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陌若成调》 前夕 遗落 慢慢的把最后一支发簪插入发中，站起来一转身，却看到君轩站在身后。一身青衣，一头黑发用金丝发冠束起来，嘴角带着温暖的笑意，俊逸如往常。清晨的阳光从窗棱投射到他的身上，镀出淡淡的金色。我不由得还有一丝的愣神。 “傻了？”他走进，眼带笑意。 “……呸。”回过神的我虽然脸红，可是却依然固执，掩饰的揉揉眼睛，“…眼睛迷了沙子而已嘛。” “啧啧，还不承认，”他坏坏的笑。“轩哥哥可不像你一样的傻哦，连理由都这么蹩脚。” 被羞得脸红，我飞起一脚就踢过去。却被他牢牢架住，“将来的娘子，请勿动气啊，动手起来也得想想你那三脚猫功夫是谁教的啊。” “徐君轩，你又欺负我！一大清早就欺负我！”我的脚踝被他卡在手掌之中，踢又踢不出，收也收不回，不由又急又恼。 他却突然把我往他身上一拉，我闪亦闪不开，不由得的跌跌撞撞的跌进他怀里。他温润的唇轻轻在我的额上一吻。我想装生气却装不出来，“扑哧”便笑出了声。伸出手环住他的腰，抬起头，看着他。他的轮廓映在我的眼帘。 这就是即将成为我相公的男子。我要托付一辈子的良人。 从小就相识，从小就是如此的欺负我，却又是如此的宠我。直到年前他来提亲，我睁着眼睛躲在娘亲的身后，怔怔的看着那个已经眉目英气的男孩，才惊觉，他已经不是那个稚嫩的小孩。在不知不觉中，我要微微抬头才可以看到他光洁的额头。 母亲眉开眼笑的看我。我羞红了脸慢慢的低头挪进自己的房间。我和轩哥哥自小青梅竹马，加上两家也算世交。这门亲事就很快敲定了。连日子很快也定好。就在不久后的五月初五。 我本就不是大家闺秀，我和君轩的爹娘都是靠经商勤恳节约一辈子也积累了些积蓄，在地方上并不算小户。但是我们的祖上却在地方和朝廷历来无势，所以两家也不打算搅入官场，只是情势所逼偶尔与为官者打交道。而爹娘自小都宠这我这个独女，只要不太过分亦什么也不加以约束，我和君轩以往便来往密切，加之两家也有了婚约，所以我也懒得如三姑六婆所说，女子结婚之前不宜抛头露面见夫婿。 我抱紧了君轩，就如抱紧了自己的幸福。 若我们成婚了，那时，我便不要再唤你“轩哥哥”；那时，我便可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木槿，我们成婚的日子还有多久呢，我等啊等啊，等得头发都快白了呢。”他喃喃。 我狠狠的锤着他，“叫你欺负我，叫你欺负我，就要你等就要你等，说不定，我就不嫁你了。”自己却也掌不住的笑了。 他无奈，屈起食指在我的额头上一敲。看我只有在他面前才狼哭鬼嚎的装痛耍赖的大哭。只得又帮我揉揉。却收敛了笑容。 “槿儿……” 我一听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从小到大，他亦只有发生让我难过之事才这么低低唤我。我揪着他宽大的袖口，忐忑的问，“怎么了？” “三日后我要随父亲去彩琉国经商货品……”他突然吞吐起来，“或者二十来天，或者一月也未定……” “彩琉？”我抿嘴笑起来，“你该不是以为我这么小气，连这点都不懂你？彩琉国向来盛产彩织品，手艺精美程度远远超出我奕国，加之你们家世代制织，那里抑或算你们的圣地。你又何尝不会想去？只是以前年岁太小而不得愿，既然有此机会，自然当去。只是凡事当小心。” “可是，要离开那么久……况且三月之后我们就要成婚…”他如做错了事一般，让我好笑又好气。 “那又如何？你以为我是那样小气之人？”我装生气。 三日之后，君轩出发。许诺给我带最好的织品，做我的嫁衣。我在家以刺绣打发时间，等着他的归期。 二十日之后，眼见绣得最后的鸳鸯枕头开始梢尾，欢喜的一针刺下，不料布料掩着的手指尖一阵剧痛，忙忙撩起来一看，一颗细密的血珠已经钻出皮肤沁出来。我把指尖放在唇间轻轻吮吸，却不料侍女玉羽一把推开门闯了进来，我正欲斥责，却看到她脸色苍白，不由一惊。 “小姐，我刚刚要去大厅侍奉茶水，却在门外听得分明，君轩公子…”她忙乱的福了一福，却依旧吞吞吐吐。 “怎么？！”我一听，大惊。想起彩琉国因为彩织品而富国，加之织品手艺精美，让人千金一求，所以国界边亦不少强人土匪常常掠劫过往商人的商品货物一求变卖。不由又惊又吓。 “君轩公子，…在回奕途中，被强人所劫…本来弃货也可保命，却因不知为何拼命护住一匹最为珍贵的玉蝉萤蚕纱，…”她小心翼翼低头慢慢组织语言，而我早已如雷轰顶，像是一盆冰水从心头狠狠浇下，冷的我连指尖都凉透。“君轩公子…历来不是个如此看重钱物的人…可是，这次不知为何却…” 我跌跌撞撞往前迈一步，却是摇摇晃晃的站不稳脚。他是为了我的嫁衣啊，为了我们的婚礼，可是，这如何值得呢，纵然他武功不弱，可是那帮强人，又何似等闲之辈？玉羽抬头一看，赶忙扶住我，也不免着了慌，狠狠心，道，“小姐，节哀。” 我听也不听她的话，把手一撩，向大厅走去。玉羽在后忙忙的唤“小姐小姐、”我却似什么都听不到，僵硬着腿停也不停走进大厅。果然看见爹娘拿着一封书信相互交谈，眉目间神色凄凉。天色似乎一下子黑暗起来。爹娘看到我，也吓了一跳，急忙收敛了神色，强笑着走过来。我虽然强自镇定，却依旧忘了行礼，劈头盖脑的便道，“爹，娘，君轩是不是死了。” “槿儿……！！”爹娘的脸色一下子灰暗下来，却咬牙笑道，“槿儿，你想多了……”爹却是一收手把书信没在身后。 “啊，真的啊，谢谢爹娘，女儿不慎打扰，告退。”我脸上的神色欢喜起来，行礼离开。 我沿着廊道踽踽的走，心里却慢慢镇定下来。“君轩寡不敌众，为父眼见其坠崖身死，特泣告之。”书信结尾的那几个字，被我收入眼底。伯父熟悉的字迹，一笔一划还是那么遒劲。 心里渐渐有什么慢慢坍塌，空余一阵冷风在回荡。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而你，却已经不在。我的唇边，慢慢扬起微笑。 凉凉的水漫过耳鼻，沁进身体。却抵不过身体里面刺骨的寒意。我看到自己白色的衣袂在水中如蝶般纷飞的身影，惊起水底群起嬉戏的小鱼，飞快的散开。朦胧的意识开始慢慢淡开，把我整个掩埋。 “木槿，木槿。”这是谁的声音？淡淡的，不是君轩，不是玉羽，也不是爹娘，是谁？…哦，是、是那个梦中的声音吧。还、还没有问，你到底是谁呢… 意识彻底离开身体，黑暗将我整个淹没。 好黑……好冷……好痛……好难受…… 第一章 初识相遇1 是什么柔软的在唇上，一股暖暖的气流急促的从口腔延伸到胸腹，我贪婪的吸一口气，慢慢的睁开眼睛。却突兀的对上一个男子近在咫尺的眼睛，“唔！”却是他的嘴唇牢牢贴在我的唇上，连惊吓都发不出。我赶紧死命把他推开，捂着嘴爬起来往后踉跄几步。“你！”纵然我性格不似闺秀碧玉，可是面对如此轻薄也大感受辱，不由得眼泪也掉下来了。可是泪眼朦胧之间，看到他的装束，却是更加害怕。却也感到身体突然轻了好多，也不由低头一看，连眼泪都吓住。 衣袖窄小单薄，甚至只到手臂。至于裤子和鞋，是我见也不曾见到的料子制成。全身衣裤式样也不繁复，只有一层制成，看上去怪异的简单。头发上也没有发饰，青丝散乱的披在身侧。 我把手臂藏在背后，惊恐不已。却也只能无助的问道，“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他却大大咧咧走过来，一把抓起我的手臂，“喂，你会不会游泳啊？你不会不知道得带个游泳圈啊，搞的我现在居然沦落到给你人工呼吸！你脑袋秀逗了啊，现在傻了吧。” 我挣脱也挣脱不开，听他说话却茫然一片。脑袋里所有想法千回百转，却似乎明白了一点。“公子，你，你不是我们大奕子民吧？”我环视身边一周，吸口气，装着镇定道，“这也不是我们大奕国，敢问公子，你是何人，这是何地，这身装扮如何解释，木槿又是如何到这里的？” “吓？！我晕，”他似乎被吓到，一脸惊恐，“你还真傻了啊？还是脑袋真进水了啊，这是公元2010年，距离大奕都六百多年了，你想吓我也用不着这样啊，我呢是看你被水冲到岸边奄奄一息，才救你的，你也用不着感谢我啦！…………啊喂喂，你怎么啦？” 他的话一字字如响雷在我的耳侧。我甚至可以想像到我自己的面无人色。什么是公元2010？那一句“距离大奕都六百多年了”却听的分明。心神不由得大乱，却想不明白。 我慌张的抓住向我摇摇手转身准备离去的男子，哀哀求道，“我叫段木槿，大奕十一年我投水却没有死去反而为何醒来却是在这里？敢问公子能否赐教？若公子可以送我回家，小女子感激不尽！” “啊啊！”他兴奋的跳过来，睁大眼睛看着我，却活活把我吓到，“难道说，你就是创说中的穿越来的？咦，不是只有我们穿越过去么，怎么，你们也可以穿越过来？哈哈，估计你现也没地方去，就去我家吧，我爸爸妈妈都在国外，正好呢。”说着他抓住我的手便走。我的脸顿时绯红。 “啊，忘记了，”他马上放开，恭敬的向我一握拳，“小生古鸢晨，这厢有理啦，请姑娘寒舍一聚可否？” 他的装束在我眼里只是不伦不类，这个礼却是像模像样，加在一起滑稽不堪，不由得“扑哧”的笑了。 “古公子……”我环视周遭一切，在心里告诉自己，冷静，既然是在不同的地方，有巨大差别是不足为奇的。 “不要叫我公子啊大姐！”他一阵狼哭鬼嚎，把我吓了一跳。“麻烦叫我鸢晨，ok？”他斜眼看我，见我一脸迷茫，赶忙解释，“就是好不好的意思……” 我无奈点头。现在的我，一如初生的婴孩，对这个世界如此陌生。无助的恐慌，却只有眼前这个少年可以依赖。 他的头发浅浅的盖过耳朵，轮廓的线条一如君轩的利落，却没有了那份稳重，反倒显得俏皮的可爱。 ……君轩，君轩。我的心突然又重重坠下。你死，为了你，我却莫名的到了这个地方。命运是如此作弄我们的么。那么，我是不是要好好活下去。 我并没有什么证明身份的信物，鸢晨却信了我。也许是我对这个时代的陌生感也太过强烈。 他把我带到他的家里，起初我尚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担忧，他却安慰我，在这里，没有人会怎样看待。“你信我吗？”他看着我，眼眸澄澈而干净。 我也只可以如此了啊，看着他的眼睛，我亦不由得点头。在这里，又有何人认识我，又有何人可以帮助我？若是他有心害我，我也只能认命。 花了两天的时间，鸢晨告诉了我他的家里一切该怎么使用。我终于不再焦头烂额手忙脚乱，而后几天，他也一点点的告诉我很多的常识，让我慢慢学习。让我没有那么举步维艰。而我，虽然初来，却也有十六岁，对一切也较为顺畅的慢慢接受认识。 甚至他还帮我买了手机，说是方便联系。 “哇，木槿，我真是佩服你呢，这么快，你居然就习惯了啊。”鸢晨用手托着下巴看着我。 习惯又怎样，不习惯又怎样。我总不过是在适应这个陌生的世界。我扬起嘴角淡淡的笑。“既来之，则安之，而且，还有鸢晨你这样的照顾我，我也可以学会很多的东西，何乐而不为呢？” “你说话还是文绉绉的…”他皱眉看我，不过又笑起来，“果然是典型的古典美女哦！” 我的脸上开始淡淡的烧起来。撇了头去，不理他。“你不是该上学去了么？”我开始适应人们说话的方式和词语，也在尽力学习着改变那份格格不入。 鸢晨告诉我，他是个大学生，爸爸妈妈在国外工作，所以他一个人住在家里。 “诶？哈哈。要不这样，你来陪我上课啊。反正老师是不会点名的，”他手慢间乱的收拾书本往外闯，却突然回过来对我说。 “啊？！诶？！”我目瞪口呆。 第一次出门，我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心里却是紧张不已，一步一步跟在鸢晨身后。走到教室门口看到许多人，心里更是扑扑的跳个不停，便停住脚步，改变注意，倚在教室外等他。等得久了，便开始挪着脚步往空旷的地方的地方走去。 却听的什么“啪啪”砸地的声音，定睛一看。却见一个身影在球场上。 我只晓得那是篮球，却没见过该怎么用，不由加快脚步。愈近，便觉得阳光愈刺眼，给那个身影镀上耀眼的金色。我小心的走近，看到那个人侧面的线条，干净利落，遥远而咫尺。太阳像是背景般镶嵌，笼在人身上却是暖暖的。我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消失不见。 那样的模样气息，和君轩何其相似。 我的眼眶在渐渐湿润，可是心里却明白，他只是一个和我漠不相关的人罢了。和君轩，相像相似，却不是那个爱我的人。我连奢望都不敢奢望。 我慢慢转身，身后却是重重摔倒的声音。惊得我马上回头。却见他跌倒在地，慢慢站起来。我赶紧跑过去，“你没事吧？” 他却理也不理我，径直走开。留我在原地。一不留神却踩到什么硬硬的硌到脚，低头一看，不由得“哎呀”一声，捡起来跑过去追上他，“你的学生证。” 却瞥的他的名字，莫可。 “谢谢。”他客气而疏离的一笑，接过。 连笑也是如此相似。我的心如同被什么狠狠一击，竟回不过神，鼻子却慢慢酸了起来。 他见我神色有异，也莫名其妙，问，“怎么了？” 我猛然意识自己的失态，赶紧扯出一个笑容看着他，“没事啊，” 他却也闪闪神，却马上说，“嗯，那就好。” 身后传来鸢晨的声音，“木槿，你在这里啊，害得我找了半天。”然后就看到他的身影闪过来。却是望着莫可笑，“你小子又逃课啊？” 莫可撇头，装作忽视他，让他在那里抓狂的大喊，“我和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我忍不住掩口而笑。 莫可像想起什么，转头问鸢晨，“这是你朋友？” “嗯，她叫段木槿。木槿，这是莫可。”鸢晨挠头，帮我们介绍。我们相互客气的一笑。就算是认识了。 在这天， 我在这个世界认识了第二个人，莫可。 他有着和君轩一样的眼睛和眉毛，漂亮而英挺。他的一颦一笑，和君轩如此相似。 回家的路上，鸢晨拽着我，抱回来了很多小饰品，我们坐在地板上，他一件一件拿起来在我身上比划，笑声清脆。我的心里却有莫名的烦开始慢慢延伸。连打闹的心情也没有，无精打采。便站起来道，“我去做饭。” 做饭自是难不倒我，每次饭菜式样的变化总让鸢晨高呼万岁，因为他再也不用去叫外卖。 心神不安，一刀切下去却顺带划破了指尖。我低低惊呼一声，看着血如水般往外冒出，愣了愣神，感觉不到疼痛，眼眶却再次湿润起来。 鸢晨火急火燎的找创可贴帮我包扎好。我的眼泪却还是一直掉。他手足无措的看着我，如同孩子般把我脸颊上的眼泪抹去。眼神不似以前的顽劣，却盛满了温柔。 …君轩，若你在，我又怎会要做这些。 …君轩，若你在，又怎会让我受伤。 …君轩，若你在，又怎会看我一个人这样哭泣。 …君轩，如你在，又怎会不拥我入怀。 ……君轩。你知不知道我好累，我在这里生活的好辛苦。 第一章 初识相遇2 在某些梦里，漆黑一片，没有谁的身影，也没有我在迷茫摸索什么。却经常有一个声音轻轻唤我。“木槿，木槿。”他的声音温润如玉，泠泠似泉。全然不似沾有这个尘世间的任何尘埃。有很多看不见的涟漪在梦境里一波波的漾开。 是谁？他的声音如此特别让我没有丝毫的害怕，却是急切的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子，才该拥有这样的声音。 总是在这个时候悠悠转醒。不管是在大奕年间还是如今。似乎永远都是一个不变的结果。 不知不觉，开始慢慢的跟上这个将来世界人们的节奏。我再也没有哭过，是因为明白，这里，再也没有那个可以事事宠我帮我的人，再哭，累的，只是自己。 一天一天的，悄悄的，我看着时间从我的指缝中流过，不带一丝痕迹。 直到推开门，被一阵风撩起鬓边的头发。原来，已经是秋天。我裹了裹衣服，走出门去。 秋风萧瑟，地上的枯叶和土地摩擦出“沙沙”的细微声响，树上的树叶一片两片如同折翼的蝴蝶在空中盘旋翻转着飘落，整个世界的颜色单调而清晰。 鸢晨去上课了，面临毕业的他也在为将来而头痛。想着他皱眉头在我面前抱怨的样子，宛如受气可怜兮兮的小猫。便忍不住笑。 转过一个路口，绕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我毕竟还是不能太适应人多啊，在心里苦笑。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前面。小跑几步追上去，“莫可。” 他看到是我，笑了一笑，“这么大的风也出来啊，很少见你出来的啊。”我说，“在家里闷了就出来了啊，只是不经常出来而已。”他伸出手揉揉我的头，宛如对妹妹的关怀，“小心别感冒了啊。”我也歪歪嘴，“我那里有那么娇贵啊。” “怎么，你爸爸妈妈还没有过来吗？” “哈哈。没有呢，还有很久啊。”我笑。 因为一直住在鸢晨家，所以我们对外说我们是表兄妹关系，还捏造了双方父母因为出国而要我们相互照顾的理由。所以才名正言顺的光明正大。 我们一起慢慢的走着，微弱的阳光软软的描出我们浅浅的影子。我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却撑不起的打了个喷嚏，不好意思的看着他。 他微微一笑，却带我走进街尾一家针织店，挑了一条围巾，然后仔细帮我围上。 围巾是淡淡的奶黄色，把我裸露在外的颈脖暖暖的裹了起来。原来，他也是这般温柔体贴。 这一阵突然的暖和，让我不禁掩嘴又打了个喷嚏。赶紧揉揉鼻子，却看到他微微上扬的嘴角。这个夜晚，又是那个梦境。在一片黑色夜幕笼罩中，打开眼睛，慢慢适应了淡淡浓浓的黑色时，便摸索着披上衣服起来。推开窗，深深吸口气，夜色的清凉气息沁入肺里。床头，放着叠好的围巾。 我打开灯，房间刺眼的亮起来的一瞬间我的眼睛还有一霎下意识的闭紧。缓缓打开眼帘，我看着这个我生活了几个月的地方，每次醒来却还似在梦里。抑或是几个月前十几年的年岁，恍然梦境？ 我从抽屉里拿出一方丝帕，上面的木槿花刺绣还未完成，我慢慢拿出针线，一针一线认真的开始续下去。 虽然已经那么遥远，可是，只是想纪念点什么，让我记得，我曾活在一个六百多年的国度。 指尖又是一痛。我缓缓的收回手指，小小的血珠在慢慢的渗出，拿起纸巾擦掉。技艺已经生疏不堪，若仔细看，几乎每个指尖都是小小的针孔。 夜的寒开始慢慢侵袭，我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外衣。 第二天醒来却是头昏脑胀的眩晕，看着鸢晨大口大口吃着我做的早餐，自己口干舌燥的一点胃口也无。 “你怎么啦？”鸢晨看我脸色不对，不免着急。 “没事。”我克制着心头的不适，轻描淡写道。 “你感冒啦？”他却伸手过来摸我的额头，脸色一变，“这么烫！你发烧了。” 我摇摇头，“没事，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说罢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只觉得身上软绵绵的，深一脚浅一脚往房间走。 “走，我带你去医院！”他几步走过来抓住我的胳膊。 “不了。”我吃力的微微一笑，“你还要写毕业论文呢，快点去。” 好像论文会影响他的毕业情况，而毕业情况，会影响他的工作和将来。相比我的这点不适，算什么呢。 “你给我住嘴！”他突然一声大吼，我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本来我就脚步虚浮，一时间只觉得头晕目眩，强撑了一阵，便眼前一黑。 醒来以后是在医院，床头还挂着点滴瓶。却见鸢晨趴在床尾，写着他的论文。 我挣扎一下想过去看看，他听到动静抬头，起来帮我盖好被子，一脸怒色，“你还要强撑什么啊，你以为你是我们啊！”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你也不想想，我们现在的身体素质可不是你们那时候可以比的，你们那时随便一个风寒都可以要命的，你难道不知道啊，笨蛋啊。别这么傻。” 我被他说的脸热，便一扭头撅起嘴巴装作委屈，一眼就看见莫可推门走进来。 “呵呵，又被教训了啊。”他放下一袋零食，笑吟吟的开口。 “嗯嗯嗯嗯，”我如同遇见救星，忙不迭点头。“只是一个小感冒而已，鸢晨他…”却瞥见鸢晨挥着锤头作势要打我，不由缩缩脖子，“他就这样说我。” “别怕，”莫可摸摸我的头，宠溺的笑。“说了你小心感冒吧，那么大的风还去晃。一路上喷嚏连连的。” 我想起在他面前的失态，脸更红了。低下头拨弄围巾不说话。 点滴瓶里的液体一滴滴的掉落。我看着插在手背的针尖，心里打了个寒战，他们，他们就是这样治病的啊？这样，不疼么……不由的在心里嘀咕起来。要知道，针扎在大奕可是一种刑罚。 莫可不知道我的所想，看我表情纠结，还以为又有什么岔子，正想开口，鸢晨大剌剌的声音抢先一步：“你再病，再病就还打点滴！小小的针管戳进你的血管……” 我瞬间气馁。 第一章 初识相遇3 接到莫可电话的时候我正坐在公园里看一本厚重的历史书。想了解大奕以后的历史。 难得秋天的小小阳光，洒在黄色的草地上，温和的裹住我的全身。 “你看，你看，大奕国！”我终于找到关于奕国的内容，兴奋的指给坐在身边的莫可。合起书，我慢慢的回忆着，“大奕国可是很漂亮很漂亮的，大奕国的子民也都很勤劳很善良……” “是么？”他浅浅的笑，“那么，我也好向往呢。能成为大奕的臣民，该多好。” “……”我沉默下去。 他微微一笑，如阳光炫目，“木槿，木槿，有没有人说过，你的这个名字很好听？” 我也笑了，“我也很喜欢这个名字啊，木槿，是我父母很喜欢的花。也是我很喜欢的花。” 他又说，“那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笑起来很好看？” 我笑靥如花，“是么？” 他定定的看着我，眼眸有千万束光流转，“你经常笑，可是，你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却还是那么哀伤。” 我继续笑，没有说话。他却又说，“也许，是想你的爸爸妈妈了吧。女孩子，总是很容易想家的。”我一颗心顿时沉甸甸的掉下去，却继续笑，说，“乱想！” 我的家我的爹娘，已经湮没在辗转的轮回里，既然无法归去，又如何，容我去想，一想，便痛彻心扉。 他亦笑，“在见到你的第一次，你的笑容，那样的感觉，莫名其妙就让我觉得不应该是我们这个世界所有的。” 我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便站起来，道，“坐了这么久，风也大了，鸢晨应该也回家吧。” 回到家，家里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明明他都是很早回家就没心没肺的嚷，“木槿，我饿了，我饿了！” 正疑惑间，却接到鸢晨的电话，说是朋友生日，不回来吃饭了。 我却也失了胃口，便坐在沙发上发呆，坐得久了，困意便渐渐的上来了。便抱了个抱枕，歪着睡着了。 醒来却还是黑漆漆的一片，拉开灯，已经晚上十一点。 心里有隐隐的担心，便打个电话过去。却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嘈杂大声的音乐声几乎连她的声音都淹没。“你是鸢晨的表妹？他喝醉了。你过来吧，一起也好照应！……啊喂喂。你说什么？我听不到！大点声！啊？啊？x国度，就这样，拜拜！” 喝醉？我皱皱眉，心里一急，便出门叫了一辆出租车，“x国度。” 站在“x国度”门口，看到“x国度ktv”几个字被红红绿绿的霓虹灯闪闪烁烁的点缀，心里却有点害怕。 在这里这么久，我从来没有涉足过这样靡靡气息的地方，我毕竟也曾是十几年的奕国普通女子。 却见一个女孩像阵风似的跑出来，“你是鸢晨的妹妹吧？”我刚点头，她便一把把我拽了进去。推开一扇门，里面是一群少年。 我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角落的鸢晨。他歪歪的坐在沙发上，安静的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我刚要走过去，却被一个人拉住胳膊，却是一直拖我到门外。 房间里暗淡闪烁的灯光，我看不见那个人的脸，到了门外借着过道上的灯光，我才看清了这个有着好看陌生脸孔的男孩。 “请问……” “你回来了。”他的瞳孔阴暗迷惘。 “啊？”我被他这一句话说的莫名其妙。“你说什么？” “你回来了。珞璃。”他依旧固执，“你别走。” 我眼里一片迷茫，可是却看到，他的眼睛里徘徊的迷惘更甚。 “你别走。”他定定的看着我。眼眸渐渐变得有着深不见底的忧伤，“你回来了，我知道你会回来的，冉溪的生日会，你从来不会缺的。” “……你认错人了……”我总算醒悟过来，扭头便想推门进去。 他却一把攥住我的手，“你还要躲，你还要躲多久，你以为你离开我就会放弃了吗？” 他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紧紧攥的我的手指生疼，我担心着鸢晨，手却怎么甩也甩不开，心里不由生气，刚回过头想斥责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却猝不及防的被他狠狠的抱住。他粗暴的搂紧我的肩膀，就像是要把我按进她的身体，我惊恐的听到他在我耳边沉重的的喘息声。浓浓的酒精气味扩散在我的周围。我用尽力气想要推开他，抑制不住的尖叫。 然后是一个沉闷的的声响，他一声低低呻吟，松开手往后踉跄几步。我还来不及回头，就被一个臂弯牢牢护住。依旧是淡淡的酒气味道，却有着让我心安的熟悉味道，我抬头，看着鸢晨一如既往的扬着下巴朝我咧咧嘴。我便攥紧了他的衣角，心也不再乱跳。 那个男生的右边脸颊开始慢慢肿胀。嘴角开始现出斑驳的血迹。他的表情突然变得那么绝望那么脆弱。大片大片写着悲伤的雾气开始弥漫在他的眼睛。他不管不顾的朝我伸出手，哀哀求道：“珞璃，你别走。” 我看着他心却软下来，刚想掏出纸巾，一个人却如风般闪到他面前，却是那个拉我进来的女孩，二话不说一个巴掌“啪”就落到了他脸上。“你看看，白影你看清楚了，她是珞璃吗？”不待白影回答，反手又是一巴掌。 我和鸢晨却都被吓到。鸢晨赶忙上前，将女孩拉开，“冉溪，别这样！”我也上前把纸巾递给白影。 白影低下眼睑，接过我的纸巾，却是揉成一团，打开手掌，纸巾便滚落在地。 冉溪却回头，冲我们笑，“他喝多了，甭理他，来，鸢晨你也喝的不少了，我来送你们回去吧。毕竟里面的人还是要照料的，”她歉意的冲我笑笑，道，“抱歉啊，吓到你了。” 一走出“x国度”的门口，冉溪的眼泪就“啪嗒啪嗒”的掉了一地。 刚刚她隐忍的笑我们又如何不知晓。我和鸢晨正想安慰冉溪，她却一抹眼泪，把我们往刚刚停住在身边的出租车上推，道，“拜拜。” 鸢晨似乎真的喝了不少，一回家就歪在床上睡着了。 我看着他呼吸均匀，如婴孩般的睡颜。却想起了在很久前的多少个清晨，我悄悄走近君轩的睡床，捏手捏脚的撩起他薄如蝉翼的帐子，也看到那个男子在那里熟睡。 刚刚走开几步，却听的身后鸢晨喃喃，“……木槿……我饿…” 我不由苦笑。真是，食量也太大。 第二天做好了早餐去敲鸢晨的房门，却是没有声响。 也对，也许酒还没醒呢，我无奈摇头。却也还是有点担心，也不晓得他昨晚吐了没有，便悄悄打开他的房门看了一眼。却见地板还是干干净净的，只有他依然裹着被子在熟睡。 刚刚准备关上门，却听的他的手机响起。连我都吓一跳，却马上没了声音，原来是短信。 也许是突然吵到，他“唔”的翻了个身，被子却滑落下来。 我捏手捏脚的走过去，帮他把重新被子盖好。却听见什么微微的“哗哗”声，不由往书桌上一看，却见一本本子被风吹开一页，正一卷一卷的发出声音。 我轻轻走过去一看，密密麻麻的关于大奕国的记载，还有好多被划上线线圈圈。 我不由得伸手翻下一页，却见是关于时空穿越的研究记录。却是好多画上了叉叉。 再翻一页，却是一个人的画像，五官熟悉，却是我自己，只不过，梳着属于大奕女子繁复的发髻。这样的自己，倒连我都快不认得了。 我轻轻捂嘴一笑。合上本子，便重新轻轻走出房间。 鸢晨的毕业很顺利。莫可的毕业也很顺利，原来他的爸爸是校董。难怪不见他紧张。 鸢晨在我们三个人聚在一起庆祝的时候充分的表示了他对莫可的不满，“你这家伙，让我鄙视下。逃课逃成这效果居然还可以毕业。”莫可却依旧淡淡的笑，“无条件接受。” 三个人碰杯的时候，我的手背却轻轻触到莫可的指尖，暖暖的温度瞬间蔓延到心脏。我不由得马上收回手，却装作若无其事。 不久鸢晨就开始上班，却依旧很悠闲。 而莫可却没有去找工作。常常被鸢晨说是“啃老族”。我笑鸢晨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他也讪讪的承认。 莫可有时候说起我的父母，我都赶忙转移话题。他也不再提。 第二章 蓦间恍然1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窗外的天色黑了又亮，亮了又再黑。我却开始越来越淡漠。 木槿的刺绣早已完成，叠好放在抽屉，指尖轻轻偶尔抚过，柔软光滑的丝绸触感提醒着我，现在我存在的这个世界并不属于我。也许我已经在六百年前死去，随着君轩一起沉入永世的黑暗。我把对那个时空的记忆深深埋葬，却依旧无法完全融入现在。 门铃响起的时候，我开门。 门外却是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夫妇。先生的鬓角有着微微的白发，两个人衣裳并不华贵却是整齐利落，隐隐的散发出一种属于长辈的威严气势。 我看到他们眼里的诧异，“你是？”两个人对望一眼，中年妇女开口试探的问道。 我赶紧解释，“您是找鸢晨的吧，真不巧，他不在。不过他很快就下班了，您要进来坐坐等他吗？” 却听得他们身后一个惊喜的声音，“爸，妈，你们怎么就回来了啊？”却是鸢晨提着一些买给我的零食一脸不可置信站在那里，“你们，”声音也慢慢的颤抖起来，“真的回来啦？！” 我实实的吃了一惊，以往也多见过鸢晨与父母打电话，可是却不料今天就这般猝不及防的见到。赶忙把伯父伯母往里请，“伯父伯母！不好意思。”鸢晨也是冲进来把手里的东西往我怀里一塞便开始忙上忙下起来。 我把东西放下，便去准备茶水，折回的时候，却见鸢晨已经坐在父母中间，边聊边笑的不可开交，却恰恰是简单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不过的气氛。我怔怔捧着茶水站在那里，突然发现自己的多余如此突兀。 思维慢慢游离，却忘了上前，鸢晨突然急急唤了一声，“木槿！”不由一惊，这才觉得手上火烧般的疼痛，忙低头一看，却是不知不觉中倾斜了茶杯，滚烫的茶水细细的淌了出来，我忍痛执好茶杯想上前，便听“啪”的一声，却是鸢晨几步跨过来，将茶杯从我手中打落。 “你在想什么呢！”我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吓一跳，他却不管不顾抬起我的手开始责备，“你看看，你看看！”手背已经开始慢慢泛红。我却忙忙抽回手，蹲下来拾取地上的碎片。捡完，我站起来，他却找了一瓶药过来，仔细的涂在我手背上的红色上。 我虽然眼见伯父伯母都背对我们在说话，脸上的潮红却慢慢泛起来，待他涂完便忙不迭的赶紧重新冲好茶水端上。 伯父伯母却不与鸢晨同住，说是在已经在离这里不远旁购置好了回国期间住房，“这个女孩就是木槿了吧？”伯母笑着说。我却莫名的拘谨，道，“是的，我叫段木槿，伯父伯母好。”说着便拿眼瞧着鸢晨求救。 “家住哪里啊？”伯母笑盈盈的问。 “我……”我大为紧张，张了张口却只吐出一个字。 “妈，你户口调查啊？”鸢晨却接口打断我的话。“我又不是没告诉过你们木槿现在暂时和我同一屋檐。” 伯母如同教训幼儿似敲他的头，却笑道，“怎么还是这么没大没小？” 伯父也笑道，“你也不是看他还是以前的孩子？” 我站起来，笑着说，“伯父伯母你们和鸢晨慢慢叙旧，我先到房间了。” 只怕伯父伯母再问我什么，我逃也似的回了房间。却听的伯父伯母宽容的笑 ，“这个孩子，倒是害羞的紧呢。” 不久却听的鸢晨推门进来，我正看着窗口发呆无所事事，他笑着说，“起初我爸妈还以为你是我新交的女朋友呢，心里着实开心了一会，我就忙着解释清了，说你是我同学的妹妹。结果他们失落了好一阵子呢，你看我爸妈多喜欢你。” 我本来一听他说前面几句已经脸红。最后听到他的打趣更是窘迫异常，半晌才憋出一句，“真是麻烦到你了。我的身份……”他哈哈大笑，“不麻烦不麻烦，谁让我捡着一个田螺姑娘，天天帮我做饭洗衣。我还庆幸着呢。” “田螺？”我怔怔，骂道，“我哪里像田螺了？”居然把我比成那个污泥里的脏物，我瞬间把刚刚的窘迫忘掉，气结。 “啊？”他见我气鼓鼓，却笑的连气也喘不过来，好容易止住笑，便告诉我田螺姑娘的故事。 “有个孤苦伶仃的青年农民，靠给地主种田为生，每天日出耕作，日落回家，辛勤劳动。一天，他在田里捡到一只特别大的田螺，心里很惊奇，也很高兴，把它带回家，放在水缸里，精心用水养着。第二天农民照例早上去地里劳动，回家却见到灶上有香喷喷的米饭，橱房里有美味可口的鱼肉蔬菜，茶壶里有烧开的热水，第二天回来又是这样。两天，三天……天天如此，那个农民决定要把事情弄清楚，第二天鸡叫头遍，他像以往一样，扛着锄头下田去劳动，天一亮他就匆匆赶回家，想看一看是哪一位好心人。他大老远就看到自家屋顶的烟囱已炊烟袅袅，他加快脚步，要亲眼看一下究竟是谁在烧火煮饭。可是当他蹑手蹑脚，贴近门缝往里看时，家里毫无动静，走进门，只见桌上饭菜飘香，灶中火仍在烧着，水在锅里沸腾，还没来得及舀起，只是热心的烧饭人不见了。一天又过去。那个农民又起了个大早，鸡叫下地，天没亮就往家里赶。家里的炊烟还未升起，悄悄靠近篱笆墙，躲在暗处，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屋里的一切。不一会儿，他终于看到一个年轻美丽的姑娘从水缸里缓缓走出，身上的衣裳并没有因水而有稍微的湿润。这姑娘移步到了灶前，就开始烧火做菜煮饭。这个姑娘，就是田螺姑娘。” 我却从未听说过这个故事，只觉得和爹娘在我小时候说狐妖鬼怪的故事一般，不由听的入神。他继续说，“后来，他们结了婚，幸福美满，还有一双小儿女。” 真是个好结局，不似牛郎织女。我不由点头。 第二章 蓦间恍然2 鸢晨白天要上班，我亦不怎么出门，反倒是伯父伯母每每闲来散步便来看看。过了这么几天，我心里也觉得不好，便盘算着去拜访伯父伯母，鸢晨下班和他商量，刚刚说好还没来得及出门，却听的有人在外敲门的声音。 赶紧开门，“鸢晨！”没想到一个少女却率先兴冲冲的闯进来，几乎差点和我撞个满怀，她看见我，却是一愣，“你是谁？” “小央？”身后的鸢晨似乎也意料之外。 “鸢晨鸢晨！”她一看见鸢晨，便撇了我，继续跑了过去，好容易才在他面前停住，“伯母要我来找你的呢，好久不见了，原来你真的在这里啊。” “哈哈，对啊。怎么爸妈回国把你也带过来啊？”鸢晨也是一脸高兴，伸出胳膊宛如哥们般搭在叫“小央”的女孩子的肩膀上。看到我依旧呆呆的表情难堪的站在一边，便招呼我，“我小时候的邻居，徐小央，后来她留学也是我爸妈在国外顺便照看她。”又微笑着看着身边的女孩，“真的好久不见呢。” “她是谁？”小央却是指着我，语气毫不客气。我更加尴尬，连笑也僵住。 “她是我朋友的妹妹。段木槿。”鸢晨似乎也诧异于她的语气。 身后噼里啪啦的响声，回头一看，是伯父伯母领着几个旅行箱进门来。“伯父伯母！”小央的声音甜蜜似糖，却如撒娇般加了一点细细的鼻音。 “呵呵，”伯父伯母朝小央一笑。伯母却是转头对鸢晨说，“小央回国，你们也很久没见过，我们就自作主张，让她和你们同住叙旧吧。反正你这个房子也大，年轻人，在一起热闹点。何必和我们挤在一起。”后来也是笑意盈盈的看着小央。 “谢谢伯父谢谢伯母！我会每天去看你们的，我会每天去给你们捶背的！”小央脆脆甜甜的声音让他们笑不迭起来。 待伯父伯母走后，三个人便忙上忙下的收拾东西整理房间。我捧了个盒子，不防脚下一滑，好容易站稳，便听的小央“哎呀”一声，“你小心点啊，别把东西摔坏了，这可全是我喜爱的东西呢！”鸢晨抢到我面前，“你可别摔着了，小心点，让我来吧。”说这便要接过手去，我忙摇头，说“不用”，便绕过他小心翼翼摆放好，只是更加小心脚下。三人也不觉便忙到了晚上。 我依旧去做饭。 因为小央新住进来，我便特意弄了好些菜，直忙到自己肚子也饿了，才坐到桌前。却见小央一脸不满的挟着一口菜，却动也不动。正诧异着，鸢晨也开口问道，“怎么了？” “我在国外吃久了，现在这种口味，只觉得难吃！”她却把碗一推。 “不会吧？”鸢晨说，“我觉得很好啊，” “难吃难吃难吃！！”小央却是赌气般的，一甩手便往房间走。想想却折回来，看也不看我，跑过来挽着鸢晨的胳膊，横拉竖拽的说，“我要吃牛排，带我出去出牛排喏。” 鸢晨拗不过，便对我说，“你一个人吃吧我陪她出去。”放下筷子就被小央拉走。 我坐在那里，只觉得脸上的肌肉都僵住。面对一桌饭菜，一个人慢慢的往嘴里扒饭，只觉得心里慢慢冷下去。 吃完了，他们却还没回来。我一个人走进房间里，重重的把自己扔在床上。辗转反侧只觉得脑子像塞了一团乱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自然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只睡在朦朦胧胧间，觉得身上轻轻的压上什么，我已经倦的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却只觉得突然全身暖和起来，身体被温温一裹便软软的沉沉睡去。 不知为何，小央天天粘着鸢晨，对着我却是冷脸。我不明就里，只可以更加小心翼翼的怕惹得她生气。小央到来几天后，依旧很少吃我做的饭，有时候鸢晨催促她也是敷衍几口也是皱眉，可是我却更加小心挑选菜料，注意她的饮食口味，尽管如此我却依旧很喜欢她，或许只是她的姓。 徐。徐君轩，徐小央。 我一直很努力的对着她淡漠的脸微笑，只是卑微的希望，有一天对她也能对我笑笑。 某个下午，在超市寻找合适的下饭菜佐料，一转头却看见一獐头鼠目男子，把手探进一个正在挑选的女子口袋。 小偷！ 十五岁那年，瞒着爹娘去街上游玩，见到一乞者，我好心给他银两，他却继续跟在我身后哀求乞讨，却突然不再跟着，待走的不见影，我正诧异时，却发现身上的银两分文不见，连君轩送我的玉佩也不翼而飞。才知道他是偷儿。 那晚回去也不敢声张，只觉得自己被骗了，好心办坏事，倒自己躲在被窝里哭了一宿，直到后来君轩知晓了又送了我一块玉佩我心里这才好受些。 我怒火顿起。几步跑过去，不待男子收回手一脚飞踢过去。 这一踢连我自己都吓一跳，我早已经把自己会武功忘的一干二净。 男子一声惨叫如丧家之犬落荒而逃，被偷的女子却是实实吓了一跳。我正欲追上，那女子却拉住我，“木槿？” 我回头一看，却是冉溪。她却是淡淡的说，“等着，他自己会回来的。” “你好了吗？”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却是莫名的熟悉。 “嗯！好了！”冉溪欢快的答道，蹦蹦跳跳过去挽住他的胳膊。 我正在诧异这个声音是谁，眼神便跟着冉溪转过去，冉溪亲热挽着的，却是莫可。 只一眼，我便觉得心“咚咚咚”像是要跳出胸口横冲直撞的乱跳。 莫可依旧朝我微微一笑，其实我们并不是很久没见，有时候我和鸢晨莫可出来聚聚的时候，偶尔莫可会接到电话，经常是个女孩的声音，有时莫可就会说有事先走。鸢晨打趣说，“莫可你小子肯定谈恋爱了！”莫可也依旧笑的平静而恬淡，我只当鸢晨是说笑，却不料今天撞了个正着。 我站在那里，绞着衣角，清了清喉咙，道，“我先走了。” 回到家，才发现，手上空空的，连东西都忘了提。 却也没有力气回头，慢慢挪进家里。 往自己房间走去，经过小央的房间却听到有什么声音传出来，却还有伯母的声音。 只听的小央的声音似撒娇般抱怨道，“她怎么在这里住这么久啊。” 伯母声音依旧不急不慢的沉稳，“木槿那孩子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毕竟是朋友托鸢晨照顾，你就也好好相处吧。你和鸢晨自小就玩得好，干嘛就容不得她呢。” 小央急急解释说，“我也不是容不得她，我也知道她并没有不好，可是伯母你也知道我喜欢鸢晨，鸢晨家里一直住着这么个女孩，我怎么开心的起来？” 伯母劝道，“鸢晨那孩子也这么大了，你的心思他也还是没懂，伯母这也不是正想办法让你们多多相处么。等他知道你的心，就好了。” 小央愁道，“可是那个段木槿……我怎么好当着一个外人……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 伯母便说，“这毕竟是别人家，她一个女孩子家也不会住很久的，而且鸢晨和她非亲非故的，孩子，放心吧。” 恍如一个晴天霹雳兜头劈脸的落下来，就如幼时，在庭院里追着蝴蝶玩，却突然被脚下的石头绊倒，重重摔在大理石地上，只觉得世界一震，便是从脚尖到指尖的疼痛。 “这毕竟是别人家”！ “别人家”！ 在这个世界，我在这里生活，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依赖了，便以为这是我休憩的港湾。 却忘了，这个我心里的归宿，不是“我的家”，是“别人家”。 即使鸢晨不曾说过，我也知道，我给他带来很多的麻烦。 即使我再小心翼翼的讨小央欢心，她也厌烦我出现在她和心爱的人一起的场景。 即使伯父伯母再喜欢我，他们却也只把我当作一个在此小住的外人。即使有那么多的理由，可是世界上除了鸢晨，就在也没有人知道我来自何处，所以，所有的人都等着我搬离。 第二章 蓦间恍然3 我慢慢的走进房间。我在想我是不是该离开了。看看四周，我初来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套湿漉漉的衣服。而现在，什么都是鸢晨购置与我。若不是他，我在这世上的路不知又走的如何的艰辛。 若要离开，这所有的一切我也要还他。我站起来，把身上口袋里的东西全部一件件掏出来。 钱包。每天早上，只要我一掀开枕头，便可以看到鸢晨压在下面的一百块。若是在大奕时代，我仗着爹娘的喜爱，指东指西，每天花的银两并不少。可是这些天，在这里，我却很少出门，自然花钱也少。若是积下来剩的多了，我便会又塞回鸢晨口袋。 手机。我慢慢打开，翻到相册。里面有好多好多鸢晨和我留下的身影。记得我第一次拍照的兴奋和紧张。在大奕的时候，只有画师画像，才可以留得住模样，偏偏人还要规规矩矩的坐等，我性子好动，每次画像如受酷刑，所以一向不喜欢。却没想到，到了这里，却喜欢上了拍照。在家无聊，便会偷拍鸢晨。偶尔，他也笑嘻嘻凑过来和我头靠头做鬼脸的拍照。 钥匙。小小的，精巧的。在大奕，钥匙，是不能轻易交给外人的。当鸢晨把它放到我的手心时，我想起的，却是他初见我时那句“你信我吗？”的纯真眼神。 我把身上并不多的饰品也一件件取下来。 手上的金属手链。几颗镶嵌着的淡淡的蓝色水晶反射着晶莹的光芒。鸢晨帮我戴上的时候，红着脸说，“这手链不怎么贵，可是，觉得颜色柔和，很衬你的皮肤。而且蓝色，似乎也很配你的性格呢。” 脖子上的玉佩。鸢晨有次说，“你的脖子很白，露在外面总觉得少了什么。”却在不久出门后帮我买回了一个佛像玉佩。把它帮我戴上的时候说，“这样就协调了。男戴观音女戴佛，还可以保佑你平安呢。” 耳垂上的带钻耳钉。大奕女子自小就要穿耳洞，从九岁开始就开始戴花式众多的耳环。到了这里，见到小小只带一颗钻的耳钉便爱不释手。鸢晨就帮我买了下来。我戴在耳上，就一直没有取下来。 在大奕，带惯了繁复的首饰，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而这些，只让我觉得清爽简单。 我把他们一件一件的摆在床上。指尖慢慢抚过。心里像是玻璃突然碎了一地，密密麻麻的疼痛深深浅浅的狠狠扎入。 若是大奕习俗，在主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客人要走必定会留下书信一封。并将承诺后会有期。而我，提了笔，却不知道写什么。 后会有期？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也许只是萍水相逢，让他遇见了我，我却一直扰乱他的生活。我又如何奢望再遇见他，再去他的生活中乱填乱画？ 我把纸笔放回原处。 经过小央房间的的时候，还可以听到小央和伯母聊天的声音。而我，只是停了停，便继续走开。 我在路上慢慢的走，以往出门，在一个路口总要踟躇半天才寻得到路。今天，我却停也不停。只是走着。有时候我一个人在人群里走着，有时候我一个人踽踽独行。周遭所有的人都被忽略掉，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只有自己的脚步声，慢慢扩大在耳边。 我不敢停。只怕自己一停，便会害怕，便想回头，便会被击垮。 等到双脚几乎已经动不了。才发现已是夜幕，小巷街口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我只觉得累到极点，便慢慢的寻了个路灯，靠着柱子坐下。 深秋的夜晚极冷。偶尔撩起一阵寒寒的风，从脸上刮过。厉害得如刀割一般。慢慢的连空气都开始冰凉，我抱紧了自己。只觉得身体和牙齿都在瑟瑟发抖。连骨头似乎都在慢慢摇晃晃。 我又何曾受过这样的冻。脑海里却想起了爹娘为我布置在房间里的火盆，鸢晨为我购置的暖炉。小央今晚应该很高兴了吧，因为外人的我终于走了。我再也不会打扰她了。 从今天开始，鸢晨再也不用我每天做饭了。每天下班提着大袋小袋的零食也不是给我了。每天再也不会和我做鬼脸头对头拍照了。每天也不用教我一些新的产品该如何使用了。 再也不会朝我咧着嘴没心没肺的笑了。再也不会装作不屑一股的对我颐指气使了。再也不会关心我有没有受伤了骂我不小心了。再也不会小心翼翼的帮我处理伤口了。再也不会帮我把被子盖好。 原来我竟是如此习惯了这些。 那些小小的玻璃碎片宛如刺进了心里最柔软最疼痛的角落。连呼吸，都不可抑制的疼。 突然间脸上有什么凉凉的宛如小虫般蜿蜒划过。却是“啪嗒”一声在地上砸开一滩滩小小的水晕。 我低下头，死死咬住自己的唇。把自己的脸埋入一片阴霾之中。身体，却不可抑制的抖的更加厉害。 “你怎么在这里？”却是一个声音自头顶传来。 我抬头，努力的抑制眼前一片水雾朦胧，灿烂一笑，“嗯啊，想出来走走，就到这里了啊。你呢，莫可？” 他定定的看着我，“你哭了。”眉头紧皱。 “没有啊。”我继续笑。 他却蹲下来，一把抓住我的手，“你的手也这么凉，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摇头，却依然笑。“没事呢，你想多了啊？” 他却不管不顾，脱下外衣便披在我身上。然后拉起我的手慢慢的呵气。 身上瞬间便暖和起来。 他的动作那么温柔，宛如呵护一个薄薄的瓷器，像是害怕只要动作重了一点，便会把眼前的狠狠摔碎。 他的气息那么温暖，在这个深秋浓重的寒意里，手心的温度慢慢的传到身体每个角落，我是觉得自己像是快被融化。 我任他一口一口的呵气，一动不动，看着他柔和的轮廓线条，再也忍不住。突然把手用力的抽回来，捂着脸便哭出了声。 第三章 绕树三匝1 朦朦胧胧中醒来，温温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投射在地板上，勾勒出并不清晰的线条。却只觉得眼帘的一切均是陌生。脑袋只觉得昏昏沉沉，一瞬间的怔愣。才想起在是莫可的家。 却听的问外一个欢快的声音说道，“莫可，上次居然敢偷我的那个小偷被我爸狠狠的教训一顿呢，我还说要是以后还看到他偷东西就要人打断他的手，他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却不难听出是冉溪的声音。 莫可温柔的声音里带这一点笑意，说，“也是，谁叫他来偷你的东西呢，只怪他不知道你老爸是这里的老大吧。” 冉溪又道，“也是多亏了木槿。这里的小偷也太多了，我老爸也不管这种档次的小贼。也就只有我能说说了，能少一个就一个吧。不要祸害人了才好。” 莫可慢慢的说，“谁知道，黑道老大的女儿竟然这么想呢。” 冉溪却沉默，半晌，道，“我倒情愿我的爸爸只是普通人。这样我就不会……” 莫可打断她的话，却依旧柔柔的说，“好了，别想了，我去看看木槿。” 他站起来，我却已经走到门口，不好意思的说，“看来我起得太晚了……” 他却把手放到唇边，做了个“嘘”，唇边却绽放一个若有似无的笑，“有人，可比你起的更晚呢。”他的目光看往隔壁的房间。 “啊？”我不知道他的意思，便把轻轻门推开。 一个男孩以我无比熟悉的姿势静静的躺在床上，呼吸均匀而宁静。 窗帘拉开着，阳光透过玻璃一丝丝的溢满整个房间，也在他的身上裹上一圈。温暖柔和的气息跳跃着，宛如无数精灵在空中舞蹈。 我慢慢的走近。看着晨曦的微光将他长长睫毛的影子投在脸上，一根根清晰可数。那么安静的神情，宛如一个透明的初生婴孩，静谧的唯美的画面，仿佛一触即碎。 我站在那里，只觉得心底像是有一簇火苗开始慢慢升腾，五脏六腑都开始灼热。我只觉得这是梦，一出声便会破裂。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只怕打坏了这份宁静。 我慢慢的走出去。 却撞到莫可带这笑意的眼眸，“你不知道昨天他打了我多少电话呢。找到我家的时候他就像是疯了一样，闯进来看见你好好的睡在床上，这才安静下来。却又一直站在那里看着你，我看他眼睛满是血丝，又红又肿，好说歹说，他这才睡下。” 冉溪却在一旁笑盈盈的看着我，拉我的手过去问，“木槿，你没事吧？睡得怎么样？” 我赶紧回答，“怎么睡的不好，这不是睡到大天亮了么？” 却听的冉溪道，“你不知道，莫可昨天接到鸢晨电话就慌慌张张往外跑，说是要找木槿。我还以为出大事了呢。” 我吃了一惊，这才想起昨晚为什么会遇见莫可，不由得往他看去。他的眼睛里亦有淡淡的血丝，若不仔细看就会被他一直的笑意隐了过去。 我朝他粲然一笑，只觉得心里某个角落像是满满慢慢的柔软起来。 鸢晨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紧紧的抿着嘴唇，看像我的眼神却宛如箭一般的犀利。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神情，只吓得低着头话都不敢说，却一步一步只想挪到莫可身后去。 鸢晨却一把拉过我。力道大的让我不由的踉跄一下，却又赶忙规矩站好，还是垂头丧气不敢辩驳一句。我听到他从牙缝里一字一字磨出的声音，“打扰了，我们先回家了。” 莫可依旧笑着，说，“哦，那好，好走啊。以后有空来玩。” 鸢晨连挣扎的机会都不给我，一把拎起我便往外走。 我被他跌跌撞撞提到半路，却是死命挣开来。站在原地不再走。 鸢晨回头看我，语气却是无奈，“又怎么了啊？” 我定了定神，说，“我不回去。” 他的目光瞬间冷却下来，语气也是冰凉，“你又在耍什么脾气？我又哪里得罪你了？你在这里还想去哪里？你又可以去哪里？！” 我摇头，淡淡的说，“没有。只是我不想再打扰你了。”像是伯母和小央的对话又在耳边响起。所有的疼痛又一波一波的涌上来，我的指尖开始微微发抖。 “你有什么可打扰我的？”他的目光凝结成霜。 “我……我……”我从没见过他如此冷漠的目光，心脏仿佛都不再跳动。把涌到嘴的哽咽活活吞下。“我只想你和小央好……” “……”他却是沉默下去。瞳孔宛如秋天的霜叶，阴霾一重一重的覆盖起来。 “……嗯。”他突然冷漠的开口，语气也没有起伏。“即使我和徐小央交往，你也打扰不了什么。” 我艰难的呼吸，却依旧微笑。 打开门的一瞬间，小央的身影宛如雀儿般跃入鸢晨的怀中，“鸢晨！你回来啦？！木槿呢？怎么样？”却探出头看见鸢晨身后的我。 我与她目光相对，满以为会看到她的仇恨与厌恶，却意外看到了她眼里的忧色瞬间变成了惊喜。她回头看向鸢晨，欢喜道，“你真的把她找回来了？……” 原来，小央，也是在为我担心么？我还没有想完，小央的话也没有说完，却只见鸢晨一把抱过小央，把唇贴在她光洁的额上，垂下眼睑，轻轻地说，“对啊，让你担心了啊。” 那一秒，猝不及防的小央的眼睛写满一片震惊的不可置信，却慢慢转为了疯狂的喜悦。她也伸出手环住鸢晨，喃喃道，“鸢晨，谢谢你。” 那一秒，那一幕也猝不及防的撞进我的眼睛。我只觉得阳光慢慢暗淡，仿佛连自己都不存在。可是他们相拥的身影却如此刺眼，刺得我的眼睛都快一片湿润。 只想他们好。真的，仅此而已。 看着他们牵起手，相互轻轻的笑。小央的脸上漾起属于少女的淡淡红晕，连眼里，都是一片星光。 我从没见过鸢晨那么温柔的笑，宛若空气都是被浸润得清新可人。 这种笑，却不是给我的。 仿佛呼吸和灵魂都已然失去。可是我却依然笑着。只觉得笑到自己都已经麻木。 第三章 绕树三匝2 果然如鸢晨所说，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和小央一起，看我的眼神却一天比一天疏离，仿佛我只是他家里一个陌生房客。每次看到他的眼神，我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远离。却压下心里千百句话，并没有再和他提及什么，只是更加一个人独来独往，只愿自己没有妨碍什么。 小央，却慢慢的对我一日好似一日。许是看出了我的闷闷不乐，经常嬉笑着拉我过去坐在沙发上聊天。 “木槿，”她不好意思的说，“其实你做的饭菜好好吃……那个时候我每次强迫自己放下筷子的时候都把口水往肚子里吞……” “木槿，其实我知道你人很好，我那个时候那么对你你都没凶我，可是我还……” 我看着她的笑颜，听着她的话，心里重重的阴暗才可以偶尔的消散。 某天鸢晨和小央出门，我说我要给他们准备饭菜，自是留在家里。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我以为是他们落下了什么返回，打开门，却看见是白影。我自然重重一惊。 有关他的事我早已忘记，却不料他自己找了过来。 打开门的一瞬间我有点后悔。我只能承认，我多少还是怕他的。 他却走进来坐下来，自顾自的说起来“我知道，你怕我。”见他这样，我亦没好气，便装了胆子说，“是又怎样？”他看了我一眼，笑，“果然和珞璃很像的性格啊。”他又提到这个名字，我心里一紧，他的语气却慢慢温柔下来，“我可以看出来，你们都一样善良，一样简单，你们都不喜欢ktv，你们都喜欢明明害怕却装得胆大，我记得我这么说珞璃的时候她笑的像一个孩子一样，我忍不住都要吻她了。” 我突然想像到白影看着珞璃笑起来的样子，好看的脸上有着阳光的气息，嘴角弯成一个幸福的弧度。 “可是，你知道吗？”他的眼神变得很游离，“我却不知道，原来她已经在法国订婚了，马上，马上就要变成新娘子了呢。可是，我还是这么爱她……那一天，以前在我面前那么单纯的她说她只是陪我玩玩，问我她的演技是不是很好让我爱上了她然后她不顾一切的和我分手的时候，我还是那么爱她。看到她离开的背影，我觉得我都快要死了。” 他的眼眶渐渐的红起来，眼神像是个溺水的孩子。 “白影……”我和他并不熟识，亦只能轻轻唤他，“你没事吧？别想了。过去了就过去了。” “……”他轻轻闭上眼睛，说，“对不起。” “什么？” “我那天肯定吓到你了。后来想想我自己都吓到自己了。”他打开眼睛，眼眸有着艰难的笑意，“明明，你和珞璃长的并不像。后来我是问了冉溪，才来找了你，真的很抱歉。” “没事，”我早就被他的话说的心酸，哪还在乎那天的事，只想让这个眼神忧郁的男孩开心起来。“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嗯，以前的事……”他慢慢沉默下去。眼神却游离不定，仿佛看到了很远久的地方。 “……”以前。仿若时光倒流，过往很多一幕幕也在脑海里重现起来。多的来不及捕捉，便一闪而过。 待自己意识到眼睛慢慢闭上开始在回忆里沉沦时，猛然间打开眼帘来，只看见现在冷清寂寞的一切。心里也在一瞬间疼起来。心里却有了个主意滋生起来。 不久我开始频繁的出门。 我只是想找工作。我不想在鸢晨家里一直无所事事。或者，其实，或者我只是受不了现在的他越来越陌生的目光和语气。如同支支利剑，直刺到我心里头。 “你可以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会来干嘛？” “你连身份证都没有，怎么可以招你？” 每天都要重复无数次。我纵然觉得厌烦，可是却是忍了下来。 我没有可以证明身份的一切东西，也没有这个世界人们生活的技巧，总是被拒之门外。 最后，借着在大奕学会的制食技巧，一个餐饮店接下了我，纵然店小工资也不高，我却也庆幸。“餐饮店要管早餐和夜宵，你可不可以保证及时开餐？”他冷冷的看着我，“干不了，你就走吧。” 我赶忙下意识的点头，只怕他不要我，“我干我干。我干得了。” 于是，第二天我便开始上班。 餐饮店的条件并不好，每次我总是被缭绕的烟雾呛的灰头土脸，却还有客人在桌前吵嚷，“怎么还不上菜啊，等死人了！”我着急，赶着时间加快速度，被热油溅了一手。只觉得一阵剧痛，手一抖却不敢放松手上力道，幸而依旧握紧了锅柄。听到客人依旧催促，便也顾不上手上慢慢的红肿，只看着锅里。 待到没客时，我却急急赶回家，帮鸢晨和小央做好饭菜热在锅里。又马上赶到店里。把客人用过的碗筷收拾干净。 被烫伤的手背浸在浮着一层薄薄的油渍的凉水里，只觉得像是被无数根细细的针扎入，却也顾不上。 每天中午是客满的时候。 每次在接到小央的电话时，我一边咳嗽着用手赶开眼前的油烟，一边说，“饭菜热在锅里了，我已经吃过了，你和鸢晨先吃吧。” 晚上回家，却是在冷饭里扒拉几口，便开始收拾家里的碗筷。 每天半夜却开始饿起来。只得摸摸索索起来打开冰箱找东西吃。 过了几天，在一个清晨，我却被鸢晨挡在了门口，“这么早，干嘛去？”我想着出门去，不由着急道，“走开！”一抬头，却撞入那双熟悉的眼眸，便把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嘴边，愣愣神，来不及多想，不等他开口，一把把他推开，便跑了出去。 晚上回家，却看见桌上放好了一副笔墨纸砚。 想必是鸢晨让我聊以消遣的吧。我只觉得心里一暖，就算他现在表现的对我依旧冷然，可是，至少还是惦记着的吧。 我只是怕，他早已把我当成了陌路人。 原来，我的渴求只是如此。 我慢慢的走近书桌，袅袅的坐下。提起笔，轻轻的蘸蘸墨水，便开始一笔一划的下笔。 仿若回到了大奕时期，我一个人坐在书房里，阳光洒过纸窗，带进来细细的虫鸣鸟叫。 却只觉得什么刺入眼帘。定定一看，却是手背上有什么颜色突出。手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疤，斑斑点点的红色印记，映在我白皙的皮肤上很是打眼。在大奕，少女的双手很重要，所以所有大奕未出阁少女的双手十指根根如削葱，一直保养的很好。而我，现在已来不及顾及。 一滴墨汁顺着软软的笔尖滴落，在纸上突兀的砸开黑色的一团。 那些过去，在和我渐行渐远。 我在黑夜里闭上眼睛。左手与右手十指相缠。 我就如一根细藤，从一块莫名的土壤里钻出，围着这个世界绕树三匝，最后却依旧无枝可依。 第四章 云端陌上1 晚上却是依旧饿了。 刚刚打开冰箱，却只听的身后一个声音，“你在干嘛？”吓得我手猛然一抖便松开来，连端在手上的盘子都摔碎。 却是鸢晨穿着睡衣站在我身后，眉头紧皱。 我心虚，也不敢看他，低着头蹲下来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只觉得被什么一拽，便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愕然抬头。却是鸢晨抓住我的手，狠狠的问，“你的手，怎么弄的？” 我拼命想抽回，却无奈他握紧不松，我吃痛，不由低低呼痛。 “为什么要去做那么累的事？你缺钱？你缺钱为什么不和我说？你是不是想离开？偷偷离开？不让我知道的离开？”鸢晨越握越紧。似乎把我的骨头都快要捏碎。 他的话一句一句响在我的耳畔。手上的痛似乎麻木，我的震惊却是无以复加，“……鸢晨？”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微微冷笑，却带着一丝莫名的落寞，“我怎么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只觉得他那个凄凉笑容仿佛把我的心都搅碎。 我可以见到他对我没心没肺的笑， 我可以见到他对我大大咧咧的笑， 我可以见到他对我嚣张痞气的笑， 我甚至可以忍受他不对我笑，冷冰冰的看着我。 可是我受不了他的这种笑。 我慢慢抬起另一只手，想摸摸眼前他的脸，想把他的凄凉一并抹去。 “你是想去找莫可吧？”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仿佛可以从我的脸上看出答案。我的手僵住，冰冷慢慢的延伸到全身。 “你知不知道，你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神，是什么样？” 我的身体开始抑制不住的微微发抖。却怒极反笑，把手一甩，便走进了房间。也不理会身后的鸢晨。 所有一切依旧。 “请问您需要什么？”在一片烟雾缭绕中，我头也不抬，熟练的说道，“请到桌前稍等，很快的。”说完抬头，准备好了的形式化的笑容却僵住。 我只看见了烟雾模糊了莫可的脸，一片平静的隐忍，默默的看着我。 我是觉得脑子“轰”的一声，手也不知不觉得松开来。锅一下子砸在灶台上。“砰”的一声，却把我的思维砸回来了。我忙乱的把锅扶起来。他却是一声不响的走开。我低着头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做菜，只觉得心乱如麻。 走出店的时候，不出意外的看到街的对面站着莫可。 他还是那样静默的看着我。我不由自主的走过去。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刚刚站定，他果然说话，还是淡淡的语调，听不出波澜起伏。“为什么要做这些？” “我……”我嗫嚅。 “鸢晨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信。”他依旧不愠不火，可是语气里却有什么压抑着。“你何苦要来做这些？” 我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搅成一滩泥水，黏黏腻腻。却不知道说什么。 他顿了顿，柔声问道，“你喜欢我吗？” “啊？！”他这句话不亚一个响雷措手不及将我炸的焦头烂额。我愕然抬头，眼里一阵掩饰不住的惊慌。 “你说，你喜欢我，还是讨厌我？”他像平常说话般，却牢牢盯着我的眼睛。 “我……”我反应不及，张口结舌。 “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在你眼睛里看到了一些不同的东西。”他嘴角微微一勾，笑的飘渺，“仿佛，是看到了很重要的东西。” 我惊慌如受惊的小鹿。 是的，我想起来了，在见到莫可的第一眼，我恍若看到了君轩…… ……君轩。 这两个字突兀的跳进我的心里。什么时候这两个字开始静静隐退，被我埋葬在心底，良久没有翻阅，似乎快要遗忘，却开始被什么替代。 “你知道吗？”莫可却不理会我的沉默，“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只觉得，你仿佛不属于这个时空。你微微的一个笑容，就让我忘记了整个世界。” 他喃喃的说话，眼睑低垂。 蓦然，他抬头看我，却不见了他一直的温柔，张开双手便霸道的把我拥入怀中。 我是觉得脑海一片空白。待回过神来便拼命想挣脱，“你想想冉溪……” 他的手臂钳制着我的挣扎，用下巴轻轻摩擦我的头发，“有什么关系呢，她喜欢的是白影，不是我啊。” 我只觉得心里愈加着急，便一使力，居然挣脱了他的束缚。 我慌乱的说，“对不起，我先回家了……”忙忙的也不敢看莫可的表情，只恨没多生几条腿的跑走。 晚上躺在床上，脑海里搅得乱糟糟的一团剪不断理还乱。越想越乏力，却睁着眼睛睡不着。 心里自是知道餐饮店不能去了。翻来覆去辗转反侧，一夜折腾。 第二天，两只眼睛肿着带着黑眼圈去辞职。 老板态度却突然的好，一边道，辛苦我了，一边结算工资。还说他觉得我帮了他很多，厨艺也好。只是当初他看我两手细皮嫩肉以为我娇生惯养，没想到却不是。 我被他夸得两脸通红，只觉得不好意思。 走出店门，却被一个人执了手一径往前走，定睛一看，却是冉溪。 走进一个咖啡厅，她一扬手叫了两杯咖啡。 咖啡很快便上来，她用调羹慢慢搅着灰色的液体，挽起一个个小小的旋窝。 我正欲开口，她抬起眼睛看着我，慢慢的说，“我的爸爸是这里的老大，很久以前，我喜欢一个人，可是他不喜欢我。然后，就像所有的小飞妹，我找人教训他。”冉溪停了停，舀起一勺咖啡，送到唇边。 我一头雾水，也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只得凝神细听。 “可是偏巧，一个女孩从那里经过，吓得尖叫，却没逃走，反倒上前劝阻，我哪里肯听，一片混乱中却把那个女孩打伤了。” “可是，我却没有想到，就是这个女孩第一次的如此出现，他却喜欢上了她。他不顾自己的伤，每天照顾女孩，无微不至。最后，就算我如何不愿相信，事实也是，他们在一起了。” “那个女生，她的名字叫做莫雅。”冉溪淡淡的说，“她的英文名，叫作nolly。珞璃。” 我只是觉得心里咯噔一跳，“那么，你喜欢的是……” “是白影。”冉溪依旧风轻云淡，手指慢慢的顺着杯沿划过。 我的手指瞬间握紧，想起了莫可低喃的那句话“有什么关系呢，她喜欢的，是白影，不是我啊。” 我的心开始乱跳。“可是，你和莫可，不是……” 冉溪微微一笑。笑容里盛着虚弱的倔犟，宛如缓缓绽开的花瓣。 “其实，莫雅甚至一开始就没有告诉白影她的名字。她只说，她叫珞璃。所以，一开始，她就没有准备完美的结束。 本来我恨她，恨她恨不得她死掉。可是，有一天，她却来找我，说她要和他分手。她说的时候表情很冷漠，我恨不得要给她一个耳光。可是，他是白影爱的人，我下不了手。我狠狠的看着她，她给不了他幸福，却要给他希望。 后来，他们分手了。白影那么伤心，那么颓废。我才知道，原来他爱珞璃爱到了骨子里。 我却依旧喜欢他，看到现在的他，却再也没有了当初那么的嚣张和霸道。我小心翼翼的安慰他，只想和他做朋友，只想看到他开心。我就满足了。只是一想到珞璃，我就只觉得恨。恨之入骨。 直到有一天，我遇见了莫雅的哥哥。” 我侧耳细听，连面前咖啡慢慢冷却也不知道。却只看见冉溪微微一笑。啜起一口咖啡。 “她的哥哥，就是莫可。” 蓦然听到这句话，我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却出不了声。 “我才知道，原来，白影有多么爱珞璃，珞璃就有多么爱白影。可是，她却是快要离开的人了。她要离开这个世界。无论一个什么癌症晚期，有什么救呢。可是她只想，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有那些可以让她不带着难过的回忆。我去见她，她要我原谅她的自私。 你知道吗，那个时候她的脸色那么白，惨白惨白，简直就和医院的颜色融为一体。她看起来那么虚弱，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一个人可以虚弱成那样。 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原谅她？我甚至，和她成为了好朋友。” 冉溪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带着微微颤抖的尾音。“原来，她是那么美好的女孩。那么善良，那么温柔。你知道吗？”她急切的抬头，热切的看着我，“如果，如果她可以好起来，我再也不会和她抢白影了，我会祝福他们的，一定会祝福他们的！” 我默默的看着眼前的冉溪。这个女孩，她的爸爸是黑道呼风唤雨的人物，可是，她却像一个把自己喜欢的糖果送给别人，看着别人一口口吃掉手中糖果的懂事小孩。 仿佛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太激动，冉溪的眼神慢慢暗淡下来，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嘴角微微一撇，却勾出一个淡淡的苦笑，“总之，就是，后来，珞璃觉得我和莫可很合适，她说我们都很好，她希望我们在一起。所以，我们就在一起了。” 她用手指轻轻扣着桌面，“叮叮”的小小细响。 我只觉得脑海里有一根细细的弦也被断断续续的波动。难受的紧，似乎一用力，便会“铮”的断开。 第四章 云端陌上2 一个普通的乡村。 冉溪柔柔的挽着我的手。就像好朋友般的亲密。 “呐。”突然她晃晃我的胳膊，要我往前看。 我顺着她的眼光看去。 路旁的大树下，摆放着一张休息椅，一个穿着洁白衣裳的女孩坐在那里安静的看着报纸。阳光透过树间交错的空隙在她的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披在肩头的几缕头发滑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脸。 我只觉得这样的画面太过唯美，直到冉溪跑过去叫她，“珞璃！” 女孩抬起头，冲我们微笑，她的刘海整齐的裁的遮住一半的眉毛。脸上却有着明显的病态的红晕。 珞璃。以前听到这个名字，只觉得是个虚荣而且虚伪的女生。我看着这个端庄却毫不张扬的女孩，心里狠狠的揪起来。太多的误解，来自自己所爱的人。这样的痛，却被眼前宛如栀子花般清新怡人的女孩承受。 “这个，就是木槿吧？”她朝我温婉的点点头，突然俏皮吃吃一笑，道，“还是我哥提起的呢。可见，”她的眼睛满是笑意盛开，“他有多喜欢你。” 若不是知道，我现在如何能想到，她身上的绝症。就算知道，我却再也不愿想到看到，死神即将张开翅膀裹住眼前如花般的面容。 只觉得心里重的连开口说话的力气也无。 珞璃却以为是我窘迫，笑一笑，便牵起我的手，她的手冰凉，与她应有的温暖气息截然相反。 我们在路上慢慢行走。 走着走着，珞璃突然开口，“木槿，这里是不是很美？” 我看着她抬起头，眼神澄澈的望着远方。不由点头。“嗯。” 珞璃伸出一只手，指向苍穹的蔚蓝尽头，眼里没有了欢快，却慢慢漾开微笑，“那里，是好纯粹的天空啊，我讨厌医院的死气沉沉，所以才来到了这里。也许有一天，我能到云朵上去看看下面的世界， 自由自在的飞啊飞，从这边，到那边，该有多好。” 我听着她柔柔的语调，只觉得连天空也快要下雨。连空气中，都浸满了水汽。 冉溪定定的看着珞璃，阳光突兀反射出她眼角的晶莹，她说，“你一定要好好的。” 珞璃好看的唇角微微一翘，却浮起一丝诡异的苍白。 冉溪眨着眼睛，像是想拼命把眼睛覆盖的薄膜破开，像是哀求般低低开口，“我和白影，莫可，都希望你好好的啊。” 珞璃的眼睛里飞快的闪过一丝尖锐的疼痛，唇间的苍白迅速蔓延，她的瞳孔突然涣散，我和冉溪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她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我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冉溪迅速蹲下去扶起珞璃的头，珞璃长长的发丝在冉溪的指间纠缠。 冉溪用另一只手慌乱而熟练的从珞璃口袋里翻找住一个药瓶，一扬手便扔给了我，厉声道，“两颗，快点！” 我飞快接住药瓶，这才发现原来我的手抖得这么厉害。一层一层的冷汗让我拧了几次瓶盖也没拧开。药粒在瓶中发出碰撞的凌乱响声。 一使劲，很多药粒哗哗的从指间掉落，我的手却抖得愈加不能控制。最后药瓶重重的坠落在地，“哗啦”一声，像是地上突然绽开一朵白色的花朵。 我只是觉得害怕，除了害怕还是害怕，害怕的脑子一片空白。害怕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慌乱的把药喂进珞璃嘴里。 毫无血色的双唇，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我抬头看着莫可的眼睛。有淡淡的血丝蔓延开来。 他直直的靠着墙壁站在那里，仿佛是唯一的支撑。冉溪默默的站在旁边。 他的脸色亦如医院墙壁的苍白。 他脸上的神采也慢慢灰败起来。 我轻轻说，“没事的。” 他却突然艰难的笑起来，“嗯。”如同孩童般烂漫无邪，温婉柔和如以前。 不要这么笑。不要这么笑，不要再这么笑了。我知道你难过，我知道你担忧我知道你伤心。可是，你为什么没有哭，还要这么伪装的笑。 空气中有着酒精的味道，只觉得那刺鼻的气味顺着呼吸一直延伸到心脏，刺得忽轻忽重。 莫可轻轻开口，“木槿，你说的我都相信，不管怎样，你一直都在的，对不对？”他看着我，眼睛里只有无助的祈求。 看着他的眼神，我却突然想起，少时，偷偷出去玩，迷了路，站在陌生路口寻不到熟悉道路心里的恐慌。就算握着喜爱的吃食，也只一味哭泣。 想到了冉溪，想到了珞璃。 看着眼前的男孩。 只觉得冰凉的指尖被轻轻握住。 同样的冰凉，却在相抵的一瞬间慢慢有了温度。 我轻轻点头，继续抬头看着莫可，任他握紧了我的手，“嗯，对啊。” 我看到莫可的眼睛开始慢慢扬起一抹光芒的神色，一层一层搅和着眼里的阴霾覆盖上来。 不知怎的，却突兀的想到鸢晨。 似乎，只觉得什么开始慢慢坍塌。可是，某个地方，却愈来愈明亮。 打开门的时候。鸢晨的目光冻结在我和莫可牵在一起的手上，冷冷的没有温度。 我的手指不由宛如痉挛似的紧紧蜷曲一下。手心里也微微的沁出一层薄薄的汗珠。 鸢晨却在一瞬间，展开一个我很久不见的开心笑容，他跑上前，轻轻朝莫可打上打一拳，嚷道，“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啊？恭喜恭喜。” 我抬起头，在莫可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小小瘦弱纤细。我微微的提了提嘴角，笑得婉约。 第四章 云端陌上3 和莫可在一起的每天，他的关怀无微不至。他本就是一个温柔心细的人。 每天早上跟我说早安，晚上入睡之前跟我说晚安。 他给我买新款的情侣装，我们手牵着手一起走在大街上。很漂亮很亮眼的颜色，可是他却不知道，我喜欢偏浅色带古典风的衣服。 他带我去西餐厅，我们一起喝一杯饮料，嘻嘻哈哈的喂对方吃饭。可是他却不知道，我不喜欢西餐，连饮料，我都偏爱喝茶。 他带我去逛街，给我买我喜欢的东西。可是他却不知道，我多么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呆在家里，不要面对这个世界。 我挽着他的手在公园里散步，他怜爱的抚摸我的头发。 我躺在他的怀里撒娇，他无可奈何的捏我的鼻子，然后笑。 我嚣张的大笑，朝他做鬼脸。 我们一起去看珞璃。 我和莫可出现的时候，我可以看到珞璃苍白的脸上绽开的微弱的真心笑容。莫可会静静的坐在病床旁边，目光满是疼惜，伸出手轻轻抚摸珞璃的脸庞。 珞璃的脸庞比我初见她的时候更加惨白，整个人虚弱的仿佛一张一捅即破的白纸。 我看着她满心都是不可抑制的疼。 在第一眼看到珞璃的时候我就那么喜欢上了她，安安静静的坐在大大的梧桐树下看着书，就像鸢晨告诉我的童话中被困在塔里的公主等着王子骑着小飞马来救她。可是，什么时候，等到骑着小飞马刚来的王子，就再也找不着公主了。 出来的时候，我小心的勾勾莫可的手指。 他抬起头，依旧慢慢的想要扬起一个无谓的笑容。 我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唇角，“不用笑，即使你笑了，我又怎么不知道你很难过。” 他看着我。我努力的吸气，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握住我的手。俯下身慢慢的吻我。 他的吻轻柔而缠绵。我闭上眼睛。有什么慢慢滑落到口腔，有着绝望的苦涩味道。 在这个时候，我只觉得空气中氤氲着跳跃的水汽。 有这么一个爱我呵护我的人，我是不是已经幸福了。 我可以给他安慰，让他快乐，我是不是已经满足了。 而身边的人，鸢晨，小央，冉溪，都开始依旧快乐，我是不是也已经快乐了。 有时候，我想，是不是这样就够了。 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因为，在这里，我还可以奢求什么。 某天，依旧回家，却迎来一屋子的黑暗。 一瞬间的灯光亮起，我只觉得眼睛刺痛，下意识张开五指一挡。 身后的莫可却突然轻轻搂起我的腰，猝不及防在颊上亲吻一下。耳边传来了他熟悉的温热的气息，“生日快乐。” 我一惊。却只见鸢晨和小央已经将一个蛋糕搬上了桌。连白影和冉溪也来了。伯父伯母也走了出来。 我记得我的生辰并不是今天，只觉得事情莫名。便拿惊疑的眼神看着笑盈盈的鸢晨。 鸢晨待我已不似前些日子的冷漠，找了一个空隙，意示我不要出声。 我的眼神慢慢往桌上看去，却见蛋糕上已经插了整整齐齐的蜡烛，走近细细一数，却不多不少正好十七根。 我只觉得心里一暖，鼻子却不由自主的一酸。 “许愿许愿！”小央欢快的催促。我抬头看着桌边的人，烛光和灯光相互映照着他们的脸，一闪一闪仿若跳跃着的粼粼波光的湖面般无邪美好。 这是我在这个世界的朋友，这是我在这个世界的依靠呵。 我慢慢的闭上眼睛，仿若祭拜神灵的虔诚。 我愿身边的人永远健康快乐。 我愿远在另一个世界的亲人平安幸福。 ……如果可以……我想再看看让我魂牵梦萦的大奕国。 小小的酒杯，折射着晶莹的光线。 我的酒量并不差，可是，喝习惯了大奕国自家的酿酒，几杯红酒下肚，只觉得脸热热的烧起来了。甫一站起来，顿时头重脚轻一个踉跄。 只感觉一双手过来扶住我，勉力睁开眼睛，只觉得莫可的脸庞轮廓忽远忽近。我的心里却一阵控制不住的没来由的不耐。我把他的手推开，嘟嘟囔囔道，“我自己能行……”只觉得胃里一阵翻山倒海的难受，憋住一口气跌跌撞撞的走开去卫生间。 走进卫生间，朦朦胧胧看见一个人站在洗脸台用冷水冲着脸。 我觉得头昏目眩，不由得走近细看，一看，却是鸢晨。他的脸还没擦，小小的水珠随着他的眉梢眼角滴落，顺着骨骼的痕迹滑落。 我顿觉心里一阵木木的，心控制不住的“砰砰”乱撞。只觉得喉头有什么往上涌，一张嘴，却“哇”的吐了出来。 鸢晨一回头，见状赶忙帮我接水漱口。 吐完后世界依旧眩晕。我蹲在地上努力的保持平衡，抬头一片摇晃中只看见鸢晨为我忙碌的背影。他很高，也很瘦，有着故事里少年该有的漂亮背影。 我歪歪的站起来，左摇右晃的往他走去。轻轻的靠在他的背上，却感觉到他轻轻一震。他削瘦的背此刻如此让我心安。 我伸出手环住他的腰，我只觉得整个人像是突然被充了气似的轻盈了起来。吃吃的笑开，却低低道，“鸢晨，我累了。”也不让他说什么，我把下巴搁在他的脊背上。 酒后依旧天旋地撞，我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醒来的时候，躺在床上。只觉得头还有点昏沉。昨晚的事在记忆里却断断续续的衔接不上。 只听见门响，却是鸢晨开门进来，一看我傻愣愣坐在床上，把一杯东西放在我床边，笑道，“昨天你醉的在洗手间睡着了，还是我拖你进来的呢。来，喝点茶，解酒的，你又喜欢喝。” 我问，“小央呢？” 鸢晨漫不经心的答，“去找我爸妈了。”眼眸有什么阴翳闪过，却迅速被带过。 我突然想到什么，问，“明明昨天不是我生辰……” 鸢晨正色道，“可是，就是在一年前的昨天，我遇到了你。所以，昨天就是你生日。” 我听着这句话，只觉得心里重重一震，不由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居然记得……” 鸢晨也是一愣，旋即把眼睛看往别处。他坐的如我如此之近，我甚至可以看清他根根可数的长长睫毛。 脑海里突然浮现昨天醉酒后情不自禁拥住他的画面。 我只觉得脖子也热起来，慢慢的从耳根延伸到两颊。 却见他也偷偷的瞄眼看我。少见的狭促表情，狡黠可爱。 我低头偷笑。眼见他佯装生气的甩手道，“我走了！”却是一抬脚就被床脚绊一下，踉跄一下站定，我偷眼看去，从后面亦可看见一片潮红从他的耳根蔓延，他却头也不回，继续慌慌张张的跑走。 我只觉得心里如喝到了琼浆，像是在蜂蜜里浸泡过一般。 手机在此时响起。显示伯父来电。 我接起电话。 ——“木槿，你就劝劝鸢晨吧，我们这次回国就是想要他一起出国，可是呢，他先是说等你过了生日，然后又死活不答应了。我们正在焦头烂额呢。小央怎么劝他也不愿意，今天过来说起来直哭呢。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我们毕竟都在国外，把他一个人放国内也久了，再说，小央也是离不开他……反正呢，他是一定要出去的，他又不让我们告诉你，可是毕竟如果他和小央走了，那怎么好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吧，就麻烦木槿你也劝劝他……” 我本来笑的开心，也没听清，便“嗯嗯”的不住答应，听到后来，却像是一道霹雳一字一句将我的笑慢慢劈的支离破碎。 只觉得风在房间里不住的盘旋，如鞭一阵一阵抽打在我的身上。我只觉得冷，便忍不住开始发抖。我看了看窗，走过去拼命把它拉紧拉紧，拉到我的手指都勒出了一条血痕。 明明刚刚我还在和鸢晨打闹。明明刚刚还是那么开心。可是，为什么突然就如此冷。 第五章 彼岸君心1 我静静走出房门。看到鸢晨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手里的一杯热茶，氤氲了他的面容。 我只觉得撕心裂肺。走到他的身后，俯下身伸出双臂轻轻环住他的颈脖。 他撇过头来看我。我侧过头看他好看的眼睛和眉毛。两个人的眼睛离得那么近，我们都可以看到彼此眸子里的自己。心脏像是变成了一颗刺茸茸的仙人球，在胸腔里翻滚来去。 良久，我默默的放开手。走到他旁边坐下，说，“你什么时候走？” 鸢晨手指不易觉察的微微一抖，茶水却毫不掩饰的漾出小小微波。他反问，“如果要走，为什么还要等到现在？” 我只觉得喉咙快要呕出血来，却若无其事的淡淡道，“那个时候，你还没有小央。你现在，也知道，她离不开你。她爱你至此，你忍心离开她？况且伯父伯母也是思念你，在国外，也只想每天看到他们的儿子。你现在学业也已经完成，伯父伯母也盼着你像其他儿女一样可以陪着他们的那一天。所以，你一定要走的。” 鸢晨牢牢的看着我，“你是要我走？” 我微微一笑，“我又有什么权利说什么？你也知道，我并非所属现在的人，我的一言一行又可以有何影响？我有奢求有何影响？我只不过替你拿主意罢了。” 他却突然茫然道，“就是因为你不属于我们现在，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如果我离开你一分一秒，如果没有人照顾你，你该会好害怕？” 我看着他宛如溺水般软弱的眼神，再也伪装不起来，我好想抱抱眼前的他，就像昨晚那般，隔着衣服闻着他熟悉的气息，说，你不要走，你走了，我会很害怕。 我的指甲狠狠嵌入手心，钝痛的感觉提醒自己恢复冷静。 鸢晨，莫可，小央，还有伯父伯母。这些这个世界对我好的人。我怎么可以让他们难过和失望？若他们快乐，我亦快乐了吧？ 我用尽了全身气力，轻轻哂笑一声，“这世界能照顾我的只有你一个么？若我那天没有遇见你，你现在该携着小央你们一家人早已出国了。我还有莫可。他疼我，就足够了。你，只要照顾好小央和伯父伯母。你又有什么义务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呢？况且，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再回到大奕去。” 鸢晨依旧定定的看着我，“你是要我走？” 我挽起一个完美的笑，“嗯！”一个字出口，只觉得快要虚脱，忙乱的想躲避，正好接到莫可电话。 莫可不知道我们这边的情况，只叫我出门他在外面等我。 我不管不顾的抬脚便走。一眼瞥见鸢晨的脸色僵僵坐在在那里，也不看我，像是一层一层的结起冰霜。 我却再不敢回头。 出了医院，莫可牵着我的手在大街上走。 春天已经到来，阳光也开始明媚，洋洋洒洒的铺满整个城市。 一切事物开始摆脱秋冬的束缚，宛如新生的婴童般重新出现在人们眼前。连空气，也没有了前些日子的潮湿沉重，满满的是新鲜的清新味道。 我们坐在公园的草地上。大地重生的青草气味在身边飘荡。 莫可的手一直没有松开，我们两个撑在草地上的手叠在一起。 手心被刚刚从土地钻出来的草尖柔柔刺的痒痒的，而手背，是莫可手心覆盖的温暖。 他把手里的奶茶递到我唇边，我用牙齿轻轻叼起吸管啜一口。咬着吸管朝他笑着做鬼脸。 莫可的眼睛里耀着阳光的闪闪点点，如同两颗黑曜石。 他忍俊不禁，眼眸里也有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却张开手臂，把我抱到了他的腿上。我也笑着，仰头挽住了他的脖子。 他低下头，轻轻含住我的上唇。我的鼻尖和他的鼻尖轻轻的蹭在一起。 我只觉得从鼻尖到整个身体都麻麻酥酥。 我低低唤他，“莫可。” “嗯？” “你，不要爱我……”我说，“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到底该何去何从，所以，请你不要爱我。”我看着他的眸子，一字一句。“若有一天我离开，也请你，不要伤心。” 莫可笑起来，削长的手指轻轻刮一下我的鼻尖，“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这种话？你要离开？你为什么要离开呢？我又怎么不爱你呢？从你第一次冲我笑，我就已经沦陷。” 眼前的这个男孩，单纯而又温和。他永远想不到，我是从六百多年前的一个国度流离到这里。若我有一天要回去，我该如何面对他？ 我轻轻抓住他的手，话语的如同羽毛从我唇间飘落，“也许，有一天，我终究会回去……” 在这个世间，如少了许多留恋，我的存在，又有何意义。 “什么？”莫可一时没听清，诧异道。 “没什么呢，”我淡然一笑。将他的手背贴在我的脸庞。 看看天空，却是一天的时间过去了。天边黑沉沉的，夜晚就快要延伸到这个苍穹。 开门的时候。撞入眼睛的依旧是如昨天一般的一片漆黑。 我怔怔的站在门口。仿佛还会有灯光搁在一瞬间亮起刺痛我的眼睛，我张开五指遮挡，然后鸢晨，小央，白影，冉溪，伯父伯母一个一个的出现，身后有莫可突然的拥抱。 可是什么都没有了。空气里是冷冷的冰凉气息。 昨天的时光过去还没有二十四小时，一个白昼一个黑夜，所有的却像过去了一辈子那么漫长。 我突然知道了什么。 黑夜中我听到自己缓缓的心跳。身体却像是没有了温度的开始冷却。冰凉的冷意从脚底延伸。 我连鞋也来不及脱，灯也忘记了开。慌乱的跑到鸢晨房间将门推开。 瞳孔急剧的收缩，心里铺天盖地的恐慌将我包裹。 我一个一个门打开。 黑夜里我就像个小偷。 一张张打开的门如同怪物张开的嘴巴，想要把我吞噬。 我跌跌撞撞的折回去把灯打开。灯光亮起的一瞬间，我下意识如昨天一样用手遮挡，面对空无一人的房子。动作僵硬而呆滞。 我靠着墙慢慢滑下来坐到地上，用手环住膝盖。 嘴唇被咬的麻木，痛感都已不在。 我不哭。 第五章 彼岸君心2 茶几上一张纸被冷风刮的一卷一卷，发出“飒飒”的声音，细微的声音却在这个空洞的空间一圈圈回荡扩大。 “木槿，其实在很久之前我的机票就已经订好。可是我只是舍不得而已，一直舍不得。很舍不得很舍不得。一想到要离开你，我就觉得每一步都那么艰难。可是，今天，我才知道，原来，就这样吧。呵呵。这么仓促，只是不想让你看到我那么落魄的样子呢。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知道你没有地方可以去，如果可以，你就在这里长住吧，钥匙你有的。不要丢了哦，真高兴我还可以帮你这一点点。呵呵，我可是还是要回来的。” 我指节僵硬，慢慢抚过整齐的纸边。 薄薄的纸张边缘却有点锋利。我只觉得有如刀片割过的疼痛，不由得一颤把手收回来。 脑海里什么都没有，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转身，怎么在路上狂奔。 夜晚的路灯头下橙色的光影，晕开却被黑色一点点吞没。 我的影子拉长，缩短，再拉长，再缩短。 长长的头发被奔跑带起的风拨乱，一不小心就打在脸上，却被迅速拂下。 我一直跑一直跑，感觉不到累。 在一个交叉路口停下。 我才觉得宛如虚脱般无力，只觉得腿脚如棉般再也抬不起。我大口大口喘气，脑子一片空白，却焦急的茫然四顾。 要往哪边走？到底是哪条路？要往哪边才可以找到他？ 心脏被一点点的点燃，熊熊燃烧，灼热的让我不由得伸手紧紧捂住左边的胸口。 我慢慢转身，一步一步的往回走。迈出每一步，我就离他远一步。 恍若想到什么，我的眼睛有了狂喜的光芒。 我拿出手机，迫不及待的拨通过了鸢晨的电话，把手机轻轻的放在耳旁，我听到了自己的胸腔的心跳。我屏住呼吸，仿佛怕打破了这个节奏。 “对不起，你拨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冰冷的女声传来。我身体一震，继续静静的听着，所有光芒瞬间暗淡下来。 没有什么奇迹。鸢晨就这么突然的离开个这个大陆。我甚至还没有和他道别。 我一个人在厨房做饭。我一个人坐在餐厅吃饭。我一个人晚上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有时候接到鸢晨的越洋电话。我只是淡淡的说话，波澜不惊。 其实呢，我哭了，你不知道；我笑了，你也不知道。 我眯着眼睛。迎着太阳张开手指，阳光从指缝中一丝丝的透过洒在我的脸上，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平静呢。 莫可笑着把我的手拉下来握住，把我的脸埋到他的胸前。我安静的呼吸着他的气息。 手机尖锐的的响声划破了这片宁静。看着手机，心里的不祥感觉一层层的蔓延上来。 待我和莫可感到医院，冉溪已经惊惶如受惊的小兽，一看到我便跑过来。一头埋进我的臂间，就像一个霎那间一无所有的小孩，放声大哭。 莫可也顾不上什么，一把抓起她，急急问道，“小雅怎么了？！” 急救室的红灯亮的那么刺眼。 冉溪死死抓着我的胳膊，指甲快要嵌进我的肌肤。她突然一震，慢慢的拿出手机，她眼角的泪珠一滴滴融入手机键盘。 白影走过来的时候，两只手闲闲的插在裤袋，吊儿郎当的样子。莫名其妙看着冉溪道，“你叫我过来干什么？” 冉溪站起来，漠然而冷静的对峙的看着他。 冉溪身后的红灯就在一瞬间骤然熄灭。白衣的医生和护士忙忙碌碌的把躺在护床上的珞璃推出来。我和莫可顾不上他们什么，急急抢上去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冉溪却一直没有动，倒是她身后的响动吸引了白影，他探头无所谓的看了一眼，却在一瞬间僵住，眼神中突然掠过一丝浓浓的黯淡，然后他的表情有一种近乎恐惧的不可置信。 “她是谁？”仿佛要确定什么，他迟疑的声音慢慢颤抖起来。 “你不可能忘了她。”冉溪的脸色苍白语气却是压抑的波澜不惊，慢慢的肯定住白影的惊疑。 白影的脸色突然变得像死灰一样的惨白。他仿佛被手狠狠一拳击中般踉跄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歇斯底里的一脚把珞璃的病房门踹开。 我和莫可自是被吓一跳，见他这样打扰珞璃，脸色均立时变得难看不已。冉溪却一把拉住我们。她的手指冰凉，宛如刚从冰水中浸泡过一般。她虚脱般朝我们摇摇头。 我和莫可自然也知道白影和珞璃的以前，眼神无奈，却担心白影丧失理智，也慢慢的走进病房。 病房里的空气沉静得让人窒息。 闯进病房的白影却在看到如婴孩般熟睡的珞璃时前一秒所有的暴戾和焦躁刹那间消逝的一干二净。他伸出手宠溺的拂开珞璃额前盖住眼睑的刘海，眼里闪烁着一片温柔的汪洋。 他静静的俯下身去。轻轻牵住珞璃冰凉而苍白的纤瘦手指，将唇贴上她同样苍白宛如透明的手背，梦语般呢喃，“这算什么呢珞璃？你以为你骗我我就会丢下你不管你了么？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啊，傻傻的笨笨的，躲到哪里都会被我找到。” 我只觉得心一酸，默默转身。 除了病房门，看见冉溪一个人坐在门外的长椅上，她的羸弱身体看起来那么瘦小，像个孤单的叹息。我轻轻坐在她的身边，伸出手揽过她。 冉溪的身体微微发抖，如濒死的小兽。她却很安静的闭上眼睛，医院过道上的灯光霸道的把她的脸色涂成苍凉的黄色。 我垂下眼帘，看着她小巧的鼻翼随着呼吸轻微的抖动。 我们就像被困在沙漠里的两个旅人，紧紧相偎的相依为命，害怕失去彼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片安静里，困意一阵阵袭来。 我的眼睛健健阂合。 周围有若有似无的小小动静，然后有什么轻轻盖在我的身上。突如其来的暖意更让我的脑海被一阵空白的倦意侵袭。 有谁小心把我背起来。 柔软的外套松松拉拉的耷在身上，有一些熟悉的的温暖感觉。我闭着眼睛，慢慢把头搁在他身上。隔着薄薄的衬衫，坚硬的琵琶骨硌的脸颊微痛。 ……是，鸢晨么？ 哦……是，是莫可…… 第五章 彼岸君心3 手机响起，是鸢晨。 每每看到他的来电，我的心头总是一阵狂喜的乱跳。其实他的电话很频繁，几乎每天都可以听到他的声音。也并没有什么要紧事，却是如朋友般的闲聊。只是如此，我便心满意足。 我的声音从来都是风轻云淡。从来不曾告诉他我有多期待。 刚刚接通电话，他却劈头盖脸一句，“木槿，你不准离开我！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也不准去！你要等我！” 我怎么不会等你，我当然会等你！我咬牙，按捺住脱口而出的话语，却以沉默来回应。 鸢晨却絮絮的说，“我昨天梦见你走了，你走了！你说你要回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多害怕！你不许走，也不能走！” 霸道而焦急的语气，一句句风一般的落在我心里。我却依旧沉默，半晌，道，“你说不许我就不会走么？” “是的，是的，”鸢晨的声音遥远却清晰，像是害怕被人误解的小孩急急辩解，“因为我这么喜欢你，你怎么可以走掉！” 我只觉得“轰”的一震。嘴角却慢慢不由自主的扬起。 鸢晨顿了顿，像是下决心确认什么，轻轻说道，“我喜欢你。” 我握着电话，心里有欢悦的快乐如藤般蔓延，裹住全身，身体仿佛一瞬间轻盈，脸上的灼热却一层层的翻涌上来。 我的语气轻柔，对他说，也是对自己说，“嗯，我等你。” 到了晚上，为了照顾珞璃，我和莫可商量好了在医院外找了宾馆歇息。 我看着身边莫可清秀好看的侧面，一恍惚，却和脑海里大洋彼岸的那个心心念念的影子重叠。待回过神来，心里的愧疚感重重袭来。 慢慢伸出手指轻轻刮过他的脸庞。他侧过头，捏我的鼻子。 我压下心头的想法，装作欢快的和他打闹。 不知为何，却在夜晚的梦境里沉沦。 一片黑暗中，没有一丝光线。我独自一个人在一个巨大的空间徘徊。 那个声音依旧轻轻唤我，“木槿，木槿。”他温和柔软的声音，让我如此心安，仿若轻抚我抑郁焦躁的灵魂。我却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遥遥的光亮照在眼前，却是小轩窗里一个少女在梳妆打扮。 她脸上有着少女的阳光明媚的无邪天真，身后的侍女小心翼翼的挽着发髻，一支支插上流苏，她自己亦细细描眉扑粉，对镜打量许久，粲然一笑。 我站在窗外，看着她，那么熟悉的面容，仿若一伸手就可以触到。 我慢慢的探手，猝不及防的所有一切悄然远去。我只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一秒之间挖了个怎么也填不满的大窟窿，疼痛的感觉喷涌而出。我跌跌撞撞的追，疯狂的哭喊。 “我要回去！求求你让我回去！” 我猛然睁开眼睛，眼角冰凉的湿意没入鬓角。我看着身边一脸倦意靠在床边小憩的男子，那样的棱角那样的线条。却忍不住慌乱的爬起来，狠狠的扑入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君轩，你不要丢下我…… “木槿？怎么了？” 不，这，这不是君轩的声音。被惊醒般重重一震，我的指尖冰凉，慢慢的放开来，仰头看着莫可。 “没什么呢，做噩梦了。”被一盆冰水迎头浸透，我只觉得自己狼狈不堪。 莫可温柔的伸出臂弯把我挽住，“有我在呢，这样，就不用怕了。” 我的头枕在莫可的臂弯里，仿佛是一个小船找到了依靠的港口。 他的好，总是无时不刻的存在。 我突然开始对自己的厌恶。鼻子酸的不能自已，快有水汽忍不住要从眼睛里滑落。我重新把头埋到他的怀里，伸出手紧紧的抓住着他的衣服，布料从我的掌心延伸出支离破碎的纹路。 莫可。莫可。你对我的好，我该怎么回报。 仿若想到什么，我突然冷的彻骨。 第二天接到鸢晨的电话，他的语调欢快，“木槿，我想回去诶！你知道吗，我这就准备去订机票……” 我蓦然打断，“你为什么要回来？” 他一怔，像是害羞般的呢喃，“我不想你等我太久，你说，你会等我……” 一字一字，宛如针扎般刺在我的心上，有温热的血液潺潺涌出。 我的语气冰冷，“你还当真？我只不过随口说说而已。你有小央，我有莫可。你以为我真会等你么？” 回答我的只有长长的沉默。 我不敢想象鸢晨此时的表情，却只看见眼前朦胧一片。有细小的水珠滑润的触感，顺着脸颊蔓延，像是小虫在快速的爬行移动。却“啪嗒”“啪嗒”的迅速坠落。 我深深的吸一口气，在哽咽之前，把电话挂断。往脸上慌慌的乱抹，那片潮湿却是愈加浓厚。 很久没有哭过了。我以为我的眼睛早已干涸。 安静的把脸埋到枕间，任水珠一颗颗的融入湮灭，挣扎出细微的啜泣。 心里波澜不惊，还是空荡得没有了一点存在。 是啊，就如我所说，我有莫可，你有小央。莫可对我好，小央对你好。我本就不属于这个时空，我没有挥霍的资本，有个容身之所已经是万幸，还怎么敢这样的辜负他的真心，还连累你辜负小央。 那一句用了我多少勇气说出来的“我等你”，就让它被我埋在心底吧。它葬那么深那么深，已经刻在了骨髓。 第六章 归去来兮1 自此之后，再也没有了鸢晨的电话。 我每天如什么堵住心头一般，一天天的失魂落魄。 我推说在家睡觉，挂了莫可的电话。 只是一个人在街上缄默的走。放眼望去，熙熙攘攘的人群车水马龙。 路人甲路人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罢。 我不想去探究，只觉得希望一天比一天少。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值得期盼的了呢。 被什么牵住衣角，低头一看，却是一个小女孩，短短黑得发亮的头发，调皮的大大如玻璃珠的眼睛漆黑闪亮，一眨一眨，像是夜空中闪烁的星子，小巧肉肉的可爱脸庞。却踮着脚尖伸着攥着一颗棒棒糖的另一只手，想要尽量送到我嘴边。 我见她小小的眉毛因为使出吃奶的力气而蹙成一团，不由“扑哧”一笑，蹲了下去，摸摸她的头发。 小女孩却瞅准时机终于成功的将糖果送到我唇边，像完成了一个极大的挑战似的自豪的呼了口气。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我笑着问。 “我叫阮阮。”孩子嘟嘴。 “阮阮，那你找我干嘛呢？”我拿着糖果，好奇道。 “姐姐，我爸爸说，你不开心……”她却像个小大人似的将手背在身后，声音奶声奶气，“爸爸还要我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我瞧着她的神情，只笑的忍俊不禁，连一段时间的烦闷也在一时忘了，说，“姐姐哪有不开心呢？姐姐等下回家啊。” 她的头却摇的像是拨浪鼓，“不对不对，爸爸说，姐姐你的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你等下肯定回不了的。爸爸还说，如果姐姐想回家，就可以找他。” 我的心头重重一震。莫非……几乎快一把抓住阮阮的小小胳膊像问个清楚，撞到她稚嫩的眼神，生生把手臂压了下去。 阮阮却自豪的继续说，“爸爸算什么都很准喔，爸爸可以算准阮阮会被老师表扬，还可以算准阮阮在哪里玩，还可以算准隔壁阿姨家的宝宝什么时候出生，他还画了宝宝的样子呢，和昨天出生的宝宝一模一样……”她扳着手指一样一样细细的数。 我强压下冲到嘴边的话语，化作嫣然一笑，“既然阮阮的爸爸这么厉害，那么带姐姐去看你爸爸吧。” 阮阮的眼里有阴谋得逞的笑，“爸爸说，姐姐一定会去找他的！” 夜晚，深邃暗黑的苍穹笼罩在大地上空，一轮浅如眉的弯月钩在天边，就像天空盈盈的泪痣。 我踽踽独行在街道上。 阮阮的父亲阮星门有着二十来岁人的年轻脸庞，却有着一种与相貌截然相反的隐隐沧桑的成熟。我起初疑心他是相士，他却笑道，“现在哪还有相士一说呢？我也只是第六感本素来比别人强罢了。”我再问，他也只是微笑并不应答。 只淡淡的一句，“你在这里并不事事顺心，如你想回去，我自当尽力。”足以搅乱我所有想法。 夜色阴沉缭绕，我心绪一片乱，却不防打斜里冲出两个人来。 我见他们欺身上来，心里一紧，转身便走。身后脚步突然一近，便被攥住胳膊，我不由得惊叫起来。 却只见一个黑影一闪，上去冲着我身后的人一拳挥去，三个人迅速扭打起来，只听见拳头和皮肉摩擦的声音。我朦胧中看见那个人似乎是莫可，也顾不了许多，尖声叫起来，“我要报警啦！” 话音刚落，两个黑影抽身便跑，另一个人在身后跌跌撞撞追了几步，气喘吁吁的停下。黑夜里我试探的叫了一声，“莫可？” 黑影回头，慢慢的走近我，果然是他。 在家里，明亮的灯光下，我才看见了他额角的淤青，我伸出手轻轻一触，莫可的眉头立刻紧锁起来，“嘶嘶”的吸着冷气。 我只觉得心头宛如被愧疚和罪恶感一拳一拳重重击中，迅速缩回手。 莫可见我的神情，却把疼痛的神色立刻掩藏，仿佛宽慰我般，依旧微笑道，“没事呢，一点都不痛。” 我看着他的眼眸，轻轻的说，“你怎么会出现？” “我只是刚巧在路口看见你一个人走在街上，叫你几声也没答应，脸色也不好，觉得你有心事，不想打扰你，又担心你，再说你一个人走在路上也不安全，就……”他小心的觑着我，“你不会生气把？” “我怎么会生气……”瞧着他的神情，一句话未完，我觉得喉头涩的不能自己，哽了哽说，“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我觉得我再也不能欺瞒下去。 眼前的莫可，已经让我亏欠太多。再欺瞒下去，我连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这样，又怎么值得。 我慢慢的拉过他的手，在他的手心用手指静静的写了一个“奕”字。 面对他满眼的疑惑，我轻轻的说，“莫可，其实，我并不属于这里。我来自六百年前的大奕。也许我想，有天我会回去。” 我还要再说，他却爽朗一笑，伸出手把我的头摁在他的胸膛上，便把我的一席话堵住，“说什么呢，被吓傻了吧？莫名其妙。” 他松开手，却把我揽过抱住，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不属于这里。” 我震惊的看着他，原来……原来……？是鸢晨？鸢晨居然……？ 我只觉得舌头都打起结来，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因为，你属于这里。”他却伸出另一只手，指向自己左边胸口的心脏部位。 胸腔仿佛浓厚的云雾破裂开来，有阳光慢慢注入。 可是，我看着莫可像小孩奸计得逞般的明媚笑脸，一瞬间却被更多的阴霾隐没。 我说的话，莫可自是不信，只当一个玩笑略过了罢。 可是，莫可的话，我却不能当成胡言乱语，抛在脑后。 即使，在遇见阮星门后的某些想法依旧一直如藤蔓般滋生缠绕着脑海存在，固执的挥之不去。 在我宛如溺水般没有期望的时候，却给了我一个小小的竹筏去找寻。 一直以为只是奢望的，突然给了我希望。 也许我可以这般无情无义。 如若我可以这般无情无义。 是不是转身消失之后，就可以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