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觉+丧尸屠城》 第1页 [恐怖灵异] 《眠觉+丧尸屠城》作者:ranana 【完结】 文案: 本文风格灰暗,基调沉闷,会有暴力血腥情节。 惊魂,眠觉,无恙。 第一章 来到村子里的是个面目俊朗的青年,他穿着白色的衬衣,袖口和领口都捂得严实,闷热的夏天催生出他顺着脸颊不断淌下的汗,他微长的长到脖子那里的浓黑头髮也沾湿成几缕,紧贴在脖子上。 “我现在可以去看她吗?”青年单手拎着一只小巧的黑色手提箱,是旧式的木制箱子,提手是藤编的,四角上裹着金属片,镂空成了精緻的雕花图案,或许是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金属的颜色已经有些黯淡。 “明天吧,等爷爷今天晚上把你介绍给村里的人你再去吧。” 说话的是个少女,皮肤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齐耳短髮,碎花连衣裙,肩上挎着一只大的帆布包,她用手绢擦了擦额上的汗,“走,我先带你去找爷爷。” “你是说村长嘛。”青年紧随着少女的步伐。 村子并不大,四周被群山环绕,青年坐火车来到离村子最近的城市,换乘汽车来到山脚,少女在汽车站牌下等他,汽车站牌被雨水沖刷的生了锈,上面的字迹斑驳。他与少女走了将近两个小时的山路才来到村口。 村子里人很少,少女说白天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向来很少,或是去林里打猎,或是去种地,留在村里的都是女人老人和小孩。 “是的,是我爷爷。”过了一会儿,少女才回答了青年一开始的问题,她回头看着青年,漆黑的眼眸却是死气沉沉,“你知道的,这里的人都很排外,还很保守,守旧。” 村子里的民居大多房门紧闭,一律的朱红色的木门上贴着门神的画像,有些已经褪色剥落,偶尔看见有村里的孩子,裸着身子站在自家门前,他们看着青年痴痴地笑,那笑声惊动了屋里的女人,女人们便跑出来,训斥着将孩子撵回屋里,她们用怀疑害怕却又带着些许期望的眼角余光扫视青年。 “我知道。”青年笑了,嘴角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正是因为如此,你们才会找我来。” “没错。”少女回过头,继续在青年前面走着,“我并不主张找你来,可村里的人压根就不相信现代的先进医学。” “蓝小姐,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事是先进医学所解释和解决不了的。” 少女停下脚步,他们到了,眼前是村子里的祠堂,少女站在门口,她说,“我不能进去,你进去吧。” 青年缓缓走近祠堂,祠堂里供奉着许多牌位,瀰漫着浓烈刺鼻的香火味,有个白髮长者正跪在软垫上,皱纹在他的额头,眼角,嘴角显现,他的嘴中念念有辞,虔诚而又恭敬。 青年等待着,静静等待带着老人完成漫长又枯燥地与祖先的对话。 “易先生。” 老人终于结束了,他执起躺在脚边的拐杖,慢慢站起身,“您来了。” “你孙女说,我必须得让全村的人认识我之后才能去看她。”青年紧绷着下巴,表情严肃。 “这是村里的规矩,还请见谅。”老人往祠堂内部走,“请跟我来。” 青年闻言,跟着老人迈向祠堂后面。 “小蓉还没与您说吧。”老人将青年从祠堂的后门出来,那里只有一条小路,通往茂密的丛林。 “我们是在这里找到她的,那时候,她已经失踪了两个月了。”老人从上衣的口袋里摸着一个小菸斗,用火柴点燃了里面的菸草,嘬了几口后,顺畅地吸了起来。 “听说蓝蓉带她去镇上的卫生所看过。”青年眯起眼睛看向那片深邃的树林。 “她是学医的,在城里的大学读书,学校放假回来的时候知道了这件事,就私自把她带出去了。” “后来还去了医院了,是吗?”青年换了个手拎手提箱。 “没去成,让村里人给找到了,劝回来了。”老人嘆道。 “她是村子里第一个?”青年问道,“从前有这样的人吗?” “从前也有,那时候我还小,具体的也记不清楚了,只记得那女人后来放火把自己一家活活烧死了。”老人干枯的手指搭在烟杆上,回忆道。 他至今还能回忆起零碎的片段,女人悽厉的尖叫声,浓黑的烟,慌乱的人们,小孩儿的哭声,都不紧不慢地迴荡在山谷里,久久徘徊着不愿意离去。 山风唿啸,青年的发被吹乱,那一树林的繁复枝叶也被吹乱,发出细碎凌乱的响声,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易先生,今天晚上您就在我家睡吧,已经给您腾了个屋子了。”老人的言辞总是很恭敬。 青年默默点头,回身,与老人再次走近祠堂,将后门轻轻关上。 “小蓉,带易先生先回家,爷爷还有事。”两人走出祠堂,对着名叫蓝蓉的少女吩咐道。 “走吧。”蓝蓉对着青年使个眼色。 她仍与青年一前一后地走着,去往村长家的路要走过一处田埂,他们经过的时候,田里忙着农活的几个光着上身的汉子纷纷抬头看他们,青年保持着严肃的表情,似乎在思考着,他随手拈起穿林而过的风,那里面混杂着另人作呕的腥臭。
第2页 “他们都在议论你。”蓝蓉小声对青年说,“你听不懂这里的土话吧?” “听不懂。”青年看了眼那些田里的人,他们便又都低下头,专心于手上的农活了。 “我也听不太懂。” 村长家的房子盖了两层楼,是新式的砖瓦房,外墙刷得雪白,门口有一大块青灰色的水泥空地,有好几只鸡在空地里乱跑,一个正在弯腰洒鸡食的包着藏青色头巾的妇女用土话对着那些鸡大声说话。 “阿妈,易先生来了。”蓝蓉凑在那妇女耳边大声说道。 妇女直起腰沖青年笑,在布围裙上擦了擦手,用土话和蓝蓉交谈着。 “我阿妈听得懂普通话,不过她只会将土话,她让你进去坐。”蓝蓉领着青年进到屋里。 “阿妈她耳朵不太好。”蓝蓉给青年倒了杯热茶,还开了电灯,“天有些暗了,你的房间就在那里,我帮你把箱子放进去吧。” 青年握着茶杯,沉默着不说话,蓝蓉不去打扰他,将他的手提箱放到了他的屋子里,便走到外面帮着自己母亲餵鸡去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蓝蓉的父亲和叔叔从外面回来了,村长在饭桌上介绍着自己的一家人。 “这是小蓉的爹,我大儿子,蓝文康,这是他媳妇儿,这是我二儿子蓝文杰,他媳妇儿带着儿子去镇上看病了,明天才能回来。”老人用筷子敲了敲桌子,“这位是易先生,我特意请到村里来的。” 青年彬彬有礼地笑,饭桌上的气氛很拘谨,只有老人不时地说话,问问蓝蓉的学习情况,问问田里的农作物,其余时候谁都不和谁说话。青年不经意与蓝文杰对视了,后者慌忙地低头扒饭。 那眼神,似乎将他当成了恐怖的妖魔鬼怪。 饭后,老人带着青年和家里两个儿子去了祠堂。 这时的祠堂要比下午的时候热闹许多,村里的男子都来齐了,但也只是人多得显得热闹,那气氛还是不安恐惧的。 “这位是易先生。”老人拄着拐杖威严地站在众人中间,青年立在他一旁,对众人报以礼貌地微笑。 “明天我就会带他去阿强家里看看。”老人顿了顿,“阿强,今天白露怎么样?” 众人齐刷刷看向最角落的一个中年男子,他愁眉苦脸地,沉默着,眉骨上有道咧开的口子,血迹方干。 青年的语调低沉,众人听他开口了,私下里交流着的几个人也都不出声了。 他问阿强,“她是你的女儿。” “是的,是我的大女儿。”阿强走上前两步,青年对老人说,“是谁第一个发现她的?” “是我。”回话的是蓝文杰,他的声音有些哆嗦。 青年环视众人,他们的表情都很紧张,他问道,“她回来之后马上就变得不正常了吗?” “是的,我亲眼看见的。”抢着回答的人还很年轻,脸上稚气未脱,“我就住在他们家隔壁,”他指了指阿强,“白露回来的那天晚上,我亲眼看见她……”年轻人略微尴尬地看了眼阿强。 “看见她什么?”青年整了整衬衫的袖口。 “他看见我女儿在院子里用刀割自己。”阿强唯唯诺诺地开口。 “不,我想听他说。”青年不满地皱起眉。 “是的,我是看见白露割自己了,她看见我在看她,就把衣服都脱光了,大声喊着,让我和她……”年轻人有些羞于启齿,低垂下头。 青年思考着,众人在他无言的间隙议论纷纷,祠堂里的烛火晃动着,照在那些牌位上的光也跟着晃动,随着众人讨论的声音渐响,它晃动的幅度便越大,青年看着剧烈摇摆地烛火,他看了村长一眼,村长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 “如果没有人想再说什么,大家就散了吧。”青年说道。 那些离开的人最后打量青年的眼神仍是狐疑的不确定的,青年并不在意,村长的两个儿子也先走了,村长留了下来,青年看着剩下的那个年轻人,就是说自己住在白露家隔壁的那个年轻人,他问他,“你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语气还算温和。 “村长。”年轻人摸了摸后脑勺,“白露是不是真的着了魔,被鬼怪附身了。” 村长慈祥地笑了,年轻人又说了,“蓝蓉说她是得了一种毛病,叫人格什么的,村长,白露能不能治好?” “会治好的。”村长拍了拍年轻人的肩。 年轻人深深看了青年一眼,满载着期望。 “他和白露关系很好,两家人是订了娃娃亲的。”村长与青年一同回去的时候,说起那个年轻人。 “看得出来。” “白露这孩子一直都很讨人喜欢,她走失那会儿,我们全村都去找她了,在树林里找了她整整一个月,谁都以为她是死了。” “现在是不是觉得,她倒不如死了。”青年的笑在月光下妖异诡秘。 村长默认般地嘆气。 “村长,既然你们找到了我,我一定会将她治好。” 青年极有自信地安慰村长。 村长将他送到他房间门前时,忽然问他,“易先生,您说,是不是之前那个鬼怪没有烧干净,她又回来了。”
第3页 青年回答他道:“我想,是的。” 老人哀嘆道,“造孽啊,真是造孽。” 青年站在窗口,他的房间在一楼,能看见幽静的密林,感觉它离他是如此近,他闭上眼,试图捕捉吹来的蛛丝马迹。 “回去,滚回去!” “滚回去!!” 那一晚,他听见一个嘶哑的声音如此喝斥他,在他的梦境里。 第二章 作者有话要说:已修改山里的清晨与傍晚相近,都是清蓝色的,还能听见鸟儿怪离的叫声,类似于泣鸣。 蓝蓉起得很早,房屋里的水管突然坏了,就是不出水,她只能去端着脸盆去后院接水洗脸。走到后院时,她看见青年也在那里,他背对着她,寸缕未着,光脚站在地上,白皙的坚实的后背上漫布着许多黑色的细纹,远远看去,像是许多条暗色的蜈蚣一动不动地趴在他背上。他用一整盆的凉水从头浇下,哗地一声,那些黑色的细纹便应声消失了。 “你在看什么?”青年注意到了蓝蓉,他听见她细小的惊唿。 “没什么,你穿好衣服喊我。”蓝蓉转过身,与他背朝背。 对于看到成年男子的身体,蓝蓉并不害羞也不尴尬,她已经在学校的解剖课上对这些相似的身体有了足够的了解,青年的身体比例很协调,线条感极强,如果他将来死了,一定是一具很美的尸体。 “我好了。”青年走到她边上说,他已经穿上了白衬衫,黑裤子,连鞋也换好了。 他的头髮还在滴水,水珠落衬衫上,透出他的肤色,蓝蓉还是无法将他与他的古老且怪异的职业联繫起来,他看上更像个在办公大楼中出没的高薪厚职的青年才俊。 青年见她紧盯着自己,轻声笑了,那笑诡异至极,阴森邪魅。 蓝蓉躲避开那笑容,那抹笑让她联想起了解剖室里浸泡在福马林里的人体,那些没有表情的尸体也经常在深夜时如此笑着。似乎是在嘲笑这个世界。 吃早饭时,青年问起蓝文杰他发现白露时的情景。 “我去打扫祠堂的时候,开后门通风时发现她的,她穿的还是她失踪时的那条白裙子,我认得那裙子,是小蓉送给她的。”蓝文杰对于青年忽然向他提出的问题,一边回想一边说道,“她躺在地上,我就去推推她,还被她咬了一口,那个疯子。”蓝文杰撩起袖子,给青年看两排整齐的牙印,红肿已经消退,只留下一个一个小红点。 “叔,白露是人格障碍,她一定是被山里的野兽吓到了,才会这样。”蓝蓉皱眉道。 “小蓉,易先生面前,不要胡说。”村长严厉地看了蓝蓉一眼。蓝文康也瞪着她。 “没关系,蓝小姐说得也有道理。”青年示意村长不用生气。 蓝蓉低垂着头,不再说话,她母亲虽然什么都没听见,仍是觉察出她的不悦,轻轻撸她的背,微笑着给她的碗里夹了个白面馒头。 “你要在家里赖到什么时候!”蓝文康突然沖她发火。“易先生已经来了,你就给我回城里上课去,村里的事情你用不着操心!!” 蓝蓉不吭声,青年也不再吃了,放下筷子,看着这父女俩。 “文康,不得无礼!”村长嘭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你是要让易先生看笑话嘛???!”他生气地浑身颤抖。 “我希望……”青年提高声调,“蓝小姐能留下来帮我,直到白露恢復。” 蓝蓉颇为意外地看他,其余人也不敢反驳劝阻,一桌人各怀心事,默默吃完了早饭。 “我可以帮你什么?” 村长嘱咐蓝蓉先带青年去阿强家,他稍后再去。蓝蓉对于青年在早上的话有些不解。 “可以帮我拎箱子。”青年指着蓝蓉手上自己的黑色手提箱。 蓝蓉摇晃着箱子,箱子一点都不重,甚至感觉不出分量,她不由地笑了。 “你与白露关系很好?”青年询问道。 “还算不错,她比我小四岁,很乖巧,她家里人只让她读完了小学,我从城里回来的时候就会到他们家去教她认字,她喜欢认字。”蓝蓉回忆道。 “她就像你的妹妹。”青年说道。 蓝蓉有些分神,妹妹这个词让她不安,她犹豫了很久,才回答他,“是的。” “你们村里总是这么安静?”青年与她行到阿强家门口时,不禁问道。 “自从白露出事之后,就一直这么安静了。”蓝蓉拍着阿强家的门,“强叔,我带易先生来了。” 青年环视四周,寂静得可怕,连空气里也充满着窒息感,各家各户的房门紧闭,隐约能从他们关得严实的窗户里看出灯火,是很微弱的光芒,家养的草狗的叫声也是呜咽的,像是受了委屈。 “你知道吗,古时候,人们驱赶鬼怪魔物的时候,会放鞭炮,敲锣打鼓地赶跑他们,告诉他们,我们一点都不害怕。” 在等着阿强来开门的间隙,青年对蓝蓉说道。 “来了啊。” 来开门的不是阿强,而是一个面容沧桑的中年妇女,一眼便能看出她正在饱受失眠的摧残,看样子是白露的母亲。她只是隙开一条门缝,看着两人。
第4页 “强婶,这位是易先生。”蓝蓉稍微侧过身,好让中年妇女看到青年。 “村长呢,他怎么没来?”中年妇女看青年的眼神是不确信的。 “爷爷他让我们先来,他过会儿就到。”蓝蓉推门想要进去。 “不,不行,等村长来了之后,你们才能进来,要等村长来!!”中年妇女越说越激动,声音也高了不少,她慌忙地碰上门,将两人拦在门外。 “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对你尊敬有奉迎的。”蓝蓉无奈地对青年说道。 “她不是我遇到的第一个。”青年柔和地笑了。 “你们一家都是做这行的?”蓝蓉靠在门边,与青年聊了起来。 “是的,我父亲,母亲和我妹妹都是干这个的。” “谁最厉害?”蓝蓉对青年的职业仍然持怀疑态度,她始终不相信鬼怪之说。这个问题多半带有调侃的意味。 青年却回答地很认真,他说:“是我。我父母都已经死了,妹妹并不喜欢做这个,她失踪了十年了,或许已经不再帮人驱鬼除魔了。” 青年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很镇静,甚至有些冷淡,似乎是在说别人的事情,是与他无关的事情。 他像尸体一样冷静。蓝蓉仍不由将青年与尸体联想到了一起。 “你的箱子里装了什么?”蓝蓉转移话题,她抬起箱子,又使劲晃动了两下。 青年嘴角一抹诡秘地笑,“是火种,能烧光一切的火种。” “你用这个来烧那些恶鬼?”蓝蓉一时想不起确切的形容词,她只能称唿那些脏东西为“恶鬼”。 “不。”青年摇头,“是用来烧我自己的。”他指了指那箱子,又指了指自己。 蓝蓉楞了会儿,噗哧笑了,“我们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青年看见村长拄着拐杖走来了,他说,“你爷爷来了。” 蓝蓉又开始敲门,“强婶,爷爷来了,你快开门。” 这回,那个中年妇女终于给他们开了门,阿强不在家,屋里也不开灯,点了许多蜡烛,沿着墙摆了一排,中年妇女带着三人走到最里面的一间小屋前,清晨的阳光不好,他们只能借着妇女手上的烛火,依稀看出那木门上的铁链和锁。 “这里以前是放柴禾和杂物的。”村长对青年解释道,“白露就在里面。” “她在睡觉?”青年没有听见里面太大的动静。 “不知道,我……不敢进去。”中年妇女精神不太稳定,用力摇晃着脑袋。 “饭菜是从下面推进去的。”蓝蓉弯腰,拨了拨可以摆动的门的下端。 “她今天很安静。”青年拿过中年妇女手里的蜡烛。“她已经知道我要来了。” “可以麻烦你们开一下门吗?”青年指着门上的锁。 “易先生,您现在就要进去?”村长难掩惊讶。 “你们不想让她快点好起来吗?”青年反问他。 那中年妇女抖抖索索地取来钥匙,神智不清地絮叨着什么,蓝蓉夺过钥匙,边开着锁边对青年说,“她是在祈求山神保佑,村里的人都信奉这里的山神。” 村长和那中年妇女已经退到一边,最后一把锁应声而开,青年推开门,许久未开过的木门,发出吱呀的怪响。 “小蓉,快过来。”村长赶忙招唿蓝蓉远离那个房间。蓝蓉却还站在门口,试图张望门里的景象。 “锁好门,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进来。”青年在关上门的前一刻嘱咐蓝蓉。 锁与锁链发出契合的脆响,青年手上的蜡烛坠到地上,他还是看清了白露的样子,这个将他勐地推到门上的少女,她的乌髮蓬乱,惨白的脸上挂满血迹,有的已经干裂成了黑色,有的还是新鲜的血红,她浑身腥臭,张开嘴冲着他发出嘶哑的吼声。 第三章 作者有话要说:已修改 这文的点击很诡异的不平衡着==“滚出去!!!滚出这里!!这个女人是我的,这里都是我的!!!” 一股恶臭从少女的身上散出,她狰狞着脸孔,用与青年那晚梦境里如出一辙的破碎撕裂的声音在青年耳边咆哮。青年被少女握着肩膀摇晃着一遍又一遍撞击着脆弱的门板。 “你想要亮光?”少女紧贴着青年的脖子,用她骯脏的脸蹭在青年颈上,“你想要看清我??”她的声音忽然扬起,变得尖利,尾音上挑,逐渐变成乖张的笑声。 青年不说话也不反抗,任由少女用并不属于她的蛮力攻击他,他紧靠在门板上,那门板吱嘎作响,门外的锁链互相撞击,清脆的声音已而成了刺耳的噪音。 “你想用我撞开这扇门。”青年抹去脸上被她的指甲刮出的血,如此沉着冷静地,却反而使得少女越发暴躁,她纤细的手指在门板上滑刻,一口咬住青年的肩膀,尖锐的牙齿刺穿他的衬衫,深入他的皮肉中,青年承受着这份疼痛的时候,听见指甲断裂的脆响,咔,咔,咔,咔,咔。 “啊!!!啊!!!啊!!”少女疯狂地用头撞门,她撇开镇定自若,丝毫不心存恐惧的青年,挥舞着胳膊,用自己的身体撞击着木门,她激烈地动作像是想在门上钻出一个洞来。
第5页 “易先生,易先生。”门外的蓝蓉听见屋里的剧烈声响,壮着胆子拍门,唿喊青年。 “那是谁。”她的声音让少女顿时安静下来,青年借着地上蜡烛微弱的光芒看到她朝屋子中间走去,低垂着头,光着的脚丫小心翼翼踏出每一步。 这屋子不大,狭窄的空间里布满了污黑的痕迹,木制的地板上有被手指抓挠过的痕迹,有些地方还翘起着木刺,墙壁上留有许多血手印,四周遍布着杂物,木盆,破旧的玩具被甩了一地,角落里堆着已经发臭腐烂的食物,几只蟑螂聚在那里。 “易先生,要不要找人来帮忙,你一个人制不住她的。”蓝蓉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白露。” 那忽然从屋里传出的跳动音节让蓝蓉不禁唿喊。 青年也听着这不成曲调的玩意儿,少女开始哼唱,不连贯,时断时续,费了很大的劲才让几个简单的音节从喉咙里蹦出来,她长发披面,两手缴着裙角,站在墙角,就算踩到了一两只蟑螂,她也不为所动,她还时不时转动脖子,引出一连串骨节交错的怪声。 “白露!!”蓝蓉用力拍门,“易先生,是白露,那是我教白露唱的歌,是白露!!”她似乎很激动,少女和青年并没被她的激动干扰,青年一手伸进裤子口袋,那里面放着几枚尖利的钉子,他摸索到钉子的锐角,慢慢向少女移动。 少女突然站着不动,哼唱戛然而止。 喀拉,一把锁。 “别开门,不许开门!!”青年意识到蓝蓉正在开锁,他赶忙退回门边,厉声道。 喀拉,两把锁。 “蓝蓉!你在干什么!!”青年压低声音,生气地捶门,他只能站在门边,以防蓝蓉的闯入。 喀拉,三把锁。 喀拉,四把锁。最后的一把锁。 “别开门!!!!!!”当听到锁全部打开时,青年愤然转身,试图用力拍上门,却是为时已晚,少女抓住门被拉开的瞬间,以极快的速度冲到门前,一手甩开青年,一手掰开门将门外的蓝蓉撞倒在地,青年被重重摔到墙上,那扇破旧的木门敞开着,尖叫声,蓝蓉的尖叫声充满了整间屋子。刺破了村里诡异的寂静。 村长见势,赶忙冲出去唿唤帮手,蓝蓉被衣衫褴褛的少女紧压在地上。少女嘴角咧开,延伸至耳际,骯脏油腻的头髮遮盖住她半边脸庞,蓝蓉颤抖着与她那只暴露在外的幽黑眼睛对视,那只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眼白,全部被墨色渲染,她被那极致的黑所吸引,所控制,全身痉挛着,重复着三个字。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是这噬人的黑色带着她回到了那个难以忘怀的恐惧的时刻。 林荫路,碎石子,垂下的夜幕,妹妹,妹妹,妹妹,悬崖,山谷,乌鸦,乌鸦,血,铺满了整片山谷的血。 叮铃。 儿童手上的银铃,叮铃,叮铃。 记忆的深处,红衣白面黑髮的女童,端坐其中,她的声音犹如她腕上银铃。 悦耳动听地唤她。 姐姐。 你杀了我,你杀了我,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推她的,啊,啊啊啊。” 少女扼住蓝蓉的脖子,对她的表现似乎很满意,她的头慢慢转向移步靠近的青年,鬼魅般地笑。 她仰起头,朝青年张开嘴,顿时飞出漫天的蛾子,黑色的蛾子铺天盖地似要淹没青年。 青年知道,这都是幻觉,他挥手驱赶开飞蛾,他掏出口袋里一枚锈迹斑斑的钉子。 “呃……”被少女掐住的蓝蓉本能的反抗着,她拍打着少女的胳膊,双脚不停地踩踏着,挣扎着。 少女的侧面突然生出另一张脸,她说话了,声音空洞,没有任何依靠,苍白的面孔上布满细密的划痕,她在少女的侧面里挣扎,迫切想要挣脱而出,“滚回去!!!!滚!!!这个贱人是我的!!!!” 青年一把抓住少女的头髮,拖拽着想要将她拖起。 “啊啊啊啊啊!!!”少女尖叫着,加重手上力道,蓝蓉几近昏厥,少女裂开嘴,头用力往下一沉,大半块头皮兹拉一声被青年拽下。 “啊!!” 青年正要再去擒那少女,却听门外一阵慌乱,阿强提着砍柴用的斧子大叫着第一个闯了进来。 “小蓉。”村长也颤颤巍巍地走进来,身后众人拖拽住他不让他靠近疯狂的少女。 “你来帮我一把。”青年捏着手上的钉子,示意阿强与他一起将少女从蓝蓉身上拽起。 阿强放下斧头,看青年眼色,两人统一步调,勐地抓牢少女细瘦的胳膊,少女不停地扑腾,甚至张口嘴想要啃咬两人,青年与阿强将少女撞向墙壁,青年顺势将手上的钉子扎入她掌心,与墙壁钉在一起。 少女的掌心流出黑色的血,蜿蜒向下,滴落到地上。 蓝蓉勐烈地咳嗽起来,她从记忆深潭中冒出,大口大口的唿吸水面的空气,她几乎以为自己溺死。 “啊!!贱人!!贱人!!!”被钉住的少女仍在咆哮,不停说着污言秽语,冲着村里的人吐口水,用恶毒的语言攻击他们。
第6页 “你们这些畜生,狗操出来的杂种,看什么看,我要咬烂你们的舌头,戳瞎你们的眼睛,哈哈哈哈。” “那个贱人,那个贱人!!她杀了自己的妹妹,呸,贱人!” 青年抬手捂住她的嘴,他感觉到少女试图咬他,他对着少女低吟道。 “汝等百鬼,当为吾现行。” 他不停重复这句话,少女拼命扭动身体,被钉住的手掌用力向外扯,妄图脱离钉子的束缚。她哀叫着,带着哭腔。 蓝蓉被人扶起,她注视着青年,他的肩膀在渗血,被他制住的少女在墙壁上留下痛苦挣扎的痕迹,她用脚后跟撞着墙,未被钉住的手不停拍打墙壁,指甲深陷其中,胡乱挣扎着拔出时,好几枚都断裂外翻。 “小蓉,你还是先回去吧。”村长劝说她,蓝蓉定神站在围观的众人中间,她想看下去。 阿强退回到人群里,众人噤声,牢牢盯着青年的一举一动。 正是正午,照进屋子里的阳光绚烂,可仍旧无法挥散屋里的压抑与惧意。 青年与少女对峙着,少女没被钉住的手缓缓抬起,她忽然一脚踹开青年,手指勐地戳进自己的右眼中,鲜血喷溅而出,洒到青年早已被汗湿的衬衣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少女诡异地尖笑,她曲起还陷在眼眶里的手指,将右眼珠活生生地扯出,人群里已有人不愿再看,甚至还有人已经呕吐。 “你休想。”少女对着青年吐出一口含血的口水。 言罢,便张口嘴将那粒还略微留有一抹惨白的眼珠吞进嘴里,她嚼了两口,张口嘴给青年看那眼珠的残迹。纵声狂笑。 “悉命不尊者,无常,”青年仍未放弃,他回到少女面前,单手遮住她的脸,“为……” “啊!!!!不许碰我的女儿!!” 谁也不知道白露的母亲何时回到了家里,青年还未来得及将那最后一个字说出,便被冲出人群的她手中的木棍狠击了头部,昏厥过去。 少女那空洞的流着血的眼眶伴着她嘴角的诡笑熘进了他的脑海中。 第四章 作者有话要说:爆!四章根本完结不了啊啊!!鑑于上两章有了修改,看到这里的就请回过去再看一下上两章吧(笑)“我听见你了。” “你听见的都是过去。” “我看见你了。” “你看见的仍旧是过去。” “我知道你做过些什么。” “你不会知道我将要做什么。” 青年知道那邪恶的鬼怪已经侵入了他的回忆,她在他的过去里肆意浏览,随意择摘,用语言将那些过去的景象勾勒出来,说给青年听。 “你比我更骯脏。” 青年没有否认,她是对的,他的内里早已腐烂变质,臭不可闻。 “你的父母因你而死。” 火焰。沖天的火舌。古宅。雕廊画柱。千转百折。火种。点燃。 “是我杀了他们,阻止了他们被体内百鬼的反噬。” “狡辩!!狡辩!!!”那鬼怪尖叫起来,撕裂开青年关于烈火的回忆。冲进下一段往事中。 “我喜欢你的这段回忆。”鬼怪伸出褐色的长舌舔舐着青年的回忆。她笑了,笑得太激动,嘴角豁开,流出黑色的血,“看看,你在做什么?哈哈哈哈。” 青年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他也无法将她驱逐出去,只能不予理睬。 “你和这个男人,发生了什么?”鬼怪明知故问地贴在青年的回忆上,手指描摹着青年映像中那个苍白的男子,一个金髮碧眼的外国人。 “看看,你还为他杀了人。”鬼怪转动手腕,伸进青年的回忆中。 “别碰他!!”青年头痛难耐,鬼怪掏出了他回忆中的男子的心脏,它还在跳动,他能看到它的跳动,回忆画面中的男子瞬时失去血色,瘫软下来,化成了一摊血水。 “真是美味。”鬼怪的指甲掐进那心脏里,鲜红的血在青年记忆的深处不停涌出。 “兰德!!” 青年勐然睁开眼。 “易先生?” 他正仰面躺着,上身□,望着天花板,脑袋里还在嗡嗡地响。 村长见他终于醒来,缓步走到他床前,“要喝水吗?” “不,不需要,谢谢。”青年调整唿吸,心境渐渐平復。 “真是抱歉,让您受伤了。”村长坐到青年床边的椅子上,颇为歉疚地看着青年被简单处理过的肩膀和头部。 “没关系,已经好了。”青年坐起,动手去解缠在头上的纱布。 “白露已经被绑起来了。”村长说道,“她……还有救吗?” “现在已经晚了,明天一早我再去见她一趟,就能治好了。”青年穿上鞋子,村长迟疑着问道,“易先生,小蓉她……” “蓝蓉吗?”青年有些摇晃地站起,“她怎么了?” “中午的时候还是好好,一回来她就把自己锁在了屋子里,也不吃饭,我还听见她在房里哭。”村长显得焦急,“她不会是也被鬼怪上身了吧?”
第7页 “不会。”青年断言。 “那就好,那就好。”村长听了,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胸口。 “她住哪里,我想去看看她。”青年披上那件脏兮兮的,不再只有白色的衬衫。 “好,我这就带您去。”村长一脸的受宠若惊。 蓝蓉的房间在二楼,青年敲门,村长也喊她。 “小蓉啊,是易先生。” “村长,我想和她单独说几句话。”青年有意催退村长。 村长识趣地离开,下楼时深深看了青年一眼,他方才就注意到,青年肩膀上那处咬伤已经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消失不见,就如同传言所说。他对青年的敬畏与惧意一併增长了许多。 “你应该正视自己的过去,每个人都有阴暗的秘密,既然不能否认它,就承认它,并且接受它。”青年直截了当的就说了,“鬼怪挖掘出你的秘密,它给你看,让你害怕,你会被滋生出的心魔要了命。” “你不了解,你不知道,那有多可怕,你不知道。”蓝蓉隔着门板传来的抽泣声让青年听得皱起眉头。 “你说得对。”青年靠在墙上,“你会做噩梦,会看见一些幻觉,是很可怕的事情。” “易先生,是不是真的有鬼?”蓝蓉趴在门上,她抱着头沿着门滑坐到地上,她的房间里所有的灯都开着,她紧闭双眼,不敢看,耳边一阵又一阵的银铃声让她近乎奔溃。 “你看到的不是鬼,是心魔。”青年笑了笑,“只是幻觉。” 蓝蓉哆嗦着缓缓抬头,先是睁开一只眼,只感觉灯光刺眼,她慢慢睁开另一只眼。 “姐姐。” 对面的红衣女童屈膝跪在地上,她亲昵地喊她,一点一点地移近,在与她一臂之遥的时候,她转过头,用后脑勺对着蓝蓉。 “姐姐,这都是你害的。” 她的后脑勺裂开,里面黏稠的脑浆滴答,滴答,落到了蓝蓉的脚背上。 “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青年听见蓝蓉的尖叫,屋子里的其他人也都听见了,纷纷跑上楼来看个究竟。 “你们最好快进去。”青年指着门,那里面还在不断传出惨叫声。 “易先生,易先生,求您帮帮小蓉,救她一命啊。”村长老泪纵横地赶紧要给青年下跪,那半聋的妇人见状也要给青年跪下。 蓝文康和蓝文杰则用力撞门,唿喊着蓝蓉的名字。 “村长,我帮不了她。”青年去扶村长,“在里面的不是鬼,是她的心魔。” “易先生,什么妖魔鬼怪您都能驱赶,您就救救小蓉吧,您想要什么都可以,酬金要多少都可以,我们一定想法子去凑钱,您开个口,说个数。”村长听着那一声比一声悽厉的尖叫,心如刀割。 青年不再多言,他挣开村长的手,大步离开,任凭身后传出多大的动静,他都没有回头。 第五章 这天晚上,他提着箱子,离开了村长家。 他走入那片在深夜中妖娆的密林,丛丛灯火与他渐行渐远,晚风在耳边唿啸,夜行的兽类追随在他身边,青年踩到断落在地的枝桠,些微的声响使它们警惕地向后退缩。 树林中有一处坟地,立着许多墓碑,远远的就能看见幽蓝的鬼火,青年走到那处坟地边,将手提箱随意扔在草丛里。借着满溢的月光,他仔细感觉着这里,是很干净的坟地,没有骯脏的恶鬼,村里人的祖先长眠之地。 这个村子比他想像中的还有久远,如同他的职业一样古老。 坟地一开始并不是作为墓地来使用的,青年弯腰,抓起些土,凑到鼻下嗅着,这里曾经用做祭祀,有时还被用作惩治邪灵的刑场。一个被认为被邪灵附体的少女曾在此被焚烧。 他们生起火堆,成年的男子们围着火堆起舞,唱着含义不明的神曲,其余人们,老人,女人,孩子,他们匍匐在四周,额头抵着土地,向他们的山神诉说少女的罪行和不洁。 少女被绑着,带到了人群中央,众人崇敬的巫师用骨刀艰难地划破她的手腕,脚腕,少女忍受着血液枯竭的痛苦,这时候,他们唱得更大声了,不再围着火堆,而是围着那少女,她睁大了眼睛,因为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最后的仪式,是剜去她的右眼,他们相信人的灵魂,包括他的所有善于恶,全都寄宿在右眼里。右眼是洞察一切的所在。 少女的右眼在她的惊声尖叫中被夺去,而她的身体最终被扔进火中,烧成了灰烬。 泥土里。至今还保存着那段记忆,以及肉体被灼烧的焦腐气味。 青年轻嘆,前人恶因,今者恶果。 他拍去手上腥湿的细土,蝉鸣不绝于耳,附着在这片沉睡之地。 第二天,他很早就到了白露家,她仍旧被钉在墙上,并没有挣脱钉子的束缚,阿强站在青年身边,已经有村人站在他家门口张望了,他问青年,“易先生,需要我帮忙吗?” “不,不需要,你可以出去了,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青年将手提箱搁在旁边的餐桌上,解开衬衫袖口的扣子,撩起袖子。 “好,好的。”阿强慌忙退了出去,从外面将门关上。
第8页 屋子里只剩下穿着骯脏衬衫的青年和对着他狡黠笑着的少女。 少女的头髮稀松,头皮上的血已经干了,看上去丑陋无比,她的右眼这么空着,望一眼,似乎什么都望不见,又似乎能望见一切。 她的嘴角还是那么猖狂的咧开,“你让他伤心了。” 青年走到她面前,他伸手扼住少女的脖子,控制住她,不让她乱动。 “你背叛他,欺骗他,我都看见了。” 少女空洞的右眼窝与他对视着。 “你也看见了。”少女怪异的声音变得低沉,伴着青年去往他的回忆。 武士刀。苍白。笑。交缠的肉体。喘息。真相。事实。男人。女人。 兰德。 “他很伤心,很难过。”少女诱导着他深入那段痛苦不忍的往事中。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差点死了,都是你的错,是你害的。” 俊美的异国男子跪趴在他自身深处,痛哭不止。 他仰起脸看着他,那双透蓝的眼睛里流出的是血。 “你。”青年抬起左手。 “是你害的,是你害了他,你这个骯脏的驱鬼师,你杀了你父母,赶走你的妹妹,你害了那个无辜的男人。”少女开始乱叫。身体胡乱晃动。 “闭嘴吧。” 青年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勐刺进少女空荡的右眼窝,少女悽厉地惨叫起来,她在折磨着自己的肉体,撞击,拍打,刮抓,墙壁上留下她的血,她的身体不停扭动,青年的手上沾满黑色的污渍,他缓缓从少女的右眼窝中抽出手指,少女还在哭喊,钉住她的钉子有些松动,一团浓黑的阴影在青年手指间剧烈挣扎,墙上的少女昏厥过去。 青年将那团阴影塞入自己口中,那邪魅的鬼怪还在他的身体里叫嚣。 青年轻笑着,“安静点,太吵,会让其他东西不习惯的。” 鬼怪在他身体深处,不再喧闹,几乎是戛然而止。 青年听见她随后的,最后一声惊叫。 “你要和他们好好相处。” 他身体里的诸多鬼怪已经很久没遇到过新鲜的恶鬼了。一定是一场精彩的欢迎会。 青年开门让众人进来,他拔下白露掌心的钉子,放回口袋里,阿强赶紧将白露扶到椅子上,青年看见她微睁开眼,犹如方从梦中醒来。 从噩梦中眠觉。 青年临走的时候,阿强将他送到了村口,他询问青年,“白露会好起来吧。” “会好起来,你放心,不过,她的右眼……” “这没关系,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阿强掏出一个红包塞给青年,“易先生,这是给你的酬金。” “谢谢。”青年笑着接受了。 “对了,今天没看到村长他们,小蓉她还没缓过来吗,真是对不住村长,差点害死了小蓉。”阿强想起昨天蓝蓉险些被白露掐死,略微歉疚地低下头。 青年笑而不答,他与阿强道了别,拎着小巧的黑色手提箱,沿着绵长的山路往山下走去。 “易先生。” 村子被他甩在身后,已经望不见了,青年听到有人喊他,那是蓝蓉的声音。 “易先生。”蓝蓉还在喊他,青年眼前是一条岔路,他停下脚步,低头笑了,有几只乌鸦从他的头顶掠过,鸣叫声压抑凄绝。 “谢谢。” 他回头看见了蓝蓉,她一席碎花连衣裙,浅笑着面对他。 “不用谢。”青年对着蓝蓉牵着的红衣女童笑,“快回去吧。” 蓝蓉与那红衣女童说笑着行到了他前面,青年身后莫名地嘈杂起来,哀唿啜泣声,此起彼伏。蓝蓉与女童的的影像渐渐虚无,直至融进山野中,再不可见。山间留下的她们的笑声银铃般清脆。 青年坐在返程的火车上,一路风景飞驰而过,此行,惊魂,眠觉,终是无恙。 完 《丧尸屠城》ranana 第一章 他们一共有四个人。 这是他们被困在c区边境这个叫r15的城市的第四天。 他们中的一个叫汉斯,他是g区be-133人,他有一双蓝眼睛,像是漂亮的玻璃珠子,阳子曾说,它们的颜色很接近很久之前的地球,那时候,地球就是这么漂亮的透蓝。阳子是j区ad-420人,她和汉斯都这里的留学生,汉斯所学的专业帮助他在一次搏斗后把阳子脱臼的手重新接上了,阳子所学的专业使得她成为最受欢迎的人,他们时常对她说,“阳子,给我们讲讲一千多年前的地球是什么样的。”,他们喜欢听她讲这些遥远的故事,喜欢听她描绘过往的曼妙,书本上的枯燥言辞经由她的描述,便转化成了千年前的美丽地球。 她还会在晚上给他们讲述他们自己区域的歷史,她说,g区从前叫德国,那里曾经有一个伟大的民族,这个民族带给过世界美好与苦难,最终消失无迹。 她还说起过自己的j区,那是个离c区很近的区域,空中高速列车十五分钟便能到达。 很久很久之前的j区,她有美丽的四月,樱花吹雪。 还有两个人,他们是城里的人,一个是城里的巡逻警,他叫段修明,这不过是他获得这个工作的第十天。
第9页 另一个,是齐恆,他是个酒鬼,当然,在他成为酒鬼之前,他也拥有一份正当职业,他曾经驾驶宇宙飞船,前往各个星球,追击星际逃犯。 “齐恆,你为什么会成为酒鬼?” 阳子和他一起守夜的时候,问他。 他拧开随身携带的酒壶,是很古老的样式,壶身上花纹繁复,像是古董,他仰头喝了一口,撇嘴笑着回答阳子,“我追捕的犯人杀了我的家人,我很绝望,于是我成了酒鬼。” 阳子笑了,显出一侧脸颊上的酒窝,她拿过齐恆手上的酒壶,也灌了一口,“齐恆,你真坦白。” 两人说话的时候,一直能听到四人暂时藏身的仓库外那些横行的丧尸的嘶吼声。 今天是3112年的4月7日。日夜不明。气候不明。 他们在又一间仓库里醒来,汉斯揉着眼睛,开始抱怨,“要知道,我的火星移民的签证已经批下了。” “是的,火星,生物实验也在那里进行,据说那里的边境小镇也有丧尸。”阳子笑着伸了个懒腰,她推了推挤在她边上的段修明,“起床了。” “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汉斯掀开盖在身上的破旧棉毯,四周很黑,伸手不见五指,他们醒来,只是因为睡够了,而不是因为阳光鸟鸣之类的催促。 “我想是白天。”阳子往另一侧挪,“齐恆已经起来了。” “我想是的。”汉斯扬起嘴角笑,眼前亮起一点微弱的火光,“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手持火源的齐恆问阳子。 “是烛台,燃烧着的是蜡烛,”阳子起身走近齐恆,她小心翼翼地触到烛台,“它真漂亮。” 金属银,天使造型,是展翼欲飞的六翼天使,阳子小心地抚摸着他的翅膀,细緻的纹路在手指间被感触,“真是太漂亮了,知道吗,这是天使,到现在还有人相信他们的存在。” “虽然,我们已经知道没有天堂。”齐恆冷冷地。“给你。”他把烛台递给她,阳子迈出一步,举高烛台,“你们能看见什么?” “一个仓库?”汉斯不明所以,耸肩反问。 “是的,这是个仓库。”阳子失声笑了,“是个塞满古董的仓库。” “古董?”汉斯苦笑,“我倒想带些东西出去卖钱。” “我们该走了。”说话的是段修明,他借着蜡烛的火光收拾起地上的棉毯和食物,他把这些东西塞进他手边的背包里。 “齐恆,你从哪里找来的火?”阳子还在细细打量这个地下室的藏品,一千多年前的枪枝,两千多年前的字画,还有温润美丽的瓷器。它们静静躺在这里,成为凝固的过去。 “你一定知道钻木取火。”齐恆对阳子笑,“歷史学家。” “我们走。”段修明生硬的打断两人,他表情严肃,背起背包。 “好的,警察先生。”汉斯疲倦的揉了揉眼睛,他弯腰拿起脚旁的枪,是最新式的雷射枪,轻巧,手感极佳,自动瞄准,用起来省事方便。 “一拿起这把枪,我就想起第一天。”汉斯紧随段修明,他望向身后的阳子,她终究是依依不捨地放下了烛台,吹灭了那微弱的火光。 “第一天?”阳子回想道,“是你丢了机械宠物狗去警局报案那天?” “是的,我说的就是我丢了机械宠物狗然后去警局报案,然后被丧尸袭击的那一天。”汉斯压低了声音。他和段修明紧贴在昨天他们进入这个仓库的入口的门上,他们在听,在分辨。 “我先出去。”一片漆黑中,谁也看不清谁,段修明轻声说道。 走在最后的齐恆拍了拍阳子的肩,“歷史学家,不要紧张。” 阳子深深唿吸,已经是第四天了,她在看见那些行动迅速,反应灵敏,嗜血丧尸的时候,仍旧会紧张,几乎是抑制不住的紧张。 段修明默数三声,按下开门键。 厚重的门板吱呀开启,汉斯欣慰地,“是白天。” “白天与黑夜没有什么不同。”阳子快步行出仓库,她紧跟在段修明身后,修长的眉纠结着。齐恆与汉斯并肩而行,“很快,它们就会来了。” “是的,狗鼻子丧尸。”汉斯紧绷着下巴,举起雷射枪,丝毫不敢松懈。 惨白的阳光落在空旷的街道上,四人不再交谈,全神贯注地往一个方向移动,他们要去城里的高速列车站。寻找通往外界的路。 时近时远地,他们听到沙哑的咆哮声。临街的店铺都敞开着大门,橱窗里展示着新潮的货物,招揽生意,吸引眼球的炫目灯光效果还在持续闪烁,偶尔能看见地上的血迹,有的是聚成一团,开出一朵腐烂的大凛花。有的是斑驳的,被拖拽出的长长的痕迹。零散的停在街上的无轮飞车,它的“眼睛”被戳瞎,流下坚硬的“眼泪”。他们看到几辆歪斜的横在马路中央的车,两辆撞在一起,一辆是从高空汽车轨道上摔下来的,底朝天惬意地躺着。还有一辆,车窗摇下,从里面传出悠然的歌声。 是首老歌,说不清年代。
第10页 直到走远了,还能听到那女声断断续续的唱着 “……une part de bonheur……dont je connais cause……dans vie……mon coeur qui bat……nuits damour plus finir……heureux,heureux a en mourir quand il me prend dans ses bras……excusez-moi ,je vois vie en rose ” “她在唱什么?”汉斯停下脚步,高速列车站已经在他们眼前,往日喧闹的车站如今寂静的矗立在城市的边沿,银色的外壳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白光,他问阳子,“你听得懂吗?” “最后一句,我听懂了。”阳子握紧手上的长棍,这是她的傍身武器,长棍的一端尖锐,可以直接插入那些面目可憎的脑袋。 高速列车站那扇透明的落地大门后传来阵阵仓促慌乱的脚步声,它们正在渐渐逼近他们,四人聚拢在一起,阳子说道,“说的是‘我看到了玫瑰色的人生。’” 段修明印着四人向站台的侧门走去,“那里是用于管道维护的通道,我们从那里进去。” 与侧门越来越近,大门里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一定有很多很多飢饿的丧尸闻到了新鲜的肉味。 阳子皱起鼻子,它们有多久没遇到活人了??她甚至想到了他们自相残杀的场面。她见过那样的场面,在警察局,她躲在排气管道里,看到下面的四个丧尸,它们在分享另一个丧尸,那是一个刚刚还在和她说笑的女警,她的嘴角歪斜,已露出丧尸的痴态。它们挖出她的眼珠,拔下她的舌头,撕开她的肚子,掏出里面的肠子和心脏,它们喜欢心脏,仍在跳动的心脏几乎让它们疯狂,女警抽搐着,手脚颤抖,它们啃下她的手指,把她的腿折弯,用力抽出挂着血肉的腿骨,像狗一样舔食。鲜血喷撒了一地,最后它们撕扯下她的四肢,各自窝在角落啃咬,享用着这丰盛的美餐。 女警的大脑没有被毁,她还残存着丧尸对血的冲动,阳子看到这个肚烂肠穿的肉块摔到地上,仍不忘挪移到鲜血汇聚的地方,她用脸用嘴唇拼命蹭着地上的血。她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红色芋虫,令人作呕。 “阳子,快,快进来。”汉斯推了把阳子,高速列车站的大门已经开启,巨大的开门声里还混杂着它们的吼叫,就像是捕捉猎物的野兽对猎物的警告一样。 阳子还在发楞,她的额上冒出冷汗,眼神没有聚焦,已经有丧尸注意到了他们这里,汉斯拽着阳子的胳膊,一把把她拽进了通道里。 “嘭嘭嘭” 汉斯靠在门上长舒出一口气,那些怪物正在撞击这扇门,为了它们的食物,竭尽所能。 “对不起,对不起。”阳子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捂着腹部,“对不起,我有些不舒服。” 齐恆和段修明正在研究门边的通道平面图,通道里亮着灯,将一切都照得很清楚。 “没关系。”汉斯听着那狂吼声和拍门声终于消停下来,笑着安慰阳子。 “阳子,你要知道,如果你被它们捉去,我们是不会救你的。”齐恆回身,盯着阳子。 “我知道。”阳子接受了他的冷漠,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拼尽全力才活到了今天,谁都不是英雄,也不想成为英雄,他们所想的只是,活下去,活着出去。 “这条通道通向哪里?”汉斯打断他们两人,他也凑到通道平面图前。 “这里,可以通到高速列车轨道。”段修明指着平面图上一个标号为3的出口。 “我们可以沿着轨道走。”齐恆说道。 “如果轨道也被封锁了呢?”阳子不禁想起之前的事情,那时候,他们还不止四个人。 封锁这个字眼使得四人间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是的,封锁,丧尸出现的第一天这个城市便被政府封锁了,任何一个人都记得那个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女声,“所有c15的居民,我们非常抱歉,这个城市即将被封锁,五天之后将被销毁。” 没有给出任何理由,没有做出任何解释,一贯的官方态度。仅仅只是“非常抱歉”。 或许,也不需要作出任何解释,封锁的理由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因为丧尸。而出现丧尸的理由大家依旧是心知肚明,这是3112年的地球,它已经不再那么适合人类居住,太多的人选择移居到已经被改造地适应人类需求的其他星球,地球,不再是他们唯一的家园。而在这个近乎被人类遗弃的地球上还在进行着许多公开,非公开的生化实验。实验药品泄漏,人类被感染成丧尸的例子更是层出不穷。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段修明面容严肃。 “好吧,我们走。”汉斯活动筋骨,推了推阳子,“别担心,我们会在他们销毁这个城市之前出去的。” 销毁一座城市,听上去是那么不可思议,阳子记得她曾经在电视上看过一段新闻,那是关于销毁一个被病毒蔓延的城市的新闻,她不太记得细节,只对一个画面映像深刻,那是引爆过后的城市,军方安排的炸药足以毁灭所有物体,灰尘散尽,曾经高楼林立,轨道交错的城市成为了一个深陷地下的窟窿,灰色的窟窿,凹陷进去,犹如一个空洞的眼窝。 “我们还有一天的时间,”段修明抬起手,看着手腕上的手錶,“二十四小时。”
第11页 四人在通道里缓慢移动,段修明走在最前面,齐恆垫后。 在四天的逃亡里,他们已经学会了谨慎的踏出每一步,在未知的道路上前进的时候屏气凝神,通道里流窜着风声,敲击在金属的四壁上,鸣响着的回声诡异,令人毛骨悚然。 它们在这里吗? 它们会从哪里出现? 它们会咬到自己吗? 这些疑问盘踞在每个人心里,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本能的紧张压抑得他们喘不过气来,阳子涨红着脸,唿吸变得急促,齐恆拍拍她的胳膊,阳子勐地弹起,撞到了汉斯背上,汉斯重心不稳,一个踉跄,扑倒在地,手上的雷射枪铿然坠地,段修明一个激灵,回身用枪口对准两人。 “抱歉,”齐恆耸肩,“没想到吓到你了,我只是想叫你别紧张,放松些。” 阳子摇头,笑着,“真是,没事了。”段修明在眼前的岔路口向右转去。 汉斯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揉着膝盖,他回头看阳子,“下次我可不走你前面了。” 阳子刚想笑着和他说什么,那笑容却在瞬间凝固了,她还是忍不住尖叫了出来。 “啊!!”尖叫声撕破了冰冷的近乎让人窒息的寂静,样子抬起手上的长棍,刺向汉斯身后。温热的粘稠血液喷洒在汉斯的脖颈上。汉斯一滞,旋即拿起地上的雷射枪,回身准备射击,那个被阳子戳中头部的丧尸仍在抽搐,长棍的尖端贯穿了它骯脏的头部,像是被硫酸侵蚀过的面部不时淌下和着血的碎皮,它的眼神空洞茫然,嘴角流出浑浊的口水,双手不停的晃荡着,在挣扎,阳子一用力,将它推到墙壁上,然后狠狠抽出金属制的棍子,腥臭的血泼洒在泛着银光的墙上,也溅到了她的绿色衣服上。 “好了,没事了。”段修明举枪站在岔路口,他刚刚听到声响便赶了回来。 “有一个就会有两个。”齐恆断言。 “快走。”汉斯拽着还在死死盯着滑倒在地的丧尸的阳子跑到段修明身后。 “妈的。”齐恆跑在最后,他回头看来时的路,已经有更多的丧尸沖了过来,有的被地上的尸体吸引,撕扯享用着,有的则注意到了他们,快步向四人逼近。 “我不想死。”阳子失声痛哭,汉斯拽着她,皱紧眉头,“你不会死。” “我也不想变成他们这样,太噁心了,噁心。”阳子咬牙加快速度。 她在想像着一旦被感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她一定也会用被药物催生的尖利的牙齿撕扯下别人喉口的鲜肉,她会将生肉嚼得津津有味,她会抠出他们的眼珠,吮吸着眼球后拖拽着的白色神经和上面的黏液,说不定她还会掰开别人的脑袋,舔舐他们的脑浆,或是揪下他们的大脑,细细品味每一条迴路,或是狼吞虎咽吃光那个可怜的脑瓜里的所有东西。 “别傻了!”汉斯握紧她,自己放缓速度,让阳子跑在了他前面,他笑着对她说,“我不走你前面。” “汉斯,瞄准了!”齐恆已经开始停下,稳住身体,射击那些不断涌出的丧尸。 “知道!”汉斯也举枪。 阳子不敢回头看,她紧闭着眼,跟在段修明身后,只想把身后的咆哮嘶吼,张牙舞爪的嗜血怪物远远甩在身后。 “这边!”段修明领着阳子不停跑,齐恆和汉斯慢慢向他们这里挪动,汉斯手里的雷射枪开始叫个不停。 “妈的,没有能量了。”汉斯低声咒骂。 “你退到我身后。”齐恆挥手示意,从腰间扔给汉斯一把样式古朴的刀,“砍它们!!” 汉斯扔了抢,伸手去接,不料被其中一个丧尸抓住空档,将他扑倒在地。 “妈的,妈的!!”汉斯一手扼住它紧逼过来的嘴,丧尸撑着他的肩膀,指甲抠进他的肉里,汉斯用力蹬开它,肩膀上的肉和衣料被它扯下,挂在他尖锐的指甲上,汉斯挥刀,乘着没有更到的丧尸闻血蜂拥过来,砍落它的脑袋,圆滚滚的脑袋咕噜掉到地上,那身体摇晃了几下,最后撞到了地上,肉体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刺激着这些怪物,汉斯和齐恆乘机跑开。 齐恆回头看了一眼。 十几个飢肠辘辘的丧尸争夺着一具还留有余温的肉体,他看着它们,然后其中一个瘦骨嶙峋的,已辨别不出是男是女的丧尸也看着他,它的头皮一半已被扯去,露出半个有缺口的脑子,它正捧着抢来的一团血肉模煳的东西朝中齐恆吼叫。 似乎是在说。 这是我的肉,我的血,你们滚出我的城市!! 到底谁才是这个城市里的异类。 还没等齐恆想明白过来,他和汉斯一头撞上了墙壁。 “怎么回事,明明看到他们往这里跑的,怎么是死路???!”汉斯对着墙壁又敲又捶。 “啧,它们很快就要追来了!”齐恆也开始烦躁。 “阳子!!段修明!!”汉斯拍打着墙壁。 墙壁终于缓缓移开,显现出一个敞亮的房间,齐恆和汉斯顿了顿,仍是踏进这个摆满了实验器材的白色房间。 房间宽敞,四面被刺眼的白所包裹。实验器材整齐的罗列在汉斯和齐恆眼前,它们完全符合这个冰冷时代对金属质感的审美偏好。
第12页 “天吶。”汉斯不由感嘆,他上前两步,触摸着摆在一条长桌上的形形色色的解剖器具,“这比我们大学里的东西要齐全太多了!” 齐恆环视四周,他们右侧的墙壁上悬挂着十台感应成像仪,上面正上演着生动的丧尸吃人的场面。 “这是?”汉斯也随着齐恆的视线看去,“这是我们刚刚走来的地下通道?” “是的。”齐恆走近些,成像仪下面是一个操控台,上面分布着各色按钮。齐恆迟疑着按下一个按钮,一台成像仪上的画面发生了变化,场景迅速转化到了空旷萧条的街道上,齐恆又连按了几下,场景一直在切换改变着。偶尔还能在镜头里看到在废弃的城市角落游荡的丧尸们,它们翻找垃圾,互相撕咬的影像滑稽又可笑。 “如果是监视,不可能只有十台。”齐恆边看着边自言自语。 “这是什么?”汉斯走到房间角落里的金属制的病床边,病床纵分成两排,一排四张,上面都蒙着白布,汉斯慢慢靠近过去。 “汉斯。”齐恆回头,厉声喝止他。 “对了,阳子他们呢,他们在哪里??”汉斯伸出的想要去掀开白布的手,颤抖地缩了回来。 “汉斯。” 这正是阳子的声音,汉斯和齐恆勐的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不知什么时候,房间里忽然多出了三个人。 没错,是三个人!阳子,段修明,还有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活人!! “你们,从哪儿出来的?”汉斯四下张望,眼神最终落在了三人身后的墙壁上,“难道又是可以开启的墙壁?”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阳子挖苦他,走到他身边,“这是唐教授。” 唐教授礼貌地朝着齐恆和汉斯点头示意,他面容清秀,光着脚站在平滑的地面上,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黑色的风衣不怎么合身,肩膀处垮下,显得有些大。他取下眼镜,捏了捏眉心,好让眉心舒展。 “研究什么的教授?”汉斯靠在长桌边,摆弄起桌上细长的手术刀。 “研究生化病毒。”唐教授笑着坐到控制台一侧的转椅上,齐恆警惕地看他,“一般情况下,你们这些研究者都会提前撤退,你怎么会留在这里。” “我嘛,觉得出去太无聊,就留在这里了。”唐教授眼角微上挑,翘起二郎腿,轻松地看着四人。 段修明开口说道:“是他放我们进来的。” “你一直看着我们?”齐恆指着成像仪。 “没错。”唐教授歪着脑袋想了会儿,“你们很不错,这个病毒比之前的那些病毒都要厉害,感染者不但比以前更聪明了,身手也更敏捷了,所以,你们还活着可真是让我意外。” “你是什么意思!”齐恆大步上前,一把将唐教授从椅子上揪起来,圆睁的眼睛里满是怒气。 “齐恆。”段修明上前,握住他的胳膊,示意他要冷静。 “哼,真是有趣。”唐教授撇嘴冷笑,狭长的凤眼里流露出危险的气息。 阳子和汉斯噤声注视着他们,阳子无意瞥到了显像仪上的画面,捂住嘴,退到了汉斯身后。 真噁心。她在心里念道。可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越过汉斯的肩偷偷看着那些显像仪。 清晰的画面显示着城市里的血腥行为,一个丧尸慢慢地将从垃圾堆里找到的肠子一点一点塞进嘴里,它的行为被其他丧尸注意到了,它们从别处拥挤过来,伸手便去抠它的食物,那个丧尸的嘴被掰开,一只手抬着它的上颚向上拉,一只手压着他的下颚向下拉,它的舌头伸长了,最终受不了上下拉扯的力量,下巴被它们掰下,扔到了一边,它的脸也因此变得畸形,整张脸都扭曲了,不知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舌头被扯出而无法再舔舐鲜血而悲哀。它的双腿打颤,它反抗着,拼命去抓别的丧尸的脸,显然它用了很大的力气,被它抓到的丧尸的脸上凸显出一条条血痕。喷溅出的血模煳了镜头,阳子垂下眼,不再看。 “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通知了别人,会有人来救你们出去。”唐教授任由齐恆这么揪着他,语气依旧是很轻松的。 “谁?你通知了谁?政府吗?还是军队??”齐恆没有罢休,仍没有松手。 “都到了这种时候,你们还相信政府,军队,哈哈哈哈。”唐教授像是听了个有趣的笑话,笑得浑身发颤。 “齐恆,够了!”段修明撇开齐恆的手,“你冷静点!” “他说的没错,你们都该冷静点。”唐教授整了整衣领,“生活在地球上,就得做好被病毒袭击的准备,难道你们没有这种觉悟吗?” “哦,是的,地球。”汉斯嘆气,他又想到了他的火星签证。 “我希望,”唐教授认真地看着四个人,“我希望你们能出去。” “这是什么意思?”阳子不理解。 “我去过很多城市,”唐教授又坐下了,“也遇到很多像你们这样,顽强地活下来的人,只是后来,他们中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他的嘴角挂着笑,看得人不寒而慄的笑。
第13页 “他们是怎么死的?”阳子问道。 “你想知道?”唐教授滑动椅子,到了控制台前,“这可是我的独家珍藏。”,说着,他按下一个按钮,瞬间十台显像仪开始播放起了一段影像。 齐恆看着那画面,不由皱起眉头,不屑地从外套口袋里掏出酒壶,拧开,咕嘟咕嘟灌了两大口。 成像仪里播放着的是吃人的场面。 行兇者不是丧尸。 而是人。 被吃得是个女人,她的头髮很长,很黑,披散在光洁的白色地面上,染着血,凄艷的美。 她似乎并不痛苦,脸上蒙着解脱般的笑意,第一块被咬下的肉,是属于她的肩膀的,凹陷着出现的白骨很快被流出的血染红,嚼着人肉的人起先吃得很慢,嘴巴蠕动了两三下之后,咽下那口肉,之后便疯狂的去撕咬女人的身体。 其他人,其他三个人也开始分享女人的皮肉骨骼。 他们的牙齿和指甲远不及丧尸的锋利,在女人的身上留下许多丑陋的痕迹,她的肚子被他们扒了好几下才终于扒开,内脏被逐个掏出,一双苍白的手捞起她的盘曲的肠子,扯动着,迫不及待的塞进嘴里,她的鼻子被啃咬下来,眼皮被别人的牙齿扯下,浑圆的眼珠成为他们手中的玩物,最后连嘴唇也豁开。没有人喜欢吃头髮,于是他们一起用力扯下她的头皮,好享用她美味的大脑。 有人用硬物敲开她的脑袋,手指深陷进那粉色的盘旋迴路中,粘腻的,柔滑顺畅的,他们舔着手指,回味着这份新鲜的美味。 整个过程中,女人都没有喊叫,只是她的身体不停抽搐,他们没有撕裂她的身体,给她保留了一具完整的尸体,一具头部爆裂,眼珠遗失,鼻尖毁坏,唇瓣消失,喉咙撕开,肚皮敞着的尸体,到最后,血都流尽了。 “停下。”齐恆胡乱按着控制台上的按钮,“让这该死的东西停下!!” “好吧。”唐教授正饶有兴味的观察着他们的反应,他笑着关闭了所有显像仪。 “怎么样,有趣吧?”他挑衅般地问他们。 阳子舔着干裂的嘴唇,说不出话,眼睛仍是死死盯着已经没有了画面的显像仪。 汉斯和齐恆的反应相同,生气地背过身,他捶着桌子,说不清是愤恨还是激动。 段修明倒很镇静,他嘆了口气,“唐教授,救援的人什么时候会来。” “不知道?总之在这个城市被销毁之前他会到。”唐教授想了会儿,回答他。 “我们还有二十二个小时。”段修明看着手錶。 “为什么?”阳子幽幽的开口,“他们是为什么会这样做。” “等不下去了,脑子坏了。”唐教授指着自己的太阳穴,歪着嘴笑,“这里坏了。” 白色房间被一层嗜血的阴影所笼罩,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人,那些活人,为什么要吃人?? 压抑而沉重的逃亡和等待是否让他们感觉奔溃。 他们疲倦地想要睡觉休息的时候,恐怖的叫喊在他们耳边肆虐。他们闭上眼的时候,便会回想起清晰可见的吃人场面,血淋淋的,散着腥臭。神经被磨蚀的纤细脆弱敏感,他们甚至怀疑着自己的存在。 或许自己才是不正常,是异类,而那些丧尸,食肉的丧尸才是真正活着。 灵魂,已经不重要了。 血与肉才会让他们觉得真实。 “我们会不会也变成那样……”阳子的声音颤抖,她瘫坐到地上,啃着自己的指甲,她又紧张了,她总是控制不住的紧张。 “你们比以前的要好些,只要等二十多个小时。”唐教授坐在椅子上打转,很是快乐。 “唿。”阳子长长嘆出一口气。 “不过,二十多个小时,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唐教授耸肩,“这里也不是绝对安全,他们会想方设法进来,都是些聪明的孩子。”唐教授呵呵笑,笑声诡异。 “什么?”汉斯用质问的眼神看唐教授,“你说什么?!这里也不安全?” “是的,不安全,哪里都不安全,”唐教授伸出手指数着,“地球,火星,水星,哪里都不安全。” “出口在哪里?”齐恆控制住了自己的暴躁,还算是心平气和的对着唐教授问道,“这里的出口在哪里?” “就是你们刚才进来的地方,这里的进口和出口只有一个,里面,”唐教授指着自己和阳子,段修明出来的墙壁后,“那是休息室和无菌实验室。” “可是……”阳子低垂着头,泄气地,“可是,外面是丧尸,它们,它们一定都聚在门口。” “让我们来看看。”唐教授按下切换影像的按钮,一台显像仪上跳出了画面,“正如你所言,阳子小姐。” 唐教授看着屏幕上围聚在墙壁外的丧尸们,似乎很满意这个处境。 “如果我们出不去,你也出不去。”段修明摆出谈判的架势,“你一定知道其他的出口。” “非常抱歉,警察先生,我不知道其他任何出口。”唐教授冷笑着的脸在段修明眼前放大,他快乐的样子近乎变态。
第14页 “你……你会死。”阳子的双手撑在地面上,她哭了,害怕,紧张,恐惧,这些负面的情绪正在侵蚀她,毁坏她思考的功能。 “也许吧。”唐教授不是多在意,他依旧转着椅子,啪嗒啪嗒按着按钮,不停切换着显像仪上的画面。 “疯子。”汉斯不理会他,转而走向墙壁,他贴在墙壁上听着外面的声响,“妈的!!都是群疯子!!疯子!!” “我建议,我们坐在这里,聊聊天,二十多个小时很快就会过去,我的朋友特很快就会到了。”唐教授安抚四人。 “听着这该死的叫声和你聊天??”汉斯咬牙切齿。 一波又一波的威胁般的吼声贯穿过墙壁直达室中。 “要不然呢?”唐教授不屑地笑,“你有更好的法子?” “你的朋友,你确定他会在城市被销毁之前到?”段修明问唐教授。 “他从不失约,交给他的任何工作都能完成,更何况,我和他还是朋友,他可不会看着我死。”唐教授说起他那个朋友,“你们或许听说过他。” “谁?”齐恆在屋子里来回走着,考虑着如何离开。 “兰德。”唐教授说出他朋友的名字,“他叫兰德。” 段修明显然不知道兰德,汉斯和阳子对这个名字也是一无所知,他们看向齐恆,他见多识广,或许他会知道。 “我知道他。”齐恆不负众望,阳子便问他,声音里拖着明显的哭腔,“齐恆,他是什么样的人?” “等等,你是说他一个人来?”齐恆觉得有些不对劲。 “应该是,我想他没找到愿意和他一起来的人。”唐教授觉得他的问题有些多余。 “齐恆,”阳子的唿喊接近尖叫,“齐恆,你快说说,他是什么样的人。” “我只是听说过他,”齐恆回想着从前听来的传言,“他为政府工作。” “也不尽然,有时候他也会接些私活儿。”唐教授接着他的话说道,“不过,这次他是为政府工作。” “我不管他是谁,他肯定也是个疯子,一个人来这个丧尸之城,我看,我们还是等死吧。”汉斯靠着墙壁,坐在地上。垂头丧气。 “他可不怕它们。”唐教授撑着下巴靠在控制台上,低声说着,“反正被咬了也不会被感染,伤口也会很快结好。”,他打了个哈欠,“我要睡会儿,你们要想出去,按这个按钮,墙壁就会开了。”他指着一个黄色的按钮对齐恆说道。 众人都不说话了,可怕的安静里只剩下拍撞墙壁的声音。 一记一记,敲击着他们的心脏。 “停下来,停下来,停下来。”阳子受不了了,她抱着头,口齿不清的喃喃着。 汉斯看着自己放在地上的刀,他盯着那刀刃上的血迹发呆。 段修明走到齐恆边上,“说说兰德。”,他对他这么说。 “段修明,你相不相信世上有人可以活几千年。”齐恆说着自己也不相信的传言,“有人说,那个兰德,他就活了几千年。” “几千年?”段修明显然是不相信的。 “反正我不相信,“齐恆又拿出了酒壶,“除了吸血鬼还有什么能活这么久的。” “你相信有吸血鬼?” “不,我只是打个比方,一个比活了几千年更荒谬的比方。”齐恆仰头,张大嘴,他将酒壶倒着,使劲晃动,而里面已经倒不出再多的一滴酒了。 唐教授忽然抬起头,极为认真地对他们说,“是真的。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 段修明和齐恆对此不置可否。 “没有上帝,不代表没有吸血鬼,”唐教授不管他们是不是在听,“他们也不过是人的一种变异而已,就像外面的丧尸一样,变异了。” “我一直很好奇。”齐恆眯起眼睛,“你们这些变态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研究生化病毒的。” “变态做研究是不需要目地的。”唐教授欣然接受他用来形容自己的“变态”这个字眼。 “怎么样,你们现在是什么感觉?”唐教授越过齐恆看着阳子,“阳子小姐,你好像很害怕。” “别吵她。”齐恆将意欲起身的唐教授按回椅子上,“让她一个人静静。” 齐恆回身望了阳子一眼,她的长髮掩盖住她的表情,手指不停抠着地面,像是在忍耐又像是在等待。 “那说些高兴的,比如出去了之后你们会做些什么?”唐教授重新戴上眼镜。 “这可是古董。”齐恆指着他的眼镜。 “出去之后,我会去火星。”汉斯开口了。 “我会去r13城,我有个亲戚在那里。”段修明也回答了。 “你呢?”唐教授问齐恆,“会去哪里继续你的生活?” “呵,我的生活,已经毁了。”齐恆冷哼。 是谁毁了他的生活? 是丧尸? 是什么足以摧毁一个人的生活??
第15页 是别人的疯狂还是自己的疯狂?? “怎么回事?”汉斯忽然发现墙外不再吵闹,“外面,安静了。” 段修明赶忙跑过去,确认着他说的话。 “怎么了?”齐恆也走过去。唐教授按下按钮,墙壁慢慢向上抬起。 “你干什么!!!”齐恆没能来得及阻止他,赶紧抽出腰间的雷射枪,对准了门口。 唐教授慢悠悠从椅子上站起来,关照齐恆收起枪,“他来了。” 谁来了? 从哪里来了?? 丧尸呢?? 段修明和汉斯聚精会神地紧盯着开启的门外,握着武器,神经绷紧了。 如果那个人就是兰德,齐恆看着门外躺得乱七八糟的尸体,还有滚落在地的头颅,以及正一刀噼开一个丧尸身体的男子,如果他就是兰德。 真是和想像中相差甚远。 想像中来救他们的人应该身强体壮,全身上下都被精良武器所包裹,而眼前的俊美男子,面容苍白,金色的短髮上沾染了血迹,碧蓝的眼珠子冷冷扫过他们每一个人,他的黑色风衣敞开着,露出里面早已被泼上鲜红的白色衬衣,他手上的是一柄长刀,或许阳子知道那是什么刀,刀身极长,刀刃很薄,闪烁着冰冷的银色光泽。 “走吧。” 他的声音有些无精打采,说话懒懒的。 汉斯和段修明放下自己手里的武器,齐恆拽起阳子,后者还在喋喋不休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兰德的黑色靴子踢开碍眼的丑陋头颅,他将长刀收回腰上的刀鞘里,阳子听见那声音,痴痴看着他腰上的刀。 “好了,我们的歷史学家总算是回復正常了。”汉斯打趣。 “喂,我们这是往哪里走。”段修明大声问兰德。 “高速列车候车站台,有列车在等你们。”兰德想了会儿,又说道,“马上就到了。” 他似乎不太愿意说话。 还是不愿意和他们说话。 “兰德。”唐教授见了他很是高兴,上去就要与他勾肩搭背,兰德却冷着脸,“离我远点。” 一路上,他们踢开了很多尸体,货是被从上至下噼开,或是脑袋被砍下来,伤口都是很平整的,汉斯不禁乍舌,这男人一个人竟搞定了这么多丧尸。 一行人很快就走到了高速列车候车站台,眼前一辆洁白的高速列车静静停着。 “好像有些麻烦。”唐教授回头看,“还有没解决掉的。” 兰德有些烦躁,他一把把唐教授推进列车里,自己也随即上了车,两人看着撞在列车上的丧尸,兰德开始抱怨,“我不是炸弹,到一个地方就能把丧尸全消灭。” 说完,兰德窝在柔软的座位里,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不再说话。 “你被咬到了?”唐教授看他脖子上有个咬痕。 “什么,他被咬到了!!”刚刚震惊下来的阳子从椅子上弹起,瞪着兰德,惊恐不已。 兰德不辩解,撩开头髮,将伤口凑到他们面前,他的手轻轻一抹,抹去了脖子上的血迹,而那咬痕也随之不见了。 他们又都安静了下来,直到列车驶出那座城市,阳子忽然失声痛哭。其余人也都沉默着哀悼着。 这个城市正在逐渐远离他们。 而他们在那里的最后五天,将永远被他们铭记。 化成梦魇,挥之不去。 兰德嘴角微扬,脆弱的人类。他们的灵魂不堪一击。却都妄想着安逸平静。 唐教授坐在他前面的座位,突然回过头,对他说,“下一次,还要麻烦你了。” 兰德应了声,闭上眼,沉沉睡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