,一同御剑而去,脸黑了又黑,将袖子狠绞了几绞。 许嫣儿顺着王月的目光看去,抬起素手,遮嘴娇呼,“呀!那不是宿封师兄吗?怎么宿师兄,带着程珏那个贱人一同御剑?”说罢,她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仿似不解又不平的望向王月,嘴里嚷道,“方才渡劫的声势这般浩大。天象才消,宿封师兄他们,便出了来。且宿师兄的气劲,眼看又刚烈了不少……王师姐,您说,刚才进阶的,莫不是宿封师兄吧?哼,程珏这个贱人,还是这么没脸皮的缠着宿师兄不放,真是一点女儿家的羞耻心也没有!” 王月仔细想了又想,到底叫上许嫣儿等人,低低的驾起飞剑,远远的跟上了宿封他们。 第79章 再逢魔主 王月仔细想了又想,到底叫上许嫣儿等人,低低的驾起飞剑,远远的跟上了宿封他们。 毕乾何等厉害,别看他嘴里喋喋不休的讲着炼材什么的,其实早已发现,他们被一群小屁孩儿给跟踪了。 毕乾不动声色的压低了身姿,领着众人原地转圈子。 毕乾状似焦灼的说,“我记得清清楚楚,这地方,该是一条裂谷,怎的什么也不见?难道我毕乾,今日居然要迷路?” 刘师姐心急如焚,“前辈,您真的知晓白虎炼材在何处么?” 毕乾听了,鼓起眼睛大叫,“我怎么会不知道?不就是几个小家伙的骨骸么?”毕乾说着,砸了砸嘴巴。他翻着白眼,拧着眉头,东西南北的乱飞了许久,最后干脆落到了地上,到处逡巡。 “谁让他们偷偷跑来我的地盘捣乱。把我给青……养了好几年的扶桑苗都给啃了,活该!……” 刘师姐虽是知道毕乾乃上古大能,但听到他把白虎这些凶煞猛兽,唤作“小家伙”,依然有种虚虚幻幻的感觉。她扶着凌俞,紧紧跟着毕乾,这里走走,那里停停,丝毫没想到毕乾其实是在兜圈子耍人。 “毕大哥,你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程珏被毕乾领着转的头晕,不禁插嘴。 “唔……几万年吧。”毕乾随口答道。 “就算没有地质运动,也沧海桑田啦,哪里还能找的到。”程珏嘟囔着停下,再也不肯动了。 “程丫头,这你就不知道了。”毕乾泛起得色,回头朝程珏显摆,“那几个小家伙,虽然神通修为不怎么样,到底也是凶兽猛兽。他们那些骨骸,多少也有些上界的凶煞之气。年头久了,只要还算得上完整,一旦遇上煞灾凶时,便会上映天时,生出异象。” “我当年没看上他们那堆骨头,随便就给完完整整的埋了。”毕乾边说边往王月他们隐藏的地方走去,“这年月,凶煞的很。我这眼睛,可是把那些个煞气凶气,都瞧的清清楚楚。程丫头,你们几个,行走红尘,可得当心,别被人给算计了,也不知道!” 毕乾猛地朝前“哼”了一声,气劲横出,王月几人被迫的面色煞白,不得不现出身形。 宿封见是王月他们,顿时浑身不自在。 “宿师兄……”王月喊了宿封一声,面色泛白的定定站住,似有千言万语,却再不说话——看着极是可怜。 程珏默默的退开几步,溜到原墨辛身边去了。 宿封觉出身边空落,更加尴尬。 毕乾偏头看看宿封,摇了摇头,三指曲起,轻轻一弹。 泛着淡红色的光幕散开,挡在王月一行人身前,将两边人隔开。 王月的几个师弟试了试,他们用尽了全力,也捅不开这光幕半分。徒引了毕乾好几声嘲笑。 毕乾做了这些事,便转头对着宿封讥讽,“也不见你这小子有甚姿色,居然勾的这女娃娃,对你这么的穷追猛打?”见宿封尴尬,毕乾干脆凑近了宿封,极度嫌弃的上上下下打量他半天,啧声道,“唉……世道变了,要是我们那时候,男子长成这样,根本就不敢往人堆里凑!” 说完,他愣了愣——也不晓得是牵动了他的哪根记忆神经,毕乾喃喃说,“我长得这么好看,青卿他还不是一样的弃我而去……哎……烦死人了,走走,赶紧赶路!” 他也不等众人,腾身便飞开了去。 刘师姐拽了拽宿封,便扶着凌俞驾上飞剑。 原墨辛驾起飞剑,程珏抱着狗蛋,祭出一面奇摩令,两人并肩跟上刘师姐他们。 独宿封与季欢,犹站在光幕前。 宿封被毕乾这么一闹,那脸早黑的可怕了,他没好声的直吼吼冲王月说,“王月,你怎么还带人跟着我们?” “我……”王月抬头,满眼都是委屈,“我担心你……” “担心我?”宿封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脱口而出,“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王月哑然的当,许嫣儿上前插话,“宿师兄,你和程珏一起历练,我们都是担心的!” “程珏这个贱人,满脑子的算计不说,她对同门下手也狠辣无比。我们可不能让师兄你被她给骗了!” 许嫣儿说的畅快,宿封听了,却是气得牙越咬越紧。 王月不出声,只许嫣儿一味的说,“我们全知道,程珏她一个废五灵根,使了手段才上了万仞峰。用了万仞峰那么多资源,七年时间,也没能从练气到筑基。这回,严首座根本就是不想再收她做弟子了,才会放她一个练气弟子出来历练。但这贱人,不精进修为,居然使手段,拉上了本来是和王师姐,出来历练的宿师兄你!要不是程珏她用了鬼蜮伎俩,宿师兄,你也不会对王师姐误会的这么深。王月师姐她,都是为了宿师兄你好啊!” 这声声泣血,字字诛心的话语,把王月一行人,听的心下悲戚不已。 在他们看来,宿封就是个被小贱人程珏,给迷惑了的负心汉! 王月面色悲凉的制止了许嫣儿的话,柔声对宿封道,“这些都不提了。宿师兄,你们在伏牛玄门可还好?我,我们在伏牛连嶂外,看到了进阶的天象……宿师兄,是你进阶吗?你无恙吧……” “够了!”宿封压抑着声音,连面庞都开始抖个不住。 他听王月和许嫣儿一答一递的说了这么多,他心里虽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他自己就是嘴笨,说不出漂亮的话来辩驳她们。 宿封被憋的难受的要命,结果,他最终,也只是冲着王月,大吼一声,“王月!你以后莫再跟着我。我和你,今后什么干系也没有!”说罢,他也不管王月颜面尽失,花容变色。扭头带着隐隐爆闪的雷芒大步走开,脸色臭臭的追程珏去了。 光幕前,只留下季欢,对着兀自青白了面庞,垂泪的王月。 也不知道季欢隔着光幕,与王月他们说了什么,他隔了好一会儿,才追上大家伙。 毕乾也不回头,冷着声音,也不晓得是对哪个说,“我设的阵,哪有那么好破?!” 弄得大家伙儿云里雾里不提,这回毕乾倒是找准了方位,领着大家一头扎去。 “毕大哥,你根本就没有迷路。你刚才是装的吧。” “嘁,那还用说?”毕乾听程珏发问,嘻笑答道,“我埋那几个小坏蛋的地方,是我们开辟此界天地后,第一座山脉涌起之处,乃此界地脉之首。纵使数万年过去,也不会随随便便就被岁月给蹉跎湮没了。” 说到此处,毕乾眼神黯了黯,心里长叹一声——阿黛仙子,初见你,也是在这里啊…… 毕乾正晃神,忽觉心头突突的跳了几跳。 他眼眸微动,想了想,带着众人又飞远了一阵,看天色稍暗,便按下身形,领着众人在偏僻处亲自结了防御阵,令大家暂做修整。 入夜,星辰稀疏。一条蜿蜒身影徐徐而来。 毕乾踱着步子走出防御阵。众人早就对毕乾的特立独行见惯不怪,他渐渐走出众人视线,被浓密黑影吞没。 “你这小家伙,修为也忒低了些。”毕乾跟着一抹翠色身影前行,摇头叹息,“这么点本事,怎配做我主人的仆从,唉……” 听得毕乾连连叹息,那抹翠色身影红唇微启,露出编贝玉齿,吃吃笑道,“前辈这是明知故问呢。这方天地被封印成这样,我与左使两个,能有这般修为,已经是凤毛麟角了呢。不过,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哪能和前辈这样的大能相比呢。” 毕乾深嗅了几嗅,“那左使是个修士,跟着我主倒也说的过去。你这女娃娃,一条翠蟒化来的妖修,怎的不去辅佐妖王离墨荼,反来跟随我主?” “哎呀哎呀,前辈,这事可说来话长了。”这女子不胜娇羞的一笑,“毕前辈,魔主就在前面,晚辈先行告退了。” 毕乾冲这女子点了点头,向前几步,跪下道,“主人。” 魔主搀扶起毕乾,笑道,“阿乾,你怎么也来了此地?” 毕乾将离开魔门后的事情,详详细细的和魔主说了清楚——只隐瞒了他不小心帮着程珏,带走了苏纤纤这档子事。好在魔主也未追问。毕乾心下暗暗的长出了好大一口气。 待毕乾讲完,魔主眉头紧蹙,“离墨荼这条孽畜,能身负奇摩令,已是匪夷所思了。如今,又起了心思与我结盟?” “魔主,那离墨荼说,以往他被奇摩令寄居,无法与您结盟,便只能交恶。这番说辞,听着虽然有道理,可他离墨荼,最是阴险狡诈,我们可不能全信了他。”左使在魔主身后,着急的说。 魔主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毕乾知道魔主没下决定,也不再多言,只乐呵呵看着魔主,那眼神,像极了流浪狗狗突然找到了家。 魔主看着毕乾的神情,一阵心酸。他拍了拍毕乾的肩膀,道,“阿乾,你可知,我为何今日来此?” 见毕乾茫然,魔主长叹道,“纵使被封了魂魄入了奇摩令,我也没有忘记过,阿黛的生日。” 毕乾恍悟,“这里,是……” 魔主恍惚自语,“这片山脉,是阿黛出生的地方。” 犹记得,此界初开,混沌始分。 奇摩煌煌天神之威,立于这片最初隆起的山脉之巅。 紫气萦绕处,一姿容绝世的绰约仙子,正汇集天地精气而生。 也许是因为,这是他奇摩开辟的第一个世界。所以,奇摩对这世界所孕育的第一位地仙,格外的关注。 不知立在山巅多少日月。仙子缓缓睁开剪水双瞳。 奇摩觉得心头漏跳了一拍。 仙子眨了眨眼睛,“你是谁?” “……我是开辟此界的天神,奇摩。” “那,我又是谁?” “你……”奇摩看着远处绵延不绝的黛色山脉,“你的名字,就叫,阿黛。” 第80章 密谋结盟 黛色山峦绵延不绝,山巅峰峦处,积雪如霜。仙子初诞,纤尘不染。 奇摩看的痴了,“你的名字,就叫,阿黛。” “好呀,我是阿黛。”紫气消去,峰峦雪顶,映着温润辉光,抵不过仙子粲然一笑。 奇摩抚着胸口,凄然垂眸。佳人音容犹在,却…… “阿乾,你知道么,若不是阿黛为我挡了那一击灭神杵之威,我或许,永生永世都只会是奇摩令里的器魂了。” 毕乾点头,“任谁也想不到,他们居然动用了灭神杵!这一击若是打在您身上……” “我将万劫不复……那时,我见你和阿黛,都拼了命的过来。你被青卿阻住,阿黛她,一个下界地仙,生生替我挡了一道。是以那灭神杵的余威落在我身上时,我只是魂魄碎裂。阿黛她,却在我面前,魂飞湮灭。” “几万年来,我无一日不在想着脱离奇摩令,为阿黛攻上上界,斩杀那人!我本以为,千生万世也再与阿黛无缘,万没想到,我找到她了。” 魔主转手,握住一枚珠钗法器默然出神。 “天地有眼,苏纤纤她,聚着一丝阿黛的神魂。”魔主擦拭着珠钗上的明珠,“即便只有微不可查的一丝,我也只见一眼,便认了出来。可恨离墨荼那孽畜,居然使诈,共青云修士劫走了阿黛!他居然还想与我结盟?做梦!” 毕乾见魔主气到面色狰狞,整个人几乎僵成绿色。 毕乾气息凝滞中,一个不陌生的声音戏谑道,“那要如何才能与您结盟?” 毕乾瞳孔巨缩,“你!居然能破我设的阵?” “前辈这阵,果然是给在下设的。”那人缓缓随着月色踱出,“想来也是,那些个青云的小孩子,怎能劳您大驾,亲手结阵。” “离墨荼!”魔主剑眉倒竖,面对孤身前来的妖王。 “魔主,不,该称呼您,上神奇摩。”说着,离墨荼恭恭敬敬的一个大礼行到了底。 魔主并不还礼,亦不曾让离墨荼起身,他只扯开嘴角笑了一笑,“孽畜,你倒有胆一个人来!” 离墨荼自行起了身,冲着魔主缓声言说,“魔主,您有毕前辈这样的侍从,我带再多的同族来,也只能平白葬送族人性命罢了。离某恬居妖王之位,便当为全族打算。今日,是离某来与魔主共商结盟之事,何苦拖累了族人?” 毕乾原本对离墨荼,居然能解开他设的阵这事而耿耿于怀、百思不得其解。这档,他听的离墨荼一番大义凛然的说辞,不禁心下唏嘘,“同为族长,我毕乾不及这离墨荼多矣……若是青卿做了青鸟族长,想必,也是如此吧……啊呸!我这时候想青卿这小人作甚?”毕乾甩了甩头,看向离墨荼,哪知这风姿绝世的妖王,正噙着一缕笑意看向他毕乾! 毕乾全身一紧,狂对着离墨荼眨眼示意,生怕被这离墨荼,向魔主透露出,他也凑了把苏纤纤劫走那档子事儿的份子。 离墨荼看着毕乾那样子,心下明了,暗自笑了笑,对魔主道,“魔主,我知你对苏姑娘情意深重。当时,我只为抢夺苏姑娘带的混沌莲子,想得几分益处。我对苏姑娘,并无任何非分之想。” “如今,苏姑娘在青云,她与青云萧炎情投意合。我在青云的暗探来报,苏姑娘晋升金丹,萧炎已是元婴。他二人师门俱乐见两人结为道侣。想必如此境地,即便是魔主您,也是棘手难得了。不过,我将献上一计,必保魔主俘获苏姑娘芳心,如何?” 奇摩本是面带讥诮的听着,但却在听到离墨荼讲到,苏纤纤与萧炎,要结为道侣时,面色难看至极。 “你会这么好心?”毕乾先声发问。 离墨荼看着毕乾的眼睛,郑重答道,“此事是因离某而起,离某既然要促使魔门与我妖族结盟,便应当聊表诚意。” 毕乾被离墨荼这么一盯,居然有一瞬的闪神。他慌忙压了压眼睑,看向魔主。 魔主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你有何计?” 待离墨荼将计策讲述完全,魔主失笑,“果然天狐一脉,最是狡诈。也罢,倒用你计策试上一试也无妨。” 离墨荼听魔主说了,露出温润一笑。刹那间晃花了魔主的眼。 魔主想了又想,还是对离墨荼这好看到出邪的竞争对手,放不下心。 “离墨荼,上次你我打斗,你失了一条天尾,想必修为损失巨大。”魔主向后唤道,“右使何在?” 先前领着毕乾前来的翠色身影,袅娜而至,“魔主,属下在。” “右使,你闭关时,所得的天尾,便是离墨荼之物。你也算是受了他的恩惠,方能内伤尽除,修为大进。今日恰逢离墨荼在此。你不若今日就谢了他,也好日后两不相欠。” 右使看着魔主,杏仁也似的眼睛,骨碌碌转了几转,便领会了魔主的意图。她巧笑倩兮,“说来也是呢。多亏了妖王陛下的天尾,妖气纯净,治好了翠微的旧疾。翠微一直想报答妖王呢。翠微是带着龙族血脉传承的翠蟒妖身,最擅双修之道。择日不如撞日,不若今日,便让翠微来服侍妖王陛下吧。” 离墨荼看向右使,“你便是佘老的族人,紫庭的长姊,佘家翠微?” 右使嘻笑着点头。 离墨荼看看魔主,瞟了眼毕乾,再看看右使翠微——再不清楚就是傻子了。他哂然一笑,潇洒向伸出右臂,“如此甚好。” 翠微顺势搂起妖王的右胳膊,袅袅娜娜的攀着妖王,向前走的不见了人影。 毕乾啐了一口,“这群下界的小辈,竟不把双修当回事儿!到底不是我们那时候了。” 魔主笑向毕乾,“阿乾,你是又想起青卿了么?” 毕乾脸红,连连争辩,“离墨荼小娃子怎能和青卿比?不对,青卿就是个小人,我怎会想起他?……” 一夜软绡红帐。 颠鸾倒凤间,男子与女子偶尔透出的喘息声,把毕乾折腾的整宿都没睡瓷实。 第二天一早,毕乾冰着张脸看着离墨荼,收拾着发丝,衣衫散乱却神清气爽的走出来。他身上还松松披着件翠微的翠色长袍。 走过毕乾身侧时,离墨荼轻启檀口,低声对毕乾道,“前辈放心,我定然不会说出苏纤纤之事。” 毕乾本来见离墨荼穿着一件翠袍,一阵恍惚。此时听他这么说,又咬牙,“你这小子,威胁我?” 离墨荼轻声笑了,“毕前辈,这双修的滋味妙不可言,离某还得多叨扰魔主几日,还请前辈多关照些许。” “哼,”毕乾扭头不看离墨荼,可真等妖王走了,他又气急败坏的朝离墨荼翠色的身影暴吼,“你小子,不许再穿翠色青色!平白污了好颜色!” 毕乾顶着俩红眼圈,神色萎靡的回到青云众人处。 他走进防御阵法,昏昏沉沉的朝众人道,“走了。” 刘师姐扶起凌俞,嘀咕道,“伊秋怎的采了那么久的药,还不回来?”她蹙眉对程珏与宿封道,“你们去后面找一找伊秋,赶紧让她回来,得走了。” 宿封和程珏自然应下,正准备往结界外走,原墨辛吭吭哧哧的说,“别去找了。” 众人自然是不解。 原墨辛只好和盘托出。 原来,狼伊秋心里,一直没放下李肃阳。 她思来想去,终于想到,李肃阳曾对她夸过原墨辛找寻程珏时,露的寻子母蛊那一手绝招。 狼伊秋她一路上都在威逼利诱原墨辛,缠磨的原墨辛最终投降,拿出了李肃阳的那一份母蛊——原墨辛这家伙,果然给每个人都下了子蛊,太贴心了! 就这么着,狼伊秋在防御阵里没待一会儿,便坐不住了,偷偷收拾了行装,找了个采草药的借口,拎着小包袱、跟着寻子母蛊,找李肃阳去了。 刘师姐听得眉毛直抽。她点着原墨辛,半晌说不出话。 毕乾听了,先是大吃一惊,他气急败坏的问原墨辛,“你小子,居然给我们都下了蛊?我呢?你有给我下蛊?” 原墨辛老实回答,“毕前辈,我下不了你的蛊。反倒平白害死我好多条蛊虫,唉……”想想都肉疼。 毕乾心下稍安,“哼,谅你也下不得!”但他心里,可是把原墨辛给提放上了。 毕乾到底着急他家魔主的大事。想想离墨荼的计策,和他离墨荼与魔主规划的大计,他毕乾就不能不着急。 “还杵着干什么,白虎炼材不日出世,到时候拿不到,可别找我哭!” 刘师姐看着凌俞,摸了摸指上的储物戒,沉默了一会儿,终究点点头,道,“李师弟是有机缘的,定当无恙。伊秋她半步金丹,且是祁连药师,我们青云弟子,不可横加干涉她行走红尘俗世。原师弟,伊秋她是否也有寻子母蛊?” 原墨辛点头。 刘师姐放心的说,“如此,寻子母蛊无恙,便是伊秋安好。我等速去随毕前辈取了白虎炼材,再用寻子母蛊去寻狼伊秋。” 众人听了,也觉得只好如此,便随着毕乾一同继续顺着山脉,往西北方向飞掠而去。 第81章 白虎炼材一 众人随着毕乾一同,继续顺着山脉,往西北方向飞去。 程珏本来就是个东南西北不分的糊涂蛋,加上是第一次出来历练,压根就不知道东极大陆的地理风物。是以,她看到刘师姐、宿封与季欢俱是面色凝重,不明所以。 “墨辛,他们怎么了,脸色怎么都又臭又黑的。”程珏朝身边唯一还算正常的原墨辛嘟囔。 原墨辛想了想,“也许是因为,我们正在朝昆吾剑派飞吧。” “啥?就是那个‘五派三州求仙门,青云昆吾占七分‘的昆吾剑派?” “不错,”刘师姐咬牙,面色少有的狰狞,“就是那十剑尽失的昆吾剑派!” “昆吾剑派?”在前面飞的起劲的毕乾,听了转头停下,“就是奇门阁那老头儿讲过的,集齐过十剑的门派?” 宿封见刘师姐面色凝重,不暇辞色。便接过毕乾的话头,“毕前辈,昆吾剑派确实集齐过十剑。只是传闻,如今昆吾十剑尽失……” 还没等宿封说完,毕乾就直接打断了他,“按你们说,我这是领着你们,朝昆吾剑派走?” 刘师姐面沉似水的点头,“毕前辈,您口口声声带我们去寻白虎炼材,却为何是带着我们往昆吾去?” 毕乾听了暴起,“你这女娃子,我好心好意带你们去寻炼材,你却怀疑我?” 刘师姐闭了闭眼睛,按了按自己心头的恨意,也知道自己方才是怒火上涌失了言,她向毕乾赔礼道,“还请毕前辈莫往心里去。我与昆吾有恨,方才多有失态,请前辈宽谅。” “哦!”毕乾恍悟,“我想起来了!你这女娃子在渭城黑店里说过,昆吾玉晓峰上……” “前辈!”刘师姐声如洪钟,震的毕乾也发懵。 毕乾看刘师姐眼中点点晶莹,欲坠不坠,哪有不明白的?他呐呐的住了口,话头一转,问道,“你们说,那昆吾剑派,在我们去路上?” “是,”宿封答道,“再往前飞过五峰,就进了昆吾所辖的凉州地界。若再往西北,便是昆吾山门所在了。” 毕乾听了,飞起向远处观望许久,落下来笑了声,“真不知道该说那昆吾初代掌门,是傻还是勇。居然挑那地方立派开宗。”他抓住自个儿的银白色长发捻了捻,道,“如今看来,白虎炼材,确实在昆吾剑派那地方。你们可还要和我一同去取么?” “前辈,”季欢道,“我季氏一族,不齿与昆吾为伍,亦不准族中子弟上昆吾剑派宗门。我可否在凉州等待诸位?” 刘师姐与宿封俱应了。 刘师姐看着身旁的凌俞,咬牙道,“我愿与前辈,共赴昆吾!” 宿封与程珏、原墨辛,亦同声称是。 毕乾点点头,众人复飞掠而起。待到得凉州,只留下季欢,其余众人,皆随着毕乾,向昆吾飞去。 众人飞过凉州,眼看与昆吾愈来愈近。 毕乾眸中愈加饶有兴味,道,“这地方真是有趣的很。怎的设了这么多困锁之阵?”说着,他还摇头咂摸嘴巴,鄙夷不住的说,“有这么多灵脉灵石,却拿来做半残不缺的锁灵阵——真真浪费的很!” 说着,他手上稍稍动作,裂帛之声连响,困锁昆吾附近大城的巨阵,对毕乾他们一群人,简直形同虚设一般。 刘师姐听了毕乾一番话,心事愈加重重。待众人掠到雍城附近,刘师姐终究按捺不住,对毕乾道,“毕前辈,晚辈欲到一处故地,祭奠晚辈师傅,还望前辈准许。” 毕乾点头,“你这女娃娃是不错,我便陪你一道去罢。” 已是月上中天时,刘师姐扶着凌俞,一行人,拖着长长的影子,缓步行至陈氏大宅前。 想当年,陈家姑祖陈玉泽还在时,陈氏大宅如何风光。 彼时,陈玉泽是昆吾玉晓峰峰主,又是昆吾十剑雾隐的仗剑人。其弟子季嫣华亦得昆吾十剑之紫玉霜认主。加之陈氏一族,辈辈皆有身具灵根者出世,资质上佳子弟亦甚多。是以,当年陈氏,是整个凉州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便是放眼整个东极大陆,也是能排的上号的世家。只是后来,陈玉泽一直修为困顿,无有所进。陈家的子弟,也渐渐的远远拜入青云等宗派,与本家的来往日渐稀少。后来更不知为何,陈氏一族,八年前,一夕间族人散尽。陈玉泽更是自爆而亡。 昆吾掌门杜湛息,不知为何事,盛怒之下,将陈氏大宅掘地三尺,又一把灵火将大宅焚尽。 如今,刘师姐等人看到的,便是一派焦土并断垣残壁。 刘师姐虽在心里做了准备,却也万万没想到,真到了眼前,看到的,居然是这么一副惨烈不堪的样子。 记忆中的飞檐雕拱、亭台楼阁,全化为了灰烬。 依灵脉山川而建的弟子修炼场,只余了被烧裂的巨大石台。 大宅后的峰峦,被火灼的的焦黑,再难觅翠色…… 刘师姐将凌俞托付给程珏,她独自向大宅深处行去。 刘师姐扶着倒塌在地、污浊不堪的青石扶栏,目中酸涩。 师傅啊…… 刘师姐红着眼睛散开神识——说什么师傅自爆,她才不信!哪怕找到一丝一毫师傅殒身的线索,也好! 刘师姐一路缓缓由大宅门口,向大宅后花园走去。 蓦地,刘师姐神识探查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她面色一变,暴呵一声,凌厉的飞身扑去! 那人不过筑基修为,怎么躲得开刘师姐的攻击? 夜色中,不过几招,就被刘师姐制住。 待众人赶到大宅后花园,月光恰好从云隙中透出,照在这人脸上。 刘师姐与宿封均是一愣。 “刘赋洲?” “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几同时问道。 刘赋洲此时也看清了刘师姐与宿封。 他扯开嘴,呲着牙痛呼,“疼疼疼,刘师姐,轻点轻点。” 刘师姐松开了制住刘赋洲的手。宿封连忙俯身把他搀扶起来。 刘赋洲苦笑起身,“原本,我与萧炎师兄和苏纤纤师妹,下了祁连药宗,便去了雁霞山妖藤巢窠,去探查四象养炉阵的。” 宿封点头,“咱们青云,论起钻研奇门秘阵的高低,除了季欢所拜的大简峰,便是你所拜的杜守峰了。” 刘赋洲叹息了一声,“即便拜在杜守峰门下,那个四象养炉阵,我也想不明白。” “那个阵法,我只看出是个残阵。” 程珏呐呐,“可能是因为,我在阵眼里进阶筑基……把阵给毁的七七八八了……”特么的好丢人的说…… 刘赋洲摇头,“程师妹,和你进阶无关。那个四象养炉阵,本就是个残阵。” “我与萧炎师兄和苏纤纤师妹探查许久,那个阵隐匿的绝好。以丘壑为阵盘,养出高阶妖藤来做障眼之物。为克化妖藤,又以罡气巨木钉住妖藤。巨木之内,孵化妖物。洞底鬼王又可制衡众多妖物。进入这阵的人畜,被妖藤与妖物啃噬殆尽。那鬼王,只择修士,用尸蛊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来驱使。” “我想不明白的是,这阵方圆甚大,环环相扣,怎么会是一局残阵呢?” 程珏忽的想起了什么,脱口而出,“那个鬼王御使的骨碗,毕大哥说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吞天碗。” “毕大哥说,那鬼王既能御使吞天碗,就不是实力微弱的无名小卒。一定是哪个门派的大家,在雁霞山着了道,才被四象养炉阵,养成了失心的鬼王的!” 说罢,程珏眼珠不错的看向毕乾。 毕乾点头,附和,“能御使饕餮那群家伙们留下的吞天碗,绝对不是无名小辈。” 听了程珏和毕乾这番话,刘赋洲豁然醍醐灌顶一般的跳起,“难道,那个鬼王,并非是死了之后,才被种在阵里的?” “你是说,有修真大家,被这四象养炉阵,给生生转成了神识泯灭的鬼王?”宿封也是有种明悟的感觉。 刘师姐震了一瞬,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 她口里发干,有些结结巴巴的说,“兴、兴许,这修真强者,神识未灭之时,曾试图以自身修为,强行轰破大阵。” “虽然破阵未成,却也致使大阵残缺。加之自损修为,所成的鬼王亦有缺憾。否则,程丫头,你们还真不一定能活着破开那个阵。”毕乾摸了摸程珏的脑瓜顶儿,心里也是一阵阵后怕。 要是程珏真折在了那什么劳什子阵里,他毕乾还不一定要在断崖下苦捱多少日子呢。 程珏脚边的狗蛋,用蹄子挠了挠头,继续装出一副纯良无害的狗样子。其实,离荇渊那副萌蠢的外表下,一颗小心脏里扑通扑通的惊涛骇浪的很。 这群青云的修士,猜的还挺准,幸好他们还不知道那鬼王的真实身份。如果一旦被这群家伙知道那鬼王其实是…… 狗蛋一双眼睛正滴溜溜的转,突然的打了个冷战——毕乾正吊着一双艳丽无双的丹凤眼,神情的望着他! 狗蛋打了个激灵,继续摇尾巴装! “这就能对上了。只是,能把那么个阵给轰残的修真强者,会能是谁呢?”刘赋洲喃喃自语。 暗夜中,众人都没注意到刘师姐惨白的面庞。 刘师姐稍带嘶哑的声音对刘赋洲道,“不说这些了。刘师弟,你怎么这时候,在凉州雍城陈家大宅?” 第82章 白虎炼材二 “不说这些了。刘师弟,你怎么这时候,在凉州雍城陈家大宅?” “我们探过雁霞山的四象养炉阵,萧炎师兄与苏师妹要去历练。我便与他们分开,又去了祁连。我原本是与陈晴师妹约好,等陈昊修复了灵根,便与他们一同回青云。不过,陈师妹的师傅闵长老,与宿师兄的师傅严首座,都到了祁连。这么着,我便在祁连停留了一段时间,直到陈昊灵根痊愈。我实在是受不了祁连那么多小姑娘,就又跑了出来。” 刘赋洲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继续答道,“之前我就探查过昆吾周边几个城池外,困锁变异天灵根修士的阵法。这些阵法,耗费灵力太过巨大,必得巨量的灵石灵脉支撑,方能运转。” “这么大的手笔,又离昆吾这么近。若是邪魔外道设的困灵大阵,昆吾势必不会坐视不管。我看,要么是底蕴深厚的世家大族做下这些个事,昆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管;要么便是昆吾自己做了这些恶事。” “虽陈晴师妹认定,是昆吾剑派设下的困灵大阵,但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也不愿相信——昆吾是我辈修真剑胆,若真是昆吾剑派做的,那便是震动东极修真门庭的大事!” “我想着,与其去昆吾剑派探查,还不如先从世家入手。若是这些个世家都没异象,问题就是出在昆吾剑派——那事情可就大了。思来想去,昆吾周边几城,数得上底蕴深厚的世家,也算数的过来。不若先从已经无主的陈家大宅里搜寻一二的好。万没想到,我才刚找到一星半点的阵法痕迹,就被刘师姐你给抓住了。” 刘赋洲苦笑连连,刘师姐则是木木愣愣的点了点头,摇摇晃晃的继续往陈家大宅后花园走去。 便是连程珏,都看出了刘师姐的异样。 程珏刚想开口问,宿封冲着程珏摇了摇头。众人皆默契的闭了嘴巴,缓缓随着刘师姐向陈家大宅深处走去。 一路行走了好久,刘师姐停下,突然嘶哑的开口,“以前,师傅带我来时,大宅里灵气充沛。尤以此处为甚。” 众人看着脚下一片乌漆墨黑焦土碎砖,连草都不见长,哪有什么灵气? “这地下,是陈家弟子闭关秘府。师傅她曾带我在这里,闭关修炼。”刘师姐说着,蹲下身,纤纤素指成刀,狠狠戳进焦土瓦砾之中! 刘师姐灵力运起,硬生生用手刀,把这地方轰开一个巨坑来。 轰声大响,刘师姐丝毫不在意,继续手成利刃,不住的轰开沙土,挖凿瓦砾。 刘赋洲却是飞身起来,迅速设下一个隔音阵。待阵设好,他也起劲的帮刘师姐挖凿瓦砾。宿封几人看了,都蹲下身形帮忙。 程珏干脆从储物袋里掏摸出好几个土蕾关,在几个角度挖了深深的坑,把土蕾关埋了进去,原墨辛一见程珏的做法,便明白了。他俩把刘师姐他们从“雷区”赶出去,两个人拉着长长的引线躲出去老远,方点着了引线。 火花一路“嗤嗤”烧过去……“轰!”的一声狼烟滚滚,把宿封和刘师姐他们给吓了个哆嗦。 刘赋洲整个儿傻了,怎么也想不出,为啥程珏连个手印都不掐,半点灵力也没用,就能整出这么大阵仗,这是怎么成的? 刘师姐只当是程珏从奇门阁学来的精炼术,倒也不怎么惊诧; 宿封这领教过程珏“手溜弹”威力的人,则是满脑子想着:小师妹这么不学好,捣鼓出的东西这么邪门——都不用灵力,就能把一片地皮炸成灰,这还了得?以后非得管的严点,不然自己怎么镇得住她这个小丫头片子? 轰鸣声后,地面颤了几颤,从地底发出“咔嚓嚓”的声音,地面豁然陷下好大一片! 刘师姐率先跳下地陷造成的深坑,众人也随着刘师姐,下饺子一样往坑里跳。 程珏跳到坑底。脚下踩的,不是焦土,却是上好灵石打磨的地砖。待程珏他们随着刘师姐转过长长的甬道,眼前突兀的亮起莹莹光芒。 程珏定睛去瞧,这处地方,是个四四方方的狭小斗室。地面、四壁、穹顶上嵌着不知其数的明珠。小的若米粒,大的若举拳。皆散出莹莹宝光。明珠大大小小参差分布,把这处斗室布置的如同身处星河洪荒之中一般。 满室星辉中,只有一个墨色蒲团置在地上。这蒲团不知是什么材质,非金非玉,温和圆润。虽是墨色,却散出融融暖光来,恰如洪荒星辰中的一方净土。 刘师姐在斗室中寻觅了许久,一无所获。 她终是跪在蒲团面前,“咚咚”有声的磕了三个头,俯身大哭起来。 刘师姐嚎啕大哭,众人只有宿封和毕乾知晓其中原委,两人默契的低下头,沉默不语。 程珏先是炸毛,后来看刘师姐哭的实在太惨,就觉得特别的难受。她不知晓原委,想去安慰,又被宿封拉住。宿封那表情也是既痛苦又严肃,看的程珏满肚子疑惑无处解——真真憋的难受! 程珏一旦被憋的难受,就得找些事情来转移注意力,发泄情绪。 她不禁打量起满室的明珠组成星辰来。看着看着,程珏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聚焦在穹顶东南角一大一小两颗星子上。她反正也是发呆,盯着盯着,眼睛就失了焦距。 斗室静谧,修士的呼吸声又最是轻浅,刘师姐的哭泣声渐渐远去,程珏恍恍惚惚坠入了一种玄奥幽静的境界。 她把那两颗星子,盯着盯着,竟盯成了一颗。 整幅星空在程珏面前展开,展开的,却又不再是区区星空而已,而是多一个栩栩如生的俊逸仙人,环着星空,舒展的行着剑招。 程珏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这仙人的剑路。自己也不由自主的随着仙人的剑路,有样学样的模仿起来。 仙人玉树之姿,剑路看似飘逸,却能看出力凝不散; 一些看似毫无章法的旋曲跳跃,却透出杀伐果决; 连一个个简单的抖腕、挑剑,都无不暗合章法…… 程珏随着仙人,已环着斗室转了好多个圈。壁上仙人剑招亦行了不知多少,竟无一招重复。程珏一边庆幸自己神识够强大,记得住;一边不由自主的绕着斗室,跟着仙人的出招,转的越来越快。仙人的剑,亦舞的越来越疾。 在程珏刚开始模仿剑招时,宿封就已发现她不大对劲,还不等宿封动作,毕乾就把宿封给制止了。 待程珏原地转成了一个看不清的陀螺,刘师姐也终于看出程珏的不正常来,她眼泪也忘了擦,神色又惊又喜的盯住程珏看。 一时间,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将程珏围在正中间。 程珏转了不晓得多少个圈,仙人渐渐朝她愈舞愈近。 直到那仙人几乎舞到她身前,方潇洒的停了下来,剑尖恰好指向斗室正中的墨色蒲团。 程珏跟着仙人的剑招,旋转的正是疾利,余劲根本收不住,她最后一招也学着仙人,指向蒲团。只是仙人停下,她却站不住,五体投地的跌在了蒲团上! 说也奇巧,程珏这一跤,跌的颇有讲究。 她腿卡在蒲团边上,看似跪拜,身体却扑在蒲团上。她脑袋结结实实的撞在地上,磕出好大一声响。左手把在蒲团边上,右手还双指并出成执剑式,点在蒲团正前的地上。 一阵让人牙酸的“咯吱吱”声响起,蒲团前面,自地面缓缓升起一个通体黑幽幽的长匣子。 刘师姐原本颊上还挂着泪,见到这匣子出现,忽的破涕为笑。她刚想去取那匣子,不妨程珏身周忽的又刮起了灵力飓风。 毕乾将众人护住,看着程珏点了点头,“这丫头,自进阶了金丹,修为倒是一日比一日的精进了。” 程珏进阶的盛况,那还用说? 出奇的是,这陈家大宅,本已没有半分灵气。连方才他们走过的甬道里所铺的灵石,都是灵力尽失的模样。但程珏这边厢一进阶,无边的灵力便生生被程珏这怪物给杀开闸门的狂吸猛收了过来。 刘赋洲是钻眼奇门阵法的,他当即便察觉出异状来。 他翻手拿出来一枚阵盘,左对右指。不一会儿,便脸色难看的对刘师姐道,“刘师姐,你看那里。” 刘师姐冲刘赋洲所指之处看去,见几如实质的灵力,从四面八方透墙而入。 她与刘赋洲对视一眼,两人与毕乾招呼了一声,便从斗室复钻回到地面。 待两人回到地面,入眼是几股灵力,从雍城各处,随灵脉被硬牵生拽一样汇入陈家大宅地底。 头顶空明处,发出微不可查的“喀拉”声。 “刘师姐,你看,亏得这雍城的锁灵阵灵气,被程师妹给吸过来。否则,我还不知道要探查多久。” “这个邪阵,竟是抽取雍城地脉灵力所成。世家所占的地脉灵穴最多,被这邪阵挟制的最是厉害。陈家大宅是无主之地,灵力最先枯竭,方成了这样!”刘师姐恨得柳眉倒竖,几乎要咬碎银牙。 两人正说着,接天雷霆轰轰而下,刘师姐立马揪着刘赋洲又钻回斗室——凌俞与一众师弟妹还在里面,她终究放心不下。 待刘师姐进了斗室,天穹上“喀拉”声响的更加畅快。等到第六重雷劫降下,天穹爆闪出一道白光,锁灵阵碎裂。 九重雷劫后,锁灵阵里的程珏被电的抽搐不止的晕了过去。毕乾把程珏抱起,惹的宿封连连侧目。 刘师姐恭敬的向那在程珏进阶乱流中,还保存完好的匣子叩头了几叩头,缓缓打开匣子。 里面,却是空无一物! 刘师姐面色煞白的跌坐在地。 于此同时,昆吾剑派,掌门杜湛息正粗鲁的抓住一个女子的入瀑长发,将女子螓首提起,凑过嘴去,把她檀口咂住。 那女子衣衫凌乱,钗兮委地,面上两片不自然的酡红,双眼水漾迷离。 此刻,女子被杜湛息紧紧环住,早已精华失守。她皮肤上点滴微汗也无,体内津液一泄如注。 杜湛息却双眼明亮的吓人,紧箍住女子,将女子精华全数纳下。 突的,他眼中凶戾之色泛起。 杜湛息抽身,丝毫不怜惜的将女子甩到一边,“雍城困锁天灵根的阵,竟破了!” 说罢,他又看着那倒在地上,人事不醒的女子,恨声,“连楚儿一分也不如的废物。陈玉泽这贱人,若不是她害死了楚儿,我何至于此!” 第83章 白虎炼材三 “连楚儿一分也不如的废物。陈玉泽这贱人,若不是她害死了楚儿,我何至于此!” 杜湛息恨声发泄了好一通怒气,到底还是转过身去,把他自个儿整体妥帖了,方瞟了眼依然凌乱不整的躺在冰冷地砖上的女子。他冲那女子拂了下广袖,女子钗环衣物无不妥帖如初。 这时,他才走近女子,用手指探了探女子的鼻息,点头,“还能派上用场。” 杜湛息皱着眉头,把女子放到内账围栏床里。 他不舍的用右手食指,凝出一点灵力,点在女子丹田上。 好一会儿,女子喉头才发出微不可闻的声响。杜湛息转瞬换上一副温温润润的谦谦君子面目,手里托了一盏灵茶,温柔的扶起女子的薄肩,柔声唤道,“萱儿,醒醒,喝碗灵茶润润喉。” 女子羽睫轻扇,缓缓睁开双眼。 “师、师尊!”女子霎然红透了面颊,娇羞的低下头,“萱儿、萱儿方才……” 杜湛息眼中映着这女子的万般娇态,满面的疼惜,“萱儿,你我方才双修,你修为尚浅,驾驭不住经脉里的灵力,脱力晕厥……都怪为师,看你资质上佳,便想着尽快提升你的修为,好让你两月后,在祁连的五派三州大比中大放异彩。却不想,害得你人事不省。如果你有个万一,为师、为师还不如……” 杜湛息话没说完,便被怀里佳人用纤纤柔夷抵住薄唇,止住了他的甜言蜜语。 “师尊,不许说不好的话。”女子娇嗔低首,“萱儿都明白的。” 杜湛息吻了下女子柔软的发顶,拖过女子的小手,笑道,“好,不说,不说了,都听你的。” 两人嬉闹了一会儿,杜湛息提醒道,“萱儿,你运转下丹田里的灵气,看是否比以往更凝练了?” 那叫“萱儿”的女子听话的点点头,闭目盘坐起来,五心朝天的规规矩矩运转经脉。 过了好久,女子惊喜的睁开眼,“师尊,萱儿内视,发现丹田里灵气多了好多!只是……” 杜湛息面不改色,依旧柔声道,“只是什么?” 女子不解的皱着眉头,道,“只是运转经脉时,却不如以往顺畅。” 杜湛息听了,一派忧心的样子来回踱了几步,最后狠狠拍了自己脑袋,“还是怪为师啊!许是灵力太过,害得你经脉受损!这可如何是好?” 女子见了杜湛息如此心痛自己,忙不迭的说,“师尊不要自责。萱儿内视,看经脉并没有损伤呢。可能,可能只是萱儿心境还跟不上吧。” 杜湛息豁然回首,“真是如此?” 女子坚定的点头。 杜湛息依旧不肯相信,坚持着抓起女子的腕脉,仔仔细细的给女子探查了一番。 “果然经脉无损,”他放心的长出一口气,“萱儿,虽然无事,但这几日,为师是万万不能再为你用这双修的法子,强行提升修为了。毕竟,为师是想待你修为进阶后,与你结成……” 女子娇滴滴的双手捂面,“师尊,不要说了,羞死萱儿了。” 杜湛息失笑,“你这小丫头,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我不仅要说,还要给全昆吾的人说呢。我杜湛息,要与顾萱儿结为道侣!” “师尊不要,”顾萱儿惊呼,“师尊答应过萱儿的,要等萱儿解除了与季家的婚事,才能说的。” “咳,为师堂堂昆吾剑派掌门,一届化虚尊者,却要去忌惮区区一个世家里,金丹都不到的小子。唉,为了你,也便罢了。” 杜湛息搂住女子,“萱儿,一会儿你去库房,拿上好的甘霖丹,好生巩固修为几日。待为师撤了外面的障眼法,你帮我唤你卢师妹进来。” 女子前面听杜湛息要给她巩固修为的上品甘霖丹,正兀自欢喜,后面突然听得杜湛息要她叫卢姓师妹进去,不禁咬住了嘴唇。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左右转了两转。 杜湛息把女子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他心里嗤笑,面上却是丝毫声色也无。 “师尊要我唤卢师妹进来,是为了何事?”女子一派纯和的问。 杜湛息答,“我方才察觉雍城灵脉有异。本打算你醒了,便让你带些弟子去那些世家探查一番。但你目下的样子,还是安心巩固修为为好。不如让你卢师妹领了人,去那些世家吧。” 顾萱儿听说,是去雍城世家探查灵脉这既能在众弟子中立威,又能在雍城世家里露脸的好差事,心里哪有不计较的?何况,那卢师妹,已隐隐对她这个做师姐的,透出一股不服的态度来了,更别提那丫头,还隔三差五的来烦扰她的师尊——她顾萱儿,怎能让那卢师妹进来,抢了她的风头?! “师尊,萱儿无碍的。况且,只是去雍城世家探查而已,不会有什么危险。不如还是让萱儿去吧。萱儿做的事,师尊哪件不放心呢?” “可是……”杜湛息犹豫不决,怎奈佳人婉转分辩,杜湛息最后,也只好依了怀中娇娃。 “如此,你便让你卢师妹,好生闭关修炼。她不如你的资质,只能苦修而已。你从雍城回来,也需闭关。你二人,都要为五派三州大比做足准备方可。” “师尊,萱儿知晓了。”佳人巧笑倩兮。杜湛息授予她一枚令牌,又拿出些许丹药、法器给了她。依依不舍的嘱咐了半天,才撤了外间的障眼法,将顾萱儿送出了门。 那顾萱儿,在一众弟子嫉羡的目光中,提着一面金晃晃的令牌,高昂着头走出掌门殿宇。 不提那顾萱儿,次日天明之后,自点了一众弟子,直朝雍城飞驰过来。刘师姐把那黑幽幽的长匣子,掏摸了无数遍,什么也没有找到。 刘师姐跌坐在地,喃喃自语,“怎么会没有?” 她将宿封等人,赶出斗室。待只剩下她一人时,就再也忍不住了。 刘师姐的手指,急急的在储物戒上抹了一下,拿出伏牛玄门天机阁的戚阁老,交予她的长匣子,“啪”的揭开。 长匣子里的十剑映照,依旧只有雁圭、赤雀、雾隐、影照、桐谷、土方、紫玉霜、白虎八件,各自散发着毫光。而玄钩、穷劫两剑的映照之物,依旧还是灰沉沉的黯淡着。 刘师姐眉头紧锁,心神不安,“程师妹得了仙剑传承,就是有资格执掌穷劫的。怎么……” “……师傅,咱们到底,没保住穷劫剑吗?” 心中酸楚,泪水又要不自觉的滑下。 突的,毕乾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嘴角弧线微挑,目中写满不屑。 “丫头,你拿的是什么物件?” 刘师姐闻言,迅捷将装着十剑映照,与玄钩和穷劫两剑信物的匣子合上,复收进储物戒。 她两三下拭了泪水,转身面向毕乾。 “毕前辈,您说什么?” “丫头,你和我装糊涂?” “是。”刘师姐笑了。清丽的面目,赫然现出一副,难以言说的通透神情。 毕乾见了刘师姐这样子,叹了口气。心知自己用普通的法子,是无法让这女娃子开口的。而像搜魂这类的阴狠法子,他毕乾堂堂毕方族长,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真是让人奈何不得。 毕乾摇摇头,“多的我也不问你。丫头,这昆吾十剑,是如何遗失的?上次天机阁的戚小子可没讲。现在左右也没人,你和我说说呗。” “唔,这个晚辈倒是可以为前辈稍说一二,”刘师姐缓缓道来。 “百年前,妖魔两界联手,虚围青云与昆吾,实攻祁连药宗与塞北剑气宗。祁连与塞北这两个宗门,是我东极修真门庭的剑药二库,万万不能被妖魔攻占了去。” 见毕乾听的点头,刘师姐继续说,“那时,青云与昆吾都被拖住。待青云与昆吾驰援祁连和塞北剑器宗时,祁连与塞北的情势,已经十分危急。昆吾裴掌门亲自迎敌,率亲传弟子杜湛息、陈玉泽,并数百昆吾精英弟子解救塞北剑器宗。” “那时,昆吾十剑中,雁圭得裴掌门认主、雾隐得陈玉泽认主、穷劫得青云戚七认主;桐谷、影照,亦得昆吾门下弟子认主。剩下五剑,除玄钩一直镇在昆吾剑冢,其他四剑,尚未找到仗剑人。” “裴掌门与魔门之主血战。虽重伤魔门右使,打退了魔主兵将,化解了塞北剑器宗的危难,但昆吾剑派,却也是堪堪惨胜罢了。裴掌门重伤,修为大退,精英弟子也折损了近三成。” “等裴掌门带领门人回到昆吾,整饬宗门不久,青云派了严梓靖来昆吾传讯,说是执掌穷劫剑的青云戚七,在破妖魔围困祁连大战中,重伤不醒。” “戚七伤势之重,连穷劫的认主映照之物,都熄灭不亮了。因事关昆吾十剑中的穷劫,裴掌门便将宗门事务,交代给杜湛息与陈玉泽两位亲传弟子掌管,自己带了几个弟子,与严梓靖去了青云。” “裴掌门出发去青云不久,一个叫杨楚儿的女子,找上昆吾山门,找到杜湛息。昆吾剑派,就是自那时起,渐渐起了变化。” 第84章 雍城陈宅四 “裴掌门出发去青云不久,一个叫杨楚儿的女子,找上昆吾山门,找到杜湛息。昆吾剑派,就是自那时起,渐渐起了变化……” 刘师姐把十剑遗失之事,向毕乾娓娓道来。毕乾皱着眉头听得认真。 这俩人在陈宅斗室里密谈的长久,外面程珏他们这群熊孩子,哪怕没李肃阳这事儿货挑事儿,也搞出一副翻天的架势来了。 原来,程珏在已灵气干涸的陈宅进阶,引动天地灵气,顺着灵脉倒灌进陈宅。 也是程珏她修炼的功法和度量的缘由。本来要把灵气转化为元力,所需的灵力量就多的可怕了。偏偏程珏进阶金丹后,丹田里的灵气,就已经是浓稠如化不开的赤金熔浆一般的灵力。普通灵气要转化出一滴这样的灵力,那所需的量,就不是吓人能形容的,简直是恐怖了! 所以,程珏那一手“灵气倒吸”,把雍城灵脉里的灵气,一夕之间给抽了个空荡荡。 这还不算,她这回进阶到金丹三层。虽然是进小阶而已,她却杀千刀的引来了整整九重,厉害的要死的雷劫! 这一通狂吸加乱劈,把个笼罩雍城上下的锁灵大阵,给破了个稀巴烂。 程珏被劈的呼呼晕过去睡,刘师姐和毕乾在斗室里不出来。宿封和原墨辛两个扑克脸留在地上,一个抱着程珏,一个扶着傻乎乎的凌俞,脚边还跟着个长着三条半尾巴的狗蛋。 这俩人相顾无言,仰天看了半天星星。 狗蛋嘴巴张的天大,打了个哈欠,无聊的蜷在地上。 这几个人什么时候回青云啊,本少主好生无聊啊呜——话说程珏这丫头,进阶以后,挺有本事的啊。给他顺毛用的灵力,效果好的很。才几天不到,他第四条天尾,就长出一半来了。 咦?怎么有脚步声? 哼,这些修士,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过来,他离荇渊就不知道了吗? 狗蛋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他离荇渊堂堂妖族少主殿下,要是连这点风吹草动都觉察不了,他就是小狗! 离荇渊能觉察到的异动,宿封也觉察到了。 宿封抱着程珏,对扶着凌俞的原墨辛嘱咐,“来人了。你扶着凌俞退后。” 原墨辛不动,看了看被宿封抱在怀里的程珏。 宿封见原墨辛这眼神,心里不舒服,“你担心什么?” 原墨辛不说话,静静抽出那把在魔门使过的带毒□□。 宿封烦死了,“我是元婴道君,还护不住我师妹?” 原墨辛低头思忖,东极修真界,除了几个门派的掌门与长老是炼神真君,其他世家大族,顶多半步炼神。有的普通世家,连元婴道君都很少见。 宿封师兄已是元婴道君。论实力,也确实可以放心了。 原墨辛左手扶着凌俞,右手提着□□,退到宿封身后。 狗蛋呜呜低叫着,呲着牙、炸着毛站起来。 宿封看见了,点点头,“终于有点护主的样子了。” 离荇渊再次朝天翻白眼——早晚搞死你! 来的人,确实是雍城几个大的世家,派出来探查情况的。 这些世家,各个被困锁雍城的大阵,压榨的苦不堪言。 这个锁灵阵,虽然只是困锁天灵根修士的阵法,但所抽取的灵气,可是整个雍城地脉源源不断产生的天地灵气。 世家大族,都是在地脉上选择灵穴,筑宅院建秘府,培养家族子弟的。 他们自从被这个诡异的大阵笼罩,宅院秘府里的灵气,就一日比一日衰减不堪。 这些世家里,也就只有多年前,陈家出了个天灵根的剑苗陈昊。陈家姑祖陈玉泽才知晓这个大阵,居然是困锁天灵根修士的阵法。 陈玉泽号称智计无双,当机立断,硬生生劈破陈昊的天灵根,又紧急传讯给在青云歆海萍踪岛学艺的宗族子弟陈晴。陈晴收讯,立马就带了青云的萧炎回陈宅,千辛万苦的将陈昊送到青云。后来陈玉泽更是遣散陈家全族,自爆而亡。陈玉泽自爆后,昆吾掌门率弟子上上下下彻查陈宅,闹的动静挺大,最后还把陈家一把火点了个精光。 所以,这大阵的用途,陈家是一点信息也没来得及透露出来。而且整个雍城,都因为昆吾掌门火烧陈宅的缘故,对陈家的覆亡讳莫如深。 是以,雍城的世家,连陈家怎么散的都没想清楚,就更加搞不懂这个阵是干什么的了。反正他们是没有办法去破解这个阵势的。这么多世家,也就只能这么苦苦的捱着。 而程珏这个修真“小怪兽”刚来雍城,就闹出一场进阶来。世家们心情,这晚简直像坐过山车。 先是本来就衰弱的不行的灵气,被莫名其妙的一扫而空。然后天雷滚滚,照准了雍城,恨不得把雍城拍扁了一样的,噼啪狂闪。 那些个胆子小的世家子弟,看到第一道白的发紫的粗重雷霆,势不可挡的朝他们劈下来时,差点都没被吓晕过去。 他们腿发软的眼睁睁看着雷霆,一道比一道可怖的夹着巨响轰在雍城阵上。还天真的以为,这个阵是用来保护雍城的呢。 雷霆连响,第六道天雷落下,他们惊恐万状的发现,阵被轰破了! 正当雍城上下,都吓的不要不要的往避难秘府里钻的时候,他们赫然发现,这个雷啊,它不偏不倚的照着荒芜许久的陈家大宅劈呢! 等雷霆过后,天上现出一个顶天立地的天神虚像时,雍城的世家才揣测——这,八成是有人进阶? 是谁在这在灵气稀薄了好多年的雍城进阶?绝对是大事! 所以,当一切异象都平静下来,各个世家,便派了子弟过来探查了。 这些弟子聚集在陈家大宅门前,他们左右看看,见都是熟人,互相打过招呼,便朝陈宅里一步一探的走了进去。 待他们来到陈宅后花园深处,看到冷冷月色下,森冷着面孔站着的,宿封、原墨辛他们时,这些个世家子弟,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 实在是,宿封和原墨辛这俩人,装起来真是太吓人了! 宿封是元婴修为,他本来就装高冷惯了,现在他怀里抱着个看起来生死不知的程珏,非但无损他冷峻的形象,反而更因为他紧张程珏状况的缘故,平添了一分谁敢上来找茬,就砍死谁的冷酷赶脚。 原墨辛这货本来就是个不苟言笑的毒师。一身阴冷的打扮,左手扶着个木木讷讷的凌俞,右手还拎着一把弩尖都泛着森然蓝色毒光的硬弩。这造型,简直是告诉周围众人:表惹我,谁不识相,就把你们都搞成老子左手这个白痴一个样! 这两个煞星往那一杵,实在是让人心惊肉跳。 再加上狗蛋这已经长成老狼狗大小的白毛黑甲黑爪“狗”,“啪啪”有声的甩着三条半天尾,呲牙咧嘴,口中涎水都差点流出来的“畜生”配角…… 胆小的已腿软。 因为宿封和原墨辛这俩人都不怎么会说场面话,他二人就谁也没有开口,干脆这么站着沉默,与一众围拢过来的世家子弟大眼瞪小眼。 月光普照,风吹飒飒。 好尴尬…… 世家里,有个还算有点威望的年轻人,正要开口发问,奈何宿封偏在这时候,好死不死的全方位无死角的放出元婴道君的威压…… 那些个修为差的,直接连吓带压的“噗通”倒在地上。 剩下一些有胆色,修为也还行的,硬是顶着张白发的脸色死撑。 “何方妖孽,在雍城撒野?”一声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远远传来,亦是一股元婴威压,向宿封碾压而来。 也是宿封他进阶元婴后,得意忘形。 这雍城,好歹也是昆吾周边的大城。雍城陈家能出一个陈玉泽,其他世家,难道会没点底子?就算世家没有大门大派的底蕴深厚,到底也有些积累。炼神真君不敢说,这元婴道君,倒还真的有一个。 宿封冷眼看着面前飘然落下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老者亦是一身元婴道君的修为。 老者看看几个横七竖八晕倒在地的子弟,冷笑两声,“好个不知深浅的孽障,居然来雍城为非作歹!” 说着手指狠劲甩出,竟是一开始就出了杀招! 这老者其实是雍城王家的老祖。与陈家还有那么点沾亲带故。 本来今晚这动静太大,又是在荒废已久的陈宅出的异象,王老祖怎么想怎么觉得诡异。后来天神天象一出,他觉得肯定是有子弟进阶。这子弟,八成是陈家的族人又回来了也未可知。 这王老祖当年与陈玉泽交情不浅,想着若是陈家子弟回来了,他便偷偷在昆吾发觉之前,把陈家的子弟藏起来护个一二。谁想到,他把子弟派出来没多久,就感到一股元婴威压传来。 王老祖再不耽搁,亲自出了秘府。元婴道君的速度何等迅捷。王老祖转瞬来到时,看到的便是宿封正在欺负他们雍城的子弟。 王老祖一看,被宿封抱在怀里的程珏,浑身上下气机不稳,妥妥的刚进阶的模样。再一探查,哎唷,居然是个金丹三层的女娃娃! 这姑娘不管是不是陈家的子弟,看她那进阶天象,刚正的很,绝对是正道里的正道无疑! 唔,那个木愣愣被“钳制”住的年轻人,肯定是被他旁边那个使毒弩的给搞傻的! 那剩下的两个臭小子,一个阴森森的使毒弩——原墨辛、一个冷兮兮的害人不眨眼——宿封,还有个一看就是妖物的大狼狗! 王老祖瞬悟:这俩人一狗,是趁着小姑娘进阶,青年修士护持的时候,把这一对儿正道修士给害了。 关键是——哪来的小兔崽子,都欺负到他王家头上了,这还了得?! 想到宿封也是个不弱的元婴道君,这王老祖便起了心思,要速战速决! 第85章 雍城陈宅五 刘师姐在斗室里正和毕乾讲到杨楚儿这人,仙子一样的人物,资质虽差,却早已丽名远播。 她是陈玉泽的表妹,也和杜湛息他们熟识,更与祁连药宗的掌门大弟子管屏寒两情相悦。 怎奈管屏寒的师傅,祁连药宗的老掌门不喜欢这个杨楚儿,千方百计的为自己的徒弟,求娶了季氏嫡女季莫儿。 祁连被困后,杨楚儿本来是避走季氏,后来听说季氏嫡女被妖魔杀死,她才在祁连解围后,与管屏寒重聚。 那时,管屏寒的师傅,祁连药宗的老掌门,与季氏族长请援归来。季氏族长受不住季氏几近亡族的打击,呕血而亡。老掌门为破四象养炉阵,与两位长老自爆。管屏寒顺理成章的接掌了祁连掌门之位。他与杨楚儿两人,终于毫无阻碍的结成了道侣。 谁想到,他们俩还没过几天神仙眷侣的日子,季氏嫡女季莫儿,就怀着身孕,从妖魔那里逃回来了。 季氏少主季衍领着季氏残族到祁连好一通搅闹。管屏寒与杨楚儿颜面扫地,季氏更是与祁连从此恩断义绝,势同水火。 杨楚儿在祁连待不下去,她好像是为情所伤,来到昆吾剑派,找到一直对她念念不忘的杜湛息。终于由杜湛息做主,把她安顿了下来。 昆吾裴掌门从青云归来,见杜湛息收了这个惹得季氏与祁连反目成仇的女子,大发雷霆。要杜湛息把杨楚儿赶下山门。 蹊跷的是,一向唯师门令行的杜湛息,这回却坚决不放杨楚儿离去。 天寒地冻中,杨楚儿跪在掌门大殿前整整一天一夜,晕了过去。 杜湛息向师门请求无果,居然要抱着力竭晕过去的杨楚儿下山门。 裴掌门怒急攻心,向杨楚儿下了杀手。却不想,杜湛息对杨楚儿痴心至极,硬是帮着杨楚儿挨下掌门的一击! 杜湛息血溅大殿,杨楚儿哭的惨烈。 陈玉泽见此惨状,向掌门苦苦求情,带了奄奄一息的杜湛息与杨楚儿回去了玉晓峰。 也不知陈玉泽是用了什么方法让杜湛息好起来的。杜湛息一日比一日修为精进,而陈玉泽虽资质过人,此后却毫无寸进。 直到从杨楚儿那里透露出,陈玉泽为了杜湛息,竟使出了双修之法。陈玉泽此举,虽然救回了杜湛息的命,却毁了自己的根基。 昆吾上下听了杨楚儿一派心碎情伤的言辞,无人想到,为何杜湛息重伤时,杨楚儿不与他双修疗伤,反而让陈玉泽挺身而出? 昆吾满门都流传着陈玉泽的种种不堪言论,杜湛息又是一副被陈玉泽毁了清誉的不甘做派,陈玉泽无法可忍,自请辞去暂代的俗务,要回玉晓峰精进修为。 后来裴掌门大骂陈玉泽痴傻。将她贬回玉晓峰,不再代掌昆吾上下门派事务。 陈玉泽从此只在玉晓峰严心管教弟子。而裴掌门,虽然将陈玉泽贬回玉晓峰,却与陈玉泽师徒情分更深一样的三天两头的往玉晓峰跑,帮着陈玉泽指点弟子剑道。 几十年间,除了陈玉泽执掌昆吾十剑之雾隐,玉晓峰又出了个季嫣华,得了十剑中神通最强的紫玉霜认主。 反观杜湛息与杨楚儿。杜湛息虽然掌管着门派上下的所有事务,但几十年过去,裴掌门却压根没有将雁圭剑传承给他的意思。倒是把陈玉泽的亲传大弟子日日带在身边教导。 杨楚儿经那次惨事,终究不能进内门,一直在外门生息而已。数十年见,她声望渐高。昆吾上下,都是一片对她维护称赞的架势。加上杜湛息日日关照回护,杨楚儿的地位,越发卓然。 三十九年前,杜湛息进阶炼神,杨楚儿进阶元婴。裴掌门没参加他二人缔结双修的典礼,独独带了陈玉泽的亲传大弟子与影照、桐谷两剑的仗剑弟子外出。 数日后,裴掌门留在昆吾剑派的魂珠突然碎裂。他带出去的三位弟子,也就此不归。 昆吾十剑之雁圭、影照、桐谷三剑,就此遗失不见。 昆吾剧变。 杜湛息在未得雁圭传承的情况下,接任了昆吾掌门之位。 掌门接任大典上,昆吾长老清点十剑,赫然发现,不仅雁圭、影照、桐谷三剑遗失在外,连赤雀、土方、穷劫与玄钩,都不见了踪影! 整个昆吾上下,居然只剩下了玉晓峰保管的雾隐、紫玉霜和白虎。 杜湛息催逼陈玉泽交出尚无仗剑人的白虎。奈何就在这节骨眼上,白虎居然认了一个不显声名的刚筑基不久的小弟子为主。 堂堂昆吾新任掌门,居然连十剑之一也没得。杜湛息多次上玉晓峰与陈玉泽深谈。陈玉泽到底不愿把白虎的仗剑弟子转付给杜湛息教导。 之后不久,紫玉霜的仗剑弟子季嫣华便被邪魔戕害身殒道消。白虎的仗剑弟子与其他三位筑基弟子亦被邪道所伤。 堂堂昆吾剑派,竟被邪道入侵,戕害了弟子。 昆吾巨震。 多日后后来彻查起来,紫玉霜与白虎两剑,也失去了踪迹。 整个昆吾,就只剩下了陈玉泽所执的雾隐。 可惜八年前,陈玉泽自爆而亡,连雾隐也遗失了。 昆吾十剑,就这样渐渐失尽。 毕乾听了,笑向刘师姐,“你和凌俞,不就是紫玉霜和白虎的仗剑人么?” 刘师姐也笑了笑,正要回答毕乾,忽然地上传来宿封的元婴道君威压。 刘师姐皱了皱眉头,与毕乾眼神对撞,两人不约而同的窜出斗室,跳上地面。 这边宿封刚抱着程珏躲过了王老祖的攻击。便见到刘师姐柳眉倒竖的从地下跳出来,那神情,简直是要吃了他这个惹事精一样。 宿封虽然比刘师姐高一个大境界,但对刘师姐的惧怕,是种在心骨子里的了。他缩了缩头,退到刘师姐身后。 刘师姐几乎立刻便认出了王老祖。但……她想了想,终究还是咬了牙,装做不认识的人一样,向王老祖道,“前辈,晚辈的师妹在此进阶,搅扰了诸位,晚辈在此向各位前辈赔不是。还请各位莫往心里去。我们马上离开雍城便是。” 王老祖眼见刘师姐与毕乾从地下跳出来,眼里精光乱闪。 ——莫不是,昆吾十剑,被留存在这陈宅地下? 怪不得昆吾掌门杜湛息要把陈宅掘地三尺的翻腾,还要一把火给点光,原来陈玉泽果然是把昆吾十剑,都偷偷藏起来了! ——不得不说王老祖您的脑洞太大了。 王老祖这么一想,怎么会肯放刘师姐他们起开? “你们是哪个门派的?” “我们……”宿封刚要说话,被刘师姐一记眼刀硬生生噎了倒嗓。 “我们是三州散修,为准备祁连的五派三州大比,云游到雍城。”这毕竟是昆吾地界,刘师姐对昆吾本就多有忌惮,她又身藏十剑映照与信物,行事更要加倍谨慎。 “哼,三州散修?”王老祖一星半点也没信。 “这是雍城陈家大宅,你们鬼鬼祟祟钻到地底是做什么?” 众人无语。总不能说是掉坑里了吧? 毕乾等的颇不耐烦,示意刘师姐赶紧走人。 刘师姐也想啊,奈何四处都看不到刘赋洲。 “刘赋洲哪里去了?”刘师姐着急的问。 “他看到奇门阵法就要命,趁着阵破了,去阵眼查看了。” 刘师姐好心酸。 王老祖看这几个人一副不把他们雍城世家放在眼里的做派,十分不爽,“你师妹在这里进阶,劈坏了我们永城的护城大阵,还吸尽了我雍城的灵气。这要怎么算?” “还能怎么算?”毕乾撇嘴,“算你倒霉咯。” “小辈狂傲!”王老祖要被气死。他抽出一柄灵气四溢的长剑,就要找回场子。 万万没想到啊,他眼前只是花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剑器就被毕乾刺溜一下顺到手里了。 毕乾悠闲兮兮的咂摸了这剑器一遍,还拿手指头“当当”弹了两下。末了一脸嫌弃的将剑器扔了回去,“什么破玩意儿,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这种秒被灭的实力差距,还搞个毛线啊! 王老祖从没觉得这么憋屈过! 刘师姐以往还是季嫣华的时候,被她师傅陈玉泽带着,与王家交往多次。她与王老祖也见过几次面,实在是不想与王老祖交恶。 “前辈见谅,晚辈的这位师门长老,说话直了点,心思最是单纯和善。”刘师姐打起来圆场。 王老祖听的想呕血,这种货色,最是单纯和善? “前辈一定知道,进阶这事,最讲究机缘。晚辈的师妹在雍城进阶,是晚辈师妹的机缘在雍城,这岂是我们这些修士能掌控的。至于这雍城的护城大阵,这阵其实是个锁灵阵……” 刘师姐正在各种解释,一阵灵光爆闪,刘赋洲从人丛外围硬生生打出一条路,进来直到刘师姐近前。 “刘师姐,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这么多外人。”刘赋洲立在刘师姐身前,恶狠狠冲周围世家子弟道,“以为我们青云的弟子是好欺负的么?” 刘师姐好想砍死他! 第86章 昆吾寻材一 刘赋洲立在刘师姐身前,恶狠狠冲周围世家子弟道,“以为我们青云的弟子是好欺负的么?” 王老祖恍然大悟,“尔等既是青云宗的修士,行事为何如此鬼祟?早听闻昆吾十剑之一的穷劫,被青云扣在宗门不归还昆吾。你们来陈宅,可是为了搜寻其余几剑?” “我们做晚辈的,并不知道什么昆吾十剑。”刘师姐答道,“只是来陈宅凭吊故人罢了。方才晚辈不禀报宗门,也是不想节外生枝。” 那王老祖还想继续追问,毕乾心心念念想着白虎炼材的事情,早就不耐烦了。他一挥袖子,一股厉风把王老祖掀倒,“你们口口声声小辈晚辈的,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你这小家伙,”毕乾朝着王老祖翻了个白眼,“毛都没长齐的乳臭小毛孩,也敢在我面前拿乔。给我滚!”说罢,他开闸一般放出上古洪荒的凶煞气势,把个王老祖死死压在地上起不来。更别提那些个世家子弟了。 毕乾可不管王老祖他们的惊骇,他扭头冲着刘师姐他们啐了一口,“本来就只是陪你祭奠个人,谁想到除了程丫头进阶,还闹出这么些事,在这地方浪费了这么多时间。赶紧起来走了,别说我没甚耐性,那些炼材出世的时候快到了,它们可不等人!” 刘师姐在陈宅,没找到她师傅陈玉泽殒身的线索。好在程珏得了仙剑传承,又借着雍城灵脉进阶,还破了这个困锁单灵根的大阵。也不算一无所获。现在已经被刘赋洲无意戳破了众人青云宗修士的身份,真是百口莫辩、越抹越黑,刘师姐头皮都发麻了。现下听的毕乾这话,立马应了——走为上策。 毕乾一身让人胆颤的气势开道,雍城世家横七竖八被压服在地上,他大大咧咧的领着刘师姐他们大摇大摆的出了雍城。 雍城东边泛起了鱼肚白,晨曦微光把毕乾他们朝西北而去的身影投射的老长。王老祖好半天才灰头土脸的从地上喘着气站起来。那些世家弟子们,更是凄惨。有的甚至口溢血丝、翻着白眼晕厥过去。 王老祖看着陈家大宅后花园里,这么多世家子弟们惨不忍睹的样子,又是满肚子怨气,又是一肚子疑问。等他来来回回的把世家子弟们给整饬醒了,天光已经大亮。王老祖领着子弟们,围在程珏他们炸出来的坑边,探究来探究去。 “老祖,这里面没有阵法机关的痕迹,我们下去查看应该无碍的。” 王老祖阴沉着脸点了头,王家的几个子弟正要往下跳,忽听旁边人指戳着天际嚷,“昆吾来人了!” 王长老仰头看去,果然见到一个娇妍的女子,一身昆吾内门高阶弟子的行装,腰系弟子金牌,背负青金长剑,脚下一柄虹光湛湛的飞剑,身后跟着一众昆吾弟子,远远自天边凌空飞来。 女子远远发现好多修士聚集在陈家大宅荒废已久的后花园里,实在怪异。她秀眉一皱,领着昆吾一众弟子,偏转剑头,直往陈家大宅过来。 待到近前,女子干净利落的收了飞剑,姿态翩跹的落地行礼,看的雍城这些个世家子弟们暗赞好秀美人物。 “王前辈,请受昆吾掌门亲传弟子,顾萱儿一礼。” 王老祖点了点头,这才像个正道修士的样子。想想刚才那些不着道的青云兔崽子,王老祖看顾萱儿,简直怎么看怎么欢喜。 “王前辈,晚辈师尊觉察出雍城灵脉有异,遣晚辈前来寻访诸位世家前辈查看。还请前辈告知晚辈,昨日晚间,可有发生什么异样?” 王长老听了顾萱儿这么说,再看她腰牌与功法的确均是昆吾剑派正规传承,便也没隐瞒什么,一五一十的把雍城天劫异象与刘师姐、毕乾、宿封他们的斑斑劣迹如实讲述了一遍。 顾萱儿听了,心里没把青云女修进阶、阵法破裂的事真当回事儿,而是暗暗思量道,“青云的修士到陈家大宅,还挖出了这么个大洞,必定是为了找寻什么不可示于人前的秘宝。这陈宅里住的,是昆吾玉晓峰前峰主,陈玉泽。早就听师尊说过,陈玉泽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不仅害死了师尊心爱的道侣,还离间师尊与前任掌门的师徒之情。前掌门不仅没把雁圭剑传给师尊,还把昆吾好几把神通剑器,都传给了她陈玉泽。她族里不就有拜在青云修炼的子弟么?难不成,这群目无尊长的青云修士,就是陈家余孽,回来翻找……昆吾十剑的?” 顾萱儿当即下令,昆吾弟子纷纷跳进程珏他们炸出的坑道,把陈家秘府斗室翻了个底儿掉,直到烈日当空,也依旧是一无所获。 顾萱儿双眸转了转,“王老前辈,他们是往哪个方向去了?” 王老祖道,“往西北方向去了。萱儿丫头,你是要去追他们?可要当心,那群青云修士里面,有元婴道君。还有个修为深不可测的红袍男子。” 顾萱儿点了点头,向王老祖谢过,带着一众弟子朝西北追去。 毕乾带着刘师姐他们曲里拐弯的奔袭了几乎一整天,刘师姐面色越来越不好看。 当众人站在一座高耸嶙峋的山峰脚下时,毕乾看刘师姐闷闷不语,也没好气道,“丫头,你怎么回事儿,这一路都跟我欠了你似得?” “毕前辈,你可知这是哪里?” “我上半辈子全在猜人心思,现在老了,最不耐烦猜。丫头你有话直说!” 刘师姐深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道,“这,是昆吾剑派山门!” “哦,”毕乾完全不以为意,“原来到了啊。怪不得凶气越来越浓。” 毕乾到宿封身前,照着程珏连拍带打,宿封左护右遮的护不住,到底让毕乾把程珏给揍醒了,“程丫头,赶紧醒醒,干活了。” “……”程珏憋屈的被打醒,睁开眼睛,看到宿封一张着恼的阴森脸,脱口而出,“师兄,我学了一套好厉害的剑法,咱俩打一架吧!” 宿封无语的看着程珏一脸跃跃欲试,想报学剑体罚之仇的表情,不禁悲从中来。 他把程珏放下来,“好啊,等你元婴了再找我打。否则打起来两招你就趴了,没什么意思。” 宿封是陈述事实,听在程珏耳朵里,就变成了:你这弱鸡也想和我斗?鄙视你、蔑视你,两招揍趴你! 毕乾看程珏眼中小火苗簇簇直喷,眼看这俩活宝又要互掐,他赶紧制止,“程丫头,干正事了。白虎炼材近在眼前,我们得先找个地方,把凌俞分出在白虎剑体里的那丝残魂抽出来修复。” 刘师姐听了毕乾这么说,心里疑问似乎终于要有解答,阴郁之状褪去了不少,张罗着众人绕到山峰外围一处山坳里。毕乾布置了隐息阵,刘师姐搀扶着凌俞五心朝天坐下。 “程丫头,你内视看看,气海里混沌莲蓬有几孔?” 程珏内视,“毕大哥,有九孔。咦?有一孔里好像有个珠子,什么东西,我戳戳看……” 毕乾听了,突的大叫,“别动那个魂珠!” 把程珏吓差点蹦起来! 毕乾叫完,自己也觉得失态,马上打哈哈道,“混沌莲蓬,在上界也不多见,何等珍稀的物件。它若有什么异样的东西,那也是天地精华孕育的,是你的机缘。千万不能乱碰毁了好东西。” 毕乾见程珏听话的点头,心头稍稍喘回来一口气,继续道,“这混沌莲蓬,最是能滋养神魂的。凌俞收服白虎时,白虎索了凌俞一丝神魂入刀。虽然可以让白虎与凌俞神魂相系,但却也是一损俱损。这白虎剑断成这样,凌俞被白虎锁住的神魂怕是毁的狠了,才能把他自个儿给连累成这样痴儿一般的样子。” 毕乾向刘师姐示意,刘师姐低头轻声对凌俞说了句什么,凌俞乖巧的翻手唤出白虎,“……给师姐……” 刘师姐将断剑郑重承托给毕乾,毕乾随手拿了,翻看了一边,左手执剑,右手五指顺着剑脊抹了一遍,末了五指捻起,生生提出一丝灰灰暗暗的雾气来,“程丫头,将神识沉入气海,纳凌俞残魂入混沌莲蓬一孔。” 程珏依言,神识牵引着那丝灰暗的雾气,灌入她气海里莲蓬的一孔。 雾气流入混沌莲蓬翠绿欲滴的一孔,莲蓬上漫出一股活泼泼的翠色,丝丝缕缕如霞如雾的也流入那一孔,那连一孔莲孔都只能堪堪覆底的灰暗雾气,眼见着饱满光亮起来…… 毕乾见程珏上道,便嘱咐了程珏几句,手指点在凌俞眉心,皱眉道,“这神识伤的厉害。不成,这几魄也得去修复才行。”他食指勾起,指尖三颗灰突突的魄珠滴溜溜转个不住。 毕乾“咄”的一声,三颗魄珠脱手,直直没入程珏气海另三个莲孔。 混沌莲蓬翠色大盛,氤氤氲氲的滋润着这四个孔里的晦暗残魂与魄珠。那个在她气海莲孔中多时的奇摩一魄,也被氤氲翠雾滋养了不少。它微不可查的抖动了一下,而程珏只专心在凌俞的残魂与魄珠上,没有注意到。毕乾眼神动了动,不露声色的继续手把手的教程珏蕴养莲孔里的残魂与魄珠。 昆吾望不到头的嶙峋山峰中,一座黑如墨色的山峰深处,传出一声低沉的嘶吼…… “凌俞的受损神魂,让程丫头用混沌莲蓬养着。你别看他现在昏过去了人事不醒,等程丫头把他的神魂都养好了,魂魄归位,保证那精神头,比以往不知道要好多少倍!”毕乾安慰忧心忡忡的刘师姐。 “前辈,我晓得了。宿封师弟,你护好师妹,千万不能有闪失。我与毕前辈这就进昆吾,寻白虎炼材回来。” 第87章 昆吾寻材二 “宿封师弟,你护好师妹,千万不能有闪失。我与毕前辈这就进昆吾,寻白虎炼材回来。”刘师姐再三叮嘱宿封、刘赋洲与原墨辛三人,照看好凌俞和程珏二人。她与毕乾两个独上昆吾。 待毕乾与刘师姐走的不见人影了,隐息阵里的程珏又开始无聊到找事。 程珏看刘赋洲翻来覆去的摆弄这一个盘子,就凑上去,开口问,“刘师兄,这是什么东西?” 刘赋洲也不隐瞒,指着盘子给程珏解释,“这是我在雍城阵眼里找到的阵盘,”他干脆把盘子递给程珏,“这阵盘,材质也没什么稀奇,倒是刻画的阵纹我从没见过。想来,能御使地脉灵力为阵,这里头的门道,也不会简单。”刘赋洲叹息,半是自言自语的说,“奇门阵法,处处学问。我还是见识浅薄了些……” 程珏也练习过阵法,不过……她想了想被自己毁到没法居住的辰酉小院,用力的甩了甩头——她现在是万仞峰的剑修、剑修!阵法渣是因为专业不对口,绝对不是智商的问题,何况,她有破阵神器——狗蛋,什么阵法都破起来嗖易贼! 嗯?话说,进雍城的时候,雍城的阵,是毕大哥几下搞定的,不是狗蛋破的诶……难不成,这阵法还要看物种? 刘赋洲看程珏又甩头又沉思的,以为这师妹也是像他一样,在参悟这个阵盘,便好心的说,“程师妹,实在看不懂也无需忧心,待我们回青云,我杜守峰的师门长老们一定会有个解答。” 宿封听了,突然脑筋抽风,问程珏,“你在奇门阁里学了好几天的精炼术,奇门秘阵多少也该知道点吧?” 这话毫无意外又被程珏理解为——我嚓你在奇门阁里居然连奇门秘阵都木有学,你是不是白痴加卢瑟? 程珏在奇门阁的苦逼日子里,真的只学了堪比纳米技术的精炼术而已。奇门秘阵?哼哼,她后来把奇门阁都劈稀烂了。褚长老和林朗也不晓得哪里去鸟,还有谁教他奇门秘阵? 但是,输知识点不能输气势! 程珏挺了挺小胸脯,嘴里颇沉静的缓缓道,“我看看……” 手指抚上阵盘的纹路,神识操控一丝赤金色灵力顺着阵纹一撸到底! 程珏神识刚刚有点感悟,阵盘突的光芒大盛,一蓬淡金色光泽腾上半空,又折返降下,一个穹庐似的锁灵阵成型! 阵里的几人呆呆看了一会儿…… 程珏放下阵盘,站起来走向阵法边缘,试探着伸了伸脚——毫无阻碍。 刘赋洲站起来,跑出阵法,又跑了回来,目光热切的对宿封说,“宿师兄,你是天雷异灵根,你试试看,能出的去不?” 宿封隐隐觉得事情不妙……他走向阵法边缘,想再向外迈步……出、不、去、鸟! 刘赋洲兴奋的喊,“程师妹不愧是在鼎鼎大名的伏牛奇门阁里学过艺的人,竟然能凭借残破的阵盘复原阵法!师妹,你可还参悟出了什么?” “这复原的什么鸟阵!”宿封心里开骂,他冲着程珏怒道,“师妹!你给我把这破阵给……” 程珏看着宿封阴沉沉的臭脸,几步跨出阵法范围,叫道,“我、我我再参悟一会儿啊!” 狗蛋那精明的小心思,趁着宿封没反应过来,它屁颠屁颠的跟着程珏从阵法里跑出来了。 原墨辛默默的跟上。 刘赋洲顾着和程珏交流阵法心得,也从阵里毫无阻碍的走了出来,只留下天雷灵根的宿封,被结结实实的困在阵里,各种挠墙无用。 程珏心虚的跑到阵外,抱住狗蛋咬耳朵,“狗蛋啊,这个阵我不会破,一会儿师兄火气消了,你进去把师兄给带出来啊,你反正什么阵都破的了的。” 狗蛋乖巧的甩了好几下尾巴,心里却是想着,“困死丫的才好。” 程珏正和狗蛋窃窃私语,忽然耳中隐隐传来嘈杂的声响。 程珏已进阶金丹真人,五感敏锐非常。她凝神听了一会儿,一脸无奈——又遇见女主了啊。 程珏回忆《漫药》的情节,悚然而惊。女主在昆吾这段,是和魔主纠缠不清的。哎呀,这岂不是魔主就在附近?她程珏是炮灰,没有女主命那么硬,这这这,是躲呢,还是去拯救下女主呢? 先不提程珏内心里在天人大战,说回女主苏纤纤进阶金丹后,回到青云丹鼎峰,峰主与长老们个个欢喜异常。 药师进阶艰辛,而苏纤纤不到二十岁,就进阶金丹真人。想想当年,万仞峰的刀剑二子二十余岁进阶金丹,便轰动整个东极修真门庭。而苏纤纤比宿封、萧炎还要早进阶那么几年,绝对够整个丹鼎峰师门风光好久的! 丹鼎峰正在欢喜,万仞峰的萧炎进阶元婴道君的消息便传开来。整个青云宗都沸腾了。 不到四十岁的元婴道君,放眼古今,也没有几个! 更加可喜的是,转过天来,萧炎便央求着万仞峰里的长老,备了雁礼,来丹鼎峰,正式向丹鼎峰主问聘,要与苏纤纤结为双修道侣。 苏纤纤泪眼朦胧——在魔门被魔主制住的梦魇虽未消散,但多日的心结终于打开。 两人海誓山盟,情投意合,两峰上下长老,一同禀明了掌门,定下吉日,广邀同道,要为他俩举行正式的进阶与缔结道侣典礼。 正在宗门上下都喜气洋洋的忙活时,苏家来人,鼻涕眼泪横流的告诉苏纤纤,她生母病重,就要撒手人寰。唯一心心念念不肯放下她这个女儿。来人苦苦哀求,要苏纤纤无论如何都要赶回允州苏家,见她生母最后一面。何况她苏纤纤是个药师,如果赶的及,说不定还能救他母亲一命。 苏纤纤得了这晴天霹雳一般的信,自然是哭的泪人儿一般的马上就往允州赶。 等忙着筹备典礼的萧炎得了消息,禀了师门去追赶苏纤纤时,苏纤纤已经和苏家来报信的人走了好久了。 萧炎驾起飞剑星夜兼程的往允州赶,却没在允州苏宅找到苏纤纤,反而看到苏纤纤生母健康无恙。萧炎心里知道不好,掉转飞剑去寻苏纤纤,却遍寻无果。把萧炎急的直如热锅上的蚂蚁。 话说苏纤纤带着苏家来报信的人往允州苏宅,星夜兼程的赶路,不疑有他。可快到允州的时候,苏家来报信的人,突然死活嚷着肚子痛,从飞剑上跌落到地上打滚。苏纤纤心善,按下飞剑,要给那人医治。那人却滚了几滚就不见了踪影。倒是从另一边,走出了几个金丹期的邪修,嘴里不干不净的装偶遇,还拿出一副垂涎苏纤纤的绝色天成的恶心样子,就要群殴貌似身软体轻易推倒的女主角。 女主虽然是金丹修为,但毕竟是新晋境界,修为到底不如这些邪修稳固,况且她一人也架不住这么好多个邪修联手。结果当然是被邪修们制住。 这些个邪修,将女主生拉硬扯到偏僻的地方,就要图谋不轨。女主抗争无效,恰在她衣衫不整、目眦欲裂的时候,原著里帅到第一的头号男配——妖王离墨荼驾到,将女主解救下来,顺便将那一众邪修,痛打兼吊打成他们先人都不认识的桃花朵朵开! 这几个邪修被吊打的惨嚎连连,供出是萧炎宗族,听说萧炎放着宗族早定下的显赫姻亲不要,偏要与一个失了元阴,又无根无基的末流世家的女子结成道侣,存心阻挠。便出了不菲的价钱,让他们来羞辱这狐媚女子。 苏纤纤与邪修过招早累脱了力,又受了惊吓,现在听了这些真相,心里苦不堪言,受不住打击,“嘤咛”一声晕倒在妖王怀中。 苏纤纤在妖王临近允州的府邸里醒来时,刚好碰到妖王与来找寻她的萧炎激战。 妖王一声声逼问萧炎,为何要隐瞒宗族姻亲,欺骗苏纤纤。萧炎无言回答。待妖王质问萧炎,那些邪修是否是萧炎宗亲派出的,萧炎竟恼怒的说,这是他的家事,不劳妖王费心。 最最诛心的是,这时原著里的又一大炮灰女——萧炎宗族为他定下的姻亲,昆吾剑派杜掌门宗族的杜氏嫡女也掺和进来,口口声声说着什么不介意二女共侍一夫这些的烂大街的口水桥段,把苏纤纤刚解开的心结彻底给打成了个死疙瘩。 妖王听的那杜氏嫡女各种白莲花的表现,不禁对苏纤纤生出怜香惜玉的心思,几下把萧炎这个刚出炉的元婴道君揍飞。之后,妖王在苏纤纤的要求下,带着伤心欲绝的苏纤纤远遁到昆吾杜家附近,要去杜家看个是非曲直。 到了杜家,妖王护着苏纤纤在杜府隐息走访,果见杜家与萧家同气连枝,萧家根本视她苏纤纤是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苏纤纤神伤不已,与妖王出了杜府,混混沉沉竟碰上了一队昆吾弟子。那群昆吾弟子见苏纤纤带着青云宗的弟子腰牌,便不由分说的追杀过来。 带队的女弟子名唤顾萱儿,口口声声说苏纤纤盗取了昆吾秘宝剑器。 这回,连妖王离墨荼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了——这一出,可不是他安排的啊。他本来的打算是带苏纤纤去与魔主会合,他好在苏纤纤面前上演一出与翠微情深的样子,让苏纤纤伤透心。后面再设计安排魔主几场深情救美的戏码,好促成魔主与苏纤纤的好事。结果,全让这群丧心病狂的昆吾剑派弟子给毁了! 离墨荼何等本事,要干掉这堆小辈简直分分钟手到擒来。但苏纤纤苦苦拦住离墨荼,她再也不愿因自己而起什么纷争。离墨荼只好拉着苏纤纤,往魔主栖身的地方跑。 程珏他们,就是这时遇到了被昆吾剑派弟子追赶的苏纤纤与妖王离墨荼。 第88章 昆吾寻材三 顾萱儿和昆吾弟子们,驾起飞剑,紧紧追赶着前面的一男一女。 前面俊秀无匹的男子,即便是带着个容颜绝美的女子,速度也快的不是一星半点。顾萱儿他们那点可怜的修为,哪里追的上妖王离墨荼。 顾萱儿咬牙着急,强行运转全身灵力,却一阵一阵的觉得灵气空虚,渐渐的跟不上劲儿。她身后的昆吾弟子,人数虽多,但修为大多还不如她,追赶起来,更是费劲。 眼看他们与前面那两个人又落下好大一截距离,顾萱儿心急如焚。 恰在此时,一道银光越过顾萱儿他们一队弟子,从他们身后倏忽赶上,直直向渐行渐远的苏纤纤他们追赶过去。 “离墨荼!”萧炎紧追不舍,“放下纤纤!” 妖王嘴角嗤笑不言,拉着苏纤纤飞驰的更快。这眼看就离魔主藏身的地方不远了,这等好戏,怎能被萧炎这小崽子搅合了? 离墨荼向前又飞了一阵,忽的感受到了他亲生儿子离荇渊的气息,和一股股熟悉的灵力波动。 他俊秀非凡的眉眼波光微闪——离荇渊在这里,那么青云那个真五灵根的丫头也必定在了。 离墨荼用神识扫了一遍,更加放心。只有那个小丫头和另外两个连金丹修为都不到小毛孩子在而已。如此一来,他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不过,杜湛息这家伙,怎么把这局锁灵阵,部署在这块没什么用的地方? 离墨荼是万万没想到,那锁灵阵里还嵌套着一个毕乾设下的隐息阵。此时,宿封和凌俞,正在隐息阵里苦逼的蹲着呢。 离墨荼当年教给杜湛息这手阵法,明面上是全了杜湛息困锁天灵根修士,好令他自己修炼飞升用的心思。暗地里,离墨荼却一是为了消耗昆吾灵脉;二是为了摧折昆吾周边世家,好让世家子弟凋敝,让昆吾选不出好弟子,代代零落而做下此举。 双管齐下,百年来,如今的昆吾剑派,比当年的全盛时期,差了何止十倍? 离墨荼琢磨着,如果这次能和魔主联手,共同攻打昆吾,昆吾剑派八成是要不攻而自败的。 好吧,不管杜湛息打的什么主意,这时候他离墨荼带着苏纤纤,被萧炎这么穷追不舍,这个锁灵阵,倒恰好可以被他用上一用。 想到这里,离墨荼便故意放慢了速度,渐渐引着萧炎,往程珏他们呆的地方冲过来。 天上女主和男主与备胎追赶的欢脱,地上程珏躲在石头后面,在苦苦纠结——要不要出去拯救下女主啊? 思来想去,程珏觉悟——这世界,如果女主死了,故事玩完了,他们这群配角还能继续生存吗?她会不会也灰飞烟灭啊?嗯,感觉风险好大的。要不她还是挺身而出一下,刷个好人卡好了。以后就算魔主来了,她也还有毕乾这个大靠山在,拔腿跑路总还行吧? 程珏想好了退路,从石头旮旯隐蔽的地方跳出来,迎上苏纤纤与离墨荼,拉着他们往阵里跑。 萧炎也追了上来,他毫无觉察的一脚踏入了阵法。 苏纤纤与离墨荼、萧炎都进了隐息阵,离墨荼才皱眉的发现,这群人,不仅有程珏、原墨辛、刘赋洲和他儿子狗蛋,还有宿封这个青云万仞峰的元婴道君。哦,还有个傻乎乎的凌俞。 ——无妨,离墨荼暗暗想道,与他的计划并没有什么大碍。 等大家都重新缩回了毕乾设的隐息阵里好一会儿,顾萱儿他们才气喘吁吁的追上来。 程珏他们一堆人,大眼瞪小眼的在隐息阵里安安静静的听着顾萱儿大发脾气,“明明看到他们是在这里停下的,怎么就转眼人就不见了?都给我散开好好搜!成天吹嘘自己多么厉害,瞧瞧你们今天这样子,怎么驾驭飞剑都这么慢?如果找不到那两个抢夺了我们昆吾秘宝剑器的青云弟子,我们怎么向掌门交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找!” 昆吾弟子各种摸查搜寻,却怎样也没找到程珏他们藏身的隐息阵。程珏在心里给毕乾挑了个好大的赞。 不愧是上古的老妖怪,这手阵法本事,现代的小朋友们根本没法破嘛。 阵外人声乱糟糟的嘈杂了好久,顾萱儿才带着昆吾弟子转去别的地方细细搜寻。 等外间声音渐渐小的听不见了,程珏他们松了口气。 苏纤纤拉住程珏的手,叹息道,“程师妹,幸亏有你们在,不然还真不知道要怎么了结这个麻烦事。” 程珏瞟了眼非常好看的妖王——《漫药》里,这妖王是颜值第一高人,也是对女主忠心不二的头号备胎。这货诡计多端又修为高超。想占他便宜的女纸都炮了个灰——这货再怎么是颜控的大爱,也是□□啊! 程珏强迫自己硬是转头,装作他不存在一样的问萧炎与苏纤纤,“萧师兄、苏师姐,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那么多人追着你们?” 苏纤纤也是一头雾水,她也不明白,为什么顾萱儿在杜府门外,见了她腰间的青云弟子腰牌,就不依不饶的对她喊打喊杀,一直要她和妖王交出从雍城陈宅带出来的昆吾秘宝? 苏纤纤把事情经过和程珏他们简单说了一番,程珏与宿封、刘赋洲、原墨辛都是一脸不自在的表情。 程珏更是觉得自己人品爆了表。主角帮炮灰背黑锅,这待遇也偏高了点。 “咳,苏师姐,想必是你们在昆吾杜掌门的宗族宅邸附近晃悠,被认错了吧。” 程珏打哈哈,宿封却是认真的问萧炎,“萧师弟,你们怎么也来了昆吾?可是师门有什么任务?” 萧炎还没出声,苏纤纤先红了眼眶,就要往阵外走。 萧炎哪里肯让她走?他急急抓住苏纤纤的手腕,着急道,“纤纤,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纤纤回头,明眸含泪的注视着萧炎,一字一句的哽咽道,“到了这步田地,师兄,你,要让我如何去想?” “你筑基时,就与昆吾杜氏定下了姻亲,是也不是?” “你向我行聘时,可有退了这门亲事?” “杜氏嫡女与你青梅竹马,我不过是个小门小户的女修,怎能般配你萧氏大族?” 苏纤纤说着,泪珠扑簌簌滚落下来。真真是雨打梨花,让人且疼且惜。 萧炎见苏纤纤垂泪,慌了手脚,想过来为美人拭泪。妖王却扯过苏纤纤,挡身在萧炎与苏纤纤身前。 “萧炎,我与纤纤,在杜府见到你父母宗亲,无一不叱骂纤纤恶女□□。女子贞洁与名声何其珍重,你难道不知?你若真心爱护纤纤,为何会连自家宗族都不能圆融,反要让纤纤做那令你与家门反目的恶人?平白令她担多少骂名?” “我……”妖王这一句句直戳的萧炎无力反驳。 苏纤纤听到“恶女□□”、“贞洁名声”这些个词,想起魔门种种,顿时觉得无颜面对众人。 她狠命的挣脱了妖王扯住她的手腕,掩面往阵外跑去。 离墨荼佯装去追,前后脚与苏纤纤跑出了锁灵阵。 程珏他们见这状况,自然也是跟上。宿封与萧炎也想拔腿追上去,奈何,他俩到了锁灵阵边,就、出、不、去、了! 青云天灵根的刀剑二子,就这么团团转的被程珏手残点开的锁灵阵,给困住了。锁灵阵里只剩下个半睡半昏的凌俞,陪着这俩天才挠墙砍空气。 苏纤纤出了锁灵阵,只想着向远处疾驰,不妨没跑出多久,就一头撞入一个结实的胸膛。 苏纤纤含着泪眼抬头,瞬间吓懵。 这,这环住她,心疼的看着她的高大男人,不是那梦魇一样的魔主还能是谁? 苏纤纤连番打击下,一时怔愣。魔主怜惜的用手抬起她惨白的瘦削俏脸,摩挲着说,“阿黛,多日不见,你怎么瘦成这样……” 苏纤纤听了,“呀”的惊呼出声,她拼劲全力的挣扎出魔主的怀抱,“铿”的抽出法器,拼尽全力的向魔主攻击! 魔主怎么能和她动真格的?他稍稍挡了几下,便夺过了苏纤纤的法器,扳过她的双手。苏纤纤被魔主搂在怀里,动弹不得。她又气又急,却半点办法也没有。 “我不是阿黛!”苏纤纤哭泣着嘶哑了嗓子喊,“我是苏纤纤,不是你说的什么阿黛仙子!” “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你。你蕴着阿黛一丝神魂,你是阿黛,是我等了几万年的阿黛……” 苏纤纤听了,挂着泪痕的面孔突的绽开了一个危险的笑容,“我含了那个阿黛的一丝神魂,便是阿黛了么?若我把那丝神魂剥离出来,便不是那个什么阿黛了吧!” “你休想!”魔主突的暴怒,“你切莫做什么傻事!否则……” “否则?你要对我怎样?你还能对我怎样呢?” 魔主隐隐觉得苏纤纤这话不对,还未等他反应,怀中苏纤纤的气息登时如烈火烹油一样的紊乱起来。 “若我死了,那丝神魂,就会再去轮回吧?我本就不是阿黛,永远也不要做那个什么阿黛!” 苏纤纤灵气股荡,竟然真的要对自己来狠的! 程珏和原墨辛、刘赋洲赶到时,便看到这幅魔主禁锢住女主的美丽画面——如果女主不是想自爆的话。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追的磨磨蹭蹭的妖王,这会儿看到情况不对,终于动作快到正常的扑上去,手印儿连连往苏纤纤丹田处打,妖灵不要钱一样的跟着各种法决往外撒。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把苏纤纤的气机给稳定住了。 妖王正喘出一口浊气,突然听到一声嘶哑难听的鸟类叫唤。 从苏纤纤丹田里,竟然“蓬”的飞出一个丑的天崩地裂的毕方破鸟来。 这初生的毕方,一口纯正的毕方火焰吐向近在眼前的妖王离墨荼。离墨荼没防备的给烧了个正着。 离墨荼本想几下灭了这火,再宰了那只破鸟泄愤的。但他心思瞬间转了数转,便拿定了主意,夸张的双手抱住俊脸,“嗷嗷”嚎叫着翻下空中,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 那样子,凄惨的特别真实。 苏纤纤见“舍命”救了她的妖王,遭此大难,也不着急寻死觅活了,哭喊着要往妖王身边去。 魔主心思也转了几转,抓住苏纤纤往昆吾深处他栖身的地方驰去,顺带给暗处的翠微连打眼色。 翠微和魔主多少年的主仆,瞬间秒懂。 翠微嚎啕大哭的奔出来,扑在妖王身上各种神情戏码演了个十足十。 苏纤纤被魔主拖走的时候,恰好听到翠微抽泣着说,“墨荼,你别慌,我用族里的双修之法,一定可以救你的……” 程珏眼睁睁看着魔主把女主拖走了,眼睁睁看着“重伤”到快死过去的妖王抹了抹脸,完全没事儿的站起来,还搂过瞬间收干了眼泪的翠微美女,吻了下。 “翠微果然机智,不愧能任魔主手下右使。” “妖王陛下过谦了呢。不过,这次翠微帮妖王绝了苏姑娘的念想,也定了魔主与您联盟的心思,您可要如何谢我呢?” “唔……其他都好办,只是……若是要帮紫庭正名入谱,可是不易。”妖王眉眼弯弯。 翠微亦是眼波潋滟,“正名这事,紫庭怕是不在乎呢,倒是陛下且先记得这茬,日后翠微向陛下提起时,还请陛下念翠微的人情吧……眼下,还是把这几个难缠的小耗子给清理一二,可好?” 程珏他们这几个小耗子脸都绿了——围观被炮灰! 程珏他们转身,拔腿就跑! 第89章 先更半章 程珏他们转身,拔腿就跑! 妖王离墨荼朝翠微嘻笑着点了下头,并没有去追。 翠微冲妖王笑了笑,轻轻巧巧的飞开去,放开半步化虚的炼神真君气势,做出一副去追杀灭口的样子。 狗蛋朝他爹欢快的摆了摆尾巴,煞有介事的追着程珏“逃命”。 妖王回身,望着魔主挟着苏纤纤离去的方向,想了会儿,毅然追了上去。 程珏他们被翠微的气势压迫的晕了头,被她追逐着瞎跑。 程珏胸闷头晕中,向着一个方位胡乱的撞了过去。她以为自己是朝宿封他们在的隐息阵里钻,其实却是歪歪扭扭的带着狗蛋,一头扎进了昆吾剑派的护派大阵。 等程珏“噔噔蹬”的穿过护派大阵,跑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头没那么晕了,胸口也没那么闷了。 程珏懊恼的跺脚,“还是要更强才行,总是被人压迫着欺负,不爽哇……” 她才不晓得她这么些头晕胸闷的症状,已经是很好的不良反应了——原墨辛和刘赋洲,都已经口吐白沫的扑了街! 程珏抬头,惊愕的看见周围全是嶙峋山石。往天上一看,目力所及都是怪石嶙峋指天,云遮雾绕的看似极其吓人,简直像个迷宫一样。 偶买噶。程珏苦逼的皱眉,懊恼自己刚才状态太差,没看清方位的乱窜,现在这地方,妥妥的就是要让她一个天生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现代女纸走失的节奏。 她可怜兮兮的眨了几下眼睛,搂过脚边的狗蛋,“狗狗啊,跟紧我,我带你飞一下。” 离荇渊如果恢复成人形,一定会被程珏这一句“狗狗”给呛个大红脸。他抬蹄子不自在的抓了几下脸毛。唔,还好有毛,肤色啥的全都看不见~ 程珏祭出一面奇摩令,拖着狗蛋上了令牌,向上飞去。她是打算俯瞰下地形,找到方位,再与宿封他们会合。 程珏刚飞起来,还没看清脚下地形,就听一声娇叱传来。 “你是哪个峰的弟子?在这里瞎转悠什么?” 程珏吓的一个哆嗦,她回头看,一个娇妍秀美的女子,脚踩虹光,腰系金牌,冷若冰霜的看着程珏发问。她身后还跟着几十个面目不善的昆吾弟子。 这美娇娘,就是程珏在隐息阵里看到的那个,要抓苏纤纤他们讨要昆吾秘宝剑器的顾萱儿! 程珏万份庆幸,自己木有把青云弟子的腰牌戴在身上。 “师姐!”程珏在令牌上一个不伦不类的大礼行下去,她也不管这礼数其实是给师门长老或者长辈们行的。她把自己五官啥的都指向大地,好让这顾萱儿看不见她的面部表情才好。 程珏脑筋急转弯,哇撒,昆吾剑派,她只听刘师姐他们提过玉晓峰撒,就这个了! “师姐,我是玉晓峰的弟子,今今今天出来找找找……”程珏编不下去,打起了结巴。 顾萱儿听了,嫌弃的转头,“出来找东西也不挑地方,这是护派大阵边界,岂能是你们玉晓峰的废物随便来的地方?赶紧回去,别添乱误了我们的大事!” 程珏听了,忙不迭的头也不抬就飞走。 “站住!”顾萱儿大喝。把程珏吓的一个激灵。 “你往哪去?玉晓峰在那边!” 程珏听了,忙忙又不断的行着礼,朝顾萱儿素指轻点的方疾驰而去。 “真是没有峰主管教的地方,尽出洋相的废物。”顾萱儿阴沉着面目,烦躁的嘟囔。 “是啊师姐,你看她连礼都不懂得行,跟的灵宠还怪模怪样的,真是丢人现眼。” “胆子也忒小,被师姐您几句话一问,就吓得连自家灵峰都不知道怎么走了。” “……” 顾萱儿听了身后弟子们议论纷纷,神色也没有明朗半分。 “住口!你们也有脸说她?”顾萱儿恼怒,“没追回那两个青云弟子,我看你们要怎么与掌门交代!” 她气恼的复架起飞剑,疾驰向昆吾掌门大殿。身后弟子们神色复杂,敢怒不敢言的紧紧跟了上去。 第89章 昆吾寻材四 程珏他们转身,拔腿就跑! 妖王离墨荼朝翠微嘻笑着点了下头,并没有去追。 翠微冲妖王笑了笑,轻轻巧巧的飞开去,放开半步化虚的炼神真君气势,做出一副去追杀灭口的样子。 狗蛋朝他爹欢快的摆了摆尾巴,煞有介事的追着程珏“逃命”。 妖王回身,望着魔主挟着苏纤纤离去的方向,想了会儿,毅然追了上去。 程珏他们被翠微的气势压迫的晕了头,被她追逐着瞎跑。 程珏胸闷头晕中,向着一个方位胡乱的撞了过去。她以为自己是朝宿封他们在的隐息阵里钻,其实却是歪歪扭扭的带着狗蛋,一头扎进了昆吾剑派的护派大阵。 等程珏“噔噔蹬”的穿过护派大阵,跑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头没那么晕了,胸口也没那么闷了。 程珏懊恼的跺脚,“还是要更强才行,总是被人压迫着欺负,不爽哇……” 她才不晓得她这么些头晕胸闷的症状,已经是很好的不良反应了——原墨辛和刘赋洲,都已经口吐白沫的扑了街! 程珏抬头,惊愕的看见周围全是嶙峋山石。往天上一看,目力所及都是怪石嶙峋指天,云遮雾绕的看似极其吓人,简直像个迷宫一样。 偶买噶。程珏苦逼的皱眉,懊恼自己刚才状态太差,没看清方位的乱窜,现在这地方,妥妥的就是要让她一个天生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现代女纸走失的节奏。 她可怜兮兮的眨了几下眼睛,搂过脚边的狗蛋,“狗狗啊,跟紧我,我带你飞一下。” 离荇渊如果恢复成人形,一定会被程珏这一句“狗狗”给呛个大红脸。他抬蹄子不自在的抓了几下脸毛。唔,还好有毛,肤色啥的全都看不见~ 程珏祭出一面奇摩令,拖着狗蛋上了令牌,向上飞去。她是打算俯瞰下地形,找到方位,再与宿封他们会合。 程珏刚飞起来,还没看清脚下地形,就听一声娇叱传来。 “你是哪个峰的弟子?在这里瞎转悠什么?” 程珏吓的一个哆嗦,她回头看,一个娇妍秀美的女子,脚踩虹光,腰系金牌,冷若冰霜的看着程珏发问。她身后还跟着几十个面目不善的昆吾弟子。 这美娇娘,就是程珏在隐息阵里看到的那个,要抓苏纤纤他们讨要昆吾秘宝剑器的顾萱儿! 程珏万份庆幸,自己木有把青云弟子的腰牌戴在身上。 “师姐!”程珏在令牌上一个不伦不类的大礼行下去,她也不管这礼数其实是给师门长老或者长辈们行的。她把自己五官啥的都指向大地,好让这顾萱儿看不见她的面部表情才好。 程珏脑筋急转弯,哇撒,昆吾剑派,她只听刘师姐他们提过玉晓峰撒,就这个了! “师姐,我是玉晓峰的弟子,今今今天出来找找找……”程珏编不下去,打起了结巴。 顾萱儿听了,嫌弃的转头,“出来找东西也不挑地方,这是护派大阵边界,岂能是你们玉晓峰的废物随便来的地方?赶紧回去,别添乱误了我们的大事!” 程珏听了,忙不迭的头也不抬就飞走。 “站住!”顾萱儿大喝。把程珏吓的一个激灵。 “你往哪去?玉晓峰在那边!” 程珏听了,忙忙又不断的行着礼,朝顾萱儿素指轻点的方疾驰而去。 “真是没有峰主管教的地方,尽出洋相的废物。”顾萱儿阴沉着面目,烦躁的嘟囔。 “是啊师姐,你看她连礼都不懂得行,跟的灵宠还怪模怪样的,真是丢人现眼。” “胆子也忒小,被师姐您几句话一问,就吓得连自家灵峰都不知道怎么走了。” “……” 顾萱儿听了身后弟子们议论纷纷,神色也没有明朗半分。 “住口!你们也有脸说她?”顾萱儿恼怒,“没追回那两个青云弟子,我看你们要怎么与掌门交代!” 她气恼的复架起飞剑,疾驰向昆吾掌门大殿。身后弟子们神色复杂,敢怒不敢言的紧紧跟了上去。 程珏顺着顾萱儿指点的方向,瞎胡飞了一气。等她确认顾萱儿他们怎样都找不到她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沉沉的黑蓝色笼罩天穹,周围别说找个人问路了,连一个鬼影子也看不到。 “狗蛋,咱们是从哪边过来的?”程珏这货只分得清上下左右,此时她早已飞晕,想找到来路,简直痴心妄想。 离荇渊做出一副蠢样,把几条天尾摇的懵懵哒——他终于进来了昆吾剑派,才不要一无所获的出去! 程珏悲剧了,她摸了摸狗蛋的大脑袋,“乖不怕。我们找个地方先休息休息,天亮了再找路出去啊。” 程珏拿定主意,驾驭着一枚奇摩令,直勾勾的垂直降落下去。找了个平坦的地方,支起火堆,拿出万仞峰和宿封偷偷烤鱼吃的家当,从储物袋里拎出几条在祁连药宗时,宿封放电逮到的鱼,滋滋有声的烧烤起来。 鱼烤的焦黄,程珏又撒了一遍调料,先拿起一条递给狗蛋,又拿起一条,准备往自己嘴巴里送。 程珏吹了吹烤的焦脆的鱼皮,啊呜一口,牙印刚嵌在鱼肉里,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突兀响起,“臭丫头,你是得罪了谁,被搞到我们玉晓峰来的?” 程珏惊的手一抖牙一紧,一条小小的鱼刺妥妥的扎到她的舌头上。 “唔唔唔唔……”程珏手忙脚乱。 离荇渊简直不忍卒睹——堂堂金丹修士,皮厚到雷都劈不死,居然被鱼刺扎了舌头!这说出去谁能信?! 月黑风高,害得程珏被扎了舌头的那个二流子一样的修士,一步三晃,扭腰甩臀的踢踢踏踏走到程珏跟前。 “居然还没辟谷?真是,这么欺负我们,什么货色都往我们这里扔!”这人在火中抄出一条冒着油光的烤鱼,吧唧着嘴巴吃了几口,眼睛一亮,“臭丫头手艺不错。”他把火堆里的几条鱼全抄进他自个儿储物袋,冲程珏招了招手,“看在你厨艺不错的份上,就跟我回峰吧。你是什么灵根?” 这时候程珏正拿手指头摘舌头尖上的鱼刺呢。她形象极其不雅的大着舌头回答,“我、我唔五灵根……” “啥?五灵根的废柴?!”这二流子货上下打量了程珏许久,“怪不到你连弟子令牌也没有。好啊,我们玉晓峰现在,连五灵根的垃圾都收了啊!” 程珏沉默——你说啥就算啥吧。 “算了,就算咱们玉晓峰以前出过昆吾十剑又怎么样,此一时彼一时。” “走走,好歹带你回去给几个师兄弟们做饭去,那俩哑巴做的饭简直能吃死人。” “不是,我其实是……”程珏还想辩驳,被狗蛋狠狠几尾巴扫脸上。 狗蛋冲着程珏“嗷呜呜汪汪”的叫了几嗓子。 那个玉晓峰的修士咋摸着下巴,像看一顿大餐一样的看着摇头摆尾的狗蛋,“你这灵宠不错,肉多,可好吃吧?” 离荇渊朝这修士呲了呲牙——就你这小样儿,给我塞牙缝都显瘦,还想吃了本少主? 趁着狗蛋和那个修士人兽互掐的空挡,程珏想通了。 她私闯人家门派,还是个“偷了昆吾秘宝剑器”,被通缉的青云修士,这时候要是兜不住底,那还不是妥妥被炮灰的下场? 程珏想通,立马收拾妥东西,狗腿子的跟上前面的人,“师兄,我其实就是被排挤的过不下去了,才被打发来玉晓峰的。你看我一个五灵根,我连路都不会走啊。要不遇到师兄您,我肯定要迷路好几个月啊……” “去去,什么师兄师兄的,酸溜溜的,”这修士被程珏几个恭维拍的浑身舒坦,“咱别跟那些个峰一样,没啥用。咱们玉晓峰啊,可都是我罩着的。你放心,有我一口饭吃,绝对短不了你的。来,叫声哥听听。” 狗蛋听了这轻薄的话,“啊呜”一口就想去咬这厮,好在被程珏一记老拳镇压彻底。 “哥!”程珏喊的无比坚定。反正这修士浑身气势看起来也就不过筑基而已,他要是敢对她程珏动什么歪脑筋……揍死丫的! 这个修士,半开玩笑半调戏的领着程珏往前走,到了一座几乎融入夜色的暗沉高峰低下,这修士也不说话,吭哧吭哧的低头带着程珏爬了好久山路,终于来到峰顶。他随便指了指峰顶数座竹庐,说,“都没人住,你随便挑一个睡吧。” 说完,也不管程珏,扯开喉咙喊,“哑巴!俩哑巴哪去了?小爷我领月供回来了!赶紧给小爷我滚出来!” 喊了半天也没见有人应他。 他看程珏只盯着他看,瞪了程珏一眼,“看什么看?我们玉晓峰是师兄弟少了点,不过也还有我这个大师兄撑门面,瞧你那眼神,还嫌弃自己待的地方不成?赶紧去打坐,明儿早上我指点你功课!” 说完,这修士快步走开,再也没回头看程珏一眼。 程珏巴不得没人管她呢。她撒开丫子拿出万仞峰的步法,不到半个时辰,就把这个玉晓峰给探了个遍。 “狗蛋啊,这玉晓峰怎么,除了我们和刚才那个人,什么人也没有啊?” 离荇渊也想不通啊。 程珏想着反正也没什么厉害的人物,她干脆撒网一样放出神识,要探查个仔仔细细。 程珏的神识大喇喇的放出了几里远,她正毫无压力的以神识探查周围,忽的,一股悄无声息的神识,尖锐似针,稳准狠的一击敲在程珏的神识上。 “啊!”程珏惊呼出声,疼! 程珏憋住眼泪,迅速把神识收回。知道自己是太过狂妄,以为这地方没啥高人,结果怎么样,被自大坑了吧。 程珏神识还算强大,她跳起做足了防备的架势。正在紧张中,忽听外面那个玉晓峰修士的嗓子又扯了起来,“你们俩哑巴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程珏听外面“呜呜呜呜”了几声,那个修士又叫“臭丫头,出来,带你认识俩人啊!” 第90章 昆吾寻材五 “臭丫头,出来,带你认识俩人啊!” 程珏祭出一枚奇摩令牌,化成小儿拳头大小,攥在手心,小心翼翼的出了门。 黑漆漆的夜色里,那个带她上玉晓峰的修士,左手里擎着一支烧得噼啪作响的明松火把,右手拎着一把品相一般的长剑。 他挪动身形,拿火把点了点他身前的两个人给程珏看,“这是胖厨,这是孙叔。” 程珏定睛去瞧,见胖厨是个白白胖胖的墩子。这人都这么胖了,还驼着个背。加上一道从眼睛纵贯到下巴的长长伤疤,让他半张脸都缩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别扭。 再看那个孙叔,整个人瘦高干枯,活脱脱一个麻禾杆一样身材的人,加上皱巴巴一张歪斜的脸,也是看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的造型。 程珏看这两个人,明明透着一股堪堪练气的样子而已。那个偷袭她神识的高人,肯定不是他们。那么,那个高人在哪? 那个带程珏上玉晓峰的修士,拿剑把点了点程珏,向胖厨和孙叔说,“这是新上山的小师妹,叫……” 程珏忙点头哈腰的说,“我是程珏!”刚说完就后悔的满脑门汗。脚边的狗蛋更是心塞到要致死——签契约的对象是这么个傻妞真心难过,你说个假名难道会死吗? “对,程珏!”那修士点头,转头继续冲站在他面前,只会“呜呜呜”发出怪声,指手画脚的比划的俩哑巴怒气冲冲的咆哮马状,“胖厨,按你这说,刘清师弟带着大家伙都去转投了绣山殿?” “呜呜呜呃……” “啥?孙叔你跟着他们一路去了绣山殿,还被绣山殿的兔崽子们欺负了?” 那个瘦瘦高高的被称作“孙叔”的哑巴,委委屈屈的翻卷起袖子,露出胳膊上几道伤痕。 “¥#%!绣山殿算什么玩意儿?内门里最垫脚的地方,居然敢来欺负我们玉晓峰?当我们玉晓峰全死绝了吗?好歹我吴勇还在呢!娘的,老子不出这口气我名字就倒过来写!” 吴勇怒气冲冲的说完,举着火把拎着剑就往山下走。走出几步,他转回身拿剑尖指着程珏,恶狠狠的吼到,“老实在山上呆着,别学那些个没种的孬货!敢乱跑,回来我打断你的腿!” 程珏点头哈腰的应了,目送吴勇气急败坏的飞奔下山去。 等吴勇跑的连影子也看不到了,程珏听到身后一人开口问她,“小丫头,你为什么要混上玉晓峰?” 程珏后背顿时出了一层白毛汗! 她机械的一点点转过身来,面对着刚才还弯腰驼背、嘴歪眼斜的两个“哑巴”。 这俩人,哪里弯腰驼背了?哪里嘴歪眼斜了?哪里哑了?伤疤呢?皱皱巴巴的脸呢?关键是,刚才俩人分明还是练气的样子,但现在,俩人脱胎换骨一样大变样貌不说,连气机都变得程珏根本看不透了! 程珏看不出这俩人修为深浅。她明白,这就是说,她面前站着的人,比她的修为要高的多。 程珏抿着嘴唇,紧张的盘算着对策,不说话。她脚边的狗蛋“呜呜”低叫着呲起了獠牙。 两个“哑巴”中,胖的那个瞧了狗蛋一眼,“天狐?” 狗蛋“狐躯一震”,亮出一口白牙向那个胖胖迅雷不及掩耳的咬过去。 胖胖毫无表情的用胳膊挡住狗蛋,大力把狗蛋甩车轮一样甩出去。 狗蛋狠狠撞在坚硬的石块上,“呜呜”抽搐着缩成一团。 “啊!”程珏惊怒,她脑路“咔吧”断线,一股邪火上涌,“嗖”的向那个出手揍飞狗蛋的胖“哑巴”甩出奇摩令,“你打我的狗!?我¥¥%!” 胖“哑巴”本抬手要收奇摩令,奈何他修为虽然比程珏高,却仍然被奇摩令这大有来头的上古之物划出了一道血口子。 瘦“哑巴”稍稍吃惊,提醒胖“哑巴”,“这丫头古怪,你小心着点!” “孙砸你住嘴!”胖“哑巴”恼羞成怒,“呼哧”抽出一把疙疙瘩瘩的丑剑,和程珏战在一处。 胖子的修为本就比程珏高,剑法又精妙的很,程珏以一面奇摩令做剑势,与他对阵。 程珏使出浑身招数,吃力非常。 好在她本就是修士中的异类,她用金色灵力附着在奇摩令上,倒也能劈进那个胖子的丑剑股荡出来的剑气中。何况程珏进阶金丹后,度量更加可怕,所以一时半会儿间,倒也不至于撑不住。 胖“哑巴”则是锁目皱眉。这丫头好生奇怪,虽然他是有意放水,但这个区区金丹而已的小丫头,竟然在他这个半步炼神的元婴道君手下也能走这么多回合,着实让人想不透。 程珏才不管这胖子眉头都皱出了法令纹,她打红了眼,只觉得这胖子的剑招好难拆解,出不了心头恶气,憋的难受。 程珏脑门上渐渐沁出了细汗。刘师姐传授他的万仞峰剑法招招落下风。程珏心里捉急,手上不自觉的使出一种玄妙无比的剑法。 剑路看似飘逸,却能看出力凝不散; 一些看似毫无章法的旋曲跳跃,却透出杀伐果决; 连一个个简单的抖腕、挑剑,都无不暗合章法…… 自程珏使出这套剑招,那松松杵在一边闲看的瘦子就“咦”出了声。 随着程珏剑招越来越快,胖“哑巴”招招被压制。“瘦”哑巴则愈来愈见惊诧。 “铿!”奇摩令正正击打在胖“哑巴”剑上,胖“哑巴”虎口发疼。他嗔目抖腕,正要给程珏来点厉害的颜色看看,瘦“哑巴”恰在此时放开喉咙高声大喝,“师兄停下,她使的是穷劫剑路!” “啥?”胖子稍稍迟疑,程珏的奇摩令终于找到空子,令牌顶着一星锋锐的赤金灵力,以一个刁钻的角度“铿铿”连点在胖子的剑上。 “哎哎哎!臭丫头我抽死你!”胖子看着剑上被程珏用奇摩令点出来的一个一个的小凹坑,心疼的肉都抽了。 他也不防水了,气劲外放,手中丑剑被他舞的连影子都看不到,程珏哪里躲得过?不一会儿功夫,程珏就被胖子像打狗一样,用那把丑剑敲的满头包的蜷在地上直哼哼去了。 “臭丫头,你知道这是什么不?啊?你赔得起不?!”胖子满身赘肉抖得蔚为壮观。 程珏鼻青脸肿的跌落在地,还嫌没死成的回嘴,“你才是臭丫头!你个死胖子!不就是个柴火棍吗?有什么好心疼?你打坏我家狗蛋,我还没找你要医疗费,你倒倚老卖老欺负小孩,你羞不羞!” “柴火棍?!”胖子举起“柴火棍”就又要去敲程珏尽是包的头。瘦子忙不迭的把他拦下来,“师兄你消消气,这丫头古怪着呢,先问清楚。” “我看见她就来气,你问,问完了我再抽她!”胖子看程珏的眼神就是妥妥的嫉恶如仇。 瘦子点点头,向程珏开口,“丫头,我问你,你可要如实回答,否则堕了万仞峰严首座的名号,你回去青云,也不好交代。” 见程珏目露吃惊,瘦子继续说,“你先前使用的剑法,是青云万仞峰的传承,我们师兄弟与严梓靖也算是老相识,一看就明白。” 胖子恶狠狠的看了程珏一眼,没好气的说,“严梓靖这木头脑壳,怎么教出了这么个混球!我非得把他脑袋掰开,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黄酱!” 瘦子朝胖子摆了摆手,单刀直入的问,“丫头,你不在青云呆着,跑昆吾来做什么?” 程珏心思转了好几转——是非不明的情况下,他们说啥都不能全信,程珏决定贯彻四个字,“啥也不说”! 见程珏绷起嘴巴,瘦子心里稍微塞了一下,他坚持不懈的努力,“丫头,你要不想说来昆吾的缘由,至少也得和我们讲讲你怎么学到的穷劫剑路吧。” 程珏当然不知道什么是“穷劫剑路”,她傻兮兮的瞪着瘦子充满期盼的双眼,“穷劫剑路?什么鬼啊?” “臭丫头你别不是抬举!”胖子彻底暴走,“天底下的剑修,哪个不想学穷劫剑路?你居然说穷劫剑路是鬼?别拦着我,我我我抽死她!” 瘦子又拦又劝好一通折腾才把胖子安抚下来。 “丫头,你方才与我师兄对阵,后面使的剑法,就是穷劫剑路。这剑路你是哪里学来的?” “哦,这个啊,有个仙人从墙上跳下来教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学会了。”程珏如实回答。不过,她不想提雍城陈家的事情。 不出意外,这满句漏洞的话听在对面两人耳朵里,简直就是敷衍加胡扯。 这下连瘦子都不淡定了,他面色硬冷下来,看的程珏一阵发毛。 瘦子倏忽探出手,准准拿住了程珏的腕脉。程珏大惊失色,想抽手,哪里抽的动? 瘦子面色精彩极了,他先是大喜的看了看程珏,又回头看了看胖子,后来又像要哭一样抽了抽鼻子,最后脸色变成了惨淡的绿色。 “师弟,孙砸,你这是怎么了?”瘦子表情太丰富,把胖子都吓着了。 “师兄,这丫头,是真五灵根。” “啊?”胖子大喜,“严梓靖这木头脑壳还有点用啊!” “师兄,她,她都金丹了啊!” 胖子手一抖,“……,我*&¥!,这这绝对不能留在玉晓峰,”胖子喘上了,“咱们带她去掌门大殿,要坑也得坑杜湛息那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师兄所言甚是!丫头,和老夫走。” “不去!”程珏挣扎,“你们都把我打成这样了,还有我的狗蛋!这样子怎么出去见人?” 胖子掂着他那根疙疙瘩瘩的丑剑几步走到程珏面前,横起剑来,往程珏头顶缓缓劈下。 程珏要躲,被这胖子掐了个法术定住,“别乱动,我是桐谷剑的仗剑人曲仲春,你师傅严梓靖是我老相识,我绝不会害你。现在我用桐谷的生发神通给你疗伤,比什么灵丹妙药都来的好,你且有的福享呢。” 这胖子的剑气,缓缓罩住程珏全身,程珏浑身上下经络骨头毛孔都舒服的要化了一样的不得了。这些还在其次,程珏丹田里的混沌莲华,翠色乍然,摇曳的更加活泼。莲孔里的几个魂珠魄珠,都更加流光溢彩。 曲仲春满头大汗的收了剑,“不愧是真五灵根,真他娘的费劲。” 瘦子看了说,“这丫头,比老七当年还怪,师兄,你可别脱了力。” “啐!”曲仲春笑骂,“小小金丹能让我脱力?我还得给她治她那条天狐嘞。” 瘦子看着程珏睁开眼睛,道,“我是影照剑的仗剑人孙在南,你叫我孙叔便可。” 见程珏还是不说话,孙在南嘀咕,“严梓靖怎么教的你,怎么小心成这样……”他正嘀咕,回头见他师兄累的满头大汗的拖着桐谷剑,身后跟着摇曳着第五条天尾,精神抖擞的狗蛋,脚步虚浮的走了过来。 ——师兄,你怎么脱了力? 这俩人哪里知道,狗蛋是妖界少主,这回治伤,连第五条天尾都给整出来了,他这回可是妥妥的白捡了好大一个便宜! 曲仲春颤抖着腿强笑,“好多年没使过桐谷剑的神通,一下没把持住,哈哈哈……走,咱们去掌门大殿后头,坑他杜湛息个大跟头。” 第91章 昆吾主峰一 杜湛息这几日右眼皮跳个不停。 他已修至化虚,对天地气运的感知非寻常修士可比。 杜湛息掐指算了又算,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气运纷乱,以杜湛息化虚尊者的道行,竟然理厘不清。 “师尊!”杜湛息正凝神皱眉,顾萱儿面色焦黄的自后屏暗道里钻出来,“师尊,我……” 这女子被他当炉鼎一样采补了不少时日,早就根基毁败。如今她气息紊乱,已是亏空的厉害……必定是这丫头强行运转灵力,才会成了如今这副时日不多的样子……杜湛息掩下眼底一抹厌恶,也不回身,淡淡道,“雍城灵脉可有异样?” “师尊……”顾萱儿吞吞吐吐道,“有人在雍城渡劫,雍城灵脉空了,把大阵也给劈破了。” 杜湛息豁然转身,眼中灼灼生光。把顾萱儿刺的一个哆嗦,一股冷意从她脚底直蔓延到脑心顶——这是被吓的。 “是谁在雍城渡劫?”杜湛息寒声凛冽。 “不……不知道,”顾萱儿不由自主的缩起膀子,连声音都抖了起来,“但,但是!”她喘了口气,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叫道,“有一伙青云的修士到陈玉泽的大宅,挖出了一个大洞,他们必定是为了找寻什么秘宝!我带着人追到了师尊您的宗族府门,果然见到一对鬼鬼祟祟的青云修士。后来我一直追着这对青云修士回了昆吾……” “什么?”杜湛息喊出了口。他眼睛淬了毒一样盯死了顾萱儿。 “那对青云修士,去了我宗族府第?还到了昆吾?!” “是,是……我带着师弟师妹们追到山门附近……跟,跟丢了……”顾萱儿浑身都沁出了冷汗,师尊今天怎么如此可怕? 杜湛息指尖连掐,末了他冷冷对顾萱儿道,“你怎能直呼玉泽名讳?当称她师叔才是。罢了,你自去后山静修领罚,不得我令,不得出关!” 说罢,他也不管顾萱儿怔愣在室内,兀自走出房门,甩出数道掌门令,自己也腾身而起,向远处飞掠。 掌门令如流星般向昆吾各峰疾射而去。 不一会儿,昆吾各峰纷纷响起弟子洪亮的传令声。 “掌门令!封闭山门,捉拿妖魔!” “掌门令!封闭山门,捉拿妖魔!” 掌门大殿所在的昆吾主峰极好辨认。与昆吾其余千峰翠色不同,昆吾主峰不生草木,全峰上下一片浓郁的墨色,远远瞧去,好似一把铁杵长剑鼎立于天地间,威严肃穆不在话下。 程珏他们摸到掌门大殿时,杜湛息早就不见了踪影。 几个掌事弟子正生拉硬拽着顾萱儿往后山拖。 程珏眼力挺好,看到顾萱儿一张被泪水模糊的脸,骇然的想,“这姑娘昨天见时还看得过去,怎么今天就焦黄干枯的像老了几十岁一样?” 曲仲春咬牙道,“杜湛息这兔崽子,这都第几个了?” 孙在南摇摇头,“懒得数。” 程珏听这俩人一答一递,不解的问,“两位前辈,你们在说什么?” 曲仲春呲牙道,“小娃娃知道这些做什么?少管些闲事。” 程珏自顾自的说,“这姑娘我进昆吾的时候见过的,那时候长的挺好看的,怎么现在像张黄蜡纸一样?” 曲仲春叹了口气,说了句师门不幸,就再也不肯开口了。 孙在南想了想,告诫程珏说,“你可一定要走正道,行正途。修真大道,从来都掺不得假。千万别妄想什么捷径殊途。不然,被人害死了还不知道那人的真面目,冤不冤枉!” 不提那顾萱儿在后山闭关四日后,走火入魔经脉枯竭而死。单说现在曲仲春与孙在南,偷偷摸摸的领着程珏,往掌门大殿里去。 孙在南抽出一根瘦骨伶仃如同水银做的峨眉刺一样的剑来,气劲一震,将剑点在曲仲春、程珏和狗蛋身上。 程珏惊讶的看到曲仲春与狗蛋身上,呼呼翻出一阵水波样的涟漪,便隐匿不见,连气息都消失于无。她低头看自己,发现自己也不见鸟! 程珏正要惊呼出声,便被一人捂住了嘴巴。 只听“叮”的一声,孙在南如举着一杆灯一样擎着那根凛凛泛着水银流光的瘦骨嶙峋的剑,出现在她身后。 “少见多怪的丫头,这是影照剑的隐匿神通,”同时现出身形的曲仲春,拍了拍尾巴僵直的狗蛋,大大咧咧的说,“现在别人可瞧不见咱们,哪怕杜湛息这厮,也探查不到咱们的气息。咱们赶紧进去掌门大殿办正事要紧。” 曲仲春说的轻松,狗蛋可是听得浑身紧绷。 这影照剑的神通,竟然能把修士气息隐匿得连化虚尊者都探查不到!要是给这一胖一瘦两个人,摸到他妖界里头,那不是……狗蛋浑身打了个激灵,乌溜溜的眼珠子紧紧盯着走在前头,擎着影照剑的孙在南,摇了摇五条天尾,转瞬掩下杀机。 三人一狗大摇大摆的进了掌门大殿,曲仲春熟门熟路的捉着程珏,进了一间朴实无华的房间。 这房间四壁雪白,只地上放置了一白一黑两个材质不明的蒲团。 曲仲春指着两个蒲团,对程珏说,“丫头,你挑个蒲团,打坐修炼。” 程珏摇摇头,对曲仲春说,“这地方,我一进来就觉得浑身难受。修炼可是要清净的,我觉得这地方,比荒郊野外还不如呢。” “什么?这是全昆吾灵气最浓郁的地方,你居然还不肯在这里修炼?你知道有多少昆吾弟子眼巴巴进这里不?” 程珏扁扁嘴,“我又不是昆吾弟子,凭什么他们喜欢,我就得也喜欢?什么灵气浓郁,这地方分明压的人喘不过气来!我头也晕,胸口也憋闷,咱们赶紧走吧。” 曲仲春抖着浑身肥膘想发火,孙在南按了按他的肩膀,说,“师兄,你莫着急,这丫头和老七一样怪。你想想老七那怪感觉,救了咱们多少次?说不得他们真五灵根的就是能觉出咱们察觉不到的东西呢。” “孙砸你也别帮着她个小辈,什么跟什么。这丫头能和老七比?就算是和老七比,这地方是掌门气室,昆吾最正气干净的地方。就是杜湛息那个畜生,也没胆在这里搞炉鼎!这丫头片子敢说这里比荒郊野外还不如,我看她是被严梓靖给教的好坏不分了!” 这俩人争论的专注,程珏是越来越觉得不好受。 她丹田里混沌莲蓬中的奇摩魄珠,自打被曲仲春拿桐谷剑用生发神通“关照”过后,就愈加璀璨,在莲蓬里光芒收放如活物一样。一呼一吸中,魄珠照亮程珏浩大的气海。 程珏甫一踏入这间气室,她丹田里的奇摩魄珠,就突然打了鸡血一样的颤动起来,似乎是在隐隐呼唤着什么。 而程珏气海里的四象也乖的不像话,各个臣服于魄珠散发出来的亘古庄严,俨然是顶礼膜拜的样子。 程珏一阵阵难受,她刚要内视自身,便陡然觉得脚下震颤了一下! 曲仲春与孙在南立马停了争论,两人均是不可思议的看看对方,“怎么回事?!” 平白震颤,难道是……邪魔入侵??不可能,这里可是昆吾的主峰,掌门大殿!就算是当年妖魔联手,也没摸到边的地方! 程珏只觉得气血翻腾,连神魂都憋闷的难受。 程珏眼冒金星的跌倒在地上,手掌结结实实的按在地上材质不明的黑色蒲团上。 “嗡”一声,程珏好悬没被一股冲击波一样的神识给冲垮! 好在她在天机阁被狠虐过,神识够强大,否则说不定就被那股神识给搞成白痴了。 她定了定神,收回按在黑色蒲团上的手,咬牙刚想站起来,整个昆吾主峰开始不住的颤栗。 曲仲春和孙在南还有狗蛋,没有哪个能站的稳的。也是巧了,狗蛋一个骨碌,半跌半滚的砸在正准备起身的程珏身上,程珏这回整个脑壳砸在了黑色蒲团上! “丫头!”曲仲春看程珏两眼一翻,鼻孔里两管鼻血呼呼流出,赶紧抢了几步到程珏身边,抽出桐谷剑,使出生发神通,在程珏身上连连劈砍。 说来也怪,这桐谷剑神通一出,昆吾主峰的震颤缓了一缓,待曲仲春将桐谷剑收起,主峰上下,又开始不断的颤栗起来。 程珏觉得自己的紫府识海像是煮开了麻辣火锅,她觉得自己有地方不对。怎么觉得自个儿的神识,居然在隐隐的召唤这主峰深处的什么东西? 当曲仲春的桐谷剑收起时,也不晓得是哪缕神识,从她这里向山峰深处召唤了什么,程珏明明白白的透过这黑色蒲团,听到数声嘶哑的狂傲笑声,“只有两剑,只有两剑……只差一点,咱们就能出去!” 主峰颤栗不休,其他各峰都被惊动,连原本飞向玉晓峰的杜湛息,也马上折返了回来。 杜湛息见主峰异象,“铿”的祭出长剑,“诸峰长老并弟子听令,妖魔入侵,随我杀却妖魔!” 层层叠叠的昆吾长老与弟子豁然称是,纷纷祭出法器。一时宝光华彩,气势惊人。 恰此时,一只遮天蔽日的独角鸟儿,双翅扇动起阵阵厉风,将昆吾满眼宝光刮了个七零八落! 毕乾化为原型,驮着刘师姐直直向主峰而去。 “毕前辈,白虎炼材,真的在昆吾掌门大殿底下?” 毕乾原型甚丑,也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他向刘师姐秘音的语气是少有的森冷,“哼哼……昆吾的主峰?你们昆吾的初代掌门,必然不是个好东西。在哪里开派立宗不行,非要在这里传道?还收齐了什么昆吾十剑……我告诉你,你们说的那个主峰,是上古奇摩麾下忠臣良将的埋骨地!” 刘师姐梗住,毕乾自顾自的说,“青卿啊青卿!什么昆吾十剑,你拿你青鸟一族的十种神通,做出这些好东西,原来是要镇压自家兄弟的英灵!你打的好一把算盘啊!” “刘丫头,活该你们昆吾十剑尽失。我可要启了封印,放我同僚出世。那些个元神失却的骸骨,便给你修复凌俞那小子的白虎剑。” “前辈!”刘师姐大骇。这……虽然修复凌俞的断剑要紧,可是,放出上古凶兽妖灵,这……这可是为祸整个修真界的大事!刘师姐唤出紫玉霜,抵住毕乾原型后颈,“前辈,莫做这事!否则,休怪晚辈无礼了!” 毕乾鸣叫了一声,轻蔑道,“到了这一步,可由不得你了!” 说罢,他一个翻身,将刘师姐抖落,紧紧抓在独脚里,一头扎向昆吾主峰! 远远翠色林木中,苏纤纤倒在魔主怀里,昏睡不醒。她脚边扑腾着一只丑的天崩地裂的毕方小破鸟,被翠微踩的动弹不得。 魔主一下下抚摸着苏纤纤黑漆一样的长发。 突的,魔主停下来。他手掌颤抖着握起,半晌无声。 末了,魔主向天长叹一声,不知向谁说了一句,“对不住……我也是,不得已啊……”话未说完,脸颊已经湿了。 第92章 昆吾主峰二 刘师姐被毕乾紧紧攥在独脚里,向昆吾主峰飞去。刘师姐心中烈火烹油,急的硬是把嘴唇咬出一排血印来。 主峰上掌门大殿里曲仲春、孙在南、程珏三人更是状况堪忧。 狗蛋早炸了毛。离荇渊毕竟是妖界少主,对危险的感知何其敏锐。他直觉地底翻涌着一股令人胆颤的力量,别说他个五条天尾的天狐顶不住,就算是他亲爹妖王来了,说不定都不够看的! 狗蛋一边使了劲的咬着程珏的衣裳角往外拖,一边心里暗骂程珏吃的太多长的这么沉,这么难拖! 那边程珏眼充血丝鼻孔流血,神识乱成了一锅粥,虚虚实实的纷杂画片从她眼前加速度式的晃过。 程珏恍恍惚惚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画片里的主角,还是一个旁观者。头眩晕的厉害,四周嘈杂的嘶吼声吵闹不休。程珏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的往地上砸,手脚全不听使唤。 “孙砸小心!”曲仲春眼尖,看到从地底影影绰绰冒出来好些个黑黢黢的物件,没头没脑的往外翻涌,眼看就潮水一样漫到孙在南跟前。他两步挡在孙在南身后,手一翻,拔起桐谷,冲那些暗影嗵嗵一阵猛敲。黑影碰着桐谷,转瞬散碎不见。 “孙砸,收了影照的神通,带着丫头杀出去!” 孙在南点头,剑尖一抖,涟漪微动,撤下影照剑的隐匿神通。翻手连刺,清出一条路来。 曲仲春弯腰使力,把状态极其糟糕的程珏捞起来驮到背上,狗蛋五条天尾连甩,绞清一堆黑影。二人一狗拔足往外狂奔。 刚出掌门大殿,二人并狗蛋,便被迎面呼啸而来的好大一只毕方给震傻了眼。 “我嘞个乖乖……”曲仲春喃喃道,“杜湛息这畜生的报应来了,这是老天要灭了咱昆吾啊。” 刘师姐在毕乾脚爪中,挣扎不出。 她抬头见昆吾掌门大殿已赫然在面前,心中犹豫了数番,终究叹了口气,横下了心。刘师姐身周气息暴涨,紫玉霜盘旋飞出。 她发丝飞舞,眼眸亮的吓人,咬破了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紫玉霜剑身。暴喝道,“斩!” 紫玉霜寒力暴涨,剑气迸出,直直横劈向毕乾独脚。 空中嘶鸣出一阵哑号,毕乾吃痛松开了独脚。他脚上赫然现出一道泛着冰碴的绽裂伤疤! 不提刘师姐自毕乾脚爪中脱身而出,单说刚奔出掌门大殿的曲仲春、孙在南两人,见半空中,一柄紫光湛湛的长剑,被一女子祭出。熟悉的寒气透体刮过主峰山头,两人不觉同时脱口惊道“紫玉霜?!” 刘师姐击伤毕乾,鼓气腾身,反手拔出劈入毕乾独脚里的紫玉霜。几个腾挪,翩身落在掌门大殿外。 孙在南两步并上,奔到刘师姐身前。他上下打量刘师姐数遍,见眼前是个毫不相识的陌生女子,而她手中所持,正是昆吾的紫玉霜! “你……”孙在南肚子里全是疑问,却一时不知从何问起。 曲仲春扛着几近晕厥的程珏赶了上来。他是干脆的很,“你是何人?”曲仲春腾出一只手来指点着刘师姐手中的紫玉霜,“怎得了我昆吾的紫玉霜?!” 刘师姐草草行了个礼道,“二位师叔,此事容晚辈事后详禀。目下我昆吾大劫将至,还望二位师叔助我!” 曲仲春与孙在南对视苦笑道,“丫头,这昆吾,早就气数尽了,何苦拼上性命去救?这番光景,你又如何救得了?” 刘师姐咬唇敛眉,心里也是翻翻腾腾。 “嘎!”毕乾运了几次气,抚平了脚爪的寒伤,再度鼓翅向掌门大殿飞来。 也不知道他是被什么给激怒了,口里骂声连连,“好个本命神通!”毕乾硕大的身形直压向掌门大殿,“你青鸟的本命冰封神通,又能奈我何?!” 毕乾一个飞掠,狂风骤起。他独脚抓起大殿房顶,一番鼓翅翀飞,裂声响动,竟硬生生把个掌门殿顶给掀飞了! 这还不算,他毕乾又飞了回来,巨喙与独脚并用,在半空中盘旋了好几圈,连挥带画的不晓得在折腾什么。最后,毕乾一喙狠敲在空中,一声山崩地裂般的巨响动彻整个昆吾! 昆吾众人不明所以,只有杜湛息这见到毕乾原型后,便止住了疾飞身形的昆吾掌门,心里大骇——这主峰封印,被破解了! 巨响过后,昆吾主峰就像个着火的筛子一样,一边抖的让人心魂惊惧,一边呼呼向外冒着黑烟。 刘师姐再不迟疑,她豁然抬头,手中托出一只长匣子。手影一晃,从匣子里夹出两枚映照玉符,喝道“桐谷、影照二剑听令!” 孙在南慌忙从脖领口拽出自己那枚信物玉符——玉符已然是亮的吓人! 孙在南单膝跪下,坚定道,“影照孙在南听令!” 曲仲春也揪出自己那枚亮的闪瞎人眼的信物玉符,他将程珏放平在地,也是单膝跪地道,“桐谷曲仲春听令!” “妖魔欲解封印,放出上古凶兽。桐谷并影照,与我紫玉霜一道,以剑气封印之!” “得令!” 程珏头晕的不行,那感觉,简直就像是整个脑袋瓜子都不是她自己的了。 她模模糊糊听到黑烟里窸窸窣窣的欢呼雀跃着不晓得多少聒噪家伙; 模模糊糊看到刘师姐和曲仲春、孙在南祭出剑器,扑向一股股黑影; 模模糊糊感觉到狗蛋的天尾不停的在她身周扫来扫去的搞碎了不少黑影子; 模模糊糊知道那些黑影越来越多的聚集在她周围,连狗蛋都被那些黑影子给阻住了…… “上神!”“上神!”“……” 程珏看到身周各色人等眼中含泪的向她恭敬行礼。 “上神!没想到吾等今日还能见天日!” “上神,与帝庭一战后,吾等被厚照神兵所败,被青卿封印于此处……” “若非此次上神以神魂召唤,吾等不知还要昏睡多久!” “上神,可是要带吾等杀回帝庭?吾等誓死追随上神左右!” “吾等誓死追随上神左右!” “……” 心底有个声音,隐隐翻出来,就要回应这些奇奇怪怪的言语。程珏这时候,突然脑回路诡异运行。 她神魂被搅的好烦,那种混乱感比第二天交活,经理又提出乱七八糟的方案改动建议还要烦好多好多万倍! 程珏对自己那个经理的厌恶简直是……早就想爆发一下了! “老子都没表态,你撒什么欢?给老子死开!”程珏神识里想象出一个巴掌,狠狠拍向那股声音。 她可没注意,自己经过天机阁狠虐后,神识聚气格物的本事,越来越杠杠的了。 她心动神动,那个想象出来的巴掌,带着十二分足的狠劲,稳准狠的拍在丹田里。混沌莲蓬中的奇摩一魄上。瞬间把那一魄珠扇了个灰暗光秃! 心底消了声,程珏清醒了不少。 “上神!” “上神!” “……” “上神?”程珏傻傻呆问。 “奇摩上神,您开辟此界,吾等均由您统辖!” “您是帝庭最为骁勇的天神。厚照神将虽也勇猛,到底是个女的,只会使些阴诡伎俩,哪里比得上您光明正大?” “……” “啥?”程珏惊悚了,“我是个男的?” 见周围一片赞同,程珏再度暴怒,“你们这些性别歧视的玩意儿,老子是个纯女的!” 嘈杂的声音霍的静默下来,一个黑影偷偷摸摸的碰了碰程珏的指头尖,大叫“她不是奇摩上神!是个真五灵根的凡胎!” “真五灵根……好庐舍……”“好庐舍!” 黑影顿时争先恐后的向程珏扑来,狗蛋着急的上蹿下跳,却突不出重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程珏被黑影完全吞没掉! 程珏晕乎乎的搞不清状态,她那个气啊,“骂谁是loser!youstupid!”她根本没想到这地方是不说英语的啊! 程珏拽出爆破符“轰轰”了几下,对黑影没用。 她抛出冰冻符“呼呼”了几坨冰块出来,对黑影没用。 她飞出几把柴刀——更是没用! 手忙脚乱中,一个黑影把额头贴在了程珏脑门上! 我去!程珏那个惊悚啊,眼对眼看到俩大黑窟窿是什么感受? 程珏“嗷”的惨叫一声,眉心一紧,自眉心红点处,噼啪放出一股细如纤毫的红色劫雷! 这些个黑影简直就是见雷死,细雷过处,渣都不留! 程珏定了定神,突然想起来,这是她过雷劫的时候,用了精炼法加上自己领悟的虚实神通,拼死收下的暴雷符骨珠里的劫雷嘛! 程珏心花怒放,觉得自己掌握到了灭黑影的核心杀伤力。摇摇晃晃站起来,神识运用上自个儿领悟的虚实神通,又不间断的放了好几水劫雷。好不容易把狗蛋从黑影堆里扒拉出来,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彻底晕死过去了。 狗蛋又气又急——这种关键时刻,黑影无穷无尽一样的朝外冒,还不知道悠着点用神识!现在可好,神识告罄,晕过去了一了百了死定了! 第93章 昆吾主峰三 程珏晕的妥妥的,狗蛋自顾都不暇,还得护着彻底丧失战斗力的程珏,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离荇渊只得把程珏扒拉到自个儿肚子底下护着。好在他现在长的够大,倒是罩得住程珏上下。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离荇渊脑门冒汗,这黑影绞碎一茬又上来一片。这速度,分分钟耗死他的节奏啊。 真没想到他堂堂妖界少主,竟然要英年早逝在昆吾剑派…… 离荇渊左支右绌,眼看又被个黑影攀上了背。他跳了几跳,甩脱不掉,转头去咬,却正中那黑影的下怀。 只见一股黑气,煞气腾腾直捣离荇渊脑门眉心正中。离荇渊神识修为也不差,他稍一定神,将那股黑气硬是逼了出去!他喘了口粗气,心里鄙夷——这弱兮兮的阴魂,居然敢肖想夺舍他? 离荇渊口吐狐火灭了那阴魂。待他再度抬头迎敌,一张脸苦的不要不要的——这阴魂多的要害死程珏提过的那什么?对了,密集恐惧症患者!蚂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啊! 海潮般的阴魂黑影,密密麻麻朝离荇渊笼罩扑来。山呼海啸间,离荇渊背甲向外,团身护紧了肚子低下的程珏,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耳边传来沉重的钝物撞击声,意料中的神魂撕裂感并没有到来。 离荇渊微微睁开眼睛。 眼前,一个俊美颀长的黑色身影,手持一把黝黑剑器,姿如谪仙,妖气通天,稳稳挡在他身前。 “父王!” “荇渊,走!”离墨荼单手抓起离荇渊,腾身半空,剑器舞动,浩浩妖气横扫千钧。所过之处,阴魂尽皆碎散。不过瞬息间,他便携着离荇渊,团身跳出昆吾主峰地界,向远处魔主藏身的峰峦处飞跃而去。 只是他飞身腾跃时,不住的皱眉。原因无他,只因他拖着自己的亲儿子离荇渊,他亲儿子嘴巴里叼着个酱油瓶——昏的死死的程珏。 待到魔主面前,离墨荼放下离荇渊,道“荇渊,这位是魔界之主,亦是我妖界的好友。你不必再做兽形。” 离荇渊听了,哪有不明白的。他乖乖放下叼在嘴里的程珏,抖了抖兽身,团身伏地,倏忽现出人形来。 离荇渊的人形俊美非常,整个人透着一股阳光爽利劲儿。他身披华丽的黑色镶边白色袍裳,神采飞扬。 离荇渊身姿潇洒的向魔主拜俯行了大礼,敬重道,“魔主前辈在上,请受晚辈离荇渊一拜。” 魔主依旧是怀抱着苏纤纤定定坐着,旁边站着拎着只小破杂鸟的翠微。 魔主抬眼看去,见离荇渊是个俊美非常的青年模样,笑对妖王道,“墨荼,你这儿子,俊美虽不及你,但这浑身的洒脱张扬,你可是不及他。” 离墨荼听了笑道,“我儿天资甚佳,聪颖又甚,深得族中各部敬服。说到这俊美么,我儿这样貌,在天地间也算是绝无仅有了,谁见了都要赞一声好儿郎的。” 魔主听了,低头嗤笑道,“你倒是不谦虚的紧……也不怕日后,子壮而父衰……” 离荇渊听了魔主这话,脑门冷汗直流,心里暗骂魔主心机深沉。他才刚一见到这魔主本尊,就被他挑了话头给他妖族埋祸乱的种子。 离荇渊僵硬的保持着向魔主行礼的姿势,偷眼瞥他父王。 “哈哈,”离墨荼仰天大笑两声,迈步抬手,将离荇渊搀了起来。 离墨荼帮离荇渊理了理如瀑的发丝,“荇渊若能早些担当族中上下事务,我便可放手一展平生夙愿。这夙愿,不也是魔主你,心心念念的吗?” 魔主掀了掀眼皮,淡淡道,“确是如此,”他抬头看向离墨荼,“东西可到手了?” 离墨荼抬手扬起一件物事,笑道,“浑如探囊取物。” 魔主仔细看了看那物件,点点头,道“你所言,果然不虚。” 他蹙眉看向妖王。这妖王,虽然修为并不被他放在眼里,但他出入各界,浑然不惧封印界障,天上地下均是畅行无阻。如今,更是悄没生息的,就能得了这物件……深思几番,魔主如何也想不到答案,不禁脱口道,“你这天赋,如此蹊跷。你到底……” 话未出口,便听得空中“轰隆”声连响,整个地皮都翻滚扭曲起来! 妖王眉眼舒朗笑看向魔主,“毕乾事成了。” 魔主默默放下苏纤纤,向身后翠微示了下意,弹了弹袍角站起身来。 “你的事情了了,你且先回你妖界族地。我还有事未竟,就不奉陪了。” “魔主,可别忘了你我之约。”妖王粲然一笑,天地失色。 魔主腾身向昆吾主峰而去,淡淡撂下一句话,“时机到时,青云一聚。” 昆吾主峰上,刘师姐与曲仲春、孙在南三人,手持紫玉霜、桐谷、影照,被狠狠击落。 三人皮绽肉裂,口内鲜血一股股往外不住的喷。 刘师姐知觉全无,浑身是血的倒在烟尘里。孙在南胸口一个大洞,眼看是出气多,进气少。曲仲春稍微好点,他颤抖着杵着桐谷剑,挣扎着往孙在南和刘师姐跟前蹭。 “吼!”一只硕大堪比毕乾的巨兽,自山石烟尘中奋力脱身而出。 只见这巨兽,双眼赤金,身形似虎,獠牙外突,一条长尾鞭子一般带着倒刺。山石翻滚中,带出铺天盖地的凶煞戾气! 曲仲春摸着自己身上深可见骨的大口子,呆看了那凶兽半响,喃喃道,“原来是梼杌!”他一喘息,又咳出了好几口血来,“昆吾,没得救了!” 梼杌咆哮着使了狠劲的脱困,一时半刻却还不成。“嘎嘎!”毕乾盘旋飞了回来,见了这只硕大的梼杌,惊喜的叫道,“陶熔,你还活着呢!” 嚎罢,毕乾飞到梼杌顶上,独脚扯住梼杌毛皮,双翅鼓动,使了大力,把个梼杌给拖出峰顶! 毕乾如同离家多年的孩子见到了亲人,真心诚意的热络着往脱困而出的梼杌跟前贴,“陶熔、陶熔!我毕乾可算见到你了!” “毕乾?哼!”这杯叫做陶熔的梼杌,一尾巴雷厉的扫向毕乾,幸亏毕乾反应及时,只被扫掉了几根尾羽。 毕乾被这一尾巴甩的晕了,他刚怒火燃起,还没来得急质问出声,便被梼杌恨声骂了个狗血淋头,“你这和青卿一伙儿的兔崽子,少在我跟前假惺惺!”梼杌硕大的头颅向着毕乾嘶吼,“别打量我们不知道你的阴诡心思!” “陶熔,你说什么?我……” “够了,你惯会狡辩!”梼杌根本不给毕乾解释的机会,它连珠炮一样的说,“我们接奇摩上神令,固守地脉天阶时,你在哪里?来传令的人讲的清楚,你可是和青卿那杂碎在厚照营帐的!” “你口口声声和厚照与青卿如何相熟,你若真有心救我们这些弟兄,怎么会让厚照偷袭我等,让那青卿来封印我们?凭你毕方少主的威能,连个信也发不出来吗?” “再者,我们的大营所在,除了被骗去帝庭的奇摩上神与你知道,连帝庭的碧睛兽都探查不出来,厚照与青卿又怎么会摸了过来?不是你出卖我们,还能是谁?” “我只恨自己被封印了几万年,实力不济,不能手刃了你,为枉死的弟兄们报仇!” 陶熔说到怒急,硕大的头颅猛晃,一口黑烟向毕乾罩头裹脑的喷来。 毕乾深知陶熔毒烟厉害,他来不及多想,张嘴一股毕方烈焰喷出。 谁想到,这陶熔身负重伤,又被生生镇压封印了几万年,早就不复当年之勇。那口黑烟看起来气势惊人,却是外强中干,中看不中用的。 毕乾虽然举族被封印,但他在族地过的日子,比陶熔他们深陷地底墓穴好不知道多少万倍。是以毕乾的毕方烈焰,可是实实在在不掺假的。 这一下,两物对撞,毕方火不仅把黑烟烧了个干净,还呼哧一声把陶熔并他身后挣扎欲出的大小凶兽烧了个正着。 “嗷!”梼杌痛苦的翻下昆吾主峰,回首见主峰裂口处已被烧的风火两旺,内里翻滚嘶嚎着众多刚刚脱困的同袍弟兄! “毕乾!!”梼杌怒吼,也不管自己身上还呼啦啦烧着毕方真火,像个火车头一样煞气四溢的向毕乾撞来! “这……怎么会这样?”毕乾整个风中凌乱! 毕乾再不敢随便喷火,他干脆化出人形,也不与陶熔正面交锋,只一味左躲右闪。 “我是奉奇摩上神的命令,在厚照神将处监视厚照行事,绝没有告诉他们,咱们的营地!后来奇摩上神归来,携了我回营地,才发现兄弟们都已经……” “啊呸!”梼杌狠狠一口啐在毕乾脸上,“你是被青卿迷得失了心智,什么都觉不出来的傻子!杂碎!!” “陶熔!我知你信不过我,但,你总能信我主奇摩罢?我也是被青卿封印了几万年,前不久与主人相聚,如今,就是我主奇摩上神,遣我来解封你们!” “你又想骗谁?!”陶熔喘着粗气,干脆也化出人形。 毕乾一眼见着他的人形,便忍不住掉下泪来——实在是这陶熔形状太过惨烈! 想当年,陶熔是奇摩麾下一顶一的忠勇神将,以凶悍刚猛威震帝庭。 红缨银甲,英姿勃勃。 而如今,这立在他跟前,身上的铠甲只剩零星几个碎片吊在早看不出颜色的破布条子上,形容枯槁,肌体皱缩干瘪,肤色青灰,神采萎靡,目中英气全无,只剩混沌煞气的汉子,居然就是当年威名赫赫的梼杌大将——陶熔? 陶熔眼睛隐隐泛出血红,他大吼一声向毕乾扑来。毕乾说不出话,傻呆呆的怔愣站着,任银色发丝飞舞不休。 “阿乾,退下。”透着毋庸置疑的威严声音轻轻响起,毕乾垂首颓丧的退在一边。 陶熔愣了一瞬,他抬眼看到魔主立在乱流当中。面目虽与当年有别,但浑身的气势绝没差错。 陶熔目中红色褪去少许,迸发出一瞬间的光彩来。他嘴角抽了抽,咧开嘴,也不知道是想哭还是什么。 陶熔踉跄着跪地拜下,哽咽,“上神!……” 第94章 风起云涌一 陶熔踉跄着朝魔主跪地拜下,哽咽,“上神!……” 魔主嘴唇颤抖了几下,深深吸了口气,向前几步到跪地不起的陶熔身前,俯下身去,双手搀住陶熔干瘪剩骨的臂膀,嗓音嘶哑道“陶熔,我奇摩……对不住弟兄们!” “上神!弟兄们都知道,您是被厚照那阴私贱人给暗算了!”陶熔这惨烈的铮铮汉子,眼眶里滚下泪来,“可恨那个养不熟的白眼狼青卿,破了您亲设的界障,弟兄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让咱们生生折在厚照那帮半搭子手里!”陶熔说不了几句,便喘气如牛。他眼里红色戾气又翻翻涌涌上来,瞪着毕乾心里直发毛。 “就是你的好姘头青卿,设下封印,把咱们全困在地脉地底。这一困就是好几万年!地底下,多少弟兄给生生逼疯了!” 毕乾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心口疼的厉害。 青卿,青卿!你果真做了这些事?……如今,我却是由不得自己不信了……青卿,那晚,你难道,都是欺我、骗我的? 毕乾正在期期艾艾,忽觉身周不对——抬头看去,陶熔已是双眼红透。那主峰断口,黑气散去,再爬出来的,全是密密麻麻的眼睛红透的上古兵将! “主人!”毕乾莫名的慌了手脚,像个小孩子一样看向魔主。 魔主定定把住陶熔,食指聚起一团金色清气,点在陶熔枯瘦的眉心,声音蕴上一丝神魂,沉声,“陶熔,回神!慑心神、致虚极、守静笃……” 陶熔眼中楞怔了不过片刻,就又红成了一片。 魔主闭上眼睛,再次深深吸了口气,掌心向陶熔眉心推去。一时,把陶熔整个的脑袋都拢在金光之中。 过了不晓得多久,陶熔方褪下戾气,恢复清明。 魔主额上微微沁出了汗,轻轻撤了手。此时,面相阴柔、一身银白衣衫的左使,不晓得从哪里绕了出来,赶在毕乾之前,无比自然的扶住魔主站了起来。 “魔主,您刚为苏姑娘精炼了灵根,又给这头梼杌清神固元,您的神识和……” 魔主疲惫的摆了摆手,“无妨,陶熔是我当年麾下得力忠将,况且……这是我……”,魔主抬头看向潮水般涌出的被地底岁月折磨的灵识丧尽,戾气彻骨,通红着眼睛的上古兵将,喃喃道“这是我……欠他们的。如今他们终得脱困境,却神识丧尽,如同行尸。便是如何代价,我也当救他们恢复清明。” “可是魔主……” 毕乾早看不惯左使这么个阴柔邪性的小白脸,见这小子左一句右一句的阻着魔主救他们旧年的同袍,不由得怒从心起,点着左使骂道,“你这小辈,浑身冤孽鬼气,实力修为又不济。若不是我主失了我们这帮同袍,无人可用,如何会用你这等杂碎!现在我同袍归来,你可不就怕了!” 左使听了脸色涨的通红,噗通一声对着魔主跪下,一手扶着胸口,一手曲起三指指天,一口咬出舌尖的精血叫道“魔主明鉴!自数百年前魔主救了属下,属下就对魔主忠心不二!这些年,魔主对属下的教导救治,属下无不铭记在心。属下对魔主的忠心天地可鉴,若是属下阻碍魔主大事,属下愿天天遭受噬心磨骨之痛,神魂覆灭永世不得……”左使正声声泣血的冲面色青白扶额休憩的魔主发着心魔血誓,忽然天色□□,霹雳声如擂鼓,不加间断。直震的刚回复清明的陶熔耳鼻流出血来。 那些个通红着眼睛的上古兵将,被这天降霹雳震的浑身裹血,溃不成群的顺坡滚下昆吾主峰。 这下密密匝匝围在昆吾主峰外沿,摄于毕方和梼杌威能,不敢上前一步的昆吾门人,终于捡了便宜。 只见一片宝光闪动,昆吾门人纷纷使出杀招。这些刚爬出地底,便遭受天击重创的奇摩上古兵将,被昆吾门人打的纷纷失了性命,现出巨大的上古凶兽原型来。 杜湛息和昆吾各峰长老见了,眼中俱是惊喜。 杜湛息号令着门人御使法器,击杀这帮从地底爬上来的上古兵将,更着人上前拔麟抽甲、削骨剥皮、挖取内丹。 昆吾上下一时间好不热闹,倒也没人得空去管掌门大殿外,手持昆吾十剑中三剑的刘师姐、曲仲春和孙在南三人。 曲仲春得了这空挡,咬牙连连使出桐谷剑的生发神通,给刘师姐和孙在南治疗伤势。 不提曲仲春在掌门大殿外手忙脚乱,单说毕乾晴天霹雳过后,才刚扶起耳鼻内流血不止,面色直如金纸的陶熔,便眼睁睁看到自家兄弟被昆吾门人平绞杀肢解,一时间什么也顾不得了,放下陶熔,尖啸一声化出巨大的毕方原型,红着眼扑向昆吾门人! 杜湛息见了毕乾这架势,回头去看,见身后团团都是门人弟子,没有退路,便咬牙架起飞剑,擎出自己的本命剑器,高喝道“昆吾各峰长老听令!与我合力,杀退毕方凶兽,护我昆吾门人弟子!” 百多名昆吾长老齐声应了,纷纷拔出剑器和压箱底的法宝,跟着杜湛息迎上了毕乾! 毕乾巨喙一张,毕方火烈烈喷出,瞬间燃了一片!他双翅鼓动,将还未丧命的上古兵将护住。独脚连连抓握,一个个法印祭出——杜湛息他们最高也不过化虚修为,就算是人海战术,上去群殴,又怎能是毕乾这上古老妖的对手? 那些长老们珍之又重的法器,也不被毕乾放在眼里。毕乾本就精通法术,他法印激发的上古妖能磅礴而出,不过半盏茶时间,这昆吾上下,就折损了不少长老。连杜湛息这一派掌门,都被毕乾的毕方火烧毁了一半面颊,晕死了过去。更不要说被他们护在身后的众多弟子,更是烧的吱哇乱叫着四散溃逃。 毕乾恨这些昆吾弟子屠戮他旧时袍泽,嫌成片的焚烧不过瘾,几个俯冲,独脚抓起一堆一堆的昆吾门人,往火海里丢! 崩裂的昆吾主峰、破碎的掌门大殿、滚滚浓烟和烈烈大火,把毕乾映照的简直犹如地狱邪魔! 通红着眼的毕方巨鸟,从此后,便成了昆吾派几代门人心里,抹不去的梦魇。 毕乾不知,他今天这番作为,日后给程珏带来了灭顶之灾! 后话不提,只说当下。 毕乾正杀的兴起,空中忽亮起灼目白光。 一个沉稳的声音,透着天威赫赫,如雷声般响起“毕乾,休得胡闹。” 这声音响起,不光是毕乾,连魔主,都刹那间失了声色! 毕乾收回妖身,怔愣着落回魔主身边。 魔主缓缓站起了身。他旁边的陶熔,也挣扎着目露凶光的站起来。三人皆仰起头来,看向空中。 空中灿灿云光华染,云头之上,阵列着金甲兵士,天威俨然。 兵士簇拥中,现出一个红衣银甲,艳丽不可方物的女将来。 魔主与毕乾见了这女将,均是一时失神。 毕乾是一肚子话憋在胸中,像块垒一样吐不出来; 魔主却是看着这女将怔怔发愣。 这女将,也将地上的三人看的清清楚楚。偏偏她面上不悲不喜、不惊不怒。 女将目光带过魔主,亦无丝毫滞涩。 魔主见了这番光景,自摇了摇头。 他轻哂一声,拉住咬牙要去拼命的陶熔,运上气息向空中道,“厚照神将,万年不见,神将依然威风凛凛。不过翻手,就将旧时相熟,借人之手斩落,在下实在佩服!” 厚照神将淡淡道,“吾等奉命镇守维系此界。尔等身具上古大神通,本应永世镇压地底,不得现于天日之下。尔等如今现世,必给此界带来大祸患,天法不容尔等祸乱此界,不若自请封印了罢。” “哈哈!”一直被魔主强拉住的陶熔,仰天大笑数声,道,“厚照!好个厚照,我呸!你好大的口气!当年你耍的把戏,害了我全军上下被封万年!如今,你还要打这如意算盘?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和你拼了!” “对!”毕乾也跳了起来,“灭杀了你厚照,我们便能回归帝庭算账!”毕乾说着就要跃起向空! 厚照不言,只淡淡向身后摆了摆手。 云上神兵得令,搭箭拉弓。刹那间,一片剑雨落空而至! 这些剑雨长了眼睛一样,专挑从地底里钻出来的上古兵将和魔主他们去。 毕乾只来得及护住魔主与陶熔,其余侥幸得存的上古兵将,几乎立刻便全丧命在剑雨之下! “啊!”陶熔与毕乾目眦尽裂,咆哮着化出原型,不管不顾的向厚照奔去! 厚照轻叹一声,道,“可怜啊。” 她抬起手,掐起一个法决,穹庐上隐隐现出一个辚辚转动,望不到边的苍青色骨盘。 毕乾只看了这骨盘一眼,便眼前一黑,心口剧痛,一头栽下地去! 陶熔则被一箭贯胸,钉在了地上! 厚照稍稍扬手,无数元神从死去的上古兵将身上浮起,聚集在她手中。 她抬起手,将那无数的元神向骨盘抛去,一字一句,声声清晰,“汝等上古神魂,不容于此界,亦不容于上界。既脱地底炼狱,不如抛却前尘,融入此界,轮回去罢!吾神侍青卿,以身化此界盘,助汝等得入此界轮回!” 毕乾听了这番话,一口血喷了出来! 第95章 风起云涌二 “吾神侍青卿,以身化此界盘,助汝等得入此界轮回!”厚照手上神魂脱手飞出,没入骨盘。骨盘微微转动,散出点点星子,争相飞散。 陶熔被钉在地上,咆哮着挣扎不起。 魔主见厚照手上的神魂,被骨盘催动的四散隐匿不见,咬紧牙根,怒目喝道,“厚照!你竟然将他们打入凡间,受轮回之苦!?” 厚照将目光定在魔主身上,缓缓说道,“我虽灭他们肉身,却使他们能入凡间轮回。你奇摩,却要重启旧部,攻上上界,要他们以身试此界封印,受神魂俱灭之苦么?” “念在上界同袍一场,我来此送他们一程。否则,即便是如今的你奇摩,失了天神之身,*凡胎修行而来,又能挡几道九华雷劫?” “奇摩,你欠他们的,还不够多么?你这番罪孽深重,莫要拖上别人。” “你!”魔主听了厚照这几句话,骤然恨极。他竟然全失了往日的沉稳,左使只觉眼前一花,根本看不到魔主如何动作,这魔主便已腾身翻上云头,向厚照攻去! 厚照制止了金甲神兵的动作,她也不躲闪,只等到魔主攻到眼前,方曲起套着指套的那根指头,向魔主无比轻巧的弹了一指! 只这一指,就弹的魔主口吐脏腑碎片,直直跌落下去! 原本毕乾听得青卿居然,以身化做了界盘,便整个人失了魂一样,喷出一口血,目光空洞的倒在地上。 现在,魔主被厚照弹击下来,他毕乾才惶惶然回了神,起身腾空,接住了胸腔破败的魔主。 “主人!”毕乾从袖子里掏出那瓶给凌俞用过几滴的凤凰血,整个儿的往魔主嘴里灌。 魔主气若游丝的被毕乾圈在怀里,却仍目露狰狞的盯着云头上的厚照! 厚照依旧是淡淡的,“奇摩,你从未赢过我,何况如今你不过一介修士?” 魔主喉头滚动,半晌才艰难吐出几句话,“厚照神将中指之甲,乃上界最强兵刃。我往日败于你多矣,如今更无话好说。只是我奇摩,瞎了眼珠,将亲信都托付给你,铸成大错!” 话未说尽,魔主便要了命一样的剧烈咳嗽气喘起来。 毕乾像个小孩子一样,眼里流下泪来,“主人莫有事,青卿已经不在了,主人千万不要有事!”他慌慌乱乱的一阵,突然恶狠狠的抬头向厚照,“厚照你这个贱人!你害我主人,害我兄弟,你,是不是你逼迫青卿做那些事?是不是你害了青卿,炼化他成了界盘?” 毕乾说着便合身飞上云端,他那一身上古妖身,扫落了几个金甲神兵,转瞬来到厚照面前。哪知,这威风凛凛的毕乾,在厚照跟前根本不够看的。厚照看到毕乾,便厌恶的一个耳刮子扇在他脸上,“蠢笨的奴才!” 毕乾整个给揍的毫无还手之力,被厚照狠狠一脚踹回尘埃里。 “你这傻子,拖累我的神侍青卿!”厚照厉声喝骂毕乾,“你若想知道青卿到底如何,便随你家主人,凭自己能耐,攻上云梯,来界盘前见我!” 厚照骂完了毕乾,又掉头喝骂魔主,“你奇摩以为,靠解封上古残兵败将,就能与我一较高下?黑了你的良心!若有胆识,你自己攻上来,我也赞你一声英雄人物,但凭你问阿黛如何!奉劝你莫再造冤孽,若懦夫一般!” “只不过,”厚照蔑视的一笑,“就凭你如今这点能耐?” 她摇了摇头,眼眸微动,倏忽扫过一个地方,定定的看了几息,忽的微微向一个方位笑了笑。 彼时魔主几人正又气又急,倒也没人发现厚照神将的异样。 厚照转回头,道,“上古魂魄已入轮回,吾等事毕。”说完,看了看魔主,再也无话可说。 她冲崩裂的昆吾主峰点了几点,主峰浓烟散去,烈火自息。厚照转身,自从云端消失不见。 不多时,云端铿然鸣响,金甲神兵亦退却不见,云卷云舒,又现出一片再平常不过的天日来。 “主人!”毕乾见魔主已然晕死过去,整个人慌乱的手足无措! “我们回魔界!”左使咬牙拔出钉住陶熔的金甲神箭,扛起陶熔,对毕乾喊,“前辈,我们快回魔界!魔主的伤势,耽误不得!” 毕乾点头,他抱起魔主,正要飞走,忽的又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停下来,拾掇了几根骨骸,拿个储物袋草草装了,疾步绕过昆吾掌门大殿的废墟,丢在正挣扎着要把刘师姐和孙在南藏起来的曲仲春跟前。 “给,这是我承诺给刘丫头修复白虎的凶兽骨骸,你替刘丫头收好。等她醒了,你替我给她。” 曲仲春愣愣的收了。 毕乾转头便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说,“还有,你告诉她,照顾好程丫头。” 曲仲春闷闷应了一声,未几,又忙忙的叫道,“前辈,你到底是敌是友?” 毕乾并不回头,喃喃道,“我也不知,兴许,再见面时,就是不死不休了罢?” 青卿,你是最重信义的,你答应过我,要与我一起在这里,不离不弃。你答应了我…… 就算再也见不到你,我也要攻上上界,去问厚照,你到底是怎么了。 攻上上界,哪怕,要与这一界为敌,我也在所不惜! 山峦深处,右使看魔主出了大事,早裹挟着苏纤纤去接应魔主。林子里,独妖王父子二人。 离荇渊看向他爹妖王离墨荼,呐呐的问,“父王,莫非是我眼花?似乎,刚才云端那个什么神将,朝您笑了会儿?” 离墨荼嘴上说着“荇渊休要胡说”,心里却是翻翻滚滚的不平静。 这厚照神将看来,颇为厉害。魔主与毕乾何等大能,尚不能在她手下走一招半式。有这等神将守卫界盘,他妖族大事如何能成? 可是,这神将,为何独独向他笑了又笑?仿佛这厚照与他离墨荼,是老相识一样?! 离墨荼百思无解,最后他捻了捻发梢,下定决心,稳了心神,向离荇渊道,“荇渊,你速化回兽形,带这青云的丫头离开昆吾是非之地。为父回族闭关在即,待为父出关,你必得告知我青云一鼎所在,你可能做到?” 离荇渊领命称是。离墨荼心下又定,拍了拍离荇渊的肩膀,转身隐匿在密林深处不见。 离荇渊化回狗蛋的样子,驮起程珏,一溜烟的朝昆吾外围跑。 跑不了几步,他迎头撞上个人,离荇渊抬起头一看,晦气唉!居然是带他们上玉晓峰的那个流里流气的破烂的修士吴勇! 这吴勇背着个包袱,身上脸上左一条疤右一道伤的也是在赶路。 吴勇见了狗蛋,“咦”了一声,叫道,“你这宠物还能扛主人?我师妹把你□□的真是好!” 狗蛋翻了个白眼。呃,总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太对劲? 吴勇见程珏晕的呼哧哈啦的,一拍掌道,“我就说这昆吾待不下去了!不提我在绣山殿,被那群兔崽子们围着打,就说咱们今天出的这事,我也看的透透的了!” “平常没事儿的时候,这帮兔崽子们净欺负我们玉晓峰,等妖魔来了,就惯会把我们拱出来挡杀招!我可是够了,我吴勇不伺候这群王八羔子了!我师妹这是也被拉出去挡杀阵了吧?哎放心,有我在,就得有我师妹一口饭吃!走,咱们离了昆吾这地方,四处云游找机缘去!” 狗蛋的眼白都要翻没了。它才不理这个吴勇,跑的又快又稳。可这吴勇大呼小叫的倒也赶的飞快。 一人一狗驮一人,飞奔向昆吾外跑不提。天外云梯尽头,厚照神将站在苍青色骨盘旁,幽幽的说,“青卿,你我主仆,到底谁更傻一些?” “你为了那个傻瓜,赔上自己,真是傻。” “你躲开我,自剔骨为盘,又硬剥除自己浑身的神通,要给他们留一把钥匙。” “冰封、隐匿、生发、护持、赤炎……等你把信义也剥除掉时,我赶回来,看你只剩残缺的身体和一点点执念。你身上好的东西,都成了身外物,但你那双眼睛,野兽一样,那么不甘心!我想,你终究,内心最深处,是想为自己活一次的吧,把别的都抛开,你也想自私一次,也想给自己留个机会吧。” “……我终究是没忍住,还是帮你剥掉了最后一截纯粹的妖骨。用我的血,遮蔽了你青鸟的气息。将你魂魄引入你自己骨肢化成的界盘,助你往生……呵……这界盘运转的第一缕魂魄,就是你自己,谁能想得到……” “你瞧,如今,你回来了,天地不知、你不知、人不知、连那个毕方丑鸟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你回来了。你那点执念,什么时候,才能引得你来见我,来见你自己?” 厚照轻轻擦拭着辚辚转动的巨大骨盘,突的笑了起来,“青卿,你终于穿上了玄色的衣袍,真的,看起来还不错。” “嗤啦……”狗蛋驮着程珏,一头撞出昆吾的大阵,又向前跑了一会儿,身周“喀拉拉”响起数声,狗蛋直觉不好! “程儿!”“程师妹!”宿封和萧炎的焦灼的声音同时传了来。 狗蛋缩了缩脖子——刚一出来不辨方向,不小心把困锁青云刀剑二子的锁灵阵给撞开了,好想抽自己啊! 第96章 出离昆吾一 狗蛋听到宿封和萧炎的声音,心里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刚一出来不辨方向,不小心把困锁青云刀剑二子的锁灵阵给撞开了,这是什么鬼缘分啊! 宿封看到趴伏在狗蛋背上的程珏,几步跑过去一把把程珏搂到自个儿怀里,翻过程珏的脸一看,耳朵鼻孔里流的血把程珏一张脸糊的甚是吓人。本文由 宿封那双眼狠狠剜了一眼狗蛋,抬脚就要踹飞此狗。恰此时,一把破破烂烂品相不甚好的剑器,凌空朝宿封掷了过来。宿封稍一侧头,那把飞剑摇摇晃晃的钉在了地上。 背着行李的吴勇遥遥指住宿封,大喝道,“哪来的龟孙在,敢欺负我们玉晓峰的小师妹?!看我……”话没说完,宿封冷哼一声,身上元婴威压顿时朝吴勇无限额定向投放! “噗……”吴勇一口血喷出,直挺挺扑街! 萧炎也跳出锁灵阵,他看到程珏这惨样,眉头紧锁,看向宿封,“师兄,师妹怎么这番光景?” 宿封已探过程珏腕脉,又伸出两指点在程珏眉心,舒了口气,道,“无碍,是神识用尽罢了。”说完从储物袋里拈出几粒丹药,给程珏喂到嘴里。 萧炎眉头凝然,道,“师兄,刚才你我虽在阵里,却也看到这昆吾里头火光黑气冲天,天象又诡异的紧。如今只有程师妹出了来,且神识耗尽。不知刘师姐、毕前辈、刘赋洲师弟与原墨辛师弟,……”萧炎神色复杂的看了看仍在昏迷的程珏——想来若不是这程师妹复原了这么个锁灵阵,他也不会与苏纤纤失散——萧炎继续说道“不知苏师妹他们如何?我实在心里不安。” 宿封点点头,也皱了眉。他们青云一行只是来这里寻找白虎炼材罢了,却先是遇上了妖王与魔主,后又遇上昆吾闹这么大动静。 想来妖王与魔主这俩妖孽魔头,共聚此地,肯定是要闹出点什么幺蛾子来的,只是没想到,这幺蛾子闹的动静这么大! 若是放着程珏与凌俞在这里,他们俩师兄弟倒是有把握进昆吾一探究竟,但宿封终究是放不下心。若是他宿封留下看护程珏他们,只让萧炎进昆吾,宿封也觉得七上八下的不踏实。 正在左右为难,旁边草窠里窸窸窣窣爬出来一个破烂老头儿。这老头冲着宿封与萧炎嘿嘿一笑,把个青云刀剑二子唬的立马浑身气势激起,利目对上这破老头儿! 宿封与萧炎相识一眼,心下均是震惊——这破老头儿,竟能在他们二人身边潜了这么久,而不被发现,可见这破烂老者绝非等闲之辈! 这老头儿嘻嘻笑了笑,拄着个破手杖佝偻着腰背,嘴里念念不停,“唉,我原先自己一个人多舒坦,现在可好……上面有个小老儿天天骂我,下面有个傻子我得照看,还有个小兔崽子只听小老儿的,不听我的,可憋屈死我了……”这老头碎碎念着,走到宿封跟前,笑道,“宿封小家伙,不认识我了么?你小的时候,我还给你批过命哩,要不是我,你师傅可不敢把殷雷刀传给你哩!” “这……”宿封眨了眨眼,迷惑的不行。 “哎呀严梓靖这个混蛋木头疙瘩!”这老头儿连连用手杖捣地,“他从没给你提过我?啊?要不是我算盘子给你批命,说你元婴前能遇到真五灵根的生门,得成天灵根,必能收服殷雷,你师傅怎么会传给你殷雷紫刀??” 宿封还有点懵,倒是萧炎拱手道,“莫非您就是伏牛玄门的算盘子前辈?” 这小老儿满脸孺子可教的点点头,道,“正是你家前辈我。” 宿封这时来了思路,道,“前辈有何为证?” 小老儿一张老脸立时苦哈哈,他翻磨了半天,才从身上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拉出一块乌漆嘛黑的牌子来。这牌子还连着根绳子,也不知道缠绕在哪里,这老头儿是硬拽着绳子,呲牙咧嘴的歪着脖子奋力的展示给青云刀剑二子瞧,“看,我伏牛玄门的腰牌。这可不会有错吧!” 宿封与萧炎看了,确实无疑。他二人立马拜下行礼,口称前辈。 小老儿又忙活了好半天,收好了腰牌,心满意足的让宿封他们起来,他绕着宿封转了几圈,放下好大一块心事一样的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就乐滋滋的看着宿封说,“不错,宿封小子,你果然得成天雷灵根,修到元婴真君,不错不错。”说完,他眼里直勾勾的盯着宿封怀里的程珏,那目光贼亮贼亮的,仿佛满脸糊血的程珏是个不世的宝贝。 这老头儿看了会儿,喃喃了几句,生门现世,十剑出尽之类的话。宿封他们也没听太清楚。 老头儿并起双指,凝气点在程珏眉心,半晌才吐出一口浊气,收了手。 “这丫头的神识挺大,我都差点扛不住。师兄还挺行啊,教出的徒弟不赖嘛。”老头哼哼了几声,干瘦的指头勾住毕乾给程珏扣在颈子上的圈子,敲了敲,掐指翻白眼比划了一会儿,连连摇头,“这可不好办,让上古的老妖怪给插了一脚,丫头的命数可不好算喽……大凶大凶……这怎么办?” 老头儿蹲下又站起的折腾了好半天,抓着自个儿的发髻挠了半天头,才割了心肝肉一样的从怀里不知道什么地方抠出来一个黑漆漆的石头子儿,拿了根油光腻腻的红绳子串了,打了个死结,仍旧穿在毕乾给的那个圈子上——别提多不协调了! “行走天下多年的老伙计,不是小老儿我舍得下你,实在是这丫头是生门,可不能阴沟里翻船遭了暗算。且委屈你跟她几年,趋吉避凶、化险为夷、大吉大利、保平安……” 这一番做派下来,要不是宿封萧炎二人,知道这是伏牛玄门大名鼎鼎的算盘子,那绝对不能忍。说不得他俩就要破除一下封建迷信啥的了。 待老头儿给程珏收拾妥当了,职业习惯的又掐指一算,大惊失色,“哎呀!这刚把宝贝送了人,我就霉头上来了!”说罢他就忙忙想跑。 岂不知,树林里嗤啦啦钻出来个发型左突右支、杀气腾腾的青年。 这青年眼神犀利,一眼看到准备开溜的老头儿,大叫道,“师叔!可算找到您了!”话音未落就使出饿虎扑食,直直抱住了老头儿的麻杆腰。 “师叔,您赶紧和我回去吧,那个娘们儿我和我师傅实在搞不定啊!” “起开起开!谁是你师叔,我都不认识你是谁……” “呜呜呜,”林朗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师叔您走的痛快,您是不知道,自从那个娘们儿找上门来,天天不是砸锅就是摔碗。做出来的饭吃一口能拉一天肚子……她就是存心找我们茬子。师叔您不回去,我师傅得被那个娘们儿给害死……呜呜呜……” 老头儿甩了两下没甩开,眼神飘飘忽忽落到程珏颈子上的小黑石头上。宿封抱着程珏下意识的躲了躲——东西都送了,还想收回去?没门! 老头儿哭丧个脸,叹了好几口气,喃喃道,“我说我为啥一看到那姑娘就右眼皮一直跳,原来是个躲不掉的灾星!甭哭了,一个大小伙子动不动就哭,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 林朗擦了擦眼睛,四下一打量,看到被宿封抱着的程珏,“师妹?这么多血?谁打我师妹?”说罢他居然挽袖子露出几块肌肉,想来点不淡定的。 宿封听林朗一口一个师妹,特么的心里好不爽,眼神不由自主就冷厉起来,刀子一样往林朗头上丢。 老头儿反应迅速的拉住林朗,“走走,别惹事儿。我不跑了,我跟你回去啊,回去收拾那姑娘,解救你师傅是正经。”转头不忘记对宿封说道,“你们有俩同门,在这附近趴窝呢,找找就能找着。紫玉霜有我俩老相识护着,一会儿就能出来,你们且等着吧,别乱跑啊!还有,我给丫头的石头可千万别丢了,保平安啊……” 说罢老头提溜起手杖,拽着一步三回头的林朗,也不管宿封和萧炎作何反应,自顾自摇摇摆摆,走的一溜残影不见了踪迹。 宿封与萧炎二人相视无语。宿封凝神放出神识。果然过不不多久,便探到刘赋洲与原墨辛被翠微的威压给迫的晕倒在十几里外。 萧炎去扛了刘赋洲两人回来,师兄俩将程珏并刘赋洲、原墨辛,还有那个胆敢拿破剑丢宿封的吴勇,统统搬进了毕乾设下的隐息阵。 宿封想了想,掏出一个传讯符,忙活了一阵,将昆吾的事项印在传讯符里,抬手发了出去。 传讯符流星般投没入天穹,转眼不见了踪迹,宿封收回眼,眼神狠厉的又看向了摇尾巴扮人畜无害状的狗蛋,“虽说主人神识耗尽,与灵宠无伤,但你这家伙,能从昆吾全身而退,主人伤成这样,你却无事,也真是好本事,”狗蛋继续欢脱的摇尾巴,但他的内心已经翻江倒海。 宿封接着说,“你瞒得过我师妹,可瞒不过我宿封。异兽灵宠我见的多了,绝无你这般出生就灵智齐全的东西?!你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狗蛋悚然而惊! 他离荇渊自问一向谨慎有加,却未想到,这看似大大咧咧的宿封,居然如此心细。 想来这宿封,怀疑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离荇渊心思百转千回——他小看了青云,引了人怀疑。 眨巴了几下纯洁无辜的滴水眼,离荇渊心一横。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苦恼,找不到可以诠释宿封“反差萌”的对标参照,现在有了,请参考奥运乒乓球冠军马龙,反差萌妥妥的! 第97章 天狐狡黠前辈无耻 离荇渊眨巴了几下纯洁无辜的滴水眼,心一横——他凶相毕露,人立而起,朝着宿封裂开森然獠牙! 宿封冷冷哼了一声道,“养不熟的孽畜,不若杀了干净。” 他气劲聚拢,就要手起掌落,结果了离荇渊这条狗蛋! 离荇渊哪里是吃素的?那天狐一脉的敏捷,此刻发挥的淋漓尽致。 只见狗蛋口中连连吐出数道炽白的浓郁妖灵,直直奔宿封——身后不远处的锁灵阵盘而去! 想来他离荇渊毕竟是妖界少主,这锁灵阵更是他爹搞出来的祸害玩意儿,何况他又亲眼见过程珏是怎样阴差阳错的驱动了这阵盘,所以么——要启动这个幺蛾子锁灵阵分分钟手到擒来! 离荇渊口中妖灵遵循着玄妙阵纹打入阵盘,阵盘上接连亮起条条纹路,光华大盛。整个阵盘嗡嗡作响,锁灵阵启动在即! 刚吃过锁灵阵大苦头的宿封与萧炎均是一惊! 宿封哪里还顾得上砍死眼前这条妖狗?青云刀剑二子俩人,忙不迭的往锁灵阵能罩住的范围外窜。而离荇渊则快成了一道闪电,白影一晃,迅雷不及掩耳的叼住程珏,蹭蹭钻进锁灵阵中心。 等宿封萧炎这俩才俊猛回头时,狗蛋已优哉游哉的趴在阵中,扒拉着程珏的花脸,晃着好几条大尾巴呲牙了。 宿封看着锁灵阵里的这条猥琐的扒拉住他师妹程珏当肉盾的大白狗蛋,恨的咬牙切齿,“孽畜孽畜”的骂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整治这条臭狗妖。 这边宿封各种不解气,却也是无可奈何。那边昆吾剑派里,苦逼的曲仲春收好了毕乾丢给他的凶兽骨骸,遍寻不到程珏和程珏的狗,只得垂头丧气的背上驮着瘦的麻杆样的孙在南,脖子上挂着气若游丝的刘师姐,一身血污跌跌撞撞的爬出尸山血海,往昆吾外赶路。 也是整个昆吾剑派倒了血霉,晴天白日的降下这等横祸大劫。门人死伤无数、里外乌烟瘴气。全派哀嚎一片,早就乱成了一锅粥。否则,哪有让他这么个大活人,一带二的如此形象鲜明混出去的道理? 这曲仲春专检小路绕,好不容易绕出昆吾护派大阵。甫一踏出护派大阵,曲仲春便觉得各种气场不对。 他曲仲春早已修至炼神真君,对这天地的感悟是灵敏异常。他一出来,就觉得处处不对劲——像是踏入了一个没人主持的古怪阵法里。虽然没人主持,却也让他隐隐觉得设阵之人的高妙——曲仲春每走一步都甚觉诡异。 也是躲不开的鬼缘分了。他曲仲春带着孙在南和刘师姐,不知怎么的,就绕进了宿封他们所在的隐息阵里。这隐息阵是上古毕方老妖毕乾设下的,自然是不简单的很。 此时宿封正在跳脚骂狗蛋,哪有什么人主持阵法?就算他不骂狗蛋,这个阵,他一个区区元婴的剑修,也主持不来! 曲仲春步步小心,还没琢磨透阵势深浅,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在那“养不熟的白眼狼!”“祸乱门派的畜生!”“……”一句句中气十足的喝骂不断。 曲仲春忙将孙在南和刘师姐,藏在草坷垃里,自己探出头去仔细瞧情况。 老天保佑啊,他一眼就瞧见他和孙在南无比记挂的玉晓峰弟子,那个任凭他和孙在南拿遍天材地宝药材,怎么喂都喂不出成就的废柴吴勇——不知死活的昏倒在地上! 他姥姥的,吴勇这小子虽然资质真是废柴无疑,但他玉晓峰上下,统共也就这小子还算是峰主陈玉泽的真传徒子徒孙了。这回妖魔祸乱昆吾,曲仲春师兄弟俩人遇上这么多事,只能顾得上带着刘师姐出来,根本管不上吴勇这小子。他曲仲春记挂了吴勇一路,老天可怜见的,好歹让他在这遇上了! 想他曲仲春和孙在南堂堂俩炼神真君,这么多年来忍辱负重装聋作哑,想各种法子来提携这个仅存的弟子,容易么!天地良心啊,他俩堂堂昆吾十剑的仗剑人,自毁形象的窝在玉晓峰做厨子,眼巴巴的守着吴勇这个愣货。天天抽空,跋山涉水的找天材地宝,变着法子的弄成吃的,各种想办法的喂给吴勇吃。结果这个不长进的臭小子,体质就整个儿是一大漏勺——吃多少没多少的把式!这么多年了,那个浪费啊……俩人是肉痛脑壳疼,也没见给吴勇积攒出多少成就来!他娘的这小子还敢一个劲儿的嫌弃他俩做的饭难吃?真是一把辛酸泪,哪有良药不苦口的?提升修为的东西,有几个好看好吃的?这要是在以前,他和孙在南绝对一人一巴掌拍扁了吴勇这废柴! 曲仲春仰头闭了闭眼——到底是玉晓峰硕果仅存的独苗苗啊,再怎么烂泥扶不上墙,也不能不管! 喘了几口气,定了定神——眼前活蹦乱跳甩手骂人的俩人,修为不过元婴,他曲仲春还是搞的定的。 速战速决最要得!曲仲春窜出来,一个法印掐出,准准攻向骂的正欢的宿封和萧炎! 宿封和萧炎好歹也是严梓靖□□出来的弟子,青云万仞峰的脸面,再怎么碰上前辈高能,也还算有两把保命力拼的刷子在! 宿封萧炎觉出身后气劲不善,俩人毫不滞涩,撤步腾挪,闪身避开。 曲仲春的法印,堪堪擦着俩人的衣带袍角划过,把青云刀剑二子的护身罡气破了个七零八落! 宿封与萧炎就地拔出本命剑器。 殷雷紫刀刀芒爆起紫色霹雳,银流古剑带起森冷风息。 刀剑二子持刀秉剑,眼神交错,二人默契十足的倏忽扑向曲仲春! 曲仲春看到殷雷与银流,眼圈一红,松开正欲再次结印的双手,一边脚步老道的往后撤,一边连连摆手,叫道,“住手住手!甭打了甭打了!自己人自己人!”说着,他袖子一摆,竟抽起了鼻子,“严梓靖你个窝囊废,这么多年了,现在才干正事……他娘的你个木头疙瘩,玉泽都不在了,你前些年都干嘛吃去了……既教出来这些个小兔崽子,怎么不早点放出来……” 曲仲春来了这么一出,宿封和萧炎俩人硬生生停住,再次摸不到头脑鸟。 今天怎么尽遇着怪人呢,难道又是师傅的老相识?宿封心里暗暗想,管他什么相识不相识,这老人家一上来可没留活手,他该问的还是要问清楚。 “这位前辈,您何故对我等晚辈出手?” 见宿封一脸防备的沉声发问,曲仲春抹了抹眼睛挠了挠头发,咳了几声,“误会误会,你们既拿着银流与殷雷,想来应是青云万仞峰首座严梓靖的徒弟,赫赫名声的刀剑二子罢……”曲仲春自己也觉得自个儿刚才非常可耻。 背后出手偷袭小辈这种事,他居然也能顺手做出来了。这要传出去,他桐谷剑的仗剑人曲仲春多少年的英名,毁成渣渣的结局啊。 曲仲春再想到严梓靖那愣头青的德性,后背已出白毛汗! 他眼神飘忽的各种七连八扯的掰乎,不小心眼角余光瞟到了原先被宿封和萧炎身影遮挡住的程珏——这个小丫头片子,也晕在地上,还有那个大白狗! “咦!这丫头怎么在这?”曲仲春兴冲冲的撒丫子冲进锁灵阵,对程珏上上下下的检查了一番。 狗蛋见了方才的“战友”,无比纯良傻白甜的贴着曲仲春,摇尾巴蹭大腿的表示欢欣。那个贱样子,活脱脱的让宿封不忍直视,恨得牙痒! “无妨,想来是方才,在主峰上对付阴魂凶兽神识耗尽了。”曲仲春呼出桐谷剑,连连对程珏劈砍。急的不明所以的宿封心惊肉跳的又想往阵里冲——好在被冷静的萧炎拉住了袍角。 曲仲春累的满头大汗,再次差点虚脱。 他收回桐谷剑,抹下满脑门的冷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粗气不提。地上的程珏,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也不知道这姑娘脑壳子里在做什么梦,表情一会儿喜、一会儿悲的异常丰富,变幻不停。 末了这小丫头眉头动了一动,突然就毫无预兆的“啪”的睁开了眼睛,“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她眼睛里放出吓人的亮光,连带着整个人的气势都起了变化。看起来极其清冷出尘。加之她突兀的留下两行泪来,阵里的狗蛋,和阵外的宿封,都看的呆了。 奈何程珏命中实在是缺主角气场。这高冷神秘的气质,维持了不到半分钟,她就六神归位本尊回来了一样,眼睛眨了眨巴,愣是把那双亮的吓人的美丽大眼睛,给硬生生眨巴没了,恢复成她原本自带懵圈效果的迷茫眼,看的狗蛋不由自主的痛心疾首。 “啊!!~~~~”程珏蒙圈的一双迷茫眼,忽然有了焦点。 她转头找到了身边正在“心肝破裂”感觉中的狗蛋,满眼惊恐的转身抱住大白狗。 “狗蛋!都是鬼啊!”程珏的惊恐绝对不是装的,“这鬼地方我再也不来了,走走赶紧逃!”程珏扎住狗蛋的脖领肉,拖死狗一样的就地拖着走。 离荇渊到底是尊贵的天狐少主,自然是不肯被程珏这样毫无形象的拖死狗走的。 他翻身挣脱了程珏魔爪,冲着程珏嗷嗷学狗叫了几声。 程珏听了狗蛋的狗叫,拿手摸了摸脸,满脸不能理解的傻样,“唉?怎么我脸上全是水?” 程珏搂起爪子,连抹带蹭的把自己一张血糊刺啦的脸,整的更加让人难以直视。 “狗蛋,咱们这是……逃出升天了?”程珏那个激动啊,抱住离荇渊的狗头,吧唧吧唧的亲了好几口,才发现了瘫坐在一边,喘气如牛的曲仲春。 第98章 先更半章 程珏抱住狗蛋亲了个够,才转头发现了呼呼喘气的曲仲春。 程珏不知道,曲仲春刚经历了种种苦逼事儿。他刚走出昆吾,又使了桐谷剑的生发神通,几乎耗费光了气力,才把她给救治醒了。程珏她就只记得曲仲春和孙在南这俩老人家,把她给提溜到掌门大殿后面,那个无比诡异的房子里逼她练功,结果…… 想到这里,程珏无比直接的冲曲仲春抱怨,“你看我就说那个地儿还不如荒郊野外。什么灵气充裕,根本就是个鬼地方!你们还让我在那里吸收灵气,吸出鬼来了可不能怪我。哼,要不是姑娘我天赋异禀,今天就挂着了!”。 几句话把曲仲春气的眼泛血丝,嘴唇哆嗦。他一手杵地,一手颤抖的指着程珏,可惜老人家在这当口,气息不稳呼气如牛,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程珏则是后怕的用手指摸了摸脑门儿中间的红点点,心头对自己的本事无比满意。 她默想了一遍她当时释放劫雷的过程,想着想着,就觉得心头特别痒。程珏琢磨着再找个目标,试一把这无敌杀招才好。 她眼神乱瞟,扫过眼睛通红地瞅着她喘个不停的曲仲春。想了两想,决定还是不要拿这个不明真相的老头子试水好了。为自己的善良点了个赞,程珏眼神转悠了到锁灵阵中心,不断闪现诡异光芒的阵盘上。 要说程珏这丫头,脑筋绝对是大条到一定等级了——她也不问问自己,怎么就从昆吾掌门大殿跑到锁灵阵里来了,就心痒难耐、迫不及待的试起了自己新悟出的干架大招。 只见程珏眼睛瞪得贼大,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暴喝一声,“破!” 一道细如毫发的红色雷霆,应声从她眉心正中的红点奔涌而出,刺啦啦稳准狠地将锁灵阵盘击了个渣都不剩! 那挨着程珏和狗蛋,坐在地上喘气喘的快死过去了曲仲春,被程珏这一个晴天霹雳吓的口水倒灌,咳了个要死要活。 离荇渊则是毛发炸起老高——天狐先祖在上!这丫头干掉黑影阴魂的时候,他可没想过这区区细如毫发的红色雷霆,竟然能这么厉害,把他爹用天才地宝炼制成的阵盘,给毁的烟消云散了个去? 离荇渊思忖着用爪子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他这脑袋,可没有这个阵盘结实!呃……锁灵阵盘没了,那……不好! 被狗蛋阴了一把的宿封,可不会给这条可恶的伪大白狗机会! 以宿封的反应能力,一看到阵盘被程珏毁了,他就咬牙切齿的祭出殷雷紫刀,一头扎向阵中,缩在程珏身后的狗蛋! 电光火石间,离荇渊从地上跳将起来,紧紧扒住程珏! 无知无觉,啥也不晓得的程珏,满脸欢欣的看到宿封满脸狰狞地朝她扑了过来! 程珏本来就恼着宿封对她各种严厉和各种古板管教,现又看到宿封带着满脸要她去死透的臭表情操刀冲她而来(师兄冤枉,那表情分明是对程珏身后的狗蛋来的啊),程珏内心小恶魔泛滥了。她冲着飞扑过来的宿封大吼一声,“师兄,试试我新近得的大招!” 宿封一听,心头突突跳个不停。 他硬生生刹住了去势,手中殷雷紫刀还未放下,便见程珏手点眉心,潇洒帅气的一个手势比出,一道和方才击散锁灵阵盘一模一样的红色细雷,随程珏手势而出,向他呼啸而来! 你妹的,宿封可是知道这东西是劫雷来着!程珏得成金丹的劫雷来着!! 要命啊!!! 来不及多想,宿封使出全部灵力,注入殷雷紫刀,刀上紫色雷霆电茫浓的几近如实。 红色细雷倏忽即至。 宿封手握刀柄,全力一震,殷雷刀上雷霆脱刀而出,如蛟龙出水,气势如虹的扑向那毫不起眼的红色细雷。 谁知道,这气势如虹的浓到好像冰块玉石一般的紫色雷霆,遇到那细细的红色雷毫,却像是豆腐遇到了铁线,冰块碰上了火焰喷枪! 红色雷毫速度只滞了一滞,依旧嗤嗤透破紫雷,直直冲宿封奔去。 不好! 程珏突然发觉,自己这招数大出了自个儿的想象——居然能破了超牛掰师兄的杀招啊?! 看到那猩红一线雷电,毫不偏移的冲宿封过去了,程珏突然心痛心慌起来。 “师兄快闪!” “还用你说?!” 程珏嗷嗷叫着往宿封那里扑,却根本来不及。 宿封心里则把程珏狂骂了个无数遍也不顶用。他疾步快退,却依然眼看雷毫将至! 只差纤毫,这雷霆,就要击打在宿封身上! “师兄!”程珏大脑突然宕机,空白一片。 一直扒拉住程珏的离荇渊,惊愕的发现,程珏立地消失的无影无踪!离荇渊愕然地松开空空的爪子抬起头,却赫然发现,程珏她竟不知怎么,复又出现在宿封身前! 程珏转身抱住了宿封。红色雷毫,就这么要刺入程珏的后心! 宿封突觉心慌的无以复加,却只能展开双臂,紧紧的搂住程珏,别无他法! 离荇渊作为与程珏签了血契的灵宠,再次倒了大血霉——他感受着雷霆钻入皮肉的焦灼,后背痛的快死过去鸟! 离荇渊心头那个怨恨啊——“臭丫头,让你作死作死!自己不好好活着,还要害得本少主也活不成!本少主还没找到青云一鼎,居然就要这样莫名其妙的英年早逝,我妖族大业未竟,实在心有不甘!……咦?本少主怎么还没死?” 离荇渊睁眼抬头看去,见程珏与宿封一起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只余那道红毫雷霆依旧笔直的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