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 第一章 大多数的时候,我们回忆起往事,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回忆。有些让我们可以甜蜜地微笑,有些却让我们痛苦地抽泣。无论如何,那些往事,都构成了我们生命和成长中的点点滴滴。就像天空中浮动的流云一般,它们聚散离合,漂浮不定,却点缀着那片蔚蓝的天空,让它不再感到孤独而单调,不再感到乏味而杂陈。 那些往事也如同一张张泛着黄的老旧照片一样,只有再次翻看的时候,才会勾勒出一道道精彩动人或者平凡温馨的帷幕。 当毛线团被混乱地缠绕在一起无法解开的时候,我们便会焦急烦躁地一刀把它剪断,断成了数断,然后,发现它们变得比原先更混乱而无法收拾的时候,我们才开始感到后悔,后悔刚才愤怒之下的举动是多么的幼稚,多么的卤莽。 断了的毛线团,被我们丢弃在垃圾桶中,而断了的回忆,我们却无法丢弃。 剪不断,理还乱…… 无法丢弃的那些往事啊,我们该如何去处理,如何去回首,如何去追忆…… 不去理会断了的往事的我们,便也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越飞越远,越来越没有了方向…… 只是随着风没有目的地飘着。 曾相信“望穿秋水”的我们,只有在经历了痛苦的成长和辛酸的过往之后,才深刻的体会到。原来,海水永远不会干涸,天空也永远无法望穿。 蹉跎的岁月,却经不起我们的蹉跎;等待的事和人,却不再等待我们。承载着一切悲哀的三生石上,又是否还存在着那旧精魂。 聚得的终须散,繁华过后,留下的只是一场空荡荡的梦…… 往事如烟,经年之后,烟消云散,灰飞烟灭。 “当秋天,再来的时候,你要我,笑着去爱去拥有……”舞台上传来一阵阵激昂的歌声。台下阵阵掌声袭来,只见舞台上二个星光四射的少年手持话筒,风度翩翩地朝着两侧人群走去,向观众握手。 “哇,好帅~~~~~~~~~”人群中又是一阵尖叫,接着便有女生上台献花。 “感谢今生与你在幸福的瞬间,依偎……”歌声依旧缭绕,气氛依旧热烈。这,究竟是哪? 这是南洋学院军训的最后一个晚上,学院举办了文艺晚会。而站在舞台上星光四射的二个少年,正是本故事中的两位男主角。高个少年名叫“亦枫”,另一个则是“剑欣”。其实他的全名是“花剑欣”,只是觉得自己这个姓氏不甚幽雅,当初曾被一女生误解为“又花又贱又恶心”。于是逢人只说自己叫“剑欣” 。 作为今晚演出压轴大戏的他们,终于演唱完毕,为这次晚会化下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台上谢幕,台下反响强烈,二人得意地走下舞台。“他们是谁啊?”“好有型哦!”……众女生议论纷纷,更有甚者竟上前索要签名。亦枫表面镇定自若,其实心理早已心花怒放:没想到我刚上大学,初次登台亮相,就受到如此欢迎,看来大学生涯……想到这里,亦枫的喜悦开始溢于言表。 另一方面,剑欣却显得有些不屑一故。他是个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多年的演唱生涯,丰富的舞台经验,早已使他对眼前的一切麻木不仁。 剑欣从小就酷爱音乐,且从小学就开始学习像小提琴这样的正统音乐,初中开始接触到流行乐,很快地,剑欣疯狂地迷上了流行乐。良好的音乐基础,使他很快学会了吉他,开始到各个酒吧进行伴唱、演奏,并尝试着自己写歌。 而亦枫则大不相同。他身材高大,从小就对跳舞表现出与众不同的天赋。由于喜欢,他学了许多现代舞,尤其对黑人音乐的hip-hop钟爱有加,不但学会许多力量型花式动作,更在前人指导的基础上自创了“枫式舞步”,自称是羡慕死nrg,嫉妒倒hot。而这次意外地由于唱歌而被大众所接受,心里不禁又惊又喜。 然而,此时除了以上两位主人公,还有一个人心绪比他们更为复杂。由于刚才的那首歌,勾起了他对往事的回忆。他躲在厕所后面,手里点着一支烟,心里回想着半年以前的那一幕…… 那是去年寒假的一个夜晚。周围一片寂静,皓月当空。一男一女依偎着,坐在一片月色缭绕的草丛中。女子遥望着天空,而男子目视远方,似在思考着什么。女子望着男子,天真地问道:“泷,这里真的很美,今晚的夜色更美,不是吗?”男子显然没有听到,依旧在想着自己的事情。“喂!泷,你怎么啦?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女子用力推了推男子,男子才恍过神来:“恩,恩,是啊。”随口敷衍了一句,便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女子见状,顿感莫名其妙,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嘟嘟喃喃地埋怨几句,继续独自欣赏这夜色美景。男子却开始表现出一种万分焦躁,欲舍却又极为不忍的表情。 不久,随着男子的开口,僵局终于打破。然而此时,另一个更大的僵局似乎才真正爆发。 “茹云,我们分手吧……”男子拖着沉重的语调说。 “什么?泷,你说什么?” “我们,我们分手吧。” 女子这回听清了,其实她本来就听清了,只是不愿意相信。 “为什么,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泷,我们一直相处的很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突然提出分手?”女子突然抱住了男子,激动万分地问道。 男子推开了她:“云,冷静点,我说的话是认真的。我们分手吧!” “不可能,我不相信!你说过要照顾我一生一世的,你说过你只爱我一个人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快告诉我啊!我们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你别天真了,我以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只不过是骗你这种纯情少女的鬼话而已!” “不,我不相信。”女子用手捂住双耳,闭紧眼睛抽泣道,“你不是在说真话,对吗?我知道,你一定有什么难以言喻的苦衷。告诉我,告诉我你还爱我,告诉我你这么做是迫不得已。我不相信你是那种欺骗感情的人。” “不,你错了。清醒些吧,面对现实。我就是那种人,一直以来都是那种人!以前我只不过是和你玩玩,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现在我没兴趣了,游戏该结束了。game over,understand?”男子故意轻蔑性的一笑。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男子的脸上。然后女子拭着眼泪,哭泣着跑开了这个刚才还是花好月圆的鬼地方。 “云……”男子想说些什么,却又哽咽了。其实,女子没有看见,男子一直在默默流泪;其实,更没有人会明白,男子的心在默默流血…… 这个男子叫作“泷翼”,亦是本故事的第三位男主人公。 “怎么啦,泷?”一阵浑厚有力的声音传来,使泷翼回到现实当中。 “呵。没,没什么啦。对了,你们俩刚才表现得太好了,电死了不少mm哦!” “你又说笑了,谁不知道十八中毕业的万人迷泷翼啊!” 说话者正是亦枫,旁边当然还有剑欣。 “经过昨晚和教官们的篮球对抗赛,你敢说还会有人不认识你吗?”亦枫继续说着。而剑欣喝着手里的易拉罐啤酒,回想起昨晚篮球赛的情景…… “泷翼加油,泷翼加油……”场下的拉拉队疯狂地叫着。而球场上的汗水也不断地挥洒,与其说汗水,不如用“热血”来形容更为恰当。 “咻” ,一个三分球稳稳当当地进入了球框中,投球者正是泷翼。 这是一场由新生中的篮球好手与教官中的运动健将所进行的较量。而泷翼,正是这群篮球好手中的佼佼者。 比赛正白热化地进行。场上已经是第四节比赛,比分80:84,新生队还落后4分。 “快,快,注意防守,一定要守住这一球!”泷翼在场上边打边指挥着,说话间,一教官已带球打到禁区。“咻”,一个传球,传到另一教官手中,射篮!“啪”,一男子纵身一跃,好精彩的一个盖帽!此人正是泷翼。球被断下来了,“唰”,球马上被新生队员中的一人截去。截球者如电光石火,更似飞火流星,三步并作两步,在这短短的数秒内已将球送入对方框中。比分只差两分了! “哇,酷毙了!他是谁啊?”众人望去,旦见“电火”全身穿着“i 3” 。他到底是谁? 他,就是本故事的最后一位男主角---------光旭。 “干的漂亮,小旭!”队员们兴奋地呼喊。 接下来的时间,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比分继续僵持着。 比赛最后10多秒钟,新生队还差对方2分。 “快,快攻啊!”泷翼开始着急了。他带球强行突围,这时一个教官前来阻拦。泷翼沉着面对,纵身跳起,准备射篮,教官跳起阻拦。突然,泷翼转身,突破教官,向侧面奔去。 “什么,假动作?怎么可能做得如此巧妙!”教官惊讶之余,不禁赞叹。 正当泷翼准备再次投篮之时。 “泷,小心后面!”对友传来急呼。 “唰。”泷翼迅速地将球传给身旁不远的亦枫,而亦枫接到球后马上在外线射篮,球进了!!! “bbb~~~~~~~~~”比赛终止的哨声响起。 “我们胜利了,我们赢了!” “耶!” “万岁。” …… 所有的球员欢呼在一起,全场的观众也报以热烈的掌声回应。 军训结束了,所有的同学们都要从部队里回到学校。 “我靠,这是什么鸟学校啊,居然要我们步行回到学校去,70公里的路程啊!” “就是,这么远,脚都要走断了,学校就是抠门啊!连车费都想省下来。我看一定是被学校的领导给贪污了!” “你们别这么说嘛,学校也是为了我们好啊。老师不是说了吗,这次长途步行回去是为了锻炼我们的体力和耐力,这也是军训的内容之一啊!这是长途拉练啊。” 所有的同学都在议论着,众说纷纭。 …… “这次长途拉练,路程比较长,希望同学们跟好队伍,千万不要掉队了。如果路途中出现身体不适的同学,可以报告老师,学校会安排你们坐专车回去……”班主任正在安排和通知关于长途拉练的注意事项。 很快,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行囊,蹋上了归程。 “终于可以回家啦!真的好高兴啊,我要大吃一顿。” “是啊,这几天吃不饱睡不好的,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的补补。” “我要去打电动!” “我要去玩电脑!” 大家都抑制不住喜悦之情,纷纷讨论着回家之后的事。也不能怪这群孩子们。毕竟他们一个个都是在大城市里长大,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适生活。而对于紧张严格的部队生活,他们当然很不适应。 大部队浩浩荡荡的出发了。教官们走在最前头,他们为这些大学生们开路导向。过往的车辆、行人,见到这架势,都自动躲避,让出一条路给这些学生们。 “这待遇可真不错啊!部队给我们开路,总觉得自己好象是国家领导人似的。要是再拿辆奔驰来坐坐,那可真是爽歪了啊!” “做梦吧你,想得倒美。” 亦枫和光旭边走边开着玩笑,剑欣和泷翼也紧随其后。 “旭,明天你有空吗?”剑欣问道。 “有啊!怎么了?” “你不是一直想看看我玩攀爬车的地方吗?明天我就带你去吧!” “真的啊。太好了,我早就想去见识一下了!那,亦枫和泷翼也一起去吧!” “呵呵,不了,我和枫已经约好,明天我们要去打球啊!”泷翼说道。 “那好吧,欣,我们明天几点啊?” “上午9点,在安太书城见!” “恩,好的。” 几个人边走边聊着,他们4个虽然认识不久,但几天的军训生活已经使他们结下了深厚的情谊,成为莫逆之交。 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呼。 “啊,这边有人晕倒啦!快去报告老师。”一个女生尖叫着。 烈日当空,天气炎热,水泥马路被太阳晒得火辣辣的,学生们已经走了很久,体质比较弱的人自然无法承受长途跋涉而晕倒。 很快,大家纷纷围过来。 “哇,是个mm啊。” “是啊是啊,真的很漂亮。” 围观的人很多,议论的人更是不少,却没有一个人真正关心这个晕倒的女孩。 “让开,让开!你们都让让。”一阵浑厚有力的声音传来,只见他迅速地弯下腰,然后轻轻地把晕倒的女孩抱起。 “剑欣,你跑到前面跟老师和教官说一下,我把这个女孩送到附近的医院去,她昏倒了,必须马上去医院。” “好,好的。你小心点啊!” 把女孩抱起的正是亦枫,他没有多说什么,马上抱着女孩向最近的一家医院跑去。 。。。。。。“呵呵,没什么事,她只是中暑了,让她好好休息一会,我给他开点药。” 医生看着亦枫,“你过来一下,我要开药方。” 亦枫跟着医生来到办公桌旁。 “病人的名字,年龄?” “不知道。”亦枫不知所措,此时他才想起,自己对她根本一无所知。刚才救她的时候,甚至连她的样子都没有看清楚。 “那你怎么会送她来医院的?请问,你是病人的家属或着朋友吗?”医生惊讶地问道。 “不,不是。”接着,亦枫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给医生。 “年轻人,你是个好榜样。”医生伸出了大拇指,“这样吧,你现在进病房去看看,她应该已经醒过来了。你去问问有关于她的情况,也顺便通知一下她的家人。” “恩,好的,谢谢你,医生。” “哪里。” 亦枫来到病房,女孩已经醒来,正坐在病床上吃着水果。 而此时,病房中除了坐在床上的女孩,还有一个中年男子。亦枫仔细地瞧了瞧,可由于离的远,看不清楚。 “这个人是谁?是这个女生的家属吗?”亦枫正想着。 突然,中年男子转过身来。亦风看见他了,而且看的非常清楚,两个人的视线恰好交汇在同一处。 “乖乖,怎么会是他啊?”亦枫禁不住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中年男子究竟是谁?为什么会让亦枫如此惊讶?而那个被亦枫救起的女孩,又会是谁?她和亦枫之间,会有着怎样的故事? 第二章 “年轻人,来来来。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中年男子微笑地看着亦枫,他向亦枫招手,示意他坐到身边来。 “院…院长!您怎么,怎么会在这里啊?”亦枫看见的这个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南洋学院的院长兼董事局主席。 “他是我爸啦。”女孩开口说话了,“今天真的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恐怕我不可能这么快康复。” 亦枫这才认真的看着这个女孩。高挑纤细的身材,白皙的皮肤,挺拔的鼻子,两片薄薄的嘴唇,柳叶眉下有着一双充满柔情的眼睛。 真的是个美女耶! 亦枫心理暗自庆幸,一开学就走桃花运了。 “没有啦,这是我应该做的。”亦枫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只是没想到,原来你就是院长的千金。” “怎么啦,年轻人,被吓到啦?”院长开起了玩笑,“年轻人可不能这么怕生啊。” “好啦,爸爸,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忙吗?那你就先回去吧,我已经没事啦,休息一会我就能走了。你先回去忙吧!” 女孩对着院长撒了撒娇。 “好好好,我不打扰你们了,先回去了。对了,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院长站起身,准备离去。 “我叫亦枫,院长您慢走。” “不错,不错,年轻就是有朝气啊!继续加油,你是个很棒的小伙子。以后有空来我家坐坐,随时欢迎哦。”院长说完,转身走出了病房。 亦枫把院长送出了医院。 “院长再见!” “再见小伙子!” 院长坐上一辆奥迪a6,缓缓地驶出了医院。亦枫也马上回到了女孩所在的病房。 “你感觉怎么样了,好多了吗?”亦枫关切地问了一句。 “呵呵,谢谢。我好多了,现在头一点也不晕了。”女孩回答道。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能告诉我吗?” “当然啦,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哦,怎么可能不告诉你。我叫若雨,若有若无的若,雨水的雨。”女孩笑了笑。 若雨,多好听的名字啊,人如其名,充满了诗意。这个女孩好完美。亦枫又开始陷入了他特有的“枫式遐想” ,若雨,我开始对这个女孩有好感了。这算不算是缘分啊? “恩人,该轮到你了,作个自我介绍吧。”女孩打趣。 “嗯哏!”亦枫故意重重的咳了一下,一本正经道,“本人姓陈名亦枫,家住萧山路182号,身高一米八四,体重68公斤,爱好是跳舞……” “哈哈,你以为我查户口啊,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还那么详细。” “还没说完呢,本人生于一九八七年一月二十九日凌晨3点……”亦枫正准备继续说着,突然被若雨打断。 “什么?你等等,你刚才说,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一九八七年一月二十九日啊,怎么了?”亦枫诧异道。 “哇噻!你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啊!怎么这么巧,以前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和我同一天生日的人。”若雨惊喜万分。 “真的很有缘啊!没想到,我们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相识了。”亦枫心理已经有如小鹿乱撞,“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就是她了!我找了这么久的梦中情人,就是眼前的这个女孩了! 亦枫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心理继续遐想着。 同年同月同日生,还被我救了,这样的邂逅去哪里找?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yes!老天爷,谢谢你,你总算眷顾我一次了! “下个周末去我家玩吧,正好让我好好的谢谢你。而且,我爸刚才不是也说了,有空你就常到我家坐坐吗?”若雨也有些激动。 “好啊,呵呵。那给你添麻烦了。” 接着,亦枫和若雨又聊了很久很久,两个人都很开心,亦枫甚至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就在亦枫还在医院的同时,其它人都已经陆续回到了学校。 “剑欣啊,反正时间还早,不如我们现在就去你玩单车的地方瞧瞧吧,我都迫不及待了。”光旭对着剑欣说。 “也好,反正大家回到学校也很无聊,一会放学我们一起去吧。”剑欣说,“泷,你呢,也去吧?” “不了,我还有点事呢。你们去吧!” “走吧走吧,那我们先去咯!”光旭拉着剑欣离去。 一晃眼,剑欣、光旭已经来到了车行。这家车行位于年轻人最喜欢去的安太街中心位置。由于人来人往,车行里的车手们自然成了最受人群关注的明星。每当车手们在空地中练车的时候,他们都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而剑欣,则无疑是这些焦点中最闪亮耀眼的一个。 光旭抬头看了看,车行的招牌广告版上赫然写着“超速极限运动协会之心训车行” 。 “好气派的招牌啊!”光旭说道。 “那当然,超速是目前全省最大的私立极限协会,而心训车行更是重中之重,它和‘冷式车行’都是我们省技能自行车的发源之地。”剑欣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技能自行车进入我们省已经十多年了,它最早起源于欧美,因为它惊险、炫目、刺激而被青少年所喜爱。它又分成许多类型,比如26寸大攀爬与24寸小攀爬,12寸小攀爬,小轮车,街车(欧式攀爬)等等,另外车行里也有许多车手衷情于一些传统自行车项目——山地车、公路车。超速极限协会的总裁原本就是山地车的好手。他过去是国家队的队员,退队后经过许多艰难终于创办了超速协会。目前协会已经大有规模,分为车行、电子行、滑板天地、轮滑俱乐部、登山队。总会员多达500多人。而我们心训车行的分会员已经达到200人,专业签约车手35人。车行的攀爬总教练,也就是我的师傅。他就是攀爬车界鼎鼎大名的一流好手——陈俊辉。” 剑欣介绍完,领着光旭走进了车行。 车行里许多车手正在练车。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正在指挥并教导着车手们各种动作要领。 “说了多少次了,定车是基本,你们连车都定不好,以后怎么做各种花式动作啊?”中年男子严肃地训道。 “师傅!”剑欣对着中年男子喊道。 “是剑欣啊,你小子,怎么这么久都没来了啊!最近又去哪里瞎混了?” “哪有啊,最近学校不是军训嘛,所以没空啊。呵呵,这位是我朋友,今天我带他来参观参观。” “教练好,辛苦了!”光旭对着中年男子问个声好。 “哦,那好啊,你们随便看看。剑欣啊,过段时间你要好好练练车了。你自己看看,都多久没摸过车把了,我怕你会手生啊这样下去。” “放心吧师傅,我不会给您丢脸的!” 剑欣说完,带着光旭参观了车行。 心训车行分成上下两层,一楼是训练场,占地面积比较大,平时车手们在这里做日常训练。到了周末,车行一般会组织车行手们去野外场地实践练车。一楼的训练场里还有不少健身器械,用来给车手和队员们平时锻炼身体,锻炼耐力。二楼则是储备库和办公室。储备库里放着各种各样的自行车零件和专用工具。平时车行是对外开放的,全国各地的车友们都可以通过网络或者电话向车行订购各种零件及整车,工作人员会准时的把车友所需的货物发送到各个地区。办公室的电脑里则储存着所有车手的具体名单及联系方式,以便随时联系车手参加训练和大小比赛。 “哇,好多奖状啊!”光旭看见办公室里贴着、挂着各种单车比赛的获奖证书及奖状。 “呵呵,是啊,那都是我师傅陈俊辉一手训练出来的优秀车手。他们有的已经去了国外,有的签约职业的国家队或者地方队。”剑欣看着这些奖状,心理一阵激动。“有一张你的呢!” “那张,是2年前去广州参加新秀比赛的时候拿到的。呵呵,只是个小奖项,最佳新秀奖。” “剑欣啊,你玩车多久了?” “有3年了吧。” “才3年,那就是说,你在玩车1年以后,就去参加比赛,并且获奖了?” “是啊。” “哈哈,你果然厉害啊!” “没有啦,真的都是师傅的功劳。不过我的确是很喜欢自行车障碍攀爬这项运动。它几乎占据了我所有的闲暇时间,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应该就像是你们对于篮球的热爱一样吧。” 剑欣说完,指着身后的一架已经很残旧的红色24寸攀爬单车,“看,这就是我原来的那架车,参加比赛的时候,我就是用它完成各种动作的。已经陪着我好多年了,好喜欢它。师傅说它已经用的太久了,车架磨损的太严重,不能再用了,要换掉许多零件。 可是我很舍不得啊!所以就跟师傅说,先把整车放在这里,不要拆掉,我再组装一架车用来平时训练。” “是啊,确实已经很旧了。”光旭看着自行车上一道道伤痕和因为长久磨损而变的凹凸不平的车身,“相信你对它的感情一定很深很深。” “那是,一般人很难体会到一个车手对于他的爱车的那种感情,就像古代将军对于战马的感情一样,难以言喻。我真的把它当成我的兄弟一样看待。这些年,我玩车受过很多次伤,不过和它比,真的算不上什么,它的伤痕要远远比我多。”剑欣看着残车,眼里充满了激情。 光旭看见剑欣的手臂上,有着一道非常深长的伤口。他知道,这一定是练车时受的伤。 剑欣深深地抚摩了一次残车,然后对着光旭说:“走吧,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去吃午饭了,我都饿死了。” “对啊,呵呵,你不说我都忘了,肚子好饿哦。”光旭摸了摸肚子,看了看表,已经是中午12点半了。 剑欣告别了陈俊辉,两人很快地离开了心训车行。 第三章 军训结束后,终于开学了,亦枫自然而然地成为学校的焦点人物。就连广播校会都报导了亦枫救人的“英雄事迹”。 校长更是亲自点名表扬了亦枫。 几位主人公就这样地,开始了他们所期待的大学生活。 南洋学院,亦枫他们的教室中。 “现在我开始点名,念到名字的同学请起立,让大家都认识一下!”班主任站在讲台上,用她那浓厚的东北口音说着,台下的同学都觉得新鲜。 “王建”…“陈西”…“黎恒帅”…班主任继续点着名,台下的同学也继续忙着各自的事。 座位是按照最传统的方式-------按高矮排的。亦枫和泷翼都是一米八多的高个,理所当然地被安排在后桌。 “亦枫,泷翼。你们两个坐到第3组最后一排。”亦枫听到班主任把泷翼和自己的座位排在一起,当然非常高兴。可泷翼却突然上前一步。 “老师,我想申请一个人坐,可以吗?” “为什么?”班主任疑惑不解。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坐更自在些。不会有约束感。”泷翼回答道。 “那你等等,所有人都安排完了,如果还有位子的话,我就留给你,ok?” “恩,谢了。” 泷翼的举动,着实让亦枫有些不解,他不晓得为什么泷翼不和他同桌。其实泷翼自己也不明白,他只是觉得一个人宽畅不拘束。 “若雨,你坐到第3组最后一排。”亦枫突然听到班主任说了这样一句话。很快地,他已经把刚才的疑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oh,my god!班主任你真有眼光,谢了!”亦枫高兴的自语着,“缘分啊!缘分又来临了。” “恩人!没想到又这么巧了。”若雨笑了笑。 “别这么叫,怪别扭的。” 这时,前排的两个男生开起了玩笑:“恩公,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姑娘,别这么说,在下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此乃江湖人士理所应当的。” “无论如何,恩公,小女子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 说着,一个男生竟捏起了兰花指。 “哈哈哈哈……”前后桌的同学们见了,都笑得前仰后合。而若雨也开始脸红起来。 “以后大家都是同班同学了,请多多关照。”亦枫对着前后左右的同学们说。 “你好,我叫黎恒帅,请多关照。”前排的男生友好地向亦枫伸出了手,亦枫自然也礼貌地和他握手。 “我叫亦枫,很高兴认识大家。你的名字很有特点啊!叫 ‘你很帅’?” “呵呵,很多人也这么说,是我爸爸取的名字。黎明的黎,恒久的恒,帅气的帅。” 光旭的位子是第四组的第四排,剑欣在光旭的前面。班主任满意地看了看,所有人的位子都排完了。 “恩,差不多了。对了,还有那个男生的位子!”班主任边思考边说,“泷翼,你坐在亦枫的后面,这里还空出一张课桌。能看的见黑板吗?” “行,没问题。” 若雨环顾了四周,她一直是个不太喜欢张扬的人,所以很少出现在人比较多的公众场合。正因为这样,军训好多天了,可是她连班上的同学都还没有全部见过。 “正好借这个机会,多看看班上的新同学!”若雨自言自语。 她看到剑欣了。 “那个男生,好象是和亦枫一起唱歌的。” “他叫剑欣,就是上次和我一起在晚会上唱歌的搭档。”亦枫似乎知道若雨正看着剑欣,“他唱的非常棒,周一、三和周末的晚上,剑欣都在‘信宿’酒吧唱歌。” “唱歌?就是酒吧歌手的那种?”若雨有些差异,她感到新鲜,没想到自己身边会有同学是酒吧歌手。 “对啊!他很有名的,周末有很多人都是为了听他唱歌而特意去‘信宿’的。”亦枫继续介绍着,“剑欣,他和泷翼一样,有时候很古怪。” “古怪?是什么意思啊。” “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感觉上怪怪的。”亦枫说着,“周末晚上他都在‘信宿’里面,以后我们如果有空一起去捧场吧?” “好啊好啊!好新鲜啊,我从来没有去过酒吧那种地方。你要带我去哦。”若雨高兴道。 大学的课程相对于繁忙高中而言,要轻松很多。也正是如此,大学生的课余生活变得丰富多采:谈恋爱,勤工俭学,参加各种社团活动…… 周三下午没有课。剑欣和泷翼吃过午饭后,从学校出来,准备去买几本有关于专业的书籍。他们俩又来到繁华的安太中心。安太楼二层的新华图书城,是本市最大的一家书店。 正当他们准备上楼梯的时候,泷翼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怎么也在这?” 泷翼看着不远处,静静地发着愣。 “怎么了,泷,怎么突然停下了?”剑欣问道。 “没,没事,剑欣。你等我一会,我刚才看见一个熟人了。”泷翼回答。 剑欣顺着泷翼的眼神望去,他看见了一个女孩。他立刻就明白了:这个应该就是过去泷曾经提起过的那个女孩吧。 女孩独自徘徊在街角处,似乎是在等人。 “久等了!呵呵,对不起,刚才我有点事情,所以耽搁了。”一个满头金发,着装怪异的青年向女孩走去,他牵起了女孩的手。看起来,两人的关系非常亲密。 “没关系,我也才刚来不久。”女孩说道。 不远处的泷翼和剑欣正看着他们。剑欣注意到了泷翼面部表情的微妙变化:紧咬压根,双眼几乎瞪得将要迸裂,手指紧握…… 他看的出来,泷翼很在意,也很愤怒,他紧绷的神经快要崩溃了。 “那个金毛飞我认识,叫李炀列,不是什么好鸟。情场老手了。”剑欣很严肃地跟泷翼说道。 “为什么,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茹云会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泷说完,二话不说,独自向前走去。 “剑欣,你别跟上来,我不想你牵扯进来。” 话音未落,泷翼已经走到女子面前。 “茹云,跟我走!”泷翼牵起女子的右手,把她往自己身边拉。 “放手!我凭什么跟你走,我不认识你!” “不要赌气了,云,你怎么会跟这种人在一起!” “走开!我跟谁在一起和你有什么关系,这是我的自由。请你让开!”女子奋力地挣脱着。 “喂,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我的妞,你都敢打主意?”金发青年发火了,他抓起了泷翼的衣领。 “你给我住口!”泷翼说着,挥起一拳,重重地砸在了金发的脸上。金发趔趄了一下,摔在了地上,嘴角上马上溢出了血水。 “我操,我就知道这小子会闹出事来。”剑欣就在不远处,泷翼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看到泷翼动手了,剑欣马上跑了过去。 “妈的,你敢打老子,我操。”金发马上吹了个口哨。很快地,安太中心附近窜出了许多小混混。 “小子,这下有的打了。”剑欣已经走到泷翼身边,打趣道,“你耐不耐打啊,一会可有的我们受啊!” “你怎么跑过来了,我刚才不是让你先走,别牵扯进来吗?” “小子,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你以为,我会走吗?” 两人此时已经背靠着背,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 “阿列,算了吧,这只是小事,不要把它闹大,好吗?” 女孩抓着金发的手臂,央求着。 “你别管,妈的我无缘无故被这家伙打了一拳,这口气怎么咽得下。”金发让一个小混混把女孩拉到一边去,看来他是非要把事情闹大不可了。 “泷,你快跑,快跑啊。”女孩着急了,她对着泷翼大呼到。她是非常在乎他的,从她的表情中就可以看的出来。 “云,你别管了,我现在不可能逃跑。这样跑了,我还算个男人吗?” “你他妈有病啊!我的事你为什么要管,你为什么还要管啊!我喜欢出来混,行不行,我喜欢做小太妹,行不行,我不要你管,我要你滚,你马上滚啊!我不想看见你!”茹云撕心裂肺地呼喊着。她哭了,眼里的泪水已经涌出。 “云,我别无选择。对不起。”泷翼小声地道出了这一句,然后转身对剑欣说道,“果然是好兄弟,有义气!你想好了,要留下来陪我挨打吗?” “别废话了,这帮古惑仔冲过来了。” “给我打,往死里打!妈的,好好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金发龇牙咧嘴地指挥着。 十几个古惑仔很快把他们包围,双方开始动起手来。 剑欣与泷翼只有两个人,打起架来需要以一敌多,当然很吃亏。不过,泷翼是运动天才,有着得天独厚的强壮身体;而剑欣也在外面混了很多年,打架对他而言几乎是家常便饭。所以,即便寡不敌众,他们还是能应付许久。 “我操!你们几个吃干饭的是不是?十几个人还搞不定他们两个,养你们吃屎啊?” 金发咄咄逼人,小混混们自然也更加卖力的打起架来。 “我打爆你的头!”一个混混趁剑欣与其它人搏斗之时,挥起一拳,重重的打在了剑欣的太阳穴上。 “啊……”剧烈的疼痛刺激着剑欣的脑神经,“打我?你去死吧!”剑欣回敬一拳,对方被打倒在地。 “啊,刚才的一拳真的好疼,好疼啊……”话音未落,剑欣突然又被周遭的人踢到,接着,拳头不断的向他袭来。他强忍着疼痛,继续战着。连续挥了几拳,他突然感觉到自己似乎浑身无力,几秒钟后,剑欣突然瘫倒在地上。 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太阳穴上的那一拳已经使他受到很重的伤害。 剑欣倒下,众人顺势往他身上猛踩,他只觉得浑身疼痛,痛的几乎要失去知觉,除此以外,他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剑欣…剑欣……”泷翼呼喊着,他甩开身边的几个敌人,颠簸到剑欣的身边。 “你们滚开,你们给我滚开!”泷翼挥舞着拳头,驱散身边的敌人。很快地,他也支撑不住了,倒在了剑欣的身旁。 拳脚如雨水般倾斜在他们两人的身上,血液、胆汁开始溢出。由于剧烈的疼痛,他们的身体开始蜷缩。没多久,他们失去了知觉。剧烈的疼痛使他们昏迷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泷翼醒过来了。 “怎么在医院里,是谁把我们送来的?”泷翼看了看另一张病床上躺着的剑欣,他还没有醒过来。 “对不起了,兄弟,连累你了。”泷翼自责道。 他发了一会儿呆,看着天花板:“我想,应该是她把我们送到医院的吧。” “你醒了?”泷翼看着剑欣,眼里流露的全是歉意,“还疼吗?” “头还有点。你醒多久了啊?”剑欣摸着脑袋。 “很久了,有几个小时了。” “哇靠,你这家伙真不是盖的,身体素质超强啊。醒的那么快。” “欣,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泷翼的确很过意不去。 “说什么话,都已经是兄弟了。”剑欣甩了甩脑袋,“不过,我这脑袋怎么还这么难受,真的很疼啊。” “医生说你伤了头部,造成轻微脑震荡。可能,会留下一点点后遗症。”泷翼有些担心,“多休息休息,这段时间。” “呵呵,没事,我的身体好着呢。你看,这不是能动能蹦,游刃有余吗?”剑欣说着,摆了摆手,摇了摇头,以证明自己并无大碍。 “桌子上怎么有水果,刚才有人来看过你吗?”剑欣看了看桌上的新鲜水果。 “是啊,刚才我爸爸来看过我。要不要吃点?我帮你削个苹果吧?” “呵呵,不了。有爸爸,真的很好。”剑欣的脸上一脸的抑郁和无奈。 “怎么了,突然这么说。对了,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你的家人。你的爸爸妈妈呢,他们从事什么工作?” “呵呵,我?我没有爸爸,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在我的世界里,甚至根本不懂得,‘爸爸’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小时侯常常在想,我的爸爸会是什么样,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他到底在什么地方。现在不了,因为我已经无所谓了。有没有他,我想,我的世界都没有什么不同。说到我妈,她对我真的很好,我也很爱她。呵呵,可是…几年前……她去世了。” “哎,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你要去酒吧里唱歌了。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了。”泷翼吐了口气。 “没关系,对于一个孤儿来说,没有什么困难是无法承受的。我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在酒吧唱歌其实挺适合我,既可以赚点钱生活,也可以借唱歌来宣泄我内心的苦闷。” “苦了你了,兄弟。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言语一声,我会竭尽所能的。” “不啦,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早习惯了。好了,别说我了,说说你自己吧。你呢,你和那个女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四章 “抽一跟吧!”剑欣递了支蓝狮给泷翼,然后小心地往门外看了看,“还好,这个时间一般护士们不会过来的,要不,我又得挨她们的骂了。” “我和她之间的事,那可就说来话长了。”泷翼点燃了烟,深深地吸进一口,然后吐出,“小时候,家里很有钱。还记得那时,家里很大,很宽敞。那时的我,总爱在客厅里跑来跑去。地板很漂亮,我喜欢在上面滚来滚去。当时家里有3部轿车,记得好象有2部是‘大富豪’。出门的时候,家里都有佣人会帮我们开家里的大门和驾车……” “呵呵,真好。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舒畅!”剑欣很认真地听着。 “好是好啊,可惜好景不长。”泷翼叹了叹,“那个时候,茹云就住在我家隔壁。我家和她家一直都是世交,我爸爸和她爸爸也是生意上很好的合作伙伴。记得那时,我是叫她爸爸‘干爹’的。基本上,我和茹云的未来也早就被安排好了。将来都会各自继承家族的事业,然后我们就成婚,婚后两大家族将会合并。” “很美好的前程,那后来呢?” “几年以前,房地产业很热门。我爸爸自然不会轻易地错过这条财路。他拖人找了一些自己认为比较‘火’的地段,投资建设了一些渡假村、写字楼、高级住宅区。” “你爸真厉害!” “厉害什么啊,问题就是从这里开始出现的。”泷翼颇为激动,“签这笔生意合同的那天是在一个饭局上。那次饭局我爸爸和干爹一起去的。我爸说当时他被灌了好多酒。干爹一直给他劝酒,我爸因为高兴,也就接二连三地喝了一杯又一杯。后来,待我老爸已经醉得开始胡言乱语的时候,对方拿出了合同书给我爸爸。我爸那会儿晕得厉害,连字都看不清楚,他就随便吩咐干爹帮他查看各项协议,他信任干爹,完完全全地信任。干爹看了看说没问题,我爸爸就拿出钢笔陆陆续续签了几份协议和公章合同” “出问题了吧?” “是啊!回去后,我妈拿出合同看了看,才发现里面的文章大了。居然有一条协议是‘本人同意将名下所投资的本合同内所有房地产之所有权,全权归入陈彼得名下,为陈彼得之合法财产。”泷翼说着,怒火中烧,握紧拳头,继续说道,“第二天我爸爸就去茹云父亲的公司找他理论这件事情。谁知道对方居然翻脸不认人,还说什么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这部分房产属于陈彼得所拥有。后来我爸爸就和他彻底闹翻了,爸爸把他告上法庭,可结果很显然,是我爸爸败诉了。” “混蛋,实在可恶,我最恨的就是出卖朋友的人。居然这么阴险。” “呵呵,商场上的竞争本来就阴险,我爸爸很清楚这个道理,只是没想到,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竟然都会卖掉自己。”泷翼摇了摇头,“爸爸很失望,只好另寻出路,撤掉了原本和茹云他爸爸所有的合作项目,开始自己干。也许是祸不单行吧,他后来做的生意无一例外的全部失败了,而且陈彼得这个鸟人故意在生意上处处压制爸爸,爸爸资金不足,当然无法和他竞争。” 烟抽完了,泷翼把烟头往地上撵了撵,仍进了垃圾桶里。 “最后的结果是,爸爸败得彻底。银行宣布我们家破产,并且拍卖了所有值钱的东西。我们搬到了一个小房子里,每天都有一些债主上门来讨债。哼,那些家伙,我爸风光的时候那么照顾他们,有钱借钱,有需要二话不说马上帮忙。可是到头来呢?我爸落魄了,向他们借钱,叫他们帮忙,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伸手援助,个个都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推脱掉。先前有些人借过我爸一点钱的,现在都向催命鬼似的天天跑上门来追债,因为他们怕我家破产,没有能力还钱,会一走了之。” “哎,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世态炎凉啊!”剑欣感叹了一句,“是不是因为你无法承受家族仇恨和爱情之间的矛盾,所以你决定放弃和茹云之间的感情?” “不只是这样。茹云并不知道我家和她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没有把真相告诉她。她只是单纯地以为我爸爸生意失败了,居然天真地安慰我,说不要紧,她爸爸会支持我爸,会帮我爸的。” “你为什么不把事实告诉她,她应该知道的。” “我怎么说的出口啊。茹云和她爸爸的感情很好,她一直把她爸爸当成自己的偶像。你叫我如何能忍心破坏她爸爸在她心目中的完美形象?那么天真善良的她,我真的不想破坏她和她爸爸的感情。而现如今的我,已经贫困潦倒了,无法给她些什么,更何况,她爸爸原本就一直打算把她送到国外去读书。而如果我不和她分手,她根本不可能舍下我到国外去。” “你希望通过和她分手,让她对你死心,然后去国外留学?” “对。” “我明白。家族的仇恨,加上你想让她走的更好,想让她拥有更完美人生的想法,使你最终决定和她分手。”剑欣有些触动,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突然变的更加高大起来,“你做得对,我知道你是真的很爱她。” “分手的那时那刻,我比任何人都要难受。她和我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要我突然间说出分手,这种感觉,犹如千万把利刃插在身上。”“人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上一代的孽,却要下一代来承受罪过。老天就是这么有眼的!” “无所谓了,反正都已经成了往事。不说这些烦心事了,今天我很高兴,因为能和你做兄弟!不是一般的朋友,而是刎颈之交!” “恩,好兄弟。今后不管天崩地裂,你我风雨同路!” 两人说到兴奋之处,彼此击掌为誓。 几个小时后,亦枫和光旭来到病房中看望他们俩。 “据说你们两个人伤的不清啊,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居然还在这里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像是在渡假。”亦枫看见泷翼和剑欣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感到惊讶。 “没什么事啦,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不碍事的!”剑欣看着两个人说道。 “那我们就放心了,刚才接到这个消息,真吓了我一跳呢!到底怎么回事啊,说说,快告诉我们。”光旭着急的问到。 接着,剑欣就把事情的经过,以及泷翼和茹云的家族仇恨一五一十地说给了他们听。 “真没想到,原来你身上还背负着‘血海深仇’。真难为你了!”光旭一万个惊讶,他以前常在电视里看过这样的事,没想到眼前自己的好友就亲身经历过。 “呵呵,别傻了,你是不是武侠小说看多了啊。还血海深仇哩。不过泷翼的事真的让我们都很惊讶。那家伙太可恨了,还有那群混混,下次见到,老子一定灭了他!”亦枫最气愤自己的朋友被人欺负。 “我想,茹云之所以变成今天这样,一定是因为受不了分手的打击,所以才自甘堕落吧。”光旭感叹。 “说的有道理,我想也是这样的。真没有想到,我这样做,不但没有帮到她,反而害了她。”泷翼一直都很无奈,命运似乎在捉弄着他,总是将一些无法让人接受的事情安排在他的生命中。 而同样有着坎坷人生的还有剑欣,也许正因为有着完全不同却同样艰难的人生,剑欣和泷翼才会在心灵深处有着某种共鸣,这种共鸣把他们紧紧地联系到了一起。 光旭和泷翼在病房里呆了整整一个下午,四个兄弟就这样天南地北地畅聊着,聊到家庭,聊到学业,更聊到人生和理想……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谁也没有想到,这次受伤,竟然意外地加深了四个人对彼此的了解,更坚定了四个人之间的友情。 上天有的时候还是懂得关照好人的,特别是有情有义的人。 福与祸本来就很难预料,关键在于,遇到困难的时候,我们是否能够彼此并肩共同面对,不是么? 其实茹云一直担心着泷翼。那天打架时围观的人很多,但没有一个愿意管这档子闲事,大家都不愿意惹火烧身。是茹云打了120电话,然后看着泷翼他们被抬上救护车。 “你为什么还要管我呢?是你先舍下了我的,为什么还要管我呢?”茹云自语着,“你我之间,早就已经没有关系了,为什么要因为我而被打得遍体鳞伤?而我,我又为什么,这样的担心你,这样的难过。” 到底是为什么? 在爱情的世界里,本来就没有“对与错”或者“为什么”这类问题的答案,它所有的,只不过是爱和不爱而已。 周六下午,亦枫应邀来到若雨家中做客。 为了若雨的这次邀请,亦枫一大早就开始忙活。他早早地起床,认认真真地把自己梳洗一遍,然后拿出了剃须刀和刮胡泡沫还有发胶什么的摆弄了一翻。 “恩,整个人感觉年轻多了,也精神多了。” “儿子啊,你今天怎么啦。这么早就起床了,我看这太阳是要从西边出来了!”亦枫的母亲打了个哈欠。 “妈,你别问了。我今天下午有点事,很重要。” “瞧你这小样,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八成是去约会吧?” “说了别问了啦,以后再告诉你吧。” “好好好,儿子的眼光到底怎么样我倒是想早点儿知道。” 接着亦枫又拿出了他最满意的一套服装换上,然后开始整理发型。 中午,亦枫草草吃过午饭,来到若雨家里。 这是一栋幽雅的二层小别墅,红漆尖屋顶,典型的英式风格,车库上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a6,那是校长的座驾。 “看来校长也在家里,我该这时候进去吗?真紧张啊。”亦枫正准备按门铃,突然犹豫住了。他把这次的邀请看的非常重要,何况校长此时还在,“这是不是要见对方父母了?比我想象的还要快啊。” “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呢,哈哈。”亦枫恍过神来,正当他准备按响门铃之时,大门忽然自己开了。校长和若雨从屋内走出。 “是亦枫啊,你来了。若雨已经在家等你很久了,来来来,快进去坐坐。雨啊,你要好好招待亦枫,他可是恩人啊。呵呵,我还有点事得出去办,你们好好聊聊。 我先走了。” 校长看见亦枫颇为高兴,自从第一次见过亦枫后,不知道为什么,校长一直很欣赏这个年轻人。 “哦,好的,谢谢校长,您太客气了。慢走,再见。” 若雨带着亦枫走进屋子。 “我爸看起来很喜欢你,他听说你今天要来后,挺高兴的。”若雨说道,“你想喝点什么?” “真的啊?呵呵。一杯开水吧。”亦枫说,“对了,你妈妈呢,也出去了吗?” “对啊,她一早就出去了。她在电影公司工作,一直都很忙碌。”说着,若雨递给亦枫一杯冰水。 “对了,上回你说你也是一月二十九号生日?” “对啊,真的很巧。以前找了好久,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没想到居然这样让我们邂逅了。” “来得早不如来的巧。这也是一种缘分啊。你在哪个医院出生的知道吗?” “知道啊,我妈妈跟我说过,我是在妇幼保健医院出生的。” “真的?我也是啊!”亦枫再次吃了一惊,“我也在那间医院生的啊!我记得我妈说过,那时候一起出生的小孩还一起合影过呢。” “来,你跟我来这边,我给你看。”若雨拉着亦枫的手往二楼的书房走去。 “你看,在这里。”若雨拿出一本影集,翻开其中的一页给剑欣看,“你瞧,这个是我。就是个子小小的那个护士手里抱着的婴儿。” “我也有这张合影!好可爱啊,哈哈,小小的。你看,3号护士抱的是我。”亦枫指了指护士手里的男婴。 两个人拿着相片凝视了许久,互相看着彼此,笑了。 “原来我们已经认识了20年了,难怪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亦枫看着若雨说道。 “哈哈,瞎掰吧你,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感觉啊。不过,我们真的很有缘,从来没想过,居然真的有一天我会遇到这么巧的事。” 两人又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聊了起来。 “昨天听你说剑欣和泷翼出事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对啊,说到这件事,我就来气……”亦枫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告诉了若雨。 “好戏剧化啊,没想到我们的身边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泷翼的人生挺有传奇色彩的,而剑欣也显得很神秘。你们四个人的关系这么要好,居然都没有听剑欣提起过他父母的事。”若雨说道,“那现在呢,现在他们两个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没事了,今天早上他们已经出院了。那两个人,顽强的很呢。相信现在应该又可以生龙活虎了。” “平安就好,希望他们以后的人生可以顺顺利利。” “一定会的!我们四个,兄弟同心,其力断金。”亦枫对未来总是充满了希望,他是这样的乐观,这样的开朗,“对了,你平时在家都做些什么啊?” “在家啊,在家没什么事可做的。看看书,上上网咯。你呢,你有什么爱好?” “我啊,我喜欢篮球和街舞啊!” “哇噻!这两个都超帅的!看过你打篮球,确实打的不赖。什么时候你跳个街舞给我看看,一定很帅气的。” “好啊,等学校有文艺演出的时候,我一定上台的。到时候你可要认真看我跳哦!” “恩,一定。” 两人就这样一直聊到伴晚。 亦枫一看手表:“呀,很迟了,我得赶回家去吃晚饭。” “要走啦?那我送送你。” …… 临别前,亦枫告诉若雨明天剑欣就在酒吧里唱歌,若雨决定同亦枫一起去那里瞧瞧。她从来没有去过pub这类地方。 亦枫离开后不久,若雨的父母都回来了。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饭。若雨的母亲开口说话了:“雨啊,今天有没有好好招待客人?” “有拉有拉,当然啦。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那你要不要以身相许啊。”校长开起了玩笑。 “哎呀,爸爸你真讨厌!老欺负我。”若雨吃了一口饭,嘟囔着嘴说。 “我可没有乱说哦,最近学校里面流传着很多你和他的绯闻呢!都说校长的千金遇上了心上人了。” “哪有啊,爸爸。你别听那些无聊的人胡说八道。” “原来是胡说啊。不过女儿,你坦白和爸爸妈妈说,你喜欢亦枫吗?如果喜欢的话,不妨坦白说出来,你已经是成年人了,现在也不像高中那时有高考的重担。爸爸妈妈不会那么古板反对你谈恋爱的。况且你爸爸也说了,亦枫看起来是个好男孩。”若雨的母亲边说边给若雨夹了块红烧肉。 “呵呵,谢谢妈妈和爸爸的明理。不过我说的是真的拉,我和亦枫只是普通朋友,我是把他当成哥哥看啦。他能给我一种很温暖,很安详的感觉,就像大哥哥般,他也很照顾我。” “真的是这样吗?可是女儿,爸爸是过来人。我看的出来,亦枫他喜欢你,而且很认真哦!” “吃饭吧爸爸,你怎么变的这么八卦了哦。行啦,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心理有数啦。” …… 第2天晚上,七点整。 亦枫已经在若雨家门外等待多时了。 若雨匆匆地从家门出来,亦枫看见她了,穿着一条牛仔裤,一件t恤衫。 “对不起,今晚我是悄悄跑出来的,所以衣着比较随便。我跟爸爸说和老同学去图书馆,10点前会回家。真没想到,我居然会跟爸爸撒谎,这是第一次呢。”“呵呵,其实你的中性打扮也很可爱啊!放心吧,我会在10点前把你安全地送回家的。” “恩,那我们出发吧!” 若雨坐在亦枫的山地车后架上,两人就这样朝着“信宿”酒吧出发了。 亦枫很开心,只要能和若雨呆在一起,亦枫永远都很开心。他感觉她是他的全部,他会因为她的喜、怒、哀、乐而时刻影响着自己的情绪。 “如果你觉的后架坐的不舒服,可以靠在我的背上啊。” “怎么会不舒服呢?”若雨这样说着,可还是轻轻地靠在了亦枫的背上。她觉得这样很温暖,很塌实,她对亦枫一直有一种亲人一般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一个小妹妹对邻家大哥哥的崇拜感一样。 “哥哥!”若雨自己也不懂得怎么回事,她想着想着竟然将这两个字拖口而出。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大街上实在太嘈杂了。” “没,没什么。”若雨突然间犹豫了,她想起了爸爸吃饭时说的话。 爸爸说的会是真的吗?亦枫喜欢我? 若雨陷入了沉思之中。 如果真的这样,那我该如何是好呢? 亦枫开朗大方,乐观向上,是个很好的大男生。可我心理很清楚,我和他不合适。我喜欢的,应该是那种冷俊,深沉,眼神中闪烁着忧郁的男生。 可亦枫不是。 那该如何是好?如果亦枫对我表白,那我该拒绝他吗?他对我这么好,我也把他当成亲哥哥一样。如果断然拒绝,他会不会很伤心呢? 我不想失去这个大哥哥。 老天保佑,千万不要让亦枫喜欢我啊! 而亦枫此时的想法,正好和若雨完全相反。 真的好喜欢她,从第一眼看见她开始。 那样的清纯,可爱,仿佛降落人间的仙子一般。和她的邂逅,让我真的相信了人世间有“缘分”这件事的存在。和她在一起,我总感觉自己很快乐,很幸福,这种感觉前所未有,我想,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了。 她呢?她对我的感觉如何? 我想,她对我,一定也有相同的感觉吧。要不,她怎么会…… 她一定是在等我对她表白,女孩子,总是喜欢故作矜持的。 那我该如何向她告白呢?真伤脑筋啊,感情这东西。怎么以前谈恋爱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头疼过。 我明白了!以前拍拖都只是玩票性质,而这一回,我是来真的。 我对若雨,是认真的! 第五章 亦枫出生于一个幸福安稳的家庭。爸爸是国家公务员,妈妈是中学教师。从小学开始,亦枫就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在家里,他孝敬父母;在学校,他受到老师和同学的欢迎。除了学业优秀外,亦枫还擅长街舞和篮球。一米八四的身高,英俊的面部轮廓,潇洒的舞姿和前卫的穿着,自然使他成为女孩们心目中的优质偶像。外表成熟的他,曾经谈过多次恋爱。每一次,都是女孩主动对他示爱,或是写情书递个纸条什么的。 亦枫当然没有拒绝。或者说,他从来就不懂得如何拒绝一个女孩。在他的心里,每一个女孩,都是应该得到男生的呵护和疼爱的。因此,他从不拒绝,他不愿意伤了任何一个女孩。 然而,亦枫的恋情也从来没有超过三个月。 和他接触的时间久了,女孩们就会明白,其实亦枫只是一个大男孩,一个乐观向上的大男孩。他不懂得该如何恋爱,不懂得该如何讨女友欢心,不懂得如何营造浪漫。 亦枫还是个孩子,一个仍旧需要母爱般温暖的孩子。 他需要的,是一个可以给他无微不至的关怀的女子。 当然,这一点,亦枫自己并没有意识到。 很快地,他们俩在各自的联想之中到达了“信宿”pub。 酒吧里很热闹,人来人往,三教九流,无所不有。这里的喧嚣,这里的嘈杂,这里的一切,对于若雨来说,都极具吸引力。 “我还是第一次来到pub这类地方。感觉有点别扭。”若雨说。 “呵呵,以后有机会我们多来给剑欣捧场吧!” “好啊,不过,要看看我爸爸是否答应放我出来。老呆在家里,我都快憋死了。” “你看你看,剑欣上台了!”亦枫用手指了指,剑欣正拿着吉他走上舞台。 “他好帅气,很有台风啊!”若雨惊叹道。 原来他在舞台上的时候,是这样的让人感到震撼。 “那当然,剑欣是这里的台柱,金牌歌手。”亦枫说着,高举手臂向着台上挥了挥,剑欣看见了,微笑地向亦枫和若雨点了点头。 “各位!大家晚上好。今晚我很高兴,因为我的两位朋友来这里为我捧场。接下来,我将演唱一首阿哲的老歌《爱就一个字》,送给他们两位和所有支持我的朋友们。谢谢!”剑欣对着麦克风说道。 台下马上响起热烈的掌声。 “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受欢迎呢!”若雨很吃惊。 “早说了嘛,呆会儿会让你更惊讶的!”亦枫说着,突然手机响了。 是妈妈,怎么这个时候打来啊? 亦枫找到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接听了电话:“喂,妈。什么事啊?” “枫啊,你现在在哪里?马上回来好吗?” “好,可是妈,你怎么了,听起来好象声音有些颤抖啊。” “没什么大事,只是妈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你也知道,你爸爸前几天就出差了还没回来,我一个人在家难受的很。你现在能回来吗?” “好,好的。妈你等着,我现在马上就赶回去。” 亦枫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听到母亲的嘱咐,怎么可能不赶回家去? “雨,我家里头有点急事,现在必须赶回去。所以今晚不能送你回去了,我会让剑欣过会把你送回家的。” “没什么大事吧?我不要紧的,你放心吧。” “真对不起。” “没事啦,我知道你肯定有急事,快回去吧,路上小心啊。” 亦枫留了张纸条,吩咐服务小姐交给剑欣。上面写着:我突然有急事,今晚10点前帮我把她送回家,ok?拜托了。 “这家伙,呵呵。”剑欣看完了纸条,对着台下的亦枫做出了一个no problem的手势。 亦枫放心地走了。 吧台上,若雨独自坐在一旁欣赏着剑欣的演出。她面前有一个果盘,一杯果汁,那是剑欣刚刚吩咐服务员为若雨点的。若雨听的全神贯注,看着舞台上这个并不是太熟悉的男生,她开始觉得有点眼熟。 他的声线柔美异常,嗓音婉约动听,仿佛天籁一般。 “没想到他的歌声比张信哲还要细腻。”若雨似乎被这种声音吸引住了。她感觉自己像被包围了一般,无法挣拖开来,却又不觉得压抑。 她有一种心甘情愿被包围的感觉。 剑欣在弹唱的时候,眼里散发出的,是一种超乎常人的冷俊光芒。他开始看着若雨了,而若雨,当然也在看着他。渐渐地,她低下了头。若雨不敢直视剑欣的眼神,它是那样的锐利,那样的深沉,充满了诱惑。 “我怎么了,脸这么烫,心跳也开始加快了。”若雨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他真的让我感到好熟悉,似乎我和他过去曾经相识。” 若雨陷入了沉思中…… “这种眼神,让我感到怦然心跳。原来我对他的熟悉感,缘自于他的冷俊目光。” 良久,若雨喝了一口果汁。 剑欣继续唱着,他已经唱过两首了,似乎有点口渴,喝了一口纯净水。他看着若雨,然后示以微笑。 “接下来,我想邀请我的一位朋友上台和我一起演唱,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们!”剑欣兴致颇高,他走下了舞台,牵起若雨的手。 “一起唱一曲吧,我知道你唱歌很棒的。来呀。” “不行不行,我会紧张的,这么多人啊!” “别怕,相信我!来吧……”剑欣说着,已经牵起若雨的手,把她带到舞台。 若雨确实挺紧张的,面对台下如此多的观众。她看了看剑欣,剑欣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笑地向她点了点头。 “各位朋友,下面我们将为大家带来一首安仔和许慧欣合唱的《恋爱频率》,谢谢!” …… 一首歌,很快就过去了。时间,也已经不早了。剑欣此时已经带着若雨离开了酒吧。 “其实你唱的真的很棒,刚才观众的掌声就是最好的证明。”剑欣对着若雨说道。 “谢谢你,因为有你的带动,我才不至太紧张。”若雨很意外,因为刚才台下确实很轰动,她一直没想到自己也可以有这么棒的台风。 剑欣来到停车场,跨上一部gp公路摩托。 “上来吧,这是朋友借的车,我来pub都是骑着它的。”剑欣看着若雨,“不过要坐稳哦,车速很快,我会准时把你送回去的。” 若雨没有说话,只是坐在了剑欣的背后,她还沉浸在刚才和剑欣合唱的喜悦之中。 “戴好安全帽,抱紧我的腰,抓稳了!车速很快,如果害怕了要告诉我,我会放慢速度的。”剑欣把安全帽套在了若雨的脑袋上。 “哦,好的。这家伙真沉,戴在头上很别扭。我还是第一次坐摩托车呢,以前都是坐我爸开的车。” “大家闺秀,我们出发咯。”剑欣已启动油门,轰隆隆的发动机声振得若雨有些颤抖。 车速确实很快,快到若雨不得不紧紧地抱住剑欣,她似乎感觉只要自己一松手,就会被风吹走。跟这个男人在一起,若雨一直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有种风驰电掣的快感。 他能给她带来面红心跳的快感。 一路上,两个人并没有说话。剑欣本来就沉默寡言,而若雨似乎并不想在此时说些什么。她正享受着这种快感,一种过去从未有过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么紧张,可我居然一点犹豫都没有就跟着这个男人走上了舞台。看着他,我能感觉到他眼神里透露出的那份坚定和执着。跟着他站在舞台上,我觉得自己似乎很快乐,很兴奋,没有了紧张感。 这个男人真的让我感到熟悉,他给我的这种安全感和心跳感是前所未有的。 若雨一直在思索着。她把脸贴在剑欣的背上,感受着冷风拂面的冰凉。 这条路可以永远没有尽头么?若雨突然间,有一种不想回到家里,渴望一直保持这种状态的想法。 发动机高速旋转所产生的声音逐渐减小了,他们已经到达门外,剑欣停下了车,他拖下了车帽。 “到了,大小姐。快回去吧,晚安。” 若雨看着剑欣,似乎有些不舍。她想说点什么,可终究没有说出来。 她打开了大门,然后向着剑欣挥了挥手。 “今晚我很开心!”说完这句话,若雨笑了,她走进了屋子里,将门关上,然后整个人靠在门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发动机的轰鸣声再次响起,剑欣骑着gp离开了。 若雨躺在床上,拿出了日记本,写下了这样一句:剑欣,迷一样的男子。 这个夜晚发生了什么,也许,预示着将来所要发生的一切。 人生,其实早就被上帝安排好了。所要发生的一切,冥冥之中已经注定。 第六章 “剑欣,昨天晚上,谢谢你了!” 剑欣单独走在学校的小路上,突然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他转过身,原来是若雨。 “谢什么啊?” “谢你昨晚送我回家啊!”若雨笑了笑,然后故作严肃地说,“妈妈从小就教我,别人一旦帮助了你,就该谢谢人家。” “呵呵,只是件小事,亦枫的嘱咐,我当然要做到。” 难道亦枫不嘱咐你,你就不懂得送我回去么?若雨心理暗自想着,似乎有些不太高兴。于是匆匆对剑欣说了句再见,然后径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剑欣望着若雨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现在的女人都这么奇怪?” “叮铃铃……”上课铃响了,剑欣便没有再多想,急忙跑向操场。 这节上的是体育课。大部分的男生在体育课时都是在打篮球的,球场上,泷翼、光旭、亦枫英姿飒爽,处处活跃着他们的身影。 “好球!加油……”球场旁站着,坐着许多女生,她们总喜欢在一旁为男生们加油呐喊。 剑欣从来不碰篮球,体育课总是独自坐在石椅上看着他们打球。 “为什么从来都没看见你打球啊?”若雨坐到了剑欣旁边。 “我讨厌那种游戏,那么多人同时争夺一个球,很有意思吗?”剑欣的脸上依旧挂着一脸的不屑。 “当然有意思啊,男生打篮球的样子,是最有吸引力的。在进球的那一瞬间,那种喜悦和兴奋,几乎会让人激动得窒息的!”若雨的脸上脸上洋溢着激情。这种激情让剑欣有些诧异,他诧异的是一个女孩子竟然会对男生的竞技体育如此热衷。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若雨马上收起了刚才激动的神情,继续追问到。 “什么问题啊?” “为什么不打篮球?” “因为……这有什么为什么,不喜欢所以就不打咯!”剑欣笑了笑,不知道他笑是因为若雨一脸认真的表情还是因为她的问题这么有趣。 “快点告诉我吧,我真的很想知道原因的。你看,他们都打得这么投入。篮球,是一项能够让所有人都热血沸腾的运动。你却从来不愿碰他,一定有着某种深刻的原因。” “你真的很想知道?” “当然,你以为我讲了这么多都是废话吗?” “周末来pub,或许我会告诉你吧!现在是没空了,玩车去咯!”剑欣说着已经站起身,走向停车场。将他的挚爱——红色的“echo”攀爬车取出,然后独自找了一块空地,开始练车。 他的嘴角在不经意间,抹出了一丝笑意。 “这个女孩挺有意思。” 周末很快就到了,夜晚,信宿酒吧内。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那么讨厌篮球了吧!” 剑欣和若雨坐在吧台上。 剑欣今天看起来似乎兴致很高,开了一瓶红酒。他给若雨倒了一杯。 “cheers!你看这酒色,红润透亮,充满着诱人的血腥惑。” “你变态啊!”若雨打断了剑欣,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你快点回答啦,不要转移话题!” “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对我这么感兴趣?” “切,别自恋了,谁对你感兴趣啊!我只是想知道你不打球的原因,因为,因为我觉得如果你打球,一定会和亦枫他们成为黄金搭档!” 剑欣喝了一大口酒,沉默了好一会…… “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以前的我确实是很喜欢篮球的,为什么现在这么讨厌它?应该是从那时开始吧。” 应该是从那时开始。 三年前…… “妈,今天你去医院复查,我陪你一起去吧!”剑欣对着一旁的母亲说道。 “傻孩子,你今天不是要去参加学校的篮球冠军赛吗?”母亲抚摩着剑欣的脑袋,“只是去做个复查而已,不用大惊小怪啦。” “可是,妈,我担心你的心脏,还是想陪你一起去啊!” “说了不要紧了,妈的心脏已经是老毛病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自己去就行了。今天可是你的重要日子,你要好好表现啊!” “可是,可是我真的放心不下啊……” “好啦,你什么时候变得比你妈我还要罗嗦啦?说了自己去就可以了,现在不早了,妈也该走了,你也差不多要去上学咯。” “那好吧,妈,我们一起去车站。”剑欣从床底拿出了篮球。 “恩,这样才是妈的乖儿子。球赛一定要拿个冠军回来,这样才不会辜负你自己这一整年的努力啊!” “一定的,我对自己有信心,加上妈妈对我的努力,一定会拿冠军的!” 就这样,母子俩在谈笑中走出了屋子,朝着公交车站走去。 “剑欣啊,你到了,就在这里上车吧。妈妈要到对面的车站坐2路车才能到医院。”剑欣的母亲对着剑欣挥了挥手,向着马路对面走去。 “妈,再见。” “再见,加油哦!”她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宝贝儿子,他是那样的懂事孝顺,她感到很欣慰。她常常因为有着这样一个儿子而感到骄傲自豪,她知道,他永远是那么的出类拔萃,永远会是自己一生中最大的财富。 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投入了最多情感的,永远是母亲。 一瞬间,就在那一瞬间。 一辆面包车急驰而过,“唰……”一阵紧急的刹车声响起,紧接着,传来一声惨叫。 人们只是看到一个妇女倒在了血泊之中。 “妈,妈……”剑欣手中的篮球掉在了地上,由于他的惊慌而掉在了地上。他疯狂地向前方奔跑,撕心裂肺地呼喊着。 然而一切已是徒然。 周围的路人越围越多,人们只是看到一个男孩抱着他那倒在血泊之中的母亲无住地呼喊。 麻木的人们对眼前的一切早已司空见惯。 只有这个孩子,依然痛苦地抱着他的母亲,嘶哑地无住地呼唤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隐隐约约,剑欣似乎感觉到救护车传来的特殊鸣响。 “妈,你醒醒,救护车来了,你要坚持下去啊。妈,别睡,千万别睡,别丢下剑欣一个人啊……” “孩子,让一让,冷静点,我们会尽全力抢救你妈妈的。”一个医护人员把剑欣拉到一旁,安慰道。 “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妈,我求你们。”剑欣呜咽着, 他跪在了地上。 他居然跪下了! 很快,剑欣的意识也开始感到模糊,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毫无知觉的他终于在人群之中瘫倒下来。 他太难过了,他太疲惫了,他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打击。 他还只是个孩子。 抢救人员七手八脚地抬着这对母子上了救护车。 后来,直到篮球冠军赛结束,剑欣也没有出现在篮球场上。 后来,剑欣再也没有碰过曾经自己钟爱的篮球。 后来,人们再也没有见到剑欣的母亲,她就这样永远地告别了剑欣。 再也无法挥手再见。 后来…… 黑白画面匆匆闪过,剑欣从记忆中走出,一切又回到了现实。昏暗的灯光下,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大口地喝下一口红酒。 “呵呵,我在干什么,我怎么会和你说起这些往事。还没喝几口呢,怎么就醉了。” “对不起,欣,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想起这些伤心痛苦的往事。真的,对…对不起……”若雨的声音有些颤抖。 剑欣转过脸,仔细地看了一眼坐在她身旁的这个女孩。她的眼眶湿润了,闪烁着晶莹的泪珠。此刻,他忽然间感觉到,为什么亦风会那么着迷于眼前的她。 她真的很漂亮,如传闻中的一样。 两人默默地对视了十秒左右,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被剑欣看的不好意思,若雨的脸上已经泛起一片绯红。 两人就这样直直地对视了许久,似乎都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 是这一夜的灯光太暧昧,还是这瓶红酒太浓郁;是这段往事太墒情,还是此时的音乐太醉人?剑欣不明白,现在的他,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心头。此刻,剑欣有一种强烈的冲动,一种想吻若雨的冲动。 他不由自主地,转过身子面向若雨。渐渐地,渐渐地,他和她的脑袋越靠越近。她当然明白,这一刻,他们俩都已倾心于彼此。 两颗寂寞的心,相遇在一起,终于,擦出了火花。 他轻轻地搂着她,两张嘴唇已经紧紧地贴在了一起。俩人都沉浸于这浪漫的缠绵之中,若雨慢慢地将舌间滑向了剑欣的嘴里。 “不可以,我们不可以这样。”几乎是很突然地,剑欣推开了若雨,说出了这样一句。 他似乎意识到什么。 “为什么?难道你对我没有感觉吗?”若雨一脸茫然,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不,我不可以对你有感觉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说啊!” 剑欣再度陷入了沉默,他不明白应该怎么回答若雨的问题,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眼前这个让他动心的女子。 “你跟我来!”剑欣牵起若雨的手,把她往pub外拉。 “干什么?你要带我去哪里?” “送你回家,时间不早了。” “不,我不要回去。我要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不可以对我有感觉?说啊!” “taxi,taxi!”剑欣没有理会若雨,而是在门外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开起车门,让若雨进去。“既然你不要我送你回家,那就打的回去吧。路上小心点,到家早点睡。”剑欣向往常一样说话,似乎刚才的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混蛋!这样仍下我算什么?你就不能给我一个理由吗?我只是想要一个理由而已!” “司机,麻烦你了。把她送到文林路48号。”剑欣记得上回把若雨送回去的那个地址。 “你真的就这样不理我了?到底我做错了什么,或者,你有什么苦衷,告诉我啊!” “别胡思乱想了,刚才是我们都喝高了。今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好了,你真的该回去了。”剑欣话音未落,人已转身离去。 出租车缓缓开动了,若雨从车窗中探出头来,冲着剑欣喊到:“花剑欣,你是个懦夫!一个不敢面对感情的懦夫!” 剑欣当然听到了,他没有向pub走去,而是坐在一旁的小草坪中。 “看来我真的很失败。可是我有的选择吗?我可以选择吗?”他自言自语道,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点了支烟,径直地向停车场走去。 “哎,回去吧。很久没有这样烦恼了。” …… “咣铛!”剑欣重重地关上房门,他回到了“家”------一间不足十五平方米的老房子。 “哟,是小志啊!既然来了怎么不开灯?”剑欣看见一个年轻男子坐在床上,递了支烟,然后把灯开起,“打火机在床头自己拿。” 年轻男子点燃了烟,又站起来把灯关掉:“开什么灯啊,再开的话这个月的电费怎么办?还是替你省省吧,反正也都习惯了黑暗。” “也对,又要超支了,下个月可怎么过啊!” “怎么过?多唱几家pub,多飚几场车,辛苦点咯。实在不行,难道我会看着你饿死不成?” “这么多年的朋友就是不一样,不过总是你帮着我,我也不好意思啊!” “得了得了,自己都说是老朋友了,就别说什么你的我的了。大家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喝酒!”剑欣说着,从床底拿出了两昕易拉罐。 “干……” 小志是剑欣的好友,俩人已经相识多年。自从剑欣的母亲去世以后,他开始逐渐的堕落,在社会上瞎混的日子里,小志帮了剑欣不少忙。 小志是个孤儿,年龄与剑欣相仿,而从小在社会上浪迹的他显得比同龄人更加成熟老练。这些年来,小志非常照顾剑欣,他教会了剑欣如何在复杂的社会中谋生、立足,也教会了剑欣许多做人的道理。也许由于相同的处境,也许由于类似的遭遇,在这些风霜雨雪的日子里,两人已成为生死之交。 “最近过的怎么样啊?新的学校,应该还适应吧?”小志问道。 “在哪里不都一样,我很容易安置的。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还蛮喜欢这个学校的。当初你要我报考这里,是个不错的提议!” “什么原因啊,这所学校居然对你这么有吸引力,mm很多吗?” “你以为我是你啊!我只是喜欢这里带给我的感觉,它让我觉得自己像一个学生。” “哇噻!你什么时候变成模范学生了?” “呵呵,出来玩了这么多年了,我也想做回一个真正的学生。在这里我认识了几个朋友,我觉得他们很值得相识。” “这可是好事,恭喜你啊!认识你这么多年了,我看得出来,你厌倦了以前的生活。我也希望你能走出一条和我不一样的路。” “我并不后悔曾经走过的路,至少,我认识了你。”剑欣有些感慨,“不过,眼前有一件事,困扰我很久了。” “什么事?难怪刚才就觉得你满脸乌云。看来你真的变了,以前的你,即使天塌下来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人是在不断变化的,我并不是畏惧,只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么深奥,快说吧,到底什么事?” “你说,兄弟和女人,哪一个更重要?” “废话嘛,这么弱智的问题。当然是兄弟重要了,你没听说过‘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这句话吗?亏你还是读书人啊!” “当我没问过你这个问题。早该想到你会这么回答。那都是因为你没有遇到过真正让你动心的女人。” “或许吧,我对爱情这个词是不太感冒。说白了,我根本就不相信它的存在。” “谁叫你滥交啊!身边那么多女人,换来换去,怎么可能找到真正的感情?” “肉体上的我已经得到满足,而精神上的我------早已麻木到不知所措了。那你呢,你自己怎么看?” “说实话,我还是把友情看得更重一些。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仍然是这样。” “依我看,你的个性,不止目前,将来的将来还会这样!你到底怎么了,在现实中遇到了这种问题?” “恩,就是我在学校结识的几个朋友。其中一个,竟然和我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哎,这种事,我劝你还是快刀斩乱麻,早点解决比较好。” “知道,让我好好想想……” “还想个屁啦,再想下去公鸡都要报晓了。你看看,都几点了,快去睡吧,我困了。” “这么快就困了,那睡觉吧!” 两人躺下。 睡觉?剑欣怎么可能睡的下去,他满脑子都在想着该如何面对亦枫,该如何对待若雨。 他不知道从何着手。 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 剑欣缓缓地从床上爬起,伸了伸懒腰。 “呀,小志这小子这么早就起来了。”剑欣看了看枕头旁的一张纸片:我还有事,先开溜了。 “呵,你能有什么正经事啊,八成又是泡马子去了。这小子。”剑欣自语道。 “头好疼啊!昨晚看来是喝高了,到今天还没有全醒。”剑欣用手拍了拍脑袋,向前走了几步,却发现地板上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 满地的空易拉罐。 “居然这么迟了?” 剑欣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十二点整了。 “赶紧准备,差点忘了中午泷翼还约了我吃饭。” 第七章 洗漱完毕,剑欣骑着他的宝贝攀爬来到一家名叫“食顶天”的小酒楼。 “你还记得来啊!我以为你不来了。”泷翼已经坐在这里很久了,难免有些抱怨。 “自己兄弟就别罗嗦了,睡迟了哈哈。” “好了好了,快点菜吧,我早饭都没吃,饿得我现在能吃掉一头牛。”泷翼对着服务生打了个响指,然后又指了指剑欣。服务生马上把菜单递到了剑欣面前。 “我要一份水煮牛肉,一盘炒苦瓜,其它的,你做主吧。不过要申明一下,我今天绝不喝酒,昨晚上喝高了,头痛的很。” “以后别喝那么多了,伤身啊。小姐,再点一个牙签肉,一份时令青菜,一碗香菇肉片汤。” “好的,两位请稍等。”小姐说完,转身进入厨房。 “泷,今天怎么这么好,突然请我吃饭啊。是不是,有事要我帮忙啊?” “呵呵,难道没事我们兄弟就不能一起吃顿饭啊?不过话说回来,今天我还真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说吧,既然当我是兄弟了,其他的也就甭废话了。用不着这么客气请我吃饭啦,能帮的上忙的,你言语一声,我决 不推辞。” “恩。我知道你在外面混了很多年,安太街这一带,我想你是最熟悉不过的了。你也应该明白,我对茹云的感情。所以,我想……” “你是想让我帮你断绝茹云和那些小混混的来往是吧?”泷翼话音未落,剑欣已说出那些尚未拖口的话。 “的确是了解我。直截了当的问一句,这事办起来困难吗?” “当然难啦。腿长在她自己身上,她非要和那些人来往,我也没有办法啊!不过,说实话,你的想法,其实我已经做了。” “你已经做了?你是说……?那结果怎么样。”泷翼颇为吃惊,他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对自己的了解已经到了如此深入骨髓的地步。 “恩,我已经找过这一带的大哥。你慢慢听我给你讲。” 两个人说话间,服务生已经陆续将饭菜端上。 剑欣夹了一口菜,然后开始讲述两天前的事…… “两天前的深夜,我从“信宿”出来,正准备回去休息。你猜怎么着?我居然碰见了以前的一个朋友。 对,他就是安太这一带的大哥大——明哥。他以前挺关照我,不过这两年我们已经很少联系了。很久没见了,他邀我到他的场子坐坐,我不好推脱,只好去了。正好,我想起了该找明哥帮忙关于茹云的事情,于是我就跟他说了。结果他说这事确实比较难办,要让茹云彻底脱离那个叫‘阿列’的金毛,除了她自己愿意远离以外,还要金毛肯放手才行。那个阿列以前也跟过明哥,可那小子不是个好鸟,在自己的势力渐渐庞大以后,自立帮派,脱离了明哥,现在还明目张胆地跟明哥抢地盘,一点规矩也没有。所以他说,这件事,他也有心无力,毕竟阿列那小子现在锋头正劲,不好直接去干涉。 后来我和他告别,临走的时候他对我说了一句:“放心吧,剑欣。我迟早也会收拾那小子的,他不会有好果子吃,现在先忍一忍,退一步海阔天空啊!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没办法解决,记得再来找我。” 剑欣说完,又夹了口菜。 泷翼有些郁闷,心想如果连陈明都没有办法解决的话,自己还能怎么办? “忍忍忍,哎。这叫我怎么忍啊,我总不能看着茹云一步一步堕落下去吧!” “先别急,会有办法的。明哥不是说了,迟早都会收拾他的。我想,目前最要紧的,是你要劝服茹云,让她自己有心摆脱阿列。不过,要想说服她,我想,你有必要把你和她两大家族的恩怨明明白白地告诉她。” “也许真的该告诉她了。以前不告诉她,是怕破坏她和她父亲的感情,不想耽误她的前程,现在看来,如果不告诉她,恐怕她会更加堕落。”泷翼叹了口气,“好了,不说这些了。对了,你是怎么认识陈明的?为什么他会这么照顾你。” “这个嘛,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 “三年前的夏天。 那时候我刚刚找到一个便宜又方便的住处,也就是现在住的那个房子,其实那也就是个小仓库。 那个晚上我记得我正在打扫房间,突然听到有人猛敲我的铁门,‘砰砰砰砰’的响个不停。我正纳闷,刚刚才找到住处,难道就有朋友知道这儿了? 于是我赶紧去开门,你猜怎么着? 一条大汉倒在了地上! ‘快,把门关起来,外头有人追杀我!’ ‘哦,好……好。’我赶忙把门关起来,‘你的手臂流了好多血啊!’ 他紧紧地按着流血的地方:‘小兄弟,你这有绷带么?’ ‘有,有,我正好有医用绷带。’我马上帮他包扎伤口,‘你伤的不清,还是去医院看看吧,要不伤口会化脓感染的。’ ‘呵呵,小兄弟,我现在只要一踏出这里,马上就会没命的。你说,是命重要还有一条手臂重要?’ 门外传来一阵阵喊杀声。 ‘不要放过他!就在这附近,给我仔细的收!’ ‘好象往火车站附近跑了,全部追上去……’ 我当时吓得浑身冒冷汗啊! ‘小兄弟,你今天帮了我,以后我会报答你的。’ ‘哪,哪里话,只是小事……。’我已经害怕的讲不出话了当时。那个人的左手臂上纹了一只青龙,右手臂上纹了一只白虎。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人就是这一带赫赫有名的黑道大哥——蓝林社的龙头陈明!” “那后来呢?”泷翼听的很入神。 “别急,你继续听我说。”剑欣继续吃了几口饭菜。 “后来那个大汉就在我那里住了一个晚上,第2天凌晨4点多,他动身离去。我本以为这件事会就此结束,万万没想到一个月后的一天,当我从学校放学回来时,居然看见一大群人围在我住的房子外头。这群人青一色全部穿着黑色西装,这场面好象当年看电影时出现的镜头。 我不敢上前,很害怕是上回要砍那个大汉的那帮人前来寻仇。 ‘小兄弟,你回来啦。我们等你好久了。’一阵洪亮的叫喊声传来,一辆黑色奔驰车从后面驶来,从车上下来一个人。 正是上次我救的那名大汉。 这时,所有黑衣人全部对着那个大汉鞠躬:‘大哥!’ ‘你们还愣在这干什么!快点给这位小兄弟问好。’” …… 剑欣笑了笑:“后来的事我想我也不用说了。就是这么巧,我阴差阳错的救了蓝林社的龙头大哥,他一直记得我救过他的这事,所以也就欠我一个人情。他说迟早有一天要还我这个人情的。”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会和他这么熟。剑欣,那茹云的事,你觉得明哥会不会帮忙?” “放心吧,既然他都说了,一定没有问题的。阿列那小子横不到哪去的。” “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泷翼举起杯子,“来,我们今天以茶代酒,我先敬你一杯,就当是谢谢你的帮忙了。” “来,干。”两人将茶水一饮而尽。 “不过剑欣啊,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剑欣正要夹菜,手中的筷子却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什么事这么重要?” “是关于你的事。” “我?我有什么事啊,我这不是好端端地坐在你身边吗?”剑欣有些莫名其妙。 “别人可能不知道,可是我看的出来。若雨对你,应该有点意思吧?” 泷翼的话触动了剑欣,他这几天一直为这事而苦恼。他不得不对自己坦白,他已经爱上了若雨。 “我知道,泷,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坦白说吧,其实,我也喜欢她。” “这我当然明白。问题在于,你打算怎么处理亦枫和你们的关系?” “这也正是我头疼之处。我怕会损害到和亦枫的手足之情。” “无论如何,兄弟情意高于一切。这点你我都认同。”泷翼拍了拍剑欣的肩膀,继续说道,“不过依我看,亦枫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你好好地把你和若雨的事跟他说,我想,他会理解的。” “不可以!这样的话我说不出来。你不了解,亦枫看着若雨时的眼神,那种深情,那种迷恋,那种执着,我能感觉到,他真的很爱她。似乎已经到了那种非若雨不可的地步。泷,手足之情我是从小就看得很重的。而现在,又怎么可能和自己的兄弟去争一个女人呢?” “那你能有其他选择吗?难道你打算从此以后都不再搭理若雨。以此来成全他和亦枫?”泷翼开始为剑欣的事情感到担忧。 “也许吧,至少,在没有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以前,我也只能这样了。其实,有时候我真的很希望她和亦枫能够走到一起。我相信,亦枫会好好地照顾她,她也会得到幸福的。” “可是我担心,你这样一味地回避,如果到了最后,他们两人并没有走到一起,而是让别人占了便宜,那么你会抱憾终生的!” “不会的!我相信老天不会这么绝情的。”剑欣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却自嘲性地笑了笑。 呵呵,老天什么时候对我有情有义过?它不是一直都对我这么绝情么?剑欣心想。 “旦愿吧,这件事情顺利解决对你们三个人都会有好处。否则的话,大家将来会很尴尬的。” “我知道,我会仔细考虑的。” “好了,剑欣,我该走了。待会我还得去总院打球。刚才说的话,你要好好想想。还有茹云的事,我就拜托你了。”泷翼说完,已吩咐小姐结帐买单。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的。你也别打的太晚,早点回家,明天还要上课。” “恩,再见了。” “拜!” 告别了泷翼,剑欣独自回到了住处。 一个人独处,他安静地躺在床上,渐渐地陷入了沉思。 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究竟想干些什么? 以前看古惑仔电影,记得里头黄秋生曾说过“做兄弟的,最忌讳的就是勾引嫂子”、“朋友妻,不可欺”……而现在的我,这样又算什么? 可是,亦枫和若雨并不是恋爱关系,更重要的是,若雨并不爱亦枫。那么,我是不是应该和若雨交往……。?矛盾,始终是矛盾。我就这样徘徊在情与义的边缘。如果换成其他女人,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退出,成全亦枫。 可为什么偏偏是她? 我真的爱她啊,这是我第一次动了真情,可真情怎么会是这种滋味。 到底我该选择退出这段纠葛,还是继续纠缠下去? 剑欣这样想着,烦着,闷着……不知不觉地,竟然睡着了。 也许,也只有睡着了,对剑欣而言,才是最好的解脱。 接下来的日子,如剑欣所想的一样,平凡而无奇地过着。一切一如既往:他依然每天在学校上课,依然和泷翼他们三人一起开心,依然在晚上呆在pub中演唱…… 唯一不同的是,这段时间里,若雨和剑欣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没有看过对方一眼。 因为他们都怕,怕看到对方的时候,会在无意间,从眼神中泄露出自己的秘密。 剑欣由衷地感到,听不到她的声音,不能看她的笑容,对自己而言,实在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他开始疯狂地思念着她:在心里默念她的名字,在纸上写下自己的相思,在梦中回到他们俩暧昧的那个夜晚,那个吧台…… “我到底是怎么了?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啊,难道这就是相思的感觉吗?”剑欣胡思乱想着。 然而,无论怎样胡思乱想,怎样思念若雨,剑欣也从来没有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过。毕竟,只有这样,才不违背他做人的原则。 “我一向都是最有原则,最讲义气的。”剑欣这样安慰自己,“再忍耐忍耐吧,这段时间虽然难熬,但只要过去了,一切都会海阔天空的。时间会冲淡一切的,我会很快忘记她的。” 当我们思念的时候,真的可以做到忘却吗? 而若雨又如何? 表面上的她,似乎开始对剑欣莫不在乎,毫不关心。而事实上,她心理的压抑比起剑欣可能要更加深重。她郁闷着,为了那个总让自己感觉无法摸透的男人而郁闷着。她对他是如此的着迷。然而他呢?他究竟在畏惧些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难道他在欺骗感情吗? “不!这绝不可能。”若雨一直都很坚定,她相信自己的眼光。 她想起了剑欣的眼神:冷漠中却蕴藏着无限的温暖。当他看着自己的时候,眸子中绽放出的那种温柔,深深地吸引着她。 若雨深信,他就是自己心目中向往已久的人:狂妄不羁,冷俊默然的外表下隐藏着火热的灵魂;孤独寂寞,忧郁及至的眼神中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他骗的了自己,却骗不了我。他的眼睛早已把答案告诉我了。只有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若雨又打开日记本,写下了印度文人泰戈尔的一首诗。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在于天涯海角,相隔千里;不在于生离死别,阴阳相隔。 而是, 我就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我爱的人-------就是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我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 明明相爱的两个人, 却, 无论如何也不能走到一起。 欣,你要让我相思到何时啊? 时光飞逝,转眼,所有人都迎来了紧张的期末考试。 一周后,成绩出榜了。泷翼、亦枫、若雨的成绩都很优秀,分别名列系里同一专业的第三,第八和第十二名。 “好厉害啊你们,到底怎么念的书?为什么我和剑欣都考的这么差呢。”光旭摸了摸脑袋,看着自己和剑欣的成绩单:两人都挂满了“红灯”。 “你们两人挂科根本就是必然的事嘛!一个整天玩游戏,上课睡得比猪还死;另一个整天忙着在外面瞎混,怎么可能有时间念书?”亦枫很认真地说。 “好啦好啦,寒假就要来了,到时候你们帮我和光旭好好的补补课吧!”剑欣拍了拍亦枫和泷翼。 “不说这个了,最近大家忙着考试,都很辛苦。不如今天一起出去玩吧。”光旭提议。 “好啊!去哪玩啊?”若雨正巧走了过来,“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 “去‘飞人’溜冰吧!”亦枫看见若雨,已经乐得合不拢嘴。 “走啦走啦,我也很想去溜冰。” “是啊,很久没去过了。” …… 很快,一群人来到了这家位于市中心繁华地段的“飞人”溜冰俱乐部。 登上电梯,来到四楼的冰场内。刺耳的音乐声和激烈的喧哗声疯狂地侵袭着每一个人的听觉神经。 “剑欣,剑欣……”剑欣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你怎么也来这里玩啊,以前很少在这里见你。”原来是聂倩,她正向着剑欣这里滑过。 “和他们一起来的呀!”剑欣冲她喊道。 聂倩是剑欣的同班同学,高中时也曾在同一个学校。因此聂倩和剑欣的关系相对于她和其他人而言,要熟悉很多。 换上了冰鞋,所有人都向着冰场溜去。 剑欣缓缓地移动着,他虽然常常泡在pub中,并且擅长自行车攀爬,可对于溜冰却并不在行。他太繁忙了,忙得根本没有时间呆在溜冰场内。他记得上一次来这个地方,还是他母亲在世的时候。 他看见亦枫了,亦枫的身姿是那样的潇洒利落。顺滑,侧滑,倒溜,急刹……各种动作亦枫都做得漂亮舒服,他不愧是冰场王子和街舞天才! 亦枫很快地滑到若雨身边,他牵起了若雨的手,俩人漫舞在这冰场中。也许,在外人看来,他们俩真的是最登对最耀眼的一对恋人。 剑欣突然感觉到一阵心痛。他来到一旁的休息区坐下,点起了一支烟。 “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我是在吃醋吗?呵呵,枫和雨走到一起,这不一直都是我所期望的么。那么我到底还在郁闷什么?哎!不该这样,我不该这样。现在该为兄弟感到高兴才对啊!”剑欣喃喃自语着,却被一阵争吵声所干扰。 “你干什么啊,怎么溜的你,也不看清楚就撞过来了。摔得我痛死了。”原来,聂倩和光旭都没有注意到对方正向着自己滑过,一不留神,俩人撞了个满怀。 “什么啊,小姐,明明是你自己突然冲出来撞到我的,我才是受害者啊!”光旭一脸的委屈。 “胡说些什么!是你的错好不好!别冤枉好人啊。” “谁冤枉谁了,不会溜冰就别溜,搞得别人不好过自己也吃亏。” “你不会溜才对吧!水平那么差,还在这丢人现眼!”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句不停地争着。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吵了。要想证明谁的技术好,谁的水平差,那还不容易。你们俩来比一局,从入口处饶着溜冰场五圈,谁先到我这,就算谁赢,怎么样?”剑欣笑了笑,对二人说。 “比就比,哼!谁怕谁啊。”聂倩噘着嘴,不服气地说。 于是,两个人就开始了竞技。 “这两个冤家,看起来倒是蛮般配的。”剑欣这样想着。他被俩人这样一闹,倒也暂时忘却了心里的烦恼。 冰场上充斥着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来去匆匆,眼神里闪烁出各式各样的光芒。或是潇洒,或者猥亵;或是从容,或者抑郁。来这里的人,大都是消遣娱乐,打发无聊光阴的。在这里,即便是两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也可以毫无顾及的手牵手漫游在冰场内,只要他们开心,只要他们愿意。正因为这样,溜冰场很自然地,成为制造情侣的最佳场所。 这边,聂倩与光旭正在比赛,俩人互不相让。光旭是男生,在速度、耐力这些方面自然要比聂倩略胜一筹。眼看着光旭越滑越快,处于领先地位。聂倩开始有些着急了,她奋力地向前追赶。然而,他们的距离似乎并没有拉近,反而越差越远了。 “哈哈,我说你不行的,还不相信。有本事你就来追我啊,来追啊!”光旭扭过头,得意洋洋地对聂倩做了个鬼脸。 “啪。”----------一阵清脆的响声。 就在光旭扭头那一瞬间,他已经无意中撞到了护拦上,摔了个“狗啃屎”。 “嘻嘻。”聂倩幸灾乐祸地笑着,“看你小子还敢这么嚣张!本小姐先走咯!” “哎哟,这交摔得可真痛啊。”光旭强忍着疼痛站起来,看见聂倩早已经超过自己一大截,摇了摇头道:“看来这回我是输定了。” 最后一圈了,聂倩仍然领先光旭一大截。眼看着聂倩即将取得胜利。这时,背后忽然有人极速滑过,恰巧聂倩被那人无意地一撞,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上。 很快地,光旭赶了上来,溜到了聂倩身边。 这一次,光旭并没有趁着机会反超聂倩。而是来到她的身旁,伸出了右手:“起来吧,摔得痛么?” 被光旭这么一问,聂倩一时愣住了。她没有想到光旭会停下来,她原以为他会像她一样趁机追赶上去。 原来她想错了。 “起来啦,发什么呆啊?”光旭把聂倩慢慢地扶起。 “谢,谢谢了。”聂倩有些脸红。 光旭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他很自然地牵起了聂倩的手:“剩下的最后一圈,我们一起滑吧。就算,就算大家打了个平局。好吗?” “恩。”聂倩轻轻地点了点头。 …… 那天溜冰散场后,光旭和聂倩互相留了电话号码。从那以后,大家常常看见他们俩走在一起。 第八章 光旭的爸爸本炎是本市著名的建筑设计师,本市的许多大工程建筑都是由他亲自设计的。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南洋学院的教学大楼。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南洋学院破格录取了成绩尚未达标的光旭。 本炎出生于五十年代,年轻时饱受文革内乱之害。中途辍学,一直吃着没有文化的苦头。七十年代末,中国内地开始了在邓小平领导下的伟大改革。本炎也赶上了这个人生的转折点,他通过自己的勤奋学习和虚心求教,终于取得了职业建筑师资格证。八十年代初,在事业上已经小有成就的本炎已成家立业,娶妻生子。爱情事业双丰收的他,似乎走上了人生至高的颠峰。他的人生愈来愈精彩:一年后取得高级建筑师资格证,不久后又喜得贵子。这个孩子,也就是本故事的主人公之一-----------光旭。 旭与欣的人生完全不同。旭的人生,一开始就平平坦坦,充满了明媚阳光和欢声笑语。他从小在富足美满的家庭中长大,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安逸生活。成长的舒适环境,使得光旭乐观向上,天真善良。同时,也造成了他过于单纯,没有警戒心的简单头脑。换句话说,其实光旭就是个无邪纯真的小男孩,眸子里闪烁着清澈透亮的光芒。 周天上午,亦枫来到光旭家里,准备帮他补课。他们几个人商量过了,以后每隔一天大家轮流来给旭补课。 今天是第一天,亦枫要教光旭英语。英语一直以来都是亦枫的强项,他喜欢英语和舞蹈。以前剑欣曾经问过亦枫:“你英语这么好,又很喜欢舞蹈,有没有想过,以后出国啊?” “出国?哈哈,我家里人一直想让我出去啊,尤其是我爸爸,他已经在申请移民到美国去了。可我不想出去,在国内有这么多的兄弟和朋友,怎么舍得下啊。所以我跟他们说要出国他们自己去,我要留在国内照顾奶奶。哈哈。”亦枫是真的不想离开中国。 “阿姨好!我是来帮光旭补课的。”亦枫已经来到光旭的家里。 “来来来,快进来。亦枫啊,真感谢你们这些朋友。旭啊,你可要好好向人家学习啊!”光旭的母亲微笑道。 “哎呀,知道了妈。这不是让他们帮我补课了吗,我会学好的。” 说着光旭带领亦枫走进书房,关上了门。亦枫是个很直接的人,他马上拿出了书本和练习开始指导光旭。光旭很聪明,领悟力很强,加上亦枫扎实的英语功底,补课进行得很顺利,进程也比亦枫原先估计的要快得多。 一个上午的课程,大约只过了一个半小时,亦枫已经全部讲完。“好快啊,没想到进行的这么顺利,你的领悟力也高得让我吃惊啊!”亦枫缓了缓,喝了口水。 “那是,咱们兄弟同心,其力断金啊!” 接着两个人又继续寒暄了一阵。 “老实点跟兄弟交代,你是不是喜欢人家聂倩啊?”亦枫调侃道。 “这还用交代啊,你看不出来吗。” “也就是说,你真的喜欢她咯?” “何止喜欢啊!其实我开始注意她已经很久了。应该说是从军训时就开始了吧,当时我觉得这个女孩很特别,好有个性。” “是不是她在军训文艺晚会上唱那首《热带雨林》的时候,你开始注意她的?” “恩,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你小子,看来你陷的不清啊!那,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打算啊?” “我也不知道,她让我感觉很奇怪,总是觉得若即若离,忽冷忽热的。” “跟她表白吧,这样拖下去总不是办法,男子汉大丈夫,喜欢就该大声说出来啊!” …… 这天,两个人聊了很久很久,亦枫力劝光旭勇敢地向聂倩表白。 几天后,光旭终于决定了:“我要开始追求聂倩!我爱她,我要大声说出心中的爱!” 周六下午,聂倩在家里上网,突然收到了光旭发过来的一条短信:明晚有空么?我有重要的事想和你说,七点半提拉米苏见。 聂倩马上回了一条短信过去:什么事啊?现在能先透露点吗?我想知道。 一分钟后,短信又回过来了:明晚赴约就知道了。e207,我定了位子。不见不散! 星期天的晚上,光旭早早地来到提拉米苏餐厅,他决定今晚要向聂倩表白自己的心意。 为了今晚的真情告白能够顺利成功,光旭悉心地策划了好久:几天前他就向爸爸借来了那套本来只在晚宴场合才穿的“阿曼尼”西装;紧接着他把皮鞋擦得油光发亮;又吩咐花场主帮他定制一束上选的玫瑰花;还在餐厅预定了一个音乐和视觉环境最佳,感觉最浪漫的位子;甚至,光旭连专车和司机都老早向他老爸借过来了。 只为了今晚,只为了搏得挚爱一笑,只为了…… 七点半,聂倩准时来到四海大厦八楼的提拉米苏餐厅。 “怎么拉?今天突然想起请我吃饭,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啊?桌上居然还放着一束大红玫瑰?还不肯提前透露,搞得神秘兮兮的。”聂倩打趣道,“哇,你还穿得这么正式呀,西装领带的。哈哈,平常你都是休闲装扮,现在突然……我还真有点适应不了。” “先坐下来再说。” 光旭对着服务小姐打了个响指:“waitter!我想点餐,请给我两份menu,谢谢。” “请问先生小姐,你们想点些什么?”服务小姐问道。 “给我一杯卡布基诺。”聂倩一直喜欢花式咖啡,尤其是卡布基诺表面漂浮的那层奶油和肉桂粉。她觉得格外的香郁,使她有一种陶醉的感觉。 “我要一杯蓝山,谢谢。”光旭右手又打了个响指,一位小提琴手马上走到他们身旁,violin悦耳的曲调马上开始在耳边回荡。 聂倩笑了,这次她是发自内心的笑了。“干麻对我这么好,这么浪漫的环境,我很容易沉醉哦!” “呵,那我们就一起沉醉咯。” 光旭又和聂倩瞎扯了一阵,就是不敢切入主题。 这个时候,在离他们俩不远处,也坐着一男一女。 “这个家伙,都大男人一个了,还这么害羞,聊了这么久还不赶快表白。”男子说道,他开始为光旭着急了。 “别急嘛,再看看情况。我看,光旭会有分寸的。”女子笑了笑。 这一男一女正是亦枫和若雨。原来,光旭一个人有些胆怯,他希望能有自己的好友陪在身边,这样自己会底气更足一些。 光旭和聂倩两人继续谈笑着,光旭一直在说着一些天南地北与主题毫无关系的话。他们看起来似乎聊得很开心。 “先生,这是您订的上等红酒。”服务小姐走上前来,把酒放在光旭和聂倩的桌上。 “谢谢!” “这是我前几天订的红酒,有没有兴趣尝尝?”光旭已打开了瓶盖。 “你这么客气,我当然不能辜负你的一翻盛情咯。” 两个人就这样继续地聊着天,品着红酒。 又过了一个小时,酒已过半。聂倩脸上已泛起一片绯红。光旭也半醉半醒。 “倩,倩……你说…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啊?” “傻瓜,突然问这个。你……你这个人,当然很好啊。很体贴,又……又很大方。” “呵呵,谢…谢谢。”借着酒意,光旭继续说着。他似乎没有了刚才的胆怯,变得无所畏惧。原来,他点红酒的原因,并不仅仅是为了增加浪漫的气氛,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想喝酒壮胆。何况,男生酒后表白,如果成功,那当然最好。但即使是失败了,也可以对别人说是自己酒后胡言。喝醉了嘛,说出来的话,当然只是儿戏,这样就保住了面子问题。 “那,那你觉得,我们两个人,合得来吗?”“那还用问吗,当然合得来啊。要是合不来,怎么可能常常在一起玩啊!”看起来,聂倩并没有太多醉意,她还是比较清醒的。 “倩,认识好一段时间了,其实我想…我想告诉你,我… 我注意你其实已经很久了。我,我好喜欢你啊!” “旭,你不是喝高了胡言吧?怎么突然今天说起这个了。”聂倩似乎有些吃惊,她不知道今天晚上光旭是为了向她求爱表白才如此安排。 “不,倩,我今天是喝多了,可是我现在脑袋非常清醒。我喜欢你已经很久很久了,你知道吗?我每天梦里呼喊的都是你,我每夜都在默默地思念着你。倩,i love you,but,and you?” “……”聂倩沉默了一会,她有点茫然,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感到有些陌生。 “做我的女朋友吧!我会对你好,我会用我的全心全意让你感到温暖,让你感到幸福。”光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说出了这么肉麻的话,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每一个字都切切实实地出自自己的肺腑。 “这……旭,事情来得太突然了,这一切都来得太快了,快得我还来不及作出反应。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考虑考虑好吗?” 这个时候,坐在不远处的亦枫和若雨终于忍不住过来了。 “别考虑了,这么好的男孩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啊!”亦枫拍了拍光旭的肩膀。 若雨也开口说话了:“是啊,倩,你就别再犹豫了,光旭确实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啊!” “你们…你们怎么也在这里啊?天哪,我怎么会没注意到你们呢?”聂倩惊讶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呀?” “早坐在你们身边很久了啦,只是你们聊得太投入了,所以你没看见我们。” 若雨说,“别说这些了,快回答人家啊!” “这事真的来得太突然了,我需要时间来好好考虑才行。”聂倩开始认真起来,“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该回家了,要不,家里人会担心的。” “好吧,倩,我不会逼你给我答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情谊。你回去认真的想想,我等你。我会一直等你的。” 若雨突然向光旭使了个眼色:“恩,我把倩送回去,你放心的回去吧。”然后迅速塞了一张纸条给光旭,上面写着:“放心,一路上我会好好开导她的。你就安心的等着好消息吧!” 光旭笑了。 亦枫有些莫名其妙,他原本以为在这样的情况下,接下来发生的通常都应该是光旭把聂倩送回家,自己把若雨送回家,然后各自深情地吻向心爱的人。 很快,大家走上相反方向的路。聂倩的家离这里并不是很远,所以她决定步行回家,顺便和若雨好好地聊聊。 而光旭一出门口,就打电话让司机老王把车先开回去,又告诉亦枫自己想一个人冷静一下。亦枫无奈,只好自己一个人先离开了。光旭现在的心情很复杂,等爱的人通常都喜欢胡思乱想,自己一个人猜测着有可能发生的结局。 光旭茫然地走着,此刻的他头脑里什么也没有装下,只是觉得一种轻松,那种把压抑在心里许久的秘密突然间释放出来的轻松。他走到了公园边,然后在一旁的小店买了一包“白狼”。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去买烟,以前光旭从来不抽烟的。 也许,抽烟的人都有着自己的烦恼。而过去的光旭,是个没有烦恼无忧无虑的孩子。如今,孩子已经长大,长大意味着无尽的烦恼和连绵的忧愁。 公园的夜景很美,沿途的小路上都点缀着彩灯。这个时候,游人已经很少了,公园变得寂寥安静,少了白天的那种热闹和生机。冷风萧萧瑟瑟地吹着,光旭忽然觉得好冷,好冷。他点燃了一支烟,猛吸了一口。 “哇,这是什么怪味道!这么苦臭的东西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光旭干咳了几声,他被香烟的刺激味弄得难受,“真不是个好东西!浪费我的钱。”说着,光旭把那包刚买的香烟扔进了垃圾桶。正巧,这时有一对情侣依偎着从光旭身旁走过,格外地亲密。光旭看了看他们,突然间感觉自己好孤独,好寂寞。 “能和自己心爱的人相伴到老,确实是一种最大的幸福。”光旭感叹道。 另一边,若雨一直陪着聂倩。一路上,两个人不停地聊着。若雨很聪明,她并没有单刀直入地对聂倩说关于光旭的事。她从一些小女生的话题开始聊起,聊得越来越兴起了,若雨才把话题逐渐地转向了光旭。 “答应他吧,我看的出来,他对你,非常认真。而且,光旭看起来也是个相当可靠的人啊。”若雨很认真地看着聂倩。 “我当然知道这些,我也很信任他。只是,我还不能确定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不喜欢他吗?” “不,我想,我对他是有感觉的。和他在一起很开心,很轻松。也常常想看见他,他总能带给我不少乐趣。” “既然喜欢,那你还犹豫什么呢?光旭这么好的条件,换了其他女孩早就倒追了。他对你好,深爱着你,家庭背景也很不错。你到底还考虑些什么呢? “我也不清楚。我总觉得,事情似乎都来得太平淡了,太顺利了,这样的感情,好象和我心理所期待的那种,那种能让心灵震撼,心脏怦怦直跳的爱情不太一样。” “哎,看来你是言情小说看太多了吧。这个世界上哪来的那么多海誓山盟和惊心动魄啊。难道你没听过,平平淡淡才是真,简简单单的幸福才最长久吗?” “恩,我明白。你说的对,若雨,我答应你,我回去后会好好的想想这个问题的。我也很清楚自己对光旭是有感觉的。给我点时间,让我把这种感觉慢慢的理清楚。好吗?” “好吧。”说话间若雨看了看表,已经很晚了,“那今天就聊到这吧,我们在这里告别咯。” “恩,好的。很感谢你陪我走了这么久,你的话对我有很大的帮助。时间不早了,你一路要小心啊。” “好的,早点睡。再见!” “再见!” 告别了若雨,聂倩独自徘徊在路上。她并没有加快回家的步伐,反而放慢了脚步。 她也在思索着什么,她在想着光旭。虽然才刚刚告别,但明显地,她无法隐瞒自己的情感,她确实在想着他。 “这就是爱吗?”聂倩反问着自己。 她一直是个乖巧的女孩,从小家教甚严的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中学时代,也曾有过不少男生给她传情书,送玫瑰,可是聂倩从来没有搭理过他们。 而这一次不一样,聂倩感觉到自己心理对光旭的那种隐约的萌动。她确实是喜欢这个男孩的,只是因为女孩的那种矜持以及对于童话故事的憧憬困扰着她。在她的心理,爱情不应该这样平实安静的到来。 一只手静悄悄地拉开了聂倩的提包拉练,不动声色的伸进包里摸索着什么。恰巧,这时聂倩突然转身,这只手赶紧拔出。它害怕惊动到这个包的主人。 聂倩并没有察觉到这只手的存在,然而,这个小偷已经盯上她了,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 聂倩继续慢步着,小偷自然也尾随其后,随时准备再次下手。 这个时候,一个老大爷走了过来,拍了拍聂倩的肩膀,悄悄地使了个眼神。聂倩很聪明,转身看了看,自然明白了大爷的用意。她赶紧加快了步伐,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老不死的,多管闲事,走着瞧!”小偷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聂倩走了很久,可是小偷也继续跟着她走了很久。她感到奇怪,为什么这个小偷就偏偏跟定了她呢? “也许,因为我是女生,又独自一人,比较好下手吧。” 聂倩自语着。 小偷见聂倩越走越快,感觉难以下手,似乎开始急了,他改变决定了,他要直接抢聂倩的提包。于是,他拔腿向聂倩跑去,聂倩看见小偷开始追自己了,她有点害怕,本能地向前跑着,没命地跑着。 “怎么办呢,我肯定跑不过他的,马上就被他追上了, 要不干脆把包给他算了,虽然损失点,只要人平安还是好的啊。” “倩…倩……”聂倩听到好象有人在喊自己 。 “是光旭!太好了,是光旭啊!”聂倩激动得几乎要哭 出来。 光旭迎面而来,飞起一脚踢向追来的小偷。 “混蛋,为什么你一直追着倩不放?” “旭,他是小偷,他刚才还想抢我的包。”聂倩躲在光旭 背后,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 小偷一看,突然多了个男的,开始慌了。 “你胆子不小啊,走,去派处所!”光旭抓着小偷的衣 服,拽着他去派处所。 小偷害怕了,他拼命地挣脱,可是光旭并没有松手放过他的意思。 “娘的,把老子逼急了,自己找死!”小偷骂着,马上从身上掏出了一把锋利的钢刀,那是他用来划破别人皮包时用的。 小偷奋力地朝光旭的手臂上一划,然后趁机疯狂地逃跑了。 “啊!”光旭大叫了一声,左手臂上流出了许多鲜血。 “啊!旭,你受伤了,痛吗?对不起,旭,害你受伤了 真的对不起。” 聂倩心疼了,她紧紧地抱住光旭,眼里溢出了泪水。 ……。 后来,他们俩一起去了医院。 你是否相信,这个世界上,的确有缘分这回事? 这天晚上过后,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正式确立了。 第九章 寒假的日子里,亦枫和泷翼轮流给剑欣和光旭补课。剑欣白天在家里听他们讲课,晚上在pub里唱歌;光旭晚上在家里听他俩补课,而白天…… 所有人用脚趾头都能想的到。热恋中的情侣总是如胶似漆,分分秒秒不得分离。 光旭和聂倩沉浸在爱情的幸福之中, 剑欣与若雨挣扎于爱情的苦海之下。 同样是爱情,却为什么有着这般天壤之别? 不会有人知道原因,因为根本没有原因,也不需要原因。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这人世间各种悲欢离合的小小缩影。 寒假的最后几天,剑欣和光旭都顺利地通过了学校安排的补考。 新学期开学……所有的学生都站在大操场上,听着校长和教导主任关于新学期感言的长篇大论。当然,真正听的进这翻话的学生,只怕是到了下个世纪,也不太可能会出现。 “我这个学期想搬到学校的宿舍来住,你们看怎么样。”光旭小声地对着大家说道。 “你这家伙,你家那么舒适漂亮,干麻要像外地生那样住校啊。宿舍又破又烂,一点也不好。”亦枫说道,他很惊讶于光旭的这种奇怪想法。 “笨蛋,真不了解他!”泷翼也插了一句,“你这家伙,八成是因为拍拖才想住校的吧。在家里有太多拘束,老被父母管着,住在学校里没人管,谈恋爱就方便多了,对吧?” “人家叫你小诸葛,说你能看穿别人的心思,这话一点也不夸张。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在家真的很不方便,我妈不赞成我大一就谈恋爱,说什么现在学业仍然很重要,不要放松之类的话,真让人受不了啊!”光旭接着说着,“所以啊,为了不让她发现我正在拍拖,我想住在学校里会比较好,也方便的多。” “也好,我们都知道,你为了聂倩可是豁出去了,差点连命都不要了。”剑欣开口,“不过你妈妈说的也很有道理,你可别因为这个耽误了学业啊,何况你的成绩本来就很烂啊!” “我晕!家伙,难道你的成绩比我好多少吗?前几天是谁和我一起来学校参加补考来着……”光旭有些不服气。 “嘘!别说了,班主任过来了,别被她逮到。”不知道谁突然说了一句,刚才小声的喧哗马上停止了。队伍恢复了它原本的静寂,操场上继续飘扬着校长和其他领导那口齿不清发音混淆的怪调子。 新学期要有新气象,似乎每一个学生都会在刚刚开学的时候这样勉励自己,可是真能做到的,又能有几个呢? 亦枫就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当中最抢眼的一个!开学的第二天,亦枫向系主任递交了一张报告。他希望自己能够成立一个新社团——“街舞show”。 南洋学院虽然已经有许多社团组织,其中亦不乏一些舞蹈培训班,可是这些舞蹈班不外乎都是培训一些最传统,最正式的舞蹈项目,比如拉丁舞,交谊舞等等。而一些街头花式舞蹈,却从来没有在南洋学院兴起过。 亦枫作为现代街舞的中流砥柱,自然不甘于自己的才能就此埋没。 “在这所大学,我一定要让街舞成为所有人追逐的时尚!”亦枫这样告诉自己。 一周后,学校领导经过商议,批准了亦枫的请求。并安排了一间舞房给亦枫,至于其它具体事宜,由作为社团负责人的亦枫自行安排。过了几天,亦枫的街舞社团贴出了“招收学员”的海报,这张海报的制作者,当然就是擅长诗画的若雨。除此以外,亦枫还通过校刊、播音室、学生会宣传部以及学校网站等校园其它组织向全校学生发布了社团成立的消息,并邀请了拉丁舞社团的负责人帮忙指导街舞学员的舞蹈基本功。 由于宣传策划等广告措施做的到位,报名加入社团的人自然是络绎不决。只不过亦枫个人能力有限,不可能教授大量学员。因此,经过慎重考虑,亦枫留下了其中二十位他 认为资质和耐力都比较优秀的人才。 “我的心血终于要成功啦!今天真的高兴,终于可以把我的‘舞功’发扬光大了!”亦枫忙了好几天,终于等到周末,可以好好地休息休息。 几个人走在路上,亦枫今天非常开心,一路上一直笑嘻嘻地说个不停:“真的很感谢你们,这段日子,你们一直为我要成立社团的事情忙碌着,我也没有好好地谢过你们。有点不好意思。” “我没有听错吧?你小子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客气啦!”剑欣说道。 “他那叫良心发现啦!平时我们都关照着他,他总算有所回应了。”光旭也开始和亦枫打哈哈。 “你们这算哪门子兄弟啊!好了好了,为了表示我的感激,这周天,大家一起来我家聚餐吧,我亲自下厨,款待各位。” “好啊好啊,太好了!可是,你要亲自下厨啊?那你做的东西,能…能吃么?” “哈哈,说的对啊,平时只知道你街舞跳得好,没听说你还擅长厨艺啊!” “到时候来了就知道了,我会让你们吓一跳的!对了,雨,你也一定要来哦!”亦枫看着若雨,兴奋地说着。 “恩,我一定会来的。” 亦枫一大早起床,独自跑向菜市场买了许许多多新鲜的蔬菜,水果和禽畜类肉制品,还有一些果酱、沙拉、番茄沙司和奶油。 “妈,你看我今天买了这么多东西,他们肯定都能吃的很饱。过会就看我大显身手吧,哈哈。” 原来,亦枫为了准备周末的聚餐,从前几天就开始猛翻食谱,遍尝百味,并且请教了隔壁的邻居王叔——光明酒店的大厨。 “好啦好啦,大家都知道,就你厨艺厉害啦。煮那么多能吃的完吗?” “哈哈,妈你就别管了。吃不完就便宜你和爸爸啦,你们还没吃过儿子我亲手做的饭菜吧?” “去,难得被儿子孝顺一次还得是捡了别人的便宜啊。你们自己吃吧,我和你爸爸今天要出去和人事局的人应酬一下,今天晚上不回来了。你自己玩的开心点啊,别太晚睡!” “真的啊?太好了!谢谢妈妈。”亦枫高兴得像个小孩子,“今天肯定能玩的很尽兴。那我可以留朋友在家里过夜吗?你知道的,玩的高兴万一迟了,他们回去多不方便啊!” “好啦,不过要保证朋友们的父母也同意哦。要不人家家里人要当心的。” “知道,明白!”亦枫作了一个敬礼的姿势,“那么,母亲大人,现在别打扰我了哦,我要专心做菜。” “我走啦,去你爸爸那里了。” “这么快啊,好吧,妈妈再见。” “恩,乖!” …… 18点左右,一群人已经来到了亦枫家里。 “哇,怎么会这么多啊。看起来好丰盛,真的好棒。”若雨感到非常的惊讶,“这,这些该不会都是你一个人做的吧?” “肯定不是他做的啦,我看你这是从酒店里面直接买回来的吧!”光旭开起了玩笑。 “这么小看我啊,这些都是我今天忙活了一天的成果啊! 京酱肉丝、爆炒鱿鱼、剁椒鱼头、凉拌苦瓜、红烧狮子头、荔枝肉、葱爆牛肉……这边还有甜品和水果,我做了些蔬果沙拉、拼盘……今天这些可是中西餐大集合哦。” “不可思议!将来谁嫁给你,一定会很幸福的。”剑欣越来越坚信,自己选择退出这段情感,是明智正确的。 “还是剑欣了解我啊。别多说了,大家都饿了吧,快坐下开动吧。尽量吃,可别辜负了我今天的辛勤劳动!” 七手八脚,一伙人各自找了位子坐下,围在餐桌旁。开动起了筷子。 “恩!美味!我最喜欢葱暴牛肉了,这味道够劲!” “手艺不错!荔枝肉的酥脆度也正好,口感极佳!” “那是,我是天才嘛!” “什么呀,那你将来毕业了,可以考虑去做厨子啊!” 一桌子人吃的很开心,边吃边聊。而光旭与聂倩不停地为彼此夹菜,似乎总担心对方会吃的不饱。 “哎,别当我们是空气啊。这么肉麻,真让人受不了啊。” “对啊,今天温度这么高,为什么我会觉得冷呢?” 一伙人开起了聂倩与光旭的玩笑,可他们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仍旧我行我素,惹得其他几个单身者羡慕不已。 “没办法,热恋中的人就是这样啊,大家都忍忍吧。”泷翼夹了筷牛肉给剑欣,“你看,你多幸福啊,我也可以给你夹菜啊!” “哈哈,你这变态。不过还是谢谢了。“ 亦枫站起身,拿了一大盘水果沙拉递给若雨:“正点吧!这盘是我专门为你做的哦!我知道你喜欢意式沙拉。” “哇,做的好漂亮啊,我都不舍得吃了。”若雨看着精致的水果沙拉,它看起来是那么的炫目多彩,看来亦枫是花了很大心思去精雕细琢的。 “谢谢你亦枫,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若雨小心地拿起汤匙品味着亦枫的杰作。 泷翼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剑欣,他仍旧像刚才一样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从他的表情中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饭后,一群人相拥着来到“天上人间”ktv,订了个中包厢。 亦枫说话了:“今天是我做东,所以首先由我提议。大家热烈欢迎我们的金童玉女光旭先生和聂倩小姐,请他们为我们演唱一首‘屋顶’怎么样?” “好,好……”大伙纷纷鼓掌。 “唱就唱嘛,你们还没听过我唱歌吧,今天一定要一鸣惊人。”光旭拿起了话筒,若雨也把另外一个话筒递给了聂倩:“加油哦!” 伴奏乐响起,两个人开始了深情的对唱。大约半曲过后,光旭停了下来。他拿起纯净水猛喝了几口。 “不行了,周杰伦的歌不是一般人能唱的,高音高的离谱,假声也过于奇特,我可打不到那水平,再唱下去喉咙都要扯破了。” “哈哈……别自责哦,你们已经不错啦。这首歌难度本来就大,亦枫那坏小子故意刁难你们啦。”若雨倒了杯水给聂倩,“快喝口水吧。” 聂倩在喝水的时候白了光旭一眼,光旭明白她在责怪自己居然把对唱情歌半途作废。于是拿起手机,发了条短信过去:对不起啦老婆,我是无心的,刚才是真的唱不下去啦,你也不希望我在大家面前唱歌走调然后丢你的脸吧? 很快,他就收到了聂倩的回复:不怪你也行,罚你呆会背我回家! 他们俩发短信的同时,其他人也已经开始k歌了。 剑欣唱起了他最喜欢的那首“幸福的瞬间”。 “听剑欣唱歌真的是人生中的一大乐事。歌声永远是这样的悠扬清澈,让人可以忘却生活中的忧愁。” 歌曲过半,剑欣拿起另一支话筒,“枫,一起来吧。你知道,它对我们的意义非比寻常。” “非比寻常!说的对。” 剑欣的悠扬与亦枫的高亢美妙地结合在一起,所有人陶醉在这天籁之音中,仿佛回到了军训的最后一个夜晚,眼前浮现出他们两人在舞台上的身影…… “太棒了,还是和那个美丽的夜晚一样,你们的歌声太迷人了!”泷翼惊讶着说,“我有一个提议,不知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说啊,有话就直接说嘛,大家自己人肯定都没意见。” “我们四个人这么投缘,这么久时间以来感情也一直很好,情同手足,我看,我们干脆效仿刘关张,结义金兰吧!” “切~~~~~我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建议呢,原来是这么老土的想法。”剑欣说了一句玩笑话,“开玩笑啦,不过你的想法我很赞成,真的,我们的感情不会比亲兄弟差。” “那是,就别说废话了,我也同意,光旭你呢?” “少了我可跟你们急!” 四个人都把左手叠在了一起,然后齐呼:“兄弟同心,其力断金!”然后激动的相拥在一起。 “今天这么高兴,没有酒怎么行,我们喝点吧!”若雨吩咐服务员拿来了啤酒和酒杯。 泷翼边喝边说:“结义是件大事,我们得选个好日子,然后正式地在关老爷面前拜把子烧黄纸,那么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手足啦!” “干杯,一口气喝完。大家一起来。干!”亦枫起身,其他人也马上举起了杯子。 “为你们四兄弟的感情干一杯,这样的情谊真让人羡慕。”聂倩说道。 所有人一饮而尽…… 第十章 从ktv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由于喝了点酒,众人都是一副醉熏熏的样子。尤其是亦枫,今天特别高兴。一向尊崇“情义”二字的他,在刚进入大学不久,就遇到了可以生死与共的挚友,再加上自己的街舞社团办的有声有色,兴奋之下当然选择以酒助兴。 “哎呀!不知不觉已经这么迟了啊,我得赶快回家了,要不我妈非报警不可!”聂倩刚收到一条短信,她妈妈发的,内容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催她快点回家。 “恩。各位,今天的确很晚了,就到这里吧。”泷翼接着说道,“旭,你快送聂倩回去吧,你看她那焦急的样子。” “说的也对,时间不早了,今天大家也都玩的很累了。”亦枫说完,看了看若雨,“我送你回去吧,反正也挺顺路的。” “恩,好吧。” 剑欣没有说话,他向亦枫打了声招呼后,径直离去了。 “我和剑欣一起走。”泷翼说完,向着剑欣的方向跑去。 “喂,喂……等等啊,你怎么了。”泷翼不愧是学校的短跑名将,三两步就赶上了剑欣。 “没事啦,只不过这么迟了,当然要赶着早点回去啊。”剑欣敷衍着。 如果是亦枫,剑欣当然可以轻易的敷衍过去。因为亦枫单细胞,是一个永远大无谓和简单乐观的“马大哈” 。 可是他此刻面对的是泷翼! 这个和自己一样心思缜密敏感痴情的男人! ] “少来了,你心理想着什么,难过着什么,郁闷着什么,难道我会看不出来吗?再说了,说谎也得有点水平啊。搞的自己跟个大姑娘似的。你还会怕太晚?太迟?夜深?人静? 你可是有名的酒吧歌手啊!哪天不是半夜三更月黑风高的时候才摸回家去的。” “知道了那你还问,多此一举!最近你语文很有水平啊!还用了那么多成语哩。” “不打岔了,说正经事吧。看开点,你自己不是也希望他们俩能走到一起吗?” “那当然,我一直都希望的。只是,只是我也……哎,我也是个正常人啊,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和自己的兄弟在一起,那种滋味,甭提多难受了。” “你就是因为觉得难受,不想看见,又希望促成他们两个人,所以才马上离开了?” “废话,要不你以为呢?你该不会以为我跟自己的兄弟闹别扭,吃兄弟的醋吧?” “没有没有,我知道你不会那样的。难受是正常的事,时间会冲淡的。” “恩,走吧。今晚到我那睡一晚吧,怎么样?”剑欣说道。 “好啊,自己兄弟还有什么怎么样的。当然是一起吃一起睡啊!” “哈哈,要不要一起撒一起拉啊?” “去死吧,将来一起进棺材还差不多呢!” …… 两个年轻男子就这样消失在了夜幕当中。 另外一边,亦枫和若雨此时正走在回去的路上。 亦枫今晚喝了很多酒,而若雨也因为开心的缘故喝了些许。在月光的点缀下,若雨的脸颊已泛起一片绯红。亦枫看着她,眼里依旧是一如既往的迷恋。 亦枫深深地迷恋着若雨,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只知道自己想每时每刻都看见她,想一生一世都陪着她,想分分秒秒都不和她分开。他甚至渴望时间能停止,能永远定格在他最初看见她的那一刻…… 那个时候,他和剑欣站在舞台上唱歌,唱的是那首许邵洋的代表作《幸福的瞬间》。他还记得那个夜晚,星光璀璨,热闹喧哗。所有人都在兴奋着,高歌着。他们是所有人追捧的偶像,是所有人瞩目的焦点。 而他也有自己的焦点。 他站在舞台上,而他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离舞台不远的那个位置上。 那是一个看起来干净清爽的女孩,她给亦枫带来一种似乎“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好有气质的女孩啊!”当时亦枫这样想着。他一直看着她,以至于有一段高潮部分差点唱错了词,幸好剑欣在一旁提高了嗓音,这才盖过了亦枫的失误。 …… 亦枫想着想着,突然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雨,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你的吗?” “应该是我昏倒的那时候吧。” 亦枫摇了摇头。 “不是吗?”若雨惊讶到,她没有想过亦枫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自己,难道在晕倒之前,亦枫就已经关注自己了么? “是在军训最后的那个夜晚,也就是文艺汇演的时候。”亦枫看着若雨,很认真地说,“当时,你就坐在校长身旁,对吧?” “恩,是的。你们那个晚上唱的真的很棒,很有台风哦!” “当时的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你就是校长的千金,还以为你只是普通的女学生,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才坐到前排的位子,至于到底是什么样的特殊原因,我也忘了去想。” “什么嘛,我现在不也是个普通的学生。校长的女儿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呀。” “呵呵。我还记得后来,你和聂倩上台来给我们献花。当时我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知道吗!”亦枫边笑边说着,“从那天以后,我就开始注意你了。应该说,是很注意,属于关注的那种。”亦枫滔滔不绝地说着。 若雨微微地笑了笑,亦枫接下去说了些什么,她没有听清楚。她看了看身旁的这个男子,虽然他没有像剑欣那样,让自己有一种着迷的感觉,却可以让自己觉得亲切,真诚,有一种说不出的愉快。 若雨这样想着,突然,她记起了爸爸对她说的那番话。她看着亦枫,他的眼里流露出的全是激情。 “莫非是真的?亦枫真的喜欢我吗。”若雨低声地自语。 “亦枫,我们来到大学也有好一段时间了,为什么,你不去交女朋友呢?”若雨有些感觉了,她开始意识到,亦枫可能真的深爱着自己。 “呵呵,因为我丑,没有人要啊!”亦枫开起了玩笑。 “掰吧你!你丑,你确实丑啊,丑到每天都有女孩子偷偷地看你,丑到常常会收到不认识的女生写给你的情书!” “呵呵,也不是啦。只是,我没有交女友,是因为……”亦枫犹豫住了,他不知道此刻,自己该怎么回答若雨的问题,究竟是该说出来呢,还是该继续憋在心里?如果自己说出来,那么,若雨会不会接受呢?可是如果现在不说,那,那我该什么时候才能说出来? …… 亦枫沉默了片刻,他徘徊在犹豫不定之中。 “只是什么啊?”若雨的声音打断了亦枫的沉思。 “管那么多呢!我是个大男人,这么点感情上的小事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豁出去了,说了不一定会有结果。可是我很清楚,如果现在我不说,那么可能以后一辈子我也都说不出口,那么,我想我会后悔一辈子的。”亦枫决定了,他决定大胆地表达出自己对于若雨的爱。 “i love you,rain,but,and you?”亦枫的英文说的很流利,他随口说出了这一句,曾经多少次自己早就想对若雨说的话。 “枫,……”若雨有些愣住了,原来爸爸说的话是真的。 其实亦枫的这句话,是若雨最不想听到的。当初,爸爸刚刚告诉她这事的时候,自己还不以为然,觉得是爸爸想多了。 没想到事实竟然真的是这样。 “我究竟该怎么面对亦枫?”若雨陷入了困境。 “枫……”她欲言又止,两人继续沉默了好一会。 “我该怎么对你说呢。”若雨低声说道。 两人此时已经走到了若雨家的大门之外,亦枫拉住了若雨:“听我说!我不需要你马上给我答案,我也不在乎你是不是可以接受我,我甚至可以永无休止地就这样一直等下去。雨!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对你的一片心意。” 若雨真的不知道此刻自己该怎么面对如此认真的亦枫了,她微微地点了点头,一直看着地板。她不敢看亦枫的双眼。 “是亦枫啊!来,快进来坐坐。小雨啊,怎么还不带客人进来坐坐,站在外面干什么?”若雨的母亲走出来了。 “啊,是阿姨啊,呵呵,谢谢您。不过今天太迟了,我得回去了。真不好意思。改天我一定再来拜访您!”亦枫说着,对若雨和她的母亲挥了挥手,消失在夜幕之中。 “真是个不错的孩子!越看越喜欢。”若雨的母亲笑着说。 “妈!你不会是暗恋亦枫吧?小心我向爸爸告密哦!”若雨开起了她妈妈的玩笑。 “胡扯什么呢!我和你爸爸都很看好亦枫的,这孩子,将来肯定有出息!我们这是给你物色对象呢。” “哎呀,妈!哪有像你们这样的家长,我还小呢!用得着这么急着把您女儿嫁出去吗?” “小傻瓜,好男孩子可不容易找啊。你看亦枫,人长的英俊个子又高,家庭背景等等各方面条件也都很不错。关键是他对你很好!这样的对象打着灯笼也没处找啊,我们都为你考虑好了。大学几年你们恋爱,毕业后马上结婚。全校这么多的男生,我看也只有亦枫配的上我们家的千金。多么门当户对啊!” “什么呀你们就替我考虑好了?感情的事好象应该让我自己作主吧!好了,妈,别说这些了,我很累了,去洗澡睡觉了。晚安。”说完,若雨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浴室。 “这孩子,真是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好象不喜欢我们撮合她和亦枫。”若雨的母亲自语到。 …… 若雨紧紧地关上了浴室的门,她背靠在墙角,慢慢地蹲坐了下来。 “该怎么办呢,哎。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这一切怎么会是这样?天,叫我该怎么面对亦枫,怎么面对剑欣?” 热水直直地冲刷着若雨的身体,从头到脚。她紧紧地闭上了双眼,仰着头,让水流延着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顺流而下,从纤细的头发,直至光洁的脚丫。 此时的若雨,需要的,只是一点短暂的宁静。 良久,她从浴室中走出,用电吹风吹干了头发,然后走到客厅,削了一个苹果。 她并没有吃,她似乎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于是马上放下了手中已经削好的苹果,匆匆跑向书房。 若雨提起了笔,她决定给亦枫写一点东西,她不能让亦枫这样不明不白地等待着自己。 枫: 能认识你们几个朋友,真的很好。尤其是你! 一直以来,你都带给我无微不至的照顾。让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每次和你在一起,我都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百般呵护的公主一样,幸福、开心。 还记得那时候,我刚从医院醒来,第一眼看到的,除了爸爸,就是你。我一眼就认出了你,那个在军训晚会上唱着《幸福的瞬间》,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你。我当时意识还很模糊,只知道自己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好累,越来越迷糊,有一种想睡觉的念头,然后,没多久就毫无知觉了。我知道那时候我一定是晕倒了,而你,就是把我送到医院的人。都是我自己逞强,爸爸早就告诉过我,以我的身体想走完全程是很困难的,他要我坐上他的车子直接回去,不过当时我不肯听他的话,非要坚持和大家一起走回去,所以后来理所当然地,我如爸爸所言晕了过去。 其实这样也好,正因为这样,我才有机会认识了你,然后又认识了这么多朋友。这,实际上就是一种缘分,不是么? 真的好感激你,你对我这样的好。时间久了,我对你渐渐地形成了一种依赖感,我变的什么事都想找你帮忙,什么事都想和你商量。 在我的心中,你一直是那个,站在我的前面为我挡风遮雨的大哥哥。而我,也应该是你最疼爱的唯一的小妹妹。枫,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们都还太年轻,真的太年轻,我们给不起彼此任何的承诺,更无法将他们兑现。所以枫,现在,至少在未来不长的一段时间内,我们,还保持最初的那种关系好吗? 你明白我的意思,枫,你,一直都是,我心理对我最最最好的,那个大哥哥。 2004。4。3 若雨 留 周一开学,一向不迟到的亦枫,今天居然迟到了。眼里布满了血丝,满脸的睡意朦胧。不用想便知道,昨晚的他,一定整晚都没有睡好觉。 在若雨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之前,亦枫怎么可能睡的好?刚走进教室,放下课本,亦枫看见课桌的抽屉中放着一封卡通信函。他当然清楚,这一定是若雨写给他的。 若雨今天也和往常有所不同,过去,只要亦枫一来到,她马上会转过头去看看他,然后和他聊几句。可是今天,若雨不敢回头看亦枫,她害怕亦枫看穿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心思。 若雨并没有把自己不能接受亦枫的真正理由说出来,她不敢说,更加不能说。因为她不清楚,自己如果说了些什么,是不是会影响到剑欣与亦枫之间的手足之情,是不是会导致他们兄弟之间产生隔阂。这个赌,若雨说什么也不敢轻易下注。 而亦枫,此时一直呆呆地看着那封信,迟迟没有反应。对于该不该马上打开信函,他犹豫住了,他害怕会有不好的结果。因为,他实在太在乎若雨。信就这样捏在手中,久久地,久久地,他的手一直颤抖着,没有松开,没有把信拆下。 一分钟,两分钟,时间过去了很久。。。。。。。若雨和亦枫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坐着,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忧虑着同一件事,老师在课堂上讲了些什么,他们一点也听不进去。 下课了,亦枫终于打开了信封,看完了信。这短短的数百个字,对于亦枫而言,却犹如在看一本长篇小说一样漫长。若雨站在班级的窗外,她悄悄地看了一眼亦枫,只见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就趴到了桌子上。看起来,似乎情况并没有若雨自己所想象的那么糟糕,亦枫的反应,还是比较平静的。 可是平静之中,是不是蕴藏着暴风雨? 没有人知道。 (本人已全部写完,未上传完,陆续上传中,希望大家支持) 第十一章 这几天的街舞队训练,亦枫照例每天都会去。可所有的队员都看的出来,他的状态,很不正常。尽管亦枫依旧保持着他那一贯招牌似的笑容,依然面对所有人都那么友好,平易近人。。。。。。可他的舞技却有了明显的偏差。动作老出问题,没有了过去那种行云流水般的流畅;说话偶尔也会语无伦次,让人搞不懂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然后,亦枫索性给自己放几天大假,他吩咐街舞班这几天暂时休息,下周开始再训练。之后又到系主任那里请了5天的假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除了若雨。。。。。。 周三下午,若雨来到亦枫家,按响了门铃。很久很久,门开了。走出来一个仪态端庄的中年女人,若雨知道,这是亦枫的母亲。 “阿姨。”若雨笑了笑,向着亦枫的母亲点了点头,“请问亦枫在吗?我找他有点事情。” “你是。。。。。。”亦枫的母亲仔细地看了看眼前这个清丽脱俗的女孩,不一会,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你是若雨吧?来来来,快进来坐坐。我在你和亦枫的合影中见过你,亦枫也经常提起你。” “呵呵,谢谢阿姨,我还是不打扰您了。我是想问问亦枫的事,您知道他这几天怎么了吗?为什么没有来上课?我们都很担心他。” 若雨非常的认真,眼里散发着挚热的光芒。亦枫的母亲很快地从房内拿出了纸和笔,然后迅速地写了几行,交给了若雨:“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出了什么事。这孩子长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奇怪的举动。今天早上他突然留了张纸条给我,上面写有一个地址,还叫我不用担心他,说自己只是心情不好,需要时间来冷静。然后就拿着背包跑出去了,我想拦都拦不住。正打算着明天就按着这个地址去找他,可是他爸爸又不让我这么做。”正说着,亦枫的爸爸走出来了:“枫也已经长大了,他有自己的思想,今天他这么做,我想一定有他的理由。如果他自己不愿意回来,那么我们再怎么强迫也没有用。会回来的,终究自己会回来的。” 若雨对于这番话感到极为诧异,如果不是亲耳听见。若雨是绝不可能相信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客观冷静的父亲。面对儿子的离家出走,还能够做到如此坦然。倘若今天出走的是自己,想必父母早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想到此,若雨才下意识地看了看亦枫的父亲:挺拔的鼻子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一双眼睛锐利而有英气,似乎“炯炯有神”这样的词汇已经不足以形容。看来他和亦枫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人,虽然他们是父子。若雨这样想着。 “你们都是亦枫的好友,希望你们能帮我劝劝他。我是过来人,也曾像你们一样年轻过。所以我很清楚,这个时候,他身边最需要的,是你们这些朋友,而不是我和他的妈妈。很多事情,是无法向父母开口的。唯一能帮的上他的,我想就是你们了。”亦枫的父亲扶了扶眼镜,继续说道,“去吧,帮我把他劝回来。说实话,我现在是非常着急的。麻烦你们了!” 若雨看了看手中的纸,上面留下的,是一个她感觉陌生的地址。 周四的体育课,若雨递了张纸条给剑欣,约他体育课时在学校操场旁的小亭子里见面。 “你应该知道我今天找你,是为了什么事吧。”若雨说道。 “什么事都好,只要,不是关于你和我之间的事。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亦枫,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在这个地方。”若雨把写有地址的纸条交给了剑欣,“你放心,我今天不是要和你谈你和我之间的事情。我是想说,希望你把亦枫找回来。他就在这里。” “你怎么得到这个地址的?为什么,你不自己去呢。我想,亦枫可能更希望的是,你去找他。” “我到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你当初说,你和我之间绝对不可能。原来是因为他。早就应该想到!我怎么会这么愚蠢,早就该想到你是一个把义气看的比其他什么都重的人。地址是亦枫的妈妈给我的。你去吧,我如果去的话,会有一种说不清的尴尬。”若雨顿了顿,继续说,“你不要问我,亦枫怎么了,我也说不上来。我和他之间,我对他的感情。。。。。。哎,我一直都把他当成,仿佛哥哥一般看待。我心理的感觉,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 “雨,别说这些了好吗,我们之间的事,以后再谈。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亦枫,正因为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大家才会心里没底担心害怕。现在知道他平安,心里头悬着的那块石头,也算放下了。其实不用你说,我也看的出来,你和他之间,自从那天晚上过后,给我的感觉就不一样了。我想,亦枫应该,已经跟你表白了吧。” “欣,真的没有事情能够瞒的住你。但是请相信我,我真的,不想伤害亦枫,我舍不得伤到他,一点都不想。” “你,告诉亦枫,我们之间的事了吗?” “当然没有,我知道,你和他的手足之情,我不想影响到你们之间的感情。” “谢谢。雨,真的很感谢你。” “好了,别说这些了。你,能帮我去找他么? “雨,这件事,你不说我也会很快去办的。原本,我就打算周末去打听他的下落,如果找不到,我也会这样一直一直地寻找下去。他不回来,我也不会回来的。直到我和他一起回到学校。现在你给我地址了,也了确了我的一桩心事。放心吧,周一上课,我保证亦枫会安然无恙地做在你的旁边的。” “谢谢你,剑欣。” “说谢谢的应该是我。走吧,下课了。中午我送你回去吧。”这是从酒吧那天出来以后,剑欣第一次和若雨近距离地坐在一起聊天。 从校园走出,剑欣骑着朋友小志的那辆重型gp公路摩托,若雨依旧坐在身后,一切就像他们从第一次相识的那个酒吧出来时一样。 “这个男人,依旧让我有着最初的那种着迷感,他身上的那种味道,在我心理一直都没有消失过。” 。。。。。。 周六上午,东山海边,两个青年男子坐在一起,似乎是在观海。 东山岛的海边特别格外的宁静,海滩上没有肮脏的垃圾,没有喧哗嘈杂的人群。海水撞击着岸礁,冲刷着这罕见的一片净土。海天交接的地方,翱翔着一群海鸥。这里的海水似乎也和别处不太一样,淡蓝之中悠悠地透着些清亮。这里的沙滩同样和别处不同,沙子柔软细腻,抚摩起来,感觉就像面粉一样。沙滩上偶尔有着一些小孩子在堆着沙玩耍。 “这里果然是个好地方,就像人间仙境一样。将来养老肯定选择这里。呵呵。枫,你很会挑地方嘛。”说话者,正是受若雨所拖而来到这里的剑欣。 “你不也顺利找到这里来了吗。剑欣。这里的确很美,说实话,来这里呆了几天,我都有点想定居在这儿了。” “别说笑了,现在定居在这?我想还太早了吧。你的使命还没有完成呢。等老了,等我们都老了。我保证,我也会和你一起来这个地方定居的。然后,每天带着我们的妻子和孩子,清晨来这里看日出,夕下来这里看日落,看着大地的花开花落,月儿的阴晴圆缺,这,的确是人生一大快事。不过枫,这些都是将来的事,对于现在的你我来说,似乎还早的很。还有多久,还要多久,这点你我都很清楚。” “别说了,我知道你是来劝我回去的。可你应该也很清楚,我为什么来到这里,为什么不想回去。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冷静冷静。现在的我,还不能够接受。我只是想一个人呆呆。” “你不是需要时间冷静,你只不过,是在需要时间逃避,是在寻找解脱。” “是,你既然知道,何必要来?来了又有什么用?不要试图说服我,我不会和你走的。”“你我也快认识一年了。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剑欣说着,拿出了一包烟,点上了一支,然后继续说着,“那天刚来报道的时候,我看见你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戴着一顶西哈的帽子,低沉着脑袋,独自坐着一言不发,呵。那时候,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是属于那种半痞子类型的坏学生,呵呵。” “现在呢,现在你,不这么认为了么?” “呵呵。傻子才会这么认为啊。你家庭背景好,成绩优异,人品、外表,都是一等一的优秀,言行举止同样地充满风度。这样的人才,难道谁会把他和痞子联系到一起吗?” “人才,受女生欢迎。是啊,可是,这些有意义吗?我不需要。我只是需要我爱的女人能够接受我。可是没有,这点要求上天都不能成全。呵呵。说来也好笑,我第一次动了真情,也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动了真情的感觉,是这么的难受。” “枫。。。。。。难受,是很正常的。我当然也能体会到你的感觉。记得那还是高一的时候,我第一次对一个女孩有了好感。我总觉得她就是我人生最终的目标。于是,有一天,我在朋友的鼓动下,向那个女孩告白了。可结果,当然是糟糕的。那个女孩拒绝了我,理由很简单,她说我不是她理想中白马王子的类型。呵呵,那是我首次失恋,其实那个时候的我,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作爱,什么叫作感情。只是觉的那个女孩好特别,好可爱。哈哈。刚失恋的那会,我心情沮丧,整个人都糟透了。仿佛整个世界都要塌下来一样,甚至,我甚至想到了自杀。当然,最后我并没有那样做。是,你现在是很难过,很郁闷。可是那又怎么样呢。生活始终是要继续的。就像当初的我一样。熬过来之后,还不是一样生活的好好的,一样唱歌,一样上课。没有什么的,大丈夫何患无妻?” “你居然说了这么多,呵呵。真看不出来,你平常不太爱说话,今天居然说了这么多的话。不过,你自己也说了,你那时候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爱,只不过是觉的那女孩可爱罢了。可是我不同,我对若雨是非常认真的,全心全意地投入的。我很清楚,我非常爱若雨,我对她的爱,一定比你那时候对那个女孩子的感情要更深。所以,我的痛,你还是很难体会的到啊!” 剑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想:枫啊,你又怎么能体会的到我的痛?而今,我对若雨的感情,难道会没有你对她的感情深吗,我的痛,难道会比你轻吗?想到此,剑欣无奈地摇了摇头:“抽跟烟吧,香烟,其实的确可以暂时地减轻痛苦。”说着,剑欣递了一支烟给亦枫。亦枫接过,剑欣帮他点燃了烟。 “咳,呃哼。。。。。。”亦枫重重地咳了两声,他被烟味给呛到了。第一次抽烟的人一般都很难适应如此怪异的气味,但是久而久之,似乎,原本那些讨厌烟味的人反而都会把香烟当成宝贝一样宠爱着。比如剑欣就是最好的例子。 “第一次都会被呛到的。呵呵,很难受吧。” “这怪味,烟果然不是好东西。”亦枫吐了吐口水。 “我和泷翼可是把它当成宝贝呢!呵呵。亦枫啊,只准这一次哦,我可不希望你也染上烟瘾。以后,可不要再碰烟,不要像我和泷翼这样了,呵呵。” 亦枫有些沉醉了,他渐渐地开始适应了这古怪的味道。抽了几口之后,亦枫已经有点适应,“现在果然不那么难受了,还感觉似乎人都精神了点。难怪你和泷的烟瘾都那么大,我想,这大概是由于你们俩都生活在极度的压抑之中。” “这是我认识你以来,你说的最正确的话。哈哈,不早啦,太阳都下山了,你准备继续在这坐着,然后看月亮赏星星吗?” “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哈哈,不过,好像两个大男人干这个不太合适吧。哈哈。走吧,带你回我住的旅馆。”亦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伸出一支手拉起剑欣。 俩人很快地消失在这片宁静的海边。 这是一个不大的海边小旅馆,三层楼。并没有奢华的外表和装修,但却给人一种古朴典雅的感觉。亦枫带着剑欣走进了301客房。 “好累啊!”亦枫重重地躺在了床上。 “什么事都没有做,只是在海边发着呆,不懂得你到底累什么。”剑欣调侃了一句,“我去洗个澡。”说着,亦枫递给剑欣一块干净的浴巾和香皂。 “有热水的,不过小旅馆里没有沐浴露,将就着用吧!” “我以前也一向是用香皂的,你以为我是你啊。” 剑欣走进浴室,打开了热水器。他对着浴室中的镜子照了照,才发现自己实际上已是满脸的疲惫。 剑欣从小就晕车,而且晕的特别厉害。逐渐长大了,晕车的毛病也稍好了一些。不过市区离东山岛大约有3个小时的车程,在这3个小时里,剑欣早已晕得找不着东南西北。而在下车之前,剑欣为了不让亦枫担心,刻意强装了装,打起了精神,使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 而躺在床上的亦枫,又怎么会不知道剑欣的晕车毛病呢? “这小子,路上肯定吐了,这么远的路程,居然傻傻的跑来找我?”亦枫笑了笑,心理却不由得涌起一阵感动。他看了看剑欣放在床上的钱包。钱包里并没有放着太多的东西,唯一有的,就是那张他们四个人曾经一起照过的大头贴。大头贴里,从左到右依次是亦枫,剑欣,光旭,泷翼。 看到此,亦枫突然有点儿莫名的想要流泪的感觉,他只发现鼻子一酸,泪水不经意地流了下来。 他开始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儿愚蠢。身边有这么些个可以为自己两肋插刀,出生入死的兄弟朋友,为什么还要如此的不满足?为什么还会有怨言? 自己这么突然地离开,也没有跟他们三个人言语一声,似乎真的很不应该。亦枫突然想起了过去四个人相处的情景,虽然认识不过只有一年的时间,可总觉得让自己在内心深处有着某种深深的震撼。 “不只是我,他们三个,应该也有着同样的震撼吧。”亦枫不由地叹了口气,他开始,渐渐地,有点后悔自己突然跑出来的愚蠢举动了。 晚饭过后,两人再次来到刚才的海滩。 夜晚的海滩,和白天完全不同。海滩上寂寥的空无一人,远处也已经听不到海鸥的嗷叫。放眼望去,找不到海天交接的那一条地平线,一望无际的大海,仿佛地狱一般,黑沉,阴郁,只有一片死寂。 “夜晚的星空果然很美!”剑欣仰起了头,看着满天的繁星,感觉到空气是那样的新鲜,透着些许海水的味道。这里的天空是泛蓝泛蓝的。 “远离了城市的喧嚣,这里的天空当然不一样。可是如此阴沉的感觉,恐怕也只有你会觉得它美丽,通常其他人都会认为,这样的夜景,应该是可怕的。不过天空中的星星倒是的确比城市更多,更亮。深深的吸一口空气,会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亦枫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双臂,向着四周打转了一圈,“舒服啊!” “这大概也就是,你会选择来这里散心的原因吧。” “恩,这里的风景很好,游客也不多。最适合来这里放松放松。” 两个朋友说着,走着,走了不知道多久,也许是累了,也许是想静静地看看夜晚的海。他们停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沙滩上。 剑欣平躺在洁白的仿佛面粉一般的东山沙滩。他又点起了一支烟:“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很小很小的时候,爸爸带我来过。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小公务员,平时也没那么忙,经常可以抽的出时间来看我。现在不同啦,他升职了,也忙的不可开交了,妈妈整天陪他出去应酬,很少有时间陪我了。我自己都记不清楚,有多久没有和父母一起出去过了。” “知足吧,你已经很幸福了。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爸爸,他的声音,他的容貌,甚至连他的轮廓,对我来说,都是一个未知之数。枫。。。。。。”剑欣沉默了一会,突然话题一转,“周一,和我回学校吧。这里虽然好,可是始终不可能是你的久留之地。该走的,始终要走。” “我知道,你放心,我已经想通了。到时候,我会和你回去的。我也不想,呵呵,不想让你们,还有我的父母,继续为我担心下去啊!” “我突然,觉得这两天,你好象变的成熟了些,哈哈。” “也许吧,欣。其实真的应该感谢你。虽然你没有说什么,但是从你身上,我真的学到了很多东西。谢谢你,剑欣!” “别傻了,哈哈。我除了来这里,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做啊。你该感谢的,是你自己,还有你那开明的父亲。若雨和我说,他的确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父亲。”剑欣抖了抖烟灰,“枫,坦白说,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非常羡慕。你的生活,你的安定,都是我梦寐以求的,也是我所无法得到的。多少次,我只能在梦里追寻,期望着自己能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安定的生活。从此不需要再为了生活,为了明天而辛劳。哈哈,我知道,是我自己在做梦啦。” 亦枫看着剑欣,发现剑欣的眼里,已经隐约地有些晶莹的液体在闪烁着。对于感情一向迟钝的亦枫,今天也感觉到了:剑欣那深沉的语气中带着对现实的强烈不满与无助。比起他来,自己真的已经很幸福,很幸福了。 两个大男孩此刻静静地躺在沙滩上,看着满天炫目的繁星,呼吸着海边清新的空气,感受着这份难能可贵的宁静。 “哈哈,躺在沙子里,身上又脏了,我们回去后又该洗澡啦!” “洗就洗吧,反正洗澡又不花钱。剑欣啊,再给我一支烟吧,我突然有一股想抽烟的冲动。”亦枫坐了起来,对着剑欣说道。 剑欣很快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万宝路”,递给亦枫一支,然后自己又点燃了一支。“听着,只有这一天,我会给你分烟,过了今夜,回到学校以后,答应我,不可以再碰烟了!” “知道啦,放心吧,我又不是你,老烟枪!” “喂,你还记得,我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么?”剑欣突然问亦枫。 “恩,怎么可能忘记。回想起昨天,一切都好想是一场梦一样。从刚进入南院,到今天。你,我,泷,旭四个人情同手足,这当中的每一个细节片段,我都不敢忘记。”亦枫讲话的时候,心理带有一种强烈的震撼感。他始终,为自己能来到南洋学院而感到骄傲,“欣啊,能认识你们,我想,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我又何尝不幸运呢,呵。还记得刚刚军训的第一天,学校里安排军训晚会,每个班至少要安排两个节目。你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跑过来找我了,说要和我一起合唱。” “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一种感觉。莫名其妙的就想过去,总觉得,好象就应该找你合唱。然后,你就提议说要唱许绍洋的那首《幸福的瞬间》,不过后来,我们那首歌真的获得了很大的成功啊!看台下那反应,都快激动的爆炸了。” “还有很多美好的回忆。”剑欣深呼吸了一口,“那时候在你家,我们在一起看周润发的经典作品《上海滩》。哈哈,那时候我们就在想,如果自己是当事者,该怎么办。我还记得,你曾经说过,以后在这个世界上,你有什么,你一定会分成四份,决无二心。” “我记得,我当然记得。你也曾经说过,无论将来遇到什么困难,只要你还有一口饭吃,你就决不会让其他三人挨饿。知道吗!泷翼当初就为了你这句话,感动了一整个星期呢!” 两个朋友继续畅谈着,聊着过去的事,过去发生的那些难以忘怀的往事,以及那些,四个人曾经共同经历过的,峥嵘岁月。 就这样地,月色越来越浓,天空渐渐地更加阴沉起来。苍茫的大地仿佛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灰色棉被,一切又再度陷入了它们原本该有的死寂与安宁。 第十二章 又是新的一周。 新的一周和往常一样,周一的早晨,学校里的学生早早地站在了操场上,进行升旗仪式。全校的师生们都笔直地站着,看着旗杆上的国旗庄严地被旗手们升起。 若雨当然也站在操场上,此刻,她焦急地等待着两个男子的出现。不用说,这两个男子自然就是亦枫与剑欣。 直到升旗仪式结束,亦枫和剑欣也没有出现在若雨面前。接着,第一节课,第二节课,第三节课。。。。。。一整个上午结束了,到了放学的时间,若雨仍然没有等到亦枫和剑欣的身影。 泷翼和光旭此时也坐在班级里焦急地等待着。光旭拨通了亦枫的手机,手机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大约十秒钟后,电话那头响起了这样的一段话:“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您稍后再拨,谢谢。” “没人接电话啊!”光旭摇了摇头说。 “真郁闷,搞什么嘛,也不回个电话让我们放心一下。”泷翼有些不爽,敲了敲一旁的桌子。 “是谁对我和剑欣有这么大的意见啊?”突然有人推开了班级的门,冲着泷翼一群人喊出了一句。 “哈哈,你们两个混小子。怎么这么迟才回来啊,害我们在这瞎担心!”光旭看见亦枫和剑欣的突然出现,惊讶之余,满心的欢喜也毫无遮掩的表现出来。一脸的兴奋地继续说,“还舍得回来啊!也不通知我们一声就这样一个人跑掉了,很爽啊出去渡假了这么多天!” “不好意思啦,各位,我向你们认错还不行吗?以后不会啦,我保证!” 亦枫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若雨。而若雨当然也意识到了,她并没有和亦枫对视,或者出于害羞,或者出于内疚。。。。。。只是感到一阵舒心,因为她看见亦枫了。他还是那样,完好无缺,一如从前。 “你回来就好了。”若雨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她看了一眼剑欣,代以眼神的交流,表达了自己对于剑欣的谢意。 “看你这小样就知道你这几天过的还挺滋润,只是苦了我们啊,在这里为你担心。还好剑欣跑去找你,要不你这家伙没准什么时候才回来。玩野了啊。” “你们别罗嗦啦,肚子都饿死了,坐了大老远的车回来。你们也还没吃吧,辛苦你们拉。我请大家吃饭吧,算是赔罪怎么样?”亦枫说着,“迟了可就没份了啊!想吃饭的就快点。” 话刚说完,亦枫很快地开始跑起来,并丢下了一句话:“最后到‘食顶天’的人,负责买单啊!” “这小子,刚才还说自己累的很,怎么这么快就生龙活虎了啊!”话正说着,泷翼也很快地追了上去。 “快跑啦,我可不想落在最后。”光旭很快也追了上去。 “这些家伙,大概都怕买单吧!”若雨开了句玩笑。 “买单?对啊,那小子刚才不是说今天他请客吗?怎么又让落在最后的人买单拉?”剑欣纳闷了。 “现在流行的是我请客你买单啊!没听过这句话吗。”若雨笑着说,然后也向着外面跑去。 “这些人!”剑欣摇了摇头,“糟了,我身上没剩多少钱了啊!快跑!” 一伙人就这样奔跑在烈日之下,跑着跳着,互相追逐着打闹着,一点儿也不像已经成年了的大学生。 而实际上,他们本来就只是一群,徘徊于钢精水泥般大城市里的大孩子。 “心训”车行内,一群车手正坐在会议室中。 “今天开会的目的,我想大家应该也都很清楚。”说话者正是“心训”的攀爬总教练陈民辉,“这一届的‘亚太极限运动挑战赛’将于一个月后在东京举行。这个大赛相信不用我多说,大家也都应该知道它的重要性。今天我主要对大家说明一下今年的赛事在参赛规则上与以往的不同之处。” “在座的都是有经验的车手了,注意事项等等相信你们都记得比我还熟。强调一下安全的重要性,这段时间无论是比赛还是平时练习我希望你们都要做好安全措施,一定要佩带头盔护腕等等。今年比赛需要各位关注的一点是,相对于以往,今年的最大不同就是攀爬组将不再以组队的形式参赛,只有个人赛。也就是说,这次的攀爬组比赛,你们是以个人的名义参加,鉴于此,车行不能够提供资金供你们出国比赛,大家必须自费参加。希望大家认真考虑考虑,想参加的,三天内到我这里报名。” 陈民辉说罢,坐着的几位车手们便开始议论了起来。只有剑欣,埋着脑袋不发一言。 “你怎么了?剑欣。”陈民辉倒了一杯水给剑欣。 “噢,没,没什么。”剑欣笑了笑,“师傅,这次比赛,自费参加大概需要多少钱?” 民辉喝了一口水,想了想说道:“参赛者的车子、伙食以及服装等等,车行都会提供并且负责运输,加上对每一位车手都有一定的补助金额。如果是你去参加的话,我想,大概就是机票以及住宿等等费用需要自理,大概需要七千吧。” “七千?” 剑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希望你一定要参加这次比赛,重要性我也就不多说了。如果能得奖,那么也许就意味着你可以正式从业余车手转行为正式车手,也许能参加正规的车队训练。在费用方面,如果你有什么难处的话,记得一定要跟我说!”民辉似乎看出了剑欣的心思。毕竟,师徒一场,且民辉一直视剑欣为车行的希望。 听了民辉的话,剑欣不由得看了看他,眼里充满了感激之情。师徒二人面面相觑地笑了笑。 而此时,民辉的脑子里忽然回想起了几年前刚收剑欣为徒时的情景。。。。。。 那一天烈日当空,安太街上闲逛着的年轻人少得屈指可数。 陈民辉坐在车行的门口,旁边几个年轻的车手正在修理摆弄着各自的爱车。这种天气没有人练车,实在太热太烦躁,如火如炎一般的太阳烤得水泥地板火辣火辣。 “真不是一般的热啊!一出门准会中暑!”陈民辉喝了一口纯净水,他光着膀子,肩膀上还搁着一条湿毛巾。 “教练,你看那小子在干什么呢?”一个年轻车手对着陈民辉说道。 民辉顺着车手所指的方向看了看,在不远处,果然有一个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子,正骑着一辆“giant”山地车,来来回回地在附近骑来骑去,时而蹦上,时而蹿下。 “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啊!有这么骑山地车的吗?他以为自己骑的是攀爬呀。”一年轻车手说道。 “呵呵,别这么说。也许,这小子将来会很了不起呢!”民辉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他开始对骑山地车的年轻人产生了兴趣,仔细地端详着他。 这个小伙子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可从他的外表看上去,似有一种饱经人世风霜的感觉。此刻,年轻小伙子已是满身汗水,却丝毫没有退却之意。炎炎烈日下,他用山地车做着一些古怪的攀爬车技动作。显然,这些动作对于内行人陈民辉而言,是十分滑稽可笑的。可是他并没有讥笑眼前这个在其他车手眼里看来十分幼稚、可笑而无知的年轻人。民辉自己也说不上是为什么,总感觉这个小伙子身上,隐约地有着自己当年的影子。 接下来的几天,这个年轻小伙仍旧每天顶着烈日,定时定点地来到车行门口不远处的空地上,独自练习着他那些古怪而又不对版的动作。每天大约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以后,年轻人才会“收工”离去。而陈民辉也因此而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到一定的时刻,他就会拿出一张小板凳,坐在心训车行的门口,看着这个小伙子专心致志地练车,直到他离去。 就这样过了大约一周的时间。 这天,在年轻小伙练车休息的闲暇时间,民辉骑着自己心爱的“座骑”—— echo攀爬,向小伙子疾驰而去。年轻小伙原本正专心地看着山地车,思考着某些动作要领,却不曾想到,突然间有个看似很厉害的家伙骑着相当专业的攀爬车过来了。很明显地,年轻小伙被突如其来的陈民辉吓了一跳。 “你。。。。。。你有事吗?”小伙子支支吾吾地道出了一句。 陈民辉也不答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年轻小伙子。一般人被陈民辉这样看着,不是感到恐惧就是觉得不好意思,。总之就是会浑身不自在地尽量避开民辉的眼神。而说也奇怪,眼前这个年轻人就完全不同,他非但不躲避自己的目光,反倒直愣愣地看着自己,丝毫没有畏怯之意。 两双锐利的眼睛就这样互相对视着。民辉忽然感觉到一种强烈的熟悉感。这种眼神,这份气势,十足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只是经历了太多岁月的洗礼和生活的历练,自己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那种朝气与执着。 这就是为什么在最初看见这个少年时,民辉会有一种久违感的原因所在。 他这样想着想着,不觉间竟笑了起来。这一笑,自然是笑的年轻小伙莫名其妙。 “你,你笑什么?” “呵呵,小伙子,你能告诉我,这几天以来,你每天都在这里做些什么吗?” “我?我。。。。。。”年轻小伙子停顿了片刻,“我在练车啊!” “练车?哈哈,那么,你练的,是哪门子的车技啊?” “你看不出来吗?当然……当然是攀爬啊!” “你,你练的是攀爬?呵呵,那请你告诉我,你现在骑着的,是什么车啊?” “什么车?名牌!捷安特啊!” 话音刚落,民辉身后的一群车手们全部暴笑出声。 “小伙子,你骑的是辆山地车啊!你连山地车和攀爬车都分不清楚,怎么玩车啊?”民辉说道。 “有,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不都是自行车,两个轮子一个把手!”倔强而无知的少年说道。 “是这样吗?呵呵,那你,有没有兴趣来试试真正的攀爬?”民辉说着,起身将自己的车子推给少年。 年轻小伙子接过了车子,兴奋不已,很快地骑了上去。他第一次接触真正的攀爬,感觉很怪,车子的坐垫特小,总感觉自己做不下去,而车把特高,骑上去似乎感觉自己活像一只大蜘蛛。 民辉微笑地看着他,看着他在自己的爱车上跳上跳下地瞎捣鼓,却一点也不心疼。民辉自己也说不上这是为什么,要知道,平时自己可是从来不让别人碰自己的车子的。 没多久,小伙子从车上摔下。“这,这什么破车。怎么这么容易就摔倒了。这车不行啊!稳定性也太差了吧。”年轻人抱怨。 “呵呵,年轻人。这架攀爬虽然不是我们车行最好最顶尖的,可再怎么说也是我亲手调试,一个零件一个零件自己组装起来的。它一定是最实用的!”民辉可能是被年轻小伙子的傲慢给激怒了,他向来是把攀爬车看的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的。别人可以骂他甚至瞧不起他,却绝不允许侮辱他的爱车。 民辉说罢,马上做了几个大角度的旋转和前轮定点等攀爬车技巧。他的动作娴熟沉稳,空灵飘逸。年青人看得目瞪口呆,眼前的高人哪里是在骑一架自行车,这简直是在驾驭一匹绝世良驹,轻巧稳健地穿梭于千军万马之中,潇洒地驰骋于广阔的天地万物之上。 年青人沉醉了,何况他本来就非常喜欢自行车障碍攀爬这项极限运动。 “现在,你还认为这车子,有什么问题么?”民辉停下,问身后的小伙子。 小伙子沉默不语,显然,他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无知和自大。 “我很欣赏你,能够在这样炎热的天气下坚持每天练车。而且你也很聪明,懂得在我们车行门口练车,吸引到了 我的注意。只是,年青人,你的方法欠妥。哪有拿个山地车来练攀爬的!” “以后,我可以常常来这里,请您指点指点吗?我真的非常喜欢攀爬。请您教我吧!”沉默了好久的年青小伙子,忍不住说出了一句。 “我叫花剑欣,请您一定答应做我的师傅,拜托了!” 。。。。。。 民辉的思路突然又从几年前回到了现在,他看着剑欣,只觉得非常欣慰。因为这短短的几年,剑欣已经学会了自己所有的本领。他庆幸于自己并没有看错人,剑欣的确没有辜负自己的厚望。 “我一直都记得,我的第一架攀爬,是你送的!”剑欣看着民辉,满脸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两个亦师亦友的男人。 第十三章 回到住处,剑欣打了一个电话约小志过来。 “什么事啊?电话里你好象很着急啊!”没几分钟,小志已经来到剑欣的住处。只要是剑欣有事拜托,小志从来都会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时间赶过来。 “国庆的七天假期,我要随车行去东京参加比赛。”剑欣边说边递了罐啤酒给小志。 “比赛?还去东京?哇靠!那不是天大的喜事?” “喜什么啊,又不知道能不能拿奖。而且,最重要的问题,是没钱!这次的比赛,是以个人名义参加,不挂车行的招牌。所以一切费用都要自己承当啊!” “你要多少?”小志问得直截了当。的确,他和剑欣的多年情谊,不需要浪费太多口舌去饶弯子。如果是借钱,直接开口,没有人会拒绝对方。 “七千!” “七千?这么多,在短时间内,上哪去找这么多?” “我手头上只有一千,你有多少?先借给我。” “我全部身家都拿给你,恐怕也只有一千左右。” “真头疼啊,那还差五千。这么几天的时间,上哪去弄这五千?” “你师傅陈民辉啊!怎么不向他借借?他对你一向视如己出,五千他肯定会借给你!” “你也知道,他都照顾我这么多年了,我全身上下玩攀爬的装备配件这些费用几乎都是他支持的。我还怎么好意思再向他借钱啊?我欠他的,已经太多太多。” “那你们学校不是有几个哥们,他们怎么样?” “泷翼不行,他自己的处境已经很困难。亦枫一向是家里的乖孩子,家教很严。我想他的父母肯定不会拿大把的零用钱给他花,怕把他宠坏。他是那种需要什么直接找父母买的人。所以找他也不合适。看来,只有去问问光旭了。” 剑欣说毕马上打了个电话给光旭。 。。。。。。 “怎么样?你那个朋友怎么说?”小志迫不及待地追问。 “他说这阵子由于拍拖的缘故,把钱都败光了。”剑欣的语气似乎有些郁闷,但细看却又不像。 “那就是说又没借着了?”小志看起来似乎比剑欣更加郁闷。 “借倒是借到了,不过只有一千块。” “不是说没钱吗?怎么还有一千?” “这一千是他妈妈拿给他买新球鞋的钱,他说无所谓就借给我了。” “那他怎么向他妈妈交待?” “他说先去买双几十块的仿鞋回去应付一下。” “够哥们!” “那是,我在学校认识的这几个朋友,真的很值得深交。” 小志突然想起了自己在看电视剧《上海滩》时,里头的一句让他触动颇深的话:我妈从小就教我,交朋友要谨慎,所以,我的每一个朋友,都是值得我去拼命的! 想到这里,小志又接着说下去。 “那还有四千怎么办?” “我想,再约丧彪那帮人出来飙车,这一次,我们玩的大点,赌金一万!怎么样?” “一万?你疯了啊!万一输了怎么办?会倾家荡产的!” “呵呵,小志,对于一个本就没有家的人而言,也就无所谓什么是倾家,什么是荡产了。更何况,我什么时候输给那帮菜鸟过?放心吧,只要他们愿意出来比一场,这一万,我是赚定了!” “你可真是个亡命之徒啊!” “呵,你不也和我一样么?我们俩都只不过是想在这茫茫人海之中找寻一块可以给自己立足的方寸之地,仅此而已。” “也是。那你既然决定了,我多说也无用。好了,我明天就去帮你联系他们。gp我已经停在门口了,明天你最好把车子推出去检修一下,也有一段时间没有飙过了,不知道有没什么问题。” “恩,知道啦!飙完车后我会去帮你把油加满的。” “好。那,我回去了。我坐公交回去,gp就留在这给你了!”小志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了摩托车的钥匙,仍到了剑欣的床头。 “这么晚了,我看今晚你就在我这睡吧!” “不了,mm还在等我呢!” “哈哈,你呀。。。。。。。。原来佳人有约!”剑欣笑着说,“路上小心啊!” “恩,明天电话联系!” 。。。。。。 小志走了,而此时的剑欣,却多了一丝难以名状的孤独。他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甚至觉得有些可笑,自己怎么也感到孤独?这么多年都挺过来了,自己早就应该习惯了与孤独做伴,与寂寞为伍。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今天晚上,自己却是非常真实地,感到孤独? 他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支烟,然后习惯地点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天上的星星并不多,只是零星地点缀着紫黑色的天空。剑欣有时候觉得,自己可能就是这一群不起眼的宇宙碎片中最不起眼的一颗,不可能拥有太阳那么神气而又伟大的力量,于是只好在每一个漆黑的夜晚,奋力地挤出自己的一点点微弱的光芒,点缀一片漆黑的夜空,使它看起来不至于那样黯淡。直至,直至下一个黎明的出现。 夜夜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分分秒秒时时刻刻朝朝暮暮凄凄惨惨戚戚。。。。。。 一支烟就这样在沉思中消失燃尽,然后变成了烟蒂,最后被人类当作垃圾无情地丢失在了茫茫孤寂的无边夜色中。 剑欣没有再抽第二支,他忽然感到十分头疼,眼里有一些眩晕。望着遥远的天空,他看见了母亲那长美丽亲切,而又憔悴非常的脸。 “妈,你在哪里,你在那里还好吗?”剑欣极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可不争气的眼泪还是一点一滴地湿润了自己的眼眶。记不清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流泪了,似乎是妈妈出殡的时候。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艰难而又坚强的生存着。因为妈妈曾经说过,“人生坎坷,只有经历过风雨仍能拼搏向上的,才称得上男人!” “妈!你能听得到我的呼喊么?究竟,我离真正的男人,还有多少距离?而我的亲生父亲,又是否是你眼中的那一种男人?他究竟在哪里?我该怎么做,这条漫长的人生路才能走完?给我一个指示吧,妈妈,让我不再彷徨,不再迷失,不再找不到前进的方向,走出这长夜的尽头。” 泪水顺着剑欣的脸,一点一点地流出来。宛如山涧清澈的溪流,晶莹纯净,不夹杂世间半点的俗尘。很多人说,男人的泪,和女人是完全不同的。女人的泪,温柔婉约,犹如冬日里和煦的阳光,犹如春天里沁人心脾的柳风;而男人,男人的眼泪,却仿佛炼钢时锻造出的铁水,刚毅却充满韧性。 夜色渐渐朦胧,整个苍穹似乎也随着剑欣默默地合上了眼。。。。。。 第二天早晨,剑欣打了电话给泷翼,并让他帮自己请了几天假。 没有上课的剑欣,独自一人来到了文林山陵园。 点上了蜡烛,上了柱香,剑欣开始烧起了纸钱。毫无疑问,剑欣正在拜祭的,正是几年前意外车祸身故的母亲。 “妈,我又来看您了。再过几天,我就要去日本参加比赛了,您放心,我一定争取拿个冠军回来! 这些日子以来,我过得很好,也很开心。在学校里认识了很多朋友,他们对我都很好。您不用再为我操劳、担心,儿子已经长大了,懂事了,会自己照顾自己了。今天我烧了很多纸钱给您用,您需要什么尽管去买,别像您在世的时候那样地省吃俭用。别担心不够花,我会常常给您烧钱的。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放不下心。您的老毛病现在还犯么?心脏还会像以前一样常常莫名地痛么?下面的医疗设施都好么。。。。。。?您那个世界,应该是处处都充满了欢乐与笑语的天堂吧! 妈妈,照顾好自己,我好想您,好想您啊!” 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开始在剑欣的嘴里说出来。 他实在太想念已故的母亲。 陵园里最多的,并不是墓,而是一支支随风摇摆飘忽不定的柳絮草。它们或者零星,或者群集地出现在陵园里的所有角落。在风的带动下,它们放肆地张扬着,舞蹈着。剑欣躺在这群舞者之中,闭着眼睛,呼吸着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所散发出的泥土芳香。虽然是陵园,剑欣却从来不觉得这里阴森、可怕。相反,他反而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也许是因为母亲也在这里的原故吧!只有这里,是自己离母亲最近最近的地方。只有在这里,自己才能好好地陪陪母亲,才能减轻一点自己内心的孤独感。有母亲陪着自己,剑欣总会有一种温暖的感觉,远离了城市的喧嚣,也许,这儿反倒是人性回归的一方净土。 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一次,脑海中隐约地浮现出若雨那双明亮动人的眼睛。剑欣叹了口气,陷入了沉思。。。。。。 思念,是如此的难熬。 然而,我究竟在思念些什么?谁也说不清楚,是你吗?还是。。。。。。。 实际上,我们常常思念的,往往是那些挥之不去的记忆。人在记忆里活着,永远地活着。当记忆可以抹去的时候,或许,生存也就没有了意义。 周围熙熙攘攘,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分分扰扰,我们全都沦陷。也许清晨的第一道阳光,第一滴露珠,永远不会照耀和点缀在这片死寂荒芜的苍穹中。 周杰棍依旧扯着含糊不清的嗓音唱着“双节伦”。而我,20岁这一整年的记忆,都定格在和你暧昧的那个夜晚。12点过后,午夜的钟声响起,我们的姻缘也就这样,灰飞烟灭,烟消云散。幸运的是,我真的在那天夜里看见了你眼里绽放的烟火,绚丽多姿。二十年来的朝盼夜觞,终于有了归宿。。。。。。 这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 剑欣从沉思中醒过来,回到了现实中。 。。。。。。 学校里正上着英语课,而英语课是大课,通常安排在阶梯教室。 男教授在讲台上津津有味地上讲解着枯燥乏味的英语课文。坐在前排的一群学生格外地认真,详细地做着各自的笔记。生怕听漏了一句或者写错了一个单词。而坐在最后几排的学生则正好相反,不是睡觉就是在看小说。还有一男一女拿着手机正在互相发短信,让人感慨如此近的距离居然还有话不能直接说,非得浪费这一条一毛钱的短信! 若雨坐在靠窗的位子,这个位子是它第一天来到这所学校听领导报告时曾坐的位子。 “剑欣说过,他第一次看见我的时候,我就坐在这里。”若雨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 很明显,若雨已经神游出了教室。她的心没有放在自己的身上,应该说,从酒吧的那一夜开始,她的心就再也没有安放在自己身上过。 你又去了哪里?总是这样来去匆匆,让我无法琢磨。有些东西,永远带不走,有些感觉,永远挥之不去。那些曾经发生的事,在你看来,或许只是微不足道。然而,对我而言,它们却永远不能释怀。我究竟要如何面对这种裹足不前?我一个人孤独地划着一叶轻舟,如烈火一般,义无返顾地冲进了夕阳的余辉之中,再也没有出来。等待是一种漫长的煎熬,而我却一直徘徊在记忆的边缘。是不是那天晚上的酒精太浓,夜色太朦,使我陷得这么深以至无法自拔。守住了坚持又如何?在这喧嚣的城市之中,只有我一个人孤独一掷。 挚点华光,来时路已经没有了方向,独自沉醉月夜,繁鬓如霜。看尽了今世秋华春芳,耗尽了朝思暮想。有些事,有些人,我们真的不该遗忘。 当流浪的足迹在荒漠之中留下永久的回忆。 ---------------若雨日记。 若雨就这样拿着笔在白纸上写写划划,留下了一张随笔。当她回过神的时候,班级里已经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一个人。匆忙地收拾起课本,若雨走出了阶梯教室。 。。。。。。 第十四章 和丧彪约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魔鬼道”已经挤满了不少人。这些人大多穿着流里流气,染着五颜六色的古怪发型。为首的是一名身穿黑夹克的健硕男子,他搂着一个烫着大波浪头发衣着暴露的丰满女人。身后跟着不少小弟,其中一个贼头贼脑的家伙跑上前来,对着健硕男子说道:“彪哥,那俩小子来了。” “操!要你废话,难道我眼珠子长在屁股上啊!”健硕男子不可一世的怒吼道。一旁那个贼头贼脑的家伙自讨没趣,只好默默地退到一旁。 不远处,剑欣骑着gp载着小志飞驰而来。 “魔鬼道”位于比较偏远的地方,周围除了一些有钱人家渡假用的别墅外,几乎没有什么人工建筑物。而这条公路上的来往车辆亦不多,路面宽广而笔直,其中也不乏一些弯道岔口,正是飙车族门非法赛车的最佳场所。 今晚,“魔鬼道”上的车辆出奇的少,不知道是不是被丧彪一伙人封过路。四周寂静的有些可怕,没有风,周边零星地散布着无精打采的野草,路灯昏黄昏黄地照耀着死寂的“魔鬼道”。 机车的发动机发出刺耳的剧烈声响。几秒钟后,四周安静下来了。剑欣和小志渐渐靠近丧彪一伙人。 “嘿,你带足了钱没?”小志轻蔑地吼了一句。 “废话!老子玩得起!就怕你们输不起啊!”丧彪口气相当狂妄,一边说着,一边还向剑欣笔出了中指。 “少罗嗦了,结果怎么样比过了才知道!”剑欣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随即,双方迅速地签定了一张“生死状” 。“生死状”的内容大致是双方飙车各备一万圆人民币作赌金,输掉比赛的一方应毫无理由地“敬奉”自己的那笔现金。另外,过程中如果因自己的失误或各种意外所造成的损失以及出现生命危险,需自己负责,与他人无关。 就在比赛即将开始之前,另外一方面。。。。。。 大约离赛道百米之外,有一幢约三层楼高的别墅。别墅三楼的阳台之处,一架高倍望远镜赫然地架设在阳台上。 “别挤,别挤啊。我都看不清楚了。。。。。。”阳台上三个男子似乎在争抢着望远镜。 “剑欣已经到了,他们好象在和另一伙人争执着什么。” “不会吧,我来看看。”高个男子看着望远镜,调了调焦距,“什么啊!我看见剑欣在试车子了,他好象在调校发动机。看样子,似乎快要开始飙了!” 站在阳台上关注现场的三个人,正是亦枫、泷翼、光旭。原来,他们三人早就发觉剑欣这阵子不太对劲,还请了那么多天假,又不跟大家说清楚不来上课的原因。前些天光旭告诉了泷翼与亦枫关于剑欣要去东京参加比赛的事,俩人吃了一惊,方才明白剑欣不愿意透露这件事的原因,原来是不想让他们为了帮自己筹钱而奔波。 “这个傻小子!总是不愿意把自己的烦恼与朋友一起分担,却总是把朋友的忧愁尽量地一并扛下!”泷翼感慨地冒出了这样一句。两天前,三个人按照过去剑欣对于飙车情景及地址的描述,找到了这条所谓的“魔鬼道”。在光旭的安排下,他们暂租了这间别墅。只是因为不想惊动剑欣,不想打扰到剑欣原本的计划,因而悄悄地瞒着剑欣来到了这里。 “我就说嘛,他为了在短时间内筹到尽可能多的钱,这几天肯定会在这个地方赛车的。”泷翼仔细地用望远镜观察着此刻剑欣的一举一动。 这几天以来,他们仨担心剑欣为了筹钱而太过急于求成会闹出乱子,所以几乎每一个晚上都在这间别墅里观察着“魔鬼道”上的动静。 “希望剑欣能够平安顺利地获胜!”亦枫小声地祈祷着。 “是啊!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心理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光旭有点莫名其妙,可是却很真实地,他感觉到了某种危险似乎正在逼近。 “乌鸦嘴!别在这时候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剑欣会顺利地获胜的!” “我们要不要现在下去,到现场去给他加油啊?”光旭问道。 “我看还是别去了,勉得让他大吃一惊,影响到他的正常发挥!”泷翼点了支烟。在这一片漆黑中,烟头上的丁点儿光火就显得格外醒目。 “说得也对,还是暂时在这里,再看看情况吧,希望不会有什么意外。” 。。。。。。 蓝色和红色两部眩目耀眼的gp公路摩托车已经各就各位。剑欣已经戴上了安全帽,他身跨一架红色靓丽的“honda”摩托,看起来十分精神。 “放心吧,一定赢的!”小志对着剑欣伸出了大拇指,而剑欣则回应了一个微笑。 周围已经围满了人,除了蓝色和红色gp外,还停靠着许许多多不同款式不同类型的机车。哈雷,太子,公主,越野。。。。。。品牌也分门别类:honda toyota 三菱等等。这些车大多曾经被非法改装过,耗油大,马力足,速度高得惊人。 飙车族们一般都在深夜集体出动,驾着那些改装过的大排量机车,风驰电掣地穿梭于城市的夜景之中,连警察也奈何他们不得。有什么办法?警车想拦截他们?只怕是连飙车族们的尾灯都追不到。自然而然地,飙车族这一道城市独特风景,也带来了无数的交通隐患与事故。 现场不断地传出呐喊声,呼唤声,嘲讽声。。。。。。小混混们对着剑欣狂吹口哨,有的甚至笔出了中指。剑欣自然没有理会他们的讽刺,他看了看一旁的丧彪,那家伙轻蔑地说了句:“你去死吧!” 衣着火辣的发令女郎已经站在了两架机车的中间,她伸手作出了准备发车的姿势,两架gp很快就传出了震耳欲聋的发动声。剑欣此时已压低腰身,紧贴在车身前座,双手更是紧握着油门把手,一点不敢松懈。他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前方,生怕稍有差池就会错过那每一个万分之一秒的机会。毕竟,发车是非常重要的! 所有人的呼吸似乎都停止了,包括现场的混混,发令女郎,小志,当然也包括泷翼他们。。。。。。。 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此时全部张开,而每一跟神经,自然不用说,完完全全地紧绷起来。 女郎优美婀娜的动作比划之后,两部gp同时发车了。剑欣稳稳地驾驭着红色honda,眼神中散发出一种战无不胜无坚不摧的斗志。好似一匹桀骜不逊的野狼,深夜里孤独地宣泄着它的坚毅与对世事的愤慨。也许,在这片喧嚣肮脏的城市当中,像剑欣这类无论精神亦或身体都饱受摧残磨难的人,也只能通过疯狂地飙车来刺激自己那些麻木到不知所措的神经细胞,也只有如此高速所带来的快感能够使他心神合一心无旁鹜专心致志地投入其中而不受其他外界各种压力的困扰。 飙车的时候,剑欣感觉自己似乎像是古代的骑士,身跨着自己心爱的座骑驰骋于千军万马之中。毫无疑问地,剑欣是个优秀的骑士,而小志的“honda”gp当然也是百里挑一的良驹。他与它的结合,天衣无缝。他在与丧彪赛车,拼的是技术与实力,或者再加上那么一点点儿的运气;他同时也是在和风竞速,当然,他战胜了风,台风最快也只不过几十公里的时速。而他,却可以有胆量在时速近两百公里的情况下过弯。其实,他真正需要战胜的,并不是敌人,更加不是什么大自然,而是他自己心中的那份恐惧感——这话听上去老土,却真切非常。 “哈!我就知道,这小子肯定行的!”不远处的别墅传出这样一句。听声音,似乎是亦枫。他正拿着望远镜,一边观察现场一边给其他俩人讲解着现场的情况。在他们三个人的脸上,流露着焦急、担心、激动的各种神情。 四个人的心,从来都是向着一处的。 “糟了,后面那个家伙追上来了。他看起来也很不赖。。。。。。。”亦枫继续着他的解说,而现场的比赛也持续地升温。 发动机 “轰隆隆”的声响,轮胎与地面摩擦而“咯吱”不停,两种原本嘈杂的噪音却在这一刻燃烧起来,完美地交结在一起,奏出一道最扣人心弦的音符。 丧彪自然也是地下狂飙中的佼佼者,他的风格向来狠毒、强硬、霸道,所以道上的车手都叫他“丧彪”,实际上,丧彪本名严彪,年约二十七八岁,是“魔鬼道”这一带的混混首领。在这场比赛之前,剑欣与丧彪已飙过两场,丧彪两战两负,声望一落千丈。因次,今天这一战,丧彪早已扬言要不惜任何代价获得胜利。 蓝车与红车拉得很近,剑欣稍微占据丁点儿的优势。他抓紧油门把手,试图进一步扩大原有的优势,可是反复几次都未能得手。丧彪的车跟得很紧,剑欣怎么也甩不开距离,俩人就这么僵持着,前进着,一路狂飙了好一阵。有时候,丧彪的车几乎就要超过剑欣了,特别是在直道上。丧彪的车毕竟比小志的honda略胜一筹。蓝色的超重yamaha机车,无论是在马达还是车身,悬挂系统,刹车制动系统以及其它动力装置上都经过了一些老手们的精心调配。从静止加速到百公里,最短时间仅仅3。8秒。可以这么说,在非法车改市场,丧彪的yamaha排行第二,那么没有人敢称自己的车属于第一。 剑欣此刻仍能稍占优势的原因,纯粹是依靠着他个人娴熟独特的过弯技巧和操控技术。倘若“魔鬼道”是一条笔直的没有弯路的赛道,那么恐怕剑欣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胜算的。 前方又是一道急转弯处,剑欣看到后得意的露出了些许的笑容。过弯是他的强项,越是急转越是困难的弯道对他而言就越有优势。现在自己和丧彪的车子几乎是并驾齐驱,没有占到丝毫的便宜。但是不要紧,因为胜利始终是属于自己的。想到此,剑欣似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甚至联想到了东京繁华的景象。 “过了这个弯道,我的优势又将回来。”剑欣脑袋里不停地回闪着这样一个念头。 这是整条“魔鬼道”的最后一个弯道,过了这个弯道,离终点就只剩下些许的距离。所以这个弯道掌握的好与坏,直接关系着这场比赛的胜利与否。 而丧彪此刻的反应却一反常态。原本在技术上并不擅长于过弯的他,此刻非但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失落和慌张,反而露出了一种诡异的笑容。他的笑容显得如此狰狞,如此猥琐,让人感觉到一种毛骨悚然的不自在。。。。。。 丧彪到底在笑什么?他又为了什么而笑? 剑欣握紧了车把,整个身体和车身都开始向左倾斜,强大的阻力与离心力把他的身子拼命地往外扯。虽然戴着强化钢帽,可剑欣依旧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部由于巨大的冲击力和过高的车速而造成的强烈扭曲感。眼里看见的景物已经不再像景物,而是一道道连续的光线,炫彩耀眼。这种狂飙所带来的强烈感观刺激不是一般人所能体会到的,它有一种特殊的魅力,深深地吸引着追求速度的这一群年轻人。同样,它所带来的精神震撼与严重后果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一旦发生了万一,只要有一个万一,后果很可能就足以让你穷尽一生去懊悔,一生。。。。。。 然而,在飙车族这个行列中的人,是不可以去考虑所谓的严重后果的。一来,想这些不吉利;二来,越想就会越畏战,越畏战就越不敢放开胆量尽情狂飙。不能狂飙那还叫什么飙车族?不敢应战还玩什么gp? 所以这个圈子里头的所有人,在决定加入这个行列开始,就应该并且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而在这群无视生死的疯子当中,大概也只有剑欣这唯一的一个,竟然是由于生活所迫而不得已加入非法飙车的行列。对剑欣而言,飙车就等于胜利,胜利就等于赢得金钱,金钱只是为了生计,为了存活下来。曾有人说剑欣这么做,简直是侮辱了gp运动。剑欣那个时候并没有为此争辩什么,也许吧,自己真的是玷污了这项比赛。可不这么做,自己又能干些什么呢?不过是为了能够得到丁点儿的金钱补助自己那空荡荡的可怜的钱包。 剑欣非常清楚,飙车对他而言只是一种赢得金钱和舒缓压力的特殊方式,而自己最爱的,是自行车障碍攀爬。或者,也许还有她。。。。。。 她在哪?她在哪。。。。。。。 。。。。。。。 “我怎么分神了!”剑欣惊讶自己的不理智,过去的自己,在比赛的时刻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分神的。而今天,今天自己居然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想到了她——和比赛完全无关的她。 奋力地眨了眨眼,轻微地甩甩头,剑欣尽量地集中起精神,应对眼前这最后一到“关卡”,最后一段路。 “我一定要赢” !剑欣早已热血沸腾,每一个毛孔都已经舒张到了极至。他发觉自己仍旧无法全力集中精神。耳边突然回响起了母亲在世时曾告诉他的那句话:“每一个人在临死前的那一刻,都会回想起生前曾经历过的那些往事。在那一刻,你会发现,生前没有往事没有回忆并不可怕,最可怕的事是,自己不但没有回忆,而且留下了太多太多的遗憾。” “妈!我不想让自己没有回忆,更加不想让自己留下太多遗憾。我一定会胜利,我一定会顺利地到达东京夺取大奖!妈。。。。。。保佑我!” 不觉之间,剑欣已经行至弯道岔口,而身后紧紧跟着的自然是丧彪,俩车都在争着抢占最有利的位置以便最快最顺利地过弯。剑欣尽量将车身稳住,他的膝盖几乎要碰着地面,轮胎与地面已经摩擦出了火花。 “我赢定了!”剑欣坚定地说道。 “你去死吧!”丧彪狂吼,随即从裤缝中掏出了一瓶状物体,冷笑一声,向前方的红色gp狠狠地砸去。 那瓶子在天空中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而后很快地落在了红色gp前方。 “砰”的一声,瓶子摔得粉碎,玻璃碎片很快四散开来,地面忽然就湿润了,原本密封在瓶内的液体此时顷刻间全部流淌出来,湿润了红色gp前方的地面。 不到一秒的时间,剑欣已骑着红色honda驶向前方湿润之处。紧接着,只听见重型摩托瞬间倒地而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巨大噪声。地面上已经“扑哧扑哧”火星四溅,honda由于原本车速过高而造成此刻严重的拖沓,整个车身沿着地面滑出了十多米远。车上的剑欣更是重重地摔下,人被甩落至路旁的废墟之中。 。。。。。。 第十五章 瓶子里装着的,是一大瓶强效润滑液! 丧彪得意地笑着,然后率先冲过了不远处的终点线。 一群混混欢呼着。。。。。。 “不可能的!剑欣呢?不可能的!”小志一直站在终点处等候着剑欣的胜利,他相信剑欣,他知道自己是不会失望的。却没想到,怎么也不曾料到自己首先看到的,怎么会是蓝色的yamaha? “遭了!剑欣出事了!我们快过去!”泷翼惊呼!很快地,三个人迅速离开了别墅,赶往剑欣出事的现场。 。。。。。。 四周很安静,没有了酒吧里喧闹的嘈杂声,没有了“魔鬼道”上疯狂的刺激感,周围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宁静、那样的舒服。天上星辰遍布,隐隐约约还可以看见某些星座的轮廓。昏迷中的人,似乎总是有着某种特殊的感知能力。 “人老了,没有回忆不要紧,但是不能留下太多的遗憾。”耳边一直回响着这一句话,不断地盘旋,荡漾着。。。。。。 人老了没有回忆并不要紧,人老了没有回忆也不可怕,可怕的是,直到临终的那一刻,才发现,生命中留有太多太多的遗憾。 剑欣陷入了昏迷之中,他被重重地摔下车后,马上昏迷过去,所幸剑欣摔在一片掂满了破旧海绵和泡沫板的废墟之中,否则,倘若摔的是赛道中的其他地方,只怕此刻脑袋和身体中的任何一个部位都早已挂了彩。 眼前仿佛白蒙蒙的一片大雾,周围没有了声音、色彩。只有灰白灰白的大雾。看不清远方,揉了揉眼,定了定神,似乎仍旧看不清,只是隐约地感觉到大雾之中好象有个熟悉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是谁?那究竟是谁? 迅速地跑向前去,冲进了迷茫的大雾之中。。。。。。 “妈,妈。。。。。。”看清了,这回看清了,眼前模糊的背影并非他人,而是已故多年的母亲。 “妈。。。。。。” 。。。。。。 “醒醒,醒醒啊!剑欣!”泷翼三人和小志急切地呼唤着。 泷翼把剑欣扶起,让他斜靠在自己身上。不远处的红色honda,早已摔的面目全非,车身处原本鲜明的标志此时由于与地面强烈的摩擦已经模糊不清,漂亮的车体也已经变成一堆废铁。 “看来他已经昏迷了,得赶紧送去医院。”小志焦急地看着剑欣,似乎浑然无所谓不远处自己的那辆已被摔得残破不堪的爱车。 亦枫与光旭有些不知所措,看着昏迷中的剑欣,心里只有着急。他已脸色发白嘴唇干裂。 “走,快走吧,赶快离开这里。我马上跑到外头拦车,然后我们送他到附近的医院。”亦枫定了定神,认真地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你快去吧!”泷翼一脸的担忧之情,“枫,一定要快,要快啊!我不想剑欣有事,明白吗?” “当然,我们每个人的心情都一样,同样担心着他的安危。”亦枫说着,已准备离去。 然而,此时小志当心的事,似乎才真正将要爆发。。。。。。 “小子,想去哪?一个都不准走!”丧彪一伙人已经赶来,个个看起来都是凶神恶煞,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 “我们去哪,干你屁事啊!”光旭没好气地怒道。 “你们要去哪,我压根不想过问,也没兴趣知道。但我想知道,我的钱呢?我的一万块!拿来!” “我拿你妈啊!哪来的一万块?妈的,老子看见你把这摊子润滑剂仍过来的,你现在还敢找我们要钱,你想钱想疯了吧?有种的抢银行去啊!”亦枫已怒火中烧,看着眼前自己的兄弟昏迷不醒,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你妈的!屁可以乱放,话不可以乱说啊!你有什么证据说这玩意是我扔的,瞎了狗眼了,我还说这是你仍的呢!” “我拿着望远镜亲眼看见的!你还狡什么辩啊?这种丧心病狂的举动除了你还有谁做的出来啊!” “我也看见你扔了!怎么样?我还亲眼看见你从这路旁把这瓶什么破水砸过来的,老子发誓!” “发你个毛,少他妈的在这挑拨离间,我们三个和剑欣情同手足,怎么可能做这种变态事!” 双方继续争吵着。。。。。。 的确,当时丧彪的行动并没有人发觉,那一段路除了两个飙车手在场外,别无他人。虽然他们在别墅中切切实实地通过望远镜看到了丧彪的卑劣行径,然而苦于没有真凭实据,所以也不能拿丧彪如何。况且对方现在人多势众,万一有什么冲突,打起架来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这些都可以无所谓!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必须迅速地把剑欣送到医院进行抢救! 泷翼相对于其他人而言,是比较冷静的。他没有一味地和对方争吵,只是看着剑欣,眼里流露出一种无法言语的神情。 “够了!丧彪,废话就少说了,再吵下去也不是办法,直截了当地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我们?”小志当刀直入地质问。 “怎么样?不怎么样啊。我想怎么样,难道你还不清楚吗?很简单!”丧彪说着拿出了比赛之前剑欣与他曾签下的那张“生死状” 。 “你看,这张合约上写的一清二楚。赌金一万,愿赌服输!” “你也太狠了吧,且不说你自己有没有做出一些令人发指的事情,就算你是赢的光明正大,说实话一下我也拿不出这么多钱。爽快地说,我身上只有一千,你要就要,不要就不要。我只有这些!”泷翼拿出了钱包,扔在了丧彪面前。 “一千?你打发叫花子啊!小子你真会算啊,商场打折超市大甩卖也不会这么便宜吧!一万,少一个子都不成!” “不可能!我们的确拿不出这钱。妈的你耍炸我们还没叫你赔医药费,你竟然还在这里叫嚣!”光旭也无法控制住自己愤怒的情绪,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咬紧了牙关。 正在僵局持续不下的时候,一辆黑色豪华s级大奔从一群人旁边开过去,而后很快又停了下来。 后车窗缓缓地落下,里面做着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的成熟男子。 “丧彪!你又在这里飚车了,你最近很久没有给社团交会费了!” “对不起,老大,对。。。对。。。对不起,我最近手头比较紧,这不,今天刚赢了一场比赛,很快,这一两天我就把钱送过去给您。”丧彪说话毕恭毕敬,看起来,车里头坐着的,似乎是类似于黑社会头目这样的人。 成熟男子叹出了头,稍稍地看了看四周。突然,他的目光聚焦在了昏迷中的剑欣身上,紧接着,瞳孔扩大,似乎吓了一大跳。很快地,奔驰车门打开了,车上走下一个成熟男子,后面还跟着三名穿着黑色西服的年轻男子。 “恩人!”成熟男子对着剑欣喊到,“没错,是恩人!” 成熟男子不多说话了,他看出了剑欣已经昏迷不清,很快地吩咐一旁的几个年轻男子把剑欣送上了车。 “把这个小兄弟送到附近的医院,快,一定要快!请医院里最好的医生,一定要请主治医生!”成熟男子一脸的焦急,看起来,剑欣对他而言,似乎相当重要! 奔驰很快地开走了,成熟男子却没有上车。他打了一个电话,大约5分钟以后,开来了一架沃尔沃。 “你们是恩人的朋友吧!快,一起上车,去医院看看吧!” 泷翼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大叫道:“你,你就是明哥吧!” “恩,别多说了,先上车吧,去医院看看。” 。。。。。。 沃尔沃很快地开走了,临走前,明哥狠狠地瞪了丧彪一眼。 。。。。。。 此时,黑乎乎的魔鬼道上,只留下了丧彪一伙人。 丧彪一脸的茫然,张大了嘴巴,他感到无比的惊讶。脸上的神情不知道该怎样形容。他顿在原地许久,没有表情,没有说话。 良久过后,丧彪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完了,完了,完蛋了。” 清晨的阳光永远是这样的和煦,让人觉得温暖,舒服。枝叶上零星地点缀着些许的露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晶莹透亮。 远处偶尔有一两只鸟儿飞过,叫声似乎有丁点儿凄凉,不知是否掉队或者丧偶的缘故。医院里的一些老人们早早地起床了,他们或者在空地上打打太极,或者晨跑漫步在林荫小道。 “他没事的,别担心。” “旦愿吧,在他的身上,总是有太多的意外,太多的不安因素,叫我怎么放的下心。” 泷翼与若雨坐在医院的石椅上。 很明显地,两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疲惫的表情。 泷翼已经一整夜没有合眼了。 “医生不是都说了,他的运气不错,摔在那片废旧海绵片和泡沫块之中,所以没有伤到什么重要的部位,只要休息一阵子,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了。”泷翼边说边打了个瞌睡,他实在已经困的不行。昨夜到了医院以后,经过医生的抢救,剑欣已经度过了危险。由于第二天学校还有课,泷翼吩咐大伙暂时先回去休息,医院里他会照料剑欣,毕竟一大堆人同时旷课不太好,况且医院是个清净的地方,剑欣需要的是安静地休养,留下太多的人反而不好。 。。。。。。 大家走后,只有泷翼一个人留在了看护病房里,一直照料着剑欣,整夜整夜地,没有合过眼。此刻的他,早已双眼布满了血丝,极度地需要休息。而若雨,是在第二天清晨接到泷翼打来的电话,才知道剑欣出了事情。她马上趁着天色未亮,父母都还在深度的睡眠之中,悄悄地摸出了家门,独自乘着出租车赶到了医院。 。。。。。。 “看着昏迷中的他,我真的很茫然,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除了祈祷,我别无选择。”若雨顿了顿,她的眼里,有着无尽的哀愁,而她的心里,更有着无穷的焦虑。 “有时候觉得,他和我,真的是两个完全不同世界里的人,我们的生活,我们的习性,都有着太多的不同。却不晓得为什么,为什么。。。。。。心里就是放不下他。”她继续地说着,“他明明有着这么多的不安因素,有着这么复杂混乱的生活环境,可是,我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和他在一起。他总能给我一种安全感。”此时的若雨,眼里所绽放出的,不仅仅是焦虑与不安,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依恋和久久无法释怀 的情感。 病房门口,泷翼和若雨面面相觑。 “进去吧,进去看看他。你独自进去,我就在这门口。我想,此刻的他,肯定非常需要你。”泷翼说。 “恩,可是。。。说实话,我有些不敢进去。我害怕再看见他受伤的样子,心疼,心碎。。。。。。”虽然这样说着,若雨还是拖着沉重的步子,不由自主地走进了病房。 剑欣还没有醒过来,沉沉地睡着。若雨坐在他的身旁,轻轻地把他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放进了被窝里。 “别着凉了。”若雨自语。她用双手拖着脑袋,直直地看着沉睡着的剑欣。也只有这个时刻,若雨可以如此近距离地,凝视着剑欣。熟睡中的他,有着如同初生婴儿一般安和的神情,看起来觉得天真无邪、稚气可爱。他始终是一个孩子,只是一个大孩子,而这个有着天真睡像的大孩子,在醒过来后,在回到现实生活中后,却不得不坚强独立地承当起生活的重当和面对现实的残酷无情。 若雨突然间觉得,也许,睡梦对于剑欣来说,反而是一种最好的归宿。她缕了缕剑欣的头发,然后轻轻地,若雨吻了剑欣:“好好地休息休息吧,再让我好好地看看你。我只是想,就这样近距离的看看你,只是这样就好。欣。。。。。。为什么,你总是让我这样心碎?” 四天以后,尽管医院方面坚持认为仍需留院观察,剑欣却终究在自己的强烈要求之下出院了。 。。。。。。 亦枫办理完出院手续后,陪着剑欣走出了医院的大门,两人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很快地,车子嘲着剑欣的住处驶去。 “为什么不多住几天?” “为什么要多住几天?你不知道,住在医院里我浑身都不自在。那里的气味,那里的氛围,我怕要是再多住几天,恐怕,我得转院了!” “什么?你转什么院?” “转到精神病院啊!那种地方多住几天,真的会憋出精神病的。不准这样,又不准那样……连烟也不让我抽。医院这种地方,还是早点出来的好。” “别傻了,医生说你的情况还没有稳定,还需要多住几天观察观察啊!” “你才傻,住院观察个屁啦。医生当然都这样说,他们不就是想多赚几个钱吗!现在住院的费用比住星级酒店还要贵,医生的心都是黑的。我厌恶和这类批着羊皮的狼呆在一起。” “想那么多做什么,好好修养才最重要!反正住院的费用你又不用担心,那个黑老大明哥不是说了,住院的一切费用由他来负责。”“别天真了,你不清楚这个世界的现实性。我不想和明哥有太多的瓜葛,也不想受他的恩惠,以免日后纠缠不清。黑道上的人物,每一个都是不简单的!更何况是明哥这样大哥级别的人,不要和他有太多联系比较好。” “既然如此,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救他?” “看见有人受了那么重的伤,我能见死不救吗?我又不是医院里头那些黑心的医生,只认钱不救人。救他是一回事,和他不要有太多瓜葛又是一回事。” “说的也有道理。黑社会里的人,的确是不能接触太多。要不,也不知会惹上什么麻烦。” “恩,是这样的。枫啊,这次,真的要多谢你们了。如果不是你们及时赶来,我真的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说这些做什么,我们既然是兄弟,就不要谢这谢那了。朋友之间不用言谢!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我们似乎也没有帮上什么忙。你该感谢的,可能是明哥。” “我知道。这次,也就算是和明哥扯平了吧。不过,因为受伤而没能参加亚太极限挑战赛,真的很让我窝火。”剑欣的愤怒与失望完全地表露在脸上,毫无遮掩。 “还有机会的,别想那么多了。这次能够平安回来,其实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比赛的事,明年还有机会,你继续努力,别放弃。不过今后,可别再参加地下飙车了,多可怕的事!需要钱的时候,就跟兄弟我们言语一声,我们都会尽力帮你的。” “知道你们义气,所以我才更不想麻烦你们。可是每次,似乎我总会拖累到你们。真的很对不起。” “这样的话我可不爱听!朋友之间不用道歉。” 两个朋友一路上畅聊着,直到剑欣的住处。早已疲惫不堪的他们,刚一进门,马上摊倒在床上,进入了梦乡。 第十六章 国庆假期足足七天,这个黄金假期里,举国同庆,全国人民欢聚一堂。。。。。。 剑欣在家里足足休息了一周。 假期的第七天,剑欣找到明哥,除了表示对上次事件的感谢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再次央求明哥出面把茹云从阿列的手中要回来。这一次,出乎意料地顺利,明哥居然爽快地答应了,并且承若一定能办成这事。 当天下午,泷翼呆在剑欣的住处。 “我也不知道这次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明哥会这么有把握。上回他明明说过这事不太好办的。”剑欣一脸的疑惑。 “你这家伙,我估计你从来不看报纸的吧!”泷翼突然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时间在这里和我开玩笑?这事和报纸有什么关系!”剑欣被泷翼说的莫名其妙。 “看看吧!”泷翼拿出了一份报纸,指着当天的头版头条说,“自己瞧,这里写的很明白了!” 剑欣接过报纸,仔细的看了看。很快地,他的脸上露出了和泷翼一样的笑容。 “x市东区黑社会性质组织山岚帮遭警方严厉打击,目前几位组织首脑已被警方通缉,希望有知情市民积极配合警方,及时举报,共同维护x市的安宁繁荣。”剑欣继续看下去,已经被逮捕的黑社会成员名单中,赫然写着这样一个名字“李炀列” ! “太好了!这鸟人也有今天!难怪你这么高兴了。” “呵呵,老天帮我们,真的很高兴啊!” “恩。我就说嘛,明哥怎么会答应的这么爽快,原来他根本什么都不用帮忙,只不过卖了个顺水人情给我。这件事情居然是警方解决的!” “恩,接下去,我想。我该找茹云出来,好好地谈谈了。” 国庆假期后的第一个周末,泷翼发了一条短信给茹云,告诉她自己在裳花公园等候,希望能与她见面。 泷翼一早已经来到见面的地点等候。今天的他,一改往日不修边幅的作风,早早地起了床,换上了最喜欢的衣裳,打了啫喱膏,洒上了calvin klein的男式香水。怀着满心的期盼等候着茹云的出现。 约定的时间一点点的接近了,泷翼的心理充满了焦急与期待。好久了,到底多久了? 泷翼也不知道,知道的只是这一次见面应该是他俩分手以后的第一次单独相见吧。到底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见面,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复合?泷翼的心理已经打上了无数的问号。 “怎么还不来!时间快到了。”泷翼不断重复地看着手表,明显地,他的心理已无比焦急,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何况,等人的时候,总是感觉时间过得很慢的。等待期待出现的人,那种感觉,一分钟都尤胜过平时的一个钟头。 两分钟,一分钟,五十秒,四十秒,三秒,一秒。。。。。。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约定见面的时间已经到了,可泷翼等待中的人,依然没有出现。 “也许是路上堵车了吧!”泷翼自语到。他没有厌烦,也不再焦躁,只是平静地站在原处继续等待着。 一秒,三秒,一分钟,十分钟。。。。。。两个小时过去了,约定的地点处站着的,始终只有泷翼一个人。 “呵呵,也许,茹云有事情要忙,所以走不开吧。她一定会来的,再等等。”泷翼开始安慰自己。 对面的马路上,行人越来越多了。泷翼清楚的记得自己大清早刚来的时候,路上是没有多少行人的。而此刻,马路上已经车水马龙,拥挤不堪,交警忙着指挥疏导着车辆和行人。太阳已经高高地挂在了泷翼的头顶正中央。 过往的行人,每一个都是行色匆匆满腹心事的样子。泷翼忽然间觉得,在这个混杂了太多钢精水泥的繁华都市里,人与人之间,似乎缺少了一些什么。 “茹云。。。。。。是不是没有接收到我发给她的短信?现在的手机网络运营商,服务质量实在差。”泷翼一边自语,一边拿出手机里的通讯录,想拨个电话给茹云。 正当他找到茹云的电话号码,准备拨通的时候,突然间手机铃声响起。是茹云发来的一条短信。 等待的滋味,是不是犹如寒冷冬季里的一阵北风?算了吧,泷。我不想再回忆起那段痛苦的过去。那段回忆,我不曾,也不会对任何人提及;因为,有些人,是注定拿来失恋的。。。。。。 泷翼面无表情地盯着手机屏幕,眼神直直地没有任何反应。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熟练地按下删除键,将这条短信从手机中删除。 很多时候,我们可以删除掉手机里的不愉快;然而,我们,可以删除掉生命中那些重要的回忆么? 泷翼默然地走在斑马线上,叼着一支烟,眼前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昏暗。。。 “为什么天色一下子暗下来了?快要下雨了吗?”叼着烟头的泷翼感叹道。 我不曾,也不会对任何人提及我对你的感情;因为,有些人是注定拿来失恋的。。。。。。 在这些日子里,郁闷的不只是没有等到爱人出现的泷翼。当然也包括,因为意外而没有机会飞赴东京参加比赛的剑欣。 “就差一点点了,只有一点点距离了。”剑欣郁闷的说。 “别想了,事情既然过去了,别再想了。”亦枫和光旭来看望出院后的剑欣,看见他的伤势已好了许多,心理也放心不少。 “叫我怎么能不去想。要不是那个混蛋耍赖,我早就已经到达东京了!妈的,也不知道他扔过来什么东西,我当时车子一滑,马上失去了重心,摔得那么重。”剑欣的眼里充斥着怒火,他回想起自己过去为了比赛所作出的努力,回想起无数个梦里自己拿到奖杯时的欢呼雀跃,回想起陪伴自己走过无数风风雨雨的爱车“红色闪电”。。。。。。 还是无法释怀,始终无法摆脱没能参赛的遗憾。 “枫啊!如果你们因为某些意外而无法参加全国大学生篮球联赛的决赛,那么,你们便能体会到我现在的这种痛苦了。一种失落到彻底的遗憾感,久久不能淡忘平静。”剑欣习惯地掏出了烟盒想要抽出支烟,才发现,烟盒里早已空无一物。 “连烟也没有了么?呵呵。真是个郁闷的上午啊!”剑欣摇着头。 这时候,光旭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万宝路。 “喏!抽我的吧!”光旭说着又拿出了打火机,给剑欣点上了烟。 “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抽烟的,怎么随身带着这玩意!”亦枫非常惊讶,他认为像光旭这样纯洁孩子类型的学生,是不应该沾染上香烟这种玩意的。 “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抽烟,要不我见一次,打你一次!”剑欣原本郁闷的表情突然间转变为严肃认真。 “我操!你自己能抽,就不许我抽吗?有种你别抽我的烟!”光旭有些冒火,他觉得剑欣这样是瞧不起自己,鄙视自己。 “你别管我,反正你记住我说的话,不要让我看见你抽烟,否则,见一次打一次!”剑欣的语气依旧十分强硬。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旭,你自己很清楚,剑欣这么做是为了你好。我们真的当你是兄弟,才会这样对你说。烟的确不是好东西,你还没有烟瘾,所以不要去碰它。而剑欣和你不一样,他,他。。。。。。” “我已经太晚了,无药可救了。戒不了,肯定戒不了。对不对?”剑欣接着亦枫的话说了下去。 “呵呵,别这么说。”亦枫摸了摸脑袋,突然间觉得剑欣这个人,的确是心思缜密到可以洞察所有人的大脑思维的地步。 “好了好了,不抽就不抽,你们两个,别老像家长一样用这种教训的口气跟我说话,是兄弟的,就别窝在这里郁闷了,出去溜达溜达吧!” “恩,等等,打个电话给泷翼,看看他在哪里。” 电话的另一头并没有接通,确切的说,是已经通了,却没有人接听。 “他跑去哪里了,怎么不接电话?”亦枫惊讶。 不多久,亦枫的手机马上收到了一条短信:九宫山喝酒,要来便来吧。 “嘿!泷,一个人在这喝什么闷酒?走,一起去兜兜风吧!”光旭道。 “走吧,郁闷的事先搁着,反正我也不开心。正好一起出去兜兜,咋兄弟几个很久没有一起出去玩了!” 剑欣把泷翼从石椅上拉起。 泷翼不说话,跟着其余三人坐进了honda车内。 光旭今天特别高兴,因为他终于考到了驾照。几个月的培训,终于让他可以摆脱司机的监视,自己开着家里的车出来兜风。 “自己开车真他妈的爽啊!过去我爸老叫那个司机盯着我,一点自由都没有!现在解放了,以后你们想去哪,言语声,兄弟我随叫随到啊!” “别这么得意了,以后开车要小心啊!车速别太快,你小子还不怎么上手吧!” “小看我,就这本田雅格,我玩的溜着哩!” “别拿车子开玩笑啊,随便刮一道就亏掉多少大米了!估计你以后天天开车载着聂倩出去high吧?” “这城市到哪不都是这样,钢精水泥高楼大厦,到哪去high。别打岔了,说吧,我们现在去哪?” “去china town吧?很久没有去了,听说最近请来个黑鬼dj,气氛很不错。”亦枫兴奋道。一提起跳舞和音乐,他就显得非常精神。 剑欣没有说话,泷翼似乎也没有意见,可能是因为他们俩今天都不太高兴,正巧,可以到pub里疯一整夜, 暂时麻痹自己内心深处的那种不愉快,宣泄所有来自生活的压力和不顺畅。 车子飞快地驰骋在广阔的道路上,四周灯火通明,城市里的夜色总是如此的炫目耀眼,似乎比白天来得更加明亮光鲜。街市上形形色色的霓红灯闪烁不停,点缀着城市繁华喧闹的夜景,装点着一片详和欢乐的假象。拥挤的人群,高耸的大楼,繁华的经济,共同构筑了城市里无可否认的绚烂。 剑欣把车窗落下,看着外头热闹的街市,突然间有一种强烈的厌恶感。这里的人们,每天忙碌而不知所措,没有人为了理想为了目标活着。所有人生存的目的只有一个——为了赢取更多的金钱,名利,地位。。。。。。繁华的表象下,无法掩盖城市深处的那种罪恶:黑金政治,毒品交易,娼妓马夫。。。。。。 “这个世界,应该是永远笑贫不笑娼的吧?”剑欣突然说出了这样一句。 “说什么呢?你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所有人都感到诧异。 此刻泷翼的心里除了空虚,余下的大概就是失落。本田车高速地行驶着,窗外的一切景色则如同录象倒带时的情景一般,一点点,一片片。。。。。。最后连接成一条线,从眼帘中呼啸地流逝过去。 茹云为什么没有来? 这个问题困扰了泷翼一整天。到底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她仍在怪我,恨我?为什么不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为什么我连见她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天啊!是不是我和她的宿命就这样注定了? 也许,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注定相识,也注定了分离。。。。。。 想到此,泷翼不住地叹了叹,却不曾想到后座居然传来了与自己同样抑郁的哀叹。泷翼侧过头去,看着后座的剑欣,俩人面面相觑,不由得一起笑出声来。 笑着世界的不公,也笑着人生的无奈。 这时车子里放出了beyond乐队的经典歌曲“灰色轨迹”。黄家驹依旧以他高亢震撼人心的嗓音宣泄出对于世事的不满以及男人们那种歇斯底里发自内心深处的呐喊。 “酒一再沉溺 何时麻醉我郁抑 过去了的一切会平息 冲不破墙壁 前路没法看得清 再有哪些挣扎与被迫 心一再回忆 谁能为我去掩饰 到那里都跟你要认识 洗不去痕迹 何妨面对要可惜 各有各的方向与目的 踏着灰色的轨迹 尽是深渊的水影 我已背上一身苦困后悔与唏嘘 你眼里却此刻充满泪 这个世界已不知不觉的空虚” “beyond真的是个很棒的乐队,我听着他们的歌长大。可惜家驹。。。。。。哎!”亦枫不住地感叹着,每次听见beyond的歌曲,他总会不自觉地跟着哼起来。 “踏着灰色的轨迹,尽是深渊的水影,我已背上一身苦困后悔与唏嘘。。。。。”车上的四个大男生一起哼了起来,原本稍显冷清的气氛顿时间因为beyond的歌曲而变的火热起来,每个人的心理开始有了一点点温热和激情。 “到了!”honda车缓缓地停了下来。泊好了车,四个人一齐走向“中国城”。 还没走进门口,震耳欲隆的重摇滚混合着disco音乐已经强烈地刺激着每一个人。 “这里的音效真的很棒啊!”亦枫高兴的嚷着。 “何止啊!你看,这里的mm也很多,而且都很正点啊!”光旭特别兴奋,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pub,自从开始拍拖以后,自己几乎每时每刻都与聂倩呆在一块,俩人如胶似漆。和兄弟们呆在一起的时间比过去少了很多,而pub这类场合更是几乎再也不去。 难得今天大家能够一起出来,自己怎么能不放开一切尽兴地疯狂。 迪厅里人群拥挤,灯光闪烁。衣着妖娆的女人,叼着香烟拼酒的男子,拥在一起热情亲吻的情侣,疯狂摇着头的混混。。。。。。这一切共同构成了特有的迪厅文化:糜烂,腐化,堕落,疯狂。来这里的人,通常都有各自不同的烦恼,有些人缺钱,有些人滥情。。。。。。当然,也不乏一些专门到这种场合来寻求一夜情目标的人。所有愿意来并且喜欢来这种场合的人,通常都只有一种理由:只有这里可以暂时放下所有烦恼所有包袱, 不去思考不去烦恼地尽情疯狂,快乐并堕落着,不需要理由,也没有任何负担。 领舞台上,性感火辣的舞女忘我地跳着钢管舞,妩媚而妖艳,吸引着全场的目光。服务生忙碌地穿梭在吧台与各个角落之间,从来没有一刻清闲。舞池里所有人不分男女老少,一切只不过是随着音乐扭动你的身体,整个身体。 “瞧,这就是大都市,这就是夜生活。呵呵”剑欣点燃了一支万宝路,又递给其它人,包括亦枫与光旭,“只准今晚!今晚好好地疯狂一夜。过了今夜,我不想再看见你们俩抽烟。” “别罗嗦了,你每次都是这一句!过了今晚再说吧。”亦枫开始热血沸腾了,“这里的一切都是这样的迷人,夜生活,我喜欢。” “喜欢个屁啦!这里的所有人都是白痴,都是猪。音乐关掉日光灯开启,你会发现,所有原本跳的如此起劲的人原来都是神经病,都是傻子!包括我们!”泷翼接过了万宝路,指了指舞池里的男男女女,又看了看周围。 “的确。可那又如何,所有人仍旧如此玩的乐此不疲不亦乐乎。城市里就是这样,什么都有,除了真情。这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罪恶,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金钱可以得到一切,而为了得到金钱,人们又情愿失去一切。于是失去了一切而变的心灰意冷的人们,只好到pub里来寻求感官的刺激,以此来麻痹自己痛苦的神经细胞。”剑欣深深地吐出了一口烟气。他在释放压力,也在释放激情。 四人找了一个位子坐下,点了箱啤酒。 “欣啊,比赛的事就不要再想了,过去的就过去了。以后还有机会参加,肯定还有机会。” “恩。我看的开的,只是,小志的gp就这样报废掉了,我很过意不去。现在的我也没有能力没有钱赔辆新车给他。那架honda的gp,是他很不容易才买到的。” “你们那么多年兄弟,他不会怪你。再说你也不想发生那样的意外,最可恨的就是丧彪了!” “喝酒吧,边喝边聊,我们,我们几个也有好些时间没有坐下来聊聊了。”亦枫站了起来,为每个人斟满了酒,“干!一口气喝完!喝不完的不是好兄弟!” 四个人举杯一饮而尽。 几分钟后,诺基亚手机的经典和铉铃声响起,桌面上的手机不住地闪烁着。 “枫,手机响了!”泷翼提醒亦枫。 “你帮我看看吧,是不是什么无聊的垃圾短信。”亦枫正玩着筛子,比划着他自认为高明的摇筛手法,似乎没有空去理会手机。 泷翼听他这么一说,也就顺手拿起亦枫的手机看了看。 “您有新的彩信。”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泷翼打开了手机短信箱,查看了这条彩信。 没有人会想到,这一看,着实让泷翼吓了一跳! 吓了一大跳!大大地吓了一跳!吓的直冒冷汗。。。。。。 “怎么了,什么事?”剑欣惊讶道,他发现泷翼的脸上冒出了汗珠,也只有剑欣才会如此敏感,有着非同寻常的观察力。 “没。。。没事,呵呵,一条无聊的短信,广告而已!”泷翼一边说着,一边以极快的速度把这条彩信删除,然后长吁了口气。 “谁发来的?”亦枫仍旧继续玩着筛子,似乎正在和光旭研究其中的技巧,“是垃圾短信吧?我就知道,最近经常收到这类短信,什么酒店开业啦。。。商场大酬宾拉。。。。。。现代社会啊,走到哪里都是广告!” “是,是啊,呵呵。”泷翼敷衍了一句,他的表情还未完全平静下来,刚才的短信对他造成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 泷翼突然看了一眼剑欣,什么话也没有说,但剑欣却明显地感觉到,泷翼好象有话要对自己说。 “他到底在想什么?这个奇怪的男人!那条短信说了些什么,为什么他的反应这么强烈。”剑欣的心里产生了疑惑。他倒了杯酒给泷翼:“别想太多,好好的开心一晚吧。” 泷翼听完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太多的时候,我们都想开开心心地度过,可是,老天爷好象总喜欢跟我们开玩笑,总有那么多解决不完的风波,总有那么些无法定义的困惑。。。。。。 想那么多干什么,不想了,早说好今晚是来这里和兄弟们开心的,想那么多做什么? 泷翼心想。 “waiter!来一瓶红酒!”泷翼对着不远处的服务生喊道。 “来来来,咱们干!”接过红酒,泷翼马上给所有人倒上。 “干!” “不醉不归哦,今晚。”喝了口红酒,泷翼的脸上微微泛红,借着酒意,泷翼开始说出了一些心理话。 他歪斜地靠着沙发,举着酒杯,吞吞吐吐地说:“大家。。。大家都是好兄弟,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能,能和你们认识!都知道我的情况,现在的我。。。现在的我,除了你们几个兄弟,一无所有。家里破产后,我没有了钱,甚至,甚至,连女人也不再搭理我。你们了解我的这种感觉吗?人生茫然无措,挚爱似是而非,我能做什么?我只能麻木,然后直至死亡。” 泷翼一边说着,一边大口大口地喝下了杯里余下的红酒。 “怎么又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往事了。别这样,自己不是都说了,至少还有我们啊。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不会因为那些是世事而变迁的!”亦枫也干下了杯里余下的红酒。 “就是,别郁闷了!以后的路,哥几个一起走!不信走不出条光明大道!”光旭满脸的激情,他开始越来越喜欢和亦枫,泷翼,剑欣呆在一起。因为和他们在一块玩,光旭发现自己原本平静安和的生活,逐渐地开始充满了刺激、新鲜。 剑欣举着酒杯,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眼神迷离地看着杯里的红酒。透过杯子里的红酒,剑欣看着外面的一切。 “外面的世界,其实是充满了暴力和血腥,肮脏和堕落的,不是吗?就像透过这酒杯所看见的世界一样。” “你说什么呢!剑欣,你是不是喝醉了啊?”亦枫惊讶道。 “没有,没有,我很清醒!你们看,透过这酒杯看看外面的世界,一片红色,你们不觉得,很美丽吗?”剑欣怪异地笑着,他摇晃着酒杯,眼睛直直地发愣。 “这小子疯了!开始胡说八道了!”光旭摸了摸剑欣的脑袋,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事啊,没发烧没生病的。可是为什么一个劲地说胡话!” “上去high一会吧,别老坐在这里说着闷话了。来一晚上了,都坐在这一个尽地扯淡,反正来这里都是寻开心的,还发个什么呆。走吧。”亦枫想要缓和一下突然间变的莫名其妙的尴尬气氛,用手指了指外面的舞池,然后领头走了过去。 紧接着,光旭,泷翼也跟着亦枫走了过去。 “一起去吧,上去high啊!”光旭拉着剑欣的手,想让他和自己一起到舞池里。 “你们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你们去吧,跟泷还有枫说一声,我到旁边的演绎吧坐一会,半小时后就回来。” “那,好吧。那你去吧,一会再联系!” 演绎吧就在迪吧旁边,其实二者同属于“china town”娱乐集团旗下企业。之所以把演绎吧和迪吧并排开在一起,也许就是因为现实生活中有太多太多像剑欣一样的人:他们有时需要像迪厅这样喧闹疯狂的场所作为自己的宣泄之地;有时又需要演绎吧这样稍微详和休闲可以让自己静静整理混乱思绪,吐露不快心声的地方。 穿过黑暗的走廊,告别霓红闪烁令人眼花缭乱的灯光,剑欣独自来到温和详静的演绎吧。 吧台边上写着这样两句话:演绎人世悲欢离合,笑谈俗尘风卷云舒。 剑欣冷冷地笑了笑:“搞的像个茶馆一样,呵。” “小姐,给我一杯葡萄酒,谢谢。” 此时正有许多舞蹈演员在舞台上翩翩起舞。 “这跳的都是什么啊。垃圾,垃圾,民族舞不是,现代舞更不像。谁排的垃圾舞蹈,浪费舞台上这么多漂亮的演员卖力演出!”剑欣继续看着舞台上的表演。 很快地,舞跳完了,剑欣的酒杯也已经见了底。 若雨,若雨,若雨。。。。。。 不知道是怎么了,剑欣的脑子里又浮现出了若雨的样子。一些关于记忆的零乱的碎片开始纠缠起来:儿时的回忆,练攀爬的情景,对于父亲的幻想,和丧彪飙车时所发生的意外,还有。。。。。。那一夜与若雨呆在一起的浪漫。 用力地甩了甩头,剑欣仍旧没有从混乱的思绪中解脱出来。 “你在哪儿,你在哪儿,我好挂念你。。。。。。听得见我的呼喊么?雨,孤单,我真的好孤单。” 四周坐着的,几乎都是情侣。每一对都是一副恩爱缠绵的样子,剑欣忽然感觉到,自己来错了地方。在这样的场合下,似乎更显衬出自己独自一人的孤单。无法摆脱自己对于若雨的相思之情,然而,由于亦枫的缘故,自己始终不能走近若雨。尽管,剑欣心里非常清楚,非常明白,若雨是喜欢自己的,若雨对于自己的喜欢,丝毫不亚于自己内心深处对于若雨的爱慕。 在外人看来,剑欣似乎十分可笑。既然两个人相爱,为什么要顾虑到别人的感受?甚至于,为什么要成全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别人在一起? 在外人看来,剑欣显然是十分愚蠢,十分可笑的。 实际上,对于 第十七章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我看完亦枫的那条短信以后,会那样的不自然,那样的感觉别扭?”泷翼顺着刚才的话题,继续地说着。 “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刚才亦枫的手机铃声想起时,你那种惊讶的神情!到底怎么了?你一向是非常冷静,非常理智的一个人。我想不出还会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你如此惶恐。” “刚才。。。。。。 刚才那是一条彩信,彩信的内容,着着实实地让我冒了一身冷汗。。。。。。” “到底怎么了?到底那条彩信。。。。。。”没等泷翼继续说下去,剑欣已经迫不及待地追问了起来。 “你冷静点!听我说下去。” 泷翼打断了剑欣的追问,“那条彩信,其实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主人公,就是你和若雨!” “什么?怎么可能,为什么会是我和她,那照片上的地点是在哪里?” “就是信宿酒吧!照片里,你正吻着若雨!” “什么?。。。。。。” 剑欣突然在一瞬间呆住了! “你说什么?。。。。。。” 泷翼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般震撼着剑欣,突然间,他明白了为什么泷翼在接到彩信的时候会那么的惊讶,明白了为什么今天泷翼会如此认真如此执着地告戒自己要马上对亦枫坦承自己和若雨的感情,明白了自己眼下应该马上去完成的事。 “我已经把那条彩信删除掉了。真不晓得,如果那时候拿着手机,打开收件箱的是亦枫,那该怎么办,那会多么可怕!” 。。。。。。 正当两个人继续交谈之时,光旭来了,亦枫也来了。 两人站在泷翼与剑欣面前,然后,光旭坐下了。然而,亦枫却没有要与其他三人并排而坐的意思。 亦枫没有说话,只是这样地站在他们的面前,站在其他三人的面前,冷冷地看着泷翼,看着剑欣。 久久地沉默不语。。。。。。 剑欣似乎已经感觉到,将要发生的一幕。。。。。。 亦枫终于打破了沉默的僵局,他失落地从裤带中拿出了手机,然后打开“已删除邮件箱” 。 “好兄弟!好兄弟,果然够朋友,够兄弟。。。。。。”亦枫冷冷地语调,犹如尖锐的矛,直直地刺穿了剑欣的胸膛。他不再多语,将手机仍到了剑欣与泷翼的跟前,然后,独自离去。独自迅速地跑出了“china town” 。 身后,似乎传来了剑欣的叫喊声。 “枫,亦枫!你别走,你听我说!听我说。。。。。。” 匆忙的脚步,并没有因为急切的呼唤而停下。留下的,只有手机里一对恋人热吻的画面。。。。。。 与此同时,另一个地点。。。。。。 魔鬼道附近的一家大排挡,一群看起来流里流气的年轻人,正围在一张桌子上吃着火锅。 “丧彪哥!这回算是报了仇啦。让剑欣那小子和他的兄弟反目,这绝对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一个染着金黄头发,身材矮小的年轻人恶狠狠地说道。 “是啊!你小子,没想到也会有这么好的主意!这下我看他要怎么收场,哈哈。和兄弟争女人,勾引二嫂!这是最忌讳最受人鄙视的事情。这等糗事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哈哈哈哈哈。。。。。。。”狂笑不止的正是令人厌恶的丧彪,自从在魔鬼道由于陷害剑欣而遭到社团大哥陈明的责罚后,丧彪更是对剑欣恨得咬牙切齿,发誓一定要报复解恨。 “不过你小子,那天运气也够好!剑欣那家伙和他马子在pub里打啵,这种镜头居然也会被你拍到?你小子是不是整天拿着手机到处偷拍啊?” “嘻嘻,彪哥,别这么夸我!你也知道,我没啥爱好,就喜欢偷窥人家小两口接吻亲热什么的。那天在pub里,正好看到了这么精彩的一幕,怎么可能不把它记录下来?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娘们,的确是相当正点啊!” “正点?正点那什么时候咱们哥几个,也把她弄过来玩玩儿?” “好啊好啊!彪哥说的好啊!”桌上的一群小混混开始齐声欢呼,似乎都认为丧彪做出了一个非常伟大的决定。 “好个屁啊好!既然你们都这么想要,都这么饥渴,那么先付钱,把这顿饭结了再说!老大我今天没带钱,这顿记在你们帐上!一会每个人都得掏钱除了我!否则,要你们一个一个吃砖!”丧彪继续嚣张着,他这种人,通常也只会在自己的小弟或者弱者面前嚣张,最喜欢人多欺负人少,欺善怕恶,真正见到了诸如陈明这样的龙头级大人物,只怕是屁都放不出一个! 一个屁都不敢多放的杂碎! 。。。。。。 国庆过去之后,学生们通常都要面对着一堆堆纷繁复杂的考试。每一个人都在为了多得些分数,或者拿到奖学金而努力奋斗着,似乎人生的意义不过如此。只有在学业上取得了成功,你才可以不败于万人之上,你才可以笑傲于这片万恶的浑浊世界。 在接连考试的这几天里,日子过得平平静静。亦枫、泷翼、光旭、剑欣四个人每天与其他学生一样,面对着一科又一科的试卷,麻木地测验着。 只是,似乎少了一点什么。四个人之间似乎少了一点什么。究竟少了一点什么呢? 没有人答的上来。 其他学生只是开始觉得,原本铁打不散的四个好朋友,这几天,似乎发生了一点儿改变:剑欣、泷翼还有光旭每天依旧一起上课一起放学。只有亦枫,不知是怎么搞的,独来独往,也不和人多说话,好象变了个人。原本活泼开朗善于交际的他,一下子就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好几天了,亦枫没有和剑欣、泷翼说过一句话。亦枫只是每天埋头于题海之中,也不怎么去管街舞社团的事务。似乎是在麻醉自己。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为什么? 为什么最好的兄弟,竟然背着自己和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交往?既然已经发生,为什么不坦白地告诉我?另一个同样重要的兄弟,明明知道发生了这种事,却联合他们一起瞒着我! 这到底是为什么? 也许,我只是,我只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蠢蛋,我只是一个蠢蛋! 我最好的兄弟,我最心爱的女人。。。。。。 难道是我错了么? 我错在对爱情太执着,还是错在对朋友太过信任? 陷于迷惘的亦枫,每天都在问着自己这样几个同样的问题。可是每次扪心自问,亦枫都没能得出一个结论。他相 信自己,也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友情观、爱情观有什么问题。 然而,事实上,问题的确已经发生。 问题究竟出现在哪? 晚上,光旭给若雨发了一条短信,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给若雨。 是谁曾经这样说过。 被两个男人爱着,是快乐的; 同时被两个优秀的男人爱着,是幸福的; 可是,如果这两个男人情同手足,那么,所有的快乐与幸福,却将要成为一切不幸的发源点。。。。。。 文林山是若雨经常去的地方。这片小山林,远离市区,处于郊外。若雨觉得在这繁华的大都市里,这儿大概是最干净也是最安静的一块圣地。每当自己感到难过,感到孤独的时候,都会独自来到这里。享受一下难得的安静与清闲,看看蓝天,看看大地、花草、鸟儿。 这里的一切,总是那样的悠然自得; 现实的种种,却永远是这般的黯然伤神。 如果当初,我没有在长途拉练的路途中晕倒,那么亦枫,是不是就不会爱上我? 如果当初,我没有和亦枫来到信宿酒吧,那么我和剑欣之间,是不是就不会像今天这样? 如果可以的话。。。。。。 如果可以有如果,也许今天,我们就不会过的如此压抑;如果可以有如果,也许今天,我们也不会爱得如此艰难。 世界上什么样的果实最让人难以吞食又渴望得到,也许,就是如果。 世上如此繁多的杂事、情史,究竟为什么会发生,而且发生的如此凑巧,如此不可理喻?当真是上天安排或者注定的么? 那么我和剑欣,我和亦枫之间的这段感情,又该如何继续,又该如何收尾。或者,我只不过是,他们生命中的一个匆匆过客,一个驿站。 我也不知道。 我只是很清楚,此刻,我真的很想他。 我忘不了他。剑欣,你在哪里,此刻,你又是否,如我一般正在强烈的追寻着彼此的踪迹。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有那样强烈的幸福感、安全感,尽管,你实际上是一个有着太多太多不安定因素的男人。 宿命吧! 人类总是这样,喜欢把那些自己无法解释,无法摆脱的事情,归结为宿命。 若雨这样想着,不觉间笑了起来。她想起了剑欣骑着gp摩托,载着自己回家的情景。 车速那样的快,快得若雨几乎不敢睁开眼睛看着周遭飞逝而过的建筑和人群。好冷,坐在摩托上飞驰的时候真的好冷,可是那个时候,自己的心里却又觉得十分温暖。她轻轻地抱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心理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温暖。 那一瞬间,若雨能感觉的到,即使是天要塌下来,眼前的这个男子,也会用自己的身躯把它撑起,为自己营造一片新的天地。 剑欣啊!你这个傻瓜。难道,在你的心理,亦枫的位置真的比我重要,重要到你可以完全舍弃我们的感情,去成全我和他么? 一阵冷风吹过,若雨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好冷。”若雨坐在草地上,由于寒冷而紧紧地抱住了身子。 远处山下的路灯开始一盏一盏地亮起,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九点了。若雨感到肚子有些饿了,可就是不想离开这儿,也许,她想用饥饿感来暂时减轻自己内心深处那种强烈的思念之情。 山下某某公司的巨幅商业广告牌随着路灯一同亮起,闪耀着这样几个巨大的字体:爱情,点缀经典永恒的传奇。。。。。。 看到这样几个字体,有些感触。 小孩子看到,会觉得字体很漂亮,灯光闪烁很耀眼; 年轻人看到,会觉得颇为感动,似有所触; 中年人看到,会一声叹息,一阵感慨; 老年人看到,也许会瞧瞧身边的老伴,一个微笑,暖意洋洋。 若雨愣了一会,突然拿起了手提包,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匆匆地向山下跑去,跑得是那样的急切,那样的匆忙。 夜色笼罩着整座城市,此刻的文林山在昏黄路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荒凉。。。。。。 半个小时的车程过后,若雨已经远离了恬静安逸的文林山。 这里是热闹繁杂的安太中心。 若雨并没有闲逛,更加顾不上四处张望,而是径直地走进了一家店铺。 店铺里坐着三个男人,在他们同时看见若雨的那一刻,无一例外地,三个男人同时呆住了! 这是一家色彩味浓厚的店铺。店面不大,却装点得极富个性。四周的墙面上,天花板上,放满了各种各样的图案面板。 “小。。。。。。小姐。请问,您有什么事吗?”站在中间,年约二十五、六岁的男子开口问道。 若雨也不回答他,只顾着看看四周,看看天花板,看看图本中介绍的各种图案。 这是一家纹身店!一家正宗的纹身店——安太中心“战神”纹身艺术宅。 “请问,这个图案,要多少钱?”若雨指着墙壁上一张纹身样板图。那是一朵花,一朵带着刺的血玫瑰。看起来是那样的娇艳,却又那样的血腥。 玫瑰绽放着,滴着鲜血,花枝上的刺犹如激战中的矛戟一般,宣泄着自己的愤怒、挣扎。。。。。。 “一百五十。小。。。小姐,你,是你自己纹么?”站在中间的男子继续说道。 “恩,当然。”若雨冷冷地回答了一句,她的眼神是冷漠的,冷漠到任何一个男子见了都会不寒而栗;她的眼神亦是温柔的,温柔到世间众生都将为之倾倒。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纹身?”男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怎么会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上门来的,都是客人,生意人本该来者不拒,而今天,自己却有一种想要阻止,想要拒绝这个女孩纹身要求的念头。他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好让人怜惜,好让人心疼。自己似乎有一种冲动,想要把这个女孩从店里驱走,想劝阻她千万别来纹身的冲动。 “怎么,你们接生意,都需要问客人理由的么。”若雨笑了笑,然后又说道:“放心,我不是一时冲动,我很冷静,我现在真的很冷静,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若雨此刻的眼神,从容而淡定,没有丝毫的迷离,没有丝毫的彷徨。 “恩。可是,小妹妹。你知道么,纹身的意义?一旦你纹上了这个图案,那么,也就代表,你一辈子都不可能离开它。它会跟随着你一辈子。而你将来如果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纹身,是不可能完全洗干净的。而且,纹身的过程,很痛苦,一般男子尚且会难以忍受这样的疼痛,你一个女孩子,我于心何忍。你还是回去吧,想想清楚。如果不是非纹不可,我想你还是不要来到这里比较好。” 若雨不再说话,顿了顿,低下了头。气氛突然间变的凝重起来,周围的一切全都死一般地陷入了沉默。 第十九章 两天以后,星期六,风和日丽。 除亦枫不在场,其余三人:剑欣,泷翼,光旭相约于星光台球城。 泷翼坐在一边:“你们两先开一局吧,打小打大都可以,别玩斯诺克哦!我不喜欢那种。” “要是亦枫也在就好了,我们直接开两桌,也不用让你在一旁等。”光旭挑了球杆,试了试手,然后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 泷翼很快白了他一眼,示意光旭不要在此时提起这种话。 光旭也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吐了吐舌头,懊恼自己竟然说了这样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剑欣笑了笑,左手按着球台,右手紧握球杆,打出了一记漂亮的开球。 “打球吧,别想那么多了。你看,半色九号,位置不错吧!便宜你小子了!”剑欣说着,摸了摸光旭的脑袋。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光旭把目光对准了半色九号球,奋力一击。 球并没有进,或许是用力过度,又或者是瞄准的时候出了些许的偏差,球只是在洞口撞了撞,徘徊了几次,又弹了出来。 “妈的,这什么鸟球!这样都不进。”光旭窝火地说道。 剑欣对着全色7号,轻轻地击打。白球碰到球杆,反弹出去,再弹到全色7号,全色7号匀速地碰撞至正对面的台壁,反弹回来,竟奇怪而巧合地落进了斜对面的中央球洞。 “哎哟!这可真神奇,老子那么有希望的一球没进,你这样胡打的一杆,居然还进了一球!”光旭颇为不服。 “呵呵,瞎猫碰上死耗子,瞎猫碰上死耗子!这的确是运气球,我也没想到它会进。”剑欣笑了笑,感觉不错,想着今早是不是应该去买张体育彩票,没准会中彩! 泷翼在一边看着球,没有说话。突然间发现,台球其实和人生很像,有时候觉得很有希望,而且似乎是必然将要发生的事,最后却落下了遗憾。在这个过程中,可能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也就是意外。更多的时候,在我们不抱有任何希望面对某一件事,某一个人的时候,却又奇迹一般地,这些不具有任何希望的事情,却一一实现。 泷翼这样想着,不禁又回想起这些年来家里发生的事,以及这段时间以来,剑欣和亦枫还有若雨之间的感情纠葛。 摇了摇头,泷翼仍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剑欣和光旭打台球。看了一会,他站了起来,抖了抖有些微微麻痹的双脚,走到了窗台边。窗台外,是一片广阔的土地,似乎被荒废着。放眼望去,有种一望无垠的感觉。 这家台球城位于市郊,泷翼他们呆在二楼。 站在窗台边的泷翼,打开了窗户,吹着冷风,感受着一种迎面而来的凄凉。 冷风拂面,倒让人有一种清醒的感觉,一种彻骨的清醒。 已经是冬天了,大伙都换上了厚厚的冬装,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一副密不透风的样子。大口地呼出一口气,可以看见白色的烟雾从嘴里吐出,像是刚抽了香烟一般。不一会,泷翼的脸已经被冷风吹的通红通红。可他仍旧站在窗旁,不愿离去,似乎是在张望着什么,可他究竟在张望些什么,没有人明白。 光旭已经冻得不行,赶紧跑到窗边把窗户关上。 “喂!我说你这小子,是不是被冻傻了啊!哪里有风,你往哪里钻?不懂什么叫冷啊。”光旭被冻得浑身直哆嗦,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泷翼没有理会,只叮嘱他回去继续打台球,而自己仍旧站在窗台边看着外面。他没有再开起门窗,或许是怕剑欣和光旭会受不住严寒,也或许,他自己也已经熬不住冷风的吹打。 自从破产以后,泷翼全家搬到了外面租来的小房子里。一家人艰难而团结地度着难关,日子虽然过得清贫,倒也悠然而温馨。过去,虽然环境很好,可父亲工作实在太忙,而母亲在生意场上也帮不上他,所以两个人见面的时间很少,家里富丽堂皇却显得毫无生气。现在却大不一样了,父亲没有那么多公事,开始有时间呆在家里,可以陪陪母亲,可以一家人吃完晚饭坐在一起看看电视,听听广播。父母之间的感情比起过去那种聚少离多貌和神离的情况有了很大改善,父亲开始关心起家庭生活的点点滴滴:母亲的饮食起居,自己的学习状况,家庭的日常开支。。。。。。偶尔,父亲会骑一架破旧的老式自行车出门,母亲就坐在自行车的后架上,轻轻地搂着父亲的腰,然后把头靠在父亲的背上。那感觉仿佛就像回到了他们刚刚开始恋爱的那个时候。 想着想着,泷翼的嘴角露出了些许的微笑。原来世界上的事,真的不是绝对的。看起来很糟糕的事,有时候,也会有它们相对有利的一面。起码,做人乐观一点,比较实在。 泷翼在这些年来的家庭变故和历经世事之中,成长了许多。他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挥金如土蛮横跋扈的阔少,现在的他,已经是一个可以独挡一面,用双手支撑起人生重担的成熟男子。 “好球!总算赢回一局,争回点面子!”光旭高兴地说道。黑色八号终于被光旭打进,在连输两局的情况下,光旭勉强地扳回一局。 音乐突然想起来了,台球店每到这个时间都会开始放音乐。“有音乐的世界,果然很美好。至少,可以让原本了无生趣或者黯淡无光的世界变的飞扬起来。”剑欣收起了球杠,走到了窗边,拍了拍泷翼的肩膀说道。 窗外,马路旁有个老婆婆,正低着头弯着腰在拾破烂。废旧的报纸,空壳的易拉罐,被遗弃的破皮鞋。。。。。。都是拾荒者的目标。 “这样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为了生存,尚且要靠拾荒来讨生活。看来,能活着,确实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泷啊,我们能活在这个精彩的世界,并且活得精彩,这不就是一件最值得庆幸的事么?”剑欣继续说着。 “受不了你们!一点点小事都能这样地发出感慨。”光旭笑道。说着,就递了两罐可乐给泷翼和剑欣,“喝完后,别忘了把空罐子留给老人家啊!” 三个人拿着可乐罐碰了碰杯,之后开始一饮而尽。 “没有酒,原来可乐也可以喝得这么尽兴!” “想想时间过得也的确快,不知不觉我们也已经认识一年多了。仿佛昨天我们还在参加新生军训,那时你还和亦枫在台上高歌,我们还一起赢了篮球赛。”光旭忍不住地说道。 “是啊!昨天,昨天我仿佛还和亦枫是最好的朋友。。。。。。可是。。。。。。哎。”剑欣摇了摇头。 “世事难料,这事不怪你,也不怪亦枫。完全是老天爷的错,为什么会让你们爱上同一个女人。”泷翼大口地喝着可乐。 “以前听别人说过,一个女人被两个优秀的男人爱着,是幸运的。然而,如果这两个男人情同手足,那么,一切的幸运,便要开始转变为不幸了。” “苦了若雨,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却莫名其妙地卷入这样的情感纠葛之中。” “亦枫。。。。。。若雨。。。。。。他们都是我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人。。。。。。” 剑欣低下了头,他想起了往日和亦枫相处的快乐情景。自己曾经常常看着他们三个人打球,那样阳光泛滥的午后,他们三个在球场上挥舞着汗水的样子,显得格外的精神。自从认识了他们以后,剑欣觉得自己原本失落的心灵似乎找到了归宿。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感觉是那样的简单,干净。不带有人世间半点的污尘。每次放学,剑欣总是走在亦枫的身后,在自己玩攀爬的时候,亦枫也总是在身旁兴奋地看着,为自己鼓劲加油。偶尔,亦枫还会要求剑欣教自己玩玩攀爬,尽管亦枫的动作看起来是那样的笨拙搞笑,可他却学得那样认真。亦枫做任何事情都是那样的投入认真。在亦枫的身上,剑欣看见了生活的希望和世界的简单美好。原本悲观阴暗的自己,也似乎看到了生活中美好的事物。 “枫,他是一个多么善良单纯的人啊!此刻,他一定在责怪自己,为什么要欺骗他,为什么要欺骗他啊?” 从台球城回来后的几天里,泷翼每天过着重复而单调的生活——上学,放学,回家,吃饭,睡觉。三点一线,枯燥而无味。光旭依旧每天和聂倩甜蜜地热恋,然后晚上回到学校的宿舍里睡觉。剑欣也过着酒吧驻唱和学校上课的单调生活。 最不开心的人,依旧是亦枫,每天上课都在睡觉,下课后盲目地酗酒,不想过问一切世事,他的父母也不知道自己的孩子究竟怎么了。好象在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一天中午下课后,所有人回家的回家,回宿舍的回宿舍。 亦枫独自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 头顶上的树页一片一片地落下,落在脚边,落在林荫小道的一旁,孤孤单单地,没有人理会它们。 “树页啊树页,你可知道,我比你们更加孤独。你们在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起码还有一大群同伴陪着你们一起落下。可是,可是我呢?我只有一个人孤独地走在这每天都必须经过的林荫小道。我深爱的女人爱着别人,我最信任的朋友一个个背叛了我。” 。。。。。。 “我又能怎么办?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落下,然后被无情地扫进垃圾堆之中。而我,我和你们,都是被人群遗忘在角落中的垃圾!” 走到了校门口,亦枫不知不觉又走进了离学校不远处的小酒吧中。要了两扎啤,找了一处偏僻安静的角落,独自坐下。 “扎啤的味道就是好,比易拉罐强多了。”亦枫一个人语无伦次地说道。 一口接着一口喝下去,亦枫没有停歇过一秒。不停地喝着,沉醉于酒精麻醉时带来的快感,逃避于现实所带来的压力。周围有些人在喝酒,有些在聊天,还有行酒令的。只有亦枫是独自坐在角落的地方,不被其他人所注意。 一扎啤酒下肚后,亦枫看了看另外一扎满满的啤酒,金黄金黄的颜色,杯子里还有许许多多气泡漂浮着,一颗一颗地向上冒,然后漂浮到半杯子上方,随即破灭。 亦枫感觉自己的许许多多梦想,似乎都像这一颗颗气泡一般,美丽而幼稚,随着年龄的上升,逐渐逐渐地,梦想也如同这些气泡一样破灭,最后变为虚无。 又是半杯扎啤下肚,由于酒涨的原因,亦枫不自觉地打了个饱嗝。 “酒真是个好东西!不胆能解渴,忘却忧愁,而且能填饱肚子。呃~~~~~呃~~~~~~~~~”连续几个饱嗝,亦枫有点难受,他缓缓地走到了厕所边。 “呃~~~~”又是一个饱嗝,“这,这是女厕所!不,不对。。。。。不对。我要去男厕所!我是男人。。。男人!” 亦枫已经有了些许醉意,走进厕所后,慢慢地拉下了裤缝的拉练,撒起了尿。 “真爽啊,撒出来的感觉,酣畅淋离。”亦枫单手扶着男厕的墙壁,一边撒一边说道。黄色的液体迅速被排出体外,金黄金黄,多半是刚才喝过的扎啤,经过身体的一系列循环后,很快地被新陈代谢掉,然后被排在了厕所中。 亦枫将剩下的半扎啤酒喝完后,晃晃悠悠地走出了酒吧。 “身体,怎么感觉这么重?尤其是头,好象顶了一个大钢盔似的,真重啊!有点没有力气走路了。。。。。。”亦枫走在路上,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 明显地,两扎啤酒过后,亦枫已经有些醉了,感觉到自己身体器官的不舒服,全身发烫,感觉走路都会晕眩。 继续晃晃悠悠地走着s形步伐。亦枫用力地晃了晃头,眨了眨眼睛。感觉眼前的景物和人群,似乎分割成了两半,又觉得好象四周的景物重叠成了多份。 走啊走啊,不知道走了多久,亦枫觉得有些累了,就在路边找了张石椅坐下,靠在石椅的一角,定了定神。 “你找死啊!老太婆!” “这是我们的地盘,你在这里要饭?这不是砸我们的生意吗?” “交管理费了没有?没有是不是?没有就滚吧。以后不许再来这里讨饭!” 亦枫在迷糊间,看见几个小流氓正欺负一个拿着破碗在街上要饭的老人。 “警告你!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在这里大大小小做生意的摆摊子的,全部都要交给我们管理费!你在这要饭,当然也不例外,不要想倚老卖老!不交钱,以后就别想来!”一个恶棍恶狠狠地凶道。说完,居然动手抢起乞讨老人那破饭碗里的零钱。 “你们别这样,别这样啊。我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老人乞求着。 恶棍没有停手,争抢之间,另一个小流氓用力一推,老人被推开了一丈之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告诉你别倚老卖老了!给我老实点,就这几块钱,妈的,还不快滚!滚远一点!” 老人悲哀地抽弃着,几名恶棍嚣张地离去。 亦枫从石椅中爬起,很快地跑到老人家身边,把老人扶起。又从身上掏出了一张百元大钞,递给老人。 “你的头被嗑破了,快去包扎!” 说完,亦枫捡起地上的一块砖头,迅速地朝前方走去。 “哎呀!妈的,好痛,谁打老子了?”为首的恶棍只觉头皮一阵巨痛,伸手一摸,只见一大滩血液流向手心,顺着脸,脖子,一点一点滴下来。 亦枫二话不说,继续拿着那块血淋淋的砖头往另一流氓头部砸去,猛砸,死命地砸去! “你他妈疯啦!你他妈谁啊!敢动老子?”莫名其妙被打的恶棍,愤怒地说道。 亦枫也不理会,只管继续用血砖猛力地敲击着他。 其他人见亦枫没有理会,竟然如此傲慢。纷纷握紧拳头,朝亦枫挥去。 好几个拳头在一瞬间同时砸向亦枫,脑袋、肚子、手臂、胸膛,亦枫只觉得身体中拳后,似乎变的更重了,好沉好沉,有点站不起身。 但是亦枫似乎控制不住自己那拿着血砖的手,他没有喊一句疼,也没有多说一句废话,仍旧举着砖头一味死命地砸着为首的那个恶棍。 “打的就是你!打的就是你!没有为什么。我看你不爽,我想要你死!”亦枫开口说话了,一边说一边用脚踹着为首恶棍。 亦枫的嘴角,鼻孔,全都出血了。。。。。。 然而,他的愤怒并没有因为自己身体的疼痛而减少分毫。看准了目标,亦枫飞起一脚,用尽全身力气,朝为首恶棍的下阴踢去。 “啊!~~~~~~” 一阵异常剧烈的疼痛刺激着为首恶棍,他不自觉地用手握住下体,瘫倒在了地上,痛苦地挣扎。脸部的表情也由原本的凶恶嚣张变成了此刻的痛苦扭曲。 剧烈的疼痛使得恶棍的脸部开始扭曲,扭成了一团。 “打,打死他!踢我命根子?踢我命根子?我。。。。。打死他!”恶棍不说话了,或者,他根本已经疼痛的说不出话。 亦枫与对方撕打、扭成一团, 几分钟后,亦枫有些撑不住了。毕竟势单力薄、单枪匹马难敌四拳六腿。 一群人把亦枫推倒在地上,拳打脚踢,亦枫满是伤痕,一脸灰土,却丝毫没有畏惧,瞪着一双愤怒的眼神,直直地看着这群恶棍。 “你还看!你还看什么看!” “妈的,不准再看,你还看个屁啊!” “我看你妈啊!老子就是喜欢看怎么样?”一句完全不同的声音传出来。 声音坚定且带着无比的怒气。 “滚,都给我滚!”说话者紧接着也握紧了拳头,挥向了围殴亦枫的几名恶棍。很快地,把几名恶棍驱散。 “怎么今天这么多喜欢管闲事的?一起给我打,都给我打!”刚站起身还握着下体的为首恶棍命令道。 “打?我先打的就是你!”说话者伸出两个指头插向为首恶棍的眼睛,恶棍赶紧把原先握着下体的手遮挡住双眼,生怕被那两只手指插中眼睛。 却不曾想到,那说话者很快收回手指,又以迅雷之势飞起一脚再次踢向为首恶棍的裤裆处。 那恶棍再次摊倒在地,这次是真的疼的再也站不起来。连说话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只顾将手握着下体痛苦地挣扎。 突然出手相助于亦枫的,不是别人,正是剑欣。 放学后马上去酒吧唱歌的剑欣,下班后经过这条八一路,恰巧居然看见正在和一群流氓扭打的亦枫,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况且,被打的还是自己一直觉得十分歉疚的亦枫,自然而然地,剑欣就算豁出了命也要把亦枫救出来。 迅速地拉起了亦枫的手,剑欣搀扶着亦枫企图离开这里。 “想走?没那么容易,你们居然伤我老大?追!”几名流氓并没有放手的意思,他们追了上去。看样子,他们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跑在最前方的一名流氓动作极快,只见他迅速地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在阳光的反照下,那只匕首显得特别亮,特别刺眼。 “去死吧!”流氓已追至剑欣和亦枫的跟前,掏出那把匕首刺向了亦枫的背部。 “啊~~~~~~”一阵尖锐刺耳的叫声传出,原本光亮的匕首此刻已经沾满了血迹。 被刺的不是亦枫,却竟然是剑欣。 在那只匕首即将刺中亦枫背部之时,剑欣徒手将那它截住,忍受着十指穿心的剧烈疼痛,才挽回了那千钧一发的危机时刻。 “兄弟。。。。。。”亦枫已经感动的说不出一句话来,看着为自己而流血受伤的剑欣,亦枫心中的疼痛早已盖过了身体上所受的伤。他极其暴怒的踹向那手持匕首的恶棍流氓,将其踢至一丈开外。 其他几名尾随而至的流氓,此刻却没有出手,反而纷纷向四周逃遄。不过一溜烟的工夫,居然已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来是巡逻警车经过这里,流氓们才被吓得四处逃遄。 “你怎么这么傻啊!你怎么这么傻啊!为什么要救我,谁要你来救我了!你这个傻子!”嘴里叨叨不休的亦枫,迅速地脱下自己身上的白衬衫,撕出了一个长条,然后小心翼翼地帮剑欣把手包扎上。 包扎好后,亦枫紧紧地抱住了剑欣,他已经感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或者,他自己也不知道此刻的他该说些什么好,该说些什么才能表达他此刻心理的五味杂陈。 前一个小时,自己还在怪罪这个曾经情同手足的男人。这一刻,却又是这个和自己情同手足的男人把自己救出。 为什么? 这个男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人? 紧紧抱住剑欣的亦枫,忍不住湿润了自己的眼眶,他只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眼里不自觉地流出了些许又咸又苦的液体。 “没什么,没什么,呵呵。”剑欣握着自己血淋淋的右手,微微地笑了笑,“这种情况,如果换成是你,你也会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自己最重要的朋友,不是么?我们是手足,是手足啊!” “对不起。。。。。。” “别说了,别说了,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这一刀,是我先前欠你的,是我该还你的。如果这一刀,可以挽回你我的情谊,值得,太值了!” 。。。。。。 派出所里,一名警察正在给剑欣和亦枫作笔录。 “说!你们为什么聚众斗殴?”年轻警察严厉地训道。 “呵呵,我们聚众?还斗欧?哈哈,天大的笑话!我说你们警察的办事能力怎么就这么低下?弱智到这种程度?我们像那种无聊到随便打架的人吗?”亦枫听了警察的话,没好气地说道。 “我看你们就像!快点坦白交待!那伙人和你们,到底有什么关系?你们打架,是不是为了争地盘?” “争了屁啦,我们争什么地盘了?你很爱说笑。从刚才进派出所到现在,我已经说过无数次了。我是为了救一个乞讨的老人,所以和他们发生了争执!” “别瞎说,快点说实话!你以为你这点小伎俩能骗得了我?告诉你!像你们这种小混混我见得多了,以为随便编个借口就能糊弄过去?一直说什么要饭的要饭的,那要饭的人到底在哪里?我们怎么就没有看到?” “她去了哪里我怎么会知道?兴许害怕看见我们打架所以就走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们要是真有能耐的话就该把她找出来啊,找出来对质一下不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真的是一群白吃公家饭的家伙。” “你看你看,终于承认你和那伙人打架了吧?找不找证人,怎么办案子那是我们公安机关的事,人民警察不会冤枉好人的!我们有自己办事的方法和原则,用不着你在这指手划脚。不坦白说的话,你们别想出去。” “不要跟他说了!跟他也说不明白。他一口就认定我们是古惑仔小流氓。门缝里看人有什么办法。当差的都有两张嘴,我们说不过他。”一直没有说话坐在一旁的剑欣,终于开口说话了。从刚进派出所到现在的大半个小时里,一直都是民警与亦枫在争执,剑欣却从不理会那民警。他一向都讨厌警察,甚至仇视警察。没有人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几个小时以后,亦枫的爸爸、泷翼,光旭都来了。亦枫的爸爸给这派出所的所长打了个电话,并在电话里一直陪不是,之后,交了保释金,亦枫和剑欣才从派出所里出来。 临走前,亦枫狠狠地瞪了那个作笔录的民警一眼。 出来后,亦枫的爸爸严肃地说了一句:“你这小孩,怎么尽给我添麻烦!我现在有事得先走,回家后再跟你算帐!” “快走吧,别罗嗦了,迟到了不好。”亦枫回了一句。他也不知道今天怎么火气这么大,以前自己做错了事都是低着头和爸爸认错的。 也许是因为他觉得这次他做的没有错! 很快,亦枫的爸爸开着车离开了。派出所的门口,只剩下四个年轻人。 “今天,今天。。。。。。真的感谢你!”亦枫抓着剑欣那只沾满了血渍的手,激动的说,“我会永远记得,记得它曾经因为救我而负伤!因为救我,而留下了永久的伤!” 剑欣没有说话,只是欣慰地笑了笑:“我欠你的,都还给你了!都是我欠你的,如果可以弥补,再来一次我也没有什么好计较。” 两个兄弟紧紧地握住了手。 泷翼和光旭不约而同地看了看对方,又看了看他们俩,同时发出了笑声。 “还等什么!如此的情谊!不结为手足,不去拜个把子?那以后还不把肠子给悔清了!我看就这周末吧!我们去拜把子!找关老爷做见证!”泷翼高兴地说。 第二十章 一周后的周六,白马关帝庙。 说到三国时期代表着忠义两全的人物,没有人不会想到关老爷,那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的深厚情谊,很好地诠释了男人之间那种两肋插刀也再所不辞的感情。 关云长,一个为了国家和手足,可以抛头颅洒热血的真男儿,引得黑白两道多少豪杰多少英雄顶礼膜拜!演义里记载着他温酒斩华雄,诛文丑颜良,过五关斩六将,单刀赴会等等诸多的英雄事迹。 他也同时是泷翼、亦枫、剑欣和光旭最崇拜的英雄。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做英雄的,永远不可能飞黄腾达永远不可能荣华富贵;做英雄的,注定要走一条与众不同充满荆棘的坎坷之路。 “我们没办法像古人那样杀猪宰羊,我们只能够叩天地,敬神明!以见证我们的赤血丹心,手足情义!”站在关帝庙前,泷翼认真地说。 “没关系!心意到了就行!形式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之间真的有像刘关张那样血浓于水的手足情谊。”光旭说了句。 “我想,从今天以后,我们四个就完全转变了,不再只是好朋友,我们之间的感情亦不再只是友情。” “对,我们,从今以后,就成为真正的兄弟了。兄弟之间的那份感情,也是最珍贵最肝胆相照的!” “哈哈,肝胆相照,两肋插刀!” “好了好了,别罗嗦了,在关老爷面前说这个,那岂不是班门弄斧?”泷翼打趣道。 “快进去吧,别让关二哥等急了!我想,他大概也有一千多年没有看到像他们当年一样如此深厚的情义了吧!” 话音还未落,四个男人已肩并肩地走进了庙里。 点燃了手中的香,剑欣用手把香火煽去,看了看其他三人,欣慰地笑了笑。 殿内正中供着威武庄严的关圣帝君,他坐在椅中,一手捧着《春秋》,另一手捋了着长长的髯须,面如重枣,其威严让人见了不免肃然起敬,心生忠义。在他的身旁站着的,是他的义子关平和护卫周仓。 四人看了看关圣帝君,均收起了平日里随便无谓的习性,变的认真严肃起来。 泷翼年纪最大,他首先手持香火跪下,其他三人也随即跟着一并相跪。 四人对视而笑,互至敬意地点了点头。 泷翼开口了:“关老爷在上,请为弟子等人做个见证。今弟子四人结为异姓兄弟,从此同甘共苦,永不分离!” 泷翼话音刚落,顿了顿,清了清嗓子,便继续说下去:“弟子泷翼。。。。。。”其他三人见状,也自然而然地开口。 “亦枫……” “光旭……” “剑欣……” “我等自相识以来志趣相投,情同手足。今日结为异姓兄弟,从此以后互助同生。”四人一道,异口同声地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旦愿同年同月同日亡!不求荣华富贵,旦求情义长存!” 说完,四个人对着天地,对着关老爷叩了三个响头。 插上了香,剑欣高兴地说道:“太好了!我们四个从今以后,再不只是朋友关系。我们是兄弟了!我们是手足兄弟!” “兄弟。。。。。。”四个人紧紧地相拥,此时此刻,每一个人心理都已热血沸腾,每一个人的眼里也早已热泪盈眶。 在经历了那么多波折,那么多事情之后,四个朋友还能够像最初那样,像最初那样紧紧地相拥团结在一起。这样的情谊,怎叫人不激动,不羡慕? 男人之间的那种情谊,对于大部分的女性同胞而言,也许,是很难理解的。但对于任何一个有血有肉的血性男儿而言,它,却是如此的珍贵与稀罕! 就为了这简单的“情义”二字,曾有多少英雄豪杰流血牺牲,落泪痛哭。 所谓“情义比金坚!” ,说的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 第二天周天,剑欣一个人呆在家里,躺在床上,思考着一些事情。脑袋里回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以及亦枫对自己说过的话。 昨天拜完关老爷后,四个人在不远处的大排挡吃了一顿,喝了点酒,以表示对于结义的庆祝。 “干!干了这杯!恩,这杯是对于我们四个成为真正兄弟的庆贺!”泷翼高举着酒杯,其他三人自然也举起杯子站起身干了起来。 酒杯与酒杯碰在一起,发出乒乒抨抨的声响。往日这种平凡无奇的声音,此时却变的悦耳而动听。 “再干!这一杯祝我们情谊永存!” 四个人就这样喝了一杯又一杯,一杯接一杯,没有停下。 上菜后,大家也豪不客气地开始海吃以来,毕竟,刚才爬白马山,拜关老爷,耗费了他们不少的体力。既已成为兄弟,也就是自家人,也自然不必再像往日那样客气谦让。 酒足饭饱,亦枫左手拥住剑欣,一脸镇定地说:“剑欣啊,你。。。。。。你不要再有什么顾虑。放心,我已经看开了。泷翼前几天也已经把整个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地告诉过我了。你,你要记住,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若雨更没有错。要怪,就只能怪老天爷,为什么让我们兄弟俩同时爱上同一个女人!放心吧,你,你要加油啊,大胆的追求若雨,不要再有顾虑了。放心,真的放心,我不会再有任何怨言了。这几天,我已经想得很清楚。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既然,既然若雨喜欢的是你,而你也喜欢她。那么你们就不要再拖下去了,赶快表明彼此的心意吧。别。。。别再因为我而耽搁了。我。。。。。。我有你们几个这样的兄弟,也已经很满足了。不过,我可告诉你,一定要对她好,不要辜负了她。。不然,不然别怪做兄弟的翻脸啊!” 亦枫说着,打了一个饱嗝,又继续说:“以前是我的问题,放心,以后不会了。只要给我点时间,一点点时间。给我点时间我能把它全部冲淡。去吧,别再错过真爱了。好好地照顾她呀。。。。。。” 亦枫不再说话,他要交待的,都已经交待完毕。这短短一分钟的话,却让亦枫花了好长好长的时间去理解,去练习,才终于把它全部说出来。毕竟,要把自己最爱的女人,让给别人,这是一件极其需要勇气才能完成的事。 剑欣想到这里,突然起身,打开了自己的背包,从里面取出了一封信。那是和昨天和大家告别的时候,亦枫交给剑欣的,并嘱咐他一定在到家后才能打开。 一时间脑袋空空,心情复杂的我,也不知该从何写起。 还记得我和你的相识,是从那时候开始。。。。。。 一个偶然的机会,让我和你结下了“海誓山盟”。 还清楚的记得那时军训, 我和你住在同一个宿舍,辅导员要求我们为自己的班级表演一个节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我爽快的应允了,也就是在这个节目后我们相识了。。 那时的我还傻傻的对你说:“嘿,宋老师要我找人和我一起排节目,我听大家说你唱歌很好,我们一起合唱如何?” 你只是笑了笑:“好吧~~~~”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来选歌,然后教我唱。” “可以啊。”你说着。 随着表演时间的推进,你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不断地催我把歌个练好。因为时间的紧迫和临台经验的不足,到最后我还是在晚会上有小小的紧张和忘词;可是你却和我截然不同,表现的非常的自信和高昂。。。。。。 我还记得那时你还帮我补唱,当我忘词的时候,要不是有你,那我真的就很糗了。当我们的歌曲接近尾声的时候竟然还有两个女生手捧着两束鲜花走了上来。那时的我,突然体会到什么是“一见钟情”。。。。。。 谁都没有想到她们其中的一个,成了我和你都喜欢的人。 这种心情又有谁会能体会呢? 我想其中的痛苦只有当事人才能明白吧。。。。。。 前些日子,泷翼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和经过都告诉我了。 你为了我而放弃了追求她的机会,深深的把那份对她的爱埋在心里。之前的你,一句怨言也没对我说过,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这种不同寻常的痛苦。 直到那条彩信之后,我才知道,其实你一直喜欢着她。不过现在看来,这种感情其实已经不仅仅只是喜欢,而是一份很真挚的爱。可是,为了兄弟之间的友情,你放弃了这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现在的你,因为无法面对我而苦苦的挣扎着。你很怕伤害到我,很怕伤害我们之间的兄弟情谊。你甚至觉得对不起我。。。。。。 其实有了你这样的兄弟,我还能再说什么呢,一切尽在不言中了。这段时间,我已经想了很多,我想,我也已经想通。 人家常说“做兄弟的什么都可以让,就是喜欢的女人不能让。”所以我想对你说:“好好地去追求你的爱吧,不要顾虑太多,因为感情这种事是不能勉强的,兄弟不会再怪你,不会再怪你。真的,朋友之间不是不用言歉吗?更何况我们已经成为手足兄弟。从今以后,没有任何事任何人可以再改变我们之间的友情。 给我点时间。 我只是不能这么快去接受这个事实罢了。不用担心,真的不要担心,多给我点时间,我会慢慢走出来的。。。。。。 记得你曾对我说过:“枫,你我之间的感情比我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所以我也想对你说:“有你这样的兄弟,我真的再没有什么是舍不得的。”我会默默的祝福你们的。 一定要过的好知道吗? 记住,你没有对不起我,千万不要觉得内疚,我可不想让自己的兄弟在内疚中生活下去,那样我会觉得有罪恶感的。 一定要幸福,那样我才会觉得开心,才会觉得我的退出是值得的。 一定要幸福啊! 对了,伤口还疼么? 这一刀,是你替我挡的。我永远记得! 看完亦枫的信,剑欣长长地吐了口气,他庆幸自己有这样情谊深厚的兄弟,也庆幸这样一场风波能够及时解决。 又点起了一支香烟,开始吞吐起来。 “以后,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阻碍我和若雨的感情了吧。其实,也许从一开始,阻碍我和若雨感情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剑欣自言自语地说。 “现在,我也应该可以,光明正大地对若雨喊出我的心声,道出我的苦水了吧。雨。。。。。。。雨。。。。。。雨。对不起,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自责中的剑欣,无奈地抬头望了望天空,才发现,原来天空的景色是这样地美丽,蔚蓝蔚蓝的。朵朵白云漂浮在一大片蓝色的朗朗晴空,让人见了就觉得格外地精神。远处那颗巨大的叫作“太阳”的恒星,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用它的巨大的能量照耀着广阔大地,普度着芸芸众生。 “真伟大啊!可惜我永远不可能成为太阳那样的恒星,能够影响到全世界。” “我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自己心爱的女人吧!” 冲了一杯热开水,剑欣来到了阳台。坐在阳台上观望着来往的人群,过往的车辆。街上的车各式各样,有奔驰,宝马,也有吉利,富康。偶尔,还能看见一两架飞驰而过的保时捷,在众人羡慕的眼中扬长而去。 眼里的世界,心中的世界,别人的世界,会不会是完全不同的呢? 也不知道为什么,剑欣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样一个问题。他想起了小的时候,妈妈带着他逛公园时的情景。 那时候,妈妈带着只有四五岁的自己,一只小手牵着一只更小的手,漫无目的地闲逛在人声鼎沸的公园里。 手里抓着刚买的氢气球和苞米花,开心地和妈妈穿梭于人群之中,坐旋转木马,玩电动玩具。快乐的笑声淹没了整个公园整个世界。 小时候,为什么就那么容易开心,那么容易满足呢?一长大,一到了长大的时候,人就开始变的不再开心,挣扎于各种各样的烦恼之中。 可不可以不长大? 小时候的我们,总盼望着快快长大;而真的长大后的我们,却开始怀念起小时候那些快乐没有忧愁的时光。 “我不想长大。”剑欣对着天空说道。 成长的烦恼充斥于每一个正在成长的年轻人内心深处。或多或少,或甜或苦。 “那些曾以为念念不忘的往事,就在我们念念不忘的过程中,被我们渐渐遗忘了。。。。。。”剑欣记得这是某一位偶像作家这样说过。 “真的是这样吗?”可为什么,那些快乐,那些痛苦,却始终在我心理,怎么也挥之不去? 有些往事,或许已经成了甜蜜的回忆;而有些,却成了始终无法释怀,挥之不去招之即来的梦魇。 当我们真心去爱一个人的时候,我们往往会发现,原来自己是如此的孤单。 记得曾经在看某部电影的时候,里面有这样一句经典的台词:在这个像森林一样的城市里,能够遇见一个人,认识她,然后爱上她,而她也爱着你的几率大概就像从月台上跳下去,却全身毫发无伤的几率一样小吧! 剑欣想着想着,不由地开始愈发地思念起若雨。他很清楚,此刻的自己,一定要抓紧时间抓紧机会抓紧若雨,他不能够再让她受到丁点委屈,他不能够让她再生活在伤害与孤单之中。。。。。。。 他要和她在一起! 此刻的剑欣第一次异常地坚定了内心深处的这个念头。不愿意再次错过,那种擦肩而过的伤痛,剑欣已经承受过。他不能让这种悲剧再延续下去。 不知道自己能否力挽狂谰。此刻剑欣的脑子里,心里,所想的,只有很简单的一句话:他爱若雨,深深地爱着若雨,从一开始就是。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戏里演绎的,正是人世间的各种悲欢离合。 在人生这部戏里,每一个人,都是主角。我们沉醉神迷于这部自编自导自演的戏,留连忘返,将世界点缀的五彩缤纷,世界也让我们感受到了生活的酸甜苦辣。只有细细地品位,我们才会发现,原来生活就是我们最成功的一部作品。 生命是一个过程,可悲的是,它不能够重来;可喜的是,它也不需要重来——电影里的台词。 第二十一章 站在若雨家大院的门口,剑欣独自徘徊着。漫不经心,却又满怀心事。。。。。。。 他不敢伸手去按若雨家的门铃,他始终没有伸手按铃的勇气。自己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只是觉得,真的伸不了手。以前的他,一直固执地认为自己是非常勇敢无所畏惧的。而今,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有害怕的时候。 害怕些什么,畏惧些什么,没有人明白。。。。。。 一分一秒过去,剑欣仍然站在门口徘徊、张望着。他期待着若雨的出现,期待着若雨家的大门突然打开,然后看到她从门口走出。 终于,大门打开了,若雨一家人走了出来,剑欣赶忙退到了门后的墙角处,躲在一个若雨和她家人看不到的角落。 本来是来找若雨的,这一刻,却不知为何自己竟躲了起来,生怕被看到。 “我究竟在干什么?我不是来找她的吗?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害怕被她和她的家人看到?”剑欣在心理不停地盘问着自己。 有时候,我们在深爱的人的面前,是极其怯懦与自卑的。 你如此,我亦如此,剑欣亦相同。 不动声色地,剑欣看着若雨和她的父母坐进了车内。然后,司机缓缓地把车开走。 车就这样悄无生息地开走了。 只留下了孤独地剑欣,依旧站在空荡荡的大门前,徘徊犹豫。 “我到底在犹豫什么啊!”深深地叹了口气。 望着轿车远去的背影,剑欣仿佛透过车窗看见了坐在后排的若雨。依旧是那张清纯的面庞,那双明亮清透的双眼。 若雨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至始至终地贯穿着剑欣的心。 “这个世界比大海还要辽阔,而在这个世界中,遇到一个可以值得珍惜的人,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剑欣对着漆黑的天空呼唤道。 若雨的车子越离越远了,远到连车尾灯都变得模糊不清,划成了一道红白色的光影。。。。。。 剑欣缓缓地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支笔,一张纸。写了简单的几句话,然后投进了若雨家门口的邮筒里。 踏上2路公交车,剑欣无奈地离开了这里。 第二天晚上,南江滨公园内,若雨早早地坐在摇椅上等候着剑欣。 远处,夜晚的灯光格外地绚丽多彩,让人见了都会陶醉的目眩神迷。半月高挂在漆黑的天空,偶尔有一些男男女女零星地分布在江畔或是依偎在草地上,说着些甜言蜜语,亦或是海誓山盟。 没过多久,剑欣骑着他的攀爬来到南江滨。 “你又迟到啦!你怎么老迟到,还是你自己约的时间呢!”若雨笑了笑。只要看到剑欣,若雨总会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可每当见不到他的时候,她也总会想起他,而且亦不自觉地留出心酸的眼泪。 “呵呵,不好意思,攀爬不适合代步,很慢。我刚从车行过来。你也知道,自从上次受伤后,就一直都没有去过车行。”剑欣摸了摸脑袋,他有些不好意思。再次看见若雨,剑欣亦是满心欢喜。 若雨往一旁挪了挪位子,示意剑欣坐下。 “快坐下吧,骑那种车过来,肯定很难受。说吧,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怎么会突然约我出来。” 剑欣坐下了,他用余光看了看若雨,发觉夜晚的她,比以往更漂亮了。朦胧中透露出的一种美感,那是无法用剑欣脑海里的词汇来形容的感觉。 “呵,没。。。没什么。昨晚,昨晚我一直在你家楼下等你,后来,后来看见你和你爸爸妈妈一起出去了。”剑欣说道。他说话的时候,从来不会看着若雨。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不敢看着她的眼睛,似乎只要一看着她的眼睛,自己心里的所有感觉都会被她洞悉。 “昨晚?哦,昨晚爸爸叫我们陪他一起去参加一个酒会。对了,昨晚你在我家楼下等我?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很重要的事?为什么,我出门的时候都没有看见你呢?”若雨一脸的焦急,她生怕这个永远不会安定下来的男子再出什么乱子。 剑欣突然侧过了脸,认真地看了看若雨。而后,又站了起来。 “我。。。。。。我。。。。。。”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却又被硬生生地吞回了心里。 “怎么了,快说呀。我很认真的在听你说。别担心,有什么事,就说吧。” 突然觉得自己此刻仿佛像个女人一般,扭扭捏捏没有一点男子气概。剑欣深呼吸了一口,然后往嘴里咽了口气。 “我爱你!” 剑欣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喊出了这一句。 若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给吓到了,愣了好一会。 待若雨还未反应过来,她已感到自己似乎正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紧紧地包围住。 剑欣紧紧地抱住了她。 紧紧地抱住了这个在自己心里犹如女神一般的女子,紧紧地抱住了这个自己曾经深深地爱着却又不敢去爱不能去爱的女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爱你!”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多说一些什么,好像除了“我爱你” ,剑欣的脑海里也挤不出其他的什么字眼。他紧拥着她,似乎生怕只要稍微松开手,她就会如流沙一般在不经意之间从自己的指缝中流失而去。 她在他的心里,一直就像女神一般。 剑欣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看见若雨的情景。。。。。。 那还是刚刚来到南洋学院的时候,剑欣记得,清楚地记得,那个阳光充足而泛滥的早晨。 她就坐在靠窗边的倒数第二桌。 一个人坐在那张桌子上,看着窗外暖洋洋的阳光,看着窗外宁静美丽的林荫小道。 她看起来似乎若有所思,凝神聚望。 剑欣当时坐在隔壁组的最后一桌,他悄悄地看着这个女孩,这个看起来娴静的与众不同的女孩,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这样一句话:静若处子,动如脱兔。 虽然没有看见过她动起来的样子,剑欣对自己说。 她趴在了桌子上,眼神还是凝望着窗外的点滴景色。 “她究竟在看些什么?”剑欣对此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陈若雨!”老师点名道。 “是。”女孩站了起来。 原来她叫若雨。 很好听的名字!如久旱后的雨水一般,干净而给人带来希望。剑欣心里想。 从那天以后,剑欣开始默默地关注着这个女孩,静静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甚至,一颦一笑。 他还记得,若雨第一次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 “对不起!” 那是军训拉练回途的那天,也就是亦枫送若雨去医院的那天。 在她还没有昏倒之前,踉踉跄跄地不小心撞到了剑欣,然后对他说了一句“对不起。” 那个时候,剑欣没有答话,脑海里却模糊地遐想着,这个对自己说“对不起”的女孩,这一生中,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会不会是“我爱你”? 对不起,我爱你。 看起来很幼稚的话语,却真实地发生在若雨与剑欣的身上,且让剑欣如此的难以忘却。 当剑欣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已发现,亦枫正抱着这个叫作若雨的漂亮女孩向医院跑去。。。。。。 如果当时一切都没有发生,如果当时把若雨抱起赶往医院的是自己,那么,一切会不会就不再那么艰难?一切会不会就此变得一帆风顺? 剑欣突然回到了现实中,看着被自己紧紧搂住的若雨,微微地笑了笑。 “嘻嘻。。。。。。”若雨把头轻轻地靠在剑欣的肩膀。 “笑?。。。。。。你笑什么啊?”剑欣双手捧着若雨那张俏脸蛋,一脸无辜地问。 “没有呀,就想笑嘛。就想笑,就想笑。”若雨凝神地望着剑欣,片刻间,她觉得这个男人的神情不再向过去那般冷漠,那般严肃,好似,好似多了一些什么。。。。。。 多了一些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凝视了好久好久。 两个人的眼神,第一次这样毫无保留毫无顾及地交汇在一起。 眼神的交汇,仿佛心与心之间的交流一般。比起言语、文字,更多了一分直接,多了一分透彻。 言语和文字,可以欺骗过一切;而眼神,却直截了当毫无保留地透露出内心深处最敏感的每一颗细胞,每一根神经。 这两个人的眼神,结合在一起,似乎并不仅仅只是用单纯的“深情”可以形容出来的。 “你在看什么啊?”若雨还是一脸的笑。 “你说呢?你看什么,我就看什么。”剑欣回答。 “我看你的头啦!头上长着头发,头发上都是发胶!”若雨说着,用拳头轻轻砸了砸剑欣的脑袋,“坏死了你!坏蛋。让我等的这么辛苦,害我流了那么多泪。。。。。。” 剑欣也不说话,只是抓住了若雨的双手,而后,轻轻地吻了若雨的额头。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剑欣的语气里,满是歉意。 “对不起有用吗?傻瓜!”若雨坐下了,剑欣随即也坐到了若雨的旁边。 若雨缓缓地抓起剑欣的手,然后把剑欣原本半握着的手打开,一支一支手指地打开:“剑欣,大坏蛋!你看你看,你这五个手指头上,都写着这五个字呢!” “哪五个字哦?” “你看你!不老实,还装蒜呢!就是‘剑欣大坏蛋’,这五个字啊!” “哪有哦!你骗人,眼花了吧。明明就是写着‘我很爱你啊!’这五个字啊!” “扯淡吧你!继续扯。”尽管若雨这样说着,可是心里却觉得暖洋洋的。她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沉默寡言的男人,居然偶尔也会跟自己开开玩笑。 陷入爱情中的女人,其实每一个都一样,都一样地沉醉,沉迷。 两个彼此深爱着对方的人,相拥在一起的时候,是那样地温暖,那样地甜蜜。。。。。。 “以前,以前是我不好。让你等了那么久。”剑欣搂紧了若雨,“以后不会了,我再也不想失去你了。以后,没有任何事,任何人可以再把你我分开。一定不能再失去你。那样的痛,我已经尝够了。” “傻瓜!你这大傻瓜!大猪头!你知道么,我好怕,好怕这一生就这样和你擦肩而过了,好怕这段感情就这样没有结局地结束了,明白么!” “对不起。。。。。。” “别说这个,以后的日子,我要你一点一点补偿给我。我要你补偿哦!” “一辈子够吗?不够的话,等见了阎王再跟他商量,就说下辈子要和你继续恋下去。” “笨死了你!笨蛋,那是问阎王的吗?那问月老的啦!” “呵呵,逗你玩的!我是故意说错的啦。” 若雨不露齿地微微笑了笑。 朦胧的月色笼罩之下,若雨的笑,显得比以往更加动人了,清纯之间,多了一种妩媚。 那是只有热恋中的女人才会有的特殊的美。 两个人就这样缠绵在皓月之下,你一言,我一语,酣畅地聊着,说着。 摇椅似乎也因为有了情侣之间的那种温存而被赋予了特殊的使命。或者说,原本死寂的东西,此刻,已经变成了带来幸福喜悦的丘比特之箭。 “哎呀,我的手机掉下去了。”若雨急忙从摇椅中起来,然后弯下腰去拾手机。 就在她拾起手机的那一刹那,剑欣忽然地愣住了。 而后,原本一脸微笑的剑欣,一下子就变得沉默起来,如同以往任何时刻一样,眼里充满了空洞与忧郁。 剑欣的眼眶,止不住地湿润了。。。。。。 若雨见到此时的剑欣,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坦白说,她是很害怕这样的剑欣的。以前,每次看到他,他总是这样一种表情和眼神。她总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那样凌厉与深邃的眼神啊。似乎怎么也见不到底,怎么也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于是越猜,若雨就陷得越深,深而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他。 不敢看他的眼睛,生怕自己会在每一个不经意的瞬间,泄露了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和秘密。 “怎么了?怎么了你,傻瓜,为什么流泪了?”若雨轻轻地拭去了剑欣眼角悄悄滑落的那一滴泪水。 剑欣没有说话,只是认真地抓住了若雨的双手。然后,用一种以往若雨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神凝视着她。 “什么时候纹上去的?” “啊?那个,那个是以。。。。。。以前,不久以前啦!”若雨终于明白了,原来是在自己弯下腰去的那一瞬间,被剑欣看见了自己纹在腰部的那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个曾经让自己极度疼痛的图案,那个一辈子都无法挥散无法清除的图案,那个代表着她辛酸的爱情,痛苦回忆的图案。 那是她爱他的象征,永远象征着她和他那不可抹灭不可替代的爱情。 彼此深深地相爱着,那便是一件世上最幸福的事。 那只染着鲜血的玫瑰花,开得那样的娇艳,绽放着它耀眼的光彩! “我。。。。。。我那是无聊所以才去。。。。。。”若雨正想继续说着什么,却发现自己说不出来了。 她感觉到有另一张温热的唇紧紧地贴着她,紧紧地贴着她。让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无法言喻的感觉。 那是一种心跳加速,犹如小鹿乱撞的感觉。 剑欣双手环抱着若雨的腰,深情地凝视着她。 他吻着她的嘴唇,忘我地吻着她。 若雨闭上了眼睛,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他与她感觉着彼此的体温,彼此的感情。 她只觉得自己的脸好烫,犹如发烧一样的烫,有一种愉悦兴奋到窒息的感觉。 若雨脸红了,尽管是在夜色下,依然能清楚地看得出她的脸红,通红通红。也正是因为在夜色的笼罩下,红着脸的若雨,更显出一种与以往不同的美丽。 两个并不容易才走到一起的恋人,一段不是轻易方才有结果的爱情,才会精彩、永恒,不是吗? 第二十二章 若雨很晚才回到家,带着全身心的喜悦回到了家。 “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啊?”若雨的母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皱着眉问。 若雨也不回答,只是满脸喜悦的微笑着。 “妈,我上楼啦。洗完澡,我就去睡觉啦!”若雨轻轻地说道。 而后,若雨马上走到了二楼的浴室。 然而,她并没有打开热水器,而是走到了窗边,打开了门窗,垫了垫脚,看着楼下的大门外头。 站在大门外,抬头向二楼望去的,正是剑欣。他微笑地向二楼的若雨挥了挥手。 若雨开心地笑了,她向剑欣做了个鬼脸。然后挥了挥手,示意剑欣赶快回家。 楼下的剑欣,用手语比划出了“我爱你”的手势。而后,渐渐地消失在了若雨的眼帘之中。 若雨看着剑欣慢慢地离去。 看着这个男人离去的背影。若雨总觉得,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眷恋。 她深深地迷恋着这个迷一样的男人。 这个让她倾心陶醉,为之付出一切却甘之如饴的男人。 若雨洗完了澡,把头发吹干,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她静静地躺在了床上,盖好了被子。 一闭上眼睛,她的脑海里就开始浮现出刚才和剑欣呆在一起的情景。 那样的快乐,那样的叫人沉醉。 原来爱情,真的就像书中写的电影里演的一样,犹如梦幻般神秘而让所有人心旷神怡。 若雨睡不着,无法让自己的心神宁静下来,无法让自己的眼睛闭上后,能够不想一切的安然入睡。 她来到了书桌前坐下,打开了台灯,打开了她的日记本。 他的眼睛,深邃而神秘;他的人生,艰难而曲折。 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地迷恋于他,也许,是从很久以前的那个晚上开始吧。 今天晚上,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或者,也许我以前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吧。 冥冥之中一直在寻找这样一个人,能够疼惜、包容我特殊的性格,接受我以往的任性和一切的喜怒哀乐。 这样的男孩,会是剑欣吗? 我希望是他,真的希望是他。 这样的男孩会令我多么心动啊!他比我更加勇敢,更加具有强烈的归属感。 这样的男孩,我愿意用我的一生来感谢他。握住他的手,一直不放。为他付出我生命中的一切,为她生一个健康的孩子,从身体到心灵都健康完整的孩子。恩,我坚信,他一定就是我心里所期待的那样一个男孩。他是那样的勇敢,独立,面对无数的风雨也可以一个人坚强地走过来。一个人独立而坚强地走在这个世界上,那是一种怎样的孤独和痛苦啊。 他真的好勇敢,好勇敢。。。。。。 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他孤独的。我要用我的一切去温暖他。 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是心情低谷到什么程度什么地步,只要能看见他,看见他给我一个最简单的微笑,哪怕只是一个微笑,也会让我从心底开始觉得温暖起来。 他的微笑和眼神,是那样的和蔼而温馨,片刻间就能把我内心最深处的坚冰融化开来,然后一点一点的温暖着我。 他是那样一个完完全全不安全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在一起,我却总觉得自己会有一种强烈的安全感。 他是唯一一个能带给我安全感的人,除了爸爸以外。 后来的几天里,剑欣每天都同若雨一起上课,下课,吃饭,放学。几乎没有一刻能见到他俩不在一起的情况,自然而然地,大伙都明白了他俩现今的关系,已与往日完全不同。 每天早上,剑欣都会在若雨出门后必经的公交车站等待,等待着若雨的出现。 而从那天晚上之后,若雨清早去上学,也不再向以往那样坐着爸爸的专车去学校,只是跟家里说自己不想搞特殊化,想跟一般人一样搭公交去上学。 两个热恋中的男女,粘在一起时的亲密程度,如糖如蜜,如胶似漆。 从清早上课,到放学告别,除了依偎在一起,就是相互间互诉衷肠,你浓我浓。 永远只会觉得时间过的太快,永远只希望时间能够停滞在俩人相处的时候。呆在一起再久也不会觉得腻,分开一下下,一小会都会觉得好像漫长了好几个世纪一般难熬。 一点也不夸张,热恋中的男女,确实个个如此,对对相同。 即便是两个人无话可说,不知道该谈论些什么的时候,也会彼此一直看着对方,看看对方也觉得那是一种天底下最大的享受。 这段日子,剑欣过的简单而幸福。日子平凡的简单,简单的幸福。剑欣的脸上,一直展露着以往从来没有过的幸福微笑。也由于天天和若雨呆在一块,这段时间,剑欣很少和其他三个兄弟在一起,似乎忽略了些手足间的沟通。 但是剑欣认为,他现在的近况,三个兄弟们应该是会理解的。 又是一个周末,剑欣带着若雨来到江滨公园放风筝。 那一根细细的线,拖曳着各种各样的风筝漂浮在泛蓝泛蓝的天空中,犹如一个个绵长而美丽的梦想一般,被安放在天空之中,期待能够让它越升越高,越飞越高。 只是,梦想终究是要被现实这根线给缠绕住的。脱离了现实,脱离了这一根线,梦想就会像断了线的风筝,永远的飞去,再也回不来,再也无法放飞。 放飞梦想。。。。。。 许许多多的梦想,然而,那也只是梦想。。。。。。 “你看你看!飞的好高了!”若雨高兴地抓着剑欣的手臂欢呼。 剑欣左手抓着风筝的线团,右手牵引着风筝的线,让它越飞越高,越飞越自在。 那是一只人鱼风筝,一只蓝色鱼尾穿着红色贝壳状比基尼泳装的人鱼。优美地被放飞于蓝天,惋若在大洋中自在地遨游一般。 剑欣带着若雨欢快地在江边奔跑,而人鱼风筝也由于底下牵引人的奔跑而遨游的更加自在。鱼尾抖擞而闪烁地飘逸着,若雨的长发和人鱼的长发相随地飘散在和风的吹拂下。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比美人鱼更漂亮!”剑欣大声地喊着。 “肉麻吧你!”若雨笑了笑回应道,“快放啦,你看你看,都快掉下来了!你还有闲工夫开玩笑。” “哪有哦!你看它飞的多高啊!这里这么多风筝中,就我们的飞的最高最好,也最漂亮!” “是啦是啦,都是因为你厉害。”若雨摇了摇头,“拿你没办法。以前都没发现原来你也会油嘴滑舌油腔滑调。还以为你只是个沉默寡言的木头呢。” “没听过那句话吗!” “什么话啊?”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啊!” “哈哈。。。。。。”若雨一边笑,一边看了看风筝,“都是你啦,还在开玩笑!你看你看,这回风筝真的要掉下来了。” 人鱼风筝,在刚才他们打趣的片刻,已被一阵大风吹的摇摇欲坠。 “哎呀!惨了惨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剑欣极力地想要挽回由于自己的大意而造成的失败,只是似乎力不从心。此时的风已经吹的太大太大了,对于已经落下的风筝而言,一开始的时候,太大的风是不利于起飞的。 风筝最终还是落下了,并且再没有升起过。 剑欣也曾试着重新把它放飞,可试了一次没有成功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尝试第二次。不是因为剑欣泄气,他从来就不是一个甘于屈服的人。只是因为这个时候,风已经吹的很大很大了,而若雨,也开始感到了丝丝的寒意。 “冷么?”剑欣凝视着若雨。她轻微地点了点头,不禁打了个哈欠。 剑欣很快地把外套脱下,披在了若雨的身上:“这样,好点了吗?” “恩。”若雨点点头,“可是,你怎么办?” “我没事!你看我,强壮着呢!”剑欣边说,边玩笑地挽起了袖子,做了个健美先生常做的姿势。 “你看你看,多结实的肌肉啊!”剑欣自吹着。 若雨被他逗的笑了起来,似乎也并不感觉那么冷了。 麦当劳里,吉祥喜庆的红白色,暖洋洋的暖气,年轻男女的欢声笑语。。。。。。 虽然只是一杯廉价的速溶咖啡,在这寒冷的时刻,却给人一种格外温暖的感觉。 “上次我和亦枫来麦当劳时,就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的。”若雨轻轻用嘴沾了沾杯子里的液体,试了试它的温度,确定它不是太烫并且可以入口后,递给了剑欣,示意他可以喝了。 剑欣小口地喝了一口,被若雨这么一说,他突然想起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一直和若雨呆在一块,似乎很少能有时间和机会跟几个兄弟们像过去那样形影不离。 若雨好象看出了剑欣心里有着些许的心事,她握住了剑欣的手。 “怎么了?有心事?” “没,呵呵,只是有些想他们了。被你一说,自己才发觉最近很少和他们三个联系。” “傻瓜,他们既然都知道了,也不会怪你的。我想,你们男人间的感情,应该不会像我们女人一样,需要时时刻刻粘在一起,才能长久维系下去吧!” “当然不需要。可是,呵呵。你不会懂的。我们四个,是拜过关老爷的。那种感情,仿佛血浓于水一样。那样的深厚。”剑欣边说着,边拿起了一根薯条往若雨的嘴边送去。 若雨没有把薯条吞下,她拿开了剑欣的手,噘起了小嘴。 “那你说,是你的兄弟重要啊,还是我比较重要?” 剑欣听了,突然有些想笑。却忍住了笑意,故作正经地说:“你说呢?我们四个可是一起拜把子,发誓要同生共死的啊!当然兄弟们的友情最重要了!” “什么?。。。。。。”若雨不再说话了,她瞪了剑欣一眼,然后生气地把头扭向了一边。 剑欣见到若雨生气,终于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你这傻丫头,你这傻瓜!” 若雨被他笑的莫名其妙,怪怪地看着剑欣:“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嘛!反正我在你心里,一点都不重要!哼!” “原来你也会生气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生气的样子呢。比你笑起来还要可爱。”剑欣自己吃了根薯条,边嚼边说,“傻瓜,大傻瓜。跟你开玩笑啦!你和他们三个,对我来说,都很重要,真的很重要。甚至,比我自己的生命都要重要。你们,都对我那么好;你们,也都值得我倾其所有付出一切。刚才的话,是逗你玩啦。如果真的让你生气了,那我收回。” 若雨也吃了根薯条:“这还差不多。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和他们三个一样重要咯!” “当然啦!” “哈哈,还是很高兴。因为他们三个要加起来才和我一样重要!哈哈,要是拆开来,那就是我在你心里最重要了!哈哈。”若雨边说,边笑了起来。 剑欣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嘀咕着:这丫头,这种奇怪事也会乐个半天。哪有把结拜兄弟拆开来和自己比较重要性的。真是个傻丫头! 把兄弟拆开来比较,那还叫兄弟吗? 拜过把子的兄弟,那可是得到关老爷见证的! 剑欣这样想着,不过,心里却也多了一丝喜悦。因为他知道,若雨是真的很在乎自己,很在乎她在自己心里的地位。 第二十三章 泷翼呆在家里,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母亲,看着在沙发上翻着报纸看着新闻的父亲,心里竟然有了一丝温馨的感觉。 现在住在这个狭小简陋的家里,却反倒让自己觉得这里像一个家。 像一个家了。 每天早晨,母亲都会早早地起床,为自己和父亲做好可口的早餐,以前忙碌的父亲,而今也变的平和慈爱多了。每天外寻找工作,夜晚多半可以在家陪着母亲看看电视,聊聊天。到了周末,还能骑上那架破旧的单车,载着母亲出外去走走,或者逛逛大街,或者走走公园。 父亲一直是一个心态很好的人,一切,他都可以淡然地放开,可以淡然而从容地去面对。 短时间内生活的巨大差异,曾使得自己无法去面对。然而父亲,却始终微笑地看着这一切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后微笑地对自己说:“这只是暂时的。总会有一天,我还要卷土从来。” 很喜欢父亲。在他的身上,总是能够看到无情岁月在他身上所留下的那种沧桑感。那种饱经沧桑的中年男子才会有的特殊的成熟感。 从成就感到成熟感,父亲在进步着。而自己,也同样在经历着。 “太好了!我早料到他迟早要有这一天!” 正沉陷在思绪中的泷翼,突然被客厅里低沉而兴奋的声音所打断。 刚才说话的,正是自己最崇敬的父亲。 母亲很快地走到沙发旁,坐在父亲的身旁。 “你看你看!看看这则新闻。这老狐狸,终于得到报应了!” 母亲接过了报纸,看了看经济版的头条新闻。 大字符的醒目标题上这样写着:“著名企业家刘远山涉嫌诈骗。” 敏锐的泷翼很快也走了过去,抢过了报纸,仔细地看了起来。 新闻的大致内容是说刘远山因涉嫌一起重大的经济诈骗案,日前已被警方逮捕,具体案件正在审讯和侦破中。 “这老家伙,和我做了一辈子朋友,也和我斗了一辈子。如今,我被他害的家徒四壁。他也终于落到今天的下场。这真是老天有眼!”泷父叹了口气。 “坏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即使一时得志,也不会一直持续下去。总会有个不好的结局的。”母亲也说道。 泷翼看了看父亲,看到了父亲那双锐利而颇具威严的眼睛,散发出的,永远都是一种成功者所特有的凌厉和自信。 父亲从来没有失败,他的失败,在于和自己一样,重感情。 而商场上,最忌讳的,便是如此。 此刻的泷翼与父亲不同,心情变的错综复杂。除了为父亲终于可以出口恶气而替他高兴外,同时也多了一种深深的忧虑。 他开始焦急地担心起茹云。 她现在,是不是正因为家里的事而孤独地流着泪? 刘茹云,这个他深爱着却又不能去爱的女人。 父亲和母亲依旧在兴奋地讨论着关于刘远山被抓一事,而泷翼却再也听不下去了。他走出了家门,独自徘徊在喧闹繁华的大街。 他来到了茹云每个周天都必然会来的地方。这是一个专业培训雅思的地方,茹云原本计划要去澳洲留学,那么,雅思自然是非过不可的一门课程。 泷翼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再过半个小时,茹云应该就要下课了。 点燃手中的万宝路,泷翼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气。 大凡有点烦恼,又有烟瘾的人,在点燃香烟抽上第一口的那一刹那,便是最解脱的时刻。感觉是那样的放松,如此的自在。 烟雾缭绕在周身,如此的亦幻亦真;尼古丁和焦油迅速曼延在身体的每一个器官,每一颗细胞,充分麻醉大脑和心脏。 那是只有烟草,才会带来的,独特的芳香。 看着不远处那块宁静的小西湖,对面的石碑上刻着楷书“鉴湖慕鱼” 。 泷翼过去遇到烦心事的时候,常常一个人来到这里。看看这里的湖,看看湖里的鱼。 每次都在思索,什么叫“鉴湖慕鱼” ,究竟是什么意思?第一次看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泷翼甚至是倒着念它的。 “鱼慕湖鉴” 。 “呵呵,鉴赏湖泊,羡慕游鱼?这四个字,是这个含义吗?”泷翼自言自语道。 湖里自在遨游的鱼儿,倒确实是很自在。或成双入对,或成群结伴,几乎看不到有哪只鱼儿是形单影只的。 “这么团结,这么相爱啊?”泷翼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羡慕的光芒。 他真的开始“鉴湖慕鱼” ,陷入了这种“鉴湖慕鱼”的乐趣中。 “如果有鱼食,我一定给你们喂些。呵呵,可惜,我现在只有香烟,只是一个人。 看着眼下自在的鱼群,泷翼的眼神中浮现出了上一次自己在等待茹云出现时的心境: 一直在这条路上徘徊,等待着你出现。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你却迟迟没有出现,我开始担心,我开始着急了。我茫然着看着眼前的一切,过往的车辆、行人。心亦早已随着你而飘忽出去。 一路上我一直这样来来回回,左顾右盼,等等停停。却始终不能看见你的影子。我疯了,我点起了烟,一解我心中的烦闷。 究竟是为什么? 我开始惴惴不安,却又不能和你联络。这种感觉好像浮在水面上的薄冰一般提心吊胆,欲罢不能。。。。。。 你究竟在哪里?是否平安? 可知道我多么期待你的出现! 难过。。。。。。 此刻我只是想见你一面,对你说明一切。哪怕只是最后一面,哪怕见了之后自己会失去一切。 你还好吗? 我继续在大街上漂泊,又点起一支烟。回想起往日你和我之间的点点滴滴。 我已经很疲倦了,当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想,我一定已经心碎了。我想,你也一定已经伤透了心。 可是,我仍然要继续向前走。 可是,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非得这么做。 可是,上帝最终也没有把我日思夜想的你,带回我的身边。 我知道,如果现在错过了这个瞬间,那么,也许一生都将无法再次看见了。 有的时候,有些事情,是非做不可的。 回过神来的时候,泷翼侧过脸,看见了站在仅有百米开外的那张熟悉的面孔。 是茹云! 泷翼的视力并不好,看着不远处的景物总感觉迷迷糊糊,可站在百米开外的那个人,那个女人,泷翼却看得一清二楚,他甚至不用看,仅仅凭着直觉就能够意识到。 她那张原本就消瘦的脸,似乎更加显得憔悴了。 他知道,这一段时间,她的精神,一定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她同样也看见他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走近了他,然后对他笑了笑。 强行抹去心灵上的伤痕,勉强地露出了笑容。 或者也不能称之为“强行” ,因为看见他,自己心里的确是相当高兴的。 “你。。。。。。下课了?” “呵,没有。只上了一节课就出来了。呆不下去,我怕我再多呆一节课,会控制不住自己留下眼泪的。”茹云顿了顿,继续说,“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上课了,说是来上课,其实也只是来这里和一些朋友老师告别而已。” “怎么了?你雅思已经过了?”泷翼有些诧异。 “怎么可能。只是,只是我不出去了。留在国内。” “为什么?怎么了?” “我家里的事,我想你应该也在报纸或是电视上看到了吧。现在这样的情形,我还怎么可能出的去。何况,我本来也就不是想出去的人。。。。。。只是父母希望我出去留学。”茹云深深地叹了口气,苦笑了一阵,然后对泷翼说,“有烟么?请我抽一支吧?” 泷翼掏出一支万宝路,为茹云点上。 “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泷翼的表情有些严肃,他实际上是不想看到茹云抽烟的。 “什么时候?记不清了。你什么时候和我分手的?大概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吧!” 。。。。。。 泷翼想说些什么,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有瘾么?” “什么?” “我是指烟瘾。”泷翼自己也点燃了一支万宝路。 “刚开始没有,不过最近,我好像觉得自己越来越离不开烟了。”茹云说着,轻轻弹了弹烟灰,“也许是因为最近烦恼比较多吧。抽烟的时候,会得到暂时的缓解。” “别抽太多。。。。。。别让我担心,懂吗!” 茹云看了看泷翼,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认真。茹云微微地笑了:“说我,那你自己呢,抽了那么多年了。你好像,从初中就开始吸烟的吧?” “恩。我那时候小,不懂事,跟着一群混混以为叼根烟很帅气。时间久了,有瘾了,想戒都难。可你不一样,你少抽点,就不会上瘾。或者,刚刚有瘾的时候,马上戒掉。”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教训别人!放心啦,再怎样,我也不会像你抽的那么凶。”茹云说话的时候,从嘴里吐出浓浓烟气。 泷翼第一次发觉,原来女人抽烟的样子,真的很性感,很迷人。那烟雾缭绕在周围的感觉,让眼前的女人更多了一层看似神秘的色彩。 彼岸,我永远看不清你眼里的温柔。 泷翼的脑海里晃过这样一句话,然而,他已记不清,究竟是谁说过这句话。 “你。。。。。。还恨我吗?”泷翼支吾了一阵,终于还是忍不住地问道。 “恨?。。。。。。”茹云低着头,沉默了一阵。 。。。。。。 “我从来都没有恨你。只是,我不能接受的,是你一言不发,没有给我任何理由地独自离开。”短暂的沉默过后,茹云低声说道。 泷翼心里,有种说不出滋味的苦。哑巴吃了黄莲,也许就是这般滋味吧。 “当时,我真的没有选择。没有选择。。。。。。”泷翼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茹云打断。 “我知道,我都已经知道了。从爸爸出事那天起,妈妈就已经告诉我一切事实了。”茹云吸了最后一口烟,然后掐灭了烟头,把烟蒂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 “什么都别解释了。我知道当时的你在想些什么。我不怪你。”茹云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脸。 她笑的那样不自然,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勉强的笑。也许,心里苦闷的人,唯一能勉强自己的,也只有苦笑而已。 泷翼没有再说话,在他的心里,总是有很多矛盾,尤其是在面对眼前这个自己深爱的女人时。 “一切都只不过是天意。其实有时候做人真的很有意思。在很多我们无法解释的巧合发生时,人们总喜欢把它们归结为天意。而除此之外,我们还能怎么样?也只不过无奈地摇摇头罢了。”茹云看了看泷翼。 她的眼神,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透彻和清纯。相反地,多了一些岁月沧桑所带给它的忧郁。 “这一年多来,你成熟了很多。长大了。”泷翼想了半天,也只吐出了这几个字。在他的心里,有很多很多话想对她说,却不知为何,怎么也开不了口。 一时竟无语凝咽。 “呵,也许吧。人总是要长大的。只不过,你比我成熟的,要更早一些。其实也要感谢你,是你让我成熟起来的。” “我?” “恩,如果不是你,我想。。。。。。可能我现在还是当年那个不经世事不知所谓的黄毛丫头。” “这一切,谁知道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竟在无意间,让你成长起来了。” “是好事还是坏事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都已经过去。未来怎么样,谁也无法去把握。” 我们不能改变未来,我们也无法改变未来。 茹云继续说道:“我知道,其实你也很难。这段时间以来,我很认真的思考过一些问题。你有你的难处,我想,当初你选择离开我,没有任何理由的离开。应该也是不想拖累到我吧,或者,你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当时的我。” 。。。。。。 “世上最了解我的,果然还是你。”泷翼看了看茹云。此时此刻俩人的眼神中,已多了一丝共同的忧愁。 第二十四章 临别的时候,茹云留给泷翼一封信。 “早就想给你了。只是一直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答应我,回家后再看。” “云!。。。。。。” 泷翼想再说点什么,却没有说出口。茹云回过头来看了看他,只是留了一个微笑,然后又叹了口气,挥手向他告别。 泷翼也只能挥手向她告别。 回到家,泷翼把房门关上,然后躺在了床上,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信。 信封和信纸都是茹云最喜爱的哆啦a梦。 现在是凌晨12:05分,怎么也睡不着觉,脑子里开始浮现出你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很想提笔给你写一些什么。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看到这封信,也或许,你永远也不会看到吧。 这样突然地给你写信,你一定很惊讶。 从我们分手到现在,也有一年了。 心里有很多感慨,却不知该从何写起。这一段时间以来,家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已经把我压的喘不过气来。 拿着一年多以前你给我买的这支笔,躲在被窝里,关掉灯,打开手电筒,开始写这封不知道会不会寄出的信。 想起当初你刚刚爱上我的时候。 那时的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你会喜欢我。你是那样的了解我的灵魂,那样地清楚我的伤口。我用坚硬的外表去掩饰自己,自认为无人能看透,可是你却,直直地一剑刺进我的心里,直抵内心深处最柔弱的地方,让我目瞪口呆。 你曾说过,我是一个如同白云一般透明无暇的女子。 面对后来发生的这些事,面对家庭和上一辈的恩怨,面对我,我知道,你苦苦地挣扎过。 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人? 我再一次问自己这个问题。 发觉自己并不够了解你,如同我根本不了解自己一样,我不明白我自己是个怎样的江南女子,不明白自己有一颗怎样的心。 泷,泷,此刻,你睡了吗? 我默默地呼唤着你,这也是我每晚睡觉前必做的一件事情。 我们的身上,有太多太相象的地方,所以当初,我们会那样的惺惺相惜。而今,我们也依旧如同过去一样,只不过,我们是从惺惺相惜变成了同病相怜。 不用多说,你一定明白我在想些什么。 每一个晚上,我都在思念着你,很想见到你,却也很怕见到你。 泷,我还是在默默呼唤着你。睡着了么? 拿着手电筒照了照刚才留下的字迹,在这深夜里,不知道你是否能够清楚地感觉到我内心深处的疼痛。 我知道,这世上除了你,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可以让我这样执着。你的一腔热血,你的冰冷无情,也只有我才会如此熟悉。只需要一个眼神,我们都会明白彼此的全部。 泷。 对不起,当初,我真的不知道一切的事情,一切的经过,一切的原委。 是我错怪你了。 可我别无选择,如同那时的你也别无选择一样。 我们,都只不过是被命运所摆弄的一颗棋子。 那时的我,真的非常恨你。 爱之深,恨之切。 最近常常坐在阳台上看书喝茶,看着楼下大街上老老少少那么多精致的男男女女走过,我只是微笑地欣赏。感觉一切都仿佛精美橱窗里的风景画一般,可是下一秒钟,只需要一秒钟,我就立即会感到黯然伤神。 其实我们才是真正被摆在橱窗里的饰品。 巨大的空虚和无助一直侵袭着我,使我感觉如雪崩般将要灭顶。 泷,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我真的很想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泷翼竟已不自觉地睡着了。大概是因为太累了,身心都很疲惫。 迷糊中睡着的泷翼,连灯也忘记了关。。。。。。 熟睡中,泷翼做了一个梦,一个奇怪的梦。 在梦中,泷翼不断地向前奔跑着,奔跑着。似乎在前方不远处,有个模糊不清的轮廓,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知道是由于自己的周围太过黑暗,还是前方的道路也并不明亮。泷翼始终看不清前方那个熟悉而又模糊的身影到底是谁,尽管自己是那样的熟悉。 是妈妈?不对。 好象是茹云?可也看不清楚。 于是乎,泷翼只有拼命地向前奔跑,玩命似的奔跑,期待可以追上前方的身影,然后看个清楚明白。 只是为了看个清楚明白,所以情不自禁地奔跑着。 却好象,自己怎么跑也追不上,原本并不遥远的那段距离似乎越跑越远,越来越模糊。 跑着跑着,累了,泷翼累得再也跑不动了,他一屁股坐下,席地而坐。 周围仍旧是一片漆黑,黑压压的一片,什么也没有,什么也看不到。没有了高楼大厦,没有了风吹草动,一切像是静止了一般,只有自己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泷翼感觉到自己的脚上,好象有某种液体正往下流淌。于是他抬起自己的脚看了看,才发现有个玻璃状的物体插进了自己的脚,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不住地从这道长长的口子中向外流淌。剧烈的疼痛开始侵袭着自己的身心。 为什么? 为什么我没有穿鞋?泷翼自己想着,都觉得好笑,鞋子呢? 再仔细地一看,原来自己不只是没有穿鞋,甚至连衣服,裤子都没有穿。 自己浑身是一丝不挂的。 那么刚才,自己是在裸奔? 这时候,前方模糊不清的身影,突然停下并且转过了身。 那是茹云! 泷翼想说些什么,他伸手试图召唤茹云,却举不起手。他张嘴喊出茹云的名字,却也喊不出声。 心爱的女子就在自己的眼前,却无法让自己与她靠近。 一秒钟。。。两秒钟。。。 大约一分钟过后,茹云的身影突然间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茹云!”泷翼大声地呼喊出来。 “茹云。。。。。。” 醒来的时候,泷翼缓缓地起身关了灯,周围真正的陷入了漆黑之中。 “幸好只是一场梦,幸好只是一场梦。原来,只是一场梦。”泷翼自语着,而后,又逐渐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晨起来,泷翼并没有去上课,他给辅导员打了个电话,谎称自己身体不舒服,请了个病假。 其实也不算说谎,因为不舒服的,是泷翼的内心。 他呆在家里,拉开了窗帘,打开了窗户,外头的阳光暖洋洋地晒进屋里,而刚刚睡醒的人,总是感觉阳光格外地刺眼。 泷翼看了看外头热闹的街市。有急急忙忙奔波的上班族,有在菜市场为了几毛钱而砍价与小贩争得面红耳赤的妇人,也有穿着整洁的校服搭上公车的学生。。。。。。 熙熙攘攘的闹市从来没有停息过它的喧嚣。 人生似梦,亦幻亦真。 泷翼坐在窗前,想起了那些自己曾经穿着校服与茹云穿梭在大大小小的街市以及宁静的高中校园小道的那些日子。那些单纯到没有任何瑕疵的日子。 那段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 肝澜形轩,泷翼发呆般地凝望着天空、大地。 这个世界,究竟是物是人非,还是物逝人飞? 为伊消得人憔悴, 衣带渐宽终不悔。 这是小时候自己最喜欢的一句。虽然那个时候,自己并不知道这话的意思,但仍旧莫名地喜欢。 那个时候,小小的茹云还曾天真地对自己说,她期待着一场未完的梦,未尽的人生。。。。。。 而今,是不是我们所有的人,都不再期待,而是充满了迷茫,充满了忧郁?泷翼打开了房间的门,偷偷地探出了头看了看。还好,父母都已经出门了,家里只剩下了自己。 父亲应该是又出去找工作了吧,而母亲,自然是陪着他一起出去的。 泷翼拿出了一包“蓝狮” ,点燃了一支。他一向不在父母面前抽烟,也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抽烟。 抽了两口,泷翼突然打开了抽屉,拿出一支原子笔,在烟未被燃烧的部分写下了两个字。 “茹云” “很想把你的名字,写在烟里,吸进心肺里。。。。。。”泷翼自语道。 耗尽千年朝思暮想,消尽毕生朝盼夜觞。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王杰的歌声,泷翼记得这首歌好象就叫“我” 。 我,一个人,独自守着我的梦。 我,只喜欢,自己带自己回家。 我,不在乎,别人都在说什么。 我,已习惯,孤独地面对伤害。 歌词似乎触动了泷翼身体里的神经细胞,让他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这些年,这些事,怎么会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这便是成长的代价。 泷翼缓缓地走出了家,锁好了门,走下了楼梯。 挤上了公交车,泷翼握住了公交车上的扶手。 车后有几个尚穿着中学校服的女生,看着泷翼小声地支吾了几句。 “瞧那个,就是站在前面抓着扶手的那个。”坐后排的女生小声地对前排女生说道。 “恩,那个蓝衣服的?怎么了?” “好帅哦!你看你看,像不像郭品超?” “有点。有什么帅,太瘦了。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两个女生仍在争论着,似乎声音越来越大,大到传进了泷翼的耳朵里。泷翼本能地朝后看了看,看了看两个小女生。 前排的女生有些羞涩地把头转向了窗外,而后排的女生则直盯着泷翼的双眼,然后朝他笑了笑。 泷翼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前方的车站。 很快地,泷翼到站了,他跟着人群慢慢地走到了后车门处。在车门打开时,他转身对高中小女生说道:“小妹妹,找个年纪差不多的。我不喜欢小孩子。” 说完,泷翼没有回头地下了车。 “靠,嚣张什么!又没说喜欢你!”身后传来一女生的抱怨。 。。。。。。 泷翼看了看前方——公立女子学院。 这是自己很早以前就想来,却一直没有机会也没有勇气来的地方。 “女公院,早该来了。现在。。。。。。哎,不知道会不会太迟。茹云,今天应该有来上课吧。” 泷翼正准备走进女公院,突然被身后的门卫拦下。 “喂!你是哪来的?” “哦,老伯,我是南洋学院的。来女公院找个朋友。” “你开玩笑吧,找朋友?你看看,这里是女公院啊!你不知道女公院有严格规定,外校男生不得入内吗!确切的说,这里除了学生的家长和本校的教职工以外,任何其余男性不得入内!” 门卫说完,硬是把泷翼死死地往门外拽。 “嘭!”女公院的大门被紧紧地关上。 泷翼莫名地站在门外,突然笑了笑,摇了摇头。 “什么狗屁学校!什么狗屁规定。这都什么年代了?大学生都能结婚了!” 说着,泷翼走到了学校门口不远处的一个食杂店里,掏出了十四筷钱。 “老板娘,一包万宝路。” 点燃一支烟,泷翼坐在女公院的门口,他决定等待茹云放学,等她走出校门。 看了看手中的打火机,泷翼又想起了茹云。 这打火机,是三年前,自己刚上高中的那年生日,茹云送给自己的。 她积攒了几个月的零用钱,才买了这架“zippo限量版拉丝蓝冰”火机。 泷翼摸了摸zippo,它已经很旧了,外壳上带上了不少划痕,而内胆也由于长久的使用,已经开始微微地泛着黄。 今天的风很大,天气渐渐转寒。 此刻,泷翼看着表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没有了上一次等待时的焦急,没有了那些多余的烦躁。 他只是在期待茹云从学校里安静地走出来,然后自己迅速地走过去,走到她的面前,告诉她,自己爱她。 这世上与泷翼同僚者,毕竟寥寥无几。没有人能真正明白泷翼当初那样做的用心良苦。 而今,所有的痛苦都可以放下了,他没有了包袱,没有了家族仇恨,他亦不再需要担心自己是否会影响到茹云出国留学的光明前途。 因为她已决定不会出去,因为她的父亲已得到应有的惩罚,也因为,自己已经想的明白透彻。 人总是要在一番痛彻心扉之后,才会恍然大悟,不是吗?而这番过程,却让所有人都痛苦万分,痛苦过后,方才明白,原来,一切只不过是一个轮回。 烟雾缭绕之中,泷翼眼里闪烁着茹云的美丽,仿佛玄女飘落凡尘,逻逸于大地之上,偶然间让自己遇见,并与之相爱。 他知道此刻自己在想什么,他只希望,这个故事,会有续集。 一定要有续集! 泷翼的心里千万次这样地呼唤着,祈祷着。 人生的路是很难走的,然而真正困难的,是每一次自己的抉择都能问心无愧! 泷翼坚信自己的抉择,是没有错的。当初对茹云没有错,现在对茹云,亦没有错。 他从来没有改变过,心里对她的思念与感情。 世界上很多事情本来很简单,如茹云与泷翼的感情一般,原本应该是简单而幸福的。然而,简单的世事却在丑恶的人性利益斗争与错综复杂的环境际遇之中变的繁琐起来。 想想这一年来,泷翼才发现自己和茹云之间的距离似乎已经越拉越远了,不知自己是否能够力挽狂澜地挽救回这段感情。 “我和你的距离太近,近到思念彼此时都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心声;我和你的距离太远,远到天涯海角般无法走近对方。” 泷翼继续想着,开始细数起过去茹云所带给自己的所有快乐与伤悲。 从茹云第一次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那一刻起,泷翼就告诉自己,肩膀上已经承载着两个人的分量,承载着两个人的梦想。不管做什么,泷翼都要顾及考虑到茹云,决不容许自己有半点闪失。 第二十五章 下课的铃声很快响了,泷翼站了起来,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收起了打火机,走到校门旁。 学校里陆陆续续地走出一些学生,或者成群结队,或者形单影只。 泷翼看见茹云了。她独自一人,手里拿着书本,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的身影越来越远。。。。。。 泷翼疯狂地追了上去,大步地跑着。 前方的茹云,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身后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一点一点的接近自己。 茹云转过身去,却发觉自己已被泷翼搂进怀里。 “你。。。。。。你怎么了?”茹云颇为惊讶,她惊讶的不是泷翼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而是因为,在她的记忆中,泷翼是从来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和自己做出任何亲昵举动的人。 她仍然紧紧地被泷翼那双有力的臂膀搂着,良久良久,泷翼丝毫也没有放开的意思。 “我这几天好想你!真的好想你。”泷翼搂住茹云的同时,激动的几乎是喊出来。 “只是这几天吗?以前没有想我么?”尽管茹云满嘴埋怨之意,心理却十足地感到温暖。她等的太久了,她等待泷翼这句早该说出口的话,已经等的太久了。 “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好早以前就想对你说,可是,可是。。。。。。” “可是你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对吗?” “恩!”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笨嘴!永远不懂得讨女孩子开心!” 茹云玩笑似地说。 “你是了解我的!什么都不用说,我想,你也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我不知道!我就是想听你说出来!”茹云推开了泷翼,看起来有点不高兴。 “你跟我来!”泷翼突然抓起了茹云的手,不由分说地,带着她狂奔向前。 “你要带我去哪啊?慢点,你抓疼我了!” 。。。。。。 两个年轻人很快地消失在了大街上,只留下一旁围观的路人指指点点,纷纷扰扰。 泷翼重重地推开了教堂的大门,带着茹云走了进去。 “这里是教堂,这里是上帝呆的地方。我什么也不想说,也说不出什么。但是,我愿意在上帝的面前起誓。”泷翼放开了茹云的手,然后,很严肃认真地走到了耶稣基督的神像前,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上帝啊,我向您起誓,我对茹云,绝对是认真的。我知道以前曾经因为很多原因,我错过了她。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泷翼说完,转过身面对着茹云。 “刚才上帝对我说了,他点头了。现在,看你了!” “看我什么啊?” “看你的意思啊!上帝都同意了,难道你还要违背他老人家的旨意吗?” “去你的!上帝说他老人家还要好好考虑考虑呢。他说啊,这个决定权在于我。至于答不答应,那就得看看你的表现了!” “恩。。。。。。我想肯定会答应的!”泷翼极为自信地说。 “恩,这可不一定!对了,上帝说肚子饿了,还没吃饭!你看着办吧!” “走吧,还等什么!”泷翼再一次二话不说,拉着茹云的手跑出了教堂。 “喂!你又要去哪里啊?我都跑累了!” “跑累了就该去吃饭啊!我知道,上帝喜欢吃批萨!” 。。。。。。 后来的日子,泷翼的心情一直很好,好一段时间内,众人见到的泷翼,再也不似过去那样挂着一张苦瓜脸的哀愁样。只是4个兄弟在能够聚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各人都有了各自幸福的归宿。泷翼与茹云的和好,剑欣与若雨的相恋,光旭和聂倩的感情。。。。。。 唯一孤独的,似乎只剩下亦枫。 没有人明白亦枫此刻看着其余所有人成双入对地走走停停,亲亲我我,而自己却仍旧孤身一人的那种寂寥心情。 判决书下来了,经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终审裁定茹云的父亲诈骗罪名成立,鉴于其坦白从宽的积极认罪态度,法院判其入狱三年。 三年的光阴。 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也许是平凡无奇的,而对于一个犯罪分子而言,却是一段属于其人生反思反省的过度期。 最无辜难过的,始终是茹云。而泷翼所能够做的,也只有常常陪伴在她的身旁,关心呵护着她。 他陪着茹云度过阴暗,陪着茹云走过无光期待黎明,他甚至,陪着茹云去探望她的父亲。 当然,他只是站在监狱的外头,并没有随着茹云走进探访室内见她的父亲。 毕竟,泷翼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已经失去了自由的男人,也不知道,彼此间的见面,彼此又该抱以一种怎样的心态来面对。 泷翼的父亲也已开始了新的工作——保险推销业务。以他过去生意往来时广泛的人脉关系,保险业务倒也做的相当顺利。只是泷翼很清楚,以他父亲的个性,决不会长期从事这个职业。保险业务,只不过是父亲目前在短期内用以养家糊口的办法。 父亲的眼光,一向是长远而不可测的。 最让泷翼郁闷的是,当年被茹云她父亲骗走的那些原本该属于自家的那些个公司和财产,居然被法院以“巨额财产来源无法核实查明,全部充公收归国有”为名,一概没收了! 到底是人性险恶,还是这个社会更险恶? “呵呵,明明是我家的东西,现在居然成了来源不明之物?”泷翼自嘲道,“希望相关部门不要为了这笔飞来的横财而互相争抢拼个你死我活头破血流吧!” 周三下午,众人在阶梯教室内上大课,这是一门公共必修课,理论内容,为的是所谓充实提高当代大学生对于“社会主义”思想的觉悟性。 这门课叫“马克思主义哲学”。主要介绍了马克思和恩格思两人的共产主义理论和哲学思想,顺带也还穿插了一些披露西方资本主义世界的所谓黑暗面和矛盾性。 亦枫、泷翼、剑欣同坐在后排的位子,若雨和聂倩坐在一群女生之中。 惟独光旭今天没有到场,确切的说,光旭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来过学校。 连聂倩也不知道光旭今天出了什么事,打他的电话和手机,都没有人接。 下午下课后,剑欣没有陪着若雨,因为今天是他到酒吧上班的日子。由于前段时间自己正处于热恋中的缘故,剑欣已经在酒吧请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的假期。老板昨天对他发出了最后通牒,如果今天再不去酒吧唱歌,那么以后,永远也不用来了。 在路边摊子草草而简单地吃过了饭,剑欣背着吉他走进了酒吧,和一些久未碰面的酒吧同事或朋友打了打招呼,马上进入了后台。 造型师在演出前稍事打扮一番,然后又换上了演出服,剑欣很快就手持吉他走到了演出台。 他首先向全场的客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很快地开始了今天的演出。 今天他开唱的第一首曲目,是那首经典的“there you’ll be”。 这首英文歌,剑欣已经练习了很久。可似乎怎样唱,也唱不出剑欣心里多少的感觉。他总觉得这首歌自己唱的不好,可由于自己喜欢,所以也冒险在台上唱了起来,只希望不会遭来台下客人的唏嘘就好。 而台下似乎也相当平静,不知道是由于没有人听得懂英文,或者,大家今天都在各自忙着各自的事。 剑欣的眼神游离于台下的每一个位置,今天的他精神完全无法集中。他在担心着光旭。一整天没有来上课也没有任何消息,这在过去的一年里,对于光旭而言,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一首歌即将结束之际,剑欣竟神奇地看到了坐在角落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没错,确实是光旭。他独自一人孤独地坐在那个不起眼的角落处,一手点着烟,另一手拿着扎啤喝着闷酒。 看样子,似乎出了些什么事。光旭的脸色,臭得像个大便。 到底怎么了?剑欣心理疑惑着。他和聂倩的感情不是很顺利吗?学校最近也没有考试。他父母也并不反对他们之间的恋情。 到底,光旭怎么了? 剑欣想着,感觉自己再也唱不下去了。他跑下了台,跟另一位女歌手悄悄说了几句话,然后向着光旭的位置走去。 台上马上换成了那个女歌手,唱起了些港台女歌星的流行歌曲。 “呵,恩。。。。。。”也许是由于心情的缘故,光旭说话变的吞吞吐吐,有些迟钝,“你,你怎么也在这?” 这话自然是对着剑欣说的。说话时,剑欣已拿起光旭烟盒里的一支烟,点了起来。 “哟,还是苏烟啊!好东西!”剑欣一边说话,一边看了看桌子。 桌子上放着空了的四扎啤酒,看来这小子今天晚上,确实是喝高了。 “那当然,这是从我老爸那偷偷拿的一包。也不敢多拿,会被他发现的。呵呵。”光旭的脸红的像个关公,不,应该说比这更严重,已经红的发紫。 “来,我们干!干了这杯!”光旭为剑欣倒满了一杯酒,然后举杯。 “干!不过干完这杯,你得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不然可不够兄弟啊!拜把子的时候我们可是说过,有什么困难兄弟要一起承担啊!”剑欣也举起了酒杯。 俩人一饮而尽。 “到底怎么了,说吧。旭,不管怎么说,我和泷还有枫,都会一直陪着你。” 。。。。。。 光旭沉默了好一阵子,终于开口了。 “我爸爸。。。。。” “你爸爸?他怎么了?” 光旭还是没有说话,而剑欣也没有再逼迫他开口,他看的出来,光旭的心情相当沉重。 两个人接着又是几杯酒下肚。 光旭突然就流泪了,眼泪止不住地一颗一颗顺着脸颊往下落。 剑欣摸了摸口袋,他想拿出包纸巾给光旭,却发现什么都没有,除了几张零碎纸币。 “我爸爸。。。。。。他患了肝癌!”光旭几乎是撕心裂肺地扯出了这一句。 剑欣一下就愣住了! 他愣在一旁,眼神中突然感到了一阵迷雾,白茫茫的一片漂浮在眼前,迷迷茫茫的,怎么也挥散不去。他终于明白了光旭这一整天不停地逃避自己逃避世界的原因。 眼前白雾却如乌云般由四处漂浮至一处,集中于自己的眼前,越来越凝重,越来越浓厚,最后形成了一个黑压压一片的黑团。 眼前的人和物,耳里沸扬的音乐声、人潮鼎沸声,全都空如飘渺。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啊? 以往看来那么健康,那么和蔼的一个男人,怎么会忽然之间就这样了? “是前天周六,他单位例行体检的时候发现的。”光旭的眼泪还是不住地流淌着,“那医生说,已经是晚期了。体检完我爸回到家里后,本来打算今天去医院办理住院手续的。可是昨晚,昨晚他突然半夜腹痛,剧烈的疼痛,痛得他从床上滚到底下,不住地翻滚。我妈当时一下就慌乱了,她很慌,然后打紧打电话给我舅舅,之后他们把我爸爸一起送到了医院急救。”光旭顿了顿,调整了一下他急噪的心情,“我早上起床,发现家里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后来接到我妈的电话,她跟我说了昨晚的事情,说我爸爸现在在病房里,经过抢救,还算比较安全稳定。我问她在哪个医院哪个病房,她叫我别担心这些,叫我今天先到学校来上课。” “她也是不想耽误你的课程,怕你担心。”剑欣叹了口气。 “换成是你,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上课吗?我哪里上的进去。今天一整天心烦意乱,在大街上满无目的地走着,走着走着走累了,就到这间酒吧里,喝了很多酒。” “我知道我知道,换成是我,一样也没有心情去上课!”剑欣拍了拍光旭的肩膀,示意他继续干一杯。 第二十六章 也许是喝多了,又或者是说多了,悲伤的情境一下全部涌入光旭的心中。原本已经含在他眼眶里的泪水刹那间全部决堤。大颗大颗地从他的眼角滑落,顺着他的鼻翼,顺着他的颧骨,顺着他的嘴角一点一滴的滑落下来,滴在了地板上,滴到了裤脚边,也滴到了剑欣的手背上。 滴进了剑欣的心里。 剑欣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眼前的光旭,也因为,自己很了解光旭这种极度害怕将要失去父亲的深痛感觉。 自己从来没有过父亲,自己很清楚没有父亲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光旭,这个一直被自己当作亲弟弟一样看待的人。这个从小在家境优越的环境中长大的孩子,单纯而脆弱。而今,他又该怎么才能面对即将失去父亲这样一个残酷的打击。 剑欣想着想着,又回想起了儿时没有父亲的自己,和母亲在一起的那些相依为命的日子。 。。。。。。 八岁的时候,那时还是小学三年级。母亲为了给每天七点要去上课的自己准备好早餐,六点多就要起床准备。尽管她患有严重的心脏病,尽管医生再三叮嘱她要保持尽可能多的睡眠休息时间。 十岁的时候,那时还不太懂事的自己,不理解母亲独自养大一个孩子的辛劳,竟然为了争一个所谓的面子而大吵大嚷着要母亲给自己买昂贵的模型玩具。而那时的母亲,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背着自己又多做了一份兼职,一个多月后用兼职赚来的丁点儿薪水给自己买了那个昂贵的模型。 十四岁的时候,上了中学的自己,已经比过去懂事成熟的多,为了给家里减轻一点负担,为了能让多病而辛劳的母亲能够多得到一点休息的时间,偷偷背着母亲在同学家开的店里帮忙打工赚钱。然后将那点打工赚得的微薄薪水悄悄汇入母亲的银行帐户中。当然,不久以后这事还是被母亲给查了出来,并被狠狠训斥了一番。当然,母亲当时训斥自己的时候,眼里所夹杂着的泪珠,自己一生都不会忘记。 。。。。。。 。。。。。。 。。。。。。 那些念念不忘的往事,剑欣怎么可能挥散的去,怎么可能忘怀的了。 他很清楚,自己非常不希望,不希望曾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剧,重新发生在眼前这个如同弟弟一般的大孩子身上。 想着想着,剑欣又看了看光旭。眼前,他杯子里的酒已经见底了,烟盒也早已经空空荡荡,再没有半支香烟的影子。光旭迷茫地趴在酒桌上,支吾地说着没有人听得懂的语言。 “出去走走吧,这里太吵了。况且,烟也没了。不是?”剑欣用力拍了拍光旭的肩膀,拍醒了一直如同失了魂落了魄般的光旭。 两人径直走出了酒吧。 两人再次走到了“鉴鱼慕湖” ,这是大家心情不好或者心情极好的时候最常来到的地方。背靠花丛,面向碧湖,这里的确是大多数人散心或是恋爱的好地点。 只不过这个时刻,无论剑欣亦或光旭,两人都没有心情散心。 两人找了一片干净且清净的草地坐下。 手中又是两罐啤酒被拉开。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一切会变成这样。。。。。。”光旭此时极力让自己显得正常,却怎样也掩盖不住内心的脆弱和伤感。 “怎么会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这。。。。。。这叫我们一家今后该怎么办。如果,如果爸爸真的走了,我们该怎么办?” 剪起一支断落的树支,光旭不停地挖着身旁草地上的泥土。他的手在颤抖,在颤抖。 “我妈没有工作,而我和我哥都还在上学。如果爸爸走了,这一切将会变成怎样。。。。。。真的不敢去想。可是剑欣,你知道吗?我不敢去想却又不得不去想。叫我怎么安的下心,我怎么放的下心啊!” 光旭的话音并未止住,他不停地支支吾吾说些什么,也许他并不想让自己停止说话,因为一旦安静下来,他便又会陷入无穷尽的恐慌和伤感之中。 “剑欣,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不想他走,不想他走啊。他是我爸,我爸!我真的,很爱他。” 。。。。。。 剑欣一直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实在也不知道这个时刻该怎么安慰光旭。这样的时刻,他亦明白无论自己怎样安慰,都只是徒劳。 也许这个时刻,自己要做的,就是好好陪着这个曾经和自己经历过太多往事,和自己在关老爷面前拜过把子亲如手足的男人。 这个原本天真单纯的如同白纸一般的大男孩,从今以后,也许,再也不会拥有那份最初简单而真实的幸福。他那些敏感而脆弱的处女座神经,也将会随着这件事情,而逐渐开始活跃迸发。 “你知道,旭,成长的过程,本来就要面对很多困惑,面对很多辛酸。生离死别,这是我们所不能控制的。旭,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你。不过,一定要记住。拜把子时我们说过的话。不管将来怎样,即便沦为街乞,只要我剑欣有一口饭吃,我决不会饿着你!”剑欣喝了口酒,“你现在所面临的痛苦,你知道,我也曾经,经历着。除了选择面对坚强,你和我同样,别无选择。”对面刻着“鉴鱼慕湖”的石碑,在灯光的照耀渲染下,显得特别显眼。在其他人看来,这美丽宁静的湖畔,是多么的祥和而让人神往,让人心旷神怡。而在光旭的眼里,这一切,却变的死一般的沉寂,这一切如同死寂。 死寂一般的世界。 灰蒙蒙,黑漆漆。空洞的让自己感到害怕,空洞的让自己觉得非常没有安全感。空气不再向往日那样清新而自然,似乎变得浑浊不堪。在石碑的背后,是一片巨大的漆黑,一个如同黑洞一般巨大的漆黑,它贪婪地吞噬着这世间万物的一切。然后,时间,空间,地点,人物,景色,花鸟,这一切都将被巨大的黑洞所吞噬。 原来人类在面临大自然以及这无奈世界的时候,真的是如此的渺小而微不足道的。 无可奈何的世界,无可奈何的人生。 脚下的一切泥土,草地,石头,自己曾经没有任何感觉地践踏在它们的身上。而今天,似乎自己总觉得自己踩着的一切,都是被上帝赋予了生命的。 上帝赋予世间万物以生命,让世间万物以生命去完成它们各自的使命。 爸爸完成了他的使命,所以上帝要夺去他的生命。 爸爸的使命是什么? 光旭的脑子里开始蹦出许许多多诸如这样奇怪的念头,无数绞不清思路的混杂的如同纠缠在一起的毛线般纷繁复杂的念头充斥着他每一根混乱的神经细胞。 光旭总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自己快要崩溃了。 他回想起了小时候,爸爸带着年幼的自己穿梭在节日喜庆的公园里。那时候小小的自己,站在人群密集的公园节日演出台前,总是什么也看不到,看到的只是挡在自己面前无尽的人群。 “爸爸,爸爸,我想看表演。可是我看不到!”光旭又看到了那时年幼的自己稚气的对着爸爸呼喊。 “没关系,小傻瓜。爸爸有办法让你看到。” 爸爸说完,就把小小的自己整个人举了起来,然后让自己跨坐在爸爸的脖子上。 小小的光旭高兴地大笑起来:“我好高啊!爸爸爸爸,我是这里最高的人了。哈哈。” 光旭开心的,并不仅仅只是能够顺利地看到眼前的表演,更多的,是他看到其他小朋友依旧为看不着演出而抱怨父母的同时,自己却能高高在上的俯视地面的一切。 高高在上的俯视地面的一切。 每一个父亲,在年幼的孩子面前,在年幼的孩子眼里,都是世间最伟大的英雄。 每个父亲都是英雄,是孩子们回忆无忧无滤的童年时光里最伟大的英雄。 英雄,总是在人们感到绝望或者感觉自己需要被救赎时马上会出现在人们面前并伸出援助之手的特别的人。 我们每一个人内心深处的第一个英雄,都是我们的父亲。我们每一个人心里最伟大的沉默寡言的父亲,都是英雄。 除了剑欣,他心里从来没有这样的念头,从来没有父亲这样一个概念。 爸爸的使命,就是保护每一个年幼的孩子顺利的成长而不受到外界的侵扰。爸爸的使命,就是呵护这个需要温馨需要爱的家庭。 光旭的心里,突然有了关于使命的答案。 可是爸爸,我们还需要你,我们都需要你啊。 歇斯底里的在心底呼喊,光旭渴望能够有人听到。 不远处石碑上的灯光逐渐消失了,一到了晚上某一个固定的时刻,这里的灯光就会被关掉,负责灯光的师傅下班回家去了,而周围形形色色的人群亦纷纷离去,只留下了剑欣和光旭两个孤独的孩子孤独地留在了这里。 周围一下子变成了一片漆黑,险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洞之中。 巨大的阴影不住地朝着光旭的内心侵蚀而来,无法阻挡,不可阻挡的袭来。 成长的代价是昂贵的,是凝重而辛酸的。 它代表了无数的悲欢离合,无数的分离又相聚,无数的相聚又分离,无数的阴晴圆缺。 此时此刻,唯一散发出一点点光芒的,只有高高挂在漆黑天空中的一点点星辰和月亮。 弯弯的月亮高挂在天上,与那些繁星一起点缀了这个无奈的世界,无奈的天空。 没有人知道,究竟是月亮和星星点缀了这片漆黑无光的天空,还是这片死寂的天空渲染出了月亮和星星的丁点儿光芒。远处一颗流星快速地划破宁静漆黑的夜空,拖着那长长的尾巴消逝在无穷尽的黑暗之中。而那流星的尾巴所散发出的余光,犹如漫长连绵的哀愁一般拖沓蔓延,没有止尽地挂在天空之中。 哀愁没有止尽,悲伤逆空而上,遗恨失落在人世间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尽头。 “剑欣,我听说,每一颗星星落下的时候,世界上就会死掉一个人。你说,会不会。。。。。。”光旭指着那颗刚刚划破寂静夜空的流星说道。 “别乱讲话,流星是吉利的象征。大吉大利,我刚刚还在它划破天空的时候在心里祈祷,祈祷你爸爸可以逐渐的康复。逐渐的康复起来。。。。。。” 光旭看着剑欣,没有再说话。他看见剑欣那坚定的目光,仿佛就像刚才那颗流星一般,在这漆黑的夜里,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给世间无数充满了困惑而期待黎明,渴望奇迹出现而不断祷告的人们以极大的鼓励和希望。 他永远会给我带来一种继续前进的动力和希望,光旭心里想着。这种感觉,无论是泷翼或者亦枫甚至是聂倩都不能给予自己的。 他信任眼前的这个男人。 “明天,我们一起去医院看看你爸爸吧。”剑欣尽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说道。 。。。。。。 “欣,别告诉其他人。我是说,别告诉泷和枫,当然,也包括聂倩。如果他们有问起我,你就说,我是和家人出去旅行几天。等过段时间,我的心情调整的稍微好些的时候。我自己会跟他们说的。”光旭低着头,剑欣看不清他的脸。可从声音上感觉过去,剑欣总觉得,光旭似乎仍在止不住的流着泪。 “我知道了,放心吧。我知道你不想让大家为你担心。” “恩。今晚,你就去我家睡吧。明天一早,我们一起去总院。我爸爸在肿瘤科。” “好。” “那我们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呢!”光旭擦了擦眼角依稀尚存的几滴泪水,强装出一个笑容对着剑欣说道。 “如果实在笑不出来,还是不要笑的好。旭,我们之间,还在乎那些眼泪或者微笑吗?” “呵呵。”光旭心里忽然有一丝暖流涌过,眼前的男人是如此的了解自己。在这漆黑黯淡的世界,光旭总算看到了一点点希望,一点点温暖。 如刚才那颗划破黯空的流星一般,带给自己一丁点希望和温暖。 。。。。。。 光旭的卧室里。 剑欣与光旭俩人并排地躺在一起。关了灯,卧室里突然变的困顿安静。 诺大的房子里,只有剑欣和光旭两个人。光旭的妈妈和哥哥都在病房里照顾他爸。 卧室的天花板上,粘满了夜光的满天星贴片,那是生日的时候聂倩送的。光旭把它粘在天花版上,只要一到夜晚关上了灯,整个卧室仿佛充满了星星一般绚丽。每到那个时候,光旭就会拿起电话打给聂倩,单纯的光旭一直觉得,就这样在深夜里一边看着耀眼美丽的满天星,一边和聂倩说说话,便是人世间最简单快乐的幸福了。 简单而快乐的幸福。 为什么不能永远持续下去?为什么不是简单而长久的幸福? 黑灯瞎火的夜晚,这一片绚丽的满天星,闪烁出特有的绚丽光芒。 那光芒,仿佛今晚自己看到的那颗流星一般,给人以希望,给人以动力。 如果说一颗流星只能带给人们一点点小小的心理安慰和希望,那么,很多很多的流星,如满天星般繁多的流星,是不是就能带给人们巨大的动力和憧憬? 光旭这样想着,期待着能亲眼看见一场盛大的流星雨出现。然后,许下自己小小的愿望。 那小小的三个愿望。 希望爸爸可以好起来,希望自己和聂倩可以永远在一起,希望四个拜把兄弟可以永远相互扶持。 只是三个小小的愿望。 不需要名利,不需要大富大贵,不需要多么远大而遥不可及。 只是有的时候,我们的愿望,是背道而驰的,不是吗? 所以便有了所谓的“事与愿违”一词。 光旭在一整天尼古丁和酒精的侵蚀下,上床没多久,终于忍不住困顿之意进入了梦乡。 在睡着前,光旭想的最多的,便是爸爸的健康问题。 剑欣看了看熟睡了的光旭,黑夜里,他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能感觉到,光旭睡得是那样的安实,那样的沉湎。 这一天的痛苦,漫长过一整个世纪。对于光旭而言,这一年,这一天,都将会铭刻在生命中。挥之不去,招之即来。如同一场永久的梦魇。 熟睡中的光旭,如婴儿般憨甜。每一个男人,无论白天多么的风光,多么的彪悍,在熟睡了的时候,都如同初生的婴孩躺在母亲怀里时,那般纯真。 剑欣却无法在这黑夜里熟睡下去。 想起方才在酒吧中,在湖泊旁,光旭那绝望而失落的眼神,剑欣心里一阵难过之意顿时涌起。 那种凄烈的绝望和失落,那样强烈讽刺着每一个内心深处曾饱受摧残的人。 人说,80后出生的孩子,哪一个没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哪一个没有一段痛彻心扉的曾经? 良久以后,剑欣轻轻起掀开了被子,爬下床,拿出一支香烟,走到了阳台上。 他回头看了看光旭,还好,没有吵醒他。要不估计光旭那根敏感脆弱的神经又将和自己一样度过一个不眠之夜。 这么些年,自己一个人独立地在社会上行走,迎着风迎着漫长的归途向前走。 也不觉得是不是累了,或者,走着走着麻木了,也就没有了知觉。 这条路太远也太艰辛了。在行走的归途中,竟然越走越没有方向感。好在身边突然多了三个可以一直陪伴自己行走的朋友。这些原本毫不相关的人,竟在不知不觉中卷入了自己原本就不平静的生活当中。于是,原本的不平静,更加愈演愈烈,变成了现在的惊涛骇浪。 烟越来越短了,从燃烧的那一刻开始,注定它的生命已经接近尾声。 可烟如果不燃烧,那它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究竟是碌碌无为的过完漫长的一生好,还是发挥短暂的余热把生命点燃直至精彩要好? 如同这烟头一般,发挥它最后的余光。 想了一会,剑欣决定不再去想。因为这是个注定没有答案的问题。如同蛋生鸡还是鸡生蛋一般。 答案如何,完全取决于个人对于生命的态度和人生的价值观。 阳台外冷风吹来,剑欣把玻璃门缓缓地拉上,生怕外面的冷风吹醒了里头熟睡中的光旭。 那样一个天真单纯的如同白纸般的孩子,今后的生活,恐怕将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泷和枫应该也都睡着了吧。还有若雨,明天要给她发个短信,让他们都别担心。”剑欣恰灭了烟头,到水龙头边接了口水漱了漱口。 洗过一把脸后,剑欣又打开了阳台和卧室隔着的那道玻璃门,轻轻地躺在了床上,盖上了被子。 “晚安!”悄悄对着光旭说了一句,剑欣合上了双眼。 深夜里,只留下了些许寂寞亦或无助的叹息声,弥漫在这并没有战火却四处硝烟的年代。。。。。。 第二十七章 第二天清晨,光旭早早地起床洗漱完毕,把剑欣给喊了起来。 “兄弟,快起床吧,早点去医院。迟了我怕我爸又要吃药打针什么的,护士小姐肯定不让我们打扰他。” 剑欣微微地睁开了一只眼睛,向着光旭做了个鬼脸:“早就醒过来啦!只是看你还没醒,不忍把你叫起来。所以我就继续躺着咪咪眼养养神咯!” “你这家伙,明明起的比我晚还强词夺理!” 剑欣没有再说话,只是对着光旭笑了一笑。 他想说些什么,却并没有开口。昨晚,实际上,剑欣的确彻夜没有入眠。 吃过早点,光旭从车库中将自家的本田雅阁开出。 “上车吧,希望医院那儿不至于已经车位爆满!”光旭冲剑欣说道。 他摇下了车窗,探出头来看了看剑欣,才发觉,在自己去取车的这一刻间,剑欣的手里已多了一篮水果和鲜花。 “哪买的?怎么这么快?” “喏!”剑欣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那家水果鲜花店。然后打开了右前车门。 本田缓缓地发动起来,开出了小区的大门,驶向了公路。 “那家花店啊,专宰生脸的,水果差,花又贵。不过看见我们附近居住的人,就相对的公道些了!” “没办法,这附近也就这家店了。” “其实你什么也不用买拉,有心来看望我爸爸,他肯定已经很高兴了。” “要的,要的。起码的礼节。旭啊,今天,你看起来要比昨晚好多了。” 光旭沉默了一会,看似专注地开着他的车。 片刻后,光旭说了一句:“总不能还像昨天那样愁眉苦脸的去看望我爸吧。在他面前,我一定要尽量开心些。” 剑欣拉下了右前门的车窗,稍微探头出去,呼吸了口新鲜空气。 “旭,你真的开始成熟起来了。我很高兴!” “在住院部肿瘤科20号床。”光旭与剑欣并排地走进医院的住院部大楼。 顺着走道走着,很快光旭就走进了右侧的第四间病房内。 “妈。”光旭小声地喊了句,他看见父亲仍躺在病床上睡觉,还没有醒来,也不敢大声说话。 剑欣也对着光旭的妈妈和哥哥点了点头,以示问候。 光旭的爸爸本炎沉沉地睡着,光旭静静地走到了他的床前,不语地看着他。 他真的憔悴多了,只是不到两天的时间,仅仅不到两天的时间。 原本总是神采奕奕精神抖擞的本炎,这时侯却已被病痛折磨的面色无光,脸上写满了疲惫之意。深邃有神地目光也不再精神,干涩的嘴唇上布上了些许因为缺水而冒起的皮泡。 光旭轻轻地把本炎露在被子外面的手盖好,然后转身说了句:“妈,这两天你辛苦了。你看你,眼眶都布满了黑眼圈,眼里充斥着血丝。你先回去休息吧,今天让我来照顾爸爸。” “不,不,你爸这才刚住院,我怎么能放心回去。” “没事啦,我都这么大了,难道还照顾不了爸爸?何况哥也在这,您就安心的回去休息吧。爸爸已经住院了,我可不希望,您因为照顾他而累的也病倒了。您要是病倒了,叫我和我哥怎么办?” 两人争执了几句,光旭的哥哥光炎站起身,然后拖着他母亲的手。 “走吧,回去休息休息,这两天已经够您累的了。我开车把您送回去,下午我再过来。先回去好好的休息,咱们三个轮流照顾爸爸,明白吗?妈,您一个人也总不能老呆在这,会累倒的。听我话,回去休息。” 兄弟两人几乎是连拖带求的把他们的母亲送出了病房。 “等我一会,我出去送送我妈,很快就回来。”光旭留了句话,然后走了出去,病房里只剩下尚未醒过来的本炎和剑欣。 “叔叔,您的妻子、孩子,都很牵挂,关心您。”剑欣默默地在心里念叨。 剑欣走到了窗子旁,看见光旭母子三人刚刚走出病房。也不明白自己在伤感着什么,鼻子里竟突然有了一种酸酸的感觉。 眼眶里流淌着一点点酸涩的液体,看着原本幸福的一家人,因为突如其来的一场变故而改变了原本简单快乐的生活,剑欣的心里,突然多了几分感慨。 “也许像我这样,一个人,静静的生活,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人生的境遇,变幻莫测;人生的起伏、生死、未来,也都扑朔迷离的有如原始森林中纠缠连绵的藤黛一般,无法理清,无法掌握。 一辈子,只是一场梦。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烦恼忧愁、功名利禄、恩恩怨怨,也许只有到梦醒的那刻,才能看透,才会了解一切都只是一场过眼烟云。 比起阴情圆缺,比起变幻莫测的天气,人生的旦夕祸福,才是最难以预料,最难以掌握的。 把握好眼前的一切,在生命结束的时候不让自己留下太多的遗憾,这才是最重要的。 窗旁的剑欣,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在生前留下的那句话。 “当你回忆起自己的过往时,可以没有回忆,但,千万别让自己留有太多的遗憾。。。。。。” 窗外,刚停下不久的白色本田又缓缓朝着原本的方向开了回去,光旭挥了挥手,疲倦的回到了医院。 “他们走了?” “恩。”光旭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病床上的本炎转了转身子,动了动,却没有再继续睡下去,他睁开了双眼。 “爸,您醒了?感觉怎么样。” “你来了,今天不上课吗?”本炎看着儿子,虽然人在重病中,可看着儿子时的目光却依旧那样殷切,充满了期望。 “没事,今天学校放假。您就别为我担心了。”光旭当然没有告诉父亲自己今天是请假来的。 “这两天在医院里呆着,哪也不能去,走动都不方便,都快把我闷死了。” “呵呵,爸,吃水果么?我去给您削个苹果。噢,对了,爸,这是剑欣。我以前跟您说过的。” 本炎看了看剑欣,仔细地上下打量了剑欣一番。 “不错,果然像光旭以前跟我说的那样,你看起来,很是与众不同。” “叔叔,好好休息,光旭很牵挂您。他是个孝顺的儿子。”剑欣笑了笑。 “你们聊聊吧,我去给你们削个水果。”光旭说着,走出了病房。 …… “帮我照顾好他,他还是个不太懂事的孩子。以后,真的需要你们几个朋友多多照顾他。”本炎突然话锋一转,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叔叔,您放心吧。我们几个,是拜过关老爷的结义兄弟。您好好养病,早些康复起来。光旭,他真的很爱您。” “你能这么说,我也能放心了。就别安慰我了,我自己的病情,我也很清楚。既然是晚期,怕是也拖不了多久。拖的越久,对他们来说,反而负担越重。不管是在心理上,还是在经济上。这种绝症,拖得越久,花得钱也越大。反正都没治,倒不如给家里的人多留下些什么。” 剑欣的心理,突然涌过一点点暖流。也许是因为光旭父亲说的那一段话,让他突然地感觉到,有个父亲在身边照顾自己,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即便是在即将不久于人世的时刻,父亲仍然希望给家人留下些什么,希望自己不在以后家人仍能幸福地生活下去。 这便是父爱的伟大之处,不需要如同母爱般太多唠叨的言语,只有默默地工作,默默地带给家人安全感。 这也便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所谓责任。 “叔叔,别这么说。您不在,光旭又怎么可能开心的起来。什么也别想,不用多说,好好地养病。我们都相信,有时候世界上是会有奇迹发生的。光旭的一切,我都会当成是自己的问题来处理。您放心,我会记得您的嘱托,照顾他。” 本炎没有说话了,微微地笑了笑,看着剑欣,也看着窗外。 光旭回来的时候,是跟护士医生一起回来的。每天的例行公事,医生每个早晨都会过来为本炎检查身体的健康状况以及癌细胞扩散的情况。 医生详细地测量体温、血压等等诸多繁杂的例行检查,并为本炎准备好即将化疗的准备。 忙了好一上午,本炎终于做完了所有的医治措施和检查。 “难怪重症的人都会觉得痛苦。我想,那种痛苦决不仅仅只是自身对于未来的绝望所带来的,更多的,应该是这些冰冷的医疗器械和每天繁琐的一系列检查和治疗。它们给人以康复的希望,却也同时给人带来绝望。”剑欣默默地在心理自语着。 一个上午就这样匆匆而过。 “欣,你先回去吧,下午我可能也会去学校的。你也帮我忙了一上午了,回去休息吧。不用在这里陪我,我妈和我哥下午会来接班的。” 剑欣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 独自走出了医院,呼吸了口新鲜空气。 “还是外面好。医院里那种浓厚的消毒水味,实在呛得让人难受。” 在路边小店吃过了午饭后,剑欣回到了学校。 走在学校那条熟悉的林荫小道上,剑欣的心情静谧而平常。迈着坚实的步子,习惯性地高抬着头看着天走路。 天空上始终晴朗的如同一望无际的海洋,深不可测,无边无垠。偶尔会有结群的鸟儿穿梭在天际,或唧唧喳喳,或静寂无声。 这条短暂的林荫小道,没有人知道意味着什么;这条或光明无限或阴暗晦涩的人生大道,也没有人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只是,每一个人都朝着前方不断地走着,不断地前进。或者有目标,或者漫无目的,漫不经心。 而剑欣所期望的,漫步云端,永远都没有可能。 人没有翅膀,所以不能飞翔;人没有翅膀,却同样会像折了翼的鸟儿般从高空中堕下,跌得粉身碎骨。 剑欣也不会知道,从踏上南洋学院这一刻开始,他的人生,注定将会发生多么大的改变,将会变成,怎样的一场悲剧。 一出震撼的悲剧。 一出悲剧,演绎的好,必定慑人心魂,痛不欲生…… 第二十八章 若雨独自坐在教室里等待着剑欣,依旧是那个靠窗的后排座位。 那是剑欣第一次在这所学校看见若雨时的地方,那个熟悉的靠窗后排座位。 剑欣看见她了,在大老远还没到班级的地方就已经看见她了。午后的阳光下,若雨眯着眼睛趴在桌子上等候的身影,让剑欣熟悉而沉醉。 默默地走到若雨的身旁,剑欣安静地坐下了。 “吃过午饭了?” 若雨点了点头。 “你去哪里了?你去哪里了?”她突然紧紧地抱住了他。“不知道我会担心吗?一个上午不见你人影,也不告诉我 你在哪里。不知道我会担心,我会着急吗?” “对不起,对不起。突然有些事情,我真的走不开。对不起,以后不会了!”剑欣拍了拍若雨的肩膀,试图安慰她起伏的心情。 若雨的眼里,似乎闪烁着一些泪光。 “怎么了?怎么哭了?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傻瓜!”剑欣诧异的看着若雨,他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就哭了。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剑欣抚摩着若雨光洁纤细的头发。 “昨晚…昨晚,为什么,你会不在……为什么,在那个时刻,那样的时刻,你却不曾出现…。。”若雨的话音有些吞吐,夹杂着太多太多繁杂的情绪。 “到底怎么了,昨晚发生了什么?”从若雨的神情里,话语中,剑欣感觉到了什么。 若雨顿了顿。 良久,良久,极度不愿之中,若雨叙述出昨晚的经过…… …… 不堪回首的夜。不堪回首的往事。 当情事变为往事,当往事换为虚无,留下的,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叫做痛苦与伤悲的回忆。 吃过晚饭,洗完澡。若雨照例准备上楼回房间,开始她的作业和温习功课。 “雨!”妈妈突然叫住了自己。 若雨回头望了望,妈妈的神情,似乎有些严肃。又看了看坐在客厅沙发上翻着报纸的爸爸,看起来,他的脸上,好像也写着一些类似于不高兴的字语。 怎么了?这俩人今天是怎么了? 若雨在心里打起了问号。 “雨!下来一下,妈妈有些事想问你!”又喊了一次,这次,妈妈的话音里似乎有些焦急,语气中,满是命令的口吻。 “噢!来了。”若雨应答道。 缓缓地走下楼梯,若雨在心里嘀咕着,琢磨着母亲到底想问些什么。 走到了楼下,爸爸看了看若雨,示意她坐到自己身旁。 若雨便坐到了沙发上,一脸茫然地看了看身旁的爸爸。 倒了杯果汁,妈妈递给了若雨。然后,站在她的身旁,叹了口气。 “雨啊。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爸爸妈妈了?” 一听这话,若雨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 什么事情?妈妈指的到底是什么?难道是关于自己和剑欣的感情吗? “啊?妈,你说什么。什么意思啊。”若雨试探性的问道,心里低压压的,好似藏了个什么天大的秘密生怕被抖出来。 若雨的爸爸关掉了电视,四周突然间显得安静了下来。 “你还不愿意说出来啊?”妈妈又问了一次。 “妈,到底怎么了嘛,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爸爸把脸一沉,原本和气的表情马上改变,咬紧了牙关,嘴里吐出了几句话。 “你就继续给我装怂!全学院都知道的事,你以为瞒得住我和你妈?校长的千金和那个全校最糟糕的问题学生正处于热恋中,这条爆炸性的新闻都快登上南洋学院期刊了!你以为我和你妈还会不知道?” “什么?”尽管事先已经作好了心理准备,但若雨的心里还是感到微微一阵。自己原先的猜想果然没错,爸爸妈妈指的事情果然就是自己和剑欣的感情。 该怎么办?该怎么回答?若雨一时间也毫无对策,只能继续装作一头雾水的样子。 “爸爸,这种小道消息您也会信?这肯定是一些无聊的人瞎说的。” “是啊,我原本也以为这是哪些无聊的学生想看我这个校长的笑话,胡编乱造的假新闻!可事实是,我亲眼看到了一些事情!你说这还能有假吗!难道我自己的眼睛会欺骗我啊?” “您看到了?”若雨非常诧异,惊诧的继续问,“您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了些不该看到也不想看到的东西!”校长父亲的火气越来越大,竟重重地拍了一掌在客厅上的玻璃桌上。 “你爸爸前几天出去吃饭,回来的时候经过江滨公园。看见你和那个问题学生了!你们……”妈妈没有说下去,不知道是因为有些哽咽而说不下去,还是因为不耻于继续说下去,“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若雨的脸刹时间红了一片,不过她并没有太过慌张。毕竟,一件深深埋藏在心底的事,一旦被揭穿了,也就没有什么好顾及了。反正都被揭穿了嘛,索性就破瓦罐破摔了。撕破了脸皮之后,人与人之间便再无所避讳。 “我们怎么了,我们怎么了?”若雨反问道,“我已经20岁了,我谈场恋爱,我和谁谈恋爱,又怎么了?” 若雨的一声抱怨,使得刚才喧闹的客厅一下子陷入了寂静。一家三口突然间都变得沉默下来。 父母肯定都感到诧异,甚至是惊讶!就连若雨自己,也意想不到,居然会用这么凶的口气对父母说话。这在以前,自然是决不可能发生的。 自己究竟怎么了?怎么会对爸爸妈妈这么大声的说话。 爸爸咽了口气,接着刚才的话匣子继续说下去。 “你干什么啊!怎么可以这么没有礼貌的跟妈妈说话?你也很清楚,我和你妈妈都是为了你好。你要不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会去管你?你要不是我们的孩子,我绝对懒得理这些琐事!” “你们为了我好?你们要是真的为了我好,就不应该阻止我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你一个小孩子,小小年纪的,懂得什么幸福!你对那个问题学生的了解有多少?你对他的过去又知道多少?你爸爸都跟我说了,那可是你们学校问题最严重的问题学生。”妈妈的语调并没有因为若雨的竭力辩解而表现出些许的缓和,反而越来越激动,越来越高调。 “你妈妈说的没错。那个学生,一点也不像个学生!据我所知,他没有父母,成天在外头瞎混!经常旷课,也经常和外面不三不四的人呆在一起,打架抽烟,他是无所不会!这样的人,你怎么也能看得上?我和你妈辛辛苦苦培养你这么多年,怎么就培养出你这么一个低俗眼光的孩子?这样的人,你还说他能给你幸福?你跟着他,我看只会一辈子吃苦!” 爸爸的语气也越来越重,从一开始的质问,变成了怒斥。 对于父母一唱一和双簧般的质问,若雨突然开始感到无法面对,无所适从。 “爸,您去调查人家?” “我女儿就要被坏人骗走了,我能不调查调查吗?” “有没有搞错,您怎么可以这样?凭什么调查别人?我了解他,我太了解他了。这世上再不会有像我这样可以了解他内心深处的第二人!过去的他是什么样,我不在乎!但是我非常清楚,我心里喜欢他!打从心底的喜欢他!” “你懂得什么!你知道什么是喜欢?你这样固执,将来会后悔的,会后悔的知道吗!”母亲失望地看了眼若雨,看了看自己的女儿,才发现,原来两代人之间,早已在不知不觉之间产生了难以逾越的代沟。 妈妈一说完,爸爸马上接了进去。夫妻俩,果然还是有些许默契的。 “人家亦枫条件那么好,那样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对你也那么好,你怎么就不搭理人家?我真不知道你这孩子是怎么想的!” “他是很好,他什么都好。可我就是不喜欢他,这有什么办法!在他身上,我看不到一点点属于正常人该有的个性!正是因为他什么都好,他条件好,他从小就什么都优越,所以才会被这太安逸的现实磨灭了个性。没有个性就是他的个性。叫我怎么能爱上一个没有任何个性的人?妈,你也年轻过,为什么,你就不能明白我的想法?我需要的,是一个我自己真正爱的人,需要的是一份真挚的感情,你明白么?我自己的青春,我自己的人生,该有自己的选择!你们已经束缚了我二十年了。二十年来,我人生的每一步路,每一个选择,通通都是由你们帮我安排好的,全部都是由你们所决定的。你们什么时候,你们什么时候问过我的感受吗?我是个人啊!我已经长大了啊!” 妈妈突然后退了一步,不知道是被若雨的这一番话所吓到,还是因为自己没有站稳。 “你,你…你说什么?难道我和你妈妈对你不好吗?我和你妈妈什么都为你考虑,什么都为你着想,难道我们对你还不够好吗?你跟那个混球在一起,能有什么好的明天吗?他那种人,将来肯定是个混混,迟早会横尸街头的,你懂不懂啊!” “他不是!他将来会成功的!他从小就经历了太多太多的苦难,那是老天对他不公平,他才是真正的敢于同命运抗争的英雄。爸爸,您知不知道,他在是你女儿心里真正的男人啊!”若雨有些流泪了,眼泪徐徐地从眼角落下,她心痛,却不明白自己心痛是因为父母的势利还是对于剑欣不公平人生的叹息和无奈。 “不要再说了!不管你怎么说,我和你妈妈都不会同意你和他在一起的!你给我好好地去反省反省,以后不许你再见他!”爸爸的言辞更加锐利了,不再是质问,不再是怒斥,而是一种近乎命令的语气。 “不可能!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决不会和你们妥协!爸爸妈妈,你们为什么这么势利?你们怎么就这么瞧不起身份地位比你们低的人?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样,让我感到羞耻!”也许是一时性急,也许是深藏心中许久而不吐不快,若雨竟说出了这样一句重话! 没等若雨反应过来,一个巴掌已经打在若雨的右脸上,除了火辣辣的疼痛,没有其他感觉。可这点疼痛,比起自己心里的那些伤,又算的了什么? 若雨捂住了脸,没有再说话。她不想再多说什么,因为她很清楚,再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 周围依旧是父母犀利的谩骂声,不绝于耳。若雨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模糊中好象意识到他们在骂剑欣,说他是个“杂碎” 、“流氓学生”之类恶语,其他的,若雨也听不清楚了。 她不想再听下去,眼泪哗哗地滑落下来,越流越多,越来越止不住。 那些深埋在内心深处不曾爆发出来的伤,终于决堤。 “他不是你们所了解的那样子,他不是你们所想象的那个样子……”无助的若雨,低声地说,反复地说。 又看了看眼前的父母,两个把自己养育了二十年的父母。从呱呱坠地,到长大成年,自己从来没有和父母像今天这样面对面地吵过架。在这一瞬间,一片刻,自己却做了过去二十年来从未发生从未做过的事情。 这一片刻间,若雨眼里的爸爸和妈妈,好象变得模糊了,变的不再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若雨看了一眼爸爸和妈妈,看了一眼这两个生养了她整整二十年的父母。一种心痛之情无法抑制地涌上心头。 当自己身边最可靠,最可以信赖的人,都没有办法理解自己的行为,自己的内心世界的时候,人就会感到孤独而脆弱,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寂寥感。 无法抑制的痛涌上心头,痛苦流遍全身上下的每一处血液,每一个细胞,蔓延至头脑、眼睛、鼻子、手脚。 无法抑制不能克制的痛蔓延成了伤感,伤感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抚平,变成那一道道挥之不去无法去除的疤痕。 旧伤口,永远伴随着每一个人成长,伴随着一段痛苦而成为所有人内心深处潜藏的那一段段痛苦却刻骨的回忆。 “爸爸,妈妈,对不起……”若雨说完这一句,擦了擦眼泪,快速地走出了家门,重重地关上了那个曾经熟悉的被自己无数次打开而后又关上的大门。 出了家门,若雨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前奔跑,狂奔着。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不明白自己的前方是些什么,她知道的,只是自己不能离开剑欣,自己,也不想在此刻继续呆在家里。 无法面对父母的责备与内心的惶恐不安,于是,有的时候,有些人,会选择暂时逃避。 “回来!雨,你要去哪里……”身后传来爸爸大声的呼喊。在这深夜里,这样的大声呼喊,显得格外刺耳。 外面的世界,依旧是灯火通明,灯红酒绿。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行行色色的年轻男女们穿梭于这个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条街道。 这样繁华的大都市,却没有若雨可以容身的地方。漫无目的地走在这并不清冷的街道,周围没有一个认识的人,这使得并不寒冷的天气却让若雨感到丝丝寒意。 “我该去哪?”在她的内心深处,不断地问着自己。始终没有一个答案,只是知道,自己现在,很不想回家,不想见到父母,甚至不想面对任何人。 若雨想到了聂倩,可这么晚了,不好打扰人家;去找剑欣吗? “我不想让他担心,也不想让他知道,家里人这样地反对我和他在一起。”若雨千百次地在内心深处对自己呼喊。 失去了方向的前方,没有了尽头;没有了尽头的人生,失去了方向。 就这样茫然地在大街上走走停停,走走停停。走累了,偶尔会停靠在街角或者天桥上看看四周,看看这个熟悉的城市的每一处角落。 越夜越通明,夜晚的城市永远灯火辉煌,照耀点亮了每个黑暗的角落处。 是否也能点亮每一个内心深处受到伤害而黑暗封闭的人们? 远处,有人群在燃放烟火。姹紫嫣红的朵朵烟花高高地绽放开来,升到高空中,行成五颜六色的绚丽火焰,或红或绿,争奇斗艳,把黑暗的夜空点缀的多姿多彩,也把本就灯火通明的城市装点的更加繁华。 所有看到烟火的人群一齐欢呼起来,为这中国历史喜庆传统的伟大发明而呐喊。 “你是一个如烟花般灿烂绚丽的女子。”若雨突然想起了剑欣曾对自己说过的这句话。 烟花的确绚丽,却如此这般地短暂。它永远可以给喜庆节日中的人们锦上添花,却也永远无法像太阳这样的恒星般时刻照耀着每一个真正需要温暖的人,无法永恒。 难道我也无法永恒下去吗?我只是,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永恒和绚丽不可以相辅相成?为什么绚丽永远只能和短暂挂钩? 或者,只是我自己太贪心了? 我要的不多啊,我只是,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可以永恒下去。不在乎是否可以如烟花般绚丽,不在乎是否可以激动人心惊天动地,只需要每天早晨醒来的时候都能看到有你在我身边,只需要这样,我已经心满意足。 只是这样小小的愿望,为什么实现起来却这么困难? 靠在天桥扶拦上的若雨想着些心事,看着满天如繁星般。 闪烁的烟花,却也感觉不到它的绚丽,如同她无法感觉到自己的绚丽一般。 几分钟后,烟花放完了,原本姹紫嫣红的天空又回归了原有的黑暗和死寂。真的一如大家所说的那样,烟花永远美丽而短暂,只能给人观赏,却永远没有实际意义。 燃放它短暂的美丽,带给人们欢乐,便是它短暂生命的全部意义。 一旦燃放结束,原本在天空中娇艳无比的它们顷刻间就化为了灰烬,一点一点地从天空中落下,或随风而去,或慢慢降落至地面,变为任人随意践踏的尘土,被人们所遗忘。 烟花从生命开始的那一刹那,已经注定其何其耀眼,何其短暂。 终究要被人们所遗忘,凋落在那个被遗弃的角落。 遗忘的角落…… 手机不停地在响,尽是家里打来的电话,若雨看着心烦,不想接,索性把手机关机。 关掉了手机,耳根也清净了不少。若雨走下了天桥,走进了一家夜店——信宿酒吧。 这个自己并不常来的地方,却给自己带来了太多太多的回忆。这是让自己第一次感觉到心动是什么滋味的地方,也是第一次和剑欣独处的地方。 若雨并不知道,就在自己进来的半个小时之前,剑欣刚刚和光旭从这里离开。 要了杯扎啤,若雨一如往常的剑欣一样,喜欢找一个稍微清净不太显眼的地方,然后坐下。 若雨刚进来的时候,周围许多pub里的常客都盯着她看。这女孩看起来眼生,显然不是这里的常客,且穿着打扮与pub里其他的女孩子太不相同。 很少会在pub里看到这样看起来清纯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出现。这里大多的女孩,都是小太妹的打扮,暴露得几乎要把身体所有重要部分全都展现出来仍旧觉得欲罢不能。 一旁有几个二流子青年看着若雨,然后发出猥琐的笑声。私底下窃窃私语说些猥琐的话。 “你看那娘们,穿着个学生装走进来。会不会太清纯了?” “清纯个屁啦!故意装的吧。搞不好是个学生鸡呢!” “哈哈哈哈……”几个猥琐之人继续猥琐之笑。 若雨并没有理会他们,这种人渣,本就没有理会他们的必要。一个人继续喝着自己的闷酒,看着表演台,看着天花板。 今天的信宿,和上一次来的时候并没有任何改变,依旧是热闹的人群,依旧是各色各样的型男绿女。唯一的区别——没有了剑欣。 这里的人群也比上次来的时候稍微冷清了些,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没有剑欣出场的缘故。记得亦枫以前说过,很多人来信宿,都是冲着给剑欣来捧场的。 说来也怪,似乎周围的每一个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不约而同的来到这间信宿酒吧。正如它的名字一般,信宿——信念的归宿。 信念有了归宿,而幸福的归宿,又在哪里? 若雨透着扎啤的玻璃杯看着灯红酒绿的pub,花花绿绿,红颜六色的绚丽灯光照耀着周围各种寻开心排忧愁的男女。大部分的人嘴边都挂着笑容,那看似一脸欢心的背后,没有人知道是否也隐藏了多少痛苦在内心深处。 看着看着,若雨突然发现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有几个男人正盯着自己看,她赶忙放下了杯子,朝着那个方向望过去。那几个人仍旧盯着自己看,而且越看越让人毛骨悚然。 他们究竟在看什么? 若雨仔细地想了想,自己没有见过这几个男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们想干什么? 若雨开始有点儿害怕了,她不敢再看下去,只是用余光瞟了瞟那张桌子,那几个男人似乎在窃窃私语地谈论着什么,谈论的内容似乎就是关于自己! 若雨心中隐隐地感觉到一种隐患。一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突显地在心中莫名升起。那几个男人开始打电话了,拿着手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若雨赶紧起身,然后快速地跑出了信宿酒吧。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总就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走出了酒吧,若雨偷偷地躲到一处墙角,往酒吧那头看了看,那几个男人好象并没有跟出来。 稍稍地松了口气,若雨靠在墙角,看了看漆黑的天空。 “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这段时间,自己真的有些神经过敏!”若雨心想。 “不管怎么样,真的像亦枫过去所说的,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一个女孩子以后还是少来。”若雨一边想着,一边又回头看了看酒吧门口。还好,只有人进去,没有人出来。 看了看表,已经是十二点整了。自己已经出来两个小时,爸爸妈妈应该急疯了吧。 不管那么多,不想去想。自己今天晚上真的很不想回去,不想看见父母。 第二十九章 “老大,我们刚才看见剑欣的马子了!一个人。” “对,准没错,以前您给我们看过相片的,我打赌,肯定没错!” “几个人?剑欣有没有跟她在一起?” “没…那马子一个人在喝着闷酒呢!搞不好可能是吵架了。” “你们确定没看错?” “肯定没错!那娘们长的那么正,正常男人看一眼都忘不了。” “呵呵,你这小子。任何女人你看一眼都忘不了。那现在呢,那娘们哪去了?” “刚刚走出去。” “我操!你怎么办事的?看见她走出去还不跟?” “对不起,老大。我们这不是要在酒吧等你来嘛!” “饭桶!一个个都是饭桶,养你们干什么吃!一个人等我不就够了?快走,现在赶快给我出去找找。没准还能碰上!” …… 没多久,一黑衣高大男子走进酒吧,一伙人支支吾吾说了一阵,然后,一群人又走出了酒吧,黑衣高大男子走在最前。 那穿黑衣的高大男子,分明就是丧彪! 一伙人分头寻找。 “爸爸,妈妈,肯定急疯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要气你们。只是,这种心跳的感觉,一辈子,应该只有这么一次吧。我不想让自己后悔,不管怎么样,我自己的幸福,我想自己去争取。如果这么轻易地错过了,我想,我应该,会后悔一辈子吧。”走在相对冷清的街角处,若雨一边走,一边想。 然而对于未来,若雨却不愿意多想,她不清楚自己和剑欣能有怎样的未来。甚至于,有没有未来,她都不敢多想。即便没有未来,自己,应该也会是坚定不移地和剑欣牵着手,继续走下去的吧。 只要此刻能和你牵着手走下去,有没有未来,又有什么关系;如果没有你在,即便有了多么光明的未来,又有什么意义?对我来说,那只不过是一种永远无法走出的黑暗。黑暗中,只有你,仿佛只有你,才能带着我逃离,走向那个充满了阳光的叫做“幸福”的岛屿。 那里应该只有我和你,而且永远没有黑暗,没有心痛吧。 痛并快乐着,这样的幸福,永生铭记。就像自己身上的那个图案一般,将永远留在我身边,陪着我走完无数个春夏秋冬。它们曾经一起,见证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段感情,见证了无数个沧海桑田,朝思暮想…… 抬头便是明月,低头便是大地。明月与大地,共同构就起这片满是回忆的苍穹。这片满是回忆的苍穹,又烘托出了孤单的明月与寂寥的大地。 我不想做皎洁而孤单的明月,孤独地挂在寒冷没有人情味的夜宫;更不会做伟大到可以随时任人踩踏的大地,浑身是伤亦没有人会关心。 我只想做那颗星星,那一颗哪怕是一年只能相聚一次的织女星。 回头便是故乡,前方也不见光明,有的,只是心中那一个小小的目标,小小的期望。 小小的期望,被自己无限地放大为前进的动力。 若雨回过神的时候,前方站着几个人。几个高大的男子,没有任何表情地在这黑夜里盯着自己,让任何人见了都不禁毛骨悚然。 若雨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要干什么。 只是一种惊恐的感觉莫名其妙地由然而生,潜意识里告诉自己,这些人来者不善。 自己,应该马上离开。远离这些人。 若雨调转了方向,朝着背离那些陌生人的方向,加快步伐地离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身后一句恶语传来,若雨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转身朝后一看,身后几名男子已朝自己的方向追来。若雨心里顿时吓一大跳,没顾上多想,她赶忙由原本的大步前行变为没命地朝前狂奔。 跑着跑着,若雨才想起了些什么。她不明白身后的这些人为什么要追着自己,这些根本素不相识的人。为什么要追着自己? 只是潜意识里,自己隐约地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这些人怎么看也不像好人。 快跑,快跑,若雨只能不断地对自己说。 气氛似乎开始越发的紧张起来,原本若雨只是感觉孤独地走在大街上,有些茫然;可现在,自己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惊慌。不知道身后的这群人是谁,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目的,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人家。 只是一个人没命地逃跑。 奔跑中,若雨急急忙忙地掏出了手机。她想拨110报警,却发现自己的手机屏幕始终无法亮起来。 “搞什么,这个时候居然没电!”痛苦地抱怨了一声,一边跑,一边朝身后看了看,那群人依然在追。似乎,距离越来越近了,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怎么办?怎么办?若雨不停地问自己。 深夜里,如同电影般的一场“生死追逐” ,就这样活生生的上演。 前方的路口有一处拐角,若雨看的很清楚, 跑进拐角吧,也许进去后,会有一些小胡同,也好躲避。大街上此刻已清净的没有一个人,如果继续大步往笔直的大路跑,迟早会被他们追上的。 若雨这样想着,几秒钟后,她拐进了一转角处。身后的追逐者自然也看见了。 “老大,她拐进去了!咱们也追进去!” “废话,有长眼睛的都看见了,这还用你说!” 前方是绝路,希望在转角…… 跑进拐角之前的若雨,这样对自己说着。 而跑进拐角之后,若雨彻底绝望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和恐惧感笼罩着她的整个身心。 呆在拐角里一动不动的若雨,茫然地看着前方几乎挡住了自己全部寄托与期望的这堵墙,茫然地回头看着刚刚满心希望拐进这里前的来时路。 内心的慌乱在此刻被无限制地放大开来。 拐角,是个死胡同!一个走不出去,没有出路的胡同。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彻底绝望的若雨,无助地蹲在地上,埋着头,眼里似乎又有些许泪水低落。低在地上,行成了一道道悲伤失望的晶莹体,逐渐地在空气中幻化开来,那些透明纯净的晶莹体,夹杂着太多太多的悲伤与落寞,逐渐地和这个世界的悲哀与冷漠一起,被蒸发掉。 “小婊子,你再跑啊!你跑的很快嘛,再跑啊!” “哈哈,你再跑啊。妈的,哥几个追了你几条街!你再跑啊!”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别过来,别过来……”若雨急忙地向后退着,而每当她向后退一步,眼前的这些流氓也向前紧逼一步。 步步紧逼。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别过来,别过来。我求求你们了,不要伤害我……”哭得红肿的眼睛,声嘶力竭的乞求,并不能博得恶人的任何同情心理。 恶人之所以为恶,因为他们的本质里就充满着罪恶。 “你们不要伤害我,求求你们。我有钱,我给你们钱,我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你们,好吗。别过来……”此刻的若雨,无助地乞求着。似乎除了这样,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尽管无数次的呼唤,无数次的乞求,都只不过是徒劳。 当一切的努力幻化为一场不可预期的徒劳,当永恒的期待消逝成一种永无止尽的伤痛。曾经天真无邪的你,还能够再次去拥有最初的那份,简单快乐的幸福么? 几个流氓无耻地龇牙咧嘴,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可怕的淫邪的东西。 “救命啊……救命,救救我……”慌乱中的若雨,也从最初的开口乞求变成了彻底绝望的求救。 但结果却是一样的。在这个充斥着万恶的社会,别说是这大半夜,即便是大白天,恐怕也不会有人去管这档子闲事。所有人都怕惹祸上身,所有人都只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苟活着,所有人也都只有在自己遇到了同样的遭遇时才会渴望能够在这个时刻有个陌生人帮上一把。 然而,地球始终是这样无情无味地转着,人类也永远是这样没心没肺地苟活着。 当真还会有人活在这个世上并且懂得什么叫做“良知”吗? “你再大声点,再大声点喊出来!我告诉你,今天就算你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不过嘛,倒是你喊的越大声,我们哥几个就越兴奋。来来来,再大声点,喊几句给哥几个听听!” 老天爷打了几个响雷,不知道是不是吃饱喝足了,或者,它也看不下眼前这即将发生的一出悲剧。 几个男人龇牙咧嘴的奸笑,一个女子无助慌张的摇着头。 天空中的云层聚聚散散,随着流动的风漂浮在漆黑的夜里,像是一颗颗慌张的摇摆不定的草儿无助失神地四处张望,东摇西摆,最终却仍旧是在一阵狂风的侵蚀下被吹倒。 而四处肆虐的狂风,在一阵阵侵蚀虐夺之后,也终究烟消云散地消逝在每一个凄凉的夜的咆哮之中。 衣服一曾曾被无耻而粗鲁地撕开,那种衣服被扯破而发出的声响,在这相对宁静而寂寥的夜里,无限放大为一种绝望的撕心裂肺的召唤。 召唤着黎明的到来,召唤着黑夜的结束。 “不要,不要。”原本声嘶力竭的呐喊早已没有了它原本的声响,已经变为小声而无力地企求。 恶魔的爪子没有停下,邪恶的笑声荡漾弥漫在令人窒息的浑浊空气中。若雨红肿的眼睛、奋力的挣扎在这肮脏的时刻俨然已退化为一出悲剧中的配角。 只有泪水,干净纯洁的泪水飘逸罹难在罪恶之夜。 人花飘寥…… “小婊子,你要被强奸了!别再喊了,乖乖地顺从吧。爷几个一会就让你舒服,好好享受吧!”无耻的卑劣的声音从肮脏的卑鄙的撇嘴中传出。 “谁让你是剑欣的女人!”另一张丑恶的嘴脸恶狠狠地丢出这样一句。 叹息与心碎总是同时伴随着世人的生活断断续续地蔓延下去,交织在纷繁嘈杂的生活中。有时候,我们回忆起往事,点点滴滴地如同电影一般演绎在真实的人生路途上,几多辛酸,几多罹难,几许感慨,几许忧愁。 最后只留下对于往事的回忆,或者一声叹息。 那些精彩的瞬间,那些心痛的片段,那些激动人心慑人心魂的每一个分分秒秒,凝聚成一个大千世界纷繁缭绕的人生,凝聚为成长路上的所有或喜或悲,或甜或苦的驿站。 当鸟儿从天空中划过它最后一片美丽羽毛的时候,云朵便留下了那一声悲凉的叹息。 叹息过后,世界照旧回复它往常的喧嚣与繁闹。纠缠的交织的密密麻麻的如同搅乱的线头般的往事,都如烟云如梦境一般安然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谁让你是剑欣的女人!”这是那张丑恶嘴脸的男子丢下的最后一句话。 刚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那个男子感觉自己的身体里,身体中的某一个部位,似乎被什么东西重重的击打,一种凉飕飕的感觉传遍全身周遭的末梢神经,紧接着,从头上急剧地流下鲜红鲜红的液体,一点一点地滴在地上。 那男子感觉到疼痛的时候,似乎已经又被坚硬物体重重击打中头部几次,当他正要喊疼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几乎已经全身无力,继而很快地瘫倒在了地上。 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紧张害怕的若雨紧闭着眼睛。当她再次张开双眼的时候,亦枫正用镀锌管猛烈地击打刚才那个放出屁话的男子。 周围原本围着的几个男子被亦枫很快地推开来。 “都给我滚,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你们他妈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亦枫的眼神中带着极度的怒火,一种愤怒到足以杀人,或者说足以遇神杀神,佛阻诛佛的怒火。以往多半是随和温善的亦枫,大概也只有若雨在受到伤害的时候,才会表现出这般的一面。 毕竟,这是他深爱着的一个女人。虽然她永远只能是他兄弟的女人,一个被自己称做“嫂子”或者“弟妹”的女人。 “小子,凭你一个?也想逞英雄?”对方为首的男人轻蔑地一笑。 “刚才,我已经报警了!你们还不滚,不滚的话,等着被警察抓啊?” 亦枫的父母这几天出差,而今晚,一个朋友在一家夜总会里演出,自然邀请亦枫过去跳场街舞助兴。演出结束后,几个朋友吃过夜宵,已经是午夜时分。他告别了其他人,开着他爸的车准备回家,却在路上听到有人呼喊救命,一向热心肠的亦枫,自然不会不闻不问。他下了车,就跑到这条路的胡同处,准备看个究竟,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没想到,自己看到的,竟然是几个男子欲对一名女子施暴。而这名女子,也居然就是自己深爱的女人若雨。 “你他妈傻啊!这个时候条子们早他妈睡的像猪一样熟了!他们会来管这档子闲事。在这个地方,在这样的晚上,我们才是地下秩序的维护者!别他妈当我们是刚出来混的,以为搬出条子来我们就会怕!” “老大,这小子我认得!赛车的那天,他也出现在魔鬼道上。他也是剑欣的朋友!” “我知道!来得正好,一块解决了吧。本来他妈的只想对付这娘们,搞搞她也就算了。现在,竟然冤家路窄在这里都遇到,我也没兴致搞女人了。来呀,把这小子和这娘们,都给我做了!”为首男子嚣张地看着亦枫。 亦枫也不理睬他们,只是走到若雨身旁,问了句:“没事吧?”说完,才发现若雨此时已衣裳不整。他赶忙转过脸,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若雨的身上,“快穿上。没事了,别害怕。我来了,会没事的。相信我!” “相信我!”亦枫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将若雨一把拉起,“走,抓紧我的手,马上走。我带你走!” 亦枫简单的一句“相信我” ,在这样紧张到几乎窒息的时刻,着实地让若雨感到一种安全感,一种暖洋洋的被人们称作“感动”的东西,从若雨的心里流淌而过。 一向温文和气的那张脸,此刻已化为无比的冷俊和愤怒。 单手挥起一拳,亦枫直直地朝向为首的男子打去。 鼻血决堤般的喷出,为首男子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中心,在被这突然间的重击之后,踉跄地退后了几步。 亦枫便在他退后几步的一刹那,快速地抢过其手中的开山刀,奋起而迅速地马上朝另一方向的一混混身体处砍去。 今晚,将是亦枫生命中最为血腥的一夜。今晚,上帝的仁慈也将在片刻间因为愤怒而转变为残忍的厮杀。 扭打砍杀中,若雨洁白而褴褛的衣裳已经沾满了血液。鲜红鲜红,红得发紫。 这在平时的若雨看来,该是一种多么可怕的画面。可怕的足已让每一个女孩子惊叫,目瞪口呆的惊叫。 或许是刚才的逃亡与尖叫已经让她没有了力气,也或许是因为亦枫的温暖让她感觉格外地安全。不管怎么说,在这个血腥残暴的夜,她再没有因为害怕而失声痛哭,也没有因为害怕而茫然无助。 只是紧紧地抓着亦枫的衣角,跟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脚步。她很清楚,眼前这个可以为了自己而不顾一切甚至抛弃生命也决无怨言的男人,一定会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一定可以带自己离开这个肮脏的夜…。。 只差几米就可以上车,已经看见亦枫来这里时所驾驶的那架马自达6。 亦枫的心里,没有什么杂念,唯一的念头,就只有带着若雨快点,再快一点地离开这里,然后开着车送她回去。 “你先走!快跑到车上,车门没上锁。快!”亦枫严肃地说,“我在这里挡着,你放心,我挡在这胡同口,他们追不出来!除非从我身上跨过去!” 若雨没有走,她仍旧紧紧地抓住亦枫的衣角。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走,似乎对这样一个舍身来救自己的人而言,太没有良心;不走,又似乎对于亦枫而言,多了一个累赘。 为什么自己只能是个累赘? 女人的悲哀和无奈,大多便来源于这么一个词。 “快走啊!你怎么还愣在这里!我会没事的,相信我!”亦枫的语调又提高了,看着他执着而坚定的眼神。若雨明白了,那样一句“相信我” ,已经足以让若雨感到放心。 她放开了亦枫的衣角,跑到了车旁,打开车门,再关上。 在车上,若雨还是忍不住地流出了眼泪。只是这一次,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亦枫的坚定和执着。 又是几十秒中过去。 这里的每一秒,对于这一男一女来说,似乎都如同漫长了一个世纪般,成为一种煎熬。 这里的每一刻,也都变成血与泪纠缠不清的混合体。 警车缓缓地开来,警鸣也无精打采地叫嚷着。 “终于来了,终于来了……为什么这么久才来?为什么不能再快一点?”若雨心里嘀咕着,似乎看见了希望,看见了黎明的太阳终于缓缓升起。 “老大,算了吧,以后多得是机会收拾这家伙!条子来了,咱们快闪吧!” 为首男子缓缓地擦了擦嘴角边的血渍,恶狠狠地盯着亦枫。 亦枫自然也听到了警鸣声,缓缓地舒了口气,似乎这一场噩梦,终于将要结束。他甩开了身边的这群恶棍,向车上的若雨看去。 两人互相望着,同样艰难地笑了一笑。 不能说是亦枫甩开了身边的恶棍,应该说,是警鸣声赶走了恶棍,或者,是恶棍甩开了亦枫逃跑。 恶棍已经跑开,警车中下来一个警察,简单地问了一句:“怎么样,没事吧?有没有人受伤?要不要叫救护车?” “没事,快追赶那些家伙去吧,别让这些人渣跑了!”亦枫轻轻摇了摇头,说了句话。 警车又启动,追着那帮恶人去了。 “我说了,没事的。我没有食言吧。”亦枫擦了擦嘴边的血渍,对着车窗里的若雨笑了笑。 “谢谢你……谢谢你。每一次,每一次在我危险的时候,总是你及时地出现。”若雨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在这个时候,若雨只有说上一句谢谢。因为无论说些什么,若雨也无法表达出自己对于亦枫的感激之情。 当所有悲哀与不幸都已经结束的时候,当所有痛苦换来的回忆都化为乌有的时候。人们等待的黎明,究竟是喜悦幸福,还是继续沉寂的更大的悲哀…… “送我回去好吗?我想回去。”刚才的恐惧感似乎还没有完全消除,受到惊吓的若雨,在这仍旧心有余悸的时候,最想念的,始终是温暖的给人最原始归附感的家。 警鸣声越来越小,越传越远。警车已经开远了,那些恶棍不知道被抓住了没有。亦枫回忆起刚才那血腥斗殴的一幕,不禁有丁点的后怕。只是当时愤怒到了及至的自己,顾不上去思考那么多个人问题,只是一心想着要尽快救出若雨。 “枫,亦枫!你怎么了?你怎么愣住了?”若雨摇下了车窗,摇了摇亦枫的手臂。 “恩?恩,没,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刚才的情景,有些后怕,呵呵。” “真的很谢谢你,亦枫。如果不是你突然赶到,后果……我真的不敢想象。亦枫,刚才你真的很勇敢,那时候你的眼神,是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那般冷俊!” “是吗?呵呵,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到你有危险,我心里就突然有一股无名火升起。那个时候,真的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此时的亦枫,显然已经平静了许多,眼神中也再没有刚才的那股杀气。若雨的平安无事,便是他心底最高兴的事。 只要她没事,哪怕出事的是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好了,不说了,我马上送你回家吧!开车的时候再说,我要好好的问问你!怎么会这么晚出现在这里,还遇到那般恶棍!你得好好地跟我说说。”亦枫正打开左边车门,一边开门一边问道。 很多时候,当我们眼见一切灾难都已经结束,眼见黑暗已经过去,眼见着黎明即将到来…… 却发现,在眼前已经唾手可得的幸福,其实已相去甚远, 甚至,那些所谓的幸福和黎明,也只不过如同海市蜃楼一般------转瞬流逝。 第三十章 当亦枫打开车门准备上车的那个片刻,当若雨擦干眼泪等待亦枫开车送自己回家的短暂瞬间,当一切噩梦已经结束人们准备迎接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又会有谁知道,这一切的等待,换来的结局究竟怎样? 亦枫只是感觉自己开车门的时候,手肘稍稍抖了一下,一种从来没有感觉过的刺痛感流遍全身。慢慢地,缓缓地,在一开始的时候从脖子上流动至身体别处。紧接着,心脏感觉到一种不舒服,似乎某根神经细胞被压抑住,觉得自己呼吸开始困难,有一种缓不过气的感觉。 在这种感觉之后,便开始了剧烈的疼痛,他禁不住疼痛而喊出了一声,然后用手摸了摸脖子,脖子上好象破出了一个洞,只看见一滩血液,鲜红鲜红到发紫的血液沾满了他的手。 亦枫转过头的时候,看见的只是骑着一架蓝色的yamaha gp的摩托车手,单手持一把白色金属漆手枪弛过。 那架蓝色的yamaha,不是丧彪的车么? 亦枫倒在血泊之中,没有声响地,悄无声息地倒下了。倒在一滩混合着血水之中。 他清楚的只是,在倒下之前,他中弹了。 神志开始渐渐的模糊不清,眼前本已灰暗的世界逐渐地越来越不明朗。眼前似乎看不清什么东西,模糊不清的一片混杂在脑海与眼神之间,呼吸很困难,他必须很用力地去维持平常根本没有在意过的呼吸。周围很安静,让他感觉有些心平气和。 周围静的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地直响。 恍惚之间,亦枫模糊却清楚地看见若雨从另一侧打开车门,惊讶地双手握住眼睛以下的面庞,瞪圆了双眼尖叫的情景。 若雨还是那么漂亮,泛着双明亮透彻的双眼。 亦枫感觉自己的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着,微微抖动了几下,眼前也越来越黯淡,似乎已经再也看不见东西,连眼前若雨那美丽的面庞也看不见。只是感觉到,一些液体低落在自己的脸上,耳边也传来一阵痛苦悲伤的抽泣声。 他知道,若雨在流泪,在痛哭。 而这些,也是他最后所能感觉到的一点点感觉。 “别哭,别哭……我最不想看见你流泪。”亦枫这样说着,虽然他的确已经看不见若雨在流泪。他用力地说着,因为他发现自己必须用力才能发出声响,才能说的出一丁点出的了声音的语言。 眼前漆黑的一片,亦枫感觉自己耳边的声响也越来越微弱。但偶尔还能听清若雨在含糊不清的夹杂着抽泣的幽咽声中说着∶“你不要睡下,你不要睡啊……你不可以睡下去……你起来,起来……” 亦枫听得不是很清楚,尽管他很想再看看若雨,再好好地听听她的声音。 他笑了笑,低沉地说∶“对不起,恐怕没办法送你回家了……恐怕没办法送你回去了……” 亦枫继续用尽他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地说着∶“别难过……别难过。我…我欠剑欣的,都还给他了,该都还清了……是我欠他的。” 当亦枫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浑身都已经没有了一丁点力气,似乎开始走向另一个世界的时候。缓缓地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又夹杂着若雨悲痛的呼唤声。亦枫很想再说些什么,哪怕只是最后再看一眼眼前这个自己深爱的女子。 但他真的再没有半点气力,他只是感觉自己身上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似乎身体里的灵魂已经在一刹那间飘然出了身体之外。 亦枫闭上了眼睛,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挣开来。 小的时候,曾听妈妈说过,一个人在即将死亡的时候,脑海里会浮现出过去生前所发生的种种往事。那是上帝对他最后的怜悯,也是对他整个人生的回顾。那些回忆,或者甜美,或者让人心碎。很多人,在那个时候,会流下悔恨的泪水,因为生前做过太多生不由己,或者抱憾终生的事。 生命结束的时刻,可以没有太多回忆,但,千万不要给自己留下太多的遗憾…… 还有很多的人,在那个回首往事的时刻,会觉得自豪或 者骄傲。生前的那些往事,已足已让他感到无愧于心。 只是,有的时候,人又会发觉,没有遗憾的人生,仿佛才是不完美的人生,没有遗憾的人生,似乎才缺少一些可以让人惊心动魄的回忆。 也许完美的人生,才是最不完美,最让人遗憾的一件事。 那些痛彻心扉的遗憾,那些点滴难忘的往事,共同点缀了所有或平淡,或震撼的过往,让我们念念不忘,也让后人津津乐道。 那些曾经绚烂的如同绽放的三月春花般美丽的烟火,那些凋零着似水年华的开着往事如烟的花朵…… 生命中灿烂如耀眼阳光般盛开的音符,成长中晦涩如连绵阴雨般沉溺的回忆,缠绵地交织在一处,形成两道汇集于一处的相交线,铸就起一个叫做人生的神奇的名词。 你有没有看过烟花,在燃放的最后,是一段绚烂幻化为灰飞烟灭。 你有没有经历过人生,在神奇的落下帷幕后,留下的只有一声叹息。 你又是否还记得曾经的誓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旦求同年同月同日亡” 。 也许你都看过,经历过,也都记得那些誓言。只不过,从今往后,在每年的一月二十九日这一天,永远地,少了那么一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 烟花的过早绽放,与生命的过早结束…… 有些故事,如果还未讲完,那便算了吧…… 当若雨眼眶中含着的泪水尚未低落之前,握紧了拳头紧闭着双眼的剑欣,咬紧了牙关深深地叹了口气。 在昨晚听着光旭整晚地哀诉父亲绝症的痛苦之后,本就郁闷的剑欣,又怎么受的了女友险遭侮辱和痛失手足这样接二连三的沉重打击。他绝望地发出咆哮声,紧握着的拳头狠狠地砸向一旁的玻璃窗。 “啪啦”一阵玻璃破碎的响声。剑欣的手已沾满了鲜血,一些细小的玻璃碎片刺入毛细血管内,逼出了那一道又一道带着血渍的伤痕。在这个时候,身体上的些许微小的伤害,似乎无论怎样也无法掩盖过内心所承受的巨大伤痛。从未有过的巨大侵袭感席卷着剑欣的整个身心。他怎么也不能接受自己情同手足的好友突然间就这般撒手离去的事实,一种宛如丧失了左膀右臂的痛苦在身体里迷茫开来,眼睛里,血管间,脑子中,无时无刻不能停止这种痛苦,它无限放大地侵袭着自己,无止尽地悲伤着全身上下。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原本一切都应越来越顺利的生活就这样地在一夜之间竟变得可怕浑浊起来。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找不出答案找不出理由的痛苦逐渐消逝于那一句昔日的誓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旦愿同年同月同日亡” 。 只有撒满了一地的玻璃碎片,在午后泛滥阳光的照耀下,还会散发出一点点绚目的光芒。零散地点缀着众人曾经踏过的这个走廊,这个教室的窗外。 滴着血的手掌,仍旧紧紧地握着不肯松开。血液一点一点地撒落在地上,四散开来,与若雨的泪水融合,逐渐地凝固成一个个小小的薄薄的块状物,干涸在地板上。 那些曾经刻在课桌写在书本上的文字,见证了无数的校园爱情;而这些凝固在地板上的血渍和泪水,却记载着一段辛酸的血泪。 虽然明天一早,它们就会被值日生擦洗干净。 可那段有血有泪的往事,却怎么也挥之不去,怎么也无法释怀。 某年某月某日,某人在课桌上刻下“我永远爱你” ;某年某月某日,剑欣和若雨的血泪凝固于教室地板中的一角。 泷翼进来的时候,没有说些什么。他看见剑欣满是鲜血的右手掌和地板上破碎的玻璃,原本舒展的眉头迅速地皱了起来。他脱下身上干净的白衬衫,然后用手用力一扯,撕出了一条白布,慢慢地包扎在剑欣的手掌上。 “这衬衫质量果然不好,一扯就破!”原本想说句题外话,缓和一下眼前这紧张的让人感觉压抑的氛围,却发现无论是剑欣还是若雨,没有人有丝毫放松的感觉。 “这样压抑有意义吗?还是这样自虐就会让一切都好起来?”泷翼的口气中,夹带着一些责备,而更多的,也就是对于现实的无奈。 “泷,你不知道……”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若雨给我打过电话了,昨晚的事我也清楚。剑欣,我的内心,和你一样难过!但我希望你明白,即便要报仇,即便有再多的不甘,这样虐待自己,也是无济于事的。你给我冷静点,冷静点!如果连你都失去了理智,那只会让身边的人更加难过,让事情越来越糟糕,让我们的敌人让凶手在背后偷笑!如果想哭,就大声的哭出来。这里只有我和若雨,没有人会嘲笑你。但是请记住,哭完以后,你需要理智和冷静。我们,要做的,是让凶手能被绳之以法!” “你说的很对。在任何时刻,你都总是比我冷静。对,对,是我不理智,是我不理智。可你叫我怎么冷静的下来?我最爱的女人陷遭凌辱,而我最好的兄弟因为要救我最爱的女人而挂了,他挂了你知不知道!他死了啊……他是我拜过把子发过誓要同生共死的手足同胞啊!现在他不在了,你叫我怎么冷静,怎么冷静啊!”剑欣几乎是发了疯般的怒吼着,宣泄着他满心悲伤与咬牙切齿的痛。 “他不是我兄弟吗?难道我不难过吗?你哭,你哭,你继续哭啊!你哭有个屁用啊!你发了疯般的抱怨,难道亦枫就会活过来了?还是你发了疯般咆哮,昨晚的事就不会发生了?接受现实好不好。我知道你很痛,我知道你很痛。因为我也和你一样痛!”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会知道。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兄弟一般。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受,我有多痛。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当初想参加那个什么亚洲极限挑战赛,就不会和丧彪赛车,就不会和他结怨,也不会让他伤害到若雨,更不会害死自己的兄弟!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造成的,你知不知道啊!” 剑欣说的几乎要哽咽住。说完话后,就呆滞地看了看若雨,看了看泷翼,又看了看天花板。然后,着魔一般地跑出了教室,越跑越远,没命地狂奔。 “欣,剑欣,你去哪?你去哪啊……”看着剑欣发了疯一样地跑出教室,若雨不放心,追到了教师门口,却早已看不见剑欣的影子。“雨!让他冷静一下吧!这事,真的对他打击太大了!让他一个人静一静。”泷翼慢慢地,道出了一句。 若雨失落地坐回位子,她看了看泷翼。 “你早上一定哭过!看你的眼眶,红的比我还严重”。若雨望着泷翼的眼睛,直截了当地说道。 “大概没有什么事能瞒的过你。怎么可能不难过,不流泪。他也是我拜过把子情同手足的兄弟啊!刚才之所以那样说,只是希望剑欣可以稍微平静一些,缓和一下所有人那本就已足够悲伤的情绪。”泷翼揉了揉眼睛,深呼吸了一口,尽量地使自己不至像剑欣那样过分悲痛。 冲出教师的剑欣,一个人来到学校d区的露天泳池。买了条泳裤,换掉了衣裳,一咕噜地跳进了泳池里,也不理会自己的手会不会疼,尽管,它刚刚才留下被碎玻璃划破的痕迹。 炎炎的夏日,游泳的确是一项有益身心的避暑良方。 把头闷在水里,让水漫过头顶,缓缓地听着池子里的水流动而过的声音,流淌过耳朵,汐汐滑滑的;流淌过眼睛,蓝白蓝白犹如天空般的一片。 手掌上的血液慢慢地在泳池中化开来,和池水融在了一起。 每当剑欣心烦意乱的时候,便会把自己整个人完全地浸在泳池之中。他迷乱的心情,也只有在水流的侵泡和冲刷之中,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与闲静。 水中的世界,是那样的模糊却碧蓝。没有了凡尘俗世中的纷繁喧闹,这里反倒是心灵得以回归原始的一方净土,安静到可以聆听自己的心声,可以忏悔自己的罪过。 紧闭着双眼,剑欣静静地静谧在池水之中,脑海里空空的,开始回忆起过去这些日子以来所发生的事,关于自己,关于亦枫。 第一次来到南洋学院报道,是在那个洒满了一地阳光的午后。那个下午,剑欣第一次见到安静的如同一方静水的若雨,也第一次见到大大咧咧热情洋溢散发着如同夏日阳光般的亦枫。 她独自安静地坐在靠窗的位子,他则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正和周围的新同学激动地畅聊着中学时代。 他反戴着一顶黑色嘻哈风格的棒球帽,穿着宽大的t恤和迷彩七分裤,脖子上挂了条链子,一身街舞达人的打扮。 那时候阳光洒脱的亦枫,是来到南洋学院后,第二个印入自己脑海中的人。 亦枫注定是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他有着良好的出生背景,幸福安定的家庭,洒脱阳光的性格。在他的身上,永远看不到阴俚灰暗的天空,也不会存在晦涩无法诉说的疼痛。一切,都是那样的完美,那样的自然。 如果没有自己,也许,亦枫和若雨,原本真的是可以永远简单快乐地生活在一起的一对良辰美眷。 剑欣想到这里,慢慢地把头仰出了水面,把头猛地一甩,用手抹干了头发和脸庞上的水。缓缓睁开眼睛,却发觉刺眼的阳光照得他几乎要打哈欠。 眼前的一切依旧如故,高大的教学楼,宽敞的橡胶跑道,干净的篮球场,无数手牵手走过校园林荫小道的情侣…… 突然之间,剑欣的心里涌起了一阵伤感。一种物是人非,苍海桑田的失落无法抑制地涌进了心头、血液、脑海中。 那个篮球场上,自己曾无数次看着他们三个人矫健的身影来来回回地穿梭跑动;那个美丽而古老的礼堂,曾留下过自己和亦枫最动听的歌声;甚至,在那个以往总让人烦闷总让人生厌的教室,在它的最后一排课桌上,也曾留下亦枫上课时趴在桌上呼呼睡着的印记。 只是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出现三个人同时在篮球场上出现的身影;舞台上,也再看不见亦枫的舞姿;甚至那张熟悉的老旧课桌,也将永远地空旷下去。 那些点滴平凡却快乐的回忆啊,而今,却已如一缕袅袅升空的轻烟一般,灰飞烟灭,烟消云散。 这个夏天,这片校园,这个满载亦枫阳光洒脱笑容的地方,已经完全不再属于剑欣。 接下来的几天,剑欣没有来上课。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只是给泷翼发了个短信,让泷翼这几天帮自己好好照顾若雨,如果有空,也去医院里陪陪光旭。 发完这几条短信的时候,剑欣就把手机彻底的关机了。 教室里没有了亦枫,也没有了剑欣。空着的两个座位,显得特别显眼。上课的时候,泷翼坐在了亦枫的位子,若雨坐在剑欣的位子。光旭每天都请了半天的假,半天来上课,半天去医院。泷翼每天都看见光旭耷拉着个黑眼圈来上课。他很清楚,光旭这些日子以来,一定都没有睡好。好朋友突然间就离开了,父亲又得了绝症,这对他而言,也确实是一种煎熬。 这些日子里,泷翼很少和光旭有接触。只是偶尔发个短信问问他爸爸的情况。甚至于,就连聂倩都很少和光旭在一起。只是因为,近来他都很少说话,似乎不想说话,也不想和其他人接触,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下午的时候,若雨、聂倩、泷翼陪同光旭一起去医院看望了他爸爸。几个小时后,三个人又从医院里走出。只有光旭,今晚仍旧通宵地留在医院里。 放学后,聂倩回家了,而若雨和泷翼俩人徘徊在街角。 “最近,他还好吗?” “应该没事吧。他说,需要一个人出去静静,出去走走。呵呵,这小子,说什么也不告诉我他在哪里。” “连你也不知道。这几天,我一个人,想了很多,似乎明白了很多东西。也似乎,什么也没想明白。” “人生就是这样,哪能一下子就想出个明白来。放心吧,他会没事的。他从小就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不会那么容易就倒下的。倒是你,最近,怎么看你,都觉得你精神不太好啊!” “可能是因为失眠吧。最近,已经好多天都睡不着觉了。不知道为什么,早早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就会回想起这两年来发生的那些事。那些往事,好象电影屏幕般一幕幕倒映出来。看着看着,不免会有很多很多感触。” “校长,他知道那天晚上的事吗?”泷翼本不想问这个问题,却经不住好奇,还是问了。 “我爸?后来,我都跟我妈说了。我想,我妈应该会告诉他的吧。你也知道,从那晚我跑出家门开始,就没再和我爸说过话。” “他没说什么吗?发生了这么多事。” “没有。我也纳闷呢。照理说,他不可能什么也不说,当没事发生似的,不可能啊!” “得,他能当没事,那就是件好事。我最怕的就是在这会,你爸又添一脚进来瞎搅和,这本来就已经够乱的了!” “是啊,够乱的了。乱了的心情,乱了的人。”若雨心里想。 约莫半个多小时后,俩人也挥手告别。各自走向回家的不同方向。 这几天里,泷翼和若雨都到亦枫的家里看望过枫的父母。这对事业有成的夫妇,人到中年,却不想竟遭遇这样突如其来的丧子之痛,自然是抱成一团哭得泣不成声。若雨一个劲的安慰俩大人,而泷翼则在临走时直接对俩大人说了句。 “有什么事,都只要对我们言语一声。我和亦枫有八拜之交,现在他不在,阿姨、叔叔,你们俩就是我父母,我也就是您的亲儿子!” 不知道俩大人听到没有,泷翼只是看见他们仍旧不停地哭泣,特别是亦枫的母亲,当真是哭得死去活来。 泷翼的心里,特别的难过。看着好友的离去,看着他的家人痛苦流泪的悲伤,都让泷翼的心理锥心般的疼。 这几天里,公安也来过很多次,这件案子,也算个大案了。死的是国家公务员的儿子,险遭凌辱的又是市里有名的大学院长的千金。公安部门已经高度重视,把该案列为本年度市里十大要案之一。这主犯要是给抓住,定个一级谋杀加强奸未遂,够死几回的了!当然那犯案的丧彪也不是傻子,警察怎么也找不着他,只怕是早已跑路到某个袅无人烟的地方躲起来了。 只是这段时间,若雨在学校的日子并不好过。走到哪里,都有学校的学生对她指指点点。在中国这样的社会,就是好事不传,坏事却能以光速流传在每一个大街小巷所有人的嘴巴耳朵边。尽管校长已经严厉规定所有知道这事的校方人员一律不得外传,但小道消息仍旧在学校的每一个角落传得沸沸扬扬。 只是泷翼,无论走到学校的哪一个角落,只要他看到听到有人在议论这事,男得准飞起一脚猛踹过去,女得他也一定瞪圆了眼睛咬牙切齿地看着人家。 也 偶尔在下课了以后,泷翼会一个人走在学校的林荫小道,或是那个熟悉的篮球场上走走看看。茹云也很体贴他,知道他最近心烦,需要一个人冷静冷静,也就没有去打扰他。 习惯了四个人每天一起经过这条学校小道上学放学,习惯了和亦枫、光旭一起在这熟悉的篮球场上挥洒下汗水,也习惯了看着剑欣那双执着冷俊的目光。而今天独自一人走在这里,看着这些熟悉的记载着他们多少欢乐多少故事的校园,才发觉一切已时过境迁,一切都已如一场梦一般,那么的绚丽,却也何其的短暂。或许其间这段美丽的往事,会让其他生活平凡的人们非常羡慕,可是在这其中,究竟有多少的痛苦,也许,也只有故事中的人才能真切的感觉到。就像一杯五颜六色的饮料,刚开始喝的时候,会觉得格外的可口、新鲜,直到喝的多了,喝的腻味了,才发现,原来生活中,人最需要的,还是那一杯最为纯净,最为爽口的水。而身旁那些正在喝着真正需要的纯净水的人,却仍旧会以羡慕或者嫉妒的眼神巴望着那杯五颜六色的饮料。 生活已如一场悲剧,一幕结束了,却还有许许多多的下一幕,等待着上演。如此这般的恶性循环着,让人们没有丝毫的时间和机会喘口气。人们麻木不仁地向前走着,走啊走啊,直到前方的尽头已没有了去路,人们才想到,该是后退的时候了。该后退吗?回头看看,原来想后退也已经不可能。 来时路,早已没有了方向…… 第三十一章 这些日子里,剑欣一个人坐着火车,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小城镇里。他不知道自己要来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什么时候回到那片熟悉的大都市中。他只知道,自己不想呆在那里,至少此刻不想。告别了所有的朋友,只身来到陌生的地方,原本就是一种逃避,逃避开现实的烦恼,逃避开心中的苦闷。 这是个幽静的小镇,小镇上的男女老少,青一色淳朴的民风,没有了大都市里花枝招展的摇摆女郎,没有了大都市里钢精水泥混泥土的气息,这里反倒让人觉得清净。 这里是剑欣母亲的故乡。 小镇外不远处有一条铁路,剑欣便是顺着这条铁路来到这里。 悠长悠长的铁路,夹杂着黑白的单调的色彩,蔓延过祖国的大江南北,带着奔波于五湖四海的人们,穿梭于东西南北中。 剑欣在小的时候,常常一个人顺着铁路走走停停,他喜欢看一道道细长细长的铁路,蔓延在宽广的大地上,也喜欢看着火车轰隆一声飞快地从身边掠过。尽管母亲常常训斥自己,不让自己在危险的铁轨旁出现,但剑欣仍旧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理,常常会在母亲工作不在家的时候,悄悄的溜出去,去看看铁路,看看火车。 一种说不上为什么,没有理由的喜欢。 那时候小小的剑欣,看着连绵蔓延开来的铁轨,常常会觉得,那细长细长衍生开来至未知远方的东西,仿佛就像无数个绵长美丽的梦想一般,带给人们一种希望,把身边快乐的事物和人儿带去远方,让不在身边的伙伴和亲人们也能感觉到一种温暖。 火车和铁轨,都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带给人们以梦想,带给人们以希望,让多少人无怨无悔地跟随着它的步伐,流浪…… 感觉 3得 的 来到小镇后,剑欣按着过去母亲对自己的诉说,找到了昔日母亲年轻时曾呆过的家------一间简陋的木屋。 门并没有上锁,这里几十年来也并没有人搬进来住。或许是因为屋子太破旧,也或许,小镇上外来人口并不多,镇上原本的居民都早已有了各自的新房,没有人会愿意再住这种老旧残破的房子。 屋子里混杂着潮湿并夹杂着腐坏木头的气味,很久没有人住在这里过,早已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窗户有好些也已经由于长年的风吹雨打而破裂不堪。墙壁上贴着几张发了黄的老旧照片,充斥着岁月侵蚀的痕迹。剑欣在墙壁上观望了许久,凝视了许久,仿佛看见了母亲年轻时候的样子,是那样的淳朴美丽,一个看起来没有受到尘世丝毫浸染的乡间女子。…… 岁月的年轮也曾打磨过这间伴随着母亲成长的屋子。见证了那些乡里林间所发生的点滴往事,它们平凡却快乐,简单而幸福。这里的窗户,每天在清晨中接受阳光最诚挚最诗意的洗礼。也许,数十年以前的某一天早晨,母亲就手持着一面梳妆镜,在这户窗子底下梳洗装扮,承接着新一天的到来。也或许,数十年以前的某一天傍晚,外婆已经做好了晚饭,就坐在这现如今已残破不堪的窗子底下,等待已经在田里辛勤劳作了一天的外公回家。 透过发黄的照片,透过破碎的玻璃窗户,剑欣的眼里看到了数十年前许许多多的往事。 整整打扫收拾了一整天,剑欣终于将这间本已残破不堪的老房子收拾干净。 这几天里,剑欣就这样过着平凡简单的乡镇生活。住着简陋的木屋,睡在塌实的木板床上,晚上早早地睡下去,白天随着鸡鸣而起床,他甚至打算,再过几日,就到镇上的工厂里去找份工作,暂时就这样在这里住下来。 清净的生活让人心底反倒能有一种塌实的安全感,都市里太多的喧嚣早已压的每一个城市人都喘不过气来。过去每天徘徊在学校和酒吧中,自己扮演着两种截然不同的角色,早已累得身心疲惫。向往了许久的安宁朴实的生活,没想到,竟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小镇,在这样一种意外的情况下得以实现。 每天早晨,天刚刚蒙蒙亮时,剑欣已经洗漱完毕。这时候,他多半会走到离木屋并不远的铁路旁,顺着连绵蔓延开来的铁轨,走上那么一阵。走在这一条细长细长的铁轨旁,脚踩着碎小的石子,可以听见那“霹雳啪啦”的鞋子与石子磨合声,也可以听见远方传来的刺耳的火车轰鸣声。 这里的天空很蓝很蓝,站在铁轨旁,放眼望去,眼前是大片大片的青草地,没有丝毫人为雕琢的痕迹。远处,天与地交界之处,满是蓝与绿混合相连,看上去是那样的迷人,那样的自然清新。 走累了的时候,便随地而坐下,深深地呼吸一口,感觉着这里的一草一木存在于世间的气息。或者是跑到一旁,摘下一支狗尾巴草,也能自得其乐地看上个半天。似乎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惬意,不带有一点儿烦恼,也不会再有太多的牵绊。 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点燃一支蜡烛,透着烛光看看窗外,看看外面的世界,还是禁不住,会想起远方的若雨,远方的泷翼、光旭、小志,还有,还有已经真正离开那一片是非之地的亦枫。 离开了人世这一是非之地,亦枫过得好么,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应该才是真正的乐土,真正的世外桃源吧。清高之人一直都在追寻世外桃源,却不知道,真正的超然于世外,只有死亡之后才能得到。 离死亡最近,离凡尘最远。 无数次地站在铁路边,无数次地回首这来时的路。剑欣看着那些往事一点一点的浮现,然后又一点一点的消逝。消逝在眼前,消逝在草地里,消逝在远处蔚蓝透明的蓝天白云之间。 那浮现又消逝而去的,是一张张熟悉的抹不去的面庞。母亲的、泷翼的、小志的、光旭的、还有若雨的,当然,也包括已经去了天上的亦枫。 那浮现而又消逝去的,也包括那些曾经发生在自己和朋友们身边的事。那些一起站在舞台上高歌,一起在pub里喝酒,一起打架,一起疯狂叫嚣的岁月。在一首首无声的歌曲和一阵阵无言的结局中,就这样销声觅迹,不复存在。 剩下的那些,只是自己无奈的感叹和对于这如烟往事的追忆。 远方的朋友啊。你们和我之间的往事,又岂能甘心这样悲剧性地结束? 躺在草地里,咬着根狗尾巴草的剑欣,睁着大眼,茫然地看着天空。 手机突然响了,剑欣从口袋里掏了出来。已经好几天没有响起来了。前些日子为了能够好好地静下心来,这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看了看手机,剑欣才又想起。连这手机,甚至也是亦枫送给自己的。就在不久前的时候,一架moto的c381,虽然只是一款廉价手机,虽然没有任何可以值得炫耀的特殊功能。但当时,自己还是被亦枫狠狠地感动了一回。 耳边还回荡着当时亦枫说的那句话:“拿着啦!这么大个人了,不带个这玩意,兄弟几个想找都找不到你!话费我都帮你充了不少!尽管打,别担心会欠费啦。兄弟手上没剩多少钱了,只能先买个便宜的。收下啦,不然我很没面子啊!第一次买个礼物送给同性的!” 眼前也浮现出当时亦枫说话的样子。 剑欣的嘴角徐徐露出了点笑容。一想起那时的亦枫,总会禁不住心里涌出一阵感动。 许久,剑欣才恍然想起,手机拿在手上响了半天自己都还没接。 看了看屏幕,一个未接电话,是泷翼打来的。 几秒钟后,短信铃声也想起来。 “速回来,后天早上枫出殡。我们在光旭家楼下等你” 出殡? 又关上了手机,剑欣从草地上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碎草。 不知不觉,竟然也已过了不少日子。从亦枫离开到现在…… 他马上就要出殡了。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将再也无法看到他那张永远堆满了阳光般笑容的脸。 哪怕听不到他的声音,只是看看样子;哪怕无法看到往日的他,只是看看他闭着眼睛安静地告别尘世。 自己也会无比的满足。 可是马上要出殡了。出殡,是不是意味着火化,埋葬,陵墓? 剑欣走在冰冷的铁轨上,越来越觉得,眼前的世界,只剩下了灰色。 灰色的世界,晦涩的世界。 第三十二章 两天后,剑欣站在殡仪馆里。一起到来的,还有若雨、泷翼、茹云、光旭和聂倩,以及一群并不认识的大叔大婶们,看起来应该是亦枫的亲戚家人。每一个人,手臂上都系上了白色的带子。 穿着丧服的枫父枫母,站在所有人的前头。亦枫的母亲,始终报着棺木不住地哭泣着,那种声音,听起来让人感觉非常心碎。所有人都能看的出来,也可以感觉的到,这种中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 亦枫的父亲,今天看起来,也早已没有了昔日的风采。乱蓬蓬的头发,下巴上密麻的胡渣子……原先那双炯炯有神让人过目不忘的双眼,此刻也已经变得暗淡无光,似乎对于一切都失去了知觉,都失去了希望。他并没有流泪,而眼睛却是那样的通红,眼球内布满了血丝。看起来,应该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好好睡过安稳觉的结果。 周围的气氛显得相当凝重,有些人止不住地流着泪,有些人漠然地看着天空,也有叼着根烟头叹着气的…… 请来的神棍嘴里不知道在嘟嘟喃喃地念叨着什么,似乎是在超度着亡灵什么的。嘴里一边动着,手里也没有停下,不停地坐着什么奇怪的动作。 泷翼走到了棺材旁边,用手拍了拍亦枫母亲的肩膀,他很想安慰地说上几句,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他走近棺材的那一刹那,看见了原本身材高大的亦枫,此刻已经严重缩成了一具冰冷短小的尸体。 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的泷翼,在看到自己曾经情同手足的朋友,就这样静静地躺在棺木之中,心里涌起的那种疼痛感,让他几乎要昏厥过去。 他知道,自己是不能这样流泪的。至少,不能在亦枫面前流泪,让他看到自己的不愉快,让他在九泉之下依旧为自己担心。这个时候,自己所留下的眼泪,早已咽回了肚子里去,变成了内伤。永远无法治愈的一记内伤。 光旭的憔悴自不必说,成日地呆在空气混浊的医院里照顾他病重的父亲,已足够辛苦。好友的突然离去,对他来说,更是雪上加霜,让他无法抑制地沉沦在一种无止尽的悲伤之中。 而剑欣和若雨,站在众人的后头。若雨今天戴了墨镜,比较大的那种足以掩盖她那张小巧瓜子脸的大墨镜。也许,是因为不想让人看到她那双已经悲伤到眼泪都汇流成河的眼睛。 剑欣牵着若雨的手,俩人都没有说话。剑欣仍旧一脸严肃地看着前方,让人瞧不透此刻的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硬生生地吞回了口水,剑欣咬紧着牙关。他的左手死死地握紧了拳头,而牵着若雨的右手,也紧紧地蹦着它的每一根神经。若雨感觉到自己的手都有点疼,是因为剑欣紧紧地握着,握得太紧。 眼神坚定,内心却早已失了神的剑欣,在此时,眼里的一切,似乎都是红色的,血腥的红色。他有一种愤怒,一种极其强烈的愤怒在心中,甚至于,这种愤怒多过了悲伤。在他的心里,亦枫的分量不用多说,亦枫的离去,也使得剑欣的心里落下了一件非做不可的事——为他报仇! 与剑欣不同,若雨的心里,却对亦枫埋藏了一份深深的歉意与敬意。她欠亦枫太多,亦枫对自己太好,好的甚至于付出了生命;她敬亦枫的更多,她敬重亦枫的人品,爱憎分明,执着坚定,永不言弃…… 在她的心里,亦枫如同大哥哥一样永远会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永远可以没有任何理由的包容自己。这样一个亲如哥哥般的男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片带给他和所有人太多太多回忆,太多太多伤感的世界。 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这片满是无奈和晦涩的阴俚天空所照耀着的世界,无法容纳像亦枫这样一个有着最初赤子之心般的男人,无法容纳。 世界之大,竟不能容纳一个愿意为兄弟抛头颅洒热血,可以为爱人赴汤蹈火无所怨言的真汉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仪式做完了,该哭的人也都哭完了,也许,也没有多余的眼泪可以再流得出来。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把棺木推走,准备火化。 一群人最后送着亦枫走上一段,原本已干涸了的眼泪也随之又开始泛滥成灾。 成灾的眼泪和绝望的心情,一起汇集,成为从今往后一道没有人愿意提及没有人愿意回想的旧伤口。 一道道旧伤口,融合之后,也就变成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们的岁月,承载不了太多的悲伤;年轻时的回忆,也幻化成了一个个时隐时现的五彩缤纷的泡沫。它们很美丽,很绚烂,却也很容易破灭。青春,便是在这样一种美丽的悲哀下裙角飞扬起来,让所有人痛苦,也让所有人追忆。 流年似水,似水年华,逝者如失。 …… …… 亦枫的墓,葬在文林山陵园内。这是因为亦枫生前常跟大伙开玩笑说,自己死了以后,一定要葬在文林山的陵园里。因为那边风景独好,还能永远守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随时可以看到想看到的那个人,这,应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只是有时候,我们的幸福,往往不能在还有足够时间的时候争取得到。只是有时候,我们的幸福,总是在失去了以后才会想要珍惜。 谁都知道,亦枫想看到的那个人,当然是住在离文林山不远处文林路文林公寓里的若雨。 在所有亦枫的家人和亲戚都离开后,几个朋友依旧没有离去。在陵园里,在陵墓旁,泷翼、光旭、剑欣、若雨、聂倩,还有茹云。这些日子里,茹云一直陪着泷翼,俩人对于亦枫后事的操办问题,也帮了枫父枫母不少忙。 三个男人都抽起了烟,脸上也挂着同样的神情。那种绝望的漠然的眼神,让人不禁觉得心疼。众人都走了,他们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不肯离去,也不知道,自己留在这里还能做些什么。只是,他们很清楚,自己真的仍旧不愿意离去,仍旧想多陪陪亦枫,多看看亦枫,多体会感觉一丁点亦枫还存在的气息。 感觉一点他还存在这世界上的气息。 还能感觉的到吗,他还在吗? 很久很久,没有人说话。不知道多久,光旭摇了摇头,对泷翼嘱咐了句,说自己先回医院了,要泷翼好好看着剑欣。 若雨走在文林山的小道上。她从小就在这个山头长大,对于这里的陵园,陵墓,没有一点害怕的感觉。剑欣就跟在若雨的身后,他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而她,也不想在这时候多说些什么。两个人这段时间以来,说话并不多,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似乎亦枫的死,让俩人之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矛盾。 实际上,两个人的内心深处,都对亦枫怀着一份深深的愧疚感。 在剑欣的心里,亦枫是最好的兄弟,可就是自己,夺走了好兄弟唯一爱着的女人。无论如何,这个结,始终埋藏在剑欣的心里,其实一直都没有解开过,只是被暂时地深埋了而已。 而若雨,更是无法坦然直白地面对亦枫的死亡。她甚至在后来的许多年以后,仍旧不能接受这一切已发生注定了的事实。 对于亦枫的死,若雨始终有一种罪恶感。她的心里,亦枫甚至就是那个愿意代替自己而选择死亡的人;是亦枫救了自己,也是亦枫用生命换来了自己。 若雨转过了身,看了看身后的剑欣。 她好些日子没有仔细地瞧过他了。从他那天中午发疯似的从教室中跑出去后,从他一个人离开这个熟悉的城市逃避这里的一切跑到另外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自己已经好久没有仔细地端详过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了。 “欣……”若雨突然间就跑了过去,扑倒在剑欣的怀里。她太需要一个紧紧的拥抱了,在此时,她真的太需要一个紧实有力的拥抱。 “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若雨低声地说着。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好想你。”剑欣紧紧搂着若雨,把她搂在怀里,久久不愿意松开。 “这些日子,我真的好害怕。你知道吗,我每天晚上睡觉,都会做恶梦。我总是梦到,那个夜晚发生的那些可怕的事。那些坏人,还有亦枫,亦枫他中枪的那一刹那。好可怕……太可怕了……为什么会是亦枫,他是那样的无辜善良。你知道吗,我现在,真的有一种很深的愧疚感。”若雨惊慌失措地嘟喃着。 “我知道,我又何尝没有愧疚感。对于亦枫,我说不出什么。他是个男人,和我有过八拜之交的男人。”剑欣抬头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若雨,“别想那么多了,事情也已经过去了,那些坏人不会再来了。相信我,相信我,他们不会再来了。亦枫也不会白白地死掉,这个世界一定还有公理存在!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亦枫死不瞑目的!” “我还记得,他死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他说,他以前欠你的,都还给你了,都还清了……” “这个傻子!哪里是他欠我的,分明,是我欠他太多太多,根本,就没有一个赎还的机会了!”剑欣的眼角些许泪水滴落,他始终,为有亦枫这样一个兄弟而感到欣慰。 泷翼和茹云站在离剑欣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们俩久别的拥抱,不免笑了笑。可一回头,看着亦枫的陵墓,却又收起了笑容,重新紧锁起眉头。一整天的丧葬,茹云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静静地陪在泷翼的身边。她太了解眼前这个男人,坚强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多么脆弱的心灵。他不需要她太多的安慰,只需要有她陪着,这便足够了。何况,她对亦枫并不太了解,对泷翼这两年来的生活也没有太多的参与,自然也插不上什么话。 两对恋人,分别站在相距不远的两处,各自讲述着同样的过往,当然,这些过往,多半,是关于亦枫的。 关于亦枫和自己的往事。 或者精彩动人,或者平凡真切。 就站在这个离亦枫最亲近也最遥远的地方,回首那些四个兄弟曾经共同走过的来时路,或多或少,都不免会留下一些让人心酸的感觉。亦枫那大大咧咧的豪爽个性,亦枫的那些不经意的音容笑貌,都真实地纪录在自己的生活当中,无法取代,无法逾越。 很久以后,泷翼对茹云支吾地说了几句话,然后突然走了过来,向剑欣的方向走来。他对若雨使了个眼色,若雨很快就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 很快地,若雨和茹云一起离开了这里,顺着下山的阶梯,一级一级地走下了山。 第三十三章 剑欣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若雨和茹云已经远去,站在眼前的,是泷翼。 泷翼蹲了下来,和剑欣并排地蹲在一起。然后,熟练地掏出了一支“万宝路”,递给剑欣。 “抽吧?你最喜欢的万宝路。” “呵呵,不了,我已经很久不抽这个了,现在,都是抽蓝狮。”剑欣随即又掏出了自己的烟,点了支,“突然支走她们俩,是不是有什么事?” “恩。”泷翼收起了白色万宝路,站了起来,“这几天,散心散的怎么样。” “还不错,这几天,我去了我妈的故乡。也没什么,只是想暂时地忘却一下这边的烦恼,也顺便,去看看我妈妈成长的地方。” “那里,一定很安宁,很清净吧?” “恩,就像你形容的一样,很安宁。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就这样在那里生活下去,就这样简单的生活下去,不再回来,不再理会这边的这么多凡尘俗事。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想法,只是那么一瞬间。我不能不回来,你、光旭、若雨、小志,还有亦枫的事,都还没有解决,我又怎么放的下。” “有些时候,有的事情是注定的。你回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我没什么事,这不一切都挺好。光旭爸爸的病情,你也无能为力,我们都只能默默地为他祈祷。还有,剑欣……” “还有什么?继续说啊,怎么突然停下了?” “没有,呵呵。只是突然觉得,你就这样在那边安宁的生活,也挺好,何必回来呢。” “什么话!你忘了拜把子时的誓言?” “当然没忘!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你说,我回来做什么?当然是追查清楚亦枫这件事,我不能让他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不能让自己的兄弟死不瞑目!我一定会报仇的!” “我早就知道,以你的个性,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是,你想过没有,这样冤冤相报何时了?今天就算你报仇了,又怎么样呢?亦枫他就能活过来吗?他为什么会死,还不就是因为我们过去的生活太混乱,太不平静,我们太需要平静的生活了,好好安稳的过完以后的日子,不是很好吗?查案子,警察自然会做,公安自然会管,这世界还有法律,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的!如果你非要私了,能有把握一定把这事解决的漂亮吗?” 剑欣狠狠地把烟头砸在了地上,站起了身,用食指指着泷翼说道:“你在说什么?这几天你怎么了,脑子坏了吗?” “没有!只是这几天,我一个人很冷静的想了很多!” “我不可能不去理会这事,这是我最重要的事!亦枫挂了啊!他挂了啊,我怎么可能让他不明不白的死去,如果这样,那当初拜把子还有什么意义!你忘了,那时候,当着关老爷的面,烧过香烧过黄纸,发誓要同年同月同日死!现在他挂了,难道我连报仇都不该去做吗?” “你冷静点,你冷静的听我说!”泷翼双手拍着剑欣的肩膀,试图舒缓他高涨的情绪,“我已经失去一个兄弟了!你看看,就躺在这,躺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他就这样永远的躺下了!你看见了吗?为什么?就是因为我们以前不懂事,不能安静的过日子。现在我少了一个兄弟,一个手足!我不希望因为报仇,让我再少了一个兄弟,你明不明白!” 剑欣用力地甩开了泷翼的双手。 “我不明白,我也永远不会明白!我没有你那么多的大道理,我只知道,从小就知道,做兄弟的,就像自己的手足一样,要誓同生死!今天他倒下了,我必须为他报仇!我不管明天我自己是不是也会倒下,哪怕明天在这灵位旁边的躺着的另一个是我自己,我也无所谓!我不在乎这条烂命,我只知道,我不能一辈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种的这样活下去!” “这不是没种,这也不是懦弱!你看看,平静的生活下去不是很好吗?你有没有想过亦枫怎么想,他在下面,他已经在下面了,难道希望你也和他一样,一起下去吗?难道他不希望你好好的在这个世上活着吗?你太自私了!你只知道仇恨仇恨。亦枫只希望你好好的活着,你明不明白。为什么你非要选择一条不归路,非要选择送死?你太自私了!你忘记亦枫过去是怎么交代你的?他要你好好的照顾若雨,好好的照顾若雨啊!如果因为报仇,让我们连你也失去了,你叫我和光旭怎么办?你叫若雨怎么办?她能接二连三的承受失去亦枫,再失去你的痛苦吗?还有你妈妈,她在下面,也希望你好好的生活,她愿意看到你这样吗?” 剑欣突然顿住了,顿了好一会儿,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不住地叹着气。 良久,剑欣开口了。 “你说的对,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不是你,我和你不一样。我就是不能这样忍受下去!如果注定,我为亦枫报仇就会失去性命,那只能怪老天爷没有良心,让有情有义的家伙都挂掉,让杀人放火的禽兽都生活的自在。你不要跟我说什么警察办案,警察办案哪次有效率过,哪次不是不了了之就是拖个十年八载的?我等不了,我也忍受不了。若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我很清楚,亦枫是为若雨死的,我相信她也不会愿意看他白白死去。所以我更要报仇,为这个女人,也为这个兄弟,更为了这口咽不下去的气!我妈是不愿意看我这样,可我妈从小就教我,做人一定要有良心,亦枫和我情同手足,我为他赴汤蹈火一次,我想我妈也不会怪我。不要说了,我不想听了。就这么决定了。你不愿意管报仇的事,我不勉强你,我自己做!只是这件事,你不要再劝我,更不要阻拦我,我是说什么都要查清楚,报这个仇的!” 剑欣紧咬着牙关,他的话说的很决绝,他的决定也没有人能改变。 泷翼淡淡的看了剑欣一眼,没有说话,他掐灭了手中的烟头,默默地走到亦枫的墓旁,叹了口气。 “枫啊,你看见了。不管我怎么说,都不能改变剑欣的决定。你知道他的脾气,也知道他对你的这份情义。如果你真能听到我说的话,无论如何,保佑他一切顺顺利利吧。放心,既然不能改变他,那么我就尽力帮助他。既然他死都要为你报仇,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多说的了,改变不了他,那么我就改变自己。我会支持他的。泉下有知,保佑我和他顺利!”泷翼双手合十,跪在墓前,默默地向亦枫祷告着。 很快,他又站了起来。 “喂!”冲着剑欣喊了一句,“是不是决定好了?是不是没有办法改变了?是不是一定要做?” 剑欣看了看墓旁站着的泷翼,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下了死决心。 “既然改变不了你,那我改变自己好了。”泷翼笑了笑,“再跟你重复一次,在亦枫面前重复一次,当时我们在关老爷面前说的那句话。” “什么话?你是说,那句老土的誓言?”剑欣也笑了,放松了刚才那张紧绷着的面容,淡淡的笑了。 “恩,就是那句老土的誓言。” 两个人,不禁一起笑出了声。剑欣很迅速地跑向了亦枫的墓旁,用力地拍了拍泷翼的肩膀。 “我就知道,你不会对亦枫的死置之不理。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一个人去单干!”剑欣掩盖不住自己满脸的兴奋,与其说是兴奋,不如说是一种感动。一种因为自己没有看错人,因为泷翼没有让自己失望而表现出来的感动。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旦愿同年同月同日死!不求荣华富贵,只求情义长存!”两人再次跪于亦枫的墓前,说出了这一句几千年来中华民族所有重情重义的豪情男儿都曾为之振奋为之而赴汤蹈火的话。 当然,这样一句简单而过时的话,在市场经济腾飞的今天,在人心险恶尔愚我诈的今天,早已被人们淡忘,甚至,是被当作小孩子家无聊幼稚的童言。 一句本应理所当然的简单的话语,在今天,却成了童话。 而飘荡在岁月年轮中的那些情义飞扬的日子,也因此愈发显得珍贵。 那天,最后离开陵墓的时候,泷翼对着亦枫的墓说了句话:枫啊,我刚才改变主意要帮剑欣,不是因为我真的想报仇。而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剑欣一个人去送死。我放不下心,已经失去了你,不能再失去他了。不能……保佑我们吧。两个人一起做的事,无论如何,应该比他一个人单干要好些吧。” 回去的时候,剑欣和泷翼又去医院看了看光旭的父亲,他已经越来越憔悴,身体上的剧烈疼痛和心灵的备受煎熬都折磨的他早已不成样子。 晚上,剑欣让泷翼去自己那里睡,说是很久没见,想和他好好聊聊,也想让他告诉自己些最近这段时间的事。 洗完澡,两个忙碌了一天的人,疲倦地躺在了床上。只是,疲倦而没有睡意。 身体上的疲倦和心灵上的忧郁,同时出现的时候,人便会出现这种疲倦而没有睡意的状况。 关上了灯,泷翼双手放在脑勺后,平躺着,对剑欣说道:“现在,亦枫的后事也做好了,他父母那里,我会常去看看的。倒是光旭那里,是最让人担心的。” “刚才病房里那情形,看来,想让他爸爸康复起来,也只能是一种奢望了。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周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变化。似乎身边的人,都或多或少有了变化。” “呵呵,比如你,比如我…比如光旭、亦枫…”泷翼刚说到“亦枫”的时候,却不自禁的打住了,只觉得心口莫名的一阵痛。 原来还是会很难过,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很坦然去面对的事情。 其实自己远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坚强。 “别想那么多了。我们都一样,一样担心光旭,一样因为亦枫的离开而痛苦。不管怎么说,你和光旭还有亦枫,都是我一辈子的兄弟。” “我也一样!” “呵呵……” “欣啊,有一件事。若雨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她,要我跟你说。” “怎么了?她还有不敢跟我说的事?这段时间,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发生?” “恩……”泷翼顿了顿,理了理头绪,“校长……校长在上周的学校例会上,宣布了把你开除的事。” “什么?学校开除我了?”剑欣瞪了瞪眼睛,似乎有点难以置信,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 “想想,也没有什么好奇怪。我这样的学生,校长应该早就想开除了吧。何况,因为若雨的事,他更是对我反感至极。这段时间,我这么久没去上课,也没请假,照规矩,也该被开除了。” “你倒是看得很开,若雨却比你急得多。为了这事,她和校长吵了很多次架。她一直责怪她爸爸贸然要开除你,她爸却说这只是公事公办。她真的劝了很多次,两父女现在势同水火,闹得不可开交。可校长始终不肯让步,说什么也不改变这个决定。若雨心里觉得歉疚,她觉得对不起你。” “这傻女人,这哪关她的事。也不关校长的事,他看我不顺眼,而且,我也的确早就够资格被开除了。她这傻瓜,就因为这,所以她不敢直接告诉我?” “恩。” “真傻!又是因为‘歉疚’这个词!我太厌烦这个词了。亦枫觉得歉疚,她也觉得歉疚。实际上,我们这一圈子,根本谁也不欠谁!所有人会这样想,都是因为彼此的感情太深。” “你说的对,很对。做人,做兄弟,做恋人,哪有什么你欠我,我欠你的。只有到死的那一天,才知道原来根本谁和谁都互不相欠,只是一路相互扶持走过而已。” 两个人不知道聊了多久,只知道时间越来越晚,天也越来越暗,逐渐地,逐渐地,两个人都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俩人一起起床,吃过了早饭,泷翼独自回到了学校。 剑欣没有跟随泷翼一起回南洋学院,他说不想回去,只是那么几天的时间,他感觉自己仿佛已经离那个地方好遥远,好遥远了。 那个满载过自己所有喜怒哀乐的地方。 曾经在那里挥洒过汗水,在那里张扬过情义,也曾经在那里,见证过所有年少的轻狂。 少了那么一个重要的人,而今的那个地方,早已和过去不同。一切,都带给自己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只有那间教室的地板上,依旧记载着某年某月某天的某一个时刻,曾经汇流过自己的鲜血,还有,若雨的泪水。 又来到了车行,这个久违却熟悉的地方。剑欣见到了陈民辉,师徒俩寒暄了几句,也跟他讲述了这一段时间自己所发生的事,讲述了自己为了赴东京参加比赛而和丧彪飙车直到亦枫意外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有事情。 着, 或者 , 的饮料 的 在剑欣准备告别民辉的时候,已经忍了很久的民辉,终于还是止不住地问了句。 “真的决定好了,以后不再玩攀爬了吗?” 剑欣回过头,笑了笑。 “既然是用了‘决定’这个词,当然就不会再改了。” “可是,都玩了这么多年。难道,不会舍不得?” 剑欣转身,又看了看那架自己的攀爬。 “今天,当我决定把车拿回车行还给你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了。这段时间以来,自己想了很多,想了很多很多。终于想清楚了。亦枫为什么会出那个意外?就是因为我和丧彪赛车结下了梁子。我为什么和丧彪赛车?就是因为这辆车。” “我承认,你和亦枫的感情很深,他的死,对你的打击一定很大,甚至是我们旁观者所不能体会的大。可是,你想过没有,这一切的罪过,怎么能推脱到攀爬车的身上?” “呵呵。不是的,不是把罪过归咎于这辆自行车。而是,我想要把过去的一些事情遗忘。这辆车,会不时地让我想起一些难过的事情。师傅,虽然决定以后不再玩这家伙了。可是,在心底,攀爬的分量,是没有其他东西可以取代的。毕竟,它曾陪我走过了多少快乐的时光。还有,我们,仍旧是朋友,仍旧是师傅和徒弟。” “哎……”民辉重重的叹了口气,突然间觉得,当初自己执意期望剑欣能赴东京参加比赛,好像是一种错误,一种类似于罪过的错误。 剑欣离开的时候,最后回头看了看车行的招牌,看了看民辉,也看了看那辆攀爬。 “再见了!”剑欣在心底悄悄地说了句,转身离去。 从车行走出来,剑欣独自一个人,只有一个人,走在那条过去自己最熟悉的安太街。走走停停,看看大街上一个个犹如橱窗中精致人偶般的男男女女,看看繁华得令人赞叹社会主义好的闹市商业区,也看看天空中或明或暗漂浮不定的白云。 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剑欣只是漫无目的地走在这一条条热闹的大街上。他想再看看这繁华的市景,再听听喧闹的嘈杂,再感觉一次这条记载着自己昔日点滴生活印记的地方。 脑子里突然想起了小志,好久没有见面的小志。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些什么。飙车事故不久之后,小志在短信中留言给自己,说是要去外地工作一阵子,也不想再理会这里的是非,还叫剑欣好好照顾自己,有空会回来看看他。 “他怎么就这么突然地不辞而别了,也没有留下他现在的地址和联络方式给我。”剑欣在心里嘀咕着,自己也曾试图联系过小志,只是他的手机早已停机,过去一起混的朋友们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仿佛在突然间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该不会,也遇到丧彪那帮人了吧?”剑欣喃喃自语到,“就是那个混蛋,混蛋……我一定会找到你,找到你!我一定把你做掉!” 那种咬牙切齿的仇恨,时时刻刻地包围着剑欣的整个身心,从前到后,从上到下,从心脏到脚踝,每一根神经细胞,每一处骨骼肌肉,都深深地烙印下这种切齿之恨,犹如手足被人断,犹如身体被凌迟一般的疼痛。 尽管试过很多种办法,托过关系找过人,却丝毫没有关于丧彪的消息,警察方面一直喧称案件仍没有头绪,主要是由于当天晚上没有目击证人,唯一见到摩托杀手的若雨当时也无法看清他的模样,目前掌握的所有证据也只不过是那把手枪的型号和蓝色雅马哈摩托车的一些消息。那种大排量改装车根本就没有上过牌照,因此车主的真正身份无从得知,尽管道上的所有人都知道那辆号称“蓝魔”的雅马哈是丧彪过去的座骑,只是警方喧称这无法作为足够证据逮捕丧彪。何况事发之后,就没有人再见过那辆gp摩托车,就连丧彪这个大活人,也竟活生生地消失掉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有人说他跑路了,有人说他被仇家干掉了。 于是这件案子仍旧因为没有什么线索而不了了之地处于拖沓境地。 “警察就知道拿国家政府发的公务员薪水,通通都是吃干饭的。这么明摆着的事情,居然还推脱说是证据不足,不能采取行动。看来,这世上还真他妈的没有什么公平,没有什么正义!有些事情,注定吃了亏也只能装成哑巴;有些事情,注定只能自己解决。这世上的事,如果合法秩序无法很好地维持下去的时候,那么,便必须动用地下秩序,才可能实现所谓的公平和正义吧!” 剑欣继续在脑海里思索着一些怪念头。 有些事情没有办法用合法秩序解决的时候,也许,地下秩序成了更有效,更直接的方法。 只是,如果采用了所谓的“地下秩序” ,那么,过去所谓的讨回公道,寻求正义,还是真正的公道,真正的正义么? 当正义和公道被抛尸荒野,当理性和法律被践踏得一无是处;所有的理性都将变成血腥,所有的正义都将变成非正义。 公道自在人心,是非何以谏明? “那辆‘蓝魔’,恐怕早被丧彪自己销毁了吧,毁灭证据。你这人渣……” 剑欣徘徊在街角,自言自语,看起来好像若有所思,又好象,什么都没有想,什么也想不透。 中午,剑欣约若雨一起吃饭,在安太最有名的老字号食府“聚秋园” 。 匆忙地收拾好课本,若雨打的来到聚秋园的时候,剑欣已经坐在里头等候了。 “这里,在这里……”剑欣向若雨挥了挥手,示意她到自己这张桌子来。 “等很久了吧?”若雨脸上挂着笑容。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和剑欣一起吃饭了,久到自己都记不清上一回是什么时候的事。只是清楚的记得,从亦枫的事情之后,自己和剑欣很少有机会见面。在他去外地的那几天里,自己也没有给他发过短信打过电话,因为在剑欣临走前,曾经交代过所有人这段日子不要联系他,他需要一个人完全的静一静。 她总是非常听他的话的。 生命中总有那些个人,对自己而言,有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重要性。这些人,或许会是朋友,或许会是知己,或许会是恋人。但,这些人一定不是父母,他们像父母一样重要,像父母一样把自己当亲人看待,也像父母一样,在自己做错了事的时候会责骂或者教育自己。 只是,父母并不一定会像这些人一样了解自己。 离自己的心灵最近,离自己的灵魂最近,就是这些重要的人最大的特点。 对于若雨来说,这个离心灵最近,离灵魂最近的人,同样不是自己的父母。 剑欣就是离自己心灵最近,离自己灵魂最近的那个人。 第三十四章 “不会啊,我也刚来不久。快坐下吧,看看吃什么。肯定饿坏了。”剑欣收起了在大街上的愁容和疲态。在见到若雨之前,他就想过,一定要以最好的精神状态去面对她,不让若雨看出自己写在脸上的悲伤和痛苦,也不让她感觉到自己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那种失落。 剑欣熟练地对服务员打了个响指,服务员马上端了两杯水和菜单过来。 “恩,你看看吧。我也不知道该吃什么,说实话,不是很有胃口。” “怎么了?上了一个上午的课,你还不饿啊?” 若雨突然对剑欣作了个鬼脸,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当然很快地明白了她的意思,原来是来“例假”了,难怪胃口不是很好。想到这,剑欣也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那你这几天可别多吃冷饮!”剑欣小声地说道。 “知道啦!你别说了,多不好意思!你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这几天来那个啊!”若雨做出一个“嘘”的动作,示意剑欣不要再说。 “嘿嘿!都是成年人了!你还会害羞哩!” 不久后,服务生端上了饭菜。 “泷翼……都跟你说了学校的事啦?”若雨小心翼翼地问,她有些害怕,怕剑欣会因为这事而不高兴,也怕他会因为这事而失望。 “什么事?你是说,退学的事?”剑欣夹了块荔枝肉给若雨。 “恩。”她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也不敢看他的眼睛,仿佛坐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亲密无间的爱人,而是一个威严的长辈。 喝了口水,又看了看若雨,剑欣笑了笑。 “你,是不是怕,怕我会怪你?怪你为什么不在你爸爸面前为我说情?” 若雨又是轻微地点了点头。 “傻瓜!真傻。”剑欣拍了拍她的脑袋,“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还以为你会很了解我。真的是!退学就退学嘛,有什么大不了,又不是多严重的事。反正我在这个学校里,也读不进什么书,长不了什么知识。我这样的人,还是早点进入社会比较好吧。学校里那么多条条框框,规规矩矩的,书本上那么多没有用的东西,对我来说,反而是一种束缚。现在不用去上课了,多好啊,还省的我为每年那么高的学费发愁呢!傻瓜,别为这事难过了,真别去在意。没什么,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可是,可是……”若雨想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她始终希望,剑欣能顺利地大学毕业,然后顺利地找到工作,和自己平静的过完今后的日子。 “可是什么?最不喜欢你说话吞吞吐吐了。别可是啦,以后你每天放学,我都在学校门口等你,接你放学,这样可以吧?放心啦,我们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每天都能见面啊!”剑欣仍旧保持着微笑,一脸的笑容,不让若雨看出他内心深处所有的不快和不满。 在小镇上的时候,剑欣就暗暗的告诉自己,从今往后,都不让若雨再为自己的事情有半点担忧,无论发生什么事,在若雨面前,自己都要表现得平静自然,不再让她有半点的担忧。 至少,在她的面前,自己要保持平静,自然。 若雨不再说话了,她吃了几口饭,又看了看剑欣,看着他那双满是疲惫的双眼,夹杂着以往所固有的忧郁,却不再像以往那样带着一脸的烦闷。 看到他的笑容,若雨总是会觉得十分的坦然,非常的舒畅。 回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和剑欣交往所发生的点点滴滴,若雨总会感觉到一种格外地舒心,一种从心头涌出的舒心,是那样的让人留恋,让人感觉甜蜜。 人们总是愿意为了这种短暂的甜蜜而宁愿付出一切,那一切的痛苦,一切的悲哀,只要能换来这短暂的甜蜜,便是值得的。值得付出一切也再所不惜。 也就是从自己认识剑欣,认识他们四个人开始,原本平静安宁的生活,开始发生了许许多多的改变。生命逐渐显现出它原本不该有的那一面,开始变的波澜起伏,悲哀却也多彩。 那些夹杂着痛苦和悲伤的,叫做“往事”的河流,汇集到一起,流向了脑海的深处,变成生命中永远挥之不去的乐章,共同演奏出人生中所有起伏不定的精彩的曲目与歌谣。 剑欣看着若雨,她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幸福的神情。剑欣想对她说些什么,却不知怎地,突然停住了。也许是因为看到若雨那种幸福的神情,他不忍心打断,他想就这么面对面地看着她,继续看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蛋,继续看着她脸上所挂着的那种被人们称为“幸福”的神情。 每天都能够看见她,看见她脸上挂着浅浅的,淡淡的笑容,已经成了自己心里一种莫大的希望。 两个人第一次注意到对方,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两个人第一次眼神与心灵间的交流。 都发生在那一个炎热的酷暑。 都发生在那一个泛滥了一地阳光的午后。 都发生在那一个汇集过血与泪的河流的教室。 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在高中教室里,见到她的样子。 你又是否还记得,第一次在那个阳光泛滥的午后,在操场上集合时,看见他穿着那件熟悉的“49”号文化衫戴着耳机听着音乐时的情景?那是你第一次看到那样冷俊的一张脸,那样忧郁的一双眼睛。 那时候的你,看起来是那样的特别,不带有丝毫尘世间的污秽,让我惊为天人。 那时候的你,一走出校门,就叼起一支香烟,独自大步地迈着脚步,冷冷地走过学校外面的那条大道。 那时候的我,总觉得自己与大学这个陌生的环境格格不入。在看见你的时候,我很诧异,为什么在社会上混迹了这么多年,却都没有发现,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特别的女孩。 那时候的我,很蓦然地坐在教室角落那个靠窗的位子,懒懒地看着窗外,期待着能看见些什么,能等到些什么。后来,我看见了你,看见了你那双忧郁的眼神,犹如电影里主人公的眼神一般,充满了忧郁,那种深深地吸引着我的忧郁。 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或者,从更早以前开始,从我们在高考志愿表中填上“南洋学院”开始,我们的命运,就已经被牵扯在一起了。 我们被命运联系到一起,可是为什么,我们竟也一起,被命运所摆布着。 被命运所摆布的棋子,你我。 而你,却是一个永远敢于同命运顽抗,同命运拼搏的,男人。 午饭过后,剑欣送若雨回到学校,他告别了她。 转身回到家里,躺在床上,想着些什么,又不知该想些什么。剑欣想好好地睡上一觉,从自己回到这个城市以来,似乎还没有好好地休息过,身心都很疲惫,却怎么也睡不着,疲惫而没有睡意,困顿而无法安静。 缓缓爬了起来,从抽屉中拿出了一本影集,慢慢地翻了起来。 以往,剑欣很少会去看过去的相片。因为他总觉得,过去的事情就该让它过去,人应该要面对的,是未来,时时回忆过去只会浪费时间导致裹足不前。过去的人,过去的事,过去的物,过去的情与境,都应该成为往事,成为随风而逝的往事。 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会在无意间开始翻阅过去的影集,回味曾经的往事。 影集里记载了太多关于亦枫、泷翼、光旭以及自己昔日的点滴回忆,夹杂着欢声笑语,夹杂着血泪辛酸,也夹杂着现在自己回首往事时所隐隐叹出的那种感慨。 翻开影集的第一页,写着这样几个字“四个傻瓜的青春纪念册” 。 剑欣忍不住地笑了笑,这几个字,是若雨第一次看完影集时写的,当时还被自己凶了一顿,责怪她不应该把四个大男人写成四个傻瓜。 那几个大字的下面,就放着一张5寸大小的四个朋友的合影。站在最左边的是泷翼,然后依次是光旭、亦枫、剑欣。四个人张着嘴笑的乐呵呵,身后的背景就是关帝庙,没错,这张相片是刚拜把子那会拍的,光旭当时拿着自家拿来的数码相机让若雨帮他们拍的。 看着相片,剑欣嘴角再次露出了笑容,一想起他们之间那种血浓于水的手足之情,自己就会觉得有一种自豪感,一种别人不可能体会到的特殊自豪感。 相片里的他们,曾经在阳光下笑得那么灿烂,曾经在人世间留下那么多精彩的回忆,曾经在彼此的生命中,许下过“不求同生,旦愿共亡”的豪言壮语。 那些回忆,都已经汇流成一条被称为“往事”的河流,流过了村庄,流过了城市,流进曾经参与过其间的每个人的心里。 只有相片里的人们,依旧永远地笑的那样灿烂,那样开心…… 继续翻了几页,回忆起当时自己和他们三人在校园里、在闹市中、在公园和景区中留下的足迹。 剑欣不免又想起了亦枫,心里涌起一点点的伤感。已经好多了,比前阵子好多了,自己已经开始学着从这阴影中走出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生活里没有了亦枫,但内心里永远会记着这样一个人。 “不知道以后没有你的生活,会不会变得平静简单,或者单调无味。”剑欣自言自语地说了句。 ---------那时候,从那天知道你出事开始,我整个人,仿佛丢失了魂魄一般,变得不再像我自己。没有了神志,没有了知觉,天地之间都开始在我眼中模糊起来,混沌未开般模糊起来。眼里漫起了大雾,铺天盖地般的大雾在我眼睛里弥漫开来,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你离开,你离开了所有人,离开了这个世界。 从那时候开始,这个世界,就仿佛已经不再是这个世界了。 第三十五章 教室里依旧空着几个位子,一张是亦枫的,一张是剑欣的。今天下午甚至连光旭也没有来上课了,以往他都是请半天假上半天课,今天却一整天也没有出现在教室里。泷翼看了看聂倩,她却同样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光旭没来上课的原因。 空着的三张位子,显得那样的孤单冷清。没有了主人的位子,仿佛同样是没有灵魂,没有使命一般。 若雨原先的邻座位子,永远地空了出来。奇怪的是辅导员居然也没有重新再安排座位,似乎这个位子本来就是为亦枫准备好的,没有人能够再坐上去。 四个好友,却只剩下泷翼一个人留在教室里继续上课,看着那空荡荡的三张桌椅,突然间,泷翼感觉到了一种孤单,一种寂寥。他忍不住地发了条短信给光旭,询问他下午没来上课的原因,是不是在医院方面出了什么事情。 等了很久,却不见手机有任何回音。不知道是光旭没有收到,还是他手机没电了或者欠费了什么的。 泷翼想着想着,手机短信铃音终于响了,他马上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收件箱” ,想看看光旭究竟是出了什么状况。 “今晚七点半,老地方见!我们几个很久没有出来聚聚了,一起吃顿饭。” 信息不是光旭回的,发件人的手机号码显示着——剑欣。 泷翼一边给剑欣肯定的回复,一边心里嘀咕了几句,纳闷着光旭究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晚上,剑欣和若雨早早地在“食顶天”内定好了包间,等待其他人的出现。 等了很久,泷翼和茹云到了。 “光旭呢?怎么还没看见他?我以为我和云会是最后到的。” “不知道啊!我今天短信通知过他啊。可是他没有回” “真让人担心!他今天下午也没有来上课,一整天都没有来。他过去通常是只请半天假的!” 说话间,包间的门被推开了。泷翼一脸的欣喜,他猜测着一定是光旭和聂倩来了。 进来的是个女孩子,是聂倩,只有她一个人! 剑欣侧了侧身子,想看看聂倩身后是不是还有人。 很快,所有人都明白,进来的只是聂倩一个人。 为什么?光旭去了哪里? “光旭呢?你们怎么没有一起来?” 聂倩坐在凳子上,喝了口水,表情有些茫然。她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在众人等待的眼神中,聂倩说话了。 “我不知道,我今天一整天,不停地打电话给他。他都没有接,也没有给我回电话。我等了好久,等了一整天,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了,刚才来这儿之前,还期待着他是不是一个人先来了这里,或者是和你们呆在一块,到了这里,才发现,原来你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对啊!我们刚才也都以为,他和你呆在一块,还期待着他和你一起过来呢!” 菜很快上齐了,大伙夹着菜,喝了点酒。 菜很可口,酒也都是好酒,剑欣自己挑的。却不知为什么,所有人都吃的没什么胃口。好像个个今天都腹胀一般,食不下多少东西。 剑欣和泷翼只是不住地喝酒,碰杯子。他们身旁还摆着两副空碗筷和倒满了酒的杯子。 若雨当然知道,那是为光旭和亦枫摆上的。不管他们俩在不在,每次大伙一起吃饭,剑欣总是摆着四个碗筷。 剑欣常说,拜过把子的兄弟,是一生都要呆在一块的。 坐在空座位旁的聂倩,一整晚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她只是静静地低着头吃饭,眼神都变得有些呆滞。 若雨当然知道她的心事,她知道她在担心着光旭。只是这个时候自己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做的,只是给她夹个菜,跟她说几句话。 聂倩只是静静地听若雨说话,也不答话。 她心里压抑的很,这段时间以来,从光旭的父亲病重开始,再到亦枫出事,她知道光旭的心里烦躁的很,很少和自己说话,也不像刚开始谈恋爱那时经常和自己出去逛街,甚至,不愿意把心事说出来给自己听。 她也知道,光旭不愿意说出心事,是不想让自己为他担心,不想让自己为他而烦恼。 可是他却不知道,他这样什么话也不说,每天脸上挂着同一种悲伤的神情,才真正让自己感到担心,感到忧烦。 每日看着他这样,自己却无能为力。甚至有时候连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她知道,光旭不需要安慰,这段时间以来他已足够坚强,他在用自己原本脆弱的心灵去面对世事的变化无常和现实的残酷无情。她也知道,自己能做的,就是在他需要的时候,在他感到无助和寂寞的时候,好好地陪着他,哪怕什么话也说不出,只要陪着他,那么,他也应该会感到舒服些吧。 自己究竟该怎样,才能把徘徊在黑暗边缘的他,重新拉回那片原本该属于他自己的,那片黎明? 黎明破晓前的时刻,总是最晦涩最阴暗的。 自己又该怎样,才能打开他心里那扇被迫关上的大门,让他能够再次敞开心扉,去面对以后的风雨,而不至于畏缩不前? 以后,还会有以后吗?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了你,还会有从今往后吗? 我的以后,只在于你是否还愿意继续走这从今往后的路。 这条坎坷的征程,这段崎岖的道路,我不能,也没有办法,撒开你的手独自前行。 泷翼终于还是忍不住拨通了光旭的电话,沉闷了太久,思索了太久,没有什么答案,那么倒不如,直截了当地联系对方更为实际。 拨出号码的短短几秒时间里,泷翼还在想,这电话大概多半是打不通吧,聂倩打了一整天都没有人听电话。 电话只拨了一次,通了,并且对方也接听了电话。 听筒的那一头已经被接起,却没有人说话。泷翼大声的喊了几次“喂” ,“光旭你在听吗?”…… …… 隐约中泷翼听到了一些抽泣声,那声音分明是有人在哭泣,而且不只一人。夹杂着些嘈杂,泷翼开始不再说话了,他认真地听着电话另一头的状况,试图听清些什么。 包间内的其他人也聚精会神地盯着泷翼,试图通过泷翼面部神情的变化来了解电话的另一头,究竟发生了什么。 良久过后,电话另一头的光旭,终于说话了。大伙并不能听见光旭在说些什么,只是从泷翼紧张惶恐的神情中,多少都能猜测到些什么。 泷翼的眼神愈发显得失落,似乎整片整片的天空将要塌方一般,让泷翼这种向来自信坚定,从容不迫的人,也感到世界末日仿佛将要降临。 上帝早已对这片苍穹残酷到麻木不仁。 心里灰沉沉的,耳旁只感觉到一片寂静,鸦雀无声的那种,寂寥荒芜的寂,静如死水的静。外界的人和事,情与景都在那片刻间消逝的没有了踪影。一切,只剩下寂寥的自己,被冰封一般,那样的彷徨无助,失落到及至而无法自拔的心境淹没了整个大地。逐渐地,一点点地,侵蚀着整个天空,看不到一点点光明。 不知道我们已经多久没有看过窗外的艳阳,不清楚那个曾经泛滥了一地阳光的篮球场是否依旧让人感到热血沸腾;心里只明白,从那天夜里开始,周围的世界,似乎开始发生了彻头彻尾的变化。喧嚣、快乐、激动人心的那种感觉再也难以追寻,取而代之的,是悲伤、眼泪、心酸到无语凝咽的痛苦。那种琐碎的、零星的、快乐的回忆和感觉,烙印在记忆深处某一片特定的区域,只是经历过后来那些悲哀的我们,很难再将那片特定的区域唤醒,宛若一坛尘封多年的好酒,当没有大事喜事发生时,人们通常不会再将它开封。 前方是失落无助的迷茫,回头却无法找寻来时的方向。我们的转角,究竟在哪里? 我们的未来,究竟在哪里? 我们,又是否还能拥有未来? 旭啊…… 从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看见过最初那个,如同初升的朝阳般灿烂简单的你; 从那天以后,你也再没有露出过笑容…… 挂掉电话后的泷翼,重重地坐回椅子上,看起来似乎很伤感,有种仿佛失了魂般的感觉,眼神里散发出些许的不定,也折射出多少的失落。 大伙也没有急于问他光旭的情况,大概是因为害怕听到些不好的消息。却又不能不问,所以个个都憋红了脸,焦急却又害怕地等待着泷翼说话。 沉默了很久,泷翼递给剑欣一支烟,自己又点燃了一支。 “旭今天没来,是因为……” 泷翼有些哽咽,他很难将这句简单的话说完,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纠结在内心深处。 “他爸爸,中午过逝了……今天中午,12点10分……”泷翼又重复了一次。他的声音很低沉,显得相当沉闷。 大伙自然是听清了,尽管事先已经做好了准备,然而这个消息,却始终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让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感到一阵剧痛。 剧烈的疼痛侵袭着每一个人,让大家疼到不能说话,没有力气说话,更加不想说话。 很快地,剑欣结了帐,大家离开了“食顶天”饭店。 这是亦枫离开后一群人第一次聚在一起吃饭,也是自认识以来唯一一次不愉快的聚餐。 泷翼回到家后,匆匆地洗了个澡,躺到了床上。他实在是太疲惫了,身心皆疲惫。那些学业中、生活上的烦恼和忧愁压得每一个人都喘不过气,也压的每一个人情绪都极其低落。 躺在床上的泷翼,想了很多。没有结果没有答案的问题困扰着他,也困扰着这个圈子里的其他人。 同一个圈子里的人,有着各自不同的生活,却都有着相同类似的烦恼。 想起了一帮人刚认识时的快乐,一起打球,一起出游,一起打架,一起分担各自的幸福与忧愁的日子,总是那样的让人难忘,让人在不愉快不顺利的时候常常想起。 拜把结义时的那几句简单的誓言,又在泷翼的耳边盘旋回绕开来。没有人会忘记,那时的他们,是那样的血气方刚,那样的激动沸腾。没有人会忘记,那时的情景,关老爷座下的威严与情义,飘荡在岁月的年轮中,让彼此原本毫不相干的几个生命,变得精彩飞扬起来。 而今…… 却已是事随时移,时随境迁。亦枫永远地离开了大家,剑欣也被迫退了学,光旭又因为父亲的过逝而萎靡不振。 学校里只剩下了自己,每天孤单地坐在不再有激情的教室里,冷冷地看着那三张空出的座位;每天独自走过原本那让人热血沸腾的篮球场,失望地看着其他人穿梭于过去自己最熟悉的木地板…… 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只是一个转身的工夫,这个世界,似乎完全被颠倒了一般,周围的一切,也仿佛完全陌生了一般。 一切,都变化的太快,快到自己还来不及适应,也没有办法适应。 是自己太过天真,还是现实太过残酷? 现如今,每天能够陪着自己,稍微减轻自己心里那些不快和不满的人,也只有茹云了。 看来上帝还不至于太过无情,至少,茹云还能够陪伴在自己身旁,不论春夏秋冬,总能带给自己一些,一些温暖。 来自极地深处的严寒,来自赤道烈炎的酷暑,往返交替地折磨着,这个世界上如自己一般,失落的人…… 第三十六章 几天后,光旭父亲举行葬礼。葬礼前后剑欣一直帮着光旭家里打点上上下下各种事宜,抚慰光旭起伏悲伤的情绪。 葬礼做的并不很隆重,按照光旭父亲生前平静淡定的性格,家人也将葬礼进行的简单明了,没有太多的复杂和繁琐。 葬礼上,光旭和他的母亲自然是哭的泣不成声,惟有光旭的哥哥,虽然神情失落,心情沮丧,却始终没有落下一滴眼泪。他只是在葬礼结束的时候,对剑欣和泷翼说了几句话。 “以后,你们一定多帮我照顾旭。他太不成熟,还有很多事,需要你们帮助他。” 剑欣看了看泷翼,又看了看光旭的哥哥:“放心吧,他不仅仅只是我们的朋友。其实,我们对他,如你对他一样。因为,我们,也情同手足。” 光旭的哥哥轻轻地点了点头:“你能这样说,我也放心多了。” 葬礼结束后,光旭让他哥哥送母亲和其他亲友回去,自己则和几个兄弟呆在一块。 他想找人说说话,他很想找人陪自己聊聊,总想说点什么,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泷翼和剑欣一左一右地坐在光旭的身旁。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同样漠然地望着头顶上的天空。 天空似乎还是一样的蔚蓝,飘着些白云,飞着些鸟儿,除此以外,全都是蓝。 三个人各有着不同的烦恼,三个人却同时同地同样不住地抽着烟。 人在越烦的时候,往往越想抽烟。他们只不过是希望,自己的烦恼和忧愁,能像这被点燃的香烟一样,化作一阵阵烟袅飘忽而去,离自己越来越远。 可事实却往往只会让自己越来越痛苦,这就如同那些企图“借酒消愁”却“愁更愁”的人一样,越陷越深。 光旭恰灭了手里未被燃尽的香烟。 “以后,我就没有父亲了……”光旭叹了口气,低沉地说了一句。 “你已经长大了,都已经是成年人。这样的悲哀离别,你应该要面对。”剑欣拍了拍光旭的肩膀说道。 “但这样的生离死别,我真的难以面对。”光旭摇了摇头。 “恩。至少,我们还陪在你的身边。你还有哥哥,妈妈,还有我们,还有聂倩。”泷翼说道。 泷翼心里感触很多,这段时间以来,他觉得光旭成长了很多,不再是以前那个简单到没有头脑的孩子,似乎已经开始逐渐成熟,懂得用坚强和勇敢去面对成长过程中的烦恼忧愁和世事无情的风吹雨打。不再是当初那个衣食无忧,无所顾及的有钱人家的孩子,他开始懂得节衣缩食,开始懂得体恤家人,开始懂得生活的艰难和现实的残酷。 从一个男孩到男人的转变,不在于他是否年龄足够,也不在于他是不是足够成功,更加不在于他是不是仍是处男或者是否已婚。 这一过程的关键,就在于这个男孩的阅历,是不是已经足够。 光旭左手半握着拳头,托着下巴,看着天空,眼里茫然着,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或许是看看天空,或许是看看周围,也或者,他有时转头看看泷翼,看看剑欣,看看前方看不清的道路和未来。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看了看彼此,同时苦笑了一阵。笑彼此,笑自己,也笑这世事的无常。 光旭的心里,其实是很想哭的。这点泷翼和剑欣当然很清楚。尽管早已有过心理准备,早已做好最坏的打算,然而当司命之神真的夺走了父亲生命的时候,自己的心里,却仍旧无法承受这种如同天空即将塌下,世界即将毁灭一般的灭顶之灾。当医生宣布父亲已经停止心跳,当死亡确认书上签上自己姓名的那一刹那,自己似乎感觉到,心肺肾脾肝所有身体内的各种器官全都纠结在了一起,那是一种无法用世界上任何一个词汇,任何一种语言来描述的痛苦,是一种超越了感官世界所能体会到的痛苦。 这种痛苦,却是每一个世界上的人都要去体会,都要去面对的,区别只是迟早和程度而已。 人一旦过早地承受非正常年龄非正常情况下的痛苦,变会发生某些方面巨大的改变。圣人如此,凡人如是。 剑欣泷翼光旭当然也不例外。 偶尔有和缓的微风拂面,让人感觉十分的清爽。 “欣,接下去,你有什么打算?”光旭突然间说话了。 “我一定要为……”剑欣突然打住了,沉默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打算,先在酒吧里继续唱一阵子吧,其他的,再说啦!”剑欣心里的打算,其实不是这样的。他想说,自己的打算就是先为亦枫报仇。可话到了嘴边,又被自己吞了回去。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想告诉光旭这个想法,似乎是害怕牵扯到光旭,似乎是不想让已经饱受痛苦的光旭再牵连进这无休止的复仇之中。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总有一种感觉,感觉这一次复仇,将会让自己付出很大的代价。剑欣甚至开始后悔,后悔不久前为什么会让泷翼牵扯进自己的复仇计划之中。 “这样也不错,继续唱下去,你唱的那么棒!”光旭拍了拍剑欣的肩膀,“我也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该做些什么。” “当然是继续念书啊!”泷翼说,“不然你还打算做什么,念了一半了,肯定要继续念下去啦!”“实话跟你们说,我真打算不念下去了。不知道该念些什么。总感觉在学校,我学不到多少东西。况且,你们也清楚,我本来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现在,爸爸就这样走了,我就更没有什么心思继续念下去了。根本读不进去。自己都已经是二十岁的人了,我不想再浪费时间和昂贵的学费。我想出去看看,看看外面的世界,也找点工作,长一点社会经验。” “赶快打消掉这念头!读得好好的,没毕业你就出去,能找到什么好工作?我在社会上也很多年了,我比你更清楚在外头文凭的重要性!”剑欣被光旭的话吓了一跳,很严厉地道出了自己的反对意见。 光旭扭头看了看剑欣:“你们不用再劝我了,真的,我也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真的不想再呆在学校里,也没有什么精神再呆在课堂里听课,与其这样浪费时间,倒不如让我出去闯闯,也许,还能走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光旭低着头,很认真地说道。 以往的时候,光旭说话总是嘻嘻哈哈的,很少能够看见他如此认真的神情。原本剑欣还想再说几句,他当然不想看到光旭将来要走和自己一样的路,自己不能去上学,是迫不得已,是被学校勒令退学。而光旭,他还有很多机会,他不应该自己主动放弃了学业,毕竟,在 现如今的社会,没有文凭,是很难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的。更何况,光旭和自己完全不同,他没有足够的社会经验,没有任何社会阅历,他根本不知道社会的复杂和人性的险恶,他甚至不知道海水的深浅和天空的辽阔!自己怎么放心看着光旭放弃了学业,选择一条和自己一样无法预知,没有任何保障的路? 剑欣正想继续说几句,却被泷翼拦住了。泷翼摇了摇头,示意剑欣不要继续劝下去。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们做兄弟的,也就不再多说。你决定了的事,我们也很难再改变。与其改变你的决定,倒不如支持你去选择一条自己的路。我不劝你,但无论如何,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泷翼严肃地说着。 “什么事?你说。我能做到的,自然都会答应你!” “其实不是什么难事,更不是什么大事。但对你来说,却很重要。我希望,无论如何,你都能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泷翼继续说道,“简单的说吧,也不多废话了。我希望你不要去学校办理退学手续,直接跟校长说,你要办理休学手续,因为家里出了些事情,所以要办理一个长期的休学手续。学校如果有问你具体要休学多长时间,你就按最长的休学时间来办理。我记得好象是一年吧。这一年里,你在外面找工作或者增长些社会经验,丰富你自己的社会阅历。如果在外头混得好,你就继续;如果你在外头混不下去了,发现没文凭的痛苦了,你就回来办理复学手续。这样两方面都不耽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不至于到将来你后悔的时候,想回学校都回不了。你看我这建议怎么样。” 剑欣看了看泷翼,然后笑了,他点了点头,表示赞成。 “很有道理!就这么办吧。周一我就去办理休学手续,希望学校能批下来。可能得找若雨帮帮忙了。如果明年,你们看见我回学校了,那说明这一年我在外头过的不好,甚至是过不下去了。如果没有回来,那么说明我有一定的适应能力,兴许几年后你们会看到一个成功的我。” “无论是哪条路,我都希望你能顺利的走过,都希望你不会为最初的选择而后悔。” “会的。你们大家一直都支持着我,我爸爸肯定也会庇佑着我,我想,我会走出一条通天大道的。”光旭的眼里,不再是刚才那种悲伤到彻底的落寞,光旭的眼里,此刻,多了份坚定,多了份执着。 剑欣的心里,此刻却多了份担忧,多了份来自于对光旭和自己的未来的担忧。 回家的时候,泷翼回头对剑欣说了句:“刚才那种情况,你认为继续劝他还会有意义吗?你比我更清楚,他也是个十分固执的人。让他这一年出去走走,增长一些社会阅历,让他吃点苦头再回来念书,也许,对他的将来,会更有帮助。” 剑欣再次笑了笑,也点了点头。 泷翼的话,总是最合乎自己的内心,泷翼的话,总能化解开自己心里纠缠的结,剑欣在心里想着。 第三十七章 后来的几天里,剑欣继续每天在酒吧驻唱,也顺便打听失踪了许久的小志和丧彪的下落,一到放学时间,他又会准时出现在学校的门口,陪若雨吃饭,送她回家;泷翼则依旧每天按时上下课,偶尔会出现在篮球场上和一些不认识的学弟学长一起打球,放学的时候会坐车经过女子学院,茹云早早地就在车站口等待他;光旭连续几天都呆在家里,和他妈妈商量着关于要休学的事情。他妈妈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不同意,但光旭主意已定,硬是跟他妈妈软磨硬泡试图要把这件事情给定下来。接连几天不断地央求,原本态度坚决的母亲似乎也开始动摇,开始采取默许的态度,不再坚决反对关于休学的事。而聂倩则在学校帮光旭咨询有关休学手续的具体事宜,她总是这样地支持他,无论他做出什么决定,只要他下定了决心,聂倩总是会站在他这一边,支持着他。 泷翼坐在公车上的时候,常常在想,如果自己和剑欣、亦枫或者光旭调换了角色,那自己又该会是什么样子。 如果我是亦枫, 那天夜里,自己会不会和亦枫一样,奋不顾身地去救若雨?会不会明知若雨喜欢的不是自己却仍旧没有止尽地等待下去?会不会在知道若雨和自己的兄弟真心相爱后还能够大方地祝福他们俩? 如果我是光旭, 面对突然离开人世的好友和父亲,又该是一种怎样的状态?会不会和光旭一样,再也无心读书?会不会和光旭一样,一直沉沦在痛苦和悲伤之中?茹云又是否也会和聂倩一样,永远坚定地支持着自己? 如果我是剑欣, 会不会因为亦枫的死而永远内疚,会不会因为那天夜里出现在若雨面前的是亦枫而不是自己而永远地自责下去?会不会永远没有着落却仍旧固执地追查杀死亦枫的丧彪究竟躲在哪里? 无数个问号每天都徘徊在泷翼的脑子里,纠缠连绵,搅不清关系。 有时候也会看看窗外的风景,看看马路,行人,车辆,花草。 那是一条多么熟悉的道路啊!过去,四个朋友刚刚认识的时候,每天放学,总是一起从车亭中将自行车取出,然后走出校门,牵着自行车一起走在这条并不十分宽广的马路上。一路上充满了笑语,一路上充斥着激情。 那种简单快乐的生活,离我们已经越来越远了,远到再也无法回去,再也找不到,来时的路。 泷翼坐在公交车上,再一次这样地想着。他已经很久没有骑过自己那辆公路自行车了。自从光旭考到驾照后,自己就很少再骑车了。偶然间看见路上骑车的行人,不免想起了最初刚来到南洋学院的情景,那时的四个人,简单快乐的生活。 仿佛已经遥远到上个世纪一般…… 很多难以忘怀的事情浮现在眼前,交织成一幕幕仿佛电影胶片一般的画面,它们穿梭飘扬在每一个曾参与过其间的人的心里。构成了一段段动人的往事,一道道美丽的风景。 几天以后,学校的审核结果批下来了,同意了光旭的休学申请,批准最长休学时间为一年。当天晚上,一帮人重新聚在“食顶天” 。光旭跟大家简单的说了说自己未来的打算。说是打算自己独自到上海去闯一闯,跟家里借点钱,看看能不能在那边做出一点小名堂。至于具体要过去做什么,他并没有说清楚,或者,连他自己都还没有想好。 一伙人玩得自然是相当开心,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了。一起吃饭,一起唱k,一起泡吧,很久没有在一起疯过,闹过,这种熟悉却久违的感觉让每一个人都非常怀念。 当天午夜,一群人才散开,结束全部活动。 夜里,聂倩和光旭都没有回家。在酒店里,光旭开了间房。 或许是两个人已经太久没有单独相处,或许是即将临别,恋人间似乎还有太多讲不完的话要说。 然而两个人却都没有说话,聂倩只是紧紧地躺在光旭的怀里,安静地享受着这少有的只属于他们俩人的甜蜜。 尽管决定了要走,光旭的心里,却仍旧有很多东西还放不下,他放不下母亲,放不下聂倩,也放不下过去在这个城市生活过的那些点点滴滴。 他已经二十岁了,他已经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生活了整整二十年。 在这二十年里,曾有多少欢笑,多少快乐,多少辛酸,多少痛苦伴随着自己成长,伴随着自己生活。 就这样离开这里,就这样告别了这个城市吗? 心里始终有种无法言语的难受涌在自己的心头。 我走了以后,妈妈怎么办?她会很想我的吧。爸爸刚刚离开人世,我又要离开妈妈独自到外地去。这样,是不是太没有人情味了? 光旭这样想着,心里仍旧放不下母亲,放不下家里。 妈妈…… 哥哥会照顾妈妈的吧,哥哥一定会帮我好好照顾妈妈的。 光旭尽量地安慰自己起伏的心,说服自己静下心来,不能去想太多关于情感的矛盾。 泷翼和剑欣,他们都曾独自面对着许多挫折,他们都有很强的适应能力和生活能力。我离开后,他们应该会生活的越来越好吧…… 自己最放不下心,也最舍不得的,其实仍旧是聂倩。光旭想着想着,把聂倩搂得更紧了。 聂倩似乎也感觉到了光旭的心思,更用力地朝光旭的胸膛躺去。 “倩……你告诉我,你有没有,怪我?” “傻瓜,怪你什么?” “怪我为什么突然间就要走,怪我就这样撇下你一走了之?” “傻瓜。我知道,你是想暂时地离开这片让你伤心的土地。我也知道,你想出去做出点自己的成绩。我怎么会怪你。傻瓜,无论你做什么,只要你决定,你决定了,我都会支持你。一直都会!”聂倩扭过头看着光旭的眼睛,天真地望着他。 光旭的眼泪一点一点的流出来,他用手轻轻地擦了擦眼睛。这时候的他心里有太多繁杂无法理清,有太多千愁万绪夹杂在心里,脑中没有办法释怀开来。他仍旧徘徊在父亲过逝的巨大悲痛之中,试图离开自己的家乡逃离一切悲伤的根源,却始终逃离不开亲情友情和爱情的引力。 他深深地爱着怀里的这个女人,他和她彼此相爱,简单而幸福的爱,没有任何利益与污点的爱,却终究要徘徊在痛苦与幸福的边缘。 徘徊在爱与痛的门口,光旭犹豫不决,总觉得自己有些迷失,有些迷惘,有些彷徨,更多的,则是无助。 无法想象,自己突然间这样的离去,聂倩今后的生活,又该怎样继续?自己和聂倩都早已习惯了生活中有彼此的存在,有彼此的相随。 缺少了彼此的生活,她该怎样,我又该怎样? 只能在回忆中支撑着彼此的生活,回忆那些刚刚在溜冰场相识,回忆那些生活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回忆那些独处时的快乐与幸福。 回忆充当着支柱,往事填充着幸福。 紧紧搂着聂倩的光旭,忍不住轻轻地亲吻起她的额头,她的嘴唇,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燃起心中那被压抑的爱火,被压抑的心。 一阵激情过后,这对恋人相拥地睡着了。 在睡着以前,光旭又看了看已经闭上了眼睛的聂倩;在睡着以前,光旭又想起了父亲,想起了父亲临终时对他的嘱咐。 别害怕,也别惶恐。孩子,死亡不过是每一个人都要面对的,死亡也只不过是生命中的一个过程。在我不在的时候,好好地生活,好好地帮我照顾你妈妈,好好地,开始你自己的人生,把握住它…… 睡着以前,光旭想起了这段话,想起了浑身因为癌细胞折磨而痛苦不堪的父亲临终前对自己说过的话。那些话,久久地盘旋在自己的耳边,许久,许久…… 第三十八章 后来的几天里,光旭每天都和聂倩在一起策划着去了上海以后该干些什么,聂倩绞尽了脑汁在帮光旭想着主意。他们想过很多点子,什么化妆品代理、服装店、饮食店、加盟连锁公司等等,却大多都因为资金不足或是竞争太激烈市场已趋于饱和而终止了这些想法。 在光旭愁闷着未来计划的时候,光旭的母亲也在忙着些什么。光旭很好奇,观察了很多天却始终不解于母亲究竟在忙什么。 直到一周以后,光旭的母亲才告诉他,关于自己最近一直在忙的事。 早晨,光旭起床,吃过母亲刚刚为自己做好的早饭后,被母亲叫进了她的房间。 光旭惶惶悠悠地走进母亲的房间,刚才在走廊的时候,他还在想,母亲究竟是怎么了,突然间神神秘秘的样子,看起来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自己。 母亲就坐在床上,光旭坐在椅子上,母子俩面对面地坐着。 光旭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和母亲面对面地坐在一起了,记得在医院的时候,自己总是和母亲交班轮流呆在医院照顾病重的父亲。 他很认真地看着母亲,才发现,母亲不知在什么时候,额头上已经长出了白发,脸上也增添了几道皱纹,皮肤也已不再像年轻时那样的光采,那样的白皙。 自己一天天的在长大,母亲也一点一点的老去。无法阻挡的岁月,在多少人的身上、心里,留下一道道无法抹灭的伤痕。 母亲也看了看光旭,露出了些许的笑容。 “旭啊,妈妈前一阵子,一直在忙着联系一件,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事。” 光旭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他早就知道,母亲在忙着联系的事,一定会和自己有关。 “你还记得,你姑妈家的那个表哥吗?” “恩……”光旭想了想,“是小时候教我打篮球的那个表哥?” 母亲笑了笑,点了点头。 “记得他好像前几年去澳洲留学了,是吧?”光旭有点不解,他不知道母亲怎么会突然提起很多年没和自己联系的这个亲戚。 “恩。他去年已经在澳洲拿到绿卡了。现在是合法的澳洲居民。我前几天在跟他联系,希望他能帮忙把你弄到那边去。你能有机会出国到澳洲,这样我也会比较放心,至少不用太担忧你的未来,也能给你爸爸,一点交代。” “什么?您要我到澳洲去?”光旭突然间感觉到,这一切是不是太突然了?突然间降临到身上的突然。他又问了一次,似乎生怕是自己听错了一般。 “妈,您刚才,是说要把我送到澳洲去?”“恩,我已经跟他说好了,他已经开始帮你办手续。那边是移民国家,本土的澳洲人并不太多,需要大量的海外移民。所以你过去,手续上不会太麻烦。” 光旭没有再说话,他突然感到自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答应妈妈。 自己真的就这样离开祖国了吗?要离开这个自己成长的热土? 这里的空气、家、月亮、朋友、聂倩、母亲和哥哥……这里的一切,是不是就这样,要离开了? 脑子里有种缺氧的感觉,不知道是怎么了,那种莫名的悲伤感迅速侵袭着自己,从头到脚,从眉头,到心头。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在悲伤些什么?原本不就计划好了要独自去外地拼一拼,拼出点成绩出来的?现在一样是走,只不过是从外地变为国外,为什么自己就突然间难过起来了? “旭…旭……旭!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你回个话给妈妈啊?”母亲摇了摇光旭的身子,“你是不是在担心,害怕出国会给家里添加太多经济负担?傻孩子,不会的。妈妈都已经考虑好了。我们把家里的轿车卖掉,然后贷一点款,加上妈妈还有一些积蓄,没关系的,一定足够应付你出去。别担心这些,这些琐事妈妈都会处理好的。你只要好好准备,养好身体就行。” 光旭仍旧没有说话,他看着母亲殷切的目光,看着母亲为自己而设想的一切,那样的详细,那样的周到,那样的无微不至。 自己一点拒绝的理由都没有,都没有了。 想跟母亲说出一句:“我真的不想走,不想离开这里,不想离开朋友,更加不想离开你。” 光旭沉默了很久,始终没有说出他想说出口的话。他不想辜负母亲的希望,不想让母亲失望,也不想让母亲再为自己担心。 顺从母亲的意思吧,也许她的安排,会是最好的,从小,我们不是就被教育,说是要好好听妈妈的话? 只是自己从来都不是很听话,这一次,该听话了吧? 该听话了吗? 你有没有遇到过,突然之间降临到身上的突然?你有没有尝试过,要离开自己最爱的人,最亲的人,最重要的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你有没有发生过,亲人过逝,自己却要离开的情况? 走出房间的时候,光旭回头看了看母亲,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她的安排。 “妈,我不在的时候,您照顾好自己!” 母亲的脸上再次露出了微笑,她也点了点头。 光旭走出了房间,轻轻关上了房门。然后,又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锁上了门,重重地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刚起床不久,再次回到床上,沉沉地睡下。 几天后,光旭告诉了所有人不久自己即将移民的事。 周二晚上,深夜,剑欣在“信宿”酒吧里结束了今天晚上的演唱,正收拾着吉他和其他东西,准备回家好好地睡上一觉。 明哥每周二晚上都会来这间酒吧,多半是在大包间里和人谈生意或者叫些小姐唱歌消遣什么的。剑欣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去大包间里跟明哥打个招呼就回家去。 他背上了吉他,大步地迈向501包间。握住了开门把手,剑欣正准备打开包间的门,抬头透过门上方的玻璃内看见明哥正搂着个妖娆的女人。 那一刻间,剑欣突然抽回了准备开门的右手。 原本准备开门的手变为了紧握拳头的手,原本带着微笑的神情变成了咬牙切齿的愤怒。 明哥搂着的女人,正是失踪了许久的小志的女友。 剑欣的愤怒,既来自于女人的爱慕虚荣,也来自于男人的无情无义。 小志才离开多久,女人怎么这么快就变心了?还不是看上了明哥的财势? 你陈明知道她是小志的女人,小志是我的兄弟,你还碰她?有没有把我当成你自己人过?还记不记得你被人追杀的时候我救过你? 连串的问号开始浮沉于剑欣的脑中。 本想开门走进去问个清楚明白,不知怎地,手却突然颤抖了,或许是这几天练吉他练的太凶。稍稍打开了点门缝,隐约中剑欣听到了里头的一些对话。 这一听,听得剑欣身上冷汗倒流,呼吸急促,听得剑欣怒火狂燃,心中一口闷气一口恶气久久无法熄灭。 …… “小洁啊,跟着我吧,怎么样?反正那家伙也没什么出息,何况现在人都不知死哪去了。你一个人闲着也闲着,不如晚上到我那里去,好好陪陪我,我也让你舒服舒服,保证你今天晚上乐得睡不着觉!”陈明搂着女人,嘴也不停地往女人脸蛋上靠。 “明哥,你真坏!”女人故作娇羞地半推了陈明一把,“谁不知道啊,还不是你下令要追杀小志的。不然人家好好的正准备做大哥呢,怎么会突然间跑路啊!” 一句话,听得剑欣瞪圆了双眼,心里一股怒火燃起。他很想冲进去问个明白,究竟为什么陈明要干掉小志,究竟为什么? 无数个问号继续浮沉于自己的脑海中,剑欣透过门缝,剑欣决定继续听下去,听出个门道。 “嘿嘿,你今晚陪我过一夜,我就告诉你啊!”一张无耻的脸继续猖狂着,包间内充斥着淫声浪语,污秽肮脏的言语不断地传入剑欣的耳中。 “你呀,就告诉人家吧。人家很想知道啊!”女人用风骚的声音说着,然后在陈明的脸上亲了一下,留下了些许唇印。 “哈哈,你这娘们越来越风骚了。”陈明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在女人的臀部摸了一把。 “那个蠢货,自己找死。嘿嘿,还一心想着做老大,太天真了!我只不过利用了他一下,他还满心以为我会报答他,真他妈的驴蛋一个!” 陈明喝了口啤酒,也让女人喝了口,然后,继续说道:“那个蠢货,那阵子一心想和我套近乎,想跟着我混,无非就是想混个地盘做做大哥。哼!大哥有那么容易就当上?真他妈天真!人家出来混,拼死拼活多少年也未必做上大哥的位子,他以为‘李炀列’‘丧彪’那些人能爬上大哥的位子很容易?那可都是拿着命拼死拼活换回来的啊。丧彪为了争点地盘多收点保护费,成天和其他帮派火拼,出个门都得带着几个手下,整日都是提心吊胆;李炀列是卖粉起家的,卖粉啊!那抓住了肯定枪毙的。现在倒好,一个卖粉被抓挨子弹见他妈上帝去了;一个被通缉到处跑路躲藏。出来混可不容易,想混出头那更是难上加难!”陈明一边喝着酒,一边继续说着,“那小子不是想上位吗?好,我正好利用利用这小子。妈的丧彪现在翅膀也越来越硬了,几次老子传他来见面他都爱理不理的,看样子是人马壮了,想造反了!早看他不顺眼,现在居然敢不听命令?你说,一条不听话的狗我还留着它干什么?当然要尽早宰掉,免得留为后患。” 女人躺在陈明的怀里,看着他滔滔不绝的说着:“恩,是该杀掉这条狗!可是,我不明白,这一点,和你下令追杀小志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别吵,耐着性子听我说完!我拿定主义想干掉丧彪那家伙,可是我自己的手下和丧彪都是熟面孔,不好下手,而且也难保我手下里会没有丧彪派来的奸细,万一失败了被丧彪反扑过来,那我自己可能都会没命!正好,小志那小子突然出现,我就想好了,让那小子去干这件棘手的事情!我答应他,只要他能让丧彪从此不出现在我眼前,我就把丧彪过去所管的地盘全都拨给他。可那小子倒好!满口答应下来,我还以为他能把这事办妥当,就算是失败,最多也就是他被丧彪干掉。丧彪肯定会认为小志为了给剑欣飙车意外那件事报仇,怎么也不会想到想干掉他的人是我!就算小志招供出来是我,丧彪也未必会相信。” “那后来呢,后来是不是没成功?” “岂止是没成功!那个蠢货,他妈的莫名其妙。没胆子也没本事把丧彪干掉,居然还发神经的枪杀了那个谁……对,就是那个公务员的儿子,跟剑欣也认识的,叫什么什么亦枫!然后跑来跟我说,说自己做的很干净利落,骑的都是从丧彪那里偷来的那架“蓝魔”gp,而且正好那天晚上丧彪那帮手下想搞搞剑欣那个马子。说是现在所有警方和其他人都把矛头指向丧彪,都怀疑是丧彪,搞得丧彪现在不得不跑路到其他地方去,这样就不会再在我面前出现。我他妈的当时吓出一身冷汗!这小子把事情办砸了居然还想叫我兑现诺言?我去他妈的蛋,他杀谁不好,偏偏杀了亦枫?杀那家伙麻烦可大了,现在市里把这案子列为大案,万一查出来是我指使的那还得了!再说,丧彪万一哪天回来了,查出这件事是我指使的,还准备干掉他,他不反扑过来杀我才怪。横看竖看,小志这小子都不能留在世上!他留在世上,我就危险了!” “所以你秘密下了追杀令,要杀人灭口,干掉小志?”女人插了句嘴。 “宝贝,这不叫杀人灭口,这只不过是自保!那小子事情没半好,又无情无义。明知道亦枫是剑欣的兄弟,他居然莫名其妙的杀掉亦枫,给我惹上这么一大麻烦。这种人活着干什么,当然要除掉。” “你也知道小志是剑欣的兄弟啊!你不一样也要利用你救命恩人的兄弟?有什么区别?”女人为陈明点燃了一支烟,递给他。 “嘿嘿,宝贝,你这张嘴现在可是越来越厉害了啊!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没有什么情义可言。前方只要出现了绊脚石,你就一定要除掉。不管用什么办法!不管牵扯上什么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出现了妨碍到自己的人,当然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他除掉。”陈明接过了香烟,吸了一口,笑嘻嘻的说道,“宝贝,‘利益至上,情义靠边站’这个道理,我想你比我更懂吧,啊?要不怎么他一跑路,你就躺在我怀里了?别罗嗦那么多了,我们还是来快活快活吧!”陈明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动手脱女人那本来就穿的不多的衣服。 包间里传出一阵阵淫声浪语。 …… 剑欣转过了身,低着头,缓缓地走出了酒吧。 漠然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经过路边的小店,要了几瓶易拉罐啤酒,边走边喝,猛地往嘴里灌,往身上浇。 突然很希望此时能下一场大雨,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淋个透,从头发到脚趾头全部淋透。 以前是很讨厌下雨的,为什么今天这么希望下一场大雨? 感觉 日” 无论怎样的大雨,应该也无法浇灭我心里的烦闷和怒火吧。 离现实越近,离死亡越近,离失望越近。 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 我怎么能接受,怎么能面对这一切? 坐在路口某个不知名的台阶上,剑欣独自一罐又一罐地拉开了易拉罐,大口大口地往身上罐着酒。他很想让酒精麻醉自己,很想用尼古丁燃烧自己,很想就这么躺在大街上,不问世事就这样地睡下去,再也不要醒来。 为什么是你,怎么会是你? 一遍又一遍,剑欣一直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问自己,也问上帝。 从小玩到大,最好的朋友,枪杀了我出生入死情同手足的拜把兄弟? 这个世界上所发生的事,是不是很可笑?是不是很不可理喻?是不是很荒唐? 荒谬! 是世人全都被利益蒙蔽了双眼?是现实太过残酷?还是自己太过天真? 你有没有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你有没有考虑过我该如何接受这样的事实?你有没有考虑过,倒下去的,是我的手足同胞啊!你有没有考虑过,我又该如何,为我的手足同胞报仇? 难道真的要我,向从小玩到大,最好的朋友,复仇吗? 我又该怎么办,怎么兑现对于亦枫的承诺?我怎么对得起他,我怎么面对黄泉路上这么无辜这么善良的他啊! 往后很长的时间内,剑欣都再没有去酒吧上班,也没有去学校找过任何人,甚至也没有接过泷翼、光旭和若雨的电话。 若雨和泷翼来过剑欣的住处很多次,多半都是吃了闭门羹。偶尔碰到剑欣没关家门,他们走进去几乎也都是看见他躺在床上睡着大觉,凌乱的房间凌乱的床,地板上堆满空了的易拉罐啤酒,烟灰缸里也满是烟头,多的几乎要蔓了出来。 无论怎么叫他,推他,甚至朝他大吼大嚷他也不理人,照例睡着他的大觉,整个人好象失了魂魄一般,无精打采,不说话,也不做任何事。眼神里永远散发着呆滞和无光。 没有办法,泷翼只能干着急,不清楚他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这几天里他究竟又受到了什么刺激竟变得如此消沉,整个人宛如一具干尸,邋遢肮脏、蓬头垢面,似乎对生活和人生都失去了信心。 泷翼很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桌上抽出支烟,点燃后走出了剑欣的住处。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看剑欣,又看了看仍旧坐在剑欣床边的若雨,说了句:“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样!雨,你好好照顾他吧。过几天,我再来看他。” 接连一个多月里,泷翼和光旭每隔几天都会来剑欣的住处看看他,因为闭门羹吃的怕了,泷翼拿了剑欣的钥匙,自己配了一把。 这一个多月里,若雨每天放学后也都会拐过来看看他,帮他带个饭做点家务。每次都会把房子收拾的干干净净,井井有条。 只是第二天再来的时候,她又会发现,原本已经被自己收拾好的房子,又会变得凌乱不堪,乱七八糟。 她没有责问剑欣,也没有埋怨,没有怨言。她知道,自己最爱的男人,一定受到了很重的打击,一定受到了极大的痛苦。 虽然他不愿意说,但自己,总是能感觉到,他内心深处的那种起伏和伤痛。 若雨相信,不久,只要不太久的时间,他一定会变回原来的他,他也一定,会把内心所有的不快和伤痛都告诉自己。 每次做完家务的时候,若雨就会坐在剑欣的床边,看着熟睡的他,静静地看着,缕一缕他凌乱的头发,抚摩着他的脸颊。 若雨看着剑欣的时候,眼里永远流露着旁人无法摸索的情感,她对他从没有失望过,也没有奢望过什么,只是静静地在一旁观望着他。 只是这样,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幸福,自己已经足够满足。 若雨离开的时候,在桌上留了张纸条。 “不管你要低迷多久,我都会每天照顾你。喜欢,看见从前的你,眼睛里所绽放出的坚定和执着。希望,我不会再等太久。你可知道,我一直在为你担心。” …… …… 日子平静的过了许久,大约一个多月吧,光旭出国的时间也已经定好了,机票定在下周一的早晨,所有人都商量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约好到时候一起送光旭去机场。 第三十九章 “很久没有这么早起床了!”剑欣站在卫生间里洗漱刷牙,自言自语道。 “该刮刮胡子了。”看着镜中的自己,的确是苍老了许多。这哪像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倒像个满身压力倒霉到家的中年男人。 剑欣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得笑了,笑自己现在的颓废,颓废到极点的那种窘态。黑黑的眼圈,苍黄苍黄的脸,乱七八遭的头发,还有下巴上不知不觉之间长出的那圈浓密的胡渣。 胡渣…… 这还是我吗?还是那个自信满满,坚强独立的自己吗? 是我太久没有照过镜子,还是阳光太久没有照耀在我身上…… 该刮胡子了,该整理一下仪容,剪个干净的短发,换身简洁的衣服。至少,今天要干干净净的去送光旭吧!他这一走,又不知道,要再过多久才能见到他。 一别经年。 又少了一个朋友…… 我该醒醒了,该醒过来了吧? 梳洗了好一会,剑欣走出了家门,吃过早饭后,看了看表,时间还早,才七点多,自己今天真的是起的太早了,或者说,昨晚根本就没有睡着过。 “这么早过去?他们一定还没起床吧。”剑欣自语道。 看了看天空,虽然时间很早,但仍旧觉得阳光有些刺眼,可能是自己呆在屋子里太久都没有出来走动过的缘故。远方依稀漂浮着些白云,没有鸟儿,只有微风徐徐地吹过。 突然想起了什么,剑欣回了回头,看了看家里。 “反正时间还早,不如去‘信宿’里找找老板吧。”剑欣方才忽然间想起,自己上个月离开酒吧后成天呆在家里,竟忘记去老板那里领上个月的驻唱薪水。 想到这里的时候,剑欣不知怎地,竟又回头看了看家里,看了看家门。 回头往家的方向望去,在看到大门的那一刹那,剑欣好像觉得,自己离那个只有20多米的家门好远好远,遥远得似乎无法再次靠近,无法再次踏进家门。 怎么突然会有这种感觉? 猛地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有些混乱的头脑清醒过来。 “是不是前一段时间睡太久了?睡得有些迷糊了?” 再看了一次那个方向,看了看家的方向。 依旧是那么遥远,而且似乎是越来越遥远,有些模糊,有些迷茫不清,视线里只是依稀间能分辨出那是自己的家,那是自己一个人住一个人生活的地方。 家啊…… 那是我自己的家啊,到底怎么了。] 剑欣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有点看不清前方。手机的和铉铃声突然间想起,响了好一阵,一边响铃一边震动。 恍惚之中的剑欣刹那间被手机铃声惊醒,又晃了晃脑袋,从口袋中拿出了手机。 “剑欣吗?9点准时在旭家门口集合啊!千万别迟到了啊!”泷翼打来的电话,他做事一向都这么积极,今天是光旭登机的日子,他自然也是一大早就起来,然后挨个的打电话提醒每一个人。 “恩,知道了。哦,对了,泷,9点如果我没有到的话,你们就先出发吧,我会直接去机场的!” “你干什么啊,有什么事不能改天再做吗?” “我会9点准时到的啦!只是刚刚想起有点重要的事。这会过去也还早,所以我先把这事办好了,马上就过去。只是怕万一我被拖迟了,你们又一直等我,这样会误点的!所以如果我9点前没有到,你们就不用等了,我们在机场碰头。放心,我一定会到的!” “好吧好吧,你路上小心啊!” 泷翼挂断了电话。 剑欣乘着早晨第一班公交车来到了酒吧。“信宿”酒吧通常都是通宵营业的,也就是全天都不关门,每天不同的时间点有不同班子的人轮流换班。 坐在吧台边,老板给剑欣倒了杯水后,吩咐剑欣稍等片刻,自己则去财务室里清算薪水。 早晨的酒吧很清净,和午夜呈现出截然相反的一面。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耀进来,零星地点缀着吧台。没有了刺耳的音乐,没有了喧嚣的酒客,只剩下几个服务生无聊地堆在一块打着扑克,也有几个刚值过夜班正等待换班的正趴在桌子上睡觉。整个酒吧里只有几个人,显得有些冷清。地板、桌椅和吧台都很干净,应该是在自己来之前被打扫过。酒柜上又摆上了各式各样不同的酒,有啤酒,也有白酒,还有些如芝华士、轩尼诗、皇家礼炮等洋酒。演出台上这会儿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然而再过十几个小时,一到了午夜,这里又会被摆上麦克风和演出椅,还有各种乐器。自己在过去的几年里,几乎每天午夜都是在这个地方度过,就坐在那个自己现在能看到的演出台,唱上几首歌,收工后再喝杯酒,最后独自回家。 夜夜如此,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 这里也曾伴随着自己度过了许多难忘的时光。 这么多年来,这个熟悉的地方…… 只是这几年来,也只有今天,自己会在大清晨里来到这个熟悉之地,眼见的是和过去完全不同的一派清净之景,不免在突然间让自己觉得这里有些陌生。 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弥漫在整个“信宿”酒吧里。 午夜热闹喧哗的地方转眼间却成了这般的安宁清幽,有一点儿荒凉,也有一点儿闲静。 突然间剑欣感觉到,这里的景象就仿佛自己这些年生活的真实写照一般。 只是一个瞬间,一瞬间的时间,生命就由它原本的激扬飘逸变为了安静闲适。 只是自己现如今的安静闲适,似乎还多了点儿什么。 多了点死寂吧,也许是吧…… 几分钟后,老板从财务室里出来,拿了些钞票递给剑欣。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老板握了握剑欣的手,表示以后如要唱歌可以随时回来唱,“信宿”永远都会欢迎。 道了句再见,剑欣带着微笑走出了“信宿” ,朝着大街径直走去,准备在大街拐角处拦一架出租车,然后直奔约定见面的地方。 “才8点,我就说肯定来得及嘛!这会我就过去,没准其他人还没出发呢!我一定第一个到。”剑欣看了看手表。 走过了拐角处,剑欣四处望了望,张罗着周围是否有出租车经过。 “没理由啊!都八点了,怎么还没看到出租车经过这里。这年头,干出租的也偷懒,估计都睡懒觉吧!”剑欣自语了一阵,然后继续四处张望着。 几乎是忽然之间,在回头的那一刻,剑欣感觉自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人站在离自己挺远的另一个拐角处。 那人身高和自己差不多,看样子很瘦,穿着一身牛仔装,裤头好象破了,戴着顶太阳帽,帽檐压的很低,似乎有意遮着脸不想让人看清他的模样。 究竟是谁?鬼鬼祟祟的,好象是很熟悉的人。尤其是他的背影,总感觉那样的熟悉,是认识的人吗? 剑欣开始在脑子里思索起来,把自己认识的人,一个个重新在脑子里审阅一遍。 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居然就对眼前这人产生了莫名的兴趣,竟也不再张罗着出租车是否经过,只是一心想看看这人,看个究竟,看看他究竟要做些什么,也看看他究竟是谁。 有那么一点点预感,眼前这人,似乎和自己的生命,和自己的人生,都有莫大的关系。 …… 几秒钟的思索,只是短短的几秒钟,几秒钟后,剑欣发疯一般的狂喊出一个名字。 “小志!” “小志……” 对面拐角处那人自然听到了,却并没有回音,甚至连头也没有回便撒开腿竭力向着与剑欣相反的方向跑。 “你跑什么?你跑什么啊?”看见前方的小志莫名的狂奔,剑欣自然马上追上前去。 剑欣在后头大步地追着,前方的小志却也没命地继续狂奔着。剑欣不明白,实在不理解,到底为什么小志一看见自己就没命地躲避。 难道他觉得没脸面对我? “你别跑啊!你跑什么跑,跑那么快做什么?难道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再见我,都不再面对我?”跑了几百米地,剑欣一边追一边喊道。 小志仍旧在跑,丝毫没有因为剑欣的话将脚步放慢一点点。 就这样前面跑,后面追,两个人足足跑了数公里地。 约莫几分钟过后,小志突然停下了。 “你跑!你跑啊!你继续跑。前面死胡同,你继续跑!有本事你翻过这面墙给我看看!”剑欣有些喘气,老呆在家里呆的太久,很长时间没运动过,这几公里对他来说,着实有些吃力。倘若前方不是个死角,兴许剑欣还真没机会追上小志。 小志看了看前方的一道墙,知道自己没有地方可躲,转过了身子,面对着剑欣。 两个人站在离彼此只有不到五米的距离。剑欣又向前走了几步,俩人现在几乎是面对面站着。 俩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漠然地看着对方。小志瘦多了,几个月没见,当初那个健壮的小志如今竟变得如此消瘦黝黑,似乎精神也不太好,有点颓废,有点萎靡,胡子拉渣的。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怎么这么消瘦?”剑欣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了今天以前的自己,似乎也是这样,和现在的小志,几乎完全一样。 一样的萎靡,一样的颓废。 小志看着剑欣,没有任何表情,让人无法从他的脸上观察出他在想些什么。 “吃了上顿没下顿,四处逃跑,生怕被人追杀,你说,怎么可能不消瘦?”小志笑了笑,笑得有些勉强,笑得有些沉闷。 剑欣瞪圆了眼睛,直视着小志。那双眼睛里有着太多的悲伤,太多的愤怒。 他突然拽起了小志的衣领,紧咬着牙关,把小志推向了墙角。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瞪圆的眼珠子几乎要迸裂出来,死死地盯着小志,让小志不敢直视剑欣,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说啊!你怎么不说话,你怎么不说话?你说啊,你有胆子做,怎么没胆子说,怎么没胆子面对我?你想跑,你想跑到哪里去?你能跑一辈子吗,你一辈子都躲避我?”剑欣步步紧逼,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话也越来越重。 “够了!别推了,你再推,我就还手了!”小志奋力地挣扎开来。 “砰!”一记重拳打在小志的左脸上,马上红起了一片。 “你还手啊,你还手啊!有种的你还手。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自己最好的朋友打架!你还手吧,你打我啊,朝这打,来,朝这里!”剑欣指着自己的胸膛吼道。 小志没有还手,他半眯着眼看着剑欣,眼神里,透露出些许的无奈,也透露出些许的自嘲。 “别闹了,剑欣!既然你全都已经知道了,那还问什么?你还想知道些什么?该知道的,我以前都会和你说;现在不该知道的,你也已经都知道了,你还想知道什么?”小志摘下了太阳帽,仍在了地上,“你看见了,我这几个月跑路到外头,什么都没有带,唯一带在身上的,只有去年我生日时你送的这顶帽子!” 剑欣看着地上的帽子,弯下腰捡了起来,戴在自己的头上,然后依旧用冷冷的眼神看着小志。 “你还记得它?你还记得它!你还记得什么?你现在,你现在根本就不配戴着它!” “是,我不配。是我不配,我卑鄙,我龌龊!我只不过想出位,我只是想让未来的路走的好一点,我只不过想给自己一点点博得地位的机会!我只是不想一辈子都被人欺负,被人瞧不起,我也想尝尝做大哥、做老大的滋味,这有什么错?我只不过是给自己铺上一条通天大道,我有什么错?”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给自己铺上的,是一条通往地狱之门的不归路!” “我没得选!我不会一辈子甘心做一个小混混。你知不知道,我想做大哥,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多久!” “你为了达到这个你所谓的理想,你可以不择手段了?你知不知道,我和亦枫是在关老爷面前拜过把子发过誓要同生共死的手足兄弟!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我管不了那么多。他是你兄弟,不是我兄弟,我根本没有义务去维系他的生命,更不可能为了他而放弃自己朝思暮想了这么久的机会!” “你的机会?你为了达到这个机会你就要杀人?而且你杀的还是我的结义手足?” “你以为我想?我不想的!我也不想把事情搞成今天这样,我也没想到事情怎么会变成了今天这样!”小志突然提高了嗓门,很大声的嚷到,“我本来答应了明哥要干掉丧彪,顺便帮你和我的gp报仇!他说只要我能让丧彪从此在他眼皮底下消失,就把丧彪的地盘全部拨给我,让我坐上大哥的位子!我就去做了,我计划了很久。可哪有机会接近丧彪啊!他每天身边都跟着一大堆小喽罗,我要是真靠近他,恐怕早没命了!我想了很久,只有伤害亦枫然后栽赃给丧彪这个办法,才有可能让丧彪消失,才有可能让丧彪跑路!为了这个计划,我甚至冒险从他的pub门口把他的蓝魔都偷来了。一切就是这么凑巧,那天我正好就在若雨出事的现场附近,我看着亦枫把她救出来,他们准备开车回去的时候,我骑着蓝魔戴着安全帽驶过,开了那一枪。我,我……” “你有没有搞错?你看见我的女人险被凌辱你不去帮她?你还借这个机会枪杀我的兄弟,你够意思,你真够意思!”小志还没有说完,愤怒至极的剑欣已经怒不可竭的插上一句。 “我不想的!我原本只是想朝着亦枫手臂上开上一枪,接着骑蓝魔离开,把车丢在那条路的另一个拐角,然后警察就会发现那辆车。我只是想栽脏给丧彪,让警察追查他逼得他不得不跑路。我不想杀亦枫,我从没有想过要让他因为这事付出生命。我真的不想的!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一枪怎么会……我根本控制不了。当时车速那么快,我怎么也没办法控制。谁会想到,那一枪竟不偏不倚的打中亦枫脖子上的大动脉!”小志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有些害怕,眼神里流露出无限的惶恐,甚至有些泪水。他捂着嘴,紧紧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这之后他又说了些什么,剑欣听不清楚,小志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是嘴巴不停地动着,好像有点语无伦次。似乎生怕自己一旦停了下来,便又会想起那天晚上亦枫中枪倒地的情景,便又会想起这几个月以来自己东躲西藏的生活。 那些不堪回首的噩梦…。。每日每夜里纠缠着小志。 “啪!”又是一个巴掌,剑欣挥起左手抡了小志一个耳光。小志捂着发红的脸,看着他。剑欣流泪了,红着眼,一颗一颗大大的泪珠从眼里落下,滴在了地面。那流着泪水的眼珠子,在小志的心里,似乎幻化为一道道痛苦的不停抽搐着的伤痕。 “你…痛苦么……”剑欣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眶依旧湿润,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你有没有想过?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跟他一起在关老爷面前发过誓,要同生共死的!现在我最好的朋友,我十余年交情的朋友,把这个和我同生共死的男人杀了,你要我怎么办?我是给他报仇,把你干掉?还是自己自杀,兑现当初的承诺,同年同月同日死?我真的快崩溃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你教我,你教教我啊,啊!” 剑欣也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整个人显得疲乏无力,蹲在了地上,不停地擦拭着眼角流下的泪水。他心里有太多的痛苦,太多的无助和茫然。想到亦枫的死,自己的心里就仿佛遭受了凌迟一般痛苦,一刀一刀,一片一片,看着自己身上的肉被割下来,痛到揪心,痛到无法言语。 永远亏欠着亦枫…… 他是为了救自己的女人才出事的啊! 他是被自己最好的朋友杀害的啊! 多么的讽刺,多么的悲哀。如电影里的情节一般,活生生的在自己的身边上演着。那样的叫人心痛,无法抑制,无法摆脱这场连绵漫长的梦魇。 何时才能苏醒?何时才是尽头?何时才能摆脱这无休止的痛无休止的噩梦? …… …… …… “已经九点五分了,剑欣怎么还没来?” 大伙已经全部到齐,泷翼、茹云 、若雨、聂倩、光旭,还有光旭的妈妈、哥哥。去机场的车子也已经准备好,就等剑欣一个人了。只要他一到,大伙马上出发,向机场驶去。 泷翼左顾右盼,连个剑欣的影子都没看到。 “不等了,再等下去恐怕会误点的。我们先走吧,他说过,如果九点还不能到达这里和我们会合,我们就先去机场,他说他会自己赶到机场去的。不等了,没准这会儿他已经在机场等我们了!”泷翼说道。 若雨打了个电话给剑欣,没有人接,一直都只听到彩铃里放着那首熟悉的歌,却始终没有听到有人接听电话。 “上车吧,他肯定已经先到机场那边了!”大伙都已经上了车,泷翼给若雨打开了车门,等着她一起上车。 “恩……”若雨回答了一声,上了车。 她迅速地拉下了车窗,朝车外看了看,仍旧没有剑欣的身影。 车子开动了,朝着机场开去。 若雨也随之开始她的忐忑不安…… 你在哪里?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这么重要的时刻,你依旧没有出现,为什么,你总是缺席? …… …… …… “是我对不起你!可路都已经走到这份上了,你说我又该怎么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又怎么会知道你该怎么办。你知不知道,我还在逃,我还在逃啊!陈明那王八蛋下了命令要干掉我,他要干掉我啊!”小志的心里很害怕,心脏仍旧砰砰砰跳个不停。 “你还会害怕?你也会害怕?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谁会预料到今天会发展成这样,谁知道一切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也不想的!我不想啊。我们十余年的交情,这关键时刻,你就别再怪我了好不好!我已经够乱的了!” “你叫我怎么能不怪你,我根本放不下亦枫的死。你逃亡?好,我问你,你既然逃亡为什么还要回来?你回来干什么啊!为什么还要让我再见到你,为什么!” “我不想一辈子逃,我不想!你知道这段时间我是怎么过的吗?像狗一样到处逃,我甚至在饿到不行的时候在地上捡东西吃,捡别人剩下的东西吃啊!”小志的表情有些僵硬,眼神亦有些呆滞,可内心却起伏不定,无法压抑狂燥的心情, “我不想继续这样下去了,我受够了!我这次回来,偷偷的回来,我要报仇!我要干掉陈明,一定要干掉那个王八蛋!我要取代他,做真正的大哥!”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剑欣双手拖着小志的下巴 ,“你越来越丧心病狂了!到这个时候,你还想着做老大?做老大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名利对你来说真的比生命,比友情还要重要吗?” “我没疯!这和友情是两码事!亦枫是你兄弟,不是我兄弟。我从来没有对不起友情这两个字!” “你也知道他是我兄弟?那你知道我兄弟死了我会怎么办?我会崩溃的,我会干掉那个杀人凶手,我会为他报仇的你知不知道。你要我怎么对自己最好的朋友下手?你要我怎么下的了手,我怎么对你下的了手啊!” “你成熟点好不好,别再像过去那样幼稚了!这个世界是人吃人的!只有胜利的那一个,才是王!没有人会因为你讲义气或者你人品高崇敬你。这个世界是笑贫不笑娼的啊!” “别说了,我不想听你这些歪理。我只记得,小时候是你教我做人要有义气,要懂得什么是情义!现在为什么连你都变了!你居然还想杀陈明?你知不知道他身边每天都跟着多少保镖?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根本就是九死一生?” “那又怎么样?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试一试!总比一辈子都在外逃亡,过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要强吧!都已经走到这份上了,我根本没得选,只有继续走下去!” “你根本从一开始就走错了,你知不知道!你会越陷越深的。你……”剑欣有些说不下去,他不知道此时自己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已经完完全全变了质的小志,“你……你跟我去自首吧。至少,在牢里不用再一辈子逃亡,不用过着每天都提心吊胆的日子。” “你放屁!你知不知道,如果我被抓,那要蹲一辈子苦牢!一辈子啊!我这一辈子都要在见不着光的地方呆着了,那我就完了!我知道,你还在想着为他报仇,是不是?你想为他报仇,可是你又下不了手杀我,更不想因为报仇让自己变成一个杀人犯,对不对!你好狠啊,你怎么这么自私?我也是你的朋友,我和你的交情十余载啊!” “不是的,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我现在叫你去自首,和我报不报仇根本无关!我是在为你好,你懂不懂!我不想看着你再去送死,我已经死了一个兄弟了。我不想看着另一个继续死去啊!” “别再强词夺理了!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去自首的。有种的你就报警抓我吧。说不定警方还会给你颁个荣誉市民的奖状!我宁可死在外边,也比一辈子都蹲在牢里强!” “你没救了,你没救了……”剑欣的声音开始逐渐变小,不再像刚才那样有力,他似乎已经开始感到绝望。只是在那一瞬间里,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人,自己似乎很陌生,很陌生…… 他真的是小志吗,我印象中的小志,真的是这样的吗?或者,是我以前,根本就不了解他。 剑欣抬头望了望天空,长长地叹了口气。心里有很多失落,现实的残酷如一场瓢泼大雨般刹那间浇灭了自己心中原本那熊熊燃烧的烈火,那些关于信仰,关于友情,关于人生价值的东西,一刹那间全被大雨浇灭,浇得一干二净,再没有半点星火。 早晨的天空似乎开始变得阴悝晦暗,起床时刚刚收拾好的心情再度变得失落绝望。在这宽广的马路上,在这明媚的艳阳天下,自己却永远得不到阳光的照耀,似乎永远都被一种无形的巨大的阴影包围住,无法挣脱开来。 俩人一个站着,一个半蹲地靠着墙角,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足足数十分钟。 俩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说的,感觉都已经说完了;剩下的那些还没说的,感觉也不必再说下去,再说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谁都改变不了谁的思想,谁也无法阻止谁的决定。 能改变自己的,只有自己,惟有自己;能毁灭自己的,也只有自己,惟有自己。 第四十章(终结章大结局) 车子缓缓地开进拐角的路口,然后停下。剑欣感觉那是一辆很眼熟的车子,奔驰s600。对,那辆原产进口的s600,一百多万的车子。 那不是陈明的车子吗?应该是吧,对,一定没错,自己认得那辆车,曾经还坐过! 剑欣忽然想到了什么,马上站起了身子。 “快走!小志,快走啊……” 只是说话间,车门迅速地被打开了。车子上下来了两个人,戴着墨镜穿着黑色西装的两个人,有点像电影里头的那种坏人。 坏人的动作很迅速,一看就知道是平时训练有素的那种类型。 坏人对着小志和剑欣做了个动作,这时候剑欣只是眨了眨眼,一个眨眼的工夫,他觉得自己的腹部好象被一个很重很重的东西打中,有些痉挛,有些疼痛,然后有很多液体迅速地喷涌出来,鲜红鲜红,把自己原本那干净的白衬衣给染成了近乎紫色。 这应该就是亦枫中枪那一刻的感觉吧!剑欣心里想着,看了看一旁的小志,他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身子好像在颤抖,或者说是痉挛,血液不断地从嘴角流出,流到了地上。 剑欣觉得自己好像站不住了,没有力气再支撑住自己的身体,然后很快地摊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躺在地上的剑欣,很用力地喘着气,他一咳嗽血就涌了出来,大口大口地涌了出来。可他仍旧不住地咳着,子弹射进了肺部,卡在肺里让他感觉很难受,很想咳嗽,很想大口地呼吸。 陈明从车子里走了过来,朝着剑欣的方向走来。他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剑欣,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黑色外套,然后轻轻地盖在了剑欣的身上。 “对不起!”陈明说了一句,“你本不该知道这些事的。可你既然知道了,我就必须除掉前方的一切绊脚石。只能怪你命不好。对不起!” 剑欣用着最后一点点力气盯着陈明,陈明看起来心情相当沉重。 剑欣继续看着他,突然间笑了出来,带着不断地从嘴角溢出的鲜血笑了起来。 “你有没有真正的朋友?”剑欣说道,“你没有。呵呵,我知…我知道你没有……你只有钱。” 剑欣吞吞吐吐地继续说着:“在我的…学生时代,我曾经有过可以一起出生入死的朋友……我们,我们四个人常常呆在一块……我们在一起时,什么……什么都不怕……” 颤抖着身子的剑欣,一字一句慢慢地吐出了那几句话,他笑了,一直在笑着,陈明看着他,不知道他在笑些什么,身旁的两个杀手也摘下了眼镜看着他。 剑欣的眼睛缓缓地闭上了,他想再睁开看看这个世界,可一点力气也没有。他感觉自己陷入了一阵黑暗之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黑暗和恐惧包围着。 过了会儿,眼前的一团漆黑之中,出现了一张合影。那是自己和他们三个人在拜把子的那天照的合影,就站在关帝庙前,若雨给他们四个照的。 他突然感觉好像一切没有那么可怕了,黑暗和恐惧都渐渐消失了,不再有刚才那种害怕的感觉。 眼前的黑暗好像逐渐变为了一道道明亮的光线,强光照着自己的眼睛,有些难受,有些想流泪的感觉。 几秒钟后,剑欣感觉自己的周围似乎很美丽,有着温暖的阳光和美丽的沙滩,好像,自己在恍惚中看到了亦枫! 对,是亦枫,自己应该跑过去跟他说句“对不起”吧! 对不起…… 隐约之中,剑欣好像又感觉到自己看见了若雨,那张美丽的脸,那薄薄的唇,那张动人的会说话的眼睛,还有若雨身上,那个代表着自己的图案。 “我爱你!” 剑欣听见若雨轻轻地对自己说着这句话。 几秒钟后,剑欣停止了心跳。 奔驰s600又迅速地离开了这个拐角,好像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坐在车里的陈明,心情有些难过。他不明白自己这次为什么会感到难过。 他好像感觉到耳边有些什么声音在回荡着,听不清楚,好像是几个年轻人的声音,他们好像异口同声地在说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旦愿同年同月同日死”这样的话。 陈明觉得很奇怪,自己第一次会感到不愉快,第一次在杀人之后自己感觉很不愉快。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旦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是谁还在说着这句熟悉的誓言,是谁还在说着最初的承诺,是谁敲响了午夜的丧钟,是谁还记得结义时的那份感情。 我们活在不堪回首之中,零星的关于记忆的片段时常浮现眼前。 当记忆可以抹去的时候,或许,生存也就没有了意义。 … …… …… …… 飞机起飞了,飞向了遥远的南半球,飞向了遥远的大洋彼岸。 大伙始终没有等到剑欣的出现…… (往事如烟,全文完——写给我最怀念的学生时代,那些情义飞扬的日子。) 第十六章 国庆假期足足七天,这个黄金假期里,举国同庆,全国人民欢聚一堂。。。。。。 剑欣在家里足足休息了一周。 假期的第七天,剑欣找到明哥,除了表示对上次事件的感谢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再次央求明哥出面把茹云从阿列的手中要回来。这一次,出乎意料地顺利,明哥居然爽快地答应了,并且承若一定能办成这事。 当天下午,泷翼呆在剑欣的住处。 “我也不知道这次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明哥会这么有把握。上回他明明说过这事不太好办的。”剑欣一脸的疑惑。 “你这家伙,我估计你从来不看报纸的吧!”泷翼突然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时间在这里和我开玩笑?这事和报纸有什么关系!”剑欣被泷翼说的莫名其妙。 “看看吧!”泷翼拿出了一份报纸,指着当天的头版头条说,“自己瞧,这里写的很明白了!” 剑欣接过报纸,仔细的看了看。很快地,他的脸上露出了和泷翼一样的笑容。 “x市东区黑社会性质组织山岚帮遭警方严厉打击,目前几位组织首脑已被警方通缉,希望有知情市民积极配合警方,及时举报,共同维护x市的安宁繁荣。”剑欣继续看下去,已经被逮捕的黑社会成员名单中,赫然写着这样一个名字“李炀列” ! “太好了!这鸟人也有今天!难怪你这么高兴了。” “呵呵,老天帮我们,真的很高兴啊!” “恩。我就说嘛,明哥怎么会答应的这么爽快,原来他根本什么都不用帮忙,只不过卖了个顺水人情给我。这件事情居然是警方解决的!” “恩,接下去,我想。我该找茹云出来,好好地谈谈了。” 国庆假期后的第一个周末,泷翼发了一条短信给茹云,告诉她自己在裳花公园等候,希望能与她见面。 泷翼一早已经来到见面的地点等候。今天的他,一改往日不修边幅的作风,早早地起了床,换上了最喜欢的衣裳,打了啫喱膏,洒上了calvin klein的男式香水。怀着满心的期盼等候着茹云的出现。 约定的时间一点点的接近了,泷翼的心理充满了焦急与期待。好久了,到底多久了? 泷翼也不知道,知道的只是这一次见面应该是他俩分手以后的第一次单独相见吧。到底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见面,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复合?泷翼的心理已经打上了无数的问号。“怎么还不来!时间快到了。”泷翼不断重复地看着手表,明显地,他的心理已无比焦急,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何况,等人的时候,总是感觉时间过得很慢的。等待期待出现的人,那种感觉,一分钟都尤胜过平时的一个钟头。 两分钟,一分钟,五十秒,四十秒,三秒,一秒。。。。。。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约定见面的时间已经到了,可泷翼等待中的人,依然没有出现。 “也许是路上堵车了吧!”泷翼自语到。他没有厌烦,也不再焦躁,只是平静地站在原处继续等待着。 一秒,三秒,一分钟,十分钟。。。。。。两个小时过去了,约定的地点处站着的,始终只有泷翼一个人。 “呵呵,也许,茹云有事情要忙,所以走不开吧。她一定会来的,再等等。”泷翼开始安慰自己。 对面的马路上,行人越来越多了。泷翼清楚的记得自己大清早刚来的时候,路上是没有多少行人的。而此刻,马路上已经车水马龙,拥挤不堪,交警忙着指挥疏导着车辆和行人。太阳已经高高地挂在了泷翼的头顶正中央。 过往的行人,每一个都是行色匆匆满腹心事的样子。泷翼忽然间觉得,在这个混杂了太多钢精水泥的繁华都市里,人与人之间,似乎缺少了一些什么。 “茹云。。。。。。是不是没有接收到我发给她的短信?现在的手机网络运营商,服务质量实在差。”泷翼一边自语,一边拿出手机里的通讯录,想拨个电话给茹云。 正当他找到茹云的电话号码,准备拨通的时候,突然间手机铃声响起。是茹云发来的一条短信。 等待的滋味,是不是犹如寒冷冬季里的一阵北风?算了吧,泷。我不想再回忆起那段痛苦的过去。那段回忆,我不曾,也不会对任何人提及;因为,有些人,是注定拿来失恋的。。。。。。 泷翼面无表情地盯着手机屏幕,眼神直直地没有任何反应。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熟练地按下删除键,将这条短信从手机中删除。 很多时候,我们可以删除掉手机里的不愉快;然而,我们,可以删除掉生命中那些重要的回忆么? 泷翼默然地走在斑马线上,叼着一支烟,眼前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昏暗。。。 “为什么天色一下子暗下来了?快要下雨了吗?”叼着烟头的泷翼感叹道。 我不曾,也不会对任何人提及我对你的感情;因为,有些人是注定拿来失恋的。。。。。。在这些日子里,郁闷的不只是没有等到爱人出现的泷翼。当然也包括,因为意外而没有机会飞赴东京参加比赛的剑欣。 “就差一点点了,只有一点点距离了。”剑欣郁闷的说。 “别想了,事情既然过去了,别再想了。”亦枫和光旭来看望出院后的剑欣,看见他的伤势已好了许多,心理也放心不少。 “叫我怎么能不去想。要不是那个混蛋耍赖,我早就已经到达东京了!妈的,也不知道他扔过来什么东西,我当时车子一滑,马上失去了重心,摔得那么重。”剑欣的眼里充斥着怒火,他回想起自己过去为了比赛所作出的努力,回想起无数个梦里自己拿到奖杯时的欢呼雀跃,回想起陪伴自己走过无数风风雨雨的爱车“红色闪电”。。。。。。 还是无法释怀,始终无法摆脱没能参赛的遗憾。 “枫啊!如果你们因为某些意外而无法参加全国大学生篮球联赛的决赛,那么,你们便能体会到我现在的这种痛苦了。一种失落到彻底的遗憾感,久久不能淡忘平静。”剑欣习惯地掏出了烟盒想要抽出支烟,才发现,烟盒里早已空无一物。 “连烟也没有了么?呵呵。真是个郁闷的上午啊!”剑欣摇着头。 这时候,光旭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万宝路。 “喏!抽我的吧!”光旭说着又拿出了打火机,给剑欣点上了烟。 “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抽烟的,怎么随身带着这玩意!”亦枫非常惊讶,他认为像光旭这样纯洁孩子类型的学生,是不应该沾染上香烟这种玩意的。 “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抽烟,要不我见一次,打你一次!”剑欣原本郁闷的表情突然间转变为严肃认真。 “我操!你自己能抽,就不许我抽吗?有种你别抽我的烟!”光旭有些冒火,他觉得剑欣这样是瞧不起自己,鄙视自己。 “你别管我,反正你记住我说的话,不要让我看见你抽烟,否则,见一次打一次!”剑欣的语气依旧十分强硬。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旭,你自己很清楚,剑欣这么做是为了你好。我们真的当你是兄弟,才会这样对你说。烟的确不是好东西,你还没有烟瘾,所以不要去碰它。而剑欣和你不一样,他,他。。。。。。” “我已经太晚了,无药可救了。戒不了,肯定戒不了。对不对?”剑欣接着亦枫的话说了下去。 “呵呵,别这么说。”亦枫摸了摸脑袋,突然间觉得剑欣这个人,的确是心思缜密到可以洞察所有人的大脑思维的地步。 “好了好了,不抽就不抽,你们两个,别老像家长一样用这种教训的口气跟我说话,是兄弟的,就别窝在这里郁闷了,出去溜达溜达吧!” “恩,等等,打个电话给泷翼,看看他在哪里。” 电话的另一头并没有接通,确切的说,是已经通了,却没有人接听。 “他跑去哪里了,怎么不接电话?”亦枫惊讶。 不多久,亦枫的手机马上收到了一条短信:九宫山喝酒,要来便来吧。 “嘿!泷,一个人在这喝什么闷酒?走,一起去兜兜风吧!”光旭道。 “走吧,郁闷的事先搁着,反正我也不开心。正好一起出去兜兜,咋兄弟几个很久没有一起出去玩了!” 剑欣把泷翼从石椅上拉起。 泷翼不说话,跟着其余三人坐进了honda车内。 光旭今天特别高兴,因为他终于考到了驾照。几个月的培训,终于让他可以摆脱司机的监视,自己开着家里的车出来兜风。 “自己开车真他妈的爽啊!过去我爸老叫那个司机盯着我,一点自由都没有!现在解放了,以后你们想去哪,言语声,兄弟我随叫随到啊!” “别这么得意了,以后开车要小心啊!车速别太快,你小子还不怎么上手吧!” “小看我,就这本田雅格,我玩的溜着哩!” “别拿车子开玩笑啊,随便刮一道就亏掉多少大米了!估计你以后天天开车载着聂倩出去high吧?” “这城市到哪不都是这样,钢精水泥高楼大厦,到哪去high。别打岔了,说吧,我们现在去哪?” “去china town吧?很久没有去了,听说最近请来个黑鬼dj,气氛很不错。”亦枫兴奋道。一提起跳舞和音乐,他就显得非常精神。 剑欣没有说话,泷翼似乎也没有意见,可能是因为他们俩今天都不太高兴,正巧,可以到pub里疯一整夜, 暂时麻痹自己内心深处的那种不愉快,宣泄所有来自生活的压力和不顺畅。 车子飞快地驰骋在广阔的道路上,四周灯火通明,城市里的夜色总是如此的炫目耀眼,似乎比白天来得更加明亮光鲜。街市上形形色色的霓红灯闪烁不停,点缀着城市繁华喧闹的夜景,装点着一片详和欢乐的假象。拥挤的人群,高耸的大楼,繁华的经济,共同构筑了城市里无可否认的绚烂。 剑欣把车窗落下,看着外头热闹的街市,突然间有一种强烈的厌恶感。这里的人们,每天忙碌而不知所措,没有人为了理想为了目标活着。所有人生存的目的只有一个——为了赢取更多的金钱,名利,地位。。。。。。繁华的表象下,无法掩盖城市深处的那种罪恶:黑金政治,毒品交易,娼妓马夫。。。。。。 “这个世界,应该是永远笑贫不笑娼的吧?”剑欣突然说出了这样一句。 “说什么呢?你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所有人都感到诧异。 此刻泷翼的心里除了空虚,余下的大概就是失落。本田车高速地行驶着,窗外的一切景色则如同录象倒带时的情景一般,一点点,一片片。。。。。。最后连接成一条线,从眼帘中呼啸地流逝过去。 茹云为什么没有来? 这个问题困扰了泷翼一整天。到底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她仍在怪我,恨我?为什么不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为什么我连见她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天啊!是不是我和她的宿命就这样注定了? 也许,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注定相识,也注定了分离。。。。。。 想到此,泷翼不住地叹了叹,却不曾想到后座居然传来了与自己同样抑郁的哀叹。泷翼侧过头去,看着后座的剑欣,俩人面面相觑,不由得一起笑出声来。 笑着世界的不公,也笑着人生的无奈。 这时车子里放出了beyond乐队的经典歌曲“灰色轨迹”。黄家驹依旧以他高亢震撼人心的嗓音宣泄出对于世事的不满以及男人们那种歇斯底里发自内心深处的呐喊。 “酒一再沉溺 何时麻醉我郁抑 过去了的一切会平息 冲不破墙壁 前路没法看得清 再有哪些挣扎与被迫 心一再回忆 谁能为我去掩饰 到那里都跟你要认识 洗不去痕迹 何妨面对要可惜 各有各的方向与目的 踏着灰色的轨迹 尽是深渊的水影 我已背上一身苦困后悔与唏嘘 你眼里却此刻充满泪 这个世界已不知不觉的空虚” “beyond真的是个很棒的乐队,我听着他们的歌长大。可惜家驹。。。。。。哎!”亦枫不住地感叹着,每次听见beyond的歌曲,他总会不自觉地跟着哼起来。 “踏着灰色的轨迹,尽是深渊的水影,我已背上一身苦困后悔与唏嘘。。。。。”车上的四个大男生一起哼了起来,原本稍显冷清的气氛顿时间因为beyond的歌曲而变的火热起来,每个人的心理开始有了一点点温热和激情。 “到了!”honda车缓缓地停了下来。泊好了车,四个人一齐走向“中国城”。 还没走进门口,震耳欲隆的重摇滚混合着disco音乐已经强烈地刺激着每一个人。 “这里的音效真的很棒啊!”亦枫高兴的嚷着。 “何止啊!你看,这里的mm也很多,而且都很正点啊!”光旭特别兴奋,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pub,自从开始拍拖以后,自己几乎每时每刻都与聂倩呆在一块,俩人如胶似漆。和兄弟们呆在一起的时间比过去少了很多,而pub这类场合更是几乎再也不去。 难得今天大家能够一起出来,自己怎么能不放开一切尽兴地疯狂。 迪厅里人群拥挤,灯光闪烁。衣着妖娆的女人,叼着香烟拼酒的男子,拥在一起热情亲吻的情侣,疯狂摇着头的混混。。。。。。这一切共同构成了特有的迪厅文化:糜烂,腐化,堕落,疯狂。来这里的人,通常都有各自不同的烦恼,有些人缺钱,有些人滥情。。。。。。当然,也不乏一些专门到这种场合来寻求一夜情目标的人。所有愿意来并且喜欢来这种场合的人,通常都只有一种理由:只有这里可以暂时放下所有烦恼所有包袱, 不去思考不去烦恼地尽情疯狂,快乐并堕落着,不需要理由,也没有任何负担。 领舞台上,性感火辣的舞女忘我地跳着钢管舞,妩媚而妖艳,吸引着全场的目光。服务生忙碌地穿梭在吧台与各个角落之间,从来没有一刻清闲。舞池里所有人不分男女老少,一切只不过是随着音乐扭动你的身体,整个身体。 “瞧,这就是大都市,这就是夜生活。呵呵”剑欣点燃了一支万宝路,又递给其它人,包括亦枫与光旭,“只准今晚!今晚好好地疯狂一夜。过了今夜,我不想再看见你们俩抽烟。” “别罗嗦了,你每次都是这一句!过了今晚再说吧。”亦枫开始热血沸腾了,“这里的一切都是这样的迷人,夜生活,我喜欢。” “喜欢个屁啦!这里的所有人都是白痴,都是猪。音乐关掉日光灯开启,你会发现,所有原本跳的如此起劲的人原来都是神经病,都是傻子!包括我们!”泷翼接过了万宝路,指了指舞池里的男男女女,又看了看周围。 “的确。可那又如何,所有人仍旧如此玩的乐此不疲不亦乐乎。城市里就是这样,什么都有,除了真情。这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罪恶,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金钱可以得到一切,而为了得到金钱,人们又情愿失去一切。于是失去了一切而变的心灰意冷的人们,只好到pub里来寻求感官的刺激,以此来麻痹自己痛苦的神经细胞。”剑欣深深地吐出了一口烟气。他在释放压力,也在释放激情。 四人找了一个位子坐下,点了箱啤酒。 “欣啊,比赛的事就不要再想了,过去的就过去了。以后还有机会参加,肯定还有机会。” “恩。我看的开的,只是,小志的gp就这样报废掉了,我很过意不去。现在的我也没有能力没有钱赔辆新车给他。那架honda的gp,是他很不容易才买到的。” “你们那么多年兄弟,他不会怪你。再说你也不想发生那样的意外,最可恨的就是丧彪了!” “喝酒吧,边喝边聊,我们,我们几个也有好些时间没有坐下来聊聊了。”亦枫站了起来,为每个人斟满了酒,“干!一口气喝完!喝不完的不是好兄弟!” 四个人举杯一饮而尽。 几分钟后,诺基亚手机的经典和铉铃声响起,桌面上的手机不住地闪烁着。 “枫,手机响了!”泷翼提醒亦枫。 “你帮我看看吧,是不是什么无聊的垃圾短信。”亦枫正玩着筛子,比划着他自认为高明的摇筛手法,似乎没有空去理会手机。 泷翼听他这么一说,也就顺手拿起亦枫的手机看了看。 “您有新的彩信。”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泷翼打开了手机短信箱,查看了这条彩信。 没有人会想到,这一看,着实让泷翼吓了一跳! 吓了一大跳!大大地吓了一跳!吓的直冒冷汗。。。。。。 “怎么了,什么事?”剑欣惊讶道,他发现泷翼的脸上冒出了汗珠,也只有剑欣才会如此敏感,有着非同寻常的观察力。 “没。。。没事,呵呵,一条无聊的短信,广告而已!”泷翼一边说着,一边以极快的速度把这条彩信删除,然后长吁了口气。 “谁发来的?”亦枫仍旧继续玩着筛子,似乎正在和光旭研究其中的技巧,“是垃圾短信吧?我就知道,最近经常收到这类短信,什么酒店开业啦。。。商场大酬宾拉。。。。。。现代社会啊,走到哪里都是广告!” “是,是啊,呵呵。”泷翼敷衍了一句,他的表情还未完全平静下来,刚才的短信对他造成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 泷翼突然看了一眼剑欣,什么话也没有说,但剑欣却明显地感觉到,泷翼好象有话要对自己说。 “他到底在想什么?这个奇怪的男人!那条短信说了些什么,为什么他的反应这么强烈。”剑欣的心里产生了疑惑。他倒了杯酒给泷翼:“别想太多,好好的开心一晚吧。” 泷翼听完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太多的时候,我们都想开开心心地度过,可是,老天爷好象总喜欢跟我们开玩笑,总有那么多解决不完的风波,总有那么些无法定义的困惑。。。。。。 想那么多干什么,不想了,早说好今晚是来这里和兄弟们开心的,想那么多做什么? 泷翼心想。 “waiter!来一瓶红酒!”泷翼对着不远处的服务生喊道。 “来来来,咱们干!”接过红酒,泷翼马上给所有人倒上。 “干!” “不醉不归哦,今晚。”喝了口红酒,泷翼的脸上微微泛红,借着酒意,泷翼开始说出了一些心理话。 他歪斜地靠着沙发,举着酒杯,吞吞吐吐地说:“大家。。。大家都是好兄弟,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能,能和你们认识!都知道我的情况,现在的我。。。现在的我,除了你们几个兄弟,一无所有。家里破产后,我没有了钱,甚至,甚至,连女人也不再搭理我。你们了解我的这种感觉吗?人生茫然无措,挚爱似是而非,我能做什么?我只能麻木,然后直至死亡。” 泷翼一边说着,一边大口大口地喝下了杯里余下的红酒。 “怎么又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往事了。别这样,自己不是都说了,至少还有我们啊。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不会因为那些是世事而变迁的!”亦枫也干下了杯里余下的红酒。 “就是,别郁闷了!以后的路,哥几个一起走!不信走不出条光明大道!”光旭满脸的激情,他开始越来越喜欢和亦枫,泷翼,剑欣呆在一起。因为和他们在一块玩,光旭发现自己原本平静安和的生活,逐渐地开始充满了刺激、新鲜。 剑欣举着酒杯,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眼神迷离地看着杯里的红酒。透过杯子里的红酒,剑欣看着外面的一切。 “外面的世界,其实是充满了暴力和血腥,肮脏和堕落的,不是吗?就像透过这酒杯所看见的世界一样。” “你说什么呢!剑欣,你是不是喝醉了啊?”亦枫惊讶道。 “没有,没有,我很清醒!你们看,透过这酒杯看看外面的世界,一片红色,你们不觉得,很美丽吗?”剑欣怪异地笑着,他摇晃着酒杯,眼睛直直地发愣。 “这小子疯了!开始胡说八道了!”光旭摸了摸剑欣的脑袋,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事啊,没发烧没生病的。可是为什么一个劲地说胡话!” “上去high一会吧,别老坐在这里说着闷话了。来一晚上了,都坐在这一个尽地扯淡,反正来这里都是寻开心的,还发个什么呆。走吧。”亦枫想要缓和一下突然间变的莫名其妙的尴尬气氛,用手指了指外面的舞池,然后领头走了过去。 紧接着,光旭,泷翼也跟着亦枫走了过去。 “一起去吧,上去high啊!”光旭拉着剑欣的手,想让他和自己一起到舞池里。 “你们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你们去吧,跟泷还有枫说一声,我到旁边的演绎吧坐一会,半小时后就回来。” “那,好吧。那你去吧,一会再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