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雪》 第一章:宛如·泪 ※十年前※ “俊哥哥,你慢点,宛如赶不上你了。”远远的跑来两个孩子,停在亭子边上,后面的小女孩怀中抱着一个大柚子,不住的喘气。 “谁叫你跟来的?”前面的小男孩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从我一进你们家的大门,你就一直跟着我,你烦不烦啊?!我去玩我自己的,哪个叫你跟来的?像个累赘!还说是我跑的快!” 小女孩的大眼睛里满是委屈,她嘟着嘴巴:“这柚子是南方供上来的,我记得俊哥哥你爱吃,就特地偷出来留给你的,给你!”说着把怀中的柚子高高的举起,递了过去。 “不要!谁要你偷来!”男孩子一巴掌把柚子打落在地上,圆圆的柚子顺着青石板路骨碌碌的滚远了。 小女孩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哇……” “不许哭!”男孩子厉声吼道。 “呃”小女孩被吓的一下子哽在喉咙里,水汪汪的大眼睛愣愣的看着男孩子,脸色憋的通红。 远处走来一群谈笑风声的人,走到两个孩子面前停住了,一个慈祥的中年人看着远处地上滚落的柚子,微笑着对小女孩说:“宛如,告诉康伯伯,是不是俊哥哥又欺负你了?” 男孩子没有说话,看了宛如一眼就“哼”了声跑到父亲跟前。 “呃”小女孩终于憋了过来,她使劲摇摇脑袋:“没有,康伯伯,俊哥哥没有欺负我,是宛如自己不小心。” “哪个要你做好人了?你告诉我爹啊,我欺负你了!骂你了!你说啊!”男孩子白了她一眼。 小女孩的嘴巴一撇,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想要哭出声来,但是又怕惹俊哥哥更生气,于是低下头去,无声的泪水吧嗒吧嗒地滴在青石路上。 “俊儿,你太不象话了!怎么又这样欺负宛如妹妹?她那么小,对你又那么好,你怎么能总这样欺负她呢?”中年人生气了,他瞪了儿子一眼。 可是倔强的儿子却不理会他:“谁叫她那么爱哭!就会哭!” “你!”中年人被儿子气的脸色铁青,正要发怒,幸好身后的人上来劝解才熄了怒火,于是笑着摸着宛如的头说:“宛如,俊哥哥欺负你,你不生气吗?不告状吗?” 小女孩使劲摇着脑袋,泪水依然吧嗒吧嗒地掉个不停。 “那宛如长大了以后愿意做俊哥哥的新娘吗?”中年人继续笑着问。 小女孩的头倏地抬起,面颊上依然带着泪痕,可是眼睛里却满是希望:“好啊,好啊!宛如愿意!”她甜甜地笑着使劲点头。 男孩子更生气了:“谁要娶你做新娘?你一个庶出的丫头怎么配得上我,你少做梦了!”他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开了。 “俊儿,你太不象话了!你给我回来,给宛如道歉!”可是男孩子已经跑远,任凭他父亲怎么斥责也没有回头…… ※十年后※ 桑家后院里一片喧哗。 “爹,不能啊,您不能这样做,这样会毁掉康伯伯一家的!”一个少女跪在阶前苦苦的哀求着,身旁站着的男男女女全都不屑地看着她。 堂屋里的长者把茶碗重重地摔在地上:“好了!不要再闹了,这是你能管的事情吗?墙倒众人推,康家现在已经是众矢之的了,为父这样做有什么错吗?阿富阿贵,你们在干吗?还不把这丫头给我关起来,任由她在这里胡闹,成何体统!” 两个汉子听了老爷的吩咐连忙上前,用抹布把跪在地上的少女嘴巴堵上,然后死命地拖了出去,少女挣扎着,泪流满面,用无助的眼神哀求着父亲,可是父亲却视而不见,直到她被拖出后院。 “爹,您甭生气了,真不知道这丫头被康俊那小子迷掉了多少魂魄,你看她这副德行,哪里像大家的小姐!” “就是,二姐说的一点都没错,这真是没娘养的后果!”又是一个女声。 老爷的眉头深锁,一言不发地走进后堂。院子里的一群女子也没趣地走开了,在角门下,被称做二姐的女子吩咐身旁的小丫头:“你去跟柴房的明嫂说,让她看紧点,别让那丫头又出来发疯!晚饭不要给她吃了,饿她几天,看她还有没有力气出来闹!” ※※※※※※※※※※沁※※※※※※※※※※ 寅卯年间的康王谋逆案一时间在朝野上下引起一场腥风血雨,年过半百的康王被斩首示众,一家妻小全部被流放到了关外。这事本可告一段落了,可是一年之后,却有人一封奏章告到皇帝身边,指正当年的康王谋逆是朝内一些野心勃勃的大臣联手陷害的,一时间,朝廷人人自危,皇帝派内臣全权查察,终于在康王屈死三年之后给他平反。康王府的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子嗣——小儿子康俊,接替了当年父亲的一切官职,但是,他的内心却充满了无限仇恨…… 当年的主谋桑怀义早已病死,桑府被抄家,桑怀义膝下无子,他的十三个女儿此时正齐齐的跪在康俊的面前!他冷冷地看着她们,如寒冰一般冷酷的面容禁锢了整个空间。 想到自己曾经的遭遇,看着面前这一个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他的脸色灰暗的如冬夜一般:“你们都是桑府千金,既然你们的父亲已死,那他欠我们康家的债就由你们来偿还吧!从今天起,你们就不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了!我要你们做我康家一世的奴隶!” 这样憎恶的话语使所有的女子都胆战心惊,只有一个少女不为所动,她没有恐惧、没有表情,只是安静地跪在角落里。 康俊走到她的面前,掰起她的下巴,强迫她面对自己:“你是桑宛如?!” 三年没见了,俊哥哥还记得自己,她清澈地大眼睛里,晃动着泪水:“俊哥哥……” “不许叫我俊哥哥!”他毫不怜惜的捏痛了她,“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叫桑宛如了,你叫十三!你原本就是她们中最低贱的一个,现在就更是这所有低贱中最低贱的一个!” 她的眼睛黯淡了:他一直就这样对待自己,从小到大,一直没有变过!自己是一个卑贱的人,是爹和下人生的女儿,原本就该卑贱的……这不怪俊哥哥! “不要告诉我,你不愿意接受我赐给你的名字!”他冷冷地说道,直到看到她的下巴有些瘀青了,才放过她。 “怎么会,桑宛如已经死了,现在只有十三,没有桑宛如!十三谢少爷赐名。”她一字一句的说。心里满满的痛…… 第二章:宛月·恨 狭小破旧的房间是给她们住的吗?退回了属于她们的陋室,二姐桑宛月一扫刚才的怯懦摸样,恢复了从前的娇纵:“这里是给人住的吗?大姐啊,难道我们姐妹们的花样年华就要在这里度过了吗?”她一脚踢翻了草跺旁的小矮凳,“我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我们来承受这样的惩罚!终身为奴!哼!” 生性淡雅的大姐桑宛心扫过众人犹带泪痕的面颊,轻轻叹气:是呀,自己也不过才刚刚十九的年纪,更何况面前的这些娇声惯养的妹妹们!但是,又能怎么样呢?比起其他几位大臣流放塞外的惩罚,她们桑家姐妹算是幸运的了!命啊!她无奈地摇头,目光锁定在了最小的妹妹桑宛如的脸上:“小妹,委屈你了!”她了解这位小妹妹,她也明白没有什么比自己苦恋多年的人无情的侮辱更让人痛心的了。 “她委屈什么?她可是我们这里最受宠的哦!”这样的腔调除了六姐,再没有人会说的出来。 听到六妹的话,刚才还面色阴沉的宛月,一下子来了精神,她凑到宛如的面前:“是呀,这里有谁比我们的小妹更幸运的了,刚一进府就蒙受主子赐名,真是了不得的很呐!” 宛如静静地立在一旁,她不是没有听见她们的话,她痛,痛了多少年!如今还要继续痛下去……十三,这就是俊哥哥给她起的名字,真是一个好名字啊! 其实这没有什么不习惯,从小时候起,就是自己缠着俊哥哥的,他没有错,自己出身卑微,怎么能想着去高攀他那样的人呢?更何况,现在桑家和康家又结了这么深重的仇恨,一切都没有错,错的只是自己而已! 想到这里,她不理会姐姐们复杂的目光,一个人提着屋角的水桶出去了,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屋子里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姐姐们,怎么能做得了这些下人的活呢?还是让她来吧。 对她来说,康家并不陌生,小时候康家和桑家交好,父亲常到康园来做客,她总是软磨硬泡的跟来,因为她总想见一见康俊,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见不到俊哥哥更让她难过的了,可是每次见到俊哥哥,他却总是板着一张脸,对自己不理不踩,但是这些她都不怕,她有的是耐心,只要有他的地方她就粘着他,不论在桑家还是在康园,这都是一个奇观:只要有康俊出现的地方,不出五步,总会有一个影子跟着他,怎么甩都甩不掉,不管康俊怎么大喊大叫,那个影子对他始终不离不弃……只是,现在,她再也没有这个权利了,因为他不再是以前的俊哥哥了,他是被她的父亲害得家破人亡的孤儿,而对于他来说,她就是仇家的女儿,要用来还债的女儿,她还有什么资格和他再站在一起呢? 寒冬时节,到处是天寒地冻的,她提着木桶来到后院,费力的把井绳从冰棱中拽出来,小手被冻的通红,好痛啊……但是痛又算得了什么呢,屋子里的姐姐们还在等着她打水回去洗脸呢。 “宛如小姐,这么冷的天,让小的来帮你打水吧。”送柴到后院的康福一眼就认出那个在井边费力打水的小身影是桑家的小小姐,于是连忙上前帮忙。 康福不是生人,宛如从小时侯就认识了他,他是那年冬天流浪到京城的一个小乞儿,在街上偷馒头吃被打的半死,正好她和俊哥哥经过那里,看他可怜就软缠硬磨的让俊哥哥收了他做小厮,而今,却早已物是人非了。 她苦笑了一下:“阿福,谢谢你,你忙去吧,我自己行的。”半晌又压低了声音喃喃地说,“以后不要叫我宛如小姐了,叫我十三吧,我和你一样,都是这康府的下人。”说完提着水桶跌跌撞撞地走远了。 看着那小身影歪歪斜斜得消失在后院,康福的眼中蒙上一层水雾:哎!宛如小姐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地步,小少爷他……太残忍了吧。 在后园假山上的康俊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他久久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尊雕塑…… 四面透风的小茅屋里根本容不下这么多的人,肮脏地炕上胡乱铺了些稻草,即使这样也不可能躺的下十三个人,二姐又开始咒骂,她一巴掌打到宛如的脸上:“都是你这个小贱人,死缠着爹放康俊那小子一条命,如果那时候不是你,他早死了,又怎么会现在害的我们姐妹这么凄惨,我打死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贱人!”说着拳头像雨点般落到了宛如的身上。 宛如没有躲闪,任凭二姐那歇斯底里的怒斥和拳脚。 其他姐妹们缩在炕上,她们了解二姐的脾性,没有人敢上前劝说。 只有宛心,她推开门冲进屋子一把把宛如拉倒自己身后:“宛月!够了!宛如她可是自家的妹妹,现在大家都是康家的下人,打骂全由主子,以后你再这样欺负她,别怪我不客气!” 大姐不是一般的人,在桑府里,她是大夫人生的独女,自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深得父亲喜爱,所有的姐妹对于这个比她们年长不了几岁的大姐从来都是言听计从。就连一向飞扬跋扈的二姐桑宛月,对她也是唯唯诺诺,今天看到大姐这样护着宛如,虽然心有不甘,也不得不怏怏的退后。 最听宛月话的当属六妹宛眉,毕竟是一个娘生的,自然是一个鼻孔出气:“大姐呀,二姐说的没错,今天的这些不都是拜小妹所赐吗?她的俊哥哥可是把我们整的够戗!你看这炕这么小,我们怎么睡的下啊。” “大姐,你们睡炕上吧,我睡地上就行了。”宛如低着头,她自己也不记得有多久不敢抬头见人了。 寒风透过破旧的窗户在耳边呼啸,宛心摇了摇头:“不行,这样睡非冻死你不可。” “那能怎么办?”宛眉立刻接上话,“这根本睡不下十三个人嘛,再说宛如是自己要求的,要我说,她这些年睡柴房也睡习惯了,冻不死的。”说完还冲二姐眨眨眼睛,意思是:怎么样,妹妹好歹替你出了一口气吧。 “可……”宛心还想说什么,却被宛如打断了,“没关系的,大姐,我可以的!” 对于她来说,死又能怎么样呢?俊哥哥这样讨厌她,姐姐们这样厌恶她,现在这样比死了又能好多少?或者,还不如死了…… 第三章:青楼·想容 无论外面是怎样的腊月寒冬,春宵楼里都始终是一派春意融融的景象。 满脸堆笑的嬷嬷在大堂里和客人们打情骂俏,姿色艳丽的女子在嬷嬷的指引下把客人们服侍的舒舒服服。三年了,这里的一切似乎都那样熟悉…… 康俊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细细品酒,二楼的窗户后面有一个女子正深情地注视着他,良久,吩咐道:“阿茵,去把康公子请上来吧。” 终于等到小姐发话了,阿茵乐颠颠地跑下楼去。 “康公子,你许久没来了。”阿茵在他身后悄声说。 康俊顿了一顿,兀自品着手中上等的佳酿。 看到客人这般模样,阿茵心里着急,但是也不好唐突发问,就傻傻地站在那。 仿佛是下定决心一样,康俊将酒一饮而尽:“她还好吗?” 原来他还没有忘记小姐,阿茵长舒一口气:“小姐在房中看到了康公子,特命我来请公子上楼。” 康俊点点头,没有等阿茵前面引路就自己走上了二楼。楼梯处有几个打手模样的人准备拦截这个还没有付钱就想上楼的公子,可是一看清他的长相之后,都不约而同的退了下去。 还是那间房间,春宵楼花魁的房间只有他康俊来去自如,没有人敢过问。 推开门去,门后是那张久别了三年的俏丽容颜。 “你还是那么美。”他替她抚去了腮边的泪水,“想我吗?” “想!”她哽咽着,毫无顾忌的扑到他的怀里失声痛哭。 他不吭声,任由她哭闹着,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她这些年来即将被揉碎的心。 哭够了,她就窝在他的怀里,手臂圈住他的脖颈,亲吻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他热情地回应着她,她依然像从前那样,这让他的心都醉了:“想容,你知道吗?这三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是啊,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也是唯一一个女人,一想到她,他就像施了魔法一样被牢牢禁锢,无法动弹!她就是那样一个尤物,他本以为自己是不近女色的冷面公子,可是遇到了她,他才发觉自己是多么渴望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是那个整天哭丧着脸的小丫头无法给予的!——那个丫头?这个时候想起她,他不由皱了皱眉。 “我也是!”想容痴迷着双眸,柔若无骨的小手已经慢慢探进他的衣内。这种鼓励更让他急不可耐地想要释放所有的热情,可是就在这时,大刹风景的敲门声震天响起。 “怎么回事?”康俊低吼。 门外是阿福,他隔着门大喊:“少爷,少爷!不得了了,宛如小姐她投井了!” 心中一凛,抬头看了一眼依然沉醉在温柔中的想容,康俊没有开门,低低地问:“死了吗?” “被小的发现及时,救了下来。” “没死跑这来报什么丧!滚!”他怒斥着。想容仿佛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她轻轻地拉过他的手,放进自己的衣内,面色绯红的样子更惹人怜爱,不忍心把她遗落在这里,他放下了纱帐,俯下身去……此时他只想好好的疼爱这个痴痴等了他三年的女人,而不去想其他…… 门外的康福还想说什么却被阿茵唤来的打手拖出春宵楼…… ※※※※※※※※※※沁※※※※※※※※※※ 春梦再美也有醒来的时候,康俊披衣起身,身边的女人依然在睡梦之中,凌乱的发丝堆在枕边,露在丝被外面的手臂更显娇嫩,娇憨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再亲一口…… 悄悄离开她的身边,穿戴好之后,在满天星辰的指引下,他回到了康府。 府里静静的,也难怪,这已经是午夜时分了,他径直走到阿福的房间。 屋里生着一盆火炭,放在床边,床上躺着的是昏睡中的宛如。看到主人进来,阿福一言不发,很显然他在生气,康俊挥挥手示意他出去,阿福仿佛没有看见,脚下像生了钉子一样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 “你出去!”被下人如此怠慢,康俊早已没有耐心,他命令道。 “我不!这是我的房间,我不出去!”阿福理直气壮。 康俊奇怪地看着他,这个小厮自打跟到自己身边十年里从来不敢忤逆自己的意思,今天是吃错了什么东西敢这样跟自己说话,他大声吼着:“你还反了不成!给我滚出去!不然明天,你就卷铺盖滚蛋!” 既是迫于他的淫威,也怕少爷这样大喊大叫早晚会吵醒宛如小姐,阿福嘟囔着走了出去,顺手把门带上。 看着阿福异样的举动,康俊心里暗暗称奇:这个小厮就为我没有及时回来生了这样的气?就为了这个丫头? 他走到床边,看着她湿嗒嗒的头发粘在脸上,脸色已经因为寒冷而变成紫黑色,嘴唇也已经发青,他不悦了:“你不是一直要跟着我吗?怎么如今我让你跟着我了,你反倒想不开了?这么冷的天居然要寻死?就因为我赐给你那个名字吗?你觉得是侮辱吗?可是你有想过我受到的屈辱吗?”他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床上的人能不能听得见,她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裹在被褥中的身躯微微颤抖着,他知道,这是因为寒冷,于是他又把炭盆拿近了一点,可是却没有用。她的嘴唇也开始颤抖起来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他知道如果这样下去的话,她一定会冻死的,当下他掀开被褥,却发现她的外衣早以褪去,只穿了一身中衣,怒火噌地窜上脑门:该死的!阿福居然敢把她的衣服脱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偷看不该看的地方!明天我一定要好好教训那个家伙! 隐藏在衣衫下的身子因为寒冷已经绻在一起了,他把她抱在怀里,暗自运功,把真气源源不断地传进她的身子。许久,她不再颤抖了,面色也逐渐恢复了正常,他定气收功,却没有把她放下,轻盈的她窝在他的怀中甜甜地睡着。这还是那个成天苦着脸的桑宛如吗?他摇着头,他知道她一直爱慕他,可是这干瘦如柴的桑宛如怎么能比得上那娇美动人的邱想容,想容可以苦等他整整三年,如果不是因为他,想必她早已被赎了身嫁入了豪门吧,那样的痴情女子怎么能不让他感动、爱慕呢?而桑宛如!如果你真的如你表现出来的那样爱我,又怎么会任由桑王爷如此陷害我们家,最终害的我们家破人亡!想到这,他顿感厌恶,把她丢在床上,径自离去! 第四章:康福·念 清晨,宛如在冷颤中醒来,恍惚中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定格在自己床头。 是谁? “宛如。你醒了?我是大姐!你……你还好吧?”看到宛如的睫毛微微翕动了一下,白色身影又凑近了些。 大姐?怎么会是大姐?我不是死了吗?怎么会碰到大姐?她的脑瓜里满是疑惑。眼前朦朦胧胧的,根本看不清面前的状况,似乎又有一个身影出现了:“宛心小姐,您去厨房喝点粥吧,你看这大清早这么冷的,宛如小姐这有我守着就好了。”这是阿福的声音。难道?难道我没有死掉吗?宛如绝望地想着,原本准备睁开的双眸又悄然合上了。—老天为什么连死的权利都不给我呢? “那,这里就交给你了,阿福,我出去了。”宛心帮妹妹掖了掖被子就走了出去,临了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淡淡地说,“阿福,以后不必叫我小姐了,我也早已不再是小姐了,你唤我宛心就可以了。” “啊……哎!”阿福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大姐永远是大姐,永远似兰草一般。宛如依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这么多年,早已失去父亲宠爱的她,在桑家上上下下的人眼里和一个奴才无异,也就是大姐还把她当成妹妹看,其他的姐妹早恨不得把她置于死地,还记得那年大姐命丫头把爹爹准备跟随大臣一起陷害康伯伯的事情偷偷告诉她,那时候已经被父亲和众姐妹唾弃的她不顾死活地冲进后院哀求父亲,可是父亲最终也没有听她的,依然违心上呈了那道奏章,康伯伯全家入狱,她在父亲的房门前跪了三天三夜,直到虚脱,父亲才同意保下俊哥哥一条命,而其他的康家直系亲属全都无一幸免。她知道二姐她们一直瞧不起自己,她也知道这次之后她们更憎恶自己,她更明白如今落到这样的下场,她们更是将自己恨之入骨,但是她不怕,也不后悔,因为康伯伯他们本没有错,错的是爹还有那些贪功心切的大臣,她没有能力保全康伯伯,那只要俊哥哥活着就好!因为她难以想象,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了俊哥哥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想到这,她浑身打了一个激灵。阿福见状连忙上前:“宛如小姐,你醒了吗?” 她睁开眼看了看她,打起精神想坐起来。 “宛如小姐,我这就去厨房给你弄点吃的,我嘱咐裘嫂热了点汤,你好好的补一补……” 话音未落,一个冷峻的身影出现在这小小的房间之中:“没事了就要起来做事,这里不是你们桑家,还等着别人伺候你呢?阿福,你出去!还有,如果以后再让我听到你叫她宛如,我就割了你的舌头!”阿福回头看了一眼主人,连礼都没有行,直挺挺地走了出去。 “我知道你讨厌我,如果有气就冲着我来,不用那样为难阿福,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恢复了往昔的模样,只是脸色苍白了些,他不屑地看了看她:“怎么?我训斥他,你心疼了?光天化日,你躺在别的男人睡过的被子中不觉得有伤风化吗?你那个把声誉看得比命都重的爹就是这样教育你的吗?” 他这样鄙夷的目光让她心痛,但是一面对他,只要他站在她的面前,无论有多少委屈她都无力分辨…… 她还是这样!她一直是这副窝窝囊囊的样子!康俊有些懊恼,摔门而去。 “咣”的一声响让她知道了,她的俊哥哥是多么厌恶她,从小时侯开始,他就已经这样厌恶她了,只是现在她看地更明白些,叹了一口气,她摸索着穿衣下床。 康家的规矩不严,因为无论是老主人还是现在的小少爷待大家都是一团和气,可是府中凭添的这十几个美丽女子却得不到少爷的青睐,不要说少爷了,就连康府的下人们对她们都是恨之入骨,因为当初不是桑家的陷害,老主人全家就不会有这般遭遇!想想以前两家人交好的时候,他们对桑家的人都像自己的主人一样恭敬有加,可是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下场,怎么能叫他们不恨呢? “呦嗬,这不是宛心小姐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扫院子啊?你那细皮嫩肉的小手可干得了这粗活?”从前大少爷康健的跟班阿寿提着一桶炭灰从后院经过,看到宛心一个人在后院打扫就忍不住过来挖苦,因为当年自己是最受大少爷宠信的人,自己一直希望可以跟着少爷谋个富贵,可是大少爷一死,一切都成泡影,原本二少爷康俊就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现在自己没了靠山的他在府里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以至于沦落到这端炭倒灰的地步!这一切还不都是拜桑家所赐?再说大少爷从前就一直追求这个桑宛心,可是她总是摆出一副冷面孔,今日落到这个地步,他怎么能不来好好地说道说道呢? 抬头看了他一眼,那般让人厌恶的嘴脸依旧没有变化,宛心懒得去理他,继续挥动着手中沉重的扫把。 这个样子让阿寿好没趣,他故意掀开炭桶的盖子,一阵寒风吹来,整桶的炭灰被吹走了半桶,在院子里飞舞着,阿寿得意地笑着。 “阿寿,你这是在干什么?还不快把灰倒了去!”严厉的声音是阿福的,本来从花墙下穿过的他并没有在意,可是一看到阿寿,他就知道这个小子定没有什么好心,赶过来才发现他这般为难宛心,于是狠狠地把他斥责了一顿。 同样是下人,可是自己却被另一个下人训斥,阿寿满心怨恨可是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低着头翻白眼,提着半桶炭灰灰溜溜地走了。 “宛心小……呵呵,真不好意思,你看下人这样不懂规矩,让你见笑了。”阿福搓着手,不好意思地说。 “怎么会,谢谢你,阿福。她们还好吧?” “恩,我都安排下去了,都不是重活,你放心吧。” 宛心点点头,继续扫地,可是这手中的扫帚却全然不听自己的使唤,想想在家的时候看到下人们扫地,总觉得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可是没想到如今自己亲自做起来却是这样的艰难。 看着宛心吃力的样子,阿福在旁边干着急,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去称呼她:“宛……唉!小姐……唉!宛心!”他终于喊出了口,“你拿扫把的方式错了。” “哦?是吗?我……我不会啊。”难怪自己扫了这半天也没有把院子扫干净,原来竟是连最基本的都不会,她的脸微微泛红。 这样娇羞的模样实在令人陶醉,但是阿福却不是那样的人,那没有顾及宛心的神情,只是上前教她怎么用帚扫地。 对于灵巧聪慧的宛心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很快她就掌握了。“谢谢你,阿福,以后还要多教教我和姐妹们这些常识才好。” “哎!”阿福连连点头,“只是苦了小姐们。”想想他的鼻子就泛酸,他的心中本没有这些仇恨,他知道一切的大错都是桑老爷犯下的,而今那个罪魁祸首倒是寿终正寝了,反倒连累女儿们遭受这样的惩罚!再说少爷,他一向是个明理的人,这样浅显的道理连自己都懂,又何况他呢?那他为什么又一定要拿桑家这十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开刀,尤其是十三小姐桑宛如,她对少爷又是那么好,他怎么能下得去手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帮完宛心的忙,他又到厨房里去看看宛如,她的身体没有痊愈,于是他把她安排到厨房里给裘嫂打下手,不知道那里的活她又会不会呢? 第五章:宛如·叹 厨房里暖烘烘的,这就是阿福要把宛如安排到这里来的最主要的原因,可是他找了一圈,除了看到裘嫂在墙角里打盹以外,再没有看到半个影子。他走过去摇醒裘嫂。 “哎?谁啊?哦,阿福,什么事啊?”裘嫂眯着眼睛伸了一个懒腰。 “怎么就你自己?宛如呢?”阿福四下里又望了一圈。 被吵醒好梦的裘嫂不悦地白了他一眼:“什么宛如?少爷不是吩咐过了以后不许叫她宛如吗?” “你!”阿福有些憋气,这些人全部忘记了宛如小姐平日里的好,现在全都反过来欺负她,“桑十三呢?她现在在哪?我不是让她来帮你做事的吗?人呢?” “后院,我吩咐她劈柴去了。” 阿福怒目圆睁:“劈柴?裘嫂,你怎么能让她劈柴呢?她……她可是小姐啊!” 看来这个觉是睡不成了,裘嫂索性站起来拍拍围裙上的尘土:“她做什么事情,怎么做,少爷已经特许我来安排了,以后她归我管,我让她劈柴她就得劈,这厨房里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还有,你当她是谁啊?她还是以前的桑小姐?我呸,她现在就是康府里一个下人,你也不长点眼色,少爷对她们全都恨之入骨了,她们住的地方比马厩好不了多少!现在你还护着她,你存心想跟少爷过不去是怎么?” “可是你们也不能这样对她,她昨晚受凉,到现在身子还没痊愈,你怎么能让她去后院啊?那里冷的呵气成冰,你是不是想整死她呀?” 看到阿福还这么执迷不悟,裘嫂无奈地摇了摇头:“什么叫我要整死她?是少爷!少爷要治死她,你懂不懂?不光是她,她们十三个人少爷一个也不会放过的,我这样做不过是在给少爷帮忙而已,再说现在她现在这个样子不比死了好多少!” “你!”阿福气极,不再理会她的胡言乱语,一个人跑到后院。 宛如一个人在那里劈柴,面前已经堆起了一小堆劈好的柴火,斧头在她的手里灵活自如的挥动着,动作熟练的让阿福有些恍惚:“宛如小姐,你……” 抬头看到一脸错愕的阿福,她直起腰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发髻上湿漉漉的汗珠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冰冻白霜:“阿福你来啦,帮我把那些劈好的柴给裘嫂送去,晚上少爷要请朋友来吃饭,估计她要忙一下午了。” 阿福忙迎上前去:“宛如小姐,你歇歇吧,这些我来劈。” “没关系的。”宛如说着又弯下腰去,“不碍事的,这些活我在家里也常做的。” “呃?”阿福更惊讶了,他知道一向重视身份甚过生命的桑老爷治家极严,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去做这种粗活呢?再说,在他的印象中,桑老爷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小女儿,可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看见阿福还站在原地,宛如笑着说:“怎么了?快帮我拿进去啊,这么多我可搬不动。” 第一次见到她笑,才发觉她笑起来竟然是这么美,记忆中的她总是粘在少爷的身旁,一脸的苦瓜相,于是脱口而出:“宛如小姐,你笑的时候真好看……”话音刚落就意识到自己失言,趁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抱起一堆柴跑了。 只剩下宛如愣在了那里…… 回到厨房,宛如已经累的有些虚脱了,看到她进来,裘嫂板着脸,一句话都没说。 早上没有吃饭,肚子空空的,又劈了一上午的柴,现在更是饥肠辘辘了,想问问午饭在哪吃,可是一看到裘嫂的那张脸,到嘴边的话又给生生地咽了回去。裘嫂是这里的杂务管房,一切都要听她的,她不给自己东西吃,自己还能怎么样呢。中晌过了,杂室房的人三三两两地跑来把自己的饭碗端走,看着他们蹲在门外狼吞虎咽地吃着,宛如也只能把口水往肚子里咽。裘嫂更是像没事人一样端着饭碗跟其它的管事嫂子聊天去了,厨房里就剩下宛如一个人蹲在灶下填着柴火取暖,这一次,她没有哭。因为她已经抱着必死的心情,昨夜投井没有死掉,但是她就当自己已经死了,现在的她就是一个死人了,这不过就是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而已。其实三年前她就已经该死了,只是她放不下一个人而已,这个世界上唯一值得她活下去的人!如今,这个人再也不需要她牵挂了,他重新拥有了属于他的一切,而她也没有什么奢望了…… 一下午都忙得昏天黑地,不知道俊哥哥要请什么人,只是知道厨房里的所有人都忙的像陀螺一样,甚至还从雁满楼请来了大师傅帮忙烹饪,没想到这么多年,这个大师傅依然在雁满楼,记得从前每次跟着俊哥哥溜出去都要去雁满楼亲点这个大师傅做菜,这么些年了,大师傅的手艺依然有如从前。有如从前…… “好了,看你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你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帮忙了!”裘嫂不乐意地看着她。 真的可以走了吗?她看了看门外已昏暗的天空。 “是啊,不然还准备等少爷请你去吃饭吗?”吩咐小丫头们把菜端出厨房,裘嫂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宛如默然,她低头走了回去,其实这间屋子已经不能被称作是屋子了:茅草堆砌的矮棚下四面透风,炕下没有生火,炕上也是胡乱堆放些破被烂褥,但更多的是稻草,稻草中似乎还裹了一个人。 “是谁?”她低声问道。 “是我。”回答中带着重重的鼻音。 宛如凑上前去,仔细瞧了瞧,才看清是三姐宛言。“你怎么了?”她伸手试了试宛言的额头,烫手的温度让她吓了一跳,“你病了。” 宛言吃力地点了点头,一抹清泪滑落。宛言是四夫人的女儿,和八妹宛素不同的是,一母所生的宛素身康体健,而她则是一向体弱多病,自小就是和药罐一起长大的,而今,在这样的环境里,她又怎么能受得了,第一天做事就苦不堪言,受尽嘲弄滴水未进之后又被赶了回来,在这冰冷的炕上冻了一个下午,看到宛如进来,再也不去顾及自己平素对宛如的嫌怨,失声痛哭:“小妹,我只怕是要死掉了……” “不会的,不会的!”宛如轻拍三姐的脊背,“你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去给你找点吃的。” 说完跑出了茅屋,重新回到厨房,人都已经走散了,大师傅和裘嫂他们应该去了前厅小厨房了,后院这已经空无一人,她摸索进去,不敢点灯,她记得应该还有一些鸡汤,因为她亲眼看见裘嫂把它放进了柜子里。于是去墙角的柜子里摸索着,真的还有一碗鸡汤,摸了一下,还有点温度,于是悄悄端了出来,以最快的速度冲回茅屋。 在温度彻底消失之前,她把鸡汤端到宛言手里。 “好喝吗?”看着宛言把汤全部喝完,她笑着问。 用袖子胡乱抹了一下嘴巴,宛言点点头:“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原来这样的不只自己一个人,宛如叹了一口气,想来其他姐妹也好不了哪去,对于娇惯了许久的她们来说。这样的日子,不知道她们还能坚持多久…… 第六章:康俊·怒(一) 挨饿受冻的日子一天也难坚持,何况这些养尊处优的小姐们已经苦苦坚持了几天,被打发到洗衣房的二姐和六姐,原先白皙嫩滑的手上了已经肿起几大块冻疮,在康府各个管房面前低眉顺眼的她们晚间回到茅屋则把一肚子委屈全倒在了宛如的身上,如果不是大姐宛心极力维护,身心双方受到摧残的宛如怕早就难以支撑了。 “康俊就是想把我们统统都整死!”话是二姐桑宛月说的,却也一点都不差。在牲口房负责添料的三姐宛言身体还没见好转就被那里的管房张嫂派人拖了过去。已经瘦骨嶙峋的她还能做什么?就只能被抛在马厩里冻着,晚间再被人丢回来…… 一个星期过去了,眼见得宛言已经不行了,她也知道在康府,她现在的命不比一个蝼蚁值钱多少,于是安静地躺在冰冷的炕上等死,姐妹们围在身边哭做一团,可是她却丝毫不为所动,就那么异常安静地等在那里。 宛如再也忍不住了,即使平日里三姐对自己的欺凌过分,但是自己毕竟叫了她十几年的姐姐,自己一定要救她,一定要救。 穿过后院低矮的围栏,就看到一间门廊:这里就是康园了,自己从小就爱跟着俊哥哥满园子跑,只是今天,在没有了往日的闲情逸致了。她偷偷地穿过长廊,左边的小门里是阿福的房间,屋子里还亮着灯,大概他现在还没有睡下。右边就是康池,这个池子是康伯伯自己设计的,构造奇特别致,尤其是池中的亭子仿佛就是凌驾于池塘之上的,亭子连接到岸边的几片菏叶实际上就是设计精巧的浮桥,这隆冬时节,池塘早已结冰,不复往日景象,远远的有人走动,她知道那是巡夜的家丁们,于是藏在池边的假山底下,直到声音渐渐消失,她才悄悄地走了出来,在夜色中向俊哥哥的房间摸去…… 打发下人出去之后,屋子里就剩下康俊一个人,他拿去遮在画布上的白纱,一个艳丽女子展现出来了……她身型窈窕,妩媚天成;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黛;眼波流离,口齿吟香。她就是他的想容,即使只是看到画像上的她就已经让他情不自己了,在流放关外的三年中,只有这一张凭记忆勾勒的画像伴随着自己照照暮暮,终于,三年后,他又回来了,在春宵楼再见到她之后,才发现她比画像上的更妩媚,更令他痴迷…… 把画像挂在屋内,细细端详,可是越看越觉得不妥,但是究竟是哪里不妥,他也说不上来。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门口有细小的声音,好似一个人的呼吸声,于是暗暗皱眉:“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宛如吃了一惊:自己才刚刚找到这里,刚想喘口气,可是一下子就被发现了。哦,是了,俊哥哥从小练武,凭他的功力发现有人靠近恐怕也不是难事,于是低低地应道:“是我。” 原本准备收起画像,可是一听出声音,索性不动,就让画像继续挂在那里,兀自端详着,半晌:“进来吧。” “是!”宛如推开门,她又看到俊哥哥了,这一个星期以来她被禁锢在后院不能动弹,现在终于又看到了这个朝思暮想的人,失口喊道:“俊哥哥……” “不许再叫我俊哥哥,奴才要有奴才的样子!”一听到她带着委屈的声音,他就不舒服,怒斥道。眼睛却半分也没有离开挂在当屋的美女像。 果然,听到俊哥哥的斥责,宛如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她撇了撇嘴。 “不许哭!”依然没有转身,康俊却识破了她的意图,她一定又要准备哭,一想到她那张受了委屈不诉只哭的脸,他就有一种莫名的愤怒…… 宛如不吭声了,她也看到了那个美丽的女子,她真的好美啊,她一动不动的看着画像,最终她的眼神暗了下来,这一次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俊哥哥始终这么讨厌自己了,那是因为有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牢牢地盘踞在俊哥哥的心中,她垂下头去。 “你来做什么?” “我……”她迟疑着,不知道自己哀求还有没有作用,但是已经到了这里,无论如何她都要试一试,“三姐快不行了,你能给她请个大夫吗?她只是伤风,我想如果吃了药就会好起来的。” 他终于转过身来:“是为这个事情?你是来求我的吗?” 她愣了一下,看到他目光中的嘲弄,她的心里有一点痛,于是闭上眼睛点了点头:“恩,我求你!” “奴才求主子都是像你这样的吗?”对于她的哀求,他似乎不为所动,重复着刚才的腔调。 她吃力的睁开眼睛,那里面满是伤痛,但是这一次,她没有哭,只是慢慢得、慢慢地,她跪在他的面前:“少爷,奴才求您给三姐请个大夫吧。” 她的举动让他震惊,也让他更为恼怒:“滚!”他近乎咆哮。 原来,他是这样厌恶自己。她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刺骨的寒风吹到脸上已经完全麻木,她再没有半点感觉了…… 也不再去顾及会不会被人发现,她就这样摇摇晃晃地走着。 阿福起身倒水,才一开门冷风一下子灌了进来,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正准备回身,却发现远处摇摇地走来一个人。这么冷的天谁还在园里晃?他不由得奇怪。人影走近了,是宛如小姐!他连忙迎了过去:“宛如小姐?”宛如呆呆地看了他一眼,哇的一声扑到他的怀里大哭起来,一时间把阿福慌的手忙脚乱,看着窝在怀里痛哭失声的宛如,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也不知道要怎么做,就傻傻地站在那,连碰都不敢碰她一下,由她抱着哭…… 哭够了,宛如抬起带泪的脸,这种惹人怜爱的模样让他怦然心动,好想为她擦掉挂在腮边的泪水,但是自知身份的他却不敢,就呆呆地看着她,直到又一阵冷风吹过,他才回过神来:“宛如小姐,你……你是从少爷那来的吗?” “恩!”她呜咽着点点头。 “出了什么事情吗?” “三姐她……她伤风,快不行了,我去求俊哥哥给她请个大夫。” 原来是这件事情,阿福安下心来:“你放心,少爷一定会给宛言小姐请大夫的。少爷一向都很听宛如小姐话的,不是吗?”他笑着安慰她。 宛如的头摇地像拨浪鼓:“不是的!你不知道,俊哥哥他有心上人,他的心上人长的好美、好美!” 阿福默然,他知道那个好美好美的女人一定是春宵楼的想容,自从四年前少爷被好友带着去了一躺春宵楼以后,少爷就被那个妖艳女子给迷住了,即使是在被流放的三年中,少爷也依然对那个女子念念不忘。于是叹道:“宛如小姐不要瞎想,那只是一个青楼女子而已。” 宛如点点头又摇摇头,她看着阿福:“阿福,我想求你一件事。” “宛如小姐有话只管吩咐,阿福的命是小姐救的,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全力!” 宛如微笑着:“姐姐们的管房们对她们太严厉了,天天都吃不饱,有时候一天连一顿饭也吃不到,你现在是康府总管了,我想求你去跟各管房说下,让她们能吃的饱些……” “这些混帐管房嫂子!我已经吩咐过她们了,没想到她们还是阳奉阴违。明天我一定好好地说一说她们,宛如小姐放心,我一定不叫她们再欺负小姐们。等少爷过些天心情好了,我跟他说说给小姐们换个房子住。” “谢谢你!”一扫刚才的泪痕,满脸堆满盈盈的笑。她摆摆手,“我走了,你明天不要忘记了!”说完跑远…… 即使在俊哥哥那里受到了凌辱,可是能保全姐姐们,她也已经很满意了。 临湖的一扇窗子后面,一双眼睛把刚才的一切尽收眼底,他冷冷地看着,冷冷地笑着…… 第六章:康俊·怒(二) 真的是今非昔比了,当年在街头偷块馒头都会被打的半死的小乞儿已经成为京城首屈一指的大户康府的管家,在康俊身边历练的这些年,他早已成熟起来,如今的康福在下人面前已经修炼到不怒而威的程度,哪有半点从前的凄惨模样,一大早,他就把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全部集中起来狠狠地训斥了一番,不要说一般的下人了,就是各房的管事全都唯唯诺诺,俯首帖耳,只除了裘嫂。今早的情形她看地真切,看这样子,一定是桑宛如跑到康福那里告状去了,昨天夜里阿寿亲眼看见桑宛如在康福怀里失声痛哭。果然今早康福就发难了,更过分的是,当着各房嫂子们,把她叫上前去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裘嫂心里的那个火啊,就甭提了,她现在恨不得把那个小丫头连骨头都给啃掉。 阿福训完话,看看众人顺从的样子,不疑有它,回前面去了。管房嫂子们连忙上前把裘嫂团团围住:“裘嫂啊,我们可都是听你的,你说少爷想把她们给整死,怎么现在看来好象不是这么一回事?我们到底怎么办?” “是啊,怎么对她们?还像从前一样饿饭吗?” “裘嫂,你看的到底准不准啊,给句话。万一猜错了少爷的心思,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啊!” 正在烦躁的裘嫂听了她们的话把眼一横:“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说完带着自己杂务房的媳妇嫂子们回去了。其他各房的管房嫂子们,面面相觑,也都带着各自的人回去,现在少爷的心事不明,阿福的态度又这么强硬,看来还是小心一点好,大家暂时也不去想那些恶毒的阴谋去算计那些分配到她们房下的桑府小姐们。 其他人是这样想,可未必裘嫂也这样,她不信,在康府怎么多年了,她不信就治不了这个小丫头!回到厨房,她恨恨地把挂在门边的菜篮子狠狠一摔,正巧砸在准备进屋的宛如身上。 早晨天刚蒙蒙亮,前面园子里来了四个小丫头在茅屋外面传话说少爷吩咐接宛言去看病,宛如当下喜出望外,忙着送走了宛言,她松了一口气,看看时辰已经不早,赶紧赶到厨房去,一边走一边回想康福昨完的话“少爷一向都很听宛如小姐话的,不是吗?”想着俊哥哥也不是完全厌恶自己,于是心里美孜孜的,可是刚一进厨房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东西砸了一下,登时愣在那里。 本来就怒气冲天找不到发泄对象,这时又看见宛如笑盈盈地进来,裘嫂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一把抓过宛如的手,用那种甜的发腻得声音说:“哎呦,这不是宛如小姐吗?您还用到这厨房里来做事啊,再去康管家那撒个娇说不定直接把你就收进房了,那里还用做我们这些下人做的事情啊?” 宛如惊呆了:这个一向对自己咬牙切齿的裘嫂,现在又要做什么? 裘嫂拽着宛如向外走,杂务房的媳妇嫂子们,一窝蜂得跟上去看热闹,裘嫂边走边说:“啧啧,看你这一身脏兮兮的模样,阿福又怎么能看得上你呢?来,嫂子帮你洗洗!”说完已经到后院井边,她一下子把宛如摁倒在地,大喝一声:“你们还不来帮我给这个小贱人好好洗个澡!” 身后的媳妇们早已会意,扑过来拉过水桶就浇在宛如的身上。 冰天动地! “啊?不要啊!”宛如呼喊着,挣扎着,可是她又怎么能挣的过那些力气不比男人差多少的媳妇们呢。 裘嫂抓住她的头发摁到井边,把宛如死死的压在地上:“小贱人,竟然敢告我们的黑状,我在康府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训过!你和康福才睡了几个晚上?他就为你这么卖命?啊!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从小就勾引少爷,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货色!难怪少爷一直不理你!现在到好,你又跑去勾引康福!你叫啊!你喊啊!康福出府了,这后院现在我说的算,我管手下的丫头看谁敢多嘴……”边说边用脚踹宛如的小腿。 “痛啊!痛啊!娘啊!救我!俊哥哥,救我啊!”她已经无法动弹了,井水不断的泼向她瘦小的身体,其中还夹杂着女人们肆无忌惮的笑声…… “你叫谁?你叫天王老子来也不管用……” “天王老子不管用,那我管用吗?”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透过嘈杂的声音清晰地传进宛如的耳朵。 “啊,是少爷来了!”女人们赶紧罢手。 裘嫂却不以为然,因为从少爷小时候起,她就亲眼目睹他是怎样厌恶桑家的十三小姐的,料想今天这样,即使过分点,少爷也不会把她怎么样的。于是冷哼了一声退到一旁。 “跪下!”康俊的声音依旧冰冷无情,更甚似这寒冬腊月。 没有人敢吭声,齐齐跪下,包括裘嫂。 “俊哥哥。”宛如小小的声音响起,“好痛。” 康俊走上前来把她轻轻抱起:“乖,不痛。” 这一句温存的话好似仙丹妙药,宛如再也不觉得寒冷、疼痛了,她痴痴地看着康俊,手臂紧紧地勾住他的脖子。 她的全身冻的像冰块一样,康俊抱着她,感受到她身体似痉挛一样的颤抖,脸色铁青,目光扫向面前屈膝下跪的女人们:“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可以起来。” 说完,把宛如抱得更紧了,匆匆离开后院。 留下四五个垂头丧气的女人。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裘嫂暗自揣测…… 第六章:康俊·怒(三) 抱着宛如回到自己的房间,怀中的她虽然已经昏迷,但是依然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脖子,这种依赖他的感觉似乎又使人回到了从前,康俊的嘴角勾起一抹难以觉察的微笑。 宛如的面色已经变的灰暗,仅存下的一点点意识也已逐渐消失。 “你们快去准备热水。”吩咐完门外的丫头,他又像一个星期以前的某个深夜一样,把她紧紧地抱在怀中,用真气为她取暖…… 好舒服啊,四肢百胲许久未曾享受的温暖让她在浅意识中沉静在幸福里。 看着她的面色逐渐恢复正常,康俊逐渐放心,丫头们早已把浴桶和热水准备好了退出门去,这里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凝视着她睡梦中安静的样子,尽管不忍心,可是他还是轻轻唤醒了她。 “俊哥哥,你要走吗?”清醒过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怕他离开。 “是呀,我要走。”他故意逗她。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已经整整十三年了,他第一次发现逗她是如此的有趣。 又像小时候一样,她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衫,拼命摇头:“不行,不要走!” 这种依赖让他满足,他点了点她秀气的小鼻子:“我也不想走,可是你刚刚被冷水冰过,需要用热水泡一泡才会好啊,怎么?让我来帮你?”他作势要解开她的衣衫, “啊……不要!”明白过来的宛如羞红了脸,缩到一边。 “哈哈!”他自己也不知道几时没有这么开心过了,“我只是逗逗你!你洗吧,小心着凉。”说完笑着出去。 门闭上了,屋子里就只剩下宛如一个人,她幸福地沉静在刚才的回忆里,呵……十三年了,她的俊哥哥什么时候像刚才那样温存地对待过自己?十三年!她的俊哥哥终于对她笑了。一回头,昨夜的那张画像已不在那里了,想到那个美丽绝伦的女子,她又不禁黯然神伤—那是一个何其美丽的女子呢?俊哥哥的心中想着的全是她啊!自己呢?在他的心中自己究竟占了多少地方?越想越乱,原本鲜艳的神色又重新变的灰暗,算了!她叹了一口气,走到浴桶旁边,除下衣衫…… 满身的伤痕…… 后背和手臂还有大腿上点点斑斑的伤痕,记录了她在桑府这几年的屈辱历程,可是她不怕,她挺了过来,活了下来……想到初到康府的那夜自己悄悄跑到后院投井自杀,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这么些年都熬过来了、这么多苦都吃过了,现在怎么反倒想死了呢?难道在俊哥哥身边活着不好吗?不!不能死!要活下去,活着守侯俊哥哥…… 不知道泡了多久,只觉得骨头都要泡软了,她起身穿好衣服。很舒服啊,这么多年第一次洗这么舒服的澡,还是……还是在俊哥哥的房间。她甜甜地笑着…… 刚一开门,就有两个知事的丫头唤了两个粗使丫头进来把浴桶抬了出去,宛如左右看看,都没有看到康俊,于是问道:“少爷呢?少爷去哪了?” “去书房了。”丫头的腔调和她主人一样的冰冷。 宛如不再多问,她转身向书房跑去,这康园里没有她找不到的地方,只要康俊想躲她,总会被她很快就搜出来。 “叫裘嫂和那几个媳妇领了这个月的月钱就滚蛋吧,滚出京城,永远不许回来!”书房里低沉的声音是属于康俊的。 “是!我也没想到,早晨刚教训了她们,她们不思悔改,反倒更残忍地虐待宛如小姐。”这个声音是阿福的。 屋子里有一声重重地声音把宛如下了一跳,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康俊更冷的声音:“不是说过你再叫她宛如小姐就要割掉舌头的吗?” “可……”阿福还想辩解。 “她早就不是桑宛如了,她现在是康家的奴隶!奴隶!你还成天口口声声地叫她小姐,是不是不愿意听我的话!” 宛如整个人木木的,那些话像刀子一样一点点剜去她的心脏……她又想到了从前:“你一个庶出的丫头怎么配得上我,你少做梦了!”“你原本就是她们中最低贱的一个,现在就更是这所有低贱中最低贱的一个!”一切都没变,俊哥哥还是那个俊哥哥,变的只是自己。 被蛮不讲理的少爷训斥地无话可说,阿福索性不待吩咐就推门而出,却看到了站在门口发呆的宛如:“宛如小姐……” 听到阿福的惊呼,康俊也微微愣了一愣。 宛如点点头,走进书房。 “你来做什么?”康俊冷冷地看着她,仿佛是看一个陌生的人,甚至比那还要冰冷。 “我……”宛如预言又止,委屈的双眼中又蒙上一层水雾,她想告诉他,她的心好痛好痛,但是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没有事情就回去!” “你放过裘嫂她们这次吧。她们都是儿子或者女儿在京城才来了,你把她们轰出去,她们今后可怎么过呢……”话音未落,康俊一把把她推开,摔门而去。 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满腹委屈的模样而又不肯向他诉说,为什么总是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在他的左右晃来晃去?他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他希望她可以把她心中的苦说出来,他不喜欢看她流泪的模样!更不喜欢看到她被别人踩在脚底下还忍气吞声的样子!更不喜欢她明明受到欺凌却仍苦着脸替别人求情,为什么她做这些的时候不去想想他的感受呢?他可以保护她!他可以做她倾诉的对象!他可以让她不再受到伤害!可是她从不开口!从不开口!十三年了!从来没有向他开口过…… 怒不可遏地他冲进春宵楼。 康俊的突然到来让想容吓了一跳,她放下手中的刺绣上前来想要询问,可是却一下子被他堵住了红唇。 他受够了!他要发泄!一层层精美的纱裙在他的手中被撕裂…… 第七章:宛如·绝情(一) 失神地坐在门外,即使已是满天星斗也唤不醒此时的她。 究竟是为了什么?让他对自己如此的厌恶?因为自己是妾生的丫头?因为自己不够漂亮?还是因为自己太不听话?她想了又想,百思不得其解!在她的眼里俊哥哥看人从来不分贵贱,想当初他待阿福不也像亲兄弟吗?甚至因为帮助阿福而顶撞亲生大哥康健;如果是自己不够漂亮,这的确是事实,和他房中挂的那幅闭花羞月的美人比起,自己实在逊色太多,可是自己从来没有奢望他能爱上自己啊,从小她就明白是自己一相情愿,可是她就爱守在他的身边。现在也是如此,她依然没有奢望他会爱上自己,只希望他可以对自己温柔一切,只要这些就够了……为什么连这些也得不到,想到他对自己的冷漠眼神,她就难过的想哭……好想哭…… 泪水滑落脸庞,滴在地面渐成冰冻。 “怎么?想康俊了?”一个身影飘然而至。 宛如擦了擦眼泪,抬头一看,原来是大姐宛心,于是连忙摇头。 宛心笑了,轻轻拍了拍小妹的头:“你呀,别不承认,除了康俊,我从来没有见过为谁流过一滴眼泪。” 是吗?宛如惊疑地看着姐姐,自己一向爱哭啊,怎么会全是为了俊哥哥呢? “你好好想想,认识了你这么多年,除了因为康俊,我只在九娘的葬礼上看到过你流泪……” 九娘是宛如的娘,原本是桑家的下人,后来擅自越礼后怀了宛如,于是被桑老爷收为九夫人。宛如记得葬礼那天所有的姨娘和姐姐也只有大姐一个人到来行礼,其余人全不见了踪影…… 宛心扶着妹妹坐在冰冷的台阶上,继续说道:“你自己难道没有察觉到吗?连我这个外人都看出来了,难道你自己反倒不知道?” 宛如迷惑的摇摇头:“我自己没有留意过,或许是吧,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那是因为你迷失了自己,在我们跟前的时候,你是桑宛如,面对姐妹们的嘲笑你不动声色,在柴房里受尽委屈你也隐忍不言,甚至被明嫂她们用火钎子扎破双臂也不见你的一句求饶,可是一旦康俊出现在你的面前,你就完全迷失了!那时候你不再是桑宛如,就好象一只……一只狗一样……就好象一个想要得到主人宠溺的动物一样,不由自主的想去讨好他,甚至低声下气。” “我?是这样吗?”她更迷惑了,大姐说的这个人,真的是自己吗? “你好好想想吧……也许我形容的太不够恰当了,但是那个时候,你真的,一点点也不像你自己……”宛心又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起身准备离去。 宛如急忙拉住她的群摆:“可是大姐,我好爱好爱他啊,我怕一不听话他就会抛下我……” “你是爱他,可是你那样的爱让人无法感觉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没有了自我的人,只是一个提线木偶,你觉得,如果是你,会喜欢那样的人吗?” 大姐走回茅屋,门外又只剩下宛如一个人,冷风吹来,卷起她的长发,没有章法的胡乱飞舞着,她紧紧地抱住双肩:迷失自己?我……该怎么做?一只狗?舔着主人的裤脚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沁※※※※※※※※※※ 康俊一夜未眠,看着身畔躺着的想容,她已经被自己的愤怒掩埋了,尽管如此,异常疲惫的她此刻依然如此娇媚,她竟然可以如此勾摄他的心魄。 微微坐起,把她抱在怀中,如丝缎般顺滑的皮肤似乎吹弹可破,手掌在她光裸的身体上游移着:不知道那个丫头的身体是否也是这般光滑。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连他自己也被震慑住了,怀抱着这般美丽的佳人,怎么会想到那个只会哭泣的她呢?想到那张似乎始终带泪的脸,他就感到一阵阵的愤怒向他袭来,手下不由加重了力道。 想容被他惊醒,朦胧中看到他那张若有所思的脸,于是勾起手臂,呢喃出声:“俊……” “你醒了……”看着她泛红的面颊,他一下子抹去了脑海中的那张带泪的脸,他知道,只有这个怀中的这个女子才值得他去爱,去疼,去宠。于是俯下身去含住了她娇嫩的粉唇……他不要再想什么了! 一觉醒来已是清晨,想容的倦态映入他的眼中,他实在不该…… 没有吵醒她,他翻身下床。回首在她的额头印下深深的一吻。 穿戴整齐后,他轻轻走出门去……门悄声掩上以后,床上的女子倏然睁开双眸,一抹冷笑凝聚在她的唇边…… ※※※※※※※※※※沁※※※※※※※※※※ 刚刚吩咐好下人,就看见少爷回府,康福板着脸装做没有看见不愿意上前打招呼。可是他的装模做样全被少爷看见,康俊没有回房就站在原地,冷冷地注视着他。终于敌不过少爷噬人的眼神,康福闷闷地走上前来,打了个揖:“少爷。” “你现在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康福没有理会他的诘问,只是淡淡的说:“桑十三昨天一晚上没有睡!” “桑十三?”康俊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哦。” “少爷昨天是不是又去了春宵楼?” “我去哪里还要像你这个管家报告吗?”这个康福现在居然管到自己头上来了,难道是以前自己太宠他了,让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康福没有抬头,依旧不冷不热:“桑十三昨天一晚上没睡!”他又说了一遍…… 原来是为了那个丫头,康俊冷冷地反问:“原来是为了她,怎么?那么关心她?我待你这么多年像亲兄弟,也不见你这么关心过我,她才和你睡了几个晚上,你就这样在意她?”他模仿着裘嫂的语调,看着康福如何反应。 果然,康福没有让自己失望,他用近乎疯狂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少爷!你可以打我,骂我,也可以斥责我对你的不敬,但是你不可以侮辱宛如小姐!” “怎么了?你心疼了?”他笑着,满是嘲弄的意味。 康福没有说话,目光惊惧地看向不远处的凉亭。 康俊不解,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他看见了宛如,她站在那里如冰雕一般地一动不动,眼神之中满是绝望……这种绝望从她的眼中流露出来,是那样的悲凉,一瞬间,康俊的心慌了…… 第七章:宛如·绝情(二) 木木然转过身去,穿过跨廊,小小的背影消失在花墙后面。 看着她的绝望,看着她的痛,有一瞬间他想追上去把她拥在怀里,告诉她,他错了……可是他没有这样做,只是转身甩甩袖子,走开了…… 只有康福愣在原地,没有说话。 把园子里的衣服端到后院,宛如一路上都是木木的,仿佛灵魂被抽空了一样:原来,在康俊的心里,自己一直都是下贱的人!从前被他羞辱而受伤的心每次都因为他瞬间流露的温情而修复,总以为……总以为……现在全明白了!一直痴恋着他,一直因为痴恋而承受着谩骂和羞辱,为了救他,自己可以连命都不要,为了博他的欢心,可以忍受责罚而去偷他爱吃的东西,总想着他有一天可以被她感动,可是……细细想来,他有哪一次感动过?被姐姐们挖苦的时候,他总是冷眼在旁边观望;处心积虑送给他的东西哪一个不是被他亲手毁掉?丢掉?隐忍了这么久,却依然换不到一点点的感情……她不奢望他的爱啊,从来没有奢望过,可是就连感情,就连同情一条狗的感情,他都没有为自己付出过!狗?……她冷笑着…… 洗衣房里,宛月撅着嘴巴坐在地上,一看到宛如进来,就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丫头怎么现在才来!” 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宛如把衣服全部倒在宛月面前的洗衣盆里。 “快点帮我洗好,来的这么晚,一会那个秦嫂就要回来了。”自从把她派到洗衣房,她就没有真正洗过一天衣服,每次轮到她做事,都是宛如帮她洗的干干净净,她要做的只是在秦嫂买完东西回来的时候装模做样的把衣服搭在晾衣绳上就好,可是今天宛如磨磨蹭蹭地到现在才来,可让她慌了神。 宛如没有理会她,把衣服倒完转身就走。 “唉!唉!哪个叫你走的?快点帮我把它们洗了,前些天你衣服上留着好多水没拧干,冰的我都生冻疮了,今天你弄好点啊!” 宛如没有回头:“你自己洗!” 宛月吓了一跳:“你说什么?我自己洗?十三,你今天吃错药了是不是?我再问你一遍,你洗不洗?” “不—洗—!”回答完她的问题,宛如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洗衣房…… ※※※※※※※※※※沁※※※※※※※※※※ 宛如的变化把宛月着着实实惊的不轻,她的记忆中,这个丫头从来没有忤逆过她的意思,今天这样的异常,晚上一回来,姐妹们一聚齐,她就开始通报。 平常这个时候,宛如都是一个人在外面的台阶上坐的着,今天的她也不例外,宛心悄悄地走到她的身边:“宛如,你今天有些不一样。” “恩。”她淡淡地点了一下头。 “见到康俊了?你似乎被他伤透了?” “没有!我是被自己伤透了。” 宛心笑了:“看来,你现在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 她抬头,抓住大姐的手臂:“我傻吗?我是不是很傻?” 宛心摇摇头:“你是一个乖巧的丫头。” 宛如茫然地点点头,看着大姐的眼睛,有一个心结终于想要解开:“大姐,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你和她们……不一样。”她指了指身后的茅屋。 “因为你是我的妹妹啊,我自然要对你好了!” “可是你知道,我不是……”话未说完就被宛心用手封住了口。 一如既往的平静,宛心微笑着:“我们桑家十三个女儿,都是爹的孩子,你也是!” 她把头靠进宛心的怀中,渴望已久的亲情这一刻又回到她的心中,这种感觉是如此的熟悉,似乎从未远离她一般……她常幻想着可以依进他的怀抱,可总也得不到,现在她终于想清楚了,她要做一个人,不要做狗!她再也不需要他的怀抱……再也不要…… ※※※※※※※※※※沁※※※※※※※※※※ 一夜未眠,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眼前总也甩不掉那双眼睛,他似乎真的把她伤透了,因为在那双眼睛里,他没有看到伤心,而只看到了绝望。不对!这不是他的本意……他不要这样的!他是羞辱她,是冷落她,可是这一切不都是因为他想要她知道他完全可以保护她吗?他知道她的日子不如意,可是她从来不愿意告诉自己,这样的她让他伤心,更让他愤怒:她怎么可以这样不信任他呢?她真的像她说的那样爱他吗?从小到大,所有人都知道桑家的十三小姐迷恋康府二少爷,可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又怎么能容忍她父亲对他们家的伤害呢?当自己被下诏免死之后,她却始都终没有出现过,他去桑家找她,被奴才们用棍棒赶了出来……当他最最落魄的时候只有想容、只有想容还像以前一样待他……她从来没有相信过他,不愿意把委屈倾诉给他,而想容,只因为他的一句:“我一定会回来。”就苦苦地守侯了三年!当三年后他又见到她,她依然像从前一样,满肚子委屈却不告诉他,甚至被人扯发、浇水、踢打也不愿意告诉他,如果不是他亲眼看见,想必她依然会缄口不言吧,她还是那么不信任他……她对他的爱究竟有多深? 很深很深……她凝视着庭院当中的月亮:很多时候我觉得这些事情我自己承受就好了,我不想让你担心,我想让你知道我永远是快乐的,幸福的,她们可以骂我,可以打我,可以作践我,我都能忍,因为我心里总有一个小小的幻想,在你的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小小的地方是属于我的,如果我受了委屈被你知道,那那个小小的小小的地方一定会痛,可我不想让它痛,因为它痛,你就会痛。你无法想象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爱恋……每当看见你,我总希望你能看看我,摸摸我的头或者抱抱我,可是从来没有,那点点的希望一次次的消失所带来的伤痛超过我肉体上承受的所有痛苦。我总是不能理解,现在终于知道了,在你的心里根本就不存在那个小小的地方,它从来没有存在过,一切都是我的臆想而已……俊哥哥,你知道吗?在我心里有一个很大的地方装着你,它让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现在……我就让它死了吧…… 仿佛心灵感应一样,康俊的心中升出一股寒意,仿佛他就要失去她了……眼前又浮出那双绝望的眼,还有那张俊俏苍白的脸,只是那张脸上再没有了泪痕,它浮现在他的眼前,又瞬间消失,他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没有,这一晃之间,他感到心中某一个地方悄悄地痛了一下…… 难道真的要失去她了吗?他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不要离开……要留住她! 第七章:宛如·绝情(三) 一大早,她们整理好衣服刚准备出门,就看到康福带着许多人进到这后院中来,姐妹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宛如则面无表情的把房内地上的稻草堆起来,码地整整齐齐。 “阿福,有什么事吗?”宛心上前问道。 这几天一直面色不好的康福一改抑郁之色,笑着说:“少爷今早吩咐,让小姐们搬到前面园子里住,以后也不用在后院做事了,只要负责前面的茶水之事就好了。你们以后只要在各房和前厅就可以了,后院的这些粗重活由别人来做……”说完发现人群中没有宛如,探身一看,她还在茅屋内收拾,于是连忙进来说,“少爷吩咐了,宛如小姐就留在他房内,做主房管事。” 宛如先是一愣,随即淡然一笑,她明白:他一定又想出什么着数来羞辱自己了。当下也不多说,径自走出门来。 康福不解:宛如小姐自小就喜欢天天缠着少爷,怎么现在少爷把她安排在身边,她反倒不高兴了?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已经有一个尖酸的声音响起,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声音一定是宛月的:“小妹啊,你多年的心愿就要达成了,怎么反而苦着一张脸了?跟着少爷,他的屋子你可以随便进,他的床你也可以随便睡,到头来,你也可以跟你娘一样,从丫头一跃成为九夫人……”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巴掌落在宛月娇媚的左脸上。 “啊……”她捂着脸惊恐地看着宛如,其他姐妹也不敢相信这一巴掌是来自一向软弱可欺的小妹之手。 “你敢打我!你反了是不是!我是你二姐。你这个贱丫头!”她指着宛如的鼻子破口大骂。 “啪”又一记响亮的巴掌落在她的右脸上。 看着宛月难以置信的眼神,宛如一字一句的说:“你给我听好了,桑家亡了,你我都是这康园的丫头!不再是姐妹,丫头生死有主子,但是开始我是主房管事,你是听差丫头,我就是你的主子,如果你还敢以下犯上辱骂我,今天就是一个例子。”语调低沉,寒气逼人,不光是宛月,后院里所有的人全都不寒而栗,包括康福,只除了一直面无表情的宛心。 远处站着的是康俊,发生的所有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本想看看她听到自己的安排后会有什么反应,却没想赶上这么一出好戏。宛如长大了,终于知道反抗了,她的变化让他开心,因为她不再任由别人宰割……只是这样的变化也让他有一丝的害怕,因为这样的她不再像桑宛如了…… 正在发呆中,一个小厮跑了过来:“少爷,您怎么在这?让我好找,宫里传谕的公公在前门等您呢。” 宫里?康俊思忖片刻便晓得是皇上准了他京城都督的职,于是连忙赶到前门。 果然,在那等的有些不耐烦的太监一看到他就连忙上前恭贺,并请他进宫,有皇帝亲自把官印封给他……这一天他等了很久了!皇帝终于让他子承父业了! ※※※※※※※※※※沁※※※※※※※※※※ 下雪了,在这个冬天寒冷了这么久之后,终于下雪了。 一整天,宛如在康福的指引下熟悉着康园中大大小小的仆人们,虽说康园她并不陌生,但是经历了三年前那场大变故后,人已经换了许多,大半的仆佣都跟着康王爷被一同处死,只有少部分死里逃生的人保存了下来。 “累了吗?”雪越下越大,康福为她披上斗篷。 “还好,习惯了。”她微笑了一下,毫无生气的笑容。 “宛如小姐,其实……昨天……那并不是少爷的本心……”他不知道怎么为少爷开脱,他的命是宛如小姐救下的,也是宛如哀求少爷收下他的,对于宛如小姐和少爷来说,他们都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希望他们的关系一再恶化,他相信少爷对于春宵楼的那个女子不过是一时的冲动,他更相信少爷是属于宛如小姐的,可是他却说不出来,他有些懊恼,用力捶了捶自己迟钝的脑瓜。 “好了,阿福,不要再提昨天的事情了。还有,不要再叫我宛如小姐了,我叫十三,桑十三!是少爷给的名字,就如同你的名字一样,都是他赐的。” “可……可我叫不出口……” “那,叫我宛如好了,千万不要叫小姐了!” 他愣愣地看着她,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是下人,怎么敢直呼小姐的闺名呢?” 她背过身去:“我不在是小姐了,我也从来不是什么小姐!更何况,现在在康园,你是大总管,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管事丫头,是你的下人而已。” ……康福无言以对。 远处门房高喊:“少爷回府了!”两个人连忙迎上前去。 在皇宫里听完差便准备回来的康俊又被皇上的小儿子,端王赵天赐给请到他的寝宫去了。以前康家在朝中得势的时候,康俊便和这个小皇子交交情甚好,后来遭遇变故便再没有联系了,这一次重新返回京城,返回朝堂,即使他不召见自己,自己也一定会去探望的。两个人在端王府把酒言欢,只叙友情,再不提三年前的那场变故。 酒席散场,康俊便打道回府,途中经过春宵楼,驻足停留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进去。兴冲冲地回到家里想看一看对自己新的安排宛如有什么反应,没想到她和康福一起来迎自己,甚至,身上还披着康福的斗篷…… “少爷晚饭用过了吗?”康福对他的态度明天比前些日子恭敬许多,可这惹的他更生气了,低低地恩了一声就走回房间去了。 宛如跟在他的身后,到了门口摘下斗篷还给康福,从小丫头手中接过茶碗端进屋子。 康俊的心情显然不好,他把自己的披风狠狠到摔到一旁,自己气呼呼地坐到床榻边上。宛如把茶碗放到床边的小几上,然后又把他丢落在地上的披风拾起,收好,就静静地退到一边等候差遣。 康俊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熟练地做完这一切,暗暗称奇,再一看她那低眉顺眼的模样跟往日大相径庭,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宛如……你……” “回少爷!”宛如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奴婢叫十三,这是少爷给的名字,少爷怎么忘了?” “呃”康俊下面想说的话一时间被宛如堵了回去,等他回过神来不禁有些气恼:自己把她从后院提到前园,她不仅不道谢反而还和自己赌上气了!于是哼了两下:“你现在是这府里的人,我想叫你什么就叫你什么!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是,少爷!”宛如依然低着头毕恭毕敬地回答。 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声“少爷”这个称呼,康俊突然觉得这两个字陌生而冷酷,他弄不清楚了:她到底是在跟自己赌气?还是她真的想要远离自己?于是站起身来想要拉过她的手,却被宛如识破意图,她急忙后退:“少爷,请自重!” 这五个普通的字眼在此时的他听来无异于晴天霹雳,他愣了一下:“宛如,你……你怎么了?” “少爷,时辰不早了,奴婢这就吩咐人送炭盆进来,少爷请早点休息。”说完退出门去,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却想不出办法挽留,想着两天前还窝着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的她一下子变的那么冷酷,他就觉得一股凉意袭遍全身。 今天是他平生第一次向她示好,第一次主动去牵她的手,可是,却被她无情的拒绝了…… 这一次,他真的慌了神! 第八章:宛如·冰封 门外的雪纷纷扬扬,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为自己呼吸的感觉是那么顺畅,她不再为,只要为自己就够了,这样不是很好吗? 不管他要怎么对付她,她都没所谓,因为他要如何,已经不关她的事了。 晚上吩咐了守夜的丫头几句,她就离开回到自己的住处了,再没有踏进他的房间。 清晨,院子里被刷的雪白,裹紧了衣服到廊檐下去看看大姐宛心现在怎么样。 屋子里暖融融的,比起后院的茅屋怕是好了不知道几千百倍了,想必其他人也不会差很多。 正在梳洗的宛心看见妹妹进来,连忙起身行礼:“管事来了,我这就准备好了去前厅。” 宛如的脸红了:“姐姐这样说不是要折杀妹妹吗?” 凑近看看妹妹已经羞红的脸,宛心笑了:“是吗?昨天在后院里对宛月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样子哦。” “妹妹是不是太过分了?” 宛心拍拍她的小脸:“不会,你知道吗?虽然你们同是我的妹妹,但是看到你的那副样子,我是真的为你高兴,要知道,总有一天我是要离开你的,虽然我可以一直护着你,但是一旦我不在你身边了,那十一个丫头要怎么对付你,连我想来也后怕,不过还好,你现在学会保护自己了,昨天的你就是一个例子,相信我吧,她们今后一定会对你另眼相看的!” 宛如摇头:“我不管她们,我只希望姐姐你不要疏远我。” “不会的。我一直在你身边。”宛心的眼神始终如一,清心淡定,心无旁骛…… ※※※※※※※※※※沁※※※※※※※※※※ 康俊的房间里一阵哐哐乱想,把门口的小丫头吓的半死,看着宛如远远地走来,便像看到救星一般:“宛如,你快进去看看,少爷他怎么了,在里面砸东西呢。”康福已经背着少爷吩咐了上上下下的人不许对宛如不敬,更不可以叫她十三,于是这些小丫头们也都记下了。 宛如继续走着,没有停下脚步:“你进去看看就是,他又不会吃了你!我要去厨房取早点。” 小丫头怎么能这么轻易放过她?死命地拽着她的裙摆不撒手:“好姐姐,你就去看看吧,就当是救小妹一命,厨房我去,我这就去。”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宛如无奈地摇摇头,走到主房门口,敲了敲门:“少爷,是奴婢,可以进来吗?” “进来。” 宛如推门而入,只见屋子里乱七八糟的,脸盆被打翻在地,汪汪地水溅地地上东湿一块,西湿一片,昨晚摆好的炭盆现在也是面朝下被反扣在地上,还有其他的东西也是东倒西歪的,转角通往里屋的纱帘底下露出被子的一角,想必里面的情况不比外屋好多少。 “少爷,这大清早的,您怎么在屋子里练功夫呢?”她低着头,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言语恭敬但是难掩揶揄的味道。 康俊的脸色更阴沉了:自己因为她一晚上没有睡好,早已起床也不见她来伺候,一肚子火正憋地难受,她却来讥讽自己!于是冷冷地说:“你,过来,把这些给收拾好。” 明知道他是故意刁难自己,但是她却不以为意,利落地房间内横七竖八的桌椅板凳归于原位,然后又把上面的灰尘擦拭干净,又到里屋,把被子整整齐齐地叠好放置整齐,然后又走过来把盆架扶起,然后把脸盆放上去,摸过盆架下的抹布,半跪在地上一点点的擦拭那些水渍,最后把屋子正中的炭盆翻了过来,用手把地上的炭灰一点一点的撮进盆里…… 本来是想刁难她的康俊,此刻已经完全被震惊了: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擦桌子时熟练的动作……这哪里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分明就是一个做惯了这些活的仆人丫头!他冲上前去,毫不犹豫地抓起她的手臂,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眼睛里满是疑问和困惑:“你不要告诉我,这些事情都是你来到康家之后自己学会的?!” 她冷冷地看着他,不说一句话。 这是她从昨天以来第一次正视她,坚定的目光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依赖,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冷漠……这让他又一次震惊了,他似乎觉得自己是第一次认识她,那他从前的宛如呢?那个一脸委屈,像个尾巴一样死缠着他的小丫头跑哪去了? “你怎么了?”他喃喃地说,喃喃地问。 如果在平时,或者是前两天,他如果这样温存的问自己,恐怕自己早已泪流满面了吧,或者扑到他的怀里哇哇大哭,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但是,现在,她不会了,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流泪的冲动,面对他柔情似水的眼睛,她撇撇嘴:坚强地感觉真好!她把自己的手腕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出来,恢复了刚才谦卑的样子:“少爷,一会早点就给您送来了,阿福说你今天要进宫,所以奴婢一早就吩咐厨房给您准备早点了。”说完,继续弯腰收拾着地面。 一会,屋子里光复如初,宛如端着炭盆出去了,不经意间,她看到了康俊眼中的一抹哀伤,也就是那一瞬间,她的心里有一个地方隐隐地痛了一下…… 她走了出去,背影单薄而凄凉,她的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他问自己…… 第九章:青楼·薄情 不同于一般的酒店商榷,白天的春宵楼安静地出了奇,姑娘们都在各自的屋子里睡觉,休养生息,晚上才是她们大展身手的好机会。而白天,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是难得见到客人的。而今天却有一个年轻男子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 正靠在板凳上打瞌睡的嬷嬷一看到有人进来,连忙来了精神,上前招呼着:“唉呦……这位公子,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看着面生的很,怕是第一次到我们春宵楼来吧?” 年轻男子看了看浓妆艳抹的嬷嬷微微皱了皱眉,客气地应道:“在下姓罗,想见一见红艳京城的想容姑娘,不知道嬷嬷愿意帮在下引见吗?” 一听说要见想容,嬷嬷上下打量了一下:衣着虽然很整齐,却是十分朴素,看上去像是一个没落的少爷,这样的人不见得有钱。于是干笑了两声:“呵呵,罗公子,想容可是我们春宵楼的招牌姑娘,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如果任什么人来都可以见上想容一面,恐怕这样身价的姑娘,公子也看不上吧?” 他自然明白嬷嬷的话,于是笑着说:“在下只是想和想容姑娘见上一面说几句话,不知道这些……嬷嬷觉得怎么样?”说完从袖袋中摸出两锭金元宝。 好大的金元宝啊!嬷嬷看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两锭元宝足足四十两,这还只是说几句话的价钱,如果……“唉呦,公子真是太客气了!”那谄媚的笑容又堆满肥胖的脸,嘴里客气着,手早就摸上了那两锭金灿灿的元宝,“公子很稍等,我这就去看看想容起床了没。”说完屁颠屁颠地跑上楼去。 年轻的公子背着手在楼下的厅堂转了一圈,这里的脂粉味太浓让他有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环视四周,看上去一切都很庸俗但并不令人恶心,厅堂两边排列整齐的众多桌椅让人感觉到这里到了晚间该是怎样的别有洞天! 也许以后自己开一个这样的青楼也不错,至少银子不会少赚!这个突然冒出的念头让他露出一股邪魅地笑。 “公子,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嬷嬷那张红艳艳的胖脸突然在眼前出现,这让年轻公子着实下了一跳。 “在下只是见这厅堂新奇的布置所吸引罢了。” “是吗……看样子罗公子是很少出入青楼的?”看着年轻公子没有反应,继续用那甜的腻人的声音说道,“看来公子可真是一个难得的多情种啊,现在的男人……唉呦,不提了,难得我们想容姑娘和公子投缘,我这就带公子上去吧。” ※※※※※※※※※※沁※※※※※※※※※ “公子请用茶。”想容拗不过嬷嬷的软缠应磨只得答应见一见那个贵客,没想到被嬷嬷引进来的公子却是相貌堂堂,细细打量一下,她知道他绝不同于那些贪恋女人的酒色之图,当下弄不清他的来意,于是不好造次说话。 嬷嬷识趣的退下,两锭金子在手,管你们在屋子里是不是说话呢,她笑咪咪地下楼,顺便把想容的丫头阿茵也带走了。 屏气观察了一会,确定房里房外再没有别人了,于是罗公子先开口了:“在下花了四十两金子可不是为了到想容姑娘房中品茶的。” “哦?那公子是来做什么的呢?”想容不动声色。 “在下罗羽休!” 罗羽休?想容心中一惊,好大的来头啊,他可是京城首富,也是太子府的守政知事,就相当于一个高级谋臣,也难怪嬷嬷说他是位财神了!不过,这样大名鼎鼎的人真的就是面前这个长相俊朗、风度翩翩的公子?她觉得有些不可思义,因为外面传言罗羽休一向厌恶女色,京城和朝中的多少达官贵人都想把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或妹子嫁给他,可是无论多美丽的女子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他这样的人会在大白天跑来这春宵楼吗? “姑娘心中好象有许多疑惑……是否觉得我是一个冒牌货?”罗羽休一眼就看穿了想容的想法。 被人一眼洞穿想法,想容不禁有些懊恼,于是对于他的问题避而不答:“罗公子花了四十两金子见想容一面不会就是想告诉想容你叫什么名字吧?” 果然不同常人,罗羽休单刀直入:“在下听说想容姑娘和康府的二公子交情非浅,所以想请姑娘引见一下。” “你想见康少爷?”她的心里一惊,但随即又掩饰下来,“以罗公子的身份想结交康少爷那样的人还需要通过我这一层关系吗?何况我和康少爷也谈不上什么交情,他是恩客我是花魁,他花钱我服侍这自然是本分,难道这也算是交情非浅吗?” 好一番滴水不漏的话,罗羽休冷笑道:“想容姑娘的这一副好口才可真是让在下差点无言以对了,可是我罗羽休虽然人没到过春宵楼,但是姑娘对康俊的那份深情厚意,在下却也没少听说,难道姑娘就不想离开这春宵楼,大大方方地嫁进康府掌管康园吗?” 怎么不想?那是她日思夜盼的!她想了整整四年!自从认识康俊起,她就开始想了,这个不论长相还是身份都是她所有客人中上品的男子早已被她锁定!当她知道康俊被免死发配之后,她就晓得他必然会翻身!果然,这三年让她等着急,却也让别人感动,就连自己的贴身丫头不也常为自己的“痴情”而感怀不已吗?就在她等的快没有耐心的时候他真的回来了,皇帝不仅把康园原封不动地还给他,甚至还让他子承父业坐上了京城都督这一重要之位!她一直坚信他一定会娶她的,可是回来这么久了,他却只字未题,这让她好不失望!她相信他绝对是爱她的,而且也相信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嫌弃自己的身份,可是究竟问题出在哪?她却想不通!刚才罗羽休的一番话,她知道他是想和自己做一笔交易,仔细想想即使自己不给他引见,凭他的条件和手段也一定有办法会认识康俊,与其那样,还不如自己做个顺水人情,同时也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是一向沉稳地性格让她把这一切想法都隐藏起来,只是淡淡地说:“公子说的何尝不是实情,青楼中走过的哪个男子不是薄情寡义之人,可是青楼女子身不由己,又有哪一个不希望遇到一个有情人为自己赎身,想容也不例外,但是想容心里明白,康少爷那样的人是何等的身份,想容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让他成为别人的笑柄呢。” 说地真真切切,如果不是先前看到她的眸中闪过的那一簇光芒,恐怕罗羽休也要被她感动了,现在他的心中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那就是:面前的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太爱康俊,那就是太贪婪了!不管是哪种,她的心思也一定是要入主康园!于是他决定顺着她的话说下去:“难得想容小姐这一片赤诚之心,处处都为康俊着想。不过,姑娘请相信在下,只要姑娘愿意为在下引见,在下一定有办法让康俊将你迎娶过门而不遭人非议。像姑娘这样的花容月貌埋没在这春宵楼里实在是太令人惋惜了。” “公子说笑了……”想容是何其聪明的人,在青楼这样的地方熬了这许多年,她早就学会进退得当,拿捏自如了,“罗公子真的有这分心,想容真是十分感激,既然公子那么想结实康少爷,那改天想容定会给公子回音,令公子如愿的……” 目的达到!再说了一些客套话,罗羽休便不动声色的离开。 细想刚才的谈话,想容露出一抹淡淡地笑。只是她不明白,既然罗羽休能有办法让康俊排除非议迎娶自己,又何必让自己来为他们引见呢?虽然有着这些疑惑,但是一想到自己将有机会离开这春宵楼,逃脱这牢笼,还是禁不住喜上眉梢…… 第十章:宛如·迷情(一) 雪停了,天一下子变的晴朗起来,午饭一过,园子里家丁们就忙碌地清理着地面上的积雪,康俊沉着脸倚在门廊下无精打采地看着,远远地看着宛如和康福走了过来,脸色顿时变得更阴暗了,嘴唇抿的紧紧地,等到两人走近,喊过康福就转身进了屋。 康福愣了半秒,不明所以,回头对宛如说:“少爷他最近心情一直不太好,今天好象更不好了。” 好象一切都不干她的事,宛如头也不抬,一言不发的走开。 康福只得自己一个人跟了进去。 果然,刚进屋就看见康俊黑着一张脸:“阿福,你是不是该成亲了?” 莫名其妙地听到这样一句话,康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少爷的意思?” “我看你成天和宛如粘在一起,以为你是想讨老婆了呢!”阴沉地声音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 听到这种没来由的话,康福又好急又好笑,看看少爷的脸色,他似乎不喜欢自己和宛如小姐相处呢,这是不是代表少爷对宛如小姐也并不是像他表现出的一样无情呢?想到这,康福有了主意,满脸堆笑地讨好着:“少爷看出我的心思了?唉!本以为前段时间我的任性妄为少爷会生气呢,没想到您那么大度,不仅不怪罪我,还操心我的终身大事!阿福也就不瞒您了!说真的,我很早就喜欢上宛如了,只不过那时候她是大家小姐,我是一个奴才,怎么高攀得上?现在不同了,少爷把她安排到我的手下,这真的是天大的恩赐啊,不如少爷就把她赐……” 话还没说完,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宛如’这两个字是你叫的吗?” 康福故做不知:“是她亲口告诉我今后只要叫她宛如就可以了,这样显得亲近一切……”前面的话的确是宛如说的,后面那几个字却是他自己加上的,因为他实在看不出少爷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索性添点柴火,如果少爷心中真的有火苗的话,那这把柴兴许可以帮他点燃。 可是他错了,康俊不仅没有暴跳如雷,反而更平静了:“既然你们两情相悦,那我就如你所愿把她赏给你好了。” 康福一下目瞪口呆,他就是做梦也没有想过要对宛如有非分之想,这下可怎么好?于是急忙辩解:“啊?少爷!不……不是……少爷,您听我说……” “不用说了,过些日子我亲自选个良辰吉日帮你们成亲,你下去吧!” 他自然不能走了,本想着一句话可以迫使少爷说出心事,可反而弄巧成拙,他一定得解释清楚,不然连他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了:“不能啊少爷!奴才刚才是说着玩的!少爷……” 康俊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径自走到里屋,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完了!康福绝望地瘫倒在地…… ※※※※※※※※※※沁※※※※※※※※※※ 宛如利落地收拾着洗好的衣服,康福在一边垂头丧气地站着。 终于把衣服全部叠完,她转脸问道:“你怎么这么愁眉苦脸?少爷把我赐给你不好吗?我……配不上你吗?” 康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宛如小姐,我就是死了也不敢有那份心啊!都是奴才多事,自作聪明反而弄巧成拙,宛如小姐,你一定要跟少爷解释清楚啊。” 看着他那欲哭无泪的样子,她觉得好笑,伸手把他扶起来:“缘分自有天定,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吧,你是堂堂一个大管家,现在这个样子要是让别人看见了,以后你在园子里还怎么见人?” “可是?如果不跟少爷解释清楚的话,他一定会把你许配给我的,那……那可怎么办?” “没有什么怎么办,我不是说了吗?一切随缘吧!你去看看宛言,她现在身体好多了,你有空多去陪陪她。”说完捧起整齐的衣服飘然而去。 宛言?没想到自己的一直隐藏的心思被宛如小姐看地明明白白,康福羞赧地搔了搔头。 ※※※※※※※※※※沁※※※※※※※※※※ 屋子里静悄悄的,想必没有人吧,宛如把衣服放进衣柜里,收拾停当就准备出去。 “等等。”身后是一个低沉的声音,可是刚才分明没有看到人啊。 “少爷,奴婢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她不想制造两个人独处的机会,因为她害怕他再像那晚一样突然抓住她的手或者有什么别的举动—虽然那是她曾经的渴望! “你是我的奴才,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服侍我!”从语调里听不出他此刻心情是好是坏。 宛如再找不到借口了,只得低头应道:“是!” “我想要把你赐给阿福,你愿意吗?” 虽然康福已经把前因后果跟自己说明,可是亲自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宛如的心里还是隐隐作痛,但是明白自己的身份,于是回答:“奴婢是少爷的人,少爷想把奴婢赐给谁,就赐给谁,奴婢怎么会不愿意呢?” 该死的!他的心中咒骂。懊恼到看了她一眼,她的头始终低垂着,教人看不清她的表情,这种谦卑的样子更让他生气:“你难道不准备求我吗?因为我记得,你可是一个喜欢纠缠着我的,难道你不爱我吗?” “过去是!”她回答的不假思索。 “现在呢?”他不放过她。“不爱!”她回答的更干脆了! 心里像打翻了了五味瓶,他冷冷地问:“是吗?” “是!少爷,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奴婢要出去了。”她此刻只想逃离这里! “过来!”他站在桌子旁命令道,他要打碎她的谎言! 没有办法,她只能一步步朝他移去…… “抬起头来!”他又命令道。 她只能遵命,映入眼眸地是一双让她难以捉摸地眼睛:似深情、似冷酷、似诡谲……她呆呆地看着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看到她倔强的小脸微微泛红,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笑容中带着一丝得意:“乖乖地,把眼睛闭上,嘴巴张开。” 她真的乖乖地闭上眼睛,朱唇轻启……一个圆圆地、滑滑地东西溜进口中,她吓了一跳:“是什么?” “你品品。”他继续凝视着她…… 是脆心楼的滴露丸子,那种荔枝大小的丸子中裹的是用上等的酒腌泡的果肉,吃到嘴里有一股淡淡地酒香,她记得小时候跟着康俊去外面玩,偷偷买了好多这样的丸子,一气吃完,结果醉醺醺地回到家里挨了父亲一顿好骂,从那以后再没敢吃过,今天…… “好吃吗?”他笑着问。 她点点头。 “这里还有很多呢。”他掀开桌子上的纱布,满满一盘子滴露丸子呈现在她的面前。 哇!好多啊!这一次她可以痛快的好好吃一顿了,于是不等他招呼,自己已经捏起一个丢进嘴里。 看着她满足的样子,他有种暖暖的幸福……她凝白如玉的小脸红彤彤的,嘴巴忙的不亦乐乎,此时的她美的让人难以移目…… 发觉他这样盯着自己看,宛如有点不习惯,她笑咪咪地捏起一个丸子送到康俊嘴边,脱口而出:“俊哥哥,你也吃!” 他越发呆住了,不由自主的搂住她,他有种迫不及待的感觉—想去品一品她娇嫩的粉唇,看着她疑惑的双眼,他低头含住了她的唇,仿佛像品尝美酒一般的细细舔舐、亲吻着,轻柔的怕弄痛了她,久久地、久久的,不舍得放开…… 第十章:宛如·迷情(二) 怎么?又倒退回去了吗?又要迷失在他这多变的温柔中了吗?宛如猛然惊觉,使出全力推开他,像风一般的向门奔去,转眼,消失…… 看来这个丫头真的变的!这是康俊反应过来的第一个感觉:她不再像从前那样一味的温顺、迎合自己……看来,这个小猫咪要露出爪子来了。他笑了,一抹难以形容的,高深莫测的笑容在他的嘴角扬起。 久久的,心跳还不能平缓下来,宛如为自己刚才的表现感到羞耻,她居然傻傻地站在那里任由他搂抱、亲吻……天!他太可怕了,让她自己都不再受自己的控制了!她拼命地想要把他的温情从脑海中甩掉,是总也办不到,她有些懊恼地捶着自己的头。 挣扎着回到主房,屋子里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了,小丫头正在收拾桌子上没有吃完的东西,圆圆地丸子勾出她无数的口水,正要捏起一个尝尝却抬头看见宛如进来了,脸刷一下子就红了,嚅嗫着:“宛如姐姐,我……” 体会到小丫头的窘态,宛如笑着抚慰道:“没什么,这些东西隔了夜就不好吃了,扔了怪可惜的,你吃了吧。” 真的!小丫头的眼里满是欣喜的光彩。 她点点:“吃吧。”说完环顾了一下四周,装作漫不经心的问:“少爷呢?” “刚才少爷接到春宵楼的想容姑娘的帖子就出去了,怕是去她那里了吧。” “哦……”她淡淡地应道。 刚抬步要走,就看见康福兴冲冲地跑来:“宛如,少爷刚才吩咐了,主房管事让你姐姐宛心来接管,你只要负责少爷的起居就好了,等下你就从侧房里搬出来,搬到少爷的主房里来吧,我这就吩咐下去,让小厮们在主房的外间安置一个软榻。” 宛如听的一脸茫然:康俊他到底要做什么?玩弄自己吗? 正吃的过瘾的小丫头一听到康管家的话,连忙放下盘子跑过来:“哇,宛如姐,你真好福气啊,少爷这就想要把你收进房了,真太好了……” 这样恭维祝贺的话在宛如此刻听来是异常的刺耳,她转过身,一言不发的走了。 小丫头自然满腹疑惑:这样的好事自己盼都盼不来,怎么宛如姐好象不高兴似的…… ※※※※※※※※※※沁※※※※※※※※※※ 回到房间里,宛心已经在那了,东西也都搬过来了。 “姐姐!”她欲言又止,眼圈慢慢红了。 宛心打趣她:“怎么了?是不是我抢了妹妹你的官职,把你气哭了呢?” 她摇摇头,喃喃自语:“他为什么要来招我呢?我明明已经狠下心来了,为什么他还要来招惹我?” “傻妹妹,男子的心怎么是我们能猜透的呢?姐姐冷眼看你们相识的这些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的怎么想的,比起他那个一身铜臭的哥哥来说,他内敛许多,也深沉许多,不是那么容易就被人看透的。再说,现在我们两家又有着似海的仇恨,我真的不知道他对你是什么心思。今天他又要把里安排进主房,我现在好为你担心啊!” 听完宛心的话,宛如倒笑开了:“姐姐不必担心,宛如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就是,其他的一概不问,管他是有情还是薄情都和宛如没有关系,既然做了奴才,生死有天命吧!” 宛心目光又游离了:宛如变的比自己想象的快的多也多的多,希望这样的变化不会太坏…… 姐妹俩仿佛心有灵犀的谁都不在说话,安静地收拾着各自的东西。 ※※※※※※※※※※沁※※※※※※※※※※ 康俊晚上看来是不准备回来了,夜已深了,宛如吩咐小丫头不必备洗漱水了,各自回去休息吧。既然人都不回来还让怎么一群人守在门外做什么呢。 人都走完了,宛如也熄了灯,上床睡觉了。 梦中感觉有一股热烘烘的气息拂在脸上挥之不去,恍惚中她似乎看到一个不太真切的面孔,昏暗中她一下子被惊醒,却发现康俊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心中疑惑:不是去了春宵楼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看见她醒了,康俊直起身来吩咐道:“我喝了点酒,有点醉了,你去给我泡杯茶。”说完,径自走到书桌前,燃起蜡烛,从桌子下面抽出一卷画,展开,细细端详起来。 宛如捧着茶碗来到书桌前,放下,然后轻轻退到一旁。 她的样子不卑不亢,显出下人所有的禀性,但是康俊并不打算放过她:“你来,看看这幅画。” 无奈,她走上前去,画上的女子是想容—那个美丽绝伦的女子。 他的手臂随意地搭在她的腰际,她没有抗拒,他拿起画像自顾自地说开了:“她叫邱想容,是春宵楼的花魁,我是一个偶然的机缘见到她的,从那时起,我就觉得自己爱上她了。”她的身子一阵轻颤,他满意地感受到她的反应,继续说道:“她跟着我,一直无怨无悔,即使我被人像狗一样的赶出京城,她也一样无悔地等着我,她等了我三年,在春宵楼那样一个肮脏的地方出卖她的身体,就是为了等我!你说,这样的女子我该用什么报答她呢?” 宛如咬住自己的下唇一言不发。 她的沉默更激去了康俊的兴致,他箍紧了她的腰:“说说,我该怎么报答她呢?” 对上他的双眼,她一字一顿的说:“难道你不觉得你这样的追问、这样的回忆对我太残忍了吗?” “残忍的是你!”他被激怒了! “是我?”她木然,随即冷笑着,“对,是我!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人就是我。” 她挣开他,走出里屋,走回到阴暗的地方。 坐在床上,她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手掌中,她忍着!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第十章:宛如·迷情(三) 一大早,康俊正要出府,可是园子里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 康俊一眼就认出面前的这个男子就是昨完想容介绍给自己认识的罗公子,自己隐隐地能觉察到他通过春宵楼这一途径想要结识自己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不然以他们两个人的身份想要认识又何必通过青楼这一个不雅的渠道呢,所以一看到他便会意,不动声色的向后堂走去。 康俊是明白人,罗羽休更是!他也一言不发地跟着康俊走了。 后堂平时少有人来,僻静且干净。施过礼之后,两个人分宾主坐下,再没有言语。 看来康俊并没有先开口的打算,罗羽休只好笑着先打破僵局:“怎么?这就是康公子的待客之道?连杯清茶也这样吝啬吗?” “哦,这是在下疏忽了,在下本以为罗公子清早前来一定会有什么重要的……或者隐秘的事情想要指点在下呢,所以怎么敢随便吩咐下人进来打扰呢。” 好精明的人!罗羽休心中赞叹,看来自己真的是选对了人了,不过也希望他是能和自己一路上的人,于是索性把话说开,也不装疯卖傻了:“康公子真是聪明,不过公子不认为如果真的有重要的,或者隐秘的事情在下会轻易告诉刚认识才一天的公子你吗?” 康俊没有被他带有嘲笑的反问所惹恼,反倒笑了起来:“那依公子的意思,如果罗公子和在下相处的久了,公子就一定会把那些隐秘的事情也告诉在下一起分享吗?” “那就要看康公子是不是自己人了。”罗羽休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在下觉得……我们似乎可以做朋友呢!”康俊意有所指地提议。 “那样就再好不过了!”他隐隐的感到康俊似乎不是一个阴险的人,也许真的可以做朋友。 罗羽休的这般心思其实也是康俊心中所想的:罗羽休是太子的谋臣,在当今皇帝体弱多病的敏感时期来和自己结交,这很显然是有一定目的的,因为自己现在身为京城都督,京城的所有城防要务都由自己掌管,如果自己加入太子阵营,那么一旦皇帝驾崩太子即位就更多了一份保险!这样的心思他怎么可能猜不透呢,只是他根本不想把自己裹进这旋涡之中,明哲保身才是明智之举,何苦去搅这滩混水呢?不过罗羽休的为人他早有耳闻,如果不是因为有这层牵绊,或许他们真的可以成为知己好友呢! 两个人各怀心思,谁也不再多说什么,又坐了一会,罗公子便告辞而去。 康俊回到房间,在门外隐隐地听到里面有咳嗽之声,微微皱了皱眉,推门而入,宛如原本坐在矮凳上,一看见他进来连忙站起身迎上来替他解去外套。 “你病了?”他问。 “没!”她答。 “你是在生我的气吗?”他又问,语气温柔了许多。 “没有!”她冷冷地回答。 他攥住她的手,紧紧地。 他又想干吗?她真的有些生气了,为什么他可以这么轻松自如的操控她呢?! 他没有说话,摊开她的手心,那里有她昨天愤怒的痕迹,深深地指甲印嵌入手心,他小心翼翼地抚摩着:“痛吗?” “不痛!”她觉得他这样做是在羞辱她,使劲地想抽回自己的手。 可是他却不给她机会,他低下头,亲吻她的手心,亲吻着那红色的印痕。 “够了!”她生平第一次爆发了!甩开他,使劲地挣脱他,躲的远远的,仿佛他是一个可怕的让人惟恐避之不及的怪物! 他没有像前两次那样任由她远离,而是步步走近:“宛如,我们和解吧。” “和解?”她冷笑着,“奴婢和主子之间谈什么和解,少爷不觉得好笑吗?” 他没有理会她,继续问:“告诉我,为什么三年前你不愿意见我?” 三年前?他来找过自己吗?她不懂他的话,看着他的眼神不像是在说谎,疑惑着:“三年前?” “是!就是我被皇帝赦免死罪的那天!你为什么不愿意见我?” 她明白了,没有回答。她不想告诉他,那时候的她在柴房里被吊了两天两夜…… 又看到了她的痛苦,他扳过她的脸,真诚地看着她:“告诉我……” 第十章:宛如·迷情(四) 他的真诚让她恍惚了一下,但随即镇定下来:“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又何必一定要知道!”过去,她隐瞒他是怕他心痛,现在她隐瞒他是怕自己心痛,她不需要他的怜悯,因为她不知道这怜悯背后带来的是什么! 她如此倔强,康俊心中重燃怒火,他还想说什么,只听见门外一个妩媚的声音喊道:“少爷,中侍钱大人下了帖子说晚间来拜。” 钱大人?钱贵康?他放开了她的手,走到门口,打开门,只见宛月站在门外,手里举着帖子,他拿过来细细的看,满朝都知道钱贵康是二皇子赵天祥的心腹,平日里仗着权势耀武扬威的,现在连他也来套近乎了?这戏真是越唱越热闹了!他看看宛月:“怎么是你啊?阿福跑哪去了?” “总管他去后院了,奴婢去给门房送茶水的时候正好看见的,就自做主张地给少爷送来了。” “辛苦你了!”康俊淡淡地说,“晚上打扮的漂亮一点,钱大人前来就有你随侍了。” 宛月喜上眉梢却不敢外露,道谢之后就退下了,康俊重新关上门转身看着屋里的小小人儿:“我让宛月随侍你好象不太高兴?” 宛如缄口不言,这样的话她根本没有必要回答! “那我让你去随侍怎么样?那个钱大人可是出了名的色鬼。”说着,他一步步走近她,“说不定他一眼就看上了你,然后用他那肥嘟嘟的手摸你的脸……”他的手触到了她凝脂一般的脸颊,宛如一阵轻颤,他没有停下,手指温柔地滑向她细嫩的颈,轻轻地捏了一下,“捏你的脖子……”手指一路向下,移到前胸,灵巧的挑开一个扣子,“解开你的扣子……然后用再用那油呼呼的嘴舔你的脸,啃你的脖子,就像这样……”他亲吻她的面颊,感受到了她的战栗,享受着她这种无助的感觉,“还不准备把实情告诉我吗?”他含混不清地问,嘴唇移到了她柔软的唇瓣旁,轻轻地咬了一下她粉色的下唇,以示惩罚,可是没想到这一吻却让自己沉沦了,他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细细地品尝这只属于他的佳肴,怀里的小身躯抖地更厉害了,她无力地攀着他……许久,他尝到了一股咸咸地味道,他疑惑,她哭了?他放开了她的唇却更紧地搂住了她的身躯:“我弄痛你了?” 她无力的摇头,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委屈的泪水宣泄而出…… 拥着她,轻拍她的脊背:“乖,宛如,不哭……有什么委屈告诉俊哥哥……” 这似曾相识的一句话惊醒了她,她的身体瞬间僵直了,恍如昨日幽梦,她愣愣地看着他,木然起身,淡淡的整理好自己的衣襟,冷冷的说:“少爷,请少爷自重,宛如一个低贱的丫头怎能承受少爷这般恩宠?!” 听了她的话,他苦笑了两下:果然,她还和小时候一样,不论自己对她是冷是热,她始终不肯把自己当成是她的守护神而倾诉委屈,他放开她,起身走了出去…… 知道今天会有贵客前来,康福在园子里指指点点,吩咐下人,安排布置,康俊不动声色地站在后面,等到康福忙完才发现少爷的存在,吓了一跳:“少爷,您来了怎么不吭一声啊?” “走,陪我出去喝酒!”他命令道。 康福不知道少爷是在哪里惹了不自在,当下也不敢多说,只得像个小厮一样跟在少爷屁股后面出去了…… 一路上,康俊脸色铁青,一言不发,一直走进雁满楼,康福的心七上八下的,也不敢言语。 叫了几个菜,康俊的筷子连动都不动,端起酒杯一杯接一杯的往肚子里倒。 康福心惊:“酒哪有这样的喝法,照这样下去,晚上等那钱大人来做客的时候,少爷还起不起的来啊……”想到这,也不顾少爷不高兴了,连忙伸手摁住少爷的酒杯,连声说道:“少爷,不能这样喝!不能这样喝啊!” 康峻恼了:“本少爷喝个酒你也来管,你活的不耐烦了?” “我哪敢呢,只是看到少爷有心事一个人喝闷酒,我心里难受。”说着,眼圈红了,跟了少爷这么多年除了三年前那次抄家的时候见到过少爷有这种表情,其余再没有看到过了,今天不知道是什么什么事惹的少爷这么伤心…… 康福的样子让康俊感动,他让康福坐下,眯着眼睛问:“阿福,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很讨厌的人?” “怎么会?少爷,你是天下最好的好人,阿福跟着少爷这么多年看见少爷待我们这些下人就跟自己家人一样,所以大家都愿意为少爷拼命。” “那她呢?你觉得她好不好?” “谁?”这个没来由的问题让康福有些糊涂。 “宛如啊,你说她是不是好人?” 原来是她,康福好象有些明白了,他问:“是不是宛如小姐惹少爷生气了?” 康俊点点头,又摇摇头:“她不信任我,我知道她的心里有很多很多事、很多很多苦,但是她都不告诉我,你说她喜欢我,我爹说她喜欢我,你们所有人都说她喜欢我,可是我看不是!一点都不是……她要是真的那么喜欢我的话,怎么会瞒着我那么多、那么多事情呢?” 原来如此,康福心里豁然开朗,他终于确定少爷的心事:“少爷是怪宛如小姐不肯对你交心是吗?”交心?是吧!康俊点点头。 “那是因为少爷不肯对宛如小姐交心!”康福肯定地说,“从我认识少爷和宛如小姐的时候起,少爷一见到她就如临大敌,你说说,你这样子对她,她又怎么可能把所有的心事都告诉你知道呢?不过无论少爷怎么待她,她都始终对少爷百依百顺,难道你真的怀疑她对你的爱吗?”这可能就是当局者迷吧,他们这些外人都看的清清楚楚,少爷自己却一直在怀疑,唉! 听完康福的话,康俊不言语了,他有些疑惑:自己真是这样吗?可是自己是一个大男人啊!怎么能天天围着一个小丫头纠缠不清呢?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少爷好象真的被自己点醒了,康福心里暗暗高兴,可是心里却有一种隐忧,因为他明显地感觉到宛如小姐变了,变的不再想从前那样喜欢粘着少爷了,她会不会对少爷失望透顶了?……唉,算了,剩下的事就交给少爷吧,宛如小姐苦等了他这么多年,现在也该轮到少爷吃一吃这苦头了……想着想着,他的手忽然被人捏地生疼,回过神了却看到少爷凌厉的双眼,他吓了一跳:“少爷,你……你怎么了?” 康俊手下的力道再次加重:“你上次说,你很早就开始爱慕宛如了,是不是?!” “唉呦!我的少爷,我那次不是想试探你一下吗?我真是万死也不敢都那样的念头啊。” “你这小子!”他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松开了手,“你最好没有那样的念头,不然我一定饶不了你!” “当然不会了!”康福揉了揉变紫的手腕,这少爷出手还真狠,不过也值了!索性跟少爷交底吧,“我早就看出少爷对宛如小姐的心意了,哪里敢动那样的心思啊,再说,我的心里早有人了……” “谁啊?”康俊来了兴趣。 “宛言。” 嗬,这小子!康俊捶了一下康福的头。 主仆俩把桌上的菜一扫而光,康俊丢下银子便出了雁满楼。 “少爷,现在去哪?” “我回府。” “那我呢?”康福糊涂了。 “你去帮我买点东西。”他塞了点碎银子给康福。 “买什么啊?” “柚子……”说完,扬长而去,留下康福一个人在原地摇头叹气…… 第十一章:康府·夜宴(一) 一切都变得豁然开朗,康福的心也变的无比舒畅,没有什么消息比今天少爷的反应更令人高兴的了,他亲眼见证着宛如小姐的痴恋,心里隐隐为她不平,到了今天才知道自己傻透了,少爷的心他怎么就没有看清楚呢?不过想来也是,少爷那样的性格豁达,平生抱负远大,怎么可能把这点儿女私情天天挂在脸上呢?……只是现在的宛如在不是以前的那个懦弱丫头了,这几天来的变化连自己也称奇,只希望少爷不过太过倒霉! 回到府里,已经是下午了,冬天的午后难得这样的阳光,闲下来的小子们在一起吹牛扯皮,看到康俊进来连忙禁声,不过康俊也懒得搭理他们,径自走到园子里去了,冬雪早已除去,康池静静地横在那里,这池子也有不短的年月了,历经十几年的盛衰变故,依然如昔,踏过浮桥进到池中的亭子,康俊懒洋洋地靠在背椅上打盹,早有丫头看见,跟进来服侍,康俊乜的眼睛:“你下去吧,把宛月叫来。” 小丫头连忙出去,不一会,对岸摇摇地走来一个娉婷女子,妩媚多姿,风流袅娜。宛月进到亭子中福了一福,便静立在旁边。 “做奴才的感觉怎么样?辛苦吗?”康俊兀自枕着手臂,懒洋洋地问。 “能服侍少爷这样的人,奴婢求之不得呢。”宛月依旧低眉顺眼。 康俊笑了一下:“没想到以骄横出名的桑家三小姐却天生一副奴才相!” 宛月嘴巴抿地紧紧的。 “怎么?心里不舒服了?”得不到答复于是挥挥手,“你下去吧,晚上好好表现,如果你服侍的好的话,一下子变回凤凰也不是不可能的。” 宛月恨恨地离开。 ※※※※※※※※※※沁※※※※※※※※※※ 钱贵康那肥嘟嘟的身子挤进门来,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他油腻腻的脸对康俊谄媚地笑着:“康大人一回京城就容登高位,钱某现在才来拜见真是怠慢的很啊!”说完在康俊的脸上描来描去。 那种脑满肥肠的样子任谁都想呕吐,可是康俊却处之泰然:“钱大人如此看中康某,下官真是倍感荣幸,本应是下官前去拜见,怎劳钱大人大驾啊!” 这样恭维的话让钱贵康喜笑颜开,是呀,高帽子谁不爱戴,不过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意有所指地说:“哪里,哪里,康大人现在是京城都督,皇帝的家都在你的手中,钱某怎么敢在康大人面前称大呢?”说罢哈哈大笑。 聪明的康俊心领神会,他会意地看了钱贵康一眼,也堆起脸来陪笑。 晚宴摆好,钱贵康也不推辞,径自坐了上座,好容易把自己肥嘟嘟的身子塞到座位下面去,然后恬着脸问:“康大人,开始吧。” 康俊点点头,一班丫头鱼贯而入,把美味佳肴逐次端上,走在最后的宛月不乐意地给那个跟肥猪一样的男人倒酒,等酒满,便转身准备离开。 康俊低咳一声,宛月便不敢擅自离开,只好不乐意地坐下陪酒。 自打宛月一进来,钱贵康的眼睛就在她的脸上、身上溜个不停,本想轻薄一下,可是碍于主人的脸面却也不太敢造次,正在郁闷的时候,却见佳人坐倒在自己身旁,不由得心花怒放,顾不得面前的珍馐佳肴,手开始不安分起来。 康俊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钱贵康更大胆了,如果不是在宴席上,恐怕他今天的晚餐就是身边的这个小美人了。 宛月一千万个不愿意却也无可奈何,她心中隐隐感到不妙,身边的男人根本就没有安分过,推开他的手,脸又凑上来,避开他的脸,可是手又像黏鱼一样缠上来,正当难过的时候,康俊的声音却有如天籁:“钱大人,吃饭啊,怎么?下官这里的饭菜不合钱大人的口味?” 主人这样说话,他这个在官场摸爬滚打这许多的老滑头怎么能没有眼色,他急忙放下怀里的佳人和主人共同举杯,只是这心里的难受啊……别提了! 宛月立刻找了一个借口离开,打了水使劲地洗搓自己的手,一想到那张脸,她真的觉得恶心! 佳人一走,钱贵康不乐意了,他根本忘记了自己的使命,食不甘味地吃完了这顿丰盛的晚宴…… 可是康俊没有忘记,等到酒席散去,他悄悄走近钱贵康:“我看大人好象对下管府中的那个丫头颇感兴趣。” 不提到好,一提那位曼妙佳人,钱贵康的口舌顿感干燥,一句话也说不出。 “下官听说钱大人妻妾成群可至今没有子嗣?” 这样隐秘的话听别人的嘴里说出来钱贵康更是无地自容。 康俊的声音压的更低了:“刚才的那个丫头,身体一向健康,如果钱大人不嫌弃,那下官就把她送与大人做个小妾,兴许能为大人添个一男半女……” 钱贵康满是油光的脸此时更显得光亮了…… 第十一章:康府·夜宴(二) 一想到女人居然有这样大的作用,康俊就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眼力,那个二皇子手下满脑情迷色乱的肥嘟嘟此刻就为着一个女人对自己千依百顺呢。 “钱大人,宛月是下官正准备收房的女子,本来是万万不舍得送人的,但是钱大人既然对对我康府的丫头一往情深,而且又那么看得起下官,那么下官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希望钱大人今后可以多多帮衬下官一下……”康俊说地诚恳,可言外之意甚于言表。 钱贵康此刻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听完前半句话就已经魂不守舍了:原来那个丫头还是一个处子!怪不得看上去那么嫩呢,想我钱贵康家财万贯,可是家里的女人却难得这么好的货色,看来这趟康府真的没白来啊!想到这连口水也忍不住要泛滥了,他根本已经忘记了自己来康府的目的了,只是尽全力地想要巴结康俊,当下口不择言地奉承:“康大人愿意忍痛割爱,我钱某万分感激,只要……只要真的……嗬嗬!那钱某愿意为康大人赴汤蹈火,只要康大人吩咐,不要说别的,就连金銮宝殿我都可以一并送上……哈哈……哈哈……” 康俊心中暗笑:这头肥猪可真是够蠢的,二皇子怎么会看上这样货色的呢?嘴里却跟着附和:“钱大人言重了,那样杀头的话可不是乱讲的,弄不好会掉脑袋的!” 是呀!钱贵康一惊,酒也醒了一些:自己怎么说出这样的混帐话来?!而且还当着康府这么多的下人。 康俊早已把他看透,知道那个脑满肥肠的家伙有些畏惧了,便扯开话题:“不过钱大人放心,这等酒话下人们早已听惯了,这般言语不会当真。” 哦!钱贵康把心装回肚子。拿眼不时地在丫头堆里找宛月的影子…… 康俊装作没有看见,扯东拉西,闲闲地说了会家常,略略显出倦意。 钱贵康知道主人家这是要下逐客令了,但是……但是人呢?他急的满脸通红,生怕康俊变卦,但是又不好意思张口开要,毕竟有这么多下人在这里,于是只能像肉墩子一样坐在那一动不动。 你不动,我也不动,康俊就斜歪在桌子旁边:反正这里是我家,我有的是时间奉陪,就看你这个比猪还肥的家伙有多少耐心。想着想着,装模做样的打起盹来。 这一下,钱贵康真的急了,他也顾不得中书侍郎的面子了:“康大人准备什么时候把宛月那丫头让钱某带回府去呢?” 哈哈!果然坐不住了,康俊迷糊着:“宛月?什么宛月?宛月怎么了?” 这个家伙难道是在耍我?钱贵康的脸气成酱紫色,满屋子嚷嚷:“康大人,你说的话怎么忘记了。” “哦?”康俊仿佛被猛然惊醒一样,一拍脑袋吩咐道:“你们退下!”等到七七八八的人全部退完,他才慢慢凑到钱贵康的面前,“钱大人太心急了,被下人们听见像什么话?宛月我许给大人了就一定不会食言的!” 原本恼怒康俊对自己的怠慢,看到他把下人屏退给自己留了颜面,心中的火便消了一大半,又听见他这样说,于是觉得惭愧起来,红着脸说:“是钱某心急了,可是康大人不知道,钱某一生没有什么特别喜爱,就只一样,我一见到漂亮女子就巴不得……嗬嗬……康大人明白吧?刚刚一见到宛月那丫头,我浑身的火都被勾上来了,此刻正难受的很呢……既然康大人要送钱某,还是快让钱某带回府去吧……” 呸!一般人说这样的话已经让人觉得恶心了,尤其又是钱贵康那肥嘟嘟、油烘烘地大嘴说出来,更是恶心百倍、千倍!康俊别过脸去,正色道:“大人不必着急,宛月虽然是一个丫头,但是毕竟是我康府的人,如果就这样贸然让钱大人带回去,想来大人府上的那些夫人们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下官也恐怕她会受些闲气,所以下官想,等过些日子给她打扮打扮,钱大人正儿八经地来把她娶过门做个妾,这样才好……” 听着有些道理,钱贵康知道自己多少有些怕老婆,如果把一个丫头这样带回去,家里一定会闹的鸡犬不宁,康俊的办法到是不错,只是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厚道不厚道,于是眯着眼睛把臭烘烘地嘴巴又凑了过来:“康大人所言极是,只是,大人既然把宛月给了钱某,还希望康大人……”后面的话他不说了。 康俊却明白过来了,他想看看这个油忽忽的大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什么东西它都想的出来?!当下忍着笑说道:“钱大人把下官看成什么人了,放心,下官既然说送就不会后悔的,等到洞房花烛之夜钱大人可以亲自检验……” 钱康俊就是担心康俊推延时日是想把宛月那丫头吃干抹净再给自己,所以才有这么一说,倒没想到康俊却坦城想待,尤其是最后那句话,听着就让他想入非非,口水似要流出来了…… 再不把他送走,恐怕自己真的要吐出来了!康俊快要忍无可忍了! 轿子离开康府,看着抬轿子的几个壮丁吃力的样子,康俊真是同情他们! “少爷,你真要送宛月走?”康福问道。 “你舍不得?”康俊反问。 康福不乐意了:“少爷,你怎么尽拿我开心啊!你还不知道我一直对宛月恨之入骨,少爷还记得不?那年少爷的串珠散了,宛如小姐钻到桌子底下去找,正好被宛月看到,她把宛如小姐的手在脚下狠狠地碾,宛如小姐的手差点就废了,我现在想起来还恨的咬牙切齿呢!” 他怎么会不记得?那是她七岁,他十岁的时候。当时他到门外去找串珠了,越走越远,就听到屋子里突然传出来一阵阵惨叫,等他赶过去,宛月正得意扬扬地笑,宛如满脸泪痕趴在地上,一看见自己进来突然把双手藏到身后不给他看,如果不是在门外守侯的康福看见了告诉自己,恐怕她到现在也不愿意对自己说呢!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康福晃了晃他。 “没什么。”他淡淡的说。 知道少爷今天心情好,康福大胆地说:“所以啊,宛月那恶毒的人也只有配这么一个丑陋的家伙才称地上天造地设!” “你不觉得我太狠了?” “不会!宛月是漂亮,但是太狠,过去当着少爷的面扇宛如小姐的脸,但是虽然不敢了,可背地里却也没少嘀咕!少爷,你知道不?那时候派她去洗衣房,看起来她每天挺勤快的,衣服也洗的干干净净,别人不觉得什么,可我就纳闷了,于是就偷偷去看,少爷,你知道我看见什么了吗?” “什么?” “根本就不是她洗的!是她趁没人的时候叫宛如小姐洗的,她在一旁闲看着还对宛如小姐指指点点!我当时真的想狠狠的揍他一顿!” 康俊地目光变得深沉了:难怪她的手会裂成那样!那个丫头究竟什么时候才愿意彻底依靠他啊! 第十二章:宛如·伤疤(一) 回到房间,宛如一个人守在那里剪烛花,康俊走进去,宛如仿佛没有看见一般。 “我要沐浴!”他轻轻地走到她的身边,俯在她的耳旁呵气。 宛如愣了一下,便去门外吩咐了。一时间,大家忙碌起来,宛如把康俊的内衣找出来放在床案上,就准备出去。 “不许走。”他抓住她的手,屋子里暖融融的,他的酒劲又上来了,握住她的手腕,把她一把拉进自己怀里,“你服侍我沐浴……”说着用鼻子去嗅那来自她身上独有的女儿香。 这样暧昧的话语让宛如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她使劲想挣脱出来,却不想越使劲他却抱的越紧,不安分的唇顺着她的脸滑到颈,甚至还用牙齿去轻扯她贴身的小衣衣领。他的这般轻薄让宛如娇羞难言,想喊又不行,门外层层丫鬟只要听到屋里一点动静就能瞬间传遍全府,可是又不能这样隐忍着让他随意羞辱,只好把平生的力气都使出来…… “不要动。”他依然没有安分下来,透过衣领他已经看见了她若隐若现的贴身肚兜,粉红色的诱惑让他的身体像着了火一般……女人的身体他不是没有见过,邱想容那曼妙的身体是他多少次梦中的渴望,可是虽然和想容缠绵温存了许多个日日夜夜,却没有一次像今夜的她这样让他渴望难耐……然而他却只能忍耐!因为他知道,他怀中的是桑宛如,不是邱想容!他要的不是一个身体,而是一颗心,一颗可以完全相信他,完全依赖他的心,而不是把所有委屈都藏在心里却又整天腻着他的一具躯壳!只是现在她这般疯狂的挣扎快要穿透他的极限了,喉咙干涩,他压低了声音:“你乖乖的不要乱动,不然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就不敢保证了。” 果然,怀里的小身体安静了许多,他就这样抱着她,把他的头靠在她的颈上:“我把宛月许给钱贵康那个色鬼做小妾了。”说完把宛如的脸扳过来看看她有什么反应。 然而她的小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康俊有些失望:“我这样处置她你不高兴吗?” “少爷处置一个丫头和奴婢有什么关系?”她淡淡地问。 “她曾经那样欺负过你,我替你报仇了,你难道不要感谢我吗?” 宛如不答,她知道康俊这次的处置太过狠毒,钱贵康那个人自己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就是听退席下来的丫头零星的形容也觉得恐怖,宛月是那样一个美丽清高而又骄傲跋扈的女子,如果真的嫁给钱贵康那样的人只怕今后生不如死,但是自己却并不为她怜惜什么,因为所有人见过她阴鸷歹毒的眼神之后,谁都不敢再恭维她的美貌了,因为她实在是一个太可怕的女人…… “看来,你是真的不打算感谢我了,你真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没有心的人?他说的是自己吗?是吧,曾经自己的心里满满地全是他,当自己小心翼翼地把心捧给他看的时候,他是那样的不屑一顾,那样的鄙夷!而现在自己收回了这颗心,他又想方设法的要回去,难道他真的就把她看的这么不堪吗?她低声答:“不是奴婢没有心,而是把心遗失给了不该给的人,因此再没有心了!少爷,请放开奴婢吧,丫头们大概已经准备好热水了!” “遗失给了不该给的人?”她什么意思?“再没有心了!”这又是什么意思?她难道是在跟自己玩文字游戏吗?他放开了她,但是眼神却没有离开她,看到她脸上的潮红,知道那是被自己刚刚挑逗而起的,于是嘴角挂着一丝微笑:这个宛如,从前你是如此的柔顺,现在却又是如此的倔强,真的教我越来越看不懂了。 终于得到了自由,宛如跑过去把门打开,小丫头引着粗使丫头把浴桶抬了进来,放置停当后又鸦雀无声地退出了。 没有康俊的指令宛如只得继续留在屋子里,想到刚才说要她侍侯他沐浴的话,又是禁不住泛起一抹红晕。 康俊看在眼里,笑意更甚:“你帮我试一下水热不热。” 她乖乖的走到浴桶边上,把一只袖子高高挽起,把手和半条手臂完全没入水中,手臂比手掌的触感更接近身体的感觉,因此一般试水温用手臂会更准确些。 “少爷,这水正好,少爷赶紧趁热沐浴吧。”说完把湿淋淋的手臂在群摆上擦了擦。 康俊没有说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手臂。 觉察出他的异常,宛如一下子明白过来,她赶紧放下衣袖,把手紧紧地藏在后面。 “你过来!”这是他的命令。 宛如迟疑了一下,没有动。 “过来!”这声命令更严厉,“不要忘记,你现在是康家的奴隶!” 她低着头走了过去。 “把手给我。” 宛如伸出手去。 康俊一把扯起她的袖子,瞬间倒吸一口凉气:那上面弯弯曲曲地爬着好多条伤疤,褐色的伤疤交叉着,重叠着……仿佛在控诉什么! 康俊又抓起她的另外一条手臂,扯起一看,一模一样! 他知道只有被吊起时才会有这样的伤疤,因为富贵人家要惩治奴仆常会把他们吊在房梁上,但是这样一来手腕上就会有被吊过的绳索痕迹,所以他们常常不会把绳索绑在手腕上,而是交叉捆绑固定在手臂上,这样既可以惩治奴仆,又不会让伤疤裸露在外显得主人家的残虐,他曾经见爹爹这样惩治过阿寿,却不曾想,在桑家的十三小姐的手臂上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伤痕,而且,是这许多伤痕!是谁?!是谁敢如此对她!他抓住她的肩膀,愤怒了:“告诉我,是谁?!” 事情都过去许多年了,现在还要提起它做什么呢?何况当年她都为他忍了,现在再说又有什么用呢?她轻轻推开他:“少爷,请沐浴吧。” “你不愿意告诉我?”他难过,他难过的简直要疯掉了,那些蜿蜒曲折的伤痕是那样的触目惊心,他痛的仿佛是生在自己身上一样,可是她为什么偏偏不愿意告诉自己呢? “少爷,水要凉了,奴婢叫人来添热水。”看见他伤心的目光,她选择逃避…… 她有些害怕了,害怕自己再像从前一样沉沦! 第十二章:宛如·伤疤(二) 这一夜还有一个伤心的人—桑宛月。 康俊要把她送人了,如果是送给一个砍柴的农夫或者贫穷的渔民,她也没有什么怨言,可是偏偏是那样一个人!一想到他那色迷迷的眼,肥嘟嘟的脸,臭烘烘的嘴,她就忍不住想要呕吐;一想到自己十九岁的花样年华要任由那样一个跟猪一样的男人去糟蹋,这具妩媚纯洁的处子之身今后就任由那样一个只懂情色的男人在身上啃来舔去,她就很不得把康俊千刀万剐!她恨死他了,恨死他了!他凭什么这样对待自己!但是,相比之下,她更恨宛如,如果当初不是那个贱丫头,康俊早死了!她现在恨不得吃其肉,寝其皮:贱丫头,我不会放过你的,你害的我不好过,我也不会绝对不会让你好过!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的下场比我的惨十倍!百倍! 第二天午饭过后,宛如约着大姐宛心去探望大病初愈的宛言,姐妹三人相互说了一会话,宛如就被小丫头叫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了宛心和宛言。 看着宛如渐渐走远的身影,宛言若有所思:“这个十三丫头好象变了许多。” “哦?是吗?”宛心冷笑,“是不是变的没有以前那么好欺负了?” 宛言愕然,但是也没有什么好说:“大姐,你这么说是在怪我吗?” “我?我能怪你什么?连她都能原谅你、为你去给康俊下跪,我还怎么可能怪你呢。” 这就是宛心,在她的脸上从来看不到任何表情,她一向是这样懒懒的、淡淡的,冷眼看着周围的事物,即使全部看透也从不轻易多发一言。 宛言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是呀,当初自己跟着二姐、六妹一起欺负宛如,那时候在她们眼里作弄幼小软弱的她是件最快乐不过的事情,看着她瑟缩着身子四下里躲藏的样子,她们就觉得自己好象是打了胜仗的将军,她们喜欢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那是一种别样变态的嗜好,但是她们没有一个人觉得自己可耻,她们嬉笑着,嘲弄着她,可是到头来,在自己生命垂危的最后时刻,愿意救助自己的,却也只有她,尽管在某种意义上说,她并不是她们的亲妹妹…… “大姐,我错了。”宛言喃喃地说,她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宛心扬起眼眸看了看她,她知道这个三妹妹虽然身子差但是性子却十分烈,能从她的嘴里听到这句话已经很不容易了……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 姐妹俩沉默着,半晌,宛心开口了:“康俊要把宛月送给钱贵康?” “我听说了,康俊这样做真的够狠,宛月那样的性子一定把他恨死了!”宛言虽然一直躺在病床上,但是外面的事情她也多少知道一些,尤其是康福在她跟前眉飞色舞的把钱贵康形容的让人全身发冷,她就开始有些担心了:宛月的脾气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她那么阴毒,她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报复康俊的!“大姐,如果真的这样的话,她过去之后一定会怂恿钱贵康跟康俊作对的!” 宛言想到的,宛心自然更早就已经想到了,她甚至想的还更多一些:“这些我到不担心,钱贵康虽然位高权重,但是我见过他一两面,他根本就是长了一个草包脑袋,以他的本事想跟康俊斗简直就是自不量力!我担心的是宛如,一旦宛月恨透了康俊而又拿他没办法的话,她一定会想办法对付宛如的!而以她的手段,宛如是绝对敌不过的!” 宛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呀,宛月的手段之残、之极,她不是没有领教过,别人不敢做的事,她做起来都毫不犹豫!“要治她就要治死她!”这是她曾经在自己面前说过的话,那个“她”自然就是宛如了,后来如果不是因为被抄家,只怕宛如早死了……那现在……“大姐,该怎么办呢?” “你在替宛如担心?”宛心问。 “当然!……妹妹知道自己曾经对不起宛如,但是今后绝对不会了,她不计前嫌地救了我的性命,如果我还不悔悟的话,只怕连畜生都不如了!”宛言声泪俱下。 宛心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叹道:“我们静观其变吧。”说完起身出去了。 “大姐,你觉得康俊这样做是不是为了宛如?他是不是想给宛如报仇?” 宛心面无表情地走了,没有回答。 和宛如的单纯不同的恐怕就是宛心的多疑了,如果说宛如不肯对别人交心是怕伤害对方的话,那宛心就是因为不信任!爹爹名副其实的夫人有八位,和自己有血亲的妹妹有十一个,从小,她就依偎在母亲身旁,看着那些女人们如何处心积虑地觊觎着母亲的正夫人座位,看着她们之间如何勾心斗角,看着妹妹们是如何嫉妒父亲对自己的宠爱,她冷眼看着,渐渐学会了母亲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性格,她谁也不信,只除了宛如,因为这个家里只有宛如不会威胁自己的地位!现在也是,虽然大家同沦为奴隶,虽然宛言的话说的感人肺腑,她还是不敢轻易相信……因为这关系到宛如的性命,而宛如的性命也会影响到自己的性命,所以,无论该防的不该防的,她都得去防! ※※※※※※※※※※沁※※※※※※※※※※ 忙完了一天的公务,康俊回到园子里,远远地看见主房里的光亮,他知道她在那里,想着屋子里的那个小小的人儿,他有些难过: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转眼看见宛月一个人站在廊下,他想了想,便走过去。 看见他来,宛月没有退避,因为这一切正如她所愿。 “少爷回来了。”她恭敬地说。 康俊没有吭声,他知道这个女人这么晚了站在这里一定不单单是为了向自己问好,她一定是有什么图谋。 “少爷怎么不回房?……只怕宛如等的着急了呢。”她又说,这一句不再那么恭敬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没有理会她,他冷冷地问。 “宛月要离开这康园了,有些舍不得,所以想多看几眼。” “哦?是吗?既然你那么留恋这里,我可以准你以后经常回来看看。”他淡淡地说。 自己可以经常回来?他……他什么意思?宛月有点蒙了。 不再理会他,康俊径自回房,宛月仍然不明白,但是转眼就流露出一抹冷笑:没有什么,有康俊的这句承诺就够了,只要我可以回来,我就一定要整死你!小贱人! 屋子里,宛如坐在床上发呆,连康俊进来也没有觉察到。 他移步到她的身边,站定,她这才看见他,吓的一下子跳起来。 “在想什么呢?”他问。 她不答。 得不到回答,他也不勉强,只是命令道:“把手伸出来!” 他又想干吗?她有些茫然,但是还是伸出手去。 他捋起她的袖子,那些伤疤又再一次显露出来,他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了,愣愣地看着它们,慢慢地从袖袋中摸出一瓶白色药膏,轻轻地涂抹在她的手臂上。 这是干什么?宛如更迷惑,但是很快她就感到一阵凉意,好舒服啊!仿佛清泉流过手臂一般的清凉……可是接下来却是渐渐加重的灼热感,她有些抽搐,她想要抽出手去,可是康俊却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越来越强烈的灼热感,让她感到两条手臂马上就要燃烧起来,她吃痛地蹲下,她的眉头深深地纠结……越来越痛,终于,她忍不住呻吟出声,抬起头望着康俊:“这么什么……啊……好痛啊!” 她的额头上密密地全是汗珠,看着她的痛楚,他心疼了,于是把她拉起来轻轻搂在怀里:“这是西域进贡的一种罕见的药膏,可以治伤化淤,也可以除去伤疤,只是第一次用会痛一些,下次就会好很多了,等到伤疤消失就不会再痛了……现在你要忍一忍!坚持一下就好了!” “我不要用了……啊!真的好痛。我的手臂要烧起来了。”她的手臂已经开始泛红了。 “不会的!闭上眼睛不要看它,一会就好了!”他抱着她坐下,用手轻轻地拍的她的脊背安慰她…… 好一会,红色从手臂上渐渐褪去,消失的清凉感又重新回来了!“好舒服啊!”她呢喃出声,又开始的痛苦转为享受。 “是啊,这下相信我了吧?” 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他,问道:“身上的伤疤用这种药膏可以慢慢消除,那心里的伤疤呢?” 他有些呆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第十二章:宛如·伤疤(三) “你在生我的气?”他依然抱着她。 宛如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垂下眼帘不说话了。 “你心里的伤疤是我留下的吗?”他又问。 她没有回答,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康俊现在忽冷忽热的态度让她感觉迷失了方向,她仿佛觉得她的心仍然是属于他的,面对她的温存,她的意志将要被击垮的时候她又会想起他过去的蔑视、嘲弄……于是她就在这冷热交替的感情面前挣扎着,徘徊着……不可否认的是他近来对她对的一切,都让她渐渐想要重新回到过去了。 她不答,他也不再问,轻轻放下她,在她的脸上印下一个深深地吻:“早点睡吧。” 他转身要走,却被一只小手轻轻扯住,回头一瞥,正对上宛如明亮的双眸。 “你真的要把宛月给钱贵康吗?他……听说,是那么恐怖……”她想问,又觉得不该问。 “怎么?你要替她求情吗?”他微微笑着。 “不是。”宛如摇了摇头,“我只是怕她会对你不利。” “你是在关心我吗?”他重新坐在她的身旁。 她又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可是她必须要提醒他:“你不知道,宛月她多么有心计,我怕她会恨你,当年她就是因为太恨我……”她又缄口了。 当年?她想要对他说起当年了吗?……尽管她又闭上了嘴巴,但是他相信,这个丫头一定会吧那些当年不知道的事情统统告诉他的! 于是,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她……还不是我的对手。” ※※※※※※※※※※沁※※※※※※※※※※ 春宵里,想容一个人自斟自饮,自从那次自己把罗羽休介绍给康俊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了,连康俊也再没有踏进这春宵楼一步,成日里打发那些无聊政客,懒散文人,想容的心里落寞萧瑟,好容易摆脱那无聊地纠缠,她就赶紧躲回到房间里,让阿茵取来烈酒。 “想容姑娘难道就这样一个人独自喝闷酒吗?”一个俊郎的身影居然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想容诧异,她看清了面前的男子正是罗羽休,他的身后半掩着一扇窗户:“你怎么从窗户里进来?” 罗羽休笑着坐下:“以想容姑娘看来,我罗某这样的人物如果公然出现在这青楼之中岂不太身份?” 想容顿时就想发怒,但是一转念,她就硬生生地忍了下来:“既然罗公子这样高贵,又为什么要到我这肮脏的地方来呢?” 这个女人真的不可小觑,罗羽休再次证实自己的判断,他当然知道想容心中渴望的是什么,于是说道:“想容姑娘难道忘记在下上次的承诺了?” “罗公子什么时候对想容有过承诺呢?”她淡淡地反问。 “在下曾经说过,只要想容姑娘愿意将在下引见给康公子,在下一定会促成姑娘和康公子这一对神仙眷侣!” “是说过这话!没想到罗公子还记得,不过想容还以为公子只是随便应承我这个烟花女子,随口说说的呢。” 好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罗羽休心中暗叹:难怪处事精明康俊看不出她的破绽!这个说话做事滴水不露的女人也只有向自己这样置身事外的圈外人才能看出她的本意,而只要近得她身旁的人,自然被她的行为完全迷惑。当下不由得警戒了几分:“想容姑娘怎么把在下看成那种人呢?既然在下应承了姑娘就一定会竭力办到!姑娘请放心。”话虽如此,可是真的想到把这个女人推到康俊的身旁,他还是感到有些不安,可是当初既然话已出口,现在却也不能反悔了…… 等的就是这句话!这个罗羽休果然没有被自己看错!想容心中暗喜,表面上却没有太啊的表情:“罗公子如此费心,想容真是感激不尽,只希望公子不要负了想容!” “呵呵!在下自然会全力周旋,想容姑娘可要多多保重,在下这就告辞了!”说完消失在窗外。 想容端起酒杯,品了一口,若有所思…… ※※※※※※※※※※沁※※※※※※※※※※ 天亮了,钱府的一乘小轿子停在康府的后门。 宛月在顶着红盖头,在六妹宛眉地搀扶下出来了。 一个丫头出嫁,而且是嫁出去做妾,康俊愿意给她准备一身嫁衣就不错了!更何况还让钱家请来一乘轿子。 自然不可能有送亲队伍了,宛月的身旁只有宛眉一个人,其他的姐妹们没有一个露面,宛眉恨恨地说:“这帮没良心的,二姐出嫁,居然一个人都不来!” 宛月拉着她的手,被红盖头遮住的她谁也看不出她此时的神情,一改往日的尖酸跋扈,她幽幽地说:“算了,到底咱俩是一个娘的,和她们纷争些什么呢?” 想到宛月走了,今后就自己一个人了,宛眉不禁潸然泪下:“姐啊!妹妹真的好难过呢?” 宛月的手指甲用力掐住宛眉的手,一抹鲜血涌了出来…… “啊……好痛,二姐你这是做什么?”宛眉吃痛的喊着。 “你要记住,不要轻举妄动!我一定会让康俊和桑宛如付出他们应有的代价!”她的声调是那么低沉、恶毒! 第十二章:宛如·伤疤(四) 晚上,康俊帮宛如上了药,一如昨日,等到她的疼痛减轻了,他才放心的走出门来,可是一抬头就看见康福迎面过来。 “少爷……”康福嘟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 “怎么了?你这个样子好象别人欠了你的债一样!” 康福递上一个帖子,嘟囔着:“这个春宵楼的阿茵送来的帖子。” 阿茵?那一定是想容的帖子了!康俊接过来,趁着门廊下的灯笼打开,一股淡雅的兰香气息扑面而来: 别兮,三年忘川,怎堪妾心如冰兰; 缘兮,百转千回,奈何君心似磐石。 妾想容拜启。 康俊看完叹了一口气:“她这是怨我呢。” 康福不高兴地吸了吸鼻子:“少爷想去春宵楼?” 又重新把帖子看了一遍,然后还给康福:“你把它放到我的书房里去吧。” 康福高兴地差点跳了起来,拿着帖子一溜烟的跑了。 毫无睡意,不如就在园子里走走吧,巡夜的人们打着灯笼在前面走来走去,更让他心烦,索性往后面去了。这里相对安静许多,可是康俊却有种异常的感受,他停下脚步,屏息凝神静立一会,开口说道:“出来吧,躲躲藏藏恐怕不是英雄所为吧。” “哈哈,康公子的内力果然不用凡人,一向自命不凡的罗某也不得不佩服!”树阴下一个白衣秀士走了出来。 罗羽休?! “原来是罗公子。没想到公子竟然有这样的嗜好!” “这没什么,本来是想一来就跟康公子打招呼的,可是看到康公子在和管家商议事情,在下就不好贸然现身了!” 居然可以悄无声息地在自己的身边隐匿这么长时间,看来他的功夫远在自己之上,只是这么晚了,他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于是问道:“罗公子这么晚了还亲自前来,难道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吗?” 罗羽休点点头:“听说公子把府里的一个丫头送给钱贵康那只老肥猪做妾了?” “正是!钱大人看上的人,在下又怎么能不给呢?” “钱贵康是二皇子的人,你可知道?” 隐隐地已经觉察到对方的来意,康俊暗暗叹道:这个罗羽休真的是有手眼通天的本事,上午才把桑宛月送走,晚上就得到消息了!他一定是认为自己要投靠二皇子了吧?当下笑着说:“这是满朝都知道的事情,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不过钱大人位高权重,又是二皇子的心腹,他这么赏脸看上我府里的丫头,这般抬举,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果然,罗羽休一该平时的模样,沉下脸来:“看到你是想要借助钱贵康去加入二皇子的势力了?” “罗公子可以这样理解,不过在下还有另外一种理解方式。” “愿闻其祥。” “在钱大人的心中,在下把府中最漂亮的而且又是我最喜欢的丫头送给了他,圆了他的好事,你说他是不是从应该心里感谢我呢?他如果感谢我会不会靠拢我这边的势力呢……” “你的意思是拉拢钱贵康?”罗羽休恍然大悟,“那么你究竟是哪一边的人?” “在下哪一边都不是,但是在下是一个识大体的人,为官者不过就是要顺天命承民意,哪一边为正统,在下自当竭尽全力拥戴那一边!” 罗羽休松了一口气,幸好如此,不然以康俊的智慧和谋略如果真的成了敌人那将是非常可怕的,既然他说的直白,自己也不再隐瞒,当下深深地作了一个揖:“康公子如此深明大意,在下代太子殿下多谢公子!” 表明了立场,两人也自然成了朋友! ※※※※※※※※※※※沁※※※※※※※※※※ 接连几天,天气晴好,这个冬天似乎就要过去了。宛如像往常一样打点好屋里的一切又到外面忙活去了,虽然她现在是专守主房的大丫头,但是闲不住的她还是会抽空去帮帮宛心或者康福的忙。 宛言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康福整天有事没事就溜去她的房间里陪她聊天,这样,园子里的事就会落下一点,好在现在事情也不是太多,再加上还有宛心和宛如姐妹俩帮忙照顾着,他自然把重心转移到爱慕已久的佳人身上了…… 看着傻傻的康福每天积极的往宛言房里跑,宛如就觉得好笑,她对大姐说:“阿福那样粗粗笨笨的一个人,做起事情来到不含糊,你看他这个样子好象是怕三姐姐被人抢了一样,恨不得一天到晚守在那里。” “你看他粗粗笨笨?其实才不是,我来这也有些日子了,冷眼看去,他可是一个相当机灵的人,察言观色相当敏锐的,只是单纯些罢了,没有那么多邪门心思。”宛心淡淡的说。 是吗?宛如觉得自己认识阿福都快有十年了,怎么她从来没看出他身上有大姐说的这样的脾性呢? “把你手臂给我看看,好些了吗?”前几天听宛如说起康俊给她用的药效果不错,自己心里一直不信,今天趁着这里没人,索性亲眼看看。 宛如点点头,把衣袖捋起。果然,原先道道深褐色的疤痕已经明显变浅,如果不是自己原来知道这里的伤疤是多么触目惊心,任谁也无法相信,世界上竟然真的有这种神奇的药膏!宛心点头赞道:“果然了不得,现在上药的时候你还疼吗?” “还是有些疼,只是好了很多,疼痛过去之后越来越舒服了。” “他对你还是有些心思的。你……身上的那些给他看了吗?”她悄声问道,因为她知道,比起身上的那些来说,手臂上的伤疤实在算不得什么…… “大姐……”宛如的脸一下子红了,“怎么能呢?那些……怎么可能给他看到呢……”她害羞的低下头去,“再说,我也不能给他看。” 宛心笑了:“你这丫头,似乎对他还是那么痴心,你前些日子的样子让我以为你要和他决裂了呢?” 宛如默然,近来他对待她的样子让她又喜又怕,唉!自己真的是一个没骨头的人。“大姐,我……是不是很没用?” “怎么会?” “我似乎忘不掉他……看着他,我觉得我好象掉进泥沼一样,越想挣扎出来就陷的越快……我真的辜负了你,没有听你的话。” 宛心哑然失笑:“你呀,你以为我那时候是让你不要去爱他,要你把他忘掉吗?”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宛心摇摇头,“我只是想告诉你,爱他不要爱的连自己都没有了!记得小时候姐姐送给你的布偶吗?那时候你怎么说的,你还记得吗?你说这个布偶好漂亮,就是没有心,玩了一段时间就会腻了。如果它有心、会动就好了!” 当然记得那个布偶,是她在桑府收到的唯一一个礼物,开始的时候她兴奋的巴不得连睡觉都抱着它,可是日子久了就慢慢不再喜欢了,没想到大姐还记得那么清楚,于是点点头:“是啊,我说过。” “那就是了,连你这样性情的人尚且不喜欢那没有心、没有灵的漂亮娃娃,那康俊呢?” “姐姐的意思是……我没有心、没有灵?所以他就一直讨厌我了?” 宛心点点头:“看着你们这样纠缠了许多年,连我都看的出来,何况他呢?你爱他、恋他,却迷失了自己,你的心不是你的,所以在他的眼里,你就是一个整天粘着他的没有心的布偶而已……现在不同了,你的心回到了自己的身上,自然就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布偶了!” 布偶?……呵,自己怎么从来没发现呢?…… 第十三章:宛如·往事(一) 浅色灯笼被摘下,替换上的是大红色的粉纱灯笼。 夜晚到了,春宵楼又开始热闹起来,大堂里放肆的男子和轻佻的女子汇成一幕幕让人热血贲张的景象。 一抹身影出现在了正堂,没有人会注意这个衣冠楚楚的公子,只有趴在二楼栏杆上无精打采的阿茵,一下子跳了起来,刚才还懒散倦怠的她,此刻向一只小燕子一样,轻盈飘到年轻公子的身旁:“康公子,您可来了,您要是再不来……我们小姐她……她……”她说不下去了,泪眼婆娑。 康俊微笑着说:“我这不是来了吗?” 阿茵抹了一把眼泪,猛地点头。 “她在吗?”他轻声问。 “小姐她在房里,只是……不太好呢。”说着又抹了一把。 他不再多问了,径直向楼上走去,推开那扇熟悉的门,迎面而来的却是一股刺鼻的酒气…… 他抢上前去,夺过她手里的酒杯:“你怎么……这样了?” 幽幽地望了他一眼,想容苦笑着:“原来是康公子啊!我还以为公子再不会来我这里了呢?!”说着,她的手臂勾上了他的脖子,薄薄的轻丝袖子顺着细腻的手臂滑落,娇凝的手指一扯衣带,青衫滑落,吹弹可破的肌肤裹在火红色的肚兜下,让人凭空增添无限遐想。 康俊愣住了:“想容,你怎么了?” “我怕你不要我了……”她窝在他的坏里失声痛哭……既有假泣,也有真哭!要说贪婪,她承认这一点,在青楼这许多年,她看多了那些年老色衰的女子如何空虚寂寞,为了多赚到一点点钱,不得不倚门卖笑,使出最低级的手段去拉拢客人,看着她们,她自己也害怕,怕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沦为那样的人,直到康俊的出现,才让她摆脱的恐惧。他的表现让她满意,他的付出让她得意,于是她有一种强烈的愿望—要得到这个男人,她守着,守到今天,可是现在他似乎对她冷淡了……不可否认,在贪恋他万贯家财的同时她也的确爱上他了!他年轻有为,身居高位却不在乎她花魁的身份,这哪一点能让她不为他倾倒呢?可是她最盼望的事情,却至今得不到答复,他会娶她吗?以前她不在乎这些,因为他夜夜流连在她的身边,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他了……但是现在她害怕了,因为他的冷淡让她有了一种错觉:是不是自己太过自信了?想着自己曾经的美好愿望也许会成为泡影,她怎么会不难过?而今,他又出现了,她有怎么能不在他的面前好好宣泄呢? 康俊轻轻地拍着她:“想容,你是在怪我没有来看你吗?” 她不答,依旧呜咽不止。 他叹了一口气,无限惆怅…… 这种惆怅无疑是给了想容一颗定心丸:他的心里不是没有她! 擦干眼泪,吻上他的唇:“今晚,你能不走吗?” 品尝着她,看着她迷离失神的样子,他的心中有些愧疚,轻轻抱起她放在床上,拉过丝被盖在她的身上:“你乖乖的睡吧。我会在这里陪着你……” 有些失望,却也不好强求,想容转过身去,闭上眼睛…… ※※※※※※※※※※沁※※※※※※※※※※ 吩咐丫头们摆好晚饭却不见康俊回来,宛如有些失望,天渐渐黑了,康俊还是不见踪影,康福不耐烦了于是出去打听,一路到了春宵楼才看见少爷的跟班小厮在楼外守着,康福也没有进去,转身气哼哼地回去了。 一看见康福的神情宛如就明白了,于是让小丫头们把饭菜撤了下去,一言不发的回到主房。康福跟了过来:“宛如小姐,你不要生少爷的气。是那个跟狐狸精一样的女人来勾引少爷的!” 宛如笑笑:“我没有生气,他是少爷,我是奴才怎么能生他的气呢?你去吧。” 康福愣愣地点了点头,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抬起自己的手臂仔细看了看:隐隐的还有一些淡淡的粉色痕迹。回想着他夜夜为她涂抹伤药,把她紧紧地搂在怀中驱解痛意,心中有种淡淡的却是满满的幸福感。希望这些感觉,不再会是错觉…… 夜越来越深了,康俊依然没有回来,想必他一定在和那个美丽的女子缠绵吧,想到他的拥抱亲吻却要毫无保留地献给另外一个女子,她开始嫉妒起来!那个女子是那样的美丽想必也一定有和她的外貌相称的身子吧,多么让人羡慕……自己这具身躯又怎么能和她去相比呢? 把门闩好,躺回到床上,今天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又何必把身子继续包那么严实呢?她把外裙褪下,只穿着贴身小衣钻进被窝,呵!好好的睡一觉吧……不去再想他和她了! ※※※※※※※※※※沁※※※※※※※※※※ 久久地看着想容熟睡的模样,康俊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感谢她,她给他带来的快乐让他感动,可是他却不知道怎么去报答她,她是这样一个无欲无求的女子,自己该为她做些什么呢?他想着……离开了她的房间。 康府大门紧闭,小厮想要上前擂门。 康俊拉住了他:“算了,大家都睡熟了,我带你进去吧。”说完提着小厮的手臂,一跃而起,悄然落进院子里。 “少爷,您的轻功真厉害,小的感觉自己都要飞起来了,今后咱们再不要走正门了,好不好?” “胡闹!还不快回去!” 小厮觉得没趣,只得怏怏得退下。 主房里的灯已经熄灭了,想必她已经睡了吧?轻轻推了推门,纹丝不动,他无奈,转了一圈,从后窗户翻了进去。康俊苦笑着:堂堂一府少爷,回家却像盗贼一般。 点燃蜡烛,康俊来到宛如床前:如果不是为了给你上药,我又何必要这半夜里顶着寒风跑回来…… 第十三章:宛如·往事(二) 床上的人儿没有醒过来,他也没有打算要吵醒她,只是轻轻扯过她的手臂,把药瓶里最后一点点药膏全部涂到她已经完全变的白皙的手臂上。他相信,无论是身上还是心里的伤疤,他都可以治得好! 梦中有一点淡淡地痛,宛如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仍然没有醒来,这点点轻微的疼痛已经不可能把她惊醒了…… 手臂已经不像开始的时候那样会出现明显的红,甚至在这烛光下已经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了,相信明天,任谁也无法在这两条柔若凝脂的手臂上看到过去那可怕的伤疤了。康俊满意地笑着,他要她恢复那从前的白皙动人! 很快的,痛意消失,宛如开始享受那舒适的清凉,难得这般惬意的梦境,她的小嘴微微张开,嘤咛出声。康俊再次感到喉咙干涩,这般渴望却没有冲昏他的理智,强定心神,他轻轻地把她裸露在外的手臂放进被窝里,然后准备端着烛台准备离去。床榻上的小身体不安分的转过身去,被子也被一并卷走,于是不着寸缕的脊背便完全暴露在了康俊的眼前…… 康俊惊呆了,不是因为她这一勾人心魄的举动,也不是因为终于见到了他渴望已久的娇躯,而是因为在那他一直认为完美无暇的脊背上赫然烙着两个字:贱人!他呆在那里,久久地沦陷在震惊之中…… ※※※※※※※※※※沁※※※※※※※※※※ 一大早,罗羽休就到商号里去检查头一天的帐目,掌柜恭恭敬敬地把帐本呈上,看着写的整齐干净的帐本,罗羽休满意的点了点头。掌柜诚惶诚恐地退了出去,却迎面撞上一位公子,等他看清楚来人,顿时吓了一跳:“原来是康大人啊,不知您这么早……” “罗羽休在不在?”没工夫跟这个人闲扯,康俊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们公子在里面查帐。”话音未落就看见康俊冲了进去,掌柜吓的连忙跟在后面嚷嚷,“康大人,公子查帐闲人不得进去的……哎!公子……” 还等他说完?康俊早已站在罗羽休的面前。 “这么早跑到这里来,找我有何贵干?”罗羽休好整以暇地抱着胳膊靠在太师椅上。 “上次你给我的那种药,现在还有吗?” 罗羽休愣了一愣:“你还要?” 康俊点了点头,一想到那清丽的后背上那两个深深的烙印,他就觉得心都要碎了,他相信,宛如身上的伤绝对不只他看到的怎么多,是谁?!是谁对她下这么重的毒手,想像她受刑时无助又凄惨的模样,他的痛啊!简直就要无法呼吸了! 康俊的脸色不对,罗羽休知道这一定是不同寻常的大事,于是也不便多问,亲自让小厮去药号拿来那瓶罕见的奇药递到康俊的手上。 难言的感动,充斥的康俊的胸口,大恩不言谢,他一抱拳,转身就准备出去。 “可以……告诉我,是谁吗?”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问出了口。 “一个丫头。”说完,康俊飘然而去。 一个丫头?罗羽休哑然失笑:我这一瓶药任你拿一栋豪宅也换不来的!什么样的丫头能让你如此付出?! 穿好衣服,宛如向里屋望了一望,那里空空的,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里满是失望…… 刚刚洗漱干净,就看见康俊急匆匆的进来,她迎上前去:“少爷……” 听出她语气中的难过,康俊一把把她拉进屋子,转身把门闩上,然后又疾步把所有的窗户都死死的锁住。 宛如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所做的一切,有些害怕的缩到角落。 可是这屋子里的那一块地方不是他康俊所拥有的?她能躲到哪去? 康俊解开外衣,坐到宛如的床上,看着她,命令道:“过来!” 主人的命令,她怎么能够违抗?她一步步朝他挪了过去。 她的缓慢动作让他不高兴,他站起身来把她扯进自己怀里,不由分说地吻住了她。 这是怎么回事?宛如的大脑一片混乱,本能地抗拒着他,想要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可是他却不给她这样的机会,愈来愈深的吻已经让她失去了方向,他的轻噬、他的挑逗让她再没有力气挣扎,软软的身子靠在他的身上,手臂缠上他的颈,他就是这样的诱惑着她,让她陶醉了,完全放弃反抗…… 怀中小身子的变化让他满意,更让他的心隐隐作痛:这样清纯善良的女孩,有谁会让她下这么重的毒手呢?放开她的唇,拥着她坐下,宛如意乱情迷,无力地靠着他,眼睛紧紧地闭着,不敢睁开。 “累了吗?”他继续诱惑着,牙齿轻轻噬咬着她的小桥耳垂,宛如的身体一阵轻轻的颤栗…… “舒服吗?喜欢吗?”他还是不放过她,唇渐渐滑下,手指也悄悄探入她的衣内,轻轻一扯,纽扣尽入手掌…… 这种陌生而渴望的感觉让宛如无暇顾及其他,等她感到后背传来的凉意才猛然惊觉,双手一下子捂住康俊的眼睛,无力地哀求:“你……你不要看……” 他轻轻拽下她的手臂:“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他的眼神中有埋怨,但更多的是心痛。 原来他早已经看见了……宛如不想再隐藏了,靠在他的身上,摸摸他胸口的位置:“我怕你会心痛……” “傻瓜,你这样,我会更心痛!”翻转她的身子,让她趴在自己的腿上,后背上“贱人”那两个字再次映入他的眼帘…… 一滴泪滴落在那洁白却伤痕累累的脊背上:“告诉我,是谁做的?” “是宛月……” 第十三章:宛如·往事(三) 看着这触目惊心的烙印,听着她呢喃出口的名字,康俊心中的痛就仿佛这两个字是烙在自己身上一样,他抱紧她:“她为什么这样对你?你爹呢?你爹为什么不制止她?就任由她为所欲为?!” 宛如摇摇头,再不说话。 “告诉我好吗?”他的脸颊贴上她的。 迷蒙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游走着,她不确定……所以不敢,轻轻问道:“少爷,你喜欢过宛如吗?” “不许再叫我少爷!”他轻撇眉头。 “不叫少爷?那宛如该怎么叫你呢?” “叫我俊哥哥!像小时侯一样……” 她更疑惑了:“小时候?俊哥哥小时侯不是最讨厌宛如的吗?” “告诉我吧,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些?!” “俊哥哥你想听吗?”她问。 “想!我想了十几年了!”他答。 这一次她没有再像从前一样让泪水浸湿双眸,她把头靠在他的肩头:“那我要说了,你的这里……不要痛……”她指着他心口的位置。 他点点头,把她抱地更紧了。 轻叹一口气,宛如仿佛回到了从前:十七年前,京城有三个声名显赫、位高权重的大臣,三位大臣往来密切。他们就是右部宰相桑怀义,左贤王康有成和四王爷赵允威。三位大臣中地位最低的就是右部宰相桑怀义,也就是宛如的父亲。但康王和赵王爷却并不嫌弃他卑微的出身,依然和他交好,这让他有些飘飘然……那年宴会上,赵王爷瞧见了桑怀义即将收房的丫头敏君,喜欢的不得了,当时就向桑怀义讨要。尽管心中不舍但是也敌不过赵王爷的多次暗示,于是只好把心爱的丫头送给赵王,可是偏偏这个赵王爷惧内,有意要收敏君做妾又怕被夫人发现,只要把她暂留在桑府再做打算,平日里有空就来和美人相会,一来二去,敏君就有了身孕,赵王虽然心喜却更怕被夫人发现,可是仍然把敏君继续留在桑府的话时间久了一定会有人说三道四,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去找桑怀义商量,这是一个可以牵制赵王爷的最佳机会,于是桑怀义连忙献计:让敏君做自己名义上的妾,私下里却不碰她分毫,让她继续和赵王爷来往,这样一来,一个妾有了身孕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不会有损门风,也不会传到外面去。赵王爷听完欣然同意。于是,敏君就做了桑怀义的九夫人,数月之后,一个女婴呱呱坠地,就是桑宛如…… “你?你是赵王爷的女儿?”康俊不可思议的望着宛如,这样说来,她就是当今皇帝的侄女了! 宛如点点头:“是呀,这个事情一直隐瞒的很好,本来桑怀义想借着我和我娘牵制我爹永保富贵,可是没想到,我爹居然被人揭发谋反……” 是呀!康俊想起了十三年前,那时候他才七岁,因为四王爷谋反的关系,父亲也受了牵连,当时皇帝虽然没有处罚康家,但是却也为十年后的满门抄斩埋下了隐患!因为三年前,桑怀义就是借着当年四王爷谋反帮凶的罪名状告父亲的……“无法再用你牵制四王爷,所以就纵容她们对你的欺凌?” “不是……”宛如摇摇头,“虽然我爹谋反了,对于桑怀义来说已经没有价值了,但是他还是爱我娘的,当初把我娘送给我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爹爹被皇帝治死后,他就顺理成章的霸占了我娘,对我也还好。但是府里的其他夫人都知道真相,她们看着桑怀义专宠我娘就恨地咬牙切齿,可是又拿我娘没有办法,于是所有的怒气就都撒到我的身上来了……” “那你怎么不把这些告诉你娘呢?” “我娘她苦啊,做了十几年的丫头,吃了十几年的苦,终于攀上了王爷,可是好日子没有多久,王爷就倒了……好在桑怀义并没有嫌弃她,给了她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在桑家的深宅大院内,她能保存好自己就已经不容易了,又哪里能顾及到我呢?”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娘死了,在桑家我就更无依无靠了。又过了好些年,宛月的娘,也就是二夫人对桑怀义说,我爹是谋逆而死的,全家被抄斩,株连九族,而我又是他的女儿,留下来也是隐患,还是把我除掉最好,桑怀义同意了。但是人人都知道桑家有十三个丫头,无缘无故少了一个会引起怀疑,所以他就让府里的人慢慢把我弄死……” “所以就有了这满身的伤痕?!”他不由得倒吸一股凉气。 “恩。”她把身子又望康俊怀里缩了缩。 他的脸上满是伤痛,她的小手慢慢爬上他的脸:“没有关系的,已经过去很久了,不痛了。” “宛如,我要娶你,等我把你身上的伤疤除去,我们就成亲。” 听完他的话,她的满脸光彩转瞬消失殆尽:原来,他是这么在意我丑陋的伤痕。 她的反应让他诧异,本以为她会高兴的,可是收入眼中的却尽是失落:“怎么?宛如,你不愿意嫁给我吗?” 她摇了摇头:“如果我的伤疤治不好了,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原来如此!他哑然失笑,原来这个小丫头是错会她的意思了,他点了点她娇小的鼻头:“当然不会……如果你不相信,我现在就让你变成我的!”作势就要解去她身上剩下的衣料。“别!我相信你……”她下意识的抱紧双臂,她自己都没有勇气把这具丑陋的身体交给他…… 她的样子让他愈加怜惜不已,亲吻她的额头:“乖乖的等我回来,晚上我帮你上药……” 她乖乖地点点头,抱住他的颈,小嘴凑上前去,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嘴角。 他笑了!十三年了,他的宛如终于把心理的苦告诉了他!今生还有什么好求的呢? ※※※※※※※※※※沁※※※※※※※※※※ 康俊去了府衙,宛如整理好衣服去找宛心。 一见面,宛心就笑着问她:“你们在房里做什么呢?门窗严严地关了这么久?” 宛如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大姐,我们没有……” “没有什么?”她继续笑着问。 宛如窘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半晌,她才喃喃地说:“他看了我后背上的烙印。” 宛心的笑容消失了,她怜爱地抚摩着妹妹的长发:“你把事情都告诉他了?” “没有。”宛如摇了摇头,“我本想通通告诉他的,可是他只听完我的身世就难过的要命了,我怕他伤心就没有再说,我……我真的怕他心痛!” “傻丫头……你真是一个傻丫头……你什么时候能为你自己想想啊……”宛心轻轻叹道。 第十四章:想容·计谋(一) 晚上,大家都睡下了,康俊悄然来到宛如的身边,看着正在出神的小丫头,轻声问道:“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会不会很痛……”她呆呆地望着他。仅仅是除去手臂上的疤痕就已经让她痛入骨髓了,现在又要用同样的办法除去身上的烙印,她想起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就觉得恐怖。 对上她的目光,康俊满满地都是心疼,他不由自主地抱住她:“宛如,我们不除了,你不用害怕了。” 有些迟疑,但是她还是倔强地摇摇头:“我不怕,我不要在我的身上留下耻辱的印记!” “会很痛……” “俊哥哥,我不怕。”说着,她离开他的怀抱,轻轻一拽,外衣悄然落地,这样的妩媚让康俊心驰神往,宛如的脸泛红了:“你……闭上眼睛,不许看!” “好,好!我不看!”康俊笑着闭上双眼。 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眼前盈盈立着一个羞红了脸的小人儿,嫩白的肌肤隐藏在小衣下更惹人遐想…… “宛如,过来。”他唤道。 她乖乖地走到他的身旁,坐下。 “你可知道你这样做是在诱惑我?” 诱惑?她不懂,未经世事的她纯的像一泉清水,根本不晓得康俊所说的诱惑是什么意思,偷偷看了他一眼:“俊哥哥,你不喜欢这样吗?” 康俊哑然:他怎么会不喜欢,这是他渴望已久的……只是他不能,他要把她心上和身上所有的伤疤完全除去之后才有资格占有她,因为她不是别人,她是宛如,是他从小就想守护却不能守护的公主……他可以把所有的欲望发泄到想容身上,但是对宛如,他做不到! “那宛如喜欢这样吗?”他逗她。 宛如的脸更红了,她把头深深地埋在康俊的怀里…… “我要开始了!”他轻轻说。 宛如点点头。 像早晨那样,他让她趴在自己腿上,一只手抱住她,另一只手取出药瓶。 白色粘稠状的液体从瓶中滑落,流淌在宛如的脊背上,所到之处激起一片火红…… 宛如紧紧地抓住康俊的手臂努力不让自己喊出来,巨大的疼痛又让她想起从前,那一个可怕的夜晚: 宛月冷笑着站在她的面前:“宛如,为了救康俊,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做吗?” 在柴房里被吊了两天两夜的宛如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但是听到宛月的话,她挣扎着坐起来,坚定地点了点头。 “小贱人,真不害臊!”她说着,从旁边的炉膛里拽出一根火钎子,“那好!你只要让我用这根火钎子在你的身上写上几个字,我就帮你去跟爹求情!” 宛如几乎的毫不犹豫的答应,她被明嫂她们用火钎子扎过手臂,她知道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但是那一刻,她什么都不顾了,只要能救下俊哥哥,哪怕就是把她丢进油锅,她也不会犹豫!然而她错了,当宛月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看着她因为痛楚而昏厥的时候,丢下了一句冰冷地话:“你还真的以为我会救他吗?你真蠢的要命呢……” 她绝望了,在她昏死前只恍惚地看见自己的血正在缓缓地渗入泥土…… 康俊用最轻柔地力道让药膏完全渗入伤口,随着那火红的颜色遍布全身,小人儿不住地颤抖着。把她重新翻转过来抱在怀里,康俊心痛的快要无法呼吸了!他覆上她的唇,想用温柔去减轻她身体上的痛楚,可是宛如已经无力回应,只是无助地靠着他。 夜深了,疼痛感渐渐消失,可是她却不舍得放手,依然紧紧地抱住他。 康俊笑了,这一夜,他就这样抱着她,看这她甜甜地睡着,他始终没有放开…… ※※※※※※※※※※※沁※※※※※※※※※※ “康兄近来脸色不错,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什么喜事?”罗羽休猜测着。 “罗兄猜的不错,小弟恐怕快要成亲了。”康俊的喜悦和幸福溢于言表。 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外,罗羽休不由得地呆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常色:“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小弟认识不认识呢?” “等成亲那天罗兄自然就知道了,不过可能罗兄不曾见过。”想想宛如从小就被圈在桑府那厚重的大门里,罗羽休应该是见不到的。 既然自己没有见过,那就绝对不是邱想容了,那又会是谁呢?难道是上次康俊向自己讨药时说的那个丫头吗?想起自己曾经给想容的承诺,他不得不提醒道:“这是好事,可是康兄却从来没有对小弟提起过呢!不过不知道康兄成亲之后,那想容姑娘又该如何处置?” 康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了,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我还没有告诉想容,看来我是要辜负她的一片痴心了!” 罗羽休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康俊既幸福又迷茫的神情,他又不忍心再继续追问了。缘分自有天定,更何况多日来的相处,自己对康俊也越来越了解,他虽然颇有些城府但绝对是一个堂堂正正地正人君子,这样的人,一般女子很难入的了他的眼,由此看来,他要娶的女子一定是不一般的,只是这下子,自己可能要对想容姑娘食言了,不过也罢了,对于那样心计深重的女子,自己也着实没有什么好感,如果真的把她放在康俊的身边,自己可能会时时为那个蒙在鼓里的家伙担心呢,因为到现在康俊还认定她为他付出了一片痴心,唉!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第十四章:想容·计谋(二) “事情就是这样,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看来康俊主意已定,想容姑娘,在下对不住你!”春宵楼内,罗羽休低头道歉,烛光昏暗谁也看不清他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 想容如堕冰窟,好久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让他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将我彻底抛在脑后?!这么多年了,不管有多么恩爱缠绵却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还有别的女人,这一切来得都是那么突然,自己幻想的一切都将成为泡影,上天啊,你和想容开了一个多么大的玩笑啊! “想容姑娘?你……还好吧。”罗羽休不确定的问。 “他要娶的是谁?” 她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绝望、飘渺……连罗羽休的心也不免为之一震,他轻轻摇了摇头:“很抱歉,在下也不知道!” “是呀,罗公子关心这些做什么?借了想容这条道路认识了康公子之后,你还用的着去关心别的事情吗?想容不过是你的工具,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工具,想必公子也从来没有真正打算要兑现给想容的承诺吧?”她死死的盯着他,不放过他任何神情。 罗羽休默然,他的确食言了,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于是一抱拳转身离开…… 想容傻傻地坐在那里,久久地、久久地不愿意清醒过来,她知道,她被背叛了,她知道,她被抛弃了!康俊那俊朗深情的样子在眼前晃动,康府那富丽堂皇的大门在面前敞开……她终于决定了,她要再做一笔交易!她一定要走进那扇门里去! ※※※※※※※※※※沁※※※※※※※※※※ 城外,廊桥边上,一个黑衣人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远远看去他一动不动的好象是一尊蜡像。 想容一步步地靠近,黑衣人依然没有动。 “我决定答应你的条件!”她喃喃地说。 “哦?”黑衣人压低的嗓音,“怎么?上次你说的那个可以帮你完成心愿的公子背弃你了,是吗?” “是!” “哈哈……”他的笑声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听起来是那样的毛骨悚然,“你终于想到我了,我可是等了你很久呢!你愿意和我们合作了?” “对!只要你可以让我光明正大地嫁进康园,我就会和你们合作。” “好!一言为定!”黑衣人回答的干脆利落。 这让想容忍不住奇怪了:他难道不怕自己达到目的之后不履行承诺吗? 黑衣人仿佛洞穿了想容的心思,他的背影依然一动不动,但是声音更加阴森了:“想容姑娘,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我们既然有办法让你光明正大的嫁进去,也可以让你被名正言顺的丢出来!你可要想清楚,如果真的到那个时候,你的下场会怎么样,不用我说了吧……” 虽然穿着厚厚的冬衣,但是仍然抵挡不住这彻骨的寒意,她的身子微微一颤:“那你要怎么安排我?” “后天中午,端王会到东山去踩雪景,到那个时候,你把你所有的看家本领都使出来,让他彻底相信你,他一定会帮你登上康园女主人的位置的!” 端王……九皇子?天!这个黑衣人究竟是谁?居然连小皇子的行踪都可以摸的清,自己还有什么话说呢?于是悄然离去…… 黑衣人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仿佛一尊蜡像。 ※※※※※※※※※※沁※※※※※※※※※※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了又停,停了又落,被白雪覆盖的世界干净不着纤尘,午饭过后,随从赵平牵过御用青骢马,扶着端王赵天赐上马,带着几个侍卫一起往东山进发。 “这个冬天真是冷的很啊,本王已经好久没有出来透透气了,成天在端王府里闷都闷死了!”呼吸着这自由的空气赵天赐精神抖擞。 主子难得出来一趟,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可是侍卫们却半点也不敢懈怠,虽然是太平盛世,但是却也不能掉以轻心,尤其是在这皇帝久病荒废朝政各个皇子们蠢蠢欲动的时候,一个不留神就可能酿成大祸!他们四下里警惕着,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山峰上站着一个女子,于是连忙汇报:“王爷,您看,那边有个姑娘。” 赵天赐寻声望去,果然看着一个女子站在山峰突出的岩石上,当下大惊失色:“赵平,那个姑娘怕是要寻短见,你快把她救下来!” 主子的吩咐奴才怎么敢不听,更何况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于是连忙飞身而去,就在那女子起身欲坠的关键时刻,赵平手中的软鞭缠上了她的腰肢,硬生生地拉了回来。 这个女子就是邱想容,她已经在这站了很久了,当看到头束黄冠的端王远远的过来,她就做好了准备;当看到赵平从马上跃起向自己飞过来时,她就往前挪了两步;当看见赵平像自己抛出一个软鞭的时候,她就起身跳下……一切都拿捏得当,没有丝毫破绽,只是这以生命做赌注的行为还是让她的小脸吓的煞白! “姑娘,你怎么了?”这么一个绝色美人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要寻短见,赵天赐不由得又怜又叹,“究竟是什么事情让姑娘这样想不开啊。” 想容不答,只是低声啜泣。 这时候早有侍卫认出了想容,于是凑到端王的身边细细一说。端王微微点了点头,微笑着说:“想容姑娘好象有什么难言之隐,本王就不再追问了,只是你这脸上和手上的擦伤需要好好医治一下,你可愿意跟我回王府去?”真怕她趁自己不注意又再自寻短见了,还是看稳一点劝说她打消寻死的念头才好。 想容还没有从刚才的惊险中完全回过神来,虽说刚才的跳崖只是演戏,但害怕倒是真的。看着端王如此可亲的跟自己说话,看来他已经相信了自己,目的已经达到,又何必惺惺作态?于是微微点了点头。 被扶上马背,回望了一下那块突起的岩石:看来,你将是我生命中的一个新的起点了,将来我或许要好好犒劳一下你呢…… 第十四章:想容·计谋(三) 随着宛如身上的烙印不断的变浅、淡化,她在康府的地位也在不断提升,再没有一个人把她当作是一个丫头看待,可是她的那些姐姐们心中全部都是七上八下的:康俊要娶宛如,这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实,想着当初那个可以被自己踩在脚下随意凌辱的小妹妹即将变成主子,她们怎么能不慌张?!只有宛心,她平静的脸上仍然看不出任何表情。 “大姐,你怎么不为宛如高兴啊?”宛言觉得很不可思议,姐妹中只有大姐和宛如的关系最好,怎么现在宛如遇到这天大的喜事,她却毫无反应! “我自然为她高兴。”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却没有一点喜庆的表情。 宛言虽然满腹疑惑,但是她知道大姐的性情,她不愿意说的话,任你想尽任何办法她也不会吐露一个字的。 其实宛心是真的为宛如高兴,毕竟自己亲眼见着她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受了这么多年的折磨,马上就可以得到幸福了,自己怎么可能不高兴呢?但是的心底却有一丝隐忧,这种隐忧来自何处她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这幸福来的太快了,快的让人不免生出一丝恐惧…… ※※※※※※※※※※沁※※※※※※※※※※※ 跟朝廷大臣门庭若市的宅第比起来,端王府似乎根本不像一个小皇子居住的地方,安静地让人觉得奇怪。 想容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素净的让人觉得不吉利,在春宵楼那胭脂花粉丛中呆惯了的她,到了这端王府里,说不出的别扭,但是想到那黑衣人的话,为了能住到康园中去,她不得不收敛起自己的性子! 她知道欲语还休的机妙之处,知道适当时期流露出的清纯之态可以勾起男儿的怜香惜玉之情,果然,在她断断续续的描述中,赵天赐已经将事情知道大半:这个楚楚可怜的想容自小被卖进春宵楼,不得已之下卖身求生,想着自己一生就要这样终老逝去,于是心灰意冷,可是后来却展转认识了康俊,他的温柔体贴让她重新想到要活下去,从此芳心暗许,痴情不已。康俊被流放后,也有人家提出要给她赎身,收她做妾,可是都被她统统拒绝了,她痴痴地等着,终于在她苦苦等候三年之后,康俊重回京城,并且谋得高官要职,她满心欢欣喜悦,可是没想到,他却嫌弃想容出身低贱,再不见她!现在又在准备着迎娶别的女人,想容知道一切之后,痴心已死,想到自己这个低贱的身子不知道还要苦苦挣扎到什么时候,于是便萌生了自杀的念头…… 这一切被她描述的合情合理,她的眼泪也流淌的恰倒好处,赵天赐恨的咬牙切齿:“这个康俊,本王一直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却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始乱终弃的小人!想容姑娘,你放心,本王自会给你一个公道。” 想容一听慌忙跪下,哭地更凶了:“想容多谢王爷,只希望王爷不要处罚康公子,他也有他的难处,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想容这样低贱的身份又怎么能去玷污他呢?” 每句话都说地悲悲切切,处处都为康俊着想,惹的小皇子不住地叹气:“唉!可怜你一片痴心,你放心,本王不会责罚他,只是让他把该给你的东西通通给你!康俊啊,康俊!这样痴心的女子,你又怎么忍心将她弃之不顾呢!”说完摇着头走了出去。 想容依然跪在地上,脸上泪痕未干,又浮出一抹淡淡地笑容…… ※※※※※※※※※※沁※※※※※※※※※※ 宛如觉得自己好不害臊,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天天晚上衣衫半露的窝在男子的怀中,可是每当康俊抱着她亲吻他的时候,她反到喜欢极了这种感觉,难道真的像姐姐们说的一样,她骨子里就带着狐媚吗? 药瓶里已经空空如也了,宛如身上的烙印也已经消失,只剩下淡淡的红晕,等到明天一觉醒来,那两个可怕的烙字将永远的消失了…… “痛吗?”他亲吻她的脊背。 这种与众不同地触感在她的身上激起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她抱着他的腿,摇摇头:“不痛,很舒服!” 她这般幸福的模样让他也觉得幸福,抱起她来到桌子旁边,啄了一下她的嘴唇:“你看看桌子上那是什么?” 宛如依言转过头去,桌子上放着两个黄澄澄的、圆滚滚的……“柚子吖!俊哥哥最爱吃的柚子!” “我想吃。”他抱着她,撅着嘴,好象在撒娇。 宛如点点头,随手拿起一个:小时候,俊哥哥最爱吃柚子,正好南方供上来许多,因为是稀罕东西,所以宛如拿不到,所以她就不得不去果房里偷,偷出来拿去讨好俊哥哥。她总记得,那时候他悠闲的躺在园子里晒太阳,她为他剥去柚子那厚厚的皮,那时候她才四岁,小小的年纪怎么能对付得了那么大的柚子?可是他爱吃,于是她就想尽办法,剥不开就用牙齿去咬,那酸酸的、涩涩的、厚厚的皮咬在嘴里真的好难受,但是她顾不得许多,皮被解决掉了,她把瓤掏出来,一片一片递到他的手里,他吃的开心,她笑的开心……想着想着,泪水蒙住了双眼。 康俊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把柚子拿过来:“宛如,这次让俊哥哥喂你好吗?” 她笑了,真的好幸福、好幸福。 他模仿她小时侯的样子,也用牙齿去咬,宛如一下子把他的嘴巴捂上:“不用咬的,用手就掰开了,那时候是我小,没力气。”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心,她触痒赶忙移开,朵朵红晕爬上脸颊…… 他的宛如还是这么害羞:“我把它咬开,然后喂你吃好不好?” “不要,那层皮的味道很不好的。”她还想阻止他。 可是康俊却不相信,一口咬下去,他怔住了,彻底地愣住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啊!他的宛如当年就是这样一口一口咬开这厚厚地、苦苦的、涩涩的柚子,只为讨他欢心…… 泪水悄然滑落…… 第十四章:想容·计谋(四) 宛如吓坏了,她手足无措的向康俊的脸上胡乱抹去,她从来没有见过他流泪,这一次突然奔袭而出的泪水让她慌了手脚。 康俊抓住她的手腕,看着她慌乱的目光,喃喃地说:“宛如,对不起!以前……都是我错了……” “呃”宛如愣了一下,茫然的摇摇头:“没有啊,俊哥哥什么时候做错事了?” 康俊紧紧地搂住她,宛如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感觉到康俊的难过,她模仿他的样子,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 “我太自以为是了,我以为自己那样做都是为了你,可是却从来没有替你想过,我恼你、怨你,却无暇顾及你为我吃的苦,我真的很对不起、很对不起你!”他现在真的懊悔万分,这么多年,他只考虑自己的感受,却丝毫没有在意过宛如的付出,他真的恨死自己了!这样骄傲自大的人怎么能配的上她那样的女子?! 宛如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知道自己都是心甘情愿的,她付出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要得到他的回报,她只看着他开心就好了,别的事情,她从来没想到过要去考虑啊!可为什么俊哥哥现在会这么难过呢?不过听起来他以前也是一直很在意自己的,这让她心里甜甜的:“你不要说这些,我没有怪过你啊,再说你一直对我很好很好的,虽然不大理我,但是也没有欺负我,也没有骂我,打我!” 康俊真的无言以对,他欠下的情怕是要用一辈子来偿还了吧…… “宛如,我们成亲吧!”这是决心,也是誓言。 靠在他肩膀上的感觉真好,什么都不用怕,什么都不用想,这种感觉既然这么幸福那为什么不享受一辈子呢?宛如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好!” ※※※※※※※※※※沁※※※※※※※※※※ 康园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下人们围着宛如嬉笑着道贺,原本就已经十分害羞的她在她们的围哄下羞的脸更红了,桑家的姐妹们远远的站着,脸上有喜有背有高兴有忐忑,但是谁也没有上前,只是远远的站在花墙下看着。 宛心依然如故,看不出她心里到底想些什么。 “大姐,你怎么了?宛如马上就要成为康家的主人了,你怎么还是不高兴?”宛言问道。 “毕竟还没有拜堂,我怎么能放得下心呢。”她幽幽地说。 “大姐,你可真是多心了,马上就要拜堂了,这会子功夫还能发生什么?你不用这么紧张的!” 希望我只是多心吧……宛心告诉自己,但是心底的那层隐忧不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深…… 后堂里聚集了好些道喜的人,京城大都督要娶亲这些往日里巴结不上他的人今天趁机蜂拥而至,康俊要娶谁?他们不在乎,娶的女子是什么来历?他们也不在乎,他们只在乎自己送来的礼物能否讨得康俊的欢心!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客人都只能滞留在后堂的,园子里的也有一个身份特殊的客人…… “我的那两凭稀世罕见的药膏你就是给她用的?”罗羽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直以为康俊的女子一定会有着绝世倾城的容貌,婀娜多姿的身段,可是远处被众人围着的女子却与想象中相去甚远……连邱想容那般绝色尤物都看不上的康俊居然被这个一般姿色的女子所吸引?他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是啊!她就是我上次告诉你说的那个丫头。” “康兄真的拿小弟当外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告诉我,从实招来,你觊觎她多久了?”他笑着打趣。 “十三年了……” 罗羽休怔住了,不禁细细看去…… ※※※※※※※※※※沁※※※※※※※※※※ 正当园子里喧闹非凡的时候,一个男声响起:“康兄真的不够意思,这样的喜事也不通知小弟。” 康俊诧异,来人居然是端王赵天赐。于是连忙迎上前去:“不是下官不请王爷,而是这般小事怎敢惊动王爷您呢?” 赵天赐冷笑道:“别人成亲,本王还真的懒的去管,你康兄成亲,本王不仅要亲自前来祝贺,还要送上一份大礼。只是这份大礼不便于让太多人知道,所以本王就只得带着它从后门进来了!” 康俊有些莫名其妙,于是笑着问道:“王爷给下官送喜礼,下官当然万分感激了,哪里有让王爷从后门进入的道理呢?只是不知道王爷送来的是什么?” “本王给康兄送来一位新娘子!” 康俊愣住了,罗羽休愣住了,在后院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端王从袖袋中掏出一份圣旨,众人慌忙跪下……端王看了康俊一眼慢慢展开圣旨,朗朗念道:“青楼女子邱想容虽堕入青楼,但其端庄贤淑,痴心动天!怎奈京城守卫都督康俊薄情寡义,欲娶他人,其行令人发指!想容欲投崖自尽已了此生,幸好皇天佑护,使其幸免于难,朕感其诚,特赐婚于康俊!圣旨即下,严令康俊奉旨行事,不得有误!钦此!” 念完,赵天赐向身后一摆手,角门下抬进一顶轿子…… 想容盈盈下轿,眸中似有无限委屈。 赵天赐冷冷地看着康俊:“本王一直将你视为君子,却没想到你这样薄情寡义,如果不是本王及时出手相救,只怕想容姑娘现在已经是一缕幽魂了!这次的圣旨是本王请下的,如果不是想容姑娘为你苦苦求情,本王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快起来去拜堂吧!” 抬眼望见想容湿润的双眸,康俊知道自己负了她,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她的性子居然如此刚烈,情愿一死已了此生,心中更是愧悔难当,但是他心中更明白,在身后的一个地方也有一个痴情的女子在等着他,她为自己受的伤已经很深重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她受伤害了,于是狠下心来避开想容的泪眼,看着王爷道:“可是王爷,下官已有新娘了!王爷难道让下官在背弃一个女子吗?” “好好!”赵天赐怒气更甚:“你难道想抗旨不遵吗?” “下官无论如何无法遵守!” “你!你!你真的让本王好失望啊!你难道就没有考虑到想容的感受吗?!”他快要吼起来了! 看来康俊是真的要抛下自己的,这种情况之下,自己不得不再次以身犯险,想容一扭头向身后的花墙撞去,果然不出她所料,端王身边眼疾手快的赵平一眼看见,冲了过来一把拉住自己……想容没有回头,跪倒在地,哀哀地哭着,有真哭,也有假哭…… “你还想让她再死一次吗?罢!罢!你这样的人本王和这个朝廷要你何用,本王今日就……” “殿下……”人群后面一个小小的声音响起,“今天的事情不怪康大人的,是小女纠缠着她,让他无暇顾及想容姑娘,小女万万没有想到想容姑娘用情如此之深,小女愧对想容姑娘,小女情愿将这喜堂让给康大人和想容姑娘,小女愿意侍奉他们一生……” 这个时候没有人不会被宛如的言语所震撼,只有宛心摇头叹息:傻丫头……你怕康俊因此失了官职,可是你可考虑过自己吗?邱想容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那种出身的女子有几个清白善良的人?今后在这康园之中,她岂能容你?! 看来一切都不可避免了…… 第十五章:康府·喜堂(一) 婚礼不再热闹,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地,看着康俊和想容行礼跪拜,没有人再多说一句话。 宛如和所有人一起守侯在正堂外,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伤痛的神情,她谁也不看,自然也就不会知道与两道目光从未从自己脸上移开过…… 一道是罗羽休的,他是客人,这家主人要娶谁不要娶谁真的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只是觉得奇怪,一个像宛如这样的丫头好容易可以攀上枝头做凤凰了,又为什么要自己甘愿放弃?或许她也和想容一样,不是太爱康俊了,就是太有心计了……他突然为康俊可怜起来:为什么他身边的所有他认为痴情的女子全都不简单呢?想容如此,宛如也是如此!刚才园子里邱想容的表演可谓是天衣无缝,如果事先不知道她骨子里到底是什么人,恐怕连自己也要为之动容了,不管是刚下轿时的无助,还是义无返顾的寻死,还是最后低声啜泣,无一不是拿捏自如,恰到好处,也许她的心里也确实真爱着康俊吧,否则单靠野心,她恐怕也没有这个勇气把自己一而再的置于生死边缘的……那么宛如呢?她现在这般平静的样子好象真的没有任何索求:你真的就是这样子吗?竟然让我到现在都看不出破绽来?或者,你比想容还要精明,隐藏的还要深……你是否也和她一样学会以退为进呢?唉…… 与罗羽休的心情完全不同的就是赵天赐,他代皇帝坐在上座接受新人的行礼,可眼睛却一直盯着堂外的桑宛如:这般与众不同的女子也难怪会让康俊舍弃邱想容那样的绝色佳人了,自从见到想容,他真的为她的美色所惊叹,他一直不能相信还有什么样的女子可以在容貌上替代邱想容攫取康俊的心。可是今天,就在刚才,他真的被宛如的那一番话所震撼了:康俊当时的表现很明显是要跟圣旨、跟皇命作对,他是铁了心的要娶她,即使自己再威胁,他也不为所动,在这样僵持的关键时刻,她自己愿意出来承担一切责任而将爱人推进别人的怀抱,这样的情意真的让自己羡慕,赞叹,想想自己的满房妻妾,能有一个能像宛如这样为了自己而情愿牺牲自己吗?他开始有点后悔了……当初跑到父皇面前哀求情旨的那一个口口声声要为想容讨回公道的人却在这样一个小女子的短短几句话前动摇了。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 其实这一刻心情最复杂的就是康俊了,当宛如出来替他脱罪的时候,他的心都要碎掉了,他的宛如在关键时刻始终想着的都是她,她宁愿放弃自己的爱情也不愿意毁灭他的前程……如果今天赵天赐带着另外一个女人来命令他的话,他宁愿被砍掉脑袋也绝对不会答应的!可是他带来的却是想容,那个痴他,恋他,等他整整三年的想容,他知道她的爱,他也知道自己辜负了这段爱,所以当她看到她起身寻死的时候,他犹豫了……最终他和她拜堂了,他现在很茫然,很麻木,仿佛他的灵魂已经脱离了这具躯体,身体在下跪,在行礼,在对拜,但灵魂却萦绕在另外一个女子的身上……这一生他注定要欠一个情……一个无法偿还的情…… ※※※※※※※※※※沁※※※※※※※※※※ 外堂的客人们热热闹闹地坐在一起嬉笑着吃喝,还不时的打趣着,他们谁也不知道里面所发生的一切,其实他们也不想知道,因为这些与他们无干。 康福在外面无精打采的招呼着客人,懒懒的他看上去魂不守舍…… 送走了赵天赐,康俊没有出来招呼客人,他呆呆地坐着,想容静立在一旁,没有说话,泪水悄然滴落。 “对不起,想容。”他的声音木木的,仿佛被抽空了灵魂一样。 “是我不好,我没想到会是今天这种情况。”她哭的更厉害了,泪水奔流不止,她知道康俊最怕她流泪,她只是想稍稍震动他一下,却没想到,这泪水好象决堤一样的疯狂涌出,看到他这般无情的样子,她索性放声大哭…… 康俊真的被他哭乱了心神,他轻轻地抬起她的小脸,为她抹出泪水:“不哭了,我欠你的以后都会补偿给你,不要再难过了……让阿茵陪你回房间里休息一会。” 想容知道他不喜欢被人腻住,于是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康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现在真的好乱啊! 罗羽休笑咪咪地走了过来坐下,脸上依然是那玩世不恭的神情:“康兄好幸福,这两个女人一个愿意为康兄舍命,一个愿意舍情!这般好福气,小弟真的眼线的不得了啊!” “罗兄就不要嘲笑小弟了,小弟现在的心情……唉!”他的回答有气无力。 罗羽休为之一震,他略略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康兄的难处小弟也未必完全不知,只是小弟还是觉得,有时候表现出的真情未必真的就是真情……” “罗兄话里有话?” 一向聪明绝伦的康俊怎么这个时候变的这么糊涂了?自己的话音这么明显,他难道真的不明白吗?还想再说什么,可是一想到这是人家的家事,也不再多嘴了,于是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小弟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康兄不必在意!今天的这一番折腾,想必康兄也乏了,小弟也不再打扰了,就此告辞!”说完起身。 康俊准备送他出去,罗羽休连忙摆手:“康兄留步,你我兄弟来日方长,这天色渐晚,小弟怎么能打扰康兄的洞房花烛夜呢?”说完笑着走了出去。 洞房花烛夜?康俊苦笑着摇头…… 第十六章:康府·喜夜(二) 夜色渐浓,喜庆的灯笼挂满了康园的每一个角落,但是整个园子里却没有一点喜庆的感觉。丫头小厮们不停的往返穿梭着,都小心翼翼埋头做事,不敢乱说一个字,康俊依然一个人坐在正堂,他自己也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了,阵阵寒意席卷全身,他依然不为所动…… 一件披风悄然落在他的身上,康俊跳了起来:“宛如!” 宛心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我不是宛如呢,她在我房里。” “她是不是很难过?她哭了吗?她是不是恨死我了?她会不会再也不理我了?”他抓住宛心的手急急地问。 宛心淡淡地笑着抽出手来:“你真的这么在意她?那为什么你不亲自去看一看呢?” “我……我不敢见她。”他真的不敢去见她,他真的慌了神。 “都说少爷聪明,这么连这点都不晓得?如果她真的怨你恨你,那你更应该亲自去看看她,少爷忘记了吗:解铃还需系铃人!” 康俊茅塞顿开,他一把扯下披风丢还给宛心,转身向园子里跑去。 宛心摇头叹气,猛然瞥见阿茵躲在不远处往这边看来,冷笑着:到底是青楼出身,这下子都忍不住!转脸吩咐丫头们把正堂收拾干净,自己拿着披风往宛言屋里去了…… ※※※※※※※※※※沁※※※※※※※※※※ 宛如坐在姐姐的床上,拿起衣服心不在焉地叠起来、又拆开,再叠起来、再拆开,就这样反反复复的不知道折腾了多久。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就这么失神地重复着机械的动作。 康俊站在门外,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了。 她没有哭,可是他希望她大哭一场,看着她现在这般失神的模样,他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以弥补给她的伤害。 宛如仍然坐在那里,仍然不停的叠着、拆着,康俊终于忍不住了,他冲了过去,紧紧地抱住她:“宛如,你不要这个样子,你打我吧,骂我吧,你杀了我都好。” 被牢牢地裹在康俊怀里,半晌宛如才清醒过来,看着他满面的泪痕,她反倒笑了:“俊哥哥你怎么哭了?娶了那么美丽的新娘子不好吗?宛如替你高兴呢,你那么喜欢她,她也那么喜欢你,宛如真的真的很为俊哥哥高兴,我又干吗打你呢?” 她的这个样子让他不仅心痛而且更恐慌:“宛如,你不要这样说了,你知道俊哥哥的心里都只有你!我知道你难过,你哭出来吧,哭出来就会好受了,你这个样子,俊哥哥的心好痛好痛!” 她轻轻推开他,坚定的摇了摇头:“不对,俊哥哥骗我,我知道你好喜欢她呢,你看着她的画像时候眼神着迷地让宛如好羡慕呢,再说她好美好美,宛如知道自己比不上她……” “不许你这样说!”他着急了,慌不迭地的用唇封住了她的嘴,直到小身子不再抗拒他的时候,他才放过她:“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如果真的这样,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 听了他的话,宛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脸红通通地煞是可爱:“那样宛如就不喜欢俊哥哥了!” 他愣了一愣:“为什么?你不要我的心吗?” “如果俊哥哥把心拿出来,那就成了一个没有心的人了,那样就不是俊哥哥,而是一个布偶,宛如就不喜欢了!” 他的娇憨模样映入他的眼中,更让他欲罢不能,作势还要去亲吻她微微撅起的小嘴,宛如笑着把脸别开:“俊哥哥的新娘子在新房里等着你呢,她心里那么怨你,你要是还不去陪陪她,安慰她,说不定她又要寻死了……她那么爱你,你可不能再害她了……” 康俊心中一凛,他知道宛如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他此时此刻只想抱着她一生一世永不分开,纵然她没有倾城容貌,纵然她没有绝世之才,他也只想要她!虽然犹豫着,但是他还是把她越抱越紧。 宛如又推了推他。 康俊压低了声音:“别动!乖乖的让我抱会,想容那我自会处理,你不要担心。毕竟如果今天没有她的话,你就是我的了,我也就是你一个人的了!” 她抬眼看看他,叹息地摇了摇头:“俊哥哥,记住,她是你的妻,是你要一生一世守护的人,宛如是喜欢俊哥哥,但是宛如不想伤害她,她能为俊哥哥去死,宛如付出这么一点点又算得了什么呢?好好珍惜她吧。宛如知道俊哥哥的心里有我,但是宛如只要半颗心就够了,剩下的那一半,俊哥哥把它留给想容吧,她值得你用一颗心去爱她,宛如已经霸占了一半,又怎么能完全独吞呢?……” 康俊终于放开了她,他知道她说的都是对的。的确,一个用生命来爱自己的女人,自己又怎么能够再次辜负她呢?于是他站起身来,转身要走。 宛如迟疑地拉住了他:“俊哥哥,你可以答应宛如,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让宛如离开你的身边吗?”她的眼睛红红的,揉断了他的五脏六腑! “你忘记了?我还有半颗心在你这里……相信我!”他亲了亲她的额头、眼眸,转身离开,他知道如果再迟疑一点,他将无法再说服自己离开了。 他走了,宛如依然坐在床边,定定的想了一会,突然哭出声来…… 她是希望他幸福,她是愿意为他付出一切,但是她也是一个女人……而今夜,她不得不把自己最爱的人推进别人的怀抱……她真的、真的想好好哭一场啊…… 第十六章:康府·喜夜(三) 也不知道这翻肆意奔流的泪水要流到何时才能泄尽心头所有的痛楚,她只能趴在床上哀哀的哭泣…… 一方湖丝手帕递到她的面前,宛如轻轻接了过来,耳中传来的是宛心无奈的叹息:“唉……你呀!……” 宛如没有抬头,她知道大姐是心疼她,她不想把这痛苦过多的分担的其他人,于是擦干眼泪,强颜欢笑:“没关系的,大姐,你不用担心我!俊哥哥他……他心里有我的!这就够了!” 又是一声叹息:“唉!你怎么这么傻呀,这样把康俊让给邱想容,你以为她会感激你吗?她用一条命都换不来康俊的回头,你一句话就成功了,她只会更恨你的!” 宛如摇摇头:“姐姐你多心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那想容姑娘实在是一个好人,如果她真的是有什么居心的话,也犯不着一而再、再而三的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 “你认为她是真的要自尽吗?” 大姐的话宛如有些迷惑了:“大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宛心笑笑,她知道宛如善良,所以也不再说什么,出去端了一盆热水进来让妹妹好好的洗洗脸:她现在毫无血色的面孔看着实在让人担心。 “康俊说了,你还留在主房里。” 擦干面颊,宛如有点懵了:“他已经成亲了,主房里不用再留人了呀。再说他们睡在里屋,我在外屋,这……这成什么样子啊!” “主房是留给你的,他把想容安排到了后厢的正房去了,看来……他对你还是很用心的。” 宛如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夜已经很深了,宛如告别大姐,一个人向主房过来。打开门,屋子里冰冷冷的,点燃蜡烛,微弱的烛光驱不走心头的寒意,宛如愣愣地坐在桌子旁边,屋子里安静的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她呆呆地坐着,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不知道此刻拥着美丽新娘子的俊哥哥此时是不是很开心呢…… ※※※※※※※※※※沁※※※※※※※※※※ 喝过交杯酒之后,康俊心不在焉的样子让想容好不失望,但是她很快就平静下来,因为她知道,她是他的妻,无论如何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于是淡淡地问:“她好吗?” “谁?” “就是原本要和你成亲的新娘子。”她的语气中满是委屈,“如果不是我的出现,你现在也不会这么为难……” 这般忧伤的声音听在耳中让康俊满心的歉意,他抚平她凌乱的发丝:“你不要这样说,错的是我,我不该那样对待你,险些害了你的性命。”想容听了,觉得时机已到,于是身子一软,扑进康俊的怀中。 康俊愣了一下,有心想要推开她,但是想到这个女子为了他可以放弃自己的性命,自己难道连这点点温存也舍不得吗?于是轻轻拥住她:“你怎么那么傻呀……” 想容抬起泪眼,深深看了康俊一眼:“我也不知道,一想到你今后不要我了,我就……我就好心痛,对我来说,没有了你我活着比死了还难受。”说着,眼眶泛红了。 康俊苦笑着:我康俊何德何能啊! 想容把脸重新埋进他的坏里,扭捏着,手指趁势悄悄解开他的衣扣,探进手去,抚摩爱人强健的胸膛…… 康俊恍然如触电一般,一下子推开她。 想容正沉浸在得意的幸福之中,促不及防,一下子摔倒在地,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 “我……你没事吧?”康俊连忙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明白了康俊对自己的反应,她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我没想到你是如此讨厌我,是呀,我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只不过供你闲暇时解闷罢了,我……我……”说着,真真滴下两滴泪来。 康俊更是追悔莫及,他坐在她的身旁:“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要说这样的话呢?我几时嫌弃过你的身份?我知道辜负了你,我也说过我会补偿你的,你不要胡思乱想。” 想容淡淡地笑了一下,那犹如梨花带雨般的凄楚模样迷乱过多少男子的心神,她知道自己的魅力,不再多言语,轻解罗裳,如凝脂般的肌肤顿时使整个冬夜充满无边的春色,她一只手勾住康俊的颈,朱唇轻启,眼神迷离,另一只手移向身后,轻轻一扯,淡紫色的肚兜顺势滑落,不着寸缕的身子完美无暇地展现在康俊的面前。她发烫的身子紧紧地贴住康俊的身子,呢喃着:“俊……” 这般勾魂的神情、举动,即便是君子也会变成野兽! 但是她失望了,康俊再次推开她,这一次她是真的怔住了! “对不起,给我点时间……”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她终于回过神来,给他一点时间?那个曾经和她终日缠绵的男人这一次居然让她给他一点时间?!她冷哼一声:好啊,我有的是时间! 宛如仍然怔怔地坐在桌子边上,她觉得有些冷了,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砰砰砰”敲门声急促响起,让她吓了一跳:“谁呀?” 门外的声音低低地:“是我!” 是俊哥哥!她跳起来跑过去打开门,他一个人站在门外,衣衫单薄,头上落着几片雪花,宛如好象明白了过来,她又急忙把门重新关上。 康俊愣了一愣,随即笑了:“傻丫头,是我啊,快开门。” 宛如背靠着门,摇了摇头:“你快回去,哪有新婚之夜跑来这里的道理。” “你真的要把我推到想容的身边?”他有些懊恼,这个丫头真的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就像她说的:只要半颗心就够了? 宛如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俊哥哥,她是你的妻!”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你拼命要把我推进她的怀里?让我去搂她、抱她、亲她?” 我不想啊!不想啊!她拼命地摇着头,但是又能怎么办呢?她无助地靠着门缓缓地滑下,跪到地上…… 久久得不到回答,康俊仍然没有要离开的打算,寒风吹在他的身上,激起一阵战栗,他本可以运功御寒的,但是他不,他就固执地站在寒风中。 又是一阵刺骨的寒风袭来,他不禁打了一个喷嚏,门在下一秒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有些惊慌的眸子:“俊哥哥,你受寒了?!” 康俊故意不回答她。依然站的风口里! 宛如连忙扑过来,紧紧地抱住他:“俊哥哥,是宛如不好,我们进屋好不好?” 他笑了:“你愿意让我进去了?” “恩恩。”摸了摸他冰冷地手,她更慌了,都是自己不好,害得他在这里冻了这么久。 康俊满意地楼者她进门了…… 远处,忽然闪现一个身影,她气的跺了跺脚,往正房跑去…… 第十六章:康府·喜夜(四) “小姐!康少爷怎么能这么对待你呢!”从外面风尘仆仆的跑进来的阿茵满脸的不甘心,看着康俊离开正房情愿在主房门口受冻,她真的替想容难过,“我们小姐为了康少爷付出了那么多,他怎么能这样做呢!” 想容歪在床上淡淡地笑了一下:“阿茵,你真贪心,我一个风尘女子能嫁进这鼎鼎有名的康园做正室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你下去吧。” 阿茵撇了撇嘴,眼圈红红的:“小姐,你这么善良的心肠在这里会被整死的,我看宛如那股狐媚劲真是骨子里出来的,你搅了她的好事,她能不放过你吗?” “你呀!想的太多了,下去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怎么是你我能改变的呢!快回去睡觉吧。” 阿茵下去了,屋子里只剩宛如一个人了,她没有一丝睡意:桑宛如,你究竟有什么样的本领?即使不在这里也能把康俊生生地从我的身边拉走?!没有一个男人可以逃离我的身边,康俊是第一个,而你又是怎么操纵他的呢?! ※※※※※※※※※※※沁※※※※※※※※※※ 主房里燃起了许多蜡烛,有了他的屋子里亮堂多了,宛如扑掉他发稍上的雪花,刚一转身就被康俊死死的攥住:“你要去哪?” “我去把炭盆取来,你这样子会着凉的。” “可是我觉得火炭不够暖和,这样才好……”说完他一把将宛如拉进怀里,“你给我暖,我就不会着凉了。” “胡闹……”两朵红云飞上脸颊,“你这样会生病的,看你的脸冰冰的。” 他坏坏地笑着:“是吗?那我要暖暖我的脸。”说完把头埋进宛如怀里,放肆地嗅着她身上独有的味道。牙齿轻轻剥开她上襟的纽扣,用脸去蹭那隔在薄薄的小衣后面嫩滑的肌肤。 宛如被他羞的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想推开他又贪恋这种感觉,于是只能乖乖地坐在他的怀里,任由他为所欲为…… 小身子安静的样子反而让康俊闹不下去了,他抱起她走到她的睡塌旁边,亲吻她的面颊,咸咸的味道,他皱了皱眉:“你哭了?” 宛如靠在他的怀里,点点头,又摇摇头,若有所思。 “还骗我。”他心疼地用唇封住她的嘴,直到她彻底软化,才放开她:“我去想容那过夜,你心里难过是不是?” 他似水的温柔让她完全沉沦了,她的双眼迷离,轻轻点点头。 “那你晚上的时候不是还劝我要分一半心给想容,你只要一半就可以了吗?怎么?后悔了?” 他是在责怪我吗?宛如垂下头去:是呀,自己怎么这么小肚鸡肠呢?爹爹和养父不也是有一大堆妻妾吗?何况,想容是俊哥哥拜了堂的妻,以自己这样的身份又有什么资格去嫉妒呢,于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俊哥哥,是宛如错了,宛如心胸太狭窄了……” 她的这般模样让康俊更心疼,他把她乖乖地摁在自己怀里:“怎么是你错了呢?我答应你,今后再不让你流一滴眼泪,再不让你受到一丝伤害!你要相信我!” 宛如抬头看看他,笑的有些凄楚:“谢谢你,俊哥哥,宛如知道你心里疼我!这就够了,你应该……” “应该回到想容身边好好的疼她、爱她,是吗?”康俊扳起脸来。 宛如不再说话,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她心里是想要霸占康俊的整个身心的,但是一想到那个愿意为康俊去死的女人一个人伴着烛光流泪的凄惨模样,她就觉得于心不忍,她……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好了。 “你既然这样想,那我回去了。”他站起身,把宛如放在床上。 宛如低着头,仍然没有说话。 康俊也一动不动的站着,他面前的这个小女子难道宁肯自己把泪水咽进肚子里也不肯把她的心意说出来吗?他懊恼、生气,但是他决定决不放手,他就守在这里,一直到她开口为止!他不逼她,他只等着…… “今天……在这陪我好吗?明天你再回……”她的声音细如蚊呐,可是却清清楚楚的印在康俊的心头。 他欣喜若狂,重新把她拥住怀里。 宛如贪恋他怀里的味道:对不起,想容,让我自私这一个晚上吧…… 她的乖巧,她的温柔让康俊有从未有过的满足感,亲吻着她的额头,看着她凌乱衣衫下的隐隐春色,他真的想立刻拥有她,他的唇顺着她的脸颊滑下,移至耳畔,轻巧地含住了她小巧的耳垂,引起宛如一阵颤栗。 她的宛如如此青涩、如此稚嫩,真让他恨不得一口吞了她,于是在她耳边轻轻呵气:“今天是我的洞房花烛夜,你搅了我的好事,你要怎么补偿我啊……” 宛如半迷离半迷惑,她的头无力地垂在他的肩头:“呃……怎么补偿?” 康俊笑了,他的头悄悄探进她的衣内:“怎么补偿?自然是用你来补偿我的洞房之夜了……” 突然入侵的外物让宛如焦躁不安,康俊不是没有碰过她的身子,给她上药的每个夜晚哪一次他不是细心的抚慰着她的伤疤?只是今天和往常好象很不一样,他的手滚烫,流连在身上仿佛留下一个个烙印,她有些慌了,紧紧地揪住他的衣领:“俊哥哥,不要……我怕……” 他不再逗她了,重新帮她整好衣服:“宛如不怕,我会等!等到和你拜堂……我要娶你!” 娶我?那想容呢?宛如迷惑了。 “怎么?不想?” 宛如的脸红的更厉害了,愣愣地看了康俊两秒,朱唇轻启,轻轻吐出几个字:“我相信你。”说完抬起头,学着他的样子,去亲吻他的额头、他的眉、他的眼,最后迟疑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的啄了啄他的唇。 康俊倒抽一口气:他的宛如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勾人!于是毫不犹豫的俯下头去,锁住了那将要逃离的唇…… 第十七章:四姝·对决(一) 康福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一晚上,清晨,雪停了,他无精打采地来到园子里。他知道少爷和想容在后堂的正房里,可是他根本就不想去伺候,指手画脚地吩咐了下面人来打扫院子,不经意间瞥见主房的门打开了,少爷慢条斯理地从里面走出来,康福一下子跳了起来,三步两步地蹦到少爷跟前:“少爷……昨晚你在这休息的?”说完,眼睛不住的往屋里瞅来瞅去。 康俊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看什么呢!这是我的屋子我不能住吗!” “能住能住!”康福喜笑颜开,“少爷天天住在这里才好!”正说着,宛如端着洗脸水盈盈走出房间,康福看见忙不迭地的跑过去接过脸盆:“宛如小姐,这怎么能让你做呢,这些事情交给我们下人就好了!您全心全力服侍少爷就好了!”说完嘿嘿奸笑两声。 宛如先是一怔,明白过来之后早已羞的满脸通红。 康福还想再说什么,脑子上“啪”的吃了一记重重的巴掌:“你这小子,大清早就在这里嚼舌头,还不快滚!” “呜……”康福委屈地撇撇嘴,跑开了。 康俊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看到宛如依然尴尬地站在那里,便走过去:“怎么了?” 宛如一跺脚转身躲进屋子里,把门闩上。门外传来的是康俊爽朗的笑声…… ※※※※※※※※※※沁※※※※※※※※※※ 正房里,想容一个人坐在窗前,她没有梳妆,就让头发随意地垂在脑后,静静地坐在窗前,看到长廊下远远地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依然没有动,望向来人的方向。 新婚之夜就把想容一个人抛在正房里,康俊心有不忍,于是离开了主房就往后堂来了,远远地就看见想容一个人坐在窗前,好象在痴痴地等着什么……他的心中一阵愧疚:难道她就这样坐了一夜吗? 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想容没有动,她好象失了魂魄一样,依然定定地望着窗外。她知道,靠美色是无法留住康俊的,昨完的失败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要想让康俊重新回到自己身边,就一定要让他觉得内疚,觉得对不起自己,只有这样,才能把他慢慢的拉向自己,远离那个女人。于是一大早她就摆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相信康俊一定会来看她的,于是她就一直保持着这么一个姿势。当然,她成功了! “想容,你不要这样好吗?”他的手指拂上她的面颊,语气似在心痛,又好象是在哀求。 想容缓缓抬起头来,看着他,微微一笑:“夫君,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的。她……还好吧?” 她?康俊愣了一下:他身边的这两个女人为什么始终考虑的都是对方呢?难道这就是及至无人的善良?上天怎么这样眷顾他!把世界上最好的两个女子都赏赐给了他,只是,他要用什么来报答她们呢? 看到康俊眼里的一丝感动,想容明白此刻的他一定在内心斗争着,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她轻叹一口气:“我知道,她一定哭的厉害……唉!都是我……” “不关你的事!”她的自责更让他自责,“是我不好,不能给你们幸福。” 她笑了,得意的笑容弥漫在嘴角,但是康俊却看不见,因为想容的脸已经埋入他的怀中,她嚅嗫道:“没有关系,你不用考虑我,那么多年我都熬的过来,你一定要多多照顾她!” 康俊此时更是无地自容,他一语不发,紧紧地搂住这个窝在他怀中的曾经美丽却因为他而变的十分憔悴的女子…… ※※※※※※※※※※沁※※※※※※※※※※ 吃过早饭,康俊去了府衙。 阿茵来到房中抱怨:“小姐真是好脾气!这样可不行,人家一定会认为咱们好欺负,小姐一定要给那个小贱人一点颜色看看!” 想容对着镜子整理发鬓,听了阿茵的话笑道:“那你说怎么给人家颜色看啊,你可时候,现在他可是少爷最喜欢的女人呢!” “那怎么了?”阿茵不服气,“少爷再喜欢,她也只是一个丫头罢了,小姐您可是康府的少奶奶,一个主子处置一个丫头,就算少爷不高兴又能有什么办法?小姐您放心,阿茵跟着嬷嬷学了好多教训不听话的丫头的办法,等阿茵把这些一一施展出来,那个小贱人不死也难!” “混蛋!”想容把手中的发钗一摔,“你小小的年纪怎么这样歹毒!少爷迷恋宛如也不全是宛如的错!我告诉你,你不要胡来,如果被我发现宛如受了一点点伤的话,我一定把你撵出康府去,叫你再回纯宵楼跟嬷嬷学一辈子!” 阿茵吓的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下:“小姐千万不要把阿茵撵走,阿茵这样做也是为了小姐好!” “为我好?为我好就是去伤害无辜的人吗!我一直没看出来你居然有这样的蛇蝎心肠,也罢,只怕你留在这里宛如早晚会被你算计,你现在就跟我去回了阿福,让他派人把你送出去!” 阿茵脸色早已煞白,她连连磕头:“求小姐饶了阿茵这一次,阿茵再不敢有这样的念头了!如果阿茵伤了宛如一根手指头的话,叫阿茵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看着阿茵鼻涕眼泪流了一大把,想容也不再发怒了,她拉起阿茵,笑着说:“好了,你也别哭了!只记得以后千万不要去做那样的事情,我这样嫁进来已经夺了她的名分,又怎么能再去伤害她呢?以后你对她要像对我一样才好!知道吗?” 阿茵点点头,喃喃地说:“小姐,你太善良了……” 主仆俩在房里的话全部落入隐藏在窗下的一双耳朵里,一个美丽的女子听完,轻叹一声,走了。 想容笑着帮阿茵擦干眼泪,吩咐她下去。直到屋子里重新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一抹诡异的笑容爬上脸颊:阿茵呀、阿茵!也难怪你只能做一个下人了!折磨宛如就等于自取灭亡,你想毁灭她,我更想要毁灭她,但是你不懂的是,我要从精神上彻底毁灭她!只有这样我才能永远的得到康俊…… 园子里,宛言把刚刚听到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学给宛心,说完还感叹了一下:“唉!没想到,这邱想容虽然是青楼女子,却也是如此善良的人,真是难得。” 宛心依然一言不发,她承认,她被想容的那一番言语所震撼,但是她却不象宛言的思想那么简单,她隐隐地感觉到,邱想容绝对不是一个甘愿退出的人!不过也许真的是自己多虑了……宛心摇摇头,转身走开了。 宛言有些纳闷,不过对于大姐的这种行为作风,她早就习惯了…… 第十七章:四姝·对决(二) 园子里的事情忙完了,抬头看看太阳,已近正午了,少爷和康福都不在府里,宛言四下里看看,一切都妥当了,于是她穿过长廊来到后院,刚一进院子,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二姐……” 正是二姐桑宛月,她穿着粉色小袄,淡紫色的冬裙,手上还笼着狐皮绣套,看起来她似乎过的不错。 宛月坐在小石凳子上,瞥了宛言一眼,点点头:“怎么?这才几天不见,看见我好象生疏了许多,你的身子现在怎么样了?” 宛言笑着走过来:“谢谢二姐挂心,已经大好了!看来姐姐在钱府过的不错,越发珠圆玉润了。” 宛月没吭声,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俨然一副贵妇人的模样。造化弄人,当初她瞧不起宛如就因为她是九夫人的女儿,如今她自己嫁进钱府也做了九夫人!宛言的笑脸此刻映在她的眼里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嘲笑,她想发怒,但是一想到回来康府的目的,又不得不隐忍下来,冷冷地说:“带我去见宛如!” 宛如?她要见宛如做什么?虽然宛言心里不明白,但是这十几年下来,她早已被二姐调教的言听计从,当下也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引着宛月来到园子里。 宛如正好刚从大姐那回来,和宛月碰了个照面,她有些奇怪:“二姐今天怎么回来了?” 本以为宛如还会像自己走之前那般对待自己,于是宛月的心中准备了许多种方法来打消她的气焰,可是没想到宛如好象又恢复了从前的柔情似水,当下她到有些反应不过来,又走近些仔细地看了看宛如,果然,前些日子满脸的不屑和倔强全都消失殆尽,一脸的温柔好象又是小时候那个可以任自己随意辱骂责打的小贱人,于是心里有了底气,恢复了往日的傲慢:“怎么?这话好奇怪!我怎么就不能回来了?” “你当然可以回来。”接话的是宛心,她是来给宛如送遗漏下的东西的,一进角门就看见盛气凌人的二妹回来了,她怕宛如应付不过来,也知道宛言帮不上什么忙,于是连忙走了过来,正好接上宛月的话茬,“你现在可是钱大人的九姨太了,这般身份高贵的人回来这里看望我们姐妹们,我们真是荣幸的很啊!不知道九夫人过的可好?” 一个九姨太、一个九夫人,彻底把宛月惹火了,她知道大姐是一心要护着宛如的,于是她扬了扬眉毛,冷笑着:“过的不算太好,不过比起被人硬生生的扒下喜服的感觉还是要好很多的!” 宛如的脸瞬间苍白,那,正是她的痛处…… 站在宛月后面的宛言看见了小妹脸上的变化,于是连忙上来圆场:“哎呀!不是那样的,二姐你不知道,少爷他现在对宛如可真是好的很啊,真让妹妹我羡慕死了!” “哦?是吗?”宛月不理会宛言,眼睛仍然死死地盯在宛如的脸上,“可是,再好也只能做一个小妾了……哎!真是低贱的命一代传一代啊!” 被宛心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宛如骨子里的那股倔强又被挖了出来,她脸上的苍白褪去,抬起头来从容的笑着,不客气地反击:“那是!果真是低贱的命一代传一代!好象一代还不如一代!” 宛心在一旁听着小妹的话,不禁笑了出来:是呀,宛月一心想让宛如难受,却不知道宛如的痛处也是她自己的痛处!而是一代不如一代更是又揭掉宛月的一层皮,宛月的娘是二夫人,宛月现在嫁出去却成了九夫人,真是难为她的那个乖巧的妹妹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宛心一笑,宛月就明白了,她本来是想羞辱宛如的,却没想到反被她羞辱了,她还想说什么,只听见身后又传来一阵笑声:“大冷天的,这园子里怎么凭添了这么多美人啊,只是远远地倒嗅出一股子辣味……” 姐妹们循声看去,一个柔美娇人的女子出现在了眼前,她的美丽让一向骄傲的宛月自惭形秽,她的笑容让思虑单纯的宛如心生好感,她的端庄让站在一旁的宛言暗暗叹服,只有宛心面无表情,她冷冷地、不卑不亢地看着来人。 美人来到跟前向宛月微微点了下头:“你好呀,我是邱想容,一早就听丫头说有个美的不得了的女子来我们康园里,于是我就好奇地来瞧瞧,你应该就是桑宛月吧。” 她就是邱想容,果然是惊为天人!宛月不由自主地行了一个礼:“宛月见过少夫人!”宛心和宛如她们也屈膝行礼。 想容笑着把她们一一扶起来:“妹妹们太客气了,想容不过是一个低贱的青楼女子,承蒙少爷不弃才得以住进这园子里,妹妹们都是千金小姐,行主仆之礼真的是要折杀我啊!想容怎么能担当的起呢?”她停在宛如的面前,拉住她的手,眸中带泪,“宛如,我真的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你和少爷……”泪水滚了出来,想容哽咽着说不出来了。 她的这般模样让宛如万分感动,本来她就在为昨夜留住康俊的事情愧疚,可是今天想容不仅没有责怪自己,反而来向自己道歉,心里更是愧悔难当,她取出丝帕为想容擦去泪水:“少夫人千万不要这样说,千错万错都是宛如的错,宛如对不起少夫人……” 看着她们的样子,宛月轻笑着:真是两个又蠢又笨的女人! 宛心依然冷眼看着,不说一句话。 宛如的纯、宛心的冷、宛月的狠、想容的柔。这四个神态、性情异样的女子看在宛言的眼里汇成一幅别样的画面…… 第十七章:四姝·对决(三) 一直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想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看着她的背影,宛言叹道:“真的没想到她竟然是一个如此善良的女人,本来我看她过来还以为是要兴师问罪来了,没想到……还是我的心胸太狭窄了。”说完看了宛心一眼:“大姐,这下是亲眼所见,你该相信了吧。” 宛心正在出神,听了宛言的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摇摇头,拉着宛如离开了。 大姐的反应让宛言不住的叹气:这个姐姐,就是这么疑心重重的!转眼一看,宛月在偷偷的笑,于是问道:“二姐,你笑什么呢?” “本来我想晚上就回去呢,不过你们这似乎有一场好戏,我怎么能错过呢?得好好看一看才能回去!” ※※※※※※※※※※沁※※※※※※※※※※ 康福一回府还没歇口气就被宛心给叫了过去,对于那个冰山美人,康福一向有种畏惧的感觉,因此虽然陪着少爷在外面逛了一整天,累的半死,一听见宛心叫他,也不得不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宛月回来了。”从来不说废话,这就是宛心的一贯作风。 “她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康福觉得有些奇怪,虽然他知道少爷允许宛月随时回来看望姐妹,但是这才刚刚嫁出去没几天,怎么就跑回来了? “钱贵康随皇驾南下了,她在钱府一个靠山也没有,自然不能在那等死了!” 康福点了点头。他听说宛月嫁过去的当天晚上钱夫人就在府里寻死觅活,搅的大家都不安心,宛月的日子也一直不好过,现在钱贵康又不在,她留在那里白白的受气,不如回来,但是她一回来,恐怕这园子里再不得安宁了……只是不知道宛心找自己来有什么用意,于是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去安排她继续住在宛眉的房里。” 宛心摇摇头:“她是出了阁的人,回来自然不能像丫头一样对待了。” “也对,这点我到没想到,那让她去住厢房吧,就把她按照府里的客人一样的对待。” “不!你让她去园子里住,那不是还有一个偏房吗?就安排在那吧。” 康福满心的疑惑,但是也不好问,于是答应着出去了。 其实不光康福不明白,就是现在天天跟在宛心身边的宛言也是满腹疑惑:二姐一直处心积虑的想除掉宛如,现在大姐又把她安排在偏房里住,那里和主房距离很近,这样一来,宛如不是又多了几分危险吗?大姐一向聪明,怎么连这点都不明白? 宛心自然很明白这点,但是她更担心来自想容的威胁,今天中午,想容在园子里的表现越真切就越令她怀疑:宛如那样单纯的女子,在爱情面前都会表现出嫉妒心,那想容真的一点点都不生气吗?新婚之夜,丈夫离开自己身边去找别的女人,可是她不仅不难过,反而主动去向那个女子道歉。这番胸怀不是博大的令人难以想象吗?如今宛月又回来了,她的身份不同于平常,如果再让她住到后堂和想容成了朋友的话,那么这样一来宛如的危险会更大,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去园子里,起码为了避瓜田李下之嫌,她也会收敛点!现在宛月倒不让自己担心,真正令人担心的就是邱想容,那个女子或者太单纯,或者太阴险……自己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又该怎么去对付她呢? 宛如就没有宛心想的那么多了,她真的被想容感动了,虽然大姐曾经不止一次地暗示过她想容是一个不简单的人,但是中午的那一次相见却让自己羞愧万分:自己夺走了她的丈夫,反过来却让她来给自己道歉!她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现在就坐在房间里发呆。 康俊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宛如依然低着头坐在那里。 “想什么呢?” “没有!”宛如摇摇头。 康俊笑了,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在宛如的眼前晃动:“看看俊哥哥给你买的什么!” 一个通体碧绿的翡翠镯子!宛如虽然不是行家,但是这样的成色她一眼就看出这个镯子价值不菲,她心中高兴,但是一想到想容又不免黯然。 本以为宛如会高兴的跳起来,却没想到她居然是这种反应,康俊不解地问道:“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宛如没说话,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地掉下来。 康俊有些慌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宛如哽咽着:“俊哥哥……你不该对我这么好的!这样……我觉得我很对不起想容姐姐……” 康俊有些明白了,他拥住宛如:“乖!你不要这样想,是不是她跟你说什么了?还是她责骂你了?” “没……”宛如的头埋在他的怀中,“她不仅没有骂我,反而还来向我道歉,我……我觉得自己真的没脸见她。”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要哭了。”他扳起她的脸,亲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你再哭我的心都要碎了……” “俊哥哥,你今天去她那里吧……” 康俊皱皱眉头:“我去找她谈一谈,你乖乖的等我回来,我说过我要守着你,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的!” “可是……” “我不许你再把我推到别人身边!懂吗?我可以负天下人,但是唯一不能负你。如果你想让我痛苦一辈子,那就把我从这里赶出去吧!”他的语气如此坚定,目光如此坚决……她的心都要被化掉了,于是她乖乖地垂下头去,不再说话了…… 第十七章:四姝·对决(四) 正房里只点了一支蜡烛,幽幽暗暗的光芒显得异常飘渺,想容一个人守在蜡烛旁边,呆呆地看着那跳动的火苗,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坐了多久,只是觉得那似有可无的烛火在眼睛里跳跃着,看着颗颗烛泪滴落,她的眼泪也顺势而落,这一次,她不是矫情,她是真的难过。 康俊推门而入,烛苗跳动了一下。 想容站起来背过身,拭去眼角的泪水。 “你怎么哭了?”这里是正房,但是却如此的凄凉,康俊知道是自己的冷落想容的行为暗示着下人们去怠慢,他有些不安,更多的是愧疚,“是不是受了委屈?我叫几个丫头晚上来陪你说话解闷吧。” “不用。”她强颜欢笑,“只要你在这里就好了,再多的委屈我也不觉得了!” 康俊愣了一下,笑了:“你真傻,你知道随便一说,在这康园里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只除了爱……”她幽幽地接口。 康俊不说话了,因为他没有必要再说什么,他只好讪讪地笑了一下。 “你回去吧。”平静的音调里隐约透露出一股悲哀,“你给了我这一切,我已经很知足了。她让给我这一切,我已经是鸠占雀巢了,我又怎么再能去剥夺你对她的爱呢?你回去吧……我只希望你,今生不会把我从这个园子里赶出去。” “我怎么会赶你出去呢?想容,我会尽我的最大力量让你幸福的。”这是他的承诺。 而她,已经很满意了!只要能留在这园子里,只要能守住这康府正房的位置,她,还有什么办不到的呢? 回到园子里,康俊没有敲开主房的门,他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冬天快要过去了,这晚风似乎也不再那么寒冷了,他靠在椅子上静静地想着心事。 一个窈窕的女子来到他的身旁:“少爷,这么晚了怎么还坐在这里?” 康俊闻声,抬头看见的是宛心,于是点点头示意她坐下:“还不困,你怎么也还没有休息?” “我是在等少爷!” “等我?等我做什么?你又怎么能确定我从后堂回来会来这里?如果我直接回屋子的话,你岂不是白等了?” 宛心笑了,在这淡淡的月色下,她的笑容焕发着一种异样的光彩!是什么呢?也许那就是智慧吧,她抚去遮住眼睛的青丝,明亮的眼眸注视着康俊,慢慢地说:“白天,园子里演了一出好戏,把宛如感动的不得了,她一定觉得自己太对不起想容姑娘,依她的脾性晚上自然要把这事情告诉给少爷,并且一定会将少爷推进正房内,而依想容姑娘白天的表现,她也断然不会接受少爷,于是就会把少爷推回主房,这样,少爷您就游离在这两者之间,既不想负了这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又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这样的苦恼萦绕在少爷的心头,你除了跑到着园子里来散心解闷,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吗?不知道我说的这些对不对?” 话音刚落,康俊却惊讶的站了起来:天!这是一个何等聪明的女子,可以一步步走近每个人的心里,这样的心思要是长在男儿身上一定是一个报国奇才!难怪康福平日里对这个大姐心悦诚服,如今这一番话让自己也不得不叹服! 康俊的惊讶,宛心并不意外,她定定地看着他,等待他的肯定回答。 他不得不点头承认:“早就听说桑家大小姐聪明绝顶,今天我才真切的体会到!你所说的,正是我所想的!只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解决……” “你爱宛如吗?” “爱!”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曾经我以为我是讨厌她的,我讨厌看她流泪的样子,讨厌看她受了欺负之后的窝囊样子,可是后来我才知道,那不是讨厌,而是害怕……我害怕看到她的那些样子是因为我会心痛……真的!每当那些时候,我的心真的好痛。所以我就强忍着不去理她,去伤害她……” “你好残忍呐!你只为了自己不心痛,而故意要让她心痛。”她微微皱眉,像是责怪,更像是叹息。 康俊愣住了,他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他总是拼命的去埋怨她不肯依靠自己,却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所作所为对她来说才是最大的伤害……他一时无言以对,因为他真的发现了自己的自私和残忍! “好了!过去的都过去了,好在你现在为她所做的一切,点点滴滴我都看在眼里,只是我还想要知道,你对想容姑娘呢?是不是也和宛如一样?” “不!”他坚定地摇了摇头,他承认自己确实为想容着迷过,但是现在自从他认识了自己的心,认清了对宛如的那份爱之后,他才明白自己一直想要保护的人只有宛如,而想容,他已经是把她当作红颜知己了吧……只是他的这份觉悟来的太晚,他已经害的想容完全沉沦了!“我爱的是宛如,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想容,她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我真的无以为报……” “她为你付出了什么?”她打断了他的话。 “她等了我整整三年,在春宵楼那样一个薄情的烟花之地,她等了我整整三年……” “你怎么知道,那不是她想要的呢?”她再一次打断他的话。 “不!她绝对不是那种女人,如果她真的是那样的人的话,她就不会因为我要成亲而去死了!” “她怎么知道你要成亲了?”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一个困惑,康俊要娶宛如这事情是临时决定的,连府里的人也有许多是成亲前一天才知道,喜贴也是前一天才下出去,可是邱想容怎么能事先知道康俊什么时候成亲?她如果真的要自杀,怎么又会正巧被端王救下,堂堂京城哪里不可以去踏雪,端王怎么会突然来了兴致要去东山?而她被救下在端王府里住了两日之后又恰巧赶在成亲的当天中午出现?难道这就是巧合?可是这一切未免太巧了。 宛心的问题也是康俊的疑惑,他虽然对想容心存愧疚,但也不至于神志不清,他不怀疑她的心意,只是觉得一切太巧,巧的让人不免怀疑。 “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事先没有几个人知道的!” 宛心抿着嘴想了一会,心里已经明白了一些,但是她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点头:“哦,是这样!时候不早了,宛心回去了,少爷也早点休息吧。” 没有等康俊有所反应,窈窕的身影就沿着浮桥渐渐走远,亭子里只剩下康俊一个人了,他回想着宛心刚才的神情,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远处的一扇窗子悄然关上,黑暗隐不住一个女子的冷笑:“看来,这真的是一场好戏了,既然大姐你这么死命的要保住宛如又怎么会感觉不出想容的阴险呢?有哪个女子会这么心甘情愿的后退?这不过是以退为近罢了!你们三个人的这场对决如果少了妹妹我是不是会少了点光彩呢?既然如此,妹妹也愿意来和你过过招,看看你和宛如能蹦达到什么时候!” 第十八章:对决·楔子(一) 天一擦亮,罗羽休就下来帖子说是请康俊去认识一位公子。 宛如早早的起身服侍康俊洗漱完毕,又吩咐了小丫头把早饭端进来。 康俊一眼就看见她两个重重的黑眼圈,有点不高兴了,他抬起她的下巴,对上她的眸子:“你昨天晚上想什么呢?” “我没……”她低喃的音调有如耳语。 “小骗子!你的这两个黑眼圈出卖了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在想想容?”他惩罚似地舔了舔她的耳垂,激起一阵轻颤。 宛如无力分辩,只好如实的点了点头。 他笑了,他的宛如始终是这样的人:“你不用去为她担心,我说过了这件事情你交给我。我会处理好的,你不用为她担心!” 她看着他,目光是那样的复杂,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宛如,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她的矛盾和纠结,他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奉献给她一个深深地吻…… ※※※※※※※※※※沁※※※※※※※※※※ 宛月像一个贵妇人一样在园子里晒太阳,下人们在她的身边来回穿梭着,却始终没有一个人上前和她打招呼,这让她觉得有些无聊,于是不耐烦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微尘,往宛眉那去了,这个康府里如果说她能信得过谁的话,那就一定是宛眉了,毕竟一个娘生的,而且又没有什么主见,所以最听她的话。 推开门,屋子里有一股发霉的味道,宛眉不在里面,她四下里望去,不远处的草垛子里好象有什么动静,她悄悄的走了过去,一把扯下草垛,却看见宛眉和阿寿紧紧地抱在一起……两人如胶似漆,衣衫半裸。 宛月的脸气的发青,她狠狠地甩给妹妹一巴掌,阿寿也吓傻了,衣衫凌乱、连滚带爬的就跑了。宛眉吓的像筛子一样抖个不停,捂住被姐姐打肿的脸一声不吭地缩在草堆里。 “下贱!真是下贱!一个堂堂桑家的六小姐竟然和康寿那种货色搅在一起,你眼睛瞎了是不是?!连那种低贱的东西都能看的上!”宛月一把抓给妹妹的头发把她连拖带拽弄回到房间里,狠狠地摔上门,宛眉吓的缩在角落里,她知道二姐的手段,一句话也不敢说。 “你什么时候和他弄到一起的!” “有些日子了……”她不敢抬头。 宛月万万没有想到,她最亲的妹妹居然跟一个下贱又失了宠的小厮鬼混在一起,这完全打乱了她原先的计划!她现在已经无话可说,只好恨恨的离开。 想容在后堂品茶,隐隐的看见宛月正穿过长廊回到前面去,于是连忙吩咐阿茵去把宛月请过来。宛月没有推辞,她也很想看看想容到底是哪一类人,于是跟了阿茵来到了正房,小丫头早已摆好了茶,想容笑着上来拉住她的手:“昨天在园子里人太多,我没来得及好好和妹妹说上话,今天正巧看到,所以请妹妹来,你看我这屋子里冷冷清清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妹妹好歹陪我一会。” 宛月看着她的眼睛略略沉思了一下,随即笑着:“宛月是个低贱的人,少夫人不嫌弃宛月,宛月自然高兴都来不及呢。” “妹妹不用这样客气,你也知道,我这个少夫人是有名无实的,我比妹妹痴长两年,就在妹妹跟前讨一个大,今后你叫我一声姐姐就好了!” 这个想容怎么今天这么急不可待?跟昨天相比简直就是判若两人,但是她既然这样讨好自己,自己也没有必要再推辞,于是连忙起身行了一个礼,就当是认了一个姐姐。 想容咯咯地笑着,任谁都不能相信有着这样请纯笑容的女子会有怎样阴险的心肠,连宛月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宛月自然不会知道,在想容绽放这天真笑容的同时,也早已经把一根楔子插到她的心里了。 两个各怀心思的女子随意的聊了一会家常,想容不经意地问:“妹妹,你似乎还有妹妹在这园子里吧?” “是啊!我有十一个妹妹都在这园子里做奴隶呢。”她淡淡地笑着,不露声色的回答。 果然,想容继续说:“妹妹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说的是亲妹妹,我记得曾经听人提起过,桑老爷的二夫人生了两个倾国倾城的小姐呢。” “哦,姐姐说的是这个意思啊,那是!爹爹总共有九位夫人,我和六妹宛眉是二夫人所生的。可怜爹病死,娘被处死,只剩下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偏偏我现在又离开了康府,我是真的很担心她呀!”说着拭了拭眼角,仿佛真的能擦出眼泪一样。 想容暗喜,感叹了一声:“是呀,这园子里阳奉阴违的人太多了,六丫头在这恐怕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呢,这样吧,我把她叫到我的身边来可好?这样我多少可以照顾她一些,她也能陪我解解闷,阿茵那丫头虽说忠心,但是有时候太闷了,妹妹这样乖巧,想必六丫头也不错的。不知道妹妹可愿意?” 怎么不愿意?巴不得的就是这句话,宛月立刻站起身来:“宛眉这么有幸能在姐姐身边侍侯,妹妹真的高兴都高兴不过来呢,怎么会不愿意,有了姐姐照料,今后我也就少为她操心了!” “既然妹妹同意了,晚上我就跟康福说一下,把六丫头要过来。” “好啊!妹妹也会嘱咐她好好服侍想容姐姐的!” 两个女子不约而同的笑了,她们都为自己得意,也都为对方悲哀……得意的是自己这么轻易就把楔子安插在对方的身边;悲哀的是对方竟然毫不知情…… 两个同样悲哀的人…… 只是她们的目的是相同的—除掉桑宛如! 第十八章:对决·楔子(二) 一切都很顺利,康福不疑有他,很爽快的就把宛眉安排进了正房照顾想容去了,反正这两个女的,他都没有什么好感,爱怎么折腾就随她们去吧,不过他还是很老实的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宛心—那个被他视若神明的女子。 宛心坐在屋子里想了很久,想容的做法让她坚定了自己的判断:邱想容绝对不是一个单纯简单的女子!可是如果她真的是有某种野心或者目的的话,又怎么会这么早早的表现出来呢?这和她进府以来的低调行事完全不同啊……正想着,抬眼看到宛如向自己走来。看着越走越近的妹妹,宛心满腹感慨:别人即将联合起来将你置与死地了,可是你为什么一点预感都没有呢。 看着姐姐愣愣地盯着自己,宛如有些奇怪:“大姐,你今天怎么啦?” 听到妹妹的声音,宛心才恍然醒悟,她笑笑,仿佛不经意地说:“想容把宛眉要到正房去了。” “哦。”宛如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反应。 “好端端地,她为什么把宛眉要过去了?”宛心仿佛自言自语。 宛如不假思索的接口:“当然不是好端端的,一定是二姐安排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 大姐的疑问让宛如又奇怪了:这个姐姐平日里最是聪明不过了,怎么今天连这点都想不明白呢?于是说:“当然可以肯定了,俊哥哥把她塞给了钱贵康,她一定恨死俊哥哥了,自然会想方设法的报复他,可是她远在钱府不能找到合适的机会,现在正巧俊哥哥娶了想容姑娘,她把六姐放到想容姑娘的身边就可以伺机报复少爷了,想容姑娘那么单纯的一个人怎么会想到二姐的险恶用心了,觉得二姐好心的送来一个人给她做伴,她自然会答应下来了。” 宛如的话说完了,宛心的眼睛也睁大了,她怎么从来没发现这个小妹妹竟然是如此的聪明呢?自己一直把目光盯在想容身上,自然就不能完美的解决心中的疑惑,可是宛如这么轻松的就点破了宛月的意图,这样一来,自己原先的疑问都可以得到合理的解答,只是……她现在又有新的疑惑了:想容到底是真的被宛月蒙蔽还是想借着宛月的力量除掉小妹呢?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想容了…… “宛如,你认为想容真的是一个单纯的没有心计的女子吗?”她想听一听宛如的答案。 “姐姐到现在还在怀疑想容姑娘吗?宛如知道大姐是担心我,但是如果她真的心怀叵测的话,怎么会那么久都没有露出一点破绽呢?她是真的很爱俊哥哥的,我从她的眼神里可以看出来,那种痴心的爱是不能伪装的,而她对我却没有一句抱怨,始终在为我着想,维护着我,如果她真的嫉妒我的话,是不会装的这么像的!”她真的不能明白,想容姑娘那样的女子为什么姐姐始终不能相信她呢! 听完宛如的话,宛心笑了,她知道如果这真的是一场心理战争的话,那么宛如已经输了一败涂地了,她已经完全被想容的“善良”和自己内心的愧疚所打败了,既然如此那自己再说、多的解释和说服都是无济于事的,好在宛如现在已经明白了宛月的用心,对于宛月即将对她采取的行动,她一定会有所堤防和应对,那自己就可以稍稍放心了,现在只要全力以赴的对付想容就可以了! ※※※※※※※※※※沁※※※※※※※※※※ 近来康俊总是早出晚归的忙碌着,宛如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知道俊哥哥每次回来都很疲倦,很少说话,总是到头就睡,她则乖乖的为他脱去外衣、除去靴子,直到他睡着才蹑手蹑脚回到外间自己的床上,她有时候想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于是每天就闷闷地坐着,偶尔去和大姐说说话。 昨天的那一番对话,她知道了大姐对想容姑娘仍然是有疑虑的,她知道大姐处事小心,决不轻易怀疑一个人,如果怀疑了,也绝对不会轻易的放松,那么,难道想容姑娘真的有什么破绽被大姐发现?可是……不会啊,那么善良的一个女子怎么会……?不会的……可是……唉! 康俊一进屋就看见宛如托着腮一会点头,一会摇头的,样子煞是可爱,他悄悄走过去,在她还没有发现自己到来之前偷香成功! 宛如正在想着心事,冷不防地吓了一跳,看清康俊之后,脸一下子就红了,她推了他一下,嗔怪道:“俊哥哥,你总是这样吓我!” 康俊笑了,每次看到宛如这种娇羞的样子,他总是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愉悦,他喜欢捉弄她,不同于小时候的恶意伤害,现在的这种捉弄更像是自己在撒娇……而每一次她的反应都不一样,有喜悦、有责怪、还有小小的甜蜜……这这些感觉都是他给她带来的,他真正的感受到身为男人最幸福的感觉,那不是肉体上的占有,而是一种心灵上的享受:给最爱的人最平淡却最甜蜜的幸福…… 他把头埋在她的怀中,嗅着她的芬芳,他第一次有了一种这样的疑问:我真的爱过想容吗?…… 第十八章:对决·楔子(三) 十几天里连日的操劳和忙碌让康俊无暇估计府里的事情,每天只有在晚上的时候,府里的人才会见到他,向他汇报一天的事情,也只有在晚上临睡前的那一小会功夫,他才能和宛如静静的独处,她从不过分他的事情,总是体贴的想尽办法让他除去一天的疲劳! 皇帝的身体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了,九位皇子除了端王赵天赐之外全部蠢蠢欲动,尤其是二皇子赵天祥,早就开始上跳下窜忙着打点朝中的大臣了,近日,他手下的左卫军已经悄然开拔,向京城这里移动了。而太子却浑然不觉,依然和平常一样和东宫的幕僚们吟诗作赋。太子的镇定却只能让下面的人更慌乱,康俊虽然不是东宫的人,但是他一心想要维护正统,于是京城的城防要务,他一分钟也不得松懈,现在的他全部的精力都在京城守卫上,根本无暇照顾府里的事情! 不过对于康府他倒也不用担心,这些日子以来想容一直和宛如相处的很好,而且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有康福和宛心他们操持,府里的一切都井井有条的。 天暖了,皇帝的病也基本康复,于是早些日子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都松了下来,康俊终于可以好好的歇一歇了! 可是一切闲下来之后他才发觉这个王府里有点小小的不对劲,钱贵康早已回到京城,可是宛月却依然没有回钱府,而是有意无意地往自己身边蹭,想容的屋子里平白无故的多了一个丫头。康俊去问,想容说是宛月怕自己寂寞于是让妹妹宛眉来做伴,开始的时候他也因为对想容有愧再加上实在无暇分身所以才没有多想,可是时间久了,这件事情就不得不引起他的注意了:宛月是一个不简单的人,她心里的盘算很少有人知道,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巴上想容呢?难道是她想给钱贵康安插一条眼线? 想到这,康俊明白了大半,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真是难为你们啦,就凭你和那只肥猪还想从我这捞到点什么?只怕难啊! 这康府里的眼线和楔子已经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全府,只剩下当事人们还浑然不觉…… ※※※※※※※※※※沁※※※※※※※※※※ 天黑了下来,宛如坐在园子里发呆,她早已习惯了康俊的早出晚归,所以对于他今天的早早归来反而有些不习惯,看到他疲倦的样子,宛如吩咐丫头们送来热水,她想让康俊舒舒服服洗一个热水澡,再好好地睡上一觉,因为他明显的瘦了,这让她心疼。 遣退了丫头们,不管康俊的挑逗,她红着脸躲出门去,任他在屋子里折腾,她才不好意思服侍他洗澡呢,虽然他是她的俊哥哥…… 抱着胳膊坐在廊下发呆,她最近总喜欢发呆,想着俊哥哥,想着想容姑娘,想着大姐,想着宛月。她渐渐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不明白的事情,她不明白宛月为什么这么恨她,从小到大,宛月始终恨不得把她置于死地;她想不清楚俊哥哥现在为什么不要想容姑娘了,自从她嫁进这园子里,俊哥哥从没有在她那里过上一夜,虽然明白俊哥哥对自己的爱,可是毕竟她是他的妻子,听康福说从前她还在春宵楼的时候,俊哥哥常常几天不回家,成天腻在春宵楼里,把康伯伯气的要死,怎么现在娶回来了,怎么反到却不再去看她了呢?俊哥哥可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啊;她更想不清楚大姐为什么总是不肯放下对想容姑娘的怀疑呢……唉,这个小小的园子里就有这么多不明白的事情,那这个世界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她就坐在那托着腮想啊想。直到一件披风轻轻地落在她的身上…… “俊哥哥。”她看着笑盈盈的他,有些失神了。 一袭淡色的冬装,在这夜色里看起来是那么的挺拔俊朗,白皙的面颊上泛着红晕,那是温水升腾出来的效果,如漆的双眸深深地望着她,撼动她的全部心神。 他笑了,她的失神让他骄傲,更让他迷恋,他弯下腰来又凑近了她:“怎么了?小宛如在想什么呢?” 亲昵的称呼让她有些害羞:“没想什么,俊哥哥的这个样子……真……真好看。” “哈哈!是吗?可是比起我的宛如,我还是要差许多许多的!” 我好看吗?宛如怀疑地看看他,然后又坚定的摇了摇头:“宛如不漂亮,宛如跟姐姐们比起来差远了,跟想容姑娘比起来更……” 话未说完,就被康俊封住了唇,他不许她这样说自己,在他的眼里,她就是全天下最美丽的女子,而且她的美丽是专属于他的! 他强悍的吻让宛如意乱情迷,在他的热吻面前,她从来都只有乖乖投降的分,可是他却从来不满足于这一个吻,今夜也是这样,他的手已经悄染探入她的衣内,感觉到她的抵抗,他的唇更是惩罚性地加重了力道,直到她乖乖的放弃抵抗……他的宛如始终是这个样子,让他欲罢不能,恨不得立刻占有她,可是又不愿强求,即使宛如愿意他也不能轻易的这样做,因为他要给她一个名分,让她光明正大地成为他的人! 远处的一双带泪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那一对缠绵的情人。 他从来没有这样深情的吻过自己!即使是那些令人销魂的日日夜夜,他也没有如此深情过,曾经相信过他的爱,可是今天的一切告诉她,从前的他对她只是占有,只是欲望!时间男子多薄情,康俊!你也是这样的男子吗?我恨你!你以为你给了我康府女主人的位置就可以了吗?你以为你给我了这样的荣华富贵就可以弥补你对我的抛弃吗?我告诉你:这是不够的!我要的更多更多……她的牙齿已经咬破了下唇,可是她却浑然不觉,眼前看到的那一幕已经让她彻底愤怒! 她也渴望那样的深情……可是却无法得到!所以她要夺过来! 第十九章:对决·出手(一) 虽然是受了二皇子的命令让宛月借机会到康家观察动静,看看康俊到底是不是太子的人,可是钱贵康实在耐不住没有她的寂寞,每天晚上睡觉都会梦到她被自己压在身子下的气恼和娇喘,一想袄她那轻怨的眼神和泛红的双颊,他就禁不住心猿意马,想找别的侍妾来陪,却怎么都看不上眼,好容易熬到开春,皇帝康复了,他就忙不迭地的亲自带着轿子到康府接人了…… “钱大人对宛月真的是恩深意重,真是让下官佩服的五体投地啊!”一大早就看到钱贵康急不可耐的样子,康俊真的忍了好久才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那个肥肥的脸还是照旧油晃晃的,尽管比康俊官高几级,此时也不得不谄媚地陪笑:“康大人说笑了,钱某怕她在府里呆的太久打扰了康大人的新婚,所以还是把她早点接走为好。” “多谢大人体谅!”说来说去,这个老东西就是怕自己染指宛月,被你糟蹋过的东西再美又怎么能入得了我的眼?更何况她还是一个蛇蝎美人!早点接走也好,省得她趁我不在,又想什么办法对付宛如! 钱贵康又东扯西拉地客气了一会,一看见宛月出来,喜欢的连口水都要掉下来了,也顾不上什么二皇子大太子了,赶紧吩咐家丁把人抬回去供自己好好享受了,一个月没有开荤,他现在连命都不顾了! 康俊无奈地笑笑:这样的一头猪,早晚死在女人手里! 转过身来,回到园子里,扑面而来一阵清香,嗅着这大自然的芬芳,康俊不由得皱了皱眉。 ※※※※※※※※※※※沁※※※※※※※※※※ 天暖了,园子里的花竞相绽放,往年这个时候是康园最美的时光,可是今年却不同了。园子里的花才刚刚吐出小小的花苞,康俊就让人把花圃移植到后院去了,园子里一下少了芬芳多了寂寞,很多人都不理解,只有宛心暗暗点头,眼见的康俊对宛如的怜爱她除了欣喜就是赞叹,曾经一直认为康俊是薄情寡义的人,现在却连自己也被他感动,他宁肯自己忍受着欲望的煎熬要为了宛如的名分而不擅越雷池;宁肯放着美丽娇妻于不顾,也要时时陪在宛如的身边;甚至现在除去了他爹娘辛苦培育出的康园花草!他也许真的值得宛如托付一身吧…… 看着前面的人忙忙碌碌地往后院跑,想容抿着嘴坐在窗下一言不发,知道宛眉给她送来早茶,她才木然反应过来。 “园子里在做什么?”她不经意地问。 “少爷说要把园子里的花移到后院去,现在前面光秃秃的难看死了。夫人要去看看吗?” “算了吧,我们又不会弄,免得在那里打扰别人做事。” 宛眉退到一旁,歪着头瞅了瞅想容,心理纳闷:宛月一直说这个想容不简单,让我盯死了她,可是这么久不要说动静了,就连一点破绽都没有!她对康俊温柔体贴无微不至,每天晚上都要看到主房熄了灯才睡下,每天清晨也是早早起床去吩咐厨房准备好点心;她对宛如百般呵护毫不嫉妒,知道宛如独睡在外间,她夜夜吩咐人准备好暖袋去给她温床,早上也是早早的让下人调好温度适中的送到主房。这样的关心,这样的爱护,除了让人叹息她的善良之外再找不出一点怀疑,她真的是不简单的人吗?怎么我看她好象比宛如的头脑还要简单呢? 正想着,冷不防被想容转脸看见,被宛眉这样盯着,想容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脸上有什么啊?你怎么这样怪怪地瞧我?” 宛眉脱口而出:“没有什么,只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夫人这么好脾气的人了。” “是吗?你呀,是想的太多了。” “夫人,您真的一点点都不嫉恨宛如?虽然她和少爷还没有圆房,可是少爷夜夜在主房过夜,您真的一点点都不难过?” 想容苦笑了一下:“你们都是大府小姐,自然不会理解我现在的心情,我真的一点都不怨恨他们,少爷把我带里青楼那样的地方,宛如又把原本属于她的位置让给我,你说,我还有什么好嫉妒的呢?你和阿茵都一样,看着我一个人这样,觉得可怜,你们都同情我,可是你们想过少爷和宛如吗?其实他们的苦不比我少多少,所以啊!以后莫要在我的面前提什么嫉妒之类的话,知道吗?” 宛眉心里连连赞叹:没想到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人!当初如果二姐要是有想容一半的善良,稍稍能容下宛如一点,恐怕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唉!事事难料啊! 看到宛眉陷入沉思,明白她已经被自己所征服,想容心下暗喜,于是轻轻的仿佛自言自语地说:“好端端的怎么把花都移走呢?” 宛眉接口:“还不是因为宛如对花粉太敏感!不能碰一点点花粉。” “哦?”想容笑笑,“真是奇了,还有人对花粉过敏?” “没有什么希奇的,她是福薄呗,跟她娘一样,九娘也是,只要碰到一点就会起红疙瘩,会气喘,那时候一到春天爹爹就紧张地跟什么似的,把九娘里三层外三层的包的严严实实的,就怕园子里的花粉被风吹到九娘身上,而且还不准往屋子里送花,不过后来再小心也没用,还是死了!” “原来宛如的娘是这样死的,真没想到那点点的花粉能害死人,不过不是包严实了吗?怎么还能碰到那东西?!” “自然是有人故意放的,九娘死的时候我娘不让我去看,可是我还是偷偷去了,她根本就是被丢在花粉堆里了,脸上身上全是粉末,人死的时候全身通红,可吓人了!其实宛如原先不怕花粉的,可是自那以后也开始对花粉过敏了,现在少爷这样的小心样子跟爹爹当年差不多,不过爹爹最后也没有护住九娘,少爷的这番心血恐怕也没有什么用,要我说呐,人该死的时候谁也拦不住!”宛眉说的不屑一顾。 “这样被人谋害,你爹爹怎么不查一查呢?” 想容的话让宛眉觉得好笑:“查谁?怎么查?夫人是不知道我们府里的夫人们之间的关系,那真的是水火不相容,借着九娘的风波,八位夫人处心积虑要除掉他人,结果呢,没辙的只有爹爹,让这件事情不了了之了!” 想容叹道:“在大户人家里还是小心点为好,幸好老天眷顾我……”说完,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不再说话。 直到宛眉出去,想容依然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花粉过敏?是吗?那就花粉吧…… 第十九章:对决·出手(二) 呆得久了,再大的地方也会变小,康园虽大虽美,却也让人感到厌倦,想出去走走,但是俊哥哥忙了那么久,好容易休息下来,宛如倒也不好意思麻烦他了,只好一个人在园子里坐着,往康池里丢些鱼食,逗弄阿福刚买回来的鱼苗,看着那些小小鱼在池子里肆无忌惮的抢食,她有一点点羡慕,还有一点点嫉妒。 宛心本打算去找三妹宛言的,可是老远就听到康福和宛言的笑声,这反倒让她不好意思了,只得转身去找小妹,推开主房的门,却发现里面静悄悄的,宛心喊了几声,不见答应,估计妹妹不在,四下里看看,却闻到一股淡淡的味道,她有些奇怪,这种似有还无的香味很奇特,而宛如从来不熏香,这种味道又是哪里来的呢?等她定下心神,味道仿佛又消失了,再仔细回想,真的不知道是什么味道,想来是自己太敏感了,于是自嘲地笑了两声,离开了。 远远地看见宛如坐在池子边上,好象在想着什么:这个小妹妹,最近越来越爱发呆了。索性不去打扰她,径直去了后院——这里才是春天:花圃里的鲜花竞相开放,本是最美丽的时候,可却被人丢到着人烟稀少的后院,这般孤独的绽放惹人怜爱,宛心朝着花圃微微福了一福,她知道这个花圃是康夫人多年的心血,虽然三年来无人照料却也依然鲜艳依然,这花圃和康池一样都是两位老人的心血,可是康俊却为了宛如,将母亲的心血移于后院,自己多少也要通过这一福安慰一下两位老人的在天之灵。 这里的鲜花美而不妖,香而不腻,正和宛心的心意,只是她觉得这种香气好象在哪里嗅到过一般,她低头凝思:是了!就在刚刚,在主房里,她开始闻到的就是这个味道。想到这里,她连忙向主房跑去。 宛如依然坐在池子边上,宛心没有惊动她,一个人重新走进房内,四下里细细地查看了一番,就在宛如的枕下,铺着一层薄薄的花粉…… “难道想故技重施吗?”宛心冷笑着。 ※※※※※※※※※※沁※※※※※※※※※※ 天色渐晚,想容的脸色也渐渐阴沉,她知道康俊今夜仍然不会来了。 有人轻轻地敲门。 “进来。”她挥去刚才阴霾的面色,换上的是一层淡淡的笑容。 来人是宛心。 “原来是宛心妹妹,自从我来到这园子里,妹妹可从来没有来过我这里呢。”她热情地迎了上去。 “夫人,奴婢是康府的奴隶,怎么敢跟夫人称姐妹呢。”她的态度不冷不热。 想容心里有些诧异,这个平日子不多话的宛心今天来这里好象是有什么目的,于是心里有了分寸,赔着笑道:“妹妹怎么这样见外,在这府里,谁能把妹妹当成奴隶呢?姐姐我初来乍到的,园子里的事情还要妹妹多多帮衬。” “夫人有事情尽管吩咐,只要宛心能办绝不推辞!” 想容不说话了,她弄不清楚对方的来意,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斤两,她曾听外人说起过,桑家大小姐和她娘一样的懦弱,任别人爬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也从不吭声,可是今天自己见到的,怎么和外面的传闻相差甚远呢。 宛心是有耐心的人,她一来就把不冷不热的话说完了,剩下的就是等待。 屋子里安静极了,现在比的就是耐心,成大事者一定要有相当的耐心,现在就看她们谁先开口。 果然,想容输了:“不知道妹妹今天来有什么指教呢?” 宛心笑了,她从袖袋里掏出一块丝帕,在想容面前不紧不慢的层层打开…… 淡淡的粉末汇聚在丝帕中央,想容心中一凛,但是瞬间就镇定了下来,她装摸做样的仔细看了一下,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 “是花粉。” 想容点了点头,带着一种迷惑的神情又问:“妹妹拿这个来给我看是因为什么?” “没什么。”宛心笑笑,“这是康老夫人培育出的花圃中的结晶,可是被浪费了,宛心特意收集回来给夫人做一个纪念。”她把“回来”这两个字重重地强调了一下,然后又不紧不慢的把丝帕重新包好,放在桌子上。 这个桑宛心果然不简单!想容心中暗叹,自己一直把目光盯在那个贱人的身上,竟然没有发现居然有这么厉害的角色,她怎么能这么确定是自己做的呢?难不成是故意这样来引诱自己露出破绽?哼!你也太小看我了吧!于是又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再问:“真是难为妹妹了,妹妹的意思想容明白了,今后想容一定尽心照料老夫人留下的花圃。” 果然不好对付,本以为自己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她多少会露出点马脚,可是她居然仍能应对自如,不过不是刚刚捕捉到她眼底的一丝慌乱,现在恐怕自己也会怀疑当初的判断!不过现在,虽然没有丝毫证据,是自己已经完全确定了:想容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多说无益,宛心就这样退了出来。 一丝晚风吹了进来,掀起丝帕的一角,想容冷笑着:桑宛心,你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对手,只是这一次,你没有胜利,我没有输,或许,你今天的举动太不冷静了…… 宛心穿过长廊来到园子里,正准备回到角门下自己的屋子里去,却被一个人唤住了:“大姐。” 回头一看,是宛如,于是笑着:“怎么这么晚还没有睡?” 宛如走过来,像小时候一样抓住大姐的手臂,轻轻地摇着,一句话也不说。 这个妹妹,什么时候都让人心疼的厉害,宛心摇摇头,笑着捏了捏妹妹的脸:“你呀……我真是不放心。” 宛如抬头:“姐姐去找想容姑娘了吧?” “你什么知道?”宛心错愕。 “我知道那些花粉是她放的……上午我去三姐那的时候回来看见她从我的屋子里出来,然后就发现了那些,我心里有点点难过,谁也没告诉,晚上却发现那些东西不翼而飞了,我就明白是被你收走了。” “这一下,你该相信了吧,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好人,她要置你于死地的。” 宛如点点头,眼圈微微泛红:“大姐,你不该去找她的。” “为什么?”宛心不明白。 “她的目标一直是我,你可以一直暗中保护我,今天之后,你完全暴露在她的面前,她一定会想方设法的除掉你的……我为你担心……” 难怪想容始终没有露出破绽,原来是自己留了一个很大的破绽给她!是的!自己从来都是隐藏在宛如身旁的,现在一下子跳出来站在想容对面,那么自己再想要暗中保护宛如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只是这些自己没有想到过,反而是宛如提醒了自己……宛如她……宛如…… 宛心的眼中闪烁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光彩,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震惊过:她的妹妹,这个曾经一直被别人踩在脚下任意凌辱的妹妹,除了有一颗善良执着的心之外,还有她从来没有发现的智慧,她从来都没有发现过! 她情不自禁的把宛如搂在怀里,用难以抑制的语调激动的说:“姐姐不怕!姐姐现在什么都不怕了……宛如!宛如!你真的太让我高兴了……” 姐姐今天有些奇怪哦。宛如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姐姐:她怎么了?宛如有些不明白,但是能让姐姐这么开心的事情一定是一件好事!于是她自己也跟着开心起来…… 第十九章:对决·出手(三) 好久没有享受如此惬意的清晨了,褪去厚厚的冬装,康俊只穿着一身白衫就来到亭子里坐下。 看着晨露滑过枝头,滴入水中溅起层层涟漪,这般美景是他这三年来无暇享受的,想想短短三年之间,他们盛极一时的康家突然衰落又突然崛起,不由得泛起一丝苦笑:真是造化弄人。 三年时间原先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如今只剩下了他一个,而将他们害成这样的桑家人他又恨不下来,想想桑家小姐们刚进府时,他恨不得将她们食肉寝皮,而现在……唉!这叫他怎么去面对父母的在天之灵。 正想着,主房里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四下张望着,他笑了:那是他的宛如,她一定是在四下寻找他的身影。逝者逝矣!好好的珍惜活着的人吧。 亭子四周被春天新生的枝叶给包裹了起来,宛如自然看不见。她知道她的俊哥哥最近一直忙地不可开交。唉!她轻叹一声。也不多想,又回到屋子里去了。 虽然远远的看不见她的神情,但是康俊能完全清楚的感受到她的失落和一点点抱怨,不禁笑出声来:他的宛如,什么时候都是这样,让他对她的爱欲罢不能…… 又独自坐了一会,静静地想着现在的宛如,她的温柔、她的羞涩还有她是不是做出一些反抗的举动,都让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他更坚定了一个信念:要给她一个名分,一个不让她失望、不让她难过的名分! 这个他平日里易如反掌的决定现在却显得那样艰难,因为他还有一个想容,那个曾经让他痴迷的发狂的女子,他又该拿她怎么办呢?休了她?不!决不可能,自己已经负了她,怎么还能再做出这样的事情呢?现在的她无欲无求,只是想平静地在康府生活下去,难道自己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答应吗?可是,宛如又该怎么办?自己绝对不会让她委屈的成为一个侍妾的!他要她做他的妻,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妻子……可是…… 无奈,他站起身来,自嘲道:康俊啊康俊,面对繁杂的国家大事,你都能应对自若处理的游刃有余,可是这里的事情却把你难为的一筹莫展,你到底是聪明呢?还是愚蠢呢?算了,一切随缘吧…… 想到着,他信步像后面走去,因为公务繁忙,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去看望想容了,那毕竟是他曾经深深着迷过的女子,现在怎么能将她弃之不顾呢? 小花园里没有想容的身影,正房的门紧闭着,她一定是以为他再不会来了吧……是啊,自她嫁进府来,他来到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更是从来没有在这里留宿过!她一定心灰意冷了吧?康俊叹了一口气,推开正房的门。 屋子里只有阿茵一个人,看见少爷进来,她先是一阵狂喜,随即又黯淡下来:“少爷今天来到这正房可是为了看夫人的笑话?!” 笑话?康俊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笑着反问道:“想容那样大家闺秀一般的女子能有什么笑话?” 装蒜!阿茵有些气恼,她哼了一声:“在怎么样的大家闺秀,沦落到康府也不过是被人当丫鬟一样的差遣罢了!” “什么意思?什么被当丫鬟一样的差遣?”康俊更不明白了,“想容呢?她去哪了?” “夫人现在在后院修剪花枝!夫人以前在我们那的时候,嬷嬷疼的跟什么似的,什么活都让我来做,怕伤到了细皮嫩肉的夫人,现在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到了这里,在少爷的府上,夫人却不得不拿着花锄花剪去到后院里做活,我们这些做丫头的看了心理都疼!” “修剪花枝,是谁让她去的?” 阿茵又哼了一声:“除了少爷,还有谁能这样支使夫人?” “不可能!我从来没有让想容去做这些事情!这里最近有谁来过?” 阿茵疑惑地看了看康俊,他的样子仿佛真的毫不知情,于是心里稍稍安心,淡淡的说:“夫人没告诉我,不过自从昨晚园子里的宛心来过一趟之后,夫人就一直出神,今天早早的起来就去后院了……” 宛心?怎么会是她?康俊不明白。他知道宛心一直护着宛如,可是她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那么精明的女子怎么会这么愚蠢呢?于是当下离开正房,一个人去后院寻找想容了。 ※※※※※※※※※※沁※※※※※※※※※※ 你不是识破我了吗?那又怎么样?你又能把我怎么样?想不到你们桑家姐妹之间的关系这么复杂,有爱有恨的!好极了!你不是护着她吗?那么我就先除掉你吧,虽说花粉没有弄死她,让我心里有点遗憾,不过能引出你这么一个人也不枉费我的这一般心思了!宛眉不是说你最聪明吗?那么就让我们来见识一下谁更聪明一些吧…… 隐隐的听见人的脚步声,想容没有回头,只是侧了一下身子确定了来者是康俊之后,伸手向一根花枝上的芒刺抓去。 “啊……”康俊只听见一声轻呼,就看见想容的手在滴血,他心中一震,慌忙跑过去,查看她的伤口。 “还好!只是刺破了,没有什么事。”他温柔地说。 他已经好久没有对自己这么温柔了,想容眼圈一红,泪水夺眶而出:她知道自己已经完全爱上了这个男人了……是真的爱上了! 看着她委屈的模样,他情不自禁的把她拥入怀中,轻声安慰她:“不要哭了,以后不要来这里了,这样的事情让下人来做就好了,你不会弄,会伤到自己的。” 她点点头,梨花带雨的模样更让人心痛。 “是宛心让你来做这些事情的吗?”他想求证。 想容摇摇头:“不!不是她,我都没有见过她,她怎么会让我这样做呢,你不要瞎想,是我自己要来的。” 康俊的目光黯淡了:果然是她,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低头看了想容一眼:“小笨蛋,撒谎都不会,阿茵已经告诉我,宛心昨晚去找过你了,你还这样维护她……” 想容脸一红,把头埋进康俊的胸膛,发出幸福的呢喃声…… 是啊!笨蛋……我是小笨蛋!宛心,就让我们来看看,谁更笨一些吧…… 第二十章:对决·失败(一) 想容幸福的样子让康俊无语:他亏欠了她太多,现在能给她的只有拥抱了,只是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安慰能平复她心中多少创伤!今生,他注定要做一个负心人……既然是注定,那就让他负了她吧…… 抚摩着她如丝般的秀发,他紧紧得拥住她。 ※※※※※※※※※※沁※※※※※※※※※※ 今夜没有星星,连月亮也不知道躲到那里去了。 一个黑影闪进了康府的小花园。 想容坐在床边,对着烛光发呆:宛心、宛心,我该怎么做呢? 呼地一声,蜡烛灭了…… 想容一惊,环视四周,门窗完好,哪里来的这么一阵大风居然能将蜡烛吹灭? 一个冰冷而熟悉的声音响起:“想容姑娘,这独守空房的味道可好?” 是他!模糊的背影,冷漠的腔调……黑衣人!那个帮助她光明正大进入康府的黑衣人!快一个多月了,她快要把他忘掉了。现在,他又再次出现了! “是你?” “当然,是我!这一个月以来我可是一直关注着你呀!不过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从前那能让男人翻云覆雨的本事都哪里去了?居然被他一直遗忘在这里……你这样的花容月貌却敌不过那一个小小的丫头,真的让我惊叹啊!” 她恼了:“你今天来就是为了羞辱我的吗?” “怎么?生气了?”黑衣人的背影依然如昔,“我来找你是为了让你实现当初对我的承诺!” 想容明白了,她淡淡的一笑:“说吧,要我怎么合作?” “康俊是不是和太子往来密切?” “这……”想容细细想了一下,“没有!我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太子。” 黑衣人冷笑着:“他这样对你,你还护着他?他如果不和太子来往,那罗羽休又怎么会出现在他的婚礼之中?而且还是在内院。” “那天你也在?”想容一惊,她早就隐隐的感到这个黑衣人是为了对付太子才愿意帮助自己的,但是自己确实从来没有听康俊说起过太子,而罗羽休,自己也是在成亲那天在园子里见了他一面,之后就再没有见他到过这康园之中,可是这个黑衣人怎么会对那天园子里的事情了如指掌呢?难道他那天也在园中?难道……她脱口而出:“你是九皇子的人?!” “你没有必要知道我的身份!”黑衣人冷冷的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九皇子赵天赐想容接触过很多次,从和他的对话中不难看出他是一个心地善良、疾恶如仇的人,他绝对不会有这般委琐阴险的手下,那么面前的这个人一定是二皇子埋藏在端王府里刺探九皇子动静的眼线。就如同自己一样,被埋在康府里关注康俊的动静…… “原来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想容冷笑,“不过我真的没有骗你,我真的没有见过罗羽休,也真的没有听康俊说起过太子!”没有事情让她杜撰出来陷害他,那是不可能的。 黑衣人略一沉思,依然用冷冰冰的口气说:“好!我就相信你这一次,不过,你要密切关注康俊的动向,我还会来找你的!”说完,一闪身,消失了。 屋子里仍然黑漆漆的,就仿佛刚才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 想容失魂落魄的坐回到床上…… ※※※※※※※※※※※沁※※※※※※※※※※ 罗羽休的好梦被搅醒,满脸摆出一副不乐意的样子,皱着眉头问:“夜寐,有什么动静?” 一个全身墨色的男子恭敬的垂手而立:“主人,夜寐奉命不错眼珠地盯着康府,今天夜里果然有动静。” 罗羽休不吭声,似乎还没有完全从梦中惊醒。 “属下见一个黑影从后院闪进了康府的正房,约莫一柱香的功夫又出来了,属下尾随其后,见黑影潜回到二皇子的宁王府。”夜寐汇报完毕,一动不动的站着。 半晌,罗羽休低低地恩了一声,挥了挥手,夜寐瞬间消失在眼前。罗羽休又重新倒回床上,继续与美梦缠绵…… ※※※※※※※※※※※沁※※※※※※※※※※ 天亮了,康俊早早的醒来,他披上衣服悄悄的来到外间,宛如绻在床上甜甜地睡着。 他爱煞了她的这般模样,情不自禁的蹲下去含住她的唇,细细的品着这一顿美妙的早餐。 他的宛如就是这样,没有想容的美艳动人,没有宛月勾人心魄,但是就是这样吸引着他,她纯的让他心痛、甜的让他心碎。想想她为了受的委屈吃的苦,他更是无法自拔。 品完了她的唇,他有种想掀开她被褥的冲动,但是很快就为自己的龌龊想法后悔……他的宛如不是这样爱的…… 她依然恬静的睡着,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不知道她的梦中可有自己? 康俊坐在她的床边,手指游移在她细腻的肌肤上,不禁想起前天宛心的话来: “宛如很聪明!” 宛心说话时候眼中的光彩是康俊从未见过的。因此他奇怪了…… “少爷以后会发现的,或者,她并不像你我想象的那般懦弱,幼稚。她只是把所有事情都往好处想罢了!其实……这也许就是人们说的大智若愚吧!我都差点被她蒙蔽了呢……呵呵!” 康俊还想问,宛心却笑着离开了。 现在想来,康俊依然不明所以,他低头看着那个安静的人儿,自言自语:“宛如,你知道吗?我越来越爱你了……” ※※※※※※※※※※※沁※※※※※※※※※※ 罗羽休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今天却突然下来帖子邀请康俊去喝茶。 对于那个一脸的玩世不恭,但却心思缜密的罗羽休,康俊也是兴趣十足,自从他给自己引荐了一个赵公子之后就再无音讯,今天又怎么突然想起自己来了? 茶楼里十分僻静,罗羽休依然是从前的神情。 两个人都不喜欢废话,于是直奔主题:“你是不是把想容冷落的过分了?” 康俊笑笑:“我的家事,罗兄也这么有兴趣吗?” “你是不是在她身上发现了什么?”罗羽休淡淡的问。 康俊有些莫名其妙:“发现什么?罗兄指的是什么?” 对方一脸迷惑的样子又勾出罗羽休那招牌式的笑容:“没什么,康兄如果用点心,也许就会发现一点什么……”话到此处,罗羽休再不肯多说一个字。 都是聪明人,不用点破,彼此也都能明白,康俊知道罗羽休是在怀疑想容,这个判断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在他心中想容就是那么一个单纯的痴心于他的女子,他绝对不相信想容的背后会有什么。但是对于罗羽休,虽然相识不久,可他相信他绝对不是那种随便说话的人,他怀疑想容一定有他的理由。于是两个年轻公子各自沉默着,默默地在茶楼上品着不知名的香茶,然后离开…… 第二十章:对决·失败(二) 皇帝又生病了,时隔不到一个星期,皇帝再一次发病,而且这一次远比上次病的更厉害,已经陷入了昏迷,悄然平息的气氛又陡然紧张起来。 二皇子忙着调兵遣将,前些日子已经驻扎下来的左卫军又向京城的方向移动了,康俊虽然不想参与皇权争斗,但是又不忍心把一城百姓置于水火,于是暗中加强了京城的戒备。随着皇帝的久睡不醒,康俊的紧张连宛如都看出来了。 而罗羽休则完全不同,他整日里带着一个小厮,在街上游荡,到新开的茶楼里品品茶,或者钻进戏场里听听曲,偶尔到自家商号里查查帐。虽说逛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但是有两个地方他是从来不去,一个是酒楼一个是妓院,不是不想去,而是没有必要。罗府的厨子可比雁满楼的强多了,而自家的小妾们也比春宵楼里的姑娘干净多了,到现在他都不明白,洁身自好的康俊怎么能被邱想容那样的风尘女子给迷惑住的?那里的女子是能随便招惹的吗?怎么样?被讹上了吧,现在倒好,干巴巴的放在家里,早晚得惹出点事端! 不过他也奇怪,夜寐和晨寐昼夜监视着康府,怎么邱想容还不对宛如动手呢?依她那种性格的女子绝对不能容忍有人在她的眼皮下夺取原属于她的宠爱的,可是她怎么隐忍了这么久?是没有合适的机会?还是她不是宛如的对手? 桑宛如?听到这个名字,他就想起了那个忍着满腹委屈却强颜欢笑的女子。她看起来不像很有心计的样子,又或许她的心机埋藏的太深,居然让自己都看不出破绽!不过,拜堂的那一天,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眼中的痛,她应该是爱着康俊的。 想到这,他苦笑着:康俊啊,康俊,怎么会有这么多女子为你着迷吗? 他站住,倏然转身,严肃地问着身边的小厮:“罗恒,你说我和康公子哪个长的更好看一些?” 罗恒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卖桂花糕的小姑娘,突然被罗羽休问了这一句,猝不及防,不假思索的说:“当然是康公子啦!京城人都说他貌比潘安呢。”说完才缓过神来,连忙改口,“不!不!不!小的说错了,自然是公子您啦,康公子哪能跟你比呢?” “哼!”罗羽休瞪了他一眼,转过身来,继续往前走:女人啊,真是虚荣! 罗恒吓的半死,连忙抽了自己两个嘴巴,跟在罗羽休的屁股后面低着头,老老实实的走路,不敢再搭腔了。 ※※※※※※※※※※沁※※※※※※※※※※※ 皇帝一病重,皇子们都觉得机会来了,于是现在在父皇的病榻前,只守着两个儿子,大皇子赵天胤和九皇子赵天赐。一个是父亲定下的太子,一个是无心争斗的幼子,现在真正能尽孝道的也只有他们两个了。 皇帝依然没有醒,天赐看着哥哥淡定的神情,有些着急:“太子,父皇这有我一个人就够了,您还是回太子府去安排一下吧,我看二哥他们似乎已经等不及了。” 太子笑笑:“等不及也得等,父皇尚在人间,我不能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在自己的病榻前面自相残杀,一切都等父皇殡天之后吧……”太子长叹一口气,想想小时候,他们九兄弟是何等的友爱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竟然为了这一个权力之位自相残杀……唉! 赵天赐怎么不明白太子心中的难过呢?虽然他排行第九,但是真正的年龄也只比太子小了五岁而已,平日里真正能和他交心的也只有太子了,虽然他们不是一母所生,但是毕竟血脉相连啊,太子难过,他的心里也不好受,于是也只能陪着叹气。 ※※※※※※※※※※沁※※※※※※※※※※※ 康府里的事情康俊全部交给宛心打理,这让邱想容始料未及,她恨的连牙齿都要咬碎了,她不明白康俊到底是什么意思?虽然后院的那一场戏是自己一手导演的,现在她相信她做的绝对天衣无缝,自己的善良和宛心的阴险,她已经明明白白的表现出来了,可是为什么康俊不仅无动于衷,甚至要把康府里大小事物交给宛心呢?毕竟自己才是这里的女主人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这一场较量她要输了吗?不可能!才刚刚开始,她不能现在就认输。 正想着,阿茵气鼓鼓地进来,嘴巴嘟囔着。 想容一扫阴霾的神情,笑着问:“怎么了?哪里受了气来?” “夫人!你真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眼里现在已经没有您了!中午我看您没吃多少,怕您饿着,所以刚刚去小厨房找点糕点,可是你知道那个管房嫂子怎么说吗?她说:‘每餐饭我们是跟着宛心小姐的吩咐配的,哪里还有什么糕点。吃饭的时候不好好吃,这会子又跑来找什么食!’夫人,您听听,她们把我们当什么了?!一个园子里的管事丫头也配称小姐,我呸!” “阿茵!”想容皱了皱眉毛,“谁叫你这么没有规矩的?好端端的去惹她们做什么,以后我饿了会告诉你的,知道没?不要自做主张!” “可是,夫人!”阿茵还想说什么,却被想容挥挥手赶了出去,于是只好委屈的躲在自己房间里哭,“夫人啊,您怎么这么软弱啊!在这样下去,这府里还有我们的安身之地吗?” 好一个傻丫头!想容心中冷笑: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时机,一着下去就能致死对方的时机! 第二十章:对决·失败(三) 时机不会从天上掉下来,而是要靠自己去找,想容再一次赌上了自己的命! 她已经赌了两次了,为什么不能再赌第三次呢? 这一次,她智在必得! ※※※※※※※※※※※沁※※※※※※※※※※ 初春时节,乍暖还寒,原本妩媚的春风,在清晨还是吹到了骨子里。 宛如为康俊披上衣服,却冷不防被他抓住了手。 “天天在屋子里憋着,闷坏了吧?我记得小时候你最喜欢让我带着你到处跑。”他凝视着她,目光里满是温情。 宛如心里一暖,微微点了点头。 “等我忙完这一阵,就带你出去走走。”他俯身攫取一个香吻。 俊哥哥总是这样坏!她的心里甜甜…… 但是她知道京城里一定要发生什么大事了,不然俊哥哥这一个京城都督不会成天忙成这个样子的,她知道他辛苦,所以她不说,因为她不想分他的心。 就这样,宛如和宛心打点府里的事情,康福就和宛言照看采办外面的东西,一切井井有条,谁也不会想到,一只黑手会插到她们中间来。 想容中毒了,是慢性中毒,然后在一天晚上爆发出来了。 这种毒药很好弄,春宵楼的嬷嬷对付那些不愿意接客的女子就是用这种药,如果女子仍然不听话,就任由她毒发身亡。想容带着这种毒药本来是想对宛如用的,但是现在情况所迫,她不得不以身试险。 上天的确眷顾她,康俊刚回府她就倒下了,现在她面呈紫黑色,安静的躺在康俊的怀中。 郎中皱着眉头仔细诊脉,终于得出了一个满意的答案:中毒。 康福早安排了下人尾随着郎中出去抓药,康俊一言不发冷冷的坐着,怀中的想容迷离间看见了模糊的他,凄楚地笑了:“俊,我又见到你了……” 康俊一阵心痛,不由得搂紧了她:“想容,什么都不要说了,是我没照顾好你。” 这样的温暖她已经很久没有享受到了,她欲言又止,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 拍着她,安慰她。康俊冷峻的面容又移向跪在面前低头不语的两个人:“说!最近你们给夫人乱吃什么东西了没?” “没有!”阿茵摇头,“只一次,我看夫人的饭不合胃口,所以去厨房想要点点心还被厨房的人骂了出来,说宛心不让给。” 宛眉也在一旁帮腔:“是啊!大姐控制着厨房,不分点心的,我们怎么会给夫人乱吃东西呢。” 康俊一凛:原来她在府里过的竟然是这样的日子!想容模模糊糊地觉察到他的变化,拉了拉他的手:“不要听她们的,这和宛心没有一点关系,是厨房里的管事嫂子刁钻,才会这样的。” “你不要替她说话了,她手下的人这样对待你,她也不会一点不知道的,这么纵容别人对你的欺凌,太过分了,你都这样了还护着她!” “是呀!是呀!”阿茵连忙接口,“有时候我劝夫人不要这样任她们欺负,夫人还怪我多嘴,夫人这么好的性情,少爷!你可要给夫人做主啊!” “我知道了。”然后又低头看着想容,“郎中说你的慢性中毒,你每天吃饭没有觉察出来什么吗?” 想容叹了一口气:“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呢?我不是已经没事了吗?吃几副药就好了。俊……你不要动怒!” 康俊的脸色更阴沉了:“阿福,你给我进来!” 康福连忙跑到屋子里来。 “各房的没餐饭是谁安排的?” 阿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是宛心啊,她每天去厨房安排各房的饭菜。” 宛心,又是宛心!康俊的眉头纠结了…… 对呀,是宛心,又是宛心!我看你这一次怎么和我斗?你有本事和我用性命对决吗? 目的已经达到,想容放心的昏厥了过去…… 第二十章:对决·失败(四) 一进园子就看见宛心和宛如拉扯着从正房里出来的丫头问东问西,康俊皱着眉头走了过去。 宛如一见他过来,忙迎上前去:“俊哥哥,想容姑娘没有事吧?” “还好,性命无碍。”他的语气是冰冷的,眼睛一直盯在宛心的身上。 见到康俊这样奇怪的瞧着自己,宛心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于是吩咐小丫头下去,自己也走了过来。 不等她开口询问,康俊就单刀直入:“想容的毒是慢性中毒,对此,你有什么解释?” 解释?她中毒自己需要解释什么?宛心先是一愣,随机又明白了过来,她淡淡的问:“少爷是怀疑这毒是我下的吗?” 康俊不说话,因为他自己也不确定,甚至不敢相信:以宛心的性格即使她要害想容也不会做的这么愚蠢,更何况,她根本没有接触这类毒药的机会,可是,他又无法取消对她的怀疑,于是就这样站着,对视着。 一旁的宛如也已经明白过来,她也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俊哥哥的怀疑有他的道理,凭着她对俊哥哥的了解,更是有人在引诱他去怀疑大姐,现在这样红口白牙的辩解不仅没有好处,更是让人觉得欲盖弥彰…… “既然少爷认为是我下的毒,那就请找出证据吧。”说完,转身离开。平静的如一潭湖水。 宛心的平静更让康俊无从怀疑,他看着宛如,苦笑着。 “不会是大姐的。”虽然知道这句话没有什么作用,但是她还是要说,“大姐没有理由去害想容姐姐,虽然她是护着我,但是她完全没有必要为了我而丢了自己的性命。” 的确如宛如所说,宛心和想容的最大区别是,宛心无论做什么都会给自己留一条退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无论做什么,她都不会以自己的性命试险的。而想容不同,她愿意博命!宛心的智慧在想容的阴险面前有时候未必就一定能胜利。 这一次对决,她们谁胜谁负,决定权在康俊的手中。 他笑着揽过宛如:“我知道了,天色晚了,风大,我陪你回房间吧。” “那想容姑娘呢?”宛如有点不放心。 “她已经没有事情了,大夫的药也已经取来给她服下了,我晚上再去看看她。” 宛如点点头,没有说话。 康俊扳起她的小脸:“傻丫头,你不吃醋吗?” 宛如羞的把头埋在他的怀里用力摇着:都这时候了,俊哥哥还和自己开这样的玩笑,真坏! ※※※※※※※※※※沁※※※※※※※※※※ 康福奉命守住正房,一连几天没有睡好,今天好容易有个时间补眠,偏巧罗府一大早就派人来下帖子,没有办法只得胡乱的穿上衣服,嘟囔着出去。 “俊哥哥,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自从接到帖子,康俊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宛如明知自己不该过问,可是又不能不问。 “没什么,罗公子晚上带一个朋友来吃饭。” 康府常有人来做客的,从来没有见康俊像今天这般焦躁过,宛如也不再多说,一个人关上门,悄悄退出门去。 康俊仍然眉头深锁:罗羽休要带一个朋友来,难道是上次引我相见的那位赵公子吗?如果真的是他,那……他又不禁想起罗羽休曾经说过的话: “太子现在的处境艰难,他的身边除了罗某就再没有可靠的人,更没有人可以为他出谋划策而不被人轻易发现,罗某现在真的很担心太子的安全啊!” 今天罗羽休来此的目的是什么呢?现在的局势一目了然,然后太子的身边除了罗羽休之外再没有忠心的谋臣,太子的确再需要一个人来帮助了,自己身为京城都督,不便直接出面加入太子阵营,因此现在罗羽休和太子都是孤掌难鸣,一个虽是谋臣但是不好直接觐见太子,一个虽有谋略但是却身处险境,自己就是想插手怕也无能为力……除非…… 他突然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个人。对呀!自己怎么早没有想到呢?他轻捶自己的脑袋…… 一切如拨云见日一般,他抖擞精神推开门,吩咐下人们开始准备晚宴。下人得命开始分头忙碌,他一扭头看见宛心一个人低着头站在远处沉思,当下皱了皱眉头,缓步移了过去。 直到康俊站在自己面前,宛心才醒悟过来,她避之不及,只得迎上前来。 “你在做什么,大家都在忙碌着晚宴,你怎么一个人这么清闲的站在这。” 这般语气宛心从来没有听到过,虽然自己在康府呆了不短的时间,但是康俊对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生硬,她知道他一定还在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给想容下毒,于是福了一个安:“请少爷原谅奴婢,奴婢这就去做事。”说完就要退下。 看着她远去,康俊淡淡地笑了一下:“不用了,你自己准备一下装扮吧,晚上的公子由你来服侍!” 宛心心中一凛:难道他想用当初驱逐宛月的办法来驱逐自己吗? 一抹难以形容的苦笑浮上脸颊,这也许就是一个丫头的使命吧。当下头也不回的退去…… 路过正房的时候,正好看到阿茵扶着想容出来,两姝对视: 想容,如果这就是你我之间的第一次交锋的话,那么,这一次,你胜了!不过下一次,你未必这么好运! 宛心,不管还有多少次的交锋,我都不会怕你,因为我没有顾虑,而你不行!你注定要失败的! 第二十一章:宛心·离府(一) 华灯初放,康府里却萦绕着一曾特殊的气氛,有客人来原本应该热闹的,可是却偏偏弄出一副不想让外人知道的氛围,可是如果是隐秘进行的,但客人却是大摇大拜的从正门进来。 罗羽休依然带着他招牌式的笑容,凑到康俊的耳旁:“我和赵公子可是都知道你康府美女如云,今天可一定得让我们满意啊……”怪怪的强调长长的拖起,让人觉得他就是一个贪图酒色的纨绔子弟。 好在康俊已经习惯,他恭敬地向赵公子行了一个礼之后把二人请进正堂。 赵公子最先落座,他举止高雅,不同于康俊的冷静和罗羽休的轻佻,他的身上有一种高贵的气质,神态安然,尽管随和但却透出一股威严的冷峻……这种与众不同的感觉连刚进正堂的宛如也感觉到了,她不由自主的多看了赵公子几眼:好奇怪的公子! 罗羽休一眼就看见她了:依然如最初见到的一般清雅,举手投足间绽放出淡淡的平静。这样出奇的平静让人生出一丝怀疑,心爱的男人娶了另外一位女子,可是自己却仿佛无动于衷,这份爱究竟有多少?! 想到着,他故意上前接过她捧进来的酒壶:“罗某不才,怎么能让嫂夫人亲自倒酒呢?” 宛如的脸有些苍白,她抬头看了罗羽休一眼,淡淡的说:“宛如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罗公子这般称呼,不是要折杀宛如吗?” 话未说完,一个手臂就把她挽进怀中:“不是让你不要做这些事情吗?来,乖乖在我身边坐着!” 这样的亲昵举动不仅惹的赵公子十分好奇,更是连罗羽休也闻所未闻,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一个像康俊这样一向冷静沉稳的男子,居然能在客人面前和奴才这般亲昵的调情,怎么看都让人难以相信。他干笑了两声,也坐下了。 宛如被康俊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用力推了推他,低声道:“你们要谈正事的,我在这里不合适,让我出去吧。” 康俊的手臂越箍越紧,不给她乱动,从她一进来他就发现罗羽休的眼睛一直在她身上转个不停,甚至还上前搭讪,这让他好不恼火,顾不得太多,立即把她搂进怀里不在给别人多看一眼!他就是要证明:宛如是我的,谁也不要打她的主意! “康兄真是一个多情的人啊!”赵公子忍不住笑着说,“对一个丫头都这么宠爱,不怕夫人忌妒吗?” 被陌生的公子这样一说,宛如更是没脸见人了,她缩在康俊的怀里用力的捶了他两下。 看来怀里的小人儿真的生气了,康俊有些得意地朝着罗羽休笑了笑。康俊的眼神让罗羽休哭笑不得:原来他是在吃自己的醋,真是难为他了……这般瘦小的丫头他才没兴趣,他府里的那些丰腴的妾室们才真真正正的让他流口水呢!那般韵味岂是这个干瘦的小丫头所能比的,康俊还真是把她当成宝了……哎! 正堂里的人都坐定,宛如好容易摆脱康俊的魔爪跑了出来。一直守侯在外面的康福连忙吩咐丫头们上菜。 不知道是屋子里的气氛太凝重还是赵公子太威严,所有的丫头们连头都不敢抬放下菜肴就退下了,要在往常她们一定会磨磨蹭蹭的找个机会好好的瞅一瞅那些俊俏的公子们,可是今天谁也不敢造次。 早就知道今天有客人来,想容早早的就吩咐宛眉去那边看看情况,她歪在床上,想着昨夜康俊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忍不住叹气:自己病成这样,康俊都不愿意留下来过夜,究竟是哪里错了?让他对自己这样不屑一顾?难道他对自己已经没有情了吗?不可能!每当依靠在他怀中的时候她能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的那抹深情和深深的愧疚;可是如果有情的话,为什么自己嫁进来这么久,他都不碰自己一下呢?到底是为什么! 宛眉匆匆的跑进来,面有喜色:“夫人!夫人!有好消息啦!” “什么消息让你这么高兴?” 宛眉得意的凑上前来:“少爷吩咐宛心去陪侍一个年轻的公子,看这个样子,少爷是要把宛心给撵出去了!” 哦?是吗?他这样做是为了我吗?想到这里,她心中的阴霾已经消失大半:“年轻的公子?是谁啊?长的怎么样?可千万不要委屈了宛心那样一个绝色女子啊!” 听想容这样为宛心着想,宛眉不禁撇了撇嘴:“我说夫人啊!她都把你害成这样了,你还这样想着她,那个公子宛眉没看清楚,不过应该还不错,只是看起来给人的感觉怪怪的……” “怎么怪了?” “宛眉形容不好,好象让人看起来就有种畏惧的感觉!爹爹以前就是这样的,宛眉从来不敢正视爹爹,这位公子比爹爹还要厉害呢!” 畏惧?想容心中暗暗称奇,自己认识那么多达官贵人还从来没有过这种类型的人,因为心中不以为然觉得宛眉形容的过头了,于是淡淡的问了一下:“那这位公子叫什么?以前没有见过吗?” “没有!从来没有见过,听阿福说,这位公子好象姓赵……” 想容点点头,威严的赵公子……当今的国姓就是赵,而罗羽休又是太子的谋臣,难道……想容心中一惊:难道他是太子?! 难道他就是当今的太子?这也是宛心见到赵公子之后的第一反应!她见过皇帝,小时候父亲带着她进过宫,那种不怒而危的气质是皇家所独具的!而面前这位年轻公子,虽然一直不苟言笑,举止淡然,却遮掩不住那种天生的气质,他一定就是太子……只是,没想到太子竟然长的如此好看…… 就像曾经的某个晚上宛月的境遇一样,宛心放下最后一道菜准备退下去的时候被康俊的目光阻止了脚步,下午的命令她就已经知道了康俊的意思,他一定是要把自己送出去,就像送宛月一样,不过他对自己还算不薄,挑了一个不错的主顾……只是,唉!她的心中一声长叹:康俊啊康俊,你就没有想过,撵走了我之后宛如她该怎么办,她该如何面对想容那个不择手段的女人! 无可奈何的宛心就这样坐在了太子赵天胤的身边,捧酒…… 第二十一章:宛心·离府(二) 宛如一整天都没有理康俊,早晨起床,她服侍他穿好衣服就背过脸去不吭声,她这个赌气的模样让康俊忍俊不禁,他知道这个小丫头一定是因为宛心的事情生自己的气,本想好好的跟她解释清楚,又不忍心让现在的混乱局面影响到她,所以也就缄口不言。 本以为她只是使一下性子很快就没事了,可是晚上回来,她还是这个样子,甚至连晚饭都不吃了,这让康俊开始着急了。 他去敲主房的门,宛如知道是他,却不想开,这不是怄气,而是生气:大姐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用下毒这样愚蠢的办法去害想容呢?各房的饭菜都是大姐管辖的,在这里下毒根本就是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个道理连自己都明白,为什么俊哥哥却想不通呢?甚至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撵走大姐,为了想容不明原由的中毒就怀疑大姐,那自己呢?这园子里的日子久了,也许自己哪一天也会不明原因的就落得和大姐一样的下场了。想到这里,她不由得黯然伤神…… “宛如,你开门!俊哥哥带你去吃滴露丸子……”他在门外不依不饶的叫着。 门里依然没有动静。 这一下他有些慌了,把门拍的咣咣响:“你快开门啊!不然我就踹了门进去了!” 门开了,小人儿眼圈红红的站在他的面前。 他心疼的把她一把搂在怀里,他答应过她再不让她受到伤害的,可是她今天又伤心了。他紧紧的搂住她,亲吻她的额头,以此来安慰她的伤。 这般温暖的怀抱,这样温柔的呵护,宛如渐渐安静了下来:这么熟悉的俊哥哥,依然是从前聪明的他!她好依赖这种感觉,在这样的温柔怀抱中,她忘记了一天郁积的不快,贪恋着享受他的温情。 “还生气吗?”爱煞了她的依赖,他轻声问道。 这一声低语仿佛是提醒了她似的,她把埋在他怀中的小脸扬起:“你为什么不相信大姐?那件事情根本不是她做的。” “饿不饿?我们去吃饭吧。”他不是无视她的问题,而是他不想把她卷进这个旋涡之中。 宛如的眼圈又泛红了,俊哥哥的语气分明是不想听她的解释,她觉得自己好难过,大姐一心为她,她却无法保护她!从小就是这样,她想保护母亲,可是母亲还是死了;她想保护康伯伯全家,可是他们也死了;她想保护俊哥哥,可是他依然被流放了;现在她想保护大姐,可是却无能为力。所有她爱的人,她都不得不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她……是一个没用的人。 平复一下心情,她重新抬起头来笑了笑:“恩,我们去吃饭。”康俊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看到她的笑容之后就放下心来,笑着揽着她离开了。 ※※※※※※※※※※沁※※※※※※※※※※ “少爷真的要把我送给赵公子?”宛心直视康俊的双眸。 “怎么?你觉得服侍他太玷污你的身份了吗?你可知道他是谁?” “少爷这么看得起宛心,如果宛心猜的不错,他应该就是太子殿下吧。” 被宛心一语点破,康俊倒也不觉得意外,他知道以她的资质,猜出赵公子的身份不是一件难事,于是轻轻笑道:“对呀,他就是太子殿下,你该不会认为他配不上你吧。” 康俊的冷语宛心一点都介意,她轻瞥了他一眼:“多谢少爷好心,比起宛月的命运,宛心对少爷真的是感恩不尽了!” 她的冷言冷语康俊不以为意,他转身就要离开。 可是宛心并不打算让他就这么走了,这是她留在康府的最后一个晚上,有些话她今天必须说了:“少爷难道真的不怀疑想容?你真的觉得她很爱你吗?或者你真的以为她像自己表现出来的这么爱你吗?” “你什么意思?” “少爷大可认为这毒药是我下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毒药真的不是我下的呢?那么会是谁?管房嫂子们?绝对不会,每日的饭菜由我配发,她们绝对不会知道今天的哪道菜是哪房的。是阿茵或者宛眉?她们是最容易接触到想容饭菜的,但是她们却没有机会接触毒药!那只剩下谁最有可能了?少爷有没有仔细想过?” 那就只有可能是想容自己下毒……康俊沉吟着,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 “少爷不相信吗?不要忘记她的出身,她是从春宵楼来的,对于这些毒药的剂量她一定会有所掌握。她进府是坐着的是九皇子的轿子,她想要在身上带什么东西又有谁可以过问呢?”说到这,她看出了康俊眼中的迷惘,于是笑道,“是呀,有谁能相信那样娴静美丽的女子竟然会有这样的心肠,又何况敢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所以,少爷,请您仔细想清楚,下毒的人除了我就是她,那么到底是谁,还要少爷您自己去寻找答案!” 康俊转过身来重新正视宛心:“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我只想让少爷想想,如果真的是她自己下毒,那么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还有,如果她真的那么爱你的话,她能够忍受自己心爱的男人成日粘在别的女人身边吗?世界上真的有这样博大的胸怀吗?” “可是宛如不也是?她也是几次三番想把我推到想容的身边呀!” “宛如?……”宛心冷笑道,“少爷可知道宛如为你吃了多少苦吗?” “我知道,她全都告诉了我……” “全都告诉你?你全都知道?”宛心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你知道的不过皮毛而已,她怕你伤心又怎么会全部告诉你吗?宛如身上的烙印是谁刻的?你知道吗?” “是宛月。” “对!是宛月,可是她是在什么情况下把这两个耻辱的字烙在宛如身上的?这……你知道吗?” 康俊语塞,想起那晚的情形,当时的她的确欲言又止……难道?难道真的还有什么?难道她告诉自己的她所承受的折磨真的就只是那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吗?他的心里渐渐涌出一阵莫名的恐惧……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宛心凝重的神情让他开始害怕起来…… “你不知道吧?你当然不会知道,因为她根本就不可能自己告诉你!她怕你心痛,她怕你难过,但是她根本就没有为自己多考虑一点点!你凭什么拿宛如去和想容比?你连她付出了多少都不知道怎么能让她去和想容相提并论?我告诉你,那烙痕是宛如心甘情愿承受的!她是为了救你,为了救你啊!九娘已经死了之后,宛如就像一个累赘一样在桑家倍受歧视,她做下人做的活,甚至地位比一个丫头还差,你下狱的事情是我告诉她的,她知道之后想尽一切办法去求爹爹,可是爹爹一点听不进去,把她关进柴房,没有办法了,她只好求助于姐妹们!于是宛月出现了,她一口答应帮你去像爹爹求情,可是她有条件,她的条件就是她的脊背上写上两个字,你被火钎子烫过吗?你尝过那种痛苦吗?你能想象出来吗?可是宛如她答应了,她几乎都没有考虑就一口答应!于是……” “别说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让康俊快要崩溃了!他觉得那把火钎子已经插在他的心里了! “不!我要说!宛月用通红的火钎子烙下‘贱人’两个字,然后她就离开了,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要履行自己的诺言去给你求情,她不过就是想羞辱她而已!可是傻傻的宛如居然相信了她,相信了这个根本就不可以相信的人!血流尽了,她也昏死了过去,等到她醒来之后才知道你们全家就要行刑了,她知道宛月欺骗了她,可是她连恨都来不及,就自己爬出柴房去求爹爹,三天啊!整整三天,她跪在爹爹的房门前一动不动……就是为了你……为了你……” “别说了!”康俊再一次怒吼,喷出一口鲜血,染红的衣襟…… 宛心呆住了,她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宛如说康俊会为她心痛……没想到,他真的这般心痛…… 第二十二章:康俊·表白 宛如一个人缩在屋子里,对着烛焰黯然神伤,门忽然被撞开,她惊愕的看到康俊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胸前满是血污。宛如的面色瞬间苍白,她连忙跑过去撑起康俊:“俊哥哥,你怎么了?怎么这样了?快……快来坐下……” 康俊自己都不晓得是怎么走回屋子的,眼前的一切有如混沌,他恍惚间看到宛如倒在血泊里抽搐的样子,光裸的脊背上“贱人”两个字异常的刺眼,又好象看见她跪在台阶上,颤巍巍的身子随时都有倒下的迹象,他胸口的巨痛逐渐加深,他好想把那个身影拥进怀里,抱住她,他就仿佛拥有了全世界,他一次次的伸出手去触摸哪个身影却一次次的扑空,他蹒跚着向那个身影扑过去,就在要倒下的那一刻,他终于抱住了她…… 如获至宝! 原本是想要扶住他,可是下一秒他却反客为主,紧紧的抱住她,仿佛怕她消失一样不给她一丝抗拒的机会,刚刚看起来虚弱无力的他此刻仿佛又充满了活力,他的这种力量让她有一点点恐惧,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拥的更紧。 随后赶来的宛心看到了这一幕景象,原本的担心消失殆尽,她微笑着替他们掩上房门,离开了…… “俊哥哥,你怎么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宛如终于感觉他减缓了力道,于是悄悄抬起埋在他怀中的小脸,轻轻问。 他的宛如没有消失,还在他的怀中,只是那难以言语的痛苦丝毫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强烈,怀里的温度让他感觉到她的存在,这种踏实的感觉让那莫名的恐惧渐渐消失,从小就知道她特别依赖于他,孰不知他对她的依赖比她更甚! “俊哥哥……”第一次看到康俊这样的神情,宛如有点点害怕,她想说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看他的样子似乎抱着自己会好过一些,于是便不在乱动,乖乖的缩在他的怀中,静听他逐渐平稳的心跳…… “宛如,等这一场风波过去,你嫁给我好吗?”享受着她发间的幽香,他的心痛逐渐平复。 这般低语让宛如悸动不已,的确,这再一次的求婚是她渴盼已久的……因为她太在乎那个名分了!尽管她知道康俊的心意,尽管她知道所有人对她的尊重,尽管她也愿意和想容共享爱人的一颗心,可是她还是无法忽视妻子与小妾的名分! 她以为自己足够大方,她以为自己可以不计较所有,可是她错了!她无法说服自己,她依然重视那个正妻的名分!康俊了解她,因为他也同样在乎,所以他从不逼迫她,甚至从没有提过让她去做妾室。为了她的清白和名分,他隐忍了这么久,今天……他终于说了出来……他要让她做他的妻子,做他堂堂正正的妻子! 可是他要为这句话付出多少啊…… 宛如知道这句承诺意味着什么,娶她做妻就意味着他要背弃心中对想容的那份愧疚,背弃皇帝的旨意,背弃他的前途!而这所有的背弃都只为了她!她震撼了,她为自己的自私感到羞耻:俊哥哥愿意为她付出这么多,可她为什么偏偏还要如此在意那个微不足道的名分呢?不管是妻还是妾,她都将独享他全部的爱!难道这些还不够吗?她忽然发觉自己自私的不可理喻,为了自己的心要去伤害俊哥哥,去伤害想容……有了心还不够吗?她不应该贪得无厌啊! “俊哥哥,宛如答应你,宛如愿意守在你的身旁,愿意成为俊哥哥最乖的小妾,你不要难过了啊。”她伸出手轻柔的拭去康俊嘴角的血迹。 他笑了:“傻丫头,你没听明白俊哥哥的话,我要娶你,要用八台大轿把你抬进来,和你拜堂成亲,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好好爱你,疼你,弥补你过去十七年全部的委屈和伤痛!” “宛如不要那些,只要俊哥哥疼宛如就好了,宛如不在乎那些名分……” “我在乎啊!”他亲吻着她的额头,“你不用担心想容,她的事情我会处理的妥妥当当的,你只要乖乖的留在这里爱我就好了!” “可是……”他要怎么处理想容啊?他对想容一直十分内疚,虽然她知道想容不是一般女子,可是她也不要俊哥哥背一辈子的心里负担。 “没有可是!现在我们要面临一个巨大的危机,等这个危机过去我一定会处理好想容的事情的!你要相信我!” 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她乖乖得闭上嘴巴,安静地点了点头。 这样乖巧的人儿,她们怎么能狠心如此折磨她呢,想到宛心的话,每个字都像刚针一般扎在他的心上,他再次露出痛苦的神情,喉头传来一股腥味,一口鲜血再次涌出…… 眼见着鲜血涌出,宛如顿感手脚冰冷:“俊哥哥!你怎么了?怎么了……” 眼前一黑,康俊终于倒在地上,在他昏厥之前,他用尽全部力量喊出五个字:“宛如……我……爱你……” 第二十三章:康俊·置疑(一) 今天的京城泛着不一样的气息,喧嚣的大街上往返穿梭着许多便装打扮的官兵模样的人,可是,与这严峻气氛很不相称的是东宫里的戒备却显得十分松懈,原本层层密集的护卫此刻都不见了踪影,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就像没有人知道太子的所在一样。 太子在哪里呢? 从平日里热闹非凡今日却异常安静的罗府中,多少可以看出些端倪,这里多了一些铁板面孔的人,少了一些闲杂的用人,难道这里…… 的确!太子此刻就在罗羽休的密室里。 身着黄袍,额上束着金丝带的太子赵天胤一扫在康府中和蔼的神情,现在的他一恋严肃,蹙紧的双眉仿佛在宣示着他的不满,而在这样的气氛中,罗羽休也不得不收敛起自己平日的风度翩翩,乖乖的垂首坐在下座,紧闭双唇,不敢轻易多说一句话。 “可能是你我用人的眼光不同,但是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只是你现在推荐的这个康俊,我真的想要好好的问一下了,这般贪图女色的人真的可以为你我所用吗?昨夜他的表现真的让我对他很失望,为了一个姿色平平的女子居然在你我面前这般毫无遮掩,连我东宫的下人也不会做出这般无品的行为!今天还好,托你给我送来一个女子,还说她可以辅佐我?哼!真是可笑!一个女子可以辅佐我完成大事,那我还要你们这些谋臣做什么!” 太子的一番怒斥让罗羽休一直不敢抬头,他眯着眼睛等太子发泄完,不慌不忙的应答:“其实太子对康俊的误解太深了,他真的不是那种贪图女色的人!他的智慧和谋略绝不在臣之下,更甚过东宫的大多数谋士,他身旁的那个女子也绝不是一般人,虽然臣对她的了解不多,但是我可以担保康俊和她绝对不是太子想象的那样!”维护完康俊和宛如,罗羽休真的不知道怎么评价宛心了,此刻宛心就在他家的厢房中,安静的如一潭清水,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对于这个桑家大小姐罗羽休的心中的确没底,曾经桑家在京城风云一时的时候他曾听人议论起这个女子来,说她的性情最是懦弱,她娘虽是正夫人,但是她却处处小心谨慎,在姐妹们跟前也从不乱说话,如果家中有客,身为长女的她也从来不参加,一切都交给二妹妹桑宛月处理,所以时人都知道桑府有一个泼辣能干的二小姐,却对这个大小姐了解甚少! 罗羽休不知道传言的真实有多少,但是他相信康俊,他说宛心与众不同,那就一定与众不同!至于现在怎样说服太子殿下,他还没有主意。 “我从来没有看见你对谁有过这样的评价,看来他的确不一般,你和他之间的事情就由你继续处理吧。不过你也知道我厌恶女色,那个宛心就留在你这里吧,我听说你对美丽的女子一向情有独钟,那我就把她赏给你了吧!” 太子这样的安排让罗羽休始料未及,他连忙跪下谢罪:“殿下万万不可!臣下送给太子的妾,那就是太子的人,臣怎敢染指!再说,康兄做事一直都很有分寸的,他绝对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送一个无用之人过来,何况可是我们拉拢康俊的最好机会,太子即使不喜欢宛心,也千万要把她收下!” “他不是也送了一个丫头去了老二那了吗?你不怕他这样做是在我身边埋下眼线吗?!” 罗羽休连连摇头:“臣不相信康俊是这样的人,他深晓大义,虽然现在二皇子的兵权重过太子殿下,但是毕竟太子是正统!他绝对不会背弃我们。” “既然不会背弃我们,那我们何必拉拢他呢?”太子眯着眼睛冷冷的注视着罗羽休。 后者不但不恐慌,反而笑了出来:“殿下!臣说他不会背弃我们是指他不会加入二皇子阵营,臣说拉拢他是指让他加入我们这边!以现在的局势,一旦他在殿下和二皇子之间保持中立的话,那对我们也是很不利的!” “你总是有理!”太子冷哼一下。 “臣一定要给太子殿下一个合理的解释才可以让殿下用人不疑。至于这个桑宛心,说实话,臣对她的确没有多少把握,因此还需要殿下多加小心,一旦觉察出她有异心那就就地处决,绝对不要手软!” “这个桑宛心是不是和昨天康俊怀中的那个女子有什么关系?那个女子叫什么宛如是不是?” “回太子殿下,正是!宛心是宛如的姐姐!” 太子微微点头:“哦,难怪你死命的要推荐宛心呢。” 这一次迷惑的是罗羽休了,他看着太子戏谑的眼睛不解的问:“臣怎么不太明白太子的意思?” “你不明白?真的?昨天我可是发现你的眼睛一直在宛如的身上打转,我还以为你看上她了呢!” 真的吗?好象是!不过那是自己在看戏罢了,那样的女子,又怎么能入得了自己的眼呢……是呀!怎么能看得上她呢!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女子……怎么可能…… 第二十三章:康俊·置疑(二) 整个一天都是昏沉沉的,康俊的记忆只停留在他伤痛欲决的那一刻。 他睡着了,重新恢复血色的面颊抚平了宛如心底最后一丝恐惧。 她守着他,看着他的痛,她的心再一次痛了起来。她知道不能把这些告诉他的,她知道他一定会心痛的,尽管她一直认为他曾经是多么的厌恶她,可是她就是知道,她的俊哥哥并不是那样无情的人…… 多少次,她欲言又止,多少次她也想让他知道她曾经为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但是每一次话到了嘴边又重新咽了回去。因为,既然痛,那一个人痛就够了,何必还要再搭上一个呢? 大姐走了,在俊哥哥昏迷的第二天,罗少爷的轿子就抬进了康府。宛如不舍得大姐走,但是这是俊哥哥的命令,她保护不了她。她甚至有些怨恨他,难道桑府的这十三个女子注定要做十三枚棋子吗?二姐宛月的离开她没有反对,虽然她也为她可惜,可是一想到她那双恶毒的眼神,她就不禁不寒而栗……这一次,离开的是大姐,虽然那个赵公子是一个相貌堂堂的人0,大姐去服侍他也许是作为一个俾女最合适的归宿,可是她舍不得,她想反对,想去求情,可是俊哥哥却听不到她的话,一点也听不到,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姐坐进轿子里,被抬出去…… 她难过,她恐惧,她疑惑! 难过的是大姐要离开她了…… 恐惧的是大姐一直是她的靠山,是她的主心骨,现在大姐走了,那她的今后该怎么办…… 疑惑的是大姐临走前面带微笑的一句话:“宛如,我现在很放心了。”…… 远去的轿子带走了她所有的思绪,她好象灵魂完全被抽空了,傻傻地站在那里,直到宛言轻轻唤醒了她:“别在这傻站着了,去看看少爷吧。” 她点点头。 走了就走了吧,她的爱还要继续。 ※※※※※※※※※※沁※※※※※※※※※※ 康俊总算有了一些意识,他的手紧紧的攥住床边的小手。小手暖暖的,让他安心,他知道床边的人是谁,他也相信她一直守在了这里,他有些心疼,但是就是不舍得放开她。这双温暖的手让他的心湿润了,他的宛如就是他的宛如,不管有了怎样的遭遇和过去,她始终这样温暖,安静,他除了好好的爱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宛如疲倦的趴在床头,小手忽然被紧紧握住,她欣喜的快要叫了出来:俊哥哥醒了! 抬眼望去,康俊的双眸依然深锁着,宛如不禁有些失望,她长长的叹了一口起:大夫明明说俊哥哥没有什么大碍,可是他怎么还不醒过来呢?已经整整两天了,他依然这样安静的躺在这里,安静的让她重新感觉到了恐惧…… 门被推开,宛眉扶着想容走了进来。宛如想起身施礼却无发站起来,俊哥哥的手握的越来越紧了。 看到原先被自己随意欺凌的小妹现在这样恃宠而骄,见到夫人居然坐着不动,宛眉不由得怒火中烧! 想容苍白的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她觉察出宛眉的不快,轻轻握了握宛眉的手臂,笑着看向宛如:“妹妹近日来辛苦了。姐姐吩咐阿茵给妹妹炖了碗汤一会送过来,妹妹好好的补一补吧!” 话音刚落,阿茵端着瓷碗走了进来,放在宛如面前的案上。 瓷盖掀开,香飘四溢,看着想容盈盈的笑意,宛如感到莫名的恐惧,她第一次体会到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是这般的令人害怕,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喝下这碗补汤,可是现在她不敢,自从那一次自己房间里在想容离开后多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花粉之后,她真正的感觉到了想容的恐怖!她知道想容是恨她的!她不是没有被人恨过,从小到大,宛月有多少次要把她置与死地,可是她只感觉到了宛月的狠毒,而从来没有觉得恐怖过,可是想容不一样,她不知道在她那苍白的笑容之下,隐藏的是怎样的心肠! 大姐宛心的离开是因为想容的中毒,可是她了解大姐,她绝对不会在想容的饮食中下毒的,那种卑劣的手段不是大姐的性情,可是那下毒的人是谁呢?她知道大姐怀疑是想容自己下的毒,她也知道这是唯一最合理的解释,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个面前笑意盈盈的想容用恐怖这个词就可以形容了吗? 补汤溢出的香味在宛如看来仿佛是不知名的深潭,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没了注意!她害怕!姐姐走了,俊哥哥昏迷着,谁来帮帮她?!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宛如似乎感觉到康俊的手又握紧了一些,他也是在为自己担心吗? 不!她不要!她怎么能如此懦弱?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让昏迷中的俊哥哥还要为自己担心呢?自己不是一个无用的人,那么,该怎么办呢?自己现在该怎么办呢?喝?还是不喝? “怎么了?妹妹?可是不喜欢喝?那我叫阿茵把汤端走吧,我一直喜欢这样的口味,还以为妹妹也喜欢呢,是姐姐大意了,没有问清楚妹妹的喜好,呵……阿茵,把汤端走吧。”想容依然笑着,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失望的神色。 “不用,不用!少夫人这样关心奴婢,奴婢怎么敢挑剔呢?只是现在少爷依然昏迷着,宛如实在无暇分身。不过如果夫人不介意的话,那就把这汤碗先放在这里,等奴婢晚间再喝。”说着,她故意把手抬了一下,果然,康俊依然死死地抓着她。 这般亲密的神情,即使在昏迷中,他的心里也全是她,宛如这样的举动使得想容的嘴角抽搐了起来:康俊啊康俊,既然你是如此的爱她,可是你当初将我又置于何地呢? 她第一次失神了,身子靠在宛眉的身上,轻轻地笑着:“没有关系的,妹妹这样辛苦,姐姐又怎能强求呢?只希望妹妹好好保重身体,免得少爷醒来之后,妹妹再垮了身子……”说完,转身出去。 门被重新关上,宛如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康俊的手也松了下来,宛如惊讶地看着床上依然紧闭着双眼的人,呢喃着:“俊哥哥,你……” “我的小宛如好聪明呢!”低低的声音来自床上的人,“你刚刚的举动真的让想容会难过好一会呢,小宛如,没想到你也这样的坏……” “俊哥哥,你……”话音未落就被掳进怀中。 “这几天好辛苦吧?”他贪婪地攫取着她身上的味道。 “你好坏!刚刚你既然醒了怎么不帮我呢?” 他诡谲地笑着:“因为我想看看我的小宛如能不能自己完美的解决问题呀!再说,我现在还不能醒……” “为什么?”宛如惊奇的看着他,“你不是已经醒了吗?为什么还不能醒?你还想在睡回去吗?” “你这个小东西,太多话了。现在我不想回答你,我只想……”他眨了眨眼睛。 “你想?想什么?”刚说完,她就知道了他的意图,脸红红的,“我们还不能……” “我知道我们还不能,不过这样应该可以……”他覆上她的唇,几天了,几天享受不到的滋味,他要一次补偿上……他的宛如还是那么甜,那么香,那么醉人,那么让他情不自禁…… 他的手探进她的衣内,享受着她的战栗,压抑着自己的渴望……是呀,他现在还不能,不过即使这样,他也满足了,他爱她,他的宛如…… 第二十三章:康俊·置疑(三) 夜色朦胧,寂静的院子里显露出不一样的寂寥。空洞的苍穹遮掩住最后一丝星光——是想要掩盖什么?还是要遮挡什么? 正房的门“吱呀”一声关上,春天在气息在这夜幕中消失怠尽,屋子里的寒意让宛眉止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她扶着想容坐回床上,转身要去点灯,却只听见想容低沉的声音:“不用点灯,你出去吧!” 如鬼魅一般的音调让宛眉不由得哆嗦起来,她从来没有见过想容像今晚这样的冰冷,她仿佛在隐忍着什么,又好象无法再隐忍下去一般……这种气氛,宛眉实在呆不下去了。她欠了欠身子,退了出去…… 就在门要合拢的那一瞬间,想容的声音再次响起:“晚上不用送安神汤了,你早点歇息去吧,不用来侍侯了。” “是!少夫人!”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想容一个人失神一般的靠在枕头上:爱?不爱?既然不爱,为什么要来勾引我的爱?如果在以前,只要我能够踏进这康府有一席安身之地就足够了,可是为什么偏偏要让我爱上你?康俊!我好恨你啊!你这般践踏我的自尊,你究竟要我怎么样做? 想到这里,她一掌拍在床沿上,棉柔无力的一掌无奈的宣泄着她的气愤…… “怎么?对康俊失望了吧?”低沉的男声在这空寂的屋子中回荡,语调虽然冰冷,但是却遮掩不住其中的戏噱之情。伴随着这个熟悉而恐怖的声音,一个黑色的背影出现在想容的面前。 “是你?你又来了?” “对,是我!我的目的没有达到,自然要常常造访!” 黑衣人笑了:“你不要低估了自己的智商,以你的智慧,你怎么能看不出赵公子的身份?你不要想耍什么花样,也不要想瞒过我,我给你的机会是有限制的,你自己要想清楚!不要忘记了我曾经的话:我可以给你的,我一样可以收回!” 想容好象轻松了,她的笑容在这一刻浮现在脸上:“你大可以收回,我觉得自己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她的冷静没有出乎黑衣人的意料之外,他笑了:“你果然对康俊失望了!” “失望怎么样?不失望又怎么样?” “也许我可以让你重新拾回对康俊的信心,也可以让你重新回到过去的甜蜜!”虽然是背影,但是黑衣人语调中的满满的自信却毫不顾忌的显露出来。 一瞬间的恍神、一瞬间的疑惑,想容的阴霾消失了,她抬起头,凝视着那个笔直的背影:“对于那样的一个男人,你又有什么办法?” “我可以让占据在他内心的那个女人永远的消失!” 想容苦笑着:“没有用,即使没有了那个女人,他的心也依然会牢牢的栓在她的身上,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可以容纳我的地方……” “但是你可以拥有他的身体,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当他被像你这样出色的女人长期霸占的时候,你认为他心中那个虚幻的已经不存在的女人还能继续在心中存留下去吗?你难道就这么不自信吗?这可不像你啊!邱想容!” 犹豫着,揣测着,最终,心动了!这就是邱想容,有了一线希望,她连命都敢赌上! 可是,她却不像一个得到了糖块的小女孩那样的激动,起初的绝望神情消失了,她恢复了往常的淡然:“可是,你不会白白帮助我的,是吗?” “对!” “你要什么?” “康俊的京城防御布置图!只要你能把这个拿给我,我会立刻帮你除掉桑宛如!”他的声音虽冰冷却不容抗拒。 “我拿不到,他的东西一向收藏在什么地方怎么可能告诉我?” 黑衣人转过身来,黝黑的双目如鹰般的犀利:“康夫人,你的态度,我可不太满意呢,康俊现在昏迷不醒,这园子中名义上的当家人就是你,以你这样的身份去帮我办这样的事情难道会有什么难处吗?” 想容抿着嘴唇低着头想了一会,最终点了点头:“好吧,我答应你!” 黑衣人没有做声,他消失了,在想容点头的那一瞬间就消失了,空寂的屋子中回荡着窗棂上发出的阵阵响动。 门外的一处幽暗中露出一双诡异的双眼,他注视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一种失落的感觉爬上心头:想容,你果真…… 屋子里的对话虽然低沉但是以他的功力想要听清楚却并不难,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宛心临走前对想容的判断在这一刻得到了证实,想容,那个他一直认为纯情善良的女子却一心想要宛如的命,这也如同想要自己的命一样。 他悄悄起身,却发现不远处的树丛悄悄动了一个,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树丛中钻了出来,端着茶盘蹑手蹑脚的消失于视线之中,虽然模糊,但是他还是看出了那个小小的身影是阿茵,她歪歪斜斜的背影透出的是浓浓的失望,想必她也一样,没有想到一向信任的主人竟然是如此的卑鄙吧……被欺骗的滋味…… 第二十四章:阿茵·之死(一) 阿茵的出现纯属偶然。 自从想容接受了宛月的建议,让宛眉在身边服侍之后,阿茵就发现曾经将自己视为心腹的夫人,渐渐的把注意的目光放在了宛眉的身上。她感到自己失宠了,不再受到夫人的信任那到没什么,可是无缘无故却让一个人爬到自己的头上,那份难过和屈辱是无法忍受的,毕竟她跟在夫人的身边整整十年了,可是这个宛眉却仅凭着一张伶牙利嘴就辱没了自己十年的辛劳,她怨啊……她不怨夫人,因为她是那样一个善良温柔的人,只不过现在被宛眉蒙蔽了双眼,她好想走到夫人的身边亲口告诉她,自己才是她最值得信任的人! 机会终于来了! 夫人的身子还没有复员,宛眉就开始怠慢了,她居然不去给夫人送每晚必服的汤药!这一次,自己一定要在夫人的面前好好的奏上她一本! 在小厨房里猫着腰炖了半天的补汤,阿茵抹去脸上被热气缚住的发丝,刚一转身就对上了宛眉嘲讽的眼睛:“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下苦功,想讨好夫人吗?” 宛眉的嘲笑阿茵已经习惯,可是她自知不是宛眉的对手,纵然有百般的怨愤和嫉妒也是无奈。她狠狠的咬着下唇,端起汤药想要离开。 “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啊!夫人已经吩咐了晚上不要有人去打扰她,你要是触了她的霉头挨了训,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啊!” 狠狠地瞪了宛眉一眼,在她肆意的嘲笑声中,阿茵小心翼翼地端着汤碗离开。 正房静悄悄的! 夫人睡了吗?阿茵贴近门缝悄悄地向里面望去,却什么也看不见。只是隐隐地听到对话声!是少爷来了吗?她的心中一阵狂喜,可是又瞬间黯淡下来:不对啊!少爷现在不是仍然昏迷不醒吗?那……那里面的人是怎么回事?不会是…… 她心中一惊!连连后退,一脚踏空,踩入松软的泥土中,这才惊醒过来——夫人房中怎么会有男人?难道夫人在背着少爷偷人……不!不会!绝对不会!夫人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想到这里,她把身子隐在矮树下,静静地等待着,手中的汤盘微微的晃动着,那是她的惊惧和些些的失望…… 终于!窗棂一声轻响,一个黑衣人借着夜色隐去。 虽然在这浓浓的夜色中一切都很模糊,但是她能清楚的感觉到——那是一个男人!一个不是少爷的男人!她的泪水悄悄滑落……她的夫人啊!她一向敬为天人的夫人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她好难过啊! ※※※※※※※※※※沁※※※※※※※※※※ 清晨,康俊仍然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好似沉睡中的他其实一直清醒着。 昨夜的黑衣人究竟是谁? 他为什么要来找想容? 他们之间的密谋一字不落的进入他的耳朵,要京城布防图是吗?好吧!那我就成全你们吧! 想容……你……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 宛如打开窗户,让清新的空气透进屋子里来。她笑盈盈的来到康俊的窗边,仿佛耳语一般:“俊哥哥,你今天还不能醒吗?” “不能!”康俊依然闭紧双眸,只是在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求我!”他的眼睛忽然睁开,笑意充斥着双眼,他想捉弄她,他想看她嗔怨的样子,因为她是宛如,她是一个神奇的小东西,让他无论多么阴霾的心情瞬间好转! 果然,他成功了,宛如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小脸红红的:“你……讨厌!” 得逞之后的康俊没有乘胜追击,他的脸色凝重了起来:“宛如,这几日里,你千万不要离开园子,最好在这房里呆着!” “为什么?” “现在我还不能向你解释太多,总之你要记住,千万不要去正房,不要见想容,如果闷了,你叫宛言来陪你。”他不是不想告诉她,只是不想把她扯进来,想容想对她下手,但是黑衣人的主要目标是他。如果把这些告诉了宛如,依她的脾气是一定要介入进来保护他的!他一个堂堂男人,怎么能让心爱的女人为自己再受到伤害呢? 宛如疑惑地看着康俊,疑惑半晌,点了点头。她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难道俊哥哥也觉察到了想容的阴毒了吗?这样最好,只希望俊哥哥不要再被那个女人所蒙蔽…… 主房里两个人各怀心思,而正房里的人也同样陷入沉思! 宛眉的一句话让想容大惊失色:“夫人,昨夜阿茵有没有吵醒你?我告诉她说你不需要人服侍,可是她还是巴巴的端了汤药来了,那个丫头的脑袋真的是木头做的,一点听不进去人劝!不过今天早上,我看到那碗汤药还原封不动的放在厨房里,想来是不是夫人昨晚把她赶出去了?”宛眉的话只是想从夫人的嘴巴里知道阿茵昨晚的下场,可是没有想到这句话在想容听来不亚于五雷轰顶! 谴退了宛眉,想容如堕冰窟:阿茵……没有想到撞在枪口上的居然是阿茵……她看到了什么?她究竟看到了多少?知道了多少?她……她…… 怎么办?怎么办?她会出卖自己吗?会吗?会还是不会?她跟了自己整整十年,十年来她的性情早被自己看透,她是一个懦弱的人,可是却是一个正直的人!当她知道自己的阴谋之后会怎么来看自己?她……会把这些告诉康俊吗?会吧?会的!一定会的!那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康俊知道了,那自己的下场只有一个!这样的结局不是自己要的!可是……可是怎么办?怎么办…… 她慌了,乱了!完全不知所措了…… 整整一个上午,她始终保持着这个姿势坐着,一动不动! 终于,她决定了! 她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神情——这一步,她终于还是决定要迈出去了…… 第二十四章:阿茵·之死(二) 正房里闹糟糟的,人们来来回回的从园子里穿过只奔正房,宛如有些好奇,她打开门拦住一个在厨房里打杂的比较面生的小丫头,那个急匆匆的小丫头一头撞进宛如的怀里,震的两人双双后退。 小丫头抹了一下脸定睛一看吓了一跳,她这个不知死活的人居然冲撞了宛如!虽说宛如也只是一个主房丫头,可她是何许人啊,自己虽然刚进府没多久,但宛如的身份在这个府里无人不知,自己平常走路见到她也都低声下气的,可今天却像没头苍蝇一般的撞上了她,要是被少爷知道了,那还得了?!连忙半屈着身子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丫头不小心冲撞了姑娘,姑娘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千万不要和丫头一般计较!”她见识过宛眉的手段,虽然这个宛如平日里看起来和眉善目,可是毕竟和宛眉是一父同胞啊!现在的她吓得头也不敢抬,只垂得低低的任凭宛如发落! 宛如倒奇怪了,明明是自己挡住了人家的路,反过头来却让别人道歉,看着小丫头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她反倒有些自责了,她笑着搀起丫头:“你呀,你这是做什么,倒让我觉得过意不去,先不说是我拦了你的路,即使真的是你冲撞了我,可我们在这府里毕竟是姐妹一场的,还说这些废话做什么?” 小丫头将信将疑的抬头看看宛如:她好象真的没有生气吖! 丫头年纪小,心思也浅,看到宛如没有生气,便咧开嘴笑了:“我还担心姑娘会骂我呢,上次在小厨房里,宛眉撞洒了我手里的汤,她扬手就给了我两个嘴巴,还不准我哭,等她走了,厨房里的人才告诉我说她是夫人的人,凶的狠呢,还说姑娘你是宛眉的妹妹,所以刚刚我吓的不轻呢,以为今天一定要挨上一顿呢……嘿嘿,不过现在好了,姑娘比宛眉好多了!” 这番话让宛如忍俊不禁,她笑着拍拍丫头的头:“你呀,她再是夫人的人也没有权力动隔房的丫头,以后她再欺负你,你去告诉康福,他一定会帮你的!” 小丫头愣头愣脑的点点头,平日里她可常受阿茵和宛眉的气,现在有了可以告状的地方,她可算是舒了一口气。 宛如不说倒好,一说丫头面色突变:“哎呀,姑娘,我得走了,正房夫人的白玉镯子丢了,今天一早传我们这些平日进出的人去盘查呢,我怕是要迟了,姑娘我走了……”说完,又像没头苍蝇一般的狂奔而去…… 想容的东西丢了?宛如歪着脑袋想了一会,便回到房里去。 她刚在康俊的床边坐定,小手就被一双大掌包藏。 康俊半眯着眼睛看着她:“怎么了?外面出了什么事?” “是想容的东西丢了,叫那些小丫头们去盘查呢。” 想容?她想玩什么花样?康俊重新闭目养神。 宛如的小手轻轻捶在康俊的胸口:“你呀,什么时候能起来呢?老是这样躺着装病怕是真的要生出病来。” 康俊笑了,歪着身子调侃她:“你是不是着急了,想我光明正大的陪着你呢?”说完不老实的向她的脸上蹭去…… “别闹了。”宛如躲过了康俊的偷袭,正色道:“俊哥哥,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了?” 康俊微微一愣,随即笑着摇了摇头:“傻丫头,太平盛世的会有什么事情?你不要多想。只要乖乖的听我的话就好了!” “不对的,俊哥哥你骗我,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不然你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说完,她把头垂下,有种淡淡的哀伤,“虽然我只是一个女子,无权过问这些大事,但是俊哥哥你一定要相信宛如,宛如会和你在一起的,无论将要发生什么,宛如都不会离开俊哥哥的!你不要把宛如当成一个无用的人……我……你不要嫌弃我……” 她的音调让他心碎,他一把把她拉进自己怀里,用最殷实的依靠封住她下面的话,“傻宛如,我的好宛如!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我爱你都爱不过来!你不是无用的人,你是我生命最重要的部分,千万不要说那些傻话了,放心,我会好好的,你也会好好的!我们一定会好好的相爱的!” ※※※※※※※※※※沁※※※※※※※※※※ 正房里聚满了人,纱帐后的是娇喘微微的想容,她斜靠在床上,低头想着什么:她本不想走到这一步的,但是现在却不得不这样做,这几天来阿茵恍惚的神情让她深信那天晚上阿茵一定就在门外,不管她听不听得到屋子里的对话,但是她一定知道那是时候屋子里有一个男人!阿茵跟了自己整整十年,十年后的今天,她将断送在自己的手里……唉!这是命啊,阿茵,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的命吧! 宛眉代主巡视,她的目光牢牢的从每一个人的身上划过,引起所有人不由自主的战栗…… 没有人吭声,宛眉命正房的小丫头去挨个搜她们的屋子,自己则死死地守在这里,每个人神情上丝毫的变化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不过,什么都没有发现……小丫头一无所获的回报让她有点点的失望。 宛眉穿过纱帐来到想容的面前。 想容轻叹一口气:“没有就没有吧,都告诉你不要这样,你偏偏不听,现在让大家这么劳烦,你呀……” “那怎么行?夫人的东西在这里被偷走,宛眉自然要帮夫人找出窃贼!” “哪有什么窃贼?都和你说了,是我散步的时候遗落的!” “夫人!”宛眉还要分辨什么,却被想容打断:“好了,你呀,就是这样冒失,出去代我给各房里的丫头道一个歉吧。” 想容话音刚落,纱帐外的丫头们连忙跪下:“夫人严重了,丫头们岂能承受得起!” “你看看……哎!宛眉,你真是让我颜面全无啊!哎!罢了,你和阿茵也互相搜一搜对方的东西,给外面那些丫头一点点宽慰吧!” “夫人?”宛眉有些惊讶。 “怎么?不听我的话了吗?我只搜查别人的东西,却不管自己房里的丫头,这话传出去怎么能让大家心服口服呢?阿茵,你过来,把宛眉的东西拿来好好查一查!”说完,她深深地看了阿茵一眼。 一种莫名的恐惧袭来,却不容自己多想,阿茵推了出去。 宛眉自然不甘示弱,她也连忙跟着出去找阿茵的行袋。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一只乳白色的白玉镯子从阿茵的行袋中掉了出来,时间凝固了,阿茵绝望地看着想容,却只看到主人冰冷的双眸…… “好了,大家都回去吧,打扰大家了,我真是过意不去!阿茵,你也下去吧。”想容的身子仿佛没有了支撑一般的躺下。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人们悄悄议论着,鄙视的目光停留在阿茵的脸上…… 阿茵回望了想容一眼:夫人啊!阿茵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沁※※※※※※※※※※ 正房里安静极了,阿茵坐在想容的对面一言不发。 想容笑着:“好了,你不要这样难受,我不会怪你的,我知道一定是有人在陷害你!” “真的吗?夫人真的这样想的吗?”阿茵淡淡地问。 想容点了点头:“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我一定会找到是谁在害你的。”她亲手捧上一杯茶递给阿茵。 “谢谢夫人!”她笑着,一饮而尽。 “你还好吗?”想容轻声问道。 阿茵苦笑着:“我很好,夫人,我没有想到夫人离开春宵楼的时候真的把药箱带在了身上……上一次夫人的中毒我就该想到的,只可惜……” 想容笑了:“不可惜,你现在知道了也不算可惜了。” 阿茵的意识渐渐的模糊了:“夫人真的能对阿茵下的了手?” “你放心吧,我会记得你的!” 这是阿茵在这个世界上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她如木偶一般的坐着。 想容的声音低低的想起:“后院的那口井是你最终的归宿!” “是!”木偶一般的人站起身来…… 第二天一大早,就听见一阵喧杂的声音:“不好了!阿茵跳井自杀了!” 第二十五章:青楼·药迷(一) 阿茵死了,康俊再也装不下去了! 即使全府的人都相信阿茵是因为羞愧而自杀,康俊也不会相信,因为他亲眼见到…… 自从发现了黑衣人和想容的关系,康俊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潜伏在正房附近,几天来正房平静如昔,好象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可是昨天……昨天他亲眼见到阿茵失魂落魄的走出正房辗转去了后院。久久不曾回来,他没有疑心,依然死死地守在正房门口,可是今天,阿茵却死在了后院的井中!她一定就是在自己看到的那一刻死掉的!可是想容在房中,她不可能亲手把她推下去,那么阿茵究竟是怎么死的!是想容所害,那是一定的,可是究竟是怎么害的呢?他不知道……正因为不知道,他才恐惧……极度恐惧! 他的宛如会不会也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想容的手中呢? 他不敢想,只是恐惧,面色煞白的他久久地凝视着宛如的身影——不管要发生什么,他都不能让她出现任何危险! 宛如靠在窗前听着正房方向嘈杂的声音,远远传来让她不寒而栗。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其妙的感到阿茵的死太不寻常。尽管跟阿茵没有真正说过几句话,她对自己也是一向在敌视中,可是她不像是那种贪图财物的女子,虽然不知道春宵楼是什么样的,可是以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突然之间觊觎自己主人的东西呢?甚至偷过来之后藏在自己的随身行囊之中,这种又蠢又笨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会做得出来? 好奇怪,好奇怪!宛如的眉头越拧越紧,她托着腮靠在窗棂上发呆…… 姐姐呀!姐姐现在要在就好了,她那么聪明,一定会想的通的! ※※※※※※※※※※沁※※※※※※※※※※ 又是一个白天,春宵楼里又迎来了一个年轻的公子,这一次他嬉笑调侃的神情不见了,换上了是平素难得一见的谨慎之情…… 嬷嬷凑上前来,香的发腻的脸贴到公子的面前,眼睛眯成一条长长的缝,红嘟嘟的嘴唇看着让人想到了传说中的血盆之口,艳的恶心。 公子连连后退,别过脸去深吸了几口气,鼓足了勇气才终于对上了嬷嬷的眼睛:“怎么?才几个月没有见,嬷嬷就不认得在下了?” “哪能呐!”嬷嬷脸上的缝更细了,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年纪大了,她一定会饿虎扑食一般的粘到公子的身上去,毕竟一出手就给四五十两银子的客人太少见太少见啦! 嬷嬷的眼神果然犀利,也难怪,毕竟是吃这行饭的!这个端庄年轻的公子正是罗羽休! “公子还能来春宵楼,我真是好感动啊!要知道自从想容被皇帝下旨赎出去之后,我这里真是一日不如一日啊!你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姑娘们还都一个个在屋里猫着呢,公子等等,我这就给你挑最标志的小姐去!”说完扭着屁股就要上楼。 “嬷嬷请慢,在下今天前来是专门来找嬷嬷你的!”罗羽休笑地彬彬有礼。 一听这句话,嬷嬷脸上的缝消失了,瞳仁无限放大:天!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位年轻俊秀的公子居然是因为倾慕自己而来!她的口水快要溢出来了,一时间脸上居然泛起红潮,用已经消失了十几的羞答声音嗔道:“原来……那公子就随我去房中吧……” 很奇怪自己的话怎么会在这个嬷嬷的脸上引出这么一系列的表情,直到听完她的最后一句话才明白过来,他真的要吐了…… “公子,你怎么了?”嬷嬷的脸又凑了上来。 罗羽休连忙躲开,摆着手笑道:“没有关系,旧疾发作而已,在下今日前来是有事情要请嬷嬷帮一个忙!” 一听这话,嬷嬷的脸仿佛是掉进冰窟,难看非常:“公子有什么事情需要来找我这样的人呢?” 发现不对头,罗羽休连忙从袖袋里掏出两锭元宝塞到那肥腻的手中:“嬷嬷是能人,自然有很多地方可以帮到在下了!不知道嬷嬷愿不愿意呢?” 果然!银子的光芒印入那眼中,激荡出一片贪婪的火光,嬷嬷脸上的缝又出现了,她甜的发腻的声音又一次在罗羽休的身上引出一层鸡皮疙瘩:“愿意!愿意!只要我能做到!” 切入正题了!罗羽休居然不太好意思:“其实……不是我的事情,呃……是我的一个朋友新近买了一个小妾,没想到那姑娘硬气的很,宁死不从,所以……呃……嬷嬷该听懂了吧……” “懂了懂了!公子是想讨药方子是吧?哈哈!公子可是来对地方了,想我们春宵楼一年要来多少新姑娘,开始都不从,可敌不过我的法子,全都服服帖帖了!所以,你朋友的小妾尽管包在我的身上!” “不知道嬷嬷有什么办法?” 尽管眼睛已经是一条缝,但是不影响眼帘后转得比轮子还快的眼球:“我的方法可多啦!只不过我们春宵楼的秘方岂能外传,如果被别的楼弄到手不是砸了我自己的饭碗嘛……” 精明的罗羽休怎么会不懂嬷嬷的用意,他又陶出一锭元宝:“放心,嬷嬷,我不要你的药方,只要你配出的药就成了,不知道嬷嬷愿意吗?” 怎么能不愿意?这样划算的买卖多来几笔更好! 嬷嬷扭着屁股带着康俊来到一间小屋,一扇门后还有一扇,打开一扇还有一扇,直到最后进了一间密室…… 罗羽休啧啧赞叹! 嬷嬷笑着打开屋子角落的一个盒子,里面赫然放着一个药箱。在罗羽休惊讶的目光中,药箱中近百味药呈现了出来…… 第二十五章:青楼·药迷(二) 药箱很小,只有帐本那么大,但是里面各色的药粉数量却让人惊叹,罗羽休不由得上前几步想要看个清楚,却被嬷嬷伸手拉住:“公子不必心急,待我调好之后再给你!” 这些药还需要加工吗?罗羽休似懂非懂地看了看嬷嬷,止住了脚步。可是他还是有很多的疑问,虽然心里很着急想知道答案可是表面上却不紧不慢的问:“嬷嬷还真是小气吖,你这么多药,随便包一包给我不就得了?何必还要再抠抠点点呢?莫不是嫌在下的银子给的少了?” “哪能呢?”三锭元宝的客人可不是能随便得罪的!嬷嬷腻腻地缠了上来,“公子见外了,不是我小气,而是这里没有公子需要的那种药!这个药箱中共有一百零八味药,但是全是对人无害无用的药底,但是这些药底根据分量的不同,配制而成各种成药却有不同的作用!” 好玄呐!世界上居然有这种东西,可惜都是媚人心魄的药……想到这里,他想起康俊的嘱托,一个个的询问:“不知道嬷嬷这能不能配成让人吃了会很痛苦却不会死的药呢?” “有啊!这种药服下去像中毒一样,但是却不会致命,待到药效过去稍微滋补一下就可以调理好身子了。” “那有没有让人吃了会丧失心志,完全受人指控的药?” “有啊!不过那种药配置起来最难,所有的分量都要恰倒好处,这种药吃了之后便让人迷失了心志,什么都不知道,让你对她说话后,她会很温顺的听从你的话……这药太过阴损,因此公子如果今天要我配出这样的药,那就恕难从命了!” 嬷嬷的这句话让罗羽休暗暗称奇,想不到这个看起来俗气的恶心的女人也有这般心肠?于是原来的鄙夷之心也稍稍减弱了一些:“嬷嬷多心了,我只是随便问一问,没有别的意思,不知道我朋友需要的那种药要多久才能配的出?” “很快的!公子稍等一会就可以了。” “既然如此,那在下还是到门外等吧。”说完,便飘然而出。 跨出一道道门槛,罗羽休的神情逐渐严峻了起来,今天早晨康福慌慌张张地来找他的时候,他还不以为然,以为康俊疑神疑鬼,不过既然是朋友,他也不得不勉为其难的来跑这一趟。但是到了这里,他才发现自己完全错了。这看似平静的青楼之中居然有这么多让人瞠目结舌的东西,看来康俊的担心不无道理,如此说来,一旦想容下定决心,那宛如恐怕真的就难逃一死了! “公子,你要的东西我已经配好了!”嬷嬷甜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罗羽休的思绪。 “这么快?”他有些惊讶…… “当然啦!我还送公子另外一种神秘的药呢……”嬷嬷脸上厚厚的脂粉在抽搐的肌肉上不断颤动着,她神秘的贴到罗羽休的面前,掏出一个紫色的小包包,“这种药可不是吃的哦,告诉你朋友,放在那小妾房中的香炉里,一旦那妾从了以后,这种药随着香慢慢的渗入她的骨髓,她就能牢牢的记住第一个碰过她的男子了……” 罗羽休看看那个小包,扬了扬眉毛:“这东西真的这么管用?” “那是当然?公子不信?我告诉你啊,我们楼里的一个姑娘用过,那个男子时隔三年之后还回到这里来找过她呢……不过老天不作美,偏偏让那姑娘被别人赎了身。说起那个姑娘,嘿嘿!公子和她还有过一面之缘呢!” 一面之缘?这春宵楼里的姑娘?难道是她——邱想容? 一定是了!嬷嬷说的那个男子一定是康俊,难怪自己一直不明白他那样的男子怎么会栽在想容的手里,原来想容居然有这种手段!是了,嬷嬷只知道想容被赎出了春宵楼,却不知道她正是被赎出来放在了康府中……看来,这个想容真的颇为棘手啊! 走出了春宵楼,罗羽休隐匿在了人群之中,看着蓝天,他突然为康府中的每个人担心起来:嬷嬷说想容走了之后她才发现药箱之中的所有药底都少了一些,那么现在,康府所有的人都被那一百零八种神奇的药底笼罩在恐怖的气氛之中……想容已经出手两次了,下一次,该会是谁呢? 第二十六章:康俊·释疑 宛如坐在门廊下发呆。 她不知道俊哥哥为什么还要躺在床上装病,虽然府里的人都知道他已经醒了过来,可是他偏偏封闭了自己的穴位,做出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虽然有满腹疑惑,但是她相信俊哥哥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只是这个罗公子怎么刚一天亮就匆匆到府里来了?他难道不知道俊哥哥一直在装病吗?这样风风火火的进来分明是想来拆穿的…… 她不知道罗羽休的意图,所以当俊哥哥小声吩咐她退出去的时候,她就故意敞着房门出来,这样一来府里的人们即使知道罗公子到来,也不过认为他是来探望朋友的,没有人会想到他是在和俊哥哥密谋什么,毕竟,没有人会敞着大门密谈的。 她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商量着什么……希望不是太坏的事情…… ※※※※※※※※※※沁※※※※※※※※※※ “你的这个小姑娘还真的很聪明呢,知道为我们掩护,康兄,她可和你以前的形容很不一样啊!”罗羽休眯着眼睛笑着说道。的确,今天这么早就跑来康府的确是他太过冒失,可是毕竟关系着几十个人的性命,即使他能等,他也怕想容不能等啊! “是呀,我也是最近才发现她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她每天的每一个小的举动都会给我太大的惊喜……哎!只可惜从前我都没能好好的了解她,过去我以为我做的是爱她,可是当一切真相都明白过来之后,我才知道是自己带给她最大的伤害……” 康俊的感慨让罗羽休觉得好笑,那么一个成天自信满满的人一遇到女人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难道这就是女人的魅力?可惜啊……自己的府里有那么多的美丽佳人,可自己却从来不曾有这样的感觉,难道只有康俊这样的领悟才是爱吗? 想归想,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紫色小包,丢到康俊的床头:“你不要这样想,先把眼前问题解决掉吧。你看这个……果然不出你的所料,想容真的是一个用药高手,阿茵的确是被她控制住之后投井而死的。不过呢……,”他撇了撇嘴,“你也着了她的道!不要小看这个包包,她可是为你花了大价钱呢!” “我也着了道……这是什么意思?她也给我下毒了吗?” “当然不是!你这样的翩翩公子是最好的从良对象,她怎么舍得害你呢?她只不过在你的身上动了些小小手脚罢了……”说到了,他又闭上了嘴巴,得意地看着康俊。 康俊翻身坐起:“可是我没有任何奇怪的感觉啊!” “我问你,你被流放的三年是不是常常被她的影子所纠缠呢?” 的确,三年中无论自己的醒着还是睡着,想容的模样始终在脑子里浮现,想着她的缠绵,想着她的妩媚,想着她的娇吟……那曾经一切的一切都牢牢地刻在他的脑子中,他甚至把她画在纸上,夜夜凝望。 宛如,那个曾经刻骨铭心的小小的女子在那三年中却总是被想容的影象所包裹,很多次,他拼命地想回忆起宛如的样子,可是眼中浮现的却全是想容,他苦恼着,怨恨着,他以为这是上天在告诫他、命令他、让他忘记宛如而只留下对想容的爱! 就在他快要成功的忘记宛如的时候,再一次的重逢,她那一如既往的哀伤而心痛的眼神印入他的眼底之后,他才发现,无论他有多少怨恨,多少伤痛,面对着宛如,都将被一寸寸的消解……他的心终究还是她的! 可是罗羽休的话是什么意思呢?想容在自己身上下了什么功夫:“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你可以一次把话说完!这样吞吞吐吐的,可不是罗兄的为人啊!” “哦?”罗羽休的嘴角浮出一抹淡淡的笑,他不紧不慢的把昨天从春宵楼听来的话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 果然,康俊愣住了:“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么简单的道理,康兄想不通吗?要知道,像康兄这样一表人才,又没有妻室的人是多么令人神往啊,你这样的从良对象对于想容那样自命清高的女子来说不是最满意的吗?她不舍得在你身上用这样昂贵的办法,那才是蠢呢!只可惜康兄你却一直蒙在鼓里,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就在刚刚,你恐怕还在为自己负心于想容而自责呢吧?” 罗羽休说的不错,虽然知道阿茵的死一定和想容有关系,虽然知道想容和那个黑衣人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是这些都仅仅是令他对她失望而已,因为毕竟是他负了她,曾经的海誓山盟在她进府之后都化做过眼云烟,他一直以为她是那么爱他,可是到了现在他才知道,他不过是她众多恩客中比较出色的一个罢了……那些思念,那些痴迷全部都是她在控制着他……他才是真正的蠢呐! 第二十七章:罗羽休·愤怒(一) 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不仅是康俊需要考虑的,也是罗羽休正在想的。 对康俊来说,最大的问题是宛如。从前自己一直被想容的表演所蒙蔽,如果不是宛心点醒了他,恐怕现在被诱进深井中丧命的人也许就是宛如了。因为按照想容和黑衣人的协定,要想取得自己的信任而拿到城防图,那宛如就是最大的障碍!也许……也许下一个就是宛如了…… 他开始恐惧起来,他不知道想容还有多少办法来对付自己和宛如,他只知道,一旦稍有不慎宛如就会遭到毒手,而在这京城防务的大事面前,他不可能时刻保证宛如的安全,现在二皇子暂时没有动静,一旦皇帝驾崩,二皇子一定会发难,到那个时候整个京城的防御关系着整个国家的安全,他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陷全城的百姓于水火之中的! 该怎么办呢?揭穿想容?那这样的话黑衣人的线索就断了!他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如此煞费苦心的帮助想容?他要城防图究竟是为什么?他难道是二皇子的人吗?一切都没有定论,自己也不能一下就做出判定!现在的办法就是稳住想容,弄清楚黑衣人的身份和目的!可是宛如该怎么办呢? 他陷入久久的沉思之中…… 对于罗羽休来说,他比康俊要清楚许多,因为夜寐的两次跟踪都发现黑衣人辗转进了二皇子的府宅,很显然,黑衣人是二皇子赵天启的人。可是他为什么要把和想容联系呢?想容可是九皇子救下来的,难道说二皇子已经掌握了九皇子的行踪,故意在他的踏雪途中安排想容演出了这场苦肉计吗? 现在只有这一种合理的解释,但是总感觉有一个地方想不通,仅仅是感觉,恼人的感觉不能给他最后的定论! 还有,二皇子、黑衣人为什么要帮助想容如愿的嫁进康府呢?他们想利用想容从康俊这里得到什么呢? 罗羽休不明白,不明白就要问,这就是他一贯的作风:“康兄,是不是在你的手中有什么宝贵的东西惹的别人老是惦记呢?” 康俊一愣:他知道罗羽休的意思。的确,这些处心积虑的人要的就是城防图,不过这是一个秘密,自从得到太子信任以后,绘制并且完善京城安全是太子跳过罗羽休直接布置给自己的任务。在自己装病的日日夜夜中,他不断的转换着防御体系,现在的京城已经固若金汤了,但是,再完备的工程总有疏漏的地方,一旦弱点被对手得知,那就将是死路一条。因此这样绝密的事情连罗羽休也不能告诉,尽管他也是一个正直的,值得信赖的人。 康俊笑了:“一切都瞒不过罗兄啊!” 话意到此,罗羽休也心领神会了,他笑笑,不再追问,而是换了一个话题:“康兄还准备这样装到什么时候啊?不怕门外面的那个小女子服侍的久了,厌烦你吗?” 康俊侧过脸去,透过厚厚的隔纱远远望去,那个小小的人儿正坐在门廊下发呆,小小的身子还要承受多少的磨难,她只是一个女人啊……单纯得不能再单纯的女人!突然间,他发觉自己的眼睛模糊了,赶紧背过身去不想让罗羽休看见。 可是,又怎么可能看不见呢?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康俊的异样让一向喜欢挖苦人的罗羽休竟然说不出调侃的话来,他轻叹一口气:“现在都已经真相大白了,你准备什么时候给她一个名分呢?” 名分?名分?康俊沉默了,良久,他才缓缓道出一句:“罗兄,你……你把她带走吧!” 第二十七章:罗羽休·愤怒(二) “你疯了?”除了震惊,罗羽休无法用别的词语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如果是别人,如果在别的地方,他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情绪,而现在,他几乎要跳起来了,他不敢相信地盯着康俊的眼睛:“你确定你现在是清醒着的吗?” 康俊不答,谁也不能明白他此刻的感受:他痛苦的几乎无法呼吸了,这样的决定无疑是在他的心头挖去一块肉! 他的目光又移到门廊下的宛如身上,不知道她今后会不会恨他……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希望你可以帮我这样一个忙,把她从康园里带出去,在我没有弄清楚想容之前不要让她回来,也不能告诉她事情的真相。”是的!不能告诉她! “弄清楚想容?你还要弄清楚什么?她是什么样的人,她有什么样的手段,我想我已经很清楚的告诉你了,我不知道你现在还要弄清楚什么!背后主使人吗?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是二皇子!我的手下夜寐亲眼见到黑衣人进了二皇子的府宅!你现在完全可以立即把想容赶出去或者抓起来,为什么要选择牺牲宛如呢?” 康俊摇头,因为他需要知道的还很多:“如果真的是二皇子的话,那么我问你:我的功夫和夜寐比起来谁更高一些?” 罗羽休想了一会:“你比他略胜一筹!”说完,他也明白了康俊的意思,他沉默了……的确,是自己没有想到:黑衣人屡次出现在康园中而且次次都是出现在正房中,这足以说明他的功夫远在康俊之上,而以他的功夫怎么可能每次都让夜寐跟踪成功,这只能说明,黑衣人不是没有发现夜寐,而是故意引他跟踪的,如此说来……“你的意思是黑衣人不是二皇子的人?” 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发问,罗羽休就立刻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这样的智慧和机敏让康俊更加坚定了让他来保护宛如的决心。于是他点了点头:“是呀,有谁会明目张胆地引别人去怀疑自己的主人?你说夜寐每次都能跟到二皇子府,也许这只是黑衣人的一个幌子,一旦夜寐离开,他才会去见自己真正的主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那个真正的主人又会是谁呢?他隐藏的这么深,却把二皇子抛在我们眼前,当我们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二皇子身上的时候,他再向我们下手……你说,这样的对手是我们用几万人的军队就可以解决的吗?” 罗羽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呀,两军相逢勇者胜,两勇相逢智者胜。这样的对手的确比我们的表面敌人难对付的多。你认为这个人是谁呢?” “不知道,我想应该也是一个皇子吧,或许是五皇子,因为他和二皇子的交情最好,而且他的手里还有皇帝的万人近卫队……不过也不一定……或者真的是二皇子,黑衣人是他布下的迷局让我们琢磨不定。” 事到如今,的确没有定论…… 康俊对宛如的感情,罗羽休是看在眼里的,因此对他做出这样艰难的抉择,罗羽休由开始的震惊转为钦佩,只是他不能明白为什么康俊要让宛如蒙在鼓里呢? “康兄,我可以替你照顾宛如,但是我想你还是把真相告诉她的好,因为你的这个决定也许会让她难过呢……” “不能告诉她!”这是康俊固执的声音。 “为什么?!” “如果把这所有的事情告诉了她,她是绝对不会离开的……而她多留在这里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我不想让她生活在这样恐怖的气氛中!” “可是,如果你这样把她生生从你身边拉开,你想到过会给她带来多大的痛苦吗?让一个那么爱你的女人生活在被爱人抛弃的痛苦中,你认为她会开心吗?” “那也好过让她死掉!”康俊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不明白为什么罗羽休这样不理解自己。 “那还不如让她死掉!”罗羽休吼了出来!虽然理解康俊艰难的抉择,但是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样一个如雪般清透的女子日日生活在痛苦之中,“你以为你这样做是在救她吗?办法有千千万万种,为什么要走这条极端的道路呢?把事实告诉她,让她不会以为自己的被抛弃,这样不是很好吗?即使她真的不愿意离开你,知道事实真相的她对想容难道会没有防备之心吗?想容对她下手真的就那么容易吗?” “你不懂她!一旦把所有事情告诉她,她一定时刻担心着我会不会遭到暗算,一定时刻担心着我的安危,当她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我身上的时候,想容怎么会没有可趁之机呢?你不是不知道想容的智慧!宛如尽管很聪明但是她毕竟阅历太浅,现在还不是想容的对手!再说阿茵不是也跟了想容很多年吗?她对想容的手段怎么会没有觉察?可是最后不还是不明不白的死在了想容的手里吗?现在想容主要的目标就是宛如,只要有一次机会宛如就危险了,我怎么可能时刻为了保护她而不去处理那些火烧眉头的京城事务呢?” 康俊的话说完了,罗羽休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愤怒:“对!你说的句句是实!可是却全是你的自私意愿!你怕宛如遇到不测你会痛苦一辈子,于是你逃跑了,你把她交给我,的确!她安全了,今后还会再安安全全的回到你的身边……可是你却不曾想到她的痛苦,被你抛弃的痛苦即使在明白真相之后释然,可是这过程呢?这过程之中她要承担多少的痛苦?就好比是伤疤一样,所有的伤疤最终都是会愈合的,可是这产生伤疤的过程呢?那用刀剑在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的时候,那样的痛苦是怎样的难过!你太自私了!好!我会把宛如带离这里,也会让她安全的回到你的身边,可是我一定会让你尝道这其中的痛苦滋味!”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第二十八章:宛如·离府(一) 宛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两个男人在房间里争吵着,她紧张的四下张望,不过还好,园子里来往的人不算多,偶尔几个下人也是隔着很远忙着自己的事情。 罗羽休冲出房间,宛如奇怪地迎上前去:“罗公子这就走吗?” 他没有说话,看了她一眼,眼神很复杂。 宛如还想说什么,可是罗羽休却不给她任何时间径自离开了。 好奇怪哦……宛如心中纳闷,走进屋子却发现康俊躺在床上发呆,她掩上房门,悄悄走了过去:“俊哥哥,你和罗公子怎么了?他好象很生气。” 康俊抬头,宛如那雪般纯净的眸子映入眼帘,他心痛的把她揽进怀里:“没有什么,没有吵架,过几天他还要来呢。你在外面不冷吗?” 宛如摇摇头,她知道他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但是她不问,她不知道怎么问,这么多年来,她都没有学会怎么向俊哥哥置疑,她乖巧的把头窝在康俊的怀里,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听着他平稳的心跳,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呢?只是心中隐隐的有一丝不安,道不清来由,只是那么隐隐的一丝…… “俊哥哥,我们一辈子都这样好吗?一辈子不分开,我什么都不要,就要这样靠着你就好了。” 平淡的幸福的一句话,在康俊听来无疑是万刃割心,他几乎要无法呼吸了,宛如的话他实在无力回答,那么一个安静的女子提出的那么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愿望,他都无法满足她!他实在无言再去面对她了…… “俊哥哥,你怎么了?”他的脸色有一些异样,宛如紧张的揪起心来。 “没什么,宛如,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会,你出去找宛言聊聊天去吧。” “好!”宛如不疑有他,闭门出去。 也就是在她出去的那一刻,康俊的眼泪汹涌溢出:他的宛如,这个从他很小的时候就决定要保护的女子,现在他却不得不跟她说再见,不知道等这一切结束之后她能不能原谅他,他都必须走出这一步,罗羽休说他自私,那自私就自私吧,他可以背负所有的责任和怨恨惟独只要她活下去!只希望,她的心不会太痛…… ※※※※※※※※※※※沁※※※※※※※※※※ 想容坐在屋子里,阿茵的衣物被放在床头,那是她要求宛眉拿来的。 的确,阿茵是她害死的。在那件事情败露之前,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能用阿茵交会的法子去害死她!曾经她们情同姐妹,而现在却阴阳两隔……为什么呢?为什么呢?阿茵,我不是吩咐过任何人不要来我这里呢?你为什么偏偏不听呢?是不是觉得我对你疏远了、冷淡了?怎么会呢?你一直是我最信任最贴心的人,我怎么会疏远你呢?如果那天你不在窗外,我想用不了多久在我坐上康府真正女主人的位置上的时候,一定会给你找一个最好的人家,让你幸福的度过一生,可是那天,你为什么要来呢? 她哭了,对着亡者的衣服失声痛哭…… 久了,哭够了,她抹去泪痕:阿茵,我不会让你白死的!你要知道真正害死你的是桑宛如,如果不是她夺走了康俊的心,如果不是她霸住主房,如果不是她一直挡在我的面前,我就不会屈从于黑衣人,而你就更不会死掉!如果你泉下有知,就去找她索命吧!我也会努力地除掉她为你报仇的!要相信我,我一定会把她从康俊的心头抹去!将来,等我成功了,我一定会把她的心肝祭在你的坟前! ※※※※※※※※※※※沁※※※※※※※※※※ 主房里的宛如打了一个寒噤,她起身看了一下窗外。明明没有风,可是怎么会有这么一股突然而来的寒意呢? “着凉了吗?”康俊体贴的把自己的长襟披在她的身上,然后走过去把窗子关上。现在他能做的只有这些。 “没有,只是突然心里一凉,现在已经好了。”他的担心让她幸福,这一生遇到了他再说的苦难她都甘之如饴。 难道她已经感觉到什么了吗?他的心有些慌了,把她轻轻拥在怀里……明天……明天罗羽休就要来了……他突然舍不得,他好想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他好想把她变成自己的人。 他的唇贴上她的发,呢喃着:“宛如,今晚,你留在内室好吗?” 宛如一怔,随即红晕泛上脸颊,她羞的把头埋进他的怀中,轻嗔:“俊哥哥,你今天好奇怪哦……” “你不愿意吗?”他亲吻着她的额头。 “我……”她更羞了,这让她怎么开口呢? 她迟疑着,就是这点点时间让康俊清醒了过来,现在要了她的清白之身,那一旦自己在这场争斗中死去的话,那她的一生要由谁来负责呢?尽管他是多么的渴望,他也不能这样做!他笑着:“傻丫头,我逗你呢,等忙完了,我要娶你!把你完完全全变成我的人!” 她笑了,不记得这是俊哥哥第几次说这样的话了,不过每一次都好甜蜜好幸福,只是今天……她感到有点点不安……很奇怪,今天她总是这样不安,是要发生什么了吗?她把头靠在他的臂弯,他的体温传承给她,让她有些慌乱的心慢慢安静下来…… 第二十八章:宛如·离府(二) “你真的决定了吗?”在康俊的房中,罗羽休的音调低得很陌生。 “恩。”康俊抬手封住自己的穴道,“你生气了?” “我怎么会生气呢?你把自己心爱的大大方方的送给别人,我这个不相干的外人哪有那份闲心去帮你生气?只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他冷冷地说道,“今后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呢?那用刀子剜去心头肉的滋味也不过如此,不过他只有这样的选择了,因为他的宛如他了解,他只能这样做,不管今后他是死是活,是伤心是痛苦他都要她活着! 面对着固执的康俊,罗羽休也不再说什么了,因为多说无益,何况康俊是个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人,也许他是对的吧。 ※※※※※※※※※※沁※※※※※※※※※※ 想容歪在窗口坐着,她的身体已经基本痊愈了,只是近来因为阿茵的事情搅的她彻夜难眠,吃过午饭刚在坐下就有些犯困,正准备提提神,就从窗口看看宛眉远远的跑来:“夫人!夫人!少爷请您去客厅呢。” 想容一愣:“他叫我去客厅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是康总管让我来请您的,他说这是少爷的意思,那个罗公子又来了,少爷的身体还没大好,不方便见客,所以请你去招呼一下,如果罗公子没有什么事情就把他打发走好了。” 想容凝眉,半晌点了点头,起身跟着宛眉来到客厅。 果然,罗羽休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对于罗羽休,想容有一股说不出的怨恨,当初如果不是他在自己即将绝望的时候来暗示自己,那今天也许就不会是这样一番境地了,他当初自信满满的笑容在改变承诺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对着自己这样一个卑贱的人的任何一句诺言都是微不足道的。她恨他,当初如果没有他,也许自己早已对康俊死了心;如果没有他,自己也不会日思夜盼地想要进驻这康园;如果没有他,自己也不会屈从于黑衣人。总而言之,如果当初没有他,自己绝对不会是今天的这个样子!而现在的这一切,叫她怎么能不怨恨呢?! 罗羽休是聪明人,一对上想容的眼神他就已经明白她的怨恨了。他看了她一眼,仿佛在告诉她:不要把一切的错误都推到别人的身上,如果没有你自己的野心,也就不会有别人的可趁之机。 想容没有理会他,她微笑着招呼他坐下:“不知道罗公子今日前来有什么要紧的事?” “也没有什么,就是来看看康兄的身体是否康复了。”说完,眼睛不时的向别处瞅瞅。想容纳闷了,前几天她才听宛眉说罗羽休来拜访过康俊,今天怎么又来了?而且康俊还不愿意见他,让自己来打发他!不会是他有什么别的心思吧? 想到着,她依然面带笑容:“多谢公子的好意,我家相公是气血攻心,没有什么大碍,只要能够静心调养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等相公康复了,一定会亲自登门道谢的。” 哦,罗羽休点点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想容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于是问道:“不知道公子还有什么事情?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跟我说吗?” 罗羽休的脸微微泛红:“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想问问嫂子,康兄房中的丫头是否已经被收房了?” 想容闻言一惊:他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是觊觎宛如吗?以他的作风应该是不会愚蠢到惦记别人妻妾的吧,可是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是在像自己暗示什么吗?如果真的是他对宛如有意,自己到可以很好的利用一下,即使不是,也同样可以为自己所利用。想到这,她朱唇轻启:“这个到没有,只是宛如和相公是青梅竹马,如果不是我的意外介入,此刻他们早已……哎!不说了,我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早晚有一天我还是会把这个身份还给她,让她做康家真正的主人。不知道罗公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言下之意,就是康俊还没有把宛如收房。她想把这句话抛出来看一看罗羽休的反应。 他自然也不同于凡人,尽管没有碰触到想容的双眸,他也知道此刻她一定死死的盯住自己,不禁暗笑:你以为只有你会欲擒故纵来迷惑别人吗?我现在可以用同样的手段迷惑你,或者更甚一酬!在我的面前,你还是稍稍逊色一些的。 “没有什么,在下只是随便问问。好奇而已!好奇而已!”他故意躲闪着想容的目光。故意的有些做作。 可是想容却明白了:恐怕不是随便问问吧,你这分明是让引我上当,让我怀疑你暗慕宛如,激起我对她更大的仇恨,一旦我被嫉妒和仇恨蒙蔽了双眼,就会迫不及待的报复她,那个时候我所有的破绽都会出现在你的眼前!你以为这点小小的把戏会让我上当吗?哼!你也太小看我邱想容了!你不是要演戏吗?那我就帮助你把这场戏演得更彻底吧! 第二十八章:宛如·离府(三) 想容的办法很简单,她知道罗是要引出自己,那自己就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除掉宛如,可是她想不到的是,她的智慧比起罗羽休的确毫不逊色,可是还有一个康俊呢!从前她可以毫不费力的将康俊玩弄于股掌之上,而现在,在康俊明白一切之后,在康俊和罗羽休联手之后,她这个在青楼里挣扎许久的人,却再无智慧可言了。 可惜的是,她自己并不知道这些。 “想容没有想到罗公子的好奇心这样重,既然公子来府里,相公又吩咐我来接待,那我再引公子去一个好去处吧。” “哦?哪里?”罗羽休有些好奇,他不知道这个女人要在自己身上使什么花招,即使自己和康俊计划的再严密,毕竟也无法读懂女人的心思。 “公子只知道这康府的美景在着园子里,却不知道后院的花坛才是另外一个好去处呢,那可是老夫人生前自己一点点摆弄的,平日里大家都爱惜的很呢!今天这样好的天气,公子不如去好好的观赏一番!” 引自己去后院?她要做什么?罗羽休不知道,但是他却点头应允,因为他很想看一看这个女人有什么样的手段! 想容笑着起身,准备引路,却面呈痛苦之色。 罗羽休明知道她在耍花招,但却故意关切地上前:“嫂夫人?怎么?身体不适?” 想容狠咬下唇,痛得连连吸气,一旁的宛眉被这突变恍了神,待她反应过来上前搀扶的时候,想容已经痛的面色苍白。 “对不起了,……罗公子,我突然有点不舒服,不能陪同了,公子自便吧。” 看着想容下唇泛出的点点红丝,罗羽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康俊一定要把宛如送出府了,的确,这个女人对自己都能这么狠心,一旦向别人下手,更是不会有半点手软的。于是连忙答应:“嫂夫人客气了,罗某下次再来也可以啊!这花令尚久,下次来欣赏也是一样的。” 想容心惊,本想引罗羽休单独前去后院然后再令宛如去陪同,自己再想个办法让康俊知道他们二人在后院私会的,可是这一下倒弄巧成拙了!她凝眸苦思,瞬间灵光乍现。 扶在宛眉肩头,想容微微点头:“这样也好,实在不好意思,本来宛如已经在后院备酒了,只是我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到惹的公子不方便了!” 宛如在后院?罗羽休纳闷!康俊明明说过宛如对花粉敏感的,嘱咐过自己许多次不可以让她沾染花粉,想容怎么会说她在后院呢?难道……?是了!在想容转身将要离去的那一刻,罗羽休明白了她的意思:那就是想尽办法让自己去后院,因为后院的花圃对宛如来说是个禁地,可是她现在在那里,那就说明她身处危险之中,自己无论对宛如有什么样的念头,都不会坐视不管,一定会去后院!现在想容千方百计的想让自己单独去到后院究竟有什么阴谋?他很想弄明白!于是,他决定——去! 想容倚在宛眉身上穿过走廊,侧身看到罗羽休向后院的方向张望,她放心了,于是推开宛眉的手:“不用搀我了,你去宛言请宛如去后院招呼客人。她每天这个时候都在宛言那。” “为什么?!”宛眉不高兴了,“陪客人是夫人的事情,她一个小丫头有什么资格!” 想容看了她一眼:“让你去,你就去!” 宛眉闷闷地答应了。在她的心里,这个夫人就是一块软豆腐,别人要爬到自己头上了,她还会帮忙给搬梯子! 宛眉离开了,想容直起身子,用绣帕擦了擦下唇,径直向正房走去。 康俊歪在床上,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看见想容进来,他就明白罗羽休那边一定成功了!只是不知道想容会想出什么法子来对付他。于是装出惊讶的样子:“你来了?罗公子是不是走了?” “还没有,他去后院赏花去了,本来我准备陪同的,可是遇见宛如,她怕我身子不好累着了,就要替我照顾客人,所以我就回来了,正好觉得她不在,我来看看你怎么样了。”说完,眼圈微微泛红。 康俊一愣,她这是什么意思?明明知道宛如不能沾染花粉,却让她去陪罗羽休赏花?!难道她是想以此来害死宛如? 应该不会这样愚蠢吧!康俊沉思,为了弄清楚她的意图,他还是决定抛出问题查看她的反应:“夫人忘记宛如对花粉很敏感了吗?” 果然,想容对于这个问题早有准备:“宛如的事情我怎么会不记得呢?只是她见到罗公子有心赏花执意要去陪同,罗公子也说他会照顾好宛如,所以我也不再好勉强什么了。” 原来如此,康俊恍然大悟!她是暗示自己宛如和罗羽休有隐情,让自己对他们有所怀疑,最好再亲自前去撞破,不管他们是承认还是否认都是没有证人,因为毕竟他们孤男寡女处在后院之中!而且,那后院又是宛如平常万万不能前往的! 这个女人的确阴险非常!不过倒了遂了自己的意……只可惜她果真像自己所想的,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险都敢冒,为了怨恨居然看不出这计划中满是漏洞,虽细微却足以致命…… 第二十八章:宛如·离府(四) 宛如不知道为什么要让自己来陪客,也不知道罗羽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后院,但是她知道罗公子是俊哥哥的好朋友,眼下,俊哥哥在装病,想容的毒又没有解干净,于是尽管后院的花圃是她的一块禁地,她也要去!因为她不能疏了待客之道,更不能怠慢了俊哥哥的朋友。 罗羽休巴巴地赶到后院却没有看见宛如,他更确定这是想容的名堂,只是这名堂中还有什么玄机呢?正想着,抬头看见宛如远远的走来。 他居然有些紧张了!虽然认识宛如已经不是一两天了,可是真正像这样单独相见却是第一次,因为康俊的关系,他从来没有自己的观察过宛如,而今天,她就这样盈盈出现在他的面前了,这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一步一步的走来,这仿佛是他渴望已久的场面。 他笑了,自己真的是一个伪君子! “罗公子!宛如怠慢了!”他的直视让她觉得奇怪,除了俊哥哥,从来没有一个男人用这种眼神看过她,一时间,她不知如何是好了。 “夫人客气了。”他笑着打趣她。 宛如的脸更红了:“公子说笑了,宛如不过是个丫头,公子怎么能这样称呼呢?” “哈哈!”他放声大笑,“那是在下唐突了,不过在在下的眼中,宛如姑娘就已经是嫂夫人了!康兄真的是好福气!”是好福气,好的让他开始嫉妒了。 这样一个玲珑剔透的人儿,无论康俊对她做了什么,她都始终无怨无悔! 康俊,你何德何能啊!他的心中长叹。 “罗公子不是要赏花吗?我们就不要在这里干站着了,去花圃那边吧。” “康兄告诉我,你是万万不能接触花粉的,你陪我去不怕有危险吗?何况在下的一次叨扰就让宛如姑娘遭遇危险,那康兄以后还不要了我的小命吗?”他笑着,眼睛眯成一条缝。 宛如窘的左右为难,她连忙低下头去:“罗公子是客,一切都以公子为上。” “那就是说,你愿意为了我而去那个地方?”他故意逗她,反正康俊看不见,就让自己放肆一回吧! 宛如吓了一跳:这个平时看起来斯文有礼的公子今天怎么这样放肆?不过他是俊哥哥的朋友,俊哥哥的朋友就不会是坏人的!所以她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她的顺从让罗羽休皱眉,他收敛笑容,低低地说了一句:“宛如姑娘,在某些时候,你应该学会说‘不’!” “为什么?”她奇怪。 他愕然,她居然问他为什么!“你难道不怕我心怀叵测吗?毕竟这后院中只有你和我。假若我是坏人怎么办?” “你怎么可能是坏人呢?”她问。 “我怎么不可能是坏人?”他反问。 “你是少爷的朋友!所以你可能是坏人!”她肯定地说。 “你就这么相信康俊?即使他会做出对你不好的事情,甚至伤害你,你也依然相信他吗?”他看着她的眼睛,等着她的答案。 宛如奇怪,很奇怪很奇怪,这个罗公子怎么会有这么突兀的问题?她的回答不假思索:“当然,他是我的少爷,无论对我做了什么,是好还是坏,我都会相信他的!” 罗羽休笑了,他看着她,没有说话。 他感觉到有两个人在向这里走来,他还能感觉到其中一个人浑身无力,他知道这个人是谁——就是那个封闭了自己的穴道使得浑身瘫软无力的康俊。 他的到来让罗羽休明白了想容真正的意图:她是想让康俊看到自己和宛如在一起的场面,从而离间自己和康俊还有宛如和康俊的关系!这个女人好厉害,分明就是想一箭双雕,既然如此,就让自己来成全她吧。 他故意靠近宛如,在康俊刚到后院的时候,他假装不小心的向前倒去。 宛如大惊失色,虽然有所顾忌,但下意识的上前把他扶住。 这一下,这般暧昧的情景就如实的映入康俊和想容的眼中……于是,一切也都顺理成章了! 第二十九章:宛如·智慧 这一次,宛如没有哭,她一滴眼泪也没有掉。 自从从后院回来之后,她已经失去了再进入主房的资格。 康俊的眼神中有那么一种复杂的感觉,宛如一直在想,那究竟是什么…… 她带着自己的东西住进了宛心临走前居住的房间,康俊没有阻拦,宛如没有感到意外。至少在她看来,他对后院那一幕的愤怒多有做作的成分。他仿佛早就知道了什么。 再想罗羽休,之前他那么强烈的暗示说明他对当时的情况也是早有预料的,那为什么在俊哥哥到来时候还要装出一副难堪的表情。 事情太巧了,罗公子赶巧要在今天去赏花,想容赶巧突然生病,俊哥哥又赶巧在罗公子摔倒的时候出现……这么多的巧在这一天同时出现,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俊哥哥不说,罗公子不说,她也知道今天的巧是冲着想容来的,可是为什么非要把自己撵出去呢?这件事情中她唯一想不通的就是这一点。 她需要弄明白,虽然她从来不会忤逆俊哥哥的意思,就连刚才他怒斥她的时候,她都不为自己辩解什么,她是一定要走的!仿佛潜意识里已经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她要走的明白! 主房里少了自己,却多了想容,俊哥哥依然靠在床上,他没有看她,她的目光却一直围绕在他的身上。 想容迟疑着:自己究竟应该不应该离开?离开,好容易在宛如和康俊之间制造了裂隙,而康俊驱逐宛如的决定也是逞一时之气,一旦宛如哀求,康俊难免不会心软,如果宛如留下不走,那早晚自己一手安排的巧合都会被拆穿!不离开,往日里自己费劲心计维护地善良懦弱的形象就会消失殆尽。现在的情形她很为难。最终她还是选择留在这里,她绝对不能给他们留下单独相处的机会! 可是她错了。 宛如不是来求情的,她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提醒一些事情。 “少爷,宛如来向您告辞了!” 她的语气平淡的让康俊害怕:她不该这样的!他希望她能哭出来,可是她没有,她现在的安静让他无法知道她心底的伤口有多深,他更不知道,这个伤口将来还能否被自己抹平。 他想冲过去把她搂进怀里,想让她知道他永远不会误会她,可是不能!想容在这里,自己和罗羽休苦心设计的巧合不能就这样毁于一旦,他只能在心中祈祷,溢出口的语气却相当冰冷:“这些就不牢你费心了,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服侍罗公子吧!” 这真的是俊哥哥你要说的话吗?宛如轻轻摇头:“少爷!无论什么时候,少爷都是宛如的少爷!宛如是康家的丫头,那宛如的命就是少爷的,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是少爷的!” 想容一见不好,生怕康俊心软,连忙站起身来笑着打岔:“宛如,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不亏欠我们康家的,这些日子多亏了你照顾着相公!罗府也是一户大家,我相信以罗公子对你的感情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千万不要这样伤感!” 宛如看了看想容,她突然觉得这个女人不似想象中的那么精明。人,无论你再怎么精明总是有破绽的,想容的心太急了,不然,俊哥哥和罗公子并不高明的表演连自己都瞒不住,又怎么能让她信以为真呢? “夫人,宛如霸占着主房这么久,夫人不但不怨恨我,反而以德报怨,宛如真的十分愧疚,希望今后夫人和少爷可以相亲相爱,白头到老。夫人智慧过人,少爷遇事也就有个商量了,想必不会再做卤莽之事,毕竟很多事情一次成功未必能次次成功啊!用纱布蒙住别人的眼睛不是每一次都可以蒙的严实的。” 这一句话说出,想容差点呆在那里:宛如分明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计谋!她是在警告我不要再耍花招,康俊现在是因为生病而精力变差,下一次,自己的拙劣表演一定会被识破的! 康俊也呆了一下:她知道自己的意思了吗?她知道自己是在演戏吗?是了!是了!她分明是在暗示自己想容这一次会上当不过是因为她被嫉妒蒙住了眼睛,如果有下一次,以她的智慧绝对不会再上当的! 这就是桑宛如,那个看起来毫无主见的女子,就这样用一句话在两个人的心上叩出不同的声音…… 第三十章:罗府·初见 坐在轿子里,宛如安静的离开了。和大姐、二姐一样,一乘不起眼的小轿子,就要把她带入另外一个世界里。 她不害怕,她相信自己还会回来的,她一直预感着康俊面对着一个问题,但是他不告诉她,她没有追问,就像幼时一样,默默地跟在他的后面,从来不问一个为什么! 而这一次,有些不一样了,因为他拒绝她的跟随,她也只能远远的,在看不见他的地方想着他…… 轿子停了,罗羽休迎了出来。 这是宛如这许多年以来第一次离开小圈子,无论是无可奈何地呆在桑府的柴房里,还是心甘情愿的守在康园的主房内,她的圈子总是太小了,这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是自己许多年来所没有见过的,她傻傻的站在罗府的门前,呆呆地看着周遭的人群。 “怎么?自由的感觉很好吧。”罗羽休的笑容和平常一样,从容不羁,“康俊不该把你圈的那么久。” 宛如缓过神来,看着他,没有表情,轻鞠一躬:“见过罗公子。” 他笑了,这一次是开怀大笑:“不必如此,你又不是我买来的丫鬟,不用称我为公子、少爷。” 宛如疑惑地看着他。 罗羽休明白她的疑惑,无视她的神情:“你是我新收的妾!我就是你的相公!”说完,吩咐小厮罗桓打赏了轿夫,自己则头也不回的进去了。 宛如的震惊可想而知:不是演戏吗?罗公子和俊哥哥分明是在演戏,可是他为什么要假戏真作把自己收房呢?这怎么办?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她连忙提起衣裙追了上去:“罗公子,你等一下!” 罗羽休站定,回头望向宛如:“怎么?我有什么事情没有说明白吗?” “宛如不明白公子所说的小妾是什么意思,宛如记得少爷交代过让我来服侍罗公子的,怎么会成了公子的小妾呢?” “是啊!”他又笑了,“康俊是让你尽心尽力的服侍我,我思来想去,怎么样才能让你尽心服侍呢?那只有收你做妾了!” “可是……” 宛如还想说什么,被罗羽休挥手打断了:“好了,你不用再说了,这里是罗府,你又是康俊送来的,自然一切要听我的了!” 说完,径自走开,带着盈盈地笑意…… ※※※※※※※※※※沁※※※※※※※※※※ 宛如还没有弄清楚状况就稀里糊涂的被罗桓领进了厢房,刚收拾好东西就有人登门造访。 来人是一个丰满的女子,满面春风,一进屋子就笑开了:“你就是宛如妹妹吧?”宛如有些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问道:“姑娘是?” “我叫融情!是相公的妾室。”脸上依然挂满笑容。 “原来是夫人,宛如有礼了。”说着就要屈身行礼。 融情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搀住:“妹妹这是做什么?相公收了妹妹作妾,那今后你我都是姐妹,怎么这样见外呢?再说,我哪里敢称什么夫人,妹妹愿意以后唤我一声姐姐就好了!” 宛如着急了,她真的不知道罗羽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要辩解却无从下口,脸色通红却说不出一个字。 融情一看,以为宛如害羞,于是笑的更甜了:“妹妹不要这样,到了府里不要拘束,这里就是你的家,我和你其他三个姐姐都会好好照顾你的。千万不要客气,下人有不听话的就告诉我或者管家,千万不要忍着,新来的主子,下面人难免会欺生,妹妹千万不要受屈呀!” 一番话处处替自己着想,可是有了想容的前车之鉴,宛如却也不敢贸然断言面前的女子待自己就是一片真心,于是微微点了点头以示谢意…… 第三十一章:康福·伤心 宛如的离开之后最难受的恐怕就要属康俊了。 一方面,他要在想容和府里其他人的面前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另一方面,他又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思念的折磨。而现在,他更不得不面对愤怒的指责。 站在康俊对面的就是他最信任最得力的助手——管家康福。 平日里的康福一脸笑容,为康府的大小事物忙地像陀螺一样转,虽然辛苦,但却从来没有半句怨言,而今天,他真的是在发怒: “少爷!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宛如小姐对少爷的心意难道你全都不记得了吗?说她和罗公子私底下偷情,我觉得世界上没有比这个更大的笑话了!” 康俊不吭声,因为现在还不能解释。 他的沉默让康福地火气更盛,此刻的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愤怒的双眼死死地盯住自己的主人:“少爷!宛如小姐为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难,你一定比我更清楚了吧!那么多年,她无视你的冷漠,无视你的怨恨一直就这样默默地为你承受着所有的一切,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能比她对你的感情更真诚吗?可是少爷你呢?就凭着宛如小姐和罗公子在后院这一件事就武断的认定他们是太偷情,你不觉得你太草率了吗?你……你对宛如小姐的举动让我,让这园子里所有的人都太失望了……” “这些话轮得到你来说吗?”随着一声怒斥,想容出现在了康福的身后,刚一起床就听说康福怒冲冲的跑去主房,想容暗道不好,急忙赶来,果然,这个不知好歹的下人居然在主人面前大放厥词,而康俊居然没有丝毫生气,很显然,想容知道康俊现在一定在后悔。虽然宛如已经离开,但是她也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因为在这个园子里,她的敌人还有很多!早晚,她要把他们一个个的除掉! 想容的突然到来让康俊也吃了一惊,他从想容看康福的目光中感觉到了杀气,不由得生出一股寒意。 可是康福却没有觉察到什么,他迎上想容恶狠狠的目光,毫不客气的瞪了回去:在这个家里除了少爷,他只服宛如,要他向面前的这个女子屈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更何况,宛如小姐的离开,这个女人一定在其中动了手脚! 康福的不舒服不仅惹恼了想容,更让康俊担心起来,他明显能预感到今后将要发生的事情,于是连忙在想容之前开口:“看来我以前是对你太好了,让你这样没大没小,你居然敢这样跟我说话!” 康福愣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少爷这样训斥他,而且很明显是在给想容帮腔,他突然感到欲哭无泪,注视康俊的眼神中满是哀伤:少爷啊!想容到底对你用了什么法子,你现在居然心里全都是她,不仅伤害宛如小姐的心,把她毫不留情的赶走,而且还为了维护他这样对待我,少爷!你究竟是怎么了!…… “少爷!你是不是准备连康福也要一起处罚?或者下一步你打算把宛言送给那位高官来为你升官发财铺平道路?” 康福的冷语在康俊听起来无疑是点亮一盏明灯,他摆出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我不准备处罚你,只是觉得是时候教会你怎么来尊敬我了!你很珍惜宛言是吧?那好!明天开始你就带着她去帮我管理乡下的田庄吧!这样一来,你就不怕我会打宛言的主意了吧!” 第三十二章:想容·得意 他居然真的要把我也赶出去?!康福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少爷,自己跟了他十年,可是十年后居然为了一个女人,为了一句不中听的话,就要这样把自己逐出康园,退守农庄! 他不再做任何挣扎,头也不回的离开。 康福的失望他康俊怎么会不知道呢?但是为了保护他,自己不得不做出这样狠心的决定,为了不给想容看到,他连忙转过身去掩饰内心的痛苦。 想容对于康俊的反应有些奇怪,她不怀疑他的生气,只是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于是跟进了主房:“俊,你这样对待康福是不是严厉了点?” 想容的一声“俊”让康俊差点没反应过来,现在他终于放心了:这个女人已经完全把她自己当成这个园子的女主人了,这就说明他和罗羽休导演的那场戏成功了,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稳住她,看着她的狐狸尾巴一点点地露出来。 康俊低低地“恩”了一声,转过头来看着想容:“那我该怎么办?把宛如接回来?可是,这可能吗?对!我是后悔,我不该一时冲动把宛如送走,可是我已经很难过很后悔了,他干吗还要咄咄逼人的前来指责呢?我即使有千错万错,也终归是他的主子,可是现在他居然爬到我头上来了,我能不处罚他吗?” 康俊的怨气发泄完了,他发泄的很聪明:要让抗想容相信他,那他必须要事事考虑到她的前面去。如果自己对宛如的事情表现冷淡,想容一定会怀疑的,毕竟自己和宛如有着这么深厚的感情,如果在短短一天之内就完全消弭的话,那也太不真实了,她一定会看出破绽的! 果然,想容对康俊的答复很满意,她体贴地走到他的身旁,扶着他坐下:“俊,不要这么生气,毕竟康福也是为了你好,只是语气冲了点罢了,让他去农庄也好,等过些天他平静下来了,再让他回来。” 让他回来?回来被你弄死?康俊冷笑着:“再说吧!” 想容笑笑:“可是,阿福一走,这么大一个园子谁来管呢?” “这还用说吗?当然都交给你了,我看你的身子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这府内的事情还是让你来做主吧,毕竟进府这么久了,我一直冷落了你,亏欠你的,我总是要还的!也希望可以以此来弥补之前对你的伤害!我真的……” 康俊不说了,不是因为内疚,而是他找不出合适的词语。要说亏欠,曾经他的心里对想容是满满的歉意,要说内疚,曾经他为她终日的守侯满是伤痛,可是知道了真相之后,那些感情便统统消失地无影无踪了,他现在只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在漂亮的外表下包藏的是一颗蛇蝎之心。也许她对他不完全是利用,也许她的心里曾经确确实实的爱过他,可是这都不能成为她苦心加害别人的理由……他也的确负过他对她的誓言,他曾经想竭力弥补过,可是这不并代表他允许她用这样的手段来伤害别人!尤其——伤害宛如! 他知道自己曾经错过,也知道这个错误给想容带来的影响,那么这个错误既然是他犯下的,那么就让他一人承担吧!即使要他和她同归于尽,他也不会犹豫一下,毕竟这是他曾经欠她的…… 康俊的话让想容心花怒放,她肯定康俊已经完全被她蒙蔽了,现在在这里,在这偌大的康园里,没有了宛如,没有了宛心,没有了康福,那么还有谁能够阻止她的计划呢?她现在需要的就是等待,等待着机会的到来,让她可以顺利的完成任务,得到最坚实的支持,然后她就可以完全霸占整个康府!康俊的心不在她这里,没有关系!她只要他的身就够了!别的,她可以等! 想起宛心曾经深夜造访时候的示威,想起宛如那张纯洁的好似清泉般的面颊,想起康福整天不屑的眼神。这一刻,她是何样的满足啊!她邱想容终于把他们一个个完全战胜了! 她得意地笑了…… 她这样的笑容映在康俊的眼睛里,他也笑了,只是笑的有些苦涩:为了这样一个时刻,他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啊!他的宛如,他的康福…… 第三十三章:宛如·伤心(一) 说实话,罗羽休现在真的是越来越佩服康俊了,之前他为康俊固执地要送出宛如而生气,而现在他却不得不改变原先的看法:因为他现在居然把府里最后一个帮手也放了出去!看来他是决定要和想容单打独逗了。 虽然佩服他,但是罗羽休还是觉得康俊的做法太危险了,想容心中的那潭水有多深谁也不知道,何况还有一个身份不明的黑衣人,他这样冒失的把所有人都排除在危险圈外,实在让人为他自己担心起来。 他还记得上午和康俊的对话:“如果我是你,我做不到。我觉得许多人的智慧联合起来比自己一个人独立承担更有用。” 可是康俊的眼神是那样的坚毅:“是!但是我不能为了这个有用而让他们付出生命。” “他们留下未必就一定会遭想容的毒手。” “他们留下未必一定不会遭想容的毒手。” 他们两个人,谁也无法说服对方。于是最后谁也不再说话了。 临走的时候,康俊说:“替我好好照顾宛如,让她快乐一点。” 罗羽休笑了:“你不怕她万一爱上我?也许到你成功的那一天,她已经成为我的人了。” “除非我死了,否则我不相信她会爱上别的人。” “你很自信?那好,我们等着看吧……”他笑着走了出去。 回想着康俊的嘱托,罗羽休不禁莞尔:这个男人还真是自信的很呢,把心爱的女人放在别的男人家中,还托这个男人好好照顾她,分明就是无视这个男人魅力的存在! 他有些不服气了,抬头看见窗外融情正姗姗走来,于是笑问道:“昨天来的姑娘怎么样了?” “相公真是喜新厌旧呀!刚迎了宛如进来就这样迫不及待,还在融情跟前这样问,分明是想惹得融情吃醋才甘心啊!”她也笑着,声音甜甜的。 “你会吃醋吗?我怎么不知道?我倒想看一看你吃醋的模样呢!”他用手指点了点她的唇。 她依然笑着,脸一侧过,闪过了罗羽休试图进攻的锋芒:“相公还是带宛如出去转转,散散心吧,她看上去很不好,昨天在房里呆了整整一天,我都生怕她给闷坏了。” “看看,还说会吃醋,你哪里有一点点吃醋的迹象吗!”他讪笑着,又问,“她们几个对她怎么样?” “你是说小嫣她们?现在能怎么样啊!不过相公啊,看来这个宛如对你来说还真是不一般哦,我刚进府里的时候也没有见你对我有这样的关心呢……”她装出一副伤心的模样。 “胡说,我可是最关心你的!不然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他作势就要掀开前襟。 融情白了他一眼:“好了!不要闹了,你去看看她吧,新媳妇进门就被丈夫冷落,那可不好哦……”说完笑着一把把罗羽休推出门外,反客为主把门闩上。 罗羽休笑着摇了摇头,走开了。 融情担心宛如一直憋在屋子里会闷出病来,却不知道这样的生活是宛如早已习惯的…… 有人敲响了房门,宛如闻声走了过去,打开,门外站着的是罗羽休。 “罗公子。”她还是习惯这样称呼他,还是习惯向他行礼。 罗羽休没有拒绝,毕竟今天不像作日在大门外那样,在那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他根本无法确定其中有没有想容或者黑衣人的手下。而今天不一样了,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不用担心会不会有第三只眼在哪个角落里注视着他们。 “这里的日子你习惯吗?”他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清新纯朴。大概这就是她的为人吧,如此吸引康俊的一个致命特点,纯洁的没有一丝瑕疵。 “多谢公子挂念,宛如一切都好。” “恩。”他微微点头,“如果有不习惯,或者有下人怠慢的话,你可以去找融情帮忙。” 找融情?他的另外一个妾?宛如暗忖,这可以吗? 罗羽休看穿了宛如的心思,但是却没有点破,看着宛如清瘦且忧伤的面庞,他突然觉得自己有必要让她开心起来,也许融情说的对:他应该带她出去走走,女人不应该都圈在家里,在康俊那里得不到的,他要让她在这里得到。 第三十三章:宛如·伤心(二) 罗羽休的提议被宛如一下子否决了,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出去散心,更不想和除了俊哥哥一样的男子出去招摇过市,她还是选择把自己固执的锁在房间里。 虽然她隐隐的感觉到俊哥哥把她送给罗公子是在为她着想,可是她依然抑制不住心底的伤心:不是说好要一起面对未来的吗?不是说好她永远都可以跟在他的身旁的吗?不是说好他来保护她一生一世的吗?可是为什么还要她离开?她不是他的累赘,不是!她可以成为他的臂膀,可以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可是他为什么不相信她呢?也许他的爱并不如她期待的那样深厚吧,也许他并不认为她可以和他同生共死吧…… 这么多的疑问,这么多的也许让她现在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过,她似乎永远只能站在他的背后,看着他的喜怒哀乐,她似乎只能永远默默地承受着相思和爱慕,这一切都没有原因,没有理由,所以,这一切都只能令她更迷茫。 罗羽休被宛如拒之门外,他看见了她眼底的哀伤,那是因为康俊,他早就提醒过康俊,这样保护带来的只能是更大的伤痛…… 现在这个样子,仿佛那种只存在于康园的悲哀压抑的气氛被移植到了自己的家中。 闷闷地回到房中,融情已经把屋子里的一切收拾干净了,一抬头看到罗羽休苦着的脸,笑着打趣他:“怎么?被人家给轰出来了?你曾经那甜言蜜语的本事到哪里去了?” 罗羽休摇摇头,不吭声。融情一看这样子就明白他真的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于是收敛笑容,走了过来:“相公,我总觉得你突然收这么一个小妾好象不是很简单的,而且她似乎也不情愿,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融情的眼睛,罗羽休想了一会,最终还是忍住了,他低低地说了一句:“没有什么事情,你帮我好好照顾她,我怕小嫣她们那样的脾气会对她不好。” “那你心疼宛如,就把她们给休掉好啦。”她歪着头看他。 “休掉可以啊,你给我生个孩子!”他作势要去搂她。 她笑着躲开:“娶我们进门就是为了给你生孩子吗?那我呢?” “你不一样。”他说的一脸严肃,大有发誓赌咒的意思。 他越是这样她越是觉得好笑,转过脸去不再理他,忽而又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他:“相公喜欢宛如那样清清瘦瘦的女子吗?” 呃?他一下没反应过来:“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没什么。”她摇摇头,“只是突然冒出来这个一个问题,相公下午不是要去铺子查帐吗?正好可以带着宛如出去走走。” “我说过,可是她不愿意出去。可能她呆在屋子里呆惯了吧。” 怎么会这样?融情觉得有点奇怪,那个宛如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呢?她突然有了好奇…… .※※※※※※※※※※沁※※※※※※※※※※ “妹妹在屋子里发呆呢?不知道想什么事情想的这么出神?”一推开门就看见宛如垂着脑袋想事情。 很显然宛如被吓了一跳,融情没有打招呼突然闯入让宛如心里有一点点别扭,可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应了一声:“姐姐来了,请坐吧。” 宛如面上一闪而过的不自在被融情尽收眼底,她一笑:“对不起啊,妹妹,我在这府里没规矩惯了,以后绝对不会在这样了,妹妹可不要生气啊。” 她这样一说,宛如到不好意思起来。左右不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融情当然发现了她的窘样,看着她腮边尤未干的泪痕,心想她一定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于是劝慰道:“妹妹如果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记得要告诉我啊,姐姐我是笨人,大字不识几个,不过能帮到妹妹的时候绝对不会推辞的,在这里千万不要见外……” 她不说了,等着宛如的回应。 可是宛如又能怎么跟她说呢,也不过勉强地笑了一下,算是回答。 她这个样子很明显是不想告诉自己,融情无法,只能再劝慰几句,然后离开。 宛如目送她离去,突然发觉这个和康园一样华丽的府邸是这样的陌生,门外的草草木木,山山水水都是这样的孤独,她心中生出一种撕心的感觉:俊哥哥,你当成不要宛如了吗…… 第三十四章:康府·危机(一) 康俊瘦了,宛如离开不过两天,他就已经瘦了整整一圈了,如果她在这里一定又要心疼了吧。 之前宛心的仓促离开到不觉得什么,可是现在宛如走了,康福也走了,尽管从前的丫头小厮一个都没有减少,可是他忽然觉得这园子里一下子都空了。 每天重复单调的事情,闭上自己的穴道躺在床上装病,夜晚再躲到正房附近去等待想容的动静,他真的觉得无法忍受了,从前为爹爹有这样一个豪华美丽的花园而骄傲,现在却发现,圈的久了,空间也越来越小了,直到现在,他才能体会到宛如日复一日重复着同样的事情时候的那种寂寞与无奈。 傻丫头,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他自言自语。虽然自己也曾经想到过带她出去游山玩水,可是繁重的公务压的他根本无暇分身,而他的宛如从来都不说,不闹,就那样乖乖的守在他的身边,独自承受这份寂寞。 等着吧,如果我还能活着,那么今后的日子我将用全部的时间来陪伴你…… ※※※※※※※※※※沁※※※※※※※※※※ 想容打开药箱,这些日子来,她看见了康俊眼中的那份后悔,也看着他的日渐消瘦,也许某一天,他真的会把宛如再接回来。如果真的这样的话,那么,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偷到那份图纸,必须得到黑衣人的帮助,因为只要有了他的帮助,即使宛如回来,她也不用担心。虽然不知道黑衣人是谁,甚至连他的相貌都没有见到过,可是她就是相信他,没来由的相信他! 她更相信,如果偷不来图纸的话,她的下场将会怎么样…… 于是,她铺开一薄薄的纱绢,摊在手心中,然后用指甲轻轻挑出几种药底,慢慢地放在纱绢中,包好。然后把这个小小的纱包放在香炉内。转身,按相同的方法取出相同的药底倒在茶碗中,搅匀了,一气喝下。 今夜,希望一切都可以成功。 宛如离开之后,宛眉自然就成了园子里的老大,晌午刚过,她就站在园子了指手画脚,搅的鸡犬不宁。春天,真是人最乏的时候,尤其吃过午饭,下人们总想找个地方歇一会,以前宛心和康福管事的时候,大家都形成了默契,谁也不会叨扰谁。可是现在不行了,仗着自己的正房的管事,宛眉基本上就让大家没有安宁的时候。 虽然大伙都是一独自怨气,可是跟谁撒去呢?只能低着头默默地做事,当然还是有几个不怕死的把这样的事情告诉了想容,因为在他们的眼里,想容是最温柔不过的少夫人了。 对于宛眉的所作所为,想容也的确有些恼火,因为她跟自己完全不是一路的人。宛眉做事嚣张,事事都摆在脸上;想容则不同,她所有的事情都是在心里掂量好了再悄悄地进行。很显然,宛眉这样的作风对于想容来说,无疑是一个大麻烦,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是心里,想容早已把她当成了眼中钉,早晚有一天,她要把这根钉子拔掉!不过她现在发现,这个钉子现在是越来越不听她的话了。 “宛眉,有时间在这里陪我说说话,不要总是到那边去折腾那些丫头们。” “夫人说这话,宛眉可委屈呢,宛眉做哪件事情不是为夫人着想的?夫人好脾气,可是有些人就回顺着夫人的好脾气爬上来,宛眉不过是想帮夫人立立威风,让她们不要怠慢我们罢了,如果夫人觉得宛眉多事,那宛眉以后不问就好了!” 被宛眉这样顶撞一回,想容的心里憋着一股气,不过现在到也不好发作。于是只好再扯些旁的话题,最后才轻描淡写的说:“今天晚饭,你负责服侍少爷去吃吧。我身子有点不舒服,晚上就在房里用餐好了。” 宛眉虽然猖狂,可是毕竟知道自己奴才的身份,于是连忙回道:“这怎么行呢?那这样吧,我让厨房把晚饭摆到夫人房间来,然后去请少爷来这里和夫人一起用餐好了。” “这怎么行呢?”想容犹豫着。 “怎么不行?正房本来就是少爷和夫人的房间。我这就吩咐下去。”说完,也不等想容接话,就一个人走掉了。 宛眉一走,想容那弱柳扶风的模样一下子消失了,她轻笑一声,站起身来,把香炉摆到了桌子的中央。 古铜色的香炉,今夜希望可以给她带来好运…… 第三十四章:康府·危机(二) 掌灯时分,宛眉请了康俊来到正房之后,自己便识相地退了出去。想容亲自点起香炉,淡淡的香味自康俊一进门就萦绕在他的周围。 敏感的康俊感到一点点的不自在,这样突如其来的异常清香让他心中顿时紧张起来。罗羽休曾经告诉过他想容手中这些药粉的手段,他自己也曾经在不知不觉中迷失过自己,这一次他不得不防,因为他不能再迷失掉自己,做出对不起宛如的事情来。 想容已经走上前来,初春时节,她的身上仅穿一件透明的薄纱,红色肚兜在这若有若无的遮掩下分外妖娆,如凝脂一般的手臂轻轻环绕在康俊的颈边,迷离的眼神定格在康俊的脸上:“夫君,你怎么才来……”似哀怨,似引诱,香甜的气息扑在康俊的唇边,仿佛一记薄薄的吻。 屋子里弥漫的香味越来越浓,一时间,康俊感到口干舌燥,他努力的隐忍着,强迫自己抗拒眼前这个女人致命的引诱,可是身体内的另外一个自己,却被这满屋袭人的熏香迷失了。他突然感到渴望,突然想重新感受曾经的缠绵,仿佛这个想容仍然是曾经那个在他的身边展转娇笑的让他失了魂魄的女人。她红艳的唇就在眼前,她娇媚的面庞就在面前,她迷离的双眼就在眼前,让他无法抗拒的诱惑就在眼前…… 他的唇印上她的唇,这陌生的冰冷让已经迷失的他清醒过来:她不是宛如!他不能这样做,不能这样做。这一次的清醒把他带离了想容的身边。 想容微怔,一丝落寞的神色稍纵即逝:看来她的魅力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也或许她的药量分配的轻了一些。 放开康俊,她笑了:“俊,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低声的道歉显出的是更深层的幽怨,让康俊又回归了往日的愧疚,他连忙安慰她:“想容,你不要这样说,是我对不起你……” 他逐渐迷离的眼神让她满意,她渴望他的爱抚、渴望他的亲吻、渴望与他缠绵,这一切的一切她已经渴望了许久。今晚她就要重新得到他了。 的确,他是一个出色的男子,英俊、多才、年轻有为,世上女子最亲睐的对象现在就站在她的面前,并且,她是他的妻,她可以得到别人梦想而无法得到的一切! 罗裳轻解,衣衫尽褪,满桌的佳肴已经无法提起她的兴趣,而面前这个安静的略显呆滞的男人才是她此刻最想要得到的…… 红唇再一次封住了他的唇,手臂再一次环住了他的颈,这似水的柔情面前,康俊完全迷失了自己,他仿佛要被点燃一般的疯狂了。目光不再迷离,现出火一般的炽热,嘴唇不再僵硬,变得如烈焰一般的凶猛,手指不再冰冷,疯狂的在想容半裸的身体上激起一路火花…… 她满意了,这才是她想要的,放弃了心底最后一丝残留的念头,她忘情地引导着他的手,而他则是一次次的变被动为主动,薄薄的衣裙在他的狂热下片片碎裂开去。她笑了,尽管她知道这并不是他的本心,尽管她知道等到药效过去会换来他更深重的怨恨,但是她都顾不得了!她什么都不去想,只闭上双眸尽情的享受着这来自男人的掠夺,当康俊忘我的双手让她的全身沸腾的时候,一丝娇吟忍不住轻呼出口…… 这声熟悉且陌生的呻吟传进康俊已经滚热的耳中,激出了他心底深处最后一道防线,那是他留给宛如的最真挚纯洁的感情。他犹豫了一下,已经残缺的理智和逐渐炽热的欲望在做最后一场较量!艰难的较量! 第三十四章:康府·危机(三) 他的迟疑被想容发觉了,这样的分心让她很不满意,她紧紧地拥住他,胸口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轻轻摇摆着,努力地用自己赤裸的身躯诱惑出他身体的激情,曾经在春宵楼时候用过的手段这一次被重拾起来……她的手慢慢地褪下他的长袍,手臂滚动着,抚摩着他僵硬的身体,红唇游移着,软化着他僵直的肌肉……她的妩媚在他的身上处处绽放,她的柔情在他的心中激出层层浪花。 康俊隐忍着,额头已经渗出许多汗水,他紧咬下唇,希望用痛楚来抵挡这火样的激情。他闭上眼睛不去看想容渴望的面容,他屏住气息不去呼吸着满屋弥漫的香气。慢慢的,他的意志力逐渐恢复,可是身体极度渴望的反应却无法消除,他看不见她,可是他能感受到她,她的唇这样的柔软,顺着他的头滑到他的颈,最后滑到胸前,停留在胸口的位置,轻轻柔柔,甜甜蜜蜜,他的意志再一次开始挣扎,极度慌乱的挣扎…… “俊,你怎么了?难道你不想要吗?”看着他如此痛苦的坚持,她轻声问道,依然平静地诱惑着,“难道你不想重新抱紧我吗?难道你真的忘记了我们曾经的日日夜夜了吗?难道我为你付出的这一切你都看不到吗?难道在你的心里就没有一个属于我的地方吗?想容不贪心,你的心我只要一半就可以了。” 只要一半就可以了……只要一半就可以了……!这是何其熟悉的一句话:“宛如知道俊哥哥的心里有我,但是宛如只要半颗心就够了,剩下的那一半,俊哥哥把它留给想容吧,她值得你用一颗心去爱她,宛如已经霸占了一半,又怎么能完全独吞呢?……”这是什么声音?如此熟悉的声音,如此熟悉的话语。 康俊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他的宛如,他善良的宛如愿意让出半颗心给这个邪恶的女人……可是,他答应过她要用整颗心去爱她的啊!现在这个女人要进来,怎么办?怎么办?他能背叛她吗?他可以吗?他曾经背弃过她,这一次他还可以吗?不能!绝对不能!他和宛如只属于彼此! 他猛然推开攀在胸前的想容,转身使出全身的力气冲出房间,赤裸着上身的他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冰冷的晚风彻底地唤醒了他的意志,终于,他摆脱了桎梏,头也不回的像园子里冲去。 想容被冷不防地推倒在地,撞翻了一个小凳子,她倒在那里,全身赤裸,夜色中的肌肤上点点斑斑的红潮久久难以褪去,她的眼神如此冰冷:这是你第几次将我推开了,难道真的用任何手段都无法得到你吗?为了你我甘愿苦守空房,你可知道我有多么渴望?!康俊!既然你如此无情,那么也就不要怪我了……要知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被你逼出来的! 穿过门廊的时候,康俊浑身瘫软,摔倒在地,一旁整理园子的一个小丫头连忙上前搀扶,少爷赤裸的上身让她害羞,她红着脸轻声问道:“少爷,你不碍事吧?” 这原本平淡的一句话在此刻的康俊听来竟然如此的甜美,让他心潮澎湃,他抬起头看着她。 通红的双眸把小丫头吓了一跳,颤着声音问:“少……少爷,你没事吧?” “滚……”他低吼着,“滚出园子,晚上谁都不准进着园子一步!”说完一把把丫头推到一旁,自己挣扎着进了主房。 热……浑身的燥热让他难受,他艰难地闭上最后一扇窗户之后就瘫倒在地,用最后的力气封闭了身上所有的穴道,之后,昏了过去…… 想容重新穿好衣服,坐在床畔等着深夜的到来,她的目光定格在香炉上,幽幽地笑了:“即使你躲过我又能怎么样?你还有力气阻止我吗?今夜恐怕我将整个康府翻过来恐怕你也不会知道了吧……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好了!” 第三十五章:想容·得逞 老天爷似乎知道想容需要什么,这一夜,连一颗星星也没有,整个夜幕仿佛一个天然的黑色口袋,把一切都不留痕迹地遮掩起来。 待到整个康府都安静下来之后,想容行动了,之前她已经安排了所有的巡夜家丁今晚休息,难得享受到这样待遇的下人们,欢欣雀跃,对想容更是无比尊敬和拥戴。而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没有夜行衣,她只能挑出一套深色的衣裙,然后用黑色的腰带束起来,虽然难看,但是毕竟机会难得,也顾不上许多了…… 书房在主房的后面,想容路过主房的时候放慢了脚步,康俊凝重的呼吸声从房内传来,她知道他现在一定在抵御着媚香的诱惑,此时的他不要说打开门发现她了,恐怕就连睁开眼睛的力量都没有了,明天当他清醒过来一定会怀疑到她吧,也许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更加恶化,可是她现在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了…… 穿过主房就来到了书房,这里想容很少来,可以说她没有机会到来,主房长期被宛如霸着,这里自然也是,门是锁上的,但是她有钥匙,康福走后,她就是整个康园的管家,这一把小小的钥匙自然被恭恭敬敬地交到了她的手上。 书房里黑漆漆的,她点燃一个火折子,借着隐约的光亮,她开始四处搜寻。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暗格,想必那么重要的东西是不会摆在显眼的地方的,所以书架上层层的书卷她连碰都不去碰,反而对空无一物的墙壁有了兴趣。 轻轻地敲着每一块砖,分辨它们声音的变化,可是一圈下来没有一点动静,于是她又俯身敲打着地面上的每一个,依旧毫无所获……难道这里没有暗格?她疑惑着,四处寻找着,可是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很失望地坐下,火折早已熄灭,她就在黑暗中静静地思索着有没有被自己遗忘的角落,最终她想起了书架旁边的那一副画,重新点燃火折,摘下那副壁画,可是后面依然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她懊恼地把画重新挂了回去,那就在摆正壁画的那一瞬间,她的手感觉到画的某一个部位有一些异样,于是连忙把火折举近,果然,肉眼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可是手指细细一摸就能发现右下角的一处地方比别处要厚上一点,这里一定藏着些什么东西,想容欣喜若狂,她小心翼翼地裁开画纸,里面果然暗藏玄机! 薄如蝉翼地上等纸张背面赫然写着“城防图”几个字。就是它了!想容的手开始微微颤抖,今夜,她果然成功了! 把一切恢复原样,想容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之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尽管一切早已布置好,可还是难压心头的紧张…… 把东西放好,转身的时候突然呆住了,因为她的床上居然还有一个人,她颤着声音问道:“你……你是谁?!” “是我啊,夫人,我等你等的好辛苦呢。”床上的人一跃下地,慢悠悠地走到想容的跟前,尽管屋子里没有亮光,可是这个声音她已经听出来了——他就是一直在后院做粗活的康寿。想容对他并不陌生,因为他和宛眉鬼混的时候被她撞见过许多次,虽然她对宛眉的行为多少觉得有些不齿,可是心底里还是有些羡慕的,毕竟虽然只是一个丫头,但是却有这样一个男人长久的欢爱,而她,虽然贵为夫人,可是却什么也没有…… “你在我这里做什么?” “等夫人您呢?”康寿嬉笑着凑到面前来,“夫人,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在外面那么久做什么去了?是不是少爷不来陪你,耐不住寂寞了?” “放肆!”想容怒了,一记响亮的巴掌毫不留情地甩在了康寿的脸上。 可是康寿不怒反笑,他更近一步,幽暗的环境下,眼睛放出一抹邪恶的光芒:“怎么?是我放肆还是夫人你假清高呢?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出身!青楼女子,千万骑万人跨的货,这会子跟我装什么正经?进府这么些日子了,少爷连碰都没碰过你,你难道真的耐得住寂寞吗?” 他的手爬上想容的脸,越来越重的欲望扑面而来:“夫人,您刚刚去书房做什么去了?这么半夜一个人偷偷溜进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想容一惊:“你跟踪我?” 康寿得意地摇了摇头:“那不过是巧合而已,小的我半夜尿急,后院有远,小的不得已就在园子里解决了,凑巧看到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溜了进来,小的是康府的人,自然要跟上去查探,于是,就这么碰巧的发现了夫人您啊……” “您还看见什么了?”她有些害怕了,自己百密一疏被这个宵小之倍发现了踪影,这不得不让她恐惧。 “没了!小的知道夫人这样自然不愿意被人发现,于是小的就退下来了。怎么样?夫人,我是不是很替你着想呢?” 说了,手指滑过想容的脸庞来到颈间。引得她一阵轻颤。 “谢谢你替我着想,现在你可以回去了,过些日子我一定会好好的打赏你的。” 很显然,康寿没有离开的打算,他的手移到了想容的胸前,在她最丰满的部位上划着圈:“可是小的等不到过些日子了……想必夫人这么多天来的空房独守一定分外难熬吧,要不要小的来帮夫人一把?” 语气是这样的猥亵、暧昧,想容连忙后退:“你……你想干什么?!” 可是康寿怎么会轻易放过她呢,没等她跑开就再一次把她掳进怀里,一把撕开衣料的隔阻,那泛着柔光的肌肤更令他血脉贲张:这具身子是他渴望许久的,宛眉虽美,可是又怎么能与想容相比呢? 想容无处躲闪,康寿那带着侵略的男人气息在她的身上引起一阵阵的颤栗,刚刚被康俊点燃在激情在康寿的抚摩下再一次爆发,她扭动着,潜意识里想要逃避,可是康寿绝对不容许她这样做,一用力撕去了她的下裙,膜拜着她赤裸的身体,横抱着她向床榻走去…… “不要……”想容低声哀求。 “你会要的!”康寿的双眼通红,她的哀求声无疑更激起他的欲望,此刻他不是她的奴才,她也不是他的主人,她只不过是等待他索取的女人而已! 想容的挣扎反抗最终变成了迎合,当这个男人粗暴的侵略让她重新找到久违的感觉的时候,她已经不再去想太多了,毕竟,她已经太久没有享受到这样的欢爱了,她顺从了他。 他得意了,这个往日高高在上的冰冷主人如今在他的身下像一个温顺的绵羊一样任他予取予求……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他得意的事情呢? 第三十六章:宛如·踏春(一) 东方刚刚显出蒙蒙地亮光,康寿就识趣地离开了,想容依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早已经醒来,只是不敢睁开眼睛去面对这样的自己。 红肿的双唇是昨夜激情的验证,浑身上下点点红斑是昨夜疯狂的记号,床榻边散落的衣裙是昨夜放纵的证据,而她就这样安静地躺着,直到中午都没有起身的迹象。 康俊的昨夜也不好过,他浑身瘫软,直到醒来才稍稍恢复了精神。随意地梳洗过后,他就进了书房,屋子里果然有人来过的痕迹,他快步走到壁画前面,果然,这里的东西被人取走了,是谁?是她还是黑衣人?! 昨夜的反常一定是想容搞的怪,自己虽然抵御了她的诱惑却根本无暇继续监视她,难道她已经发现了我每夜的监视吗?康俊摇了摇头,一切都没有答案。 ※※※※※※※※※※沁※※※※※※※※※※ “今天天气真是不错呢,宛如妹妹,你这么早就起来了啊。”宛如刚一打开门就看见满面笑容的融情。 “恩,是呀姐姐!不知道这府里有没有什么需要宛如帮忙的。”她也客气地笑了一下。 “唉!你要不说我还真想不起来,今天还真有一件事情需要妹妹帮忙呢。只是有点点麻烦,不知道妹妹愿不愿意?”融情说着仔细地观察的宛如的神情变化。 而她又能有什么样的变化呢?想到自己来到罗府一直白吃白喝的,她心里一直过意不去,今天好容易有个机会报答一下人家了,她自然喜不自胜:“姐姐客气了,宛如本来就是丫头出身,姐姐有事情需要帮忙,宛如求之不得呢。” 看到她这样,融情满意地点头笑着:“既然妹妹不推辞姐姐就不客气了,是这样的,今天相公要去北山收帐,他一向喜欢一个人去,说是自己一个人踏青自在,其实我知道北山农庄那有一个十分妖媚的女子一直缠着他,前些日子相公被迷得魂不守舍的,成天也不好好做生意了,尽有事没事地望北山跑,后来我们几个姐妹好歹给劝了过来,今天早晨他又说要去,你说姐姐我能放心吗?所以就劳烦妹妹跟着一起去,帮我们看着地点。” 原来是这样的事情,宛如有些惊讶,没想到一向斯文的罗公子竟然也是个好色之徒,只是自己跟着去可能有点不太方便吧,于是想要拒绝:“姐姐的意思宛如明白,可是姐姐为什么不和公子一起去呢?我想公子一定更听姐姐的话吧。” “看来妹妹还是不懂男人啊,唉!他们可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的,姐姐我是老了,跟妹妹比起来,那个妖媚女子自然也是旧的了,所以啊,这一趟妹妹去的话绝对有用,希望妹妹不要拒绝我哦,我这就吩咐下人准备你们路上喝的水和点心。”说完,捂着嘴,笑着走开了。 宛如想要拒绝却没有机会了,眼睁睁地看着融情离开,无奈地摇了摇头…… 当她换好衣服来到后门的时候,马车已经准备好了,罗羽休坐在马背上笑着看站在门口发呆的她,而融情则跟马车夫低头咕噜些什么,一转眼看见她来了,连忙笑着迎上来,替她抚平衣服上的一处褶皱,拍拍她的肩头,意有所指地说:“可一定要跟紧哦,不要忘记姐姐的嘱托,千万不要让相公再被那女子迷惑了。” “恩。”宛如红着脸点了点头,轻声说,“姐姐,其实我跟公子没有……” 她想澄清自己和罗羽休的关系,可是融情却不给她这个机会:“你看,天已经不早了,你赶紧上车吧,有什么话晚上回来再跟我说。趁着这时候暖和赶紧上路。”说完连推带拉地把宛如弄上了马车。又跟马车夫使了一个眼色,马车夫会意地点了点头。 而在前面马背上的罗羽休则好整以暇地着看她忙忙碌碌的样子,一句话也不说。 第三十六章:宛如·踏春(二) 春寒料峭,可能就是形容现在的这种感觉吧,宛如坐在马车里,身上薄薄的春衫还是遮不住些些的凉意,更不用说在马背上端坐的罗羽休了。 宛如偶尔用手掀起帘子看去,罗羽休直挺挺地脊背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寒冷,她落寞地放下帘子:小时候和俊哥哥一起出去,他也是这样,不管自己再怎么打哆嗦,他都没有什么事情,反倒把衣服脱下来丢给她,顺便再骂上几句,她也总是委屈地瘪瘪嘴巴,再甜丝丝地穿上…… 仿佛感觉到后背的眼睛似的,罗羽休好几次想转身,又怕吓到了她,犹豫地苦笑着,摇摇头。 要进山了,马车夫打起帘子对宛如笑道:“小姐,真是对不起,小的无能,只能送到这里,下面的路坐车是进不去的,所以只能委屈小姐下车骑马了……” 下车,骑马?宛如心中一惊,这可怎么办?不要说自己不会骑马,就是会骑,这里也没有马匹呀!无奈中,她转脸看向罗羽休。 而他继续坐在马背上,自从融情说让宛如坐着马车陪他进山的时候,他就知道有这一刻了,那个女人……还真是用心良苦啊,想起她圆圆的脸上那两个浅浅的酒窝,他忍不住摇头…… 宛如现在真的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去,她该怎么去?难道让她和罗公子共骑一匹马?这当然不行,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不去,临来是融情苦苦的哀求然后自己就置于不顾了吗?最终,她还是把希望寄托在马车夫的身上:“这位大哥帮帮忙,再送我一程,我看这路还是可以走的。” 路当然可以走了,马车夫在这路上来来回回穿梭了几十年,虽说偶尔有些地方会有些坎坷,但是走到目的地还是可以的,但是他不能忘记来时融情夫人的嘱托:“你把她放在山脚下就回来,不管她怎么说都不能再载她了,否则的话,这个月的月钱我会全部扣光的!如果她实在哀求你,你就让她和少爷骑一匹马上去,听到了没!” 正是因为有了这番威胁,尽管他对面前的小女子满是同情,却也无能为力,他总不能跟钱过不去,于是什么也不说,掉转马头,撒腿就跑! 宛如无奈,只得低着头来到罗羽休的面前:“罗公子,我们继续走吧。”说完,低着头向前走去。 罗羽休却没有动身的打算,他歪着脑袋看着宛如的背影:“你确定你可以步行?” 不行又能怎么样?她是绝对不会和他一起坐在马背上的。这番决心一定,她连头也不回:“是的,罗公子,只要你慢一点就可以了,我可以跟得上。” 这个倔丫头,他无奈地笑笑,跳下马背,把缰绳塞进她的手里:“你上马吧,到庄子里的路还是很远的,这样的路还是让我这个男人来走吧!” 宛如有点惶神,傻傻地站在那里不动了,罗羽休刚要抬腿开路,却发现宛如依然站在原处,随即一拍脑门:“哎呀,我忘记你们女孩子都是不会骑马的……”说完,走过去一跃而起翻身上马,然后趁宛如还没有缓过神来,一把抱起她,在她的一片惊呼声中,稳稳地把她安放在马背上。 “你……”宛如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他有很君子地跳下马背,牵起缰绳向前走去。 仅仅只是这样,宛如长舒一口气,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于是红着脸说:“谢谢公子,是宛如太小心眼了……”若不是她的扭捏,他也不至于落到替人牵马的地步…… “你不用跟我客气,你是我的妾,我疼你爱你是应该的。”他故意把“疼你爱你”这四个字说的重一点,于是宛如的脸更红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喜欢看她脸红的样子,不知道康俊是否也是这样——纯纯的不受世俗干扰的女子,没有理由不值得男人去爱! 两个人不再说话了,就这样安静地前进。 这个地方真的很美,宛如禁不住赞叹,难怪融情会说这里会有一个迷人的妖媚女子,单不说别的,就这里的山水就已经很妖媚了……青山碧水,蜿蜒婀娜,条条小路的尽头总是有无数的美景不断的出现,走着走着,她突然有些怀疑了:这里的路虽然狭小,可是马车完全可以进的来呀,可是那个马车夫……难道他……宛如想起了临行在融情不时跟他嘀咕的样子,心里隐隐地有了一些感觉……她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难道这个女子真的不介意别人来分享她的爱人吗?! 第三十六章:宛如·踏春(三) 马背上的小女子一直恍恍惚惚的,罗羽休不禁有点黯然:她一定还是在想康俊吧……自从认识和想容和宛如,他总是在私底下拿自己和康俊做比较:比智慧,比长相,比财势,最终他得出的结论就是,除了相貌上比康俊差了那么一点点以外,其余的地方他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怎么偏偏他的身边就没有这样的女子呢?他的身边只有融情——那个让他伤了心又死了心的女子…… 也许老天爷就是觉得他太完美了,所以才特意让他的身边有一个缺憾吧!找不到理由的他只能用这个借口来满足自己。 宛如心里想着的全都是融情,那个女子从她刚一进府就给她不一样的感觉,大方,礼貌,善良,和蔼!几乎没有一点缺点,可是也正由于她没有一点缺点她才越来越觉得害怕:当初想容不也是这样吗?可是到后来她用种种让人猜不出的手段排除异己,在康府她输给了想容,那么来到罗府呢?融情是不是要对她用同样的手段? 她越想越入神,最终这遍地的春色全都被排除在脑海之外,她能做的只是发呆…… 这样下去,她早晚会掉下来!这是罗羽休越来越肯定地想法,于是他索性停下脚步。 “怎么不走了?”马儿突然停止,让她的思绪突然中断。 “你难道没觉得这里很美吗?比起整天圈着你的小园子,这里的景色似乎不能让你集中精神,或许你的心中想着的是更美的人或者物?”他找了一处草坪坐下,笑咪咪地看着她,想从她的眼睛里读出些什么!不过很可惜,她失败了,她的眼神如此清澈,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宛如有些疑惑,她不知道罗语休的意思,不过看到他十分惬意地坐在草地上,她很想当然的理解为:他累了!当然,他又不是铁人,这一路走来,虽然不算漫长却也会令人疲倦,休息一下自然也不错,不过现在更尴尬的是,她只能看着他一个人悠闲地享受,自己却不能动弹,她挣扎了几下,可是马儿却很不配合,最终,她只能无奈地继续留在马背上…… 这一切,罗羽休尽收眼底,他不是不想帮她,而是想等她开口,他好想知道这个小女子在什么情况下才能主动开口求人……可是他等了半天,看着她在马背上挣扎了半天,却始终不见她张嘴,于是,他的耐心没了…… 站起身来,慢幽幽地走到她的面前,仰起头,笑地彬彬有礼:“需要我帮忙吗?” “我……不用了,公子休息好了,我们就走吧,这样上上下下的,也不是很方便。”当然不方便了,她不喜欢被他抱来抱去的,虽罗然公子不是那种小人,可是她还是不习惯除了康俊以外任何男人的怀抱。 “可是我没有休息好,我还准备再躺一会,或者再睡上一觉!”他说的轻松,他要挑战她的耐心。 呃?什么?他怎么可以这样?看着日头已经临近中午了,难道他不要赶路了吗?或者他不准备去会那位美人了吗?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宛如看看罗羽休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他鼓励她,他不喜欢她这样把话憋在心里让任何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在想,公子什么时候动身呢?难道我们要在这里呆一天吗?融情姐姐说让我们天黑前赶回去呢。” “她还跟你说什么了?”他很好奇,不知道融情到底在这个小女子的脑袋里灌了些什么东西。 “她还说……”宛如犹豫了一下,不过她很想弄清楚融情的用意,于是还是把融情托她的事情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然后歪着头看着罗羽休的反应。 这一下,罗羽休真的是欲哭无泪了,自己在融情的描绘下居然变成了一个贪图女色的男人!天哪!谁知道那个美丽妖媚的女人是什么样的。这样的话不知道融情的那个脑袋瓜里是怎么想出来的,就为了给宛如制造这样一个散心的机会,就为了给自己制造这么一个和宛如独处的机会,她居然这样煞费苦心,看样子,等回去之后还真得好好的“谢谢她”! “公子,你怎么了?”看着罗羽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样子,好奇的人换成了宛如。 “没什么,我们出发吧,你不说我还真的忘记了,我还真有点想那个美丽妖媚的女人了……”说完,拍去尘土,带着一脸惊愕的宛如继续出发了。 第三十七章:罗府·纷杂 宛如的心情越来越复杂,一路上她都老老实实地跟在罗羽休的身旁,怎么始终没有见到那个妖媚女子吗?难道真的像融情说的那样,是罗公子喜新厌旧吗?可是她真的在他的身上找不到俊哥哥眼中那一丝丝的柔情,只是有时候喜欢看着她发呆罢了,可是这并不代表着爱呀,可是……为什么?一切都是为什么呢?…… 疑惑的不止是宛如一个人,罗羽休一进府就见到了融情得意洋洋的脸,安顿好了宛如之后,他黑着一张脸来到融情的面前,低声说了一句:“你到我房里来。” 融情没有搭话,可是站在她身后的那些小妾们却全都忿忿不平,相公虽说不是一个好色的花花公子,可也是一个相当疼女人的男人,在融情没进府之前,她们就是他手里的宝,可是自打前年融情进府之后,一切都变了,虽然相公表面上对她们仍然像从前那样的调弄,但是他的目光却是一直停留在融情的身上,可是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却始终对相公不冷不热,看上去她成了这些妾中的老大,可是却从不让相公碰她。而相公居然也忍了,不但不碰她,就连她们的房间也不常去了…… 现在又来了一个桑宛如,看着相公专注地看着她的样子,她们的心就像被碎裂一般的痛,相公居然带她去山上收帐,可是她们却从来不曾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啊!一个融情,一个宛如,就像两颗钉子一样的扎的她们眼睛难受…… 融情低着头跟进了房间,不说话,只是玩弄着手中的帕子。 “你是怎么想起来胡诌一个妖媚女子的呢?难道我在你的心里就是那种喜欢乱采野花的男人?”他的低声显示着他此时的坏心情。 “怎么了?是不是我这样说打破了你在宛如心中的好男人形象?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去跟她解释一下……”说完转身就要出去。 “站住!你现在去找她做什么?在外面一天了,她也累了!你难道就不问问我,这一天的独处我和她之间发生了些什么吗?” 她笑着问:“我为什么要问呢?这个机会是我提供的,所以不管发生什么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我只是不希望外人看到在罗府里居然有一个瘦的皮包骨头,整日里愁眉苦脸的女人。” “你真的不在乎,一点也不在乎?”他不确定,再一次求证。 “当然!”她背过身去,回答完他的话,径自离去。 罗羽休笑了一笑,推开窗户,望像宛如的方向……那里的灯依然在亮着。“还在想他吗?”他自言自语。宛如和融情,这两个女人他一个都得不到,也许,这就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吧!※※※※※※※※※※沁※※※※※※※※※※ 宛如一个人趴在床上,罗府是很好,可是她不喜欢。因为这里没有俊哥哥,即使在康园里还有想容在虎视耽耽,可是她既不害怕也不孤单,但是这里呢?虽然下人们对她恭恭敬敬,虽然融情时时来照顾她,陪她解闷,可她还是不喜欢,还是孤单。 她已经习惯每天早晨起来就能看见俊哥哥那沉睡的容颜,她也喜欢偶尔赖床时候俊哥哥那温暖的吻,她更喜欢为他整理好衣服,目送他出门……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了,她只能在心里想他,而她相信,此刻的他也一定在想着她…… “俊哥哥,你为什么不要我留下呢?宛如可以照顾自己,宛如可以和你并肩战斗,可是俊哥哥你为什么要让我离开吗?你以为我安全了就真的可以心安了吗?”她一个人自言自语,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桌上的蜡一点点的滴落,她的目光随着烛泪一点点的黯淡:不知道现在的俊哥哥怎么去面对想容呢?不知道康福和三姐能不能帮到他呢?不知道想容会不会对他下手呢?一切都不知道!但是一切又都想知道,她真的想坐在他的身边,一句话都不说,安静地看着他,只要看到他活生生的在那里,她就开心了…… 第三十八章:康俊·危机 康俊的身体一天天的恢复了起来,远远的看去又恢复了从前的神采飞扬,只是走到近处才能发现他依然很瘦,每次罗羽休来看望他的时候不管话题转移到任何地方,他都始终能转回到宛如的身上:她瘦了没?倦了没?能不能吃好?能不能睡好?有没有人欺负她?她有没有流泪?……罗羽休看着他的痴情很无奈,也不点破。随他文,自己则是恩恩啊啊的随口答应几句。 男人们在一起总还是要谈论政事的,康俊也是这样,虽然他已经足不出户地观察了想容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可是却一直没有发现她和黑衣人再有什么来往,自从城防图到了想容的手里之后,黑衣人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没有出现过,要知道,城防图在想容的手里不过废纸一张,可是为什么那个人就是迟迟不来取走呢? 康园里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可是京城却动荡了起来,大家都已经知道了皇帝的病情,看到了太子府里整日穿梭的人群,也嗅到了二皇子反叛的气味!尤其这近一个月以来大都督康俊又一直称病在家不问政事。于是京城内部人人自危,物价飞涨,城内的街道异常冷清,可是通往城外的道路却热闹非凡,人们蜂拥而至,总想着离开这个危机四伏的京城。城门最拥挤的时候到处是推搡踩踏的人潮,副都督不得不调来大批军队前来维持秩序,最后因为城内人员的大量流失,不得不关闭城门!现在的人们想要出城必须经过层层的审核…… 这样一来,繁盛了几百年的京城突然之间凋敝了下来,甚至人们开始担心自己的城市会不会变成一座空城!在人们哀叹世道败落的同时,又将矛头纷纷指向了康俊——这个在为难时刻龟缩在家中的干耗国家俸禄的朝廷大员。 “我现在必须要从这园子里出去了!”康俊的语气坚定而且无奈,他并不是在意别人对他的误会,而是担心百姓们的生活被战争的威胁所困扰。 “可是你的注意力一旦分散,那你的夫人恐怕就要有所动作了吧?”罗羽休的脸上依然是那种不变的笑容,“不要以为我不问就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和太子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不过具体是什么我到不想关心,我现在所关心的就是你一定要活着,否则在我的罗府恐怕就要多一个活死人了!” 罗羽休的玩笑让康俊黯然:“如果我真的死了,那宛如就希望罗兄你来照看了,我别无所求,只希望她能快乐的活下去,她已经苦了很久了,我不希望她在这样苦一辈子!”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那我告诉你,如果想让她好好的快乐的活下去,你就只能活着!如果你真的珍惜她的话,那就一定要活着支撑到战斗结束,哪怕是遍体鳞伤,她会守着你流泪,也比让她面对一具尸体要好的多!” 罗羽休说的这样严肃,这是康俊很少能见的到的神情,尽管知道他是对的,但是他仍然没有办法保证自己可以全身而退!黑衣人的功夫远在自己之上,一旦正面交锋的话,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并且他的身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更厉害的角色,跟这样躲在暗处的高手对决,他真的没有必胜的把握! 于是,对于罗羽休的话,他只能苦笑着摇头…… 活着,谁不想?尤其和爱人一起活着。宛如那样一个玲珑剔透的女子,虽然没有绝色的容颜,但却是上天赏赐给他的最美好的礼物,他多想珍惜她,把她捧在手心里,让她安静地依偎在自己的身旁,幸福地享受着快乐的生活!可是他做不到,至少现在做不到,如果……如果以后他真的能活下来,他一定要让她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我希望我可以活下来,但是未来的一切都不是你我可以预知的,如果将来真的被我不幸言中的话,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尽你的力量给她最大的幸福。” 康俊的话在罗羽休的心中荡起层层涟漪,他笑着拍了拍康俊的肩膀:“如果我把她收为我的小妾呢?你在九泉之下会不会恨我?” “如果真的那样的话,我会在九泉之下保佑她把全部的爱从我这里转移到你的身上!” 第三十九章:想容·诱杀(一) 康俊整日忙碌起来,他不想放松对想容的观察,可是却不能分身,查清黑衣人的事情重要,可是解决京城百姓的生计更重要!两者都是关系到国计民生,他哪一个都不能耽搁,只是分身乏术…… 康俊整日泡在百姓中间,想容的心渐渐放下,过去的日子里,她一见康俊走近书房就胆战心惊,生怕被他发现什么。藏在屋里的图纸总是不知道放到哪里才安全。原先想方设法想要离开正房,住进主房的她现在却寸步不离的守在正房,就连吃饭,都让宛眉把饭端进房间,如果康俊想要进来和她一起用餐的话,要在过去她一定欣喜若狂,可是现在她却不敢,找尽借口把他堵在房门之外。 想容的反常虽然极尽掩饰,可是也难逃康俊的双眼,她越是这样,他就越确定城防图仍然在她这里,于是更放心在操持着外面的局势。 园子里少了男主人,最活跃的却不是想容,而是康寿,他可以堂而皇之的调戏起夫人了,白天有空没空都要到正房里走上一两糟,晚间康俊回府,他无奈只得搂着宛眉消火,渐渐的,他发现宛眉越来越无法引出他的兴趣了,他一闭上眼就是想容那白皙的身体和迷离的双眼,以及那张微启诱人的唇。一入眠就梦见把想容强压在身下,享受着她渐渐被自己征服的模样,一个女人,平日里对你颐指气使,指手画脚,突然在某一时刻,在你的身下辗转缠绵,那种征服的快感是在宛眉这样一个小女人身上体会不到的! 他越来越放肆,大白天里总是想尽借口在正房里流连,想容愤怒的模样在他的眼里变成了娇嗔,她怨恨的眼神在他的心里成了渴望……没有下人的时候,他甚至敢把她揽进怀里,狠狠地吻上她的唇,享受着她从挣扎到驯服的变化。最终他可以用手在她的身上点起一簇簇的火花,当她被欲望点燃的时候他再将她推开,看着她的渴望和哀求,然后再得意的离开! 他不是不想要,他是想让她求他,他知道没有久违了温存的女人是多么渴望男人的爱抚。他也知道她能忍,但是他明白这种忍耐是有极限的!他的欲火可以回到宛眉的身上发泄,但是她呢?她没有任何人,只除了自己,所以他能等,等着她放下一切主人的架子,哀求他,乞求他的爱抚,因为只有到了这一刻,他才是完全的征服了这个女人! 想容何尝不明白,春宵楼里她是花魁,形形色色的男人她见的多了!康寿的小人之心她一清二楚,可是她也的确渴望,如果不是身边有这张关乎性命的图纸,她一定可以再次回到康俊的怀抱,上一次的熏香她是因为要做两手准备,所以剂量稍轻。康俊的意志抗的住这药性却再没有力量去保护书房内的东西,而一旦她下重药,哪怕有一万个宛如驻扎在他的心里,他也无法抗拒自己诱人的身体!只是她现在不能!所以她等,等黑衣人带走图纸之后,她就可以重新回到康俊的身边…… 她有的是办法让他忘记宛如只记得自己,可是现在,康寿一次次的撩拨让她几经崩溃,她知道他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一旦再次臣服于他,那么他一定会一点点的挪动康府的家业,所以她抗拒他,憎恨他!可是身体却异常需要他…… “夫人……容……”康寿那压低的声音在想容的耳边响起,她知道他又来了。 中饭刚过,下人们略略打扫了一下就各自找地方午休去了,园子里这个时候是最安静的,可是康寿最喜欢出现的时间。他连招呼都没有打,就钻进正房,关闭门窗,悄然走到想容的身后,不急于动作,只是低低的一声呼唤。 “你来做什么!”她远离他,她是有很多种办法,可是现在都不能用!她可以迷昏他,但是无法向别人解释一个男仆怎么会昏到在她的房中。她可以对他下毒,可是不明不白的死了一个人一定会引起康俊的怀疑,于是她所有的方案都行不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无赖对自己为所欲为! 他的确是无赖,知道她愤怒,知道她想抗争,可是他仍然步步逼近。因为自从那个晚上之后,他根本就没有想要放过她的打算! 第三十九章:想容·诱杀(二) 尽管很久没有品尝到想容的滋味了,可是康寿还是很自然的靠近她,对上她愤怒的眼神,他知道她早晚会软化的……软化于他的温柔,和她对男人的渴望! 她挣扎着,可是却被康寿越裹越紧,最终被禁锢在他的怀中动弹不得。“夫人,怎么?对阿寿的表现满意吗?”他强悍的男人气息让想容几乎窒息。 她不做声,因为她知道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放手,与其做无谓的挣扎,反倒不如不去理他,一旦他觉得没趣自己就会离开,如同前几次一样。 可是她错了,无声的抗拒不但没有阻止康寿,他反而肆无忌惮的将手伸进她的衣内……指尖滑过之处,想容无法抑制的战栗。她咬紧牙关,不去看他得意的笑。可是他仍然没有停止,手掌继续游动,一把扯下腰带,在想容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之前将手探进亵裤内。 她终于慌了:“你滚开,光天化日,小心我喊人!” “你喊啊……”他露出无耻的笑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夫人好象很渴望男人呢?是不是?现在需要阿寿来帮忙吗?” “你滚!再不滚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被他撩起的欲火已经充斥全身,可是她不愿意服输,她是康园的夫人,不能被这样一个猥亵的下人所控制。她扭动着身躯想要摆脱他的控制。可是这样的动作却让康寿更加得意,他知道她支撑不了多久了,他就要再次征服她了! 无视她的咒骂,他轻易的攫取了她的唇。软软的,尽管经历过无数男人,可是品尝起来还是比宛眉的要嫩上几分。舌间撬开她的齿,把她所有的抗议慢慢孵化。一只手托住她的腰身,感受着她逐渐变软的身体,另一只手继续着刚才的动作,挑逗着她…… 很明显!他成功了,想容呜咽的抗议逐渐转化成呻吟,她推挡他的手臂逐渐环住他的脖子,抗拒的双腿也逐渐迎合。她已经忘记了反抗,忘记了愤怒。 可是他没有忘记,当这一切变化的时候,他的唇抽离,手掌也抽出。眯着眼睛看她欲火焚身的样子,再没有了动作。 “你……呃……”她知道他又要和前几次一样停止了,她也明白这是他欲擒故纵的把戏,可是这一次她真的管不了许多了,通红着小脸呢喃着:“不要走好吗?” 她是在求他吗?哈哈!她也有今天,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扬的所谓高贵的人是不是都和她一样有这样不堪的一面。他不能就这样放过她:“不行啊,夫人,我要回去了,宛眉在等着我呢。” “不!别走,我会比宛眉让你满意的多的多。”她急切的抬头要去亲吻他。“你是在求我吗?”他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 “恩!我求你,求你别走……”她解开外衫,红色的肚兜绽放出欲望的光彩。这中光彩让康寿也抑制不住了,他大手一挥,撕去她身上其余的束缚,毫不怜惜的把她抛上床,挑逗时的轻柔早已不复存在了,他暴露出的是最原始的野性——他也忍了很久,要知道,想容的味道是宛眉无论如何也比不了的…… ※※※※※※※※※※沁※※※※※※※※※※ 疯狂的激情过去,康寿早已瘫软在了想容的身上,想容重新拾回了理智,厌恶的把康寿推了下去,就如同对待曾经的那些恩客一样。 自尊心和肉体都得到了享受,对于一个奴才来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幸福的事呢? “夫人,你生气了?是对阿寿的表现不够满意吗?不过阿寿能力有限,过几天我一定会努力让你满意的。”他涎着脸笑道。 看来他是不准备放过自己了!这样下去早晚会被他害死。想容心里一颤,与其这样,到不如让他先死! 杀人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可是要把康寿处理的像阿茵那样了无痕迹却相当困难!她的眉头深锁,暗自思量。 “夫人,你怎么不说话了?要知道自打上次跟夫人云雨之后,无论宛眉怎么缠我,我都提不起兴趣了,那妮子在我跟前抱怨过很多次,夫人!这可都是你害的,你可要好好补偿我呀……” 无耻的话语让想容一阵恶心!世界上居然有这种男人!她定要他不得好死!她不是要她补偿吗?那她就补偿,给他一种最快活的死法!这是他自找的,可怪不得她。 想到这里,她一转身,细腻的手臂环让康寿的胸膛:“好啊,今后只要你愿意,我这里随时欢迎你来……至于宛眉那,我有一个很好的法子,一定会让你和她都满意!” 第三十九章:想容·诱杀(三) 想容的妩媚让康寿开始忘乎所以。他不相信自己的魅力能够胜过主人而攫取夫人的芳心,但是他相信自己可以满足夫人的欲望!要知道她是女人,是青楼出来的女人。这种女人是无时无刻能够离开男人的。而想容得不到康俊的爱抚已经很久了,自己虽然没有康俊的身分和相貌,但是毕竟是一个男人!因此,面对着这般柔情的想容,他开始飘飘然了:“夫人,你有什么办法呢?夫人这里阿寿已经全力以赴,但是宛眉那,也得让她看不出端倪才好,万一她发现了什么,到那时候我到没什么,夫人的名声可怎么办呢?夫人,要不,你把宛眉送走吧?” 厚颜无耻的话让想容更加狠下心来,她知道康寿的意思,送走宛眉,他就可以更肆无忌惮的到自己这里来寻欢作乐了,自己每陷进去一分,就会被他更死死的扣住。她可不能这样!要知道,她这样自负的女人怎么能被别人死死抓住把柄呢?于是笑着捏了捏康寿那粗糙的脸:“宛眉我当然要把她撵走!你这么好的人,我怎么愿意分给别人呢?你说的很有道理,在宛眉走之前,千万不要让她怀疑。我会教给你一个办法,保证让你又舒服又开心,而且她也会很满足。过些天我再寻她一个不是,早点打发走了,到时候你只能服侍我一个人……”说着把头埋进男人的怀抱。 康寿更是心花怒放。到时候他不仅可以操控整个园子,还可以在床上随意驾御这个女人,看着她像猫咪一样窝在自己怀里,那种快速膨胀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当下不再说话,翻过身来,不由分说的把想容再一次压在身子底下。 这一次,想容没有再犹豫,她奋力推开他,看着他错愕的样子,随即谄媚一般的笑了:“你不要这么着急,你看,一会人都要上来了,被人看见不好。你晚上来,我教你一个法子,你放心……晚上我就是你的。” 一句波澜不惊的话,让康寿亢奋起来。随即连连点头,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得惹住,只图一时之快被别人抓住了可不好,于是嬉笑着从想容的身上下来。 好容易打发走了康寿,想容连忙紧锣密鼓的筹划起来,康寿是必须得除掉的,而宛眉呢,一直仗着自己在府里横行霸道,自己好容易伪装出来的名声早晚得坏在她的手里,这一次有了这样的绝好机会,不如一并除掉来的爽快! 经过了阿茵,再对任何人下手想容都会不会皱眉头,今天的地位来之不易,她的命脉在自己的手里,有谁敢阻挡在她的面前,她绝对不会饶恕! ※※※※※※※※※※沁※※※※※※※※※※ 夜幕低垂,康俊和往常一样没有回府,自从他重新接手京城要务以来,已经几天没有回家休息了。府里的事情他到不担心,因为有罗羽休的手下夜寐在盯着,一旦黑衣人出现他会立即跟踪上去,而且一跟到底。夜寐的武功不高,但是被调教出的一身追踪本领却是无人能敌。有他在那里多少能为自己分担一些。 外面有夜寐在守侯着,只是他万万想不到,在康园中,在他认为静如死水的园子里,一桩阴谋正悄悄萌芽…… 康寿来了,这一次是兴致勃勃,他相信自己已经征服了这个女主人,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触动了她隐匿的杀机。 想容笑盈盈地取出一粒药丸,举到康寿的面前:“你把这个吃下去。” 他不是傻瓜,怎么会这么听话?他一把搂过她的纤腰:“怎么?你想要谋杀我吗?夫人,你可真是狠心。” “你这个傻瓜,我怎么舍得杀你呢?”她笑着,把药丸一分为二,一半给自己服下,另一半又举到他的面前,“这一下,你不用害怕了吧?吃下去你会很舒服的。” 眼看着想容把半颗药丸吞下肚子,转瞬间腮红欲滴,他的心中一恍:难道这就是青楼人常用的春药?以前跟在大少爷身边听他说起过这种春药的妙处,不仅可以增加情绪更能增强男子的力量。他早就想见识一翻,而今天,它就在面前!康寿不移有他,从想容的手里拿过半颗仰头吞下…… 果然,一经入体,遍身火红。一股难以抑制的欲望蓬勃而出! 第三十九章:想容·诱杀(四) 热浪滚滚,康寿觉得浑身要被火烧着一样的酷热难耐,恨不得将衣服剥的精光。 低头一看,想容也是一样,衣衫不知何时已经褪去一半,薄薄的里衣,隔不住粉红的肌肤。这样的映衬下让她比往常更美了几分。 “夫人,你好美……”康寿的喉结止不住的滚动,他现在真是尝到了欲火焚身的感觉,此刻他只想把想容一口吞下。 “怎么?刚才不是还怕我会毒死你吗?”她柔声嗔道,宛若无骨的身子像被抽空了力气一样压在男人的手臂上。她知道,过了今夜,她的身边将再不会有这个男人出现了,而康俊那冰一样的身躯不知何时才能融化!那么今夜,就让她放纵的享受一回吧! 不得康寿说话,她就解去他的腰带,手指顺着肌肤一寸寸的滑下,一层层粗布衣服尽皆褪去,只剩一具壮硕的身躯,说真的,这样的身材她见的多了,可是今夜,她却觉得格外的美…… 娇唇附上,一点点的移动。缓慢升腾的激情配合着蓬勃的欲望康寿难以自持,他低吼一声,迫不及待的把她压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冷……”她娇吟吟的的怨道。 “宝贝,我等不及了……等会……等会我就让你热起来……”他真的等不及了。在所有的欲望控制之下对着这个绝美的女人展开了征服之旅……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停止了。汗水已经浸湿了地面,而她也被浸泡在这分不清的汗水之中。 “怎么?今晚没有白来吧。”她笑着,笑的那么高深莫测,仿佛瞬间就变了一个人。 “宝贝,你真过瘾!明天我还来!”想到刚才的激情他就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反应。 “明天不行。明天你要留在宛眉那……我会再给你半颗药丸,她绝对会很满意的。”是呀!会让你们都很满意的。 可是他不干!宛眉未经人事的身体怎么能和想容的媲美呢?经历了这样的想容,再想起宛眉,觉得她就像白蜡一样干嚼无味:“不行,夫人明天就把她送走吧,那个小妮子我现在看见她就没兴趣,哪像夫人您呐!工夫这么了得,我康寿如果道行浅点,兴许还真的降不住你呢。” “瞧你!”她拍了他一下,早就知道他不这么好对付,不过这样也好,对于她的计划更方便了些,也省了她一些口舌,“我知道你对我的心,但是不要忘记了,我们要让宛眉走的没有怀疑。明晚你真的要跟她将就一晚,等会我给你一包香,你把它熏在宛眉的屋子里,等到宛眉出现的时候,在你的眼里她就变成我了,你这样对我,难道会没有兴趣吗?” 真的可以吗?他半信半疑:“可是身子呢?她的身子硬的像石板一样,哪能跟夫人您的相比呢?”说完,他的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讨厌。”她娇的像个小媳妇一样,“不都一样?再说你只要将就一晚上就好了。” 第一次见到平日里冷若冰霜的夫人如此风骚的模样,康寿不再多言,连连点头,然后不由分说的抱起她向床榻走去……将就就将就吧,只要今后的她能像今夜这般就好! 他以为他要得到这个女人,要得到整个康园的实权。可是他并不知道想容!他只看到她平日里的冰冷,却不知道她的心更加冰冷…… ※※※※※※※※※※沁※※※※※※※※※※ 宛眉一整天都觉得奇怪,眼皮老是跳个不停。她相信一定是有人在背后说她的坏话,这她早已经习惯了,要知道,自从宛心和宛如离开后她接管了康园的事物,背后的咒骂之声从来没有断过,但是她不怕,她的身边有处处算计的康寿和稳如泰山的夫人,有了这双重保险,她就可以为所欲为!只是……今天的感觉总有些怪怪的。 晚饭刚过,康寿就神神秘秘的告诉她早些回房。她知道他要做什么,娇羞了笑了一下就点头答应了——既然身为丫头,有这样一个男人也就足够了,想想像二姐宛月一样给别人去做小妾还不如就下嫁个仆人来的舒服! 康寿早早的就燃起了香炉,他怕不过瘾还特地跑到旁边去嗅嗅。然后按照想容的嘱咐把春药分开融在两杯酒中,万事具备,只等宛眉。 当然,宛眉从来不曾让他失望。匆匆吩咐好下人,她就向想容告了一个假早早回屋了。刚一进门,康寿就如饿虎扑食一般的扑上来,抱着她一通狂亲…… 她完全被康寿征服了,还没有回过神来,一杯酒就端了过来,抬眼看见康寿款款深情的眼睛:“来,我们喝个交杯酒吧,过几天你回了夫人我们就成亲。我真的一天都不能等了。” 赤裸裸的话配着赤裸裸的眼神,让宛眉意乱情迷,毫不犹豫的将面前的酒一音而尽…… 康寿也是一滴未剩。夫人说的一点也不错,眼前的宛眉不断的模糊,而夫人的容颜却越来越清晰,一看到这张绝色容颜,他就无法抑制的锁住了她的唇。浅意识里他知道面前的是宛眉,可是眼里的却是活生生的想容!好了,什么都不想了,就这样吧…… 宛眉没有丝毫的怀疑,想着康寿近日的冷淡,今夜的他狂放的胜过从前。而她也有着从来没有的欲望……没有一丝的疑惑,她褪去所有的束缚,光裸的身子诱惑着他,迟疑多日的爱抚这一刻她要好好重新拥有。 屋内的熏香越来越浓,康寿的动作越来越狂野,最初的欢娱过后,她感到了更深重的恐惧,因为她发现康寿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看着他闭紧的双眸,她努力的配合着,可是越来越吃力…… 屋内的动静虽然经过压制可是仍然逃不过窗外人的耳朵,她轻轻的笑着,走远…… “阿寿,不行!我不行了,你停下来吧……”宛眉终于支持不住了,她抓紧康寿的双臂,痛苦的呻吟着…… 他也感觉到了,今夜和昨天完全不同。他的头脑逐渐清醒,可是欲望却愈加强烈。一次又一次,他的身体完全不受大脑的控制,一次又一次,释放之后带来的是更深的欲望。 宛眉惊恐的双眸呀已经看不到了,因为现在的他完全被春药和熏香所控制……宛眉已经不再动弹了,而最后一次,就是最后一次,康寿拼尽所有的力气喊出了这辈子的最后一句话:“想容!你好毒!” 第二天,人们在宛眉的房间里发现了两人的尸体,依然保持着最淫秽的姿势。 于是当康俊问讯赶来时,下人们告诉他:“宛眉和康寿两个人淫乱致死!” 所有人都是鄙夷的,憎恶的,只有一个人笑的特别开心…… 第四十章:五种·心怀 宛眉和康寿在这之前可能是两个很无关紧要的人,他们在府里作威作福,下人们尽管怨恨他们,可是却不会有太多别的感觉……可是现在他们死了,而且是这样的死法,于是他们两人从此就变的不再无关紧要了! 康俊,他看到的是盖着白布的两具尸体。原样早已不见,只是听着下人们低声的描述而知道了大概的情形。白布下遮着的是赤裸的身体,屋子里混乱的情景揭示着昨夜的他们是怎样的疯狂和淫乱…… 人们对于他们的死嗤之以鼻,惟独康俊暗皱眉头,他心里知道这不是一般的死亡,男人纵欲过度致死的不在少数,可是这样的情况却是相当罕见的,尤其宛眉是想容身边的人!他见识过阿茵不明不白的死法,而这一次的宛眉想必也是知道了想容的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招致杀身之祸吧! 人已经死掉了!不能再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他相信一定是想容下的毒手。这个女人再留在园子里,他的府宅恐怕将永无宁日了吧! 而对于宛月来说,今天收到的消息无疑使她格外震惊:死的是她的亲妹妹!她知道这个妹妹没有什么出息,第一次撞见她和康寿在一起鬼混她就知道了。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不满十八岁的妹妹居然会这么快就死去,甚至是这种最令人匝舌的死法!她绝对不相信宛眉会下贱到这个程度! 她相信这个死绝对不一般,她告诉宛眉要在康府里打探康俊和太子的联系,可是那个丫头从来都没有把事情放在心上过,而这一次的突然死亡莫不是她发现了什么,而被康俊灭口?或者……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宛眉的死虽然意外,可是却给了她一个绝好的脱离钱贵康那头肥猪的机会! 而在庄园上的康福和宛言也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宛言为六妹洒下了几滴难过的眼泪,而康福在劝慰爱人的同时也在担心着康园的事情。 少爷当初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自己和宛言给赶了出来,可是没过几天,府里就有人这样离奇的死去!他心里有种惶惶的不安——如果自己和宛言不出来的话,也许这一次死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也许少爷把他们赶出来并不是像他开始想的那样。不管怎么样,有了这样奇异的事情,康福的心里不免为少爷担心起来,自从想容进到府里之后奇怪的事情时有发生:先是宛如枕下奇怪的花粉,然后是想容自己的中毒,接着阿茵的死,现在又轮到了康寿和宛眉……接下来呢?又将会是谁呢?…… 园子里发生的事情傍晚宛如才知道,毕竟不是光彩的事情,所以罗羽休也是私下告诉她的,这一夜,宛如失眠了。她知道人总会死掉的,但是从来没有想到这样的死法……宛眉也是曾经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姐姐之一,她对付自己的手段比不上宛月,可也相当毒辣。这样的下场尽管自己并不觉得痛心,但是多少也有点可惜,好端端的一个清白女孩子,这样的死去,授人已柄,真的要被唾弃了…… 现在她最担心的就是康俊了,一个京城都督的府宅内出现这样淫秽的事情,要想不传扬出去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可是俊哥哥该怎么面对呢?下人出现这样淫乱的事情关键是主子管教不严,甚至和主子的德操品行有关,而这样的主子现在要管理全城的百姓!等俊哥哥站在百姓面前的时候他们会怎么看他呢?对于他的言语百姓们还会相信吗?他的军队呢?当他向军队发布命令的时候,士兵们还会心甘情愿的再听从他的调令吗? 一切的后果宛如不敢再想了,她就是这样的人,她会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全身心的考虑她的爱人……而想容不同!她也爱康俊,她也想得到他,她摆脱了康寿的纠缠,成功的导演出这一个完美的杀人计划,就是为了让自己可以在今后的日子里得到他!可是她单单忽视了康俊将要受到的影响,即使他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可是外面的传言可并不是这样认为的……她以为她是爱他的,其实不是! 第四十一章:宛月·行动(一) 第一次,宛月这么主动的贴在钱贵康的身上。 第一次,她这么全心全意的服侍他,钱贵康已经兴奋的难以自持了,刚刚爬在她的身上就瘫软了下来…… 满身的肥肉颤巍巍的抖动着,要知道,这可是他的宝贝第一次这么主动,可是自己怎么就这么不济了呢? “宝贝,我再来一次吧。”他臭烘烘的嘴巴又想凑上去。 宛月岂能容他?一把推开那张让她噩梦连连的脸,自己却带着妩媚的娇笑:“大人,人家心情这样糟糕,大人怎么还有兴趣这样撩拨人家呢?” “怎么了?宝贝?谁惹你生气了?”难得的娇媚让他早已迷了心志,连忙像宠物一般的趴在她的身边。 “大人没有听说康府的事情吗?我的六妹在康少爷的府里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她可是我姐妹当中唯一一个至亲的人呀!大人,你说,我现在还能快活的起来吗?”说着眼圈泛红,勾起了钱贵康的一片体贴之心。 他连忙伸出肥嘟嘟的手臂一把把宛月搂在怀里,又摸又捏:“宝贝,不要这么难过了,要知道人各有命,说实话,如果能让我在你身上享受这么快活的死法,死上一百次我也乐意呀……” 在这个时候还能说出这样恶心的话,宛月真正的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头脑里除了酒肉就是女人!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再有任何前途可言,而她绝对不可以攀附在这样丑陋的大树上,她要爬上去,将来有一天爬到康俊和宛如的头上,用复仇的鞭子任意凌辱他们的身体!而现在,宛眉的死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大人,你是不是在嘲笑我的妹妹?”她的脸垮了下来,“也许顺带着也会瞧不起我这个做姐姐的吧?” 一见宛月多心,钱贵康自知失言,刚才不过是图一时之快而已,反倒惹的宝贝这样不开心,于是连忙道歉:“哎呀!宝贝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呢,我怎么会看不起你和你妹妹呢?在我的心里宝贝就是我的神!刚才的话是我乱说,我该死、该死!”说着啪啪的甩给自己两记耳光。 “好了!大人,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不过我总觉得宛眉的死有些蹊跷!你知道的,宛眉是我安排到康夫人的身边打探情况的,可是这么许久了都不见异常,想必她是没有察探出来什么,或者是有所觉察但是难以出府和我会面吧。而现在她突然这么离奇的死去了,大人,你难道不觉得这里有什么联系吗?” 能有什么联系呢?就算有关联又怎么会和一个男人这样一起死掉?他知道宛月怀疑是康俊做的手脚,可是他不相信,听外人星星点点的描述他可以确定那两人就是淫乱过度,难以自控才导致死亡的,想要伪装的话,衣服是可以脱干净的,可是那地面上斑斑点点的液体绝对不可能伪装出来。他可是床第老手,这样的细节他自然清楚! 不过眼下为了宝贝开心,他只能顺着她的话说:“对呀!宝贝,你不说我到没有在意,现在一想可真的太凑巧了,宝贝,你说会不会是你妹妹发现了康俊的什么秘密才招致死亡的?” 他的话一说完,宛月的眼圈又红了,倚上他满是赘肉的肚皮,她抽抽噎噎的说:“大人,你真懂宛月的心思……宛月也是这样想的,可怜我那妹妹居然就这样为了我们死掉了,将来我到九泉之下怎么去面对她呀!大人,我要给妹妹报仇!你要帮我呀。” “宝贝不哭!”他又趁机在她的身上上下其手,“好好!宝贝要报仇,我们就报仇!” 知道色乱情迷的他根本听不全自己的话,不过她已经满意了,她让自己的身体完全瘫在他的怀里,随着他的动作而扭动着,嘴里还不忘记提醒:“多谢大人,只是以大人的身份怎么能去惊动康少爷呢?我想,我们还是求助二皇子去吧,他的身份完全可以压制住康少爷,等明天你带我去求见他,到时候我一定要说服二皇子答应给我们出气!你说好吗?” “好!好!”他的身体热了起来。此时他的眼中,脑中全是她的身体,而对于其他,他根本无暇顾及,他集中精神再一次扑到她的身上,“宝贝,你说怎样就怎样。明天我带你去见二皇子……”说完,不等她的反应,就卖力的行动起来。 她的目的达到了!闭上眼睛,不去看这具恶心的身躯在自己的身上怎样的奋力,她忍着,装出迎合的样子…… 这只丑陋的老肥猪!今天就是和他的最后一次了。忍着吧……将来我一定会把你碎尸万段,来结束我这数月以来的噩梦! 第四十一章:宛月·行动(二) 天一亮,宛月就起床了,她没有唤醒身边的钱贵康。因为在见二皇子之前,她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去做。 一顶小轿,她出了府。 在钱府虽然服侍着一个这么恶心的男人,但是她的虚荣心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在这里,她虽然名义上是九夫人,可是享受着的却是正夫人无法比拟的特权和恩宠!在府中的下人面前,她的话有时候甚至比老爷的命令更具威严。所以当人们才刚刚清扫宅院的时候,她就已经旁若无人的出府了…… 唯一让她不满足的就是——轿子太小了! 路过康府的大门,她没有停留,轿夫们按照她的命令一直抬到了罗府门外。她要找的是桑宛如。 下人们匆忙前来禀告的时候融情很惊讶,但是她没有多说什么,就安排人把宛月接了进来,按理来说,宛月的突然到来是完全没有道理的事情,但是她没有多问,吩咐了丫头去请宛如之后,自己去了罗羽休的房间告诉了他一声。 宛如已经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了,不知道俊哥哥的近况,叫她怎么能安心呢?当丫头在门外请她的时候她还觉得十分诧异,而当宛月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反而平静了。 “二姐,你来了。”她没有让她坐下,也没有吩咐丫头奉茶,就这样安静的,不卑不亢的看着她。 “对!我来看看我们的十三做了别人的小妾之后日子过的怎么样?” “二姐这么大早的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宛如现在很不错,一切都好,如果二姐没有别的事情了,那就请回吧!”跟宛月没有什么好说的,名义上她们是姐妹,实际上她们比仇人还有更多的仇恨。 她不邀请自己坐下,可是自己却偏偏要坐在她的面前。宛月冷笑着:“妹妹不必这么着急就赶我走啊,你我姐妹一场,如今落到这同一个地步也只有惺惺相惜了。姐姐我听说妹妹跟了罗公子,早就想过来道贺的,可是总是走不开……要知道罗公子可京城首富啊,妹妹现在虽然只是一个妾,可是到也无限风光,只是不知道当初那个深爱着妹妹的男人怎么甘心把妹妹送到这里来的呢?” 她是想来看自己笑话的吧?宛如心里一清二楚,这个姐姐总是这样的可悲,从小到大,她总是想要看到自己的笑话,多少年了,尽管现在她们已经毫无瓜葛,她还是不愿意放过自己:“二姐,你我现在都是一样的人,这样的话也不必说了。” 可是宛月怎么能这么轻易就饶了她呢:“姐姐我哪能跟你比呢,你是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在你的俊哥哥心中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人,所以他毫不怜惜的就把我这样一个如花的年景埋葬在钱贵康那里,而对于你呢?呵呵,他倒是给你挑了一个年轻有为的男人……难道你这个看起来一点用都没有的女人在他的心里真的比我强这么多吗?” 宛月的话说完,宛如终于得到了答案!原来这个一直仇恨着自己的二姐心中恋着的居然是俊哥哥……她说的这样云淡风清,但是话语中隐匿的落寞还是被宛如清晰的捕捉到了:“这样的问题我怎么会知道,二姐如果有意想要得到答案,可以去找康少爷自己问清楚,何必一大清早就纠缠着我?” “我去问?”宛月冷笑着,“我早已死了那条心,从认识他到现在,他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我。在外人的眼里,他对你是那样的厌恶,可是我知道,府里的上上下下的姐妹们,他只愿意让你陪在他的身旁!这么多年了,你始终像个跟屁虫一样的粘着他,他虽然训你、骂你,可是始终容忍你!而我呢?连能站在他跟前这样小小的机会他都不曾给过我!也只有当我把你折磨的泪流满面的时候,他才会看我一眼!你说我不恨吗?我恨不得你立刻死掉!” 突然发现宛月的心思埋藏的如此之深,这让宛如不由得倒吸冷气——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宛月恶毒的手腕之下居然源于这样的心结,桑家大大小小的人从来都没有在宛月的身上发现她对俊哥哥的情愫……而今天,当这一切都毫无用处的时候,她又偏偏跑到这里来把一切告诉自己,她究竟想怎么样?! 她看着宛月,没有开口。她不想问她,因为她知道宛月已经忍不住了! 果然,宛月看着面前曾经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妹妹,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凄怨和嫉妒,而是浓浓的恨意:“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你送到这里来,我也不想知道你在这里究竟是怎样的身份。我知道他有他的目的,而且我相信他不会牺牲你,将来他会把你重新迎进门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得不到他,我并不难过!真的,我现在已经完全不会难过了,我只想笑着看着你和他一起痛苦!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无论我有怎样的下场我都会睁大了眼睛看着你们的爱情被我亲手毁灭。如果我死了,我也会让你来陪葬……相信我,你的二姐说话一向都是落地有声的!” 第四十一章:宛月·行动(三) 宛月回到钱府,那只猪一样男人还沉醉在温柔乡里。她摇了摇头,吩咐下人们准备浴桶。她要好好的洗一洗身子,把属于这个男人的味道统统抹去。 下人们虽然不解,但是也不多说什么,乖乖的准备好浴桶和香精。 宛月一寸寸的揉搓着自己的肌肤,看着光洁的身体在浴桶中娇媚的样子,她又不得不想起在钱贵康身下忍着恶心屈意承欢的自己。想想这几个月来的日子,泪水早已夺框而出:她无法忍受了!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么恶心的男人,为什么这个男人偏偏到出现在自己身边。他的脑满肥肠,他没日没夜的在自己的身上折腾,可是却没有一次是真正的爱!他折腾着,当她无奈的接受他的进攻的时候,他却没有了……像一只死狗一样的趴在她的身上! 她恶心,恶心自己每日要被这样的人蹂躏。 她恨!恨那个把她推下火坑的人…… 她的牙齿咯咯做响:宛如,不要忘记我的话,我会让你尝到比我更甚的痛苦!我要让你的爱人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去!我要让你在临死前感受他无助的痛苦! 康俊,这一生,即使我不能让你爱上我,能让你刻骨铭心的恨我终身的话,我也满足了…… 当宛月焕然一新的出现时,钱贵康已经醒来了。宛月身上淡淡的香味又引起了他的兽欲,他现在真的痛恨自己的无能,这样美丽妖艳的女子他可以去摸,去亲,却惟独得不到! 遵守昨夜的承诺,他带着她前往宁王府。轿子不是很大,宛月一个人坐完全绰绰有余,可是加进了一个钱贵康,轿夫们全都吃力了起来…… 宛月看着悠闲自得的男人:这三个月来,给她最大虚荣的就是他,可是今后她要的,他却给不了她……既然如此留在他的身边还有什么用呢?她要走了! 晃晃悠悠的来到宁王府,可能是因为局势越来越紧张吧,宛月的感觉像是进了戒备森严的军营,到处着全副武装的带刀侍卫和大内高手。她低着头,摆出小女人的架势,乖乖的跟着钱贵康。 二皇子宁王赵天赐出现了,他穿着红色长袍,眉宇间一股戾气,显示着他的与众不同。 钱贵康连忙跪下,宛月也跟着跪下。只是她没有低头,抬高了眼睛定定的看着二皇子,她想要确定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让她托付终身的价值! “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情?”他的眼神不像他的身份那样的威严,在钱贵康的身上游离了一会,他把目光定格在了宛月的身上! 好一个美丽的女人,冰冷绝艳,完全不同于他后房的妾室们,更不同于那些一见到他就战战兢兢的小女子们,她和他对视着,想要看穿他什么,又好象有什么要告诉他…… 钱贵康依然不敢抬头:“下官带内人前来给宁王殿下请安!”尽管他是二皇子的亲信,可是每一次见到他,他还是忍不住的发抖。 “哦?”宁王轻抬下巴,目光仍旧锁定在宛月的身上。像是询问,又好象是鼓励。 果然,宛月开口了:“殿下,臣妾有冤希望殿下可以为臣妾申冤!” 毫无悲凄之色又何来含冤之说?可是他想听,想看一看钱贵康的这个女人究竟是哪路货色。 “臣妾希望殿下可以给臣妾一个说话的机会,并且这样的事情,臣妾不希望太多人知道。”她大胆的出口,这是要求和而皇子独处! 自己的女人提议和别的男人独处,可是钱贵康却没有半点反应,他答应宛月要带她来的,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大胆,抛开自己单独和二皇子会面……而他根本没有半点反对的勇气和胆量。 而对于宁王赵天赐来说,他没有必要不接受:在自己的府宅,一个女人由她的丈夫带领着前来拜见自己,然后这个女人提出要向自己诉冤,并且不希望别人参与包括她的丈夫,而这个丈夫也并不反对……别人没有异议,他有干吗要强作君子呢? 于是笑了,笑的很自然:“既然如此,那夫人随我去后堂吧,还请钱大人在这里稍候。” 说完,自己转身离开。宛月跟了上去,在她隐去之前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相公——他站起身,垂头走到一边坐下,头始终低低的,很像一个奴隶。她笑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四十一章:宛月·行动(四) 后堂是属于宁王府的内室了,宛月的眼神透露出的想法,赵天祥已经领会到了一些。 而对于宛月来说,她表达的已经足够多了,接下来就看二皇子能不能领会。一路上低着头,紧紧的跟在二皇子的身后,她能感觉到四处射来的男人女人们异样的眼神,她不去管他们了,经历了这不平静的半年她终于懂得只要能站在高处接受别的人膜拜,哪怕周身褴褛也是值得的! 屋门打开了,华丽丽的装饰是在曾经的任何地方都没有见的,金色和黄色是她钟爱的色彩,而这些只有面前的这个男人才能给她!她要努力! “钱夫人,不知道你有什么样的冤屈要诉呢?这个地方不知道合不合你的意呢?”赵天赐站在她的面前,他高大的身材相称下的她显得那样的娇小,钱贵康拥有这样的女人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宛月仍然像在外面一样的高昂着头,对视他:“殿下,请不要称呼妾身为钱夫人,如果殿下愿意,可以直呼妾身的闺名宛月……” “宛月?宛月?”赵天赐重复着这个名字,脑子里仿佛闪过什么一般,“那宛心和宛如是你什么人?你和桑怀义又是什么关系?” “宛心是我大姐,宛如是我十三妹。而桑怀义是我们的父亲。” 他笑了,大胆的抬起她的下巴:“桑怀义还真是不简单,生出这么多女儿各个都不一般……你大姐现在是太子身边的红人,你十三妹是罗羽休最宠的女人,而你今天又跑到这里来找我。你们桑家的女儿们心计可都是不一般啊!” 他的轻佻的动作她并不生气,也不抗拒,对上他的眼睛:“殿下以为我今天到这里来别有用心吗?”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呢?你的姐姐和妹妹好象和我都不是一路人,而你是她们的姐妹,我该信任你吗?” “她们不是我的姐妹!她们是我的仇人!”宛月恨恨的说。 赵天赐没有接话,只是手指在她的脸上滑动着。 “她们是我要杀的人!”她再强调一次。 他依旧没有吭声。 “你愿意帮我杀了她们吗?”她问他。 “我帮了你会有什么好处呢?”他终于开口了,但是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依旧轻柔的刺探着她的反应。 “如果你愿意帮我杀了她们,我就可以帮你夺取帝位!”她说的很慎重。 而在他听来这无疑是天下最大的笑话:“你帮我?我一个堂堂二皇子想要坐上皇帝的位置需要你这样一个妇人的帮助,你是不是太低估了我的能力?” 他的嘲笑她不在乎,她一直看着他,连脸色都不曾变过:“太子的身边有一个女人叫桑宛心,康俊的身边有一个女人叫邱想容,罗羽休的身边有一个女人叫桑宛如!她们全都不是好对付的人,难道殿下不觉得自己的身边缺少一个可以和她们对抗的女人吗?” 她的话让他有一点点的惊讶:“你告诉了我这么多的女人,可是我不知道女人在这场争斗里究竟有什么用?” “殿下,如果你让我留在你的身边,我可以证明给你女人的用处!”她说的没有一点胆怯,仿佛是胸有成竹一般。 赵天赐好奇了,面前的这个女人和他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有太多的不同了,他看着她,她美,她狠,她的每一点都可以满足他的征服欲,可是她毕竟是钱贵康的人:“我可以让你留在我的身边,可是你的相公愿意吗?” “我没有相公!” “那在我正堂的那位口口声声称你为内人的钱贵康是你的什么人?” 她不回答了,她知道他的心已经动了,所以她的话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再说了,她只要行动就可以了。 一只手轻轻扯下腰带,另一只手抚弄着肩头的轻纱。妩媚缠绵,这是她无数次对钱贵康那只猪一样的男人用过的手段,而那个男人却没有一次给过她满足。这一次,她要在这里得到。 薄纱轻落,裸露的肩头有一抹淡淡的红。看着这样的她,他已经觉得喉咙干涩了。 她笑着,笑容摄人心魄,她曾经引以为傲恶毒容颜不曾在康俊的心头点起过丝毫波澜,今天,她要全部奉献给眼前这个可以给他复仇的男人。 衣衫尽褪,她看着他:“殿下,你嫌弃宛月吗?” 他舔了舔唇,快速的解下自己的衣服……不管这个女人曾经在钱贵康的身下做过些什么,不管她的身上留下了那个男人多少印记。今天他就是要她了! 她知道没有男人可以抗拒她,只除了康俊。她自信,尽管她没有宛心的智慧,没有想容的妩媚,没有宛如的柔情,但是当她得到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之后,她们全都会被她踩在脚底! 她迎合着他,享受着…… 赵天赐停止了动作,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正强忍着痛的她:“你……你是处子?” 她点了点头,小小的声音:“你可以接受我了吗?” “可以!当然可以!”他兴奋着,更加速的动作了起来,“我没想到……我真不敢相信……你留在这里吧……跟着那个废人你永远……永远不会满足的。” 她满意了!是呀,谁能相信,嫁进钱府两个多月了,她居然还是处子?其实钱府的那些妻妾们都相信,这也就是为什么钱贵康妻妾成群却没有半个子嗣的原因。 钱贵康!我终于摆脱你了…… 满意的看着汗流浃背的英俊男人,她笑了! 这一次迈出去的脚步,她绝对不会收回来。 她终于可以行动了! 第四十二章:四姝·重逢(一) 宛月没有再走出这个屋子,她慢悠悠的穿好衣服,等待着。 钱贵康那里赵天祥会去处理的。她不想再见到那个猪一样的男人,他将是她今生的噩梦! 天黑了,赵天祥终于回到房中,宛月看着他,没有说话,她相信由他出面去对付钱贵康简直太容易了,因为那只肥猪在他的面前就是一只狗,一只只会“恩恩”点头而不会反抗的狗而已。 “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了!”他对她说。 她点了点头,现在她不想什么明媒正娶了,她只想着尽快成为这个宁王府的一分子。而且是绝不弱势的一分子! ※※※※※※※※※※沁※※※※※※※※※※ 宛月被二皇子纳为妾,这件事情在外面人看来没有什么,但是有三个府宅就此不平静了。 宛如又在房间里坐了一天,终于在傍晚的时候让小丫头把罗羽休请来。 “你是第一次邀请我到这里来,作为你的相公,我是应该激动呀,还是生气?”他依旧风度翩翩,看着她消瘦的面庞,眼神暗了一下。 “罗公子说笑了。”她向他行礼。 “这么晚了,我来这里,你说我一会是留是走呢?”他逗她,他想看她开心一点。 她真的笑了,红红的脸,煞是可爱:“公子,这么晚了,宛如把您请来是有件事情想对公子说。” “是宛月的事情吗?”从昨天他把宛月住进宁王府的事情告诉她之后,她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今天又在这个时候把自己找来,想必也是和宛月分不开吧。 果然,她点了点头:“现在京城的局势这么紧张,宁王府随时有可能被太子卫队包围起来,这个时候宛月怎么会嫁到那里去呢?再说她已经被康少爷许给了钱大人做小妾,又怎么会被宁王收去呢?” “有可能是二皇子看上了宛月,而向钱贵康索要的呢。”他不觉得宛月的事情和京城的事情有什么关联。 可是宛如认定了宛月的目的:她是想借助宁王是二皇子的地位来铲除自己和俊哥哥,她进入宁王府就是为了复仇! 虽然关系没有撕破,可是大家都知道宁王和太子之间的关系。而无论康府和罗府又都是太子的心腹之地,桑家的人除了她之外都在太子的阵营中,而她偏偏离开安全的钱贵康而贴到宁王的身上,这分明就是表明了她的决心! 那天早晨她的一番话更是在向自己宣战,即使自己可以退缩,忍让,可是俊哥哥呢?大姐呢?他们也要和自己一起退让吗?在宛月的心理也许正谋划着把他们统统推向死亡!现在她不能这样坐着等了,她一定要弄清楚她的目的,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俊哥哥和大姐……以前一直是他们在保护她,现在她要站在他们的前面迎接宛月的宣战了。 “罗公子,府里最近冷清了好多,宛如觉得我们不会宴请太子、宁王、康少爷带着他们的家眷来做客,可以吗?” 罗羽休奇怪的看着她,不知道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突然想起来请他们?你是不是想念康俊了?想借着这个机会在我这个相公的府邸里会一会你曾经的情人?” 她羞的背过脸去,她知道他在逗她,可是她没有办法不害羞,更没有办法去接他的话。 这样的她,让他怎么忍心继续调侃呢?他收敛起嬉笑的样子:“好!后天,我会在花园摆酒,到时候我会去邀请他们的,太子和康俊我想他们一定会来,至于宁王……我就不知道了。” “宁王会来的!”她转过身来,肯定的说。 第四十二章:四姝·重逢(二) 罗家的花园原本就很热闹,因为罗府里有个闲不住的融情。此刻她就站在花园的中间,吩咐着丫头们摆这放那。 宛如来了,融情的脸上浮出一丝苦笑,随即遮掩了过去。她依然带着圆圆的酒窝迎了过去:“妹妹来了,来这边做,看姐姐布置的满意不满意。” 自己是主角,可是却一直让融情忙碌着,宛如心里过意不去:“姐姐辛苦了,宛如昨晚睡的迟了些,差点把今天的正事给耽误了,如果不是姐姐在这里帮忙,宛如现在怕是要手忙脚乱了。” 融情笑容更甚,她伸出手去替宛如整理因为匆忙而没有估计的乱发。细心的把它们抚平,然后端详了一阵:“妹妹客气了,我不是说过吗?在这罗府里,有事情姐姐一定会帮你的。跟我就不要这么见外了……妹妹真是一个耐看的人,姐姐每见妹妹一次都会觉得妹妹更美了几分,呵呵!难怪相公这样看重你了。” 这是吃醋了吗?宛如看着面前依然笑盈盈的女子,从自己进罗府到现在,她一直尽心尽力的帮助着自己,虽然她每天都是笑脸迎人,和蔼可亲,可是她的身上总是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奇怪感觉。作为罗公子的妾,她从不费心于爬上妻位,而总是忙碌地张罗着下面的事情。她好象是刻意的把她自己隐藏起来,不给人看到她内心的想法。 而今天,短短的几句话中透出一股淡淡的醋意,是自己多心了?还是她的心里真的吃醋了? “姐姐说笑了,妹妹不过是个过客罢了。”她不知道怎么解释。 过客?融情笑着:今天的场面,相公是单为你准备的,当贵客到来的时候,他将携着你的手去迎接,难道你真的是个过客吗?宛如妹妹,就是是你傻还是我傻呀…… 融情不说话,算是对宛如解释的回答,她扶着宛如坐下,招呼了几个丫头过来服侍,然后自己转身准备继续张罗去了。 “姐姐。”宛如拉住她,“姐姐都忙了这大半天了,歇歇吧,宛如自己来就好了。” 融清笑着摇头:“没关系,妹妹不用跟我客气,看你这么瘦的身子,我怕你一站起来就被风吹跑了,你在这里坐会,姐姐的体力充沛,这些事情交给我,妹妹就放心吧。”说完,不等宛如回答就走开了。 而罗羽休一直就站在远处向这边望着,他已经在这里站了许久了,看着融情的忙碌。看着宛如的到来,看着两人的相处,他笑着:人世间少有的两个女子,为什么我偏偏一个都得不到呢?!老天,这真的是你对我的惩罚吗? ※※※※※※※※※※※沁※※※※※※※※※※ 吩咐了丫头们摆上水果之后,融情就回到自己的房间。一个晚上再没有人见她出现过。 罗府外的灯笼挂了起来,很喜庆的样子;门外的守卫也多了起来,很紧张的样子。 康俊来了,他瘦了,比她出府的时候瘦了许多许多,看上去很憔悴,但是依然是那么好看,在她的眼里,无论他是什么样子都是一样的好看,一样的让她心动……只是现在他的身旁是邱想容。 发现宛如的目光一直盯在康俊的身上,想容微笑着迎上前来,错开她的目光。“妹妹可好?”她说的轻柔,温柔的眼睛里射出一丝阴冷的光芒,刺在宛如的心上,她感觉浑身发冷了。藏在罗羽休手掌中的小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这一细小的紧张被罗羽休感觉到了,他放开她的小手,把她搂在自己怀中:“多谢康夫人的关心,宛如在这里一直很好。” 始终一语未发的康俊此刻依然沉默着,看着缩在罗羽休怀中的宛如,他难过的要发狂了:罗羽休不是答应自己要好好照顾她的吗?怎么她会这么瘦?这么苍白?这么羸弱?宛如,等等我!我很快就会把你接回去的! 尽管她此刻在别的男人怀里,可是他没有嫉妒,只有难过。难过因为自己的无能而无法给予她更多照顾…… 宛如挣扎着离开罗羽休,她看见了俊哥哥的眼神,她的心里突然有了底,现在不过是一个想容而已,接下来的还有宛月。她不能这样胆怯,她要去面对她们。 她走过来,挽起想容的手:“康夫人,我们进去吧,好久没有见到夫人了,宛如心里想念的很呢。”她笑的这般无邪,想容始料未及,她疑惑地跟着她进了花园。 而康俊了罗羽休更是没有想到,两个人愣了一下才跟进去,罗羽休附在康俊的耳边悄声说了句:“不知道你的宝贝宛如心理在打什么算盘呢。” 宝贝宛如?听在康俊的心理一抹暖暖的感觉,他笑了:“我也不知道呢,在你这里她似乎比以前不同了,只是为什么这么瘦?”这个问题他必须弄清楚,真不知道罗府的那些小妾们有没有在私下里虐待他的宛如。 “为什么这么瘦?你自己现在很胖啊?”罗羽休白了他一眼,自故自的向前走去。 自己?这是因为思念啊……宛如,你也和我一样日日思念着我吗? 宁王来了,带着宛月。她像一个骄傲的公主一样蔑视着宛如。宛如不管,在罗羽休的带领下向宁王行了大礼,然后淡淡的冲宛月点了一下头。 宛月压低了怒气,冷冷的说:“妹妹,我们又见面了,不知道我的话妹妹可曾忘记?” 宛如神情淡然:“二姐的话,宛如怎么可能忘记?字字句句,宛如都记在心中呢。”她不怕她,因为她没有什么可怕的! 最后到来的是太子,让人难以预料的是,太子的身边居然是宛心!所有人都知道宛心被康俊许给了太子,可是不过旬月,她居然就在太子的心中占据这样的位置,要知道太子的身边全都是不一般的女子,她们成日里连吃饭喝水都在想着怎么引起太子的注意,得到他的宠爱。而宛心这样生性单薄、月前还被太子所轻视的女子今天就在这样的场合出现在了他的身边……这让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而宛月的牙齿更是咯咯做响! 宛如最高兴,因为她想不到居然能见到姐姐。当姐妹两人相对行礼的时候,她能清楚的听到姐姐的一句低语:“宁王可能不是太子最大的敌人。” 第四十二章:四姝·重逢(三) 宛心波澜不惊的一句话说完,姐妹俩都没有什么表情的分开。 其实宛如还是好奇的,她抬眼偷偷看看那个象征着威严的太子殿下:他不像想象中那般严肃,只是那条标志着皇族的金色发带把他的前额点缀地异常端庄。他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眉头微微簇起,显示着他此刻有着不解的心事。紧紧抿着的唇一言不发,想必他是一个少言寡语的人吧。 只是他看着宛心的眼神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当大家落座之后,远远的传来一阵放肆的笑声。 “罗兄,你真不够意思,有这样的好事怎么专请我大哥和二哥,而不叫我一声呢!”一个年轻公子带着一个年轻的侍从直接迈进花园。 他是九皇子,端王赵天赐! 这个人对于宛如来说是何等的熟悉啊!就是他在自己大婚的那天用端王府的轿子亲自把想容送到俊哥哥的身边,而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俊哥哥和别的女人拜天地。 他是一个天真的男子,甚至还有点像孩子,他在宁王和太子之间快乐的周旋着,仿佛他们之间的战争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端王的事情俊哥哥告诉过她,罗公子也告诉过她,一个没有城府的男人虽然曾经无形中带给她那样的伤害,她也不再介意了。 “端王殿下请恕罪,罗某考虑不周没有给殿下发帖子,请殿下千万不要见怪!”突如其来的客人让罗羽休吃了一惊,不过还好,这个九皇子并没有多么深重的心思,如果换了别人,他也许就要下跪请罪了。 果然,赵天赐一拍罗羽休的肩膀:“我知道罗兄是不是觉得大家都成双成对,所以不忍心打击我才不叫我的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太子的声音:“九弟,你呀,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虽然是训斥,可是听上去却无比的亲昵,满是兄弟情谊,没有半点皇家的感觉。 而赵天赐一看哥哥发话更是淘气,他悄悄探头看了看宛心,然后低声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太子带女人出门呢,今天的这位佳人应该就是嫂嫂了吧。” 声音虽小,但是大家都听的清清楚楚,太子一拍弟弟的额头:“你呀!不知道胡说些什么东西!” 这般景象在宁王看来别样的刺眼,虽然面前的都是亲兄弟,但是他却一点也不觉得亲切,他厌恶一切围绕在太子身边的人:“九弟,大哥说的没错,这毕竟是在客人家里,你多少要收敛些才好。” 听了二哥的话,赵天赐显得老实多了,他吐吐舌头赶紧找个位置坐下。而宛如也吩咐了下人呈碗筷上来,亲自捧到他的面前。赵天赐接过碗筷的一瞬间,视线对准了宛如,但是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也就是这一眼,宛如突然觉得有一死奇妙的感觉从心中涌出。不过她没有说什么,就安静地坐在罗羽休的身旁。 酒宴很丰盛,但是却异常的怪异,除了端王赵天赐一个人大块哚颐之外,所有人都安静的出奇。宛月不时的为宁王夹菜,但是她的目光却有意无意的与宛如碰撞。虽然面上带着笑容,可是总是隐隐得透出一股狠意。 宛如没有搭理她,因为姐姐的那句话让她感觉到在宁王和太子之间一定还有一股势力,而这股势力从哪里来的?她并不知道!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这股势力一定也和太子对立着,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就一定也和俊哥哥对立着! 现在俊哥哥的身边有一个不凡的想容,还有一个明刀明枪时刻准备着的宁王,那么还有一个人会是谁呢? “妹妹,不知道在这里过的可好,也不知道相公给妹妹选的夫婿合不合妹妹的心意。”虽然没有抬头,但这一定是想容的声音。 宛如没有想到她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问自己,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其实不用她答,罗羽休早就用行动表明了一切,他把宛如揽入怀里,把脸贴近她,低声说:“宝贝,怎么不说话呀?看看,娘家人来了,赶快抓紧时间告状啊。” 暧昧的动作,亲昵的语气让人无法琢磨他们之间的关系,宛如更是窘的不敢抬头,轻声说:“谢康夫人的关心,宛如在这里一切都好。” 虽然一个人是害羞,一个人关心,但是一股淡淡的火药味还是弥漫了出来。 宛心一直品茶,她知道今天的这场晚宴,她们姐妹三人还有想容恐怕都知道各自心中的真正的意图吧! 第四十二章:四姝·重逢(四) 女子们各怀心事,男子们自然也不例外。一顿饭,康俊始终食之无味,自从他再一次见到宛如,就已经注定这将是一个难熬的夜晚! 自己心爱的女人坐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遇到困难的时候需要另外一个男人来保护她,而自己只能干坐在一旁看着她在难堪中挣扎,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没有想到想容会问出这样的话,不过即使是挖苦,她还是把自己隐藏的很好的,只是这一次的她比往常多了些急噪而已。 他看见宛如窘迫的样子,他无能为力,于是当罗羽休把她搂进怀抱的时候,他突然多了份感激,只是也有一些少少的嫉妒。看着那个揽她入怀的手臂,他真的好希望那个人是他! 一股燥热涌上心头,他连忙甩了甩头,现在他不能再胡思乱想,他必须集中注意力解决掉当前的危机,只有这些解决了,他才能重新拥有她!光明正大的让她永远伴随在自己的身边。 “康兄怎么不吃菜呀?”和他们不同,赵天赐从上席到现在根本就没有闲住过,他发现所有的人只有他一个人在不知疲倦的吃,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连忙夹起一块青菜放在康俊面前的碟子里,笑嘻嘻的说:“罗兄家的厨子手艺真好,味道好极了,康兄你怎么这么客气呀?” 说完又把脸凑到罗羽休的跟前:“罗兄,你还没有吃过皇家菜吧,过几天我把我的厨子换来,让你也尝尝。” 话音刚落,太子就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你呀!你直接说自己嘴馋看上了罗府的厨子就是了?还说的这样冠冕堂皇的。都这么大了,还成天惦记着吃呀,玩的……难怪父皇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大了就不能吃啦?太子就知道说我,你都不知道太子府里的饭菜比我端王府的不知道好多少倍呢!什么时候我溜进太子府好好的赖几天,过过瘾!”这般孩子气的话让在场的许多人都笑了,的确,端王赵天赐在他们的心中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纯真、善良! 最安静的宁王冷眼看着他们,他不知道为什么罗羽休今天要把他请来,因为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太子阵营的人,和他根本没有半点共同语言。而当他准备回绝掉罗府下来的帖子的时候,宛月却阻止了他,她说服了他,她告诉他这顿晚宴一定有什么玄妙之处!于是他来了,可是到了现在都没有发现什么,只是看到了夫妻清深、兄弟情谊,而这一切和他没有丝毫关系!他到现在都不知道罗羽休为什么要请自己。 其实罗羽休自己也不知道。宛如的要求他答应了,可是他想不通她的心思。他以为宁王不会来的,可是宁王居然来了。这些天他有太多想不通的地方,可是他相信宛如心里是清楚的,只是她不想说,他也不好问,只能配合她,保护她! 没有人知道,在这场男人们的宴会上,真正的主导着却是他们身旁娇小的女子们。 她们各自的性格,各自的心情主导着这桌面上的一切。而看起来,她们又是无足轻重的,毕竟她们是女人。 晚宴撤下,身为主人的宛如吩咐着丫头们收拾残局。宛心悄然来到身边,看着妹妹,她问:“你还好吧?我知道你来了罗府,但是不知道你做了罗公子的妾,你和他……” 宛如知道姐姐要问什么,她笑笑:“姐姐不用担心,公子待我很好,而且他很尊重我。” 这几句话就让宛心放下心来,当她听太子说康俊把宛如送给了罗羽休的时候真的惶惑不安,她不知道在她走后康府里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康俊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生怕宛如会因为康俊的决定而想不开……可是后来太子告诉她,宛如很好,一切都好。她还是焦虑不安,还是疑惑。直到她接到了宛眉的死讯,才明白了康俊的用意。现在的康府就像是时刻都笼罩在恐怖之中,那只恐怖的黑手依然隐藏在背后,虽然她能感觉到黑手的主人,但是她却无法保护宛如!想必康俊也是这样想的吧,否则,他怎么会把宛如送给别人呢? 看到宛如现在的样子,她很放心。 而且有些事情她也必须要提醒她才可以…… 第四十三章:宛如·怀疑 其实宛如起来收拾东西就是为了引姐姐过来,毕竟姐妹俩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说话了,不知道对方的现状让她们更加挂念彼此。 “姐姐,我怕宛月会对你不利。” “她?对我?我早就能感觉到,爹爹在世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她隐藏在恭敬之下的嫉妒,她无数次的想要超越我,只是她始终无法超越我而已。”宛心眼中有一种淡淡的光芒,她始终就是这样的人,安静的不去管别人的想法,只是淡然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而也正是这种淡定的气质威慑住了宛月,让她在她的跟前不敢轻举妄动。而现在,她和她都有了各自的方向,于是她不再惧怕她,也正是因为不再惧怕,所以她终于决定对她下手。 不过宛心不怕,因为她相信,宛月选错的依靠的大树。 在太子的面前,即使拥有重兵的宁王再怎么样的嚣张,都不足为惧,而她担心的只是那种隐藏在深处的另外一股力量。她说不出这股力量来自何处,只是淡淡的有一种这样的直觉而已…… “宛如,你相信吗?我不怕宛月,更不怕宁王,他们迟早要败在太子面前的。宛月阴险,嫉妒,因为嫉妒,她会不择手段。也正因为如此,她没有足够的智慧和远见。宁王现在有着自己的部队,可是他不能公开反叛,因为那样会让他失去民心,所以那些军队现在对于他来说没有丝毫用处!所以我不怕他们。” 宛如明白了宛心的意思,她记得她进府时候的那句话,但是那句话她并不明白:“姐姐认为除了宁王之外的另外一个企图反叛太子殿下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宛心摇了摇头,“在太子府里我是太子的侍女,平日里要服侍太子的起居,所以很少能见到别人。王爷之中除了端王,我再没有见过其他人了。” 宛心的一句话让宛如一愣:“姐姐在太子府里做侍女?” “呵呵,不然妹妹以为我是做什么的呢?”她苦笑着。 “我以为姐姐……”宛如不知道再说什么了,晚上听到端王无心的一句嫂嫂,她真的为姐姐高兴呢!谁知道…… 她怔在那里,她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端王来时说的话分明是他没有见过姐姐,不知道姐姐的身份,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姐姐说她不只一次的见过端王?还有,当初把想容送进康府的时候,自己正准备和俊哥哥拜堂,虽然最后拜堂的是想容,可是端王分明应该不会忘记自己才对,可是当他今天看到自己在罗公子的身边时,居然没有丝毫的诧异,这和他进门是表现出来的那股天真劲完全不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对?“宛如,怎么了?”宛如越来越奇怪的表情让宛心担心起来。 思路被姐姐打断,她连忙摇了摇头:“姐姐,我没事。你还记得端王每次去找太子殿下都是为为什么事情吗?” “其实皇帝病重之后,太子府守卫很严密的,所以端王也不是经常能去的,他也只去过两三次而已,每一次都是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或者问一下京城的防御情况。” 宛心的话让宛如更加疑惑:今天的端王看起来像是一个心无城府的闲散王爷,他为什么三番两次的去太子府打听京城的防御呢?这根本不符合他今天的表现!这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她真的越来越糊涂了。完全没有办法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姐姐,我觉得端王似乎不象我们想象的那样简单。”她自己说出来都感觉很没有把握。 “你怀疑他?”宛心也感觉到不可思议,“怎么会?他是太子最信任的人,好象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一样,你怎么会怀疑他呢?” 是呀,这个怀疑是这般的没有道理,可是宛如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合盘托出。她的话说完了,宛心也沉默了,两个人再没有说些什么…… 就这样,晚宴结束了…… ※※※※※※※※※※沁※※※※※※※※※※ 回到府里,心神不宁的康俊连看都没有看想容一眼,便直接回到主房  这样的他,她早已习惯了,没有说什么,目送他的背影离开,她也就带着丫头回到正房去了,一推开门,屋子里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她不动声色的让丫头退下休息,而自己却闭紧了房门。屋子里很显然被人翻动过,她连忙跑到自己收藏图纸的地方——果然,那些空空如也,只留下一块黑色的布…… 他来了!想容拿起那块黑布,在蜡烛上点燃…… 第四十四章:京城·变局(一) 黑衣人打开图纸,凑在昏暗的烛光下略略瞟上几眼,然后点头微笑:“不错,那个想容终于为我们办成了一件大事。” “主人计策有方,谁能想到康府的管家夫人居然是主人的眼线呢!”一个紫衣人恭维着。 黑衣人笑了:“不过那想容也的确有办法,居然能从康俊的书房里把这张绝密的图纸给偷了出来。” “主人,康俊不会发现吗?万一他改变布置,我们得到这张图纸不也是废纸一张吗?” “放心!现在京城越来越混乱,你以为他有时间改变布置吗?我天天安排那么多流民闹事,恐怕早就已经把他的心搅乱了吧!还有,这样绝密的东西,他藏在一处轻易是不会去碰触的,因为任何一个细小的动作都有可能暴露秘密的所在。所以在太子没有下命令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发现图纸已经被盗的!”黑衣人很有把握,他把图纸重新折好,然后文到“对了,那个人怎么样?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紫衣人点了点头:“属下今晚一直跟在端王身边,那个不长进的王爷喝了不少酒,回来就倒头大睡,还说要向罗府借厨子呢,主人说的一点也没错,他的确除了吃喝,别的就不管了!” “那太子呢?有没有发现端王不对劲?” “没有!他们还像亲兄弟一样!不过属下看宁王似乎快要坐不住了。” 黑衣人沉默了一会,然后挥了挥头:“你去把赤橙黄绿青蓝几个统领叫来,我们要尽快部署!原本我是想等到宁王和太子两败俱伤之后再行动的,可是现在城防图已经再手,所以不必等待了。我们尽快行动!” “是!”紫衣人领命退下。 一场血雨腥风的阴谋即将付注实现了! ※※※※※※※※※※※沁※※※※※※※※※※ 东宫里,一片安静,只有太子一个人铁青着脸坐在卧房内,宛心站在他的身边,抿着嘴唇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你以为凭着你和你妹妹的几句简单的推测就要我怀疑我的亲弟弟吗?”太子的手有些抖,很显然他难以相信宛心刚刚说出的话。 太子的愤怒映在宛心的眼里,她很平静,因为她要说的已经说完了,如果他不相信,她现在真的没有办法,毕竟她自己也没有足够的理由来证明端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太子殿下,那只是宛心的推测而已,殿下不相信宛心也没有办法。时辰很晚了,宛心退下,殿下早点安歇吧。”她低头俯身谦恭的退下。 这般平静如水的样子在太子的心里返起阵阵波澜,他像是自言自语:“既然是一家姐妹,你怎么就不会你两个妹妹的那万般妩媚呢?” 宛心一震,只是一震而已,脚步依旧,谦恭如初。她退下了…… ※※※※※※※※※※※沁※※※※※※※※※※ 不知道过了多久,人早已散尽,只有宛如一个人坐在刚才的园子,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罗羽休悄悄走到她的身后,为她瘦弱的肩膀搭上一件披风。 “罗公子,这么晚了,你还不去休息啊?”宛如连忙起身。 “宛如不也没有休息吗?”他看着她,想要从她清澈的眸子中发现什么。 “公子去看看融情姐姐吧,想必她现在也没有睡呢。”宛如承受不了这样的目光,她连忙低下头,小声的说。 而罗羽休却是落寞的笑着:“我和康兄相比,我自认为不比他差多少,可是为什么在你们的心中我们的反差是如此之大呢?想容为了他千方百计的对付,而你为了她,死心塌地的留在我这里。可是我呢?在你和融情的心中,我什么都不是,她大方的把我推给你,而你也想要把我推给她。难道我就这么让人厌恶吗?” 这一通话让宛如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她愣了一下,然后疑惑的问:“罗公子为什么要和康少爷比呢?你们不都是很好的人吗?” “我好吗?”他苦笑着,“如果我真的好,恐怕就不会游走在女人之间而居无定所了。” 宛如更加不明白了,罗羽休长长的叹气让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如果他是俊哥哥,她一定毫不犹豫的扑进他的怀抱,用她的温柔安抚他!可是他不是,他是罗公子,所以她只好呆呆地站在那里,去想那个她总也想不通的问题…… “我可以抱一下你吗?”他轻声的问,尽管今天在人前他已经抱了她一次又一次,可是现在他突然好想抱她。 “呃?”宛如一愣,对上他期望的眼神,她不忍心拒绝,于是点了点头。 他笑了,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他什么都没有想,只是紧紧地搂住她。 宛如很安静,她能感觉到这个外表风度翩翩的男子心中的那份孤独和寂寞。 对着花园的窗子悄然关上,一滴泪从她的眼中滑落,她已经看了很久了…… 第四十四章:京城·变局(二) 一个晚宴让二皇子开始心神不宁,早早的起床,独自坐在院子里思忖。他相信太子殿下一定对他是有防备的,但是他不知道究竟防备了他多少,他的左卫军已经悄然开到了城外,但是迫在眉睫的局势又让他不敢轻举妄动。虽然朝中大臣半数都支持他,可是毕竟皇帝还活着,这个时候他一旦发动兵变就会成为太子的把柄,而那些原先支持他的大臣也会倒戈相向! 可是指令怎么才能传达到城外去呢?现在康俊手下的人正死死地把守着京城的各个出口,而城里属于自己的军队也不过只有宁王府的数千之众罢了! 一切都是未知数,幸好皇帝还没有死掉,他还有时间,这一次他一定要夺取皇帝的位置,因为一旦太子登基,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宁王势力的首尾不能相顾不仅让宁王自己着急,隐藏在城外的左卫军统领梁齐此刻也正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 “将军,不如我们就攻城吧,虽然城里有三万守军还有太子卫队和皇宫卫队,可是我们毕竟人多势众,想要拿下京城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一旁的副统领吕严看着主帅心神不宁的样子,连忙献计! 可是换来的却是梁齐的白眼:“胡闹!这个时候怎么攻城?你以为我们现在的形势很好吗?宁王在城里,我们这里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把宁王抓起来制约我们,还有,京城你有把握一天就攻下来吗?你要知道京城是国之命脉,这里受到攻击,那四面八方的援军还不会齐刷刷的把我们围起来吗?到时候我们不仅拿不下京城,连自家的性命都难以保全!你真是糊涂!” 原本想要显示一下自己的小聪明,可是却被骂的狗血喷头……吕严再不敢多嘴了,到是令一个副通领,薛子豪趁机插了上来:“统领说的极是!我认为我们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想必宁王在城里也在想方设法的和我们联系,我们只要在这里静观其变就好了。” 梁齐点了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只是,如果事发突然,宁王来不及通知我们怎么办?你也看见了,康俊把京城守的如铁桶一般,一旦皇帝驾崩,我们在城外根本无法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到时候该如何与宁王策应呢?” 薛子豪的确没有辜负副统领这个称谓,他略一思索就确定了当下的局势:“现在的京城里太子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一旦皇帝驾崩,太子即位,那宁王一定必死无疑,所以即使联络不到我们他也一定会在城内发难,所以我们知道注意城内的动向就够了,毕竟宁王府的人在城内闹起来动静一定会很大,而我们在这个时候发动进攻就一定可以辅助宁王殿下的!” 这一段合情合理的话说出,梁齐立即大喜,他拍了拍薛子豪的肩膀:“副统领的确不凡,这番分析相当精准!看到我今天晚上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觉了!一旦事成,将来宁王殿下即帝位,我一定会保举你的!” 心事一了,梁齐喜上眉梢,现在万事具备,只等着城里的消息了! ※※※※※※※※※※沁※※※※※※※※※※ 黑衣人的面前齐刷刷的站着七个人,各自穿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不同的衣服,垂头站立。 “你们准备好了吗?”黑衣人扫过他们每个人的脸颊,观察着他们的动静。 “是!”七个人齐刷刷的回答,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好!明日子时行动开始,你们各自安排好各自的任务!紫鹰,你知道,我们的人太少了,所以关键在你,明日白天,你一定要潜出城去布置妥当,子时大家一起动手!” “是!”又是齐刷刷的答案。 黑衣人一挥手,各自退去只留下紫鹰依然站在那里:“主人,端王那该怎么处置?明晚属下还需要用药酒把他迷翻吗?” “不用了,我亲自处置他吧,这么些天来他可是帮了我们不少的忙啊!”黑衣人的眼中露出一抹精光,他轻轻的笑着,“用不了多久,我将拥有天下的财富了!” 明天!只等明天…… 第四十四章:京城·变局(三) 当然,没有人会预感到将要发生什么,所以所有人都如往日般的平静,只除了康俊,他也知道他不是神仙,不可能知道皇帝什么时候驾崩,宁王什么时候发现,所以他必须时时刻刻的堤防着,他让士兵不断的转换防御阵容,以备不测。 而他自己游走在京城的各个角落,因为大战之前安抚民心是最重要的,打仗是军队的事情,而和这些普通老百姓没有关系,他不能让这些无辜的百姓们活在恐惧之中。 一天下来,连他的侍卫都累的受不了了。 而他还要风尘仆仆地赶回家里,因为他还要观察的想容的动向,那份图纸还在她的手里,只要黑衣人没有来取,就说明这京城还在安全之中。 可是他错了!罗府宴客,有了太子的驾临,罗羽休必须招回夜寐!而这样的时候正适合黑衣人潜入,顶替夜寐的守卫根本没有那个本事发现黑衣人的出现,于是在大家都毫不知觉中,图纸已经到了黑衣人的手里。 天黑了下来,喧嚣的街道逐渐安静,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直到最后一家商铺也关上了大门。 几个身影从街道上穿过…… 一会,又有几个身影穿过…… 慢慢的安静的大街依旧安静着,只是不时的有人影掠过。 ※※※※※※※※※※沁※※※※※※※※※※ 罗羽休在融情的门前徘徊着,既没有敲门,也没有离去,只是低头徘徊着。 其实屋中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她坐在桌子前面,凑着烛光绣荷包,一针、两针,全扎在手指上。痛楚把她的心神拉了回来,连忙把手指放在嘴里吮着。 他还站在外面。像三年前那样,只是站在外面。 那一天,如果他有勇气进来,如果他能够解释清楚,他们又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地步呢? 休,你的心里可有我?或者你的心里现在是不是又有了一个新的人?想着昨晚他把宛如拥入怀抱的深情,她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他徘徊了良久,终于鼓起勇气敲响了她的房门。 她的心一颤,竟不知道如何是好,良久,她才起身开门。 “睡了吗?”他问。 “没有!”她答。 两个人就这样门里门外的站着,最后还是罗羽休最先开口:“有点冷了,我想进去坐一会,好吗?” 她点点头,侧身让他进去。 是站的久了,罗羽休的嘴唇都有些发青了,他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荷包:“这个送我好吗?” 融情愣了一下,然后笑着问:“相公喜欢吗?这个绣的不好,过些日子融情再给相公绣一个。” 他摇了摇头,轻轻地说:“我只要这一个。” “为什么?”她奇怪。 “这上有你的血迹。”想必一定是自己在门外的时候她心乱如麻而扎破了手指吧。 融情不说了,低着头。 屋子里安静极了,他们谁都不在说话,当罗羽休想要开口的时候,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前。 “少爷。”夜寐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罗羽休眉头一皱:“怎么了?” “今夜京城里有些不平静……” 第四十四章:京城·变局(四) 康俊也接到了消息,所以当罗羽休登门的时候,他一点也不奇怪。 “怎么回事?难道是宁王要动手了吗?”罗羽休急匆匆的问。 康俊摇头:这完全是没有道理的事情,这么多天,他都能等待,为什么现在动起手来了呢?皇帝还没死,他就敢在京城动手,这太不正常了。 眼见着康俊也没底,罗羽休也有点不知所措了。身后的夜寐连忙上前:“康都督,少爷!小的去抓几个人来问一问,这样不就知道答案了吗?” 可是他的意见被康俊立刻制止:“不可!夜寐,我问你,这些日子以来,你有没有发现黑衣人出现过?” 夜寐很肯定地摇了摇头:“绝对没有!只……”他想起了什么,“只除了前天少爷宴请太子和康都督的那天,小的奉命回去保护太子殿下。” 康俊不语,暗自思忖:自己也是那一天出府的!如果今夜的这些身影真的是要企图谋逆的话,那么就代表着城防图已经被拿了去。平日里自己和夜寐的双重守护,黑衣人是觉得不会得手的,难道,他就是那天出手的吗?如果真的是的话,那么宁王的可能性就很小了!毕竟罗府的筵席极有可能是鸿门宴!去那里赴宴,他一定会把绝顶高手都带在身边,这样的话,怎么可能还会有高手来取图纸呢?或者……宁王府里还有一个高手? 但是,这也是一个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左卫军驻扎在城外,一直按兵不动,很显然是得不到城内的指示,如果黑衣人真的是宁王的人,那么以他的身手出入城楼传递信息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左卫军依旧没有动静! 这样看来黑衣人并不是宁王的人,那,他究竟是谁呢? 皇帝有九个儿子除了太子、宁王和最小的端王之外,都发配到了外地做王,他们根本没有接近京城的机会。 难道这个黑衣人不是任何一个王府的人?可是…… 他越想越糊涂!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红色的信号发出,紧接着,安静的京城瞬间热闹了起来。 康俊苦笑着:这些人还真不给自己面子,没等自己理出头绪来就动手了! 撕杀声响起,远远的传了过来,罗语休微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康俊:“康兄,这……难道你早有安排。” “当然,如果等到他们发难我才有准备的话,那恐怕这皇城早守不住了,等会,还有一场好戏。” 说着,纵身一跃…… 夜寐怔了一下,随即问罗羽休:“少爷……我们?” 罗羽休笑笑:“走,跟康大都督比试一下轻功去……”话音刚落纵身向康俊消失的方向追去。 想容站在正房前,听着恍惚的撕杀声,心里不知道该为谁祈祷…… ※※※※※※※※※※※沁※※※※※※※※※※※ 城里的守军人数虽众,但是也按着康俊的指示,节节败退,当退守到城门四边的时候,叛军变的兴奋起来,他们在各自首领的指挥下奔向城防图上标明的各个机关所在。 与此同时,城外也热闹了起来,统领梁齐从被窝中惊醒,外面已经乱作一团,他连忙大喊侍卫,却不见一个人进来,慌张之下随意穿好衣服,刚要出门,副统领薛子豪就迎面撞进来。 “怎么回事?”梁齐忙问。 “好象是城内起事了,我正集结军队。” “吕严呢?他怎么没来?” “他在外面调兵,统令请快拿起令牌,我们一起出去。” 梁齐不假思索的回答:“好!”连忙去枕下掏出令牌,也就是在这一刻,他僵住了…… 冰冷的佩剑刺穿了他的身体,他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转身,惊恐的眼睛死死地盯住薛子豪:“你……你!” “抱歉了,大统领!”他冷笑着从梁齐的手中夺过令牌转身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临死,他还瞪着眼睛…… 第四十四章:京城·变局(五) 门外的人正在混战,同样身着左卫军服饰的人正在互相撕杀。薛子豪冷眼看着将士们一个个的倒下,忽然,手一挥:“住手!本帅现有将军令牌在此,谁敢轻举妄动着,杀无赦!” 混乱的局面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薛子豪,人群中有一个清亮的声音想起:“大统领现在何处?” “大统领已死!”他冷冷的回答。 话音刚落,议论声响起,纷纷嘈杂。 他知道士兵们在议论什么,他也知道现在的局势,面前的将士们有一半是自己的人,还有一半是死心追随梁齐的人!如果今晚搞不定他们的话,就无法攻城,而现在城里已经乱了起来,主人和紫鹰一定在等着自己的消息,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尽快解决! 于是抬高声音:“我知道你们中有一些人不愿意跟着我,那么我也不强求,毕竟做了许久的兄弟,所以,不愿意跟着我的兄弟你们站到左边来,我发盘缠给你们回家种地,愿意跟着我进城的,都到右边去!” 士兵们又是一阵议论,随即分为两边。 阵营分好了,左边的只有数百人,而大多数人都愿意跟着自己。他满意地笑了笑。 大手一挥,弓箭架起,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他冷笑着,手臂一落,伴随着惨绝人寰的惨叫声,左边的士兵全部倒在血泊之中…… “你们愿意效忠我吗?”他冷冷地看向右边的将士们。 几乎所有人都不寒而栗,没有给他们考虑的机会,于是不得不高喊:“愿意!我等愿听薛将军调遣!” ※※※※※※※※※※※沁※※※※※※※※※※ 守城士兵不知道退到何处了,叛军们大摇大摆地进入了城防图上的各个要塞,万事具备,只等着城外的薛子豪反叛成功。 黑衣人在等待着,他平静地坐在院子里,这可不是一般的院子,而是在端王府里。紫鹰在旁边问到:“主人,端王被关在屋子里,安全吗?万一逃跑了怎么办?” 黑衣人冷眼看他:“难道你不放心我办的事情吗?” “属下不敢,属下只怕因为主人的心慈手软而酿成大祸!” “好了!我做的事情我自己知道,不需要你来提醒!今夜事情成功再杀他不迟,如果不能成功,我们也可以有一个退路!” “主人明见。”紫鹰不敢再说话了。 这时城外升起一缕火焰照亮当空,紫鹰兴奋的说:“主人!成了!” 黑衣人不说话,像一缕黑烟一样瞬间消失。 接到城外的信号,把守在城内各个关口的判军头领们纷纷下令,可是当判军们冲进各自的要塞时,全部都愣住了。 赤鹰:他的任务是夺取兵器库,可是所有人冲进兵器库时,里面却空无一物,正当大家惊疑的时候,库门关闭。任他们拳打脚踢,都纹丝不动。 橙鹰、黄鹰、绿鹰、青鹰:他们的任务是夺取四面城楼,可是当他们带领各自的人冲上城楼时,楼梯全部镂空,他们五一例外的全部掉了下去,被困在荆棘草上,动弹不得。 蓝鹰:他的任务最艰巨,就是带领叛军包围东宫。他带领众多高手冲向太子府,一路上遇到的抵挡微弱且孤单,于是当他们得意洋洋地站到太子府的门前时,谁也不曾想到,全本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所有的大门全部打开,一时间,酒肆内,茶楼上全部都是满满的人,他们手持弓箭,齐刷刷的对准了原本还得意十足的判军们…… 城门打开,薛子豪带领着将士们冲进城里的时候,迎接他的不是紫鹰,而是康俊!他一身劲装,微笑着说:“本都督恭候多时了,本以为迎接的会是梁童领,没想到,却误打误撞的遇见了你!还不缴械投降?” “怎么回事?怎么会是你们?”薛子豪不敢相信,白天紫鹰清楚的告诉他晚上的行动会万无一失,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见到我,你很失望?告诉你!这个京城还在本都督的手中,如果你想拿下来,恐怕是做梦!”说完,四面八方的人围了上来,他们中有着守城士兵服的,有着御林军服的,还有身着皇帝近卫军服饰的人。 看来这些都是康俊临时集结而来的!都是一些乌合之众!尽管武艺不俗,但是怎么能与自己手下的数万将士相比,于是他得意地看着康俊:“康都督,你的这些人真的有把握把我们一网打尽吗?看来,你是不知道我的人马有多厉害!”说完,把手一挥,“上!” 左卫军静悄悄的,薛子豪一愣神,继续大喊:“都愣着干什么?给我上!” 依然没有人动。 康俊笑着,举起太子令:“本官奉太子令,众将士愿意放下武器者,太子念其受将帅蒙蔽,不予追究!” 左卫军齐刷刷的跪下:“我等愿意听从康都督调遣。” “你!你们……”薛子豪浑身发抖,大势已去,他只有束手就擒! 第四十四章:京城·变局(六) 宁王府中,当城内大乱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惊醒,喊杀声此起彼伏,他更加慌乱了:难道是城外的梁齐忍不住了,提前举事? 这个该死的混蛋!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 无奈之下,他连忙调动起宁王府的所有高手,准备等到梁齐出现后和他一起进攻太子府! 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见踪影,终于有一个亲信前来报告:“宁王殿下,小的出去打探,发现有一批高手直冲太子东宫而去。” “这个人居然不等我的调令就自作主张!”宁王赵天祥一跺脚,也不等着另外几个亲信的报告了,直接带领护卫高手们向太子府而去。 当其他的亲信纷纷回府报告现在的局势时,宁王早已不在了。 “这可怎么办!快去追!快去追啊!”宁王妃紧张的团团转。 “不用了。”宛月冷冷的说,“来不及了!” 她对月长叹:为什么老天给她的每一个依靠都是这般无用啊! ※※※※※※※※※※沁※※※※※※※※※※ 离东宫还有一个街区,宁王就已经按捺不住了,梁齐现在一定杀进府去了,那他还等什么呢!于是拔出佩剑高喊一声:“冲啊!杀进太子府,斩下太子赵天胤的首级!” “不用了。”一个人微笑着出现,那种一直不变的笑容揭示着他的身份…… “罗羽休?怎么会是你!”宁王惊讶。 更令他惊讶的是,这里不仅是他一个人,还有整整五千人的太子卫队。他们早已有了准备! 这一刻他知道大势已去…… “怎么不会是我?”他继续笑着,“殿下,我等了很久,不过我真的没有想到真的是殿下你呀!我真不明白,殿下不仅有梁齐的帮助,还暗中勾结七色党!” “什么七色党!罗羽休,你不要诬陷本王!” 罗羽休一愣:“包围太子东宫的七色党不是你的人?” “当然不是!本王连谋反的罪名都愿意承担,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吗!” ※※※※※※※※※※沁※※※※※※※※※※ 城门前,康俊看着五花大绑的薛子豪,轻蔑地笑着:“梁齐是宁王的人,而梁齐却被你给杀掉了,很显然,你和他不是一路人,说吧!你的主人是谁?!” 事到如今,他只想保命:“是端王……一年前,端王命七色党人来和罪臣联络,许了我大量钱财,也助我一步步登上副统领的位置,所以罪臣就表面听从宁王的吩咐,暗中服从端王的调令。” 端王……端王……那个一天到晚总是笑呵呵的九皇子?怎么会是他!康俊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看起来他是那么的没有心计,可是背地……怎么会?!怎么会!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手下人把薛子豪从他的身边押走,他都没有回过神来:那么一个看起来天真无邪,成天跟着太子胡搅蛮缠的九皇子,怎么会有这般毒辣的心肠?怎么会! “康都督,现在怎么办?”一旁的手下上前询问。 康俊黯然的说了一声:“去端王府……” 不管事实究竟是怎么样,他都必须亲自去抓住九皇子,那个一直爱跟他嬉笑的赵天赐,真的对自己的亲哥哥下毒手吗?他不敢相信,不愿意相信,但是必须要去面对! 端王府里很安静,不知道他是否还在这里。 护卫冲进府中,一片狼籍,走不了几步就能看到一具尸体,这些都是端王府的下人。 康俊心中一惊。 突然远处有一个护卫高喊:“康都督,快来!这里还有一个活人!” 他立即过去,一个侍女倒在血泊之中,眼睛忽闪忽闪的,怕是也快不行了。 “端王殿下在哪里?” “殿下……殿下被关在……柴……柴房……”侍女上气不接下气。 “是谁干的?” “是……是……是……”还没有说完,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康俊不敢耽搁,他立即冲向柴房,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端王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打开柴门,赵天赐倒在地上,他的手被反绑着,手腕处已经血肉模糊,看得出来,他是想挣开手上的绳索,可是终于体力不支,昏倒过去。 康俊连忙上前抱起他,身旁的侍卫也赶忙上前给端王松绑。 看着面无血色的他,康俊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都督,你看。”一个侍卫从柴堆旁拿过一个薄薄的东西,“这是什么?” 另外一个侍卫看了一下,随口说道:“这是人皮面具,听说七色党里有个人是易容高手。” 康俊一怔,随即对侍卫说道:“你把这个戴上我看看。” 侍卫应声答应,把人皮面具覆在脸上。 一张九皇子俊俏顽皮的面容赫然印入康俊的眼中…… 第四十五章:想容·坠落 挣扎有时候是没有用的,尤其是当真相已经大白的时候,挣扎根本就是徒劳的。 城里的纷乱渐渐平息,安静下来的如此之快。 下人们也都各自回房了。只有想容一个人呆做在门廊下。 她是聪明的,她知道一切已经完结了! 黑衣人煞费苦心要得到城防图,可是得到了,又怎么样呢?不到一个时辰,一切都已经结束。不用说,失败者是黑衣人!她转身回房,落寞的仿佛失了心。 屋子里还有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但是好象已经在那里很久了。 “你们失败了?”她静静的问。 那个人影笑了一下:“康夫人足不出户就可以判定外面的局势,真不是一般的人。” “这没有什么好判断的,如果你们成功了,那一定是在攻往皇宫的路上吧,而城里的混乱声只能更大,又怎么会平静呢?” 黑衣人不笑了,他冷冷地背对着她:“你拿的图纸是假的!我们全都上了康俊的当。看来我真是错误的高估了你,以至于我们全军覆没!” 想容不说话了,因为她现在终于明白了,康俊一直就在怀疑自己!自己一直以为是天衣无缝,但是却错了!她笑了一下:这一次,自己是非死不可了。 “你究竟是谁?”她问。她想弄清楚这个一直在背后指挥着自己的人真实的面目。 他没有拒绝,转过身来,摘下面罩:“康夫人……想不到吧?” 是的,她的确没有想到,但是她早已经想到的。能在康府里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的人除了他还能有谁?断崖边,当他向自己甩出软鞭时,那高超的轻功了敏捷的动作,始终在她的心里挥之不去!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就是端王身边的赵平吧?我现在终于明白黑衣人怎么会这么清楚端王的行踪,让我到东山去等他。原来黑衣人就是你!而你故意引我去见端王,那个小小的充满同情心的男人又把我引到康俊身边,这样一来我就可以为你们服务了!” “不错,你说的一点都不错,谁能想到端王最信任的侍卫居然是七色党的首领呢?!”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你们不还是失败了吗?”想容安静地看着他。 “我们失败全部是因为你!如果不是那一张假的城防图,我们又怎么会失败呢!” 是想杀我吗?想容冷笑:“怎么?是不是想让我为你们的失败殉葬呢?” 赵平的剑抵上了想容的脖子:“你说的不错,难道我还有让你活下去的必要吗?” “我会死的,所以不需要你动手。你认为我还有活下去的可能吗?康俊已经不会相信我了,如果他已经曾经对我还有一丝一毫的旧情的话,现在也完全消弭殆尽了,所以,把你的剑收起来吧。我会自己选择死亡的方法。” 赵平一愣,但还是归剑入鞘:“你想怎么死?” 想容不答,慢慢地走到镜子前面整理好自己的妆容,取出胭脂点上,她觉得自己更美了。 “还记得,你救下我的那个地方吗?再带我去那里吧。” “有必要这么麻烦吗?”他没有这个耐心! “当然有,如果你带我去,我会告诉你一个逃生的办法,你应该会相信,凭我的智慧让你活下去是觉得不会有问题的。”她的笑容很安静,眼睛里有一种难言的感情。 相信她?赵平犹豫着:等到天亮,城里会展开大肆搜捕,他真的是上天无门了!他不能死,即使失败了,但是他还是可以得到大量财宝的,他必须活下去,但是……他真的没有逃生的办法!相信她吗?也许他没有别的办法了。 抓起她的手臂,带着她从窗户跃出…… ※※※※※※※※※※沁※※※※※※※※※※ 东山并不远,而他的轻功也果然了得。 想容站在断崖边曾经的那块石头上,苦笑着。以前她还想等到自己成了康夫人之后好好的来报答一下这块助她成功的基石,而今天她回来了,又要站在这里,真正的面对死亡了!真的是造化弄人。 “好了!我已经带你到这里来了!你可以在死去之前告诉我怎么从这城里逃脱了吧?” 赵平急噪的声音唤醒了沉思中的想容,她点点头:“你过来,我告诉你。” 他不耐烦的走到她的身边。 想容笑着,吐气如兰,朱唇微张,一股甜甜的香气顺着她的气息传到了赵平的脸上…… 他不能动了,一点都不能动了!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邱想容!你要干什么?!” “告诉你解脱的办法呀……”她缠住他的手臂放声大笑…… 断崖上有两个身影伴随着女子尖锐的笑声和男人惊慌的喊声一起坠落…… 第四十六章:真相·迷离 看着床上昏迷中的九弟,太子赵天胤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尽管太医一再强调没有大碍,可是他依然寝食难安,两昼夜了,他没有功夫去审那些叛党,没有时间去过问押在大牢内的二皇子赵天祥,而是一直不眠不休地守在床榻旁边。 宛心捧上一碗热粥:“殿下,吃点东西吧。” 赵天胤摇摇头,他怎么能吃的下呀!九弟已经整整两天滴水未进了!原本就因为手腕的伤势失血过多,现在又接连无法进食,原本羸弱的他真不知道能不能支持的下去…… 天赐!你快点醒来,你醒了,我就让东宫的厨子天天给你做好吃的,把你最爱吃的菜,你一定要醒来呀。 太子的兄弟真情看在宛心的眼里,是何其熟悉呀…… 宛如跪在父亲的门前,求他放过康俊,父亲一直不为所动,直到宛如昏厥…… 那昏迷的三天三夜,自己一直守在她的身旁,祈祷着她快点醒来。府中有十三个姐妹,惟独这个与自己毫无血亲的小妹妹让自己有说不出来的亲切。那三天里,所有人都不明白自己的行为,就两娘亲也不懂!其实自己是能感觉到的,这个看起来懦弱无能的小妹,骨子里有震人心魄的坚持…… 无论是对谁,她隐忍,坚持。 顽强的她一直让自己自愧不如…… 没有人明白自己和宛如之间的感情,只有自己知道。如同在这深宫之中尔虞我诈的皇权面前,没有人能明白这样的兄弟情谊。 “殿下……那日宛心多心了,请太子殿下责罚。” 赵天胤转过头来,看着宛心疲惫的样子,才发觉她已经陪着自己两天两夜了,这个不懂温柔的冰冷女人,一直默默的守在自己身边,他又有什么理由去责怪她呢?更何况她的怀疑不无道理呀…… “你说的不错,天赐身上真的有问题,但是责任不在他,而在我这个大哥。自己的亲弟弟被人冒充自己居然看不出来,反而把所有的机密都告诉了那个假天赐!我真是糊涂呀……”他摇头轻叹,“等到天赐醒来,我要正式命他为王,还要嘉奖你的妹妹!宛如真的不是一般的人!对于你……”他想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沁※※※※※※※※※※ 所有叛党全部收剿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宛如!康俊想她想的快要疯掉了…… 罗羽休不在府中,康俊也不敢唐突,他抓起一个路过的小丫头:“快到后面把宛如请出来。” 丫头一愣神:“呃?少爷不在……” “我不找你们少爷,我要找宛如!快请她出来。”他真的一分钟都不能等了!看着小丫头站在原地不动,他着急的想自己冲进后院! “唉!唉!唉!”小丫头连忙伸手拦住他,无奈的说:“好吧,那康公子稍等,我去帮你把四夫人请出来。” 康俊连连点头。赶忙从袖袋中掏出一锭元宝塞到丫头的手里。 ※※※※※※※※※※沁※※※※※※※※※※ 终于又见到他了……虽然那晚宴会没过几天,可是自己却像过了几年…… “俊哥哥。”她的眼睛里吟满泪水,却始终不肯落下。 “宛如……”康俊不顾一切的把她拥在怀里,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样抱过她了!这个恋着、想了多长时间的身体终于又回到自己怀抱中来了。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紧紧地搂在一起。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把他们再分开了! “呵呵,康兄……你大白天在我的府上搂着我的妾,真是让我颜面无存啊!”罗羽休站在一边摇头叹息。 宛如连忙离开康俊的怀抱,红着脸躲到他的身后。 而康俊回过神来之后,也不好意思的笑了:“对不起,罗兄,我一时高兴忘了体统!希望罗兄不要介意。” “你准备什么时候把她带回去?”罗羽休看着藏在康俊背后的女子,他知道,他是留不住她的,这一个月来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不曾敲开她半点心门。 “现在想容不知道哪里去了……我要给宛如一个真正的名分。”康俊叹了一口气,想容一日不出现,自己就不日给宛如正妻的名分! “想容不会回来了。”宛如悄声说。 “为什么?她并没有暴露啊。”罗羽休不解的问。七色党的首领并没有归案,所以并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呀! 宛如笑了:“凭她的智慧,她应该能想的到。城防图是假的,那就说明俊哥哥早有准备,所以只要她稍加联想就能知道俊哥哥有可能已经怀疑到她了,再加上七色党已破,他们的头领早晚会落在我们手中的。所以她回来还有什么意义呢?也许叛乱当夜,她就已经明白这一切,而离开了呢……” 宛如的分析合情合理,两个男人都连连点头。 其实他们谁都不知道,想容此刻正沉睡在断崖下,她的确永远不会回来了……落崖的那一刻她并不伤心。这一生,她终于做对了一件事情,而她的迷药也终于用对了人!看着赵平惊恐的样子,她第一次发现,杀人是这样痛快的事! 第四十七章:羽休·融情(一) 宛如的心里一直有点点疑惑,康俊和罗羽休把自己这两天处理的事情在一起分析的时候,她的心里一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可是究竟是什么,她也说不出来,而且也没有把握。所以就坐在那里,坐在康俊的身边,呆呆的看着他。 康俊全神贯注的听罗羽休说话,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这个小女子…… 她不生气,她就喜欢看着他。只要他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她就开心。看着他专注的眼,抿着的唇,她就想起他曾经的深情,曾经的吻,想着窝在他怀里上药的日日夜夜,想着守在他身边的时时刻刻……想着想着,不觉两腮绯红。 慌忙低下头去。 康俊立刻觉察到她的异样,连忙问:“宛如,你怎么了?” 宛如埋着头,轻声道:“康少爷,你和罗公子继续商量。宛如先退下了。”说完扭头就跑。 “宛如……宛如……”康俊的声音在背后想起,宛如却始终不肯回头。 她一路小跑到了后院,迎面撞上融情。差点摔倒。 “怎么了?”融情连忙扶助她。 “没……没什么。”宛如不好意思的说。 可是她越是这样,融情就越是好奇:“还说没什么,你脸都红成这样了!” 想起今天小丫头火急火燎的把宛如叫到前面,说康都督找她,才去了一个时辰回来就是这副模样了,难道是那个康俊对她做了什么吗?看着她羞的通红的脸,八成就是这样。岂有此理!堂堂的京城都督居然调戏起良家女子了!而且还是自己朋友的妾,真是看不出来。于是眉头一皱:“妹妹,是不是那个康都督欺负你了?你在着等着,等我去找他算帐!” 一听就知道融情误会了,宛如赶忙拉住她:“没有了,姐姐。真的没什么。罗公子已经回来了,正在和康少爷在前面谈话呢。” “相公回来了?”融情不太相信的问。 “恩!”宛如猛点头,真怕她一时气愤冲了出去。 宛如尽管羞答答的还是始终维护着康俊,反倒显得自己太过热心了。融情笑笑,拉过宛如的手:“走,妹妹!我们去那边坐着说会话吧。” 见她终于放过康俊了,宛如连忙答应。 两个人携着手到花园里坐下,说是花园,不过还是以草木为多,宛如来的第一天,罗羽休就告诉了融情,宛如怕花粉。于是她想都没想就让下人把自己辛苦培育一年的花草全部铲掉。 当宛如知道这一切时,心里满满的全是感谢。 经历过想容之后,宛如一开始对这个同样面带笑脸的融情一直保持的警惕。女人在爱情的面前都是自私的,自己到了这里成了罗公子名义上的妾,对于融情来说,自己就是一个敌人,即使她不会像想容一样不择手段的对付自己,恐怕也会心存怨隙吧? 可是慢慢的,她发现自己错了,她能感觉到融情的难过,却不曾感受到半点嫉妒…… 不管发生什么,融情总是把所有事情帮自己安排妥当,她最爱对自己说的话就是:“你别动,我来。” 这样的女子,真的是世间少有,只是她和罗公子之间尽管有夫妻之称却并没有夫妻之实。宛如很奇怪,只是又不好唐突过问。 今天正好,也许自己在罗府呆不了多久了,索性弄个明白吧! “姐姐,你在府里多久了?” “已经有一年半了,妹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宛如笑笑:“没有什么,只是随口问问罢了,姐姐以前也是京城的吗?不知道出阁前是哪个豪门的千金,看姐姐举止处事这么得体,想必家世一定不俗吧。” 融情的脸色瞬间黯淡,她苦笑了一下:“我哪里是什么豪门千金,妹妹说笑了。姐姐不过是平头百姓家的一个庶出的女儿罢了……”是呀,如果不是这个身份,当初又怎么能被他背弃呢! 宛如还想问什么,但是一看融情的脸色,就在也不敢轻易开口了,只得转换话题:“哦,这样!……宛如进府一个多月了,罗公子对姐姐真的是疼爱有加呢。” “他?”一提起罗羽休,融情的神色多变起来,或甜蜜、或愁怨、或遗憾,万般滋味涌上心头:“是吗?……”欲言又止。 半晌才转换过来:“妹妹多心了,其实相公对妹妹也是无微不至,常叮嘱我要照顾好妹妹呢。” 宛如明白她是怕自己吃醋,可是自己又怎么会吃醋呢?融情的心里想必有很多苦吧,自从自己进府罗公子的确关照有加,这些关照看在她的眼里,想必心里是难过的吧。晚宴那天,自己和罗公子在园子里宴请客人,而她则早早回房,恐怕当时她的心里一定非常难过吧!就如同当初的自己一样,看着俊哥哥不得不和想容一起参加皇室宴席,那种心痛的感觉真的无法形容。 一个月来,融情明显的瘦了许多,是因为她的原因吗?如果真是这样,她一定要解开融情心中的疙瘩,她不能让自己曾经受过的痛再去折磨面前这个心地善良的女子…… 第四十七章:羽休·融情(二) “姐姐,其实宛如很快就要走了。”宛如笑着,看着融情。 “为什么?”很显然,融情吃了一惊,“难道是姐姐照顾不周吗?” 宛如摇摇头:“不是,只是宛如本不属于罗府,自然也就不能长住了。宛如在这里的每一天,公子和姐姐都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所以今后宛如不管在哪里,都不会忘记公子和姐姐的。”她说的诚恳,但是却让融情更迷惑。 “妹妹怎么越说我越糊涂了?什么不属于罗府?什么不能长住?妹妹的相公的人,自然就是这府里的人了!难道还有人赶你不成?” 宛如连忙摇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才能让她明白,索性说明白点吧:“不是的,宛如不是罗公子的妾,而不过是寄居在这里的一个丫头而已。” 融情目瞪口呆,天!这是怎么回事?宛如是寄居在这里的丫头?为什么相公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 “宛如,你……” 她的脸红了,小声说:“我是康少爷的人……”是!她就是俊哥哥的人,不管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她都是他的人!即使他永远不能给她名分,她也还是他的人! 宛如羞赧的模样让融情终于明白她为什么刚才那样维护康都督了,也终于明白夜宴那天为什么相公要带着她而不让自己跟随了……原来一切都是因为宛如是康都督的人。 想那康俊今天不顾大都督的面子风风火火的跑到府上来找人,恐怕他对宛如的感情也非同一般……如果当初他也能这样来找自己的话,现在又怎么会有这样不尴不尬的处境呢。 只是既然两人这样相爱,康俊又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爱人放到别人的府里做妾呢? 她疑惑着。 宛如看出了她的疑惑,笑着说:“等到一切结束,宛如离开的时候一定会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姐姐的!只是宛如还有一些不明白,在姐姐的罗公子之间,宛如很多事情都很迷惑。” “我和他?”融情笑笑,看得出,有点点苦涩,“我和他之间能有什么?” 是夫妻又不是夫妻,不是夫妻又好似夫妻……这种迷离难懂的感觉,不要说外人了,就是他们自己也弄不明白。 “看得出,罗公子很在乎姐姐。”宛如说的真真切切,公子看融情的眼神,像极了俊哥哥看自己时候的样子,好似有千言万语难以出口一般。知识融情自己并没有留意到罢了,也许他们之间也像曾经自己和俊哥哥之间有过一些扑朔迷离的印记吧…… 他真的在乎自己吗?融情苦笑:“那是妹妹不了解罢了,相公他对所有女人都是一样的。女人对于他来说不过是生儿育女的工具而已,他可以很在乎你,也会很在乎别的女人。他会在乎身边所有的女人,他会把这种在乎平分出来,不偏不倚地洒在每一个人的头上……” 宛如愕然!她不敢相信,她分明能感受到罗公子对待融情的与众不同,只是融情自己偏偏不明白。也许,他们之间的怨隙不是自己这样的一个外人三言两语就可以化解的吧。 ※※※※※※※※※※沁※※※※※※※※※※ 康俊留在罗府用餐,而宛如就坐在他的身边,她是那般幸福。罗羽休苦笑着摇了摇头,暗自看了身边的融情一眼,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微笑着,只是那种微笑并不是给自己的。 好了!不想这些了,不管如何,我都会等下去的。 “少爷,你们知道那个七色党首领的身份了吗?”宛如总觉得这件事情好象还没有完。 康俊却没有注意到,他点了点头:“昨天夜寐抓住了七色党的最后一个分舵舵主紫鹰,他说他们的首领就是端王身边的侍卫赵平!只不过不知道现在有何下落,我已经命人全城搜捕了,而且也给附近的镇甸张贴了告示,相信不日就可以把他抓获。” “原来是他!这就难怪他怎么能把端王模仿的这么相象了!不知道端王殿下有没有苏醒?” “放心。”罗羽休接口,“我今天刚从太子府回来,太医说端王已经可以进食了,再过几天怕是就可以恢复了。太子殿下这些天整个人都憔悴了很多,如果不是宛心一直尽心的照顾,只怕端王还没有康复,太子就要倒下了。” 宛如心里一震,原先的疑虑又加强了,她想说出来,但是看到康俊和罗公子为歼灭叛党的成功而高兴的样子时,又不忍心说了,毕竟自己的怀疑没有丝毫的根据……原先就没有很大的把握,现在一来,恐怕就更没有了。 索性不说了吧!也许是自己多虑了呢。 第四十七章:羽休·融情(三) 天黑了。俊哥哥走了,宛如还留在罗府。 不是康俊不愿意带走她,而是他需要时间准备一下,让她风风光光的嫁进康府。 等待,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她希望这一次自己可以穿上红色的嫁衣在俊哥哥的带领下,迈进喜堂……本来她早就可以的,只是造化弄人,让她又多承受的这么久的煎熬。 “怎么?想什么呢?他才刚走,你就又想他了?”罗羽休轻摇折扇,踱到宛如的面前。 心事被说中,宛如连忙转过身去:“罗公子说笑了。这么晚了公子该回去休息了。或者……去看看融情姐姐吧。” “恩?这就要赶我走?看在我照顾了你一个月的面子上,难道就不能陪我说会话吗?要知道你这一走出去,我就再没有理由可以站到你的身旁了。” 奇怪的话暗藏着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宛如一愣:“公子的意思宛如不太明白。” “很难懂吗?”他坐在她的面前,依然是那种让人琢磨不透的笑容,“这个世界上的好男人不只康俊一个,如果你把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就会发现现在面前的这个男人也很不错。” 她听懂了他的话,但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今晚的他多少有点不一样。一个月的相处下来,她发现在他玩世不恭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似水的柔情,而她也能清楚的感觉到触动这一柔情的人惟有融情而已。可是他为什么要对她说这样的话? “罗公子一直是一个很好的人,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又怎么会让融情姐姐如此痴迷呢?”她微笑的把话题调转。 果然,罗羽休的神情立刻变化:“她?对我痴迷?你……你怎么会这样想?” “公子又何必问我呢?亲自去问融情姐姐不是更好吗?”她嫣然一笑,飘然而去。 罗羽休愣在那里,看向融情居住的偏房,许久都没有动。 ※※※※※※※※※※※沁※※※※※※※※※※ 忙了一天,倒在床上就想起宛如和康俊的样子,看他们含情娇羞的样子多像当初的自己和她,只是,老天总是要捉弄自己。 当年的自己是何等的幸福,在他的身旁想尽了世间女子可以拥有的一切美好,可是他终究还是把自己抛弃了,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无情的离开,连最后一面不愿意见她……现在呢?现在他又怎样?妻妾成群,说不尽的春风得意。可是他为什么,为什么又要把自己再拉回来呢? “我可以进来吗?”门外想起的是罗羽休熟悉的声音。 融情愣了一下:“相公这么晚了还不去睡觉,融情已经睡下了,改日再来吧。” 门外不再有声音了。安静的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一般。 她叹了一口气。 宛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离开了,今后在这府里,自己恐怕又要重新归于寂寞了,窗外月亮正圆,索性去找她聊聊吧。 拉开房门却愣住了。罗羽休还站在那里。 “相公你?” 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把她一下揽进自己怀中,紧紧的,仿佛怕她再次躲开,她已经躲了他整整一年半了。 “相公,你怎么了?”他的力量让她无法抗拒,她的挣扎毫无用处,最后她只能放弃抵抗。 “你怪我吗?”他问,声音中是淡淡的哀求。 三年前,他一错手,让她离开,一年半前他不顾一切代价把她夺了回来,可是她的心遗失了,刚回来的时候,她是笑着的,可是却那样空洞,让他无法面对…… “相公,我怎么会怪你呢?我有权利怪你吗?无论什么时候我的命都攥在你的手里,你可以把我放出去,再拉回来,收放自如,我有能力反抗吗?” “我知道你是怪我的,我也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可是我愿意等!无论你什么时候能够回心转意,我都可以等,因为我是那样爱你!” 她笑了,和从前一样空洞的笑容:“你爱我?一天之内你就收了两个妾!你爱我?当着我的面和她们调情、羞辱我!你爱我?强迫我滚出你的院子,嫁给吴京!你爱我?把吴京所有的产业全部摧毁让我家破人亡!这些都是你对我的爱吗!” 罗羽休不再说话,他无言以对!他放开了她,离开了…… 第四十八章:宛月·绝杀 端王的身体逐渐稳定下来,太子要面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审问二皇子宁王赵天祥。 多天前守卫的密不透风的东宫现在松懈了下来,层层叠叠的侍卫也少了许多,宛如跟在罗羽休的身后一路低着头。罗羽休则还是老样子,只是因为天热,手里多了一把扇子,看着宛如谨小慎微的样子,不由的笑了起来:“你呀,不必拘谨,其实太子府不如想象中的那般神秘,如果不过因为京城刚闹过叛乱的话,这里恐怕比你的康园还要轻松上许多。” 宛如点点头,尽管罗羽休这样说,可是她的心里还是很担心,毕竟这里是自己硬要跟来的,万一不小心坏了规矩惹怒了太子殿下,只怕很多人要跟着倒霉了,她还是小心一点好。 仆人把他们引到前厅,那里站着的是太子、康俊和一群大臣,跪着的是宁王和他的一群女人,宛月自然也在其中。 事实就在眼前,宁王也不再辩驳。他只恨,恨自己为什么要轻举妄动!如果他能有多一点点的耐心的话,也不可能落入罗羽休的手中……这一次,他的草率葬送的不光是他的命,还有整个宁王府上下五百人的性命! 女人们哭作一团,每个人都露出哀怨之色,希望能够感动太子,免她们一死!毕竟这是男人之间的战争,她们都是无辜的。 太子叹息了一声,一直守侯在端王的床前,他早已疲惫不堪,而今天又要审判自己的亲弟弟和他的家眷,这叫他怎么能承受得了呢…… “二弟,你知道我帮不了你,毕竟国法森严。而……” “太子殿下,你不用说了,要杀便杀了!如果我起事成功的话,也一定会杀了你的!这就是我们皇家兄弟的命。所以,你不要忧郁给我们一个痛快的死法好了!”宁王昂起头来。成者为王败者寇,他懂! 没有人再说什么,那些曾经是宁王党羽的大臣们此刻只求保命,又怎么敢开口呢? 宛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抬起头来,看着宛如。宛如也看着她。最后她冷冷的笑了:我承认我看错了人!可是你又能怎么样?即使你有这么多坚强的依靠,下场还不是和我一样吗? 她笑着,在所有女人中挺直了身子:“太子殿下,罪妾有事要禀告!” 她的话一出口,宛如早已明了,她苦笑着:这个姐姐,到了这个时候也不放过她…… 太子愣了一下,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点头:“你说吧!”将死之人他有怎么能拒绝呢? “太子殿下,罪妾是宁王的人,如果宁王谋反,罪妾要和他一起受过,罪妾并无怨言,可是罪妾想知道的是,对于所有谋反之人是否要满门抄斩?” 她的话音一落,康俊便战栗了起来,他紧张的样子让罗羽休很纳闷,想要问个明白,可是正厅之中又不便发问,于是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宛如,而她则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什么都不曾听到一般。 宛月的话太子想都没想就答应道:“是!当然!” “那既然这样的话,罪妾则要禀告殿下,在这正厅之中还有一个必死之人!” “谁?” “桑—宛—如!”宛月冷冰冰地看着自己的小妹,一字一字的说。 “啊?”所有人都震惊了,除了康俊和宛如自己。 “放肆!这里岂容你胡言乱语!难道你临死之前还想找个人陪葬吗?”不等太子发话,罗羽休就抢先斥道。 “我是不是胡言乱语,还轮不到你来训斥!你自己去问问宛如吧!”她冷笑着。 宛如很平静,她终于知道了宛月有多恨她。她慢慢从人群中走出,盈盈跪下:“我就是十三年前被判谋反的四王爷私生之女。” “你是皇族?”太子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宛如点了点头,皇族?什么皇族?她将为这个到现在才被承认的皇族身份而失去性命! “哈哈哈!”背后传来的是宛月彻骨的冷笑声,“你终于还是没有得到他!你终于还是要和我一样的下场!” “太子殿下!”康俊连忙跪在宛如的身边,希望可以让太子给宛如一点点生机。 只是没有用,宛月这一招太狠了,如果她是在私审的时候揭发,太子完全可以当作不知道,可是这正厅里满朝重臣一个不落全都听的清清楚楚!如果太子放过宛如又怎么能处死宁王府的人?他现在必须下令处死宛如!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宛如也明白,她笑了:“俊哥哥,不用的……没有用了。” 她的笑让他心碎,为什么!为什么!桑宛月,她毕竟是你的妹妹!她毕竟叫了你十七年的姐姐!为什么!为什么!有什么样的仇恨能让你如此对待她! 看着他心痛的样子,宛如的心也跟着痛,但是她现在还有一件事情必须做,如果真的要死,就让她在为他们做最后一件事情吧…… “太子殿下,我想见一下宛心,可以吗?” “可以。”作为太子,他现在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 宛心在内宫,知道太子要堂审宁王和宛月,她就紧张的不行。她知道宛月不会放过宛如,但是她的心里还有最后一丝希望,希望宛月能看在这十七年的姐妹称呼上放过宛如。可是当小丫头来叫她的时,她就明白了,最终,这一切都是不可避免的…… 姐妹俩在众目睽睽之下,谁都没有哭。 平静的出奇,最后宛如拉住姐姐的手:“好好照顾太子殿下……如过可能的话,请他在给俊哥哥赐一桩好的婚姻。” 宛心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好了!来人,把这一干人等统统押入死牢!包括……包括桑宛如!” 第四十九章:真相·扑朔(一) 所有人散去,只有康俊依然跪在太子面前。二十年来,即使是三年前全家满门抄斩的时候,他都没有跪下哀求过。而今天他一动不动的跪在东宫的正厅里。 “康兄,你这是为难我吗?”太子冷冷地看着他,要知道,现在皇帝昏迷,太子监国,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相当于圣旨!同样是谋反,他判死了自己的弟弟—身为宁王的赵天详及其全家,而却放过宛如这个昔日的叛臣之女。无论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其实,康俊自己也知道没有用。可是他现在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三日后就要开刀问斩,现在他除了屈膝下跪,恳求太子收回成命外,他还能做什么呢? “我不是不帮你!而是我帮不了你!如果我放过了宛如,那就同样不能斩杀宁王府里的那些妻妾们,而如果她们不死就代表着宛月也同样不会死!这样以来即使宛如活下来了又能这么样呢?你们时刻要生活在宛月随时可能再下毒手的恐惧中!正何况在满朝重臣面前我已经颁出了指令,这是绝对不能收回的!” 康俊低头,他不说话,他只是跪着。 “康都督,你起来吧,如果宛如看到你这样她会很难过的。”宛心淡淡的说,语气中没有一点感情。 康俊终于说话了:“比起她当年为我做的,我这样又算得了什么?” 宛心愣了一下,随即接口:“那要看是求谁了?有些人你去求他也许没有希望,可是总还有点点可能的!但是有些人……”她顿了一下,“你求了也是白求!”说完她转身走开。 刚出厅门就被人一把拉住,她没有转身,她知道这个人是谁。 “你是在怪我吗?”太子的语气低沉,他紧紧地抓住宛心的手臂,强迫她回头。 可是她就是不去看他:“太子殿下监国,一言九鼎!宛心一个小小的婢女有什么资格在太子殿下面前指手画脚?” “难道你真的不明白吗?在正厅上,我有的选择吗?即使你不在场,想必你也能体会到那种气氛吧?!”他的确没有选择,为什么他们都不理解他呢? 宛心停顿了一下,长叹一口气:“请太子殿下放手,宛心要去准备给宛如装殓的衣服……如果殿下真是无奈的话,那就请赐给宛如一具全尸吧。” 太子无言以对,默默地放开了宛心…… 正厅里康俊依然跪着,他的身边只有罗羽休了,两个人沉默着,一站一跪。 最后站着的人先开口了:“康兄,你这样,即使跪断双腿,怕也无济于事吧!” “我知道。”康俊回答。 “哎!”罗羽休长叹一口气,“回去吧,也许我们还会有别的办法救出宛如的!” “什么办法?”他的脑子早已经是一片空白了!罗羽休的话无疑是水中的稻草。 “下下只策!”罗羽休苦笑着。他又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康俊黯然,他明白了罗羽休的意思:劫狱! ※※※※※※※※※※沁※※※※※※※※※※ 罗羽休无精打采的回来,融情连忙迎了上去为他取下披风,然后又往他的身后看了看,诧异的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宛如呢?” 他无力的摇了摇头。 融情笑了:“怎么?康公子这就把她带回去了?” 他苦笑着:“要是真的这样就好了。” “那是怎么了?”罗羽休不用以往的神情让她有一点点不安。 “宛如是十三年前谋反的四王爷的私生女!今天在正厅里,宛月当着众人的面揭穿了她的身份!此刻,她已经被太子押入死牢了……”想想她那瘦弱的身影,温柔的神情,他不明白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不知道前世她究竟做了些什么导致了今世的惩罚! 融情惊呆了! “那怎么办?怎么办啊!相公!怎么办!”她急切的拉住他的手焦急的询问着,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想象几天后的宛如将会是什么样子! 他不说话,只是一把把她搂在胸前:“情儿,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伤心吗?” 她怔住了。 “会吗?就像当前你为吴京流下的泪水一样……”他好想知道答案,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再活着见到她! “相公,你……”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的!两个都是她的相公,可是两个人又是完全的不同,她能作出比较吗? “情儿。”他像当年那样称呼她,充满着无限柔情,“有些话,我想告诉你。” 她没有说话,只是在他的怀中点了点头。 “当年,我很爱你!爱的我自己都要发疯了……那时候我的生意正直顶峰,白天我在商铺里巡视,晚上把你搂在怀中,品着你的味道,享受你的万般柔情,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比那样更美好的事情了。我也知道有太多觊觎着我的产业,但是在公平竞争中,他们无法超过我,于是他们想到了旁门左道……” 她微微动了一下,继续听他往下说。 “情儿,你还记得我当着你的面宣布我的那两个妾时的样子吗?一定很丑陋吧?!其实我自己也知道。但是我忍不住!那天早晨吴京约我去谈生意,不经意间他露出了一个东西:你的肚兜,你最喜欢的那个粉色肚兜……你知道我多疯狂吗!我当时就要打他,可是他一点也不怕,他甚至笑了,笑的那么骄傲!而我呢?我的心像被挖掉一般的痛!我恨你,当时我恨不得和你一起去死!可是我忍住了,于是就有了那天的我……”他的身子颤抖着,即使事隔三年,想起当初他仍然无法克制自己。 “休,我没有……”她辩解的,这是迟到了三年的辩解。 他低下头,亲吻着她的额头:“我知道你没有,但是那个时候我疯了,我完全没有了理智……那些日子我沉浸在你的背叛中,根本无法自拔,除了把自己醉倒在酒肆之中我根本没有别的出路,也就是在那时候吴京一点点的蚕食着我在京城的所有产业,当我清醒之后一切都没有了。吴京来找我要你!盛怒之下我把你赶了出去。没有你的罗府没有了半点生气,我也重新冷静了下来。一年!仅仅一年后,曾经的京城首富又回来了!只是我的身边不再有你……” “休……我……”融情嚅嗫着。 “不要说了,我都知道。我知道吴京对你很好。可是我也知道当初的一切都是骗局。他买通了你身边的丫头偷走了你的肚兜,而我……上当了!我本应该好好的问一问你的!可是我是那样的愚蠢,我没有给你半点理由、半点时间,就把你赶了出去,我对不起你!” “我发誓我一定要把你重新接回来!我只用了半年时间就把吴京吞并了!他死了,他是羞愧而死,而我又重新得到了你!只是你的心早已被我伤透了……” 融情哭了,泪水浸湿了罗羽休胸前的衣襟,原来一切竟然是这个样子,她始料未及。她只知道嫁给吴京后她一次又一次的自杀都被吴京救了下来,最后她终于被他的温柔所软化,可是当她决定让自己终身守侯在这个男人的身边时,相公又出现了!他掠走了吴京的全部产业,让他像狗一样的死去,而把自己又重新拉回到了罗府…… 原来一切都是这样…… “情儿,你还恨我吗?”他温柔的问着。 “不,相公……其实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即使他是那样的宠我,在我的心里,依然无法把你忘记!” “情儿,我很高兴……” “相公……”她抬起头,奉上了自己的唇。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吻了下去。 明天,明天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那今夜就让消除了隔阂的他们好好的爱一次吧! 第四十九章:真相·扑朔(二) 天亮了……太子府里的人忙碌着,因为今天,寄居在这里的端王终于可以起身了。 太子早早的起床,昨夜他完全没有办法入睡。即使二弟一直与他为敌,但是要亲手斩杀自己的亲弟弟,他真的很难做好!尤其还要牵连到其他无辜的人,比如宛如。 那个女子他只见过几面,玲珑剔透,聪慧过人。只可惜命薄啊! “殿下,康都督和罗公子正在外面等候殿下。”宛心的眼睛红红的,很明显,昨夜对于她来说想必也是一个无眠之夜啊! “康俊怎么样?” “康都督似乎已经相通了。” 赵天胤一愣:康俊是那么容易就想通的人吗? 他笑笑,起身准备出去。 “殿下。”宛心低着头捧上一件东西。 他皱了皱眉,问道:“有这个必要吗?” 宛心不答,只是把东西捧到他的眼前。 她的固执依然,他叹了口气,接过。 ※※※※※※※※※※沁※※※※※※※※※※※ 当他们见到端王时,他正美孜孜地喝着鸡汤,一边喝一边还不忘赞叹:“这个厨子真好,我一定要找太子殿下借几天。” 一脸愁容的太子看到九弟这般模样,一扫阴霾的神色,走上前来:“好啊,天赐,我明天就把他送到端王府去,让你一天三顿吃个饱!” 九弟果然是老样子,高兴的合不拢嘴:“还是太子殿下最疼我!”随即眼睛黯了一下,“太子殿下这么快就要撵我走啊。” 看着弟弟不舍的样子,赵天胤有点点心疼,东宫岂是谁都可以住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特殊情况,天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里呆这么久的!现在他的身体已经痊愈,又怎么能继续留在这里呢? “天赐,你必须回去。” “可是赵平还没有抓住啊,万一,万一他来杀我怎么办?”他惊恐地抓住太子的衣襟,想必那天晚上他一定受了不少的惊吓吧。 “不会的,不会的!”太子心疼的安抚,“我把太子府的高手都调了过去,还从宫里调了一批大内高手,另外罗兄府上的夜寐我也请了来,他们现在都被安排在你的端王府里,在赵平没有落网之前他们回时刻守护在你的身边的,所以你不用害怕。” “哦。”赵天赐怯生生地点了点头,“那现在东宫里不就没有高手了吗?” 太子坐在弟弟身边,微笑着:“是呀,我这里已经没有危险了,还需要那么多高手干吗,难道还有人刺杀我不成吗?” “当然有!”赵天赐怯懦的神情不见了,换上一种从未流露出的阴狠笑容,一把匕首直直地插入太子心脏的位置…… 可是,太子却纹丝不动…… 匕首断了。 端王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惊恐的叫声:“怎么会是这样?这么会是这样!”他大喊着用断了刃的匕首向太子的脸上狠狠的砸去。 门外飞进一个细小的石子,正中他的手腕。 匕首落下。康俊和罗羽休出现了,那颗细小的石子就是康俊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激发出来的。 “没想到,真的是你……”太子喃喃地说。当宛心让他穿上防护铠甲的时候,他还认为她太多心了,却没想到……他的弟弟,他从小到大唯一真心相待的小弟弟居然真的是幕后主谋! “哈哈!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没想到最终还是没能杀了你!太子殿下,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的多的多!”眼前的天赐哪里还是一个一脸天真懵懂的少年!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太子第一次体会到了撕心裂肺的感觉……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皇位!这个世界上有谁不想做皇帝?谁不想?我也想!可是你是太子,你是名正言顺的接班人,但是你哪里比我强呢?无非就是比我早出生几年,可是就是因为这区区几年让我永远不可能做皇帝!即使你被废掉,我还有七个哥哥,到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所以我必须等!我在所有人的面前忍了下来,一直到今天!忍到所有的他们都外放做王,忍到二哥被抓,可是我还是没有杀掉你!我一度以为你相信我了,可是我还是错了!真不知道我哪里露出了破绽?!” “你没有破绽,直到刚才我一直相信你。”太子的眼神灰暗的可怕,他身边最后一个亲人也要离开他!都是因为这可恶的皇权! “那你是怎么知道?” “宛心,你告诉他吧。”太子绝望地看向门外,“你是对的!” 听到太子的传唤,宛心缓缓的走了进来。 “是你?”端王不敢相信的问。 “不是我,是宛如!”宛心淡淡的说。 的确,是宛如。当昨天姐妹二人在前厅相遇时,宛如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用最轻微的举动把一方小小的丝帕塞进宛心的手中。 “她是怎么知道的?”他怎么能相信,他苦苦地策划了这么久的阴谋就被一个波澜不惊的小女子发现了?!这叫他怎么甘心。 “很简单,即使赵平是你的侍卫,即使他带着根据你的样貌做成的人皮面具。但是他也没有办法把你模仿的如此逼真,毕竟你是太子的亲弟弟,你们之前的兄弟情谊非同一般。而他居然能把你模仿的不露一丝破绽,这只能说明,他的举动是你教导出来的,毕竟很多细节身为侍卫是观察不到的!”每说完一句,她的心就要痛一下。她现在站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但是真正发现破绽缓解危难的人,却要在死牢中受苦……她的妹妹可以挽救一个国家的命运,却无法改变自己……这叫她怎么能不痛心呢? 端王的拳头紧紧攥起:这是破绽吗?他的计划就毁在这样一个不是破绽的破绽上!他恨呀…… 第四十九章:真相·扑朔(三) 太子府里平静了,这一次才算是大功告成。那个成日里天真善良的端王,最终还是被押进了死牢…… 欲望!一切都源于罪恶的欲望! 太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太累了,感觉心空空的。 “康都督,你有什么打算呢?”在送客人出府的路上,宛心淡淡的问。 尽管她没有明示,但是康俊已经明白她说的打算是什么,他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罗羽休说的下下之策如此的危险,他又怎么能让太多人知道呢?即使是宛心—宛如的亲姐姐也不可以。 “康都督,罗公子,谢谢你们照顾了宛如这么久,我代她感谢你们!”说完,她向康俊和罗羽休深深地道了一个万福。然后离开。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两个男人相对无言。 ※※※※※※※※※※沁※※※※※※※※※※ 死囚牢里。宛如静静地望着墙壁上那块一尺见方的窗口,一动不动。 她的心里祈祷着上天能给她一个机会,让端王的嘴脸在她临死以前暴露出来,如果这样的话,她就还有一线生机,毕竟她挽救了太子、挽救的整个国家…… 下月就是她十八岁的生辰了,母亲就是在十八岁的时候被私下许给了四王爷,后来就有了她。这么多年来,她在桑家吃尽了苦头,父亲冷眼看她,夫人们恶语讽她,姐姐们残忍虐她,下人们苛刻待她。当母亲死了以后,所有人都以为她也会跟着死去,可是她没有,她活了下来!因为她只有一个念头,要做俊哥哥的新娘…… 上天待她不公,凭心而论,她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呢?让她活的生不如死,就在她可以死而后生之时,再给她最致命的一击! 不过上天还是有怜悯之心的,最起码在她死之前曾在俊哥哥的身边守过一段时间,虽然只有短短数月,虽然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妻子,但是她却享受到了他毫无保留的爱。 今生她来过、爱过,细想起来,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如果,她真的必须死的话,那就希望俊哥哥不要太伤心吧。这也就是她的最后一个愿望了…… 窗口中传来的光线一点点暗了下来,她的心也慢慢的静了下来。两天,只有两天了…… ※※※※※※※※※※沁※※※※※※※※※※ 东宫里,太子正用着晚膳。 宛心呆立于一旁。 “你怎么不说话?”他问她。 她不答,继续静默着。 “坐下来一起吃一点吧。”他指了指一旁的圆凳。 “你有办法的,对不对?”她终于开口了。 “什么办法?我不明白。”他冷笑着。 “你是太子,又是监国,你一定有办法让宛如活下来的,不是吗?”她问他。 他继续冷笑着:“你就这么不想让她死?” “当然!” “为什么?就因为她是你的妹妹?” “对!”就因为她是我的妹妹。 “呵呵!妹妹又怎么样?我的弟弟不是还为了皇帝的位置想亲手杀掉我吗?那可是我的亲弟弟!而宛如呢?那根本不是你的亲妹妹!如果将来有一天,她为了某种权力的诱惑,也许,她也会亲手杀死你!”什么是亲?什么不是亲?他都不在乎,他的心里凉透了! “我不管将来!我只要她现在活下来。”宛心说完,“扑通”一声跪下,“我可以用我的命去换她的命。” “哈哈!哈哈……”赵天胤仰天大笑。以命换命!如果他的身边能有一个愿意以命换命的人,他又何至于如此孤独? “太子殿下,宛心求你!”她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晃动。 是泪水吗?她也会流泪吗?他有一种冲动,想去品一品那种液体的滋味…… “我可以救她。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只要能救宛如,宛心的命就是太子的!”她回答的毫不犹豫。 “做我的女人……”他笑的很寂寞。 第四十九章:真相·扑朔(四) 宛心愣住了:做他的女人?那就意味着将来成为他后宫的一个嫔妃或者一个嫔妾,和众多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她做不到,她要的是全心全意的爱恋!可是现在,她可以选择吗? “殿下,宛心愿意代宛如去死!” 宁愿去死,却不愿意成为我的女人?看来,我真的是寂寞呀!太子笑着,不再说话…… ※※※※※※※※※※沁※※※※※※※※※※ 不想把罗羽休也牵连进来,因为今夜无论成败,京城的一切都将和他们告别了,自己无所谓,草草的遣散了家丁,偌大的康园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无牵无挂!而罗羽休不同,他的一切产业和亲人都在这京城之中,他怎么能离开这里呢? 所以,他一个人就够了。 换上夜行衣,他一纵身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这里就是囚房吗?怎么这样的安静?康俊一闪身进入守卫房,里面空无一人…… 安静地出奇,康俊不敢轻举妄动了,毕竟囚禁了这么多即将问斩的罪犯,这里应该异常森严才对!怎么会是这般模样? 他附在房梁上等待,可是始终也不见任何动静,一点声音也没有。 难道这里有陷阱?这一担心,他更加不敢下地行走了,只得隐在房梁上踩着囚室的门一步步的前进。 ※※※※※※※※※※沁※※※※※※※※※※ 东宫里,宛心依然跪着,太子依然笑着。 一个侍从快步跑到太子的身边耳语了几句。 赵天胤皱眉,命道:“你大声点说!” “是!”侍从看了看宛心,提高了声量,“太子殿下,康都督一个人去了囚室!他穿着夜行衣……” 宛心一听,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她抬头看着他:“你知道他会去?” 他继续笑着,挥挥手让侍从退下,然后伸出两根指头:“两条人命了,你是不是愿意死两次来换下他们的命?!”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这一次她还有能力还价吗? “我答应你!”这是她唯一的选择。 “哈哈……”他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笑着走了出去。 而囚室里的康俊依然谨慎的前进着,可是他越来越感觉到不对劲。这些死囚牢怎么好象是空的一样?他翻身下来,推了推一间囚室的门,门应声打开,里面空无一人,再开一间还是如此! 他慌了,一间间的打开,里面竟然全没有人。 怎么回事?怎么会是这样!他不甘心地继续往前走去,终于,有一间囚室是紧闭着的。他用力地推了推。 宛如听见了动静,下午一阵喧杂声之后,就再没有听到过声音了,现在来的是谁? “谁?”她问。 细小的声音传进耳中,他热血沸腾了:“是宛如吗?” “俊哥哥?”宛如不敢相信的问。 下一刻,门被一脚踢开,一袭黑衣的康俊站在她的面前。 “怎么?怎么会是你?”她又激动又担心,“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快走吧……” “走到哪里去呢?”宛如的话音还没落,太子就悄然走了进来,他看着康俊,摇摇头:“前几日,你是我最忠诚的助手,而为了女人,你还是违抗了我的命令,你让我还怎么处置你才好?” 康俊一愣,下意识地挡在宛如的面前:“太子殿下,如果你真的认为我曾经对你有过帮助,就请你放过宛如吧,我愿意带她去死!” “真的?”太子的表情琢磨不定。 宛如看着太子,突然摆脱康俊的庇护,走了出来,面对着太子,盈盈下拜:“宛如谢太子不杀之恩。”说完,叩下头去。 康俊愣住了。 太子看着她,等着她第三记头叩过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杀你?说不定,我会连康俊一起杀掉。” 宛如笑了:“如果殿下想要我们死的话,又怎么会不带一个侍卫呢?而且想必殿下早知道康都督会来劫狱吧,我想下午囚房中的嘈杂声大概就是殿下下令将他们全都转移出去的吧?” 她的话说完,太子放声大笑:“你果然是非同一般的聪明!和你的姐姐一样,你们的智慧更甚过我们这些自命不凡的须眉。” “多谢殿下赞扬。” 康俊终于反应了过来,刚才他一心想替宛如去死,却没有发现太子居然是只身前来,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欣喜若狂:“多谢太子殿下。” 太子不笑了,看着康俊:“你要知道有得必有失!我这一让路,你就可以得到宛如,但是失去了什么,你有没有想过?” “我明白!殿下,我不后悔。” 太子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沁※※※※※※※※※※ 罗羽休没有出现,因为在他动身前收到东宫送来的一方丝帕,上面用墨笔写着一个“等”字。想必这是处于宛心之手吧,她是暗示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想容和赵平的尸体终于在断崖下被发现,尽管已经血肉模糊了,但是依然可以看见两个人脸上奇怪的神情…… 行刑那天,太子没有到场,一干罪犯被蒙着脸拖到了刑台上,监斩官竹签一掷,刽字手手起刀落,等到最后检查尸首的时候,他才慢悠悠地宣布:“昨日,逆王之女赵宛如,已经在狱中畏罪自杀!” 赵宛如死了,桑宛如还活着,此刻她在奔驰的马车上,幸福的窝在康俊的怀里睡着了,她要好好的休息一下,有他在身边,她什么都不怕了…… 梦中,她感到了他温柔细致的吻,斑斑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