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铁骑兵》 第一章 投笔从戎赴西域,匹夫有责报国忧(一) 初冬的早晨,天气阴冷,寒风料峭,人们大都还在沉睡之中。知青林场的团支部副书记魏欣静风风火火的骑着自行车进了林场的院子。 魏欣静直接来到了最后一排平房最东边的一间屋子前,她把自行车支好,走到门前“砰砰砰”的敲着门。 甄城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很不情愿的把蒙在被窝里的头伸了出来,一股凉气瞬间从被子的缝隙钻了进来,他下意识的把身体紧缩了一下,懒洋洋的问道:“谁啊,这么早就来叫门?” “是我,赶快起床,你看都几点了还在睡懒觉,你忘记了今天要去干什么啦?”魏欣静在门外很不耐烦的继续敲着门。 “啊。”甄城不由自主的惊叫了一声,顿时睡意全无,他猛然的想了起来,昨天他和魏欣静约好了,今天早晨要去县里征兵办公室。 “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好了。”甄城嘴里不住的打着招呼,一个翻身,从热乎乎的被窝里爬了起来,手忙脚乱的赶快穿衣服。 甄城一边系着棉袄上的扣子,一边推开门宿舍门,就像是百米冲刺一样冲了出来。魏欣静站在门口,推着她那辆心爱的墨绿色飞鸽自行车,她瞪着一双美丽的丹凤眼狠狠的看着甄城,气愤的指责道:“真拿你没有办法,这么大的人了,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真是吃的饱睡得着。” 甄城挠了挠头发蓬松的脑袋,不好意思的连连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昨晚睡得晚了,早晨起不来了。” “的啦,别再找客观原因了,你这个人一贯就是这样,懒散惯了,自己的事情自己都不着急,要不是看在我们是老同学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的破事呢。” “嗨,我的姑奶奶,你小声一点不行吗?”甄城的眼睛盯着西侧的一间屋子,石伶就住那里。 “哼,看把你吓得,你要是不愿意去就算了,我大清早的从县城骑车跑了十几里路来接你,你还不领情,真是的。一个石伶就能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你怎么那么怕她啊?”魏欣静轻蔑的说着,她仿佛一眼就看穿了甄城的本意,推着自行车转过身子就走。 甄城快步追了上去,跟在魏欣静的身后连声的说:“我的大小姐,你真生气啦,都说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您是大人大量,何必和我一般见识呢,我没有说不去啊?您放心,我绝对是紧密的团结在您的周围。” “哎,你呀,就知道油嘴滑舌。”魏欣静脸上总算是有了一丝笑意,顺手把自行车交给了甄城。她看着甄城骑上自行车,然后扶住自行车的后座子,一侧身,轻盈的坐了上去。初冬的早晨,通往县城的公路上空空荡荡的,看不到一辆过往的汽车,只是远远地看到几辆大马车不紧不慢的在马路上行走着,不时的传来马车把式有气无力的吆喝声和马蹄踏在柏油马路上有节奏的“嗒嗒”声。 天气很有一些凉意,甄城只穿着一件制服棉衣,头上没有戴帽子,脖子上连一条围脖都没有,冷风从敞开的衣领处直接灌了进来,他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下意识的把脖子向衣领里面缩了缩。 魏欣静从脖子上摘下厚厚的毛围脖,轻轻地围在了甄城的脖子上。甄城被吓了一跳,他身体一紧张,自行车顿时剧烈的摇晃了一下。魏欣静吓得赶快扶住了甄城的后腰说:“嗨,你干嘛呢,吓死我了。” 甄城微微的侧过头感激的说:“魏欣静,我不冷,你还是赶快把围脖拿走自己戴吧,要不然我就给你戴脏了。” “费什么话啊,戴脏就戴脏,我不怕,你也别找客观,我的围脖怎么啦?难道我的围脖怕脏,石伶的围脖就不怕脏啊?你要是觉得我的围脖不配你,你干脆就扔掉算了。”魏欣静的火气就像是一堆被点燃的干柴,腾地一下燃烧了起来。 “不是,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说我的身上很久没有洗澡了,怕把你的围脖给弄脏了。”甄城吓得赶快的解释着。 “你别说了,我愿意。” 魏欣静的话让甄城立刻就想到了石伶,本来今天上午他要陪着石伶去知青点旁边的人工水渠练习朗诵的,为了报考省里的艺术团,他和石伶已经坚持了好几个星期,再有几天就要正式的考试了,石伶几乎是在加班加点玩命的练习。昨天下午临时借调到旧县征兵办公室的魏欣静突然跑回到知青点,她悄悄地告诉甄城,她好不容易说服了接兵的陈营长,人家答应今天上午见一见甄城,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甄城能不能顺利的当上兵,也许成败就在此一举。甄城兴奋之余,也感到很为难,如果他不陪着石伶去朗诵,她一定会不高兴,如果她要是听说和魏欣静一起去县城,就会更不高兴,如果她执意不肯让甄城和魏欣静一起去县里,甄城还真的不敢违抗命令。 甄城今年特别的想去当兵,他的身体没有问题,壮得像一头牛,问题是今年要去当兵的人不知道怎么这么多,分配给知青点的名额又特别的少。一共只有四个名额,要在二十多个知青里面选出四个人来,机率也只有百分之十几,不一定会轮到谁的头上呢,如果今年轮不到他,那么明年他就超龄了。石伶虽然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他和魏欣静在一起,毕竟自己是有正事的,只要瞒住她,神不知鬼不觉的也就会过去了,女人嘛,就是小心眼,容不下他的心里有别的人,他甄城绝对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人。再说了人家魏欣静也确实是为了自己好,否则人家犯不上这么大老远的从县城跑回来,更犯不上厚着脸皮去找陈营长为自己说情,如果石伶连这一点都不理解他,不支持他,让他真的错失了良机,那还算是什么“对象”。 权衡利弊,甄城还是决定今天上午悄悄地和魏欣静一起去征兵办公室,快去快回,既要见到陈营长,也不要耽误了陪着石伶去练习朗诵,神不知鬼不觉,两全其美。 第一章 投笔从戎赴西域,匹夫有责报国忧(二) 知青点到旧县县城有二十多里路,甄城带着魏欣静赶到征兵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钟了。 征兵办公室设在旧县县政府招待所的一楼,甄城和魏欣静走进大楼,楼道里挤满了人,乱哄哄的,就像是一个大的集市。 走进征兵办公室,甄城第一眼就看见了陈晨也在屋子里,他正站在一张桌子旁和一位解放军干部说话。 嘿,陈晨,你在这里干嘛?甄城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问。 哦,没有事,我就是和陈营长聊聊天。陈晨笑了笑,很不自然。 我明白了,你这个家伙是不是也来走陈营长的后门啊?甄城口无遮拦,随口就说。 魏欣静看到了陈晨就一直阴沉着脸,她看着甄城和陈晨说话,更是不高兴。陈晨立刻感觉到了,他赶快对魏欣静说,我其实是想来看看你,陈营长说你昨天就回林场了,一会儿就回来,是陈营长让我在这里等等你的。 你不好好在林场呆着,找我干嘛?魏欣静的口气很生硬。 陈晨好像是收到了天大的委屈,他一脸无辜的说,老场长让我上来办点事,我是顺路来看看你的。你也知道,我今年也想去当兵,刚才正在和陈营长说咱们林场应征的知青多,不知道谁能去呢?他看了一眼甄城生说,哎,对了,你不是也想去当兵吗?你觉得有把握吗? 不等甄城回答,魏欣静已经很不耐烦了,她拽着陈晨的胳膊说,你赶快走吧,我们还有事,有什么事等我回林场再说。 看到魏欣静,陈营长显得特别的高兴,他笑意盈盈的招呼着魏欣静,就像是老熟人一样,显得特别的亲热和亲近。 甄城心里觉得很别扭,这个陈营长,一脸的褶子,皱巴巴的,就像是初春的冰面炸开了裂纹一样。脸上的皮肤显得特别的粗糙,黑不溜秋的,起码也有四十来岁了,怎么看都没有他所想象的那种英俊魁梧的军人形象。这样的“干巴老头”,看见漂亮的女孩子眼神也是色迷迷的,哼,军人怎么也是这个德行。 魏欣静回身拽了甄城一把,低声的说道,你犯什么愣啊,赶快过来。 不等甄城开口,陈营长已经走了过来,他上下打量着甄城,刚才脸上的笑意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绷着脸,严肃的问道,嗯, 你就是知青林场那个“大名鼎鼎”的甄城吗? 报告首长,我就是甄城。甄城赶快回答着,两个脚跟不由得并在了一起,条件反射般的做出了一个立正的姿势。尽管他在尽力的掩饰和控制着自己,可是那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态依然流露了出来。 嗯。陈营长立刻就感觉到了甄城体型的变化,对于他的这个回答和无意的举动满意的点了点头。 甄城,你为什么要参军啊?陈营长突然的发问。 报告首长,当然是为了保卫祖国,保卫人民,保卫文化大革命的胜利成果啊。甄城这个时候精神已经放松了很多,他像是在背诵一篇熟悉的课文那样的流利。 好。陈营长呵呵的笑了起来。他说,我已经听魏欣静介绍过你和你们知青林场的情况了,刚才那个叫做陈晨小伙子又很详细告诉了我一便。按照县武装部分配给你们的名额,我们只能从你们二十几名已经合格的男知青中接走四名,名额的确很少,你们这些知青也都很优秀,至于最后能够定下谁来,我们还要征求地方武装部的意见,所以,你也要做好一颗红心两手准备的打算。我想有一点你还是应该相信我们的,我们最后挑选的一定是最优秀的。 魏欣静着急的对陈营长说,陈营长,甄城是我们所有知青里个人条件最好的,他是我们这些知青中的佼佼者,文章写得特别的好,还是我们学校篮球队的主力呢,身体也特别的棒,你就答应把他给接走吧? 是吗?可是我觉得陈晨的条件也很不错啊,他还挺能说的。陈营长笑的有一些异样,至于最后接谁走还是不接谁走,真的很难说,起码我不能犯自由主义。我们接兵不光要看身体,更重要的还是要看家庭出身和政治表现,无论是谁都不能在我这里开后门,你没有看见门外有那么多的年轻人都在打破了脑袋想方设法的要参军吗?我要是在这里答应了你们,对他们也是不公平的,对不对啊?好啦,你们见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还是回去耐心的等待通知吧。 陈营长,你还是。。。。。魏欣静还想继续说下去。 你不要再说了,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我还有事,就不在留你们了。 魏欣静咱们走。甄城拉了一把魏欣静,他嘴里嘟囔着,打什么官腔啊,不就是当个兵吗,有什么了不起。我父母也是老革命,都曾经是军人,要不是他们强加于我,非要我子承父业,我才不想跑到大西北去当兵呢。他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不计后果的牛脾气又上来了。 呵,脾气还不小啊,既然你不想当兵还跑到我这里干什么?陈营长非但没有生气,竟然莫名其妙的大笑起来。 魏欣静生怕甄城在作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举动,说出更难听的话,赶快拉着甄城跑出了征兵办公室。 走到院子里,魏欣静气愤的问甄城,你怎么在哪都犯浑啊?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干什么来了,你以为见陈营长那么容易啊?人家陈营长能见你,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你可倒好,没有说几句话就开始犯浑,你以为这是在咱们林场啊,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这下好了,你把人家陈营长得罪到家了,你当不成兵,我也要跟着你受牵连。说着话,魏欣静的眼泪流了下来。 魏欣静,你别哭啊。 我才没有哭呢,我是恨我自己,干嘛干这种蠢事,干嘛非要拉着你来这里,你当不当兵和我有什么相干。 可是,那个陈营长说话也太难听了,我受不了。 是啊,人家只不过是说了几句官话,你就受不了了。好啊,林场没有人惹你,更没有人敢于说你,你就准备在林场干一辈子吧。我警告你,你以后再也不要来找我了,我不认识你。 别介啊,甄城一把抓住魏欣静的胳膊说,你可不要吓唬我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第一章 投笔从戎赴西域,匹夫有责报国忧(三) 我才没有和你开玩笑呢,反正我已经说过了,你不去当兵,我也不去了。魏欣静使劲的甩掉甄城的手,斩钉截铁的说。 对不起,对不起,你可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当儿戏啊,这个责任我可担当不起。你是你,我是我。这一次人家接兵的全县才要五个女兵,你在征兵办公室工作,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啊。还有,我觉得人家陈晨是专门跑来看你的,而且他今年也是铁了心一定要参军的,昨天他还和我说,要一起找你给我们帮忙呢。刚才你这样的冷落人家,我觉得你有一点过分了。 去去,我的事情不要你管,你也别来拿陈晨说事。他当不当兵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你也不要把我们的关系想的太复杂了,你应该知道,我和她的关系就和你和我的关系一样,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可是我觉得陈晨一直在追你啊? 哼哼。魏欣静一阵冷笑,他追我?我怎么没有感觉啊。难道他和你说过吗? 好像是吧。 呸,魏欣静双手叉着腰愤愤的说,这个不要脸的家伙,看我见到他再说。 甄城赶紧说,你何必这么生气呢,我觉得人家陈晨喜欢你没有什么错,你不喜欢人家那是另一回事。 这些道理用不着你给我讲,我什么都清楚。你还是看看你自己吧。我看你啊,这些日子都让石伶那个狐狸精把你给迷糊住了,你说你,整天跟着她朗诵什么狗屁诗,到时候,人家考上了话剧院远走高飞了,你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帮着人家做了嫁衣裳。这个结局就是猪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甄城很不以为然的说,不会吧,石伶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再说了,我也不需要什么回报。 呵,看不出来啊,你够高尚的啊,这么几天就让人家把你收买了。好了,我也不和你多说了,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只要到时候不要后悔就是了。 甄城刚要解释什么,忽然看到石伶骑着自行车从招待所大门走了进来,他惊讶的张大了嘴, 魏欣静这个时候也看到了石伶,她对甄城说,哼,看见了吧,你的相好的找你来了,你有什么话去找她说吧,我要回去工作了。 石伶像一阵风一样,瞬间就来到了甄城的身边,她一只腿登在自行车的脚蹬子上,一只脚站在了地下,头发被风吹的乱蓬蓬的,白皙的脸庞挂着几滴汗水,胸口随着呼吸急促的喘着气。她看着已经走进了招待所大楼的魏欣静,很不高兴的小声对甄城说,你不是答应我今天上午要陪着我去练习朗诵的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甄城很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这你就别管了,我刚才看到你和魏欣静在一起,你们干什么了? 嗨,嗨,你可不要误会啊,我们什么都没有干。 什么都没有干,她看见我干嘛要跑啊,见不得人啊还是怎么的? 石伶激动地表情和愤怒的语言让甄城感到了她真的生气了,自从认识石伶以来,甄城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生这么大的气,说话这么难听。 小燕,你不要这样说人家,人家不是躲着你,人家是要回去工作了,你这是怎么了,脾气这么大? 我脾气大?嘿,我刚说魏欣静这么几句,你就心痛了,你怎么不心疼心痛我啊,我大老远的从知青林场骑自行车追到这里来,为了你我把自己的事情都给耽误了。石伶一肚子的委屈,掏出手绢轻轻地擦拭着流出来的眼泪。 小燕,你听我解释。。。。甄城扶住石伶的自行车焦急的说。 有什么好解释的,看你刚才和魏欣静的亲热劲,就像是一对恋人一样。我知道,你们两个早就预谋好了,一起去当兵,在一个部队,这样你们就能长期在一起了。对不对? 你让我怎么和你说呢?其实人家魏欣静是好意,你知道的,我们知青点有二十几个男知青身体都合格,可是人家接兵的部队只要四个人,我只有五分之一的可能。魏欣静在征兵办公室临时工作,他和接兵干部熟,今天是特意带我来这里认识一下接兵的陈营长,这样我当兵的几率就会高一些,这可是我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今年再不走,我明年就超龄了。这些你都知道的,你要是不理解我,谁还能理解我啊?甄城觉得自己很是委屈,连珠炮似地说了一大套。 石伶不再说话,她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甄城,眼圈里依然还在闪动着泪花。 甄城被石伶看的不好意思,他开玩笑的说道,小燕,你不要这么死盯看我好不好,弄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石伶轻轻地哼了一声,语气缓和了许多,你别自作多情了,谁死盯着看你了,你有什么好看的,我才不想看你呢。我是在想,你这么想当兵,我能够理解,这是你们男孩子的梦想,如果我要是一个男孩子,说不定我也要去当兵呢。可是,我还在想,难道只有当兵才是你唯一的出路吗? 你怎么说话前后矛盾啊,开始肯定了我当兵,后来又否定了。你说,我不去当兵还能干什么? 你可以去上大学啊,你的学习成绩那么好,要是不去上大学太可惜了。石伶天真的说。 甄城没有说话,他双手抱着肩,呵呵的冷笑了几声说。你说的也太轻巧了吧,上大学?我怎么去上大学,谁又能让我去上大学,每年县里面的那几个名额还不够走后门和给那些大队书记们的子女们的呢,我们这些父母既不是当权派,爹妈也不是大队书记的人,学习就是再好又有什么用处,我早就死了这份心了。 也是啊,上大学的确太不容易了。如果你确实是想当兵,我想一想,是不是也可以为你做一点什么呢?石伶忽闪着一双大眼睛,若有所思的说。 你能帮我什么忙,不给我添乱就阿弥陀佛了。 小看人,既然魏欣静能帮你,我也一样可以帮你去。 你看你,又来了,咱们就不能大度一点啊,干嘛总像个醋瓶子似地。我不是就想让魏欣静帮个忙嘛。 京生,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我真的可以帮助你。这样吧,我们先不回知青点了,你立刻陪着我去一趟市里,你看行吗? 第一章 投笔从戎赴西域,匹夫有责报国忧(四) 去市里?你去那里干什么?甄城很惊奇的问道,他说,这里离市里有好几十公里呢,我们骑自行车来回要一天的时间。 你去不去吧?你要是不想去,我就坐公共汽车去。石伶的态度很坚决,一点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得得,我去还不行吗?甄城很无奈的回答。 甄城骑着自行车带着石伶到了市里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初冬的天气虽然十分的寒冷,可是甄城满头的汗水,乌黑的头发散发着水蒸气,就像是蒸馒头的蒸锅开了锅一样。 甄城一年也来不了几次市区,今年也只来过市里一次,那一次还是和林场的知青们一起骑着自行车跑到这里来看朝鲜故事片《卖花姑娘》。他进了市区就犯糊涂,两眼一抹黑,搞不清东南西北。 石伶倒是轻车熟路,到了市区就好像到了家一样。她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身子斜靠在甄城的后背,一只胳膊搂着甄城的后腰,一只手指指画画指挥着甄城。 看样子,你市里没少来啊,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啊?甄城一边使劲的瞪着自行车,一边问道。 你是我什么人啊,我什么时候来市里还要和你请假啊? 好好好,我不问了还不行吗?我不是你的什么人,当然也就不能问你什么事,我今天就权当做是你的二等车脚夫还不行吗?甄城又开始调侃起来。 石伶把甄城带到了军分区大门口,甄城看着门口持枪站岗的威严哨兵,赶快停止了脚步。石伶很不以为然,拽着甄城就向着大门里面走去,走了没有几步,站岗的解放军战士拦着了他们。 哎,你干嘛不让我们进去。石伶态度很生硬的对着哨兵说。 这里是军事重地,老百姓不能随便进去。哨兵坚决的回答。 我要找人,找你们当官的。石伶把这个“当官”的两个字故意说的特别的重。 不管你找谁,都要先进行登记,得到批准以后才能进去。哨兵根本为不所动,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石伶很不情愿的按照哨兵的意思填写了来客登记单,哨兵看到登记单上写的是要找军分区孙政委,态度立刻转变了很多,他客气的说,你要找我们首长啊,我给首长办公室打个电话,看看首长在不在。 很快哨兵就从岗亭里走了出来,他依旧是客气的对石伶说,对不起,首长出去开会,可能今天回不来了,您如果有事可以给首长留言。 石伶很失望的嘀咕了一句,怎么这么凑巧。她想了一下还是走到岗亭里面,快速的在一张纸条上写了几句话,然后交给哨兵说,麻烦你把这封信交给孙政委的爱人。 哨兵礼貌的说,您放心吧,我一定把信送到。 回林场的路上,甄城问石伶,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大老远的跑到市里来究竟是干什么来了? 石伶说,你没有看到吗,我们是去军分区啦? 那算什么事情啊?甄城很不高兴的说,闹了半天你不过就是写了一封信而已,要知道你仅仅是为了送一封信,我才不来呢,在县里打个电话或者寄一封信都可以啊。这可好,你要找的人也没有看见,还累得我腰酸腿痛的。 我还不是为了你?我还没有说什么呢,你倒是抱起委屈来了。 为了我?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算了,你不懂就不懂吧,就当做带我玩了一趟总行了吧。看样子石伶也不愿意做更多的解释。 我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啊。甄城心里老大的不高兴,早晨就让魏欣静堵着门教训了一顿,到了征兵办公室又让那个陈营长无缘无故的数落了一通,这个石伶更是莫名其妙的让他骑车骑了几十公里,白白的溜了一趟腿,眼看着当兵的事情没有了着落,还把陈营长和魏欣静都给得罪了。甄城越想越委屈,不由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啦,这么唉声叹气的,是不是生我的气了?石伶关心的问。 我是在生自己的气。甄城头也没有回,使劲的瞪着自行车。 你不说我也知道,我让你白白的跑了一趟市里,而且早晨还打搅了你和魏欣静的好事,你觉得当兵希望不大了,对不对? 看你说的,我没有那么小心眼,当不当兵无所谓。你也不再提魏欣静好不好。甄城显然对于石伶一再的提魏欣静有一点不耐烦了。 好好,我不说了,只要你不生气就好。石伶高兴的说,我看这样吧,咱们县电影院今晚上演南斯拉夫电影《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是打仗的,你肯定喜欢看,我们去看电影吧? 我有点累了,再说了,我们都出来一天了,如果回去太晚了,咱们的老场长又要批评咱们自由散漫了,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 我不回去,反正我们已经出来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你怕什么啊。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难道你就不想和我多呆一会儿吗? 甄城想,哼,你倒是想得开,现在我哪有心思看什么电影啊。他不想让石伶不高兴,嘴上说道,好啊,我当然喜欢和你在一起了,我就喜欢看打仗的电影,就听你的。 第一章 投笔从戎赴西域,匹夫有责报国忧(五) 甄城坐在电影院里,心思根本就没有在银幕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些想法总是在缠绕着他,他和石伶、魏欣静三者之间的关系,自己很难平衡。魏欣静和石伶水火不容,势不两立。她们都把对方视为自己潜在的“情敌”,之所以称之为“潜在”,就是因为甄城对于他们来说还称不上是“情”,甄城没有得到她们之间任何一个人的承诺,她们也可能没有一个人能够给甄城一个承诺,尽管她们很想发出这个信号,也想捷足先登,可是她们又都暂时无能为力,家庭、父母、世俗的偏见把她们紧紧的栓在了固有的轨道上。只有甄城自己知道,他是如何在她们两个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的,这个平衡点游离不定,为了这个点,甄城心力憔悴,绞尽了脑汁,即使这样,他依然达不到她们任何一个人的满意,他们之间应该说不上是“爱”,最多也就是喜欢,而就是这样的喜欢也一样是自私的,相对的“爱”也是自私的,没有爱的交情依然是自私的,只要是一个女人和另一个女人同时拥有或者喜欢同一个男人时,这种排他性绝对是显而易见的。甄城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他本来也可以从容的舍弃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或者说两个全都舍弃,舍弃的理由非常充分,不是我甄城不意,是你们自己人为的在我们之间设置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银河”障碍,既然我知道无法逾越,为什么还要自欺欺人的保持着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呢?其实这样对甄城是及其不公平的,甄城累、魏欣静累、石伶都累。 回到林场的时候,大部分宿舍的灯光已经熄灭。甄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魏欣静的房间,那里的灯光还亮着,有一个身影在窗户上不住的晃动,好像是有人在屋子里走动。 石伶也看到了魏欣静屋子里的灯光,她冲着甄城努了努嘴,伸了一下舌头,悄声的走进了自己的宿舍。 甄城宿舍一共住了三个人,那两个人前几天回家探亲了。打开宿舍的屋门,一股热气迎面扑来,甄城立刻感觉到了暖意融融。他很纳闷,一天没有回来,按理说屋子里的炉子早就应该熄灭了,是谁给点着了呢? 魏欣静推门走了进来。 甄城被她吓了一跳,问道,这么晚你还没有休息,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已经等了你好几个小时了,你没有看见你屋子里的炉子就是我给你点着的。哎,你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又和石伶压马路去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卿卿我我的。魏欣静的话语里不乏埋怨的口吻。 到底是怎么了?甄城问。 魏欣静说,今天征兵办公室找陈营长的人特别的多,差不多都是来走后门的。咱们知青也有好几个人跑去找了陈营长。大家都知道陈营长他们是汽车兵,可以学习一门技术,所以那些本来不想去当兵的人,也来凑热闹。我后来悄悄地问了陈营长,我们知青林场到底能不能让你去。 陈营长怎么说?甄城一下从床铺上蹦了起来,焦急的问道。 哼,他还能怎么说,他说,你给他的印象还不错,其他的二十多个知青条件也都不错,他一个人说话也不算数,还要听听其他几位接兵干部的意见。我看他的样子,好像心里已经有了确定的人选,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你。我也不敢多说话,否则我自己能不能走都会成为问题。 那怎么办呢?甄城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你这个人啊,遇事则迷。我倒是想了一个接近陈营长的办法。 什么办法啊? 魏欣静得意的笑着说,陈营长特别喜欢打篮球,据说他还是部队篮球队的呢。打篮球是你的特长啊,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上午咱们林场知青篮球队和接兵干部打一场篮球比赛,你好好的发挥发挥,说不定陈营长一下就会喜欢上你,怎么样? 太好啦。甄城高兴的大叫起来,他一下子拉住了魏欣静的手说,你想的太周到了,真的要感谢你啊。 魏欣静快速的把手从甄城的手里抽了出来,满脸绯红的说,你干嘛啊,这么失态。 甄城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好了,天气不早了,你也早一点休息吧,明天听我的安排就是了。 魏欣静走了以后,甄城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知道了下半夜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吃过早饭,石伶告诉甄城,她今天有事要去县里,就不去练习朗诵了。 甄城心里暗喜,心想,我正发愁一会魏欣静找我来我没有办法和石伶说呢,她一走就完事大吉了,老天真有眼。 石伶撇着嘴说,你们篮球队今天不是要和接兵的干部比赛吗,这还能缺的了你这个大主力吗?我知道这都是魏欣静安排的,你还别说,魏欣静还真有办法,难得为你想的这么周到。既然人家都能为你做这么多的事情,我更要为你着想啦。所以啊,今天给你放一天假,你就踏踏实实的打你的篮球去吧。我知道你这些日子和我在一起憋得难受,是应该给你一点自由了。 甄城连连地给她作揖,说,小燕,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石伶指着甄城的脑门得意的说,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视线里,所以你以后无论干什么都最好和我说实话。 我的好小燕,你太善解人意了,你真是我的贴心人,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行了,我不需要感谢,你只要理解我就行了。 甄城抓住石伶的手使劲的握了握说,你放心,我今天一定会好好地表现自己,绝对不会给你丢人。你去县里时候,骑车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得啦,假惺惺的,言不由衷。我既然答应给你放假,你就自由了,你不要担心我,我办完事就回来。 第一章 投笔从戎赴西域,匹夫有责报国忧(六) 石伶前脚走,甄城和魏欣静随后就召集着知青点喜欢打篮球的几个知青骑车到了旧县第一中学的操场,没有想到的是,陈营长已经带着几个军人在那里练习了。 到了篮球场,甄城立刻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一会儿中距离急停跳投,一会儿迈开大步三步上篮,一会儿左右腾挪快速运球,记分牌上的比分不断地变换着,很快知青们的比分就领先了很多。看到比分落后,陈营长显然是着了急,一把甩掉了外衣,亲自上了篮球场。几个解放军战士就如同在阴云中看到了曙光,不论谁得到球,都会想方设法的交给陈营长,陈营长不负众望,接连进了几个球。甄城指着陈营长对其他几个知青高声的喊道,截住他呀。看到陈营长依然是如入无人之境,甄城快速的回到了后卫的位置上,就在陈营长起跳要投篮的一瞬间,甄城一个大帽,把陈营长刚刚投出的球狠狠地盖了下来。 陈营长被这突如其来的盖帽惊呆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有人能够盖他的帽。当他看到是甄城“胆大妄为”的盖了他的帽之后,脸上露出了别人察觉不到的微笑。陈营长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看了一眼记分牌对甄城说,嗨,小王,我看今天的比赛就到此为止吧,我们还有事,打得不错,你们赢了。 看着陈营长远去的背影,站在篮球场旁边观看比赛的魏欣静很不理解的对甄城说,你逞什么能啊,就显了你了,本来我是想让你通过打篮球表现一下自己,也让陈营长高兴高兴,你可倒好,自己倒是很好的表现了,可是你别扫人家陈营长的兴啊。人家陈营长也是一个要面子的人,你当着大家的面愣是盖了人家一个大帽,谁的心里能高兴啊。你啊,让我说你什么好啊,好事也让你给办坏了。我看你怎么办吧。 看你说的,好像我又做错了什么。 你以为你还没有错啊。 嗨,魏欣静,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啊?甄城脖子一梗,牛脾气又上来了,他叉着腰说,我做错什么了,本来陈营长他们就是来打篮球的,我盖他的帽也是应该的,谁让他的技术不如我呢,打篮球比的就是技术,如果陈营长真的为我盖了他的帽不高兴的话,或者为了这个报复我的话,只能说明他没有涵养,不是真的懂得篮球。反正也这样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这几天,魏欣静的心情好一阵坏一阵。 半个月前,县征兵办公室把魏欣静从知青林场临时抽调上去,作为临时的工作人员,本来老场长是非常不愿意她去征兵办公室的,他对她说,你这里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你要是去了那里,这里的工作谁来做?可是魏欣静铁了心要去,她有她的打算。老场长拗不过他,也就答应了。临走的时候,她专门找甄城,想听一听他的意见,甄城很羡慕的说,这是好事啊,起码你可以暂时脱离林场,提前体验一下机关工作的环境,如果你的运气好,说不定征兵结束以后就把你留在县里了。 魏欣静说,我可没有留在县里的意思,你别给我乱下结论。 那你一定是另有所图。 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啊,我今年也想去参军。 真的?甄城高兴的叫了起来,他兴高采烈的说,我今年也要参军,你要是能去的话,我们就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了。而且我听说今年接兵部队要接走五名女兵呢。 唉,你不知道,其实我的父母根本不喜欢我去当兵,他们说,一个女孩子家,干什么不好,干嘛非要去当兵啊?我的母亲说的更直接,你都是快二十岁的人乐,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结婚生子了,再过一两年等到工作安定了,找一个好婆家,相夫教子,这是我们女人的本分。 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能回答什么?我什么都不能回答,我的父母我了解,如果我坚持要去当兵,他们很有可能会把我看起来,那样一来我当兵的希望就真的泡汤了,所以,我只能暂时来一个缓兵之计,先把他们稳住,利用我在征兵办公室的有利条件,悄悄地把当兵的手续办好,等到生米做成了熟饭,他们在阻碍我也就来不及了。 嘿,真有你的,高,实在是高。甄城伸出了大拇指,连连地称道。 魏欣静说,我真的感谢你理解我和支持我,可是我还是为你担心啊? 你什么意思,我不懂? 我是说你和石伶的关系怎么办? 我们当兵和石伶有什么关系啊?你是不是说如果他知道你也去当兵就会反对我当兵的? 呵呵。魏欣静不知可否的笑了笑说,这只不过是我的一个小小的担心,我想,如果真的为了你的前途,石伶应该不会反对你当兵的,即便是我们一起去当兵,她也没有任何的理由反对。事情明摆着,她马上就要远走高飞了,就要实现她的梦想了。可是你呢,如果你不去当兵,那么你只有留在广阔的天地继续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你和石伶之间的距离就会越来越大,你想一想,一个文艺工作者,一个万种瞩目的演员怎么可能下嫁给一个面对黄土背朝天,一身泥巴一身汗的农民呢?进一步来讲,如果你当了兵,在部队提了干部,那么你和石伶之间的距离也许还要缩小一些,那个时候,你到底能不能最终和石伶走到一起,那就要看你们的缘分了。我有一句忠告,不管你爱不爱听我也要说,其实不管你是不是当兵,从石伶参加文艺团体的那一刻,你们之间的关系也就宣告结束了,你真的不要对她再抱任何的幻想了,我绝不是危言耸听,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要你要看清形势,不要因为那一点可怜的所谓感情耽误了自己的前途。 魏欣静自己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对甄城讲述这些,如果甄城要是不理解的话,很有可能就会把这些话看作是拆散他和石伶的关系,她虽然本意是为了甄城,但也不能否认,这样做的确是冒了得罪甄城的风险,毕竟石伶是甄城的“对象”,毕竟人家两个人的关系更亲近。 甄城的表现和魏欣静所担心的大相径庭,他既没有过分的赞同她的观点,也没有明确的表示反对,只是不住的感谢魏欣静对于他的关心,唯一让魏欣静感到欣慰的是,甄城明确的表示了,无论如何今年也要想方设法的参军,他甚至暗示了如果能和魏欣静在一起,那是他最高兴的。 魏欣静心里的确喜欢甄城,在她看来,甄城有一点玩世不恭,甚至有一点调皮捣蛋,在别人的眼里这些原本都是缺点,可是在她的眼中这些缺点成为了一种不可多得的优点,她觉得,男人嘛,就是应该有着自己的个性,要就一番事业没有一股坚忍不拔的狠劲和独立的思维能力,是根本不可能的。她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唯唯诺诺,没有主见,随波逐流的小白脸、文弱书生。 第一章 投笔从戎赴西域,匹夫有责报国忧(七) 上高中的时候,魏欣静、甄城和石伶都是一个班的,那个时候魏欣静是班长。魏欣静在学校也是众人瞩目的大美女,她有着白皙的皮肤,那是一种白中透着粉红,粉红中又有一种隐隐约约的蛋清色的嫩白。都说一白遮百丑,天生的丽质加白皙,使得魏欣静更加妩媚动人。在大家的眼里,魏欣静美貌的外表与她的性格决然相反,她是一个不苟言笑的的,平日里脸上的表情历来都是冷冷的,那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几乎永远都是寒光四射,不怒自威。即使是这样,那些自负的男同学依旧还是前仆后继的想方设法接近她,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无所获。 有一次,学校组织综合运动会,不但要求各个班参加诸如篮球、田径等体育活动,还要进行文娱活动的比赛,必须是自编自演的节目,目的是要同学们全面发展,检验各班的综合能力。魏欣静是班长,是责无旁贷策划者和组织者,体育比赛她是胸有成竹,班里边很多男女同学都说学校运动队的,上场就可以拿分。唯一让她着急的是谁来写“剧本”,没有好的剧本就是有在好的演员,也是白搭。为此,魏欣静专门召开了几次班干部会,她期望有人能主动请缨,为班级解决燃眉之急,可是几天过去了,没有一个人敢于揽这个瓷器活,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甄城及时的把一个相声“剧本”和一个小话剧剧本同时送到了魏欣静的手中,魏欣静兴奋地差一点晕过去。她决然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一向自由散漫,和他一样目空一切、高傲自恋的甄城竟然能为她、为这个班集体解决燃眉之急,竟然有这么好的文笔。后来,在全校的会演中,甄城编写的相声和小话剧同时获得了学校比赛的一等奖,再后来,那个小话剧参加了县里的演出,也获得了一等奖和创作奖。魏欣静领导有方,获得了学校优秀班干部的荣誉称号,她的大幅照片还挂在了学校大门口的橱窗里。魏欣静深知这些成绩都离不开甄城,班里开总结会的时候,魏欣静当着全班同学和老师的面,竟然无所顾忌的紧紧地握住了甄城的手。当时全班所有的男同学一片哗然,在大家的记忆里,魏欣静这可是第一次主动的把自己的小手交到一个男同学的手里,这个甄城简直太幸福了,嫉妒的那些男同学眼睛都要出血。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甄城的身影在魏欣静的心目中骤然高大起来,他就如同是一场春雨,浇灌在魏欣静的心中,少女久久压抑的情欲胚芽破土而出。 很多事情都是如此,有得必有失。 一场高水平的演出,让魏欣静获得了不小的荣誉,也让她和甄城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她甚至已经在悄悄地酝酿着下一步如何“征服”甄城的计划。 可是还没有等到魏欣静的计划实施,她敏锐的发现,甄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的和石伶“对上相”了。后来她才恍然大悟,就是因为甄城和石伶一起参加了那个小话剧的演出,就是在那个时候,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好上了。石伶完完全全的打破了魏欣静潜心编制的计划,她心中愤愤不平,难以接受这个现实,她恨石伶“勾引”了甄城,更狠自己下手太慢,完全是让石伶钻了空子,她所得到的那一点荣誉和这个情感的损失比起来,简直太微不足道了,她的肠子都要悔青了,真的不应该让石伶参加什么话剧演出。 从那以后,在魏欣静的心目中,石伶就是实实在在的情敌。 魏欣静被借调到县征兵办公室以后,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如何帮助甄城能够参军。因为部队今年破天荒的要接走五个女兵,她本来是不想去参军的,父母明确的表示反对,而且告诉她,已经在市里给她找了一个对象,这个对象的爸爸在市里主管人事安排的,人家看了魏欣静的照片非常的满意,只要魏欣静答应了和那个对象相处,人家就可以考虑把她的户口从知青点弄到市里来,如果结了婚,他们立刻就可以把她安排到市里的任何一个单位工作。这个诱惑对于魏欣静的父母太大了,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其实魏欣静面对着这种几乎是无法抗拒的诱惑,也不是不为所动,如果那个对象不是长得像一个不开窍的呆瓜,如果他不是五短的身材,她也许会认真的考虑这样。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甄城和林场的三十多名男青年一起报名参军了,她为此专门找了甄城一次,当面询问他是否真的想去当兵,得到的回答是肯定的。这一下,魏欣静心中又燃起了希望的火焰,她知道,那个石伶自从参加了小话剧演出之后,意外的被省里的话剧团看中,特邀她去参加话剧团的招生考试,种种迹象表明,这个石伶极有可能被话剧团选中。 魏欣静似乎看到了一丝曙光,在与石伶争夺甄城的竞争中有力的天平正在向她的这一方倾斜,这对于他来说,真的是一个鼓舞,她想,不管父母是否反对,不管是否可以调回市里,不管那个对象的条件多么具有诱惑力,也不管是否要去遥远的大西北当兵,只要甄城也能和她一起参军,那么她一切都能舍弃。 甄城自己一点都没有意识到,魏欣静这样不遗余力的为他参军的事情跑前跑后有这样深层的目的。他只是感激魏欣静对他的照顾,庆幸自己遇到了一位心痛自己,理解自己的好班长。他知道他和她年龄一样大,但是对于她的成熟和干练,甄城绝对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事事都能感受到魏欣静带给他的关心和温暖,在他的内心世界,魏欣静就是他的姐姐。 魏欣静这些日子心情一直无法平静。自从篮球比赛以后,陈营长就再也没有露过面,魏欣静询问了接兵部队的张医生,张医生告诉她,陈营长下到各个村里去家访了。 魏欣静问道,那么多的新兵,陈营长亲自去家访,怎么可能跑得过来? 这你就不懂了,我们陈营长是一个干实事的好领导。张医生表现出对于陈营长的崇敬,他说,我们从部队来的时候,部队首长和陈营长专门制定了接兵计划,他们认为,我们国家形势一片大好,而军队大好的重要标志就是军队的正规化和现代化建设已经提到了议事日程上来,现在我们部队战士的整体素质比较差,主要是文化水平低,有很多农村兵还都是文盲,这对于部队的训练和现代化建设造成了很大的影响,特别是我们汽车部队,主要是机械为主,运输为主,也是需要一定文化水平和技术水准的,如果要想提高我们汽车部队的整体水平,首先就要提高战士们的文化水平,这就需要从每一个个体入手。作为内部掌握的标准,陈营长制定了几个优先。具有高中毕业水平的青年优先录取;知青优先录取;有一定业余爱好的,比如体育、文娱特长的优先录取。你想啊,陈营长已经信誓旦旦的对部队首长立下了军令状,一定带回去一只领导满意,素质过硬,文化水平比较高的新兵队伍,你说他不亲自下到各个村子里,不亲眼见到那些适龄青年,不掌握第一手资料,他怎么能放下心呢? 八 第一章 投笔从戎赴西域,匹夫有责报国忧(八) 这几天,甄城心里一直是忐忑不安。 自从上一次石伶请假离开林场以后,甄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她好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甄城曾经去问过老场长,老场长奇怪的问道,哎,你问我石伶哪里去了,你是她的“对象”,你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怎么可能知道,你要是不来找我,我还要去找你问问呢。 甄城不解的问,石伶难道没有和您请假吗? 嗨。老场长无奈的说,你们这些年轻人说话有什么谱,她走的时候和我说只请一天假,好像是去省会她的什么舅舅家看看,眼下她已经走了快一周了,一点消息也没有。眼下社会上这么混乱,我还真的挺担心的。小王啊,我一直认为小刘是去省里参加话剧团的考试了,所以也没有在意。你这一问我,我倒是觉得问题有一点严重了。你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你也要赶快想办法找一找她,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们都不好交代。 甄城又焦急的问,那咱们林场没有和她们家联系一下吗? 老场长生气的说,你给我装什么糊涂。到今天为止,我们一直认为石伶是去省话剧团参加考试了,人家考试,我们和人家联系什么?告诉你吧小伙子,以我的观察和经验,这个石伶不管是考得上考不上话剧团,肯定是不会再回来了,谁愿意真的在这里扎根一辈子啊? 甄城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他觉得老场长分析的很对,石伶真的会一去不复返了。可是,他又觉得不对,原来石伶对他说过,等到她去省里参加考试的时候,一定要甄城陪着她去,她说,有了甄城的陪伴,她的心里就有底,成功的几率就会增加一半。甄城也已经承诺过,他一定会陪着她到省会的。难道她中途变卦了,难道她想借此机会甩掉自己?可是这些都不成立啊? 从老场长那里没有得到任何消息,甄城心事重重。尽管直觉告诉他,石伶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她一定会回来找他的。可是他也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的一个自我安慰。其实自打石伶决定报考省话剧团的那一天起,甄城就已经做好了发生各种情况的心理准备,他知道,一旦石伶真的考取了话剧团,他们之间就一切都结束了。只不过,他还是心存一丝侥幸心理,万一石伶要是考不上呢,他们还是可以继续交往。现在种种迹象看来,不管石伶是不是能考得上话剧院,他和她之间的关系已经名存实亡了。想到这些,他心里真的很难受,很别扭,委屈的总想找一个人好好地倾诉倾诉。 甄城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怎么也坐不住,于是骑着自行车又来到了征兵办公室。屋子里只有石伶一个人看家。看到甄城来了,魏欣静显得特别的兴奋。她说,你来的正好,要不然我也会去找你? 有事吗?甄城心事重重的问。 你看你,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魏欣静拉过一把椅子让甄城坐下,继续说,我知道你还在为石伶着急,依我看,你大可不必。我早就和你说过,石伶不可能真的失踪,她省里有很多的亲戚,据说还有大官,她不是报考话剧团就是参加工作了。如果她喜欢你的话,必然会回来找你的,这么多天都过去了,你为他着急上火的,人家想你吗?你该开窍了。 其实魏欣静根本就不相信石伶真的会失踪,光天化日之下,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说失踪就失踪呢?肯定是借着报考话剧团的机会,跑回家了,就算是考不上话剧团,她可不会再回到林场了。对于石伶的不辞而别,魏欣静感到很高兴,毕竟石伶暂时离开了甄城的视线,这无形中给了她更多的接近甄城的机会,如果在甄城穿上军装踏上西去的列车之前,石伶依旧没有露面的话,那真的说明,她确实是考上了省话剧团,她和甄城再也没有机会在一起了,这也许就是意味着他们之间关系的终结。从这个意义上讲,她必须要参军。 甄城想,魏欣静和老场长分析的如出一辙,看来还是旁观者清,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自己在胡思乱想那就真的太傻了。他对魏欣静说,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其实我也不完全是为了她。她都不想我,我何必要去想他呢,我主要还是担心能不能参军。 这就对了,我看你也没有必要整天为了她折磨自己,男子汉大丈夫,还是应该与前途为重。嗨,你看我,经顾的和你说石伶的事了,差一点把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不会是我被批准参军了吧?甄城自嘲的说。 你听我说啊。魏欣静笑着说,昨天张医生告诉我,最近陈营长专门给胜军区打了一个报告,要求增加知青参军的名额,省军区对于陈营长的报告非常的支持,他们也认为提高部队的综合素质,必须首先从兵源入手。所以,很快就批复了我们的报告,给我们林场增加了两个名额,你说这是不是好消息。 甄城高兴的说,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不过要在二十几个人中间选中六个人,我心里还是没有底,你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嗯,你让我想一想啊。魏欣静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现在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而且再过几天就要确定最后的人选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多和陈营长接触,让他更多的了解你,加深对你的印象,这也许是最好的办法了。可是陈营长根本就不在这里,我就是想见也见不到啊。甄城失望的说。 你别着急,张医生昨天和我说过,这几天陈营长都在长阳公社那几个村家访,那里距县城只有十几里路。我看这样吧,我陪着你一起去长阳公社,张医生说天气冷陈营长的老寒腿总是疼,我们顺便给陈营长带两瓶本地特产的老白干,既驱寒还解馋,陈营长一定会高兴死了。你看怎么样?魏欣静得意的看着甄城说。 好主意,还是你想的周全。可是我们哪里去弄老白干啊? 这你不要担心,人家陈营长魏欣静已经预备好了,就放在办公室的柜子里,张医生说,他也是为自己预备方便的时候喝的,没有想到,这一下乡就是一个多礼拜,我们给他带过去不是正好吗? 第一章 投笔从戎赴西域,匹夫有责报国忧(九) 外面的天气特别的好,几乎没有一丝风,初冬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看到这样好的天气,甄城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几天来窝在心里的憋屈一扫而光。 出了县城,就没有了柏油路,通往长阳公社的也是一条仅有六七米宽的土路。这条土路很少有人维护,路面到处都是大小不一的土坑还有马车长期行走碾压出来的深深的车辙。甄城就像是一个艺术娴熟的杂技演员,骑着自行车轻巧自如的躲闪着马路上的土坑。魏欣静坐在自行车后面,随着自行车的摇摆摇晃着,嘴里咯咯的笑个不停,那是一种发自于内心的笑,是毫不掩饰的笑。 魏欣静,你笑什么啊,像个下蛋的母鸡似地?甄城又恢复了往日喜欢开玩笑的习惯。 魏欣静伸出手狠狠地拍在了甄城的肩膀上,依旧是笑着说,讨厌,你干嘛把我比作是母鸡啊,我要是母鸡你是什么啊,难道你是公鸡吗? 嘿,我要是公鸡的话,你不是吃亏了?甄城好像是占了一个很大的便宜,得意的大笑着。 好啊,讨厌的甄城,你占我的便宜,看我怎么收拾你。魏欣静把手伸进甄城的胳肢窝,使劲的抓挠着。 忽然,背后传来了几声急促的喇叭声,随着一阵突突声,一架手扶拖拉机快速的疾驶而来,手扶拖拉机上坐着几个农村模样的青年,其中还有一位身穿军装的解放军战士,他们随着手扶拖拉机的颠簸,剧烈的左右摇晃着。一股尘土在手扶拖拉机的后面弥漫开来,甄城连连地啐了几口,狠狠地骂道,他妈的,你要疯啊,跑这么快干嘛,小心一会儿掉进了沟里。 甄城的话音还没有落,手扶拖拉机突然一个及转向,吼叫撞到了路边的一棵碗口粗的大柳树上,随即又被柳树弹了出去,一个跟头摔下了两米多深的马路边沟。立刻传来了几声惊呼和惨叫,坐在手扶拖拉机上的人们,随着手扶拖拉机的翻车被甩了出去。 不好,出事了。甄城大叫一声,不顾一切的来了一个急刹车,迅速跳下自行车,魏欣静没有一点思想准备,被狠狠地摔在了马路上,她手里提着的两瓶老白干酒也被摔得粉碎,酒瓶子的碎片和瓶子里的白酒洒落了一地。 手扶拖拉机底朝天翻倒在马路沟底,刚才坐在手扶拖拉机上的解放军战士趴在下面,他的一条腿被手扶拖拉机紧紧地压住。手扶拖拉机的驾驶员头上流着血,痴呆呆的看着拖拉机,不知所措。甄城快步跑到了拖拉机的前面,他们双手拽住拖拉机的底边,弯下身子要把拖拉机抬起来。 甄城的力气根本不足以抬起手扶拖拉机,拖拉机只是被稍微的移动了一下,解放军痛苦的呻吟着。 你们他妈的是死人啊,没有看见有人被压住了吗?还不赶快过来帮忙啊。甄城冲着惊魂未定的驾驶员和站在马路边上的几个年轻人狂吼着。 几个年轻人如梦初醒,赶快跑过来七手八脚的抬起了手扶拖拉机,把解放军战士抬了出来。 魏欣静看到鲜血已经把解放军战士的裤腿浸湿了,她不由得惊叫起来,快看啊,解放军战士的腿在流血。 你别嚷嚷了,我都看到了。甄城紧皱着眉头说。 那我们要赶紧采取一下紧急措施,否则解放军战士失血过多会危及生命的。 你有办法吗?甄城问。 魏欣静没有说话,他快速的跑到路边捡回来几根比较粗的枯树枝,再用刚才打碎的酒瓶子碎玻璃把解放军使用的挎包带给割断了,然后对甄城说,你们快点过来帮忙。 几个人按照魏欣静的吩咐,把枯树枝摆放在解放军战士受伤的腿的两侧,随后再用挎包带绑牢,把解放军战士受伤的腿牢牢地固定住。 嘿,没有想到,你还真有办法,什么时候学的啊?甄城赞叹的说。 你忘记啦,我们上高中学军的时候,解放军教过我们很多急救和自救的办法,我就是那时候学的。 你真有心,看来真的是艺不压身,学会什么都有用。 你先不要说这些了,只把解放军战士的腿固定住还不行,应该想办法立刻送到县医院, 否则血流过多,人会很危险的。魏欣静急的几乎要哭出声来。 你说得有道理,不要着急,我想想看。 甄城一抬头,看见一辆马车正好走了过来,他高兴的对魏欣静说,哈,这下我可有办法了。说着话,他立刻跑到了马路中央,伸手去拦马车。坐在车辕上的马车把式看到有人拦车,提着鞭子从车上跳下来,横眉立目的指着甄城怒气冲冲的骂道,你想找死啊?拦我的马车干什么? 对不起啊。甄城强带着微笑,指着马路边上躺着的解放军战士说,这位解放军战士刚才受了伤,可能是腿被压断了,伤势很危险,现在要赶紧送医院抢救,我们想借用您的马车给送一下。 马车把式斜愣着眼看了一眼解放军战士,很不情愿的说,我还有急事,不能给你们送人,你们还是找别人吧。 魏欣静拉着马车把式的胳膊说,同志,求求你了,你看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根本没有其他的马车,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谁他妈的是你的同志。马车把式不耐烦的说,嘴里竟然吐出了脏字。我说不行就不行,你们赶紧让开。马车把式说着话扬起手里的鞭子就要走。 你不能走。甄城一把拽住了马车把式扬起的鞭子。 嗨,你想干嘛?我还非走不行。 我让你走。甄城怒吼一声,还没有等马车把式明白过来,他的拳头已经狠狠地落在了马车把式的脸上,紧跟着又是一脚踢在了马车把式的腿上,马车把式没有任何的防备,一个跟头摔在了地上。 甄城拿着抢过来的马车鞭子对刚才乘坐手扶拖拉机的人说,你们谁会赶大车? 我们都会。几个小伙子异口同声的回答。 好,现在都听我的指挥,把解放军战士抬到马车上,立刻送到县医院。 第一章 投笔从戎赴西域.匹夫有责报国忧(十) 看到解放军战士被送进了手术室,甄城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魏欣静可能是连累带吓,靠在长条椅子上紧闭着眼睛。 甄城脱下魏欣静身上的外衣,轻轻地盖在魏欣静的身上,然后坐在了魏欣静的身边。他的屁股还没有坐稳,一个带着一个大口罩的女护士走过来大声的问道,谁和这位解放军战士是一起的? 甄城这才想起来,他还不知道这位被他送来的解放军战士是谁。他四下里看了一眼,那几个和解放军一起搭乘手扶拖拉机的年轻人都已经不见了踪影,甄城生气的骂道,他妈的,这些兔崽子,跑得到快。 魏欣静也被女护士的喊声惊醒,她看见自己身上披着甄城的外衣,赶快起身把外衣递给了甄城,她深情的说,你赶快把衣服穿上,这里这么冷,你要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感冒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没有事,我看你睡着了,怕你冻着。 嗨,到底谁是和这位解放军战士一起来的啊?女护士显然是不耐烦了,扯着嗓子大声的喊着。 对不起,我就是刚才送这位解放军战士来的。甄城嘴里答应着,起身走到了女护士的身边。 女护士翻了翻白眼珠,很不高兴的问,你这个人也真是的,我喊了半天,你怎么不答应啊。赶快过来办个签字手续,马上要给这位解放军动手术了。 对不起,我们也不知道这位解放军到底是谁,我们和他不是一起的,刚才听那几个人叫他李排长。魏欣静赶快解释道。 这我不管,反正人是你们送来的,我只能是找你们。对了,我告诉你们,你们说的这位李排长失血过多,马上还要输血,医院没有血库,你们赶快想办法寻找血源吧,否则没有办法动手术。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们医院没有血库,这还叫做医院吗,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甄城被女护士的一番话激起了火,他瞪着眼睛质问着女护士。 哎,你这个同志怎么骂人呢?有什么事,你去和我们主任说去,我只是传达主任的指示,而且这也是我们医院的规矩。 什么狗屁规矩,你知道不知道你们救助的是解放军? 我当然知道啊。女护士撇着嘴说,我不但知道他是解放军,还知道他是接兵的解放军,可是不管是谁,我们血库里没有血液,这谁也没有办法。反正我已经和你说清楚了,如果没有血液就无法动手术,你赶快想办法吧。 操,这是什么医院,一点救死扶伤的精神都没有,不行,我要去找他们的领导。甄城在手术室外大声的喊叫着。手术室的门忽然打开了,一个带着白帽子,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他对甄城说,小同志,刚才我们的护士和你说的都是医院的实际情况,现在凡是动手术的病人都是自找血液来源,这个解放军同志血液缺的不是很多,估计有20就差不多了,也就是说,有一个人输血就完全可以了。如果你没有办法的话,我们医院可以帮助你联系接兵部队,让他们想想办法,但是那样一来就要耽误很多时间,对于病人不利。 医生,您不要说了,您看看我行不行。甄城挺直了身板,随意的耸了耸肩膀,显示着自己身体的强壮。 嗯,还可以。医生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说,不过要先化验一下血型,如果你和解放军,对了应该叫做李排长血型匹配的话,就没有问题了。 半个小时以后,甄城身上20的新鲜血液缓缓的流入了李排长的体内,手术顺利的进行。 输过血加之劳累,甄城感到身体软软的,脑子一阵阵的眩晕,不由自主的歪倒在医院走廊里的长条椅子上。魏欣静看到甄城脸色苍白,没有一丝的血色,着急的问道,甄城,你觉得怎么样,我说不让你输血,你非要输血,你看现在身体吃不消了吧。 没有事,我只是有一点累。甄城强壮笑容说,这点血不算什么,就是再输20也不在话下。 怎么这么巧合呢,你的血型和李排长的居然一样,看来你是这位李排长的大贵人,就不知道我以后能不能遇见这样的贵人了。魏欣静看到甄城没有什么事了,开起了玩笑。 你瞎说什么呢,这样的事情最好永远也不要遇到。、那要是万一遇到了呢?魏欣静歪着头问。 嗯,万一要是遇到了,我肯定是你的贵人,这可不是下跪的人啊。 去你的,谁让你下跪啊。 这时候,陈营长带着几个解放军战士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看到魏欣静和甄城,陈营长着急的问道,你们两个都在啊,李排长怎么样了? 魏欣静高兴的说,哎呀,陈营长,你们可来了,我和甄城都要急死了。 别着急,慢慢说。陈营长虽然已经是心急如火,可是还在不住的安慰着魏欣静, 魏欣静简单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如实的告诉了陈营长,陈营长一边听,一边不住的点着头,脸上的表情也随着魏欣静的叙述而在不断的变化着。当听到魏欣静说,是甄城和别人打了一架才找了一辆大马车把李排长及时的送到了医院,而且甄城还为李排长输了20的血的时候,李排长激动地握住了甄城的手,他真诚的说,小王啊,我代表所有接兵的军人要好好的感谢你啊,你为我们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甄城受宠若惊饿说,陈营长,你千万不要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小王啊,这五十元钱你拿着,就算是我们部队给你的一点营养补偿吧。陈营长从衣兜里掏出钱,硬要塞给甄城。 第一章 投笔从戎赴西域,匹夫有责报国忧(十一) 这可不行,这个钱我不能要。甄城极力的推托着。 拿着,这是命令。陈营长绷着脸威严的说,这五十元钱算什么,再多的钱也买不来你对于解放军的热爱,如果没有你的鲜血,也许李排长的一条腿就要残废,严重的甚至要威胁生命安全,别说是五十元钱了,就是伍佰元、五千元、五万元都不多。 魏欣静小声的劝着甄城说,你就收下吧,要不然陈营长要不高兴了。 陈营长似乎听到了魏欣静的话,他指点着魏欣静说,对了,魏欣静说得对,你要是不收下这个钱,我真的要生气了。 甄城想了想说,陈营长,我们和魏欣静不小心,把您的两瓶子老白干酒给摔碎了,这五十元钱还是给您买酒喝吧? 是吗?陈营长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说,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说得好,损坏东西要赔偿,你们既然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我的上好的老白干酒给摔坏了,理应赔偿。不过,今天先给你们记着,到了时候,一定要赔我,哈哈。 回到林场的第二天上午,十几个壮小伙子骑着自行车来到了林场,他们进了林场的院子就吵吵着要找甄城。 陈晨看到情况不妙,让甄城躲在屋子里先不要出来,他带着所有的知青把那些人紧紧地围了起来。 老场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走进人群对那些人问道,你们找甄城干什么? 干什么?为首的一个人说,你们林场的甄城昨天抢劫了我们村子的一辆大马车,而且还把我们的车把式给打坏了,我们来和他讨个公道的。 你怎么知道甄城就是我们林场的呢?老场长不紧不慢的问。 你别护着你们的人,那个甄城还算是一条汉子,他当时亲口告诉我们那个车把式,他就是林场的,有什么事情他担着,怎么着,到了这个时候,不认账啦? 哦,就算甄城是我们林场的,那么甄城打的人是一个什么人呢?他为什么要打人呢?他现在又在哪里呢?老场长接连的发问。 告诉你,老家伙,你给我装糊涂。那么我就告诉你,你们的甄城打的人是我们村大队书记的儿子;他打他的原因是因为我们书记的儿子不让他抢夺马车;你是领导,你应该比我清楚,甄城的这种行为,说的轻一点叫做打击革命领导子女,是百分之百的耍流氓,说的重一点,这是破坏文化大革命,扰乱社会秩序的行为。 呵,先不要带大帽子。我想问问你,你们是那个村的,你们的大队书记叫什么? 哼,告诉你,你给我听好了,我们是寨南公社留淀大队的,我们的书记叫做刘老坏。啊,你们的书记叫做刘老坏?老场长听到这个名字着实吃了一惊。 对啊,难道你认识我们书记?为首的那个人说,他回过头来叫道,嗨,二愣子,你躲在人群后面干嘛?赶快过来,让甄城他们领导看看你的伤势。 看到那个叫做二愣子的年轻人走过来,老场长惊讶的长大了嘴巴,他指着二愣子说,我还真的没有猜错,那个挨打的人果然是你,我问你,是甄城把你给打了吗? 舅舅,是甄城给我打的,你看我的鼻子还肿着呢?二愣子委屈的指着自己的鼻子说。 哦,原来您就是二愣子的舅舅啊,我说的二愣子怎么不敢见您呢。这可巧了,您是甄城的领导,被打的是您外甥,一个人担着两头,你这一碗水可要端平了。那个领头的人阴阳怪气的说。 老场长轻描淡写的说,这个不需要你来操心,这是我们自家的事情,我们自己会处理。 那不行,我们见不到甄城,就不走。 二愣子,你个小兔崽子,赶快把这些人都给我带走,要不然我和你没完。老场长指着二愣子愤恨的骂道。 嘿,我们今天不能白来,你们要如何处置甄城,如何赔偿二愣子,到现在还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呢。再说了,就是这样两手空空的回去,我们无法和刘书记交代。还是那个领头的人拦住了老场长,不依不饶叫喊着。 嘿,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们这是我们林场,你们别在这里耍横撒野,要想打架没有你们的好处。陈晨毫不客气的指着那个带头的人说。 怎么着,吓唬我们?那个领头人一点也不在乎的说,都说你们知青打架厉害,我还就不信了。 打丫的,知青中有人喊道,有几个知青手里拿着镐把逐渐的围拢过来,还有几个女知青也在后面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老场长看着苗头不对,对陈晨严厉的说道,陈晨,你想干什么,你还嫌事情不够乱吗?赶快把咱们知青都给我带回到各自的宿舍里去,谁也不许在这儿离瞎掺合,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 回过头来,老场长又很不客气的对那个领头人说,我告诉你,二楞是我的外甥,我是他的亲舅舅,这是我们家的事情。你回去就告诉你们的刘书记,如果处理甄城是我的事,我们也一定会妥善的处理这件打人的事情的,你们赶快给我离开这里,如果你们再在这里捣乱,我可要给县公安局打电话了,告诉你们在知青点捣乱。哼,故意在知青点捣乱是什么罪过,你们应该知道吧? 第一章 投笔从戎赴西域,匹夫有责报国忧(十二) 好好好,既然您已经说了这个话了,那我们回去就好交代了。不过我告诉你啊,你们林场的那个甄城,你们一定要好好的修理修理他,据说这小子挺混的,能打架,出黑手,请你转告他,不要让我们再看见他。 甄城在屋子里把这一切都看的一清二楚,看到那个领头的猖狂劲儿,甄城几次都要冲出屋子。陈晨死死地拉住他说,你别逞能了,你没有看见人家有多少人,你这个身体,刚刚抽完血,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你出去还不是白给啊。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有老场长在外面支应着,我们就装一回怂。 甄城说,你呀,一直就是这么窝囊,别看他们人多,那都是一群乌合之众,没有什么可怕的,只要按住一个人往死里揍,别的人都得傻眼,这种阵势我见得多了。 陈晨一点也不着急,他纹丝不动的站在屋子门前,任凭甄城怎么说,也绝不让他出去。他说,刚才我听到他们说了,那个被打的二愣子是咱们老厂长的亲外甥,还是刘庄大队的书记,据说那个小子今年也报名参军了呢。你看啊,你把人家打了,人家的父亲是大队书记,你参军还要咱们林场推荐,如果把这些因素综合起来考虑,你不觉得你参军会有很大的阻力吗? 嗯,你说的还是有一定的道理。陈晨的一番话让甄城立刻陷入了深思,他想,是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些呢,别的其实他都不怕,那些人说报复的话都是给自己壮胆的,真要是打架的话,他甄城一个人可以对付三俩的没有问题。他最想不到的是那个被他打的大车把式,也是就是那个二楞,居然是老场长的亲外甥,老场长刚才说要妥善饿处理这件事,不知道他究竟能怎么处理,反正这件事不能就这样过去了。甄城越想越烦,他对陈晨说,你去忙把,我想睡一会儿。 陈晨说,好吧,你好好的休息一下,下午没有什么事,我去县里看看,听说这几天就要发布新兵入伍的光荣榜了,我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哎,对了。甄城想起了什么。他叫住了陈晨,然后拿出五元钱递给了他说,你去县里的供销社买两瓶粮食酒,然后送到征兵办公室去,你直接交给魏欣静就行了。 买酒干什么?陈晨不解的问。 让你买你就去买就是了,瞎问什么?这也是给你一个见魏欣静的机会,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吗?甄城冲着陈晨做了一个鬼脸。 是是,多谢老哥还想着我,我立刻就去。 见到陈晨提着两瓶酒,魏欣静觉得很奇怪,她问道,陈晨,你这是干什么? 陈晨说,这是甄城让我买的,他说给了你就知道了。 哦,对对。魏欣静立刻明白了这两瓶酒是甄城赔付给陈营长的。行,你把酒给我,回去告诉甄城,酒我收到了。 陈晨答应着,脚底下没有走的意思。 哎,你还有事吗?魏欣静问。 陈晨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纱巾,支支吾吾的说,我给你买了一条红纱巾,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魏欣静吃惊的看着他,一脸疑惑的说,你干嘛给我买纱巾?我不需要。 我没有别的意思,现在冬天天气寒冷,你每天都要出去,有一条纱巾可以遮遮风。 哈哈,有意思。魏欣静大笑了起来。她说,你呀,你的心意我领了,你想的什么我也知道,不过我还是不能要这条纱巾。你还是拿回去吧。对了,回去告诉甄城,这一两天就要发入伍通知书了,你们哪里都不要去了。 陈晨满脸的失望,他傻愣愣的看着魏欣静,一句话也不说,突然转身跑了出去。魏欣静在后面喊道,嗨,把你的纱巾拿走。 魏欣静是在第一时间知道被批准入伍的新兵名单的。 那一天晚上征兵办公室召开全体人员会议,确定最终新兵入伍人员。参加征兵工作的地方武装部、县医院、地方各级政府的主管干部以及接兵部队的主要领导和军医都参加会议,老场长作为林场的主要领导也应邀参加了会议。魏欣静是征兵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也是会议的记录员,她也自然而然的少不了她。 会议开始进行的还是比较顺利,由于接兵干部配合地方干部已经在下面做了大量的工作,事先对于最终确定新兵人选有了比较统一的认识,今天开会其实也就是最终确认一下。可是越是到了后面,会议气氛逐渐的紧张起来。几个公社的武装部长都在利用最后的机会,都想利用最后的几个机动的名额,力图把各自有关系的新兵推荐进来。 开始,陈营长还是比较耐心的听着大家的发言,他几乎是一句话也不说,默默的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 魏欣静一直在偷偷地观看陈营长,她心里在想,林场由于单位比较小,兵源也不多,被放在了最后,不知道林场到底是四个名额呢,还是像大家所传闻的那样有六个名额,如果有六个名额的话,甄城的机会就多了很多,她真的害怕甄城落选。 第一章 投笔从戎赴西域,匹夫有责报国忧(十三) 这几天甄城失魂落魄的样子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里,魏欣静每见到甄城都要耐心的安慰他,不要着急,我觉得你肯定没有问题,你自己根本就不能丧失信心。魏欣静还会更耐心的给甄城做各种结果的分析,她说,你的个人条件不比任何人差,你的家庭出身没有问题,你的政审都是清白的,而且你还有别人所不具备的特长,你的优势是明显的,如果不让你参军,老天都不容。你唯一的不足,就是平时在林场有一点散漫,也许有些人会对你有看法,可这根本就不算什么啊?再说了,你还救了李排长,为他输了血,尽管因为打人你也受到了老场长的批评,可是还是功大于过啊。要我看,他们都是瞎了眼,亏了心,在那种情况下,你要是不采取极端的手段,肯定要耽误救治李排长的时间,说不定还会有生命危险呢。依我看,你不但不应该受到批评,绝对应该受到表扬。哼,那个陈营长也是,对你干了这么一个大好事,竟然不闻不问。 是啊,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一天入伍通知书不到手,我的心里一天不踏实。甄城依然还是忧心忡忡,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还假装幽默的说,说不定那个陈营长会因为我们把他的两瓶子老白干酒打碎了而记恨我呢。 魏欣静安慰道,你就在林场安心的等我的消息吧,一旦有了准确的消息,我会立刻告诉你。 甄城仰天长叹道,唉,也只有如此了,人算不如天算啊。 会议最后的时间是讨论关于知青林场的新兵名单,首先是张医生介绍了林场所有合格青年的名单和基本情况,他特别提示了其中的十个人作为候选人。甄城也在其中。 当听到有甄城的名字时候,地方武装部的贾参谋打断了张医生的发言,他问道,你们所说的那个甄城是不是就是前些日子打人还抢大马车的那个小流氓? 张医生很反感的回答,是那个甄城没有错,不过我要更正一下,这个甄城既没有抢大马车,也不是什么小流氓,我想你们可能对于事情的真相了解的还不是很准确。 哼,不管怎么说,他打人总是不对的吧。贾参谋还在强词夺理。 是的,他打人是不对,但是他为什么打人,你知道吗?张医生的眼睛几乎是在直视着那个贾参谋,他显然已经很气愤了。 贾参谋说的很对,像甄城这样的小流氓,怎么可以送到部队上去呢?我们地方要为输送兵员的质量负责,要为解放军负责,不能因为一只耗子坏了一锅汤。长阳公社的武装部长也在这个时候敲起了锣边。 啪。陈营长的手掌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他甩掉身上的皮大衣,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所有在场的人都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陈营长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调整激动的心情,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他说,我们这一次到贵县接兵,受到了地方政府和武装部以及老百姓的大力支持,我表示真诚的感谢。不过今天还不是答谢的时候,既然刚才贾参谋好那位公社武装部的同志提到了甄城,而且措辞还很激烈,帽子也不小,我作为知情人,不得不站起来说几句。 旧县主管征兵工作的潘副县长客气的招呼陈营长坐下说,陈营长说,不必了,我还是站着说吧。 陈营长把甄城为什么要打那个二愣子,为什么要抢大马车,他是如何救住了李排长,如何把李排长及时的送到了医院,又如何义务的为李排长奉献了20鲜血。陈营长动情的说,不要小看甄城说的这种行为,我说一句不应该说的话,我们在座的人,如果遇到了类似于甄城所遇到的这种情况,哪一个人能够做到甄城所做的这样?哪一个人能够无私的为一个素不相识的解放军战士鲜血,恐怕没有一个人会这样做。不错,他是打了人,但是这个打人换来的是一个人的一条腿甚至是一条生命,要我说,这样的打人没有错。据我所知,那个被打的人,今年也是适龄青年,也在我们刚才讨论的新兵人员之列,我到要问问了,这样一个见死不救,自私自利的人,够当兵的资格吗? 潘副县长起身走了过来,他微笑着请陈营长坐下说,然后立刻变得异常严肃的问道,刚才陈营长书的这些事情,你们在座的有哪一位知道? 大家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回答。 荒唐,失职,官僚,无耻。潘副县长气愤的喊道。如果陈营长说的事情属实的话,那么这个甄城就是一个真正的见义勇为,助人为乐的英雄,这么好的宣传题材,这么优秀的青年,这么动人的事迹,就发生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我们这些人居然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也就罢了,谁让我们的工作不尽职呢。可是你们怎么可以任意的颠倒黑白,指鹿为马,我到想问一问,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潘副县长一眼就看见了林场的老场长,他稍微的缓和了一下口气问道,老场长,这个甄城是不是你们林场的知青啊? 老场长赶快站了起来说,是的,他就是我们林场的知青。 嗯,潘副县长点了点头问道,那么你一定了解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一定非常的了解这个甄城了? 对对,我都了解。老场长说。 潘副县长说,看来在这里,你最有发言权,你就把甄城的情况给大家介绍一下吧。 很快老场长就把他知道情况原原本本的述说了一遍,最后他说,这个甄城的确做了一件非常伟大的事情,我为我们林场培养出这样的优秀知青感到骄傲,他不但是我们林场的骄傲,也是我们县的骄傲。这样的好苗子送到部队,一定会练成一块好钢,我们林场党支部坚决报送甄城应征入伍。 老场长的话音刚落,会场里就立刻想起了掌声。魏欣静高兴的忘记了记录,她想,真要感谢陈营长,感谢张医生,也要感谢老场长。她真的想立刻跑到甄城的身边,把这个特大喜讯第一时间告诉他。 第一章 投笔从戎赴西域,匹夫有责报国忧(十四) 甄城终于实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梦想,如愿以偿的穿上了崭新的绿色军装。 林场一共有六名知青和他一起穿上了军装,陈晨也成为了他的战友。最让他高兴的是,魏欣静也被批准入伍了。 拿到入伍通知书的那一天,甄城激动地和陈晨搂抱在了一起,那么多的担心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那天晚上,老场长专门安排林场食堂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这一次应征入伍的六名男知青和三名女知青被老场长奉为了座上宾。他拉着甄城的手,动情的说,小王啊,这一次你为咱们知青林场挣了光,你是好样的。去了部队一定要听部队首长的话,严格的要求自己,你在部队一定可以大有作为的。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在部队不比在地方,必须要改一改自己平时什么都不在乎的脾气,否则吃亏的是自己。我相信你会做得很好。再有就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外甥,这一次也参军了,和你们是一个部队,你还要多多的帮助他啊。看在我的面子上,过去的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老场长,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我和您的外甥也一定会很好的相处的,我们今后就是战友了。 老场长最后告诉大家,从今天起,林场就给大家放假了,谁愿意回家看看,可以立刻就走,不想回家的可以整理一下自己的物品,把工作交接好。 魏欣静问甄城是否想回家去看看。 甄城想了想说,新兵集合还有三天时间,回家来回需要两天,在家还能呆上一天,这一走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探家,我还是想回去看看父母。要不然他们一定会特别的惦记,又要为我担心了。 是啊,你是应该回去看看,谁都知道你是一个孝顺的儿子啊。 你呢,回去吗?要不然我们一起走吧? 我回去看什么?魏欣静脸色立刻变得很不好看,她疑惑的打量着甄城说,我说你是真的不知道啊,还是给我装糊涂,难道你就不知道我的父母根本就不让我去当兵,为了这个原因他们给我找了所谓的对象,如果我不同意就要和我断绝关系,他们前几天还为这件事专门来了林场,咱们林场被闹得满城风雨,路人皆知,难道你能不知道?如果我现在回去,我还能回来吗? 我,我只是道听途说了一点儿,具体是怎么回事,我真的不是很清楚,。。。。。甄城赶快解释着。 算了,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有关心过我的事情,也是啊,一个石伶足以让你魂牵梦绕了,那还能闲余时间想着我的死活呢。 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我向毛主席保证。甄城急的指着自己的胸口发誓。 好好,你说的这些我都相信,我们不说这些了,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收拾一下,要走就赶快走。你回去呢,如果有时间就去我们家看看,如果没有时间就算了。魏欣静想了一下又说,算了吧,你不要去我们家了,我知道你还要去石伶家,她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了,你不可能不去的,这也是人之常情。给我们家带一封信就行了。 甄城看到魏欣静满腹的心事,脸色异常的不好看,似乎在强忍着眼泪。他忽然改变了主意,你要是不回去,我也不回去了,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而且这边还有几个朋友要告别一下。 魏欣静说,这是干什么啊,你该回去就回去呗,你不要和我比。我可不想拉你的后腿,让你们全家都骂我。 甄城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原来我也是回不回去两可,你要是回去呢,我就和你做个伴,你要是不回去呢,我也就不想回去了。 这时候陈晨跑了过来,他看了看手腕上的海鸥牌手表催促着说,喂,你们两个走不走了,时间不早了,再不走可就赶不上县里去省会的长途汽车了? 甄城说,你快走吧,我们不回去了。你给我们家和魏欣静家带一封信就行了。 嘿,甄城,你可真行啊,吃饭之前你还和我说,要和我一起回家呢,怎么饭还没有吃完呢,你就变卦了,这也太快了吧。他好奇的看了看甄城,又看了一眼魏欣静,很认真的说道,你们要是都不走了,干脆我也不走了。 甄城烦躁的说,你别和我们比,我们不走自有不走的道理。 陈晨嘟囔道,哼,你有什么道理啊,还不是因为人家魏欣静不走,你才不走的。 甄城刚要发火,猛然想起了什么,他哈哈一笑说,对,你是不应该走,好了,你不走我也就踏实了,你就好好的陪着魏小姐吧。 嘿,甄城你这个坏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谁也用不着。你们两个都给我一边去。 甄城挤眉弄眼的说,哈哈,我知道了,我立刻就滚。 第一章 投笔从戎赴西域,匹夫有责报国忧(十五) 那一晚,陈晨约了魏欣静去县城的电影院看电影。 那天下午,看到甄城“别有用心”的跑了以后,魏欣静又气又恨,她赌气的问陈晨,你不是要请我看电影吗?走吧,我今天陪着你看个够。 陈晨被魏欣静的态度吓坏了,他说,如果你不愿意去就算了,我也是为了让你散散心。 我干嘛不愿意,我太愿意了。魏欣静简直是在咬牙切齿的说。 今天电影院恰好是上演《冰山上的来客》,这部电影院就是描写的西域的故事,也就是他们即将奔赴的部队所在地。 陈晨既紧张又兴奋,他一直在梦想着能有一天和魏欣静坐在一起看电影,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说来说去,这还要感谢甄城呢。他感到了兴奋和紧张,浑身都感到不自然,心里老是想着和魏欣静说一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魏欣静则要坦然的多,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气一气甄城,你不是讲朋友的意气吗?你不是故意躲着我吗?你不是那我做交易吗?好啊,我就顺着你的心。 其实在对待男知青的态度上,魏欣静历来都是不温不热,不离不弃,一直是严肃有余,亲近不足。因为她心中只有甄城,在她的眼中,别看甄城有一点调皮,还有一点玩世不恭,再加一点自由散漫,这些缺点在她看来都是瑕不掩瑜,她更欣赏的是甄城聪明的大脑,善良的内心,男子汉的外表和对博学多才的知识,这样的男人,一旦有了机会,一定可以成就一番事业。可是那个可恨的甄城,把她对他的好当做了一个盲区,视而不见。最后竟然能发展到公开让陈晨黏糊她。 魏欣静原本以为,自己对于男女之情,男女之爱看的很淡漠了。自从石伶在林场突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之时,她竟然春心萌动,有了对于异性的渴望,有了接近甄城的念想。她无法在保持内心的平静,特别是她的父母为她选定了对象而且发出最后通牒,她断然拒绝之后,就更加坚定了她一定要参军,一定要和甄城在一个部队的决心。 可是今天她和陈晨坐在了一起,她不得不对从新审视自己对甄城的看法,进而对自己的决心产生了动摇,石伶的影子像一个幽灵徘徊在她的前后左右,她醒悟到,石伶还在,她和甄城关系依然,他们之间也许永远都不会有什么结果。这就是她不得不接受的现实。 陈晨和魏欣静各自都是满怀心腹事,一场电影看下来,谁都没有主动的说些什么。 第二天,甄城意想不到的收到了石伶寄来的一封信。 甄城拿着这封信喜出望外,他把信紧紧地搂在了怀里,就像是得了一个金元宝,生怕被别人抢走似的。 收发室的老田头笑眯眯的问道,小甄,看你这个高兴劲,是不是石伶给你来的信啦? 你这个老田头,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没溜?甄城嬉笑着回答着。 哈,我没溜?告诉你吧,我年轻的时候风流着呢,你们年轻人心里那点事瞒不了我,就是没有赶上好时候,否则我也。。。。嘿嘿。 您眼馋了吧? 去去,净拿你大爷开玩笑。老田头看了看周围没有人,小声的说道,小甄啊,这几天我发现陈晨和咱们魏副书记走得有点近啊,看他们那个亲热劲,苗头不对啊。哎,你小子要是有什么想法,可要注意啊。 甄城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似乎不认识眼前这个老田头似地,他着急的说,嘿,你个老田头,你观察的到仔细,不过这可不能开玩笑,这要是传到魏副书记的耳朵里,你吃不了兜着走,再说了,我也不配人家啊,就是敢想也不敢真的做啊。 呵呵。老田头又笑了起来,他很平静的说,你没有就好,不管你有没有,反正我觉得你和石伶是挺般配的一对,人家对你也一直不错,你可不能脚踩两只船,到头来弄个鸡飞蛋打啊。 甄城连连的称是。 回到宿舍里,甄城才小心翼翼的打开信。石伶的来信写的很简单:京生你好,我知道,你一定会回答说,我不好。嘻嘻,我想你一在为我的不辞而别和杳无音信而在生我的气吧?真对不起,有很多事情在这里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索性我也就不准备说了。我还在想,当你收到我的这封信的时候,你可能也就就要穿上军装了,我真的为你感到高兴,为你骄傲。我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亲眼看见你穿上军装,不能亲自为你送行了,你一定多保重。最后,我只想告诉你这样一个事实,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对你的感情一直没有变,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变。你耐心的等着吧,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就会见面的。 第一章 投笔从戎赴西域,匹夫有责报国忧(十六) 石伶的来信,甄城逐字逐句的反复看了好几遍,他仔细的揣摩着信中的每一句话,特别是石伶说,在不久的将来就可以和她见面,这是什么意思,不久的将来是多久?见面又是怎么相见?甄城再有三天就要踏上西去的列车,就要走入昆仑山脚下的部队,那里距离内地有几千公里,坐火车加坐汽车也要走十几天呢,她怎么可能见到他呢? 他想不出头绪,屡不清思路,怨由心起。 这个石伶,如果真的想和自己分手 ,尽管直说就是了,何必转弯抹角,用这些不切实际的话来糊弄他,他甄城好歹也是站着撒尿的男子汉,绝不是那种拿不起放不下的小心眼之人,这点打击他还是能承受的住的。 甄城越想心越烦,越想越觉得没有头绪,他想到了石伶,想到了魏欣静,他的内心更加复杂了,更加无法平息了。这不是小溪流进大海时的欢腾,也不是远航归入港湾的宁静,不是沙漠饱吸雨水时的畅快,不是春日拂面时的温馨,甚至不是火山爆发时的狂热,不是雷电交加时的暴动,不是山呼海啸时的野蛮,不是兽类发作时的猛撞,他多了一点担忧,多了几分焦躁,多了稍许的期望,多了更多的无奈。 他认真的反思着这些日子自己石伶、魏欣静之间犬牙交错的关系,他很看不起自己,恨自己不能对魏欣静表白内心的爱慕之情,恨自己在她的面前只能装聋作哑,“两面三刀”。他知道,自己不是不敢表白,而是根本不能表白,因为那样无论是对于石伶还是对于魏欣静都是不公平的。 甄城很无奈,他想,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每一个人,命运其实都是一场悲剧,不管你是亿万富翁,还是平民百姓,不管你是追求名誉地位,还是贪恋爱情。因为每一个人生下来都有无穷的欲望;权力欲使每一个人想当国王,甚至宇宙之王;财产欲使每一个人想成为百万富翁,亿万富翁;荣誉欲使每一个人都想成为名垂史册的大名人;爱欲又使得每一个人都想找一个甚至数个最知己最漂亮的配偶;生命欲又使每一个人都想长生不老;但世界上又有谁全部实现自己的愿望呢?既然不能,那不就是一场悲剧么?既然命运对谁都是一样的、不幸的,那就不要抱怨命运。不全即全,不幸即幸,这才是没有幻想和粉饰的真实生活。 甄城想了很多很多,他想到,自己就要穿上梦寐以求的军装,实现他为止奋斗了几年的理想。可是他确丧失了当初扎根农村改造农村的豪迈,丢掉了那些不切合实际的幻想,舍弃了自欺欺人的狂妄,一年多的林场插队实践磨炼,足以让他脱胎换骨,经历了人生历程上的一大蜕变。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楚,自己当兵究竟是不是一种冠冕堂皇的逃脱。他只是知道,林场的劳动生活与其说是一种锻炼,不如说是一种炼狱,对于身心的锤炼远远超过所遭受的痛苦,当一个人在炼狱中走过了一圈之后,他不会再迷信天堂,也不会在轻易的信奉别人的说教,他只会珍惜还活着的日子,珍惜生命,珍惜友谊,珍惜每一个上天赋予的机会,珍惜一切美好的东西,珍惜来之不易的军旅生活。 既然想开了,心情自然豁然开朗,眼前立刻一片光明。新生活的曙光已经浮现,何必还要如此的眷恋昨天的一切。 三天后的下午,送新兵的解放牌汽车顺利的把甄城他们这一批新兵安全的送到了宝鼎市火车站。 此时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刻,火车站内灯火通明,火车站外人声鼎沸。 站台上的气氛庄严热烈,墙壁上到处都张贴着欢送新兵入伍的红色条幅。甄城不动声色的站在新兵队伍的后面,驻足望去,这里已经是一片绿色的海洋。身穿国防绿的新兵们挤满了车站的各个角落,其中还有很多女兵,这些女兵在甄城的眼里显得特别的精神,崭新的军装更加给她们增添了几许英姿和妩媚。甄城的眼光没有放过每一个女兵,力图从中发现魏欣静的身影。可是这些女兵几乎都是一个摸样,魏欣静一直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甄城感到了很失望。 本来上午发放新军装的时候,甄城看见了魏欣静。当时魏欣静正在跑前跑后的帮助征兵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发放衣服,看她那个忙活劲,似乎她还在把自己当做一名工作人员而不是即将参军的新兵。轮到给甄城发放军服的时候,魏欣静看都没有看就说,你就全都领取一号军服吧。别的工作人员很纳闷,嘿,你怎么知道他的尺寸。魏欣静不动声色的说,这还用说,你看看他的个头,除了一号军服还能穿几号的?甄城心里涌上来一阵暖流,他想,知我者魏欣静。 等到甄城穿好军服从屋子里跑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魏欣静。他顿时感到了特别的失落和沮丧,这种失落感是从来没有过的,他自己都不清楚,今天想见魏欣静的心情和愿望为什么会这样的强烈,是为了让她看到自己穿军装的威武还是为了看到她穿军装的英姿,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那一刻,甄城只能是自我安慰,尽管现在没有看见魏欣静,毕竟他们都是参军了,而且还在一个部队,今后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未来的路还很长。 第一章投笔从戎赴西域匹夫有责报国忧(十七) 上汽车出发之前,陈营长突然把甄城和陈晨单独分了出来,一般情况下,在新兵去部队的路上,原则上都是让一个村子或者一个单位出来的新兵分在一起,这主要是为了给新兵一个比较熟悉的环境,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 甄城和陈晨被分在了另外一个排,这个排的新兵来自于旧县寨里公社,全部都是从农村来的青年,他们谁都不认识。让甄城和陈晨感到宽慰的是,这个排的李排长竟然就是那位被甄城用大马车送到医院而且还给输过血的李和平。 看到了李排长,甄城就像是看到了亲人,他救助李排长的景象,立刻又重现在了眼前。 李排长没有对甄城的到来表现出过多的热情,他很平静的对甄城说,欢迎你被分到我们排,这个排的新兵你可能都不认识,不过这没有关系,过几天你就会习惯了。如果有什么事情,你们可以直接来找我。我只是希望你能严格要求自己,为大家做一个表率。 甄城心里说:呵,给我打预防针啊,怕我闹事,看来是在提防着我。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敢这么说,只是话里有话的说,你放心,只要别人不欺负我们,我们也绝不会欺负别人。 李排长微微一笑说:“呵,你的口气够冲的,这里谁也不能欺负谁,你们来这里不是打架来了。我还是希望你能尽快的和大家融为一体。” 没有问题,你放心吧,我们两个绝不会给您惹事。 在火车站站台上,新兵们规规矩矩的坐在自己的背包上,耐心的等待上火车的命令。陈营长走过来对李排长说,你大家东张西望,乱哄哄的,还是组织大家唱个歌吧。李排长答应着,问大家都会唱什么歌曲,新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说话。李排长干脆直接指着甄城说,:“甄城,你指挥大家就唱一首‘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吧,这个歌大家应该都会唱。” 甄城很不情愿站了起来,他走到新兵队伍的前边,试了试嗓子,随后起了一个头,漫不经心的打着拍子,新兵们随着他的调子唱了起来,甄城听着大家唱歌都十分的卖力气,只不过他怎么感觉这都不是在唱歌,而是在喊,喊得他心里直烦。 忽然,新兵们的歌声骤然小了,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转向了从他们队伍旁边走过来的一队女兵。甄城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眼光立刻投向了女兵队伍。一个女兵在队伍里悄悄地冲着他摆着手,啊,那不是魏欣静吗?甄城兴奋地差一点叫了出来,他的注意力一下子全部转移到了魏欣静的身上,竟然忘记了还在打着拍子,新兵们的歌声乱了套。 停停,赶快给我停住。李排长气愤的大叫道,甄城,你是怎么指挥的,唱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甄城感到了特别的窘迫,他结巴的说不出话来。 好啦,别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了,看你们那点出息,几个女兵就把你们的魂给勾走了,你们没有见过女兵啊? 李排长威严的发出了命令,全体注意了,立正,向右看齐。新兵们的目光一下子都转向了女兵们行进方向的相反方向,直到女兵们走远了,李排长才发出了“向前看”的命令。 甄城发现,其实李排长的目光也一直在悄悄地瞟着那些女兵,更准确的说,他也在窥视着魏欣静。 时间不长,新兵开始陆续登车。 甄城他们这批新兵和所有参军的新兵一样,乘坐的是一列闷罐专列,所谓的闷罐列车,其实就是专门运送货物的列车,这种列车如同一个长方形的铁皮箱子,车厢的中间有一个双开的大门,车厢两侧开着几个一尺见方的小窗户。 闷罐列车车厢里靠近中间的位置安置着一个铁皮火炉,炉子上放着一个大号的白铁皮水壶,炉子周围堆着很多了拳头大小的煤块,虽然通往车外的烟囱正在冒着黑黑的浓烟,可是还是有小股的煤烟从封闭不严的铁皮炉子的缝隙冒了出来,车厢内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煤烟味。 整个车厢都铺上了一层苇席,李排长要求大家脱掉鞋子,他说,以后这几天,这苇席就是我们的床了,除去下火车以外,在车厢里就不要穿鞋了。 车厢以车门为中心划分左右两部分,两侧车厢的顶子上分别悬挂着一盏已经被煤油烟子熏的乌黑的旧式马灯,随着车厢外吹进来的冷风,汽灯在车厢的顶子上晃晃悠悠的摇摆着,车厢内所有人员的身影都随着汽灯在摇曳,一会儿伸长一会缩短,如同很多幽灵在无序的跳着莫名其妙的舞蹈。 车厢两侧平均分到了二十个人,大家相对而坐,昏暗的灯光下,不苟言笑的新兵们的脸色都是铁青和蜡黄的。 最让甄城难受的是,随着新兵脱下自己脚上的鞋,车箱内立刻散发出汗脚的恶臭,甄城极力的克制着自己,他的心里不住的咀咒着,可是脸上又不敢表现出来,他知道,这就是部队的集体生活,从现在起就要适应,以后这样的事情会更多。用不着笑话人家,自己的形象肯定也和大家差不了多少。 第一章投笔从戎赴西域匹夫有责报国忧(十八) 李排长和大家一样,脱了自己的鞋子,甄城看着他笨拙的动作,知道他的那条受伤的腿还没有完全的恢复。他把那双看上去十分笨重的“大头鞋”放在了炉子的边缘上,然后拿出一个笔记本,开始了例行公事的点名。 他的嗓音已经非常的沙哑,好像嗓子里塞着一团棉花,他指着嗓子说,我嗓子发炎了,无法大声说话,希望大家一定要注意听我点名,回答声音要洪亮。 新兵们一个接一个响亮的回答着李排长的点名,甄城听着那些稀奇古怪的名字,内心只是想笑,田老炳,贾四元,王柱子、车二混,邸大坏,车铁锅。。。。这一串的名字,真的有意思。当李排长叫出刘二楞的名字时,甄城感到这个名字很熟悉,这不就是自己为了救李排长而打的那个大车把式吗?哈,他还是老场长的亲外甥,没有想到,现在他和他居然成为了战友,而且还都在李排长的领导下,这太有意思了。 甄城心里很纳闷,他来到这个排好几个小时了,怎么就没有发现刘二楞呢?他又一想,这也难怪,他和刘二楞只不过见过一面,印象的确不深,况且现在大家都穿着军装,很难辨认的。他顺着刘二楞应答的方向看过去,刘二楞也在看着他,他对着刘二楞勉强的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李排长告诉大家,从现在这一刻起,在未来的几天里,他就要和这个车厢的新兵们朝夕相处了,希望大家尽快的互相熟悉,把自己融入到这个大家庭之中。我们所有新兵在火车上的首要任务,就是听从命令服从指挥,保证安全。他特别的强调,第一不能在车厢内随意走动,不能随意打开火车上的窗户,不能在门口随意张望,更不准下车。第二没有事可以坐在背包上休息,也可以小声的说话,可以玩扑克,但是不能任意喧哗,不能影响别人。第三无论有什么事情都要报告,经过批准后才可以实施,三个班的班长要轮流值班,主要是看好车门。他指出,我们这样的列车是没有厕所的,大小便原则上都要在火车上解决,解决的办法就是从车厢的门里向外解决。他的话引来了大家的一阵哄笑。李排长说,大家不要笑,这是一个实际问题,谁要是需要大小便,一定要有至少两个人拉住他,以防止危险发生,这的确是一个非常麻烦的事,所以他要求大家只要是有下火车的机会,一定要力争在车站上解决问题,而且要在可能的情况下尽量少喝水。 在李排长说话的时候,列车一声长笛,随着车轮发出有节奏的声音,列车缓缓的驶出了站台。 看着窗外的房屋和树木越来越快地向后移去,火车道两旁的田野渐渐被暮色笼罩,模糊成了一片黑灰色,远处一堆堆黑色的村庄,象形态各异的怪兽,快速地张牙舞爪地向后奔跑着。天际偶尔会闪现几盏暗黄的灯,但与无边的、徐徐下降的的夜幕相比,显得那样单薄。甄城知道自己离家越来越远了,离石伶越来越远了,他甚至在想,现在石伶在干什么呢,是不是也在想着他呢?魏欣静在哪一节车厢呢,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见到她,想到他和魏欣静就在一列火车上,甄城觉得温暖起来,不知不觉的石伶的身影逐渐的模糊起来,魏欣静的笑容越来越清晰了。 有一个新兵从车厢的里边走了过来,甄城这一次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新兵就是那个被他打过的大车把式刘二楞,他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就在这个时候,刘二楞忽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板上。 这他妈的是谁啊?把我绊了一个跟头,眼瞎啦。刘二楞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坐在地上巡视着周围的人。 甄城也被刘二楞摔倒吓了一跳,他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陈晨,陈晨脸上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甄城心里立刻明白了,刚才一定是陈晨故意把刘二楞给绊倒了。 甄城起身搀扶着刘二楞站起来,他说,别骂人啊,自己走路小心一点。 根本就不是我不小心,就是有人故意绊我。有种的站出来啊,我和你没完。 你还想干什么?甄城的语气强硬了起来。 刘二楞的目光和甄城的目光相聚的一刹那,他有一点胆怯了。这个眼光他太熟悉了,一个月前,甄城揍自己一拳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目光。当时那一拳差一点把他的鼻梁骨给打断了。 刘二楞心里一愣,骂声立刻从他的嘴里消失了。 李排长坐在火炉子边,隔着炉子问道,哎,刘二楞你怎这是怎么了,怎么随便张口骂人啊? 刘二楞看了一眼甄城,没有回答。 甄城似笑非笑的对李排长说,排长,是刘二楞自己不小心摔了一个跟头,没有事了。 刘二楞,你要注意啦,以后再胡乱的骂人,我可要处理你。这可不是在你们家,别动不动就撒野,为所欲为。 甄城听出了李排长的话里有话,他悄悄地用脚踢了陈晨一下,陈晨依旧是没有睁开眼,嘴角露出了一丝的坏笑。 李排长站起身来说,好啦,大家都注意了,时间不早了,我们马上就开饭。 听到要吃晚饭,新兵们立刻都来了精神。 自从下午新兵集合以来,已经过去六七个小时了,几乎还水米未进呢。肚子早就前心贴后心,饿得咕咕叫了。 第一章 投笔从戎赴西域,匹夫有责报国忧(十九) 李排长让几个新兵班长把靠近车厢一侧的纸箱子和竹筐搬了下来,打开箱子后,一股浓浓的糕点味道立刻弥漫在车厢内。 甄城身边的一个新兵怂了怂自己的鼻子,自言自语的说:“嘿,真香啊,这么多的蛋糕啊,我们是不是就吃这个啊?” 甄城说:“这还用说,不吃这个吃什么啊?” “真的呀,那简直是太好了,太好了。”这位新兵兴奋搓着自己的手,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甄城斜愣着眼看了一眼这位兴高采烈的新兵,心想,几块破蛋糕就把你高兴成了这个样子,农村人就是农村人,井底之蛙,见过什么啊。 按照公平分配的原则,每个新兵分到了一个面包和两块鸡蛋糕,李排长说,这是我们在部队的第一次晚饭,今后的几天,我们可能要经常以糕点为饭,如果有谁不适应,可以提前告诉他,由他来想办法。他的话又让这些新兵一阵哄笑,刘二楞举着手里的面包说:“李排长,我们没有意见,天天吃面包才好呢,这不就是天天在过年吗?” 李排长说:“你喜欢吃就好,以后天天就让你过年。” 刘二楞又说:“我们要是不够吃怎么办啊?” “你就知道吃,不够吃忍着,只要一说到吃,你就来劲。”李排长没有好气的回答。 甄城身边的小个子兵也轻轻嘟囔到:“我也不够吃。” 甄城侧过头看了看旁边的小个子兵,他正在全神贯注的咀嚼着糕点,嘴角泛出了一层白沫,随着咀嚼,嘴里的点心渣子掉到了衣服的前襟,他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看他吃的那个香甜,甄城甚至有了一点嫉妒,他二话没说,把手里的一块蛋糕塞到了他的手里。 本来甄城对于糕点天生的就有一种抵触,他不喜欢吃甜食,稍微吃的多了一点胃里就会往上泛酸水,今天糕点作为了一顿晚饭,不吃也不行,所以他很勉强的咬了几口面包,随后打开随身携带的水壶,大口的喝了几口水,一股香甜清凉的汁液滋润着他的喉咙,他感觉胃里舒服多了。 小个子兵先是推辞了一下,最后还是接受了甄城的蛋糕,他感激的说:“喂,你是北京的知青吧?” 甄城笑了笑说:“是啊。” 小个子兵高兴的说:“我一看你就知道你肯定是知青,你说的话特别的好听。” 甄城很是有一点得意:“他问到,你叫什么名字,是那一个公社的?” “我叫邸跃进,是咱们县寨里公社的。”小个子兵一脸的天真和实在。 “我叫甄城,是知青林场的。” “我知道你叫什么。你一来到我们排,我就知道你叫什么了。” 甄城又问邸跃进:“哎,你是不是大跃进那一年出生的,要不然不会叫这个名字。” 邸跃进立刻笑出了声,他骄傲的对甄城说:“你们知青就是聪明,我就是大跃进那一年出生的,我的名字还是我们村的书记给我起的呢,大家都说有意义。我们家就是我这么一个男孩。” 甄城觉得邸跃进很有意思,话里话外透着一股农村人的朴实,于是他继续问道:“那你怎么想起要当兵呢,你的父母舍得你当兵吗?” 邸跃进一听甄城问自己这个问题,立刻来了精气神,他使劲把嘴里含着的点心咽下了肚子,又拿起水壶仰着脖子深深地喝了一口水解释道:“本来我也不想来当兵,我们家只有我这么一个男孩,我妈和我爸根本就舍不得我来当兵,可是我只有小学毕业,除了会种地,就是打鱼摸虾了,其他的什么也不会,忙活一天也挣不下几个工分,村里的大姑娘都看不上我,到了现在连媳妇都说不上,为这事我们家都很着急,我更着急,后来听人家说当兵好找媳妇,所以我就来参军了。我这么说,你不会笑话我吧? 甄城没有想到邸跃进当兵就是为了娶一个媳妇,不过他说的口气很真实,也有一点自卑,他不想伤害他的自尊心,就说:“没有什么,你说的很实在。我非常理解。这样的事情在农村很多。” 听到甄城这么说,邸跃进好像受到了鼓舞,也好像增强了自信心,他接着又说道:“我来的时候,我妈哭了好几天,她是真的不想让我来受这个罪,她还说要不是为了让我娶媳妇,说什么也不能让我来当兵。她还说最多让我最多一两年就回去,你说这样行吗?” 这一问甄城反到为了难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邸跃进,他知道,到了部队就由不得你了,那里不是你能想走就走想留就留的地方,如果部队需要,让你干上个十年八年的也说不定。不过对于邸跃进这样的人来说,在部队充其量也就是镀镀金,不可能出现干十年八年的事情。看来他自身的缺陷到了那个时候到是一件优势了,这对于他来说反到是一件好事。甄城很肯定的对他说:“你的想法没有错,而且肯定能实现,找个媳妇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可是你当兵就是为的娶媳妇吗?” 第一章 投笔从戎赴西域,匹夫有责报国忧(二十) “也不完全是为的娶媳妇,我听人家说当兵天天都能吃白面馒头,而且还能吃的饱,还能穿新衣服。在家平常就是吃棒子面和白薯,吃的人心里都冒酸水,一年也吃不到几次白面,所以还是当兵好。不怕你笑话,我长这么大了,今天还是第一次吃蛋糕呢。”邸跃进圆乎乎的脸上呈现出一副知足和满意之情。甄城不由得点着头说:“你说的很现实,看来对于你来说,当兵的好处确实是不少。” 邸跃进心存感激的看着甄城,能够得到甄城的理解是他没有想到的,他原以为甄城会笑话他,他此时的心里对甄城充满了感激、信任甚至崇拜,好像甄城就是他的知音。 甄城心里非常的感慨,虽然大家都穿上了这身军装,抛开什么理想、信念不谈,仅从每一个人自身的朴素想法来说,就有着天壤之别。他知道邸跃进的想法是真实的,他的想法同时也代表了相当一部分人的想法,在农村家里条件不太好的家庭,找一个媳妇的确很难,甚至还有换媳妇的现象,很多小伙子人都是因为文化水平低,家庭条件困难而娶不到媳妇,当兵可以说是一个捷径,难怪在农村当兵要走后门呢。想到这里,甄城不想在和邸跃进说什么了,他觉得邸跃进和他的想法有着天壤之别,而且他们不会有什么共同语言,认识一下也就行了。 甄城感觉有一点累了,靠在车厢上闭上了眼睛。 其实他的心里一直没有平静,他只是感觉到自己眼前的这一切来的太快了,几年的梦想在一夜之间已经变成了现实,今后的路应该怎么走,自己未来的生活又会遇到什么考验,他心里没有一点底。他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待自己,反正对于他自己来说,参军宣告了一个年龄段的终结,预示着一个崭新生活的开始。 突然,甄城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他睁开眼睛,看到刘二楞和邸跃进两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李排长正在用他那沙哑的声音训斥着他们,听的出来,尽管李排长的声音不大,可是非常的严厉,看他那个生气的样子真有一点要揍他们的意思。 甄城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到李排长的表情异常的愤怒,甄城还没有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他指着刘二楞厉声的说道:“你还不服气,是吧?到部队,还有更多的事让你不服气!你以为这是你们家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吧,你要是真的不服气,真的有骨气,我到了下一站,立刻联系你们武装部,你们干脆就给我滚回去回去。这还了得了,我看你还要反天。刘二楞,你是怎么参的军,你心里应该最清楚,你如果再给我惹是生非,我饶不了你。还有,邸跃进你也不是省油的灯,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回到自己的地方,要是再乱跑,看我怎么收拾你。” 邸跃进垂头丧气的回到了甄城的身边。 甄城好奇的轻声问道:“哎,你刚才和刘二楞是怎么回事?” 邸跃进像看见了亲人一样,委屈的说:“我刚才过去找我们一个村子的老乡玩,那个刘二楞正好挨着我的老乡,他问我为什么和你这么亲热,我说,人家对我很好,不但给我糖吃,还给我蛋糕,我为什么不能和人家好。刘二楞威胁我说,如果以后我再和你好,他就要给他的爸爸写信,让他的爸爸报复我们家。” 甄城吃惊的问:“你和刘二楞是一个村子的?” 是啊。邸跃进唉声叹气的说:“在村子里的时候,刘二楞仗着他的爸爸是书记,就总是欺负我们,现在到了部队他还想欺负我。我气不过,所以就和他吵了起来。” 哦甄城点了点头。他安慰道:“好了,你不要怕,如果这个刘二楞再欺负你的话,你就告诉我,我有办法对付他。” 邸跃进心有余悸的说:“我不是怕他,我是怕他的爸爸报复我们家。” “这个我知道,我不让他知道是你说的就是了。”甄城暗暗地握了握拳头,他此时恨不得立刻就教训那个欺软怕硬的刘二楞。 车厢内很快又恢复了刚才的平静,有一部分新兵已经低着头闭着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李排长使劲的拍了拍手,让大家全部都站起来,他说:“时间不早了,已经到了休息时间,大家活动活动,要小便的赶快解决。” 李排长话音刚落,邸跃进第一个就冲到了车厢门前,两个值日的班长赶快拉住了他,一个人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他的后腰,另一个人拉紧了门前的当作护栏的绳子。邸跃进在那里忙活了半天,也没有回来的意思,排在后面的人都着急了,一个劲的催促,还是刘二楞嚷的最欢:“邸跃进,你这个坐地炮,撒泡尿比生孩子还难,你还有完没完,你要是在站着地方,看我不把你拽下来才怪呢。 “我,我尿不出来。“邸跃进几乎要哭出声来。 “我就不相信了,我来看看你到底是怎么尿不出来。”刘二楞走到邸跃进身后伸手就要拽他。 第一章 投笔从戎赴西域,匹夫有责报国忧(二十一) 甄城刚要上前阻拦刘二楞,有一个新兵已经抢先走了过来,他一把拉住刘二楞的胳膊说,刘二楞,你怎么总是欺负人家邸跃进啊,都是一个村子出来的老乡,何必呢? 刘西疆,你少管闲事。这个邸跃进是个叛徒,我最恨叛徒了。刘二楞使劲的把刘西疆的胳膊甩开,一脸无赖的样子。 我告诉你啊,二楞,你要是这样不讲理,我们村子里的新兵可就要对你不客气了。刘西疆一点也不示弱。 刘二楞看到几个和邸跃进一个村子的新兵都在用一种愤恨的眼光看着他,他自知众怒难犯,悻悻的退了回去。 甄城立刻对这个帮助邸跃进的刘西疆有了几分的好意,他特别留意的看了他几眼。刘西疆中等身材,不胖不瘦。他的脸色微红,“青春痘”似乎要比常人多一些,,脸型稍瘦,眼睛不是很大,嘴唇很薄,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属于脑子比较灵活,思维比较活跃的那种人。刘西疆,甄城心里暗暗地记住了这个名字。 李排长这一次什么都没有说,他站在一边静静地观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说话,也许效果更好。假装强势的人必须要更强势的人给予有力的反击。 刚上火车的时候,李排长已经反复的和大家交代过了,在火车上以这样的方式小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有的人可能没有感觉,可是有很多人面对着飞速开动的火车再加上后面这么多人看着,不由自主的就会紧张,越是着急越是不行,要等慢慢的适应了才行。小便还好说,要是大便就要麻烦的多了。 好不容易大家都小便完毕,李排长开始让新兵们互相结对子。所谓的互相结对子,就是互相面对的两个人结为一对,一个人的被子扑在苇席上作为褥子,另一个人的被子盖在身上。因为新兵们只有一条被子,褥子据说要到了新疆下火车以后才能发放,所以只能是两个人搭伙。 陈晨对甄城说,哥们,我看咱们两个就钻一个被窝吧。 甄城还没有开口,李排长已经发话了,陈晨,你和邸跃进一对。 那甄城呢?陈晨不甘心的问道。 李排长说,甄城的事情你别管,我自有安排。 陈晨冲着甄城吐了吐舌头,很不情愿的和邸跃进一起铺床去了。 甄城不知道李排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也不好多问。他走到车门前,把两只胳膊抱在胸前,把目光投向了黑漆漆的夜色之中。 甄城,你在想什么呢?李排长拍了拍甄城的肩膀。 没有想什么,只是在欣赏一下月色。 李排长看了看火车外,调侃的说,外面黑的像锅底,哪里来的月色?你不会是在想女朋友吧? 甄城没有想到李排长也会和自己开玩笑,他迟疑了一下说,没有,没有,我还没有女朋友呢? 不会吧?那个和你一起救我的魏欣静可就在咱们这列火车上呢。你难道不知道?李排长好奇地问。 嗯,我知道。不过她不是我的女朋友。甄城解释着。 呵呵,不会吧,我们接兵的干部谁都看得见,你们总是在一起,魏欣静对你那么亲热,她怎么会不是你的女朋友呢? 这个。。。。甄城不想作过多的解释,解释的多了,反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他转移了话题问道,李排长,你说魏欣静她们那些女兵是不是和我们是一列火车呢? 对啊,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她就在我们这列火车上。 哦。甄城高兴的点了点头。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李排长说,刚才只顾的忙活他们了。我就没有打算让你和别人钻一个被窝。我给你一条褥子,你就自己睡吧。怎么样? 啊?甄城一下子楞住了,他没有想到李排长会是这样的安排自己,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一个人单独睡,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没有想到李排长这么善解人意,这样的安排对于甄城来说无异于是一种特殊的照顾,更可以说是一种恩惠,从另一层意义上来讲,这也是给了甄城一个信号,李排长还是“知恩图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