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大峡谷》 第一章 一条长长的峡谷。 一段曲曲折折的峡谷。 峡谷里太阳升起来,月亮升起来。峡谷里平静而没有波澜,人们心平气和地劳作,奔波。 峡谷是一片美丽的海洋,人在这峡谷里就像鱼,成群地游着、泳着。美丽的小城静静的,美丽的村庄淡淡的,人们总是怀着美丽的幻想走在小城的每一条巷中,走在乡村的每一条路上。 这是一片淡泊的世界,一条长长的无边无际而美丽非凡的峡谷,让人们如痴如醉。远山的雾岚朦朦的,太阳从东山上缓缓的升起来,七彩的光环照耀着繁华的人间,小城开始热闹起来,百业兴旺的小城被太阳托着,汽迪的鸣叫象极了乡间的鸡鸣和狗吠。 天生是这小城的老居民了,他热爱这座世外桃源般的小城,热爱这里所有的一切,他觉得生活在这小城里是多么的幸福和美好,同时也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中午,小城开始热起来。这是九月的太阳,火火的照着峡谷,照着峡谷中的小城,午休的人们都在家中平静的午饭,象鸟儿归巢一样舒坦地坐在自己的窝中,街上的行人逐渐稀少起来,一辆出租车缓缓地从城中游了过去。 天生就坐在那辆车里。 天生要到城郊的红楼去。 红楼远远的掩映在城西的梧桐叶中,那是一整片高大而茂盛的梧桐林,葱葱蓊蓊地耸立在人民公园的侧面。红楼是小城中故旧的文物,被市文化局列为重点保护建筑。红楼透着悠远的历史的气息,现在的红楼成了专门堆积小城历史的资料库,历代的名人字画都安静地挂在红楼里,还有许多典籍、文物、民间艺术品都展览在这座楼里。 到了二000年,红楼在文化局的管理下,又加盖了一幢四层楼房的文化娱乐中心,并在红楼里设了阅览室。再加之与人民公园相连,逐渐就成为人们休闲的去处。人民公园也日益热闹起来。 天生就在红楼里工作。他是阅览室的工作员,很平静很平静的工作,虽然这份工作在别人的眼里很渺少,就象海洋里的一颗流沙,或者就是牛身上的一根毛发,但天生从来没有自卑过。他非常热爱自己的工作,热爱这份宁静的悠然,而且可以整天都泡在书本里面,没有喧闹也没有烦燥。 下车后他缓缓的走进人民公园,向红楼走去,看门的老张头是文化局退休的干部,他笑眯眯看着天生,脸上的皱纹堆积成纹理分明的沟壑,天生就想:“这张脸就象秋后摇摇欲坠的叶片,正等待着岁月的手指来摘取,或者就象用旧了的棉絮,很快就会随风飘散。” 他缓缓的穿过公园的长廊,每天的同一时刻他都缓缓的穿过这条长廊,他熟悉这座公园里的任何一个角落,就象熟悉他自己的手指,每一根的习惯和骚动都一目了然。 一群孩子在公园里自由的追逐嬉戏,一个女人蹲在凉亭里,用双手捂住肚子。 天生觉得那个女人的姿势很奇怪,他看到女人的脸了,因为疼痛而扭曲得象一棵大雪中的白菜,苍白、缺乏力量而又营养不良。 天生越走越近,他看清楚那女人了,虽然蹲在地上,依然能感受到她有着质地较好的身材和姣好的面容。 女人的额上淌着涔涔的汗珠,似乎在忍受着一种不能忍受的痛苦。 天生走近那女人,问道:“嗨!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女人一双明亮而清纯的眼睛看了天生一眼,低低地说道:“我肚子痛,刚才还好好的。” 那女人的声音很柔弱,但却甜甜的,天生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忙说道:“别动,你一定痛得很厉害,让我想办法送你到医院去。” 于是天生匆忙地打开手机,他接通了一个开出租车的铁哥们的电话,让他速到人民公园门口等待。 “来,我扶着你,还能走吗?” 女人在天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但很快又蹲了下去,并且痛苦地呻吟起来。 天生不容分说,将女人扶到背上就匆匆向公园门口跑去。这时候那群自由嬉闹的孩子也围拢了过来,还有一对在公园里闲坐的情侣和几个懒散的老太婆。大家象群鸟投林般充满热情、期待、渴望和爱戴。 大家七手八脚地将女人扶上出租车向人民医院驶去。 在医院的急诊室里,女人的病症被诊断为急性阑尾炎。 女人还告诉大家她是人民中学的教师,并且告诉了校方值班室的电话号码。 等校方的人赶到医院后,天生就值班去了,但整个下午,他的脑海里都闪现着女人那张被疼痛扭曲了的面庞和额上涔涔地冒出的汗珠。他庆幸自己做了一件好事,但也嘲笑自己竟演了一次英雄救美的角色,就象故意要发生似的,或者就是存心在公园里等着那女人。这样的想法多少让他的脸上生长了滑稽而又怪诞的表情,就象一个伟人结婚的当天突然发现自己是性无能者,只合做做样子一样的荒唐可笑。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月的时间就那样匆匆过去了。天生也就逐渐淡忘了那事,他依然平静地日复一日地到红楼里去上班,依然每天都穿过人民公园那条长长的走廊,老张头依然每次见到他都对着他微笑。所有的一切生活都照着原来的轨迹运转,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 梧桐叶开始在秋风中飘落下来,大峡谷的秋天总是来得早些。漫山都是秋风吹过后留下的黄色,天空却格外的澄净,淡淡的白云飘着浮着,云影就缓缓的在峡谷里移动。 小城依然静静的。天生下班回到家后,打开临街的玻璃窗,看着小城里来来往往的人群。他静静的站在窗口,看着远处的风景。小城的风景依旧迷人而美丽。 天生居住的楼房是文化局的家属区,都是自己集资建的。集资的时候天生刚好本科毕业分配到了文化局,回到了自己的老家。但虽然是老家,父母都已不在人世,唯一的姐姐又漂泊到另一座城市去了。天生在这座城里没有亲人,他自幼就和姐姐相依为命,一直靠父亲生前的钢铁厂出资让他们上学,姐姐毕业后南下深圳去了,劝他一同到深圳去,但天生自幼就喜欢这座小城,这里有他童年的影子,还有父母居住过的老屋,还有父母的坟莹,所以他没有离开,离开之后就会有很深的漂泊感。 天生的卧室里还挂着父母的相片,那相片虽然已存旧得发黄,但依然被保存得很好,用楠木橡框镶了,就挂在天生一躺下就能看到的墙上。 有时候天生就看着那相片一动不动,他多么希望父母能对他说上一句话,他看着那相片常常会泪流满面,他知道那是血浓于水的怀念。除了对父母的怀念外,他几乎没有再流过泪。因为他知道,所有的人都应该坚强的活着,无论你面对的是怎样恶劣的人生。就象所有的苦果都得跟甜蜜的果实一样从容地面对阳光,接受风雨,挨过寒冬。 晴朗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就布满了乌云,雨滴开始向小城里坠落下来。而且越来越大,天生凝望着街上奔走的人群……在雨滴的威胁下蚂蚁一样向着巢穴奔去。 突然他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女人用手提着裙摆在风雨中快步地走着……那不就是在公园里患急性阑尾炎的女人吗?自那次意外的邂逅以来就没有再遇见过。天生一度以为那女人从小城里消失了。今天突然又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感到心在突突的跳动,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心跳。 雨点渐次地大了起来,街上的行人纷纷奔向了临近的店铺,而那女人依然在雨中旁若无人的急走着。 “这女人是不是有神经。” 天生的脑中冒过这句话,但他情不自禁地拿了伞奔下楼去了。他不知是什么迫使他那样做,但他还是向着女人跑去。 “喂!别又淋病了!”天生对着那女人大声嚷道:“我这儿有伞。” 女人本能地抬起头来看他。她站住了,因为她认出了天生就是那天送她到医院去的男人,她站着,看着天生微笑。 天生匆匆地跑到她的身边,将伞向她递去。 “你呢?不怕雨?”女人说话时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来,非常的好看。 “我就住在附近。”天生说着用手指了一下自己的居住的那幢大楼。 女人伸手接过伞撑了起来,感激地看了天生一眼,笑道:“还不知怎么谢你呢?从医院出来后我就一直向别人询问你,但医生都说不认识。” 女人说完后就转向一条小巷中匆匆走了,雨还在下着。 天生转身欲走的时候,却发现地上有一个小小的手袋。他肯定了是女人匆忙中落下的,便弯腰拾了起来,但女人已经走远,而天生的上身都快湿透了,他只好匆匆地跑回大楼中去。 这样的雨中送伞几乎是小城里每一个善良的人都会做的,因为小城太小,相识的人们互相关心、互相帮助早已成为小城的道德性标志。就比如潮流般的都市里互相在车里送一个眼神,然后按一下喇叭,听听声音一样的自然而流行。 天生回到宿舍后将那手袋的拉链打开,发现里面除了一部手机之外,还有三百元人民币,那手机的荧屏上有主人的名字:肖月儿。 天生想:“刚才那女人就是肖月儿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名字。但自己怎么将这手机和钱还给她呢?自己又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但他想起来了,她说过是人民中学的教师,那么何不到中学去找她呢? 天生草草地下厨弄些饭吃了,无精打采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将那手机拿起来看了又看,然后又兴味索然地放进手袋里去了。他本来是个乐观而开朗的男人,不知为什么今天脑海里总是出现那个雨中匆匆而去的女人,那个叫肖月儿的女人,在他的心中充满了神秘感。他正感到百无聊赖的时候,门铃响了。 进来的是他大学时的同学王菲和杨明娜。 王菲一进门就笑道:“大学士和明芬闹别扭都闹到单位去了,你和大学士是铁哥们,何不打个电话让他过来,咱们训训他。” “大学士和明芬闹别扭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天生边倒水招待两位同学边叹道:“一个西洋小姐和一个古典秀才哪会有不闹别扭的。这就象亚里士多德跟流行的电影明星在一起,一个用洋文说着旧知识,另一个跳着霹雳舞,怎么看怎么都别扭。” 王菲抿着短暂的嘴皮笑了笑,她说天生你这比喻不恰当,亚里士多德是男性,并非西洋小姐。天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摊了摊手。 杨明娜被他这一形容逗得笑了起来,接口道:“哎哟,天生我才必有用,今天才发觉你还挺幽默的。” 原来那绰号叫大学士的同学是学古汉语的,而明芬则是英语系的,因此天生说他们一个是古典秀才,一个是西洋小姐。 这一夜三个老同学天南地北地聊着,就象久别后的亲人似的。后来王菲和杨明娜干脆就在天生的客房里睡了。 *** 天生一米八o的身高,一双眼睛深邃而明亮,在大学读书时不乏有女生把他作为梦中的白马王子。但他对女生似乎不太感兴趣,一些女生在他那儿碰了钉子后便对他敬而远之,只有王菲始终都对他痴情不移,后来两人又同时分在这小城里,因此便一直这样耗着。许多老同学都成家立业了,便都来劝他,但天生始终没有对王菲有过任何承诺,他一直对此事保持着沉默。 第二天天生起床洗漱之后便对王菲和杨明娜说:“两位慢走了,在下先行一步。” “哎!天生,你给我站住。” 杨明娜堵在门边不让天生出去。她是一个微黑的有些发胖的女人,换了好几个男朋友都未成家,平日是王菲最好的密友。 堵住天生后她就不客气地说:“谢天生你太冷酷了,对咱王菲这么冷。再怎么说也还是同学吧!别以为咱王菲嫁不了人才送货上门的,你可千万别后悔。” 天生知道这杨明娜是出了名的辣嘴,何况他也没有心情跟她争辩,便笑道:“两位姑奶奶行行好,先让我出去,我还有事情要办呢!” 说完后天生就夺门而出,坐上出租车向人民中学驶去。到人民中学后天生就在值班室门口打听肖月儿,值班老师说你等一会再来,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打她手机。 天生看看时间已经不早就将手袋交给值班老师,然后坐上出租车向红楼去了。但他整个上午都感到有些神思恍惚,一种心不在焉的感觉袭扰着他。 阅览室里很寥落的坐着几个人,天生发现王菲也来了,一个人拿了本书默默地坐在角落里,王菲早已经是这阅览室里的常客,她至少每星期都要来这里坐上几个下午。就象喝茶的人常到茶馆里沏茶一样,都是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生活。 但今天上午她就来了,她静静地坐着,内心一点也不平静。 天生向她走去,就在她面前站住了。 天生伸手翻了翻王菲手中的《宋史》,叹道:“这么认真,可千万别成了仕女,否则嫁了个博士,那就够你受的了。” “你正经点好不好!” 王菲示意天生坐下,但天生做了一个鬼脸,转身走了,也拿了一本书坐下来慢慢的翻着。王菲便埋头看书。于是整个阅览室里静悄悄的。 下中班的时候,王菲已经等在门口了。天生只好硬着头皮和王菲一起往回走,但他总觉得很别扭。其实从内心上说他也不是对王菲一点感觉都没有,但他总觉得王菲学究味太浓了,活得很严肃,在一起生活肯定会生活得很沉闷。 王菲很白净,也很文雅,脸上散落着几颗菲薄的雀斑,看上去象一个大概的淑女。她在学院时就莫名其妙地爱上了天生,尽管天生对她很冷淡,但她一直充满信心地追求着天生。就象一朵云总是追逐着自己投身大地的影子,明知道不可得,但仍然无法停止。毕业都三年多了,天生一直没有找女友,因此她一直都没有死心,甚至她知道天生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恋爱的秘密。 也正是这种秘密让她不舍放弃,她相信自己终究会打动他的,尽管他的心比铁还硬。她成心在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并狠了心要把铁棒磨成针,磨成水,化为魂。 她陪天生上了一个上午的班,然后又陪天生回到宿舍。并且下厨为天生做菜做饭。 天生就笑道:“你简直已成为我老婆了,可我时时在告诫自己,我们只是非常好的同学,是朋友。” “你一直都这么说,你知道这么说我很伤心的,你如果哪天找了女朋友,我绝不会再来找你。”王菲在他面前早已经变得很平静了,她知道这种平静的爱情比那些轰轰烈烈的爱情更深沉和坚固。甚至她一直有一种认为,她认为天生只有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是很在乎她的,去年有一次喝酒醉的时候天生就吻了她,尽管天生过后并不承认。 她始终相信天生骨子里是在乎她的,因为一年前她几乎快要放弃了与天生的交往。但杨明娜说天生在那段时间活得很寂寞,也很憔悴。因此她又充满信心地到阅览室看书去了,她坚信他们之间终有一天会结合在一起,并且那时间将会越来越近。就象2008年的奥运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渐渐地来到。 天生与王菲默默地坐下吃饭,他也曾一度被王菲的痴情所感动,但他一直不敢对王菲承诺什么,他弄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爱王菲,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怀念着一位逝去的女孩,一位不幸死去的女孩,并且他耳边一直响着母亲临终前的遗言:“娟儿、天生,你们姐弟俩在今后选择婚姻的时候一定要慎重,决不能草率。” 天生一想起母亲,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父母之间的争吵,直到母亲临终前那种争吵都一直没有停止过,那是一个非常不幸的家庭,给他的少年时代蒙上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在阅览室里静静的工作让天生的性格变得异常的沉稳,他已经二十五岁了,生理和心理都已经渐渐地走向了成熟。 “找个人结婚吧!王菲,我求你了。拜托拜托你别对我这样好!我会忍受不了的。”天生吃完饭后坐在沙发上,面对着王菲说。 “你自个儿不结婚,管我干嘛!我愿意。” 王菲看着一脸无奈的天生,很冷静很心平气和的说着:“我这人一生中最大的难题就是嫁不出去,如果你哪天结婚了,我也就解决了我的难题,那时候我会随便找一个男人就嫁了。” 天生说:“你知道,我还不想结婚。” 王菲针锋相对:“那么你也知道,我也不想结婚。” 两人其实一直在继续着两年以前的谈话。他们总是这样默默的相处着,外人看上去是恋人,但两人都知道,他们并没有超越到真正的物外,依然站在陌生的门口踌躇徘徊,心中仍然隔着暗淡的玻璃,根本就透明不起来。 *** 生活在大峡谷的人都爱幻想,而且这种幻想也是纯美的。 幻想和欲望是每个人都有的,但这个世界上没有两个人的幻想和欲望会完全一样,就好象两个人不可能长得完全重合。 天生永远都幻想着过一种白云般淡然和平静的生活,所以那些浮华而渴望激烈的心灵永远都和他走不到一起。也难怪杨明娜总是说他是一个古怪的家伙,很多时候象个外星人似的。 天生再一次碰到肖月儿的时候,确实让他吃了一惊。那天他在新华书店购了一本书走出来之后,肩上就突然被拍了一掌,回头看时,却是明眸皓齿而婷婷玉立的肖月儿,正甜甜地看着他笑。 “谢谢你,你真是一个好心人,还了我的手机也不告诉我姓名!” 肖月儿说完后又接着说:“这城太小了,小得相识的人总会在路上相遇。” 天生拍了拍手里的书说:“小城里的美女总是有限的,所以我希望每天都能遇到,比如今天,我运气还真的不错。” 虽然天生的恭维有些造作,但对于女人来说,听好话总会让心情舒畅,所以肖月儿热情地说:“我想请你搓一顿,谢谢你在危难的时候帮助了我。” 二人竟淡然地坐进了南北餐馆慢慢的要菜要酒。 天生说:“我在这小城里生活得有滋有味的,上街买书的当儿就有美女邀我到这餐厅里来,本来美色就已经可餐了,如今我倒被弄了个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吃什么才好。” 肖月儿说:“小城里总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象你们这样手忙脚乱的人,还是拿把伞去站在街心吧!等着下雨的时候好拿雨伞送人。” 肖月儿鬼使神差般地跟天生开起了玩笑,在她心里感觉到天生并不讨厌。 “可是小城里丢三拉四的人太多了,昨天有位小姐把手机都丢在街上了。” “有人贪便宜捡了。” “听说捡手机的是君子,可是失主却是个赖皮。” 那天天生和肖月儿总觉得已经很熟很熟了,并且有开不玩的玩笑,肖月儿也破天荒第一次喝了啤酒,脸上腾起阵阵红云。 “为相识干杯。” 天生和肖月儿举杯相碰。 于是两人就在这种奇异的氛围中相识了,都很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这种相识是普遍电影里一致的镜头,跟存芝麻烂谷子的遭遇不相上下。所以两人就有一种做了演员般的感慨,觉得人生其实很多时候都在类似的镜头里活着。 阴了一段时日的天突然放睛了。又到了周未,天生尚未起床门铃就响了。天生知道来的那人是准是王菲,他感到有些兴味索然,慢腾腾地起床,穿了双拖鞋把门打开。 站在门口的却是一脸阳光灿烂的肖月儿。 肖月儿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嚷道:“瞧你真是又懒又笨,干嘛不接我的电话。” 天生拿起手机一看,确实有两个未接电话,但他睡得很死,根本就没有听到铃声,便抱歉的说道:“今天早上耳朵丢失了,刚才一阵好找,不过你也来了。我就奇了怪了,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 “是笨猪在下雨那天告诉我的。”肖月儿说着哈哈大笑。笑过一阵后又说:“我现在跟你说正经的,你如果认为我们是朋友,就请你帮我一个忙。” “说吧!为美女帮忙是这个时代的时尚,我俗人一个,难道还会不愿意,讨好都来不及呢!” “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同学,以前在广州做生意,现在想回到小城来开一家上档次的酒店,我又人生地疏的,不熟悉情况,你是小城里的老居民,人头熟,看看能不能物色一处好的地段。”肖月儿轻轻拢了拢披散的秀发,看着天生的眼睛非常的诚恳。 “我尽力而为,不过这酒店总得有个规模吧!有多大的规模?” “至少也要3000平的使用面积,我同学昨天打电话跟我说的。” 天生禁不住吃了一惊:“哇,太夸张了吧,你朋友一定很有钱的哦!” “应该是吧!听说他爸是深圳的企业家,老家就是这小城的,想回家乡来投资。”肖月儿又接说:“他叫郑浩繁,我们大学时在一个班。” 后来天生和肖月儿去了人民公园,他们在人民公园里渡过那个乏味的周末。 他们在公园里游荡得象一对情侣,天生开心极了,他在公园里蹦来蹦去象一个半大的淘气孩子。 天生说:“今天的景色很美,因为今天的肖月儿很美,所以世界就美给我看。” 肖月儿揶揄道:“刚认识没几天就这样赞美女人,会不会让人觉得你是一张油嘴,光知道在嘴上抹油……” 天生有些坏地笑了:“接着说呀,我还想听听你的高论。” “说到美丽,我就不妨混说一通吧,但不准咳嗽不准笑哦!” 肖月儿接着认真地说:“其实美的躯壳总是短暂的,只有心灵的美才是永恒的。虚有其表的美就象坏了核心的苹果,削开后看到的全是黑色。其实最美的还是我们这条长长的峡谷,我已经对它很有感情了。并且美能使人振奋,给人以良好的精神状态和美好的向往,所以我今天看上去特别快乐。” 天生抬头看看蔚蓝的天空,又看看肖月儿,笑着说:“终于承认了自己的美丽吧,我本来就不是故意讨好。嘿嘿。”笑过后正经地说:“这公园里静悄悄的,其实象小城的人们这样静静的活着就是幸福。” “海无论静到任何程度都会有风波的,人生也一样,总有坎坷和艰辛。”肖月儿轻轻摘了一朵淡黄色的小花插在头上,又说:“我们看世界其实是以我们的心情来看的。” 天生边走着,边问:“那么以你今天的心情来看,你觉得这个世界该是什么颜色。” “今天。”肖月儿吐这两个字的时候象吐出两朵清香的兰花,因为她口里的气息钻到天生的嗅觉里去了,天生就有了头晕般的陶醉。 “今天我认为世界是充满热情、充满渴望、充满健康和快乐的,至于说颜色,那就应该是吉祥的黄色吧!” 天生又问:“你说吉祥,什么意思?”说着说着他已跑出了五、六米的距离。 “跑这么快干嘛?”肖月儿向天生追逐着。 两人的对话充满了淡淡的酸味,甚至娇柔而有些造作,但他们感到这样的对话很快乐。 “咔”,奔跑着的肖月儿已被天生按动快门,存入了他的手机。 肖月儿突然拧开了公园里的胶皮管套的水龙头,向着天生喷射,一边喷一边嚷道:“让你照,快照呀!把我凶狠的样子照下来!” 天生一边躲避,一边真的又按动了快门,于是两个人在公园里快活地追逐着,就象两个顽皮的小孩。 第二章 夜空的繁星默默地在小城的上空闪烁。 天生坐在厨房里胡乱地煮了一碗面,他静静地吃着,腰上的手机却嘟嘟地响了起来。 “喂,我在宿舍。” 说完后天生继续吃他的面条,一会儿的工夫门铃响了,五、六个人鱼贯而入。原来这群人都是天生在文化局的同事。大家在天生的客厅里自由得象天空飞翔的鸟儿,大胖子钱斌对瘦高个的王文翔说:“天生这屋里什么都不缺,就缺一女人。” 钱豪擂了天生一拳,嚷道:“咱局里的唐梅你觉得如何,还有宝石花,只要你愿意,这小城里的女人谁不愿嫁给你。” “太夸张了吧!这小城的女人眼光都高着呢!谁只要用正眼瞧瞧我天生,我都会神魂颠倒。”天生边说边沏了茶,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来,他平日里是不抽烟的,但却常常买了烟丢在抽屉里,让客人来了的时候抽。他一边为同事们发烟一边说:“宝石花跟豪仔是天生的一对,只要你豪仔愿意,我负责为你联姻,宝石花常到阅览室去,我单独找个机会跟她谈谈就行。” 大胖子钱斌狠狠地喷了一口烟:“天生是咱这小城里的帅哥,早晚会有美女跟着,咱这胖子可就惨了,美女一望见我转身就逃。”说完后自顾自哈哈大笑。 天生下楼去拎了啤酒上来,五、六个人就边喝边聊,时间也就在不知不觉间缓缓地过去了,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天生突然接到肖月儿打来的电话,肖月儿在电话里告诉他让他凌晨四点半到火车站去接人。并告诉他那要接的人是她的舅舅和舅妈,还说她那儿没有住处,学校的同事们也不太方便,考虑来考虑去就只有天生这儿方便,并告诉他四点三十分的时候在火车站等他。 天生与朋友们聊了一阵后就散了,然后将闹钟调到凌晨四点,这一夜他睡得本来就不怎么踏实,心里一直在琢磨着肖月儿。等闹铃响的时候他就一翻身坐了起来,然后向火车站走去。 等他到火车站的时候,肖月儿已经在候车室里等他了。 肖月儿穿了一件纯白色的绒质短西装,下身穿着黑色冬裙,在候车室里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肖月儿和天生并肩走出候车室来,天生就说:“你真象一朵夜玫瑰,可惜这小城太小了,容不下这样的美丽,你应该到一座繁华和宽阔的城市去。” “说你嘴甜你硬是嘴甜,不过我得谢谢你。”没等肖月儿说完天生就插嘴问道:“谢什么?” “谢你帮我接我的舅舅和舅妈呀。”肖月儿说话的时候眼睛忽闪忽闪的。 天生抬头看着小城的天空,一轮半残的月缓缓的在云层里穿棱着,便禁不住对着天空说:“月儿月儿,别躲到云里去好不好!” 肖月儿也抬头看天,忍不住被天生的话逗得扑嗤一笑,说道:“你真有趣,我还没发觉自己在天上呢?” “你以为你生活在地下?”天生反问。 “当然啦!地下有根,每个人都是有根的,生活在天上的人是没有根的,所以是漂泊的。” “那么说月儿也是漂泊的,在云层里漂泊。”天生看着肖月儿,眼神异常的宁静。 “不知道,你去天上问吧!就象屈原那样问一问天就行了。”肖月儿抬手看表,说道:“别玩嘴好不好,列车快到站了。” 于是他们向出站口挤去,接站的人都向出站口挤,肖月儿就跟在天生的后面,可是接站的人太多了,肖月儿将手递给天生,让天生牵着向站台上挤。 好不容易挤到了站台上,天生还牵着肖月儿的手,他能感觉到那柔弱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热热的冒着汗,于是他将那手放了。 那一夜肖月儿的舅舅和舅妈就在天生的房间住下,肖月儿也住在了那里,可是那一夜,天生再也无法入睡,他的手心里总感觉还握着那双柔柔的手,而那手正在他的手心里冒着汗。 其实那一夜肖月儿也无法入睡,她失眠了,脑子里总是不停地闪出天生的模样,那刚毅的脸庞和那种安静的表情一次又一次的闪过,还有那双眼睛。 她想:“自己是不是对他动情了,抑或是喜欢上他了。”但她又想:“不可能吧!相识这么短的时间,难道就是因为他救过自己吗?”她翻来覆去的想着,也就没有了睡意。 第二天早上肖月儿七点钟就起床了,她还有早课,但她知道天生休班,因此没打什么招呼就匆匆赶向学校去了。 肖月儿在学校任教马上就已经一个学期,在学校里她可是被那些男教师弄得哭笑不得,她一到人民中学任教就住在学校的宿舍内,但她在校园里无论做什么事都会受到别人的帮忙,就连上课的时候她也感到极端的不自在,那些半大小伙子们总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以至于许多学生被她提问后什么也回答不出。 因此她对这所学校有种莫名的恐惧感,也害怕呆在宿舍,因为只要她一呆在宿舍,总有那些单身的男教师来向她献殷勤,久而久之,她对自己的宿舍也产生了恐惧感。只要回到宿舍,很多时候她都会将宿舍门关了,即使有人敲门也不理。 *** 肖月儿的舅舅和舅妈都是大峡谷里朴实而善良的农民,他们从浙江看望儿子回来,要经过这小城才能回乡下去。第二天早上天生陪两位老人吃过早餐后,就坐在客厅里聊天。舅舅就问天生的生庚年月,家庭情形,然后将天生的生庚年月细细的排算了一回。后来听天生说自幼是孤儿。舅舅就感慨地说:“不容易啊,我自幼也是孤儿,连娘老子的面都没谋过,咱知道那孤儿的苦。” 舅妈也感慨了一番,然后对舅舅说:“这小伙子真不错,我看呀还是月儿有眼光,会挑。” 老两口一个劲地称赞天生,又有意无意地把天生认作了月儿的男朋友,只把天生说得多了几分局促和尴尬。 等到肖月儿来的时候,舅妈对肖月儿说:“咱早说过月儿是百里挑一的好姑娘,又漂亮又有眼光,找的女婿就是与众不同,单看那模样儿就让人喜欢,以后的日子有的是福让你享。” 肖月儿脸被说得起了红晕,天生也感觉怪不好意思的,便说道:“舅舅、舅妈,你们误会了,我和肖月儿只是朋友。” 舅妈不相信的摇摇头,叹道:“舅舅、舅妈你都叫了,还骗我们做啥?” “舅舅、舅妈,天生说的是真的,他没有骗你们,我们刚认识不久。”肖月儿一脸诚恳,把两个老人说得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脸上充满了迷惑不解的表情。 两人本来坚持着要和两们老人去街上吃饭,但两位老人说馆子里的饭吃不习惯,还是在家里自己吃方便,有味道。 拗不过老人天生就只好上街买菜去了,他出去后舅舅就对肖月儿说:“你爹可是到市里面去了,你也长大当教师了,我老头子可不懂你们啥关系,但你可千万别往咱长辈脸上抹黑!一个大闺女家本不是老舅讲的,但老舅毕竟是你老娘的兄弟,就算哪里说错了你也别见怪。” 肖月儿知道舅舅和舅妈误会她了,但又不好分辩,就笑着说:“月儿是你们看着长大的,月儿有分寸。” 后来天生买了菜来,就亲自下厨弄了一桌菜。肖月儿一边帮忙就一边问:“你看我舅跟我舅妈是不是有点那个。” “哪个?”天生反问。 “太农民了,他们的思想和我们之间有很大的代沟。”月儿说完后又觉得好笑,补充道:“也难怪他们要误会,我在这小城里没有其它的朋友。” 天生笑笑,他理解肖月儿的意思,便揶揄她:“如果你在这小城里象我这样的朋友多了,你舅舅跟你舅妈的误会就更大了。” “你坏!不跟你说了!”肖月儿说着就回到客厅里去了。她还没有坐下便听到门铃,于是就去开门。 王菲一进门就吓了一跳,因为肖月儿让她感到惊讶,但她还是很镇定的问:“谢天生在吗?” “你坐啊!他在厨房,我这就去叫他。”肖月儿边说边往厨房走去。她也猜不透这王菲和天生是什么关系,她想可能是天生的女朋友吧! 她探头向厨房里笑道:“你女朋友来了,出来陪陪吧!这里的活让我来。” “去去去,陪她去吧!我这里今天真热闹,要不要再约几个女朋友来见识见识。”天生边炒菜边说,回过头去看一眼肖月儿,正好肖月儿挤鼻子弄眼睛地对着他做鬼脸,于是他也伸出舌头,算是回敬了一下。 王菲坐在客厅里,被肖月儿的舅舅和舅妈瞧来瞧去的,就觉得很尴尬。再加上一阵莫名其妙的悲哀涌上心头,她几乎不知道自己是坐在什么地方。 她只是在想:“天生原来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女朋友,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秘密,难怪他对自己的痴情全然不顾。” 继而她又想:“自己真是太笨了,拿什么去跟那女人比呢?”后来她被精神上的失败打得晕头转向,正好月儿从厨房里出来,她就站起身来告辞,但她异常的神色早被肖月儿看在眼里。 王菲就对肖月儿说:“好了我走了,不打扰你们。”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正好这时候天生已弄完菜到客厅来了,见王菲要走,便说道:“怎么说走就走呢?你难得遇到老同学下厨,现在菜都弄好了,你却要走,多少也得留点面子嘛。” 王菲却执意要走,天生就又说:“要走也等吃了饭再走,我都好多天没遇到你了。” 王菲见天生执意留她,便留下来,但她感到很拘束,又不知道那两位乡下老人和这穿着一身黑裙的漂亮女人是谁,和天生是什么关系,但她既然没走,便镇定了下来。 但这顿饭确实吃得非常之尴尬,天生也感到心不在焉的,他只是客气地挟菜,并且陪着肖月儿的舅舅喝了点啤酒。 听过天生的介绍后肖月儿大体弄清了天生与王菲之间的关系,那王菲也弄清了这三个陌生人跟天生之间的关系。不过王菲还是感觉到自己很受伤,并且感觉到自己和这几个人坐在一起非常的多余。所以她随便吃点后就推说肚子不饿坐回客厅里去了。 *** 郑浩繁来到小城的第一天就到人民中学找到了肖月儿。他一头微微卷曲的头发,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利落而精神抖擞。 他驾驶着一辆崭新的奔驰,那天他的心情非常的激动,因为又要见到肖月儿了,他在心里默默地爱着肖月儿,本来毕业的时候他要告诉她的,可是还没等到毕业他就被父亲匆匆地下放到深圳的一家纺织公司锻炼去了,肖月儿却静悄悄地来到了地处边陲的南方小城。而这座小城正好是他父亲的故乡,同时也是他的故乡,他就出生在小城之中,后来直到十六岁,才随着母亲被他的父亲接到了深圳,他的父亲在深圳创下了颇有点知名的企业。 他对于这座小城的眷恋是很深刻的,这座遥远的小城宁静而且美丽,气候温和而风景迷人,这里有清清流过的剑河,有古老的建筑和温泉,有千年古刹和莽莽的丛林,这是他到过的最美丽的小城,而且生活在这座小城中的人们都热情好客和淳朴善良,他曾经为这座小城是自己的故乡而感到自豪。 那天晚上他邀了肖月儿到小城里最豪华的梦幻餐厅用餐,那里有一流的服务和高雅的设施,许多政府要员常常在那里接待外国的宾客,许多慕名而来的外国游客也常常在那里用餐,在那里能观看到小城全景,看到的小城象一只振翅欲飞的大鸟,而他们生活着的小城就叫做鸟城。 在柔和的灯光下,肖月儿就更加妩媚,她白里透红的面庞娇艳欲滴,乌黑发亮的明眸顾盼流转之际让人不忍离去,整个人看上去端庄而典雅。郑浩繁再一次被她的天生丽质折服得心潮澎湃。 “毕业都半年了,其实我很早就想到小城来发展,因为这里是我的故乡,我对这里的一切都非常熟悉。”郑浩繁点上一根烟默默地吸着,看着肖月儿那双明亮的眼睛,然而肖月儿却将眼光转向了窗外,她总觉得郑浩繁看他的目光有些怪异。 “我从来没到过这么高雅的地方。”肖月儿漫不经心地说:“不过这座小城倒是很美的,美得让人一经来过就无法忘记。” “忘记这样优雅的小城是一种过错。” “可是这里很清淡,没有开放城市的激烈和快节奏,生活在这座小城中的人都性情平和。” 肖月儿虽然来到小城仅半年,但她已深深地爱上了这条峡谷,也很诚实地说出了内心的感受。 郑浩繁问道:“你知道小城有一个美丽的传说吗?” “不知道。” “据说这条峡谷原本是一片宽阔的平川,这里居住着一个美丽而善良的女人,后来她的父亲到北方谋生活去了,一去就是十年。”郑浩繁正说着待应生便端了法国葡萄洒上来,并放在他的面前,于是他不得不中断一下他的叙述。 “后来呢?” “后来她母亲也到北方寻找她的父亲去了,一去就是五年,什么音讯也没有。那时候她已经长成漂亮迷人的大姑娘了,并且也许配了人家,当她的郎君准备择日与她完婚时,她却提出了一个要求,她要那男人和她到北方去寻找她的父母,并承诺在找到她的父母中任何人的那天他们就结为夫妻,那男人答应了她,可是也欺骗了她。和她一起还未走出五十里地便将她强暴了,于是她伤心极了,就投入剑河里自尽。可是等她死去后,这一片宽阔的平川便改变了昔日的模样,变成了一条遥遥远远的大峡谷。据说那是她的两条腿变的,而她伤心的泪水就变成了温泉,她的上半身则变成了连绵起伏的望娘山。” 肖月儿似乎缓缓地溶入这个美丽的传说中去了,她透过窗帘望着小城里缤纷的万家灯火和远处朦朦胧胧的望娘山,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郑浩繁终于在十字路口一幢五层大楼里开业了他的“鸟城大酒店”。那幢楼是天生托文化局局长出面租的。郑浩繁自酒店开业以后就成了鸟城的风云人物,他不惜资金在鸟城电视台制作了大量的广告,以及各种鸟城的报刊、媒体等都对酒店作了介绍,并将他的全身照刊印在鸟城日报上,于是他成了小城里家喻户晓的企业家。 这天郑浩繁将酒店的事务安排好之后,又驱车将肖月儿接了出来,他们乘着淡淡的月色在人民广场上散步。那天晚上白云静静地漂着,广场上有人在吹着萨克斯管,还人在弹吉它,一群少男少女自发组成的演唱会正在广场上举行,整座城市都充满了祥和的气氛。 “这里的夜晚很有特色,休闲的人们都在小城里寻找着乐趣。”说完后肖月儿发现几个小孩在不远处玩一种古老的游戏。 那些孩子在地上用粉笔划出的方格里蹦跳,一个个活泼可爱而充满着朝气,从那里走过来的时候,肖月儿静静的看着他们,她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童年。 第三章 已经进入冬天了,天气在逐渐降温。 肖月儿在电话里告诉天生她们快放假了,她将在假期间回到另一座城市去,那里有她的父母还有她的弟弟。 天生就对肖月儿说:“你走了这座小城就会黯然失色的,并且小城已作好了欢送的准备,尽管要黯然失色,它还是要将怀念故乡的人送回故乡,将怀念亲人的人送到亲人的身边。” “但是我要回来的。”肖月儿接着说:“这么优雅的小城我肯定不会离去。” 那天晚上天生破例跑到人民中学去找肖月儿了,他觉得寒假到了,作为朋友总要去为她送行。 当他站在肖月儿宿舍里时,肖月儿着实吃了一惊,她问:“干吗事先不打电话呢?也让我准备准备。” 肖月儿的宿舍布置得很素淡,窗帘是浅紫色的。 天生站在窗边看着宁静的校园,他说:“真想回到学生时代,尤其是遇上一位善良而美丽的女教师。” “为什么不是遇上善良而美丽的同学呢?”肖月儿反问。 “遇上善良而美丽的女同学干啥?” “猜吧!”肖月儿说完后爽朗的大笑着,那笑声很动听。 “真的很想再到街上捡一次手袋,那里面肯定装上了手机和人民币。” “捡谁的手袋?” “捡一个女人的手袋。” “然后还她?” “是的。” 两人都被这阵种莫名的玩笑逗得笑了起来。肖月儿被天生那非常严肃的回答弄得差点就笑瘫在地上,笑过后她又说:“其实我也想肚子再痛一次。” “为什么?”天生问。 “因为有人会救我。” “谁救你呢?这座小城里没有救人的人。”天生认真地坐在椅上喝着肖月儿为他沏的茶,说得非常的认真。 “一头笨猪。”肖月儿也回答得一本正经。 “笨猪只能救猪,要是救了人,那么猪就是人了,人也是猪了。” 肖月儿就这样跟天生开着玩笑,不时地从宿舍里传出抑制不住的笑声。窗外的树叶被风籁籁地吹着,有一片枯黄的叶影从窗里飘进来了,飘在天生的衣上。 “这小城虽然美丽,但它总是要落叶的。”天生突然就有些感叹。 “世界上总是有花开着,有花衰败。”肖月儿在天生的情绪感染下也突然就有了些感慨。接着又说:“其实这是自然规律,就象苹果熟了之后总要落到大地上来。” “因为大地充满了对人的爱,它很博大很精深,所以苹果就落下来了。”天生看着肖月儿笑,继续开玩笑:“掉下来后就被牛顿发现了,但那是英国的苹果,中国的苹果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嗨,谢天生,跟我聊聊你的故事吧!”肖月儿突然很想了解天生,她想:这个男人肯定有故事。 “阿里巴巴还是聊斋志异?”天生笑问。 “随便吧!告诉我你谈过恋爱吗?”肖月儿突然又想起那天遇到的王菲来,便又问道:“看得出王菲是喜欢你的,其实她很不错,我看跟你也蛮般配。” 天生看看窗外浓浓的夜色,那夜很浓很深,他叹道:“有一个女孩其实和我很相爱,可惜她离我而去了。” “到哪里去了?”肖月儿好奇地问。 “人民广场后的公墓里。”天生的音调突然变得很低沉,听得出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悲哀。 天生缓缓的站起来,努力的笑笑,他说:“时候不早了,你也该早点休息。” “我触到你的痛处了吗?你不愿谈就别谈,我知道你很伤心的,其实都怪我不好,不该问你这个问题。”肖月儿说话的时候感到很抱歉。 天生诚实的笑笑:“时候不早了,改天见。”说完后他匆匆走出肖月儿的宿舍去了,那一夜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肖月儿的影子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他的幻想之中,挥之不去,于是他独自感慨:“多么好的一个女人!她为什么会这样离奇地出现在这小城呢?并且神秘地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之中,难道这是缘吗?他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就喜欢上这个女人了。” 那天夜里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坐在母亲的面前,看着母亲甜甜的笑,还有姐姐,那个在深圳闯世界的姐姐也回到了家中,也看着他甜甜的笑,也还有肖月儿,缓缓的含羞向他走来,握着他的手向大峡谷中走去,他们在大峡谷中愉快地走着,两崖是青翠的林木和成群飞翔的鸟儿,他感到这世界太祥和太美妙了。大峡谷外是清澈的向东流去的剑河,河底能看到游来游去的鱼儿,崖畔的杜鹃花开得红艳艳的,太阳高高地挂在峡谷上空,灿烂极了,于是他也甜甜的笑了,并且把肖月儿的手越握越紧。 *** 郑浩繁的酒店生意很兴隆,因此他成了小城里最忙的人,整天都被一些乱七八糟的琐事缠着,但他总要抽出时间到学校去,他要肖月儿多接触他,多了解他,然后他再顺理成章的告诉肖月儿他的感情,他甚至周密地想过,在肖月儿下学期回到小城后就向她求婚。 他准确地掌握了肖月儿回家的时间,在肖月儿回家的头天晚上到了肖月儿的宿舍,告诉肖月儿他打算送她回去。 那天晚上他在肖月儿的宿舍呆得很久,他还对肖月儿说:“下学期你就别住这里了,住在这简陋的房里会影响人的心理健康。” 肖月儿就反问:“不住这里住到哪儿去?” “住到酒店去,到时候我为你准备一套上档次的住房,很豪华的。”郑浩繁慢慢的抽着烟,又补充道:“读书的时候其实大家都很单纯,到这社会上来闯荡一段日子,人就会变得很成熟。” 肖月儿问道:“这么说你已经闯荡成熟了。” “我想应该是吧!这是个竞争激烈的世界,也是一个很精彩的世界,每个人都在选择着自己的生活方式。” “那么你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方式呢?”肖月儿看着稍微有点发胖而面部经过精心修整过的郑浩繁,她的脑中现出了英俊威武的天生来。 郑浩繁将烟头捻灭,很专注的看着肖月儿,没有回答。上大学时他的女朋友曾跟肖月儿住一个寝室。 “我要发展自己的事业,做一个成功的企业家。”郑浩繁接着说。 “其实你已经很成功了,在这小城的电视台和报纸上,随处都可以见到你的名字。”肖月儿一边整理行李一边答腔,但她发觉跟郑浩繁谈话很费劲,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空气也变得凝滞起来,他们的交谈出现了暂时的空白。郑浩繁也跟着肖月儿整理行装,但他却总是显得笨手笨脚的,肖月儿就叫他到一边去歇着,可他又不肯。 其实肖月儿一直盼着天生能来送她,来和她很轻松地聊一阵,可天生一直没来,直到她第二天坐上了郑浩繁的奔驰后也没有出现。于是她想:“这谢天生可真有些傻,于是她整天都显得闷闷不乐。” 经过了五个多小时的奔波,她们驶出了大峡谷,回到了肖月儿所在的城市,郑浩繁一直大包小包的拎着行李帮她送到了家里。等郑浩繁走后母亲便不停地问郑浩繁的情况。 “妈!别瞎猜了,我都告诉你好多遍了,是大学同学,在鸟城开了一家酒店,我们只是一般朋友。” “妈也是为你好,你一个女孩家在外面工作挺不容易的,你不高兴说妈也不问,你累了就去休息吧!” 肖月儿就那样疲倦的躺下了,但她情不自禁地接通了天生的电话。 “喂!我到家了,你在干啥?” “我忙得忘记你回去了,现在刚从红楼出来,正穿过人民公园,我想去送送你,可惜你早回去了,等明年吧!明年回家的时候千万选一个好日子,别选在我特忙的时候。” 肖月儿等他说完就说道:“你又开始贫嘴了,别贫了,我好累,我想休息,可是又睡不着。” “睡不着就数一二三吧!我边走边为你数着,等我数到家门口的时候你就睡熟了。” “数吧!我睡熟的时候再告诉你。”肖月儿说着就挂了电话,但天生走过人民公园时的那种情景一直在她的脑中闪过。 肖月儿回到家的第三天,郑浩繁又来到她的家里,那天郑浩繁还拎了两瓶五粮液和两瓶茅台酒。肖月儿觉得郑浩繁别有用心,但郑浩繁在她父母面前文质彬彬和谦逊的谈吐赢得了她父母的欢心,那天郑浩繁在肖月儿家吃过晚饭才告辞而去。 肖月儿感到心情乱糟糟的,她觉得郑浩繁对她越来越明显的关心已引起了父母的注重,那天晚上父亲就对她说:“这郑浩繁挺有出息的,年纪轻轻就办起了不小的酒店,将来肯定前途无量!” 肖月儿的父母都是那座城市里的中学教师,一生都活得端庄而稳重,整个家庭非常的和谐而幸福。她的父亲一生都与酒有缘,每天都要自斟自酌地喝上几杯,喝过酒之后活就特多。那天晚上他就不停地跟肖月儿说着话,但话的主题总是围绕着郑浩繁。 她母亲握着她的手说:“月儿啊?我看郑浩繁对你可是真心的,你也不小了,自己心里明白,小伙子其实挺不错的,又有实力,你可千万别错过机会。” “妈!不谈郑浩繁好吗?” 肖月儿总感觉父母对郑浩繁的评价有些言过其实,她也说不出郑浩繁有什么不好,但总觉得郑浩繁跟自己有一定的距离,她也说不清楚那感觉是什么? 那天晚上郑浩繁接通了她的手机,对她说了一大通关心体贴的话语。 假期过得很快,郑浩繁隔山差五地就到她家里去,去的次数越多,跟她的父母就混得越熟,父母也就常常有意无意地劝肖月儿,无非是为郑浩繁说一大通好话。 她基本上每天都在电话里跟天生聊上一阵,他们在一次又一次的玩笑中结束了那个短暂的假期。 *** 收假的时候郑浩繁将肖月儿接回了鸟城,他无论如何也不让肖月儿再住进学校的宿舍,并接通了肖月儿家中的电话,跟肖月儿的父母说要把肖月儿接到他的酒店去住,两位老人便劝肖月儿说郑浩繁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但肖月儿却执意不肯。 肖月儿终于在学校的宿舍里住了下来,第一个周未她就到天生的宿舍去了。那天他们到城郊的山上郊游,正好是阳光明媚的三月,杜鹃花漫山遍野地红着,两人便在那烂漫的花丛中追逐嬉戏,肖月儿摘了很多娇艳欲滴的杜鹃花。她说:“这漫山的杜鹃花让整座小城都变成了花园。” 天生就打趣道:“漫山的杜鹃也没有你娇艳,如果这山里没有你,再多的杜鹃花都要凋零。” “杜鹃花总要凋零的,等春天过去它就衰败了。”肖月儿突然就感到有些惆怅,她想:春天总要过去的,而青春也象这春天,不知不觉中就会消逝。 后来她又接着说:“这小城里的生活其实很平淡,如果有一天我能够到美国或加拿大去留学,那该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 天生听了后就有些发怔,但他很快就平静地笑道:“你如果漂流到其它国家去,准能将那些洋鬼子迷得整天围着你转。” “我是说认真的,你就爱贫嘴。”肖月儿嗔怪地看着天生,又说:“我真的一直都有这种想法,我们同学莫文秀现在就在悉尼,上学期还跟我打了越洋电话,她老公也在悉尼。” “是啊!能够出国去深造,应该是一件前途无量的事情,尤其对一个人的一生,将会产生深刻的影响。”天生正正经经地感叹了一番,但他又说:“出国深造对于我们这种平头百姓来说太难实现了。” 那天他们终天不再开玩笑,在山野里摘了一大束杜鹃花回到肖月儿的宿舍。肖月儿将花插在一个玻璃瓶中,放上清水,然后搁在写字台上。 天生坐在竹椅上,专注地看着肖月儿插花,他想:“这个女人很可爱,跟她生活在一起一定会幸福,向她说吧!勇敢的说出来,告诉她自己是多么的喜欢她。” 于是他鼓足通气,说道:“有件事想跟你谈谈。” 他选择了一种直接的表达方式,然后把内心的情感都真诚地告诉她。 肖月儿的心开始怦怦跳动,她预感到天生要说什么。 肖月儿还没来得及回答,突然就“砰砰”地响起了敲门声。于是肖月儿站起身去开门。 郑浩繁站在淡淡的月光下,整座宿舍楼里静悄悄的,学生们都在上晚自习。 天生是从广告上认识郑浩繁的,知道他和肖月儿是同学,但他从未向肖月儿问起过。 郑浩繁坐在宿舍里,他告诉肖月儿这些天忙得都顾不上来看她,并请她原谅,又温文尔雅地向天生作了自我介绍,然后双方握了手。 天生本来正欲向肖月儿示爱,郑浩繁一来他就感到很尴尬,好象被人看穿了心事似的。 但他在很快的时间内就镇定了下来,并向郑浩繁作了自我介绍,介绍完后推说有事向两人告辞,走出宿舍去了。 郑浩繁不知道肖月儿跟天生认识了多久,但他想:肖月儿一定很喜欢这个叫谢天生的男人,因为她目送天生出去时的神态已经把一切都写在了脸上。于是他感到很失败,但他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他笑着说:“肖月儿,你知道我为什么来鸟城吗?” “当然知道,你不是为了在家乡多做一份贡献吗?”肖月儿反问。 “对了一半,另一半其实你心里清楚。”郑浩繁看着肖月儿的眼睛,肖月儿也静静的看着他。 肖月儿知道郑浩繁将要告诉她什么,她不知道自己将怎样回答,于是急中生智,说道:“你都认识谢天生了,他是我的男朋友。” “不!你骗人。你知道我对你的用心。”郑浩繁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但他控制住自己的激动,继续说:“我可以让你生活得更好,听你母亲说你一直有到加拿大或美国去留学的愿望,我可以让这个愿望成为现实,可以让你生活在一个非常精采的世界里,去过一种很别致的生活。” “谢谢你!真的非常谢谢你!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已经心有所属,我不能再接受你的感情,我知道你是一个很优秀的人。这世界上女人何止千万,你会找到一个胜过我百倍的女人,相信自己。” 没等肖月儿说完,郑浩繁就接着叹道:“我爱上一个女人已三年了,我一直都没有向她表明我的心迹,因为我笨,我总以为我能得到她的,可是等我告诉她的时候,她却告诉我她已经有心上人了,这个事实对我来说真的非常残酷。”郑浩繁的语气中充满了悲哀和绝望。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让你这么伤心。” 郑浩繁叹道:“我知道我会怎么办,我从哪儿来还回到哪儿去,我的事业,我的酒店,对我来说都已经无关紧要,我恨我自己,本来毕业的时候就打算告诉你的,本来到鸟城的时候就打算告诉你的。可是我一直以为,我们能走到一块,所以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对不起,你别说了,对不起。”肖月儿声音低低的,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郑浩繁很无奈地走出宿舍去了,他走的时候绝望地看了肖月儿一眼,然后大踏步沿着走廊向楼下走去。 肖月儿站在走廊上看着郑浩繁离去,她哭了,任泪水顺着面庞流了下来,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让郑浩繁留下来。 *** 那天晚上肖月儿一直在流泪,她觉得自己在情急之中撒了谎,其实她弄不清自己是不是喜欢天生。可是那天晚上的郑浩繁却令她很感动,当她知道这位老同学竟是为了她才到这小城来发展事业时,她就觉得自己不该这样欺骗他,至少应该真诚的面对他,就算不在乎他也应该真诚的面对,不应该这样让他绝望。其实她看得出天生已经对她用情了,甚至她也对天生动了心,但她想:认识的时间太短,双方并不一定直正了解,就算天生向她求爱她也不敢仓促地答应。 甚至她对天生充满了一种未知的莫测感。比如他和王菲之间的关系,若即若离,让旁观者都看不清他们在干什么,同时她也不敢仓促地答应郑浩繁,虽然说同窗四年,但在郑浩繁到小城之前,他们基本上没有正式交往过。 那天晚上她睁着眼睛想着两个男人,被折磨得筋疲力尽,后来她索性什么也不想,将两个男人都抛到了脑后,渐渐的就睡熟了。 其实那天晚上天生的心情也非常的不好,回到宿舍后,刚好王菲和杨明娜,还有大学士夫妇都到宿舍来找他,大家就一起到街上吃了宵夜,天生喝了两瓶啤酒后就闷闷不乐地回到宿舍躺下了。 他给姐姐去了电话,远在深圳的姐姐跟他聊了近一个小时,并告诉他快结婚了,姐夫是深圳人,他就忍不住跟姐姐说自己喜欢上一个女人了,并动了真情,姐姐很高兴,说你这么多年总是在自己的恋爱上一拖再拖,喜欢上别人就认真的去追求,并坚信他一定能够取得成功。 挂了电话后天生躺在床上思潮起伏,他觉得自己真的对月儿动了真感情了,这么多年来肖月儿是第一个能走进他内心的女人,不光是肖月儿的美丽,重要的是他跟肖月儿之间有太多的共同语言,并且他们都爱开玩笑,在一起的时候就显很快活,但他被郑浩繁的出现扰乱了思绪,他觉得郑浩繁应该是一个更优秀的人,更应该获得肖月儿的感情,并且肖月儿如果跟郑浩繁生活在一起,一定会过得非常美满。但他又想:自己是真心的喜欢肖月儿,并且看得出肖月儿也对自己有好感,如果主动放弃会不会显得太懦弱。后来他想到了王菲,想到了这些年来对她说过的话已经非常的多余。 其实王菲是个认死理的女人,天生还真拿她没有办法。 天生翻来覆去地总是不能入眠,索性起床到客厅里拎了两瓶啤酒慢慢的喝着,还点上一根烟吸了几口,但第一口就被呛得不行,又吸了几口后就扔了,他呆呆地对着天花板发呆。他想:为什么跟肖月儿认识没多久就认真了,而王菲相处了七年反而没有太多的感觉。 第二天他破例没有去上班,向领导请了假呆在家里,中午的时候打电话给肖月儿,让肖月儿一起去吃午饭。后来肖月儿果然来了,她穿了一条崭新的牛仔裤,上身穿了白色的毛衣,很安静地来到了他的宿舍。肖月儿见他没去上班就说:“你好像有什么心事,该不是那个王菲给闹的吧!”天生回答说不是,其实都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自己跟自己闹别扭。并且说自己小时候就和姐姐相依为命,没有父爱没有母爱,因此自己是个性格倔强而孤僻的人,并解释说很多时候都会跟自己闹情绪,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天两人到临街的一家小餐馆里去用餐,天生因为没有休息好就显得很疲倦。肖月儿知道他情绪不好就说了一个笑话逗他,她说:“我小的时候没有见过玫瑰,第一次看到邻居家的阳台上开了一朵红艳艳的玫瑰,忍不住就伸手去摘,但不知道有刺,结果手心被刺得流血,后来看到玫瑰就有些害怕。直到大二的时候,有个男生托人送了一束红红的玫瑰过来,我就对送玫瑰花的人说,你转告那人,别送我玫瑰,玫瑰有刺,它会让我的手心流血。 “后来呢?” 后来玫瑰被送给了别人,你说好笑不好笑。“ 天生接口说:“如果我是那个男生,我也会将花送给别人。” 肖月儿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为什么?” 天生笑道:“因为那个人一定跟我一样,是个孤僻而懦弱的人,没有勇气面对现实,害怕被别人拒绝。” “你懦弱吗?我不觉得。” “其实我很懦弱的,因为父母走得早,年纪很小的时候就经历了其它人没有经历过的风雨,当然我也有很坚强的一面,比如面对生活的苦难和不平。” “你的懦弱是指哪方面?”肖月儿说道:“还有你说的孤僻,怎么我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对于感情来说我很懦弱的,这样说也许你会笑话,但这的确是真的。” “是真的吗?”肖月儿很真诚的看着天生。 “嗯!”天生点了一下头并加重了语气,他的手握着一只玻璃杯不停的旋转。 “那么孤僻呢?” “我是很孤僻的呀!读书的时候大家都说我很冷酷,其实那些都是表面的,我知道我的内心很狂热,你也应该知道的。我对生活充满了热爱。”天生说完接着叹了口气,又笑道:“我干嘛跟你说这些呢?以前我从来不跟人谈这些话题。” “能跟我谈谈你的初恋吗?那个已经离开你的女孩。”肖月儿似乎对这个男人充满了好奇,她说话的语气变得婉转而温柔。 “她是患白血病才走的,那年刚好十八岁,正是一生中最灿烂的年龄,小时候我们就住在一块,她很关心我,一块上学的时候常常照顾我,后来她离去的时候说她好爱我,我因此伤心了很久。”天生说着话又摇了摇头,仿佛要甩掉什么似的。 “那个女孩让我知道了人世间友情的温暖,她临走的时候让我要好好的活着,珍惜自己,热爱生活,她是我这一生中非常珍惜的女孩,那段记忆太美好太珍贵了,所以后来我就很冷酷,也没有再遇到真正令我动心的人,我其实很忧郁的,很多时候都无法使自己快乐起来。” 那天在那个临街的小餐馆里天生谈了很多很多。因为他觉得肖月儿是一个善良而值得信赖的女人。 第四章 天生回到宿舍没几分钟,王菲就找他来了。 王菲见天生闷闷不乐的就劝天生一起到大学士家去,并告诉天生今天是大学士家的女儿扬扬的生日,一起过去庆贺一下也是应该的。天生本来不想去,又觉得百无聊赖的,便陪着王菲一起到大学士家去了。 后来杨明娜也来了,还带来了一个象他一样胖胖的男友。吃饭的时候大学士吵着喝酒,天生也觉得喝点酒也许会将烦恼的事忘了,三人便在桌上一杯接一杯的碰了起来。 大学士酒量很小,不知不觉就醉了,他诞着脸对天生说:“我这孩子都两岁了,你这个做叔叔的还象闷葫芦一样,让孩子连婶婶都没得叫的。” 杨明娜斜着眼睛看天生,又看了王菲一眼,便伸手指着天生嚷道:“谢天生,你别装冷酷好不好,你的冷酷我们都司空见惯了,今天当着大伙的面,你倒是说说清楚,人家王菲这么对你,到底图啥?图你的钱吗?还是图你的地位?你好不说歹不说拿人家当猴耍,这还象四年的同班同学吗?” 大学士也趁着醉说:“你也太不象话了,心里不愿就直截了当的处理,这样把人家不死不活的拖着,你不结婚可以,但人家要结婚啊!”还没等他说完王菲就站起来吼道:“我求你们别说了好吗?大家高高兴兴的吃饭。” “不行!今天这事我非管不可!”大学士指着天生,吼道:“你倒是说清楚,别让大伙都觉得难为情,你们这叫咋回事,恋爱不象恋爱,同学又不象同学的。” 天生淡淡地说:“我自个儿的事自己会处理,你们别跟着瞎掺合!我和王菲是同学,和你们也是同学,我们的关系也就和你们的关系一样,都是非常好的朋友,永远都是,明白吗?我至始至终都这样说的,我可以当着大伙的面认下她这个妹妹。” 王菲几乎快流泪了,但她努力地挤出笑容说道:“你们别闹了好不好,天生也说得这样清楚,我和他一直都是朋友,这么多年虽然我都喜欢他,但一厢情愿是不会幸福的,天生也有了女朋友,今天我就认了他这个哥,其实我现在已经活得很清楚明白了,感情的事是强求不得的……” 说着说着她觉得眼泪快流出来了,便开门冲了出去,顺着大街一阵快跑。杨明娜和大学士的妻子也跟着跑了出来,大学士一把揪住天生的衣领,狠狠揍了天生一拳。天生见他醉了就挣脱了他,但大学士不解恨,一边抓住天生一边嚷道:“你真狠,你非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得这样绝情。”一边又狠狠在揍了天生一拳。这一拳刚好揍在天生胸上,杨明娜带来的那胖胖的男友紧紧地拽着大学士,一边劝大学士又一边劝天生。 天生被揍得差点背过气去,他觉得自己太委屈了,趁酒醉,就还手反击,拳头却揍在了胖子身上。 天生感觉到浑身的血液在沸腾,加之酒意又涌了上来,便揪住大学士的衣领,举拳向大学士揍去,大学士情急之中将桌上的酒瓶拎起来向天生的头上砸去。 于是红红的血液顺着天生的脖胫流了下来,天生慢慢地倒下去了。 大学士酒被吓醒了大半,知道自己闯了祸。胖子已经背了天生往大街上跑,拦住一辆出租车向人民医院驶去。 经过抢救,天生没多久就苏醒过来了,他努力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那时候大学士和他的妻子、王菲以及杨明娜和胖子都围在他的床边,他努力地对着大家笑,并说:“我没事的,都是喝酒惹的祸。” 大家见他没事,留下大学士在医院里照顾便回家去了,大学士一个劲地跟天生道歉,说自己喝醉了望天生别介意。天生看着大学士内疚的样子,轻松地说:“我早就说过咱们是好哥们,永远都是,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千万别自责了。” 郑浩繁自从那天晚上从肖月儿的宿舍回去后就觉得非常灰心,他痛苦的回到大酒店后一个人呆呆地把自己锁在办公室,他觉得自己的失败是因为太自信了,然后才失去了向肖月儿表白的良机。 那天晚上他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天生的形象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脑海中出现,他觉得天生很帅气,并且气质也好,便默默地在心中对肖月儿说:“我郑浩繁看来今生注定要和你擦肩而过,这座美丽的小城将不再属于我,可这颗心也从此被洞穿了,从今后我将会到另一座城市去漂泊,你也许永远都不会理解我这样的男人,也永远不会理解我对你有多么的专一。我最终会默默地消失,从哪里来就回到哪来去,只要你幸福的生活。” 夜已经很深了,但他依然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整个办公室里都被烟雾迷漫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他才胡乱地整理了自己一下,然后吩咐出纳和会计将所有的帐单在三天之内清理出来,最后向父亲去了电话,他告诉父亲他要回深圳的纺织公司,让父亲派一个信得过的人来接管酒店。把一切都布置好之后他又继续回到办公室来,将来往的信笺以及与酒店相关的资料都一一地进行整理,他强打着精神应付着那些随时发生的应酬和事务,整整的一天他都在忙碌中渡过,直到傍晚的时候,才应了旅游局的邀请去参加了一个宴会。 *** 肖月儿来看天生的时候,天生已经快出院了。那天当肖月儿出现在天生的病房中时,天生正在熟睡。肖月儿就静静地坐着,她默默地看着天生熟睡的样子,心里在轻轻地说:“我看你来了,在这小城里有你这样的朋友我真的很幸运,当你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定会感到惊喜。”但她又想:“我是不是对这个男人有些用心了,因为有一刹美丽的相逢,这是不是就叫做缘分。” 后来天生醒过来了,他发现肖月儿坐在他的面前,便惊讶的问:“你什么时候来的,是谁告诉你的,真不好意思,其实我没事的,只是点小毛病而已。”……“真想不到你会来这儿来看我,你今天没课吗?” 肖月儿见天生已坐了起来,便微笑着说:“我这几天心情烦闷,很想找你练练嘴,可是你的电话关机了,一连三天的时间都关着,我以为你消失了就跑到红楼找你去,有人说你在这儿,我就来了。” 肖月儿一口气说着,说得又急又快,她差点就被自己这样急促的话说得咳嗽了起来,后来她又接着说:“你怎么那么不小心照顾自己,都这么大的人了,弄出病来会让你的亲人担心的。” 天生就那样坐在床上,他定定的看着肖月儿,心里突然涌起来一阵暖流,让他的全身温暖无比,他感激地说:“在这世上,除了姐姐之外已没有亲人了,谢谢你这么关心我。” “我,我关心你了吗?我只是觉得朋友间是要有爱心的,不过我还是发觉,你的电话突然停机了我还是很寂寞,学校里那些严肃的生活象栅栏一样将我围了起来。” “那么现在你冲出栅栏来了,可是你却来到了我的栅栏之中,这医院其实也是一个小小的栅栏,让我在里面老感觉自己是困兽。” 肖月儿和天生聊过一阵后就告辞了要回去,天生下床来把她送到门口,回来的时候在走廊里看到一个小巧玲珑的护士冲着他笑,他就对着那护士微笑,护士脸上好象略略地起了红晕,匆匆地从他身边走过去了,他回到病房里,坐在床上又感觉很不自在,便推开窗子望外面,望着小城里那些来来往往的人流和车辆。 第二天杨明娜、王菲以及大学士夫妇来接天生出了院,大伙在大学士家隔壁的餐馆里去吃饭。大学士在饭桌上又诚恳地向天生道歉,大家都齐声劝他:别说了,说点高兴的事好让大家的心情好起来。 王菲接着大家的话说:“我们财政局的一个同事昨天送了我一束玫瑰花,哪天我把他带来让大家参考参考。”说完后对着天生莞尔一笑,但那笑似乎很干涩很勉强。杨明娜接着说:“你王菲又不是缺胳膊少腿,想要嫁人这小城里的男人都排着队呢!哪里去还捞不着一群,偏偏咱这里就有人不识好歹!等你结婚后准有人会后悔得又掉鼻涕又抹眼泪。”众人见这话又冲着天生去了,便齐声劝杨明娜别说这些晦气的话,婚姻这东西本是有一定姻缘的,没有缘分的两个人无论你怎样磨合都会阴差阳错。天生倒没什么好说的,只顾低着头吃饭,那天谁也没再提喝酒的事。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小城被祥和的阳光轻轻笼着,小城的人们依然一如既往的平静和热情,他们在大街小巷来来往往的穿棱自如。学校的教师都集体相约到温泉去游泳,但肖月儿觉得有几位男教师仿佛对她别有用心,她就找了个借口没有一同去。后来有几个学生到她宿舍里去,她就和学生们聊了一阵,又和那几个学生一起吃了饭,回到宿舍后就觉得静静的寂寞,又刚好是星期天,便独自到街上去了。 肖月儿在街上缓缓的走着,很多时候她都愿意这样独自一个人在这小城中行走,一边浏览着满街的人群一边观赏着街景,心中的烦闷便会一点一点的消失。她很奇怪郑浩繁自从那天离去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她甚至怀疑郑浩繁是一个孤僻的人,同窗四年,之间毕竟有一些很难忘记的回忆,她的脑海中又缓缓的泛起昔日的郑浩繁来。 昔日的郑浩繁常常西装革履,很少跟人往来,以至于读了一个学期的书后都没有跟肖月儿说过一句话。后来第二个学期的时候,有一次去登山,肖月儿和同班的韦玲掉了队,郑浩繁和另一个男生也掉了队,就在他们前面不到十米的距离。在一片有些陡峭的山岩上肖月儿正登得气喘吁吁的时候,郑浩繁突然折回来把手递给了她,于是她被郑浩繁拉着穿越了那片峭岩,郑浩繁把她拉上去后又返回去把韦玲也接了上去,那天四个掉队的同学开了小差,还聚在一起共进晚餐。 后来当她来到这座小城之后,突然接到郑浩繁的电话,她就感到很高兴,因为同班同学都各奔东西去了,大家都没有了联系。再后来,郑浩繁就到这小城来了,并开始一次次的关心她,她想着郑浩繁到她家去的那些情形,不知不觉就走到文化局家属区的这条小街来了。于是她不再想什么,接通了天生的电话。 “喂,你在哪里,在家吗?” 电话那头传来天生的声音:“刚从同事家回来,现在一个人躺在床上看书。” “你来看看我好吗?站在你的窗口,向下看。”肖月儿站在人行道上,抬头看着天生的窗口。 天生的宿舍就在二楼,他打开窗探出头来,看到肖月儿在人行道上仰着头对着他笑。 天生忙向肖月儿招手:“嗨!上来呀!” “不,我要你下来。” 天生换了鞋子就跑到大街上来了,那天天生穿着一条半旧的牛仔裤,上身穿了一件黑色的紧身t恤,看上去很利索。他一见到肖月儿两道剑眉就舒张了开来。他看着肖月儿如梦的一双大眼,揶揄道:“你一个人在这大街上撞来撞去的,当心郑浩繁来了,他会绑架你的,我看他那一头曲卷的头发和那个高耸的鼻头,就有做案的嫌疑。” “你真会开玩笑,我今天心里空空的,好无聊。”肖月儿伸脚踢了一下街上的废纸,那废纸便向大街上飘去了。 “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那里会将你的心塞得满满的,你信吗?” “信呀!” 两人于是搭上了一张出租车,向着城郊驰去。 *** 那天天生和肖月儿来到城郊的剑河边,剑河里的水清粼粼的在微风中闪着波光。两岸的杨柳早已绿油油的张开了伞状的羽翼,天生把肖月儿带到一棵杨柳树下,两人坐在一块被雨水磨砾得光滑如镜的石板上,静静地享受着三月里明媚的春色。 天生说:“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常到这儿来,这里安静,小城里的许多人都喜欢来这里,坐在这里看着剑河,把藏在心里的苦恼和烦闷都交给那些清澈的流水,你就会感到人生其实就象这流水,总要向东流去的。” “谢谢你,我只是感觉心里空空的,这些天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心里不平静,象起了皱纹似的,但又找不到症结。” “每个人的心都是有波浪的,其实生活不会象想象的那般美好,假如生活太美满太色彩化了,反而觉得人生不那么真实,有一种虚幻的感觉。” “人们总是在幻想着美好的生活,并且都在向着自己的幻想努力,一旦那幻想失败了,便会感到整个人生都很失败。” 肖月儿觉得跟天生在一起总有太多的话题,并且有很多的话想说,于是她又接着说道:“我原先还是个小孩的时候,总幻相着长大,总以为长大了了就可以摆脱长辈对自己的束缚,但是我错了,人一旦长大了就会被自己束缚,象做茧的蚕一样,把自己缚得牢牢的,总也自由不起来。”……“另外长大以后,也觉得生活其实就是一片栅栏,把自己围在里面象一只鹿,东撞西突却总找不到出口,许多时候就被弄得晕头转向的。本该得到的东西失去了,但不该得到的东西,却会不自觉地就出现在面前。” 天生静静的听着,也在静静在想着。肖月儿一本正经地跟他谈心中的感受。他觉得肖月儿只是表面上乐观、开朗和活泼,其实骨子里也是很消极的,便说道:“其实生活也不象你所说的那般悲哀,只要我们积极地对待,努力的活,朝着自己的理想去活,就会感觉到这个世界很精彩,生活很精彩,努力的去爱这个世界,爱所有的人,便会觉得生活根本就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只要内心平静了,就会觉得,其实我们都生活在幸福之中,只是我们不善于去发现而已。” 肖月儿告诉天生,她在大三的时候与一个男人相恋了两年,但后来那男人背判了她,跟着另外一个女人闯海南去了,因此自那以后她就很消极,但表面上她却装出乐观来,好象自己是一个什么经厉也没有的纯真的女孩。 “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遭遇和经历的,但无论如何都得从精神上来战胜自己,认真的面对生活,面对社会,当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很美,没有污迹和肮脏,那么他就会把所有的一切都看得很美。我认为消极是完全可以战胜的,只要你还是一个完全没有被僵化的人,那么就热情的面对人生,当你精神焕发的活着,你就会觉得,其实人活着,无论平凡与否,都是很有意义的。” 那天他们在剑河边一会儿坐坐,又一会走走停停,消磨了一个下午的时光,肖月儿本来期待着天生能向她表露些什么,但后来天生什么也没有向她表露,一起吃饭后天生又陪她回到宿舍,坐了一会儿便告辞回去了。 肖月儿躺下后便又想起郑浩繁来,一个星期过去了,郑浩繁象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似的,她就感到无边的惆怅,她将郑浩繁和天生都对比了一番,发觉自己似乎对这两个男人都非常的渴望,她想自己是不是同时喜欢上这两个男人了,两个都那么优秀,她甚至弄不清自己情感的天平将偏向何处? 她那样静静地睡着,脑里不停地闪现出两个男人的身影,她甚至恼恨自己用情不专,虽然两个男人都那么优秀,但自己只能选择其中一个。无论选择了谁,另外的一个都会受到伤害。一想到郑浩繁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消息了,便感觉很悲哀,想给他打个电话又觉得不妥当。 但第二天早上她就接到郑浩繁的电话了,郑浩繁告诉她明天早上就回深圳去,希望她今天晚上能在一起吃一顿饭,并让她一定将天生带上,然后便挂了电话。 那天肖月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渡过的,她发觉自己有了一种失恋的感觉,郑浩繁终于要走了,终于要离开这座小城到另一座城市去了,那个为自己才来到这座小城的男人,这么傻傻的来又这么傻傻的要走了,也就在那天,她又想到了和天生的相遇,这个思想丰富而又平静的男人也令她难以忘记,那天在街上天生把伞给她的时候,她就故意把自己的手机掉到地上去了,但天生从没向她表白过什么。她甚至想:这个有些古怪的男人,他喜欢我吗?他为什么从不对我说呢? 那天下午是高二“二”班的课,她强打着精神去上课,但讲课的时候出了好几次错,有一次学生们都开始发觉她不对劲了,她便努力让自己镇定些,后来终于等到下课铃响了,她象逃跑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宿舍。然后向天生去了电话,让他晚上一起出来吃饭。 后来她就在宿舍里精心地为自己化妆。 她穿了一条宽松的黑色呢料裤子,上身穿一件高领的水红色毛衣,然后到天生的宿舍去,她告诉天生郑浩繁要走了,今天晚上在一起聚一聚,算是为他饯行,天生就问郑浩繁来小城才半年的时间,为什么那么快就要回去,他的酒店不是正在生意兴隆的时候吗?肖月儿说她不知道其中原因,但今天郑浩繁来电话预约了,一定要天生一起去。 天生和郑浩繁其实还算不上相识,郑浩繁让他和肖月儿去赴宴到底是何居心呢?天生想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到六点钟左右的时候,他们便向街上走去,郑浩繁又打电话给肖月儿,让他们六点三十分准时到梦幻餐厅去,他在餐厅里等着他们。 *** 六点三十分,天生和肖月儿准时到了梦幻餐厅,郑浩繁早已等在那里了,只见郑浩繁穿了一条牛仔裤,上身懒散地套了一件质地很好的红毛衣,整个人看上去很青春很有活力。 郑浩繁跟天生握着手,向他们两人让了座。三个人在梦幻餐厅三楼临街的雅室里,郑浩繁说我明天就要走了,以后也许回小城来的机会很少,虽然这里是自己的故乡,但亲人都已搬到深圳去了。天生看这架势就知道郑浩繁是来向肖月儿告辞的,但他不明白郑浩繁为什么请了自己来当这尴尬的灯泡。 三人都客气地说了一阵套话,郑浩繁还跟天生认了老乡,谈起了小时候的许多趣事,吃饭的时候郑浩繁主张喝烈性酒,并征求天生的意见。天生也觉得喝点烈性酒未尝不可,肖月儿却建议喝啤酒,后来郑浩繁还是要了一瓶五粮液,和天生对喝起来,三个人点了几样家乡的特色菜慢慢地吃着。 郑浩繁边喝着就感觉有些悲哀,他知道自己已经历了一场最大的苦难,而现在制造苦难的两个人就和自己在一起,他就说:“我跟你们聊一个曾经很真实也很平凡的小故事。”天生就说难得有今天这份雅兴,更难得听你这个大忙人讲故事。 肖月儿静静的坐着,她看着两个男人端着酒杯一杯杯地碰着,自己就禁不住想流泪,她不知道为什么想流泪,后来就听到郑浩繁说:“有一个男人发现自己爱上了一个女人,他就买了一束红红的玫瑰,然后在一个下着小雨的早晨托人将花送给那女人,女人说玫瑰花有刺,会扎手,她不能接受。于是男人就愚蠢地走开了,将花送给了另一个女人。后来男人就和另外的那个女人谈了两年的恋爱。男人发觉自己仍爱着的女人在一座美丽的小城时,便不顾一切的赶到这座小城来了,在小城里渡过了半年的时间,后来他向女人表明了心迹,但女人已心有所属,男人就感到很悲哀,于是他准备离开小城到另一座城市去。” 肖月儿听着,突然明白了大二时那个匿名送玫瑰花给她的人就是郑浩繁,一下子就感觉心象刀绞般疼痛。天生抬起酒“咕”地喝了一口,定定的看着郑浩繁。 郑浩繁又喝了一口,向天生说道:“我真的要走了,希望你能给她幸福,如果哪天我知道她不幸福了,我就找你算帐。”天生就笑道:“我还是听不大明白,为什么要让我给她幸福呢?” 肖月儿的泪水就一颗颗地滴下来了,这时候待应生拿了束红玫瑰进来,递给肖月儿。郑浩繁说:“尽管这玫瑰是有刺的,但我还是希望你给我一个面子,收下它。它代表我对你的感情,也代表我对你的祝福,在我回深圳去以后,我每天都会祝福你的,愿你永远都幸福。”说完后郑浩繁站起来,大踏步地向外走去。肖月儿跟天生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叫道:“等等。” 但郑浩繁连头都没有回就下楼去了,天生就快步追了下去,他从后面一把抓住了郑浩繁,大声吼道:“你给我站住。” 郑浩繁回过头来,发觉天生脸色不对,也吼道:“你要干啥?” 天生突然一拳就击在郑浩繁的胸上,他用腿将郑浩繁抵在墙上,大声冲他嚷道:“你这头笨驴,谁告诉你的,谁告诉你肖月儿跟我恋爱了,你到底说清楚谁告诉你的?你以为你一走了之就万事大吉了?你这样懦弱,今后你还怎么让她得到幸福?” 天生放开郑浩繁,将衬衫纽扣解开,顺着街大踏步走了。他一直沿着街一阵狂走,直走得浑身都被汗浸湿了,他走出小城去了,沿着大峡谷一直走,他知道心里痛得快流血了。他的心一边在流血一边在默默地说着:“走吧!肖月儿,走吧!这座小城本来就不属于你,郑浩繁才是你真正值得去爱的人,他会让你过一种很精致的生活,只有你走了我这颗心才安稳,才能够在这小城里平静地生活。” 那天晚上天生一直在美丽的大峡谷中走着,峡谷长得总也走不到尽头。 郑浩繁第二天还是回深圳去了,肖月儿到车站去送他,他笑着对肖月儿说:“留在这座小城吧?我相信天生会带给你幸福的,而且这座小城很清幽,在这里你一定会生活得很好的。” 临走的时候,郑浩繁轻轻地吻了肖月儿。 那天肖月儿跌跌撞撞地回到宿舍里便蒙头大睡,她不知道这两个男人怎么了,两个是情敌的男人竟然象两个最亲密的战友,她痛苦地在心里说:走吧!你们都走得远远的,你们谁也别再回来。她感觉自己象一根断线的风筝,在天空上无助地飘着,她觉得这两个男人太相象了,都那么的善良和真诚。但她不明白为什么郑浩繁这个一直活在商业竞争中的男人,在感情面前却丧失了竞争性。她一直就那样昏昏沉沉地睡着,脑里象走马灯似的变幻着两个男人的身影,但天生的身影在她的脑里越来越清晰,她想起了在火车站的那夜,她的手被天生握着,一直向站台上挤。她就痛苦的在心里喊:“天生!你为什么也不要我了,你忘记了我们在一起是多么的快活吗?” 其实在郑浩繁向她求爱之前,她对郑浩繁并没有太大的好感,她是被郑浩繁那双绝望和忧伤的眼睛感动的,当她知道了郑浩繁到小城来是为了她时,她才在心里对这个男人动了情,但她知道她真正在乎在人不是郑浩繁,而是那倔强而又内心狂热的天生。 于是她拔了天生的电话号码,可是天生的手机关机了,一连三天,她不知拔了多少次电话,天生的手机一直关着,她想:“天生怎么了?难道他也要走吗?难道他也要从这座小城里消失吗?” *** 肖月儿已经是第七次来到天生的宿舍了,但无论她怎样按门铃,那道门都没有人再来开启。她近乎绝望了,一个星期过去了,天生仿佛象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似的。 她问红楼里值班的人,那些人说天生一星期都没有来上班,谁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十天后,肖月儿在红楼里遇到了天生,但天生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默默地坐在阅览室里,静静的看着书。肖月儿问他这十天去了哪儿?他只是静静地扫了肖月儿一眼,什么话也不说。 下班的时候,肖月儿在红楼外等他,但阅览室的人都走完了,天生还没有来,肖月儿返回阅览室去,阅览室里却空荡荡的。 肖月儿伤心极了,她又去了天生的宿舍,但无论她怎样按门铃,依然没有人为她将那扇门打开。她颓丧地走了,心里在痛苦地说:天生,你也不要我了,你怎么就那么绝情。 后来她索性就守在天生的门口,等天生。 天生下班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