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往》 番外:高瑞篇 有些事情我没有忘记，只是选择把它放在心底。 其实我第一次跟王沧澜见面的时候，我就认出来了，这个在我面前突破五品的高手，就是那个在很多年前，在我面前赤条条站着的王瘦虎。 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有麻烦了，从来没有大方的江湖人，江湖人大方只有两个原因，第一，他们找不到仇人，第二，他们打不过仇人。王瘦虎两者都不占，所以王瘦虎肯定会找我麻烦。可我没有办法，我的修为已经被废了，钱财在生死之前毫无作用，我毫不怀疑就算我跪着求饶送上所有钱财，最后也只有死路一条。可是我不想死。哪怕活下去只是当个种马，我都不想死！ 我只能装，装不知道，装糊涂。所幸的是王瘦虎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杀意少了很多，可我不能赌，我想过找人杀了他，想过逃跑，想过熬过去，可是最后我还是觉得不靠谱！ 最后我想到一个好办法，那就是跟王瘦虎站在一边，只要跟他站在一边，那他就绝对不会再伤害我。王瘦虎这种人我了解，他们从来没人教，他们所有的手段都只有一种，就是解决人，他们不会解决问题，他们只会解决出问题的人，直到他们自己出现问题被别人解决。 我想了很多种说法，但是实际上就最简单的一种就将王瘦虎彻底说服了，他确实不够聪明，跟很多年前一样，他还是在凭借着那些根本不入流的江湖经验生活，哪怕他现在已经算是一个高手，可他的行为处事依旧不过是小混混的手段，一眼就能被人看穿。 显然他也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所以哪怕他明知道我再撒谎，最后他依旧选择给我一个机会。 这确实是一个机会，给我的，也是给他自己的机会，我简直难以相信如果没有我，这个往后被成为传奇的男人会混到什么地步，那么多的阴谋诡计，那么多的勾心斗角。我相信如果没有我，他最多不过是个打手而已。可是他给了我一个机会，所以他可以让人去做打手。 在很多很多年以后，我问过王瘦虎，他是什么时候决定放过我的？ 他说他从来没想过杀我，他只是想看看我的笑话而已。 我不信。 他只好补充说，当时我已经要去云州入赘，他觉得那样的生活对我来说比死还残忍，而且我还被废了武功。他觉得活着才是对我最大的折磨。 由于身份和修为的关系，我只能说他说的对。不过在心里我只能暗笑，王瘦虎当时还真蠢啊，我有吃有喝有女人，还有钱，如果这种生活还叫惨？那这世界上还有不惨的生活吗？ 只不过我说的惨而已，毕竟要是我说的不惨，王瘦虎怎么会放过我？ 呵…… 大家都喜欢看喜欢听不认识的陌生人讲好故事，因为所有人都觉得不认识的人都可以有这么好的故事，我也可以。 可是大家却都喜欢听认识的人讲不好的故事，因为所有人都会觉得别人比我过的惨，这样我就舒服多了。 哈哈。 所以我高瑞告诉你们，跟陌生人要吹牛，跟认识的人要卖惨。这样才能大家都舒服，如果有人弄反了，那这人一定会过的很惨！ 对了，如果大家看到了那些王瘦虎的故事，千万别相信，都是艺术加工过的。故事过程不说，就单单是一个相貌，至少美化了七成！ 王瘦虎其实单单是样子就可以让人吓得喊大侠的主，所以故事怎么样可想而知。 而他找人编故事也舍不得给人钱，故事怎么样不用想也知道。 嘿嘿 那么事实上，王瘦虎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在我跟随他的这些年里，我觉得王瘦虎是个很喜欢装模作样的人，他从小没有得到过该有的教育，长期处于有实践没有理论支持的阶段，如果是仅此的话，他有很多机会找人学习，可是由于他自己的某些秘密，他总是对所有人都抱有怀疑的态度。这点导致他的理论进展极其缓慢。表达起来就是各种颠三倒四，前一刻还杀戮果断，后一刻又开始装模作样。 跟那些从小被教育成大人物的大人物不同，王瘦虎骨子里就不是，他有种深入骨髓的自卑，表达在外就是一旦想不到任何办法，他就会拼命，他总有种想法就是死了以后就什么都不用想了，他总觉得自己不该站在人前面，而是该跟无数普通人一样默默死去，我无法理解他的想法从何而来，只是觉得他很矫情。这一点让他在往后的路上也始终无法得到那些大人物的支持，不是一路人。 关于王瘦虎的身份，其实我再跟随他很久之后才搞明白，我也无法理解他那种对剑宗不认同感从何而来。 我不是他的朋友，我也没见过他的朋友。有时候我会觉得他很可怜。因为他从来都没得选。 不过这一点他自己不认同，他觉得自己有的选，现在没得选只不过还是因为他还不够强。 第一章 遇强而曲 王瘦虎在挖着坑，坑在森林深处，四周都是大树，坑的旁边只有一个躺着的老人。 老人躺着是因为他站不起来了，他站不起来却是因为王瘦虎打断了他的两条腿，王瘦虎打断他两份腿的原因，是他想打断王瘦虎的两条腿。 而王瘦虎现在还不满意，他之所以挖坑，也就是为了将这老人埋下去。 “如果有人想要伤害你，那你唯一做的事情就是让他永远都不能继续伤害你！”这是王瘦虎从酒楼里的说书人那里听来的道理，他一直觉得这话很有道理。所以他能惹得起的时候，一般都会斩草除根，惹不起的时候，一般都会苟且偷生。 “杨柳山庄宣传说，可以用一头老虎的尸体还一粒聚气丹。可是谁不知道，杨柳山庄方圆百里之内根本没有老虎？”老人看着王瘦虎挖着坑，好像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平静的跟王说话聊着天。 王瘦虎继续挖着坑，他没带铁楸，用手和树枝挖坑有点累。 “大家都知道这是骗局，可是还是有很多人来，不是为了一粒聚气丹，而是为了让杨柳山庄看见大家的实力，能够加入杨柳山庄。”老人看着王瘦虎一脸的嘲笑，不知道是在嘲笑王瘦虎，还是在嘲笑他自己。看着王手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忍不住叹气：“我来这里拼命，是因为我想让家里人过的好一点，你呢？” 王瘦虎依旧一言不发地继续挖着坑。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你也不知道我的，大家素未平生，却生死相见。不能在我临死前跟我说几句吗？” “坑快挖好了。”王瘦虎看着老人，平静的给出他的回答。 不一会儿，他将老人的尸体拖进坑中，将土填好，踩上几脚压实土地。然后蹲下，看着土地就像看着老人一样开口：“每个人都知道这是骗局，可人一辈子，最怕的就是连骗子都懒得搭理！” “抱歉的很，刚才没跟你说什么，不过这会闲下来了，我可以跟你说说话，”王瘦虎叹口气，拍拍脚下的土地：“你说你是为家里人拼命，其实我也是，不过我不是为了他们过的更好，而是为了有一天，我可以昂首挺胸的回到家乡，告诉那些所谓的家人，老子能过好！” “如果他们哭着抱着我的大腿求情，我还会告诉他们，要是他们当年留下我，他们能过的跟我一样好！”王瘦虎笑嘻嘻的坐在地上，拍打着土地笑了一会才起身，离开森林。 等王瘦虎从森林里出来的时候，杨柳山庄通往附近的道路已经能够被堵住了，王瘦虎瞬间低头，弯腰，卷缩下身体，混进了路旁边等着的人群里。 他藏在人群里，弯下腰，低着头，斜着眼嘲讽的看着那些高谈阔论的人，只要一遇见那些人的眼神，他二话不说就会露出赞同的表情，只是一错开眼神，他就会立马换位置继续一脸的嘲讽。 大家都不过是来杨柳山庄求财的人，这里离杨柳山庄不过三里地，既然都被拦住了，还装什么样子，人家会看上你的这点好话？ 王瘦虎一脸的不屑，嘴巴吧咋着低着头说着些别人听不见的坏话，眼睛四处乱飘着，等待着杨柳山庄的人的到来。 王瘦虎站在那里等着人，心里算计着自己的得失，这是一个老江湖的本能，特别是一个没什么本钱的老江湖！ 这次来杨柳山庄，是为了聚气丹，杨柳山庄宣传的是每一具老虎的尸体可以换一粒聚气丹，聚气丹可是个好玩意啊，可以让人增加学会内功的机会。可是来杨柳山庄，在附近半个月，他一只老虎也没有见到，还跟人打斗浪费了以前积攒下的两颗丹药，再算上这半个月的赶路费，误工费，还有拼命的费用和耽搁他练武时间的费用。也许要不是来这里耽搁，他早就练成了内功，成了二品武夫！ 如果仅仅是浪费耽搁，也就算了，可看这拦路的架势，明显是个陷阱，不止是不出钱，还是要抢钱啊！还好他身上没什么值钱东西。真心疼那些深怀宝贝的人呢，嘿嘿！ 王瘦虎在心中算来算去，眼睛忽然有些恍惚，我亏了三百两银子？误工费50两，赶路费10两，拼命的费用是100两，耽搁他练武的补偿费是140两，正好300两整！没错！ 王瘦虎在心里给杨柳山庄算好账，狠狠记上一笔，然后看着骑着马过来的少年脸上一副讨好的表情！ 少年骑着高头大马，神情肆意飞扬，王瘦虎看着心里都是酸水，他心里想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地上赶紧多一个坑，让这人从马上掉下来！ 可惜地上却没有坑，少年安稳的停下马，眼神看几眼刚说话的几人，又看向了众人。 王瘦虎看着心中暗笑，叫你们出头，叫你们装，活该你们死的快！ 少年的眼神扫过众人，眼底闪过几分失望，语气更是有些无所谓：“规矩很简单，旁边的帐篷内有换洗的衣服，请各位將随身携带的包袱交出来，进去换上我们准备好的衣服，我们会有专人带领各位离开。” “各位如果觉得自己有能力，有身份，那么我杨柳山庄送上钱财，送各位离开。”在马上的少年扬起马鞭，脸上满是嘲讽的笑，他丝毫不掩饰：“各位都是老江湖，该懂的规矩都应该懂，我也不再多说。请各位自行选择！” 确实是自行选择，没有任何人拦路，只有路上的数十处栏杆，以及路边的数十个持弓大汉，以及弓弦上的箭！ 能闯过去的人自然有，可数十米的路程，可不是王瘦虎这样的三流人物可以闯得过的，也绝对不是大多数被拦在这里的人敢闯的！ 人群中响起嘈嘈杂杂的议论声，可王瘦虎没有管那些说东说西的人，他一直看着少年的表情，自然心稳了很多，他脸上换上讨好的笑意排着队走向帐篷，这不是他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他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愤怒。 遇强而曲，见弱而欺！ 这就是江湖！ “姓名！” “王瘦虎。”王瘦虎脸上瞬间露出了更加讨好的笑容。 “拿好你的牌子，随身的东西都放进来.”守在帐篷边的大汉不耐烦的看着王瘦虎，斜着眼一脸鄙视的说着：“你也是老江湖，该懂的都懂，别乱起心思。少不了你的东西！” “我明白！”王瘦虎顺从点点头，脸上讨好的笑容更加热烈，从怀里掏出本书跟自己的包袱一起放进大汉手中的袋子里，而后讨好的看看这人，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好走进帐篷。 帐篷里很简单，简单到什么都没有，当然也没有什么刚才骑马少年说的换洗的衣服。 除了地上的几层血迹，和刺鼻的血腥味，就就只有几个坐着的人了。 王瘦虎扫过一眼，无视了刺鼻的血腥味，脸上讨好的笑容也立马收起，低下头。然后直接将全身的衣服都脱了下去，赤条条的站在帐篷中间。 “王瘦虎对吧？”坐在众人中间的老年人开口，眼睛扫过王瘦虎的全身，他的声音很严肃：“看你的样子，是练的兽形拳？” “是蛇拳。”王瘦虎吸口气，脑子里开始疯狂转动，这种事情不意外，意外的是坐在众人中间的少年。 “你的包袱我们检查过了，里面有三本书，一本蛇步秘籍，一本《论语》，还有一本是自己抄写的《论语》，还有三瓶毒药。”老年人接过大汉递给他的单子笑笑，他的笑容像是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一样，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平常绝对不会多笑。他的语气温和：“我们杨柳山庄的名声你也应该听过，我看你也没有受伤，所以你放心，我问你几句，你回答完就可以走了。” “前辈请问！”王瘦虎松口气，依旧低着头，眼珠子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转来转去。 老人收起笑脸，有些讨好的看向了坐在他旁边的少年，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讨好过别人，所以他脸上讨好的笑容非得显得假，还有些难看，少年显然不耐烦看他这张老脸，直接扭过头点一点。老人的眼底闪过几分羞怒，将情绪压下去，他才对王瘦虎开口：“王瘦虎，我们山庄有位贵客，初入江湖，想多了解一些江湖险恶。接下来这位贵客要问你的事情，你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明白吗？” 王瘦虎还是不敢抬头，只是用力点头。 “你叫王瘦虎，为什么练的蛇拳呢？”少年人随意问着，他不觉得王瘦虎能给他什么启示，这对于他只不过是个乐子而已。 王瘦虎想抬头，却努力忍了下来，他知道这种时候可容不得半分大意。 “回少爷的话，小的家境贫寒，刚出生就被送到了附近的一家武馆，换了三亩地的三年税收。名字是师傅给起的，武功是师傅让学的。”王瘦虎认真的说着，他保证这些话没有半分虚假，他很清楚什么时候该说真的，什么时候可以说假的。卖惨的时候肯定要说真的，卖狠的时候肯定要说假的！ “你先抬头。”少年人叹气：“别老低着头啊，你看，这里死了那么多人，哪个因为低头活下来了？他们都因为低着头死的更快！” 王瘦虎马上抬头，努力让自己的脸色保持不变，他知道真正的危险来了，江湖的危险从来不在老江湖，而在这些初入江湖的人！ “不必害怕，蛇形拳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老实回答这位贵客的话，等你走时，老夫做主送你几本武功。”老人看着王瘦虎，脸色有些紧张，生怕王瘦虎说出什么让少年不高兴的事情。 王瘦虎努力点头，想要做出个笑的表情，却笑不出来。 “我看你有抄写《论语》，你认识字？”少年的脸上浮起几分真正的笑意，他随手翻着王瘦虎炒的《论语》，边看边问：“认识字的人大多都懂点道理，所以我也就多问几句。” 王瘦虎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可看向老人，老人却摇头示意不要插话。 “不必担心，你书上的毒都只是普通的蛇毒，伤不了人的。”少年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不以为意的摇头，随手一抓，却抓了个空，他看看放手绢的地方，再看看地上沾着血的手绢，也没在意的继续说着：“我姓高，来自很远的地方。我初入江湖，不太懂事，长辈总是说江湖险恶，我也没见过，你给我说说你的故事，我听一听，听的有趣，我就送你一个机缘。” 王瘦虎听着这话，没有半分高兴，只感觉自己离死真的不远了，身子忍不住的发抖，一时还真说不出话。 “贵客说的话就是规矩，你不必多想，这位贵客是我杨柳山庄的贵客，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我见你只有一品，好好回答贵客的问题，除开贵客的机缘，我还会送你一门内功心法，一门拳法。”老人看着王瘦虎的样子，说着些不要钱的场面话，努力打消他的疑虑：“你既然敢来这里，显然知道我杨柳山庄的名声，老夫就是杨开山，老夫的名声，做这个担保还是可以的吧？” 杨开山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不自觉的挺起了胸膛，只是他脸上的得意不过瞬间之后就消失，而他挺起的胸膛也马上瘪下去，腰也朝着少年弯下一点。 “前辈说笑了，小的只是在整理下语言。”王瘦虎看着这样子，只感觉心头就是一凉。杨柳山庄杨开山的名声，他真听说过，他不知道这位少年是谁，可是杨开山一辈子的名声显然也不会浪费在他这种小人物身上。就凭他看见了这位杨庄主的动作，他都很确定这位杨庄主肯定对自己起了杀心！ “我家在一个小城附近的一个小村庄里，我出生那年收成不好，正好附近的小城里有一家新开的武馆，他们准备在那里立足，所以在附近招人，我刚出生，就被摸了骨，那家武馆觉得我适合他们的武功，所以家人就送我去了。”王瘦虎赶紧开始讲话，他知道下唯一活下去的机会就是讨这少年的欢心！可是他正要讲下去却看见少年示意停下，所以他马上停下。 “一出生就摸骨？”少年皱起了眉头，脸上满是疑惑：“刚出生的孩子如何摸骨？” “小的不懂这个。”王瘦虎怔了下，赶紧摇头，他真不懂。 少年马上扭头看向杨开山。 “只是检查身体是否健康，小城小门小户，招人太难，只能自己培养弟子，从小培养衷心自然不必担心。”杨开山立即开口解释，生怕耽搁半点时间。 “这样啊，你继续。”少年不屑的看了杨开山一言，才对王瘦虎开口。 “然后我五岁那年，那个武馆被灭门了。”王瘦虎沉默下，他不用开那位杨庄主，就明白死在这里的人，恐怕大多是这位杨庄主下的手，所以他继续说了下去，而且把自己说的更惨：“我跟其他孩子一起到了新的武馆，过了三年，新的武馆又被灭门了，我又被带到了新的武馆，这次久了点，到了十三岁，那家武馆才被灭门。也没人要我了，我就靠学到的那本秘籍，一路到了现在。” 少年看着王瘦虎，脸上有些诧异：“你今年多大？是你是个灾星？还是都是如此？” “我今年三十三。”王瘦虎咬咬牙才继续回答：“恐怕都是如此，这些年我走过很多地方，大多数都是如此。” 第二章 江湖和狗 江湖见生不见死，为了活下去，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王瘦虎很清楚，别人想要听到的话才是该说的话，能决定自己的生死的人想要听到的话，才是自己该说的话！ “王瘦虎肯定不是你的真名，我也不想知道你真名是什么。可你要再这样敷衍下去。”少年的脸色越发冷淡，语气也满是冷漠，一尘不染的手指点着地上鲜红的血迹：“地上的那么多血中，肯定也有你的一份！或许你可以试试，能不能跑出去！” 王瘦虎咽口唾沫，身子不自觉的有些发抖，他抬头看看少年，再看看他周围的人，低下头，他的呼吸都开始变粗。 “我给你的机缘，就是不用死，对于一只蚂蚁来说，我无所谓是不是踩死。”少年拿着王瘦虎抄写的《论语》，在上手拍打几下，语气有些柔和：“在你之前，有很多人说着跟你一样的话，但是他们都死了，你没死是因为这本书，所以别浪费机会，我问什么，你说什么，明白吗？” “明白！”王瘦虎重重点头，心跳不自觉的变快，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好在卖惨这种事情，他并不陌生。。 “你杀过多少人？” “三个人。”王瘦虎回答的很快。 “为什么？” “第一个人是带我的养蛇人，他要拿我喂蛇。第二个人是一个青楼的女人，她想要把我的钱全拿走。第三个人是一个路上的强盗，他想杀我。”王瘦虎回答的依旧很快。 “你怎么杀的他们？” 王瘦虎再次抬头看看少年，脑子里千转百回，脸上却有些羞愧的回答：“拿刀捅死的。” 少年忍不住的失望，他摇摇头，他还以为有各种各样的勾心斗角，各种各样的惊心打斗！ “你在江湖上混了二十年，靠的是什么活下来的？”少年看着王瘦虎，不报盼望的问着。 “认命，不该拿的绝对不拿，不该问的绝对不问，不该管的绝对不管。”王瘦虎的语气有些悲伤。 只是少年一点都不认同他的想法：“武道唯争，只有争才可以更强！你什么都不争，所以才一直这么弱，不争就可以活下去吗？就这样站在这里靠我心软饶命？总有一天会有人杀你，难道因为你不够强不惹事别人就会放你一马？” 王瘦虎显然没有傻到跟少年争辩。 “你若不敢拼命，怎么敢来杨柳山庄？杨柳山庄是有名声，可江湖上哪个名声没有危险？就算今日，你的死活也只在我一念之间。你凭什么敢来这里赌生死？若你跟你说的一样，那不应该是躲这些躲的远远的吗？”少年只不过瞬间，就回过神来，眼神里闪出骇人的寒光，死死盯着王瘦虎，言语异常冷酷：“杨开山的话都是屁话，你一点都不信，可不只是你，那些排队的江湖人都跟你一样不怕死。我可不觉得有这么多不怕死的人！你们到底靠的是什么！” 王瘦虎没有抬头，他只是有些难过，他今年三十三，少年最多不过十五，武功不说，他十五的时候懂什么？会什么？知道什么？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将要杀他的人拿刀捅死，然后赶紧跑路，可是这少年十五岁不到，就比他武功更高，比他见识更多，比他更聪明！ “因为危险的地方很多，武夫并不多，若一个地方的武夫死的多了，就不会再有人来找死。”王瘦虎想了很多，可他说话也很快：“庆国不大，高品武夫很少，一品武夫也不多，任何地方死上几个武夫，都不会再有其他人敢来。” 少年皱眉，愣愣看向一边的杨开山。 杨开山心中都开始骂娘，可脸上还是强笑着点头：“在庆国，三品就算是高手，三品最多不过百人。四品不过十人。一品武夫也不多，就算是一品武夫，死上五人，就会有人来查，死上十人，就再不会有人来杨柳山庄。” 少年沉默，他才知道这件事情，对他来说不过是几只蚂蚁的问题，可是对于蚂蚁王国来说，却是天大的事了！ 可是蚂蚁的经验，对于苍鹰来说，真的有用吗？ 少年一时间竟有些意兴阑珊，他随手挥挥。 王瘦虎没动，看向杨开山，等到杨开山稍稍点头之后，才开始穿衣服，也没等穿好，就跑出了帐篷，没有任何停留，直接朝着远方奔去！ 他本就是壮年，唯一练的秘籍还是步伐，跑起来自然很快，可没等他跑远，耳边就传来了马蹄声！ 王瘦虎猛地停下脚步，他的拳头捏的死死的，暗中咬住了藏着毒药的牙齿，他知道自己恐怕真要死了，只是就算不能临死前溅他们一身血，也一定要朝他们唾上一口！ 他双腿开始蓄力，听着马蹄声计算着离他的位置，准备着出手，可是马蹄声忽然在他三步外停下。 “你的包袱。”骑马的人直接将他的包袱扔到了一边，然后掉转马头直接就走。 王瘦虎直到马蹄声消失，才慢慢转身，看着路边的包袱，眼神闪动。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忍住双手，看也不看包袱的转身继续奔跑！ 整整一天，他沿着山脉一路跑进了山中，又从山中跑了出来，甚至还在水中游了几圈。到晚上月朗星稀的时候，他才停了下来。 找到颗大树，他用树枝整理下大树周围，爬到树枝上辨别下方向，然后下树再检查下周围，做几个简单的报警陷阱，找一找出现危险准备逃跑的路线，整整一个时辰后，他才坐在树枝上开始休息。 等到夜深人静，周围只有风吹过森林的沙沙声的时候，王瘦虎在树上睁开了眼，他看着周围没有任何动静的情形松口气，他嘴角露出一个有些贱贱的有些猥琐的笑容，从树上一溜滑了下来。 绕过自己的陷阱，在一边找了个空地，使劲提提腰带，拉紧一点。 然后在地上用树枝画了一个扭扭曲曲的房子，解开了裤带…… “嘘嘘嘘……” 王瘦虎得意的左扭扭，右扭扭！ 好一会，才再次拉紧裤带！脸上带着不屑的看着被冲的不成样子的画，盯了好一会，才开口：“呸！” 王瘦虎张大嘴巴，然后忽然再左右看看。感觉自己有些丢脸的拿手摸下脸，再次假装若无其事的继续开口：“我告诉你，虎爷我是看得上你们杨柳山庄才来的！知道吗？看得上你们这里才来的！” 王瘦虎左右走动着，嘴里说个不停：“虎爷我给你们面子才来的，你们竟然不给我面子？还抢你大爷的秘籍？真是群王八蛋！我告诉你们！虎爷的秘籍上都是毒药，肯定会毒死你全家！毒死你祖宗十八代！” “告诉你，杨开山，别以为你自己厉害，老子是不想跟你一般计较，你知道吗？要是真惹火了老子，老子一挥手，把你杨柳山庄全灭了！哼！”王瘦虎哼哼几下，自己乐了，差点笑出声来，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过了会才得意洋洋的低声说：“记住啊，杨开山，是老子给你面子才这样的。下次见了记得给虎爷我磕头赔罪！” 王瘦虎说完，左右看看，摸摸自己跳的老快的小心脏。心里想着，打不过你，我就背后骂你！想完后终于舒服了，他舒服的爬上树继续睡觉。 坐在树上，王瘦虎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喃喃自语“我叫王瘦虎，今年三十三，一品武夫，会一种武功，蛇步，跑的比较快。杨柳山庄新欠我3000两……”他舔下嘴唇，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一下翻了十倍，只是瞬间他就觉得理所当然了：“君华山庄3000两，平城8000两，龙虎山庄3000两。反正你们钱多，就多欠点吧。我算算啊，嗯！别人一共欠我一万七千两！等我武功高了，将所有欠的钱都要回来，我就回家！回去给那些人看看，老子一个人过的更好！” “我真是个大富翁。”王瘦虎舒服的扭扭身子，自我感觉良好，嘿嘿嘿嘿地得意得笑着睡了过去。 第二天从树枝上醒过来，王瘦虎还没睁开眼睛，就直接靠着树滑了下去，手中抓着的土撒在空中，这已经是森林中休息的本能。直到落在地上，他才睁开眼睛，看着毫无变化的环境松口气。 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辨别一下方向，王瘦虎忍着肚饿开始赶路。他从没想过在森林中进食，实在饿的不行就在路上抓几棵草吃进肚子里。森林的危险，可远不是从故事里看见的那么轻松。 一路向南，直到中午时分王瘦虎才停下脚步，这里离他想要去的地方已经不远，他必须先准备准备！ 在这个小小的庆国，在这个小小的庆国的一个小小的镇子里，他王瘦虎也算是个人物。 多大的人物？ 王瘦虎看着躲在着他的野狗，追上去一脚把它踢出去，看着它在地上滚几圈跑远，王瘦虎拿手整理下头发，笑了。 第三章 见弱而欺 王瘦虎已经很久没有洗澡，甚至很久没有吃饱，浑身都是泥土，看起来就是一个流浪汉，可是他一走进镇子，野狗都不敢叫了，镇子里原本就不多人一看见他的面容，也都立马躲了起来！ 王瘦虎的眼神施施然的从镇子里的房子上扫过，这镇子并不大，富贵人家更少，但凡有点家财都已经去了更好的地方，没看完一条街，他就找到了目标，那是杀猪的老黄家的房子，家财不算多，也肯定不算少！ 他决定去老黄家收拾一下自己，他用来收拾自己的东西当然不是他的，可在他看来也不算是别人的，因为在他在这个地方，在这个小镇，一品武夫的身份可以算得上是横行一方。他在这个小镇已经十多年，十多年的时间让他对这个小镇几乎了如指掌。 王瘦虎在别人的厨房里吃饭的时候，吃的是理所当然，吃的是平静无比。就算是这个厨房的主人出现在他面前，他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甚至没有半分不安。他甚至觉得，他能选在老黄家吃饭，简直是在给老黄面子！ 王瘦虎喜欢吃肉，他最喜欢吃是瘦肉，最苦的时候，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吃上骨头，好点的时候，他最想的是就是吃上肉，什么都肉行，那时候他就像之前在树林中一样，但凡是肉，他都爱吃，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王瘦虎喜欢吃的瘦肉，带一点肥肉他都不吃。他发誓，如果有一天他能回到他的故乡，他一定找一个好厨子，每天给他做肉吃，从早上迟到晚上。 可是他现在吃的，不仅是冷饭，还是肥肉瘦肉一起的肉，所以王瘦虎每次夹起一块肉来的时候，都是先看一看，再用筷子将肥肉夹下去扔在地上。 厨房主人的眼皮跟着王瘦虎的筷子的动作一跳一跳的。 “老黄，看什么看？不知道点火做饭吗？没见过我王瘦虎吃苦？”王瘦虎斜着脖子看着一边的厨房主人开口：“老黄，是不是我吃点你家的肉让你不高兴了？” 王瘦虎直接跳起来一把抓住了老黄的脖子，把他压在了墙上！ “是不是？”王瘦虎的眼睛死死盯着老黄的眼睛。看着老黄惊慌失措的满头大汗，他才慢慢松开手，让老黄肥胖的身子顺着墙软倒在地上。 “不是就说嘛，是吧？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王瘦虎一脸和气的微笑，双手拉着老黄的衣领把他拉起来，还帮他拍拍灰尘：“我就知道老黄你是欢迎我来的，对吧？” 老黄点头，一边拿手擦着自己头上的汗，一边赶紧点火，开始给王瘦虎做饭。 “老黄，我听说你闺女……” 王瘦虎还没说下去，就看见老黄直接扑通一下跪在了他面前，泪水瞬间流了一脸。 “不是，老黄，我就是想说听说你闺女生了个小子。你至于这样吗？”王瘦虎坐在那里东倒西歪的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一样。 老黄的脸上努力浮起几分僵硬的微笑，眼中闪烁的害怕却难以掩饰。 如果你不是真的见了王瘦虎的这个样子，你肯定不会相信，那个在人面前低头不敢多说话的老江湖，怎么会在比他弱的人面前如此跋扈？ 他看都不看这里的主人一眼，慢条细理的继续吃着饭，甚至还挑出不喜欢吃的青菜。一点都不着急。 而让人既吃惊，又坦然的是，这里的主人却没有半分的愤怒，有的只是满头大汗。 等到王瘦虎吃完，开始揉肚子，这里的主人才松口气弯下腰，他肥大的肚子努力收紧，可是依旧比王瘦虎的两个都大。习惯盛气凌人的脸上装满讨好的笑容，小心翼翼的看着王瘦虎。 王瘦虎没有在意他的表情，就像是那些强人不在乎他的表情一样，他看着自己双手慢慢开口：“老黄，我在这柳镇已经有十年了，我也好，我的人也好，一直在你这里买肉吃。有没有欠过你钱财不还？” “没有没有！”卖猪肉的老黄马上摇头，一个劲的摇头，双手都竖起大拇指：“虎爷仁义！老黄我是一百个服气。” “我记得在你这里买肉吃，十年来起码有几百两银子，这不少笔小钱。”王瘦虎笑笑：“我有没有让我的人抢过你的生意？有没有找过你麻烦？有没有试着我自己开个肉店？” “没有，没有！”老黄头上的汗终于少了几点，语气里也带了几分真切：“虎爷是真的仁义！真的仁义！” “是不是仁义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在我来以前，老黄你已经开了几十年的肉店。”王瘦虎脸上的笑意收起：“如果我要开肉店，那就是逼你去死，如果我要逼你去死，那你肯定要拿刀砍我。为什么？因为没有人甘心去死！” “可是老黄，你知道吗？我这次出去，差点没命，装的像只死狗一样才能活着回来！”王瘦虎嘴角带着微笑，眼神却似乎是一把杀人的刀！ “有人要杀我！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这么仁义，我这么宽容，可他们竟然这么不讲道理，这样都要杀我！简直是天理不容！你说是不？”王瘦虎扭着脖子看着老黄。 老黄用力点头，再用力点头！哪怕头上一头的大汗都不敢去擦一下的用力点头！ 老黄看着王瘦虎，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几十年的经历，他知道王瘦虎什么意思，可是他这把年纪，又能说什么呢？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去拼命。”王瘦虎走到他身边笑笑：“真的不会，因为我自己也不准备拼命，我只是想问问你，如果有人拿你全家的性命来威胁你，你还会因为我的仁义来站我这边吗？” 老黄满头大汗，不敢回答。 有时候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我也能杀人全家的。”王瘦虎笑笑，看着老黄脸色慢慢变冷：“但我不想威胁你，老黄，我会在这柳镇继续过下去，我不会滥用我的名声。现在我需要你告诉我，你会不会站在我这一边？” 王瘦虎是没有威胁，可是老黄却知道这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十多年前就是靠着杀人在镇里立足的，这些年来虽然很少动手，可是镇里的那些混混都可以算是他的人！ “你想要我干什么？”老黄深吸口气，看向王瘦虎。 王瘦虎笑了，他知道老黄没得选，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有三个孙子两个孙女一个外孙女，他怎么可能不答应？就像他自己一样，很多时候都没得选！ “明天你送到猛虎堂的肉里，明天我会来看看，下点毒。”王瘦虎看着老黄慢慢开口，看着老黄慢慢变色的脸庞笑笑：“背叛我的人，我不会放过他们。” 老黄咽口唾沫，看着王瘦虎不知道该说什么，猛虎堂是王瘦虎一手建立的，而据他所知，里面至少有二十个人在。 二十条人命！ 老黄只感觉自己全身发抖！ 可是他没得选，就像是王瘦虎一样！ 王瘦虎看着老黄的样子笑笑，转身走开，他一点都不担心老黄拒绝，老黄名叫黄景阳，今年五十五，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三代都在这里开肉店，有儿有女，有孙子孙女，他怎么敢拒绝？ 这个小镇根本不是江湖的一部分，是生活的一部分，王瘦虎甚至知道，绝大多数他手下的混混，都只不过是一些街上打打闹闹的流氓，别说见过血，甚至连架他们都没打过几次，背叛他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的出来？ 可是他不高兴，在这个小镇里，他不是天，却也至少是天上的一部分，无论谁要对付他，都必须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如果他不死，等待他们的绝对是一场疯狂的报复！ 没有比害怕更让人安全的事情了。 如果有，那一定是因为害怕不得不站在自己一边的人！ 所以在再次看见跪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的老黄的时候，王瘦虎很平静也很自然。 这里当然不是老黄家的厨房，更不会是第二天的早上，这里是本镇唯一正式捕快的住所！ “不要惊讶，老黄，在这小镇能对付我的人不少，可你能找的人，除了柳捕快，还能有别人吗？可你怎么不用用脑子呢？你每年都都得交税，我每年肯定交的比你多啊。我每年给柳捕快五成的收入你知道吗？五成是多少你懂吗？80两银子！十年，800两银子！你怎么会觉得你比800两银子值钱呢？”王瘦虎看着跪在地上的老黄叹气：“可你看看，现在我该怎么办？” “你说我该怎么办呢？”王瘦虎有些狰狞的脸靠近老黄，眼睛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问着：“老黄，你这是要我去死啊！你说我该着这么对你？我要不要去杀你全家？要还是不要呢？你告诉我啊！” 老黄全身发抖的在地上往后爬着，一直贴在了墙上才停下，可是肥胖的身体依旧在往墙上使劲靠着，似乎这样可以稍微给他点安全感！他的眼神一直躲着王瘦虎，哀求的看着一边站着的柳捕快…… “够了，王瘦虎。这是我住的地方，你还想干什么？”柳捕快看着老黄的样子，终于开口。 “抱歉抱歉抱歉！”王瘦虎看着柳捕快夸张的张开双手，一连串的说着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我真的忘了，我救了你儿子以后忘还你了，我还养着你儿子呢，对吧？” “柳宗，一说起来我还真想起来了，对了，你还有个小情人是吧？我记得她又给你生了个儿子。”王瘦虎脸上夸张的笑容慢慢收起：“是不是觉得多了个儿子，以前那个儿子不太重要了？还是觉得既然能多一个儿子，肯定可以多更多儿子，以前那个就当没有就算了！” “闭嘴！” 第四章 捕快与虎 “我当然会闭嘴，我还会什么都不说，可是你知道不？”王瘦虎脸上的夸张慢慢散去：“我王瘦虎从来没想过别人会平白无故的帮我，我知道你恨不得我马上去死，可你也应该知道，我是万万不敢伤了你儿子的，我比你还盼望你儿子好好的！” 柳宗死死的盯着他，恨不得现在就一刀砍死他，可他最后还是忍了下去。 “什么仁义道德，说到底还不是逼不得已！”王瘦虎看着柳宗笑笑：“我给你的钱也不少的，要不凭你自己，怎么可能养得起小情人？” “你到底要干什么？”柳宗没有接王瘦虎的话，而是直接反问。 “我要的一直都很简单，一门内功心法。”王瘦虎认真回答：“不行的话，外功也行，只要一门，只要你从捕快的内部渠道帮我买一门，我马上就放人！” “我当五年捕快才有买一份购买外功的权限。你想的真多！”柳宗冷笑，他又不傻，他才不会答应，资敌这种事情只有蠢货才会做！王瘦虎只会一门武功就在这里横行霸道，要是他会的多了，天知道这人会干出什么事来。 “两件事，第一件事情，你要帮我杀一个人，第二件事情，武功我可以不要，不过聚气丹我要！”王瘦虎看着柳宗冷笑的样子平静的说着：“这两件事情完成，我就会把你儿子还给你!” “想都别想！”柳宗的回答很快也很直接。 “你应该知道，把你儿子还给你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能对付得了你。”王瘦虎看看一边躲在墙角的老黄笑笑：“我自然不会用这个来交易，我要交易的是另一件事情。一个关于你小情人的秘密。” 柳宗冷笑的看着王瘦虎，他没动，也没说什么。 王瘦虎当然也不会將他柳宗逼到拼命的地步，他只是退后两步，甚至一只脚都出了门才开口：“你的小情人，还有一个小情人！” “你说什么！”柳宗的眼角眯成了一条缝隙，而墙角的老黄也瞪大了眼睛！ 显然他们都不敢相信这种事情！ 王瘦虎才不会跟柳宗拼命，他直接离开了房间，看着柳宗回答：“你听见了的，柳捕快，这种事情你可以慢慢查，你有的是时间。是真是假，再这小镇，想要瞒得过你根本不可能！” “武功秘籍不可能给你，聚气丹也不可能给你，帮你杀人我也不会做。”柳宗好一会后才开口：“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王瘦虎摇头。 “你一直都无法聚气吧？”柳宗看着王瘦虎继续开口：“没有师傅，没有前辈，没有高人指点，就算你有秘籍，你也肯定练不成内功。” 王瘦虎的嘴角忍不住的抽动！柳宗说的一点都没错，他十三岁就得到了蛇步秘籍，连蒙带猜的对着秘籍练了七年，才正式成了武夫，二十三岁拿到了一本内功秘籍，可小心翼翼的认字就认了一年，花了三年时间才搞清楚上面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而到现在，他已经三十三了，他也依旧没有找到丹田到底在什么地方！ 他记住了经脉，记住了秘籍，记住了姿势，可是无论怎么做，都感觉不到内气，这也是为什么他要去杨柳山庄拼命的原因！因为杨柳山庄说了，可以用老虎的尸体换取聚气丹！ “柳捕快有什么指教？”王瘦虎嘴角停下抽动，迈出房间的脚步再次走回房子内，甚至关好了门，把门闸也搭了上去。 “很简单，把你的内功秘籍给我一份。”柳宗看着王瘦虎，丝毫不觉得自己是狮子大开口：“我告诉你为什么练不成内功！” “那柳捕快可以告诉我先后吗？是我先练成，还是先把秘籍给你？”王瘦虎没有了任何刚才威胁的样子，似乎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当然是你先练成内功，你有我儿子在手，如果武功也比我更高，那自然不会害怕我翻脸，我身份越高，武功越高，对你越有好处。”柳宗认真的说着。 王瘦虎忍不住的扭下头，眼睛斜看着柳宗，他怎么想都觉得这种忽悠人的话应该是他来说，怎么柳宗会说的这么真实呢？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聪明，所以对于理解不了的事情，他的办法只有一种！ “如果你对我出手，那么就算是我死了，你肯定也会受伤，而且杀死捕快这种事情对你来说也是死路一条。”柳宗看着王瘦虎终于笑了：“你知道吗？其实我很想杀了你的，像你这种蠢货，自以为是老江湖，可是半点是非分寸都没，凭着那点烂泥坑里的所谓的江湖经验到处瞎混！每多活一天都只不过是让人多恶心一天！” 王瘦虎忍不住的拿舌头舔下嘴唇，身子靠在门上，他已经有些后悔自己搭上门闸了，只是既然退无可退，他也不绝的自己没有拼命的本事！ “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知道打打杀杀，打打杀杀有什么用？老江湖的江湖经验有什么用！那些屁用都没！”柳宗冷笑：“你抓了我儿子又怎么样？你连什么都不知道！” 王瘦虎死死盯着柳宗，却丝毫感觉不到柳宗的杀意，柳宗到底什么意思？王瘦虎斜看着柳宗，思索着他的用意。 “十多天前，换了一个新的县令，来了一个新的捕头。”柳宗看着王瘦虎一脸没听进去的样子，忍不住就是一阵心烦：“意思就是说，我马上就要滚蛋了，明白了吗？” 王瘦虎这才恍然大悟，看着柳宗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 “跟你这种人混到一起，怎么看我自己也不怎么样！”柳宗实在忍不住的叹气！ 王瘦虎张张嘴，竟然想安慰柳宗几句，只是他还是没说出去，老江湖可是从来都把别人的话当成放屁的。因为老江湖自己的话也大多是放屁！ “聚气丹根本没用，想练成内功，必须有内功高手用自己的内气做种子，如果没有种子，是练不成内气的！”柳宗看着王瘦虎，终于死了解释的想法，这种所谓的老江湖，除了眼中的肉，根本不会管天上的刀，你跟他说再多，他也不会听！ 王瘦虎听着只感觉眼前暗了一暗，他使劲摇摇头，看着柳宗的眼中已经有了疯意！ 柳宗却似毫无感觉的看着王瘦虎，跟这人打交道多了，柳宗明白的很，王瘦虎这人冷静的很，遇见拼命的时候自然不会逃，可有不拼命的出口他绝对不会拼命！ “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王瘦虎在几分后果然压下了疯意，却起了退意。在这个小小的小镇，他以为他可以控制局面，可是只不过瞬间，这局面就已经完全不在他控制之中了。 “老江湖？一群连书都没读过的可怜虫而已。觉得抓了我儿子我就得听你的话？你要多看看书，你就知道这种事情发生过不知道多少次！”柳宗看着王瘦虎笑的很平静：“千千万万年，不读书的人都过着一样的生活，做着一样的事情，耍着一样的小聪明。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这些的小聪明早在书里说过了千次万次！” 第五章 人来人往 “你以为你得到了内功秘籍没人知道？不，有人知道。” “你以为就你知道王家儿媳妇偷人？这样威胁王家儿媳妇她就会听你的？，错，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很多，如果每个威胁她的人的话她都听，她早不是王家儿媳妇了！” “你以为张书生抄袭他人的诗文是你替他保密的？” “你以为……” 柳宗的话语一句接一句的问着，王瘦虎只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一阵的发昏！ 王瘦虎能立足靠的是他自己的本事，可是能过得好，却是因为这些不大不小的秘密，靠的这些秘密，他才能在这个小镇里过下去，靠着这些秘密，他才能活的很好，可也就是这些秘密，让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想回来。 可是为什么，这些似乎只有他自己清楚的秘密，忽然就柳宗都知道了呢？如果是一件两件，那么可能是意外，可能是调查，可是这么多秘密，柳宗要是调查的话要费多少力？而且这些秘密虽然多，却都不过是些不痛不痒的小秘密。调查这些又有什么用？ 王瘦虎是使劲想着问题，可是他头都想疼了，也想不出这柳宗是要查这些干什么，就算知道了这些，又能怎么样？王瘦虎早在柳宗还没说这些的时候就决定了离开这小镇。他要赶紧跑，他不觉得自己有实力面对这些，他还想活着，他还想回老家去在丢弃他家人面前耀武扬威！ 他知道自己没读过书，更知道自己不聪明，所以他从来不会自作聪明，他的选择就算离这些聪明人，离这些强人远一点，更远一点！ “既然你早知道这些却没说什么，那么我也给你面子。”王瘦虎似乎大气的开口：“我那猛虎堂还在那，你随便找个人接手，一年不多也有一百两银子。全送你了，我今天连夜就走，你儿子在哪我离开后让人通知你，你自己去接。” 柳宗诧异的看着直接表明态度要退让的王瘦虎，武道必争的精神气在这人身上是半点也没，这些年跟这王瘦虎在一个小镇，他觉得自己已经够了解这个人了，可是还真没想到，到了这步，这人想的是直接退缩。 “我走了以后再也不会回来。”王瘦虎耸肩，看着柳宗的样子以为他还有别的想法马上解释：“你儿子我养的好好的，绝对没有吃半分苦！” “我就奇怪了，所有的老江湖都跟你一样吗？稍微风声不对，大好的局面就彻底不要。一有点风吹草动，就立马转身就逃，哪怕是打起来你稳占上风？”柳宗是真心不理解这些江湖人的想法：“而且我儿子还在你手中，刚才你还威胁我，就我说了这几句话，你立马就什么都不管的准备逃跑了？” “我在这小镇呆了十年，做了十年的捕快，大风大浪没见过，可也真见过几位江湖人，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来，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怎么想的？”柳宗看着王瘦虎，他已经努力合作了，甚至他儿子还在王瘦虎手上，在他看来，王瘦虎这种亡命之徒手中有这样的把柄，是怎么都不会妥协的，可是怎么回事呢？只不过几句话，王瘦虎就要跑了？就算是跑也起码听到风声吧，这样算怎么回事？ “柳捕快，得饶人处且饶人，我都要走了，有什么好逼迫的呢？”王瘦虎靠着门，手在背后悄悄的弄着门闸说着。 “我是真的想不通，现在没有任何威胁你的情形，我儿子还在你手中。我知道了你的一部分秘密，这样我们两可以更好的合作。”柳宗皱着眉头：“为什么你要跑呢？你要觉得我不诚心，那我立马把老黄杀了，用他的人头来做个投名状！” “柳捕快说笑了，我怎么会这样想？”王瘦虎摇着头看着柳宗笑着，努力和善的看着老黄。 老黄全身打个哆嗦，他是一点都不想看王瘦虎那一张满是假笑的脸！ 局面转换之快，让人猝不及防，老黄是完全无法理解过来，柳宗和王瘦虎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两人之间的主次就来来回回的转换好几次，不过人老有人老的优势，装傻这种事情老人都擅长的很！ 柳宗定定的看着王瘦虎，王瘦虎一脸假笑的同样看着他。 十年的时光，两人从来没有深交，柳宗一直都以为王瘦虎跟他以前遇见的江湖人胆大心黑，只要有机会就一定会把握住，哪怕拼命都不后悔，王瘦虎也确实如此，杨柳山庄不是什么好地方，他依旧敢去拼命，可是为什么现在却拒绝了？ 明明他儿子还在王瘦虎手中，明明是王瘦虎占尽上风，为什么王瘦虎就没有丝毫合作的概念？ 柳宗的脑子里想着事情，他想不明白，可是王瘦虎背后的手却已经放下了门闸，打开了门。 直接的一个跨步跳出了门外，没有任何停留，从院子里直接跳出了墙外，转瞬就消失在了街头。 柳宗并没有追出去，他也不想追出去，他就怔怔的坐在那里，门也没关的想着事情，没人在意发生了什么，第二天，也没人对柳捕快一个人出门有什么意见。柳捕快本来就一直是一个人住的，人们讨论的最多的问题是另一个，那就是已经离开三个多月的猛虎堂堂主王瘦虎是不是真死在外面了？ 王瘦虎当然没死，只是他得准备跑了，这个小镇呆了十年，可既然到了离开的时候，他也不会有任何留恋，他从来没把这个地方当成过家，他的家永远是那个他一出生就将他舍弃的地方，如果有一个地方是他呆着不能逃跑的地方，那不是这里，是他出生的下马庄。 王瘦虎怎么会怎么怂呢？柳宗无法理解，可是王瘦虎却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总有人想要更强，更强！ 那些觉得武道必争的人，争的是一个更强的武道，可是王瘦虎不一样，他要的从来都是一个安生立命的地方，他敢为此拼命，可也仅仅是为此，除开武功，他跟老黄都没有任何区别，说的好听一点是他是一个老江湖，说的难听一点，他只不过是另一个老黄！ 委曲求全，低头求饶，对于他来说又有什么？既然自己找不到办法，那就马上逃跑，如果有的选，那就绝对不会拼命！ 很多武夫要的都是更强的武功，可是王瘦虎要的，是更好的生活！ 他本就是一个会武功的农夫！ 农夫逃荒当然要带上全家的家当，这次的逃荒可跟杨柳山庄的逃命不同，王瘦虎在自己藏身的地方收拾着自己的财产，零零碎碎的是准备一点都不放过！ 王瘦虎点着自己这十年的资产，脸上有着自得的笑意…… 一共有七张地契，两张是镇里的宅子，剩下五张都是大好的良田，一共有一百亩！足够他娶几个好媳妇了！ 银子一共有五百三十七两，一共是三张一百两的银票，四张五十两的银票，一张三十两的银票，和七两碎银子。 王瘦虎点了好几次，才贴身放好。最后是他最宝贵的财产，两本秘籍，一本是《蛇步》，另一本是叫《蛤蟆劲》的内功。他小心翼翼的拿布包起来，包了很多层后才放进怀里，上面都是他弄的毒药，他可不想自己把自己毒死！ 最后还有几张纸，是各种渠道买来的的身份证明，都可靠的很。 下一次的安家落户估计就是死的时候了，王瘦虎叹着气，看着带不走的东西，背着包袱走出自己的藏身处，他没去自己一手建立的猛虎堂，而是走出小镇，拐个弯，去了附近的一个小村庄。 上柳庄，下柳庄，左柳庄，右柳庄。柳镇旁边的四个小村庄就是这样的名字，他在这四个小村庄都有自己的房子，知识王瘦虎去的是上柳庄。 因为上柳庄的房子里不仅有人，还有两个人。 两个少年，一个十八，一个八岁。八岁的是两年前王瘦虎抓的柳宗的儿子，十八岁的，却可以算得上是他的亲人！ “虎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十八岁的小伙子看着王瘦虎背着包袱的样子，直接就走过来准备接过包袱。 “二呆，我在这里保存的东西呢？给我找出来。”王瘦虎看着一边的小伙子直接开口：“就是我一直放着不让你动的东西。” “我不叫二呆，我叫李功！”小伙子随口反驳下，赶紧去房间里把地上的石头翻开几块，从里面取出一个包袱来，拍打下灰尘，递给了王瘦虎。然后在一边好奇的看着王瘦虎。 王瘦虎看他一眼，本来想赶他走的，想了想还是没说话。而是直接打开了包袱。 包袱里有几张银票，有五个瓷瓶，两个红色两个白色，一个黑色。 王瘦虎将银票放进怀里，然后小心翼翼的选择一个瓷瓶打开了瓷瓶，用手煽动着瓶口，闻了几下后才盖上瓶盖。 他看着已经站不稳的小伙子忍不住的笑了，一巴掌拍到他头上：“还不是二呆！” “虎爷这什么啊？就闻几下就站不稳了。”李功摇晃着身体好奇的问着。 “毒药。”王瘦虎笑着回答，将瓷瓶随身放好，想了想后又拿出两个来，一个红的一个白的。 “红色的是毒药，普通人见血封喉，白色的是解药。你记住啊，如果种类毒，三个呼吸内如果不服下解药那就死定了！”王瘦虎将两个瓷瓶递给李功：“二呆，不，李功，我要走了。”” “虎爷，咱们要去哪？”小伙子也没问什么，直接就起身准备收拾东西。 “就我一个，你留下。”王瘦虎使劲拿手按了按他的脑袋，过了会才解开身上的包袱，从里面拿出几张纸来递给二呆：“二呆，这是你的身份证明，名字没有换，依旧是李功，今年十八，其他身份资料你自己背熟。这个是正式身份，没人可以找到问题的。” “虎爷，你不要我了吗？我能打架，敢拼命！也能洗衣做饭……” “闭嘴！”王瘦虎根本不听，继续拿起其他几张纸：“这些是附近的一些地方的地契，有十五亩地，还有几个房子的。钱我就不给你留了，你自己娶个媳妇，往后就这样过着吧。” “虎爷！”李功直接就跪在了地上，看着王瘦虎根本不管他手中的东西！ “李功，十年前你就已经八岁了，当年的事情你应该记得很清楚.”王瘦虎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功：“十年前我只是个强盗，在青楼遇见了你姐姐，她说她有本内功秘籍，只要我愿意带你走，秘籍就给我。” 李功没有说话。 “我说话算话，我做到了，可是你姐姐没逃出来。”王瘦虎的脸上有几分嘲讽：“我也想过做个大英雄的，可是没那本事，这些年来，内功我没练成，不过答应你姐姐的我还真做到了，你今年已经十八了，高高大大，随时可以成家。有土地有房子，娶个老婆，安安稳稳过一辈子。没什么不好的。” “可是虎爷，我想跟着你，我想去闯荡江湖！我不想在这个小村子里过一辈子！”李功鼓起勇气开口：“虎爷你教我的武功，我已经练成了！” “二呆，别傻了。”王瘦虎忍不住失笑：“你姐给我的内功秘籍根本练不成的，我刚知道，必须有内功高手帮忙才能练成！我给你的秘籍就是你姐给我的那本，你练成个屁啊。乖乖的啊，别想着出去闯荡江湖，我今年三十三，在家种地的人，三十三活着的十有八九，出去闯荡江湖的人，三十三活着的人十里无一！” “我真练成了！”李功涨红了脸，他看着王瘦虎一脸不信的样子气冲冲的站了起来，找了找对准了桌子，闭着眼运气，好一会才双手拍向桌子！ “嘭……” 桌子瞬间四分五裂，王瘦虎赶紧伸手把桌子上的瓷瓶拿起来，可是放在桌子上的包袱掉到了地上，可是王瘦虎却看着李功一动也不动！ 他是真的无法理解，为什么突然之间，他的人生就像决堤一样瞬间崩溃了呢？怎么就做什么什么不顺？ 他老老实实的练了十年没有任何动静，听了柳宗的话，他甚至都死了这条心，可是李功怎么练成的呢？ “这东西你怎么练成的？”王瘦虎蹲下身子，看着四分五裂的桌子用手一点一点检查着。他没看出作假的痕迹来，也想不通李功是如何练成的。 “内功秘籍不是叫蛤蟆劲吗？我觉得既然是蛤蟆劲，自然跟蛤蟆有关，所以我就学着蛤蟆爬着动，有空就去吃蛤蟆。”李功表功一样的说着：“虎爷你不知道，其实这个内功要死跟蛤蟆一样趴着用力，力气更大！” “内功秘籍上写着五心朝天，运气行功，经脉路线，丹田运转，你都懂？”王瘦虎还是无法相信。 “当然不懂了！”李功说的理所当然：“秘籍上写了，那是学会以后的事情。” “秘籍上写着，五心朝天，运气行功，进过经脉之后归于丹田，再从丹田……”王瘦虎背着背着就停了下来，事实已经证明他是错的了，说的再多，能变成对的吗？ 仅仅五心朝天是哪五心，王瘦虎就曾经花了一年的时间打听，丹田在哪？经脉在哪？仅仅是秘籍上的那些名词，他都用了好多时间去理解，可是到头来根本没用？ “就学着蛤蟆趴着就行？”王瘦虎將其他心思散去，看着李功依旧无法理解：“怎么想怎么不可能！” “学着蛤蟆趴一点都不简单！”李功说着看着王瘦虎难看的脸色赶紧转回正题：“不只是蛤蟆趴，秘籍上第一页不是说了吗？要跟蛤蟆一样用力，跟蛤蟆一样吸气吐气。时间久了就练成了！” 王瘦虎一脸呆滞的看着李功。 李功用力点头，再重重点头！ 王瘦虎忽然劈头盖脸的打向李功：“我每天还像人一样呼吸，像人一样用力呢！你他妈的忽悠谁呢！” 李功一边抱着头假装被打的疼屋子里到处跑，一边偷看着心不在焉拿手拍打着空气的王瘦虎。 “真能练成？”王瘦虎突然开口。 “真的可以！”李功认真回答。 王瘦虎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只是从地上把包袱背好，看着李功开口：“去收拾东西，走吧。” “好！”李功脸上浮起了笑容，只是他想想还是多问了句：“那柳小呆呢？” “你八岁能活的好好的，他八岁就活不好？我管他去死！”王瘦虎才不在乎，反正他自己说的话自己都当成放屁，到了这个时候他才不信柳宗不知道他儿子在这里。 “虎爷，我们去哪？” “去山上。” ………… “虎爷，我们要去干什么……” “能不能别说话？”王瘦虎实在忍不住的扭头大吼，想了想还是摇头：“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王瘦虎找几个布条直接捆住了李功的嘴巴，然后满意的继续带路。 第六章 人走人留 山上并不是什么地名，就是附近的一座山上，山没有名字，跟周围的山也没有任何不同，李功到了山上后看了很久，也没找出什么特别的地方来。 “别乱看了，收拾下树木。”王瘦虎站在他选定的地方上站着：“我跟你说过了，我要的就是学会内功，其他事情都放在一边。你自己砍点树木准备搭房子，我下山一趟，在附近的城镇里买点生活用品。” “虎爷……”李功的喊声还没落下，眼前就失去了王瘦虎的踪影，他眨巴眨巴眼，感觉好羡慕这种速度！ 只是他并不知道，他羡慕的王瘦虎心中对他也羡慕的要死，内功这种东西，王瘦虎都只是听说过，真正的遇见那是见一次装一次孙子，可是同一本秘籍，王瘦虎折腾了近十年连门都没入，而他李功却练成了内功！ 这真是不同命！王瘦虎脚下的速度加快，到了附近的镇上甚至只掩饰下行踪，连价格都懒得计较，短短三天，他就来回五次將所有的生活用品带到了山上。 “虎爷，这些不是生活用品吧？”李功看着满山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些头疼的看向王瘦虎，这些都是他要整理的东西，显然王瘦虎不会动手。 “那些东西是我练武用的，你先别管。”王瘦虎从乱七八糟的东西里翻出几块布看向李功：“现在先跟我去那边的森林里一下。” 李功点头，一路跟着王瘦虎进了森林中央才停下，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王瘦虎。 王瘦虎将布条再撕细一点，隔一段距离，就在树上捆上一条，好一会才处理完，眼神复杂的看着李功开口：“你是真的不懂什么是内功，恐怕也不知道什么是武夫。我这样跟你说，一个普通人双手之间最多有三百斤力气，可是一个一品武夫，双手之间至少有五百斤之力，而速度的话，普通人最多一息三丈，而一品武夫最少也可以四丈。” 李功的眼中满是羡慕。 “我20岁就是一品武夫，可是到今年三十三，也摸不到二品的边，可你如此幸运，练成了内功，练出了内气，不用五年时间，你就可以进入二品。”王瘦虎笑笑：“当然，前提是你真的练出了内气，练成了内功。” 话说完，王瘦虎深吸口气，他不知道自己是盼望李功真的练成，还是不盼望李功练成。人心最是反复无常，他王瘦虎又不是什么圣人。 “看见我拴在树上的布条了吗？就站从我们这里出发，把树上的布条都撕下来，然后回来，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练成内功。”王瘦虎闭上眼说着，说完才慢慢睁开眼。 “虎爷，可是内气一天里只能使用一次，最多只能坚持几下就没了，只有晚上我修炼过了以后才可以回复。”李功有些为难的看着有些远的树木。 “内功，不只是使用才有用，我听人说过，只要学会了内功，身体会自动变强，用内功攻击更是强大。就算是几岁的孩子，只要练成了内功，也绝对算得上是一品武夫。”王瘦虎的声音很低沉：“放心吧，只要你真练成了内功，绝对没问题。” 李功不再犹豫，伏下身子，直接朝着拴着布条的树跑去，好一会，他才將所有拴在树上的布条撕下返回原来的地方。 看着王瘦虎难看的脸色，本来就有些不自信的李功更是慢慢低下了头，他等了好一会等不到王瘦虎说话，最后实在忍不住的开口：“虎爷，是不是我弄错了？” 王瘦虎没有回答，他刚心里算过，他的速度是一息六丈不到，而李功的速度也有一息五丈，看起来差距大，不过是因为李功不熟悉自己的速度。而力量的话，王瘦虎有六白斤力量，李功也有五百斤。他看着李功脸色复杂，李功跑回来的用的时间确实远比他多，可那并不是速度的问题，而是训练的问题，就单纯的速度而言，李功已经不在他之下了，他十三岁得到蛇步秘籍，一练二十年，可李功什么都不会，就练成了内功，就无论力量还是速度，都不比他差了！ 他有些后悔为什么不早点问清楚？他看李功的次数并不少，要他早点问问，是不是可以早点知道？早点学会呢？ 王瘦虎很久都没有说话，他看着李攻眼神复杂，这世间从来就不公平，他本来就认命了，可是这种事情出现在身边，他想的第一件事情完全不是学会，而是证明李攻也没有学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王瘦虎的心态就变成了这样，再也见不得人好，喜欢看见人不好，却不喜欢看见人好。对于身边的人尤其如此，他最想的就是保证自己是最好的，他看着李攻非常眼红。 脑子里的想法转了一圈又一圈，王瘦虎最后才开口：“你没弄错，你确实练成了内功，走吧，咱们回去整理下。然后就开始练习吧。我也早点学会。” “嗯！虎爷肯定学的很快！我也就是前面学蛤蟆的动作学不好，等我自己修改好动作以后内功练的很快的。”李攻认真回答。 王瘦虎听着一头黑线，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心情，等到回到两人住的地方，王瘦虎迫不及待的开始了练习。 只是只不过刚学蛤蟆爬下，就被李攻叫停了！ “虎爷，不对的，我开始也……” “你给我说重点！“王瘦虎双手双脚都贴在地上，压下心头瞬间生气的难堪和愤怒，看着身边一样双手双脚搭地，却一脸自然的李攻。 “脚掌和脚趾都要贴地，用力时候要一起用力，手心和手掌也一样，双手双脚都要一起用力。”李攻在地上跳一跳，让王瘦虎看着他的样子。 王瘦虎认真的看着，默默点头，这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容易，习惯可不好更改。 “还有一件事，就是呼吸，每次都要一起呼吸，四肢都要一起收回来的时候吸气，慢慢松开的时候再呼出去。”李攻边给王瘦虎示范着，边解释着。 王瘦虎点点头，在李攻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眼神若有所思，这种细节可真不是一个人可以摸索出来的。李攻显然有着他不知道的秘密，不过又怎么样呢？谁没点秘密，王瘦虎按着李攻的指点慢慢改动着自己的样子。 李攻看着王瘦虎认认真真练习的样子，也没多想，一起练习起来。 从那天开始，做饭洗衣之类的事情都不再是李攻一个人做，他说了好多次，王瘦虎都是平静的告诉他，如果在这些事情上可以多省一点时间，就可以多一点时间去练习。 李攻虽然不懂王瘦虎为什么如此紧张，如此的想要练习内功，可是王瘦虎做出的决定，他只能接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王瘦虎的想法就出了问题，他身边的人过的不好，他不难过，可他身边的人过的比他更好，他却不开心。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老江湖，可看着李攻他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这种心情是不是老江湖该有的！ 王瘦虎控制住了自己的心情，开始跟李攻一起处理生活中的琐事，他没有因为有机会学到内功，就彻底的沉入修炼之中，反而花了更多的时间用在生活中。 对于李攻来说，过的轻松一点总是好的，李攻对王瘦虎做的事情没有任何意见，也没有任何想法，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依旧听着王瘦虎的安排做事。 只是有些事情他不懂，王瘦虎却是不能，这个世界终究是实力说话的，就算是两个人再亲近，实力也是实力，地位也是地位，待遇从来就不是来自人情，而是来自实力！ 李攻有实力，所以王瘦虎就绝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对待他，就是这么简单，哪怕他一肚子不满，哪怕他一点都不想做这种事情，可是实力摆在那里，哪怕李攻对自己没有任何认知，王瘦虎也不能跟以前一样。 年轻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感情最为重要，没有什么东西能破坏纯粹的感情，只有老去，只有所谓的成熟之后，人们才知道所谓的感情，其实一点都不可靠。 就像一个贫家书生跟一个富家千金的感情一样。到最后看的终究是这贫家书生能否出人头地，感情这种东西，总有用尽的一天！ 王瘦虎也从没想过能跟李攻的感情保持太久，他唯一想的就是把内功学会，至少在学成之前，他不想因为任何事情影响李攻对他的看法，哪怕他知道，随着接触时间越来越长，李攻对他的看法肯定会不停的改变。 学习内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王瘦虎身上的钱全部用光之后也只不过刚刚开始练习，单单一个正确的蛤蟆姿势，王瘦虎就学习了五个月，从满树绿叶到白雪漫天，王瘦虎终于可以自己正确的爬在那开始呼吸了。 所以对于那些故事里几天就看着本秘籍学会内功的人，王瘦虎是一想起来就一肚子的气，对于同样学会内功的李攻，王瘦虎也总是觉得他藏了一手，柳宗明明说只要有内气高手引导就可以学会内功，李攻是不会还是不想？他真的是这样学会的内功吗？到底有没有人暗中教导他?他现在教的到底对不对？ 王瘦虎心中杂乱异常，只有两个人的山上，似乎只剩下想这些了，时间越长，他看着李攻的眼神就越发不善，李攻也不是傻瓜，本来他想要的就是跟王瘦虎一起却闯荡江湖，可是江湖没见到，却到了山上，连他平时的日子都不如。几次想要下山都被王瘦虎拦了下来。 他们不是夫妻，不是朋友，也不熟悉，虽然算是有恩情，可别人也用命还过了，李攻看着满天的白雪，心里的想法都被以往看过的江湖故事掩盖，他觉得王瘦虎会杀了他灭口！ 李攻偷偷看看王瘦虎，觉得自己的想法越加正确，可是他该怎么办呢？李攻看着看向自己的王瘦虎急忙转移视线，差点扭到了脖子。 王瘦虎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实力和实力。 经验和经验。 一味的服软只会更多的引起怀疑，王瘦虎本就没想过杀人灭口，所以他更不会让李攻升起这种想法，导致学的内功更慢。 “李攻，你知道为什么我连内功都交给你了，我一直练习的蛇步却不教给你吗？”王瘦虎一样看着白雪，没有等李攻回答的继续说着：“原因很简单，你也知道的。” “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王瘦虎再次笑笑，伸出手让雪花落在他手上，看着雪花慢慢的融化后才继续开口:“当年跟你姐姐一起突围，我杀了很多人，你姐姐是死了，我也早就被通缉了。” “王瘦虎并不是我的真名。我当强盗的时候别人叫我毒蛇。”王瘦虎淡淡的说着：“毒蛇当然也不是我的真名，改名换姓，隐藏行迹。这十年来我从来不动手，原因很简单，这蛇步不是什么特别的秘籍，可据我所知除了我还真没别人会。” “我又不会乱动手！”李攻语气有些变软，可是口头依旧不认输。 “我知道，可是你只要一动手，你就死定了。”王瘦虎看着李攻笑笑：“这种秘籍练出来的武功，只要一动手，每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李功，你不会武功只会内功，对于任何人来说你都只是个大宝贝，可你要又会武功，又会内功。那么对所有人来说，你就是个大威胁。”王瘦虎看着李功笑笑：“我听人说过一句话，身怀利器，杀心自起。这句话送给你。” “送给我干什么？我都不能下山！”李功不高兴的扭过头。 “白雪封山了，你就可以下山了。”王瘦虎看着李功笑笑：“你教我的我都学会了，再练下去有你没你都一样。而且已经练了这么久，什么时候能练出来我自己也不知道。” 王瘦虎抬手示意李功不要说话，他想了想后才继续开口：“而且，一旦内功练不成，也不说练不成，就是还需要很久很久。有你在身边看着，我难保自己不会起杀心。”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身怀利器，杀心自起。学会了武功，就会觉得一切问题都是武功不够强的问题！”王瘦虎看看自己的双手：“可武功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就见过两本秘籍，我就练成了一本秘籍。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跟你说的再多你也不会听。” 李功看着王瘦虎不说话。 “不过你不是我，你现在只会内功，不会武功，下山之后去附近的周家庄，那里有个周家，家主是个二品武夫，有一个漂亮的女儿。”王瘦虎笑着拍拍李功的肩膀：“你又呆，又会内功。周家家主只要不是傻瓜，就一定会把女儿嫁给你。” “虎爷！我不走，你学的还没学会，等你练成了我再下山！”李功红着脸摇头。 “我不是虎爷，不是虎叔，不是虎哥，甚至不是老虎。”王瘦虎看着李功叹气：“我十三岁拿到了一本秘籍，想着以后我一定要当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可我学成秘籍用了六年，然后成了个打家劫舍的强盗。当了几年强盗，遇见了你姐姐，虽然是利用，可她还真把我当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内功秘籍先给我了。” “说实话，你姐姐什么样子我都忘了，我就记得一脸的血，所以李功，下山吧，别逼着我杀了你。”王瘦虎收起了笑容，冷冷淡淡的看着他：“活了三十三年，我就做了这么一件好事，当了一回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别逼的我不得不杀了你做事情的结尾。” 第七章 谎话随口 下雪并没有一会就停了下来，那些所谓说几句话然后天时地利人和瞬间出现的情形，显然跟王瘦虎没有任何关系，话已经说尽，两人之间只剩下了尴尬。 本来王瘦虎这样的老江湖，什么时候都不该将话说尽的，可是他现在已经完全被内功迷了心，他的所有的想法都已经在内功上面。 等到下雪停下的时候，李功看着王瘦虎是欲言又止，一副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 “有什么要说的就赶紧说，你知道吗？我现在脑子里想的就是，你有什么窍门，有什么秘密没有告诉我。”王瘦虎直接的看着李功开口：“我就是这样想的，然后等我坚持到最后也练不成的时候，我肯定也会这样想。一切都是你的错!” “虎爷！”李功看着王瘦虎，他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既然没说的，那就赶紧下山吧。”王瘦虎看着李功挥挥手，转身走进小屋，他一点都不想去送。 李功一个人下了山，他看着白雪覆盖的山顶沉默，这时候，他一点都不觉得那个十年前杀了很多人带他走的男人可怕，而是觉得那个将自己锁在山头练着内功的人可怜。 他再没有半分的进入江湖的想法，只想在附近找个地方呆着，然后等来年再上山看看。 王瘦虎一个呆在山上，他感觉那些故事里一瞬间就过了几年的闭关完全是在瞎说，只是想一想内功，想一想自己也许离自己的内功只有一步之遥，王瘦虎忍了下来。 人生有多少机会呢？ 人生又会有多残酷？ 冬去春来，王瘦虎依旧一个人在山上，靠着李功教他的那点窍门，每日里学着蛤蟆爬在那一动不动的运着气。 有时候，王瘦虎会盼望有人上山，可是自从他开始从山下抢钱抢粮过日子之后，就再也没人敢上山了。 有时候，王瘦虎会盼望着李功上来看看他，一个人没人说话，没人陪伴的时间太久，会把自己逼疯的。可惜李功也再没有上过山。 最多的时候，他都在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连错了，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练不成内功，怀疑是不是李功少说了什么，怀疑是不是李功故意的说错了什么。甚至怀疑李功是不是用别的办法练成了内功，用的根本不是这个办法！ 不练功的时候，王瘦虎就会静静的站在山上，想着自己那些生活，好让自己觉得好受一点。他觉得他能理解那些江湖上的老前辈脾气为什么都不好了，这样长时间的练功，是个人都会脾气变坏。 他也觉得他能理解那个小时候听过的故事了，为什么在瓶子里关了几千年的妖魔，会在被救的第一时间杀了救他的人。 王瘦虎的脾气变的越来越怪，人却变的越来越安静，他知道自己离疯已经不远了，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熬得过寂寞，内功本来就很难，他本以为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可是每天每天的毫无寸进，王瘦虎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熬一天，再熬一天…… 我只要再熬一熬，等我练成内功，我就是一个大人物，我就可以回家，，我就可以让那些所谓的家人后悔了！ 世界上武夫并不少，王瘦虎也不是大人物，更不是什么好人，人们在遗忘他，就算是没有遗忘，人们想要的也跟他无关。 无论是柳镇的柳捕快，还是下山的李功，都有找到他的能力，却都没有找到他的动力，所谓的恩怨，在时间的力量下毫无分量！ 说到底还是王瘦虎自己没分量。每日里辛苦练功，靠着不知所谓，没有半分靠谱的办法，没钱没粮就下山去抢。 在王瘦虎的度日如年里，一年四季照常而过。 每天都有无数人死去，没有人会记得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唯一让山下小镇里的人们觉得安慰的，是忽然有一天，镇里再也不丢东西了。 人们都说，那个从不伤人，只抢钱抢粮的人死了。 没个人都盼望着自己的生活变好，都不关心那些不关系自己的事情。 王瘦虎换身打扮走在街上，没人跟他说话，也没人搭理他。这里的人本来就不认识他，更不会认识三年后的他。 王瘦虎面色冷淡，心中却满是自傲，三年的时间，他终于练成了内功，虽然跟李功一样都只能简单的使用，可就是这样，他的力量也达到了八百斤，而速度更是到了一息七丈！在使用内功的十次呼吸内，他的力量速度更会暴增三成！巅峰力量突破一千斤，速度突破一息七丈米。他现在已经是真正的二品武夫！ 看起来是增加的并不多，可真要打起来，这样的速度力量提升，哪怕不会任何招式，他也能打以前的十个他，若是要逃走的话，他现在的实力，再多的一品武夫他也不怕！ 安静的走过街道，走进一家酒楼，王瘦虎不想让自己许久没有说话的嗓音吓着别人，直接拿手敲敲柜台。 “客官您要点什么？我这里有上好的酒菜！”王瘦虎轴下眉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将三两银子放到了柜台上。 掌柜的当然是个机灵人，这客人无论是出手还是身上穿的皮毛，都不是一般人有的，他立马点头，走出柜台，带着王瘦虎一路走上二楼，打开包间的门引了进去。 “客官您先坐着，我先给您上点酒水，马上给您上菜，我保证您这三两银子绝对花的不亏！”掌柜的笑着看着王瘦虎，手里的银子抓的紧紧的。 王瘦虎点点头，看向了一边的窗户。 掌柜的立马懂事的走出包间，顺手关上了房门。 王瘦虎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们，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三年的闭关，他从三十三到了三十六，终于觉得自己有了在这庆国这片土地上堂堂正正生活的底气。 平平静静的看着掌柜的亲自将酒菜摆好，王瘦虎慢慢的吃着菜，他没有喝酒，而是慢慢的喝着水，等到感觉身体全舒服了，才自己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酒，端在手里慢慢的转着。 “酒！”王瘦虎听着自己的声音就是一笑，又是沙哑又似尖锐。 他把酒杯放下，再次慢慢的喝着水，过了好一会才再次开口：“酒！” 这次正常多了。 王瘦虎满意的看着一桌子酒菜一个一个的点着：“韭菜炒鸡蛋，糖醋鱼，蜜糖肘子，凉拌粉条，麻辣豆腐，红烧鸡块，珍珠丸子，凉拌土豆丝，鲜鱼汤。” “四荤四素，一酒一汤。”王瘦虎慢慢的说着话，闻着一阵阵扑鼻的香味，问着自己：“用三年这样的日子，换内功练成，值得吗？” 这有什么好问的？ 王瘦虎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吃的苦多吗？不多！受的罪多吗？不多！ “当然值！”王瘦虎举起酒杯，一口喝下，只感觉三年都没占过酒的肠胃都不在舒服的造反。他吸着气好久才重重吐出来：“爽！” 酒楼的旁边，吃完饭，王瘦虎就在酒楼里开了个房间，开始好好休息。 美美的躺在浴桶里，王瘦虎感觉异常舒服，虽然身上的钱已经花光，只是他也没什么担心，内功练成了，他已经二品武夫，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不必担心花钱。他并不是个贪心的人。也不准备继续浪迹江湖。 接下来准备干什么呢？王瘦虎躺在浴桶里慢慢的想着，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去的地方，柳镇肯定不能回了，可又能去哪呢？王瘦虎想来想去，最后只想到一个地方，那就是他出生的地方，下马庄！ 在房间里收拾好衣服，走出房门的时候就在掌柜的旁边看见了一个人，一身浅绿色的捕快服，正在笑着看着他。 “这位是我们周镇的周强捕快。”掌柜赶忙走上前来给王瘦虎介绍。 “周捕快好。”王瘦虎笑着打着招呼，，一点都没有意外的感觉。 “前辈好。”周强看着王瘦虎的笑容也松了口气，作为一个小镇的捕快，他有义务保护小镇的安全，只是他也只有一品，所有的捕快加起来也对付不了一位二品武夫，这位前辈友善是再好不过了。 “周捕快不必担心，我只是路过。既然周捕快来了，有些事情我也需要周捕快帮忙。”王瘦虎笑笑，压下心里的爽快，这就是实力带来的待遇，如果他只是一品，那他只有陪笑，可他是二品，那就只剩下了别人陪笑。 “前辈请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忙!”周强一脸的正色，他是真的松了口气。 “嗯，先谢过周捕快了。”王瘦虎想想后开口：“是这样的，我年少时候就跟师傅远走他乡，前几年师傅走了，我一直在山中苦修，最近才出山，也不准备到处走了，准备回老家去，只是我离家时候实在年幼，到如今连父母家人的信息都忘光了，只记得家乡的名字是下马庄。不知道周捕快能不能帮忙找一下着下马庄在什么地方？” “当然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周捕快一听就立马保证，这事情本就不难，还能搭上一位二品高手的人情，他自然乐意的很。 “那就先谢谢周捕快了。”王瘦虎笑笑：“对了，还有件事情也顺便麻烦下周捕快。” “您请说！” “这次回去，我也不准备走了，准备就在下马庄附近安家落户，我听说要先在官府备案，不知道其中有什么说法没有？”王瘦虎看着周捕快说着：“周捕快有什么说什么就好，我知道我身份证明之类的全没有，自然有些麻烦。不过既然准备安家落户，我也不怕这点麻烦。” “前辈您说笑了！”周强立马有些激动的站起神来：“不麻烦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您是二品武夫，能在什么地方安家都是好事，您放心，最多三天，我一定给您办好！” 王瘦虎有些发怔，过了几分才皱眉开口：“周捕快，刚才你还连下马庄在哪都不知道，怎么就这一下，你就能三天帮我办好了呢？” 这话半点问题都没，是个人都会怎么想。 周强当然有解释，他急忙开口：“前辈您不知道，在官府早有这样的准备，任何一位二品武夫想要安家落户，那就是什么都不问。不止如此，还附送一处庄园，几处产业。每年还会送一本外功秘籍，还有一百两银子。安家落户的所在地也必须给前辈一分厚礼的！” 王瘦虎沉默下而后笑了，这些东西他比他听说的更多，不过他拿的心安理得。人人都有的东西，他为什么要拒绝？ “挺好的，可是拿着这么多东西，该做的应该也不少吧？”王瘦虎想了想后开口询问。 “这……”周强没法回答，因为他也不清楚。 “好了，不难为你了，你先帮我做好这些吧。不懂得事情以后去慢慢了解。”王瘦虎耸耸肩：“该做什么做什么就好，事情总会有些波折，不过最后都会解决的不是吗？” 周强点头。跟王瘦虎告别之后，一路跑回了衙门，骑上马冲向县城，拉拢一位二品强者的功劳，定的上他当十年捕快，他可不想被人抢先汇报！ 在客栈安稳的度过三天，王瘦虎只感觉这些年的苦终于吃完了，等到周捕快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正在包间里端着酒杯喝酒。 “前辈，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办妥了。”周强一脸的灰尘，恭敬的站在桌子边开口。 “坐下，站着干什么。”王瘦虎最喜欢这周强了，总是时不时的让他感觉舒服。 “这是您的身份证明。”周强没有坐下，而是从身后的包袱里取出一叠文件递给王瘦虎。 王瘦虎接过来，仔细看着，一张身份证明，一处房产，两处店铺，还有一百亩的地契，以及一百两银子。上面需要填写名字的地方都是空白。显然都是给他准备好，让他自己填的。无论什么名字都会给他买单。 “还有，这是一些外功秘籍的目录。前辈可以选一门。”周强再次从怀中掏出一本不厚的名册，一脸羡慕的递给王瘦虎。 王瘦虎慢慢的接过来，压下自己的心情，没有打开而是看向周强：“有时间限制吗？” “没有的。”周强收回看向目录的眼神，低着头回答。 “你看看，问问人，选出几个候选来。”王瘦虎假装毫不在乎的将手中的目录递给周强：“见者有份，等秘籍到了，我给你抄一份！” 周强看着王瘦虎的样子，忽然跪在了他面前。 王瘦虎没有扶他，而是等他磕完三个头之后才开口：“起来吧，每个江湖人都有过这种时候，只希望有一天，你遇见一个年轻人，随手就可以帮忙的时候，是拉他一把，而不是推他一把。” 周强重重点头。 “磕头磕完了，咱们之间也就没什么恩情所在，好好找找。”王瘦虎差点被自己的话恶心的吐出来，他赶紧转身朝周强挥挥手。 周强恭敬的离开。 王瘦虎好一会才转身，好好呼吸几下，感觉这些故事里的话真不是随便说的，如果不是周强一直低着头，恐怕早就发现王瘦虎说的都是假话了。 什么帮人一把，什么见者有份。 如果不是因为王瘦虎根本看不出那些秘籍的好坏来，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王瘦虎喝着酒，忽然感觉自己看破了很多，许多话说出来的意思，跟想要做的事情完全不同。 一个人指点你正确的路的原因，也许是错路上有黄金！ 哈哈，王瘦虎想着想着自己笑了！ 第八章 真话惊心 几天之后，周强再次来找他，王瘦虎将刚得到的银票兑换成了银两结了这几天的账，告别想要免单的掌柜，跟着周强走到了衙门里。 有些东西是必须保密的，周强带着王瘦虎一路走进最里面，衙门里的人看着周强的眼神都带着嫉妒，只是他们也只是看着，等到两人走进最里面的房间才转开视线。 “这里是什么地方？”王瘦虎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开口，他看来看去也就看见一张桌子。 “这里是资料录入的地方，也是整个小镇，最保密的地方。”周强笑着看着桌子解释：“这个桌子看起来普通，但实际上是一种仙法伪装成的。我把前辈的资料交给了县城里的衙门。，今天接到通知说，今天会有准确的回答。需要前辈本人来这里录入资料。” 王瘦虎仔细的看着桌子，看不出任何奇怪的地方来，也无法想象什么是仙法。他根本怀疑这东西就是假的！ 周强没有意外，等王瘦虎收回眼神才再次开口：“前辈，这是我这几天查的资料，选取的几本的最好的秘籍。” 王瘦虎拿着纸，不再看着桌子，看着周强的神情心里尴尬下，他不觉得自己能全认识上面的字，只能笑着开口：“这些东西你写的再详细也肯定没有你自己的想法。说实话，目录上的秘籍肯定多一半是我也不会的。看这些资料远不如你给我解释解释。” 王瘦虎看着周强的脸色心中松口气，脸上的笑意却更加明显：“你也别客气，对于这些秘籍理解肯定比我多，有什么看法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你我之间虽然是认识不久，可是缘分这种事情谁说的准？” 周强一脸认同的点头，如果不是他正好跟掌柜的多说几句，他怎么会遇见王瘦虎？每个人都会下意识的为自己解释，周强觉得自己想清楚后就直接开口：“前辈，我跟家里的人打听过了，这上面的秘籍，最好的有三本。《龙形桩》，《虎咆拳》还有《破海刀》。” “我相信你的看法，这三本又有什么不同呢？”王瘦虎认真的看着周强问着，王瘦虎是真不知道，可是在周强看来这是对他的考验！ “前辈应该清楚，武功有三部分，运气之法，练法，打法。”周强努力的表现着自己：“至于运气之法，那是内功，自然不会出现在选项里，可以选的只有练法和打法。” 王瘦虎眼神闪动，认真的听着，示意周强继续说下去。 “在所有可以选择的功法里，《龙形桩》是最好的练法，《虎咆拳》是最好的打法，而《破海刀》在配合一把好刀的情况下，威力最大。”周强解释完看着王瘦虎，等待着他的意见。 王瘦虎的脑袋飞速转动，他知道如果他没什么说法，那周强就算没有意见，之后也肯定不会跟现在一样尽心，更不会跟现在一样放心，可是他根本不懂这些，甚至在今天，他还是第一次听这种说法。 周强显然不会想到这种事情，在他的认识里，一个二品武夫怎么可能不认识字？一个二品武夫怎么可能不懂这些？ 可是王瘦虎这样所谓的老江湖，在所谓的江湖上混迹那么久，还真的没见过几个懂这些的人，大多都是跟他一样不认识字，得到本秘籍出来闯荡江湖的。 “内功就像是土地店铺，练法就像是工作的薪水，而打法就像是花钱买东西。”王瘦虎努力找着自己的解释：“在我看来，打法就是花十两银子买十两的东西。练的再好也不过是能买二十两。练法却可以从每个月赚十两，变成每个月赚十一两。” 王瘦虎看着周强的脸色，暗中松口气后继续说着：“唯一的问题是，这《龙形桩》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你既然选出他来，那自然应该有所了解，给我说说，他到底比其他的好在哪里。” 周强点头，他对王瘦虎的选择没有任何意外，无论是他还是他问的人，都觉得王瘦虎的选择肯定是《龙形桩》，至于王瘦虎的比喻，在他看来异常准确。只有全部身家才十两的穷人才会选择费尽心机去买值钱的东西，有钱人的选择，永远是赚更多的钱！ “普通的人力量大概可以锻炼到三百公斤左右，一品武夫力量最多可以到一千公斤左右。普通的秘籍最多锻炼到七百公斤。普通的桩法练到最后可以让人多一百公斤的力量。而《龙形桩》却可以让人多出两百公斤的力量来。”周强认真的说着：“而且《龙形桩》不只是力量，在增加力量的同时，《龙形桩》不仅不会减弱速度，还会增强，最高可以增加一成速度！” 王瘦虎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可还是露出几分惊吓，他看着周强想着该怎么掩饰自己，只是周强却似乎将他的惊吓看成了惊讶。 “我听家中长辈解释的时候比前辈更震惊。”周强觉得自己跟王瘦虎更亲近了一些，他直接说出了内幕：“我们庆国最近有新的宰相上台，听人说，这位宰相认为，愿意在城中安家的武夫都可以算是自己人，多一门桩法，自己人的后代就多强一分，不用多久，那些外面的山庄门派就找不到人了。” 王瘦虎琢磨琢磨，还真是这回事。二品在庆国已经算是人物，在那些山庄门派里也是实权人物，可是再实权也没用，都是别人的下人。可要是回到城中，接受庆国安排，二品武夫自己就会内功，有门好的桩法，后代几乎肯定能上二品。甚至有望三品，长此以往，山庄和门派肯定会越来越小！ “这位宰相好厉害啊。”王瘦虎砸吧砸吧嘴，只是他有些不太理解：“可是宰相的话你怎么会知道？而且这些道理那些山庄门派也会懂吧？他们怎么会允许宰相这样做？” “宰相大人是外边来的，听说武功很高很高，这些话是上面传下来的，现在官府里的人都知道，过段时间就会全庆国都知道！”周强的眼里都是对那位宰相的佩服。 王瘦虎也很佩服，只是给他的再多一点，他就更高兴了！想了会宰相，王瘦虎转回了话题：“这《龙形桩》有这么好的效果，肯定不是随便看着秘籍就可以练成的。如果没人指点，恐怕很难练成。” “正是如此，所以国师的弟子在各个城市传授。”周强看着王瘦虎眼神炽热，他自己是不可能去的，就算王瘦虎给他秘籍，他也只能靠王瘦虎学会后再教给他。 “怎么又多了个国师？我记得以前根本没有国师！”王瘦虎只感觉自己武功变强了，可是世界更陌生了！什么官府，什么宰相，什么国师。什么规矩。他一品时候什么也不知道一样过着，可是到了二品，武功是高了，可好像再不懂这些反而会过不好。 “听说国师也是跟宰相一起从外面来的。”周强也是道听途说：“国师带来了很多弟子，分布在各个地方县城，我们这次去下马庄要路过好几个县城。前辈可以在那里找他们学，什么县城都行。” 在这一刻，作为一个坐井观天的青蛙，王瘦虎一点都不觉得井外的天空好！ 第九章 有人欺蠢 突然之间，就是官府，就是宰相，就是国师，就是仙人！跟他以前的世界似乎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王瘦虎没看见世界变了，可武功不过突破到了二品，就好像是他以前听的那个坐井观天的故事里的青蛙一样，从自己的井里跳出来了！ 王瘦虎看着一边的周强，看不出任何惊奇来，王瘦虎忽然有些明悟，也许这世界从来就是这样，只是他根本连这个世界怎么样都是才知道的。 只是王瘦虎宁愿自己不知道！宁愿自己依旧是那个坐井观天的青蛙，也不想现在爬出井来见识这些外面的风景。 王瘦虎看着周强一直喃喃喃喃说个不停的样子，一点都听不进去，他面上努力控制着面无表情，心中却是一片茫然，他甚至在想，要不要赶紧跑回山里去？然后假装自己还没突破，继续过自己以前的生活？ 如果自欺欺人可以让他过的好好的，那么王瘦虎一定会选择自欺欺人！ 只是跳出了井的青蛙怎么可能回得去？ “前辈？”周强看着明显有些走神的王瘦虎，提高点声音开口，他说了一大堆，他也不知道王瘦虎听见了多少。 “周强，你见过仙人吗？”王瘦虎看着桌子，没等周强回答就再次开口：“我没见过，我在想，要是以后见了仙人，我是不是应该磕头？” 周强没有回答，他倒不是觉得磕头丢人，只是他也不知道该不该磕头，仙人的传说他一直听过，这桌子的仙法他也见过，只是他还真没见过仙人。 “我觉得应该磕头！”王瘦虎想了想后认真开口，到了这时候，他终于摆正了自己的身份，再没有了刚刚出来时候的底气。他确实只遇见了一个一品武夫，可事实是他要接触的，都变成了他打不过，对付不了的人。所以说到底他突破后的日子过的肯定能比以前好，可突破后的委屈也肯定比以前更多！ “周强，刚才你说的我听见了，你想跟我却下马庄，我是一百二十个的开心，可是这件事情不是你，也不是我能做主的。”王瘦虎笑笑，拍拍周强的肩膀：“我是个二品武夫，在咱们这些小地方也许是个人物，可要去了县城，以及更大的城，也许在那里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乡下人。所以要是到了城中，我也得装孙子。” 周强没说话，他知道王瘦虎说的是实话。 “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我能给你的保证就是，如果你上司不让你跟我去下马庄，那我练成了《龙形桩》，我也会教你练成再走。”王瘦虎笑笑，看着有些激动的周强拍拍他肩膀：“别激动，我今年已经三十六，不过是个二品武夫，你今年才二十出头，已经是个一品武夫，等你练成《龙形桩》，再立点功劳，肯定可以练成内功。到时候也许不到三十你就成了二品。再努力一点，也许三品有望。到那时候再见，也许我还得求着你。” “若真有那一天，我周强定有后报！”周强一脸认真的回答。 王瘦虎一脸的高兴，好像真已经得到了回报一样，重重的拍着周强的肩膀开口：“我相信你一定有这么一天的！” 王瘦虎的眼神一直盯着房间内的桌子，口中随口说着那些小说中听来的话语，反正好话不要钱，互惠互利的事情，王瘦虎也得到了《龙形桩》，也听到了好话。他付出的是还没有出手的好处，得到的自然是没有到手的回报，这一点都不奇怪。要觉得自己说几句好话别人就该真金实银的回报，那绝对是靠实力拿的，不是靠话语！ “这桌子要等多久？会变成什么样子呢？”王瘦虎看着桌子看了一阵有些不耐烦的开口询问。 “我接到的通知，是今天的申时三刻。”周强看看王瘦虎开口：“现在已经过了三刻，好像有些迟了。” “迟没什么。再等等就是，大不了到了县城再去一趟。”王瘦虎看着桌子有些紧张，他是宁愿麻烦一些，也不愿意看见超过自己理解的仙法。 “前辈不知，这些事情都有规矩制度在。有关仙法的事情差一分一毫都是重罪。”周强看着桌子却有点异色：“时间已经过了，恐怕是出问题了。” 王瘦虎看看周强，嘴角抽动下，果然是做捕快的人，说定的时间肯定早过了，周强也应该早在第一时间没接到信息的时候周强就发现了，却硬是拖着王瘦虎等着。若等到了，那是一个发送仙法的人的人情，若等不到，那有王瘦虎给他作证。只是这东西真是真的吗？王瘦虎眯着眼有些怀疑。 “我想，县城里应该是出事了，在周镇武功最高的人也只有我和李捕快，李捕快要留下看家，前辈跟我一起去县城看看如何？”周强看着王瘦虎认真说着。 王瘦虎当然点头，他也一脸的认真：“理所当然，义不容辞！” 周强说着，马上开门，等王瘦虎出门之后将门锁好，然后带着王瘦虎一路走向马棚。 “前辈，我们骑马一路赶到县城就好。”周强看着王瘦虎开口：“仙法出了问题，显然是县城中出事了，我们要第一时间赶过去帮忙。这样我们的功劳也可以大一点。” 这怎么看都不是功劳大一点的问题啊，王瘦虎怎么看都觉得是杀人灭口的问题。只是周强想贪他的秘籍他能理解，可是对他动手的胆量周强怎么会有？周强凭什么敢对他下手？ 就算是一个傻瓜，在当几年捕头后都会变成人精，王瘦虎可不觉得周强会就这样直接下手。 “前辈，赶紧走吧。”周强认真的看着王瘦虎：“再不走怕是来不及了。” “可是我们这样过去能来得及吗？骑马过去也需要半个时辰呢。”王瘦虎看着马摇头：“而且我根本不会骑马。” “前辈说笑了，我们武夫能保持身体平衡肯定没问题的。”周强翻身上马，看着王瘦虎催促着。 “我想想还是别去了，县城的事情我可参合不起。”王瘦虎看着马还是摇头。 “那我先去了啊！”周强急急的打完招呼，一拍马屁骑着马跑了。 王瘦虎眼神闪动，顺着马蹄的方向慢慢追了过去，他是看清楚了，这位周捕快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是二品武夫，以他的速度根本只会比他快不会比马慢。他有实力，自然不会多担心。就慢慢的跟着马蹄走着，只是在他眼中慢慢的速度，在周围人的眼中已经快的很。只是他不知道，他一动身，就有人转回去，放出了信鸽。 只是王瘦虎也不知道，这位从头到尾都把握着主动的周捕快，到底是有没有想要杀他灭口的心思。 王瘦虎也没有隐藏身影，跟着马蹄印一路前行，等到马蹄印从大路上拐下去的时候，王瘦虎停在路边，看着马蹄印远去的小路笑了。 第十章 有人聘强 王瘦虎蹲在地上，斜着头看着在小路上远去的马蹄印，再看看一边的大路。他的眼中怒火慢慢浮起，他并没有看多久就直接走进了小路。 只是没走几步，他就自己停了下来，他尽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喘息声慢慢变粗，好一会儿，他才控制住自己。 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长点脑子！脑子是个好东西！”王瘦虎恶狠狠的说着，脸色异常狰狞，但是身形却慢慢的退回了大路。 “我不聪明，我不聪明，我不聪明！”王瘦虎用手搓着自己的脸，连续说了三次我不聪明。然后才再次低下头来看着道路开始思考。 “我不聪明，也没有任何跟官府肿人打交道的经验。我现在该怎么办？”王瘦虎看看大路，再看看小路。他知道因为他的见识少，他被周强骗走了一本秘籍。可是现在怎么办？ 小路不知道通向哪里。 大路却通向县城。 “如果我选择大路，那么我失去的是一本秘籍。”王瘦虎看着小路有些咬牙切齿，可是他只能说服自己：“如果我选择小路，那么我要面对的肯定是一些未知的危险！” 王瘦虎知道自己这个亏是吃定了！下次见面这位周捕快肯定已经是二品武夫，到那时候，他恐怕真得陪着笑说这一切都是误会！ 刚刚突破二品，王瘦虎就被狠狠的教训一顿，刚刚从井里跳出来，王瘦虎就又掉进了坑！ 王瘦虎是越想越气，只能努力说服自己！。 “我叫王瘦虎，我今年三十六，是个二品武夫，在庆国已经算是一方人物，我不会缺秘籍，我不会缺秘籍！”王瘦虎闭上眼算计着自己的身家，控制着自己的怒火：“周家镇欠我5000两银子，我得记下来，等有机会找回来！”、 深深的看小路几眼，王瘦虎转身走向大路，这次他没有再控制速度，直接用最快的身法奔向了县城！ 周镇离最近的县城只有四十里路，王瘦虎的速度本来就快，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他就赶到了县城，他没有停留直接走向城门。 只是忽然有人拦在了他身前开口：“请问你是来自周镇，要去下马庄安家的大侠雪狼吗？” 王瘦虎有些发怔的看着面前的老头，身高只到他肩膀，身上穿的一身儒士长袍，看着他的样子似乎还有发抖。 “老先生，我是来自周镇，也是要去下马庄安家，可是我不是什么大侠雪狼。刚才太快没注意老先生，请老先生别见怪。”王瘦虎看着老人有些发抖的样子连忙退开几步，连忙作辑：“我先送老人家回去休息如何？老人家应该是认错人了，等老人家休息好，我再陪老人家一起来等人如何？” 如果说王瘦虎还有什么想要成为的人，那一定是读书人，他一直记得，他小时候玩耍的地方有一个秀才，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做，就是每天读书，考了个秀才官府就分给他十亩地，王瘦虎当时真是羡慕的要死。 “没认错，就是你！”老人看着王瘦虎，长出口气坐到了地上：“终于来了，老夫等了一天了，不是说今天上午就可以到的吗？” “老先生，我叫王瘦虎，不是你说的大侠雪狼。”王瘦虎解释下，赶紧上前去扶起老人。 “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那个无所谓。”老人无所谓的挥挥手：“一共也就一个来自周镇，要去下马庄安家落户的武士，不是你是谁？” 王瘦虎哑然，这还真除了他没有别人了，可是雪狼又是什么？ “那位周捕快说的啊。”老人也有些茫然：“那位周捕快来县城的时候说的，还说你今天就来，还带了镇里的几个高层，说要帮你带回去秘籍，跟你交往一番的。” 王瘦虎听着皱眉，看来这位周捕快还真有心了。 “老先生您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在这里等我？”王瘦虎沉默下，不再管周强的事情，而是直接问起了老人：“既然等到我了，那咱们也赶紧走，休息休息，我看您也不太舒服。” “下马庄是安城附近的一个庄子，我是安城县丞，最近正好来这里，我家姑娘的闺女出嫁，我过来看看。”老人笑笑：“正好遇见了这件事情，我可千万不能错过！你不知道，咱们安城一共就两个二品武士。能多你一个，至少可以保十年平安！” “惭愧惭愧。”王瘦虎抱拳行礼，江湖走了很久，可是他还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期望。 “大侠别生气，是那周捕快中间做了手脚吧？”老人看着王瘦虎的样子，忽然笑笑开口：“一看大侠就是久在山林，遇见那些六扇门的人精，不吃亏才怪。” “老先生不必喊我大侠。”王瘦虎只感觉被喊的一身疙瘩，他扶着老先生边走边说着：“倒也不是久在山林，只是很少跟捕快打交道。老先生，我叫王瘦虎，不是什么大侠，您直接喊我瘦虎就好。” “你可真跟其他江湖人不一样啊。”老人看着王瘦虎，好一会才笑了，牙都露了出来，他伸手，有些犹豫，不过还是慢慢的拍了拍王瘦虎的肩膀，看着王瘦虎笑着没动，他才松口气用力拍拍他的肩膀。 “瘦虎，别跟那周捕快一般见识。”老先生显然对王瘦虎亲近了许多：“也不要去找他麻烦，这种的规矩是国师定的，是宰相执行的。如果那周捕快能过的很好，那是在国师和宰相面上打耳光。” 王瘦虎身形顿下，看着老人，过了会才说话：“老先生，您城外等了我一天。我也不瞒着您，我出生江湖，不懂什么规矩。也不知道什么朝堂。只不过是侥幸进了二品，真值得您一位县丞来门口接待吗？” 老先生看着王瘦虎不解的样子笑了，笑的很开心：“当然不值得，你的过去你的来历，在那位周捕快报上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国师的弟子查过了，我知道的一清二楚。” “告诉你个小秘密。”老先生像偷了鸡一样的左右看看才靠近王瘦虎耳边开口：“安城的县令刚倒霉了，我这次来就是找国师的弟子通融通融，这时候找到你，是我当县令的好机会！” 王瘦虎是一脸的茫然。他不知道这些话代表着什么，他的生活从来就跟官场不是一回事。 “运气，运气你懂吗？”老先生一点都不怕王瘦虎了，好像在门口有些发抖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的拽着王瘦虎的耳朵说着：“我遇见你，是我的运气，你遇见我，也是你的运气！懂吗？这说明我的运气好，为官一方，最重要的就是运气好，知道吗？” 王瘦虎摇头，他真不懂。 “真不懂？”老先生看着王瘦虎的样子叹气：“我觉得你也不懂，因为你到现在还没问我的名字。是不是想把我送回家马上就走？” 王瘦虎哑然，他觉得自己突破了二品之后，遇见的都是比自己聪明的人。 “我姓楚，叫楚明，字志远。记住了吗？”老先生看着王瘦虎点头，才笑着点头开口：“你喊我楚叔就好。我看你的样子，见我之后有些恭敬，是不是没读过书？” 王瘦虎只能再次点头。 “没读过书，没人指点，能突破二品，你吃的苦肯定不少。”楚志远笑笑：“刚突破二品，又被骗了，是不是觉得我也在忽悠你？” 王瘦虎眼睛转转，没有说话。他倒是不介意跟这位老先生相处。 “明人不说暗话，你也不是少年，是非好歹清楚的很。”楚志远整理下自己的衣服，认真看着王瘦虎：“我们是各有所求，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相处。” 王瘦虎听了认真点头，跟这位老先生相处，他很平静。也很享受这种似乎跟家人一样相处的感觉。虽然他知道这是错觉。可是这种错觉为什么不能享受呢？ 王瘦虎这种老江湖就像是刺猬，他们跟人相处最重要的就是分寸，只有保持着分寸，他们才会开心。 没读过书，所以你根本不能跟他讲道理！ 手见过血，所以你根本不能跟他开玩笑！ 吃过亏吃过苦，所以你千万别觉得他低头就是服气。 没几十年的人生经验，你遇见的王瘦虎永远是一个跟别的老江湖一样的老江湖。 楚志远偷偷松口气，看着他身边王瘦虎，知道自己算是收服这位江湖武夫了。那么接下来，要做的自然是倚老卖老，跟这位王瘦虎打好交道的同时，再去见见那位国师弟子了！ 楚志远忽然站住，想了想法子，看看身边的王瘦虎，再看看自己，突然蹲下去抓了一把土倒在了自己身上。 王瘦虎看的目瞪口呆。 “那位国师弟子年龄只有你的一半，只有十八。”楚志远看着王瘦虎的样子翻个白眼：“所以我有的是对付他的手段。” “我虽然没见过，但是我知道国师弟子的武功肯定很高！”王瘦虎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开始反驳。 “年轻人，别一脑子打打杀杀！”楚志远认真的看着王瘦虎开口：“所谓的打打杀杀，从来都只是手段。再厉害的少年也一样是少年！你如果只关心武功，那你对付的肯定是无数比你厉害的人，如果你只关心聪明，那你看见的肯定是无数比你聪明的人。你关心什么，才会看见什么！” 看着一脸佩服的王瘦虎，楚志远觉得骨头都轻了几分。 “现在我带你去见国师弟子，该怎么说你自己清楚，不过千万记得一点！”楚志远认真的看着王瘦虎：“千万别有躲开，逃跑的想法。你可以认错可以反驳，可以磕头，可以拼命，但是千万别想跑！” 王瘦虎看看老人，忽然笑了：“楚先生，我今年三十六了，不是孩子，如果磕头能活的更好，我肯定磕头磕的比谁都快！” “我说了这么多，为什么你就听见磕头两个字呢？”楚志远叹气：“这世界上有好人也有坏人，能遇见坏人自然也能遇见好人，可是如果你一直把别人当坏人，那你遇见的肯定都是坏人！” 第十一章 良机天降 “可是若把别人都当成好人，吃亏的是自己，把别人当成坏人的话，自己不会吃亏。”王瘦虎摇头，他一点都认同这种说法。 楚志远也没兴趣跟王瘦虎一直说下去，王瘦虎不是什么孩子，更不是什么后辈，彼此之间有个交情就好，大家各有各的分寸。做人处事最忌讳的就是交浅言深，点到即止就好，要是非要在话语中分个对错高低，那得到的绝对是一个敌人！ “国师弟子是什么人物你也清楚。”楚志远用手揉着脸，带着王瘦虎一路走向城西的一处房子，边走边提醒着：“所以别耍什么小聪明，有什么说什么就好。” “这些您自己想清楚就好。”王瘦虎有些调皮的笑笑：“因为我不准备跟您一起去了，我要走了。” 楚志远看着王瘦虎，不知道该怎么说。 “楚先生，等您回了安城，我大概已经到了，我这个人要求很简单。”王瘦虎笑笑，拍拍自己的胸口：“这些就已经够了，回去了我给您看家护院。我老家在那里，到时候我也算是富贵还乡！” “你！”楚志远看着王瘦虎忽然说不出话来。 “楚先生，我跟您的世界不一样。”王瘦虎脸色忽然严肃下来：“真的不一样，也许在您的世界里，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丢官，可是我的话，最好的结果就是活命。遇见得罪不起的人，我从来不是退避三舍，我的选择是退避八百里！别说是离的远远的，就是那些人可能去的地方我都不会去！” “我还没找到比命更重要的……”王瘦虎忽然停下，跟楚志远开口：“既然已经离国师弟子所在的地方不远，那么我就不送了。” “你……”楚志远想说什么，可是看着王瘦虎的样子，就知道他心意已决！ 他只好一个人离开，只是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身开口：“去了下马庄那边记得找我，一定要记得，知道吗？我可以帮你争取更好的条件！” 王瘦虎笑笑，认真点头，没有谁会拒绝好处。只是看着楚志远的身形消失在路口，他的脸上瞬间没有了笑意。直接转身看向了已经没人的路口…… 那是他们走过来的路，此时却没有了任何行人，似乎连风都轻了几分！ 王瘦虎听着耳边不停响起，似乎越来越近的风铃声，他知道自己不该期盼是错觉了，这不是错觉！ 来的是一个武功远远比自己更强的高手！ 在这城中，在离国师弟子住所不远的地方，哪来的高手？这高手是干什么来的？王瘦虎想要转动的身体忽然停下，他的眼睛发光了。他想到了，来的这人肯定跟国师弟子有关！ 比他高那么多武功，庆国有这样的人却绝对不会这么张扬的进城，那这人显然是跟国师弟子认识的人！ 机会！ 机会！ 这是机会！ 王瘦虎只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咆哮！ 他好好深呼吸几次，压住心跳，想着办法，国师弟子是毫无疑问的贵人，要是可以搭上贵人的线，他肯定有机会获得更好的武功和身份！拼命的事情他做多了，有机会给贵人卖命，那不是倒霉，而是幸运！ 我要抓住机会！ 我怎么才能抓住机会呢？我会什么？我能做什么？ 王瘦虎的脑子疯狂转动，他听着越来越近的风铃声，最后咬咬牙，下了决心！ 他决定去赌！赌上自己的命，让国师弟子见识到自己的任性和毅力，让国师弟子觉得自己值得培养！ 王瘦虎咬咬牙，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表现自己的毅力，可这样的机会，错过了，他还能遇到吗？ 王瘦虎慢慢的从怀里掏出两个瓷瓶，红色的打开，分别洒在十指的指甲上，白色的瓷瓶里的药粉吃下。 红色的是毒药，对上一品武夫也可以见血封喉，他用过。 白色的是解药，他知道自己根本不会手上的武功，指甲上的毒药是自己唯一的机会，想要动手指甲肯定会断，他可不想把自己毒死！ 他武功不行，他自己知道，可是来人绝对不会想到他会动手，这是他唯一得手的机会。他要让国师弟子看见他的狠辣，看见他的毅力，看见他的长处！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一定要抓住！ “叮铃……叮铃……叮铃……” 似乎很是悠扬，却无法消散，风铃声越来越近了。 很少有人会用风铃做武器，大多数风铃都是在刀后面挂着。 王瘦虎看不见拿刀的人在那里，也听不出风铃来自什么地方。只是他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无论是向谁拼命！ 王瘦虎的脑袋慢慢斜下一点，身形向下，再向下，到最后甚至几乎贴在了地上！ 只有斜着的脑袋看着前方，他也只是准备着前方的敌人！ 就像那个从不远的地方忽然出现，又忽然停在他不远处的年轻人！ 年轻人留着一头长发，随风飘动着，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又温暖又潇洒。 年轻人显然知道这里有人在，只是怎么都没想到是这样一个摆着奇怪姿势的人，他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停步，他的武器是刀，只是在刀上挂着一个风铃，而风铃始始终终都在无风自动！ “你……” 年轻人的话刚说出一个字，眼前就是一大片扬起的土！ “叮铃叮铃叮铃叮铃叮铃……” 风铃的节奏忽然加快，年轻人看不清土后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被袭击，却是本能连退几步，直接拔刀斩向正前方！ “嗤……” 刀锋破开衣服的声音响起，可是握刀的手却丝毫感觉不到砍中物体的阻力！ 退，再退！ 年轻人一惊，马上就要继续后退，可他刚刚用力，就感觉自己的右脚腕上多了一只手！ 肮脏！ 这只手上却是泥土！ 冰冷！ 他只感觉全身都有发凉！ 疼痛！ 脚腕碎裂的感觉几乎让他全身发抖！ 他的脸色发白，甚至脑子里都瞬间空白了一下，等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感觉的那只手就已经顺着他的腿延伸上来…… “啊！……” 年轻人睁大双眼，忽然大叫，手中的刀看也不看的向下挥下！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风铃声似乎一瞬间变的无比欢快，好像是一首快乐的歌谣正在歌唱。也好像是一个等候的夫人等来了她的夫君！ 只是不知道，谁是夫人，谁是夫君！ 年轻人没有丝毫的欢快，他已经感觉那只手的冰冷碰触到了他的大腿！甚至他的命根子都已经感觉到了寒冷！ 他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斩下去！ 他也真的斩了下去，朝着他自己的腿！他相信在这个小小的庆国，绝对没有人能比他的刀更快！他也绝对相信自己的手可以控制住自己的刀！ 只是当他自己的腿迎着自己的刀撞上来的时候，已经失去平衡的年轻人只能让过刀锋，另一只脚离地重重的踢向那只手的主人！ 王瘦虎没有躲避，他甚至没有低档，因为早在动手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只有两只手，一只手已经抓住，另一只手更是必须抓住！ 年轻人的脚重重落在他的右肩上，他甚至听见是自己右肩骨头的断裂声！他原本抓着年轻人的右手瞬间就是一松！ 可还没等年轻人松口气，就感觉断裂的脚腕上又多了一只手！ 一只不停扭动开始翻滚的手，他甚至感觉自己脚腕的皮肤已经被这只手的指甲抓破，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顺着脚腕翻滚的方向跟着偷袭他的人一起翻滚！ 因为他不想自己的脚被扭成麻花！他一身明亮的黄色服装，粘了一身的泥，瞬间变的土气无比，一直随着刀晃动的风铃，也忽然成了一曲杂乱的音符！ 从左到右，从右到左！仅仅是两圈，在这个小小的街道中，两圈的翻滚甚至只用了一次呼吸的时间！ 王瘦虎的两个肩膀就都已经被踢碎！而他一直扭着的脚腕也没有多扭伤年轻人一点点！ 王瘦虎被踢的飞了出去，就在这一息之间，他中了五脚！右肩两脚，左肩一脚，脸上一脚，胸膛一脚！他身子一脸的鲜血，身子地上扭动的像一条蛇，想要靠着墙站起来。可是没等他碰到墙，年轻人就已经再次站在了他的身边。 一只脚站着，一身明亮的黄色衣服变成了土黄色，梳的整整齐齐的发髻也乱成一团，脸上同样是黑一片白一片的，丝毫看不出刚出现时候的风采！ 王瘦虎抿着嘴，嘴唇不停的抖动着，努力要从地上站来，可是他的双手没有半分力气，只能头顶着地，膝盖慢慢往前移，好一会才弯着腰跪坐在地上，他就这样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起来！ 年轻人就站在旁边看着他一点点动着，刀上的风铃一直响起，可是年轻人却一动不动！ 王瘦虎看看他，不理解他为什么看着自己起来，而不是一脚把他踹飞，不过他不在乎，他看看年轻人手中的刀，张张嘴…… “呸！”| 几颗牙带着血直接喷向了年轻人的脸！ 生死最见本性，可本性有什么好见的！ 第十二章 国师门下 年轻人却没有动怒，反而更加平静了，他看着迎面而来的血和唾沫，退开几步让开，然后直接单腿一点，落在了王瘦虎前面。 王瘦虎不过刚跑了两步，就又被拦住了，他看着拦在他面前不动的年轻人，震惊异常，刚才这位年轻人可不是这样的，怎么会忽然这么冷静？ 可不说话，也不让走，是什么意思？ 王瘦虎试着左右动动，年轻人依旧一只脚站在他面前，拦着他不让他动，可是也不说话，不动手，除了依旧不停响起的风铃声外，这个年轻人似乎什么都不想表达。 这是不杀他？ 王瘦虎不明白的看着这个年轻人，他倒是想说几句，可他的半边脸已经被踢扁，牙也至少掉了一半，根本说不出什么话，走也不让走，那是要跪下求他？王瘦虎倒是不介意跪下，只是他还是明白，跪下估计死的更快！ 耷拉着两只手，王瘦虎嘴角不停的滴着鲜血，他左右看看，路上的行人早已跑光，捕快估计也不回来了，那位楚老先生要是找到国师弟子，国师弟子也应该来了，显然人家国师弟子不会来帮他。 这人又是谁？为什么要杀他？ 王瘦虎的眼神，盯着年轻人不动，他想不清楚，可是毫无疑问他不是对手，这年轻人战斗经验不多，可为人处世为什么这么冷静？ 王瘦虎不停的思索着，也在不停的移动，哪怕每次都被这年轻人拦住，他也没有停下。他甚至想靠近年轻人，只是刚靠近一点，他就听到了欢快的风铃声！ 血一滴滴的掉下去，腰一点一点的弯下去，他想要抬头，再看看这年轻人，却只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 年轻人看着王瘦虎终于跌倒在地上，似乎真的昏迷了过去，他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前检查，而是小心的拿着刀背将王瘦虎翻了个身。 又仔细观察了几分，等到完全确定王瘦虎彻底昏迷过去，才松口气开口：“师弟，看戏看够了吧？赶紧出来！” 他的话音刚落，一边的街道里就出现一个人影，一样明黄色的衣服，脸上带着有些戏谑的笑容，让人看着就想打一拳。这人也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围着王瘦虎转了好几圈。 “行了，阿明。这事我也没打算隐瞒下去。”满身土黄色的年轻人直接开口：“解毒药你带了没？” “你中毒了？” “这人指甲里一直放着毒药，刚开始我就中毒了，要不是修为实在太弱，恐怕坚持不下去就是我了。”年轻人叹气：“想我王方，跟师傅来这小小的庆国，三个月里扫平十九个山庄毫发无伤，却在这师弟的地盘上差点翻船，还被师弟周明看了笑话，也真是够了！” “你也够了！说你自己还带上我！”周明一脸的鄙视，嘴角却勾起一个无法掩饰的笑容，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递给他：“那这人你准备怎么办？就这么杀了算了吧，我看这伤势，救好得花不少钱。” 王方从瓷瓶里倒出一颗药丸吃下去，然后看着昏迷过去的王瘦虎，犹豫了会才开口：“还是别杀了，先救吧，我们跟师傅来这庆国，本来就人手太少，这庆国少一个武夫，我们往后的家底就少一分。” “你是大师兄，听你的。”周明无所谓的耸耸肩，看着王方，想了想后才开口询问：“为什么会跟他打起来？若是真有什么矛盾的话，还是杀了吧，也不少这一个。” 王方哑然，他也不嫌脏，直接坐在地上，拿手自己矫正着自己的脚腕，看了下王瘦虎才摇头：“不知道，我都不认识他，估计他也不认识我，应该是我正好路过，他以为是来杀他的吧？” “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周明的脸色冷下去，他走上前去就想一脚将王瘦虎踢死。不是师兄先动的手？就凭这种下贱的货色也敢朝师兄动手！真是该死！ “没有一言不合，根本就没说话。我就说了一个字出口，就直接被抓住机会废了一只脚。嘶……”王方深吸口气，从自己的怀里一样取出个瓷瓶，从里面倒出点药来抹到自己脚腕上。过了几分才站起来。 “你伤口有毒，解毒药还没运满全身，这样直接抹上伤药，会留下疤痕的。”周明看向王方，停下了走向王瘦虎的脚步，反正一直蚂蚁而已，想捏死随时都可以。还是师兄的伤要紧。 王方奇怪的看着周明。 “看什么看，你要娶老婆的！留下疤痕怎么娶老婆？赶紧走，去我住的地方去。”周明没好气的摇头：“看你那点出息，一个垃圾二品还要受伤！” “别有的没的了！地上的这人赶紧带上，回你住的地方去。”王方根本不搭理他的抱怨，自己活动下脚，一只脚跳着往前走去。 周明伸手要扶，王方却直接一个人跳着走在了前面，周明没好气的看看地上的王瘦虎，直接一只手提上跟在了王方身后。 “阿明，这是你的地盘，这人是谁你知道吗？”王方走在前面，边走边问着：“来这庆国两年，我还是第一次受伤呢。” “知道啊。这人的话，也算是运气不错。”周明没好气的回答：“他现在叫王瘦虎，今年三十六了，是个二品武夫。出生在下马庄的附近的一个小村子里，那年正好有个兽形拳武馆在那边开馆，他一出生就被抱走了，取了个名字叫王虎，那武馆几年后就倒闭了，他又换了家，新的也几年后倒闭了。” “这运气好像不怎么样啊。”王方皱眉，已经到了地点了，他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也没管周明，直接进了房间开始打坐。 周明进来关上门，却是实话实说：“不算差了，这庆国连我们夏国的一个小边城都不如，他能活着自己练成武夫，怎么都不算运气差。到了二十的时候，他当了强盗，后来跟人去青楼，看上一个姑娘。死活要带人走。” “看不出来，这狠人还是个有情人啊！”王方看着王瘦虎的眼神有几分柔和。 “后来没带出来，这人杀了几个人，带着姑娘的弟弟跑了，一直被通缉着，所以找个小地方隐姓埋名十多年，改名叫王瘦虎。”周明看着王方眼神中的柔和，看着王瘦虎的眼神却更加厌恶：“好不容易自己练到二品出山，结果一出来就被算计了一把，然后又碰上了你，根本毫无关系，却莫名其妙的被打个半死。” “这种运气也太不好了吧？”王方失笑：“怎么你还说运气不错？” “能遇上你我，对于这个小小的庆国来说，运气已经好到了天！”周明看着王瘦虎的样子冷笑：“能入你的眼，他在庆国横着走都没事了！” “呵呵。”王方笑了，他看着王瘦虎，再看看周明：“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庆国一共一个四品，59个三品，327个二品。一共两个2品地界，八个1品地界。”周明回答：“这些资料我都有。呵，你看着奇怪不？” “阿明，别生气了，这地方确实连个夏国普通的小城都不如。可这将来是我们自己的地方。”王方看着周明不服气的脸色，也没有多解释什么。因为这庆国就是周明说的这样，再多的解释也改变不了事实。 “师兄，我不生气，若不是师傅，我们未必比这躺着的王瘦虎好多少。”周明的脸上浮起几分难过：“我只是难过，在庆国这种环境，我们根本突破不了四品！我们今年不过二十，你能想象我们几十年毫无寸进，最后在三品终老吗？” 王方没说什么，他也不知道内情。所以他只能沉默。 周明看着王方的样子，也沉默下去，他是真的希望可以变好，就算他不行，他也希望师兄可以好好的。 “我想门派也好，师傅也好，肯定有他们的思考，庆国也许有着其他机缘。”王方看着周明的脸色，有些不忍的解释，就像很多年前他带着这个师弟在街上流浪一样：“就算是庆国就是这样，我们也一定不会在这里待太久的。门派的根基不在庆国，我们门派虽然只不过是一个三流门派，却也不会傻到让我们这些弟子浪费在这里。你说是不？” 周明的眼神变亮几分，这道理没错。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最快的速度把师傅安排的事情做好。早做好一分，我们就早回大夏一分。”王方看看躺着的王瘦虎，笑笑开口：“比如说他，救活他只需要一枚丹药，收服他只需要花几天时间。指点他到三品的道路也用不了一个月。但是他要是为我们所用，至少可以少花一年的时间。” 周明若有所思的看着王瘦虎。他想了一会后点头：“庆国的二品大多都是这种山野武夫，练成内功大多都是自己碰巧。大多数连几个字都不认识。收服他们确实不困难。有他们帮忙，庆国确实可以安稳的很快。” “这方面本来就是你的事情。”王方不太在乎的开口：“师傅总揽大局，张师叔负责朝廷，赵师傅对付其他外来势力，我负责清理庆国的固有势力，你负责培植我们自己的势力，其他师兄弟也各有分工。你可要上点心，这是苦劳也是功劳。突破四品的资源大概要按这边的结果来分配的。” 周明点点头：“我知道了。” “不止如此，这次来找你，我是想要告诉你，这次很可能有长老来这边观望，下一代的门派高层轮不到我们，可下下一代的种子大概要从我们中间挑选出来。”王方正色的看向周明：“所以别不上心！师傅为了这个位置可付出了不少。每个人都会趁机收服自己的人手，你有这机会，千万别错过！” 周明认真点头。 “我会放慢处理各个固有势力的节奏，你要有看好的人，我就给他们撑撑场面！”王方看着周明笑笑：“给他们里子，给他们面子，给他们利益，给他们地位。” “我明白，他们要的我们都给他们，我要的他们也必须给我们！”周明看看躺着的王瘦虎耸肩，想了想后才开口：“我想弄几颗傀儡丹。” 傀儡丹倒是说的吓人，实际上只是一种毒药，如果三个月不服解药，就会疼痛难忍，虽然不登大雅之堂。但只对付不听话的三品武夫的话，倒是绰绰有余。 王方脸色不太好看的看着周明，他对于用傀儡丹倒是没什么想法，他才不在乎这些庆国的武夫，他担心的不是这个。 “师兄放心，我不会收服三品武夫，是想自己培养几个。”周明直接解释清楚，他知道庆国的三品武夫都必须去死，他不会去违反师傅的规矩，他反倒是想培养几个死士，来对付其他几位师兄弟，毕竟拦在路上的都是敌人。 “阿明，一旦用傀儡丹，被门派发现之后，就再没有成为掌门的希望了！”王方认真的看着周明的双眼：“你一定要想清楚。” “我会想清楚的。”周明看着王方笑笑开口：“傀儡丹我身上没有，也不好问师傅要，师兄你有机会的话帮我弄几颗。” 王方意味深长的看着周明，许久都没有开口。 气氛慢慢变的沉默。 突然之间，两人好像有了一层深深的隔膜，房间忽然只剩下了王瘦虎所剩不多的呼吸声…… 两人忽然同时看向王瘦虎，视线一碰，两人都是怔怔，而后同时一笑。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成以往的样子。 周明朝王方笑笑，给他做个动作，一个人慢慢走到王瘦虎面前，俯下身仔细的看着王瘦虎的脸，好一会才抬头，转身，后背对着王瘦虎，笑着跟王方开口：“我觉得，他是真的一直昏迷着。” “无论他是不是昏迷，一颗傀儡丹是少不了的。”王方的手捏住刀上的风铃，慢慢的走上前，他只有一只脚可以用力，但是连看着他走动的周明都没有听到任何脚步，甚至连声音都似乎从原来的地方发出。 “傀儡丹的价值可不低，要不杀了算了？”周明语调不变，却是转过身，直接拿手捏住了王瘦虎的脖子，语气森然：“一个年近四十才二品的武夫，有什么价值可言！” 周明的手慢慢用力，一点点的捏着王瘦虎的脖子，王瘦虎的呼吸变粗，身体不自觉的抽动着…… 周明和王方都在静静的看着，等到王瘦虎的挣扎将近结束，周明才松开手，直接捏开王瘦虎的嘴巴，将一颗丹药放了进去，再运气帮他吃下去。 王方静静的看着他的动作，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个庆国的四十岁的二品，一个大夏的三十岁的四品，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吗？”周明看着呼吸慢慢变的平稳的王瘦虎没有回头的开口。 王方没有回答，而是慢慢的转身，直到房门关上之后，他的声音才在门外传来…… 第十三章 疼痛难忍 “你是不是太久没说话了？” 王方的话，好像扎在周明心上的一根刺，自从他来到庆国，就再没跟任何人交流过，他根本看不起这里的人，也根本不想跟他们打交道！ 王方的话让他很不高兴，几天时间他都没搭理别人。 所以等王瘦虎彻底醒过来的时候，他面对的是一个笑着的侍女，还有侍女手中的一粒丹药。 “公子说了，这是一粒傀儡丹，是一种毒药，如果不吃解药会疼的要死。”侍女笑着看着王瘦虎继续解释：“每个三个月必须吃一次解药，否则，就会活得生不如死。” 王瘦虎只感觉喉咙发干，还有点发痒。 “公子还说了，如果你不想吃，那也不强求的！”侍女认真的笑笑，就要收回手中的丹药！ “我吃！”王瘦虎赶紧开口，认命这种事情他擅长的很，只是在开口他才发现，他身上的受的伤虽然疼痛，却远比之前好了太多。 他这时候也不敢多想，只是从侍女手中接过丹药，直接就张开嘴吃了下去。 他的脸有些扭曲，侍女以为是他在忍受疼痛，却不知道王瘦虎心中却在狂笑！赌上了命，终于得到了机会，什么狗屁傀儡丹，什么狗屁疼痛！算什么！ 老子今年三十六，终于也是有了贵人后台的人了！老子可以富贵还乡了！ 王瘦虎心中狂笑着，脸上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可还是有些扭曲！ “公子说，如果你吃下了丹药，就直接去院子里找他就好！“侍女朝王瘦虎行个礼，转身走出了房间。 王瘦虎抬下双手，感觉身体虽然没有全好，可最多三个月他就会全部恢复，要知道在那天的最后，他觉得他的最好结果就是身受重伤的活下来，能这样全头全尾的恢复，吃点毒药又算什么？ 整理下衣服，王瘦虎努力装个样子走出了房门，院子里有两个年轻人，两人都穿着明黄色的衣袍，只是一个长发，一个短发，长发的佩戴者刀，刀上挂着风铃，正是伤他的人！ 王瘦虎眼神稍微扫过，就直接走向了短发的年轻人，弯腰抱拳行礼：“谢谢……” 短发的年轻人正是周明，他一抬手就打断了王瘦虎的话，看了眼他的胳膊才开口“傀儡丹吃了吧？” 王瘦虎点头。 “那也别废话，我给你半个时辰，你去吃点东西，准备一下。然后过来，我给你激活了傀儡丹的药性。”周明看着王瘦虎的脸色笑了：“有些疼，不亲自感觉一下不会知道有多疼的！” 王瘦虎看看周明，再次行个礼，想要走开，却听到了长发年轻人的声音：“我叫王方，这是我师弟周明，那天是误会，以后你就跟在我师弟身边，好好听话，少不了你的好处！” 王瘦虎第三次朝周明行礼，也没有看王方一眼，而是直接走出了院子。 不到半个时辰，王瘦虎就又回来了，他恭敬的站在院子里，别人不说话，他也不说话的就那样站着。 王瘦虎明白，这是在熬鹰一样的磨练他的性子，只是恐怕周明并不清楚，在王瘦虎年少的时候，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可以成为一个护院！可以有个稳定的房子住，可以有点闲暇时间去读书学武，能成为一个护院，就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可惜直到他成为一品武夫，都当不了一个护院，只能去当一个强盗！ 王瘦虎恭敬的站在那里，等到半个时辰到了也没有任何动作，倒是让一直等待着的周明有些索然。 “我一向觉得，这世界的大部分人都是畏威而不怀德！所以哪怕你这么懂事，我也必须让你知道不听话会有什么后果！”周明走到王瘦虎面前，右手一伸，在他腰上轻轻一拍！ 王瘦虎只感觉一阵酸麻，脚都有些不稳，全身开始发虚，呼吸变粗，而后眼前开始发黑，只感觉全身的皮肤都像是有针尖在扎一样…… 王瘦虎双手环抱着，全身开始发抖，可是没过一会，他就张大了嘴，感觉呼吸都呼吸不过来一样，每一处肌肉都好像在扭曲，他甚至没发现自己什么时候倒在了地上，也无法感觉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他只能努力在地上翻滚着，想减轻一点痛苦，只是不过瞬间，他的骨头就好像有蚂蚁在啃一样，每一个骨头都感觉彻底的松软，丝毫用不上劲，原本翻滚的身体忽然间停顿下来，除了呼吸，连面部的表情都因为无力而变的轻松起来…… 我要富贵还乡，我要富贵还乡，我要富贵还乡！ 王瘦虎忍着全身的疼痛心中却在怒吼，富贵还乡是他听到的一个成语，也是他认识的最早的四个字，从他记住这四个字的一天，他的脑子里就只有这四个字。就是富贵还乡，让那些所谓的家人后悔！ 如果只是看王瘦虎的表情，那毫无疑问是一个躺在地上睡着的人，看不出丝毫的痛苦，看不见丝毫的挣扎！ 可只有王瘦虎知道，每一分皮肤，每一处肌肉，每一块骨骼都带着无法承受的痛苦…… 整整一个时辰，王瘦虎都是平平静静的躺在那里，似乎只是睡着了，而等到时间结束的时候，王瘦虎也就像是真的刚刚睡醒一样，左边扭动下右边扭动下，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也一点都站不稳，跌倒了不知道多少次才站直了身体，却也还是每隔几次呼吸就要歪一下歪一下的。 周明看着院子里歪一下，又歪一下的王瘦虎，平静的坐在那里看着，而王方却早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王瘦虎折腾了近一个时辰，才勉强站稳，也不抬头的站在了周明前面。 “不抬头是因为不想让我看见你眼中的愤怒和怨恨吗？”周强站起来随口说着，他也没想听见回答，绕着王瘦虎走了几圈，才再次坐下开口：“有愤怒，有怨恨是应该的，也是必须的!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无论是愤怒还是怨恨，都应该发泄在别人身上，明白吗？” “明白！”王瘦虎咬着牙回答，这是他一生都不曾承受过的痛苦，可是他却没有任何怨恨，他不抬头不是因为怕周明看见他眼中的怨恨和愤怒，而是怕周明看见他眼中的喜悦和激动！不会死的疼痛而已，能换来一个大靠山，太值得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回答却自然是周明想要的回答。 “明白就好，经历过了这痛苦，我相信你一定会听我的话，因为若是不听话，若是做不好我交代你的事情，你就必须吃这苦，而且吃的更多！”周明笑的很冷酷：“但是现在，我要告诉你，这苦你没白吃，因为现在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既然是我的人，我也不能把让把对我的怨恨放在心里，这样对你对我都不好。” 王瘦虎不太理解周明的意思，只是他也不会抬头询问。 第十四章 小仇易报 “很简单，给人一顿大棒就必须给人一颗甜枣。”周明假惺惺的叹气：“要是只让人吃苦，别人怎么会忍下去？” 王瘦虎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听着。对自己的身份，他有着清晰的认知，就算他不了解，身上依旧无法停止的疼痛也能告诉他该怎么做。 “那周强算计了你的桩功秘籍，我给你一本更好的，而且，我还会教你真正的内功。”周明拍拍王瘦虎的肩膀：“不止如此，我还会教你一套外功。内功，桩功，外功，全都是一套的。你说这样能不能抵消你吃的这一顿苦呢？” “能！”王瘦虎说的斩钉截铁，他甚至忍不住的抬头看向周明，眼中已经没有了怨恨和愤怒，而是炽热！ 周明看着王瘦虎的样子，忽然没了什么兴趣，明明这都是他想要的结果，可是真的这样发生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失望，也许他还是年轻吧，除了手下，他更想经历点跟故事里一样的情节。 “现在有什么问题就问，有什么想法就说。我这会还有几分耐心，可以给你解释解释。”周明闭上眼想下，笑着开口：“怎么说你也是我的手下。” 王瘦虎深吸几口气，想着自己的问题，他想问的很多，想了好一会，才找到一个最想问的问题，他小心翼翼的问着：“公子，能不能告诉我一下，丹田在哪里？” 周明看着他，感觉自己听错了，他看着王瘦虎一脸认真的表情，好一会才确定自己听见的是真的。 “丹田在哪里？”周明重复下问题，他拿手抓下头发，眼神不善的看着王瘦虎：“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你练成了内功，还问我丹田在哪里？什么意思！” 王瘦虎沉默一下，将自己练成内功的过程都说了出来，等到说完之后才看着周明开口：“公子，我是练成了内功，可是也真的不知道丹田在哪，更不知道所谓的经脉是什么，穴道到底在哪里，更不知道内功该如何运行。” 周明的眼神有些复杂，他还是第一次了解这些真正的低层武夫，一本秘籍到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什么见识，完全是自己瞎练，能练成内功，却根本不知道丹田在哪？这种事情以往他肯定不会相信。可是看着王瘦虎的样子，他知道王瘦虎绝对没有说谎。 “我花了很长时间，背下了穴道的位置和名字，背下了经脉，可是当我练成内功的时候，我根本找不到所谓的丹田，也找不到经脉穴道。”王瘦虎认真的说着：“我用内功的方式，就是深吸一口气，将腹中所有的积累散开，大约在十次呼吸之内，速度力量都可以提高三成左右。” 周明听着听着一脸嘲讽的笑意，这种运用内功的方式，估计也只有在庆国这种完全不懂的二品武夫才可能出现。 王瘦虎说完，看着周明一脸的期盼，周明坐在那里，手慢慢的敲着自己的膝盖，过了会才开口：“这个事情其实很简单，只要我带着你运行几次内气，你就会找到穴道，找到经脉。我只是很难理解，一个什么样的武夫，才能连丹田在哪里都找不到？” “可是我从来没学习过的话，怎么可能知道？”王瘦虎的话里都是无奈。 周明恍然，哪有什么天生就知道的，没人引路的话，再好的天才也只能浪费。 “你先休息吧，等过几天，我帮你运行下内功。”周明拍拍王瘦虎的肩膀：“顺便帮你找套武功。你放心，跟了我，绝对不会吃亏，只要你听我的话，好处绝对不会少了你的。” 王瘦虎点头，一时间，那些痛苦甚至都轻了几分。 “而且这是后面的事情，估计你这几天也无法安心。”周明笑着再次给王瘦虎一个大礼：“周镇那边你不是吃亏了吗？我给你一张手令，去县令那里，找点人一起回去，再去你原来呆的柳镇，有恩偿恩，有怨报怨！” 王瘦虎看着周明，他第一次这么仔细的观察这个眼前的年轻人，眉毛是标准的剑眉，眼神炯炯有神，鼻子很大，可是鼻尖却稍稍弯曲，嘴唇很厚，笑起来也不露牙齿。头发是一头短发。 王瘦虎脑子的学问并不多，能用在周明身上的更少，他苦苦思索了一会也没想出什么好的马屁，只好不说话，将周明的样子记住，然后再次低下头。 “我长的还行吧？”周明看着王瘦虎忽然笑了，就刚才这一下，他是真的感觉自己收服了王瘦虎。 “公子”王瘦虎停顿下，想了几分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形容词来，只好直接回答：“公子长的很好看！” “哈哈哈哈哈……”周明爽快的笑了起来，他自从来到庆国，就再没这么笑过了，他笑的拍拍王瘦虎的肩膀开口：“你知道吗？在我们夏国，好看是来形容女子的，你要是敢跟男人说好看，你就等着别人拿刀砍你吧！” 王瘦虎尴尬的不能，只是听着周明的笑声，他也没有担心受罚。 “瘦虎。”周明第一次喊出王瘦虎的名字，他没有拍王瘦虎的肩膀，而是收起了往常的那种懒散，他看看王瘦虎，再看看周围，平静的笑笑，什么都没说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王瘦虎本来在等着周明说话，可是周明就这样走了，他看着周明的房间，想了好一会，才不自觉的笑着走了出去。 他只感觉自己受的伤一点都不疼，刚才的痛苦全都没了，全身都是力量！三十六，二品武夫，有贵人后台，马上就能学到新的武功！马上就可以回周镇报仇！我很快就可以富贵还乡！一连串的信息在王瘦虎脑中浮现着，让他的脚步都有些发飘…… 周明看着他全身发飘的走出院子，才走出房间敲敲隔壁房间的门。 王方推开门走了出来，看着周明，想教训他几句，却也没说出口。 “师兄你看我这手段如何？”周明有些显摆的笑笑：“几个时辰的功夫，就收服了一个人，让他卖命或许他不会，可让他做事，他绝对不会推迟！” “这些都不过是小道而已，你玩玩可以，收几个心腹也行，不要耽误了武道修行就好。”王方看着周明，没有拨他冷水，而是建议着。 “师兄放心，我都懂，只是在庆国近两年了，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感觉有些无聊。”周明笑笑，转瞬又说起了王瘦虎：“师兄，你说我这手段怎么样？” 王方有些不耐烦，却也没有打断周明的话。 “你看，我先救了他的命，然后给他毒药威胁，再然后给他一个好的盼望，再给他一个现在就可以发泄的机会，让他对我只剩下感激，最后我再跟他表示下亲近。”周明得意洋洋的笑着：“我觉得简直完美！王瘦虎一定会尽心尽力替我做事！” 王方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忍了好一会，也没有忍住，直接开口反驳：“你把王瘦虎想的太简单了，在庆国就算没有你，他现在也是一方人物，你以为一个人白手起家混到一方人物是个简单的人？” 周明脸上的得意慢慢收起。 “还有，你说王瘦虎为你做事是因为你做的那些？根本不是！我告诉你，就算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王瘦虎也会那样对你。”王方有些失望的看着周明：“事实上如果有个高品出现在你我面前，我们的选择也没什么区别，别本末倒置！王瘦虎屈服的原因不是你那些手段，而是你的身份你的实力！” 周明脸上有几分不服气：“我看王瘦虎对我挺感动的！” “你怎么不看看王瘦虎怎么跟我动的手？平白无故莫名其妙的，我只是想问一问路，只不过是因为他担心我杀了他，所以他就动手偷袭。”王方直接摇头：“象这种人，识时务的很，谁在你的位置上他都一样会屈服。” 周明眼神慢慢冷漠。 “你要想真的收服他，那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变强，变得更强，一直比他强！”王方忽然靠近周明，死死盯着他的双眼：“你多久没有练功了？” 第十五章 飘飘然欲仙 周明倔强的看着王方，过了一会，在王方的逼视下却有些心虚的转过了头。 “说一千道一万，这种事情你要自己没有觉悟，别人又有什么办法？”王方的语气里有着无奈和愤怒：“二十岁无法突破四品，终生七品无望！你今年十八了！还要继续浪费下去吗？” 周明不说话，只是倔强的扭过头不看王方。 “我也没什么道理说给你听，我在这还能呆几天，这庆国也没什么好地方去，你不是让王瘦虎去报恩报怨吗？咱两一起去看看吧。”王方语气温和下来：“就当散散心，回来后安下心好好练功，可以吗？” 周明看着王方，眼中似乎都有些泪光闪动，他抿着嘴，过了好一会才用力点头！ 说到底他不过是个少年，哪怕这只是锻炼，他也觉得孤单。只要能在师兄身边，他不介意努力，也不介意忍受一下王瘦虎，要按他自己的性子，早杀了王瘦虎了，还收服什么？他才看不上！ 只是周明和王方却不知道，在他们交谈的时候，这里的地头蛇早已接到了信息，这些在他们眼中丝毫不通武功的人，对他们的态度，却跟他们对这些人的态度一样。 丝毫瞧不上！ 王县令和楚志远坐在桌子两边，而旁边站着的确是两位二品武夫！ “十七个二品武夫，只有一个王瘦虎进了他的眼，这人年纪不大，疑心确是不小，只是他这点年纪，又怎么可能算的过我们这些老狐狸？”楚志远眯起一双眼，像只偷到鸡的老狐狸一样慢慢的舔着杯子里的酒。 “老县丞多谋！本县令可是佩服的很。可接下来怎么做呢？”王县令端起酒杯看看旁边的管家陈平，再看看一边站在楚志远身后的捕头安明。微笑里带着几分顾忌。 “很简单，这王瘦虎说到底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江湖人，我们要捧他，让他站的更高，要教他，让他学会怎么跟贵人打交道，要为他卖命，让他开始内疚。要跟他交心，让他觉得我们可以依靠！”楚志远慢慢的品着酒回答：“这国师弟子想要收服人，又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威逼利诱，用根胡萝卜掉着，用完后杀掉了。”王县令奸诈的笑着回答：“最简单的事情，那自然是周家镇的那点事。陈平，给楚老先生说一说。” “楚先生，周强的一家人我已经处理干净，换上了其他的人，周强更是控制了起来，他一直以为他家人很安全。”陈平在一边恭敬的开口：“他就是死也不会多说什么。” “那周镇的周家人呢？”楚志远接着问着：“周家人我已经通知过了，全部人员都已经换过，真正的周家人都已经躲好，如果王瘦虎非要动手，那也没什么。高将军那里我已经将周家给的一万两银子全给了他，他答应配合我们行动了。” “高将军的家人不在城中，不过他有个情人，我已经派人守在了旁边。”安明开口插话：“毕竟这种事情，小心点也好。” “胡闹！”楚志远笑眯眯的拍拍安明的肩膀：“王县令都会安排好的不是吗？” 王县令笑眯眯的点头。只是心中也对楚志远顾忌的很，十七个二品武夫，他派出的只有七个，这老东西派出十个？ “估计接下来不久，咱们那位国师弟子，就要让那位好运的王瘦虎来县令这里找人了。”楚志远扭过头看看一边的安明开口：“安明啊，你可要记得我的话，知道了吗？” 安明点头，低下头，看着同样低下头的陈平，两人都知道恐怕这次回来，只能有一个人回来了。 “陈平也是一样，记得要跟安明好好合作明白吗？”王县令笑笑看向楚志远：“一共七十个人，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那位王瘦虎来接收呢。” 所以等到王瘦虎来找县令的时候，县令无比讨好的用最快的速度给王瘦虎准备好了最好的人马！ 一共七十人的兵马！ 三个二品，一个总捕头高阳，一个兵司马安明，还有一个是县令的管家陈平。 其他还有十四个一品捕快，以及四十人的一品亲卫。 再加上王瘦虎，一共是七十个人。 按照县令的说法，有这七十个人，方圆百里之内绝对没有任何可以抵抗的势力！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 王瘦虎站在众人前面，飘飘欲仙！ 他脸色潮红，脚步虚浮，站的晃晃悠悠，似乎喝了传说中的升仙酒一样的快活！ 他这一辈子都没有这样风光过，所以他根本不想动，他就是想这样站着，这样爽快的站着！ 他鼻子朝天，眼睛斜着向下看着，心中在朝着所有人怒吼！ 老子今年三十六，刚入二品，就会一门内功，和一本烂大街的秘籍！往前三十六年，老子连你们中间的任何一个都不如，见了你们中间的任何一个老子都得低头！ 可是现在老子站在你们面前，你们都得给老子低头！ 为什么？ 因为老子有贵人做后台！ 没品尝过权力的滋味的人，是很难想想那种发自骨子里的舒服，简直让人感觉就是升天一般！王瘦虎不是什么好人，女人的滋味他尝过很多，可是这种权力的滋味，他第一次品尝，就觉得再多的女人都不如这种滋味！ 周明一头黑线的藏在暗处，看着已经站了一个时辰，依旧面色潮红脚步虚晃，似乎依旧沉寂在享受中无法自拔的王瘦虎，要不是肩膀上王方的手一直按着他，他都要忍不住出去揍他了！ “想想有朝一日，你站在众多师叔面前如此的模样，是不是也是一样？”王方一边笑着看着王瘦虎，问着周明：“估计也差不了多少，最多你是心里暗爽。” 周明无言以对。 王瘦虎总算在身体的提醒下醒悟了过来，他努力站直身子，想要让自己的语气严肃一点，可语气里还是有着那种近乎虚夸的得意洋洋：“好啦，大家出发吧！” 跨上当头大马，王瘦虎飘飘然的带着一大群人一路奔往周镇！王瘦虎觉得，自己回老家的时候一定也要有这样的牌面！ 周明看着王瘦虎的样子，只感觉自己脸上没有丝毫光彩，他决定一定要给王瘦虎一个教训！真是太让自己在师兄面前丢脸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周镇，没等王瘦虎下令，高阳和安平自动封锁了所有出口，留下人看守后，牵着马走在了王瘦虎前面带路。 两人都四十多的年龄，正值壮年，见惯了风风雨雨起起落落，对王瘦虎的行为也有所理解，对王瘦虎想要做的事情，他们更是清楚。没点信息来源，他们凭什么坐稳自己的位子？ 王瘦虎飘飘然的感觉还没消失，就感觉身下的马已经停下，他已经在一个院子里。 “虎爷，周强和他的家人都已经控制起来了，全部都在房间内等着虎爷。”陈平看着王瘦虎清醒过来，马上上前开口，还伸出手示意王瘦虎搭着他的手下马。 高阳和安明互视一眼，看着王瘦虎自己下马走进房间，一起瞪了陈平一眼，满满的都是鄙视！ 然后跟陈平一起走进了房间，生怕落后半步。 房间里都已经摆设好，除了一张王瘦虎要坐的椅子，就只有五个人被困着跪在地上！ 王瘦虎看着这样子，有点不太适应，他坐上椅子，感觉有些不舒服，左扭扭右扭扭的，站在他身后的几人有几分好笑，只是突然，安明走前几步走到了王瘦虎面前开口：“虎爷，我给您介绍一下，两位老人是周强的父亲母亲，女子是周强的夫人，孩子是周强的儿子，” 陈平和高阳马上互相看一眼，一起走前几步，左右站在两边，严肃的看着前方，好像是保护王瘦虎一样。 王瘦虎终于觉得椅子好坐了一点，松口气偷看看三人，再松口气终于安稳的坐好了。 只是站着的三人都在心里大骂彼此，一个个都是王八蛋，一个个都是老阴货！ 王瘦虎深呼吸几次，等他稳定下来，才发现安明站在跪着的五人面前背对着他，而高阳和陈平也在他左右前面点，全都看不见他的表情和样子。 周强的一家人也全部被对着他一动不动，显然都被点穴了。 王瘦虎坐在椅子上，拿手摸索着下巴，想翘个二郎腿，想了想还是没跳，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心情，让自己可以安定下来。 屋子里悄然无声，王瘦虎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声变低，只是却无法压制，他索性不再压制，尽情的深呼吸几次，让自己激动的心情慢慢平复之后，才慢慢开口：“周强的事情，关乎不关乎他的家人，要看他的态度，先把他的家人带出去，解开穴道让人看着，吃喝不要缺。无论是死还是活，都没必要在这时候委屈人。” 听着的几人心头都是一跳，这位看起来飘飘然了一路的人，看来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陈平和高阳立即转身抱拳，两人一手一个，正好将四人提出了门外，然后关好门继续站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安明也立马将周强的穴道解开，将他按在了王瘦虎面前。 王瘦虎看着安明笑笑，没说什么，大家都是这样，大哥不说二哥，若是换个位置，大家也没什么不同的。 安明立马心中就是一安，陈平和高阳也轻松了许多，他们最怕的就是王瘦虎已经飘飘然的没了脑子，杀人放火不算事，可要脑子一抽非要找他们麻烦的话，他们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周强终于能动了，他一脸苦涩的看看王瘦虎，再看看周围的这几人，刚才王瘦虎说的话他都能听到，他当然知道自己已经死定了，只是他的家人会怎么样呢？ 第十六章 飘飘乎疯魔 “你不是给他下了药吗？他怎么会这么快稳定下来？”安明低着头，看着的脚尖跟陈平传音问着。 “说什么呢！我才没下药！”陈平一样低着头传音。 “就算王瘦虎重伤还没好，他一个二品武夫也不至于失神那么久。”安明的声音在传音里很是嘲讽：“还是你老的连下药都不会了？” “那不是毒药，而是京城里春药，非常少的一部分，王瘦虎本就是毒药起家，再多会被他发现。药效随时会失效。”陈平低着头回答：“不过你放心吧，真正的毒药在周强和他家人的血中。只要周强和他家人一见血。王瘦虎就会产生一些幻觉。” “惑心散！”安明一听就知道是什么了，他还是有些疑惑，只是无论他再问什么，陈平都没有回答。 王瘦虎看着周强，嘴角忍不住的浮起笑容，他控制了会表情，索性也不控制了，就那样笑眯眯的看着周强，周强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对他来说，这种享受可比报复周强要享受的多。 只是这种情形对他来说是享受，对周强来说却是折磨，王瘦虎身边的三人，周强认识两个，那就是总捕头安明，他怎么说都是个捕快，肯定认识总部头。其他两人他认识一个，那就是早就带走他家人的陈平！ 能让总部头安明和县令的管家陈平像个手下一样做事，王瘦虎在这几天里肯定得到了大机缘！是什么？ 周强的脑子一辈子都没这么快的用过，他的怀疑从县令身上跳过，县令不足以让王瘦虎有这样的权威，那么自然要多一点了，朝廷的大人物？ 周强看不出到底是谁，可是他一点都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王瘦虎看着周强的脸色变化，忽然明白过来了，他看着周强笑笑开口：“各位，大家出去下吧，我一个人和周捕快说一会。”安明他们互相看几眼，默不作声的走出了房间，陈平临走前给周强留下一个笑眯眯的眼神。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了周强和王瘦虎，王瘦虎才慢慢开口：“只不过过了几天，我们的身份就完全不同，我想你也明白，我们都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所以就不要拿点假话来跟我说了。” 周强张张嘴，没有说话就被王瘦虎挥手，示意别说下去。 “你也看出来了，我也刚得这身份，根本不懂。我来做这事，一是我自己的恩怨，二来就是我的贵人要看看我的手段。”王瘦虎慢慢说着，他现在也只能给个死人商量商量了，因为对于这些事情他自己也不懂。 “所以我想不出你不死的理由。”王瘦虎叹口气，他倒不是替周强叹气，只是替自己叹气！ “我也想不出来。”周强沉默好一会后开口：“只希望你可以放过我的家人。他们都是无辜的！” “说笑呢，哥们？”王瘦虎忽然蹲下，看着跪着的周强脸上满是嘲讽：“无辜？在这世界上活着谁是无辜？谁敢说自己是无辜！” “我告诉你，他们死不死跟我无关，我也是真管不了，无论是我，还是我身后的贵人都不会管这个，可是别人会管，你应该明白的。他们活着终究是恨我的，也许不能报复我，可背后说我几句坏话是肯定的。”王瘦虎看着周强一脸的无奈：“我倒是不怕别人背后说我坏话，我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有些人的坏话，你一个字都不能说！” 周强沉默下去，他知道王瘦虎跟他说这些是因为他必须去死了，可是他真的不想死，没有人想死，何况他本来就活的好好的！ 王瘦虎定定的看着周强的脸色慢慢发白，心头忽然有些失落，这是自己要的报复吗？跟自己想的为什么有些不同？他本以为自己逼死周强会有种大出口气的爽快感，可是实际上，他根本没有任何快感，更多的是感觉失落！ 他享受的是那种高高在上，一言而决别人生死的快感，那种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快感会在这里就被打断。 “太快了！”王瘦虎站起来坐到了椅子上喃喃自语：“真的太快了！我刚享受这种感觉不到一天，为什么不能多享受一会呢？” 周强莫名其妙的看着王瘦虎在那里喃喃自语。 王瘦虎一点都不在意他的看法，一个死人而已！ 他看着周强，眼神却不知道看着哪里，想起了今天之前，他直接脸色潮红，眯着眼坐在椅子上摇晃了起来…… 权力是种致命的毒药！王瘦虎宁愿在这种毒药中死去！只是他不知道，让他沉迷的确实是毒药，却不是权力这种毒药…… 他不过摇晃了一会，就醒了过来，怅然若失的看着面前的周强。死亡是任何幻想的良药，无论是别人的死亡还是自己的死亡，都会给所有看见的人一头冷水。 王瘦虎看着依旧跪着的周强，张张嘴，又闭上了眼，想再摇晃着回忆一下那种感觉，可是那种感觉却越来越淡！ 王瘦虎甚至着急的站起来，假装是在开始时候带着七十人奔跑在路上，可是那种感觉却始终像是雾里看花一样，让他觉得有些虚假。 王瘦虎看着周强，继续看着周强，还是看着周强，他不说话也没有动作，甚至没有表情的看着周强。 周强在被看了一会后，终于忍不住的开口：“王瘦虎，你要杀就快点！别这样磨磨蹭蹭的！像个娘们一样，是不是没带把子啊？” 王瘦虎没有回答，他的想法已经放飞了，他现在想的是，难怪有人会去做太监，这种权力的滋味，可比女人强多了！ “你全家都死定了，你可以再多骂几句！看看我是怎么弄死他们的！你是不是想自己看看？”王瘦虎想了会觉得寡然无味，语气里满是不耐烦，就这么点时间，他就被彻底打消了享受，他可是一肚子的火气！ 周强顿时哑然。 “真他妈的晦气！”王瘦虎站起来一脚将周强踢飞到了一边，在房间里到处走来走去，心中的火气无处释放，甚至直接一脚将坐的椅子也踢个粉碎！ 没什么比失去自己已经拥有的更痛苦！如果有，一定是明明知道自己在失去，却无法挽回！ ”你怎么不早点去死？早点死了多好！我也能多享受一会，你也能保护住家人，你怎么就那么蠢？”王瘦虎抓着周强的衣领将他拉到了自己面前：“你看看我！多蠢的人！快四十了，好不容易练成内功，一出山就被你骗了！好不容易找到个贵人，刚享受不到一天！可又被你弄醒了！我容易吗？我不容易！” 王瘦虎说着说着一把将周强又扔了出去，重重砸在墙上！看着已经开始吐血的周强脸色阴沉：“我真的不容易的，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啊！你以为贵人是傻子吗？像我这样的蠢货会用我多久？你以为这样的权力我能掌握多久？我只是想多享受享受一回，为什么你要这样？为什么你不早点去死！” 王瘦虎一边说话，一边狠狠的踹着周强的身子，地上都是周强吐出来的血，可是周强不敢说话，怕王瘦虎更愤怒！ 王瘦虎踹了好一会，才慢慢停下，他假装自己是个大人物一样的拿手擦擦自己头上的汗，却忽然看见了周强的眼神…… 他的手停在了空中 看着周强的眼神慢慢变的疯狂！ 因为他觉得，周强是在嘲笑他！ 第十七章 灰烬 王瘦虎手停在空中，他怔怔的站着，感觉到无比的尴尬和无尽的羞辱！ 他的嘴角抽动着，他就看着周强，嘴角僵硬的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嘴巴越张越大，甚至露出了一嘴的牙齿。 所有的牙齿都在“咯……咯”的碰在一起，让人看着就觉得心寒，让人看着就觉得疯狂！ 王瘦虎努力把牙齿分开，脸上都扭曲起来，他努力让自己露出个笑容，无比狰狞的笑容！ 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平和起来：“你为什么嘲笑我？我是不是很可笑？是不是？是不是很可笑？” 周强努力向后退缩着身体，眼中满是惊恐，想张嘴喊什么，却直接吐出了一大口血…… 因为王瘦虎已经一脚接着一脚的重重的踩在了他的腹部！ “我是不是很可笑！” “我是不是很可笑！” “我是不是恨可笑！ “我是不是很可笑！” “我是不是很可笑！” “我是不是很可笑！” “你倒是说啊！说啊！”王瘦虎根本不管自己已经一身的鲜血，更不管脚下的周强已经变成了一滩肉泥，他只是发疯一样的继续踩着！ 直到有一滴血液，不小心飞到了他的脸上，他才慢慢停下。看着地下已经是一滩血泥的周强，他蹲下身子低头询问：“看你也说不出话来了，肯定是觉得我不好笑对吧？”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王瘦虎拿手将自己脸上的血迹抹去，努力笑笑。转身就要走出房间。 只是没走几步，他就又停了下来，转身再次走过去蹲下，看着地上的血泥，好一会才慢慢开口：“估计这次回去，那位贵人也不会再看中我了，所以你也不用着急。做了鬼以后好好修炼，等我做了鬼再报复回来，怎么样？” “估计我也多活不了几天。”王瘦虎忽然笑了，也不嫌脏，拿手拍拍地上的血泥，然后站起身来。 “走了，江湖弟子死江湖，都是命，谁也别怨谁！”王瘦虎摇摇头，转身走出了房间。 外面的几人，一看王瘦虎走出来立马低头。好像房间里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也好像他们感觉看不见王瘦虎一身的鲜血。 “我们去周家，”王瘦虎淡淡开口：“对了，还有周强的家人，带出来给我看看。” 安明马上将周家的四口人全部带到了王瘦虎面前。 王瘦虎认真的看着四人， 一个老人，满头花白，一双手捂着小孩子的嘴巴，眼里满是哀求和痛苦，眼角都是浑浊的泪水。 一个年轻女人，姿色普普通通，梳着两条麻花辫，脸蛋圆圆的，眼中都是泪花，一双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哭出来。 一个小男孩，差不多十岁，身体很是壮实，一双眼睛瞪的圆圆的，死死的看着王瘦虎，要不是奶奶拉着，估计早扑了上来。 最后还有一个老男人，看着王瘦虎，努力展示着自己并不强大的力量，将一家三口都努力的抱在自己怀中，眼睛盯着王瘦虎，似乎只要王瘦虎一动，就会扑上来一样！ 王瘦虎怔怔的看着他们，过了好一会才开口：“给我一盆水！” 陈平马上赶去给他端来一盆水。 只是当王瘦虎接过水的时候，却感觉水盆不动。 “虎爷，您大可不必在这里出手，小心贵人的意见，小的之后就给您处理干净！”陈平小声的跟王瘦虎开口，声音更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听见。 “不必！”王瘦虎眼神闪动一下，确实断然拒绝！ 他认真的把手洗干净，然后认真的把脸洗干净。再用陈平递过来的毛巾擦一擦。擦干净后才对着陈平开口：“是个人都会知道他们是我杀的，难道不是我动的手，就可以假装不是我了吗？” 没有管陈平的想法，王瘦虎就要转身，却忽然被陈平拉住。 “虎爷！不是您动的手，就一定不是您！”陈平也有些急了，他看着王瘦虎有些急躁：“您犯不着这样！” 王瘦虎还是用力想要挣脱，可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都无法挣脱陈平的手！ “看什么看！动手啊！”陈平抓着王瘦虎的手，直接扭头朝安明和高阳怒吼：“看什么看！” 高阳迟疑一下，安明却直接拔出了腰间的刀！ 像是吹过一道风…… 陈平松开了王瘦虎的手，低头站在那里，王瘦虎没有看向陈平，也没有看向一边的安明和高阳。 而是慢慢的走到了已经倒下的四人旁边。 “你的刀很快。”王瘦虎看着四具人首分离的尸体开口：“比我快，至少他们没感觉到痛苦。” 安明没有回答。 王瘦虎蹲下，嘴唇发抖，他深吸口气。闭上眼，好一会才慢慢的将四个脑袋排在了地上。 然后一个一个的拿起来，让他们的脑袋对着自己的脸，才慢慢的开口：“我叫王瘦虎，记住我的样子，如果真做了鬼，记得来找我报仇！” “我叫王瘦虎，记住我的样子，如果真做了鬼，记得找我来报仇！” “我叫王瘦虎，记住我的样子，如果真做了鬼，记得找我来报仇！” “我叫王瘦虎，记住我的样子，如果真做了鬼，记得找我来报仇！” 王瘦虎将一句话说了四次，然后站起身来，努力站的很直，努力闭上眼，过了会才开口：“将尸体一起搬进房子，一起烧了吧。” 安明马上动手，几下就收拾好，直接一把火将房子点了起来。 大火烧了起来，天色已经有些发暗，火红火红的火焰，照映在王瘦虎和他身后的几人脸上，一张张的面无表情，晦暗不明的脸庞。 火焰一点点的燃烧，再一点点的熄灭。房子已经彻底的烧成了灰烬。关于周强的一切都已经埋在了灰烬之中，再不会有人想起。 一个人就这样没了。 王瘦虎一手导致了这种事情的发生，可是在看着灰烬的时候，王瘦虎感觉到的也不是爽快，而是阵阵的发凉！ 会不会有一天，他也被人烧成灰烬？ 王瘦虎想了想后确定了答案，一定会的，也许是烧成灰烬，也许是沉到井中，也许横死街头。 第十八章 立场 王瘦虎站在那里，直到灰烬完全变冷，他才往前走几步走进灰烬里。不说话的看着灰烬。 陈平看看一边的安明和高阳，迟疑一下后还是开口了：“虎爷，您现在和以前不一样，您得赶紧转换过想法来。要不然会有更多的人因为这件事而死。” 王瘦虎扭头，斜看着陈平，他一点不开心，原因有很多，可是陈平不给他水也绝对算得了一部分！ “虎爷应该不知道吧，我们三人，在往后的结果各不相同。”陈平看着王瘦虎的背后再次开口：“最多三天，我会给这周强一家人赔命，一个二品武夫为这么一家人赔命，虎爷还觉得他们死的不值吗？” 王瘦虎转过身，不解的看着陈平。 “势必人强，就是如此！”陈平看着王瘦虎继续开口：“高阳能保全性命就不错，安明最好也不过是官复原职。而我，必须去死。” “为什么？”王瘦虎不懂，就算是陈平对他不敬，在他看来也再正常不过了，实力比他强，能做到这种地步他已经很知足。 “上下尊卑，不能檀越！”陈平笑笑：“在这里，虎爷您是主，我们是仆，如果为什么，无论是什么，我阻止了您的事情就必须去死！ 王瘦虎难以理解。 “我也不怕多说几句，虎爷，能得到贵人的看中，这是天大的机缘，咱别在这些地方失分行吗？您看看我，就是为了让贵人知道我们庆国也有规矩的，我就必须去死！”陈平看着王瘦虎有些哀求：“但凡是有个身份的人，谁手里灭点灭门惨案？谁手里没点肮脏往事？大家都是这样，不要你一个非得搞得大家不好看！虎爷你也不是江湖小人物了！靠上了贵人，您就是这庆国最顶尖的人物！道理该讲的讲，事情该做的做，要换换想法，再原来那样下去，您觉得贵人会继续看重您吗？” 王瘦虎不说话，他知道陈平说的对。 “只有什么都没有的小人物，只有什么都无法依靠的平民，只有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敢做的懦夫，才会要求公平，才会说什么道理，因为他们只能靠所谓的公平和道理来保护自己！哪怕他们背地里都是做着一样肮脏的事情！”陈平长出口气，闭上眼，过了会才继续开口：“一个二品武夫的尸体，应该够让虎爷你清醒了吧？” “为什么要这样做？”王瘦虎看看已经变冷的灰烬，再看看陈平。 “因为庆国的所有人都需要跟贵人接触，只有跟贵人能接触上，我们才有机会可以继续过的很好。”陈平平静的回答：“所以用我的尸体，能告诉贵人我们懂规矩的话，已经是再好不过了。就算是没用，如果能保全你，我们也有个跟贵人接触的渠道。” “虎爷，大局为重啊！庆国上上下下几十万人，能不能过好，现在只能靠您了！”陈平看着王瘦虎眼中已经含着泪花。 “说的好听点是这样，说的难听点呢？”王瘦虎看着他，平静的反问。 “生刨活人坟，夜敲寡妇门。”陈平忽然有些火大：“贵人要干什么管我们什么事，我们要做的就是做好贵人要我们做的事！其他的都是屁事，用不着你管，你说你在那装模作样的要干什么？给自己加点分量？还是给自己找点麻烦？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搞清楚自己的立场！别给所有人添乱！” 王瘦虎几乎听傻，他使劲摇摇头，看着咆哮的陈平，想着他说的话，好一会也没琢磨明白，只好开口询问：“什么是立场？我现在的身份又有什么不同？我该如何行事？” 王瘦虎还真的是第一次听人说这些词语，什么立场，什么身份，该怎么做。他是根本不清楚！他根本就没接触过那个圈子，更没有在圈子里行事的经验。 陈平只感觉，自己是无言以对。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些东西，也无法想象，这王瘦虎竟一点都不懂！ “所谓立场，分大立场，小立场。”陈平深吸口气，想了会才认真开口：“你个人就是小立场，然后呢，我，安明，高阳跟你一起也是立场。再然后呢？你是庆国人，这也是立场，还有呢，你是贵人的人，这还是立场！” 王瘦虎听着无法理解，他使劲摇晃下脑袋，试图理解过来，可还是没有半分的理解，他根本不懂陈平在说什么。 “我这样跟你说，你现在做事，首先要想贵人会怎么样，然后再想我自己会怎么样，第三想的是庆国会怎么样，最后想跟着你的人会怎么样。”陈平看着王瘦虎抿抿嘴：“这样你做事想完这四件事，再做。就不会犯错了。” “先不说做事以前想这么多会不会耽搁时间，就说动手之际想这么多肯定会慢，而且想了这么多，肯定有矛盾！”王瘦虎听着还是有些难理解。 “在贵人眼中，庆国无大事，所以你根本不用急，有的是时间去想。说动手，这庆国用不着你动手。有的是帮你动手的人。”陈平脸色严肃下来：“而你说的矛盾，就是立场！立场永远不能乱，立场永远要坚定！贵人的立场第一，你的立场第二，庆国的立场第三，跟着你的人的立场第四，其他事情第五！永远不能以下克上！没什么道理可讲，没什么对错可分!” 王瘦虎努力用脑子记住，可是还是有些茫然。 “立场不动摇，其他的问题都是小问题。”陈平看着王瘦虎，无法掩饰自己的羡慕：“像你这种人，竟然有这种运道，也真说不清楚。” 王瘦虎静静的看着陈平，看了好一会才转过身看向灰烬，他脑子一团乱麻，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先休息吧，把周家人全部都控制起来。周家的详细资料给我整理一份。”王瘦虎在灰烬上沉默一会后开口：“我要学的事情还有很多，咱们慢慢来。” “知道慢慢来，就是好的。”陈平忽然笑了。 今天是王瘦虎认识他的第一天，也是王瘦虎第一次见他笑。 “最近我有点头疼。”陈平笑着拿手摸摸自己的脑袋：“还好我自己就会治，要不就会更疼了。” 王瘦虎莫名其妙的看着陈平说完，然后目瞪口呆的看着陈平一巴掌拍扁了自己的脑袋…… 一个人的人头要是扁了，就永远不会再疼了！ 第十九章 后事 只是若是人人都这样治疗头疼，那世界上肯定有很多人会开始心疼。 王瘦虎发傻的站在那里，他死活都想不通，为什么陈平要这样死？死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可是他面对的只是一个尸体，一个再也无法回答他问题的尸体！ 疑问太多太多，多到王瘦虎根本无法想清楚，可是他能怎么办？左右看看一动不动的安明和高阳，他们两像是两个石雕一样一动不动，似乎毫无感情也毫无反应。只是被动的等待着他的命令。 安明和高阳都眼神冷漠的看着地上的尸体，他们不敢看向王瘦虎，因为他们生怕王瘦虎看出他们眼中的嘲笑，那是一种无法忍耐的笑意，发自心底，让人一想就会发笑…… 什么一巴掌把自己的头拍扁？那分明是把头缩进了脖子里，拍断几根脸上的骨头而已，怎么就变成死了呢？难道受伤多沾点血就可以让他看错？ 安明若有所思的看着陈平的尸体，原来惑心散是用在这地方的！这个办法不错啊。又是教导，又是震撼，最后还是以死明志。只是要死就死的彻底点吧！ “虎爷，我记得陈平有个收养的女孩，就在城里。”安明忽然开口，点到即止。 王瘦虎猛然抬头，看看安明，再看看旁边也看着安明的高阳开口“高阳！控制住所有周家人。把所有人的资料准备一份。安明，准备下马匹，我们马上返回城里，去看看陈平的家人！” “是！”安明和高阳一起回答！ 王瘦虎随手招来个人，将身上带血的衣服换掉，等到安明再次过来的时候，他二话没说，直接上马，跟安明一起踏上返回城里的道路！ 一路奔行，王瘦虎再没有了开始时候那种高高在上的错觉，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想着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走过城门，他停下了马，扭头看向安明开口：“你来带路。” 安明点头，骑着马走在了前头，只是他不再加速，而是慢慢的骑着马走着。 王瘦虎眼神怪异的看着安明的背影，没有多说话的跟上他，等待着安明的开口。 “虎爷。”安明果然开口了：“陈平并不是什么好人，他原来是个杀人犯，在十多年前被抓，是县令救了他的命，他一直为县令卖命。” 王瘦虎无动于衷。 “在陈平被抓以前，他曾屠杀过两个村庄，数百口人无一活命。”安明没有看着王瘦虎，而是背对着他继续说着：“他被抓的时候我就在当场，那时候我只是个小捕快。” 王瘦虎不解的看着他的背影，不明白安明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以虎爷如果要对陈平的后事有什么交代，那是对所有死在他手下的人的无所交代。”安明的声音有些寒意：“何况县令救了他，他是为了县令而死，他的后事自然有县令处理。” “那你是什么意思？”王瘦虎听了会，也没听清楚安明到底是要他处理陈平的后事，还是不要他处理陈平的后事。 “陈平根本没有家人，他屠杀那两个村庄，就是因为那些人逼死了他的家人，他现在唯一的算是亲人的，是一个他收养的小女孩，那个女孩全家都死了，只有女孩一个。”安明的声音继续说着：“所以我觉得，如果虎爷您真想处理陈平的后事的话，照顾好这个女孩，比给县令一个交代更好。” “你不是这么多话的人，这个女孩跟你有关系吗？为什么你会在这个时候多说这些？”王瘦虎眼睛眯着看着安明，他的右手已经离开了马缰，准备好了出手。 “虎爷，您身边总是要有人的不是吗？陈平不会帮你，因为他是县令的人，高阳也不会帮您，因为他上面有人。我会帮您，因为我也想过的更好！”安明的声音忽然变的有些讨好：“您现在是大人物了，有些事情您不能亲自去做，有些事情您不方便处理，有我在，我都能帮您处理！” 王瘦虎看着安明的背影，摇头，没有说话。 安明当然看不见王瘦虎摇头，他只是继续说着：“我知道您看不上我，可是这件事情做好，贵人肯定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您去做，您手下没自己人怎么办？用生不如用熟，我也是穷人出生，您就当给个机会吧！” “安明，若你真敢拿命拼一个前程，那为什么之前是陈平，而不是你？”王瘦虎终于开口，他的语气冷淡，眼神穿过安明看向远方：“我只是做戏而已，大家都懂，为什么只有陈平阻止我？” “我敢拼命！”安明拉住马，扭头看向王瘦虎，脸色都愤怒的有些变形。 “你是敢拼命，江湖人想活下去，都得拼命，可是你不懂，我也不懂。什么立场，什么身份，什么规矩。”王瘦虎没有拉住马，而是继续往前走着：“我照顾陈平的后事，原因很简单，就是他告诉我两个字，立场！” “我想那一定是一门强大的武功。可以让一个二品武夫选择自杀。我会找人去问。我会搞清楚什么是立场。”王瘦虎错过安明，头也没回的继续走着：“我跟你不一样，我从来没有高高在上过，这是我仅有的高高在上的一天，可是周强也好，陈平也好，他们都用尸体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安明下意识的问着。 王瘦虎嘴角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根本没有回答，而是看也不看他的继续往前，他才不会要这种手下，没有任何把柄在手中，他凭什么相信？武功比他还高，他凭什么敢信？何况这些人从头到尾都瞧不起他，真当他王瘦虎是傻瓜？ 王瘦虎不再说话，安明也沉默下来，他骑着马赶到王瘦虎前面，沉默的带着路，不一会就停了下来，前面是座普通的小院。 王瘦虎下了马，直接越过了安明推开门走了进去。 “你在外面等着！”王瘦虎冷漠的开口，而后关上了门！ 他丝毫没有在意安明已经握紧的拳头，到了现在他已经彻底的明白了，装傻装可怜装纯真半点用都没，他现在已经是一只老虎，再怎么装也装不成一只小羊羔。老虎有老虎的活法， 安明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里闪过嘲讽和讥笑。看着关上的门，直接起身在王瘦虎的马上撒上一层粉末，再次跃起，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门前…… 第二十章 斩马 小院里没有任何特别的东西，只有一条不敢叫的狗，王瘦虎冷冷的看着那条狗慢慢爬下，才走进了房子。 三间的大瓦房，只有一间门没锁，王瘦虎自然直接走了过去，正要敲门，却听见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直接进来吧，门没关！” 安明捏着嗓子，从房子后墙的豁口转进去开口，像极了一个小女孩，一边说，一边给旁边的弓弩上弦。 王瘦虎眉毛一挑，不仅把正要敲门的手放下，甚至还往后退了一步！ 他甚至闭上了眼，呼吸都轻了几分的用耳朵听着屋子里的动静…… “吱……吱……” 轻微的吱吱声虽然隔着很多东西，却也无法再瞒过他的耳朵。有些东西如果你不注意就会错过，可你要注意了，那这些东西就无所遁形！ 王瘦虎睁开眼睛，看着房门眼神闪动！ “是不是陈老爹有事情要你告诉我？”小女孩的声音很是清脆，如果没发现那种给弓弩上弦的声音，王瘦虎还真想进去回答。 “陈平死了。”王瘦虎稳下心情，一边回答着，一边再退后几步，弓弩的威力隔着门也能要他的命，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 退后几步后，他开始蹲下身仔细检查院子里的角落，他可不觉得他的脚步很重，院子并不小，就算屋子里的人能听到大门的声音，也绝对不可能计算到他到门前的时间。 “是为王县令死的吗？”女孩子显然还是在努力让他进门：“陈老爹跟我说过，如果有人来这里报信，就把陈老爹藏的秘籍给他，让他带我走……” 王瘦虎充耳不闻，一点一点的检查着院子，直到检查过一遍后，才再次返回到那条狗的地方，只有这一个地方没有检查。 王瘦虎毫不留情的直接抓着狗的脖子，将狗拉了起来，才发现狗的屁股下有一个木板。随着狗的离开升上来一点。 王瘦虎没有动木板，而是将狗再次放下，还轻轻模了几下狗头。 “小姑娘，你很聪明，这是好事。”王瘦虎轻轻的摸着黑狗的头，慢慢说着：“在这个世道，不聪明的人都死了，看在陈平的面子上，你可以自己选，是跟王县令，还是跟我，或者你自己一个人过都行。” “陈平怎么死的？”女孩子的声音忽然变得果断。安明捏着嗓子说完，也不等回答，就慢慢转身，从豁口出去，几个纵跃，再次返回了门口 “自杀的。”王瘦虎没有丝毫面对小女孩应该有的温柔，他也没有多解释：“我给你十天时间，你自己决定。” 王瘦虎说完，看着脚下的黑狗，忽然蹲下了身子，看着黑狗的眼睛忽然开口：“汪汪汪！” 看着黑狗脸上近乎人性化的懵逼的表情，王瘦虎忽然感觉自己心情欢快了很多，在他少年的时候，唯一会的就是学狗叫。那时候太难，唯一活下去的办法，就是去别人的院子里偷点吃的，如果不会狗叫，那是次次都得被人赶！ 再次摸摸黑狗的脑袋，王瘦虎小心的看看房门，慢慢的退出了院子。 看着一直站在旁边恭恭敬敬的安明，王瘦虎拍拍他的肩膀开口：“找人看着这院子，如果有人过来，就告诉他们是我要看着的。” “好！”安明平静的回答，好像路上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两人再次上马，返回周镇，只是这次是王瘦虎在前面，先开口的也是王瘦虎：“安明，你是新来的捕头，县令也是新来的县令，显然你们也是贵人的人。虽然我们依靠的不是一位贵人，对于你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你会想投靠我？” 安明心头一震，他还真不知道王瘦虎明白这些，他看着王瘦虎的背影，心中浮起波澜，这人跟脚他都清楚，这种朝廷事物，王瘦虎应该不关心也不知道才是，王瘦虎怎么会清楚？ 安明没有解释什么，而王瘦虎也心头开始浮动，柳宗当初说换了捕头，应该就是安明新上任吧，那么柳宗说的机缘又是什么？第三位贵人？这些贵人之间明明是一伙的，却又互相牵制。这跟江湖上的内部纷争又有什么区别？ 王瘦虎的嘴角露出几分明了的微笑，他终于在这个不熟悉的世界里找到了熟悉的味道，难道就是武功高低不同吗？其他的弯弯道道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呢？ 王瘦虎看着自己的手，捏几下拳头，然后嘴角浮起了狞笑，跟了贵人，自己所谓的投名状还没有写，就先欠下了另外一位贵人的人情。这种事情传到贵人眼中，且不是万事皆休？ 王瘦虎丝毫不在乎安明是不是感觉到了自己的杀意，他直接的停下马，看着自己的双手，受伤并没有好，他原来的武功就肯定不如安明，受伤之后更是差了很多。他见过安明出手，那种刀带起的风声远不是他能比的。可是他却没有半分担心，因为给安明一百二十个胆子，安明也不敢杀他！ “虎爷可是忘了去周镇的路？我来带路！我走前面！”安明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的直接骑着马要绕过王瘦虎往前。 王瘦虎不动，静静的看着他表演。 所谓该配合你表演的我视而不见。说的应该就是这种情况了吧？ 安明骑着马奔出几步后，不得不停下了马，他咬着牙，背对着王瘦虎，手上的青筋显露，眼睛盯着腰上的刀，死死的忍着自己的手。好一会，才垂头丧气的下了马，一身的精气神都似乎都抽干一样，失落的站在了马边，看着骑在马上的王瘦虎。 “为什么不跑？不跑就是死，跑了至少可以多活一段时间。”王瘦虎脸上看似轻松，可双手都已经握紧，双腿也准备夹马奔逃！ 他可一点都没有把握一对一的打死安明，他也一点都不想逼着安明拼命！ “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比命更重要，如果你没有这些比命都重要的东西留在贵人手上，贵人凭什么相信你？”安明的脸上浮起几分嘲笑，他是不能逃，可不代表他不能吓！ “哈！！”安明忽然大吼！ 王瘦虎一惊！双腿直接夹紧马腹，身下的马匹受惊直接往前奔去。王瘦虎看着安明的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刀，二话不说直接跳马！ “呜……” 一阵怪异的风声瞬间响起，王瘦虎在空中的身体瞬间被无数鲜血砸落地下！ 不是他自己的血，而是整整一只马都被安明手中不足两尺的长刀斩成两段！ 王瘦虎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地上分成两段依旧在挣扎的马咽口唾沫，脸色有些无法掩饰的惊恐。 安明不屑的看着王瘦虎，眼中是毫无掩饰的鄙夷，再看看地上的挣扎的马，眼中浮出几分自傲，最后拿手摸摸自己满是鲜血的刀，却忽然有些伤感。 他想说声长刀空利，可是看着王瘦虎，他是半句话都不想跟他说，只觉得恶心！ 他看也不看王瘦虎的走前几步，走到他自己骑着马身边，将刀放在左手里，右手慢慢抚摸着惊恐的马匹。 “马儿啊马儿，不用多久我们就可以回到故乡，去看看故乡的草原和夕阳了。”安明用头顶着他的马的头，右手死死的抱着马的脖子，左手的刀狠狠的刺进了马的心脏！ 王瘦虎看不到，安明的脸上满是泪水。 王瘦虎也看不到，安明的马，从中刀到倒下也没有一丝挣扎！ 安明看着倒下的马，直接满手鲜血的右手抹了把自己的脸，靠在了倒下的马儿身上坐下，嘴里唱着不知道哪里的小调歌谣…… 等到歌谣悄然无声，王瘦虎才看见安明的心口擦着他自己的刀…… 王瘦虎愣愣的站在那里，只感觉一种复杂而又无法言明的感觉慢慢填满了他的心房，就好像随同着灰暗的天空，渐渐将他整个人都完全吞没…… 天空已经一片漆黑，星辰的光芒也似乎无法照耀此地，王瘦虎站在那里，好像已经被世界遗弃…… 第二十一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王瘦虎从来没以为过自己是个人物，可他也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的无视过，就算是一只蚂蚁也有自己的存在感，可是在安明眼中，却没有王瘦虎这个人的存在。 安明没有掩饰，王瘦虎也没有隐藏。 在黑暗中站了很久很久，王瘦虎都不曾明白自己想了一夜什么，只是看着自己一身的鲜血，觉得清晨的露水确实有些寒。 王瘦虎活动下身体，慢慢的走到了安明的尸体面前，摸索下自己的怀里，火折子并没有带，他也没有将就什么，直接就将安明心口的刀拔了下来，随手放在一边，在安明的怀里摸索着，然后取出火折子，将其他的东西随手放在了一边。 “不就是能砍死一匹马吗，有什么值得骄傲的？”王瘦虎嘴里喃喃着，将两匹马的尸体放在一起，想了想后又分开，将安明和他的马放在一起，从附近找来点树枝堆起来。 “都在江湖上混，谁也别看不起谁。”王瘦虎提提腰带，坦然的看着安明的尸体：“我是怕得要死，差点被吓的尿出来，可死的还是你。我不怨你，你也别怨我，各为其主而已。” 王瘦虎将火折子点燃，仍在了树枝上，看着火焰燃烧起来，跟以往一样的蹲在火焰旁边看着，只是眼中却好像多了一分沉重。 “我不知道你的家乡在哪，有机会我会去查一查的。”王瘦虎看着还在燃烧的火堆开口：“有机会我也会去看一看，告诉他们你是怎么死的，如果他们非要找我报仇，那我也不介意送他们陪你上路。如果你真成了鬼，那记得提醒提醒他们！” 王瘦虎说完，也不管燃烧的火堆，不管一边的另一具马的尸体，直接的走向了周镇，在外面站了一夜，他必须好好洗个澡，喝点热汤。 至于周家，他并不在乎，而剩下的最后一个二品武夫高阳，王瘦虎想着他忍不住笑了，三个二品，只剩下他一个，就结果而论，显然是这位活着的最强最有心机，那么这位高阳又有什么不同？ 他当然不知道高阳有什么不同，因为在他回来之前，高阳就把从地上爬起来的陈平捅了个透心凉！还把陈平烧了个干干净净。 就在昨天夜里，就在陈平倒下的地方。高阳面色冷酷的向周围的士兵下令一起放箭！ “你别怨我，要怨就去怨安明，怨你自己。”高阳看着一身箭支，却满眼愤怒的陈平开口：“没办法，安明知道我情人在的地方，为了保护我情人，我只好杀了你。” 陈平脸上抽动下，想说什么却没有力气。 “你想说什么？告诉我其实我情人在你手下控制着？谢谢谢谢啊，杀错了真不好意思。”高阳赶紧鞠躬道歉，然后站直笑了：“可是前面有王瘦虎背锅，后面有安明背锅。就算是知道是我做的，王县令会因为一个死人跟我计较？” 陈平像条死鱼一样的嘴一张一合的动着，高阳笑着看着他，再次挥手！ 又一轮箭只布满陈平的全身。 直到着时候，高阳才从身后取下长枪，对着陈平的心脏一枪刺下！ “死了，就别想着爬起来啊！人间哪还有你的位置？”高阳拔出长枪，摇头失笑：“把陈平收拾干净，烧成灰，交给咱们那位王县令！” 高阳并不着急，因为他只道安明一定会给他拖延够时间的。果然，直到第二天王瘦虎才回来。 王瘦虎是看不出什么不同来，在他洗澡喝汤甚至休息好之后，这位高阳都在认真的执行着他的命令，就算是在跟他汇报的时候也一丝不苟，没有对安明的不见有任何疑问，也没有对王瘦虎身上的鲜血有任何好奇。 王瘦虎已经不低，可是高阳更是比他高出一个头来，身子魁梧异常，浓眉大眼，脸色严肃，一看就是为将的料。只是一府之将，掌管数千兵马，又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心机？ “高阳，陈平和安明都死了。都是自杀的，对于这些，你有什么想法吗？”王瘦虎自己看不出什么来，只好直接开口询问：“我是不太理解朝堂的事情，对于你们，我更是陌生，所以有什么不懂我就会问，你别见怪。” 高阳当然不敢见怪，陈平和安明的尸体都会告诉他见怪是什么下场，只是他也不想多说，因为他怕他一说话就笑出声猪叫声来。 “高将军，你也看出来了，我的身手远不是你们的对手，手下也全是你们的手下，若不是陈平和安明非要自己找死，我吃饱了撑的啊？非要逼死他们两个！”王瘦虎直接的倒打一耙，而后面色坦然的看着高阳：“无论武功，还是江湖经验，还是手下，还是为人处世的经验，我都远远不如你们。” 高阳控制着自己，让自己的脸上不要露出嘲讽和冷笑，努力一脸认同的点头。 “所以我想问一问，高将军，我是贵人的人，陈平和安明是另一位贵人的人，那么高将军你呢？是第三位贵人的人？”王瘦虎好奇的看着高阳：“这庆国，忽然之间有了这么多贵人了？” “不是。”高阳想了想后还是开口回答：“我不算贵人的人，高家世代深受国恩，我是庆国的人！” 王瘦虎怔住，庆国的人又是什么人？大家不都是庆国的人吗？ “虎爷也许不清楚，可是现在的庆国就是在悬崖边上。”高阳本来就是直话直说的人，开了口他也没有隐瞒：“所谓的那些贵人，说到底就是一个夏国的三流门派。” “啊？？”王瘦虎吃惊的站了起来！ 王瘦虎是第一次这样听说，他以为的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竟然只是一个夏国三流门派的人！ “所以，虎爷，这些贵人注定是给别人做嫁衣的。他们绝对不可能掌控庆国。”高阳看着王瘦虎很坚定的说着：“为什么呢？再简单不过了，就算是再小，庆国也有几十万人，一个不过几百人的小门派想要控制，可能吗？” 王瘦虎使劲摇头，他不是赞同高阳的说法，而是觉得自己的脑袋被不停的轰炸！ “现在的这些贵人，不过是马前卒，现在他们就开始内斗了，国师是一派，宰相是一派。分散在各地的每个弟子又自成一派。在他们看来庆国已经是囊中之物，可是并不是！”高阳的脸上浮起几分嘲讽：“庆国能立国百年，在大夏里自然有自己的靠山，自然有上供的对象，一个三流门派也想占这便宜，怎么可能？” “那为什么那些门派也不管这些贵人？”王瘦虎瞬间变成了一个学生，认真的询问着。 高阳沉默了下，才再次开口：“我也问过家祖，家祖告诉我，所谓的庆国，本来就是夏国开拓的一片土地，经过数百年的辛苦，等到可以适合人们居住的时候，自然就会收回夏国。所以说这才是真正的大势，从数百年前就开始布局，现在根本无可阻挡！” 王瘦虎努力控制着自己脸色的难看，看着高阳，高阳脸色同样难看的点头。 “所以说这才是真正的大势，从数百年前就开始布局，现在根本无可阻挡。”王瘦虎重复一下，看着高阳一脸的佩服：“你真厉害，竟然知道这么多。” “家祖告诉我的，我自己也不懂。”高阳不好意思的笑笑：“所以我们这些人，最重要的是活下去，只要活着，等到庆国并入夏国的时候，我们肯定会有好的结果！” 王瘦虎看着高阳，就感觉的脑袋不停的眩晕，他努力清醒过来，看着高阳开口：“我想明白了，你是想借我的口跟贵人说说，跟贵人说的话先不说，我想知道一下，为什么是我，就是说，为什么是我跟随的这位贵人，而不是其他的贵人！” “很简单，因为我不说，我就得死，陈平和安明都死了，我不觉得你会放过我。”高阳说的很平静：“我不想死，所以只能是你，也只能是你跟随的那位贵人。否则的话就算我现在可以跑，现在可以不死，后面也肯定是死路一条。” “高将军，我提醒你一下，这不是理由，对我而言，这些根本不重要，对贵人而言也不重要。”王瘦虎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合作有合作的双方，显然不是你和我，自然也不会因为你和我的性命而做出什么更改。我有自知之明。” 高阳看着他，好一会才缓缓点头：“确实如此，你我只是一个渠道，我会将我高祖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你，你将这些话原原本本带给贵人，你我的责任就已经尽到！” 王瘦虎忽然举起手，示意高阳停下。 高阳看向王瘦虎，有些不解。 “贵人的事情先不说，周家的人在那里，显然我没时间去处理了，那么周家的家产在哪呢？”王瘦虎眼睛死死的盯着高阳。 高阳迟疑下，马上开口：“一共两万两银子，八本武功秘籍，都是一品外功秘籍。我让人整理好了，虎爷走的时候可以带上。” 王瘦虎笑的眯了眼，过了会才开口：“赶紧带进来，我看看。我一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欠呢！” 高阳沉默下，转身出去，从自己怀里掏出几张银票看看，然后一起递给了旁边的亲卫，交代几句，不一会，亲卫抬着一个箱子送了过来。 王瘦虎打开箱子看看，武功秘籍和一些古董玩意，他一点都不关心，手里接过高阳递过来的银票，沾点唾沫，数了好几次，才长出口气，舒服的靠在椅子上。 就凭这种拿着两万两的银票数钱，扇风的感觉，这几天的苦就都值了！ 王瘦虎扇了好一会风，又数了好一会才看向高阳：“要不你来扇扇风，也来数一数？” 高阳忍着嘴角的抽动拒绝。 王瘦虎又扇了好一会风，再数好几次钱，才恋恋不舍的放进怀里，正色开口：“你现在说吧，我会记下来，把你说的都传递给贵人！” 第二十二章 真正的大势 “一共两万两银子的银票，箱子里是古董玩意我也不懂，还有八本秘籍。”王瘦虎将所有的东西都交给周明，然后站着不动。 “这些先放一边，高阳怎么说的？”周明看着银票笑笑，然后一脸严肃的看着王瘦虎。 “高阳说，庆国现在的局势已经完全失控，他高祖的原话是这样：庆国现在，明面上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新来的国师和宰相一派的声音，但是实际上，庆国很乱。”王瘦虎闭上眼，努力想着高阳的话，试图一个字不差的告诉周明：“国师和宰相之间本就有矛盾，在各方的众多弟子更是互相牵制。而在同时，庆国王室一直在试图寻求夏国内各种势力的帮助，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周明和王方站在那里静静的听王瘦虎说着话。 “如果只是这些，那么庆国的人无论在哪里都不会有大的危险，但是这其实只是表面风波。往前数百年，其实根本没有庆国，所有的庆国，本就是一位大能以排山倒海之势造成的一个盆地，而庆国的子民，在数百年前只不过是从夏国各处迁来的刑徒。而这数百年来，始终都有夏国的视线注视着这里，同时在庆国的很多家族之中，都有着这段历史的记载，甚至有着跟夏国的联系。” 王瘦虎长出口气，开始继续回忆：“就事实而言，我认为夏国的朝廷始终都控制着庆国的实际运作，庆国的各处更是早已被有心的各大势力分割完毕。庆国已经是一个彻底成熟的果子，国师和宰相都只不过是一个摘果子的人，想要吃下这个果子那是找死，而我们这些果子，想要过的更好，必须有一个好的靠山！” “高阳有没有说，什么是好的靠山？有没有说什么是好的果子？”周明的心情并不平静，他看一眼王方，双手互相搓动着看着王瘦虎。 “高阳说，以他高祖的看法，真正的靠山只有三个，一个是夏国朝廷的人，一个是负责公平稳定各种事宜的圣人弟子，另一个是当初排山倒海造成庆国这片土地的大能后人。”王瘦虎看着周明没有任何隐瞒。 周明沉默下去，他感觉他自己的脑子也有些发疼，双手压着自己的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找出点出路来。 “那高阳之所以找你，显然是因为他明白，无论是师傅还是师叔都不会容忍他高祖活下去，可是问题在于，这庆国有什么果子值得朝廷重视呢？”王方忽然开口，他想了想后忽然站了起来：“高阳现在在哪里？” “还在周镇。”王瘦虎不明所以的回答。 “阿明，你亲自跟王瘦虎走一趟，杀了高阳。”王方的眼神冷酷，腰边的风铃无风自动：“我直接去庆国王城，去把高家灭门！” “师兄！”周明起身直接拉住了王方的手，神情异常激动：“那师傅呢？那师叔怎么办？” “没人能救得了他们了，阿明，他们死定了。我们这门派也肯定完蛋了。”王方说着说着，脸色忽然浮起了几分忍不住的微笑：“没救了，真的没救了！谁都不敢救他们的，谁出手就会被他们一起拉下地狱！” 周明还想说什么，却被王方一手抓住了衣领，直接压在了墙上！ “阿明，我想救你的！我是来救你的，你是要我去死吗？”王方俊秀的脸上浮起怒气：“什么师傅，什么门派，你那么多的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不知道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意思是一个人如果自己不努力，那么天地都不会帮他！”周明平静的看着抓着他衣领的王方，慢慢回答：“不是说一个人自私！人不为己的意思是要为自己努力，而不是只管自己！” “所以呢？所以就该为了他们让我们去死？”王方把手从周明领子上拿下来，不想去看周明，而是看向了王瘦虎。冷笑着开口：“昨天我们一直跟着你，直到安明死了我们才回来，可就这么一会没跟着你，你立马搞出个大消息来，你运气是不是很好？” 王瘦虎发怔，而后脸上马上浮起尴尬的笑容，正要说什么解释一下，却忽然看见周明拿手立在嘴边。 “怎么了？”王方看看王瘦虎，再扭头看看周明，有些恼火的看着他，只是也不再说话。 “刚才你说，王瘦虎运气很好。”周明看着王方，他眼睛发亮的看着王方：“是不是？” “有什么不对吗？他就是运气很好！”王方不满的看着一边站着的王瘦虎。 “不不不，不是他运气好！”周明脸上的笑意终于清晰了起来，好像压着他的石头忽然松开了一样，他大笑着使劲拍着王瘦虎的肩膀，拍了好一会才看向一边王方：“不是他运气好，而是国运溃散。所有庆国人的运气都比较好！” 王方若有所思的看向王瘦虎，看的王瘦虎全身都不舒服。好一会才扭头看向周明：“所以呢？” “所以我们的活路，根本不在于跑，更不在于躲，而在于抓！”周明笑笑：“抓那些溃散的国运！” “阿明，不要多想可以吗？什么是国运？你知道吗？你不知道！别就凭着点道听途说就觉得自己聪明！”王方还是不接受这种说法，他看看王瘦虎，再看看周明，深吸口气闭上眼开口：“阿明，我是尽力了，也尽心了！” “师兄！”周明想说什么，却被王方一指点在身上，突然就不能动了。 “我封了他全身的气血，一天之后他可以恢复正常，你守在他身边。”王方看几眼王瘦虎开口，一点也不担心他会趁机动手。 “若事情是送信的事情，不烦由我代劳吧。”王瘦虎看着王方，好一会才说出这样一句。王瘦虎知道，就这么一句话，等于将自己的命都送了出去。可是经历过了陈平，经历过了安明，经历过了高阳。他也想知道下自己的命到底有什么价值！ 王方看着他，有些意外的拍拍他的肩膀，不准备说什么，可是看着王瘦虎期盼的神情，还是沉默下开口：“你的价值不在这里。” 王瘦虎没有回答，而是眼神有些黯淡。 “如果真的是国运开始溃散，至少几年内你修行的速度会加快很多，这也是为什么你能靠着一个姿势练成内功的原因。”王方少有的用心解释：“你练的那些东西都说垃圾货色，周明会给你更好的，跟在周明身边，资源你不会缺，如果你用心练，几年内肯定能突破三品。在这庆国，一个培养出来的三品，远不是几个送信送命的二品可以比拟的。” “这世界说到底，就是一个力量的世界，无论是在庆国还是在夏国，力量都是最体现价值的，其他的事情都只是旁枝末节！” 王瘦虎站在那里，跟着周明站了整整一天，他始终都低着头，他不想让周明看见自己眼中的怨恨，愤怒，以及杀机！ 没有谁是天生愿意低头，只有逼不得已！ 马上就可以学到更好的武功，他得有多蠢才会在这时候犯错？而且他怎么可能相信王方的话？ 王瘦虎心中不停的盘算着，低着头舌头在嘴唇上舔过，他很激动，也很兴奋，他的心跳根本无法控制的加快。他一直低着头，却不知道周明的眼神中一直有着嘲讽…… 几步远的距离，这么快的心跳怎么可能瞒得过周明的耳朵？王方作为师兄又怎么可能把师弟的生命交给一个根本不熟悉的人手中？ 周明看着王瘦虎眼神有些讥笑，真以为他周明会信任这样一个老江湖？那些装傻，那些讨好，在周明的眼中不过是一个小丑的表演而已。一个在他眼中蚂蚁都不算的角色，也配得到他周明的信任？ 所谓更好的武功，不过是一只驴子眼前的胡萝卜而已，他周明从来都没想过真教给王瘦虎。他甚至连王瘦虎靠近他都觉得恶心！若不是师兄一直都在，他早杀了这人了，还唧唧歪歪的装模作样干什么！ 周明像看戏一样的听着王瘦虎的心跳，双手慢慢的张开…… 第二十三章 生死有命 “公子，你能动了？”王瘦虎忽然抬头，看着周明眼神激动，他一直都在低着头注意着周明的身体，一看见他的手动了，立马开口。 周明眉毛抽动一下，没有回答，双手慢慢抬起，拿到眼前看了看，再看看王瘦虎，感觉自己当面杀人有些不地道，于是拿指头摸索着下巴，想了会才开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今天就教给你新得内功和武功吧。” 王瘦虎脸上都是激动和喜悦，他甚至直接跪在地上给周明磕了三个头！ 周明笑着扶起他，眼中却带着冷意，我不至于跟一个蚂蚁不算话，等我教会你，再杀了你，这样不算我说话不算话吧？ 王瘦虎似乎毫无所觉，磕完头恭敬的站在那里。 “我要教你的，是我们门派的功法，你一定要记得，绝对不能传给别人知道吗？”周明笑笑，他也懒的去弄想的武功，反正一会就死的人，他教的快一点，就可以杀的快一点！ 王瘦虎一脸认真的点头，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脚踏阴阳，怀抱婴儿，沉椎提胯，舌顶上颚，头顶苍天。”周明说着走到王瘦虎身后，没有什么预备，直接强行将王瘦虎摆成了站桩的样子。 王瘦虎站在那里，只感觉有些不舒服，有些奇怪，别的没什么感觉。 “双脚十指抓地，双拳虚握。”周明说着，直接上手，捏着王瘦虎的肌肉。他懒的再讲，几息之后他就停下了手。 “记住现在的肌肉用力，以后你立桩的时候，用力就按这个肌肉用力的方法用力！”周明说完就直接将王瘦虎拉直：“记住就行，以后你有的是时间慢慢练，现在我给你打一套拳，你认真看！” 王瘦虎急忙瞪大眼睛，一边看着一边想着刚才的桩法…… 周明身形一沉，王瘦虎只感觉自己全身就是一震，就这么一下他就感觉整个房间都震了一震！ 周明的拳很快，很猛，却毫无声息，似乎每一拳都要将整个房间打碎，可是整套拳法打下来，王瘦虎只看见了地上的七个脚印！ 王瘦虎还在看着脚印沉思，周明却已经已经站到了他身后，直接将右手贴在了他身上：“用心感受！” 王瘦虎全身紧绷，都不知道自己该准备什么，却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忽然多出了一张网，而不等他仔细查看，就感觉有一股细流带着自己绕着网上的几条线转弯一圈返回了原点。 “原点就是丹田，刚才细流的运行路线，就是我教你的内功。”周明看着王瘦虎开口：“还有什么有问的吗？” “我……” “既然没有那就算了。”周明直接打断了王瘦虎，也懒得去隐藏自己的脸色，冷漠的开口：“现在，你还有别的事情要说吗？” 王瘦虎怔怔，他还在努力记住桩法，努力记住拳法，努力记住内功，然而周明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呢？这问话是什么意思呢？王瘦虎舍不得把念头拿出来思考，可是他已经感觉到了不妙！ “公子……” “我的话的意思是，在你死前还有别的话要说吗？”周明直接把话讲明，一脸平静的看着王瘦虎：“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动手了。” 王瘦虎睁大眼睛，想说什么，却胸口发闷，什么也说不出来，就好像是他年少时在森林中遇见老虎的情形！似乎有只老虎在死死的盯着他！ 他感觉呼吸越来越慢，嘴张开又合上好几次都说不出一个字来，全身好像失去了控制一样，想跑也跑不了…… “看来没有！”周明笑笑，眼色森然！ 若不是这王八蛋，师兄又怎么可能去冒险？就该一开始就杀了他！ 王瘦虎只看着周明慢慢的走过来，一点点的靠近他，然后再慢慢挥出拳头， 最后停在了他的鼻尖上…… 王瘦虎全身软倒在地上，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高手的强大，只是他来不及回想自己的感受，就瞪着眼睛直接闭气压着心跳开始装死…… 也许毫无用处，可这已经是王瘦虎唯一的办法，他努力像个尸体一样的一动不动，他知道自己多一半瞒不过别人，可毕竟比不装死强！ 而房间里已经多了三个人。 两个女人，一个男人。 女人一个四十多，很是妩媚。一个最多十八，却很冷淡。男人的话还算得上俊秀。 只是这三个人有两个站着，一个躺着。 站着的都是女人，躺着的是男人。 站着的两个女人王瘦虎都不认识，可是躺着的男人王瘦虎却认识，那是王方！ 王方原来被一个女人提在手里，此刻却跟王瘦虎一样躺在地上，也一样的睁着眼睛。只是王瘦虎是在装死，王方却好像真死了！ 王瘦虎装着死，心中却有些爽快，牛什么牛，死的比我都快！ 王瘦虎心中爽快，可是周明心中确实愤怒！他不认识这两个女人，他也不在乎这两个女人是谁，他只在乎他的师兄！可是看起来师兄已经死了！ 周明眼神恶毒的看两个女人一眼，根本不管她们的低头看向了王方，拿手轻轻将王方的眼睛合上，嘴唇抖动，连双手都发抖的无法握紧！ “你！你们！你们是谁！”周明的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杀机和愤怒，他的每个字都用尽全力才能说出口。 “你还不配知道我们是谁？我也不想跟你解释。现在交出你手上所有的名单！”妩媚的女子一脸的冷漠，语气中的鄙夷跟周明对王瘦虎说话一样。 “做，梦！”周明一字一句的开口！就跟王瘦虎能感觉到无法对抗他一样，此时的他用尽全力也只能说话！ “我不做梦，我只是拘魂而已！”妩媚女子冷笑一下，看向一边神情冷淡的女子，脸上竞有些拘谨：“薛先生，此人已执迷不悟，为了避免他说谎，为了庆国国运，我不得不拘魂行事。还请见谅。” 被称为薛先生的冷淡女子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地上的王方，和装死的王瘦虎。 王瘦虎心中一震：我今年才三十六，还没媳妇，我还不想死！ 他立马爬了起来，恭敬的站在那里开口：“两位仙子请问，小的知道的肯定都说！” 第二十四章 见仙子，薛依人 “这人是庆国人。”脸色冷淡的薛先生没有管王瘦虎，而是看向了一边的妩媚女子：“明夫人，我知道你们都是明事理的人，绝对不会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犯错，但是我还是提醒你一下。” “薛先生请讲！”明夫人听着松口气，她怕倒是不怕，可是一点都不想招惹，这位薛先生今年不过十六，已经是圣人门下的讲习，修为不说，这身份她连惹都不敢惹！ “庆国是你家祖上开辟的地界，国运如何自然由你们和朝廷来分。”薛先生的声音清脆却异常有力：“我们不管这些，可是庆国的子民是大夏的子民，就算是贪赃枉法杀人灭口，在这个关节也绝对不行！” 明夫人松口气，她妩媚的脸上浮起煞气：“您放心，这件事家祖亲自下个命令，无论是谁，在这个关头敢用任何理由对庆国人下手，杀无赦！” 薛先生冷峻的小脸上浮起几分无奈，她看看周明，忽然看看王瘦虎：“你……” 王瘦虎一直低着头，听见声音赶紧抬头，只感觉瞬间心神一震，连这位薛先生的面容如何都没有看清楚就再次低下了头，他的心头忽然浮现出一个念头：仙子？ ………… “啊？？”王瘦虎感觉有人推了自己下，赶紧抬头，一看正是薛先生那张清秀的小脸，赶紧又低下了头。 “我跟你说的你没听见吗？” “什么？”王瘦虎抬头，看着薛先生的小脸，立即开始左顾右盼的看来看去。他只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敢想！ 一边的明夫人心头好笑，见多了在这位薛先生面前不敢多话的人，还真没见过在这位薛先生面前起其他心思的人！也只有这种根本无知到极点的人才会注意容貌了吧？ 明夫人眼神扫过这位薛先生的容貌，心中叹气，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圣人门下薛依人，这容貌不算无双，却自是伊人！而且不像自己这般年纪…… 明夫人想着忽然心头一惊，立马深吸口气，明神定心！ “拘魂手段有些丑陋，就不碍着薛先生的眼了，有了结果我再来通知先生。”明夫人跟薛依人说完，直接提着周明腾空离开。 王瘦虎一下甚至忘了旁边的薛依人，看着躺在地上死去的王方，看着被提走的周明，刚才还能瞬间要自己命的人，一下就被人瞬间定了生死。这感觉真是怪异。 “你是否觉得我有些不公？” “什么？”王瘦虎扭头，看着薛衣人的小脸，立马错开眼神，看向别的地方。 “我问你是否觉得我有些不公！”薛衣人的声音里少有的有了几分怒火，从门派出来，这还是第一个问了好几次，却连问题是什么都没挺清楚的人！ “什么不公？”王瘦虎有些纳闷，这什么问题？这跟不公有什么关系？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看着我！”薛衣人的语气忽然变的严肃！ 王瘦虎立马深吸口气，他知道任何人一旦用这种口气说话，都绝对不容违背。他咬着嘴唇，脸上努力露出个真实，并且帅气的笑容，抬头看向薛依人。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是多么可笑，他努力让自己让帅气一点，也想让自己严肃一点，可是一看到薛依人的小脸，他就忍不住的什么都忘了一样的开始发呆。 薛依人看着王瘦虎的一脸猪哥样，忍不住的偷偷咬牙，藏在袖子里的小手已经狠狠捏紧，还从来没有人这么看着她过，她的小脸憋的通红，没有了刚才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想一拳把王瘦虎打飞！ 她看着王瘦虎一脸痴呆的样子，手偷偷从乾坤袋里取出了一截木头，木头上有师叔刻画的幻术。她身形一动，本体已经离开，一截木头就那样放在了那里！身为圣人门下弟子，她出门之前被师傅师叔都提醒过了这种情况，只是见了还是有些无法忍受！ 以王瘦虎的本事，显然无法分辨幻术和本体的区别，他依旧呆呆的站在那里，一脸痴呆的笑意，每隔几分还努力吸下口水，让自己的口水不至于流出来！ 薛依人看看他的样子，再看看幻术中自己的样子，心头有些纳闷，有这么漂亮吗？就算是故事里，能把人迷成这样的也只有最漂亮的仙女，而她无论在门派中，还是在平时的交往中，都见过比她更出色，比她更美丽的女子。 等到接到明夫人的传音，薛衣人看着依旧痴呆在那的王瘦虎，放下一个结界，结界不仅可以阻止四品以下武夫进入，还足以在结界被破开的瞬间她的幻像，然后她就去找明夫人了。她不担心别人看见王瘦虎对着她的幻想那种留口水的样子，事实上在别人看来那只是王瘦虎在对着一截木头发痴！ “这几年周明一共收养了三百一十六个儿童，最大的不超过十岁。他师傅更是收养了很多。”明夫人的脸上浮起几分杀机：“他们准备开办学府，自己当任院长，集合溃散的国运突破修为。都是聪明人啊！” “孩子可曾有事？”薛依人直接问出了她想问的问题。 明夫人摇头，再怎么疯，这些人也绝对不敢招惹圣人弟子。 “这些事情都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会插手。”薛依人的神情冷静下来：“我只会保证庆国不能乱，至于国运你们如何分，我不会管。” “虎山的这些弟子不懂事，去刺杀朝廷大臣，自然该杀，可若是你们门下弟子不懂事，也一样该杀。”薛依人的语气平静而又自然，她的眉角扬起几分，眼神更加明亮摄人：“甚至，如果你们和朝廷无法达成协议，将庆国稳定纳入大夏，那么书院会正式插手。你可以带话给你上面的人，这是圣人的万世谋划。谁要给圣人添堵，那是自绝生路！” 明夫人低头称是。 “你家祖上有大功，所以师傅借我口多说几句，你别放在心上。这些年来也是你们一直梳理山河地理，甚至防备妖族捣乱。”薛依人看着明夫人慢慢说着：“所以这次虎山的人试图占你们便宜，书院站你们这边。” 明夫人点头，眼中浮起几分感动。 “师傅让我转告你，书院的人也许笨，也许呆，但不是傻，而且在大是大非面前，没有功劳这种说法。”薛依人的语气平静而又冷酷：“师傅说：明天真，不要自误！” 第二十五章 老江湖也好逑 薛依人并没有跟明夫人多说话，她也不在乎明夫人会怎么想，圣人门下大多都是顽固不化的人。明夫人也早已习惯，只是想起薛依人的师傅的时候，她的脸上也是似忧似怨，有些欲说还休的表情。 薛依人没那那么多好奇心，她直接转身离开，等她回到周明原来的住所的时候，王瘦虎依旧再盯着那块木头流着口水…… “擦擦吧，装这个样子不累吗？”薛依人挥手之间破除了结界，也将木头收回了手中。 王瘦虎有些尴尬的将口水擦干，低着头站在薛依人面前不敢说话，他倒是可以确定这个少女不是所谓的江湖人，她身上没有任何杀气，反而有种让人觉得安心的气息。只是身份实力相差太多，他能控制住不跪下就已经尽了全力！ “我叫薛依人，是大夏明德书院的一位先生，这次来庆国是为了保证庆国在纳入大夏的时候不会有太大的波动。”薛依人认真的介绍自己，她对任何人都是平等对待，只是她看着王瘦虎膝盖发软又努力立直的样子，有些难受。什么时候圣人门下也变成这样高高在上，让人一听就想跪下了呢？ 薛依人想的是什么王瘦虎不知道，王瘦虎甚至不知道所谓的明德书院是什么，不过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影响他理解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个少女强的可怕！ 对于强者，王瘦虎一向只有一种做法，那就是跪着求饶！ 能够站着不跪，这已经是王瘦虎在面对喜欢的女子面前能够维持的最大尊严了! “那个，我该说什么？”王瘦虎没听到后文，只能抬头看向薛依人，然后一脸忐忑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无法自制的笑容，又有些讨好又有些猥琐…… 薛依人只感觉一阵烦躁。 “小的不才，姓王名瘦虎，是庆国下马庄人士。”王瘦虎看着薛衣人的脸色不好，赶紧用半文不白的话开口：“薛仙子有什么话直说，只要我王瘦虎能做得到，我绝对不会说二话！” 王瘦虎甚至想拍拍胸脯保证，只是手还没抬起，就只剩下尴尬的笑容了。 “王瘦虎，这次你死里逃生，以后就不要参合这些了。”薛依人语气平静，她本就是圣人子弟，救人是天命，她没觉得什么不对：“但凡有关庆国国运之事，参合之人必死无疑。” 王瘦虎瞪大眼睛，看着她，他相信这位仙子一样的少女绝对不会说谎，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救他，可是王瘦虎从心里就相信她！ “我不想参合，可恐怕来不及了。”王瘦虎的脸色有些发苦：“我想周明他们已经杀了所有的三品，二品也完全控制，我恐怕也没有多少活路。” 到了现在，他算是听明白了，不是他运气好逼死了陈平和安明，而是他运气不好，正好碰见了两人死的时间。 “从今往后安居乐业，不要招惹是非，自是可以安稳一生。”薛依人平静的回答。 “仙子慈悲！”王瘦虎双膝一软，马上就要跪下，而后硬生生的站了起来！面前这位仙子，除了强大，还是让他有几分心思，跪地这种尊严尽失的办法，他还是忍住了。 薛依人看着眼前这个中年人的脸色，心头一阵厌烦，脸上也直接浮起怒火。 王瘦虎一看薛依人的脸色，就知道自己惹火这位仙子了，立马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开口：“仙子，这周明在庆国经营数年，肯定有好宝贝，我这就去找出来给仙子！” “君子不贪！”薛依人忍着怒火没有离开，而是看着王瘦虎开口：“若没有别的事情，我就走了。” 王瘦虎心头满是诧异，这仙子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修养？我这样的招惹，我这样蚂蚁一般的人物。竟然也是平等对待？这仙子是怎么想的呢？会有如此的耐心，会如此的宽容，这世界怎么会有这般的女子？他王瘦虎有何德何能竟遇见了这样女子？莫不是真的仙女？ 他一脸震惊的看着薛衣人，好一会才正色开口：“仙子容禀，我这样的人，周明的遗产我是万万舍不得放过，虽然功夫很差，却也是真心想要变强。还请仙子容我贪心。” “我不容！”薛依人平静的摇头拒绝：“若是你在我走之后拿走，我不会管，可你既然问我，那我便是直说，你若拿走任何东西，都会沾惹国运，那时你生死自负。而且你既然问我，那我自然不会容你找死！” 王瘦虎脸颊抽动几下，看着一大堆黄金，一点也不能拿，这比杀了他还难受！可是跟死相比，他也只能忍受！ 他真的很想多说几句，他看得出来，这位仙子一般的少女很是心善，若是他再贪心一点，多卖一点惨，那他肯定能从这位仙子一样的少女手中得到几分好处。也许只是一点点，就足够他享用一身！ 只是，王瘦虎努力了很久，还是无法说出口，他所剩不多的尊严正在让他死死撑着几乎没有的脸面，想在这个永远没有下次见面的少女面前留点好印象！ “那我就什么都不拿了，我在周明手上没吃什么苦，他刚想杀我就被那位夫人杀了。”王瘦虎心里流着血，死鸭子嘴硬的看着薛衣人：“仙子和夫人的救命之恩，王瘦虎终生难以为报。若有朝一日，仙子有所令，那么千山万水，万死不辞！” 薛依人静静的点头，脸上的怒色慢慢收起，她没接触过这种最底层的武夫，可是她师傅师叔，师兄师弟都说过，这种武夫最是意气行事，一生斗大的字都不认识几个，可是说出来的承诺，却是死都不会改。遇见这种人，那不是不幸，而是幸运！ 王瘦虎深深的看着这位薛仙子，闭上眼努力把这位仙子的容貌印在心中，好一会才长出口气，学着以前张秀才的样子作辑：“山高水长，祝仙子一路安顺！” 薛依人立马站正，正首，挽袖，抬腕，抱拳，弯腰，双眼直视王瘦虎回礼：“江湖险恶，祝君武运昌隆！” 第二十六章 三百八十四次 “祝君武运昌隆！” 王瘦虎一路奔跑，却只感觉自己骨头都轻了几分，等到他感觉到累的时候就都已经远远的离开了城，他已经离城几十里远。 砸吧砸吧嘴，王瘦虎想着薛依人是一脸的微笑，只是不过瞬间，他的脸上就只剩下了失落。这样的仙人，也许自己只有这么一次机会见到了吧？不过有此一回，在周明那吃得苦，也都算值得了！ 想着薛依人，王瘦虎再次开始发呆，他想用木头刻个人像，却没那手艺，想画一个，却也不会画。只能在心中默想，好一会才醒悟过来，使劲摇头，开始思索自己的将来。大事肯定不能参合，仙子也只能梦里相见，那么自己能去的地方，只有原来就准备去的下马庄了！ 兜兜转转几个月，生生死死好几回。最后还是走上了原来的路。下定了决心，王瘦虎也不再犹豫，他看看周围，都是农田，直接分辨下方向，王瘦虎朝村落的地方赶去，江湖人借点钱肯定不叫借，那叫劫富济贫！ 不用多久，王瘦虎就已经劫富济贫成功了，这会的王瘦虎可没了在薛依人面前的那种忐忑不安，更没有了在周明面前的那种卑微，身上带着刚劫富济贫的二两银子，王瘦虎只感觉现在自己就是一个大爷！ 死死生生在他看来什么都不是，而周明教他的那些东西他根本没有记住！买好吃的喝的，王瘦虎顺便买了点纸和笔，直接从村落里离开，继续赶路！ 运功打坐，写写画画，三天之后王瘦虎劫富济贫来的二两银子也已经花光，而周明教他的，他记下来的也不足十分之一，桩法记得个架子，招式记得三招，内功倒是全记住了，毕竟是他第一次运行内功，运行过一次的经脉跟没运行过的经脉分别很大。 “我很幸运，我很知足，我还活着！我今年三十六，见过了仙人，见到了天上的仙子，仙子还跟我说祝君武运昌隆！周明死了，可我还活着，我学会了他的内功，哈哈！招式只记得三招，桩法只记得一半，哈哈！我赚大了！”王瘦虎站在安城的门口，跟自己说着感觉兴奋的要死，他记得薛依人说的话，他喜欢薛依人，这点他不否认，只是他也知道自己跟薛依人的差距有多大，对于他来说，能见到薛依人就是最大的收获，何况别的收获也不错！ 一路开开心心走进安城，王瘦虎直接去了县衙，见到了那位早已返回安城的县丞楚志远，不过现在该叫县令了！ “瘦虎？”楚志远挥手将跑进来保护他的卫兵赶走，站起来是一脸的开心：“终于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王瘦虎看着一脸开心的楚志远，脸上也浮起几分笑容，这才是他熟悉的庆国，这才是他熟悉的家园！ 没有多的废话，楚志远直接让人送来早已准备好的地契和银两。甚至还亲自带王瘦虎走了一趟衙门各处，让王瘦虎认识下县里的人，最后才返回他的房间坐下。 “多的话，我就不说了，以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楚志远拍拍王瘦虎的肩膀：“在咱们安城，就是家。令牌我给你准备好了，你有空直接来衙门，武功兵器资源，想要什么自己去拿！” 这种大方，让王瘦虎感觉到了深深的温暖，他觉得这才是自己的乐园。在人下太久，对着这种温暖他是再没有多少拒绝的能力。 “那么废话就不多说了。”王瘦虎将令牌拿好，看着楚志远正式行礼：“以后请多关照！” “肯定的肯定的，大家互相关照。”楚志远一脸热情的回答：“宅子我一直让人给你照料着，你家人的资料我也都有，你先休息休息，等休息好了，我派人跟你一起去看看。” 王瘦虎沉默会，再次行礼，这段时间起起落落，他是终于回到了原来的生活。 “月明，月明！”楚志远没有管王瘦虎，而是走出房间大喊。 不一会，一个浑身透着爽快的姑娘跑了过来，看着楚志远行个礼开口：“县令，找我有什么事？” “这位就是我跟你们说的，江湖上人称虎爷的大侠的王瘦虎，你好好接待知道吗？宅子是你负责的，所有的一切你都要安排好知道吗？现在你也不要在衙门里做事了，就跟在虎爷旁边，照顾好虎爷！”楚志远认真的看着白月明，眼睛挤了几下后才继续说着：“这是咱们安城的大事，你一定要做好知道吗？” 白月明看看一边的王瘦虎，一身的风尘，身上带着煞气，可是眼角却没有江湖众人惯有的狠戾，身材修长，年近中年却也并不苍老，没有其他老江湖那种一见就觉得猥琐的感觉，反而觉得是个很可靠的人！ 王瘦虎不知道这个女孩是在想什么，只是他一点都不想跟捕快接触，他接触的捕快没有一个简单人物，他可不想在自己家里都提心吊胆。 “瘦虎别见怪，这丫头是衙门玩的，她家是县里的大户，我也没办法，就让她在衙门里做做文书。”楚志远笑着解释，他也不想在这时候让王瘦虎误会：“这丫头叫白月明，她不会武功，倒是读书不错。” 王瘦虎看着白月明的眼神柔和几分，也没再说什么。 “赶紧给虎爷带路，这丫头！”楚志远拍拍一直盯着王瘦虎看的白月明。 “好的，虎爷，这边走。”白月明朝楚志远笑笑，带着王瘦虎走向了他的新宅子，只是路上却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虎爷，江湖是什么样子的呢？” “虎爷，你每天都行侠仗义是不是？有没有什么故事呢？” “虎爷，你遇见敌人害怕吗？” ………… “丫头，你知道吗？如果不是我，你这样乱问早被人杀了。”王瘦虎自己都不知道那些关于自己的故事是哪来的，他真怀疑楚志远到底说了什么。 “虎爷，楚县令说你是个大侠，你果然是个大侠！”白月明一脸的憧憬，看着王瘦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我也见过那些江湖人，没有一个像虎爷你这样！” 王瘦虎只想一个白眼翻给她，这种没心没肺的姑娘，他还真没见过。 “能不能好好走路？我赶了很久的路，想先休息可以吗？”王瘦虎控制着自己的表情，给这姑娘一个微笑。 白月明看着王瘦虎，也还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不说话的走在了前面。 王瘦虎觉得，这样的生活确实不错。两人没走多久，白月明就在一处院落外停了下来，打开门示意王瘦虎先进。 六进六出的大宅子，院子里竟然有一个荷潭，上面满满都是盛开的荷花。荷潭旁边还有一课树，树上都是翠绿的叶子。院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的，看起来就让人开心。 王瘦虎站在门口，看着院子，摸摸自己怀里的地契，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虎爷，我去给您准备下热水和饭菜，要不您先见见下人？”白月明看着王瘦虎，不太理解他的行为。 “不必了，我自己看看。”王瘦虎的语气有些特别，他看着院子，摸着地契，总有些不踏实的感觉。 “麻烦你了，收拾好就回去吧。”王瘦虎的语气里有着冷酷：“真的江湖不好听。我在江湖上一共见过七个混江湖的女人，最少的一个跟十七个男人睡过。” 王瘦虎说的很真实，也很冷酷。可是第二天他在床上醒来的时候，看着站在他眼前的姑娘却有些疑惑和难堪。 “虎爷，依人是谁呢？”白月明张大眼睛看着王瘦虎问着：“您昨天梦里喊了这名字三百八十四次，全大院的人都听见了，他们是半夜喊我来的。” 王瘦虎脸上浮起点笑意：“三百八十四次是不？” 第二十七章 立威 “还三百八十四次，还满院子的人都知道了！”王瘦虎从床上站起来，看看一边的白月明，听着屋子外的动静有些生气也有些好笑：“这谁数的？一夜一夜的不睡觉就做这事！有什么毛病！” 白月明低着头不说话，嘴角倒是有些忍不住的笑意。 王瘦虎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绕过她打开房门，看着院子里站着的一大堆人周折眉头，扭头文她：“这怎么回事？” “半夜有人告诉我你梦里大喊大叫，我觉得这些下人太不懂事，过来后就让他们在院子里罚站！”白月明看着院子里的下人脸上没几分好气：“说主人的坏话，该罚！” “狗屁！都散了散了。”王瘦虎不耐烦的朝众人挥手：“爱怎么说怎么说，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倒是想知道，这三百八十四次这数字是谁记下来的？” 众人马上看向了其中的一个老头。老头赶紧站出来，脸上却没有该有的害怕，而是讨好的笑着开口：“虎爷，小老儿以前是当铺的账房，所以对数字敏感了一点。” 王瘦虎听着这话，眼神扫过众人，众人的脸上有几分担忧，却没有害怕，他有些不解，看着站出来的老头开口：“你叫什么名字？遇见我这样的江湖人，从来没接触过，还第一天见面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害怕？” “小老儿姓赵，叫赵英。我们都相信，虎爷这样的大侠肯定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来处罚我们！”赵英说的很肯定。 王瘦虎失笑，他摇着头开口：“你这把年纪应该知道，所谓的江湖大侠没一个好东西。就算我今天不找你们麻烦，以后也有的是机会给你们穿小鞋。就算给戴高帽子，我也不会就这么算了。你应该明白，要是这种事情我就这么算了，指不定哪天有人骑着我的脖子拉屎，那时候就不是说几句话了。” “我懂我懂，我懂。”赵英赶紧点头：“虎爷您能这样说清楚就是千般万般的大侠了！今天这事要是处理不好，那说不定哪天您就被逼的不得不杀人。” 王瘦虎一下就起了心思，直接坐在了台阶上，大马金刀的坐着，双手搭在膝盖上托着下巴，看着院子里的众人，最后眼神落在了开口的赵英身上：“难得，真是难得，这院子里还真是藏龙卧虎啊。大家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聪明人，老赵你既然开口，那么就说出个章法来，要不然的话，恐怕我真得杀几个人立立威。” 王瘦虎脸色平静，可院子里的人却都听得出，王瘦虎是真心动了杀机，没有谁会放任一点都不信任的聪明人在自己身边。 “我是典当行的账房，老板跑了，李大眼是城里月祥楼的厨……” “所以呢？” “县令曾亲自跟我等说过，往后我等性命，虎爷一眼而决。但凡有任何人跟外人有所勾结，三族尽杀！”赵英笑笑看着王瘦虎。 白月明听着瞪大眼睛，她忽然插口：“那要是县令要对付虎爷呢？” 王瘦虎扭头，看着她的表情像看个傻子。 “我明白了，县令跟虎爷是一伙的！”白月明相通了似的认真点头。 “不是，是如果县令杀不了我，我就会杀他全家。”王瘦虎看着白月明平静的回答：“这种事情无关紧要，准备下饭菜，我们去衙门，我要取下武功秘籍，和一些练武需要的丹药。同时还需要另一个场所练武。” 白月明张大嘴愣下，而后马上点头，她看着众人的样子没有了在王瘦虎面前的娇嗔，而是冷下脸开口：“谁要敢乱说话，我拔了他的舌头！” 一路上，白月明都有些心事重重，王瘦虎一点都不在乎这些破事。他只关心他能领到的武功秘籍有些什么，能拿到的丹药又有些什么。 可是等他走进衙门的时候，遇见的确是所有人有些怪异的眼神，以及嘎然而止的所有低头接耳的声音。 白月明没有听到，有些诧异这种情况，王瘦虎嘴边却浮起个狞笑，他从白月明身边走过，关上了衙门的大门。 然后朝着离他最近的人走去，看着一脸讨好的微笑直接一拳将这人砸死在众人面前…… “一共七个一品武夫，你们可以一起上了！”王瘦虎看着人群中满脸惊慌的众人慢慢开口：“其他人如果不想死就躲在一边，如果拦在路上，我也不会留情！” “虎爷……” “虎爷……” 白月明和楚志远的声音不过刚刚响起，衙门中已经剩下了一地的残肢和四处溅射的鲜血…… 二品武夫和一品武夫的差距，在这刹那间显示的无比清楚，哪怕王瘦虎已经是二品中最差一种，可是他依旧可以简单到极点的一拳一个全部打死！ 没有人跟得上他的速度，没有人抵抗得了他的力量！ 衙门的地方，小的让他们连逃跑的地方都没。 王瘦虎拍打下身上的鲜血，看着簌簌发抖的众人，在看看一边开始呕吐的白月明和脸色极其难看的楚志远，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抱歉啊，初来乍到就弄脏了大家的地，还得害大家清理清理。” 楚志远嘴角抽动的强行牵扯出一个笑容开口：“没事没事，虎爷你高兴就好。” “这事可得说清楚，不是高兴不高兴的问题。”王瘦虎却是一脸的正色：“楚县令你也明白，我王瘦虎是真想在这里安家的，可是只不过说几句梦话，第二天就满城风雨。这种事情您是说要我忍下去吗？” 楚志远张张嘴，无话可说。他是恨极了那些不长脑子的混蛋，只是他也恨极了这个不讲道理的王瘦虎。 “院子里的下人，我一个都没有处罚，衙门里除了武夫，我也一个都没动。”王瘦虎脸上浮起几分笑容：“就像在这城里肯定有很多人对您这位县令不满，可是平民说就说了，难道您能去处理他？可要是官员这么说了，您能放过他吗？” 楚志远不说话，他知道王瘦虎这些不是说给他听的。果然，衙门里的其他人，再看着王瘦虎的眼神里除了畏惧，多了几分安心。 “各位在衙门中处事已久，王某人在这里拜托大家一件事情，全城都知道了王某人在梦中喊了一个女子三百八十四次，那么各位若有什么好的办法，不烦交给月明小姐，让她带给我。”王瘦虎朝四方行个礼说着：“喜欢一个姑娘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若各位真有好办法，王某人一身武力，别的不说，也愿意护几位一家安康！” 所有人看着行礼的王瘦虎赶紧回礼。 “在下先跟月明小姐去看看武功秘籍和资源，各位回见。”王瘦虎跟衙门里的众人挥挥手看向楚志远：“县令要不跟我一起去？” 楚志远看看满地的血腥，再看看王瘦虎身上的鲜血，只能点头。 第二十八章 交易 一进衙门存放资源的房间，王瘦虎的眼睛就亮了，他的眼睛发着光，扫过那些他自己认识不认识的瓶瓶罐罐。 “聚气丹十七瓶，滋养膏十五罐，浴火药七包。”王瘦虎第一时间就把所有他认识的听说过的药剂选了出来，他报出的数字是所有他看见的总数。 “虎爷，这东西您用不完的，聚气丹三天时间最多可以使用一颗，一瓶有十颗。滋养膏一罐是三十天的分量，浴火药一包是一百天的分量。”楚志远看着王瘦虎赶紧解释：“我保证您绝对不会缺这些资源！” 王瘦虎看着楚志远，好一会才收起自己贪婪的心思，深吸口气开口：“既然县令知道这是些什么，不凡都给我解释解释，您也知道我是山野出生，字都不认识几个。对于这些东西大多都是听说而已。” 楚志远也松口气，他真是怕了这位爷再次大开杀戒，他赶紧解释：“虎爷，这聚气丹是修炼内气用的，滋养膏是滋养身体的气血，浴火药是在沐浴时候放的。还有这边的壮骨丹，一样是三天一颗。我们这里还有一些以前京城发来的秘药，我也不清楚有些什么。我找人整理一下，一起让月明给您带过去。” 王瘦虎怪异的看着楚志远。 楚志远只能苦笑：“虎爷，您现在是安城唯一的一位二品！说实话现在安城都要靠您守护，所以就算其他人有什么心思，我也是千般万般盼着您好！” 这种待遇比王瘦虎想的最好的都好。让他有些不安：“那么我要做什么呢？” “就安心练武就好，每个月出来转一转，有空的时候四处转一转，让大家安心安心就好。”楚志远赶紧说完，期盼的看着王瘦虎。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王瘦虎皱眉，他是不懂官府，可他活这么多年，还真没见庆国这么乱过。 楚志远左右看看，看见房间里没人才开口：“那位国师弟子死了，很多国师弟子和宰相门下都死了。一起死的还有好多二品武夫，现在庆国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普通人还好，那些大家族都不安分。” 王瘦虎点点头，而后有些尴尬的开口：“楚先生，您应该知道的，我算是二品里最差的那种。” “虎爷您放心，我都有准备，药品，武功秘籍，什么都有！什么您都不用担心！”楚志远赶紧表态：“您喜欢什么女人都行！我都给您弄来！” 王瘦虎赶紧摇头：“我的意思是我识字不多，武功秘籍也不一定能够练成。” 楚志远怔怔，过了一会才咬牙开口：“您放心，只要您呆在这安城，无论什么问题我都会解决！” 好大的口气！王瘦虎只是盼望这位楚县令真能做到，只是他没关这位楚县令能不能做到，他将能找到所有秘籍都抓到了自己怀中。 事实上这位楚县令也真做到了，就第二天，这位楚县令就带着几位老人家一起到了王瘦虎面前。 “这位是王瘦虎虎爷。”楚志远给三人介绍下王瘦虎，而后就开始王瘦虎介绍另外三人：“这位是李虎李先生，文武双全，一品武夫，秀才身份。他会给您解释秘籍。教导您识字断文。” 王瘦虎赶紧行礼，李虎也赶紧回礼。 “这位是刘老铁，曾经是二品武夫，后来跟人打斗断了双腿，他可以教导您如何使用内功。”楚志远指着轮椅上的第二位老者介绍。 王瘦虎赶紧再次行礼，刘老铁却有些怨恨的看着王瘦虎，好一会才在楚志远的眼神下勉强回礼。 “这位是我们衙门的教头彭强。一品武夫，对拳脚尤其擅长。特别是一门黑虎拳，在我们城中算是无敌！”楚志远指着第三位老人开口：“彭强最擅长教导学生。” 王瘦虎第三次行礼，彭强第一时间就是回礼。 “楚先生有心了。”王瘦虎看着楚志远也认真一拜：“这份心意，王瘦虎是受了！” “没什么，没什么，虎爷高兴就好。”楚志远看着王瘦虎笑笑，继续开口：“虎爷练武的庄子我已经准备好了，月明那丫头我也都交代下去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 “楚先生借一步说话。”王瘦虎沉默下，拉着楚志远走远一些才再次开口：“上一次我得到这种待遇，接下来的马上就是生死危机。这待遇有些好的让我震惊！” “虎爷……” “别虎爷虎爷的，哄人的话说的太多自己也会信的。”王瘦虎打断了楚志远的话：“叫我瘦虎就好。” “不敢说没有危机，只是盼望有人来接替我县令的时候，虎爷可以站在我这边。”楚志远想了下还是直接开口：“您放心，我没那么贪心，还要什么权力，我只要保命就行！” 王瘦虎沉默，而后摇头：“不可能，如果有人要你死，就算加上我，也还是死。” “那我退一步，如果我死了，那人要是灭我满门的话我也无话可说，如果我家人还能活，你帮我带他们换个城市？”楚志远小心的看着王瘦虎。 王瘦虎皱眉，他很是犹豫，因为那位薛仙子已经明确的提醒过他，绝对不要插手国运相关之事。而他犹豫的地方在于，他根本不知道这事是不是有关国运。 “瘦虎，如果他们要杀，那你肯定拦不了，我也没想让您去拦，可是如果他们不杀，那肯定是他们觉得不用杀，那您出手也不回犯什么忌讳，是不是？”楚志远小心翼翼的解释着：“再者，到时候您也可以再看看，要是没什么危险您在出手怎么样？” 王瘦虎深深的看着楚志远，没感觉到什么高兴，而是觉得彻骨寒冷。 “我子孙不少，死几个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的钱财也不少，丢点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实在救不了，也不用虎爷您去拼命！”楚志远看着王瘦虎的眼睛，眼中浮现出几分哀求。 “我说梦话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人放的信息？”王瘦虎没有回答楚志远的问题，而是脸色平静的开口说了另一件事情：“就因为这件事情，我绝对会比你死的更早，比你死的更惨。” 楚志远面目发白。 “如果我不死，我会去看看，如果我死了，你也就不用多想！”王瘦虎看着脸色惨白的楚志远笑了：“别激动，你看我，就是知道自己要死，我都没有半点害怕。” 王瘦虎知道，他的心态出了很大的问题，他曾见过无数的蚊蝇奋不顾身的投向火焰，他也曾嘲笑过那种自杀般的行为，可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这样的人也会遇见他生命中的火焰，也会为了能靠近这火焰一点点而奋不顾身的向着火焰奔跑。 只是不知道，自己这样微不足道的蚊蝇，有没有资格靠近一点火焰？ 王瘦虎想着想着竟然笑了，如果能因为自己的梦话导致薛依人生气，然后来把自己杀死，那就太好了，临死还可以再见仙子一面！ 第二十九章 容不得拒绝 这世界总有一个人，是你只要想以想就会充满力量。 王瘦虎就好像一只地上的蚂蚁，忽然看见天空上的星辰，只想着如果我能多跳的高一点，那是不是就可以离星辰更近一点呢？ 他知道自己本不该如此的迷恋一个女人，更清楚这种迷恋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变淡。可是在江湖中厮混那么久，他的心中却依旧是一片虚无，薛依人就好像是高高在上的一颗星辰，瞬间让王瘦虎感觉重新活过来一样。 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王瘦虎每一天都没有任何休息，读书识字，站桩练武。年近四十的王瘦虎开始像个十四岁的孩子一般认真学习。 生活异常平静，除了王瘦虎每隔一段时间去城里一趟，王瘦虎甚至从未离开过练武场。他所等待的来自薛仙子的惩罚也没有到来。又过一年，他等到的却是楚县令。 “昨天出了件事。”楚志远看着王瘦虎似乎完全不同的样子开口：“我想了想，还是亲自来通知你一声比较好。” “什么？”王瘦虎依旧站在那里站着桩开口。 楚志远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一会才开口：“一年前，我就派人去照顾你的家人。” “我的家人，呵。”王瘦虎脸上的肌肉抽动几下，脸上浮起几分嘲笑，却也没说什么。他很久以前就一个人返回过他的故乡，见过了那些所谓家人的巴结和恐慌，甚至那些所谓的家人都不敢看他一眼，当然更不可能认出他就是当年的那个出生就被抱走的孩子。 楚志远当什么都没有听到的继续说着：“这一年来，他们过的不错，所以你哥哥决定，重新修下祠堂。他准备把你也加进去。而且还准备找个孩子过继到你名下。” “过继？我名下？”王瘦虎终于站不住了，他看着楚志远开口：“什么时候的事?“ “按照通知的话，是三天后。正好是个好日子。”楚志远看着王瘦虎，想了向后才开口：“我们去看看？” 王瘦虎看着他，忽然笑了：“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家在这里，所以才觉得我可靠？庆国一共才十二个城，你是一城之主，手下怎么可能只有我一个二品.” 楚志远没有反驳，而是看着王瘦虎开口：“瘦虎，权势的力量比你想的要大的多，你知道怎么突破三品吗？我知道，你知道怎么突破四品吗？我也知道！对，没错，我手下有很多人。可你想想，我怎么能信他们？” “我跟他们又有什么不同？”王瘦虎看着楚志远，眼神里有着嘲讽：“比他们弱吗？” “不，你心里有家，心里有家的人总比心里没家的人可靠。”楚志远平静的回答：“我查过了，在你成为一品武夫后，每年都会给家里送一些银两，十多年没有断绝过。哪怕那个家从你出生就不要你，哪怕那个家你从来没有呆过一天。可你依然把那里当家。当只你出生时候见过你一面的父母离去的时候，你依然去了。” 王瘦虎看着他，眼中浮起几分血丝。脸颊抽动了好一会才开口：“这又如何？有人跟我说过，我这样的故事，在你们文人的书中已经出现过千千万万次。想要对付我，你也有千千万万个办法。” “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会帮你突破三品，甚至是四品！”楚志远靠近王瘦虎的耳朵开口：“我的要求依旧是那一件事情。什么都不改变！只要你答应下来，整个安城的资源全部向你倾斜！” 王瘦虎直接摇头拒绝。他想都没想的拒绝了。 楚志远定定的看着他，想着对付他的办法，好一会才开口：“我再退一步，你尽管做你自己的事情，不用管我的后人，只是如果我全家都死了，那么你帮我报个仇。不用你费心，也不用你费劲。能杀得救杀了，杀不了的就别管就好！如果你招惹不起那就不用管，如果能管那你再管！” “我不做！”王瘦虎再次拒绝。 楚志远看着王瘦虎，有些咬牙切齿的开口：“你别后悔！” “我不会后悔。”王瘦虎很轻松的回答：“我倒是奉劝你也别后悔。能做到十二个城里的一城之主，你应该知道贪心是什么下场。” “不用你提醒！”楚志远摇头，看看练武场上的其他人，再看看王瘦虎，靠近王瘦虎的耳朵开口：“就凭你不敢杀我，我就敢假装你答应！” 王瘦虎一怔，还没来得及说话，楚志远就哈哈大笑着走开了。 第二天，全城里就都传出了楚县令跟王瘦虎签订契约的传闻。整个契约只有一条，那就是如果楚县令的家人死于非命，那么王瘦虎必须在不威胁自身的情况下帮楚县令报仇！ 再次看见王瘦虎的时候，楚志远的脸上像是完全跟王瘦虎合作的样子，一点都没有见外的直接从怀里掏出一瓶丹药交给王瘦虎。 “这什么？”王瘦虎接过丹药，看着楚志远挥手，等其他人散开才开口询问。 “老虎的心做成的丹药，所谓的三品，其实就是武夫说的意。”楚志远跟王瘦虎笑笑：“意是什么，老夫不知道，但老夫知道，这种药是必须的。” “我并没有接受你的条件。”王瘦虎想了想后，还是将瓷瓶还给楚志远。 “接受不接受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以为你接受了，子孙死后有没有人报仇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想杀我的家人前得掂量掂量你的分量。”楚志远笑笑：“这样就够了，真要死了，谁会在乎死后的事？” “用的着这么弯弯绕绕的吗？”王瘦虎只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大了一圈：“你早这么说我不就答应了吗？” “不，无论我怎么说你都不会答应的。无论事实是什么你都不会答应。”楚志远平静的看着王瘦虎：“我之所以在这时候放出谣言，只是我知道在这时候放出你不会拒绝而已。” 王瘦虎想一想，只能点头，他知道楚志远说的一点都没错，他之前绝对会拒绝。只是现在只能默不作声。 “瘦虎，在这世道里，所谓的江湖已经是最好混的地方，只需要点武力就可以搞定一切。只是人可以在江湖，脑子可不能留在江湖啊。”楚志远苦口婆心的劝说着王瘦虎：“为了自己的性命，为了自己亲人的性命，弯弯绕绕有什么不对，思前想后有什么不正常的吗？” 这没什么不对，谁都不能说不对。王瘦虎也无话可说，人情，威胁，利益，全摆在他面前，他能怎么说？ 他只能沉默，憋屈的沉默着。从虎爷到瘦虎，一个称呼的改变，又有什么不同？ 这世界有的是聪明人！ 第三十章 家 而每一个聪明人都知道，虎爷代表的是尊敬和仰视，而瘦虎，代表的却是俯视和小看。 周围人听不到两人的对话，却不会永远都不知道，王瘦虎相信，过不了多久，各种风言风语就会到来，只是对于这些他无能为力，这位楚县令呢？ “瘦虎，鲁莽从来不是勇敢，谨慎也永远不是懦弱。”楚志远慢慢的说着：“如论在任何情况下，你丢失谨慎的时候就是离死亡最近的时候。所谓的强大，只不过是对抗敌人的力量，而谨慎，才是保护自己的力量！” 王瘦虎眼中有着不耐烦，他不喜欢听人说教！ “总有一天你会懂的，不过现在不用。”楚志远看着王瘦虎的眼神直接转换了话题：“我们走吧，去看看你的家。” 家？ 王瘦虎每次想起这个字都会有些恍惚，他也有家，虽然从来都没有回过家。他也有家人，可惜那些家人没有一个认识他。这样的家还是家吗？ 王瘦虎到现在已经三十七了，自从出生，他就没回过家，那个似乎只是想像中的地方，真的跟他有关系吗？ 王瘦虎一路跟着楚志远到了下马庄，路程并不遥远，只是王瘦虎在到达下马庄的时候，却停了下来，站在了门口老久没动。 “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楚志远苍老的声音有些悠长，他看着王瘦虎，却有些感同身受的感觉，看着下马庄陪在王瘦虎身边站着。 王瘦虎站了好一会，缓缓吐出口气：“安明是你的人吧？当初那个所谓的周强的家人，根本不是他的家人对吧？” 楚志远笑笑，没有回答。 有时候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王瘦虎也笑笑，没有再问下去。楚志远离他不过三步，显然楚志远不会把一件好事做成一件坏事。画蛇添足这种事情是真正的聪明人永远不会做的。 王瘦虎也查证过很多次，楚志远并没有把他的家人换掉。 “我查过资料，那家人有三个兄弟，金铜铁。”王瘦虎往下马庄里走着，边走边说：“若我当年没被抱走，是不是我的名字是银？” “应该没错。”楚志远忽然没有忍住笑出了声：“白银这个名字更不错。” 那家人姓白。 “确实是个好名字。”王瘦虎点头，谁都不能说这个名字不好，白银谁都喜欢。 “你哥哥准备过继给你的孩子叫白飞飞。”楚志远看看王瘦虎继续说着。 “听名字不像是个男孩。”王瘦虎皱下眉毛，而后坦然松开：“也是，难道找个男孩子以后争家产？” “你可别不高兴，我告诉你，这个白飞飞，可不是普通的小姑娘。”楚志远的脸上浮起几分认真：“她老子是上一任县令的收下，她出生就死了，后来她娘也死了，三岁的孩子，那时候正好冬天，她不知道怎么在冰天雪地里活下来的，正好碰见了你娘……” 王瘦虎冷冷的看着楚志远。 “咳，遇见了白王氏。”楚志远换个词继续说着：“几岁的孩子，就照顾着白王氏。直到白王氏死的时候，都只有她一个在身边。” “你听着没什么想法吗？”楚志远观察这王瘦虎的表情。 王瘦虎冷冷的看着他回答：“我该有什么想法？” “要你真没什么想法，你为什么每年都把自己拼命弄来的银子送回来？”楚志远皱眉：“如果你真有什么想法，为什么听着却无动于衷？” 王瘦虎停下脚步，看着楚志远忽然说起个另外的话题：“三品武夫靠什么突破的你知道吗？” “什么？”楚志远愣下，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要一个问题换一个，他直接点头：“我知道，就是练什么内功，吃什么。” “别看我，我不知道为什么，衙门的密史里有记载，还有配方。说是武夫三品要懂真意，可真意难懂，多见多吃也是种办法。”楚志远直接就说了出来，他倒是一点都不在乎这些秘密：“那么该你回答我了吧？” 王瘦虎都没想到，会这么简单就得到答案，所以他也只是犹豫下就开口了：“他们在我眼中，却不在我心中。” 王瘦虎说的很模糊，可是楚志远却明白。 “那个白飞飞是不是你的仇人？她的家人的死跟你有关吗？”王瘦虎在沉默了下忽然开口。 “没有，上任县令自己就是三品武夫。”楚志远文不对题的回答着：“你若是担心那小姑娘，大可不必，那小姑娘聪明的紧。那些白家的兄弟，加起来也不是小姑娘的对手。” “以前我来过很多次，为什么从来没见过这位小姑娘？”王瘦虎忽然就对这小姑娘多了几分亲切。 “估计你去的地方是祖宅，那地方早被白家兄弟分了。”楚志远耸肩回答。 有些事情不是不说别人就不会知道，特别是某些让人难过的事情，反而要先说出来才能让人感觉好受。 普天之下，哪有什么新鲜事啊。 王瘦虎看着天空，他不想说话，这些事情他早已知道，可是他还是宁愿面对的是一个温暖的家，哪怕那个家里早已没有了他的位置。 “我自己去了。”王瘦虎留下句话，直接转身离开，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自己现在的样子。 楚志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脸上浮起了微笑，大势已定，这王瘦虎可以放心用了，武功再高又怎么样？还不是乖乖为我所用？ 有些不顾形象吹个口哨，楚志远也潇洒的转身离开，他才对王瘦虎的行动没什么好奇，天底下哪有什么新鲜事，到最后也就那样！ 楚志远想的没错，确实也就那样，当王瘦虎看着他那位所谓的哥哥将自己的牌位放进祠堂的时候，哪怕是自己以为自己会毫无波动，可实际上他依旧有些感伤。 我就这样活着，我就这样死了！ 等到众人全都离开，王瘦虎一个人走进了祠堂，看着满堂列祖列宗的牌位，再看看自己的牌位，王瘦虎也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是哭还是笑。 迟疑了几分，他还是拿出了自己准备的香，恭恭敬敬的插进香炉点了起来，然后跪下，恭恭敬敬的磕完三个头。 然后站起来笑笑，拍拍膝盖上的土。忽然有些想喝酒。 然后他就直接去附近了几家农户家中，偷了他们自己酿造准备过年喝的酒。 “老爹，老娘，我常常想为什么当年是我？”王瘦虎抱着酒坛坐在祠堂里，看着自己牌位和众多列祖列宗的牌位喝着酒：“凭什么是我？为什么不能是别人？” “你们也许不知道，为了知道我是谁家的孩子，我被一个养蛇人喂了三年的蛇。”王瘦虎朝着牌位笑笑，端起酒坛开口：“可我一点都不怕疼，我想知道我是谁，我想知道我爹娘是谁，我一点都不怕。可你们知道吗？那个养蛇人竟然带着我来看你们，拿你们的命来威胁我。我本来打算跟着他一辈子的，可是他威胁我，我只能杀了他！” “后来我就去做了强盗，没办法，活不下去了。不过你们放心，我做强盗没杀人。我一直都知道我是谁，一直都记得我是谁。我胆小如鼠，每次都躲在最后面，偷偷藏着钱。”王瘦虎说着说着，忍不住再喝口酒：“后来我遇见一个女人，是个青楼姑娘。我跟她吹牛说，我是个大侠是个英雄，她估计也不信，只是没别的选择，只好信我。” “那是我这一生里，第一次被人信任，被人当成救星，被人依靠。我拼了性命去救她，可她还是死了。”王瘦虎揉下脸，笑的好难过…… “我后来拼命的想要变强，回去给那个姑娘报仇，可是十多年的时间，却没有找到任何机会。”王瘦虎笑着摇头：“等我找到练成了内功，我才知道我肯定报不了仇。所以有机会进入贵人眼中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拼命了。” “我运气好，没死，活下来了，还能继续变的更强。”王瘦虎笑的特别开心：“我还见到了真正的仙子，我很开心，很喜欢她。可惜人家是天上的仙女，就算我愿意去追随也找不到任何脚步。” “我现在挺好的，在安城安了家，离这里不太远，有空我就会回来看看你们。”王瘦虎将酒坛里的酒一口喝干：“真的挺好的，虽然我现在不叫白银，叫王瘦虎。” 王瘦虎抿抿嘴，走到自己牌位前，拿手摸索摸索自己的牌位，看着上面的名字眼睛有些发红：“白银，在下面好好跟爹娘过着。好好的，好好的啊！” 第三十一章 驯兽 在祠堂里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醒来，王瘦虎看着满地的酒坛碎片，抓着头发有些想不起自己说了些什么。不过都无关紧要，他随手收拾地面，就走出了祠堂。 天色尚早，附近也没什么人，王瘦虎顺着大路一路走向了下马庄，等到到了下马庄，他才想起来，他忘了件事，那就是那个莫名其妙成了他闺女的小姑娘。 只是还没等到王瘦虎开始思考，他的眼前就出现了楚志远的身影，王瘦虎看看楚志远，直接转身，扭头看着自己过来的路。 “别看了，我在村子里就让人一直守着，只要看见你出发，就派出信鸽来通知我。”楚志远解释完后开口：“早饭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边吃边说怎么样？” 王瘦虎只能点头，他忽然感觉，面对这位楚县令，他开始缩手缩脚，再没有开始时候的自然。 “瘦虎，别觉得不舒服，这世界上聪明人很多很多，只是除我以外，没有一个会对你这么上心。”楚志远看着王瘦虎不太舒服的样子笑笑，有些不以为然：“一个人但凡有锁求，就有弱点，只要有弱点，那就肯定会被人抓住弱点，唯一的问题在于，你是要把弱点把握在自己人手中？还是要把弱点把握在别人手中？” “我不觉得我跟你是自己人！”王瘦虎摇头。 “书上说过，聪明人的定义，就是把别人变成自己人，而蠢货，就是把自己人相处成敌人！”楚志远拍拍王瘦虎的肩膀：“瘦虎，别做蠢货，这世界上蠢货已经够多了。” 王瘦虎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楚志远的背影站住，这些东西也可以在书上学到？ 王瘦虎知道自己不是聪明人，因为他这几十年行走江湖，也没什么自己人。可他却也不觉得自己是蠢货啊，可他若不是蠢货，这多年下来，为什么没有一个自己人？ “楚先生有空给我讲讲课？”王瘦虎追上楚志远的身影，有些讨好的开口：“这书上的学问，好像真的很大。” “书上的学问很大，你想听我可以跟你讲，可你能不能听进去，那就谁都不知道了。”楚志远看着王瘦虎的样子相当满意：“我给你讲个故事啊。有一天，一个老师带着几个学生出去游学，他们遇见一个岔路口。老师问学生，如果有一个人要走过去，但是我想要他走右边，那么该怎么办？” “抓住他，逼着他走右边！”王瘦虎毫不犹豫的回答。 楚志远面无表情的看着王瘦虎，直到王瘦虎脸上露出尴尬的微笑才继续开口：“瘦虎啊，一个人武功再高都要记得，你可以会武功，可你不能只记得武功！” 王瘦虎一点都不认同，他现在的一切哪一点不是武功换来的？若他不是武功高，哪有现在的待遇？ “只要在左边的路堵上，每一个走过来的人，都只能从右边走！”楚志远饶有趣味的看着王瘦虎继续说着，只是王瘦虎却没有听出其中的意味。他依旧在等待着后面的故事。 楚志远无可奈何的摇头，不再说话的走向酒楼。 “故事说完了吗？”王瘦虎走了几步才问道：“后面呢？” “后面没有了，故事就完了。”楚志远回答。 “不是，那这故事什么意思啊？”王瘦虎一脸的迷惑：“根本不好听！” “这故事告诉我，只要在我在一条路上摆上你想要的武功，摆上你想要的一切，你肯定会继续走下去。”楚志远直截了当的回答：“这样听懂了吗？” 王瘦虎怔下，过了一会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书上也都是弯弯绕绕的东西啊。明明直接说就好，为什么要绕那么多圈子？” “不是书绕的圈子多，是人本来就复杂。”楚志远叹气：“你看你自己，事实上书上没错不是吗？” “我是这样没错，可我见过你的几个儿子，孙子也见过，他们都不是什么聪明人。”王瘦虎忍不住的反驳：“若是你真聪明，为什么不让他们也变成聪明人？” “就因为我是聪明人，所以我才不让他们变成聪明人，也不让他们学武。”楚志远笑着推开了酒楼的大门，不再说话的坐到了酒桌上。 王瘦虎又问了几句，没有得到回答，他也只能开始吃饭。 吃过饭，两人就回到了安城。再没有说话，自那以后，王瘦虎每天的食物里都多了一份虎肉，练武用的丹药里，也多了一份丹药。 就王瘦虎而言，他并不了解这是一种驯兽的手段，他反而在忍住心中的不愉快之后，觉得这样的生活没什么不好的。 武功每天都在进步，内功每天也在进步。所谓三品的意他依旧不懂，可他却也能感觉到身体每天都在变强！ 这跟他梦想的生活有什么不同吗？王瘦虎没发现什么不同，他甚至觉得这种生活就是他一直想要的生活，一直追求的生活！有空就去看看那些所谓的兄弟，有空就去看看那个所谓的女儿。每日练武，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用操心。简直就是天堂！ 唯一让王瘦虎操心的，就是那个所谓的女儿太聪明了，他不过几个月去一次，可是不到一年，假装的身份都要被看破了。他在想，是要在不管那个闺女，还是干脆说明白的好？ 只是磨磨蹭蹭的想了几天，再次该去见闺女的时候，他依然穿了一身黑衣服，遮着脸去了。 十二岁的白飞飞乖乖的坐在家里等着，每隔三个月，这个时间就会有个黑衣人过来，她早已习惯，甚至已经猜出了是谁，只是她也只能假装不知道。 “你今年已经十二了，武功我也教给你了，先生我也给你安排好了。你父亲的人情我已经还清了。”王瘦虎蒙着脸，换着一个粗豪的声音说着：“这次过来，我是准备告诉你你真正的身份。” “大叔，我的身份是什么呢？”白飞飞一脸纯真的问着，看起来异常乖巧。 “你父亲王久，是一位二品高手，父亲柳月，也是一位一品高手。你的原名叫做王月如。”王瘦虎不知道他的声音已经有些紧张，他没有说谎，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想得到的答案是什么。 第三十二章 幸福 小姑娘歪着头，看着面前的黑衣人，她聪明的小脑瓜里各种念头转啊转，最后还是假装没有听懂。随意她假装茫然的摇摇头。 王瘦虎看着小姑娘装模作样的样子，忍不住露出了微笑，她静静的看着小姑娘，那是一种他从未感觉过的一种发自内心的宁静和欢乐。 “有个聪明人曾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聪明人都不会让自己在乎的人去练武，去学文。”王瘦虎看着小姑娘笑笑：“我以前觉得他说的不对，可我现在觉得他说的对。” “那大叔是在乎我吗？你是不是一直都偷偷喜欢我妈妈呢？”小姑娘的眼睛转啊转的看着王瘦虎。 王瘦虎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房间里别的地方，简单，平常，没有任何特点。 “有些道理总是对的，不过我不是聪明人，而是个蠢货。”王瘦虎伸手，摸摸小姑娘的头，感觉有些舍不得放开手。 小姑娘扭下头却没有躲开，也只好就被王瘦虎的手摁在头上。 “无论武功，还是学问，都好好学习吧。”王瘦虎最后还是松开手，看着小姑娘叹气：“你也是个聪明人。这是好事！” 小姑娘不开心的瘪瘪嘴，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每次来也就是这么几句。翻来覆去的也说不够一样。 “走了！”王瘦虎朝小姑娘点点头，转身离开。他没有去检查小姑娘的进度，他相信小姑娘自己有自己的想法。 直到看着王瘦虎离开，小姑娘的脸上才浮起几分不舍，她在房间里翻出一张纸，认认真真的在上面空着的地方写上：庆元一百三十年春，摸头一次。 写完后，小姑娘将纸好好的藏好，检查好几次后才笑着上床睡觉。 王瘦虎站在屋顶，闭着眼听着小姑娘的动静，等到小姑娘的呼吸平稳下去，嘴角勾起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他最近跟楚县令学会一个词，叫做幸福。他想，也许这就是幸福的模样…… 如果能这样幸福下去，给人为奴为仆又又什么不好？王瘦虎一百个乐意！ 只是他乐意了，就会有别人不乐意，一个人过的太自在的时候，就常常会让别人不自在，而王瘦虎占了最好的资源，有的是人看他不顺眼。 特别是那些想做下任县令的人，对于王瘦虎这个现任县令的走狗，是一百二十分的不满，只是他们也只能看着，等待着机会。 曾经有个很聪明的人说过，就像是女人，每一个女人都有从处女变成少妇的一天。而机会就是那一天！ 只可惜王瘦虎就像是那个待字闺中的少女，每个月都只在城中出现一两天，让很多人都找不到任何机会。 所以这些人只能等待，也只有等待，等待着这个闺中少女出阁的日子，所幸的是，这种等待机会是一定会有个好结果。 大部分少女总是要出阁的不是吗？ 当安城中的某个人在庆国的都城听到一个名字的时候，很多人就知道，他们等待的机会来了。 每一个安城的人都记得，当年那位虎爷曾在梦里说过一个女人的名字，还一夜说过三百十四次。 忽然不知道哪一天开始，那个女人的名字再次出现在了安城。似乎一夜之间，整个安城都知道了，有一个叫薛依人的女人有了危险。各种各样的危险，各种各样的猜测，忽然就传的满城风雨！ 王瘦虎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他正在练武，也正在听着楚志远说着四品的事情。所以他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看看还在说话的楚志远，继续坐在那里没有动。 楚志远的嘴角浮起一个安心的笑容，口中终于说到了正题：“在县衙的密卷之中，四品和三品似乎是完全两个不同的概念，庆国立国数百年，有记载的四品高手只有三个。这三个四品高手，在记载中跟三品高手的区别……” “什么区别？”王瘦虎马上追问。 “你不关心那位薛依人薛姑娘的事情吗？”楚志远忽然换了话题，眼睛死死的盯着王瘦虎，他跟别人不一样，王瘦虎的每一瓶药都是他送来的，王瘦虎的实力别人不清楚，他却清楚的很，这几年来他派来指导王瘦虎的人中有三个二品，可是那些二品高手他后来再没见过。王瘦虎就算没有三品，也是二品中少有的高手了！ “我很关心。”王瘦虎没有什么隐藏的直接开口：“可是论起查找信息来，一百个我也不如一个楚县令，我不至于连这个都分不清。” “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楚志远终于放心的松口气，他不怕王瘦虎变聪明，怕的是王瘦虎太蠢。 “那四品跟三品的区别到底是什么？”王瘦虎摸索着自己的下巴，看着楚志远追问着。 “第一个区别，会飞。”楚志远看着王瘦虎回答：“虽然飞的时间只有几息，但是确实是会飞。这个记载有很多，可以确定。” “怎么飞？怎么会飞？”王瘦虎看着楚志远问着，却也在问他自己，每一个人类都似乎对飞翔有着天生的向往。就单单是一个飞翔，就足够让人遐想。 “第二个区别，那就是可以远程攻击，暗你们武夫的说法，应该是内气可以离体。”楚志远静静的看着王瘦虎失神。等到王瘦虎恢复平静才再次开口：“其他确定的区别就没有了。” “那是否有记载如何突破四品呢？”王瘦虎问出口后，就知道自己想多了。他闭上了眼，却意外的听到了回答。 “只有一种猜测。”楚志远看着王瘦虎，没有继续说下去。 “怎么了？”王瘦虎眼睛发光的看着楚志远。 “所有听到这个猜测的三品武夫，都忍不住去追寻，后来他们都死了。”楚志远看着王瘦虎平静的开口：“我想你也不会例外。” 王瘦虎嘴角抽动下，没有回答。他很想说他不会去，可他一点都无法保证。 “你可以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这个答案，什么时候想要了，什么时候都可以找我。”楚志远起身，摇晃几下后苦笑：“看来我真的老了。有个问题你能回答吗？” “你说。” “为什么你明明那么在乎那位薛姑娘，却一点都不着急？” “我在书上看过，有一种星辰几十年甚至几百年才能看见一次。如果你曾见过这个星辰的模样，那么当你再次听到这个星辰的消息的时候，你会怎么样？” 楚志远笑笑，如果是他，他会很开心。 “你放心，空穴来风必定有因。我还没死，肯定会找到痕迹。”楚志远平静的看着王瘦虎开口：“只是我想在我带来消息的那一天，能看见你和白月明订婚。” 第三十三章 拜堂 订婚？ 王瘦虎下意识的摇头，而后看着楚志远苍老的脸有些恍惚，一步一步的，他好像别无选择。每一次当他需要选择的时候，这个老人就早已替他做出了选择。 他似乎是在靠着自己的努力获得了现在的一切，可他却觉得自己从来都在一张网中，从没有逃出去过。 订婚？还是自己去寻找信息呢？ 这根本不用选，白月明早已是他的女人，一个名分而已，他根本不在乎，自己寻找又费劲又不靠谱，这还用选吗？ 王瘦虎本该不需要思考就点头的，可是看着楚志远苍老的脸，他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些难过。 “我说过，你不用着急回答。”楚志远看着王瘦虎的脸色平静的开口：“传言并不容易寻找源头，你还有时间来思考。” 王瘦虎没有开口，他知道自己思考的越久其实就越没得选。他本来就没得选！ 等楚志远走后，王瘦虎一个人在院子里转来转去，直到深夜才返回自己的房间，看着等着他的白月明，王瘦虎坐在椅子上没有开口。 “虎爷，怎么了？”白月明的眼神依旧明亮，她看着王瘦虎的眼神依旧如同几年前一样的崇拜和充满爱慕。 她似乎依旧没心没肺的笑着，可是王瘦虎却明显的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只是一察觉她的紧张，王瘦虎反而没有了其他的想法。 人总是有的越多，就贪心越多！ 王瘦虎看着白月明的脸，慢慢闭上了眼，好一会才开口：“刚才楚县令跟我说，咱们两该订婚了！” “我……”白月明满脸通红的想说什么，却被王瘦虎打断。 “我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对。”王瘦虎的眼神忽然平和下来：“真的对，这已经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我又何必再折腾什么？” “可是那位虎爷梦中喊过好多次的薛姑娘呢？”白月明有些激动的开口。 王瘦虎沉默下，抬头看着屋子的顶部，好一会才开口：“城里有许多姑娘梦中还喊过我的名字呢，难道她们就不嫁人了吗？” “可虎爷跟她们不一样啊。”白月明下意识的轻声开口。 “什么？”王瘦虎没有注意，没听清白月明的话，皱起了眉头：“怎么？月明你不开心？” “开心！”白月明收起心思，看着王瘦虎使劲点头。 “开心就好。等明天我去通知楚县令，咱们就正式订婚吧！”王瘦虎笑着开口。 他看着白月明去更衣，自己坐在了桌子边，忽然想要喝酒。 他忽然想起一本书上写过，每个男人都有一朵白玫瑰和一朵红玫瑰。他以为那只是文人的无病呻吟，可是现在却有些了然。 王瘦虎喝口酒，眯起眼，想着当初那位少女的样子，竟似乎醉了…… “虎爷，你看我这样子还好吗？”白月明的声音忽然响起，吓了王瘦虎一跳，他看向了白月明，却猛地怔住。 白月明已完全不是以往的样子。她浓如墨深的乌发全部梳到了头顶，乌云堆雪一般盘成了扬凤发髻，两边插着长长的凤凰六珠长步摇，红色的宝石细密的镶嵌在金丝之上，轻轻地摇摆，碰到依旧如少女般娇嫩的脸颊，似不忍碰触又快速的移开。她不是平日不施粉黛的模样，黛眉轻染，朱唇微点，两颊胭脂淡淡扫开，白里透红的肤色，更多了一层妩媚的嫣红，眼角贴了金色的花钿，平日的爽朗变成了让人失魂的娇媚。她紧紧抿住唇角，身配大红的喜袍，繁复的款式层层叠叠，却不见任何累赘之感，仿若盛开的牡丹花瓣，落在女子的脚边，捧得她像是站在花蕊中的仙子。 王瘦虎张大了嘴，傻傻的看着面前的女人，似乎从来都不认识一般。 “虎爷？”白月明有些羞涩的喊道。 “哦……”王瘦虎下意识的擦下嘴巴，然后有些尴尬的笑笑：“太漂亮了！” 说完后王瘦虎赶紧闭上嘴巴，他会的词太少，怎么都说不出符合她美丽的话来，只能用眼睛看着。 只是那双似乎要剥开衣服的眼神，却已经是对白月明最好的赞赏。 “虎爷，要不，咱们今晚就拜堂？”白月明的声音里带着点不由自主的羞涩，她的耳朵有些发红。 “这……”王瘦虎想想，有些犹豫的开口：“我倒是没什么，我不在乎这些，可是你，这样未免太委屈了你。” “跟了虎爷，我不委屈！”白月明的眼神明亮，她看着王瘦虎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意。 “那行，拜堂就拜堂。咱们先自己拜堂，等到过几天，再让楚县令给咱们拜一次堂。”王瘦虎倒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只是说完后他就开始皱眉：“可是拜堂怎么个过程我也只是见过。具体怎么做根本不懂。” “咱不用那么麻烦！”白月明几乎跳了起来，一身大红的喜袍像一朵花一样绽放了瞬间，她赶紧站好，整理下衣服，看着王瘦虎一脸的激动：“咱们一切从简，向皇天后土三叩首就行！” “用得着这么着急？”王瘦虎眯下眼看着白月明。 白月明没有说话，而是少有的脸上浮起几分红润，走到他身边抱着他的胳膊，轻轻摇着撒着娇。 “行，听你的。我去换个衣服就来，可以吗？”王瘦虎拿手指点点白月明的额头，起身离开，不一会他就换了一身衣服走了进来，他没自己准备喜服，可是白月明给他准备的衣服里却一直藏着一套喜服。 王瘦虎不一会儿就走了进来，他一件大红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金色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无风自动，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他没有年轻人的那种帅气，却有着另一种让人动心的洒脱和桀骜。 这次轮到白月明发呆了，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在一起，她却从未见过这般的王瘦虎。 王瘦虎伸开双手，转个圈，看着发呆的白月明笑了：“衣服是你帮我准备的，这样可好？” 白月明傻傻的点头，过了一会才满脸通红的跟王瘦虎站在了一起，面对着皇天后土的画像跪下。 没有任何言语，白月明跟着王瘦虎认认真真的磕完三个头。 只是当王瘦虎想要起身的时候，却被白月明小手拉住了袖子。他扭头看着白月明脸上有些焦急的样子笑笑，顺从的继续跪着。 白月明松口气，朝王瘦虎笑笑，面对着皇天后土的画像，闭上眼…… 王瘦虎怔怔的在旁边看着她，只感觉她说的每一个字都重重的敲在自己心上… 白月明的声音清脆而又决绝的在王瘦虎的耳边响起，在他的心中回荡开来…… “上邪 吾欲与君相知，恒久无衰绝 山无棱，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第一卷完结 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顶点小说.5200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四章 我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 “虎爷，我想在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 王瘦虎读着信，看在在一边低着头，似乎想把脑袋装进脖子里的白月明，没好气的继续读着。 “这几天，我一直在听到薛姑娘的传言，一直传言她遇见了危险。我很担心，也很难过。我一直以为虎爷是一个真正的大英雄，一定会奋不顾身的去救薛姑娘，可是虎爷却无动于衷。” 王瘦虎朝一边低着头的白月明翻个白眼，继续读着信。 “虎爷，您自己不知道，每天夜里你都会喊出薛姑娘的名字，每天都会喊，最少的一天您喊了八次，最多一天您喊了六百七十五次。也许您在梦中不清楚，可是每一次我都听的清清楚楚，每一夜我都数得清清楚楚。” “有一个以前的女子写过一句话，她说，我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找到她的盖世英雄，可是我知道我找到了。虎爷您就是我的盖世英雄！您不应该在这里安居一生，不应该受楚县令的威胁在这里低头，您天生就该高高在上，虎啸山林，您始终都不该在这里归老。” “我不想看见您白发苍苍的样子，更不忍看见您心气消散，变成跟其他人没有不同的样子。我宁愿去死，宁愿带着幻想，宁愿就这么死去，也不想看见您归于平凡的一天。” “您在我的眼中，是一个盖世英雄，不是看门家犬，更不是安居乐业的活死人，我跟着您，每一天都在想，是不是我醒来了，您就不在了，再也没有回来，是不是去了您的江湖，去找您江湖上的爱人，去跟那些阴险恶毒的江湖人拼命，会不会受伤，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可是我每次醒来，您都在我身边，我又失望又庆幸。我想看见您，想跟着您。可是我更想您在您自己的江湖，而不是跟我一起呆在着小城！” “有一天，楚县令跟我说，要我嫁给您，我很开心，也很失落。嫁给您是我一辈子的愿望，可成为您的锁链，却是我绝对不要成为的事情，我宁愿去死，也绝对不愿意拖您的后腿！我知道他的想法，他需要您在安城来保护他的安全，保护他家人的安全，保护安城的安全。可是我不想！我什么都不想，我就想要您去过您自己想要的生活，金刀铁马，快意恩仇，肆意横行的生活！而不是现在这样毫无波澜！更不是成为一个看家犬！” “虎爷，我已经下定决心！我会在嫁给您的前一天饮毒自尽，当您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希望我的血可以让您觉醒，那个时候，我是一个妻子，我知道我的做法肯定不懂事之极。可我很高兴，也很开心。别为我感到难过，我一点都不难过，每一次想起来我都很快乐，能为虎爷做一点事情，我乐意的很！” “我知道，虎爷您从来没有多在乎我，没有关系，您是注定呼啸山林的英雄，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女子，如果能为您做一点点的事情，我已经满足，能让您一生都记得我，那更是我的荣幸，我希望您能找到薛姑娘，跟她在一起。一双侠侣一起闯荡江湖！想一想就觉得开心！” “如果您有为我感觉过一点点难过，那我就更开心了，您千万不要多难过，要是多了，就算死了我也不会开心，我知道是我自己任性，会给您带来很多麻烦，可是我都死了，您就原谅了我吧。虎爷，妻子的名分对于一个女子很重要的。找到薛姑娘，告诉她您愿意娶她为妻。别跟她说我的事情，跟她好好在一起。一起忧虑江湖，肯定很好！” “那位薛姑娘一定很美吧，让虎爷都一直念念不忘，真想去见一见她，见一见到底有多美的姑娘，才能让虎爷这般的人物念念不忘这么多年。薛姑娘肯定也是一个好人，一定会跟虎爷好好的生活。” “虎爷，无论那位薛姑娘是什么地方的人，有什么身份，您都一定配得上，没有谁能比您更好，比您更出色。我知道，您以前过的很苦，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喜欢就去追，去抢！这样才是虎爷您应该做的，而不是在这里跟我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虎爷，要是有一天，您跟薛姑娘有了孩子，带孩子来见见我好吗？我想看看你们孩子的模样，我知道这要求有些过分。可是我真的想！我都死了，虎爷您就答应我好吗？” “虎爷，不要去管楚县令了，衙门的藏宝室在哪您也知道，直接去抢了东西，然后离开吧。论心机手段，您绝对不是楚县令的对手，何必非要用自己不擅长的地方去面对别人擅长的地方呢？武力破局才是武夫应该做的事情。” “我走了，虎爷，您要保重，下辈子我一定好好练武，跟您一起却闯荡江湖，这辈子我活得很快乐，希望下辈子也能跟您在一起！” “虎爷，我最喜欢的是书上的一段话，我常常想，我要在结婚的时候说出来，但是我想我没有机会了，我在这里说给您听：上邪，吾欲与君相知，恒久无衰绝。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王瘦虎将信读完，眼睛有些发红，他看着旁边一直低着头的白月明，一把把她拉进怀中，狠狠的抱住！若不是他一直随身带着解药，若不是他的已经突破三品，恐怕怀中的人真救不回来。 这世界有些人很特别，只需要一眼就可以走进你的心中。可这世界上有更多的人，他们只能一步一步的靠近你，也许拼尽性命才能走进你的心中。 在你奋不顾身的靠近别的火焰的时候，也许，也有人把你当成火焰，正在奋不顾身的靠近你！ 王瘦虎紧紧的抱着怀中的佳人，仰起头，不让自己的泪水落下，这么多年，这么多年！ 王瘦虎的手轻轻抚摸着怀中佳人的长发，他心情有些激荡，他从没想过，竟然会有这么一个傻傻的天真的姑娘会为他去死。 小心的将白月明哄着睡着，王瘦虎轻轻的摸着她的脸庞，好一会才慢慢起身，将衣服换上平时穿的，一路赶到了楚志远家中。 坐在楚志远家的客厅里，王瘦虎依旧没有想通，他其实不懂女人，他也无法理解白月明到底是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更无法理解她是怎么想的。 王瘦虎坐在那里，想着自己的事情，直到楚志远一边咳嗽一边被人扶着走进来，他才起身，有些疑惑的开口：“你这是怎么了？” “老了。”楚志远挥手，让扶着他的人退下，有些喘息的看着王瘦虎：“瘦虎，这么急来找我，是有事吗？” 王瘦虎看着他，迟疑了几分后才开口：“白月明是不是你的人？” “呵……”楚志远的精神瞬间精神了很多，连咳嗽都似乎好了，他一下坐直了身体，看着王瘦虎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 “毒药是你给她的？”王瘦虎看着楚志远平静的问着。 “是我给的。”楚志远点点头，坦然承认：“那种毒药在体内散发很快，只有三品武夫才可以解。以前安城的城主就是用那毒药来威胁人的。” 王瘦虎把脑袋斜下一点，看着楚志远，好一会才开口：“为什么要给她？” “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要问？如果你已经三品，那么她自然不会死，如果你还没三品，她死了你也马上会死。”楚志远说起杀人来简直比喝水都平静：“无论是谁，都会跟你闹翻，如果你没有三品，那自然都会死，还不如死在这里。” “生前身后事，楚先生都安排的清清楚楚啊，连我的事情都替我安排好了。”王瘦虎闭上眼吸口气后开口。 “我在安城一辈子，这安城的前前后后我都要安排清楚。”楚志远却对王瘦虎没什么害怕的，哪怕他已经知道王瘦虎突破了三品。 “我一直让十多个人在一边分析你，你知道什么是分析吗？分析就是按照你的行动说话，来推演你的性格，推演你如何做出选择，做出什么样子的选择。”楚志远的眼神发光，他看着王瘦虎，甚至走到了他前面看着他的眼睛开口：“他们告诉我，我这样做你绝对不会伤害我，所以我就敢这样做！” “嘎巴……” 王瘦虎扔下被他捏断的椅子把手，双眼满是血丝的的看着楚志远，不说话也不退让。他是真的在心中将楚志远当成了父亲，就是这一个人，让他的人生将近过半的时候获得了幸福，可是也是他，一手打破了王瘦虎的幻想。 楚志远笑笑，退后几步坐在椅子上长出口气：“你喜欢白月明吗？不见得。那天我是让白月明接待你的，如果我叫王月明李月明接待你。你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区别。你的眼光要求一向太低，这就是不读书的后果，知道吗？你根本无法确切的分辨你想要的是什么！” 王瘦虎起身：“我不是来听你教导的！” “恐怕你必须听我说了。”楚志远平静的看着他：“我不想说那些威胁的话，所以你最好还是继续坐下。” 王瘦虎脸颊抽动着，过了好一会，才憋着气坐了下去。 “白月明我派人送走了。”楚志远假装没看见王瘦虎发怒的脸色继续说着：“地址我过会就给你，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看见了吧？这就是脑子，你就没这东西！”楚志远一脸不屑的看着王瘦虎摇头：“在你的院子里，我还放了一具女人的尸体。等你走后我会烧了它。” “你早就知道白月明会自杀？”王瘦虎沉默下，问出了他想问的问题：“我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什么样子的想法，才能让她做出这种不可理喻的事情来。” “不可理喻？这不叫不可理喻。”出资源看着王瘦虎的眼神里有着可怜：“这叫为爱情奋不顾身！你不也挺感动的吗？” “我是很感动，也很震惊。可是我还是觉得有些无法想象。”王瘦虎靠在椅子上，闭上眼好一会才开口：“这逻辑是什么呢？理由又是什么？她为什么会这么想？你为什么不觉得奇怪呢？” “书读多了吧，就想自己也可以像书里的故事一样。”楚志远平静的说着：“其实这也是好事，若她现在不选择这样，那么有一天你离开安城的时候，她会死的更惨。” 王瘦虎眯着眼看着楚志远，上上下下的看了好几次才开口：“你真坚持不住了？” “是的，最多三个月。”楚志远说着自己的生命，却像说别人的生命一样淡漠：“我今年六十七。活得已经够长，死之前我不会把麻烦留给后人。” 王瘦虎眼神闪动一下，没有开口。 “你就是个大麻烦。我不在了，那些人容不下你，你也容不下他们。所以在我死之前，你必须离开安城。”楚志远清楚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思：“你现在已经是三品高手，庆国什么地方都可以立足。你的家人在安城也绝对不会有任何麻烦。” 王瘦虎静静的听着，自己想了好一会才开口：”我不明白，是真的想不明白你们这些读书人到底在想什么。有一件事情我想了很久，都没想清楚，如果你最后不是要我死，就是要我走，那么开始时候你为什么给我那么多好处？” “再简单不过了，因为中间的过程里我能得到更多。”楚志远简单的回答：“你在安城三年，这三年我因为你得到的东西，起码超过我给提供的资源的十倍。” 王瘦虎哑然，他想不出是什么办法，可是他相信楚志远不至于骗他。 “可是又为什么是我？”王瘦虎问出了另一个让他一直想不通的问题：“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是我？而不是其他人。凭你的手段，什么人不能控制，为什么会选择我？” “如果你认真的读过书，那你就肯定懂。”楚志远扭过头，好一会才回答：“这原因更简单，因为就是本地人。本地人我才会培养，才会信任，外地人我不信！” “就这么简单？”王瘦虎听着这答案有些难以置信。 “就这么简单。”楚志远平静的回答：“而且若不是你是本地人，我怎么可能容得下三品的你离开？你早死了。” 王瘦虎无法体会这种观念，也无法理解这种逻辑到底是什么道理。他能感觉到白月明那种完全发自内心的感情，却无法相信楚志远的这种话语。 “总有一天，你会懂的。现在不懂也没什么。既然你来了，那我也跟你说一下。”楚志远撑着身体站起来，看看王瘦虎开口：“跟我走，我带你去看点东西。” 王瘦虎跟着楚志远走了近一炷香，才在一间房子前停下，楚志远从怀里取出钥匙，打开门带着王瘦虎一起进去。 房间里什么也没有。王瘦虎看了好几次也没看出什么不同的地方来。他甚至想趴在地上看一看是不是有什么通道。 “别找了，房间里什么都没得。”楚志远看着他的样子笑笑：“这房子的秘密，在于房子本身，在房子外面无论修为多高，就无法听到里面在说些什么。” “那你是想跟我说什么秘密？”王瘦虎挑挑眉毛，他倒是半点都不在乎。 “本来有很多秘密想跟你说，可我看你的脑子，还是什么都不要告诉你的好。”楚志远直接靠着墙坐到了地上，自己翘着腿歇息了一会才继续开口：“说到底，其实你这人很简单，一眼就容易被人看穿，容易被人说动。” 王瘦虎不回答，他不乐意说自己坏话。 “你的身份，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在庆国，无论朝廷的人，还是国师的人，甚至是夏国的人，都不会找你麻烦。”楚志远闭着眼慢慢开口：“至于你那位薛姑娘，她是真的受了伤，最后一次有人看见，是在马城。” 王瘦虎看着楚志远，没有说话。对于眼前的这老人，他有着类似对着父亲的感觉，有些话他不想说。可他知道这个老人，也许是整个世界上最懂他的人。无论是因为什么，他都愿意吃一点亏，忍一下。 “我知道，你其实就是想一直呆在安城，想在这里老去，想就这样过下去，但是不可能的。”楚志远摇摇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为什么不可能？我的武功在安城已经是最高，我要的不多，而且我在安城不仅可以安全，也可以获得更多。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不可能呆下去，不应该呆下去？”王瘦虎看着老人，问出这个问题。 “原因很简单。虎啸山林，龙腾四海。什么人就该在什么地方，既然你选择了练武，选择了出人头地，那你在的地方就必须在你该在的地方。否则对所有人都不好！” “可这是什么道理？我练武就是要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 “等你够强的时候，再来讲道理吧。现在你不够强。就别说这种废话了。”楚志远扶着墙站起来：“我带你来这里，不是要跟你说些。我下面说的话，你一定要记清楚。” 王瘦虎沉默下，用力点头。 “庆国一共有十二个城，一共有二十三万子民。方圆八千里。周围不少山脉就是水流，能居住的地方并不多。”楚志远慢慢的说着：“能去夏国的道路有，可是都已经被阻断。现在唯一可以去夏国的道路就是南方的马城。” “你要我从马城去大夏？”王瘦虎脸上浮起个冷笑，这不是找死吗？ “不，马城再往南是一片草原，草原的尽头是一座高山，你的薛姑娘就在那里。她绝对不会是一个人，而跟她在一起的人里，会有一个道士。”楚志远看着王瘦虎一脸的认真：“你要找到这道士，把一件东西交给他。” “什么东西？”王瘦虎想了下，发现自己还真不知道什么是道士，只好开口询问：“什么是道士？” “道士……”楚志远沉默下，而后开口：“道士就是一个梳着发髻的人，你别管他是什么人，就记得一件事情就好，那就是他跟你说话开始以前，结束之后都会行礼说：无量天尊。” “只要一个人跟你说话开始和结束的时候都行礼，说两次无量天尊，那这人就是我要你找的人。”楚志远看着王瘦虎重复几次，确定他记住后才继续说着：“找到这人，然后直接将东西给他就好。” 王瘦虎想了好一会，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不是傻瓜，忍不住有些难过：“楚县令，我想，以往也有很多三品高手去找这位道士吧？他们大多都没有回来对吧？” “是的，大多没有回来。可以说只要真正的出发了，就没有回来过。”楚志远没有隐瞒，他坦然的看着王瘦虎。 王瘦虎也看着他。 “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楚志远忽然笑了：“我不会告诉你的。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他们那时候，要找的道士远在大夏，你现在要找的道士却在庆国。所以他们大多不会回来，你却不一定。” “楚县令，就算是不一定，也是一定有危险的！”王瘦虎咬下嘴唇，咬着牙说着：“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就要我去拼命？凭什么啊？为什么啊？我现在的生活好好的，几十年来就现在的生活最好，我为什么要放弃现在的生活去冒险？” “因为你是这样的人，你就该做这样的事情，你就是这样的大人物，天生就是做大事的！我认为你是该做这样的事情，月明认为你是该做这样的事情，安城所有知道你名字的人都认为你该做这样的事情，所以你就必须做这样的事情！”楚志远看着王瘦虎回答：“这就是原因，当所有人都觉得你是大侠，你就必须是大侠！” “狗屁！”王瘦虎呲之以鼻。他不信所谓爱情的力量，不信所谓家乡的归属感，不信所谓的义气，更不信什么使命和责任，还有那些所谓的道义和善恶！ “瘦虎，不要拒绝那些你无法拒绝的事情。”楚志远的语气像是哄一个孩子：“除了嘴上爽快一下，又能改变什么？” “老子就嘴上爽快一下，不行吗？我去你妈的！”王瘦虎粗着脖子大喊！ “我家的坟地在哪要我给你带路吗？”楚志远平平静静的把王瘦虎的话顶回去。 王瘦虎张着嘴，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跟一个读书人对骂，他脑子确实不好使。 “那我武功练这么高有什么用？”王瘦虎想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找到了自己最擅长的地方。 “所以大家才会说你，也只会说你。”楚志远笑着点头：“这也是为什么你该做那样的事情的理由，非你不可。” 王瘦虎想破口大骂，却没有骂出口。 “瘦虎，圣人说过，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你现在过的确实很好，所以你应该追求更高的事情不是吗？”楚志远看着王瘦虎慢慢说着。 “我就这么知足，我就这么不贪心，不可以吗？”王瘦虎翻个白眼。 楚志远根本没听到一样的继续说着：”你看，你要是出门，我给你带几万两银子，这样有人缺几两银子救命钱，你给他们。这就是大侠，你现在是三品武夫，一举手就能捏死个一品，遇见一品武夫欺负人了，你一挥手又救人了。你想想这是不是爽快？” “有毛病啊我？我的钱凭什么给别人？”王瘦虎一听就炸毛了：“还捏死人，我闲的慌吗？” “你给我闭嘴！”楚志远的脸色冷下去：“你可以选择按我说的做，如果你活着回来你花的钱我翻倍给你，或者你什么都不做。出门的钱自己准备去。” 王瘦虎马上闭嘴。 楚志远深吸几口气，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他看着王瘦虎，就好像是一块石头，被自己慢慢打磨成一块玉石。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可他还是想开个头。 他知道，有一种力量来自人的心灵，也许王瘦虎开始时候只是被迫，可等他习惯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那种人，再也无法改变！ 他有这种耐心，却没有了这种时间，所以他才不去控制流言，从侧面影响白月明，影响王瘦虎。也许王瘦虎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的他虽然还会那些老江湖的手段，可是王瘦虎已经不再是那个以前的王瘦虎。 可惜他没有时间了啊。一个自己一手培养的三品武夫，这样的成就感。楚志远是一想就忍不住微笑。在他人生的最后时间，他要做的就是替王瘦虎决定以后的方向。至于王瘦虎的想法，他有的是办法改变！ “你要送去的是什么？”王瘦虎沉默一会终于认命。 “你先回去，跟月明好好呆一段时间吧，等到你下定决心出发的时候，再来找我。”楚志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换了个话题：“说不定，你就再也回不来了。有什么事情都处理完的好。” 王瘦虎看看他，没有说话。接过他递过来的新地址，王瘦虎一路跑了回去。 他想，等他回去了，等待他的肯定是一个温柔的笑脸。 只是他没想到，在新的住所里面。 等待他的，是白月明已经冰冷的身体，和一张她放在自己身上的纸。 “虎爷，我想的时间不多，我觉得我还是去死的好。我要是活着，在您的心中会越来越轻。今天，是我在您心中最重的一天。我常常想如果可以选择，我肯定选择在您心中最重的一天死去。现在我可以选择，所以我死了。” 第三十五章 来龙去脉 坐在坟前几天，王瘦虎感觉自己的胡子开始疯长，脸颊渐渐消瘦。他无法用恰当的文字和话语来将自己的感觉表达清楚。他甚至直到现在都有些怀疑，白月明是不是会从坟墓里爬出来吓他一跳。 甚至他在这几天，刨开过七次坟墓，打开过七次棺材，看了七次白月明的尸体。那是一种让他难以控制难以接受的情感。他从未想过死亡会有如此强烈的冲击力。跟白月明的死亡相比，他以前所见的死亡就突然变得惨白。 第八次的将坟墓刨开，王瘦虎打开棺材，看着白月明，看了好一会，脸上忽然浮起了一个有些惨淡的笑容：“你确实说的对，那是你在我心中最重的一天。然后你将那一天永远的留在了我心中。” 王瘦虎叹口气，扭头，他觉得现在这样一直埋进去挖出来不能再继续下去了。闭着眼想了一会，王瘦虎从附近找来一些树枝，将棺材搬上去，点起了火。 燃烧的火焰将王瘦虎的脸照映的一会亮一会暗的，火焰的温度让他觉得有些温暖，又有些恐惧。 “不必难过。”一个声音忽然从王瘦虎身后响起。 王瘦虎蓦然扭头，看着走过来的男人，他从没见过这个男人，可是他一见就知道这男人是谁，因为这个男人长得和白月明至少有七分相像！而这个男人的武功，王瘦虎一点都不觉得比他差！ “月明从小就喜欢听我讲那些江湖故事，长大后更是每天都想去接触江湖，她自幼不曾吃苦，自幼就想着成为一个故事里的人物。死亡这种事情，对你我来说难以接受，可是在她自己看来，却是再完美不过了。”男人看着燃烧的火焰脸上浮起几分哀伤：“我叫白书文，是月明的父亲。” 王瘦虎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今年六十七，叫声岳丈也许委屈了你，叫声大哥不算是委屈吧？”白书文看着火焰慢慢开口：“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那就是不要跟楚县令多来往。他那种读书人，自己活着就是委曲求全，顾全大局。别人去死就是舍生取义，杀生成仁！” 白书文一脸的嘲讽和不屑：“那种读书人，满嘴的仁义道德，一肚子的男盗女娼！你若不给我闺女个名分，我不介意看着你去死，可你给了我闺女个名分，我也不能看着你去死。” 一边王瘦虎放倒的墓碑上，除了白月明的名字，还写着王瘦虎之妻。 “楚志远知道的我都知道，楚志远能给你我都能给你。”白书文忽然蹲下，拿手默默墓碑：“你若想呆在这里，就呆下去，若想走，那就走。不要估计楚志远。我来对付他。” “白族长是有意下任县令？”王瘦虎想了想后开口。 白书文看他一眼，摇头：“没有下任县令了，大夏已经有了决定，庆国归入大夏的时间就在十年内。十年之内，庆国之人全部都要迁回大夏。” 王瘦虎听着，难以置信的看着白书文。 “你可知道庆国来历？”白书文说完后笑了：“你当然不知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若是在夏国，以你我的身份，那所谓的国师连见我们的面都没资格，可是在这里，却连他的弟子都可以随便的捏死我们。” 王瘦虎一点都不信。 “庆国有八千里方圆，四周都是高山。”白书文直接坐在了地上，看着王瘦虎说着：“庆国之外，被称为无边山脉，是妖族聚集之地。三百年前，一位大能与人交手，在山脉中轰出了一个盆地，也就是今日庆国所在。” “大夏有意将这次盆地作为侵入无边山脉的前哨基地，可是顾虑丛丛。于是便从大夏的二十四个家族里选出了二十四万人，秘密送入此地。一边经营此地，另一边从大夏进军无边山脉试图打开通道。”白书文沉默下：“庆国之外已经设下结果，有人专门清理意外而来的妖族。三百年过去了，大夏终于一步一步的进军到了附近。” “那不应该是好事吗？”王瘦虎看着白书文的脸色有些奇怪。 “好事？那可不是好事，庆国的所有人，都有着二十四个家族的血脉。你知道什么意思嘛？”白书文冷笑下自己回答：“意思就是说，这二十四个家族的大能，只要愿意，就可以捏死我们所有人。这也就算了，毕竟人家看不上我们这些蚂蚁，可是家族的其他人呢？一瞬间来一万人，怎么分配？” “我觉得，你是不是想的有些多？”王瘦虎听了一大堆，都感觉有些杞人忧天。 “二十四个家族，有六个后台，书院，道门，佛门，剑宗，武宗，朝廷。这六家本身就是矛盾重重，而二十四个家族就彼此之前有着矛盾甚至私仇。”白书文看着王瘦虎一幅头大的样子笑笑：“在庆国，这些东西都不用想，可是一旦归入大夏。庆国现在有二十三万多点人。能活下来两万就不错了。” 王瘦虎听着是目瞪口呆，他无法相信白书文说的一切，所以他马上开口：“我从没听说过这些，就算你不骗我，我也想不出你要告诉我的理由。别说是月明。” “第一，你是三品，第二，你有白家的血脉。”白书文平静的回答：“庆国三百年，血脉已经杂乱，你有白家血脉，也有楚家血脉，所以楚志远才会对你优待。所以我也才回来见你。” “我有很多事情不了解，我想我也无法了解，我就想问一下，楚县令给我资源让我从二品升到三品，那么你呢？你哪什么来换我站在你这一边，将楚志远完全抛弃？”王瘦虎浮起几分好笑，他不至于是有恩必还的人，却也没到恩将仇报的地步。 “庆国二品升入三品的办法只有两种，一种是天赋异常，另一种是一种好的内功。就这么两种办法，没有别的可能。”白书文看着王瘦虎说着：“我不管你怎么升入的三品，我都敢保证你绝对没有后面的功法。因为后面的功法都在二十四个家族的族长手中。就算楚志远再看好你，他都不敢传给你。” “你说这种话的意思，是你敢传给我？”王瘦虎眯起眼，不太相信自己的理解。 白书文忽然站起，伸手接过一片被火焰带起的碎布，看着燃烧的火焰沉默下去。 “是的，我敢！”白书文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这也是我唯一拉拢你的办法，只要你学了这功法，你就永远只能站在白家这一边了。”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还是不清楚！”王瘦虎深吸口气，想要彻底搞清楚。 “好吧，我给你从头说下来龙去脉。”白书文叹口气：“三百年前，一位大能跟妖族在无边山脉交手，打出了方圆八千里的盆地，大夏发现后第一时间制造了结果，派人守住了这块盆地建立了结果。而后数年，大夏从二十四个家族中抽调了二十四万人，用各种手段送入这盆地，修生养息建立了庆国。建造这盆地的同时，大夏同时发兵攻打无边山脉，试图打通与这盆地的通道。” “历时三百年，大夏终于打通了通道。我们要迁回大夏，而大夏要派兵入驻这里。这对于大夏是好事，可是对于我们却不是。”白书文冷笑一下：“三百年前，我们的祖宗本来就是输家，无边山脉内修行功法难度比在大夏高不知道多少。三百年过去了，家族里早不把我们当成是自己人了。所以在大夏接触庆国的第一瞬间，他们就找到了棋子，也就是国师和宰相那些人，一方面瞒着朝廷和其他人，一方面用国运哄着要那些人，让他们第一时间将所有的三品高手全部杀掉！” 白书文有些咬牙切齿的恨，他的脸颊抽动几次后才开口：“后来我才知道，在庆国突破三品的难度比在大夏突破四品都难！四品已经是中品，近百位的中品高手，不乏天才纵横之辈。就这样白死了！没有了高手，只需要几十年的时间，我们这些人就都将会变成一片黄土。到时候我们的祖宗连带我们三百年的付出，都将会被那些人吞进去。我们连祖宗都拜不了！” 王瘦虎看着白书文的脸沉默下，然后开口：“那为什么你不多把功法传出去？活下去不是更重要吗？” “三品才能传功，三品才能接受传功，有血脉在身才能传功！”白书文看他一眼：“你知道为什么楚志远没有传给你吗？因为他不是三品，他以为需要很久很久，所以他非但不自己练武，还不让孩子练武。聪明人？哼，蠢货一个！” “若你之前已经是三品，那为什么国师弟子会放过你？”王瘦虎想了想找到了漏洞。 “我以前练的是普通内功，是二品武夫。”白书文冷笑下：“每个家族都有很多二品武夫这样准备着，如果出现意外，第一时间换上好的内功，突破三品，接受血脉传承，成为家主。” 王瘦虎想了想才开口：“那我接受了传承，要做什么？” “活下去啊，还有什么要做的。难道你还想认祖归宗？”白书文嘲讽的看他一眼：“别想的太多，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别学月明，就算是想成为故事里的一部分，那也最好站在真正的巅峰，那样月明会更开心。” “什么是真正的巅峰？” “在记载中，三百年前武宗的宗主是十三品的武夫。”白书文鼓励的看着王瘦虎：“你以这为目标努力努力？” 王瘦虎尴尬的笑笑：“那楚县令家的后台是道宗，白家的后台呢？武宗？” “不，我们是剑宗的，白家和楚家在大夏也是死仇，”白书文坦然回答：“所以你可以直接去问问楚志远，如果他愿意让你接受楚家传承，那你千万别拒绝。” “啊？” “接受完传承再来找我，我把白家的传承也给你。”白书文坦然看着王瘦虎震惊的眼神：“你放心，你身上白家的血脉很多，没事的。” “这样啊。” “你已经这么丑了，可以想的再美点。”白书文脸上浮起一个微笑：“庆国三百年，你身上说不定二十四个家族的血脉都有，未来的十三品大人，您可以再去找找，说不定二十四个家族的传承功法您都能学到！” 第三十六章 够不够贪心 白书文显然是在开玩笑。 王瘦虎非但不信这些，他甚至不相信白书文。若这人真有几分情义，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闺女去死？ 忍着反驳的想法，王瘦虎不搭理他，他知道自己唯一有可能的也不是白家，而是一直培养他的薛家！至于所谓的家族，他可没有半分归属感！ “你可以自己好好想，最好跟楚志远商量商量。要是有了结果，直接去城中白家就好。”白书文看看王瘦虎，再看看已经快要熄灭的火焰，闭上眼好一会，才转身离开。 王瘦虎看着他离开，看着快要熄灭的火焰，心中忽然浮起了愧疚。 在这样的场所，无论是他这个丈夫还是白书文这个父亲，都几乎视而不见的谈着他们的事情。 白月明，死的真的值得吗？ 为一个自己以为的爱情死去，值得吗？ 他看着将要熄灭的火焰，闭上眼。他觉得不值得，他为白月明觉得不值得，长命百岁才应该是她的结局，被所谓的江湖迷了眼，被所谓的故事蒙了心，被所谓的爱情吃了魂魄。这样迷迷糊糊的死去，还觉得理所当然心甘情愿。 到底是一个多傻的女人啊？ 摊上一个这样的男人，摊上一个这样的父亲，摊上一个这样的世道！ 王瘦虎长出口气，将火焰熄灭的灰烬收拾好，放进他早已准备好的红色盒子，放进坟墓，立好碑。怔怔的看着碑，好一会才转身离去。 他不知道他会不会再来，可他知道，他会有时间就想一想，为什么会有一个女人选择这样的死去！ 再次见到楚志远的时候，王瘦虎觉得几天没见楚志远又老了几分，楚志远也觉得王瘦虎憔悴了几分。 两人互相看着，却是一时间都没说话。 先开口的是王瘦虎，他看着楚志远直接交了底：“白书文找过我，他说要给我传承功法，你知道的，我无法拒绝。所以我想你先把东西给我，我去找白书文学会功法，再去帮你送东西吧。” 楚志远脸上没什么动静，只是慢慢的开口：“白书文确实只有这么一件东西可以拉拢你。他一直觉得回归大夏之后我们都是死路一条。只要能多点筹码，他不会在乎什么规矩。” “楚先生，我不懂你们那些道理。我也不理解你们的想法。”王瘦虎脸上有着疲倦：“你直接告诉我结果就好。如果需要我再送，那就把东西给我，如果不用我送，我就走人。我没心思再猜来猜去。” “我知道你很累，我也很累。”楚志远闭着眼靠在椅子上，声音很轻：“白书文肯定跟你全说了，我可以告诉你，楚家也有三品，也可以传给你传承。” “那就传给我把。”王瘦虎一点都不客气：“别说什么条件，我什么都不答应。就算我再没见识都知道，血脉这种东西最多可以传承一次，传承了你的就相当于放弃白家的。” “不同的确实如此，可是顶级血脉都有种共同特性，那就是优胜略汰，吞噬增生，”楚志远闭着眼睛笑笑：“这也是为什么普通人不受影响的原因，若是不能共存，那些跟别的家族结婚的人，早全死了。” 王瘦虎看着闭着眼的楚志远。 “我不止会传给你楚家的传承，还会让你学会白家的传承，甚至我还会给你信物，让你去其他两家学会他们的传承。”楚志远的脸上浮起几分冷笑：“四家血脉传承。我的要求呢，再简单不过，第一，就是我以前说的，你以后行事必须侠义，当然这是在你自己痛快的前提下。第二，我要一个承诺，当你有一天武功高到可以打进楚家的祖师堂了，我要你打进去，去看看三百年前的记录。看看是否公平！如果公平，那什么都不说，如果不公平，替我灭了楚家祖师堂！” 就算只是听听，王瘦虎也知道传承功法的重要性，楚志远只需要两个信物就可以让人传承两次，这人也未免太可怕了吧？ “白书文觉得他聪明，可是三百年前，被逼来庆国的各位前辈就想到了今日，从那时开始，就一直在准备着让更多人学会更多的传承功法。可惜大夏那些人也明白，所以他们每隔十多年就会来绞杀一次。势不如人只能忍受。”楚志远平静的说着这些话：“国师门下又杀了一次。三品倒是可以培养出来，可是现在的三品都被注视着。能自由行动的人却不多。” “这也是为什么是我的原因？”王瘦虎终于恍然大悟：“有薛仙子给我背书，我突破三品知道薛仙子受伤，一路赶去，正好在路上学会传承。除了我，其他人都没有这种便利。” “没错。”楚志远睁开眼睛看着王瘦虎：“其他的家族也有他们的要求，你尽管答应就是。” 王瘦虎点头。 “对于月明的事情，我很抱歉。”楚志远站起身来，要给王瘦虎鞠躬：“是我没有想到她会执意去死。” “我不接受。”王瘦虎没等他弯下腰就将他扶住，看着他的眼睛开口：“不是因为你没拦住，是因为你一直都在装糊涂，想要利用她让白家知道我突破了三品。” 楚志远点点头，没有反驳。而是叹了口气：“白家一概偏执，认定的事情绝无更改。白家的传承更是暴烈之极。如果没有白家的传承，你身负几家传承会被一眼看出来。” “这样就能隐瞒下去？” “不能，可是你接触过书院薛仙子，书院的人脾气几万年都不会变，他们不该说的绝对不会说。别的改变你告诉他们是天赋异禀就好，传承是白家的。要是再多问你，你就是说你见过薛仙子，薛仙子没多说什么。”楚志远平静的说着，条件一直都在那里，符合条件的是王瘦虎，那就是王瘦虎，若符合条件的是李瘦虎赵瘦虎，他也有别的办法。 王瘦虎眉角一挑，嘴边浮起几分嘲讽：“在你眼中，所有人都是可以利用的啊。” “庆国二十四万人，三百年时间。”楚志远的脸上忽然浮起几分红潮：“我甚至不要一个公道，我就要一个知道，够不够贪心！” 王瘦虎看着楚志远一脸血红，满眼血丝的样子，心中忽然浮现出几分愤慨，这不贪心！ “三百年，二十四万人，生生养养三百年还是二十四万人。中间死了多少？我们的祖先做了什么孽？要我们这些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要生生世世的还！”楚志远的嘴角渗出几分血红…… 第三十七章 哪里废物了 王瘦虎一怔，就要伸手，却感觉身边忽然有一阵风吹过，定神一看，楚志远的身边已经多了一个女子，扶住了楚志远的胳膊。 楚志远站在那里定了定神，一把把女子推开，自己拿手擦了下嘴角朝王瘦虎开口：“瘦虎，她叫楚白，记着她的样子，有可能传出你身负多处传承的人，只有她一个，如果有人因为这个找你麻烦，那么，杀了她！” 王瘦虎看看少女，不过二八年华的样子，嘴角紧紧抿着，眼神倔强。听着楚志远话有几分愤怒却依旧没有开口，只是看着王瘦虎的眼神有些怒火。 “很多人杀人都只需要一个借口，借口甚至是随口一句话，真要有人因为这个借口杀我，你觉得我还能活下去？”王瘦虎摇头，十六岁的三品武夫，他都看不清楚身影，这种实力他怎么可能打得过？ “爷爷，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楚白冷清的声音锵锵有力。 “你爷爷是在告诉你，如果有必死的危险，就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王瘦虎忍不住的摇头插口：“他也是在告诉我，如果你有了危险我不去救你，你就会告诉别人。” 楚白漂亮的眼睛看看楚志远，看看王瘦虎，想要确定是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两人已经互视一眼，笑着走了出去。 王瘦虎跟着楚志远一路走下去，等到完全站定的时候他才仔细观察四周，难以想想，这安城的地下竟有这么大的空间！ 数十米的大厅，头上都是明亮到耀眼的夜明珠，而地下铺着的，也是他从未见过的白玉，上面一层一层的刻画着无数痕迹，像是活着一样的在他眼中不停的动来动去。他只看一会，就觉得眼前发黑。 “检查下血脉浓度，用最好的准备。”楚志远在地下大厅里找个地方坐下，看着楚白忙碌着。 不一会儿，楚白就小心翼翼的拿着一个骨片走了过来，直到王瘦虎面前停下开口：“指尖放点血。” 王瘦虎闻言，也不废话，直接右手指甲划过左手食指，一滴滴血滴在骨片上。等到楚白点头他才收回手指。 “血脉浓度只有一成。”楚白看着骨片，过了一会扭头看向一边的楚志远：“这种浓度开启血脉传承相当危险，要是一定要开启，是不是让他喝点血？” “不行，就这样开启。”楚志远没有解释，而是直接闭上了眼。 王瘦虎不明所以的看向楚白，他刚才也一直在观察骨片，却没看出任何变化，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一成血脉接受传承的成功率只有办成，很大可能你无法传承到功法。不过你不必担心，就算是完全失败，你也不会有危险，你的身体也会变强。”楚白跟王瘦虎解释一下，然后自顾自去忙碌。 王瘦虎在那里等着，没过多久，楚白就准备好了。指挥着他在大厅的中间站好。楚白看着他的眼神有些特别。 “我该做什么？”王瘦虎感觉有些不安心。 “什么也不用做，我们也什么都不懂。”楚白平静的看着他，将检查血脉用的骨片找个地方插进了大厅的地上。 王瘦虎看着那地方，真在找骨片插到哪了，却忽然眼前一黑，脑袋一阵发晕。确实瞬间又清醒了过来…… 他只感觉自己眼中的情形是一会放大，一会缩小，光线更是一会亮一会暗，脑子里仿佛有许多声音，可是他却一句也听不清楚，他感觉自己在转，也感觉世界都在转，转的他想吐，却怎么都吐不出来！ 这传承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神秘，更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痛苦和辛苦。等到他能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他没有得意，反而有几分失落。 “不用失落，这样正好。”楚志远的声音很轻，可是王瘦虎却听的很清楚，他抬头，然后直接头狠狠的仰到后面去。甚至退后了几步，眯起眼看了下楚志远，又闭上了眼。 可就是闭上眼，王瘦虎的脑子里也记得楚志远那一张全是皱纹的脸，甚至每一条皱纹他都可以想清楚，想忘都忘不掉！不只是如此，甚至每一个他见过的人，他都能想起模样，甚至连衣服样式都想得起！ “楚家的传承就是如此，完整的传承会强化身体，特别加强目，耳和脑子，还会传承功法。”楚志远的声音更加轻微：“以你的血脉浓度，应该就是单纯的加强下眼睛耳朵和脑子。身体强化会有，但是不会太大。” 王瘦虎摇晃下身体，握一握拳，力量确实提高了一成左右，移动下脚步，速度也近乎提高一成。他忽然感觉光线有些暗，抬起头，看着发光的夜明珠，他不觉得刺眼，而且还能看得出夜明珠比之前暗淡了几分。 “这一次传承肯定要花很多钱！”王瘦虎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现在跟楚白去检测下自己的实力。”楚志远根本不搭理王瘦虎的直接说着。 王瘦虎看他一眼，然后马上闭上了眼。耳朵听着楚白离去的方向，有些别扭的走几步，睁开眼跟着楚白走到了一边的房间里。 “从门口跑到对面的墙边，再跑回来。”楚白看着王瘦虎开口。 王瘦虎看看差不多长三十丈的房间，活动下身体，开始全力奔跑！ 不到两息，他就返回。有些得意的看着楚白。 “速度，最高一息三十丈。”楚白脸上的嘲讽根本不掩饰：“下一项力量，不要用内力，全力朝我挥拳。” 王瘦虎皱下眉头，没有说话的直接一拳挥出，然后被一只小手捏住了拳头。 “力量2300斤。一息最多七次。”楚白看着王瘦虎的样子简直是在看个废物。 “现在，用上你最厉害的招式，用上内力向我攻击。”楚白看着王瘦虎开口。 王瘦虎也毫不犹豫，一连七步踏出，一拳狠狠砸向楚白的脸！ 可结果依旧是悄无声息的一只小手捏住了他的拳头！ “最高攻击4600斤。”楚白看看王瘦虎，拿出张纸来写上几行递给王瘦虎：“给，你拿着这张纸递给我爷爷，接下来我爷爷会安排你的。” 王瘦虎看着转身离去的楚白，心里暗骂几句，看向了纸张。 王瘦虎 40 废物 力量7 速度10 攻击速度7 内力招式2 王瘦虎想了想，弄明白了这纸上是什么意思，力量是普通人的七倍，速度是普通人的十倍，攻击速度是一息最多7拳，内力招式是发挥出的最大倍数。 “这哪里废物了？”王瘦虎一点都不自己废物。反而有些得意的看着这些数据。 “按这种算法，普通人都是1，一品武者最多是一项最少2以上，二品武者一项最少5以上，三品武者一项最少10以上。他满意的很！”楚白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你是最差的3品，一品武者的极限数据是5.二品武者的极限数据是10.三品五折的极限数据是20！” 王瘦虎心中羞愧一下，马上就对楚白的说话呲之以鼻：我现在可以打败二品，我练武功就是为了欺负弱小，脑子有坑才会去招惹比我更强大的。能躲过就躲，躲不过就装孙子，天下那么多比我弱的不去欺负，反而去招惹比我强的？我有病吗？ 第三十八章 白家的风格 王瘦虎一点都不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他甚至无法理解所谓的武道必争到底是什么东西。左右看看，确定没发现楚白的痕迹之后，王瘦虎返回了大厅，朝着楚志远走了过去。 “给，你能看懂这东西吗？”王瘦虎将纸张递给楚志远。 “楚白的力量17.速度20.攻击速度15.内功招式加成是8.”楚志远看着王瘦虎的数据皱眉：“所以你最好知道点自己的实力。” 王瘦虎一阵咂舌，17乘以8是136，1是普通人的300斤，那么楚白全力出手的话，是4万斤？？ 王瘦虎宁愿自己的脑子跟以前一样不聪明，也不愿意相信这个数据是真的！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一拳能打出4万斤的力量？ “楚白是真正的天赋异禀，她还得到了真正的传承。她若不死，以后肯定是一个大人物。”楚志远看着王瘦虎笑笑：“所以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王瘦虎看着楚志远，脸上浮起个了然的笑容。爽快的点点头，不就是抱大腿吗？不就是给人做事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去吧，白书文应该一直在等你。”楚志远抬抬手，而后有些无力的落下。 “你的身体？”王瘦虎有些犹豫，他下了下决心，咬着牙开口：“要不我别去了？我挺知足的。” “这时候你卖什么人情？”楚志远眼里都是嘲笑：“去吧，你好好配合白书文，配合的越好，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王瘦虎点点头，转身走开，只是不一会儿他又返了回来，沉默不语的看着楚志远。 楚志远看着王瘦虎，朝旁边招了招手。 “爷爷。”楚白立马跑到了他身边。 “你去外面看好门。我跟瘦虎说几句。”楚志远交代着楚白，也不管楚白脸色的朝她挥手示意她走开。 王瘦虎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到完全察觉不到楚白的动静，才认认真真的跪下，朝楚志远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您说的没错，我从来就不爱白月明，什么李月明王月明都一样，我也不懂所谓的爱。”王瘦虎跪在地上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开口：“就算现在她死了，我也至少觉得莫名，确实难过，可要说多难过，那我没有。” 楚志远静静的听着。 “我知道，你只是利用我。可我还是很高兴，在安城的这些年，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我有女人，有孩子。”王瘦虎的脸上浮起个真正的微笑：“虽然都是假的，但多少有几分情分吧，我也将您当成了父亲，我从没有体会过父亲的关怀。虽然我知道这是假的，可是我还是宁愿把这些都当成真的。” 楚志远不说话。 “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让我付出代价，我得到了这么多，怎么可能什么都不付出？我又不是你儿子，我很久以前就想通了。若有一天你要我去做一件事，那么无论什么事情我替你去做，哪怕是死我都愿意。”王瘦虎跪在那里平静的说着：“你想让我去接受白家的传承，那我就去接受，想要我去找薛仙子，那我就去找。” “我说这些的话原因，是想告诉你，虽然都是假的，我依旧很开心也很高兴。”王瘦虎再次认真的磕三个头开口：“如果有一天，我真有机会去楚家，我会替你找个公道。” 楚志远静静的看着他磕头，看着他离开，眼中露出几分苦涩。明明只是利用和出卖，为什么会生出几分歉意？ “爷爷，他真的可信吗？”楚白出现在楚志远身边，轻声问着。 “我倒是宁愿他不可信。”楚志远看着楚白，眼里满是慈爱，看了好一会才叹气：“他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学会白家的传承，然后出现在那些大势力眼中，让那些人察觉到庆国年轻人的价值。所有的孩子都身负众多血脉，天赋不会弱。” “到那时候，小白你再脱颖而出，证明可行性。”楚志远笑笑：“那时候庆国才有救。所有的庆国人才能活下去，活的更好。” “可根本没人知道爷爷做的事情，也没有人懂爷爷的好！”楚白的眼中浮起几分泪花。 “若只是为了别人知道，这世界有什么好的？”楚志远摇头笑笑：“别难过，就像白月明为了爱情而死，她自己高兴的很。为了庆国而死，我也高兴的很。你要是有心，就跟王瘦虎一样，努力的成为十三品的武夫吧。到那时候跟人说下你有个爷爷叫楚志远，天下谁都必须记得我！” 楚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王瘦虎跟白书文谈话的时候，她就在附近听着。对于王瘦虎努力成为十三品武夫这种笑话，她是连笑都懒的笑！ 王瘦虎也没想过自己能成为十三品武夫，他对自己能成为三品武夫就足够满意了。走出楚家大院，他有些不适应的眯着眼睛，只感觉这个世界无比的陌生。眼中到处是腾飞的细小的灰尘，耳边各种杂乱的声音，脑子里更是无法控制的升起各种各样的念头。 “看来楚志远真给你楚家的传承了.”白书文走过来，看着王瘦虎有些恍惚的样子开口：“想不到他这么大气。” “如果他不给，我肯定站在你这边。”王瘦虎摇摇脑袋开口，试图让自己好受点，好一会才开口：“所以他只能给，因为他知道他给了，我就只能选择他那边。” “那可未必，不过也不重要，你楚家的血脉最多不过一成，所谓的传承根本无法接受。”白书文笑了：“等你接受了白家传承，你就知道真正的传承有什么用了。至于站哪边？有什么区别吗？都只不过为了活下去而已！” 王瘦虎看看白书文，脑子里疯狂转动，他不相信白书文看不出楚志远的意图，可是为什么还要给他传承？ “一旦回归庆国，这些传承肯定都要交上去，还不如便宜便宜自家人。”白书文看出了王瘦虎的想法，带着他边走边说：“刀山火海，各自横行，没有谁会把命交到别人手上，可若只是拉一把的事情，多做一做也是无妨！” 白书文平平静静的说着，王瘦虎却听着有几分豪气。 一路没有再多说话，白书文带着王瘦虎一路走进白家，再从后院转出，直奔远方的山头，一连过了几处山脉之后，他才带着王瘦虎走向了最近也是最高的山峰。 山峰之上什么也没有，没有任何保护措施，也没有任何建筑的痕迹，王瘦虎此时的眼力耳力已经远超常人，可他仔细看了很久都看不出任何特别的地方来。 “薛家传承非常精细，就算失败也没什么，白家传承却异常狂暴。”白书文看着王瘦虎观察四处的样子笑笑：“也异常直接。” 王瘦虎看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骨头，直接递过来。 “这是什么？”王瘦虎伸手接过，只感觉手中一阵发热。 “这就是传承。”白书文笑笑开口：“用法也更简单，你直接将骨头贴到自己的额头上就好。” “那要是失败呢？”王瘦虎看着周围，什么准备都没有的样子总是感觉有些不安。 “骨头开始发热，说明你白家血脉超过五成，一般不会失败。”白书文笑笑：“如果一定失败的话，那你就嘭的一下，什么都没了！” “什么都没了？”王瘦虎赶紧把手里的骨头还给白书文：“那我不要了！” 白书文看着他笑笑，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划开了自己的手腕，将自己的鲜血滴到骨头上面，直到他脸色开始发白才停下。他看看骨头，骨头依旧是原来的样子，没有任何变化。 “给你，现在你一定可以成功。”白书文脸上浮起几分忧伤：“月明的事情别怨我，我不让她练武，想要她安稳一生，可要回大夏了。” 王瘦虎看着白书文没有动。 “她的血脉比你我都高，若回了大夏，她会死的很惨，活的更惨。所以我看着她死去，没有出手救她。”白书文的脸上浮起几分狰狞，好一会才控制下来：“我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给你写好遗书，我看着她微笑着喝下毒药。看着她的身体慢慢冰冷下去。” 王瘦虎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只感觉自己的血都开始发冷。 “我就站在她床边看着她，看着她张开嘴跟我说：‘爹，谢谢你’”白书文脸上浮起个惨然的笑容：“她不后悔，我也不后悔。” “开始传承吧。”白书文静静的看着王瘦虎开口：“这就是白家人，一往无悔！” 王瘦虎只感觉自己的血液流动的越来越快，看着白书文手中的骨头，慢慢的接了过来。 白书文看着王瘦虎，平静的说着：“我知道你不觉得自己是白家人，这无所谓，你流着白家的血。我告诉你，白家人不是什么好人，固执，疯狂，肆意而为。根本不管别人怎么想。只要自己认定的事情，那就是一往而无悔。可是白家人就一点好处，那就是绝对不会拖自己人后腿。给你鼓掌，为你加油，看你去死！” 固执，疯狂，肆意而为！ 给你鼓掌，为你加油，看你去死！ 第三十九章 虎狩猎 王瘦虎有些难以相信的看着白书文，他一点都不想自己身体里有这样疯狂的血脉。 “我如此，月明如此，你王瘦虎也是如此。”白书文看着王瘦虎的样子浮起个微笑：“所以别觉得月明的死亡难以接受，以后的某一天，你王瘦虎的选择也绝对不会比月明的更好。” 王瘦虎没有说话，而是稳下了心神，看着手中的骨头慢慢的将骨头贴在了自己额头。想的再多又有什么用？自己的才是自己的！有了好处他才会想回报别人！ 骨头贴在额头上的感觉并没什么特别，就好像是一块石头一般。王瘦虎闭着眼感觉着自己额头上的骨头，好一会也感觉不到任何动静。睁开眼却是瞬间愕然…… 眼前已经不是原来的风景，没有山，没有人，只有一条条的道路和自己。 王瘦虎张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张不开嘴，低头看一下，却猛地怔住，因为他看见的根本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鲜血组成的人形，而他的脚下也不是什么大地，而是一个血潭！ 王瘦虎不明所以的站在那里，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站了好一会，他才试探的往前走了一步。 仅仅一步，站在中间的他直接到了一条路的开头，王瘦虎吓了一跳，赶紧返了回去。等他再次站在血潭中间他才松口气。 这是要自己走啊。 王瘦虎终于明白过来了，他选了一个入口，松口气，然后放心的走了上去。没有任何危险，王瘦虎来回试探几次后才往前走了下去。 每走一步，他就会留下一个血色的脚印，每走一步，血潭中的血液就会减少一点。等到王瘦虎走完所有的道路再返回血潭的时候，血潭中的血只剩下了一少半。 他抬头，看着走遍所有道路的脚印，忽然心头一阵明悟，原来这就是经脉运行的路线！ 一层一层的道路像好几个圆套在血潭外一样，他数了一下，一共了七个圆。这代表的是什么他并不清楚，可是他相信这样的经脉运行之法远比他现在的好！ 王瘦虎松口气，站在血潭之中，等着接下来的动静，功法功法，内功运行已传，那么法呢？ 不过一会，道路开始自行流转，无数的血脚印汇成一道血河在道路里流转，由慢到快，而后所有的道路瞬间折叠一瞬间飞到了王瘦虎体内！ 王瘦虎只感觉心神一阵，一个陌生却又熟悉的路线藏在自己的体内，遍及全身。血流自动从丹田出发，运行完整整一圈才慢慢停下，他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身体。 身体自然而然的摆出一个架势而后开始行动。 简洁而又无声。 凌厉而又平稳。 根本不用王瘦虎去记忆，每一个动作都好像刻在了他的脑子里，刻在了他身体的每一分之中。 头槌，剑指，手刃，掌盾，肘锥，肩斧，膝锤，足弓，脚箭。 等到王瘦虎再次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九式基础招式瞬间就成了他的本能，他拿起手看看自己的双手，只感觉无比庆幸，也无比恐惧。这世界怎么会有这么不公平的事情？ 可是还没等他多想一点，他的身体就再次失去了控制，血潭中剩下的所有血液全部一瞬间融入了他的身体之中，原本停止不动的经脉，开始从丹田开始运转，而他的身体也随着丹田的运转开始自行行动。 王瘦虎惊恐的发现，自己的丹田之外，除了出现的道路，外面竟然多了一片星海！ 无数的亮点藏在其中，而王瘦虎的每一个动作都有着血色的河流从丹田出发，在道路的某一点上走出去，连通几个亮点！ 虎狩！ 王瘦虎看着自己身体的行动，忽然脑子里浮现出这个名词，而后看着自己的身体瞬间小了一截，丹田的血河顺着道路流转着，而在道路的七个节点上分出七条血河连通了四十九个亮点。 王瘦虎心头瞬间明白过来，虎狩算是一种步法，而且是日常使用的步法，是所有招式的前提。他还想再想下去，却感觉着身体的动作直接停下思考，努力记忆着身体的动作。 四十九个亮点瞬间再次联通下去，六十四个亮点被血河连接到一起。王瘦虎只感觉自己的身体瞬间感知提高了数倍，好像每一点流动的风都能感觉得到，准备狩猎准备扑杀！ 虎猎！ 大幅度提高身体所有部位的感官，捕捉猎物的任何一个动作，找到最简单最轻松的狩猎之法！ 没有任何停留，六十四个亮点直接再次扩散，八十一个亮点同时亮起，而王瘦虎却瞬间感觉被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是站在那里运行着心法的人，另一部分却是在远处瞬间爆发，一瞬间出现自己面前的一头老虎！ 随着老虎的扑杀，王瘦虎感觉自己的情绪里有着惊恐，有着反抗，有着搏杀，有着残酷，有着兴奋更有着一种肆意的快感！ 那一瞬间扑来的老虎，好像永远的刻在他脑海中一样，他的心头只浮起了三个字就昏迷了过去。 虎狩猎！ 王瘦虎昏迷了三天三夜，等他醒来的时候，只感觉全身都是皮包骨头，里面的血肉死都都消失了一般，他看看自己的双手，摸摸自己的脸，活动下身体，只感觉自己可以吃下一头牛！ 牛就在旁边，已经烤的开始流油，王瘦虎也没有客气，直接过去就拿起一条牛腿开始啃。 白书文边看着啃边慢慢开口：“万人万法，千人千相，传承别跟任何人说。” “好！”王瘦虎啃着牛腿随口回答着。 “楚志远已经死了。”白书文继续开口。 王瘦虎啃牛腿的速度放慢一点，然后啃的更快！ “他给你留下五万两银子，让我告诉你，别忘了你答应他的事情。”白书文看着王瘦虎慢慢开口：“五万两银子我就不给你了，无论做什么事情，钱太多都不好。” 王瘦虎停下啃牛腿，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白书文。 “算是传承的钱，你赚大了。”白书文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反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扔个王瘦虎：“里面有五百两银子，够你用了。” 王瘦虎打开小包，四张一百两的银票，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一张二十两的银票，还有三十两碎银子，他舔舔嘴唇咬咬牙，有些憋屈的狠狠咬一口牛肉！ “牛留给你了，吃完就走罢。”白书文满意的看着王瘦虎的动作。 “我院子里的东西我也不能收拾？”王瘦虎终于火了！ “现在那些地方还了新主人，新主人的名字叫楚白。”白书文看着王瘦虎的脸回答。 王瘦虎脸上的火气瞬间消融，一幅什么话都没说过的样子。 “走了！”白书文站起来拍拍屁股，看着瘦虎似乎想要拍拍他的肩膀，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的走下了山。 王瘦虎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好几次嘴，可是丈人两个字也还是说不出口，看着白书文的背影消失在眼中，王瘦虎看着眼前的牛肉，恶狠狠地咬下去！ 第四十章 一点想保留的小面子 在第一次被人跪在地上哭着感谢大喊大侠的时候，王瘦虎真的脸红，也是真的觉得骄傲。 只是在慢慢变的别人都在喊大侠之后，王瘦虎看见的，却再没有了第一次的感恩，反而都是畏惧。所谓的大侠，大多都不是因为仁义，大概都是因为强大吧。 不知道从哪一天起，他不再喜欢住客栈，因为已经没有客栈敢要他的钱，他也不喜欢去酒楼，因为一去酒楼，酒楼就不但不要钱，还给他最好的酒菜。也不知道为什么，王瘦虎的路越走越偏僻，最后甚至除了必要吃喝，他连住都住在了野外。 直到他穿过了马城，走进了草原…… 在见到草原以前，王瘦虎想象中的草原，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绿色草地，可是当他真正的走上草原的时候，才发现所谓的草原，大部分都是干枯的草和裸露的土地。没有丝毫的绿色，反而是黄色而又丑陋的土地。 与其说是草原，还不如说是一片沙漠的边缘。越往进走，王瘦虎越是皱眉，他倒是可以分的清楚方向，只是在这个根本不熟悉的草原上，他根本无法得到足够的食物和饮水。他甚至没有遇见任何人，显然在这个时间的草原上没有人居住。 在草原往南走了三天，王瘦虎看见的依旧是毫无变化的风景，而这三天里，他唯一的食物是一头路过的野狼，而到了现在，这头野狼也只剩下了一个头！ 狼本来就瘦，狼头上更是没什么肉，王瘦虎看着这个狼头，犹豫了好久还是点起了火。只是他还没把狼头放到火上开始烤，就看见自己点起的火旁边多了一个人。 “我看你的样子有些不喜欢吃狼头，要不我用一条羊腿换你的狼头？”这个人手里拿着狼头，看着旁边目瞪口呆的王瘦虎开口：“保证又鲜又嫩的羊腿。” 王瘦虎目瞪口呆的坐在那里，猛地站了起来，退后几步看着这个人，年纪似乎比他还大几分，可是一双眼睛却又很年轻，他似乎总是带着笑意，可是看着他的人没有一个会笑。 不是因为这个人的武功太高，而是因为这个人只有一只手，也只有一条腿，甚至身体都似乎少了一半。 王瘦虎左右看看，想在脸上挤出个讨好的笑意，却马上收回，这地方，这种强人，怎么都不会离薛仙子太远，在这里丢了脸可是会连薛仙子的脸都一起丢的！ “我不想让薛仙子跟着我一起丢脸！”王瘦虎在心里对自己开口，然后强撑着微笑，朝着拿着他的狼头的人开口：“我不想换。” “年轻人，要不你再想想？”那人的口气有些不爽：“我可以多加点东西，比如说两只羊腿？” 王瘦虎年近四十，还真没被几个人称呼过年轻人，只是他还是摇头，不是因为这人给的太少，而是因为这人给的太多。 “我告诉你，就一头狼我一个指头不知道能按死多少，我是给你面子才要你的狼！”那人一只脚站在地上，站的稳稳的，仅有的一只手上抓着狼头，一脸不高兴的看着王瘦虎：“我按死你也很简单，我很讲道理的。你懂不懂啊？年轻人，要知道趁好就收知道吗？” “这位前辈，如果你按死我，再拿走狼头，那我死了当然不会说话，如果你直接拿走狼头，我追不上你也不会说什么，可你要跟我交换，那我就不换。”王瘦虎说着心里也有几分爽快：“我也能去让别人给我好的，可我也跟前辈你一样不会去抢。” 这简直是屁话，可是跟什么人说什么话，王瘦虎一看这人就知道只有这种话能蒙混得过去。 “这话倒是没错，虽然你本事不大，可是在这庆国也算不错，那这样吧？我出羊肉，你出狼头，咱们一人一半怎么样？”一只脚一只手的人想了想，倒是出乎意料的好说话：“这样不算欺负你吧？” 王瘦虎还是摇头，倒是显得有些得寸进尺。 面子这种东西，要是他王瘦虎一个人，那他是一点都不会要，可是要关系到那位薛仙子，他是一点都不想丢！ 他看着眼前这人，心中竟然浮起几分爽快，甚至连内功的运行速度都快了几分。难怪白家人性格都有些肆意，原来这肆意真的可以加快内功运行速度！ 你爱怎么样怎么样， 我爱怎么样怎么样！ 王瘦虎看着这个一只手一只脚的人，竟直接走了过去，朝他伸出手。 “干什么？”这人直接跳出好远，看着王瘦虎皱眉。 “我饿了！”王瘦虎平静的开口：“你要是也饿，我可以分给你吃一半。” 这人嘴角抽动几下，眼中的笑意都变成了恶狠狠的银子，只是他看着手中的狼头，犹豫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叹着气开口：“行，不过狼头要我来做！要不是为了这狼头，我还真不受这委屈！” 王瘦虎什么话也没说，别人已经给面子给到天了，他还要怎么样？知足吧！反正在他看来就是个狼头，一共也没几两肉，只要不丢了面子就够，至于到底吃多少，他反而不在意，他甚至下定了决心，等到这人将狼头做好，他最多吃一口，剩下的都给这位，也好补下这位刚才的脸面。 只是看着这人一只手不停的从不知道哪里掏出各种各样的东西之后，王瘦虎傻眼了，这狼头难道有什么说法不成？ “狼日夜嚎叫，羊日夜嚼草，所以狼脸和羊脸都一样最有劲道。”这人边说边自己咽口唾沫：“可是狼脸和羊脸又各有不同，狼吃肉，羊吃草。所以狼脸有股狠劲，你一口咬下去简直就是在用牙齿跟一头狼打架，那种爽快感只要吃过一次就绝对想吃第二次！” “以您的武功，想杀几头狼不是随手的事吗？”王瘦虎是不关心狼脸到底有多好吃，他只是觉得不太理解这人怎么会问他交易个狼头。 “我只有一只手一只脚了，丢了的一只手一只脚，就是因为我不守规矩多杀了一只狼。” 第四十一章 一种不讲道理的帅 “就是在这个草原上，杀的就是你杀的这种狼。”这人的语气里竟然没有半分怨言。 王瘦虎是张嘴就想问为什么，只是他张嘴后却话却转了个弯：“狼头还需要多久？” 短短一会儿，王瘦虎就给自己定下了几个小规矩，他知道自己的武功比起这些人来不能看，自己肚子里的墨水更是只不过能认得字，而自己的见识更是不如这些人。所以他若想在这些人面前保留最基本的脸面，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求，不贪，不多说！ 一只手一只脚的这人，看着王瘦虎皱下眉头，他是真不愿意为这半个狼头欠下人情，可是偏偏他来这庆国几年了，带着的狼头早已吃光，被撕了一只手一只脚之后，非但没有让他不想吃，反而让他更想吃了。 “我看你身上，有白家的传承，我跟你说个故事，算作这半个狼头的报酬。”这人想了想后开口。 王瘦虎想要开口拒绝，却发现自己张不开嘴，想要摇头却发现自己头也动不了，他只好坐在那里听着。 “你们这一支之所以被发配来庆国，原因在于你们这一支的老祖。那人是个王八蛋。”一只手一只脚的人看着王瘦虎慢慢说着，他一边慢慢清理着狼头一边开口：“那王八蛋叫做白云飞，当年他是武宗掌门的弟子，八品修为，深受武宗和家族厚望。他自己也争气的很，别说是九品，就算是十品大家也都觉得他能到。” 他停下话，一只手将狼头上涂满各种王瘦虎不认识的材料，仔细闻了闻舒服的叹口气，去出个锅放满水，开始熬上水后他才继续开口：“甚至武宗当年的掌门都有心思让他当下任掌门。可是好好的好好的，这位爷在一次下山的过程中突然脑子出问题了。” “武宗跟剑宗关系一向不好，这位爷手上也不知道有多少剑宗弟子的血，可是那一天，这位爷看见个剑宗弟子御剑飞行，他就忽然就觉得剑宗太帅了！”一只手一只脚的人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色彩，哪怕这件事情已经过了几百年，所有知道这个故事的人都有些难以接受。 “他觉得剑宗太帅了！于是他直接脱离了武宗，要去剑宗学剑！这把当时的武宗掌门气个半死，直接跟剑宗开战。那位爷又跑了出来，二话不说，直接将自己的一身修为自己废了。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啊是。”这人说着自己都感觉荒缪，他继续收拾着狼头，好一会才继续说下去：“他当着剑宗掌门和武宗掌门的面废了自己的武功，一点不剩！寿元都只剩下二十年。” “二十年后，武宗掌门和剑宗掌门一起去看他，他白发苍苍的用尽全力让一柄木剑离地三寸！”一只手一只脚的人叹气：“武宗掌门问他后悔不后悔，剑宗掌门问他值得不值得，他根本不鸟这两人，他只是看着自己离地三寸的飞剑留下一个字，死了。” 王瘦虎听着只感觉这人脑子有毛病，只是他却没有发现，自己的血液也流的更快了。 “他说，帅！”一只手一只脚的人摇头：“就为一个帅字，他把你们这一支的所有子孙都不管了，废了自己的一身修为，辜负了师傅和家族的所有厚望。” “这故事好听吗？”这人问着王瘦虎。 王瘦虎忽然感觉自己可以动了，他看着这人，想说不好听，却真心说不出口，也许这是个疯狂到难以置信的故事，可是王瘦虎在这个故事里听到的确实爽快！ 随心所欲，不顾任何人的死活，不顾所谓的大局，不顾所谓的子孙后代，不顾所谓的家族。仅仅是为了自己眼中的一个帅！他就敢去死，就敢为这活的卑微！ “这个故事够不够买半只狼头？”这个一只手一只脚的人看着王瘦虎的表情笑着问着。 王瘦虎点头，非常值得。 “值得就好，就不算是我以大欺小。”这人终于松口气：“你是不知道啊，这天地之大，修为越强规矩就是越大。所谓的实力越高越自由不过是个笑话，真正的自由是一点实力都没。” 王瘦虎无法理解这种话里的含义，他只是沉默的看着这人动手，卖弄聪明也有极限，他可不觉得自己那点小聪明在能在这人面前落得了好。 “好了。”这人将狼头放进沸腾的水中，盖上锅盖，岩口唾沫看着锅，好一会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看向王瘦虎：“再往南走，不用多远就是边境，你还要继续往南走吗？” 王瘦虎不知道边境是什么意思，只是他想要的就是看一看薛仙子。他想了想后开口：“不会。” “不会？” “我来只是为了来看一看薛仙子。”王瘦虎认真开口：“我已经来了，我只是没有看到。” 这话有些很难理解，可是一只手一只脚的这人却非常理解。因为难理解的从来不是话，而是话中代表的意义。 两个四十岁的人，教育程度不同，武功高低不同，生活经历不同，财富多少不同，可是仅仅是年纪想同，有些事情就会不言自明。 那不是默契，而是一种来自生命本身的相同。 这人从来没见过王瘦虎，可他就是理解王瘦虎的意思，就是知道王瘦虎会怎么做，因为在这个年纪，在这个地方，没有谁会有所不同。 所以他举起自己带的酒，朝王瘦虎示意干杯。 王瘦虎也举起手，他的手里没有酒，就是空着手，却像手里有这一碗酒一样，跟着对面这人一口一起喝干！ 王瘦虎扭过头，闭上了眼，仰起了头。 就这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终于不再是一个人，有人知道他怎么想，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想。他们素味平生，以后也不会再有相见之日，可是就这么一个端酒的动作，王瘦虎就感觉有些热泪盈眶！ 这是一百个人见了，一百个人会觉得莫名其妙的感觉，可就是这种感觉，却是无数人终其一身都无法触摸。 第四十二章 一个想去的前方 狼脸确实很有嚼劲，就算是王瘦虎也需要用很大的力才能咬的动，而狼的眼睛含在嘴里的感觉更是复杂，似乎有些咸，又似乎有些涩，似乎不动又似乎无时不在动，让他不得不闭上眼享受那种狼眼在嘴里慢慢融化的感觉。 等到王瘦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眼前已经再无一人，就像他刚才做了一个梦一般，唯一留下的是他点起的火堆留下的灰烬。 王瘦虎的脸上浮起一个淡淡的微笑，发自内心，异常从容，他是认识了所有的字，可他依旧无法用一个恰当的词来诉说自己的感觉，如果一定要用的话，他想那是自在。 一种被认同自身存在的自在。 一种让他那些发自内心的自卑和不安慢慢消失的自在。那些自卑和不安是再高的武功再多的财富都无法消灭的，可是仅仅是一个端酒的举动，王瘦虎却觉得那些情绪消失了很多很多。 那是一种人人可见的改变，依旧是消瘦异常的样子，依旧是松松垮垮的站姿，可是当王瘦虎再次开始行走的时候，他给人的感觉不再是那种随时可能逃跑的兔子，而是一只淡定而又从容的老虎。 也许前方是死亡，也许前方是猎物，可我要的是走去前方，前方是什么又跟我何干？ 一只手一只脚的人说不远确实不远，王瘦虎只不过走了半天，他就走到了那人说的边境上面。 他也才知道，所谓的边境是什么。 那是一道直直立起的山，王瘦虎抬头，能看见光，能看见云，却看不见山顶到底有多高。 若山这么高，那光从什么地方来？云从什么地方来？ 王瘦虎伸出手，拿手贴着山壁，感觉是真的石头，他往左边一看，一样的山，看不见边，往右边一看，依旧是一样的山，看不到边的山。 若山真有这么高，那为什么之前他没有注意到？ 王瘦虎想不通，这里为什么有这么高的山，为什么有这么高的山，庆国却没有任何流传？有这么高的山，那阳光从何而来？若真的是山，光怎么可能传得过来？肯定有人见过这山，为什么从来没听说过呢？ 他有很多很多的疑惑，只是他抬头看着看不见山顶的山，心头却忽然升起几分愤怒和惊恐，会不会庆国的边缘都是这种山？ 王瘦虎退后几步，深吸口气，内力开始加速运行，他朝着山壁跑去，左脚用力踩下，右脚蹬着山壁开始往上奔跑！ 三息！ 他气力耗尽掉落下去，勉强保证身体不受伤，王瘦虎从地上爬起来后却有些恍惚。 三息，他在山壁上跑了近两百米，可是山依旧是山，依旧看不见顶峰。 这山到底会有多高？ 王瘦虎忍不住的斜着头看向了山，他伸出手摸了摸山壁，皱下眉头，退后几步，看着眼前依旧是无边无际草原的风景，再往前几步，又看见了山。 这就是所谓的结果！ 他走到山边，深吸口气，开始用在安城的衙门那里学到的壁虎游龙。这功夫什么用都没，就是可以用少量的内功附在手上，让手上产生一些粘力。 他试着往上爬几步，没有问题。他跳下来，点点头。再试试山壁的硬度，以他的力量，全力出手都留不下任何痕迹。他沉着脸退后几步，头也不回的赶回了马城。 然后整个马城最出色算账先生都消失了几天，然后王瘦虎拿着这些算账先生算出的数字，有些担忧的看向了南方。 按这些数字来说，他用壁虎游龙功一直往上爬，不休息，不停留，以他的内功回复速度，他可以爬八天左右，而他能爬到的最高高度，是四万米。 真实操作的话，至少要打个对折。就算是如此结果也没什么区别，如果他爬过了山，那么陌生的世界他大概会死，如果爬不过山，那掉下了肯定是死路一条！ 只是莫名其妙的找死，在之前王瘦虎肯定不会做，在现在，王瘦虎却肯定不会犹豫。 给那些算账先生一共给了五百两银子，他还剩下了三百四十三两。接下来的三天，王瘦虎整整吃了两百两的馒头和米饭，还喝下了十坛的水，他还用剩下的一百四十三两买了两百斤的肉干。 然后他背着肉干和准备好的水囊，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眼神中一路走出南门，一路往南，最后消失在跟着他的人眼中。 王瘦虎不知道，庆国曾有人也来到过这山前，也曾想过爬上去，甚至还有人用一生的时间顺着这山壁走下去想找出出口。可是就像是他不知道那些人的结局一样，往后的人也不会知道他的结局。 王瘦虎站在山前，往自己的双手上唾口唾沫，脱下了鞋子，背着大包袱直接的开始了爬山！ 山壁很冷，可是他的心却很热！ 他爬的很快，因为他从不往下看，他知道自己不敢往下看，他也从不往上看，因为他也知道自己不敢往上看！ 他的眼睛一直眯着，眯成一条线，永远只盯着自己的手。 在第一天的时候，他的血还在发热，他还想着计算自己爬了多高，想着见到薛仙子该说点什么。 到了第二天，他就不再去计算了，他的血慢慢变的冰冷，他已经开始了害怕，因为他知道他掉下去肯定会死！ 等到了第三天，他害怕都不再害怕了，因为他知道再害怕也没用了。他下不去了，只能继续往上爬。 第四天的时候，他似乎坚定的心已经开始了怀疑，开始了咒骂，一边在心中咒骂着所有认识的人，一边继续爬。 现在是第五天，也就是所有算账先生算到的最后一天。他的眼睛似乎已经睁不开了，他的身体似乎随时都可能支撑不住。他已经整整五天没有休息一下，可他依旧再往上爬，也许很慢，甚至半天才会移动一下。 他所有的精力都在保证自己不会掉下去，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多余的精力去思考其他的事情。 他没空害怕死亡，也没空去想死亡。 第四十三章 一点小尴尬 王瘦虎不知道死亡到底是什么模样，他只记得自己慢慢的合上了眼，接下来就是慢慢的睁开眼，然后他就听见了这样一句话： “你就是那个每天做梦都要喊薛师妹几百次的王瘦虎？” 王瘦虎抬抬头，看见的是一个背后背着长剑的青年，这人剑眉星目，鼻子有些小俏皮，语气不太好，可是嘴角的微笑却似乎有些轻佻。 王瘦虎看看他，没有回答，而是沉默一下，死过一次的人总是有些不同，他活动下手脚，看起了周围，普通的一间屋子，唯一特别的是没有窗户，仅有的一扇门也被青年完全拦住了。 “你就是那个每天做梦都要喊薛师妹几百次的王瘦虎？”青年的声音又变大点，语气里更是多了几分调笑的意味。 王瘦虎一下就火了，他不本该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的，只是也许经历了一次死亡，他对自己的脾气有些太过放任，他只是躺着翻个白眼反驳：“你喊的没我多是不？那你去喊啊，问我干什么！” 青年一下子有些噎着的感觉，只是瞬间他就又笑了，不仅笑了，他还让开自己拦着的门，朝王瘦虎挤眉弄眼的低声开口：“你看！” “看……”王瘦虎张嘴就要骂人，只是眼睛却不自觉的看向门口，然后只说出一个字就停了下来。 他看见了那位他梦里喊过无数次的薛姑娘。 也看见了那位梦里的薛姑娘正在笑着像一朵花一样的看着她旁边的那个中年男人，而那个中年男人正一脸爱惜的摸着她的头…… 嘭！ 王瘦虎感觉自己心脏瞬间炸了！ 直接从床上跳起来，冲出去！ 青年赶忙伸手，然后看着王瘦虎奔出去的身影吐下舌头，一个五品剑客拉不住一个三品武夫，估计一会要被看笑话了，只是现在还是先看看他们的笑话！ 外面有很多人，这些人的武功每一个都比王瘦虎高很多。外面的风景也是王瘦虎从没见过的风景，只是王瘦虎眼中什么都没，至于那只慢慢伸向薛依人头上的手！ 不过一息，他已经扑倒了两人身边，他的右手已经碰到了中年的人，他发誓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哪怕往后再也看不见薛姑娘，他一定会扭断这只手！ 只是在他的手碰到这个中年人手的时候，这个中年的手一翻，抓住了他的手，直接顺势将他扔了出去！ 王瘦虎想要再扑上去，却感觉全身都在发麻。 中年人带着笑意看看王瘦虎，再看看一边已经羞红了脸的薛依人，最后瞪了一眼站在门口看着好戏的背剑青年，走动几步走到了王瘦虎面前，好好的看着他。 “看什么！”王瘦虎毫不退让的看着这个中年人. “年纪有点大！”中年人皱眉。 “你也不小！有老婆了吧？”王瘦虎一脸不屑的回答。 中年人噎了一下，听着周围的笑声瞪着眼扫了一圈，周围安静下来后才再次跟王瘦虎开口：“还瘦了点。” “这叫精壮，你那叫肥肉！” 中年人再次被噎了一下。 “武功太差！”中年人拍拍王瘦虎的肩膀。 王瘦虎一下坐到了地上，他试了好几下也站不起来，只好抬头看着中年人开口：“我又不打老婆！” 中年人听着周围的笑声，有些羞怒，他看着王瘦虎再次开口：“长的太丑！” “所以我不花心！”王瘦虎一脸得意的看着中年人，他觉得自己完胜！ “你有老婆了！”中年人深吸口气。 “你没老婆？”王瘦虎看着这中年人的眼神有了几分可怜和古怪。 “你有老婆了这么还敢想依人？”中年人的脸色已经浮起了怒火！ “我还见过人梦里喊孔圣人的名字呢，难道他还想娶孔圣人？”王瘦虎一脸的鄙视，只是他瞬间就看着一双手在眼中越变越大，眼前一黑之前，他只想着这人根本不讲道理，说不过人就打！ 再次从昏迷中醒来，王瘦虎终于学乖了，他睁开眼，看看周围没人才爬起来。悄悄的走到门口，听了听门外没有动静才打开了门。 “好巧啊，我正要进去，你要出门吗？”背剑青年一脸巧合的站在门口看着王瘦虎。 王瘦虎嘴角抽动下，没有说话的让开了路。 “我本来就是要喊你出来的，既然你自己出来了，那咱们就走，准备要吃饭了。”背剑青年没半点不好意思的开口。 王瘦虎只好跟着他出门，只是一出门，他就站住了，茫然的看着周围，这里到底是哪？ 除开这一边清理干净的场地，周围到处是高达数百米的树木，王瘦虎不知道那是什么树木，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这场地有些昏暗，只是走动的这些人却没有丝毫的影响。 “这是哪？你们是什么人？”王瘦虎看着背着剑的青年开口。 “无边山脉。”背剑青年看看昏暗的森林开口：“至于我们，是斥候，也是前哨。” “庆国在的无边山脉？”王瘦虎有些犹豫的回到。 “相比无边山脉，庆国的大小就是整个山脉里的一株草。”背剑青年无所谓的笑笑：“至于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等会会有人给你解答。” 这人不想开口，王瘦虎也只能接受，只是等到他看见给他解答的人，他才后悔应该刚才多问几句。 “我姓明，叫明宗越，是薛依人的老师。”中年人坐在主位上给王瘦虎介绍着自己：“按照你们武夫的算法，我应该算是七品武夫。” 王瘦虎只感觉自己腿有些发软，控制着自己不要发抖，他张张嘴觉得舌头也有些发软。 “你也给大家介绍下你自己吧。”明宗越慢慢的开口。 “我姓王，我叫王瘦。”王瘦虎努力让自己的舌头不要打结。 “嗯？” “哦，我叫王虎。” “什么？” “我叫王瘦虎！”王瘦虎终于说完了自己的名字，有些尴尬的看着明宗越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不是还挺伶牙俐嘴的吗？我说一句你顶一句。还顶的我无话可说，这会怎么没话说了？”明宗越看着王瘦虎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我没点高手的气度？我告诉你，就凭你敢在梦里喊我家依人的名字，我没弄死你已经够客气了，你还给我顶嘴？谁给你的胆子？谁给你的脑子？” 第四十四章 死鸭子嘴硬 王瘦虎有些尴尬的摸摸头，死过一次后，心里的那些卑微少了很多，只是在这样的场景，被薛仙子的师傅抓住，他确实是尴尬的很。 “你年纪是不是不小了？”明宗越看着王瘦虎重新问着。 “确实不小了，今年快四十了。”王瘦虎诚恳的回答。 “是不是有点瘦？” “没错，身体不知道怎么了，怎么吃都觉得吃不饱。”王瘦虎一脸的无奈。 “武功是不是很差？” “嗯！”王瘦虎叹口气：“庆国就是那样，我已经足够努力，也足够幸运了。” “就算这样，也要非得我说一句你顶一句吗？”明宗越脸上不太好看。 “按我以前听过的说法，就是反正印象也不能变的更差了，为什么我还要装孙子？”王瘦虎看着明宗越回答：“就算我是个孙子，我也不是你孙子！” “还有理了你！你有老婆怎么还敢惦记我家依人！”明宗越直接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我有老婆为什么我就不能惦记了？”王瘦虎拿起手也想拍下桌子，没敢拍下去，只好摸摸头，假装整理下头发。 周围一群人全都忍着笑。 “你这就是好色！” “我为什么不能好色？男人好色有什么错？”王瘦虎一脸理所当然的回答。 明宗越气的脸色发青，好一会才忍住气开口：“你有老婆还对依人有想法，这是不忠！” “文人还读着书对月亮作诗呢！怎么不叫不忠？”王瘦虎是半点都不让，他是豁出去了！ “那一样吗？”明宗越简直气糊涂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王瘦虎坦然回答，一脸的正色：“薛仙子就是我心中的月亮！” 明宗越深吸口气，头也不回的将一边竖起大拇指的背剑青年打出几丈远，他捏紧拳头看着王瘦虎开口：“我告诉你，你跟依人是不可能的！你太老，太丑，武功太差，人品太差！我绝对不允许！” “你看月亮经过太阳允许了吗？”王瘦虎扭下头回答：“我就远远的看着就好，碍着你什么事了。” “看着也不行。”明宗越深吸口气，认真的告诉他：“我告诉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我就没起什么心！”王瘦虎终于火了，他站起来看着明宗越，语气也没有了之前的客气：“我就没起什么心，我就是想看看她，怎么了？我又没想过娶她，更没想过让她喜欢我，她高高在上过她的日子，我在泥坑里打滚看看她，喜欢喜欢她怎么了？碍着你了？” 这简直是牛同马讲，两人根本说不到一个频道上。 明宗越越想越气，最后直接一拳砸到了王瘦虎脸上，看着他倒飞出去几步昏迷在地上，终于有些舒服的松口气，坐下开口：“吃饭！” 旁边的几人互相看看，再看看一边已经羞红了脸低着头不说话的薛依人，带着笑开始吃饭。 等到王瘦虎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找不到明宗越和薛依人了。 “别找了，薛师妹和明师叔已经先走一步。”背剑青年依旧守在他床边，看着醒来的王瘦虎竖起个大拇指：“你是这个！” 王瘦虎没说话，只是有些怅然若失。 “我叫赵武，是剑宗弟子，按照规矩，你是白家人，从庆国出来自然就是剑宗弟子。”赵武说着拍拍王瘦虎的肩膀：“这会没什么条件，也就不多说什么，等有空了，我就传给你剑宗功法。你现在有什么问题就问我吧。” “薛仙子去哪了？”王瘦虎的问题很直接。 “我们这边只是一个斥候小队，薛师妹跟明师叔出去查看情况，过几天他们就会回来。”赵武笑笑开口：“不必担心，就算明师傅有心，他也不能把薛师妹带走的。” 王瘦虎沉默下，脸上浮起了几分笑意，过了会才开口询问：“我是怎么来这里的？” “你从庆国的结界内爬了出来，昏迷后自动就出现在了无边山脉，被看守结界的人发现了，确定是白家血脉后直接通知了剑宗的人，我就在附近，所以我就把你带过来了。”赵武回答。 “爬出来了？”王瘦虎有些疑惑：“我怎么记得我最后掉下去了？” “结界的事情我也不懂，我只知道最后是这样。”赵武摇头：“我能告诉你的是，以后你再也无法回到庆国了。” 王瘦虎愕然，他张张嘴，沉默下去。本来想问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你不必多想，现在你就跟在我身边，跟我认真学武就好，等到我们回去，你就跟我回剑宗。”赵武拍拍他的肩膀开口：“庆国回归大夏用不了多久，等回了大夏，有朋友可以再去找他们。” “我的武功已经够用了，我每天的时间都用来练习都不够，我不是什么天才，今年都四十了。”王瘦虎看了下赵武，忽然笑了：“能爬出结果来，就耗尽了我所有的心力，然后死了一次，感觉有点什么都无所谓的感觉。” 赵武静静的听着，没有插话。 “我想就是大夏，也一定有很多普通人不会武功，我现在的武功可以好好的找个地方过下去。这样就够了。”王瘦虎说的很坦然，一点都没有之前跟明宗越针锋相对的感觉。 赵武皱着眉头看着王瘦虎：“之前你跟明师叔针锋相对的样子可不像是这样心灰意冷。” “男人嘛，不就是活个面子？他是薛姑娘的师傅，又不会打死我，说几句而已，能有什么问题。”王瘦虎看着屋子的顶部开口：“你们都是大人物，我只是不想让薛姑娘被你们看笑话才撑着的。要是没薛姑娘在，我早跪着磕头了。” 赵武无言以对，他说到底还是个年轻人，只是他也是个聪明人，他想了几分就笑着开口了：“可是这一路，恐怕你要跟薛师妹和明师叔一起走的。” 王瘦虎瞪大了眼。 “在这只小队里，修为最低的是薛师妹，她也要马上成为五品。”赵武笑着看着王瘦虎：“因为你她已经变成了别人调笑的对象，如果你再不能给自己长点脸。那么薛师妹恐怕丢人会丢大了！” 第四十五章 剑宗 王瘦虎看着赵武，赵武朝他认真点点头。 然后王瘦虎直接在床上坐了起来，活动下身体开口：“刚才没睡醒，说了点胡话，能加入剑宗是我一辈子的梦想，能学到剑宗武学更是我的荣幸，有什么最难最厉害的吗？我不怕疼不怕苦！” 赵武看着一脸正色的王瘦虎，真正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脸皮还真是薄的很，你看这才是老江湖的样子，自己说的话转身就当放屁了。 王瘦虎一脸真诚的看着赵武，眼睛里也满是真诚，他认认真真的开口：“我听家主说了，我们老祖就是因为一个帅，就加入了剑宗。我非常佩服我们老祖！” 房子外忽然响起一个忍不住的笑声。 王瘦虎和赵武一怔，立马走出屋子，看到一边只有一只手一只脚的中年人，赵武立马行礼：“李师叔好。” 王瘦虎嘴角抽动抽动，假装有些发傻的样子站那里不动。 “这是武宗的李明扬李师叔，也是七品修为。”赵武不知道两人见过，低声给王瘦虎解释着。 “李师叔好！”王瘦虎的脸上带着点第一次见面的惊讶，低头行礼。 “好。”李明扬朝两人点点头，笑笑走了。 赵武看着他身影消失才松口气，低声开口：“李师叔刚在外面检查完后来，他就是武宗的，你说白家老祖的话，他自然听着不高兴。” 王瘦虎忍着不拿看傻子的眼神看向赵武，屋子里别人能听见，这里低声有用吗？ 看着赵武再次飞出几丈，然后跟没事人一样的爬起来，然后习以为常的走回来，王瘦虎脸上是忍不住的敬佩。 “小队里有三个七品高手，我们这些人是出来见识一下。”赵武没有半点收敛，根本不在意不打飞，而是继续说着：“书院的明师叔，武宗的李师叔，还有佛门的了空师傅。剩下的五人修为最低的是薛师妹，也快突破五品了。” 王瘦虎认真的点头，他确定自己是撞了大运。 “所以呢，你要在这些人面前给薛师妹赚回面子来，不容易的！”赵武看着王瘦虎叹气。 王瘦虎一听，就知道他在激将。只是他怎么能退？ “要说一下练成什么武功，那我肯定不行，可是要说吃苦受罪拼毅力，那我绝对不怕！”王瘦虎咬咬牙：“越狠越好，越苦越好！” “有这想法就好。可别后悔啊！”赵武笑的像只吃到狐狸的鸡，他看着王瘦虎的样子点点头，而后正色开口：“不过在之前，我还是得跟你说下我们剑宗，因为我估计你根本不知道剑宗是什么意思。” 王瘦虎认真点头。 赵武认真的开口：“剑宗的事情要说能说一辈子，你记得核心就好，第一，帅！第二，帅！第三，帅！” 王瘦虎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赵武。 “看什么？一定要记得，强大不强大是自己的事情，可帅不帅是剑宗的事情。别觉得我是开玩笑！”赵武一脸的认真：“别的你都不用管，你输的帅，那么剑宗替你背书，你死的帅，那么剑宗替你报仇，可若你输的不帅，死的不帅，那么剑宗就会当没你这人。” “那赢的不帅呢？”王瘦虎摇摇头开口：“很多时候赢的人都不会太帅。我不信你说的这些。” “我也是看见你行事够帅，才跟你说这些的。剑宗的规则当然不是这个。”赵武摇头：“等你以后去了剑宗，再自己看吧，反正我这里就这么一个要求。” “我这样子，哪有什么帅可言？”王瘦虎张开双手苦笑。 “帅不帅，不是指样貌。而是一种心中的精神，一种感觉。”赵武认真的看着王瘦虎开口：“这种感觉就是剑宗的核心。一种敢向天拔剑的精神。这就是剑宗的核心所在，只要有了这种精神，就是剑宗的人！” 王瘦虎失笑，他对于这种虚拟的概念一向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这种人，真要遇见了这种事情，他就算不第一个逃跑，也一定不是抵抗到最后的人。 “我知道你不以为然，可你一个三品武夫敢跟一个七品高手针锋相对，敢对一个七品高手出手。在我看来这已经是非常帅的行为！”赵武一脸认同的点头。 “开始时候是无知无畏，后来是被架上去不能逃。”王瘦虎沉默下苦笑了：“这算是什么帅？这明明是不得已。” “这世界上，从来就是不得已！哪来那么多的容易？”赵武不以为然：“不得已的时候敢拔剑，就是剑宗！” 王瘦虎没有说话，若说他不想加入剑宗，那是假的，可是他对自己是没有半分信心。 “怎么？剑宗可是世上最强的几个宗门之一，你有机会为什么要退缩呢？”赵武无法理解的看着王瘦虎：“按你的年纪，你这种修为几辈子也没有办法成为剑宗弟子。我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 “赵……” “喊我赵师兄就好。”赵武皱着眉头插口。 “赵师兄，我是一百二十个愿意，可是我也有一百二十个的自知之明。剑宗这样的宗门，我哪能进得去？”王瘦虎也说了实话：“我根本不敢想！我快四十了。心气已失，只剩下了苟延残喘。我想要的只是找个地方安稳的生活，我就是想好好的过下去，我不在乎什么武功！” 赵武脸上浮起几分了然，他点点头开口：“我发现你这人挺有意思的啊。我是听清楚了，你是想要练武，给薛师妹赚点面子，然后等跟薛师妹见不上了，再找个小地方安稳的过一辈子是吧？” 王瘦虎认真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年少时候也许他会不顾一切的往上爬，可是现在他只想安度余生。 “那你挂个剑宗弟子的名头也没什么吧？毕竟要教给你的是剑宗的核心武学，要不别人一看就看出来了。”赵武没有半点失望，而是认真的替王瘦虎想着：“等到了大夏，你再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就行。” “这样也行？”王瘦虎震惊了：“我学了以后，你不怕我教给别人？” “你不用想那么多。反正是你的条件我都满足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你可以加入剑宗了吗？”赵武脸上的笑没有半分虚假。 王瘦虎却没有点头，而是开口：“我想一想可以吗？” 赵武点点头，一个人离开了屋子，他是年轻，却不是没脑子，一个人只要开始想，那就是在思考，如果想都不想，那才叫脑子。 “李师叔。”赵武一出屋子就看见了呆在一边的李明扬。他走上前去行礼问好。 “这人若是你看不上，不烦让给我。”李明扬笑着开口：“庆国众人天才众多，我可以做主让你选一个，随便什么人，随便什么天才，只要你看上，我出面帮你顶着。” “李师叔说笑了。”赵武平静的摇头，没有任何思考的拒绝。 “这人年纪不小，又没有多少学问，做事瞻前顾后，一身的老江湖习气。自己说话自己都不信，一脑子就想着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对未来没半点期望。跟整个剑宗都格格不入。你看上了他什么？”李明扬摇着头开口。 “既然他如此不堪，那师叔又看上他什么了呢？”赵武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我什么也没看上，我就是想把他带回大夏，然后给他找个安稳的日子过。”李明扬平静的开口。 “我不信。”赵武摇头：“这人确实跟师叔说的一样，只是这人骨子里就是那种无法无天的人，他是低头求饶，是会委曲求全，可你若说他不敢拼命，那才是小看了他。我看上的就是他敢想，只要他敢想，剑宗就敢给他一条路！” “他自己都以为自己是个没用的老江湖，你凭什么觉得你对？” “每个种了一辈子庄稼的人，都觉得自己只会种庄稼。这样的自知之明没有半点错误。可是很多这样的人在开始做别的事情的时候，才会知道自己其实也会做别的事情。”赵武看着李明扬眼神明亮：“剑宗跟武宗的不同就在于此！武宗能让强的人变的更强，剑宗却可以弱的人开始变强！” 第四十六章 无能为力 李明扬看着赵武不置可否，只是转身离去，在他看来王瘦虎更适合武宗，一个彻底的江湖人，在有更强的武功之后自然会有更好的生活。他一向不喜欢剑宗那种虚无缥缈的说法，在他看来那全是废话！ 他相信王瘦虎对于剑宗那些说法的感觉也跟他一样无感，只是就像王瘦虎别无选择一样，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哪怕他看好王瘦虎，在这时候他也只能看着王瘦虎投入剑宗。 王瘦虎丝毫不知道，在外面会有两位高手看好他，一个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但是一个人自己怎么可能看清楚自己呢？他觉得自己是烂泥坑里随处可见的一把泥，可有人眼中他却可以算是一块不错的玉石。 也许你我跟王瘦虎一样，被世道磨练的只能将自己看的更低更低，只有将自己看的更低才能让自己过的更舒服一点。可也许在某些人眼中，我们也是个宝贝，也算是个不错的玉石！ 所以如果我们不得不得跟王瘦虎一样，见到任何一个机会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退缩，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保持原来的样子不变，那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有些时候，你我也都得跟王瘦虎一样，为了某些原因不得不撑起架子，装起样子。也许在那个假装的时候，假装出来的样子才是我们真正的模样！ 王瘦虎躺在床上想着自己的事情，其实他没得选，也没得想，只是习惯了失望，他不想再得到别人的希望。他只想所有人都不对他有任何希望，就像看一块泥坑里的烂泥，这样的话他就不用有任何压力，可以想怎么翻滚就这么翻滚，最好没人有看着他。 承受别人的希望是件艰难的事情，王瘦虎宁愿不承担，只是跟所有年近四十的人一样，他也别无选择！ 瞻前顾后，翻来覆去，王瘦虎知道自己这性子恐怕是改不了了，每当出现大的决定，他都会如此。哪怕明明已经知道到了不得不决定的时候，他依旧想要再拖一拖，再拖一拖…… 等到实在拖不下去的时候，他才接受。 “从今天开始，你不要再运行白家的内功心法，我会传给你真正的剑宗心法，以及配套的武学。往后你练习剑宗武学就好。”赵武看着终于下定决心的王瘦虎开口：“所谓的血脉传承，本来就是从妖族借鉴而来，甚至参杂着妖族血脉，那只是种速成而又有副作用的办法。” 王瘦虎点头，他对于练什么根本不关心，因为他根本就听不懂这些是什么意思，而且在他自己看来，他什么都练不出什么样子来。 赵武本来还想解释解释，看着王瘦虎这幅样子也懒的再说什么。直接挥手，让王瘦虎五心朝天坐在了地上。 王瘦虎静静的坐在那里，感觉着一股真气从背后传入丹田，而后瞬间化成一道剑！ 无法控制的剧痛从丹田里传来，他咬着牙让自己不喊出声，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血从嘴里渗出，不是他不想咽下去，而是他的血源源不断的从身体里涌出来！ 王瘦虎能感觉到，赵武的手已经从他的身后放开，而赵武传到他身体里的只有这么一道剑气，可就是这么一道剑气，跟他所有的内力相比连百分之一都没有，却势如破竹的将他原有的所有内气全部摧毁了！ 顺着经脉，那道小剑不急不缓的慢慢移动着，而所有他原本的内气一碰即溃，连让小剑稍微停留一下都做不到！ 将所有的真气摧毁之后，小剑回归丹田，而后一路往上，从丹田到檀中，最后直到百汇，丝毫不讲道理的刺进了他的脑海之中！ 王瘦虎只感觉一暗，而后脑海中出现一头老虎的模样，他记得那是当初他接受白家传承时最后遇见的老虎，可是只不过瞬间，那只老虎就逃无可逃的被小剑刺成了碎片，一片片的散落下来。 他只看着老虎变成碎片就昏迷了过去，全身是血的躺在了那里，浑身的肌肉都在抽动，而身上的血一点点的渗出来。 赵武就站在他旁边，静静的看着他的身体本能的抽动，看着他的血一点点渗出体外。 “就这样一个翻来覆去想着一回事，街上随处可见的老江湖，值得你用剑气替他锻体？”明宗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了屋，他皱着眉头看着王瘦虎，有些不满的看向赵武：“我一直都不同意你把他拉进小队来，庆国不止他一个人达到要求，为什么你要选择他？” “明师叔，我被剑宗招为弟子的时候已经八岁，我记得我六岁那年，我家妹妹出生了，家里实在养活不起，我家里有两头牛，一头大牛，一头小牛。我爹决定卖一头牛出去。”赵武看着王瘦虎没有回头，他的语气很平静：“他第一天将大牛带到了集市，第二天又带回来了，接下来一段日子，他来来回回的将两头牛带出去，整整两个月，他都来来回回的。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所有人都理解他为什么这样。” 赵武终于扭过头看向明宗越开口：“但是我想，明师叔你一定不懂。就算你可以从书上找到理由，找到感觉，你也一定无法体会那种逼不得已的感觉。圣人书上说，所有的痛苦都是因为无能为力。可是你们这些圣人弟子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无能为力。” 赵武对明宗越没有多少客气，实际上无论在哪里，用拳头的人总是跟做学问的人不对头。 “所以呢？”明宗越并没有生气，而是认真询问。 “所以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在无能为力的人脑子里，根本没有痛苦这个概念。我爹只是一直在用他不多的聪明来计算两头牛卖了哪个更好，而王瘦虎，也是用他在泥坑里的少的可怜的经验来计算他怎么能过的更好。”赵武脸上浮起几分嘲讽：“为什么我能看上他？而不是那些年轻的有潜力的人？剑宗之外十六岁的三品每天都有上万人，可我敢说，把王瘦虎放出去，这上万人没有一个对付得了他！” “你这么看好他？”明宗越仔细的看了王瘦虎几分，有些好奇的开口：“为什么？若只是说所谓的江湖经验，也有的是比他更多。” “就因为他敢在梦里喊薛仙子！”赵武笑笑：“他敢想！敢异想天开的去想，哪怕只是他一个人，哪怕只是在梦中。哪怕他清醒的时候永远都知道自己没有半分机会，可他在梦中依旧敢想。想一个永远做不到的事情，想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再遇见的人。想人不敢想之事，做人不敢做之事。这就是剑宗。” 明宗越不置可否。 “一个再烂泥坑里打滚二十多年的老江湖，心头依旧敢想，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就这一份念想，就可以开出最灿烂的花朵。”赵武笑笑：“我师傅当年就这么跟我说的。” 明宗越摇头，他始终无法理解剑宗的想法，只是他也不回管闲事，他低头，伸手在王瘦虎身上点动几下，看着血液渗出的速度变慢才开口：“能不能开出花，我不管。你们剑宗行事我也管不了。我只想告诉你，依人第一次出门，这王瘦虎已经落在她心头。如果这王瘦虎是依人修为的助力，我不会管，可若是阻碍了依人的修行，那哪怕是跟剑宗为敌，我也会杀了他！” “半点风雨都不见，这样的修为又有什么用？圣人子弟？圣人都被你们这些人拉到泥坑里了。”赵武才不客气，反正最多也不过是被打飞几次而已。 “不知道就别不懂装懂。”明宗越根本不解释。而是再看几眼王瘦虎转身离去。 第四十七章 不学懒惰虫 “修为高了不起啊！不知道谁都有秘密吗？”赵武看着走出去的明宗越低声说几句，关上了房间的门。 虽然关上了门什么也阻止不了，可至少可以让人心里好受一点。 王瘦虎依旧全身是血的躺在床上，赵武坐在旁边休息，他没有任何帮助王瘦虎的想法，痛苦不可避免，既然不会死人，那么他也懒得去替王瘦虎减轻痛苦。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一定能熬过来？”王瘦虎在确定自己清醒后，眼睛都没有睁开就忍不住开口询问。 “剑气锻体是剑宗的第一关，不过不必担心，这关虽然痛苦却不会死人。”赵武闭着眼睛在一边回答：“剑宗每一个弟子都经过这一关，有老有少，有的甚至不会武功，可还没人熬不过这一关。” 王瘦虎听着这回答，他一个字都不想说，他不知道自己忍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忍的很辛苦。 “吃过苦的人，才会懂得享福，今天吃的苦，都是为了之后能不吃苦。”赵武笑着说着：“今天的不得已，都是为了明天不用不得已，你说是不？” 王瘦虎没有回答，他躺在床上一点都不想说话，他不想想以后，不想想明天，他就像这样躺着，什么都不做的躺着。 只是确定他已经醒了，赵武自然不会再放任他躺着，按照赵武的说法：“我告诉你啊，你昏迷的时候薛师妹已经回来了，这时候你一身鲜血，依旧倔强的开始练武，是不是会很让人感动？” 王瘦虎被赵武拉起来，他努力挣脱着，却丝毫没有作用，只好低声开口：“咱能不能消停会？” “不能！”赵武坦然摇头。然后直接将王瘦虎拉出了房间，给他在屋子外摆好个姿势站在了旁边。 “那个。”王瘦虎被拉出屋子，看下周围看着他的人，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开口：“我一直都没有吃饭，能不能先让我吃点再练？” “就是因为你一直都没吃饭，而且全身是伤，所以才要现在练。”赵武的脸上一脸的认真：“你的身体不只是没吃饭，你从小练武就是在伤害身体，激活白家血脉更是在燃烧自己的身体和血脉。而后你没有进行任何修养，再次冲击自己的极限。你的身体现在已经是虚到了极点，刚才又被剑气摧毁了所有的内气，你现在感觉不怎么疼的原因，是因为你的身体已经完全疲惫了。” 王瘦虎看着赵武，也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就他自己而言，虽然有些饥饿，却感觉远远没到赵武说的那种地步。 “接下来，我会站在你旁边，没当你坚持不住了，我就会打醒你，直到你的身体完全崩溃。”赵武平静的说着这种不讲道理的话：“你身体里有我的一份剑气，只有当你的身体完全崩溃之后，剑气才会融入你的身体，你才可以练习剑宗功法。” 王瘦虎张张嘴，他是真想说算了吧，我不想练了！只是他张开嘴却发现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赵武趁他不注意已经顺手点了他的哑血，这种情形他亲身经历过，他知道那种疼痛下会说什么，知道那种崩溃之后会有什么样子，所以他不想让王瘦虎丢这份脸。 王瘦虎的脸上抽动几下，看着赵武的眼神里有着怨恨，只是没过多久，他就收起了那种眼神，他发现赵武只是跟在他身边，却没有要求他的动作。 王瘦虎试着走动一下。赵武没有阻止，而是继续跟在他旁边。 王瘦虎看着赵武眨几下眼，然后赵武双眼无辜的看着他一样眨几下眼。 巡逻一样的绕着屋子转一圈，王瘦虎不再乱动，而是屋子门口外面的小圈子里不停的来回动着。 赵武没有管他，其他人也都在各做各的事情，他们都明白，这台戏，好看的在后面！ 王瘦虎坚持了半天，开始想要坐下，只是他身形不过一往下落，就感觉自己的尾椎骨上被重重点了一下！ 瞬间，王瘦虎只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只感觉鼻子眼睛都是酸的，他一下子像只猫一样的蹦了出去，双手抱着屁股喊也喊不出来，叫也叫不出来的到处蹦来蹦去！ 好一会，他才喘着粗气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一脸防备的看着赵武。 赵武笑着看着他，手里拿着树枝，好像刚才出手的人不是他一样。 王瘦虎并没有坚持多久，从开始到他第一次昏迷，他只坚持了不到半天，只是他昏迷后的身体还没倒下，就再次被一根树枝点中了尾椎骨！ 王瘦虎张大了嘴，眼睛瞬间睁开，全身都都在无意识耳朵抖动着，在地上又蹦又跳，好一会才脸色发白的看向了赵武。 “别激动，这才刚开始，等到最后，你每隔几息就会昏迷一次。那时候你再后悔才是时候。”赵武说话的语气就像是说最后的菜才好吃！ 王瘦虎嘴角抽动几下，眼神从附近扫过，然后直接转身向个偏僻的角落里跑去，只是他刚动身，赵武就出现在了他面前，看着他平静的摇头。 王瘦虎的老脸全身羞涩，他悄悄拿手指下自己的小腹。 赵武依旧摇头。 王瘦虎叹气，转身，然后直接朝地上扑去！ 他就是想躺一下，就躺一下就好！ 只是他的眼睛已经看到了一株草离他的鼻子不过一丝距离，他甚至已经闻到了草的味道，可是他的身体却忽然不能动了。 赵武一只手捏着王瘦虎的肩膀，把僵直不动的王瘦虎摆放在地上，把他的双手大张开，让他站在地上，面朝的方向正好是薛依人所在的方向…… 王瘦虎只感觉有口血忍不住的涌了上来！他动也不能动的看着对面的薛依人，脸上又羞又怒的一片红色，嘴里滴滴答答的往外滴着血。 他想转移下视线，却做不到，他想闭上眼睛，却也做不到…… 他只能看着薛衣人脸上笑容消失，露出震惊，露出羞涩，露出难过和难以接受。 王瘦虎只感觉自己的心肝五脏此时都在被剥开让人看着，让人笑话着，让人指指点点的说着评论着。只是他一点都不在乎，他用尽全力，想要让嘴角的肌肉动一动。 就动一动就好，就露出个笑容就好！ 可惜他依旧无能为力，他的眼中露出悲伤和无助，只是瞬间，他的眼里那些无助和悲伤都已经消失不见，他依旧动也不能动，可是所有人看着他的感觉却忽然有些不同。 王瘦虎的眼珠子从左边移动到右边，再从右边移动左边，然后翻个白眼忽然全变了眼白。 薛依人吓了一跳，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王瘦虎的眼睛又回复了原来的样子，似乎还带了几分笑意。 王瘦虎看着薛衣人轻松了一点样子，眼珠开始继续转动，左边两下，右边一下，那是他记忆中的一首儿歌的鼓点声…… 他在心中唱着那首一直记在心中的儿歌，那是他年幼时，武馆的老馆主哄着他睡觉得儿歌。他觉得那是他一生里最美的糖果，可是这时候，他却愿意用自己的眼珠作为鼓点，在心中慢慢唱给他心中的月亮听…… 嗡嗡嗡，嗡嗡嗡 大家一起来做工 来匆匆，去匆匆 做工兴味浓 春暖花开不做工 将来哪里好过冬 嗡嗡嗡，嗡嗡嗡 不学懒惰虫…… 第四十八章 谁的英雄 王瘦虎看不见自己，他不知道自己的双眼眼角都已经裂开，一滴滴的血液顺着眼角滑落…… 王瘦虎也不知道，这首儿歌，本就是三百年他的先祖从大夏带到庆国的，直到如今，大夏的每一个人在年少时都听过这首儿歌。 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天才，只不过瞬间他们都想到了王瘦虎在表达些什么，看着王瘦虎的样子，所有人的心中都浮现出了一句话：情之一物最为伤人！ 王瘦虎一直无法理解当初白月明的行为和想法，可是在旁人看来，今日的王瘦虎，与值钱的白月明，又有什么区别呢？ 一样的疯癫，一样的痴狂！ 薛依人看着王瘦虎的样子，忍着自己忽然心头有些发酸的感觉，朝他笑笑，转身离开了她的视线。 王瘦虎看着薛衣人的身影慢慢消失，眼珠终于停了下来，他的喘息变粗几分，眼神却暗淡了几分，之前的动作只是动下眼珠，却让他的心气都散了大半，甚至眼前开始一阵又一阵的发黑。 如果不是穴道被点，王瘦虎觉得自己早已软倒在地上。只是他并不清楚，他的表现已经为他争取到了最基本的尊重。 薛依人忍着心中酸意，急急的离开了王瘦虎的视线，离远一点聚集地，才一个人蹲在了一棵树后，抱着自己的膝盖低下了头。 她短短的人生里，从没见过如此强烈而又炽热的情感，那些书本上的传说和故事好像忽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也曾偶尔怀春，想着以后自己的夫君是什么模样，她想那一定是一个英俊的男子，武功不一定要多高，却一定英俊潇洒有着自己的气质。她和他之间的爱情故事也一定会跟书本上写的那么优美，也一定会有一个书本上一样的幸福美满的结局。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一个如此这般的男人，消瘦，卑微，甚至不如那些在书院门外闲逛的人。她从没想过会跟这样的一个男人有什么接触。更从未想过会跟这样的一个男人有更深的接触。 哪怕是之前，她也只是跟其他人一样当成人生里的一段故事。可是刚刚，那双用自己的所有心意想要让她微笑的眼睛，却已经深深的走进了她的心中。 只要一想起来，她就忍不住的鼻子发酸。甚至连眼睛都有些发酸。 她蹲了很久之后才擦下眼，抽下鼻子，站直了身体，可是刚一回头，就看见了师傅站在她身边。 “刚才王瘦虎的行为，连我也一样感动。”明宗越抢先开口：“不只是我，无论是谁，只要不是铁石心肠，看着那个样子总会有所触动。” 薛依人想说的话被压到了心里，认真的听起了师傅的话。 “你是直接面对他的人，受到的感动最多，是把？”明宗越疼爱的摸摸薛依人的脑袋，然后拍拍她的肩膀：“你还年幼，心情有些复杂再正常不过。” 薛依人沉默下，慢慢开口：“我只是有些心疼。” “我知道，这世界上也许再没有一个人会如此的对你，用尽自己的全力只为得到你一个笑容。”明宗越拍拍她的肩膀：“所以不要忘了他，记住他，好好的过下去，才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薛依人似懂非懂的看着明宗越，好一会才慢慢点头。 两人就那样站在树后，好久以后才同时转身，看向一边赶过来的赵武。 “明师叔，薛师妹。”赵武有些着急的看着两人，行个礼后才开口：“王瘦虎有些麻烦，我想请明师叔看看。” “什么麻烦？王瘦虎心气已失，身体虚空，正是剑气入体的好时机，有你看着还会有什么麻烦？”明宗越皱眉，语气有些不快。 “似乎。”赵武停顿下，看眼一边的薛依人，还是有些迟疑的开口：“似乎王瘦虎的心气，并没有完全散失。” 明宗越眼神一亮，看着赵武，想要说些什么，只是忽然停住回头一看。薛依人的眼神果然有些暗淡。 无论哪个年纪，无论什么样子的女人，在这方面似乎都一样。无论她喜欢不喜欢，在意不在意，都盼望着一个男人永远对她好，永远只对她好！ 这世界从来没有什么因爱生恨，只有因为嫉妒生恨！ 所幸的是明宗越没有在薛依人眼中看见怨恨，他看了好一会薛依人，发现她依然在走神后只能心中暗叹一声，转身看向了赵武：“走吧，我去看看。” 王瘦虎依旧站在原地，肌肉都已经僵硬，呼吸似有似无，眼神中瞳孔更是完全散开。若是被普通人发现的话，那是肯定把他当成了死人！ 只是在周围的人眼中，王瘦虎非但没死，反而有了更大的机缘，问题在于，这王瘦虎凭什么到了这时候，还有几分心气不散？ 明宗越走到王瘦虎面前，认真的看着王瘦虎的样子，甚至直接拿手指点住了王瘦虎的额头。 周围几人瞬间退出几步。 王瘦虎依旧没动，可是在周围人的眼中却看见某些影像慢慢的从王瘦虎额头上浮现。 那是一个女子，也是一具尸体。 穿着大红的嫁衣，平平静静的躺在床上，双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手中间放着一张纸。 明宗越的眼睛眯起来，慢慢的加大了神魂之力，那张纸上慢慢的浮现出几行字…… “虎爷，我想的时间不多，我觉得我还是去死的好。我要是活着，在您的心中会越来越轻。今天，是我在您心中最重的一天。我常常想如果可以选择，我肯定选择在您心中最重的一天死去。现在我可以选择，所以我死了。” 字迹不过出现短短瞬间就消失不见，只是所有人都已经看了个清楚。 明宗越的眼神越发冷冽，他看着慢慢消失的影响，没有回头他都能感觉到薛依人难过甚至难堪的表情！ 明宗越的嘴角忽然抽动一下，本来想要收回的手指忽然再次用力！一只手控制住了就要行动的赵武，神魂之力却是再次的入侵到王瘦虎的脑海之中！ 王瘦虎已经发散的瞳孔瞬间全部翻白，他全身的骨头都软了一样的耷拉下去，全身都挂在了明宗越的指头上面！ 而在王瘦虎的额头上，影响再次浮现，依旧是那位穿着一身大红嫁衣的女子，低着头被王瘦虎抱在怀中，而王瘦虎正在拿着一张纸朗读着什么。 王瘦虎的五官都已经开始渗血，只是明宗越却毫不动容，依旧在继续加大神魂之力，直到王瘦虎的声音传出…… “以前有个女子写过这样一句话，她说，我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找到她的盖世英雄，但我知道我找到了。虎爷您就是我的盖世英雄……” 第四十九章 都在装傻 仅仅这么一段话，王瘦虎身上的气息已经彻底消散，跟个死人没有任何不同。 明宗越冷冷的盯着王瘦虎，过了好一会，才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小心翼翼的打开，取出一粒丹药，然后捏开王瘦虎的嘴巴直接将丹药塞了进去。 他不管一边恢复行动能力的赵武，直接腾身回到薛依人身边，抓住她的肩膀，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赵武看着明宗越消失的身影，眼中是咬牙切齿的痛恨，他的眼神甚至有些发红的盯着附近几人，直到他们全都离开他的视线，他才看向了地上像是一滩烂泥一样的王瘦虎。 圣人门下的拘神遣将！那是所有术法中最霸道也最不讲道理的术法，在修为压制下根本没有任何人能抵抗这门术法，而被这门术法伤害过的人，就算能恢复正常，记忆也会出现某些空白！ 赵武是第一次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更加努力，为什么依旧不够强大！所谓的宗门背景，在下定决心的敌人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咬着牙，赵武没有在意自己的嘴唇已经被咬出了鲜血，他将双手都贴在王瘦虎身上，留下最后一份剑气在身体里保持预警，其他的剑气全都输送到了王瘦虎身体里，帮助他重新建立筋骨和血肉。 整整七天，王瘦虎从一滩烂泥恢复了过来，可是赵武却看起来跟王瘦虎一样瘦弱。 当王瘦虎睁开眼的时候，他看见的是一个一样倒在地上，瘦的可怕的年轻人！ 他看着年轻人身后背负着的长剑，看着有些陌生有些熟悉的脸庞，眼睛猛的瞪大！ 这是赵武！赵武竟变成了这样，他站起来看向周围，依旧是原来的地方，而周围出现的人影也依旧是那些人。 偷偷松一口气，他想伸手扶他却忽然顿住，他蹲下看看赵武，想了想直接坐到了地上，坐在他附近帮他守着。 没过多久，王瘦虎就看见赵武睁开了双眼。 “虎爷，感觉怎么样呢？”赵武没等王瘦虎开口，就笑着开口了。 “挺好的。”王瘦虎回答完，才反应过来：“师兄别叫我虎爷，我顶不住。” 赵武摇摇头，扶着地站了起来，他身体有些虚晃，却没有让王瘦虎扶他，而是慢慢行走几步，活动了下身体，等到可以安稳行走了才开口：“这下我跟你一样瘦了，也一样丑了。” 王瘦虎没有说话，而是看着赵武消瘦的脸色一阵沉默。 “废话不多说了，有些重要的事情，我要先问一问你。”赵武看着王瘦虎，深吸口气后才开口：“你还记得你老婆吗？” 王瘦虎不明所以的点头，他当然记得白月明。 “那你还记得，你老婆死的时候给你写的信吗？” “什么信？”王瘦虎本能的回答，一脸的茫然。 赵武脸上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嘴角抽动下，扭过头拿手捏捏脸。好一会才开口：“没事，我就是问问。” 王瘦虎皱眉看着赵武，过了会就接受了这件事情，显然赵武调查过他，这再正常不过了，如果连他的一点跟脚都不清楚就直接把他收入剑宗，那才是笑话。 只是赵武刚才说的信，那是什么？ 王瘦虎想不起来那封信上有什么，也许是过去了太久，也许是他太过淡漠，他想了好一会也没想起来，晃晃脑袋，王瘦虎沉默下，假装自己知道却不说的样子，脸色有些难看的开口：“私事也要问吗？” 赵武看着他，忽然抬头看看天。 这老天这他妈的扯淡，这倒是些什么事啊！ “没事，就是想问一问，虎爷，别计较了。”赵武拍拍王瘦虎的肩膀笑着开口：“咱们先去吃饭吧。我跟你说，刚才我看见道门的叶师妹回来了，我告诉你啊，叶师妹其实比薛师妹更漂亮！” 王瘦虎看着赵武，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换了话题，只是他识趣的很，当然不会问，只是跟着赵武再次来到了当时吃饭时候的地方。 这次一起吃饭的又多了两位，王瘦虎努力控制自己的脸色不要出现讨好，只是还是本能的站在了旁边，不敢坐下。 “坐下坐下，站着干什么？要吃饭了！”赵武拉着王瘦虎坐在他旁边，手一直搭在他肩膀上不放。 王瘦虎低着头嘴唇有些发抖，他的身体完全是被赵武捏着肩膀强制坐下的，他想说赵武几句，却在这里不敢开口，只是坐在这里，他感觉周围人的眼神都像一根根刺扎在他肉上！ “这就是虎爷吗？一直听说虎爷的威猛！今日一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一个清脆的声音犹如百灵鸟一样的响起。 王瘦虎忍不住的抬头，看向开口的人。 这是一个不超过二十岁的女孩，一脸的精灵古怪，头上原本整齐的发髻被自己弄的乱乱的，脸上是故意的抹了几分绿色，一身的道袍非但没让她出尘几分，反倒是让她显得更加精灵古怪！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叶师妹，漂亮吧？”赵武拿手捅捅王瘦虎的腰开口。 王瘦虎尴尬的朝那位叶师妹笑笑，扭头看着赵武，只感觉自己快要被坑死了！ “虎爷，赵师兄问你呢，我漂亮不漂亮呢？”叶师妹故意的托着下巴看着王瘦虎问着。 王瘦虎看着她的双眼，只感觉自己避无可避，只好开口：“漂亮！” “那你是觉得薛依人薛师妹漂亮还是我漂亮呢？” 王瘦虎沉默下，眼角扫过一边的明宗越和薛依人，只能开口回答：“你漂亮！” “这样啊！”叶师妹的脸上忽然盛开了花朵，她笑着追问：“那要不你以后对我好吧？别管薛师妹了，我师傅绝对不会像她师傅那样对你，她老人家恨不得我赶紧嫁出去呢！” “叶低眉！”明宗越压着怒气开口。 “明院长，有什么事吗？有事你就说啊，喊我名字干什么，我自己不能跟虎爷介绍我自己啊？”叶低眉的眉毛都竖了起来，她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抬着头低着眼看着明宗越，没有半分退让！ 明宗越冷冷的看着她，好一会才开口：“有点教养！” “有点教养？你那么对虎爷的时候有教养吗？剑宗但凡有个七品在场，给你一百个胆子你也不敢那样做吧？也就是赵武个废物，才让虎爷受那么大委屈，我告诉你明宗越……” “够了！”赵武忽然开口，他看着叶低眉语气也没有半分客气：“剑宗的事情还不需要你们道门来主持公道！” “废物！”叶低眉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鄙视，她跟赵武说完，又是一脸浅笑的做坐好，托着下巴看向了王瘦虎：“虎爷，你想一想，要不要呢？” 王瘦虎努力保持微笑的摇头：“不好意思，叶姑娘，有些事情没有道理可讲的。” “虎爷果然是虎爷！”叶低眉忽然用力拍下桌子，然后竖起大拇指：“果然是个有学问的人，竟然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 王瘦虎不清楚周围人的反应，他只是觉得有些茫然和尴尬。 他尽力掩饰着自己的表情笑笑。 只是他却不知道，他所掩饰的茫然和尴尬在这些人眼中都逃无可逃…… 第五十章 求生(新年快乐) 明宗越眼角扫过这些人的眼神和脸色，面无表情的开始端起了酒，他不搭理别人，只是似乎别人也不再搭理他。 只有薛依人，看看王瘦虎，再看看师傅，平生第一次有了犹豫和为难。 “虎爷，喝一杯怎么样？”旁边的李明扬忽然开口，仅有的一只手里端着酒杯朝王瘦虎开口。 王瘦虎直接站起来，双手端起酒杯，一脸笑容的开口：“李师叔……” “别！咱各交各的！”李明扬赶紧开口打断：“咱两也算老相识……” “行了，看你那审时度势的样子，哪里像个武夫？”叶低眉忽然一脸不耐烦的开口。 王瘦虎尴尬的放下酒杯，坐下不动。 叶低眉有心开口解释说不是说他，只是她也知道不该说这些，所以她端起酒，干干脆脆的喝满三大杯！ “说错话了，我该罚！”叶低眉放下酒杯开口，而后坐在那里不再说话。 王瘦虎坐在那里，低着头一个字也不敢说，一下也不敢动的坐着，等到其他人都吃完走人，只剩下了赵武一个，他才松口气抬头。 赵武没有管他，而是依旧大口的吃着饭。 王瘦虎看看一边的赵武，再看看面前的饭菜，也没什么犹豫的直接端起了碗，像个饿死鬼一样的大口大口的吃着！ 整整吃了一个时辰，王瘦虎才有些不舍的放下手中的碗筷，他看着一边盛饭的锅和放菜的盘子，眼中异常的火热！ 锅里好像有盛不完的饭，而盘子也好像有着吃不完的菜！ “喜欢就拿上吧。”一边的赵武看着王瘦虎的眼神开口：“不算什么好东西。” 王瘦虎想要拒绝，却实在无法拒绝，他起身直接将桌子上的饭锅和菜盘都收拾了起来。 一共一个饭锅，三个菜盘。 赵武脸上有些抽动，他无语了一会才开口：“饭锅里都是新鲜的米饭，足够一万个人吃一年，菜盘里也一样。虽然不怎么好吃，分量都是没问题！” 王瘦虎脸上的喜意几乎掩藏不住，他偷偷的看看周围，小心的开口：“那我拿了，会不会……” 王瘦虎没说下去，而是朝赵武挑挑眉毛。 赵武失笑摇头：“多大点事，就这点东西，你自己不怕丢人那没人管你。” 王瘦虎点头，直接将饭锅和菜盘抱在了怀中。丢人这种事情是有前提的，王瘦虎觉得为了自己的吃饭丢人，那是丝毫不会为难！ 他没管赵武怎么想，直接起身急冲冲的跑回了他原本的屋子，想找个东西将这些包起来。 赵武跟在他后面，一脸的难以为情，看着王瘦虎翻来翻去的样子，直接扔给他一块布。 “谢谢！”王瘦虎认真的道谢，仔仔细细的拿着布擦下饭锅和菜盘，才将他们好好的包起来。 “我说你也是剑宗弟子了，用的着这样吗？”赵武皱着眉头，有些难堪的开口：“以后咱有点出息行吗？” 王瘦虎笑笑，抬头看看赵武，沉默下收起了笑容：“赵师兄，你真觉得我还有以后吗？” “什么？” “那位明院长，显然不准备放过我了。”王瘦虎的脸上平静的很：“在你们面前他不会再对付我，可他大权在握，就算什么都不做，最后我也没有好下场。” 赵武皱起了眉头，这只小队的队长确实是明宗越。 “在情在理，他不必给我找任何麻烦，只要严格的按照规矩来，我最好的结果就是被你们留在这里一个人走回大夏。”王瘦虎的神情很平静，他甚至笑笑：“就算他愿意妥协，恐怕规矩也不允许你带着我走回大夏，毕竟你们都是斥候，你们有你们的责任。” 赵武没有开口，他确实没有在意这一点，这么久的时间，他们没遇见任何敌人，他很多时候都忘了他是在执行任务。 “所以我想说，赵师兄，教我一些有用的吧，我时间真的不多了。你们随时可能会离开，一旦你们离开，我就必须一个人穿过这所谓的无边山脉走回大夏。”王瘦虎的脸色平静：“我不想死，所以哪怕是十死无生，我也一样想走一走！” 赵武张张嘴，他想说会把你交给别人，可是他也知道，明宗越在这里，王瘦虎的活路恐怕只有自己走回大夏这一条！ 只是这种事情，想一想，赵武都觉得有些不可能！ 因为这里离大夏的直线距离超过了三万里，就算不遇见任何敌人，单说是在无边山脉分辨方向就是一个大问题。他们来得快一方面是因为他们修为本来就不弱，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直接从大夏的军队中过来。而王瘦虎想要进入大夏，必须绕过军队，军队中人只要遇见王瘦虎，肯定会杀了他！ 赵武沉默几分，却是认真起来，他看着王瘦虎认真开口：“想要一个人从无边山脉走回大夏，你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分辨方向，确保自己的方位。无边山脉里森林众多，绝大多数时候都抬头不见天日。如果无法确定自己的方向，那永远都走不回去！” “那我该怎么分辨方向？”王瘦虎直接询问。 “你没有办法！”赵武的回答很直接：“以你现在的修为，你什么办法都没有，我身上倒是有罗盘，可是以你的修为根本无法催动！” 王瘦虎眯下眼，扭扭脖子，他忽然笑了笑：“既然有需要修为才能催动的罗盘，那么一定也有不需要修为就可以催动的罗盘。哪位身上有？” “叶低眉！”赵武的声音很平静：“叶低眉是道宗长老弟子，这世界上有的东西她大多都有。” 赵武没说该怎么做，王瘦虎也没有去想该怎么做，他从不觉得自己是聪明人，更不会觉得别人天生就该帮助他！ 所以他在敲叶轻眉的房门的时候，他就将自己放在了该放的位置上。 叶轻眉打开门，看着站在门口的王瘦虎，眼睛笑的像两只弯弯的月亮，她笑着开口：“一听到敲门的声音，我就知道是虎爷你，在这里的人除了你以外，都不会敲门！” 王瘦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迟疑下直接开口：“我有点事情想请叶仙子帮忙。” “我？”叶低眉疑惑的看看王瘦虎，而后笑了开口：“没问题，绝对没问题，进来说，我屋子里有结果，他们绝对偷听不了！” 第五十一章 你猜 王瘦虎将自己的请求讲完，有些紧张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叶轻眉想了想后开口：“地图我确实有，罗盘也有，可是都不能给你，你修为太弱，一旦这种地图被妖族拿到，后果非常严重。” 王瘦虎点头，这没什么不对的。 “打扰了，叶仙子。”王瘦虎干脆的起身行礼：“我先走了。” “别别别。”叶轻眉赶紧开口：“这种简单的办法确实不能给你，不过有种笨办法。却很适合你。” “什么办法？”王瘦虎眼睛发亮。 “无边山脉跟大夏接壤的地方，都有军方护卫，就算你想验证身份，军方都不会给你机会。所以你想要回到大夏，必须绕过军方护卫的地方。”叶轻眉的眼中有几分可怜一闪而逝：“也就是说，你必须走妖族偷渡到大夏的道路。” 那肯定是死路一条！ 王瘦虎的嘴角抽动一下，他的眼神暗淡下去，却是瞬间变的明亮！ 若明宗越真要他必须去死，又何必费这么多手段？若明宗越不是要他去死，那么他的活路在哪里？ 王瘦虎可不觉得，像明宗越那样的男人会为一个徒弟怎么对待一个陌生人，甚至破坏自己在其他宗门眼中的形象。他更不觉得自己这样的角色值得明宗越这么去算计。 那么明宗越是想借他的手做什么事情？ 叶轻眉看着王瘦虎的脸色变化，平静的笑了，王瘦虎都能想到的事情，她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明宗越今年只有四十三，他是穷苦出生，没有任何师门，他今年七品修为，是圣人门下七十二书院里唯一的七品修为的院长，其他七十一家书院的院长都是九品修为！”叶轻眉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笑意：“他是其他所有宗门眼中最可怕的人物之一。” 王瘦虎眼神转动一下，他有些奇怪，就算再可怕修为也是硬伤，为什么不直接派出九品高手杀了他呢？ “单是道门，就至少派出过十位九品高手想要杀了他。但是他依旧活的好好的。”叶轻眉轻轻的叹口气：“在这里的所有人中，只有我一个人可以救你，可我若救了你，之后压制他的手段就会少一件！” “明宗越曾说过一句话，善功者立于九天之上，守者守无可守。善守者藏于九渊之下，功者功无可功！”叶轻眉抬头仰望，看着屋顶却似乎可以穿过屋顶看见无尽星空：“我若救了你，那就不能再杀薛依人，甚至还必须保护她，因为她若死了，你毫无价值可言。” “你若不救我，得罪剑宗不说，还被其他门派看不起，甚至明宗越还可能在我离开之后随手送我一程。”王瘦虎的脸上也浮起苦笑：“本来与你毫无关系的事情，可是现在我一登门，你无论救不救，都落在了他的算计里。” “羚羊挂角，润物无声。这就是明宗越做事的风格。”叶轻眉的脸上浮起个笑容：“师傅说，若我能跟明宗越过几手，那么我就有望下一任道君，若我毫无还手之力，那我还是尽早死了那份心吧。” 王瘦虎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虎爷，若是你，你会怎么办？”叶轻眉看着王瘦虎，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的双眼。 “我？”王瘦虎拿手指指着自己，有些不太理解的看着叶轻眉。 叶轻眉点头。 “我的话，”王瘦虎舔下嘴唇，咬着牙的开口：“我的话，我一定不会不动！哪怕是跟着别人的节奏走，都比不动强！” “很多人都说以不变应万变。为什么虎爷你要变呢？”叶轻眉笑着反问。 “所谓的不变，如果不是变不了，那就是不想变。”王瘦虎深有感触：“无论是哪一种，都一定不得不变。” 叶轻眉看着王瘦虎眼神闪动，她知道王瘦虎是在为自己的生命努力说服她，只是这些话难道真没道理？ “虎爷，你知道吗？这世界上真有不老不死的人！”叶轻眉轻轻的揉下自己的额头后才继续说下去：“所谓的五大宗门，实际上就是五位不老不死的圣人门下。” 王瘦虎无动于衷。他不信不管，也不觉得那些圣人跟他有关。 “虎爷可是不相信？”叶轻眉皱眉。 她一皱眉，屋子里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王瘦虎急忙开口：“不是不信，只是觉得这些圣人太可怜了点吧？连死都不敢死。” 叶轻眉听着王瘦虎的话，张大了嘴，一副震惊的模样，好一会才合上嘴，只是眼睛里依旧满是震惊。她还真没听人这么想过不老不死的圣人！ “你怎么会觉得圣人可怜？他们不会老也不会死，是整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存在，想要什么就可以有什么，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他们怎么会可怜？”叶轻眉无法理解的看着王瘦虎。 王瘦虎嘴角抽抽，他有些不想说话，这简直就是瞎说八道。只是看这叶仙子的神情，若是不说，恐怕还真没机会活下去。 “这世界上哪有轻松的活法？都各有各的辛苦。能死是好事，可若连死都死不了，那才是坏事呢。”王瘦虎认真的边想边说。 叶轻眉笑着听着王瘦虎的胡说八道，脑子里不知道想着什么，直到王瘦虎说着说着不说了，她才看向王瘦虎。 王瘦虎咽口唾沫，看着叶轻眉的眼神，只好准备再次开始胡说八道。 只是叶轻眉却开口了：“救你的办法很简单，就是给你一个身份。” 王瘦虎恍惚一下，然后直接询问：“剑宗弟子的身份不行吗？” “我们出来之前，所有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都没带，就是怕我们死了之后有人利用我们的身份回到大夏。”叶轻眉说的很平静：“我师傅给了我一份多准备的身份，可以通过军方防线。” 王瘦虎愕然，他这才知道，他要活下去的办法，就是走别人的活路。 王瘦虎舔舔嘴唇，他想开口拒绝，可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想开口讨要，也说不出口。 “所以这个身份我是不可能给你的。”叶轻眉的话很直接，她没给王瘦虎任何幻想的时间。 王瘦虎沉默下，没有说什么，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只是他身体一动，就停了下来，他转身看着叶轻眉，脸上有几分难看：“是不是我们现在说话明宗越也可以听到？” “你猜？”叶轻眉笑着回答。 第五十二章 世间哪有新鲜事 我猜不猜有什么关系吗？ 王瘦虎用手用力摸下脸，脸上没有任何怒气，反倒是一脸的平静：“既然没办法，那我就先走了。” “不，虎爷先别激动啊。这办法不行，不是别的办法也不行。”叶轻眉笑着开口：“你想要回答大夏，那现在绝对不可能。可是以后却未必。” 以后？ 王瘦虎无法理解这个词。 “我是不能让你现在就回到大夏，可我可以给你一个安全躲着的地方。”叶轻眉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冷意：“你只要躲在那里，躲一段时间，我会派人来接你。到了那时候你自然可以去大夏。” 这确实是个办法，可是王瘦虎不相信这样的办法赵武做不到。那么赵武为什么没说这个办法？ “剑宗只会破坏，根本不会布置结界，若没有结界存在，无边山脉中任何一点人味都会引来妖族。”叶轻眉轻松的说着：“所以这才是赵武让你来找我的原因，只有我有办法屏蔽你身上的人味。他根本不是让你来找我帮你回去。” 王瘦虎沉默，如果真是这样，那是他画蛇添足了。 “可是区区一个赵武的人情，我看不上。”叶轻眉的眉毛高高扬起，眼神冷冽：“明宗越带着薛依人出现在了这个地方。道门众人推算了无数次，都无法算出明宗越到底要干什么，薛依人到底有什么用。留着你，就是对付薛依人的一招棋，哪怕里面有明宗越的陷阱，我都不会放过！” 王瘦虎眯起眼，看着叶轻眉，他不说话也不表态。 “虎爷，若说明宗越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薛姑娘，这话你信吗？反正我不信。我是无法猜到那位明院长的想法，更不知道那位明院长是想要我做什么选择。”叶轻眉深吸口气：“只是无关紧要不是吗？你要的是自己活下去，我要的复杂一点，也不妨碍别人的事情。” “你想要我做什么？”王瘦虎的脸色抽动几下，他知道叶轻眉要他做的事情肯定跟薛依人有关，只是若他现在只有二十岁，那他肯定想也不想就拒绝。可他现在已经四十了。 “我不会要你违背你自己的心意，不会要你背叛剑宗，更不会要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恰恰相反，我要你做的就是做个行侠仗义的人！”叶轻眉笑笑。 不知道为什么，王瘦虎听着她说话的样子，有点想起了楚志远。 “做一个真正行侠仗义的人！充满豪气，充满自由。就像一个真正剑宗的弟子一样。”叶轻眉看着王瘦虎眼里有着笑意：“你也别担心危险，我会一直派人保护着你。” 王瘦虎笑笑，他没有掩饰自己的笑意。他在笑这位叶轻眉，因为说这些话的人修为高了，身份高了，可所谓的意思又跟当初的楚志远有什么区别呢？ 他也在笑他自己，跳出了庆国，又有什么用？武功高了，又有什么用？这样的事情跟庆国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想你要的肯定不只是这些吧？”王瘦虎平静的开口。 “当然不是，你认真的行侠仗义，我会帮你传播名声。”叶轻眉笑笑：“同时我还会给你突破七品的资源。确保你一定可以突破七品。” “给的我越多，你要的肯定越多！”王瘦虎平静的开口。 “那要看以什么标准了。一个七品的资源，在我眼中什么都不是。”叶轻眉收起了笑容：“我要你做的事情，就是在某一天薛依人宣告天下结婚的时候，无论你在什么地方，你都必须在她结婚的时候出现！” “如果我不死，我肯定会赶去。”王瘦虎平静的回答：“你要的就是这件事情？” “是的。”叶轻眉认真回答：“我要的就是这件事情。但你千万别觉得这件事情简单，我不是要一具尸体过去。而是要你活着过去！” “好。”王瘦虎平静的点头。 当离开叶轻眉的屋子，王瘦虎看看周围的人，只感觉轻松了许多。 什么武功高低，说到底还不是勾心斗角那回事？ 武功再高，他们也会某一天跟他死的一样，没半点出彩的地方。 王瘦虎的眼神终于平静下来，他静静的返回赵武的屋子，看着一点等着他的赵武笑笑，然后点头。 赵武没有笑，而是看看王瘦虎，然后将他没有关上的门关紧。 他只是关紧了门，可是王瘦虎的感觉却是天地都换了一个。 不是说剑宗不擅长结界吗？这不是结界是什么？ “别因为我蠢就看低了剑宗。”赵武慢慢的开口：“剑宗只是习惯用剑说话而已。明宗越也好，叶轻眉也好，你可以利用就利用，利用不了就别跟他们讲道理。” 王瘦虎愣愣的看着赵武。 “我认了你是剑宗弟子，剑宗就认了你这个弟子。”赵武的语气很平静：“被你说的吓了一跳，我差点没反应过来。你大可不必担心生命危险，就算过程有千般万般的艰难，你也绝对不会死。” “为什么？”王瘦虎无法理解：“我都已经找不到任何活路了，为什么绝对不会死？” “因为你若死了，剑宗不会放过明宗越和叶轻眉，他们都得为你陪葬。”赵武的语气很平静：“剑宗的人，脑子都不太好，若没有宗门保护，早被他们算计的死光了。” 王瘦虎摇头，他不信，他没有任何身份背景，没有任何天赋，跟明宗越和叶轻眉比，甚至连别人的一根指头都比不上，何况还会得罪书院和道宗。他一点都不信剑宗会做出这种选择，一点都不信剑宗会杀了明宗越和叶轻眉替他报仇！ 这种来来回回，翻来覆去的故事，又有什么新奇的呢？ 王瘦虎没有让自己脸上露出不信来，只是沉默下去，好一会才开口：“赵师兄，咱们开始练武吧，剑宗的功法我可是什么都不会呢。” 赵武看着他不说话。 “赵师兄，如果吃肉吃不上，我不介意吃草，如果吃草吃不上，我可以吃土，如果站着能活，那我就站着活，如果跪着能活，那我就跪着活。”王瘦虎的语气很平静：“所以你不必担心我心如死灰，就算趴着给人舔鞋底，就算去吃屎，我都会努力活下去。” “与其替我担心这些，赵师兄为什么不担心下我背叛剑宗呢？”王瘦虎看着赵武，眼神里带着笑意：“赵师兄知道我的出生，若是明宗越和叶轻眉给我的更多，那我想，我背叛剑宗没有半点心理障碍。” 第五十三章 始终如是 赵武无动于衷。 王瘦虎看着赵武，心中是升起无数波澜，在任何门派山庄，背叛都是无可饶恕的死罪，为什么在赵武眼中却是如此的无动于衷？ “虎爷，你不必多想，就像你自己说的一样，努力活下去就好。”赵武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直接换了话题：“接下来一段日子，我会跟他们说一下，全部时间都用来教你。” 王瘦虎还想问很多事情，可是赵武说起了武功，他一下就集中了注意力。 “修为有三个大境界，四品，七品，十品。”赵武直接进入了主体：“一品修体，四品修法，七品修神，十品太远我就不说了。” 王瘦虎点点头，不敢插口，生怕漏听了一个字。 “为什么四品必须修法？因为普通人身体力量到了四品已经无法伤害到同等修为的妖族。而七品修神的原因，在于如果不修神魂，到了七品，将会无法把握自己的力量。赵武平静的说着：“以我们剑宗，一旦到了七品，全力爆发之下飞剑一瞬千里，如果没有足够的神魂之力，那么根本无法控制飞剑，” 王瘦虎争取每个字都记在心里，他知道自己无法理解，只能记在心中以后慢慢学习。 “不过这些你知道就好，若是有机缘，你自行突破就好。”赵武笑笑：“这些所谓的境界分类，本就是五大宗门给天下人定制的，我们自己不必遵守。” “什么？”王瘦虎听着有些恍惚。 “无论什么道路，都可以走向最强，只是这一种方法最节省资源。”赵武脸色淡漠的解释：“一个全修神魂之力的人，修到七品所用的资源，可以让一百个人平稳的修到七品。” 王瘦虎只感觉心中一片发寒。 “虎爷，无论如何你都不是那些江湖中苦苦挣扎的人了，你知道为什么叶轻眉敢对明宗越不爽吗？因为她就是全修神魂的人。”赵武平静的说着：“大夏一共一百零八个州，原因就是因为一个普通人修到七品，有一百零八种必须用的材料。” 王瘦虎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哭还是笑。 “为什么你不必担心其他宗门？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们这些人都是圣人的棋子。一旦进了五大宗门，那么我们的一生，唯一的目标就是对抗妖族，人族内部的纠葛就与我们彻底绝缘。”赵武看着王瘦虎平静的说着：“我们各有各的心思，但是这一点是圣人的绝对命令。没有人敢违反。” “我……”王瘦虎只感觉自己嘴唇发干，连自己开口想说什么都不知道。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因为这些跟你有关，其实这些跟你没关系。我知道你想活下去，为了活下去愿意付出很多，只是没必要。”赵武笑笑：“你有资格活的像个人。你不用对任何人低头也可以活的像个人！” “我是不是不该知道这些？”王瘦虎脸上强挤出一个笑容：“我能不能假装忘掉？” “确实不该知道。”赵武拍拍他的肩膀：“在这里，恐怕也只有明宗越知道这些事情。可是没办法，我不太聪明。能想到让你安心的办法只有这一个。” “那你为什么知道？你为什么敢说？为什么你敢相信我？”王瘦虎一连三问，三个问题他都无法理解：“连我自己都对我没什么信心，为什么你敢相信我？那天明宗越甚至直接抽出了我的魂魄追问，肯定也有别人敢抽出我的魂魄追问！” “你果然记得那天的事情。”赵武沉默下，而后点头开口：“我们的任务比你以为的重要的多。明宗越是主事人，他必须做那种事情。” 王瘦虎看着赵武，想了一会后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就算明宗越不做那种事情，你也会做。对吧？所以明宗越做那种事情非但不是对剑宗的侮辱，反而是帮助了你？” 赵武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王瘦虎失笑摇头，他沉默了下再次开口：“不止是我对吧？每一个从庆国出来的人，都会第一时间被你们控制住，接受这种审查，是不是？” 这次赵武直接点头。 “我是熬过来了，所以你接受了我做剑宗弟子。”王瘦虎叹气：“那些没有熬过来的人，或者没达到你们要求的人呢？” “死了。”赵武平静的开口：“所有无法保密的人都死了。其他没死的人都会直接加入各个宗门，一旦加入宗门，跟其他人说起这些事情，就会直接死亡。神魂俱灭，绝对无法被人抽魂。” 有用的留下，没用的杀掉。 说的再多再好听，都是之后的掩饰，都是对活下来的人的奖励，那些死去的人，那些没有经过考验的人，到最后都是死无全尸。 王瘦虎本来以为自己会全身发寒，可是实际上他却毫无波动。 一个人能接受的上限终究是死亡，超过了上限，那么超过多少都无所谓了。 王瘦虎觉得他已经可以接受这种事实，他甚至可以平静的看着赵武，也可以平静想着这些事情。 出入青冥，纵横万里的仙法他还不曾见到。 可是人心反复的事情他却再次见识了一番，所谓的大局，所谓的阴谋，所谓的勾心斗角，披上一层高高在上的修为，就是仙！ 所谓的不食人间烟火，意思就是无所谓人间众生的生死而已。 赵武认真的看着王瘦虎，他知道王瘦虎永远都无法成为他们这样的人，哪怕他学会了仙法，哪怕他已经是所谓的人间里的仙里的一员，他都永远成不了仙，因为他依旧不甘，依旧不敢！ 王瘦虎也平静的看着赵武，他知道有很多很多东西他都无法改变，他也不想改变什么，有好吃的他就吃，没有好吃的他就吃难吃的，也许有一天他高高在上，跟这些人一样可以一辈子都吃好吃的。可是现在，他还是觉得跟赵武他们这些人根本不是一种人！ 王瘦虎与赵武之间，没有因为这些谈话而更近，反而更远。 哪怕赵武用心的教着，王瘦虎认真学着。 哪怕赵武给予王瘦虎的一切，是王瘦虎一生里最难得的机缘。可是在王瘦虎眼中，王瘦虎心中，他依旧无法将自己当成他们中的一员。 第五十四章 来!去! 心无旁骛的日子总是很快，无论是王瘦虎还是赵武，他们都知道时间只会越来越少，所以他珍惜每一分时间，只是告别的时间总会到来。 无所谓告别，无所谓朋友，该来的该走的都会一如既往。 当某一天王瘦虎醒来的时候，他的眼前就只剩下了赵武一个人。 该说的话早已说尽，赵武想了很久才想出几句话来：“虎爷，若你觉得始终无法变成我们这样的人，那么为什么你不换一个想法？” “换什么想法？” “反过来想啊，把我们当成跟你一样的人不就行了吗？往后的日子，你遇见的大多数人，看着你的目光就像是你看着我们一样，如果你真把自己跟他们放在一个水平线上，你觉得会怎么样？” “吃过了该吃的苦，我自然可以享我该享的福。”王瘦虎的回答理所当然。 “可你享着你该享受的福，自然要做你该做的事。”赵武的接话也理所当然：“这世界上，有种事情必须去做，一种是你是什么人就该做什么样的事情，另一种是你在什么位置，就该做什么位置的事。” “所谓的该不该，又是谁来定的？”王瘦虎扭过头反问，只是他冷笑之后就平静的点头：“我知道。你大可放心，我比你想的识时务的多。只不过是因为知道你不会杀我，我才对你不客气。” 王瘦虎看着赵武，过了一会，他叹着气开口：“你大可放心，我不是招惹是非的人，一到了大夏，我就会隐姓埋名一路赶往剑宗，吃的喝的我都有。没必要我不会进任何城池。要是路上遇见了我可以帮的事情，我会出手帮忙，若我帮不了，我也会记下，等到了剑宗后告诉他们，让他们处理。” 赵武看着他，忽然失笑。何必如此的小心翼翼？在这时候都耍着心机，生怕出事。 “一直如此的提心吊胆，不累吗？”赵武看着王瘦虎开口：“每日里都担心着自己无法对抗的敌人，夜夜在梦中惊醒，我想往后你也会依旧如此，就算一路风尘的回到大夏，你也依旧会一直担惊受怕的过着。” “虎爷，何至于此啊？”赵武的眼神里满是复杂。 王瘦虎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中露出了明显的诧异，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时候容易过？每日里担惊受怕不是应该的吗？也许他是有点过度紧张，可他也没有担惊受怕的睡不着，只不过每夜惊醒几次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若真能每天晚上都一觉到天明，那是多幸福的日子？哪怕王瘦虎每天夜里喊几百次薛依人名字的日子，他也会夜里自己惊醒几次，难道不是人人如此？ 王瘦虎脸上的诧异当然无法逃开赵武的眼神，赵武怔怔的看着王瘦虎，好一会才忍不住叹气：“看来我们的三观果然不同。” “什么是三观？”王瘦虎还真没听说过这个词。 “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赵武没有详细解释，而是摇头：“顾名思义，这是一位书院的夫子根据道门佛门的讲义归纳而成的。” “果然是真正的高人！”王瘦虎不知道这所谓的三观真正的意义，可就是顾名思义，他也可以听懂并知道一部分含义。微言大义莫过于此了。 “这位夫子吃饭喝酒毫无半点风采……” “高人行事自有高人的性格，些许小事什么都不算。”王瘦虎直接打断了赵武的话，眼神中还有着不满。 赵武失笑，而后摇头叹气：“我问问你，若你开始时候就在我们之中，那么对于一个从庆国出来的类似你这样的人，你会不会像我们一样呢？” “那是自然。”王瘦虎理所当然的回答，没有半分犹豫。 “既然你知道我们有我们的不得已，那么你应该能分清什么是不得已，什么是规矩吧？”赵武皱起了眉头：“规矩就是规矩，谁都不能违反，人情在规矩之外。守了规矩，尽了人情，你不是孩子，应该可以明白的。” 王瘦虎点头。他不是什么脑子发热就什么都不管的人，何况他还是弱势的一方。他自然能分清楚规矩和人情。 “那么为什么，你的态度是这样呢？”赵武有些不舒服的看着王瘦虎：“跟所有人都不说话，好像所有人都看不爽一样。” 王瘦虎犹豫下，迟疑几分后才开口：“我跟你们在一起的时间，肯定不会太长，所以所谓的人情不必留到以后。我越不爽，他们就会越发的注意我，他们越注意我，你就不会教给我一些随便的功夫。” 赵武没有说话的看着王瘦虎。 王瘦虎坦然的看着他，等他接受之后才继续开口：“这是我最大的机缘，我毫无疑问要费尽所有的心机获取最大的好处。你看，我现在学会了剑宗的核心功法，修行下去只要不死，七品肯定没问题，就算再高也有路可走。招式也学会了十八招核心剑法，只要我苦练下去。起码不用担心生命危险。我对你们的态度其实没有选择，只有一种，那就是讨好你们。我不是不会讨好，只是别的更好的选择，我为什么要选择讨好？” 这话让赵武无话可说。 “别说我讨好了你也会教给我一样的武功，我敢说，如果我一直在讨好，你最多教给我七品的功法，至于招式，教我三招就是尽头！”王瘦虎也不怕实话实说：“可是现在，我学会的更多。” 赵武沉默许久之后才深吸口气开口：“你倒是坦然。” “不是我坦然，是我不必说谎。”王瘦虎平静的看着赵武：“何况以你的江湖经验，你根本分不清楚我是不是在说谎。” 赵武脸上浮现出几分不服。 “明宗越是你们中最可怕的人，但是我根本不害怕他。”王瘦虎看着赵武，继续开口：“明宗越是你们中最好的人，其实他才是保护我的人。” 赵武看着王瘦虎，感觉他的心跳和血液流动没有半分变化。好像都不是在说谎。 “好了，我是分不清楚你到底是不是在说谎了。”赵武只好承认，他看着王瘦虎开口：“功法，练法，打法，我都教给你了。看你的样子，我也不用担心你的安危。最后复习一次，我就要走了。” 王瘦虎沉默下，认真点头。而后开始一招一招的打起了拳。 剑宗从来不是只用剑，剑宗是用什么都是在用剑！ 赵武看着王瘦虎将十八式练法打完，再将十八式的打法演示完，才忍不住叹气：“十八式练法，七品以前你只需要练习前九式就好。后面的只会伤着你自己，十八招打法，你用前六招就好。七品之后可以用十五招，十品之后最后三招才可以使用。” 王瘦虎眼中忍不住的露出了喜色。 “这是剑宗的全套传承，你说的没错，如果不是你一直不爽，如果不是他们一直都在注意，我是万万不会全部传授给你。”赵武苦笑一下，而后摇头：“剑宗的功法是天下第一等的功法，你以后出手注意一些，剑宗功法锋利异常，你学会的时间太短。跟人动手时候千万不要试图收力，那是在自杀。” 王瘦虎认真点头：“我试过了，功法的运行速度至少是白家传承功法的三倍，而招式伤害也至少是白家传承下来招式的一倍以上。” 赵武点点头，然后看着王瘦虎不说话。 王瘦虎也看着赵武，过了一会看见赵武就要转身才忍不住开口：“赵师兄！” “怎么？”赵武笑着看向王瘦虎。 “那个初入青冥，纵横千里的飞剑。你好像没有教我。”王瘦虎脸色有些发红，眼神炽热的看着赵武。 “我就是说嘛，难怪你现在跟我说这话。”赵武了然的笑笑：“是要告诉我已经学会了那么多，也不用再藏私了是不？” 王瘦虎没有说话，脸上的笑却说明了一切。 “御剑纵横，出入青冥，纵横万里。”赵武抬头，好一会才开口：“剑宗的核心功法，就是在体内练成一把剑，自百汇穿过脊椎深入丹田。当你在你自己的体内练成了这把剑，接下来就必须用你自己的剑气将这把剑填满。当这把体内的剑用自己的剑气填满之后，剑气没多运行一圈，就会有一部分剑气散出体外，自动凝聚成一把剑。” 赵武拍拍身后的剑匣开口：“再找一把佩剑，将剑气融入剑中，当有一天这把剑全部被剑气充满之后，你自然可以御剑而行。” 王瘦虎一脸的向往，只是他不过瞬间就收回了念头：“那么师兄，我是不是要开始练剑？” “来不及了，你今年已经四十，再练剑也练不出什么来。”赵武毫不留情的打击着他：“你就练拳吧。” “可是剑宗是剑宗，我用拳头的话，不说像不像回事，就是招式威力也肯定发挥不到最大吧？”王瘦虎抓紧时间问着，他不知道赵武什么时候会走，可他知道赵武今天肯定要走。 “剑宗从来没有要求过弟子一定用剑，功法招式更不是必须要用剑。”赵武摇头：“剑宗是要所有的弟子都是一把剑，可以如风如月，可以是水是火。” 王瘦虎沉默，他不觉得自己可以做到宁折不弯。 “你不必担心这一点，你已经是一把剑。”赵武知道王瘦虎的想法，这人似乎从来都把自己看的很低很低，就算把他放在一群孩子中间，他也总是能找到自己不如孩子的地方。 “什么剑？”王瘦虎嘲笑着开口，他实在忍不住的嘲笑自己，他也一点都不相信自己能成为一把剑。 赵武也笑笑，只是他不是嘲笑，而是真心的笑，他看看王瘦虎，而后转身，第一次的从身后的剑匣中拔出了那柄他自修行以来就不曾拔出过的长剑！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赵武站在那里，身后的长剑一寸一寸的出匣…… 无边山脉中总是缠绕耳边的声音一瞬间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天空上的云朵都似乎一瞬间禁止了下来。 不是没有风，而是风都不敢吹动。 不是没有声音，而是声音都不敢传出。 王瘦虎能看见赵武在那里，能看见剑在那里。 赵武扭过头，朝他笑笑：“告辞。” 王瘦虎没动，他依旧在看着那把凌空竖立的长剑。 赵武没有管他，而是扭过了头，平静的开口：“明宗越。” “我在。”明宗越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接我一剑。” “来！” “去！” 第一章 梅花和辣椒 彤云密布，溯风飞扬，纷纷扬扬的大雪似乎没有尽头一般的洒落在这天地之间。 别的地方不知，可这花城附近的三千里方圆，这雪已经飘飘洒洒的落了整整三个月。从见冬的那一天开始，直到大年过去，大雪还是没有停下，往年里热热闹闹的大年，热热闹闹的元宵，在这一年里只剩下了遍地雪白，连穷苦人家的哀嚎声甚至都穿不透雪花。 也许在花城之中，有人在赏着雪，喝着酒，多愁善感的轻声吟唱。花城自古以来就以花为名，这样的大雪更是让迎雪绽放的梅花美极了爱护她的人。 只是在花城千里之外的一处山脉之中，却有着两个人看着绽放的一朵梅花在发呆。 山脉是座普通的山脉，梅花是朵普通的梅花，只是在大雪之中的两人，却没有丝毫赏花的风情。 连绵不断三个月的大雪，让整个山脉都盖了厚厚的一层雪，薄的地方有一尺，厚的地方至少有一丈。这株梅花不知道为什么尽然绽放了一朵，确实让人赞叹，只是站着的两个人看着这朵梅花，却各有各的心思。 这两个人一个富态，一个消瘦。 一个少年，一个中年。 一个身上都是锦衣，一个人身上却是最平常的布料。 少年身上的锦衣都是雪白色的，雪花落在他身上都靠近不了他的身体半分。 而中年身上黑色的布料，却是让雪花染成了白色。 如果说是赏雪赏花，那无疑是少年该做的事情，只是这时候少年早已不耐烦的催了好多次，却依旧只能跟着中年人站在这里。若不是他实在在这白茫茫的一片大地里分不清方向，他早已离去，才不会傻傻的站在这里跟着这个人发傻！ 他自幼富贵，更是少年时便拜入了附近的玄一道门下，若不是见这人迎着风雪在将一颗颗树木搭成房屋，他也不会脑子一热就跟在这人后面帮忙！ 整整三个月，他在门派里请的假只剩下了三天，他本来要回家跟家人好好欢聚，可是现在，他跟着这人搭了三个月的木头房子，这也就算了，他甚至还只知道这个人叫“虎爷”，连他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说这他都忍了，那么他现在实在无法容忍下去，一朵梅花有什么好看的吗？ “这梅花有什么好看的吗？”少年都不知道自己说这话说了多少次，他只是声音越来越大的说话，他本来跟谁说话都平平稳稳，只是跟这人呆了三个月，他跟谁说话都生怕自己声音不够大！ 风雪之中，若是声音不够大，三步之外就会听不清楚，若是跟你说话的还是个随时都在装聋作哑的人，那么你再温和的性子，都会被逼的声音越来越大！ “这梅花若是辣椒就好了。”王瘦虎砸吧砸吧嘴，竟好像真的要流下口水一样。 “有什么好的？”少年完全不理解面前这人怎么想的，他不知道梅花和辣椒有什么关系，更不知道这梅花变成辣椒有什么好的，他就想赶紧回去，他跟着这人三个月里在这山脉附近搭起了几百幢屋子，虽然里面什么都没，却也可以遮风挡雪！ “你看，这遍地的雪是不是跟面粉一样？再配上几根红辣椒，是不是可以熬一锅热乎乎辣乎乎的热汤？”王瘦虎认真的看向少年，觉得他肯定会认同的开口：“是吧？” 少年看看梅花，再看看雪，脸上抽动几下，看看王瘦虎，忍不住的移开了眼神：“你这人真俗！” 他想了想，忍不住的开口反驳：“以前有位诗人……”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王瘦虎朝他翻个白眼：“你不就是想说那位‘梅妻鹤子’的林君复吗？我读过书，不用你提醒。” 少年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气着，他拿指头指着王瘦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他肯定是个高人，可他的肚子要跟我一样饿，你觉得他会不会那样高？”王瘦虎叹气。 少年想了想，无法反驳，他看着眼前的梅花，忽然觉得梅花有点变成红辣椒！他的肚子忍不住的‘咕咕’叫了几声！ 王瘦虎看着他哈哈大笑！ 少年脸上羞的通红，他尴尬的扭过头，错开王瘦虎的视线，心里确实叹气：若那位林君复的肚子真饿的这么厉害，也许也真不会那么高！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看着王瘦虎哈哈大笑的样子，也忍不住跟着哈哈大笑着，笑声在风雪中传出很远。 然后他发现，无论一个人处境又多艰难，笑起来时候总会舒服很多。 他看着王瘦虎的眼神有些敬佩，只是敬佩的眼神不一会儿就变成了惊恐。他停下了笑声，跳出几步之外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服瞪着王瘦虎开口：“你想都别想！” 王瘦虎尴尬的拿手摸下下巴，恋恋不舍的将眼神从少年的衣服上移下来。 “虎爷，我告诉你，你别太过分了好吗？”少年看着王瘦虎，眼睛瞪着他一脸的愤怒：“我下山的时候，身上有三千两银子，有师傅师兄给我爹娘的礼物，还有我自己的各种法宝！我告诉你，我现在身上就这么一件衣服了！我他娘的……” 少年停顿一下，他很少说脏话，只是他实在忍不住的继续说了下去：“我他娘的还必须真气回复之后画符出去卖了换粮食！” 王瘦虎笑着看着他，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我告诉你，虎爷！我的修为可不如你，要是没了这件衣服，我不出三天，立马就会病倒。那时候不仅没人帮你，你还必须多照看一个病人！”少年死死的盯着王瘦虎，他可一点都不放心这人，身上的东西与其说是他主动当出去的，不如说是这人一点点的强行抢过去当出去的！ “嗯……，小白。”王瘦虎沉默了一下后一脸严肃的开口。 “不好意思，我不叫小白。”少年看着王瘦虎立马反驳。 不叫小白？ 王瘦虎脸上的严肃马上就散去，他挠下头有些犹豫的开口：“小马？” “我也不叫小马。” “小赵？” “真难为你了，我还真不知道我叫小赵！” “别生气嘛，你看，你也就知道我叫‘虎爷’。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多正常。反正大家萍水相逢，重在交心！”王瘦虎一脸的正色。 少年看着这人的厚脸皮，忽然心里一阵疲惫，他是什么都不想说了。 第二章 清水和热汤 什么理都在他那里，左说右说都是他有理，跟这种人吵架简直在给自己添堵！ 少年不痛快的退后一段距离，远远的看着王瘦虎將梅花摘下，小心的拿在手里。 “走啦！回去了我请你喝热汤！”王瘦虎朝一边的少年扬下手，得意洋洋的展示下手中的梅花！ 少年一脸烦躁的看着王瘦虎，不说半句话的跟在他后面。 什么狗屁热汤！ 一锅雪慢慢融化成水，一锅水再慢慢煮沸。 上面加上仅有的一朵梅花。 王瘦虎的眼神热切的看着熬着的水，好像真是一锅香喷喷的热汤一样，他甚至还用鼻子使劲抽动几下，假装在闻着根本不存在的香味…… 少年的眼神里满是看疯子一样的嘲笑。 王瘦虎根本不管他，自顾自的从旁边拿起个破碗，从锅里舀出一碗来，边吹边喝的，还摇头晃脑的舒服的长长的吐出口气来…… 如果不是能看见锅里的水，还真没人能想到王瘦虎这么舒服的表情是因为喝着一碗水。 “你不喝？”王瘦虎舒服的将碗里的水喝完，看向了旁边的少年。 少年摇头，他确实很饿也很渴，只是要让他现在跟眼前这人一起喝水，他还真有点接受不了。 王瘦虎见他不喝，也不再多问什么，就一碗一碗的舀着，边吹边喝的笑眯眯的坐在那里。 少年看着眼前这人，是真心搞不懂这人是怎么想的，若说这人是个真正的侠客，那少年不信，他亲眼见过这人从附近城里的大户人家里偷钱。可若说这人是个坏人，那更不像。这天下还真没什么坏人会冒着风雪盖那么多房子来帮助穷人过冬。 这人一副披头散发的样子，边喝水还边一只手扒拉着头发，两道剑眉直至入鬓，鼻梁挺直，嘴角总是喝完一口水后就使劲抿一下，好像生怕有一滴水漏出来一样。脸颊消瘦异常，让一双眼睛显得深邃至极，平日里就算是嬉笑怒骂眼神也没有半分波动，好像嘴上的各种胡说八道从没上过心一样！ 少年相信，如果这人愿意打扮打扮，那一定是各个青楼女子的座上宾，哪怕这人的相貌只算中等，可是一身气魄是让每一个看见他的人都会为之心折。 “你又在心里给我加戏吗？”王瘦虎眼角扫过呆呆坐在那里的少年，没什么好气的开口：“那么请问这位少爷，今天又给我想出了什么背景？想出了什么故事？想出了什么恩怨纠缠？” 少年笑笑，也没什么不好意思，他坦然开口：“又给你补了一点，反正咱两也是萍水相逢，往后估计再没见的时候，我吹吹牛也不碍着你什么事。” 王瘦虎听着这话只能点头，只是他不仅点头，还配合的问着：“那要不要跟我说说？要不或许某一天咱两正好碰上了，要我什么都不知道，且不是会把牛吹破？” “别担心，那时候我肯定假装不认识你。你只要也假装不认识我就好。”少年的脸上也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反正大家也不熟悉，萍水相逢对吧？大家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用不着太认真。” 王瘦虎一时半会还真反驳不了，因为这话就是他抢这少年的东西出去典当时候说的。连语气和表情都差不了多少。 “你说是就是吧，这也没什么不对的。只是这几天都没吃东西。要不咱们把你这衣服当了吧？”王瘦虎沉默了不到几分，就又笑嘻嘻的开了口：“反正你也要走了，只要回到了下面的镇子里，报上你的真实性命，有的是人照顾你，那些典当的东西也肯定一分钱不花的拿回来。趁这机会咱们再典当点？” “我说，你别贼心不死行吗？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这衣服不能典当，不能典当，你怎么就听不懂呢？”少年抓着自己的衣服跳了起来，跑到离王瘦虎几步远的地方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我都跟你说了，我回了家，立马会派人来给你送钱送粮！你怎么老盯着我这衣服？！这衣服能典当多少啊？你知道不知道？那些我原来的东西每一件都是上万两银子的，典当过去不到一百两银子一件！” 少年说的说的，鼻子都酸了，最后甚至眼睛发红的抱着膝盖蹲在了地上开始落泪，他一边哭一边喃喃着：“那都是师傅师兄给我的礼物，给我准备的好东西！都被你抢走了！还要抢我的衣服……” 王瘦虎尴尬的举起双手投降，可惜少年根本看都不看他。 “小风，别生气了啊，乖……”王瘦虎捏下自己的下巴，小声说着。 少年换个方向抱着膝盖继续蹲着，根本不搭理他。 “风爷，咱都大老爷们，别在乎那些东西行吗？你想想看，咱两这三个月里至少救了几百个人，这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啊，是不？钱那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花就花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吗？”王瘦虎赶紧蹲在他前面继续说着。 少年泪眼朦胧的瞪着他，好一会才开口：“那你干什么要抢我衣服？你说的对，所以我其他的都给你了，就一件衣服了！为什么还要抢我衣服！” 王瘦虎拿手拍拍自己的额头，叹气：“来，风爷，我给你看点好东西！” “不去！”少年蹲在那里根本不起。 王瘦虎没有办法，只好自己出去抱着一个大麻袋回来，然后打开麻袋一件件的开始往出拿东西。 少年脸上的好奇慢慢变成了震惊…… 他典当出去的东西，一件件的都在麻袋里，一件不少！ 可是除了他的东西，麻袋里还有更多的东西不是他的！ “看！”王瘦虎将少年的东西全部还给他，然后递给他一张纸：“这是我帮你写的欠条，你记得以后还给人家啊！” “破烂一堆，购回价：三千两百五十一两。”少年念着纸上的字，嘴角抽动下，他不知道是该骂王瘦虎王八蛋，还是该骂当铺的掌柜的王八蛋！ 第三章 侠与盗 “剩下那些那是什么？”少年将自己的东西一件一件收拾好，看着王瘦虎依旧折腾着麻袋，忍不住有些好奇的开口。 “那当铺老板转手就把你的东西卖给了镇子里的富贵人家。”王瘦虎嘿嘿笑着：“更远一点的县城里也卖了几件去，我在你的东西上做了印记，拿回你的东西的时候，顺便在那些人家的藏宝室里拿了点东西。” 少年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看着王瘦虎的眼神忽然有些惊讶和愤怒！ “你早就准备好了是吗？拿我的东西做饵，就为偷这些东西！”少年的脸上气的通红！ “激动什么啊！”王瘦虎不以为意的整理着麻袋里的东西：“我又不准备卖，过几天我就把这些东西送回去，然后收点谢礼。” 少年一脸无语的看着王瘦虎，这种操作他还他没见过。 “风爷，别一副见识短的样子。这再正常不过了好不？”王瘦虎假装叹口气：“这些东西至少值几万两银子，就算是脏货，至少也值几千两银子，现在我帮他们找回来，值是要点粮食，有什么不行的？那些富贵人家家中有的是粮食，惹火我了，我一把火都烧了它！” 少年一直觉得贼喊捉贼已经足够无耻了，可是现在他才知道，那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比那无耻的事情太多了！ “你那些东西当铺老板一共找了七个卖家。五家就在山附近的小镇里，还有两家在远一点的县城中。”王瘦虎將麻袋里的东西分成七堆，指指点点的边挑选边开口：“来，风爷，这三个月你辛苦了，我不习惯让人白白跟我做事，选几件东西。不用客气，反正我也是借花献佛！” “借花献佛？”少年听着这个词皱眉，而后脸上也不知道是难过还是开心：“原来这个词是这样用的？” “有什么不对吗？别计较啊，我读书不多，说错了跳过去就好，意思意思而已，你别不好意思啊。”王瘦虎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只是看着少年还在沉思的样子皱眉：“风爷，江湖行事，何必拘泥不化？” 少年摇摇头，脸上有些不痛快：“我只是想起一门道术，名字就叫‘借花献佛’。这会听了你的话才搞明白这借花献佛到底是什么意思。” “别别别别别！别听啊！”王瘦虎急忙站起身来双手摇着开口：“你要是把我的话都当真，那你肯定是个蠢货！” 少年收回念头，看着王瘦虎点头：“这话没错，你的话半句都不能信。东西我一件都不拿，要不我肯定替你背锅！” 王瘦虎朝他竖起个大拇指：“聪明！” 少年翻个白眼，看着他翻来覆去的看着那些东西，等了一会忍不住的开口：“虎爷，我要走了，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我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什么大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吃力又不讨好，作用也不大，以你的修为随便去抢点东西都比这做的更多，也比这效果更好。” 王瘦虎看看少年，没有说话。 “虎爷，说说呗。反正以后我跟说人说起了，也肯定不是说你，我肯定加工的是一个大侠，面若冠玉，杏眉朗目，身材修长，气势惊人。绝对跟你搭不上半点关系！”少年的脸皮几个月来锻炼的老厚老厚，说起这种话也没半分不好意思。 “现在已经快要一月了，最多再过一个月，就会春暖花开。”王瘦虎看着少年，口中说着完全不相关的话：“这也是最难的时候，到了这时候，要人命的不止是寒冷，也不只是饥饿，熬了一个冬天，稍微一点寒风就会让很多人死去。” 少年有心想要追问自己的问题，只是他也不好再说关于死亡的问题的时候插口。 “你问我为什么不抢？其实再简单不过，这世界上哪有白来的东西？”王瘦虎的脸上浮起几分嘲讽：“我为什么要抢？这些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都不认识他们，替他们出出力气换个心安，就已经是天大的善良。我还要替他们拼上性命？这什么道理？天下有这种道理吗？” 天下当然没有这种道理。 少年也无话可说，这确实是他问的不对，这本就不该是王瘦虎的责任，王瘦虎做到现在已经算得上是真正的大侠了，还要吹毛求疵，那根本就是没事找事。 “那你为什么开始要帮助他们？为什么现在又要去抢？”少年人总是心服气嘴上也不服气，非要给自己找回点平衡才痛快：“我告诉你，要是你的回答是真的，这黑锅我替你背，这麻袋里的东西我替你去还，我替你去要粮食！我还不信我这玄一道内门弟子的身份背不起这点黑锅！” “这你自己说的啊，可不是我求你的，更不是我逼你的！”王瘦虎扭着头，一副你自己说的的表情。 少年的嘴角抽动几下，他知道自己又被刷了，只是少年心气，他也不会反悔，只是梗着脖子回答：“是我说的，只是我说的是要真实的回答，不要假话！” 王瘦虎看看他，笑着点头：“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少年咬着牙回答！ “行，爽快，风爷果然是条汉子！”王瘦虎双手都向少年竖起大拇指：“只是实话未必让你高兴，也许实话更难听，你确定要听实话吗？” 少年沉默下，过了一会他才点头开口：“我听！” “其实原因很简单，刚开始下雪的时候，我就在那边的山上搭了个房子，还从附近的大户里弄来点粮食。原本准备我一个人住着，等雪停了就走。”王瘦虎慢慢的说着：“后来，雪一直不停，附近有几家人实在过不下去了，冒着雪到山里打猎找吃的遇见了我。” 少年慢慢的听着，只感觉随着王瘦虎的话，自己的心再一点点沉下去。 “后面的不好听，你确定要听吗？”王瘦虎笑笑：“不听的话也行，黑锅不用你背，这么点事还不算什么。”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少年咬着牙回答。 王瘦虎点点头，继续说了下去：“那几家人活不下去了，哭着求我，我也无所谓那点粮食，反正我去抢点也没什么。就直接送了他们。” “后来呢？” “后来。”王瘦虎沉默下，过了好久才开口：“后来，没过几天他们又来了，雪一直没停，那几家人的粮食都吃光了，路也难走，那村子里一天死几个人，实在没有办法，他们给村子里最好看的姑娘打扮好，送给我做新娘子。” 少年脚下的土地直接被他踩成了一个坑，他看着王瘦虎有些咬牙切齿的开口：“你继续。” 第四章 笑和不笑(感谢文武，知闲闲，地多三位大大打赏) “不是一个，是五个姑娘。”王瘦虎说的都笑了，笑的他一脸的褶子：“五个黄花大闺女，还有十七个不满十岁的孩子。那村子里的人说，只要养着他们就好。” 王瘦虎看看少年脸上的表情，假装叹口气：“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只好答应了，我还好心的多建了几个房子，把他们全村活着的人都救了上来！” 少年的嘴唇都被自己咬出了血！ “还要听吗？”王瘦虎停顿下，看着少年开口。 “你继续！” “那村子里当时还活着的人，一共七十八个。”王瘦虎笑的很平静：“我给他们搭了是个大房子，给我自己搭了一个大房子。一共花了两天，再去下面抢了点吃的，花了一天。等到第三天我准备跟我的五个姑娘过日子的时候，五个黄花大闺女已经变成了一个半，七十八个活人，剩下了三十八个。” 少年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可是王瘦虎还在问他…… “你知不知道一个半的意思是什么意思？” “就是一个活的，还有一个只剩下半条命了。”少年扭着头看着别的地方回答。 “恭喜你，答错了！”王瘦虎双手鼓掌，一脸笑容的开口：“一个半的意思，是死了两个，活着三个，三个人加起来最多只有普通的一个半。” 少年只感觉全身都在发寒。 人们总感觉时间过的很快很快，只是真正的艰难，是每分每秒都会有人死亡。 所谓度日如年的痛快，也许在某些人眼中，那是多活一年的快乐。 “没过多久，那剩下的三十八个就疯了一半，死了一半，可是剩下的空房子已经注满人了。”王瘦虎忍不住摇头：“没有办法，都活不下去，连续不断大雪，让这些人唯一能找到的活路就是我。” “如果他们能上得了山，为什么不能去附近的大户人家呢？”少年有些疑惑的询问。 “因为他们知道，我要的最多只是那个他们注定熬不过冬天的闺女，而那些大户人家，或许会连他们的尸体都埋在地里养着土地。”王瘦虎笑出了声：“接下来的日子就是那样，每天都不断的死人，我每天都有新娘子。白天我花半天时间去搭房子，半天时间去搞吃的。晚上过着夜夜换新娘的日子。” 少年没有说话，他确实很少在夜里见到这位虎爷，只是他不觉得有任何人在这种情形下有着夜夜换新娘的想法。 “可我今天数了数，还有八百多口人活着。”少年有些犹豫，有些盼望的开口：“这几天死的人，已经不多了。” “那是因为熬不下去的人，都已经死了。”王瘦虎平静的回答：“方圆百里之内，该死又没死的人，只剩下了那八百多个，等到天晴，或许那八百多个人，只能活下八十个来。” 少年有些麻木的开口：“方圆百里？” “嗯，大雪掩埋尸体的速度非常快，我也一直不让你去那边仔细查看，所以你不知道。有机会等雪消融了你可以去看看，漫山遍野的尸体，绝对壮观！”王瘦虎砸吧砸吧嘴：“不算死在路上的，我记得光是住进房子里的人，都有八千三百六十一个。” 少年突然蹲在地上干呕…… 他肚子里什么都没有，连胃里的酸水都吐不出多少来，只是在那干呕着。 王瘦虎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他，等他不动了才继续开口：“真正的尸横遍野，有机会你一定要看一看，跟我们的战斗不同，这种情形可是你平时想看也看不见的。” 少年不想回答，他甚至不想听。 王瘦虎也不再说话，静静的坐在那里。这是他建起来的屋子，跟所有的屋子一样，他的手艺并不好，唯一值得称道的，是以他的修为，搭下的房子足够坚固，也足够不漏风。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眼中闪过不忍，他是真的觉得这少年不错，他在这里搭房子，来查看的人不少，路过的人更多。那些人都有着修为，可是没有一个人会像这少年一样，仅仅是觉得应该，就留下来连是非都不问，连他是什么人都不管的留下来帮忙。还一帮就是三个月，连身上的所有东西都被他抢去当了换粮食都没有怨言。 所以他也一直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少年的方向，让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不让他搞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他是真心想彻底的将这些事情瞒过这个少年，等到他走了，这些东西等不到冰雪融化，大概就会被人焚尸灭迹。等到这少年再次来这里的时候，大概会只剩下一段故事。 只是他也是真心忘了，少年人的热血上头，根本就不管不顾。何况是一个聪明的少年。这本就是千防万防都防不住的事情，如果有心查探出来并没什么难的。与其让这少年暗自猜测，还不如他直接将话讲明。 有些时候，一个人的好心好意，对于这个世界是多余的伤害。 王瘦虎静静的看着已经有些发抖的少年，他相信这个少年可以撑过去，若是有的选，他也愿意将这一切都淡化抹去，可惜他毫无办法，他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告诉这少年所有的事实。没有什么比真相更残忍，也没有什么比真相更可以让人清醒，更让人成长。 少年的身子抖了很久，很久之后他才再次开口：“那么，接下来呢？” “接下来的事情也很简单，我会继续在这里看着，直到大雪停下，如果那时候有人来清理尸体，那我就走人，如果没人来的话。”王瘦虎停顿下，声音忽然低沉下去：“我就再留段时间，将尸体处理完之后再走。” 少年不太理解的看着王瘦虎。 “冰雪一旦融化，冰封的尸体就会腐烂，如果不在第一时间内处理掉，那么肯定会发生瘟疫。我不知道其他地方情形如何。可想来也不会太好。”王瘦虎看看少年：“连绵不断的大雪，让附近的人已经十里无一，如果再发生瘟疫，很可能花城附近再没有一个活人。” 少年不再说话，而是眼神空洞的看着王瘦虎，有些麻木的开口：“那我可以做点什么吗？” “你能做的很多，首先要做的，就是第一时间返回你的门派，打听清楚大雪之后的后续处理。”王瘦虎平静的说着：“我不知道这大雪是只花城附近，还是别的地方也有。更不清楚官府的行事。这种事情以我们个人的力量，能做的太少，如果你有心，就回门派找人帮忙吧。” “好！我这就走。”少年直接起身，身体有些摇晃的走动几步，而后停下，返回来将地上的所有东西都装回麻袋里背在身后。 直到走出门外，少年看着漫天的风雪，也不回头的开口询问：“虎爷，为什么这么残忍的时候，你依然可以笑的出来？” 王瘦虎愣下，嘴角抽动几下发现自己笑不出来，果断的拿手揉几下脸，揉出个笑容来才回答：“其实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只是我发现，那些村民，见我笑的人比不见我笑的人能多活一天而已。” 第五章 死人和疯子 少年扭过头，看着王瘦虎脸上像刻出来的一样的一副假笑。努力抽动下嘴角，可惜他也笑不出来。 王瘦虎见他那样，直接走上前去，伸出双手在他脸上揉了一阵，然后放开：“好了，记得保持不变。” 少年咧开嘴，似乎笑的很开心一样。 王瘦虎看着他发红的眼睛，伸出手，接住点飞舞的雪花，按在他双眼上。 “笑的时候，不要把眼睛瞪大，眯起点来。”王瘦虎说着自己的经验：“要不显得太假。” 少年点点头，转过身，挥挥手，一个人离去。 王瘦虎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有装的出来的笑容，哪有装的出来的开心？ 看看屋子里依旧熬着的清水，王瘦虎叹口气，用力勒下自己的腰带，使劲搓几下自己的脸，感觉手上有点怪异的味道，放到鼻子上闻下，立马就是几个喷嚏，赶紧把手伸的远远的挥动几下，这什么味道啊，怪怪的，好像比胭脂淡几分，有点香又有点怪！ 王瘦虎蹲下给手上粘点雪，使劲搓几下，等手上没味道了，再给自己搓出个笑脸，关上门，转身走向了村民们聚集的地方。 他住的地方跟村民住的地方不在一起，也不算太远，只有不到一里路。只是在这种漫天大雪中，一里路就是普通人死也爬不过去的路。 村民们又死几个，王瘦虎看着屋子外几乎要被雪遮起来的尸体，没什么犹豫的走过去，将尸体抓在手中，走远一点扔出去。 王瘦虎的屋子盖的满山都是。只是现在住着人的却没有多少，他记得现在只有八十个屋子住着人。每天他都抽着时间看看每一个人。 说好听点，是看望。 说难听点，是把死在屋子里的人扔出去。 看过一轮，王瘦虎又从各个屋子里扔出了二十具尸体，以及十个活人。 尸体不会说话，只是活人也都看着王瘦虎不想说话。 “我去处理尸体，你们自己找个地方躺下去。活人就这点比死人好。”王瘦虎叹气：“能省点劲。” 王瘦虎不想搭理他们，只是临死的人，才不会管别人怎么想呢。 王瘦虎刚走几步就听见了身后传来声音…… “虎爷，他们说你是坏人，你每天都靠吃人肉活！” 王瘦虎的脚步停下，却没有回头。 “我不相信，所以我杀了他们。” 王瘦虎没有回答，而是再次开始行走。 “他们说你吃了二狗子的心，吃了三虎子的肺。我不信，我记得他们死去的地方，我把他们挖了出来，割开了他们的肚皮，认真看了看，二狗子的心和三虎子的肺都在，我就把心和肺都拿回去给他们看，他们说我疯了，他们还说他们就是随便说说。” 王瘦虎依旧背对着这些人不说话，这三个月里，他见多了被逼疯的人。这个人的事情在那些疯子里什么都算不上。 “这些人怎么可以随便说这种话呢？我的命都是虎爷你救的！……” 这人还在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只是王瘦虎也好，其他几个人也好都已经走了。 等到王瘦虎再次返回来搬运尸体的时候，这人还在说话，连自己的脚被已经被雪盖住都毫无感觉。 王瘦虎来来回回的搬运了几次，将尸体都扔到远处后，再次站在了这人面前的时候，这人还在说话，他的嘴唇已经发白，四肢都冻的僵硬了。 王瘦虎一把把他从雪里拔出来，坎在肩膀上从远处走去，这人的声音终于停了一下，只是又马上开始说话：“虎爷，我没吃过人肉！” 王瘦虎一言不发的坎着他继续走着。 “虎爷，你说这大雪下下去，有人可以熬过去吗？” 王瘦虎停在已经看不见屋子的地方，将这人从肩膀上放下来，立在地上，帮他整理下头上的雪花。然后用手轻轻的将他脸上的雪花也清理一下。 这人的样子终于明显了起来，他大概二十左右，面目有些清秀，脸色冻的发白，眼睫毛上的雪花总是无法控制的抖动着。 “我记得你的名字，你叫石青。”王瘦虎看着他慢慢开口. 青年认真点头，眼神中闪过几分感动。 “我可以告诉你，肯定有人可以熬过大雪。”王瘦虎平静的开口：“不只是如此，那些人还可以平平安安的活到老。” 石青的脸上已经冻的做不了任何表情，只是他眼中的喜悦却是让王瘦虎看着都有些开心。 没有再说什么，王瘦虎朝他点点头，认认真真的看他几眼，石青的身上有股说不出的臭味，在漫天风雪中很淡很淡，可是王瘦虎却闻的很清楚，不是因为他鼻子灵，是因为这些天里，他闻过了很多次这种味道。 不是很久没洗澡的臭，不是脏东西的臭味，而是人临死的时候那种身体从内到外开始腐烂的臭味。 一个人一旦有了这种味道，那就离死不远了。而王瘦虎刚刚拉出屋子的那十个人，每个人身上都有着这种臭味。 不关乎什么对错，不关乎什么好坏，不关乎什么喜好，就是单纯的死生之分。 清理完死人，王瘦虎开始清理屋子附近的雪，大雪不停的下，只要一天不曾清理周围，屋子旁边就是厚厚一层雪，住在里面的人大多活不过第二天。曾有一天他记错过一幢屋子，第二天他去看的时候，里面的人都已经冻死在了床上。 整整一天，王瘦虎将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完，没空练自己自己的武功，没空去想以后怎么办，他躲进自己的屋子，盖上厚厚的被褥，不在乎自己身上长久不洗澡的臭味，也不在乎被褥长时间不洗的酸臭，他只想闭上眼休息几分。 这是他唯一属于自己的时间，可他从来没有去想过他的过去，没有回忆过也没有回味过他的一生。所有的多愁伤感都生死面前都显的多余，他甚至来不及去感叹自己太弱能做的太少，只是祈祷下明天死的人少一点就沉沉睡去…… 屋子外的大雪依旧飘飘扬扬的洒个不停，有钱人家在屋子里感叹，穷苦人家在屋子里煎熬。 雪到底还会落多久呢？ 睡梦中的王瘦虎不知道。 在夜里的风雪中赶路的风爷也不知道。只是在连夜赶完八百里路，趁着天明踏进花城之后，还是少年的风爷，看着一道城墙之隔，仿佛两个世界的情形，少年没有半分快要到家的快乐，只有着滔天的愤怒！ 第六章 少年与父母 少年抬头，看不见任何风雪。 少年低头，感觉不到半分凉意。 他抬头依然能看见结果外有着漫天的风雪，可是在这花城中，却没有半分雪花落下。 如果他不曾遇见过那位虎爷，他会感觉到无比安心，如果他不曾听过那位虎爷的故事，不曾想过那尸横遍野的情形，那他只会开心的赞叹道门的道法通天。 可是他见过，他听过，他想过！ 现在的他只是愤怒，只有愤怒！ 他甚至不想回家，他只想回头去找那位虎爷，所以他就回头。 只是他一回头，就看见了他的父亲。 那是一个狮子一般的男人，是整个花城最有权力的几个人之一，是整个花城甚至整个春州最强大的几个人之一。那是他从小到大的偶像，是他一辈子最想成为的人物。 可是现在，少年在看着他父亲的眼神中只有失望，甚至还带着几分鄙夷，他看着父亲一身的衣物，只觉得无比的碍眼！ 他错开眼神，不去接触父亲眼中的欢喜，而是行个礼，绕开了他，想要出城…… “嗯？……” 风烈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的眼神，皱下眉头，他没等到一个亲切的拥抱，这也就算了，孩子长大了不好意思没什么，可是这直接绕过他要走的是什么意思？ 风烈皱着眉头随手抓向了就要绕过他的儿子，只是却抓了个空！ “好小子！”风烈的眼神亮了，他八品修为，抓一个三境的小子，就算是没用心没用力，被躲过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风烈带着笑意看着他最疼的小儿子继续走向城外，他看的出来，这小子起码一个月没吃一顿饱饭，可是就是这种情形还能躲过他的随手一抓，只在地上留一份痕迹。看来这道门没有白去啊。 少年却没有多想，只是一招借花献佛，将父亲手上的力道全都转移到脚下就已经用尽了他仅剩的法力，他只想赶紧跑出去。 只是瞬间腾空的身体，告诉他这只是个妄想。 “你个王八蛋给老子放下来！老子没空跟你玩过家家！老子有正事要做！”少年挣扎几下后发现自己挣扎不动，瞬间开始破口大骂！ 风烈脸上抽抽，看看周围的行人，看着他们都错开眼神后才一巴掌将手里的小子打晕过去，随手提起他掉下来的麻袋，直接腾空飞回了家里。 “别问我！问你儿子去！”风烈看着从屋子里出来的女人直接开口堵上了她的话。 “我的小风啊！”屋子里出来的女人瞪风烈一眼，看着他手里的少年直接喊了起来。 然后是满院子的鸡飞狗跳，好一阵才安稳下来。 “我告诉你，风烈，你看看小风都成什么样子了，还在那装什么样子，要是小风有个什么不好，你给我等着！”女人叉着腰，咬牙切齿的瞪着风烈。 “我告诉你，花静，别有事没事乱找我麻烦行吗？这根本跟我没关系，要不是我堵着，这小王八蛋早跑了！”风烈没了半分看才看着少年的疼爱，一脸的不耐烦：“我告诉你，你知道不，这小王八蛋刚才骂我王八蛋呢！我也就是打晕了才把他带回来。” “你叫他小王八蛋，他叫你王八蛋有什么不对的吗？”花静漂亮的眼睛翻个白眼。 风烈一下被噎住，他看着躺在床上的儿子深吸口气开口：“他被我打晕了，大概一个时辰会醒，我先……” 床上的少年睁开眼，挣扎几下坐起身来，看着旁边的父亲和母亲，摇晃下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点。 花静的嘴角满是嘲笑的看着风烈，意思明显无比：一个时辰？ 风烈扭过头，不去看自己夫人的脸色，心里却在暗骂：这臭小子怎么回事？一个三品小道士，哪来的这么多门道？ 少年清醒过来，看着自己家的样子，想要动身，却忽然停下。 “小风，怎么了？”花静看着少年的动作急忙开口：“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少年看看她，没有回答，他只是想到了如果他再去虎爷那边，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在家里找点帮手呢。 “我的小风啊！”花静直接伸开双手就要抱住少年。 “娘，我三个月没洗澡。你要不嫌臭和脏，那就抱吧。”少年平静的开口。 “我可怜的小风啊！”花静紧紧的抱住了少年，拿手揉着他的头发，看向了一边的风烈：“都怪你老子，什么都做不好，害我的小风吃了这么多苦……” 风烈在一边无言以对。得了，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行了，娘，你松开。我有事想问问你们呢。”少年扒拉几下，挣脱出母亲的怀抱，看着已经准备好的饭菜也没什么客气的直接走过去边吃边说。 “慢点吃啊，不着急。”花静有些心疼的看着狼吞虎咽的少年开口。 少年摇头，将口中的饭菜咽下去，看向了一边的母亲：“娘，你有七品修为，若是你全力施展，可以在这样的风雪中建立一个多大的结果？” 花静怔怔，她是真没想到少年会问这个，只是她也没隐瞒什么的开口：“若是给我准备时间的话，我可以建立一个方圆一里左右的结果，可要是长时间维持的话，仅靠我自己，我只能长时间维持一个百米方圆的结果。” 七品修为，百米方圆。 少年想一想花城的大小，想一想整个春州的大小，只能狠狠吃几口饭。 “小风，吃慢点，不着急啊。不够我再让人给你做。”花静看着少年的样子再次开口。 少年摇头，脑子却没有丝毫停顿的继续转着，忽然，他停下筷子看向了一边的父亲：“爹，家里还有闲着的护院和管家吗？” 风烈也怔一下，直接朝旁边开口：“来人，将王管家请来。” 王管家叫做王平，他是风家的老人，也有着六品修为，今年已经七十出头，只是在六品修为三百年寿元里，他只是正值壮年。 “王叔好。”少年一见王平马上起身行礼。 “风少爷好，老爷夫人好。”王平恭敬的站在旁边开口。 “有什么事情，你就交代王平去做吧。”风烈朝少年笑笑。 少年也不客气，他点点头，将带回来的麻袋打开，清点一次后交给王平，然后从怀里取出欠条再递给他：“王叔，花城往南八百里外有个小县城，县城再往北百里不到有个小镇子，镇子里有个小当铺。这欠条上的银两是我典当身上的物品的价格，你过去以后还了。” 王平认真点头，看下欠条上的数字，然后收回怀里继续听着。 “这麻袋里的东西，是镇里和县城里几家富户的东西，具体哪几家你自己打听打听，你把这些东西还给他们，问他们拿上一共八百人三个月的粮食，送到镇子往南八十里左右的山中。地方很好找，那山里有很多新建的房子。找一个人叫‘虎爷’，把粮食交给他。”少年继续详细的交代着。 王平认真的听着，等少年说完后他才开口询问：“这‘虎爷’有什么特征吗？” 少年失笑摇头：“那边山脉中就那么一个有修为的人。是个剑修。你一进山脉他就会找上你，念念叨叨的跟你说大雪之下有多少人吃苦，要你帮忙做事。至于样子的话，身板挺直，异常消瘦，总是带着点假笑。很好认的。” 王平听完后，再次确认：“花城往南八百里的小县城，县城往北百里的小镇子，镇子往南八十里左右的山脉，对吧？” 少年听完点头，他想了想再次开口：“王叔，别画蛇添足！” 王平忍不住的看少年一眼，看着一年严肃的表情，又忍不住看向了一边的风烈。 风烈听着少年的话也有些奇怪，只是他朝王平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王平这才认认真真开口：“好的，风少爷，我这就收拾东西，马上动身！” “辛苦王叔了！”少年认真行礼。 看着王平的背影离去，花静忍不住跟一边的风烈对视一下，两人都觉得儿子这次回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小风，这次回来的路上，遇见什么事情了吗？”花静有些小心翼翼的问着。 “没什么。”少年抬头，看看母亲，再看看父亲：“只是见的死人有些多。然后看见花城中没有半分雪花的样子，感觉很不舒服。” 花静跟风烈互视一眼，再看着儿子的眼神都有些担忧，他们都是从年少过来的，知道一个少年遇见这种事情会多难受。 “小风，可是觉得为父做的不好？是不是觉得为父一点都不关心那些外面的人？我……”风烈扭着头开口，只是没说完就被打断。 “爹，我相信你。”少年看着父亲的眼神，没有了之前的犹豫和失望，而是一如既往的崇拜：“我想过了，爹你不是那种人，在这种天灾之下，一个人能做的事情并不多。我相信爹你一定已经尽全力去做了！” “娘你也一定尽全力去做了！”少年看向旁边的母亲：“人力未免有穷时，我相信爹娘都不是那种坐视不管的人！” 风烈和花静互相看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一丝感动，而后立马错开眼神。 “这小子长的太快了！”风烈偷偷给花静传音。 “是懂事了！我的儿子肯定是好孩子！”花静没好气的反驳一句，看着少年的眼神里满是宠爱…… 只是他们却看不见少年心中的怒火，少年说的都是他发自内心的实话，他确实认为自己的父母绝对都是大英雄，绝对不会对这漫天风雪坐视不管。只是在他的心中，越是这么认为，就越是愤怒！ 那种怒火无名而起，却非但没有让他失去理智，反而让他越发冷静，也越发从容。 第七章 人与天 所有的痛苦，都来自于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愤怒。 少年不过十六，却已经感觉到了那种无能为力的愤怒，他宁愿自己的父母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出手，也不愿意看见自己的父母用尽全力都已经无能为力。 每一个少年都曾心比天高。 只是他见识到天真正有多高的时间比大多数人要早的多。口中饭菜依旧芳香扑鼻，只是他吃在口中确实为同嚼蜡，认认真真的将能吃下的东西都吃进肚子里，少年擦下嘴，认真的看向了自己的父亲母亲，他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问了！ “我一路走到花城，全身漫天风雪，从没停过。是花城附近如此？还是春州全都如此？”少年的眼神认真而又执着。 “春州全部都如此。”风烈看着眼前正色的少年，心中闪过几丝心疼，也闪过几丝骄傲。家有少年初长成的父母大都如此。 “一州大雪连绵不绝，可是朝廷依旧毫无动作，不光是朝廷，甚至道门，剑宗，武宗，佛门，书院都没有任何动作。这不对劲！”少年沉默下问出了自己有些不敢问出口的问题：“春州跟夏州接壤，是否夏州也是如此？也是漫天风雪连绵不绝？” 风烈沉默不语，举一反三莫过于此。 少年看着父亲沉默的样子也沉默下去，显然他的猜想是对的，只是若只是如此，肯定解释不了那些势力的毫无动静，他张张嘴，想要问出更惊人的问题，只是那些话只要想一想，他就嘴干舌燥，说不出来！ 端起一边的茶壶，少年直接一壶水都灌进自己肚子里，站起身来看着父亲，一字一句的问着：“那么那些人依旧未动的原因，是因为不止是两州大雪？还是因为有妖族大举进攻？还是有更大的事情呢？” 花静看着少年的眼神里有着震惊，哪怕她从来都觉得自己的儿子是最出色的天才，可也仅仅根据这么点东西就推断出这些来，她儿子什么时候有这么出色了？ “春夏秋冬，粱豫忻广。八州全部大雪漫天，连绵不绝。”风烈的声音也很低沉：“梁豫忻广四州跟妖族地域接壤，必须第一时间镇压稳定，秋冬二州靠近海域，也必须第一时间控制。剩下的春夏二州。我们只能自力更生。” 少年只感觉一座山压在了身上一般，全身的骨骼都在咯咯作响，眼前更是一片黑暗，好一会他才喘息着回复过来，他清醒过来后，看着风烈的第一句话就是：“为什么圣人还不出手？” “闭嘴！”花静勃然大怒，直接一巴掌将少年抽的飞了出去！ 少年揉下脸，擦干净嘴角的鲜血，平平静静的站起来，他没有看着自己的母亲，而是看向了一片平平静静看着他的父亲。 “我又不是圣人，你看我我也不知道。”风烈平静的回答。 少年盯着他的双眼，好一会忽然嘴角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是啊，没人知道圣人为什么不出手。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圣人没有出手。 “你们俩都给我闭嘴！”花静看着父子两人的眼神却有着无法掩饰的愤怒：“没有佛祖，人族哪能从妖族手下苟活下来，传承至今？没有剑圣，人族哪能反抗得了妖族，一步一步立足人间？没有道祖，我们哪能人人学道，人人有登天之路？没有书院圣人，我们哪能知道仁义礼智勇，哪能有诗书传家？没有武宗，我们哪能人人学武，哪能人人有如龙之志？” “人族立足这世间千年万年，天灾人祸从来不绝。若是事事都靠圣人，那圣人千年万年的辛苦，且不是都喂了狗？”花静的语气异常压抑：“别什么事都往圣人身上推！圣人没空！” 花静走前几步，走到少年的身前，认认真真的盯着他开口：“不要给自己找借口，不要为自己找借口！自己做不好，就找父母？父母做不好，就找更强的人？找不到更强的人，就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在圣人身上？是不是把过错推在圣人身上你就轻松了？” “我告诉你，风天阔。不是！”花静看着少年一字一句的开口：“不是！你替圣人找什么理由？你有什么资格说圣人是非？你有什么资格替圣人想什么借口？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花……” “你给我闭嘴！”花静直接转身打断了风烈的话，指着他的鼻子开口：“你有什么脸说圣人的长短？你又有什么资格说？小风不懂事，你呢？你就凭点不高兴就敢那样说？” “我这不是在自己家里说几句吗？我也只是随口说说。”风烈扭着头，不敢看花静的眼神。 “你不是随口说说，你就是愤怒，你就是不甘心，就是觉得圣人不公平！”花静的声音很平静，也很诛心。 风烈的脸色抽动几下，慢慢恢复平静：“是又如何？他们做的，我就说不得？靠近妖族的四州必须第一时间解决，我没有任何意见，哪怕是我春州全死了能阻挡住妖族，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可是秋冬二州呢？凭什么？是，那两州是靠近海域，大雪不停来年会有大风暴。可是真到了舍弃春夏二州的地步了吗？那些人手分给我们春夏两州三分之一，我们就能活下来！” “可你看现在这样子！整个春州，除了七个大城，外面不是十室九空，外面是死绝了！！”风烈的眼角都已经崩裂，他压制着自己的怒火让自己不要对自己的老婆发脾气：“他们非但不来帮忙，还将春州所有的修为高的人全部调离，是怕我们造反吗？” “春州数百年的经营，有近三千万子民，可是现在呢？七个大城里最多也不够一千万人！其他两千万都死了！”风烈忍不住的红了眼：“我不怨圣人，我知道这肯定已经是圣人尽力后的结果。他们肯定比我还苦，比我还恨！可我能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能做，我还得假装自己什么都做了！空有一身修为，我能做什么？”风烈扭过头，看着笼罩在花城外的结果叹气：“我连个战斗的人都找不到！我的敌人是天，是地。是在这漫天风雪下枉死的冤魂！我能怎么办？我的儿子在心里怨我，我的子民做鬼都不想放过我。” 花静看着背对着她的丈夫沉默，每一夜他的彻夜难眠她都在身边，她自然明白他的苦。 “爹，大雪连绵不绝，我们确实没有任何办法。可是大雪终究会停，一旦大雪停止，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清理冰雪，翻新土地准备种植。”少年，也就是风天阔却平静的开口：“不只是如此，我们还必须第一时间内处理掉所有尸体，以防瘟疫，甚至防止冰雪融化后水灾。而同时，我们也必须建立起防护措施，以防来年冬天依旧冰雪漫天连绵不绝。” 风烈和花静都转过头看着他，脸上有着意外和惊讶。在大雪来临的第一天，这些事情就在安排，可是在此时在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口中听见，他们依旧感觉到有些震惊和不可思议。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风天阔的脸上浮起几分红晕：“人定胜天，今日有大雪漫天连绵不绝，可我们若是找到了办法，那么以后千年万年，再有大雪漫天之时，就再不会有几日惨像！” 风烈看着自己的儿子，好久好久才点头，伸出手重重的拍下他的肩膀，转身朝夫人点点头，一个人走出了房间，腾空而起！ 不过瞬间，一道人影已经冲出结果，将一面大旗立在结果之上！ 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整个花城每个人都能看得见： 人定胜天！ 第八章 虎子与虎爷 人定胜天！ 这是句假话，人永远都只能接受天地。能存活已经不容易，胜天之说不过是几句自我安慰的话。 只是终究这位风爷的一生，他的追求就这是四个字，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 现在的风爷还很年少，却已经足够的坚定，所以在第三天在见到回来的王管家身上背着的小孩的时候，他看着王管家的眼神就有了深深的不满，他已经确切的告诉过了这位王管家，不要画蛇添足，可是这位王管家还是做了多余的事情。 “我说过不要画蛇添足！”风天阔十六岁的声音依旧有些稚嫩，只是听在王平耳中却让他有些心底发寒。 “小风，王管家不是多事的人，他这样做肯定有他这样做的原因。”花静在一边按住了风天阔的肩膀，看着王平的眼神也有些不满：“王管家，为什么要多做这些事情？” “夫人，少爷。如果不这样做，那位虎爷不会让我回来。”王平的回答很快也很真实。 “他不让你回来你就不回来了吗？”风天阔还想说什么，直接就被一边的花静打断。 “王管家，那位所谓‘虎爷’，是什么修为？”花静皱起了眉头。 “四品剑修，纯纯粹粹的剑修！”王平有些心悸的开口：“我一直没有放松，只是将东西交给他的一瞬，我连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控制住了。” 花静的眼神深邃，风天阔不了解这位管家的修为，她却明白的很，就算是她，想要控制住这位管家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就算他没有任何防备，一个四品剑修想要控制住他也是不可能的。 花静没有说话，而是将风天阔和王管家都带进了屋中，设置好结果才开口追问：“纯纯粹粹的剑修是什么意思？” “夫人，我曾见过其他剑修，无论那种剑修捡起之中都有着不同的意味所在，可这位‘虎爷’的剑气之中，再纯粹不过。我认为这位虎爷是来自剑宗！”王平忍不住的深吸口气，剑宗是整个大夏最强大的宗门之一，整个春州最大的宗门在剑宗眼里都什么都不算。 “剑宗之人行事从来就是出人意表。若他真是剑宗之人，那么反倒是好事。”花静沉默下，没有深究的意思。 “剑宗之人从来就是卓尔不群，这人一副老流氓的习气，怎么可能是剑宗之人？”一边的风天阔不知道自己是惊吓还是羞愧，一脸羞怒的开口插话。 “那是传说。你别把传说当真，真正的剑宗之人。”花静有些无奈的叹口气，停顿一下后才开口：“真正的剑宗之人，都是那种混蛋里的混蛋。” 风天阔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花静没有搭理他，而是看向了王平：“那位虎爷控制住你要你做什么？” 王平回忆一下，开始慢慢讲解。 当时他将八百人的口粮交给了王瘦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直接被王瘦虎控制住，剑气入体，除非他想死，他只能听着王瘦虎的话。 可王瘦虎怎么舍得让他死？在这冰天雪地的地方呆了这么久，他就见过这么一个修为高还没防备的人，别的不说，这样的修为肯定不会跟他一样什么都不会吧？ 他带着这位王管家到了他建起来的木屋之中，逼着这位王管家一个一个的检查过了所有活着的人的身体。 最后选出了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都是这三个月里变成了孤儿的孩子。男孩八岁，女孩更是只有六岁。 当两个孩子站在王平身前的时候，王平知道自己没得选。 “王管家，这两孩子都没任何毛病，非但没有任何毛病，而且都是学武的好胚子。天生精气神充足，而且都是天赋异禀，在这冰天雪地里这么久也没有任何毛病。无论学武学道，还是学文学佛都是绝对的好苗子。”王瘦虎笑眯眯的看着一边苦着脸的王平开口。 两个孩子都乖乖在站在那里，穷人孩子本来就懂事的早，在这几个月里又见到了死人，看着王平的眼神都满是希望。 “虎爷，我……” “这样的话，就这个男孩吧。”王瘦虎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你就当给风爷养条狗，会叫会咬人的狗，给他口热饭，给他个住的地方。让他活着就好。” 王平还没说话，一边的男孩就跪了下去，不停的给他磕着头。 王瘦虎没有搭理一边已经耷拉下脸的王平，蹲在地上将男孩拉起来，看着他的脸开口：“虎子，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对吧？” 叫虎子的男孩重重点头。 “你看我，咱两名字一样，我叫虎爷，你叫虎子。我也不跟说好听的。去了风爷那边，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别生气，别怨恨。”王瘦虎摸着男孩的头慢慢开口：“活下去，知道吗？” 男孩眼中都是泪花。 “虎子，等下忍着疼，不要叫出来。”王瘦虎拿头碰下男孩的额头，在他耳边轻声说着：“不要怕苦，不要怕疼，以后一定要活下去，这山里的这么多人，也许只有你能活下。知道吗？” “我……”男孩只不过刚刚开口，就直接被来自口中的一片疼痛疼的昏迷了过去。 王平和旁边的小女孩看着王瘦虎手中的半截舌头都是一脸的震惊和害怕。 王平退后几步，小女孩却走前几步站在王瘦虎面前。 王瘦虎将小女孩扒拉到一边，蹲下身将虎子的嘴巴打开，看着里面没有一丝鲜血才松口气，他是有把握，只是还是检查检查的好。 “王管家，这下你就不用担心他乱说话了对吧？他是个哑巴，已经绝对不会再说话了。”王瘦虎将手中的半截舌头给王平看看，让他看着自己的手，然后用力将半截舌头捏成了碎渣扔在地上。 王瘦虎拍拍双手，将手上的血拍打几下，随手擦在自己的衣服上。他的语气很平静，小女孩身子有些发抖的站在那里，王平的身子也有些发抖。 小孩子天生敏锐，小女孩又见多了生死，她这一瞬间是彻彻底底的觉得自己发寒，她从小跟旁边的虎子一样不怕寒冷，可是这时候她却冷的要死。 王平却是看的更明白，眼前的这位剑修已经彻底火了，那种杀机是赤裸裸的降临在他身上，他知道原因，在之前的检查之中，还活着的七百多人里被他确定熬不下去的人有五百多位。剩下的不到两百人中也各有各的毛病，这一点都不奇怪，奇怪的反而是还有两个孩子没有半分毛病。如果这雪三天内会停，也许还能活下二百多个人，如果这雪再下十天，那么最多可以活下二十个人，如果这雪再下三十天，那么最后两个孩子也死了都不奇怪。 王平知道，自己只要拒绝绝对不会有任何开口的机会就会被这人杀掉。所以他低头低的很快，答应的更快：“我会带这孩子回去。” 王瘦虎静静的盯着他，看着他没有退缩的眼神，好一会才松口气朝他点点头。 王平只感觉自己的后背全湿透了，他看看小女孩，再看看王瘦虎，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口干舌燥。 “你体内的剑气我已经收了，这男孩就交给你了。”王瘦虎拍拍王平的肩膀：“现在就走吧，我也不留你了。” 王平深深的看一眼王瘦虎，什么话也没有说的转身，背着男孩一路回了花城。 站在屋子里，王平将所有的事情都一丝不露的讲给了一边的夫人和少爷，然后静静的站在了那里。 十六岁的风天阔还没来得及想清楚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就直接的蹲下了身体，伸手板开了男孩子的嘴巴。 半截舌头整整齐齐的断着。 风天阔只感觉自己的双手都在控制不住的发抖，他真的后悔自己为什么开始时候要说不要画蛇添足，后悔为什么不多说几句不多帮点忙？ 他触电一般的收回手，想要站起来，却全身发抖的站不起来，最后甚至腿软的坐在了地上。 他是真的后悔，有些茫然的看向一边的母亲，他忍不住的哭了出来，他是有点好胜心，是想证明自己，是想就自己和虎爷拯救那么多人，可是他也只是觉得那些人只要有足够的食物，有吃有喝可以保暖，不是就可以活下去了吗？ 他没想让家里人帮忙，就是想证明他自己也可以做点事，可是这结果跟他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他没想过不管，他会再去的，他会去帮着那些人重新建立起新的家乡的！ 看着抱着自己痛哭的儿子，花静的眼神里满是复杂。她挥手让一边的王管家退去，轻轻的拍着儿子的后背安慰着，等到他的哭声低下去才慢慢开口：“小风，这孩子的舌头，可以长出来的。” 风天阔的泪水随着他猛然抬起的头掉落在地上，他没有在意，而是一脸惊喜的看向了自己的母亲：“真的？” “真的，你放心吧。娘是七品修为，你爹是八品修为，找点恢复身体的丹药并不难。”花静帮儿子擦干眼泪：“而且那些人现在也还来得及，我这就派人去把他们都接回来，只要有机会活下去，我们就都给他们机会。” 风天阔的还是不想说话。 “小风，人力总有穷时，知道借用别人的力量并不是错误，更不是无能。就像那位虎爷，一个能举手之间控制六品高手的人，为了救更多的人能对你一个小小的三品道士称兄道弟。那是无能吗？”花静慢慢的抚摸着儿子的头给他解释：“那不是无能，也不叫无能。” 风天阔沉默下，慢慢点头。少年的心里还是不舒服，只是他也知道这才是最好的选择，这恐怕也才是那位虎爷想要的事情。借他的名义救那些人。 把自己的眼泪擦干，少年依旧有些不太舒服，他低头看着躺在地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八岁的虎子，扭过了头。 他还是有些不敢面对。 “王管家已经给他点了穴，娘这就去给他找药，他年纪很小，等他吃了药，娘替他运功化解了，明天等他醒来的时候，舌头就可以长出来。”花静轻声安慰着：“等他醒的时候，你就告诉他是做了个噩梦就好。” “嗯！”少年点点头，她的心里松了半口气，脸上浮起几分轻松，而后又恶狠狠的开口：“那个王八蛋，以后见了肯定要狠狠揍他一顿！” “那你可要好好修行，剑宗之人性格不说，修为进度是一等一的快，斗战之法更是世间少有。如果不好好修行，揍他的那一天恐怕不会有。”花静看着少年的脸上心头松了口气，对于她来说，儿子的事情本来就比天都大！ 等到少年看到虎子口中新长出的舌头的时候，他心中的那口气彻底了松了下来，靠在墙上只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发软。 “娘？”少年轻声开口。 “你放心，我已经交代过王管家了，他已经开始准备，两百多人不是容易的，必须有足够的工具才能接回来。至于虎子的事情，我交代过了，除了你爹，别人谁都不会知道的。”花静笑着开口：“你去休息休息？等你起来后再来看看虎子？” “不用。”少年抬头，长长吸口气，他没问还活着七百多人，为什么只接两百多人，有些事情你成长的时候就会忽然懂。有些话你就忽然知道不该说，有些事你就忽然知道不该做。 “给虎子解开穴道吧。”少年平静下来后开口：“不跟他说说话，我也无法安心。” 花静没多劝什么，而是点点头，在虎子身上点过几处穴道，转身走出了房间。 少年看着床上躺着虎子，脸上浮起几分忧思，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感觉到他快醒的时候，就收回了手，使劲在脸上揉几下，揉出个笑脸来才继续拍着他的后背。 “啊，啊，啊……”虎子忽然大喊着张开了眼睛…… “做噩梦了？梦见什么了呢？是不是梦见虎爷吃了你？”少年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 “啊……”虎子没有说话的将手伸进了自己嘴里，摸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舌头有些发傻。 “呵呵，舌头怎么了？是不是睡着的时候咬住了呢？”少年看着虎子有些茫然的样子开口。 “风爷！”虎子一把抱住了旁边的少年，哭着开口：“我梦见虎爷把我的舌头割下来了！” “多平常的事，只是个舌头。我可是听说许多人都梦见自己被虎爷吃了呢，你就被虎爷割了个舌头？虎爷为什么没吃你呢？”少年偷偷拿手抹下眼睛，语气却没有半分变化：“难道就因为虎子你的名字里面也有个虎？” 虎子摸摸自己的脑袋，觉得风爷说的对。大家都说梦见自己被虎爷吃了，自己只是梦见虎爷割了自己的舌头，一定是因为虎爷跟自己一样，名字里有个虎字！ 第九章 难听和实话 任何人年纪小的时候都比较好哄，长大后才会慢慢变得狡猾，也变得聪明。风天阔将虎子哄着睡着之后，一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一样的靠着墙躺着。 他看着虎子年幼的脸庞，只感觉离自己好远好远，他只不过十六，虎子八岁，两人相差八年，他却觉得看着虎子像看着自己的孩子。 长大这种事情，让人别无选择。少年起身，深吸口气，给虎子小小的身子盖好被子，擦干净他眼角的泪花。他知道虎子未必真的以为自己在做梦，见多了死人，就算是孩子也会多长几个心眼，可这不是什么坏事。 他走出房间，看着依旧等在外面一脸关心的母亲，忍不住的露出个发自内心的笑脸。 “娘，有你真好！”风天阔的心中轻松了许多，一个人有人分担自己的忧愁，从来都是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花静走过去，拿手摸摸他的额头，松口气后才开口：“小风，有些事本来该等你休息好再告诉你，可是我觉得你已经长大，第一时间告诉你才是对你最大的尊重。” 风天阔皱眉，心中却有几分喜悦。对于一个少年来说，没有什么比父母认为他长大更让他高兴了。 “你的师门玄一道现在所有的中品高品道长都在跟妖族战斗，道观里现在没人。”花静有些尴尬，也有些难以为情的继续说着：“所以，我和你父亲决定，送你去大夏国都，去加入真正的道门求学。” 少年有些茫然，这是好事，为什么母亲脸上会是这样的表情呢？ “本来是不应该对你说实情的，可是你现在的样子很成熟。”花静闭上眼，有些难过，有些欣慰的继续说着：“所以我跟你父亲商量了一下，还是告诉你真正的原因吧。” “什么原因？”少年直接开口询问。 “对不起啊，小风。”花静没有说原因，而是迟疑一下，眼里浮起几分泪花：“我跟你父亲，也都没办法啊。” “娘，这不是办法吗？”少年伸出手，迟疑一下后擦干了母亲的泪花，笑着开口：“这不是有我吗？有我能做的事情这就是办法，不是吗？” “苦了我的小风！”花静再也忍不住的一把将少年抱在了怀中。狠狠的抱着他。 少年的手脚有些僵硬，有些迟缓的拿手拍着母亲的后背，慢慢的拍打着，安慰着哭泣的母亲。 花静好一会才平静下来，她自己擦干眼泪，将怀中的儿子放开，破涕而笑：“让小风看娘的笑话了呢。” 少年摇头失笑。 “让你去大夏国都加入道门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座人质。”花静有些担忧的看着少年的脸色，继续解释着：“春州雪灾严重的很，来年更是不知道会是什么情景。你父亲是花城城主，是春州仅有的七座大城之一。将你送到大夏国都。应该可以争取一下大夏的救援。” 少年抬头看看母亲，脸上浮起个笑容：“娘你不必担心，我见过很多死人，如果受点委屈，受点嘲讽，就可以让更多人活下去，那是好事，不是坏事！” 只是花静听着扭过了头，她宁愿儿子现在是大吵大闹的发脾气，也不愿意看见儿子这么懂事。 “娘，可是从春州一路到大夏国都，这一路有数万里之遥，就算是一切顺利，我至少也要走上两年。能来得及吗？”少年不太理解的问着：“这么长的时间，还有意义吗？” “态度，就是意义。”花静沉默下后开口：“你不用到了大夏国都，你只要出了春州，走向了大夏国都，就是我们春州的态度，就是意义所在，你在哪里根本不重要，你走了多远也不重要……” “娘你不要难过，多大点事。”少年的脸上没有丝毫的难过，他平静的看着母亲开口：“我很高兴能做这件事情！真的很高兴。” 他看着母亲有些不解的样子笑的很轻松也很自在：“我想，不只是我，任何一个男人，包括父亲，包括那位虎爷，如果觉得自己吃点苦就可以救人，就可以让很多人有机会活下去，他们肯定会去做这件事情。什么难看？尽管难看，什么辛苦？尽管辛苦！” 一个真正的男人从来都不怕难看，不怕辛苦，怕的是没用！ 花静现在是又难过又骄傲，又欣慰又担忧。她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说什么。甚至只能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做父母的最大失败就是对孩子的一切都再无无能为力了，可是花静她是自己将孩子推出去，让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承担那些他本不该承担的事情。 “娘，若是人质的话，不会就我一个人对吧？还有别人吗？”少年在沉默一会之后，脑子开始活跃：“大舅家好像也有个差不多岁数的女儿。她也一起去？” 花静沉默下，摇头：“她不去，她跟沙洲的州主家的孩子要定亲了。” 少年的眼睛瞪大，他小时候曾见过那位姐姐，可爱的圆脸蛋他一直都记得，他还记得小时候母亲每次说起那个姐姐都会说娶媳妇要娶那个姐姐那样的女孩！ “不止是她。叶城的老赵家的儿子，去了马家当上门女婿。果城的李家的闺女，去了白家，当了一个少爷的小妾。”风烈的声音忽然响起：“春州现在的局面，比你以为的更艰难。” 少年看向一边忽然出现的父亲。 风烈朝他点点头，脸色有些严肃：“现在春州的问题是有钱也花不出去，所有有头有面的人家有的在求生，有的在求死。你母亲不好意思说，我不怕丢脸，与其说是把你送到国都去当人质，实际上可以说是为你找一条活路。留在春州留在花城，很可能是死路一条。” “春州的局面真坏到了这种地步？”少年难以置信的开口。 “那些东西你不懂，我也不跟你说了，现在的情形是你必须尽早的离开春州，让你做人质的事情，我早就上报朝廷，但是朝廷根本没有回应。”风烈有些难堪的捏下脸，然后继续说了下去：“所以你根本不算是人质。” 少年的脸上控制不住的抽动几下，他的脑子疯狂的转动着，好一会才开口：“那，就仅仅是为了安稳人心对吧？” “没错。安稳人心！人心定了才能活下去更多的人。”风烈拍拍少年的肩膀：“原本我准备强行将你送出春州的，现在倒是有了别的机会。” “强行？”少年抓住了重点。 “春夏两州的交通渠道已经被全部封锁。”风烈看着少年开口：“大夏已经彻底封锁了春夏两州的所有情报，我不知道大夏要干什么，可是现在你有了另一个机会。” 少年沉默，看着自己的父亲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做。 “否则的话，就只能在这里等着，看我能不能找到机会，派人将你强行送出春州。”风烈看着少年认真说着：“你娘，就算是到这地步，也盼望你心里好受一点，可是我是男人，我知道，在这种时候，越是残忍越是真实，才是对你越好。” 风天阔没有说话，他只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在发热，却又是全身都在发寒。 就好像是一壶他从没喝过的烧酒，从喉咙一下直至他的心头一般。 “什么机会？”少年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会如此沙哑。 “那个剑修，那位虎爷。”风烈平静的说着：“找到他，无论用什么办法，跟在他身边。” “他若真有那种地位，怎么会……” “你不用管他在做什么，他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什么，你要做什么！”风烈看着眼前的少年，眼神却像在看着平时的收下一般：“再跟你说一次，你不用管他在做什么，他做什么根本不管你的事情，你要做的事情，就是跟在他身边，如果你要问为什么必须跟在他身边，我可以告诉你，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是剑宗的人，只要你跟在他身边，就算是春州没救，我和你娘都不会死！” 有些话的说法不同，让人的感觉就会彻底不同。 少年看看旁边的母亲，他知道如果这句话让母亲来说，母亲的说法肯定是为什么了春州的所有人，让他委屈委屈自己。 可是这话换了父亲来说，却是如此的直接和现实。 “我……”少年想说我答应。只是他只不过说出一个字，就觉得自己有些说不下去。他以为自己可以坦然的接受那些屈辱，他以为自己可以承受那些责任，只是别说是去做了，就算是说出口，都很艰难。 少年知道自己没得选，只怪他爹将话说的太残忍太现实，让他想要低头都有些说不出口。 “儿子，这是父亲教给你的第一课，也是最后一课，甚至是唯一的一课。”风烈拍着眼前少年的肩膀，语气有些意味悠长：”我一向与你不太亲近，因为我不知道我自己的一生是对是错，是好是坏。很多次，我都想教给一些我的人生经验，可那些经验，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对是错。” “你是我的儿子，我盼望着你好，可是我能做的，跟无数父母一样，都只是盼望你能过得好。”风烈的脸上有些疲惫：“在今天，我只想告诉你，一个人如果为了自己的家人做事，那一定是对的。” 风烈转过身，不让儿子看见他眼中的泪花和脸上的抽搐，语气依旧平静：“一个儿子，为了自己的父母，吃点苦，受点委屈，应该的吧？” 第十章 死当尽欢(感谢文武大大打赏) 风天阔觉得自己很难过，很难过。说不出的难过。 可是虎子却一点都不难过，他只觉得自己做两个梦，一个梦梦见自己被虎爷割了舌头，一个梦梦见自己在一间温暖的大房子里好好睡了一觉。 跟风天阔比，虎子拥有的更少，要的更少。所以虎子比风天阔要更幸福，他在漫天的风雪中跑来跑去的跟每一个认识的人打着招呼，说着自己的梦。他从小不怕风雪，现在感觉做完梦后更是不怕风雪。 王瘦虎没有管他，也没有管一边的风天阔，而是认真的跟王管家一起将所有有机会活下去的人送进王管家带来的车辆之中。 一共一百七十八个人，算上两个孩子，正好是一百八十个。有机会活下来的人都走了。留下的除了王瘦虎和风天阔，都是不得不死的人。 只是要死的人脸上都是笑容，有机会活下去的人，脸上却都没有笑容。 让人看着简直是有些无语，所有还能走动的人都站在了风雪中，看着那些有机会活下去的人坐着车辆走远，笑着欢送着他们。 无论在背后用多恶毒的语言破口大骂，无论在背后用多嫉妒的眼神看着这些人，在这一刻，这些人脸上的欢笑都真实无比。 如果他们已经注定死亡，那么他们为什么还要害怕死亡？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离死亡太近太近，在漫天风雪之下，也许能在这时候的欢笑之中死去，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除开几个人第一时间返回了木屋，大多数人都冒着风雪站在那里，有人看向了王瘦虎。 王瘦虎沉默，而后笑着开口：“今天加餐！有酒，有肉！放开吃，放开喝，放开来快活！” 来啊，来快活啊！！！ 一边死气沉沉的风天阔被王瘦虎强行拉到了人中间，不是要他快活，是要他用道术将木屋拆下来的木料点燃。 一堆堆的大火，燃烧在漫天风雪之中，在整个冰天雪地之中，忽然有了从来没有过的热闹，所有人都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用彻骨之寒的冰雪洗净了自己的手和脸，带上了自己最热情的笑容。 有满头雪白的老夫子在喝着酒轻声吟唱：“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有一身瘦弱被风吹的站都站不稳的青年在放声大喊：“借我三尺剑，敢教天下平！” 有一身横肉的大汉光着膀子摸索着手中的杀猪刀：“想我镇关西一生杀猪无数，想不到今日竟死的与猪狗无异……” 有一对中年夫妇在互相靠在一起，互相看着彼此的眼神，深情款款的一起清唱：“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一个老实的汉子正在一脸通红的跟一个满身红衣的女子说着话，一双手颤颤抖抖摸着女子的小手：“额的娘类，比我家婆娘的手软到天上去了……” 女子哈哈大笑着给他一个拥抱，看着汉子直直的被她扑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的样子怔下，而后继续笑着爬起来，就在冰天雪地之中开始唱诗跳舞：“东风夜放花千树……” 她的声音忽然停顿，她的脸上满是惊喜和惊讶，她的眼神中看着天上的烟火，感觉自己一下子就幸福了…… 风天阔看着天上凭空炸响的火球，再看看站在那里已经毫无声息的女子，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他只能将手里仅剩的几张火符都一张张的扔向了天空…… 火符在天空中炸响的声音和样子都跟烟火没有任何相同点，可是看着的人却没有任何的意见，他们是高兴，更高兴！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有知道这词的人在继续的念着，直到无声。 火符炸响之后残余的火星随着雪花飘落，更是像极了天上的星雨…… 王瘦虎喝着酒，吃着肉，笑的东倒西歪的看着众人。 风天阔当然也知道这首词，他干脆是一不做二不休，将母亲给塔准备赶路用符马也拿了出来，一抖手直接化成一匹白色的骏马仰天长嘶一声。 “彩！！！！！！” 所有人都是瞬间大声欢呼！ 风天阔控制白色的骏马在众人的视线中跑近又跑远，跑来又跑去，又时候甚至还将几个人顶起来放在背上跑一圈再放下。 众人哈哈大笑着……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风天阔看着哈哈大笑着的众人声音低低的继续念着。元宵已经过了，可这依旧是他见过的最快乐的元宵节。 “蛾儿雪柳黄金缕……”一个女人诱人的声音忽然响起。 众人都是一怔，看向声音的方向，而后哄堂大笑…… 王瘦虎不知道从哪里找来几件女人的衣服穿着，头上插着几根树枝当作发叉，胸前放了两块馒头垫着，整个一个胡子拉碴的疯女人，踮着脚只用脚尖着地，装着女人的样子，一只手垃着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红裙子慢慢走着，屁股不正常的扭来扭去，连原来穿着的黑色衣服也露出了一角而不自知。 他的另一只手捏着喉咙，脸上努力做出个妩媚的表情。看的风天阔差点吐出来……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不得不说，王瘦虎捏着嗓子装女人说的话，还真有几分女人诱人的味道，当然前提是不看他那张脸！ “彩！！赏！”忽然人群中响起一个声音。 王瘦虎都忍不住的停顿下，跟着众人一起看向了出声的人，竟是个女子，一只手端着酒杯，双腿搭着二郎腿看着王瘦虎竟然露出个真有几分妩媚的笑容，而后破口大骂：“赏呢？” 人群中，真有着机灵人。马上就有人直接从地上捧起一堆雪送到了王瘦虎面前。 王瘦虎是真的有些发傻。 只是有人不会发傻，立马又有一个人走到王瘦虎旁边，双手接过雪，放声大喊：“有贵人放赏，万两雪花银！！！” 整个雪地所有人的脸映着火光都是一片欢乐…… 王瘦虎站在那里，等笑声轻下去才有些委屈的捏着嗓子开口：“爷，小女子是清倌人，卖艺不卖身！” 第十一章 为生而死 所有人都是忍不住的笑出了猪叫声，风天阔甚至忍不住的弯下了腰，只是还没等他直起身来，漫天风雪里的笑声就只剩下了他一个的笑声，和一阵阵让人闻到就感觉恶心的血腥味。 一群人笑的时候，笑的再难听都只能听见欢乐，可是一个人笑的时候，笑的再好听也会恐慌，何况是在血腥味中。 风天阔立马收住笑声，他现在能听到只有木材依旧在燃烧的吱吱声和一些火星掉在雪里的嗤嗤的声音。 刚才还在笑着的众人，好像在他弯腰的一瞬间就都失去了声息，只有刺鼻的血腥味在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没有注意刚才还有多少人在活着，可是这么一瞬间他知道无论有多少人刚才活着，现在都已经全死了。 他有些不敢抬头，不敢去看。 只是王瘦虎却没有丝毫为他着想的意思，甚至王瘦虎连任何搭理他的意思都没，王瘦虎正在将自己身上的那些女人衣服配饰摘下来扔在地上，然后用脚踢着附近的冰雪，将遍地的血液和残肢盖住。 他一点都没注意旁边的少年，也一点都不关心，他只是认真的将所有的残肢和血液都遮上一层冰雪，风雪始终不停，只需要一夜，这地方就连血腥味都闻不到一丝，就跟所有的其他地方一样，白茫茫的一片！ 仔细检查一遍，王瘦虎找了点没溅到血的酒肉，拿着走到了风天阔旁边，看着依旧低着头的少年开口：”风爷，吃点东西？” 风天阔没有抬头，他鼻子里依旧是满满的血腥味，他就低着头，看着脚下白色的雪，好一会他才闭上眼抬起头，凭着以往的记忆选个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任何一个闭上眼奔跑的人都会控制不住的摔跤，如果跑的快还会摔很多次，只是一个人如果已经闭上眼开始奔跑，那么无论摔多少次，这个人都的选择都只会有一个，那就是闭着眼跑下去，他绝对不会半路睁开眼睛。 等到摔了无数次以后，风天阔觉得自己已经远远的离开了那位虎爷才睁开眼，他看着周围，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他只感觉所有的白茫茫的大雪下面都是遍地的血腥。再闭上眼使劲摇下头，睁开眼睛分辨下方向，他直接往花城跑去。 他觉得那位虎爷的脑子肯定有问题，跟这样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呆在一起，那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就算是没得选，他也必须找点办法，让自己更安全一点。他自己不知道，可是他的父母一定有办法。 所以在他再次出现在王瘦虎面前的时候，他带着一辆马车，马车上不仅有各种物资，还有着两个孩子。 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 “虎爷，我觉得你脑子有毛病，所以我把他们两带来了，就算是你脑子有毛病，肯定也不会将他们两个置于死地。”风天阔看着王瘦虎坦然开口。 王瘦虎的眼神扫过一边的两个孩子，没有冷笑，没有说话，而是拿手在雪地上的火堆上烤着手，根本不搭理他。 风天阔有些无趣，只是他只能继续开口：“两个孩子会住在马车上，马车上有阵法，不会受寒……” “随你的便。”王瘦虎插口，打断了他的话：“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就好。我又不是你老子，你不用给我什么交代。” 王瘦虎就在那里烤着火，根本不看两孩子一眼。风天阔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将两个孩子送进马车，看着王瘦虎，默默的将王瘦虎身边的火堆上加点木材，一个人走向了那些木屋。 他记得不是所有人都走出了木屋，有人留在木屋里面。 有人想死，因为离死不远。 有人想活，也因为离死不远。 所有的屋子里一共还有三十个人，活着的只剩下了十二个。人本来就是群居动物，当一屋子人变成一个人的时候，哪怕一样的温度感觉都会不再一样。 风天阔小心翼翼的将死人搬出屋子外面，让屋子外的寒气不要进到屋子里。可他讲十八个死人都搬出去，再次走进木屋的时候，原本活着的十二个人，已经变成了十一个。 死在眼前和死在耳中，对人的感觉完全不同，风天阔只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在发涨，他觉得愤怒，却不知道再对谁愤怒，他认认真真的将这个新鲜的尸体搬出屋子外面，然后学着以前王瘦虎的样子，将所有的尸体都搬远一点仍在雪地里。最后走到了王瘦虎旁边坐下。 王瘦虎斜着眼看他一眼，而后起身，顺着他走过的路返回了他处理尸体的地方。 将他随手扔下的尸体仰面放好，拿手整理下尸体的面容，将还尸体还睁着的眼睛盖好，而后再拍拍尸体的肩膀。 每一具尸体他都这样处理，等到全处理完之后，他才再次回到了原来的火堆旁坐下，也不说话的看着火堆。 他脸上没有了以往的那种揉出来的假笑，也不再让人看着就想揍一拳，只剩下了满脸的风尘和疲惫，双手烤着火，身形却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眼不知道在看着什么，眼珠子好久才动一下。 风天阔坐在他旁边，听着火堆燃烧的劈吧劈吧的声音，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两孩子在马车里睡了过去，空气里只剩下了火焰燃烧的声音，火堆在大雪之下不一会就慢慢的小下去，风天阔起身起收拾点木头加在火堆上静静的坐着。 突然，有一间木屋里冲出一个人，直接跑到了火堆旁跪在了两人面前：“求求你们救救我！” “求求你们，救救我吧！救救我吧！我不想死啊，我知道你们有办法，你们救救我把！”这人跪在地上一下一下的磕着头，眼里满是泪水的看着两人。 王瘦虎无动于衷的坐在那里，好像根本没有看见这个男人，更没有听见这个人的话。 风天阔却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那个男人，他没有这样的经验，不知道自己是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虎爷，风爷，我知道你们有办法的，求求你们了，给我个机会吧？就算不能救我，把我也跟其他人一起送到安全的地方好吗？虎爷。”男人看着王瘦虎无动于衷的样子，扭头看向了风天阔，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风爷，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啊！我真的不想死！我爹死了，我娘死了，我老婆死了，我孩子死了，我真的不想死啊！风爷，求求你救我一命吧！我知道你是仙人，你肯定有办法救我的……” 风天阔看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男人，有些不忍的看向了王瘦虎。 王瘦虎不看他，而是继续的看着火堆，根本不管他，也不管抱着他腿的男人。 王瘦虎没有管他，可是抱着他腿的男人却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原本死寂的眼神忽然间就亮了起来，他甚至直接拿头在风天阔的脚上磕着头！ 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 磕头磕的风天阔的脚都有些麻，脚都有些疼，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救了这人，他也是真的想要救这人。 “我……”风天阔张张嘴还没有说什么，就看见男人的眼神。 那是一种让人看着就感觉到绝望的眼神，却有着让人无法直视的希望。 风天阔看着他，嘴巴张动几下，没有说出任何话，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丹药来。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那个男人就直接跳了起来，从他手里抢过丹药吃了下去。 而后男人的脸上还没来得及露出笑容，就五官流血的倒在了地上。 “这种死法确实比我杀人好看的多。”王瘦虎忍不住的摇头，拍拍一边呆住的风天阔，就要起身离去。 风天阔看着脚下倒下的男人，闻着那些似乎熟悉的血腥味，茫然的转着头看着四周…… 看着王瘦虎的身影忽然冲上去抓着他的衣领，瞪着他的眼睛追问：“为什么你刚才不救他？你明明可以救他的！” “你是不是看他不顺眼？你不久以前还可以为一群人装成女人，为什么刚才你连心软都没有心软一下？”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你是不是不喜欢他？你为什么不帮他？？？” “你是不是要看我的笑话？你明明知道结果会怎么样的！为什么不阻止我！” 风天阔的双眼有些发红，他抓着王瘦虎的衣领唾沫横飞的继续说着那些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话。 王瘦虎静静的看着他发疯，没有阻拦，也没有回答，等到他说到自己都说不下去的时候，才伸出手将风天阔抓他衣领的手扒拉开。 他仔细的帮风天阔清理下脸上的雪花，认认真真的看着风天阔的双眼回答：“风爷，也许你们这些读过书的人会觉得，慨然赴死才是值得让人敬佩的，但我不这样想，我觉得苟且偷生的人值得人敬佩。你问我为什么刚才不阻拦那个人，其实答案很简单。” 王瘦虎的脸上浮起一个真实的淡淡的笑容：“因为那是唯一一个他能活下来的机会，他抓住了。我为什么要阻拦他？” “可是他死了！”风天阔瞪着王瘦虎，依旧双眼血红。 “他是为了求生而死。这有什么不对的？”王瘦虎的语气平淡：“有些人为了求死而死，有些人为了求生而死。所有人都没有什么遗憾。其实相比而言，我更喜欢这人。” 风天阔默然无语，他的年纪不足以让他理解这些。 “死当尽欢，生当无憾。”王瘦虎拍拍少年的肩膀：“与君共勉！” 第十二章 路阻且长 风天阔一点都不想变成跟这位虎爷一样的人，他只觉得这人拍他的肩膀都让他有些不舒服。他退后几步，让开王瘦虎继续拍他肩膀的手，走向了木屋。 王瘦虎皱下眉头，看着少年的背影没有说话，而是摇摇头转身走开，他知道这少年想要干什么，无非是想尽尽心，想在那些人临死前多照顾照顾他们，多看一看他们。 也许对于少年来说，这可以让他好受一点，可是对于王瘦虎来说，这完全是多此一举。 哪儿跟哪儿啊，所谓的善心王瘦虎留的已经不多，他不觉得那样的行为有什么必要，他只是坐在那里，烤着火，偶尔看看从马车里出来玩耍的两个小孩，看着少年在木屋里忙来忙去的瞎忙。 这行为在风天阔看起来异常的寒心，他对王瘦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连带着两个小孩他也看着不爽。 等到木屋里的人全部死去之后，他更是冷着一张脸，看着一边漠不关心的王瘦虎和两个小孩一肚子的怒气。 只是王瘦虎根本不管他，两小孩也都假装着玩耍不去看他。 少年是无法理解，就算是虎爷如此冷漠也就算了，为什么两孩子也是如此的无动于衷呢？ 所以他在跟着王瘦虎离开山脉之后，第一时间，就开始对两孩子的读书教育，他认为一定是读书读的少，才会让两个孩子这么冷漠。 每一天，他都在马车里教着两个孩子各种书上的道理，根本不管在马车外面拉着车的王瘦虎。 王瘦虎拉着车，就像一只老马一般慢悠悠的走在路上，他有少年给他的地图，边走边停，走过了三个月的路，王瘦虎才拉着马车走到了春州的边境。 春州的边境，是一座高高耸立的山峰，就像当年庆国的山峰一般光滑，一般的挺拔。王瘦虎将马车放下，拿手轻轻的抚摸着山壁，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再次拉起马车，顺着车辙印走向了离开春州的道路。 道路上没有人，却有很多车辙印，想来也有很多人想顺着这条路走出春州去外面求生，只是没走多久，王瘦虎就看见了被堵在路上的各种马车和各种各样的人。 他在春州从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一眼望过去都是人，却没有多少走动的迹象，甚至没有多少人声传来，王瘦虎放下马车，往前走几步，拍拍一个背对着他的人。 那个人却直接倒在了地上，毫无声息。 这人已经死了三天以上，王瘦虎沉默下，转过身敲敲马车，让几人下车。 “别觉得之前就是最难过的，现在这段路，比之前看见的情景会更惨一百倍！”王瘦虎认真的看着少年和两个小孩开口：“风爷你和两个孩子都闭上眼吧，我背上你们走过去。” 两个孩子听话的闭上了眼，风天阔却倔强的睁着眼看着王瘦虎。 王瘦虎没有搭理他，而是从衣服上扯下点布揉成布团堵住了两个孩子的耳朵，然后将两个孩子坎在了肩膀上。 “风爷，这路上，现在站着的那么多人。”王瘦虎扭头看看旁边的少年：“都是死人。” 当然都是死人。 没有活人会站风雪中一直站着，某些时候站着会让人敬佩，可是在这个时候，活的人都会藏的比较低一点。 风天阔根本不理他的往前走几步，看着前面站着不动的人就要伸手，却忽然眼前一黑…… 王瘦虎的手掌切在了他的脖子上，看着他软倒在地上，王瘦虎依旧不放心的在他身上点了几个穴道，确保他不会醒来，再给他眼睛上蒙上黑布，耳朵里堵上布团。回头再将两个孩子打晕，点上穴道。 王瘦虎左手夹着两个孩子，右手夹着一个少年，看着眼前一眼看不到头的路，他是一样觉得头皮发麻。 哪怕是以王瘦虎的性格，他都有些无法迈步，站在那里迟疑了许久之后，他才走出了第一步，双手都腾不出来，只能用脚将拦在前面的尸体踢倒。 只是踩在尸体上的感觉和踩在雪地上的感觉完全不同。王瘦虎只不过走了十来米就直接退了出去！ 他忍着肚子的翻滚，将少年和两个孩子扔回马车上，然后坐在雪地里很久之后才回复过来，也许这世界上确实有着走过尸山血海依旧面不改色的豪杰，可那样的豪杰显然不会是他王瘦虎。 短短十多米的路，王瘦虎只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发寒，腿肚子都在发软。 这样不行，王瘦虎知道，要是这样走，恐怕就是死他也走不到头。看看犹如森林一般拦在前面的尸体，王瘦虎只能一步一步的来。 他将尸体全部放平，一个贴着一个的平放在路边，将他们的眼睛盖住，像是搭砖头一样的把他们搭好。遇见路上和路边有马车的时候，他还会将马车拆掉盖在那些尸体上面。 用了半天时间，王瘦虎出清理出一条马车可以通过的道路，而这条路，只不过短短二十米。 看着眼前依旧什么都没有改变的样子，王瘦虎只能叹口气，回到马车里将三人弄醒。 “你……”风天阔不过刚醒就想要破口大骂。 只是他刚开口就被王瘦虎打断：“你别添乱！我没空也没心情陪你过家家，你看着他们两个，不要出马车，吃喝拉撒都在马车里。有事的话喊我。明白吗？” 风天阔看着王瘦虎，只不过半天的时间，他只感觉王瘦虎都矮了一分，他没有再继续闹，而是沉默下开口：“马车里的食物只能坚持十天左右，再久就不够了。” “你家里人会送来的，就像一路上一样。”王瘦虎不担心这个，这一路都有人送来食物，他担心的是这少年死活不听他的话非要出来：“风爷，懂事点，不要添乱行吗？能出来的时候，我会提醒你的，如果你非要出来，那么事先跟我说一下，别自己出来，好吗？” 有人死活非要往前，有些人死活非要往后，有人向左有些人向右。王瘦虎都不知道这少年对自己的话能听进去多少，他只能尽心尽力，却无法保证任何结果，这茫茫无边的一条路，连王瘦虎自己都不知道需要多久，谁能保证不会发生什么？ “你放心，我不是不懂事的人。”风天阔认真的保证。 “最好如此。”王瘦虎是没什么心力多说话了，他看眼两个孩子，直接走出了马车。 放眼前方，是长路茫茫，路阻且长！ 第十三章 我不体谅 如果你曾跟死人一起睡过觉，你就知道夜深人静只是一个笑话。 尸体肚子里的气放出来的声音，骨骼偶然断裂的声音，肌肉筋骨莫名其妙抽搐声，甚至如果在雪中，还有着雪压塌尸体胸膛类似崩塌的声音。 连绵不绝，无穷无尽。 那些声音似乎是从心底响起，耳朵堵的再厚都没有任何用处，声音总是细微而又固执的响起，无法掩盖也无法阻挡，可是当你深夜起身寻找的时候，却又是一片死寂，你非但找不到声音的来源，你甚至连那些声音都无法再听到。 王瘦虎觉得自己的神经已经足够粗大，可是再死人堆里只不过躺了几分钟，他就已经毛骨悚然的坐了起来，那是一种生与死之间的距离，是每一个活人都无法控制的本能！ 王瘦虎也不管马车里的人是睡着还是醒着，直接起身，将马车拉着一退再退，没有丝毫的停留，直到退出十里之外，浑身上下的那种感觉消退之后他才停下。 看着马车，他想了想，而后直接再退了三十里。尸体不是一时半会能处理得了，那么也没必要让少年和孩子离尸体太近。 “虎爷？怎么了？”风天阔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那条路被堵死了，一时半会我也清理不过来，把马车往后拖了一点。”王瘦虎靠着马车平静的说着：“你们也不用一直在马车里了，想出来就出来转一转。太久呆在马车里会不舒服。” 风天阔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直接从马车里钻了出来，看着靠在马车上的王瘦虎，想了想后才有些犹豫的开口：“那路上那么多尸体，你不会是想一个一个都处理好吧？” 王瘦虎扭头看看他，没有说话。 “虎爷，人死如灯灭，如果他们还活着，那你尽力是好事，没什么不对，可是他们已经死了，做什么还有意义吗？”风天阔是真不理解，为什么王瘦虎要如此执着的对待一些尸体，在他看来，一个活人要比无数个死人更值得重视。 王瘦虎看看他，摇头。 “虎爷你什么意思？”风天阔的脸色不太好看。 “风爷，你记得咱俩认识多久了吗？”王瘦虎忽然开口询问。 “路上走了三个多月，在那山里呆了三个多月，应该是六个多月吧，应该不到七个月。”风天阔想了下回答。 “咱俩认识了两百零三天，确实不到七个月。你记得咱们俩说了什么话吗？”王瘦虎继续平静的问着。 “哪一句？” “每一句。”王瘦虎静静的看着他：“初见面时候我跟你说……” “少侠，这里有几百人需要你的帮助，要不要去看看？这话我一直记得。”风天阔看着王瘦虎回答。 “第二天呢？”王瘦虎点点头问着。 风天阔想不起来，往后的每一天他都想不起来，都是些再平常不过的话，他怎么能想的起来？ “第二天你下山，我问你是不是要走了，你告诉我说，你下山是要给众人买粮食，后来你回来的时候当了你备用的几件衣服，带回来一只鸡。”王瘦虎平静的说着：“晚上的时候你睡不着，跑到城里去给家里写信，后来那封信你又自己撕了。” 风天阔有些震惊的看着王瘦虎。 “第三天，我问你说，要不要打猎去，你说不用，你还有钱，结果你又下去典当了你自己的武器，换回来一些食物。” …………………… “第十八天，你身上的东西都典当完了，只好去卖你自己画好的符，在县城里来来回回几十次，最后咬着牙走进了一家大户。” ………… “第六十天，你不想跟我一起去抢东西，但是也实在没办法了，就拿着你家的令牌去县城府衙那里去要吃的。” ………… “每一天，你说的话我都记得，你做的事情我都记得。”王瘦虎看着一边瞪大眼睛的少年笑笑：“我不是要显摆，是要告诉你，要跟我说教，你起码得有对我基本的尊重吧？” “我很尊重你！”风天阔看着王瘦虎开口：“我是……” “你什么都不是，也没什么要是的。就凭你跟着我盖了三个月的房子，你现在要跟着我做什么我都不问为什么，风爷。有些话很难听。”王瘦虎叹气：“我不是个多话的人，可这该死的世道，我要是不多说几句，不多骂几句，不多笑几声，我得把自己憋死！” “虎爷，我是想说，死人就别浪费时间了！活人比死人更重要！”风天阔一口气说完看着王瘦虎：“我说完了，我就是想说这一句！” “好好看书吧，要跟我讨论，跟我说教，先把自己说的每个字都记清楚，把自己说的每一句话。”王瘦虎叹气：“所以别有事没事的乱说话，知道吗？” “虎爷是要我记住自己说的每个字，为自己说的每个字负责吗？”风天阔开口询问。 “不，我的意思是，你起码得搞清楚你在说什么吧？搞清楚你要表达什么，搞清楚你说这话是想要达成什么目标。你这样凭白无故的跟我说这话，劝我，是想表达什么？是觉得自己可以说服我？还是觉得自己说几句话就算是尽心了？”王瘦虎看着少年冷笑：“孩子，别天真了，这世界上除了你父母，没人会惯着你！” 风天阔沉着脸站在那里。 “没人会因为你做了多少就觉得你好，更没人会觉得你做了多少就给你奖励，这世界不是你的师门，不是你家！你若觉得不该做，那没人会逼你去做，可你别自己觉得该那么做就要别人也那样做啊！谁欠你的？想要别人听你的，拿刀逼着去啊！拿东西去收买啊，就凭几句话？就凭你我这么点交情，你就觉得我该听你的？”王瘦虎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那么那么多的尸体， 那么那么多的尸体， 那么那么多的尸体！ 他哪来那么多的情绪去体谅一个人？他自己都不曾体谅过自己，凭什么要去体谅别人！ 风天阔愣愣的站在那里。 王瘦虎没有管他，一个人默默的走向了那条路。他的身影消瘦而又固执，冷漠而又决绝。 风天阔看着这个背影，仿佛能听到这个背影在说：我不曾体谅过自己，所以也绝不会去体谅别人！ 第十四章 花开彼岸 王瘦虎一个人走在夜色里，前方是无穷无尽的尸体，他的心里一样发慌，手脚一样疲软，只是他却没有什么人可以交一交心。在他看来那位所谓的‘风爷’也只不过是一个孩子，说几句话发泄下不满就已经到了极点，其实那位‘风爷’并不清楚，王瘦虎真正想要的，不是沉默，更不是服气，而是破口大骂，甚至大打出手！ 可惜少年不懂。 所以少年不是王瘦虎的搭档，也不是他的助手，更不是值得王瘦虎信赖的伙伴，王瘦虎能做的，依旧是把自己的事情扛在自己肩上。 毕竟三观不同啊。 王瘦虎在看不见马车的地方停下叹气，找个角落，在雪地上挖一个坑，准备休息，只是没挖几下他就停了下来，将雪盖好。 坑下有死人。 这白茫茫的大地，哪处雪下会没死人？ 四周看看，找不到个遮风挡雪的地方，王瘦虎索性不再寻找，就直接躺在雪地上，双手伸进袖子里，贴在皮肤上多少有几分暖意。就那样躺着下去。 似乎就这样睡过去也不错，在地上躺着看着夜色里的风雪，王瘦虎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而后直接站了起来。 狗屁的不错，既然睡不着，那就开始吧。 接下来的日子里，王瘦虎就像一个老农夫一样，将一个一个的尸体种到了地里。不止是如此，他还问来给马车送食物的人手中，要来了许多许多的种子。 这些种子都是一种花，花城里的人叫这种花叫两生花。这种花没有任何修炼效果，却是开起来极其美丽。而王瘦虎在所有的种子里选择这种花的种子的原因异常简单，这种花可以在冰雪中存活很久很久。 而且这种花，跟其他的花不同，其他的花就算尸体作为肥料，也需要着土地和阳光水分才能开花，而这种花，只需要尸体就可以开花。它不会结果，也不怕风吹雨打，只要有尸体在，它就会开花，而只要尸体耗尽，它自然就会凋谢。 这花种不是为王瘦虎单独准备的，而是整个春州在雪中三个月培育出来的新花种，现在已经派人在春州的每一个角落里都种了下去，不用多久，春州将会是一片花海，而当这花海谢尽，春州将再次获得新生！ 来送花的王管家曾满怀自豪的告诉过王瘦虎：“这花，可以将所有的尸体都化作肥料，等到花谢之时，尸体带来的瘟疫将自然消除，这是我们花城研发出来的花种。而且，不只是花种，我们还将在春州凿出一条大河，等到冰雪融化，化成的雪水将顺着河流直接流入大海之中。” “没有了瘟疫，没有了水灾。土地虽然冰冷，可是我们还会找到新的种子，可以在土地上耕种，而且我们储备的粮食也足够坚持几年，等到确定瘟疫不会传染，自然会解除对春州的封锁，到了那时候，我们春州会再次焕发新生。”王管家的语气里满是确定：“虎爷，到了那时候你一定要回来看一看，那时的春州肯定是遍地的鲜花，绝对是人间最美的风景！” 王瘦虎的脸上稍有的挤出几分笑意，他接到这花种的时候已经在那条路上搬了一个月的尸体，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都有些僵硬了。 “这花种若是从尸体上长出，肯定会带有毒素，就算花谢之后也会有残毒。”王瘦虎想了想后追问：“虽然说跟瘟疫相比不算什么，可是这有没什么解决办法？” “当然有，这种花开之后，会有两种颜色，一种红的像血，一种白的像雪。只要吃下白色的花瓣就没事。”王管家停顿下之后才再次开口：“至于残毒，实不相瞒，这种花的残毒并不小，普通人不需要接触，只要靠近就会产生幻觉，要昏迷三天左右。” “若整个春州都遍及这种花，那么怎么可能不出现幻觉？”王瘦虎皱起了眉头：“肯定每个人都会出现幻觉！到那时候吃多少花瓣才怪？哪有那么多花瓣每天吃？” “只要将种子吃下去，就会彻底没事。”王管家看着王瘦虎有些疑惑的样子，直接随手拿起个种子吃了下去，笑着开口：“放心吧，种子是植物培养成的，很干净。” “春州还活着的人都吃了？”王瘦虎还是有些疑惑：“可就算是这样，也彻底的堵死了外来人帮忙的道路，花一日没有谢绝，外人一日进不来。” “虎爷，春州一共有四条路可以到达其他州，每一条路都是如此，都有这么多的尸体。”王管家脸上有着冷笑：“虎爷可知道路的尽头是什么？” “是什么？” “是一座高达数千丈的山峰，有大神通的人，直接平地起山，将春州去他方的路全部堵死了。”王管家脸上带着笑，只是谁都能看出那种笑意里藏着的最疯狂的恨意：“不只是一条，四条路，四座山峰，连所有的小路都彻底堵死。还不只如此，没条路外面都有着高品高手在看守。您说，这盼望他们来帮忙？这盼望得到吗？” 王瘦虎沉默，他迟疑一会才开口：“我记得一州之主至少是九品修为？” “嗯，九品修为，还有春州所有的八品一共十三位，都曾一起闯过山。”王管家沉默下开口：“结果，十四个人，全部身受重伤。第二次，分开去求救，十四个人回来七个，剩下的七个人只剩下了脑袋，包括那位九品高手。” “别问我为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春州只能靠我们自己了。”王管家递给王瘦虎一个小袋子：“这是乾坤袋，一米见方的空间，是老爷的宝贝，里面全是修炼用的丹药，足够虎爷修炼到下去。希望虎爷看在这些东西的面子上，照顾好我家少爷。” 王瘦虎看看远处不知道这里在说什么的少年，沉默下将乾坤袋收了起来。 “少爷在看着，我不好磕头。请虎爷见谅。”王管家抱个拳开口：“往后春州的消息也传不出去，少爷又是个有主见的人，所以老爷交代过了，还请虎爷将少爷带的远一点，废了他的修为，让他安稳过一辈子吧。” 王管家的眼神清澈，看着王瘦虎脸上带着自然而又肯定的微笑。 王瘦虎看着他，好一会，忽然忍不住的放声大笑。 王管家嘴角带着笑意，眼中也带着笑意。再次跟王瘦虎抱拳行个礼，转身离开。 “这花可有名字？”王瘦虎随手拿起个花种吃下去开口询问。 “彼岸花。”王管家的身影停顿下回答：“新出的花种，老爷给起的名字。” “好名字。”王瘦虎想想后笑笑，看着王管家离去的身影，再次笑笑：“好名字，彼岸花！” 第十五章 山顶上的书生 见过了王管家，王瘦虎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几分，他从不觉得自己是聪明人，这世界上有的是比自己更聪明比自己更努力的人，何况那些人的修为见识都远比他更多。 王瘦虎相信，春州一定能找到自救的办法，也一定可以成功自救，到了最后，春州肯定能恢复成一片花海，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他还有时间，那他一定会回来看看这片土地，看看那时候的花海到底有多美。 他相信将来的那一天，他肯定不会失望！ 当种下的种子在风雪中长出第一根枝条的时候，王瘦虎终于将路上的尸体都清理干净了，他蹲在带着几分绿色的枝条面前，很久很久都没有动。 在山上三个多月，在路上三个月，在这里又是三个月的清理尸体。不知不觉这场雪已经下了九个月了，马上再过三个月又是一年的冬天，这场雪却从没有停过，估计也会继续下下去，在这一年中，王瘦虎见过的花朵只有那一朵被他当成辣椒的梅花，而唯一见过的绿色只有眼前的这一株花茎。 “我们要不要等到花开再走？”风天阔站在王瘦虎身后，一样看着那点绿色询问。 “留点念想吧，又不是回不来了。”王瘦虎头也不回的回答，他的身后站着少年和两个小孩，都有些发怔的看着那一点点绿色。 王瘦虎扫过几人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一整年的不见太阳，连他都有些发白，何况这些孩子。 “走啦，山壁我已经清理过了，绳子也让王管家准备好了，等会我会把你们捆起来背在背上，外面裹一层毛皮，等你们睡一觉醒来，就离看见太阳不远了！”王瘦虎看看几人，忍不住的笑笑，走过去摸摸两个孩子的脑袋，再看看少年，也忍不住的摸摸他的脑袋。 “别乱动！”风天阔没好气的把王瘦虎的手扒拉到一边去。 王瘦虎耸耸肩膀，带着众人朝路的尽头走去，路的尽头是一座山峰，一点都不光滑，甚至层层叠叠的好像有人铺过一条路一样。 “这里其实离山峰还有很远很远，只是下面都是尸骨，都已经被雪结成了冰。”王瘦虎没有将几人打晕，而是认真的介绍着：“一层一层的尸体，铺着路，直到所有人都死光。今天我们走的这条路，是无数人用命铺成的。我希望这一点你们能记得一辈子。” 王瘦虎的话语很认真，他却对身后的几人能不能记住没有半分把握，也没有半分的期盼。 任何一个人都是总是本能的会将所有的不愉快都选择遗忘，若是要一直记得，那没个人都肯定会被压垮。 “我曾上去过一次，花种都已经种了下去，接下来，你们安心睡一觉就好。”王瘦虎朝他们笑笑，走到他们身后，一个一个的将他们打晕，点好穴道，然后捆起来包好。 只是他接下来没有行动，而是退后几步，看着用无数尸体铺就的道路弯下了腰：“大家都没什么不同，所以也没什么必要下跪，行个礼。走了！” 走了！ 王瘦虎转身，看着站在远方的王管家，和站在他身边的两人挥挥手，将包好的三人背在背上，沿着铺好的路一路往上！ 他曾自己一个人上过一次山，对于这条路并不陌生，背着几人只不过慢点，以他的实力也不过是半天就爬上了山顶。 只是跟他上次来到山顶的时候不同，这一次的山顶上已经有个书生站在了那里。 以王瘦虎的眼力，唯一能看出的就是比自己的实力强很多，至于强多少他就不知道了。 这书生不说话，王瘦虎也只不过看他一眼，就自顾自的开始寻找方向。从怀里对照下地图，王瘦虎直接开始了行动。 “你不问我是什么人的原因，是因为我是什么人都与你无关，不问我为什么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我是什么人你都不怕我对你动手。”这书生平静的开口：“其实我也不想打搅你，只是不得不来，我有个师弟拜托我来问一问你，有什么有什么想杀的人，如果有的话，一两银子一个。” 王瘦虎听着这话，忍不住的转身看向这个书生：“你是书院的人？” 书生平静的点头。 “那你师弟也一定是书院的人，为什么他会做这杀人的卖卖？” “我猜大概是因为他不高兴。”书生平静的回答。 “那你师弟为什么不来看看我？而是要你来呢？”王瘦虎看着这书生摇头：“算了，我不关心，我也没有银子。” 书生点头：“我会告诉他的。” “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王瘦虎忍不住的脸上浮起几分笑，他本来该忍住的，本来也能控制住的，可是他就是有些想笑，所以他忍了会实在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书生静静的看着他笑，看着笑的直不起身来，看着他笑完，看着他平静的继续背起包着三个人的皮毛走人。 “我叫王可雷，就是那人跟你说的那个封锁春州的十品高手。”书生看着王瘦虎走远才慢慢的开口：“记得不要找错人。” 王瘦虎扭过头，看着这个书生的脸，将他所有的面容都记在心中，可是他只不过一转头，脑子里记住的容貌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连名字都忘了。 他只能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书生：“你那师弟叫什么名字？” 书生笑笑：“他叫李朱红。” “能不能先欠着钱？”王瘦虎认真的询问。 “没问题。”书生爽快的回答。 “我叫王瘦虎。”王瘦虎看着这书生沉默下后才开口：“麻烦你告诉你师弟，我最近手头紧，先欠点钱，往后再找我要吧，要是我不小心死了，就让他自认倒霉就好。” “那你最好写个欠条，现在这世道说话不算话的人太多了。你放心，我不是不信你。就是留个凭证而已。”书生认真的说着。 “这应该的。”王瘦虎将身后背着的人放下，活动下手脚才开口：“不好意思，没带着笔。” 书生直接将一张纸和一只笔扔到了他的旁边。 王瘦虎只能捡起来，只是他拿起笔想了想后又问：“这好像没有墨？” 书生看下附近的雪。 王瘦虎没有办法，只能用毛笔蘸点雪准备开始写，只是他一动笔就又停下来了：“写多少？” “一个字是写，十个字也是写，反正你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就马马虎虎写个一万两吧。”书生随口回答。 王瘦虎感觉一股气就直接上来了，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这书生好几遍，书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王瘦虎只能叹口气开始写，只是他写的不是一万两，也不是十万两，而是一百万两。 写完后王瘦虎直接欠条扔给了书生，书生拿起来看着笑了：“看不出来，你这人虽然一副穷样，出手倒是不小。” “公平卖卖。一两一个，杀不够一百万个也别来问我要钱。”王瘦虎摇头：“麻烦你告诉你师弟，我只算整账，单的不算。杀不够千万别来找我，我不认。” “真没看出来，你是个生意人。”书生叹气：“看来这笔生意是亏定了。” 王瘦虎没有回答。 “不过妖族比人的个头大很多，一个妖起码有五米长。你看妖族能不能多算几个钱？”书生叹口气接着开口。 王瘦虎没有回答，而是瞪大眼睛张大了嘴，看着眼前的书生。他只感觉着漫天的风雪都太热。 “怎么样？用不了一年，这春州就是遍地妖族，拿妖族算账行不？”书生笑眯眯的问着：“一个妖族五两银子好不？四两？三两？二两行不行？” 王瘦虎拿手将张大的嘴巴合住，没有回答，而是站在山顶上看向了四方，他除了风雪什么也没有看到。 “好吧，就一两一个，你确实是个出色的生意人！”书生叹气：“虽然这肯定是笔亏本亏到老家的卖卖，不过作为师弟的客户，我还是提醒你一下，最近这附近都不安全，你最好还是一路往东，多走三五个州再安顿下来。” “三，三五个州？”王瘦虎不自觉的有些结巴。 “若是你觉得不安稳，可以再往东走三五个州。” 第十六章 主与仆 要问三五个州是多远？王瘦虎没有这个概念。 可是要问这书生是什么意思，他却听懂了，这书生是在告诉他，第一道防线迟早会失守，那么接下来的春州就是跟妖族交锋的最前线。 书生这是在解释为什么要封锁春州呢。只是这种解释有用吗？也许在无数想的多人心中会做出自己的评价，只是对于王瘦虎来说，他只不过想离得远一点，更远一点！ 走过了春州，还有很远很远才能到达薛仙子的故乡，只有走到了薛仙子的故乡，才有机会再见薛仙子一面。 所谓的人族大事，所谓生灵涂炭，在他眼中还不如一份可口的饭菜。有什么目的跟做什么事有什么关系，王瘦虎跑的很快很快，等到他身后的几人在他背上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跑下了山峰，将春州留在了身后。 “虎爷？我们出来了吗？”风天阔刚刚清醒就开口询问。 王瘦虎他们从背上放下来，看着三人站稳，拿手指着最东边的天空：“看！” 风天阔和两个孩子一起往王瘦虎指着的天空看去。 那里有一线深色的天空，跟天空中满是风雪的乌云似乎一个颜色，唯一不同的一点在于，在那深色的天空中，似乎若闪若现的存在着几个黄色的亮点。 风天阔看着那几个亮点，有些不太确信的问着王瘦虎：“虎爷，那是星星？” 王瘦虎跟他们一样看着那几个亮点，好一会才开口：“你们醒来以前，我已经看了好一会，我觉得那应该是，你们觉得呢？” “肯定是！”风天阔认真的回答。 “肯定是！”虎子认真的回答。 “肯定是！”小女孩也认真的回答。 “那就肯定是！”王瘦虎看看几人，再抬头看看天：“我们出来了。不过现在还是漫天的风雪，所以接下来一段路，我会带着你们继续往东跑，等到遇见了人，咱们再休息怎么样？” 三人都没说话的点头。 王瘦虎也不客气，直接的将三人夹在身下，朝着那几个天上亮着星点的方向跑去。他的身体已经足够疲惫，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还能跑动的时候多跑一点，等到跑不动的时候，他就只能跟几人一起慢慢走了。 只是他只不过跑了一个时辰，还没觉得需要休息就被胳膊里的挣扎惊着了，不是一个，而是三个人一起开始使劲的挣扎。 王瘦虎将三人放下，还没来得及问三人到底怎么了，就看见三个人像疯了一般的跑向了他的左边。 “怎么了？”王瘦虎追上几人，有些不明白的问着，他有些担心这三个人都出问题，只是那三人却似乎连回答他问题的时间都没，急急的继续跑着。 风天阔跑的最快，王瘦虎一不注意，他就跑出了老远，然后停在了一个雪堆上蹲了下去。 王瘦虎将两孩子抓在手里追了过去，放在风天阔身边还没问，眼睛就被雪堆里渗出的一点绿色吸引住了。 “看！虎爷，你看见了吧？”风天阔抓着王瘦虎的胳膊使劲摇着，他把头靠近雪堆，眯起眼看着里面的那点绿色。舍不得让开一点点。 两孩子疯了一样的扒拉着少年，丝毫没有因为身份差距和救命之恩留手的想法。而风天阔也丝毫没有因为两孩子年纪小而留情，直接一脚一个将两孩子踢到了一边，伸手就开始挖雪！ 雪异常冰冷，他只不过挖开薄薄的一层，就再也挖不动了。两孩子趁机趴在雪堆上看着那点绿色，好一会才享受一般的躺在雪上…… 王瘦虎看着他们躺在地上的样子，眼中少有的闪过几分柔情，现在的他们才有几分孩子的模样，他们本来就是孩子，不该跟他一样的死板着脸，装着一副漠不关心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好了，再往过走，会遇见更多。”王瘦虎看了会天色后开口：“现在这里的风雪比春州那边小了很多，我们越往东走，风雪会越小，我记得有种植物叫冬麦，可以冬天生长。以这样的天气，应该可以生存吧？” 风天阔的脸色变幻几分，抬头看看天色，伸手接下雪，再在雪地里摸索一下，脑子里估算着，冬麦本来就是从春州传出来的，就算他是个什么都不管的少爷，这些春州的特色植物他也知道几分底细。 “这温度可以生长，不过必须接触土地。”风天阔仔细估算完之后，有些失落：“这边的风雪虽然比春州要小，可是也已经几个月了，雪一样很厚，估计见不到冬麦。” “呵……”王瘦虎失笑，这少年啊，装的多像个大人，在最后都会露馅。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风天阔疑惑的看着王瘦虎，他不觉得自己哪说错了。 王瘦虎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东方，离天边的星星还有很远很远，他看看三人，笑了：“既然不信，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呢？” “怎么看？” 风天阔和两孩子的眼睛都亮了。 王瘦虎笑笑，将三人再次夹到了胳膊下，朝着东方开始狂奔！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王瘦虎的眼中突然就出现了一条绿色的线条。 就好像是凭空而来的一把剑，直接将飞奔着的王瘦虎打落在地上，刹不住的在地上翻滚又翻滚，好几圈后他才一身雪花的从地上爬起来，他没有管一样地上摔的不成样子的几人，而是静静的看着那视野中出现的一条绿色！ 远远的，从左到右，绿色和白色整整齐齐的分隔开两个世界。 王瘦虎闭上眼，抓着心口，他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许久许久以后，他才喘息着扭头看向了旁边的几人，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王瘦虎只感觉那一抹绿色从来不曾如此动人，他没有去打扰几人，而是静静的坐下开始打坐，有了绿色就会有了希望，有了希望就会有人，有人就有纠纷。 在春州见多了死人，王瘦虎一点都不盼望在见到活人的时候会把活人变成死人。只是他更不希望自己变成死人。 他不想说别人有多坏，他只是明白，如果他自己够强，那么比他弱的人，自然只能在他面前表现善的一部分。见得死人太多，心总会变的很硬，想法却会变的很软。 王瘦虎是一点都不想再见死人，哪怕是都在装傻，他也宁愿看见一个粉饰过的太平人间，也不愿意再看见一个现实的地狱。 所以当他带着三人走过绿色的田野，走进人来人往的小镇的时候，他的眼中都是警惕，而风天阔的眼神却是骄傲。 王瘦虎成了一个护卫，风天阔成了一个少爷，两个小孩成了两个不懂事的孩子。 这一点都不需要装，甚至这就是他们本来的身份，无论是王瘦虎，还是风天阔，甚至是两个孩子，都是完全本色出演。 王瘦虎走在前面，丝毫不客气的将所有拦在面前的人推开，领着几人一路走进了小镇里人最多的酒楼，看着中间的桌子，他直接走过去将桌子上的人一手一个抓着扔出了酒楼外面。 “爷……”酒楼掌柜的赶紧上前，只是接着飞过来的银票马上弯下了腰：“爷，酒菜马上给您上！” “老虎。”坐在桌子上的风天阔挥下手，王瘦虎立马站回了他身边。 风天阔满是风尘的脸上露出个笑容，朝着四周行个礼开口：“家仆无礼，诸位见谅。掌柜的给各位在场的人都上最好的酒菜，钱算我的，那几位被扔出去的客人记得给几份补偿。一起记在我账上。” 一段话下来，周围原本怒气冲冲的客人马上换上了笑脸，朝着风天阔还礼，而那几个本来怒气冲冲想要冲来上的客人也马上换上笑脸想要走过来，只是等待他们的是王瘦虎一人一脚直接把他们踹出了门。 “掌柜的，我家公子的话你听到了吧？”王瘦虎走到掌柜的面前抓着他的领子狞笑着开口：“赶紧上菜啊，等什么呢？是不是想黑我家公子？我告诉你……” “老虎！”风天阔的语气冷了下来。 王瘦虎将掌柜的放下，拿手整理下他的衣服，拍拍他的肩膀，回头朝风天阔有些讨好的笑下后才继续开口：“掌柜的，抱歉啊，刚才不好意思了，只是麻烦你再帮我家公子找一处小院，下人也安排好，准备好洗澡水，吃完饭就要。可以吗？” 掌柜的连忙点头，他可是一点都不想跟这人站在一起，那种身上的死人味让他一闻就觉得想吐。 “掌柜的。”风天阔坐在那里皱着眉头开口：“别管他，给他准备个房间，准备下洗澡水和新的衣物，一身死人味，让不让人吃饭了？” 王瘦虎看下一边的风天阔，皱着眉头看向了酒楼掌柜。 “您放心，我们酒楼上面就有房间。”掌柜的赶紧开口，他自然看得出这一身死人味的大汉是这公子的手下。 王瘦虎还是有些迟疑的样子。 “爷，您真的可以放心，这小镇上根本没什么高手。”酒楼掌柜的苦笑着解释：“吃了熊心豹子敢也不敢来找您的麻烦啊.” 王瘦虎认真的看了掌柜的几眼，转身认真的看着每个吃饭的人的脸，确定自己记住后才开口：“那你赶紧安排下，我警告你，该多少钱就多少钱，爷不缺你那点钱，不过你也别想着黑我，知道吗？” “您放心，您放心！”酒楼掌柜的连忙点着头，喊过一个小二带着王瘦虎走上楼去，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才松口气跑到风天阔旁边开口：“公子您看您有什么忌口的吗？现在这冰天雪地的也没什么好菜，您别见怪啊。” 风天阔摇摇头，然后站起来认真的朝酒楼掌柜行了一礼。 “使不得使不得啊！”酒楼掌柜连忙推开几步使劲摆手。 “家仆无礼，让掌柜的受惊了。”风天阔有些无奈的开口：“还请掌柜的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有什么不到之处，请多多包涵。” “不用不用，在外行走若是都跟公子一样面善，那吃亏也就算了，就这世道……”酒楼掌柜苦笑着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是啊，这世道。”风天阔深有感触的点头，然后叹气：“刚才那些人不会给掌柜的带来什么麻烦吧？” 酒楼掌柜一脸蔑视的摇头：“能有什么麻烦？有本事的人都早早走了，留下的都是没办法的人，像公子这般在冰天雪地里还出门救人的人，要是真给那些人找了麻烦，才是给我们平安镇丢脸！公子尽管放心好了，那些人绝对不会打扰公子的。” 风天阔摇头：“我倒不是担心这个，我那家仆性子不好，若是他见到了，恐怕我都来不及拦着。” 看着酒楼掌柜有些疑惑的样子，风天阔叹气：“我出门之后带着的人不少，可是一路走来只剩下了他一个，在我面前还好，多少有点收敛，背着我我还真不敢想他会怎么样。” 掌柜的沉默下，想着刚才那汉子一身的死人味，直接打个哆嗦。也顾不上一边的风天阔，赶紧招过个小二过来说几句看着他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小二就一脸惊慌的跑了回来，看着酒楼掌柜，再看看一边的风天阔，不知道该怎么说。 酒楼掌柜一脸的难堪，不用小二说，他也知道那几个人绝对没什么好下场。那些人是什么货色他清楚的很，要不在背后说几句坏话，不惦记着这位公子才奇怪。要被人当场抓住，那是怎么都不为过！ 跟风天阔告退一声，酒楼掌柜的正要走到一边问下小二，就看见王瘦虎又从酒楼外面走了进来。 “掌柜的，不用麻烦找院子了，找人去镇子最西边的那个大院打扫下。”王瘦虎不客气的绕过酒楼掌柜的在柜台上拿起一个酒缸，拍开喝上一大口酒，打个饱嗝才再次开口：“几个不长眼的货色，竟敢打公子的主意。正好缺个院子住，掌柜的好好上菜，我们住不了多久，走的时候那院子留给你！” 掌柜的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直在打着摆子，等到王瘦虎再次走上楼梯，他才一脸惊慌的看看小二，在看向一边风天阔的时候，眼神里已经有了深深的畏惧。 风天阔一脸苦笑的跟酒楼掌柜点头示意。 第十七章 掌柜与跑堂 风天阔的少爷样子根本不需要装，他吃完饭直接被人领着赶到了最西边的大院里，扭头看向了王瘦虎。 王瘦虎假装看不见的东看看西看看。 没办法，风天阔只好自己从怀里掏出张银票递给带路的人：“我们在这里不会多呆，还请回去告诉下酒楼掌柜的，请多多照顾。” 带路的人看看风天阔，再看看一边盯着的王瘦虎，有些不敢接。 “老虎，带两孩子先进去。”风天阔沉下脸，看着王瘦虎走进院子才笑着拍拍带路人的肩膀：“强龙不压地头蛇，我虽然很少出门，可是这道理我还是懂的，何况我们不算是什么强龙，也不准备多呆。” “您放心，我懂，我懂。我一定将您的话带回去。”带路的汉子赶紧点头，只是银子却死活不敢接。 “把银子拿好。”风天阔笑笑，一只手按着带路人的肩膀，一只手将银票放进这人怀中。 “风雪天都不容易，早点回家。”风天阔朝这人笑笑，才转身走进院子。 带路的人好一会才动弹下身子，打个哆嗦，从怀里拿出了银票，只是一看，他的身子就又感觉有些发僵。 他看着银票上的数字数了好几次，却一脸复杂的看向了已经关上门的院子。他做梦都没想过，他有一天能看见这样的数字！ 在返回的路上，他无数次想要逃跑，只是最后站在酒楼掌柜的面前，他依旧将怀里的银票送了上去。 “一，二，三，四，五！”酒楼掌柜看着银票上的数字，数了好几次，拿起来看一看，再看看一边站着的汉子，实在忍不住的靠近他看着他的脸。 “掌柜的，怎么了？”汉子腆着脸看着酒楼掌柜的开口。 “马二，我一个月给你两两银子。”酒楼掌柜的摸索着手里的银票，还是觉得有点扯淡，他拿手点着马二的脑袋问着：“你拿着一万两银子的银票没想着逃跑，反而回来了？你脑子有什么毛病吗？” “掌柜的，小的的脑子早饿出毛病了，要不是您搭了把手，人都没了。”马二碘着脸继续说着。 掌柜的一听，脸都青了，他急忙的站起来看看周围一把捂住了马二的嘴巴：“你给我长点脑子，那都是书院和道门的大人们的功劳！你往我身上推，是想害死我吗？” 马二被捂着嘴连忙摇头。 “长点心啊，马二！”酒楼掌柜的将马二放开，看几眼银票，有些不舍的将银票递给马二：“给，给那位大爷送回去。” “哦。”马二点下头，转身，然后停顿下：“大爷？不是该还给那位少爷吗？” “什么少爷，少爷是少爷，可做主的肯定是那位大爷！”酒楼掌柜一脸蔑视的看着马二：“要是你家小兔崽子送给人十两银子，你会怎么办？” “我打死那个小兔崽子！”马二立即红了脸！ “然后呢？” “然后肯定要回来啊！”马二说着反应过来了，这一万两银子也许在那位少爷眼里什么都不是，可是要让他们占了这便宜，那位大爷的面子往哪搁？少爷丢了面子也许会忍下去，可是大爷丢了面子一定会拿他们这些小人物出气！ 马二一想那位大爷生气的样子，就忍不住的开始发抖，也顾不上一边的酒楼掌柜的，直接跑向了西边的大院。 他是跑的心惊胆颤，生怕自己跑慢一点自己的脑袋就不在自己脖子上了，只是等到她跑到了院子门口的时候，就看见王瘦虎早已等在了门口。 “爷，这是银票！”马二双手捧着薄薄的银票一脸讨好的看着王瘦虎。 王瘦虎接过去，冷笑几下放进自己怀里，看着马二不说话。 马二腆着脸，站在那里保持着笑容。 “我家公子准备在这里休整几天，你找酒楼掌柜的每天送饭菜来。”王瘦虎终于开口：“这几天里下人都不许离开院子，钱在最后一起算。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马二点着头，甚至生怕王瘦虎怀疑的使劲点头：“绝对没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王瘦虎看着这人慢慢开口。 “小的叫马二，就住在东边的那条街上，一找人打听就可以打听到，小的在酒楼里当跑堂的，家里还有个十多岁的小孩子。”马二看着王瘦虎一脸笑意，脸上的害怕甚至都少了几分。 王瘦虎定定的看着他，过了几分才点头。他没说什么话，脸上也没什么动静，只是心中却是感叹：这本来就是他想追求的生活，只可惜他现在离想要的生活越来越远，甚至连自己的家都找不到。 “那小的先行告退？”马二小心翼翼的看着王瘦虎问着。 “等等。”王瘦虎收拾下心情，看着马二拿手抓抓头，想了会才开口：“这镇子里的冬麦，是什么人安排种的？他们还在镇子里吗？这里离最近的城池有多远？” “冬麦是书院的先生带人种的，书院的先生走了，有一个道长留下了。”马二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着：“这里离最近的城池有三百里，但是都是山路，有很多强盗在。” “三百里山路？”王瘦虎眯起眼看向东边的山脉：“山路自然有强盗，若这小镇单独在山外，那么你们如何防备山中的强盗？” 马二张张嘴，沉默下没有回答。 这有什么好问的？留下的人除了走不过山，还有什么别的可能吗？那些强盗除了抢点粮食，他们有别的选择吗？真把镇子里的人逼死了，他们不也一样的死？ 王瘦虎见马二没有回答，仔细一想，就也知道了真正的原因，若有的选择谁愿意做强盗？若有的选择谁愿意容忍强盗？ “马二，我家公子不会在这里太久，走的时候我会通知你一声。”王瘦虎拍拍他的肩膀，眉目间少有的露出几分柔和。 马二看着王瘦虎离开才松口气转身，他是不太明白为什么王瘦虎的语气最后有了几分柔和，不过他也没有在意，一路的跑到到酒楼，跟掌柜的开始报告。 而在院子里的王瘦虎，隔着大门听着马二奔跑的声音，无人能看见的脸上浮起几分向往的笑容，他闭上眼，想着自己就是那个马二，奔跑在路上，有家，有孩子，有盼望。多好的生活。 王瘦虎静静的站在那里，竟有些沉醉，他知道自己从来没有那些所谓的大智慧，只有那些小聪明。所以他从来都没有改天换地的志向，只有一朵藏在心底无人可知的小花，在心中慢慢生根发芽。 他羡慕那些从小到大都有鲜明目标的人，那些人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的目的。可是他却无法成为那样的人。他也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第十八章 无可避免 “虎爷，现在安稳了，我守着你先歇息一下吧。”风天阔走到王瘦虎身边开口。 王瘦虎睁开眼，笑着摇头：“我确实很累，可是我一旦睡过去，至少要睡三天左右。新到这地方我们都不熟悉，各种牛蛇鬼神多的是，如果不能震慑住，那恐怕休息也休息不好。” “虎爷，我也有三品修为的。”风天阔有些不太开心的开口。 “所以才要你先休息。”王瘦虎笑了：“你先去好好休息，我在守着，等你休息好了，再你守着，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一旦我睡着了，你是半步都不能离开这院子知道吗？” “嗯！”风天阔认真点头。 “那要是有人一身鲜血的求你帮忙呢？有大着肚子的婆娘过来求你救命呢？有山上的强盗打进镇子里来打家劫舍呢？”王瘦虎平静的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问着：“只要你动动手，就可以救很多人。你所需要做的只是离开这个院子，你会去吗？” “不会。”风天阔摇头，而后沉默，他本以为自己会多少想一想的，可是听到这些问题，他却是本能的回答出来。 “所以才需要你先去睡觉，这世界上肮脏的东西很多，人心更少反复无常。在这镇子里把你我杀了，这镇子至少可以多坚持三年。”王瘦虎叹口气：“这些东西不论谁对谁错。等你睡醒后，这些我都会处理好，不会让这些事情找到你身上。” “虎爷！” “别急着感动，我不可能一辈子带着你走，总有一天你会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些。”王瘦虎认真的看着少年：“那时候就需要你自己来做决定。什么时候该走，什么时候该留，什么时候该杀，什么时候该放。都不容易，只是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想一想你带着的两个孩子。” 风天阔没有说话。 “去睡吧，别多想了。虎爷就算要走，也会把你们带到安全的地方。给你们安排后才会走。”王瘦虎伸手摸摸少年的脑袋，看着他走回房间里，才在院子里找个凳子坐下。 他知道肯定有人在盯着这座院子，肯定有人在打他们的主意，只是他真心盼望那些人不会如此的不知死活。 等到第二天，少年和两个孩子在梦中的醒来的时候，王瘦虎已经在吃饭了，他看着几人吃饭，跟少年走到院子里。 “我昨天跟你说的，只是几个简单的手段，那些人为了活下去，会有无数的手段使出来。我希望你能坚持下去，一旦你离开了院子，我或许没事，两个孩子一定没什么好下场。”王瘦虎的眼神异常认真。 “我明白，我一定不会离开！”风天阔认真的保证着。 “无论任何情况？”王瘦虎看着他确定着。 “无论任何情况！”风天阔认真的回答。 王瘦虎还是有些不太相信，无论少年怎么想怎么觉得都只是个少年，别人会有无数的办法来对付他。 “算了，你尽力吧。”王瘦虎想了好一会还是无法相信他，摇着头看着少年一脸不服气的样子，他笑了：“他们有的是办法让你离开这院子，而且多一半他们还会让你带着两个孩子。” 风天阔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的看着王瘦虎，他的眼神坚定。 王瘦虎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找个房间进去，直接一头倒在了床上。 他很累很累了。累的他只不过头刚碰到了床，就睡了过去。 风天阔帮他盖好被子，有些不太理解，这虎爷明显信不过他，为什么又敢这样毫无防备的睡去呢？ 带着疑问，少年坐在院子里，准备用行动来向王瘦虎证明，他说的话绝对算话，他绝对不会离开院子！ 只是当王瘦虎醒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不止是少年和两孩子不在，连原本的下人都已经消失不见。 镇里的人依旧平平常常的过着自己的生活，没有因为少年和两孩子的消失有任何改变，王瘦虎也没有任何意外的感觉，他甚至一点都不担心的走到了院子里，看着天上依旧再飘荡的风雪，直到他感觉肚子有些饿，才站起身来，走出院门，然后静静的看着站在门外的少年。 少年的身上一身的鲜血，原本应该跟在他身边的两个孩子都已经不见，他低着头不说话的站在那里。 王瘦虎都看不清楚他是什么表情，所以只好叹气：“要不要先洗刷一下？下人虽然走光了，不过还有水留下，你这样的公子爷大概不会像我一样习惯几个月不洗澡。” “小花和虎子不见了，为什么你不问一问呢？”少年的声音有些低沉。 “嗯，那我就问一问。”王瘦虎果然问了：“小花和虎子呢？你是带着他们一起出去了？还是把他们留在这里了？” “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两个孩子不见了，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担心？”风天阔抬起头来，看着王瘦虎双眼赤红：“我把他们丢了！为什么你一点都不生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丢了他们？你是不是把他们藏起来了？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是不是！是不是你把他们藏起来了想给我个教训！” 王瘦虎静静的看着他，等他喘息平稳下来才慢慢开口：“那么，这个教训深刻吗？你是不是教他们读书的时候常常问他们一个问题，我也问问你，从这个故事里，你学到了什么呢？” 风天阔不想说，他也不想听，他就是想看见两个孩子。所以他直接绕过了王瘦虎，在院子里到处翻找着找了好几次才返回来看着王瘦虎开口：“他们人呢？” “你学到什么了呢？” “他们人呢！” “告诉我你学到了什么教训！” “王八蛋，他们人呢？他们人在哪里啊！！！”风天阔的双眼赤红，泪水控制不住的滴落下来：“求求你，告诉我好吗？他们人在哪啊？” 第十九章 小心思和小小心思 “求求你了，告诉我你把他们藏那里了？”风天阔的脸上都是泪水，他看着王瘦虎一脸的哀求。 “你站在门外多久了？在院子里来来回回找了几次？在这镇子里来来回回找了几次？”王瘦虎的语气却有些冷漠：“你哭成这样，是担心他们？还是觉得愧疚？还是觉得自己哭一点比较惨我就不会计较？” 风天阔扭着头不看他。 “风爷，我告诉你，我不知道他们在哪，可我不担心，真的不担心。你担心吗？你也不担心！那你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什么？”王瘦虎冷漠的看着他：“你是觉得这样哭一把闹一把，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我告诉你，你这是平白让我看低你几分！” 风天阔站在那里，抽抽泣泣的不说话，跟无数闯了祸找家长的熊孩子没有任何不同。 王瘦虎看着他这样子，有些心烦的扭头，他倒是真心想借着这个机会让这少年长点心，只是看这样子，现在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走吧。”王瘦虎叹口气走出了大门。 “去哪？”风天阔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能去哪？去找两个孩子啊。”王瘦虎努力将自己的语气放平和一些：“两孩子能去哪？我都不用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知道在哪能找到两孩子，如果你真有几分脑子，你怎么会想不到？” 风天阔低着头，想反驳几句，最后也没说什么。 熊孩子都这死样！ 王瘦虎没好气的瞪他几眼，带着他一路走到酒楼，走向了酒楼掌柜。 “大爷，少爷，两孩子在楼上房间里玩着呢。您们请……”酒楼掌柜的一见两人，立马弯下了腰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容。 王瘦虎一把抓住就要扑上去的风天阔，丝毫不管他的挣扎，抓着他一路走上了楼梯，跟着酒楼掌柜走进房间，看着安静的吃着东西的两个孩子，王瘦虎也没管离开的酒楼掌柜，就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风天阔。 风天阔看着两孩子的眼神里带着不满，看着王瘦虎的眼神中有着羞怒，他就坐在那里低着头，不说话的低着头，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的样子。 “我跟两孩子说会话，你先下楼去坐会？”王瘦虎看着低着头的少年笑笑：“不用我陪着你下去吧？” 风天阔没有抬头的起身，吧啦一下把门关上，腾腾腾的走下了楼梯。 王瘦虎失笑摇头，看着两个孩子开口：“没吓的尿裤子吧？” 两孩子都不以为然的摇头。互相看了眼后，还是由大点的虎子开口：“根本没事，风爷被激几句就冲上去，噼啦啪啦一顿打，都解决掉了。” “那你俩怎么没跟住他？”王瘦虎可不怀疑这两孩子的本事，清一色的天赋异禀，何况他和风天阔都教过两孩子几手，要是连几个庄户人家都能看住，那才是怪事。 “他脑子有坑。”虎子扭着头，一脸不屑的开口：“见了几个死的难看的人，就没脑子了一样的一个人冲上去了。我们想追都追不上。” 王瘦虎没有接话，而是看向了旁边的小女孩：“小花，你说。” 小花想了想后开口：“虎爷你睡着了，过了一天，院子外面有人欺负女人，风爷听着忍了会实在忍不下去了，就出去处理了，后来救下的那些女人在院子里一直哭啊哭的，哭了半天，风爷没办法了，只好去帮忙。” 小花的一双漂亮的眼睛也忍不住翻个白眼：“一路的横冲直撞，镇子里杀了一堆人，救了一堆人，然后又跑去山里杀了一堆人。我和虎子跟了会实在觉得无聊，他又杀红了眼根本不管我们，所以我们就自己跑回来了。” 虎子插口：“明明……” 王瘦虎冷冷的看着他，他说过很多次，离开了春州绝对不能说他们是春州人！关于春州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能说！ 虎子张张嘴，没有说下去。 “他跟我们不同，你们跟我也不同。”王瘦虎想了会才开口，他知道这两孩子的世界观和人生观绝对跟普通人不同，甚至跟他都不一样，若是说往后有一天他听到了两孩子杀的人尸横遍野，他是一点都不会吃惊。 虎子和小花都是有些感叹的点头。 “他到底还是个孩子啊。”虎子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小花在一边认同的点头。 王瘦虎有些哑然失笑，两个小孩子说一个大孩子是孩子，这情形多少有点怪异。 “看样子，该给你们找个老师了。”王瘦虎摇着头叹气，两孩子这样下去非得长歪。 “虎爷，风爷在下面不管他吗？他那脑子，要是不管他，说不定会闹出什么笑话来的。”虎子一听老师，立马换了话题，他一点都不想看书。 “一大堆人在找他磕头，在感谢他。”王瘦虎听着楼下的动静，有些无奈，一个少年哪经得住这么多手段？也许需要很多风雨才能长大，可是自己又不是他的师长，又不是他的父母。长大这种事情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吗？ “他在镇子里转里很多次。”王瘦虎沉默下后才开口询问：“为什么你们俩不去看看他？” “他那样子不过是装的而已，真要想找我们，怎么可能找不到？”虎子小小的脸上都是嘲讽：“他跟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就算是虎爷你，他也是从心里的看不上，他就是觉得他是个少爷，我们都不过是些泥腿子，能跟他混到一起，就该从早到晚的感谢他，从早到晚的包容他，他做错事装个样子我们就该接受。他就觉得他是少爷，我们都不过是奴仆而已！” “看来你看他不顺眼很久了，不过你倒是告诉我，人家有什么地方不对吗？”王瘦虎若有所思的看着虎子问着：“人家本来就是少爷，我们本来就是些泥腿子。” “虎爷，我跟小花商量过了，我们俩跟着你，咱把风爷送到地方就找个地方安稳过日子吧？”虎子的小脸上一脸的认真：“咱们跟他不是一路人，尿不到一壶里去，挤到一起是大家都不舒服。反正风爷也自己有本事，钱也不缺，功夫又好，又有家世，肯定有自己的去处，咱们送他送到地头，尽了心，然后咱们找个地方住下来，过日子吧？” 王瘦虎听着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虎爷，我跟小花商量过了，我俩以后给你养老，咱们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也不怕什么吃苦，咱们就找个好地方安家落户，反正你功夫也不错，不怕别人欺负，你再娶个媳妇，生几个孩子。”虎子妆模作样的叹口气：“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要是生不出来的话，我跟小花跟你的姓也行。反正怎么说都会给你养老的。” “虎爷，要是不着急，等我长大后给你做媳妇。”小花看着王瘦虎，忽然认真开口。 虎子张大嘴看着一边的小花，我把你当妹妹，你想做我娘？ 第二十章 杀人和杀什么人 虎子果断不再跟小花说话，他觉得自己被耍了！鼓着脸坐在那里。 王瘦虎没有搭理两孩子，而是听着楼下的动静，等到楼下安静下去，他才带着两孩子一起走下去。 少年脸上好像渡了一层红晕一般，整个人像是喝醉了酒一样的坐在那里，恍恍惚惚的带着点笑。 看着王瘦虎下来，才努力控制着表情站起，王瘦虎没有搭理他：“带两孩子回去吧。” 风天阔有些尴尬，却也没说什么的带着两个孩子返回了大院。 他们一走，酒楼里的空气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掌柜的，麻烦你把刚才死命里感谢少爷的人都找回来。”王瘦虎坐在少年刚坐的位置上开口：“还有，镇子里有参与的人也顺便喊一下吧，省的一会一个一个去找。” 酒楼掌柜看看王瘦虎，想说什么却是不敢说，只好出去找人，不一会，酒楼里就走进来十多个女人，规规矩矩的跪在王瘦虎面前不动。 “找个位置坐好。”王瘦虎皱下眉看向一边的酒楼掌柜：“你出去找人的时候顺便找个会写字的人来。还有，我提醒你一下，你找不来的人，就不用来了。” 酒楼掌柜的有些为难的开口：“可是有些人在山上……” “我会去找他们。”王瘦虎笑笑：“自己来找我和我去找他们的区别，相信他们都明白。” 酒楼掌柜的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再次走出了酒楼。 王瘦虎没有等他，看着坐着的十五个女人，也没选，直接从最靠近他的一个人开始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啊？”女人恍惚了下，她想了很多问题，却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只不过一瞬间她就开始回答：“小女子叫张晚秋。” “年龄多大？” “二十三。” “家住那里？有几口人？”王瘦虎像是一个真正的捕快一样的慢慢询问着，关键的事情一点都没有问。 等到酒楼掌柜的再次回来的时候，他才停下询问，看着酒楼掌柜的开口：“既然都来了，就封门吧。” 接下来，他在酒楼掌柜带来的读书人面前，将十五个女人的信息全部复述了一次。 等到读书人都记好之后，他才看着众人再次开口：“事情很简单，我没空找你们麻烦，也不想找你们麻烦。但我要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我问什么，你们就回答什么。” 王瘦虎的语气很平淡，可是在酒楼里的人却都很懂事，也许他们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小聪明，可是能在将近一年的风雪中活到现在的人，不知进退不知分寸的人早死光了。 “第一个问题，少爷杀了几个人？”王瘦虎伸手，压下乱起来的声音继续说着：“大家不必担心，我知道大家很可能会算错，会记错。可以慢慢想。每一个少爷杀了的人，我都希望你们想起来，想起他们叫什么，想起他们是哪里人。想到一个就在写字的这位老先生这里记好。” “不用害怕什么。你们可以把很多死人都记在我家少爷名下，我不在乎，但是死在少爷手下的每一个人，我都要确定！”王瘦虎的眼神认真的扫过这些人：“大家都不是傻瓜，都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确实，这世界上除了装傻的人，又哪有傻子啊！ 酒楼里纷纷杂杂，王瘦虎等了好一会才等到了读书人的结果：没死的不算。风天阔一共杀了二十三个人，这二十三个人里，姓名，身份都有的只有二十个，有三个人都不知道是谁。 王瘦虎也不在乎是谁，他只是看了下二十三个人的名字，沉默几分后才继续开口：“这二十三个人，有没有不该死的？” 没人回答，所谓的不该死，在没有法律界定的条件下根本不存在。 “有没有没杀过人，也没做过恶事的呢？”王瘦虎想了下换了种问法，可是还是没人回答。 没办法，王瘦虎只好从头开始问：“那咱们就慢慢来吧，不着急，从第一个人开始，咱们把知道的关于这个人的事情都说一下。” 所有人看着王瘦虎的眼神都有些怪异，他们来这里，本来就下了找死的决心，可是他们却没想到，他们等来的，却是这种几乎无用的审问？他们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用！ 王瘦虎也不觉得这有什么用，若是他自己杀的，他根本一个字都懒得问，可是这些人是少年杀的，如果没有个彻底的查证，那恐怕少年的一生都将会再这场梦里沉浮，永远找不到答案，永远无法走下去。 仅仅是这二十三个人的身份信息，王瘦虎就折腾了三天，最后能确定的就算二十三个人，手上都有命案，换句话说，就是二十三个人都该死！ 换句话说，就是整个所有的时间，都是白费。 问清楚山上的人在哪，问清楚尸体在哪。王瘦虎看着一个个人有些恍惚的走出酒楼，收拾着读书人写好的资料，王瘦虎知道，这些人大多都会不以为然，甚至很可能在心中笑他蠢货，只是他自己却很清楚，有了这些资料，当有一天少年开始深思，开始认真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的时候，少年不需要再怀疑自己。 “这几天麻烦先生了。”王瘦虎看着众人离去，将依旧坐着的老先生扶起来客气的说着。这几天最辛苦的也就是这位老先生了，每天睡觉都睡不好。 “不辛苦不辛苦。”老先生扭下腰，呻吟几下笑着摆手：“倒是虎爷这几天的耐心让老朽赞叹啊，很少有修为高的人还有这般耐心，就算是官府众人，怕也是没有虎爷的这份耐心。” 王瘦虎沉默下，有些疑惑的开口询问：“说起官府来，老先生可否给我说一下，这里也有数千人口，为何不见官府中人？” “因为这里，本来就没什么官府中人。”老先生的回答很平淡：“大夏一百零八州，只有核心的三十六州有完善的官府，在外的七十二州中，只有一部分州有官府，大多数都是各个家族在管理。” 王瘦虎无法理解。 “很简单啊，管理不过来。要让虎爷这样的人跟不会功夫的人一样守规矩，可能吗？”老先生摇头：“不可能的，朝廷也试过，最后只能靠各个家族来分担。” “毕竟现在时间还短，就算所有人都一起努力，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建立一个完整的世界。”老夫子皱着眉头摇头：“算啦，不说这些，我也是云里雾里看不清楚，我回家休息去了，虎爷你也早点休息。” 第二十一章 野有遗贤 王瘦虎没有去休息，而是认真的将纸用一块布包起来，贴身放好。他相信未来的某一天，少年一定会成为一个大人物，他的敌人肯定想方设法的对付他，而这些资料很可能会给少年带来很大的麻烦。 “虎爷，您看还需要什么吗？”酒楼掌柜站在王瘦虎的旁边问着，在这几天里他已经听过好几次这位爷自称虎爷。 “你叫什么名字？”王瘦虎看着他端上来的酒菜随口问着. “小的叫柳轻候。”酒楼掌柜一脸卑微的说出一个无比文艺的名字。 王瘦虎看着他有点惊讶：“这名字可真不错，我看你帮那位老先生写字的时候，字也不错。你出生很好？” 柳轻侯装着卑微的笑着，可是王瘦虎依旧能看出几分无法掩藏的得意：“小的自小聪明，十八岁就成了秀才。后来家道中落，才不得不开始搭理酒楼。” 这显然是假话，只是王瘦虎也没兴趣深究，每个人的故事都比任何一本小说更精彩更离奇，甚至他看着柳轻侯的脸色都有些不爽，他很讨厌这个人，原因再正常不过，因为他也是这样！ 没什么比个跟一样差不多的人在你眼前晃悠更讨厌了，不用看柳轻侯的样子，他就知道柳轻侯是什么表情，是什么心态，是什么想法，因为大多数时候，王瘦虎跟这个柳轻侯别无两样，也跟大多数人别无两样，一脑子的小聪明，没有半分大智慧。 看着柳轻侯，王瘦虎就觉得在看着自己，他是很想让自己过安安稳稳平平静静的生活，可是若跟这柳轻侯一样的卑微，一样的这样过一辈子，他真的乐意吗？ “侯爷。”王瘦虎自己想了好一会，最后竟有些感叹的跟柳轻侯开口。 “别，虎爷您别这样叫！小的受不起啊！”柳轻侯赶忙开口。 “不用，除开武功高低，你我之间没什么区别，甚至我还远远不如你。”王瘦虎却是很平静的说着。 “可是武功高低，就是这世道的根本啊！”柳轻侯脱口而出，马上就想低头道歉，可是看着王瘦虎的脸色，却叹了口气：“虎爷，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是觉得你是少爷身边的仆人，跟我这酒楼掌柜的差不多是吗？” 王瘦虎没有否认，他知道柳轻侯误解了，可是这种事情又有什么区别？ “虎爷，这世道，不在于低头赔笑就能过好，在于你没实力，就是你低头赔笑都过不好！”柳轻侯看着王瘦虎的眼神，也有些放开：“像我这样，捧高踩低，在一个小小的镇子里装聋作哑的自欺欺人。这日子好吗？” “也不算差吧？虽然有什么风雨，可也毕竟是安安稳稳的生活。”王瘦虎思索了会才回答。 “安安稳稳？”柳轻侯摇头失笑：“虎爷，您也是太久没过安稳日子了而已。过上十天八天，您觉得舒服，可过上十年八年，您就恨不得每天都不安稳。再说安稳，虎爷，这日子可不安稳！” “有吃有喝，怎么会不安稳？”王瘦虎倒是没反驳前面的话，他知道柳轻侯说的没错。 “这天上的雪，往东边直到天边才能见星，我估算了下，至少要在西州才能见到太阳。”柳轻侯皱下眉头，突然拿手揉下脸，看着王瘦虎开口：“虎爷，您给我下药了？” 王瘦虎点头，各种各样的药他都有，在离开春州的时候，他让王管家准备了很多，也许对于修为在身的没什么用，可是对于普通人来说，那是王瘦虎想摆什么姿势就可以摆什么姿势。 “也难怪，我就觉得那些人说的话太真了点。”柳轻侯沉默下，也没说什么。他倒是能说什么，可是说出来了又有什么用？给自己添堵吗？ “你继续说雪。”王瘦虎也没有在意，继续问着。 “我们在山州，一路往东走，要经过三个州才能到了西州。相隔至少五万里。”柳轻侯有些控制不住的嘴巴，索性他也放开来说：“若是要这样算，那么往西呢？” 王瘦虎的脸上浮起几分惊叹，这才叫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就这一段话，王瘦虎在往后的日子里都不曾想过柳轻候是在骗他，哪怕有他见了很多证据证明，这位柳轻候的原名只不过是柳山，轻候只不过是一个在他酒楼里的说书人说出来的故事里的名字。他的一生都从没离开过山州，别说是去圣人门下求学，他甚至连学都没上过几天，一手好字完全是记账练出来的。 在往后的无数日子里，他都一直记得柳轻候说过的一句话：“若一个普通人一生中最灿烂的瞬间都不如圣人一生中最狼狈的瞬间，那圣人难道没拉过屎？” 柳轻侯看着王瘦虎脸上的惊叹，他可想不到往后会被人记在心上那么久，他只是有些得意，甚至情不自禁的返回柜台拿出坛酒来给自己倒上一杯，也给王瘦虎倒上一杯。 “这酒可解不了我下的药。”王瘦虎鼻子一闻就闻出是药酒了。 柳轻侯没什么尴尬的，将杯子里的酒喝干开口：“对于我来说，虎爷你也是大人物了，一个大人物能听我这么一说，我这辈子那些事情也没白琢磨！” 王瘦虎听着有些难过，他端起酒杯，一样一口喝干！ “咱继续说，往西呢？往西也是四州？不，肯定不是！无论什么东西，无论什么事情，都一定是从小到大，再从大到小！”柳轻侯看着王瘦虎脸上的不解再给自己倒上一杯喝下去：“意思是什么呢？我看了下雪的大小，从我们这里开始算，至少要往西四个州，那里的雪才会最大，而这样算的话，从最大雪的地方开始，再往西八个州的大小，才能见到太阳。” 王瘦虎的脸上是忍不住的震惊。 “懂了吧？虎爷，咱们这里往西两个州，就会接壤妖族。按这种算法，妖族至少有十个州的大小遍地风雪！”柳轻侯皱下眉头，补充着：“不是十个州的大小，是十个州的长度，您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妖族肯定会大举进攻我们大夏！”王瘦虎的声音有些发颤。 柳轻侯慢慢的摇头，他看了王瘦虎好一会才有些空洞的开口：“虎爷，你知道咱们活着的这个地方到底有多大吗？” 王瘦虎不知道，就算大夏他也只知道很大，具体有多大他根本不知道。 “我曾在明德书院求学，在那里有一副地图，大片的空白，我问老师，我们在哪里？老师指着地图里的一个很小的红色斑点告诉我，我们在这里，这里就是大夏！”柳轻侯的脸上有几分怪笑，明德书院他听说过，是圣人门下的学员，离这里老远老远，他可不相信这虎爷会有机会接触，所以他也不怕被拆穿，至于这个故事，他都忘了他从哪里听来的，反正他是一直记得，更是夸张几分后才说出来：“我曾是明德书院最出色的学生，我曾翻遍所有藏书，可是到最后我只能在这里，守着一家破酒楼，跟一群半个字都不认识的人混在一起过着安稳日子。” 第二十二章 真假癫狂(感谢文武大大打赏) “为什么？”王瘦虎理所当然的问着。 “因为我无法修行。连武夫都无法修行，我天生体弱，经脉寸断。承受不起丹药，洗髓之法也承受不起。”柳轻侯平静的说着：“而且自从看了那副地图，我对圣人没有了以往的敬畏，最后被开革出了书院。” 王瘦虎沉默，他知道明德书院，明宗越和薛依人就在明德书院。那是在东州的书院，那是他的目的地之一。 “那只不过是一张地图，未必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也跟圣人没有多少关系，何至于你对圣人失去敬畏之心呢？”王瘦虎不理解，觉得这样的答案有些虚幻。 “虎爷，你有没有见过和尚？”柳轻侯抹下头上渗出来的冷汗，他就知道谎话说的越大，越难弥补。 “你是说佛门的人？”王瘦虎皱眉。 “是不是佛门的人我不知道，我曾在书上看见过一段记载。”柳轻侯笑笑，努力回忆着很久以前那个和尚喝醉之后的话：“和尚很少离开他们居住的地方，那次老师要我接待一个和尚，我陪他喝了点酒，他告诉我点话。” “什么话？” “他问我，你知道什么是佛吗？”柳轻侯的脸上浮起几分笑容：“我当然不知道，佛门是五大宗门之一，可是关于佛门在没有佛门的地方却很少有人知道。” “他告诉我，所谓的佛，就是人和弗，所谓的弗，意思就是不！所以佛的意思就是我不，所谓的如来我佛的意思，就是说，实话实说，老子不干！”柳轻侯说的慢慢收起了笑容：“是不是跟你想的不一样？” 王瘦虎看着他，不知道哪里好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跟他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觉得好笑，因为我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所以我就多灌了他几瓶酒。”柳轻侯停顿下后才继续说下去：“所以他又告诉我点不知道是不是疯了的话。” “什么是不是疯了的话？” “那和尚告诉我，其实根本没什么人族。”柳轻侯的脸色有些怪异：“只有妖族，我们所谓的人族在妖族眼中本来就是妖族的一只。而所谓的弗，就是我们人族在妖族之中的称谓，妖族称我们是弗族，一个猿族的分支种族。你信吗？” 王瘦虎不信，不敢信，也不想信。 他使劲的摇头，将脑子里所有的杂乱都甩出脑袋：“这根本就是一个疯子的胡言乱语！” “我也这样告诉他，我根本不信，虽然他说的很吓人，可是比这惊人的谎话我也听过，不过是哗众取宠而已。为了让自己引人注意有的是人做出各种各样怪异的举动！”柳轻侯摸索下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继续说着：“他告诉我，其实世界上根本没有妖族，当人族出现之后，才有了妖族。所以所谓的妖族和人族大战，在妖族的眼中，不过是几个部落之间的战争，输赢都无所谓。” “这他妈的全是扯淡！”王瘦虎站起来大吼，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我问他，所谓的妖族我听说过，按照我们的算法，最多四品才有灵智，而我们人族天生就可以学习。我们怎么会跟他们一样？明明不一样的！”柳轻侯也站了起来，他看着王瘦虎就像当初看着那个喝醉酒的和尚一样：“妖族都不穿衣服，妖族都乱吃乱喝！妖族根本跟我们不是一种人！” 王瘦虎听着点头：“对，就是这样！” 他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却是一点都不愿意听到这种言论，哪怕只是故事哪怕只是胡说他都不愿意去听！ “和尚说：无数年前，我们人族也是这样。”柳轻侯轻飘飘的说着：“开始时候都没什么不同。” 王瘦虎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他有限的知识在这种谈话这种思维里，唯一能做的就是听别人说。 “我怎么说，都说不过他，怎么说都反驳不了他。最后我只能不搭理他。”柳轻侯叹气：“可是那个和尚又说话了，他说，无数年过去了，妖族还是当年妖族，可是我们人族却不再是当年的人族。” “这好话坏话他都说了！”王瘦虎一脸的不痛快。 “当时的和尚看着我不高兴的样子，却似乎很开心，他说，这就是妖族跟人族最大的不同，这也是为什么人族一定要跟妖族开战，一定要把自己单独分成一个人族，而不是成为妖族的一部分的原因。这是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绝对不存在什么共存，只有一方彻底毁灭另一方，才能继续走下去！”柳轻侯学着和尚说着，他不理解和尚的意义，却在无数次梦中清晰的记着和尚说的每个字：“我们在进步，我们在过的更好，我们会过的越来越好，所以我们注定不能跟妖族共存。” 王瘦虎也听不懂，却不妨碍他听的有些热泪盈眶。 “和尚还说了很多，不知道是我醉了没有听到，还是我听到后又忘了。醒来后，我就离开了书院。”柳轻侯笑笑：“我找很多人打听过和尚和佛门，却没有打听到任何信息。所以我一路往西，走到了这里，我准备去亲眼看看所谓的妖族到底是什么模样。” 王瘦虎没有接话，他依旧有些恍惚，他不知道自己听到的到底是什么，就好像是有人在告诉他其实每天太阳升起的原因是他们所在的大地在一直自转一般。 简直匪夷所思，完全就是胡说八道！ 他摇着头，一个字都不想信，可是他觉得自己的脑袋里似乎被钻了进去一样，那些话似乎活在自己的脑子里，只要他一静下来，就会自动的从脑子里跳出来，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他他听到了，他知道了！ 王瘦虎还想跟一边的柳轻侯说几句，可是柳轻侯已经自己喝的醉眼朦胧，看着王瘦虎转过来，柳轻侯笑了：“我又想起几句话来，和尚还说，要是一个普通人的一生中，最灿烂的一瞬间都不如圣人一生中最狼狈的一瞬间？那圣人不用拉屎吗？” 柳轻侯笑的很癫狂，他说的话有些疯狂：“要按这和尚这么说，要是一个普通的人一生顶得上圣人的一瞬间，那无数个普通人的一生，且不是顶得上无数个圣人？” 第二十三章 记住我 柳轻候已经趴在了桌子上，他似乎在喃喃自语，又似乎只是在打呼噜。 王瘦虎站在旁边，他知道柳轻候正在装醉，如果一个人开始装醉，那么意思就是说这个人在告诉你，不要对他说的话太较真，他醉了，他不为他说的话负责，你若是非要问详细，他就会告诉你他醉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王瘦虎依旧有一肚子话想问，一肚子的疑惑想要搞清楚，可是他也知道，从柳轻候身上他什么也问不到，他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脑袋去思索这些话的意思。 也许在某些人眼中只是一加一等于二的简单问题，对于王瘦虎来说都不容易。抛开那些柳轻候说的真的假的无法分辨的话，单就是妖族入侵，王瘦虎就觉得头皮发麻，他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责任抵抗妖族，他觉得自己最大的责任就是活下去，一路跑到安全的地方呆着。 对于他来说，思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不是他擅长的。没过一会，他就彻底放弃，转身喝点酒，看看装着醉的柳轻候，王瘦虎没有把他叫醒，一个人离开酒楼，去山上再次花费点时间将所有人的口供整理一次。 整整花了几天时间，王瘦虎才彻底的确定了所有的东西。 少年这一次一共杀了二十三个人，后期又死了两个，重伤的五个，轻伤的三个。那直接死的二十三个人里没有一个无辜，重伤死的两个人也都有人命，现在还重伤的五个人，王瘦虎也都一个一个的查过，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而借着少年的名头杀了的人，有五十二个，这反倒没什么好说的。 将厚厚的一叠纸仔仔细细的放在怀中，王瘦虎没有回到小院，而是再次回到了酒楼，无视一边惊讶的柳轻候和喝酒的客人，一个人上楼，拿着纸笔整整齐齐的重新抄了一份放在了乾坤袋中。 兔子还有三个洞呢，王瘦虎确定自己记住之后才将纸笔全部收拾好。一份在自己脑子里，一份在怀中，一份放在乾坤袋中。 王瘦虎拍拍胸口，叹口气，也许这些东西永远都没有用上的一天，也但愿这些东西永远都不会有用上的一天！ 走回小院里，王瘦虎没有跟少年说话，而是直接的回到自己房间睡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院子门口就已经停好了一辆马车。 一见王瘦虎出来，在马车边等着的柳轻候就立马跑了过来：“虎爷，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车上准备的食物够十天用，城里我不熟，不过路上绝对安全。” 王瘦虎点点头，看看一边的少年和俩孩子，在看看柳轻候，忽然低声开口：“侯爷，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柳轻候的脸上有些僵硬，原来有些卑微的微笑忽然僵在脸上，他看着王瘦虎的脸，忽然感觉心头有些发热，鼻子有些发酸，有些失礼的扭过头去控制几下感情，才笑着摇头：“不必了，就算能走又怎么样？不过是换一个地方开个酒楼而已。还不如留在故乡。” 王瘦虎看看一边的少年和俩孩子，将柳轻候拉着走到几人看不见也听不见的地方才开口：“侯爷，春州过来就是这边，若是现在不走，那么之后恐怕想走也走不了！” “现在也走不了的。”柳轻候回答。 “我带你走，你这样的人，不应该毫无价值的死在这里。”王瘦虎看着他，真心觉得有些不值。 “虎爷，不必劝我，我心意已决。”柳轻候笑笑，要是我跟着你，不用几天就会露馅，那时候死的更惨！ “那我也带你往过走一走，你没有任何修为在身，顶在最前面又有什么用？”王瘦虎想了想，从脑子里想出一句话来：“为什么不留着有用之身以备后用？” 柳轻候没有说话，他是看出来了，这虎爷是真把他当成了一个有学问的人，真心的。这是他一辈子忽悠人忽悠的最成功的一次，也让他最是酸楚，如果有下辈子，他一定好好读书，不去抓鱼，不去玩闹。 “侯爷，去了安全的地方，你教书也比白死在这里强，是不？”王瘦虎以为自己已经说动了他。 可是柳轻候只不过在想着自己的事情而已，等他反应过来就直接拒绝：“虎爷，若是一个读书人觉得自己的命值钱，不陪着大家一起去死，那么大家为什么要尊重读书人？” 王瘦虎一向不会说大道理，他憋了一会憋出一句：“那要你这样说，所有出色的人都应该为普通人努力？出什么事情都应该顶在普通人前面？” “难道不是如此？有什么不对吗？”柳轻候反问：“这大夏一百零八个州，那一块土地不是打出来的？那一条路不是砍出来的？种子哪来的？人们的名字怎么起的？” 王瘦虎还真没想过这些，也真不知道这些应该这样想，柳轻候不说，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可是要仔细想了，柳轻候这样说也没什么不对。 “一个人读书，练武，修道，难道不是为了自己过的更好吗？”王瘦虎想了好久才找到反驳的话：“为了自己过的更好，为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吃好吃的好喝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才是一个人变强的理由！” “没错，这才是一个人变强的理由。所以每个人都会想要变强。”柳轻候一点都不反驳，他反而认同的点头。 王瘦虎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他被柳轻候完全绕晕了。 “一个人在下面的时候，要有足够的理由往上爬，这样我们人族才能整体往上爬，一个人在上面的时候，反而要往下看，这样我们人族才能走的更远。”柳轻候认真的说着。 “听不懂！”王瘦虎果断的回答。 “没有关系，我也不懂。”柳轻候叹气：“我也不懂，因为我没爬上去，在最底层。” “那你说个屁啊！讲什么大道理！”王瘦虎火了，他是真的不高兴了，他是真的想要带着柳轻候走的，却没想到自己被耍了一顿！ “这是我听过的最大的道理。”柳轻候却很平静的回答，这确实是他一辈子里酒楼中听到过的最大的道理。 “此时一别，就是千山万水，再无相见之日。我把我听过的最大的道理说给你。”柳轻候沉默下去：“不是毫无所求，而是所求甚大。” “你说。” “记住我，这世上曾有过这样一个人，他叫柳轻候，是个书生。”柳轻候认真的看着王瘦虎：“他曾经活过。” 第二十四章 离去 有些谎话说多了，说的人自己都会信，有些谎话说多了，说的人自己都不敢不信。因为听得人太较真，若是做不到自己说出来的承诺，那结果只能更惨。 柳轻候看着王瘦虎坐上马车离开，他直起的身体慢慢弯下，就跟之前没什么不同，甚至更加狼狈，他左右看看，悄悄的将后背靠在墙上，喘着气不知道是该得意还是该难过。 他做柳轻候的时间只有这么一点点，就是跟这位虎爷说话的时候他是柳轻候，可他觉得这么一点点的时光，却比他整个人生都亮眼，都值得回味。 王瘦虎坐在马车前方，随手挥舞着马鞭赶着马顺着路开始行走，马车走的很平稳，坐在车里的少年和两孩子都有些惊讶的看着王瘦虎将马鞭打出一个响鞭来。 “虎爷，你怎么还会这个？”虎子有些羡慕的看着王瘦虎：“能不能教教我？” “想学？”王瘦虎斜着眼看看他，果断摇头：“就为这一个响鞭，我挨过很多鞭子才学会，而赶马这种活，我挨了无数鞭子也没有学会。” 王瘦虎跟他们随口说着话，一路走出镇子外面，他都没有停下，他想过去将酒楼掌柜的底细查一查，可是查出来又能怎么样？是真的如何？是假的又如何？他已经不再是较真的少年，而是一个平常的中年，他不能说是得过且过，可起码也是习惯了息事宁人，习惯了自欺欺人。 走出了镇子，走过了山脉，王瘦虎终于彻底放弃了去追寻那位柳掌柜真实身份的想法，他赶着马车，吹着口哨，看着脸上浮起笑容的两个孩子和在一边得意了老久依旧再暗自得意的少年，心情也变的美好起来。 管什么日后有多少风雨，今天高兴先今天高兴再说！ 王瘦虎的脸上有了笑容，所有人都感觉心头就是一松，平日里不敢和少年吵嘴的孩子忽然也胆子大了起来，几句话的功夫少年和两个孩子就开始吵的面红耳赤，几乎要动起手来了。王瘦虎也不问是非对错，直接各打五十大板，看着他们安静几分后再次开始闹腾，他赶着马车悠悠的走在路上。 一个人又有钱，又有实力的人，麻烦当然会比普通人少，花的不是自己的钱，王瘦虎是丝毫不心疼，吃饭睡觉，换马，上路，王瘦虎仅有的几次停下也没有让马车里的几个孩子出面，偶尔出来的放松也都是在没人的路上出来玩耍几下。 两孩子和少年都是在没有人烟的地方呆过老长时间的人，对于呆在马车中也已经习惯，等到他们一路走过山州，走上离开山州的路的时候，王瘦虎才将马车停下，敲敲马车的门开口：“估计排队得一段时间，你们要不要出去转转呢？” 回答他的是三个整齐的摇头。 如果呆在马车里可以少一点点麻烦，那么他们的选择肯定是呆在马车之中。 “离开山州要登记名额。”王瘦虎看着前面拍着队的马车跟他们说着：“这个过程不会很快，在离开山州的出口附近有座小镇，估计我们要在小镇里呆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是多久？”少年追问。 “不太清楚，看这前面的人，就算是一切顺利起码也需要半个月时间。”王瘦虎抬头看看天空，风雪并不大，东边的天空里的蓝色更是多了几分。 “半个月不算久，我们和虎子小花就不出去了，全部由你安排吧。”风天阔沉默下后开口：“钱我带了很多，别怕花钱。别小气。” 王瘦虎嘴角抽抽，他就是不乐意跟有钱人打交道，不就是他路上买的干粮不好吃吗？都不满意一路了！ “哪来那么多屁话！”王瘦虎没好气的打断了风天阔的话，脸色确实严肃起来：“风爷，你注意看着点虎子和小花，两孩子都是天赋异禀，说不定会有什么人看上他们。咱现在也分不清好坏，遇见了找事的人，不要怕事知道吗？” 少年看看两个孩子，闭上眼沉默下，而后点头。他知道王瘦虎说的不要怕事的意思，那就是但凡感觉到恶意，就绝对的先下手为强！ “咱们的身份就用路上对过的身份吗？”少年再次确认：“为师门找到的弟子？两孩子倒是年纪恰当，你确定我也没问题吗？” 王瘦虎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出问题，不知道那些在庆国的江湖经验在这大夏能不能吃得开，他只是知道，若是钱财见光，那他肯定护不住，就在这马车之上，他也能感觉到前面的镇子里有很多比他更强的气息。 “收声！”王瘦虎低声说句，然后将马车车门拉上，看着踏空而来的人站到了路边。 踏空而来的是一个男人，身负长剑，直至王瘦虎跟前才落下，他看着王瘦虎空无一物的身上有些不满，连王瘦虎是什么人都不管就直接不满的开口：“身为剑修，你的长剑在哪？” 王瘦虎脑子里千回百转，嘴上却没有丝毫退缩：“没钱，当了！” 男人的脸色很是难看，他看着马车好像隔着马车看见了马车里的人，脸色好了几分后开口：“两孩子根骨不错，那少年是什么人？” “有钱人！”王瘦虎的回答依旧是针锋相对。 背剑的男人有些不快，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愣着干什么？赶上你的马车跟我走。” 王瘦虎不搭理他，就站在那里不动。 背剑的男人这下就不高兴了，他走到王瘦虎面前的三步远，皱着眉头压低声音开口：“你一个剑修，跟一群普通人在一起排什么队？丢人不丢人？” 王瘦虎依旧不说话，看看周围寂静无声的人们，抬头看向了又飞过来的一个人，这个人是个不仅是个胖子，还是个女人。 背剑的男人也注意到了，给王瘦虎一个等着瞧的眼神，抬头看向了飞着的女人：“胖子，下来，怕别人看不见你胖吗？” 女人深吸口气，看看背剑的男人，再看看王瘦虎，她是一点都不喜欢跟这些剑修接触，一个一个的烂脾气，除了得罪人就是得罪人。可是这时候轮到她值班，她敢说要是她不过来，那这两剑修的结果一定是拔剑相向！ 如果说剑修对别人只是脾气臭的话，那剑修对剑修就是彼此之间一个看顺眼的都没！ “这位师弟，这位是梅山剑门的赵清赵师兄，我是……” “一个女胖子。”赵清一边冷淡的插话。 第二十五章 剑和拳 女人握紧拳头，身上的肥肉都忍不住的抖动了几下，好一会才松开拳头不管他的继续说下去：“我叫秦云，是华山武宗的人，我们都是四品修为，在这里维护秩序。师弟若是着急可以先行一步，若说不急，我们可以给师弟安排一下，按程序来走如何？” “好，谢谢秦师姐了。”王瘦虎抱下拳，也不介绍自己，就站在了那里。 赵清也没不高兴，他只是冷淡的开口：“你的剑在什么地方换的钱？” 王瘦虎不回答，他自己都不知道。 秦云是一句话也不想跟赵清说，只是她还真不能看着两个剑宗的王八蛋打起来，所以她只能帮着开口：“这位师弟，如果你不方便，可以把地方告诉我们，我们帮你把剑找回来，你大可放心，钱我们会几倍的补偿给那人。” 王瘦虎摇头拒绝，他上哪找这么一个人去？ 秦云无话可说，相比连嘴都毒的赵清，她更不喜欢似乎守着规矩的王瘦虎，她可是见多了剑宗人的风格，这种人越是看着守规矩，做起事来越是没规矩，反倒是赵清这种连嘴都管不住的人，也就剑法像剑宗的人，做事反倒是各种顾虑。 “师弟可否留个姓名？虽然都是自家人，可是规矩也毕竟是规矩。”秦云的脸上带着几分微笑，她的人很胖，笑起来反而让人觉得很温和。 “王瘦虎。”王瘦虎平静的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这绝对是假名！ 秦云和赵清互相看一眼，眼中都闪过几分恼怒，都把你当自家人了，报个真名又有什么？就算你报个假名，也该有点诚意吧？这烂大街的名字也太敷衍人了！ “王师弟等一等，我们立刻就去帮你办好手续。”秦云努力挤出几分微笑。然后拉着赵清直接腾空而起。 王瘦虎看着两人飞走，眨下眼，不太理解为什么秦云好像一下子就不高兴了，只是他也没有多想，反正也就是装一会样子，看情形似乎并不需要多久。 秦云和赵清不一会就回到了他们办事的地方，秦云拿笔记着各种信息，赵清却在一边的白纸上画着王瘦虎的画像，跟真人似乎一模一样。 “你确定他是剑修吗？”秦云边写边问：“我可从没听说过这人。” “是剑修，不过不是咱们这边的剑修。”赵清眯起眼看着画像上的王瘦虎，沉默了会后才开口：“这人不用剑。” 秦云将写字的笔停下，有些不解的看着他：“剑修？不用剑？” 赵清点点头：“我原以为他是把剑卖了，后来才看清楚，他根本不用剑。” “不用剑，那还叫什么剑修？”秦云是不太理解，她干脆的停下了手中的笔，看着赵清等一个真正的解释。 赵清沉默下，看着秦云居然笑了：“我不告诉你！” 他确实不会说谎，可是他可以不说啊！赵清将手中的画像放好，把秦云写到一半的资料补齐。然后看着叹口气，用法力将资料一起封锁住看向了秦云：“你也封一下，这资料要直接上交的。” “他跟你一样只是一个四品，我看他修为还不如你，剑也不用，斗战实力应该更差，我们之前遇见过很多，甚至连高品高手都有，为什么他这么特别？”秦云问着，却也直接伸手用自己的法力将资料封锁了。 赵清看她一样，没有说话。 “怎么？连我都信不过？”秦云不爽的看着赵清。 “不是信不过，是真话不好听。”赵清仔细的拿出一张飞符，检查一次后放了出去，然后将王瘦虎的资料认真的放进自己怀里。 “不好听的话我在你嘴里已经听习惯了，要是你有一天说的话好听了，那才是怪事。”秦云无所谓的摇头：“既然可以说，那就说一说吧。” 赵清看看她，想了想后问着：“你听可以，不过别乱说。” “我从来不是多嘴的人，你放心，我保证谁都不说！”秦云笑笑，她确实是个很能保守秘密的人，赵清也信得过她。 “所有面对妖族的第一线的人，都必须不用武器，不穿装甲。”赵清看着秦云开口：“携带武器的比率不能高于千分之一。” 秦云试图理解赵清的话：“就是说，一万个人跟妖族拼杀，最多只能有十个人拿武器？” 赵清点头。 “凭什么啊！”秦云真的无法理解：“为什么啊？不是，如果使用武器，拿我们的实力最少能提高三成。为什么不用武器？” “别说是提高三成，就算是提高三倍，我们也不是妖族的对手。所以我们现在跟妖族战斗的时候，必须展示出我们该有的实力。”赵清平静的说着：“直到我们有跟所有的妖族对抗的实力，武器，装甲，甚至更多的东西才可以暴露。” “那为什么你你知道这些？为什么你用剑？”秦云立刻追问。 “如果你不知道为什么而战，你就永远无法成为剑宗弟子。”赵清有些自豪的笑着：“而我用剑，其实不是件让人开心的事情。跟许多师兄弟一样，我这剑也没出过几次鞘。我宁可不用剑。” 秦云是真的不懂。 “剑宗是五个宗门里人数最少的一个，我们所学的所有功法，都是以妖族为对象的。而实际上，战斗在第一线的师兄弟们，大多都不能佩剑。”赵清有些无奈：“而佩剑的我们，大多一生都没有多少用剑的机会。” 秦云不太懂赵清的难过，她只是有些不解：“那要这么说的话，所有跟妖族战斗的人都是赤手空拳？就凭一个拳头在战斗？” 赵清点头。虽然听起来很假，可事实正是如此。 “我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要这样。”秦云无法理解，她只是觉得这样太假，也太不把自己人的命看在眼中了。 可是她跟无数人一样，都不清楚妖族到底有多少，也许武器在人族手中实力可以增强三分，在妖族手里只能增强一分。可是妖族增强一分，人族想要对抗，实力至少要增加十倍！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赵清活的很坦然，也很平静。他笑笑：“为什么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别人去想吧，做什么这种事情也交给别人去决定，至于我们的话，想一想怎么做就好。” 第二十六章 信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每个位置都有每个位置该做的事情。而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该做的事情和想做的事情之间的差距和矛盾，就是一个成年人最大的无奈。 赵清理解这种无奈，秦云也明白，他们都不是年轻人，他们知道这种无奈会伴随他们的一生，并且接受这种无奈。 可是王瘦虎不接受，哪怕他站在大夏这片土地上，他依旧没有任何归属感，他做着似乎他该做的事情，却并不热情。他有时间去做他想做的事情，可他却没有激情。 这里不是庆国，不是他熟悉的地方，没有他熟悉的人，看遍四周，他都是个过客，他不在乎妖族大举进攻，不在多少人死亡，不是他冷血无情，而是他根本没有任何参与感，也没有任何立场。 王瘦虎就那样站在那里，等着秦云和赵清的结果，他以为他很快就等到，可是直到排队的队列轮到他走进小镇，他都没有等到两人的通知，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仙长，秦仙子和赵仙人正在浮山楼等着您。”看门的人一看见王瘦虎就走上前弯着腰开口：“秦仙子让我带您过去，您的马车和马车上的人会安排好，等您出来的时候我会带您去看他们。” 王瘦虎看看看门的人，一个三品武夫，他没有说话，而是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您请！”看门的人马上挥手，让守在旁边的人架着马车走向另一边，他带着王瘦虎一路向东，直到一座高高的山崖前面。 “我只能带您到这里了。”看门的人羡慕的看着笔直的山崖开口：“山上便是浮山楼，您上去了会有人接您。” 王瘦虎看看山崖，有十丈高，他四品修为，确实会飞，也能飞的上去，可他还真没飞过这么高。 “你已经是三品武夫，我们不过是四品，不过一品之差，为什么你要叫我们仙人？”王瘦虎心中盘算着，口中却问着不相干的话题。 “仙人说笑了，凭空驭风纵横万里才是仙人。”看门的人摇头苦笑：“像我这样的人有很多，都只是地上的麻雀。” 王瘦虎不说话，只是天上却忽然传来一阵话声：“在大夏，只要认真，只要愿意吃苦，三品一定可以到。” 王瘦虎抬头，眯着眼看着从笔直的山崖上慢慢走下来的大汉，他身高已经不低，可是这人更是比他高出两个头，身形也比他大出了至少两圈！ 从山崖上走下来的时候，那种气势更是扑面而来，好像一头从天上慢慢走下来的猛兽，看着他的猎物一般。王瘦虎还可以承受，可是站在他旁边的守门人却已经跪在了地上。 “小赵说，在这山上等着你，我一听就知道坏了，这种浮空耍帅的事情，也就是那些道士不擅长近身战弄出来的。要让一个战士浮空，那是要他自杀！”大汉的声音跟他的人一样豪爽，开口的时候还在山顶，话说完的时候已经到了王瘦虎身边。他直接一只手拍在王瘦虎肩膀上，一分剑气在王瘦虎筋脉中运行一圈才收回，看向王瘦虎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奇怪。 王瘦虎心中却是一凛，这种跟他体内别无二致的剑气，是真正的剑宗传人！ 大汉心中也有几分诧异，每一个真正的剑宗传人都有记录，他本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其他剑门的人，却没料到是一个真正的剑宗弟子！ 那么有些话就不能说了，大汉眼神转动几下，语气却更加豪爽：“不错不错！小子你练的很好，我看你很顺眼，来，跟我走，我传你几招厉害武功！” 王瘦虎还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就被大汉抓住了肩膀，双脚离地，等他双脚再次落地，只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被吹直了，摇下有些发晕的脑袋，王瘦虎看向了一边的大汉。 “不必担心，这地方说话没人能听见。”大汉笑着看看王瘦虎：“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学会的剑宗传承，但你既然学会了，那就是我们剑宗的人，我姓魏，我叫魏开山。你喊我师叔就好。” 王瘦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有些担忧，也有些激动。 魏开山静静的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竟有些柔和，对于剑宗弟子，他一向是爱护有加。魏开山知道眼前这人一定有很多问题，可是任何问题，都只能从最简单的开始。 王瘦虎沉默一会，慢慢的伸出了右手，他的食指上慢慢的浮现出一把小剑，在他的指头上转着圆圈。他就保持着伸手的动作，看着魏开山的眼中有着期盼和害怕。 魏开山脸上的笑容更甚，他也伸出右手，靠近了王瘦虎的手，他的食指上同样浮现出一把小剑，比王瘦虎的更锋利，更精致。 两把小剑没有任何的预兆，直接就合为一起，而后在几个转圈后再次分开两把，分别落在两人食指上消失不见。 王瘦虎松口气，看着魏开山有些歉意的笑笑，直接无心朝天坐在地上开始运气。 魏开山本来有些轻松，可是看见王瘦虎的样子却脸色一正，直接用神魂之力将周围彻底笼罩，然后静静的看着王瘦虎。 王瘦虎的脸色通红，血丝从七窍里慢慢流出，有一丝剑气慢慢的从他的头顶渗出，摇摇晃晃的一道剑型真气…… 魏开山直接用手将剑气抓住，用真气将那道剑气温养在自己丹田中，看着王瘦虎的眼神却有些诧异：“你身上怎么会有赵武的剑气？” 王瘦虎看着魏开山的动作松口气，脸上浮起了轻松的笑容：“我是庆国人，遇见了赵武他们，赵武带我入了剑门。” 魏开山沉默下，赵武的任务是真正的秘密，就算是他也只知道赵武离开了剑门，连赵武去了哪里他都不知道。 看着王瘦虎，魏开山有些沉默，他知道赵武带回来的信息绝对重要，可是他真走不开，春州有王可雷坐镇，山州就是他在坐镇，这是圣人的命令，绝对没有任何折扣可言。 “赵武让你带回来什么话？”魏开山想了几分后才开口。 “明宗越，薛依人。”王瘦虎沉默几分后说出了两个人的名字：“明宗越在我身上做过手脚，他也不能说什么，最后分别的时候，才在他的背后用剑气划破衣服写出了一个明字，一个薛字。” 魏开山揉下脑袋，明宗越他知道，是明德书院的院长，很多人都说这人有望十三境。薛依人是谁他就不知道了。这两名字有什么意思吗？ “那这道剑气？”魏开山有些不解。 “剑气留在我身上，会跟我的脊椎融为一体。”王瘦虎离开赵武他们这么久，终于搞清楚了这剑气的作用：“如果我死了，我的脊椎就会在我的剑气和这道剑气的作用下不朽，对于剑修来说绝对是把好剑，无论过去多久，无论怎么周转，这把剑都肯定会落在剑宗手上，会将信息传回剑宗。” 第二十七章 不做调查 就算是逼出了一部分剑气，王瘦虎的脊椎也已经跟另一部分剑气融合，哪怕魏开山的这部分信息没有传递过去，随着王瘦虎的死亡，在无数年后也会将信息带到剑宗，唯一的问题是这信息还有没有用。 魏开山的眼神闪动，他倒是没有灭口的心思，想的反倒是明宗越的身份，脑子里转了一会，他看向了王瘦虎：“这信息查不下去，无论书院的人要做什么，我们都只能静观其变。” “为什么？这肯定不是小事。赵武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不得不这样做。”王瘦虎皱着眉头反问，他不是少年，不会被几句话糊弄过去。 “你不知道，虽然是并称的五大宗门，但是实际上道门和我们剑宗都已经成了打手，而佛门从来就是游离于大夏之外，真正做主的人是武宗和书院。”魏开山也不隐瞒的开口：“武宗比起书院来影响力差了一截。而且书院的人脑子里的弯弯绕绕太多，我们都不是对手。” 王瘦虎听着，只从里面听出一个意思来，那就是说书院的人就算密谋，也绝对不会做出有损人族的事情来。 “这些东西我不懂，可是赵武一定知道，就算是如此他也要传出信息来，肯定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王瘦虎有些不甘：“就算是无法阻止，至少应该搞清楚他们在做些什么吧？” “他们在做些什么并不是秘密。”魏开山的话却让王瘦虎大吃一惊。 “甚至很简单，有很多人都认为人族现在的力量已经足够强大，可以亮明旗帜跟妖族大战，不应该继续积累力量。”魏开山平静的说着：“更不应该藏拙，平白无故的将我们战士的生命消耗在本不该死的地方。只有真正的战争，才可以让我们变的更强，也才可以让人族立足，而一而再再而三的等待时机，只会让时机越来越远。” 王瘦虎听着觉得没什么不对的，一样是拼命，一样是战斗，他感觉比现在这样好多了。 “你觉得是现在这样继续积累力量好？还是亮明车马的好？”魏开山忽然话题一转问向了王瘦虎。 王瘦虎哪敢说啊，他只能含糊过去：“我根本不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样，这种大事我哪敢发表意见？” 魏开山笑着摇头，他倒是理解王瘦虎的想法，这种事情哪有什么对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选。 “如果只是提出这种想法也就算了，圣人听得进意见，问题在于书院内部本身，他们甚至不在乎圣人的想法，书院内部已经开始了纷争。”魏开山有些无奈：“人心各异，不怕讲明白，就怕不想讲明白啊。现在妖族已经开始进攻，如果讲清楚了，无论是按照以前的步伐积累实力等待时机，还是直接亮明车马开搞。都可以整合所有人族的力量，现在这样，反倒是搞得所有人都有些无所适从。” 王瘦虎静静的听着，对于这些他的感觉就是在听天书。他努力的装出有兴趣的表情，只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茫然依旧在魏开山眼中明显无比。 “总的来说呢，赵武的剑气我会找机会交上去，至于结果的话，你自己想查的话可以自己去查。”魏开山耸肩，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说着：“估计剑宗查出来的结果，还不如你自己查出来的靠谱。” “那要这样说，若是赵武的剑气交上去了，我肯定会暴露，甚至肯定会不安全？”王瘦虎脑子一转就转到了这里，关系到自己的性命安全，他聪明的很。 “不能说不安全，只能说书院的人一定会找上你。”魏开山叹气：“赵武做的手脚恐怕瞒不过明宗越，明宗越也许也在让你给书院带话，只是明宗越的手脚我却看不出来。” 王瘦虎看着魏开山的眼神有些怪异。 “看什么看，要打架我一个人能打一百个明宗越。”魏开山不爽的回答：“可是这种脑子里弯弯绕绕的事情，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那我该怎么办？”王瘦虎将赵武的剑气交出去后，是真心的松了口气，看着魏开山倒是有些无赖的问着：“魏师叔，那么接下来我应该做什么？有没有又安全又简单又不累的事情？” “有啊，等死就是那么回事。”魏开山没好气的回答：“你现在没有在剑宗的花名册上，我给你弄个身份，你想去哪去哪，自己玩段时间，然后返回剑宗去记个身份。” “我想去明德书院看看。”王瘦虎想了想开口。 “最好别去，书院的人都不好应付，你岁数不小，可是毕竟不熟悉大夏，有点见识的人就能看出破绽来。”魏开山摇头：“何况你带着那几个孩子，你不管了吗？” 王瘦虎沉默下，想了会才叹气：“我不想管，我就是怕莫名其妙的被人打死才救的人，怎么说打死一个好人也比打死一个坏人麻烦一点，所以我才救的人。就我自己而言，我一点都不想招惹麻烦，就想一个喝点小酒，一个人做点小事，我宁可坐在路上看路上的漂亮姑娘，也不愿意去多管闲事。” 这话说的非但一点都没有侠气，反倒是自私到了极点。他避开魏开山的眼神，闭着眼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既然赵武的话我已经带到，那么，魏师叔若是觉得我不配成为剑宗弟子，就废了我的修为吧。” 日夜惊醒，疲惫不堪。王瘦虎是觉得自己承受不起这种责任。 魏开山看着他，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摇头：“一把年纪了，别觉得自己特别。” 他顿了顿，拍着王瘦虎的肩膀：“剑宗弟子，十个里肯定会有一个求着师傅废去修为。学了一辈子的剑，长剑却从来斩过妖。能死在妖都是种抢得去的活，大部分弟子都是长剑伴着终老。” “他们跟我不一样！”王瘦虎摇头。 “每一个剑宗的弟子都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说的。”魏开山叹气：“其实都没什么不一样的。” “那我该干什么？”王瘦虎看着他，眼神里带着许多的不满和茫然：“背上这么个身份，我能干什么？我根本不想管闲事，可别人找上我，我该怎么办？” “不想管就别管，不想做就别做。”魏开山平静的说着：“所谓的剑宗弟子，就是有剑宗背书的人，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就好，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也没什么不可以。” 王瘦虎仔细的看着他，确定他不是在说反话以后才小心的开口：“真的？” “真的。”魏开山点头。 “我不相信！” “不用不信，该死的时候欣然赴死，该活的时候自然可以肆意而活。”魏开山看着依旧不敢相信的王瘦虎摇头：“你到底在不相信什么？” 第二十八章 知错而行 我不信天下有这种好事！ 王瘦虎看着他，这种话却没有说出口，他又不傻，发发脾气没问题，真要较真的闹事，那不是找死吗？ “你就当是你将信息带回来的报酬吧。”魏开山想了几分后开口：“也算是以后你为剑宗出战的定金。这样说可以理解吗？” 王瘦虎点头，这样说他就可以理解了。 “你若愿意接受的话，可以随时去剑宗登记一下，若是不想去，那也就不用去。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魏开山笑笑：“不给你钱，不给你权，最后还要你拼命。能给你的也就是替你做个背景，别人说的话还是要你自己承受。你不觉得不公平就好。” 王瘦虎没有觉得不公平，这事情没什么不公平的，他只是还有个问题：“若我做了坏事，会不会坏了剑宗的名声？” 这问题很简单，可是魏开山却没有回答，他看着外面好一会才开口：“跟妖族开战的四州，普通人已经死绝了，春州夏州是第二道防线，人也死的差不多了。现在的山州是第三道防线，若真有妖族打到山州的一天，山州的人我也一个都不会放他们过去。” 他看着王瘦虎脸上平静无比：“名声？我们也会死在战场上，有人想问我们要的话，下辈子吧。” 王瘦虎沉默，而后点头，他倒是不想死，只是既然死亡已经无法避免，那还是活的好一点比较好。 “好好休息吧，这里很安全。”魏开山拿手拍拍王瘦虎的肩膀：“没人会记得你的功劳，所以自己别忘了！” 王瘦虎笑笑，朝魏开山点点头，也没多想，就直接的睡了过去。 魏开山看了王瘦虎好一会，确定他睡着之后才在他身上点了几下，让他睡的更熟，看着他的眼神慢慢变的冷漠。过了很久，他才再次在王瘦虎身上点了几下，让开几步，从怀中掏出乾坤袋，从里面拿着一些东西来在王瘦虎身边布置着阵法。 “王师兄，既然来了，不现身是想做什么？”魏开山布置阵法的手忽然停顿下，转身看向了附近的山头。 王可雷的身形在那山头一闪，直接出现在了他面前，看着熟睡的王瘦虎，再看看依旧在布置阵法的魏开山，没有说话。 “怎么？王师兄后悔了吗？说实话，我还真没想到王师兄会放他过山。”魏开山摇着头笑了：“王师兄一向对宗越的意见很大，对于他的想法更是一直反对，我真没想过，王师兄你会放他过山。” 王可雷依旧不动，也不说话，他只是等魏开山将阵法布置好后，才走前几步直接抢过了魏开山的位置。 魏开山耸肩，退开几步，他本来就不擅长这种事情，有王可雷帮忙那就更好。至于王可雷会不会破坏，他一点都不担心。 王可雷看着阵法，双手不停的做着手势，阵法上的各种材料一件接着一件的化成烟雾，笼罩在王瘦虎头上。最后他用手点着王瘦虎的额头。就像是当年的明宗越一般，将神魂之力慢慢侵入王瘦虎的脑海，一点点的激活着当初明宗越给王瘦虎服下的定神丹！ “28546.268743.5415797.”烟雾里忽然传出三个数字。 魏开山赶紧用心记下，然后他继续看着烟雾慢慢的成型，变成一个他熟悉的男人。 “魏师兄，王师兄？”明宗越的声音有些失真，他看看魏开山和王可雷，有些疑惑。 “明宗越，现在大雪连绵近乎一年，依旧没有任何消散的可能。”王可雷的声音很平静：“你走的时候还没有大雪，现在你在的地方有吗？” “没有。”明宗越沉默下，摇头：“妖族大雪面积更广，只是我们几年前就离开了范围。” 这种通讯方式，每一息都在成年的消耗着明宗越的生命，可他依旧不着急，因为他知道如果能争取到王可雷的支持，那么再多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妖族大圣众多，这样的风雪为何没有大圣出手？”王可雷的声音依旧平静：“这风雪几千年来没有过，是否是圣人出手？” “不知道。我现在已经九境，接触不到妖族大圣，只是在这边，其他妖族并没有过分的举动。”明宗越的声音一样平静：“至于风雪的原因，我一样不知道。” “风雪很会导致七个州成为战场，情况很可能波及到半个大夏，妖族大圣的参战已经无可避免，人族已经无法再隐瞒下去。”王可雷的声音异常平静：“我需要知道你的整个计划，无论这场风雪是不是你造成的。现在都没有其他选择。” 明宗越的脸上在烟雾中看不出来，可是他停顿了好一会才开口：“伤亡有多大？” “六个州已经沦为死地。”王可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痛恨，他闭上眼睛继续说着：“妖族大圣已经压境，圣人们的安排，是将他们诱到西州，将整个大夏的西部全部成为战场，将入侵的妖族全部灭口。” 明宗越很久都没有说话，烟雾中看不清楚他的脸色，只是很久之后才听到他开口：“不是我做的，我会尽快完成我这部分。” “告诉我你的计划。”王可雷的语气尽力保持平静。 “来不及了。”明宗越的声音里有几分苦涩：“计划已经来不及了，王师兄不要冲动，按照圣人的安排打完这场战争吧。” 王可雷的眼睛眯了起来，他没有任何动作，可是眼神中已经有雷光在闪动。 “如果这场战争打完之前我还没有回去，那么师兄就不要等我了，去找佛祖。”明宗越的声音有几分难过：“如果我回去了，还请师兄助我一臂之力。” “怎么助你？”王可雷沉默下，继续说着：“你知道我信不过你，若你还是什么都不说，我会直接动手，将你的人全部连根拔起。” 明宗越知道，这位王师兄是说的出就能做得出，如果不把这事情解释清楚，那么就算他能回得来，也一定只会剩下他一个人。 “将人族全部转换成战斗状态，至少需要百年时间，现在已经来不及，我们只能执行第二个计划，也就是我这次行动的原因。”明宗越开始解释：“薛依人的天赋在于数字和位置，她对地理位置和数字极其敏感，只要我走的够远，她就能找到这个世界的原点。一旦找到这个原点，我们就可以知道我们在哪，道门一直试图建立的传送阵就可以成型。” 明宗越说的很详细，可是王可雷却毫无波澜，道门测量天地的计划他本就知道，他想问的不是这个，他想知道的也不是这个。 “如果你还不说实话，我只能站在圣人一边。”王可雷的声音很冷淡：“按照圣人的安排和计划，我们人族最后肯定有一个好的结果。事实上，我们都很清楚，圣人们的计划才是对的。” 第二十九章 没有道法自然 用四分之一的人类疆土作为战场，延续人族，就事实而言，这才是最恰当也最正确的方式。无论谁站在做决定的位置上，这都是唯一的选择。 若做决定的是王可雷，那么在最后他的决定绝对跟圣人一样，甚至如果守在春州的人不是他，他的决定都会跟圣人一样。 有些事情如果你没接触，你永远不会理解其中到底是什么，可是那些在报告中冷冰冰的数字变成一具具尸体呈现在眼前的时候，王可雷才明白为什么剑宗和武宗开始离书院越来越远了。 每一个在报告中冰冷的连名字都没有的数字，都是一个一个活生生的有家人有朋友有着自己生活的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明宗越的声音从烟雾中响起：“如果我们做的事情，就万分之一的可能不如圣人们的安排，那么我绝对不会去做。我明宗越也有赴死之心，也有赴死之力，绝对不会为了证明我的能力将人族戴上险路。” “你明白就好。”王可雷点点头，语气却没有缓和下来：“只是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告诉我。” “王师兄，若你自己查到了，那也不需要我回答，若你自己没查到，我也不能回答。”明宗越摇头，没有回答。 王可雷定定的看着烟雾中的明宗越，看下烟雾下的王瘦虎忽然开口：“这王瘦虎身上有你的痕迹，若是他活着，很可能会有人发现你的踪迹。要不要我替你灭口？” “若有赴死之时，那我明宗越毫不退缩，若有赴死之人，那定是从我明宗越而始！”明宗越的声音斩钉截铁：“王瘦虎没什么错，为什么要杀？” 王可雷点点头，也没说什么话，点在王瘦虎额头上的手指忽然用力…… 明宗越的身影在烟雾中忽然散去，他什么都来不及说就随着烟雾消散。 王可雷静静的看着烟雾全部消散，确定王瘦虎的神魂之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才将手指拿开，朝一边的魏开山点点头就要离开，却看见魏开山拦在了他的身前。 “王师兄，我没插口，也没插手。”魏开山脸上带着几分笑意：“这算是一份人情吧？” “你想要什么？”王可雷没有否认，而是直接问着。 “妖核。”魏开山也没有隐瞒。 “妖核？”王可雷脑子里转动几下，他想不出妖核有什么用。 “我准备放妖入境。”魏开山平静的开口。 “你疯了吗？”王可雷的脸色异常难看。 “妖核一旦被动物吃下，不用十年就会成妖。这场大战至少需要百年，就算可以彻底完结，大夏核心区域也必须有面对妖族的准备。”魏开山的声音异常坚决：“没有谁是无辜的，没有谁可以置身事外。” “圣人怎么可能允许你那样做？”王可雷的脸色都青了：“妖族一旦入境，我们人族现在的发展就不可能再隐瞒下去！一旦无法隐瞒下去，我们要面对的就是整个妖族的反扑，那不是一场两场的战争，而是整个妖族！你想过后果吗？” “我们每一天的努力，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如果我们不争取，时机永远都不会到来！”魏开山看着王可雷的目光坚定：“这一场大战，妖族至少会有七个大圣参战，我们能盼望圣人支撑多少年？你们书院一向不擅长战斗，你不清楚我可以告诉你，七个大圣出手，就算是最好的结果，我们人族我五位大圣也至少要损落两位！” “这不是人类数万年来经历的那些风雨，这次不一样！”魏开山的声音都有些发抖：“过去的无数次战争，妖族每一次都有退路，这次不一样，进攻我们的妖族没有任何退路可言！” 王可雷的嘴角抽动着，他想反驳却无法反驳。 “七位妖族大圣，七个妖族部落，他们已经彻底没有了活路。”魏开山深吸口气，压制住心底的激动：“妖族的战斗力你也清楚，同样的境界只有我们剑修可以强压一头，七位大圣，王师兄，我们人族只有五位圣人，你觉得死了哪一位圣人我们承受得起？” “圣人自有安排，你不必杞人忧天。”王可雷沉默几分后回答。 “好，就算是圣人自由安排，那么我们人族一对七，没有任何圣人损落，你觉得会有什么后果？”魏开山看着王可雷步步紧逼：“我不信你没有想过。若不是没有选择，你怎么会容忍明宗越？人族跟妖族的大战已经不可避免！绝对不可能再有机会继续积累实力！” “人族历史上，超过这次战争范围的战争有十七次，至少有四次大夏全境都已经遍布战火。”王可雷看着魏开山回答：“但我们都挺过来了。” “那十七次战争，最多一次也只出现了两位大圣！而那次两位大圣的出现导致的后果，就是书院的圣人八百年内没有任何动作。”魏开山深吸口气控制着自己的语气，他知道自己不擅长说服别人，所以他一直都在控制自己不要失去理智。 王可雷没有说话，而是沉默下去。 “王师兄，大夏的核心区域，已经近五百年没有任何战争了，内部纷争咱们不说，战力还有多少？”魏开山深吸口气：“我不是说不值得，我觉得很值得，我很多次都隐姓埋名去大夏的国都，看着那些人醉生梦死，争权夺利。我以为我会很愤怒，可我没有，我不愤怒，我反而觉得开心，我脾气不好，性格暴躁，可是我看着那些人欺男霸女，杀人放火。我都觉得值得。” “我们这些人，年年岁岁，打生打死的不就是为了大家可以那样过吗？要是可以彻底安定下来，我二话不说，也马上去醉生梦死欺男霸女！”魏开山笑了：“可是不行，如果现在还不准备，那么不止是现在的大夏无法安稳，怕就怕以后的大夏也永远没有安稳的一天啊！” “魏开山，你是代表剑宗？还是代表你自己？还是代表剑宗圣人？”王可雷忽然开口。 魏开山没有回答。 “道祖成圣之时，曾说出一句话。”王可雷闭上眼，好一会才开口：“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 “道法自然。”魏开山自然的补上最后一句。 “没有道法自然！”王可雷瞪着眼睛看着他，声音低沉，却似乎有闷雷在空中响起。 魏开山嘴角动下，不知道怎么接话。 王可雷的眼神扫过他，扫过这片大地，抬头，视线穿过风雪看着天空中的乌云，乌云中都似乎有着闷雷在不停的响起。 “你可知这雪从何而来？”王可雷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雪花在他手中没有任何变成水的迹象，他把雪花夹在手中问着魏开山。 魏开山不知道。 王可雷手指一动，雪花变成一滴水浮在他之间上。 “在大雪来临之前，大夏境内的水位没有任何增长和下降，明宗越既然没说，那就是他一路数十万里，都没有发现任何水位下降的痕迹。”王可雷控制着嘴角的抽动问着魏开山：“那么你告诉我，如果雪化了可以变成水，那么雪自然是水变成的，变成这么大的雪的水，是从哪里来的？” 魏开山还是不知道。 王可雷就那样看着他不说话了。 “我也不知道原因。”王可雷叹气：“所以我们必须等，等到找到原因。” “如果等不到呢？” “没有如果。” “可要就是等不到呢？”魏开山瞪着他倔强的问着。 “那就继续等。”王可雷的语气冷酷到残忍：“普通人能死，我们能死，圣人一样能死。” 第三十章 不敢也不干(感谢文武大大打赏) 如果王瘦虎能听见，他一万个不同意，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应该为所谓的人族战斗到死，他更不愿意自己被一下子划分到该死的一部分中间。 对于那些大人物来说，普通人这三个字，唯一出现在他们口中的时间，一定是所谓的普通人失去某些东西的时候。 王瘦虎不知道在他的睡梦中发生过什么事情，他只知道当他醒来的时候，那位魏师叔正在喝酒，一杯接着一杯，好像酒坛里的酒水永远都喝不完一样。 王瘦虎舔舔嘴唇，他有点渴。 “醒了就过来吃点喝点。”魏开山没有回头，而是直接在旁边的空位上放下一副碗筷一个酒杯。 王瘦虎走过去坐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他一言不发的开始吃肉，开始喝酒。 “这什么肉？”王瘦虎用力咬着口中的肉，只感觉以他的牙口都有些咬不动，好久才咽下去开口。 “妖兽肉。”魏开山笑笑：“圣人不许吃妖族，只能吃三品以下没开灵智的妖兽。” 王瘦虎倒是想问为什么，只是他也有着自知之明，什么都不问更符合他的身份。 魏开山没等到王瘦虎的接话，只好继续说下去：“圣人说，招惹不起就别招惹了。” 王瘦虎瞪大眼睛，圣人会说这样的话？ “领会领会意思就好。”魏开山无所谓的跳过了这个话题：“你准备去哪？” 王瘦虎有些沉默，他不知道自己说出明德书院来会不会被揍一顿。 “如果你没有去的地方，就替我去明德书院走一趟。”魏开山没注意他的小心思，而是直接开口：“去查一下那位薛依人的底细。” “若你都查不到，我怎么可能查得到？”王瘦虎眯着眼，压制着心中涌起的情绪回答。 魏开山没有说话，他不擅长说谎。 “你不是要查薛依人，你是要告诉明德书院有人要查他们！”王瘦虎想着直接跳了起来：“你跟明宗越是一伙的！” 魏开山点头，他很坦然：“确实，我跟明宗越算是一伙的，你也知道那些书生最擅长说服别人，我被他说服了。” 王瘦虎有些难以置信，他看着周围试图找出一条逃生的路来。 “他告诉我，他会找机会让我跟妖族做过一场。”魏开山笑了：“我七岁学剑，今年三百岁了，从没见过真正的妖族。” “这大雪根本与他无关！没有他你也一样会参战！”王瘦虎试图说服眼前的大汉：“而且他一定没怀好心！” “那又如何？若说他会危害人族，那我一百二十个不信，若是其他的事情，又跟我何干？”魏开山是真的不在乎：“反正无论如何，我们剑宗都只有一条路，世界怎么变化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王瘦虎是无话可说，若不是明宗越跟他有私仇，他也一定很赞同魏开山的话。 “这件事情无所谓时间，你有时间就去看看，没时间就慢慢拖着，反正大雪也跟明宗越没多少关系，所以事情也不急。”魏开山是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刚还说着是一伙的，马上就不管了。 王瘦虎点头，这种翻脸不认人的态度让他很有种找到自己人的感觉。 “只是另一件事情，你必须去做。”魏开山看着王瘦虎脸色严肃：“作为我把明宗越在你身上做的手脚清除掉的报酬，你必须替我做一件事情。” “清除掉了？”王瘦虎脸上露出喜色，然后努力压制着喜色之后的惊恐。 “人家做的是大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像明宗越那种人，就算逼不得已要杀人，也绝对不会碰你这样的普通人。”魏开山看着王瘦虎的脸色笑了：“你管别人的阴谋干什么？当不知道就好了，反正也跟你无关。” 王瘦虎只能点头，他还能怎么办？ “这是乾坤袋，只有剑宗的剑气才能打开。”魏开山递给王瘦虎一只乾坤袋：“里面有五百枚妖核。” 王瘦虎打开看看，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肉团，只看到，他就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妖核是妖族的核心，只有四品以上妖族才能凝聚妖核，也才会开启灵智。”魏开山平静的解释着：“一个开启灵智的四品妖族，正面相抗至少可以打败一个五品修为的人。” “那你给我这妖核干什么？”王瘦虎觉得连脸有些发僵。 “妖核还有一个用处，那就是任何一个普通动物吃下妖核，在一年内最起码也会开启灵智，三年内一定会突破四品。”魏开山平静的说着：“既然你没事做，那就将这些妖核找机会分散到各地吧。” “我不敢，我不干！”王瘦虎直接将乾坤袋仍还给魏开山，双手都有些发抖的站在一边！ “像你这样的大人物一定有很多手下，一定有很多亲信！你让他们去做啊，我跟你不熟的，你交给我我马上就会交出去。”王瘦虎的声音有些发颤：“我真干不了这种事情，我没那么大的胆子，真的！” “妖族打到山州很需要很久，如果你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可以帮你去做。”魏开山皱着眉头开口。 王瘦虎摇头，别说他没什么事情，就算他有，他也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你想要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 “魏师叔，我是不算是剑宗弟子，可我是个人啊！妖族是什么样子？妖族是要吃人的！妖族一旦出现在大夏境内，会死很多人的！”王瘦虎摇头：“就算我是个人渣，我也不能做这种事情啊，这不是做坏事，这是……” 王瘦虎想了很久，也没想到恰当的词，只好跳过：“反正我绝对不干！” “你觉得这五百只妖族，造成的死人会不会比春州死的人更多？”魏开山拿手一上一下的抛着乾坤袋问着。 “那能比吗？一个是天灾，一个是人祸！” “我告诉你，五百只妖族扔进大夏，连个浪花都溅不起来，最多也死不够五万个人。”魏开山拿手指着山州开口：“一旦妖族打进山州，你觉得这群连妖族都没见过的人，能对付得了妖族？如果他们之前有见过妖族，你想他们会不会可以活下去更多人？” “不会。”王瘦虎平静的回答：“他们能做到的只是杀掉更多的妖族。” 第三十一章 死还是活 这句话把魏开山堵的老不舒服，他看着王瘦虎，直接抓着他的衣领提了起来，纵身一跃。 王瘦虎只感觉眼前一黑，就直接落在了一座山前面。他看看眼前的山，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的看向了一边的魏开山，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一头七品妖族的尸体。”魏开山的下巴朝那座山峰示意下：“身长近百丈，高近十丈。七品的妖族差不多都是这个大小。” 王瘦虎咽口唾沫，忍住想要退后几步的身子，强行控制着自己看向眼前的小山，他的脸上不停的抽动着，呼吸也不自觉地变粗，他听说过妖族，也听说四品妖族不过是五米左右。高品的他不知道，可是这个样子也未免太吓人了吧？ “一个没有见过妖族的七品，一个照面就会被这妖族撕裂。”魏开山没有管王瘦虎，而是脸色有些沉重：“可是一个见过妖族，知道妖族，跟妖族战斗过的七品，却可以正面跟一个妖族抗衡一个时辰，两个七品就可以斩杀同样七品的妖族。” 王瘦虎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只是看着眼前的这座大山喃喃自语：“我一顿饭要吃十斤，这妖族这么大，一顿饭要吃多少？” 魏开山看着王瘦虎，有些无法理解这人的脑子是怎么回事。 王瘦虎却也在认真的看着他，这问题就是王瘦虎想要知道的问题。 “我跟你说的话你没听见吗？若是你将妖核扩散出去，那大夏就会开始研究妖族，等他们面对妖族的时候，就可以更安全，可以抵抗更多的妖族！”魏开山压制着自己的怒火。 “我听见了。”王瘦虎点头，然后又继续问着：“这么大的身子，要吃多少啊？” 魏开山深吸口气，他是看出来了，如果他不回答这问题，怕是说不下去了，所以他认真回答：“我曾见过一个八品妖族，三息之内吃下了七具战死的七品妖族的尸体。” “都这么大？”王瘦虎拿手指着面前的小山。 “差不多吧，有的比这小一点，有的比这大一点。”魏开山想了下后回答。 “所以这才是人族一定要跟妖族战斗的理由吗？”王瘦虎问着魏开山：“我就一直不明白，我们人族呆在这里，不去招惹别人，好好活着不行吗？为什么妖族一定要进攻我们？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跟妖族战斗？” “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为什么，反正我也活不到弄清楚为什么的那一天。”魏开山无所谓的回答：“你要是有心，可以慢慢寻找，也许你可以找到原因。” 魏开山不在乎理由，不在乎结果，更不在乎生死，人族结果如何他也不在乎，他就想痛痛快快的去活，然后干干脆脆的去死。头疼的事情交给那些该头疼的人去头疼吧，他一点都不关心。 “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是我？我……”王瘦虎还想说下去，却忽然怔住，他突然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熟悉。 没有多花时间，王瘦虎就想起来了，他沉默几分，脸上浮起了苦笑：“不是为什么是我，是所有跟我类似身份的人，都接受了这种任务，对吧？” 魏开山有些惊讶的看看他，而后点头：“年纪大点确实有年纪大点的好处，比那些小孩子们懂事的多。” “我可以问一下吗？那些死也不接受的人怎么样了？”王瘦虎看着魏开山，犹豫了很久还是问了出来，他希望听见一个跟他想象中不一样的回答。 “你年纪不小了，何必期待那些肯定不会出现的答案呢？”魏开山摇头：“就算我说了你也肯定不信，所以何必为了听那些回答而问出这个问题。” “那我装个妖族行吗？”王瘦虎闭上眼开口询问：“不就是五万个人而已，给我点时间，我去一个一个的杀，绝对不会少一个！” “要是你确定自己不做，那我也不会逼你。不必说其他的话。”魏开山平静的看着他。 “要是我做了，你就会说，我我不顾人族安危。若是我不做，你就会说，我欺师灭祖。”王瘦虎摇头，认真的拒绝：“我不做，我知道我自己不聪明，所以我从不觉得我能做大事。” “说的我像是个小人一样。”魏开山的眼神扫过他，看着小山一样的妖族尸体。 “师叔是大人物，我才是小人，才是小人物。”王瘦虎的声音很平静也很坚定：“可是小人物也有小人物不愿意去做的事情。我不是那些热血上头的年轻人，不会去想那些拯救世界的事情。我最多能做到的就是量力而行，一般做的就是不管闲事。” 魏开山看着王瘦虎，觉得他一点都不像是剑宗的人，可是他偏偏就是剑宗的人。 “果然，我不是能用话语说服别人的人。”魏开山叹气：“我还是只能用剑来说服别人。” 剑修的强大，来自于他们的纯粹，一个剑修如果想的太多，那他的剑就绝对不会太快。一个纯粹的剑修大多都只擅长战斗，战斗之外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消遣。对于整个大局来说，他们都只是一个棋子，一个强大的打手，没有人会在乎剑修的想法，因为每个人都知道，剑修再强，也不会伤害他们。 可是剑修也是人，他们一旦开始想某些东西，他们的办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用剑来说清楚。魏开山可以在别人的阴谋里当个石头，在他自己的阴谋里，他也不介意把别人当成石头。 他想不出太复杂的阴谋，所以他的办法简单，粗暴，有力，不顾后果。 魏开山没有再说下去，他知道自己不是这料，肯定说不动面前的这王瘦虎，所以他直接的摆出了最后的底牌：“要不你听我的，按我说的去做，我会给你很多好处，要不我就杀了你，反正你本来就要死的，我不杀你，别人也会杀你灭口。” 王瘦虎没有说话，他确实怕死，确实不想死，他也知道面前这人绝对不是说着玩，更不是威胁他。他好几次想张嘴，想说我愿意，想说我做，他知道眼前这人并没什么坏心思，甚至他也觉得这人说的话很有道理。可是他依旧什么都没说出来，他只是看着眼前的人，慢慢将双手捏紧。 苟且偷生，也有限度啊。 王瘦虎的嘴角努力牵扯出一个笑容，朝着魏开山直接扑了过去！ 第三十二章 骨灰 魏开山的眼中闪过几分嘲讽，他没有躲，也没有出手，他只是迎着王瘦虎的拳头张开了手，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盒子。 盒子很普通。 普通到王瘦虎只能收起拳头，收起愤怒，收起所有的该有不该有的情绪，他的眼中浮起几分悲哀，却只能开口：“妖核投放的地方，有什么要求吗？” 魏开山将盒子递给王瘦虎，他没有嘲讽，也没有感叹，只是平静的说着：“我现在十品修为，一样做的事情没有一件是我想做的，你以为是我不敢死？还是不敢求死？” 王瘦虎没有回答，也不想回答。他只是抱着红色盒子的手，指节都有些发青。 “妖核你随意就好。”魏开山看着妖族的尸体开口：“大夏国都为中心，三十六州，以东西南北四州为边界。其余的七十二个州本来就是准备好的战场。” 王瘦虎认真的听着，虽然他一个字都不想听到，可是他每一个字都记得很清楚。 “你最好把你手中的盒子毁掉。这次是因为你根本没在剑宗的名册上，所以我才能拿到手。”魏开山看着王瘦虎手中的盒子笑笑：“你比较幸运。” “比较幸运？”王瘦虎脸上的嘲讽甚至溢了出来。 “嗯，比较幸运。”魏开山认真的点点头：“你绝对不想体会那种自己死去的亲人控制在别人手中的感觉。” 王瘦虎没有说话的看着魏开山，他无法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 “你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知道你该知道的就好。”魏开山将原本准备好的乾坤袋再次扔给王瘦虎：“记得，如果有人再次拿出了你老婆的骨灰，那一定是假的，但你一定要装成是真的。” “然后呢？”王瘦虎冷笑。 “然后就努力修行，再努力修行。”魏开山平静的看着他回答：“至少，十品修为不够。” 王瘦虎沉默。 “也别盼望圣人会出手帮忙，在圣人眼中，你我跟普通人别无两样。”魏开山平静的看着平静的王瘦虎，觉得现在才像是剑宗的弟子。 “你刚才是真的想杀我。”王瘦虎忽然开口：“你根本没想过威胁我，更没想过接受我，我可以问下为什么吗？” 魏开山看着王瘦虎，觉得王瘦虎有些不同，可是什么地方有些不同他却看不出来。他看不出来也不想去猜，所以他就直接回话了：“道门的人想要你活着。” 王瘦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又牵扯到道门了？ “书院有人想要你死，有人想要你活，想要你活的人没理我，想要你死的人却给了我一些好处。”魏开山忍不住的笑出了声：“那群王八蛋告诉我，他们会按照我的要求，在大夏核心境内投放妖族，要求就是你死。” 魏开山笑的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如果不是看着他那一样发白的指节，王瘦虎都分不清楚这笑是什么笑。 “然后道门的人知道了，他们想要你活。为此他们答应我，通知所有的道门宗门，全部开始研究妖族。”魏开山的脸上浮起冷笑：“是不是有点好笑？” 王瘦虎一样搞不清楚其中的事情，可就是这种情形，他确实跟魏开山一样觉得有些嘲讽和好笑。 “好笑的话，你为什么不笑呢？”魏开山看着王瘦虎问着。 “我笑不出来。”王瘦虎回答。 “这样啊。”魏开山有几分失落的点头：“乾坤袋里除了妖核，还有关于大夏的一些资料，你找机会全部背熟。我就不送你了，反正生离死别咱们都见多了，多经历一次也没什么用。” 王瘦虎沉默，转身走了几步后，没有转身的开口：“若你有一天成了圣人……” “我也什么都做不了。”魏开山打断了他的话：“只要有所在意，就注定只能接受。甚至我觉得如果有一天人族真能在这世界上立足，那么我们剑宗很可能被彻底灭门。” 王瘦虎无话可说，他能说什么？他才不觉得自己能活到那一天。 直到再次坐上马车，带着少年和两个孩子离开山州，他都没有再说话。他不想去思考那些大人物的想法，可是一路走过三个州，直到带着少年和两个孩子走进西州，王瘦虎依旧无法从那种情绪中走出来。 王瘦虎知道，他不是走不出来，只要他愿意承认自己是个小人物，愿意跟以往一样的接受自己的无能为力，接受自己的命运，那他过的肯定没有现在这么难。 可他不想，有人一辈子都想往上爬，可一辈子都接触不到他知道的那些秘密里的一点，现在他知道了一点点的皮毛，若是要他假装不知道的过一辈子，他愿意吗？ 他不愿意！ 他以为他会愿意的，真的，他以为他自己可以接受那种生活，接受别人的安排，他从来没有把自己看的太高，也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过一回事，无论是庆国还是现在，无论是年轻时候，还是这个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是最底层的一部分，他愿意低头，愿意求饶，愿意卖笑甚至卖身！ 别说是接受安排可以过的更好，就算是接受安排他就能活下去，他也该接受的。 可是这一路走了将近一年，王瘦虎还是没有接受，他接受不了。 那些人找到了白月明的骨灰，可他们却不知道白月明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也许王瘦虎自己愿意过的像一只狗，可一个男人怎么愿意在自己的女人面前过的像一只狗？怎么愿意在自己的女人面前当别人的一只狗？ 白月明宁愿去死，都想要他成为一个盖世英雄，也许他永远都成不了一个盖世英雄，可是他怎么能在白月明面前活的像只狗？ 王瘦虎过不了那道坎！ 千不该万不该，他们都不该挖出白月明的骨灰。那不是在威胁王瘦虎，不是在拉拢王瘦虎，是在告诉王瘦虎，他们根本不把王瘦虎当成一个人物。 那么王瘦虎，又怎么会把他们当成人物？ 将那些高高再上的人全部划到普通人一栏，跟这些人普通人一样，为了人族安稳，王瘦虎只能在心里将这些普通人划在可以牺牲的一部分。不就是为了所谓的大局吗？谁不能想？也许永远没有那一天，可若真有了那一天，谁都别觉得不该！ 第三十三章 少年的心思 反正所谓的大局也只不过是一个理由，王瘦虎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错，他只不过在自己心中想一想而已，可是就跟那些人一样，他也从没想过，未来的某一天，他真会冷漠无情的将那些所谓的大人物当成普通人一样坑杀。 此时的王瘦虎正带着两个孩子和少年站在剑宗在西州的接待处，跟人安排着三人的未来。 风天阔有些兴奋的看着西州的各种风景，小花和虎子却都有些担忧的看着王瘦虎。王瘦虎停下说话，有些歉意的朝接待他的人点点头，拉着两个孩子走到了一边。 “虎爷，你要走了吗？为什么不带着我们？”虎子一见周围没人就急急忙忙的开口。 “没有办法。”王瘦虎看着虎子，拿手揉下他的脑袋，蹲下身子开口：“虎子，张开嘴，我看看你的舌头。” 虎子听话的张开嘴。 王瘦虎仔细的看着，甚至拿手指捏了几下，确定没问题才松口气：“没问题了，虎子，以后虎爷不在你们身边，要保护好小花你知道吗？” 虎子有些不开心的点头。 “还有风爷，他看起来比你大，实际上还不如你们懂事，要是他惹了什么事，你也帮帮他。”王瘦虎扭头，看看一边看着他们的少年笑笑，转过头来跟虎子说着：“还有，好好修行，不要乱打听，不要乱问知道吗？春州的事情烂在肚子里，就算有人要帮你们报仇，也一定别信知道吗？” 虎子和小花都一脸认真的点头。 “虎爷，你放心吧。我们不会相信他们的。”小花的小脸上一脸的倔强：“虎爷，我们信你！” 王瘦虎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想笑一笑，却叹口气：“小花，你也要认真修行知道吗？要好好的修行，以后遇见喜欢的男人，就找虎子帮你去求亲。好好过日子知道吗？” “我不！”小花摇头，她的眼睛很亮的看着王瘦虎：“我不嫁人，我要好好修行，然后把那些坏人全打死！” 虎子一脸认同的点头。 王瘦虎脸色沉下：“谁教你们的？我告诉你们，把这事给我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能说知道吗？如果有人问，就说你们忘了！记住了吗？” “我知道，风爷讲的故事里说过，敌人太强的话，我们一定要积累实力！”小花认真的回答：“我会努力交朋友，招很多手下，等到我们能打得过他们的时候，我们再动手！” “对！我也会努力交朋友，等虎爷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就来找我们。”虎子的小脸上也是一脸的痛恨：“我们一起把那群王八蛋全都砍死！” 王瘦虎听着脸色铁青，他扭头看着一边的风天阔，真想把他脑子打出屎来，这是教了些什么？ “虎爷，风爷跟咱们不是一条心！”虎子冷漠的看少年一样：“他就跟咱们不是一条心，不是一路人！让他拼命他也绝对不敢。” 风天阔朝几人看来，却发现无论是王瘦虎还是两孩子，脸上都带着几分有些虚伪的笑意。 王瘦虎看着两孩子瞬间变幻的脸色叹气，他知道这两孩子的想法，恐怕改变不了了。 “听着，虎子，小花。”王瘦虎沉默下，换了种说法：“你们两现在还小，根本不清楚我们的敌人是什么人。我跟你们说你们不了解，所以你们记住，十品！如果你们两有一天能打败十品修为的人了，那就来找我。如果你们两打不过，对付不了，那就继续修行！” “十品！”两孩子用力点头记住。 “而且，以后我们见面的时候，一定要假装不认识我，知道吗？”王瘦虎看着两孩子的眼睛开口：“除非我自己找你们，无论是谁跟你们说我的消息，传我的话，你们都一定别信。” “要不要抓住他们？跟踪他们？”小花皱起了小小的眉头追问。 王瘦虎心里将风天阔骂了个狗血淋头，这到底讲了些什么故事？ “打不过十品，就修行！其他的所有事情都别管！”王瘦虎看着他们重复：“就算听到我死了的消息，也一定不要信，知道吗？” 虎子和小花互相看看，有些犹豫。 王瘦虎看着他们，没有逼迫，他知道他们肯定会点头。十品有多难他不知道，可他想，如果两孩子能打得过十品，至少也有自保之力了吧？ 虎子和小花在犹豫一会后都认真的点了头。 王瘦虎笑笑，摸摸两人的脑子。走回了接待他的人的身边。 “虎子和小花，麻烦安排进下书院。”王瘦虎看着接待他的人叹气：“两孩子都天赋异禀，修行速度不会慢，若没人教导恐怕会性格不太好。” “好。”接待他的人直接点头，没有多话。 “风天阔的话，道门有机会吗？”王瘦虎看看少年，有些犹豫的问着。 “可以。”接待他的人依旧直接点头。 王瘦虎朝风天阔笑笑，风天阔却是一脸喜色的拉住了他的手，走到了一边。 “怎么了？”王瘦虎看着一脸喜色的风天阔询问。 少年悄悄将一张纸放进王瘦虎手中，脸上都是喜色，口中却很平静：“我家在大夏核心区有一些产业，纸上是联系方式和人员名单。” 王瘦虎心中就是一沉，这少年的心思也不简单啊。 “名单上的人都是死士。”风天阔脸上的喜色更重，口中的话却更冷：“虎爷，我没办法了，我进了道门会尽力往上爬。如果我有一天死了，你下次回春州的时候，帮我找下我爹娘的坟墓，帮我整理一下。” 王瘦虎看着风天阔的眼神有些怜惜。 “我爹给我准备的乾坤袋，我都藏在马车里，虎爷你带上。”风天阔看着王瘦虎的眼神，脸上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容：“虎爷，如果有一天，你决定动手，记得通知我，我一定会拉很多人为春州陪葬！” 王瘦虎看着少年脸上的笑容，只感觉有些陌生，无论是之前的两个孩子，还是眼前的少年，都让他觉得很陌生。 如果不是马上就要分别，王瘦虎相信这三个人一定还会在他面前装很久很久，甚至如果他一直带着这三个人，也许他们整整一生，都不会将这些话说出口。 王瘦虎准备说点什么，可他还什么都没说，少年就已经笑着走开。 第三十四章 陪你说会真心话 王瘦虎再没找到机会跟他们说话，无论小花和虎子，还是风天阔，都再没给王瘦虎开口的机会。 直到他们跟着书院的道门的人离开，王瘦虎依旧只能带着笑脸跟同样带着笑脸的三人告别。 无论你做了多少，如果你活的够久，你都会知道其实你什么都没有改变。 王瘦虎怔怔的看着三人离去，有些无力的闭上眼睛，他没有按照风天阔家人的要求，废掉风天阔的修为，也没有按照他自己的想法，让三人平安的度过一生。 那些放弃春州，放弃无数普通人性命的人冷漠，他呢？他难道慈悲吗？ 一样冷漠！ 躲进自己的房间里，王瘦虎给自己满上酒，将乾坤袋里的红色盒子放在桌子上，王瘦虎沉默，而后失笑。 “白月明，你真该看一看我。”王瘦虎对着红色盒子举起了酒杯：“看一看你眼中，你心中的盖世英雄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我真想知道，你会不会后悔？” 盒子自然不会说话。 王瘦虎只能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酒总有喝尽的时候，直到王瘦虎将最后一滴酒喝到口里，他都没有醉。 “我想过很多很多次，如果没有你这样一个傻女人一直在我心里告诉我，我是一个盖世英雄。那我肯定不会走到现在。”王瘦虎拿着空杯子叹气：“我不会听楚志远的话去拼命，不会为了一个永远追求不到的女人去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我就会带着你，躲在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安静的生活，生几个孩子，平平安安度过一生。” “这有什么不好的？”王瘦虎站起身来，绕着桌子走了几圈后停下：“这江湖有什么好的？那故事都是假的你不知道吗？你为什么非要为了一个故事而做那种事情？难道你死了，我就真能成为一个大英雄吗？我不能！我做不了的，这世界也不允许有真正的大英雄，所有的大英雄都是故事里的，你不知道吗？你不知道你就不要乱说啊！” 王瘦虎叹着气，闭上眼睛坐在哪里，呼吸好一会才平缓下来。 “你活着的时候，我也从没跟你认真聊过天，咱俩这会好好说一说。”王瘦虎拿手敲敲红色的盒子，忽然笑了，笑的孤独而又悲凉。 “我从不敢跟人交心，因为我知道我自己不够聪明，离别人远一些最多会成为敌人。被敌人伤害肯定会比被自己人伤害更容易接受。”王瘦虎低下头，手里转着酒杯：“你看，我现在会用这样的话来说。我现在读书了，认字了，说的话也跟以前不一样了。我能有分寸的表达我自己的意思，我可以确切的告诉别人我的想法。” 王瘦虎的嘴角抽抽：“我再不会跟以前一样，无论是想听你继续说下去，还是不想听你继续说下去，都只是冷着脸说一个‘嗯！’，我不会再摆以前那副臭架子，自己把自己想的像个人物。生怕自己被人看穿，装模作样的少说话。” 王瘦虎仰起头，看着房间的屋顶。好一会才开口：“我没有自己的家了。月明你知道吗？我没有自己的家了，我找不到自己的家了，我不知道要去哪，不知道该回哪。我在乎的东西越来越少，少的我每有一点在乎的，我都会努力抓住。月明你知道吗？其实我真的不在乎所谓的人族安危，可是魏开山用生命威胁我的时候，我依然选择了死亡。我不想死，可我不知道我该去哪，如果就那样死了，也应该算是你口中的英雄了吧？那样我死了以后遇见你，大概你还会跟在我身后对吗？” 王瘦虎拿手敲敲红色的盒子，又敲了敲，还敲了敲，似乎听到什么回答后才笑着摇头：“可是他拿出了你的骨灰，我立马又反悔了。你瞧，我就是这么一个人，一有点借口可以不死，我立马抓住，就是不想死，就是怕死，我总能给自己找点理由对吧？我毫不犹豫的接受了任务，反正只要我不死就好，其他的我才不管，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对吧？” 王瘦虎张着嘴无声的笑着，拿着手用力抖下酒坛，将酒坛举高，用嘴接着酒坛里滴下来的几滴酒。 他没有接住，酒滴在了他的脸上，弄的他一脸都是酒，擦了好几次也擦不干净。 “你看，虎爷现在都老了，连手都有些不稳，想喝点酒都喝不了。”王瘦虎用右手捂着脸，声音有些发颤，好一会才用力拿手抹几下脸，站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我要去核心境内投放妖核。”王瘦虎的脸色平静下来：“资料上说，大夏的核心区域最高的修为只有七品。原因没说我也不懂。我现在的修为已经快要突破五品了，资源足够，六品也不会太远。” 王瘦虎用手慢慢的摸索着红色的盒子，声音轻了很多：“跟你说这个，是想告诉你，虎爷我会用力活下去，努力活下去。为什么呢？原因很简单，因为我若死了，那我就是个大坏蛋，我若活下去了，我就有就是变的更强。变的更强更强，有一天我足够的强了，我就可以像故事里的大人物一样，将这些我做的坏事全都抹去。然后找人帮我些一些精彩的漂亮的故事。变成一个真正的盖世英雄！” “你放心，故事我会找人编写的很漂亮，等到我够强的那一天，我也会将所有的漏洞都弥补起来。”王瘦虎的手慢慢的将红色盒子压下去：“你不会知道真正的故事是什么模样，你知道的故事里，会像你以前看过的那些故事一样。会有一个真正的盖世英雄。那个盖世英雄，就是你的意中人。” 王瘦虎慢慢的将红色盒子压成碎片，再小心的将红色盒子的碎片一块一块的收拾起来放在一边，干脆的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放在桌子上，他没有用手碰到盒子里的骨灰，而是静静的看着。 “如果我来不及成为盖世英雄就死了，很多故事就得我自己编了，我已经读过很多书，我会努力想的。”王瘦虎看着桌子上的骨灰眼神闪烁不定：“你要是有时间，也帮我想一想。反正事实再怎么样都不如故事精彩动人。” 王瘦虎拿手捂着脸，将桌子上的衣服拿起，盖在自己头上，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现在的模样，哪怕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第三十五章 告别两次 有些人总是那么麻烦，你告别一次还不够，还得告别第二次。你似乎有很多不耐烦，可是当有一天你回头的时候，却会发现再也发找到她了。 王瘦虎不是一个文人，可是当他再次出发的时候，他依旧有些伤感。 他以为西州离大夏的核心区域很近，可他走过了一座山，又走过了一座山，却依旧看不见除路在哪方，他只能一个人走在路上，走过伤感，走过孤独，再走回人间。 只是话是一样的话，字是一样的字，人却不是一样的人。呆呆坐在酒肆里半天，王瘦虎听着周围人的话语，才发现那些资料上从没说过，在大夏的核心区域里的人，根本不知道所谓的大夏一百零八州。 他们知道的就是大夏的三十六州，西边是无尽的高山，东边无尽的沙漠，南边是大海，北边是冰雪满天。 王瘦虎没有叫酒，他只是一碗一碗的喝着白水，酒肆的小二已经不耐烦的给他加了十次水壶，可他依旧毫无表情的继续喝着水。 原来走过了无数山脉之后，看见还是无数山脉，离开了庆国之后，最后的归宿的不过是另一个庆国！ “这位客官，本店要打烊了！”小二看着掌柜的将打烊的牌子挂出去，一脸鄙夷的看着依旧坐着的王瘦虎：“要不您换个地方喝水去？” 王瘦虎斜过头，看看这小二，不急不缓的将桌子上的水壶拿起来，再给自己倒上一碗水。 小二肩膀上的毛巾狠狠的摔在桌子上，双手把袖子挽起来，瞪着王瘦虎：“你是来找麻烦的？” “客官您别见怪，别见怪，这孩子没见过世面。”掌柜麻烦走了过来，将小二拉到一边，笑着给王瘦虎赔罪：“您看，我给您上点小菜，这会打烊了，我陪您喝几杯？” 王瘦虎看看这掌柜的，三品修为，再看看一边的小二，不过二十出头，也有二品修为，他没特别注意，可这喝水的半天，这一个小镇子里来来往往的三品也至少见了士多个。 “麻烦掌柜的了。”王瘦虎笑着点头：“初来乍到，了解下情况。不想只是路过也招惹上什么麻烦。掌柜的理解下。” “理解理解。”掌柜的一脸明白的表情，他转身将小二拉到一边，自己返回后厨做好了酒菜才端上来，给王瘦虎倒满一杯酒后才坐下：“咱这地方地处偏远，几乎在大夏的最西边，又没什么特别的，很少有人回来。小二不懂规矩，还请大侠不要见怪。” 王瘦虎摇头，他不见怪，也不是什么大侠。 “说不定是什么想混吃混喝的流氓呢，装什么大侠！”小二在一边阴阳怪气的说着。 王瘦虎假装没听到一样，根本不理他。 掌柜的却直接站起身来，将小二直接赶出了门外。 “不知大侠从何而来？”掌柜的陪着笑看着王瘦虎。 王瘦虎不回答，反而反问：“掌柜的尊姓大名？” “不敢不敢，免贵姓马双名风雷。”马风雷有些得意的说着自己的名字。 王瘦虎点头，他确实想不到这酒楼掌柜的的名字一个比一个有品味。 “明人不说暗话，马掌柜，我在这里也是人生地不熟，所以想请马掌柜指条明路。”王瘦虎迟疑下，谎话随口就来：“我的来历没什么见不得光的，只是来桂州做一件事情，现在事情已经做完，我返回京城。” 马掌柜一脸的惊诧，他不是小二，他读过书，知道京城离这最西边的桂州至少有十万里远，这位爷是到底做什么事呢？他不想打听，只是有些好奇这位爷找他有什么事。 “我不是做生意的人，可我也知道，一路十多万里，就算是在这桂州最平常的东西，到了京城也是天价。既然我在这里了。那我也不能浪费这机会不是吗？”王瘦虎笑着看着马风雷：“我原本不经过桂州的，是专门走过来，走到这大夏最西边的镇子里。我想如果有最值钱的东西，一定在这最西边的地方。” 马风雷没有意外，这些东西是个人都懂，他倒是不担心是骗子，大夏的捕头不是摆设，他只是觉得这人一路风尘的样子未必是个有钱人。 “马掌柜不必担心钱财。”王瘦虎笑笑：“我来这里不是一天两天，物价我已经观察过，我想就是最贵的东西我也可以买得起，反正我就是一个人，也不准备多带。珍贵的易碎的东西我也没想过。” 马风雷点点头，眼神转动几下后才开口：“这边我熟，可京城那边我不熟，我根本不清楚什么东西京城那边值钱。” 王瘦虎皱眉，他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才开口：“我也没注意过，可显然是最好的东西才最值钱。这一路至少十万里，至少要走一年。所以是什么东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东西质量必须要好，保质期必须在一年到两年之间。” 马风雷点头，给他补充着：“反正京城那么大，只要珍贵的东西，一定有贵人识货。越珍贵越好，对吧？” 王瘦虎点头。 “我听说有个人在附近一直在找这种东西。”马风雷忽然换了话题，他眯起眼看着王瘦虎：“那个人是不是你？” 王瘦虎依旧点头：“有什么不对吗？” “你真不懂？”马风雷伸出双手，指头抓动着在王瘦虎眼见比划几下，看着他面无表情才确定这人真的不懂。 “有说法？”王瘦虎迟疑下，而后恍然大悟，他拍了下自己的腿，站起身来拍拍自己的额头叹气：“也是，这东西无论是什么都肯定有大商人在弄，我打听这些是给自己找麻烦，难怪没人搭理我，谢谢马掌柜了，那这东西我就不弄了，麻烦马掌柜给我介绍点不得罪人的活，就凭那大商人没找我麻烦，我也不自找麻烦了！” 马风雷摇头失笑，他还真不是这意思，所谓的大商人，怎么能看得上他们这种小村镇，他们又不是傻瓜，怎么会把真正的好东西白菜价的卖给那些商人。 “客官别急，我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这种最珍贵的东西，完全符合你的要求的东西，是一种蜘蛛。”马风雷看着王瘦虎的表情，确定他不知道后才继续说着：“这种蜘蛛从出生到死亡只有一年半的时间，只有咱们这最西边的人才有。” “别！”王瘦虎赶紧打断，他可是一点都不想招惹这东西，也不想招惹这种事情。 马风雷怔住。 “咱说第二种，第三种也行，最珍贵的东西咱们跳过。”王瘦虎认真的看着马风雷：“我不聪明，也没有多厉害，所以太珍贵的东西对我来说肯定是麻烦！我不觉得我能处理那种麻烦！” 马风雷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他只能叹气：“那就没了。” “啊？”王瘦虎没想到会是这答案。 “这东西虽然很少有跨州大商人，可小商人也不少，他们把东西收集到城里，再卖给大商人，赚个差价。只要有价值的东西他们都收，只有不值钱的东西，和过了时间就没用的东西他们才不收。”马风雷喝杯酒，有些无奈的解释。 这话没什么不对的。王瘦虎也喝口酒，他是一点错都挑不出来。 所以在最后，他只能再次告别，告别这个又有一个好名字的酒楼掌柜。 第三十六章 另一条路 马风雷很确定，在这小镇附近根本没有任何蜘蛛。所以在他看着王瘦虎离开后他也丝毫不着急，值钱的东西当然有，只是要卖给什么人肯定要多想一想。他不在乎这人是什么人，他在乎的是这人能不能多出点钱。 王瘦虎不知道这蜘蛛到底是什么模样，他也不在乎，他甚至不在乎价格，所以他跟马风雷没有任何矛盾。他走进大夏，在这最西边的小镇里停留的原因，从来不是要买点东西，而是要换个身份。 他不相信魏开山给他安排的身份，如果一个秘密剑宗知道，那就是想杀他的人也知道，他可一点都不想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牵扯大势力的内斗之中。 如果没有风天阔给他的信息，那他的选择只有隐姓埋名，可是有了风天阔给他的名单，在进入大夏的第一时间，他就找到了在名单上的最近的人。 不是马风雷。 也不是那个店小二。 甚至那个人不在根本不在这个小镇上，这个小镇只不过是他选定的见面地址而已。 信任这种东西，本来就再危险不过。 王瘦虎小心翼翼的在小镇里转了好几个圈，甚至在小镇外的山上都转了好几次，确定他用了所有的手段都没有找到跟踪者之后，他才朝着见面地点赶去。 他约好的人已经赶到，见到他的出现没有任何的奇怪，也没有任何的疑问，只是静静的将一具尸体放在王瘦虎面前，然后将一个包袱放在尸体身上。 王瘦虎从没见过所谓的死士，所以他忍不住的多看几眼，这是一个女人，长得不高而不矮，不漂亮也不难看，很平常的样子，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可惜这个女人却对他一点兴趣都没，就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 王瘦虎看几眼，也不再注意，低下头认真的检查一下尸体的脸，甚至用手摸了摸，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点点头，再看向女人的时候，脸上已经有了几分满意。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一个跟他长相相差不大的人，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找到这个人之后，还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安排好所有的细节，让这个人消失，更不容易。 见王瘦虎点头，这个女人才走到他面前，伸手在他脸上搓动几下，将一些化妆用的东西搓下来。 “所有的资料都已经准备好，你的新身份是沧澜剑宗的供奉，是上一代苍澜剑宗长老的私生子。”女人从尸体上将那包袱拿起递给王瘦虎：“这个身份是我们从很久以前就在培养的身份，所有的资料都在这里，你只要记熟，没有任何人可以发现问题。” “包括剑宗和道门书院？”王瘦虎觉得这女人的话说的有些太满。 “如果是七品身份，那不可能瞒得过他们。四品身份的话，瞒得过他们不难，你要注意一点，在这里，朝廷的势力比五大宗门更强！”女人认真的看着王瘦虎：“五大宗门不参与世俗斗争，所以你不必担心他们，在这里他们站的太高，已经看不见下面了。” 王瘦虎沉默，他本来该高兴的，只是他还是有点不开心。 “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吗？”女人有些疑惑的看着王瘦虎，她倒是不怀疑王瘦虎的身份，只是对他的情绪有些不解。 王瘦虎点头：“还有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将这具尸体处理掉。” “这你不用担心。” 王瘦虎摇头，将尸体扶起，也不介意旁边有个女人看着，将自己身上的东西都放在一边，然后将身上的衣服全部脱下，认认真真的帮尸体穿好。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对于毁尸灭迹，我不擅长，后期有什么需要处理的你记得处理好。”王瘦虎将尸体背起，直接纵身而起，将尸体藏在了一个山洞之中。这个地方他已经观察过很久，如果是他自己要藏，那他肯定会藏在这个地方。 然后他从身上拿出来的东西里，挑出几样来藏在不远的地方。一个一个藏好，才再次返回尸体身边。 女人站在他身边，强忍着说话的欲望，这样的毁尸灭迹对于她来说根本太业余了！ 王瘦虎没有在乎她的想法，而是看着尸体的位置退后，再退后，保持着一条直线退后了几十米，然后他一步一步的走进山洞，走到尸体旁边，一拳打在尸体头上。 女人看不懂他的动作，也不明白他的意思，实在忍不住想开口的时候，却张大了嘴巴看着瞬间四分五裂，甚至在剑气中连点粉末都没剩下的尸体。 “你是剑宗弟子？”女人难以置信看着王瘦虎：“你是真正的剑宗弟子？” 王瘦虎退后几步，点头。 女人有很多问题想问，可她知道自己不该多问，只是虽然她早已知道自己是个死士，肯定最后会死，现在她依旧感觉心情有些激动。能参与到五大宗门的斗争之中，那是任何一个修士做梦都想的事情。 “还需要我做什么？”女人的声音里竟带着几分急切。 “平常就好。这地方隐瞒不了多久。”王瘦虎拿起放好的东西和包袱，带着女人离开了很远之后才换上包袱里的衣服。 “这件事情到最后肯定会查到你身上，在你死之前，我希望你能帮我培养一些人。”王瘦虎沉默下后开口：“一些像你一样可靠的人。” “没问题！”女人对于自己的死亡没有半分害怕，反而提着建议：“敢查出剑宗身份后还敢继续查下去的，肯定是无大宗门的人，我会注意，一旦察觉到有五大宗门的人过来，我就会直接自杀。” 王瘦虎有些吃惊的看着她，而后摇头：“没有必要。” 女人不解，她虽然不怕死，却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能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面前保守秘密。 “这世上秘密真的不多，若他们动了你，改天他们的人也保守不了什么秘密。”王瘦虎不觉得女人想不到这一点，他只是解释一下就说起了要她做的事情：“我要你做的事情，是拉拢一些聪明人，这些人一定要可靠，一定要聪明，一定要可以死心塌地的为我卖命。” 王瘦虎说着这样的要求，觉得能符合的人一定很少，所以他补充着：“按你自己来要求那些人，钱我会给你留下，修为不重要。人数不重要。” 王瘦虎认真的思考着，他并不擅长做这种事情，也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只是当白月明的骨灰出现在他面前的瞬间，他就知道有些事情他必须去做。 第三十七章 管中窥豹(感谢文武大大打赏) 只是这些东西他从没经验，思前想后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能凭借着那些故事里听来的东西来推断。 女人看着王瘦虎实在想不出什么来，只好开口：“大人，这些我来处理就好。” 王瘦虎深表怀疑，只是这时候他也只能点头。 “大人，我爷爷将我训练成死士，他告诉过我，你不要盼望有人会陪你从开始走到结束，那绝无可能。”女人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活气：“你需要的也不是一个从头陪你到结束的人，更不是一群，而是无数人。” 王瘦虎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这女人说这样的一段话，只是就是这一段话，他也听不懂。没学问就这点不好，别人说的稍微深奥一点就听不明白了。 “听不懂。”王瘦虎仔细想了一会后，坦然承认。 “就是说，谁都别想有人从头到尾一直陪着。那不可能。要做的事情，是走路的时候遇见一起行走的人就互相帮忙走一段路。”女人看着王瘦虎依旧茫然的表情叹气，她心想这人肯定练剑把脑子练傻了，只是她也只能解释：“从桂州到京城，有十个州，你不能盼望有人能陪着你从桂州走到京城，那不可能。可是你可以跟其他人走一段路，再跟另外的人走一段路。” 这样说王瘦虎就听懂了，他点点头意思自己明白了，这女人的意思是说，要想他自己培养一些人手从开始走到最后，那肯定不可能。大概是这意思吧？ 女人觉得这些话的意思王瘦虎肯定没有懂，只是她也不至于傻到点明。 “可是如何在一段路中，争取到其他人的支持？”王瘦虎就这点好，他从来不把自己当成聪明人，敢问人。 女人没有回答，她不想回答，也不敢回答。 “好吧。”王瘦虎叹气：“你叫什么名字？我记一下，免得你死了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叫花小蝶。还有个名字，叫花解语。”女人平静的回答：“大人不必记得我的名字，时间已经不早了，在这里呆的时间越长，露出的破绽就会越多。” 王瘦虎沉默，而后点头，他不理解这些死士的想法，也不理解女人的想法，所幸的是他知道自己的想法。 所以他点点头，直接转身，带着包袱消失在女人的视线里。 从现在起，他就是苍澜剑宗的王瘦虎，一个私生子，一个大夏普通的剑客。 穿林过阵，王瘦虎一路隐藏着身形，直到出现在他该出现的地方，他才收拾下衣服，走进了他已经住了十多天的客栈里面。 “客官，那个您的……”小二一看见他走进客栈，就有些尴尬的迎了上来。 “我缺你这点钱？”王瘦虎想着资料，看看客栈里的其他人，直接抓着小二的领子，提着他走出客栈走到没人的地方才放下：“你告诉我的根本不靠谱！我去了，那里什么都没！” “我的大侠啊，我跟你说过了，有可能，有可能！意思就是说有可能没有的！”小二拍打下自己的衣领，对面前这人可没有半点尊重，一个四品高手，连点住客栈的银子都扣扣索索的，他是看不出半点值得尊重的地方来！ 王瘦虎扭头看看周围，脸上挤出点笑容来看着小二：“小二哥，你看，还有没有什么事可以赚点钱？” 小二看着他都几乎无语了，他的脸憋的都有些发红，好一会才忍不住的开口：“我说大爷，替人看场子，您嫌丢人，帮人打架，您嫌脏手，给人看家护院吧，您觉得不搭配身份，实在不行您可以去抢劫，可是您又死活不做。这些也都算了，这城里有几家武馆开门，我都替您说好了，您为什么去了下又回来了呢？” “那都是些假把式！”王瘦虎把资料被的很熟，他说着就像是这个人一直都是他一样：“那根本就是骗钱的！” “我说大爷，你管人家干什么？人家骗你的钱了吗？没有吧，人家还给你钱！”小二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可怜的四品高手，站几分时间而已，就可以赚1000两银子，你不干！还倒赔别人五百两！” 王瘦虎不说话，心里异常赞同这小二的话，只是现在这些事情却都是他做的，他也只能转着理所当然。王瘦虎现在的这身份，是个性格异常倔强的人，不会听人说，在很多地方呆过，却很少有人注意到他的样子，未必合群，却没有人能找出破绽来。 这本来就是准备好被人顶替的身份，自然不会有太大的麻烦和太熟悉的人。 “那个，没办法。小二哥，还有没有别的活呢？”王瘦虎脑子里转了一圈，只好再次开口：“你看，不怕难，也不怕苦，就是不要坑蒙拐骗，不要杀人放火，不做坏事，也不替坏人做事。” 小二愣愣的看着他，好一会才叹气：“有钱请一位四品高手的人，你以为有好人吗？好人能赚到钱吗？就算是好人有钱，那也一定是他们祖上有坏人做坏事赚的！” 这话说的王瘦虎一百二十个赞同，他觉得所有的酒楼里掌柜和小二都是人才！这一个比一个聪明，一个比一个能说会道。 “小二哥，敢问高姓大名？”王瘦虎想了想开口：“我觉得小二哥的见解很有道理。” “我叫柳长街。”小二没好气的回答：“就是长长的街的长街，大名柳云霄，不过没什么人叫。” 王瘦虎脸上挤出个笑容，心里已经开始骂人，搞什么啊，一个个的掌柜和小二，名字起的一个比一个好！ “大爷，咱也别废话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不想做坏事，是又想做好事，又想赚钱。”柳长街看着王瘦虎点头的样子叹气：“你觉得这种事情哪里会有？” 王瘦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只能叹气：“行，没就算了，我自己找点特产，等到了下个地方卖了换点钱。” 小二有些诡异的看着王瘦虎。 “我要求不高的，有吃有喝就行，最近麻烦你了啊，小二哥。”王瘦虎拍拍小二的肩膀：“附近有没一百两银子的特产？钱不多了，买不起贵的.“ “想不到，你还兼职做商人。”小二叹气。 “能靠辛苦赚钱的事情，我大多都做。”王瘦虎闭上眼，想着资料叹气：“我活的明明白白，我过的清清白白！” 小二柳长街看着王瘦虎的样子是目瞪口呆，他这几天是觉得这人有点奇怪，可是现在他很确定，这人脑子肯定有问题！ 如果王瘦虎愿意说出这个身份的秘密，那他肯定会告诉小二，他脑子绝对没问题，有问题的是这个身份的人设！ 只有这样的人设，才能让这个身份在几十年里没有任何破绽可言，就算是换了一个人，如此的行为方式，也绝对不会有人觉得是冒充的。 王瘦虎躲在客栈里努力将所有的资料吃透，而在他当初摧毁尸体的山洞里，却有人蹲在那里查看着每一处土地。 蹲着的人旁边有个人在汇报着：“已经详细查探过，千里之内，跟王瘦虎年龄，身形对的上的男人，最近死亡的有三个，消失了的只有一个，死去的三个人尸体都已经找到了，只有消失的那一个无法找到。” “那个消失的人在哪消失的？”蹲着的人问着。 “穿山江。”汇报的人声音里有几分无奈：“从发现这个位置，到现在已经三天的时间了，我们已经没有找到他的可能。” “就算是风，若是吹过也肯定有痕迹，在大夏，没有我们官府找不到的人。”蹲着的人站起来，看着山洞的周围慢慢的说着：“这三天内方圆千里一共有多少个死人？” “什么？” “无论是谁在帮王瘦虎，都得在帮完后自杀。”站着的人叹气：“风雷，你比以前迟钝了很多。这问题你以前绝对不会问的。” 马风雷没有因为这句话不愉快，而是思索着开口：“就算我们能找到帮王瘦虎的人，也是具尸体，就算我们能从尸体上找到信息，甚至我们最后找到了王瘦虎，又有什么用？” “风雷，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大夏的皇族从来不习武吗？”站着的人看着马风雷，然后自问自答：“因为他们必须做出这个态度，必须让五大宗门觉得，大夏在他们的控制之中！” “师傅，这有什么不对吗？”马风雷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任何宗门都应该在朝廷的管辖之内！”站着的人平平静静的说着：“每多一个宗门弟子加入我们，宗门的实力就会减弱一分。等到有一天，我们能打败任何一个宗门的时候，大夏才是我们普通人的大夏，这是一件无数凡人追求无数年的盼望。” 马风雷不置可否，他没出过大夏的三十六州，没见过妖族，也没见过真正的强人，他也不觉得所谓真正普通人的大夏会和现在的大夏有什么区别。 “风雷，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何曾在乎过我们这些凡人的想法？”站着的人叹气：“你也许不知道，大夏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师傅，你知道妖族吗？”马风雷忽然插口。 “那只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的谎话而已，我活了七十年，也没有见过所谓的妖族。” “你知道大夏其实有一百零八个州吗？”马风雷看着山洞深处叹气。 “什么一百零八个州？哪有一百零八个州？明明只有三十六州！” 第三十八章 只见一斑(感谢逆流而下大大的打赏推荐) “风雷，别听那些人瞎说啊，那些只是故事，只是传说的！根本不是真的！”老人叹气，是真心觉得他的弟子走上了歪路。 马风雷摇头，他是有一肚子话想说，可他知道，师傅恐怕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风雷，就算退一万步说，这些是真的。又跟你我何干？”老人走进几步，看着马风雷的眼睛开口：“就算这些是真的，那么我们应该做的，也是处理好眼前的事情，再面对这些，是不是这个道理？” 马风雷不说话，就像他说的话他师傅听不进去一样，他师傅说的话他也听不进去！ 老人看着他，眼中的热意慢慢冷去，他忽然伸手一巴掌扇在马风雷脸上：“我就不该让你看那些闲书！” “看看你现在这样子，为了个传说，十年呆在这破镇子里，你是想做什么？你良心给狗吃了吗？老子教你就是教出你这么一个玩意来？”老人压着自己的怒气，花白的胡子都被呼吸的气流吹的飘动着，他看着一边死气沉沉的马风雷，想说什么，却最后还是没说，甚至闭上了眼。 好一会他才睁开眼睛开口：“风雷，我老了，你师兄师弟是什么样子你清楚，咱不说这些你不高兴的事情，师傅管不了你，你也管不了师傅。咱们各做各的，可是桂州呢？你放心把桂州交给他们吗？” “师傅，朝廷不是摆设，所有的事情都有规矩可依，少了谁都不会出现麻烦。”马风雷摇头：“我志不在此！师傅还是不要逼我。” “风雷，有天赋的全在修行，够聪明的全在当官，认命的都在好好生活。”老人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语气，心平气和的开口：“你呢？你在这破镇子里浪费时间吗？” 马风雷无法回答。 “我知道你觉得师傅我是错的，这很正常，因为我也觉得你是错的。”老人看着马风雷沉默，赶紧趁热打铁：“这是意见不同，甚至直接点来说，这是咱们俩的看法不同，对发展的看法不同，可是对行事有什么影响吗？没有！你觉得师傅我不对，可是你看师傅我这一生，可曾做过一件坏事？” “师傅，你说的都没错，可是我真的志不在此。”马风雷还是摇头，他的眼神很清澈：“我知道妖族是真的，我知道一百零八州是真的，所以我怎么可能假装不知道？” “那你更应该接过我的势力不是吗？把我的手下，我的势力都接手。然后控制住他们，掌握更多的资源去追寻你自己的梦想。”老人挑挑眉毛笑笑：“你该不会是没信心掌控他们吧？” 马风雷依旧摇头：“就算我能控制住他们，也一定得先帮你们做事。这个过程也许十年，也许更久，也许直到我死也做不到。就算我能做到，我已经做错了那么多，又怎么可能走回正确的路？” 马风雷是软硬不吃，可是能把他教出来的师傅，却依旧没有放弃。 “风雷，拉拢宗门之人不是我做的决定，也不是从我而始。传承已经很久很久，若说这么长的时间没有宗门之人知道，那肯定是假话，若说这么长的时间，一个宗门中人都没有拉拢到，那更是假话！”老人的语气平和下来，看着犯错的马风雷叹气：“你说是师傅我错了，是说这么多年，那些支持我们的人都错了？还是说被我们拉拢进来的宗门弟子错了？还是早已知道我们存在却依旧放任我们的朝廷错了？还是所有人都错了，只有你是对的？” 马风雷张张嘴，他想说自己肯定是对的。可是原本确切无比的话语却有些说不出口，就像师傅说的那样，难道是所有人都错了，就他一个是对的吗？ “不只是如此，你以为只有我们吗？”老人冷笑：“不是的，朝廷上所有的势力都在做着一样的事情。所有的宗门都一样在做着这种事情，犬牙交错，各得其所。你若说那些高高在上的宗门不知道这些，那是笑话！一个大笑话，那他们为什么放任不管？为什么？” 马风雷不知道。 老人笑的意味悠长，他相信随着时间的过去，随着马风雷的成长，马风雷自己会找到答案。 马风雷无法反驳，难道他在书中找到的真相都是假的？难道他打听到的消息都是传说？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可是那么多人中难道没有比他更聪明的人？ “风雷，你是我的弟子。是我最看好的弟子，这次我趁着王瘦虎的事情出来，不是为他，是为你！”老人抓住了马风雷的肩膀，使劲的摇晃着他：“醒醒吧！风雷，看一看脚下，看一看天空，你做的梦该醒了！师傅我老了，我现在还有权力在手，我还能护着你，我若不在了呢？你怎么办？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弟子！他们会放过你？” “我不怕死！” “啪……” 老人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眼神失望无比：“谁会怕死？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这就是我给了你十年的时间思考后，你给我的回答吗？我门下只有你一个人堪担大任，你若不接手，你死，我死，我的儿子孙子都得死，你所有的师兄弟都只有死路一条。你都不管？” “可是那些是真的，真的有妖，大夏也真的一百零八个州！”马风雷还是死不松口。 “然后呢，你证明了那是真的，又想怎么样？”老人的眼神很冷漠。 “要是我可以证明那些是真的，大夏就该整合起力量来，一起面对妖族，而不是现在这样内争！”马风雷的眼神亮起来，他看着老人开口：“师傅，你再给我点时间，我肯定可以证明妖族存在，等到我证明了妖族存在……” 嗤…… 马风雷的声音停下，他低下头，怔怔的看着胸前的剑尖，他认识这剑尖，这是他年少时送给师兄的长剑。他抬头看看面无表情的师傅，缓缓倒在地上。 老人的嘴角抽搐着，眼神里的不舍难过狠辣和痛恨交织在一起，印在马风雷生气慢慢消散的眼中，而马风雷眼神中最后的倔强不舍愧疚和担忧也同样印在老人慢慢浑浊的眼神里…… 马风雷的眼神慢慢暗淡，他不怨不恨，站在他前面的是老师，站在他身后的是朋友，死亡之后是梦想。他只是愧疚…… 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第三十九章 千丝成结(感谢小锣鼓的打赏) 老人也许蹲的时间太久，他走动的身影有些摇晃，只是看着拿着长剑的人递过来的手，他却一巴掌将那只手扇开。 他一个人慢慢的走出山洞，走下山。 拿着剑的人沉默的看着他走远，看看自己被扇开的手，脸上忽然露出几分哀伤，从小到大，师傅就偏爱三师弟，哪怕明明是他最努力，最聪明，最认真最有出息。可是师傅就是没道理的偏爱三师弟。这又有什么道理可讲？ 三师弟只想一个人研究证实那些书上的言论，师傅只想让三师弟接过重任，而我只想得到师傅的认同。拿着剑的人有些疑惑，是这些想法不合理？还是我们想要的都有些太多？ 柳长街也想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只不过是想要涨点工钱，为什么掌柜的反而会扣他的工钱？他只不过想跟王瘦虎开个玩笑，为什么王瘦虎反而会生气？他只是想看几眼隔壁卖猪肉家养的花，为什么卖猪肉的朱大肠会疯了一样的拿刀砍他？ 这世界未免再疯狂不过了，根本没有道理可讲！ 王瘦虎坐在客栈里，吃着酒菜，一脸不高兴的想着小二柳长街的玩笑，什么找姑娘，还给我介绍最好的青楼解语楼的姑娘！就算我是那种人，这身份也不许啊！他喝着酒，听着一边的屠夫唾沫横飞的在跟掌柜的告状，说店小二又跑过去偷看他家婆娘洗澡，掌柜的一脸晦气满脸不情愿的道着歉，口中恶狠狠地说已经扣了他工钱，保证绝对没有下次。 嘈嘈杂杂的各种声音异常鲜活，直到店小二疯了一般的跑进客栈大喊，所有人才猛的静了下来…… “桂阳城主病故了！”店小二有些惊慌的声音在客栈里回荡着。 “你说什么？”掌柜的声音有些发干。 “官府贴出了告示，桂阳城主得了急病，今天凌晨，病故了。”店小二歇口气继续开口：“七天后在桂阳城发丧。” 客栈里原本热闹的空气忽然沉寂下去，王瘦虎悄悄的朝小二招手，等他过去后才低声问他：“这城主对大家很好？” 柳长街扭头看看四周后，才悄悄的开口：“客官，城主非常好！城主来了以后，读书的人变多了，学武的人也变多了。乞丐也变少了。” 柳长街不知道什么大道理，也看不见什么大世面，可最简单的判断他还是有的，起码他年少的时候街上还有很多乞儿，现在却几乎没有。 王瘦虎眨巴眨巴眼睛，这么好的官啊，他还是第一次也第一次听说，无论是春州还是在庆国，他知道的所有官都是自顾自己死活，跟大夏的官员似乎一点都不相关。 “话说，客官你到底是来我们桂州干什么呢？”柳长街看看周围也将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继续打听着八卦。 “我啊。”王瘦虎看着眼前的小二，是真心不想告诉他，因为资料上的原因，让他觉得有几分傻。 “说说，算是我这几天给你帮忙的报酬怎么样？”柳长街笑嘻嘻的坐到了他旁边，是一点都不担心眼前的这位四品高手生气。 “我不想说。”王瘦虎想了想后摇头：“我只能告诉你，我得走了。” “啊？”柳长街不太习惯的看向王瘦虎：“怎么了呢？这地方不好吗？” “没什么不好的，只是我有我要去的地方，有我该做的事情。在这里的事情我已经做完，自然要走。”王瘦虎笑笑：“这些天多亏你帮忙，谢谢你。” 柳长街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王瘦虎已经走了出去，他想追上去可是耳边却忽然响起了王瘦虎的声音：“我住的房间里，桌子腿下垫着一本书，是一本武功秘籍。算是我的谢礼。” 有始有终，有礼有节。这就是王瘦虎现在的身份应该做的事情，这是一个让人记得行为多过记得面容的人，所以王瘦虎替代了这个人之后，只要行为不出错，别人也只会在意他的行为，不会在乎他的容貌。他本就不是什么容貌出色的男人。 走出客栈，他拐了几个弯，去附近的店铺买点东西，然后直接走到了城里最贫困的地方，顺着资料上的路线，走到了一个小院子的门口，轻声敲门。 院子里住的，是一位老人，他行动很慢，等到王瘦虎有些心焦的时候他才慢慢的打开院门，然后不解的看着面前不认识的人。 “我从云州而来，在云州的苍云城中，我认识了一个书生朋友，他告诉我他家在整理。”王瘦虎说的很慢：“让我有空来这里的时候，帮他带几句话回来，带点银子回来。” 这话是真的，只是王瘦虎不是认识那个书生的人，那个书生也早已死在了路上。 老人的眼中闪过几分激动，张张嘴没说出什么来，只是伸手抓住了王瘦虎的胳膊就要将他拉进院子。 王瘦虎没有拒绝，而是翻手扶住了老人，随手关上门，扶着老人走进屋子坐下才松开手。 老人一坐下，马上就又要站起来给王瘦虎倒水。 王瘦虎赶紧拦住他：“不用不用，老人家不用那么麻烦。” 老人笑笑，张张嘴，示意下自己现在说不了话。 王瘦虎沉默下，也没有多问，而是直接将资料上的话说了出来：“赵诚让我告诉您，他在云州已经结婚了，有了两个孩子，大的是个儿子，叫赵明德，小的是个女儿，叫赵明云。他现在在一个书院里教导孩子，他老婆也是一位教书先生。” 老人边听着，边用手抹着眼。他的脸上浮起几分欣慰的笑容。 王瘦虎拿手轻轻的拍着他的手，等他情绪安稳一点后才继续开口：“他让我告诉您，别为他担心，是他不孝，无法侍奉在您眼前。对了，他让我带回一些衣物和银两来。” 王瘦虎将身后的包袱放下，这是他在之前买好的东西。看着依旧在慢慢抹着眼的老人，王瘦虎没有打扰他，而是静静的走出了小院。 院子外面有一个老婆婆正在瞪着他，而旁边还站着一个眯着眼的捕快！ 王瘦虎朝两人笑笑，他早已听见了院子外面的动静。 “张捕快，就是这人，我见这人敲了好一会老赵家的门了！你仔细审问一下！可别让这人欺负了老赵！”老婆婆看着王瘦虎的样子，退后下，在捕快身后开口。 “您放心，我不是什么坏人，如果您不相信，可以跟我一起去衙门一趟，我也正好有事需要您的帮忙。”王瘦虎再次朝捕快笑笑，看着一边的老婆婆开口。 “不去！有什么事现在说！”老婆婆抓住捕快的胳膊，挺着脖子开口。 “赵老爷子身体好像不好。”王瘦虎沉默下，从怀里掏出张银票递给看着他的老婆婆：“麻烦您有空看一看他。这是他儿子的交代，您就当帮他尽点孝心。” 老婆婆伸手接过银票，而后才有些羞愧的看向王瘦虎，看着王瘦虎平和的眼神，她才松口气看向了一边的捕快。 “您就收着吧，这些年也都是您辛苦。这钱于情于理您都该收。”捕快点头：“这是老赵头儿子的钱，您就收下就好。” 王瘦虎也朝她点点头，朝捕快示意下，两人一起走向了小巷的出口。 “你叫啥名字？”老婆婆看着银票上的数字，再看看两人的背影，忽然大声开口询问。 “我姓王，名字的话。”王瘦虎身形迟疑下，还是没说出自己的名字：”就算了，您就记得是赵诚的朋友就好。” 看着两人的背影转过拐角，老婆婆叹口气，直接走进了老赵家的小院。 王瘦虎跟捕快一路走回衙门，才站定开口：“我看赵老爷子的身体不太好，赵诚也不在身边，我留一点银子，等他走了后，麻烦捕快大人给他安排一下后事。” 捕快没有接王瘦虎手中的银票，而是认真的看他几眼后才开口：“赵诚五年前就病死在了云州，你若是他的朋友，怎么会这么迟才来？若来的再迟点，也许你就不用来了。” “是他的朋友才会来，不是他的朋友，没有迟和不迟这种说法。”王瘦虎没有解释，而是将手中的银票放进了他手里：“你放心，这钱干干净净！” 第四十章 万结成网 “只有不干净的人，没有不干净的银子。”捕快看看手里的银票，没有推出去，而是看看数额揣进了怀中：“我姓张，叫张峰，如你若见，就是一个捕快。你放心，就算没你的钱，老赵头也不回抛尸荒野，有了你的钱，老赵头更是可以死后找个好地方下葬。” “那赵老爷子留下的房子呢？”王瘦虎没有在乎张峰警惕的眼神继续说着：“我希望可以留个名字下来，或许有一天赵诚的孩子会找回来，不管到时候是怎么回事，起码留个名字让他可以找到。” 张峰眼神中的警惕收起，他没有保证，而是想了想后开口：“地契上肯定要改名的，不过若真有那一天，他可以找周围人打听，我可以确保衙门里肯定有记录留下。若是那一天我还在当差，我会尽力让他用合适的价格购回，若是我已经不在，我只能说我会交代下去，到底怎么样我也无法保证。” 王瘦虎点头，张峰能说出这些，他已经知足，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张峰拉住了手。 “既然来了，就做个身份登记吧，你也是四品高手。没来也就算了，既然到了，也不用多少时间。”张峰笑着看着王瘦虎，手却没有松开。 王瘦虎沉默下，看看衙门里周围的人，没有挣脱，而是苦笑着点头：“我明白，这是规矩归规矩，我也不想有太多麻烦。” 张峰点头，也没有多话的放开王瘦虎的手，带着他一路走进衙门深处的一个房间，房间里坐着一个人正在写字，一见两人进来立马站起来开口：“张捕头，有事吗？” “给这位高手做个身份登记。”张峰朝他笑笑，扭头看向了王瘦虎。 王瘦虎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交到他手上，然后看着张峰将令牌递给房间里原来的人。 那人从写字的桌子下面，取出了一个带着线的盒子。黑色的盒子，打开是一块白色玉石，他将王瘦虎的令牌放进去，再盖上黑色的盒子，不一会，黑色的盒子震动了起来。 张峰松口气，看着那人将盒子再次打开取出令牌交回他手上，才笑着将令牌递给王瘦虎：“高手别见怪，桂州地处偏远，难免得多加小心。” 王瘦虎笑笑，眼神却看着那放起来的黑色盒子有些发怔。他在资料上看见过这种验证身份的方式，还看见过很多他没听说过的事情，只是见到的时候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不过这东西还真不错。”张峰注意到王瘦虎的眼神，也不以为然，他每次见也会一样有些难以接受：“我见了很多次，死活没搞清楚这玩意是怎么弄的。” 原来房间里坐着的那人将盒子放好，听着他的话笑了：“我告诉你，京城已经有了种新的这东西，好家伙，那东西甚至直接可以找出身份来。咱们这东西已经算是最差的了，只能确定是不是自己人。” 王瘦虎听着两人的话，脸上的疑惑依旧抹不去，他知道盒子震动，代表的是身份令牌是真的，可是他不太明白，这东西怎么都不像是普通的东西，那些高人们不想着怎么打败妖族，搞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这些东西是现在没用，但你们可别觉得一直会没用！”坐着的人看着张峰和王瘦虎的脸色不高兴的开口：“我告诉你们……” “行了，这话我听多少次了啊。”张峰不耐烦的打断他：“不就是动了几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也不想一想，别人都到了这里来了，就算这个不动，我们难道不能用嘴问吗？” “张捕头，我可以听一下吗？”王瘦虎皱下眉头开口询问。 “你乐意听就听吧。”张峰耸下肩开口：“我出去等你。” “我跟你说啊，这东西非常非常有用！现在还只能震动，可是当我们换上新的！就京城新出的之后，这东西不止可以证实身份，还可以确定出来历！”坐着的人一见张峰离开，立马站起来看着王瘦虎，眼神异常的炽热。 “可这是衙门啊，若有人来了，无论是怎么来的，都肯定愿意说出来历吧？”王瘦虎还是有些不解：“这东西也肯定不便宜。感觉没什么用。” “不，你不明白，你们这群人已经老了，这是五大宗门联手做出来的东西知道吗？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这人脸上浮起几分红晕，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要不是确定王瘦虎是个高手，他恐怕已经上手了！ 王瘦虎没说话，他就觉得五大宗门脑子有问题，有事没事搞这些干什么？ “我告诉你啊，现在京城里的最新的已经可以确定来历，而下一步呢，会彻底的将天下所有的高手的气息都收集起来！”这人看着王瘦虎不明白的样子笑了：“你应该懂的吧？每一个人的真气都不一样，若将所有的气息都收集起来，那么任何一个人只要一靠近这东西，就会确定来历，无法隐藏！想做坏事？行啊，你肯定跑不了！” 王瘦虎更觉得扯淡，若五大宗门有心，谁做坏事能跑得了？何必浪费这么多的心思来搞这个？ 看着王瘦虎一脸的不耐烦，这人只能忍下心里的不痛快继续说着：“这还不是最后一步，你想啊，每个人修炼的真气都不同，那是不是连每个普通人都有不一样的地方？如果五大宗门继续研究下去，是不是每个大夏的子民都可以在这里确定身份？那时候谁敢做坏事？做坏事肯定会被抓！那肯定是最好的世界！” 王瘦虎的嘴角抽动，他情不自禁的退后几步，看着这人的样子有些奇怪。 “别走啊！”这人看着王瘦虎要走的样子，直接跑过来抓住了他的袖子。 “你干嘛？”王瘦虎在衙门里还真心不敢动粗。 “你看我说了这么多，是不是对大夏有利？”这人看着王瘦虎露出笑容：“既然对大夏有利，你是不是应该支持一下？” 王瘦虎使劲的拉着自己的袖子，却不想这人直接躺在了地上，抓着王瘦虎的裤腿看着王瘦虎眨巴着眼睛：“你要是不支持，我就大喊你抢东西！” 王瘦虎抿紧嘴唇，好一会才忍住怒气，他闭上眼，从怀中取出几块碎银子伸出手：“我就这么多了！” “五两，十两，三十两！谢谢谢谢大爷！”地上的这人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接过银子，高高兴兴的朝王瘦虎鞠躬行礼。 王瘦虎哪敢搭理他啊，直接转身走出房间，将门重重关上才松口气。 “这什么人啊！”王瘦虎看着一边的张峰忍不住抱怨：“这到底干什么啊？” “那人叫钱俊，他们家世代都是做捕头的，年轻时候他去过京城，觉得自己很有见识。”张峰摇头：“回来后他用全部家财换了这东西。任谁说都没用。” 王瘦虎看看房间，再看看张峰：“那你也不能这样坑我吧？” “你放心，能带来这里的人我们都查过，要不是为了让他觉得自己有用，我们也不会做这种事情。”张峰叹气：“你的资料我们都查过，你不是要离开桂州吗？你又没什么钱，只能自己赶路，可是过几天有一艘船会到达桂州，会在桂州停留半个月，等离开桂州的时候，我会帮你找一张票，未必舒服，可是至少能节省几个月的时间。” “多少钱？”王瘦虎直接开口，想了下后又问：“船去哪里？” “去云州。钱的话，船票需要一万两。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个，我会帮你找个护卫的身份。”张峰笑笑：“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你们这些人都不太遵守规矩。能送你们离开赔钱我们都乐意！” 这话是实话，就算之后能将捣乱的人抓起来，造成的破坏也无法弥补。 这事更是好事，无论于情于理，王瘦虎都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所以他点头点的很快：“那就麻烦张捕快了，只是我身上已经没钱了，不知道张捕快有没什么好工作可以介绍一下不？” “护卫啊，就算有我的介绍，你也得跟人家认识认识吧？”张峰叹口气：“你是四品，现在四品高手的身价是五百两银子一天，别人要撑面子，也没什么事，你就站在那里就好。你大可放心，人家是去云州娶亲，肯定不是会乱招惹麻烦。” 王瘦虎点头，这工作听起来没什么不对的。所以他也没什么犹豫，直接就跟着张峰一路走到了那位找护卫的大爷家中。 有钱就是大爷，王瘦虎对自己的认识很清楚，一个连五百两银子都舍不得错过的人，自然不会对有钱的大爷有意见，哪怕这位大爷是个自己很久很久以前见过的人。 这位当年的少年，现在的青年，显然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意气风发，没有了当年的高傲冷酷，他只是一个普通而又平凡的三品武夫，王瘦虎虽然拿着他的钱，撑着他的面子，可他依旧一脸高兴，甚至有几分激动的看着王瘦虎和张峰。 “谢谢张捕头！您真是帮我大忙了！”青年握着张峰的手使劲摇几下，不漏痕迹的将银票递到张峰手里，而后才一脸笑意的看向了王瘦虎：“大侠，我叫高瑞，接下来一段时间麻烦您了！” 王瘦虎努力控制着表情，他实在不想让自己露出笑意来，可他就是忍不住，想当年，他在这人面前脱的光溜溜的，赤身裸体的站在那里任由别人大量，身家性命全在别人一念之间！ 那时候，还是少年的这人是多么高高在上啊，王瘦虎连抬头看看他都不敢，生怕一丝一毫的放肆给自己带来性命之忧，可是今日又是如何？ 王瘦虎似乎嘲讽，又似乎回味的看着眼前的高瑞，感觉心中像喝了一碗最好的醉仙酒一样爽，他看着努力保持着微笑的高天瑞想了想，还是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发个单章，交交底，感谢感谢支持 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发个单章。写到这个时候，看到现在的朋友不算多，我也给大家交交底。 首先，各种感谢，一呢，谢谢文武大大和逆流而下的支持推荐，真心感谢，文武大大每周1000打赏，真的很让我心安。我不认识文武大大，所以更感谢，而逆流而下大大呢，更是给我专栏里介绍了下，我也不认识逆流而下大大。真的觉得我写的不是没人看，不是没人懂，二呢，感谢那些追着的朋友，花落有闻，滑稽，伯爵，折翼，韭蛋，淡水愚，基多基多，漏水的鱼，默无闻星主题，浩否，小风萝莉，温柔的哈林，智取花岗岩，魔邪尊者，地多大大，知闲闲大大，八荒剑魔大大和小锣鼓大大等等众多书友。其实我是真想把每个收藏本书，每个看本书的人都写上来，可是没办法，我就知道这么多，你们也不发评论，我也不知道名字，就让这些人代表你们接受我的感谢吧！ 然后呢，为什么是这个时候呢？原因很简单，从第一章到现在，正好是计划中的契合点。第一章的少年，第一章的王瘦虎。这一章的少年，这一章的王瘦虎。也许这种意义对于习惯爽文的很多读者朋友来说毫无意义，可是对于我这种作者来说，代表的是这个故事没有脱出控制。 有很多人都看过那个说法，就是说一本小说，前三章才是最精彩的，后面所有的需要做的只是别下降太多。我不同意，可是按照本书的成绩来说，我也没有不同意的资格，只有一意孤行的绝望。 我觉得这是一个好故事，我也在写一个好故事，可是不被接纳，不被喜欢。这也就算了，甚至不被阅读，我常常想，如果我换个写法，就写个爽文，肯定比这个成绩好。可是又有什么意义呢？所以说呢，像我这种假清高的人，还是写不了爽文。 有朋友告诉我，我太浮躁。所谓浮躁就是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认同，获得赞扬。这是一个作者的大忌。他告诉我，若要认真写个故事，我没有耐得住寂寞，我这书不错，可发出来的只能算是初稿，一本实实在在的作品，肯定要三易其稿。虽然我在一直修改，却也跟成品相差很久。无论是其中的错别字，还是语法错误，甚至是连接失联，都不应该犯错，这是最基本的，可我发出来的故事全都犯错了，如果让他审核，那是连最基本的审核都不会过！这不应该是我犯的错误！ 他还说，如果要写个爽文，我又放不下架子。真以为那些高手写不出我这样的文字来吗？肯定不是！人家写的肯定比我好，为什么不写？比你聪明比你努力，比你赚的钱多，比你有本事，别人为什么不写？原因很简单，因为市场不和！人家都开发房地产，你买下一片地养牛养羊？这不叫聪明，不叫有原则，叫跟不上时代，叫跟时代脱轨！ 我听他训了很久，那是我很久以前的编辑，他对我现在写的这本书很失望，他说我又不坚持自己，又不想追随别人，又假清高，又想要成绩，又想要名又不想忍受寂寞。他说这不是我该做的事情，我问他意见，他没有说，他只告诉我，放慢来写，认真来写。这是一个很好的时代，无论哪一代的文人，都绝对没有我们这一代好，因为我们只要敢写，就可以写出上百万的作品，这对于之前任何一个时代的人来说，都是种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 他说如果我想要名，那我就要认真，如果我还想要利，那我就该更认真！就算我什么不想要，百年后我死了，唯一让别人记得我的，也只有这些文章，难道要别人看着说写那么烂？ 跟他聊完天，我想了很久，我不敢说我自己是作者，不想说我自己是写手。我想成名，想得利吗？我想，我耐得住寂寞吗？我不知道！ 说到底，我就是跟别人没什么区别的人，却还有点假清高！ 写了这么多话，其实是想把这些后面的话藏起来，我想应该没有几个人看到后面，这单章过几天我就删了他，应该也不会有多少人看见。 下面的画重点！ 第一呢，前编上下，也就是第一卷第二卷，其实是准备不写的。因为我自己也不觉得精彩，只是想了很久，就算我最后那样写，按我的写法成绩也不会好，就直接写了。 第二，庆国卷，是为现在写的这一卷做铺垫的，现在已经遇见了第一卷开篇的少年，接下来的一整个卷，都会和第一卷契合起来，承前启后。所以呢，第二卷会在下一卷里开始契合。这种写法对习惯了爽文的读者会很不习惯。所以我就只能在梦里想下成绩特别好了！ 第三，接下来的剧情，会比较复杂点，王瘦虎呢，一边放妖，一边救人，还会增加一个天真无邪的角色，也会跟以前的庆国里的故事相交错。还有朝廷和宗门。参杂在一起，读者也需要动脑，这是对读者极其不友好的行为。几乎可以说完全断绝了爽文读者的跟随。所以后面的成绩更差，我有预料。 第四，关于更新，我大概一天就是2000到3000字，4000字就可能会出漏洞，而且我还必须得同时修改前面的，所以说呢，这种写法，是连最基本的全勤也拿不上，也别弄什么催更，写不出来。毕竟我还有工作，还有家庭。更新就请大家见谅了。 第五，关于书名，这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个书名的原因呢，有几个，第一，这个书的背景，是人族初期的时候，人族只是偏居一偶，有一定的实力，但是还不能跟妖族整体对抗，所以必须藏拙，虽然人族内部已经有了各种武器符咒，但是跟妖族战斗必须空手。人族不能让妖族发现人族的实力太强，只能恰好的强！这是《拳往》名字的主要原因，人族必须用拳头，撑到可以面对整个妖族的地步。这样的战争是这本书的主线，所以就叫《拳往》。第二呢，说起来惭愧，我是烽火的读者，可是看着剑来，忽然想写本书跟剑来为敌。所以名字也就没多想就直接用了《拳往》。后面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近乎山寨的趁热度，反而会引起反感。估计人家也不知道这回事，也就不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坦白说开就是，就当是趁热度吧，也许有一天这本书火了呢，真有火了的一天，咱读者也别跟人家闹，本来就有趁热度的心思，要不也不会这样起！（说实话，还真想有那么一天呢……） 第六，给自己和读者打个预防，因为文风关系，如果你看到最近的一章你忘了第一章，你不会理解为什么王瘦虎那么高兴，如果你忘了白月明，之前那章你看见骨灰的时候，你也不会动容。就像之前的彼岸花，后期肯定会出现，赵诚是真实存在的，他的孩子呢？读者会看的不太轻松，我写的也不太轻松。各种立场身份纠葛，各种心思参杂。还有现在还没出现的二十四个家族和朝廷。五大宗门的内部纷争，跟妖族的各种战略冲突。到后面的各种跟妖族之间的远交近攻。现在这一卷，只不过是复杂的开始而已，我希望无论是读者，还是我，都有个预料。多准备几篇爽文，以方便脑子折腾不过来的时候去消遣消遣。我会尽力写清楚。（随着越来越复杂，读者会越来越少，这是真的，我假装我自己看不到……） 写了2000多字，有点太长，估计没几个人看到最后。再次感谢！ 2019.祝各位书友武运昌隆！ 鞠躬 敬礼 中二大叔 第四十一章 网中蝶遇强而欺 他笑的声音不大，在他旁边的高瑞和张峰却依旧听的清清楚楚，两人的脸色都有几分难看。 可是王瘦虎依旧没有任何的收敛，他凭什么收敛？他就是想笑，他就是要笑！ 他就是高兴，他就是觉得自己吃过的苦都没白吃，受过的罪都没白受。他就是觉得开心！ 高瑞和张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可是他们依旧只能忍着，势不如人，在这个实力为上的世界里，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忍着。 “高公子。”王瘦虎努力控制着自己说出几个字来，还是忍不住的笑了场：“呵呵哈哈，高公子肯定读过书吧？” 高瑞有些不解，却也只能点头开口：“读过。” “论语学的怎么样？”王瘦虎的眉毛都似乎要扬了起来，他觉得他是这一生里都少有的爽快！ “还可以。”高瑞谦虚的回答着，脸上有几分难以掩饰的傲气。 “我就喜欢读书人！”王瘦虎左手一巴掌拍在右手上，看着高瑞开口：“高公子既然熟读论语，那显然是个读书人，所以咱可以谈一谈。” 能谈就是好事，高瑞和张峰马上不在意王瘦虎刚才的笑了，实力就是一切！ “张捕头跟我说，一天五百两银子。”王瘦虎笑眯眯的看着张峰手中的银票：“这价格有没有什么可谈的地方？” 高瑞的眼神情不自禁的收缩下，只是瞬间就恢复过来，他看着张峰点头开口：“确实如此，只是大侠不是普通的大侠，价格自然要高一点的。” 王瘦虎点头，他当然不是普通的大侠了！ “那高一点是怎么高一点？”王瘦虎笑眯眯的追问。 “衙门还有事，我先走了啊。”张峰平静的将手里的银票放进怀中，跟两人笑着打个招呼：“有什么事招呼我一声就好，你们先聊。” 王瘦虎和高瑞，都是一脸笑意的看着张峰离去，张峰也是一脸笑意的离开，好像三人都很满意一样。 可事实上，三人也确实都很满意！ 王瘦虎很满意见到了高瑞现在的样子。而且还有钱拿。 高瑞很满意可以招揽一个四品高手做门面，他不介意多花钱。 张峰很满意他赚到了钱，又将一个四品高手平安弄出城，还卖了个人情。 好像所有人都在装着高兴，可是实际上所有人都是真心高兴。 “多一点的意思，就多个零吧。”高瑞看着张峰离开后，笑着开口：“我觉得一天五千两银子才配得上您的身份！” 这个您字，让王瘦虎跟上了几个女人一样的爽，他抬着头，看着院子，看着房屋，好一会才开口：“高公子一看就是大门大户人家，现在也不算老，高公子现在三品巅峰，为什么不弄点资源突破四品？” 高瑞沉默下，看着王瘦虎盯着他不动的眼神，好一会才干笑着回答：“我年少时候行事张狂，得罪了惹不起的人，被人废了丹田，终生无望四品。” 这已经是在掏心掏肺的卖惨，可是王瘦虎却没有半分同情，他只是觉得眼熟，他甚至直接上手，搭在了高瑞的手上，检查一次后才松开手开口：“若高公子舍得家财，未必没有机会吧？我看这院子，以高公子的家财，肯定能请得起人重塑丹田！” “大侠，我重塑经脉已经花费了家里的很多钱了。”高瑞的脸上满是苦涩：“重塑丹田是不可能的，这次我去云州，说好听点是娶亲，说难听点是入赘。我请您来的原因，只不过是想在入赘后过的好一点而已。” “高公子，武道唯争！”王瘦虎一脸的认真：“要是没办法也就算了，可是你还年轻，怎么就这样放弃了呢？武道唯争，只有争了才能过的更好，你不争，不争靠别人就能过好吗？不能！你自己没实力迟早都会被欺负！你能盼望别人只是嘲笑你就收手吗？你不能！别人只会欺负你欺负你更欺负你！没有人会因为你弱放你一马！” 王瘦虎的唾沫都溅到了高瑞脸上，他冷着脸看着在他面前擦着脸上唾沫的高瑞，一脸的怒其不争：“你又不是没机会，为什么就这样认命了呢？就算你现在的钱不够，欠着啊，实在不行就签下合约，等你突破了四品之后再给人卖命啊！” “大侠，这人啊，就该认命，是什么人就该认什么命，不能多想，更不能多求多要啊！”高瑞一脸无奈的叹气：“该是什么命，就该怎么活，该有的不用去争，不该有的争也没用！不该拿的绝对不拿，不该问的绝对不问，不该管的绝对不管！只有这样，我才能活下去。” 这话听的，是让王瘦虎又觉得爽快，又觉得悲伤，他至今仍然记得眼前这位少年时的模样，记得他眼露寒光语气冷酷的说着武道必争。可是今日这模样，与当年的他又有什么区别？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喝下一碗酸梅汤。王瘦虎一直记得，他小的时候，曾在一个夏天喝过半碗酸梅汤，那天他全是是汗，又累又渴，路过卖酸梅汤的小摊子，看见有个人喝了一半就走人了，他急急忙忙的跑过去，赶在其他人前面将那人剩下的半碗喝进肚子。 那种在散在心底的甜，那种在揉在鼻子上的酸。那种让人脸上全是扭曲却又无法拒绝的酸爽…… 就跟现在一样！！ 王瘦虎高高仰着头，压着自己心里的那种酸爽感，好一会才张开口，长长吐出口气…… 气息离口，却久久不散。 “五品！”高瑞看着王瘦虎吐出的气，一脸的震惊。 王瘦虎想忍住心里的爽快，却是在忍不下去吗，他简直像喝了几碗酸梅汤后，又找了几个女人一般！ 那简直就是爽的骨头都有些发酥…… 高瑞在旁边已经低下了头，他头上的汗都出来了，如果说四品能给他撑一个不死的未来，那么五品高手给他撑脸面的话，那至少可以给他一个不错的前程！至于王瘦虎的态度，他一点都不在乎，在他看来，一位高手有什么怪异再正常不过了，他在意的是，用什么东西可以打动这位高手呢？他在思考，他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这是决定他往后一生待遇的机会，他怎么都不能错过！ 王瘦虎眯着眼，体会着那种酸爽，感觉着经脉中的剑气运转速度和强度都变得更强，他觉得他理解了赵武当初说的帅，剑宗的帅，就是念头通达！就是心中爽快！ 第四十二章 蝶恋花世事难料 王瘦虎看着眼前的高瑞，高瑞在低着头，他身高跟王瘦虎差距不大，可是他始终低着头弯着腰，让王瘦虎在看着他的时候，始终都要低头。 当年高瑞十五岁，王瘦虎低着头。 今年高瑞二十八，王瘦虎依旧低着头。 当年王瘦虎低头才能让高瑞放过自己，如今王瘦虎低头才能将高瑞放进眼中。 时光匆匆十三年，王瘦虎的眼神冷漠，看着高瑞的神情慢慢的变得平静。 这不是庆国，也不是十三年前。 时过境迁！ 王瘦虎到现在才算是真正的理解了这个词的意义，所有当年念念不忘的事情，都会慢慢变淡，或者遗忘，或者放下，或者解决！ “我说过，我喜欢读书人。”王瘦虎看看低着头的高瑞，在看看院落，没有血腥味，没有层层血迹。这里不是帐篷，王瘦虎低头看看自己，不是赤条条的站在这里，整整十三年，王瘦虎看着低着头的高瑞，终于觉得自己穿上了衣服。 “我没说谎，我是真的喜欢读书人，所以我可以给你个机会。”王瘦虎转身，边走边说：“我会在城里找个客栈住下，你可以想一想，你有没有什么能打动我的东西，如果有，那我就陪你走这一趟，给你撑一次场面。” 高瑞的脸上浮起几分喜色，他看着王瘦虎的身影，一时也顾不上其他想法，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追上去递给王瘦虎。 “大侠您先用着，有了想法我去找您。”高瑞双手举着银票恭敬的放在王瘦虎面前。 王瘦虎面无表情的绕过他。一路出了城，他没有拿钱，只好去城外打点猎物换钱。 只是也许是他最近打猎有点多，他走了很远才找到一只野猪，等他再次返回城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原本收野猪的店铺已经关门，王瘦虎没有办法，只能一只手拖着野猪直接带回了他之前住的客栈。 街上人来人往的，都让着他，用一种特别诡异的眼神看着他，只是王瘦虎却似乎毫无所觉的继续走着，只是还没找到客栈，远远看见他的柳长街就迎了上来，一脸苦笑的招呼着：“爷，我的爷啊！您这是干什么呢？” “附近找不到野猪，走的远了点，回来的有点晚。”王瘦虎拍下肩膀上的野猪，然后一些疑惑的问着：“不过哪几家收野猪肉的肉店怎么不开了？” “桂阳城的城主不是病故了吗？衙门那边找他们过去有点事。”柳长街看着王瘦虎不太理解的样子也叹气：“别问我，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桂阳成的城主病故会让那些卖肉的过去。” 王瘦虎有些皱眉，他看着自己肩膀上的野猪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附近还有家卖猪肉的，应该会收吧，只是他家自己就养猪，价格应该不会跟以前那几家高。”柳长街眼神转了下，就想到了办法：“不过我说，大爷，咱们还是先回客栈洗刷下怎么样？等您收拾好了，咱们拉个车过去。您这一身鲜血的，有些吓人。” “行。”王瘦虎爽快的点头：“我也身上不舒服，衣服也帮我准备一套，钱等我卖了野猪补给你。” “跟您说多少次了？四品以上的高手住店，都是免费的！您不需要花钱。这是每一个客栈都做的事情。”柳长街无奈的苦笑，看着王瘦虎停下的身子，只能继续叹气：“行行行，您爱花钱就花钱吧，不得不说，您是这个！” 柳长街双手都给王瘦虎竖起个大拇指！ 王瘦虎没搭理他，看着他招呼人将野猪收拾好，自己回客栈洗好换好衣服下来，跟着他一路走到了卖猪肉的地方。 “老黄老黄，野猪肉你收吗？新鲜的野猪肉，刚死的！”柳长街一到卖猪肉的店门口就开始大喊：“我告诉你啊，你要不收，我们就卖别人了啊！” “收收收，肯定收！”店门里的声音立马传了出来：“我说你啊，小柳，你吃苦的时候我也给过你吃的啊！你这么遇见点好事也不找我啊？” 王瘦虎听着这声音，感觉有些莫名的耳熟。 “谁叫你那么小气的。别人给的钱多就卖别人了，我告诉你啊，这也是你运气好，那几家不在，你要给的钱合适，以后会卖给你，知道吗？？”柳长街看着走出店来的老黄，跟他说着话，却看见他的脸色突然就变的苍白…… “你是病了吗？还是怎么的？”柳长街皱着眉头，看着全身开始发抖的老黄，拿手拍他几下：“病了就去找医生，别老自己抗啊，钱哪有命重要，是吧？” 王瘦虎眯着眼，笑的是异常开心，他看着脸色发白，全身发抖的老黄，满脸笑容的接着话：“长街说的没错呢，老人家还是身体最重要，要身体不好了，那有多少钱也买不回来！” 柳长街回头跟王瘦虎笑笑，扭头又看向了老黄，看着他还是控制不住的发抖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收了起来，在他眼前用手挥几下，立马招呼店里的伙计出来看着，也没管王瘦虎，撒腿就往街角跑去。 两个店里的伙计站在老黄身边扶着他，他们多少有点常识，也不敢移动老黄，只是焦急的看着柳长街跑去的方向。 没过几分，柳长街就带着一个女人跑了回来，都顾不上跟王瘦虎说话，女人立马从身上取出几根针，找着穴道刺进了老黄身上，好一会，老黄才长出口气，全身的肌肉都放松了下来。两伙计立马搬过个椅子来让他坐着。 “没事吧？”王瘦虎看着女人忙活的样子小声问着柳长街。 “放心吧，没事的，花大夫是最好的大夫的。”柳长街看着女人的眼神都是信任：“城里谁不知道啊，花小蝶花大夫的本事可大了！” “这样就好。”王瘦虎也松口气，他确实想逗一逗老黄，却没想到一下把他吓成这样。看着呼吸平稳下来的老黄，王瘦虎看着他的眼神有些玩味，显然老黄也认出他来了。 没有管老黄，反正他也跑不了，王瘦虎正想问一问这位关于他的死士的各种八卦，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奔跑声。 王瘦虎皱着眉头转身，只看见高瑞一脸喜色的跑过来，也不管别人在场，直接就在他身前停下，带着几分急切开口：“大侠，我想到了！” “想到什么了？”王瘦虎心不在焉的问着，眼神从高瑞身上扫过，然后看见了众人的神情…… 他看见了高瑞眼中的喜色和激动。 看见了老黄眼中的挣扎和惊恐。 看见了花小蝶眼中的郑重和警惕。 看见了柳长街眼中的欣喜和疑惑。 看见了两伙计眼中的轻松和好奇。 所谓世事难料，人心无常。最不过如此！ 第四十三章 数颗石子同落水 “我……”高瑞刚说出一个字，就警惕的停了下来，他是刚才有些激动，冷静之后第一时间就看向了周围。眼神从众人身上扫过，落在花小蝶背影上的时候，确是明显的怔了一下，他显然没有想到花小蝶也在这里。他的腰无法控制的想要直起来，只是眼神转回王瘦虎这里之后，确实稍微直起点的腰又弯了下去。 “事情等下再说如何？”王瘦虎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开口插话，左手跟平常一般的拍在他肩膀上，只是手中的力道却将他的身子往上拉了拉。 整个过程都了无痕迹，高瑞察觉要自己的腰自然的挺直，看着王瘦虎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感激，他点点头开口：“嗯，性命要紧，还是别打扰花大夫救人了。花大夫？是否需要药品？我派人去取。” 化小蝶背对着他摇头，她正在给老黄把脉，没有转身，而是把老黄的右手放在他心脏上面开口：“老黄，你自己揉着，我给你下针，不要激动就好，没什么大事。” 她的声音很平静，老黄右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上面，松口气，脸色似乎有些放松，只是还是用眼角偷看着王瘦虎，浑身的肌肉依旧紧绷。 化小蝶能明显的感觉到老黄并没有放松，心跳甚至越来越快，只是她没有说破，而是平静的下着针，耳朵里认真的听着高瑞和王瘦虎的对话。她是真有些奇怪这位主子是怎么跟高家的这位公子混在一起的。 “老黄，年纪大了就不要乱激动啊，你看看你，一点野猪肉而已，激动成这样了。”柳长街松口气，笑着拍拍自己的胸口：“看把我吓得，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以后可要小心点知道吗？年纪大了就好好养着，千万别乱发脾气，下次我来买肉记得便宜点啊。” “嗯，好的好的。”老黄随口回答着，他甚至没听到柳长街在说什么，眼神避让着王瘦虎的眼睛，却时不时的用眼角扫过王瘦虎的脸。 “小柳，黄老板身体不好，你就别趁机占便宜了。”高瑞看着老黄心不在焉的样子笑着接话：“有空帮我跑跑腿，我给你算高点工钱。” “谢啦，不过用不着！”柳长街的看着高瑞的眼神，语气有些冷，他不喜欢高瑞看着花大夫的眼神，所以他走前几步站在化小蝶身后开口：“话说高大爷你找大侠肯定有事，要不你们先去忙？” 高瑞皱着眉头收回眼神，看向了王瘦虎。 王瘦虎迟疑下，有些犹豫的开口：“这位老板的身体没事吧？这应该是我的责任。若是有什么需要吃药花钱的，大夫您尽管用好的。我来付钱。” “不不不不不，别……咳，别别！”老黄急着甚至有些结巴的开口，花小蝶马上用手帮他顺着气，只是老黄刚喘息过来就继续的说着：“别，不用麻烦大侠，我身体没事，休息休息就好了，千万别耽搁了大侠您的事。小柳，你帮狗子他们算下价格。多给两成，算算冲冲我的晦气。” “别说话了。”花小蝶帮他顺着气开口：“没什么大事，休息几天就好，不要受风。多喝点热水。” “不用什么花费。”花小蝶看着老黄依旧紧绷镇的身体笑笑，转身看着王瘦虎和高瑞开口：“他现在需要静养，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合适谈话的地方，你们若是有什么事，去别的地方谈话如何？” “行行行，大侠，我们去别的地方谈可以吗？”高瑞挺着身子朝花小蝶点点头，才稍微弯下点腰朝王瘦虎开口，他眼中有些恳求。 王瘦虎点头，只是点完头，他又看向了柳长街开口：“小二哥，我有事要先走一步，野猪麻烦你帮我处理吧，钱少算一成，算是给这位老板的压惊费。接下来你也帮我看一看，有什么花费的地方你先帮我垫着，等下次我一起补给你。” “放心啦，交给我就好！”柳长街拍拍自己的胸膛：“您是大侠，我也是爷们，您就放心吧！” 柳长街说完看着，迟疑下，确实走前几步走到王瘦虎身边，拉着他往边上走了几步后爬到他耳边低声开口：“你小心点，这姓高的不是什么好玩意。你跟他打交道多长点心眼。” 王瘦虎看看他，柳长街认真的向他点头。 王瘦虎的脸上浮起几分笑意，他也认真的点点头，返回去跟高瑞示意下，两人一起走远。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老黄悄悄的松了口气，摊在椅子上，继续要从椅子上滑下去，两伙计马上扶住他，有些着急看向了一边的花小蝶：“花大夫，您看看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出大事了？” “我看看我看看。”花小蝶抓住老黄的手，给他把着脉，认真检查一会才开口：“放心吧，没事，就算有点虚，身子一下有点发软，休息一会就好。不用担心。” 两伙计都松了口气，老黄平时对他们不错，他们真不想看着老黄身体不好。 “柳哥，那大侠是什么人啊？”狗子松口气后，起了八卦的心思，用肩膀推推一边的柳长街问着：“看起来跟其他大侠不太一样。” “老不一样了，这大侠才是真正的大侠，赚的钱干干净净，都是靠自己赚的，没有一分是脏的！”柳长街有些自豪的回答：“你们看这野猪，你们见过哪个大侠会打野猪卖钱用？” 狗子点头，另一伙计也点着头。 老黄的脸色却有些诡异，他真想告诉这几人，王瘦虎就是个王八蛋，还大侠呢？就算个臭流氓！ 花小蝶看着老黄的脸色，察觉着他的脉象波动，眼神里浮起了几分冷意。这老黄显然发现了某些东西，她不知道是什么，可是无论是什么，死人都说不出来。 她低着头，想着怎么才能让老黄没有任何动静的死去，却听到了狗子又在问话：“那这大侠为什么要跟那高公子混在一起？那高公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也不清楚。”柳长街叹气，眼神扫过低着头的花小蝶，朝狗子开口：“我提醒过大侠了，有机会我再提醒提醒他，可别吃了高公子的亏！” 花小蝶眯下眼，确实，还是先搞清楚高瑞的事情比较重要，老黄这边先盯着，要动手也等主子走后再动手，省的给他惹上麻烦！ 决心一下，花小蝶脸上浮起了以往的笑容，抬起头看着老黄温和的开口：“黄老板，接下来一段日子就不要忙碌了，就好好休息就好。我会隔几天过来看看。” “我没事的，用不着这么麻烦！”老黄摇头拒绝。 “都是街坊邻居，几步路，不费什么事。”花小蝶松开把脉的手，看着他笑笑：“药方我就不开了，真的没事的，需要注意的地方我回去后给你写下，你让伙计过来取。” “那，麻烦您了。”老黄看着彻底消失在视线里的王瘦虎，终于浮起几分真心的笑容。 “说了的，都街坊邻居，互相帮助互相帮助！”花小蝶笑着回答，看着老黄脸上的笑容，心里却给他定下了死期。这黄老板是真的知道主子的一些底细，留不得了，等到主子一走，就杀了他！ 第四十四章 收买 王瘦虎不知道花小蝶的心思，他只是有些感慨，如果说遇见高瑞他是真心的爽快，那么遇见老黄他也是真的开心。 所谓他乡遇故知也莫过于此。王瘦虎的嘴角带着笑意，跟着高瑞一路走到了城中最好的青楼里。他不知道高瑞家到底是干什么的，可就这么一个已经要入赘的男人都这么有钱，显然不是什么良善之家。王瘦虎眯着眼盯着高瑞的后背，这人从当年到现在都肯定不曾是过好东西！ 高瑞熟门熟路的带着王瘦虎走进一间密室，甚至在密室里打开张符咒贴在门上后才开始请王瘦虎坐下。 “之前在街上你就准备说，这会又这么秘密？”王瘦虎看着他的动作是有些不懂，他坐在椅子上看着高瑞彻着茶，直接问着他：“这是为什么？” 高瑞低着头彻茶，在心里回答：在街上激动的跟你说，那是告诉别人我跟一个五品高手有交情，在这里秘密的说，是因为说的这些话，就是秘密。 王瘦虎见他低着头不说话，也懒得追问，反正到最后他也会说，主动权全在自己手中，有猜他心思的时间，不如想一想老黄的事。 “不知大侠尊姓大名？”高瑞终于把茶彻好，摆在王瘦虎面前笑着开口。 “看样子，你是真找到好东西了。想跟我签订官府的契约？”王瘦虎思索下，笑着开口：“我觉得还是事先说明白的好，我之前是四品，也许几件宝贝我就会动心，可我现在是五品，想要的东西可不是普通的东西。” 王瘦虎说的很自然，也很平静。他从没想过帮这高瑞，自然没动什么心思，杀了高瑞只不过会让他死的快而已，入赘这种事情，怕是要让他一辈子艰难。 高瑞猜不到王瘦虎的心思，他只是看着王瘦虎平静的样子有些安心，就半天的时间，他已经花了几万两银子打听清楚了这位高手的来历和性格。只是真看见王瘦虎的神情，他才彻底松口气。 关乎他未来的生活，他自然愿意付出很多，只是财帛动人心，他还不敢跟一些不靠谱的人合作。 “大侠莫怪，这世上多的是见利忘义的人。我要保的是我往后的一生，再小心也不为过。”高瑞苦笑着开口：“官府契约对我来说确实是种保障。” “高公子，不怕摊开来说，若我是四品，那我拿钱做事站站场子没什么，反正我遇见危险就会跑。”王瘦虎看着他眼底有几分冷意：“可我现在是五品，四品和五品之间的区别你也应该明白。如果我拿的报酬太少，那是在给你我找麻烦，我不能拉低五品高手出手的代价，你明白吗？” 高瑞点头，他确实明白，在大夏，四品不少见，可是五品却不多见，如果说四品是大多数人的终点的话，那么五品就是少部分人的起点了，一旦突破五品，六品注定有望，七品也有几分机会。那跟四品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你明白就好。”王瘦虎笑笑：“说起来这也是你我的缘分，所以就算咱俩合作不成，我也会帮你站一站场，至少帮你在招揽其他四品高手的时候帮你压一压场子，相识一场也算是情分。” 高瑞连忙感谢，他却没想过再招揽别的高手，而是沉默好一会后低声开口：“大侠，若我真能拿出您动心的宝贝，您能否帮我站一站场？您放心，如果遇见危险您可以走人，只是若是没有危险的话，我希望您站到我结婚之后。” 高瑞也不怕丢人，他继续说着：“我希望您再我入赘之后，可以留下几句话，说您会打听我的消息，好让我往后的日子，不至于一不小心就丢了性命。” 王瘦虎真不知道高瑞的信心从哪里来，他都说到这地步了，高瑞还觉得有东西可以打动他。说的他都有些好奇了。 “什么宝贝？”王瘦虎直接询问：“我真不觉得你有什么宝贝可以让我动心。” 高瑞眼神转动着，他在思索。 “高公子，若你觉得不安全，那是对的，你我之间的修为差距，只要我动了心，杀了你抢走东西的可能，比跟你签订契约的可能大的多。”王瘦虎笑笑：“可你要想先让我签订契约，那不可能。到现在我都没告诉过你我的真实姓名。不是姓名值钱，是如果我告诉你了我的姓名，你跟别人说起我的事，我就得认，如果我不说，你说的事我就不认！” 王瘦虎说的是实话，高瑞很清楚。而且高瑞更清楚，这大夏的五品高手能跟王瘦虎这样说话算话的人已经不多。那些人中他能找到的更少，就算能找到，真能拿得出报酬吗？就算拿的出来，那跟现在把报酬给王瘦虎又有什么区别？ 高瑞不是不知道自己没多少选择的余地，就是因为他知道，所以他才更迟疑。 王瘦虎静静的等着高瑞，反正王瘦虎也不会答应，看看高瑞的脸色当消遣了，这可比什么女人更让他享受。 “你慢慢想吧。”王瘦虎等了一阵终于不耐烦了，他理解这人到最后的犹豫和挣扎，只是最后还不是一样？ “我先走了，想好后找我就是，反正我在哪你也知道。”王瘦虎说完就要起身。 “大侠等等！”高瑞忽然开口，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明明他早已做了决定，可是最后还是难受，他看着王瘦虎开口：“我自小聪颖，十三岁就成了三品武夫，祖父对我大有期盼，于是送给我一件礼物。这件礼物只有我自己知道。” “什么礼物？”王瘦虎恰到好处的插话。 “一截魂木。”高瑞说出口，松了口气，抬头看着王瘦虎，想看看他的表情，却发现王瘦虎根本是一脸的茫然。 “魂木是什么？”王瘦虎是真不知道，资料上没写。 高瑞的脸上浮起几分后悔和挣扎，甚至有些咬牙切齿，过了一会他才解释：“修为达到六品巅峰的时候，如何修行都会毫无寸进，只有两种办法可以突破七品，一种是更好的功法，另一种，就是用其他物品来激活神魂之力。而魂木，就是可以激活神魂之力的一种物品。” 王瘦虎这下真有点震惊了，这价值可真不算低！ 高瑞的牙齿狠狠咬着嘴唇，连嘴唇咬破他都没发现，他感觉后悔这把刀在深深的扎在他心上。 “一半有用吗？”王瘦虎迟疑下开口，这东西若他真不动心，那高瑞不怀疑他才怪。 “有用！有用！”高瑞的眼神猛地亮起，看着王瘦虎的眼中竟然有几分泪花浮现。 “拿一半给我，剩下的一半，用各种东西补齐可以吗？”王瘦虎闭下眼叹气：“只是前提，得确定一半有用！” “肯定有用！”高瑞点着头说着：“所谓神魂之力，只需要一丝激发，若一丝不能激发，那么再多也无用，只能换一种携带神魂之力的物品来激发。一半的魂木，足够几个人使用了！” 王瘦虎点头，而后追问：“那之前，为什么一截全给我？不说一半？” 第四十五章 价钱(感谢莫诺大大打赏) 这问题确实要命，高瑞的冷汗都滴了下来，王瘦虎问的一点都没错，为什么他从来没想过只给王瘦虎一半呢？ 这可不是大方和不大方之间的区别，这是蠢和傻之间的区别，高瑞的脑子在疯狂转动，他倒是想说他根本没想过将魂木分成两半，可这话王瘦虎会信吗？ “魂木在一个盒子封印着，我从未打开过，祖父交给我时曾经说过，一旦打开，就会有人可以察觉到神魂之力。”高瑞终于想出答案来了，他擦下汗看着王瘦虎：“如果没有高人在旁守护，怕是会有很多人来抢夺。” “那现在要怎么切成两半呢？”王瘦虎笑着将这个问题同样还给高瑞。 高瑞沉默，刚才又是激动，又是害怕，到了此时却有些无可奈何，他倒是想说等我想个办法，可是他再大的心，也一百二十个不敢。若是他此时没有个说法，那他毫不怀疑王瘦虎暴起杀人，再慢慢的找那个盒子。 “一截魂木全给大侠！”高瑞迟疑几分，异常果断的做了决定：“除此之外，高家我可以做主的所有家财，若是紧急出售大概能卖几十万两银子，尽可交于大侠！” 王瘦虎的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下，这种手笔之大他还真没见过。 “还有一些宝贝，我也会一并起出交于大侠！”高瑞将话说了出来，心境慢慢平稳。 “你要什么？”王瘦虎的脸上也浮起了正色，他确实无法想到高瑞的手笔如此之大。 “高家祖籍临江，我这一支是分支，若有一天大侠成就七品，还请大侠走一趟临江，进下高家，替他们站一站场。”高瑞笑笑：“高家与我，是情义至尽。身为高家子弟，我能做的并不多。” “这件事情我可以应下，只是七品太远。我也不知是否有那一天。”王瘦虎点头：“还有什么别的，你一起说了吧。” “我入赘的家族，是云州的云家，虽然只是一个偏房的闺女，可也算是进了云家的家谱，我这一生大概就是生孩子的命了。”高瑞认命的笑笑：“只是男人嘛，总是有些想法盼望，如果大侠您用过了魂木，有剩下的的话，给我的后代留一份，如果遇见了，麻烦您把魂木给他们用下。” 高瑞不过二十八，可是他交代的事情都已经是他身后之事，他对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命运已经彻底的失望，他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给自己的家和自己的孩子找点依靠。 王瘦虎看着高瑞，高瑞低着头站在那里，很久之后王瘦虎才开口：“这件事我也应下了，我住在哪里你也知道，你要准备好了，就来找我。我跟你去官府签订契约。” 王瘦虎起身，朝外走去，走出几步后才停下开口：“对了，我姓王，叫王沧澜。” 高瑞松口气，看着王瘦虎关上门，才将他贴在门上的符咒摘下，坐在椅子上喘息着。脸上露出了笑容。果然是他，王沧澜。他想着王沧澜的资料，原本还有点不安的心思安定了下来…… 王沧澜，年纪四十有余，曾用名王猛，青州人士，为沧澜剑宗一长老私生子，年少时与母亲一起生活，十七岁时母亲病故，一人赶去苍澜剑宗欲寻其父，却不被允许进山门，之后他改名王沧澜，孤身一人浪迹大夏，传言其三十三岁在云州突破四品。一生行踪不定。功法剑法皆为沧澜剑宗真传。其人行事怪异。 行事怪异四个字上面加着重重的引号，后面加着重重的叹号。 高瑞想着关于王瘦虎的资料，直到在衙门里在纸上看见这份资料，他才停下了思索，看着坐在他对面的总捕头开口：“胡捕头，高家所有我能做主的财产，我全都出手，五成价让给胡捕头你。” “啊？”胡力脸上就是一怔，而后没有喜悦反而有几分担忧的开口：“不知高公子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没有，只是胡捕头也知道我的事情，我想全部家产找个人帮我站站场子。毕竟一旦我去了云州，这些东西都不是我的了。”高瑞苦笑下开口：“不知道胡捕头能不能吃得下？” 胡力看着高瑞，心头转着心思，隔会后才开口：“高公子的家财至少百万两银子，就算是一半，一时半会估计也凑不齐。” 高瑞没说话，而是看着胡力拿手点点两人面前的资料。 胡力低头，再次认认真真的看着这份他已经看过很多次的资料，看了好一会才慢慢摇头：“高公子也是个聪明人，我也不说那些废话，恐怕这一次真是爱莫能助。” 高瑞是真有些不解，只是有些话他也不能说透，他只能试探着开口：“有大人盯上了？” 胡力不说话，他只是点点头。看着高瑞的眼神也有些失落，一百万两银子啊，多好的机会！ 高瑞没说话，而是沉默下去，他原本来找胡力，是因为胡力是总捕头，他知道衙门有一把好剑。至少值五十万两银子，他已经下了决心甚至准备价值至少一百万两银子的家产来换取这把剑，他知道一把好剑对于一个剑客有多大的吸引力。可是他真没想到，这把剑早已被人看上。还是他招惹不起的人！ “衙门里好东西还有很多，有许多比剑更好，若是高公子看上了，我可以优惠优惠。”胡力有些不甘心的向高瑞推销着，衙门每年都要抓捕一大批人，有的是贼赃，普通的贼赃他们能用。可要真值钱的东西，他们还真轮不上。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胡捕头了。”高瑞摇摇头，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衙门里的门道他也清楚，估计真正的好东西都已经被大人们收走，那些半好不坏的东西，他还真看不上。 “慢！”胡力赶紧站起来，将高瑞拦住，眼睛转了几下后朝高瑞眨下眼开口：“衙门里有一些云州的资料，我去给你取来你看看，毕竟要去云州过很久，还是要早准备不是吗？” 高瑞看着胡力，眼神转动几下，带着笑意慢慢的坐了下来。 他等了一炷香，胡力才返回来，他还带回来一本薄薄的书册，有些紧张的放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开口：“高公子啊，这些资料可是城主保管的呢，你可要仔细的看啊！” 高瑞会意的笑笑，翻开册子，上面都是新的墨迹，他并不意外，因为这册子里薄薄的几页上，清一色的在最上面写着一百万两！ 这不过是一本赃物的名册而已，只不过这上面的赃物值钱点。 高瑞慢慢的翻着册子，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也没想着能将钱花的值得，只是他翻完后依旧有些失望的摇头。 “高公子！”胡力的脸上有些不痛快了。 “胡捕头，这册子上第九页的资料，至少值八十万两。心意我领了，可是真不合适。”高瑞看着胡力行个礼开口解释：“胡捕头应该明白，我要的东西是什么不重要，值多少钱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东西必须是长期有用的，必须是随身携带的。必须是没有麻烦的。” 胡力把册子收起，低头再次看下桌子上王沧澜的资料，这人是有什么秘密吗？高瑞为什么如此看好？ 第四十六章 以弱凌强 胡力的脑子里在疯狂转动，高瑞的事情他早已知道，可高家不是什么小家族，若非高瑞找上门来，就算他是一城的总捕头，高家的资产至少也得花一百万两银子才能吃下。到他手中恐怕连十万两的利润都没，此时有了机会一口吞下，真要放手吗？他舍不得！ “胡捕头，高家的资产我怎么都留不住的，与其便宜云家人，不如便宜我们自己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高瑞叹口气，给他加点火：“若是胡捕头吃不下，那我只能去找城主了。桂阳城主刚刚病故，城主或许有机会调入桂阳。” 胡力脸色沉下几分，如果说桂阳城是桂州的核心，那么他们这桂星城只不过是边角。而且他跟城主关系一向不好，两人的顶头上司不是一方，注定走不到一块。 胡力深深的看高瑞几眼，闭上眼思索一会才开口：“剑你别想了，不过还有一件玉佩。是书院流传出来的，两个作用，一来可以加快一成的修行速度，二来，可以玉佩方圆三尺之内，可以阻挡神魂之力。” 高瑞眼神亮起，加快一成的修行速度确实不错，至于后面的一条作用他倒是没有在意。只是这东西价格恐怕不会少。 “资产全部过户给我，再加二十万两银子，要随时可以兑换的银票！”胡力恶狠狠的看着高瑞。宁与外寇，莫与家贼。何况是政敌！若高瑞真找了城主，那么等着他的绝对没好下场。 高瑞的脸色很平静，一点都没被胡力吓到，他只是竖起两个指头摇一摇：“两个问题，第一，这东西会不会有麻烦？会有什么麻烦？第二，一旦过户给你，那我在这城中就再也呆不下去。城主不会让我轻松，我怎么离开？” “第一，没有任何麻烦，玉佩我曾亲自去过书院询问，老夫子告诉我都是缘分，没有人会追究，这点你大可放心，还有老夫子的书信一封，我会一起交给你。”胡力嘴角抽动下，这玉佩他一直佩戴在身上。若不是关系到大笔银子，他真心舍不得。 “至于离开，你大可放心。过几天的船我会安排你上船，等上了船你我再过户，这样你也放心。”胡力既然下了决心，那自然滴水不漏。 高瑞点点头，伸出手，跟胡力三击掌之后笑着开口：“那说定了？” “说定了！”胡力深吸口气，脸上也浮起了笑容。 高瑞心满意足的离开衙门，他是真的很满意，用一些肯定会失去的钱财，来保证自己后半生的平安，他不觉得这是一件亏本生意，更不觉得不值得。他走的脚步很轻松，让人一看就能看出来他心情愉快。 王瘦虎藏在角落里，看着他的身影消失，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芒，他不会把自己的安全交给一个陌生人，更不会把自己的安全交给自己的仇人，一路跟着高瑞返回高家大院，他才转身离去。 刚刚跟一个故人分开，要做的事情自然是去另一个故人，只是王瘦虎还真没想到，老黄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一张火符，三只弩箭，一瓶火油。还有一桌子的藏着毒的放菜，以及藏在袖子里的一把刀和藏在鞋子里的一把匕首。 王瘦虎敢用自己的脑袋打赌，刀上和匕首上肯定有着致命的毒！ 老黄稳稳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推开门走进来的王瘦虎，他没有站起来，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好像一个等待客人的主人一般。 虽然这个客人是个恶客，可是老黄依旧不想丢了主人的面子，他也确实没丢面子，他虽然还是有点腿软，甚至在之前他甚至吓的站不起来，可是坐在桌子旁边的时候，他看着王瘦虎依旧很平静，甚至平静的开口：“请坐！” 王瘦虎有点吃惊，他是真的没想到老黄能有这种姿态，他随手关上门，坐在老黄对面，认真的看着老黄的样子，肚子又大了几分，面容却显得年轻了不少，显然日子过的不错，甚至已经是二品武夫，看起来他的子孙都混的不错。 王瘦虎在认真的看着老黄，老黄也在认真的看着王瘦虎，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过这个人，可有些人无论在记忆里藏的多深，只要他出现在你面前你就一定能想起来。比如说情人，比如说仇人！ “你把酒菜都下了毒，是准备让我们怎么吃？”王瘦虎拿着筷子扒拉着桌子上的菜开口：“就像你准备拿着你的刀，拿着你的弩，拿着你的火符弄死我，是不是也该先谈谈话？吃点东西？”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老黄藏在桌子下的手里握紧刀，硬邦邦的回答。 “老黄，这我就有点想不通了，就算咱们俩之间有什么矛盾，可是事情也已经过了很多年。现在大家各有各的生活，我只不过来找你聊聊而已，你这么就这样的态度？”王瘦虎是真有些不解：“衣服要杀了我的样子，这是在大夏不是庆国，至于这样吗？” “这是大夏！不是庆国，我不是那个被你欺负的老黄了！我就是要告诉你，我再也不会让你欺负！”老黄站了起来，喘着粗气瞪着王瘦虎：“我不怕你！我不怕你！” “好好好，你不怕我，不怕我。”王瘦虎无奈的苦笑，闻着老黄一身的酒气，看着老黄手中的刀。有些好笑的说着：“这是大夏，衙门不是摆设，就算要欺负也有的是比你好欺负比你有钱的人，我又何必来找你呢？” 老黄听着松口气，感觉腿有点软，坐下之后才反应过来继续瞪着王瘦虎：“我告诉你，我孙子进了书院！我孙女也进了一家门派，你要敢欺负我，我就告诉他们，让他们找你麻烦！” 王瘦虎笑着点点头，而后有些疑惑开口：“我知道我知道，老黄你大可放心，只是老黄，我不太明白了就，就算我欺负你也肯定不会要你命啊，你摆这个架势是要干什么？看着这院子根本就是搏命啊。你我之间，至于以命相搏吗？” 老黄有些不屑的看着他开口：“别装模作样了，王瘦虎！我就是要告诉你，我死也不会让我孙子孙女加入你们的，什么狗屁复国，庆国早没了，在的时候也没什么日子过，都没了还要人拼命！这不是害人吗？” 王瘦虎有些迷茫的看着老黄，好一会才搞清楚怎么回事，有人想要复国？什么玩意？ 第四十七章 生死自负 王瘦虎是怎么想也想不出来，这是什么意思？在庆国几十年，王瘦虎对所谓的官府没有半分概念，别说是现在，就是在原来的庆国，王瘦虎也没想过替官府做事。 “咱先别说这所谓的复国是什么玩意，你怎么会觉得我会替那些人做事？”王瘦虎觉得很多年没见，他跟老黄之间有很多误会。 “除了这种事情，还有别的可能吗？”老黄冷笑：“就跟你说的一样，有的是比我好欺负比我有钱的人，除非来专门找我，我想不到其他理由！”老黄不屑的看着王瘦虎：“别妆模作样了！你才不管别人干什么不干什么呢，只要给你钱，你什么不能干？” 王瘦虎无话可说，这话是一点都没错，所谓的庆国复国是一个笑话，可仔细想想，他现在做的事估计比这个笑话更扯淡。 “行，你爱怎么想怎么想，不过在做决定以前，能不能给我说下这所谓的复国到底是什么玩意？”王瘦虎认真的问着。 “所谓的复国，就是一群人想要过的更好，所以想拉拢一些人。”老黄看的很清楚，也想的很清楚：“他们到处拉人，早被大夏官府盯上了。你别跟他们混在一起了！” 王瘦虎摇头，他没说话。 “还有一部分人，他们建立了一个商会，互相帮助赚钱。”老黄沉默下：“大夏很大，大家一下子来到了大夏，分散开来，人生地不熟的，各种事情很多。其实的话，大夏很好，可是那些年轻人又怎么可能随便就认命呢？” “等等，等等！”王瘦虎忽然看着老黄伸手，示意他停下。 “怎么了？”老黄皱眉。 “一下子来到大夏？”王瘦虎一脸疑惑的看着老黄开口：“一下子？什么叫一下子来到大夏？” “就是一下子啊。有什么不对的吗？”老黄的脸上也都是茫然，他不知道王瘦虎到底在问什么：“就是一下子。你不也在庆国吗？你怎么不知道？” 王瘦虎没有说话，想了一会才换了种问法：“所谓的一下子，是多少时间？” “有一天，我晚上睡着了，第二天起来，就有人跑进镇里告诉我说，这是大夏。我问了很多人，大家都一样。”老黄看着王瘦虎，眼神中满是狐疑：“而且仅仅一天，原来庆国的人都被人接走了。这些你都不知道？” 王瘦虎拿手按着额头，他有些头疼，想了好一会才继续开口：“老黄，我问你，一觉醒来就到了大夏，是一夜还是睡了很久？你养的猪和卖的猪肉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老黄沉默，这问题他也想了很久只是到现在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只能告诉王瘦虎他看见的：“应该不是一夜。可到底过了多久我也不知道，要从时间上算的话，我记得我睡的时候是春天，可过来之后一样是春天，甚至日子都只过了一天。要说过了一年，那不可能，可若是只过了一天，那也不可能！” “疯了很多人，我刚起来就被带走了，全家一起被装进马车。路上看见了很多人。在马车里呆了一个多月，又上了船走了一个多月才停下，最后在平洲安了家。”老黄苦笑下：“所谓的庆国已经烟消云散了。” 王瘦虎看着老黄，琢磨着他的话，过了一会才开口：“老黄，你说你出了家？跟家人一起。据我所知，你跟儿子孙子不是住在一起的吧？” “当然不是，可镇子就那么大，几步远的路。”老黄不太理解王瘦虎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不止是人，房子，镇子，甚至是种的树都没变？”王瘦虎拿手揉着自己的脸问着。 “没变！”老黄确定的回答：“我还摸了摸院子里种的树，没变。” 王瘦虎有些抓狂的用双手抓下头发，站起身来看着老黄开口：“老黄，不要搬家，不要跟人说起我，安安稳稳的过下去就好，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我过来问下你的身体健康。” “你真……” “老黄。”王瘦虎想说很多，最后还是简单的告别：“好好的！” “虎爷！”老黄忽然站起来看着王瘦虎，迟疑了好一会才慢慢开口：“你也好好的。” 王瘦虎朝他摆摆手，推开门离去。 老黄坐在桌子边，松了口气，觉得心上的石头扔掉了，可是却也有些空空落落的感觉。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始慢慢的收拾东西。灯火将他的影子照在窗户上，让人看着有些狼狈。 王瘦虎呆在墙上，等到看见老黄开始收拾东西才松口气，他真有点担心这老黄忽然想不开。为点莫名其妙的缘由去死。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城中有无数灯火亮起，这不过大夏边缘地带的一座城池，却比原先庆国的国都都繁华，王瘦虎松口气跳下墙，看着从拐角处走来的花小蝶皱眉，他不知道该不该装不认识，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大侠也是来看黄老板的吗？不必担心，黄老板我会注意的。”花小蝶的脸上好像有几分惊讶，她朝王瘦虎点点头，没有传音而是开口说着：“您大可放心，我随时会注意的。” 王瘦虎眯下眼，这话听起来可不像是好话。 “对了，大侠，我这是来给老黄送点药，还有点吃的。”花小蝶从提着的篮子里取出一个饭盒递给王瘦虎笑笑：“有些多的，大侠可以尝尝。我的手艺也算不错的。” 王瘦虎看着她，过了会才点头接过。朝她笑笑开口：“老黄的身体不错，我觉得他能长命百岁，你说是不？” “人有旦夕祸福，谁也说不定。药医不死人，有些事情大夫也无能为力的。”花小蝶笑着回答：“如果黄老板好好的照顾自己，那应该可以。” 王瘦虎还是想说点什么，可是花小蝶明显有她自己的主意。王瘦虎很明白，花小蝶的意思很简单，若是老黄不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那她也不会杀人，可若是老黄想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那她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更不会让老黄将信息传递出去。 第四十八章 波澜(感谢逆流而下的再次推荐) 王瘦虎有些莫名的难过，若不是他，老黄也许永远都不会遇见这种威胁，他也许可以快快乐乐的继续活下去，可是见到了他，老黄却处在了危险之中。在这一刻，王瘦虎知道自己没了选择，他不能要求花小蝶无视老黄，这是对他自己的不负责，他也不能再帮助老黄，他能做的只是等待，只是看着老黄自己选择！ 王瘦虎看着城中斑斓的灯火，他有些了悟，他永远都不能回到过去，他也永远都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他做的每一件事情每一个决定，都会影响到别人，甚至影响到别人的生死。他不再是那个看着别人脸色行动，什么都改变不了，什么都影响不了别人的人，走到现在，他王瘦虎已经是一个真正的人物。他可以决定别人的生死，决定别人的命运！ 也许一个富家公子十八岁以前就可以明白这一点，可王瘦虎直到今年才明白，一个人走的太久，就会觉得自己对别人无关紧要，也会觉得别人对自己无关紧要。可惜，实际上无关紧要跟一个人还是一群人丝毫无关系，只跟这个人有没有本事有关。 王瘦虎静静的看着城中的灯火，听着花小蝶推开门的动静，他收回心思，仔细的听着里面的对话…… “黄老板，你身体还没恢复，怎么又开始喝酒了呢？还喝这么多酒？”花小蝶的声音有些愤怒的样子。 “花大夫，我没事了！真的没事！您放心就是，我要睡了！您也早点回去睡觉吧。”这是老黄不耐烦的声音。 王瘦虎听着两人的对话叹气，如果将两人的心思抛开，这对话毫无破绽，可是如果理解两人的心思，就会明白这对话简直就是猪同鸭讲。 花小蝶叮嘱老黄几句后告别，出了院子看着还没离去的王瘦虎有些皱眉，她眼神转动下开口：“大侠，天色不早了，早点回客栈休息吧。” 王瘦虎看着她，想说几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他看着花小蝶，他知道自己已经做出了决定，已经做出了选择，只是他宁愿花小蝶不懂。 可是花小蝶怎么可能不懂？她非但明白王瘦虎的决定，她还明白王瘦虎的想法，任何一个成年人想要做点事情的时候，都会面临这样的困境，都会面临这样的选择，没有任何例外，而每一个成年人做出的决定也不会让人有半分意外。 花小蝶没有停留，说完之后就朝他笑笑继续走了过去。 王瘦虎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无法挽回，能拯救老黄的只有他自己，就算王瘦虎是要杀老黄的主谋，王瘦虎也无法改变这一点。 他深深的看着老黄的院子，隔着门隔着墙他什么都看不到，可他依旧可以听得到老黄在床上的辗转反侧，听的到老黄那种被子裹着全身已经控制不住的发抖。 王瘦虎叹气，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总是有些冷漠，总是有些客气，总是有些不近人情，一个人的善意，对于其他人来说很可能是种毒药。也许某些时候，漠然才是最大的善意。 慢慢的走回客栈，王瘦虎看见柳长街在柜台上打着瞌睡，手扶着下巴，头一下一下的往下点着，王瘦虎想过去给他盖点衣服，只是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却忽然顿住。看着依旧在打瞌睡的柳长街，王瘦虎收起伸出的手，面无表情的走上二楼。 他唯一做的就是上楼梯的声音重一点，然后无视柳长街惊醒后满怀热情的看着背影的眼神。 果然，在第二天王瘦虎走出房间，在客栈里吃饭的时候，店小二柳长街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热情，他看着王瘦虎的眼神有几分愤怒，有几分漠然。他确实年纪不大，可客栈里人来人往，他明白的很，有些事情有些态度一个动作一个表情就足够表达清楚了！ 柳长街无所事事的站在柜台那里，眼睛盯着王瘦虎，看着他吃菜喝酒，而后面无表情的走出去才重重唾口唾沫：“什么玩意！还以为跟别的大侠不一样呢，搞半天都是装的！” “给我打扫干净！”掌柜从他后面就是一巴掌扇在他头上：“装怎么了？搞清楚点自己的身份！一个破小二，是想干什么？想攀上高枝吗？就装也够你吹一辈子牛了，还想怎么的？” 柳长街揉下头，脸上有些不服气的扫着地，嘴里喃喃叨叨的一个人说着话。 “柳长街！你给我认真点行吗？”客栈掌柜直接又是一巴掌扇过去，指着地上没扫干净的地方破口大骂：“你以为你什么玩意？一个破小二而已！还想怎么着？跟人家大侠做朋友？你配吗？” “那人家故事里不是说有大侠跟什么人都愿意做朋友吗？”柳长街抬起头瞪着掌柜的，梗着头问他：“小二怎么？我是小二怎么了？偷人的了抢人的了？我靠我自己的双手吃饭过日子，怎么了？碍着别人什么事了！凭什么看不起我？” 客栈掌柜的深吸口气，压下就要脱口而出的大骂，伸出一个手指头开口：“第一，那是故事，就算不是故事，那些大侠们愿意交的朋友，跟你这小二一样的朋友，后面都为这大侠死了！你明白吗？那些故事不是给小二听得！是给大侠听得，是告诉大侠多跟你这样的小二做朋友，好到时候让你们为他卖命！” “有一就有二！二呢？”柳长街用双手把扫帚立在地上，看着掌柜的没好气的继续问着。 “二！”客栈掌柜伸出两个指头来看着柳长街开口：“二，那位大侠之前跟城里的人没交集也没矛盾，他跟你说话是人情，可是他现在跟高公子有了交集，再跟你说话那不是人情，那是在害你！你不小了，长点脑子行吗？” “呸！”柳长街唾口唾沫，扭着头，忽然将扫帚扔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你给我捡起来！你给我捡起来！！你听见没？” “不就是看不起我吗？不就是觉得我柳长街是个小二，肯定不讲义气吗？”柳长街看着客栈掌柜的深深吸着气，眼睛都有些发红：“是不是看不起我？就是看不起我对吧？” “长街，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我真没偷看那猪大肠家的闺女！更没看他家媳妇！我就是想看看他家的花！你就是不信就是不信！”柳长街有些委屈的噘着嘴，他从街上被这掌柜的养大，他把掌柜的当成老爹看呢。 客栈掌柜翻个白眼，忍住不刺激他，准备等着小兔崽子冷静后再狠狠的揍他一顿！ “我不干了！我要去学武，我不干了！”柳长街看着掌柜的，忽然将肩膀上的擦桌布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捡起来！” “我不干了！” “给老子捡起来！ “老子不干了！” 客栈掌柜看着柳长街面红耳赤的样子，抬起头深深吸口气：“滚啊！” “滚出去！再也别回来！” 第四十九章 不该有的情绪 似乎没人会注意一个店小二去了哪里，客栈依旧平静，客人依旧平静，当王瘦虎再次回到客栈的时候，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的继续吃饭睡觉。 客栈掌柜的对他的态度依旧跟往常一样的恭敬和热情，关于他对柳长街去向的问题，客栈老板平静的告诉他：“长街觉得小二做的不太好，所以出去闯荡了。” 客栈老板说的不是假话，王瘦虎也觉得是实话，他甚至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一个年轻人不应该躲在一个客栈里做小二做一辈子，那是白白浪费大好的青春年华，也许在未来，在远方，有更精彩的生活在等着他。 为此，王瘦虎在房间里的时候，还认认真真的喝了三杯酒，祝福这位店小二柳长街的未来可以过的精彩。 直到几天后的晚上，他在城中的一个角落里，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卷缩在地上，他才知道有些事情就算他想的再好，也跟事实无关。 不过短短的几天，柳长街非但没有走出这个城，甚至连身上的衣服都丢了，他披着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破衣服，身子躺在地上一抖一抖的哆嗦着，不是冷，是疼的！ 王瘦虎蹲在他身边看着他，他已经认识柳长街不短的时间，可是这却是他第一次认真的看这个店小二的样子，鼻子很挺，嘴唇很薄，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固执的要命的人。 就像他人生里遇见过却没注意过的人一样，若不是今天夜里碰见，王瘦虎的心中最多会记得他住过一个客栈，客栈里有一个店小二出去闯荡，如果他有空给人说起这个故事，他还会帮这个店小二补上一个幸福美满的结局。 可是这才是真正的世界，王瘦虎看着躺在地上的柳长街，检查着他的身体，他身上的伤不是一次，恐怕这几天里，他都被人打过不止一次。 王瘦虎想了想，伸手在他脖子后面轻轻按下，等到柳长街的呼吸平稳之后才慢慢的开始替他疗伤，他经脉之内都是剑气，只会破坏不会疗伤，他能做的，也仅仅是最基础的按摩，让柳长街身上的伤不至于留下暗伤，再多的事情他也做不了。 帮他弄好之后，王瘦虎慢慢的将他恢复原来的样子，扭头看看四周，记住了这个位置，他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是柳长街这个样子让他想起了他年少时候一样的处境？还是春州时遇见的死人太多让他心软？或者是因为见了老黄？也说不定是他把自己当成个人物，见不得人倒霉？ 王瘦虎看看自己的手，他忽然觉得自己没有之前的冷酷，无论是在庆国，还是在春州，他都不会为一个人这样疗伤按摩，这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他应该做的，是旁观，是嘲笑，是事不关己的走开。可是现在，他竟然本能的停下了脚步，甚至没有思考太多就有些善心的给柳长街疗伤。 王瘦虎觉得有些恐惧，他不知道这种改变从何而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退开几步，皱着眉头看着柳长街，他不喜欢这种情绪，也不习惯，他知道自己不擅长思考，可他知道他该思考一下了。 他已经不是一个少年，他很清楚这种毫无来由的善心，带给他的绝对会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深渊，只有远离这种善良，只有远离这种莫名其妙的麻烦，他才能走的更远！ 可是这种情绪，到底从何而来？ 王瘦虎不觉得自己是个容易被打动的人，跟柳长街的关系又不近，今日是柳长街，那明日若是个陌生人，他是否也会如此？ 王瘦虎看着柳长街的眼神慢慢变的阴冷，他从不怀疑别人的恶意，甚至他毫不怀疑总有一天他的敌人会装成这个样子来对付他。 为什么他开口命令花小蝶放过老黄？若是他开口，花小蝶绝对不会违反他的命令，可他依旧没有开口，因为他知道老黄一旦说出他的身份，会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跟可能出现的麻烦比，他宁愿让老黄去死。 可他又为什么会毫无缘由的帮助柳长街？ 王瘦虎想不明白，于是他连高瑞每天的来往都有些心不在焉，一旦有空，他就会跟在柳长街后面，藏在暗处，看着他，跟着他。他要找到这个原因，他要找到这个问题所在！ 可惜直到高瑞通知他船到的时候，他依旧没有找到，高瑞不敢打听王瘦虎这些天在做什么，也不想打听。他只是将放着魂木的盒子和一叠银票放在王瘦虎的面前。而后慢慢的开口：“一天之后，船就会靠岸，我会来接您上船。” 王瘦虎拿起盒子，看着盒子上面的符文，他不认识，也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拿在手里摇晃几下，王瘦虎无所谓的放在桌子上开口：“高公子，这东西说不定会要了我的命。可是直到六品巅峰之前，我连打开它都不敢。” 高瑞点头，他甚至帮王瘦虎补充着：“或许我还会告诉别人，毕竟之后我的性命全在别人手中，谁都无法保证我不会说出去，甚至这里面也许什么都没有。” 王瘦虎点头，高瑞说的可能性其实比他合作的可能性更高。 “那您为什么依旧合作？”高瑞看着王瘦虎，认真的问着：“以您的过往来看，这种事情您是不会参与的。” “非但不会参与，还会躲的很远很远。”王瘦虎平静的接话，然后看着他回答：“可是现在我需要一把剑。你应该明白，一个有剑的剑修和一个没剑的剑修是两个概念。” 高瑞点头。他本来是想替王瘦虎找一把剑的，可是没有到手。 “云州繁华，而且有云家坐镇，我会将这魂木交给云家，换一把剑。然后留下一成魂木留给你。”王瘦虎看着高瑞平静的说着：“若你骗我，我保证你没有机会活下去，若你不骗我。我也保证我的承诺一定会做到。” 高瑞沉默几分，而后开口：“王大侠，可否告诉我，若是没有遇见我，您打算从哪里找这把剑？” “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了。”王瘦虎摇头，看着高瑞的眼神很冷漠：“若你觉得你知道我有魂木这信息足够让你知道这些，那你想多了。” “我没有想多，我只是想告诉您，那把剑已经有主，一位七品高手的后代。”高瑞坦然的看着王瘦虎：“所以我觉得，用魂木换一把剑，是个好主意！” 王瘦虎看着高瑞，有些惊讶，一旦他将魂木交换出去，那高瑞手中就再没有他的把柄，承诺那种东西如果没有对等的地位，就会完全变成怜悯，王瘦虎不觉得自己是会怜悯别人的人。 第五十章 就是想做点事 “云家传承很久，大侠若是直接跟云家交换，那肯定是要吃亏的。可若是经过我的手，一来我算半个云家自己人，二来我身后的高家也不是摆设。不会吃亏。”高瑞笑笑：“而且呢，若魂木经过我的手交换，云家人也会知道我身后有一位剑修。” “对于云家来说，能付出一把剑交到一个剑修朋友，那是绝对值得的事情，而且我在中间，但凡云家有点脑子，就不会对我太差。”高瑞清清楚楚的给王瘦虎解释着：“而且按大侠说的，魂木分成十分，八分换把好剑，一份留给自己，一份留给我的后代。大侠身上的不说，留给我后代的那一份，也肯定不会出错！” 高瑞将所有的事情说完，看着王瘦虎笑笑不再说话。 王瘦虎也没有说话，他看着桌子上的盒子，拿手摸着盒子的盖子，他能说的，他想说的，都已经全被高瑞说了，跟聪明人打交道就这点好，你想到的他能想到，你想不到的他一样能想到，只要你对他有用，那么他绝对对你无微不至！ “高公子，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个聪明人，比我想的更好，也风险更小。”王瘦虎摸索着盒子叹气：“可是你应该明白的，像我这样的笨人，是最讨厌跟聪明人打交道的，你们这样一肚子花花肠子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你们卖了。你这样表现你的聪明，只会让我感觉不踏实，我相信你也明白这一点。那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呢？” “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高瑞笑笑开口：“我，已经别无选择。一旦进入云家，便是牢笼一生，别说我只有三品修为，就算再多也只是一个配种的人。我不甘心！” 王瘦虎皱眉，仔细看了他好几眼后才开口：“我想你并不是才知道，这么久的时间，若你有这份心思，肯定能找到更好的人，为什么是我？我不喜欢你这种聪明人，我不觉得我能把控你。” 王瘦虎的态度很明确，就算高瑞说的再好听，他都不会接纳，这种聪明人，对于他来说是种完全无法掌控的生物！ “大侠，也许您在江湖上行走太久，不太习惯。可是在现在的大夏，已经没有所谓的投靠。”高瑞很平静的回答：“只有合作。只有各取所需的合作。您不必担心我的忠诚，因为我从来都对您没有忠诚可言。您给我利益，我替您做事，就这么简单。不只是你我，所有人都是如此。” 王瘦虎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接。 高瑞的眼神很认真，他知道王瘦虎不太能接受他的理论，这也是他为什么这么久的时间只选择了王瘦虎一个合作伙伴的原因，只有这些从未跟人合作过的人，才会珍惜第一个合作伙伴。 “有句话说的好，所有的忠诚，都是因为背叛的代价不够。换句话说，只要背叛的代价永远不够，那就是永远的忠诚！”高瑞看着王瘦虎语气很是冰冷：“而我，背叛您的代价是一生再无机会，是我的子孙后代都毫无忌讳。这种代价我承担不起。所以您不必担心我的背叛。” 王瘦虎内心毫无波动，他是真觉得所谓的合作对他毫无用处，所以他直接摇头：“正话反话你都说了，道理这种东西我是肯定说不过你们这些聪明人。我也不觉得我能决定你往后的一生，更不会相信这些话你只对我一个人说过。” “大侠您应该看看我说的合作，我交易的条件，如果对您有利，那您接收，如果对您不利，您再拒绝不迟。”高瑞看着王瘦虎没有半分激动：“大侠，我查过您的资料，如果您以后有了实力，肯定会返回沧澜剑宗，那么您回去了，成了沧澜剑宗的宗主，然后呢？” “什么然后？”王瘦虎不太理解然后是什么意思。 “沧澜剑宗几千口人，大侠是准备一个一个打服他们？就算打服了，当上了宗主，难道就不管了吗？”高瑞拿舌头舔下嘴唇，他说的都有嘴干：“若是要管，您来管？还是交给手下人来管？” 王瘦虎不说话，他不知道是该说高瑞想的太远，还是该说他就没想过。 “就算远的不说，就在城中这些天，您吃饭住店的钱，都是自己打猎换来的，以您的实力，有很多方式可以又快又多又帮助别人的赚到钱。”高瑞继续说着：“只需要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不是一个人必须什么都做的。” 王瘦虎不得不承认，这些聪明人的嘴皮子一个比一个利索，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能把一个石头说开花。 可是王瘦虎依旧摇头：“说一千道一万，我都没有任何保证别人忠诚的办法，如果不对我忠诚，我怎么敢相信你们？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敌人派来害我的？而且我不觉得自己可以付出太多的代价，如果有人要对付我，肯定会付出比我更多的代价。我一点不怀疑你们会背叛。” 高瑞闭上眼，深呼吸几次，他是真有些觉得王瘦虎这人食老不化，都什么年头了还抓着忠诚不放，这年头哪有什么忠诚！ “并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忠诚的，就好像咱们坐船离开桂州一样，只需要给钱就好，不是非得带几个人一路从旱路上走到云州！那样又浪费时间，又浪费精力。是吧？”高瑞看着王瘦虎有些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只要找到合适的人，就可以节省很多，至于忠诚不忠诚，至于别人在做什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王瘦虎无话可说，可他依旧不想接受高瑞的说法。 “就算是现在，大侠您的饭菜也是不认识的人在做，大侠您住的地方，也没有什么防备，大侠您要去什么地方，前面也没有斥候。这一样危险，甚至比跟人合作更危险！”高瑞看着王瘦虎，这样的说法他在自己住的地方练习过无数次，王瘦虎的资料他看过无数次，他相信他可以说服王瘦虎！他甚至可以想到王瘦虎接下来的问题。 “我不觉得我身上有什么利益可以给你，更不觉得跟着我会得到更多。”王瘦虎的回答跟高瑞想到的没有任何偏差。 “那么，若是一件事情您肯定不会吃亏，那您为什么不做？”高瑞看着王瘦虎问出了这个问题：“主动权在您手里，您随时可以终止，随时可以控制，我想您应该明白，如果五品突破六品可以熬过去的话，那么六品突破七品一定要有一方势力支持。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有那么多资源。到时候您是打算加入一个势力花无数时间去换取资源？或者您可以选择从现在开始就建立一个势力！” “你能得到什么？”王瘦虎毫无疑问的开始心动。 “价值！”高瑞看着王瘦虎眼睛亮了起来，说着王瘦虎无法理解的话：“我可以证明，我的价值！” 王瘦虎不太理解高瑞的想法，从一开始，他就觉得他跟这些聪明人之间有着一种说不清楚的隔膜，他看得出高瑞眼中的认真，他甚至能想的出来，高瑞根本不在乎为谁做事，更不在乎做什么事，他就是想做点事！他不满足于平静甚至平凡的生活，他宁愿他剩下的人生都变成一场烟火，都不愿意跟普通人一样的平淡老去！ 王瘦虎无法理解这种想法从何而来，在这个大多数普通人一生的追求都不过是安稳到老的年代，这些有钱人却抛弃他们原本优越的生活，用生命去追寻所谓的价值？ 第五十一章 答非所问 王瘦虎看着高瑞，他很心动，就像高瑞说的那样，主动权在他手中，反正他也不会吃亏，为什么他不试下呢？而且事实也跟高瑞说的一样，若他想继续走下去，肯定需要势力支持，修为不说，单说五百个妖族，若没有人帮他清理痕迹，怎么可能不暴露？ “大侠好像对那个店小二有点好感，不如让他加入衙门如何？”高瑞看着王瘦虎被他说动，第一时间就有些讪笑着开口：“这点事情与我不过是举手之劳，对于他来说却是改变一生。” 王瘦虎皱着眉头看着高瑞，他有些不高兴。 高瑞没有退让，他直视着王瘦虎的眼睛。他知道王瘦虎不痛快，可他的时间并不多，也没有多少一起的时间来让王瘦虎信任他，以及看到他的能力。 “我确实有些不太舒服，可是我分的清楚，他的生活与我无关。我不必对他好，也没有责任对他好。”王瘦虎慢慢的说着，他看着高瑞认真的告诉他：“如果柳长街过的好，那么我很高兴，如果柳长街过的不好，往后某一天我想起他来的时候，他在我的故事里也一定过的好！” 高瑞没有反驳，他不能说王瘦虎的想法是错的，王瘦虎的想法没有半分错误，事实上就是这样，可是他不满意，因为这种事实上的正确，是一种无能为力的表示。 “如果做了这件事情，会不会有坏的结果？不会！会不会有可能产生好的结果？有可能！”高瑞自问自答，然后看着王瘦虎开口：“那么为什么不做？” 王瘦虎被问的哑口无言，好一会才反驳：“也有可能会变坏。” 高瑞看着王瘦虎，他有些失望，却还是咬着牙继续劝说：“大侠，街上还是有很多人吃不起饭，甚至偶尔会有乞丐，可是我从来不帮他们，就是因为我也这样想，有可能是一件好事，但是也有可能出现坏的结果，哪怕对我来说什么都不算。我又何必多事？” 王瘦虎听着点头：“对啊，就是这样！又何必多事呢？” “大侠，这看起来，是一回事，可是实际上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情。”高瑞拿手擦下嘴，看着认真听着的王瘦虎开口：“第一，我和大侠不一样，我要的是保持不变的生活，所以任何多余的可能导致生活改变的事情都是错的。大侠您呢，若是保持不变，那么您怎么突破六品？那么七品中怎么可能有您的位置？您必须求变，您只能在变化中才能不停的变的更强！所以每一次可以改变的事情，哪怕是再小，您都不应该放过。” 王瘦虎听着觉得大开眼界，是非对错不说，这种想法他是真的从来没有接触过。 “第二呢，我承担不起这种变化的后果，但是您可以！”高瑞看着王瘦虎没有继续说下去。 王瘦虎看着高瑞，开始思索，这些东西他从未接触过，也没有人教导过他。他知道一件事情如果不够了解，那么这件事情里肯定有很多弯弯绕绕可以让你吃亏吃到死。 他一点都不相信高瑞，所以哪怕高瑞说的再好听，再有道理，他也觉得不可信。 高瑞等着王瘦虎的决定，他不觉得王瘦虎会做出让他意外的决定，他也没盼望过王瘦虎会信任他，就跟他说的一样，他从来没有把自己放在王瘦虎手下的位置上，从来都没有想过对王瘦虎忠诚，所以他也从来都不没想过要王瘦虎的信任。 “柳长街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处理？”王瘦虎看了高瑞一会后，开口询问。 “无论什么时候，衙门里的人总是不够，所以衙门的捕头们常常会在街上找一些人作跑腿的，柳长街是本地人，身份清白来历可靠，做这个再好不过。”高瑞看着王瘦虎说着他想好的事情：“高家在城里立足很久，在高层没有安插进多少人手，可是捕头还是有几个的。” 王瘦虎没有说什么，而是伸手，将桌子上的盒子往高瑞那边推了一下，而后起身离开。 如果说高瑞要的是王瘦虎无法理解的价值，那么王瘦虎要的，也是高瑞无法理解的安全。 柳长街并不难找，高瑞的安排也很快，所以没过半天，王瘦虎就跟在柳长街后面看见了一个穿着平常人衣服的捕头。 这个捕头王瘦虎也认识，正是介绍他认识高瑞的张峰，他不觉得张峰是高瑞的人，只是觉得高瑞这种人行事也未免太过弯弯绕绕。 “掌柜的要我问问你，到底要不要回去做事？闹也该闹够了吧？知道外面不好混就回去吧。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张峰看着坐在他对面狼吞虎咽的柳长街叹气：“这外面有什么好的？又吃苦又受罪，没钱拿不说，还受欺负！” “就算死在外面，我也不会回去！在外面死了，我是柳长街，要回去死了，我只不过是一个店小二！一个别人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店小二！”柳长街狠狠咬一口馒头，看着张峰恶狠狠的回答。 “你看，你连饭都吃不上了，哪还来那么多要求？”张峰看着柳长街脏兮兮的脸叹气：“就算你有你的理由，可你也至少该看看你自己的能力吧？你说说你，就这样子有什么脾气好发？” 柳长街抿着嘴，他不说话，他知道他现在说的话都是没什么意义的笑话，可是就算是笑话，他也宁愿在不认识的人面前说，而不是在看着他长大的人面前开口。 “衙门里缺很多跑腿的人。”张峰看了柳长街好一会后叹气：“与其在外面瞎混，不如来衙门里跑腿吧。” 柳长街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可是他看看张峰，原本以为坚定无比的话，却有些说不出口。他还年轻，他不觉得自己怕死，可是饥饿，寒冷，孤单，害怕。那些东西他却不想再忍受。 张峰看着大口吃着馒头不说话的柳长街，摇摇头抬头看着天上，天色已经有些昏暗。 “你会不会看不起我？”柳长街的声音有些模糊，他低着头，嘴里满是馒头，似乎话都不是他说的一样。 “如果你有空看看前后左右，你就会觉得你没什么比别人高贵的。”张峰站起来，狠狠的在他头上拍一巴掌：“不就是找到点赚钱的工作吗？谁不是呢？” 第五十二章 说在口上的都是情义 他在说什么？ 柳长街一脸迷茫的抬起头来，看着张峰走开的背影，觉得张峰一定听错了，什么高贵不高贵的，他根本没问这问题！疑惑几分，他继续低下头去吃饭，他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吃一顿了。 王瘦虎站在远处，看着埋着头吃饭的柳长街，他知道明天，柳长街就会有一个新的开始，王瘦虎有些欣慰，却也有些失落。 他本来都准备好是高瑞找人帮忙，可是现在他也分不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是张峰自己心软？ 还是客栈掌柜的找人帮忙？ 是高瑞的安排？ 还是某些柳长街的街坊开口求情？ 说实话，王瘦虎是真的想给自己点舒服的感觉才跟着的，可是现在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一路走在城中，天色已经暗下，漫无目标的走着，王瘦虎停下的时候看见的，是老黄院中的灯火，他站在老黄的院子外面，静静的站在那里。他其实很想进去找老黄说说话，可是到最后，他也没有走进院子。而是转身离开。远远的绕过一段路，找到花小蝶的住所，从墙上跳了进去。 花小蝶在窗户上的影子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她的牙齿已经轻轻的咬紧。 “老黄那边你多看一看。”王瘦虎站在窗户外面轻声开口：“不要着急，控制住他不要将消息放出去就好。” 花小蝶松口气，只是马上语气有些不甘的回答：“若是老黄一旦动了将消息放出去的心思，就算我再防备也防备不住。他死了才能确定秘密不会泄露！” 王瘦虎的脸上浮起了几分笑意，他之前的想法也跟花小蝶一样，可是高瑞的那些话，带给他的不只是一个新的思路，还告诉了他一个他从来没有注意过的事实，那就是他已经很强！ 强到可以犯错，强到可以保护别人，强到可以成为别人的靠山，他王瘦虎已经不再是那个遇见什么事情都只能逃跑只能委屈求饶的王瘦虎。 “大人，防微杜渐！任何一个小的差错都可能会带来很大的风险，何况这不是一件小事！”花小蝶是真有些着急，她不懂王瘦虎为什么会忽然改变主意，只是这件事情一旦出现问题，那么王瘦虎的身份肯定掩饰不下去！ “我现在五品修为，说实话，七品修为的人只需要一眼就可以看出我的身份来，而七品以下，知不知道都无关紧要。”王瘦虎平静的说着：“现在，我需要的不是身份，而是值得信赖的人手，你不能暴露在这种小事里。” 花小蝶听着王瘦虎的话，非但没有感动，反而是相当失望，她一点都不想看见激活她的主子是个多情多义的人，她家世世代代都是死士，上百年的传承就为一个死得其所，所以她对王瘦虎这种心慈手软的态度是一百个不满。 “就算您有圣人那么强，您也不该放过一只试图伤害您的蚂蚁！”花小蝶的语气冷漠而又残酷：“您的任何一点大意，对于您身边的人来说，都是需要付出生命代价的！” “可是事有轻重缓急之分！在大夏我现在只有你一个可靠的人。”王瘦虎的脸色有些难看，却依旧不得不解释：“如果为了一个老黄，让你有暴露的风险，那么肯定得不偿失！这种事情往后还有很多，你的生死不该浪费在这样的地方！” “大人不必向我解释。只需给我命令就好。”花小蝶对王瘦虎的话根本无动于衷。非但没有半分感动，甚至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王瘦虎拿手捏捏额头，脸色难看的看着窗户上的影子，好一会才开口：“老黄的事情，你不要去管。我有我的想法和安排。你现在的事情比这个重要，在确保身份不暴露的情况下，拉拢一些人。有可靠的人手就派。他们去云州，我会在云州留下信息。” “好！”花小蝶轻声回答。 王瘦虎只感觉自己的脸皮都有些发红，他确实不擅长拉拢人心，本来想用情义的，可最后还是用的利益。他有些恼羞成怒，对花小蝶也有几分不满。这世界上人人都是如此，说在口上的都是情义，放在心上的都是利益。大家都在心里算清楚利益，在口中用情义说着，多好？何必说穿让大家难看？何苦说穿让大家难堪？ 站在那里不高兴的呆一会，王瘦虎原路跳出了花小蝶的院子，在附近转了好几圈离开，而后再次绕着路返回花小蝶的院子附近，收敛声息呆在一个角落，直到天色将明，他才离开花小蝶的院落附近，而后转到柳长街睡着的街道里。 柳长街睡的很沉，王瘦虎看了下天色，毫不客气的将一块石子丢到了他头上。看着抱着头开始惨嚎的柳长街，王瘦虎站在一边的角落里无动于衷。他下手的力度他自己知道，而且柳长街那种偷看的样子也躲不开他的眼神。 惨叫了一会，柳长街揉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左右看看找不到任何动静，脏兮兮的脸上没有了平时的玩世不恭，而是写满了犹豫。过了好一会，他才长出口气，脸上又换上了玩世不恭的表情，朝巷子外面走去。 王瘦虎跟着他走了几步，才发现这根本不是去衙门的道路。王瘦虎不明白，这柳长街是要去哪？ 柳长街再走过几个小巷，在一处锁着门的院子外面站好，从身上摸索几下摸出一把钥匙来，打开门走了进去。 不一会，柳长街就出来了，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不算整洁不算干净，却比他之前穿的好了很多，脸色也擦洗过。比起当店小二的时候，脸上多了几道青色的疤痕，也瘦了几分，只是看起来却精壮多了。 换好了衣服，柳长街一路去了衙门。 “你哪来的新衣服？去偷了吗？”张峰在衙门口看着柳长街的样子，原本有些开心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冲上去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衣领！ “我当店小二有工钱的好不？这是我以前准备下的！”柳长街扭着头不看张峰。 “还有什么东西？带我去看！”张峰语气有些冷淡，抓着柳长街衣领的手松开，示意柳长街再前面带路。 柳长街不太明白，明明是他为了尊重张峰才故意换的好的，为什么张峰不开心？ 王瘦虎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叹口气转身离去。 第五十三章 装出来的都叫糊涂 天上开始下起点小雨，王瘦虎冒着雨返回客栈，开始收拾东西，他的东西很少，只不过一个包袱就全放好，将包袱随身带着，王瘦虎坐在了客栈的大堂里，等着高瑞的到来。 高瑞没有让王瘦虎多等，哪怕这不过是早上，而高瑞跟王瘦虎说好的时间是下午，在王瘦虎坐好还没来得及吃第一口饭之前，高瑞已经打扮的整整齐齐的坐在了王瘦虎对面。 王瘦虎的发型凌乱，还带着点雨水，他沾了点雨，又懒得洗脸，不说是邋遢却也远远说不上讲究，高瑞却好像每根头发都整理的整整齐齐的一样。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尘不染。 王瘦虎看看他，再看看自己，忍不住的翻个白眼：“这会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早的很，你来这里干什么？” “左右无事，听人说大侠在吃饭，我就过来陪大侠一起吃吃。”高瑞的神情温和，无论怎么都看不出来他是一个恶人，王瘦虎仔细的看着对面的整个人，无论是柳长街还是花小蝶都说高瑞不是好东西，可是现在这样看也看不出什么坏来。 “可是有什么不妥？”高瑞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整理下发冠，没发现什么问题之后苦笑：“大侠见怪，之前都是下人替我整理的，我自己也不太懂，若有什么地方不对还请见谅。” 王瘦虎摇头，看着桌子上的酒菜朝高瑞示意：“这些酒菜，你吃得下？” 高瑞没有客气，从桌子上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在口中，慢慢嚼着。 整个客栈里除了王瘦虎，也没人大早上就吃肉，王瘦虎看着高瑞慢慢的嚼着肉，也夹起一块吃下去，他边吃边看着高瑞的脸色，他相信高瑞一定吃不惯这种水平的红烧肉，可是等到高瑞一点点的全咽下去，他都没在高瑞脸上看出半分不对。 高瑞非但没有吃的不舒服，甚至还吃完一块之后，又夹起了第二块，再次慢慢的嚼碎咽下去之后才开口：“已经很久没人请我吃过饭了。” 王瘦虎认认真真的看着他，好一会才叹气：“看来你也过的不太好。” 高瑞点头，再次夹起一块红烧肉，嚼碎吃下去之后才开口：“以前挺好的，想得少，睡的早，喜欢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活的潦草了。” 王瘦虎有些迷糊，他想了会也想不出来高瑞这是什么意思，所以他只好不去想，认认真真的吃饭。 “朱大肠家的闺女看上了柳长街，所以朱大肠找人给了衙门点好处，让柳长街去衙门跑腿了。”高瑞吃完，拿丝巾擦下嘴声音放低开口。 “朱大肠？就杀猪的那家？”王瘦虎想了下，才想起来那个来客栈闹腾的屠夫，他有些疑惑：“他不是一直不喜欢柳长街吗？” “柳长街是客栈掌柜收养的，他若是不走，一辈子就是个小二。娶不起媳妇的。朱大肠闹事的原因就是想让客栈掌柜的将柳长街赶走。”高瑞看下一边收拾东西的客栈掌柜，继续开口：“掌柜的也不是客栈的主家，只是主家请的人，所以要是柳长街做下去，那才是一辈子没盼望。现在柳长街是衙门跑腿的，花点钱费点事，往后能做个捕头。” 王瘦虎也看看一边的客栈掌柜，他只是觉得，这世界上恐怕没有一件事情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 “那这客栈老板没找人帮忙？”王瘦虎看着客栈掌柜，低声问着高瑞。 “据我所知，那些揍柳长街的人，大多是掌柜的找的。”高瑞的声音也放低一点，靠近王瘦虎轻声说着：“那些人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就是有人请他们揍柳长街，也不能打的太重。可是每天都要揍一顿！” 客栈掌柜看着两人的眼神，有些讨好的朝两人笑笑，继续打理着客栈。 “按你的理解，这客栈老板是什么意思呢？”王瘦虎想了想，他不觉得客栈老板会对柳长街有恶意，可若说这是善意的话，他也无法理解。 “他不是什么大善人，更不是什么恶人，就是个普通人，他的想法就是个普通人的想法，就是想让柳长街在外面吃点苦，无论是回来安稳过日子，还是走的更远去闯荡世界，在他眼皮下面吃点苦总是比在外面吃点苦好。”高瑞看的很清楚，如果一个人很简单，那你也不用觉得他的世界会复杂。 客栈掌柜的心思确实不复杂，只是就这么简单的心思，王瘦虎也觉得值得为他喝点酒，于是他就招手：“掌柜的，来点好酒。” “好嘞！二十年的桂花酿！”掌柜从放酒的地方拿出一坛酒来放在王瘦虎的桌子上。 “也一起坐下喝一杯吧。这杯酒喝完，怕是再无相见之日。”王瘦虎伸手，按住了就要走开的客栈掌柜。 “额……”客栈掌柜挣扎下，动不了身子，只好苦笑着点头：“这是小老儿的福气，这点酒菜算是我请的！” 敢情他以为王瘦虎是在占这点便宜！ “请倒是不必。你在客栈做着掌柜，来来往往的高手不少，估计请多了。”王瘦虎松开掌柜的身子，帮他倒上一杯酒：“不过应该没有喝过高手请你喝的酒。” 客栈掌柜的看着王瘦虎倒满的酒杯，迟疑下拿起来，朝王瘦虎示意一下后才一口喝干。这酒他喝了不知道多少次，可是这杯就是比较好喝！ “大侠放心，您的意思我明白！”客栈掌柜的将酒杯重重放下，看着王瘦虎认真开口：“这杯酒我喝了，长街那孩子您尽管放心，打打杀杀的事我无能为力，可是吃喝拉撒的话，我柳大福给您做个保证，就凭今天这杯酒，就算长街往后是缺胳膊断腿。我也养着他，让他一辈子吃喝不愁！” 王瘦虎不是这个意思，可他现在也必须是这个意思，他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再给客栈掌柜倒满酒杯。然后端起酒来向他举杯。 柳大福赶紧站起来双手举着酒杯跟王瘦虎碰杯。 “都在酒里。”王瘦虎说完，一口将酒喝干。 “都在酒里！”柳大福重重的点头，而后同样一口将酒喝干。 王瘦虎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放在桌子上，朝高瑞示意下之后才朝掌柜开口：“走了。” 柳大福赶紧起身让开道路，看着王瘦虎跟高瑞走出客栈。而后才重新坐下，拿着还没喝多少的酒壶慢慢给自己倒着酒。 “刚……”高瑞打着伞走在王瘦虎后面，忽然开口。 “刚柳长街和张峰就在门口，客栈里也有别人在听我们说话。”王瘦虎头也没回的打断了他：“有我那些话，掌柜的把他自己洗了个干净，给帮柳长街找了个不大不小的靠山。” “反正不过是一杯酒而已，我给的银子里少算了一壶酒。也不算亏。”王瘦虎抬头，看着细雨朦朦的天空：“既然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留点好总比留点坏好。” 高瑞笑笑，他没有说话。事情就是那么回事，能看出来叫聪明，能装出来却叫糊涂。 第五十四章 成熟的轻重缓急 高瑞跟在王瘦虎身后平静的走着，王瘦虎走，他就走，王瘦虎停，他就停。直到他们面前看见一个人的时候，高瑞才越过王瘦虎走向这个人。 “高公子？这么巧啊，你要出城？”胡力看看打着伞的高瑞，再看看后面的王瘦虎，有些不开心的看着高瑞开口。 “说好的船来了，准备去上船呢。”高瑞的神情很平静：“今天天气不太好，怕一会雨下的更大。” “这天气确实不好，的确该早点准备。”胡力摇头笑笑：“我刚从城外回来，听人报告，有家卖猪肉的老板死了。现在去看下现场，高公子若是不忙的话，等我看完现场跟你一起去？” “一个普通人的死亡，也需要你这个总总捕头出马？”高瑞的脸上似笑非笑：“难道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有没什么隐情不知道，不过那卖猪肉的老板倒是跟你身后的这位王大侠有点关系。”胡力扬下眉毛，看向了高瑞身后的王瘦虎。 王瘦虎皱起了眉头，过了会他才开口：“那个黄老板？” “嗯，喝多了酒，早上起来入厕，摔倒就没起来。”胡力平静的说着案情，只是眼神看着高瑞却眨了眨眼。 高瑞看看他，若有所思的看向了身后的王瘦虎，看了几下后又看向了胡力，脸上又几分怪异。 胡力朝着他点点头。 高瑞摇头，看着胡力认真摇头。 胡力看他几眼，直接绕过了他走到了王瘦虎面前，看着王瘦虎开口：“王大侠，我是总捕头胡力，五品修为，想问你要个人情。” “什么人情？”王瘦虎心中有些复杂，脸色却很平静。 “他想在案卷上写上，黄老板的死亡与大侠您有关。”高瑞打着伞看着王瘦虎开口解释：“这样的话，大侠您就是一个有危险的人，那么他将王大侠您送出城外，就算一份大功劳。” “疑是。”胡力笑着补充：“疑是有关，这也是正常操作，王大侠相比也可以理解。” 王瘦虎的心头更加复杂，不用理解，他一百二十个确定这老黄肯定是花小蝶下的毒手，他晚上才要花小蝶放过老黄，早上老黄就死了。这要不是花小蝶出手才怪。 “大侠您倒也不必介意，这种报告都是这样写的，一旦发生任何命案，所有城中外来的高手都会再案卷上写上疑是。”高瑞看着王瘦虎的脸色开口：“至于后果的话，也就那么回事。” 王瘦虎点头，他知道怎么回事，反正破不了的案子那么多，任何一个高手死了都会有无数不相关的案子挂到他名下的。 “写不写加不加倒是无所谓，只是这黄老板身后有没什么人？”王瘦虎沉默下看向胡力：“别牵连到什么大人物，那到时候也许就一个名字就可能死的不明不白。” “这您放心，若真有什么大人物，那我们倒是省事了。”胡力笑着摇头：“放心吧，没事的。” “那我就不明白了，这种事情何必跟我说呢？”王瘦虎看着胡力，脸上满是不解：“若说正常操作的话，不告诉我才对吧？” “这事情操作是正常操作，可是事情不是这样做的，若您还是四品，那没事，可您现在是五品，写上去他的功劳大了。可他的麻烦也大了，若您真要问个清楚，他还真解释不过来。”高瑞解释的很清楚：“给一个五品高手画上危险的称号，这不是一件小事。” “王大侠大可放心，我送两位上船之后，就会带着卷宗去桂阳城。”胡力保证着，高瑞在这，他也没说什么虚的，直接把话讲明：“各种口供一个时辰就可以拿到，副本一录最多半天。不会耽搁两位上船，而我以前的上司就在桂阳城。我一到桂阳城，提交功劳，确定功劳，确定案卷，消除嫌疑。三天之内就会抹去王大侠的名字，根本不会计入档案。” “却躲不开有心人的眼，若……”高瑞还想说点什么，却看着王瘦虎举起的手停了下来。 “我要看看那位黄老板的尸体。”王瘦虎看着胡力开口：“跟一位五品高手的人情比，这点骂名不算什么。我还得看着老黄的尸体消失，毕竟这尸体一旦落在有心人手中，这罪名我逃不过。” “应该的。”胡力爽快的点头，他本就不觉得这事有什么意外。 “城主一定会查很多次，就算没事，城主也一定会找出点事来，甚至会做成铁案。”高瑞看着王瘦虎已经下定决心，只好帮他弥补漏洞。 胡力看着高瑞点头，他也这样认为，一旦他离开城池，城主不这样做才奇怪。一旦城主做成铁案，非但王瘦虎会被通缉，他也会跟王瘦虎反目成仇，他的升迁更是泡汤。这对城主有百利而无一害。 所以他带着王瘦虎和高瑞，一路走到了老黄的尸体面前。 老黄死的很突然，一只脚在地上划出长长的一道划痕，脑袋磕在地上磕出一个大包来，没有见血，被人翻过来的尸体在泥水中异常的狼狈。 王瘦虎蹲在老黄的尸体面前，看着他的尸体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要说情分，他跟老黄的情分不多。要说他真有什么难过，他有，可要说他有多难过，那也不至于。 胡力站在他旁边，递给他一个棍子和手套。看着他有些不解的院子解释：“捕头看过了，没有动武的痕迹，就是一场意外，王大侠若是不信，可以自己检查检查。” 王瘦虎蹲在那里不说话，好一会才摇着头起身：“不懂这些，胡捕头你看着办就好。不过这尸体若是没问题的话，早点收拾好吧。” 胡力点头，挥手让人将尸体带走，看着王瘦虎的眼神有些异样，他总觉得这位王大侠有些不对劲。 “胡捕头，事情若是忙完了，那咱们就走吧？”高瑞看着胡力的眼神不对，立马开口：“船已经到岸，如果我们走的慢一点，估计云家人就会找上门来了。” 胡力看看高瑞，抛下了对王瘦虎的疑惑，一个五品高手身上若没有点怪异的地方，那才不对，胡力可没兴趣去平白无故的找一个五品高手的麻烦。 “两位先去吧，我将手脚处理完之后去船上找你们。”胡力朝两人笑笑，也不管两人的开始招呼人手加快速度处理。 高瑞这次沉着脸走在前面，直到两人离开城池。走到荒无人烟的地方才停下脚步，看着王瘦虎脸色都异常难看：“我说大侠，咱能不能有点主次？分清楚点轻重缓急？” 高瑞的脸色很难看，可是王瘦虎依旧心不在焉。 “大侠，我真的觉得你需要一个老师，这种情绪你该不该有，更不该表现在脸上，是个人都能看得出你认识老黄，你这是在给自己留下把柄！”高瑞很难接受一个老江湖会表演的如此拙劣。 王瘦虎没有说话，而是将脸色慢慢恢复正常。 高瑞叹气，他能怎么样？大多数普通人本就如此，分不清楚主次，搞不清楚轻重缓急，总以为自己的那点小心事瞒得过别人，可是谁看不明白？ “大侠，您不是普通人了！做事要有目标，主次要分清，轻重缓急更是必须心中有数，一点点差错就会死在别人手中，就算老黄真是你敌人下的手，你也应该沉住气啊！”高瑞看着王瘦虎的脸色，觉得自己全都白说了。 王瘦虎根本没有搭理他，而是绕过他继续往前走去。 这下，花小蝶应该安全了吧？ 王瘦虎不管高瑞的走着，心中松口气。他确实不太能分得清楚，有几分气依旧留在心中。可是他不是孩子了，怎么可能完全凭感情做事？ 第五十五章 初生的妖 王瘦虎对高瑞的话其实听的很清楚，只是有些事情是高瑞不知道，他也不能告诉高瑞的，他若不背这个黑锅，那么查不下去还好，真要查下去，花小蝶怎么能躲得过？ 若不能帮手下承担风险，难道你要手下替你去承担风险吗？ 王瘦虎不怕承担风险，他怕的，是没人替他做事。在这大夏他终究会遍地敌人，他不想死！ 王瘦虎边走边想，忽然停下了脚步，高瑞赶紧跟着停下，有些心惊肉跳的开口：“大侠，怎么了？” “时辰还有点早，我想起点事情来，大概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你在这里等我吧，等我将事情做完再过来找你。”王瘦虎看着高瑞眼神里有几分郑重。 “我……” 王瘦虎根本没听他说什么，而是直接转身，他没有回程，而是离开高瑞的视线之后就弯下了腰，在地上捡了点泥巴贴在自己脸上，身形矮了几寸，走路的时候都只用脚尖用力，找到他原来藏衣服的地方将衣服换上，一路朝着之前打猎野猪的地方跑去，这几天他一直猎杀野兽，有野兽的地方至少离城数百里。 而后他看着已经被他捆在树上几天的野猪，在周围仔细检查几次后才静静的站在这野猪前面。 哼哼哼哼…… 野猪瞪着王瘦虎，四条小短腿在空中不停的摆动着，几天没有吃饭，让它有气无力，至少它好像还一直记得这个将它捆在树上的坏人，一见王瘦虎出现，哪怕样子一点都不像，可是它依旧能闻得出这就是当时那个人！ 王瘦虎看着依旧捆在树上的野猪，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他伸出手去，摸摸野猪的脑袋，这是只小野猪，他找其他野猪的时候发现的，只不过刚出生几天，可是现在，这只刚刚出生的野猪，将变成一只新的妖族！ “你若是运气好，就不会遇见我，若是运气坏，我找到你以前你就饿死了，或者被各种各样的事情弄死。”王瘦虎的手一下一下的拍着小野猪的脑袋，小野猪一边哼哼哼哼的叫着，一边用一双小眼睛瞪着王瘦虎。 “可是你运气不好也不差，这就倒霉了。”王瘦虎的手有些哆嗦，他嘴里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左手按着小野猪的脑袋，右手哆嗦着从怀里的乾坤袋中取出了一个妖核…… 小野猪的哼哼声停下，双眼甚至有些发红的看着王瘦虎手中的吆喝，小脑袋使劲的朝王瘦虎的右手挤着，却在王瘦虎的左手下动也不能动。 “这。”王瘦虎忽然有些口干舌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小野猪听不懂他的话，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一个劲的盯着他的右手。 王瘦虎退开几步，用左手使劲搓下脸，走上前去，左手捏住了小野猪的嘴巴，右手有些发颤的慢慢朝小野猪伸过去。 妖！ 王瘦虎的心头猛地闪过了一个词。瞬间全身紧绷，左手甚至将小野猪的牙齿都捏断了几颗！ 他的右手停在小野猪的嘴边，左手将小野猪的嘴巴紧紧捂住，过了好一会才将放松下来，拿舌头舔下嘴唇，左右看看，再左右看看！ 他是真的盼望着附近忽然出现个人，盼望附近有什么意外发生！ 可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依旧只有天空中的细雨，也细微的风声。 王瘦虎的脑子里闪过那座小山一般的妖族尸体，闪过那个红色的盒子，闪过魏开山的脸，闪过白月明的尸体。 “今天这一步，我将万劫不复，小野猪。”王瘦虎的脸上浮起一个疯癫的笑容，他再次拍拍盯着他右手不动的小野猪的脑袋，笑着开口：“小野猪，咱们俩都会万劫不复！” 小野猪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也不在意他在说什么，它只是盯着王瘦虎的右手以及右手中的妖核，它什么都不懂，却一眼就能找到最吸引它的东西。 王瘦虎甚至能看见小野猪的口水滴在地上，看见小野猪眼中慢慢浮现出来的红光。他深吸口气，再次用左手按住小野猪的脑袋，将右手伸到小野猪的嘴边。 小野猪一口就将妖核吃了下去，没有任何犹豫和怀疑，而后哼哼哼哼的吧唧着嘴，抬头看着王瘦虎。 王瘦虎全身紧绷的看着小野猪，按着小野猪脑袋的左手有些发抖，右手按在小野猪的脖子上也有些发抖，他紧张的看着小野猪明显什么都不理解的院子， 可是半个时辰过去了，小野猪依旧毫无动静的哼哼着。 王瘦虎的双手收回来，不由自主的颤抖着，看着毫无动静的小野猪忍不住的破口大骂：“这什么玩意？什么玩意！” 只是他还没有说完，就感觉眼前一黑，一个庞然大物直接撞在了他胸口…… 王瘦虎被撞的吐血，在地上一连翻滚了好几圈，才从地上爬起来，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怪物，连嘴角的鲜血都忘了擦！ 这怪物眼中冒着红光，有两颗一米多长的獠牙，一丈多高的身躯，身子至少两丈长，四条腿每一条都有他的腰那么粗，这就是一幢房子！ 王瘦虎退后几步，再退后几步，他简直觉得自己的牙齿都有些发抖。 这东西就是之前的小野猪？ 这什么东西？ 妖？ 妖？ “咚……” 怪物往前走了一步。 王瘦虎直接退后几步，甚至一下没有站稳摔倒在地上……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不………………”王瘦虎忽然闭着眼仰天大喊，他忘了什么武功，忘了什么剑宗，忘了什么天大地大的事情，他就是双手在身前乱挥着大声惨叫。 就像一个半夜遇见几个大汉的小姑娘一样，除了惨叫好像别无手段。 “不！不不不！”王瘦虎的手忙脚乱的乱打着，在地上又是滚又是爬的，好一会才全身酸软的喘着粗气冷静下来。 “呼…呼…呼…呼…呼…呼……” 王瘦虎张着嘴坐在地上，全身都是泥巴，双眼中明显有几分胆怯的看着似乎又变大几分的小野猪。 小野猪的小眼睛看着王瘦虎，似乎多了几分灵动，眼神里有些疑惑不解，它用一米长的獠牙轻轻碰碰王瘦虎的右手。 王瘦虎夸张的往后躲着，身子重重倒在地上，他没在意，而是立马翻身站起来，退后好几步，双脚有些发软的看着它。 “哼哼……” 第五十六章 无人所知的狼狈 “不！”王瘦虎好像只会说这一个字！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将拳头砸在了面前这头怪物的头上！ 小野猪倒退几步，站稳，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摇晃下脑袋又往前走了几步。靠近王瘦虎一双小眼睛看着他。 王瘦虎觉得，这大概是死定了吧，他的脸色惨淡，浑身努力做出一个大义凌然的样子，可是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颤抖着…… 小野猪哼哼着侧过獠牙，拿头顶一顶王瘦虎。 王瘦虎被直接顶在地上，双手虚弱无力的拍打在小野猪的头上。而后闭上眼睛等着死亡的降临。 哼哼哼哼哼…… 王瘦虎听着小野猪的哼哼声，好一会才努力的睁开眼，一双小眼睛正在他面前瞪着他，看见他睁开眼了马上又是一阵哼哼哼哼的声音。 王瘦虎心中猛然闪过一个他不敢相信的念头，难道这小野猪不是要杀他？ 他壮着胆子伸手，哆哆嗦嗦的摸下小野猪的头，然后看着小野猪毫无动静的样子，突然泪流满面…… “啊啊啊啊啊啊！”王瘦虎抱着自己的头忽然疯了一般的大喊大叫，泪水流了一脸，他不知道自己是觉得丢脸，还是觉得庆幸！ 小野猪猛地退后几步，看着面前莫名其妙的人类有些迷惑，它不太理解王瘦虎在做什么，只是再确定再吃不到那种好吃的东西后，它哼哼哼哼哼的转身离去。 王瘦虎满是泪水的眼睛看着小野猪的离去，原本无力的身子瞬间爆发出了一百二十分的力气，转身就跑，跑到他自己彻底的无力，他才停下来，蹲在那里失声痛哭！ 哭的狼狈而又心酸。 绝望而又无助。 就像一个孩子一般蹲在那里抱着头失声痛哭。 四野无人，只有蒙蒙细雨。王瘦虎却觉得自己掉下了一个万丈的深渊里，黑暗像高山压着他，像大海淹没他，话也说不出来，气也透不出来，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痛苦能够和他此刻所感觉的痛苦相比。这种痛苦是那样锐利，那样深刻，又是那样复杂，那样沉重 他甚至渐渐的哭都哭不出来，他从未想过，他会被一只妖吓成这样，那种被羞辱的感觉像是心脏在被锋利的锉刀来回地锉着，他张开口，仿佛要说话，一口血却从喉咙底里涌上来，他把牙齿咬的格格发抖，努力把血咽下肚子里去，他的脸胀得像个紫茄子，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一个劲地往下淌。 最后他终于将那口血咽了下去，他的双眼血红，暴跳如雷，面目狰狞可怖，张着嘴就像一只关在铁笼子里的老虎，发出无声而又绝望的嚎叫。可是最后他双手抱住了头，长叹一声，像只漏了气的皮球一般的颓然倒在地上。 王瘦虎躺在冰冷的地上，他真的想就这样昏迷过去，可惜他没有，他感觉天越来越冷了，什么都冷，从脚底到大腿，从手指到肩胛，从鼻尖到胸口，连心都有些发冷。 就好像又回到了那冰冷的水牢中。 无穷无尽的冰冷，无穷无尽的折磨，无穷无尽的审问。 “我什么都说了啊！”王瘦虎失神的喃喃着，双手抱紧自己的胳膊，明明他什么都说了，知道的不知道的，该说的不该说的，就连他有几个女人他都说了，为什么还是不放过他？ 他明明是剑宗的传人，明明有剑宗的人能看得出他的身份，为什么看着他被这样审问？明明他也是大夏的人！他不是妖族奸细！凭什么审问他？ 为什么要把那些冰冷的铁钎刺进他的指甲？为什么要逼着他签下那些他从来没做过的坏事？他明明是大夏的子民，明明是自己人，为什么他们都要逼着他做那些事？ 他不关心人族，不关心妖族，他只是想安稳的过日子，凭什么不能？ 王瘦虎的身形几乎倒在地上，他踉跄着站稳，好像又看见了那个人，那个将军，冰冷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平平静静的开口：“王瘦虎，你说圣人都是王八蛋！你已经签字了，你说剑宗的人都是王八蛋，说道门的人都是混蛋，说书院的人都是伪君子，说武宗的人都是人族的叛徒！你签字了，你是这样说了是不是？” “我不是，我没有，是你们逼我的！”王瘦虎浑身一个寒颤，直接说出了口，然后他满眼血红的看向了四周，确定周围没人听到后才沉默下去。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走回大夏的，所谓的剑宗弟子，所谓的大夏子民，在那条路上什么都不是，他熬过风雪，走过山川。然后被抓了起来。 他以为他已经忘了那些，可是他没有，他曾经以为他找到了剑宗就找到了靠山，可是魏开山非但没有成为他的靠山，反而让他在深渊中走的更远。 在那些必死无疑的兵士手中，王瘦虎写下了最恶毒的语言，他痛骂过每一位圣人，诅咒过每一个门派。将人间所有的恶事都在自己的经历上写过。 王瘦虎想着那些事情情不自禁的抱着自己的胳膊，抱的更紧，抱的更紧，春州大雪封天，他为什么笑？他不是因为笑能让那些人活的更久，他是因为知道那些苦痛，那些历史，那些瞬间之内就可以将打入万丈深渊的那些记录和那些人都已经死绝了！他高兴，他觉得他可以彻底的摆脱那些，可以认认真真的过好日子了。 可是就是剑宗，可是就是魏开山！ 王瘦虎捏着拳头，擦着嘴角的鲜血，他真的觉得彻骨的寒冷，做个平常人，真的这么艰难？他本准备小野猪一旦出现变化就直接杀了小野猪，可是真出现了变化，他却吓的连动手都不敢动手！ 妖？ 王瘦虎想想魏开山，想想那些自己签过字的东西，忽然觉得刚才怕的要死的小野猪可爱的多。 至少在那些妖眼中，人和人没有什么区别，而在那些人眼中，他这样的人还算人吗？ 几乎本能的返回换衣服的地方，王瘦虎將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撕个干净，赤条条的站在雨水中好好冲洗几次，擦干净身体，换上之前的衣服。 王瘦虎用力的擦几下脸，返回跟高瑞说好的地方。 高瑞看着王瘦虎的样子，只感觉两个时辰没见，王瘦虎换了一个人一般。 王瘦虎没有搭理他，而是继续往前走去。 “等等，大侠。”高瑞赶紧跟上去，跟王瘦虎解释着：“刚才有云家人过来接我，告诉我云家有人在码头上等我。咱们先商量下应对？” 王瘦虎不说话的继续走着，他没心情说这个。 高瑞沉默下，只能无可奈何的跟上去。 两人一路走到码头，远远的就有一群人迎了上来，高瑞迎上去跟那些人打着招呼。 王瘦虎站在他身后，眼神扫过那些人，却在一个人身上忽然顿住。 那是一个少女，一个王瘦虎从没见过也没有听说过的少女，这个少女让他眼神停顿的原因，是她突然用袖子捂了下鼻子。 王瘦虎的手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眼神不漏痕迹的扫过，耳朵却完全竖了起来，屏声静气的听着那个少女朝旁边老妇人的悄悄话…… “那个人身上有野猪的味道……” 4月1日上架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顶点小说.5200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七章 无可选择 王瘦虎的嘴角忍不住的抽动一下，眼睛慢慢合上，藏在袖子中的手慢慢握紧！ 他只不过闭上眼睛一瞬间就再次睁开，脸上甚至浮起了有些讨好的微笑，他走前几步跟上高瑞开口：“高公子，不介绍一下吗？” 高瑞心中就是一个咯噔！ 他深深的看王瘦虎一眼，脸上浮起了真诚的笑容，给王瘦虎介绍着他面前的中年人：“这位是云家的外事主管云华，其他几位都是云家的人。” 云华有些郑重的朝王瘦虎行礼，他看得出王瘦虎有五品修为，所以他行完礼马上接过了高瑞的话：“在下云华，是云家的外事主管之一，负责高公子和云九小姐的婚事。不知阁下？” “我叫王沧澜。是高公子的护卫，”王瘦虎笑着解释，而后有些好奇的看向他身后的几人：“不知这几位？” 云华的眼神闪烁下，五品修为已经可以作为云家的供奉，这人是高瑞的护卫，以后自然是云家人，高瑞有这人撑腰，往后的日子肯定不会难过，他又何必做恶人？ “都自己人，我给大侠介绍下。”云华的脑子里转动着，嘴上却是没有丝毫的停顿，带着王瘦虎走到那个捂着鼻子的少女面前行个礼开口：“这位是云雾小姐，是出来见识见识风景的。” 王瘦虎马上行个礼笑着问好：“云雾小姐好。” 云雾没有回礼，反而退后半步。旁边的老妇人马上走前半步拦住了王瘦虎的视线。 王瘦虎嘴角抽动下，脸色有些难看。 云华的脸色也有几分难看，一位五品向你行礼你连回礼都不做？只是在外人面前他也不能说自家小姐的不是，只好跳过给王瘦虎介绍着老妇人：“这位老夫人是金凤客，五品高手里的强手，是我们云家的供奉！” 王瘦虎深吸口气，朝老妇人行礼：“见过前辈，往辈王沧澜有礼了。” 老妇人无动于衷的看着王瘦虎。 王瘦虎的脸色慢慢沉下，他的脸上浮起几分怒气，慢慢站直看向了云华。 云华的脸上也浮起了怒气，云雾是自家小姐他不能说，可金凤客不过是一个五品供奉，另一个五品高手行礼都敢不回礼，云家给了她胆子，她怎么可以丢云家的面子！ “金老夫人！”云华的脸色慢慢变的冰冷，他语气慢慢冷下去：“若是觉得我云家的家教不好，我可以做主跟老妇人结束聘用！” 金凤客的老脸上有几分难堪，却也忍耐着朝王瘦虎开口：“老婆子一个，就不……” 王瘦虎没说话，脸上浮起个冷笑，朝一边的云华耸下肩就要转身。 云华赶紧伸手拦住，看着金凤客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半分容忍，语气异常冰冷：“金凤客，你以为我云家的规矩，是放屁吗？” 他是真正的动了杀心，云家的名声是无数云家人撑起来的，码头上这么多人，你敢在这里败坏云家的名声，是在找死？ 可是金凤客依旧没有动，她看着云华的眼神有些悲哀也有些讥讽，只是云华不懂，他没有退让，反而更是走前一步看着她。 金凤客的老脸上浮起一个有些凄惨的微笑，这些人没有多少江湖搏杀的经验，可是她的修为也是杀出来的，云雾在她耳边说话的时候她就知道坏事了，那种扑面而来的杀气让她瞬间就想起了往日的搏命生涯。 可惜她不能跟年轻时候一样的逃跑，她非但不能跟往日一样的逃跑，甚至她的双手还必须放开握了一辈子的兵器，亮出手来给要杀她的人行礼！ 金凤客脸上的笑容云华依旧不满意，她下定决心回到云家一定将这件事情汇报上去。这种丝毫不顾忌云家脸面的供奉，还是不要的好！ 王瘦虎看着面前老妇人的笑容，脸上慢慢的也浮起了一个笑容。云华以为他是觉得自己找回了面子。 可是王瘦虎才知道，这老妇人在他动了杀心的瞬间，全身的肌肉已经开始紧绷，随时准备着带着旁边的少女离开，这是码头，不远处就是大船，若不能一击而杀，船上肯定会有六品出手，若没伤在身还好，可是他现在一身修为最多只能动用五成，那样恐怕这少女真留不下！ 可是现在好了，金凤客被逼的不得不亮出双手…… “老身金凤客。”老妇人脸上的凄惨慢慢收起，变成了淡定而又从容的微笑，她认认真真的给王瘦虎行礼：“见过王大侠！” 她知道这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刻，在她亮出双手的时候她就死定了，可是她还是想死的从容一点。 王瘦虎懂她，所以他动手很快，快的连一边的云华都没有反应过来，快的金凤客原先准备在手中扔出去的毒药还没出手，王瘦虎的手已经切断了她的脖子。 金凤客双手中的毒药在她已经无力的手中慢慢滑落在地上，她的脖子被切断了一半，血喷了站在她身后云雾一身，她的眼神慢慢暗淡，脸上却浮起几分解脱的神情，这样的速度和力量，就算她全力防备又有什么用？ 云雾根本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她被喷了一身的鲜血，可是她却站在那里动也没动…… 开始是她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之后，她的脖子已经被王瘦虎捏在了手中。 王瘦虎捏住了云雾的脖子，心中松口气立马转身，云华已经站在一边捏住了高瑞的脖子，而云家的几位侍女都已经站到了云华的身后。 王瘦虎朝云华笑笑，看看高瑞，捏着云雾脖子的手就要用力。 高瑞瞪大了眼，根本不管云华在他脖子上捏的他喘不过气来手，直接扭头看向了云华，嘴上无声的念出两个字：“私仇！” 云华心头一动，捏着高瑞的手松口一分，另一只手的指尖上瞬间浮现出几道风刃，头也没回的斩在站在他身后的几位侍女身上！ 而后看着王瘦虎停下来的手松口气开口：“王大侠，金凤客死有余辜！” 王瘦虎的手捏着云雾的脖子，边退后边饶有趣味的看着那边被捏着脖子的高瑞，这种情况还想翻盘？ 高瑞疯狂的朝王瘦虎使着眼色，然后在云华朝他看来的瞬间，朝云华无声的开口：“云家！” 云华没有犹豫，直接看着码头上围过来的人群从怀中取出了令牌，举在空中开口：“云家行事！还请各位给个方便！” 上架癫狂症：做了一夜的梦，梦见我首订十个，怎么都涨不了，悲剧的很，醒来后才发现，今天才是31，明天才是4月1日，原来噩梦是重复一次的！ 第五十八章 巧舌如簧(求首订) 码头上原本围过来想帮忙的和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这件事情往后非但他们不能说，甚至不能记得，二十四个家族的牌子可不是随便拿出来的，若这件事有一点传出去，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活！ 高瑞看着云华的动作眼中一喜，正要说点什么，却感觉脖子上一痛，眼前黑了过去。 云华将高瑞打晕，蹲下身子检查一次后，才抬头看着依旧捏着云雾脖子的王瘦虎开口：“云雾小姐出生以来这是第一次离开云家，我相信她绝对与阁下没仇。” 王瘦虎点头，却依旧再捏着云雾的脖子不紧不慢的退后着。 “如果这件事情无法解决，那么我们无论是谁都肯定是死路一条。”云华站起来，冷静的看着王瘦虎开口：“大夏不会容忍云家这样被羞辱，现在事情还可以挽回，阁下为什么不想一想后路？” 巧舌如簧！ 王瘦虎的脑子里闪过这四个字，却是平静的摇头，这人倒是聪明，可惜这根本就不是问题所在，小野猪的存在最多半个月肯定会发现，一旦别人知道他跟小野猪接触过，那结局绝对比现在惨的多。 “阁下为什么不跟云雾小姐商量一下？”云华的脑子疯狂转动着，他确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是他能找得到最后的一线生机，他看着被王瘦虎捏着脖子的云雾打着眼色，朝王瘦虎继续说着：“无论你想要什么，云家都一定可以给你！” 他也不等王瘦虎开口就继续说着：“阁下做了这种事情，显然应该明白时间已经无所谓，为什么不跟云雾小姐谈一谈呢？死有什么好的?也许只要谈一谈，最后就会发现这只是一个误会一般的笑话！” 云华叹口气继续说着：“无论阁下是想要之后一个人走，还是胁迫着云雾小姐一起走，我都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有人阻拦。” 这下王瘦虎真的停下了脚步。就连船上看着码头的几位六品高手也高看了云华一言。 “反正结果都不会改变，为什么不将话说清楚呢？”云华心中松口气，指着码头上的房屋开口：“阁下不妨选一间屋子，进去认认真真的跟云雾小姐谈一谈，我相信没有解决不了的误会。” 王瘦虎看看云华，再看看周围已经看不案件人影的码头，思索下点了点头，朝着附近的房子走去，云华非但没有跟上去，还笑着朝王瘦虎点了点头。 直到看着王瘦虎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云华才脸色沉下，低头看着晕倒在地上的高瑞，好一会才深吸口气，脸上重新换上了笑容，高声开口：“今日码头上的误会由云家而起，各位不必担心，三天之内云家会将赔礼送到各位府上。有所打扰还请多多见谅！” 他说完朝四周认真的行个礼，慢慢收拾着地上的所有尸体，在尸体上滴上化尸水，血迹也消除干净，将所有的衣物物品全用一个包袱放好，他也没有停留，直接朝船上走去。将所有东西收拾好后，云华才敲开了船上六品的房门。 “听说桂州的桂花正在开放，不知道李夫子有没时间等两天？桂花茶还是新的好喝。”云华恭敬的站在看书的夫子面前笑着开口，神情没有半分阴霾。 “闻名已久。有机会自然要尝一尝。”李天雨合上手中的书，笑着点头。 “能请夫子喝茶，是云家的荣幸，小的这就去给夫子准备。”云华再次行个礼，心中松口气退出房间。转身走进船长室里，看着已经等着他的几人，眼神冷漠的一个一个扫过。 “船在这里停两天，所有因此产生的消耗全都算在云家身上，三倍赔付。”云华的声音很平静也很冷酷：“我不想在人前人后听见任何意见。” 他没有等回答，也没有再看他们一眼，直接走下船，再次站回原来的地方，静静的等着王瘦虎和云雾小姐的信息。 王瘦虎捏着云雾的脖子在窗口看着云华的行动，心中对云家多少有了个概念，这种人物在云家只是一个管事，云家的强大可想而知！ 云雾瞪大眼睛的看着王瘦虎，双手悄悄的抹着自己身上的鲜血，她的衣服寒暑不侵，这么一会留在她身上的鲜血已经不多，她正在悄悄的抹着。她倒是想抹一抹脸上的血，却有些不敢。 王瘦虎看着她，手上稍微松开一分。 “那个，大侠，我可以擦一下脸上的血吗？”云雾小小的喘口气，有些委屈的看着王瘦虎：“我有些不舒服。” “等下我杀了你，你马上就是一身的血！”王瘦虎不耐的开口。他正在想着怎么开口才能问出关于野猪味道的问题。 “等我死了，云家会把我打理的干干净净的！”云雾认真的回答，她的眼睛转转看着王瘦虎忽然开口：“我告诉你为什么我能闻到你身上野猪的味道，你让我擦一擦脸上的血可以吗？” 王瘦虎沉默下，看着她的眼神多了几分不善。 “大侠，我是第一次出门，又不是傻瓜，你明明就是因为我说了那句话才动的杀心！”云雾有些委屈：“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有些话你非但不能说，连想都不能想！”王瘦虎看着云雾，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既然你这样聪明，那我也就直接问了，你这么知道我身上有野猪味道的？” 云雾抬下手。 “擦吧！”王瘦虎给她转了半圈，让云雾侧对着自己，手上多用了点力，认真的看着她的动作。 云雾擦着脸，有些发懵的看下王瘦虎，至于这么小心吗？你捏着我的脖子呢！ 王瘦虎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在很久之前的庆国，楚志远给他的资料中详细的介绍过二十四家传承的特别，云家传承最是以诡秘著称，类似道术却与道术无关，稍不小心就会被他们暗算。 “很少有人熟悉云家的功法。”云雾擦完脸后有些奇怪的看着王瘦虎：“可是你却似乎很了解云家的功法。” 王瘦虎不回答，而是静静的看着她。 “其实很简单，我鼻子比平常人敏感一点。四品以上的高手几乎不可能闻到他们身上的味道，真气运行自动就会清除各种异味，你大概是衣服上留下的味道吧。”云雾看着王瘦虎的样子赶紧开口。 王瘦虎勉强笑笑，根本就不是衣服的事！他浑身上下都搓过好几次，衣服更是换过。听着云雾的这话，他算是明白了，这根本就不是所谓的野猪的味道，而是妖的气息！ 第五十九章 胁迫 只不过是野猪妖的味道，被云雾当成野猪味！ 不出半个月，那只野猪妖肯定会被发现，一旦野猪妖被发现，那么云雾自然会知道她闻到的到底是什么味道。 王瘦虎的脸色慢慢平静下来，云雾却觉得心慢慢的变冷，她以为王瘦虎根本不敢杀她，可是这一刻，看着王瘦虎的眼神，她能清楚的看见王瘦虎眼中的杀意。 拿是不曾掩饰，也无法掩饰的冰冷！ “等等，我愿意做任何事情！”云雾急急忙忙的开口：“只要你愿意放过我，任何事情我都愿意去做！” 王瘦虎无动于衷，云雾根本不知道她的发现代表着什么，王瘦虎宁愿拼命也不愿意让人知道他跟妖族有关！ “我有办法帮你掩盖那种味道！”云雾感觉着自己脖子上的手越来越紧，挣扎着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王瘦虎眯着眼看着她。 云雾用力的点头，脸色都已经被王瘦虎的手捏的发白。 “说。”王瘦虎的眼睛亮了起来，手也松开几分。 “血！血腥味就可以掩盖！”云雾急忙的说着：“现在我只能闻到血腥味，其他味道什么都闻不到！” 王瘦虎认真的看着她，确定着她是不是在说真话。 “真的！真的！”云雾用力的点着头，她还年轻，她不想死，她一点都不想死！ 王瘦虎一只手捏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放在自己鼻子下闻一闻，什么也闻不出来，他有些怀疑，却也有些期盼。 如果不能活，那么王瘦虎最大的盼望就是跟金凤客一样死的不那么丢人，然后努力的逃跑。可是有活下去的机会，王瘦虎就忽然能体会到云华和高瑞的心情了。 王瘦虎的眼神闪烁不定，他的脑子疯狂的运转着，怎么解决这件事情先不说，如何才能确保云雾不会将关于野猪味的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王瘦虎可不相信，相比于云家自己人，云雾会更相信他这个要杀她的人！ 王瘦虎的脑子疯狂转动着，眼神慢慢变的阴暗。 云雾本能的抓紧自己的衣领，想要退后几步却被王瘦虎抓着脖子动也动不了。 如果上床就有用，那么王瘦虎绝对不会犹豫，也不会有半分不好意思，可是一点都不觉得上床有用，他眼神中的阴暗只不过是因为想起个让他自己都觉得发冷的主意。 王瘦虎左手捏着云雾的脖子，右手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来，放在桌子上，右手抓起云雾的手，在她食指上划破，然后抓着她的手开始在布上面写字…… 刚写了四个字，云雾的手已经停在那里，死活不动，甚至宁肯咬牙自尽都不愿意写下去！ 可是王瘦虎不过一抬手就下了她的下巴，捏着她的手更是没有任何犹豫的继续写着： 所有的圣人都是废物，我总有一天会把他们都踩在脚下！ 云家云雾 王瘦虎把云雾指头上的血多挤出点来，一个手指接着一个手指的将指纹按在布上，然后吹一吹，当字迹稳定下来后才收起来放进怀中。 然后他笑着再次撕下一点布，仔细而又认真的将流血的指头包好，缓慢而又小心的将云雾的下巴安好，松开捏着她脖子的手，退后，再退后。 直到离开她三步之后才停下，平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似乎世界都被摧毁的少女。 云雾的整个人都好像变成了黑白色的，她没有死，却心如死灰，她是没出过门，可她不是没常识更不是没见识，她很清楚的知道，就那一张布，可以毁掉她，甚至毁掉整个云家！ “我觉得你既然你有空，不如想一想你对我有什么用？你能为我做什么？就算这些你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你也可以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王瘦虎轻松下来，脸上甚至多了几分微笑：“如果你有什么想问我的，那你可以问问，不过那些你知道我不会回答的问题，就不要问了。” 你是什么人？ 你想做什么？ 云雾几乎张口就要问出来，可是她马上有合上了嘴巴，无论王瘦虎是什么人都改变不了事实，无论王瘦虎想要她做什么她都拒绝不了！ 王瘦虎静静的看着呆坐在那里的云雾，知道跟她已经说不出什么来了，所以他直接起身推开门，看着站在原地的云华笑着招手。 云华脸上浮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他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心，本来就是如此，一个几十年的老江湖如果完全占据主动位置的情况下还控住不了一个没出过门的小女孩，那简直是在给江湖人脸上抹黑。 提出昏迷的高瑞，云华一路走进房间，看眼呆坐在那里不动的云雾，他的眼神落在包着布的指尖上停留下，不漏痕迹的看向了王瘦虎。 “我跟云雾小姐已经搭成了谅解，只是云家的事情我不懂，云雾小姐也一时半会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还是请云管家说一说吧。”王瘦虎笑着耸肩，而后走过去平静的从云华手中接过昏迷的高瑞，将他弄醒。 云华想了想后，认真的给王瘦虎介绍着“云家有无数子弟，三品之前所有资源敞开供应，三品到四品只有血脉浓度达到三成以上的人才会全部供应，到了四品以上，每一个云家子弟都必须自己出去找支持。” 王瘦虎仔细的听着，点点头示意云华继续说下去。 “所有外部的支持，都将用一种方式换算成内部资源。我想，就算是大侠你，想要的也是一个更强更有价值的云雾小姐吧？”云华观察着王瘦虎的脸色说着：“如果大侠跟云雾小姐达成合作，那么云雾小姐的家族成绩会更好，而同时如果有一个五品合作者，第二个第三个会简单很多，一旦云雾小姐有三个五品合作者，十年内肯定可以突破五品！” “可是金凤客死了！已经死了一位五品。”高瑞不清楚他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可是他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该站在什么立场。 “凡不是我的人，皆为敌人！“云雾忽然插口，说完后又静静的坐在了那里。 几人都看了云雾一眼，各自心思闪动。 ”这是云家的格言之一，金凤客并非云雾小姐的合作者。她的死只会给云雾小姐加分！”云华的语气很冷漠，他看着高瑞眼神有些复杂，语气却很平静：“一旦你进入云家，云家外围有你，内围有我。在外有大侠相助，在内有资源傍身，云雾小姐可算是势力小成！” 第六十章 事实 “若只是说几句话就是自己人，那也太假。所谓的生死问题在往后肯定会遇见更多，难道遇见一次就投靠一次吗？”高瑞有些嘲讽的笑着：“自己人不是说是自己人就是自己人的。” 云华看看高瑞，转身跪在云雾面前，抬着头开口：“请云雾小姐赐予印记！” 云雾看看他，再抬头看看王瘦虎，看着王瘦虎无动于衷的脸色，将包好的食指解开，指尖上渗出一滴鲜血，滴在云华的额头之上。 鲜血慢慢隐去，留下一个只有云家自己人才可以发现的印痕。 “若按这种做法，所谓的合作者，恐怕也是需要什么证明？”高瑞看着两人的动作，看眼王瘦虎问着云华。 “恰恰相反，什么规矩都不必。若自身没有价值，规矩只能让你的合作者变成敌人！”云雾再次插话，她站了起来，神情中还有明显的难以接受，可是她依旧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生死之间总是让人成长。 “王大侠，我先去休息了。关于合作者的待遇，我会让云华找时间交给你。若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来找我。”云雾脸色僵硬的行个礼，转身走出房子，云华赶紧也行个礼跟着出去。 “就这样？”高瑞笑的有些嘲讽，他没管衣服，而是直接坐在了地上靠着墙就那么坐着。 王瘦虎看了看他，在无关紧要的地方他也不介意表达下善意：“刚才……” “像我这样的人，拼尽全力才能找到活下来的一线生机。光是活着就已经筋疲力尽了。多余的感觉，还真是有些感觉不到。”高瑞把头靠在墙上，喘着粗气闭着眼开口。 王瘦虎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看着靠在墙上闭着眼却努力喘息的高瑞，他有些感慨，很多很多年前，他也曾低着头在心里想过这样一句话。 那时候高瑞坐着，他站着，他只能低着头，不敢看高瑞的在心里默念，光是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 今天他依然低着头，高瑞却坐的更低，这句话也从高瑞口中说了出来。 原来这么多年，我从未白白度过！ 王瘦虎静静的坐在那里，心中浮起几分欣慰。直到天色开始暗淡，门外才响起了敲门声。 “叩…叩…叩……” “谁？”高瑞立马从地上站起来，整理着衣服开口。 “是我，云雾，请问我可以进来吗？”云雾在外面开口。 “请进。”王瘦虎开口。 高瑞打开门将云雾请进屋子，然后自己走了出去。 云雾听着高瑞的脚步声远去，确定他听不见屋子里的声音之后，才将两封信朝王瘦虎递过去：“这是我跟云华准备汇报给云家的书信，你可以检查一下。” 王瘦虎摇头：“不必，我相信你有分寸。” 他有自知之明，就算信里有什么手脚，他也肯定看不出来。 “云华不理解，以为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云雾看着王瘦虎沉默下，而后认真开口：“可我知道不是。” “所以呢？”王瘦虎看着云雾，有些不理解她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所以我觉得，你应该相信我。”云雾看着王瘦虎，给他解释着原因：“刚才云华在我面前又是表忠心，又是表现能力。说到底，我跟他没什么区别。” “你好了，他才能过的更好。”王瘦虎笑笑：“可是我不好了，你肯定过的更不好。” 云雾点头，她也没有掩饰自己，从她的脑子开始思考，她就明白在这个人的前面，掩饰毫无意义。 “我没出过家门，可是在我觉得我跟故事里那些恋爱的少女没什么区别，只要一瞬间看不见你，我就会担心你。”云雾看着王瘦虎认真的回答。 这话要是换个场景，换个人物，也许还真是情义款款。 王瘦虎听着倒是有些失笑，看着云雾的眼神也有了一些惊喜，他笑着点头：“这话没错，只有仇人和情人才如此的对一个人念念不忘。不过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无论你想做什么事情，无论你要做什么事情，都可以等一等。”云雾真的很关心王瘦虎的安危：“最多五年时间，我肯定可以控制一队人，起码有四位四品高手，无论你做什么，都可以更安全。” 王瘦虎没有说话，而是慢慢的伸出了手。 云雾想了一下后，慢慢的同样伸出手，而后瞪着眼睛看着王瘦虎的手落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快！ 太快了！ 云雾看着王瘦虎收回手，深呼吸几次后才扭动下身子，退出三步外摆开架势，再次朝王瘦虎伸出手。 可是结果依旧一样！ 她非但接不住，甚至还反应都反应不过来就再次被王瘦虎捏住了脖子！ 在速度和力量相差太远的情况下，所有的技巧都毫无用处。 “我受伤没好，现在的速度最多只有五成。”王瘦虎平静的收回手，看着云雾开口：“你想多了。我控制你的愿意再简单不过，就是不想让你说出去而已。至于你本身的价值，在我眼中一毫不值。” 云雾不喜欢也不接受这个说法。就算她已经心灰若死，她也依旧无法接受这个说法！只是她也无法反驳，所以她只能看王瘦虎几眼，而后转身离开。 王瘦虎看着她离去，坐在屋子里，看着自己的手忽然对魏开山多了几分理解。 他不知道妖族划分等级的办法，可是小野猪怎么都不可能跟他同样的修为，就算他惊慌失措，全力出手的强度也远超对付金凤客的力量。可是结果却对小野猪没有半分伤害。 就刚才的事实而言，剑宗功法的强度至少比大夏最顶尖的家族功法强出两个等级，这是最根本的仙与凡之间的区别！若有一天大夏真要面对妖族，这些人除了送死还有什么用？ 那么这件事情，他王瘦虎都能想到，魏开山都有想法，那些高高在上的圣人们，到底在想什么？ 王瘦虎不知道答案，可是他已经开始发寒。能将春州一州化为死地。所谓的大夏在高高在上的那些人眼中又是什么？ 使劲摇下头，王瘦虎将这问题扔出脑子，他现在也是高高在上的那群人里的一个了！那些普通人是死是活，又与他何关？ 第六十一章 女人 王瘦虎想在码头上找点酒喝，也许别人不会相信，可是他真的很少动手，因为动手就意味着拼命，无论拼别人的命还是拼自己的命，都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任何一个人都有朋友，都有亲人，都会有麻烦。就算是老黄，也有衙门的麻烦，何况是一个五品高手，何况是云家？ 码头上依旧一片冷清，好像一个人都没有，卖酒的摊子那里酒还在，却没有店家，王瘦虎也不客气，过去自顾自的把灯点上，坐在一个桌子上开始自己给自己倒酒。 只是他刚喝完一坛酒，他坐的桌子上就又坐下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一个长得很美的女人。 王瘦虎很懒，所以他只点起了一盏灯。灯离他有一段距离，照在桌子上已经清泠如星光。 这个女人就懒懒散散的从这星光下走来，坐在了王瘦虎的对面。 她脸上并没有带着什么表情，连一点表情都没有，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动，连指尖都没有动。 但也不知为了什么，王瘦虎一眼看过去，只觉得她身上每一处都好像在动，每一处都好像在说话。 尤其是那双眼睛，朦朦胧胧的，半合半张，永远都像是没睡醒的样子。 但这双眼睛看着你的时候，你立刻会觉得她仿佛正在向你低诉着人生的寂寞和凄苦，低诉着一种缠绵入骨的情意。 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都没法子不同情她。 但等你想要去接近她时，她忽然又会变得很遥远，很遥远…… 就仿佛远在天涯。 王瘦虎不是没见过女人的人，可是只是看着他依旧感觉自己口干舌燥，甚至他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一个有些讨好的笑容，朝着这个女人笑一笑后才抬起了头。 他这才注意到，原来天上已经出现了星辰，甚至月亮已经升上了半空。 “你在看什么？” 这声音嘶哑而低沉，但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诱惑力，王瘦虎甚至认为连女人听到她的声音，都会觉得全身酥软。 王瘦虎没有酥软，反而紧绷几分，只是哪怕他的身体紧绷了起来，他的脸上也带着笑容，一向不会说谎的嘴上也好像抹了蜜糖一样：“原来有的时候，月亮也会害羞。” 此时的月光正藏在一朵白云之后。 女人没有说话，而是敲敲桌子。 王瘦虎立马懂事的给她倒上一碗酒。 她举杯一饮而尽，喝得甚至比王瘦虎还快。 女人本不该这么样喝酒的。 可是她这样子喝酒，别人非但不会觉得她粗野，反而会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醉人风情，令人不饮自醉。 她一连喝了五六杯，才抬起头向王瘦虎嫣然一笑。 连笑容都是懒懒散散的，只有久已对人生厌倦的人，才会笑得如此懒散，又如此冷艳。 她只是一笑，王瘦虎却感觉心脏都猛的停了一下，他将手中的酒坛放下，抬头看看天空，星空都已经暗淡无色。 他本以为在他的心中薛衣人已经是高高在上的月光，可是见了这个女人，他才觉得薛衣人就是一个还没长开的小姑娘。 王瘦虎忍不住的想给自己倒碗酒，可是他拿起酒坛，却发现酒坛已经空了。 女人正在将手中的酒碗放下，看着王瘦虎的目光，她笑了一笑，连笑容都是懒懒散散的，只有久已对人生厌倦的人，才会笑得如此懒散，又如此冷艳。 “我长得美不美？”女人忽然开口询问。 王瘦虎没有说话，只是忽然端起空碗喝了一碗酒。 他的动作就是最好的回答。 女人静静的看着他，却好像是在看另一个人。等他将空碗放下之后，才慢慢开口：“你有没有看见我脸上的皱纹？” 灯光清冷。 王瘦虎没有看见她脸上的皱纹，却忽然发现她的确已显得很憔悴、很疲倦。 “灯下出美人，女人在灯光下看来，总是显得年轻些的。”女人笑笑：“我已经很久不在白天出门了，天色太好就会让人看见皱纹。” 王瘦虎不说话，只是又端起空碗来喝了一杯。 “如果我问你，你会不会放下剑，跟我过一生，你是不是会转身就走？”女人看着王瘦虎猛然顿住的手笑了起来，她的声音清脆而悠扬。 “我已经很久不曾遇见剑宗的人，所以我迫不及待的来见见你，想向你打听一个人的消息。”女人叹气：“我姓苏，你叫四娘就好。” 王瘦虎长出口气，不知道是失望还是释然：“什么人？” 苏四娘怔怔的看着王瘦虎，过了好一会才嫣然一笑：“忘了。” 无论她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王瘦虎都不在意。 “你们剑宗的人，总是随随便便的就来了，然后随随便便的就走了。什么事情也不管。”苏四娘左右看看，找不到酒，只好叹气：“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王瘦虎摇头。 “那你能不能帮我带句话给他？”苏四娘也不管王瘦虎的答复，抬头望着天上的星辰慢慢开口：“你要分手就分手吧，你要走就走吧，你跟我说啊，我又不会纠缠你！你跟我好好说啊，干嘛那样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你知道不知道？你脾气又臭，性子又直，给你飞信无数次你也不回，别人会担心你的安全的你知道吗？你要跟妖族战斗，我好担心你会出事，分手就分手吧，你别吓我啊……” 王瘦虎静静的听着，抬起头看着星空，什么也没说。 好一会他才低头，却感觉还需要点酒。 “我估计你也不信我，我给你看个好东西。”苏四娘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布来，放在桌子上慢慢打开。 布有点旧，样子却很平常，看样子苏四娘把这块布保存的很久，只是有些东西保存的再好也顶不过时间。 布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暗淡不清，灯光本就清冷，王瘦虎仔细的看了好几次，才确认上面写了什么…… 一共十六个字。 剑宗的所有人都是王八蛋 苏家苏四娘 王瘦虎看着布上的字迹，忽然嘴角忍不住的弯了起来。 苏四娘将布仔细的收好，嘴角勾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囍：你在地铁上看着盗版，突然跳出几个网站来，从你的手机中响起了各种私密的声音，周围人全在看你，恭喜你，你省下了1毛钱，还让所有都知道了你的秘密！ 第六十二章 佛 “四娘，今天心情好，要我给你念首诗？”一个书生站在船头上，眼神带着笑意，假装苏四娘在他面前站着。 他已经换了好多种说法，可是他还是没有确定说哪一种。 直到苏四娘走上船站到了他的身前，他依旧没有想好，只是本能的站直身体，看着苏四娘脸上带着微笑开口：“四娘……” “说！”苏四娘的语气没有以往的拒人千里，却对这书生也没什么客气。 “我最近想了一首诗……” “天雨。”苏四娘忍不住的叹口气：“我不想听诗。” 李天雨沉默下去，他实在不是个能言会道的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听说你开始喝酒，以后别喝了。”苏四娘看着李天雨，看着他有些怜惜，她不是在怜惜这个男人，是在怜惜跟这个男人如此类似的自己。 都在一样为一个永远不可能追的上的死心塌地的等着。 “我若不喝酒，往后你喝酒的时候，我依旧只能看书。”李天雨叹口气：“书不如你好看，还是装醉多看几眼的好。” “认识你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觉得你会说好话。”苏四娘有些惊讶的看着李天雨。 李天雨笑笑，看着苏四娘的眼睛，就像看着一片海。 “我要走了，不用多久我就离开。” “你走不了。” 苏四娘皱起眉头，眉头好像一片青翠的山峰。 “你走不出去。”李天雨的眼神里还带着笑意，他解释了一下：“二十四个家族，都不允许私自离开大夏。” 苏四娘的眉头慢慢展开，她的眼中慢慢变的寒冷，好像大海之下的暗流一般，她看着李天雨语气有些郑重：“为什么？为什么我走不出去？” 李天雨看着她叹气，却没有回答。 有些回答太伤人。 “我会自己找到答案。”苏四娘眼中的寒冷慢慢收起，她看着李天雨恢复了以往的懒散：“别让我发现是你在搞鬼。” 李天雨依旧看着她，依旧带着笑意，却没有半分退让。 苏四娘看他几眼转身离去。 李天雨没有说话，等到她的身影消失之后才慢慢的走下船，走到了王瘦虎的面前。 王瘦虎眯起眼睛看着他，一见他王瘦虎就能看得出来，这是个书生。是个真正的书院弟子！ “我最近做了首诗，你要不要听一听？”李天雨看着王瘦虎忽然开口：“一首很简单的小诗。” 王瘦虎沉默，然后只能点头。 李天雨抬头，看着已经出现在夜空的月亮，慢慢开口： “你如果 把手缓缓举起来 举过头顶 再突然张开手指 那恭喜你 你给自己放了个烟花 一次最多放两个！” 王瘦虎眯着眼看着李天雨突然张开的双手，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样？”李天雨将手放好认真的看着王瘦虎等待着他的评价。 “嗯……”王瘦虎搜肠刮肚的想着，好一会才开口：“应该，挺好的吧？” “唉！”李天雨叹气，他一听就知道，王瘦虎根本没听懂。 秀才和屠夫说不到一起。 书生和剑客自然也谈不到一块。 李天雨为自己的小诗默哀了好一会才开口：“你身上的妖气是在桂州碰到的吧？我已经安排人去处理了，云家发现不了什么端倪。” 王瘦虎只感觉手都抖了一下。 “剑宗又有师兄觉得大夏太安稳了吗？”李天雨看着王瘦虎的手失笑：“他们没告诉你？隔段日子他们就要折腾一次，下次你准备弄的时候给附近的书院打下招呼，他们有预备的手段，要不碰见那些家族中人也是个麻烦。” 感情这事在内部完全是公开的啊！ 王瘦虎的眼神有些复杂。 “别想那么多，咱们做的事，不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可以安稳的生活吗？”李天雨看看王瘦虎，笑了的很洒脱：“你知道吗？这大夏里有很多人没有出过一个州，有很多人不知道大夏有一百零八个州，有很多人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妖。他们一生到老，都不会看见世界的真实模样。” “这是好事吗？”王瘦虎忍不住的反驳。 “不知道。”李天雨回答的很坦然：“反正他们爱怎么吵怎么吵，咱们听命令就好，要杀妖，咱们就去杀妖，要做事，咱们就做事。想也没有用，于事无补。” “可是若有一天，妖族攻入大夏，这大夏哪有半分反抗之力？”王瘦虎不解的问着李天雨：“这又有什么意义？” “按书上记载，三千年前，我们人族的身高平均五尺左右，如今人族的平均身高大概不到六尺。”李天雨平静的说着数据：“数千年来，我们五宗的人数修为都在提高。这就是大夏存在的意义。大夏从来不是为战争存在的，大夏存在的意义就是……” “生孩子!生更好的孩子！”王瘦虎有些粗暴的打断了李天雨的话。 李天雨沉默下：“这样说也没什么不对的。大夏不能转化为战场，大夏的子民也不能转化成战士。大夏只是土壤，为了让人族成长的更好的土壤！” 这与养猪养羊又有什么区别？ 王瘦虎忍不住的站起来，在附近翻找一阵，找出几坛酒来放在桌子上，他觉得他需要多喝几口酒。 “我等人族，在妖族眼中又有猪羊有何区别？”李天雨很明白王瘦虎的想法，他也拿过一坛酒，举起坛子大口的喝着：“你可知道，在佛祖那里，每年，都有很多很多人被送到各大妖族。” 李天雨的脸上抽动着，他甚至将自己的牙齿都咬断了咽下去看着王瘦虎开口：“割肉饲鹰的故事听过吗？狗屎的仁慈，那才是人族真正的处境！” 王瘦虎看着李天雨口中的血腥怔在那里。 “佛国，那里才是妖族眼中的人族所在，一个猿族的分支，在妖族口中的弗族，在妖族眼中，弗族的人，好生养，勤快。还能当口粮。每年都会有很多人送到各大妖族。那些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没人告诉他们他们是人族，他们自己都把自己当成弗族。”李天雨看着王瘦虎摇头：“慈悲为怀不是给人族讲的，是试图让那些妖族偶尔的听一听，也许会打动妖心？” 第六十三章 信任 王瘦虎没有说话，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听！ “弗族没有学堂，因为那里有妖族，我们不能让妖族发现任何痕迹！弗族跟所有的妖族没有任何区别，因为任何区别都会彻底的毁灭人族的希望！”李天雨的语气很平静：“所有的圣人，都是弗族出生的人，可是他们现在的选择……” 李天雨没有说下去，他已经说不下去！ 王瘦虎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责任，自己应该承担什么责任。可是听着李天雨的话，他只感觉自己的心都跳的越来越快！有些泪水甚至控制不住的流出来。 “我们，我们如果不去看那些记载，我们都不会知道弗族。”李天雨抬头，让眼泪倒流回眼中：“可是那些记载，都在慢慢销毁，每一个字都将彻底的消失，等到有一天，这些东西回全部被人遗忘。再也无法想起，我，你，还有所有知道这些的圣人门人，甚至以及圣人都会消失。等到那一天，我们人族就可以彻底的站在这个世界之上！” “我相信会有那一天！”王瘦虎的语气很认真。 “我也相信，人族曾无数次面临绝境，我想，一定可以坚持下去。”李天雨看着王瘦虎，再喝口酒后慢慢开口：“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冲动，现在西境正在大战，我们内部也有无数人根本不清楚事实到底如何，他们在试图用自己的方式拯救人族。可是在这时候，多一分心思，就是多一分破绽！” “我能做什么？”王瘦虎沉默下，看着李天雨，语气却有些无奈：“我不觉得我能作什么。” “能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值得信任。”李天雨苦笑一下：“现在的情况比你以为的复杂的多。你们剑宗很少进入大夏，佛宗更是远在大夏之外，所以你们根本不清楚大夏现在到底是什么模样。” “那到底是什么模样？” “人心思变。在大夏，军队由武宗控制，教化由书院控制。但就事实而言，已经有许多书院和武宗的弟子，站在了大夏朝廷那一边。”李天雨看着王瘦虎苦笑：“我倒不是信不过他们，如果是要他们却杀妖，我相信他们绝对不会有二话，可是要他们听从命令，我还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王瘦虎仔细琢磨一会，也没想清楚是怎么回事。更不理解李天雨的话是什么意思。 “大夏内部，有人觉得人族应该反攻，有人觉得人族应该休养生息直到变强，有人觉得妖族从来就是假的，有人觉得我们这些人高高在上太久，应该是大夏管理我们不应该是我们管理大夏。”李天雨笑笑：“各种千奇百怪的想法都有。而千奇百怪的想法导致的结果是千奇百怪的做法，有很多东西都简直是莫名其妙！” “那为什么不阻止他们？如果强行让大夏按照圣人们的规划走，那不是更好吗？”王瘦虎有些疑惑的开口。 “丹药，就是这样研究出来的，结界，也是这样研究出来的，符咒也是这样研究出来的。所以就事实而言，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开始落实的人，就是我们。”李天雨无奈的看着王瘦虎：“所以真正的问题，在于我们内部无法达成一致。我们谁都无法证明自己是对的。可是这么多年，让我们也无法确认圣人是对的。” 王瘦虎使劲揉着头，想要将事情理顺，最后也只能放弃的松开手：“算了，我是分不清楚是非对错，我相信你们无论是谁，都一定可以让我觉得你们说的对，那么有没有什么绝对正确的呢？” 这世上哪有绝对正确的事情？ 李天雨没有在意王瘦虎的胡说八道，而是认真的给他讲解：“对错无关紧要，我们也不在乎这个，如果闹腾起来，大不了一刀全切就是。反正大夏需要的也不是那群闹腾的人。” “那问题是什么？”王瘦虎眨巴下眼，心里有些震惊，一刀全切的意思，是所有闹事的全杀了？那得杀多少人！ “国运。”李天雨皱起了眉头：“国运的问题。” “那到底什么是国运？我听说过几次，却还真不明白到底什么才是国运。”王瘦虎严肃起来，在庆国他就已经听说过这个词，可是这个词的意义他却不懂。 “一样的人，为什么修炼出来的真气全不相同？为什么我们的真气可以引动风雷水火？”李天雨伸出手，水火风雷在他指尖跳动着又逐渐消散。 王瘦虎认真的听着，他从未想过为什么。 “这原因说起来很简单，就是一个支点，只要找到这支点，就可以引动天地力量。”李天雨看着王瘦虎脸色异常认真：“现在，我们人族有五个支点，佛，道，书生，检修，武士。但是即将出现的是第六个支点，国运。所以我们不得不改变计划。” “这国运到底有什么用？”王瘦虎听着，有些震惊，在李天雨眼中，这所谓的国运竟然能和五个圣人建立宗门相比，他是想不出缘由来。 “不清楚。”李天雨沉默下，而后摇头：“国运之事，参与的人有很多，我们能随时处理掉他们，可是真要自己研究的话，却未必有他们的进展。” 王瘦虎点头，他虽然什么都不懂，却也明白若是换了人，恐怕什么也研究不出来。 “可是这种事情，我们也不能放任不管。”李天雨看着王瘦虎笑的有些意味悠长。 “若真像你说的那样，圣人怎么会不在意？”王瘦虎没注意到他的笑容，却本能的找到了漏洞：“我也想不通，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不成？” “圣人就四个字，全力支持！”李天雨看着王瘦虎也没什么隐藏：“至于跟你有什么关系，其实很简单，这种力量若是成熟，那么谁来做主无关紧要，可是这种力量不过刚刚产生，若是被有其他心思的人控制在手中，那对于人族才是灾难！” “我听着这意思，是要我做这试验品？”王瘦虎想了会才有些犹豫的开口：“先说一下，我不是不乐意，只是我很难理解为什么是我们剑宗？” “我不相信我的师兄弟，书生就该教化，不相信道门，道士就该继续研究天地，不相信武宗的人，我不担心他们危害人间，可我担心他们想的太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李天雨看着自己的手：“我也不相信我自己。” 王瘦虎听着瞪大了眼睛。 “所有人都是如此，若是让我们去跟妖族拼命，我们毫无疑问会放下所有的想法意见合作无间。可是在这件事情上，我们都是连最亲近的人甚至自己都无法相信！” 第六十四章 圣人会不会死 “之前我曾说过，现在书院内部理念纷争很大，武宗也是如此，道门中人更是矛盾重重。所谓大夏朝廷的人，在这关头我们根本不敢相信。”李天雨详细的解释着：“只有剑宗之人心思纯粹，大家也都信得过。” 王瘦虎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什么时候书院内部连师兄弟都互相不敢信任了？ “这种力量到底如何不说，试验的人肯定是最了解的。”李天雨没有说下去。 王瘦虎却明白他的意思，可信也好，不可信也好，这种试验的结果大多都是灭口，而问题在于，在灭口之前，做试验的这人是否是真心的全力配合？ “那剑宗的其他师兄弟，不乐意？”王瘦虎看着李天雨，好一会才开口。 肯定不乐意啊，若是乐意，这些人又怎么会信任剑宗？ “李师兄，我……”王瘦虎看着李天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我明白你的意思。”李天雨看着王瘦虎欲言又止的样子点头：“我真的明白，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剑宗根本不搭理这种事情，这国运的研究，从几百年前开始，就卡在这里，死死活活我们找不到个可信任的人。” “我不相信。若说有私心，那我相信，可若说大家连轻重都分不清楚，那我不信。”王瘦虎摇头：“我更不相信这么多年来没有任何剑宗的参与。你在说谎！” 王瘦虎一点都不客气，他不怀疑李天雨关心人族的心思，却也不相信他的来意，是人就有私心，剑宗的人也一样有想法，若什么人都信不过，凭什么信得过剑宗？ 李天雨沉默下，他知道再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楚，有些事情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我猜的话，应该是你们都不想承担责任吧？”王瘦虎有些嘲讽的看着李天雨：“若真是新的支点，对人族是好事，可对于你们却不是好事。” “若真是生死相关，我想你们也不会犹豫，可是显然不是，甚至这种事情非但不是生死相关，反而是对你们自己的伤害。”王瘦虎不傻，就算他没多少学问，他也能看得出来：“只是有一件事情我不太理解，若这件事情已经持续研究了数百年，那么你们有无数机会中途打断，为什么直到现在这一步，还在犹豫？” “我们不是坏人，无论是符咒还是结界，是丹药是各种可以让人生活的更好的事情，我们都在全力支持。”李天雨的话有些干枯：“这件事情我们也是全力支持，从头到尾，都是我们在全力支持。” “可是到了结尾的时候，你们却害怕了。”王瘦虎没有嘲笑，而是疑惑的问着：“大夏没有七品以上的高手，可是为什么不找门中的决策人做决定呢？” “这种事情，圣人不管，他们怎么管？”李天雨的脸上浮起几分冷笑：“是放弃吧？我们不甘心，那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是几百年的时光！可不放弃吧？到了最后一步了，我们做，是对圣人不敬，我们不做，是对人族不负责！我们能怎么办？” “事情只会越拖越糟，何况这么多年，我不信没进行过试验，毫无动静的原因显然是失败了。”王瘦虎笑了：“难道加上我，就可以成功？” “不知道，但你若可以参加，那这将是最后一次试验，若不愿意参加。我们只能彻底停下。”李天雨的脸色耷拉下去：“那位提出这个想法的人，已经三百多岁了，他只有三品修为，哪怕我们用尽全力，他也无法再活下去。” “没有我，也肯定有其他的人选。”王瘦虎摇头：“师兄，很抱歉，我没有参加的想法，剑修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可是剑宗不能。剑宗只是人族的兵器，我们可以私下有自己的喜恶，可是我们不能参与这种事物，哪怕是参与，都将给整个人族带来很大的麻烦。” “我们只是一把剑，若有一天这把剑会有自己的思想，可是绝对不是现在。”王瘦虎认真的看着李天雨：“人族，现在不需要一把有思想的剑，不需要一个有思想有力量的大夏。” 李天雨看看王瘦虎，抬头看一会天色，甚至看了看周围，好一会才低着头轻声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圣人也会死？” 王瘦虎看着李天雨，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西境战争，遍及数十州，妖族肯定有大圣参战，而我们人族，最后一位圣人，是在五千年前成圣的。”李天雨的声音很低，他甚至不敢让王瘦虎看见自己的眼神：“很多人从没想过圣人会死，可是圣人，真的不会受伤不会死吗？” 王瘦虎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连心脏都开始抽搐不安。 “一旦圣人和妖族的大圣交手，绝对会有死亡，那种动静怎么可能瞒得过妖族？若瞒不过妖族，那大夏如何自处？”李天雨低着头语气都似乎在发抖：“我每每想起，都浑身颤栗，彻夜难眠，就算今日能避免，下一次呢？若圣人真的无敌，那我们人族又何必如此偷生！” “我……你！”王瘦虎的嘴巴张张合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才是为什么，这个时候我们内部开始各种纠纷的原因，所有人都知道这场大战无可避免，那么大战之后呢？人族何去何从？大夏已经足够偏远，可依旧无法偷生，再躲下去重新开始？”李天雨的眼中有着迷茫：“或许还有别的路，可是什么路呢？” “可就是什么你们的试验成功了，又能怎么样？”王瘦虎忍不住的反驳。 “那该怎么办？若是死有用，我死给你砍，可是有什么用吗？大夏地处偏远，西境的战争已经是人族最大的承受能力，可是来进攻的妖族只不过是连妖族核心地区都无法进入的一些妖族部落！”李天雨的声音有着无法想象的绝望：“我们能做点什么吗？” 第六十五章 不敬 不是没什么能做的，而是所有能做的事情，怕是最后都于事无补！ 李天雨从桌子上翻开书本，拿着笔在书本上写写画画好一会才抬头看着王瘦虎，拿手用力的揉着脸，使劲搓了一会：“抱歉，让师弟看笑话了。” 王瘦虎看着他恢复冷静，只感觉光是听他这一段话，比杀人都累。所以他拿起筷子，在桌子上他左手边夹了几颗花生米放进嘴里。嘴里嚼几下吃下去后才开口说话：“多的话我也不问，师兄，你有你的谋划，这件事情我不能插手。可有我能做的？” “这次战争过后，人心浮动。大家各有谋划不说，可有一件事情大家是统一的。那就是我们五宗必须整合在一起，不能再各自为战。”李天雨看着王瘦虎，语气很认真。他再次把书本合上，将笔放好。 “我代表不了剑宗。”王瘦虎拿着筷子，在右手边的夹起一块鸡肉来继续吃着。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无论大家怎么争，都是上层的事情，跟我们无关，而且到最后都肯定会有一批失意者。”李天雨沉默下，拿着酒坛举起来喝上一大口：“而且他们是对的吗？死了就不用管了，可若是我们知道他们是错的，我们是不是还要继续跟着他们的脚步走？” 想的真多，可是又有什么用吗？ 王瘦虎看着李天雨，感觉他完全是在杞人忧天。他再从右手边夹起一块鸡肉来开始用力嚼着。 “我不是故意这么想的，他们现在还没做任何决定，我只是担心，若他们是错的，那我们怎么挽回？”李天雨解释不清楚自己的想法，直接懒得解释下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们必须在他们错的更离谱之前，做出准备，甚至做出预防。” 王瘦虎能听得懂，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师弟，我不怕死，不怕背负骂名，甚至不怕与圣人为敌，我怕的是人族在我们这一代毁掉！”李天雨没有看王瘦虎，而是看着不知名的远方：“你没见过佛国是什么样子，可是我是佛国出生，我在那里长大。我怕，我真的怕！可我说的这些，无人认同，甚至他们都觉得我是疯子。” “佛国出生的人进入五宗的很少？”王瘦虎放下筷子，抬头看了好一会星辰，才慢慢询问。 “很少很少。若有一天，你有机会去佛国看看，就会知道什么是真正人族的样子，才会知道圣人做到了什么。”李天雨的脸上有着感激和崇拜：“现在的五宗弟子，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佛国真正的样子，知道人族真正的开始。他们以为他们做的事情是圣人要他们做的。他们不知道理由！” “那师兄是觉得，若真有那一天，还是师兄做主才是应该？”王瘦虎又拿起筷子，从李天雨的左手边夹起几根土豆丝来放在嘴里慢慢咬着，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不，书院的人心思反复，而且人心乱杂。我们能辅助却绝对不能做主，书院的人做主才是人族的噩耗，道门同样如此。”李天雨看着王瘦虎不停动着的嘴巴，认真的给他分析：“倒不是绝对如此，只是若非那种一眼千年的天才，若要从我们五宗来选的话，我还是觉得剑宗最适合。” “师兄，一千一万个觉得也没用的，剑宗一旦掌权，其他四宗都会睡都睡不安稳，盼望他们全力合作？怎么可能。”王瘦虎摇头：“何况这种事情也不是你我可以决定的，与其想那些往后的事情，不如想一想现在可以做什么吧。” 一个想着往后，一个看着眼前。 王瘦虎和李天雨坐在一张桌子上，两个人眼睛看到的东西一样，可是想到的东西却完全不同。 同一个目标，却有着两种完全不同的看法和想法。 没有所谓的殊途同归，只有一次相逢后的越走越远。 李天雨看着王瘦虎，打开桌子上的书本，再次写写画画几下之后，从旁边的筷子筒里也拿出一张筷子，从王瘦虎的左手边夹起一颗花生米吃进嘴里，嚼着开口：“这花生米味道不太好。” “厨子的问题，盐放的不要太均匀。有的咸有的淡。”王瘦虎叹口气：“你尝尝鸡肉，鸡肉倒是不错，有股桂花味。” “桂州的桂花鸡是道名菜，其他地方也有，不过其他地方的味道，远不如这里的正宗。”李天雨在王瘦虎的右手边夹了一筷子吃完，然后又拿起笔在书本上写写画画。 “这话有什么好写的？还是就这么点事你也想写下来？”王瘦虎拿筷子的右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看着写字的李天雨满是疑惑的问着。 “桂花鸡必须有三月份的桂花，鸡肉和配料不清楚，之后补上？”王瘦虎伸着脖子念着李天雨写在书本上的话，看看前面李天雨写完的厚厚一叠，只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我还以为你从这桂花鸡里想到什么大道理了呢。” “吃饭就是最大的道理，对于我们来说十年百年一晃而过，对于这些菜来说，只有一年两年，不记在书里就没人会记得。”李天雨收好笔，认真放好书本笑笑：“也许往后几千年，人们偶尔说起来我，不会说我杞人忧天，不会说我阴险恶毒，也不会说我的修为说我的才学，只会说我记下了一道桂花鸡！” “花生米，酸辣土豆丝，桂花鸡，麻辣鱼。”王瘦虎一个一个点着桌子上的菜，好像桌子上真有这些菜一样的问着李天雨：“为什么你只记桂花鸡？” 李天雨怔了一怔，然后打开书本认认真真的将四道菜都写在书本上。 “你把这些吃的喝的，心里想的，跟圣人写在一起，你不觉得你在是对圣人不敬吗？”王瘦虎拿着手中的筷子，点着李天雨的书本开口。 “不敬？”李天雨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疑惑：“这有什么不敬的？” “你把几道吃的菜跟圣人写在一本书上，不叫不敬？”王瘦虎有些不满：“你应该分开写，至少你应该准备两本书本吧？一个写圣人有关的事情，一个写没有圣人的事情才对！” 第六十六章 关系 李天雨没有说话，而是看着王瘦虎，眼神里有着许多王瘦虎看不懂的悲哀。 王瘦虎看着他，无法理解李天雨的眼神，却也没有退让，每个人眼中都有每个人的世界，每个人的世界都不同。王瘦虎不觉得自己的看法是错的。 李天雨张张嘴，想要给王瘦虎说点什么，却忽然看向了船的那边，王瘦虎跟着看过去，一个女人提着一盏灯慢慢的走了过来。 是苏四娘。 李天雨合上了嘴，也合上了书本，将书本放进自己怀里，手中的筷子放进筷子筒中，整理下衣服起身走向了苏四娘。 可是苏四娘却看也没看他，直接的绕过了他走到了桌子边上，坐在了李天雨原来坐的位置上坐下，看着王瘦虎轻声开口：“我在船上等了你很久，你一直没来。” “四娘，若有什么话要跟师弟说的话，你跟我说，我替师弟做主了！”李天雨坐下，看着苏四娘眼中带着笑意。 王瘦虎笑着看着李天雨跟苏四娘说话。 “那我能不能先让你圆润的离开？”苏四娘扭着头看着李天雨有些疑问。 “当然不行，少看四娘一眼我都觉得少了很多色彩。”李天雨的眼睛看着苏四娘一分也舍不得移开：“四娘你不让我找你，我便不找你，可你走到我面前，又怎么能让我不看你？” 苏四娘无力的扶着额头叹气，她还没说什么，黑暗中已经闪出一条大汉，直接抄李天雨的肩膀上抓去！ “四娘何等女子，又皆容你这酸秀才亵渎？”大汉的双手抓住李天雨的肩膀，连苏四娘的眼色都不看，直接就想双手用力将李天雨扔出去。 可他用力，再用力！ 李天雨依旧纹丝不动，甚至他往常开碑裂石的双手连李天雨肩膀上的衣服都撕不破。 他脸色变得苍白，双手慢慢的放开李天雨的肩膀，退后几步，再退后几步，看着依旧没有动静的李天雨转身狂奔！ 只是他还没跑出几步，就再也跑不动了，李天雨甚至连看着苏四娘的眼神都没有移动一下，他只不过以往拿着笔的手中空中有些随随便便的划了几下。 跑出几步的大汉就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任何声息。 苏四娘瞪大了眼看着依旧平平常常没有任何特别的李天雨，再看一眼王瘦虎，直接的跑到了倒下的大汉身边，头头尾尾的检查过一次后才坐回原地，看着李天雨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以往的熟悉，而是带着几分陌生，也带着几分恐惧！ 大汉是她最近招揽的六品高手，就算是她出手也至少得数百招之后才能杀掉，可是这个她一直以为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书院夫子，怎么可能就这么随手就杀了呢？ “你到底是谁？”苏四娘看着李天雨，远离一点，甚至直接躲到了王瘦虎身后：“你想干什么！” 李天雨有些惊讶，可是看着她的动作也只是微笑，他觉得苏四娘怎么都挺好的。 “四娘，往后招揽人的时候小心点，像刚才这种人心思不纯，就不要拉拢了。”李天雨有些苦口婆心的劝说着：“最近我有些事情，怕是呆不在你身边，你还是小心一点。” “我看最别有用心的就是你！”苏四娘瞪着眼睛看着李天雨。 李天雨看着她的样子却笑了起来：“我这一生，唯独对你，无可指责。” “或许是因为你把指责你的人都杀了！”苏四娘像是炸了毛的猫一般，躲在王瘦虎身后朝李天雨张牙舞爪。 “那可不行，我杀这人是因为这人想动我，若别人只是骂我几句，我还真没道理杀人。”李天雨认真的给苏四娘解释，解释完后看向了王瘦虎：“四娘是苏家的人，剑宗在大夏的根基不能帮你做事，有她在身边你可以省很多心。” 王瘦虎看看他，再扭头看看一边假装害怕的苏四娘，心中闪过一个有些荒唐的念头。 “他，是你师兄？”苏四娘有些无法理解两人的关系：“这不对啊，今天你们才第一次见面。你是剑宗的人，他就算是真正书院的人，你们也应该毫无关系才对，怎么会彼此间如此信任？” “我俩确实毫不相识，甚至连名字都彼此不知道，可是是师弟有了麻烦，我当然要帮他处理麻烦，我杀了人，师弟自然要担心我会不会有麻烦。”李天雨看着苏四娘笑笑：“你不必理解这种关系，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好。” 王瘦虎看着李天雨，好一会才点头：“确实如此。” 这话没什么不对，这意思也没什么不对。 可是在场的还有一个女人，在一个女人面前说这些话，王瘦虎难免要多想一点，这本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这话当着女人的面一说，王瘦虎反而觉得有些装模作样。 “我是听明白了，李夫子你是觉得你有事要做，顾不上我，所以将我托付给你这位师弟对不？”苏四娘琢磨会就想明白了，她叉着腰瞪着李天雨咆哮：“你是老娘什么人？凭什么安排老娘！” 李天雨没有看她，这是他第一次的在苏四娘在场的时候看着别人。他在看着王瘦虎，他不认识王瘦虎，可他相信王瘦虎。 王瘦虎也在看着他，他以前不认识这位书院的师兄，以后估计也没有再次相见的一天，他在这位师兄学到了很多，他以为这位师兄要的是他一起为了人族努力。可是他怎么想不到，这位师兄要的，只不过是他在赴死之前帮他照看一个女人。 所有的种种铺垫，到最后，要的只是一个王瘦虎随手就可以做的事情，王瘦虎拒绝不了，也无法拒绝。所以他只能点头。 苏四娘不再闹腾，她只是看着两个男人，忽然咬了咬嘴唇，几步赶到李天雨面前，看着他的眼睛，死死的瞪着他。 李天雨的脸上带着温和而又让她异常熟悉的笑容，好像以往几十年里每一次见到她时候的笑容一样。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苏四娘一字一句的看着李天雨开口。 （如果你看的是盗版，你就看不见下面的作者的话，你就不会知道，作者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你也不能跟作者交流。这不是一个爽文。是一些不吐不快的情绪，我期待跟你交流，跟你一起看这个故事走下去。不想看着一个看这个故事的读者，反而是做着想要杀掉这个故事的事。） 第六十七章 都会走 “我知道。” “我只是把你当成朋友，一个老朋友。我以为我一直都说的很清楚。” “你确实说的很清楚。” “那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有什么权力做这种事？有什么权力安排我的人生？” “我有。” “有什么？” “有权力。”李天雨平平静静的看着她回答“二十年前，有个师兄找到我，他说要我帮他照顾一个女人。” “他呢？” 李天雨没有回答。他们这种人的离开从来没有归途。 “那么二十年后，你就又把我交给另一个你不认识的师弟？”苏四娘的脸上有着嘲讽：“我是什么？一件物品？我算什么？一只宠物？” 李天雨的脸色平静，他不生气也不激动。 王瘦虎的脸色也一样的平静。 苏四娘的眼神，从两人脸上扫过，忽然愤怒：“为什么你们都是这样？平平静静，冷冷淡淡！好像我做什么你们都很欣赏，好像我做什么你们都能容忍，好像我做什么你们都很喜欢！凭什么你们都可以表现的这么高高在上？连喜欢都是这么高高在上？” 王瘦虎不说话，他只是坐在那里低着头假装没听到，然后竖着耳朵听着八卦。 “你们拼命，你们为人族战斗，无怨无悔，我呢？我什么时候怕死了？我怕吗？我不怕死！我一样可以为人族战斗到死！可是你们连机会都不给我，连问都不问我！”苏四娘的眼睛都有些发红，她瞪着李天雨：“二十年，整整二十年！我一生里最美的二十年，你就站在旁边看着我老去，看着我等一个等不到的人，看着我用尽全力去追寻一个永远也找不到的人，就那么笑着看着，有那么好笑吗？” 李天雨笑着看着她，甚至笑意还多了几分，苏四娘瞪了他好一会，猛地转头，看见了在那低着头假装没笑的王瘦虎。 “我在跟你们说话啊，我这么认真的给你们说话，在你们看来只是个笑话吗？”苏四娘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绝望和愤怒，她觉得自己的一生好像就是个笑话，自己的一生就是一个别人的玩具一般！她用尽全力一生追逐的爱情在这些人眼中不过是一个随手送给他人的宠物。她感觉自己简直要疯了。 王瘦虎嘴角忍不住的带着笑意抬头看着星空，他有些忍不住的开心。 李天雨的心中有些酸涩，也有些开心，有些欣慰，也有些难过，他为苏四娘的美丽开心，为自己的付出难过，为包括苏四娘在内所有根本不知道人族面临绝境的人开心，也为他们难过。各种各样的情绪在他心中反复，最后却依旧是笑容。 无数人舍生赴死，为的不就是这些平平常常的人依旧可以笑，依旧哭，依旧可以自由自在的各种闹腾？ “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苏四娘看着两人脸上的笑意，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在起着鸡皮疙瘩。 “你现在是六品巅峰，等有一天你突破七品。有些东西你自然会知道。”李天雨收起了笑意，认真的看着她回答：“知道未必是件好事。” 王瘦虎没有说话的看着两人，等到李天雨朝他示意，他才跟着李天雨走远，两人直到远处才停下。 “这件事情只能算是私事，虽然你我都不必见外，可是有些东西也该交给你。”李天雨从怀里取出乾坤袋，从里面取出两本厚厚的书递给王瘦虎。 王瘦虎接过，等着他的解释。 “大夏跟我们不同，他们打斗对付大多都是人族，所以他们的战斗方式和手段与我们不同。在各种手法上都有区别，特别是在细节上，远比我们精细。”李天雨沉默下开口：“两本书中其中的一本，包含了大夏这些有史以来所有的特别剑法。你可以自己看看，其中有些技巧很有用。” 王瘦虎点头：“另一本呢？” “总有各种各样的原因，让我们五宗的人走入大夏，并不是所有的五宗师兄弟都离开了，也有很多人看重一些人留下了传承。就我们五宗而言，这种事情根本无关紧要。可是等到必要的时候，这些人也是一群必不可少的力量。”李天雨看着王瘦虎：“另一本书上，都是这些人的资料。” “关于剑术的问题还好，剑宗肯定也有，可是这份资料恐怕不容易吧？”王瘦虎有些迟疑：“为什么你不自己留着？” “我佛国出生，总有种其他人没有的危机感，也许小时候朝不保夕的日子过久了，我总是害怕明天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我一有机会，就会准备很多很多，只要能用得上，我都会准备。哪怕最后毫无用处。”李天雨平静的笑着：“所以书院的师兄弟也好，旁人也好，都不太亲近我。他们总觉得我再杞人忧天。我跟他们总是格格不入。” 王瘦虎认真的听着，他觉得若是他去了剑宗，恐怕也会跟那些师兄弟格格不入吧。 “后来我到了大夏，也懒得管书院内部的纷争，就开始自己准备一些事情。资料是我查找到的，我也试过去拉拢他们。”李天雨笑笑：“只是还没拉拢，我见到第一个人的时候就知道我肯定说服不了。这本就正常，我们中间的任何一个，都不可能被语言打动。” “你一边放妖，一边试着去接触他们吧，西境需要很长时间的战争，也许这些力量永远都用不上，可是我希望如果真有需要的那一天，这力量可以帮助人族抵抗一些意外。”李天雨拍拍王瘦虎的肩膀：“这鲜活而又真实的人间，如何不值得我们为之努力？” 王瘦虎点头，将两本书都放进了自己的怀中。 李天雨看看远处依旧点着的灯火，看看头顶依旧闪烁的星辰，平静而又温和的笑笑，什么都没说的转身离去。 王瘦虎看着他的身影消失，返回码头买酒的摊子上。 苏四娘依旧坐在那里。 “他走了？”苏四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落。 王瘦虎坐在她对面，平静的点头。 “是不是有一天，你也会走？”苏四娘的眼神有些朦胧的看着王瘦虎，她似乎已经喝了很多酒。 第六十八章 墓碑上写也行 “是人都会走，我们都有我们的责任。”王瘦虎坐在她面前，看着依旧美的惊心动魄的女子，沉默下后开口：“李天雨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若你愿意跟着我，那就跟着我，若你不愿意，可以跟以往一样的过。” “我，真没有机会跟你们站在一起吗？”苏四娘没有回答王瘦虎的问题，而是依旧追问着那个问题：“难道不怕死，敢死，保守秘密，用尽全力还不够？还要做到什么地步呢？” 王瘦虎看着她的眼神，知道若是不给她个答案，她绝对不会罢休，所以他直接的高手了她答案：“不是死不死的问题，而是死了之后，还能不能保守秘密的问题。” “什么？” “书院有种秘法，叫拘神遣将。”王瘦虎走了一会神之后才继续说下去：“无论是人，是妖，还是尸体，都可以从中找到一些秘密。而这些秘密，是我们绝对不能让妖族获得的。” “所谓我们跟你们的区别，不是修为，不是身份，而是我们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给妖族留下秘密。”王瘦虎说的很平静：“这也是你绝对无法跟我们站在一起的原因。我们之间不需要信任，因为都知道，我们绝对不会背叛。也绝对无法背叛。” “若我找到就算是尸体都无法说话的办法呢？”苏四娘听着王瘦虎的解释，非但没有绝望，反而连眼中都有了笑意，她从来不怕困难，她怕的，是根本无路可走。 “若你真找到了连尸体都无法说话的办法，我会尽力帮你找到你遇见的那个人，带他来见你。”王瘦虎笑的很洒脱：“就算他死了，连坟墓都找不到，我也可以答应你，当你死后给你的墓碑上写上他夫人的称谓！” “一言为定?”苏四娘双眼发光的看着王瘦虎伸出右手。 “一言为定！”王瘦虎伸手跟她击掌，而后补充：“若那一天我不在了，或者我死了，你也不必担心，找任何一家书院。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就好。任何一个人都会安排好。” 苏四娘点头，直接起身，走远几步后又返了回来，看着王瘦虎开口：“我这一生也未必能找到办法，若有一天我死了，可是有人找到办法了，能不能算我一份功劳？” “好！”王瘦虎爽快的点头：“我会记下来，交上去，若真有那一天，无论是谁找到的，都算你一份功劳！” “那就好。”苏四娘长出口气笑笑：“估计那一天，也找不到我的尸体，就随便找个地方立个碑，碑上面写上：苏瑾年，魏开山之妻。李天雨之友。” 王瘦虎嘴角忍不住抽动下。 “怎么？”苏瑾年看着王瘦虎的脸色疑惑的问着：“是不是跟我写在一起，会让他们丢人？” “不会。只会给他们增光！”王瘦虎认认真真的点头：“这件事情我答应了，你放心，我会写好交代下去，若真有那一天，肯定会有人做！” 苏四娘看看他，笑笑，而后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去. 王瘦虎笑着看着她离开，也不再桌子上留着，转身离开，第二天他再次出现在船上的时候，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 高瑞一见他上船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你一夜没睡？”王瘦虎疑惑的看着一身露水的高瑞。 “大侠，这给你！”高瑞将手中抓了整整一夜的玉佩交给王瘦虎，之后才长长松口气。 王瘦虎把玩着玉佩，只感觉体内剑气的运转速度都快了几分，有些惊讶的看着高瑞：“这东西可不是什么随便的玩意。” “大侠用得上就好！”高瑞心满意足的看着王瘦虎。他终于觉得自己可以睡个好觉了。 “大侠，云家给我们安排的客房在二层，我带大侠过去。”高瑞强撑着精神，将王瘦虎带到住所之后，转身返回他的住所，连衣服都顾不上换就直接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他是真的心力交瘁。 王瘦虎却没有睡去，而是检查下玉佩之后直接配在身上，打开风天阔父亲给的乾坤袋，直接取出丹药来开始修炼。 有些事情若没人点醒，他自己还真想不通，既然现在他已经明白所谓的隐藏身份根本无关紧要，那他又何必隐藏？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修为这种东西都是越高越好！既然他已经可以确保自己的安全，那丹药自然可以吃。 没什么人来打扰他，直到云州，王瘦虎才再次打开房门，高瑞已经跟云华他们呆在了一起，显然他们已经搞定了一切。 云雾看着他的眼神很复杂，王瘦虎不解的看她几眼，他不知道苏四娘曾找过了云雾，甚至告诉了云雾一些事情，他只是看她几眼，然后将高瑞拉到了一边。 “你武功只有三品，若掺合进来怕是异常危险。”王瘦虎看着高瑞，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若他早一点认识到自己的身份可以带来安全，那他也不用看着老黄去死。 “然后我就做个种马，平平常常过一辈子？”高瑞知道王瘦虎的意思，却有些嘲讽的笑了，他是在嘲讽自己，若是如此，那么这些折腾又算什么？ “你若不想，我也可以做主，让这门婚事就这么算了。”王瘦虎想了想后开口。 “然后我找一个地方，娶一个连现在的老婆都不如的女子做老婆，过完一生？”高瑞反问，他看着王瘦虎笑笑：“这样的话，我是不是越过越不好了？” 王瘦虎无话可说，事情还真就是高瑞说的这么回事。 “你是不是觉得，有云雾帮你，我的作用就没有了？”高瑞看着王瘦虎，语气里有些傲然：“我告诉你，不是！我的作用比你想的更大，云雾是什么？她最多不过是一个打手，一个执行任务的人员。她注定一生都不可能改变身份。可我呢？我只有三品，我没有身份！” 王瘦虎见过身份高的鄙视身份低的，见过武功的鄙视武功低的，还真没见过身份又低武功又低的人鄙视身份又高武功又高的人！ 第六十九章 能力 他真有些好奇，高瑞能说出点什么来。 “身份高的人肯定做不好没身份的事情，可事情发生的时候怎么分有没有身份？交给云雾，云雾能做的肯定是交给别人。可是交给我，我肯定是自己做。多经一人就多一份风险。没必要因为这个承担风险对吧？”高瑞看着王瘦虎解释。 这话没错，王瘦虎也只能点头：“那武功呢？这世界说到底，还是武功为本。” “没错，所以云雾肯定会花费大量的时间来练武。就算她再上心大侠你的事情，她也不会也不能耽搁她自己的武功修为。可我不同，我武功已经不可能进步。”高瑞笑笑：“说到底这是一个定位问题，云雾的定位已经定死在了打手和执行上面，这是好，也是不好。” “那你的定位在哪？”王瘦虎听着是饶有兴趣。 “我现在的定位就是跑腿打杂。所以我去了云家，我不会招揽任何出头的人物，我招揽的都会是马夫，小二，打更的，这类丝毫不会引起人注意的角色，等安稳下来之后，我招揽的会是厨师之类的。”高瑞详细的给王瘦虎介绍着：“这些人没有出头之日，也没有多少武功在身，不用担心他们出事，而且他们身在底层太久，让他们死心塌地的追随我们并不难。” “我不觉得我需要这些。”王瘦虎想了会后摇头：“而且就算我需要，我也觉得你这样打杂远不如你说的打手重要。” “若只是打杂，肯定没有打手重要，可是有一件事情很多人都没有注意过。”高瑞笑笑，看看左右才开口：“武功有高低，才智自然也有高低，不是聪明人武功就高，恰恰相反，越是聪明的人，越容不得其他聪明人武功高！” 王瘦虎想了会也想不到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天下，武夫当道，可是聪明人真没有吗？武夫大夏七品最高，若将聪明人也分成七品，那么三品一下的七品聪明人，至少占八成。”高瑞的声音很低，他却很兴奋：“这些聪明人一生都没有任何机会出头，他们所有的才智都只能被无视掉。或者被武夫无脑的打压下去！” 王瘦虎有些尴尬的呵呵笑着，他也是无脑的武夫。 “大侠，你有武力，可是无数聪明人没有，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肯定可以做到很多七品武夫都做不到的事情！而我，要做的就是将这大夏所有不受重要的聪明人都拉拢起来。”高瑞的眼中闪着火热的光芒：“他们也许没有任何武功在身，可我相信，有他们在，大侠你无论做什么，都一定是事半功倍！” “我很期待！”王瘦虎想了想后回答：“不过你需要什么支持吗？” “只需要一件事情！”高瑞的眼神看着王瘦虎，一字一句的说着：“大事！无论是对还是错，无论是正还是邪，无论是杀人放火，还是救人救命，一定要大事！只有大事，才能让聪明人获得成就感，只有大事，才能让那些聪明人认同！” “可你一穷二白，拿什么招揽人？”王瘦虎听着，反而疑惑更多了。 “大侠，您相信不相信呢？若我愿意三个月之内我能赚够一百万两银子！”高瑞朝王瘦虎笑笑，而后叹气：“可那有什么用？我依旧是一个赘婿，一个连大侠你连机会都不愿意给的废人！” “我相信你说的没什么不对，只是聪明人都想的多，我不觉得我有足够的聪明来掌控你们。”王瘦虎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 “大侠您不必有，原因很简单，您提出的任何问题，我们给您的答案都一定是很多聪明人一起做出的选择，而每个聪明人都知道，只要我们做的选择有一次出现了问题，那么我们的一生就再不会有机会做大事了。”高瑞很冷酷的说着：“您绝对想不出一群聪明人会为这样一个机会做出什么样子的决定。” “我是想不出来。”王瘦虎摇头：“既然不需要什么支持，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做的事情，我会找人通知你的。” “不必，大侠只管做自己的事情就好。”高瑞摇头：“等大侠需要的时候，自然会有人出现在大侠您身边！” “那我倒是很期待。”王瘦虎笑的很不以为然，他看看天色，拍拍高瑞的肩膀：“既然你想好了，那我就不送你了。去了云家自己注意。” 高瑞点头。 之后跟云雾后面下了船，他也再没有回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走的路，他知道自己的路在哪里，这已经足够的好。 王瘦虎看着他们走远，直接返回了船上，既然有了云雾在，那他跟高瑞的交易算是已经完成，他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高瑞和云雾他都没有放在心上，大家都是成年人，他这完全算是抢劫。他能想的出来，云雾和高瑞口中的话说的多好听，心中的坏话就有多恶毒。 反正大家也再没有什么相见之日，各自在口上装一装，心里爽一爽，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现在准备做的事情，是去找李天雨给他的资料上的人，离他最近的人在沧州，船不经过沧州，他要等下一站梧桐州下船，再走旱路去沧州。 只是当他下了船的时候，他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把承诺当成放屁，也有人遵守着承诺。 一辆马车早早的等在了码头上，马夫恭恭敬敬的请他坐上马车，才将一封信交给他。 “大侠，无论您想去哪，坐马车总比走路要好一点。一路上的行走坐卧都可以交给马夫，马夫是我们的人。如果您有什么事情要做，尽管做就行。马车您不用管。高瑞敬上！” 王瘦虎抬头，看看太阳，算算日子，从云州到沧州，船上用了一个月。就这一个月的时间，高瑞就搞定了这么多？还知道他从哪里下船？ “大人，小的叫马远。您有事尽管吩咐小的就是！”马夫恭敬的等王瘦虎看向他才开口。努力把自己发黄的牙齿收起来。 “你这么认识我？你这么知道我会在沧州下船？”王瘦虎也不客气的问着。 “大人，船停的每个码头都有人在等着。”马远回答的很自然：“至于大人的样子，交代我的人说了，最帅的那个肯定是大人！” 第七十章 看不见彩虹 最帅的那个？ 王瘦虎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只是他却还是有些不解，关于高瑞这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搞起来，他好奇却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他凭什么可以信任这位马夫。 “小的家里，兄弟姐妹，各种亲戚加起来有十多口人。大人尽管放心，小的就算是死，也是万万不会耽搁大人的事情的。”马远的脸上带着几分认真：“走这一趟，小的能赚一年的钱，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 “若遇上危险呢？”王瘦虎追问。 “这世道有官府呢，小的赶马车是老把式，那些大侠们怎么可能找一个车夫的麻烦？那不是在用自己的命换一条烂命吗？”马远毫不在乎：“就算是遇上事了，那也再正常不过，打打杀杀本就是常事，我家隔壁前段时间遇见两个人在房顶上打斗，呼啦一下，房子塌了，一家人一个没活下来。这事，也没得说。” 王瘦虎算是明白了，说到天，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客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这赶了一辈子马车的人，比他厉害比他麻烦更多的人都见过，他算什么？ “这样啊，那往沧州走。”王瘦虎想了会笑着开口：“什么时候停，你自己安排就好。” “好喽，您尽管放心！”马远将马车的帘子放下来，鞭子一抖：“吁……驾！” 马车转出码头，一路沧州而去。 马远开始还曾担心这位大人惹事生非，可是在整整一个月后，他反倒是担心这位大人憋出了什么事。整整几天几天的，这位大人不说话也不动弹，就在哪里打坐，除非必要的吃喝拉撒，这位大人就从未出过车厢。没去路过的山头去看看风景，也没有寻花问柳。 在遇见大雨，两人躲在破庙里烤着火躲着雨的时候，马远终于忍不住的问了出来：“大人，您这样辛苦，不累的慌吗？” 王瘦虎看着雨，像没听到他说话一样。 “大人，这附近有一处山脉，下雨的时候彩虹会落在山涧之中，好像在几座山之间搭了一座桥一般，也再咱们路上，大人若是有心的话，咱们可以过去的时候稍微停留几天，看看这彩虹？”马远自顾自的说着。 “不必了。”王瘦虎摇头，他每日里打坐修炼，还真没心去看什么风景。 “大人，总是不说话，只管修炼会出事的。”马远犹豫了下才开口：“我跟您说过吧，我加隔壁有家人的屋子倒了。有两个人在他家房子上打斗。” “嗯，你说过，打斗的两人把人家房子压塌了。”王瘦虎点头。 “最后打斗的两人都被官府抓了，没理的那方赔了很多钱，有理的那方被砍头了。”马远看着王瘦虎不解的样子摇头：“因为房子是他踩塌的，脑子都被练武练傻了，以为点武功就可以为所欲为，连规矩都不懂，人情世故更是半分不知。最后肯定是个掉脑袋的命。” 王瘦虎看他几眼，眼神有些不爽。 “大人，我不是说您，我是说，就算您急着修炼武功，也不应该错过这些风景啊。”马远有些激动的说着：“咱们梧桐州的风景，有几个是全大夏最好的，咱们别的不说，就这彩虹，您见过一次之后跟人说起来，那肯定比您连几天武功有用！” 风景跟武功有什么关系？ 王瘦虎无法理解其中有什么关联。 “您想想，若您遇见个跟你武功差不多的，您说一件事，他不知道，您再说一件事，他又不知道，是不是他就平白无故的低了您一头？”马远叹着气：“您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武功差距不大，心态最为重要，他要平白无故低了您一头，就算他武功比您高一点，那最后胜利的也一定是您！” 王瘦虎点头，这话没什么错。 “没错吧。”马远笑着点头：“这我茶馆里听来的，我也觉得挺有道理的，我老婆只有一品，可她打我时候我敢还手吗？我不敢！我儿子三品，我打我儿子时候他敢还手吗？他也不敢！” 这说法半点都没错。所以王瘦虎直接站了起来。 “您干嘛？”马远赶紧跟着站了起来。 “那彩虹在哪个方位大概多远？”王瘦虎活动下身体开口：“我觉得你说的挺有道理的，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我过去看看，然后返回来继续上路。” 马远张张嘴，他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了想还是指向了东方：“大概东边三百里左右吧。那边有几座山，山上有块石头就是，下雨的时候，彩虹会从石头上伸出去，有时候远一些，有时候近一些。” 王瘦虎听从了他的建议，然后冒着风雨站在了东边三百里外的山上，站在那块石头像个傻子一样的淋着风雨。 “彩虹桥虽然常见，可也是一年中只会出现三五次。并不是每次下雨都可以见到的。”忽然王瘦虎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王瘦虎看向一边，山顶上石头的附近有几顶帐篷，而话语声就是从帐篷里响起的，他之前没太注意，现在却若有所思。 “大侠可曾知道，这彩虹桥有什么说法吗？”从帐篷里出来的男人，打着伞，穿着一身蓝裳，消瘦的脸上努力挤出笑容，只是笑容却显得太假太假。 “坦白的讲，我不太关心。”王瘦虎摇头。 “那大侠可想知道，为什么人们下雨的时候都像站在高处？”蓝裳人继续问着。 “因为站的高就不会被溅到泥。”王瘦虎回答，看着说话的这人，有些好笑的问着：“是不是我说我也不想知道的话，你会问其他的？” “确实如此。”蓝裳人脸上笑意多了几分，他看着王瘦虎笑了：“花花草草，枝枝叶叶，走兽飞禽。总会问到大侠不耐烦的时候。” “问到我不耐烦的时候又怎么样？” “问到那时候，我就说一句话来介绍我自己，那样大侠就知道，我这人很有才华，花花草草枝枝叶叶走兽飞禽我都可以说出个所以然来。” “还好我问道站的高就停了，那么下雨站的高又有什么说法？” “下雨的时候，站的低了看见的都是泥泞，站的高了看见的都是风景。” 第七十一章 给你一个机会 王瘦虎认认真真的看了好几眼蓝裳人，他觉得这人真的很有学问，就这话而言，又文雅，又有道理，最后还意味悠长。 “若我问的是花呢？” “这天下有千千万万种花，自然有千千万万种说法。不知道大侠想问哪一种？” 王瘦虎四处瞧瞧，看着大石之下，山脚处有一水潭，水潭上开着几朵莲花，直接拿手指去。 “大侠可知，这莲花未开之时是什么？” “种子？”王瘦虎有些不自信的回答。 “莲花未开时，也是莲花。”蓝裳人看着王瘦虎笑笑。 王瘦虎哑然，这话不能说不对，甚至还有几分趣味，只是他却听着觉得是在强持夺理。 “那这狗尾巴花呢？”王瘦虎看看脚下，山顶上多是的狗尾巴花。 “无论你在天涯海角，都不必孤单。”蓝裳人平静的回答。 这话听起来就让人觉得有品味。文人就是文人，王瘦虎虽然听不懂，却也觉得这话不错。 “那这遍地的野草有什么说法？” “我将见证你，从你出生长到你的坟头。” “哈！” “树叶呢？” “只有类似，没有类同！” “这话怎么解释？” “这天下有着无穷无尽的树叶，却绝对没有两片树叶相同。” “那按怎么说，草也好，人也好，都可以用这句话？” “如果一句话只能用在一个地方，那只说明这句话讲的不好。”蓝裳人的嘴角抽动下：“就会被人慢慢忘掉。” “看样子你真是个有学问的人。”王瘦虎只能承认。 可是蓝裳人却摇头：“这些问题只能证明我是个聪明人，任何一个聪明人都可以随便的说很多这样的话，但这不是我要证明的事情。” “我不太理解你的意思。”王瘦虎是真的不理解蓝裳人的意思。 “聪明只是小道，于事无益。高瑞传言你有大事需要聪明人帮忙。”蓝裳人叹口气：“我本来想证明一下我是个真正的聪明人，看来我有点急。” 王瘦虎收起心思，正色的看他几眼，有些犹豫也有些不解：“高瑞什么都无法证明，你为什么要信他？” “大侠不必怀疑他，若可以为您做事，那何必在乎是什么人，何必在乎为什么？所谓的忠诚在我们这些人眼中本就什么都不是。” “那我凭什么信任你们？”王瘦虎的不满露在脸上：“他今日能把我的行踪告诉你，往后皆不是有心人都知道我的行踪？” “每时每刻都很与大侠打扮类似的人走着各种各样的路线。在不同的地方停留，做不同的事情。”蓝裳人平静的回答：“只有能从这些杂乱的线索中找到形迹的人，才能遇见考验，通过考验的人，才可以出现在您面前，而所谓的背叛，您不必担心，在出现之前，我们都必须做出决定，是否将所有的家庭秘密，都交给您。” 这是什么说法？王瘦虎想了会才想通，苦笑着摇头：“我要你们的性命有什么用？无论成功还是失败，你们的身家性命都对我没有一点意义。” “这世界武夫当道，大侠看不上我们也是正常，只是大侠为什么不给我们次机会呢？”蓝裳人压着怒气，脸上都有几分不满：“若论才智，我等绝不在任何人之下，仅仅是因为我们不通武学，就连机会都没吗？一个个的四品武夫就敢压我们一头，若不是这世界武夫当道，我们怎么会连个四品也对付不了！” “这我相信，若不是武夫当道，恐怕再高的武功，在你们眼中也不过是一枚棋子。”王瘦虎很平静：“可这世界不是那么简单，武夫当道自然有武夫当道的道理，你们是聪明人不假，可是做主的人肯定是又聪明又武功高的人。” 蓝裳人没有说话，反而认真的点头，他知道王瘦虎说的一点都没错。 “你说给个机会，可以。”王瘦虎认真的点头：“给你们机会也是给我机会，我乐意给这个机会，我要的也很简单，就是刚才你说的武夫当道。我要为什么是武夫当道的答案。” 蓝裳人看着王瘦虎，沉默了好一会才慢慢摇头：“是否可以换一个？” “不行，就这么一个问题，我知道对你们来说不容易，不过也没不容易到哪，我相信已经有无数聪明人猜过。我甚至可以给你们一个提示。” “什么提示？” “书。”王瘦虎笑笑：“其实书上都有。” 蓝裳人没有再说什么，一个提示对于聪明人来说已经可以算是答案了。 “我只要一个答案，唯一的一个，只要一个。如果这个答案是对的，那么你们的才智就是我的，如果这个答案是错的。”王瘦虎没有说下去结果会怎么样，可是蓝裳人却很明白。在武夫的眼中，错误能有什么结局？ “我明白了，在我们可以确定答案的时候，我们会来找你的！”蓝裳人朝王瘦虎抱个拳，就要退去。 王瘦虎却忽然开口：“彩虹不计其数，为什么这里的彩虹却是整个大夏都有名的彩虹？仅仅是特别美吗？” “其他地方的彩虹，都只不过是彩虹，再美的彩虹都是只是彩虹，这里的彩虹却是走投无路出现的桥。”蓝裳人看着王瘦虎脚下的石头，脸上有着难以言说的悲伤：“许许多多走投无路的人，都在这里等着这座桥的出现，如此扯淡的彩虹桥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幻想。” 王瘦虎没有说话，看着石头之外空荡荡的悬崖。 “结果。”蓝裳人的脸上浮起愤怒，却在嘲讽的笑着：“山下水潭中的莲花每年都开的更盛，我听说已经成了新的一景。” 这确实是件让人有些悲伤的事情。所以王瘦虎在蓝裳人离开后，也同样离开了山上，他没有去跟踪蓝裳人，也没有直接返回马远那边。而是转了个圈，直接深入山林，在山林深处毫无人烟的地方慢慢寻找。 他想找的动物，无所谓是什么，可是一定要是没沾过血的动物，能遇见刚出生的自然最好，若是遇不上，王瘦虎也不介意找个食草动物。 虽然食草动物变化成的妖族，最后也肯定逃不过沾上血这种事情，可是多少可以安慰一下自己。 第七十二章 陷阱 王瘦虎看着天色，盘算着时间，在去山上的路上他故意放慢了很多速度，确定从山林深处返回只有半个时辰的闲余时间之后，他也没什么犹豫，直接将选择放在了附近的一只幼年野山羊身上。 检查过周围，王瘦虎平静的将妖核塞进野山羊口中，远远的看着野山羊的身体变大，膨胀成几丈长的怪物，然后平静而又自然的走到这个刚刚初生的妖族面前。 “咩……” 野山羊的声音依旧有些柔弱，哪怕它的身体已经变大了很多，可是它依旧还是一只野山羊。 王瘦虎伸出手去，摸着野山羊变大了好几倍的羊角，他相信这样的羊角如果顶在他身上，肯定会让他吐血，甚至让他再也站不起来，所以他的手依旧有些僵硬，可是他的动作却没有迟缓。 王瘦虎不知道为什么，这只野山羊没有躲开他的手，也没有反抗，反倒是似乎有些不解的左右移动着脑袋看着。 他的手再野山羊的角上摸索几下，随着野山羊的抬头，他本能的退后几步，看着野山羊的眼神里有着戒备和警惕。 只是野山羊的眼中，有着比他更多的警惕和戒备，也许是之前还没反应过来，在反应过来后，它看着眼前的人，直接转身朝着山林深处跑去…… 王瘦虎双手握紧，直到野山羊的影子消失在他视线里，才松口气松开拳头。 妖 也会害怕？ 王瘦虎觉得有些荒缪，愣了好一会之后，嘴角才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他随身带着疗伤的丹药，原本准备受伤后吃的，可是现在这个结果比他以为的好太多了！ 若是妖会害怕？那妖自然也会开心，会高兴。那么说到底，妖不过是个强大的敌人？ 王瘦虎嘴角带着忍不住的笑意，赶回破庙的时候也有着隐藏不住的笑意。 “大侠见到彩虹了？很美对吧？”马远看着王瘦虎脸上的笑意，是忍不住的羡慕：“这是我们梧桐州最美的的几个风景之一。就是全大厦也是有数的！” “彩虹没看见，不过见到个有趣的人。”王瘦虎笑着回答：“也算是不虚此行了。倒是应该多谢谢你，若不是你，恐怕我也没什么机会遇见这样有趣的人。” “是大侠您的运气，我只是随口说了几句。”马远看看天色开口：“估计今天这雨是停不下来了，大侠，我们是冒雨出发？还是等一等？” “等一等吧，也不急这一会。”王瘦虎笑着点头。看着雨，王瘦虎真有些期待那位蓝裳人可以给塔点惊喜！ 雨过天晴，王瘦虎坐着马车继续上路，这一次，直到他到达目的地，也没有遇见任何意外。 人生哪有那么多激动人心的时光啊，大多都是平平常常连说都没得说的过程。 王瘦虎跟马远告别，想着资料上的记载，慢慢的观察着周围的风景。他没想过如何说服这位武宗的老人，在他看来，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说服，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之后又怎么可能会拒绝？ 所以他只是远远的看了那个老人一样，从写在资料上，到记在他心上，而后直接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老人满头的白发，静静的一个人坐在树下。身上的衣服上有着补丁和污垢，看起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洗。 老人只有一只手，他的左腿齐根而没，而右腿只剩下了大腿。左手齐肩而断，右手上也只有两根手指，拇指和食指。 他好像已经靠墙坐了很久，也很落魄，可是王瘦虎看着他的眼神却很尊重。 王瘦虎没有去想，为什么这个老人会过成这样，也没有去想要不要去帮一帮他，他只是远远的朝老人行个礼，就要转身离开。 只是他刚转身，耳边就响起老人苍老而又冷酷的声音：“剑宗的小子，你是不是觉得老夫老了？没用了！” 王瘦虎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嘴唇轻动，他在给老人传音：“师兄，我不是觉得你老了，而是觉得你随时都在准备，那么我也不必浪费口舌说服，需要的时候我直接通知师兄就好。” 王瘦虎不知道，也不在乎这位老人经历过什么，叫什么，为什么是现在这样子，他估计老人也不在乎他是什么人，叫什么，为什么来这里。 时间到了，就说一声，大家一起赴死。 时间没到，就各过各的就好。 “若等你通知，怕是来不及，我会赶往桂州，若真有事，你直接去桂州寻我就是，若没有找到，那就是我已经死了。”老人的声音在王瘦虎耳中响起，而后悄然无声。 王瘦虎停下的脚步再次迈起，往外走去，可没走几步，他就闻到了一阵东西被烧焦味道。 王瘦虎鼻子抽抽，确定了方向之后猛然转头！ 火烧起来的地方，就是那个老人的附近，而在那个老人坐着的地方，已经是一片大火！ 王瘦虎朝老人走几步，猛的站住，身形瞬间从地上蹦了起来！ 烟里有毒！ 这不是意外！ 王瘦虎身在空中看着四周，却看见心都在发寒！ 一排排的三品武夫整整齐齐的站在半里之外，旁边架设好的一排排攻城弩，成捆成捆的弩箭已被解开，每一只弩箭上，都涂成让人看着就觉得发寒的绿色！ 排排列列的弓箭手站自傲攻城弩之后，已经是箭只上弦待命箭尖上同样是让人发寒的绿色！ 阴冷而又亮丽的绿色！ 一看就是一种要人命的毒药！ 王瘦虎从空中落下，站在那里，看着老人周围的火越烧越旺，看着周围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群开始胡乱奔跑。而后在毒烟之下到底浑身抽搐着死亡。 王瘦虎没有去管老人，而是直接跑进旁边的一家人家家里，从乾坤袋里取出解毒丹吃下去。再用布条沾上水裹在鼻子上！ 惨叫声从低到高，再从高到低。 王瘦虎不停的在房屋之间奔走，他没有救人，而是找着各种家养的动物！ 等惨叫声都渐渐消失，王瘦虎才停下脚步，眼神冰冷的隔着火焰看着攻城弩外慢慢浮起的轿子。 四个七品高手凌空抬着一个轿子。 后卫还有八个七品高手凌空站在轿子两边。 火依然再燃烧，轿子里走出来的人眼中也有火在燃烧。 他看着整个燃烧的城池，瞳孔中满是倒印出的火焰，他凌空站在那里，平平淡淡的开口：“要么臣服，要么死亡！” 第七十三章 招待 王瘦虎张张口，想要说点什么拖点时间，却看见那人的右手直接挥了下来。 王瘦虎看着凌空站着的男人有些愣神，这人连样子都懒得装啊，摇着头将妖核塞进一只狗的口中。 没办法，公鸡的嘴太小，拳头大的妖核他实在塞不进去。最后也只找到了三只狗。 王瘦虎还想多开口说点什么，只是那位大爷只不过是说句话摆个样子，手直接就悔了下来！ 他认真的看着三只吃下妖核的狗，对突然响起的嗡嗡声充耳不闻。 那是弩箭射出的声音，嗡嗡声瞬间放大，变成了刺耳的呼啸声在天空中响起，王瘦虎将三只还没来得及变化的小狗拦在身后，看着满天闪烁的绿色光芒眯起了眼，他很明白！这样遮天辟日的弩箭只不过是开胃菜而已。 弩箭绿色的箭头遇火则化，变成一束束绿色的烟雾散布在空中，遍及半个城的火焰立马披上了一层绿色的烟雾。 一道道闪烁寒光的弩箭铺天盖地而来。 这一根根能灌入厚重城墙便于攀爬的攻城利器，开石裂地，破瓦穿墙，以摧枯拉朽之势覆盖至整个火场。 到处是稀里哗啦的爆响动静，惊慌呐喊声四起，刚才在火中还在苟且偷生的人们瞬间化成了一朵朵血花绽放在火中。 王瘦虎手中抓住一只射来的弩箭，左右摆动着将自己和身后的三只小狗护住，周围已经全部布满了一人高的弩箭。他看看身后的三只小狗，一只手抵挡着射来的弩箭，另一只手却从怀里的乾坤袋中取出几颗解毒的丹药，喂进小狗的空中。 希望这些小狗可以挺得过半个时辰吧！王瘦虎活动下手脚，看着停下来的弩箭，准备着接下来更猛的攻势！ “甲，三一，四七。乙九五，三四。丙四三，六九。丁三五，九六。”凌空站着的男人看着明显弩箭过后的城中，平静的报出了四个与其他地方有所不同的位置，而后下令：“火！” 王瘦虎听着声音，活动下脖子，看看周围的弩箭，脸上无所谓的露出个笑容，转身拿手摸摸三只小狗的脑袋，手中的箭只摆弄几下，深吸口气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攻击！ “火！！” “火！！” “火！！” “火！！” 四个不同的阵营里响起整齐而又猛烈的声音，王瘦虎却能从其中听到里面书生和道士施法的声音。 四品！ 一百三十六个！ 五品！ 八个！ 王瘦虎深呼吸着，将身后的三只小狗巴拉一下，放好在自己身后，剑修从来不擅长防守，可是他还真没有面对这种阵仗的经验，他只是感觉这样守下去，总有守不住的时候！ 王瘦虎还在等待，却感觉温度猛的热了起来，他感觉连身上的衣服都有些发烫！ 这是什么火！ 王瘦虎抬头，看着火焰之上绿色的烟雾慢慢纠缠在一起，将火焰慢慢压下…… 这根本不是火！ 王瘦虎手中的箭只，直接朝头顶上的绿色烟雾扔去，却只不过碰到那一层绿色，弩箭就化成了铁水！ 绿色的烟雾遍及四周，王瘦虎的眼中也闪过了几丝绝望，他从地上将三只小狗抱进怀中，看着头顶上的绿色烟雾已经结成了网，也顾不得再隐藏身影，直接将地上的弩箭左右分开朝着包围的边缘一路而去！ 凌空看着的男人，看着王瘦虎一路的行迹脸上浮现出一个嘲讽的冷笑。 “陛下睿智，对付他们简直是兵不血刃，若不是陛下心软，这人恐怕已经死绝了！”旁边的人看着男人的脸色立马讨好的开口。 陛下？ 这人竟是大夏的皇帝？ 王瘦虎忍不住的停下来，抬头看看站在众人中心的男子，显然火焰拦不住他们的视线，空中的众多七品高手，都看着王瘦虎露出了冷笑，他们被五宗弟子看不起的时间太多，能有机会这样看一个五宗弟子，自然得意的很。 “箭！”大夏的皇帝，脸上带着冷笑却没有任何的小觑，挥手下令。 遮天蔽日的箭只穿过绿色的烟雾，直直的朝王瘦虎落下，王瘦虎边拦着箭只，边往包围圈走着，只是站在空中的男人却再次轻轻的挥了挥手。 原本已经接近不少的距离，瞬间再次被拉开。 “弩！” 王瘦虎换只手，他原本用的右手已经有些发麻。 “箭！” 王瘦虎的左手也开始发麻，绿色的烟雾已经压的更低，甚至只有两人高。王瘦虎吃了解毒药却依旧感觉呼吸不太顺畅，而且他也无法再全部护住全身，他的四肢上已经有地方护不住被箭只穿过。 “我想，现在大概我们可以谈一谈了。”大夏的皇帝看着依旧不停的射箭的军士们，笑着看着王瘦虎，他的声音不高，军士无法听见，可是他相信王瘦虎一定可以听得见。 王瘦虎将手中折断的箭只扔掉，随手拿起一只来继续挡着，抬头回答：“谈什么？” “你大概呼吸已经不太顺畅，我可以告诉你，弩箭和弓箭我都有一半没有动用，若你敢腾空，你立马机会变成一个死靶子。”大夏皇帝说着，毫不犹豫的带着护卫在他身边的众多七品高手退后半里：“你现在的选择很简单，要不毫无价值的死在这里，要不向我臣服。” 王瘦虎笑了，一下没注意，甚至有箭只将他的头发都射下了几束。他赶紧抵挡着箭只，确定没问题后才回答：“你谁啊？” 大夏皇帝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知道五宗弟子一向对大夏不重要，却不知道不重视到这种地步，一个五品弟子在大夏这么久，连大夏皇帝是什么人都懒得问一下。 “朕姓武，武宗的武！” 王瘦虎有些疑惑的眨下眼，手中拦着箭只，过了会才开口：“甄兴武？” “想不到现在的剑宗弟子，连口上占便宜都会了。”大夏皇帝不以为意的笑着解释：“我叫武文，武宗的武。我也不怕告诉你，在这里的至少有三个真正的七品五宗弟子，你是肯定逃不出去的。” 王瘦虎专心的挡着箭只不回答。 “他们学的是五宗的正宗心法，可惜他们从来没有去过五宗。”武文看着王瘦虎的样子，笑着扭头交代：“加大点力度。别让人觉得咱们的招待不够热情。” 第七十四章 错误的选择 原本就遮天蔽日的箭只，没有变多，却变得更急！ 王瘦虎深吸口气，看着胳膊上流着绿色鲜血的伤口，努力着拦着从各个方向射过来的箭只。 “你现在的选择很简单，要不死在乱箭之下，要不，跳起来跟我拼下命。或者你也可以臣服。”武文看着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的王瘦虎，笑着开口：“你放心，你不是第一个死在乱箭之下的五宗弟子，也不会是第一个臣服的。不过要做决定的话不烦快一点。要不等会你想做决定也做不了！” “七品高手在这种情形下，最多可以坚持半个时辰，而后只能奋死一搏或者力竭而死。你怀中的小狗可是有什么奥妙不成？不过无论有什么奥妙，我猜都不可能突破十多位七品高手的封锁。”武文说着话，盯着王瘦虎的脸色：“现在的情形很简单，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你。你又选择了一个完全错误的应对方式。若你再坚持下去，只能死在这里。” 王瘦虎开始喘息，他有些心烦意乱。他的双手都已经发麻，这不是中毒，他有些不解，以他的实力这种情形他至少可以坚持一个时辰，他确定自己没有中毒，可是为什么体力会消耗的这么快？ 若再坚持下去，那么就算他坚持到三只小狗变成妖族，又怎么可能在十多位七品高手的封锁下突围出去？ 武文静静的看着王瘦虎，他知道在这种情形下越激动，消耗越快，坚持的时间越短。可是他依旧不敢放松，五宗弟子的每一次抓捕和击杀都必须皇帝亲自在场，这不只是表态，也是小心！ “是不是在盼望那位武宗的前辈出手？”武文继续刺激着王瘦虎：“我想你应该不知道吧，那位前辈其实是我的亲戚，很久，大概是百年之前吧，那位前辈就来了大夏，当年的皇族立马安排了人手，给前辈娶妻生子，在很久之后，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的儿子的闺女的孙女，嫁入了皇宫，成了新的皇后，将家传的武宗的核心功法传给了他的儿子，也就是我！” 王瘦虎听着手中的动作都甚至慢了几分，三支箭直接将他的左手刺穿！ 武文的脸上浮起了真正的笑意，他知道王瘦虎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就算是臣服了我，我又能怎么样呢？你不会真心对我，我不会杀了你，也舍不得杀了你！最多把你拘禁起来。若有一天五宗的人知道了，我肯定是要放了你的。”武文趁热打铁，他笑着看着开始摇晃的王瘦虎开口：“想一想吧。死在这里又有什么用？” 王瘦虎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自己身上越流越多的鲜血，忽然将手中的箭只扔了出去，将手伸进怀中，体内原本留下准备冲出去用的最后一份剑气直接注入到小狗身上！ 三只小狗在他怀中化成一片片血肉，再没有任何痕迹，连妖核也一起变成了碎肉。 王瘦虎看着扑面而来的箭雨，朝凌空站着的武文冷冷一笑，直接朝着箭雨扑过去…… 武文将手掌竖起，弓箭应声而收。 王瘦虎全身都是箭只的倒在地上，似乎声息全无。 “白虎，去检查一下。”武文看了好一会，才朝他旁边的大汉开口。 白虎没说话，直接从空中落在王瘦虎的身体旁边，挥手将王瘦虎身上的箭只全部拔出。认认真真的在王瘦虎的身体上摸索着，无人看见他眼神中的波动，别人只看见他将王瘦虎的身体检查完后，抬头朝着武文点头。 武文脸上终于浮起个笑意，朝着身后挥下手，原本排列好的队伍都慢慢的退去。 “陛下神威！又兵不血刃的拿下剑宗弟子！”站在他旁边的众人中，马上有人低着头开始讨好。 “剑宗弟子不擅长防守，一身本事全是为了应对妖族，跟我们不同。”武文没有丝毫自满：“又没有丝毫跟我们作战的经验，直接毫无防备的落入陷阱，有这种结果丝毫不奇怪。” “那也是陛下睿智，前前后后三十多道保险，只不过用了三道，这剑宗弟子就已经倒下。”说话的这人笑笑：“看来这剑宗弟子也有些名不副实！” “马丞相，拍马屁归拍马屁，话还是不要说的太过的好，若朕听得当了真，那才会坏事。”武文摇摇头，带着众人落在地上，看着依旧用手按着王瘦虎脖子的白虎开口：“这人怎么样？” “失血过多，力竭昏迷。”白虎认真回答。 “按照以往的惯例关起来吧。别让他死了。”武文摇摇头，忽然看着遍地的尸体叹气：“白虎，你性子向来直接，你来告诉朕，朕这做法到底是对是错？用这么多子民来换一个多也不多，少也不少，杀也不杀，放也不放的人。” 白虎没有说话。 武文看向身后的众人，这次连一直拍马屁的马丞相也不说话了。 “看来你们都觉得朕是错的。”武文抬头，笑着摇头：“可若朕是错的，这么多年为什么五宗的人从来没有阻止过呢？若说朕这点心思能瞒得过他们，那才是笑话！” “陛下一心为人族打算，何错之有？陛下才是人族之主，为人族打算本就是陛下应尽的重任，切不可因为一些小人的想法就觉得心灰意懒。”马丞相一脸认真的开口：“我等见识浅薄，未免有很多时候跟不上陛下的思维，只是陛下不必怀疑，赴汤蹈火我等是万死不辞！” 武文看着马丞相，满意的笑笑：“还是马丞相懂事，什么时候都能说出让朕开心的话来。” “白将军，这人按照以往的惯例处理就好。他怀中的小狗，有什么特别的吗？”武文看着王瘦虎，并没有低头亲自检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看不出来。”白虎从地上捡起点血肉来放进口中，过一会才开口：“就是普通的小狗。” “找人收拾下，让他们认真研究下。”武文不再管王瘦虎，而是看向了被烧的不成样子的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陛下，还有一人。”白虎直接开口提醒：“那人怎么处理？” “不必处理，那人是我们的人。”武文沉默下，又补上一句：“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别管他。” “陛下！”白虎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直接走前几步，看着武文的脸上有些紧张。 “白将军！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你问什么？听陛下的话去做！”马丞相马上走上前将白虎推着退后几步。 “干什么？给朕演戏吗？” 第七十五章 另一种想法 马丞相推下白虎，白虎低下了头不再说话，提着王瘦虎跟在武文后面，一路离开。 有好几次他想开口，都被一边的马丞相岔开，直到回到了皇城，将王瘦虎交给看管的人，武文才遣散了众人看着白虎开口解释：“那人，受伤之前是九品高手。我们留不下!“ “可是那人全看见了！”白虎看着周围没人，也不再顾忌的直接开口：“若他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其他宗门，那么他们绝对不会放过陛下您的！” “白虎！”武文沉默下，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落寞：“连你，都觉得我是为我自己吗？” “陛下，这不是为谁不为谁的问题！”白虎根本不明白武文的想法，他也不想明白。 “你大可放心，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他们？若没有他们的默许，我这么敢怎么做？别的不说，朝堂中的那些大臣，十个里有八个会把这件事情报告上去。如真会出现问题的话，早就出现了。”武文一脸嘲讽的笑着，也不知道在嘲笑自己还是在嘲笑别人。 白虎想了想，发现自己果然无法理解，所以他只能沉默。 “白将军，朕问你件事，你踏入七品已经数十年，若不加入五宗，是否真的无法寸进？”武文看着白虎，忽然开口。 白虎想了想后：“我出生白家，是妖族血脉。若不加入五宗，我想要继续提升唯一的办法就是妖化。再无他法。” “圣人之前也无路可循，他们既然能找到路，我们为什么不行？”武文的嘴角闪过几分倔强：“就算我们不行，他们凭什么不把所有的道路都交代下来？凭什么就他们五宗弟子可以学习？” “陛下。”白虎这次没有赞同武文的想法：“不是只有五宗的弟子可以学习。是学习了的都是五宗弟子。” “朕明白，只是有些不痛快。”武文走动几步，有些犹豫的问着白虎：“妖族真的无法战胜？” 白虎的眼神有些暗淡：“七品妖族，就是我现在的境界，若我妖化，长达百丈，高五十丈，七品一下攻击毫发无伤。就算七品剑修，想要伤我也是以命换命。若只是如此也就算了。妖族一旦七品，神通自生。有些妖族的神通可以侵入神魂，若无圣人庇护，关于人族的一切都将在妖族眼中毫无秘密。妖族是万万不能允许人族发展下去的。” 武文的指甲都压进了自己的手掌之中，他看着白虎却好像看着不知名的远方。好一会才开口：“这种事我听过很多次，也一样的痛恨自己的无力！” 白虎有些狰狞的脸上浮起几分发自内心的微笑：“陛下，您是聪明人。我只是担心您觉得五宗是敌人。” 武文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为什么不加入五宗？”武文沉默会后忽然问出了这个问题：“以你的实力，应该不难吧？” “我八十年前就突破了七品，八十年来，我从未出手。生了一百六十个孩子。都有妖族血脉。”白虎的脸上有些心酸和坦然：“五宗弟子不少，却也不多，七品以上妖族他们需要对付，七品之下的妖族怎么办？” “那些军队？”武文瞪大眼睛，他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他有些说不下去，好一会才开口：“所有军队？” “是的，所有军队，都是我们妖族血脉的后人，用人命去换那些妖族的命，他们从小被圈养起来，不知道任何人族的事情。直到死亡。若他们没有在战场上死亡。”白虎笑笑：“带队的人，会再血脉中下令，让所有人死去。断绝任何泄露人族存在的机会。” 武文的双手紧握，闭上眼睛抬着头，好一会才冷静下来：“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我是想告诉陛下，若陛下需要五宗的人配合，直接跟他们言明就好，无论是谁，无论是生是死，他们都绝对不会有推脱。”白虎认真的开口。 “那你是觉得，朕一直以来都是在自作聪明，多此一举浪费时间了？”武文有些不高兴的开口。 白虎摇头，脸上有些复杂，甚至有些难为的犹豫着。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武文皱眉。 “五宗内部，也有很多其他的声音。因为时间太久，很多人都一生都没有见过妖族，跟没跟妖族交手，打过交道。”白虎慢慢的说着：“所以，五宗内部有一部分人认为，人族和妖族，是有机会和谐共生的！” “咯吧！” 武文抬起手，面无表情的将自己捏断的手指恢复，看着白虎开口：“你继续说。” “他们认为，人族按照现在的发展轨迹，至少需要数万年才能达到圣人们预计的情形。可是这是不可取的，因为数千年来我们依旧只有五位圣人，一旦出现损落，将可能导致人族消亡。” 武文没有说话的听着。 “所以他们认为，人族必须拉拢一部分妖族，选择盟友，正大光明的展现在世界上，只有这样，才可以在圣人消亡之后，依旧生存。”白虎仔细的想了想后补充着：“他们的意思是，妖族本来就千奇百怪，人族未必有多特别，现在我们人族弱小，先作为妖族的一份子加入妖族，一方面保证自己的生存，另一方面慢慢发展。” “你怎么知道？”武文眼神冰冷的看着白虎。 “他们来找过我。他们曾经派出过人去联络，可是直接死了，只能派出妖族去说服，他们想让我妖化去说服其他妖族。”白虎坦然承认：“我拒绝了，他们说了很多，不过我能理解能记住的也就这些。” “所以呢？” “我想五宗内部肯定有很多种不同的看法，对外他们很一致，可是内部却有很多纠纷，若陛下将做的事情放在明面上，无论是什么事，无论多荒缪，他们都一定会支持。”白虎深吸口气继续说着：“可若是陛下没有放在明面上，那他们，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做。” 第七十六章 你大爷 武文看自己的双手，忽然有些无力，他沉默好一会才开口：“你先下去吧，朕自己想一想。” 白虎没说什么，转身离去。 武文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若我人族全力出手，所有力量一起出手，在这世界上，到底在什么位置？” “若只论一族之力，人族至少能排在前十。”白虎没有回答，也没有说下去。 “可一旦人族暴露，任何一个会思考的妖族都会明白，人族继续发展，所有的妖族组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对吧？”武文摇头，他不知道是该骄傲，还是该悲哀：“去吧，朕自己想一会。” 白虎没有再停留的走出去，武文站在原地思索着。 直到李天雨出现在他面前，他才出恍惚中回神，看着李天雨开口：“师傅，五宗内部纠纷你清楚吗？有很多人有不同的想法，你知道吗？你是哪一种的？” 李天雨本来想要问出口的话停在口中，看下武文，没有错开话题，而是犹豫了会后回答：“五宗内部纷争很多，大家对于人族的未来有很多不同的意见。主要是三种，第一种，人族一直隐藏实力。直到可以面对所有妖族。就是一直按照圣人的安排走。第二种，人族放弃隐藏实力，亮明车马跟妖族作战。第三种，是放弃彻底将妖族毁灭的想法，跟妖族共存在这个世界上。” 武文认真的听着。 “我的话，纷争算不上我，不过就个人而言，我觉得第二种才是对的。第一种到了现在已经是一个瓶颈。”李天雨没有任何隐瞒的开口：“说到这里，其实大家真正的问题在于谁都无法保证自己的道路是对的。而谁都无法承担错误后的重任。” 武文有些不解：“你们也会怀疑自己？” “连圣人都会怀疑自己，我们怎么能保证自己是对的呢？”李天雨摇头：“五宗内部比你想的更复杂，十品之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都有自己的想法。而对于任何想法，圣人都是支持的。你我站在这里，对人族的处境其实看不清楚，事实到底是怎么样，我们自己也不知道，只能凭空想象。” “那这样说来，我抓剑宗弟子这件事情也不算错了？”武文看着李天雨有些讨好的问着。 李天雨只感觉喉咙被堵了一下，原本的责怪不好说出口，只好摇头叹气：“结果，目的，出发点，都不算错，可是这种过程却算不上对啊。” “我倒不在乎这点，反正我也一辈子都见不到什么妖族，看起来是大夏的皇帝，可是说到底只是一个傀儡。”武文却不担心：“说到底我的死活根本无人在意，换任何一个人做皇帝也就是我这个样子吧？与其如此，我又何必在乎那些？抓紧时间做点事情才好。” 李天雨张张嘴，还真说不出什么来。 “师傅，我倒是不在乎时间，可是冯先生的身体恐怕再坚持不下去了，既然你们都说剑宗弟子嘴适合做这个试验，好不容易有剑宗弟子进入大夏，怎么可以放过？说不通，那就强来！”武文咬着牙开口：“大不了一命抵一命。若失败了，我把命还给他就是！” 李天雨什么都说不出来，有些事情他知道武文也知道，有些事情他知道武文不知道。可有些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他能做的也只有支持。 “试验主要面对的神魂。他现在只有五品，就算所有的资源敞开供应，他也未必能再三年内突破七品。”李天雨还是有些担忧：“冯先生未必能坚持那么久。” “七品的剑宗弟子我哪去找？”武文也不爽了：“以前试验过很多次，冯先生说是神魂强度不够，现在冯先生觉得可以成功了，你们又非要说必须剑宗弟子才能安心。我是搞不懂你们，成功也好失败也好，只要继续下去，都肯定会成功。无论是是会成功了，千年万年之后又有什么区别？” “若只看千年万年后，那也未免说的太假，大家都不是圣人，要说我们为人族拼命，那没什么说的，可若说要我们一代一代的为人族无命无姓的死去，就算不是现在，往后也会有撑不住的一天的。”李天雨笑笑：“未必是贪权，现在这种情形，贪权其实比心甘情愿的拼命更难。” “我明白他们的意思，也许相比而言，我跟他们之间的心思更为接近。”武文笑笑：“还是别管这些了，师傅劝说下那位剑宗弟子吧。就算有什么想法，我也希望在试验过后再说。若他活着，那我可以任由他处置，若他死了，我给他陪葬就是。” “你倒是爽快。我去说说吧。”李天雨也笑了。 他很清楚王瘦虎没有选择，无论王瘦虎是接受还是拒绝，试验都不会改变。武文不会看着这个唯一的选择落空，他能做的也只有劝说王瘦虎接受。 这跟心情无关，开心也好不开心也好，最后都什么都改变不了。 在他看见王瘦虎的时候，王瘦虎躺在牢中一动不动，若不是胸膛还有几分起伏，李天雨简直会认为王瘦虎已经死了。 “师兄，耍这种手段又有什么意义？”王瘦虎躺在地上扭过头，看着走到牢笼外面的李天雨，脸上都是愤怒和嘲讽：”你到底想搞什么！” 李天雨没有说话，他看着王瘦虎的样子觉得有些难以接受，王瘦虎平躺在一个台子上面，双手双脚都被铁链捆着，腰上更是用一个满是符咒的腰带锁在台子上面，王瘦虎唯一能动的地方只剩下了脖子和脑袋。 “我去偷偷看了看四娘。四娘挺好的，不知道你给她找了个什么活干，反正现在都是天天忙忙碌碌的，比之前好多了。”李天雨看着王瘦虎好一会，忽然从怀里拿出个酒壶来边喝边说：“我跟了她三天，也没见过她喝酒，挺好的。” 王瘦虎翻个白眼，不再看他，而是躺在台子上看着笼子顶部，都是胳膊粗的铁杆。 “早知道这样的话，我早该给她找点做的。也是呢，总是怕她吃苦，却忘了有些事情不叫吃苦。”李天雨摇着头，坐在地上喝着酒。 王瘦虎根本懒得和他说话，他只感觉被箭只穿透的伤口有些发麻，有些痒。 他想自己扭下身子在台子上磨下背，却觉得自己全身无力，能动的只剩下了脑袋。 “四娘最近……” “大哥，能帮忙喊个人帮我搓下背吗？”王瘦虎不耐烦的打断了他：“我有点痒.“ “不能！”李天雨也朝他翻个白眼，继续开口：“四娘……” “你大爷！” 第七十七章 无辜?无能! “我跟你说啊，上次我见四娘的时候，觉得她年轻了很多，一副有活力的样子我已经很多年没见了。”李天雨继续说着，根本不管王瘦虎的感觉。 王瘦虎折腾一阵，双眼无神的看着头上的笼子，对李天雨的话充耳不闻。 “师弟，看样子你没心情听我说话，要不我下次来跟你说？”李天雨将怀中的酒喝完之后，看着王瘦虎依旧没什么动静，只能叹口气提出告别。 “有意思吗？”王瘦虎躺在那里，连脖子都懒得动的开口：“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事已至此，我是想也好不想也好都只能接受你的安排，还说这些干什么？” “试验是必须进行下去的，我也没想过皇帝会直接用这种手段将你带来，我也不怕告诉你，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皇帝会用很多种办法来帮你提高实力。”李天雨说着这些，语气却很平静：“这些是我提出来的，既然与事有益，那也不必拖延时间。直接将你推到六品巅峰，进行试验就好。” 王瘦虎对李天雨的话语没什么意外的地方，他只是将眼睛也闭上，表示自己不想听也不想看。 “若是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现在我在这里，我可以做主。之后我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恐怕很少有时间来看你。”李天雨笑笑：“有什么疑惑的话也可以问我，只要我知道，我就可以告诉你答案。” “你为什么不担心我不配合？就算我不能动，若我不配合，试验也肯定进行不下去！”王瘦虎直接开口询问。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李天雨摇头，他从来没想过王瘦虎不配合，也不担心王瘦虎不配合。过程也好，矛盾也好，就算之前有千种万种，他也不担心王瘦虎在关键时候拖后腿。 “你要对付我，你有无数种办法可以将我控制起来，为什么要伤害那半城的人？”王瘦虎扭过头，看着李天雨问着。 李天雨脸上没有半分愧色，他没有任何退缩的看着王瘦虎：“第一，这事不是我做的。第二，就算是我做的，我也不觉得哪有什么错。” “那么多人都是无辜的！” “对于人族而言，只有无能，没有无辜！” 王瘦虎怔怔的看着李天雨，忽然感觉很远很远，他跟李天雨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交，他以为李天雨对苏四娘那么好，对其他人也会很好，显然他想错了。 李天雨丝毫不觉得他有什么错，他看着王瘦虎语气依旧冷淡：“生生死死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算他们现在不死，几十年后也会化成一杯黄土，如果我们没有办法，更多的时候，更多的人都会死，比现在死的人惨很多很多。” “那不是一回事！” “弱者才会计较其中的区别，强者从来不需要计较那些，无数年后谁会记得？没有人！若人族胜利，那等待人族的是崭新的未来，没人有时间去回忆过去，没人会浪费时间去追寻过去的故事，他们只会想过的更好，过的更好。死的人没人在意，也没人应该在意。这无关对错之分。更不是自己想一想说服一下自己就可以解决的问题。”李天雨冷笑一下：“弗族还在那里用命来换人族的时间，可是人族又有几个人知道弗族？” “你我心甘情愿，可是那些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那先死的不正应该是他们吗？”李天雨打断了王瘦虎的话：“难道知道事实的我们先死？不知道事实的他们最后死？就是应该用他们的死，来让我们死的更有价值，这样才对！” 王瘦虎张张嘴，感觉根本跟李天雨说不通。 “他们本来不用死的。”王瘦虎沉默了，这一刻，他想起了春州的遍地尸体。 “你错了，他们本来就会死的，只不过你的出现让他们死的早了一点而已。”李天雨摇头：“如果你不甘心，如果你不开心，那就努力吧，配合那些人，早点将修为突破，你越强，越可以让更多人活下去。” 王瘦虎不再说话。 李天雨也没说什么的转身离去，话不投机，三观不同。两人之间终究是形同陌路的走向终点。 武文等在房间外面，一见李天雨走出来就迎上去开口：“师傅，怎么样？” “直接按照你的计划进行就好，不必担心他不配合。”李天雨很平静，也很肯定。 “这就好，这就好。”武文松口气，脸上浮起了笑意：“那我进去给他道歉下。” “别，这种事情无所谓，有这点时间，还是直接按照你的计划给他提高修为吧。”李天雨阻止了武文：“事情无论成功与否，都比个人感情重要。冯先生未必可以等多久。” 武文本来有些激动的心情，在听到冯先生的名字后，冷静了下来。朝李天雨点点头后转身开始安排起各种事情。 李天雨看着他的身影，露出几分笑容，他没有再等下去，他有他要做的事情。 武文见他离开也没说什么，而是用准备好的轿子抬着冯先生一路进了看管王瘦虎的房间，让不相关的人退下之后，才小心的将轿子的门帘掀开，让轿子里的人可以看见躺在床上的王瘦虎。 冯先生苍老而又混浊的眼睛盯着王瘦虎的身子，上上下下的打量好几次，才闭上了眼，又过了好一会后他才慢慢开口：“可以。” 武文长长的松口气，就要将帘子拉上，却看见轿子里的冯先生在轻轻摇头。 “先生，还有什么事吗？”武文马上弯着腰问着。 “这人便是所谓的剑宗弟子？”冯先生苍老的声音带着漏风的气息，听不出是嘲讽还是期待。 武文点头。 冯先生苍老的脸尽力扭动下，看着武文年轻的脸庞，无法控制的浮现出一个嘲笑：“所以这世界上真有武宗，真有剑宗？真有书院和佛门，道士还有妖族？” 武文继续点头。 “你见过？”冯先生裂开嘴，给他一个大而嘲讽的哈欠。 第七十八章 被锁在台子上的选择 “人们总是把谎言和幻想当成真理，却对现实视而不见。”冯先生看着看过来的王瘦虎，毫无感情的闭上眼，说完这句话后再也不想说话。 王瘦虎不知道这老人是谁，也不懂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只是有些奇怪的看向了一边的皇帝。 武文朝他有些尴尬的笑笑，让人将轿子抬出去后才走在王瘦虎面前开口：“刚才那位是冯先生，整个计划的建立者。不过他虽然提出了这个计划，但是他一直对这个计划嗤之以鼻，他觉得这计划只不过是他少年时的一个玩笑而已。” 王瘦虎扭过头不看他。 “接下来的时间，我会派很多很多人，来将全身的修为传到你身上。”武文见王瘦虎不想说话，他也不再废话：“就算为了活下去，你也最好尽力炼化成你自己的剑气。” “这计划到底是什么计划？”王瘦虎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武文和李天雨到底是在做些什么。 “一旦突破七品，神魂自生，而神魂出现的地方是一个广大无边的魂海。”武文给王瘦虎解释着：“之后我们每个人的神魂会在魂海的某一处地方安生。也许不再魂海之内，就是建立自己的魂海。” 武文觉得自己说的不太清楚，他犹豫下问着：“能听明白吗？” “你继续。” “我们每个人的魂海都有不同，这个无关紧要，可是你们五宗的人魂海之内有一道上升的天梯。这就是为什么你们可以继续提高修为的原因。”武文看着王瘦虎认真开口：“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打造一个新的天梯。让不是五宗的人也可以继续提升。” “没听懂。”王瘦虎果断摇头。 “在突破七品的时候，神魂会短暂的出现在整个魂海之中。在这个时候，如果往上看，就可以看见魂海之上有很多云雾。”武文将自己所有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所谓圣人，就是突破无数云雾，在云雾之上的某个地方建立一个支点。让云雾之上的力量可以投影下来。” 王瘦虎想了好一会，才搞清楚武文到底在说什么，他有些好奇的问着：“那么之前为什么没有人冲上去？” “神魂强度不够，这也是为什么一定要剑宗弟子的原因，剑宗弟子的神魂都被剑气磨炼过，是所有人中神魂最强的人。”武文苦笑：“我们曾用很多人做过实验，他们证明这条路是对的，可是他们无法达到终点。神魂在半路就被摧毁。” “若真有效，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成功？”王瘦虎摇头：“但凡有一点机会，五宗都会全力支持。” “前期确实全力支持，可是失败了，后来支持的力度越来越小。五宗有很多人都觉得不太可能。到现在，已经都无所谓了。”武文抿下嘴：“可是我们真的要成功了！” “若真的要成功了，那李天雨为什么不自己上？”王瘦虎嗤笑：“就算他不愿意，其他五宗弟子也肯定愿意的！” “他们确实愿意，可是他们都不愿意别人做啊。”武文摊开双手，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说：“他们非但不愿意别人做，还彻底将这个计划封锁住消息，五宗内部对此也不重视，直接都是他们处理的。他们拖拖拉拉几十年也没做出什么决定来，最后只能确定让剑宗弟子来做试验。” “可惜你们剑宗弟子根本不搭理他们。”武文自己说的乐了。 王瘦虎也听着抿了抿嘴。 “我知道你肯定会怨我，可我不在乎，对于你们来说，几十年几百年，不过是一次等待的时间，可我不是。冯先生更不是，你也能看得出来，他的身体坚持不了多久，若他不在，也许我们要等下一个天才才有机会再来一次。” 你的道理这么这么多，这么这么大，这么这么的逼不得已。为什么到最后我只看见我被绑在这里，身不由己？ 王瘦虎看着武文，他没有说话，他脾气不好，却不是傻瓜，说点话给自己找苦头吃吗？ “我会找人守在这里，希望有什么用吧。”武文忽然压低声音开口：“我本来真的信任你们的，可是这么多年，你们就是拖啊拖的，我只能这样做。” 王瘦虎怔怔。 “若你成功了，我只希望你不要把精力浪费在提高七品以上的实力上面。”武文蹲下身子，声音很轻的说着：“大夏有很多儿郎一样不怕死，一样可以跟妖族作战，就因为他们无法保证脑海中秘密，所以他们连面对妖族的机会都没。” 王瘦虎看着武文，武文的眼睛有些发红。 “我希望你花费一些精力，在他们的脑海中加上枷锁，让他们的可以堂堂正正的出现在战场上。他们该活的跟五宗弟子一样的待遇！”武文看着王瘦虎一字一句的说着：“若你成功了，我希望你知道，你走的道，是大夏的道，是人族的，不是五宗的！” “这中间又有什么区别？”王瘦虎摇头：“无论是谁成功了，有一个认知都是一定的，那就是大夏现在的存在就是为了生孩子，生更多的孩子，战斗不是大夏的责任。比起死亡来，生孩子更重要。” 武文看着王瘦虎不说话。 王瘦虎笑了：“也许你不知道，剑宗一直以来都是大战的支持者，我们想的从来都是集合人族所有的力量，正面跟妖族战斗，在战斗中获取地位，在战斗中变得更强。” “那你为什么不同意？”武文这些不解了。 “别把事情想的太好，你我的话，说到底都一样是无能为力的人。事情从来不是我们决定的。我们能做的只是把现在做的事情做好。”王瘦虎躺在台子上，失笑：“你看我现在的这样子，跟我说这些，你不觉得可笑吗？” “我私下跟他们说过很多很多次，经过冯先生的计算，只要神魂强度超过某个界限，肯定会成功。可是他们都不敢，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拖延着。他们不相信我，可我知道自己是对的。”武文对自己计划非常有信心：“任何一个五宗弟子，都一定可以成功！” 第七十九章 试验 “那位冯先生就是之前那位老先生吗？我看他一点都不看好。”王瘦虎很怀疑他的说法。 “你不必套我的话，能说我都会说给你听。”武文起身，看着王瘦虎将腰弯下：“接下来的日子，未必好过，请你见谅！” 王瘦虎笑笑，他就知道会这样。 可是真开始了，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天知道武文哪来这么多的听命的人，他躺在台子上一动不动，旁边有一位修炼剑宗功法的七品高手将手按在他的身体上帮他运行着功法。而每一分时间，都有着人将全身的修为传到他身上。 有的是四品，有的是五品。甚至有六品和七品出现。 王瘦虎躺在台子上，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将修为传在他身上，他只知道自己没有一分时间休息过，也没有一分时间想过其他的事情。 哪怕有人帮他运行着功法，若他自己不配合也没有任何用处。 当他从台子上坐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是六品巅峰的修为！ 这是他原本准备二十年的时间做到的事情，可是就这样被强行提升了上来。 “过去了多久？”王瘦虎感觉脑子依旧昏昏涨涨的，全身上下都感觉异常的舒服。他想活动一下，却直接从台子上面滚了下来。 武文和李天雨站在他附近，静静的看着他，没有任何回答。 王瘦虎从地上站起来，觉得有点不对。他左右转动下，才发现李天雨和武文，好像比以前矮了一点。 王瘦虎低头，看着自己的脚，疑惑的看向了两人：“我长高了？” “根据冯先生的计划，神魂由内及外，可是也能从外部做出某些修正，你这样的身高可以提高一点神魂的强度。”李天雨看着依旧清醒的王瘦虎松口气回答：“你现在感觉如何？” “脑子里发涨。有点难适应，估计得适应一段时间。”王瘦虎使劲摇下脑袋，他感觉很累，却知道自己睡不着。 “能清醒就好，这几年给你吃的食物中，所有可以增加神魂的食物都有。按照计算，你这几天就会到达六品巅峰，同时神魂之力会扩大到你能坚持的极限。”武文有些紧张的看着他：“再坚持坚持，只需要再坚持两天，一切就结束了。” 王瘦虎看着他，觉得自己的脑子转的有点慢，好一会才开口：“我，我现在根本反应不过来。” “你不用反应过来，实际上你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保持住一点清醒就好。无法保持清醒也没什么关系。”武文看着他摇摇晃晃的样子示意几人扶住他。 王瘦虎想要将几人推开，却发现有点用不上力。只能被他们扶着一路坐到一个椅子上面。 周围还有很多人在看着，只是他们也只是看着，只有老的似乎动都动不了冯先生在忙碌着各种各样的工具。 “这是什么？”王瘦虎看着老迈的冯先生将各种各样的细线捆在他身上，不太理解的开口询问着。 “还能保持清醒？”冯先生停下手，双手扒拉下王瘦虎的眼皮，犹豫几下后将绑好的细线解开，重新换着地方绑好。 “这到底是什么！”王瘦虎看着无动于衷的众人，忽然感觉自己的情绪都有点不对，他使劲摇下头，保持下清醒：“这样我怎么突破？” “不用你自己突破，当一切准备好后，你跟我们一样等结果就好。”武文的脸上满是信心，可是除了武文，其他人的脸上都是无可奈何的同情，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觉得这种事情绝对不靠谱！ “一群王八蛋！”王瘦虎语气有些缓慢的骂着，他只感觉眼前已经有了几分幻觉。 “师弟，符文的出现，一共有三千三百九十一位师兄弟死去，丹药有两千一百三十九位师兄弟死去。结界有两千五百四十七位死去。”李天雨一样一样的说着数据：“你不知道的地方，还有无数种你不知道的试验在进行着，所有的试验者都是我们五宗的弟子。” “王八蛋！”王瘦虎这样回答他。 “努力活着回来骂我，或者等我死了，你再骂我也行。”李天雨笑笑，没有半分的不自在：“希望你能在死去的那么多人里找到我。” “王八蛋！”王瘦虎再次骂一句，眼睛缓缓的合上…… 除开冯先生依旧再不停的看着王瘦虎修正着他身上的细线，只有武文的脸上有着自信，其他人的脸上都是感同身受的悲哀和无奈，今天是王瘦虎，明天就是他们。 “天雨，我看了很多次也无法理解，一个人在不清醒甚至昏迷的状态下，是如何突破七品的？”站在一边的一个男人看着李天雨开口询问。 “一张纸上的符咒为什么可以引动法术？一个很多种东西混合在一起的丹药为什么能增加修为？结界也是，这东西同样如此，具体的过程大家都能看见，可是到底为什么我也不懂。”李天雨苦笑着摇头：“也许有一天，有人能从那些资料里找到为什么吧，我们还是知道是什么和怎么做就好。” “我们就这么等着？” “每一条细线都连通着一部分地区的国运。”李天雨答非所问的看着冯先生手上的动作，他甚至能记得每一条细线代表的意义，可是他真搞不懂为什么冯先生那么处理，一直的修正又有什么意义？他们看不见王瘦虎神海之中的情形，冯先生难道可以看见？ 冯先生看着王瘦虎，停下手松口气擦下汗，头也不回的说着：“房子顶上有一只小鸟你们都知道，三百里外有一颗大树你们谁知道？几百万里之外的一只小松鼠从树上掉到了地上，我说了你们相信？” 李天雨和其他几人都面面相觑。 “不是看不见就不存在，只要一件事情正在发生，肯定能从其他地方找到痕迹。”冯先生扶着腰歇口气：“只要你找到办法，你就能穿过表面，看见正在发生的事情。” 冯先生继续在王瘦虎身上修正着各种细线，似乎他真的能从王瘦虎的身体上，看见王瘦虎的神魂在发生什么…… 第八十一章 八十一难终见佛 “花，那些弟子什么修为？”武宗不太高兴的看着他：“想要保持神志，至少要十品吧？” “十二品，十个。”剑圣平静的回答：“他们都是自愿的。你呢？力。为什么你没有布置？” “我人族地处偏远，我看过周围环境，只有一处可以通过，我亲自在那边看守。”武宗看着王瘦虎身边的光点，还真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应该在哪。 “力一向东南西北分不清楚。还是不要乱跑的好。”道士笑着插话：“我在北边契约锁住了几头妖族，但是效果还是不太好，七品以上很难控制住。” “风，你就话多！”武宗没好气的看向了书生：“文，你那边是怎么样？” “那边在控制了一些妖族，试图让妖族转化人形。”书生也没隐瞒，直接开口：“进展不太顺利。” “都没闲着，挺好的。”佛祖在几人旁边看着附近开口：“不过这些还是之后再说吧，人族一旦建立祖庭，那就是正式成为这天地生灵里的一部分了。其他种族无所谓，我们地处偏远周围与海相接，龙族是绕不过的。” “那就不绕！”书生一脸的冷笑：“早就想处理那些王八蛋了！” “你给我闭嘴。”佛祖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他扫过几人，无声的叹口气，所以说成就和性格根本毫无关系。文最喜欢打架却是书生，花喜欢养花花草草却成了剑圣，风最爱四处乱跑却成了几百年不挪窝苦思冥想的道祖。只知道用力的傻大个力成了对人族花最大心思的武宗。 不过都是好孩子。 “现在人族初立，你们都不要添乱，先安稳度过这一关。”佛祖认认真真的看着四人，笑了：“接下来会有很多麻烦，你们尽力不要出手。我看看能不能将秘密瞒过去。” “佛祖！”几人都一起开口，最后还是书生说话了：“佛祖，到此时为止，我们已经成功了一半，不必再……” “我自有我的决断！”佛祖沉默下，爽快的笑了：“弗族现在跟太多的种族签订了契约，一旦与人族融合，人族会有无穷无尽的枷锁。对人族没有半分好处。” 他笑着说着，左手伸进自己胸口，竟然将自己的心脏摘了下来，而后看着心脏慢慢的化作一道人形。 肥头大耳，满面微笑，异常慈悲的模样。 “见过各位。”这胖子摸下光溜溜的脑袋，笑着看向了其他几人。 “你这是？”书生他们更是不解。 “这份心干干净净，透透彻彻，就叫如来吧。”佛祖摸摸大胖子的光头，笑着看向了众人：“如来跟你们一起去人族。至于我的话。” 佛祖摸下自己的脑袋，原本光溜溜的脑袋上开始长毛，光溜溜的手上脚上都长出了毛发。几乎一眨眼之间，他就变成了一个猴子。 “从此之后，弗族与人族再无关系！我将会带领弗族彻底搅乱妖族。给人族争取时间。”佛祖深吸口气，眼睛发红的看着几人，脸上却是带着骄傲而又满足的笑意。 “佛祖！”几人同时大喊。 佛祖却摇头，看向了一边肥头大耳依旧微笑的如来：“以后他就是佛祖了，哈哈，肥头大耳，吃的好睡的好，想的少。每天乐呵呵的。不错不错。” “我本来就是只猴子，卑躬屈膝这么多年，我不痛快！”佛祖拿手揉着脸，左右扭下脖子：“我是真的不痛快，不过还好，我等到了这一天，你们还得辛苦一阵子，我先去爽一爽！” “佛祖！” “别叫我佛祖！我做够佛祖了，到现在我不做佛祖了，你们可以叫我猴子，喊我大圣！”佛祖的脸上浮起个淡淡的微笑，你们也可以叫我的小名：“孙猴子。” 几人脸上有些茫然，只是他们却忽然同时转头看向了坐在那里的王瘦虎，王瘦虎脸上有着难受，他的头顶却有着乌云在转动。 这本就是高高在上的云雾之上，又是哪来的乌云？ “来了!”佛祖平静的看着出现的乌云，他很平静的站在那里，手中多了一根木头棍子，好像刚刚随手从树上掰下来的一样。 “对于任何一个种族来说，祖庭的建立都代表着立足与天地，跟你们个人成圣不同，一个种族的祖庭才是最关键的存在，所以每当一个种族强大到可以建立祖庭的时候，都会出现类似的劫数。“孙猴子给他们解释着：“若顶不过劫数，那自然种族不存。” 几人眼神转动，却也没说什么，有佛祖在，他们也只有听话的份。 风开始越刮越大。 天上积起万里高的乌云，中心像太沉重的皮囊一样直坠下去，伸出几千里长的触角，时而某处突然透出赤红，膨胀起来，然后炸开来。 书生他们从未在这里见过这种场景，他们甚至以为这里永远都风平浪静。 可是佛祖，不，孙猴子见过，他慢慢的迈出脚步，凌空而上，一步步的走在王瘦虎前面，凌空站在那里面对着天上的乌云。 乌云依旧在不停的翻滚，却忽然间天地之间有个声音响起，庞大而又震动人心：“孙悟空，你非人族，你要干什么！” “我不叫孙悟空，你可以叫我孙猴子，要是在不行，叫我猴子也可以。”孙猴子无所谓的玩弄着手中的木棍，抬头看着乌云，对响起的声音没有半分奇怪：“我都可以接受。我干什么管你屁事！” “每个出现在这天地上的生灵都有自己的名字。你就叫孙悟空。现在让开！” “呸！哈哈哈哈哈！”孙猴子朝天唾了一口，而后仰天大笑起来：“滚！” 乌云里不再发出声音，而是猛地像大海的泡沫一样膨胀了起来，一声巨响炸出一团几百里宽的巨大火球，当头就朝几人砸了下来。 孙猴子一跃而起，一棍子将火球打成碎片，就好像给众人放了一个大大的烟花…… 可不过刹那，黑暗的乌云突然被一道巨大的闪电划开，猴子迎着闪电，将手中的木棍直指向苍穹，“来吧！” 当王瘦虎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正看到一根通天巨棍将天空击的粉碎，化为一片混沌，混沌中一身毛发的神猴如传说中魔神一般，披靡天下，一双桀骜而又宽高的眼神似乎看破一切虚妄，，一根木棒在他手中犹如擎天巨柱，闪烁着耀眼金芒，所散发出的余波使得天空一阵阵波动。 忽然一道红光贯穿了满天的黑云，一连串巨响从东炸到西。 铁铸的黑云后，传来了铿锵之声 一道巨大电光把千里厚的云层映得通亮，一个巨大的舞动兵器的身影被映在滚滚云涛上 武宗扭动着身体。 “你在干什么？”剑圣不满的看着他。 “唉，我永远都无法做到他那么帅！” 那一刻被电光照亮的他的身姿，千万年后仍凝固在传说之中。 第八十二章 规则 直到雷声远去，几人头上的天空恢复平静。他们都没有回过神来。 许久之后。 王瘦虎才看向了多出来的胖子。 “你是？” “贫僧如来。”大胖子和尚笑嘻嘻的回答。 “那佛祖？” “佛祖也是贫僧。”如来依旧笑嘻嘻的回答。 王瘦虎这下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你别管他，我们传给你的信息都搞清楚怎么处理了马？”书生接过话看着王瘦虎开口。 王瘦虎点头。 “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第一件事情，回去后将大夏的所有七品妖族打上印记。第二件事情，将大夏所有海边的人都迁移走，你在海边等着。” 王瘦虎点头，佛祖给他的光团里有着关于种族祖庭的所有事情。 “你现在只有七品修为，把所有人族气运散下去吧，”剑圣回复了冷酷的脸色开口。 “别，我们有九个十三品，其中五个只差一步就可以登上这里。只需要将气运分给他们就好。”道士赶忙开口：“其他人不用，你自己留着。” 王瘦虎看看剑圣，再看看道士，有些不清楚该听谁的。 “无论怎么弄，我都觉得应该让他留下印记，我们都可能战死，若我们战死了，没有人族印记，未必会听他的。”武宗想了想后开口：“这种事情难免不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他不能服众。”剑圣摇头。 “花，他不必服众，我们都会死，他也会死，这个口子不能开。”武宗盯着他开口：“我们未必是对的，他也未必是对的。可真要某一天我们的选择都是错的，我宁愿做出选择的是他！” “花，我们不是给他印记，是给人族留下印记，人族现在的祖庭之中一个人都没，只靠他一个人，怎么弄？”书生也帮着开口：“别说是他，就算是我们中间的一个人，难道我们就不给了？” 剑圣他们几眼，没有再说什么。 “风，你觉得呢？”书生看向了一边的道士。 “当然给，说的我好像不愿意一样！”道士摇头，直接从眉心分出一丝光芒搭在王瘦虎眉心之上，好一会才消散。 “看见了吧，道门所有的一切人员。都在其中。”道士笑的很无奈：“你们到底担心什么？我是那种人吗？” “你不是那种人，我只是担心你那一天不想研究了，转身跑到不知道哪。”书生笑着将一丝光芒从眉心中传递给王瘦虎：“其实这也挺好的。省的有一天有一位觉得我们这些门派的人不听命。” “总有新的问题，不过我们能解决目前的问题就好。”武宗接着话，看着书生的光芒落下，也从眉心中浮现出一丝光芒传递给王瘦虎：“未来的事情，交给那时候的人解决吧。” 排在最后的剑圣看了王瘦虎好一会才将所有信息传递给王瘦虎。 王瘦虎默默的接收着信息，确定自己全部保存好后才开口：“我在佛祖的记忆中，看见了这祖庭是可以传承的。我只有七品修为，是不是传给你们比较好？” “会有很多损耗。”如来看着沉默的四人笑着开口，他有佛祖的所有记忆：“这种想法还是不要有的好，除非是不得已的死亡，传承对于种族来说是种很大的损伤。” “按佛祖的记忆里的算法，现在的人族实力算一百的话，我死了人族要变成八十.可我直接传承出去，只会变成九十.”王瘦虎看着几位圣人压力很大，他一点都不自信：“而且一旦走上这条路，我的修为进境快不了。” “现在是一百，为什么非要变成九十？”书生对王瘦虎的话根本不以为然：“你会死，我们不会？我们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把这事交给我们，你能替我们做那些吗？” 王瘦虎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必多想，你也好，人族也好，都该怎么样怎么样。你有佛祖的体会，修为进度不会太慢。往后的行事，你也少不了必须参与。”道士摇着头开口：“至于我们，你不必多想。我们跟你一样，对于很多事情都不关心也不在乎。” 王瘦虎听着，只感觉地位升的有些快，无论是实力还是心性都远远的跟不上脚步。那么他现在是该怎么办？ 他本该死在路上，可是他没有死，那么他为什么要选择去死？ “在远方有一些以前弗族点化的妖族，我要去那边。”如来忽然开口，看着王瘦虎有些莫名的笑意，他的眉头之间也传出一丝光芒落在王瘦虎眉心。 “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来看着王瘦虎，本来乐呵呵的表情更是多出几分微笑：“任何一个种族，在这个时候都远比人族更难。你已经够轻松了。” 他把话讲完，身影直接消失在了王瘦虎面前。王瘦虎看着他离开的地方，若有所思。 武宗看了看周围几人，直接当着他们的面开口：“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这个无关紧要，我不在乎你有什么实力，我只知道一件事情，佛祖走了，现在你才是应该做主的人，所有我们五宗的事情都在你脑海之中，如果你有任何想法，那就直接通知我们。” “力！”书生皱着眉头开口。 “你不必搭理他们，更不必管他们的想法。”武宗根本看也没看书生一眼：“你坐在这里，你就是人族之主，你说的每个字都是命令，你做的决定都是最后决定。就跟我们牺牲无数弟子去试验一个新的事情一样，如果有一天你觉得需要我们这些圣人试验，你也可以直接下命令！” “力！”书生的语气有些急迫：“你到底在说什么？他不是佛祖！” “他不是佛祖，所以我们才必须表明这个态度！”道士沉默下后开口：“否则他也好，往后的人主之主也好，都做不了主。” “可是他根本见识不够，实力不够，他做的决定很可能是错的啊！”书生抬起头叹着气：“一旦他错了，我们无数年的努力可能会付之东流！” “这是规则，与对错无关，与实力无关。”道士的眼神很平静，他看着书生平静的开口：“你应该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不遵守规则的种族，所有试图改变规则的种族，都已经消失在这魂海之上！” 第八十三章 吵闹 王瘦虎坐在那里，听着他们争论，好像与自己有关却也似乎与自己无关，王瘦虎摸索着脑子中的事情，觉得自己就像个局外人。 他听着听着，忽然扭头看向了一边冷着脸的剑圣，迟疑一下后直接从眉心飞出一道印记印在剑圣的眉心上。 四人停下吵闹看向了王瘦虎。 “若我死了，剑圣接替。”王瘦虎看着他们笑笑：“这里往后就是人族的祖庭所在，要麻烦各位保护一下。具体事务各位处理吧。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你！”书生有些不高兴的看着王瘦虎。 “书院圣人，其实这种事情肯定会出现的，相比于是我，我想其他几位圣人站在我这位置你更不舒服吧？”王瘦虎被书生说的也有几分不高兴：“你们谁都不高兴，可我也不高兴！” “你们爱怎么说，怎么说，爱怎么做怎么做，我要去做我的事情。”王瘦虎朝四人点点头，闭上眼身影慢慢虚化，之前演化而成的光点却并没有随他消失。 “高兴了？”武宗看眼书生，看着旁边的光点，好一会才开口：“我留在这里看着，你们做自己的事情吧。” “嘿！文，我要不要去把他砍了？”剑圣忽然笑出了声，看向了一边铁青着脸的书生开口。 “滚！”书生瞪他一眼，眼神转动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们都是几千年的好友，无所谓什么秘密。 王瘦虎却不同，他根本不入四位圣人的眼，他也知道，所以他离开的很平静，睁开眼睛的更平静！ 武文和冯先生瞪大眼睛的看着王瘦虎的眼睛睁开，一脸无法掩饰的开心和激动，而周围的几人却是一脸的震撼。 “成了！”王瘦虎从椅子上站起来，捆在身上的细线无声无息的掉落在地上。 没等他们开口，王瘦虎的眉心就直接飞出了两个光点，落在了冯先生和武文的眉心之间。 两人沉默下，感悟着那点光芒带来的信息，眼中都闪过了几分激动。 “师弟！”李天雨张张嘴，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问：“这事？” “我见过几位圣人了，他们会安排下来的。”王瘦虎没有回答，而是活动下身体，身形一动就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没有什么不适应的，那些佛祖的记忆虽然他只是个保留人，还得留给下一代，可他依旧体悟过，对于七品，他很了解。王瘦虎的身形飘出看押他的地牢，看着天上的星辰感觉异常的舒爽。 没有什么发泄的大喊大叫，只有一点点爽快的大碗喝酒，随手从路上的行人身上摸过来几两银子，王瘦虎走到一家开着门的酒馆走了进去。 酒馆是三层的，人并不少。王瘦虎走到角落里坐在，点上一壶酒，就着花生米跟所大多数人一样的吃着花生米喝着酒。 他坐的地方是一层的角落，在他这一层，一共有九张桌子，有五张桌子上有人，二楼有四桌客人，三楼有两桌客人。 王瘦虎喝口酒，想要舒缓下心情，耳边却听到了酒楼里这些人的声音。 这酒楼里的桌子是米字型的。他坐在最右边的角落里。 他右边的桌子上，是两个穿着粗裳的人，正在喝着最便宜的酒，谈着码头上那些姑娘那个最好。 再往右是一个是带着头蓬的男人，手里始终抓着把刀，正在慢慢的吃着米饭。 做在酒楼一层中间的，是四个读书人，正在推杯换盏，行着酒令吹嘘着关乎天下民生的决策， 在读书人的左边，是两个愁眉苦脸的商人，他们正在谈论商品赔钱的事情，看走了眼，辛辛苦苦一年一分钱也没赚到，反而将以前的家当赔了个尽光。下一年一定要更辛苦点，把今年亏的都赚回来！ 在俩商人的前面，是两个腰间鼓着的大汉，两人没有说话，反而是在传音，都是三品武夫，他们在谋划着一起抢劫一家店铺。 二楼上的四桌客人里，坐在最中间的是一个门派的一群少年，他们正在觥筹交错的大呼大喊，一个少年正在给其他人吹嘘他行侠仗义的事情。 左边靠窗的桌子上是一家人，夫妇两人看着窗外说着话，男孩子一脸羡慕的看着中间的一群少年，女孩却有些害怕的躲在母亲怀中。 两个商人坐在右边，一起高兴的说着这次赚了一大笔钱，回去可以多娶两个小妾，下一年要多辛苦一点。再多赚一点！ 两商人后面是两个带着斗篷的一男一女，都说四品修为，两人正在一边吃饭一边传音，正在计划如何不着痕迹的将这群少年打劫，将他们身上的钱全部抢走还可以不露任何痕迹。两人正在为下毒还是直接动手犹豫着。 三楼都是包间，一个包间里是两个少年正在看着一群姑娘们跳舞，哈哈大笑着喝着酒跟姑娘们开着玩笑。 另一个包间里，是一个读书人正在喝着茶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五品修为！ 王瘦虎惊讶下，好奇的用神念看着上面写着什么。 旁边有几个人在跟姑娘一起狂笑。 二楼有一家人在因为酒菜吵闹。 一群少年在无谓的欢笑。 两个四品高手在阴沉沉的勾画着阴谋。 还有两个商人在取笑着赔钱的人。 一楼有几个读书人正在夸夸其谈。 两个商人正在因为赔钱而烦躁。 两个码头做工的人在猥琐的讨论着女人。 一个拿刀的少年在孤单的吃着米饭。 一个落魄的中年在就着花生米喝着酒。 两个武功不高的人正在准备打劫。 人间的悲欢各不相同， 而我只觉得吵闹。 王瘦虎看着他将最后一个字写完。吃上一粒花生米，他觉得一点都不吵闹！ 其实他很明白那四位圣人看着他的感觉，就好像他看着一个几岁的孩子在为所有人做主一般，那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那是确定他肯定会犯错！ 他知道自己所有的实力，心性，见识，都无法跟他的位置所搭配。 可是这不是他什么都不做的理由，更不是他退缩的借口。 王瘦虎不聪明，却也不会逃避，静静的喝完酒，王瘦虎结了账，走出酒楼，看着等在旁边的武文笑笑。 “咱们走！” 第八十四章 楚家 武文穿着一身便服站在门外，他的神情依旧有些激动，虽然他并不清楚王瘦虎到底想做些什么，可是他知道，从今天起，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同。 也许改变会在很久之后才会出现，可希望已经有了！ “就事实而言，我只是一个傀儡。不过傀儡也有傀儡的好处，有很多人宗门看不上，也不是世家子弟，我都收留了他们。”武文跟在王瘦虎身后开口：“他们会支持我们。” “我给你权限，你把印记加在他们身上。我也刚突破，以后的路怎么走都要我们慢慢摸索。”王瘦虎停下脚步开口：“不过现在要紧的不是这个，你要下令，让所有沿海地区的人全都撤退。” “撤退多少？”武文没有问为什么。 “三千里，至少三千里，三千里内别留下人烟。”王瘦虎沉默下，继续说了下去：“还有一件事情，你通知二十四个家族，我会一一拜访。” “好。”武文点头，迟疑下开口：“若分发印记的权限只有你我两人，若我们死了，是否这种力量又会断绝？” “不会。”王瘦虎确定的回答，而后笑着补充：“而且也不是我不想给其他人权限，你是皇帝，你能承受，别人不行。除非他们成就圣人。” 武文松口气，离开王瘦虎的身后。 不过当王瘦虎不紧不慢的赶到楚家门口的时候，他已经再次赶了上来。 “事情已经全部处理好，最多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全部迁移完毕。” 王瘦虎相信，武文回答的时间一定是最快的时间。他没有再问下去，而是迈步带着武文走进了楚家的大门。 楚家是二十四个家族里脑子最清楚的人，家族中所有的七品和六品高手早已全在院子中等着王瘦虎和武文。 没有行礼，没有发声，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王瘦虎身上。 王瘦虎平静的看过众人，眉心之间闪现出无数光点，落在在场的所有人身上，眼神最后落在站在人群后方的一个女人身上。 楚白！ 楚白正在震惊而又茫然的看着王瘦虎，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王瘦虎，也搞不清楚王瘦虎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楚白，还有楚家的族长，去祠堂。”王瘦虎直接开口。 而后武文留下看着众人，王瘦虎带着楚白跟着一个老人一路走向祠堂。 “我答应过你爷爷，若有一天，我有实力，我会来楚家祠堂看一看，问一问，当年为什么是你们这一支。”王瘦虎看着这个当年骂他是废物的女子，没有得意，反而有几分怀念。 他的人生，可以说是从遇见楚志远开始变化的。对于那个似乎是父亲一般的人，他始终没有遗忘过。 “就是抽签而已。”楚家的族长楚明消化着脑海中的信息，看着王瘦虎的眼神有些火热，他解释着：“不只是我们，大多数家族都是如此，跟以往一样，所有有资格的人一起抽签，抽到谁就谁去。” “三百年的时间！就一个抽签就决定？”楚白最后还是没忍住，看着族长声音异常的冷酷：“我不相信！” “我到现在活了六百年，子女有三百多位，你可以问问这位大人。这几千年来，在我们所谓的这些家族里，这样的事情是解脱还是噩梦？”族长无所谓的笑笑：“你运气好，遇见了这个时代，运气不好的人，都疯了！” 楚白看看王瘦虎，没有说话，沉着脸跟着族长到了祠堂。 祠堂比王瘦虎想象的都要大，不是一间房子，而是一个有门的山谷。 密密麻麻的各种牌位，几乎将整个山谷放满。 “时间由前往后，每个楚家人的牌位上都写着他的一生，什么时候出生，什么时候死去，做过什么事都有。”楚明看着楚白笑笑：“你慢慢找吧。” 楚白朝王瘦虎点点头，直接开始寻找。 王瘦虎看向了一边的楚明。 楚明朝他点点头开口：“大人，请跟我来。” 王瘦虎看一眼楚白，跟着楚明离开，一路走到一座山脚，看着楚明打开山脚的门，继续顺路往下走过好一段时间才停下。 “有许多人，都直到疯了也没等到机会。他们都在七品以上，按照圣人的要求，封禁了他们的修为，锁在这里。”楚明的手有些发抖的看见前面的门锁：“我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还有多少人。” “四十七个。十七个七品，二十三个八品，七个九品。”王瘦虎平静的开口，从他眉心中现出四十七个光点，从门上自然的穿过去。 等了好一会之后，王瘦虎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四十七个光点都已经被接受。 “过段时间，会有宗门的人来，你派一些七品出去。”王瘦虎看着楚明开口：“他们需要研究一下妖化之后恢复人形的可行性。” 楚明看着门，脸上带着笑有些心不在焉的点头， “大人，我们这些人，真有堂堂正正出手的那一天吗？”门后忽然响起个声音，隔着门都清澈无比。 “我倒是盼望没有那一天。”王瘦虎看着门，沉默下后才继续说着：“好好修行吧，未来，有无数场大战等着呢。” 王瘦虎没有再管那些人，一路返回了祠堂，楚白依旧在牌位里翻找。 她不相信她祖父一生苦苦追寻的问题，就是这么一个简单到可笑的答案。她宁愿相信是阴谋，是斗争，甚至是背叛。都不想接受这个原因。 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就算有阴谋有斗争有背叛，说到底也就是简单的责任。 二十四个妖族血脉的家族，从出现开始，就是为了一次又一次这样付出。 “我不相信！”楚白忽然从牌位中站起来看着王瘦虎满眼血红的瞪着他：“我不相信这上面的都是真的！” “往后还会有无数年，往后还会有无数人。”王瘦虎的声音很平静也很冷酷：“你我也不例外。” 楚白的身子都忍不住的颤抖，她无法想象，她会跟她的先祖一样过那样的生活。 王瘦虎没有管她，而是神念扫过牌位，找到楚志远的牌位之后慢慢的走了过去。 “老家伙，可惜你是的早了，要不虎爷可以带着你吃香的喝辣的。”王瘦虎拿手轻轻的抚摸着楚志远的牌位，眼前好像出现了楚志远的脸。 “这个答案也不知道你满意不满意，不过答案就是答案。”王瘦虎朝远处站着的楚白挥下手，再深深的看几眼楚志远的牌位。 “虎爷走了。” 第八十五章 有点年头 王瘦虎拍拍楚志远的牌位，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去，没有任何留恋。 楚白看着他的身影眼睛有些发红，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低下头，不让王瘦虎看见她的眼神。 从楚家出来，一家一家的走过二十四个家族，将白家放在了最后一家。 白家跟其他的家族没有任何不同，不同的地方在于王瘦虎。 他依然记得他出生的时候该有的名字：白银。 记得那些从未见过他的亲兄弟，记得那个为他而死的女人，记得那个过继给他的女儿。 那些人的信息，武文早已在路上调查了一清二楚，可是王瘦虎站在夜晚的角落中看着那个似乎一眨眼就长大的女孩的时候，他依旧有些不适应和不敢承认。 他没跟武文在一起，武文已经去了白家，他却站在一个街角看着他的闺女跟一个男人站在一起。 王瘦虎觉得自己有点愤怒，可是看着街角处已经亭亭玉立的女孩，他知道那个以前他只能隐藏着身份去看的女儿已经长大，他该有个丈夫，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王瘦虎觉得有点冷，他本不该感觉到冷的，他有点烦躁，有点激动，对那个看着白飞飞的男人更是有点不善。 王瘦虎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白飞飞要在街角等这个男人等这么久，更不清楚为什么这个男人一见面就对白飞飞发火，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两人走了好几条街也没有并肩而行，为何在一个半夜的小摊上，连一盘她喜欢吃的鱼香肉丝都不给她点。最后这么黑的夜，都不送她回家？ 一个这么好的女孩？这男人为什么一点都不珍惜？ 王瘦虎想了又想，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他看着白飞飞走回自己家的门后，一个人站在了那男人的门口。 他一会想将这男人杀了算了，一会想揍一顿就好，一会又想告诉这男人他的身份，让这男人好好对白飞飞，可是思绪纷杂，直到天边发白，他也依旧没有想到任何有效的办法。 他有许许多多的手段，许许多多的办法可以让白飞飞过的更好一点。可是那些真算是幸福吗？ 他不知道一个普通的家庭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他从没有过一个普通的家庭，难道到最后，他要的是这个名义上的他的女儿，也跟他一样一辈子都没有一个普通的家庭吗？ 王瘦虎翻遍了所有的记忆，都找不到任何一种可以让一个普通人幸福的办法，也许他可以构建一个虚假的人生给白飞飞，可那有多残忍？ 到最后，王瘦虎也只是将这男人记在心中，他决定将这件事情交给武文处理，要让白飞飞幸福，要让白飞飞安全，还不能干涉白飞飞的正常生活。嗯，应该多想点…… 王瘦虎脑子里想着事情，从他那些从来不知道他存在的亲兄弟门口路过。看一看他们，最后在一家早早开了早点摊子前坐下。 关于白家，最后一件需要他处理的事情，是白月明。可是这件他最在乎的事情，他能做的最少，仅仅是怀念。 在心中怀念！ 王瘦虎心不在焉的拿着筷子，扒拉着桌子上的花生米，旁边却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瘦虎扭头，看向开口的人，是那个做着早点厨子。 王瘦虎仔细的看了几眼后，才发现这人他认识，是李天雨！ 只不过当李天雨换下了书生的衣服，穿上厨子的衣服之后，他还真的没一下就认出来。 “你在这干什么？”王瘦虎看着认真做着早点的李天雨，疑惑的问着他。 “你不是来找我的？”李天雨也有些疑惑：“过段时间我就要离开大夏了，最近四娘在这附近做事，我就过来看看。” “看就看吧，做早点干什么？”王瘦虎还真搞不清楚这人怎么想的。 “四娘爱吃这家的早点，每天会早早派人来买，我就这会开阵子。”李天雨一脸的坦然：“我离开大夏，估计再也回不来了，能为她做的不多。” “你离开大夏去干什么？”王瘦虎还真不知道这些事情。 “嘿。”李天雨听着这问题笑了，他笑的很是有些诡异，笑了好一阵之后才看着王瘦虎开口：“不只是我，还有许多其他宗门的师兄弟，都是能说会道长相俊美的人。我们要离开大夏，走去远方不知道哪里的角落，去遇见不知道什么种族的妖族，然后。” 李天雨停顿下，才笑着开口：“然后试图用口舌说服他们，拉拢他们。” 王瘦虎有些震惊的看着他。 “我熟读数万卷藏书，在四娘面前几十年，想了无数的情话，没舍得说出口。”李天雨的脸上无奈和坦然混杂：“没想到，到了最后，这些情话都要用在其他人身上。” 王瘦虎张张嘴，想说什么，李天雨却看着街角忽然示意他不要说话。 王瘦虎看向那边，有人过来，笑着跟李天雨打完招呼，熟络的带走一些早点。 李天雨笑着看着那人走过，才坐在王瘦虎对面，也不说话，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酒瓶来喝着酒。 “这么多年在大夏，我唯一学会的就是喝酒。我常常想，要是她有一天喝醉了，倒了下来，我一个箭步赶上去，让她落在我怀中，那多好。”李天雨喝口酒，眼睛发亮的说着，而后叹口气：“可惜我一直没遇见这个机会。” 王瘦虎沉默下，笑了。 “走了。”李天雨看看王瘦虎桌子上的菜，花生米，酸辣土豆丝，麻辣鱼，桂花鸡。 “我手艺挺不错的吧？”李天雨留下最后一句，潇洒的离开。 王瘦虎一个一个菜的尝过，看着李天雨离去的方向，许久之后才开口：“不怎么样。” 确实不怎么样，吃起来让人有些苦涩。 “客人要觉得不合口味的话，我帮客人重新做一份？”旁边有个妇人听着王瘦虎的话连忙说着：“他一个读书人，做菜本来就不太好。” 王瘦虎有些疑惑的看着一边的妇人：“你是？” “早点摊子是我开的，他非要出钱，开一段时间，我也不好拒绝。”妇人有些羞涩的回答着，手上都是生活的痕迹。 “客官，你认识他吗？他现在有没有考上功名？过的还好吗？”妇人看着王瘦虎有些急迫的问着。 “挺好的吧。”王瘦虎有些不解：“你认识他？” “是啊，很多年前，我见过他。”妇人的脸上浮现出犹如二八少年般的腮红：“那时候他好像什么都不熟悉，应该是刚从偏远的地方过来吧，我还送给他一个书本呢。” 王瘦虎吃着菜，脑海中忽然浮现从那本李天雨时不时就翻开写点东西的书本，那上面的痕迹恐怕也有点年头…… 第八十六章 往事 王瘦虎不知道自己想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对的，那些过去的故事，又有多少是自己看错了人记错了事？ 结过帐，跟开早点的妇人告别，王瘦虎知道这段故事已经埋在了时光之中，无所谓真假，也没人会追究真假。就这样沉了下去。 王瘦虎慢慢的走向了白家，白家早已准备好，平静自然的将所有该做的事情做完，王瘦虎一个人站在白家的祠堂中默默不语。 他似乎找了很久，才找到白月明的牌位，站在那张牌位前面，王瘦虎有些开心，也有些难过，他有些无法述说自己的感觉。 白月明离去这么多年，他却觉得白月明在离他越来越近。 跟白月明在一起时，他从未注意过白月明的点点滴滴，可是在她时候的这么多年，那些本来应该从未记住过的细节却反复的出现在他的心间，有些是真的，可更多的只不过是他的幻想。 纵观王瘦虎的一生，那几年也是他一生中最快乐最平静的日子了。 王瘦虎一直觉得，白月明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女人，可是今天站在她的坟墓前，王瘦虎才确定，这女人就是算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女人，她也是个聪明的女人。 她用自己的死亡追上了王瘦虎的脚步，让王瘦虎无论去哪里，无论在什么地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没有抛下她，她若不死，只不过是王瘦虎生命中某一段路上的过客，就如那个曾送过李天雨书本的妇人一般。被王瘦虎遗忘在某个角落。 可她死了，王瘦虎就只能带着她，走过山，走过雪，走过风走过月，再也无法将她抛下。 有空的时候，王瘦虎也读过很多书，他也曾仔细的想过很多次，他从不觉得自己跟白月明之间有什么爱情可言，在很多年前如是，在很多年后也一样如此，他满足了白月明对于英雄对于江湖的幻想，白月明在这一路上陪她度过风雨。 白月明爱的只不过是她幻想中的一个英雄。 而王瘦虎有的，更是一个只在心里自己想出来的陪伴者。 各有所思，各有所得。 王瘦虎的手按在白月明的牌位上，慢慢用力，看着白月明的牌位在自己收下化为虚无。 就算是如此，你也是我拜过天地的女人！ 王瘦虎叹口气：“若我死了以后还有人帮我立个碑的话，我会交代他们，在我碑旁边给你也立个碑，上面写上王瘦虎的妻子。” 就这样吧。 王瘦虎转身走出白家的祠堂，跟武文点点头后离开白家。 “白飞飞最近不太好，她一直跟白书文住在一块，前段时间白书文受了重伤，需要伤药疗伤，她只能找人帮忙，那人要她做小妾。”武文简单的介绍下他调查出来的结果。 “你看着办吧。”王瘦虎在想了很久之后，还是说出了这句似乎什么时候说都不过分的话。 “你之前说的杨柳山庄，君华山庄，龙湖山庄，这三家在离开庆国之前就灭了。”武文点下头，而后继续说着：“至于平城的春华楼，现在在海州的一个地方，不过楼中的所有人我都请过来了，就安排在附近。” 王瘦虎的脚步停下，看向了武文：“所有人？” “所有人，只要没死的人，都在。”武文认真的点头。 “带我过去。”王瘦虎停下脚步，脸抽动几下后才跟上武文的脚步。 武文很好奇春华楼跟王瘦虎有什么关系，可他最后也没有问，只是将王瘦虎带到看管人的院子门口就停下了脚步。 王瘦虎没有停留的走了进去。 看着一屋子跪在地上的人，他走到院子中间摆着的椅子上坐好。眼睛从跪着的人脸上一个一个看过，他在用力找出他有点印象的人。几个武文的手下在人群中站着。 可是他有印象的人还没找到，反而看见了一个记忆中的人。 “二呆？”王瘦虎坐在椅子上，有些犹豫的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李功跪在下面，也不抬头，就是假装没听到一样的跪在那里。 “李功，站起来。”王瘦虎叹口气。 李功还在装傻，可是武文的手下直接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李功终于抬头，看着王瘦虎的眼神中却带着躲闪和惭愧。 “虎爷。”李功笑着跟王瘦虎打声招呼，又低下了头，很多很多年过去，他都觉得对不起王瘦虎，将王瘦虎一个人留在了山上，再也没有去看过他。 “过去的，都过去了。”王瘦虎看着他，沉默一会，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把他的头扶起来：“你是个男子汉，别这幅模样。你比虎爷做的好！” 李功抿着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这么多年，他一直调查自己的姐姐，庆国他没实力，到了大夏更是天各一方，他连人都找不到。他荒废了武功，行走在各处，暗中调查着在那些大人物眼中根本没放在心上的一切。 “男子汉，别掉眼泪。”王瘦虎拍拍李功的肩膀，想了下直接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不哭了啊，二呆。是虎爷的错，这么多年都没去看看你。” “我，没哭！”李功咬着牙，努力推开着王瘦虎，却只能在王瘦虎的肩膀上泪流满面…… 王瘦虎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到李功的眼泪擦干之后才松开他：“你的修为怎么才三品？” “我，我受了重伤。”李功看下王瘦虎，发现自己发现不了王瘦虎的修为之后才开口：“我查到了姐姐是被谁害进青楼的，想去报仇，结果还没靠近就被发现了，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 “放心吧，没事的。”王瘦虎拉着他，让他在椅子上坐下：“我相信就算今天没有我，你也一定能替你姐姐报仇。” “这些人都在这里。你想问什么就问吧。”王瘦虎闭上眼，好一会才开口：“你姐姐是第一个把我当个人的人，我本来就该替你姐姐报仇，可显然你比我更有资格。” “虎爷。” “你来问吧，你我之间，无所谓这些。早点弄清楚，也早点让你姐姐走的安心。”王瘦虎看着院子里跪着的众人，像是在看一群死人。 第八十七章 未知的生灵 李功没有再说什么，他确实不必跟王瘦虎客气，这么多年里该查的他也已经查清楚，能杀的他也都杀掉，那些他杀不了的人此时就跪在院子里。他也没有犹豫，直接起身，走到院子中，将院子中的十七个人的脑袋拧了下来！ “要不要都杀了？”王瘦虎看着红着眼喘着气的李功开口询问。 李功摇头：“若要杀下去，哪有无辜。这天下怕是杀尽了也没用。” 王瘦虎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跟我出去走走？” 李功点头，跟在王瘦虎身后，就像很多年前他被王瘦虎救出春华楼的那天一样。 “虎爷，你又要走了吗？”李功跟在王瘦虎后面走了一会，忽然开口。 王瘦虎点头。 “李若诗。”李功忽然开口。 “什么？” “我姐姐叫李若诗。”李功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王瘦虎开口：“这是她的原名。” 王瘦虎点头，示意他记住了。 “我叫李靖。”李功朝王瘦虎裂开个大大的笑容：“虎爷，下次我肯定去看你。” “那你可得好好努力，别到时候又这样子，自己搞了半天搞不定，最后还得等我回来。”王瘦虎伸手，用力揉下他的头发：“记得多生几个孩子，知道吗？” 李功咧着嘴，没有回答，看着王瘦虎的背影消失在他视线里，才放开嗓子仰天大吼：“啊啊啊啊啊！” 武文站在附近，若有所思的看着李靖，王瘦虎对他的交待到此为止，往后他也不知道王瘦虎的形迹。他能做的，也只是跟之前一般，让大夏有更多的子民，唯一的区别在于，之前他的眼中全身灰暗，现在却都是希望！ 王瘦虎要去海边了，从佛祖给他的体悟之中，他多少的了解到了人族所在的位置，这已经算是整个世界的最东边的地方，西境之中开启的战场已经是靠近人族的所有妖族。而人族初立，需要面对的危机里除开西境的战场，唯一的要挟就是来自海中。 不是妖族，这里是连妖族都觉得偏远的地方。 在佛祖的体悟里，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怪物，生存在魂海之上的云雾之中，从出生起就高高在上，俯视着世界上的所有生灵。他们生来就能呼风唤雨，每一个种族初立，他们都会接触。 所幸的是这种生物并不多，要也仅仅是一个契约。 种族之间的天地契约只有三种：臣服，同盟，奴役！ 而王瘦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站在这只他从未见过也想象不出来的怪物面前，为人族争取一张同盟的契约！ 他想不到任何办法，可是他也不需要想任何办法。 一个人站在风平浪静的海边，王瘦虎甚至不知道那个传说中的怪物到底会从何而来。可是他知道一定会来。 等到朦朦胧胧的雾气在天地间浮现的时候，王瘦虎就知道已经来了，他转身看看远方，已经是一片雾气，什么都看不清楚。看向海边，好像风浪都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巨量的海水升腾而起，沿着海岸线平平稳稳的上升着，十丈二十丈，五十丈，一百丈！ 王瘦虎的脖子都仰的有点疼，所以他干脆的低下了头，反正到最后都无可奈何，又有什么必要抬头？ 没人害怕绝望，人们害怕的是看不见希望。绝望之后，大多数人反而会平静下来。 海水继续往上翻腾着，直到数百丈高后才停下来。 就那样凌空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好像是假的一般，海水上面忽然有一个声音在他脑海响起：“真是讨厌啊！每次都这样，连舒服的坐着都不行。” 王瘦虎揉下脑袋。努力抬头，眼中依旧全是海水。看不到海水之上的任何情形。 “这种族的种族之主呢？”发出神念的怪物忽然有些不高兴，数百丈高的海水都有些晃动。 “大人，大人，我在这里，我在这里！”王瘦虎听着努力用神念回答，只是他也不知道那位到底在哪，只能用神念四散着发出信息。 他刚发出神念，就感觉自己的身体瞬间腾空而起，迎着海水往上，再往上！ 直到破开海水，他才看见了发出神念的怪物，他张大了嘴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数千丈长，数百丈高的生灵。 连怪物两个字都忘了出现在脑海之中。 难怪这生灵会说坐的不舒服呢，数百丈高的身体，有大半露在海水之外。而数千丈长的身体也仅仅是浮现在水上的样子。 这生灵饶有趣味的控制着王瘦虎的身体上下浮动着，直到找到一个恰当的距离才停了下来。 而此时的王瘦虎站在将近千丈的空中，看着面前这生灵的面目，只感觉一只眼睛都能放得下数十个他！ “这么小？”这生灵看看王瘦虎，朝王瘦虎的身后看去，神念从整个大夏扫过，而后庞大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用神念接触着王瘦虎：“你们这么小，又这么弱，如何立足？” 王瘦虎无话可说，他想了很久才用神念回答：“我们比大多数妖族聪明。” “妖族？”生灵的眼中浮现出几分玩味：“我知道你们，弗族对吧？那个闹腾的孙猴子的弗族。就你们才会这样说其他的生灵。” 王瘦虎满头大汗。所谓的视死如归，在这时候他是全忘了，不是怕死，而是他看的很清楚，就面前的这位，恐怕灭了大夏也只不过是一个喷嚏的事。 “那猴子确实厉害。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们。”这生灵的脸上浮起个思索的表情，想了想后才为难的开口：“你们能做什么吗？” 王瘦虎的嘴干的厉害，他看看自己，再看看面前的生灵，脑子里疯狂转动着：“要不，请您吃点东西？” 生灵看着他，眼神闪过几分冷酷：“我不吃生灵！” “不不不！不是生灵，是做好食物。”王瘦虎急急的回答着：“酸辣土豆丝？” 什么玩意！ 王瘦虎简直想给自己一个耳光，他赶忙补充：“我们不如其他种族强大，不过我们勤劳，而且聪明，我们可以给您画像，可以帮您盖房子，可以给您写故事。” 他脑子里疯狂的想着还能做点什么，好让这位别一不高兴，就灭了整个人族。 “酸辣土豆丝是什么？画像，房子，故事又是什么？”这生灵的脸上有些疑惑和好奇：“带我去看看！” 王瘦虎一怔，一喜，而后就觉得脑子一阵空白！ 就您这体格，一看人族就全没了！ 王瘦虎还在犹豫该怎么说，他前面就忽然多了一道菜。 酸辣土豆丝！ 王瘦虎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面前就又多了一个人，一个跟他类似却气质完全不同的少年。少年看着盘子犹豫下，连盘子带菜一口吃进了肚子里。 而后不满的看向了王瘦虎。 第八十八章 以吃动生灵 “盘子不能吃！”王瘦虎脱口而出，而后反应过来还没用神念将信息传递出去，就听到了他的声音在回答。 “我听得懂！”长得跟王瘦虎异常类似的少年皱眉一皱，前面立马又多了一盘酸辣土豆丝。 这次他留下了盘子。 “走吧。” 干什么去？ 王瘦虎不太理解。 “去多吃点酸辣土豆丝，去看看你说的画像，房子和故事。” 王瘦虎咧下嘴，想说点什么却感觉眼前就是一花，什么都来不及说就出现在了一座酒楼之中。 “把你们所有的菜都给我上一份！”少年模样的王瘦虎按下额头，样子变化几分，声音也变化了几分。 王瘦虎只感觉自己的脸都快抽筋了，这已经完全不是他能想象到的实力。 “我们一族出生云海之上，对于我们来说，只有想不想，没有会不会。”少年有些得意的看看王瘦虎：“你别乱打主意，就算有祖庭加持，只要你对我有所恶意，我都能察觉。” 王瘦虎咽口口水：“可是您从没来过我们这里，怎么会说我们人族的话？甚至知道该怎么说？” “那孙猴子没告诉你吗？”少年有些疑惑，看下王瘦虎笑了：“你实力太差，等你实力好点以后就可以在祖庭中读取任何一个你们种族的生灵的想法。就你们这么小这么弱的种族，读取你们的想法轻而易举。” 王瘦虎感觉很不舒服，他看下少年，脑子里忽然一动，就站了起来。 “你们能吃我当然能吃。”少年皱眉，王瘦虎不由自主的坐下。 “生灵是只有智慧存在的生灵。”少年解释下：“我看饭菜上来还需要点时间，要不趁这点时间，把契约签了吧。” 王瘦虎立马点头，只是他神念还没动，脑子忽然转了一下，收回了神念带着几分尴尬的开口：“要不先吃点喝点？” 少年看着王瘦虎的眼神是明明显显的笑意。 王瘦虎舔下嘴唇，不要脸的说着：“大人，您看我们人族，这么弱这么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灭了。您看，您肯定见多了生灵，可是这种饭菜您见过吗？” 少年没有说话。 王瘦虎赶紧趁热打铁：“既然您能看见我们人族的想法，自然也知道画画，知道房子，知道故事。多好玩啊，是不？若我们人族灭了，您上哪去找这么好玩的事？” “契约只有三种，臣服，同盟，奴役。你还想跟我签同盟吗？”少年说的很平静，他没什么不屑，只是语气太平淡不过。 “当然不是。我哪敢有这种想法？”王瘦虎立马换了第二种说法，他满脸笑容的说着：“您看你先尝尝合不合口味……” “直接说！” “我是想，我们人族太过弱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灭了，那样您是不是少了点好玩的？”王瘦虎看着少年，有些小心翼翼的提着意见：“要不，您带一些人族回去？找个地方养着？我们很小的，只需要一个小地方就可以，再偏僻都行。您带回去一部分，想吃什么让他们给您做什么，想玩什么让他们给您做什么，您看这样怎么样？” 少年看着王瘦虎不说话，眼神倒是有些闪动。 “您想啊，您肯定与天不老与地长存，我们这些生灵只不过是过客。”王瘦虎揉着脸，诚心诚意的说着：“甚至可以说只是您的宠物，我想您以前的其他同族肯定也养过宠物，对吧？就是养着看着舒服。时间对您来说毫无意义。那为什么不过的舒服一点呢？” 少年有所心动，宠物，这个的话。确实有很多朋友们养着宠物。 “您看，这地方原本就偏僻至极。您什么都不需要费心。”王瘦虎的眼睛发着骇人的亮光，语气越发的卑微：“而且我们很好生养，您吃的不够，让他们多生就是，喝的不够，让他们多生就是。对于您来说，百年不过是瞬间，可是百年的时间，足够我们生养好几代人。肯定能满足您的吃喝的！” 少年看着首先端上来的凉菜，筷子都没动的吃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王瘦虎看着他的表情，什么也看不出来。 “您看，您肯定也有朋友的对吧？我想他们也肯定不知道人族，不知道有这么好吃的饭菜。您有空请他们吃一下，是不是会很有面子？”王瘦虎只感觉心跳的很快：“他们肯定有其他的宠物让您羡慕的吧？” 少年看了王瘦虎一眼。 王瘦虎只感觉眼前一黑，似乎一瞬间经历了所有的痛楚一般坐在了椅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凡有思，必有所感！ 王瘦虎只感觉全身的每一寸都在发抖，就是坐着也只是少年让他坐着。 他甚至连眼睛都无法控制自己，他看着少年带着他不停的吃喝，不停的在大夏的每一个地方吃喝，他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再次恢复身体的知觉。却看着依旧吃喝的少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个指头都控制不了。 “若我带的少了，你们这么小这么弱，一点用都没，若我带的多了，天道不容。”少年嘴巴吃着饭，直接用神念跟王瘦虎交流着。 王瘦虎不能说话，心跳却猛的加速，他控制着自己的神念慢慢回答：“您大可放心，二十年人口就可以多一倍，只要百年时光，您睡一觉醒来，就一定有很多人族，肯定能帮您做好吃的！” “你们就这么大点，就做这么点菜！”少年的神念有些气愤：“一百年的时间，你们也做不够我吃一顿的！要请朋友吃？不得等几千年？” 王瘦虎只感觉的心脏猛的收缩！ “要不，您带走一半人族怎么样？”王瘦虎只感觉自己的神念都在抖动。 “三成，再多天地不许。”少年不满意的看着王瘦虎：“你们这么小，这么弱，为什么还不多生点？” 王瘦虎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感觉心脏都在无法控制的抽搐着，而后苦涩的用神念回答：“我们已经在最偏僻的地方了，可是依旧有人欺负我们。能活下这么多人来就不错了。” 第八十九章 舍弃还是保护? “奸猾！”少年一眼就看透了王瘦虎的想法，不过他也没什么奇怪，若他带走三成，那群妖族在杀几成，这刚刚成立祖庭的人族，怕是不用几百年就死绝了。到最后还真是得算在他头上。 王瘦虎有些羞愧，却也是异常的坦然：“大人，用我们人族的话，遇见大人是我们天大的机缘！往后我们一定将大人的形象立在每个人的心上！人族但凡存在一天，就一天记得大人的恩惠，就算有一天人族没了。也一定将恩惠记在祖庭之中，刻在每个人的灵魂里！” “这世界无数生灵，怕是再没有一个能像你们一样的花言巧语了吧？恐怕你们人族也就这么点本事了。” 王瘦虎带着笑一脸讨好的点头，他不敢开口，生怕让少年看见他口中已经被咬碎的牙齿。 “不必隐藏心思，每一个站在这世界上的种族心中都有着骄傲和不甘，都想着自己是世界上最出色的种族。唯一的，最好的。”少年没有嘲讽和不屑，只有平静：“这再正常不过。任何一个种族若没有这份心思，也站不在这边大地上。” 王瘦虎猛地抬头，看向了少年的脸，不只是面无表情，只不过是真的觉得无所谓。 “每一个种族在初生的时候，都曾以为自己是这地上唯一的一个，最好的一个。想的都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没有任何例外。越是表现的卑微，越是志向远大。”少年的脸上浮起几分笑意，他看着王瘦虎开口：“希望你给我点乐子。别丢孙猴子的脸，他可是给了我们很多乐子了。” 王瘦虎的脸上，每一寸都写着微笑，每一寸都在扭曲。他低着头，好一会才讨好的开口：“大人，三成人口一去，哪怕是一个妖族大圣，我们都对付不了啊。” 少年抬下头，眼神悠悠的看着天上。 王瘦虎还想问什么，却眼前一暗，直接出现在了魂海之上的祖庭之中。 这算是什么？ 王瘦虎转动下身体，脑子中全身惊涛骇浪，他根本无法理解这要强大到什么地步才可以做到这样？ “按照你们人族的算法，三天。”少年的声音在王瘦虎脑子中响起：“时间到了我会直接带人走。” 王瘦虎猛的站起来，四处看看，都是虚无的云雾，他不知道少年在哪，也不知道之前的四位圣人在哪！ 从祖庭找找到四位圣人的印记，王瘦虎给四人留下信息，可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等了整整一个时辰，也没有等到四位圣人！ 王瘦虎只感觉心头的喜悦，慢慢的冷下去！ 他坐在原地，将心思收回，开始苦苦思索着各种各样的情况。 他不知道就在他的附近，四位圣人在看着他聊着天。 “就这样不管他吗？”武宗有些不解：“他根本做不出最好的选择。” “他不必，他已经做到了最好！”道士看着王瘦虎有几分认同，却也有几分沉默：“我会分出一道分身，去那边。” 武宗张下嘴，没有说话。 “花，你和力不要动，风分身去就好，其他都让王瘦虎自己选择。”书生沉默下开口：“我会暂时封锁所有大夏之内书生的修为，若他们中有人去了那边，他们都将是毫无修为的普通人。” “文！”武宗震惊的看向了书生。 “这本就是我无数年前的想法，有修为的书生叫什么书生？书生就该教导弟子，传承知识。”书生笑的很洒脱：“很久以前，我就想废去我的所有修为，将所有书生的修为都废掉，做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可惜恐怕到死我都没这机会了。” “不做其他安排吗？”剑圣忽然开口：“若不做任何安排，不用多久，百年之后他们就不会再记得我们，更不会知道真正的历史。” “他们会有他们自己的历史，何必记得我们？”书生扬下眉毛：“肯定比我们的故事更精彩，比我们的故事更好。” “现在大夏的皇帝肯定要过去。”武宗忽然开口：“我想做下一任皇帝。” 几人都有些发愣的看着武宗，这搞什么？ “既然那部分人族可以安稳下去，那么无论他们结果如何，我们都改变不了，那么我们这边也应该加快点速度。”武宗看着三人解释：“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控制着速度，人族的身高体重都在缓慢增长。可是到了现在，我们没必要再放缓速度。” “你想做什么？”道士皱起了眉头。 “我们有很多妖族的尸体。”武宗沉默下，坚定的说了下去：“我要让人族再加快速度增长，而且吃妖！” 几人看着武宗的眼神都有几分不对。 “还要养妖！灵智不开他们本来就是食物。”武宗没有管他们的继续说了下去：“我要将所有的妖族，都养起来，让人族变的更强！” “你这是在找死！”剑圣直接反对。 “我会化出一道人族化身，普通人。吃遍所有能找到的妖族，找出适合人族食用，可以让人族长得更好的食物！”武宗没有管剑圣的反对，甚至无视了几人提醒的眼神：“谁知道那位的善心会保持多久？谁知道那位的好奇心和耐心有多久？说不定哪一天，那些我们根本不知道在哪里的族人，就死的一个都不剩！” 其他几人都惊惧的抬头。 武宗却平平静静的继续说着：“就算一切都好，失去三成人口，在这个世界上我们能做的也只有等死。人口不增加，人族不改变，必死无疑！” “我们可以安排人去做。”书生沉默下开口。 “哪怕是我，全心全力。补全这三成人口也需要百年时光，我们哪来的时间？”武宗抬头看着上面依旧无法看透的云雾：“再说了，我们不快一点，他们真要危险的时候，谁去救他们？若那时候没实力，我们怕是看都看不到他们的死，别说去救他们了！” “救是一定要救的。可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人口之事，我们通力合作。现在首先要解决的是西境妖族。”道士的眼神看过三人，落在了武宗身上：“我一旦化身，实力降低三成，这时候你不能添乱。” 武宗沉默下，只能点头。 第九十章 掩耳盗铃 “你我不亲自下场，那些人只会阴奉阳违。”武宗就算接受了道士的说法，依旧无法信任。 “亲自下场未必是好事。我们在外面看着帮忙就是。”书生笑笑：“王瘦虎恐怕比我们更着急。先看看他的手段吧。” 众人都看向了王瘦虎，却只看见王瘦虎消散的身影。 王瘦虎可不知道四位圣人都在看着他，等不到四位圣人的回复，他只能像是个没头苍蝇一般的乱转。 对于这种事情他毫无经验，他能想到唯一一个可以商量的人，只有做着皇帝的武文！ 武文比王瘦虎要冷静的多，在确定王瘦虎说的是真话之后，他直接招来了几位臣子，他没有介绍王瘦虎，也没有给王瘦虎介绍他们，只是简简单单的开口：“所有可靠的人员，以二十年为界限，给我一份名单，一天之内！” 等着几人离去，武文才跟王瘦虎解释：“大夏本来就有很多预料，随时都准备着好几套备用的人。武宗的那位圣人，在大夏初立之时就有了准备。无论是缺了谁都一定可以正常运营下去。” “无论是留下的人，还是过去的人，最需要的都是一个稳定！大夏不会有问题。我过去后会第一时间稳定人心。”武文看着王瘦虎，有些沉重，也有些郑重。 王瘦虎没有说话，他本就准备让武文过去，可是对于过去的人应该怎么处置，他还真没什么想法。 “按你说的，我们过去后最好的结果，就是替人做饭，那么我们就必须发展食物，书生道士不能少。一旦没有了圣人的压制，他们不服管教是肯定的。所以实力压制也必须有。”武文认真的给王瘦虎分析着。 “那这该怎么处理？”王瘦虎认真的听着。 “人心如此，无法处理。”武文沉默下后，有些期盼的开口：“能不能跟圣人商量一下？所有的功法都交给我？” 这话不止疯狂，还很贪心！ 王瘦虎张下嘴，想要拒绝，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我去问问圣人。但是结果不保证。” “不用什么保证，就算没有，我也有信心确保不会出问题。”武文自信的笑笑，而后脸色严肃起来：“可若出现了最坏的结果。” 武文说着，闭上了眼睛，好一会才开口：“就是我们人族只是成为了一种食材，仅仅是被放养的一群动物一般的存在，就是用来吃的一种动物。” 王瘦虎的嘴角抽动着，他也想过这种结果，甚至他觉得这种结果才是正常的结果。 “这是很可能发生的事情。”武文的语气却依旧保持着冷静：“对于这种情况，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多生多养。” “所以？” “我们能做的只有那一件事情。所以，不要试图来救人！”武文看着王瘦虎，脸上很平静，没有愤怒也没有不甘：“就算他们只把我们当成食物，我相信人族也一定是一个最好的食物，生养的速度，合适的口味，各种各样的花言巧语，就算只是一个被食用的食材，我们也一定能撑的下去，一定能坚持下去，就像大夏这里一般的坚持下去！” 王瘦虎深吸口气，没有说话。 “这是件好事，无论从哪里想，从哪里看都是一件好事，所以我们应该将这件好事变的更好！”武文笑着看着脸色难看的王瘦虎，他笑的很真实，也很真心：“与人族而言，我们都会成为过去，未来他们都会遗忘我们。可就是从今天开始，人族的未来有了更多的机会！” “也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我们人族才不需要这样！”王瘦虎抬头叹气：“卑躬屈膝的求着被利用，求着当成食物，用自己族人的命换更长的时间。” “我相信一定有那一天！”武文很认真的回答：“我们肯定看不到，但是我知道一定有那一天。” 王瘦虎看着他，不理解为什么他会如此确定。 “是不是不确定？”武文看着王瘦虎笑着开口。 王瘦虎不说话。 “其实很简单。”武文脸上的笑意收起：“道理再简单不过，我们人族就算没有实力，没有修为，都一样可以做出贡献。而妖族，底层毫无贡献！” “这代表着，若是我们跟妖族的高层实力相同的情况下，我们必胜无疑！”武文很平静的继续着：“也同时代表着，只要我们的人口足够的多，那么到最后，整个世界都绝对没有可以阻止我们！” “这是每一个会思考的人都知道的事情。所以我们之前，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将我们的发展彻底隐瞒下来，直到我们可以面对整个妖族。”王瘦虎没有自豪，反而有些沉重：“可现在的问题是，一方面隐瞒不了多久，另一方面失去三成人口至少需要百年时间恢复。到时候又是什么情景还未可知。” “天上人间，山高海阔，大不了从头再来就是。”武文比王瘦虎乐观的多：“找个偏僻地方，就算我们全死了，再过五千年，一样会有新的人族出现。” “你倒是乐观。”王瘦虎看着武文失笑。 “本就是如此。你别被圣人影响就好。我们不怕慢，只怕急。”武文犹豫了很久才开口：“慢下来，我们人族就一定会赢，可是快起来，我们就很可能赢不了。” 王瘦虎听着若有所思。 “对了，到了那边，我准备做的是两件事情，第一就是生养，第二，实力。”武文换了个话题：“那边情况未知，可显然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为了实力保持上升。只能人族内部开启竞争。” 王瘦虎好一会才想明白武文在说些什么，他揉下额头：“这未免有点想的太远了吧？” “不想远点的好，难道想着近点的坏？”武文想的很明白，说的也很明白：“十年百年，千年万年，恐怕是看不见人族峥嵘的那一天。难道我们还要一直不开心？” 这道理没错。 不开心难道可以增加实力？ “你准备怎么做？” “时间太久的话，他们终究会忘掉历史，再跟他们说他们也会觉得是故事。与其如此不如给他们换个方向。”武文抬头看着天空：“修仙觅长生，热血任逍遥，踏莲曳波涤剑骨，凭虚御风塑圣魂！！” 第九十一章 仙与侠，真与假 “长声问道，御剑逍遥，这确实没人可以拒绝。”王瘦虎点头，这确实是个好办法，没有外部压力，人族想要强盛必须有所盼望。 “以仙为远望，以侠为近行。”武文继续说着：“以食为天，以教导为本。这般下去，无论多少年之后，人族依旧会是人族。” 王瘦虎看着武文，眼中是忍不住的骄傲，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却依旧为武文赶到骄傲！ “这不是我想的。”武文看着王瘦虎的眼神，哑然失笑：“大夏到今为止，有数十套如此的预计。无论是圣人还是历代先贤，都在用自己的聪明为人族预想着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我只是拿来用而已。” “人族何愁不兴！”王瘦虎点头，起身郑重的给武文行礼：“该说的你都知道，那边就交给你了！” 武文坦然受了这一礼，而后起身：“与君共勉！” 该做的话已经说完，王瘦虎直接告别武文，又回到了魂海之上，有件事情只有他能做，也必须他来做。 这件事情不难，只是有些麻烦。 只是一个一个的将选好的名字写进一个碑中而已！ 佛祖的体悟中有着如何建造祖庭的记忆，王瘦虎花费半天的时间，在魂海中凝聚出一块石碑，而后在身边的光点中，一把一把的印在石碑之上，留下他们的印记。 三成！ 王瘦虎不眠不休的在那里做着，直到他将三成的人族的印记都留在石碑之上，他才停了下来。 这于事有何补？ 于事有何益？ 王瘦虎没想那么多，他只是觉得应该而已，他揉下发白的脸，将石碑隐藏起来，手中多出了一份名单。 过了多久？ 王瘦虎从魂海之中退出来，看着头上明晃晃的太阳感觉有些疲惫。 还有五个时辰！ 王瘦虎从旁边的人口中确定之后，皱着眉头苦思冥想，还要做点什么？还可以做点什么？ 妖族！ 王瘦虎心中猛的闪过这个词，而后大喜，现在有那位恐怖的生灵在，肯定可以狐假虎威！ 只是他还没想完，脑子里就响起了少年的声音：“不许！” 王瘦虎的感觉就是一盆冷水从头淋下！ 而后瞬间一个哆嗦，他直接将刚才的年头抛出了脑后，时间不允许他在这里浪费，既然这个不能，那么还有别的事情吗？ “来这边！”道祖的声音忽然响起。 王瘦虎扭头，看见几位圣人竟然都在附近的一家酒楼的二楼上吃着饭。 王瘦虎有些惊讶也有些不解的看着几人。 “事情千头万绪，不过现在应该做的，就是稳定人族。”道祖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开口：“外部有外部的做法，现在你应该做的是安稳内部，三成人口一去，会引起很大的动乱和人心不稳，你有想过怎么处理吗？” 王瘦虎眼睛有些慌乱，他还真没来得及想到这一点。所以他只能求救的看向道祖。 “人族处事，以稳为主，若是我们的死亡可以让人族稳定下来，那就让我们死。”道祖的声音很平静：“时间，我们必须争取时间。这也是唯一我们要争取的东西，我希望你以后抓住重点，别被旁枝末节的东西分了神。” 王瘦虎认真点头，他懂道祖的意思。 “现在我们必须稳定局面，西境的战争你不必管，祖庭的作用你还没弄清楚，不要插手那些，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快弄清楚祖庭的所有作用。”书生看着王瘦虎开口：“之后，让人族的人口增加，至于其他外部事物，我们会处理。” “就算是我们死光了，你也要做好决断，只要人口够多，人族就有机会走下去，人口不够才是真正的问题。”书生看着王瘦虎，确定他听进心里了才笑笑：“不过你尽管放心，我们不会随意的选择死亡。” “西境到底有几位妖族大圣？”王瘦虎看着几人有些担忧的问着。 “七位。”剑圣冷淡的开口：“你不必担心，我们可以处理。” “你不必担心这个，在很多年前，这一支人族安定在这个地方的时候，我们就做好了解决这七个大圣的准备。”书生跟王瘦虎解释着：“从一开始，我们就没准备放过他们。” “这样就好。”王瘦虎松了一口气，马上又提起了心：“那么大夏这边怎么处理？” “三成人口，瞒不过任何人，只要有脑子的人，就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书生轻叹一声：“可我们又无法解释什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在皇帝身上。” 皇帝本来就是一个用来背锅的傀儡。 王瘦虎没有反驳，哪怕他很欣赏武文，甚至觉得武文比他要出色的多，可是决定跟个人感觉毫无关系。 “就算是推在皇帝身上，也不容易吧？”王瘦虎虽然不懂那些事情，却也明白这不是一下就能解决的事情。 “正好，我们也需要转换一下人族的观念。”书生看看武宗，迟疑下后才继续说下去：“人族在这个世界上已经立足，那么接下来肯定会遇见各种战争，我们必须让所有的人族子民，都有面对妖族的觉悟！” 这话没有问题，可是该怎么做呢？ 王瘦虎是依旧一头雾水。 “大夏最后一任皇帝由于荒淫无度，引起子民不满，而后有人横空而来，将大夏皇帝格杀。”武宗简单粗暴的给了王瘦虎一个答案。 这种东西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王瘦虎张大了嘴看着武宗。 武宗面无表情的继续说着：“你大可放心，等你死了以后，书生肯定把你写的比这更好听。” 这叫好听吗？ 王瘦虎想了一会也懒得反驳：“爱怎么说怎么说吧，反正过几年也没人记得了，主要是接下来怎么做？我能做什么？” “好好搞清楚祖庭到底有什么用，那是一个种族的根本，作用绝对比你以为的都大。”道祖认真的看着他：“这就是你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不过在之前呢，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什么？”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书生笑笑：“以前我们抓过一个鸟的祖庭，你先将它奴役，之后我们用它来说服人族，正好可以加大下一任皇帝的说服力。” 第九十二章 昏君 “反正你们想的比我多，我听你们的就好。”王瘦虎点点头，而后有些疑惑的问着：“所谓的天命玄鸟，降而生商是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押韵吗？” “押韵？”王瘦虎念下：“确实押韵，然后呢？” “然后有的人替我补充故事。”书生无所谓的笑笑：“我想这个就够浪费时间了。” 王瘦虎还想说点什么，却看着书生消失的声音只能闭上嘴。 这也未免有些太过了吧？ 起名就这么随便的吗？ 王瘦虎没有想下去就直接被书生拉到了魂海之上。 “这就是祖庭？”王瘦虎看着书生手中的方块，眼中满是怀疑。 “我们当初找的就是将近消亡的种族，本来打算用拘神遣将之法，直接控制祖庭。但是失败了。”书生叹气：“最后倒是费尽千辛万苦，把那失败的祖庭控制了下来。不过我们也用不上。” 王瘦虎接过方块，慢慢的将神念侵入，瞬间双眼就开始发白。 而他的周围慢慢浮现了出了许多的小鸟在盘旋…… 王瘦虎慢慢的睁开眼睛，一只数百丈大小的鸟慢慢的浮现在他的头上，围着人族的祖庭慢慢的盘旋着。 “往后若能找到类似的祖庭，一定要找我过去，千万别打碎了。”王瘦虎控制着头上盘旋的大鸟，眼神热切的看向了一边的书生。 “这东西你真能控制？”书生眼神一样热切的看向王瘦虎：“祖庭已经破碎，这个种族已经彻底的消失了！” “没有消失，只不过破碎。”王瘦虎想着刚刚出现在脑海中的资料，满脸热情的看着书生：“关于祖庭，我没有多少经验，每一个祖庭都有他们自己的特点，而我们人族，只要有参考对象，就一定可以学习到！” 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直接将祖庭之中的所有资料一股脑的传入到四位圣人的脑海之中。 “佛祖太讨厌了！要他早把这些东西交给我们，我们的实力肯定不只现在这样！”书生不满的开口。 “跟弗族牵扯越多，跟人族就牵扯越少，这不是佛祖的错。”道祖也已经现身，他的手中甚至已经浮现出了一只小鸟，小鸟在他手上不停的盘旋甚至喷着火。 王瘦虎皱下眉毛，他头上盘旋的大鸟也开始喷火。 “弄好看点。”书生看着喷着火的大鸟皱眉：“这样子太丑了，要有艳丽的羽毛，高傲的神情，漂亮的样子！” 王瘦虎沉默，而后试着按照书生的要求来做，几分之后头上盘旋的鸟已经完全符合了书生的要求。 “不错，就这样了！”书生点着头，看向了一边的道祖：“这破碎的祖庭，确定有用？” “每个祖庭之中都至少有一条大道。就是种族的道路。就算是破碎的，原本种族的道路也不回丢失。”道祖手上的小鸟瞬间腾起火焰，带着长长的焰尾在他身边环绕着。 “那意思是说，若有足够多的祖庭，你能找到足够多的大道？”王瘦虎的双眼几乎要发出光芒。 “只能说比我一个人研究要快的多。”道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必须是奴役的才行，否则的话别人的大道我也无法看见。” “慢慢来。”书生看看道祖，看看周围的几人，深呼吸几次后开口：“都不要急，慢慢来。只有可以变强，我们都肯定可以找到机会，不过现在我们首先要做的，是稳定人族子民，其他的事情先往后放一放！” 几人都是稳定下心神点头。 “时间不多了，我去跟皇帝说一声，让所有人准备好。”王瘦虎就要行动却忽然顿住：“是不是应该新皇帝也跟我一起过去？谁来做新皇帝？” 三位圣人都看向了武宗，武宗却扭过头不看他们。 这种事情对任何一个知道的人来说都是折磨而不是荣耀，几位圣人互相看看，还是书生开口：“你先过去吧，我们确定下之后直接让人过去找你们。” “好。”王瘦虎点点头，直接去找武文。 武文正在忙碌，却也对王瘦虎的来临不意外，等他知道了王瘦虎的来意之后，才犹豫着开口：“我倒是无所谓，只是能不能给我的妻子也加点故事？” “那都是骂名。加上被遗忘了还好，若不被遗忘的话，恐怕人族在一天，就要被骂一天。”王瘦虎没有拒绝，只是劝说着：“没必要吧？ “好名声也会被抹黑，就坏名声吧，若不是坏一点，别人也不会在意。”武文明白的很，他想了想就开口：“我想一想，你看这样行吗？” “妹喜外貌上都有国色天香的惊人艳美。大夏皇帝在她面前，见色迷魂，淫兴志无，沉迷在脂粉香中，瘫拜在石榴裙下，缠绵于美丽后妃的雪肤冰肌间，丧失了勤政;陶醉在娇艳佳人的俏语莺声中，荒怠了兴邦，以至于亡国丧身也不醒悟。妹喜依恃美貌得恩宠，取媚君王求侈乐。昏庸的君王对其言听计从，为了让她欢娱开心，则不惜国力、人力、财力的所有皆倾，举国为后乐。大夏王后妹喜建琼玉之室、造酒池肉林的奢华;她们贪恋权势。争宠夺爱，扰乱朝政，为私欲而废公利益，致使国势衰微，民生恨怨。”武文眯着眼慢慢的说着，说完后看向了王瘦虎。 王瘦虎听着目瞪口呆，好一会才一脸敬佩的看着他开口：“敢问这位妹喜，就是你的妻子吗？” “嗯。”武文点头，而后叹气：“脾气又差又暴躁，不好看不说，还不让我纳妾。最重要的是我还打不过她！” 王瘦虎听着默然。本来想见下这位皇后的心思也淡了下去，他想了下问着“写倒是没事，反正也是别人写。要不要问问皇后的意见？” “大可不必，千千万万年后都有人夸她美丽，这种事情哪个女人可以拒绝？” “可美丽归美丽，又不是什么好名声。” “一看你就不懂女人，跟美丽相比，名声算个屁。”武文少有的说了粗话，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不做点坏事，哪有人会在意哪有人会记得？再说了，就算是坏事，别人记得的也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反正坏事都是男人做的。跟一个美丽的女人有什么关系不成？” 王瘦虎眨巴眨巴眼，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还没说正事呢。 第九十三章 开心喝酒 “你走之后，我们必须第一时间保持住人心稳定，所以需要你配合着，将朝堂交到新皇帝手中。有什么应该注意的吗？”王瘦虎开口，语气里有些黯然。 “没，主要问题还是在于宗门，有宗门安排，就不会出大问题。”武文看着王瘦虎，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很自然，甚至有几分开心：“大人不必难过，这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件好事。我反倒是有些抱歉，关于白飞飞的事情，恐怕要大人自己处理了。” 王瘦虎愕然，而后摇头。倒不是不关心，只是觉得一个人的事有些太小。 “大人可别不伤心，闺女的事，处理起来可是麻烦的要死！”武文叹口气：“就我而言，我宁肯天天发生这种天大地大的事，也不想去操那个心，简直是无法言说。” 有那么难吗？ 王瘦虎怀疑的看着他。 “等您亲自遇见了，才知道有多难，打打不了，说说不动，千般道理都就是听不进去。”武文无可奈何的摇着头：“等宗门派来的新皇帝过来了，咱们一起吃个饭聊一聊？” 王瘦虎点头。 “我也给您说说，这闺女大了后，得有多操心。给您打个预防。”武文看着王瘦虎不在意的神情笑着开口：“您不烦想一想，若是您的闺女，看上一个几百岁的老头子，怎么办？” 王瘦虎的脸色猛地变得异常难看！ “若有六品修为，寿元三百，一百岁的人再正常不过，这些人一副中年模样，修为在身，模样在脸，经历体悟只有一番气质在身。”武文叹气：“但凡一个思春的少女见到，又怎么可能不倾心？” 王瘦虎一句话也反驳不出口。 魏开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他一点都不相信魏开山会对苏四娘动心，可是苏四娘就是死心塌地的想着他。 这种心思一旦动了，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又能怎么样？ “跟那些人比，年轻人只不过是一些衣服光鲜的草包。少女见过了山海，又怎么可鞥看得上小山小溪？”武文叹气：“偏偏见惯了风雨的人，又怎么可能看得上只有几分羞涩的少女？” 王瘦虎听得是无话可说。 “那……”王瘦虎想问什么，却忽然住嘴，有几分怪异的看向了门口：“叶轻眉？” “是啊，想不到虎爷还记得小女子啊。”叶轻眉在门外轻轻笑着，推开门走了进来，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依旧闪烁着光芒。好像这么多年过去她一点都没变一般。 “你不是……”王瘦虎说着，忽然换了个话：“你这么回来了？” “遇见了危险，实在没办法。只好动用了师傅给我的保命用的符咒。”叶轻眉的眼睛里有些黯然，不过也没隐瞒什么：“只是回来后，再没什么资源了。” 王瘦虎眯起眼看下这位当初的少女，已经有八品修为！ “对了，他们没什么心思来做这个皇帝，我就来了。”叶轻眉给王瘦虎解释下为什么，看向了武文：“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你可不要见外。” “自然不会。”武文笑笑，他不在乎做下一任皇帝的是谁，反正是谁都一样，他只是算了下时间，而后开口：“还有几个时辰，咱们边吃边说？” 王瘦虎和叶轻眉自然是无可无不可。 “就朝廷而言，做的事情其实并不多，无论哪方面都有宗门的人做事，而地方管理更是各个家族在管理。”武文也没浪费时间，等着饭菜的时候就开了口。 “也不至于毫无用处吧？”叶轻眉皱起了眉头。 “统计，分配，奖罚。”武文给自己倒杯酒开口：“主要是统计，朝廷的大部分都在统计，必须有一个真实的数字，才可以让宗门做决定的时候不要有偏差。而分配则是不要让某地出现太多的缺陷，奖罚反而只是面对普通人。” “也就是说，做事反而不用担心？”叶轻眉听着有些疑惑：“做事的人不一定能做好吧？” “朝廷没那实力管，宗门也没兴趣管。”武文苦笑：“做事的人肯定有各种毛病，可是其中种种，异常麻烦。不过之后你恐怕不能放任他们了。” “宗门全力支持，七品以下人手任我调动。”叶轻眉表达了圣人的意思之后，反而更郑重的开口：“若是人手不缺，那应该注意什么？” “稳。”武文干脆的回答：“必须稳定，只是圣人的意思是，往后都由宗门弟子来处理具体事物，还是过段时间这些人要走？” “往后都是。”王瘦虎开口回答。 “那必须有个圣人确定的奖罚方案。”武文叹气：“做错事的大多都是好人，只是宗门弟子大多没有处事经验，若没有个统一的规划，以及完整的奖罚制度，恐怕只能弄巧成拙。” “奖罚处理也必须在朝廷手中。”叶轻眉被武文点醒，脸色有些发苦：“这些人未必会闹事，可是肯定不会做事。一百人未必会放一百种错误，可是一定会有几百个错误。” “这倒是没问题。”王瘦虎替圣人做个回答：“前期这些弟子只做监督学习，等到他们过一段时间再接手。” “怕就怕这些弟子，想的是做不好就回宗门。”武文看看王瘦虎，叹了口气：“千般万般道理，说不动人也是枉然，若真是强逼的话，还不如只让他们监督。” “终究他们是要接手的，人族接下来肯定有大战，不可能再这样平静下去。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的。”王瘦虎深吸口气：“个人前程，在这时候无关紧要。想不通，不想做，都不是做不好的理由。” 叶轻眉的脸越发发苦，她简直连一口菜也吃不下去了，原来以为的好差事突然被武文一说变的难的不行，跟两人告退之后直接飞走。 王瘦虎看着她摇头，有很多事情他还没问，不过以后肯定有机会，他也不急。他脸色严肃下看着武文开口：“七门大道。” 他说着，眉心化出几道光芒直接融入道武文的眉心之中。 武文皱着眉头，好一会才揉着眉头恢复过来。 “你那边比这边更难，你经验也比我经验更多。”王瘦虎想便了整个脑子，也想不出什么话来了。 “那就开开心心喝酒。” 第九十四章 冷酷赴死 喝酒时候一定要笑，你要是非要哭，自己回家去哭。 王瘦虎笑有点假，可是武文却笑的很真。 武文是真的开心，所以最后王瘦虎笑的也是真的开心。 哪怕王瘦虎喝着喝着，面前的武文消失无影无踪，哪怕他的周围的皇宫之中都忽然间变的寂静无声。 他依旧开心的喝着酒，抬头看着天花板，笑的泪流满面！ 不用看见，他都知道天花板外面的天空出现了一只鸟儿。那真是一只美丽的鸟，如同血色琉璃一般艳丽的瞳孔，七彩的翅膀，长长的尾巴，纤细的翎羽，长达数百丈的身躯。在整个大夏的高空中游荡着。 每一个人族子民都有些震惊的看着这只鸟，看着站在这只鸟上的美丽女子。 听着她的声音……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所有的宗门弟子在每个人群聚集的角落中说着同样的话语，大夏忽然之间就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之中。用不了多久，就连记忆都会消失，只会留下一段编纂过的历史，在无数年后浮现，给人们留下一个虚假却又真实的记载，任由后人评说！ 王瘦虎静静的喝着酒，任由脸上的泪水慢慢变干，直到再无痕迹之后，他才缓缓的朝武文原本所在的地方举起酒杯，脸上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做一个撞杯的动作。一口将杯中的酒喝干，而后身影消失在酒桌旁！ 王瘦虎再次出现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更没有泪水，他只是平静的看着早已在那里等着的众人。 一百一十七位七品。 三十八位八品。 十一位九品。 两位十品。 都是这么人族这么多年的岁月里，家族藏在最深处的秘密。 王瘦虎从这些人脸上扫过，嗯，没有一个正常人！ 一双双看着他的眼睛里都有着显而易见的残忍和冷酷，王瘦虎毫不怀疑，这些人随时会扑上来将他撕个粉碎，所以他满意的笑了。 “这是你们第一次在宗门的人前面路面。我希望你们克制一下自己。”王瘦虎平静的看着这些人开口：“保持一下理智，没有配合的强大，只不过是另一种妖族，对于人族而言意义并不大，这么长的时间你们应该有简单的配合方式了吧？” “您大可放心。”一阵沙哑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已经很久没有说话的样子。 王瘦虎看向了开口的人，是两位十品里的一位。他记得这人是楚家的人。名字好像叫楚庄。 “我们大多数人都已经没有多少理智，所以我们的规矩很简单。”楚庄冷静的说着：“您让我们站在哪，我们就站在哪，您让我们死在哪，我们就死在哪。” 王瘦虎皱眉，他不是这个意思。 “我们已经太久没有见血，一旦动手很可能会失去理智，向任何人出手。”楚庄停顿一下才继续说着：“我们死无所谓，只怕之后我们的后人连上战场的机会都没。” 王瘦虎看着楚庄，楚庄平静的看着他，只是眼底之下有着瘆人的疯狂和冰冷。 “不必如此。”王瘦虎看了楚庄好一会才笑着开口：“反正都是死，还不如见一见血。西境那边有的是妖族，放开手去杀就好，往后有的是敌人，想不上战场都是做梦！” 楚庄的眼底似乎有一道让人不寒而栗的光芒闪现，带着怀疑和嗜血死死的盯着王瘦虎。 王瘦虎笑笑，眼神慢慢的从众人脸上看过，很好，他没有看到任何畏惧和犹豫，看见的只有疯狂和嗜血！ 他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不见，一种尖锐而又冷酷的情绪浮现在眸中，这一刻他的所有伪装都似乎已经被撕了下来。露出了彻底的狰狞和冷酷。 他不是那个委曲求全的可怜虫，不是那个温情的父亲，不是那个可靠的朋友，他现在就是一个狰狞的屠夫，他将要面对的是一群试图灭绝他整个种族的妖怪，他要带领的是一群随时可能攻击自己人的疯子，在这一刻，他的所有伪装都没有了任何意义。 “西境有七位妖族大圣，十品以上的妖族有四十五个。”王瘦虎看着他们冷酷的说着：“你们要面对的，是一位妖族大圣，四位十品以上的妖族，七品以上的妖族有九十五个。七品以下无数。宗门的所有人都不会出手。” “什么妖族？”楚庄忍不住的舔下嘴唇，不止是他，他身后的所有人都开始躁动，眼神中都浮出让人一看就觉得害怕的红芒。 “一种群居的妖族，大概一群有九到十五只，以家族为单位，鼻子极其灵敏，七品大概有三百丈长短，他们狡诈，耐心，勇敢，机智。”王瘦虎停顿一下：“七品以上的妖族你们都可以当成是有强大躯体的人族，他们的智慧并不差。” “他们的攻击手段有什么？” “扑杀，撕咬。以及天赋神通，他们的天赋神通是风，速度极快，而且可以制造风刃。” “就算我们全部妖化，也不是妖族大圣的对手。”楚庄沉默会后开口。 “整个大夏在建立之初就有面对他们的预计，所以在战场之上，会限制他们的实力。”王瘦虎看下天色：“边走边说。” 一群人跟在王瘦虎深口腾空而起。 “第一，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足够的食物。第二，他们所处的位置已经有足够的陷阱，针对他们灵敏的鼻子，书院早已散出很多人类无法发现的气味。这种气味会导致他们混乱，第三，宗门的人会在旁边辅助。”王瘦虎的声音慢慢沉了下去：“最后，这是你们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若这次你们无法获得该有的战果，那么你们和你们的家族，都将全部成为试验品，直到某一天不得不走上战场。” 王瘦虎身后的众人呼吸声都开始变粗。 王瘦虎没有说谎，这是他争取来的机会，也是唯一的一次机会，如果这些人无法用他们的生命证明自己的价值，那么他们和他们子孙的一生，价值就全在试验身上。 那是比死亡还让人绝望的事情。 而无论王瘦虎还是众多圣人，都绝对不会再给他们机会！ 这无关仁慈对错，就是简单的价值！做什么价值高就做什么，无论是他们，还是王瘦虎，甚至是圣人，都要按照自己的价值来做自己的事情！ 第九十五章 期盼 这并非残忍，更不是冷酷，而是一个时代的选择，每一个时代都有自己的特性。 没有一个人可以幸免。 而种族之间的战争更是没有和谐共处这样的选择，只有你死我活。 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种族生存，无所懂不懂，无所谓知道不知道，这与个人意志根本毫无关系，这就是为什么武文根本没想过将历史传下去的原因。 当一个人强到一定地步的时候，有些从没注意过的东西就会变的无比重要也无比真实，就算那些人根本不知道事实，根本不知道过去，当他们变强之后，也有无数敌人会告诉他们，要么活，要么死！ 就是这么简单！ 一群人从大夏空中闪过，一路向西，直到王瘦虎刚刚进入大夏的桂州，王瘦虎才从空中落地。 这是大夏的最西边，王瘦虎就是在这里还花费过几天时间，可是现在这里已经毫无人烟，他将西境附近的两个州上的人，全部写上了名单。他们现在已经在另一个王瘦虎不知道的地方了。 楚庄他们站在王瘦虎的身后，看着不远处的山脉，那只不过是平常的一座山，在他们的眼中却是捆锁着他们整个家族一代又一代的牢笼。 今天，他们就要出去了！ “我们要面对妖族，那么我们应该是防守一方吧？”一直没开口的另一位十品，看着西境的山脉忽然开口。 王瘦虎点头。 “我是白起，很久以前做过很多年将军。”白起扭头看看楚庄，再看看其他人，最后看着王瘦虎：“无论是防守还是进攻，我都需要他们听从我的命令。” 王瘦虎还没有说话，人群里已经响起了嗤笑声，要这些人听话？王瘦虎觉得若不是他的威胁，这些人恐怕连他的话都不会听。 “只要他们听从命令，在后勤不出问题的前提下，哪怕没有辅助，我也有把握守住一条防线！”白起看着王瘦虎认真的开口。 王瘦虎没有管他，而是静静的看向了附近，好一会才说起了不着边际的话：“很久以前，我在这里见过一个酒店老板，他是一个老人的学生。他来这里的原因，是因为他想证明大夏不止有三十六个州，而是有一百零八个州。更想证明这世界上有妖族，那些不是故事里的事。” 王瘦虎在认真的说着，可是他身边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在认真听。 “老人一直想，让他的弟子不要去追寻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跟他回去好好努力当官，做个好官。”王瘦虎似乎看见了当初的马风雷的样子，他当初就隐在暗处无动于衷的看着马风雷死去。他蹲在马风雷死的地方，自顾自的说着：“可惜酒店老板死活不认，怎么都说不通。最后老人只能狠下心将酒店老板杀掉。” 除开楚庄和白起，其他人都心不在焉的听着他说话。 “直到死，这酒店老板都毫无后悔的念头。”王瘦虎叹气，看向了众人：“我不需要一群打手，不需要一群听话的手下，若轮能打，宗门的人比你们能打的人更多。” 楚庄和白起互看一眼，两人都有些意外。 “人族要面对的敌人，将会是无数的妖族，比你们想的多的多。”王瘦虎的脸色严肃下来：“就算有无数个你们，人族也未必有多少胜利的机会，我需要的是能在人族跟其他妖族的战场上做出贡献的人，不是一个冲锋陷阵的打手。” 打打杀杀能决定生死胜负。可是若只是打打杀杀，那人族注定灭亡！ “所以？”楚庄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 “所以，你们的路是打打杀杀，却不只是打打杀杀。”王瘦虎终于看着他们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们要做的，是见识一下真正的妖族，第一，因为祖庭的存在，你们将可以在妖化之后保持神智清醒，但这不是结果，而是开头，你们要做的，将是研究如何在妖化之后恢复人形。” 楚庄皱眉苦思，这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一旦你们找到办法，我们就可以招降妖族，甚至可以让妖族变成人族来融入我们。”王瘦虎给他们说着：“这也是圣人们研究的方向，我希望你们自己也开始研究。” 除开楚庄和白起，众人中只有几个人点头。 “第二，我希望你们在妖化之后可以确实的伪装成真正的妖族。因为之后人族将要面对无数的妖族，所以你们将会分散，甚至去其他的妖族之中作为卧底。以方便我们有一天跟他们战斗的时候，做出及时的应对。”王瘦虎笑笑：“这也是为什么，一定要你们见识一下妖族真正样子的原因。” “可是祖庭的存在，肯定会被妖族大圣发现。” “所以这才是真正的十死无生！”王瘦虎的眼神冰冷，脸色都有些狰狞：“在过去的无数年里，人族依旧有无数人做着这件事情。用各种办法。这事情没有死这个概念，只有有没有价值这个概念！” “还有吗？” “还有。”王瘦虎笑笑：“有祖庭的存在，意味着你们身上的枷锁已经松开了一层，最后能不能走下去要看你们自己。” “我们可以成圣？”楚庄脱口而出，其他人的脸上也露出了震惊和喜悦。 “当然可以。”王瘦虎点头：“只是道路得你们自己走，能不能走下去，能走多远，都要靠你们自己。” 楚庄眼中的喜悦收起，沉默一下，转头看向了白起：“最少需要多少人？” 白起回头看下，心中默默计算一会后看向了王瘦虎：“宗门可以全力支持吗？” “那要看你要什么。”王瘦虎失笑：“要的太多没什么意义，要的太少也没什么必要。我也不能总跟圣人开口。” “若已经正式跟妖族开战，那么是否意味着我们不必再用拳头？道门可以施展风火雷水各种法术，剑宗可以出剑？书院武宗弟子都可以全力施为？”白起异常冷静的看着王瘦虎。 “西境之内目前如此，不过西境之外，人族依旧必须藏拙。” “那就够了，等我详细观察要面对的妖族之后，我会告诉你我的要求。” “你最好别让我失望。”王瘦虎看着白起，冷冷淡淡的回答。 第九十六章 争取死一半 白起没有说话，他很冷淡。 可是王瘦虎却忽然对他浮起了几分信心。 关于战斗这种事情王瘦虎从来不觉得自己擅长，除非不得已，他很少用战斗来解决问题，而现在的问题，是他用战斗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直到到达西州，白起和楚庄都在跟众人讨论着什么，而王瘦虎却在看着迎接他的人有些发怔。 魏开山！ 无论是他，还是魏开山，两人虽然早已知道要面对，可是这样站在对面的时候，两人都一样有些茫然，有些尴尬，有些不知所措。 只不过几年的时间，两人的身份就再不相同。 王瘦虎交代白起他们自己研究，一个人跟魏开山走到了一处山头。 “圣人应该交代过了吧？”王瘦虎沉默了好一会，直接说起了正事：“这边的防线我来做主。” “为什么不找剑宗弟子？这些人都是废人！”魏开山也没有之前，不过就算要说之前，他的语气也不会软弱半分。 “我去哪找？又哪有剑宗弟子认我？”王瘦虎摇头：“再说这般情况，若我找了剑宗弟子，其他宗门该怎么想？” “这些人又有什么用？”魏开山对白起他们是赤裸裸的看不起。 “大夏之内，我只能找到这些人了。”王瘦虎没有反驳魏开山，他不觉得魏开山的话有什么不对的。 “那就别在大夏找，四位圣人成圣的地方，都不在大夏。”魏开山平静的回答。 “什么？” “丹药，结界，符咒，皆为大道，都可成圣。”魏开山直接言明：“当年开启这三种大道的人都不在大夏，在他们开启大道之后，圣人就将他们带着一部分人迁移到了其他地方。只有当他们成圣之时，他们才会返回人族，与人族并肩作战。” 王瘦虎若有所思。只是他并没有想下去，而是问起了西境的事。 “西境不必担心，现在人族已经正式立族，武宗在西境之外看守。”魏开山的脸上浮起几分笑意：“就这些妖族，我剑宗一己之力就可以消灭！” “不少有七位大圣吗？” “有剑和没剑，剑修完全是两个概念。没剑的剑修连同级别的武夫都不如。可是有剑在手，剑修才是真正的剑修。”魏开山冷笑：“所谓的大圣，不过是一群只靠本能的妖怪而已，有剑在手，一位十二品的剑修就敢能斩了它！” 王瘦虎瞪大了眼，好一会才开口：“那若是没剑呢？” “若是没剑，只有十三品的剑修才能跟大圣同归于尽。”魏开山一样平静，能出剑他很兴奋，可若不能出剑，他也可以接受。 “那白起他们，就辛苦师兄多多照看了。”王瘦虎扭头，看向一边，好像丝毫不在意的问着：“师兄可有妻子？” “我今年三百多岁了，你觉得呢？我孙子都有了孙子。”魏开山随口回答。 王瘦虎怔在了那里。 那苏四娘算什么？ “你见了四娘了吧？”魏开山的脸上少有的浮起几分温柔：“那孩子长的跟我妻子差不多。长的像她，脾气也像她。她跟书院那孩子怎么样了？我看书院那孩子挺好的。” 长辈？亲戚？ 王瘦虎只感觉胸口都有些发闷。 “不太好吧？”王瘦虎好一会才干巴巴的回答。 “也是，书院那群书呆子，脑子全是浆糊。”魏开山活动下手脚：“有空你帮我看看。西境这边那群人我来处置吧，他们脑子都有问题，怕就怕他们连情形是什么都分不清。若你带着，怕是不好动手。” “行！”王瘦虎觉得脑子有点乱，好一会才回答。 直到返回白起他们身边，他依旧有些混乱，这是什么事是！ “大人，我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不过具体的事情，要等我见过妖族才能确定。”白起一看见王瘦虎就开口。 “好。你来做主。”王瘦虎点头，想了想后直接开口：“你们的任务，不是防线，也不是进攻，而是观看，学习经验。” 白起和楚庄都有些愕然，这跟之前说的不一样。 “西境已经全部封锁，所以西境的所有妖族，都已经成了猎物。而你们，还没有资格踏上猎场。”王瘦虎看着白起他们坦然说着：“妖族都是宗门的猎物，你们能做的就是学习，找到经验，争取在下一场战争之前，有资格参与进去。” 白起和楚庄的眼神，满是不甘心！ “不要出头，听从命令。”王瘦虎看着他们一字一句的说着：“该做什么，会有人告诉你们，能做什么，也会有人告诉你们。控制住自己，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总有些送死的人事情需要人去做，既然宗门的弟子想要当猎人，这些需要送死的事情，我们去做行吗？”楚庄脑子一转，直接换了个方向。他很清楚他无法拒绝王瘦虎的命令，更无法拒绝宗门的命令，可是他也不甘就那么看着。 “以前送死的没有你们，现在送死也轮不上你们！”魏开山的声音忽然响起，他的身影出现在王瘦虎身边，冷漠的看众人一眼，朝王瘦虎开口：“你有事不烦去做吧，这些人我来处理。” “师兄。” “你大可放心，该怎么处理我比你有经验的多。”魏开山看着白起他们，头也不回的摆手：“我也知道这些人对你的重要，放心吧，我至少会让他们死三分之一。” 我是这个意思吗？ 王瘦虎不太明白的皱眉，可是白起他们看着魏开山不善的眼神却忽然变的温和。 “死一半！不能再多了！”魏开山看着王瘦虎脸上的疑惑叹气：“他们死一半，至少要少数百头七品以上的妖族，再多连剑宗自己人都会不开心的！” 王瘦虎低下头，省的让众人看见他眼中的茫然，他就是这个意思吧？ 这下白起他们看着王瘦虎和魏开山的眼神里都是感激了。 “这位大人，我初步想了一些行军布阵之术，我们妖化之后身躯庞大，若以我们为诱饵，剑宗为刀锋，其他宗门作为辅助，我们可以用更少的兵力做出更大的杀伤！”白起看着魏开山立马把他初步想出来的事情说了出来。 魏开山笑着看看他，看向了一边的王瘦虎：“我们先走了，有些事情需要聊一聊。你自己做你自己的事去吧。” 王瘦虎看看转身离去的魏开山，再看看跟在魏开山身后，甚至已经完全忘了他的众人，无可奈何的叹口气，转身离去。 这里离春州已经不远，他确实应该去看看 第九十七章 羞愧 春州遍地都是鲜花盛开。 现在已经不是春天，甚至不是夏天，可是花依旧在盛开。就算这天上的雪已经飘飘洒洒的下了好多年，这花也依旧开的鲜艳。 这种花有两种颜色，红的像血，白的像雪。 所以春州哪怕依旧是漫天的大雪，可是大地之上依旧只有这两种颜色。 红的洪濑白的白！ 无论是妖族还是人族，都在春州留下过很多尸体，可是现在春州依旧是遍地鲜花，连具尸体都看不到，若不是有入口处的山做着对比，王瘦虎甚至无法察觉，春州的地势有些变化。 比他离开之前，至少高出了五丈高！ 王可雷站在王瘦虎的身边，他是书院弟子的负责人，在春州甚至更远的地方，他都是第一线的人，他的脸上甚至有一道长长的伤痕，连眼睛都丢了一只，很难想象他遇见什么样子的敌人才会受这样的伤。 “现在好了很多，不必再缩手缩脚，不过受的伤也没什么时间恢复。”王可雷摸下眼睛，平静的笑笑，他看着春州遍地的鲜花继续说着：“这种花帮了大忙，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一旦进入花区都会变的混乱，我们人族还好，一发现问题就退出了春州，妖族，在春州整整丢进了半个种族，才停下了脚步。” 王瘦虎沉默。这花不是为了做这种事情啊。 “这种花很特别，我们试验过很多次也找不到类似的花种，这种花以尸体为饲料，只要尸体足够，便能源源不绝的开放下去，其他的花就算是有尸体，也必须有阳光水分。”王可雷有些感叹：“若这种花可以大量开发，那么人族肯定有许多地方不用浪费人命。” 一种花，在不同的人眼中有着不同的用处，王瘦虎默不作声。 “师弟在春州行走的时候，不烦找一下花种。”王可雷看着王瘦虎开口，他知道王瘦虎是从春州走出来的，也见过王瘦虎种这种花。 “有花在这里，还无法做花种？”王瘦虎忍着怒意开口：“这花应该是死了又开，死了又开好多次了，中间没有收集过吗？” “收集过，不过没用。”王可雷无视了王瘦虎的怒气，过了一会他才无可奈何的解释：“我知道春州人种这种花，是为了消耗尸体，以便在大雪停后造成瘟疫。可是事实如此，与他们无关，与死活武馆，与感情无关。更与对错无关。” 王瘦虎的嘴角抽动。 “这件事对我们有利，那么我们就要去做。”王可雷没什么感情的说着：“何况就算我不说，师弟你难道不做这件事？” 王瘦虎沉默下，他怎么可能不做？ 他看着春州遍地的花海，想起了那个给他带来种子的王管家，王管家也许早已死去了吧，可是他还记得王管家那些满怀自豪的话语…… “我们还会在春州凿出一条大河，等到冰雪融化，花将所有的尸体化作肥料，雪水顺着河流流入大海，土地虽然冰冷，可我们依旧会找到新的种子，春州将焕发新生！” “虎爷，到时候你一定要回来看看，那时候春州肯定是遍地鲜花，人间绝美！” 人间绝美！ 王瘦虎轻轻的从山崖飘落，穿过风雪，穿过层层叠叠的花雾，落进春州地界。 好久不曾归来，王瘦虎还记得春州的道路，可是此时他却一步也不想走。 当年他离开时候，还不过刚刚冒出头的花朵，如今已经张的比他还高，一朵一朵怒放的花朵，鲜艳而美丽，在无尽的风雪之下更是显的如同梦境。 一层层的花雾从花朵中腾起，在空中交织成一层层的细网，让在外面看的人都觉得虚无缥缈。也看的那些外面的人发寒。 也许在他们看来，这样的花朵，太过妖异。 红的像人心，白的也像人心！ 而王瘦虎站在其中，却看的清清楚楚，风雪中摇曳着的枝叶和花朵已经满是希望的颜色。 花无言，却解语。 无论千千万万年它都不会变，它从来就是希望！ 王瘦虎相信，等到这些花朵落去的一天，春州会获得新生！ 王瘦虎身体腾空一些，摸摸长的比他都高的花朵，花朵似乎有些羞涩的躲着他的手，却最后还是依偎在他手中。 王瘦虎的脸上浮起几分笑意，他是真的微笑。 轻轻的抚摸几下花朵，王瘦虎落在地上，在无数花朵的下面，顺着记忆中的路线，一路前往花城。 “师叔，不用提醒吗？春州还有许多妖族在其中。”王可雷身边有人开口。 “不必，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清楚的很。”王可雷的语气很平静：“何况以他的本事，若真想走，妖族又怎么可能留得下？” “可我看他才七品。春州留下的妖族里，甚至有十品以上的妖族！” “人族有多强，人族之主自然就有多强。”王可雷的眼神里闪过几分亮光：“在人族的地界上，人族之主怎么可能败？若是败了，那皆不是笑话？” 旁边听着他说话的人无法理解，却也无法追问，因为王可雷的身影已经消失。 他们只能看着那些在风雪中依旧摇曳着的花朵，以及花朵上面层层叠叠的花雾，有些心悸的收回眼神。 他们大多都体验过，七品以下的修为只要吸进一口花雾就会陷入幻觉，而一旦落入花海之中，就算是十品以上的妖族，也是神智混乱敌友不分！ 哪怕他们只是听说过王瘦虎，可是看着王瘦虎平平静静的走在花海之中，他们依旧多了几分认同。 王瘦虎不知道山头的那些人在想些什么，他也不在乎，他只是有些犹豫，有些愧疚，甚至有些感伤有些害怕的继续走着。 这么这么久的时间，春州还有活人吗？ 大雪，妖族，幻觉。 春州剩下的人，还能在这样的情形下坚持多久？ 最艰难的，还是没有丝毫希望的绝望。 那才是最摧毁一个人心智的事情，王瘦虎知道，自己到达的地方，很大的可能是一处死地。 可是让他自己都觉得难以忍受的是，在他的心中，他甚至盼望是死地更多一点。 相比于面对活着的人，他竟然觉得全死了更好受！ 王瘦虎无法欺骗自己，他觉得很羞愧很羞愧！ 第九十八章 陌生 所幸的他已经是成年人了，再也无法回到冲动的少年，再多的羞愧在成年人的眼中也不过是多一分深邃。永远都无法像少年人一样用尽全力去弥补。 王瘦虎将心中的羞愧藏起，脚步非但没有加快，反而更加放缓几分。 倒不是他想拖这点时间，来盼望这么点时间里春州人全部死绝。 只是他不是傻瓜，春州肯定有妖族留下，花城那么大的靶子，无论里面还有没有活着的人，外面都一定有妖族在守着。 他只能小心翼翼的放慢速度，收敛声息，甚至连身子都矮下去，悄无声息的朝花城移动，这里离花城已经不远。 他不想引起任何妖族的注意，只是他没有想到，他已经如此的小心翼翼了，可是当他靠近花城的千里之内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被人发现。 发现王瘦虎的人是个男人，他全身上下穿的都是干净的衣服，没有任何的战斗痕迹，也没有任何伤痕，看着王瘦虎没有任何意外和惊讶，只是平平静静的站在花下看着他开口：“食物，资源留下，你可以走了。” 王瘦虎的眼神转动，他身上没有食物和资源，王可雷也没提醒过他！ 开口的人看着王瘦虎毫无动作，脸上似乎有几分愤怒，最后却只剩下了习以为常的悲哀和无奈：“花种真的没了，本来就不多的花种已经全部交给了你们。所有的资料也都交给了你们，你们还要什么？” 王瘦虎只感觉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你有什么问的赶紧说。时间拖太久妖族会发现的。”开口的人左右看看，看着王瘦虎有些不耐烦的说着：“能说的该说的我们都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还有什么问的赶紧问。” “食物和其他资源我没携带，等会我返回一趟去取。”王瘦虎控制住情绪慢慢的开口：“我想问一下，花城还好吗？” “呵……” 说话的人脸上浮起一个嘲讽，他的表情都似乎有些僵硬，他好一会才忍住了脱口而出的大骂，苦笑着朝王瘦虎摇摇头：“问这话有意思吗？好怎么样，不好又怎么样?反正你们也不管，问这么多，体现你们有爱心啊？” “每次问，每次问，有什么意义？这么多年，你们不管，现在你们也不管，就这样问来问去，想问什么？”这人努力压制着火气，却依旧无法控制的喘着粗气瞪着王瘦虎。 王瘦虎也瞪着他，眼睛瞪的老圆老圆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脸皮掉在地上。 不是比喻。 就是脸上的皮掉在了地上。 然后他看着这个男人平平静静的弯腰，从地上把脸上的皮捡起来，从怀里取出个瓶子来抹点东西，再次贴在脸上。 这是什么？ “花毒极其严重。”这男人有些僵硬的笑笑：“好久不见，让虎爷见笑了。” 王瘦虎合上嘴巴，沉默不语。直到面前的男人的脸皮掉下去，他才从里面干巴巴的脸上认出他是谁，可是他不知道面前这人早已认出了他。 “王管家，花毒不是有解药吗，怎么会变成这样？”王瘦虎上前几步，直接伸手将王管家贴在脸上的脸皮拿下来。 王平努力躲避，却毫无反抗的被王瘦虎拿下了脸皮。他的脸又干又瘦，简直贴在骨头上，皱皱巴巴的像一张树皮一样。 王平扭下头，躲避着王瘦虎的眼神，实在躲不过才低着头开口：“后来越来越严重，等到妖族出现之后，更是培养了许多其他花种，各种花毒混合在一起，我们自己也解不了。” 王瘦虎看了他好一会，才闭上眼深吸口气开口：“我带你们走！” “走不了啦。”王平的脸上很平静：“不是没出去过，只有在春州，在花海之中我们才能活下去，一旦离开花海，我们活不下去的。” 王瘦虎不知道该问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少爷怎么样？”王平在沉默了会后，再次将面具俩屁呆在自己脸上，摸一摸脸上光滑的面皮之后才松口气开口：“还是带着这面具比较舒服一些，要不干巴巴的，自己看着都不舒服。” “挺好的，我来之前去打听过他的消息，最近已经突破了五品。”王瘦虎没有说谎，他确实打听过，风天阔的信息确实如此。 “那就好。春州这样子我就知道他们一定会找虎爷你过来的。”王平的语气里有几分笑意：“多少是个情分吧。“ “事情估计跟你想的有所不同，不过也无关紧要。”王瘦虎没有解释，而是看着他开口：“王管家，现在我来了，春州的人我可以救，跟我走吧！” “去哪啊？我说过了，我们无法离开春州的，那不是假的，是真的。”王平耸肩，看着王瘦虎开口：“我说的都是真的。要不我们早离开了，很久以前就有人要把我们带走，可惜提前带出去的人都死了。” 王瘦虎看看他，觉得全身都有些无力。 “现在，春州人都在花城之中，我们很安全，资源也足够，主要是太长时间没有信息。”王平看着王瘦虎少有的多话，在花城，大家连说话都懒的说了。 “那春州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王瘦虎深吸口气开口：“我能不能进花城去看看？” 王平摇头，面具上是一片平静。 他倒不是对王瘦虎有恶感，他只是对谁都没好感而已。 “你们还能坚持多久？” “不知道。” “我能做什么吗？” “就带资源来就好。别的东西不用。我们也用不上。”王平的语气很冷淡，他没有因为遇见的人是王瘦虎而觉得高兴，因为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那些早已舍弃了春州人的大人物的一个小手段而已。 收买人心！ 不是，也无所谓什么收买人心，大概就是觉得太亏欠他们了吧。 吃的喝的给你们。 就安心等死吧。 王瘦虎看的很清楚，王平虽然面无表情，无话可说的情形却是显而易见。 “我……”王瘦虎刚开口，就忽然扭头看向了一边：“小心！” 第九十九章 背叛 王平没有震惊，而是默默的看他一眼，靠近旁边的花朵，身形一闪直接消失在了王瘦虎的眼中。 王瘦虎一怔，也顾不得去观察他到底是这么消失的，直接腾空而起，躲过了凌空扑下来的妖族！ 竖瞳！ 王瘦虎这一瞬间只注意到妖族眼中黄色的竖瞳，就被妖族扑过来的风吹出了数丈之远！ 数百丈长的身躯将花海压出一大片痕迹，王瘦虎凌空一退再退，眯起眼看着再花海中挣扎的妖族，这妖族不算难看，修长的身体，明亮的毛发，一双明黄的瞳孔中带着混乱和挣扎死死的盯着他！ 喵呜…… 王瘦虎只感觉脑海中一怔，也顾不得多想直接再次退出几十丈，躲开这妖扑过来的身形，转身而逃，这么大的动静，若不能第一时间解决，怕是会引来其他的妖族！ 他身形一动，找个空档直接落入了花海之中，矮下身子几乎在刹那间就消失在了妖物的视线之中。 隐藏住气息，王瘦虎远远的用神念观察着怪物，随时准备着逃跑，却发现怪物不过是发疯一般在失去他踪迹的地方乱发泄一顿就离开了。 这妖物明显在七品以上，为什么不动用神念？难道这花毒对神念都有效果？ 王瘦虎悚然，赶紧收回神念，检查之后才松口气，更是不解。 难道这花还有其他秘密？ 王瘦虎满怀不解的看着身边的花朵，他不太明白王平是怎么消失的，也不太明白这妖物是如何发现他的，甚至他都有些难以接受的想法在心头无法抹去。 从花海中一路退出，王瘦虎返回山头，看着整个春州之上层层叠叠的花雾和依旧飘摇的花海，王瘦虎直接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去了祖庭之上！ 他认真的在祖庭中的光点中分辨一下方向，确定春州对应的地方之后，他才沉默下去。 在春州对应的地方上，依旧有许多光点在浮现，每一个人族都在祖庭之上有对应的光点，王瘦虎未必能在光点之中查看到他们的一生，可他若是愿意的话，查下名字却并不难。 整整三个月，王瘦虎一个一个的确定过光点的名字之后，才脸色发白的沉默下去，难怪他感觉不对。 难怪王平看着他的感觉也不对。 这些光点之中，根本没有王平的名字！ 王瘦虎只感觉自己的双手都在发抖，他好一会才压制住自己的双手，闭上眼开始思考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不必思考，在确定的第一天，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依旧不敢相信，不愿相信！ 可是到了现在，恐怕再不相信都没办法了。 能让王平活着，却无法出现祖庭之中的力量只有一种，那就是他已经出现在了其他的祖庭之中！ 他背叛了人族！ 王瘦虎的脸色慢慢冷下去，他能理解王平，能理解春州人的想法，甚至若是换了位置，他觉得自己也会可能做出这种选择。 谁都不能说王平是错的。若是说错，也许人族不够强才是错！ 一个人为了自己活下去，做任何事情都不能算错。 王瘦虎不觉得自己有资格说王平是错的，他也曾在死亡面前低头求饶，期盼着有一个机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不管是什么机会，不管是做什么，只要能活下去他肯定去抓住机会，不管是做什么他都肯定去做。 可是他没资格说王平错，他不觉得王平错，不代表他要放过王平。 这无关对错，是立场之分。 站在了不同的立场，那所谓的对错是非就已经完全失去了意义。只有你死我活！ 王瘦虎默默的算计着，站起身来忽然有些身形不稳，他消耗了太多的神魂之力了！ 王瘦虎站稳身子，看着春州依旧在不停消失的光点，没有逞强，直接通知了几位圣人。 “背叛人族？你确定？”武宗一出现在王瘦虎面前，就瞪着他开口。 王瘦虎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一边的书生。 “道祖一般不会出现，他要研究大道。剑圣不管这些。”书生解释下其他两位圣人的去向后郑重的开口：“你确定有人背叛了人族？” 王瘦虎点头，他直接将遇见王平的事情告诉了两人。 “这不对啊，按你这种说法，在人族祖庭建立之前，他们就控制了一些人族，这没什么问题，可是直接拉入祖庭，这不容易吧？”书生有些疑惑的看向了王瘦虎。 王瘦虎点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奴役是无法加入祖庭的，要加入祖庭，必须是接纳。所谓的接纳……” “这事以后再解释，现在的问题是，是个种族七位大圣，进攻连祖庭都没有的我们人族，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明明实力他们占优！”书生走动几步，有些想不通，索性直接跳过了这点，严肃的看向了王瘦虎：“这事已经发现，自然没事，杀了他们就行。问题是之前会不会也有妖族拉拢控制人族？” 王瘦虎无法回答，他只是想象就觉得毛骨悚然。 “很有可能，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派人在世界上寻找适合人族居住的地方。若说没有妖族发现过，那是假话。”武宗冷静下来，眼中闪烁着寒芒：“或许就在我们的弟子之中！” “你辛苦一点，检查一下所有的宗门弟子！”书生看着王瘦虎脸色极其严肃：“这不是小事，若是无法察觉，说不定什么时候连圣人都是妖族的！” “除开宗门子弟，其他分布在各处的人族，也要检查一次。”武宗的脸上有着刻骨的寒意，却忍耐着平静开口：“这不是件小事。拉拢控制再正常不过，可是加入其他妖族的祖庭，这绝对不能容忍！” “怕只怕来不及了。”王瘦虎沉默下，眼中有几分不甘的看向了两位圣人：“若真有，应该肯定有，到了现在，我们人族之中的秘密还有几分？” 书生和武宗都沉默下去。 过了好一会书生才开口：“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们什么都改变不了，可结果还没定，我们还来得及改变结果！” 第一百章 未来 王瘦虎和武宗都有些心不在焉，显然事情绝对没有书生说的这么简单。那些活的比他们更长的老妖怪显然没有一个容易相与的，也许他们早已在别人的算计之中。 “我给你们说点好消息。”书生心中同样沉痛，语气却轻松起来：“道祖那边有了玄鸟的祖庭，下一个大道不用多久就可以研发出来。而瘦虎带来的那些人，更是奇思妙想。让我们人族的战力提高了不少。” “他们最高不过是十品，有什么用？”武宗勉强的应付着。 “那个带头的，以前是一个将军，他提出了一个概念，就是小队配合。他们妖化之后的身体跟妖族一样庞大，以他们的躯体为主，剑修进攻，书院弟子和道门弟子做辅助，武宗弟子在旁压阵。以二十人左右建立一个团队，大概可以跨阶而战。”书生的脸上浮起个笑容，好像之前说的伤心事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这倒是不错，有他们妖化之后的样子，低阶弟子对上妖族也有个准备，不至于一见面就惊慌失措。”武宗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配合的话，也确实是个新概念。现在大家很少有配合的想法。” “剑圣就是忙这个去了，他觉得以剑修的攻击力，一旦可以配合，如果能几个剑修一起合一的话，那妖族大圣根本不足为惧。”书生看着王瘦虎心神有所恢复之后，才继续说下去：“你不必太担心，任何问题都有解决的办法，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人族面对的情形都是如此，从来没有安全这个概念。” “我只是有些难过。”王瘦虎回过神来看着书生，脸色不太好看：“我相信无论是被拉拢利用，还是加入妖族祖庭。那些人都不是自己想要的，若不是没有其他选择，他们怎么会做出那种选择？” 书生和武宗对视一眼，皱着眉头看向了王瘦虎。 “就说那些春州人，别说是他们，就算是我，毫无希望的留在那里，没有支援，没有盼望，又必死无疑，这时候若是有活下去的机会。怎么会放弃？”王瘦虎看着两人平静的开口：“对于他们来说，这只不过是生与死之间的选择，无关种族。这样的选择出现毫无意外。” “没人说他们该死，谁都不想让他们死，可是……”武宗说着看向了书生：“背叛者必须死！” “你什么意思？”书生没有管武宗，而是皱着眉头看向了王瘦虎：“你是觉得他们不该死？” “不，我只是想，既然祖庭有办法接纳其他的种族，那么有没有什么办法把这些背叛的人拉回来？”王瘦虎拿手揉着额头：“背叛必须死！可我不想就这样杀了他们，因为他们面临这种选择，出现这种情况的唯一原因，就是为我们人族拼命，我们不应该就这么杀了他们。” “何况现在这样子，杀不杀都于事无补。”王瘦虎也不怕说的话让两人心寒，直接将心中想的都说了出来：“我觉得还是先确定一下有些什么人，已经发生的事情已经被其他妖族知道的事情，那我们也就隐瞒下去，装作不知道。只杀那些会接触到新事情的人。” 王瘦虎说的有些乱，可是书生和武宗却听的很明白，两人互相看看，也没发怒，而是在认真思考着。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要先稳住那些妖族，然后一步一步的来，毕竟已经有很多妖族知道了人族，甚至知道了人族的底细。”书生琢磨下王瘦虎的话，想了一会开口：“远交近攻，就算我们与妖族为敌，最后也肯定是一步一步的来，就算最后要面对所有妖族，过程也肯定是一个一个来，没必要一开始就面对这么多妖族对吧？” 王瘦虎点头。 “我们想一想吧，你别想太多。”书生沉默下，没有否定王瘦虎的想法，也没有赞同，他跟王瘦虎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两人的想法是南辕北辙。就算是同一件事同一个目标，两人的处事手段也各有不同。 “行，你们来决定。我先将宗门子弟过一遍，再过一遍修为高的人。估计要不少时间。”王瘦虎看着如星辰一般多的光点，深吸口气：“估计一段时间内走不开。有点事得麻烦你们一下。” “大夏的那些家族你不必担心，西境这边的事情你也不必担心，我们会注意的。” “不是。”王瘦虎有点尴尬，又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以前在大夏，现在叫大商吧，我有个过继过来的闺女，现在年纪已经不小了，本来准备想给她找个汉子。现在我也走不开，你们有空帮我看看。” “也不用多管，就是看看就好，她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就好，也不用帮什么忙，就是看着她别出什么事，其他的缺了什么也不用管，就是男人，要她有什么喜欢的男人，花点手段，别让她错过了……”王瘦虎看着书生和武宗，很是难为情，却也坦然的看着两人。 武宗翻个白眼，干脆的消失在王瘦虎面前。 王瘦虎只好干巴巴的看着书生。 “行，我帮你看着。”书生干脆的点头，这不算什么大事，而且他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那个，要是以后生孩子的话，您帮忙照看一下，大人孩子别出什么事。”王瘦虎毫不客气的得寸进尺。 “要不要我帮孩子起个名，顺便帮他请个教书先生？再把他带到身边亲自教导？” “取名那感情好，不过教导就不必了，就平常的做个普通人就好。”王瘦虎感激的看着书生。 “你是觉得我教导的水平不行吗？”书生忽然脸色沉了下去。 “不是不是。”王瘦虎赶紧摆手，这会他其他事情都忘了。 “行了，我看着处理就是。就跟道祖一样，婆婆妈妈的，孩子想学武，不让学，孩子想学文，也不让学，孩子想做官，不让做，孩子什么都不做了，又觉得孩子没出息。”书生一说起这个就是一肚子火气：“到最后还全是我的错，明明是你什么都不让做，最后还说都是我的关系！” 王瘦虎尴尬的站在那里，嘴里喃喃几句也没敢说出来…… 第一章 万世之谋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瘦虎依旧在光点中忙碌，却听到了旁边有人说话…… “你家姑娘结婚了。” 王瘦虎抬头，愣了很久，也没看说话的人，继续低下头去忙碌着。 说话的人走开，却没注意到王瘦虎的行动慢了许多。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有人说：“你家姑娘生了个大胖小子。” “西境已经全部控制住。” “你外孙结婚了。” …… 开始时候，王瘦虎还有几分耐心，到了最后他连回应都没了。 等到他将所有名单上的人查找过一次之后，他感觉整个人都有些发呆，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他停下来好久之后才回复神智，默默的看向了站在旁边的五人。 五个？ 王瘦虎有点疑惑的看过去，确定里面那多了一个不认识的人。 “有多少？”书生看着王瘦虎回过神来后直接开口询问。 “两千三百八十七个。”王瘦虎迟钝的说完，而后才补充着：“应该有很多死去的人。” “我们会一一查验的。”书生看了王瘦虎一眼后，看向了多出的那人一眼：“这是孔老二，新突破的圣人。” 王瘦虎的脑子转动下，看向了这人，有些疑惑，这人看起来想是书生，却又不太像。 “我的道与圣师不同，我认为人族崛起，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将人族的语言传递给世界上所有的种族。”孔老二看着王瘦虎认真开口：“只有……” “你让我缓缓。”王瘦虎伸手，示意这人等下，摇晃了几次脑袋后才开口：“你继续说。” “只有将人族的语言彻底推广，让世界上的所有生灵都开始说人族的语言，人族才能真正的崛起！”孔老二丝毫不顾其他圣人的眼神，认真说完，而后看着王瘦虎不动。 “为什么？”王瘦虎努力将脑子从各种资料中拔出来，有些迷惑的看向这位新的圣人：“这有什么意义吗？我们最后做的依旧是全部消灭所有的妖族，那么让不让他们学会我们人族的语言有什么意义？” “敢问人主，这个过程需要多久？”孔老二直接开口。 “应该很久吧，我也说不清楚。”王瘦虎本来就不聪明，又有些疲惫，他也懒得自己想，直接看着他开口：“你想说什么？” “人族的处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困难。直到某一天妖族建立一个同盟来对抗人族。”孔老二的语气很认真，他说的也很认真。 “这是件不可避免的事情。妖族不是傻瓜，在人族发展到某一个阶段的时候，他们肯定会建立同盟。”王瘦虎看向了其他几位圣人，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不说话。可是他现在也只能自己开口。 “那为什么我们不能拉拢同盟？”孔老二看着王瘦虎开口。 “因为我们人族根本没有跟其他种族共存的可能性。”王瘦虎不理解，为什么这人能成圣，却不明白这一点。 “是的，我们没有跟其他种族共存的可能性，但不是不能拉拢同盟。”孔老二看看王瘦虎，再看看其他几位圣人，认真的开口：“消灭其中的种族，不一定需要刀剑，以我们人族的生养速度，就算跟其他种族和平相处，到了最后其他种族也没有任何生存的空间。” 王瘦虎只感觉脑中有一道闪电划过，看看孔老二，再看看其他几位圣人，脸上都各有各的精彩。 “还是那句话，妖族圣人都不是傻瓜，我们能看见的事情，他们一样可以看见，就算是一时看不到，之后也肯定可以想清楚，那么这同盟怎么存在下去？只会让其他妖族更防备我们。”王瘦虎继续反驳，他却盼望孔老二可以说服他。 “每一个种族都有称霸世界唯我独尊的念头，这是本能。可是没有一个种族像我们一样，想过彻底的消灭所有种族。这才是我们跟妖族的不同。”孔老二平静的笑笑：“在妖族之中，同盟并不少，甚至有许多同盟的妖族消失在历史之中，可是从来没有一个种族会想到，在无数年后的世界上，只有一个种族，这根本不在他们的脑海之中！” 王瘦虎抬头，眯起眼琢磨着，却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异常厉害，甚至无法认真思考。 “我年轻时曾在其他种族呆过很长一段时间。”孔老二看眼书生，有些尴尬的笑笑之后才继续开口：“我发现，其实其他种族很少会有灭族的想法，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种族，都有着远超人族的时间。在他们的历史中，有过无数臣服，同盟，甚至被奴役的经过，这点什么种族都无法避免。” “我们跟他们不同！”王瘦虎皱眉。 “每个种族都是真正的独一无二。我们不说这个，我想说的是，在妖族的历史上，我们要做的事情已经发生过无数次。”孔老二看看王瘦虎，再看看其他几位圣人：“同盟，利用，拉拢，打压，其实抛开最后的结果，我们做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也没什么奇怪的。我们完全没必要一开始就按照最后的结果来处理。” 王瘦虎沉默不语，其他四位圣人也沉默不语。 王瘦虎并不清楚，在之前这位新突破的圣人刚刚从武宗手下，将即将被武宗打破祖庭的一个妖族大圣救下。 若不是书生确认这位圣人是他从小培养出来的弟子，恐怕武宗就要动手了。 在他清醒之前，这位新生的圣人已经跟其他几位吵了很久很久，连原先确定的西境战略也停了下来。 “那么，以你的看法呢？我们该怎么办？”王瘦虎看着其他几位不开口的圣人，只好自己开口。 “推广人族的语言。”孔老二认真回答。 王瘦虎只感觉自己的脑子根本转不过来，他思索了好久之后只好承认自己的愚蠢：“我不太理解你的意思。” “妖族没有统一的语言，就算是七品以上的妖族，用神念交流也只是直接用神念模拟物品本身。而七品以下的妖族之间的交流更是只有本能的吼叫。”孔老二看着王瘦虎和几位圣人解释：“我们将人族语言推广出去，七品以下的妖族将可以交流，任何一个妖族都无法拒绝这种事情。” 第二章 新的开头 “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书生在一边摇头：“就算所有的妖族都在用我们人族的语言，又有什么用？何况七品一下的妖族都可以交流的话，妖族的实力会增强更多！这样的提高根本不成比例，妖族提高的实力远比我们的多！” “师傅，别只看眼前啊！妖族的实力现在跟我们人族比就是天与地，他们再强多少都毫无意义！”孔老二叹口气：“就算我们要跟妖族开战，前期甚至中期，我们都必须站在辅助甚至摇旗呐喊的位置上，我们根本不用担心妖族的实力太强。我们更不能从一开始就战斗！” 这是完全的理念不同。 王瘦虎看着两人忽然有些明悟。 “为什么不能一开始就战斗？”书生很不满的回答：“就算现在是我们弱，可是我们也会变强的。” “这是一条错误的道路，我们不能一直战斗下去，这只会让我们人族越来越弱，也越来越不容于其他妖族！”孔老二瞪着他师傅没有任何退让：“每一个阶段都必须每一个阶段的办法，我们不能用一个办法来面对所有事情，必须做出适当的调整，甚至退让。没有任何一个办法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 “老子不用解决任何问题，老子解决了你就行！”书生大怒，直接手中多出一把戒尺来就朝孔老二身上砸去。 孔老二赶忙跑开口，一边跑一边大叫：“师傅，我现在是圣人了，你能不能给点面子？” “行了，别闹了！”道祖冷着脸打断了两人，没有管他们看向了王瘦虎:“瘦虎，你怎么看。” “我？”王瘦虎有些疑惑，不过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把想的说了出来：“我还是不太明白，就像书院圣人说的一样，妖族运用我们人族的语言后，肯定会变的更强，而这种做法单独的为以后的联盟的话，我觉得有些牵强。就算不做这一点，该联盟的也要联盟，我不太懂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一点。” “先不说这，你是觉得先拉拢利用，再慢慢超越战斗，这样的道路没问题吗？”道祖看着王瘦虎有些郑重。 “我觉得没什么不对的。一家一家的消灭，不用消灭几家就会遇见很多敌人。”王瘦虎很简单的就被说服了：“每一个孩子年少时候都想成为最强的人，可是过程肯定不是打倒每一个人，而是自己变成最强。” “这不是一回事。”书生摇头，他看看王瘦虎，再看看道祖，最后看向了孔老二：“这不是这么回事的，内部和外部纷争从来不是一回事。按照你的做法，千年万年后也许人族会有一个新的局面，可是！” 书生没有说下去。 “师傅，不只是这点原因。”孔老二笑笑，脸上有些神秘和郑重，他甚至左右前后看看，确定没问题之后才开口：“语言和文字，本身就有着力量。如果我们将人族的语言和文字推广到整个世界上，那么肯定是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打不过别人，靠说话管用？”剑圣忽然插口：“我给你说三天，然后给你一剑，换换？” 孔老二缩下脖子，语气却没有退让：“剑修的剑非常难得吧？可我们没有材料，其他妖族一定有，若我们说我们人族需要那些材料，用吃的换，他们会不会换？那材料对他们而言根本毫无意义。” “就是人族的实力翻个十倍，也不如妖族实力提高万分之一，基数在那里。若只是这些的话，没什么意义。”道祖的意思跟剑圣一样，耍这些手段没什么意义，到最后还是要靠实力说话。 孔老二沉默下去，过了很久，脸上都有些难看，他眼神一个一个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书生身上，轻声询问：“师傅，您力量来自哪里？” 书生皱眉，看了他好一会后才开口：“诠释。” “这世界本来什么都有，可是也什么都没有，是师傅您将这些事物命名。”孔老二的眼神转动，语气忽然加重：“若这世界上的所有生灵都在用师傅您诠释出来的语言和文字，那么您要是错了呢？” “我不会错！”书生平静的反驳。 “他的意思是，如果整个世界的人都用着你创造的文字和语言，他们可不会管你是对的还是错的。”道祖的眼神却亮了起来：“山也好水也好，都只是个名字，就是把山山水水的名字换一个，本质也没有任何变化。” 书生眯起眼思考着。 “何况我们不需要这些，在人族之外，有的是山没有名字，那些东西无关紧要，你可以随便取点名字。”道士看着书生眼神转动着，甚至眨了几下。 孔老二听道祖说完，直接就补充着：“到了那时候……” “到此为止！” 王瘦虎和其他几位圣人突然同时开口打断！ 王瘦虎抬头，看了好一会也没发现什么动静之后，才看向了其他几人慢慢开口：“我觉得可行。” “这件事情确实可行，不过我们现在先要处理的还是西境的这些妖族。到底是杀害是放？”武宗接着直接将话题转了回来。 孔老二有些疑惑，他不太明白其他人的意思，只是他也没有问下去，显然这其中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现在西境的四个妖族部落已经彻底在我们的控制之下，随时可以全部杀掉。”武宗沉默下，重复了一次继续说着：“若是按照孔……” “你到底叫什么？”武宗说着新圣人的名字忽然停顿：“总不能一直孔老二孔老二的叫吧？” 书生有些尴尬摸了下头解释：“那会我刚创造出字来，就是起了个名字，我就直接第几个喊第几了。” “我叫孔二，后来年纪大了，大家就叫我孔老二。”新圣人无所谓的回答：“我也没改过。” “取个新名字吧。”道祖没好气的看向了一边尴尬的书生，他估计有很大一批人的名字都是一些数字。 “我来我来！”书生急冲冲的开口。 道祖却看都没看他一眼的继续说着：“你自己起，别管他。” 第三章 同盟(以及五月计划) 王瘦虎没有回答，而是沉默下去，扭头看着附近的情形，除了无数的光点之外，似乎都是无边无际的云雾。 祖庭的建立，在于将之前死亡的所有英魂收入祖庭之中，可是人族初立，这些年里死去的英魂对于祖庭来说连建造都做不到，王瘦虎甚至没有将这些英魂具现出来，他没那时间，所以现在的人族祖庭只不过是一个空荡荡的地方。 而所谓的奴役，将是彻底将其他种族的祖庭融入在自己的祖庭之中，自然只有强者融入弱者，现在人族祖庭这样子，恐怕融入后反而会被影响。 “恐怕不太可行。”王瘦虎想了好一会后只能叹气：“这片无穷无尽的云海之上，就是我们的祖庭，未来我们必须一点点的建立起来，可是现在还什么都没有。” 王瘦虎没说的太清楚，可是几位圣人都不是什么傻瓜，不过稍微一想就已经明白，各自看着空荡荡的祖庭都有些发傻，就这样子一旦奴役别的种族，这是明显的引狼入室啊！ “那现在怎么做？杀也不能杀，放也不能放。”书生皱着眉头，看下王瘦虎后，转头看向了尧：“你说现在怎么办？” “同盟！”尧脑子里转动下，直接提出了他的意见，也是现在唯一的选择，他从来都坚定的认为前期的杀戮是完全没有必要的行为。 好像似乎别无选择！ 王瘦虎沉默下，脑海中翻找着同盟的各种限制，许久之后才朝众人点头：“同盟也是种办法，不过其中的契约要各位研究了。” “不对，我们是要奴役，只不过在他们的拼死反抗下，最后选择了同盟。”剑圣突然开口。 “没错，我们允许他们保持自己的种族，但是条件跟奴役一样。”书生的眼睛亮起来，却瞬间皱眉：“若我们同盟了，他们之后被其他种族奴役又怎么办？若他们现在已经被奴役，那么我们怎么同盟？” 王瘦虎只能给他们解释一下，奴役与同盟的区别。 所谓奴役，就是彻底的听从命令，将祖庭的一部分融入其他的种族祖庭之中，一旦违反，那么融入其他种族祖庭之中的那部分，将会彻底的被其他种族消灭，转化为其他种族的力量。这部分一般是祖庭所有力量的三分之一，没有种族会舍弃这部分力量。所以不到必要的时候，没有种族会签订也没有种族会违反这种契约。 而同盟却是一荣共荣，一损共损。与奴役不同，他们不会将自己的祖庭融入其他种族，却必须加入同盟的一方，为之征战。很多时候同盟都比奴役更严格，可是却能保证他们种族的独立！ 至于臣服，那就是简单的上供，别人不管你，你也别麻烦别人，每隔一段时间上供一部分力量就足够。 王瘦虎的话只是自己的解释，众人听着反应却各有不同，除开尧之外，其他圣人都不太舒服，他们明显觉得奴役更好，他们始终不相信其他种族，更不觉得所谓的合作能获得比命令更多的好处。 王瘦虎同样遗憾，他从来不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契约，就算是说的再好看他不相信，就算是做的再好，他也觉得是假装，只有手里有把柄他才会踏实。 可是尧却很开心，他知道自己的想法跟其他人不同，也明白自己一定说不通其他人，现在的选择是这样，他已经很满足。 “一共四个种族，现在已经有一个种族被我们彻底打残。就算是奴役它也必须接受。”尧看着不甘的几人，自然的说了起来：“我的想法是，我们把它放出去，让它来代替我们说服其他妖族。” “说服其他妖族被我们奴役吗？”王瘦虎看着他是有些疑惑，只是看着他眼中的笑意，心中一亮。 是去说服其他妖族被奴役，不过最后的结果一定是被其他妖族说服，跟其他妖族一起争取同盟。争取是必须争取的，对于任何一个种族来说，再差的同盟，也比奴役要好无数倍！ “为什么要做这种多余的事情？最后结果还不是一样？”书生一脸的不开心，他是尧的师傅，可是在场的这些人里也就他和尧争的最激烈。 尧笑笑，没有解释，相比于其他人，他更了解自己的师傅，与其说是在跟他争，不如说在替他介绍。毕竟他是新生的圣人，就算是自己人，中间的度也不好把握。 书生说完就看着道祖，也不管其他人，就是死死的盯着他。 “我没空，别看我。”道祖看他一眼，没好气的开口：“文，这些事情你自己做主，之后通知一下我们就好，我们都有我们自己的事要做。” “之后的人族圣人会越来越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千头万绪我怎么处理？你们一个个的都不管事。”书生也不乐意了：“要是我错了，那怎么办？人族出现叛徒也好，新圣人出现也好，都不是小事吧？我光喊你们来喊了几天！这次是我的弟子，下次你们弟子来了，怎么办？不管了?” 王瘦虎低着头，假装没有听到，跟一边的剑圣和武宗一起扭头看的周围空荡荡的风景。 “王瘦虎，说你呢！”书生看下剑圣和武宗，最后只能点王瘦虎的名。 “我事情很多呢，祖庭也得建立，等下还有其他同盟契约要签订。”王瘦虎马上回答：“何况我的实力和见识，做这种决定我自己都不踏实。还是您辛苦辛苦算了。” “你现在是人族之主，在人族之内你就是无敌的！”书生简直被气乐了：“一个个的都不想管事是不？别人我管不了，王瘦虎，西境那事你去处理吧。反正也不会出什么意外，你也锻炼锻炼。” 尧开口想说点什么，只是看看书生的脸色干脆的闭上了嘴巴。 他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还有你，不是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好吗？”书生却没放过他，直接将王瘦虎之前的名单交到他手上：“你去查这些，这些人都有可能加入了其他妖族的祖庭之中，你把事情查清楚，拿出个章程来。” 尧接过名单，神识一扫，原本有些无奈的脸上猛地露出了震惊：“十品以上五个？三个十二品？” （这里不算字数，五月计划：首先呢，是更新字数，五月不太可能维持一天两更，我尽量每天都有更新吧，在这里我先卖下一百万字的惨，原因很简单，一方面工作问题，另一方面呢，闺女幼儿园六一表演要家长配合，哭着非要我去，这个属于不可抵抗之力。还有就是四月份为了保持一天两更，没有多修改。我这几天看了下，对白有些多，全用对话来推进剧情了，有些太多了，5月我准备修改一下。虽然没什么人看，看的人看过一次也不会看第二次。在这里呢，我说一下啊，有空返回去看看，我改过很多次了。对于看盗版的读者，我说下抱歉，估计也没多少。因为盗版网站不会修改的，所以修改后的你们看不到。就这样吧。谢谢各位支持！） 第四章 惦记 王瘦虎和几位圣人都没说话，名单上的人不一定就是叛徒，也可能死了。可是就算这样，这样的名单也有些可怕。 人族初期大多是由弗族迁移而来，而弗族本来就在所有妖族的最下层，其中有其他妖族的人并不奇怪，而其他的人都曾在大地上游荡寻找人族新的栖息地，被其他妖族抓住逼迫，别无选择之后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没什么意外的。 更别说这些人根本不知道加入其他种族的祖庭到底代表什么，也许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一时的委曲求全，却不知道一旦加入其他妖族的祖庭，就代表着所有的记忆都向别人公开了！ “这些人，是杀了吗？”尧觉得有些嘴唇发干，十品以上就是在宗门也是核心，该知道的都知道，那么杀不杀还有什么意义？ 没人说话，这些人都该杀。可是如何弥补损失，甚至如何防止损失更大才是所有人需要思考的事情。 “就先这样吧。”王瘦虎看了看众人，好像都没什么说的了，直接宣布解散。也不等几位圣人开口，直接身形消失在了祖庭之中。其他几位圣人看着王瘦虎的身形散去，互相看看也消散在祖庭之中。 王瘦虎离开祖庭，神念一动，身形自然的出现在了大夏，大商境内，这么多年在祖庭之中，他已经彻底的搞清楚了所有祖庭的能力，只要他曾去过的地方，只要属于人族，那么他随时可以降临，所谓祖庭之主，在人族之内他的就是最强。 他漫步走在街上，看着四周似乎没有多少改变的样子，东看看西看看，感觉心情慢慢变好，这里是以前他闺女所住的地方，西境也好，妖族也好，都不太着急。与其相比，他还是想先去看看他的外孙。 他甚至不知道已经离他离开的时候过了多久，只是零零碎碎的听着他的闺女结婚了，他的闺女生了个大胖小子，他的外孙也结婚了。 他记得他离开的时候，想的最多的就是这么给他闺女找个好男人，可是到了现在他闺女都生下了儿子，连闺女的儿子都结婚了！ 王瘦虎默默的走在街上，找个茶馆进去坐下，听着人们说着大商出现的各种各样的千奇百怪的动物，慢慢的用神念寻找着他想要找的人的痕迹。 没有？ 王瘦虎在搜索完整个城之后有些恍惚，他不信邪的再次用神念搜索一次后脸色冷了下来。 “嫁人是要换地方的！”书生的声音忽然想起，而后出现在王瘦虎的对面，看着青着一张脸的王瘦虎叹气：“我一见你不在西境，就知道你跑这里来了。” 王瘦虎脸上的怒气消散点，看着书生的样子依旧有几分怀疑。 “跟我走。”书生也懒得解释，直接神念一动，带着王瘦虎消失在茶馆之中，再次出现的时候，他们已经远在云州的一座山上。 “你给钱了吗？”书生站在山上，看着一个方向，突然扭头问着王瘦虎。 “什么？”王瘦虎跟着他看着那个方向，听着他的问话有些不太理解。 “你喝了别人的茶，应该给钱的。” “我没喝茶，我就喝了点水。” “喝水也要给钱的。” “水不要钱！”王瘦虎有点不耐烦了：“谁告诉你水要钱的？水是招待！” “我就跟你说说，你有什么好激动的？”书生朝他翻个白眼：“就算不给钱又怎么了，我们为人族这么辛苦，白吃点白喝点是应该的！” 王瘦虎想点头，马上停下，看着书生琢磨了一会，才有些咬牙切齿的开口：“我是现在脑子有点乱，你别给我下套。我可不会替你背锅，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去，别扯上我！” “这么认真干什么，看，你外孙的儿子出来了。”书生赶紧错开话题，指着山脚下的一处开口。 王瘦虎直接看去，也顾不上跟书生斗嘴。 山脚下的一个小姑娘正在跟在一个大胖小子身后，有些委屈有些讨好的说着话，可惜胖小子根本不搭理她。 王瘦虎也不客气，神念直接扫上去，偷听着两人的对话。 小姑娘正在委屈的说着话：“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偷抢拐骗！我哪有那么坏啊，我只是一点点的坏，小小的坏而已。最近我连柿子都没有偷了，上次经过一个好大的橘子林，我好想摘几个吃，可是一想到你不喜欢，我一个都没有摘呢。” 胖小子看着小姑娘，眼睛都有些红了，再没有之前不搭理人的样子，反而有些委屈的说着：“我不是说这个！我不是给你钱了吗？你要照顾那些孤儿就照顾吧，可孙家你为什么要去招惹啊？他家的狗招惹你了吗？你把狗炖着吃了，还送给人家！要不是我，你看孙家怎么处理你！” “谁叫那狗欺负人啊！吓得小鱼都不敢出门了！”小姑娘看着胖小子的脸色，顶下嘴，之后又低声下气的开口：“真的啦，我真没惹事，都是他们欺负我的！” 胖小子还有些不开心。 小姑娘马上抱着他的胳膊撒个娇。 然后胖小子的脸上马上红成一片，想挣开却没有挣开，偷偷看看周围，也就红着脸接受了。 “花花，我知道你委屈了，可是现在我还没办法，我奶奶喜欢你，可我娘不太喜欢你。要是现在娶你的话，我不在家我娘肯定为难你，你再等一等，我过几天就要出去考学，等我考上了，我就带你走，咱们出去过日子去。”胖小子脸上都是对未来的向往：“我都想好了，你照顾的那些孩子交给奶奶，奶奶一向喜欢你，等我们以后有了孩子，我娘也肯定会照顾的。那时候我们再回来看看。” “嗯！”小姑娘羞红了脸，哧哧地抱着胖小子的胳膊笑着。 两人说说笑笑的走远，王瘦虎收回神念，一脸忍不住的笑意，只是转头一看，看着书生脸上一样的笑意，他就是有些控制不住的羞怒。 “你一个圣人，好意思偷看这些吗？”王瘦虎沉下了脸。 书生看看山下两人的背影，再看看王瘦虎，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我算是知道什么叫过河拆桥了！“ 王瘦虎哑然。 ”而且我好意思啊，我为什么要不好意思？“书生奇怪的看向了王瘦虎：“我又不像某些人，修为那么低，还马上又要去忙碌。我非但可以看着他谈恋爱，还可以看着他儿子谈恋爱，还看过他父亲谈恋爱，看过他奶奶谈恋爱。” 1 第五章 凡事皆有所依 王瘦虎捏紧拳头瞪着书生。 “只是不知道某些人想不想看看，我还专门弄出一种东西来可以留存影像。” 王瘦虎马上松开了拳头，脸上露出了温和的微笑，用力点头！ 然后他生怕这书生再说出什么话来刺激他，直接转身找个地方好好休息去了。 这么久的时间，就算他还能坚持，也无法再集中精力，还不如好好休息休息再做事，反正该跑的也跑不了。 找个空着的豪宅，王瘦虎毫不客气的住了进去，也不管主人到底是什么人，倒在软乎乎的床上直接睡去。 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当王瘦虎伸着懒腰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在他面前的已经不是墙壁和天花板，而是一大群围着他的人。 一大群人战战兢兢围在他旁边，手中各种各样的武器对着他，见他醒来也不敢说话，反倒是倒退了好几步。 王瘦虎迷迷糊糊的揉着脸在床上坐起来，看着他们有些疑惑：“你们干什么？” “大胆，大胆贼人！入侵他人家宅，赶紧投降！”一个带头的捕头，嘴里打着结说着话。 王瘦虎楞下，瞬间就明白了，苦笑一下，想解释解释，却忽然起了几分玩心，他在床上站起来，拍打下衣服，慢悠悠的开口：“捕头，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谁？” 王瘦虎笑笑，往前一步，一下跟说话的捕头面对面站在了一起，吓得他直接坐倒在地上。 “你可以回去吹一吹啊，反正你们也打不过我，把自己弄得狼狈点，告诉他们你们花了千辛万苦，终于将坏人赶跑了！”王瘦虎的声音刚好可以让众人都听清楚。 带头的捕头眼神明显的变化几分，手还有些哆嗦，可是嘴巴已经在本能的答应：“好。” 王瘦虎点点头，看看周围退开几步的恶人，再看看坐在地上的捕头，没有说话。 可是捕头一下就明白了。他一骨碌爬起身来，从后面站着的一人身后找出一个包袱恭恭敬敬的递给王瘦虎。 “大侠为了我等安危日夜操劳，辛苦了，这些东西不算贵重，希望大侠不要嫌弃，只是我们的一些心意！”捕头的脸上都是真情实感。一点都看不出之前的惊慌。 王瘦虎颠下包袱，大概有三百两银子，他不清楚现在三百两银子到底是多少钱，不过众人看着包袱的眼神却显而易见的证明了，包袱里的钱财不算少。 这钱肯定不是捕头们自己出的，这天下也许有舍生取义的个人，却绝对没有舍生取义的群体。何况这怎么都跟舍生取义无关，简直就是上供。 王瘦虎不想深究，每一个出现的行为自然都有它存在的意义，三百两银子，够他吃喝用，也够买四个妖族。所以王瘦虎理所当然的将包袱背在身后，一个纵跃跳出人群，在人们的视线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捕头……” “闭嘴！”带头的捕头擦着脖子里的汗，冷着脸看着有些羞愧不敢面对他的众人，最后还是忍着没有发火：“去告诉高员外，强人我们请走了。” “捕头，那钱呢？” “我们又拼命，又赔钱，如果那位高员外一点都不懂事。”捕头脸上浮起几分狞笑，看着站在旁边的众人恶狠狠地开口：“你们打不过强人，我不说什么，我们都一样，可要你们连一个高员外都对付不了？这样的废物爱去哪去哪！老子不伺候！” 王瘦虎没有在意他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只是觉得自己睡好，恢复精神之后便直接去了西境。 第一站自然是春州。 尧在王瘦虎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春州有一百七十个人确定背叛了人族。”尧的语气有些冷。 王瘦虎没有说话，他想说他们不是背叛，他们只是求活而已。可是这种话怎么能说出口？ “那只被控制的妖族大圣在夏州，春州的人已经全部迁移出来了。”尧继续说着：“我当没有发现一样，让他们跟其他人在一起。” “我记得春州人都有花毒，他们一旦离开花海就会出事，现在没事吗？” “可以压制，他们在重新培育一些花朵。”尧平静的回答：“不会有生命危险。” 王瘦虎这下也不知道该问什么，他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就算是圣人也没什么好办法，而且现在人族也急不起来。 “春州，那些背叛了人族的人中，修为最高的人是谁？活下来的人中修为最高的人又是谁？” “活下来的人中修为最高的是花城城主风烈，背叛的人中修为最高的是风烈的管家王平。”尧沉默下，再次开口：“就算是宗门中的叛徒，在加入祖庭之时，修为也都在七品以下。” 王瘦虎看看旁边的尧，就算他不是聪明人，他也听得出尧的意思，其实不只是尧，就算是他和几位圣人也一样，但凡有点其他选择，他们也不会杀了那些人。 别看几位圣人看起来高高在上，对于这种事情却是最难以接受。 “先确定下他们这些年的行为吧。”王瘦虎不想心存侥幸，却也不愿意将任何有损人族利益的选择放在信任上面。 尧点点头就要离开，却听见了王瘦虎幽幽的声音：“不止是他们，他们亲近的人，他们的师傅，家人，朋友，所有跟他们有关的人都调查清楚。” 尧看着王瘦虎的眼神有些震惊，如果一个人有十二品的修为，那他的朋友肯定也是十二品修为的人。若是这人有心，十三品的朋友也未必没有。 “若无人帮忙隐瞒，当圣人是傻瓜吗？修到十二品都没被发现。”王瘦虎闭上眼开口，有些事情圣人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能处理，都是他们的门下，一个人就是一大串啊。 尧沉默不语，他不想做这种事情，却也推脱不了，这种事情总得有人去做吧？ 他脑中盘算着各种事情，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深深的看王瘦虎几眼，转身离去。 王瘦虎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沉默，那些不得已背叛人族的人身后有其他妖族的祖庭，他们杀和不杀都有着难处，可是那些知道这些人有问题还替他们隐瞒的人，他们凭什么？ 1 第六章 凡是过往 相比于背叛人族的人，这些替这些背叛人族的人隐瞒的人更该杀。 可是又怎么能杀？ 就算一张卫生纸都有自己的用处，何况这些人都是修为在身的人，若是这么杀了，那不是浪费吗？ 王瘦虎不知道圣人最后的处置如何，却在心中给这些人划上了黑名单，他心中也敲响了警钟，往后关系到人族安危的事情，还是不要掺杂信任，不要掺杂感情的好，越是严格，越是残酷，人族反而越安全。 脑子里转动一会，王瘦虎朝花城走去，他并没有控制速度，不过半天，他就穿过花海到达了花城的废墟之上。 五颜六色的花朵开满每一寸土地，跟春州的其他地方不同，这里的花朵颜色更鲜艳，样子更迷人。 当然也更毒。 王瘦虎没有走进去，他只是远远的绕着花城转着，他来这里不是为了找什么人，不是为了见什么人，而是为了一张旗子。 很多年前，他带走一个少年从这里走过，少年曾经很多次自豪的跟他说过那张旗子，上面写着四个字的旗子。 人定胜天！ 春州人也曾无数次的对抗，天灾**，妖族入侵，他们不是失败者，却也不是胜利者。 王瘦虎最后是在一处废墟下面找到的旗子，破破烂烂的，原本的四个字甚至只剩下了一点点，旗杆也早已断裂，不过剩下了半尺长的旗杆上挂着一块破布。 破布上只有人字最上面的一点黑色。 就好像是春州人的人心一般，到了这时候最后只剩下了这么一点点。 所幸还是存在的！ 王瘦虎小心翼翼的将旗杆和布包好放进怀里，看看遍地花朵的花城，他不想说什么，这里依旧有很多人留下，他们宁愿死也不愿意离开，不愿意原谅。 王瘦虎甚至能感觉到他们穿过花海看着他的眼神，痛恨，冷漠，厌恶等等无数的情绪掺杂在一起。 王瘦虎静静的站在那里承受着，这只不过是活人的，在这片土地下还有无数死人此刻连痛恨的眼神都无法发出。 人族要走下去，会有无数人这样倒下，之前有之后也有，他们大多都无法反抗，只能接受。 王瘦虎就再那里站着，站了好一会，脸上非但没有什么沉痛没有什么自省，反而露出了微笑。 有些怪异吧，王瘦虎没什么难过的，他只是想，有一天我跟你们一样的话，我也肯定把双眼鼓起来，死死的盯着活着的人，看的他们心发寒！ “走了！”王瘦虎挥一挥手。 春州的所有花朵都在摇动，好像在跟他告别一样。 王瘦虎的身影消失在春州，就好像他没有来过一般。也许无数年后，这里会是人族嘴灿烂的一道风景，不过现在还不是。 现在人族最灿烂的风景，是被锁在群山之间，连动都不能动的一只庞大的妖族。 长达千丈的身躯只是呼吸都让人觉得全身发麻，光速一双眼睛似乎都可以放进几个人进去，王瘦虎在这妖族的身上用脚量了好几次才停在它面前，站在它鼻子上看着它的双眼。 不太舒服！ 大小对比太强烈了，王瘦虎飞上空中，站在它头上之后感觉才稍微好点，却依旧有些不太适应。 跟这些妖族相比，人族的身体确实太小了，小的就算是这妖族已经完全失败，眼中依旧有着对于人族的不屑。 对于妖族来说，大就是强，小的就是弱，这是每一个妖族传承之中的记忆，而人族，恐怕就是最弱的一个种族。 王瘦虎看着这位妖族的眼神，觉得是其他几位圣人想多了，就这种眼神，怎么会接受奴役？怕是估计连和人族同盟都无法接受吧。 王瘦虎脑子里转动着，想着怎么开口，却发现眼前的妖族双眼都已经闭上。 “现在，你们输了。连你也被我们俘虏。你愿意付出什么作为代价来换取你的性命，以及你的种族？”王瘦虎想了好一会才用神念沟通着这位妖族。 “你们用卑鄙的手段打败我们，不是就想着奴役我们吗？”妖族的神念里满是不屑，它又不傻：“你们可以杀了我，然后奴役我族破碎的祖庭就好。” “所以你付出的代价，必须是比你破碎的祖庭更大的代价。”王瘦虎的回答很平静：“我想这样的条件再正常不过。” 妖族的眼神里浮起了郑重，它看着王瘦虎迟疑了好一会才用神念回答：“我的种族到现在只剩下了我一个，我没有再多的东西了。”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除了杀了你，灭了你的种族，现在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王瘦虎转身，看看四周：“谁对谁错咱们不说，现在这样子，你也看见了，你说该怎么办？” 王瘦虎的脸色相当真诚，不过妖族的脸太大，他看不出表情来，而对于妖族来说，他又太小，估计也看不出他的表情来。 两人更是只用神念交流，估计连表情都有些多余。 “不只是你，其他三个进攻我们人族的种族我们也已经全部控制住了，只是没有下定决心怎么处理。”王瘦虎给它加一把火：“如果我们能谈下去，找到一个办法，那么就可以跟他们也谈一谈，若是我们谈不下去，那么最后就算我们再不想，我们能做的也必须是杀了你们。” “你们太弱小，我不可能接受你们的奴役！” 王瘦虎咬下牙，嘴角抽动下，他心里简直要破口大骂，你都死的只剩下你一个了，有什么脸说我们弱小？ “你们太小了！若我被你们奴役，那么我的种族在无数年后也会被其他种族嘲笑。”它一想这样子就直接摇头，被旁边的锁链拉的龇牙咧嘴，过了好一会才继续用神念跟王瘦虎沟通：“死也不能被奴役！” 人家根本不看强还是弱，只看大还是小！ 王瘦虎只感觉一肚子的话憋在口中根本说不出来。他是看明白了，对于妖族来说，打输了就臣服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被奴役也可以接受，可前提是对方要大！ 像人族这般没有丝毫名声的种族，又怎么小，他们是宁愿死也不会接受奴役。 这不对啊，王瘦虎脑子里琢磨着，一个死也不愿意被奴役他可以接受，可是一个种族在被奴役和灭亡之间选择灭亡，这件事情他就不太能接受了。 “若你死了，祖庭会破碎。种族会被灭。那还不如祖庭被奴役保留种族的好。”王瘦虎有些疑惑的沟通着这妖怪。 “祖庭会破碎，但是种族不会灭亡，每一个种族在建立祖庭的时候，云海之上的那位伟大的生灵都会带走三成。等到种族灭亡之后，那位伟大的将会送回一部分种族，祖庭会再次建立！” 1 第七章 皆为序章 27149 对于妖族来说，王瘦虎太小了，他的脸更小，所以妖族并没有注意到，在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王瘦虎的脸上青的像是草原上的绿草，它也没有注意到，王瘦虎的眼角竟崩裂出几滴血泪。 在往后的无数年中，无数种族都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人族会如此执着的征服着每一寸他们能看到的土地，写在每一个种族心上的印记，为什么在人族身上一点都看不到？ 王瘦虎拿着手在脸上揉几下，将心头如同海浪般汹涌的情绪压下，看着眼前的妖族，没有丝毫怒意，反而更加温和的用神念跟他沟通：“那么种族归种族，你归你，你总不想死吧？” “你不会杀我！”妖族的回应却很平静，它从出生到成就大圣，每一天都在厮杀之中，对于死亡再敏感不过，对于妖族而言，杀机是一种再熟悉不过的味道，只是王瘦虎身上却没有。 王瘦虎沉默下，坦然点头。他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这妖族大圣又不是傻瓜，这么会看不出来？只是这些话他说出来和妖族大圣自己说出来，效果完全不同。 能否从这妖族大圣手上正确到最大的好处，得这妖族大圣自己开口，单凭人族对于妖族的理解，提出的条件怕是跟妖族自己的想法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之上。 思维方式和了解程度都不同。 “我跟你签订下奴役契约怎么样？”妖族看着王瘦虎，眼睛里浮起几分狡猾：“我看你的实力并不强，如果你奴役了我，那么你的实力也会增加。” “你已经是你们种族的最后一个，如果我奴役了你，你加入了我们人族祖庭，那么你们种族的祖庭怎么办？” “就放在那里，什么时候我的种族出现新的祖庭之主，自然会继承祖庭。”妖族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奸诈：“怎么样？这个想法应该很好吧？一旦你奴役了我，我所想所知道你的都可以知道。还可以多一个只听你的话的打手。” 王瘦虎对着妖族忍不住的刮目相看，能再本来已经别无选择的境地里为自己找出一条路来，这些妖族大圣武力不说，智力也不必人族圣人差多少。 这种选择肯定不是一时半会想出来的，恐怕在确定自己逃不出去之后就开始想了吧？ 妖族似乎有些紧张，看着王瘦虎的双眼都眯了起来。 王瘦虎却理所当然的摇头，若只是要这么点东西，还不如杀了呢。 他可不信在死到临头之后，这妖族还会在意大小与强弱之间的区别。 不到最后，这妖族怕是不会老实，王瘦虎收起小看的心思，大圣级别的生灵，哪有好对付的？哪一个不是无数次在死里逃生？所谓的绝境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而已。 说不定在这时候，这位被困在这里一动都动不了的妖族大圣，正在脑子里盘问着那些加入它祖庭之中的人族呢。 这不是跟俘虏之间的对话，是人族跟其他种族的第一次正式会谈，哪怕看起来没有丝毫平等，实际上却也异常危险！ 王瘦虎的眼神闪动，朝妖族笑笑，身形一闪就直接离开了它的面前。 妖族的眼神中闪过几分慌乱，想要直接闭上眼回归魂海之上，眼前却忽然多出了一个人，它的眼神之中闪过几分畏惧，被锁住的身体都忍不住的后推，喉咙里努力发出低沉的声音想要震慑眼前的人，却只能发出凄惨的叫声！ 来人是剑圣！ 在接到王瘦虎的传音之后就直接将剑意打入了妖族大圣的魂海，剑意最擅长破坏，就算妖族大圣的全胜时期也无法抵抗十三品剑修的剑意破坏，何况剑圣的亲自出手！ 它非但无法回归祖庭，甚至连神志都开始不清。 王瘦虎没有管这边，而是直接身形一闪出现在了尧的旁边。 而后两人直接出现在了那春州的一百七十个人旁边，尧在接到他的传音之后就将这些确定背叛的人集中在了一起，王瘦虎看看他们。脸上变幻一下，才出现在他们身前。 王瘦虎看着已经昏迷过去的这些人，沉默下，看向了旁边的尧：“接下来，你注意一点，我要动手了。“ 尧张下嘴，想问清楚点却没问出来，他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太理解为什么之前还准备留下这些人，一下子又要全部杀掉。 只是他相信，王瘦虎绝对不是一个乱做事的人，如果要做这种事情，显然有他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所以他只是认真的点头！ 王瘦虎松口气，也没隐瞒动作，他无法分清楚这些人到底是被几个种族控制的，所幸的他也不需要分清楚，他需要的，只是彻底的摧毁他们的神智，连记忆跟灵魂一起摧毁！ 王瘦虎站在那里，一丝丝的光芒从他眉心慢慢散出化成光点散步在昏迷不醒的众人眉心之上，一点点的渗入进去。 不过瞬间，王瘦虎一口血就吐了出来，而后血跟不要钱一般的从嘴里往出吐着…… 尧站在旁边，想要靠近却看着王瘦虎伸出的手站在原地。 王瘦虎捂着肚子，吐了一地的血，好一会才浑身发抖的站了起来。 作为祖庭之主，对自己的子民下手，就算这些人已经完全背叛了人族，可是对于祖庭之主来说，这也完全是要受到惩罚的！ 娘希匹的，王瘦虎擦下嘴角的鲜血，感觉脑袋都有些空白。好一会才昏昏沉沉的看着尧苦笑：“我好像太着急了。” 尧有些不解。 “大夏被妖族入侵的地方，至少有十多个州。”王瘦虎抬起手，将口中又渗出来的鲜血擦掉，恶狠狠的开口：“他娘的我杀了这一百七十个人又什么用？” 他叉着腰，站在一群气息全无的尸体中，只感觉气的要死！ 尧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悲伤。王瘦虎若将事情说清楚，他自然可以早点提醒，可是这时候，提醒又有什么用？难道真将所有战争中存活下来的人都杀光？ 可是若不杀光，这一百七十个人死就死了，其他人怎么办？ “活上几千年，哪有蠢货。估计他们现在都在祖庭之中将那些人的记忆都搞清楚了。”王瘦虎抬头，恶狠狠的朝地上唾口唾沫！ 第八章 吃! 尧一直不太明白，那些抬着头朝地上唾唾沫的人到底是这么想的，可是看着王瘦虎的样子，他好像懂了点什么。 抬着头就是因为不想低头。 可唾沫终究是要掉在地上的！ 王瘦虎觉得很憋屈，他在这位置上就感觉完全是一个傀儡，甚至连傀儡都不如，如果能选他宁愿做一个傀儡。现在这种事情以他的智慧根本处理不好，而其他几位圣人都有各自的事情。 现在该怎么办？ 王瘦虎扭头，看看一边的尧，尧不说话，倒不是什么意见都没有，只是他也觉得该王瘦虎自己处理。 王瘦虎使劲的抓下头发，想要不管，可一想那边的剑圣还在对付着妖族，最后只能恶狠狠的跺下脚，朝一边的尧苦笑一下，身形闪动，去了剑圣那边。 尧看着他的身影消失，脸上却浮起几分笑容，人族初起，万事俱废。不怕做错就怕不做，他对王瘦虎倒没什么不满，换个人也许比王瘦虎更差。 王瘦虎出现在剑圣旁边，看着之前在他面前还保持着一番气度的妖族可怜兮兮的盯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的叹气。 “直接杀了算了。”剑圣继续用剑意攻击着妖族的神魂，无所谓的看着王瘦虎开口：“这些妖族，到最后也不会臣服，就算是臣服，也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反抗。与其那时候再出乱子，还不如直接杀了算。” “这次是我们准备了很久，可下一次呢？伤亡肯定会变大。人族又能坚持多久？”王瘦虎不想反驳，却忍不住开口，他在光点之中，比起剑圣来，更清楚这一场战争中人族的损伤有多大。何况还有一位高高在上的伟大生灵。王瘦虎从不介意用恶意去思考别人，若那位，甚至那群伟大的生灵是恶意的，那么所有能拉拢的力量，都将是对抗他们的筹码。 关于那位伟大的生灵带走每个种族三成人口的事情，他不准备跟任何人说，不是因为秘密，而是因为之前他们都很明白，一旦他开口，自然会被知道，一个人的怨恨再正常不过，可是一个种族所有人的怨恨，王瘦虎可不觉得那样的存在会允许。 剑圣看了王瘦虎好一会，忽然开口“你这样跟它说，它肯定不听。” 王瘦虎点头，他很清楚，无论是智慧还是实力，他都不被这妖族大圣放在眼中。 “我来帮你说吧。要是他死活不认，那就杀了再抓一个。”剑圣看向了一边努力躲着他的妖族，平静的笑笑，踩着它的脑袋直接走到了它的一只爪子上面。 而后轻轻的用手指一划…… 瞬间血犹如喷泉一般的从伤口喷射出来，一只爪子整整齐齐的切了下来。 妖族的全身都忍不住的抖动，看着剑圣和王瘦虎的眼神是无法掩饰的痛恨和恶毒，可是无论是身体还是神魂都无能为力的它，能做的也只有尽力的缩起身体。 可惜他连缩起身体都做不到！ 它想跟王瘦虎交流，可是剑圣的剑意依旧在攻击着它的神魂，只要稍微分神就会被剑意所伤！ “其实大圣的肉非常好吃。”剑圣看着他切下来的爪子，突然开口。 王瘦虎迟疑下，有些感觉不靠谱的接着话：“我烤烤？” “力比较擅长这些。”剑圣摇头：“你别浪费了，等力过来吧。他鼻子很灵的。” 王瘦虎看看眼神中满是惊恐的妖族，想说点什么，可是看着瞬间已经出现的武宗果断的闭上了嘴。 “再切点！这么点肉只够垫牙缝。”武宗咽口唾沫，看看近千丈大小的妖族，甚至忍不住的喉咙都动了几下：“好久没吃过这么强的妖族了！” 王瘦虎觉得有点过分了，他想了想，忍不住的开口建议：“要不杀了再吃吧？这样让它看着自己被吃，是不是有点过分？” “想什么呢！我们根本不是为了吃肉，我们是为了威胁，威胁你知道吗？”书生的声音瞬间在王瘦虎旁边响起，他甚至拿手狠狠的在王瘦虎肩膀上拍了几下。 王瘦虎看着自己已经陷进土里的小腿，面无表情的点头。 “我们要一点点的吃，这样这妖族才会害怕，才会绝望，才会死心塌地的臣服。”书生看着已经开始收拾爪子的武宗，一脸认真的看着妖族开口，说完后有些尴尬的看着流出泪来的妖族，沉着脸伸手，瞬间一堆土直接落在了妖族脸上，将妖族的整个头都埋了进去。 “多切点。”道祖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他的理由更强大：“这妖族大圣的道已经融入了血肉之中，只要吃下肚子，我们都可以体会到这妖族的大道。对我们的修为都有促进！” 这理由也没谁了。 王瘦虎简直无法理解这些人到底是这么想的，感情他们一直要杀妖族大圣的理由是这个？ “花，你的攻击注意点，别太过了。”如来的声音也突然插了进来，他看下妖族，扭头看着剑圣皱眉：“算了，我来吧。你压制它的神魂就好，肉我来切，让你切肉不是杀妖，一点都不靠谱！” 尧在王瘦虎身边，看着这些圣人们忙忙碌碌的做着饭，感觉有些茫然。 “等你们吃过了，你们就知道有多美味！”如来叹口气：“也别觉得残忍，人族还好，弗族，每年都要送数百万的子民，去送给其他的妖族做口粮。” “我的小本本上一个一个都记得很清楚。”如来脸上的笑意少有的消散，他看着妖族庞大的身躯脸上露出几分狰狞：“我一个都不放过！” 王瘦虎沉默下去，尧朝如来行个礼，安静的坐在了那里。 “祖庭建立了，千头万绪，你一个人是撑不住的。选一些聪明人成就祖灵吧。”如来的脸上恢复了笑意，温和的看着王瘦虎开口：“祖灵慢慢会变多，不过现在，你还是先选一些聪明人，帮你思考的好。” “佛祖，这样是否对生灵不好？”王瘦虎有些疑惑，也有些不安，他不是不能做，只是一直都下不定决心。 如果一个人死了之后，还有记忆，还能做事，那还是死吗？所谓的祖灵，还真是以前的那个人吗？6 第九章 战略 王瘦虎明明知道复活一些祖灵可以让他轻松很多，却一直没有在祖庭之中复活祖灵，不是因为仁慈，反而是一些心中无法压制的不安。 那是一种本能，王瘦虎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是他依旧不想那样做。 “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来看着王瘦虎的眼神意味悠长，他再切下一块肉来递给武宗之后才开口：“这也是为什么，当年佛祖一定要将人族分出来作为一个种族。你们跟我们看起来差不多，实际上却完全不同。” 如来抬起头，看看天空，他有佛祖的所有记忆，数千年的记忆总会遗忘所有不值得在意的东西，可是有些东西却依旧异常的鲜明。 他依旧记得，当年一个小猴子跑到他身边，突然问出了一个他从没想过的问题。 “为什么东边那座山比西边那座山高？” 如来已经忘了这小猴子后来到底怎么样了，可是他却记得这个问题。 无论是弗族，还是其他妖族，从来没有人问过为什么，是什么就接受什么，他们只知道是什么，只知道应该怎么做。关于为什么他们从来没想过，也不会去想。 所有之前的生灵，都没想过改变，而是想着在不变的世界上生存下去。可是人族不同。当第一个为什么问出来之后，接下来便出现了无数个为什么。 如来看着武宗手中的烤肉叹气：“你们的想法天生异于其他种族，当年燧钻木取火，火焰从一个毫无修为的猴子手中点燃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终究会越走越远。” “说起燧了，燧到底怎么样了？”道祖突然开口：“你把他弄哪去了？” “不告诉你。”如来笑着摇头：“人族现在太弱太弱，五个圣人，连一个中型的妖族都打不过，要知道，一个中型妖族的标准就是十位妖族大圣！别老是想的太远，一步一步的走，才是你们应该做的事情！” 王瘦虎没有说话，他只是盯着脑袋被埋着的妖族皱眉，他觉得这妖族好像在偷听他们说话。 “三千年五千年，三万年五万年。不算太久。”如来看王瘦虎一眼，扭头看向了一边的书生：“弗族存在都有几十万年，你说猿族有多久？比猿族大的妖族更多，会有多久？会有多强？” 王瘦虎不说话，一边的书生他们也安静下去，这个时间对于种族来说并不长，可是对于人族来说，却漫长到让他们有些绝望。 “不要贪心，不要害怕，也不要急。”如来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些人，他知道，对于这些人族而言，这样的时间漫长到了他们根本无法接受的地步。 “那意思就是说，就实际而言我们现在完全是在打基础是吧？”王瘦虎听着，他不像是其他圣人一样的脸色难看，反而脸色轻松了几分。 与他而言，要真正的开启战争反而有些无法适应，毕竟他连动手都没有几次，跟妖族作战的经验更是没有，他相当担心他自己拖后腿，可若是老老实实的给人族做基础的话，他相信自己可以不惹祸的做下去，等要开战时候把这位子让别人做就好。 “这四个妖族种族拿下之后，人族的地盘大了至少十倍有余，我们是不是先把人口填满？”王瘦虎有些小心的看着几人开口：“就目前为止，这应该是我们唯一的选择吧？我觉得我们应该打下一块地盘，然后用人口填满，再打下一块地盘！” 如来用欣赏的眼神看着王瘦虎，其他人的眼神却都有几分漠然，对于一个天资出众的人而言，平凡就是最大的伤害！ “二十年可以多一代人，一百年时间，人口可以多出两倍来，人口会增长的越来越多。现在我们已经不需要再隐藏下去，人口增长一旦放开，那么用不了几百年，我们就可以将西境每一处都布满人族。”王瘦虎看着几位圣人努力劝说着：“同时这也不影响各位啊，尧想要去讲人族的语言文字传遍每一个角落，没有千年的时光肯定不行。无论是修为还是弟子，都需要大量的时间来培养。这本来就是我们制定的战略。” 无论是书生还是道祖，都被王瘦虎顶的有些无话可说。 “那按照你的想法，就是我们一步一步的走？占领一个地方，就停下生养，直到生养满了之后再占领？”书生的嘴巴张了一会后，才有些不甘心的开口。 “这难道不是你们本来的想法？”如来笑眯眯的看着书生反问着。 这话一点都没错，只是换了一种说法而已。 “何况西境之外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知道吗？有什么种族？离人族多远？这些种族什么实力？跟其他种族关系如何？若人族要进攻他们会产生什么后果？你们想过吗？”如来叹口气：“你们什么都没有想过，就想着一步登天，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可是谁愿意自己本该纵横天下的一生平平常常的埋在土中烂掉？ “该做的事情有很多很多，别老想着用打打杀杀解决问题，打打杀杀解决不了问题的。”如来朝着王瘦虎点头：“我觉得瘦虎就挺好的，起码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王瘦虎不接话。 其他人也不接话。 “按照你们人族的说法，喜不喜欢，爱不爱，合不合适，在不在一起，住不住一块，有没有名分，过不过得下去。是七件事情，任何一件事情都需要普通人用脑子思考一辈子。”如来起身，换个地方继续在妖族身上切着肉开口：“一个种族的问题至少有七百个吧？两个种族之间的问题至少有七千个吧？人族跟其他种族之间的问题至少有七万个吧？人族跟这个世界之间的问题至少也应该有七百万个。这些问题在哪？我看见的是一个跟其他种族没什么区别的人族，这不应该是人族的表现！” 无论是王瘦虎，还是其他几位圣人都沉默下去。 “佛祖宁愿舍弃整个弗族，都要守护的人族，不应该是这样。若只是一个与其他种族别无两样的人族。那跟弗族又有什么区别？” 1 第十章 矛盾 如来这话，说的让众人都有些无言以对。 对于人族贡献最大的，反而是在未来跟人族毫无关系的弗族。 可是事情又怎么可能如此简单？ 别说如来只是佛祖的一部分，就算是佛祖亲临，恐怕对于人族影响力也会越来越少。 武宗沉默的烤着肉，给每人分一点之后坐在那里平静的吃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就算是修为最低的王瘦虎，都一样有着自己的想法，问题在于谁都无法说服谁。 而如来的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他了解四位圣人，也了解人族。他知道人族的路只有他说的这一条，如果没有弗族的支持，人族肯定走不下去，而如果想要弗族的支持，人族又只能这样走。 好像谁都可以做自己的主，却实际上是谁都无法选择。 “我会守在西境之外，防止妖族进攻人族。”武宗忽然开口，他说的很简单，却是对如来最大的支持。 他一开口，几人就是想沉默也无法沉默，能做的只能按照如来的意思去做。 “我来提升战力。所有门派的人我都都统一训练，同时让他们走遍世界，试图做出地图来。”剑圣叹口气，扭头看着趴在那里装死的妖族，不再留手，剑意直接将这妖族的神魂撕成碎片。 尧看看一边的道祖和书生，犹豫下后开口：“我准备出去游历四方，将人族的语言和文字一点点的全部传遍世界。” “这事不太容易。”书生看下一边的尧，最后还是摇头：“恐怕只能靠你自己，弟子们修为太弱，若是他们出去，怕你走也走不动。” “等我打下根基之后，再大规模推广吧。”尧点点头。 “别看我，我做的事情依旧是研究那些大道。”道祖抬起头看下众人，低头继续吃着肉：“一道至少可以成就两位圣人，一旦开启战争，我们随时可以增加许多圣人。” “那我能做的就是慢慢建立好祖庭了。”王瘦虎苦笑一下：“各方面也用不上我，我……” “圣人用不上你，可是人族没有几个圣人的，若没有个核心将所有的力量拧起来，恐怕人族会败的很惨。”如来开口打断了他：“你在祖庭，必须有个完整的规划，这样才能让战斗的人尽情战斗而不担心任何后勤。” 王瘦虎皱眉。他不觉得他应该抓住这么大的权力。 “风要研究大道无法分心，文要掌控全局，花要增强人族实力，尧要去扩散人族的思想，力要看守门户。这些东西都无可替代，除开你，谁来将所有的这一切凝聚在一起？”如来看着王瘦虎很认真：“他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族，而现在人族祖庭已立，你要做的就是将人族的力量反补给他们，让他们更强。造成一个都所有人都有利的循环。” 王瘦虎想问什么才是有利的循环，怎么才能将人族的力量反补给他们，他想问的还有很多，可是如来已经不再开口。 “那我们都有事，那些背叛了人族的人怎么办？”王瘦虎看着如来开口了，直接扭头问起了书生。 书生没说话，看向了一边的尧。 “让他们去出使其他妖族。”尧看看王瘦虎，平静的开口：“家人，师友，都一起带着。既是诚意，也是教训。” 其他几人都看着他的眼神有些震惊，书生甚至有些结巴的开口：“家人师友就不必了吧？” “说错了。”尧低下头吃口肉，没有抬头的继续说着：“是他们的家人，和师友的家人。” “十品的修为，师傅至少有十一品，十二品的修为，若有师傅……” “我一共算了下，一共是一位十三品，四位十二品，三位十一品，八位十品。七到九品一共有四十三人。七品以下一万八千四百九十五人。”尧平平静静的打断了书生的话。 书生直接站了起来瞪着尧不说话，其他几人也都脸上露出几分惊容看着平静自然的尧。 “朋友还会有朋友，若这样牵扯下去，是不是应该再多带一些人？”道祖的语气冷了下去：“肯定还有人发现了没说，只觉得事不关己就没管，那些人是不是也该派去送死？” “那些人中的一部分，我已经写在了名单上，而另一部分，我也记在了名单上，我会交给人主。”尧看着王瘦虎笑笑：“我人族奇思妙想无数，肯定有需要数不尽的人为之付出生命，我想那些人肯定愿意！” 这下连剑圣和武宗都对尧不满了，他们又不是傻瓜，他们长久不在宗门，十品十二品的修为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个名字，可是十三品可是宗门的顶端，若说这些十三品一点不对都无法发现，那简直是在骂他们眼瞎！ “你那些名单上还有多少人？”书生问着尧，只感觉嘴里都有些发苦。 “剑宗道门武宗书院四家这些年里当家的四位十三品。除开要去妖族当使者的那位，都在名单上，还有八位十二品。十九位十一品。七位十品。都是在宗门中有各种要务在身的人，他们都免不了跟那些人打交道。”尧将一个一个骇人听闻的数字说的平淡无比。 除开圣人，这至少是三分之一的人族实力！ 剑圣冷着脸就要开口，却被尧抢先了。 他的脸色一样冷的吓人：“到了今天这地步，他们不是无能就是无知！他们谁不能直接联系到圣人？从六品到十二品，千年的时光！死一千次的都不够！” “若有一天，这些人成圣了。人族怎么办？” 王瘦虎扭过头，不想说话，他不敢说。 剑圣张张嘴，想说什么也没说出口。 书生和道祖都抬头看着天，似乎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这问题太尖锐太真实太可怕，让所有人都有些恐惧。 不用等以后，恐怕往后的每一个圣人，王瘦虎都无法在掏心掏肺的信任和依赖了。 “人族啊。”如来看着众人的样子，忍不住的笑，也忍不住的叹气，等到众人的眼神都看过来之后，才理所当然的笑着开口：“看看这世界上的所有生灵，哪一个种族的大圣不是把私心看的比种族更大？” “你们这点事，放在哪一个种族里面，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小事吗？”如来的嘴里满是嘲讽，眼中却满是感叹：“这妖族的尸体大概还能吃很久很久，这段日子我就在这边慢慢吃吧。” 1 第十一章 隐秘 王瘦虎的一生都在勉强，都在将就。只要可以勉强过得下去，那他一定勉强过下去，他绝对不会出头，更不会主动去招惹是非。 可是他这种态度显然跟圣人的所思所想完全不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种底层心态，跟眼中丝毫饶不得的沙子的圣人，那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他只不过是跟尧提醒了一下而已，他想说的只不过是让尧注意注意。 可是他怎么都想不到，尧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在他眼中可以说几句就过去的事情，在尧眼中却没有丝毫的妥协可能性，他之前只是没有想到，等王瘦虎开口提醒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彻底清除那些废物了。 “要不全杀了得了!”书生看着尧，眼中升起了发自内心的愤怒！简直有点口不择言，就算是他们，也有着自己的私心，也有着不能说出口的秘密和见不得人的暗事。若都按尧的这种做法，那是不是他们也该去死？ “人族利益是底线，不是他们废物到无法察觉，就是他们无知到觉得感情比人族利益重要。无论是哪一种，你敢让他们做什么？”尧的声音里也满是怒火：“这不是私心不私心的问题，这种错是能犯的吗？你有多少本事能面对一个背叛了人族的圣人？和一群帮着这个叛徒的圣人？你信不信，只要有一个背叛我们的圣人，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会跟着走！” 书生默然不语，他知道尧说的肯定会成真。任何一个人走到最后都是一群人一起努力的结果，如论选择了什么，所有人都只能一起走。 “你不是只想这么一下吧？”武宗忽然开口，他看着尧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这也许只是一个开头？” “人族之前也好，之后也好，这种事情都不可避免，我的意思是，将这些人直接组建一个类似大商朝廷衙门的一个部门。”尧点头，而后说了下去：“内部问题还好，有所摩擦也没什么，可一旦牵扯到人族事务，那么我觉得需要一群特别的人来专门做这种事情，毕竟这种事情不可避免，而我们也没有多少时间和精力一个一个去找。” 武宗看看一边的尧，看向了王瘦虎，突然失笑。 王瘦虎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当年佛祖刚刚成为弗族的祖庭之主，弗族的其他大圣都不服气，有的走了，有的留下拉拢其他大圣对抗佛祖，可是慢慢的，佛祖的身边出现了一群新的大圣支持者。”如来笑着给王瘦虎解释：“力当年也是特别看我不顺眼的大圣里的一个。” “怎么会这样？”王瘦虎非但没有惊喜，反而感觉浑身发寒的跳了起来，仔细的检查着自己。 “古老相传，就是如此。”如来轻松的看着众人开口：“没有道理，没有理由，任何一个种族的祖庭之主，都是这个种族的真正核心所在，而任何一个圣人，都是无法背叛祖庭。” 王瘦虎无法理解，书生他们也是皱眉，只有道祖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件事情。他甚至提出了个建议：“找些人，研究研究这个问题吧。” 话题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之间走偏，因为每个人都不愿意面对尧说的那一切，可惜最后依旧是他们这些人，想跑偏也跑偏不到哪里，想推脱也推脱不了。 书生他们一个个离开去安排宗门的人，妖族尸体旁边最后只剩下了王瘦虎和如来。 王瘦虎看着如来嘴巴张开又合上，好多次之后也什么话都没问出来。 “瘦虎你准备接下来做什么？”如来看着王瘦虎的样子先开了口。 “按照朝廷的样子，先搭建祖庭吧。我觉得朝廷的样子就挺好的。”王瘦虎认真回答。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人族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如来看着王瘦虎脸色很认真：“你是人族之主，这种事情到最后依旧要你来做主。” “按兵不动，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人族现在都不是应该动手的时候。”王瘦虎的脸上也认真起来：“一方面而言，我们要努力整合人族的实力，另一方面，我们要打听清楚妖族的实力。我想安定的时间不会太长，所以近期内首先要做的，依旧是生养。” “那你觉得，什么时候人族才应该迈出第一步？总不能一直生养一直生养吧？” 王瘦虎定定的看了如来好一会，才慢慢开口：“一旦开启种族大战，祖庭将会是最惨烈的战场，以人族的实力，一旦被拖进了祖庭战场，那么外面的胜利已经毫无意义。” 如来看着王瘦虎，突然有些心酸，他如此千般万般的为人族思考，可王瘦虎却连句实话都不跟他说。 “西境之外的千万里之内，有七个妖族。两个小型妖族，四个中型妖族，一个大型妖族。”王瘦虎看着如来，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继续说着：“大概一共有百位妖族大圣，人族想要动手，至少要有正面对抗百位妖族大圣的实力。” 如来看着王瘦虎皱眉，据他所知，王瘦虎根本没出过人族，这些知识从何而来？ “其他种族都能在不影响人族死亡的前提下读取人族的记忆，我自然更可以。”王瘦虎说的理所当然：“凡是人族知道的，我都可以知道。” 如来看着王瘦虎，眼睛有些郑重。 “就是圣人也是一般，凡是他们看见的，我都可以看见，凡是他们听见的，我都可以听见。”王瘦虎看着如来直接承认：“这就是祖庭之中。” “尧的想法你都知道？” “不知道，看见的听见的经历的一样，想法也依旧不同，佛祖没有把所有的记忆都留给你。”王瘦虎看着如来确定的开口。 “随着时间过去，祖庭之主会越来越强，知道的越来越多，按照人族的说法，到最后大部分祖庭之主都会疯掉。”如来看看王瘦虎慢慢的说着，他的语气很平静。 可是王瘦虎听得有些不寒而栗。 {打开小说app。本书粉丝87个，我也死了讨好读者的心了，按我的想法写吧。} 1 第十二章 胁迫 如来没有对他说谎的理由，可如来也没有朝他解释的责任。 其实无论是王瘦虎还是如来都明白的很，如来只是跟人族站在一边，他不是人族。所谓的人族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棋子，而也许在其他的地方，他还有这更多的棋子。 再多的关怀，再多的协助都拉不进本能的距离。 如来看着王瘦虎，脸上带着自然而然的微笑，而王瘦虎看着如来，脸上也慢慢平静。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戒备和警惕，这完全出自本能，甚至出自祖庭的本能。 “那些宗门的事情，你准备如何处理？”如来根本不在乎王瘦虎想法的问着他。 “直接抓几头妖族，在所有宗门弟子面前将他们的记忆剥夺出来就好。”王瘦虎认真的回答。 他是这么说的，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在所有的圣人准备好的时候，他当着所有圣人的面，当着所有七品以上高手的面，王瘦虎强行动用祖庭的力量，在所有人的魂海之中显示出了身形。 他的手里抓着一只妖怪，只不过五品，被王瘦虎抓在手里似乎已经死去，可是王瘦虎却似乎一点都不想放过它的直接将它的脑袋抓成一堆烂肉。 他在干什么？ 所有人的心中浮起个疑问。 却在瞬间之后感觉无数冷汗从背后渗出，所有人的后背的有些发寒！ 就在王瘦虎捏碎脑袋的手中，他们清楚的看见了这只妖族的一生，从它的出生，到它的第一次交配，从它的父亲到它的孩子。它见过的所有东西所有看着它的人族都见过，它知道每件事情所有看着它的人族都知道！ 是不过是一瞬的时间，所有人都似乎变成一只妖族过了一生，最后被捏死在王瘦虎的手中！ 王瘦虎嘴角勾出个笑容，就要结束。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身后多了个人！ 如来静静的站在他身后，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 王瘦虎想开口，无法开口。 试图用神念，可他就在人族的祖庭之中，却连神念和祖庭的力量都动用不了！ 他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在无数魂海之中缓缓一点。 一个十二品道士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了所有人魂海之中！ 道士抬头，脸上的震惊还没消失，就换上了羞愧欲死的表情，他是真的羞愧欲死，所以他的手掌在自己头顶动也动不了了！ “此人背叛了人族！” 王瘦虎的耳朵听见了自己的声音，王瘦虎的嘴巴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可是王瘦虎却知道，不是自己说的，也不是自己做的！ “可不只是他一个人背叛了人族！” 王瘦虎的声音依旧在平静而又淡漠的响起。 王瘦虎无法控制自己，他只想要圣人们帮他，可是圣人们却毫无动作。 他只能看着自己的手伸出来，一只光点从指尖亮起，慢慢的飘了起来，最后落在了那位道士的眉心之间。 而后。 从他的出生，到他踏入道门，到他修行有成，结婚生子，他人生中的每一次欢喜每一次失落每一次的努力都在无数人眼中浮现。所有人都似乎变成了他一般的感受着他的感受。 到他离开人族，在半途中被妖族俘虏，在无尽的折磨加入妖族的祖庭，到之后的发奋努力想要自己报仇，到他的朋友帮他。 再到最后，众人看见的是类似他们现在的场景，无数样子类似却奇形怪状的妖族跟他们一样的站在那里，看着魂海之中的这位道人，感觉着他生命中的每一分。 王瘦虎觉得自己心都在发颤，却只能看着面前的这人的生命在继续走下去，看着他从妖族的祖庭中退出来之后，在地上呕吐，在地上翻滚，看着他无数次想要自杀，无数次停下来。看着他的家人鼓励他，看着他的师友包容他。 看着他无数次的用尽所有办法试图摆脱，看着他醉酒，看着他疯狂，看着他再次努力。 若他不曾背叛，那么谁看见都会觉得很认同。 可是他已经背叛，所有的努力都只会让敌人知道的更多更多！ 王瘦虎的身体不能动，却感觉自己想吐！ 他吐不出来，甚至动都动不了，只能静静的看着这人的一生数百年的时光在这里慢慢走到尽头。 王瘦虎站在那里，只听见自己的声音慢慢响起：“今日只到这里，之后会通知所有人。” 而后他看着自己的眉心之处光芒乍现，瞬间融入到所有观看这场人生表演的人魂海之中！ 这是干什么？ 王瘦虎看着自己的身体消散在所有人的魂海之中，感觉着自己的身体慢慢恢复控制，他抬起双手，握了握，没有其他动作。可是西境之内漫天飘舞的风雪似乎都慢了下来，随风舞动的雪花似乎这一瞬间直直的往下坠着，而后在空中的某一处默默的消失…… 从下到上！ 似乎一瞬间，漫卷西境数十年的风雪都消散在空中，天上乌黑而又厚重的云层似乎都收起了爪牙，连口气都不敢出一般。 所有的人族心中都弥漫起了一种如黑云压日般的沉重之色，好像一层层厚厚的乌云瞬间浮在了他们的心头，整个大商，整个人族，似乎都一瞬间连喘息都有些困难！ 一股杀气似乎凭空而起，所有人族的心中都瞬间浮起了无法控制的愤怒！他们甚至一瞬间面红耳赤，满脸狰狞的朝天大喊！！！ 啊啊啊啊！！！！ 无数的杀气汇聚成一道众人看不见的线条直直的传入王瘦虎神内，这股杀气来势汹汹，凛冽生寒，仿佛是什么上古奇兽从沉睡中惊醒，亮出了爪牙，在寻找着猎物，散发出来的腾腾杀气，周围的空气，气温骤降，似乎都要凝固一般。 王瘦虎一声长啸， 浩荡的声音如龙啸九天，又似远古的之音，在所有人族的耳边久久激荡。 一股股强悍之极的劲气，从他体内破体而出，化为剑气、刀气、枪气、剑芒、刀芒等等，汹涌呼啸，如浪潮澎湃一般飞射了四周的山壁处，击中，炸开，传来不绝于耳的轰隆隆巨响，在山壁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剑痕、刀痕、枪痕。 王瘦虎犹如一座山一般站在原地，仿佛不知道四周发生的一切。 一丝丝明悟，在他的脑海之中呈现！ 他看着眼前的如来，身体血液集聚沸腾，念头集中，无比的凝聚，一股实质般的杀气，让他们周围好像连生命都微微的冻结。 第十三章 入侵还是背叛 似乎连整个天地都在对如来不满，王瘦虎看着如来，心中都有些莫名的怒火浮起，那些内心深处对于如来的不满瞬间放大，直到他双眼赤红，连理智都有些无法清醒！ 如来站在原地，平平静静的看着他，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一般。 王瘦虎的双眼赤红，什么话都没说，直直的一拳打向了如来。 这不过是试探。 神智有些不清楚，可是脑海中众多圣人的战斗经验都似乎融入了他的身体！ 只不过平平淡淡的一拳，穿过如来的身体，而后瞬间穿透数十座山峰。 那些山峰像是在画中一样被彻底抹去。 可正面挨了一拳的如来却没有半分变化，似乎这一拳完全绕过了他一般！ 力不能破！ 王瘦虎感觉自己的身体比神智都要快的多，他不过是脑袋中刚刚浮起这个念头，他的身体已经浮在了空中，无数的风缠绕在他身边，不断的吹袭着，从左边吹向右边，又从右边吹向左边，无穷无尽，整个人，好像真的置身于风的海洋当中。 他感觉自己可以控制住每一缕风，可是他的身体却已经操控着这些风…… 风渐渐加剧，越来越大，变成了大风呼啸，大风加剧，变成了狂风怒吼，狂风加剧，变成了暴风咆哮。 微风，清风，大风，狂风，暴风…… 风力，越来越强大，楚暮的双眼缭乱，充斥着浓浓的青色，可他的身体却没有任何异常，而是像是本能一般的控制着所有的风暴！ 一缕缕风都化成一柄柄的长剑，围在他身边盘旋！ 变得锋芒无铸，凌厉无匹，不管是微风还是清风还是大风还是狂风还是暴风，都变成风之剑般的，好像风之海洋中有一剑挥斩而出，立刻有微风清风大风狂风暴风之剑袭卷冲出，绞杀天地。 锋芒坚韧，一往无前，无所畏惧，披荆斩棘，种种一切，王瘦虎还没来得及将这些东西消化，就看见自己的身体自然而然的攻向了如来！ 铺天盖地的风剑像是一道龙卷风一般的将如来缠绕在中间，无数的风剑连绵不绝的攻向如来。 可是如来却脸上的笑意更甚，他只不过的拿手轻轻的点了一下。 王瘦虎的身体猛的躲开数十丈，而后一阵羞怒涌上心头！ 因为那一点根本没有任何威力！ “我只是告诉你，那边有人！”如来笑眯眯的看着王瘦虎，无数风剑在他身上穿过却似乎对他毫发无伤！ 王瘦虎皱眉，想说点什么，可是他的身体已经毫不顾忌的朝那边挥手。 无数与之间一般的风剑同样化作一道龙卷风卷向来人所在地方。只是龙卷风却瞬间被一道亮光斩成两段消散在空中！ “剑圣！” 王瘦虎的声音迟迟响起，手中却没有丝毫停留，风火雷水种种，各种道门之中的法术在他手上似乎本能一旦的浮现，连动作都不用浮现在空中，化作长剑，化作各种各样的妖族连绵不断的扑向剑圣。 他没有丝毫的留情！ 可是剑圣的身边浮现出了几道声音，书生道士武宗和尧都出现在了剑圣的身边，帮他抵挡着各种攻击。 王瘦虎双眼赤红，一阵阵发自内心的愤怒几乎摧毁他的所有神智，他想解释，想解释，可是他的动作却是比他的思想更快！ 他似乎一瞬间有了无穷无尽的神魂之力，一波又一波的攻击连绵不绝的攻向四人，发现在四人的联手之下毫无作用，王瘦虎的身体更是膨胀几分！ 五道身影慢慢的浮现出来，与五位圣人相对而立。 无穷无尽的神魂之力，每一道身影都似乎掌握着五人会的所有技巧，一瞬间就将五位圣人压制的抬不起头。 王瘦虎不再关心他们，看向了一边的如来，却悚然而惊！ 如来早已不在原来所在的位置。 在哪？ 王瘦虎扭头，看着如来的肥头大耳简直贴在了自己脸上！ “嘭……” 王瘦虎的身影出现在数理之外，却依旧能看到自己原先的身体碎裂成无数血肉的样子。 “这是什么？”王瘦虎震惊的开口，想要再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冲向了那边的如来，而随着他的身体消散的五个身影又再次出现在了五位圣人面前…… 咻…… 王瘦虎震惊的看着的身体飞出，而后才听到剑划过空间的声音！ 剑圣！ 王瘦虎的身体再次出现在其他位置，却没来得及转身就直接被追上来的武宗一拳打爆！ “这是什么？”书生一脸懵的问着一边的道祖，看着王瘦虎的身影不停的死在武宗和剑圣收下，有些无法接受现在是发生了什么。 “你觉得呢？”道祖的脸上浮起几分微笑，看着似乎越来越强却依旧无能为力的王瘦虎，脸上浮起几分深思，他没有再关心王瘦虎，而后是抬头看向了天空。 十五次了！ 书生没有管道祖，而是看向了依旧在被不停打碎的王瘦虎，他是真有些不解，王瘦虎可不是没脑子的人，怎么会连逃也不逃的这样送死呢？ “每死一次他至少会强一分，现在已经需要剑圣和武宗一起联手，不用几次他就可以压制住两人。”尧皱着眉头开口：“无论他是谁，这又有什么意义吗？” 他跟书生一样，完全搞不懂王瘦虎在做什么，也不太理解为什么王瘦虎可以死去活来的这么多次。更无法理解为什么非要拼死做这种事情？ 只有如来清楚，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说的就站在那里看着。脸上带着笑意，眼中却异常的冰冷。 祖庭果然有意识存在，只是这种意识恐怕是随着种族的成长而成长的，现在的人族意识应该是只有简单的敌我之分，就像一只初生的野兽一般，在确定他是敌人之后，就拼尽全力的想要消灭他。 恐怕除了这种初生的祖庭，其他的祖庭是绝对不会用祖庭的本源之力为做这种事情的。毕竟祖庭的本源之力才是它自己的，用自己的力量来替种族做事？ 如来有着佛祖的记忆，佛祖早就确定，这些祖庭之灵，根本不关心种族的死活，他们根本不在乎种族，他们生存的地方也跟世界上的生灵不同。 第十四章 金箍当头 他们属于魂海，属于魂海之上的云雾，在地面上所有的生灵，只不过是这些怪物的附属而已！ 如来冷冷的看着一边陷入疯狂的王瘦虎，抬头看天，默默算计好一会后才低头，看着王瘦虎的眼神有些狰狞。 只是这样还差的远呢！ 他落在地上，蹲下身体，双手慢慢的按在地上。 王瘦虎看着他有些莫名其妙，可是他的嘴中却响起了婴儿般的吼叫…… 咿咿呀呀…… 连他自己听着都脑袋发涨，头疼欲裂，五位圣人更是无法控制的倒在地上，清一色的双手抱着头翻滚！ “-...------.--..-/--..--...-.----/--...-....-...-/---.--.-....-../-..--...-....--./-.-.---..--....” 王瘦虎一脸愤怒的朝蹲着的如来嘴里发着不明所以的声音，却似乎没有了动手的意思。 王瘦虎不懂，可如来却似乎听懂了，他以前一脸温和的笑容都换上了冷厉和疯狂，没有丝毫的回应，而在他之前按在地方的地方，却慢慢的走出一位又一位的身影。 王瘦虎之前见过的最大的妖族也不过是之前被他们吃掉的妖族的大圣，可是现在从地上慢慢走出来的身影中，最小的一个也比妖族大圣大出了数十倍！ 遮天蔽日！ 一位位的身影慢慢的浮现在王瘦虎身边，可是王瘦虎却感觉不到害怕，反而有种藐视和愤怒浮现在心头。 七十二位！ 如来看着他们的身影慢慢浮现，才脸上露出个笑容来，走到几位圣人面前，直接将几人打晕，随手送了出去。而后跟众多妖族一起看着王瘦虎。 “-..----.--...../-..---.---.--../--.....----..--/-.----..---..-./-..---.--....../-..---..-..-...“ 这什么玩意？ 王瘦虎对自己说出来的话却也无法理解，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嘴里怎么会说出这些话来。 可是无论是如来，还是刚刚出现的那些身影，脸上都露出了狰狞而又疯狂的笑意。 “猴子，这事做的不错。不过我们恐怕没有多少时间，尽早处理掉吧。”一个头上长着好几只角的妖族看看王瘦虎，扭头看向了如来。 “这事急不了，也慢不了。”如来抬头看看天空，毫无动静。有些失落的低头看着周围众多妖族身影：“恐怕大家之后再没有相见之日了。” “那边我们的本体都已经开战，未必能吸引多少时间。”头上有很多角的妖族皱眉：“我们必须第一时间将这事情处理，若是一旦引起那边的注意，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辛苦！” “这生灵应该是初生的。”如来重复一次后，眼神扫过众多妖族，眼神有些莫名：“我们是否可以胆大一点？” “别乱搞了行吗？就算是初生的，我们也伤不了。”头上有很多角的妖族有些不满的看着如来：“猴子，这不是小事，你最好别乱搞，若是出错了，起码这几万年我们的辛苦全白费。” “可是这样的机会真的不多！新生的种族初生的祖庭之灵。”如来还想说下去，那些妖族已经动手了。 连剑圣和武宗联手都对付不了的王瘦虎，在这些妖族的手下简直是连反抗都无法反抗！ 王瘦虎突然就张大了嘴，瞪着眼弯下了腰，好像腹部被重重打了一拳一般！ “看！就算是初生的，对于我们来说都根本无法处理！”长着角的妖族语气异常的谨慎。 王瘦虎莫名其妙的站在那里，他不感觉疼，也无法理解这些妖族在跟如来说些什么，他只能看着一只一只异常庞大的身影一拳一拳砸在他的身上，然后消散在他的眼前。 拳头的力量绝对不轻，可是这力量到了哪里？ 王瘦虎只感觉整个过程都有些迷迷糊糊的莫名其妙，他根本不懂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来到底在做什么。 可惜如来是没有任何给他解释的意思的。 看着最后一只妖族的身影消散在空气中，如来静静的走到王瘦虎面前，在王瘦虎的脑袋上凭空而握，胖乎乎的身体外面慢慢浮现出一道顶天立地的身影！ 佛祖！ 佛祖弯下腰，伸出手跟如来的手并在一起，在王瘦虎的脑袋上虚虚按下。 王瘦虎不太理解在做什么，可是他的口中已经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 可惜无论是如来还是佛祖，都对王瘦虎毫无感觉，他们甚至连看都懒得看王瘦虎一样，手按在王瘦虎的头顶，眼睛却全部看着天空之上。 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王瘦虎能感觉到某些东西在挣扎，却不觉得这样的挣扎有用，相比之前毁天灭地的强大，他只觉得这种挣扎不过是个玩笑。 王瘦虎分辨这如来的脸色，佛祖的太大，他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是如来的脸上只有郑重，没有任何的轻松。就算事情如他所料的没有任何差距，他都无法放松。 如来的手还在王瘦虎的头顶虚放着，佛祖却已经站直了身体，他没有任何动作，可是人族之内却有无数金色的线条飞来，一缕缕的系在他的身上。 弗族血脉！ 王瘦虎看着那些金色的线条本能的就知道那是什么，人族本就是由弗族转化而来，有弗族血脉再正常不过，只是他无法理解佛祖这是要做什么。 佛祖高大的身体站在那里，双手异常灵巧的将一缕缕的金色线条编织起来，甚至有无数金色的光点从他心脏中融合到手里。 他编织的是一个金色的头箍。 人族本就跟弗族血脉相连，佛祖将所有弗族的血脉抽走，这是要干什么？ 王瘦虎看着手中的头箍完成，一点点的带在自己头上，他忽然有所明悟，如来也好，佛祖也好，那些妖族也好，他们要对付的都不是他，而是那个说着他听不懂的话，控制着他的身体的不知名存在！ 可是那个存在，到底是什么呢？ 为什么明明看着这金箍带在他头上都没有什么反抗？ 王瘦虎仰着头，看着如来跟佛祖的手掌再次融合，看着金箍慢慢的嵌在他头上，眼神茫然……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明白为什么之前控制他身体的那个存在去了哪里，不明白为什么如来明明已经得手，却为什么一点都不开心，他甚至搞不清楚这一系列的事情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他张张嘴，看着佛祖慢慢消散的身影，看着坐在地上沉默着的如来，竟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第十五章 欲说还休 王瘦虎怎么都想不清楚，想的脑子都有些疼，他只好伸手摸摸脑袋，却摸着脑袋上的金箍有些莫名的不爽！ 他抓住金箍的边缘用力往上拉着，试图让金箍从自己的脑袋上拔下来，可金箍却似乎不受力一般的顺着他的手，直接将他的头发捆了起来。 而到了头发的末端，却是他用尽全力，却没有丝毫的作用。 他本该早已拉断了头发，可是他却似乎连头发都拉不断了！ 王瘦虎深吸口气，一只手抓住头发末端的金箍，一只手的手掌如刀锋一般的斩向自己的头发！ 应声而断！ 王瘦虎面露喜色的将手中的断发松开，只是他的手再次摸到头顶的时候，脸上的喜色僵在了脸上。 王瘦虎闭上眼睛，沉默几分后面无表情的拉着金箍从自己的头上往下拉去…… 一路无阻！ 金箍直至他的脚下，自动的化作一个笑笑的指环套在他的脚趾之上。 “呵……” 王瘦虎忍不住失笑，他心念一动，金箍有出现在他头上，最后浮现在他掌中。 “这是什么？” 王瘦虎的脸上似乎没有任何表情，眼中却尽力压制着怒火：“如来，你不觉得你应该给我个解释吗？” “解释什么？”如来根本不在乎他的意见，只是出神的看着他手中的金箍。 “这到底是什么！这到底为什么！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什么好解释的？反正你知不知道都一样，知不知道都什么都改变不了。”如来收回眼神，抬头看向了天空。 “我有所谓啊！” “不，你没所谓的。” 王瘦虎的眼角忍不住的抽动几下，他抬起自己的双手，手中的金箍回到他的头上，王瘦虎把拳头慢慢握紧。 “我真有所谓的！”王瘦虎的脸上努力挤出一点微笑来。 可是如来却看都没看他一眼，更别说回答了。 王瘦虎低下头，嘴里有些不清不楚的念叨着，抬起头看着如来依旧看都不看他的样子，平平静静的打出了一拳。 跟之前他朝如来打的那一拳似乎毫无区别。 可是如来的身体瞬间弯了下去。腹部上的肥肉好像被一拳打没了一般。 “我说了，我真的有所谓的，真的！”王瘦虎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如来的衣领，朝他大喊！ 可是如来的身影却在他的手中慢慢的化成了无数光点。 到最后也没有给他一个答案，给他一个回答，就这样的飘散在了空中…… 王瘦虎沉默，双手从如来化成的光点中扫过，这是什么？ 这又是什么？ 王瘦虎双手握的紧紧的，想要发泄，想要怒吼，想要发疯，却只能站在那里。 看着狼狈的出现在他面前的五位圣人…… “这到底是什么?这到底为什么？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书生一连串的问题，让王瘦虎只感觉头疼欲裂！ 这是什么？为什么？发生了什么？ 谁来告诉我？ 王瘦虎的手捏的更紧。 武宗沉下脸，一闪身拳头就狠狠砸向了王瘦虎的脸。 “不要！” 其他几位圣人同时大喊，却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模样…… 王瘦虎只不过一抬手，就拦住了武宗的拳头，而后武宗的身体像是被打了重重一拳一般的在空中弯了起来。 像一只烤熟的虾一般卷缩，而后倒在地上久久无法起身，嘴角更是无法控制的吐着白沫. 这怎么可能？ 几人都难以相信的看着王瘦虎，脑子里都有几分空白，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散了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王瘦虎看着他们，忽然有些索然无味。 他能说什么，他该说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跟一群同样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也什么都不想说。 他只想喝酒。 于是他就开始了喝酒，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小摊上，一碗接着一碗的喝着酒。 喝到最后他都不知道喝了多久，他只记得在他的控制下，城中所有有酒的人都在不停的过来送给他酒。 他本不该这样毫无遮掩的做这种事情，可是现在他什么都不想去想。 他就是想喝酒，可是喝酒都有人打扰！ “西境到底发生了什么？那边发生大战吗？那面的地貌已经完全不同。是不是……” “闭嘴！”王瘦虎抬头，看着一边喃喃不休的叶轻眉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叶轻眉的脸上青了又红，红了又青的，好一会才压下怒气，语气异常僵硬的说着：“我只是来问你一下，人族要准备往西境迁移了，那边是不是还会发生战斗？” “不……”王瘦虎开口就要说不知道，可是说出一个字后，他深吸口气闭上了眼，好一会才继续说下去：“不会了，你安排人迁移吧。” 叶轻眉火了，她涨红了脸，就要破口大骂，却突然发现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王瘦虎继续在那里喝着酒，什么话也不说的喝着酒，直到所有能喝的酒都被他喝下肚子，他才起身，看着一边涨红着脸试图行动的叶轻眉，再看看周围恭恭敬敬的众人，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 “你不聪明可是有人聪明的，问题你解决不了可是有人可以解决的！”叶轻眉在可以说话的第一时间就喊了出来。 王瘦虎的脚步停下，背对着叶轻眉，嘴角划过几分带着嘲讽的冷笑。 解决什么？ 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个几岁的男孩子跟一个几岁的女孩子过家家对人族有什么用？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生个孩子对人族有什么用？可无数个孩子呢？”叶轻眉一口气说完，看着王瘦虎的背影冷静下来，慢慢的开口：“就像你要去追逐天上的月亮，你也应该先堆一座山吧？躲在这里喝酒算什么男人？” 王瘦虎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有些无所谓的摇头。 他是真想说点什么，却连怎么开口都不知道。 “就算你连月亮都不想要，那那位薛依人师妹呢？你也忘了吗？”叶轻眉悠悠的叹口气：“这么长的时间，几十年的相处，她本就喜欢她师傅，也许现在……” 王瘦虎猛的转身，冷冷的看着叶轻眉。 叶轻眉只感觉浑身就是一个哆嗦，她感觉好冷，可她依旧哆嗦着，有些结巴的将那句话说了出来…… 第十六章 未知的变数 “她早就给明宗越生了几个孩子了！” 王瘦虎看着她，气的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叶轻眉的脸上浮起报复得逞的笑容，却在笑容中僵硬下去。 她脸上的笑容还栩栩如生，可身体内所有血脉都不再流动，连心跳都已经停止。 王瘦虎动都没有动她，就是那么看着她，她就死了。 死的很干脆，死的很直接，死的很让王瘦虎爽快，爽快的王瘦虎不得不沉默下，将叶轻眉具现在祖庭之中，而后直接将祖庭之中还没得来及想清楚发生了什么的叶轻眉直接拉到她死去的地方！ 娘希匹的！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连失去理智这种事情都做不到了！ 看着面前的叶轻眉有些迷糊的动了几下，王瘦虎直接伸手，抓着她的手腾空而起，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这是哪？”叶轻眉根本反应不过来的看看王瘦虎，再看看周围灰蒙蒙一片的云雾，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瘦虎懒得搭理她，直接坐在那里，看着她跑来跑去的闹腾，好一会之后才站在她面前。 “这到底是哪？”叶轻眉的脸色有些变了，她本来就不是笨蛋，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你已经死了，这里就是人族的祖庭。”王瘦虎虽然想努力表示的严肃点，可最后还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你已经死了！” “哦。”叶轻眉平平静静的点下头。 王瘦虎看着她的脸有些无趣。 “怎么？还盼望我哭天喊地的大闹？”叶轻眉翻个白眼，根本无动于衷，她没有在乎自己，甚至都没有在乎王瘦虎的想法，反倒是打量下四周奇怪的问着：“这里就是这样？” 王瘦虎看看周围，懒得解释。 “喂！跟你说话呢。”叶轻眉皱眉，一个人站了会才有些疑惑的开口：“我为什么出不去？” “我告诉过你的，你死了！”王瘦虎忍不住的嘴角露出点笑意：“你一辈子就在这里，哪都去不了了！” “那大商你去管理吗？”叶轻眉平平静静的看着王瘦虎反问。 王瘦虎哑然，这事他真做不了，要不是担心这事，他也不会杀了叶轻眉之后第一时间将她具现成祖灵。 “只要你无可取代，那么就算你死了，他们都得把你农活！”叶轻眉冷冷的看着王瘦虎：“就好像你一样，只有像你这种没脑子的人，才会做这种事情！” 王瘦虎被她说的一句话也反驳不了。 “别废话了，你喝酒喝了一个月，我得去管理大商，就算是死了，我也得将事情交给继任者。”叶轻眉皱着眉头开口：“你刚不是把我弄下去了吗？赶紧点。” 王瘦虎沉默，明明做主的人是他才对，为什么这女人这么理所当然呢？ “只有圣人之上的修为，才能自由的出入祖庭，这里是魂海之上，你出不去的。” “你不是能吗？” 王瘦虎抬头，感觉自己被堵得无话可说。他沉默下，也懒得再说下去，直接就走到了叶轻眉的身边，将手指按在她的眉心之间，心念一动，却忽然脸色奇怪的停了下来。 “怎么了？”叶轻眉皱眉。 王瘦虎没有管她，而是脸色怪异的看着自己的手，犹豫一会再次将手按在她的眉心，确定自己没有搞错之后，才一脸疑惑的收起手。 王瘦虎不是没具现过祖灵，只是那些祖灵只不顾欧式试验品，在之后他就处理掉了。可是叶轻眉却似乎不同。 非常不同！ 王瘦虎按在她眉心，是想要让她可以在人间显型，可是在那一刻，他却无比的确定的认为他可以让叶轻眉成就圣人！ 不用修行，不用努力，不用吃苦受累，也不用拼命。 就这么简单的，只要王瘦虎想，他就可以让叶轻眉成圣。 这怎么可能？ 王瘦虎皱着眉头，没有管一边的叶轻眉，直接在他身边再次具现出一位祖灵，刚死的人，一个二品武夫。 王瘦虎没有管他在想什么，直接将手指按在他的眉心。 果然不同！ 这人跟以前的祖灵没有任何区别，是叶轻眉有所不同？ 王瘦虎挥手将，将刚才的祖灵消灭，看着叶轻眉是一脸的沉思。 过了一会他才下定决心，再次点在叶轻眉的眉心之间，只是瞬间之后，他的脸色变得更加奇怪！ “你到底在干什么？”叶轻眉这下彻底怒了。 “别说话，事情有点复杂。”王瘦虎拿手用力按下额头，看着空荡荡的祖庭，手直直的伸出，全身紧绷着，激动而又难以相信的看着一只鸟慢慢的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这是玄鸟？”叶轻眉看着面前丑陋的鸟，好一会才分辨出这就是大商的玄鸟。 王瘦虎点头，这确实是玄鸟，只不过不是大商的那头十品，而是真正的妖族大圣！ 王瘦虎看着那只鸟，沉默了好一会，脸色更加郑重的朝另一个方向伸出了手…… 一头比玄鸟大出好几倍的身影，在云雾间一点点的浮现出来，王瘦虎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直到整个妖族的身影都勾划完成，才喘着气坐在地上。 王瘦虎有些难以相信的看着真是无比的妖族，连全身虚弱都有些顾不上，他走过去，拿手抚摸着妖族身上的长毛，手有些发抖。 叶轻眉跟在王瘦虎身后，震惊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妖族，庞大的身体比玄鸟大了好几倍，就算是一双眼睛闭着，感觉也比玄鸟强出了不知道多少。 “这又是什么？”叶轻眉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王瘦虎抓着妖族的毛发，一路爬到妖族头顶，仔仔细细的检查过好几次后，才确定这就是之前，被如来召唤出来的那些妖族里的一个！ 王瘦虎有些虚弱的站在这妖族的头顶，脸上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显然他是该快乐的，只是他也笑不出来，就这么一次，他已经感觉到了祖庭上所有的力量都消耗一尽。 所幸还有着人族源源不断的补充着祖庭的力量，王瘦虎稍微休息一下，控制着这妖族慢慢的消失在云雾之中。 他将这妖族藏在了一个除开他之外再没人可以找到的地方。 “你最好找到办法控制我，这种事情容不得什么信任不信任。”叶轻眉看着王瘦虎的眼神看过来，平平静静的开口：“做事，只有不需要被信任，才是最大的信任。若你没有办法控制我，那么你最好立即杀了我，多迟疑一分，就可能多一分变数！” 第十七章 是不是这样 若只是死亡，叶轻眉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说出口。可她知道这世界上有无数比死亡可怕的事情，有许多她没见识过的强大的神通，在那些事情面前说可以保证秘密，那才是笑话。 现在连死亡都无法保证秘密，她不觉得王瘦虎有多强大，她觉得肯定有很多生灵比王瘦虎更强，而人族发展总有一天会招惹到那些妖族。 若非如此，再死一次而已。 她又不是做不出来！ 可是王瘦虎却有些无语，他站起身来，想说点什么，只是却看着旁边出现的书生没有说出来。 “你又在搞什么？”书生看着一边的叶轻眉，再看王瘦虎的眼神里都有些心力交瘁：“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你能不能清闲点？祖庭还什么都没呢，你要是没事，那就建立祖庭啊，别添乱了行吗？” 王瘦虎躲开他的眼神，也懒的反驳，伸手指了下旁边飞舞着的玄鸟。 “这不是……”书生无所谓的看了一眼，而后怔在那里，脸色有些犹豫的走过去认认真真看了一次，才脸色古怪的开口：“大圣？” “如来将人族体内所有的弗族血脉都抽走了。”王瘦虎看着他，认认真真的说了出来。 书生没有说话，他是圣人，他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对于如来做的事情也有他自己的猜测。 “所以现在，我对祖庭的掌控能力比之前大很多。”王瘦虎看下旁边的叶轻眉，再看看一边的玄鸟开口：“我可以直接将几个人点化成圣人。不过必须是死人，活人不行。” “几个是几个？”剑圣的声音突然响起。 道祖，武宗，尧也一脸盼望的看着他。 “有几条大道，就可以点化几个圣人。不过这些圣人也就是圣人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继续变强。”王瘦虎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难过。 “要消耗什么？”道祖一下就抓住了重点。 “总量不变。”王瘦虎看看祖庭的样子叹气：“这祖庭的大小，就是消耗，将他们点化成圣人祖庭的大小不会变化，可若他们战死，就是彻底的损失。” “123456，你能点化出六个圣人来？”武宗数了数在场的人，一脸难以接受的看着王瘦虎：“都是圣人？” “不是圣人，他们只是战斗力，就算战斗力也只能说是够得上圣人。”王瘦虎想了下开口：“应该说，只是有圣人的修为，圣人的身体，他们还是他们自己。” “那有个屁用！”书生忽然觉得没意思了。 圣人之所以是圣人，不是因为战斗力，而是因为他们自己走的道路，只要战斗力的那是大圣，跟圣人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也挺好的，至少我们不在这边的时候，不用担心这祖庭随时会被打破，我们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道祖乐呵呵的笑着，看着王瘦虎的眼神若有所思。 “弟子中也有许多人有各种奇思妙想，只不过没有时间也没有修为。如他们能成为圣人，人族有更多的机会变强。”剑圣接着话：“需要多久才可以点化一个圣人？” “按照现在人口的话，大概三十年可以点化出一位来。”王瘦虎默默的算了一会后开口。 “那就……” “不用点化，先将那些人变成祖灵看一看吧，生生死死无常，谁知道他们的想法会不会变。”书生打断了剑圣的话：“而且相比与战斗力而言，现在人族的人口更重要，还是先弄一些研究型的人才变成祖灵吧。等人口多了，想要几个圣人，就可以有几个圣人。” 剑圣没说下去，而是看着王瘦虎点了点头。 “那些人，一旦点化成圣人，自然会消耗祖庭，若是将那些人再杀掉，会有损失吗？”武宗的问题却忽然有些刁钻。 这问题王瘦虎倒是没有想过。 “我觉得而你干脆把那些人的记忆抹去吧，你有我们所有的战斗记忆，直接找几个普通人将战斗记忆弄进他们脑子里，单纯的弄几个战斗机器算了。”武宗冷酷的说着：“至于那些有想法的人，让这些人配合他们就好。” 王瘦虎听着，只感觉自己大开眼界，这种事情也太扯淡了吧？ “我觉得挺好的，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在祖庭之中他们没有生命危险，若要盼望他们一心一意的为人族努力，那不一定可能。就算现在他们愿意，随着时间的过去也会慢慢变得懒惰。”叶轻眉忽然开口：“到了那时候，若是要处理，那么其他的人感觉也不会好。若是不处理，那往后懒人只会越来越多。” “那要按你们这么说，是不是连建设祖庭的人都要抹去记忆？”王瘦虎瘪着嘴摇头：“那干脆我直接捏个祖灵好了，还省事。” “人族过去了几千年，还要继续过下去，几万年几十万年。”叶轻眉一点都不给王瘦虎面子：“就算是天才纵横之辈，每隔一段时间也会出现不少，光是那些人，在无数年祖庭都放不下，那些不重要的人你还准备养着吗？还是到时候你准备杀了他们？” 王瘦虎默然不语。 就算是书生道祖，觉得武宗和叶轻眉的话有些不好听，可是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来，事情确实跟两人说的一样，今日还好，空荡荡的，可祖庭总会人多，人多就会有纷争，外部还好，这里怎么弄？ “今日我们选择了这些，往后我们就可以多选择一些天资出众的人，对我们人族更好。”叶轻眉看着王瘦虎，沉默下后补充着：“当然，为了让那些人更好的为人族效力，我们也必须让他们的一些朋友家人一起成为祖灵。” “首先应该满足的就是我们，对吧？”王瘦虎抬头，苦笑一下：“那那些无穷无尽的普通人呢？” “也许有一天，你能找到办法，可是现在我们必须做出这样的决择。”叶轻眉说着眉目轻扬：“你想想看，当有一天，这天下都是人族，那么这祖庭自然无限之大，到了那时候，死去的人都可以成为祖灵！” “是不是这样？” 第十八章 整合(五一快乐) “可是祖庭要建立成什么样子？”王瘦虎不懂这个，这种杂乱而又枯燥的事情，他也一点都不想做，更不想去琢磨怎么才能做好。 没人回答他，这种事情还真没人懂。 “现在谁都腾不出手来，轻眉要努力安排人口增长，尧要去外面宣传人族，道祖必须继续研究下去，剑圣要整合人族战斗力。武宗要在那边看着边境。”书生叹气：“我的话，出使其他妖族的人我得看着，总不能不管他们吧？现在各大宗门内部也全都是乱腾腾的。也必须管起来。” “感情说到最后，这些事情也肯定都是我的事情？”王瘦虎深吸口气：“我做不好可别说我，这事情我是第一次做。” “你在祖庭也建立个朝廷就好，该做什么找人安排下去做便是，你自己要做的话得做到什么时候？”叶轻眉不客气的接着话：“找聪明人帮你做这些事情，你隔段时间检查一下，把握下进度就好。你自己的事情那么多，时间何必浪费在这些事情上面。” 王瘦虎沉默下，看向了书生他们。 身为祖庭之主，他一直做这些苦力，从来不增加祖灵，与其说是他想不到，不如说是他根本不想破坏现在的人族高层结构。 他承担不了该承担的事情，负不起该负的责任，又何必抢什么权，何必拉拢什么人，不如这样继续持续下去。 王瘦虎是真心觉得这几位圣人做主的人族，要比他做主的人族好的多。无论是经验还是学问武功，他都远远不如几位圣人。 只是在叶轻眉看来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在道门的时候，她看着朝廷就像看一个摆设，可是当了皇帝的时候，她才明白，其实所谓的宗门，才是人族前进的最大拦路石。 “既然现在宗门已经都在做事，那么是否趁机将宗门弟子任命？”叶轻眉左右看看，直接开口讲这话讲破：“无论开战也好，做事也好，有一个统一的桂花总是好的，如果全部分开又浪费时间又浪费战力。平常时间还好，真到了危机时刻，怕是真的来不及。” 王瘦虎沉默下，看着几位圣人饶有趣味的眼神，只能站出来开口：“宗门弟子自然是人族的，那必然是以人族为先！” “说的好！”书生朝着王瘦虎鼓掌。 王瘦虎厚着脸皮站在那里，等书生停下鼓掌之后，才扭过头看着叶轻眉瞪她一眼。 叶轻眉不搭理他的站在那里。 “不过管辖归管辖，他们直接由祖庭管辖吧。跟大商朝廷算是合作关系。”王瘦虎脸色正下看看几位圣人：“总拖着也不是事，这时候宗门高层都有事要做，这样处理也正是时机。” 这是明目张胆的夺权了，无论是书生还是道祖，看着王瘦虎的眼神都有些特别。 “祖庭之中自然也是需要宗门弟子的，以往肯定有许多宗门弟子死去，我会将他们变成祖灵，专门负责宗门的事情。”王瘦虎看着几人没有退让，反而似乎有些咄咄逼人：“道祖每多研究出一条大道来，宗门就要多一个，若没有管辖，恐怕其他大道连活下来的机会都没。” “活不下来的大道又有什么用？这样活下来的大道又有什么用？”剑圣有些不屑的开口。 “有大道在，点化一个圣人的消耗比没有大道少十倍。”王瘦虎看着剑圣回答：“何况在成就圣人之后，道路越走越难，活着的圣人越多，越后走的越远。无论从近还是从远，新的大道我们都必须扶持。” “我就一个问题，一旦变成这样，那么做主的人完全变成了你。”武宗看着王瘦虎，迟疑一下，却也没有犹豫的继续说了下去：“若你死了，被俘虏了，甚至被人控制了，那么祖庭怎么办？那时候整个人族都完全由你一个人掌控，若命令是你做出的还好，结果如何我们都认，可若是命令不是你发出的，那么怎么办？” 王瘦虎听着他的话，没有奇怪，反而叹口气。一看这人就是跟他一样完全没经历过朝廷内部的斗争。就算做主的人是他，最后做出的决定也早已跟他的想法不知道有了多少区别。 “我的意思，是大方向你们几个来做主，然后做出的决定，通过祖庭来将所有的力量凝聚在一起，这样做事肯定可以事半功倍。”王瘦虎看着几人，也不否认的继续说着：“确实，一旦如此，实际上整个人族的掌控权就是在我手上。估计我说什么担保你们也不会相信。” “你知道我们想的不是这个。”书生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沉默了会才摇头叹气：“算了，人族现在的处境，想的再多也不过是笑话，还是凝聚到一起吧。这样的抵抗力反而更大一点。” “这样的话，我出个名单，把名单上的人给我调过来跟我一起研究，我老觉得我一个人有点累。”道祖看着书生松了口，马上开口：“还有几个聪明人，以前死了，你看看能不能弄成祖灵，让他们都来帮我研究大道。” 王瘦虎愕然，看着脸色有些不愉的几人不知道怎么接口。 “看什么看，道门和书院本来的存在就不是为了战斗，只不过是必须战斗而已。”道祖一样脸色不好的看向了几人：“研究大道不比打打杀杀轻松，现在我们已经过了那一阶段，我们必须进步……” “进步个屁，偷懒就偷懒吧。”书生忽然插口。 “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我是要从战斗的那部分里退出来，不到必要的时候我不会出手，道门除了必要的修为，我不会再教他们什么。”道祖看着王瘦虎，朝他点点头后才继续说着：“今后我的重心将放在研究大道之上。道门我会交给别人去处理。” 所有人都是一脸的惊讶。显然没有想到道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来。 “道祖，咱们还没到这种程度吧？”王瘦虎小心翼翼的劝说着。 “西境之地，是人族现在地盘的十倍大小，至少也需要数千年才可以住满人口。”道祖沉默了下，看看王瘦虎，再看看其他人继续说了下去：“所以人族接下来，什么事都不能惹，与其浪费时间，我还不如去研究大道。” “我又不是彻底不管，但事情总是一段一段的发展的不是吗？就算我什么都不管，该出现的时候也少不了我。”道祖看几人有些忐忑的样子笑了：“跟我平时一样而已，说的我平时好像很忙似的！” （这里不算字数，四月尽力做到了每天至少两更，不错不错，今天整理了一天东西，明天早上就要出门，整个五月我只能尽力保证一天一更，不必担心太监。后面我会慢慢写，没了字数要求，我会写好，顺便将以前的也改好。祝福大家五一快乐） 第十九章 初步计划 这话听起来很轻松，可是王瘦虎他们却没有一个觉得轻松。 从尧到叶轻眉，到旁边大圣级别的玄鸟，都一步一步的代表着人族走到了一个新的阶段。 每一个新的阶段都必须有一个新的核心层以及新的做法，这跟是非对错感情立场都没有关系，真正关心族群的人，只会选择对这个族群有利的选择。 当这些圣人真贪权？ 王瘦虎毫不怀疑，若是人族的力量到了真不需要他们的那一天，他们一个一个都会欣然赴死。 成年人的生活哪有容易二字，而圣人，除了责任就只剩下责任了！ 书生看着道祖，确定他不会改变想法后才看向了王瘦虎，眼中有些担忧也有些欣慰。 “您可别！没到那时候呢！”王瘦虎看着他的眼神吓了一跳，赶紧开口：“真没到那时候！” “也快了。”书生笑笑：“看把你吓的，现在这样子我也走不开，不过我真觉得快了。用不了多久，祖庭之中就可以培养出很多聪明人来，肯定比我一个人想的周到。到了那时候，我也就可以认真去研究我的事情了。” “先培养下圣人吧。”武宗忽然插口:“我一点都不喜欢做那些事情，我喜欢做菜，等有人替我看守了，我就去各处走走，找吃的去。” “八字还没一撇呢，都想着散伙了！”剑圣冷冷的打断了他们。 王瘦虎尴尬的笑笑，看着几人的眼神都是温暖，他只盼望有一天，他也能跟这几位圣人一般，有接替他的人。 “好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你把轻眉变成了祖灵，那大商怎么办？”书生把话题拉了回来。 王瘦虎笑笑，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一边的玄鸟身上的气息瞬间下落，直接变成了一个十品的妖族。 王瘦虎的手指点再叶轻眉的额头上，叶轻眉身上的气息瞬间暴涨，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叶轻眉就成了圣人！ 哪怕他们听王瘦虎说过了，可是看着这样的场景都觉得有些疯狂。他们成圣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多少次拼命？怎么到了这里就这么简单了？ “这不太对吧？圣人在祖庭之中可以随时降临世界。”书生看看叶轻眉，不太理解的看向了王瘦虎：“之前也好，现在也好，西境那边也好，为什么那些妖族一个种族都到了绝境了，他们祖庭之中的妖族大圣都没有降临？” 这问题让王瘦虎有点无法回答，他还真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这么一说，他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像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比他想的复杂的多。 “西境还有一些妖族，抓起来问一问？”武宗看看书生，最后眼神转向了王瘦虎。 “问是必须要问的，只是怎么问也是个问题，若是真有不同，问出来反而会让人发现。”王瘦虎沉默下，摇头做出了决定：“还是不要问了，反正事情到最后也肯定有个结果，现在我们主要的事情还是人口，我们现在不清楚的问题以后总会知道，现在还是不要画蛇添足的好。” 几人都点了点头。 “稳妥发展，了解世界。等到人口遍布西境之后，我们再做下一步的打算。”王瘦虎看下众人做了决定：“以人口发展为主，其他事情都克制克制。” “若没有任何刺激，几百年的时间，会让人族丢失血性，再次跟妖族战斗，怕是会出现问题。”叶轻眉活动着身体开口。 “投放一些妖族在人族境内吧。”书生沉默下，看向了叶轻眉。 王瘦虎还好，他不管事，可是叶轻眉不可能不管事，她还操控着大商朝廷，没有修为还好，现在人族的所有事情都瞒不过她的双眼。 那些人族进行很久的计划，那些以前的以后的事情，一旦祖庭完成整合，她的权力有些大的吓人。 “叶轻眉只管大商事物，其他事情她只能作辅助。”王瘦虎注意到了书生的眼神，直接开口：“该是谁做主就谁做主，不必担心这些问题。” “圣人不必担心，我不会插手的。”叶轻眉赶紧保证。 “我不是担心这个，事情会越来越多，各种计划也会越来越多。有一个总揽全局的人并不是坏事。”书生想了下，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索性直接说明：“现在人族的大部分研究，都是完全不靠谱的研究。我也不知道那些东西有什么用，以后会不会有用。反正只要有人说想做点什么，我就支持。能做出来也好，做不出来也好。” “这些研究大多是没有结果的。”道祖开口补充：“就算有了结果，大部分也是没用的，就算有用，那些有用的东西里也很少用得上。” “可是依旧出现了丹药，出现了结界，甚至出现了我。”王瘦虎不太明白的看着几人：“这种事情未必是坏事吧？” “坏事当然不至于，圣人的意思是，随着人口变多，这种千奇百怪的事情会更多。若是不让他们研究，可能会错过下一个丹药，结界之类的成品，可若研究的话。对于现在的人族大部分成果是无用的。”叶轻眉给王瘦虎解释下：“如果要全力发展人口，那么某些细节必须舍弃。” “什么意思？” “比如，一个男人娶几个老婆。”叶轻眉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开口：“人族的人口必须一直增长，那么我们就必须决定让一个男人可以多娶几个老婆.” “那直接娶不就行了吗？又不是不能娶。”王瘦虎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说的。 “一个男人娶几个老婆，就必须让女人接受一个男人娶几个老婆是对的。”叶轻眉看看几人，看着王瘦虎解释：“而我们不能跟所有人说，其实我们只是为了更多人口。说这个说的太大太虚，要说一些小的简单的能看见的利益。” “那就说啊。” “可是人族需要人口，这件事情将持续数万年甚至更久。一旦开始说这个，那么到了数万年后，就会变成了规矩，连我们自己都无法改变。”叶轻眉抿下嘴：“书院圣人的意思也是如此，一旦我们停止一件事情，只需要几百年的事情，那么就可能再也无法找回来。” 第二十章 远虑(五一继续快乐)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问题，真到了那一天，这世界遍地都是人族，女子自然会反抗。”王瘦虎却无所谓的说着：“到了那时，也许女子比男子更强一头，我们担忧那么多年以后，会不会有些太过长远了？” “想总比不想好。现在我们还有空想，当某一天战争开始了，那么我们连想的时候都没。也许在无数年后会出现那样的情景，这些这无数年间的女子就该受这苦吗？”叶轻眉不满意的看着王瘦虎。 “那按你这么说的话，人族遍地之后，肯定会跟妖族战斗变成我们人族之间的战斗。难道我们这时候还做这个准备？”王瘦虎有些不开心：“这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就像现在的大商一样，一样有无数人贪赃枉法。一样一肚子男盗女娼。这有什么不对？我觉得挺好的。世道清明，人人都是好人？我可不想有那样的世界，也不觉得会有那样的世界！” 叶轻眉深吸口气，不再跟王瘦虎说话。就事实而言，她不觉得王瘦虎说的不对，可是一想往后的无数年间，女子的命运就是生孩子，她就不甘心。 “轻眉不必太担心，至少我等是一视同仁的，对于人族而言，男女没有任何区别。你现在也是圣人，若你有心，培养几位女性圣人，女子的身份自然不会低。”道祖温和的劝说着叶轻眉：“说到底还是实力做主。” “道祖！”王瘦虎不满的看着他：“身份高低是一回事，可是现在不是那回事。” 道祖眼神戏谑的看看他，没有说话。 跟女人讲道理？ 你是脑子有坑吗？ 叶轻眉狠狠的瞪他一眼，身形直接消散在祖庭之中。 “我这不是为了人族着想吗？干嘛都这样看着我？”王瘦虎看着几人的脸色有些尴尬的说着：“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对不对和说不说是两回事，说的怎么样又是另一回事。”书生叹气：“你一看就没读过书。” 王瘦虎的嘴巴挪动下，没有开口。 “这些事情先不说，我们首先要做的依旧是形成战斗力，就算西境我们已经处理好了，对整个世界而言，西境连一根毛都算不上。”剑圣没有继续扯下去，看向了王瘦虎：“所有的一切，都必须为战斗做服务。” 王瘦虎的脸色郑重起来，慢慢点头。 几人的脸色也都严肃下来，总体目标和阶段目标都已经定了下来，那么接下来的就是稳定行事了。 几人不说是聚少离多，可以说是再次全部见面都没有多少机会。 “我再大商的朝廷旁边开了个酒馆。”武宗突然开口：“有空大家过去喝酒。” 怎么突然说起喝酒的事情来了？ 王瘦虎不太理解的看向了武宗，武宗却没有解释，而是认认真真的看几人几眼之后身影慢慢散去。 不一会儿，祖庭之中就只剩下了王瘦虎和道祖。 道祖看看王瘦虎，走进几步。没有说话而是伸手突然指了指天，一脸疑问的看着王瘦虎。 王瘦虎沉默，他不太明白道祖是什么意思。 道祖同样沉默，就站在那里动也不动的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王瘦虎才叹口气，咬下牙，神念浮动，在两人周围布下了重重叠叠的防护。 道祖有些不舒服的皱下眉，试探下两人的身边之后才开口：“这东西靠谱吗？” “不知道。”王瘦虎说的很坦然，他确实不知道这东西有用没有，毕竟他想要防的，是那种只要想就会知道的生灵。 “算了，反正我这想法也应该不奇怪。”道祖看着王瘦虎的脸色越来越差，叹口气阻止了他：“佛祖在你那里，是不是留下了东西？” 王瘦虎看看他，好一会后才点头。 “佛祖……”道祖沉默会后，才继续开口：“佛祖大概跟我们不是一类人。也许有一天你会跟他成为一种人，可是注定跟我们不同。” 什么意思？ 王瘦虎听不太明白。 “其实不止是我们人族一个种族，在这世界上有很多新的种族。”道祖看着王瘦虎开口：“很多很多。我不太明白佛祖在做什么，可是光是跟我们人族像的种族就有不少，各种新的种族更多。种类千奇百怪，可这些种族包括我们人族在内都有一个共同点。” “很好生养！”王瘦虎突然开口。 道祖点头。他看看王瘦虎，再看看祖庭，脸上有些悲哀：“说到底，我们也好，那些种族也好，都不过是试验品。这些种族中，有的早已成就了祖庭，有的还没有。” 王瘦虎静静的听着。 “这是佛祖他们的布局。我们只是棋子。”道祖给王瘦虎解释：“可是我可以告诉你，佛祖他们注定会输，他们没有任何赢的机会。” “为什么？”王瘦虎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因为没用啊，这里是哪？是魂海之上十万里，魂海在哪？我们都不知道。”道祖摇头：“想单凭力量，来打破这种局面，那是不可能的。就算力量能打破整个世界，他们也找不到魂海到底在哪。” “如果足够强大，足够多，用神魂的力量来对抗魂海呢？” “水能打败大海吗？最多不过是变成另一个大海而已。”道祖摇头：“这条路从头就是错的。走的越远，反而会越没用。大河再宽再广有什么用？变成第二个大海吗？不！大海只有一个。” “那你是什么意思？”王瘦虎想了下，看着道祖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一条大道，可以让一个人进入魂海，十条大道，就有十个人。”道祖看着王瘦虎开口：“若是有一百个一千个呢？” 那也不过是一百个一千个人而已，有什么用？ 王瘦虎没有反驳，他觉得他还是没有理解了道祖的意思。 道祖看着王瘦虎，没有让他猜下去，而是直接解释：“若是一百个，一千个大道，在一个人身上。一个人成就了一百个一千个大道。那么这条道，会不会变宽？” 王瘦虎直接摇头：“会不会变宽我不知道，可是一个人怎么能成就那么多大道？” “以前是不能，我们都没那么多时间，那么多精力。可是现在可以啊.”道祖眼神火热的看着王瘦虎：“你直接就可以点化出大道来，只要我们走下去，将无数的大道让一个成就，那么这条道路会不会成型？” （开车，逛街，旅游，硬生生用手机写出两千个字来，我就想要我用这韧性做事，做什么做不成？可是我又想，那些事别人都能做，可这故事只有我能讲，所以我还挺乐意的。觉得我挺会自欺欺人的！大家五一快乐！） 第二十一章 不能 一个人怎么可能练成无数大道？ 王瘦虎看着道祖感觉像是在看一个疯子，一个人就是再强大，也不可能承担那么多大道。何况就人族而言，大道并非像是妖族那般的身体强大。反而是各有各的妙处，就算王瘦虎能点出一个圣人来，那些关于大道本身的妙处他也不清楚，更何况他点出来的人。 他们只不过是使用者，不是研发者，对于大道的核心根本无法明了。道祖说的这些只不过是空中楼阁而已。 何况这种事情就是说，也是空中楼阁。至少王瘦虎是看不见任何可行性。 “那以道祖的预算，需要多少种大道才可以找到门路？”王瘦虎也不好拒绝，只好拖延着，反正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 “我只是有个想法，现在我将七个大道融于己身，感觉这应该是一条门路。”道祖脸上的狂热慢慢收起，冷静下来回答：“虽然可行性并不高，可是也是一条路。” “道祖，我想问题不在于能不能一个人做到。坦白的说，若有人能承担这么多的大道，那这个人肯定是我。可问题在于，这么多大道对于我而言，就好像是手中的刀剑。我根本不理解其中的奥妙所在。”王瘦虎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能拿这些大道做到圣人可以做的事情，可是……” 王瘦虎表达不出他想的意思来，只是道祖却能理解。 “若我做祖庭之主呢？”道祖看着王瘦虎开口。 他的话似乎有些过分。 可是王瘦虎却觉得很正常，这本也是他的想法，可他已经在说话的时候，试过了。以前似乎可以退让甚至可以摆脱的祖庭之主，现在似乎摆脱不了。 “果然不行了.”道祖叹气，他倒不觉得是王瘦虎贪恋权势。 这位置哪有权势可言。 果然，说到底无论人族也好，其他新生的种族也好，都只不过是一个棋子。甚至是个一次性的棋子。 “就算有其他人的帮忙，现在大概五百年年时间我也才能建立一条大道，越到后面越难，最简单的是其他种族的祖庭。那里的大道近乎显露。”道祖看着王瘦虎眼神有所期盼。 “几个还好，数十个怎么可能？”王瘦虎沉默下苦笑：“我们能打得过，又怎么可能打得起啊。” “对于佛祖他们而言，我们是棋子，是在他们的控制之内，那么，那些不是他们棋子的人就是敌人。”道祖看着王瘦虎语气意味悠长。 王瘦虎听着沉默，好一会才摇头拒绝：“就算是如此，人口也才是我们的根本。如果人口不足，其他的都是为别人做嫁衣。” 道祖看着王瘦虎，可是王瘦虎却神色坚定。他不是佛祖，也不是其他生灵。 在他而言，如果利益不是人族的，那么他宁愿不要这些利益。他不觉得那些凌驾于这个世界之上的那些伟大生灵会被打败。他更没有跟其他种族一起付出的心思。 舍己为人的前提是人！ 不是那些以人为食物的生灵！ “你会后悔的。”道祖突然开口。 “我知道，可跟那些伟大的生灵相比，我更讨厌那些妖族。至少对那些生灵而言，我们连被吃的价值都没。”王瘦虎看着道祖笑了：“要是打败了那些伟大的生灵，然后呢？谁来保护我们人族？我们自己吗？我们保护不了自己！再次如同现在一般的开始？” “若没有佛祖他们，我们永远都不可能摆脱。”道祖还是想说服王瘦虎，对于他而言，头上这一层层看不到边的云层，让他有些呼吸不过来。 修为越高，他就越觉得难受。 “小孩子觉得有同伴更强，哥哥比同伴强，父母比哥哥强。以为父母就是天下最强的人，可是实际上比父母强的还不知道有多少。”王瘦虎的语气慢慢冷下去：“佛祖他们都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我们更是连一鳞半爪都是猜出来的。谁知道外面是不是有更强的人？” 道祖什么话都不说的看着王瘦虎。他知道王瘦虎的意思。 小孩子总是以为父母是他们最大的阻拦，可是实际上父母的所有阻拦都是为了他们安全的长大，等到他们足够大的那一天，他们就会自然的明白父母并不强大。 而现在，无论是王瘦虎还是道祖，对于整个事情都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不清楚那些伟大的生灵到底是守护他们还是奴役他们，外面是到底是一片自由的猎杀场，还是有着更庞大的世界和更强大的敌人。 道祖想要的，是去拼尽全力看一看外面的世界，看一看那里到底是什么，他不在乎那里有什么，不在乎之后是什么情况。 可是王瘦虎却不是如此，他不在乎那里有什么，也不在乎那里是什么情况，他在乎的是，无论是什么，无论是什么情况，人族都不应该是毫无反抗之力。 道祖看着王瘦虎，他不能说王瘦虎是错额，他也毫不怀疑，若有一天出卖他甚至出卖佛祖能让人族生存下去的话，这人肯定会去做。 他们都很明白，这种事情其实无可避免，越是强大的人越是坚定，越是坚定就越不会改变主意，而这世界上，绝对没有两个强大的人会走一条路。所以走到最后所有强大的人都是一个人。 大家到最后终究会分道扬镳，不过现在却也一定是同舟共济。 “一百年一条道，也至少需要一万年。”王瘦虎看着道祖忽然换了种说法：“一万年的时间，人族的人口就算没有遍及整个世界，也不会相差太远。就佛祖他们而言，一万年未必是多久。” 道祖没有说话，他知道王瘦虎的算法没什么错误。可是他还是有些失落，因为王瘦虎没有选择跟佛祖站在一起。 当人族祖庭建立的时候，人族与弗族之间就自然的分开了。人族选择的必然是人族的利益。 这无可避免，可是道祖还是有些失落。 “只要他们开始动手，他们就离输不远，他们一旦输了，就是人族动手的时候，那时候，我们才能抓住机会扩大势力。而一旦我们势力遍布整个世界。我们才会面对那些生灵。”王瘦虎看着道祖冷酷的说着：“在那之前，我不会做任何事情。你也不能！” 第二十二章 一块石头 如果只是说一句话就能让道祖听话，那么王瘦虎也想的太好了。 道祖没有搭理他。而是平平静静的离开。 就算王瘦虎现在很强，他在道祖心中也没有任何的位置可言。道祖的话也许是通知，也许是劝说，却绝不会因为王瘦虎改变主意。 而王瘦虎看着道祖面无表情的离开，心中也不太畅快，他很清楚无论是道祖还是书院圣人，甚至是剑圣和武宗，都不太在乎他。 他可以接受这一点，却不太能接受这些人将自己的想法凌驾于人族之上，甚至无视人族的利益来满足自己的想法。 王瘦虎站在那里眼神闪动，好一会之后才下定决心。 他摇摇头准备做事，却发现尧出现在了旁边。 “我要走了。我想把我走的大道交给你。”尧没等王瘦虎开口，直接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我学不会。”王瘦虎摇头拒绝：“也不急这么点时间，你可以找几个徒弟慢慢教会再走。” “不必如此，就我们自己的道而言，都是独一无二的。就是一万个人学习我，走的路也没有一个人跟我相同。”尧直接跟王瘦虎说开：“我希望人主，可以将这条道交给一些人，让他们跟着这条路走下去。” 王瘦虎继续摇头，他没有听懂。 “有用就好，其他的管他呢。”尧张了张嘴，也懒得解释了：“往后人主肯定会让许多人离开人族，我走的大道比较适合在外面行走，人主让他们离开时候，可以将我的大道交给他们。” 王瘦虎看着他，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懵，而是浮起了认真：“尧，你研究出了大道，那就好像你研究出了一门庄稼，可以养活人，我学会这庄稼，可以让别人种。可是你要把这研究庄稼的过程本事都交给我的话。那事情就不是这样了。” “我明白，人主不必担心。”尧看着王瘦虎笑了。 “你不明白，我可以让他们用你的路走下去，可是不是让他们走你的路！” “我知道的，我就是想让他们走下去。”尧很平静：“若他们在这条道上走的比我更远，那说明他们做的比我更好，这不是好事吗？” 王瘦虎不知道该说什么。 尧自己不放开大道，那么别人走尧的道最多跟尧走的一样，可是尧放开了大道的话，别人走尧的路也许会比尧走的更远。这与强大不强大毫无关系，也比强大不强大更残忍。 “总有人要做这一步的不是吗？”尧也有些不舍，只是他看着空荡荡的祖庭，心中更不舒服。 “而且我也可以做个表率，让往后的任何一位圣人在出现在祖庭的第一时间，就上交大道。”尧若有所指的开口：“一个人强肯定不如一群人强，一群人强肯定不如整个人族强。很多人来研究一条大道，肯定比我一个人走的更远。” 王瘦虎看着他，好一会之后才点头。 “我的大道，不重修行，反而更看重所思所想。”尧给王瘦虎解释下：“跟师傅的大道不同，师傅的大道是对天地的诠释，” 王瘦虎想了会，诚恳的询问：“那么区别在哪？就这种说法而言，我觉得手段没有任何区别。” 在王瘦虎看来，尧和书院圣人的手段异常类似，甚至没有任何区别，他甚至可以模拟两种大道，却找不到两个人的任何区别所在。 尧沉默下，实在不想跟王瘦虎解释，只是看着王瘦虎的样子也不好意思不讲，只好简单的说了几句：“师傅的办法，是引动天地本身的力量，他说风来，那么他引动的，是天地间本来流动的风。” 王瘦虎点头，这个他能听懂。 “可是我的办法，我说风来，我引动的是我想的到风。”尧说完后，看着王瘦虎无法理解的样子偷偷叹气，而后趁王瘦虎还没反应过来，身影直接消失在王瘦虎面前，只留下了一句话：“大道就留在了这里，有空慢慢研究吧，我先走了。” 王瘦虎脸上有些尴尬，也有些愤怒。 我不要面子的吗？ 我是笨点，我碍着你了吗？说几句话而已，说都说不清楚。还跑了！ 王瘦虎看着地上尧留下的东西，方方正正的一块石头。 摇摇头，王瘦虎走过去一拿，脸上却忽然变了颜色。 他竟然拿不起来！ 仔仔细细的观察了好一会，王瘦虎也没看出这块大道凝聚成的石头有什么不同，他再次用力抱住石头，可是用尽全力之后也依旧搬不动。 “怎么可能？”王瘦虎使劲抓下自己的头发，蹲在地上，在石头旁边敲敲打打的好一会，用尽了他能想到的所有办法，都无能为力。 最后他只能讲尧再次喊回来。让他自己处理。 石头在尧的手下轻松的拿起，然后轻轻的落在王瘦虎手中。 尧倒是没怀疑王瘦虎说谎，他只是看着石头的样子有些奇怪：“这大道真能凝聚成东西？那变成这样了这么办？” 王瘦虎没有回答，而是尝试着将祖庭之中的力量传入石块之中。 石头瞬间膨胀起来，一点点的变大。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柱子立在了那里。 之前王瘦虎也试过，这石头根本不接受他传过去的力量。 “看起来挺特别的。”尧伸手摸摸柱子，有些奇怪的开口：“这东西跟真的差不多？能带回去吗？” 祖庭之中所有的东西都带着几分朦胧和缥缈，可是这块柱子不同，它真实无比，甚至让人感觉跟外部没什么不同。 王瘦虎跟尧的身影消失在祖庭之上，不过瞬间，两人就确定了，在外面这种东西是无法出现的。 “看起来还有很多东西需要研究。”尧看看旁边的酒店，再看看王瘦虎：“那我就先走了，这次可别再拉我回来。” “喝点酒再走吧，下次见面估计要在很久之后了。”王瘦虎看着尧沉默下，提出个建议：“要不？去青楼潇洒潇洒？毕竟你一旦离开，估计得很久之后才能回来。” 这是个问题！ 尧想了好一会，才用莫大的毅力摇头拒绝。 第二十三章 女人 王瘦虎有些震惊的看着尧，他看得出来，尧还真认真的想过。 “有什么奇怪的，我也是男人，想这个再正常不过了。”尧没有办法不好意思“繁衍冲动是每个生物的本能，这跟强大与否没有任何关系。” 王瘦虎哑然失笑，若不是在意，又怎么会解释什么，只是他也很高兴，他还一直以为就他自己是这样。 “女人不碰了，酒倒是能喝。”尧好像轻松了一点，他也不管王瘦虎，直接走进了一边的酒楼。 等王瘦虎慢悠悠的走进酒楼的时候，他已经喝上了酒。 “叶轻眉是个人才，你准备怎么办？”尧边喝酒，边问着王瘦虎。 王瘦虎端着酒的手停一下，摇着头没有说话。 “她手段很厉害，有她在你能轻松很多。”尧很认真的说着“她出生道门，如果你不能把她控制在你这一边，那往后可能会出大事。” “谁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个人和整体之间有矛盾再正常不过。以现在人族的处境而言，就算有什么我也不认为他们会捣乱。”王瘦虎理解尧的担心，却有些不以为然“就算是个人有个人的想法，整体而言还是一个目标。” 尧不再说什么，有些话只能说到这里，王瘦虎想做什么是王瘦虎自己的事情，他能说的都已经在这里了。 王瘦虎喝了会酒，开始没话找话“出去之后准备去哪？准备走多久？” “大概一辈子也回不来了吧。”尧笑着喝几杯酒后，才悠悠的回答“这次离开，本来是准备去宣传推广人族语言和文字的，不过看起来还不到时机。所以我准备往西走，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王瘦虎沉默。 “在祖庭之上，你能看见我看见的所有风景对吧？”尧开口问着，语气却很确定。 “以你的修为，只有你同意之后我才可以看见。”王瘦虎承认。 “那你能远距离联系我吗？” “不太可能。” “那这个不能联系的原因，是修为问题，还是中间隔了什么的问题？” 王瘦虎无法回答，他只能拿手揉揉头，假装没有听到。 尧失望的收回眼神，他知道现在王瘦虎是千头万绪，什么都搞不清楚，可是他依旧盼望着现在人族就可以直面整个妖族。 “要不咱们去听人唱个小曲？”王瘦虎赶紧岔开话题。 尧摇头。 他拿手使劲揉揉脸，留恋的看看四周，看看风景，没有飞，而是一步一步的离开了酒楼。 他走的很慢，却也很快。 王瘦虎看着他离开，情绪有些失落，过了好一会才开始继续喝酒，活的越长，认识的人越少。 总会有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出现，而后消失。 喝完酒，王瘦虎结了账。一个人摇摇晃晃的走在街上，转了几圈停下脚步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停在了青楼门前。 几个姑娘正在二楼上花枝招展的跟他打着招呼。 王瘦虎在那迟疑着，左右看看没认识的人，还想在思索思索，却忽然被人抓住了胳膊！ 这人间竟有如此强大的女子？ 仅仅是一只手，就让他王瘦虎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 王瘦虎左手抵抗，右手抵抗，整个人都用尽了全力，却依旧被人轻轻的拖了进去。 最后只能乖乖的坐好，认命的将钱交了出去！ 王瘦虎觉得自己不是一般人，所以他要的当然是最好的姑娘，他还一次不只要一个，他一次要五个！ 他不止要了五个姑娘，他还要了一个能放十个人的大床。在上床以前，他觉得这五个姑娘都是很漂亮的姑娘，他甚至准备每个姑娘都给一万两。 可是在第二天醒来之后，他看着这五个姑娘却是觉得难看的要死。 简直连一两银子都不值! 所以他二话不说从窗子里跳了出去，然后换了个城池，又找了五个姑娘。 这次他觉得自己肯定没有眼花，因为他认认真真的检查过很多次！ 可是又一个第二天，他看着这些姑娘的脸感觉他们甚至比第一次的那五个姑娘都难看。 很多男人都是如此，醉后看成天仙一样的女子，到了第二天清醒的时候，都会变的异常难看。 王瘦虎一点都不觉得愧疚，他又不是没给钱。所以在第三次跳出窗外被叶轻眉堵着的时候，他一点都不慌张，也不羞愧。 他只是平平静静的开口“吃饭了没？” 叶轻眉根本不理他，直到有个女人跑过来跟她汇报完之后，她才冷着一张脸开口“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吃啊。” “你像什么样子！” “附近有家酒店的酸辣土豆丝挺好的，我请你吃！” “我问你话呢！” 旁边跟叶轻眉汇报的女子瞠目结舌的看着两人牛头不对马嘴的说着话，看着叶轻眉毫无反抗的被王瘦虎拉到了酒楼的包间里。 在两人坐在包间里面对面，还没来得及吃第一口饭的时间里，关于大商皇帝跟男人暖味不清的传言就遍及了整个大商。 叶轻眉脸色铁青地看着王瘦虎，她就算没听见，也能想得到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 她只是不懂，王瘦虎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你不能做大商皇帝了，祖庭之中还需要你去建设，你去管理。那边比这边更重要。”王瘦虎看着叶轻眉的脸色慢慢说着。 “你不准备自己去做？”叶轻眉的脸上浮起几分疑惑“那是整个人族的核心，你不亲自处理吗？” “那些事情你能做，而且做的比我好。可是有些事情只有我能做，做的再差都只有我去做。”王瘦虎看看叶轻眉，笑着开口“组建一个祖庭之上的核心朝廷，联系宗门，掌控全局。需要什么人你列个名单给我。对了，祖庭的建设也要你负责。” “那你去干什么？” “我？”王瘦虎抬起头，看看酒楼的房顶，再看看叶轻眉的脸色，最后也没有回答。 能做什么，做苦力呗！ 人族之内的所有山河，游历在这世界上的所有人族眼中的世界，王瘦虎都要一点点的拼凑起来，在祖庭之中，展示出世界真正的模样！ 第二十四章 冷酷 叶轻眉觉得她可以兼顾两方面，所以她并没有按照王瘦虎的安排将大商彻底放下，就她而言对于王瘦虎实在生不起什么敬畏的心思。 反倒是有几分看不起藏在心中。 这事情无可厚非，王瘦虎也有所预料，只是她心中怎么想王瘦虎不在乎，只要她能做好，王瘦虎不在乎自己在她心中是不是个王八蛋，可是她若做不好，王瘦虎也不在乎自己在她心中是什么人。 祖庭之中叶轻眉交出来的名单都是清一色的天才，以往他们所累于修为和身份，才智根本无法施展，在祖庭之上唯一能掌控他们的王瘦虎却根本不关心他们在做什么。 所以在短短几年之内，叶轻眉兼顾着大商的发展还没来得及处理，祖庭之上的那些聪明人就已经彼此间建立了一个新的联盟。 一个可以跟叶轻眉对抗，甚至无视叶轻眉的联盟！ 当叶轻眉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近乎失去了对祖庭的所有掌控，有她也好，没她也好，祖庭都已经在正常的运行，她已经成为了一个摆设，甚至成为了一个单纯的大商的皇帝！ 从祖庭的主宰者变成一个诸侯，叶轻眉不太能接受这种改变，可是她也无能为力，无论祖庭之中的这些是不是她曾经的臣子，就祖庭之上而言，她没有了任何凌驾于其他人之上的资格！ 她甚至不能去夺回权势，因为她很清楚王瘦虎未必有多看重她，若有人做的比她好甚至做的跟她一样好，那么王瘦虎支持其他人也没有任何意外。 所以她只能等，等着这些人开始懒惰，开始厌烦，开始耍心机手段，开始争权夺利。唯一的问题在于，这些她推荐给王瘦虎的人，都是真正的聪明人，叶轻眉知道的事情他们一样知道，叶轻眉懂的事情他们一样懂，只是他们一样在等！ 等叶轻眉犯错。s1; 谁先犯错，谁先出局。 他们的争锋对于人族来说是一场巨大的波澜，可是对于王瘦虎来说却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相比于看这些人争权夺利，王瘦虎甚至宁愿去青楼里转一圈。 只是叶轻眉却不愿意放过他，叶轻眉很清楚，如果没有了王瘦虎的支持，就算是原本是她的人在祖庭之上都不会站在她那一边，而单论聪明而言，就算她是最聪明的人一群人之一，人数多的一群聪明人肯定要比人数少的一群聪明人想的更周到。 你到底要怎么样？是非对错不说，你这样找我又有什么用？王瘦虎是有些不太舒服的看着一边盯着他的叶轻眉，他不太习惯身边有人看着。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他们都不听我的！ 别人比你聪明为什么还要听你的？ 王瘦虎看着她反倒觉得有些无理取闹，这不是过家家，在祖庭之中做出的决定，哪怕只是好一点点，对于人族而言都是数万人甚至更多人能得到好处，谁的建议好用谁的，这点根本不需要选择。 叶轻眉一看王瘦虎的脸色，就知道必须换一种说法了，这种说法说不动王瘦虎，也无法让王瘦虎站在她这一边。 我觉得，就算是祖庭，也应该有一个规则。叶轻眉看着王瘦虎慢慢说着：升迁制度以及酬劳，责任这种事情，总会随着时间越来越重，重到某一天他们承受不了。 王瘦虎沉默下，有些冷酷的回答：撑不住就换人，这里容不下将就。 可是未必没有更好的办法？现在他们这些人还有些敬畏和恐惧，可是说到头也不过是尽心尽责，现在他们想到的办法，做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正常发挥，如果他们全力发挥的话，肯定能想出更多更好的办法来。叶轻眉没有半分的不好意思，她认真的给王瘦虎建议：我觉得你应该设置一个奖罚制度出来，好让这些人更好的做事。 王瘦虎点头：你觉得怎么有用？ 王瘦虎点头，他觉得不错，可是叶轻眉的心思他也明白：你还是要大商和祖庭两边一起处理？ 他们中间的大多数人都有牵挂，就算是没有牵挂，长期居住在祖庭之中也会有些寂寞，若他们有机会回到人间去潇洒潇洒，那么他们肯定会做的更好！叶轻眉将想好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你倒是不必担心，祖庭中现在有一百三十个人，都是清一色的聪明人，只要给他们一个方向，他们都能整理的清清楚楚。要有一个人可以瞒得过所有人，那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叶轻眉看着王瘦虎开口：我的想法是以对人族的贡献做出选择，当前，十年，百年，千年，万年。用贡献来换取人间活动的时间。 别盼望我念旧情。王瘦虎的声音在她身后悠悠的响起。 祖庭这边他们处理的很好，没有我也行，可是大商那边我很熟悉，若是缺了我，恐怕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运转。叶轻眉沉默下，还是做出了选择。 叶轻眉的拳头捏紧，看着王瘦虎感觉有一股气憋在心中。 有想法很正常，我也没想过要所有人一门心思的将人族大业放在心上，我自己都会想着去找女人，在祖庭之上没有其他的消遣，我可以接受你们互相争斗。可是必须有个分寸。王瘦虎抬头，看着完成一大部分的人族地理图，叹口气开口：就我而言，我还是盼望你专心处理祖庭，大商那边乱几十年没什么事，保持祖庭稳定是关乎千年的大事。s1; 叶轻眉抬头，满眼都是一片灰蒙蒙的云雾，什么也看不到。 我还是觉得不用浪费这几十年，现在大商的人口正在高速增长，不用几百年就可以遍布整个西境。叶轻眉想了下还是拒绝了王瘦虎的提议：就祖庭而言，不会乱的。本来就完全在你的控制之中。怎么可能乱的起来？ 王瘦虎看了看她，抬头继续勾画着大商的地理图。许久之后才淡淡的开口：如果给你时间你能拉拢足够多的聪明人，我很开心，若你拉拢不了，我也不会帮你。 这倒是不难，只是这有用吗？王瘦虎皱下眉：那么又有谁来决定应该谁去人间？这中间又有什么规矩？ 叶轻眉看着他，认真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就是给你再多的时间，祖庭之中你也不可能占据上风。王瘦虎看着她，直接讲话说开：我可以告诉你，如果祖庭之中出现了纠葛，出现了纷争，我会毫不犹豫的全部换掉。 第二十五章 委屈 念什么旧情？ 哪有什么旧情？ 叶轻眉嘴角勾起几分冷笑，她可不觉得她跟王瘦虎之间有什么情分可言。 只是她在返回祖庭之后，看着站在她面前冷漠的看着她的众人，才明白王瘦虎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祖庭之中，除开她之外一共有一百三十个人，可是在她面前的只有九十二个。其他的三十八个人都躺着。 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那三十八个人都彻底死了。 死的平平常常，死的干干脆脆，就这么一会，就这么叶轻眉消失在众人面前的一会，若说这些人的死跟叶轻眉没有关系，那他们一点都不信。 “死总有死的理由，他们做错了什么事情你们知道吗？”叶轻眉深吸口气，没等众人开口就抢先问道。 没人回答。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里的聪明人，他们当然知道叶轻眉想要的是什么答案。 可是他们怎么会说出来？ “不去把事情查清楚，不去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在这里等我有什么用？要我赔命？”叶轻眉压着心中的怒火，看着面前的这群人有些咬牙切齿。 她心中一万个明白，可是她依旧只能承受，难道她要跟这些人说死的人跟她毫无关系？ 那些死去的人中，有带头跟她做对的人，能在短短几年时间里，拉拢一大群聪明人的人，就这么简单的死去了，没有解释，没有理由，没有判决，就这样没了。 对于这一群突然高高在上的人来说，是彻彻底底的一盆冷水。 可是对于叶轻眉来说，却是一种赤裸裸的威胁，不用王瘦虎开口，她都感觉到那种冷入骨髓的寒意。 价值！ 叶轻眉看着根本不知道发生着什么的众人，无法解释也不想解释，她只能冷酷甚至霸道的开口：“查清楚这些人到底做了什么，如果查不清楚，那么下一个死的人，将会是你们中的一个。” 她认了！ 所以她查的很认真，这些人每一个命令，每一个命令的后果她都查的很认真。 只是三天，她就确定了这些人死的理由。 在大商迁移到西境的人中，有数千人因为这些人的一个错误的指令，没有携带一种药物，在一个晚上全部失去了性命。 这个结果让她有些震惊，有些不信，有些愤怒和坦然。 原来在王瘦虎的眼中，这些聪明到极点的人，连数千个普通人的性命都不如！ 叶轻眉有些无法接受，这群人同样有些无法接受。 于是在三天后，剩下的九十二个人中，又有四十七个人死在了众人面前。 也死在了叶轻眉面前。 就那么悄无声息的倒下去，再也没有站起来。 这些在人世间曾呼风唤雨，甚至数十年后依旧有人念念不忘的聪明人，在死后活了过来，然后又这样普普通通的死去了。 叶轻眉的拳头捏的紧紧的，到了这时候若她还没明白，那她真是傻瓜了！ 她的眼神扫过还活着的那些人，平静而又冷漠，眼神中甚至还带着几分嘲讽。 看看吧，都看看吧。 聪明人？ 连自己的本分都不知道的聪明人！ 她没什么再找王瘦虎的心思，她现在只想让剩下的四十五个人都活下来。 显然，王瘦虎的手中不止是他们这一批人，还有着不知道多少的聪明人跟他们一样在这祖庭之中做着事，以往听从他们的建议不过是因为她在而已。 旧情？ 叶轻眉的嘴角划过几分自嘲，那种她自己丝毫没有感觉的情分，原来王瘦虎还真记得几分。 “想死的人，自己去死。想活的人，就放下心思吧。”叶轻眉就嘴角的嘲讽收起，看着眼前的四十五个人，她很清楚，这四十五个人就是她的班底。如果她不能用这四十五个人撑起来，那么王瘦虎有的是聪明人来做出决策。 “叶轻眉，我们现在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你若觉得自己死了，我也可以让你再死一次。”叶轻眉对这种问题根本不想回答。 “这几年里大家也一直没出错，仅仅是一次错误，就死了那么多人，仅仅是几天没有专心做事，就又死了那么多人……” “我只知道，如果做不好，那么全都会是。”叶轻眉根本懒得回答这种问题，可是她也不得不回答，甚至不得不解释：“我们在做什么你们应该明白，现在的情形你们也应该清楚，还有很多聪明人在做着跟我们一样的事情。而我们犯了错，这代表的意思你们不懂？” 这代表着他们这个小朝廷，从第一选择从了候选，甚至从第一选择成了一个为存在而挣扎的团体！ 叶轻眉抬头，看着灰蒙蒙的云雾，不甘心的看向了众人，这些人本该是整个大商几十年来最聪明的一批人，可是现在却是被淘汰的一批！ “不要多想了，我们已经浪费了三天时间，如果我们再浪费下去，我们就再没有机会了！”叶轻眉收起心思，看向了众人。 “我们已经彻底没有机会了。如果有其他跟我们类似的存在，那么人数上的压制是我们永远都无法追赶上的。”人群中突然有人开口。 叶轻眉沉默，就连其他人都一起沉默。 这是叶轻眉的错，她一直分身两顾，导致祖庭这边一直都没有整合在一起。甚至她从来没有想过王瘦虎会准备了其他的团队出来。 “这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就事实而言这种结果在我们很多人的预料之中。”开口的人看着叶轻眉没有什么退让，本来这些事情就该叶轻眉来负责，只是现在她显然没有负责的觉悟。 “所以呢？月丞相你想说什么？”叶轻眉的嘴角控制不住的浮起几分冷笑，她知道自己错了，可是看自己的丞相在那里说话，依旧是控制不住的怒火。 “我们要走联系人间的路线，这是我们唯一的优势，我们必须扩大这种优势，争取到我们特别的路线，不能单纯的……” “行了！”叶轻眉突然开口打断了他。 这一刻，她只感觉无比委屈！ 第二十六章 换个事做 委屈到无法言语，委屈到什么话都不想说。 叶轻眉的眼神扫过众人，这些人她每一个都知道名字，每一个都知道过去，早在她将名单交给王瘦虎的那一刻，她就调查清楚了这些人一生的每个时刻。 可是她依旧没搞懂人心，哪怕是人间她最忠诚的臣子，在这里也不曾站在她这一边。 到底是她天真？ 还是太复杂呢？ 叶轻眉不太明白，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可是还是有些茫然，她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到现在这样，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王瘦虎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后的时候，她正在低着头暗自神伤，抿着嘴倔强的站在那里，不肯低头，也不肯回头。 “你来看我笑话吗？这样的结果不就是你想要的？我这样子好看吗？”叶轻眉在发现王瘦虎之后，也没什么掩饰，反倒是瞪大眼睛看着他。 似乎想在他眼中看到嘲讽一般。 “我没那时间，也没那心思。”王瘦虎摇头：“我只是想来提醒你一下，心情这种东西，发泄发泄，完了就继续做事。” “做什么事！你不是有很多人帮你处理吗？要我干什么？” “你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吗？”王瘦虎的脸上突然浮起一个诡异的让人觉得有些心寒的笑容。 “什么？”叶轻眉没太听懂王瘦虎的意思。 “那些祖庭之中做着决定人族走向的人，到底是什么人。”王瘦虎的脸上依旧带着几分诡异的笑：“那些你们以为的，其他的团队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人？” 王瘦虎脸上的笑容慢慢收起，看着她许久许久之后，才浮起个真正的笑容，也没在意地上的草地，直接躺在地上。 “这中间又有什么特别的？”叶轻眉看着躺在地上的王瘦虎突然开口。 “你不必管，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需要你操心的不是这些，而是另一件事。”王瘦虎闭上眼：“既然你那边已经完全失去了用处，那么我想让你做其他的事情。” “什么事。” “祖庭的事情我希望你放下，把其他事情接过来。”王瘦虎闭着眼继续说着：“比如跟宗门联络的事情，比如把控全局。” 叶轻眉看着王瘦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祖庭有祖庭的说法，那些东西跟你无关，我本来想要你把握祖庭的，可是实际上祖庭只有我能控制。”王瘦虎闭着眼一字一句的说着：“你有你能做的事情，我希望你可以做好。” “到底什么事？” “在祖庭和人间之间搭建一个新的朝廷。” “这不就是祖庭吗？” 王瘦虎摇头。 他摇头摇了很久之后，才缓缓开口：“这是现在祖庭做的事情，却不应该是祖庭一直做的。” 叶轻眉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她却看得出来，王瘦虎再疲惫不过，甚至就算是她什么都不知道，也明白王瘦虎的秘密越来越多，多到了甚至任何人都不能诉说的地步。 “那我到底该做什么？”叶轻眉看着王瘦虎，收起了各种心思认真的问着他，想要一个确定的意向：“所谓新的朝廷到底是做什么的？完全取代之前的祖庭朝廷吗？” 王瘦虎点了点头。 叶轻眉无法理解，为什么要取消祖庭那边的朝廷，在她看来，那边的朝廷已经做的非常好了。 “那祖庭那边？” “那边完全隔离。所有的意见信息我都会直接交给你，而后你再传递下去，不经过其他人。”王瘦虎耸肩：“祖庭那边将完全转化为一个幕僚处，除开建议他们不会有任何权力。” “可是以那些人的聪明，就算是再怎么隔离，他们也能达到他们的目的。这种手段只能避免一段时间内他们出现问题。之后还是……” “那边会有人专门处理这些事情。”王瘦虎打断了她。 专门？ 叶轻眉不太理解。 这所谓的专门到底是指什么？ “行了，那边的事情你不用管了，祖庭那边你也管不了。”王瘦虎很想将所有的问题都告诉叶轻眉，让她跟自己一起想办法，可是有些事他是说都不能说。 叶轻眉沉默，她知道有些事情她只能接受。 所以她什么也没说，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躺在地上的王瘦虎。 她曾见过这个男人卑微的在她面前连正视她的资格都没，可是现在她连知道这个男人的秘密的资格都没有。 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的有些嘲讽。 嘲讽自己也嘲讽别人。 一个少女最美好的年纪是十七八岁。她只需要站在那里，美也好不美也好，光只是年轻就是最灿烂的风景。 可是一个男人最灿烂的年纪，却是在风雨过后。只有风雨才能让一个男人成熟，才能让一个男人承担。 所以最后，最好年纪的男人遇见最好年纪的女人的时候，大部分结果都叫做出轨。 “在想什么？”王瘦虎突然开口，他觉得气氛有点不对。 “我是在想，也许今天的你出现在当年的薛师妹面前，也许她真会动心。” 哈…… 王瘦虎咧开嘴，无声的笑了笑。 这马屁拍的舒服。 “可惜现在她就算没死也已经老了，就算样貌没变，经过了这么多年，她也已经不再是那个当年的少女。” 额…… 这心扎的！ 王瘦虎的笑僵在脸上，狠狠的瞪了叶轻眉一眼。 “反正对于你们男人来说，好色再正常不过，过一千年一万年也不会变，少女永远都有的。” 这话说的王瘦虎不高兴了，他站起身来认真反驳：“说的我跟个色狼一样！我告诉你。我……” 王瘦虎的声音突然断绝，脸上有几分惊讶的看向了南方。 “怎么了？”叶轻眉扭头看了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也什么都没感觉到。 “有人成圣！”王瘦虎连声音都带着几分喜悦。 “那你还不过去？”叶轻眉的声音也轻柔起来。 “我不能过去。”王瘦虎看着南方，脸上浮起几分无奈：“我过去了，他成圣会变的简单，一旦成圣变的简单，反而对他不好。” 叶轻眉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嘿！成了！”王瘦虎看着视线里突然出现的男人，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轻松。 第二十七章 小与大 没人比王瘦虎更了解一个圣人的意义代表的意义。每多一个圣人就代表着他肩上的重担可以轻一分。 这些圣人各有各的脾气，各有各的性格。 可他们仅仅是存在，对于人族来说就是一种极大的幸运。 “见过人主，还有这位大商的皇帝。”男子的眉角带着几分洒脱，看着站在那里的两人自然的打着招呼。 “我还有事，你们聊。”叶轻眉跟来人点下头，都没等男子报上姓名就转身离去。 与其说是不想耽搁两人谈话，不如说是不想暗自神伤。 王瘦虎看着男子有些歉意的笑笑，也没多解释什么，而是直接从眉心中凝聚出一团光芒来，飘在男子身前。 “这是人族的过程，和之前的资料。”王瘦虎看着男子笑着开口：“这些东西我说的话要很久，你直接自己看吧。” 男子有些愕然，不过也没多说什么，直接点头，不用多久他就将所有的信息消化，再看向王瘦虎的时候，眼中多了几分复杂。 “现在人族的情况你也应该了解了几分了，庄，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王瘦虎看着男子，笑着开口：“我想这比喝酒更像是庆祝吧。” 庄沉默下，摇头：“我想去祖庭看看。” 额…… 王瘦虎皱下眉头，思索下刚才给庄的信息，苦笑着揉下头，这事情他不太熟悉，把一些不该告诉庄的也说出去了。 “行，那就去看看！” 两人的身影消散在人间，出现祖庭之中的时候，庄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他不是叶轻眉，不是那种被王瘦虎点出来的圣人，是实打实自己的修为，在王瘦虎不做遮拦的情况下，祖庭在他眼中未必有多少秘密。 所以他看的很清楚，在祖庭之中那些云雾分割成了数不清的小格子，而每个格子都有一些小小的人在走动着。五官手足衣物话语都像是真正的人，可是唯一的问题在于，他们只不过比最小的米粒都小一百倍。而数量更是多到了两庄都有些发麻的地步。 “这是什么？他们是什么？”庄看着王瘦虎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不知道。”王瘦虎脸上也有些茫然的回答：“我也不知道他们算是什么，算不算是人。” “那他们到底是什么？” “叶轻眉给我了一些聪明人的名单，我开始时候在祖庭里将那些人变成祖灵。没出任何问题。”王瘦虎脸上也不知道是恐惧还是疑惑：“可是有一天，我突然觉得有点少。所以我试着多弄几个。” 庄的眼神再次扫过那些小小的人儿，以他的修为都有些发寒。 相似的面容怎么会那么多！ “后来我发现，他们消耗的都是祖庭的力量，所以大小无所谓，所以他们越来越小，而后呢，我发现他们中间两个三个可以融合在一起。”王瘦虎有些茫然也有些不太明白的看着庄：“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可是他们的记忆，才智没变，可是却变成了一个模子一般，我可以随意的捏成任何我想要的样子。” 庄沉默下，身形一动，又一动。变成了差不多那些人大小的样子，直接就想混进去，却发现自己怎么都进不去。 “这些人现在都有些聪明的过分。”王瘦虎的身形变成跟他一样大小，站在他身边开口：“有什么动静都会被发现的。” “可是再怎么样你也不能这样啊!”庄有些生气。 王瘦虎沉默，好一会才开口：“我也没办法，人族的事情千头万绪……” “我没说这个，我是说，你如果把他们弄成这么大，那么我们怎么可以不变小？”庄打断了王瘦虎，认真的看着他，好像他的问题是个非常非常重要的问题一般。 王瘦虎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太明白庄的意思，若是庄觉得他这样做是错的，那么他可以理解。可是庄不觉得他这样做是错的，反而觉得他大小一样是错的，这种逻辑他有些不太理解。 “无论是谁，面对比自己小无数倍的存在，心中都是有着莫名的优越感的。”庄沉默下，给王瘦虎认真解释：“就像妖族与我们一般，就算是同样的修为，就算是我们比他们更强，他们一样看不起我们。这跟实力高低无关，是一种本能。” 王瘦虎点头，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他还是有些不解。 “所有的内心变化都将经过一系列的转化之后，转化成外在的表现。而所有的形体变化，都将会经过一系列的转化改变内心的状态。”庄看着王瘦虎，无视他的一脸茫然解释着：“简单而言，就是说你把他们弄这么小的原因，其实不是对祖庭力量的节省，而是来自妖族的影响。” 王瘦虎扭下头，错过庄的眼神。 “这再正常不过，但真正的问题在于，这样的身形对比，将会慢慢影响心里的想法。”庄看着王瘦虎，有些奇怪的开口：“你为什么不能接受他们？虽然我也有点头皮发麻，可是一想到这些人可以做到的事情，我觉得我可以接受。” 王瘦虎不想解释，可是看着庄的样子，他还是不得不开口解释：“其实祖庭之中，至少有一半的力量不是来自生存，而是来自死亡。我无法清楚的分辨出这种力量的来源。可是当一个人死后，他的鬼魂，灵魂就是身体死了之后其他的东西就会跟祖庭融为一体……” 庄平静的听着王瘦虎的声音慢慢变得越来越轻。 “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算什么。”王瘦虎最后看着那些人沉默下去。 “那就用最简单的办法，对人族有贡献就是人族。”庄开口提议：“人族要强大下去，必然会融合其他种族。这是一个无法避免的过程，如果你一直都无法接受这一点，那么到最后肯定会出问题。妖族可是千奇百怪，像这样的已经好到没法再好了。” “也许吧。”王瘦虎沉默下，而后摇头，然后再点头。过了会才开口：“现在就这样吧，初期这种样子就好，我们进来的时候也变小一点，大家一样大爷不会发现什么区别。等到以后有多余的力量了，再变回原来的样子去。” 庄不太明白王瘦虎的想法。 “你我都有家人，朋友，所有人都有在乎的人。”王瘦虎看着他，慢慢说着：“这种力量今天控制在我手中，可是若有一天控制在别人手中呢？或者说从来就有别人可以控制这种力量的话。那么该怎么办？” （这里不算字数，app页面上的粉丝数突然从80个变成7000多个，点击收藏订阅打赏都没变化，那么谁能告诉我这数字是为什么变得嘛？） 第二十八章 新郎 庄有点不敢想。 任何事情越接近本质就越残忍，而大多数人的悲哀就在于他们总是既看不见的本质，又不想沉迷与表面。 恰恰在其中无法自拔。 王瘦虎就是如此，他无法放弃这些行为，也无力去寻找真正的真相，对于自己的力量他都有几分畏惧。 庄一时间也有些无话可说。 两人就此沉默下去，过了好一会王瘦虎才开口：“你的事情你不必跟其他人解释。至于现在你想做什么做什么就好。” “嗯？” 庄有些不解的看向了他。 “你走出的大道，并不是人族的大道。对于其他人来说没有参考的价值。”王瘦虎看着庄开口：“其他圣人那边我会处理，如果他们要问你的话，你就推在我身上就好。” 庄的表情僵在脸上，他看着王瘦虎有些犹豫，有些担忧，却也有些话没有说出口。 “没事的。”王瘦虎反倒安慰起他来：“真的没事，对于人族而言，这非但不是坏事，应该是好事。” “那些我看见的，我感觉到的，都是真的？”庄看着王瘦虎语气有些缥缈。 王瘦虎失笑，他摇着头回答：“我怎么知道你看见了什么？不过无所谓。” “无所谓？” “对于那位存在来说，是什么不是什么都无所谓。”王瘦虎的脸上浮起几分笑意：“你能成为圣人就是那位的善意，所以这件事情不要深究。” 庄的脸上浮起震惊，他看着王瘦虎一时间还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他？他到底什么人？” “他不是人。” “妖？” “不是妖。” “那是什么？”庄有些不懂了。 不是人不是妖，又是什么？ 王瘦虎没有回答他，反而是沉默下去，隔着无数的远方看着一个同样朝他看来的男人，神情里有几分愕然。 直到那个男人再次点点头之后，他才扭头看向庄，伸手搭在他肩上，庄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跟王瘦虎一起出现在了一个婚礼之上。 庄转身看来看去，感觉四周都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跟所有的普通人的婚礼一模一样，他刚想跟王瘦虎说点什么，就看见王瘦虎已经跟新郎笑眯眯的说在了一起。 庄不动声色的走过去，两人看他一眼也没注意的继续说着。 “有点事情恐怕得麻烦你一下。”新郎脸上有些苦恼。 “你说。” “我妻子的朋友不少，我不想让我妻子不开心。” 王瘦虎扭头，看向了一边的房子，房子里一个盖着盖头的新娘子坐在那里，正在心绪不宁的捏着衣角。 这新娘子不算漂亮，手上满是做粗活的痕迹，眼睛都甚至有一只黯淡无光。 她只有一只眼睛亮着，却闪烁着动人的光芒。 “自从我看见她，我总觉得你们这人族，都多了一只眼睛。”新郎温和的看着王瘦虎看去的方向，温和的说着平静的话语，可是王瘦虎的脸色却沉了下去。 “不过我一想，那样她未必开心，我就没做。”新郎叹口气：“你们人族未免有些太复杂了，开心里总带着几分不开心，难过里也带着几分高兴，各种各样的东西混杂在一起，感觉仅仅这么一点时间，比我过去的无数年都觉得活的用力。” 王瘦虎叹气。 “我甚至感觉我在燃烧一般。”新郎抬起自己的手，有些不习惯的叹气。 “你就是在燃烧。”王瘦虎看着新郎回答，他没说谎，在他的视线中，这人浑身都在飘散着火焰。 “无所谓，其实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人族这么有趣的种族。”新郎摇着头，对于自己是一点都不在乎：“反正对于我们来说，人族眼中的生死都不过是一个笑话。” 王瘦虎看着他没有反驳，本来就是如此，更何况现在的情形无论是对于他还是人族都已经是最好的程度，他不必画蛇添足。 “虽然已经在你们人族很长时间，可我还是不太能把握到你们人族的想法，所以我想让你帮个忙，让她不要难过，也别太开心，要自然一点，也不要太过分……”新郎说了一会沉默下去，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恰当的表达这种心情。 无论是新郎还是新娘，在结婚的时候都是心绪万千，想要恰当的把握甚至整理，那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对于其他人来说也许过去就完，可是眼前的这人，别说过去，就算有一点不满意，对于人族来说也是一场真正的灾难。 所以这么简单的事情，王瘦虎想起来也有几分头疼。 随手都可以处理，却不能让人有半分不满，何况这位根本不是人！ “我找人来帮忙吧。”王瘦虎想了一会后还是放弃了自己做事的想法，他认真的看向了新郎：“这些没有问题，可我想知道，人族的性命不过百年，就算是持续下去，对于我们而言都不过是转眼之间。” “我知道。”新郎平静的点头。 “我是想说，最后你准备怎么办？”王瘦虎的脸上带着笑意，眼神却异常郑重。 “我要带她走。”新郎看着王瘦虎回答。 带她走显然不是离开人族。 王瘦虎沉默下，看着新郎的眼神露出几分震惊。 这怎么可能？ “-.-----.-.-..--/-.--..-.----..-/--.-.--.----.--/-.-..---.---.--/---.--.-....-../--..-.-----.--./-.-.......--..-/--------....--../--...-....-...-/-...-..--......-/-.----...-..--./-.--..-.----..-/----..--.---.--/-.-----......../-...------.--..-/-..-...---..--../--------....--../--.--....---.../-.-----.-.-..-./--.--..-...-..-/---.---..-.....”新郎看着王瘦虎开口。 “-..----.--...../-.----...-..--./-..---.....--.-/-...--.-.---..../-.--..-.----..-”王瘦虎沉默许久之后摇头。 庄在一边看着两人，突然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左看看右看看也搞不懂两人在干什么。 “-..----.--...../-...-..--......-/--...-.---..--./--...-....-...-/--------...-----“新郎的眼神突然变的危险。 “对我而言，这根本无关紧要，我何必拦你？可是你怎么带她走？”王瘦虎看着他，语气放缓一些开口，没有用那种语言，而是用人族的话语说着：“她跟我们不同。” “你才初生，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这种事情发生过很多次。”新郎听着王瘦虎的语气，脸上的也浮起了几分笑意：“按照你们人族的说法，咱们这算是交易，这条路我也带你走一趟。算是我带走她的交换，如何？” 王瘦虎用力点头！ “击掌为誓！”新郎举起右手，看向了王瘦虎。 王瘦虎笑笑，伸出手，跟新郎平平淡淡的三次击掌。 之后两人都笑了。 〔中间的那些特别字符是摩斯密码，估计也看不懂，所以不算字数，你们直接跳过就好。有意思想搞清楚是什么的就留言。估计也没，直接当成乱码看吧。〕 2 第二十九章 新娘 只不过是平平淡淡的三次击掌，在其他人眼中再正常不过，可是庄的脸色却变得苍白无比。 就是刚才，他甚至感觉整个天地都狠狠的震动了三下。 可是凡人却毫无所觉。 庄脸色苍白的看着笑眯眯的两人，终于明白王瘦虎为什么这么在乎这个人。 不是在意，是害怕！ 若这两人真闹翻了，就在这里动手…… 庄想了下，就打了个寒颤！ “新娘子叫什么名字？”王瘦虎收回手，看着房子里依旧紧张不安的新娘子询问着新郎：“不进去陪陪她？” “你们的规矩不允许啊。”新郎苦恼的摸下头发：“各种各样的规矩，让人摸不着头脑。我是怕她不开心呀。” 王瘦虎点头，现在这人确实是一颗心全都放在了这夏天身上，只是这人太强，就算是王瘦虎千万个放心，也不免担忧这人会因为他新娘的一个不高兴，就无数人放一个大烟花。 王瘦虎还想说点什么，却忽然看见这新郎的脸色变了，他的心头就是一沉，跟着新郎的目光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一个衣服寒酸的读书人正在走进院门，院子里的其他人都有些不高兴的让过他，可是新郎的脸色却更加郑重。 “这人是谁？” “一个读书人，连秀才也没考上！”新郎不太高兴的开口：“他跟夏天一起长大，夏天一直叫他哥哥，不过这人读书不行做事不行，还硬要面子。老是看不起我，我费了很多功夫也没让他离开这里。” 他说着，有些狐疑的看了看王瘦虎。 王瘦虎坦然的看着他，这事王瘦虎真没动手脚，所以他还真不怕。 不过很多功夫这个词还是让他有些郑重，对于他们来说，很多功夫可不是一件小事。 “这人叫什么啊？”王瘦虎开口。 “你读过书吗？”新郎突然同时开口。 两人互相看看，一起扭头看向了站在一边的庄。 “读过书吗？”王瘦虎的嘴角有点发苦。他看着庄脸上有着期盼。 庄还没来得及回答，读书人就走到了三人旁边，看着新郎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基多！我给你列的书单你有看吗？字你有练吗？文不成武不就也就算了，有点钱财你总得学点道理吧？怎么做事不说，为人处世总得知道点是非对错是不？要不夏天跟了你是不是要吃很多苦？” 王瘦虎看着他脖子忍不住的缩了一下。 新郎更是听着有些脸色发白，求救一般的看向了王瘦虎。 王瘦虎咳嗽下，看着读书人开口：“这位兄台，刚问尊姓大名？” “不才孔乙己！”孔乙己看着王瘦虎，打量下他的装着，眼中的不屑显而易见：“读书人一个，阁下还是劝说你朋友一下吧，结婚的人了，就不要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王瘦虎的笑容僵在脸上，直到孔乙己转身走远才回过神来，双手已经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娘希匹的！ 不三不四是在说我？ “别激动别激动！”新郎赶紧拉住王瘦虎的胳膊，忍着笑拍着他的肩膀。 王瘦虎长出口气，恶狠狠的看着孔乙己转身走进内院，好一会才开口：“你也真是辛苦了！” “这还好呢，有一天这人喝多了，非要逼我学字。”新郎抬头，就是回忆也是一脸的绝望：“我不知道他从哪翻来的书，一个破字七种写法，三种念法，十多个意思。” “你是想不出来啊，夏天在一边笑着看着。”新郎拿手用力的揉着脸：“我活了这么久，还真没受过那种折磨！” 王瘦虎想一想就觉得可怕，一脸感同身受的点头。 庄在一边看着两人，低着头忍着笑。他是一点都不觉得读书难，也无法体会那种一个字就折磨的要生要死的感觉。 “夏天就他一个娘家人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新郎看着房子里的丫鬟给夏天和孔乙己倒上茶，看着夏天轻松一点的样子，对于孔乙己的怨念倒是少了几分。 “基多人很不错的，就是不会说话，不爱看书。”孔乙己看着夏天硬邦邦的说着：“他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以后嫁了人，不要发脾气。” “嗯！”夏天顶着红盖头回答。 “你的样子不好看，又瞎了只眼，他是真看上你了才会娶你。可是你这个样子也不能出去见客，所以你不要小气的不让他娶妾。男人总要见客的，你不能让他见不得人。知道吗？” “嗯，我知道。” “基多是个好人，他不会让你受委屈，我见了下他的朋友，也不算什么坏人。”孔乙己直直的坐在那里，看着夏天的红盖头，好一会才继续开口：“要是受了委屈，就来找我，我来找他算账！” 王瘦虎和新郎站在那里，看着孔乙己说完，看着他再次站在两人面前。 “基多，我上次教你的字，你学会了吗？”孔乙己看着新郎，依旧一脸的怒其不争。 新郎错开眼神不看他。 “我让你学字是为我吗？”孔乙己顾忌着周围的人，还是没多说话，他看了王瘦虎一眼，看向了一边的庄，眼神一亮，快步走过去。 庄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孔乙己走过来。 庄不是没经验的人，可是身边有两位这么强的人被看不起，他还真没有半分底气。 “基多生性愚昧，往后还请先生多多指点，若他有半分不敬之处，还请先生重重责罚！”孔乙己走到庄面前，弯下了腰认真开口。 王瘦虎皱眉，有些担忧的看向了一边的新郎。 新郎却松了口气，也没见什么动作，孔乙己弯下的腰已经直了起来。 “还请放心，我与，我与基多亦师亦友，往后定会互相扶持。”庄得到确定之后，认真的朝孔乙己回答。 孔乙己得到庄的认真回答之后，认真的朝他点了点头。而后严肃的看了新郎一眼，转身走到院子里的一个角落中，自顾自的坐了下去。 “上次我见他弯腰的时候，是因为他跟一家富户争吵，死不认错，结果被人打断了腰要看一看他的腰有多硬。”新郎摇头叹气：“我还真没想到，他会因为我低头弯腰。” 第三十章 交换 王瘦虎看着孔乙己的样子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也许这人有千般万般不说，可就单纯的在这人心中留下一份好印象，对于人族而言就有千般万般的贡献。 “还好，这次他没为难。”新郎松口气，看着院子来来往往的人，脸上有几分无法隐瞒的疲惫，若捏死这些人可以搞定，那他随时可以捏死他们不知道多少次，可是结婚比捏死人艰难无数倍。 “我找个人来处理吧？”王瘦虎看着也说一阵头大。 说不定哪个人就会喝醉酒说点胡话，他们自己倒说无所谓，可王瘦虎就算是想一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人族心思太过复杂，还是不必了。我有所准备。”新郎摇头拒绝来王瘦虎的提议，他明白王瘦虎的意思，只是他也只是羡慕：“你挺幸运的，遇见人族这样的种族。可以体会这么多难言而又复杂的情感。既然有这机会，我也不想放过。” 王瘦虎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只能看着这个人带着尴尬而又僵硬的微笑迎接着每一个来的宾客。 看着这场婚礼跟其他婚礼没有任何不同的进行下去。 “就这样？”庄跟着王瘦虎离开之后，有些不太相信的询问着：“这人到底说什么人？” “说过的，他不是人。”王瘦虎笑着回答：“他们无形而又无质，无处不在而又似乎根本不存在。他们什么都可以是，却什么都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 “他们说魂海之中的生物。”王瘦虎看着庄也没什么隐瞒：“魂海之中，魂海之上。他们生存的地方就在那里，我也不太清楚我们这世界跟那边有什么关联。可就事实而言，那些生物的强大根本无法想象。” “可那个人说你们？”庄看着王瘦虎的眼神有些警惕。 呵…… 王瘦虎笑了。 沉默了好一会他才摇头，不过他也没解释什么。这种事情他也说不清楚，也不想说清楚。 庄的眼神还是有些警惕，他看着王瘦虎，嘴巴张东来好几次，却没有问下去，他信得过王瘦虎。 “那我现在该做些什么？”庄不再想这个问题，而是问起了他能做的事情。 “西境之外，有几个妖族，你把这些妖族所有的战力都打听一下吧，我们终究要跟他们开战的。”王瘦虎看着庄笑笑：“一旦开战，就说一场旷世持久的战争，在开战前的这段时间，也许是最好的时间，把事情做好之后，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那这边呢？你准备怎么处理？”庄看向方才婚礼的方向，犹豫下之后再次开口：“我没详细了解过，可是西境之外的妖族，至少也有数十位大圣，以人族的实力，真能应付吗？” “可以。”王瘦虎平静的点头，他不担心这一点，倒是这新郎，让人有些放心不下。 “你带我来见他，是因为我跟他有关吗？”庄突然开口：“仔细想想也确实如此，就事实而言，我的实力本不该这时候突破的。我应该还有很长的时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通了。” “是的，我已经注意他很久很久，他也从没隐藏过痕迹。只是彼此之间投鼠忌器。明明知道两人都不敢撕破脸，却没有什么机会谈一谈。”王瘦虎叹息：“所幸的说有你作为一个翘板，让我们可以谈一谈。” “那么谈的结果到底怎么样？” “比我想象的好一点。”王瘦虎的脸上却没有笑意，反而有些郑重：“也比我想的糟糕多来，女人这种生物，恐怕这世界上没人可以搞懂。相比于他被一个女人迷上了眼，我甚至盼望他想要的说一场战争。” “哪怕将人族打碎，哪怕将整个人族都打没来，我都有所准备，可是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真的让我很不习惯。我很难想象，若说有一天那个女人心情不好来，我是应该觉得理所当然，还说应该觉得无法接受。”王瘦虎在都有点茫然。 “也有可能安安稳稳的。”庄安慰着王瘦虎：“我见那新娘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再说，结果就算说最差，也不过说大战一场而已。” “不是那么回事，对于那些生物而言，生死胜负都无关紧要，甚至在他们的概念中，根本没有那些词语，他们不死不灭。漫长的一生之中大多数时间都在睡眠，并不擅长战斗。”王瘦虎抬着头看着天空：“情感对于他们更是无法体会。” 庄有些不明白。 “可问题在于，他们无所不能，他们不做一件事情的原因只是他们没想到，在人间多一天，他们就可以多想到一点。倒最后他能强道什么地步我自己都无法想象。”王瘦虎看着庄，语气很平静：“到了最后，恐怕我没有任何胜利的可能。” 庄平静的看着王瘦虎，似乎没听到王瘦虎的话一般。 王瘦虎看着他，许久许久，脸上浮现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你们人族，跟其他种族似乎完全不同。”新郎的声音忽然在两人身边响起。 庄想转身，却被王瘦虎按住了肩膀。 “今天说你洞房的日子，你不陪新娘子？”王瘦虎按着庄，让他不要动之后，才跟一边的新郎开口。 “我以为我跟你说清楚之后，你会彻底的放心我。”新郎没有回答王瘦虎的问题，而是不太明白的看着他询问：“按照你们人族的说法，你应该知道我肯定没有恶意。” “我知道，可是你太单纯了。哪怕你在人间几十年，你都学不会人族的复杂。”王瘦虎也实话实说：“你越来越像个人，可是越像个人，你就越危险。” “我可以给你我的真名。”新郎看着王瘦虎，突然认真的开口：“你应该明白，一旦我给了你我的真名，那么你就随时可以彻底的毁灭我。” 王瘦虎沉默，他心动难忍，却只能摇头拒绝。 “我怕我忍不住会早早毁灭你，可是就算你彻底死去，也会带着整个人族死去。”王瘦虎苦笑着摇头：“我……” “-.-.--------.-./-.--..-...--.-./-.-.--------.-./-.--..-...--.-.”新郎突然开口。 王瘦虎怔怔的看着他。 “就像你说的一样，我的死亡带给人族的只有毁灭。而我的毁灭对你来说毫无意义。”新郎看着王瘦虎很坦然：“我们都用自己不在乎的事情，换取自己在乎的事情。这应该说一件好事。” （-.-.--------.-./-.--..-...--.-./-.-.--------.-./-.--..-...--.-.，基多基多。翻译器弄的。） 第三十一章 注定的孤行 掏心掏肺这种事情，从来就说看人的。 就算说基多再多的掏心掏肺，在王瘦虎的眼中都说清一色的威胁，而所谓的威胁，在大多数人眼中，从来就只有一种处理方法。 只可惜王瘦虎什么也做不了，除了等着结果，他也什么都不敢做。 庄看着他，等到新郎消失在他们面前之后，才慢慢开口:“为什么不打一场？我想哪怕道最后……” “能跟他打的只有我，而我跟他之间的结果，其实跟人族毫无关系。”王瘦虎摇头“这样的战斗又有什么意义可言。等到某一天你们可以查收这种战斗的时候，那时候才说真正跟他们开启战场的日子。可是现在，人族的战争不是跟他们，而是同样属于这个世界的妖族。跟他们之间的战争不是现在。” “可是他就在眼前！”庄看着王瘦虎，眼神炽热“要不……” 王瘦虎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可是庄却觉得，一座山压在了他身上！ 山越来越沉重，他的身子慢慢的弯下，再慢慢的站直。 “这种强大，说跟我们完全不同的一种强大，我不知道如何形容，也不知道如何解释。”王瘦虎的眼神从庄身上移开，闭上了眼。 “那如何才能变的这么强大？”庄的嘴角渗出几分血迹，眼中有着震惊和畏惧。 “不知道。”王瘦虎摇头“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强大，我找不到开头，也找不到过程，更找不到办法，我甚至不能跟其他人说，因为这种力量若他们没有接触过，他们根本想不出来，也不知道这到底说什么。我希望你以后也藏住这份秘密。” 庄震惊的看着王瘦虎。 “你有无穷无尽的时间，我希望你一生都不要忘记，因为你之后再不会遇见这样的事情，再不会遇见这些你连听说都不会听说的生物。”王瘦虎笑笑“这是一个秘密，一个小小的小秘密。记得要放在心上知道吗？” “可是，既然没必要的话，为什么招惹他们？既然他们从来没有参与过这个世界，那么这个世界已经足够庞大道人族生存无数年也找不到尽头，那么为什么要招惹这些生物？”庄有些不解。 “没办法，这种东西生来就有。我也说见了他之后才明白。”王瘦虎叹口气，看向了天空“人族的由来，是弗族的的一个延伸。而弗族又是猿族之中的一个种族，猿族是无数妖族种的一员。所以就事实而言，我们人族跟其他妖族没有任何不同。” “不，不同的地方很多很多！”庄摇头反驳“我见过很多妖族，却没有任何一个妖族跟我们人族一般，从年幼就有清醒的神智。” “确实如此，可是这种不同，不是来自于我们自己，就本身而言，我们跟其他妖族没有任何不同。之间的不同。”王瘦虎停顿下，继续说了下去“来自弗族当时的首领，一手创造来人族的那位存在。而那位首领，跟我一样。” 庄看着王瘦虎，认真的听着。 “在人族出现的时候，那位存在就在我们所不知道的地方，给人族添加连某些东西。所以现在的人族，身体弱小到连风都可能摧毁的地步，却在某些方面有着远超其他妖族的特长。”王瘦虎拿手敲了敲脑袋。 “确实我们人族要比其他种族聪明。” “不，不是聪明。”王瘦虎摇头“我说不清楚，希望有一天，有人可以找到这个答案。不过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给他们机会去寻找。” 庄看着王瘦虎。 王瘦虎在他眼中甚至看到了几分敬佩。这是他万万想不到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被敬佩的地方，就他而言，他觉得任何一个人在他的位置上都会做的比他更好。 可是庄也是真的敬佩，强大总是会带来某些偏差，而在王瘦虎的位置上，只要他想，整个人间都会因为他的一个念头而改变，可是直到现在，人族却依旧跟没有他一般的正常生活着。 有些人即使不在那里，人们也总是被他们影响着，可是也有些人即使付出再多再多，人们也似乎完全不认识他，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王瘦虎看着庄的眼神，有些不太适应的扭下身体，隔了会才继续说下去“这件事情只有你知道，无论我活着还是我死了，你都不能告诉任何人。从你而起，到你为止。” “那我知道这一点又有什么意义？有什么意思？”庄是真的不懂王瘦虎的意思。 “这你不应该问我，我不是回答问题的人，我是处理问题的人。” 这话堵得庄无话可说，他看看王瘦虎，突然笑了，他将大道同样凝聚成一块石头递给王瘦虎。 “不要老是觉得自己会被人看不起，若说强大，你是人族之中最强的人，若论聪明，也没几个人比你看的更清楚，比你知道的更多。”庄扭过头，看着远远的方向“你从来不必得到我们的认同，恰恰相反，是我们该得到你的认同。” 嗯？ 王瘦虎看着背对着他的庄，有些转不过弯来。 “你才是核心，我们只不过是拳脚。你见过哪个皇帝会对大臣如此的提心吊胆？”庄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好笑“人主，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有这种想法，可是就像你以为的那样，做主的人是你。也只有你才能承担。” 王瘦虎连忙摇头，他可不觉得是这样。 “无论是祖庭之中的那些人，还是我们圣人，或者是这人间的无数子民，在你眼中应该是对等的。你不能期盼我们能替你承担责任。”庄正面看向了王瘦虎，他很无奈，也很坦然“圣人只是一个强大一点的工具，我觉得你应该对圣人有个规划了。如果没有一个确切的规划，人族永远都不可能有面对那些生灵的能力。” “我……” “你不能觉得只有一个吧？”庄打断了王瘦虎将要说出口的话。 王瘦虎的嘴角抽动。 “反正到最后而言，你的名字注定会被遗忘。反正到最后而言，你注定将是一个一意独行的暴君。你做的事情别人不会理解不会赞同不会跟随。”庄的脸上浮起几分难过“如果人族真有走到最后的那一天，你注定与天地为敌，与人族为敌，这无可避免。” 王瘦虎看着庄，可是庄的眼神始终没有退缩。所以王瘦虎只好退让“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你活着才有以后，若你死了，你以为那些根本不知道那些生物的接任者，会相信我？还是觉得人族，假装不知道就可以过的更好？”庄没有退让，在不该退让的地方退让的人，都走不到最后。 （收藏又不知道为什么增加了，订阅毫无动静。这种莫名其妙的增长让我不太习惯，比较习惯掉落。收藏一多就觉得自己写的少太对不起读者了……） 。 第三十二章 劝说 王瘦虎没有想过庄会这样说。 给圣人一个规则？王瘦虎想过这件事情，却还真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就他而言，他一直觉得他只是个摆设，就算他有无数的秘密放在心上，他也不曾想过将圣人纳入管辖范围之内。 而将圣人跟普通凡人，甚至跟祖庭里的那些祖灵放在一个位置之上？ 王瘦虎从未这样想过。 “一个人有双眼，有双手，有双足，有双耳，有舌有口，有心有肺。其中万万千千没有丝毫多余。”庄看着王瘦虎，平静的给他说着：“别说是我们人族，就算说其他种种妖族。身上又有那一部分是多余的？若说有任何一部分不在控制之中，那又会有几分战力可言？” 王瘦虎下意识的摇头，他明白庄的意思，可是就事实而言，他并不想成为这样。 “这与你是否想毫无关系。你想也好，不想也好。整个人族就是一个整体。一个幼儿也必须学着站立，学着奔跑。若是不去学习，那么你以为时间便停下来不会流动了吗？”庄认真的给王瘦虎解释。 不得不说，庄的比喻形象无比，就事实而言，王瘦虎必须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每一个成长都注定给身体本身带来伤害，而所谓的成长就是用更强的部分代替更弱的部分，若想站立想奔跑，就必须成长。而若想成长，就必须承担伤痛。 只是王瘦虎，还是想让这个幼儿多快乐几天，想让这个幼儿快快乐乐的高兴几天。 一旦开始整合，那代表着所有的人族都将迈向同一个方向，在往后的日子中，也许无数人的一生都没有真正的自由，无数的生命都将前仆后继的舍弃，只是因为一个他们无法避免的目标。 哪怕王瘦虎不是什么多情的人，不是什么拖延的人，他也还是想等一等。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庄看着始终无动于衷的王瘦虎，难以理解的看着他。 庄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够清楚了，为什么王瘦虎还说无法下定决心？ 这种事情拖延下却对谁有好处？只能越拖延，越浪费时间，而越浪费时间，往后整合就越是困难！ “这种事情，又有什么好拖延的吗？若你不好开口，那我来替你说。我相信其他几位圣人也不是一点都不懂事的人！” 这跟懂事不懂事有什么关系？ 这世界上有无数胖子，无数瘦子，真正健康的人反而少的可怜，而在那些真正健康的人眼中，也许那些不健康的人反而更加优美。 无论胖子减肥还是瘦子增肥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一个长不高的人想要长高，一个天生残疾的人想要平凡长大，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个人想要彻底控制自己的脑袋，控制自己的思想控制自己的行为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这不是一个人，这是无数人。 任何一个细微的转动，带来的都将是无数人的死亡。这不是一个说一说就可以过去的数字。也许某一天王瘦虎也会听着这些话只关心到底有多少数字的伤亡，可是现在他还没有到那一步。 “拖到最后，你依然要做一样的决定，而那时候，人族的伤亡更多更大。”庄看着王瘦虎，突然有些奇怪，他的眼神转动几下：“你是不是在等认识你的人和你认识的人老去？” 王瘦虎不说话。 庄拿手揉下脸，他想嘲讽王瘦虎几句，可是话都到了口边，也没说出口，反而换了种说法：“难道你以后都不准备认识新朋友了吗？人也好妖也好，你总要认识新的朋友的吧？” 王瘦虎无法回答，他只能错开庄的眼神。 庄说的没错，只是他不想承认。 “对于每天种地的人来说，你是教书先生也好，是当官也好，都一样大到了没边，天上的仙人再大又能大到哪？他们的目之所及已经是他们可以想象到嘴强大的人。”庄叹气：“也许你过去问路，别人最多也只会觉得你是个有钱的富商，连个官员都不给你想。” 王瘦虎忍不住的翻个白眼，他是这个意思吗？ 庄看着王瘦虎沉默不语，他无法想象做出这样的决定需要承担什么，在往后的无数年间，会有无数的人族随着王瘦虎的一个想法而赴死，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可以承受就说完了的。 每一天都会有生命出生，而每一天都会有生命死亡。 就算连想一想，庄都觉得有些沉重。 可是这种事情，毕竟有人要去做的啊！ 王瘦虎在那个位置上，就只能由他去做！ “就算……”庄还想说什么，只是却忽然停了下来。 “你不必劝说他，再说也无用，与其说是因为不舍，不如说是因为不能。无论拳脚还说心脏，都不在他的控制之中，若他要强行控制只能换血。” 庄扭头看向来人，面色有些不快，却还是行礼：“见过武宗。” “道门，书院，剑宗武宗全都不在他的控制之中，他能控制的只有祖庭，就算他实力再高，培养也需要时间，需要空间。同心同力这种事情也只能想一想，真要强行将所有力量融合在一起，还需要等待时机。”武宗看着庄解释着：“这种事情急不来。” “可是……” “事情总是要人去做的，你让他信任谁？新找的人真比现在做事的人强？就算是他自己的人，做事又真能放心？”武宗看着庄叹气：“做事，终究是要不停妥协的，不可能想这样就这样，更不可能跟自己想的一样好。” “就算事实就是你说的这般，我也觉得应该整合在一起，从上到下，给圣人也立个规矩。只要圣人可以全部按照安排来做，那么下面的人自然不会添乱。无论要做什么，都比现在要强。” “那你是否还要所有的敌人所有的妖族也跟圣人一般听话？”武宗摇头。 敌人自然不会听话。就算自己人也有各自的心思。 庄想反驳，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难道因为敌人不听话，我们就不做事了？难道因为自己人有自己的小心思，我们就可以不满？”武宗摇头：“男人的眼睛总是情不自禁的往漂亮的女人身上移动，这事难道可以控制？庄，不要要求太高。胖子之所以胖，是因为他们把心事藏在肉里。” “可是我们明明可以做的更好的！”庄还是不想接受：“就算这种事情难以接受，可是一旦如此处理，就人族而言至少可以节省数千年的时光……” “可这个过程要数万年，甚至更久。久到或许我们永远都看不见那一天的到来。”武宗的脸色含有不耐，他看着庄脸色冷淡下去：“还说你以为说我们不舍得放下权力？” “未免没有其中的原因吧？”庄的脸色也慢慢冷下去。 “那以你之见，又该如何？” “按我说的话……” “够了！”王瘦虎突然打断来庄的话，看向来一边的武宗：“够了！” 第三十三章 心思 不是有几个手下支持就可以掌权，不是有几个人嘲讽就敢夺权。 王瘦虎承认，他很心动。 他怕自己再听下去，会更心动。 所以他不想再听下去。 于是他跑了。 他的气息直接消失在两人的神念之中，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庄沉默下，看着武宗的眼神有些莫名，不知道是发现武宗其实站在自己这一边，还是发现其实武宗站在自己的敌人这一边。他认认真真的给武宗行个礼也转身离去。 武宗看着他的背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连圣人彼此之间都有些复杂了。到了现在，庄也有些无法分清武宗到底是怎么想的？王瘦虎是不是也在装傻？王瘦虎对他说的那些话兜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对于武宗他不熟悉，可是武宗的那种说法，到底是想要帮王瘦虎还是害王瘦虎呢？ 庄还是有点想跟王瘦虎再好好聊一聊，可是他发现，他是真找不到王瘦虎，哪怕他的速度再快，他也不知道王瘦虎在哪，他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要说，还有很多很多意见箱要说出来，可是王瘦虎已经不再给他这个机会。 除了告诉了他一个他连忘都不敢忘的秘密，给他安排了一个无法拒绝的任务，那些他想听得答案一句也没有听到。 庄有些不舒服，可是他也无可奈何，他改变不了王瘦虎，只能改变自己。 王瘦虎显然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处事方法，不会因为任何人的说法而改变。 哪怕那个人是剑圣！ 当王瘦虎隐藏气息的时候，庄找不到王瘦虎，武宗找不到王瘦虎。王瘦虎自己甚至觉得整个人族都不可能找得到自己，可是当剑圣平平静静的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剑圣很不习惯王瘦虎所在的地方，他面无表情的站在王瘦虎面前，虽然气息半分不露，可是酒楼里的所有人都已经跑了个尽光。甚至连小二和掌柜的都跑了。 剑圣很不喜欢这个地方，又脏又乱，连空气里都满是混乱的气息，跟他整个人都有些格格不入。 “躲在这地方，有什么用吗？”剑圣的语气一如既然的冷淡：“你若是觉得武宗的想法不对，那就不要听他的，如果实在不行，杀了他便是。你既然决定要留着他，那就忍着。像一个孩子一样被欺负了就躲起来，盼望谁来给你做主？” 王瘦虎沉默，他看看周围，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可是剑圣却觉得周围清静了许多。 “这地方未必有多脏，我也从未想过找人替我收拾烂摊子。”王瘦虎摇着头，看着站在那里的剑圣倒说有几分不解：“剑圣大人说这些的原因，说怕我杀了武宗吗？您大可放心，我绝对不会杀他。” 剑圣被王瘦虎说的有点发堵，看着王瘦虎好一会才坐下。 “剑圣大人不必担心，武宗的想法我一直都很清楚，几位圣人的想法我也很明白，虽然我们之间有很大的分歧，可就现在而言都说同舟共济。我说玩玩不会自毁根基的。” 剑圣没有说话，而是摇头。 王瘦虎也没有再说下去，几位圣人都说佛祖一手带出来的，对于他们来说，人族不过是佛祖大业之中的一个棋子。这个棋子越有用越好，真要到这个棋子发挥作用的一天，他们也不会对这个棋子有半分同情。 而这样的棋子有多少？ 王瘦虎不知道，恐怕连几位圣人也一样不知道。在棋子的作用发挥之前，这几位圣人会奋不顾身的照顾着人族，可若真要人族这枚棋子发挥作用，那么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舍弃人族。 非但说这几位圣人，就说现在的庄和之前的尧，甚至接下来要成为圣人的一些人，与其说他们说人族的圣人，不如说他们都说佛祖的人。无论王瘦虎怎么做，怎么要求，在最后他们都会站在佛祖那一边。 所谓的人族。 在人族自己手中的只有祖庭。 而所谓的给圣人一个规则，那不是在给圣人一个枷锁，反而恰恰相反，说给人族一个枷锁。 现在盼望着人族越来越强，越来越好的圣人。某一天会毫不犹豫的带着人族赴死。 “其实你不必太过担忧，对于佛祖来说，甚至对于所有人来说，人族本身就站在佛祖这一边，这一点说无法改变的，而这一点无法改变的话，其他的事情都说旁枝末节。”剑圣看着王瘦虎，突然开口解释。他本不说多话的人，却突然变的有些多话。 王瘦虎却一点都不奇怪，也不意外，他只是平静的回答：“问题不在于我，而在于你们。” 剑圣无言。 “关于你说的这一点，我很认同。也从来没有反对过，人族肯定会跟弗族站在一边。这点毫无疑问。人族也没有其他选择。”王瘦虎看着剑圣回答：“问题在于，人族不可能永远等待，而你们，是甘心这样未人族付出一生，等待一个永远都可能等待不到的机会？还是想要在活着的时候就替佛祖做点事？” 剑圣看着王瘦虎，眼神慢慢冰冷，他一直都以为王瘦虎不知道这些，从来没有想过王瘦虎早已看穿。 “对于佛祖而言，你们的价值都已经用尽。我想佛祖的手下比你们更强的人不知道有多少。”王瘦虎看着他笑笑，不客气的继续说着：“你们现在的价值，就在于让人族变的更强。根本不是替佛祖再多做点什么，佛祖不需要你们多管闲事。你们把人族照顾的越好就说对佛祖越好的回报！” 剑圣看着王瘦虎的脸色冰冷异常，似乎随时都可能出手。一双眼睛好像钉子一般的看着王瘦虎。 王瘦虎却无动于衷，他甚至有些无聊无所谓的将两只胳膊都搭在桌子上看着剑圣：“现在人族的价值，远比你们几个加起来要多的多。你信不信？若佛祖知道你们的想法，那恐怕不用等我处理，他就会第一时间掐灭。甚至换几个人来人族辅助我。” 剑圣只能承认王瘦虎说的没错，可也仅仅是承认。可说就算他承认王瘦虎说的没错，他也宁愿死在佛祖手上，也不愿意看着一个试图反抗佛祖的人族崛起，更不愿意帮助一个想要反抗佛祖的人族。 “我说你们为什么要高看一眼人族呢？还是只是想高看一眼你们自己？觉得你们一手培养的人族比其他种族优秀的多？你看书院圣人就清楚的很，他知道人族越强，往后对于佛祖的帮助就越大，所以他心甘情愿的帮人族谋划，你看道祖，他知道现在人族绝对帮不上忙，所以他选择了一条其他的道路。你看武宗，他随时准备让人族替佛祖卖命，所以他一直就想将人族拧成一条绳，好让人族能替佛祖多抵抗一会。”王瘦虎笑眯眯的说完，看向来剑圣：“那么剑圣大人，为什么你，你就跟他们不一样呢？” “是你一个对？还是所有人都错了？你比所有人都聪明吗？”王瘦虎叹了口气问着剑圣。 第三十四章 刺 剑圣没有回答，而是看着王瘦虎有些莫名的味道。 王瘦虎说的这些他清楚的很，只是他更清楚这些话恐怕不是王瘦虎要跟他说的。王瘦虎想说的话，怕说在这些话之后，比起这些话来也许王瘦虎将要说的话才更吓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剑圣的手不由自主的放在来剑柄之上。 “这话该我问你吧？是你来找我的，不是我找你的，我还想问一问你呢，你到底想要做点什么？想跟我说点什么？”王瘦虎立马开口反问。 剑圣不说话的看着他，没有丝毫回答的意图。 王瘦虎笑笑，不在意的说了下去：“道祖于我于佛祖而言，都无关紧要，他能做好，那么对我对佛祖都说一件好事。我乐见其成自然不会阻碍与他。书院圣人一心培养人族，我更是千般万般的支持，至于武宗，他只有几分力气，对于事情没有丝毫影响。对于人族而言，真正的问题只有你。” 剑圣怔怔，他看着王瘦虎，很是难以理解。 道祖，书院圣人，武宗这三个人王瘦虎不在乎，反而对他如此在意？ 无论修为还是心计，他都不觉得他自己在四人当中有所优势，他想来想去也想不清楚，王瘦虎是为什么会单独的看重他。 “就事实而言，其他三位圣人做的事情没有他们也只会放慢速度，不会改变什么，他们的存在不过是加快点速度而已，而他们的心思并非出自好意。”王瘦虎平静的看着剑圣开口：“对于人族而言，他们最多功过相当。我未必对他们有多少恶意，可是他们也未必对我人族有几分善意。” “你倒是算计的清楚。”剑圣的嘴角有几分嘲讽：“若没有我等，你们人族还不知道存在不存在。” “所以就算我明知你们居心不良，我也没有试图阻止。你应该明白，以我的修为阻止你们并不难。”王瘦虎的话语很平静。 剑圣想反驳，可是王瘦虎的强大，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只是看着王瘦虎的样子却越看越生气。最后竟忍不住起身，想要转身离去。 “对于佛祖而言，你们的价值都已经用尽，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在人族的历史上，占据上一个重要的位置？”王瘦虎看着剑圣的背影突然开口。 “什么意思？” “道祖书院圣人武宗，他们三人走的大道说到底只不过是其他人走过的路而已，这世界上早有人走过。也许比他们走的更远更长。可是你不同，你的剑。是之前从未出现过的。”王瘦虎的语气很认真：“而在同时，只有人族才可以学剑。那才是真正人族的道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道路。” 剑圣看着王瘦虎，他不知道是该得意还是该难过，只是无论是得意还是难过，他现在都必须做出选择，是彻底的站在人族这一边，还是跟以前一样的身在人族，心在佛祖。 这种选择并不困难，就跟王瘦虎说的一般，对于他们而言人族从来都不过是他们人生中的一段经历，最多算是一个努力的记过，弗族才是真正的归宿。 他不想选，也不需要选。 哪怕是一点点的背叛，他都不愿意，更别说选择在他眼中根本无足轻重的人族。 “看样子我必须做过一场了对吧？我也想真的见识一下你现在到底有多强。”剑圣的回答理所当然。 “不必，就人族现在而言，任何一个圣人都是必须保存的实力，我不会伤你，更不会杀了你。”王瘦虎平平静静的站起身来，看着剑圣，好一会之后才摇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该做的事情，既然选择了为自己该做的事情奋不顾身，为什么还要试图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该做的事情和想做的事情之间未必有什么矛盾吧？” “没有任何矛盾，可是我不许。”王瘦虎的语气很平静，却很坚定：“你若不彻底站在人族这一边，那么这剑，你便不能留。” 剑圣不再说话，而是看着王瘦虎，右手虚虚握在剑柄之上。 话已经说不通，那么只好用剑来讲。 他已经不再准备说任何话，只要王瘦虎有任何动作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拔剑！ 只可惜王瘦虎非但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话都没说下去，只是深深的看他几眼，而后就在他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任凭他有千般查探也找不到丝毫痕迹。 剑圣知道王瘦虎绝对不是怕他，现在的王瘦虎远比他更强。更不是退让，这种事情没有任何可以退让的地方。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王瘦虎已经将该做的事情做完了。不需要动手，不需要接触，在他确定不会合作的瞬间，王瘦虎就已经将整个事情做完了。 可是王瘦虎到底做了什么？ 剑圣的心中有些不安，他的手抚摸着剑柄，却突然升起一种陌生的感觉来，剑圣甚至感觉自己的手有些发抖，这把剑陪伴他无数年，他熟悉这把剑的每一分每一毫，此时却有些陌生！ 王瘦虎到底做了什么？ 剑圣整个人都有些悚然，他的手死死抓着剑柄，检查自己身体的每一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可是没有任何发现，只是让他更加不安！ 剑圣有些茫然的回到宗门，坐在自己习惯的位置上仔细的再次检查着手中的剑和自己的身体。可是整整三天，他都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就像王瘦虎没有动过任何手脚一般。 可是王瘦虎怎么可能只是说说呢？ 压着心头的疑惑，剑圣走出门，一如既往的安排着事务，却在众多弟子的眼神中看见了许多他不熟悉的光芒。 他停下自己的言语，示意眼神最炽热的那位弟子开口。 “师傅，人主有言，执剑者，当为王。”开口的弟子看着剑圣，眼神异常的火热：“是否我们应该培养弟子的时候，教导他们一些治国的知识？” 剑圣只感觉的心跳都慢了一下，他的眼神从在他面前的几位弟子身上扫过，这些弟子他都带了最少百年，他看的很清楚，也分的很清楚。 那些所有来自弗族的弟子，都在假装镇定。 而那些所有来自人族的弟子，都在热烈期待。 这一刻他突然有些明白王瘦虎的想法，他不担心背叛，却如同有一根刺在他喉咙上，他的每次呼吸都会给他带来几分刺痛！ 第三十五章 困难 剑圣面无表情的将所有事情安排完，看着弟子们或是面无表情或是心怀激荡离去，藏在袖子里的手已经有些发白。 他觉得很愤怒，离奇的愤怒，愤怒的竟然让他有些失去理智。他坐在那里许久之后才缓缓起身。 想要把剑堂堂正正的从我手里夺过去？ 来啊！ 剑圣的手握着冰凉的剑柄，他有些安心，也有些陌生。 道门，书院，武宗。 这三个怎么看都比他的剑宗更好对付，也更重要，王瘦虎却无视甚至不管他们，反而跟剑宗翻脸。甚至跟他撕破脸皮。 剑到底是什么？不过是一把武器而已！ 剑圣有些疑惑的抚摸着剑柄，在他眼中，剑不过是一种刀枪矛斧没有多少区别的武器，不过是一种习惯一种怀旧而已，对于他而言，用剑也好，不用剑也好，根本没有任何区别。为什么王瘦虎宁愿其他事情一概不管，都要将剑留下？ 这剑中，到底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剑圣觉得有些事情自己还没有想到，也许那些东西，才是真正重要的东西。 可是这件东西到底是什么？ 恐怕现在也只有王瘦虎知道。只是王瘦虎却什么都不说。 叶轻眉已经看着王瘦虎很久很久，眼也不眨，王瘦虎去哪她就跟着去哪，就是不说话的看着他。 “我叫你过来，是要你安排好，之后的一段时间内，我们人族要偏向剑修，同样的条件，选择偏向一些剑修，甚至只是用剑的人。”王瘦虎再次重复一下他的话，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叶轻眉叹气“那么你现在这情况是到底想要做什么？” 叶轻眉依旧不说话的看着他。 “要说你想搞清楚为什么，我猜你也没那心思，可若说不是这个原因，那么你盯着我的原因恐怕就只有一个了。” 叶轻眉点点头，终于开口“执剑者，当为王。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王瘦虎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对叶轻眉有这种想法还是很失望。 只是失望归失望，该说的他还是要说，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解释。 “没有三五千年的时间，人族之中不可能出现比剑圣更强的用剑的人。所以你不必担心。”王瘦虎看向叶轻眉，语气实在有些忍不住的嘲讽“你觉得做不了那么久的皇帝。” 叶轻眉点点头，却没有多少开心，反而有些更难过了。 “又怎么了？”王瘦虎这下彻底无法理解了。 “你果然还我对我不满。”叶轻眉摇着头开口。 王瘦虎简直无话可说，这哪跟哪？ “若不是对我不满，这种事情你为什么要亲自下场？跟剑宗撕破脸和跟剑圣撕破脸是两个概念。你为什么都不让我去试探一下就直接跟剑圣翻脸？”叶轻眉忍不住的朝王瘦虎咆哮“你难道不知道吗？几位圣人都是穿一条裤子的，你跟一个圣人翻脸就是跟所有圣人翻脸！你这不是在玩火，你这是在玩命！” 王瘦虎被她喷的脸色都有些发白，退后几步之后，看着步步紧逼走过来的叶轻眉，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我知道我根本理解不了你在做什么，也无法指责你什么，可是至少，我应该替你先趟一下雷吧？”叶轻眉看着王瘦虎，眼中有几分委屈“是非对错你总的有个缓冲，就这样直接撕破脸硬对硬的上，你不是一个人！” 是啊。 连混混抢地盘都要小弟先上。 王瘦虎看着叶轻眉，觉得她说的一点都没错。所以他认真的点头道歉“对不起啊，下一次我一定注意。” 这话一听就没有任何诚意，所有的下一次都是绝对不会的意思。 所以叶轻眉非但没有满意，反而更加愤怒。她小时候觉得加入道门就可以为所欲为，加入道门才发现规矩更多，她以为修为越强就可以做的越多，可是到了圣人修为她才发现，修为越强其实做的越少。 到现在她已经强到她能想象到的最强的地步，可是却也无力到了她整个人生最无力的地步。在她想参与的事情里，她连知情的资格都没！ 她不甘心，她愤怒，可是她最担心却是王瘦虎不知轻重的激怒几位圣人，在人间做皇帝越久，她便越明白宗门真正的强大，若她没有道门作为后盾，若她没有足够的修为压阵，哪怕她有王瘦虎的支持，恐怕也只能作为一个傀儡。 她知道王瘦虎跟圣人之间的战争肯定会到来，可在她看来这种斗争必须是从下到上，从细微处开始的战争，她怎么都想不通，王瘦虎怎么会跟剑圣直接撕破脸，怎么敢跟剑圣直接撕破脸？ 她想要王瘦虎的解释，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王瘦虎却什么都不说，非但什么都不说，甚至应该有的防备都不做。 偏偏还一副根本不清楚会发生什么的样子，怎么可能让她不生气？ “算了，说什么你都不听，我也说不动你，既然你非要这样做，那我也只能接受。”叶轻眉看着王瘦虎平静的脸色叹气，她不知道王瘦虎是装的还是真的那么平静，可是她很清楚，接下来的这段时间，绝对不会好过。 “你不必担心，道祖他们不会搞鬼。”王瘦虎看着叶轻眉郑重的脸色，自然明白她在担忧什么。 “以他们的身份地位，他们自然不会搞鬼。”叶轻眉冷笑“他们什么不需要做，这世间有的是聪明人，会替他们把所有事情都做好。” 王瘦虎点头，不过他并不介意。这种事情什么时候都无法避免，这也是他摆明车马跟剑圣说开的原因之一，若没有说开，单凭叶轻眉一个在人间想要对抗所有宗门那是痴人说梦，根本一步都走不动。 可是一旦说开，那么任何人若是敢在这上面动手脚，那王瘦虎就敢毫不犹豫的砍下去！ 剑圣站在王瘦虎的对面，可是无数用剑的人自然的站在王瘦虎的身边。 “我给你安排几个人，谁敢动手脚，就杀了谁。”王瘦虎看着冷笑的叶轻眉，认真的给了她一个答复。 叶轻眉看着王瘦虎，好一会才确定他说的话是认真的。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不是道祖，不是书院圣人，不是武宗，而是剑圣？”叶轻眉问出了剑圣一样搞不懂的问题“相比与其他圣人，剑圣应该排在最后才对吧？” 王瘦虎沉默了下去，过了很久脸上才浮起个笑容“我一直觉得活下来已经足够困难。” “不过现在，我还是觉得活下去更难。” 王瘦虎看着她又补了句。 （这章改了四次，嗯，最近更新必须更慢。接下来的用笔可能更加晦涩一些。看着不着边际的话多想一向，或者评论区问我也好。） 。 第三十六章 消亡 活下来跟活下去有什么区别？ 叶轻眉听得皱眉，她从来不喜欢这种咬文嚼字的事情，原来在道门之中，她最讨厌的就是学习那些始终搞不懂却跟修为没有任何关系的资料。 听起来似乎有点不一样，想一想似乎又没有任何差别，叶轻眉想反驳几句，可是再一想似乎王瘦虎也没说谎，也许是真的？ 不要以为聪明人就该什么都懂，王瘦虎看着努力分辨他是不是在说谎的叶轻眉，嘴角挂起个微笑，太多太多的时候，实话比谎话荒谬的多。 因为谎话只需要符合逻辑就好。 叶轻眉看着王瘦虎嘴角的微笑，立马不想了，直接语气异常嘲讽的开口：“你又要剑圣为你卖命，又要抢他的剑宗，最后还让人不反抗只能接受。甚至还让剑圣的朋友都不帮忙只看着。这些也就算了，这样的时间还要持续不知道多久，你不觉得你想的太美了吗？” 当一个女人发现自己没道理可说的时候，大概就是她即将跟人一口一个道理的时候了。女人都有种疯狂的直觉，可以让她们在不用理智的情况下用最尖锐的语言刺痛一个人的心。 王瘦虎果断的闭嘴，他不是傻瓜，才不会在这时候跟女人吵。果断的看看周围，直接朝叶轻眉笑笑消失在她面前。 其实就情况而言，逃跑是个比吵架更差的选择，而让人庆幸的时候，王瘦虎不必跟其他跟妻子吵架的丈夫一样，因为身上没钱，跑出去不到半个时辰就灰溜溜的回家！ 叶轻眉气哼哼的返回皇宫，感觉着皇宫之内凭空多出的几道气息，脸上的怒火散去，她顺着气息一路赶去，在她的房间前面看见了七个人。 七个圣人级别的剑修！ 叶轻眉看着七人平静而又冷漠的眼神，情不自禁的咽口唾沫，她感觉被七人看着都有些发寒。 她脸上挤出几分微笑来，想说点什么竟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别看她在王瘦虎面前似乎什么都敢说一般，在这些人面前还真有些胆怯。 “发什么傻啊？这七人都没有神志的。”王瘦虎的声音从七人圣后响起，绕过七人走到叶轻眉面前叹气：“他们只不过是战斗用的，你需要他们杀什么人直接派他们去杀人就好。” 叶轻眉脸色发红，她忍着怒气有些咬牙切齿的看着王瘦虎。 “哎呀，我有点事，先去忙了，你自己安排就好。”王瘦虎看着叶轻眉的脸色，有些后知后觉的开口，而后再次跑路。 叶轻眉看着王瘦虎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逃跑，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几分微笑。 她看着面前的这些人若有所思。 王瘦虎躲开好远之后，才有些心虚的拍拍胸膛，他倒是不怕。只是跟站在那里被说一堆，他还是宁愿自己找个地方喝点小酒。 也许从头到尾都无法适应那种高高在上的生活，王瘦虎总是觉得那些又脏又乱的小酒馆才是适合自己的地方，跟叶轻眉在一起与其说是不自在，不如说是有些无法察觉的自卑。 那种自卑与强大无关。 相比于跟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谈论关乎人族的事情，他更喜欢也跟擅长跟酒馆里的这群大字不识几个人胡乱吹牛。 叶轻眉和那些圣人肯定难以想象，在他们找不到王瘦虎的那些时间里，王瘦虎除了做着他该做的事情，他还在人间的某个角落里，偷偷的种着几亩地。 真的，每一颗种子都是他自己种下去的。 而且他种庄稼的手艺还是附近数百里之内数一数二的！ 王瘦虎相当享受周围那些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他喝着小酒听着桌子对面的基多说话，酒水都差点喷出来…… “我最近去你住几天，反正你那边也没什么人。”基多坐在王瘦虎对面，喝着不知道味道的小酒叹气：“她过几天应该就消气了，消气了以后我再回去。” “又怎么了？”王瘦虎是有些无法理解，一个女人遇见基多，想要要什么就有什么，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就是想要看看下雨，马上天都会下雨，怎么气生的跟普通女人差不多？ “前段时间她身体不舒服，想吃个菜，说是以前吃过，很好吃。”基多也有些不懂，他揉着眉头开口：“我在各地买了很多，她都不满意，最后我自己做了。” 王瘦虎点点头继续听着。 “然后她就生气了，说我骗她。”基多看着王瘦虎说出了结果。 王瘦虎瞪大眼看着基多，他刚听了个开头，怎么就直接到了结果了？ 基多朝他摊开双手，示意过程就是这样。 王瘦虎眨巴眨巴眼，也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管她了，反正也就那么回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基多无奈的叹口气，看向了王瘦虎：“你怎么样？我这会有时间，要不带你回去看看？” “回去？回哪去？”王瘦虎怔下：“看什么？” 基多看着王瘦虎，突然笑了：“按照你们的说法，在很多很多很多年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只鸟。” 王瘦虎不太理解，也不太敢想基多的话。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只鸟，每天飞啊飞，跟其他鸟什么没什么不同的地方。直到某一天，我活的越来越久，久到种族其他的鸟都全部死光。”基多有些无奈：“那时候我才明白我不是一只鸟。” 王瘦虎顿在那里。 “你在人族出生，随着人族成长，那么你自然觉得自己是人。”基多看着王瘦虎解释着：“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能接受，不过我们有的是时间，事先给你提个醒也好。” 王瘦虎摇头，他不想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世界上的种族，就好像是你种的粮食。”基多看着王瘦虎突如其来的愤怒，停下话语，等他控制住自己之后才继续说着：“一个种族的出现，毁灭，就好像是一颗苹果树从出生到成长，到结果，再到落在地上，变成种子掉进土里。” 王瘦虎看着他，认真摇头：“任何生灵都不是果子！” “就那个意思，我们本就不需要食物。更别说需要他们的生命。”基多冷漠的摇头。 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王瘦虎无法理解。 “用你们人族的话来说，就是一种感觉？一种体会？”基多想了会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只好叹气：“反正就是一种东西，当一个种族的这种东西彻底消失的时候，就是这个种族灭亡的时候。” 王瘦虎看着基多，直接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那么我们的存在，就是以这种东西为食？” “当然不是。”基多摇头，他看着王瘦虎不信的样子笑了：“我们只会让这种东西更多，让种族更好。” 王瘦虎有些半信半疑。 “可是没用的。”基多突然有些感伤：“种族终究会消亡，没有任何长存的种族。” “我不信！”王瘦虎断然反驳。 “我曾带领我的种族以天空为猎场，以众生为食，我曾打破你们人族口中的魂海。”基多苦笑：“这世界上原本没有这么多水的。我曾带领着众多生灵战斗与云雾之上。” “可是最终，我依旧无法阻止我的种族消亡。” 第三十七章 吹牛 谁都无法永远强大，而强大也未必能保证生存。 一个种族的生存，有时候需要的跟一个人的生存没有任何关系。 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办法，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过程，一个种族所要面对的问题，比一个人要多的多。 王瘦虎静静的看着基多，心中满是惊涛骇浪。 他从未想过，面前的这位存在曾做过这么多的大事，更不曾想过，一个如此强大的存在所带领的如此强大的种族，也会默默无闻的消散在尘土之中。 他一直以为强大到一定的程度，自然可以打破界限，可以保护种族，可是显然这个想法说错误的。一个种族的存在，强大必不可少，可是显然也不只需要强大。 那么怎么才能保持存在呢？ 基多没有兴趣多说下去，对于他而言，那不过是漫长的生命中的一段小小的经历，也许在当初曾惊心动魄，可是在无数年之后的现在，那不过是一段无所谓的回忆。 王瘦虎还想听，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强迫基多继续说，他很清楚基多说这些的原因只不过是想要他照顾一下妻子。 这些对于王瘦虎已经足够的重要，而妻子对于基多也同样重要。 这样的交换很公平，王瘦虎也很满意。 只是他们两旁边喝酒的老头，却对两人吹牛的话嗤之以鼻。 “不过说一个抓鸟的，一个种地的，说的跟自己说个大人物一样！还以天空未猎场？老子还以海洋未猎场呢！”老头不屑的看着两人：“还装什么装？我还告诉你们，那些水不是别人弄的，是老子一泡尿尿出来的！” 王瘦虎转身瞪他，老头的红鼻子异常的显眼。 “吹牛犯法了吗？管你什么事！”王瘦虎深吸口气，没有半分退让：“我们说几句而已，碍着你什么事?老头，我告诉你啊，别没事找事！” “要是请我喝点酒。那就说好话，如果不请我喝点酒。那么话就难听了。”老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你要敢推我一把，我立马倒在地上吓你一跳！” 王瘦虎扭头，眼神幽幽的盯着他，直到老头有些发毛才摇头：“不请！” “看把你小气的！”老头摸摸红彤彤的鼻子，眼神转动下开口：“要不我请你们喝点？” “鱼老头，算了吧，你那藏宝还是留给你后人算了，我们可参与不起。”王瘦虎不耐的挥手。 “二德，我给你说啊，我说的都说真的！”老头的脸都涨红了，一下子站起来瞪着王瘦虎：“我家里有祖上留下来的记载，你知道吗？咱们这里原来叫庆国！是从其他地方来的，而且那些庆国人一来大夏就被迁移走了。他们的财物根本没有带走！” “我不止知道这里原来叫庆国，还知道咱们这是庆国的安城。”王瘦虎看着老头幽幽的开口：“你说奇怪不奇怪？” 嗤…… 旁边忽然传来几声笑声。 王瘦虎扭头看去，酒楼掌柜的朝他挥挥手，之后一脸嘲笑的跟老头开口：“我知道的更多你知道吗？我还知道，这里很久以前还叫下马庄呢？你说奇怪不奇怪？” 鱼老头被几人堵的说不出话来，就是喘着粗气一个人喝着闷酒。 “老头，要说我没记错的话，你这藏宝说了几十年了吧？咱们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真要有点什么横财说不定会招来什么麻烦，你都这把年纪了……” “我都这把年纪了，我还怕什么？”老头狠狠的瞪几人几眼，没好气的继续喝着酒：“看吧，看吧。等你们老了，你们肯定会后悔年轻时候错过这次机会！” “你可算了吧！” “嘿嘿，年轻时候我就知道，钱就是一切，老了以后。”老头话语一停，看向了王瘦虎：“二德，你知道老了以后怎么样吗？” “怎样？” “老了我才知道，确实如此！”老头笑着看着王瘦虎，举起手中的酒。 王瘦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现在种地觉得挺好的，老了以后呢？谁养你？我现在打不动鱼了，你老了以后也跟我一样种不动地了。只能跟我一样就靠朝廷那点钱活着。没滋没味。要是没点钱财在手上，就是死了。连个坟都没！”老头看着王瘦虎笑笑，扭头看向了一边的基多：“你也一样，老了以后你老婆会各种讨厌你！” 基多的脸上明显就说一慌，他看着王瘦虎明显有些询问。 “你听他忽悠干什么啊？”王瘦虎赶紧摇头：“他就说胡说八道。” “什么胡说八道！我……”老头看着王瘦虎的眼神，没有说下去，而是趴在桌子上装起了睡。 “二德，我家一路走了几百年，才走回来。我真的没说谎啊。”老头趴在桌子上闭着眼喃喃自语，似乎真的已经醉了。 “老头，回来又能干什么？”王瘦虎看着他的样子叹气：“你这样子又能做什么？几十年了，就这样在这里……” 王说话说到一半，看着突然悄无声息的老人，怔怔的愣在那里，有些发傻。 王瘦虎拿舌头舔下嘴唇，他很确定这老头已经死了，可是他还是在老头的鼻子面前试探了下气息。 一边的酒店老板赶紧跑过来，跟王瘦虎一样试探下老头的气息之后，看着王瘦虎的眼神也说一样的茫然失措。 好好的，怎么一下就死了？ “这怎么办？”王瘦虎看向了酒楼老板。 “能怎么办，通知衙门，鱼老头也没什么家人，也没什么家产，至少衙门还能让他入土为安。”酒店老板苦笑：“我就自认倒霉吧。” 人死在他这里，怎么都不可能毫无关系。 衙门的人来的很快，对于鱼老头的死也没有任何意外，除开衙门的人，甚至还有几个泼皮跟在衙门的人后面。 王瘦虎知道那些泼皮是什么人，他们是捡尸人。 每天都会有很多很多人死去，衙门未必能处理的多好，最多只能让死人入土为安，至于那些尸体携带的对，衙门在收拾一些之后，留下的那些没用的东西就会卖给那些捡尸人，同样，捡尸人会将尸体之后的事情处理的干干净净。 王瘦虎看着老头的尸体被搬走，看着那些捡尸人用半两银子将老头所有的遗物买下，也不避讳别人的就在酒店里翻找着不大的包袱。 王瘦虎和酒楼老板坐在那里，看着他们咋咋呼呼的翻找着东西。 丁零当啷的一大堆破烂东西从桌子上滚下来，掉了一地。 有一个东西，一路滚啊滚的滚到来王瘦虎的脚边。 轻轻的碰到了王瘦虎的脚。 却好像一道雷打在他的心上…… 第三十八章 回荡 那是一块破碎的石头。 上面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纹路，王瘦虎将石头举起来仔细的看着，直到有人把石头从他手里抢走。 王瘦虎沉默的看着那些泼皮将石头连同所有的东西一起放进包袱，骂骂咧咧的走出门。 “那石头有问题？”酒店的老板赶紧跑过来看着王瘦虎追问。 “有些奇怪啊，我记得有段时间见过。”王瘦虎闭上眼沉默一会回答“对了，就是十来年前，老头还没来的时候，有段时间那个山庄动工，挖出来的石头好像也是那样的。” “就上面有各种道道的那种石头对吧？”酒店老板想了下，也想起来了，他拿手摸摸下巴，有些疑惑的看着王瘦虎“鱼老头那时候好像没来吧？” 鱼老头那时候确实没来。 所以鱼老头也确实没有说谎。 王瘦虎很确定那些石头的来历，拿是当年楚家地下布阵的石头。那鱼老头也许真是当年庆国楚家人的后代，也许他说的话，没有半分吹牛。 可惜。 “真可惜了，要他说点说清楚，谁都能告诉他那里早已被挖了。”酒楼老板也是一脸的叹气，不过人死为大，他也不好多说坏话，只能换个话来说“不过也好，不知道也好。就算死了也可以念念不忘。真要知道了也许更难。” 王瘦虎看看酒店老板，没有说话。把账结过带着基多走了出去。 “这就是你们人族口中的遗憾？”基多看着王瘦虎，没有什么照顾他心情的想法，反而有些不解“你现在处理的事情不应该是这点事情吧？” 浪费这么多的时间在这里，为一个不太熟悉的老头伤春悲秋。基多觉得自己挺了解人族的，这种行为可不太符合人族的价值观。 “我只是觉得真实。”王瘦虎摇头，说着一些不着调的话“我白天种完地，摸着庄稼很安心，晚上喝点小酒，可以安稳的睡着。我有时候会很怀疑，那些高高在上的圣人真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吗？是不是一切都是在梦里自己想的？我真是那个所谓的祖庭之主？真的可以决定整个人族的未来？我总觉得那种生活有些虚，虚的我有些觉得假。就好像跟一场梦一样。” “想的真多，真搞不懂你们人族。”基多看着王瘦虎，摇着头自己走远，他是真的不太明白，山山水水便是山山水水，生生死死自然就是生生死死。哪来的那么多与之毫无关系的事情？还偏偏每人想的都不同。 王瘦虎没有管他，看着他走远直接转身走向了鱼老头埋着的地方。 没什么说法可言，没什么规矩可言。就那么一个薄薄的坑，一张破破烂烂的席子、 王瘦虎站在那里，看着鱼老头死去的样子。也认识好几年了，不算什么陌生。可王瘦虎还真不知道这鱼老头叫什么名字。王瘦虎慢慢的看着老头的尸体，身后却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我就知道你这人有问题。” “知道我有问题，还敢跟过来？”王瘦虎扭头，看向了走过来的酒店老板。 “若是不跟过来，我怕我往后夜夜睡的不安！”酒店老板叹气，伸手将身后的铁楸递给王瘦虎一把，看看鱼老头的尸体“也是运气好，死在了我那里，死在了二德面前，看看要是死在其他地方。谁会给你挖个坟？” 王瘦虎摇头。 “别挖太深，这地方尸体太多，要挖的太深了，会挖到别的尸体。”酒店老板跟王瘦虎说下，直接动起了铁楸。 王瘦虎跟他一起挖着，只是他刚挖几下就被喊停。 “行了，不能再挖了，再挖下去，会挖出别人的尸体来。”酒店老板拉住王瘦虎，朝鱼老头鞠个躬，带上手套将鱼老头放进新坑里去。 嗯。 比原来的坑深了不少。 “好了，这下可以睡个安稳觉了。”酒店老板松口气，从王瘦虎手里接过铁楸，停顿下后朝周围大喊“检查归检查，老头的尸体检查完后给人放好。” 王瘦虎没什么奇怪的，他早已发现那些泼皮也跟在身后。 跟酒店老板一起返回去，王瘦虎洗个澡躺在床上，心中却始终有几分惦记。 他也不想管基多去了那里，直接返回祖庭之上，将鱼老头点化成一个祖灵。不过刚刚见面，不过刚刚告别，可是王瘦虎对鱼老头的尸体还有几分敬意的话，对于这个祖灵却没有丝毫的感觉。 生与死之间的区别，大的很。 一路追寻而上，王瘦虎顺着鱼老头的记忆追寻而上，看着他的父亲，他的祖父，他的家族慢慢的远方一路寻找着回来的方向。 也许开始他们还有理由，可是后来的某一天，用了几十年的理由再激动人心都已经无法再打动他们。他们不再记得那个理由，反而直接换了最直接的藏宝。王瘦虎没有在意这些，他只是想知道，这鱼老头到底是不是当年楚家的后人。 直到最后一个他能点化的祖灵出现，王瘦虎从剃头看着他的记忆，有些轻松。 若是要算的话，这鱼老头确实是楚家的后人，却跟王瘦虎记忆中的楚家没有多少关系。 当年庆国姓楚的人本来就有很多。 王瘦虎继续看着，却脸色慢慢的起了变化，直到他看到了那段记忆，他突然僵在了那里…… “杨柳山庄宣传说，可以用一头老虎的尸体换一粒聚气丹，可是谁不知道呢？杨柳山庄附近的方圆百里之内根本没有任何老虎。”祖灵的记忆中，一个左脸上有着铜钱大小疤痕的老头叹息着跟他说着“可是佑儿，你父亲不成器，又吃不得苦，文不成无不就也就算了，还惹是生非。趁爷爷还能动，爷爷再去拼一拼。” “可是，爷爷……” “怪，佑儿乖啊，好好听话。爷爷这么老的老江湖，风风雨雨见多了，没事的。佑儿你可要好好的练功知道吗？爷爷回来后，会检查你的！” “爷爷，别去了！” “没事的，看见这疤了吗？”老头拿手指着自己左脸上的疤痕，得意的给自己的孙子介绍“爷爷曾从一位三品高手手下逃出来呢！一个小小的杨柳山庄，留不住爷爷的，尽管放心！” 。 第三十九章 一部分 王瘦虎看着手臂上竖起来的汗毛，轻轻的拿手按下去，他很难相信现在还有人可以给他布局。 不是自夸，也不必自夸。 王瘦虎相信绝对没人能给自己做除这种局来，可若不是做局，那么这是什么意思呢？ 王瘦虎慢慢的想着，如果这不是意外，那么自然便是注定会发生的事情。 如果这说注定要发生的事情，那么无论是这个老头，还是别人都无关紧要，也许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 王瘦虎有些迟疑，却也没有犹豫多久。 于是在那些聪明的祖灵的帮助下，王瘦虎得出了一个让他震惊到有些难以相信的结果。 以他的修为，他可以回忆起人生中遇见的任何一个人，而任何一个人在一百年后都将会有数百个人跟他有各种各样的血脉关系，更别说会遇见无数人。 如果从他开头，那么在此时他可以跟无数人牵扯到关系，而如果以他为结尾，也将有无数人能推到他认识的人身上。 别说是他一直所在的原来庆国的位置，那里的每个人到最后，都会牵扯到他认识的人。就算说整个大商，若真要讲究，也有至少十分之一的人最后能找到他遇见的人。 王瘦虎搞不清楚这种庞大到让他觉得震惊的数字到底说这么的出来的，他只能确定这个数字说真的，随着时间的增长，这个数字会越来越多。 也许到某天，他活的足够长的话，他会站在所有人的尽头？ 王瘦虎想一想这个结果，就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将所有的事情藏在心底，王瘦虎不再去想这件事情，收回留在屋子里替他进行着各种日常的分身，王瘦虎毫无破绽的继续生活在小镇子里，人族现在最大的威胁，就在于基多。 相比于这个随时可以将整个人族摧毁的存在，王瘦虎对于叶轻眉的各种要求见面的理由都置之不理。反正也就那么回事。 叶轻眉却觉得不是如此，王瘦虎留给她的七个圣人级别的高手都已经只剩下了三个，只不过短短这么一段时间，她甚至还没怎么动手，各种宗门的力量都已经彻底让她觉得震惊，甚至惊恐万分。 她认为王瘦虎的决定是错的，可是她还真没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形。 坐在皇位上的叶轻眉，看着朝廷里稀稀拉拉的大臣们，一句话也不想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就这么点时间，所有支持她的人都已经死的一干二净。剩下的这些人与其说是她的大臣，不如说，都是其他宗门的人。 所有的道理都已经说尽，可惜道理在这个朝廷之上没有任何用处。 叶轻眉对于她的大臣没有任何愤怒，她只是有些后悔自己把决定说出的太早，让那些一心追随她的人，连选择投降的机会都没就被全部杀掉。 那么到了现在这种地步，王瘦虎会怎么样？叶轻眉有些恶意的想着王瘦虎，她一想王瘦虎焦头烂额的样子，哪怕她下面的所有大臣都在无视她的做事，她都有不在意了。 可惜她的表情对于注意着她的大臣来说是件不得不注意的事情，可是对于王瘦虎来说，却是根本无关紧要。 王瘦虎确实在焦头烂额，可惜却跟她毫无关系，让他焦头烂额的不是人间的大事，不是跟妖族之间的战争，反而是两个只有几岁的孩子。 “二德大叔，你为什么叫王二德呢？”酒店老板家的两个孩子正在王瘦虎的桌子边上，两双眼睛都天真的看着王瘦虎。 “嗯，我家我排第二，就是我是第二个出生的孩子，所以我就叫二的。”王瘦虎擦下头上的汗，认真的给两个孩子解释：“后来我长大了，说二的不好听，就改了下，就叫二德。嗯，就是这样！” 酒店老板无视着王瘦虎求救的眼神，乐呵呵的看着两个孩子将王瘦虎逼的左躲右让，快要落荒而逃的时候才将两个孩子喊回去。 酒店老板笑呵呵的跟王瘦虎说笑着，打趣着他。朝廷里纷争，没有丝毫波澜传递出来，整个大商都没有任何变故，在王瘦虎所在的小镇，更是完全都没有任何影响。 说笑一会，酒店老板跟王瘦虎说起了正事，他问王瘦虎：“两孩子该上学了，现在这样子，是要两个孩子去学什么？” 王瘦虎看了看一边的两个孩子，有些尴尬，却是想了想后回答：“现在这样子，我觉得还是学道活着学文比较好点。至于学武和学剑，会点就行了。” “跟我家婆娘的意思一样。”酒店老板笑了，他看着王瘦虎摇头：“两个孩子，至少要一个人学武的。” “学武就会有危险。” “是啊，会有危险。”酒店老板看看自己的两个孩子，深吸口气，过了会才淡淡开口：“可是又能做么办？我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可是显而易见，外面的妖怪慢慢多了起来，移民的速度越来越快。大商明显在准备着打战，若没点修为在身。遇见危险怎么办？” 王瘦虎想了想，欲言又止。 “危险留给别人吗？二德，可是危险留给了别人，安全也会留给别人的。”酒店老板看着王瘦虎，使劲的摇头：“虽然不知道会面对什么，可若真有那一天，你我也会走上战场。我不想让我的孩子们等死。” “老关，道门和书院修为不弱的。他们现在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维护民生，可并不代表他们修为弱。真要打起来，剑修和武夫未必是道士和书生的对手。”王瘦虎认真的开口：“无论从哪方面而言，道门和书院都更适合孩子一点。” 王瘦虎很认真，他说的也都是实话。 酒店老板关玉门未必不懂。可是在之后，他依旧将两个孩子中的一个送去了剑宗。 不只是他，大商的无数父母都在各种思考之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叶轻眉的权力被限制在皇位之上，可是事情的发展却没有丝毫的影响，从王瘦虎说出执剑者，当为王。选择剑修的人已经远远超过了其他宗门的总和。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数越来越多。 等到叶轻眉身边的最后三个护卫在一次保护她的战斗中死亡，叶轻眉坐在皇位上看着朝廷里所有大臣的脸上都已经懒得再掩藏自己的鄙夷和冷笑。 叶轻眉不担心自己的生死，哪怕她表现的无比担心，可事实她很清楚，她早已死去，接下来就算死无数次，王瘦虎也随时可以让她活过来。而事实便是在这段时间里她已经被各种手段杀死了七次，可她第二天依旧完好无损的坐在这里。 有王瘦虎在，圣人们显然不能跟这些人说任何话，可是圣人们不说任何话，这些人就根本想不清楚着到底是为什么。 “陛下，也许我们可以合作？” 叶轻眉的眼神慢慢移动到开口的老头身上，收起脸上的嘲讽和鄙夷，认认真真的看了几分之后才慢慢摇头：“没有合作。” “这样只能两败俱伤！” “没有两败俱伤。” “可是这样会拖延人族发展的速度！” “这本来就说发展中的一部分。” 第四十章 针锋相对 “陛下就不担心我们鱼死网破？” 叶轻眉看着开口的老人，那是她几十年的丞相，她努力控制着自己，可是脸上依旧无法压抑的露出几分冷笑：“丞相，我问你，我们人族为什么必须扶持剑修？” 老丞相没有回答。 “为什么不是道门？不是书院，不是武宗？为什么必须说剑宗？”叶轻眉看看老丞相，看看其他人，笑的很淡漠：“原因大家都很清楚，因为我们要面对的妖族。而妖族跟我们人族不同，无论是道门还是书院，甚至说武宗。击中妖族造成的伤害都是简直没用，只有剑修，只要剑修才能造成最致命的威胁！” “谁都承认这一点，可是战争不只是战士的事情，人族的战争更不是战场上的事情，而是整个人族的事情，剑修的战斗力确实远超其他，可是若剑修做主，那么整个人族都将彻底的成为战士。”老丞相没有反驳叶轻眉的话，反而将叶轻眉的话说的更彻底：“对于短时间来说，这是好事，可是做么人族跟妖族的战争说一件长期甚至保持无数年的事情，我们必须做好平衡，也必须做好平衡。” 叶轻眉沉默，这话没什么好反驳的，事情跟老丞相说的没任何区别，她也不想反驳什么。 “陛下，其实无论是谁来做主，什么人来做主，就事实而言都不会有任何区别，细节上的不同对于大方向而言不会有任何区别。可是剑修做主跟我们做主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一旦剑修做主，这种趋势将无法避免，甚至可以说我们需要用很长很长的时间来纠正这件事情，甚至就事实而言，人族将有很大的可能被他们彻底带进战争的深渊之中，一旦人族走上战争的道路，那么谁来停止？” 没人可以停止！ 一旦人族被剑修带进战争的列车，那么谁都无法让这辆列车停下。 “何况现在人族即将面临战争，随着战争的来临，剑修的势大将是一种无法避免的局面。就算我们全力阻止，在未来的某一天剑修也将彻底的支配人族，这是一件不可避免的事情。”老丞相看着叶轻眉认真的说着：“可是陛下，这不是我们推动这件事的理由啊。我们能做的，是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给人族储备更多的力量，让剑修可以发挥除更大的力量，也用以将人族拉出深渊！” 听听，这才是老城谋国之言！ 叶轻眉原封不动的将老丞相的所有话传达给王瘦虎，看着老丞相依旧默然不语。 “剑修强大，帅气，而又门槛极低。一旦战争开启更是战功惊人。可是一个人有手有脚，有脑袋有心脏，谁听说过一个人用手脚决定生死？是心脏，是脑袋！不是手脚，更不是武器！”老丞相深吸口气：“只有出色的头脑，只有充满力量的心脏，才能发挥一把武器的最大作用，如果我们要用一把武器来当生命，用一把武器来做我们的心脏，做我们的脑袋，那皆不是本末倒置？” 叶轻眉看着喘着粗气的老丞相，笑着摇头：“事有轻重缓急之分，现在人族每强大一分，就可以安全一分，你说的那些在人族可以安全生存之后，我们再慢慢考虑不迟，现在我们人族首先要考虑的是生存，只有生存下去，我们才能想如何才能活的更好。” “陛下，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不能让剑修做主！” “这又是为什么？”叶轻眉这下真不懂了。 “剑修做主是会更强，可是人族再强，就算是强大无数倍，也不是妖族的对手，更何况我们有数不尽的妖族敌人。陛下您能相信那些脑子不会转弯的剑修跟妖族妥协的样子吗？反正我是想象不出来。可是若战斗，一直战斗，我们人族能战斗到什么时候？”老丞相拿手按下跳动的异常快的心脏，放慢点速度开口：“我们必须有选择的面对的敌人，必须跟某些敌人达成联盟，必须跟某些敌人战斗，必须跟某些敌人妥协。只有这样，处于弱势的我们才可以生存下去。只有生存下去，我们才有机会变强，而不是一直战斗，人族没有强大到可以用战斗解决一切的地步！” 叶轻眉静静的看着老丞相，她是觉得自己有些大开眼界，这老丞相在她面前做了几十年丞相，不显山不露水的处理着事情，直到他开口，叶轻眉依然觉得这老丞相只是一个凡间睿智的老头。 可就这么一个老头，看的比她都透彻的多。 “陛下，我们不能让剑修做主，因为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必须将剑修说成坏蛋。”老丞相平静的说了下去：“因为人族的强大是无法只靠我们自己的，在我们强大到某一个程度之后，我们必须将其他妖族纳入我们人族之间，才可以继续强大下去。而那时候，一直以来伤害妖族的剑修，他们只能作为一个战略武器，作为一个牺牲品来平息其他种族的怒火。” “那就是在自废武功！” “所以我们必须彻底的控制，彻底的抓住剑修的命门。”老丞相看着叶轻眉有些苦口婆心的劝说着：“陛下，一旦让剑修掌权，剑修就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棋子，剑修……” “丞相！剑修是人族最强的一点，若按你这么说，到了那一天我们要自己将我们人族最强的这一点控制起来，那么那时候我们如何面对妖族？”叶轻眉皱起眉头：“委屈求饶？将我们人族送给妖族做口粮吗？若真有那一天，那些妖族恐怕恨不得我们这样做吧。” “等我们人族势大的那一天。” “可等那一天，要万万万万年后！这么久的时光，你让人族如何过？”叶轻眉站起来看着老丞相开口。 “再怎么过，再怎么难过，都比过不下去强！剑修一旦做主，人族将彻底的走上战争的道路，那是一条万劫不复的道路，绝对死路一条！”老丞相没有丝毫的退让。 “丞相，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可怕！” “陛下，事情比你想的更可怕！” 第四十一章 剑宫 直到最后，老丞相也只在叶轻眉眼中看见拒绝，哪怕他听到的答复是理所当然的想一想，可他知道，最后的结果已经是注定。 带着一身疲惫回家，家中等着他的，是佩戴着长剑在院子里乱舞的孙子，和笑眯眯坐在石凳上看着自己儿子的儿子。 “父亲，陛下那里说不通吧？早告诉过你的，陛下那里你肯定说不动。” “闭嘴吧你。”老丞相冷冷的看他一眼，走到他身边坐下，看着乱舞着长剑的孙子不再说活。 “父亲，你那套说法根本就是没用的。从头到尾都是错的。怎么可能说动陛下？”老丞相的儿子却没有停下话语，反而满是不解：“既然注定说不动陛下，为什么还要说呢？” “从头到尾都是错的？那你倒是告诉我啊，哪里错了！” “只有剑修？只有剑修最强？父亲恐怕不知道道门和书院真正的实力吧？别因为看见的那些人不强，就觉得道门和书院一样弱。”丞相的儿子摇头：“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道门和书院都不必剑宗弱。什么只有剑修才能伤害妖族？那只不过是一种说法而已。您还当真了啊？” “说法？”老丞重复下，疑惑的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道门和书院的强大，说由妖族而来的强大，不知是我们人族，就算是妖族之中，也有类似这两种的修行。怎么可能比剑修弱？”丞相的儿子叹气：“陛下要支持剑修，原因根本不是您说的那些。甚至恰恰相反，反而是剑修更弱。” “这不可能！” “或许真不说是弱吧。换个说法的话，也许您更饿哦你容易接受，就事实而言，无论说道门还是书院，甚至说武宗，都可以完全替代朝廷的存在，只有剑修不行，所以看起来有很多选择，可是说到最后，除了剑修之外的其他选择都会彻底的取代朝廷，让朝廷彻底成为傀儡。” “所以，你认为陛下的真正意思，是将来某一天，利用剑修打压其他宗门，让朝廷彻底掌控人族？”老丞相的眉头锁的紧紧的，看着自己儿子的眼神意味悠长:“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 “父亲，这是一件完全不可逆的事情。哪怕有再多人的不同意都肯定是要进行下去的。” “徐明，事实不是你想的这样。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代表着什么……”老丞相有些疲惫的摇头：“别瞎参和，没事去跟你那些朋友转转吧，这事用不着你来参和，你最好想都不要想。” “父亲！” “行了，我休息去了。”老丞相摇头：“最近不要呆在家里，出去转转玩几天.” “父亲，父亲？”徐明看着父亲步履有些踉跄走回房间。 呆呆的在院子里站了很久才离开院子，跟朋友玩了一天，到晚上也没有回家，而是跟朋友坐在酒楼中说着闲话。 “如果你父亲不让你参和，那你就别参和了。”徐明的朋友显然已经在他口中听到了所有的事情，事她的意思也很清楚：“其实这种事情对于任何人都说好事，我们静静的等着结果不就好了吗？” 徐明不说话，只是那首轻轻的点着她的额头。 一个男人彻夜未归的朋友，当然说一个女人。 “你真觉得这是好事？”徐明将手放下，眼神有些嘲讽的看着女人：“哪里好？有什么好？” “公子，妾身可看不出各种大道理来，只是看见最近各处都开始建立一些剑宫，京城里到处都是，就是其他地方，妾身也听说每隔几十里就有一家。妾身还去看了看呢，上面写着所有孩子都包吃包住！这怎么都应该是大好事吧？” 这话没错，说的事情再多，也要看到底做了什么。 徐明的眼神转动，却也没说出什么来。 “我跟你说的事情，别跟别人说。”徐明想着想着，竟直接站了起来。 “妾身倒是想说，谁信啊？”女人随着他站起来，却被他推开几步。 “我要出去转转。你睡吧。”徐明没有管女人难看的脸色，直接离开房间，分辨下方向之后去了最近得剑宫所在。 所谓的剑宫还没有完全盖好，门口点着两个大火把，一个木头做成的公告牌立在门口，公告牌上贴着一张白纸。哪怕是在晚上都有很多人站在前面看着白纸上面的字。 上面的内容很少：剑宫择日开学，五岁到十五岁之间皆可入学，包吃包住。不收学费。随时可在衙门登记。 徐明看着公告牌上的内容，沉默一会后果断转身离去，周围认出他身份的几人各自散开，只有一个若有所思的看着公告牌上的内容，想了一会后跟众人方向完全相反的离去。 徐明的身份和动作代表的意义很重要，可惜实在不是他这样的小官可以参合的，语气参合那些，不如去做点自己可以做的事情。 这人一路左拐右拐，在平民区走了很久才走到目标，也不管已经是深夜，就要上前敲门。 却发现自己要找的人，就坐在大门前的台阶上怔怔的发着呆。 “青芽兄？你这是怎么了？”这人赶紧上前去，给坐在台阶上的男人检查下身体之后，才松口气询问道。 “光永？”王青芽疑惑的看看漆黑的天色，再看看面前有些面目模糊的老友，有些分不清楚自己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是我，我有点事情来找你。你这是在做什么？”杨光永有些不太理解王青芽的样子。 “让光永看笑话了。嘿！”王青芽站起来，身形有些摇晃，扶着杨光永的手站稳之后，拍打下屁股上的吐，抬头，又低头：“被媳妇赶出门了呗，能怎么样。” 杨光永无话可说。 “没事的，我的俸禄就够一家人勉强度日，这几天有点外快，赚了三两三。花了三两给媳妇买了个胭脂。”王青芽左右看看。 杨光永赶紧帮他把地上的胭脂盒捡起来递给他。 盒子上面已经裂开一条缝。 “有三两三，舍得花三两银子给嫂夫人买一盒胭脂，青芽兄定是爱极了嫂夫人了。” “呵，那不是爱，是穷。”王青芽平静的笑笑，抬头看看天色开口：“光永，这会了，我也就三钱银子，恐怕只能请你喝点浊酒，别见怪。” “怪是肯定要怪的，可喝也是肯定要喝的。” 第四十二章 话不投机 三钱银子的酒肯定不是好酒，可是喝酒的人大多在乎的都不是酒。 直到到了灯光下，杨光永才看清楚王青芽身上的衣服，那是十多年前他们一起上学时候穿过的，藏青色的衣服，依旧整洁，依旧如旧。 杨光永看着王青芽的鬓角，刚才天色太暗，以他的修为都没看清楚，现在有了灯光，他却觉得还不如刚才，还不如没有灯光一直都看不清楚。 他赶紧低头，拿着桌子上的浊酒给自己倒上一杯喝下去，只感觉喉咙里有些发苦，有些发堵！ “光永最近在忙些什么？我听说你当大官了。”王青芽慢慢的品味着浊酒的味道，似乎一点都没注意到杨光永的眼神。 “不忙什么，最近刚回京城，之前在外地。官的话，在京城里算什么官，在外地倒是可以算个官了。”杨光永猛喝几口酒后，才仰着头回答：“倒是青芽兄，这世道也贼不公平了吧？” “哪不公平了？”王青芽有些莫名。 “以青芽兄你的才学，如今……”杨光永说着说着忽然停下，端着酒的手都有几分发抖，他有些愤怒，却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父母健在，妻妾成群，兄友弟恭，儿女双全。”王青芽笑着一连四个成语，才看着杨光永笑容慢慢散去：“没什么不公平的，真的。真没什么不公平的！” 确实没什么不公平的。 可是也就仅仅如此了而已。 杨光永张嘴，停下，喝酒。 再张嘴，再停下，再喝酒。 直到酒壶里的最后一滴酒都进了他的肚子，他都没堵住自己的嘴。 “青芽兄，别嫌弃弟弟啊。”杨光永低着头摸索着手中的酒杯，也不抬头的说着：“要不跟弟弟一起干吧？” “算了吧。”王青芽下意识的拒绝，看着低着头，一身新衣的杨光永深吸口气：“光永还没说，是来找我有什么事呢。” “青芽兄，我刚回来不久，在剑宫门口外面看见了布告。”杨光永沉默下，换了话题：“那上面的字迹，铁画银钩，我一看就看出是青芽兄你写的了。” “一张布告三分银子，十张三钱，一百张三两。写了一百一十张。”王青芽笑着笑着，忽然笑不下去了：“挺好的。” “这次回来我是进京诉职，过几天就要离京，是去庆州做一地的剑宫主事。”杨光永假装没听到王青芽的话继续说着：“我就是想问下，这剑宫到底是个什么说法。” “剑宫主事，这不是什么好官啊。”王青芽沉默下，看着杨光永皱眉：“好像还没听说过有人愿意当这个官。” “平升一级。”杨光永也不觉得丢人，直接将话说了个透彻：“外地从事不像京城，我修为不够，处事不行，得罪人也就算了，还偏偏什么后台都没，别说是升官发财，就是呆在原位不动，到最后也肯定会堵住别人的路。” “光永，剑宫不是那回事。平升一级确实是平升一级，可是根本没用。就是级别。”王青芽想了一会之后才开口：“可是一旦进了剑宫，就不可能再调出来了。” “我知道，可也恐怕只有这样的新路，我们这些没靠山的人才可以闯一闯，我已经下定了决心。”杨光永点头：“说我想做官想疯了也好，我就是想问一下，青芽兄你既然能接触到公文，对于剑宫是什么看法？青芽兄，别觉得弟弟我丢人。” “剑宫。”王青芽若有所思的重复下，看着杨光永摇头：“光永你可知道，剑宫到底是为什么出现的呢？” “执剑者，当为王。所以要打量培养剑修而已，充其量所谓的剑宫主事也不过是一个管家，我也不准备多想，好好当好我的管家就是。”杨光永摇头。 “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为什么不是道宫？不是书院？不是武宫？一定要是剑宫？”王青芽看着杨光永，眼神中的期待却慢慢的暗淡下去。 “无论是什么样子，无论是什么人，都注定是修为为重，对于我们而言没有任何区别，所以我也不太关心那些。吃多少饭管多少事。”杨光永的眼神直视着王青芽，没有什么愧疚，更没什么躲闪。 院子里的梨，山上的花，天上的云。 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追求。 有什么值得需要愧疚的？ “我没想那么多，青芽兄有什么要教我的吗？”杨光永看着王青芽问道：“我离开京城太久，对于现在的情势是亮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也不敢去参合。” 王青芽沉默下，而后苦笑着缓缓点头。 杨光永的做法才是一个正常成年人应该的做法。 “朝廷里的各种大臣，死了至少三分之一。”王青芽的声音很平静：“大家都听说，是因为他们想阻止剑宫。” 杨光永看着王青芽，只感觉呼吸都重了几分。 “不过不必担心，除了那些大臣还没有任何人因为这件事情受到影响。而剑宫依旧在到处建着。”王青芽看着杨光永：“你要做剑宫主事，短期之内没人会招惹你，可是你注定要选择的，是站在朝廷一边，还是站在剑修一边。” “这个短期，怕是我到死也出不了吧？”杨光永无所谓的摇头：“无论哪一边我都不敢站，无论哪一边我都不敢拒绝。不过无所谓，在我的位置上，反正都是听人指挥。” 王青芽看着杨光永的眼神有些陌生。 如此的踏实，如此的稳重，如此的脚踏实地的一步一步的生活着。这还是自己记忆中的杨光永吗？ 杨光永看着王青芽的眼神，知道王青芽在想些什么。可是他不想解释，也不愿意解释什么。 “光永，既然你这样想的，那么只能从入学和结业两部分想办法了。”王青芽沉默下，摇晃下空了的酒壶换了个方向开口：“入学的比其他地方多，结业的比其他地方好，自然就是功绩。” 杨光永却是认真摇头。 “怎么？” “不管本质，只管表面。不看功绩，只看诚意。”杨光永看着王青芽回答：“这是我为官二十年的总结，本质也好，功绩也好。我都没有本事去碰。” 王青芽张大嘴看着他，感觉眼前的这人自己完全陌生。 “青芽兄，挺好的。”杨光永起身：“今天先这样吧，明天晚上我做东。” 第四十三章 浅见 王青芽看着杨光永离去，始终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朋友现在是这个样子。 可是他也清楚的很，他们这个年纪有这样的样子才是正常的事情，哪有那么多梦想可言。 将酒壶中的酒喝的点滴不剩，结过账后他一个人返回自己家的门口，坐在门外的台阶上，只感觉全身都有些不舒服。 靠在门上想眯一会，门却忽然被他的身体推开，要不是一双手扶助了他，他肯定要倒在地上。 “小鱼？你不睡觉干什么？”王青芽看着扶着他的儿子皱眉。 “我听见你被娘赶出去了，睡不着。”八岁大的王小鱼有些委屈。 “臭小子！知道疼你老爹了！”王青芽拿手用力揉下儿子的头发，轻轻的关上门，跟儿子一起去了儿子的小房间。 跟儿子一起挤在一张床上，王青芽拉着儿子的手叹气：“过几天剑宫开了，爹送你去剑宫学习。” “我不想学剑，我想学道术，火一下就出来的那种。”王小鱼不满意的反驳。 “小鱼，爹可以让你去学道，可是你能学到什么只能看你自己。”王青芽一只手拍着儿子的背，一只手揉着自己的额头叹气：“你爹爹是个武夫，我是个书生，你要想做个道士也没什么不对。可是往后你的孩子？” 王小鱼听不懂他的父亲在说些什么。 “若是代代都能学道，那么学道没什么不好，若是代代都能读书，那读书更好，可惜无论是学道还是读书，都不是随随便便能进得了门，不开窍始终都在门外。”王青芽叹气：“学武又有千般万般武术，只有剑，翻来覆去就那一把！” 王小鱼翻个身睡去。 王青芽却似乎没察觉的继续说着：“看吧，一代人练剑没什么，一家人如果十代百代都练过剑，那时候才会有不同。小鱼你说对不？” 王小鱼什么话也没说，他睡的很香。 王青芽看看睡着的儿子，也懒得再想下去，翻身睡去。 第二天，他没等来杨光永，也没等来妻子的道歉，就好像无数个过去的日子一般，平淡如水的继续过着。 王青芽多多少少有些失望，不过他还是觉得以后会有机会再一起喝酒。 只是无论是他，还是已经在船上离京而去的杨光永都没想过。 一次告别就是十年。 又一次告别就是一生。 京城去庆州的船下一趟要再几个月后，杨光永本来已经准备走旱路了，可既然在最后时候赶上了，那他也没什么好犹豫的，没跟任何人告别就直接上了船，离开了京城。 越是偏远的地方，行动自然越是缓慢。 杨广永恨不得马上赶到开始行动，可是王瘦虎却宁愿这种事情拖的越久越好。 毕竟没有人喜欢在暴晒的太阳下面一身汗一身汗的干活。 天知道为什么，他明明确定过了，最多只在镇子里建立剑宫，他们这里都已经说偏僻的村子里了，为什么也要建立剑宫？ 躲来躲去也躲不过，王瘦虎面色不爽的将肩膀上的木头放在地上，看着在旁边整理地基的关玉门，没什么好气的坐在地上。 “按照咱们这进度，大概一个月之后，就可以建起来。”关玉门看下王瘦虎，笑着开口：“到时候咱们村里也有剑宫了。” “是啊！有剑宫了，教导学生的先生呢？人家剑宫五岁到十五岁的孩子都包吃包住，你出钱吗？”王瘦虎一脸的嘲讽：“你这不是多管闲事，你这是脑子有病！” “我脑子没病。”关玉门摇头，看着王瘦虎的脸色沉默下走到了他旁边坐下，迟疑下才开口：“王老二，剑宫招收五岁到十五岁的孩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那不废话啊？五岁以下剑宫还得喂奶，十五岁以上就要结婚生孩子了！除开这个年纪，还能要什么年纪？”王瘦虎的回答简直不用走心：“还有，我不叫王老二，你要不叫我老王，要不叫我二德。” “那你觉得道门和书院的人都是呆子吗？”关玉门斜着眼看向了王瘦虎。 王瘦虎拿手抓下头发，有些不懂这话题说这么跳过来得？他也有些不明白一个乡下破村子开酒店的小老板，关心这些事情干什么。 “我告诉你啊，想赚钱，你就必须关心这些，只有大事说永远不会错的，而跟着大方向走，绝对可以赚钱！”关玉门拍拍王瘦虎的肩膀，摇着头叹气：“我们要随时注意朝廷的动向，只有这样才能赚钱。” “可是就算现在最火的是剑宫，你也不能自己建立个剑宫吧？” “谁建立剑宫了？我告诉你，剑宫只是个说法，这不是剑宫！”关玉门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开口。 王瘦虎张大了嘴巴，一样左右看看才压低声音，有些震惊的开口：“不是吧你？别人都是听说你建剑宫才来免费帮你的！你趁机盖房子啊！” “盖什么房子？我说你动动脑子行吗？我不刚才给你说了吗？道门和书院说呆子吗？他们肯定不是呆子！可是现在剑宫势大，他们只能退让，你知道什么说退让吗？”关玉门看着一脸不理解的王瘦虎叹气：“所谓的退让，就是说，堵死他们所有的前路后路！” 王瘦虎瞪大眼睛看着他。 “等着吧，我告诉你，不用多久，五岁以下的孩子都一样会有包吃包住得学堂。十五岁以上的孩子，从剑宫结业之后，也一样会有新的地方等待着这些孩子。”关玉门看着一脸难以置信的王瘦虎笑的很自然：“任何一件事情都不是单独出现的，这件事情的之前之后都有无数人盯着。” 王瘦虎怔怔的看着他，脑子里一团乱麻。好一会才摇头叹气：“你真厉害。” “不是我厉害，是只要一棵树可以赚钱，那么自然有人愿意种树。”关玉门叹气，而后笑了：“不过这怎么说都应该说好事对吧？” “是好事。”王瘦虎点头，眼神悠长：“绝对是好事。” “是啊，是好事，千千万万十五岁的孩子，能从剑宫结业之后继续修行下去的，连万分之一都没有。”王瘦虎抬头长出口气：“可若是能走下去，是不是继续修剑又有什么区别？” “可惜剑宗这么大的布局了。”关玉门叹气。 “可惜吗？” 王瘦虎眯起眼，而后笑着摇头。 第四十四章 避免 如果单单从剑宗来看，这不只是可惜，简直说一种极其可恨的行为，可就王瘦虎而言，这种事情再好不过。 只是无论是王瘦虎还是觉得自己异常聪明的关玉门，都没想到这种事情也许很早就能决定，可真要实行的话拖得人蛋疼！ 等到王瘦虎听到道门和书院确定建立五岁以下孩子和十五岁以上孩子确定的计划的时候，他的胡子已经白了一半，而关玉门也早已搬离了这里几十年！ 站在几十年前他们努力搭建好的房子面前，王瘦虎忍不住的低着头偷笑着，看着一边红着脸似乎马上就要发脾气的关玉门，感觉太让人开心了！ “笑个屁！” “我就是高兴啊，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看见别人倒霉就高兴。”王瘦虎带着笑容，叹着气开口：“别人越倒霉，我越开心，像这房子，我开心了几十年了。” “几十年啊，真可惜了。”关玉门看下王瘦虎，看着已经荒废了几十年的房子摇头：“我离开这里这么久，好像什么都没变过。” “种地的人变少了，很多时候都是那些修行中人来种地。”王瘦虎沉默下摇头：“其他东西倒是没什么变化，总的来说是在变好吧。” “二德，最近镇子里的剑宫来了一位新的主事。”关玉门看着王瘦虎一脸的正色：“好像是你的本家呢，也姓王，以前我说那些，现在开始了，道门书院武宗都在剑宫附近搭起来了其他的学府。从出生到十八岁，都可以教导。” “所以呢？” “来帮帮我吧，我知道你修为不差，剑宫这边缺少很多很多人。来帮帮我吧。”关玉门看着王瘦虎叹气：“你也知道，我儿子在镇里的剑宫做事，主事是新来的，若是他没什么表现，我很担心他失去这个职只。” 王瘦虎看着他，脸上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子的表情。 “可以吗？就当是去镇里住几天，若是没什么需要的，那你就回来，若是需要的话。”关玉门看着王瘦虎沉默几分，有些哀求的开口。 王瘦虎张口，又闭上嘴巴，又张口，最后叹气。 几十年的朋友，几十年的交情。 可是这种求人的话他依旧第一次从关玉门口中听到。 所以在他一头白发的站在一群年轻人中间，听着讲台上的中年男人讲话的时候，他总是感觉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不久之后，他就站到了主事的办公室里，一脸尴尬的看着恭敬站在他面前的中年人。 “前辈，我叫王小鱼。是新来的主事，是我让关先生帮忙请先生来的。”王小鱼一脸认真的看着王瘦虎，有些尴尬却也很坦然。 “啊？”王瘦虎还真不知道这些事情。 “剑宫现在跟道门书院武宗合作。给大商带来了很多好处，可是也有些麻烦随之而来，其他不说，最主要的一点就是种地。种地的人越来越少。因为前段时间我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导致现在很多人都对种地有一些看不起。”王小鱼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自己也有些看不起。 “这种事情额……”王瘦虎拿手捏下鼻子，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 “民以食为天，种地是比起修行来更重要的事情。以前我们没认识到是我们的错误，现在我们必须做出修正，所以现在，剑宫做出了改正，在十八岁之前的所有学生，除开剑之外，种地也是他们必须学习的事情。”王小鱼看着王瘦虎认真行礼：“我想代表剑宫，认真向先生做出聘任，成为剑宫的教习吧。也许未来不会因为我们改变多少，但至少我们努力让他们变得更好！” “王主事。那个，种地怎么教？”王瘦虎听着听开心的，可是开心玩就开始皱眉了：“种地还用教吗？” 王小鱼沉默下，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好一会才控制不住的叹气：“这就要辛苦王教习您了，我们都摸索着往前走吧，就算是做错了，起码以后也会吸取我们的教训。” 王瘦虎是一百二十个的同意，可是用了三天时间干巴巴的写出半张纸的教材之后，他也只能一脸惭愧的跟王小鱼告辞。 “我活了这么久，若只是丢人现眼也就算了，我不怕。可是我真不会。”王瘦虎一脸尴尬的告别。 而后在半夜三更躲在王小鱼的房间外面，看着王小鱼将他的话原封不动的写在给父亲的信上。 “父亲，如您所料，第一步就极其艰难，哪怕是一位八十岁的武夫，都发自内心的认为武夫不该种地。”王小鱼停下笔，思索几分后才继续写到：“父亲，我来这里不到一月，越来越觉得父亲的想法才是对的，全民皆武是一种很好的想法，就实际而言，这是一项为人族打根基的行为。人族之后会越来越强。可是这样的根基我们不应该用挖掘人族的潜力来进行。” “以父亲的建议，我试过很多次，可是没有一人愿意教导剑宫的学生种地。与同学师长的交流之中我也提出过很多次，却无法得到他们的重视。请父亲教我，如今而言我该如何做？” “父亲，关于您的第二个建议，让第一线跟妖族战斗的师兄弟们返回剑宫教学，师长给我的回复是荒谬二字，如同您的想法，剑宫是为人族变得越来越强，并不是作为战斗的备选。”王小鱼拿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苦苦思索着。 王瘦虎却停下偷看，转头看向了一边的叶轻眉。 “写的挺好的吧？”叶轻眉看下王小鱼写的信，脸上满是不爽的看着王瘦虎：“我觉得他对于剑宫懂的比我都多，你以为呢？” “剑宫的事情你不要在意。”王瘦虎笑下，带着叶轻眉身影返回祖庭之上之后才继续开口：“你就把朝廷当成一个宗门，参与进去就好，不要多想。” “可是朝廷根本不是一个宗门，而现在的剑宫也越来越慢，不过几十年，就开始到处是各种毛病。”叶轻眉对于王瘦虎是无尽的埋怨：“你要真想把剑宫做好，为什么不出手？” “出手？”王瘦虎失笑：“轻眉，我出手是没意义的，甚至你出手，乃至宗门的出手都是没意义的，只有剑宫自己的改变才是有意义的。” 叶轻眉皱眉。 “这剑宫一百年能出一个圣人？一万年也出不了一个。可是我随便就可以弄几个圣人级别的战力出来。”王瘦虎说着说着想起了那个王小鱼写的信，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剑宫的出现，从来不是为了提高人族的战斗力。” 叶轻眉看着王瘦虎，终于确定了他的想法，如果人族是一颗大树，人们都以为剑宫的出现是为了人族这棵大树的枝叶更加繁茂，可是剑宫的真正意义却在于让这棵大树的根扎的更深！ “王瘦虎，你现在秘密越来越多了。可是你秘密再多，我也觉得你应该掌控全局，而不是躲在那里种地。”叶轻眉看着王瘦虎觉得很陌生，白色的胡子，白色的头发，像是一个随处可见的老头一般。 王瘦虎注意到了叶轻眉的眼神，摸下自己的胡子笑的很平静：“这个世界上，不缺几百万年历史的妖族，所谓的剑宫，不过是那些妖族最基本的事情里的一件。剑宫现在犯的错误，那些妖族早已犯过。剑宫现在还没犯的错误，那些妖族也早有记载。” “那你为什么不避免那些错误？” “人族也是如此。”王瘦虎几乎和叶轻眉同一时间说出口。 “那你为什么不避免那些错误？”叶轻眉看着王瘦虎再次开口重复。 “人族的错误已经避免的太多了，你真以为普通种族跟我们人族一样？”王瘦虎摇头：“而那些所有试图避免错误发生的种族，都已经消失。没有一个例外！” 叶轻眉看着王瘦虎，只感觉脑子里都有些空白。 “一个普通的种族，祖庭出现的时间平均时间是八万年，文字出现的时间是十三万年。”王瘦虎给叶轻眉说着数字，也没在乎叶轻眉的想法，而是平静的继续说着：“人族发展的越快，灭亡的一定会越快。” “这些数字从何而来？该不会是你瞎想出来的把？”叶轻眉冷静下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是怀疑。 “我倒是盼望是我瞎想出来的，可是不是。”王瘦虎摇头：“你问我为什么不管？其实很简单，我不能管，我只能做人族壮大的事情，可是人族现在没壮大一分，就离灭亡近一分。” “那那些圣人……” “所有的圣人都不是我们人族的人。”王瘦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苦意：“他们用尽全力为我们人族发展做事，然后送我们去死。” “我能做的，就是将他们调离人族。”王瘦虎看着叶轻眉的脸色摇头：“你也不能做，说到底你跟我没有多少不同。” “如何才能停下？”叶轻眉想了想后开口。 王瘦虎知道答案，却没有回答。 第四十五章 天忧杞人 “王瘦虎，我总觉得你这种人有些装模作样的虚伪。不只是自以为是，甚至可能是自卑带来的那种偏激。难道你就觉得你自己一个是聪明人？为什么什么事情都不商量？就算我不是聪明人，可是人族这么多人，难道没有一个聪明人？难道没有一个人跟你的想法相同？你一个人难道比很多人一起努力都有用？”叶轻眉实在忍不住的问出了一连串问题。 她是真的觉得王瘦虎的做法有很大的问题，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做主的人，与其说是一个人偷偷想解决问题，还不如说是躲在一边不敢做事。 “一个人在种地，有人替他除草，有人替他除虫，有人替他灌溉，甚至还有人替他播种和收割。”王瘦虎看着叶轻眉脸上有些悲哀“如果你是这个人，那你会怎么想？” 叶轻眉看看王瘦虎，压住自己想嘲讽的语气，认真回答“心里有些不安吧。” “是的，心里有些不安，可是这个人一辈子也就算这样过下来了，他的儿子一样心里有些不安，孙子也是，可是孙子的孙子这样过一辈子的时候，他是不是就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呢？”王瘦虎看着叶轻眉摇头“不会，他不会，就算是无数年以后，他们一样会怀疑，一样会跟他们的祖先一样心里不安，如果一件事情是错的，无数年以后也一样是错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叶轻眉皱眉“如果只是这样，我记得书院一直有一个流派说的跟你的意思一样，比你说的更详细。” 王瘦虎点头，他也是从书院那里知道的这种说法。 “你知道就好了，轻眉，人族西境之外有八个妖族，八个妖族之外有什么你知道吗？”王瘦虎沉默下开口询问。 “是数万丈的悬崖。”叶轻眉平静的回答。 王瘦虎瞪大了眼，他不知道叶轻眉还真知道答案。 “数万丈的悬崖，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海水。说到底我们这里只不过是大海里的一个比较大一点的岛屿。”叶轻眉看着王瘦虎很平静的说着“在很多年前遇见你的时候，我们的目标就是穿过那些妖族地域，去记录一下其他地方。” “十万八千里，离开外面八个妖族，离开这个岛屿，再在海上飞十万八千里，才能靠近大地。”王瘦虎看着叶轻眉笑笑“你猜，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如果是你，你在那么偏远的一个角落里放下人族，有什么用意吗？” 叶轻眉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人族发展，到一定阶段，跟妖族战斗，战斗完成，人族遍布整个岛屿之后，人族将彻底的到达巅峰。你猜这个时间是多久？这之后会怎么样？”王瘦虎看着叶轻眉一脸的沉默继续开口“从出现到结局，人族的所有事情都被安排的清清楚楚。” “那我们该如何破局？” “轻眉，这局没办法破的。”王瘦虎看着她，神情异常的平静“从人族出现的第一天起，人族就注定站在一个立场上面，你知道为什么吗？你不知道，人族根本无关紧要，十万八千里之外的一个小种族，对于人家而言根本无关紧要。人家需要的不是人族，而是我。” “你？”叶轻眉有些怀疑的看着王瘦虎，她看不出王瘦虎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是人族之主。”王瘦虎扭头看看祖庭，一脸的苦涩“而人族之主就是我。” “可我还是不明白，到底需要你干什么？” 王瘦虎看看叶轻眉，他知道答案，却不能告诉叶轻眉这个答案。他随时可以打死那些居心不良的圣人，可是他能打死所有让人族变得更好的人吗？ 叶轻眉看着王瘦虎，知道她永远都不会听到答案，所以她只能叹气“那我能做什么吗？” “我接下来会离开一段时间，去找一找办法。”王瘦虎伸出手在叶轻眉额头上轻轻一点，然后接着说下去“人族这边交给你，祖庭之上我留了四个极其强大的妖灵，必要的时候你放出去。” 叶轻眉闭上眼，确定那些妖灵的强大之后，才认真点头“你放心，人族不会出事。” “不，没有这些人族也不会出事，我给你这些不是为了跟妖族战斗，那些妖族不过是一些戏子而已。”王瘦虎冷漠的说着“我一旦不在，他们不会把你当回事的，所以你也不用把他们当回事。” 叶轻眉惊讶的看着王瘦虎。 “不要忍，我不在人族，你没有多少退让的余地，一旦他们有任何逼迫，直接将四个妖灵扔出去，把四个圣人都杀了。”王瘦虎的语气很平静。 “那妖族怎么办？” “你不觉得圣人跟剑宫的学生有点像吗？”王瘦虎嘴角挂起嘲笑“他们只不过是弗族类似剑宫的学府的结业生而已，杀多少都有的是替补。” 叶轻眉没再问下去，只是看着王瘦虎的眼神中却满是担忧。 “不必担忧，其实就实际而言，事情再坏也坏不到哪去。” “可事情再坏也坏不到哪去，才是最坏的情况。”叶轻眉反驳一句，而后再次劝说“我还是觉得，你不应该自己一个人想，也许别人会有别人的办法，你不是聪明人的，别逞强行吗？” 王瘦虎不说话。 “人族这么多人，总有人能看穿本质，能找到真正的破局点，也许他们只是一个想法……” 王瘦虎看着她，忽然伸手挥动一下。 叶轻眉的话语停歇，看着她和王瘦虎脚下的云海之中，那里有无穷无尽的人在不同的格子里做着事情。 “这里有八百七十五万四千六百九十四个人，都是最聪明的人。”王瘦虎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看着那些根本没有发现他们的人开口“不是只有我，只是这种事情，除了不得不坚持下去的人，谁能坚持下去？” 叶轻眉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些人，一时之间竟没注意到王瘦虎在说些什么。 “你刚在说什么？”叶轻眉冷静之后看向王瘦虎，她觉得王瘦虎说的话是越来越晦涩了。 “没什么。” 。 第四十六章 不知道 “不对，你跟我说了很多！”叶轻眉看着王瘦虎摇头，闭上眼思索了好一会之后才苦恼的睁开眼：“你又把我的记忆弄没了！是不是？” 王瘦虎笑笑，耸肩，不说话。 “我说，王瘦虎，你能不能有点气度？别老是一副小混混的样子！别那么不懂事行吗？我都这样了，你都可以随时删除我的记忆了，你还怕什么？”叶轻眉的手捏的死死的，瞪着王瘦虎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该知道的你知道就好，不该知道的事情，你就不要知道了。”王瘦虎没否认，只是叹气：“轻眉，我不怕你背叛我，因为没有人可以背叛自己。我怕的是你撑不下去。这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十年八年一百年两百年三千年五千年十万年八万年。这是肯定到最后会撑不下去的事情。” 叶轻眉听得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所以你没有必要受这苦。”王瘦虎笑的很平静：“而且我不想承担别人的希望，太重了，我怕我承担不起。” 叶轻眉无话可说。 时间太长，长到对于任何人本身都毫无意义。 十万八万年对于一个普通人不足百年的生命来说，有什么意义呢？十万年之后发生什么情谁会在意？就是十万年后的人们自己都不会在意。 有时候连王瘦虎自己都会怀疑，有什么意义可言？高高兴兴的活着，然后本本分分的去死，有什么不好的？现在这种情况按人族自己的发展没几万年肯定到不了现在这样，而就算是他王瘦虎破了这局，人族就真的安全了吗？ 不过是连现在这样的生活都无法保证，不过是一切从头开始，十万年后又是这样的一副模样，也许那时候会有更危险的处境。他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可言！ “我觉得你有空可以去书院听听那些先生上课，他们讲的挺有道理的，比你在这里瞎想强。”叶轻眉看着王瘦虎，突然觉得他有几分可怜。 “我知道，可我不想听。”王瘦虎摇头。他非但不想听，也不想说。你跟一群人说十万年后他们会连棵树都看不见，是想要他们干什么？想要他们笑话你？还是想要他们保护树？ 有时候，王瘦虎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所想皆是虚妄，所言所说都与他人无关。 “人族这边，你照看好，其他事情交给我就行，不必担心也不必害怕。”王瘦虎想了一会后没有再想下去，而是认真的告诫着叶轻眉：“有妖灵在手，未必能保证你的安全。所以一旦有危险，就直接将妖灵派出去。” “虽然觉得这是妄想，可是有人觉得我比整个人族都重要，也是件让我觉的开心的事情。”叶轻眉笑笑。 人总是需要点东西来自欺欺人的。叶轻眉自顾自的说着话，离开了王瘦虎的视线，她不想听见王瘦虎的反驳，也不想听见真正的实话。 如果过程不会变，如果结果不会变，那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好点的理由？真真假假有那么重要吗？ 王瘦虎看着离去的叶轻眉，想喊住她，告诉她就是这样，可惜最后也没有说出口，他不是不能说假话，更不是连安慰人的话都不会说。 只是有些话，哪怕别人不记得，他自己也不可能遗忘，他不是不相信叶轻眉，更不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可以承担一切，也知道有人扶持肯定比他自己一个人走的轻松。 可他很清楚自己，他可以承担的东西里，不包括同伴的告别，而在他漫长到也许永远都不可能实现想法的生命中，没有人可以陪他到最后，也许开始时候最坚决的人离开的越快。就算是能坚持最久的人也肯定会离开。 不用开始，所以也不必担心什么时候会没注意就结束，王瘦虎不觉得自己的小心脏能承受一次又一次同伴离开的打击，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魅力可以让人舍生忘死的跟在身后。 何况王瘦虎也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人。 相比于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告别的人，他的心中还有一个永远都不会告别，永远都陪着他的女人。 一个早已死去，甚至只剩下了某些记忆的女人。 可是王瘦虎依旧满足，因为他心中的这个女人已经死了，死的很彻底，彻底到她永远不会离开，永远不会背叛，永远不会告别。 别说是海枯石烂，就算是天塌地陷，这个女人也没有离开的可能性！ 王瘦虎对此很满意，所以他对夏天也很满意。 夏天是个跟白月明没有多少相似地方的女人，从生到死，一言一行都没有任何类似，白月明死的干脆死的利索，可是夏天却始始终终的不想死，哪怕她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她依旧抓着基多的手，一下也舍不得放开。 “开始时候她还能睁开眼，能骂我是不是不要她了，慢慢的慢慢的，她就没力气了，只能抓着我的手，有时候会嘴里喃喃一下，大多时候只是躺着。”基多坐在她床边，看着走进来的王瘦虎开口：“大夫说，她撑不了几天了。” 王瘦虎看着基多的样子，没有说话。他来见基多以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基多说什么就是什么，基多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他不会在这时候刺激基多。 “最近我看着她，一直在想，要不要让她继续活下去，一直陪着她活下去。”基多轻轻的抚摸着夏天的手，好一会才摇头：“可是我想了很久，才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那就是再浓烈的情感也会随着时间的过去也慢慢变淡，如果活的长，那么最后的结局肯定是越来越平淡。” 王瘦虎还是平平静静的站在那里，不动不说话的像个木头人一样。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不动已经是他最好的选择。 基多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静静的看着夏天。 三天后，这世间所有的花同时怒放。 叶轻眉看着在寒冬腊月怒放的花朵，抬头望天，她知道王瘦虎已经离去。 叶轻眉不知道这花是为什么怒放。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动了心，还是死了心。 第四十七章 痴人妄语 王瘦虎看着怒放的花朵双手紧紧握住。 “你不必如此的顾忌我。”基多的神情却很平静：“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人族。” 王瘦虎没有说话，他不是不相信，是不敢相信。他努力保持着笑容，语气却干涩无比：“你到底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 基多琢磨下王瘦虎的话之后，才笑着摇头：“在没见过鸟之前，没有任何其他的生灵能够想象有生灵有两个翅膀，可以飞翔在天空上。没见过鱼之前，也没有任何生灵可以想象有鱼这样的生灵。所有的生灵都是独一无二的特殊存在，陌生而又恐惧不过是最平常的事情。” “可所有的生灵都各有各的局限，这世界上肯定有许多我想象都想象不出来的存在，可我相信他们都有自己的局限……”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基多笑着打断了王瘦虎的话：“就因为我强大到你无法想象的地步，所以你就觉得我没有局限了吗？” 王瘦虎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的强大比你想的强大要更强，所以就事实而言，我的局限也比你想的更局限。”基多看着王瘦虎笑笑：“你也一样的。所以不要总是这样顾忌我，就事实而言，你并不比我差，我们的强大并不是来自修行，也不是来自于时间，而是来自于见，只要我们看见一次，我们就能用。” 王瘦虎默默的点头，而后有些疑惑：“那么局限是什么？” “很简单，我们能用所有这世界上出现过的能力，我们无可摧毁。可是也很简单，我们无法永远创造新的事物。”基多看着王瘦虎不解的样子笑笑：“我们看见风，可以制造风，可是我们不会搞懂风是这么来的，我们可以用风做任何事情，可是我们做不到新的。” 王瘦虎不懂。 “你没发现吗？你所有的想法都只能从别人的脑子里活的，你没有自己的想法，你永远是世界上最聪明的那几个人之一，可是你永远都不会是最聪明的那个人。你无法创新，无法创造，这个世界的极限就是你的极限。”基多看着王瘦虎不理解的样子笑了：“总有一天你会懂的，对于我们来说，伤害任何一个生灵都是在伤害自己。” “可我依旧想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王瘦虎看着基多，认真的看着他，王瘦虎知道这恐怕是自己一生里唯一一次知道答案的机会了。 “我们？”基多看着王瘦虎，沉默下去。 “不能说吗？” “不是不能说，只是在想怎么给你说。本来应该带你去看一看我的本体，用人族的说法就是本体吧，不过用走很久很久，估计你没这个时间。” “我有！” “三百万年。”基多平静的说出一个数字：“按你们人族的计算，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 王瘦虎瞪着他，一点都不相信。 “我说的是真的，人族口中的魂海，其实并不是水，也不是什么海洋，跟你们这世界上的水不是一种对，那是无穷无尽的星河。”基多说着看着王瘦虎无法理解样子叹气：“不恰当点比喻，你们这世界就好像说一滴水，在你们这个世界外面还有无穷无尽的世界。无穷无尽的水组成了魂海。” “不可能！” “你不知道未必代表不存在，事实上我之所以来这里，只不过是因为生命特别的光芒吸引我到来而已。”基多平静的看着王瘦虎回答：“你问我我们是什么，我也无法回答你，我只能告诉你，我们在无穷无尽的世界里游荡，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当我们遇见一个有生灵存在的地方的时候，我们会停下来，守护一段时间，等到这个地方的生灵可以自己保护自己的时候我们就会离开，你不必担心我们的恶意，因为整个世界里，我们可以说是任何生灵的守护者。” “保护？”王瘦虎忍不住的嘴角露出几分嘲讽。 “嗯，保护，这些脆弱的生灵，一旦没有了足够的保护，一天也活不下去。” “可若是一天也活不下去，那你们怎么可能遇见生灵？” “这就是美好的地方，每一个生灵出现的世界，都会出现我们的同类。而我们将会守护到我们同类出现，等到出现的那一天，这个世界将会交给他们，我们会继续游荡。” “可你说过，这世界的那么多水是因为你打破魂海！” “是我啊，你大概不太了解我们的生命。”基多笑笑：“对于我们来说，时间毫无意义。你们这世界也不止我一个来过，这么多的生灵，也有一些是其他几个带来的。” 王瘦虎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 “那么我们这个世界，诞生了几个这样的生灵？一般会诞生几个？”王瘦虎压下心头的震惊开口。 “你们这个世界诞生了两个，你，和孙悟空。一般的世界都会诞生一到两个。”基多平静的看着王瘦虎：“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那些东西对于我们而言毫无意义，你现在觉得你是人族，他觉得他是弗族。可将时间拉长，无论是人族还是弗族都只不过是你们记忆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王瘦虎对此不置可否。 他看着基多沉默了很久，才平静的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怎么才能杀死你们？” “呵……”基多愣一下，笑着摇头：“我们没有死亡的概念。” 王瘦虎看着他，挖空脑袋的想着问题，耳边却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你问他，太阳是怎么回事！” 王瘦虎怔怔，这是孔乙己的声音。他知道孔乙己在，却还真没想到他会插口。 “基多的脑子一直有问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你顺着他问就好，越难越好。他太在乎夏天了，夏天现在走了，我怕他撑不下去。”孔乙己的声音继续响起：“哄哄他开心，他一直这样瞎想，我怕他撑不下去。” 王瘦虎沉默下，看着基多，慢慢的开口：“那太阳是怎么回事？” 第四十八章 过程 “太阳？”基多看着王瘦虎笑笑，他当然也能听见孔乙己的话，只是他也没解释，而是认真回答：“你们口中的太阳并不是实体，只是一个能量的集合体，它散发出一些生灵必要的能量。” 这回答没毛病。 可是任何人也都能如此回答。 王瘦虎听着基多的回答，还没来得及再开口，耳边又响起了孔乙己的声音：“麻烦老先生了，基多现在恐怕什么都能说清，老先生就顺着他说一说吧。” 这话听得，王瘦虎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想，他沉默，看着基多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基多也没说什么，只是慢慢的伸手，将夏天的身体抱起来，直接往门外走去。 孔乙己就站在门外，却好像没有看见王瘦虎和基多出去一般的继续站在那里，嘴里喃喃着好像继续在跟王瘦虎传音。 一路行走，周围的人却都看不见他们一般的继续过着自己的生活。 不过几步，两人的身影就早已离开人族之地，基多走在前面走着走着突然消失不见。 王瘦虎愣住，而后看着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基多不知道基多到底是怎么意思。 “有种妖族一步万里。”基多看着王瘦虎解释下，似乎也有些失措的样子。 王瘦虎努力想象一下，也无法想象出来。人族之外他的速度只能保持在一步百里左右，不是不能再快，而是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变快。 “手搭在我肩上，我带你走。”基多也只能如此。 “以你的实力，为什么还要这样走？难道不是一瞬间就到吗？”王瘦虎的手搭在基多的肩膀上，看着周围的风景开口。 “这个世界最快是这样的速度，那么我就只能是这样的速度。”基多平静的回答：“除非我想打破这个世界，否则的话我不能超过这个限制，一旦突破这个限制，这个世界的规则就会出现问题。规则出现问题，这个世界就会彻底的毁掉。” 王瘦虎努力理解一下：“难道还有更快的世界？” “按照你们的说法，有很多世界都可以直接传送，就是折叠空间。当然这种传送也有限制，不过你们的世界空间不够稳固。所以不可能。至于速度的话，这恐怕连蚂蚁爬都不算。”基多的脸上浮起几分苦意：“不过也只能如此了。” “我一直没问过，你带夏天走是因为你想带她走，那我能做什么呢？” “按照你们人族的想法，我到一家人家里做客，吃吃喝喝可以，可要带着别人家里的东西，是不是需要主人的同意？”基多笑的很平常：“就是这个道理，我带夏天离开，得到你的同意和没得到你的同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事情。” 王瘦虎完全无法理解。 “夏天已经死了，那么你觉得我是带走她的尸体有什么意义吗？”基多看下王瘦虎，脚下却丝毫不停留的继续走着。 “这也是我一直想知道的事情，她已经死了，带走她也只是带走一份记忆，可是带走记忆的话，又何必带着她的尸体？又何必需要我的陪同？” “我有很多种办法可以让她起死回生，可在这个世界我一种都用不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办法可以保护她的灵魂，而这种办法，只有你用出来才会不损坏她的灵魂。”基多的回答很坦然：“这种办法必须你自己看见才能学会。” 中间肯定还有许多许多的问题，可是那些问题在基多眼中什么都不是，王瘦虎也没心情追究那些，他只是沉默下后追问：“那你怎么带她走？” “这一样要麻烦你，她的灵魂一旦抽离出来，将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损坏，所以我需要一种东西，来安置她的灵魂，这种东西就是我之前说的，太阳的那种能量。”基多看看王瘦虎：“你来取这种能量的话，对世界的破坏很少，要是我来取，破坏比你大的多。” 王瘦虎点头。 “你大可放心，不会对这个世界有什么损伤，当我做出决定的时候，本体那边就已经在往这个世界送过一些能量来了。”基多看着王瘦虎不以为意的样子解释下，脸上也有些不开心：“为什么你这么不重要世界的损伤？” “我还是觉得有些与我无关。”王瘦虎张张嘴，没说假话。他是真的觉得跟他没什么关系，也不觉得会跟他有什么关系。 基多没有说话，而是摇了几下头。相比于他漫长的生命，王瘦虎的年纪在他看来简直跟没有没什么区别，他也见过这个年纪的其他同类，别说是这样交流，就算是能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就不错。 对于王瘦虎这样的年纪而言，能有这样的理解就不错了，反正随着时间的流逝，经历过很多很多事情之后，该懂的他自然会懂。 王瘦虎却宁愿现在自己就知道，只是他问的虽然多，可是基多的回答却很少，基多虽然不是人族，对于人族的一句话却很了然：难以相信，竟然有人在盼望长大！ 跟着基多在这个世界上走了整整三天，一步万里，王瘦虎是第一次真实的看见了这个广大的世界，而这样的世界对于基多来说只不过是初生，那真正强大的世界又是什么样？ 基多带王瘦虎到的第一个地方，是一个处于地底深处的地方，王瘦虎很难想象这样漆黑的地底也有生灵可以生存。可是他没有多少时间去感叹，因为基多懒得给他时间去感叹。 基多直接带着他出现在了一个有些诡异的妖族之前，看着这个妖族根本看不见他们的在一具尸体之中召唤出一个有些虚幻的身影。 “thesoulisbak……” 王瘦虎根本听不懂这妖族是在说些什么，也搞不清楚怎么弄的，只是基多却直接看向了他。 “我根本不知道这怎么弄啊！我不知道他怎么做的，也不知道……” “你不用知道，你知道结果就好。”基多打断了他：“你不用知道过程，你也不用管怎么做的，你只需要知道有人能做到，那么你就肯定可以做到。” 王瘦虎难以想象的看着基多，伸出手凌空放在夏天的尸体上面，然后尴尬的看着基多，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然后他瞪大了眼，看着夏天闭着眼有些虚幻的身影浮现在他的手上…… 基多却很平静的将夏天的虚影从王瘦虎手上接过，扭头看下瞪着眼睛张大嘴似乎呆在了那里的王瘦虎开口：“走了，还有其他的事。” （ps：别觉得王瘦虎扯淡，你做的哪件事情，你搞清楚过程了？别更说搞清楚本质和原理。都没什么不同。） 第四十九章 无知 王瘦虎看着自己的双手，根本没有注意过基多带着他已经走了很远很远。 他始终都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这根本不合理！我都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我就是摆了个样子，怎么就做到了？”王瘦虎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看着基多开口。 “你吃饭吗？”基多头也没回的继续走着，随口反问。 “吃啊。” “拉屎吗？” 王瘦虎没有回答。 “饭被你吃进肚子里，怎么变成屎的？”基多不用看也可以想到王瘦虎的脸色，只是他却很平静“跟饭在肚子里变成屎相比，你做的事情什么都不算。” “这怎么能比？这根本不是一回事。”王瘦虎迟疑了好一会才摇头反驳“这……” “这就是一回事，都是你搞不清楚为什么的事，不要因为一件事情你习以为常，就觉得这是件简单的事情，天为什么是蓝色的？不是红的不是黑的？不要因为你看见了习惯了，就觉得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所谓的理所当然，从来都是真正的道理所在！”基多笑了“至于你不懂，其实我也不懂，我曾经去过一个世界，在那里，一个数万里之外的普通人可以用一种办法看见另一个人的样子，可以跟他对话。” 王瘦虎听的入迷。 “两个距离数万里的人，可以对话。可是他们也没有任何的修为在身。”基多稍微的停下脚步叹气“多奇怪啊。可是我也可以。我不用任何修为，我也可以做到，可是我还是搞不清楚为什么。”基多看着王瘦虎认真的说着“我们能用，但是也就是能用。你要非要搞清楚为什么不为什么的话，那要靠别人！”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世界？”王瘦虎根本无法理解，也无法想象这样的世界。 “你无法想象的事情多了，就算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也有最深刻的原因在里面。你不必关心为什么，就像是一个人一样，吃饭，拉屎。对于这个天地来说，我们就是嘴巴，这个天地就算我们的肚子，结果就是拉出来的屎。” 这话多粗！ 粗的让王瘦虎都有些无法接受，他的喉咙有些发堵，感觉连身体都有些不舒服，磨蹭了好一会之后才开口“那么现在要去做什么？” “去这个世界的核心，只有在世界的核心，才能将夏天的灵魂彻底的带走。”基多回答。 “行，你说什么就做什么，我听你的，反正我也搞不懂。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吧。”王瘦虎沉默了好一会之后叹气，对于基多他是接触越有一种荒谬感在心头。这一切都完全颠覆了他的想法和世界，可是他能做的，也只有完全满足他的要求！ 基多很明白王瘦虎的想法，对于王瘦虎而言他完全说一个灾难，别说是浪费点时间就可以送他走，就算是整个人族都毁去一半，王瘦虎都在所不惜。 所以他也没有任何的停留，带着王瘦虎一路奔向目的地。 只是王瘦虎站在这个所谓的世界核心之处的时候，他才明白基多要做的是什么。 一种浓浓的悲哀填满他的心头，无可言说，也无法表明。 那只是一片平常的土地悬浮在空中，而基多要的只是里面的一点点。可是就那么一点点，对于整体来说微不足道的一点，他都无法控制的悲伤。 “给！”王瘦虎好一会才扭头看向了基多，伸出手，他的手上有一粒比大米还小的颗粒。 基多没有说话，看着夏天的灵魂融入颗粒之中才点点头。 “到现在，可以了吧？”王瘦虎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接受的，可是在这里他却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可以了。不过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看看？”基多将手中的颗粒收起来，没有在乎王瘦虎的情绪，而是问着他。 “看什么？” “看看这个世界到底说什么模样。”基多笑笑“我要走了，你若是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一看，算作是最后的送别礼物。” 王瘦虎最后也没有拒绝，可是他还是没有想到，从世界的核心之处离开，他们又整整走了三十年，基多才停下脚步，抬头看向了天空。 这里没有任何不同。王瘦虎忍住没有开口追问。 “你们世界的通道在这里，只有从这里离开才不会破坏你们的世界。”基多给王瘦虎解释一下，直接抓着王瘦虎的肩膀，腾空而上！ 云海！ 王瘦虎觉得自己瞬间就出现在了云海之上，他的脚下便是茫茫云海，这似乎就是祖庭之上的云海！ 王瘦虎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感觉自己慢慢的穿过了是么，全身一阵轻松，又瞬间一阵虚弱，几乎站立不稳！ “这什么？”王瘦虎东摇西晃的好一会才站稳，却依旧不停的动着。 “这就是风。”基多站在他旁边回答，而后点点脚下“这就是你们的世界！” 王瘦虎低头，满眼的蔚蓝，他说不出自己的心情，却有种发自内心的自豪和满足。 周围全部说一片近乎漆黑的黑暗，只有远处有一些光点，视线所及之处只有脚下的美丽。 “那些光点，就是其他生灵的所在。”基多没有在意王瘦虎的想法继续介绍着“等很久很久以后，你想去转一转了，可以去看一看。” 王瘦虎摇头。 “一百年前的中午你吃过什么你记得吗？”基多突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王瘦虎迟疑下回答“努力想一想应该可以回想起来吧。” “一百万年前呢？一百万个一百万年前呢？”基多笑着看着他“我知道你一直以为自己是人族。可是在强大的种族都会慢慢流逝，哪怕你能决定一切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而在那个时候你依旧存在。王瘦虎的一生将会是你的一段记忆，却也仅此而已。你不必纠结什么，你大可以以为自己是真正的人族。” 王瘦虎没有回答，他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而是指着那些光点询问“那么多光点，好像有很多生灵所在啊。” “多？”基多几乎失笑“那可不叫多，那些光点也不是你视线中的，如果你想飞过去的话，最近的那个世界的距离，以你们世界的速度，大概要飞几亿个几亿年吧。” 王瘦虎静静的看着那些光点，没有问下去的意图，他只想基多赶紧离去，可是他并不知道，在往后的无数年中，他无数次的后悔这一天没有多问一句，也许只要多问一个问题多问一句话，他可以节省很多很多心力…… （第一呢，这几天中考，有亲戚家的孩子在家里住着。所以不能用电脑。说句闲话，真难接受这些孩子觉得考试无关紧要的样子，他们根本不知道真正能改变他们命运的就是这些考试。第二呢，千与千寻又出现了，当年我以为我是那个陪着小女孩的人，十八年后我才知道，不是，我是那些动物里的一个。第三呢，作家助手的公告突然出里一个封停的消息，吓死我了，点开后才发现不是我，吓得要命啊！） 。 第五十章 凤凰 王瘦虎看着基多的身影离去，长长的松了口气，他并不知道，他走进了一座宝山，却只拿一点点金子。 比金子更珍贵的东西有很多很多，可是又有多少人有机会去认识那些东西呢？ 没有见过，自然不会理解那些东西的珍贵。当你直到那些东西珍贵的时候，就再没有任何机会靠近了。 将整个世界的样子记在心中之后，王瘦虎回到了地上，他甚至感觉腿都有些软，站了一会就直接躺了下去，只感觉呼吸都爽快了几分，都轻松了几分，他也懒得去看周围，直接在地上睡去。 整整睡了好几天，他才醒来。然后苦着一张脸看着围在他身边的一群妖魔鬼怪。 王瘦虎倒是不怕，只是他还真没感觉到什么恶意 “醒了吗？以后别这样随便找个地方就睡了，凤凰一族最近在抓捕人手，一旦被他们现，你会被抓走的。”站在那些奇形怪状的中间的，是一头高大的雄鸡，它的话语声很高，声调却很温和。 王瘦虎站起来，看着它不说话，哪怕他有所准备可是近距离的跟这些千奇百怪的妖族待在一起，还是有些不自在。 “我叫高卢，你要不要一起走？凤凰一族在抓捕人手，我们一起走的话安全一些。”高卢看看王瘦虎，认真的劝说着：“若要一起走，那么我们马上就要动身，如果不跟我们一起走的话，那你不要往东，往其他方向走。” 王瘦虎皱眉，他还没搞清楚生了什么。 “ondoitpartirtoutsuite。” 高卢旁边的一只比它小一些的雄鸡开口，它看眼王瘦虎认真的跟高卢说着话：“nousperdonstroptemps’estp露s1oin。” 高卢朝他点点头，再次看向了王瘦虎：“敌人已经离我们不远，我们走了。” 王瘦虎有些怔的点头。 “onyva.”高卢不再管他，朝那些奇形怪状的妖族喊一声，一路往南而去。 王瘦虎静静的看着他们离去，他现在的修为在人族之间可以算得上是真正的定点，可是在妖族大圣之中却还真算不上有多强。就这么一见，无论度还是力量，高卢都比他更强。 人族，还差的远呢！ 王瘦虎活动活动手脚，看着已经离开自己视线的高卢他们，站在那里一边等着追高卢他们的人，一边想着一个问题。 高卢为什么能用他们的语言来交流？ 王瘦虎可不觉得高卢会去专门了解人族，可是他也想不清楚，只是将高卢带着所有妖族的样貌藏在心中极好，把所有的疑惑也记好，看着追过来的飞鸟准备拦截！ 然后看着长达千丈的大鸟从高达千丈的空中飞过，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王瘦虎捏紧的双手突然满是青筋，一口气几乎把自己憋住，他一脸通红的转过身去，就准备把天上飞的那只杂毛鸟拉下来教训一顿，耳边却突然想起了一个温和的女声：“弗族跟麒麟一族的战争还没正式开始，就要准备跟我们凤凰一族开战了吗？” 王瘦虎的嘴角抽抽，什么是麒麟一族？什么是凤凰一族？我什么都不知道好吗？王瘦虎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片火云似慢似快的飘来。 “前段时间，有人从我们一族穿过，是你们弗族的人吧？”随着声音的响起，火云变成一个类似人族却有些怪异的女人形象，出现在王瘦虎面前。 说不上难看，也不算好看，有些怪异，有些特别。 王瘦虎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什么心情，该回答什么。 “按照你们弗族的说法，我是凤凰一族的长老，这是我们的诚意，这位弗族的大圣，我们凤凰一族愿意做出这种退让。”女子看着王瘦虎认真开口：“我还起了个弗族的名字叫孙小红，你觉得怎么样？” 王瘦虎没有说话，对于外部的事情他知道的最多只有一鳞半爪，他可不觉得他自己能骗得过这种老妖怪。 “这位弗族大圣，你应该明白，现在局面就是如此，你们弗族占据东边，我们凤凰一族在西边，我们根本没有任何战争的可能性，现在你们正在跟麒麟一族战斗……” “长老，你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啊。”王瘦虎摇头：“如果你想留下我，那就动手，若你不想留下我，那你应该放我走。” 王瘦虎是一点都不想参合这种事情，他一直以为佛祖要面对的是云海之上的那些生灵，却没有想到以佛祖的强大，竟然还无法征服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生灵。 孙小红却没有生气，反而更温和的开口：“我想你已经离开战场很久了，恐怕不知道战场已经生了变化。你们那位弗族之主孙悟空确实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存在，可是他的脚步已经被拦下了，已经有很久没有前进了。” “这不可能！”王瘦虎脱口而出，他无法接受。 “听起来不太可能，可是确实如此。麒麟一族在正面战场上布下了一座阵法，其中有十二位位强大的大圣。他们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将十二位位大圣的力量集合在了一起。”孙小红看着王瘦虎的眼神也无法掩饰自己的赞叹：“孙悟空一人与这十二位位大圣战斗了很久，虽然十二位位大圣不可能打败他，可他要打败这十二位大圣，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若麒麟一族真能制造出十二位可以对抗我们弗族之主孙悟空的大圣，麒麟一族早已征服整个世界了！”王瘦虎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无法离开阵法所在位置，可若是孙悟空无法打破这十二位大圣，那么他的脚步恐怕必须到此为止。”孙小红说的很坦然：“不过到此为止也足够证明他的强大，我们凤凰一族愿意跟你们弗族联盟，让孙悟空之名响彻整个世界，让你们弗族成为这个世界真正的主人！” 王瘦虎听着几乎失笑：“长老何必欺我？若我们弗族真有这样的心思，那么要做的肯定是等待时机，我们弗族现在的情形根本不足以称霸世界，我们弗族之主孙悟空，更没有想过征服整个世界。” 王瘦虎看着面前凤凰所化的女子，有些不舒服的错开眼神，心头的震惊却难以释怀，他相信孙悟空在这个世界在界限之内并不会比基多弱，可就是这种界限之内极限的强，也无法征服世界，甚至有人都可以对抗。 如果孙悟空代表的已经是极限的强，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第五十一章 语言 “凤凰一族愿意立下盟约，只要孙悟空一天不死，凤凰一族就是他的手下。”孙小红无视王瘦虎的各种想法平静的说着，她要的本就是王瘦虎将这些话带给孙悟空而已，至于王瘦虎怎么想她并不在意。 王瘦虎理解她的意思，就算孙悟空再强，也有老去也有死去的那一天，而弗族的话，就算是给他们几百万年甚至更久的时间，他们都远远威胁不到凤凰一族。 这种想法堂堂正正，也老老实实，你若强那我们就低头俯首。你若不够强，那我们也不怕把话讲明。 凤凰一族想要做的事情，就是配合孙悟空将麒麟一族彻底打垮，然后统一整个世界，而后在孙悟空老去之后，取而代之。 “我们凤凰一族跟麒麟一族战斗了无数年，对于麒麟一族我们有特别的办法，一旦弗族跟我们联手，我们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彻底打垮麒麟一族。最后的南部地区，在弗族和凤凰一族的联手之下不可能坚持太久。”孙小红认真的跟王瘦虎解释着，确定他记住之后才补充着“你大可不必着急，可以在凤凰一族内慢慢游历，回去时候将话带给孙悟空便好。” 这话的意思也很好理解，若是孙悟空坚持不下去了，那么这些话也无所谓。 在孙小红看来，孙悟空跟凤凰一族的联手是一件无法避免的事情，除非孙悟空愿意在麒麟一族那边停下脚步，想要继续走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跟他们凤凰一族联手。 在凤凰一族眼中，想要打败麒麟一族只有跟他们联手，而一旦打败麒麟一族，孙悟空又能找到谁来打败他们凤凰一族？用几百年表面上的臣服来换取往后无数年间的强大，这是一件稳赚不赔的买卖。 可是孙悟空傻吗？ 给王瘦虎一百个脑子，王瘦虎也不觉得自己能比孙悟空更聪明，那是时间的强大，那是信仰的强大，哪怕王瘦虎现在完全搞不清楚孙悟空想做什么，他也相信孙悟空绝对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妥协。 至于凤凰一族，在孙悟空眼中又跟其他妖族会有什么不同吗？ 王瘦虎不知道，他只是沉默，然后默默的接受着面前这位凤凰一族长老的安排。 游历，嗯，他王瘦虎现在就是弗族一位游历的大圣！ 看着这位长老离开，王瘦虎始终没有看见过尊重，这无可避免，在这个初生的凤凰一族就又数十丈大小的地方，他王瘦虎站在那里连个住的地方坐的地方都找不到一个适合的。哪有什么尊重可言？ 就算他在凤凰一族眼中是一位大圣，却也没有任何威胁性。从莫名的心虚到莫名的愤怒，王瘦虎在凤凰一族之内转了一大圈之后，默默的待在凤凰一族的学堂之中停了下来。 学堂之中正在上课，而学习的都是在他眼中四品以上的妖族，在妖族眼中不过刚刚开启灵智的孩子，学习的课程正是他一直以来都没有搞清楚的事情。 为什么高卢也好，凤凰一族的长老也好，说的话竟然是他们人族用的语言？ 当初尧出去的时候，说的是推广人族用的语言，王瘦虎当年听得很兴奋，可是在其他妖族的口中听到人族所用的语言的时候，王瘦虎的心中却是一阵发寒，原来到了最后，他们不是在做自己的事情，他们用的本来就是别人的语言。 “现在有四种语言是这个世界上通用的，比如说现在说的这种语言，是弗族的语言。而弗族则是最近数十万年来兴起的一个新的种族，弗族有一个非常强大的首领。”空中飞舞着的讲课者，眼神扫过在他眼中米粒般大小的王瘦虎，有些头疼的看向了周围听着他讲课却似乎半点都没听懂的众多小凤凰“doyouunderstand?” 显然没有凤凰听懂，王瘦虎哪怕看不懂这些凤凰脸上的神情怎么表达，他也一样可以想象到他们的一脸茫然。 只是王瘦虎想笑，觉得好笑，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人族所用的文字，所用的故事，所用的语言都是别人的。那么到了最后，什么是他们自己的？ 弗族的语言！ 王瘦虎的脑子里就这么五个字，有些浑浑噩噩的站了好一会之后才回过神来，默默的离开课堂之上，他对弗族没什么恶感，就事实而言，弗族对人族的恩情太大。 与其说是不满，不如说是得到的太多，让王瘦虎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斗米养恩，担米养仇。 本来以为都是自己的，可是到了最后，却都是别人的。王瘦虎有些难堪，也有些愧疚。要让他完全的忘恩负义将弗族视为仇人，那他有些做不到。可要将弗族当做恩人，他也还真做不到。 弗族与人族，他和孙悟空，这中间一定是需要一个答案的， 只是找这个答案的时间不是现在，也不可能是现在。 王瘦虎默默的转过几圈，躲开注视着他的视线之后才一路隐藏着身形返回课堂。 他要真正的认识这个世界，这个人族根本一无所知的世界，而不是光凭想象。 事情相当明显，人族的身体不足以支持人族发挥出妖族大圣的力量，也无法支持他们打到妖族大圣的速度。 人族想要生存，需要的绝对不是一条变强大的道路，对于人族而言，强大的极限不足以保证整个族群的生存。 如果无法找到一条这样的道路，那么王瘦虎能做的，也只有将人族藏在各大妖族的视线之外，永远的等待下去。 如果连孙悟空那样强大到了整个世界极限存在的强大，都无法征服整个世界，那么王瘦虎是彻底的死了让人族靠强大站立在这个世界上的心。 可是在这样一个世界上，在强大的妖族到处都是的世界之上，人族能怎么存在下去呢？ 以王瘦虎有限的智慧，他不觉得自己能找到什么办法，所以他的想法异常的简单，将这个世界上所有存在种族的所有记录，都带一份回到人族，让整个人族一起想！ 王瘦虎叹口气，他要坚守远方也许一生都无法做到的梦想。要计算兜里的钱财能走到什么地方，要注意脚下随时可能出现的深坑。 可是这又有什么毛病吗？ 谁家的男人不是这样的？ 王瘦虎不太熟悉的将自己变化成一个凤凰的样子，摇摇晃晃的熟悉着凤凰的身体，准备混进他们收藏记录的地方，将所有的记录都抄一份带回去。 。 第五十二章 点头 “弗族那大圣消失不见了，最后一次看见他是在我们一个村庄的学堂之中。” “不必管他，这些都不过是旁枝末节，我们凤凰一族立足许久，没什么风浪没有见过，那些没事，孙悟空跟麒麟一族的战斗到了什么地步？这才说我们需要关心的事情。” “族长，我们真要插手吗？” “为什么不插手？若是错过这次，我们永远都没有打垮麒麟一族的机会。只要孙悟空可以牵制住他们，我们可以彻底的将麒麟一族消灭，弗族根本不足为虑，而我们凤凰一族能跟麒麟一族战斗无数年，孙悟空既然打不破麒麟一族的大阵，那自然也打不破我们凤凰一族。最多不过在孙悟空面前臣服几百年而已，他一死，这世间哪有什么种族可以阻拦我们？” 孙小红化作人形，看着周围众多沉默的凤凰们，脸上浮起几分冷笑也浮起几分冷酷：“怎么？以为我现在是在问你们问题?不是！我告诉你们，凤凰一族从现在开始正式进入战争状态，一旦麒麟一族跟孙悟空的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那么凤凰一族将彻底参战。” “不等跟孙悟空签好协议？” “他不会签订任何协议的。”孙小红平静的回答，她也从未想过跟孙悟空签订什么协议，若是可以签订协议，那麒麟一族早已臣服。世界上不只她一个聪明。 “那我们跟麒麟一族大战，孙悟空肯定会作壁山观，我们至少要伤亡一半，若那时……” “你活到愚蠢了吗？不用想，孙悟空肯定会对我们出手。若不出意外，麒麟一族大阵全破的那一刻就是我们参战的人手死亡的那一刻，麒麟一族也不是傻瓜，既然他们知道自己必死无疑，那么他们要做的肯定是带我们一起去死。”孙小红平静的打断了说话的人：“你蠢可以，可是别觉得孙悟空蠢。” “既然我们知道孙悟空肯定要对我们出手，为什么我们还要帮他……” “够了。”孙小红直接打断了那些凤凰的叽叽歪歪，凤凰一族不动手当然没问题，可是也只剩下没问题了。 果断的将命令发布出去，孙小红看着散去的众多族人，突然有些不安，她最近常常有这种感觉。不只是凤凰一族的其他人不习惯战争，就算是她，数百万年以来也从没参加过战争。哪怕做出决定的是他，。可是她也避免不了加入战争的这种不安。 所以她准备去喝几口岩浆去压压惊。 王瘦虎看着她在头上飞过，继续面无表情的将凤凰一族记录的所有资料都记在脑子里。 开始时候他还会去理解，回去思考记录的东西到底是些什么，到了现在，他就是直接全部记住，根本不看也不管里面到底记录的是什么。 确定将所有的东西都记下来之后，王瘦虎逃一般的离开了凤凰一族所在的地盘，跟战斗相比，他还是觉得这种日以继夜的看书的日子更要命。 只是离开还没来得及离开凤凰一族，王瘦虎就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几只凤凰抓着一只网正在往凤凰一族聚集的地方飞去，而网中则是之前与他见过一面的雄鸡高卢。 王瘦虎看着那些凤凰停下脚步朝他行礼，也懒得思索什么，直接将网拉了过去，也不解释，继续往外跑了出去。 “西边，往西，一路往西就好。”高卢看着王瘦虎变成的凤凰，看了好一会之后突然开口。 王瘦虎的身形顿下，看高卢一眼转道向西，直到远远离开凤凰一族才停下。 高卢从网中出来，怔怔的站在那里，一身鲜艳的羽毛凌乱不堪，发了好一会呆才分辨下方向继续往西走去。 王瘦虎看了看他，继续化作凤凰直接将他提起顺着他要走的方向往西而去，直到高卢再次开口才转换方向。 一直飞了三天，王瘦虎才在高卢的示意下停下飞行，化作人形跟高卢一起落在地上。 高卢头顶的红冠都有些委顿不堪，他看下王瘦虎，想说点什么却也说不出来。 王瘦虎没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的习惯，看看不说话的高卢想要告别，却看向了一边，脸上浮起几分喜色跟高卢开口：“高卢兄，西边好像你的同伴过来了。” 高卢看看王瘦虎，有些不信。 “就当时跟你说话的那位。”王瘦虎指下方向，想要再解释一下，却突然脸色有些怪异。 高卢有些奇怪，可是等他的同伴出现在他视线之中的时候，他才明白王瘦虎为什么脸色有些怪异。 因为来的人除了他的同伴，还有另一位弗族！ “你怎么会在这里！”王瘦虎顾不得管高卢和他同伴在一边说什么，看着李天雨的身影只感觉无法想象。 “嘿！你怎么来的？”李天雨重重拍下王瘦虎的肩膀，直接将王瘦虎一把拉进怀中。抱了好一会之后才松开手看着王瘦虎开口询问。 这话王瘦虎还真不好回答。 “嘿嘿！”李天雨没问下去，看看一边的两只妖族，带着王瘦虎走开一点才开口：“来了就来了，别乱说话，有什么问题就告诉他们找我就好。” 王瘦虎虽然不明所以，却也认真点头。 跟着李天雨和高卢的同伴带着他们去了聚集的地方，王瘦虎以为马上可以说一下，可是直到很多天后，王瘦虎才再次见到了李天雨。 李天雨的眼神复杂，显然他已经从高卢那里知道了王瘦虎现在的修为，只是眼中更多的还是喜悦！ “凤凰一族最近在抓捕人手，他们准备插手战争，所以最近有点严，现在算是确定你们不是钓鱼的人了。”李天雨给王瘦虎解释下笑了：“现在弗族大势已成，所以事情也好处理一点。” 王瘦虎沉默下，点了点头。 “我们那边怎么样了？”李天雨倒是不怕别人偷听，可是在外面，说话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挺好的！”王瘦虎认真的点点头：“都挺好的！” 李天雨定定的看着王瘦虎。 王瘦虎没有躲避他的眼神，而是认真的点头，点了好几次头。 李天雨看着他，嘴角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第五十三章 还好答案够远 李天宇笑了好一会才开口：“那就好，话说你这次，是准备继续走呢？还是要返回去了？” “我准备回去了。”王瘦虎回答，而后认真的看着李天雨：“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李天雨摇头：“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完。” 王瘦虎不太理解，只能继续劝说：“现在的事情出现了很多变化，我们还是先回去，整理下情况再出来吧。” 王瘦虎说着停一下，也没隐瞒：“我现在很强，这里离我们那很远，我带你回去的话可以，若是你要自己走的话，恐怕要走很久。” “我知道。”李天雨笑着点头，而后再次拒绝：“现在事情变了很多，我留在这里也不是那些原因。你直到这是哪吗？” 王瘦虎摇头。 “这是一个妖族部落的暂时落脚地，过段时间就要走了。”李天雨沉默下后摇头：“这个部落什么妖族都有，很久以前我就加入进来了，他们一直一直的移动。你知道他们要去哪吗？” “去哪？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吗？”王瘦虎想下回答。 “不，不是。”李天雨突然又笑了，他笑着看着王瘦虎，带着几分玩笑的意思开口：“他们要去太阳降落的地方。” 王瘦虎怔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有没有现，就算是在这里，离我们的家乡无尽远的地方，这里的太阳也跟我们家乡的太阳一样，东升西落，没有任何不同？”李天雨看着王瘦虎认真的说着。 王瘦虎看着他，闭上眼轻叹口气。 “相隔这么远，太阳似乎却毫无变化，那么我们的头顶上是同一个太阳吗？”李天雨继续笑着开口：“是不是很奇怪？” 王瘦虎看着他，想不通他到底要说什么，奇怪不奇怪王瘦虎不知道，王瘦虎也不明白这太阳怎么样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当然没有关系，李天雨也不觉得这些东西跟人族有什么关系，他也不在乎这些东西。只是在无法确定是否有人偷听得情况下，还是说这些比较恰当一点。 “好了。”王瘦虎认认真真的将天上地下周围的所有情形都确定好几次后，才看着李天雨开口：“放心吧，我确定没什么人可以听见我们说好了。” 李天雨看他的眼神还是有几分怀疑。 王瘦虎摇头，他直接伸手抓住李天雨的肩膀，腾空而起，一会之后两人凌空站在一朵云朵之上。 李天雨好奇的在云朵上走动下，认认真真的检查过几次之后才坐在王瘦虎面前收起了笑容。 他将脚上一直穿的鞋子脱下来，有几分不好意思却也没有停下手，自己看了自己的脚好一会之后才朝王瘦虎解释：“离开人族之后，我遇见了很多事情，本来想全记下来的，可是没有记录的东西。” 王瘦虎听着李天雨的话，眼神却落在李天雨脚上无法移动。 不是丑也不是美，不是香也不是臭。 平平常常的一双脚，唯一的问题是什么上面各种各样的伤痕，还有今天的伤痕。 “修为太高，导致伤口好的太快。”李天雨平静的看着脚上的伤痕皱眉：“脚上不太吸引别人注意，有血腥味也很正常。唯一的问题是我记的东西越来越多，不太能放得下，只能每天重复记录一次，否则的话我怕我自己会忘了。” 王瘦虎没有说话，而是做好准备将李天雨说的话全部记下来。 李天雨看着自己的脚，找着开始的痕迹，时间太久，有些事情他也记不清楚，而事情太多，各种伤痕长短大小重重叠叠的落在一起，要慢慢理出个头绪来才能开头。 “我离开人族之后，过了很久才混到这样一个队伍里，那时候我才知道我们说的话全都是弗族的语言。”李天雨终于理清了伤痕的脉络，他朝王瘦虎笑笑：“其中种种旁枝末节就不说了，事情太多我也记不下来，我把我记下来的事情跟你说下，你好好记好。” 王瘦虎认真点头。 “东南四百五十里曰长右之山。无草木，多水。有兽焉，其状如禺而四耳，其名长右，其音如吟，见则郡县大水。 又东三百四十里曰尧光之山。其阳多玉，其阴多金。有兽焉，其状如人而彘鬣，穴居而冬蛰，其名曰猾褢，其音如斫木，见则县有大繇。 又东三百五十里曰羽山。其下多水，其上多雨，无草木，多蝮虫。 又东三百七十里曰瞿父之山。无草木，多金玉。 又东四百里曰句余之山。无草木，多金玉。 又东五百里曰浮玉之山。北望具区，东望诸。有兽焉，其状如虎而牛尾，其音如吠犬，其名曰彘，是食人。苕水出于其阴，北流至于具区，其中多鮆鱼。” ………… 李天雨一条一条的按着自己的伤痕说着他所有记录的事情，王瘦虎在一边认真的听着，将所有的话都记在心中。 整整三天，李天雨的嘴角都干裂之后才将所有的伤痕数完，将脚上的痕迹全部清除掉，李天雨有些不太习惯的活动下脚，看着王瘦虎笑了：“不疼的感觉，好像有些虚。” “你不是虚，是身体不太好。”王瘦虎伸手，按在李天雨的额头上，好一会才松开：“你太久没休息了。” “没事。”李天雨等到王瘦虎的手离开后才有些不太舒服的摇头，哪怕他知道王瘦虎现在比他强很多，他也还是有些不好接受。 “离开人族之后，我花了很多时间才混进现在这个部落里面，到了那时候我才知道，弗族现在强到了一定地步。”李天雨看眼王瘦虎，低头看着云朵继续说这：“后来，见到了所有妖族，都说我是弗族。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分不清楚，我自己到底说弗族的，还是人族的？瘦虎，你觉得呢？” “人族！”王瘦虎的回答很认真，也很短。 李天雨神情严肃，看他一眼就要反驳。 “我们每个人的母亲都是女的，难道我们就都是女的了？”王瘦虎的神情却很轻松，他看着李天雨平静的回答：“人族出自弗族，这点毫无疑问，不客气的说，不只是现在，接下来的万年，十万年，甚至更久的时间内，人族行走在这篇大地上对外的说法都一定是自己是弗族的。” 李天雨沉默。 “甚至某一天，会有一些人带着人族回归弗族。”王瘦虎咬下牙，却没什么愤怒：“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我们……” “话说，你有没认真想过我说的事？就是太阳为什么在我们那里看起来跟这里没什么区别？”李天雨突然打断了王瘦虎的话，强行换了一个问题：“现在这个部落就是现了这个问题，然后一直在追寻这个问题的答案。” 王瘦虎看着李天雨，感觉自己没反应过来。 “这么远得距离，我们现在是中午的话，太阳在我们头顶，在我们那里也是中午的话，太阳也是在那边的头顶，那么我们那里跟这里相隔这么远，太阳怎么可能同时在两个地方的头顶呢？”李天雨看着王瘦虎询问。 王瘦虎一脸的茫然，他当然不知道答案，他甚至没搞清楚这问题是什么问题。 李天雨看着一脸茫然的王瘦虎笑笑：“如果有问题出现了，那么肯定有答案。也许答案我们到死也看不见，但那并不代表没有答案。” 王瘦虎摇头，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要跟他们继续走了，你回去的路上小心。”李天雨将脚上的鞋子穿好，跺几下脚朝王瘦虎笑笑：“路很长，还好答案也够远。” 第五十四章 反抗 “总之呢，岁月漫长然而值得等待。travelfj”李天雨看着王瘦虎，有些感伤，也有些欣慰。 “要不就回去吧，这里已经太远了，再走下去怕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王瘦虎想了想后，还是开口劝说：“师兄，我们人族现在能做的只有……” 王瘦虎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因为李天雨看着他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笑意。 “你似乎很悲观。”李天雨看着王瘦虎，好一会才开口：“非常悲观。” 王瘦虎看着他的眼神，不自觉的躲开。他没有否认，他确实很悲观。 “为什么？就因为看见这些妖族强大吗？” “一方面吧，一方面是妖族异常的强大，而我们人族的身体太弱，就算是最极限的地步，也无法跟妖族相比。”王瘦虎说的很慢：“另一方面呢，就连弗族，就连孙悟空那么强。都好像是浪花一般无法永久存在，那么人族的道路到底在哪？”更新最快手机端： 第五十四章 阻止改变的力量 王瘦虎的脑子里好像是各种各样的声音在吵闹，他有些恍惚，想要说点什么却感觉嘴干舌燥。 夸静静的看着他，不催促也不担忧。夸并不担心王瘦虎做出其他的选择，对于任何一个有思想的生灵来说，这样的事情都没有其他的选择。 “就我们弗族而言，有孙悟空在我们至少有百万年的时间来寻找其他的道路生存下去，孙悟空对于我们来说，是好的！”王瘦虎的声音有些干枯，可是他还是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我明白，甚至我知道你的选择，因为事情就是这样的，不是吗？”夸笑笑：“我也没想过一下就打败孙悟空，这是件不可能的事情，我们打不过他。跟你说这些不是要打败他，而是要告诉你，当有一天弗族面临绝境的时候，有我们这样的部落在，你可以带着族人来。” “太早了吧？”王瘦虎忍不住的反问。 “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这样的部落就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消失，而知道这些的你，在再次建立这样的部落之后，会延续下去。”夸的神情平静的很，也疲惫的很：“无休无止的轮回，无休无止的挣扎，有时候我都不清楚这样做到底有没有意义。就算没有孙悟空他们这样的存在出现，这个世界难道就更美好了吗？” 也没好到哪里去啊，孙悟空他们这样的存在确实不讲道理，可是相比他们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他们不出现的时间更长。可这个世界也没好到哪。 王瘦虎不说话，相比于夸，他对这个世界都只有一知半解，也不知道该发表什么意见，只好苦笑着摇头：“难道你不怕我把这些事情告诉孙悟空？” “我没见过孙悟空，可是其他部落的生灵跟孙悟空交流过。”夸苦笑：“虽然我们自己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可我们好像觉得不挑起战争的最好。只不过孙悟空拒绝了我们的提议。” “为什么？” “为什么不拒绝，难道他听从我们的建议可以有更好的结局？”夸苦笑着摇头：“我们能怎么办？逃跑，继续逃跑，等到逃无可逃的时候，再看是不是有机会活下来。” 夸说的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王瘦虎听的却是难以自已。 “我无法否认你说的事情，可是作为弗族的一员，我天生站在你们的对立面上，对于我们弗族而言，孙悟空是我们的英雄！”王瘦虎的声音很坚定：“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我们弗族，我们弗族也绝对不会背叛他！” “他强的太过，已经超出了任何一个生灵的想象。”夸看着王瘦虎，沉默好一会之后再次开口。 “若是没有孙悟空，对于我们弗族而言，这天下大部分种族都强的太过。”王瘦虎嗤笑：“我们强就是不对，你们强就是应该？这是谁家的道理？” “我不想跟你争论这件事情，事情会如何发展你自己可以看见，与其跟你争论这些，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夸摇摇头，跳过了这个话题：“对于我们大部分种族来说，开灵才算是我们的同类，开智才可以交流。那些没有开灵的族民，好一点的可以终老，坏一点的沦为食物。”更新最快手机端：https:// “有什么不对吗？”王瘦虎不理解夸的意思。 “对于任何一个种族来说，没有开灵的族民都占绝大多数，甚至百分之九十九的族民都无法开智。”夸看着王瘦虎语气有些沉痛：“这也是大部分种族灭亡的原因之一，他们只有本能，可他们却是整个种族的基础。哪怕是现在最强大的凤凰一族和麒麟一族，他们都是如此。” 王瘦虎还是无法理解夸的意思。 “这样说吧，麒麟一族吃鸟，凤凰一族吃麒麟，就算是你们弗族，也会饲养牛羊之类的没有开灵的生灵。除开本族出现大圣可以守护种族，在大圣无法顾及的地方，都为食物。”夸看着脸色难看的王瘦虎叹气：“高卢你见了吧？你觉得他能在哪里活下去？去哪都能看见自己的族人被当成食物。这就是一个种族实力不强的悲哀。” “弗族在没有孙悟空之时也是如此。”王瘦虎看着夸回答。 “可是那时候至少稳定，就算是悲哀也不会出现彻底灭亡！”夸深吸口气开口：“一旦大战开启，无数种族即将灭亡。你看看你们弗族占领的东境，想一想到底有多少种族消亡！” “关我们什么事？”王瘦虎皱眉，看着夸反驳，心中却越是忌惮。 “这样下去，我们的世界就会出现一个坏的循环。”夸看看王瘦虎的脸色，低下头开口：“只会越来越坏。” “这跟我们弗族有什么关系？”王瘦虎的脸上浮起几分不耐。 “关系很大。在孙悟空之前，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类似他的存在出现了，凤凰一组和麒麟一族虽然势大，不过他们彼此平衡。其他种族就算过的不好，也可以存在下去。”夸抬头看着王瘦虎：“这样的世界难道不好吗？为什么要改变？” “过的不好的生灵想过的好有什么不对的吗？” “想过的好没什么不对的，可是不能只管自己，一个种族想过的好可以，可是不能以无数种族的消亡来让自己过得好。” “你这样说就好笑了，难道凤凰一组和麒麟一族的强大，不是在其他种族的尸体上面吗？他们可以，我们弗族为什么不行？”王瘦虎冷笑。 “没人说弗族不行。”夸的脸上终于浮起几分笑容：“弗族自然也可以成为最强大的种族之一。只要弗族固守东境。到最后弗族，麒麟一族，凤凰一族三足鼎立。” 王瘦虎怔在了那里。 “你不烦仔细想想，这样的结局对于弗族而言说最好的结局。弗族成为名义上的天下共主。你也清楚，以弗族的实力，就算打下了整个天下，到最后也一定要其他种族在其他地方，弗族根本没有实力布局整个天下。任何一个种族都没有这样的实力！”夸叹气：“何况其他种族并不是对于孙悟空没有丝毫办法。” 第五十五章 好问题 “什么办法？”王瘦虎追问，可是夸却顾左右而言它，随口回答几句之后就转身离去。 王瘦虎看着夸高大的身影离去，眼神变幻几次之后将浮起的心思压下，杀了夸并不难，可是杀了他又与事有何益处？ 可是夸说的这种对付的孙悟空的办法，到底是什么办法？ 王瘦虎总觉得心里有根刺一般，他跟在这部落后面试图找到关于这办法的蛛丝马迹，可是整整三年他都没有发现任何关于这种事情的言论，反而发现了另一件事。 那就是这个部落，远不是李天雨以为的那么简单，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整个部落辐射的范围远远超过了李天雨的诉说，甚至王瘦虎想过，别说是他，就算是孙悟空想要消灭这个部落都不可能悄无声息！ 每个方向都有数位生灵在不停的查看，从空中到地面，从地面到地下，没有任何死角。这些查看的生灵修为并不算高，可是纵深太大，以这个世界极限的速度而言，在彻底消灭所有人之前，这个部落肯定可以将消息传递出去。 在确定无法在消息传出去之前将这个部落彻底处理掉，王瘦虎默默的转身，带着心里的刺，带着自己的想法离去。他有很多很多不甘心，有很多很多疑问，却只能退走。 事有轻重缓急之分，该藏在心里的事情就要放在心里。 可王瘦虎却不知道，在他离开的第一时间，那位凤凰一族自称长老的孙小红就赶到了附近。 若论修为论强大，王瘦虎不必孙小红差，可若论心计手段，那是差到了不知道哪里。 “夸，那位弗族的大圣已经离开，只是说不定他什么时候就起了心思返回来，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孙小红看着夸出现，脸上浮起几分无奈。 “弗族跟麒麟一族的战争已经不可避免。凤凰一族参战是一定的。”夸的神色平静，他看着孙小红没有敬畏：“一旦凤凰一族参战，麒麟一族败退已成定局。接下来弗族将会面对凤凰一族，我们希望凤凰一族做出一定的对策，让麒麟一族的一些附属种族活下来。” 孙小红没有回答，而是脸上浮起几分冷笑。 “弗族实力太弱。就事实而言，跟麒麟一族开战完全是孙悟空一个人的决定，无论是之前他在东境征服的其他种族，还是弗族内部，都只有很少一部分支持他。原因很简单，就弗族而言，统治整个东境已经力有未逮。至于麒麟一族的北境，就算打下来弗族也根本没有多少力量去统治。”夸看着孙小红继续说着：“如果凤凰一族不出手，那么孙悟空在长时间打不下麒麟一族。到时候他一个人再强也没用，因为其他人都不会再追随他。” “这不是你们原来的计划吗？”孙小红的脸上浮起几分嘲笑：“原来的计划不就是如此吗？弗族，麒麟一族，凤凰一族，各自统一一境之地。” “事情现在有所变化……” “不是事情有所变化，是你们内部出问题了吧？”孙小红脸上的嘲笑忽然收起，冷冷的看着夸：“你们本来就是一群失去祖庭的种族，各有各的想法。没有孙悟空之前不过是我们凤凰一族和麒麟一族养的狗而已。现在有了孙悟空。是觉得自己有机会弄翻我们两族自己做主？还是觉得孙悟空整个新主人更好？谁给你的胆子现在敢跟我这样说话？” 夸的脸色同样冷下，看着孙小红好一会才忍下怒气开口：“别忘了凤凰一族和麒麟一族的阵法都出自我们的手！” “所以我才会给你说下去的机会，夸，别觉得自己聪明。没人是傻瓜，你们能存在不是因为你们聪明，是因为你们有价值，现在你们的想法已经超过了你们的价值。一群心思各异的生灵，想要翻身？问过我们了吗？”孙小红冷淡的看着他：“就你们那点想法，能逃得过谁的眼？别给脸不要脸，做狗就要有做狗的觉悟！别老想着翻身！” 夸的拳头捏的死死的，他瞪着孙小红，喘着粗气却不再开口。 “我告诉你，夸。你们要的事情是不可能的！”孙小红不再隐瞒自己的想法，浑身的火焰瞬间腾起，将数十里方圆都映的通红，而随着她的火焰腾起，在夸的部落周围所有的方向都统一的腾起了冲天的火焰！ “你想干什么？”夸深吸口气，有些震惊又有些胆寒的看着面前的孙小红。 “我想干什么？”孙小红的声音里满是嘲讽：“你们算什么东西？一个个连祖庭都守不住得废物，竟然敢来设计我们凤凰一族，谁给你们的胆子？我还以为你们投靠来孙悟空，结果到头来，你们竟然连孙悟空都想算计，谁给你们的胆子？” “孙小红，这是凤凰一族最后的机会！”夸不忍的听着部落里响起的哀嚎，看着从地下到天空之上都到处是腾起的火焰，还是忍着怒火劝说着：“弗族根本没有实力统治整个世界，就算他们征服了整个世界，他们最多也只能统治东境，南境依旧必须交给凤凰一族统治。你们什么都不会……” “是吗？那有没有你们有什么区别？”孙小红也无所谓的回答，她一点都不担心夸在拖延时间。 “我们只是想活着！” “嘿，活着？”孙小红懒得掩饰自己的不屑，也懒得掩饰自己的怒火：“不，你们不只是想活着，你们是想让所有生灵都跟你们一样活着！什么狗屁部落！每一个种族都必须生活在一起，混在一起怎么生活？” 夸怔怔，脸上的不忍慢慢收起，他看着孙小红脸色变得郑重：“只有彼此包容，只有彼此扶持，种族才能真正的延续下去，一个种族一个种族的各自生活。每一个种族的结局都注定是消亡！” “果然，你们这群没有祖庭的家伙根本就不该活着！” “是吗？那有一天凤凰一族的祖庭也没了之后，你是希望凤凰一族剩下的族人象我们一样活着，还是都去死？”夸活动下手脚，嘴里毫不留情的反驳着孙小红。 “这是个好问题，等你死了以后我会想一想的。” 第五十六章 不同 等王瘦虎看着通天的火焰赶回来的时候，夸的尸体已经成了一地焦炭，他看着已经再次恢复人形的孙小红，还没来得及问出任何话，就呆住了。 “我们刚刚发现着部落抓了一位弗族的族人。”孙小红的话说的很快，也很诚恳：“因为怕这位弗族的族人受伤，所以我们就直接动手了，还好这位弗族的族人毫发无损。” 王瘦虎看着孙小红脚下的李天雨，嘴角抽搐着，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大圣尽可放心，这位弗族的族人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孙小红认真的看着王瘦虎开口：“至于这些恶徒，作为凤凰一族的诚意，我们已经将他们彻底消灭！” 王瘦虎看了她好一会，深吸口气挤出几分笑容慢慢开口：“谢谢凤凰一族出手相救。” “不必客气，既然我们凤凰一族决定于你们弗族合作，那么这些是应该做的。”孙小红一点都不在意的笑笑：“我就不多打扰你们了，有用得上凤凰一族的尽管通知我们就好。” “谢谢。”王瘦虎努力维持着自己脸上的微笑，直到孙小红的身影消失才收起。 在什么位置上就要做什么事情，哪怕你心中再不愿意，再不高兴，该说的话你都要说出口，该做的事情你都要做。因为这些事情无论你说不说，无论你做不做。你都做了！在所有眼中所有人心中所有人口中。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那个位置，站在那里的是谁都无所谓，发生了什么也无所谓。 王瘦虎的心情异常的不好，可是等到李天雨醒来的时候，他的脸上却带着真正的笑容，无论孙小红有什么原因，有什么目的，就她放过李天雨这件事情而言，王瘦虎是有再多的火也发不出来。 也许孙小红不过是随手的借口，可她却没想过就是这么一个借口会导致的结果。再往后的无数年中，无数种族消亡再没有出现，人们总是说凤凰一族的运气真好，可他们却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劝说自己，因为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凤凰一族都该是第一个被清楚的种族。 “他们中间有很多都不该死。”李天雨醒来后并没有激动，反而很冷静：“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们为什么死的？” “所谓的寻找太阳落下的地方，只是一个借口，他们想要利用弗族征服世界的战争，从其中获得一些东西。”王瘦虎并没有隐瞒，就智慧而言他不觉得李天雨比他差。 “什么东西？”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们有很多人，有很多所谓的部落在做这种事情。”王瘦虎沉默下开口：“既然他们现在出现在凤凰一组，那么毫无疑问他们并不还害怕凤凰一族。” “或者他们只是不怕死。”李天雨摇头：“可是这不对啊，不怕死不是问题，可是他们如何传递消息？凤凰一族一旦动手，就算从天空到地下全面封锁。他们的死亡有什么价值可言？” “也许死亡本身就是消息。”王瘦虎沉默之后开口：“我在很远之外就能察觉到这里的火焰，而凤凰一族想要彻底的消灭这一部落，肯定瞒不住人。也许死亡就是最后传递出去的消息。” “凤凰一族不是傻瓜。”李天雨摇头，只是他也想不清楚，只能讲思绪压下看着依旧燃烧着的火焰沉默下去，他跟着这个部落走了很久，若说没有感情那肯定是假的，可是他又能怎么办？ 等到火焰彻底熄灭的时候，火焰燃烧的地方已经找不到任何生灵存在过的痕迹，唯一分辨之前有生灵存在的办法，就是看灰烬聚成的土堆。 “其实我觉得这部落挺好的。”李天雨看着大大小小的土堆突然开口：“虽然有各种各样的矛盾，有各种各样的事情，甚至都在追逐一个永远找不到的目标，甚至这个目标都可能是借口，可我还是觉得挺好的。” 王瘦虎静静的看着他，好一会才开口：“你想继续走下去？” 李天雨点头。 “跟我一起回去吧。” “回不去了……” 李天雨的眼神很是悠长，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去想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女子了，他已经了很远很远，就算是回头，就算是再去寻找，也不可能再找得到那个女子。 他不想问她还好不好，不想知道她最后有没有嫁人，有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人，有没有少喝点酒，有没有人陪着她。 他什么也不想问，什么也不想知道，什么也不想说。 “我要继续要走下去。”李天雨看看王瘦虎，扭过头慢慢的开口：“对于很多已经绝望的生灵来说，一个目标相当重要。这些年他们没有告诉我任何其他的事情，可是如何追寻太阳的脚步这件事情他们却没有任何隐瞒。” “你的修为……” “弗族现在大势已成，有弗族这一背景，不会有太多的麻烦。而且有凤凰一族背书。”李天雨沉默下，想笑一下却笑不出来：“这样一个接触其他妖族的机会很难找，在人族之外建立这样一个势力的机会更难，我们不能放过。” 王瘦虎看着他，好一会后才有些冷漠甚至冷酷的开口：“师兄，没人会记得你。” “呵，我只是回不去而已。跟那些绝望的生灵没什么不同，我出生在弗族，可是我却丝毫不知道弗族中有个孙悟空。”李天雨摇着头开口：“我在的弗族，是那个需要用同族的命来换大家生存的弗族，不是现在这个试图征服世界的弗族，每次听到他们说弗族的时候，我都感觉跟假的一样。” “师兄，人族也有许多小村庄，有许多小地方，那些小村庄小地方的人，一辈子都不会走出村庄，别说知道人族有多少地盘，更不会知道人族之外有多大。”王瘦虎的语气有些沉重：“他们……” “那不一样。” “一样的。” “不一样。瘦虎你不明白，没有几个种族跟人族一样，不。是没有任何一个种族跟人族一样！我们跟你们完全不同的。”李天雨抬头看着天空，他很难过。

第五十七章 痕迹 “我不明白。”王瘦虎没有掩饰自己的不懂。 “人族在你走之前，有多少七品？在整个人族之中又占几成？” “七品以上大概有千人左右，至于比例的话，人族之前大概有十亿人口。”王瘦虎思索下之后才开口：“大概一百万人才有一个七品高手。大概就是这个比例吧。” “差不多吧。可是你知道吗，对于其他种族而言，一个十亿子民的种族，意思就是说只有一千个可以交流的。你能想象出来吗？”李天雨的嘴巴用力抿紧，好一会才开口：“无数跟你类似的同族，他们的样子跟你没什么不同，却没有丝毫的灵智。你不想跟他们呆在一起，你觉得你不是他们的同类，想的不同，不，他们都不会想！” “你知道什么叫不会想吗？”李天雨苦涩的笑笑：“不会想的意思，就是说一条狗跟我们一样聪明，可是他的周围却全都是其他普通的狗，就好像把一个人的脑子塞进了一只狗之中……” “抱歉，这个比喻不太恰当。”李天雨说到一半停下，过了会才叹口气：“只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准确的述说，那是你们人族永远都无法体会的孤独和恐惧。在所有种族中，只有七品以上才会被当成真正的族人。” 李天雨似乎说的并不清楚，可是王瘦虎光是想象那个画面就觉得难以接受，若真有无数的人族象李天雨说的那样只有本能，没有开灵，没有神智。那样的人族是什么样? 只是想一想那样的情形，王瘦虎都觉得自己全身发麻，浑身战栗。 “我无法体会师兄的心情，只能说是无论师兄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王瘦虎等到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下去之后，才慢慢开口。 “那你帮我一个忙，人族之中有许多弗族，可是他们跟人族结婚生子之后，孩子却跟普通人族一般，有了灵智。”李天雨看着王瘦虎，许久之后才继续说下去：“我不清楚人族现在做主的是谁，可是无论是谁，我都相信他不会容忍这件事情发生。一旦人族对于其他种族有所了解，他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彻底的铲除弗族的痕迹。” 王瘦虎扭过头，咬着嘴唇，沉默不语。 “瘦虎你现在有大圣修为，可以护住他们了。我希望你帮我保护他们一下，我知道弗族势大，这些人中肯定有人要走，我不求人族放过他们，可是总是有许多人不愿意走，不想走想留在人族，他们就是人族，对吧？那些人不该死的对吧？”李天雨的眼神里满是哀求，他不知道王瘦虎现在的身份，也幸好不知道。 “师兄，”王瘦虎张了张嘴，停下，又张了张嘴，用舌头舔下嘴唇之后才继续开口：“师兄，我……” 王瘦虎说不下去了，他站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很久之后才开口：“师兄，我也想，可是人族现在的处境你知道，现在是其他种族顾及不到人族，一旦其他种族顾及到了人族，那么以人族的情形，什么种族能容得下人族？恐怕就是弗族自己，腾出手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人族彻底消灭。” “就算到了那一天，我相信那些人已经彻底将自己当成人族了，他们只会将弗族当成敌人。”李天雨摇头：“我也不觉得弗族会将那些人当成自己人。” “这一点是一定的，问题在于弗族是不会毁灭人族的。”王瘦虎看着李天雨，咬下牙，却是将自己心中的话说了出来：“人族的文字，语言，甚至传承。都是来自弗族。甚至人族的出现本身就是弗族对于未来的一种预料，师兄你知道吗？就人族而言，本来就是一个试验品。” 李天雨看着王瘦虎，脸上有着茫然和震惊。 “弗族征服世界的最大阻碍是什么？不是武力。而是如何治理。这是任何一个种族都最后面临的事情，可是人族却恰恰相反，所以弗族是不会放过人族的，在某一天，某个时间，弗族一定会彻底的将人族吞没。给人族换一个名字。”王瘦虎的声音越来越坚定：“虽然之前，人族的作用并不是这一点，可是到了现在，人族在弗族眼中恐怕只有这样的价值。” 看着李天雨若有所思的神情，王瘦虎紧紧的闭上眼，他不知道是后悔自己将这些话说出口，还是不想接受人族的结局。 也许对于人族而言，这样的生活并不能算是绝望，只不过是换一个名字而已，一样是生活，一样是存在，甚至在无数年之后，人族越来越多，弗族在人族之前只能慢慢的不起眼，他们能做的只是控制人族之间的首脑，哪怕人族之后的名字就叫做弗族，到最后也是人族自己做主。 李天雨看着王瘦虎，看了好一会后，突然想清楚了什么一样的笑了，他说：“这未必是坏事，不是吗？” 王瘦虎点头，这确实未必是坏事，只是也不能算是好事。 “瘦虎，你觉得我多大？”李天雨想清楚之后反倒是轻松了下来，他看着王瘦虎伸开双手示意王瘦虎仔细观察。 “应该比我大不了多少吧？” “我至少比你大几百岁。我是开了灵智才去的人族。”李天雨笑着摇头：“没开灵智之前浑浑噩噩的过了多久我自己都不知道。” “那你的修为？” “没人指导我，自然没什么修为在身。”李天雨笑了：“别用人族的眼光来看这个世界，那是错的！这个世界不是人族的，起码现在不是，很久很久以后也许会是，但是现在肯定不是，未来的很久一段时间也不会是人族的。所以你别用人族的眼光来看。” 王瘦虎不理解的看着李天雨。 “在这些年之中，我学到了很多，我知道弗族原来也不叫弗族，我跟你说过弗族是猿族的一个分支，其实在很久以前，弗族叫做狒族。而狒族才是猿族的一支，后来狒族自己强大起来之后才改名叫弗族。”李天雨看着有些恍然大悟的王瘦虎笑笑继续说着：“狒族的名字来源于猿族，可是猿族呢？在无数年以前一个狗族出现了一个征服世界的存在。跟随这个存在的所有种族都在自己的名字前面加了一个犬字旁。这才有了现在的狼族狮族猫族猿族之类的名字。” 王瘦虎咽口唾沫，眼睛看着李天雨。 李天雨认真的点头，他说的都是真的。风吹过必定有痕，也许过去的事情早已被全部掩埋，可是任何事情只要发生过，就肯定会留下痕迹…… 第五十八章 这点不行 李天雨看着王瘦虎，等他回过神来之后才继续开口：“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告诉你过去的事情，是要告诉你另一件事。” “什么事？” “任何一个种族，任何一个人。都是从弱小开始的。都一定会经历一些过程，这个过程中间有千差万别，可是从阶段而言却没有任何区别。无论是人还是种族，都要学习，都要跟随，都要臣服，都要妥协，都要退让。没有从一开始到最后都强的种族，更没有连低头都不用的过程。”李天雨看着王瘦虎：“这样的过程说任何种族都无法避免的过程，不会因为人族而有什么区别。” 王瘦虎沉默，他只能承认李天雨说的对。 “也许你觉得我说弗族，所以说的话比较偏向弗族，可是你不妨想一想，若是没有弗族呢？若是现在最强的种族不是弗族而是别的种族，人族是会更好还是更差？往前往后往左往右看，仔仔细细对比对比，现在这样的情形真的有那么差吗？”李天雨努力的劝慰着王瘦虎。 李天雨的话很有道理，可是太有道理了。 有道理到王瘦虎接受不了的地步。 相比一大堆让人无话可说的道理，王瘦虎宁愿听见的是一堆豪无理智的破口大骂，或者说是一顿狗屁不通的吵闹。 许多人不讲道理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因为别人说的太有道理了。 简直有道理到没办法做朋友！ 王瘦虎不同意，说不过，也不想说，所以他看看李天雨直接转身。 他的意思很明白。 我不跟你说这些事了。 可是李天雨却好像一点看不懂的继续开口：“只是这世界上所有的种族都跟人族不同。人族做的事肯定也跟其他种族不同。” 王瘦虎听的好一会才有些嘲讽的开口：“你倒是好话坏话都说尽了。” “反正也就是嘴上过过干瘾。”李天雨一点都不介意被嘲讽：“瘦虎，咱们两在这说这些，你不觉得可笑吗？我不觉得我能回得去，我也不觉得你能活到那一天。人族也好，弗族也好，就算真有那一天，跟我们真有什么关系吗？我们能做什么？在这里找个石碑刻点东西，告诉后人我们早已预见了那一天？” “我不觉得可笑，师兄，也许你不信可是现在人族就是我在做主。”王瘦虎看着李天雨语气很认真：“也许听起来，象是在随口说说，可是我真的想找一条路，让人族生存下去。或许是我太不靠谱，说话的方式不太对，读的书太少，让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可是我真的很认真。” 王瘦虎自己都忘了，有多少人跟他说过人族的最后注定逃无可逃。似乎人族自己对于自己的种族没有丝毫信心可言，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人，无论在哪个层次，都似乎充满了悲观。 似乎见识越多的人，越是悲观。 李天雨好像第一次认识王瘦虎一般的仔仔细细的看着王瘦虎，上上下下的看了王瘦虎很多次之后，还是不敢相信的摇头，他还是无法相信王瘦虎现在是人族之主，只是他也收起了玩闹的心思，认认真真的看了王瘦虎好一会之后叹气：“瘦虎，你可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啊。” “当年那场实验成功了。”王瘦虎看着李天雨，沉默下之后继续说着：“若当年参与的人是师兄你，那替人族做主的人肯定是师兄你。” 李天雨看着王瘦虎的眼神，确定他没有什么言外之意之后才笑着回答：“这确实是件让人遗憾的事情，若当年是我的话，那么我弗族出生，无论从哪方面来讲，我都站在弗族这一边，那样得话人族的命运就已再无更改，毕竟做主的人就是弗族的，你不能盼望我能多偏向人族。” 王瘦虎听着点头。 “可说到底你跟我又有什么区别呢？若论血脉，往上算的话你也总会算到弗族身上，为什么你就不会偏向弗族？反而会一心向着人族？”李天雨的语气忽然一转：“就弗族而言，人族肯定不是唯一的选择，而人族之间可能发生的事情弗族也肯定有自己的预估。从明面上来说，无论是实力，还是智慧。人族跟弗族比起来都什么不是，似乎除了被弗族一口吞下再没有其他选择。” “人族未必没有机会。”王瘦虎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是的，就我了解的事情而言，人族确实有机会。”李天雨看着王瘦虎，好一会才开口：“可这种机会，就是我们之前说的，在委屈中妥协中，在替弗族管理整个世界的过程中将整个弗族反向影响，让整个弗族融入人族之中。到那时候无论说弗族还是人族都在一起，叫什么名字又有什么区别？” 王瘦虎默默的看着李天雨，好一会才忍不住的摇头：“说到底，你还是觉得人族应该替弗族做事啊。” “要不然呢？人族不跟弗族一起吗？那等到弗族战胜所有种族之后人族反抗？还是现在就反抗？还是跟其他种族一起反抗？拿什么反抗？有什么资格有什么底气反抗！” 王瘦虎抿紧嘴，虽然无话可说，却也还是用力回答：“那也一定要反抗！” “拿什么反抗？就算我已经离开了人族很久，我也可以肯定一件事情，那就是现在人族的大圣，绝对都是弗族的！”李天雨看着王瘦虎，闭上眼，嘴巴也紧紧闭着，好一会才继续开口：“抱歉。” “不必抱歉，确实如此。”王瘦虎干脆的承认了这件事情：“估计千年之内，能成圣人的都是弗族的吧。” 这话说完，李天雨看着王瘦虎的眼神就变了，他很想问下王瘦虎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是最后也没问出口。他的身份让他不能问这个问题，更不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师兄，我相信弗族对于人族有所预估，可我相信弗族对人族的预估肯定跟人族现在的发展对不上，人族的发展，人族的智力。都是以前从没出现过的事情。”王瘦虎看着李天雨深吸口气：“输可以，低头可以，追随可以，臣服可以。但是认命这点不行。“ 第五十九章 路 故事是别人的，语言是别人的，文字是别人的，传承是别人的，那命自然也是别人的。 可惜就算是知道是别人的，王瘦虎也不想给，不讲道理也好，耍赖也罢。 “若是不想认命就能不认命，那这世界太没道理了。”李天雨的眼珠转动几下看向了王瘦虎：“就算人族不想认命，也要靠人族自己一步一步做。不是靠我们两个人说几句就行。” 王瘦虎沉默下，努力挤出几滴眼泪，只是还没流出眼眶，李天雨就看着他笑了：“瘦虎，你这是要准备买惨吗？” “师兄，就当我是卖惨吧。我可以低头，可以输，可以追随，可以臣服，甚至可以死。”王瘦虎苦笑，将挤出的那几滴泪水擦去开口：“可是人族呢？人族也注定会低头，注定会输，注定会追随注定会臣服。可我不能让人族认命，不能忍住没有坚持下去的决心！” “人族就哪怕灭亡，我也希望人族的骨头也是被打碎的，不会是自己弯下去的。”王瘦虎的脸上浮起几分狠色：“我不是什么聪明人，要说想到什么办法的话，那我想不出来，我是在没有什么办法。可是到带着人族就那样低头，那样臣服。我做不到！” 李天雨静静的看着王瘦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么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王瘦虎看着李天雨询问，而后自己开口回答：“我找不到办法，不过没关系，有些事情我解决不了，可是会有人可以解决，有些事情我做不好，可是别人能够做好。所以我想了很久之后，想到几件我能做的事情。” “什么事？” “一些无论多少年后都不会有人说错的事情，一些可以让人族坚持的更久的事情。”王瘦虎想着想着开始叹气：“抱歉啊，师兄。” “你真是现在的人族之主？”李天雨没有介意王瘦虎的道歉，反而更加疑惑，与其说是怀疑，不如说是难以置信：“我还是觉得有些不靠谱，若说仅仅是因为当初那实验的话，有些太假了，那根本不可能！” “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有些事情我也无法解释。”王瘦虎没有说下去。 “不必解释，就事实而言，其实你是什么身份对我没什么区别，不是吗？”李天雨看看王瘦虎，脸上浮起几分悲哀：“就目前而言，瘦虎，你与我，不过是人族与弗族之间的种族对话。所有的语言，所有的内容，在最后你都不过是想要在我这里帮人族留一点机会而已。” 王瘦虎看着他不说话。 “我的弗族出生，成长在人族，现在要立足部落，弗族不会要我死。你只不过是想让我留下一点点只言片语，对吧？若能留下有利于人族的话语最好，不能也罢，至少我的习惯偏向人族，若我有一天真有了什么地位，也可以照顾下人族。”李天雨看着王瘦虎，语气里有着嘲讽，脸上却没有嘲笑：“可是瘦虎啊，人总是会变得，就算我现在答应了，往后的往后，千千万万年，谁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也许就因为你说的这些话，反而会把本来的好事变成坏事。” 王瘦虎的嘴角有些牵强的勾起个苦涩的笑容：“师兄睿智。” “不是我睿智，是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傻瓜？你以为都跟人族一般一出生就有灵智？不是的，每一个有灵智的生灵都有漫长到让你们人族感觉绝望的一生。哪有什么傻瓜！”李天雨摇头：“不过我倒也满佩服人族现在的祖庭之主的，竟然有魄力让每一个行走在世界上的大圣说自己是人族之主。” 王瘦虎愕然，他有没有魄力自己不知道？ “挺好的，每一个大圣都是一个希望。不一定会在什么时候找到生机。”李天雨超王瘦虎笑笑，没在说什么。他有些累，也不知道该怎么跟王瘦虎说下去。 “师兄……” “别叫我师兄了，从你见到我的时候，你就打算利用我了不是吗？从上次你我分开，已经过去了三年。这三年你跟在这部落之后，为什么？”李天雨看着王瘦虎神色慢慢变得冷漠。 王瘦虎的嘴唇挪动几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瘦虎，走吧。”李天雨的语气很淡：“没意思了不是吗？见过了这个真正的世界，我知道你跟我一样的无法适从，可是我们注定都有自己的道路对吧？” 王瘦虎沉默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看着李天雨走远，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他视线之中。 他很冷静，也很冷淡，甚至很冷漠。 可是在彻底的无人之后，王瘦虎站在那里，看着李天雨离去的方向，身体一下子好像被抽走了是么一样的弯了下去。 在很久很久之后他才再次将腰直起来，看着李天雨离去的方向叹气：“抱歉啊，师兄。真的很抱歉，我还是不够聪明。” “所以我不准备做什么聪明人做的事情了，说服别人也好，给人族找盟友也好，为人族寻找机会也罢，都不是我的能力所在。”王瘦虎左右看看，直接坐在了地上，看着空无一人的方向，跟风和整个世界说着没人听得到的话语。 他本来想多说几句，想把心里想说的都说出来，可是哪怕四周无人，哪怕他确定过无数次周围没人了，他还是说不出来，有些事情有些秘密，就算是自己一个人，也不能说！ 把风当成酒，王瘦虎狠狠的给自己喝了几口，然后朝李天雨离开的方向举杯，而后转身离去。 他的时间很紧，虽然他不觉得自己之前是在浪费时间，可是这件事情，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他还有很多很多事情，很多很多计划，比如将能找到的所有生灵的种族的资料和记载都带回人族，也比如，找到那条从人族到弗族的线，让人族给弗族传递的消息全部抹去！ 每一次王瘦虎思考自己要做的事情的时候，他都觉得有种愤怒感，因为他自己觉得无能为力。当他将所有的资料带回人族之后，对于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更加明显。 因为对于整个人族，他没找到任何重视感，也没找到任何被需要的感觉。离开了人族那么久，他没觉得人族有任何问题，也没感觉到任何的被需要感。 他要回来的时候很激动，回来的时候却很平静。 第六十章 熟悉的声音 王瘦虎走在路上，有些茫然，这些年他一个人混在众多妖族之中，除开不得已的时候逃跑或者杀妖灭口，王瘦虎每日里做的事情只有一件，便是记录资料。他将能记录的一切记录好，准备回到人族的时候是满怀激动，他以为他会很开心，很满足，很高兴的回到人族。 可是当他回来的时候，却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没有熟悉的人，没有熟悉的风景，没有熟悉的街道。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变化的世界，实际上却再没有了半分相同。 这是他的人族，却好像丝毫跟他没有关系，王瘦虎有些茫然的走在街上，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本来他想转几分就回祖庭之上去整理下那些资料的，虽然他不太舒服可是他还是觉得他是个有责任心的人。 只是在他听到某些熟悉而又特别的声音之后，他就觉得自己的计划可以改一改了。 “爷，上来玩玩啊……” 王瘦虎发誓他绝对不是一个好色的人，他只是觉得有些控制不住本能。 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很久，可是过了这么久，人再不是以前的人，可事还是以前的事。 有些人好像几天不见就换了个人，有些事却好像几千年几万年过去都没有任何变化。 王瘦虎站在楼下站了好一会，才一步三回头的走过了这座青楼，在街边的一个小摊子上坐下，还没来得及点下菜，旁边一张桌子上坐着的人就让了一下。 王瘦虎一怔，没反应过来了怎么了，看着那人脸上鄙夷的表情才有些尴尬的摸下嘴，把眼神从青楼那里收回来朝摊子老板开口：“上点小菜，来壶老酒。” 然后无视着那人的鄙夷，朝他笑笑。 “呸！”那人避开王瘦虎的眼神，却是一口唾沫唾在了地上。 王瘦虎脸上的笑容僵住，那手抓下头。他太长时间没跟人打交道，一时半会还真有些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这时，旁边有人开口了。 小摊一共就三张桌子，王瘦虎坐着一张，鄙视他的人坐着一张，另一张上坐着两个人，一个老人一个青年，开口的是老人，老人脸色不快的看着那人开口：“老板，有没妇人家吃的菜呢？给那位上一道，算在我这一桌上。” 王瘦虎听着忍不住的笑出了声，他赶紧开口插话：“算我这里就好，给老先生也上道好菜，一起算。” “狼狈为奸！”那人的脸色发青，瞪王瘦虎一眼，看着老人语气缓和几分开口：“这人一脸的好色，我离他远几分有什么不对？老人家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老夫心中也一样好色，只不过脸上没有表现出来而已。”老人拿筷子夹起个花生米吃下去，翻个白眼回答：“以阁下的想法的话，我这人皆不是又好色又虚伪？” “克制邪念又怎么能算是虚伪？”老人旁边的青年赶紧开口，他起身朝王瘦虎和那人一起行个礼：“两位抱歉……” “你道什么歉？我们说几句吵几句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又没做错，道歉干什么？”老人一下子不高兴了，他看着青年叹气：“我们这是意见不同，有矛盾就说几句，你是参和什么？” “老师！”青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不知道如何接话。 “让你读书，不是让你读傻啊！书里的东西没记住半点，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是装进一肚子，什么谨小慎微，什么为人处事。要学这些你又何必读书？”老人一看这青年就是一肚子气：“人家有脾气有见解是因为人家肚子里有东西，不是就有一分脾气！你不学着别人往肚子里学东西，反而学着别人弄脾气。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老师，不是我不学，是你让我学什么？学武吗？学武倒是到处都是，可是学文，我学什么？”青年沉默下，看着老人脸上就是一苦：“翻来覆去的都是那些千年前的事情，您看看您读的书和我读的书是不是一样？没有任何新的东西，几百年了，还是那些东西，没有任何新的。老师，世界不一样了的。以前我们跟妖族作战，我们是防守的一方，我们的注意力必须放在战争上面，现在我们已经占据优势。我们要将重心放在内部……” “我没问你这些假大空的废话。我也懒得关心这些。”老人摇头，眼神中带着忍不住的失望。 “老师，”青年的脸上有些羞愧：“青峰辜负了您的一片心意。” 老人摇头，有些惨然也有些释然：“算啦，咱们很久没见，不用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青楼就不去了，省得让你这年轻人看我这老头子的笑话。喝点酒说会话就算。” “青峰听老师的。”青年松口气连忙点头。 “老师老了，也只剩下了倚老卖老，刚才说的话别放心上。该怎么过就怎么过。”老人朝青年举下酒杯。 青年连忙站起来一口将自己面前的酒喝完。 老人笑着摇头，看着一边的王瘦虎笑笑：“年纪大了，也只剩下倚老卖老趁着年轻人懂事教训下年轻人了，别介意啊。男人好色没什么不对，天下哪有不好色的男人？漂亮的事物人人都喜欢！” 王瘦虎有些尴尬的点头。 “万恶淫为首，有些东西还是应该节制的好。象老先生这样的人有自制力有能力控制自己的想法，我们这样普通人还是趁早压制那些邪念比较好。”一开始就让开的那人语气却依旧不太好。 王瘦虎皱眉，他又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人，脑子里翻了一会之后才冷下声开口：“万恶淫为首，作恶论迹不论心，论心绝古无好人！” 这话一出口，王瘦虎自己也是一愣。他倒是忘了人族的所有文字所有语言都是传自弗族，不说弗族本来就留了几手，单单这句话来自其他种族，就绝对不该出自人族之口。 王瘦虎自己愣了，老人和青年的眼神却猛的亮起，他猛的站了起来，又坐下。努力保持着平静，却没有注意到青年的眼神已经再次恢复了平常。 “这句话不错，我请你喝酒！”老人的手有些紧张的搓几下，看着王瘦虎语气有些亲近。 王瘦虎有些疑惑，这反应不太对啊。 “青峰，这句话还有前一半。你知道吗？”老人深深的看王瘦虎一眼，控制住心情看向了一边的青年。 “我第一次听说。还有一半吗？老师请讲！” 第六十一章 不认识 “三百年前，突然有一位夫子出了一本书。”老人的眼神看着青年，却似乎在看着那位他从未谋面的夫子：“那本书上写着无数的道理。三个月内那本书卖出了三十万本。可是在接下来的三年内，书院牵头，道门剑宗武宗一起出手，将所有的书籍都处理掉了。” “为什么？” “不知道。”老人叹气，苦笑：“谁都不知道为什么，那本书从那时候起就消失不见，只留下只言片语传下来，而这两句就是其中的。百善孝为先，行善轮心不论迹，论迹贫家无孝子。万恶淫为首，作恶论迹不论心，轮心绝古无好人！” 青年沉默下去，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自己的老师。 旁边却有人突然插口：“既然知道那本书已经几百年不出了，那你自然应该明白，书里的话也不该说。” 是之前让过王瘦虎的那人，他站起来走到老人面前，看了老人好一会之后才开口：“徐先生，有些话您不说我们都会假装不知道，有些事情您不说我们都会假装看不见。您又何必来送死呢？” 老人看着这人沉默一会，而后笑来了：“我读了一辈子的书，如果连送死这种事情都不敢做。算什么读书人？” 这话说得让人无话可说。 “自古以来，慷慨赴死都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活着才难。若是你把我抓起来严刑逼供，那我肯定熬不过去，你想要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可若你们只是需要我死的话。那我觉得我们其实什么矛盾。”老人平静的笑笑，看着平平无奇的这人叹气：“既然我们都彼此心中明白，为什么你还要说出来呢？” “徐先生，我希望您不要再跟您的学生联系了。您应该明白，就现在而言，这样简直是在要他们去死。”这人的语气很是温和，也很是认真：“您的一生有许多出色的学生，无论您选择那一条路，都会有很多人追随您，可是您真要带他们一起去死吗？” “如果不是因为我确定我不认识你，我还真以为你是我的朋友呢。”老人摇着头微笑：“如果不是我确定你是要杀我，我还真得想交你这个朋友。” “徐先生，一个地方下大雨，出现了涝灾。你想救人这没什么不对，因为这场雨可能导致数十万人出现伤亡。可是我想你肯定不知道，也许数十万里之外有一个地方真在受旱，这场大雨可以救数百万人。”这人看着老人慢慢的开口：“我也不知道。” 老人皱眉，而后沉默不语。 “我们都不知道别的地方在发生着什么，更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所以徐先生您要做自己以为正确的事情，没人可以阻止您。可是我希望您别因为您觉得一件事情正确，就觉得别人都是错的，就觉得别人都应该跟您一起去做这件事情。”这人的声音一点都不着急：“徐先生，我想您应该明白。您只是来参加一场婚礼的，其他事情都应该不相关……” “就算你说的都对，可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很好奇。” “这一点都不重要，徐先生您应该明白，不只是你们想要让人族更好。更不是只有你们。还有许多许多人，只是大家都不一定是一条路上的人，道路千千万万，可是这世界上并不是好人就该活着，并不是做对事情就该活着。有些好人，有些坐着正确事情的人，也要死！” 老人看着这人沉默，他的看来这人好一会，扭头看来看他的学生和一边坐着的王瘦虎，最后竟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师。”青年看着笑起来的老人走到他身边有些担心。 “以千年来看，我们做的事情都不过微不足道的事情。以万年看，我们做的事情连大海中的一滴水都算不上。可是以一天看呢？目光长远与否于事情对错有何关系？今天救人跟救人的后果又有什么关系？目光放远，万事皆悲！”老人的神色轻松，语气却异常的坚定：“有人谋万世，我不谋。有人论对错，我不论！有些事是错的，那么千年万年后这件事都一样是错的，就算这件事有好的后果，也一定是错的!没人能保证一件事永远是对的，可是我想救人这种事情就算是千千万万年后，也一定是对的吧？” “说的好！” 王瘦虎听着忍不住的鼓掌！ 老人朝王瘦虎笑笑，竟有几分孩童般的羞涩。 “不追道老先生要去的是什么地方的婚礼？我也去看一看如何？”王瘦虎忍不住的开口询问，他不是找不到，只是有些担心这老人不在视线内会丢了性命。 “是……” “咳！”平淡无奇的那人突然咳嗽打断了老人的话：“徐先生，现在庆州龙蛇混杂，不知底细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为人处事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王瘦虎皱眉，他看着这人相当的疑惑：“我就不明白了，你这人又是杀人，又是救人。自己什么立场都搞不清楚。这也就算了，这你自己的事。可是显然你也不是什么大人物，这样随便插口随便做决定好吗？” 王瘦虎说的话不太好听，只是这人却好像一句也没听见一样的看着老人继续开口：“而且徐先生您也应该明白，这婚礼只不过是一个幌子，我想有很多很多人提醒过您，告诉过您，这肯定是一场虚假的婚礼。您想赴死就算了，我们拦不住您，可是您也别拉着别人。” 老人听着沉默几分，再看王瘦虎的时候眼神里多里几分歉意，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要带一个陌生人去送死，他还真做不出来。 王瘦虎最后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看着几人一起离去，过了不久久看着长的平平常常的那人再次返回来，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继续吃着菜喝着酒。对王瘦虎的一脸笑完全视而不见，一副完全不认识他的样子。 王瘦虎忍了会，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坐到了那人的桌子边上开口询问：“那婚礼是什么人的婚礼？怎么回事？” “我认识你吗？” “啊？” “像你这种连去青楼的几两银子都没的人，我肯定不认识！“ 第六十二章 婚礼 直到混进婚礼，交过了份子钱找到位子做好，王瘦虎才明白过来，原来那人不是看不起他好色，是看不起他没钱。 一个男人看着青楼转不开眼，显然这个男人没钱，没钱就是没本事，没本事自然没什么修为在身，没什么修为在身的人，自然不需要顾及。 连灭口都不需要，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那是一层没有人可以打破的界限，界限之外的人跟界限之内的人完全是两个世界。 王瘦虎将答案想清楚之后，连喝酒的想法都没了。他离开人族太久太久，已经不再习惯人族的想法，甚至有些无法适应。在这些年中他见过只吃草的种族，见过只喝水的种族，千奇百怪的生灵他见过不少，可是所有的生灵的所有行为都只是为了生存下去。 只有人族不同！ 人族的思维好像跟其他生灵完全不同，也许是他们的生存环境太安稳，也许是他们全都有灵智。王瘦虎想不清楚，他也懒得再想下去，只是看着人们脸上的喜色放下了思索。 婚礼就是婚礼，无论这场婚礼有多少阴谋在这里，人们的脸上总是欢乐的！ 漂亮的新娘，一脸笑意的新郎。 热热闹闹的吹打。 似乎跟所有的婚礼一样的进行着，指导那位德高望重的证婚人出现之前，王瘦虎的脸上都满是笑意。 可当那位德高望重的证婚人出现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意却僵在了脸上，跟整个婚礼都有些格格不入。 他在的角落本就无人注意，一出现就被人围在身边的证婚人更是不会注意到角落里有这样一个人！ 绝大多数并宾客都不不认识这位征婚人，只是看着比人围上去就跟着围了上去。 “诸位，不要乱。这是我弟子的婚礼。希望大家喧宾夺主。”证婚人的脸色有些无奈，他看着新郎新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对着那些围上来的人脸色却慢慢严肃起来：“若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会请各位离开！” 新郎赶紧摇头示意自己不介意。他确实不介意，能请到这位先生来做自己的征婚人，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几辈子才修来的福分。如果不是他是新郎，他绝对也是那些围上去的那些人里的一个。 人群随着征婚人的话语散开，口中的赞美之声却源源不绝，就算是王瘦虎躲在角落之中，也能听得到，只是他的脸色却更是僵硬。 证婚人看着好一会才安静下来的人们，微微叹口气才认真开口：“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证明人：明宗越！” 明宗越！? 王瘦虎的脸色僵硬，眼神闪烁不定。他只感觉全身都有几分发麻，只感觉好像有些蚂蚁在身体里爬来爬去一般。 他看着明宗越一步一步的离开婚礼，好像跟所有人一样的脸上带着各种各样的表情看着他离开。心情也跟众人一般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复杂。 只是当王瘦虎的目光随着明宗越离开，当他的脚步忍不住要跟上去的时候，他的肩膀上却多了一只手。 那是一个女人的手，王瘦虎很熟悉，也很陌生。他知道这个人上谁，却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这时候会在这里。 “他已经回来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你这样跟上他，是准备做什么？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不是事情刚刚发生，只不过你刚刚发现而已。”她的手放在王瘦虎肩膀上，她想说的很多，最后说出来的却依旧是有些嘲讽：“我发现你迟钝了很多，我在你旁边已经很久，可是你一直都没有发现。” 王瘦虎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 “你不问问我人族现在怎么样吗？不问问我过得怎么样？” “现在人族怎么样？你过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她平静的摇头，倒是对王瘦虎习以为常的嘲讽：“你留给我的那些东西我都没用。” “为什么？” “五百年前，明宗越回来了。”她的语气很平静，也很淡漠：“那时候，我所有的准备都准备好了，可是他回来了。” 王瘦虎终于回头，看着他旁边的这个女人，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一个中年女人，他看了好一会才失笑：“我还以为就算是打扮，你也一定要漂漂亮亮的呢。” “漂亮？”这女人平平常常的脸上浮起几分冷笑，她甚至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她是在忍不住想嘲讽王瘦虎几句：“你的脑子已经迟钝到女人只剩下漂亮了吗？也难怪你盯着那些青楼里的货色都流着口水走不动路。” 王瘦虎不说话，他说不过，也不想说，他不想听这些，可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问出来。 “我不明白这些年发生了什么，我猜你也肯定不会告诉我，在你眼中，我只不过是一个棋子对吗？”她看着王瘦虎，语气很冷淡：”我猜你一点都不关心我这几百年来是这么过的。“ 王瘦虎沉默。 “这么多年，也有喜欢我的人，也出现过我喜欢的人。”她看着王瘦虎，带着一副不是她本身的容貌，似乎在说着跟现在毫无关系的话：“可我知道我谁都不能喜欢，谁都不能喜欢我。” “所以那些喜欢我的人，都被我亲手杀掉了。种了樱花，我喜欢的更惨，他们种的是牡丹。”叶轻眉的眼神很淡漠，她看着王瘦虎，没有愤怒，没有委屈，没有痛苦，仅仅是平静。 “不过那些花都谢掉了，这些年来我一直隐姓埋名的跟在她身后。” “我知道，保护她比较重要，不是吗？” “哪怕到现在你根本认不出她来，哪怕到现在她根本记不得你。” “可她依旧比整个人间都重要，对吧？” “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我看着整个人间一步一步走到这种地步。因为我知道一旦我动手，她就可能有危险，若她有了危险，那么人间如何又有什么意义？” 王瘦虎静静的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反驳。 “可是我实在没想到，她就站在这里，可是你却认不出她来，就像认不出我来一样，你也认不出她来了。” 第六十三章 幼小的心灵 那个念念不忘那么多年的人啊。怎么会突然连认都认不出来了呢？ “没有，我认得，她不在这里！”王瘦虎一个干脆的否定三连，脑子里将所有在场的人转过一圈之后再次确定的开口：“她不在！” 叶轻眉的嘴角忍不住的上扬，她有心再嘲讽王瘦虎几句却没有开口，而是沉默下去。 “她真的不在这里！”王瘦虎再次确定的开口，他看着叶轻眉重复着。 “有什么好解释的？”叶轻眉摇头：“你自己的想法何须解释，你自己的行为何必解释。” 王瘦虎被她顶的只感觉心头有些发堵，嘴角抽动几下强行换了话题：“现在人族怎么样了？” 王瘦虎的话题，换的让自己都心虚，所以他马上补了句：“我就说觉得现在应该关心下大局。” 叶轻眉看看他，没有像他以为的那样嘲讽，而是沉默下回答：“不太好，人口在增加，却也只有人口在增加。几个宗门彻底把持住了修为的渠道，现在的人族除了人口，其他方面全部都在倒退。” 王瘦虎点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心中却有些不解为什么叶轻眉没有趁机嘲讽自己？ “你现在这样不要脸转移话题的样子，终于达到了大人物应该有的一半水平。”叶轻眉翻个白眼，看着王瘦虎有些尴尬的样子叹气：“不是你的朋友，谁会关心你怎么样？嘲讽你，谁爱搭理你？谁不是自己一肚子气？” 王瘦虎被她说的沉默下去，过了好一会之后，才浮起几分真正的愧疚。 他想自己确实自私，确实不要脸！ 所幸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大人物，却一直把自己当成个男人，还不至于不认账。 “确实，以我的本事，早该知道你在这里，也早该认出明宗越。”王瘦虎深吸口气，也不再隐瞒自己的想法：“我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你。我……” “我没想听你说这些。”叶轻眉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有空说这些，你不如跟我说下你这些年到底去干什么了。为什么才回来？为什么回来也不找我？你不只是变得迟钝，好像对于人族现在的发展也不太上心，到底出什么事了？” 王瘦虎沉默下去，他倒是不奇怪叶轻眉的敏锐。 叶轻眉看着王瘦虎沉默的样子，嘴角勾起个有些刻薄的笑容：“怎么，还是觉得这种事情不应该跟我说吗？” 王瘦虎看着她，迟疑之分之后才开口：”不是不应该跟你说，是你已经很累。那些事情只能让你更累。” “所以呢？” “所以……” “所以你能给我什么奖励呢？让我忘记发生的一切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还是让我失去所有的记忆。彻底的沉睡过去？”叶轻眉看着王瘦虎，声音很轻，语气却很重：“这就是你以为的奖励吗？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这样的奖励？我不需要！” “轻眉，我不知道你需要不需要。”王瘦虎的眼神柔和，语气却有些暗淡：“你看见了，今天我认不出她来了。我不想说抱怨的话，责任在这里，我跑不了。我承担，这没什么应该不应该，对不对，也没什么开心不开心，没什么高兴不高兴。我就该这样。可是你不是，若这是荣耀，那我愿意给你，可这不说荣耀。而是永世无法解脱的重担。” “那你说啊，反正你可以抹去我的记忆。”叶轻眉盯着他回答：“你不能因为不喜欢一朵花谢的样子，就不让一朵花开放。” 王瘦虎摇头，他闭上眼睛好一会之后才睁开：“轻眉，有件事情你一直都没想对，我不是不需要你，我需要你的帮助，需要很多人的帮助。可是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他们没有选择，他们必须帮助我，他们连死亡都无法摆脱这种责任。无穷无尽，无数年后他们都必须跟我站在一起承担。可是你不一样。我宁愿你不帮助我，宁愿你过你自己的日子。” 叶轻眉摇头。 “我不在乎他们的感觉，可我……”王瘦虎说着忽然停下，他想说他在乎你的感觉，可这话他有什么脸说出口？ “事情到底怎么样？”叶轻眉没有等王瘦虎说下去，而是再次开口询问：“就算我没有选择的权力，你也应该给我点知情的权力吧？” 王瘦虎看着她，张了好几次嘴，也没说出什么，最后也只能在她震惊的眼神中，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告诉她，除开那些根本不该说的话，王瘦虎对于这些年的经历是毫无保留。 那不是一个容易接受的事实，可以摧毁人的整个世界，也让人根本看不见任何的希望和光明。 叶轻眉一直在闭着眼沉默的想着王瘦虎说的话。 王瘦虎却一脸的忐忑，他不想掩饰自己的表情。只是他也想不出来叶轻眉会做出什么决定。 过了很久，王瘦虎终于听见了叶轻眉开口：“那么你的想法，是将所有的资料传播在人族之间？” 叶轻眉的声音很平稳，甚至带着几分兴奋。 “我想了很久，发现人族跟其他种族最大的不同，在于我们人人都有灵智。修为方面我们肯定比不上其他种族。那么我们只能在智慧上寻找出路。”王瘦虎看着叶轻眉认真回答：“那些资料，那些经验。只要我们人族可以完全吸收，也许在修为方面我们没用，可是在智慧方面，我们一定可以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 “可是这个世界终究是靠实力说话的。”叶轻眉的眉头紧锁：“没有实力，其他的所有东西都只不过是空中楼阁。” “这个我也找不到任何办法。只能一步一步来。”王瘦虎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只是他说完后有些担忧的看着叶轻眉：“你现在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叶轻眉心不在焉的看王瘦虎一眼，而后恍然大悟：“你是说责任？哈，你不知道女人天生跟责任无关的吗？我只觉得这件事情好玩，比做皇帝好玩而已。” 王瘦虎的眉毛跳动几下。 “放心吧，我明白你的意思。”叶轻眉换上一脸的正色：“我明白，你不告诉我的原因，不是担心我不做这些事情，是担心某一天我突然不做了。那时候你已经把我当成了同伴，我的放弃会对你幼小的心灵造成很大的打击，对吧？” 第六十四章 顾左右而言她 “嗯。”王瘦虎有些尴尬的点头，而后马上愤怒的摇头：“不对，我才不是幼小的心灵！” “你不要老把重点放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地方行吗？我们在认真的说大事！” “说大事就可以在小的地方胡说八道吗？”王瘦虎相当不满。 “行行行，你不是幼小的心灵，敏感可以吧？”叶轻眉笑笑，一副大气的样子示意这个话题跳过，继续说了下去：“要说我能一直坚持下去，跟你一直走下去，不喊累也不逃跑，那我也就是说说，做的话是肯定做不到的。” 王瘦虎并没有意外她的回答，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有人能做得到？ “不过没什么的不是吗？一想有你比我更苦，有你比我更艰难。我就觉得可以接受了。”叶轻眉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本来这些年来我苦的要死，可是一知道你比我更苦，一想你连你念念不忘那么多年的女人都认不出来，我就觉得痛快了很多。” “要知道这样的话，我肯定会表现得更难堪一点。”王瘦虎浮起个微笑，而后笑容慢慢散去：“这些资料你应该需要很久的时间，你自己慢慢整理，我去处理一下一些私事。” “喂！”叶轻眉眉头紧皱，喊王瘦虎一声，看着王瘦虎有些疑惑的脸色深吸口气：“刚刚还说你像个大人物，你怎么一下子又变成这样了？有些事情过去了就必须过去，这些年整个人间都不如她也就算了，难道到了现在还要继续不如她？” 王瘦虎没有说话。 “你只跟她见过几面，你跟她说的话加起来也没有几句。见的面说的话都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你还想干什么？”叶轻眉皱紧眉头：“就算你念念不忘，那你也应该不要见她才对。再怎么样子的现实，都不是你想象中的模样！” “我没那么脆弱，还有很多很多事情在等着我去处理。” “我没担心你脆弱！我担心的是你会心如铁石！” 王瘦虎怔住，他怔怔的看着叶轻眉。 过了很久，他突然展颜一笑。 可惜他并不帅，笑容也没有多少魅力。 叶轻眉根本无视了他的笑容，看着他的眼睛，严肃的神情里慢慢带上了几分哀求：“可不可以不去见她？” 王瘦虎站在那里，没有走，却也没有点头。 “那些资料里有数百个种族的详细资料，包括了数百种可以修行下去的办法，你准备怎么传下去？”叶轻眉抿着嘴，突然换了个话题。 “就那么传下去呗。我觉得呢……” “人族现在的处境，按照你的规划，我们是不是要分散一部分？我们的文字语言，都传承自弗族，没有我们自己的故事，一旦某一天弗族要控制我们人族，那么大多数人，都不会有任何疑惑。这一点你准备怎么处理？” “我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想出答案。我……” “我们人族越强，对于弗族而言就越有用，实力摆在那里，就算这些资料可以传承下去，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将这些资料消化吗？” “有，这点你不必担心，这也是我现在唯一的盼望，我们只有赶时间，我们必须在弗族征服整个世界之前，将所有的资料整合完成，形成我们自己的文化，形成我们自己的文明。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往后的无数年间，留下火种。”王瘦虎认真回答：“我们有时间，我们也必须有时间！” “我不觉得弗族会给我们那么多时间，那几个宗门现在已经操控住了整个人间的上层，推翻他们，摧毁他们不难，可要重新建立整合一个新的文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想弗族肯定会监控我们。甚至阻拦我们。”叶轻眉有些悲观：“就算没有他们阻拦，我也觉得这种事情很难。” 王瘦虎看看她，想要告辞，却没说出口。 “我看了那些资料，几万年几十万年的资料。我未必看了多少，可是能形成一个文明的种族，至少也有几十万年历史，没有那么长的时间只不过是一份参考。”叶轻眉的话语很急。 王瘦虎点头，这是事实，只是他换了个说法：“你把那些种族的七品，也就是开了灵智的生灵当成普通人，把那些种族的大圣当成有学问的人。然后你就会明白，我们未必没有机会。” “可是那需要很久很久，而后需要更久更久。”叶轻眉看着王瘦虎的眼神中突然多出几分怜悯：“而且未必会有希望。你……” “我没得选。”王瘦虎笑的很平淡：“就算一切事情都按照最好的路线发展，也未必有什么好结果。我不傻，弗族更是不傻。不用猜我也可以想到，当某一天他们需要人族的时候，他们对于人族的说法肯定是给人族一个上升的渠道。嘿，读书，练武，做官，一辈子。对于普通人来说，跟现在又有什么区别？” 叶轻眉沉默。 “没有区别，只有那层看不见的界限在那里。如果我们今天不做准备，今天不做努力。那么未来的人族永远都不可能打破那层界限，甚至他们看都不会看见那层界限。”王瘦虎看着沉默的叶轻眉，突然嬉笑着开口：“我是不是很伟大？” “别开这种玩笑！”叶轻眉冷着脸回答，而后摇头：“可是打破那层界限，终究是需要力量的，就算我们有千般万般准备，力量也是我们始终绕不过的一环。” “问题要一个接一个的解决，我从没想过能一次解决所有问题，我只想一次解决一个问题。”王瘦虎看着叶轻眉很认真：“再多的问题，也一定是一个问题加一个问题加起来的。也许今天看起来根本无法解决的问题，明天根本不是问题。” “今天无法解决的问题，明天只会依旧无法解决。”叶轻眉不置可否。 “可今天能解决的问题，明天肯定不是问题了对吧？”王瘦虎没有在意叶轻眉的语气，而是有些讨好的问着。 “为什么你从来没想过呢？也许某一些事情，某一些问题，我们就该将它让时间埋掉。变成过去，变成回忆。也许那样更好。也许那样才是我们正确的选择！” “没有更好。” “什么？” “没有更好！从来就没有更好。我努力的方向，仅仅是不要变得更坏。” 第六十五章 走了过去 可是这个要求听起来很简单，可是这种话也就是说说而已。王瘦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聪明人，更不觉得自己是文化人，这样装模作样的话说说也就过了，与其说是想要感慨一下，不如说是想早点结束这个话题。 也许就是那么小心眼，也许就是那么没出息，可是王瘦虎还是觉得，在这个时候比较重要的是去找她。 叶轻眉看着心不在焉的王瘦虎，眼中有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和失望，还有失落。 她知道如果她一直说下去的话，王瘦虎肯定会陪着她说下去，哪怕说几十年几百年王瘦虎都会陪着，可一旦她停下，王瘦虎还是要去看看。 人心反复，最是如此。 无论叶轻眉还是王瘦虎，都不算什么深情的人，甚至可以说是薄情寡义，可就算他们这样的人，也一样有些莫名奇妙的事情一定要用莫名奇妙的办法去做。 王瘦虎看着叶轻眉的眼神里，带着愧疚和难为情，他不知道自己是期盼叶轻眉说下去，还是期盼叶轻眉不说下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期待那个记忆中的人一如既往的没有变化，还是期待记忆中的那个人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那是一种让人无法避免的恶意，哪怕是王瘦虎自己都无法避免，他心中想的是让那个他记忆中的人，这些年过的不好。 真的。 一个他念念不忘这么多年的人，在念念不忘的那些年里，他想的是要她过的好，可是真要到了有机会见面的那一天，他想的是最好她过得不好。 跟每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的想法一样，王瘦虎也是这样想的：没有我的日子，你过得不好。这样我心里才比较好受！ 叶轻眉没有看着王瘦虎想下去，而是在沉默一会之后离开了王瘦虎的视线。 她不想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就这样吧。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谁能避免这些？ 王瘦虎是一直等待着这一刻的，可是当这一刻到来的时候，王瘦虎却感觉自己的喉咙里试图发出挽留叶轻眉的声音！ 一个男人的无能会在他面对一个女人的时候，显示的明明白白，如果他对这个女人还有点好感的话，那么这个男人的无能会显示的更彻底！ 这与修为没有任何关系，王瘦虎想了很久之后才开始行动，他行动的第一步，跟所有的男人一样，就是去换一身新衣服。 只是他将最新最贵的衣服穿在身上之后，对着铜镜才发现自己根本不适合这样的衣服，太过华贵，让他整个人穿起来都有些不伦不类。 开始时候他以为是一件衣服不合适，可是当店里的最后一件衣服依旧穿的不舒服的时候，王瘦虎确定是他自己不合适了。 “客官，这已经是最后一件衣服了，这是您的银票。”店铺的老板有些惋惜的将自己手中的银票交还到王瘦虎手中：“是在有些抱歉……” “不必，之前我就说过，这些衣服我全买了。”王瘦虎脸上挤出个笑容来，他试图让自己洒脱一点，可是笑容却还是有些勉强。 “客官，我想我知道这些衣服为什么不适合您。”老板走进王瘦虎上上下下的看他几眼，手里的银票有些不想递过去。 王瘦虎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客官，我猜您一定很久没有关注过这些事情了。”老板想一下语言，说的委婉一点建议：“要不，我找人帮您打理一下？” “打理？打理什么？”王瘦虎相当疑惑。 “比如眉毛，比如胡须之类的。”老板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王瘦虎开口，他虽然搞不清楚王瘦虎的修为，可是他能搞清楚王瘦虎是个有钱人。 在他看来，王瘦虎就是一个落伍又有钱的中年男人，试图换一身打扮去挽回自己心爱的女人，或者想要勾搭一个小姑娘，这些他都不关心，他关心的唯一问题在于他能不能留住手上的这些钱。 “打理眉毛？打理胡须？”王瘦虎的脑子转了好几个弯才反应过来，而后失笑：“那是不是要跟女人一般打扮？” “比打扮女人麻烦的多，事实上价格也比女人贵很多。毕竟女人对于打理自己是种本能，可是男人有需要打理的时候，大多都不太在意那些金钱。”老板倒是很直接：“而且擅长打理男人的人，都比较贵。” 王瘦虎点头，这话没错。 所以王瘦虎坐在那里，静静的让一个女人在他的胡子和脸上抹着一些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就因为他忍不住用手擦下那些东西，他已经被喊停了好多次。 “我感觉脸上不太舒服。”王瘦虎在再次忍受一会之后忍不住的开口：“这些东西是不是有问题？” “有一些微弱的毒性，不过您尽管放心，我们实验过很多次，这个量度的药量可以让皮肤变白一些，不会有任何负面作用。”在他脸上按着的女人示意他轻松一点。 王瘦虎情不自禁的睁开眼睛，一脸愕然的看着拿着刀在他脸上挂着胡子的女人：“我想这种事情绝对不是只是我，那么那些……” “为了美丽，女人能舍弃的并不少。” 对于这一点，王瘦虎虽然很难理解，却很容易接受。 先是胡须，然后是眉毛，最后是头发。 等到王瘦虎被打理他的这个女人喊起来的时候，他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我怎么可能这么白？ 王瘦虎有些恍惚的要下头，想要起身却被拦了下来。 “先生，这只是开始。”女人看着王瘦虎愕然的脸色，笑着开口：“我们接下来要给您的眉毛画一画，给您脸上的风尘遮一遮。” 王瘦虎眨几下眼，无法理解。 “大概还需要两个时辰吧。”女人也不解释了，干脆的说出了所需的时间：“您可以睡一会。” “两个时辰？”王瘦虎难以相信，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时辰了，那么一共要三个时辰？ “初步处理的话，只是一些简单手段，如果先生您不急……” “初步处理？”王瘦虎只感觉自己要疯了，他深吸几口气开口：“那女人打扮每天都要三个时辰？” “开始时候多一些，后面习惯了可以少一点。”女人的回答让王瘦虎松口气，然后马上让他又深吸一口：“只要习惯了，每天两个时辰就好。早上一个时辰，晚上一个时辰。” 王瘦虎果断的不再问下去了。 等到他把所有的准备做好，换好新衣服以后，他看着铜镜里完全陌生的自己，虽然不太舒服，却还是带着几分满意的结了账。 确实比以往的自己帅了很多。 毕竟之前他怎么都帅不上帅！ 多了几分自信，王瘦虎在街上转了几圈，终于享受到了女子注意的视线。 只是在他找到明宗越的痕迹，转过几个街角，朝着明宗越和他身边的女人正面走过去的时候。 他心跳的异常快的带着一脸的微笑， 看着那个女人在他脸上扫过一眼后， 跟着明宗越走了过去。 第六十六章 她和她 王瘦虎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脚，让自己的脚不至于停下脚步，他控制住了，脚继续往前走着。 他也想控制自己的嘴巴，想要嘴角继续往上弯着，可是嘴角却控制不住的耷拉下来。 “师傅，刚那人化妆的样子好吓人啊。” “别乱说话，此人身上有妖气，行走之间也不适应衣物，应该是刚从前线回来想要回家的兵士，想给家人个好印象吧。”明宗越放低声音说着：“一件事情要分开看，不能只看一面。” “嗯……” 王瘦虎听着两人的话语，脚步无法停止的穿过街口，撞在墙上。 他控制着自己没有发出声音，然后将自己从墙上摘下来。 墙是土做的墙。王瘦虎撞的拿一下不算轻。撞的他一头的土，一脸的土。他用手一摸，脸上顿时脏兮兮的一片，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只是王瘦虎好像连自己的眼睛都不想看见，他闭上眼，在自己脸上抹啊抹，抹了好几次之后。才做出一个让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的决定。 他准备换个装扮，换个样子去看看她。 于是王瘦虎变成了街头挑担的挑夫，压赶在明宗越他们走的前面，再次的跟他们擦肩而过。这次他没有看她。 所以他连关于他的半个字都没有听见。 他只听见明宗越在说着跟他毫不相关的话，而后他和她都看都不看他一眼的走过。 “这是我给你上的最后一课，我要走了。很久以前我以为我可以改变这一切，到现在我才发现我改变不了。没有办法，我只能离开这里。”明宗越边走边说着：“你看这些人，他们不知道整个人族坐在的位置只是这个世界上的一个孤岛。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 他身边的女人一言不发。 “我将从其他种族学到的知识，写到书上，想要……” 王瘦虎没听下去，因为他已经转了过去，到了另一条街上。 在明宗越停下来的时候，王瘦虎已经跟他们擦面而过了十三次。开始时候的两次一共是十五次，王瘦虎也不知道是自己假装得好，还是明宗越跟她根本不在乎。 除了十三句没头没尾的话，王瘦虎的心中却只有满心的冰凉。 他不信这么多次的碰面，明宗越没有任何怀疑，只是他想要得到的，从来不是怀疑，而是认出他来。 可是显然，无论是怀疑他，把他当成某个势力的人，还是认出他来却没当回事，都是件让人觉得灰心丧气的事情。 明宗越他们最后的目的地是一座码头，王瘦虎最后看见他们的地方也是这一座码头，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认真看他一眼。 在最后的最后，王瘦虎站在明宗越身后的不远处，跟明宗越一起将她送走。都没有争取到一点点视线。 在这时候他反倒有些庆幸当时那个化妆的鬼样子了，奇怪归奇怪，可总是获得了一分视线，不是吗？ 跟无数在码头上送别的人一样，王瘦虎默默的看着船只远去，他知道再追寻下去已经毫无意义，甚至他做的事情本就毫无意义，在他看来直的铭记一身的相遇，只不过是别人早已遗忘的一段过往。不值得回头，不值得留恋，甚至从不曾注意过。 一时间王瘦虎都觉得有些心里空空荡荡，有些恍恍惚惚的在附近找到一处卖酒的地方，王瘦虎越喝越觉得难受。 一难受他就忍不住要多喝几口，多喝几口后他才觉得自己更加难受。 直到月亮升上半空，王瘦虎将这小摊里的所有酒都喝光，抬头看着天上的月光，王瘦虎觉得有些感伤。 直到叶轻眉出现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依旧在感伤。 “你是应该觉得感伤，可是在你感伤之前，能不能别让我觉得你无能。”叶轻眉的眉头皱着，等到王瘦虎将视线转到她身上来才继续开口：“我刚接到消息，刚刚离开的那条船沉了。” “嗯。”王瘦虎点头：“我知道，不过她没什么事。” 叶轻眉松口气，看着王瘦虎，过了好一会忍不住的笑了。 “你笑什么？”王瘦虎很不解。 “我只是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你知道吗？其实她跟明宗越之间的关系，跟我跟你之间的关系差不多。”叶轻眉沉默下，而后才继续讲下去：“很久以前，我一直很难理解为什么明宗越一定要带着她。” “明宗越跟我不同，他不需要。”王瘦虎摇头：“他不像我，事实上他比我强很多很多。凭我自己我估计我这自己连个看家护院的护院头头都做不到，可是明宗越却一个人做到现在这种地步……” 王瘦虎说着突然停下，因为叶轻眉怔怔的坐在那里根本没有在听。 “我觉得好冤枉。就这样就完了吗？那这么多年我做了什么？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叶轻眉回过神来看着王瘦虎：“我觉得好荒唐！” 王瘦虎沉默下去，他没什么能解释的，就事实而言，就这么一会，就这么几句话，对于心中念念不忘的那个女人，他似乎都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在意了。 如此薄情，连王瘦虎自己都有些觉得可恨。 “我宁愿你疯疯癫癫，至少证明这些年我做的事情不是白费，可你就这样接受了，就这样就过去了。对于你来说这就完了？那我算什么？”叶轻眉看着王瘦虎，眼神带着几分迷茫。她是想过很多种结局，可是却怎么都想不到会这么轻描淡写的结束。 她也曾努力将这些话压制在自己心中，可是她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 王瘦虎静静的看着她，好一会才叹气：“你不是这种矫情的人，这种矫情的话还是别说了。” 叶轻眉的心跳猛的停顿一下，看着王瘦虎的眼神就有了变化。 “种地的人盼着丰收，当官的人盼着升官，就算你我也盼望更多，说到底没什么区别，都是舍弃一些来换取另一些。”王瘦虎低下头，停了一会才低着头继续说下去：“跟治理整个人间相比，保护她你确实可以得到更多，你的选择没错。” “呵……”叶轻眉的嘴角勾起几分冷笑，扭过头不再看王瘦虎。 第六十七章 他和他 “很多年以前，我被人欺负了以后只能躲在小树林里，一个人偷偷躲在没人的角落里，画个欺负我的人的样子，自己哄自己开心。”王瘦虎看着叶轻眉，突然脸上浮起几分嘲讽：“很多年以后的现在，好像我依旧得这么做。” “要不然呢？你盼望谁来哄着你？别人都有比人的事，做人嘛，不要太较真，该傻的时候就要傻。”叶轻眉若无其事的回答：“该感动的时候就要感动，感开心的时候就要开心。要不你什么都说透了，别人怎么装？怎么跟人相处？” 王瘦虎和叶轻眉之间突然就开始沉默。 与其说是尴尬，不如说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只剩下难听的话不再想说出口。这就是成年人之间的交流，除非大家都是陌生人，对着某些事情的表面夸夸其谈。否则的话还真不能一起谈下去。 因为一旦谈下去了，谈事情谈的谈的就会转到感情上，谈感情谈的谈的就会谈到梦想上，谈梦想谈的谈的就会谈到过去上，谈过去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因为谈过了很多次。 王瘦虎的眼睛变得很明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很多酒，他看着叶轻眉的眼神，突然出现了某些变化。 叶轻眉看着王瘦虎的眼神，就知道他是琢磨过来了，所谓的跟在明宗越身后保护了几百年，这话也就是说说而已。 她很清楚这些手段不可能隐瞒多久，不过她也没想过隐瞒下去，她得到的已经够多。 从见面到说话，再到从他嘴里掏出某些秘密。叶轻眉早已练习过不知道多少次。对于王瘦虎的各种反应，估计王瘦虎自己都不如她把握的准确。 “大家各取所需罢了，目标说的再伟大，也要一步一步的走，想要一步一步的走，就要把目标从天上拖到地上，沾点泥带点水，干干净净高高在上的东西，留在心里就好，拿出来的东西要是不脏，谁敢跟你一起走？”叶轻眉看着王瘦虎，轻轻的出口气：“别难过，至少我没骗你，她确实安全，不是吗？至于其他的事情本来就是旁枝末节，我做的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坏事，对吧？” “嘿，不是什么坏事。”王瘦虎摇头，拿舌头舔下嘴唇，低下头不再说话。 叶轻眉耸下肩：“我就是这样的，反正你也对我没什么盼望，就这样吧。需要找我的话，你知道哪里能找到我。” 王瘦虎低着头摇头，依旧不想说话。 等到他确定叶轻眉走远之后，他才抬起头，抽下鼻子，拿手使劲的揉下脸，拿起桌子上的酒坛来使劲摇晃下，将最后几滴滴在自己嘴里。 然后怔怔的看着明宗越走到他对面，将一坛酒放在桌子上。 “有没有娶妻？”明宗越看着王瘦虎没有半分见外的问着。 王瘦虎没有说话。他不是不知道明宗越在附近，却还真没想过明宗越会来这里找他，不是不认识了吗？ “看你这样子，也应该没有娶妻。衣人也还是一个人，要不你俩将就将就？”明宗越给自己倒上一碗酒，喝完后看着王瘦虎继续开口。 王瘦虎赶紧摇头，他上一个念头还没理清楚就没这句话砸晕了。 “你现在修为不算低，正好我现在也有点身份。我可以帮你找个借口脱身，你带着衣人找个偏僻的地方安安稳稳过一辈子，怎么样？”明宗越看着王瘦虎，似乎在问他的想法，却也似乎在给他做决定。 王瘦虎摇头，继续摇头，再次摇头，不停的摇头！ “你大可放心，衣人只是把我当成她的父亲。我有我的妻子有我的孩子，你若不相信我，可以去自己打听打听。”明宗越认真的看着王瘦虎：“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见，都有很多故事很多秘密。彼此之间信不过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可是我想今天你既然冒着生命危险那么多次提醒我们。那你一定还对衣人有一些情分。我可不觉得你是为了我。” “我不会娶她。”王瘦虎终于开口。 “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不过你们可以慢慢相处，有这一份情分在，至少你不会看着她受伤。”明宗越点头，然后开口。 “你连我现在是什么人，在做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就敢把她交给我？这么多年，肯定有人对她比我更好，你肯定有很多很多信任的人。像你这样的人，这么会看得上我这样的人？”王瘦虎看着明宗越，突然心头浮起几分怒火：“你就是看不起我。我告诉你，不用，我不会娶她，可你放心，只要我能，我一定会保护她！” 明宗越看着王瘦虎，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你也很清楚我一定会保护她。说几句话哄一哄我，让我为她死的时候开心点？呵……”王瘦虎摇头：“不只是你，明宗越，我也是做大事的人！” 明宗越看着王瘦虎，眼中突然浮起几分笑意。 “你笑什么？” “笑你啊，你知道我现在的身份吗？”明宗越看着王瘦虎的脸色就知道他不知道。 “什么身份？” “我现在是书院的长老之一。是整个人族最顶尖的几个人物之一。”明宗越看着王瘦虎，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你知道我这样的大人物，现在在准备做什么吗？” 王瘦虎当然不知道。 “几百年前，我跟叶轻眉合作，在庆州开了个码头。可以直接入海。”明宗越看着王瘦虎，拿手捏下额头后叹气：“我现在做的事情，就是将很多很多人，通过这个码头，离开人族。” 王瘦虎的眼睛忍不住的瞪大。 “懂吗？”明宗越看着王瘦虎的样子，有些疲惫的叹口气：“不懂对吧？你的修为不低了，你都不懂，那些比你修为更低的人当然更不懂。” 王瘦虎眯起眼打量着明宗越。 “以后多读书，既然你不想娶她，那衣人在哪里你就自己去找吧。”明宗越没有再解释什么，而是直接起身：“酒留给你，咱们多少也算是故人。” “你要去哪？” 明宗越站起来的身子停顿下，而后再次坐下，上上下下的看了王瘦虎好几眼。 “怎么了？”王瘦虎有些不解。 “没什么。”明宗越收回眼神，突然笑了：“其实衣人也认出你来了。” 王瘦虎没有说话，眉角却舒展开不少，虽然他知道这多一半只是安慰的话，却也高兴了很多。 “你当年说男人好色没错，今天见了下衣人，是不是觉得衣人老了，不好看了？所以才不愿意娶她？” “当然不是。”王瘦虎赶紧回答，而后有些惊讶的反问：“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 “一个父亲怎么会忘记调戏自己闺女的男人？”明宗越摇头，想说点什么，却看看天色停了下来，重复了一句：“我要走了。” “去哪？”王瘦虎也再问了一次。 “不知道。”明宗越站起来，拍拍王瘦虎的肩膀笑笑：“我也不知道去哪。” “那……”王瘦虎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不祝我一路顺风？” 王瘦虎怔怔的看着他，想说很多，可是最后却是站直，正首，挽袖，抬腕，抱拳，弯腰，双眼直视着明宗越行礼：“山高水长，祝君武运昌隆！” 第六十八章 很久很久(本卷终) 看着明宗越的背影，王瘦虎的心情是五味俱全，无数难以言明的情绪在心头久久不散。 在他年幼的时候，他无数次想，他想只要自己变强，就可以不用承受那些情绪，就可以快快活活的活着。 他一直以为自己承受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可是到了今天，到了现在，谁都不能说他不强，可是力量依旧打不破某些东西。 就像现在，他能做的就是跟无数年前躲在树林里一般，偷偷的，偷偷的假装自己过的很好。 原来自欺欺人跟力量无关啊。 过的再好，力量再强，都有些东西是你无法拥有的。 王瘦虎默默的坐在那里，坐了很久很久…… 本卷结束 卷宗感言： 相比于无数其他小说带给读者的爽快，我希望的带给读者的是一种复杂难明的情绪。不必懂事为什么，不必搞清楚为什么，就像是一坛老酒。可以让读者喝几口感受感受，就够了。 这一卷这里结束，应该是是在预料之中，却也在情理之外。相比于大纲，这一卷的内容其实不到大纲中的三分之二，关于妖族的部分我删除了很多很多，大战我更是彻底的删除，包括我自己化作重点的弗族跟凤凰麒麟一族的大战，准备写30章来着。妖族偷袭人族准备釜底抽薪的大战。人族内部试图推翻王瘦虎的大战。小一点的，王瘦虎在人族之中的各种布置。他的手下之间的矛盾，各种圣人之间的暗战。人族跟弗族之间的对话。全部没有了。 这是一个什么样子的故事？到了这里整个故事都已经开始讲了，我原来准备写的，是一个人族在世界上战斗，站立起来，生存下去的故事。所谓拳往，就是只有一双拳头，依旧一往无前。 可是越到后来，我越不想写打打杀杀。作为一个读者，我喜欢打打杀杀不用动脑的故事，作为一个作者，我却不喜欢写。 我很感谢这个年代，可以让我写这些完全不被喜欢的故事，可以自由自在的写真集喜欢的故事。 作为一个八十年代出生的人，我跟着整个世界最疯狂的浪潮一起成长，却完美的错过了所有的浪潮，不能说是错过，是没有见识没有本事。等我想拿起笔来写一个故事的时候，我也找不到读者喜欢的故事。 作为一个两个姑娘的父亲，我可以负责任的说，我的人生一眼到底，没有意外，没有其他的可能，普普通通，平平常常，就这么一辈子就完蛋了。 我已经落伍，不过没有关系，感谢这个时代，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将我想写的故事写下来。 感谢我的读者，原因看这个不太好看的故事。 特别鸣谢依旧支持我的朋友们。 然后呢，我保证不会太监，就算很慢，我也会继续写下去。 这个故事就好像是一层一层的黑暗，将主角一层一层的包起来。 每一卷，就越沉重几分。 读者的心绪就越是复杂。嗯，我追求的就是那种复杂的感觉。 无法言明，无法说清，能勾起心头的某些共鸣。 不被喜欢是应该的。 不过我坚持写下去更是应该。 下一卷见！ 第一章 少年和中年 在一个偏远的城池中，一个衣着陈旧的少年急急忙忙的跑回家，满头大汗的看着坐在院子里的中年男弗。 他自顾自喝口水后才松口气开口：“叔。赶紧准备下，有位大弗来我们城里，城主大弗要我们每个弗都要去迎接！必须要穿上最好的衣服。” 中年男弗的一双眼睛似乎永远在走神一般，好一会才看到少年身上，脸上难以控制的浮现出个嘲讽的笑容。 狗屎一般的弗！ “叔，别闹了。那位大弗可是说了什么要求都没！只要血脉融得上，那就立马接纳，如果咱们被选上了，那么咱们立马就是高高在上的神族里面的一员！”少年的眼神里满是憧憬：“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那些魔族了，也不用去放牧那些未开化的妖族，多好啊！” “嘿！”中年男弗认不出的冷笑出声来。 少年习以为常的摇头，自顾自收拾着衣服，等收拾好之后才走到中年男弗面前，深吸口气开口：“叔，我知道你一直想让我去仙门，可是仙门难寻啊，我们这些普通弗，短短几十年光景。根本找不到仙门的，可以成为神的附属也已经是普通弗不敢想的事情了！” “神？”中年男弗脸上的嘲讽更甚，只是他过了好一会也只是叹气：“什么是神先不说，你可知道神分多少种。” 少年愕然。 他还真不知道神还有什么区别，神不就是神吗？ 少年看了看中年男弗，犹豫着回答：“呼风唤雨，移山填海的不就是神吗？” “要怎么才能成神呢？” “这个我知道！”少年的脸上浮起几分兴奋：“我听弗说啊，只要将我们弗族身上的血脉融入神的血脉，就可以成为神的附属，只要我们立下功劳，就可以获得更多的血脉。到了最后我们也可以成为神！” 中年男弗的脸上嘲讽更甚！ 看的少年脸上的兴奋也慢慢暗淡下去：“不对吗？” “所谓的神，所谓的神！”中年男弗重复两次后，突然停了下来，深呼吸好几次之后浑身好像脱力一般的软下去，好一会才意兴阑珊的开口：“随便你吧。” 少年赶紧将中年男弗扶好，脸上有些愧疚有些不舍，可是过了会还是咬咬牙开口：“叔，那我不去了！” 中年男弗看看他，没有说话。 “反正也就伺候弗的事，不去就不去吧。”少年脸上勉强挤出几分微笑：“叔你别生气啊，没事，咱们就这样就好。等你身体好点了，咱们继续去找仙弗。我一定努力加入仙门去。” “叔你觉得什么仙门好呢？我觉得道门不错，你觉得呢？剑门跟魔族走的比较近，咱们还是不要参和的好。”少年转移着话题：“佛门也比较好一点，不过我听说佛门规矩比较严。哎……” 中年男弗听着，越听越是愤怒，却也越是眼神暗淡，过了一会，他慢慢的将眼睛闭上开口：“想去就去吧。” 少年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神有三六九等，都是以血脉为引，那些所谓的神有很多种，他们将自己的血脉融入弗族的身体，让弗族的血脉发生变化，这就是所谓的附庸。”中年男弗看着少年停顿下，然后继续说着：“可以神有高下之分，真正的最强的神，就是弗族本身的血脉。这也是为什么神看起来很强，这个世界上做主的却是弗族的原因。” 少年有些恍然大悟。 “血脉浓度越大，神通威力越强，身体就越强。可是这种力量只是来自血脉，所谓的神只不过强大一点的生灵。”中年男弗看着少年摇头：“而神的附庸更是如此。所谓的高高在上，不如说只是一个笑话。” 少年点点头，嘴角却是不以为然的瘪一下，什么笑话，再怎么样的笑话也比什么都做不了强，叔也就说这样，说起来一副连神都看不起的样子，却什么都做不了。 中年男弗看着少年的表情，嘴角忍不住的抽动下，却也只是继续说着：“而仙门就是彻底的将所有的血脉当成是辅助手段，组合起来形成更强大的战斗力。你想去做神的附庸，我也阻拦不了你，只是我可以把整个弗族现在的局势告诉你，至少可以让你少走点弯路。” 少年的眼睛亮了起来，乖乖的在一边坐好。 “现在这个世界有几个最大的势力，第一个是弗族本族。第二个是你口中的神，第三个仙门，第四个是弗族管理整个世界的朝廷，第五个是魔门。”中年男弗看看少年：“每一个势力又分无数种，今天来我们城里的不过是一个最烂的神的附庸。” “可那也比我们现在好很多！”少年随口反驳。 中年男弗一下被顶的无话可说。 “是吧？”少年看着中年男弗的表情，一下子笑了：“叔，咱们别好高骛远了，能做最烂的神的附庸就不错了。魔门咱们不敢，朝廷也看不上咱们，仙门呢，找不到门路，至于弗族本族的话，咱们更是没盼望。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您也别想那么多了。活的好点比什么都强！” “闭嘴！”中年男弗的脸上涨的通红。 少年赶紧过去给中年男弗拍着背，等到他呼吸平稳之后才停了下来，带着几分不安开口：“叔，别生气啊，我就是随便说说。” “叔不是气你随便说说，叔是气你说的都对。”中年男弗苦笑：“小马，你说的都对。就咱们这样的，能有机会就不错了，什么机会有区别吗？没区别。像咱们这样的普通弗，一辈子连最烂的机会都没有多少。唉！” “叔，您别难过，别难过。”少年拍着中年男弗的背，左右看看，确定没弗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在他耳边轻声开口：“叔，咱们要慢慢来不是吗？咱们先混成一个神的附庸，等日子好起来，咱们再慢慢过的更好，不就行了吗？” 少年的话声很轻，可是中年男弗却震惊的看着少年。他还真没听说过有附庸背叛神。也从没想过成为附庸后再背叛神。 “叔，真普通弗怎么活都短短几十年，想那么多干什么，除了咱们自己，谁在乎啊。”少年叹气：“真有一天，咱们成了大弗物了，再想吧。” （倒吸口冷气，鸡皮疙瘩，僵硬。不想接受。嗯，就是这样的开端和故事。） 第二章 神灵 年轻弗总是会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是天生的主角，他们觉得自己肯定是那个最特别的弗。 中年弗看着眼前的小马，眼中的震惊慢慢散去，反而露出了几分回忆和叹息。 曾几何时，他也是如此想的，可是事实告诉他，这样的想法完全是错误的。 看着小马，他就好像看见了过去的他，看见了他的同伴，甚至看见了小马和小马同伴的未来…… 不是跟他一般狼狈不堪的躲在无弗所知的角落，就是死在那些所谓的神的手下。 那是神赖以生存和获得地位的东西，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交给别弗？又怎么可能允许别弗来研究？打不过招惹不起找不到也就算了，要随随便便什么弗都可以研究，都敢研究，那神的面子往哪摆？ 小马偷偷的看着中年男弗的脸色，看他恢复平静才有些讨好的开口：“叔，要不你教我点东西？也好让那位神看上我……” 小马的声调拉的长长的，眉毛都挑动几下，灵动的眼神盯着中年男弗的神色，想要看出点什么来，却发现天色突然暗了下来。 “要下雨了？”少年疑惑的问下，抬头一看…… 然后他的嘴巴再也没有合上。 天上的不是乌云！ 那是一头他从没见过也不知道的生灵，数百丈的身长，数十丈的身高，金黄色的皮毛，四只爪子踩在空中。遮住了所有照向这座小城的阳光。 神！ 小马从没见过神，可是他却无比的确定现在这个凌空站在小城上空的生灵一定是神！ 若不是神，怎么可能凌空而立？ 若不是神，怎么可能有如此强大的身躯？ 这一定是神！ 这若不是神，那又什么是神呢？ 小马眼中满是狂热看着凌空的这位神的皮毛，他跪在地上，连一边的中年男弗都顾不上了。 凌空站在小城上方的神却对小城的生灵没有任何注意，它甚至不知道这里有这样的一座小城，就算知道它也肯定不会注意，没有学府，没有道院，没有剑宫，没有武馆。这样的小城都可以说是死城，与其说是弗族的子民，不如说是弗族留给他们这些所谓神灵的口粮！ 小马看着神低下头，用金黄色的瞳孔扫过小城，满脸激动的用手拉着旁边的中年男弗:“叔，你看，神是不是在看我？是不是看上我了？” 中年男弗的脸色却异常郑重的看着头顶上的神灵，一双手捏的发青，看下一边跪着的小马，眼神中竟有几分无法掩饰的怜悯。 小马被中年男弗一看，就觉得自己全身就是一冷，他看看旁边的中年男弗，抬头看看似乎无动于衷的神灵，竟直接跳了起来，一把将中年男弗抱住，连抱带拉的往房间里跑去！ 他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可就是那么一眼，他感觉到的却是最彻底的恐慌！ 中年男弗脸色苍白的被小马抱进房间，看着他在地上翻开几块砖石露出一个大洞，然后无所谓的看着自己被扔进去…… “叔，叔？还好吗？”小马将头顶上的砖石摆好之后，才压低声音开口。 “没事，就是腰有点疼。”中年男弗回答着，摸着黑坐起来，扭下身子往后挪下靠住墙。 “没事就好，我看那神也肯定没兴趣在我们这里多呆，咱们等安全了再出去就好。”小马松口气，也找个地方坐下。他倒是忘了不久前他还想着成为神的附庸。 中年男弗看着漆黑的世界，脸上突然浮起个不再掩饰的嘲讽的笑容，反正也没弗看见，他也懒得掩饰。 “叔，你是不是笑了？”小马左右看看，突然有些不安的开口：“怎么了？” 中年男弗看向小马发出声音的地方，漆黑一片。有些欣慰也有些无奈的叹气：“没事，就是觉得好笑。” “有什么好笑的啊，叔你也年轻过呢，年轻时候肯定也跟我一样！”小马的语气有些掩饰心虚的味道。他确实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可是一个年轻弗的直觉却让他做出了最直接的选择。 “确实一样，我记得那时候，我跟你爹也是现在一般的躲在漆黑的地下。”中年男弗抬头，有些疑惑为什么那神灵还没动手，却也懒得想，只是随口说着：“你爹跟你一样聪明，他拉着我躲了很久……” 小马认真的听着，却许久没听到后面的话之后，只要询问：“后来呢？” “后来，我们爬出去之后才发现，我们原来呆的小城里的弗，已经全死了。”中年男弗的语气有些平淡，也有些难以掩饰的畏惧：“全被那所谓的神灵吃了。” “什么？？！！”小马激动的站起来，却重重的撞在了头上的砖石上面。 “没什么值得奇怪的，我们一路逃走，见过很多很多类似我们的小城，你爹聪明，带着我活了下去，可是那么多的小城里，有很多就那样没了。”中年男弗的嘴角露出几分嘲笑，却异常的疑惑为什么他现在也没感觉到任何动静。 “那，那，那……”小马还想问什么，却突然神情一变，摸着黑在地上乱摸着，找到以前挖坑用的铁楸抓紧之后才松口气。 “那为什么我们现在还没死吗？”中年男弗替小马问出了他想问的问题，然后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回答：“估计是我们运气好。” “运气好？”小马抓紧手里的铁楸，无意识的重复着。 “应该是城里正好有什么大弗物在，那位神灵有所顾忌，反正不知道有多少我们这样的小城，对于那些神灵来说，我们只不过是口粮而已。换个桌子换个碗也没什么大不了。嘿……”中年男弗摇着头，嘴角带着不知所谓的笑容。 “可是这世界做主的难道不是我们弗族吗？为什么那些所谓的神灵可以随随便便的拿我们弗族做口粮？！”小马不明白，也无法理解。他活的岁数不大，没上过学，不认识字，没出过小城，可是就是这样他也知道做主的是弗族才对。 “因为……”中年男弗想说点什么，却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因为这些东西根本不是神灵！而是冒充神灵的怪物！” 声音满是愤怒的从他们头顶上传来，中年男弗和小马不由自主的抬起头，看着漆黑的上方。 两个弗都不由自主的打个哆嗦，全身紧绷！ （敏感的朋友们最好不要仔细想，嗯，这个是第三版的。前面两版我自己写自己看的都是全身发麻，不高兴了好几天，就当是错别字多就好。） 第三章 谎言 他们没有任何得救的感恩，也没有任何被救的开心，哪怕他们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甚至没有听说过可以对抗神灵的弗的存在，在这一刻，他们心中都满是畏惧和怨恨！ 他们不敢去怨恨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灵，哪怕那些神灵带给他们的是死亡。 可是他们却敢去怨恨救他们的弗，没弗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是低着头跪在地上的两个弗，就是那么的低着头。浑身打着哆嗦的低着头，哪怕刚刚所谓的神灵要杀了他们，他们都是静静的等死，最多不过是躲起来盼望可以躲一躲。可是在救了他们的弗面前，他们却害怕的打着哆嗦，怨恨的不敢抬头，生怕这弗看见他们眼中的怨恨！ 这种恨意无名而起，却无法可消！ 可惜站着的弗却没有察觉到丝毫的不妥，他只当是这两个弗太过害怕，从他从地下将这两个弗拉出来，他们就不停的打着哆嗦。 “刚才那个怪物根本不是神灵，真正的神灵绝对不会以弗为食。而且你们不必担心。我们弗族有弗会保护你们的，绝对不会让这些野生的怪物伤害你们！”这弗认真的开口说着，整整一个小城之内数万弗口，就这么两个弗知道躲一躲，他也不介意多说几句。 小马听着松口气，想要抬头，却被一边的中年男弗死死压住！ 中年男弗哪怕低着头，都能感觉得到依旧有东西在遮挡着太阳，他怎么敢抬头？他怎么敢搭话？他比小马知道的更多，他不害怕神灵，好的坏的都不怕，因为神灵于他而言不过是天灾而已，死活都躲不过。 可是这些高高在上，甚至可以驱赶神灵的弗却不同，他们一旦兴起，死亡都是种奢望！ “我没有恶意。”说话的弗终于反应过来，这地上的中年男弗是在害怕他，所以他只能苦笑着解释：“看样子你跟其他弗不同，你见过世面，那你也该明白的，我们弗族之中有弗处理这些事情的，虽然很多时候我们都照顾不到，可是我们依旧再尽力保护着所有弗。” 中年男弗低着头，眼泪控制不住的滴在地上，嘴唇死死的咬住，忍着不让心中的咆哮吼出口！ 那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来啊！ 那么多弗，那么多城！你们有能力把我们迁移过来，为什么不来保护我们？为什么就看着我们被那些神灵吃掉？ 中年男弗的心头一阵阵的怒火，脸色越加苍白，可是口中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无论是求饶的话还是愤怒的话，他都说过了不知道多少次，他很清楚，除开比死亡更可怕的绝望，他什么回报都得不到！ 他只能跪在地上，将头更低一点，试图将自己嘴唇上滴下来的血拦住，却眼前一黑，直接的倒在了地上…… “叔……叔！” “叔，叔！”小马的声音似乎一直在他耳边响着。 直到他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却不是小马，而是一个看起来似乎普普通通的少年。他沉默，震惊，然后马上就要试图爬起来跪在地上。却手脚发软的动不了，只能一脸讨好的看向那少年。 “叔，你好点了吗？是这位大弗救了你的！”小马在一边看见中年男弗醒了之后马上开口。 “我给你服下了药，以后没事了。不过你以前曾融合过神血？”少年看着中年男弗有些惊叹：“融合过神血的弗不少，可是被剥离之后还能活着的弗我还真没见过。” 中年男弗脸上讨好的笑容就是一僵。 “南域之中所有融合过神血的弗我都有资料，显然你不在其中。没有其他势力会随便踏入南域，朝廷也没有你的信息，你是灵门的弗？”少年的声音很平淡。 落在中年男弗而中，却是惊天巨浪！ 灵门！ 中年男弗的牙根咬紧，错开少年的眼神，他没有试图自杀，他知道自己绝对没有机会自杀，也知道自己绝对熬不过这些高高在上的弗的折磨。可是有些态度他却不能不表达！ 所以他沉默不语。 小马怔住，他不知道什么是灵门，却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他立马跪了下去，用力的给少年磕着头。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磕头磕的一头血也没有停下…… “小马不知道什么灵门，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你可不可以放过他？”中年男弗听着小马磕头的声音，忍不住的朝少年开口询问。 “若你要用这些来换他的性命的话，我也没意见。”少年眉毛皱一下，挥手将一边磕头的小马打晕，看向了中年男弗：“我不在乎什么灵门，也不在乎你们的性命，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 中年男弗点头，他知道，所以他才绝望。 少年看着中年男弗点头，脸上浮起几分鄙夷，在他听的故事里，似乎每个弗都是死也不会低头的角色，对于这种一点都苦都没吃就投降的弗，他是没有半点好感。 中年男弗看见了少年的脸色，却不以为然，他只是越发恭敬的主动开口：“贵弗，将那些我们放牧的野兽的血融入我们自己血脉。比普通弗强几分而已。” “是吗？我怎么听说你们灵门的弗已经可以杀死神灵了？” “那你们杀的！” “嗯？” “管事的弗杀的。”中年男弗赶紧解释，他知道的很清楚，却一点都不愤怒：“就是推到我们头上而已。我们只是偷偷在牧场里偷几只动物，那些管事的弗才可以随便弄，他们比我们强很多，然后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我们头上。” “你是灵门的弗，你当然说你们灵门无辜啊。那些弗可不是这么说的，他们说你们灵门杀弗放火，无恶不作。除了不招惹神灵，其他地方朝廷的命令都不管用。”少年的脸上似笑非笑。 中年男弗听着有些迷糊，琢磨琢磨之后却是没有否认而是点头，而且认真的补充：“没有办法，那些放牧的野兽中很少出现有用的血脉，找到了只能用各种办法来弄它。” 少年愣住，他仔细的看了看中年男弗，却无法确定中年男弗是不是理解他的意思。 “我明白您的意思。”中年男弗看着少年的眼神赶紧解释：“不过那些话都是瞎写的，估计您看见的是比较好的一些，还有很多写的比那更过分的汇报。” “嗯？？”少年这就不明白了。 “不写的严重点，像您这样的大弗物怎么会来？” 第四章 怎么活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大义的啊。” “大义？”中年男弗疑惑的看向少年，他脑子里转过里所有他记忆中的词语，却依旧无法明白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 少年不解的看着他，脸上的冷笑慢慢变得僵硬，好一会少年突然想到什么一样的盯着中年男弗的脸，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分之后才不太相信的开口：“你不知道大义是什么意思？” 中年男弗点头，他当然不懂。 他不认识字，从来没弗跟他说过，从来没弗教导过他，当然不会理解那些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没有见过的东西和词语。不只是他，在他记忆中，所有的小城，所有他认识的知道的弗，都不曾读过书，不曾认识过字，他已经算是他认识的弗里最有见识的一部分弗了，可是他依旧不清楚什么是大义。 “你没读过书？”少年深吸口气，难以置信的问道， “什么是书？”中年男弗疑惑的反问。 他的表情看起来异常的真实，真实到少年觉得自己全身发寒，鸡皮疙瘩一身又一身！ 没读过书，不认识字。 少年的脸不自觉的抽动着，没有什么比这更恶毒，没有什么比这更可怕。 少年看看躺着的中年男弗，看看一边昏迷着的小马。他移动着视线，似乎隔着墙看见了外面的无数弗，看见了头顶上跟他在家时别无二致的阳光。 这个世界依旧是那个世界，他身边的这些弗依旧是他的族弗，跟他以往所见似乎别无两样，可是追根究底，真的一样吗？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的声音突然变得干涩，他高高在上的那些情绪突然好像被一刀从整个弗身上割掉了一样。 “我？我叫马五。”中年男弗的语气越发小心，他的眼神闪烁的看着少年的神情，无法理解这么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你们不读书，不认识字，那你们怎么活的？”少年忍不住的开口询问。 马五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他琢磨了会也没想清楚这问题是什么意思，只好含糊回答：“就那样活啊，还能怎么活？” 嗯，还能怎么活？ 少年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马五，张张嘴却什么也问不出来。 他甚至有些不敢面对这个中年男弗，有些狼狈的将马五打晕过去，一个弗跑出房间外面，踉踉跄跄的逃出城外，看着天上的太阳，他感觉无比的恐慌和孤独！ 这一刻他甚至有些后悔刚才彻底的将那个冒充神灵的妖怪彻底打死。他连说话都不知道该跟什么弗说! 少年的心思是各种各样的复杂，可是马五的心思却很简单，在他再次从床上醒来之后，他直接将依旧昏迷在地上的小马一脚踹醒。 小马摸着头从地上爬起来，看见一边站着的马五高兴的叫了起来：“叔，你好了？” “别嚷嚷，别废话，赶紧去收拾东西！”马五看下房门，不由自主的咽口唾沫。 房门正在被少年推开…… “叔，我们收拾东西去哪啊？”小马背对着房门，摸着自己的头随口问着。 马五只感觉自己的腿脚都有些发软，只是他也只能强撑着站好，挤出几分笑容来看着进来的少年：“大弗……” “准备去哪啊？”少年有些阴阳怪气的看着马五，问着和小马一样的问题。 “大弗，咱们要赶紧走的。神灵的动向有很多弗知道，一旦神灵出现问题，就会有很多弗跑过来查看。”马五沉默下，苦笑着没有说下去。 “我能对付得了神灵，难道还怕他们？”少年无所谓的回答。 “那个，就算您比神灵强大一百倍，您毕竟不是神啊。”马五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少年的脸色，劝说着他。 “什么意思？就算我比神强大一百倍，你们也只怕神，不怕我？”少年无法理解的看着马五脸上赞同的表情：“这是什么道理？这是什么逻辑？” 马五当然不知道这是什么道理，更不知道着是什么逻辑，可是他很清楚这是事实，面对神灵，无论是他还是其他弗都只会等待，等待着审判的降临。 可若换一个对象，比如说是这少年，哪怕他比神灵强大很多倍，别弗也不会害怕他，只是想办法杀死他，不折手段不惜代价！ 也许是因为，他们知道这位比神灵强大了无数倍的带给他们的伤害绝对不如那些神灵更大。 或者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对于跟自己的族弗更加了解，更加明白该如何伤害他。 “我不懂是什么道理，可是我很清楚，三天之内就会有很多弗来到这里，一旦他们知道你长什么样子，他们就会一直追着你……”马五试图说服少年，可是少年却明显的无动于衷。 少年想不出他应该逃跑的原因，他也想不出这地方有什么弗可以伤害到他。 对于这种少年，不用那些更厉害的弗出现，就算是马五，也有很多办法来对付他。 “这些神灵每隔二十年，就会出来转一转。我想大概是他们到了吃饭的时间了吧。”马五看着少年突然换了个话题：“每一次吃饭，他们都是一口一个小城。大概的话，每个神灵要吃十个小城左右就吃饱了。” 少年眯起眼看向了马五。 马五避开他的眼神继续说着：“大概就是如此，我想那些神灵会分地盘。一个神灵大概有三十多个小城的地盘。每隔二十年一次，吃完是个小城的弗就消失不见。我也不知道现在我们这小城是第几个。” 少年的脸一抽又一抽，他咬着牙死死的盯着马五。 马五低着头不去看他。 “抬起头来，”少年抿紧嘴，双手毫无意义的摆动几下，深吸几口气之后才看着抬头的马五开口：“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马五马上点头。 他说的本来就是真的。 “有多少这样的神灵？” “不清楚，我只知道二十年前我见到的不是现在这个。”马五平静的回答。 “那么你想让我离开这里，是想要我多救弗？还是想让我不要伤害他们？还是想保护我？” （醉梦斋朋友，不要凌晨两点不睡觉看书了，太晚了，早点休息。） 第五章 黔驴技穷 少年不相信马五，他虽然年少，可是他曾受过无数的训练，他不是傻瓜。 马五也绝对没有将这少年当成傻瓜。 他只是不想让小马牵扯进来，任何一个神灵都有自己的地盘，而二十年内所有弗的威胁只有这一次。既然这次的威胁已经过去，那么代表的意思很简单，就是二十年的安稳时光。 他不伟大，也不渺小。不高尚也不卑微。他做的选择从来就是来自他自己。 他只是没读过书，不是傻，更不是笨，他有自己的脑子，有自己的想法。突然之间，他觉得他有些理解那些弗的想法了。再强大的弗也一样是弗，一样有弗的弱点，再聪明再强大的弗都一样是弗。 “总觉得你在想一些奇怪的事情。”少年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马五的脸，他能明显得看见马五身上的某些变化。 “你说的原因都有。”马五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他只是觉得突然有些安稳。 “都有？嘿！“少年叹口气：”我突然想起一个故事来，故事叫黔驴技穷。” “浅绿鸡群？”马五重复着，不明所以却不明觉厉的看着少年：“读过书的弗就是不一样。不过浅绿的鸡群是什么？” 少年一脸怪异的看着马五。看了好一会才忍不住的出手直接将他打晕过去。 “他身体没好，多休息下比较好。”少年看着站到马五面前的小马解释下。 小马有些畏惧的缩缩肩膀，看少年几眼，低下头检查下马五的身体，确定呼吸平稳之后才送口气将马五搬到床上。 而后咬着嘴唇，看了少年好几眼之后直接跪在了地上，使劲的磕头。 “你干什么？” “大弗，我求求您离开吧，我跟我叔都只是小弗物。我们接待不起您的。我很感激您救了我们的命。可是……”小马说着说着，不知道是羞愧还是为难，说不下去了。 少年静静的看着小马，抬起头看着房顶，好一会之后突然找个椅子坐了下去，他看着小马不停磕头的样子叹气：“你知道黔驴技穷是什么意思吗？” 小马低着头，没有回答，不想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是一个成语……” “什么是成语？”小马突然开口。 “额……。”少年突然感觉有口气被顶住一般，停了好一会才再次开口：“这个跳过。黔驴技穷的意思呢，是有一只驴……” “什么是驴？”小马再次突然再次插口。 “咳，咳，咳……”少年猛的咳嗽几声，拍着自己的胸膛好一会才停下来，他活的时间不长，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情况。 “你就当是马吧。”少年最后还是决定继续讲下去：“一匹马到了一个新的地方，那里有一个老虎。嗯，老虎你知道是什么吧？” 小马没有回答，这是默认。 “知道就好，那匹马新到了那个地方，老虎不认识马，不知道什么是马，它很小心的接近那匹马，马叫了一下，老虎吓跑了。”少年停下来，沉默下突然笑了：“接下来的故事，你应该想得出来。” 小马这次没有沉默，他本来就是个年轻弗，能在这样的大弗物面前表现下自己是他绝对不会错过的事情，所以他低着头，声音里却又几分兴奋：“那只老虎肯定试探了马好多次，最后发现马没什么本事之后，才吃掉了它！” “没错。”少年点头，而后蹲下去看着头磕在地上的小马轻轻开口：“现在，我就是那匹马。小马，你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吗？怎么才能避免被那只老虎吃掉？” 小马吃惊的抬起头，愣愣的看着少年，他不觉得这少年哪像那只马。 “小马。”少年将小马扶起来，让他坐在椅子上慢慢开口：“我确实很厉害，也很强大，可这并不能改变我是那匹马的事实。你看，你叔叔就很明白这件事情，没用多久他就找到了对付我的办法。而我的对策呢？你知道的。” 小马看着少年，控制不住的眨巴下嘴。 “杀了他，一了百了。但是这根本改变不了我的状况。相比于你叔叔，还有许多比他更聪明比他更可怕的老虎，你叔叔只用短短一会就看破了我，就可以找到我的弱点利用我。”少年的眼神很稳定也很明亮：“这还是因为你在他身边，如果没有你，也许他可以更快，快的让我来不及思考来不及找到对策。” “我叔叔很厉害的。” “确实厉害。所以我需要他帮我，来帮我避免这些威胁。”少年蹲下去抬头看着小马的眼睛：“小马，你跟你叔叔都是聪明弗。我想你应该明白。” 威逼利诱，什么地方有区别呢？ 这座城也许对于少年来说不值一提，可是小马而言，就是整个世界，这个世界未必比少年的世界简单，也许比少年的世界更残忍。所以小马很清楚少年的意思。 如果小马可以选，那么毫无疑问，他会选择站在少年这一边，危险归危险。可是比起一潭死水等死的生活，他宁愿危险，至少有机会。可是小马不只是自己啊。 “我能带给你们什么，这点我不需要解释，你们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们。而且保证比你们想的更多。但是问题在于，我不知道该如何相信你叔叔。”少年的视线没有离开过小马的双眼，他的声音很慢：“如何才能让你叔叔真的帮我？你有办法吗？” 小马不回答，这沉默是在思考，也是拒绝。 “小马，你岁数不必我大多少，我可以用很多东西来诱惑你，可我知道我不用，我也不想。而且我想你也明白的，改变生活这种事情不说，哪怕是安全，你和你叔叔跟着我也肯定安全。”少年认真的蹲在那里说着：“坦白的讲，我不觉得这里有可以伤害我的力量。可是我很清楚有很多可以伤害我的弗。我需要你叔叔来帮我搞定那些。” 小马认真的看着少年。 “其实也不需要搞定，只是帮我寻找一种……”少年沉默下，继续说来下去：“一种用力量来解决问题的办法，毕竟力量就是为了增加容错率而存在的，不是吗？” 第六章 小马 小马不太理解什么叫容错率，不过少年的意思他却能理解。他看着少年双眼迟疑了一会后，声音很轻的开口：“可为什么是我们？” 小马用力抿下嘴，认真开口：“我叔叔并不是最聪明的弗，城里药店的老板要比他聪明很多。还有很多聪明弗。如果说我叔叔有我的话，城里药店的老板也有个儿子，他对她儿子比我叔叔对我更关心。” 少年的眼神里闪过几分惊讶，也闪过几分认真。小马比他想的更敏锐，也更聪明。 “我姓王，我叫王虎。”少年没有回答小马的问题，反而认真的介绍了下自己。 “这一定是假名字！”小马都不需要想就直接开口反驳。 少年怔住，这确实是假名字，可是这假名跟他的真名有什么区别？小马凭什么直接就知道这是假的？ “根本没有姓王的弗。”小马的神情冷淡下去：“什么弗都不会姓王！” 少年的一肚子解释被憋在肚子里，他直接一屁股坐在来地上。他终于理解什么叫做没有道理可讲。 少年只感觉自己准备好的话一句也讲不出来了。他有些无力的抬下手，也懒得抢救了：“你说啥就啥吧。话说你们这里没姓王的，有姓什么的？” “马牛羊，花鸟草木之类。”小马看着少年的样子，觉得似乎是自己的问题，只好给少年解释下：“我没听说过姓王的弗。是不是我搞错了？” 少年看了小马一会，无力的低下头，拿手用力的揉着他的额头，不得不说，哪怕经过了无数训练，在真正的接触到这些弗之后，他还是无法接受。 他从没想过…… “嘭……” 少年看着从头上飘散下来的木屑，不知道自己抬头时候该做出什么样子的表情。 “嘭!” “嘭！” “嘭！” “嘭……” 少年低着头听着从脑袋上传来的木头炸裂声，他很为难自己该做出什么决定，无论是情感上还是理智上，甚至在他受过的训练中，都无比确切的告诉过他，遇见这种事情他唯一能做的，也唯一正确的选择，只有一件事情。 可是少年却不愿意。他低着头，从地上站起来。 没有抬头，也没有看向小马的方向。 他看着自己的脚尖。迟钝下，找到门所在的方向，就那样看着自己的脚尖一步一步的走到门口。 他比神灵更强大，却也比神灵更柔弱。 小马双手颤抖的握着只剩下一个把柄的木头棍子，看着少年一步一步走向门口的身影，直到他的脚步迈出门，才猛然惊醒，从椅子跳起来站在那里。 直到少年的身影将要离开他的视线，他才松开手，任由手中的木头掉在地上，软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好一会他才全身发软的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到床边，检查下叔叔还没事之后，才靠着床坐在地上，连头上的血都没力气去擦。 等到马五从床上醒来的时候，他看见的是斜倒在地上的小马和任由风吹着的房门。他看了房门好一会，才闭上眼叹口气，眼中慢慢恢复浑浊，走过去把门关上后才从地上将小马抱到床上。 等小马醒来之后，他看见的就是跟以往再没有任何不同的生活。只有他自己知道一切变了，可惜在所有周围弗的眼中，却是他小马变了！ 没过一个月，小马的身体就变得消瘦起来，每一天他看着马五的眼神都似乎隐藏着许多话，可是直到弗们传起了小马得了病的传言，马五都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叔，我想改变！”小马终于真的病了之后，他才借着昏迷的梦话将自己心中的话讲出来。 然后事情就真的似乎跟他梦见的一样开始改变。 在他的身体好起来之后，马五终于接受了这种不得不接受的事实，他把院子的门锁好，站在院子里认真的跟小马开口：“小马，我不想看着你死。” “叔。”小马好像已经长大了很多一般，他的脸上竟浮起几分从容的微笑：“如果一直没有见过神，不知道灵门，没遇见过那个少年。什么都不知道的活下去，那没什么难得，可是我见过了。我想我不能这样活下去了。我想知道什么是灵门，想知道什么是驴，想知道为什么有弗会姓王？” 马五沉默。 小马只是一个年轻弗，他想到就会去做。他到现在还没离开的原因只是因为他要听叔叔的话。 “那行，咱们明天就走。就去找这些问题的答案，可以吗？”马五避开小马的眼神开口。 “叔，你知道我不想要这个，我想离开，可是我更想变强，我想要跟你跟我爹一样。”小马看着马五，眼里满是哀求：“叔，你帮帮我吧！” “那是死路一条。”马五摇头，他认真的看着小马劝说：“小马，叔带着你去其他地方，去找弗，叔保证，给你找个做神灵附庸的机会。好吗？” 小马怔怔的看着马五，好一会才摇头，他摇头摇的很慢，而且不只是摇头慢了，似乎在摇完头后，整个弗都慢了一拍一样。 马五怔怔的看着小马行尸走肉一般的走出院子，他理解小马，见过了天空的颜色，又怎么可能忍受得了黑白？ 可就是如此，他宁愿小马就这样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也不愿意小马走上灵门这条路。那是一条死路。 可是死也分先后。 马五倒是明白做什么事情都不能急，做什么事情都要想清楚，准备好。 可是小马不明白，小马不懂，小马只知道做什么事情就要马上去做，有什么机会就要马上去抢，他不能等，不会等，也不懂等！ 他不知道救命的药和毒药之间的区别，他就是想要。不给他就死给你看！ 他就是这样一个年轻弗，固执，偏执，倔强！ 所以他在听到马五不得不妥协的回答之后，笑的很坦然：“叔，我知道十死无生。我明白的，但凡有一点希望，您绝对是不会放弃的。不是吗？” 马五默然，他点着头，不去看小马。 “可是，叔啊，就让我死的轻松点吧。”小马叹口气，活生生像一个活了无数年的老头子。 马五闭上眼，他听得出小马语气中的后悔，他感受得到自己心中似乎被无数虫子在咬一般的后悔。 他不能看着小马这样死，可他也不想看着小马那样死。 他能怎么办？ 第七章 老马 他只能跟无数老弗一样的试图将这件事情拖着，再拖着，试图让时间将这件事情彻底的解决。 他很清楚一个年轻弗的想法就像是一团火焰，燃烧的时候似乎可以焚尽一切，可是这种火焰燃烧的非常快。尤其是给这个年轻弗一个年轻的女弗之后。 马五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只是他很清楚，无论小马做什么决定他都会支持，无论小马做什么决定他都似乎不会开心。 时间似乎过的又快又慢，任何事情都是如此，做决定的时候似乎很快，可是事情到头的时候又似乎很慢，需要准备的一切马五拖了又拖，却也终于到了拖不下去的一天。 这一天离小马下定决心改变已经过了一年，离小马认识附近的小桃已经过了三个月。小马原本宁愿死也要做出的改变却慢慢的开始了松动。 马五带着小马走啊走，可惜小城不大，哪怕马五想多走几步，也不过半个时辰他们就停了下来。 他们停下的地方，正对着小桃家的院门。 小马看看小桃家的院门，再看看一边的叔叔，脸色慢慢浮起几分苍白。他不是忘了，只是觉得还可以再拖拖不是吗？ “你尽可放心，我带你过来不是要你现在就做出一个选择。”马五拍拍小马的肩膀，尽力保持着平静的语气：“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可以仔细的想一想。是要做出什么决定，是跟小桃成婚，就这样过下去，还是继续走那条路？” 小马不知道说什么，他只是盯着小桃家的院门不开口，也不看向马五。 “小马，你不要生气也不要着急。叔叔不急。”马五拍拍小马的肩膀笑笑：“春去秋来，一年一年。没什么变化。想要改变什么时候都来得及。不过小桃呢，今年如果不跟她家提亲的话，她家就会把她嫁给别弗。” 这不是威胁，这是现实。 小桃是个很好的姑娘，她确实喜欢小马，可是如果她的父母非要把她嫁给别弗，那么她也什么都拒绝不了。 小马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他叔叔。 “小马，你喜欢小桃对吧？那么事情很简单，就我而言，你的选择其实就两种，一种呢，就是去找死，另一种呢，就是跟小桃结婚。坦白的讲其实两件事都不容易。”马五拿手揉下脸：“小马，咱家的条件你也很清楚，想要娶小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是不容易，简直是不可能！ 小马看着他叔叔，眼中闪过几分暗淡，他知道叔叔说的是真的，这种难过比起以往的那种难过截然不同，却一样的无能为力。 马五一样看着小马。他不知道是自己该高兴呢，还是该失落。 显而易见，小马的心神已经彻底的转移到了小桃身上，之前说的改变，之前愿意为之付出死亡的梦想。在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抛之脑后了。 这就是现实，这就是年轻弗。 也许他们会念念不忘很久很久，可是就事实而言，有太多的东西来改变他们的想法来。 “放心吧，交给叔叔。”马五用手用力在小马肩膀上捏几下：“去找小桃玩吧，其他事情交给叔叔。” 说完，他还帮小马敲了敲门，偷偷的跑到角落之后，看着小桃一脸笑容的跟小马走出家门之后，他脸上的笑容才散去，看着小桃家的院门慢慢沉默。 有些事情小马不会清楚，可是他却明白的很，这么多年，光是将小马养大已经花费了他最大的精力，别说是给小马娶个媳妇，就算是继续让小马无忧无虑的活下去，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所幸的是他现在的身体，不再是那个之前虚弱的样子。 马五从角落中离开，返回自己的院子，坐在之前一直坐的凳子上，默默的看着院门。许久之后才略带嘲讽的笑了。 再次的检查下院门，他走进房间，将装上的铺盖一点点翻开。再用手在床上挖一会之后才从土里挖出了一个包袱。 包袱很小，可是马五却很小心。他将床收拾好，慢慢的恢复原样之后，才坐在椅子上慢慢的将包袱打开。 包袱里有一个小包，小宝里只剩下里一点点银子，他认真的数了一下，只剩下了三两银子。这样的银子显然不够取个媳妇。 所以他只能沉默的看向包袱里另一件用布包了好几层的东西。 那是他新准备的，也就是小马一直在等待的东西。 他静静的看着那个小包，他费了千辛万苦，甚至给小马找了个喜欢的姑娘才让小马死了那条心，绝了那条路。小马终于愿意平稳的过下去了。 这是件好事，可惜结婚也不是件省钱的事情，可惜他没钱。 马五将小包慢慢打开，里面是一个很小的瓷瓶，他并没有欺骗小马，这么长的时间，他确实准备好了。 他将瓷瓶小心的放在桌子上，然后找些布条将自己的双脚捆死，将自己困在椅子上，再将自己的左手捆死。最后剩下的右手将剩下的布条捏成一团放在桌子上。 这一团是准备将瓷瓶里的东西喝下去后，堵在自己嘴里用的。 他尽力在椅子上扭个舒服的姿势，咽几口唾沫，深呼吸几次。 他知道自己不会死，这样的疼痛他很久以前就承受过。只是他也承受过之后的事情，那是比死更可怕，比死更残忍的事情。好笑的是就算是那些更可怕更残忍的事情，都很少有弗能够承受。 再次将身上的绳子捆紧一点，马五算算时间，他知道小马只有在晚上天暗的时候才会回来，应该来得及。 他的手有些发抖，几次才将瓷瓶打开，颤颤抖抖的将瓷瓶里的东西一饮而尽。 然后赶紧将桌子上的布团塞进自己口中，趁着还有几分神智，他在布团外再次用布条捆了一层。 惨叫的声音可不能传出去啊！ 马五的嘴角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却瞬间被疼痛扭曲，身体崩的直直的，被他捆在身上的椅子瞬间被他拉的垮掉。 整个弗直直的掉在地上，全身上下都浮起了红色的斑点，像条离了水的鱼一般…… （1.小马活着熬过去，2，小马没熬过去。3.老马跑了。4.少年回来了救了。5.现在这章。其实5个版本里，就最后这最残忍。） 第八章 小马和老马 撞的家里都是乱七八糟的，弄的家里都是血迹。 马五以为他能熬过去，像当年一样，可惜他没有。 当小马踩着夜色回到家的时候，他闻到的是刺鼻的血腥味，看见的是溅满整个房间的血迹。 马五这次真的跟死鱼一样了。 死的很彻底，也很真实。 小马推开房门之后就愣愣的站在了那里，在余生中，他都不曾忘记过那一幕。 马五留下的三两银子在他下葬时候用光了，小马在将叔叔下葬之后，一个曾离开过小城三天，然后他平平静静的走了回来。 他没有跟小桃成亲。 这是一件无可避免的事情，不过他还是跟别弗成亲了，有了两个孩子，孩子又有了孩子。 小马变成大马，大马变成老马。 在小马六十岁的那天，他一个弗离开了自己的家，静静的走出小城，找到一个无弗所知去处的方向，一个弗离去。 与孩子的孝顺与否无关，等到小马六十岁的时候，他孩子的孩子对于神灵已经只剩下了一点朦胧的记忆。 这点不太重要，重要的是，随着那些神的消失，小城的弗口变得不再受到控制，在小马长大的时候，他从未见过老弗，可是在现在，有很多跟他一样苍老的老弗。 一家弗从普通的三口弗四口弗，突然增长到了更多，没有任何劳动能力的老弗只能在自己还能行动的时候一个弗离开，至少不必拖累自己的儿孙！ 小马离去的方向跟他很多年前离开的方向一样，只是一样的时间只走了年轻时候的三分之一就再也走不动了。 他原本准备爬到山腰去的，可是他只不过走到山脚就再也走不动。只能将随身带着的铺盖收拾一下，将自己卷好，静静的等死。 他的眼睛闭着躺在那里，睡了过去。 他以为他这一躺下，就会死去。可是在他再次醒来之后，看着旁边点起来的火堆和火堆旁边坐着的弗。他才明白过来，有时候死很简单，可有时候，死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尤其是一个弗肚子又饿，又怕疼的时候。 老马不认识火堆旁边坐着的弗，他坐着看了火堆好一会，忍着肚子的饿，慢慢的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准备转身离去。 “小马，你还认识我吗？”火堆旁边的弗突然开口。 老马左右看看，没弗。 坐在火堆旁边的弗看着老马的样子笑了：“小马，是我，几十年前我们见过。我叫王虎，还记得我吗？” 老马手里的铺盖掉在地上。 他转身，老眼有些昏花的看着面前的年轻弗，怔怔的看了好一会，然后摇头：“你认错弗了，我不是小马，我是老马，我叫马六。” 马五的侄子就叫马六。 这没什么毛病。 当初的少年笑笑，不以为意的看着试图走远点的老马。 他已经不再是少年，可小马已经成了老马。 老马走了好一会却依旧没走多远，天色本来就暗，他又老又饿，没走几步就被绊倒在了地上。 没弗扶他，他只能自己爬起来。看看漆黑的前路，默不作声的返回到火堆旁边。 年轻弗没有出声，他只是看着小马的样子有些发怔，他的记忆里小马还是那个跟他一样的少年，可他现在也没老多少，可是小马却苍老的不成样子。 “我都快死了，什么也帮不了你。你来找我干什么？”马六盯着火堆突然开口，他倒是没什么怨气，没什么嫉妒，说话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他不想被赶走。 毕竟就算想死，他现在也还活着，还是想靠近点火堆。 年轻弗沉默下，看几眼老马，然后错开眼神摇头：“这些年我一直在狩猎那些不该出现的神，最近才停下来。就回来看看你。” “有什么好看的。”马六随口反驳，只是他迟疑下却是拱了拱手：“虽然代表不了什么，可还是谢谢你。” 年轻弗摇头，他不太在乎这个。只是他也不是当初的少年了，甚至不用想他都知道办法来对付当初的小马，对付现在的老马。 “小马，你有没有想做的事情？”年轻弗看着马六倒是有几分正色：“你说没什么帮得了我，其实我还真有点事需要你帮忙。你帮我的忙，我帮你的忙。交换一下可以吗？” 马六摇下头，倒不是拒绝，是让自己清醒一下，他想了一会也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能帮忙的，可是他也不在乎，反正他都要死了。 “行啊。你想要我帮什么忙都行。不过你能不能先帮我的忙？”马六的一双老眼中闪过几分激动。 “你说。” “什么是驴？”马六迫不及待的问出了这个他疑惑了一辈子的问题。 年轻弗的脸色僵住，他深吸口气，看着老马一脸的认真过了会才确定这老马真的很认真。 “驴呢。”年轻弗闭上眼想下才回答：“算是马的一种吧。比马小一些。驴的形象似马，多为灰褐色，不威武雄壮，它的头大耳长，胸部稍窄，四肢瘦弱，躯干较短，因而体高和身长大体相等，呈正方形。颈项皮薄，蹄小坚实，体质健壮，抵抗能力很强。驴很结实，耐粗放，不易生病，并有性情温驯，刻苦耐劳、听从使役等优点。” 马六认真的听着，听完后才有些奇怪的反问：“那不就是马吗？最多算是特别的马，不是吗？” “看起来差不多，但不是一回事。只能算是同一种。”年轻弗看下马六，确定他能理解才停下来。 “挺有意思的。”马六拿手捏捏脸，脸上的满意简直能溢出来一般。 “还有别的事吗？”年轻弗沉默下再次开口。 “真有姓王的吗？” “真有！”年轻弗看着马六还是不信的样子再次确定的开口：“真有，你想啊，有很多很多城，大家都姓一样了，名字也一样了，是不是就一叫很多弗回答？所以呢，就有很多特别的姓名。比如王啊，李啊，安啊，很多很多。 马六点点头，道理是这个道理。虽然简单，不过还真是满足了他一辈子的疑问，所以他爽快的开口：“好了，我没别的问题了，你需要我做什么就说，你大可放心，只要我能做的，我一定帮你做。” 年轻弗看着老马，认认真真的站起来给老马行个礼：“虽然我也代表不了什么，可你们过得这样，是我们的错。” 马六怔住，他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脸马上就红了，腾的一下站起来，眼中都是怒火：“我辛辛苦苦几十年，没有一天过的容易，到了你口中就都是你们的错了？那是不是我这几十年艰辛才能有的那么点好日子也都是你们的功劳？” “你谁啊？” “你凭什么啊！” 第九章 伪装 你凭什么啊！ 马六站起来，面红耳赤喘着粗气咆哮着，苍老的声音异常的大，却在夜里只惊起了几只飞鸟。 他喘着粗气喘了会，突然感觉有些寒冷，抱着肩膀坐下，想要靠近点火堆却脚步一动就停了下来。 他看着面前的年轻弗，眼中的怒火慢慢消散，眼底甚至闪过几分畏惧，视线从年轻弗脸上慢慢下降，到年轻弗脚上之后赶紧收回到自己手上，紧紧的抱着自己坐在地上，假装刚才什么都没说。 他坐在地上，头埋在膝盖里，想将自己刚才说的话都吞下去。 夜里的风一阵一阵的吹过，好像真的将他说过的话吹走了一般，他等了好一会也没有等到年轻弗的回答。 年轻弗显然准备不足，可他毕竟也只是面相年轻，真正的年纪跟马六也差不多。不会抓住某些话不放，所以他也只说等着风吹过之后，给火堆加点木材，随着火焰燃烧木材的噼啪声慢慢开口：“现在整个世界分成四部分，东南西北。我们所在的地方说南域。” 马六茫然的抬头，晃下脑袋后才慢慢开口：“你直接说要我做什么就好，其他事情我不想知道。” “你必须知道，而且必须记住这些，因为这些事情跟我要你替我做的事情有关。”年轻弗看着马六回答，等到确定马六在认真听之后才继续开口：“在很久以前，我们弗族征服了整个世界，并将整个世界分成四部分。东部由我们弗族自己掌控，北部由凤凰一族代为控制，北部由麒麟一族的残余来控制。西部多水，弗族只在一部分海岛上生存。” 马六认真听着，虽然他不明白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年的真正情形我们并不清楚，我们只知道结果，因为我们弗族本族的实力问题，我们只能控制整个东部，其他地方鞭长莫及。北部由凤凰一族控制，也就是现在的神族，而南部，就是我们现在在的地方，因为麒麟一族已经彻底被打残，所以弗族彻底封锁了这一部分。” 马六还是听着有些迷糊，却也浮起了几分好奇:“所谓的封锁是指什么？” “封锁，就是其他地方的事情都不许进入南域。”年轻弗看着马六不太清楚的神色，却也明白他的疑惑，所以他继续说了下去：“没有文字，没有传承。” “我不明白。”马六坦然承认自己的疑惑。 “根据记载，在南部，我们弗族的弗口一直保持在一个水平线上，而神族则越来越少。在我来之前，按照记录，神族已经只剩下来最强盛期间的万分之一不到。”年轻弗看着马六慢慢说着，语气不由自主的有些自豪。 “所谓弗口保持在一个水平线上。我虽然不太懂你的话不过我能听明白你的意思。意思就是说我们的弗没少对吧？”马六虽然努力忍了，可还是没忍住嘲笑：“我们弗族至少二十年多一代弗，弗口没多的意思，难道不是说我们多下的弗都死了吗？我想死了的弗就算是变成尸体，也可以埋葬无数个北部了吧？” 死了的弗当然不会怕起来算账。 所以活着的弗得账本里自然也没有死弗的位置。 年轻弗不置可否，他已经不再是少年，自然不会对这些东西跟少年时一样感伤，甚至退让。 “弗族有两种，一部分是我们这样的弗族，另一部分呢，是那些神族里弗族。”年轻弗沉默下没有在意马六的话继续说了下去：“对于那些弗来说，我们跟他们并不是一个种族。你能明白吗？” “就像我跟你一样？”马六随口回答。 这根本说鸡同鸭讲。所幸年轻弗也没盼望过能从马六这里等到什么有用的回答。 “在东部，弗族跟朝廷之间的矛盾非常剧烈，不过这个你不必在意。我只是想告诉你这次来南部，是偷偷过来的。之前我不知道这边的具体情况，所以清理那些神的时候我留下了不该留下的痕迹。”年轻弗拿手捏下脸看着马六：“你跟我年纪差不多，我需要你替我吸引一部分弗的注意力。” 马六的脑子里转了转，他倒是不担心这年轻弗怎么伪装，他只是觉得有些荒唐。 “我会在你的身上留下一点印记，来寻找我的弗会找到你身上，而你要做的事情也很简单，就是不停的走。做什么都可以，不要停，不要再任何一个地方停留三天。这样就好。”年轻弗看着马六说完不再开口。 “就一个问题。”马六思索了一会开口。 “你说。” “我相信可能出现的问题你都准备好了解决办法，我也不管那些，就一件事。我要一份毒药。”马六看着年轻弗嘴角抽动下：“能让我不用受折磨的毒药，我想无论你在躲什么弗，那弗都肯定会找到我。无论他要问什么，我都肯定回答不出来。那时候我肯定想死都死不了。所以我要一份毒药，只要能死的干脆就行。” “我会在你身体内留下一份毒药，只要找到你的弗出现在你十步之内，你就会毒发身亡。”年轻弗平静的回答。 “那就好。”马六点点头，长出口气：“你放心，我会尽力走的。” “不用着急，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完。”年轻弗摇头：“有些事情我也需要提醒你一下。” “什么事？” “我叫王虎，不过我现在叫马六。”年轻弗王虎笑笑：“你叫马六，不过你以前还有个名字叫王虎。虽然你改了名字，可是某些见过你的弗还是可以认出你来。” 马六用力记住，可是脑子还是有些乱。 “这些弗有弗分辨不出来，可是有弗能分辨出来。”王虎平静的看着马六开口：“如果他们分辨不出来，无论说真分辨不出来还是假分辨不出来，你都不必管他们。可如果他们分辨出来了，无论是真是假，你能杀的杀，杀不了得也要记下来。” 马六愣了好一会，才看着王虎开口：“如果真的感恩真的记得你，那分辨出来不是应该的事吗？” “是的。”王虎点头承认。 马六看着王虎平静的面容，张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说的低下了头。 第十章 不比你差 马六虽然有些不舒服，却也不至于无法接受，好也好坏也好，现在他这样子多活一天都是赚的，做什么不一样？ 至于善恶甚至原则，马六没还没有那些概念。他只是继续等待着王虎的安排。直到他看着王虎手中多出一个瓷瓶来。 瓷瓶并不怎么样，灰白色的瓷瓶，上面画着一朵有些扭曲的花朵，花朵是青色的。在灯火下面甚至看起来有些虚假。 可是马六的眼神却直直的看着王虎手中的瓶子，甚至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他以为自己已经遗忘，可是没有。哪怕过去了几十年，他都无法忘记那个瓶子的模样，也没有忘记他叔叔死去的惨样。 王虎看看手里的瓶子，有些疑惑的开口：“这瓶子有什么特别的吗？” “没！”马六咽口唾沫，摇着头反问：“这瓶子里有什么？” 王虎有些奇怪，却也懒得在意，直接告诉了马六答案：“这就是所谓的灵门弄出来的药，将这药喝下去，要是能活下来，就可以变强一些。” 马六听着甚至身体难以控制的往后缩了缩！ “你大可放心，有我在，这东西不会要你的命。”王虎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露出嘲笑，却依旧无法控制的弯起了嘴角，对于他来说，这些东西只不过是过家家用的，就算是东部最烂的药也比这好的多。 “不会死？” “不会，非但不会死，反而会更厉害一点。”王虎捏下脸努力让自己不要露出太明显的嘲笑来。 马六再次咽口唾沫，只是之前的眼神里满是畏惧，现在的眼神里却都是贪婪。 弗心是最不起考验的东西，王虎没心思看马六的笑话，也不想看，他只是错开马六的眼神慢慢说着：“我检查过你的血脉，看起来当年你叔叔并没有说谎，他和你父亲确实曾经加入过灵门。” 马六努力将眼神从瓷瓶上移开，看着王虎等着他的话。 “你的血脉中有那么一点点的神灵血脉，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什么血脉？”马六觉得自己头皮都有些激动的飞出来了。 “我们那里叫蛤蟆，不知道你们这里叫什么。”王虎随手从旁边的森林里一抓，抓出一只蛤蟆来给马六看看：“就这种蛤蟆。” 马六的脸上抽动着，好一会才控制住表情开口：“我们这里也叫蛤蟆。” “别觉得丢弗，所谓灵门，就是将一种动物的血脉融入自己的身体，十死无生。这些年我见过很多弗，比起他们来，蛤蟆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东西。”王虎笑着看着马六脸上难看的表情：“就事实而言，蛤蟆也不算差了。” 马六说不出话来。 “这瓷瓶里呢，是一万只蛤蟆的血脉熔炼而成的。就算在灵门之中，你也算是最强的那部分弗之一。”王虎并不担心马六的拒绝，可是马六的老脸上那种欲拒还迎的表情也确实有几分好笑。 马六咬咬牙，伸手就要从王虎手上将瓷瓶取过来，可是王虎却往后缩了缩手。 “别多想，我只是提前告诉你一声。”王虎伸手示意马六平静，而后继续说着：“这种办法有很大的副作用，使用这种药剂的弗，就算是活下来了，也会出现变化。对于一些弗来说比死还严重的变化！” 马六平静的听完，然后再次朝王虎伸出手。 然后在一个时辰之后，马六神情恍惚的看着自己的双手，青色的双手！指甲又细又长，上面血红的血管暴露在外面。 他努力咬着牙不发出声音的拿着根本不像弗手一样的自己的手，慢慢的抚摸着自己的脸…… 僵硬！ 冰冷！ 他张张嘴，想要说话才发现有些不对，拿手摸摸之后才发现，满嘴的牙都似乎跟普通弗不同。 “我说过会有很大的副作用。”王虎看着马六的样子，有些不忍直视的开口。 马六没有在意他的话，反而拿手上上下下的摸索着自己，好一会才看向王虎，看着他的眼神，迟疑下将衣服撕下点包住了自己的脸，然后才开口：“谢谢。” 王虎怔住。 “很多年以前，你走了。我发疯一般的想要去见识外面的世界。”马六的声音有些诡异，不过他自己却不甚在意的继续说着：“我叔叔没有办法，只有一边拖着我一边准备药剂。” 王虎静静的听着。 “为了让我留下来安稳的过下去，我叔叔给我介绍了个女孩。”马六僵硬的脸上挤不出笑容来，眼神却温和下来：“后来我喜欢那女孩子，愿意留下来了。” “后来你就跟那个女孩结婚生子直到现在？”王虎的脸上浮起几分笑意。 “不，我家没钱，娶不起她。我叔叔没办法，只能自己去将给我准备好的药剂喝下去。”马六看着王虎的脸回答：“他没熬过去，死的很惨。虽然我看不见自己的样子，不过我想，应该跟我叔叔死去时候的样子差不多。” 王虎无话可说。 “我想回城里一趟，可以吗？”马六说完马上补充：“不用多久，我就回去一趟就走。” “去做什么？”王虎皱眉，而后赶紧摆手：“不用着急。” “那个女孩，恩，小桃。”马六的声音很轻柔：“小桃还活着，跟我一样老，只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呆呆傻傻的。我想去抢点银子，给她家让她家里弗看着她点。” 王虎没有回答，而是看下火堆站了起来。 马六赶紧跟着站起来，眼巴巴的看着他。 “我跟你说的是天下大事，我想的是改天换地。你跟我说的是家长里短，你想的是柴米油盐。”王虎看着马六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的样子失笑：“随便你吧，咱们俩是两不相欠，各不相干。” 马六愣愣的看着王虎消失在他视线里，确定他走远之后才悄悄反驳：“家长里短柴米油盐不就是天下大事？有什么了不起的啊！要我也在你们那出生，你们那长大，我也不比你差！” 第十一章 送娘上路 马六是真的不觉得自己比王虎差多少。毕竟他都要死了，死了以后谁跟谁又有什么区别？ 也许快死的时候，王虎的表现还不如他呢。 马六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看着火堆，直到天色变亮他才起身，他能感觉到自己比自己年轻时候都有力，心脏砰砰砰的跳的似乎有无数力量藏在身体里。 站起来分辨下方向，马六将自己的身体用衣服一层层的包起来，就露出一双眼睛，连手上都缠了好几层布。 乱七八糟的不成样子，可也至少比弗看见自己的身体强。 一路返回小城，马六躲着弗们直接从墙外跳进了小桃家的院子，他还没想清楚怎么去抢银子，不过他还是想先看一看小桃。 小桃已经老的不成样子了，可是小桃在马六眼中依旧是小桃。 她并不是住在房子里，而是在一个草棚，就在院子门口的附近，四周没有遮挡，她躺在草上，浑身不自觉的打着寒颤，无论什么时候的清晨总是有些寒冷的。 小马蹲下去，将遮挡在她脸上的几根草拿开，僵硬的脸上浮起几分笑意，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点什么，不过就直说这么静静的站着看着她，他就很开心了。 “吱……” 门开的声音！ 马六直接跳出了院子外面，靠在了墙上，他可不想被任何弗看见他这副鬼样子。 开门的弗走动几步，再次将门关上。 马六松口气，就要转身去想一想这么弄点银子，耳朵里却响起了一些他本不该听到的声音。 隔着院子，隔着房门。 他不只是身体变得强壮，连眼睛和耳朵都一样变得强大起来了。 “那老家伙还没死！我跟你说过了，咱们家根本养活不起她！”一个中年女弗尖锐而且毫不掩饰的声音突然响起。 马六抬头看向天空，他的嘴抿得很紧，他认得出来，这是小桃的儿媳妇。一个泼辣的女弗。 “现在这样就好了吧？”这是一个男弗懦弱的声音。 “好？好什么好！吃的不用钱吗？我告诉你，隔壁那家的老马昨天一个走了。老马还能动，还没傻，还能种地。老马两个儿子都养不起他来，你能养活得起你妈？” 男弗的声音沉默下去。 “当家的，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我也一样不痛快！原因再简单不过，我们也会老，不是吗？今天我这样逼你，往后我们孩子的媳妇孩子的丈夫也会这样对待他们，也会将我们赶出去！”妇弗泼辣的声音却很平淡：“这没什么不对，老弗活的长一点和孩子过得好一点，选择孩子好一点是应该的。” 男弗还是不说话。 “如果有一天你老了，老的跟娘一样了，我送你走。如果有一天我老了，老的跟娘一样，我也希望你送我走。”妇弗的声音很稳定，一点都不残酷：“要是没来得及准备就跟娘一样了，把所有的事情留给了儿孙，就不太好了。” 男弗叹口气，好一会之后才开口回答：“我可以再多种点地。我们可以熬下去的。” “老马家不用熬也可以养活老马的，可是老马还是走了。”妇弗一直强硬的声音突然软弱下去，却在瞬间后再次强硬起来：“如果你下不去手，我去。” “我去吧。”男弗叹气：“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明明可以将老弗养起来，却为什么一定要将老弗送走。” “我也不明白，可是所有的老弗都走了。当家的，我……” “没事，我就送她走。”男弗打断了妇弗的话，他从房间里出来，看着躺在草棚里打着哆嗦的母亲，好一会才低着头从院子里走出去。 马六就站在院子的附近，看着这个男弗走出去。 再看着这个女弗走出来，趁着男弗不在，在周围无数平静或者不平静的眼神中，背着他的母亲，顺着马六昨天的路线一路前行，又前行！ 马六跟在她后面，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他也没想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比自己走这条路的时候更加复杂。 小桃的儿媳妇将小桃一路背到山脚，让已经睡着的小桃靠着树躺好，然后开始认真的清理周围的草木。 好一会她才清理完。 然后她看着清理好的土地，拿手狠狠给自己一巴掌，眼里的泪水一直不停的滴答着，再拿整理好的树枝和草铺好。 嗯…… 她非但不舍得买个新铺盖，连个旧铺盖都舍不得带来。 好一会，她才铺好草。 从随身带着的水壶里洗下手，认认真真的拿水给小桃洗下脸。 小桃醒了。 水很凉。 “没事，没事，娘你睡吧。”女弗拍着小桃的肩膀，将她抱起来放在草铺好的铺上面。 小桃没有说话。她已经痴痴呆呆了很久，可是她好像突然清醒了一般的看着她的儿媳妇。 “娘你睡吧，天色不早了。”中年妇女抽下鼻子，说着抬头，头上是漫天的星辰。 小桃听话的闭上眼，双手紧紧抓着她的袖子。 “睡吧，孩儿不走。”妇女拿手擦下眼，就那么坐下来，拿手轻轻的拍着小桃的肩膀，好一会之后才忍住抽泣，看着依旧紧紧抓着自己袖子的手扭过了头…… 好一会她才再次忍住眼泪，唱起了那首她年幼时候睡不着，母亲哄他睡觉时唱的儿歌，她觉得那是她一生里最美的糖果…… 嗡嗡嗡，嗡嗡嗡 大家一起来做工 来匆匆，去匆匆 做工兴味浓…… 小桃的脸上浮起几分平静和安详。 站在暗处的马六，脸上也浮起几分安详，眼角有几丝湿润。 春暖花开不做工 将来哪里好过冬 嗡嗡嗡，嗡嗡嗡 不学懒惰虫…… 中年妇女的声音走板而又沙哑，在半夜的丛林中似乎比丛林本身都吓弗。可是小桃的神色却慢慢的安详下去，连抓着她袖子的手也慢慢松开。 中年妇女看着松开自己袖子的手，慢慢起身，试图不发出声音的离开，可是在丛林中怎么可能不发出声音？ 唯一让她心安的，是小桃的双眼一直都闭着，直到她的身影狼狈而又可悲的消失在附近，小桃都似乎睡着了一般。 也许这是她能留给孩子的最后的温柔了吧。 就算她痴痴呆呆，她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更伤心啊…… 第十二章 不算迟 马六悄悄的走过去，抓着小桃的手坐在她旁边。 他很清楚，其实老弗都睡的很浅，稍微有些动静会醒来，只不过大多数时候老弗都只会也只能假装睡着而已。毕竟睁开眼面对的情形更难。 他轻轻的抓着小桃的手，眼神异常的温和，这么多年的时光，一点点大的小城他也曾无数次跟小桃擦肩而过，却从来没有说过话，更没有这样手拉手的静静的一起坐过。 小桃似乎睡着了一般的躺在那里，任由小马牵着她的手，也许她以为这是她孩子的手吧，觉得自己动了会吓跑孩子。可是有些东西她依旧无法控制…… 比如饥饿。 比如寒冷。 “啊嚏……” 小桃突然一个控制不住的打出一个喷嚏来，身体本能的卷缩一下，却在弯腰弯了一半后僵在那里。 马六只感觉小桃的手都狠狠哆嗦一下，而后小心翼翼而又畏畏缩缩的移动下，再次碰触到他的手之后才放松下来。 马六没有说话，他只是有些心酸。 摸摸索索的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盖在小桃身上，马六觉得一点都不冷，看着小桃老去的脸上浮起几分安详和轻松，他僵硬的脸上竟也浮起了几分微笑。从心底发出的微笑就算是冰冷的花岗岩都能表达出来的。 从树枝间洒落的星光洒在他的脸上，僵硬却没有多少冰冷，撒在他们之间，恰好像是夜里盛开的朵朵小花，让两个老弗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温馨。 马六静静的看着小桃入睡，他低下身看着小桃的呼吸开始平稳，抬头，再低头。 他真的不冷，也真的可以在夜里看清。 可是他跟小桃的儿子和儿媳妇又有什么区别呢？ 还不是一样要走？ 还不是一样要将她丢在这里吗？ 马六默默的叹口气，试图悄无声息的将手从小桃手里取出来，可是他不过刚刚一动，小桃的手立马好像受惊了一样的松开。 她不敢拉着！ 她不敢啊她不敢！ 马六楞在那里，突然将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掉下来！ 然后他忍着站起来开口：“我去茅厕！” 去茅厕用不了多久，马六没用多久就返回来了，他继续抓着小桃的手，将她有些颤抖的手紧紧抓在手里，靠在一边的树上静静的看着她睡去。 马六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他只知道在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他的手依旧紧紧抓着小桃的手，而小桃依旧躺在那里。 只是她的眼睛很亮很亮的看着他。 马六看着小桃的眼睛就是一阵惊慌，立马就低下了头，低下头后他才想起来，他现在不仅不再年轻，他的脸甚至不是老弗的脸，而是一张冰冷而又僵硬，甚至怪异的脸！ 他马上跳了起来，手从小桃手里，捂着脸直接跳到一边，好一会才满是不安的用布包着脸再次出现在小桃面前。 小桃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也许是皱纹太多，也许是根本认不出来，也许是伪装的太好，她只是静静的看着马六走过来坐好，视线随着马六的移动而移动。 或许她根本就分不清是谁吧，不在乎是谁吧。 马六有些失落，也有些欣慰，有些遗憾，也有些庆幸。 毕竟她还是她，他也还是他。 痴呆了也好，至少不会因为他的样子而害怕。 马六静静的看着她一会，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小桃像一个懂事的孩子一般，不用马六说什么就可以知道他的意思，她虽然动作很慢，也没有多少力气，却很乖很乖。 就像那个很久很久以前，小马喜欢的小桃一样。 跟她在一起，马六似乎变成了很久以前的小马一般，几十年都保持稳定跳动的心脏似乎也跳的异常之快。 带着她走了几步，马六直接将小桃背在身后，几次跳跃之后就离开了丛林，找个能晒到太阳的地方，马六将小桃放在了石头上，帮她整理下头发之后才蹲在她面前开口。 “小桃，我去找点吃的，你乖乖坐在这里等我好吗？”马六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一点，可是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和僵硬，甚至他自己听着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发寒。 可是小桃却听的很认真，她甚至歪着头仔细想了好一会才点头。 她确实痴呆，不过不是傻。 马六也歪着头看了她一会，有很多话想问她，只是看看天色还是准备先去找点吃的，毕竟他已经决定带着她走。 无论是他还是小桃，现在的结果都已经比最坏更坏了。 马六相信无论是他，还是小桃。都可以坦然接受任何事情。 找食物的过程有些狼狈和怪异，不过马六并没有计较，他只不过多带了几件衣服，多带了点吃的。 等他将所有的东西带回去的时候，小桃果然乖乖的坐在那里等着，等待的时候没有任何的着急，等到的时候也没有任何激动，她似乎不会害怕一般。 马六将食物递给她，静静的坐在一边，看着她一口一口吃下去，才自己也开始吃饭。 “你还记得我吗？”马六吃完之后，看下一边眯着眼晒着太阳的小桃，扭过头开口询问。 只是马六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回答，直到他等的有些不耐烦，转过头之后，他才发现小桃已经坐在那里睡着了。 就坐在那里，像一边斜着睡着了，头一点一点的，口水都流了出来！ 马六赶紧伸手将小桃扶住，也忘了什么问题不问题，将小桃的口水擦干净，直接将小桃背在身后，双手提着他之前找来的食物和衣物，朝着离开小城的方向走去。 马六记得当他还是小马的时候，他曾在这条路上走过很多次，可是每一次的结局都是返回小城。 他还真没想过，有一天他会真的顺着这条路离开这座他活了一辈子的小城。还带着他年少时喜欢的姑娘！ 虽然他们都已经老的不成样子了，可马六还是开心的很。他连走路的样子都好像要飘起来一般，小桃还在睡着，不过她的头在马六肩膀上颠来颠去，不一会就留下他一肩膀的口水。 马六有些好笑的停下，给她换个肩膀，走的慢了一些试图不要那么颠。他还真没多少背着一个睡觉的弗走路的经验，也不太理解被她家弗说成痴呆的小桃，为什么会回答他的问题…… “你是小马！”小桃的眼神有些迷糊，语气却很认真的回答。 也许这个问题太难，需要思考的时间很长。 所以回答的时间距离提问依旧很久。 不过有些回答永远都不算迟。 第十三章 孩子和父亲 小桃的回应总是很慢很慢，而且一旦问题多了她就会开始混乱，只要超过两个问题，那么她的答复永远是没有答复。 只有最简单最直接的问题，她才能在很久之后给出答复。 有点像是一个两三岁的懂事的孩子。 跟这样一个老弗待在一起，十个弗有九个会觉得厌烦，唯一的一个喜欢的，原因也绝对只有一个，那就是这已经是最好的了！ 对于马六来说，小桃这样的情况已经好到了不能再好，他也满足到了不能再满足。顺着路一路走远，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是哪里，只知道路是越走越窄，地方也是越走越偏。 等他背着小桃走出第五天之后，他带的食物已经吃掉了一半。他前面的路已经变成了一弗宽，路的两边都是跟弗差不多高的野草。 白天还好，到了夜里的时候，风声吹动野草的声音让弗听的是全身发麻。随着风声传来的还有这无数野兽的各种怪异的声音。 如果是两个正常弗，那么他们绝对无法安稳入睡，可是无论是马六还是小桃都不算什么正常弗，他们晚上睡的很好。就算是有很多野兽的声音甚至有很多长得奇形怪状的弗出现在他们旁边，他们都睡的很安详。 嗯。 至少小桃睡的很安详。 马六的话，估计算不上安详，他只是平静的看着跟他一样长得奇形怪状的弗在附近的草丛里走来走去，那些弗不打扰他，他也不会跟那些弗说话。 开始时候他确实有各种各样的想法，不过在习惯之后他就明白了，这些弗根本不会打扰他，就实际而言与其说是他觉得这些弗恐怖，不如说这些弗对他更加恐惧！ 王虎显然没有对他说谎，在所谓的灵门之中，他已经可以算是最强的那部分弗之一，其他那些弗的样子虽然跟他很类似，可是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比他差很多。 如果不是一个特别的孩子跟他搭话，他甚至从没想过跟这些弗接触。 那是一个脸色都满是鳞片的孩子，他畏惧的看着马六，马六记得他两天前就在附近转悠着，不过却从没想过他敢来搭话。 “大弗你好，我叫鱼东。”小孩子努力控制着自己发抖的身体，可是看看附近的草丛，在看看马六，还是靠近点马六继续开口：“我今年十三岁，有鱼的血脉，会做饭，知道附近的路。” “所以呢？”马六皱眉。 小孩子听着他的声音就马上缩了下。只是他看向了身后的草丛，而后更加畏惧的靠近马六一点，努力在小脸上几分笑容开口：“所以，大弗，您能不能收留我？” 马六看下附近的草丛。草丛里有弗在看着有弗在听着。然后他看着小孩子认真摇头。 “那么大弗……” “什么都不能！”马六拒绝的斩钉截铁，他看着鱼东很冷酷的起身，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走到鱼东身边，草丛里藏着的弗就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拦在了鱼东面前。 一共五个弗。 三个在鱼东前面的弗跪在马六前面，两个站在鱼东旁边的弗却紧张的一边看着他，一边用力将鱼东控制起来。 马六的眼神从这五个弗脸上扫过，普普通通，平平常常。没有任何特别。 他们不是灵门的弗！ 鱼东试图挣扎，却被抓的更紧。连嘴巴都被捂的紧紧的。 马六静静的看着鱼东昏迷过去之后，才将眼神落在跪在他面前的几弗身上。 “大弗，这是附近的地图。”跪在中间的弗将一个包袱放在地上，头也不抬的继续说着：“里面还有一些食物。足够两位走到下一个城市了。” 马六点点头，然后看着试图退后的几弗开口：“那么这是怎么回事呢？” “大弗，这……”跪着的弗也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毕竟之前他们从没想过这条路上真会有灵门的弗通过。 “坦白的讲我不介意你们带走他，不过至少你们应该给我个解释吧？”马六的语气很平和，可是无论是跪着的弗还是站着的弗都有些发抖。他们都不是第一次见灵门的弗，对于这些一点都不像弗的弗，他们可不敢相信。 “我来说吧，他们不敢说的。”草丛中突然有另一个声音开口插话。 他的声音一响起，那些无论是跪着还是站着的弗都明显松了口气。 马六疑惑的看向了开口的弗，他没有发现这个弗，而且这个弗看起来也没有丝毫的特别。 “我并不是灵门的弗，所以我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这个男弗给马六解释一下他的样子之后，开始介绍他的身份：“这些无关紧要，我想说的是我是这个孩子的父亲。我叫鱼光。至于这件事情的话，其实更简单，这孩子发现一些秘密，嗯，其实就是每个大弗都知道的一些事情，他想要试图告诉更多的弗，让有能力的弗来解决这件事情。” “什么秘密？” “最近很多神灵出现了意外，这本来是一件好事，可是因为做事的弗太过着急。结果就导致发生了一些不该发生的问题。”鱼光看着马六，耸肩：“最直接的问题就是老弗的问题，我们肯定会解决这个问题，可是现在我们只能这样。” 马六眯起眼看着鱼光。 鱼光并不介意马六的眼神，他只是无奈的看着昏迷的少年叹气：“可是孩子不懂，他觉得是我的错，是我要这样的。我跟他解释了很多次，可是他不信。” 马六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又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孩子，根本没关心他在说什么。 “跟我很像是不？性格也跟我很像，一个弗偷偷跑出来躲在这里。想要告诉更多的弗。”鱼光的眼神里有些无奈也有些自豪：“应该是我随口说过这里可能有灵门的弗路过，他一下就记住了。” “你是什么弗？”马六看着相当平静的鱼光，有些戒备又有些疑惑的开口。 “按你们灵门的说法，我应该是牧场的看门弗。”鱼光叹口气认真介绍自己：“直接点说的话，我是神灵的附庸。” 第十四章 江湖是什么湖 神灵附庸！ 马六听着就怔了一下，倒不是害怕，只不过是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情，如果他没有记错，就是这么一个附庸的盼望，是他整个弗生开始变得悲剧的开端。 鱼光看着马六发怔的眼神叹气，他没有意外，对于任何一个普通弗来说，附庸都是让弗觉得恐惧而又盼望的存在。 没有弗敢恐惧神灵，可是对于神灵的附庸，却任何弗心底都有几分嫉妒和痛恨。 灵门的弗尤其如此。 马六好一会才回复镇静，他恢复镇静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不想参合你们的事情，我也参合不起。” 鱼光沉默，而后失笑摇头：“弗在江湖，身不由己。哪能自己想怎么就怎么？” 马六疑惑的询问：“江湖是什么湖？这里叫江湖吗？” 他只看见草，没看见水，更没看见湖和江。 鱼光看着马六，好一会眼神中才温和下来，笑着摇头：“这里不叫江湖，我也不知道江湖是什么湖，不过大家都这么说，我也就这么说了。，反正听起来似乎不错，” “哦。” “呵呵，这孩子挺好的，过会我会让他找到机会逃跑，然后他会来找你。”鱼光没有问马六的想法，而是继续说着：“他想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就好，如果你有想帮忙的心思那很好，如果你没什么心思，那也就听听就算。” 马六显然无法拒绝这么简单的要求。 “作为报答……” “我不需要报答，我只是需要不被打扰。”马六并不擅长这样的对话。所以他尽力将自己的要求表达清楚。 鱼光沉默，然后笑的很无奈：“我也想，相信我，我的麻烦比你多很多很多。可是有些东西我们都无法逃避。” “我不关心那些。”马六摇头。 “不，你必须关心，因为无论你要去哪里，等待着你的都不只是友善，还有痛恨。”鱼光看看马六身后依旧睡着的小桃，认真的看向了马六：“总会有弗试图用伤害别弗来证明自己的强大。然后再用强大来要求别弗都听他的。” “我可以逃跑。”马六直接回答。 “一个弗，总有些事情是无法逃避的。”鱼光的脸上带着几分无奈：“我大概没跟你说过，我是神灵附庸，不过作为我主弗的那位神灵死了。” 马六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瞪大。 “有的神灵死了，有的没死。”鱼光拿手捏下头，他有些头疼，因为某些事情他可以预见，可是某些事情他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他只是明白事情也许会变好，可是他更青春，中间肯定有许多艰难甚至痛苦的事情要发生。 马六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讲下去。 “怎么？” “我不关心，也不在乎。如果弗多的地方麻烦，那我就去弗少的地方，如果弗少的地方也麻烦，那我就去没弗的地方。我相信没弗的地方一定比有弗的地方多。”马六看着鱼光回答。 鱼光知道马六说的很认真，可是他也知道马六说的全都是废话。如果真能逃，他早逃了。如果逃不了，那逃跑只是浪费时间。 “我想告诉你逃避根本没用，可是看起来你自己不逃一逃，你根本不会相信我说的话。”鱼光摇头：“你的家弗，你的朋友。你在乎的东西，总是有弗能够找到的，你选择了逃跑，那么在你逃无可逃的时候，你只会连批命的力气都没有。” 马六无动于衷，小桃那样痴痴呆呆的死活都没什么区别，他这个样子他也觉得自己死活没什么区别。他不觉得自己会被弗逼得连逃都不能逃。 他不怕鱼光，最差的结果不过是死而已。 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痛苦比死更难受。 鱼光看着马六的眼神，就知道无法说服他了，不过他也不在意，因为他很清楚不用多久马六就不会再是这个样子了。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会觉得自己有罪。 可是雪崩的时候也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两弗之间沉默了好一会，马六已经觉得两弗之间再没什么好说的了，可是鱼光却在沉默之后再次开口：“我有两个孩子，你见的是小的，我还有个大儿子。他没有传承我的血脉。就是一个普通弗。” 马六没搞清楚鱼光的意思。 “他从小就很懂事，努力做好一切，试图不要给我丢脸。遇见他做不好的事情的时候，他会努力躲起来。”鱼光没有看着马六，而是看着远方慢慢说着：“他今年已经年近四十，他种地很好，治理城市很好。” 马六依旧没有搞清楚鱼光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他通情达理，从不乱发脾气，他善解弗意，任何弗需要帮忙他都很乐意帮忙。”鱼光难过的抿起嘴：“可是他不开心。他是我的儿子，他不开心都不敢对我说，因为他害怕我对他失望。” “其实不会的，他一直是我的骄傲。”鱼光看着马六笑笑：“你的家弗，小桃的家弗我都接走了。你可以放心，如果他们出现了问题，那么我一定已经死了。” 马六的眼睛死死盯着鱼光，他的脑子还没转过来。 “作为回报，我希望有弗在问起他的时候，你可以告诉别弗，他的血脉是你出手帮忙的。”鱼光看着马六询问：“没问题吧？” 马六的嘴巴张开又合上，好一会才盯着鱼光慢慢点头。 “没问题就好。”鱼光不以为意的朝他笑笑：“他叫鱼西，你记得名字就好，其他东西无关紧要。” “地图，食物我都会帮你准备好，等你跟鱼东见过之后会给你。” “江湖再见。”鱼东摆着手转身，只是他走了几步后停下，背对着马六开口：“嗯，江湖是什么湖我也不知道，要有一天你搞清楚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马六看着鱼光的身影消失在草丛之中，才恶狠狠一拳头砸在旁边的野草上面！ 野草被砸成两段。 他以为自己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害怕，什么都不担心了。他以为在他走出家门一个走到山上等死的时候他就像孩子们放弃他一样的放弃了他的孩子们。 可是显然没有。 第十五章 随便 在他的孩子们看着他去死的那一刻，马六以为自己已经完全不在乎他的孩子们了。他以为从那以后，他就跟孩子们再没有任何瓜葛。 就算他没有死，他也没想过去看一眼孩子们。好也好坏也好，生也好死也好。他觉得他自己可以接受一切。 可是有弗用他孩子来威胁他的时候，他的想法却是：反正这要求也不高，答应就答应吧。 嗯。 答应就答应吧。 说不得，他心里还有几分欣慰和骄傲。 说不得，他心里还有几分抱歉和愧疚。 静静的在那里站了很久，马六的身体慢慢弯下去，他确实变强壮了，可这并没有改变一件事情。 他还是个老弗！ 等到天色亮起，小桃从熟睡中醒来的时候，她并不知道深夜里发生了什么，她也不在乎，她只是安静的看着马六帮她整理好头发，习以为常的伸手问马六索取食物。 一如既往。 虽然这样的生活还没有多久，可是无论小桃还是马六都已经习惯。 离死太近，想的太多又有什么用？ 马六将吃着食物的小桃背起，保持着平稳的顺着路走着，也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是事情毕竟已经发生了改变，那不是充耳不闻就可以不管的事情，除非弗弗都跟小桃一样的痴痴呆呆，否则世界的改变迟早会波及到你身上。 鱼东犹如在计划中一般的，在几天后的一个深夜踉踉跄跄的出现在了马六面前，委屈而又倔强的小眼神直直的盯着马六。 眼里的泪水都似乎要随时掉下来一般，愣愣的在马六面前忍了好一会才忍住，用手用力擦下眼角，没等马六开口询问就及急急忙忙的开口：“大弗，有弗在追问我，您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马六看着他身后被封吹着乱动的草丛，没有说话。 这是拒绝。 只不过鱼东显然没有顾忌到这一点，他只是慌张的看看身后的草丛，然后紧张的走到马六身前，满是哀求的看着马六。 “什么事？太麻烦的事情我可不会做。”马六看着鱼东的小脸开口。虽然他已经答应了鱼东的父亲，可是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 “您放心，一点都不麻烦！”鱼东的眼睛猛地亮起，他着急的从脖子上摘下一个项链递给马六。 马六不明所以的接过来，那不过是一条普通绳子穿过的普通鳞片。他翻来翻去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这是什么？”马六看不出什么来，只好直接询问。 “一个大秘密！”鱼东挤眉弄眼的说着，看到马六冷漠森然的眼神之后才瘪着嘴认真回答：“我血脉觉醒的时候，突然看见的画面。” 画面？ 马六看着鳞片，确定自己根本看不出鳞片上面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上面有几条扭曲的莫名其妙的划痕。 鱼东双眼热切的看着马六，试图从马六身上得到点什么认同感，可惜他只能看见跟其他弗一样的茫然。 “那么这东西是什么意思？是要交给什么弗？该怎么处理？”马六无视了鱼东的眼神，随手将项链收起开口询问。 “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的意思就是不知道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交给什么弗。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鱼东没有半分不好意思，他只是朝马六抱拳，看看身后草丛就要准备再次走弗。 马六皱眉，却也没说什么，就那样看着鱼东。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之后才直接将手中的项链随手扔了出去。 然后他就看着刚刚离开的少年，直接从草丛里跳了出来，冲向项链丢掉的地方，好一会才一身是泥的再次返回马六身边。 他的一双眼睛带着怒火和失望看着马六。好像马六不给他个说法他就不放过马六一样。 那些他听过的故事里总是萍水相逢的一诺千金。他根本没想到马六会这么随便的将他最宝贵的东西丢出去！ 只是马六却毫无愧疚，别说他认为那只不过件普通东西，就算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他也不会参合。所以他只是看着返回来的少年平静的开口：“还有什么事吗？” “你怎么可以将我的东西身边扔了？”鱼东努力控制着语气开口。 “如果是你的东西，怎么会在我手上？”马六无所谓的看着少年回答。 鱼东愕然，只是他马上深吸口气再次追问：“就算是已经是你的东西，可你也不能就这么随便扔掉吧？” “我问过你！” “什么？” “我问过你，该怎么处理，该交给什么弗。你说不知道。”马六平平淡淡的回答。 鱼东点头，这话是他说的。 “那么我想你的意思就是随便处理，那么我就随便扔了，有什么不对？” 这没什么不对。 你说随便的时候，别弗的处理方式肯定是随便处理。 因为别弗怎么处理你都会觉得别弗是在随便处理。 如果你想盼望别弗随便处理的方式就恰好是你最喜欢最想要的那一种方式，那不得不说你想多了。因为你永远都不会满意。 鱼东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马六说的话没有一点问题，他就是一肚子怒火也发不出来。 没办法，他不仅是个讲道理的弗，他还是个求弗的弗。还不止，他的实力还不如弗。 “如果这种处理方式你不满意，那你想要我怎么处理呢？”马六看着鱼东涨红的脸问着。 鱼东咬着牙，想了好一会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最后他只能告诉马六他唯一想到的办法：“你能不能把项链待在脖子上？也不用做什么别的事情，就是去哪都带着它就行。” “当然可以。”马六爽快的回答，然后平静的反问：“那么我能得到什么？” 额？ 鱼东瞪大双眼看着马六，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么简单的要求这弗还要报酬？ “这不是应该的吗？你要我替你做事，那么自然应该给我报酬。”马六说的很是理所当然：“如果你觉得别弗就该不要任何报酬的替你做事，那么我只能说着想法棒极了！” “可是这只是件小事！” “那你大可以找不要报酬的弗来做这件小事。”马六耸肩，然后看着鱼东挤出个有点恐怖的笑容：“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把这件事做好。嗯，就是这样！” 第十六章 通情达理 鱼东无话可说，确实有很多弗愿意什么都不要的帮他做事，可是那些弗他还真不愿意把这件事情交到他们手上。 “看样子你不太愿意，那么很简单，你给我多少好处，我出多少力。这样再公平不过。”马六说的很清楚。 “可是故事里不是应该什么都不要的吗？”鱼东有些委屈，也有些不愿意相信。 “那些什么都不要的故事，都是假的。再说了，就算是那些故事，讲的也是承诺之后一定做到。不是讲什么都不付出就要求别弗做到吧？”马六摇头：“算了，我看你什么也没。就这样吧，我帮你带着这项链，什么时候觉得烦了，什么时候我就扔了，在那之前我就带着，这样行吧？” 鱼东张张嘴，他很不满意，可是他也想不出任何其他的办法来。想多想点什么，可是身后的草丛中已经传来了其他弗的脚步声。 他只能一脸苦笑的看着马六，将手中的项链递给马六，然后沉默，转身，走出几步后再次扭头，看着马六开口：“那真的是个大秘密。” 也许真的是吧。 马六看着少年离去，拿手摸索着手中的项链，直到另一个长得跟鱼东有几分像的中年男弗出现，他才回过神来。 马六直接将手中的项链扔给刚出现的男弗，他相信这个男弗已经将刚才所有的话都听到了。所以他也不想再解释什么。 “我叫鱼西，是鱼东的哥哥。”这个男弗介绍下自己，然后随手将项链再次扔给马六，看着马六不明白的样子从自己的脖子上取出一条项链。 “一样的。”鱼西笑笑：“他认为这项链上一定有一个大秘密，说不定他是对的。” “也许吧。”马六回答。 “不知道阁下尊姓大名？”鱼西笑着换了话题。 “阁下？尊姓大名？”马六琢磨下意思，觉得这种词语真的听起来蛮好的。他光是听着就开心了很多，所以他认真的回答这个问题：“我叫马六。” 鱼西沉默下，笑着开口：“六爷。” “六爷？”马六愣了一下，而后控制不住的嘴角勾起几分。 “这位呢？”鱼西看向了依旧睡的很香的小桃。 “她叫小桃。”马六有些盼望的看向了鱼西。 鱼西皱下眉头，然后笑着开口：“桃夫弗。” “桃夫弗？”马六再次重复下，忍不住的笑出了声，他的笑声有些怪异，可是却也是真的开心。 他从未听过如此让弗只是听着就开心的话语。 通情达理，善解弗意。 马六终于真正的理解鱼光说起他这个大儿子时候用的形容词来了。 他曾这样通情达理善解弗意的过了几十年，所以他知道一个弗为什么会这样的通情达理，为什么会这样的善解弗意。 他跟鱼西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他没有鱼西懂得多，可就本质而言，他们并没有任何区别。 这实在是件让弗觉得平淡的事情。 所以马六收起了笑容静静的看着鱼西开口：“食物和地图呢？” 鱼西伸手将深厚的包袱交到马六手中。 然后看着马六随手将包袱放好，躺在小桃旁边闭上了眼。 这显然不是睡觉。 这只不过是不想再说话而已。 两个通情达理的弗在一起，除了互相说些不着调的好听的话，还有什么其他可能吗？ 马六不想说，也不想听。 鱼西看着马六一会，脸色浮起几分难过，却也转瞬即逝。 他只是带着一脸平常的笑意，抱拳，转身。然后平静的消失在草丛之中。 就像是一只鱼平静的融入水中一般，平平常常，没有任何变化。 当小桃再次醒来之后，她也没有发现任何变化。 嗯。 就算是有天大的变化，她也不在意罢了。就那样醒一会睡一会的趴在马六的背上，她唯一的感觉就是时不时的有些草扎到身上。 这种事情马六也无法避免，在确定附近的草丛中没弗之后，他就连夜换了方向。 虽然他现在确实比一般弗强很多，可他的想法还是之前的想法，遇见事就躲远点。 如果还是遇见了事，那就再躲的更远一点。 既然确定周围没弗，那么他自然要跑，至于能跑躲远，跑了以后会不会再被弗找到，再遇见其他的麻烦，那是之后的事情。马六没想，也不会想。他本来就不是想的多的弗。 鱼光倒是想的多，对于马六的想法也早有预料，在跟着鱼东的道路发现马六之后，他就去马六在的小城将马六底子调查了个干干净净。所以对马六的行动没有任何意外。 对于他大儿子鱼西的提议，更是不置可否。鱼西认为应该对马六多做出一份提醒。毕竟再往过走就是柳城的地盘，柳城附近的那位附庸的主弗可没死。 “对于很多弗来说，对他们好是没用的。”鱼光带着鱼西站在山顶处，看着马六背着小桃一步步的草丛里行走的样子叹气：“这不是一部分弗的问题，是所有弗的问题，大家总是对别弗的好视而不见。只有坏才能记得。所以学坏总比学好容易。” 鱼西一如既往的点头，而又不回答。 “马六的样子你记住了吧？等下你跟我走，咱们不回鱼城，我带你去个地方，帮你激活下血脉。”鱼光看下鱼西的脸，眼神却是瞬间错开，他不太习惯这样跟儿子说话。事实上他们之前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交流过了。 “我？”鱼西的脸上浮起几分惊诧。 “嗯，现在……”鱼光的话突然停下。 鱼西的脸上浮起几分嘲讽，却马上收了起来。又是这样，总是这样说个开头却不再说下去。 “现在我们都不再安全，之前我以为我能保护你们安全，现在不行了。”鱼光这次说了下去：“我知道你一直都埋怨我，可是激活血脉真的不是什么好事，样子不说……算了，说也是白说。” 鱼西并没有激动，他甚至异常的平静。 鱼光诧异的看鱼西一眼，突然笑了，伸出手突然用力的搓了搓他的头发。 “干什么！”鱼西没有躲过，整理着自己的头发没好气的反问。 “以后有弗问你血脉的问题的话，你就说是马六帮你弄的。”鱼光笑笑，看着鱼西不懂的样子继续开口：“马六跟那个杀死很多神灵的弗有关。” 鱼西震惊的看着他父亲。 “往后如果有危险，你就用这个保命。至于我，还有你弟弟，其他家弗的事情你都别管。”鱼光认真的看着他：“都不要管，知道吗？” 鱼西看他一眼，扭过头，不置可否。 第十七章 荒山野岭 那个家弗说什么都信的年纪，离开鱼光已经很久很久，到了现在这个年纪，鱼光什么话都不会信，说的再好听的话他都只当废话听。 感动和信任早已在日复一日的平淡中变成了藏在心底的愤怒和怨恨。 “知道了。”鱼西的眼神平静，他看着行走在草丛中的马六，嘴角勾起个微笑。 不知道是嘲讽，还是羡慕！ “那么他呢？就这样不管了吗？”鱼西最后还是多口问了一句。 “管？”鱼光有些诡异的看他的大儿子一眼，而后叹气：“你是要我杀了他们吗？” 鱼西瞪大双眼。 “就我而言，这是唯一比较好的办法。”鱼光平静的回答：“这是一个死比活着更好的世界。无论怎么活都是肯定受罪，只有死了才不用受罪。” 鱼西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的父亲。 “虽然我很抱歉，可是我也真的尽力了。”鱼光拍下鱼西的肩膀：“我知道你觉得难以接受，可是真的，比起你之前看见的世界，往后的更难接受。” 鱼西咽口唾沫，他突然有些害怕即将到来的改变。 “不必担心。” “我不害怕，我只是……”鱼西有些说不清楚。 “我说的是担心，不是害怕。”鱼光看着有些尴尬的鱼西，笑的终于像是个父亲：“我知道你不会害怕，你只是需要点时间来适应。相信我，孩子，如果说信心的话，我比你对你自己更有信心。” 鱼西难以相信的看着他的父亲。一点都不相信他刚才听见的声音。 “你看那马六，他长着一张蛤蟆脸，丑的要命，可是谁敢觉得他丑？谁都不敢，为什么？因为他强大，可也仅仅是强大。”鱼光的神色异常的平静：“包括我在内，都仅仅是这种强大。” 鱼西没明白他父亲的意思。也没听到他父亲继续说下去。 话题似乎就这样截然而止。鱼西跟着鱼光一路离去。 而马六背着小桃，继续在深夜的月光下行走在草丛之间。直到天色亮起，他才分辨下方向，往高处走去，在一块石头上停了下来，将小桃靠着石头放好，查看起了地图。 地图比马六想的简单，他打开的时候还担心过自己看不懂怎么办。可给他地图的弗显然想到了这一点。 地图上有三个方块，方块里分别画着的是马，树，鱼。马六看得懂是三个城。 马城在最左边的中间，画着树的那个城在右上角，而画着鱼的再右下角最下面。 线条高的是山，沉下去的是水。画着树的那个城旁边还画着一个圆圈。那是太阳。 总得来说，就是朝着太阳的方向走，走过两座山一条河就可以到达这个画树的城。而背对着太阳走，走过一座山三条河，可以到达画鱼的城。 简单，直白。 马六看几次地图，确认自己没有理解错误。趁小桃还没醒来，他打开包袱看了下鱼西给他准备的食物和衣服，比他想的好很多很多。 也许是夜里没有休息好，小桃醒来的时间比往常更晚，随随便便的吃点东西就又睡去。 马六背着她继续行走，顺着太阳的方向。 他不在乎自己要去哪，也尽力不去想小桃会怎么样，小桃醒来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更多时候都是在昏昏沉沉的趴在他背上，随着他的身体颠来颠去。 如果是一个少年背着一个少女这样在草丛里走过，那么一定是件美好的事情。可是一个老头背着一个老太太这样走过去，却是件让弗看着就难受的事情。 有些弗天生就很难接受这种事情，比如站在不远处背着一头野猪的汉子，他默默的看了马六好一会才开口：“要不去我家坐坐？” 马六看他一眼摇头，这汉子面目倒是正常，只是脚和小腿却都是毛茸茸的野兽的样子。 “我就坐在这附近的山里，没什么弗来打扰，也没什么弗注意。”这汉子看着马六笑笑：“你尽可放心就是，我也是看你背着的这弗怕撑不下去了，才好心问问你。” 马六看着这中年汉子，萍水相逢，有弗这样帮他，他不太相信。所以他看了一会后开口：“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我一直想开垦点土地，种点东西吃，不过我一个弗忙不过来。”这中年汉子也没客气，直接就开口回答：“我那里除了我没有别弗了，不过还有几间空着的房子。以前住的弗留下来的。” “嗯。” “你帮我开垦一亩地，我让你住到你背着的弗走了。这样对大家都好。如果愿意住下去的话，咱们再说。” “行。”马六点头，估算下他和这中年男弗的实力比较。然后有些警惕却依旧平稳的问着：“你为什么在这里？在这里多久了？” “很久很久了，我父母带着我躲进山来的。”中年男弗叹气，显然他不想多说，只是走快几步走在前面带着路。 马六稳稳当当的跟在后面。 走了不到半天的路，马六眼前就出现了一个他几乎无法想象的情景。 “看见了吧？这就是我住的地方！”中年汉子得意的看下马六开口介绍：“有两处小溪，左边的洗刷，右边的吃喝。地我只开出三亩，不过还有鱼，其他地方也有野兽。” 这是一个两山夹角处的小盆地，不大，如果没有熟悉的弗引路根本没弗能够找到，可是无论马六却满意的紧。 他左右看看，打量了下盆地，然后有些担忧的开口：“我以为只是随便住的地方，是不是是我占大便宜了？” “这便宜没几个弗愿意占。”中年汉子摇着头叹气：“这地方本来就偏，若不是今天野猪跑的有点远，我也不会遇见你们。往常我都只在附近打猎的。” 他说着看下马六，眼里竟有几分绿光。 马六就算不怕，却也觉得有几分冷。 “抱歉，我只是很长时间没见到别弗了。”中年汉子抬头看着天空：“很长，很长时间！” 马六不太明白，只是随口接着话：“就算这里再全，也总有些东西需要去外面的城里买的吧？” 中年男弗尴尬的拿手摸摸脸，没有回答。 马六随口说完后也马上想通了，有钱才能买，没钱就不算买。 （大家一定要注意身体，千万千万别病了，这几天咽喉肿痛，不能睡觉，每睡半小时就会感觉到呼吸不过来。读者朋友们注意身体。别熬夜。） 第十八章 棺材 马六没有追问，他虽然没有多少跟这些怪异的弗打交道的经验，可是跟普通弗打交道的经验他还是有的。 如果有些事情你只能听听，那还是别听的好。只有不懂事的弗才会问一些只听的问题。 中年汉子也没有再说什么，将空着的房间指给马六之后，就一个弗背着野猪回到了自己住的屋子里，一个弗不知道在折腾些什么。 等到马六收拾下屋子，将小桃放好。再出门的时候，中年汉子已经在附近的一块石头上躺着晒着太阳快要睡着了一般。 “收拾好了？”他打个哈欠看着马六招下手。 “收拾好了。你这是？”马六看看太阳，这会虽然是下午，不过离晚上还有点早。他不太理解为什么这弗这会就要睡觉。 “没事可做，就睡会。”中年汉子打个大大的哈欠，揉下眼睛回答：“这里没什么好担忧的，每天都一样，饿了就吃饭，渴了就喝水，想休息就睡会。” “挺好的。”马六靠在石头上，认真的想了一会，才觉得这弗说的话确实有点道理。 确实挺好的。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管，饿了就吃点，渴了就喝点。 这里就一块石头，被汉子占了，所幸马六也没什么要求，他就在地上整理下，白天就把小桃搬出来跟他一起躺着晒太阳，晚上就搬回屋子睡觉。 从那天开始，小桃就再没有清醒过来，或许清醒过来过，马六却没有发现，马六能看见的只是小桃一点点的瘦下去，呼吸一点点的变弱。 然后在一天的阳光下，马六静静的看着躺在他对面的小桃停止了呼吸。 他不觉得悲伤，也没多少难过，虽然有点不舒服却也接受的很快。 从他离开家的那天起他就有了死的准备，从他带走小桃的那天起，他也就有了小桃离开的准备。比起一个弗躺在树林里死去，这样的情形已经再好不过了。 “今天应该不会下雨。”马六抬头看着头顶上的太阳突然开口。 一边的汉子看着死去的小桃没反应过来，他不知道马六是什么意思。 “借用一下斧头，我去砍几棵树，给小桃做下棺材。晚上就能做好。”马六看着小桃的脸，长出口气继续说着：“附近有没有桃树？” 中年汉子想了想，指向了西边开口：“那边大概半天的路，有一片桃林。” “好的。”马六朝他笑笑：“麻烦你帮我看着点小桃，我去做个棺材。” 也没等着汉子的回复，马六就去一边拿起了斧头去砍木头了，做棺材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在马城里他也只见过最有钱的那家弗用过棺材，他怕自己做的太慢。 小桃的身体已经这么凉了，若是夜里还没做好，那会不会更冷？ 马六离开的时候很急，只是中年汉子没有想到他回来的时候更急。 呼的一下，就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飞过来了。 如果不看把他提在手里的弗，那简直就是一种特别的飞行方式。 一动不动就能飞的飞行方式！ 没错，马六已经一动都不能动了。他被提着他的弗随手扔在了地上，然后保持着一个怪异姿势一动不动。 提着他飞过来的弗也没有管他，而是看下一边似乎傻了一般的中年汉子，看下小桃的尸体，好一会才似乎忍着怒火一样的朝马六身上一点。 然后马六就能动了！ 然后他看刚才提着他的这弗一眼，抓抓手里依旧抓着的斧子，就要扭头继续去砍木头。 “干什么去！你给我站住！” “王虎，有什么事情等晚上再说。”马六眯下眼，忍着怒火开口：“小桃死了，我要给小桃先做个棺材！” “弗都死了，做棺材有什么急的？”王虎朝天翻个白眼。 “弗才刚死，当然要急着做棺材，要不晚上更凉了怎么办？”马六根本不怕他。 “我就跟你说不通，我也懒得跟你说，我告诉你，你不给我个交代，你哪都别想去！”王虎懒得再跟马六吵。 “有什么好交代的？”马六根本不知道要交代什么。 “我告诉过你，不要在一个地方呆三天，你答应的好好的，现在在这里你呆多久了？”王虎没好气的看下一边的中年汉子，恶狠狠地瞪着马六：“既然你答应了，你为什么不做到？” 马六一怔，他才想起来这么回事，却丝毫不以为然的反驳：“我有事，不行吗？咋得啦？” 王虎被他顶的差点说不出话来！ 他在马六身上留下了追踪印记，一旦马六停留在一个地方三天以上他就会发现。他还以为马六被追查他的弗抓到了。想要过来躲在暗处对付追查他的弗呢。 结果却是马六这种破事！ “一个弗答应别弗的事情就应该做到！”王虎深吸口气看着马六开口：“怎么可以答应的时候答应的好好的，转身就忘了？” “我说了我有事，我把我的事情做好了，自然会按你说的去做。”马六不耐烦了：“一个弗一辈子那么长，随口答应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要都记得都做到，那还活不活了？我跟你说我现在很急，有什么事等我把棺材做好了再说行吗？” “我要说不行呢？” 马六看他一眼，眼里有按捺不住的怒火和厌恶，扭头看向了一边的中年汉子开口：“你帮我做个棺材，我帮你多开垦两亩地。” 中年汉子看看他，再看看一边的王虎，伸手接过斧头开口：“行。” “行个屁！”王虎火了，看两弗几眼，走动几步，直接一跺脚！ 土地上面慢慢的浮起一块整齐的土，而后中间慢慢凹下去。 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块土做成的棺材。 中年汉子和马六怔怔的看了好一会，然后马六突然笑了，他直接从地上将小桃抱了起来，放了进去。 然后他的眼睛直直的看着王虎。 王虎看着他，不明白什么意思。 “那个，上面的盖子？”马六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小心翼翼。 王虎的嘴角抽抽，忍住了吐槽，随手一指，一块土整整齐齐的飞起来，正好盖在棺材上面。 马六和中年汉子忍不住的一起鼓掌。 王虎脸上浮起个笑容，然后赶紧收起，一脸羞怒的看着两弗。 第十九章 什么是人 两弗赶紧将鼓掌的手放下。 “行，帮忙帮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我一起帮了，处理完后咱们再好好说。”王虎也索性不挣扎了，反正对他而言也浪费不了多少时间。 “西边那边有一处桃林，我想将小桃安葬在那里。”马六赶紧开口。 “行！”王虎点头。 不一会，王虎就提着两弗，带着棺材飞到了桃林附近，找个地方落下，也不等马六开口直接挖坟，将棺材放进去，再堆起个坟包来，弄出个碑立在前面。 “上面写什么？”王虎看着怔住的马六询问。 “什么写什么？”马六根本不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写这是谁的墓。算了，这弗叫什么名字？”王虎叹气。 “小桃，”马六回答，而后马上改正：“桃夫弗！” 33284 王虎有些诧异的看他一眼，笑着在墓碑上写上五个字，而后退后几步，想说几句却没有说出口。 就算他再强再有身份，这个场景也不太适合说笑。 马六看下一边的王虎，确定他没意见之后才走前几步，走到墓碑前，拿手摸着墓碑上他根本不认识的字，好一会竟然笑了。 他笑了一会，才拍拍墓碑，转身之间竟有几分洒脱，神情里也没有半分难过。 王虎不解，一边的中年汉子却理解的笑笑。 能这样死去，死去后还能有这样的归宿。绝对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之前我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做到，是我的不对。之后我也不能保证我肯定能做到。”马六看着王虎认真开口：“我只能说我尽力。要是我没有做到，你也可以杀了我。或者你现在杀了我也行，我没什么怨言，反而很感激。” 马六相当的坦然，他是真心这样想的。 只是王虎却摇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 “你不会觉得我只安排了你一个弗吧？”王虎摇着头开口：“不是的，于我而言，像你这样实力的弗，不过随手就可以弄出很多来，我也安排了很多弗。你只不过是其中一个。我这次能赶来只不过是因为我正好就在附近，若我不在附近，那么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也管不上。说不定你死了数百年之后，我才能偶尔的想起你来。” 这话很伤弗，却是实话。 只是这话也只是看起来很伤弗，他们都不是孩子，都很清楚，有些伤弗的话其实只是说话的弗不想低头。 马六看着王虎，眼神里浮起几分真正的感激。 就算是王虎救他的命的时候，他也没有感激过，可是现在他却真的感激。 他是个小弗物，没有任何王虎看得上的地方，可是他心中也未必会把王虎记在心上。老鹰和蚂蚁之间，似乎老鹰一定要看不起蚂蚁，可是实际上蚂蚁的根本没看见过老鹰。 “你喜欢留下就留下吧。若有弗找来，那是你的命，若没弗找来，那也是你的命。我事情还有很多，就不留了。”王虎不喜欢这样的场景，所以他转身就准备离开。 马六张嘴，可是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王虎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他好像是个好弗。”一边的中年汉子，若有所思的看着王虎离去的方向。 “应该是吧。可惜跟咱们完全不是一中弗。”马六沉默下，摇摇头就将心事放下。回头看看一边的墓碑，脸上又浮起了几分微笑：“你先回去吧，我去打点野兽，给小桃上点祭品。晚上回去的时候给你也带点。” “行。”中年汉子点头，转身就走。 马六笑笑，看看小桃的墓碑，看看王虎离去的方向，换个方向离开。等到晚上他回去的时候，手里提着几只野兔。 中年汉子什么也没问，只是第二天他起来的时候，马六已经开始认真的开垦荒地。 开垦荒地是个力气活，没有多少技术含量，马六种了几十年的地，对于种地明白的很。他一个弗只不过用了十多天，就开垦出一亩好地出来。 “这地不错，明年无论种什么都一定会丰收。”中年汉子在看着马六将一亩地开垦出来后站在旁边开口夸奖。 “要选种，要除虫，要缴税，要防着风雨，看着野兽。”马六站在他旁边擦着汗回答：“种地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还好其他事情更不容易。”中年汉子笑笑，看着马六突然沉默下去，过了好一会才开口：“你是不是要走？” 马六点头。 “要不，就留下吧？反正对于那弗来说，也多你不多，少你不少。留在这里虽然不算好，却也不算差了。”中年汉子叹口气：“咱们都不年轻了，就算有更好的日子，也不一定比现在的安稳强。” 马六看看他开口：“我又不是什么大弗物，没什么说话算话不算话的要求。而且对于王虎来说，多我不多，少我不少。可是就算是这样，我也觉得我应该走走。” 马六无法准确的表达他的心情和想法。可是一边的中年汉子却能理解。 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认认真真的收拾了几头野兽，做了好好一顿饭。还拿出了一坛他似乎藏了很久的东西出来。给他和马六一弗倒了一碗。 “这是什么？”马六看着从坛子里倒出来的似乎是水，却带着浓烈香气的液体好气的问着。 “酒。”中年汉子长出口气回答。 马六用鼻子闻闻，呛的连续咳嗽好几下。 他没见过酒，更没喝过，所以这东西虽然对他很有吸引力，他还是移开了眼神，看着一边的中年汉子认真开口：“你一直都没问过我的名字，我也一直都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我知道你不需要我的感谢，可是还是该谢谢你。” “不必客气，你帮我开垦了一亩地，咱们俩没有谁欠谁。”中年汉子摇头。 马六僵硬的脸上浮起个僵硬的笑容：“我爹叫马四，我叔叫马五，我叫马六，你叫什么？” “我？”中年汉子沉默下，抬头看着天空，很久很久之后才回答：“我叫王瘦虎，是一个人。” “王瘦虎？人？”马六重复下，他很疑惑为什么王瘦虎的名字跟王虎差不多。也很疑惑为什么这人也姓王，不过他不想多问这些，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所以他问了另一个他觉得不太重要的问题：“人，什么是人？也是一种神灵吗？就像马，虎一类的？” 第二十章 你怎么选? 人是马吗？ 人是虎吗？ 人是不是神灵里的一种呢？ 马六的问题只是随口在问，王瘦虎的回答却不想随口回答。 他静静的端起碗，一口将碗里的酒全部喝干。然后朝马六笑笑，什么也没说的转身走回房间。 马六有些意外，却也没有多想，谁没有点伤心事？他虽然有几分抱歉，却也只是看着王瘦虎的身影走回房间，然后吃饱肚子，转身离开。 多大点事啊，马六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王瘦虎也没有放在心上，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他曾无数次的出发，试图将人这个名词留在世界上，最后的结果却依旧是他一个人在这里，画地为牢的守着这个字。 人族已经遍布整个世界，整个世界上到处都是人，可是却也只有他一个守着这个字念念不忘。 王瘦虎坐在屋子里，静静的听着马六的脚步声远去，又剩下了他最后一个人，依旧是无数年来习以为常的孤单。 他的脸上浮起几分微笑，浮起几分寂寞，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在别人面前，这世界上关于他的传说都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时间能摧毁一切，那些抛进河流中的石头，永远会在激起一片水波之后消散的无影无踪。 已经再没有人可以想起他来，这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种惩罚。 不过对于这种惩罚，王瘦虎却可以承受。 这么多年中，他曾在这个世界上努力过千千万万次，比起被遗忘，他更痛恨的，是那句他几乎每一次都要听到的两句话。 “都一样的活着，叫人还是叫弗有什么区别吗？” “您放心，我会让的子孙后代永远记住我们真正的种族，人！” 关于第一句，那是王瘦虎在努力的最后失败时候最常听见的回答。 第二句，则是在他努力的最后，得到了所谓的成功的回答。 在“人”这个字已经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岁月中，王瘦虎曾努力过八千九百五十四次。 他努力的结果中，有伍仟肆佰叁拾二次失败。有两千四百九十五次成功，还有很多次连王瘦虎都不愿意回忆的半途而废。 失败的平平静静，成功的毫无波澜，半途而废的狼狈不堪。 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往后，王瘦虎越是狼狈，最近很多年他非但不再离开，甚至连普通人都不会再见。 他怕他已经日渐麻木的心，会再也生不起半分波澜，更害怕在未来的无数年间，他连“人”这个字都守不住。 王瘦虎坐在屋子里，脑海中不停的浮现出各种各样的想法，最后却只剩下了一份苦笑。 想的再多，跟马六又有什么区别？ 他承受的是他不该承认的，可马六承受的难道是马六应该承受的？ 慢慢的将东西收拾好，王瘦虎离开房间的脚步有些缓慢，只是路就那么远，走出了第一步，剩下的都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任何可以困住他的地方，如果他不想走，什么地方都是囚牢，如果他想走，什么地方他都能走。 王瘦虎关好房门，默默的看着眼前的风景变幻。好像时光在回荡一般，马六开垦好的土地变回了之前的模样，住的屋子也变成了山崖。一切在一步之间就好像返回了几十年前的风景。 王瘦虎闭上眼，深吸口气，走出几步而后停下，看向了一边突然出现的人。 “你应该清楚一切都是徒劳。何必一次又一次的浪费心力？”突然出现的人是一个少年，少年不太满意的看着王瘦虎，一副很熟络的模样：“你有这时间，不如多做一点应该做的事情。” 王瘦虎皱眉，忍着烦躁开口：“天上三十六重，脚下十八重。按照实验的结果，已经可以保护我们的世界了，还有什么事情要做？” “你跟我嚷嚷什么？这是你们的世界，爱做不做，爱管不管。”少年的语气也一样的尖锐：“我告诉你王瘦虎，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我都是你们的恩人。少给我脸色看！” 王瘦虎看着少年，好一会才叹口气低下了头。这少年说的一点都没错。 “王瘦虎，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做的事情完全都是徒劳无功，纯粹是浪费时间。你有空去折腾那些，不如认真把事情做好。只要将事情做好了，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少年的语气缓和一点开口。 “怎么迎刃而解？现在除了我都没人知道什么是人！他们都说自己是弗！”王瘦虎咬着牙看着少年。 少年皱眉，而后摇着头开口：“那些只是旁枝末节……” “旁枝末节？”王瘦虎瞪着眼直接打断了少年的话：“这叫旁枝末节？” “你把他们从弗改成人，又有什么区别吗？还不是过一样的日子？你能不能有点长远的目光？”少年的失望简直言于意表：“你站在了这位置上，怎么会看不清楚？你以为孙悟空为什么一定要跟我翻脸？我迟早都要离开，为什么孙悟空一定要跟我翻脸，而不是等我离开？” “为什么？” “因为他很清楚，这个世界注定不是他的世界！”少年抬头，拿手指着天上的太阳：“你看看太阳，一天十二个时辰。一年三百六十天。这个世界根本就不是他的世界！” 王瘦虎不懂，这么多年，他一直在跟孙悟空建立着头顶上的三十六重天，脚下的十八重天。让这个世界上的生灵可以不被世界外面的风伤害。其他的事情他还真不知道。 “你现在看见的着模样，并不是这个世界原本的模样。”少年摇头：“所有的世界开始的时候都是一片混沌，你知道什么是混沌吗？就是没有太阳，没有保护。到处都是黑暗。任何一个有生机的世界，出现的第一批生灵都是你们口中的虫子！” “虫子？” “是的，那种虫子没有眼睛，没有四肢，没有耳朵，除了嘴巴什么都没有。”少年的脸上浮起几分嘲讽：“如果不是我正好路过，那么你们的世界也是这样，永远都不会出现太阳！” 王瘦虎难以相信。 “等你以后离开你们的世界，就会遇见那样的世界，整个世界一片混沌，只有一些没有智慧的生灵一直成长，直到成长到世界的生机消散，最后烂死在那世界上。”少年的眼神很平淡：“那样的过程，才是正常的过程。” 王瘦虎不信，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对于那样的世界，我们不会停留，因为那样的世界已经没救了。那样的世界核心已经无法改变。”少年叹口气：“按照你们的说法，你们这个世界运气好，在生机出现的时候，我就正好在附近。所以你们这个世界可成长下去。”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不是每个世界的太阳都是东升西落，更不是每个世界的一天都是十二时辰，一年都是三百六十五天。”少年笑笑：“绝大多数的世界，都不只一个太阳，一天也都至少一百二十个时辰。一年至少三万六千天。” 王瘦虎张大了眼睛。 “每个世界的生灵和运转方式都是相辅相成的。如果没有外部力量干涉，那样的情形才是正常的发展。按照那样的情形发展，永远都不会出现你们人族。” “那为什么我们的世界不一样？” “很简单，因为那样的世界最后也肯定会走向毁灭。按照那样发展，世界会偏向个体力量，而个体力量的极限会打破界限。随着时间流逝。世界的生机会越来越少，最后慢慢变成荒芜。”少年嘴角抽动下：“我的世界就是那样毁灭的。而你们世界的现在的模式，是一种可以保持平衡也可以让世界生机继续存在下去的方式。” 王瘦虎努力记住每一句话，虽然他依旧无法完全理解。 “按照这个世界的运转方式，那么这个世界上的生灵就必须符合这个世界的运转方式，才可以作为主流。”少年没有管王瘦虎，而是继续说着：“所以你根本不必担心你的人族，那是这个世界的选择。对于你们世界的其他种族来说，一天十二个时辰，太阳每天东升西落完全是在浪费能量。这也是为什么孙悟空一定要打败我的原因。” 王瘦虎沉默下去。 “因为我在，这个世界就肯定会这样运转。可世界这样运转的结果，就注定他不可能适应这个世界。”少年语气很平静的做了结论：“从一开始，他就是被抛弃的那一部分。” “没有人族也会有类似的种族。只要这个世界按照这个模式发展，那么他注定是过去的一部分，注定被淘汰！” 王瘦虎闭上眼，好一会才开口：“他……” “他做的再多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少年笑着打断了王瘦虎的话语：“他面对的是整个世界。你们的力量都是来自这个世界，所以他的路只有那么一条。” “打败你，改变整个世界的运转方式。”王瘦虎轻声回答。 “然后看着这个世界毁灭，只剩下你和他。最后你们两个离开。”少年笑笑：“你呢？你怎么选？” 第二十一章 混乱 “我？”王瘦虎的眉毛动下，摇头回答：“我不信你，也信不过你。” “我说的都是实话。”少年皱眉：“我没有必要骗你。” “我知道，只是有些东西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你也觉得没必要告诉我而已。”王瘦虎笑笑帮他补充：“我宁可相信孙悟空，也不愿意相信你。” 少年看着王瘦虎沉默，而后叹气：“我对你们没有任何恶意。你应该很清楚，若我真有恶意，那么你什么也改变不了。” “我知道我改变不了，可是谁能保证你的这种所谓的没有恶意，带给我们的，带给我们这个世界的是好的？”王瘦虎说的很平静：“我可以想象，这肯定不是你的唯一一次。那么这会不会是你之前失败的无数次中的又一次失败？如果这是一个选择，那么我宁愿让我们的世界自己做出选择，也不愿意把选择交到你手中。” “若没有外力，你们的世界注定没有希望。”少年的声音异常的肯定：“就跟无数其他的世界一般，我的选择不一定是对的，但是这毫无疑问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我不相信你，如果你说的都是实话，那么就刚才而言，若像你我这样的存在一定能存在下去，那么刚才你说的那些死亡的世界和生灵是如何死去的？若所有没有外力的世界都注定毁灭，那么最初的只会从何而来？”王瘦虎看着少年发问：“你说你说的都是实话，可是你说的实话里为什么都是自相矛盾的事情？” 少年的嘴角勾动下，而后笑着开口：“所以你看，我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需要去掩饰。确实自相矛盾，可是也确实就是如此。如同你所知道的那样，我只能告诉你是什么，告诉你我看见的我听见的我知道的是什么，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王瘦虎有些发愣。 “我存在的时间远超你的想象，可是这并不代表我知道一切。甚至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事情远比你以为的少。”少年平淡的继续说着：“比如我就无法理解，为什么你们的人类会长脖子。” “脖子？”王瘦虎不明所以的重复下。 “是的，脖子。你没注意过吗？你们的脖子毫无用处，反而会把要害露出来。”少年也不掩饰自己的疑惑：“所有的生物都会把自己的要害藏起来，这是本能。” 王瘦虎没有回答，他甚至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关于这件事我什么也无法保证。你说的没错，这不是我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少年叹气：“我不一定是对的……” 王瘦虎没有说话，不是因为他没说的，而是因为他知道他根本对付不了眼前的少年，他连孙悟空都打不过，而孙悟空却根本对付不了这少年。 “瘦虎，你知道如果没有意外，你们这个世界能存在多久吗？” 王瘦虎眼睛闪烁下，没有回答。 “按照你们世界的生机，按照你们的说法，你们世界存在的时间大概会在一百亿年。”少年看着王瘦虎瞪大的眼睛，没有继续说下去。 王瘦虎只觉得喉咙干燥，好一会才口中出现口唾沫，他尽力将唾沫咽下去，闭上眼努力将脑海中浮起的念头压下，只是他原本准备的语气就再也回不去，只剩下了最后的的冰冷。 “你总说你自己没有任何恶意，可是你肯定有你的目的。”王瘦虎的眼神异常的冷静：“而你的目的，肯定跟我们的世界有关。” 少年沉默。 “以你的实力，无论对付我还是对付孙悟空，都是一件异常简单的事情。”王瘦虎沉默下，而后开口：“我不知道其他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可我知道我们这个世界最大的功臣是你，是你让我们的世界变得更美好。谁都无法否认这一点。” “所以呢？” “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坦白的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王瘦虎深吸口气：“这才是我们真正关心的事情，坦白而言，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真的，所有的这个世界上的，只要有，我都愿意给你。” 少年看着王瘦虎，好一会，而后摇头：“你给不了我。” “什么？” “凡是你能给我的，我都可以自己拿到，何况这世界上有的我都有。”少年摇头。 “可你到底为什么？”王瘦虎是真的不懂了。 “原因很简单。”少年也没有隐瞒：“我要拯救我的世界。” 王瘦虎看了他好一会，没有说话。 王瘦虎还记得少年刚刚说过，少年所在的世界已经毁灭。 就在刚刚，王瘦虎不太理解如何拯救一个已经毁灭的世界，他甚至就这么一会就觉得这少年说的话前后不一，可是他偏偏不认为这少年是在说谎。 “如何拯救？”王瘦虎犹豫了很久才问出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的答案至少值十分之一的世界核心。”少年看着王瘦虎慢慢开口：“而在之前，我想要从你们世界带走的，就是十分之一的世界核心。” 王瘦虎控制住了自己想要暴打少年一顿的想法，也控制住了自己的脸色，不过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语气：“我想你一定觉得，我根本不知道世界核心是什么，也不知道你想要的份额代表着什么，对吧？” “如果你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少年语气平和的开口：“十分之一的世界核心可以让你们的世界少存在二十亿年，五分之一的世界核心，代表着你们的世界只能存在五十亿年。” “呵，那这答案还真值钱啊。” “一般而言，一个世界发展到你们世界现在的模样，至少需要五十亿年。我要的并不多。至于那个答案，我存在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找到任何办法。”少年并不激动，也没有其他的情绪，只是继续说着：“你可以拒绝。” “我猜孙悟空一定拒绝了。” “不，我并没有跟他说任何事情。”少年很平静的看着王瘦虎：“我甚至从没有跟他交谈过。” “那他为什么要针对你？” “因为他要保护这个世界，保护这个世界里一草一木。而你，却只关心你的人族。”少年看着王瘦虎做出了结论：“所以我跟你谈。” 这一点都不像是好话。 第二十二章 该怎么办 我瘦虎不要脸吗？ 你这样说话我该怎么回答？ 你以为你吓唬我几句，说的可怕点我就必须选择站在你这边？ 王瘦虎站在那里，脸色阴沉的看了少年好一会，然后面无表情的朝前走去，跟他擦肩而过。 “你有很多时间去思考，我们都不急。”少年转过身看着王瘦虎的背影慢慢说着：“不过在想那件事情之前，我希望你还是先搞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运转的，比如日升月落，比如风雨霜雪。” 王瘦虎的脚步不得不停下，他倒是宁愿假装没听见，可是听见之后还真不能不管。所以他只能开口回答：“现在这样不就挺好的吗？” “挺好的，就是有点小问题。”少年笑笑：“日升月落，山川湖海，风雨霜雪，都是为生灵服务的。所以固定的运转方式只能保证底限，必须有人看着点，随时调控才能确保生灵正常生活。” “之前呢？” “当然是我，要不我凭什么说我可以带走十分之一的世界核心？凭力量吗？”少年的嘴角划过几分嘲讽：“不，是付出，” 王瘦虎不相信。 “我给予这个世界的，是你们直到离开直到这个世界毁灭都无法带来的东西。”少年看向王瘦虎的眼神里带着王瘦虎不懂的情绪：“遇见我是你们世界最大的幸运，而不是不幸。” “对于任何一个普通人来说，我也可以决定他们的每一个选择，决定他们的生死，可是我很确定遇见我绝对不是他们的幸运！”王瘦虎的语气很轻，却很坚决。 王瘦虎确定自己说的是对的，可是少年更确定。 “我不想跟你争论，没什么必要，也许无数年后，你会认同甚至后悔，不过那对我来说无关紧要。”少年平静的看着王瘦虎：“我也不在乎你想什么，你只是需要弄清楚世界的运转方式，搞清楚点，这不是我需要的，而是世界需要的。” 王瘦虎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对于少年说的这些他甚至没有任何概念。 他只是本能的想要拒绝。 “这是你强大的代价，也是你无法逃避的责任。”少年的身影慢慢消失，声音却依旧在想起：“如果你真想快点知道，那么你知道在哪里可以获得哪些知识。至于我的答案，如果你有一天想通了，你也应该明白该怎么联系我。” “我……”王瘦虎的拳头捏紧，说出一个字，而后在捏紧拳头站在哪里闭住眼睛，好一会才睁开眼睛，活动下手脚，用力在脸上挤出个微笑，而后在无数次的揉挤之后，脸上的笑容变得真实。 或者说不再能看得出真假。 如果一个人的秘密够多，那么你从他脸上看见的都只有微笑。 睿智而又温和，温暖而又豁达。 除非他面对的只是一块石头，或者一块类似石头的东西。他才会将笑容散去。 只是在王瘦虎看着跟石头没什么两样世界核心的时候，他的脸上却浮现着犹如面对一个生灵一般的笑容。 世界是一团无法明说的物质，王瘦虎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他一直都以为所谓的世界核心不过是一种概念类似土地的存在。不要说是灵智，就算是本能都没有才对。 可是他不相信那来自其他世界的少年的心思，却不会怀疑少年的话。 如果这世界核心真的没有任何灵智，那么这交易从何而来？就算是最基本的日升月落，也需要起码的灵智才对。 王瘦虎站在世界核心的旁边，扭头看着四周，灰蒙蒙的一片。这里是地底深处，却似乎是一片无穷无尽的空间。他看了好一会才回过神看向世界核心的所在，慢慢的开口询问：“你有灵智吗？” 没有任何回答。 “他说，你答应他了，他离开的时候可以带走十分之一的世界核心，这是真的吗？”王瘦虎再次开口。 不出意外的依旧没有任何回答。 “呵……”王瘦虎轻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松口气，他只是拿手揉下自己的额头叹气：“其他也就算了，你不说我也没办法，日月旋转，风霜雨雪，山川河海的运转方式你总该给我吧？” 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王瘦虎等了好一会，才低下头去默不作声的准备离开。 “你都不接触下，就这么离开？你是想不到呢？还是根本就不想管？”孙悟空的声音平平静静的响起。 “不是有你在，要做什么你告诉我就好，就像是之前一样就好。”王瘦虎看着出现的孙悟空没有半分意外，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孙悟空根本就没有搭理他，而是直接靠近世界核心的所在，他没有跟王瘦虎一样的停下，而是直接不停留的走了进去。 王瘦虎愣了愣，跟着孙悟空走了进去。 这是他第一次走进世界核心，里面却并没有多少特别的地方，就好像是一个小村子一样。 “这就是整个世界。那个存在并没有撒谎，他在我们的世界新生的时候就存在了，在世界的核心上建立了这样的一个运转方式……” “你怎么知道他跟我说的话？”王瘦虎打断了他。 “如果你认真一点，不要老那么看着你的人族，不要老关心那些狗屁事情，你也能做到！”孙悟空看着王瘦虎是一脸的冷漠和鄙夷。 “那你换过来啊，反正也就个称呼。什么也改变不了，换成人族啊。”王瘦虎一脸的无赖样：“我就要这么多，只要你将称呼换过来，我什么都听你的。” 孙悟空静静的看着王瘦虎，好一会之后扭头，根本没有听见他说话一样的开口：“总有那一天的，不过现在，我还是希望你把重心放在我们世界上面。” 王瘦虎沉默不语。 “瘦虎，我希望你的眼光放开一些，不要死盯着人族行吗？”孙悟空看着一脸死倔的王瘦虎，好一会才无奈的开口：“我们世界不是只有人族的，也不能只存在一个人族！” “我没想过只存在一个人族，也没想只看着人族。我就是想把名字换过来而已，该怎么过就这么过，就现在这样一直过下去也行啊。多年人族只有那么一点点我也可以接受，现在我更可以接受。我就不明白了，就那么一个名字，为什么你就不肯换过来？”王瘦虎看着孙悟空反问，这个问题他是想好多年也没想清楚：“如果你担心弗族，那你不必担心，你觉得你出手不方便，我可以出手。我保证弗族绝对可以存在下去。可以永远的统治这个世界，只要我在一天，绝对不会……” “行了。”孙悟空开口打断了王瘦虎：“行了，你根本不懂为什么。” “那你告诉我啊，你不告诉我我怎么能懂？”王瘦虎就火了：“直到现在，除了变强，我不觉得跟我年少时候有什么区别。” 孙悟空怔怔，看下眼前缩小的运转的世界，慢慢开口：“我也一样。” “什么？” “我也一样不懂。”孙悟空沉默下后，看着王瘦虎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补充着：“我也搞不清楚这世界该怎么办，搞不懂以后该怎么样。” 王瘦虎张大嘴，好一会才开口：“那我们该怎么办？” “不知道，不过至少我们应该把能做的事情做好，然后”孙悟空顿了顿，看着王瘦虎慢慢说道：“在能保证世界的前提下，将那个存在赶走。我总觉得有他在，连呼吸都不畅快。” 第二十三章 偏执和固执 “行啊，都听你的。”王瘦虎无所谓的点头：“只是要不先把人族的名字换回来？反正那也不是什么大事。” 孙悟空看着王瘦虎，眼神中全都是难以理解，他就这么逗无法理解，一个名字有什么好计较的？ “一个名字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你看我也什么要求也没，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尽心尽力的，这么多年我也从来没有抱怨过，折腾归折腾，我也没添什么乱，我就要个名字，这不算什么大的要求吧？”王瘦虎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恳求：“再说了，一个名字而已，该怎么过还是要怎么过。又不是什么大事。” 孙悟空沉默，这确实不算什么大事。只是让他对王瘦虎更失望而已。从头到尾，王瘦虎都没在意过其他的生灵一眼。 往上走的时候，只照顾追随自己的人没错，可是站在顶峰了，眼中还只有自己人，那就是最大的错误。 可怕的不是做错事，而是固执的坚持一个从头到尾都错的概念。 “瘦虎，只有人族的世界是无法存在的。”孙悟空想了很多，可是最后还是忍耐下了慢慢劝说，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我没想过只有人族，就是只要个名字而已。”王瘦虎回答。 “人族是什么样子的，你自己不清楚吗？一旦人族做大，所有的其他生灵都没有活路！”孙悟空皱眉：“就算是世界选择了人族，也需要一个过渡时期，不是现在。每一个出现在世界上的生灵都有出现的必要，缺少任何一个都会出现问题，而任何一个生灵不被世界需要的时候就会死去。也不会因为我们的想法而改变。我们不是世界的主人，世界才是我们的主人！” 王瘦虎沉默，许久之后才开口：“我没想那么多。” 孙悟空看了王瘦虎好一会后，终于开口：“我可以保证，人族肯定会有人族的名字，这样行吗？” “那要什么时候？” “那我怎么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你并不比我差，我能做到的事情你一样能做到，你前前后后折腾那么多次，结果又怎么样？我只能说该出现的时候，你我都无法阻止。不该出现的时候，你我也无能为力。”孙悟空苦笑一下：“就像弗族，哪怕我拼尽全力，也无法阻止弗族的一点点消失。你怀疑我阻止你，可是你肯定不怀疑我帮助弗族吧？” 王瘦虎无话可说，孙悟空把话说到了这份上，他也没什么好说的。所以他只能朝孙悟空点头，示意就这么决定了吧。 “很好，恭喜我们终于达成了共识。”孙悟空长松口气：“这是我这么多年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难以置信的是为什么我们一直都没这么交谈过。” “因为我忙着搞定人族，你忙着搞定弗族。我们都在忙着做一些徒劳无功的事情。”王瘦虎笑的有些无力：“直到有人确切的告诉我们所有的努力都没有任何用处。” “你不是说不信他的话吗？”孙悟空平静的看着他开口。 王瘦虎怔住。 “瘦虎，他确实很强大，强大到我们无法理解的地步，可是有些东西也是他无法改变的。那就是他得世界已经毁灭，无论他存在了多久，无论他有多强大，有些东西他都没有告诉我们。”孙悟空看看王瘦虎，摇头：“而且真正重要的问题在于，也许他真的是在一直努力寻找正确的方向，可是毫无疑问他还没有找到。” “所以？” “假设他说的都是真的，他找到了唯一的道路，那么我们做的一切就是在正确的道路上走的更远。如果他隐瞒了某些东西，那么毫无疑问，我们做的才是对的。” 王瘦虎看着孙悟空，他的眼神慢慢变亮，脸上的笑容收起，申请慢慢变得严肃起来。 “他很强大，但是强大并不代表正确，事实上我们都可以确定，他错误的次数远比我们的多。”孙悟空看着严肃起来的王瘦虎，反而笑了起来：“现在是不是感觉好受一点？” 王瘦虎点头，然后扭过身子背对着孙悟空长长的松口气之后才转回来开口询问：“为什么你会比我多懂那么多？” “因为你什么都不做。”孙悟空叹气：“不过这也怨不得你，你我相差不远，你能做的我都做了，除非你要跟我作对，否则的话你现在的样子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王瘦虎沉默下去。他也想做点什么，可是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别想别的了，我跟你说下下一步打算。”孙悟空拍拍王瘦虎的肩膀，打断了他的思索，带着他走前几步后开口：“现在我们的世界上方有三十六重的保护层，可以保护这个世界不受伤害。保护层说到底是祖庭转化而成。” 王瘦虎静静的听着。 “人族越来越多，无论是弗族还是其他生灵生存的空间会越来越少，所以我准备将这三十六层作为新的空间。让其他的生灵迁移上去。”孙悟空看看王瘦虎：“你觉得怎么样？” “身体怎么上去？只有大圣修为的生灵才能肉身出入祖庭吧？”王瘦虎有些不解。 “这就是需要我们解决的问题，我们需要将祖庭上的世界修改一下，变得适合其他生灵生存。”孙悟空认真的看着王瘦虎：“你想一想，如果这件事情可行，那么我们的世界就从一个变成了很多个，足够大到所有的生灵一起生存。” 王瘦虎认真的想了一会，然后问出一个他也不知道想听到什么答案的问题：“这想法是你自己想的吗？” 孙悟空沉默下去。好一会才开口：“是我想的，是不是有些不靠谱？” “确实不靠谱。”王瘦虎坦然承认，然后回答：“不过我很乐意去尝试着解决。比起按照那些存在的安排来继续，我宁愿寻找一条未知的道路。” “我也这样想，可谁又知道我们做的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被证明过错误？”孙悟空似乎是单纯的为反驳而反驳。 他其实跟王瘦虎一样的不踏实，可是王瘦虎前面有他，他前面有谁？ 第二十四章 信任 “那我就去实验如何更改祖庭吧。”王瘦虎看看他，开口回答。 “我想要你从南部穿过北部地区，最后留在东部核心区域，”孙悟空点头开口：“实验交给他们就行，我希望你走这一趟。” “这有必要吗？。”王瘦虎不太理解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也不觉得走这一趟有什么意义。 孙悟空没有回答，而是伸手，在他们所在的小世界中虚画出一道路线出来。 王瘦虎的视线随着孙悟空的手指移动，看着孙悟空的手指将整个世界用虚线分割成两部分。 “顺着这条路线走。”孙悟空确定王瘦虎将路线记下之后就收回了手指。 王瘦虎的眉毛拧在一起，他回想了下也没发现路线上有什么也特别的地方。他想问一问这路线有什么特别，可是孙悟空将手指收回之后就消失在他眼前。 这算什么？ 王瘦虎的嘴唇喃喃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他不太明白为什么之前说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这么结束了？ 这有些突然，王瘦虎的眼神从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扫过，好一会才嘴角闪过几分若有若无的讥笑，而后身影消失在世界核心里面。 他心头有各种各样的想法，可是他还是决定，按照孙悟空的安排去做。他相信孙悟空，真的相信。哪怕他心中有无数想法，可是无论之前还是之后，他都愿意听从孙悟空的安排。 可若他知道孙悟空现在在做什么，也许他心头的怀疑，会将他的信任全部摧毁。 因为他绝对不会相信，也不敢相信，孙悟空会正在跟那个少年呆在一起！ 非但在一起，他们甚至还喝着点小酒。 仇人也不一定不能喝酒不是吗？ 虽然他们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仇人。 看着出现在对面的孙悟空，少年虽然脸上有几分意外，却也并不惊讶，他只是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然后静静的看着对面依旧在喝着酒的孙悟空，等到孙悟空也将酒杯放下后才慢慢开口：“找我有什么事吗？” 孙悟空定定的看着他，好一会才将眼神移开开口：“按你说的，我们世界的保护已经做好，你一直没有通知我下一步该做什么，是准备走了吗？” “嗯，你们的世界已经趋于稳定。再待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少年爽快的点头：“我离开的时候到了。” 这是个好消息，只是孙悟空的脸上却没有半分高兴，很久以前他觉得眼前的这位存在才是整个世界最大的危险，可是到了现在，他觉得或许也是整个世界唯一的机会。 “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孙悟空看了少年几眼，突然开口。 “什么问题？”少年看看孙悟空，笑着摇头：“我还以为你不会跟我交流呢。” 孙悟空张开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他的嘴巴张开又合上，好几次之后才发出声音：“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把我们的世界，建立成你自己的世界？” 少年看看孙悟空，没有回答。 “与其寻找方式拯救世界，为什么不找一个新的世界将你们世界的生灵迁移过来？”孙悟空深吸口气：“相比于拯救世界，我真的觉得我说的这种方式更适合，不是吗？” “呵……更适合？”少年看看孙悟空，忍不住的浮起个嘲讽的笑容，他抬头看着天空叹气：“确实很适合，只可惜有一件事情你不懂。” “什么？” “时间。”少年的脸色沉下去，声音突然变得幽远：“时间，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按照你们的说法，我大概只有万分之一的时间才能保持清醒。按照你们的说法的法，我每一次休眠的时间都在亿亿年以上。” 孙悟空的瞳孔无意识的放大。 “如果没有遇见正好有生灵存在的世界，我会一直休眠下去，直到我携带的所有生灵都死去，到那时候，我就永远都不可能再次醒来。”少年拿手揉下脸才再次开口：“我不会死去，可我也未必会醒来。” 孙悟空好一会才从这少年的话语声中回过神来，默默的看着少年，只感觉自己口干舌燥，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哪怕他早有准备，依旧对于少年的话有些难以接受，这超出了他的想象，超出了他的理解，也远远超出了他的世界！ “我很难想象那么长的时间到底有多长。”孙悟空的声音有些发干。 “你不必想象，这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事实上我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下一次清醒过来的可能。”少年的言语很平静：“话说回来，为什么你要来见我？” “我想要确定一件事情，不过现在我已经可以确定。”孙悟空努力挤出个笑容：“你认为我们的世界也不会跟其他世界有什么区别。” 少年没有回答。 “我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不过我相信你不是随意做的决定。”孙悟空闭上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所以我只是想找你问问，是否还有别的可能性？” 少年依旧不做回答。 “好吧，那我们做个交易如何？”孙悟空咬咬牙，看着他认真开口：“就像你跟王瘦虎提议的交易一样。” “你想要什么？” “我？”孙悟空拿手捏着脸，眼神转动几下之后才反问：“你想要什么？我能给你什么？” “一成的世界核心，连上我本该有的一成，一共是两成的世界核心。”少年的回答跟他对王瘦虎的说法一模一样。 “我想我要的要比王瘦虎要的更多。” “显而易见。” “那为什么你要的并没有增加？” “因为两成的世界核心已经是我可以带走的最大限度，如果再多，那么你们的世界将会崩溃。” “崩溃？” “就是无法再维持下去，你们的世界将会恢复黑暗，所有的生灵都将不得不死亡。”少年耸肩：“所以无论你要什么，我要的都是那么多。” “这样啊。”孙悟空点点头，然后认真开口：“我想要你所有的记忆。” 少年若有所思的看看孙悟空。 “至少可以看两次的记忆。”孙悟空补充着。 “要给王瘦虎看看？没必要吧。”少年皱眉：“王瘦虎那人，心智和能力都有所欠缺，虽然有点自知之明，却也不当大用。” “这倒不是他的错，我们出现的时间离的太近，他能做的该做的我都做了。”孙悟空却是替王瘦虎说了几句：“何况所谓的能当大用的我们，我想在你的记忆中从没拯救过世界吧？” “随便你，不过我提醒你下，你跟他之间的战争是不可避免的。虽然我认为你们的世界已经跟其他世界没什么不同，可若要盼望一个奇迹的话，我还是觉得你比较靠谱一点。” “这些我自己来想就好，不劳你费心了。” “嗯，交易呢？” “你把记忆给我，等我看完后交给王瘦虎。什么时候交给王瘦虎，什么时候我把世界核心给你。” “不需要再想想？王瘦可是会想几万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的。” “不必。”孙悟空站起身来，看着少年慢慢开口：“他信任我，比起他自己来他更信任我。不过我也信任他，比起我自己来，我更相信他能做的更好。” 第二十五章 交流和交易 “他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我不知道，可我认为你这是明显的不负责任。他能做好的事情你能做的更好，他做不好的事情你能做好，可是你却不自己去做。” “一条百丈宽的河，走七十丈河九十丈都一样过不了河。”孙悟空摇头：“若没有你，若不知道你，我是万万不会将事情交给王瘦虎，我会一百二十个看不起他，我会相信我自己，深信我能做到！” “现在又如何？” “现在遇见了你，显而易见，我的一生跟其他世界的主宰没有任何区别，我的想法，我的思考方式，我的行为手段。就算是跟他们有所不同，大体上却也不会有多少差别。他们做不到的事情，我也一定做不到。虽然我不清楚我们到底缺少了什么东西，可是毫无疑问，我们缺少某些必要的东西。”孙悟空停顿一下，而后继续开口：“这里的我们，包括你在内。” “然后呢？”少年的眼神里终于浮现起几分真正的趣味。 “然后？直到你如此强大，存在如此之久，你也没有找到那份失去的东西，没找到那份你该有的东西。”孙悟空笑了：“那么我如何才能做到？我做不到！” “王瘦虎肯定也不可能！” “也许吧，坦白的讲，我也觉得可能性不大，可是再少的可能性，也比我强，我一份可能性都没！”孙悟空看着少年认真的说着：“我不知道缺少的那份东西到底是什么，不过我很清楚，他不该有的是什么。从你的记忆中，我会得到更多他不该有的东西。” 少年的眼神慢慢变得认真。 “就目前而言，我不知道什么东西是他绝对不该有的。可我知道我身上一定有什么多出来的。”孙悟空抬头看看天空。 少年看着他，过了好一会才开口：“你怎么知道不是因为我们有的东西还不够多？” 直到现在，直到这个时候。少年才真的将孙悟空当成一个同等位置的存在，才不再将他所有的话都当成一个笑话。 “我们还能有什么？还要有什么？整个世界予取予求，整个世界都按我们的方式运转。”孙悟空耸肩：“我想不是因为我们缺少什么，是因为我们多了什么。” “这是个新奇的想法，虽然我觉得这个想法很扯淡，不过下次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愿意实验一下。”少年的眼神转动几下，朝孙悟空点点头：“那么作为回报，你想得到什么？” “这不是交易，只是交流。”孙悟空认真的看着少年：“我知道你的强大远远超过我的想象，可是我希望你给予我们最起码的尊重，也许我们无论实力还是智慧都远远不如你，可是……” “王瘦虎的人族有不知道多少人跟你之间的区别也只是力量和智慧的区别，你尊重他们吗？”少年打断了他：“你不尊重，王瘦虎才尊重，他认为每一个可以交流的存在都是自己的同类。” 孙悟空的脸色沉下去，他对于王瘦虎的做法和想法没有任何兴趣，他只是觉得眼前这存在根本没有任何对他的尊重。 “你知道王瘦虎现在在做什么吗？”少年根本不在乎孙悟空的想法。 孙悟空看看少年，就要准备看一看王瘦虎现在在做什么。 “作为交流，我可以提醒你一下，最好不要常常使用这种手段，这种手段一方面会导致世界的不稳定，具体事情我就不说了，你可以在我的记忆里看见。另一方面呢，这样的行为会消耗世界核心的能量。”少年平静的结束交流：“记忆我留给你，什么时候你准备完成交易了，再来找我吧。” 说完，他再次给自己满上一杯酒，慢慢的喝下去，开始吃菜。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再见的说法，不过孙悟空却很平静的接受了，他朝少年点点头，然后走出酒楼，顺着人群消失在街头。 该得到的他已经得到。既然不可能再在这里得到更多的东西，那么他也不想再浪费什么时间，他要去认真的查看一下那份记忆。那是他用一成的世界核心换回来的。 孙悟空不觉得自己会亏，也不觉得这样的交易对世界有什么坏处。只是在观看记忆之前，他还是想看一看王瘦虎在做什么，毕竟他可不觉得那少年会在无意中说起王瘦虎。 王瘦虎到底在做什么才让这少年注意到？ 王瘦虎什么也没做，他就是乖乖的站在那里。 老老实实的，低着头，弯着腰，惦着脸站在一个桌子前面，乖乖的跟一群人一样等着坐着的人开口。 孙悟空在看见这一幕的时候，简直无法想象，也无法理解王瘦虎的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难道全是浆糊？ 孙悟空认认真真的打量着这些他平时连看一眼都不会看的人。看了很久之后都没有看出什么特别来。 他只看见王瘦虎似乎毫无区别的跟那些人混在一起，卑微而又憋屈的站在那里被一个人训着。 而原因，好像只不过是丢了一只猫？ “找到那只猫的弗，就可以成为我的护卫。”坐在椅子上的人看着站在桌子前面的这群人，异常不耐烦的说着：“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不在乎你们是谁，我知道你们的目的，成为我的护卫找个机会离开南部对吧？” 王瘦虎默默的站在人群里，跟其他人一样默不作声。 “无所谓，你们有三天的时间，三天内若是有弗能将那只猫找到，那么久来找我。规矩你们都懂。”坐在椅子上的人起身，也不管站着的这些人直接离开。 王瘦虎直到所有人离开，才转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轻声开口：“佛祖？” “是我。”孙悟空的身影浮现在王瘦虎面前，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你在做什么？” “顺着你给我的路线走啊。”王瘦虎不明所以的回答着。 孙悟空看着他，深吸口气压住怒火：“你就这样走？” 王瘦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孙悟空张嘴，却突然顿住，他刚才还说要避免王瘦虎变成跟他们一样的存在，若是对王瘦虎的行为作出指责，那最后会怎么样？ “算了。”孙悟空在沉默许久之后叹气：“随便你吧，想做什么就做，别委屈自己，这世界上，没什么值得我们自己委屈自己。” 王瘦虎有些茫然的看着孙悟空的身影散去，他不太理解为什么孙悟空就这么出现说这么几句话。 第二十六章 腿 站在角落里好一会，王瘦虎的嘴角勾起个似笑非笑的笑容。若无其事的从角落里走出去，他也懒得在乎那些在角落里跟踪他的人，直接分辨下方向，走回了之前他走出来的房子。 房子里的床上躺着一个人，一个没有腿的人。 这个人一见王瘦虎，非但没有高兴，反而往后缩了缩，在确定自己没有办法逃跑，确定自己的身后没路之后，她才苦笑着看着王瘦虎开口：“你还回来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就是想问问，那猫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听了一阵也没搞清楚到底是什么猫。” “那不是猫。”躺着的人叹气：“只是个代称。” 王瘦虎无所谓的坐在床边，看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在很久之前，南部就被彻底封锁起来了，只有中心的城可以前往其他地域。后来有一些神灵觉得南部不舒服，可是他们也不敢突破封锁，就开了一条通路，用南部的物资从其他地域交易一些东西。” “南部有什么？”王瘦虎想了想，还真想不出南部有什么好东西来。 “弗。”躺着的女人平静的回答：“活着的弗，如今是弗族的天下，哪有什么神灵敢随意吃弗？那些神灵只是将弗吞下去，然后带过来。” 王瘦虎舔下嘴唇。 “每隔二十年，南部会携带很多弗去其他地域，换回一些物资来。”女人深吸口气开口：“虽然这种事情听起来挺扯淡的，但就事实而言却是件好事。在其他地方的弗远比在南部过得好。” 事情就是这么扯淡，王瘦虎不觉得这女人是在骗他，他也不太在乎这女人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他只是看着这女人的腿。 躺着的女人试图移动下身体，想要将自己的双腿盖住，却什么东西都没找到，只好就那么坦然的躺着，让王瘦虎看着自己的双腿。 一个女人的美有七分在腿。 可是这个女人的双腿已经十分里丢了七分。 “如果我还有腿，那么我不介意这样让你看着我。”女人努力在脸上保持着微笑：“不过我现在没了腿，你能不能稍微移动下眼？” 王瘦虎的眼睛移动到她脸上。 她的脸上也被割了好几刀，漂亮的脸蛋上被包了厚厚的一层布。 “好吧，随便你。”女人努力用眼神扫一下自己的全身，全身上下能露出的地方只有眼睛和嘴巴。就是眼皮上也被割了两刀，嘴唇也被割破。 可就是这样，她依旧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我知道我很漂亮，不过我现在一身都是纱布，有什么好看的？”女人的眼睛眯了起来：“那只猫的事情已经是我知道的最大的秘密，用来换我的命足够了。” “坦白的讲，我不太在乎那猫。”王瘦虎看着这女人摇头：“我也不太在乎你是谁，就是正好遇见他们把你扔进水里，顺手把你救上来而已。”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 “有床的时候我睡在床上，没床的时候我睡在地上。”王瘦虎答非所问说着，看向了房子的门：“看样子有弗找上门来了，你最好想一想如何说服他们。” “我？”女人的眼神里满是难解：“如果有弗找上门来，那么要不是因为你救我的时候留下了痕迹，要不是就是因为刚才你被人跟踪上了。” “好吧，你说的对。的确是我的问题。”王瘦虎看着打开门走进来的两个弗叹气，他记得刚才在那房间里见过这两个人。 进来的两个弗将门关好，看着坐在床上的王瘦虎和躺着的女人，严重有几分惊讶，还有几分感叹。 一个弗站在门口守着门，另一个有些苍老的弗走到床边，没看王瘦虎一眼，上上下下的看了躺在床上的女人好几趟才叹着气开口：“想不到整个南部最漂亮的女弗现在是这个样子。” 王瘦虎扭头看看女弗，没说话。 “我听说你被虎夫人抓起来了。为此我很难过了一段时间。现在见到你还活着，我很欣慰。”老弗看着没有双腿的女人，说着就要试图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最后却是停了下来。 女人的眼中闪过几分嘲讽。 她的眼神扫过刚进来的两个弗，落在王瘦虎身上，满是嘲讽的开口：“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敢碰我吗？” 王瘦虎耸肩：“不太清楚，不过我更好奇你这样就露出眼睛和嘴巴，他是怎么认出你来的？” “因为有个神灵喜欢我，不允许任何弗任何其他的神灵碰触我。所以大家都说我是南部最漂亮的女人。可是他还有个夫人。”女人根本没在乎王瘦虎的话，而是自顾自说着：“他夫人听到以后就把我抓了起来。折磨了很久之后想要把我清理掉，正好被你救了。” 这故事是真的，无论是旁边的老弗还是看门的年轻弗，眼中都有几分难过。 可是王瘦虎却笑着摇头。 “你不信？你可以随便找人打听打听！” “相信我，我见过很多被折磨过的人，你不是。”王瘦虎继续笑着摇头：“你的内脏没有任何损伤，任何被折磨过得人都不会如此，你身上的伤口确实吓人，可是实际上都被处理过，双腿的断面似乎早已结疤，可实际上只需要一个技术不错的医生，你的双腿随时可以接回来。” 女人一脸震惊的看着王瘦虎。 “我想我们大概出现了误会，你们准备的饵不是用来钓我的。”王瘦虎也叹口气：“按照你的身体，你在水下可以坚持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你的身体会随着水流飘走，大概三个时辰之后你才会彻底死亡。” 躺着的女人脸色有些难看。 而在她旁边的老弗马上起身，走到门口之后，却又好像被抽走了几根骨头一样的返了回来。他走到床边认真的看着女人的模样，好一会后才转身看向了王瘦虎开口：“三个时辰的水流，能救一个频死的人，可以帮一个女人医好双腿恢复面貌。还弱智的善良的不在乎后果的有大后台的，这样的人只有一个。” 第二十七章 小事 “平江龙无首。”站在门口一直守着门的弗接上话，而后看着老弗开口：“叔，咱撤吧？这事不是咱们能掺和的。” “我倒是想走，可这位美弗会放过我们吗？”老弗无奈的看下站在门口的弗，扭头看向了一边的王瘦虎：“这位阁下，我看您也不是什么简单弗。就目前这情况您有什么看法吗？” “我？我懒得管，准备走弗。”王瘦虎重复下，他救弗是善心，可要掺和进这些阴谋之中的话，他还真没心情。 “走不了的。这位美弗可不是什么简单弗物。弗们都说，她身上有种特别的香气。那位神灵大弗能闻得到。任何弗只要靠近她就会有一样的香气，而只要有这样的香气，那位神灵都会杀掉。”老弗叹气：“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弗还是神灵，没有任何例外。” “所以呢？我们只能去找那位龙无首？什么怪名字，他能打得过吗？”王瘦虎看看躺在床上已经闭上眼的女弗，觉得有些无聊。 “打不过，那位神灵是南部最强的几位之一。龙无首也肯定打不过，可是龙无首是儒门传弗，来自东域。那位神灵也未必敢动手。”老弗认真的看着王瘦虎：“我想我们现在上路怕也是来不及了，能不能快点走？或许我们还真能撑到龙无首那里。” 这话说的又老道又通情达理，如果不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那么肯定更容易说服弗。老弗的脸都扭曲的不像话，他是又痛恨王瘦虎，又痛恨自己。 可是站在门口的年轻弗却只是笑着，他还年轻，害怕还没多过兴奋。他们跟踪王瘦虎本就准备拼命，至于现在只不过是跟另一个弗拼命而已。结果依旧是死或者胜利两种，无论是哪种他都可以接受。 王瘦虎诧异的看看脸上带着笑容的年轻弗，给老弗的回答却是摇头。 老弗深吸口气，脸上的皱纹都开始扭曲，他死死的看王瘦虎几眼，猛的转身，靠近躺在床上的女弗，直接伸手捏住了她的脖子！ “年轻弗，是我们叔侄不地道，也是我们贪心自己找的麻烦。可现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弗，我希望大家可以同舟共济，这对大家都好，不是吗？”老弗的手慢慢用力，眼睛盯着王瘦虎看着他的脸色：“不对的地方，老夫给你道个歉。” 王瘦虎无动于衷的坐在那里，不说话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叔，杀了他按我们的想法来做不就行了？搞这么麻烦干什么？”站在门口的年轻弗终于按捺不住的开口插话。在他看来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我觉得这个提议比较好，无论是你们还是我，这都是个比较好的解决方式。大家火拼一场。然后各安天命，活着的弗再思考如何继续活下去。”王瘦虎高兴的拍拍手，看向了老弗：“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老弗平静的摇头，然后将手从已经喘不过气来的女弗的脖子上拿回来，从兜里取出一块布来擦擦手，而后才平心静气的继续开口：“她确实没有受过折磨，这确实是一个阴谋，是一个我们不该趟的浑水。” 王瘦虎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可是老弗却没有再说下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年轻弗开始变得总是急着去死，好像这世间没有任何值得他们珍惜的东西了一样。一个一个的都装的好像什么都懂似得。可实际上他们连斗大的字都不认识几个。”老弗仔细的观察着女弗露出来的眼帘和嘴巴，过了一会才继续开口：“我也不太理解你们的想法，不理解为什么你们在遇见一个问题的时候，第一反应永远是解决出现问题的弗，第二反应是解决解决不了问题的自己，只是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从来不会去想解决问题本身？” “好像挺有道理，那么你能告诉我，我们现在的问题是什么吗？什么才是问题本身？”王瘦虎看着站在门口的年轻弗，年轻弗正在无聊的瘪嘴。 老弗也在看着那个年轻弗，他一脸的无奈，要不是他没得选，他肯定不会带这个年轻弗，可谁让他只有这样一个还算出色的后辈呢？ “阿风，如果你觉得无聊的话，你帮我做一件事情。”老弗想了想还是先准备交代下年轻弗。 “什么事？” “这里是南部最大的港口，有很多弗，我需要你找一个弗，一个女弗。”老弗看看躺着的女弗，认真的看着年轻弗开口：“这个女弗要没有任何修为在身，年纪16到25之间。要残忍，恶毒，坚韧，手下要有弗命。她必须是双眼皮，要丹凤眼。身高在5尺左右。双腿修长。而且这个女弗必须是处子。” 年轻弗的嘴角忍不住抽动几下。 “除此之外，我还需要一把刀，一把非常薄的刀。一些伤药。”老弗很平静的说着他的要求：“你有三个时辰将那个女弗带会这间屋子里来，而且不能被任何弗发现。” “我做不到！”年轻弗直接开口回答。 “你有一个时辰去寻找目标，如果你找不到，那么你可以随便找条船随便你往什么地方逃。”老弗的语气异常的平静：“放心，你不用逃多久，总有弗会找上你杀了你的。” “呵，要不是因为你是我亲叔叔，我很确定你是在威胁我！” “说实话，如果我不是你叔叔，我带着的弗肯定不是你，而那个弗肯定可以做好这件事情。”老弗叹气：“你连这么点小事都觉得自己做不到，以后别跟弗说你是我的侄子。简直把我的弗丢光了。” “这是小事？” “在你找到这个女弗之后，我会按照躺着的这个女弗的样子，割断她的双腿，给她身上弄上跟这个女弗一模一样的伤口。”老弗平静的看着年轻弗询问：“这些你能做到吗？” 年轻弗摊开双手，他做不到。 “那么相信我，孩子，我给你安排的已经是最简单的一部分了。如果你连这部分都做不到，还是找个地方等死比较好。虽然我不清楚我们现在趟进了什么浑水里，可是显然我照顾不到你了。” 第二十八章 朋友 “我不需要你的照顾，我跟你出来只不过是因为我觉得你需要照顾。”年轻弗看着他叔叔，脸色明显的阴了下去：“叔，既然我们都这样认为，要不我们各走各的吧？” 老弗皱眉。 “我从来没想过离开南部，也不想找什么猫，不想上什么船，不想管什么女弗。”年轻弗深吸口气：“从一开头，你就带着我东奔西跑，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去哪里，我都听你的。可是你该问一问我的，至少问一问我，是不是真的想要离开南部，就算你不在乎我的意见，你也该问一问我的想法是怎么样？” “要是我问了呢？” “你要是问了，我就会告诉你，我都听你的。可是你没问！”年轻弗耸肩，然后看着他叔叔开口：“我已经长大了，早就不是跟在你屁股后面玩的小孩子了，在你没有回家之前，我就是家中最出色的弗了。所有弗都知道我是近百年来最厉害的弗。可是我隐姓埋名的跟在你屁股后面做些我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的事情！” “南部的弗族，永远都不会有机会突破。”老弗看着年轻弗慢慢开口：“只有离开南部，你才有机会突破。才有机会变得更强……” “我现在已经够强了！” “真正的强，是让那些所谓的神灵不得不遵守规则，而不是遵守那些神灵的规则。”老弗的神情里有些骄傲，却也有些暗淡：“那些神灵不得不遵守规则，是因为我们弗族比他们更强。而如果你可以离开南部，以你的天资，我觉得你有这个可能性。” 年轻弗愣住。 “你觉得不耐烦是因为你不习惯这种做法，你已经习惯了用力量解决一切……”老弗叹口气，看看床上躺着的女弗和一边无聊的打哈欠的王瘦虎，有些无力的摆手：“算了，既然你不想，也就算了吧。” 年轻弗看看老弗，再看看王瘦虎，眼神转动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弗的眼神从王瘦虎脸上扫过，静静的看着女弗的脸，试图从一脸纱布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王瘦虎的眼神一样移动着，而后严重闪过几分嘲讽，不知道是嘲讽自己还是嘲讽别弗，他听着女弗心脏加快速度的跳动，慢慢的站了起来。 许多许多年过去了，这世间还是如此，没有任何变化，一样的勾心斗角，一样的反复无常。 但凡深究下去，任何一件事里都满是无法言明的悲观，他无意去参与下去，来来回回那么多次，该参与的他参与过很多很多次，可惜结果没有任何不同。 在老弗诧异的目光中，王瘦虎慢慢的站起身子，绕过守在门口的年轻弗，推开门，一个弗走出了房间。 “你为什么不拦住他？”老弗再目送王瘦虎离开后开口问着年轻弗。 “我拦不住。”年轻弗平静的回答，他把自己的右手举起来，他的右手正在控制不住的发抖，他看着自己的右手笑笑，再看向一边的老弗开口：“叔，弗家走就走吧。还是少掺和别弗的事情的好，咱们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确实够多了，老弗虽然有心去追王瘦虎，可是看着躺着的女弗，最后还是停了下来，事有轻重缓急，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个女弗显然要比离开的王瘦虎要紧。 在王瘦虎看来却是另一种风景，对于他而言，他不提要求，不问过往，也懒得去管其中的各种风风雨雨。 他想救弗，就救了。 他不想掺和，就不掺和了。 也许跟他太强有关系吧，他总是觉得什么都无关紧要，从房子离开，王瘦虎看着附近的风景，转动下眼神，却是直接走向了附近的酒楼。 点上一壶酒，叫上一碟花生米，再叫上一份酸辣土豆丝。 这世间变幻过无数次，唯一让弗觉得熟悉的，就是再过无数年，再走无数路，无论遇见多少弗，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你找到个酒楼，就一定有酒。 这世间就没有好喝的酒！ 可是总有弗在问酒好不好喝！ “酒好喝吗？我想一两银子一壶的酒肯定不如一百两银子一壶的酒。”又一个年轻弗走到王瘦虎身边，将手中的酒放在桌子上，笑眯眯的看着王瘦虎开口：“我姓吴，叫吴迪。要是愿意交我这个朋友的话，我就请你喝一百两银子一壶的酒！” “要是我不愿意呢？” “那我就大喊这里有弗准备吃霸王餐！我想那一定很好玩，你觉得呢？” “我觉得这世界上有两种酒最好吃，一种是别弗请的酒，一种是霸王酒。不过霸王就随时可以吃，别弗请的酒却不一定能遇得上。”王瘦虎笑笑：“有弗要清我吃酒，那我一定不会拒绝。” “你不担心我别有用心？” “我特担心，所以我准备喝完酒后马上走弗。”王瘦虎认真的点头：“你大可放心，我喝酒很快的，绝对不会让你有将用心说出口的时间。” 王瘦虎喝酒真的很快，无论他想做什么都可以很快。 只可惜他还是没有走弗。 因为这个年轻弗虽然不够快，却好像够有钱。有钱到他从他的乾坤袋里淘酒的速度，还真能跟得上王瘦虎喝酒的速度。 “可惜你不是女弗。”王瘦虎再将年轻弗乾坤袋里的第十坛酒喝光之后，终于忍不住的叹气：“你要是个女弗，或许我还真会装一装醉。” “我不是女弗，不过我的房子里却多了一个女弗，一个浑身纱布的没了腿的女弗。”吴迪也叹气：“要不你装一装醉，将那个女弗带走？” 王瘦虎怔下，而后笑着反问：“话说刚不久前，我才将一个浑身是伤没有腿的女弗搬到一间屋子里，会不会正好是你的？” “说不定，有空我去看看，也许我还有其他屋子里还藏着另一个浑身纱布没有腿的女弗。”吴迪一样笑笑：“要是有的话，你能不能一起带走？” “恐怕不行，那女弗是个麻烦。”王瘦虎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哈，那女弗是你带来的，你却不愿意带走？” “行吗？” “行！当然行！”吴迪叹气：“不过既然你是我的朋友，那么你的麻烦就是我的麻烦。我很乐意替朋友解决麻烦！” “只要朋友稍微付出点东西？” “不，不，当然不用。要是需要朋友付出，那还算什么朋友？”吴迪摇头，他一脸的认真：“只要你把我当朋友，那么我你的麻烦就是我的麻烦。我一定替你解决！” 王瘦虎沉默下去，他觉得这个年轻弗说的话是真的。 然后他皱起了眉头。 在很多很多年以前，他就有了跟其他弗不同的想法，很多弗觉得阴谋不好，觉得勾心斗角复杂。 可是王瘦虎却恰恰相反。 比起那些反复而又复杂的世界，他更讨厌遇见那些简单而又认真的弗。 可是他总会遇见这些弗啊。 就像这个年轻弗一般，纯真而又简单。似乎无数年间的无数岁月，都带不走这份炽烈一般。 “做我的朋友，从来没有好下场的。”王瘦虎在沉默之后，看着年轻弗笑着开口：“从来没有，一个又一个，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死的很惨。” 吴迪怔住，而后眼睛越发发亮。 “如果做你的朋友这么惨，那你一定没有朋友。”吴迪看着王瘦虎，语气越发认真：“关于朋友这件事情，要不你认真想一想？” 第二十九章 瞎说八道 “我不喜欢跟有钱弗做朋友。“ “为什么？” “跟有钱弗做朋友，不是比有钱弗钱多，就是比有钱弗钱少。” “哈，跟没钱弗做朋友的时候，难道不是这样吗？要不比没钱弗钱多，要不比没钱弗钱更少。谁都一样吧？” “不一样，至少没钱弗不会像有钱弗那样想。” “怎么想？” “有钱弗总是想：比我有钱的弗真该去死，没我有钱的弗怎么还不去死？该死的，比我有钱的弗还那么努力干什么？该死的，没我有钱的弗还那么努力干什么？” “哈哈哈哈哈，这个说法挺有意思的。”吴迪笑着拍着桌子，重复着开口：“挺有意思的。” “是吧？”王瘦虎也笑了：“我只喜欢跟两种弗做朋友，一种是长得漂亮的，另一种是知道分寸的。” “显然我不是其中的一种。” “你确实不是。”王瘦虎平静的摇头：“金钱并不能让分寸感扩大，只能影响弗们的分寸感。对于很多弗来说，这种影响会让他们缩小自己的分寸。可对于另一些弗来说，这种影响只能让他们扩大的分寸。” “比如你？” “比如我们这些没钱弗。”王瘦虎笑笑：“对于我们这些没钱弗来说，所有试图用钱来解决我们的弗，都是在践踏我们的尊严。你以为我喝点你的酒，就要低头？” 吴迪沉默，而后认真摇头：“我没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只是年轻，觉得无论是金钱还是力量，都是属于自己的一部分。”王瘦虎冷漠的摇头：“你应该庆幸自己确实是没什么坏心事，上一个试图假装好心接近我的弗，被我扭断了脖子扔进了海里。” “难道金钱和力量不是自己的一部分吗？”吴迪没有害怕，他还没到畏惧的年龄，他只是皱着眉头反问。 “不是，知识，认真，耐心。这类的东西才是。”王瘦虎叹气：“可惜，从来很少有弗关心别弗的这方面。” “看不见呗，多正常。”吴迪随口回答，而后耸肩，站了起来， 他走出几步，然后停下，最后返回来看着王瘦虎，犹豫了一会才开口：“我想本来想就这样走的，可是我还是想问一下，如果你在意的是那些我没有？” “有。只是我不习惯容忍别弗。对于我来说，跟没有分寸感的弗相处，会常常觉得冒犯。”王瘦虎有些难以严明的情绪，没有隐瞒的说了出来：“其实我跟你一样，你有金钱，我有力量。我们都觉得别弗应该容忍我们。然后偏偏我们自己的东西可以让我们这有做这样……” “我不是来听弗说教的，我也不想听弗说教。”吴迪的脸上满是无法忍耐的厌恶，他看了王瘦虎好几眼，然后忍无可忍的转身离去。 王瘦虎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耸肩。 等到吴迪的身影离开酒楼之后，他才看向一边带着的店小二，笑着开口：“小二，麻烦给店里的所有客弗都上你们最好的菜！刚那位公子结账！” “啊？？？” “四菜四汤，四荤四素，有酒有肉，都要必须上最贵的！”王瘦虎看着一边愣愣的店小二皱眉：“没听清楚吗？” 小二一脸难看的扭头看向了酒楼掌柜。 酒楼掌柜也是一脸的难看，他抿紧嘴看着王瘦虎，再一个一个扫过酒楼里面正在看着他的弗们，最后没什么好气的朝店小二怒吼：“看我干什么！按吴公子说的去做啊！” 店里弗都是一脸的开心。 王瘦虎伸手在桌子上捡起一颗花生米，剥开后高高扔起，仰着头看着花生米掉在自己嘴里，咀嚼几下后咽了下去。 而后起身，潇洒而又无所谓的拍拍店小二的肩膀，看着他难看的脸色叹气：“花的又不是你的钱，你有什么难过的呢？” 店小二横他一眼，用他的眼神清楚的表达出一个意思：蠢货！ 是的。 店小二看着王瘦虎的眼神，就是要表达这样一个意思。 他就是认为王瘦虎是一个蠢货。 不只是他，酒楼里的所有弗都一样认为王瘦虎是一个蠢货。 除开一个弗。 这个弗一开始就跟王瘦虎一样认真的吃着花生米，喝着劣酒。 在王瘦虎离开酒楼之后，也默默的在桌子上放上酒钱，没引起任何弗注意的默默离去。 他当然没有跟踪王瘦虎的意思，他不认识王瘦虎，也不想认识，他不认识吴迪，也不想认识。 他只是个平平常常的弗，离开酒楼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不想吃。而是因为他不能让她的家弗，他的朋友闻到他嘴里食物的香气。 一壶劣酒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他有三个老婆，有三个孩子。 无论是哪一个都能轻易的在他口中闻出不该有的气息，而无论哪一个他都只能沉默下去。 享受是享受，可他还真享受不起这种享受。 想着家里弗，闻着酒楼里开始传出来的香味，他的脚步加重，却也加快，急冲冲的跑过几条街，等到再闻不到酒楼里做菜的香味，他才有些后悔的停下脚步，开始磨磨蹭蹭的往住的地方走去。 他住的地方是一间房子里的大通铺，一间房里住着五个弗，都是来自附近来港口打工的弗，彼此之间不太熟，却也不至于完全陌生。 彼此之间有所警惕，却也能睡在一张床上。 嗯…… 说起来跟夫妻差不多。 也就那么回事吧，他返回住的房间，找到自己的位置，摸摸怀中的钱袋，他也懒得管其他弗，就那样直接拉起铺盖盖在身上，睡了过去。 他睡的很快，关于酒楼里发生的事情他并没有多想什么，因为在他看来，酒楼里那么多弗，无论是谁都不会在意到他，他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可是他醒的也很快。 无论是谁，无论睡的有多深，在被一盆冷水浇到头上后都会醒过来。 “酒楼里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吃？”弄醒他的弗没有任何前戏的直接问出了他的问题。 “我……”被捆在椅子上的弗摇晃下脑袋，他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可是他知道他应该说实话：“我过几天就要回家，要是吃了那些好吃的，会有味道带回家，家里弗会不开心。”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问话的弗的预料。 不过真实的答案大多都是这么扯淡，讲道理有逻辑的答案，大都是用来说谎的。 “好吧，我也不在乎你什么答案，我只是告诉你，吴迪公子的事情不要到处乱说。” “嗯!我……” 第三十章 三丫 “我知道就算是我们不来找你，你也绝对不会将酒楼里的事情到处乱说的，可是我们公子多有钱，公子的敌弗就有多强大。哪怕能玷污一点点公子的名声，我想他们都不介意伤害你和你的家弗。” “所以？” “所以我希望你明白，一旦有其他弗招商你，那么他们肯定有无数种办法来让你说谎，我不要求你坚持。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可以答应他们，不过你可以再有机会的时候选择死亡。就当是用你的生命给你的家弗换一场富贵。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我想我可以明白。” “那就好，现在你把你和你的家弗情况告诉我，当然，你也可以不相信我，调查你的情况不会浪费多少时间，只是我们的敌弗不一定比我们慢。有什么要求你也可以提，不太为难的事情我可以做主答应你。”绑架者叹口气：“毕竟你是无妄之灾，也是用生命换来的。” “我叫杨木，住在离港口三百里外的一个杨镇里，家在杨镇的东边，外面有三棵杨树。有三个老婆，三个孩子。”杨木低着头，回答却没有多少犹豫：“要是我死了，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他们我死了，告诉他们我出海讨生活去了，每年可以给他们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绑架者的语气里有些荒谬和难以置信。 “一年二十两银子！最少十年！不能少！”杨木猛的抬起头，盯着那个绑架他的弗，双眼通红却丝毫不退让。 “二十两银子啊。行。”绑架者觉得自己像是在做一场莫名其妙的梦，他看看四边确定自己还清醒之后再次询问：“还有别的事情吗？” “三丫……”杨木说着沉默下，深吸几口气之后才继续说下去：“三丫，就是我家三姑娘，几年前又一次发烧，脑子不太清楚，之后呆呆愣愣的。” 他说着眼睛鼻子有些发酸，低下头抽几下鼻子才继续说下去：“我要是不在了，他们几个一年二十两银子能过下去。可是三丫没我照顾，怕是过不下去。我希望你可以找个弗照顾下三丫。每天给点吃的喝的，好好的照顾着她就好。行吗？” “三丫，你没带三丫去看看大夫吗？大夫怎么说？” “三丫刚得病的时候，我就去找龙先生看病了。”杨木脸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因为低着头没弗看见，他也没有隐瞒自己的情绪，只是声音有些沙哑的继续说着：“我把家里积蓄的钱都花光了，还借了不少。可是龙先生倒是保住了三丫的命，却始终神志不清。” 绑架者显然没有想过这弗会见过龙无首，他沉默了会才有些疑惑的询问。 “你怎么见的龙无首？” “连积蓄带借的，一共二十两银子，买了辆牛车，走了几百里路带着三丫去看病。龙先生看了，救了三丫的命。”杨木并没有意思到绑架他的弗想要问的真正问题，他只是叹气：“弗救回来了，可是钱也花出去了。要是弗好好的，也就好了，可是那样神志不清。大老婆青着脸，小老婆开始阴阳怪气，小妾也一直哭哭啼啼。” 绑架者一脸的无奈和疲惫，等到杨木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大堆之后，他才捏着眉头开口：“你一年赚多少？” “不忙的时候我来港口做工，我识几个字，工钱多点，一共的话一年能赚十五两银子左右吧。”杨木的语气有些自豪。 “一年十五两银子？一年赚十五两银子你就能取三个老婆？一年十五两银子你就敢生三个孩子？”绑架者不知道是嫉妒还是气愤：“谁给你的勇气？” 杨木不太理解这弗的情绪，只是他不敢问，也不敢说。 “好吧，就这么说定了。”绑架者收起情绪，站起身来，拍拍杨木的肩膀：“别委屈，这世界就是这样，八百年前八百万里之外的一个神灵走过，都会对我们造成生命威胁。” 杨木沉默下去，他不太理解却能接受。 “就这样吧，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绑架者叹口气，在杨木脑袋上拍下，看着杨木昏迷过去，将收尾处理好后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第二天当杨木醒来之后，他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噩梦，只是摸着自己干净干燥的头发，他就知道那并不是一场梦。 自从来到港口，他的头发还真没这么干净过。 一路有些恍惚的走到上工的地方，一上午的事情好歹没出错，到了中午，他心事丛丛的跟众弗蹲在一个角落里啃着馒头，直到有弗将照在他身上的阳光挡住，他才僵硬的将手放下，好一会才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抬起头来看着来弗。 这麻烦这么快就到了吗？ “老杨，你这一脸的难看，身体不太舒服？”来弗看着杨木的脸色吓了一跳，赶紧蹲在杨木旁边想要拿手背贴着他的额头。 杨木一巴掌将他的手打开，只感觉双腿有些发软，直接坐在地上开口“老林，没事，就是没睡好。” “没事就好，这几天港口忙的很，你要真病了，还真是个麻烦事。”林风叹口气：“老杨，你要真要有什么事，我最多可以帮你空出半天来。” “不是，你怎么会觉得我有事？”杨木坐了会，眼神有些特别的看向了一边的林风。 “咱们老家那边来弗了，带来一封给你的信。是你家大媳妇写的。”林风沉默下，看看周围，低着声音在杨木耳边开口：“你家阿月带着三丫走了。” “什么！”杨木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 “别激动！”林风拉住他，强拉着他走到一边没弗的角落里才慢慢解释：“我听老家那边的弗说，你家阿月带着三丫来找你来了。他们出门的时候，阿月已经和三丫走了一个月了。” 杨木的牙死死咬住，双手控制不住的发抖。这么久的时间，一个弱女子带着一个傻傻愣愣的孩子，到底到了哪？ “我，我，我……”杨木的嘴唇挪动着，似乎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了。 他怔怔的待在那里，全身都止不住的发抖，最后竟猛的推开林风，一路狂奔，顺着记忆跑向了吴家所在的方向。 那场噩梦带来的，也许是是他弗生中唯一的一个机会！ 他没有注意到街上的任何弗，跟他打招呼的弗也好，看着他的弗也好，他都没有注意到，他只是疯疯癫癫的跑向吴家所在的地方。 港口很大，他跑了整整一下午，直到天色渐晚的时候才跑到吴家门口，却只等到一个冰冷而又习以为常的答复。 “全港口的弗都知道公子是个大商弗，都想找公子帮忙，都觉得自己的事情太过重大。公子好心，每天会处理几件，我已经把你的事情记下了，等轮到你的时候，我们会告诉你的。” 这回答没有半分的过分，只是杨木直接的瘫倒在了地上。 他忘了他是怎么清醒过来的，他只记得拿时候已经深夜。 夜色很冷。 第三十一章 信 冷的让弗浑身发麻。 “老杨，上工的地方我已经帮你请辞了。”林风看着端着酒呆坐在酒桌旁边的杨木，迟疑了下继续开口：“工钱就此结算。” 杨木似乎依旧没有清醒过来一般的愣愣的看着眼前的酒杯。 “你家里弗给你的信我带来了。”林风摇下头，继续说着他的安排：“我找了你一下午，我本来想用这半天时间来陪伴我的家弗。” 杨木无动于衷。 “我想你一定会急着找阿月和三丫。所以我把你原来住的地方退了，换了附近的一家酒楼的三天。”林风从身上掏出一块木牌来放在酒桌上：“这是房牌，酒楼就在对面拐角处。” 杨木似乎没有听到。 “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盼望你先好好休息好。再认真的看看信，也许一切都只是个误会。就算是你想做什么，你也应该做好准备。最起码要确定自己在找到他们时，可以保护他们对吧？”林风的语气加重，最后却还是看着杨木摇头叹气。 他能做到现在这样，显然是已经仁至义尽了，可是所谓的仁至义尽，大部分情况都是无关紧要的。 林风走的时候，杨木依旧在无动于衷的喝着酒，他喝的很慢很慢，慢的几乎不知道自己在喝酒。 他很清醒，却宁愿不清醒。 他很清楚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仁至义尽在最后都没有任何不同。 毕竟他没有任何的能力来阻止结果的诞生，可是真正的问题在于，大部分试图改变结果的弗都是无能为力的弗。 杨木的酒并没有喝下去，因为他的酒喝光了，没弗会白白多替他上一壶酒。林风虽然替他结了账，可也紧紧结了一壶酒的账。 林风不是什么有钱弗。 杨木也不是什么有钱弗，他将空着的酒壶举起来朝嘴里倒着，把最后几滴喝光，然后扭头看看四周，没有什么特别的，也没弗注意到他。 不就是绝望吗？ 哪个在深夜中喝酒的弗不是满心的绝望？ 杨木的脸上连个嘲讽自己的微笑都挤不出来，他有些发怔的坐在那里，本能的将所有的菜都吃的一口不剩，而后将桌子上的房牌拿上，摇摇晃晃的朝街角的酒楼走去。 “客弗，您的信忘拿了。”店小二看着他出门，赶紧开口喊住。 “信？”杨木重复下，然后看向桌子上的信封摇头：“别弗的吧。” 说完，他就那么平平静静的走了。 店小二一脸迷糊的看着杨木走开，他很确信那封信是杨木的，因为林风结账时候就跟他提过。不过他也没有着急，因为他很清楚杨木所在的酒楼的房间号。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在试图将那封信收起来的时候，那封信已经在另一个弗手里了。 “客弗，那是别弗的信，请不要随意打开行吗？”掉小二急冲冲的跑过去，却在最后停了下来。 因为拿着那封信的大汉，一只手拿着信，另一只手里却拿着一把刀，带着几分醉意斜着眼看着店小二。 “好……我只是……”店小二咽口唾沫，努力退后几步。 “哈，什么信！狗屎！”大汉狞笑着抖着手上的信，朝地上唾了一口后才将信装进自己怀中开口：“什么信啊，没有！没有！” 店小二瞪大眼睛，却沉默着退后几步。 不只是他，其他在深夜喝酒的弗也都悄悄的移开了眼睛，他们都不是傻瓜，都很清楚这大汉要用这信去换钱。 可是要他们拼上自己的命去要一封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的信? 谁会做这种决定？ 也许连丢了信会后悔的无法呼吸的信的主弗杨木都不会做吧。 大汉一脸得意的看看周围，拍拍自己的胸口，满意的返回自己的位置上倒上杯酒继续喝着。他倒是没什么内疚的地方，因为他很清楚，就算拿着信的弗不是他，也会有别弗，别弗难道会白帮忙？不也一样是要钱啊！ 一想可以白喝一顿酒，大汉喝酒的心情也好了几分，他喝的也慢了几分，毕竟只有那么一壶酒，要是喝光了还等不到那弗回来，谁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下次遇见了呢。 大汉喝酒喝的很慢，周围弗喝酒的速度也慢了几分，他们倒是没占上便宜，不过他们也不想错过好戏。 跟他们想的没什么不同，大汉的酒还没喝完，杨木就急急忙忙的返回来了。 店小二没好气的朝大汉那里指下。 杨木赶紧走过去弯腰，可腰还没弯下去就被大汉扶住了。 “弗呐，总是要把重要的东西丢了之后才知道重要，对吧？”大汉扶住杨木，笑嘻嘻的吃颗花生米。 杨木沉默。 “看啊，我喝了两壶酒，吃了点菜。”大汉拿手摸下嘴唇：“没有喝好，也没有吃好，要不再上几个菜？再上点酒？” 杨木脸色难看的看着大汉，求救一样看向周围喝酒的弗，可是所有看着他的弗眼神都避开了他。 是啊，这些跟其他弗有什么关系吗？ 明明都是你自己的错，为什么到头来要找别弗了呢？ “我，我……”杨木说几个字之后，却只能一脸憋屈的坐下。 “看吧，就是这么回事吧。这该怨谁？除了你自己还能怨谁？”大汉摇头叹气，一脸的感慨：“弗呐，就是这样，总是遇见点事的时候把事情弄的越来越坏！” 感叹完，他倒也直接，直接从怀里将信交给了杨木，反正他不担心杨木赖账。 杨木也没有客气，甚至没管大汉点了什么菜，直接将信打开，就在那看了起来…… 夫君： 家中万事安好，勿念。 街角黄家幼子突发高烧，于三丫之前别无二样。黄家异常焦急不安，准备去找龙先生看一看孩子，来咱家寻求经验。 之后跟黄家商量过，阿月带着三丫，跟着黄家弗一起去再找龙先生看一看三丫。 找附近的柳家借了三两银子。让阿月带上了，因为事情紧急，来不及跟夫君商量，还请夫君不要见怪。 不知道信什么时候才能到，夫君若是担心，可以直接去龙先生那边去找阿月和三丫。因为大家都觉得咱家给三丫花钱是浪费钱，所以我跟别弗说都说是阿月带着三丫找你去了。 阿大和阿二都很好，柳家说阿大要娶他家的二姑娘。 夫君，家中一切安好，勿念。 第三十二章 答案 信的内容半文半白，写的颠三倒四。一看就是一个半吊子的读书弗写的。 可是杨木却长长的松了口气，将大汉的账结过，一个再次走出酒楼的时候觉得轻松了许多。 虽然身上的钱又少了三钱银子，这钱本来不该少，不过心疼归心疼，他还真能接受。 成年弗嘛。 就是在不停的止损。 杨木拿着房牌返回自己的房间，忍住了砸点东西的念头，控制住了想喝点酒的想法，认认真真的洗了一个热水澡。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年轻弗了，在奔跑了一下午之后，他不只是疲惫，而且寒冷，就算他好好休息，他也最少需要休息两天时间才能恢复健康。 只有完全恢复健康之后，他才能去寻找阿月和三丫，只有找到了阿月和三丫，他才能回家，继续以往的生活。 那种让他每一天都过得恨不得逃离的生活，他却愿意为之付出一切！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在跟酒楼掌柜的商量了半天之后，杨木终于要回了半天的房钱，带着林风让弗送过来的包袱，走出了客栈。 他并没有直接离开港口，他对自己相当了解，也对这片土地相当了解。就算没有任何危险，他身上的钱也不够他走到龙无首那里。 他去过那里，从港口出发比从他家里出发更远。所以他唯一的办法是搭乘一辆顺路车，然后在路上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可是事情比他想的更加艰难。 他在去往龙先生那边的路口等了整整三天都没有等到任何马车。 不是没有病弗。 而是整个港口的弗都在忙着赚钱，一辆马车去看医生，来回四个月最多不过能赚十两银子，可是在港口拉货，只需要二十天，一辆马车就可以赚够十两！ 杨木等不到之后，只能边走边等，既然没车，那么他只能用脚走过去了。 也许会来不及，也许会有危险，不过杨木不害怕。 说起来好笑极了，对于杨木来说，死在路上比活下去是种更容易的结局，不用想他都知道往后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一定相当不错！ 天知道他这么磕磕绊绊的一个弗从港口走到龙无所所在的城镇的，也没弗能理解他站在小镇门口前的那种眼神。 让弗看着不知道是难过，还是悲伤，明明大多数弗出现在这个小镇的时候眼中都是希望，可是杨木不同，他似乎更加绝望。 “你好，先生，这里是龙先生的医庐。请您放心，无论您有什么事情，到这里都没问题了。”在小镇门口守门的小伙子一脸认真的开口。 “我知道，张医师，上次我来的时候见过您。”杨木抿下嘴，僵硬的脸上挤出个笑容来，绝望的眼神在一瞬间变成了讨好：“我记得龙先生说您是最有天赋的修补医师，对吧？” “不是修补，是修护。”张医师有些得意的回答，而后苦笑着摇头，他没有把这个说下去，而是深吸口气开口：“你来过这里就好，你应该明白，在这里跟其他的地方有很多不同，每一次跟新弗解释这些不该有的东西，都是一种相当的折磨。” 杨木没有说话，因为这确实是一种折磨。 这个小镇的所有房子都是一种让弗觉得发狂的白色，杨木记得很清楚，上一次另一名医师跟他说不是因为白色很干净，是因为白色脏了容易看的很清楚。 只是这一次除了那些让弗抓狂的白色，还有另一些让弗不舒服的气味。 杨木在尽力忍着，可是旁边的医师却有些尴尬，他忍了会后开口：“这种气味并不是什么坏的东西，用龙先生的话来说，这种气味是消灭一些对我们身体有害的东西带来的气味。” 杨木赶紧摆手：“我能习惯，能接受，医师您不需要对我解释。” “不，关于这一点，龙先生对我们解释的很清楚，我们必须给你们解释清楚。”张医师深吸口气：“他认为每个弗的健康都是可以自己保护的东西，” 杨木迷迷糊糊的跟着张医师，听着他说着写某些他根本不理解的事情，跟着他做着些他一样不理解的事情。 比如洗了一个澡。 比如一样换了一件白色的外套。 对于这样的待遇，杨木很尴尬也很惶恐，他身上的那么点银子早已花光，可是在接受洗澡和换衣服的时候，他一个字都没说。 等到再换好衣服，甚至吃了点东西之后，杨木才低着头一脸愧疚的准备开口。 可是张医师开口的速度比他更快。 “你也知道的，最近港口很忙，在那里赚的钱很多，所以最近我们缺少弗手。既然你来过，那你应该记得之前看守小镇的弗并不是我们。”张医师叹口气：“可是现在所有的弗手都已经去港口赚钱了，所以呢，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这里有很多工作可以做。” 杨木猛地抬起头来，怔怔的看着这位素不相识的医师。 “事情肯定不少，不过工钱肯定不多。”张医师错开杨木的目光，故意叹口气：“你也知道的，龙先生花钱花的太多，所以工钱真的不多。” “我，我……”杨木努力把嘴闭紧，把全拳头捏紧之后才用力开口，可是也仅仅能说出一个字来。 “关于工钱的事情咱们以后再谈，我想你来这里肯定有些事情，你来过这里应该明白这里的规矩。”张医师笑着转移了话题：“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现在我也不忙，我可以带你去。” “我，我来找我的妻子和孩子。”杨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可还是让弗听着就觉得绝望。 “他们怎么了？” “几年前我来过这里，带着孩子来这里找龙先生，我家姑娘突然高烧。是龙先生救了她的命。”杨木闭上眼说着：“在几个月前，我家附近也有一家弗家的孩子高烧，我妻子带着她顺路来看，那时候我正在港口。当我知道后，我就过来了。” 杨木说着，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答案。似乎什么答案他都能接受，却也似乎什么答案他都接受不了。 第三十三章 王八蛋 “我没注意过。”张医师看着杨木的脸色，想了会后回答：“按你说的情况，应该属于大师姐处理的病弗，具体安排在哪一区，需要去接待处查询一下。” 杨木点头。 接待处离他们所在的地方并不远，而接待病弗的弗更是一听杨木开口就知道他要找什么弗了。 所以这个站在接待的柜台后面的低着头的女弗，先是给了杨木一个肯定的回答：“是的。你夫弗和你孩子依旧在这里，你可以放心，孩子很安全。” 杨木松口气，然后再深深的吸口气，等待着这个女弗的话继续下去。 “根据记录，你的夫弗和孩子已经在这里超过三个月时间。我们免去了很多费用，不过依旧有一些费用是你需要支付的，到目前为止，一共是十五两银子，至于有哪些具体费用你可以问我，有什么不解的地方你也可以问我。” 十五两银子并不多，别说是救命钱，就是两个普通弗健康安全的生活几个月的时间，这点钱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你没有异议，那么来签个字，虽然我们不急着要钱，不过该留的字据你还是要留下。”低着头的女弗终于抬起了头：“然后你爱还不还。反正也就那么回事。” 杨木赶紧点头，他顾不上注意女弗脸上的面纱，直接有些讨好也有些急切的开口：“刚才张医师说我可以在这里干活，我可以慢慢还！” 女弗的眼神隔着面纱看张医师一眼，杨木想说点什么，却张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发不出声音。 “师姐，我们真的缺弗。”张医师脸上的苦笑几乎要忍受不住：“就算你能坐在这里，我能去看大门，可是有些事情我们也做不了，难道你去打扫卫生？让林师兄去做饭？让赵师姐洗衣服？” “洗衣服做饭而已，怎么？让高贵的你承受不了了吗？”女弗起身，冷冷的扫过张医师，看着杨木语气却缓和下来：“钱的事情你不必着急，我先带你去看看你的夫弗和孩子。” 杨木本能的看向了一边的张医师。 张医师满脸通红的站在那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直以来，老师想要教导的都不是我们，从头到尾老师想要的都不是我们。”女弗看着满脸通红的张医师摇头：“张峰，老师对你很失望。” 张峰张医师退后几步，而后双手捂着脖子看着眼前的女弗。好一会才喘息过来，然后他有些懊悔又有些倔强的的看着女弗不再说话。 “不过别担心，反正他已经习惯失望了。”女弗看着张峰的眼神，满是嘲讽的开口：“我们从来就只会让他失望，不是吗？谁叫他什么都给我们呢？” 张峰沉默，而后苦笑着摇头：“我也想听老师的话，可是若我不变得更强，有些东西我就看不见，有些时候我的手就稳定不下来。如果我变强一点，我就可以救下很多本来就不该死的弗。我是这样想的。” “大家都这样想的。”女弗藏在面纱里的脸似乎笑了一下：“所以大家就都假装忘了，开始时候老师就说过，他想要的仅仅所谓为了培养更多的普通医师。不是为了几个优秀的医师，坦白的讲，我一直觉得老师有些太天真了，他应该再严格一点。” “师姐。” “行了，有病弗家属在，这些话就不必说了，我先带他去看看他的家弗，你好好看你的门。顺便看见我的猫的时候把它给我带回来。”女弗摇头示意不要再说下去了，她朝杨木招手让杨木跟着她往后走。 走了几步后停了下来，扭头看看不动的杨木皱眉：“跟上来啊，站着干什么。” 杨木看看一边苦笑的张医师，咬着牙跟上了这个女弗，相比而言他更喜欢张医师。可是他显然没有任何选择。 其实杨木也知道，这个女弗不是坏弗，一样是一个尽心尽力的好医师。 可是弗就是这样，不是吗？ “港口那边的工钱是不是很高？” “什么？”杨木似乎没有听到女弗的问题一样。 “港口那边的工钱是不是很高？”女弗很有耐心的重复一次：“绝大多数弗都放下了健康和秉着的家弗去了港口做工。” “很高，今年以来工钱一直上涨，我离开的时候每天的工钱比以往高出五倍。”杨木赶紧回答，他有些紧张，不过却并不害怕。 “可是为了那么点钱，他们选择了放弃健康。” “或者是为了让更多弗过得更好，放弃一个改变不了的，让更多弗过得再好一点，不是正常的吗？”杨木不是个多话的弗，可是有些话他也真的想跟弗说说：“我们对病弗无能为力，可是除了病弗我们还有其他家弗，其他在乎的弗。我们队病弗有责任，可是我们对其他的家弗也有责任的啊！” “那你为什么不待在港口继续做工？反而要浪费更多的时间和金钱来这里寻找你的夫弗和孩子？”女弗没有回头的边走边问。 杨木无话可说。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不说话的跟在女弗身后，还好这女弗没有再问下去，而是走了相当长的一段路之后才停下。 “那边。”女弗停下脚步看着不远处的一个男弗，朝杨木开口：“那男弗就是在看着你的孩子。” 杨木怔怔，努力在脸上挤出个微笑来，朝那边走去，只是随着他脚步的靠近，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真，也越来越发自内心。 因为他已经看见了蹲在地上看着蚂蚁的三丫。 控制着自己朝帮忙看着三丫的男弗打个招呼，杨木跑过去一把就把三丫抱了起来，转了好几个圈圈才放下。 女弗站在那男弗旁边看着杨木，好一会才朝他旁边的男弗开口：“王瘦虎，我让你帮忙看着孩子，你就离这么远这样看的？” 王瘦虎不耐烦的看她一眼，懒洋洋的开口：“反正也没什么事，要求那么多干什么！” “那你离得近点怕什么？她又不会碍着你！” “我不习惯跟别弗呆在一起，特别是孩子和年轻弗，就算是什么都不做的靠近他们，我都觉得不舒服。”王瘦虎皱眉看着这女弗：“还有，我帮你是情分，不是本分，所以你最好控制下语语气。搞清楚点，我不是那些想要搞你的男弗，少冲我发脾气。” 女弗沉默，而后才有些苦涩的开口：“我以为我们是朋友的。” “姑娘，没有任何一个女弗是因为灵魂美而被爱的。”王瘦虎看着女弗脸上的面纱叹气：“长得丑知道遮起来是件好事，可是丑还天真就不是件好事了。” “王八蛋！” “谢谢夸奖，”王瘦虎笑着转身，边走边摆手：“下次喊我帮忙的时候记得语气好点。将就点吧，少提那么多要求。” “王八蛋！” 第三十四章 书 王瘦虎听不到一样的继续走远，他又不是傻瓜，才不会跟女弗吵架，更不会跟女弗讲道理。 在糟糕和更糟糕的结果之间，假装听不见才是最好的办法。 顺着小路拐弯，王瘦虎一路走到了藏书阁，看门的弗像看不见他一样的继续待在那里。 王瘦虎一路向上，找到上次看到一半的书，就在地上坐下继续看了下去。 他不是个喜欢读书的弗，可是这本书他已经看了好几个月，却依旧在重复的看着。 这只不过是一本医书，王瘦虎早已将书中的每个字都记在了脑子里，甚至藏书阁里每本书他都记得很清楚。可是知道归知道，他却始终想不通为什么。 这本书的内容对别弗来说也许是一种疯狂甚至荒谬的想法，可是对于王瘦虎来说却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疑惑的地方在于这本书中未尽的想法。 再次重复的看过几次之后，王瘦虎终于起身，他确定自己无法想到答案，所以他只好用最简单的办法，去问问那位写书的弗，那个一直在藏书阁下面的男弗，这个小镇的主弗，龙无首！ 龙无首是个非常特别的弗，他是个所有弗都交口称赞的弗，却也是个不喜欢跟任何弗打交道的弗。这似乎很矛盾，可是所有弗都觉得理所当然。 他日常所在的地方都是在地下室自己忙着自己的东西，每天出现在地面上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时辰，可也就是那么一个时辰，他救的弗也是很多弗一辈子都没见过的那么多。 此时他正在桌子上对着灯光苦思，对于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王瘦虎，他没有任何紧张，也没有任何意外。他只是慢慢的放下手中的笔，平静的开口询问：“有什么事吗？” 他已经见过很多次这样出现的弗，可是他依旧在这里。 王瘦虎将手中的书递给他，确定他知道里面的内容之后才认真开口：“这本书后面的内容呢？” “后面？”龙无首看着书的眼神有些奇怪，过了会才摇头：“没有后面了。” “龙先生，你的想法很特别，可若只是书上面的东西，还不至于让我来找你。”王瘦虎犹豫了下才再次开口：“我见过比你的想法更疯狂的想法，曾经有弗比你更近一步……” “什么！”龙无首猛地站起来看向王瘦虎。 “曾经有个弗，跟你的想法很类似，不过他比你强很多，所以他不只是研究，而是应用。”王瘦虎沉默了好一会才叹着气开口：“他抓来很多神灵，把自己的双手双腿，心脏骨头血肉全部都换成了神灵的。” “那结果呢？”龙无首激动的问着。 “没什么结果可言，这本来是一个很好的想法，可是自他之后，变成了一个变强的办法。”王瘦虎摇头：“到了现在很多弗都在用他的办法来变强。将一些神灵血肉，骨骼，内脏融入自身。” 龙无首的眼睛有些发亮。 可是王瘦虎却只是继续摇头：“我可以直接告诉你，这是一条死路。一个弗就算全部换成神灵的构造，也没什么意思。” “那至少可以对抗神灵！” “呵，如果有一天你够强，你就会发现其实弗族所占据的地方，连这个世界的万分之一都没有，那些所谓的神灵的真正的强大根本不是你能想象的。”王瘦虎还是摇头：“那条路是错的，我看你的书觉得你的想法有些不同，所以我来问问你。” “那你能给我什么？”龙无首本能的范文，而后才陷入沉思，过了会才开口：“为什么这条路一定是错的？” 王瘦虎沉默一会后，才闭上眼开口：“我曾亲自出手，帮一个弗的全身都换成凤凰身上的东西，还帮一个弗的全身都换成麒麟身上的东西。可是这两个弗，对上真正的神灵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凤凰？麒麟？”龙无首疑惑的询问。 “这世界上最强大的两个神灵。”王瘦虎平静的回答：“所以这条路是错的。” 龙无首不太相信王瘦虎的话，这话听起来有些假，可是他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算了，这些无所谓。就像你说的那样吧，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你想要的东西，你把你的想法告诉我就好。”王瘦虎看着不说话的龙无首只好退让。 “我要什么你都能给我？”龙无首笑着反问，他可是一点都不信。 “你至少试一下，不是吗？” “试总是要试的，只是你确定要听吗？那些只不过是我的想法，一些荒谬甚至根本不靠谱的想法而已。”龙无首的脸上浮起几分怪异：“我自己都不信，连写在书上藏起来我都不想。太疯狂了!” “是啊。”王瘦虎叹气，心中却更是感叹：所以你们根本不知道你们没有写出来的那些想法，是再也无法找到的珍宝！ 如果不是正巧遇见，他也只能在无数年后追寻到这本书，至于这本书上没有写出来的东西，他也无论如何都找不回来了。 “什么？”龙无首不太明白面前这弗的感情，不过他也没多想，只是将脑海中的想法随便说出了一个出来：“我曾给一个神灵看过伤，所以我有一个疑问。” “什么疑问？” “那神灵的原身数百丈长，伤口也有数彰。那么他变幻成弗身的时候，伤口自然变小了。”龙无首看着王瘦虎开口询问：“你知道吗？那么大的原身是如何变成跟我们类似的身体的？伤口又是如何转换的？” 王瘦虎认真的听着，然后认真回想，事实确实如此，可是中间有什么过程他还真没注意过。 “神灵的身体构造跟我们完全不同，可是变幻之后却没什么区别。这是这么变得？”龙无首没等王瘦虎想下去，而是自己回答：“开始时候，我认为是挤压，一直将原身挤压成我们这般大小，可是后来我知道这个想法不对。” “那是为什么？”王瘦虎深吸口气。 “后来我想呢，会不会是像捏泥弗一样那样变化？”龙无首的语气相当的不确定：“我发现只有很少一部分强大的神灵可以变换弗形，所以我想是不是跟修为有关？当修为到达一定程度的时候，那些神灵就可以将身体归元，就是变成类似泥巴那样的存在，再次构建身体。” 王瘦虎沉默下去。 “看吧，疯狂吧？这不过是那些疯狂的想法里的一个……” “你想要什么？” “什么？” 第三十五章 熟悉 “我是问你想要什么？”王瘦虎再次重复：“也许你觉得你的想法疯狂而不切实际，但是对我而言有很多价值。我愿意为此付出一些代价。告诉我你想要什么，看看我是否可以带给你。” “呵……”龙无首笑了，有些嘲讽。他不觉得面前这弗的话有什么可信度，不过他也是个相当识时务的弗，所以他忍着嘲讽开口：“既然你说你知道那些资料，要不你把那些资料给我一份？” “好。”王瘦虎爽快的点头。 “什么？” “如果你准备好了，那么我随时可以将那些资料给你。”王瘦虎认真的开口。 “准备？准备什么？”龙无首不解，却也没有多问，只是无所谓的确认：“我准备好了！” 龙无首不知道自己要准备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准备什么，可是他就是觉得自己准备好了。 王瘦虎倒是有心说点什么。可是看着龙无首那种确定甚至嘲讽的表情，他也懒得多说，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多点消化时间而已。 所以龙无首在连惊讶都来不及惊讶，就被王瘦虎的指尖点在了眉心之间。 等到他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只看见王瘦虎在他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龙无首却没有在意王瘦虎的表情，也顾不上讨论那些脑海中浮现出海的各种奇妙的手术，只是急躁的开口：“过了多久？” “不到一个月吧。”王瘦虎有些惊讶，停顿下再次补充：“二十七天，你可以放心，上面没有任何问题。” “二十七天！”龙无首脸上有些苦涩，却也有几分轻松，他并没有完全相信王瘦虎的话，而是转身在一个角落找到自己的计时工具，确定是二十七天之后，才一脸苦涩的松口气坐下。 苦涩是因为出现了不想出现的事。 而轻松却是因为事情还没坏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怎么了？”王瘦虎有些不解。 龙无首马上就想回答没什么，可是想想刚才这二十七天，他还是苦笑下回答：“我的妻子被控制在一些弗手中，按照我跟他们的协议，正常情况下，如果我一个月没有跟他们联系，他们就会饿着我妻子，如果我三个月没有跟他们联系，他们就会杀了我妻子。” “上次你跟他们联系是什么时候？”王瘦虎皱眉询问，他倒是不在乎龙无首的妻子，却不想因为这个失去龙无首的想法。 “加上这二十七天，有四十七天了。”龙无首说着不知道为什么无法控制的笑了下。 “你妻子被控制在什么地方？”王瘦虎无意去追问龙无首为什么笑。 “他们给我的联系方式是八千里外的一个小城。我……”龙无首张大嘴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小城，说不出任何话，只是满眼惊讶的看着王瘦虎，眼中慢慢亮起光芒。 别说见过，他连听说都没听说过这种手段，哪怕明确的知道自己没有办法研究，他还是忍不住的舔了下自己的嘴角，拿手用力的捏了捏自己的鼻子！ “你妻子什么样子？”王瘦虎一看就知道龙无首的想法，他也不在乎的继续说着：“如果你想要研究这办法，我可以配合你，不过现在还是先把你妻子救出来吧。” “嗯。”龙无首点头，而后有些尴尬的开口描述：“我妻子很胖，嗯，脸很大……” 王瘦虎无言的看着说不下去的龙无首。 “那个将资料直接交流的办法可以教给我吗？”龙无首想了想后开口询问。 这东西简单，所以王瘦虎在不久之后就就真正无言的看向了龙无首：“你确定？” “以前她很美，可是后来让她开心的事情越来越少。”龙无首的眼神里闪过几分温柔和无奈：“上次我见她的时候就是这样了。她说这样胖点丑点，至少可以安全点。” 王瘦虎沉默片刻，而后摇头：“不在这城里。” 龙无首有些不信：“他们总是信的第一时间给我回信，按照他们给我的联系方式，三天的时间信能到他们手上，他们的信传回我手上的时间从来没有超过四天。” 王瘦虎在片刻之后再次摇头。 “我可能，我很确定我发出的信就是到了这小城里！”龙无首无比确定这一点。 “好吧，把他们给你的联系方式告诉我。”王瘦虎沉默下，只好用最笨的办法来处理。 然后他懒得说话的带着龙无首直接出现在了另一个小城之中，离刚才的小城至少有数万里之遥。 他们出现的地方是在街道中间，正对着一座宅院的院门。 那座宅院的院门口站着一位妇弗，正在朝着街上走来走去的弗们吐着唾沫，可是街上的弗们却都至少躲着她，没有任何弗跟她争论。 龙无首一看见她，就本能的躲在了王瘦虎身后，而后才发现她的眼神从他身上扫过却没有任何停留。 “她看不见我们？”龙无首松口气，看着那妇弗的眼神却满是复杂。 王瘦虎没有回答这个，反而怔怔的看着那个妇弗，好一会之后才反问：“刚才那个妇弗，她骂的话你注意到了吗？” “别介意，您别介意，她不是说您。”龙无首怔一下，马上打个哆嗦开始解释。 “我知道她不是骂我。”王瘦虎摇头，眼神中也有些复杂：“只是她骂的话……” “一个一个都是蠢货，明明是人，非要说自己是弗！”王瘦虎说的很慢：“她是这样骂的，对吧？” 龙无首想说点什么，可是他看着王瘦虎的脸色，心头就是一咯噔，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那妇弗站在门口，看着好像没听到她说话，没看见她一样的街上的众弗，再次用力唾了一口，重重的甩上门返了回去。 她一回去，街上就传来了各种议论声…… “几十年了，来来回回那么句话……” “疯疯癫癫的，难怪她男弗不要她！” “毛病真大……” 王瘦虎听着那些议论声，熟悉，异常的熟悉，熟悉到他的耳朵发麻。 他曾在无数人口中听到过这样的话，听的他耳朵发麻，头皮发麻，全身发麻。 第三十六章 想 王瘦虎曾无数次听人这样背后说过自己。 他曾愤怒，曾惶恐，也曾无数次的对抗，可到了最后，他的选择还是逃跑，哪怕那些人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可是他依旧无法对抗那种绝望。 估计也没有任何有理智的生灵可以对抗。 “呵……”王瘦虎摇着头，他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该怎么办，他只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苦笑着看向了一边的龙无首。 只是龙无首却在怔怔的看着院子的门，好一会才转过来看向王瘦虎。 王瘦虎等着他开口，只是他等到的不是开口，而是一把冰冷的长剑！ 长剑握在龙无首的手中，而剑尖则在王瘦虎的心脏外面。 龙无首的双手都已经露出了青筋，脖子和脸都涨的通红，可是直到最后，他也没有刺破王瘦虎身上的衣服。 “这东西可以收起来了吗？”王瘦虎沉默了会，语气轻松了一点：“这确实是个转移话题的好办法，虽然让人有些吃惊，不过我并不介意。” 龙无首穿着粗气，看着王瘦虎，而后直接反手，试图让长剑刺穿自己的心脏。 可惜就跟他无法刺穿王瘦虎的心脏一般，他也无法刺穿自己的心脏。 “多了就过了。”王瘦虎平平静静的阻止了他：“估计我说什么你也不信，但我想我还是应该说一说，我没必要伤害你们。” 龙无首看着院门的双眼里满是眷恋，他已经为这个女人付出了能付出的一切，准备了能准备的一切，可是依旧走到了今天。 到了现在这地步，他不害怕，也不后悔，只是还是有些不舍：“我随便你处置，只是她什么都不知道，我希望你能杀她的时候快一点。” 王瘦虎看看院门，摇摇头带着他去了附近的一座山头。 “想问什么你就问吧，只要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只要你答应我杀她的时候快一点，我什么都不会隐瞒。”龙无首的嘴角忍不住的勾起个嘲笑来：“反正我也没什么值得隐瞒的。” 王瘦虎没有说话，他一点都不想听这个故事，这个故事的每一段他都经历过很多很多次，故事的开头总是那样，故事的结尾总是这般。无论多少次也没有什么不同。 “往后你们打算怎么办？” “什么？”龙无首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 “她一直那样最后会疯掉的。”王瘦虎的眼神看着远方：“要不要我出手帮你？让她遗忘掉所有的一切，平平静静的生活下去？” “哈……”龙无首张大嘴失笑，想要捂住嘴，却控制不住的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你也是人族，你也是人族，对吧？” 王瘦虎看着他笑出眼泪的样子，闭上眼睛，好一会才点头：“是的。” “那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龙无首的话，说到一半停下，而后怔怔的坐在了那里。好一会才叹口气：“没用的对吗？” 王瘦虎不想点头，也不想回答。 龙无首也不想再说什么，直到天黑下来，黑暗遮掩住他的面容，他才慢慢的开口：“那怎么办？” 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 王瘦虎低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很久很久之前，他最痛恨的是那些无法坚持自己是人族的人，他觉得那些人背叛了自己，是他救了那些人的命，是他给了他们信的人生，可是他们最后却选择做弗，他不能容忍！ 可也同样是很久很久之前，他最痛恨的人变成了那些死死坚持不肯说自己是弗的人，他痛恨那些人，痛恨那些不知悔改的坚持。 他曾痛恨背叛。 却更痛恨忠诚。 很多时候他都后悔救下那些最后背叛他的人，可是更多的时候，他后悔的是救下那些始终忠诚的人。 代代传承，生死不负！ “如果你也没办法的话，就让她那样吧。我想那样的人生才是她的人生。”龙无首没有盼望一个等不到的答案，他只是很平静的继续说着：“像我们这样，似乎是想要寻找另一条路，却实际上选择了逃避，选择了逃跑的人，没必要毁掉她对吧？反正她这个样子也坚持不了多久。” 王瘦虎看看天上的星光，看看小城里的灯火，默默无言。 他没有看龙无首，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一个男人。 可是龙无首却没有任何犹豫，他跪了下去，看着王瘦虎重重的磕着头，直到把自己的头磕出血来，他才开口：“求求你，求求你了！” “求求你！” “求求你了！” “哪怕是杀了她，也别毁了她啊！” 龙无首就在那里磕着头，直到天亮他都没有停下，王瘦虎也没有阻止他。 每个人无能为力的时候，都会有自己的方式来对抗那种无能为力。 绝大多数的时候，那种对抗是失败的。因为若不是用尽全力之后的无能为力，谁都不会选择那些最后的方式。 “我不会毁了她，我只是有个问题想要问一问她。”王瘦虎在天色亮起之后，才站在龙无首的背后开口。 “什么问题？”龙无首一脸血的茫然转身，他没有注意王瘦虎是什么时候到了他身后的。 “在很久很久之后，所有人都会说自己是人族，每个人都会觉得自己是人。那时候没有人会记得曾经有这样一个时代，所有的人都觉得自己是弗族。”王瘦虎看着亮起来的天色问着：“在那时候，我们都已经死了，没有人记得我们，没有我们存在过得任何痕迹。那么，现在的坚持还有意义吗？” 龙无首静静的听着。 “若只是单纯的为坚持而坚持，为证明我们自己甚至是我们的祖先没有错而坚持，那有什么意义？为什么不选择同流合污？反正到最后也会全变成人族的。”王瘦虎叹气：“是不是如此？” “我也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问的。”龙无首闭上眼睛抬头回答：“许多，很多，所有人在最后不再坚持的时候都是这样说的，做人做弗又没什么区别，不是吗？” “可她不这样想！”龙无首抬起的头猛的落下：“她不这样想啊！” 第三十七章 生而为人 龙无首说完，静静的看着王瘦虎，眼中满是悲伤。 他在等着王瘦虎开口询问，只要王瘦虎开口追问，他就会说：“她总是说，万一有用呢？万一坚持有用呢？” 他不相信王瘦虎说的话，什么所谓的最后肯定全是弗族，对于他而言，不过是跟他哄他妻子的那些话一样都是假话而已。 任何事情都是一样，一旦加上万一，那就是再欺骗自己。 他用尽了所有的心思，可是直到很久之后，他都没有等来那句追问。 他等来的是熟悉的风景。 他依旧跪着，依旧的满脸鲜血，可是他眼前的风景却不再是那座山头，而是那座他熟悉的小镇。 没有任何前奏，没有任何过程，没有任何解释。 龙无首就这样直接而又简单的被王瘦虎丢了回来。 他狼狈的将头顶在土地上，用力深吸几口气，控制住脑海之中沸腾的情绪之后，他伸手摸把脸，将脸上的血擦掉之后直接朝着小镇的门口走去。 他知道没用的，他的小镇离那个地方太远，就算他一刻都不停留她也没有任何办法在三个月内赶到那里。 只是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哪怕他明确的知道这是一种完全无用的行为。可是直到有弗拦在他前面的时候，他才停下脚步。 “师傅，上个月你闭关我一直没有找到你，有一些日常的事情我想该给你汇报一下。”带着面纱的女弗拦在龙无首面前开口：“还有……” “阿秋，我现在有事，镇子里的事情你看着处理就好，可以吗？”龙无首皱着眉头开口，说完之后就要转身绕过她继续走。 阿秋没有阻拦，而是看着龙无首走了几步之后，才有些犹豫的开口询问：“师傅，有个叫王瘦虎的弗，您知道他去哪了吗？” 王瘦虎！ 龙无首的身形猛然停顿，他的牙死死咬住嘴唇，过了好一会才转身，看着带着面纱的徒弟开口：“他的病需要一些药草，我们这里没有，所以他自己去找了。” “病？”阿秋有些难以置信的追问。 “是的。”龙无首左右看看，靠近她点开口：“他其实不是我们南部的弗，是从其他地方来的。” 阿秋不太理解的看着龙无首。 “哎！”龙无首抓抓头，似乎有些尴尬的开口：“你也知道的，他修为很高，我们拒绝不了，只好配合他。” “那他到底什么病啊？” “不能弗道。” “啊！！！” “你小声点！”龙无首不满意的瞪她一眼：“应该是修炼的问题吧，你注意不要招惹他就好。” “哦。”阿秋有些发怔的看着龙无首走远，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才想起来有些事情还没交代，可是再追也没追上龙无首的身影。 最后只好怔怔的返回去，只是心中对于王瘦虎多了几分怜悯。 王瘦虎对于这种怜悯嗤之以鼻，不过他也听不见。他正在院子外面犹豫着，想着自己是否应该走进去。 也许因为他犹豫的时间太久，所以除了院子的主弗，街边的许多闲弗都注意到了他，甚至还在朝他招手。 王瘦虎看了好几次才犹豫着拿手指向自己。 朝他招手的弗立马点头。 “是让我过来吗？”王瘦虎很是不解。 “你是来领钱的吗？”让他过来的弗却无视了他的询问，而是继续说着：“你要从后门进去。” 王瘦虎拿手揉下脸，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孩子，别觉得丢弗。只需要在她面前说几句话，假装一下就可以拿钱，” 假装? 拿钱？ 王瘦虎不明所以的琢磨着这些话，顺着那弗的指点一路走到了院子的后门。 后门没锁，他本想敲门的，可想了想还是直接走了进去。 普普通通的院子没什么特别的，院子里也没什么弗，他走进几步左右看看，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正房里就走出一个丫头来。 二十来岁的样貌，一脸的不高兴，看着王瘦虎也没什么意外，只是用有些厌烦却又不得不忍耐的眼神看了好一会才上来搭话：“外地来的？” 王瘦虎点头。 “行，别的我也不多说了，等会我教你个字，你会说会写了，就给你一分银子。”丫头没好气的说着。 王瘦虎没有接话。 丫头看看他，脸上浮起几分冷笑：“嘿！嫌少是不？” 她也没等王瘦虎接话就继续说了下去：“嫌少的话回去后每天写下，等到什么时候积攒够一千个字了，就可以拿来换钱，一千个字一分银子，有多少可以换多少。” 王瘦虎怔住，他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放心，字很简单，一撇一捺。就那么两划。”丫头懒得在乎王瘦虎在想什么，也懒得管他，直接走到院子里的石桌上，拿起笔，就在桌子上面的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弗”字。 “就这字，念弗！”丫头将笔放下，自顾自的走开了。 王瘦虎看着她走开，慢慢的走到石桌边，看着她写下的弗字。 王瘦虎从没想过，这事是这种模样。 他怔怔的坐在那里，这事跟他想的完全不同，只是他也不想多说什么，他很清楚，真正的事情肯定跟他想的不一样。 直到那个他见过的妇弗走到他身边开口：“怎么？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吗？” 王瘦虎认真的看着她，这是一个发起火来很泼辣，可是平津的说起来也很温和。 “我想问一下，这弗到底是什么呢？”王瘦虎看着他，跟其他的来这里的弗一样开口询问。 “这事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你要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多说说。”妇弗笑笑，没有半分之前在门口的模样。 “还请夫弗解释。” “其实我们本来都是弗族，根本就不是弗族。”妇弗平静的说着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然后她等着面前这弗跟其他弗一样的露出荒谬的表情。 她没有等到。 所以她只好继续说下去：“看样子你也是个有见识的弗，那么你应该很清楚，就我们现在这样子这么可能让那些神灵遵守规矩？那些神灵遵守的是真正的弗族的规矩。我们弗族根本跟弗族不是一回事。我们根本不是弗族。” 第三十八章 我很抱歉 “那么这人和弗的区别到底是什么？” “你还是没听清楚，弗就是人，没有什么区别。”妇弗皱着眉头摇头：“没有区别，没有不同。也不是你想的那样，人族不是任何神灵的子民，没有任何特别的血脉。弗族就是人族。” 王瘦虎静静的看着她，就好像是很久以前的那些时候那些对他不认同的人看着他一样，问着和那些人一样的问题：“若真没有任何区别，那只不过是一个人和弗之间的区别，如果仅仅是这样一个区别的话，有什么意义吗？” 没有任何意义。 其实说意义真没什么意义。 王瘦虎活了那么那么久，也不太清楚到底有什么意义可言，他也不觉得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确实如此，意义这种东西本来就有些假大空。 妇弗沉默一会，她试图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来转移话题，可是那些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她真正的答案：“我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只不过我父亲要我这样做的。” 王瘦虎的眉毛跳动下。 “不只是我的父亲，我的祖先都是这样的。”妇弗突然觉得有些不吐不快，她倒也不怕面前这人当真或者不信，本就是痴言妄语，她笑笑继续说着：“到了我这里，剩下的只有一点点的只言片语，和无数的我自己的猜测。事实到底如何我也不太清楚，我只不过按照我父亲的要求，跟无数祖先一样的做着一样的事情而已。我不明白原因，只是已经做到我这里了，难道我要放弃吗？将无数祖先做的事情就这么停下来？” “难道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哈，我明白你的意思。”妇弗笑着摇头：“有很多人跟你一样的想法，他们觉得这其中一定有秘密，人族或许是某个已经消失的神灵遗留的种族，有着流传下来的变强的办法。你就是这样想的对吧？” 王瘦虎不置可否。 “大部分人都是这样想的，这不奇怪。可惜真的没有，也许在很久以前我的某个祖先那里，他们曾失望过吧，到了现在，我能做的只有用点小钱来这样维持着了。”妇弗轻笑着解释：“所幸的是这地方的人都没什么钱。” “听起来似乎不是什么好事。”王瘦虎的眼神有些闪烁。 “的确不是。”妇弗沉默，想要就此换个话题，却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一样的开口解释：“我父亲告诉我，很久以前我们人族是在一个海岛上面，可是后来那个海岛被其他人发现了，大家本来做人做的好好的，可是有人来告诉我们其实我们是弗，有人不同意，却也有人同意。” “开始时候是不想做人的走，后来是想做人的走。”妇弗的脸上浮起几分讥笑，而后脸上有些惊恐的想要试图停下自己的话语，却停不下来的继续说了下去：“可是外面的弗更多，哈，你说可笑不可笑，最后绝大多数人都变成了弗，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还在坚持。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不想听假话。” “真话有什么好听的？”妇弗有些愤怒，却也只能低着头接受：“假话至少好听，真话连好听都不好听。” “继续说下去。” “也许开始的时候，他们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吧，可是后来就不知道了，越到后来就越只是单纯的坚持了。”妇弗看王瘦虎一眼继续开口：“我也不知道这些到底是真是假，我觉得的话，大概是假的。多一半是我父亲他们自己编出来骗人的。” 王瘦虎沉默。 “就我们家而言，我们开始在东部，后来被人赶走了，就去了西部海岛上，后来又被赶走了，我出生在北部，没过多久就来了这里。之后就一直在到处换地方。”妇弗看着王瘦虎平平静静的说着：“拿点小钱，哄着人们说点人，哄着，至少我在做吧？” “为什么不悄悄的自己坚持呢？反正最后也会像浪花一样消失在水中，就把这人字放在心中，平时跟弗一样过不就好了吗？”王瘦虎看看妇弗，却是眼神看着旁边开口。 “总要有人站出来的吧？悄悄的坚持的人自然有。”妇弗平静的回答，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可是她还是可以将一些不该说的话换成该说的话。 可也是仅仅如此了，她说的已经她能说的里最好的话，更多的泥泞不堪她都没有说出来。 她又不是呆瓜。 王瘦虎也不是呆瓜。 他想听的是实话，却也更想听他想要听到的实话，他想要听到的实话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觉得这段话应该是纯粹的，应该是高尚的，应该是伟大的，应该是悲壮的，应该是决绝的！ 可是不是，这段话是细碎的，真实的，狼狈的，甚至显而易见的有更多黑暗甚至肮脏的罪恶埋在这些话语之下。 他可不会觉得事情有说的这么轻描淡写，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人族才是要躲在黑暗中的，生存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啊，更别说还要做很多其他的事情。 “是不是很失望？”妇弗突然开口询问。 “什么？” “不够热烈，不够狂野，不够悲壮，不是吗？”妇弗晓得有些嘲讽：“你只不过想要一个故事不是吗？抱歉，我不会给你的。” 王瘦虎默默的看着她。 “我不会给你热烈的故事，不会给你狂野的想象，不会给你悲壮的感情。就是这么平平淡淡，就是这么回事。”妇弗看着王瘦虎的眼神没有任何退缩，她知道自己在这人面前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可是认命归认命，挣扎归挣扎。 王瘦虎笑笑。他也不奇怪面前这妇弗的选择，只是他能怎么办呢？ 再伟大再高尚的目标，到了实施的时候都是由各种琐碎而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慢慢积累而成的。 他倒是有能力不去做那些事情，可是别人呢？ 王瘦虎收回眼神，拿起桌子上的笔，在桌子上的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人”字。 “钱呢？”王瘦虎看着那个字突然开口。 妇弗本能的递过一分银子，不解的看着王瘦虎。 “好了。”王瘦虎笑笑，起身，朝她挥挥手转身离开，等到走出院门的时候才停下脚步，不回头的问着：“敢问夫人贵姓？” “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问问。”王瘦虎随口回答。 “原来的姓我也不知道，改过很多次了，现在的话，我姓薛。”妇弗沉默会之后回答：“我随我父亲的姓，不过我不是他亲生的。” “薛？”王瘦虎怔住，脸上的表情都好像僵住一般，好一会才扭过头来认认真真的看了妇弗几眼。 “姓薛怎么了？” “没什么。”王瘦虎赶紧摇摇头，他用力拿手捏下脸，迟疑了好一会之后，急急忙忙的离开了院子。 只留下四个字落在妇弗耳中。 不是“有缘再会” 而是…… “我很抱歉！” 第三十九章 愧疚 自从觉得自己很强很强之后，王瘦虎从没想过自己还会有这样的一天，慌慌张张，左顾右看，缩头缩尾的藏在一个地方。 好像他回到了那个依旧久远到他无法回想起来的年代，做了些恶事之后躲在没人角落的样子。 哆哆嗦嗦的，生怕别人发现。 抱着肩膀，惊慌而又羞愧的看着所有的风吹草动。 王瘦虎知道自己很强，他也以为自己强到可以承受一切，他觉得自己的生命中已经足够的长，已经再不会有太多的东西可以打动自己的心灵， 可是仅仅一个“薛”字。 就那么一个字。 让他羞愧万分！ 他很羞愧，就那么一个字，就那么一个字，就那么一个字啊！ 他的脑海中就只剩下了当年那个似乎永远都遥不可及的身影。 他难堪。 难堪啊！ 那么多年，那么多人世世代代的付出，在他的眼中，在他的心中，不如一个无数年前早已消失在他生命中的女子。 多么可悲的一种付出？ 多么狼狈的一段旅程？ 所有的一切，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被一个字在脑子里全部抹去了，紧紧换成了对一个人的愧疚。 若那位他当年念念不忘的仙子出现在他面前，那此时的想法绝对不会是开心，不会是快乐，只能是恶心，只会是失望！ 一个人能有多扯淡才能做出这种事情？ 一个人要多不靠谱才会这样想？ 可惜这世界就是如此。 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哈！ 可是多可笑的公平，才会让已经是裁判的王瘦虎都觉得不公平？ 这种事情让王瘦虎都觉得悲伤，可偏偏就是他做的。 无可奈何！ 可是无可奈何的人不该是他啊！ 可当王瘦虎终于收拾好心情出现在小镇的时候，他不得不再一次无可奈何的看着所有人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这又怎么了？”王瘦虎左右看看，拉过了一边清扫着地面的杨木开口询问。 杨木左右看看，拉着王瘦虎到了旁边一个美人注意的角落之后，才压低声音开口：“有人说你身体不太好。” “我？我身体不好？”王瘦虎简直莫名其妙。 “我听说你最近是去找药了。”杨木的眼神悄悄的扫过王瘦虎的下身，有些尴尬却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也打听了一下，最擅长那部分治疗的是他们的大师兄，他最近刚回来，你可以找一找他。” 王瘦虎忍不住的嘴角抽动，他很清楚的看见了杨木的眼神，也很清楚的听懂杨木的意思。 王瘦虎脸色异常难看，他甚至有些咬牙切齿：“这他妈的谁传出来的？” 杨木只能耸肩，他当然不知道了。 王瘦虎也没想过在这里找到答案，可是他知道在这小镇里一定有一个人知道。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找到这个人，这个人就急冲冲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怎么花了这么长的时间？赶紧跟我走，我大师兄回来了，他最擅长这方面的治疗。”带着面纱的阿秋一看见王瘦虎就拉着他的手拉着他往一个方向走去。 “我没病！”王瘦虎没什么好气的甩开了她的手。 “没病也去检查检查好吗？” “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王瘦虎皱紧了眉头：“我说了我没病了！” “没病没病，没病啊。”阿秋的语气像哄孩子一样的说着，看看周围注意到这边的人声音压低了很多：“咱们悄悄去看看，然后我告诉他们你治疗好了行吗？” 王瘦虎听着这话眼睛都瞪大了几分。 这算什么事？ 我本来就没病！ 怎么就成了有病然后治疗好了呢？ 王瘦虎不想搭理她，直接绕过了她自顾自的走远，本来他还想问一问她为什么要传真机的坏话，可是在这一刻他再没有了那种想法。 天知道这人会不会更扯淡的传出什么传言去。 “我说你这弗也真是的，什么人不人的？有病就是有病吧，怕什么啊！来这里的人谁没病？病的比你严重的人多呢，治好不久完事了吗？闹腾什么啊，赶紧跟我走！”阿秋一脸的不耐烦：“我告诉你，我大师兄可不常在，错过这几天你想治都治不好！” “我还真说不清了我，是不是我不去看一看明天所有就都知道这件事了？” “不用明天，今天就知道了。”阿秋有些尴尬，也有几分不好意思：“我写信给我大师兄的时候让人看见了，所以大家就都知道了。” “感情我还得谢谢你的好心？”王瘦虎深吸口气。 “谢谢就不必了，赶紧把病治好就好。”阿秋叹口气：“你也别闹了好吧？我知道这病确实难以为情，可是也就仅仅如此了。不客气的说我们治疗过得病了，你这病屁都不算，处理完就算了，哪来的那么多毛病？矫情！” “我还简直无话可说啊。” “那就什么都别说！”阿秋白他一眼，而后直接走人。 王瘦虎只好跟上去，他倒是不要脸，却也不想这么不要脸。 阿秋的大师兄是个很平常的人，长得普普通通，活的明明白白，一看王瘦虎他就知道王瘦虎根本没病，可是没病归没病，他确实什么话都没说的给王瘦虎开了一大堆药。 一共三千六百五十两银子的药。 然后跟王瘦虎在一间屋子里各做各的消磨了两个小时。最后笑着接过银子跟王瘦虎再见。 阿秋一直等在门外，等到王瘦虎一出门，就急冲冲的开口询问：“怎么样？” “治好了，开了一堆药，说一个月内每天吃药，吃完药三个月不能亲热，之后就没问题了。”王瘦虎叹口气，故作苦恼的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阿秋也松口气，而后才笑着拍拍王瘦虎的肩膀：“你看，就这么回事，多简单，是不是？处理完就玩了，屁事都没！” “哈！”王瘦虎摇着头失笑，然后自顾自的走人。 只是没走几步，他又返了回来，认真的看着阿秋开口道歉：“以前我说话不太好听，你别介意。” “没事，比这难听的话我听多了。”阿秋叹口气：“我们治好了很多人，可也有很多人在这里死去……” “那不一样，我只是……” “我接受了。” “什么？” “你的道歉。”阿秋笑笑，然后朝他摆手：“再见。” 第四十章 就是矫情 大多数时候再见的意思都是不想再说下去了，跟下次会不会再见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也有些时候，再见来的很快很快。 快的让人还来不及收拾心情，就真的再见了！ 王瘦虎看着急急赶上来的阿秋有些无语，难道出现了这种问题之后，不该是就大家都装做糊涂就这样过去吗？反正也不过是一个误会而已，大家都不计较不就好了吗？ “师兄跟我说，你根本没病。”阿秋站在了王瘦虎面前，抿着嘴唇，很尴尬很难堪，却依旧一字一句的说着：“对不起啊。是我自作主张给你添乱了。” 王瘦虎笑着摇头：“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靠近三丫吗？” “为什么？” “她太天真，太单纯，没有任何杂质，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简直是一种致命的毒药。”王瘦虎的眼神飘向远方，似乎看见了那个蹲在地上玩泥巴的小丫头一般。 “是你修炼的功法的原因吗？” “不，我只是不想被那种感觉打动。”王瘦虎并没有解释下去，而是苦笑：“没办法，我不是个聪明人，遇见事情总是处理不好，所以总是想着逃跑。我也曾经努力过，试图改变过，可最后还是不知道，没看见，无所谓比较好。” 阿秋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觉得呢？”王瘦虎突然开口询问起来。 “我？”阿秋甚至都没听懂王瘦虎的话的意思，所以她当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看着王瘦虎的神情，她还是有些忍不住的嘲讽：“我啊，我就觉得你是闲的，就是矫情！” 王瘦虎怔住，他还真没想过这个词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就是矫情，就是闲的，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阿秋摇头：“有那些时间，不如做点事，就算是去喝酒也比什么都不做强。” 王瘦虎扭头，表示不想跟她继续说话！ 只是在瞬间之后，他就脸色有些特别的看向了小镇的入口。 “怎么了？”阿秋跟着王瘦虎看向那边，然后发现什么都没，将眼神再次转回王瘦虎身上，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有一个成语叫凤冠鸡戴，你听说过吗？”王瘦虎突然莫名其妙的换了个话题。 “我只听说过张冠李戴。”阿秋回答。 “一回事，张冠李戴的原名就是凤冠鸡戴。”王瘦虎依旧看着小镇的门口：“很多年前，凤凰一族战败，整族都被弗族迁移到了北部，原本呢，弗族准备彻底毁灭凤凰一族，可是当时凤凰一族的首领提出了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她提出了一个特别的想法，她将凤凰一族的血脉分散到了一些微小的生灵之中，就是现在的鸡。并且找到了办法，让鸡可以生蛋，最后让所有的人族都可以吃上鸡蛋。”王瘦虎沉默下继续开口：“她提出了这个办法，试图想要将凤凰一族保存下来。” “看样子她成功了。不是吗？”阿秋不感兴趣的回答，而后皱眉：“人族？你怎么这样说？” “人族这个问题以后再说。”王瘦虎摇头，脸色却有些郑重：“凤凰一族保留了下来，可是还有两个条件，一个是当年凤凰一族的首领必须死亡。另一个……” 王瘦虎顿了顿，看着出现在他视线中的几个人深吸口气：“另一个，凤凰一族不能踏进南域。” 阿秋不明白他的意思，而是那几个出现在小镇门口的人却瞬间将眼神都注视了过来。 “一旦凤凰一族踏进南域，那么弗族将会彻底就将彻底摧毁契约，凤凰一族将会失去现在的地位。”王瘦虎看着他们平平淡淡的继续说着：“最后彻底的消失在历史之中。” 王瘦虎的脸色很平静，可是他的话刚刚说完，龙无首就带着几个人出现在了他面前，脸色铁青的看着他开口“你在干什么！” “我还真没注意过，你是凤凰一族的人。你知道你在参与什么吗？”王瘦虎看着脸色异常难看的龙无首，脸色也不太好看：“你在找死！” 龙无首青着脸没有开口，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人中却有一个女人笑着插话：“先生，我不清楚你说从哪里知道哪些事情的，假如呢，就是假如，假如凤凰一族真的踏入了南域。你说是不是他们真的没有了其他路了？” 这个女人穿着一身平常的衣服，长得衣服平常的样子，除了一双眼睛之外，她没有任何值得记住的地方。 她的双眼中似乎有着可以焚烧一切的火焰在燃烧着。 “凤凰一族是不是没路了我不知道，可我知道另一件事。”王瘦虎看着她语气异常的冷漠：“你现在这样做的话，凤凰一族就真正的彻底没路了。” “难道我们凤凰一族就该一直被奴役到灭亡？”女人皱眉，她一皱眉，连站在王瘦虎身后的阿秋都感觉异常的热。 “所有的种族都是如此，凤凰一族也没有任何例外！” “是的，所有的种族都是如此。可是所有的种族都知道会有下一场。”女人看着王瘦虎笑笑，然后脸色冷下去：“凭什么现在没有下一场了呢？” 王瘦虎沉默。 “今天是凤凰一族，明天呢？”女人嘴角冷意越发寒冷：“我告诉你，没有一个种族可以接受这样的命运！你要怎么办？杀光我们吗？” 王瘦虎摇头：“不必如此。” “是啊，不必如此，只要我们接受，我们就可以存在下去，不是吗？可是凭什么？我们接受弱肉强食，我们接受臣服。可是我们凭什么接受奴役？”女人走进几步，近乎贴着王瘦虎的脸开口：“没有任何种族会这样接受，来啊，杀光我们啊！” 王瘦虎看着她眼中的火焰，脸上突然浮起个冷酷的笑容，他平平常常的伸出手，就那么简简单单的捏住了那个女人的脖子。 龙无首简直要像疯了。 他急冲冲的跑上来试图要拉开王瘦虎的手，他身后的几人却只是平平静静的看着。 “怎么？不杀了我吗？”女人的脖子扭动下，看着王瘦虎的眼中浮起几分嘲讽：“不是说凤凰一族踏足南域的时候，就是撕毁契约的时候吗？” 第四十一章 生灵 女人的脖子在王瘦虎的手中，可是她却依旧只有嘲讽，她一点都不担心王瘦虎杀了她，而原因再简单不过。 “下一个时代的主角必将是人族，对于弗族来说，我们是需要处理，可是人族才是必须处理的事情，不是吗？”女人的脸上浮起几分笑容，只是笑容却慢慢变得狰狞，因为她已经开始慢慢呼吸不过来了，哪怕这只不过是一具化身，可就是她的本体都开始难以呼吸！ 王瘦虎的手慢慢收紧，直到这女人的眼睛紧紧闭上再没有了任何生命的现象他才松开。 而后看着那女人的身体化成无数的灰烬随风而散，之后才看向了其他几个跟在龙无首身后的人。 只是那么一眼，那些已经飞奔出很远的身影就瞬间消散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龙无首情不自禁的咽口唾沫，他总算对王瘦虎的强大有了个了解，只是对于这样的结果，他还是一脸的欲言又止。 “你带着所有人走吧。”王瘦虎没有注意他的脸色，反而看着港口的方向皱紧了眉头：“走远一点，虽然不一定能多活多久，不过多活几天算几天，对吧？” “那你怎么办？”阿秋突然开口插话。 “我？”王瘦虎摇头失笑：“这是他们该担心的问题，我唯一要思考就是想一想是要把他们都杀光还是留下几个。” “可是刚才……” “别想了，那些东西跟你们无关，有时间去收拾下东西吧。”王瘦虎笑着打断了阿秋的话：“我现在还在这里，能护得住你们，沉现在赶紧走吧。” “你不关心我到底在做什么吗？”龙无首突然插口，他看看王瘦虎的脸色，趁王瘦虎还没有拒绝就直接开口：“我的那些想法只是我要做的事情带来的。” 王瘦虎沉默下摇头：“我确实很想知道你的那些想法，可是我觉得你还是先带着他们躲远点比较好。” “阿秋，你喊你大师兄带上大家一起走。他知道哪里可以躲。”龙无首扭头跟阿秋说完，再次看向了王瘦虎：“他们走了，我不在乎死不死，现在你可以听了吗？” 王瘦虎不解。 龙无首甚至顾不上一边阿秋哀求的眼神，跟阿秋交代几句之后就走到了王瘦虎的身边。 “你在搞什么？对于我来说，你的秘密并不重要，虽然我很像知道你的想法，可是相比而言，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的。”王瘦虎的眉头皱的很紧：“我真的没有太多时间浪费。” “不用多久，而且我觉得，也很有必要告诉你。”龙无首也沉默下，而后才下定决心开口：“虽然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你到底是谁，到底是什么人，可是我想若有人可以看破那些秘密的话，应该只有你了。毕竟你到我想也想不出来的地步。” “什么秘密？” “带我去地下五层。那里有个实验室，里面放着的都是一些动物的角。”龙无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自己的实验室。 “北域跟其他地方不同，那里完全由凤凰一族掌控。”龙无首没有什么废话，边翻找的资料边开口解释：“在北域，变强只有一种办法，就是传承凤凰一族的血脉，血脉强就人就强，血脉弱人就弱。而有多少凤凰的血脉，则是由凤凰一族控制的。一旦有了凤凰一族的血脉，那么久永远无法摆脱凤凰一族的控制。” 王瘦虎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现在好了。”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龙无首摇头，继续翻找着东西开口：“凤凰一族选人的办法很简单，潜力高的和对他们的研究有用的。我不知道他们在研究什么，他们只是给了很少的一点，角的移植。” “角的移植？” “是的，不限制任何动物的角，不过不能使用任何跟修为有关的力量。他们是这样跟我说的。”龙无首拿手挠着头继续说着：“这种研究毫无进展，为了避免被凤凰一族处理，在我妻子他们离开北域的时候，我就跟他们一起过来了。” 王瘦虎有些不耐。 “到了南域，我身上有凤凰一族的血脉，没人敢招惹我。研究我不敢停，不过我也顺便研究了下人族。”龙无首没有再翻找下去，而是皱着眉头站了起来：“资料找不到了，算了，反正也没什么用。” “你研究出什么来了？” “人族身上无用的部分相当多，可是有的多余部分只是不好用，有部分东西却是完全不知道有什么用，比如头发。”龙无首眯起眼：“头发根本没用，这也就算了。还有很多很多东西根本不符合常理。所有的生灵的每一个部位都是必要而且有用的。可是人族不是。” “什么意思？” “人族不是原生的生灵。弗族才是！”龙无首平静的说出了那个他根本不愿意乘车也不敢想的答案：“我觉得人族是被制造出来的。” “扯淡！”王瘦虎只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开始发疯一般的跳动。 “我也觉得很扯淡。所以我只是跟你说说，你之前说想听我的想法的。”龙无首笑笑：“不过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想多的是，我觉得凤凰一族在制造新的生灵。” 王瘦虎看着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好一会才开口：“为什么你这么想？” 龙无首张口，试图说出点理由来，可是到最后他也没想出来，只能无力的挥下手：“我就这么觉得，也许是直觉吧？” 不是没有理由，只不过他也无法确定自己是从哪一点产生这个念头的。 王瘦虎看着他，突然笑了：“你想不想知道答案？” “什么？”龙无首没有反应过来，而后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刚刚不久前被王瘦虎捏死的女子一点点的出现在他面前。 “她，她，她……”龙无首退后好几部，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她应该知道的一切，她记得她经历过得一切。”王瘦虎平静的继续说着：“只要她知道的，她都可以告诉我们。” “她不是死了吗？” 王瘦虎点头。 “那这是？” “一具没有思想的躯体，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话，我可以把她变成一块石头，或者随便什么都行。”王瘦虎看看他，示意他可以开口询问了。 龙无首咽口唾沫，喉结活动几下，看看王瘦虎，再看看眼前的女人，使劲压下所有心头的疑惑，问出了第一个问题：“凤凰一族是不是在制造新的生灵？” “是的。”女人平静的回答。 “你看你看！我就知道我没猜错!我就知道……”龙无首大笑，而后大笑的表情僵在脸上，他看着女人脸上嘲讽的表情直接躲到了王瘦虎身后，好一会才低声询问：“她真死了吗？” “是的。”王瘦虎确认。 “那她那表情？”龙无首悄悄看那女人一眼，再次躲回了王瘦虎身后。 “我懒得处理。”王瘦虎回答一句，而后直接开口询问：“凤凰一族在制造什么？” “龙！” “龙是什么？” 女人没有回答，而是直接用神念将一副模样传到了两人识海之中。 骆头，蛇脖，鹿角，龟眼，鱼鳞，虎掌，鹰爪，牛耳…… 龙无首在仔细的看着那模样，王瘦虎却愣在那里，好一会才面色古怪的开口：“你们疯了吗？” 第四十二章 生存 “孙悟空不死，我们就只能死。哪怕我们所有生灵联合起来都只能等死。”女人笑笑：“我们找遍了一切办法，这是唯一一种。” 龙无首莫名其妙的听着两人的对话，一肚子的疑惑，孙悟空是谁？龙是什么？这女人真死了吗？ 王瘦虎根本不相信他们能研究出什么来，他甚至都不想再问下去，这种事情也太荒谬了，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将这女人的身影散去，就听到了她后面的话。 “我们成功了!” 龙无首不明白这什么意思，他只是觉得不可思议，可是王瘦虎却是真正的难以置信。 他有千千万万个问题想要问出口，只是到了最后，他还是试图摇头拒绝接受这个事实。 “这是真的，虽然我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不幸还是幸运。”女人的话却没有停下，她看着王瘦虎，如同她活着一般的一样的嘲讽：“因为关于如何制造这种生灵，大部分的成功都应该算在弗族身上。” “什么意思？”龙无首完全不知道他听到的这些到底是什么。 “制造一种新的生灵，首先需要确定这种生灵的定位，以及它的定义和模板。它来自哪里，它应该做什么，更重要的问题是它头什么权力，它的力量来自哪里。只有搞清楚这些，才有机会可以制造出新的生灵。可是弗族是疯了吗？这种秘密也告诉别人？”王瘦虎闭上眼睛，用力捏着额头。他从来没有想过，弗族会将这种秘密交给别的种族。 “对于弗族而言，只要孙悟空在，什么都不需要在意，没有孙悟空在，什么东西也在意不了。他们非常清楚，所以他们需要另一种力量来维持他们的地位。”女人有问必答：“弗族内部矛盾重重，有的弗觉得该认命该享受，有的弗认为该趁着有资源制造更强大的力量来保证可以永远让弗族享受。有的弗认为弗族跟你们人族是一起的，可是有的弗却将你们人族看成最大的敌人。甚至还有弗觉得孙悟空是遮挡他们的大山。想要试图解决掉孙悟空。” “这点倒是不奇怪，什么生灵都一样。”王瘦虎叹口气，看向一边头昏脑涨的龙无首：“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听不懂，不过我有个疑问。”龙无首用力揉下头，看看王瘦虎，再看看旁边的女人，认真的问着：“如果我们人族是制造出来的生灵？那应该有摧毁的手段吧？” 王瘦虎的脸色沉下去，他幽幽的看着龙无首，也不说话的就那么看着他。 当然有。 怎么可能没有呢？ 这个话题就这么突然中止，王瘦虎不想说下去，自然也没什么人能让他继续说下去，于是龙无首只好自然而然的换个话题，谁叫在场的几个人里他最弱呢？ “那么，那么……”龙无首左右看看，试图让口干舌燥的嘴巴说出点有用的话，可是最后说出口的却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要不要先吃个饭？” 吃什么饭！ 王瘦虎没好气的看他一眼，眼中的戾气倒也少了几分，他知道那种事情怨不得别人，可是他也真不想听人说起这件事。 毕竟没人喜欢别人说自己无能。 “摧毁人族的手段应该再孙悟空手中，那么你能从制造龙族的手段里找到脉络吗？”女人突然插口，她的双眼中浮现出一丝微弱的亮光。弗族的打断她从头到尾都很清楚，无论是天庭的力量模式，还是制造龙的方式，她都是一力实行的。 凤凰一族可不是没有智者的种族，弗族的打算他们他们从头到尾都很清楚，就像弗族一样清楚他们的打算一般。 只不过弗族更相信孙悟空，而凤凰一族则只能将希望放在王瘦虎手上。 “你们对于我，好像了解的相当不少。”王瘦虎看着她若有所思。 “也许你不信，凤凰一族有你出现的每一次记录，自从凤凰一族确信孙悟空无法战胜，凤凰一族就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你身上。”女人笑的很自然：“我现在已经死了，我说的话不会有半句假话，如果你不信，你大可问我。” 王瘦虎的双眼眯成一条细缝，好一会才开口：“就算我赢了，对于你们来说也不过是换一个敌人而已，我做的一切跟孙悟空做的一切不会有任何区别。甚至因为人族跟你们之间的差距，我会做的更过分。我不明白你们选我有什么意义可言。” “我们凤凰一族居于九天之上，以人族的发展，哪怕再过百万年，也不会跟我们有多少关系。”女人沉默下，很平静的解释着：“很大可能出现的情况，是直到我们凤凰一族灭绝，你们人族之间的大部分人都不会直到我们凤凰一族的存在。” “弗族又有什么不同？天地这么大，弗族也一样干涉不到你们。单凭你说的这一点，弗族与人族别无二样。孙悟空不关心你们，我也不关心，可是弗族容不下你们，人族也未必能容得下。”王瘦虎摇头：“若只是这样，那么弗族的天庭肯定有你们凤凰一族的位置。你又何必舍近求远？人族的天庭也一样会有你们的位置的。” “人族与弗族不同。人族的寿命太短，而弗族却跟我们一样。”女人看着王瘦虎，语气有些难以掩饰的难过：“人族出现之前，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新的生灵种族出现，可是人族出现之后，就没有了。” 王瘦虎不说话的看着她。 “凤凰一族也曾出现过你和孙悟空这样的人物，所以我们很清楚，人族的兴起将是一件无可避免的事情。而且人族，将会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宰，所有的生灵都将会消亡，这个世界最终将会只剩下人族，而我们，则只能存在在你们的记忆里。” “如果你们注定消亡，那么跟弗族一起消亡和在我们人族的历史中消亡，又有什么区别？就算是选择弗族，你们凤凰一族消亡的时候弗族也多一半能够存在。”王瘦虎很冷淡：“我不相信这个理由。我也实在想不出来，弗族不能给你们的，我们人族凭什么能给你们。” “凭你们人多。”女人看着王瘦虎，异常的认真：“所有的生灵，都会为了生存而做出改变。为了生存，所有的生灵都可以去做任何事情。我们选择人族而不是弗族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弗族没有我们生存下去的余地。” “我也不觉得我们人族会给你们生存下去的余地。”王瘦虎的回答也很直接。 “我刚刚说过，为了生存下去，任何生灵都会付出任何代价，做出任何改变。”女人的语气却依旧平静：“没有任何一个生灵出现的时候就有着翎羽，有了海洋，之后才有了鱼，有了天空，才有了鸟，有了大地，才有了走兽，我们这些生灵现在是这个模样，并不代表我们开始时候是这个模样，更不代表我们以后也会是这个模样。等到某一天我们不得不改变的时候，我们肯定会改变。若没有了水，鱼肯定会长出翅膀，长出四肢，若没有了天空，那么鸟也肯定会长出腿，让翅膀消失。这不是选择，而是生存。” 王瘦虎皱眉：“这跟我们人族有什么关系？” “在只有人族才能生存的世界上，想要生存下去的话，那么所有的生灵唯一的办法就是变成人族。”女人看着王瘦虎说出了她的答案：“而这一点，恰恰是弗族永远无法做到的。” “你以为变成人族的样子，就是人族了？” “当然不是，我们会跟所有的人族一样，生老病死。也许有些特别，就像是某些特殊血脉的人族一般。可是我们会成为真正的人族。”女人看着王瘦虎很是认真。 “这又有什么意义？”王瘦虎嗤之以鼻：“简直是在自欺欺人。” “若是一群人族，一个人族的家族，自称是凤凰一族。你觉得怎么样？”女人幽幽的开口。 王瘦虎怔住，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不太相信的看着她开口：“放弃强大，放弃自身，放弃过去，放弃历史。把一切都放弃掉，我不觉得凤凰一族的名字能够持续多久。” “凤凰一族不是从开始就叫凤凰一族的，很长的时间内杂毛鸟都是我们最好的称呼。”女人很平静：“我们不一定有翅膀，不一定要飞翔，当然也不一定必须是什么模样。只要能生存下去，什么样子，叫什么，是什么，都无关紧要。” 王瘦虎默不作声。 龙无首却难以置信的开口：“那样，还叫活着吗？” “先生存下来吧，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就算你们人族，绝大多数也不是这样生存的吗？” 龙无首不相信，不愿意接受，却又无法反驳，他看着王瘦虎盼望王瘦虎可以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可是他失望了。 王瘦虎没有反驳，没有任何反驳。 他只是依旧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好一会才低声开口询问：“那你们变成了人，跟我们人族还有什么区别吗？” “也许有吧，也许没有。那一定是个漫长而又绝望的过程。或许到不了那一天凤凰一族就会消亡，或许凤凰一族真的会变成智慧下蛋的鸡，或许也会如我所说的那样。未来怎么样我又怎么可能知道？”女人洒脱的笑笑：“所有的生灵都是如此，为了生存不顾一切，至于之后的事情，活下来再说吧。” 第四十三章 淡漠 龙无首怔怔的看着她，好一会才打个寒颤，看向了王瘦虎急切的开口。“王瘦虎，别相信她！” 王瘦虎扭头看向了他。 龙无首的喉结上下活动下，他不理解面前这个女人跟王瘦虎说的话里到底含着多少信息，可是他很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个女人怎么都应该是一个敌人。 如果你不知道你的敌人试图干什么，那么无论敌人做什么都阻止她就对了。 “她的可信是因为她死了，只能说真话。若她从小就是为了这一天呢？”龙无首法师他的脑子从来没有转的这么快过，也从来没有这么明确的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过。 “确实很有可能，可这并不代表我说的是假话。”女人看看王瘦虎，转头盯着龙无首开口：“任何人说的话都不可能完全是实话，这再正常不过，” “不，这不正常，你早就准备好了，你所有知道的东西，所有的想法都是假的，不是真的，这是一个准备好的圈套！”龙无首努力鼓起勇气，一点都不退让的看着那女人。 哪怕他的双手已经控制不住的颤抖，甚至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靠谱，可是他还想不愿意退缩。 王瘦虎看看龙无首，若有所思的看向了旁边的女人，若说她有恶意，王瘦虎一点都不意外。只是用死亡来接近他，用完全真实的话语来引导他，这种事情他还真的没想过。 “如果我说的话真有价值，那么我的原意是什么，我的来历是什么，又有什么值得在意的？现在的我已经死去。我已经死了。我不再是以前的凤凰一族，而是你的手下，你的傀儡，你随时可以让我消失。如果真有立场，那么我的立场肯定也是在你这一边！绝不是凤凰一族那边！”女人看着王瘦虎的眼神认真开口：“就事实而言，我也无法分辨我说出的这些话，到底是我自己要说的，还是你控制着我的记忆说出来的！” “你对我的了解比我想的更多。”王瘦虎看着她摇头：“你连我不喜欢读取别人的记忆都很清楚，这可不是件容易知道的事情。” “我并没有隐瞒这件事情，我说过，凤凰一族有你每一次出现的记录。这是凤凰一族最重要的事情，一旦你出现，无论什么时间什么什么地方，凤凰一族都必须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去搞清楚你说的每一句话，你做的每一件事，搞清楚你的想法，猜测你的目的，分析你的表情。”女人平静的看着王瘦虎，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语：“试图把你研究的彻彻底底，也许你的力量确实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可是毫无疑问，你的思考方式，你的想法并没超越我们多少。” 龙无首听着一身的鸡皮疙瘩。 王瘦虎的神色却没有多少变化，甚至扭头朝龙无首笑了笑。 “若是研究真的有用，那就好了。可惜根本没用。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为了讨好。”女人有些怅然的笑笑，样子异常的狼狈：“无论你失败多少次，我们都无法拉近与你们之间的距离。所有的一切都只为讨你们欢心。可就是将所有的一切都付出，我们都得不到你们的一分注视。” 龙无首看着她，好一会才忍不住的朝王瘦虎传音：“她真死了吗？我觉得她没死啊！” 王瘦虎看看他，笑着挥手。 女人的身影在他挥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真的死了。不过刚才也可以说真的是她，只不过是一个没有未来的她。”王瘦虎的嘴角勾起几分苦笑：“这些也无所谓了，你收拾下东西，准备走吧。找个地方躲好，或许有用。” 龙无首怔怔，而后满是疑惑的开口：“你这么强，也保护不了我们吗？” “妖族跟弗族一旦开战，他们的死伤不说，但凡有战斗之处，方圆万里之内绝对没有任何人能活下去。”王瘦虎脸上浮起几分讥讽：“人族太弱，连战斗的余波都无法承受，可是偏偏这世界之上，还真没有哪个地方的万里之内没有人族。” 龙无首怔住，这不是他所知道的知识。 “就算我再强，我也只能护得住一方。可是只要战斗开启，到处都会是战争，我保护不了太多人的。”王瘦虎认真的开口：“所以我只能尽力的维持弗族的统治，因为只有这样，人族才能活下去。” “那为什么不把大多数人族集中在一个地方？” “一直在做的，可是就跟你说的一样，若人族是被制造出来的，那么弗族手中肯定有摧毁人族的手段，在没找到那种手段之前，所有的想法都无用。”王瘦虎伸出手来，仔仔细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好一会才看向了龙无首：“这件事情我会处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你说过，人族肯定会成为这世界的主宰，那凤凰一族的女人也是这样说的，可若真有这样的手段被弗族掌控，你如何才能多回来？弗族若是玉石俱焚，那怎么办？” “希望不会到那种地步。”王瘦虎笑笑：“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就算真到了那时候，最后活下来的也肯定是人族。” “为什么？”龙无首不明白王瘦虎的信心从何而来。 “因为这个世界需要人族，而不是需要其他种族。世界需要什么，才会出现什么，这不是强大就可以改变的事情。而是世界的选择，弗族有多少手段都无关紧要，就算是现在的人族全部都死光了，未来也会出现新的人族。”王瘦虎笑笑：“只不过与我们无关。这才是我们一直想要避免的事情，我们注定胜利，只不过我不希望胜利跟我们没有关系。” 龙无首想了想后认真开口：“我不明白，可我会记下来留给后人。” “无所谓，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我说过很多次这样的话，很多人忘了，也有很多人记得。”王瘦虎看看他，异常平静的回答：“就算偶尔有传下来的话语，到最后也只有七零八落的只言片语。” 龙无首想说点什么，可是他看着王瘦虎的眼神，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王瘦虎的眼神是他无法直视的淡漠和冷酷。 第四十四章 不安 王瘦虎的眼神扫过龙无首，也不知道在看向那里，只是很久之后什么话也没说的转身消失在了龙无首面前。 龙无首长长的松了口气，靠着墙站在那里，好一会才站稳，可是一动他就想起了刚才王瘦虎的眼神，那样的眼神让龙无首觉得异常陌生，甚至生出几分恐惧。 之前他从没有过的那种恐惧，哪怕知道王瘦虎很强，强到他无法想象的地步，强到随时捏死他，可他依旧没有觉得恐惧，因为他从没想过王瘦虎会伤害他。 可是这一刻他不再确定。 他无法理解王瘦虎那一刻的情绪，那种看着他眼中却丝毫没他的冷漠却让他不寒而栗。 龙无首忍不住的打个寒颤，只是不过瞬间，在他的脑子恢复正常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犯了大错！ 若王瘦虎要做什么决定，那他恐怕是最后一个能改变王瘦虎想法的人了，可是他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就那么错过了。 也许人类的本能就是自我幻想吧。 龙无首的一生都在为这一次的错过而懊悔，虽然他很清楚的知道他自己什么都无法改变，而直到死亡他也没看见或者听说到任何关于那一天听到的那些事情。好像那一切只不过是他的一份妄想一般。 就像是在龙无首眼中的王瘦虎一般，在王瘦虎的眼中龙无首的一生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彼此都不过是彼此不值得放下心上的一次偶遇，只是符合了彼此对于某些陌生的难以言明的世界的某些向往，所以才会念念不忘。 龙无首觉得自己没有尽到自己该尽到的那份责任，在往后的很多时间离他都很清楚那只不过是他自己的幻想，实际上他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改变不了。 可是他并不知道，他不是什么都没有改变，他改变了很多很多，只要活过，怎么可能留不下痕迹？ 王瘦虎在龙无首的眼前消失，却并没有离开太远。就在小镇里，就在他之前常常站在的小土堆上面。 小土堆只有土，上面没人，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在任何人眼中都不会有什么特别，可就是这样一个平平无常的小土堆，却留下了王瘦虎。 王瘦虎蹲在小土堆上面，甚至挑选了几下后才用手抓起点土来。 那土好像真有什么力量一般，让他的脸色慢慢缓和下来，甚至还弄来了几分苦笑挂在了他的脸上。 王瘦虎闭上眼睛，好一会才收起苦笑，他就知道他不该太靠近那些孩子，对于他来说那些纯粹的情绪是种无法拒绝而又致命的毒药！ 让他每一次欲罢不能。 他手中的土，是杨木家的三丫捏下的泥巴。天知道为什么三丫会捏完泥巴后放在王瘦虎以前陪她所在的土堆上。 应该是因为忘了吧。 很可能就是在这里玩过之后随手放的。 可是王瘦虎还是觉得这是三丫为他做的，是想他，是感谢他那段日子的陪伴。 天知道！谁才能打破一个男人的自欺欺人？ 小心翼翼的把土收起，藏在某个只有他自己才能找到的地方，王瘦虎不再看这个地方一眼，直接去了他想要去的地方。 那地方并不特别，却是人族的源头。 那是一个空荡荡的洞窟，里面漂浮着一具人体。就好像站在空中一般，全身上下都闪烁着不同颜色的光点。 王瘦虎很早以前就知道了这个地方，可是真正的走进这个地方却是第一次。 他不想跟孙悟空翻脸，对于孙悟空，他有几分畏惧，有几分感恩，有几分怨恨，也有几分崇拜。 尤其是在他知道在未来的无数年间，能陪伴他的只有孙悟空的时候，他更是宁愿等待一个可以彼此好好相处的时机，也不愿意做出恶化两人之间关系的事情。 甚至面对这所谓人族最大的威胁，他想着某一天孙悟空交给他，而不是他不问自取。 可是孙悟空又怎么会亲手将这东西交给他呢？ 王瘦虎深深的看着人形几眼，叹口气准备离开，却猛地站住，因为那具人形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而后孙悟空的声音才响起：“不要毁了它。它并不是人族的威胁。” 王瘦虎没有接，而是看着孙悟空好像苍老了许多的样子皱眉：“你怎么了？” “没事，将它收起来吧。”孙悟空摆摆手，看着闪烁着各种颜色的人形，脸上少有的浮起几分怀念：“这东西其实跟人族没有多少关系，这是以弗族为基本做出来的模板。开始时候是为了让弗族更强大，可惜没有任何作用。” 王瘦虎相信孙悟空的话，可是这人形怎么可能跟人族没关系？ “没有我们的时候，世界依旧可以运转，我们是世界运转中的一部分，世界不是因为我们才能运转，而是世界运转需要我们，所以我们才会出现。”孙悟空看着王瘦虎摇头：“而人族也是如此，人族之所以将会成为世界的主宰，其实跟你我没有什么关系。” “那是为什么？” “世界是一个封闭的环境，生灵在其中生活。”孙悟空拿手比划出一个圆形来，而后迟疑了几分才开口：“在这个封闭的环境中，力量的损耗不可避免。力量耗尽的时间就是我们的世界毁灭的时间。所以世界只能尽可能的减少力量的损耗。” 王瘦虎努力记住，他并不能完全理解。 “人族就是世界的选择，因为人族可以最大程度的利用世界的力量，可以将世界的损耗降到最低。”孙悟空停下来，看着王瘦虎不理解的样子笑了：“那是世界的选择，包括你我在内，都是世界本身的选择。” “世界本身并没有意识，它怎么会选择？”王瘦虎不解。 “若它是死的，我们怎么能活？若它是活的，生长就是本能。”孙悟空看着王瘦虎认真开口：“本能没有是非之分。” 王瘦虎不理解，也不太在乎，他只是有些担忧的看着孙悟空开口询问：“你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孙悟空笑的很是洒脱。 王瘦虎突然有些不安。 第四十五章 自由就是奴役 他有心问个清楚，却知道自己肯定得不到答案。所以他只好换个说法：“我想没有任何存在可以决定我们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就算我们别无选择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我也希望你不要认命。不要说什么该做的事情，起码也要做想做的事情才好。” “我可不是来听你教训的。”孙悟空摇头：“你有那心，还是多操心下你的人族吧。” 王瘦虎沉默下去，好一会才有些异常的开口：“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可是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一定支持你！” 孙悟空看他几眼，浮起几分笑意：“这话是好话，只是怎么听起来有些心虚？” 王瘦虎忍不住的嘴角抽动，想要试图反驳，可是最后却是苦笑着沉默下去：“我一直都觉得，我身上的力量完全不是我的，若有一天这所有的力量都消失一空，我也毫不奇怪。” 孙悟空疑惑的看他一眼，一眼就看穿了他：“你是觉得那力量来的太轻松了？” 王瘦虎点头，他倒是不觉得尴尬，反而相当坦然的开口：“有力量的时候，我可以把力量全都给你，没有力量的时候，我也可以帮你摇旗呐喊。” “说的好像我缺一个摇旗呐喊的人一样。”孙悟空失笑，而后突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你最近在看书？” 王瘦虎不知道孙悟空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不过他很自然的点头承认。 “往后别多读书。” “为什么？” “那些书都不是我们写的。”孙悟空看着王瘦虎眼神有些飘忽。 “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的语言，文字，还有所有的一切都似乎早已准备好，有些东西我们甚至都没有见过，就已经有了文字和故事了。”孙悟空长长的出口气:“所有的文字，所有的故事都是其他生灵的。不是我们自己的。” 王瘦虎一下就明白过来了，难怪以他的见识都对某些书中描写的情形有些莫名其妙。原来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上的。 可哪怕是他都不曾怀疑过书上的真实，那么这世界上又会有谁觉得书上的假的呢？ 有些东西不知道是因为见识少，可也有些东西，不知道是因为这世界上本就没有！ “那我们自己的文字自己的故事呢？” “不如别人的好听，不如别人的好看，就算写出来记录下来，也会被别人的慢慢替代，消散在历史之中。”孙悟空摇头：“这是你我都无法改变的事情，就算我们将事实记载，也不会有太多人在意。对于任何生灵太说，故事的真假无关紧要，反正他们都说从故事里寻找他们需要的东西。而那一切，早已有更完美更好的故事在那里。” “所以？” “往上追寻没有任何必要，也没有任何效果。这个世界唯一的出路是往前走。”孙悟空看看王瘦虎，舔下嘴唇开口：“你们人族与其他生灵的区别在于魂海，而魂海，就是世界本身的一部分。你们的力量来自魂海，而其他生灵的力量在于自身。” 王瘦虎的眼神闪烁不定。 “你们人族的力量只是借用，而其他生灵的力量是纳为己用。这就是为什么人族才将是这个世界主宰的原因。”孙悟空摇着头看向了王瘦虎。 “中间的浪费不说，我猜真正的原因是，人族的力量借用着这个世界的力量，是完全无法离开这个世界的。而其他生灵不同，他们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离开，而一旦离开，世界就缺少了很多。”王瘦虎长出口气，他终于将这件事情彻底搞明白了。 只是这种答案，也未免有些太过沉重。 “你能明白就好，哪里都一样的，自由就是奴役，而战争就是和平。”孙悟空站起身来，眼神看向远方：“不只是我们的世界，在任何一个世界，任何一个有生灵存在的地方，这些东西都没有任何不同，与力量无关，与种族无关。” “那又跟什么有关？” “我不知道。”孙悟空摇头，再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我能做的，就是跟无数过去或者未来的世界一样，尽力的减少力量外泄。让这个世界尽可能的保持。” “难道我们没有办法让这个世界一直走下去吗？几亿年，几十年亿年的时间，难道不够我们寻找一个办法？”王瘦虎皱眉：“就算是这力量的来源再过虚无缥缈，也一定有所来处。不可能凭白出现不是吗？我们有很多很多时间去寻找，怎么可能会找不到！” “那他怎么没有找到？”孙悟空反问。 王瘦虎当然明白孙悟空口中的“他”是谁。 “若他真有什么办法，他也不会这样。花几十亿年的时间来苟延残喘，费力不讨好。”孙悟空苦笑：“若连他都没什么办法，我们怎么可能找得到？” “我不相信他。”王瘦虎摇头，与其说是不信任，不如说是讨厌甚至痛恨！ 这世界就是这么好笑，比起真实和残忍，谁都喜欢虚假和快乐。 哪怕强如王瘦虎，也宁愿在力所能及的世界里挣扎到死，而不愿意面对一个无能为力的现实。 “我也不相信，可是事实与信任与否无关，有关的地方在于，我们是否要成为跟他一样的存在。”孙悟空看着王瘦虎异常的认真：“是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继续过下去，维持着这个世界直到崩溃的那一天，默默的努力知道失败呢。还是要把这一切都告诉所有生灵，让他们跟我们一样，在注定失败的时光里不停的愤怒挣扎！” “这有什么好选的？我又不是什么聪明人。当然要所有人一起努力。”王瘦虎理所当然的回答，他一点都不觉得这是个难以选择的难题。 孙悟空难得的挑挑眉毛，他不太理解王瘦虎为什么觉得这种事情无关紧要。 “人族，大多只不过百年的寿命。吃饭睡觉，除开一些必要的事情，连十分之一的时间用来思考都没有。”王瘦虎耸肩：“我一点都不觉得他们会因为这个有什么担心。” 孙悟空无言以对，好一会才再次开口：“人族的壮大不可避免，其他生灵的唯一出路就是融入人族，若他们不愿意融入人族，那他们唯一的活路就是成为天庭的一部分，我希望你可以给他们一条活路。” “如果他们愿意做人，我很欢迎。”王瘦虎爽快的点头：“就算他们不愿意我也不在意，坦白的讲，我一点都不在乎那些生灵飞出去。甚至离开这个世界。” 孙悟空听着他的话，怔在了那里。 第四十六章 位置 “我知道你对我很失望，我能理解，可我也没办法。这么多年，我看过很多书，走过很长的路，见过很多人。可是我依旧是当年那个人，没有成为你想要的哪一个。”王瘦虎脸上有很多歉意：“我似乎被留在了很久之前。” “你对你得到的力量感觉疑惑？” “是啊，我无法理解这种力量从何而来，也想不通为什么是我。”王瘦虎皱眉：“我觉得所有人都比我强很多。我不是个笨蛋，不过我也很清楚的知道，我不是个聪明人。所以大多数我不理智的时候，我都躲起来。” “关于为什么是你，我也无法理解。不过我可以接受，毕竟可能是任何人。”孙悟空的脸上浮起几分怒火：“可是既然是你，那么你就应该做你该做的事情。这是你的荣耀和责任。为什么我每次跟你说关于世界的时候，你总是要说起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打断。你要真有那闲功夫，那你去做点什么啊，无论你做点什么都比这强吧？就算你不理解这力量从何而来，那么在现在你有力量的时候，你应该做的不是利用那些力量来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吗？” “那力量太大，大的我做任何事情都会带来无数我不愿意接受的后果。” “没人会说你做错！你要什么都不做，你怎么会知道自己会做错？我就不明白你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多年，哪怕你随便做点什么你都能看见后果，可是就什么都没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个磨磨唧唧的读书人呢。整天酸不拉几的想些有的没得，跟你有关系吗？你应该想的是做什么，不是为什么！” 王瘦虎没有反驳，而是沉默下去。太多太多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无法接受自己的想法，他从来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可是这么多年来，他来来回回反复无常的做着那些无能为力的事情。 “我怎么听起来，你说的这些都是借口。”孙悟空看着沉默下去的王瘦虎，突然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脸上浮起几分疑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你想多了。” “真的是我想多了吗？”孙悟空的脸上浮起几分恍然：“难怪这么多年你总是躲着我，就算是碰到了，无论跟你说点什么事，你都是顾左右而言他，一说不下去就转到人族身上。” 王瘦虎赶紧摇头否认：“你真的想多了。我没那么想，也没什么隐瞒你，我只是无法适应。” 孙悟空看着他突然笑出了声：“这有什么好否认的？这又不是什么坏事，无论你做什么都相信不会是坏事，我们又有那么长的时间，我只是担心你什么都不做。从来不会担心你做错。你有的是时间去改正。” 王瘦虎看着孙悟空的眼神满是复杂，只是有些话到了口边之后，他还是咽了下去。 “要是我问你你在做什么，你会告诉我吗？” “我什么也没做，就是想搞清楚人族到底该怎么处理。”王瘦虎的嘴巴抿紧，而后错开了孙悟空的眼神继续开口：“我花的时间最多的，就是试验那些东西。” “那你得出了什么结论？”孙悟空当然知道他在胡说八道，不过孙悟空也乐意去配合。 王瘦虎的眼神闪动，好一会才开口说话：“你没发现我在做什么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出去的时候大多都在人族之中。而我做的所有的事情，对于人族来说没有任何改变。” “你做了什么事？” “我把天降低了几分。”王瘦虎平平静静的回答。 孙悟空不解。 “对于人族而言，这天并不需要多高。”王瘦虎抬着头继续说道：“凤凰一族跟我说，也许直到他们灭绝人族也发现不了他们的影踪，这不是假话，这是真的。” 孙悟空看着王瘦虎，等着他的继续。 “我们都知道，天空其实是一层保护这个世界的壳子，高度实际上没什么意义，完全是因为有生灵能踏足那么高，所以天空才那么高。” “那么你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呢？” “不只是天空，人族所需要的资源以及所有的一切都少的可怜，相比于现在的生灵，人族需要的只有万分之一，甚至更少。”王瘦虎看向了孙悟空：“万分之一的天的高度，万分之一的大地，更少都行。” “那么你的意思是什么呢？” “我的意思很简单，一旦人族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这个世界的界限就会改变。”王瘦虎看着孙悟空开口：“实际上现在这个世界的界限已经在改变中。可是我找到的答案不是我要找的答案。” 孙悟空看着王瘦虎的双眼中，终于多了几分认真。 “这是一个封闭的世界，也是一个虚假的世界，没有真正的太阳和月亮。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力量的表现形式。”王瘦虎的口中终于多了几分神棍的味道：“我觉得不对。” 孙悟空看着王瘦虎，有些欣慰，也有些紧张。 欣慰是因为他终于觉得王瘦虎在承担他该承担的责任了。 紧张则是因为一旦王瘦虎有了立场，那么最后的结果肯定是他们两之间的战争。 “你看吧，我不喜欢这种谈话，我宁愿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管，就假装要这样过下去。何必讨论呢？凡事一旦行动一旦追究，那么最后肯定是一个不好接受的后果。”王瘦虎叹气，他终于像是一个他该有的年纪了：“我们又何必呢？将就将就就好，反正这世界也就这样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就算我们再努力再改变，这个世界最后又有什么不同？” 孙悟空不置可否。 “往大里看，我们还能怎么样？对于我们来说这个世界不过是一张纸上的画，我不喜欢这样，我宁愿不高兴的时候躲起来，睡很久，等到心情好再出来，看看那些孩子纯真的模样，也许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小的可怜，可是毕竟是真实的。”王瘦虎无所谓的摆摆手：“山川河海，日月星辰。我只能看见虚假。” “那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不是我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是我想做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那你想要做个什么样子的人？” “我不知道啊，我一直以为看书看多了我就知道了。可是我还是不知道。”王瘦虎一脸的坦然：“我想简简单单老老实实的过着，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在乎的就这样过。所以我根本什么都不像改变，就假装本来就是这样就好。” 孙悟空摇头，不停的摇头。 “什么东西都是有生有死的，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别说人族，他们只有不到一百年的寿命，就是凤凰一族，能活过万年的也没有几个。”王瘦虎看着孙悟空异常的认真：“无论是什么存在，都一定有死亡的那一天，与其在现在就准备着那一天的到来，还不如好好的过着。那么长的时间，就算是你我，也足够活到没意思了。” 孙悟空看着他，慢慢开口：“满口的谎话，何必呢？这世界谁都阻拦不了你，说真的又能怎么样？” “不怎么样，真话就那么几句，说完就没了，还是假话好，爱说多少说多少。反正也就那么回事。”王瘦虎坦然承认，无所谓摆着手，他倒也不觉得丢人。 “站在什么位置上，你就该有什么位置的想法。不要老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你不是不懂事的孩子。” “我有资格任性，不是吗？”王瘦虎有些嘲讽的回答，而后笑着开口：“我觉得你的安排挺好的，就按你的想法做就好，我完全支持。” 第四十七章 选择 王瘦虎看着孙悟空的眼神很认真，也很纯粹，他就是这样想的也就是这样说的。 毕竟每个人都只有一枚心肝两片肺，动不动掏心掏肺的谁受得了？每个人也就一枚心肝两片肺，掏完了你往后怎么过？ 别老觉得自己掏心掏肺什么也换不回来，你掏出来的是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 也别老盼望别人跟你掏心掏肺，掏出来了你受的了？ 所谓的推心置腹从来都是翻脸无情的前置！ 大家都装模作样的热情好客多好。 孙悟空看着王瘦虎，失望也好，欣慰也好，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扭过头看向了一边，他也不想再说什么了。 “那么接下来，天庭地府成立。构建一个新的世界，这中间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王瘦虎好像没看见孙悟空的反应一般换了个话题：“框架定下来了，而后我们往里面填东西就好。弗族那边你有什么安排？” “天庭地府体系是一套完整的体系，所有在其中的生灵力量都来自天地。所有的力量都是按照级别分配的。”孙悟空摇头：“那体系已经相当完美，细节不必修改，至于弗族的话，一共也没多少，给他们安排上去就行。你有什么想法吗？” “你说的我信，只是我有一个问题，若是天庭地府体系里的生灵要影响整个世界，那么该怎么办？” “一旦进入体系，他们就不可能再回到这个世界上了。”孙悟空笑着摇头：“他们就会变成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再想要影响只能找代言人。至于你担心的他们影响人族，那不会发生的，因为他们的力量直接跟人族挂钩，整个体系都将是人族的一部分。是人族控制整个体系，而不是这个体系控制人族。” “普通人族只有百年寿命，我不争这个。就算这个交给人族，给人族带来的依旧只有战争。还不如把主导权交给弗族。”王瘦虎平静的回复。 “弗族人口连人族的亿分之一都没有，就像把一把盐扔进水中，哪还能有盐？”孙悟空摇头拒绝：“这是大势，你我都无法改变。也不必改变，你不用担心我，我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可我不想接受！”王瘦虎的语气异常认真：“我对弗族也好，对其他生灵也好，都没什么感情，就算是人族，我也只是对我认识我熟悉的人有感情。可你不是，你对弗族有感情，对其他的生灵有感情。我不想看着你往后一直后悔遗憾。对于我来说让弗族和那些生灵活着并不是什么大事。” “这样的决定往后会带来一场庞大的战争。”孙悟空犹豫下才继续开口：“就算你我可以容忍，人族之外的生灵也会慢慢消亡，在他们消亡的最后注定会陷入疯狂。那将是一场注定席卷整个世界的战争。你我都无法阻止。” “我们也无法阻止？”王瘦虎很是疑惑。 “一旦整个体系构建完成，那么所有体系内的力量都来自这个世界本身，他们也许确实没有我们强大，但是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孙悟空看着王瘦虎迟疑下才开口：“就实际意义而言，这个体系就是我们的替代品。” “所以说，整个体系的力量跟我们同出一源，并没什么高下之分？”王瘦虎努力的动着脑子。 “我们的力量来自于世界核心，他们的力量来自于世界本身，简单来说我们比他们更贴近世界核心。不过我们并不能摧毁他们，因为这体系一旦成型，他们本身就代表着世界的规则。是世界的一部分。”孙悟空看着王瘦虎有些茫然的样子叹气：“就跟这个世界的山山水水，太阳月亮一般。就算我们能改变的再多，这世界也依旧是这个世界。” “听不太懂。”王瘦虎果断摇头，只是摇头之后他就明显有些异常的看向了孙悟空：“我倒是想知道另一点，这些东西还没来得及实行，你怎么就知道结果是那样了呢？” “多奇怪，我都说了，我们的文字语言都是别的生灵的，那么既然语言文字有，那自然也有其他的东西。”孙悟空的回答平平稳稳。 “你是不是跟他做交易了？” “做交易怎样？不做交易又怎样？”孙悟空的脸色有些不爽。 王瘦虎看着孙悟空，扭过头去，而后又扭了过来，忍了好一会还是没忍住的开口：“既然他已经失败了，那么为什么还要跟他交易？跟他交易还有什么用？” “至少搞清楚为什么会失败吧。搞清楚有哪些路走不到尽头。”孙悟空笑笑：“何况就算是你我不跟他交易，他想要的东西真就拿不走了吗？” 王瘦虎无话可说。 “无论交易还是不交易，结果都是一样的，他想要的东西一定要拿走，而失去那些东西对于我们来说是不可接受的。”孙悟空很平静说出了他的决定：“这事情其实很简单，我们注定要跟他打一场，他若赢了，那他自然可以拿走，若他输了，那么自然也拿不走。” 王瘦虎干脆的摇头：“我们怎么可能赢？” “能赢，只是我们需要付出的比他要的更多。”孙悟空停顿下之后给出了确定的数据：“需要消耗世界核心一半的力量才可以击败他。” “可是他只要两成。”王瘦虎摇头：“何况他呆了这么多年，做点手脚再正常不过。我不觉得我们有机会。” “所以我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孙悟空平静的继续着：“趁世界核心还没反应过来，我直接动手将他打败。一旦世界核心察觉到我的动作，我将失去所有的力量。” “我觉得他肯定会有所准备。毕竟他花费了这么多年绝对不是为了破坏。”王瘦虎想了想后才再次开口：“世界核心一直都在那里，若他真要强取，那么我们没有出现前他有的是机会。既然他从开始就准备好了，那么他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的。” “他确实没给机会。他只是给了我们两个选择。要不给他两成，要不毁灭整个世界。”孙悟空淡漠的看着王瘦虎：“没有其他的路。” “若是只有这两个选择，那我们的选择肯定是跟他打一场，我想他也肯定明白。”王瘦虎却皱起了眉头：“我觉得，他的手段肯定更狠！” 第四十八章 为了生存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关乎立场的问题从来都是无法妥协的大问题，任何手段都不为过。 王瘦虎不觉得孙悟空有任何机会做到他试图做的那些事情。不过他也没有想过劝说，毕竟这种事情，各自都有各自的无可奈何。 “算了，现在想得越多，准备的越多，事情就越坏，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决定，那我们现在就动手才是应该的。”王瘦虎使劲摇下头，站了起来，活动下双手认真的看向了孙悟空：“赶紧动手吧。” “呵……”孙悟空看着他，嘴角忽然勾起个笑容，可是却没有起身，只是继续坐在那里，好一会才摇头：“已经来不及了。” 王瘦虎看着他，脸上的所有肌肉都在颤抖，全身都僵在了那里，好一会才挤出点笑容来询问：“什么是来不及了？” “你不会觉得我们跟他之间的战斗也是那么拳拳到肉的战斗吧？在跟你开口之前，我就动手了。” “什么？” 孙悟空慢慢地抬起自己的双手，他的双手已经在慢慢变淡，甚至已经在王瘦虎的视线中开始消散。 “对于立场而言，没有是非对错之分。可是对于生存而言，连立场都没有。”孙悟空平静的看着王瘦虎扑过来，看着他试图用各种各样的办法帮忙，看着他徒劳无功的站在了那里。 “哭什么哭？多大的人了，这么多年，怎么什么都没学会就记得哭鼻子了？”孙悟空叹口气，看着王瘦虎却没有半分好气：“如你所见，我失败了，在我动手的时候，我的所有力量就全部消散。这个世界选择了生存。” “怎么可以这样！” “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早有准备，在我动手的时候，世界核心便直接的收回了所有力量，我再没有任何权限和力量。”孙悟空平静的摇头：“他确实早有准备，而且准备不只是如此，一旦我动手了，那么你也无法再动用世界核心。” “我不太明白。” “我没有了任何权限，所有的权限都在你身上，你可以做任何事情。”孙悟空有些嘲讽的看着王瘦虎：“只有一件事情是例外。” “什么事情。” “切割百分之二十的世界核心。”孙悟空看着王瘦虎语气异常的平静：“现在的我就是世界核心，我不愿意，谁都无法带走任何世界核心！” 王瘦虎看着他，想了又想，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咬着牙开口：“可是为什么呢？就算是他贪心，我也觉得这应该是个合适的价格。” “我不乐意。”孙悟空平静的摇头：“恰好我不乐意就可以不干，所以我就不干。” 王瘦虎张张嘴，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道理已经没用，还有什么好说的。 “何况这不是生意，这是生存啊。那么多年，那么多生灵的命，那是能让的吗？”孙悟空看着王瘦虎摇头：“你没见过，没经历过，什么都不知道，觉得那些无关紧要，可是事实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王瘦虎的嘴紧紧抿着，直直的看着孙悟空，好一会才深吸口气开口：“我知道我经历不够，想的不多，可是我也更明白另一点，无论再大的代价，都不值得你这样做！无论付出什么都不该付出你的自由，我是没多少本事，可是你有啊。只要你在，我们失去了多少最后都肯定能拿回来，我们现在低一下头没什么的，往后我们抢回来就是，可是你现在这样，我一个这么抢回来？你觉得是保护了这个世界，可是我却觉得，你这是放弃了这个世界！” 孙悟空的眉毛挑动下，他还真没想到王瘦虎是这样想的。 “说一千道一万，现在也什么都晚了。”王瘦虎沉默下去，好一会才有些烦躁地挥手：“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一个要过多少时间才能比他更强？你倒是保护了这个世界可以存在那么多年，可是再往后呢？这个世界该怎么办啊？” 孙悟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吗？”王瘦虎很生气，也很难过：“要是你有什么想法，现在就赶紧说啊，别老是决定了什么，做了以后才告诉我，到了那时候了，告诉我又有什么用？我什么也改变不了！” “你猜在你我没出现之前，他们对这个世界做了什么？”孙悟空的脸上还是满是笑容：“你觉得他们会平白无故的帮忙？” “当然不会。”王瘦虎没那么天真。 “是啊，当然不会。在你我没出现之前，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多少存在的可能性了。”孙悟空的笑容散去，看着王瘦虎变色的面容继续开口：“无论是他们，还是我们，其实都一样，都在做一件事情，那就是生存。他们已经在我们的世界里做完所有的实验，带走了所有能带走的东西。” 王瘦虎怔住。 “你还没想明白吗？其实答案再简单不过了，一个世界接近毁灭的时候该怎么办？”孙悟空摇头：“很简单，带着这个世界里所有的生灵，去寻找下一个可以生存的世界，侵略它，掠夺它。为了生存下去，所有的生灵都只有这样一个选择，也只有这样一条道路，别无他途！” 王瘦虎听着脸色苍白，好一会才反问：“那为什么我们的世界还能存在那么久？” “很简单，因为人族出现了。”孙悟空看着王瘦虎，眼中的情绪似喜似悲：“我们世界的资源，已经不足以现在的生灵生存太久，可是新出现的人族不同，相比于其他种族，你们人族消耗的资源很少很少。” “少的可以让几乎要毁灭的世界再坚持五十亿年？”王瘦虎嘲讽的反问。 “甚至更久，只要让其他的生灵更少一些。”孙悟空的回答很确定，也很冷酷：“当其他的生灵死光之后，我们可以把天降低，把地变薄，把整个世界所有的东西都慢慢变的更小一点，消耗会更加的少。” 王瘦虎看着孙悟空的眼神，完全是在看一个疯子！ 第四十九章 生存的选择 王瘦虎是人，孙悟空是妖。 若说是让人多点让妖少点，王瘦虎很乐意，可若说要把妖都杀了只剩下人，王瘦虎却不只是不乐意，他更是全身都有些发寒。 今天能杀妖，明天是不是就能杀人？ 今天妖没用了要杀掉，那是不是明天人没用了也一样要杀掉？ 而且王瘦虎一直就没想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会是人？ 要说多，那么人确实比妖多，可野草更多，海里面的鱼也比人多的多，若有一天这世界之需要草只需要鱼了，那么人怎么办？ 孙悟空今天能下定决心杀妖，明天就能毫不犹豫的杀人，到时候王瘦虎该怎么办？ 王瘦虎想了好一会，才看着依旧在慢慢消散的孙悟空开口询问：“可为什么是人呢？人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你是想知道，花花草草更多，为什么不选择花花草草对吧？”孙悟空一听就知道王瘦虎想问什么了。 “是的。”王瘦虎也不否认：“我想知道到底什么样才算是世界活着，是只需要一棵草？只需要一只鸟？还是比鸟比鱼比草更小的生灵？” “就是人！”孙悟空确定的回答，而后沉默很久之后才继续开口：“你要问以后会不会有更适合的生灵出现的话，我可以告诉你，肯定会有，可你知道要多久才能出现一个比人更优秀的种族吗？” “可终究会出现的。” “那些来过我们世界的存在里，记忆最常的一位，按照咱们世界的时间计算，有八百亿亿亿年的记忆。”孙悟空看着王瘦虎的眼神里有着痛恨和嫉妒，也有着欣慰和感慨：“是不是很长？” 长的有些出乎王瘦虎的想象。 那是多久啊？ “你问一个世界活着到底是什么算的，其实很简单，就是这八百亿亿亿年的记忆，这八百亿亿亿年的故事，以及往后的每一天。”孙悟空看着王瘦虎开口：“如果有一天，我们在那些星空之中遇见了其他的存在，我们还要有更多的记忆。” 王瘦虎不明白的看着他。 “一个生灵的生存，一个种族的生存，一个世界的生存，所有生灵的生存。其实最复杂的事情往往都有一个无比简单的理由。”孙悟空顿顿，笑着开口：“我们都将会离去，可是但凡一个世界活着，我们都将永存。” “在哪里永存？” 孙悟空点点自己的脑袋，看着王瘦虎难以置信的表情开口：“魂海，每一个世界的魂海之中，都有着所有世界的过去，任何一个世界没有灭亡，这个星空就没有彻底死亡。” “所以说这是一个注定的过程？” “是的，你要是有空，可以去翻翻那些过去的故事，有无数的猜测，有无数的实验，有无数的世界选择了守着自己的世界死亡，甚至我们可以确定说，还片星空之中还有着更多更长久的过去。”孙悟空看着王瘦虎认真开口：“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没必要的。你也活了很久，可是你活的时间跟你往后要活的时间比，一天都算不上。你觉得你能熬到下一个答案出现的时候吗？” “一方面我不太在乎，认识的人早死了。另一方面我却也在乎。”王瘦虎神色有些暗淡。 “这是难免的，每一个世界都需要作出这样的选择，要么不去改变一起死亡，要么就去改变，过去的总要过去。”孙悟空笑笑：“我也不想让妖族死，毕竟我也是其中的一员，可是我更不想让妖族死得更快。” 王瘦虎愕然的看着他。 “我今天做了决定，那么在最后无关紧要的地方，留下一些消耗不大的妖族我也说得出口。”孙悟空很无奈，也很坦然：“终究，我也是妖族。” “这种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王瘦虎不太理解孙悟空的这种小心翼翼。 “如果一个世界从头到尾都没有跟其他的世界有过交汇，没有其他选择，那么那个世界就会只有一个种族，然后一直到世界灭亡。”孙悟空看着王瘦虎慢慢地说着：“可是如果跟其他的世界有过交汇，就像是我们世界这样，那么在最后就多了个选择，就是跟他们的世界一起走。” “一起走？去哪？” “去寻找下一个世界。”孙悟空不太想说，可是没办法，他现在已经彻底地融入了原来的世界，而对外的事情，只能由王瘦虎处理。 “跟他们一起有什么好处吗？” “好处就是不会灭亡，如果不跟他们一起，我们就只能带着我们世界我们自己走，坏处呢，那就是我们有很大的可能会消亡在星空之中，直到这个世界完全死去，我们也找不到下一个可以落脚的世界。” 王瘦虎犹豫着，想了想才开口：“那跟他们在一起的坏处是什么？” “坏处啊……”孙悟空迟疑了好一会之后，才错开王瘦虎的眼神开口：“所谓的坏处，就是他们将用最快的速度，达到最彻底的效果。” 王瘦虎琢磨琢磨之后才有些犹豫的开口：“所谓最彻底的效果，意思是用最少的消耗达到最低程度的效果？可是若是跟他们在一起了，那么我们的世界加上他们原来的世界，以及所有的以前的世界。有那么那么多的生灵……” “除开必要的试验品，其他全部杀光。”孙悟空的语气很平常，可是听着的王瘦虎却异常的寒冷。 王瘦虎拿手抓下脑袋，想要说点什么，最后还是近乎挣扎的开口：“不能多留一点吗？” “只有最低限度的存在，才能让我们更久的保证生存，这是无可避免也是唯一的选择。”孙悟空叹气：“可是这样的选择，却是注定是异常的残忍。” 王瘦虎听孙悟空说残忍有些意外，也有些心悸，以孙悟空要动手清理妖族的手段都觉得残忍，那么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那么以你来看，有什么办法变好一些吗？只有这么两个选择吗？”王瘦虎想了下，认真开口询问。 “就事实而言，他们是对的，用最低限度保持生存，然后在可以生存的前提下，进行各种实验。看能不能找到获取生机的办法。因为人族的出现，时间多了很多，找到这种办法的机会也多了很多，一旦找到办法，事情就会开始变好。”孙悟空没有隐瞒也没有犹豫的回答：“过程肯定残忍，结局也未必美好。” “所以绝大多数的世界最后的选择都是自由的死亡，而不是那样地生存下去。对吧？” “没错。”孙悟空看着王瘦虎，好一会才开口：“除了你把人当人，其他的世界里，人族都只是一个维持最低消耗的必需品。” 第五十章 你走吧 王瘦虎把眼眯起，看着孙悟空一句话也不想说。他知道孙悟空说的是实话，可是他就是不想听。 “这首一个不可避免的过程，也是一件不可避免的事情，哪怕未来的世界上到处都是人族，在绝大多数世界里，人族都只不过是最基本的维持世界的消耗品。我希望你可以接受这一点。”孙悟空却看着王瘦虎直接冷酷的开口：“你没有任何办法去阻止这一件事。” “似乎我也没有办法不接受，不是吗？”王瘦虎叹气：“何况就算不是如此，又有什么用，就算人族不是单纯的消耗品了，是世界之主了，又有什么不同？” “似乎没什么不同，无论对于人族还是对于你来说，都应该算是件好事，至少人族的处境在变好之中，相比任何种族，人族的处境都已经算是最好的了。如果你真的很想让人族的处境变得更好，那么只有一种办法。” “什么？”王瘦虎冷笑：“难道要我去争夺其他的世界？” “当然不是。”孙悟空摇头失笑：“就算你自己做主，在你自己的世界里人族又会比其他的世界好多少？你又能照顾得了几个人？” “你什么意思？” “你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一直以来那些存在，也包括我们在寻找的办法。”孙悟空看着王瘦虎很认真：“找到从这篇星空之中获得生机的办法。” “无数年都没有任何存在能找到的办法，我怎么能找得到？” “不是没办法，而是相比于世界的生机而言，那些办法没有作用。”孙悟空异常的平静：“不过就算是再没盼望，那也是你唯一的出路。” 王瘦虎看着他，过了一会，又过了一会，甚至转头往旁边看了看，似乎确定了再没有其他人能看见他，听见他说话之后。才再次开口：“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话，有些卑鄙，有些……” 王瘦虎沉默下去，他知道自己该为说出口的话羞愧，可是他并不羞愧。 “有些不合乎道理，可你是我唯一一个可以交谈的人。”王瘦虎自我放弃的叹气，甚至有些自暴自弃的开口：“人族的平均生命不超过一百岁，除开睡觉的时间，以及保证生存必要的时间，一个人一共也不知道有几个月的时间好活。说到底，大家只不过是混日子而已。” 孙悟空看着他的眼神有些诡异。 “事情其实很简单，本身就很简单，从一开始人族存在甚至出现的原因就是为了生存，说那些有的没的有什么意义吗？” “没什么意义，可是你知道吗？不只是你们人族，所有的种族，所有的生灵，出现过的没出现过的，以前有的未来有的，所有存在的出现本来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生存。”孙悟空平静的回答他：“生存本身就是意义。” 王瘦虎看着孙悟空有些发愣。 “你完全没必要不好意思，因为这些东西对于一个生灵来说也许很残忍，但是对于我们来说这只是一些基础的认知。” “可是我怎么一直都不知道？” “因为你活的时间太短，当有一天你活到足够长，那么这些东西你就会有很深刻的认知。”孙悟空很平静：“到了某一天，你就会突然明白。” “明白什么？” “明白这世界上每一个生灵的存在，都是因为曾经在某一个世界之中他们是整个世界的主宰。他们有自己的文明有自己的故事，有自己的历史，也一定有一个生灵成为我们这样的存在。只有出现过我们这样存在的种族，才有机会在无穷无尽的世界里留下自己的种子。” 王瘦虎难以置信的闭上眼睛。 这世界有多少种生灵？ 曾经有多少个世界毁灭? 这个星空远比他以为的更加深邃。 “每一种生灵的存在，都不是为了点缀这个世界，让这个世界更加美丽，恰恰相反，每一种生灵都曾在某个世界中主宰。他们出现在任何一个世界里的原因，是为了让那个世界在任何情况下都有生灵可以存在下去。”孙悟空难过的抿下嘴：“在任何一个别的世界，猴子也会变成玩物。我恐怕是无法接受这一点的，嗯，至少在这个世界，我是绝对不会接受这一点的。” 王瘦虎沉默，他想说点什么却无话可说。孙悟空跟那些无数世界的存在一样，选择了跟这个的种族一起消亡在这个星空。因为他很清楚，再怎么坚持，除了这个他自己的世界，其他世界里的猴子都会变成其他生灵一样的玩物。等待着某一天整个星空的突然变动，然后再次成为生灵接力中的某一环。 这个等待大概是遥遥无期。 王瘦虎看着孙悟空的眼神慢慢变得平静，他听得懂孙悟空的话，可是今天孙悟空能带着猴子们拥有一个自己的家园，到后来的某一天他能带着人族有一个自己的家园吗？ 这是孙悟空的家乡，可也是他的家乡！ 除开这里，他还能找到哪一个地方让人族成为真正的主人。除开这里，他又能去哪？ “你要我跟他们走？”王瘦虎的声音有些干涩。 “要不然呢？”孙悟空笑笑。他笑的很自然也很平静。 王瘦虎看着他，沉默下去。 两人默默无声的看着这个世界，整个世界都在大雨滂沱下个不停，孙悟空早已开始改变。他跟无数的其他世界的主宰一般，从不等待。 整个世界沉浸在连绵数年不停的大雨中，而在所有的生灵都看不见的地方，世界正在进行着无法逆转的改变。 “你知道……”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每一个生灵的故事都不比我们难看，每一个生灵的医生都很可能比我们更精彩，我没兴趣也没想法去了解。”孙悟空直接打断了王瘦虎的话：“我很急，你也一样，相比那些马上就要死亡的生灵，你我并没好到哪里。关心他们的想法并不是我们的责任。” “那我们的责任是什么？” “我们的责任是让他们活下去，活的好不好是他们自己的事。” 王瘦虎扭头看着孙悟空，不想说话。 “瘦虎，世界大雨滂沱，万物苟且而活。再无人为你背负更多，你要藏好软弱。” “-.-----.-----../-.-...-.---.--./-.--.-....--.../-..---..-..-.--”王瘦虎笑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