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我为王》 第一章 遭遇 “杀！” “杀！” “杀！” “把这里都给我围住，杀光这群汉奴！” …… “司马大人，不好了，远处出现了很多匈奴人，这里将很快会被包围，我们再不走的话，恐怕会被困在这村寨里出不去了。” “他们有多少人？” “外面尘土飞扬，看不清楚，听声音应该至少有上千人。” 在一间土房之内，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手握长刀，站立在房间之中。 虽然在房间看不见外面的情景，但匈奴人的呼喝声和喊杀声已经隐隐传了过来。 房间内那中年男子旁边还站立着数人，他们都望向那中年男子，心中颇有些忐忑。 他们知道，这位叫班超的班司马看上去沉稳有度，其实是一位来到军中才不过三个多月时间的新人。 而且他们听说这位班司马是出身史书世家，因为班家跟军门望族窦氏家族世代交好，所以班超才在都尉大人窦固的帮助下，投笔从戎来到军中当上了假司马。 此次汉军即将西征，班司马奉都尉窦固大人军令，带领他们屯骑营别部三百军士，作为前哨先行西出酒泉塞探查敌情，没想到才出来两天就遇到了匈奴人。 这么一位文人出身的新手能带领大家突出重围，击败那人数数倍于自己的匈奴人吗？大家心里都没底。 班超冷静地环视众人，又透过破损的土窗看了看外面，对旁边众人说道: “匈奴人骑兵凶悍，如果我们现在弃寨而走，被匈奴人趁乱尾随追杀的话，反而危险，所以我们只能倚仗地势就地拼杀。 大家不用担心，这个村寨虽然不大，而且我们也只有三百人，但凭借周围的土墙，死守住前门和后门，匈奴人也未必那么容易攻得进来。” 他随即下令说道: “张岐、马迁，你们带两对人马守住村口，杨节、虞贵你们带领两队人马守住村寨后门。记住，多用树枝柴木等杂物堵住路口，阻挡匈奴人骑兵冲锋，有匈奴人敢接近，先用弓弩射杀，若有强行突破者，再围而歼之。” “诺！” 张岐等四人对着班超拱手一礼，提刀转身出了房门。 看着张岐等四人走了出去，班超转头对旁边两人说道: “田虑、陈泉，你俩跟我带领剩下的两对队人马随时准备接应。” “谨遵司马号令。” 田虑和陈泉两人对视了一眼，深吸了口气，跟随班超走出了土屋。 此时村寨四面尘土飞扬、火光冲天，喊杀声和马蹄声喧闹不已，整个村寨已经被匈奴人团团围住。 村寨的土筑围墙有一人多高，但由于村寨荒芜许久，有几处也坍塌了一半。 班超皱眉看了看周围那残破的土墙，微微叹了口气，随即安排人手守住缺口，加强防备。 田虑和陈泉紧跟在班超身后，随着他一起查看整个村寨的布防。 此刻村寨的入口和出口处已经堆上了不少树枝和柴火，还有一些士卒在拆除村寨内的房屋门板和窗棱，并全部搬运过去，都堆在了村寨的两个入口。 村寨外面的匈奴人也并没有急于进攻，他们在将村寨围住之后派出了两对人马，从前后同时开始试探性进攻。 堆积在村寨口子处的那约半人来高的杂物，显然让匈奴人有些进攻困难。 凶悍的匈奴人抽出砍刀，想要劈碎那些树枝门板，还有一些匈奴人则手脚并用，想要直接翻越过来。 早已守候在一旁的士卒立刻端弩急射，几声惨叫声响起，匈奴人丢下了几具尸体，急忙退了下去。 但不一会，又有上百名匈奴人手持盾牌围拢了过来，他们一手举盾，一边攀爬，想要强行突破村寨入口。 张岐和马迁带领士卒各守一边，手持长枪大刀，与想要强行突破的匈奴人血战到了一起。 村寨入口不过一丈来宽，匈奴人虽多，可同时能挤过去的并不多。 在汉军士卒的顽强抵抗下，匈奴人一时也无法突破，反而在那些堆积的树枝柴木上丢下了不少尸首，那些树枝木柴也被鲜血染得通红。 村寨前后入口虽然在激烈搏杀，可班超的心思并不在那两处。 田虑和陈泉发现，这位班司马的眼光，始终在盯着旁边村寨围墙的几处缺口。 果然没多久，那围墙缺口处聚集起来的匈奴人越来越多，他们试图攀越围墙，但又畏惧汉军的强弩，于是对着围墙缺口刀砍斧劈，想要将缺口进一步扩大。 “田虑、陈泉，你们各自带领二十人弓弩手，向那些想要破坏围墙的匈奴人射箭，让他们不敢靠近围墙。” “诺！” 田虑、陈泉立刻带领士卒奔向两处岌岌可危的围墙，加入到了那些原本守在缺口处的士卒里面。 班超左右查看一番，然后也站在了陈泉的身旁，他发现这里的缺口最为危险，时刻有崩塌的可能。 在匈奴人不断的冲击之下，土墙外层的墙皮不断剥落，甚至开始大块大块地跌落。 陈泉指挥着旁边的士卒，持用弓弩，对那些破坏围墙的匈奴人不断射杀。 天色渐暗，可双方的拼杀还在继续，村寨的两个入口和围墙的几处缺口就像是绞肉机，收割着一个又一个的生命。 陈泉将刀从一名匈奴的胸膛内拔出，然后一脚将他的尸首给踹开。 他擦了擦刚才溅在脸上的鲜血回头一望，发现班司马也是一脸血污，以刀驻地站在一旁，他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着气，看来刚才匈奴人的那一波进攻确实非常凶险。 不过陈泉知道，匈奴人虽然凶残，但攻坚并不是他们的强项，只要汉军死守住缺口，匈奴人就很难攻进来。 刚才匈奴人一波又一波地进攻，但在汉军拼死搏杀下，他们还是没能攻进村寨。 随着时间的推移，汉军的伤亡也在增加，三百人的队伍，已有数十人的伤亡，而匈奴人死伤更多。 两个入口及围墙缺口处，层层叠叠的尸体，大都是匈奴人留下的。 村寨外的匈奴人打起了无数火把，村子两个入口处的树枝柴木也被点燃，燃起了熊熊烈火，匈奴人的尸体也被那烈火点燃，整个村寨弥漫一股难闻的味道。 第二章 古怪的狂风 一阵狂风突起，匈奴人手中的火把被刮灭了不少，而几处入口处堆放的树木柴火和尸体，却在这风势的作用下，燃烧得更为猛烈。 匈奴人的攻势暂歇，他们也发现这批汉军虽然人数不多，却也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尤其是村寨两个入口处燃烧起来的大火，更让他们难以突破。 听到村寨外面匈奴人马蹄声和脚步声的移动，班超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陈泉也听出了异常，他看了看前面那近乎崩塌了的一大块围墙，心一下沉到了最底。 紧接着，陈泉听到村寨外面喊杀声四起，他旁边缺口处那段岌岌可危的土墙中的一段，一下轰然倒塌，十多匹匈奴战马瞬间一齐冲了进来。 “杀！” 陈泉大喊一声，举起环首刀和数十名士卒同时向狂奔的匈奴人迎去。 匈奴骑兵左冲右突，抡起砍刀不停地向下劈砍，一些汉军士卒在匈奴骑兵的冲击下也被砍伤了不少。 一位骑在马上，面目有些狰狞的匈奴人冲到了陈泉的不远处，他手中砍刀染满了鲜血。 看到陈泉和几名汉军正在跟几名匈奴人拼杀，立刻举刀对着他们狠狠劈了过来。 冲在陈泉前面的一位士卒立刻举刀格挡，却不料马上的匈奴人势大力沉，一下没挡住，被匈奴人一刀砍掉了半个肩膀，鲜血直喷，眼见是活不成了。 劈倒那名汉军后，那匈奴人毫不犹豫，再次举刀向陈泉劈来。 陈泉侧身一闪，顺势倒地，一刀砍向了马腿，“喀嚓”一声，直接将匈奴胯下马匹的后腿给砍断。 只听见战马一声悲鸣，猛地扑倒在地，那名匈奴骑兵也被摔了下来。 还不等他爬起，旁边的三四名汉军士卒连砍数刀，一下将他砍死在地。 但围墙缺口已开，匈奴骑兵立刻蜂拥而来，班超、陈泉等人且战且退，利用村内房屋和树木跟匈奴人纠缠搏杀。 张岐、马迁和杨节、虞贵看到情势危急，也急忙抽调人手来帮忙，想要堵住缺口，但汉军人少，匈奴人多，想要完全堵住，已经是不太可能。 虽然汉军的强弩给匈奴人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但凶悍的匈奴人不断涌入，汉军开始逐步后退。 班超、陈泉等人陷入了苦战，数名突破汉军防线的匈奴骑兵在村寨内纵马狂奔来回砍杀，想要彻底搅乱汉军的防御。 “司马小心！” 刚砍翻一名匈奴人，陈泉就看到一名匈奴骑兵策马袭来，直接扑向班超的后背。 对于陈泉来说，班超既是他的司马大人，更是一位让他尊敬的长辈。 当初在长安之时，班超就与陈泉的父亲陈定交好，班超与陈定虽然都是官阶低微，却意气相投，俩人经常在一起饮酒聊天，纵论天下。 后来班超决心投笔从戎，打算投身军营建功立业，陈定却一病不起。 陈定的病情日益严重，他临终时，在病榻前将他唯一的儿子，十七岁的陈泉托付给了班超，希望班超能带着陈泉一同前往军营建功立业。 陈泉的母亲早已病故，他也了无牵挂，所以毅然跟随班超来到了军营，成为了班超手下的一名侍卫。 陈泉体格健壮，跟随班超到军营后，与其他士卒一起，每日苦练刀法、箭术和骑术，这让班超很是欣慰。 陈泉很感激班超能给他这么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所以一看到班司马有危险，立刻就冲了过去。 此时班超刚砍倒一名匈奴人，没有发现后面向他杀来的匈奴骑兵，就算发现，也已经根本来不及闪避。 陈泉心中大急，他飞身上前，猛地将班超给推到了旁边。 飞奔而来的战马一下把陈泉给撞出两丈多远，陈泉扑倒在地。 马背上的匈奴人两腿一夹胯下战马，战马再次向陈泉冲来。 战马瞬间冲到了陈泉跟前，马上那名匈奴人一提缰绳，战马长嘶，两个前蹄高高扬起，然后重重落下，踏在了陈泉的胸口上。 马蹄踏处，剧痛袭来，陈泉感觉自己脏腑俱裂，一口鲜血，猛地从口中喷出。 “陈泉！” 被推到一旁的班超和不远处的田虑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大喊一声，俩人咬牙同时举刀向那骑马的匈奴人扑去。 那名匈奴人正待提马闪避，一枚弩箭突然从远处射来，射中了他的腰部，一下把他给射下马来。 那名匈奴人捂住伤口，疼得在地上翻滚，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班超飞身上前，双手抡刀，大喝一声，一刀将那匈奴人的头颅给砍下。 匈奴人的头颅滚动几下，停在了躺在地上的陈泉身体不远处，眼睛依旧圆睁，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股狂风再次刮起，并越刮越大，整个村寨内外飞沙走石，所有人都被吹得东倒西歪，几乎睁不开眼睛。 躺在地上的陈泉，用手捂着胸口，忍受着剧痛，他看着这股突如其来的狂风，突然感到一丝异样，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丝毫受到狂风的影响。 狂风越刮越猛，在那狂风的肆虐下，无论是汉军还是匈奴人都停止了搏杀，他们纷纷寻找避风的地方，深恐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被风吹走。 班超勉强用手遮挡着扑面而来的风沙，努力想要靠近陈泉，但风力越来越大，他想要移动身体都感到十分困难，只能艰难地躲在一堵矮墙后面暂避狂风。 狂风中的陈泉默默地感受着这奇异的一幕，他发现这古怪的狂风似乎无视他的存在，他仿佛跟这世界有些格格不入了。 陈泉同时发现自己已经感觉不到丝毫疼痛，身体也变得轻飘飘的，仿佛自己的灵魂下一刻就会脱体而出一样。 这种感觉很奇妙，前一刻的那些浴血拼杀都已经与自己无关，陈泉完全沉浸在了那奇妙的感觉之中。 突然，他感觉周围的世界似乎都在围绕着他开始旋转，他有些迷茫地看着已经完全黑了的夜空。 陈泉看着那漆黑的天空，觉得格外地遥远而又深邃，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夜晚的天空竟然这么神秘，这么让人着迷，他呆呆地望着，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自己是谁。 陈泉感觉那漆黑的天空就像是一张无边无际的大网，忽然向自己罩了下来，那漆黑的黑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自己的神魂。 陈泉的头脑一片空白，感觉自己好累，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 第三章 苏醒 “田虑，陈泉他怎么样了？中间有没有醒来？” 在一座有些破旧的营房内，班超有些焦虑地问道。 站在床边的田虑摇了摇头说道: “还没有，他已经昏迷三天三夜了，如果再不醒来，恐怕会有麻烦。” “唉，希望陈泉此次能大难不死，我当初答应过他的父亲，要好好照顾他，没想到出来才几个月，就这样了。” 班超摇了摇头，眼神有些落寂。 “司马大人，你已经尽力了，如果不是那阵古怪的狂风将匈奴人刮走，我们恐怕都回不来了。现在陈泉能剩一口气躺在这里，也已经很不容易了。” 田虑没想到班司马是如此重情重义，当时陈泉已经是奄奄一息，只剩胸口一丝余温，谁都以为他必死无疑，救不回了，可班司马还是坚持把他给拖运了回来。 田虑现在都没想明白，那天怎么会突然刮起那么大一场古怪狂风，那席卷天地的狂风，将村寨外面无处躲避的匈奴人刮走了不少，最后匈奴人趁风力减小仓促而走，这才让已经死伤过半的汉军死里逃生。 田虑现在回想起来都感觉有些后怕，不过他觉得如果那风再早一点刮来的话，或许陈泉就不会受伤以致到现在都昏迷不醒了。 虽然陈泉比田虑还小上几岁，但陈泉肯吃苦，性格也随和，在三个月的共同训练时间里，大家同吃同住，对陈泉已经有了很强的认同感。 田虑现在只期望陈泉能早日醒来，好再次并肩作战。 ………… “不好，气流出现异常，陈队长，我们遇到狂风，飞机控制不住了。” “嘟，嘟，嘟……” 直升飞机的驾驶舱内红灯闪烁，刺耳的警报声从机舱里传来。 紧接着，直升飞机螺旋桨突然失速，旋转着向下方漆黑的山谷深处坠落。 陈泉在最后的那一刻竟然发现自己的心里没有太多的慌乱，只是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张黑色的大网里面。 “头好痛，我竟然没死？这是在哪里？” 陈泉感觉自己的脑袋格外沉重，他勉强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破旧的土房之内，房屋内的设施非常简陋。 在他旁边的一个木桌上摆着一盏油灯和土陶碗，不远处的一个木架上则摆放着一副皮甲和一把大刀。 一位头上裹巾，身穿灰色粗布短袍的年轻男子站在床边正看着他。 “陈泉，陈泉，你醒了？太好了，我这就向司马大人禀报。” 这年轻男子刚一说完，转身飞奔出了房门。 陈泉顿时感觉有些错乱了。 这是什么地方，那年轻男子又是谁？怎么会认得自己，而自己对他又没有任何印象。 他记得自己作为一名特种作战大队队长，正在边疆某地执行打击东突的反恐任务，却因为乘坐的直升飞机突然遇到强气流失事。 陈泉记得自己当时感觉好像是掉进了一张无边无际的黑色巨网，在那无边的黑暗中，似乎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将自己吞噬。 陈泉思维有些混乱，努力理解着眼前的一切，他不明白这周围的环境是怎么一回事，看上去根本不是在医院，难道是被当地居民所营救？ 可陈泉实在不能想象哪家居民家中会这样简陋，甚至家中还会有甲衣和大刀。还有那年轻人古老的服饰是怎么回事？班司马又是谁？难道是某个剧组在深山老林里取景拍戏？ 陈泉正胡思乱想着，突然他感到头脑深处一阵剧痛，就像是有一把刀在自己脑袋深处搅动一样。 陈泉忍不住闷哼一声，一道陌生的记忆充斥进了他的脑海深处。 原来你也叫陈泉，陈泉一阵苦笑，这时他才明白，自己这是穿越了，穿越到了东汉初年，这副身体的主人也叫陈泉。 难道同名同姓就是导致穿越的原因？陈泉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可现在这个身体状态还真是不容乐观，陈泉感到浑身酸痛，尤其肋骨脏腑之间还传来阵阵的刺痛，看来受伤不轻啊。 刚才那年轻人说叫班司马来，那班司马就是史书上赫赫有名的定远候班超？当然这时候的班超还只是个假司马。 陈泉心中震撼不已，这传说中的穿越竟然真的出现在了自己身上？原来他以为所谓的穿越只是一些网络小说家的异想天开，可没想到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了，这真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可自己真的就这么穿越了？家里的未婚妻还在等着自己回家结婚，因为反恐任务紧张，自己已经好几次推迟了婚礼。 想起未婚妻江渔那温柔期盼的眼神和秀丽高挑的身影，陈泉的心里就像被人在狠狠反复揉捏一般。 那在家中期盼着的父母，如果他们两老再也见不到自己，该会有多么的伤心。 还有那么多生死与共的战友和亲人、朋友，从此都是再无相见的可能了。 陈泉感觉到自己已经心痛到不能呼吸，心里由穿越的惊异变成了思念的绝望。现在面对不是人天永隔，而且时空永隔了。 作为一名军人，时刻面对的是那些穷凶极恶的暴恐份子，自己也经常游走在生死边缘。 可现在真正地面对这一切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心底依旧柔软，也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时空穿越的感觉和刚才混乱记忆的冲突，加上身体的虚弱，让陈泉感到身心疲惫，他头脑变得昏昏沉沉，不由得又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陈泉从昏睡中醒来，他朦胧的双眼看到床前站着两个人。 “陈泉，你醒来了？这就好，这就好，如果你还不能醒来，我真不知道将来该怎么向你父亲交代。” 床边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说道。 “班定远……” 看到站立在眼前的班超，陈泉心里不由得轻轻念道。 “你在说什么？” 看到陈泉嘴唇在蠕动，班超赶紧俯身把耳朵凑了过来，想听清楚一点。 “司马大人，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死的，将来我还要跟您征战西域建功立业。” 看到俯身过来的班超，陈泉勉强提高声音说道。 虽然陈泉读的是军校，可历史书上赫赫有名的班定远他还是知道的，跟随这么一位猛人，何愁不能建功立业呢。 “好，好，好！好一个征战西域，建功立业！陈泉，你好好将养身体，将来有的是机会建功立业，将来我大汉天威必将宣于西域，匈奴人也将失去依托，再不敢踏入我中原一步。” 班超目光炯炯，看着陈泉坚定地说道。 斩断匈奴人伸向西域的右臂，是汉帝国多年以来的愿望，班超也视此为己任，誓言于西域建功立业。 陈泉的这两句话正说中了他的心坎，班超心中不由得豪气勃发。 不过他又有些奇怪地看了看陈泉，他感觉今天的陈泉怎么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以前陈泉虽然也很努力，想要建功立业，但似乎不会这么跟他说话。 莫非是这次重伤让陈泉的性情有所改变？班超摇了摇头，没再多想，陈泉能活下来就好，将来真能跟自己再次征战沙场，建功于西域，也算是对得起陈定在临终对自己的托付了。 第四章 谋划 “陈泉，没想到你身体恢复得这么快，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你竟然自己能下地出门走动了。” 田虑看到站在门外树下发呆的陈泉感慨道。 当初田虑可是亲眼看到陈泉被匈奴人的战马给踏伤，而且拖回军营的时候也只剩下一口气了。 田虑觉得陈泉就算苏醒过来，能在半年之内站起来就很不错了。没想到的是，自从陈泉醒来之后，他的身体状况，一天好似一天，这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竟然能下地走动了。 照这样看来，再有一两个月，陈泉就应该能完全康复，这难道是因为人年轻的原因？ 不过就算如此，田虑也不得不佩服陈泉生命力实在是太强大了。 “这都是多亏田兄悉心照料的缘故，否则我怎么可能好得那么快。” 陈泉对田虑是真的由衷感谢，这一个多月来，田虑每天给他喂药喂饭，帮他端水擦身，这份情谊，陈泉觉得自己实在是难以回报。 不过陈泉对自己能这么快速恢复，也觉得有些奇怪，刚穿越过来时，他感觉身体真是虚弱到了极点，胸肋骨折，脏腑重伤，也难怪前面那陈泉会重伤不治了。 可自己穿越过来后，这虚弱至极的身体竟然莫名地快速恢复，莫非是在穿越过程中，那股吞噬自己的神秘力量在自己身上还有所存留，起到了作用？还是这本身是穿越者的福利？ 陈泉自己也无法解释，但总归是个好事，只看以后慢慢能否解开这个秘密了。 “陈兄弟不用客气，我们都是班司马的侍卫，理当互相照顾。我也期盼着你早日康复，我们好一起斩杀胡人，多立军功。” 田虑年龄也不过二十来岁，虽然比之前的陈泉大上几岁，但其实也还很年轻，不过跟穿越过来的陈泉比，却又年轻了不少。 穿越前的陈泉已经年近三十，作为特种作战大队的队长，他的训练作战任务很重，时间非常紧张，已致婚期都被迫推迟了好几次。 现在一下穿越到这年龄不过十七岁的陈泉身上，他感觉自己从年龄上来说，实在是又赚了不少。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通过跟田虑和班超的交谈，加上原来那个陈泉留存下来的记忆，他对自己穿越过来的世界又加深了了解。 他了解到，现在是永平一十五年，现任东汉皇帝是汉明帝刘庄，在陈泉的记忆里，汉明帝还算是一个不错的皇帝，只是寿命不长，不过历代皇帝里，寿命长的还真不多。 陈泉虽然是军校毕业，但他从小是外公外婆带大，他的外公是大学历史系教授，陈泉小时候经常在外公书房里玩，那满墙的书籍让陈泉感到非常好奇。博学的外公也经常把他抱在膝头，给他将一些历史故事。 也正是在外公的讲述中，陈泉才记住了历史上那“匈奴未灭，何以为家”的冠军侯霍去病，“犯我强汉，虽远必诛”的陈汤，出使西域的张骞以及威震西域的定远侯班超。 外公的影响让陈泉在高中时一度想改读文科，但陈泉的爷爷和父亲都是军人，在家庭环境的影响下，最后陈泉还是读了理科，最后报考了军校，这也让一心想让他学文的外公遗憾不已。 陈泉心里也暗自庆幸，辛亏有外公的影响和教育，才让他对历史的了解多于常人，否则光凭初中和高中学到的那些粗略历史知识，自己现在还真是两眼一抹黑。 在陈泉以前的印象里，有的穿越者带有什么系统之类的金手指，可以让自己不断变得无比强大，然后大杀四方。 有的记忆了不少诗词名篇，开口迷倒一片，还有的则勇攀科技树，成为种田能手。 可自己呢？陈泉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些自带的系统啥的，陈泉可以确定是没有，什么神秘功法仙术之类的，更是天方夜谭。 作为一名军校毕业多年的军官，初高中所学的古代诗词虽然大部分都还给了老师，但部分名句名篇，确实也还记得几首。 可在这傻大黑粗的苦逼军营里，许多士卒连大字都不识得几个，谁还会听你吟诵什么水调歌头和什么浣溪沙？ 当然这或许在将来的某个时候可以拿出来适当装装逼，但说实在话，陈泉并不看好这个穿越的福利，如果这也能算是个金手指的话，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至于利用超前的知识来攀越科技树，然后看能不能也制造个啥火遂枪、拿破仑炮之类的碾压所有对手，陈泉心中也是一片悲哀。 就汉帝国的工业基础，就自己所处的荒凉西域，不要说造枪，就是炼钢那也是一个天大的难题，就他所知，此时的汉帝国也才跨越了青铜器时代，进入铁器时代不久。 而且此时汉帝国的铁器制造也是一种匠铺经营模式，不要说建造高炉转炉，就是想要稍微大规模炼铁都不容易，更别说是对铁水提纯，进行炼钢了。 虽然陈泉高中学的是理科，可在军校学的更多是军事知识，那些个化学配方和工艺流程，这么多年下来，陈泉根本记不住多少，很多只是有个模糊的印象，真要操作下来，实在是有些勉强。 陈泉忍不住心里长叹一声，悲催啊，要早知道会真有穿越的事，打死也要多背诵几个化学反应式和工农业生产制作流程。 记得以前曾有人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陈泉现在想要告诫所有后来穿越者的是，学好数理化，怎么穿越都不怕。 陈泉也不是没想过脱离这征西的汉军，去往长安或者洛阳等汉帝国内地，到那有一定工农业基础的地方，利用自己穿越者的优势谋求发展。 可汉朝户籍管理制度一点也不比现代差，所有名籍必须登记，不得私自迁徙，逃脱名籍属重罪。 自己这一走，绝对就算是一个逃兵，当个流浪汉或许没什么，真要想干点事，搞不好就是一个大污点，若被不怀好意者揭发，下狱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想想司马迁因为说错几句话被牵连遭了宫刑，陈泉顿时觉得下身一凉，立刻否定了私自离队去往中原的主意。 不行，自己才刚刚穿越过来，一切都是两眼一抹黑，得想一个稳妥之策才行，在军事方面自己也算是有个长处，不如先跟这位班定远去西域取些战功，到时候再看情况来决定发展路线，毕竟现在这身体还只有十七岁，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筹划。 既然穿越了，就好好再活一世，能不能像别的穿越者那样做到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那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 想清楚了这些问题，做好了未来的初步规划，陈泉心里也放松了不少。 站在树下，陈泉看着远处操场上一队队正在训练的士卒，不由得笑了。 第五章 西征计划 “仲升（班超的字），这次你屯骑营别部已经扩充到了近千人，他们的训练情况如何？” 在酒泉塞里的一座军帐里，奉车都尉窦固向站在一旁的班超问道。 “回禀都尉大人，属下已令张歧、马迁等人对那批新入伍的士卒进行严格操练，再过一段时间就可堪一用了。” 班超恭敬地回答道。 “再过一段时间？仲升，一定要抓紧时间操练，你们从上次与胡人发生交战以来，已经休整了快三个月了，虽然有新士卒加入要整编操练，但最多到月底，你们就必须再出酒泉，这批给你们补充的新士卒也必须一同出征。” 窦固站起身望着班超来说道。 “都尉大人，难道圣上已经下定了决心，准备西征了？” 班超心中一动，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错，大军在此地已经驻扎准备了半年多，各项工作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最多明年开春，大军就要西征。” 窦固说完，起身缓步向大帐门口走去，站在门口望着外面忙碌的士卒们沉默不语。 班超跟在窦固身后，继续问道: “都尉大人，我们的目标是哪里？该怎么行动，还请示下。” 窦固转头看了看班超，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此次朝廷将派出四路大军，每路大军一万二千骑，同时出塞，我们的路线是西出酒泉塞，沿天山北麓向西再向北，伺机寻找匈奴主力进行决战，我与骑都尉耿忠，将帅酒泉、敦煌、张掖三郡汉军以及卢水羌兵共同击之。。” “分四路大军？” 班超眉头微皱。 “都尉大人，这样是不是会兵力过于分散？寻找北匈奴主力，万骑虽多，可对于茫茫大漠来说，也是大海捞针。且真遇到北匈奴主力，万骑也只是能勉强抗衡，劳师远袭实难获胜。 属下觉得不如集中兵力，分为两路夹击，否则兵力过于分散难以形成合力。” 窦固深深地望了班超一眼，他没想到从军不过半年的班超竟然会有这样的见地。 “这是皇上的决定，作为臣子必须遵从，当年长平侯奇袭龙城，冠军侯封狼居胥是何等的英烈，我等后人虽不敢说赶超先辈，但也应立志追寻，誓杀匈奴，直捣漠北王庭。” 听到窦固这话，班超神色一凛，只好默然不语。 窦固心中微叹，他知道，此次皇上决心开战，也是想要再创武帝时期的赫赫武功，可如今北匈奴王远遁大漠，靠这一万二千骑想要直捣金帐王庭是不太可能了，如果能斩杀部分北匈奴主力，让汉军立威于北疆西域，也算是达到目标了。 “对了，仲升，根据你上次所捕获的匈奴俘虏交代，北匈奴呼衍王部很可能就在伊吾卢，你怎么看？” 窦固回转身看着班超说道。 “都尉大人，属下觉得这个情报很可能属实。” “哦，你说说看，为何你有这样的判断？” “都尉大人，匈奴之所以能屡屡犯我边境，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们能从西域之地源源不断地获得人力、物力上的支持，对于匈奴人来说，西域就是他们的一个可以予取予求的仓库，想要什么，就去拿，缺少什么，就可以去要。” “当年世宗皇帝时期，西域在我朝控制之内，匈奴人也因此实力大受打击。可现如今西域重归匈奴人掌控，他们必然会对我大汉染指西域严加防范。” “伊吾卢地处天山东段北麓，与其近北处的柳中，都为膏腴之地，且这两城皆在我大汉通往西域之要冲，匈奴人据有此地，可进可退，实为匈奴人驻地之上选。” “因此据属下判断，北匈奴呼衍王部在伊吾的情报很可能属实。如果我军攻破伊吾卢，再拿下车师，则等于打开了通往西域乌孙等国的门户。” 班超望着窦固恭敬答道。 “不错，你的想法跟骑都尉耿忠大人的想法非常一致，所以你部下一步的行动就是，继续作为我军前哨再出酒泉塞，经敦煌，走玉门关，向伊吾卢方向行进，为大军开拔，扫清一切障碍，并摸清北匈奴呼衍王部主力动向。” 窦固对班超继续说道。 “你部下月初就出发，我大军预计将在你们出发一个多月后，也就是二月中旬会西出酒泉，到时候你部要做好接应准备。” “诺，谨遵都尉大人军令，属下这就回去做准备。” 班超拱手一礼，转身走出了大帐。 一个千余人的部队要出发，粮草、军械、马匹等物资都要准备，这个工作量可不小，所以班超也要抓紧时间。 班超的屯骑营别部驻扎地离窦固主力大军距离不是太远，班超在告退之后，带领两名亲卫策马回营。 在离驻地不过四五里地的时候，班超发现陈泉独自一人正骑着马在营房外溜达。 “陈泉，你这是在干嘛？” 班超有些疑惑地问道。 陈泉一怔，他没想到突然碰到班超从外面回来，自从穿越以来，他就想着怎么才能快速适应现在的生活。 受伤的身体恢复很快，他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也早就想着出来活动活动。 尤其是他发现自己作为曾经的特种兵，散打、射击、驾车、武装泅渡样样在行，可对于汉军士卒必备技能——骑马射箭，他可真没怎么练过。 总不能说因为受伤就给全忘了吧，更何况自己还要靠这建功立业的，所以赶紧学习掌握才是正经。 现在他身体基本恢复，也每天骑上匹马出来溜溜，加快适应一下，否则再遇到匈奴人，就自己这蹩脚的马术，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到班超问起，陈泉神情略带尴尬回答道: “司马大人，属下身体已经基本恢复，所以出来活动活动，希望能尽快早日完全恢复，好再次跟随司马大人一起斩杀胡人。” 班超点了点头对陈泉说道: “你的身体也才刚刚恢复，注意不要太过劳累，以免旧伤复发，杀胡立功也不必急于一时。” “属下明白。”陈泉坐在马上拱手答道。 班超朝陈泉点点头，一带缰绳，策马回了营房。 望着班超的背影，陈泉心中苦笑，这几天他每天出来骑马练习，屁股和两大腿内侧都被磨得红肿，可要真正精熟马术，恐怕还得要上一段时间。 不过让陈泉感到欣慰的是，现在的汉军骑兵军马，都配有马鞍和马镫，虽然还很简陋，但却让他放心了不少。 想象一下，如果没有马鞍和马镫，光着两腿骑在光光的马背上狂奔，不说还要开弓射箭，陈泉相信不要半分钟自己就会摔下来。 第六章 美食 又在外面纵马狂奔了一会，陈泉才策马回到了军营。 “陈泉，你听说没有？我们屯骑营别部还有二十来天就要再出酒泉塞了。” 陈泉刚翻身下马，就听到田虑走了过来说道。 “哦，我前面看见司马大人从外面回来，难道是窦都尉刚下的命令？” 陈泉觉得这个消息有些突然，虽然他知道这是迟早的事，可现在自己身体刚恢复，要再多给他一些适应熟悉的时间就好了。 “不错，司马大人刚才宣布了这个消息，现在各营都开始做准备了。” 田虑打量了陈泉两眼继续说道: “你现在身体感觉如何？能跟随司马大人一起出征吗？” “我身体现在基本恢复了，对付几个胡人应该没问题。不过躺了这个两个月，身手也有些生疏了，还需要多练练才行。” 陈泉笑道。 “确实，我看你骑马的动作也没以前那么熟练了，这样可不行，如果实在不行不要勉强，你可以向司马大人申请，先去都尉大人中军报道，过两个月再随大军出发，这样你也可以多缓一缓。” 田虑觉得陈泉身体刚刚恢复，建议他还是再保养一段时间为好。 “多谢田兄好意，不是还有二十来天么，有这么长的时间，我也能完全恢复了，不过这段时间我想请田兄给我帮个忙。” 陈泉把马栓进马廊，边走边说道。 “帮什么忙？你尽管说。” 田虑好奇地问道。 “你刚才不是说我骑马有些生疏了么，其实不光是骑马，可能是因为受伤的原因，我感觉射箭还有刀术那些都生疏了不少，希望田兄有空陪我练练，也好尽快恢复。” 陈泉虽然在前面能下床走动之后，经常去操练场观看士卒们训练，心里也熟悉了不少，可那还都只是说看会了，真要操练起来，还是会差很远，尤其是射箭，陈泉心里真是没一点把握。 “这个没问题，我随时可以陪你去操练场。” 田虑一口答应。 “去操练场就不必了，我怕我现在这个笨拙的样子让人笑话，在西面那小山的后面有块空地，我们以后可以到那里去练习。” 陈泉指了指西面的那个小山包，对田虑说道。 他这两天骑着马到处溜达，在西面小山后面发现了一块空地，觉得那是个练习的好场所。 现在自己这个样子，确实不敢在众人中太过露脸，只有自己基本熟悉汉军的操典之后，才好慢慢表现自己。 “也成，你有空就叫我，我一定陪你。” 田虑也没有想太多，一口答应了下来。 回到自己的营房，陈泉洗了把脸，稍微休息了一下，就听见伙房开饭的号声。 说起陈泉穿越过来的这两个月，他最大的怨念就是这饭食实在是太难吃了。 每天基本就是馒头加咸菜粥，偶尔在咸菜粥里放一些碎肉，那就算是开荤了。 米饭也有，不过陈泉两个月里也只吃过两三次，下饭菜也就是一些一些咸菜和碎肉煮成羹状，每人碗上浇上一勺。 当然有时候也会有蔬菜，可很少单独煮，也大都是和碎肉一起来个一锅乱炖。 虽然这汉代的饭菜可以说是正宗纯粹的天然绿色食品，可味道却让陈泉实在是难以下咽。 这还不是最难受的，最难受的是一天只吃两顿，这让陈泉经常是无语望苍天。 如果是自己单独开伙，陈泉当然不会亏待了自己的肚子，可在这营房里吃大锅饭，陈泉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适应。 陈泉无限怀念起前世吃过的各种美食，可越想，自己的胃就越难受，悲催地只好硬压下那些念头。 陈泉下定决心，只要有机会，一定要想办法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依次排队打上一碗咸菜粥，拿上两个馒头，陈泉坐在饭桌旁苦着脸，无奈地用手中的筷子搅和着那没有几滴油腥的咸菜粥。 “怎么，没胃口？” 旁边的一位什长周成笑着问道。 “唉，别说了，周大哥，天天吃这，我实在是有些吃不下了，伙房也不知道换换花样。” 陈泉掰下一小块馒头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你就知足吧，现在还有口热食吃，等出塞后，只怕现在这样的也难吃上了。” 周成三两口喝完自己碗里的咸菜粥，笑着拍了拍陈泉的肩膀，起身走了。 陈泉一愣，他记忆里浮现出汉军行军打仗时吃的那些干粮，那都是将米饭煮熟晾干，再用水一泡就是一顿饭，有时配有咸菜，有时连咸菜都没有。 前世陈泉作为特种部队，打击暴恐分子时，有时候也是带上干粮和战友们在大山里一呆就是好几天，经常是压缩饼干或者罐头吃到吐。 可跟现在汉军的干粮比起来，那些罐头饼干可真算是无上的美味了。当时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陈泉苦笑着摇了摇头。 陈泉看着旁边几位士卒都一声不吭，大口吃着手里的馒头，喝着碗里的菜粥。 几个硕大的馒头和一大碗菜粥，不一会就被他们吃得干干净净。 陈泉看着他们吃得那么香甜的样子，也大大地啃了一大口馒头，用力咀嚼着。 不吃不行，肚子饿啊，从现在开始，自己要加大训练量，不填饱肚子，吃亏的是自己。 好吧，我要确定一个小目标，先搞顿肉吃个饱，陈泉边喝着咸菜粥，边恶狠狠地想道。 一块块馒头在陈泉口中被嚼得粉碎，陈泉大口喝着咸菜粥硬逼着自己咽下，虽然这样的伙食穿越过来已经吃了两个多月，可陈泉还是觉得无法适应。 艰难地咽下一口咸菜粥后，陈泉突然想起了前世看到过的一句话，“生活就像是那啥，不能反抗，就闭上眼睛享受吧”。 对，闭上眼睛享受。陈泉开始仔细咀嚼口里的馒头渣。 来自秦川大地，没有接受过任何化肥农药的小麦，在一群朴实的西北汉子们手里变成了细细的面粉，经过天然发酵、蒸煮，成为了人们桌上的美食。 原汁原味的麦香和质朴的咸菜混合，进入人们口中，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味道，人们在辛苦工作之余，享受着大自然的馈赠。 陈泉的脑海里不知不觉冒出了前世一个美食节目的台词。 第七章 刀与弓 第二天一早，陈泉就约上田虑一起，来到了营房西面小山后的空地。 “这地方不错，够宽敞。” 田虑四面打量了一下，将马栓好，提着刀和弓箭走了过来。 陈泉仔细看了看自己手中这把军刀，刀长一米左右，宽寸五，刀背略厚，刀柄有两片木片包裹，外面紧紧缠绕着麻线，在刀把后面有一个铁环。 陈泉知道，这就是后世鼎鼎有名的环首刀，他以前在博物馆里也看到过出土的环首刀实物，可那些都已经锈迹斑斑，只剩下历史的沉淀。自己现在手中提着的，可是一把寒光闪闪，锋利无比的新刀。 陈泉不由得心中感叹了一番，这环首刀可是汉军斩杀胡人的利器，相对于匈奴人手中的短剑和弯刀，环首刀实在是犀利无比。 所以环首刀在汉军里还有一个别称，叫“斩胡刀。” 无数汉家儿郎，都会以拥有一把锋利坚韧的环首刀感到自豪，他们渴望的是能驰骋疆场斩杀胡人建功立业。 “好刀！” 田虑拿起陈泉手中的环首刀仔细打量着。 “你看，这把刀的刀身上有云羽般的花纹，这样的可以称之为百炼钢刀了。” 田虑单手持刀，来回摆弄了几下。然后猛地一挥，朝旁边的一棵小树砍去。 只听见“咔嚓”一声，那棵手腕粗细的小树应声而断，被砍做了两截。 陈泉点了点头，他知道，以东汉时期的冶炼水平来说，自己手中的这把钢刀，应该可以说是比较好的产品了。 而汉家王朝的冶炼水平在当时的世界上来说，也是顶尖一流，所以征西的汉军，基本都能做到人手一把环首刀。 工业水平远远落后于汉家王朝的匈奴游牧民族，在器械装备上，给汉军无法相比。 所以以环首刀的犀利和甲衣的齐备，一名汉军可以和三名胡人搏杀不落下风。 不过胡人骑术精湛，而就骑兵来说，汉军就没那么大的优势了。 “田兄，今天我们就一起好好练练刀术。” 陈泉在前世的擒拿格斗训练中，也粗略练过刀术，但主要以匕首刺杀为主，像环首刀这样的长刀，他还真不怎么熟练。 在操练场上，陈泉看到士卒们训练，也都只是一些基本的挡、刺、砍，并没有什么特别复杂的刀术。 陈泉也明白，对于大规模战场上的厮杀，比拼的是勇气和体力，技巧反倒不是最重要的了。 田虑和陈泉手握钢刀，两人来回比划着，陈泉也很快对汉军的基本战法有了一些熟练。 看到陈泉已经基本掌握，田虑便走到一旁休息，观看陈泉自己操练。 陈泉手握钢刀，沉腰拧臂，反复刺杀，接着又按照田虑的指点和曾经的记忆，不断劈砍格挡。 站在一旁的田虑不断连连点头，他发现陈泉很快熟练了刀法，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陈泉的某些招数中甚至还有些刁钻狠辣之意。 练习了几个时辰，两人回营吃过饭，稍事休息，就又来到了小山后面。 “田兄，我看你箭术不错，不如我们下午练习练习箭术吧。” 对于陈泉来说，骑马和箭术才是他的真正短板。 骑马这事不是一时半会的功夫，反正每天都要骑马，在有个十天半个月，应该也能基本熟练了。可这箭术想要练好，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行，我们就练练箭术。” 田虑和陈泉用茅草和树枝扎了一个人形草垛，摆在了百步之外。 田虑左手持弓，右手持箭搭弦，一把就将手中的弓弦拉成了满月状。 田虑手指一松，“嗡”地一声，长有两尺余的长箭瞬间飞出，深深地扎进了人形草垛的心口之处。 “好箭法！” 陈泉不由得喝彩。 在这屯骑营别部里，田虑的箭法也可以算是出类拔萃的了，不说是百步穿杨，百步之内，射中敌人的头颅应该是毫无问题。 “你来试试。” 田虑朝陈泉招招手。 陈泉接过田虑手中的角弓，掂了点，感觉稍有些沉重。 他发现田虑这把角弓与其他人配发的角弓相比，色泽更深，弓的把柄位置更是有些黑得发亮，看来田虑在这弓箭上确实是下了不少的功夫。 陈泉身体恢复以来，他也试射过几次弓箭，可试射效果让他感觉有些无脸见人。 他发现，这些弓弦比他想象中的硬多了，没有几十斤的力气根本别想拉开，陈泉在勉强拉开之后，对于射击精度控制就一点也谈不上了。 田虑的身形虽然不如陈泉高大和强壮，可精瘦中透露着一股彪悍。 陈泉知道自己躺了两个月的病床，身体确实还需要进一步恢复。 在田虑的指导下，陈泉主要学习了射箭的拉弓技巧和瞄准方法，这汉军远程攻击的主要武器，必须要熟练掌握才行。 “看来想要练好弓箭，首先还要练好臂力才行啊。” 陈泉在练习了一阵弓箭之后，心里有了明显的感受。 自己穿越过来接收了这副身体，虽然表面上看来也还高大健壮，但毕竟身体之前遭受了重创，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底子还是虚了不少。 必须要制定一个科学的锻炼计划，尽快恢复强化身体的各方面，否则开始西征，就没太多时间了。 陈泉参照自己之前在特种部队的训练安排，也给自己设定了一个简化版的训练计划，打算从明天开始，按计划逐步加量执行。 现在自己还处于养病期间，班超对自己也没有安排任何任务，正好可以实施自己的训练计划。 几个时辰过去，陈泉对射箭的各个技巧已经基本掌握，下一步只需要加强力道和多加熟练了。 休息了一会，夕阳开始下山，陈泉和田虑也收拾刀弓准备下山。 “田兄，你说那边的山里，是不是会有什么野味？” 陈泉望着不远处的一座大山和莽莽丛林有些好奇地向田虑问道。 “不知道，就算有也难抓到。” 田虑笑道。 毕竟士卒不是专业的猎户，光凭弓箭和手里的刀，也不是那么容易弄到大型野生动物的。再说士卒们每天在军营还要训练，谁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那山上。 陈泉看了看那座大山，决定有时间一定去探上一探，每天那没有几滴油腥的军粮实在是让他倒胃口。 何况古代不像现代，到处都被开发，这遍地的荒山野岭，里面野生动物肯定不少，改善生活，就靠那山了，陈泉眼里笑眯眯。 第八章 冲突 陈泉第二天从早上开始执行自己的训练计划。 清早起床，背负包裹，带上环首刀和弓箭，陈泉迈开步伐向西边的那座大山走去，走出营房，陈泉左右一看，见没什么人，开始加快步伐，跑步前进。 以前陈泉在特种部队训练的时候，每天全副武装五公里越野是少不了的。 营房距离那大山的山脚也不过五公里左右，正好可以作为自己的第一个训练科目。 没过多久，陈泉就跑到了山脚，站在山下望着那密密的丛林，陈泉深深地吸了口气，一股清新的感觉从鼻腔一直进入到肺部，陈泉感觉舒爽极了。 此时虽已是开春，但西北的天气依旧寒冷，山上丛林枯枝败叶落满了一地。 休息了一会，陈泉扒开丛林中的残枝落叶，开始向山上爬去。 早晨清新的空气吸入肺里，陈泉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但同时陈泉也感到很爽，自己的全身肌肉，也因为不停地攀爬，有变得兴奋起来。 爬过一道山梁，陈泉突然看到脚下有动物的粪便，他用手中用来当拐杖的树枝扒开仔细看了看。 “莫非是野猪？” 陈泉有点疑惑，在仔细辨别之后，受过野外生存训练的陈泉基本可以肯定，这是野猪的粪便。 在丛林中遇到野猪，那绝对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发起疯来的野猪，连老虎都要躲避。 陈泉小心地打量着四周，从旁边折断的枝叶和地面的痕迹，判断着野猪的去向。 “看来这野猪是往山梁后走了。” 陈泉心里嘀咕了一声。 可惜自己手中没有微冲，仅凭一把钢刀和弓箭，陈泉没有把握能干掉那野猪。 陈泉手指张开捏住自己双颊，看着野猪走在地上的痕迹，若有所思。 不一会，他点了点头，继续向山上攀登而去。 到达一处山梁的平缓之处，陈泉停了下来，用手中的钢刀砍了一节手腕粗细的树枝，削光树枝上的结疤，往两棵相邻的树枝上一挂，做成了一个简易单杠。 做了几十个引体向上，陈泉活动了一下筋骨，开始打了一套军体拳和擒拿格斗拳。 这两套拳法看似简单，但实用性很强，当年陈泉在特种部队的时候，在这上面可是下了不少功夫。 现在穿越过来，当然要把这些重新练熟，以后还要靠这些护身保命才行。 陈泉作为穿越者，当然不敢在人前轻易施展这全套拳法，不过将招式拆散开来，偶尔用上几招，应该也不会让人发现什么，只能说明自己手脚厉害罢了。 两套拳法打完，熟悉的感觉一下涌上了陈泉的心头，他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热火朝天的军营。 站在山梁上望着已经升上天空的朝阳，陈泉苦笑着摇了摇头，再也回不去了，既然如此，就在这好好混下去吧。 休息了一会，陈泉打开包裹，从里面拿出了一把麻绳和一把短刀。 用短刀把粗麻绳切成两米来长，又把那粗麻绳分开，分成数十根十来股一根的细麻绳，陈泉把那数十根细麻绳做成活套后，就收拾东西背着那些活套开始下山。 其实在上山之时，陈泉就发现了山上有很多野生动物的活动痕迹。 陈泉根据经验判断，别的不说，野兔子肯定不少，所以他沿着野兔活动的路径，布下了不少活套，陈泉相信，只要有野兔经过，被套住的可能性极大。 想起前世吃过的麻辣兔头和烤兔子，陈泉禁不住咽了一下口水，他悲催地发现，自从自己穿越以来，竟然还没能好好吃上一顿肉。 回到营房，陈泉看到营房内的士卒们都在忙碌，有的在收拾营房，有的在整理粮食和军械。出征的日期临近，整个军营里的气氛也变得有些不同了。 刚准备走进自己的房间，陈泉就看到班超朝他走了过来。 “陈泉，你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 班超上下打量了陈泉一眼，看到陈泉精神状态不错，微笑着点了点头。 “多谢司马大人关心，我现在感觉已经全部恢复，完全可以跟随司马大人再次出征了。” 陈泉确实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基本恢复，再次出征，应该没有问题。 “不错，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也彻底放心了。吃完饭你去一趟耿都尉大营，将我房间桌子上的一份文书交给他。” 班超说完，拍了拍陈泉的肩膀走了。 “诺！” 陈泉拱手答道。 饭后，陈泉拿着班超的文书骑马赶去了耿都尉大营。 在跟耿都尉手下的亲兵交办了文书之后，陈泉突然听到旁边有人喧哗。 陈泉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周成在跟耿都尉大营里的一位队率在争吵。 陈泉知道队率大致相当于现代军队里的排长，而周成只是一位什长，相当于带领十个人的班长，周成军衔比队率要低，为什么会跟他争吵呢？ 看到周成一副气愤不已的样子，陈泉拉住旁边一位自己营队里的士卒轻声问道: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太欺负人了，我们奉司马军令，来库房领取出征粮食，库房里明明还有很多，他们却给我们的是一些发霉变质了的东西。” 那位士卒转头对陈泉说道。 “周成，库房里的粮食是好是坏与我无关，我是按照顺序依次发放，粮食在仓库里存放久了，有部分霉变也是正常现象，你领到了霉变的是你运气不好，更何况霉变的也不是很多，你们自己回去剔除掉就是了。” 站在周成对面，一位身材高大的军士语气淡然地说道。 在那军士身后，还站立着一排守护粮仓的士卒。 “刘队率，库房里还有那么多粮食，为何不能给我们替换？叫我们自己剔除掉那些霉变的粮食，那我们可用的数额就少了，少了粮食，如何能支撑我们出塞西征？” 周成冷着脸说道。 “周成，你少了粮食，难道不会去找胡人打饥荒？你们屯骑营别部大都是一些谪发刑徒，有得这些吃就不错了。 更何况你们说是西征，其实不过是先出去打探打探消息，难道谁还真指望你们那一只别部能斩杀多少胡人？” 那位刘队率轻笑道。 听到刘队率的话，他身后的那些士卒不由得都哄笑起来。 在他们眼里，耿都尉率领的大军才是真正的精锐之师，就算是窦都尉手下的士卒也不能跟他们相比。 更何况这还只是窦都尉手下的一只别部。 第九章 角抵 “刘队率，你敢瞧不起我们屯骑营别部？” 周成一手按刀，冷着脸向前迈了一步。 屯骑营别部虽然成立时间不长，可身为其中的一员，没有谁会愿意被别人看不起。 “怎么，你周成难道还敢以下犯上？” 刘队率脸色略变，也手按刀柄，同时踏上了一步，与周成对峙。 刘队率并不相信周成敢在耿都尉的大营里面动手，更何况自己手下的士卒也不是吃素的。 刘队率身后那十几名士卒也都上前，手握环首刀，把周成等人围在了中间。 陈泉虽然是穿越之人，但现在好歹也算是屯骑营别部中的一员，听到那刘渭和那些士卒如此轻视他们，心中自然也很是不爽。 双方如果真要动手的话，陈泉也不介意去给周成他们帮上一把。 “大胆，谁敢在军营喧哗，难道都忘了军法不成？” 说话间，一位身着甲胄，脸色微黑的男子走了过来。 刘队率及他身后的那些士卒一看到此人，心中一凛，这人正是他们的上司，军候王赫。 他们立刻躬身拱手施礼道: “见过军候！” 周成等人一听，也赶紧躬身施礼。 “刘渭，你等因何喧哗？” 王赫冷声向刘队率问道。 “军候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刘渭不敢怠慢，赶紧将事情经过向王赫禀报说明。 听刘渭说明了事情经过，王赫看向周成，他下巴微扬，面无表情向周成问道: “你就是屯骑营别部派来运粮的周成？” “正是在下。” 周成拱手答道。 汉军军中等级森严，刘渭虽然比他军衔高上一级，但刚才刘渭对屯骑营别部言语轻慢，周成愤怒之下也还敢言语顶撞，可一位军候要成心偏袒压制，他也只能强忍。 “刚才刘渭所说并无不当之处，军粮之中难免会有部分霉变，这些只能你们自己承受，如果各部都像你们这样要求更换，那我粮仓之中最后剩下的恐怕都是不能食用的粮食了。如果你们继续纠缠，那就只有按喧哗军营，军法伺候了。” 王赫冷冷说道。 “军候大人，刘队率不给我们更换是其一，但他不该对我们屯骑营别部出言不逊，请军候明查。” 周成大声抗辩道。 刚才那些话，自己和手下十多名兄弟都听到了，就这样被刘渭羞辱一顿，谁都不会服气。 “最好的粮食和最好的装备当然要留给最精锐的士卒，刘渭那话也并无大错。” 王赫一脸淡然。 “军候此言差矣，我屯骑营别部为大军出塞前哨，多次冒险出击，就在几个月前，我部三百人与匈奴人上千人遭遇，我部不仅斩敌数百，而且还全身而退，这样的战绩难道还算不得是精锐之师？” 周成的回答不卑不亢。 站在一旁的陈泉不由得多看了周成一眼，面对军候的压迫，还能据理力争，这周成还是有几分胆色。 王赫有些异样地瞟了周成一眼，那场战斗他也听过军中通报，有这样的战绩，的确也算是不错的了。 “这样的战绩我们大营中比比皆是，有何值得吹嘘，谪发刑徒就是谪发刑徒，我难道还辱没了你们不成？” 刘渭看王赫有些犹豫，急忙插话道。 “无论是否谪发刑徒，既然到了我军营之中，那就是我汉军中的一员，刘队率如此轻视侮辱我屯骑营别部，我营上下千名士卒绝不会答应，今天还请军候大人主持个公道。” 周成也知道，这次窦都尉给屯骑营别部补充的兵源，确实大都是些谪发刑徒，但无论如何，屯骑营别部都不容被侮辱轻视。 听到双方又开始争吵，王赫有些头疼，他单手一抬，制止了他们继续。 “这样吧，是否是精锐，我们以实力说话，我汉军历来铁血尚武，你们以角抵来比个高下，这样谁也没话说。 你们双方各自从自己手下挑选一名士卒角抵，屯骑营别部输了，立即驾车离开，不能再有二话。刘队率的人输了，将周成手里霉变的粮食全部更换，这样你们以为如何？” 王赫也不啰嗦，直接提出角抵的方案。 王赫这个方案一提出，双方立刻不再言语。 刘渭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士卒，立刻大声应道: “好，就依军候所说。” 周成也没有言语，点头应了下来。 陈泉知道，角抵就是现代的摔跤，汉朝可以说是中国最尚武的朝代，无论是军中还是民间，都经常以角抵为戏，王赫提出这么个方案，也是在情理之中。 刘渭嘿嘿一笑，他毫不犹豫，用手指着他旁边一名士卒说道: “钟奢，你上。” “诺！” 那名叫钟奢的士卒往前一步，双手抱臂，面无表情地望着周成等人。 周成看了看那名叫钟奢的士卒，心里一下变得拔凉。 陈泉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这钟奢太壮硕了，陈泉觉得自己身材也算高大，可跟这钟奢一比，还是差了那么半个头。 陈泉再看看周成和他带来的士卒，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 周成此次共带了十名士卒，但没有一个块头能跟钟奢相比的。 周成心里更清楚，这十名士卒里面，虽然有两个身材相对来说也算高大，但都是新入伍的士卒，训练不足，根本无法上场角抵。 周成虽然自己个头一般，但也是多年老兵，论手段，还是他最厉害。 周成心中一叹，就算打不过也只能自己上了，他正打算迈步上前，胳膊却突然被人给拽住了。 “周大哥，还是我上吧。” 陈泉一把拽住了打算上场的周成，对他说道。 “你，这怎么行，你的伤势还没全好吧？” 周成皱了皱眉头说道。 之前周成也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陈泉，但他从没想过让陈泉上场角抵，要知道陈泉在床上躺了差不多有两个月，现在这才恢复有多久。 如果伤势未好，因为这次角抵再次受伤，他心里怎么会过得去。 “周大哥，你放心，我身体都好了，我自己心里有数的。” 陈泉拍了拍周成的肩膀，径直走到了钟奢对面。 第十章 过招 周成还来不及说话，陈泉就已经下场，他只好默认，毕竟陈泉看上去似乎已经完全恢复。 而就现场的这几个人来说，确实也只有他身材最为高大健壮。 陈泉其实心里也有些打鼓，作为前世的特种兵，他擒拿格斗自然出类拔萃，但这东汉时期人们的角抵水平如何，他还没有真正见识过，更何况第一次就要面对这么一个大块头。 “就你？” 刘渭嗤笑了一声。 “我说你们别部无人吧，你们还不承认，就这么个嫩桩，小心别被钟奢给一把扔出去了。” “哈哈，哈哈……” 刘渭手下的士卒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在他们看来，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赛。 钟奢在他们大营里面可是有名的角抵好手，更何况现在他面对的是一名比他还矮上半个头，脸色还有些稚嫩的年轻人。 王赫摇了摇头，他也不看好周成派出的士卒，不过这都是自己的选择，无论是什么后果，也都只能自己承担。 “既然人员已经确定，那就快做好准备，马上开始。” 王赫也不废话，站在陈泉和钟奢两人旁边说道。 一听到有人要进行角抵，周围一下就围拢了一大堆士卒，将陈泉和钟奢给围了个水泄不通，还差点将周成他们给挤了出去。 在枯燥的军营生活能有这样的大戏，谁也不愿错过。 “都给我闪开一点。” 王赫眼睛一瞪，刘渭带人赶紧上前，将围拢过来的士卒往外面推，给陈泉和钟奢留出了一个直径约十丈的空间。 陈泉和钟奢将刀弓甲衣除掉，仅穿了一件紧身短袍和长裤。 两人互相打量着，都没有轻易动手。 “陈泉，加油，为我们别部争光！” “陈泉，别怕，那大块头就是个笨牛，上去干翻他。” “一定要先稳住，寻找他的漏洞。” 周成等人在一边为陈泉鼓噪呐喊，他们不能上场，但都把希望寄托在了陈泉身上，虽然陈泉看上去比对面那铁塔般的士卒颇有不如，但还没有正式比拼，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钟奢，你下手可要轻点，别像捏小鸡一样吧别人给捏死了。” “刘队率，你让钟奢上不是欺负人么？这样一个小子，我上去就能把他给摔趴在地上起不来。” “钟奢，别留手，让他们知道真正的汉军精锐是什么样子。” 听到围观士卒们的叫喊声，王赫嘴角微翘。 在他看来，这场角抵确实毫无悬念，钟奢对陈泉应该就是碾压，要刘渭跟周成道歉那是不可能的，自己这边的颜面还是要维护，钟奢赢了，彼此的矛盾和问题就解决了。 “好了，角抵的规矩你们应该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现在，陈泉对钟奢，开始！” 王赫站在场中，单手一挥，让后退到了一边。 听到军候下令，钟奢舒展胳膊，全身活动一下，双臂扎开了架势。 陈泉也迅速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腕关节，双臂微抬，做好了迎敌准备。 钟奢左右晃动了一下，然后大步往前，对着陈泉猛扑过来。 钟奢的想法很简单，先抓住陈泉的双臂，再利用自己身高体重和臂力的优势，一把将陈泉给甩出去，先给他来个下马威。 看到钟奢那势不可挡的样子，周成的心也沉到了谷底，他知道，以钟奢的实力，自己上场绝对不是对手。 对于陈泉，说实话周成也不是很看好。虽然陈泉身体比周成高大结实很多，但毕竟才重伤初愈，实在让人不能放心。 可钟奢的手掌刚沾上陈泉的胳膊，他就感觉陈泉胳膊突然一抖，同时整个人如同泥鳅一般，让他怎么也抓不住。 陈泉知道钟奢势大力沉，也根本没有打算与他正面对抗，在与钟奢胳膊相接之后，并不直接对抗，而是沾而不连，接而不靠。 顺着钟奢的发力方向，自己的身形也在不断移动，同时陈泉趁钟奢力道将老，自己手臂快速往钟奢胳膊上一推，接力闪向钟奢的身后。 钟奢也是角抵经验丰富之辈，他觉察到了陈泉的动作意图。 虽然他体型高大，但他动作丝毫不慢，脚步未动，身形先转，利用自己的身形优势，化解陈泉想要从侧面发动的攻击。 陈泉没想到钟奢看上去笨拙，身体却这么灵活，在一击无功之后，往后一跃，脱离了与钟奢的接触。 陈泉与钟奢两人的动作都很快，从钟奢发动进攻到陈泉后跃脱离，这中间不过眨眼时间，很多人还没看明白，就发现两人已经过了两招。 “好，钟奢，继续上，抓住那小子，狠狠摔地上。” “陈泉，小心，不要和他正面相扛。” 看到两人正式交手，周围的士卒也都激动起来，不过在大家看来，第一回合是钟奢占了便宜，看上去就像是他一把把陈泉给甩开了一样。 王赫眼睛一亮，他也是个角抵大行家，从刚才那一下里，他看到的门道可比一般的士卒多了很多。 “聪明，灵活，反应很快。” 王赫心里给陈泉下了一个结论，不过光凭这些，恐怕还不是钟奢的对手，王赫对陈泉后面的表现反而有些期待起来，他希望这场角抵要更精彩一些才好。 周成心里像是被人用手给紧紧攥住了一样，他感觉自己紧张得心脏在快速跳动，好像上场角抵的不是陈泉，而是自己一样。 “我们别部士卒不容轻视，我们别部士卒都是最优秀的汉军，陈泉，加油！” 周成双手握拳，激动地在一旁大声喊叫着。 陈泉此刻的心思都在钟奢身上，他眼睛紧盯着钟奢的没一个动作，准备伺机而动。 钟奢摇晃了一下脑袋，颈椎骨骼错动的声音噼啪想起，他晃动了一下肩膀，对着陈泉所在的位置，再次扑了过来。 陈泉所在的位置已经有些靠后，周围全是围观的士卒，再次后退的空间已经不大。 面对钟奢的压迫进攻，陈泉没有躲避，反而伸出右手，闪电出击，一把抓住了钟奢的左手手腕。 第十一章 过肩摔 钟奢手腕被抓住，心中一惊，但他自恃力大，不仅没有反手挣脱，反而不管不顾，继续往陈泉肩膀上抓去。 就在钟奢手指要触碰到陈泉肩膀处的一刻，陈泉身形一扭，一下摆脱了钟奢，右手往下一带，接着迅速反向一扭，一下把钟奢的左臂扭到了他的身后。 钟奢被陈泉这么一带，身体也有些扭曲变形，他全身劲力爆发，奋力想要摆脱陈泉右手对他左手手腕的钳制。 但此时陈泉脚底轻轻一拌，钟奢就失去重心，仰天摔在了地上。 围观的众士卒一个个面面相觑，怎么这轻轻的一下，钟奢就倒地了？刘渭的脸色一下就变得阴沉起来。 “好！” “陈泉，好样的！” 周成等人却忍不住大声喝彩，纷纷给陈泉加油助威。 王赫却是面无表情，不露声色，不过他心底对陈泉感到几分好奇。 角抵虽然以力气为主，可技巧也是必不可少的，而现在这个年轻人明显是技高一筹，王赫心里嘀咕，这年轻人是哪里冒出来的，自己怎么之前从没听说过有这一号人物。 钟奢两手一撑，一下就站了起来，他的脸涨得通红，他也没意识到自己怎么会突然摔倒，心里觉得有些郁闷。 这个轻摔并不能说明胜负，钟奢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土，不甘心地再次挥臂向陈泉抓来。 有了刚才那下的经验，陈泉心里有了底，钟奢虽然有把子蛮力，但在技巧方面却很一般。 看到钟奢长臂向自己再次抓来，陈泉心念一动，身体不退反进。 陈泉左手快速伸出，抓住钟奢的胳膊轻轻一拉一抬，身体迅速插进钟奢侧面，同时猛地转身，用自己的臀部一扛钟奢，双手同时一较劲，把钟奢来了个过肩摔。 钟奢感觉自己突然身体悬空，马上接着像腾云驾雾一般，瞬间被陈泉摔出差不多有一丈来远。 “嘭”地一声巨响，他的背部和臀部重重地撞在地上，疼得他一下没缓过劲来。 现场围观的数十名士卒个个都是目瞪口呆，这么大的块头，就这样被人给摔飞了？ 钟奢体重差不多有两百多斤，就算是抱起来都不那么容易，居然就这么被一下砸在地上？这年轻人难道天生神力？ 现场的士卒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地面瞬间扬起了一阵尘土。 王赫心中一惊，那年轻小子居然能轻易将如此壮硕的钟奢给摔飞，应该用的是巧劲啊，而且从动作上来看，干净利落，如同行云流水，就像是苦练过无数次一般，这年轻人实在不一般。 看到钟奢那惨样，刘渭手下几名士卒一下跑了过去，纷纷伸手把他给扶了起来。 钟奢虽然勉强站了起来，可他浑身疼痛，依然佝偻着腰，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明显已经无力再战。 “我们赢了！” “陈泉，你太厉害了！” 周成等人一下也反应了过来，兴奋地把陈泉围在了中间。 他们之前还担心陈泉不是钟奢的对手，可现在只不过几个回合，钟奢就被陈泉给摔得晕头转向不敢再战了。 “陈兄弟，陈兄弟，你，，，你这几招都是哪学的，有时间教教我。” 周成手下的一位有些单瘦的士卒心情激动，跟陈泉说话都有些口吃了。 周成兴奋地拍了拍陈泉的肩膀，高兴地说道: “好，好，不亏为我别部精英，没让我们丢脸，这下没人敢看不起我们别部人马了。” 周成突然想起了王赫之前说的话，赶紧转头向王赫说道: “军候，我们那些霉变的粮食应该可以兑换了吧。” “当然可以，刘渭，你马上安排，将他们那些霉变粮食全部更换。” 王赫一口答应，立刻对刘渭下令。 虽然角抵失败略有些丢人，但屯骑营别部的那小子确实有两下子，王赫对陈泉越发感兴趣了。 这年轻人如此身手不凡，是不是要向耿都尉建议，想办法把他给调过来。 刘渭听到王赫的命令，不敢违抗，转头安排士卒将周成他们的粮食进行了更换。 “走，回营！” “陈泉，我们一起走。” 周成约上陈泉，将他拉上了马车。周成手下的士卒一个个趾高气扬，驾着马车，将军粮给运回大营。 一回到大营，周成手下的士卒就兴奋地将陈泉与钟奢角抵之事向营中士卒大肆宣扬，仿佛是自己出去打了个大胜仗一样。 听到周成手下士卒绘声绘色的描述起整个过程，那些听到的士卒一脸的不可置信，陈泉居然将一个比他还高上半头的钟奢给从头顶摔飞了？ “哪个钟奢？是那个刘渭手下的？” “对，就是那钟奢，又高又壮，差不多有两百多斤，被陈泉一下从头顶上给扔飞出一丈多远。” “张军候手下的童胖子知道不？那钟奢比他还壮实，你的大腿还没人胳膊粗。” “你吹的吧，陈泉有那么厉害？能把那么重的一个人给扔飞了？” “谁还能骗了你，周什长和我们十来个人都在现场亲眼看到的。” ………… 听到外面热闹喧哗，班超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对人群中的周成问道: “周成，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去耿都尉大营运粮去了吗？” 看到班超过来询问，周成赶紧分开众人，同时也把陈泉给拽了过来向班超禀报。 “司马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接着，周成把事情经过详细跟班超叙说了一遍。 听到周成说陈泉跟钟奢角抵，只用了数个回合就把钟奢击败，甚至还把他给摔飞了出来。 班超的神色微动，有些好奇地看向陈泉: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我怎么以前没有发现？” “咳咳。” 陈泉干咳了两声，心想自己是不是暴露得过早了一点，难道这些招式大家都没有见过？ “司马大人，这次也是碰巧，我小时候经常跟的村里孩子一起打架玩耍，自己也琢磨出了一些招式，没想到今天一用，居然奏效了，这完全是偶然，钟奢如果小心注意的话，我这些招数也就不灵了，另外也是他有些轻敌的缘故。” 陈泉不知该怎么解释，赶紧随便找了个借口。 “不错，陈泉，你这也算是为我们屯骑营别部争了光，不过我对你的身体还是有些担心，这样的事情你现在尽量不要参与，抓紧时间好好恢复，以后跟胡人还有的是较量。” 班超叮嘱他道。 第十二章 吃货的风险 第二天陈泉依旧是早起，出了营房后，迎着朝阳向远处的大山跑步而去。 到了山脚下，陈泉没顾上休息，就开始沿着自己曾经有过的山路，开始寻找昨天布下的那些活套。 走着走着，陈泉眼前一亮，一只肥大的野兔被自己下的绳套给套住了兔头，悬在空中。 陈泉满心欢喜，赶紧取下放进挎兜里。 继续搜索，陈泉又发现了两只被套住的野兔，其中一只被套住了后腿，还在半空不停地挣扎。 这下终于可以美餐一顿了。 收拾好这三只野兔，陈泉继续爬到昨天自己锻炼身体的地方，放下刀弓，打了几套拳，又在那简易单杠上做了几十下引体向上。 休息了一会，陈泉开始准备烧烤大餐。 走下山梁，陈泉来到一处山涧小溪，清亮的溪水从高处奔流而下。 陈泉手捧溪水美美地喝了一口，然后找了块巨石，将三只野兔都摆在了上面。 从兜里掏出小刀，陈泉干净利落地把三只肥兔给收拾干净，又拿到溪水里清洗一番。 扎好烧烤的木架，准备好一堆木柴，陈泉口里默默念叨着孜然、黑胡椒、辣椒粉、黄油，然后长叹了一口气，从兜里掏出了一小包盐巴。 “只有这个了。” 陈泉沮丧地摇了摇头，连辣椒都没有，只能将就着吃了，就连这一包盐巴，还是从伙房里偷偷摸出来的。 陈泉把三只洗净的野兔里外都抹上盐，然后用木棍插好放木架上开始烧烤。 干枯的木柴烧得噼啪作响，三只野兔被灼烤得开始变色，一阵肉香开始飘了过来。 陈泉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强忍着想要生吃的欲望，继续拨弄柴火。 前世的野外生存经验让陈泉将这三只野兔烤得又焦又香，黄澄澄的让人食欲大开。 还不等全部烤好，陈泉就抓着最先烤好的那只大啃了起来。 “香，真香。” 陈泉边啃边赞叹着自己的手艺，虽然只放了盐，没有其他任何调料，可陈泉觉得这是他吃过的最好美味了。 当然陈泉也知道，任谁在那军营里吃上几个月的军粮，再吃这烤兔，绝对会跟自己的感觉一样。 风卷残云，一只烤兔很快被陈泉一扫而光，他伸手就抓过了第二只烤兔。 陈泉也为自己感到悲哀，不说吃香喝辣，作为一名穿越者，现在最大的目标竟然只是能吃一顿饱肉。 很快，第二只烤兔也被陈泉啃得干干净净。陈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时才感到了一丝饱涨，他打了个饱嗝，休息了一下，又在第三只烤兔上扯下一大块塞进了嘴里。 直到嘴里这一大块吃完，陈泉才意犹未尽地停下双手。他想了一想，把剩下的那大半只野兔收进了包裹。 “真舒服啊。” 陈泉吃饱后往石头上一躺，懒懒地晒着太阳。 在温暖太阳的照耀下，陈泉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就在陈泉与周公把臂神游之时，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把他给惊醒了。 陈泉坐起身一看，一只硕大的黑猪头从旁边的矮树丛里伸了出来。 那野猪满脸黑粽，长长的猪鼻子旁还露出两颗雪白的獠牙，两只黑眼珠也直直地瞪着刚坐起身来的陈泉。 陈泉心里一激灵，浑身冷汗冒出，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那野猪就对着他直冲过来。 陈泉起身已经来不及，他一个翻滚就滚到了自己所躺着的那块巨石下面。 那野猪一下扑了个空，看到滚躺在石头下面的陈泉，立刻从石头上面跳了下来，对着他猛扑过来。 陈泉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这野猪硕大无比，看样子足有四五百斤，如果被这家伙砸中，自己绝对是一命呜呼，而且陈泉也不敢保证，还会有再次穿越的好事会等着自己。 陈泉连滚带爬再次避开了这野猪的袭击，他心里怒骂不已，这蠢猪自己又没招它惹它，怎么无缘无故对自己发起进攻。 难道这个水源地是它的地盘？它是恼怒自己侵犯了它的领地？ 陈泉来不及细想，继续连滚带爬地利用山涧小溪中的巨石作为障碍，躲避野猪的进攻。 野猪身形巨大，在山石的阻碍下，明显有些活动不便，它嘴里直哼哼，眼中更是凶光四射。 在躲过几次野猪的攻击之后，陈泉也稳住了情绪，他冷静地观察着地形，判断野猪的行动方向，动作也不再慌乱。 趁着那野猪在乱石中寻找方向的间隙，陈泉迅速打量了一下周围，他发现在他右手边四五米处，有块石头高约三米，斜靠在另一块石头之上，位置较高，野猪应该爬不上去。 陈泉心里估算了一下，然后在脚下捡了两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深吸了一口气，一个助跑，一下跃到了那石头之上。 看到陈泉变换了位置，那野猪哼唧着掉头追来，可陈泉所在的位置较高它根本冲不上去。 野猪围着陈泉脚下的巨石转了两圈，然后也找了一个相对高点，两脚前扑，后腿乱蹬，想要爬上石头。 野猪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可就是爬不上来，它瞪着眼睛看着陈泉，也不愿放弃。 陈泉看着那近在眼前的猪头，心中不由得一笑，智商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看着下面咆哮的野猪，陈泉不由得感叹，就算是要做一个吃货，也还是有风险的。 陈泉掂了掂手中的石块，望着近在咫尺的猪头，朝着那丑陋的猪脸狠狠砸去。 “嘭”地一声，陈泉手中的石块砸中了那野猪的一只眼睛。 野猪“嗷”地一声惨叫，不仅没有躲避，反而更疯狂地想要向石头上的陈泉撞去。 石头虽然不高，可坡度却不小，那野猪怎么蹦跶也还是爬不上去，那只被陈泉砸中的眼睛变得血红，但依旧睁得溜圆，凶狠地瞪着陈泉。 陈泉有些无奈，这野猪皮糙肉厚，小小的石块还真奈何不了它，可以刚才慌乱之间没有把环首刀拿在手上，否则现在照着猪脸劈上一刀，那就真是完美，说不定今晚可以吃碗猪头肉了。 可现在刀和弓箭距离自己还比较远，放弃这块石头再跑过去拿，风险还是有点大。 陈泉犹豫了一下，拿起另外一块石头，打算砸完这个以后再做打算。 陈泉想了想，没再砸野猪的另外一只眼，他觉得可能效果也不大，于是抡起胳膊，照着猪鼻，用手里的石头狠狠砸去。 第十三章 人比人，气死人 陈泉这一下，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了那野猪的鼻头，只听见“嗷呜”一声，野猪一下原地蹦了起来，紧接着不停地嘶叫，并疯狂地原地转圈。 难道这野猪的痛感神经都在鼻子上？陈泉摸着下巴沉思不语。 那野猪在疯狂地转了几圈之后，突然发力狂奔，向旁边的树丛中冲去，眨眼不见了踪影。 这就跑了？陈泉并没有被野猪追杀之后，幸运逃生的幸福感，反而有些意兴阑珊。 好肥大的一只野猪，要是能抓住扛回营就好了，这样晚饭大家也可以加个餐，陈泉望着野猪逃走的方向想着。 在山涧小溪里稍微洗漱了一下，陈泉背上包裹，拿起刀弓沿着原路回营。 一走进大营，正是晚饭开饭的时间，士卒们排着长长的队伍一个个都在打饭。 陈泉摸了摸依旧饱涨的肚子，闻了闻伙头班大锅里那熟悉而又令人反胃的味道，摇了摇头，径直越过排队的士卒，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陈泉和田虑作为班超的亲兵护卫，两人同住一个房间。 看到陈泉没有端饭走了进来，正在大口吃饭的田虑感到有些奇怪。 “怎么不吃饭？没胃口？” 陈泉看了看田虑，没有吭声，他放下刀弓，将背后的包裹往旁边一仍，坐在了田虑身旁，看着田虑和他手里的饭食。 “你这是怎么了？” 田虑莫名其妙地看着陈泉，他发现这段时间自己陈泉有些怪怪地，仿佛有些不像是自己以前认识的陈泉。 难道是那次重伤让他摔坏了脑子？可自己怎么又听说陈泉在两个回合就摔飞了钟奢？ 田虑让陈泉盯得有些发毛，他越发觉得陈泉有些怪异了。 “好吃吗？” 陈泉下巴微扬，看着那饭粥对田虑说道。 “不好吃。问这干啥，你又不是没吃过。” 田虑一脸郁闷。 “想不想吃点更好的？” 陈泉的声音变得有些诱惑力了。 “废话，我倒是想，可你有吗？” 田虑白了陈泉一眼，他继续大口吃饭，决定不理这神经病。 陈泉转身在旁边的布兜里一摸，一只烤得焦黄的大肥兔子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田虑一愣，眼睛一下被烤兔子给吸引过去了。 “这是哪来的？” 田虑的声音里满是忍不住的惊喜。他把手中的饭食一推，一把抓住了眼前的那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烤兔。 也不等陈泉回话，田虑就一口咬向了手中的烤兔。 “可怜啊，看一只烤兔把你给馋的。” 陈泉摇头加叹息，狠狠鄙视了田虑一把。 “说得你好像经常吃似的。” 田虑丝毫不把陈泉的鄙视放在心上，此刻大口吃肉才是主要。 “真好吃，陈泉，这是你烤的？手艺不错啊，干脆向班司马建议，你调去伙头营算了，大家也好改善一下伙食。” “切，这算什么，我还有更好的手艺你不知道呢，就算我调去伙头营，你也没这么多兔子让我烤啊。” “这倒也是，对了，陈泉，你这兔子是哪抓来的？” 田虑边吃边问。 “上次我不是跟你提过，西边那大山里面的。可惜啊，还有更好的东西没弄到。” 陈泉摇头叹息道。 “还有什么更好的东西？” 陈泉刚说完，马迁就大步走进了房间。 “咦，田虑，你这是吃的什么？难道你们在这里偷吃独食？伙房里偷的？” 马迁指着被田虑吃剩的骨头说道。 “马军候，你这可就冤枉我了，这是陈泉在山上逮的野兔子，他手艺还不错，烤得挺香，不过你来晚了点。” 田虑舔了舔自己油乎乎的指头，笑着说道。 “我来晚了？不是吧，刚才我明明听到谁在说还有更好的东西？” 马迁转头看向了陈泉。 “马军候，你进来是有啥事？” 陈泉不接马迁的话，直接转移了话题。 “我是看班司马不在，想问问你们是不是知道他去了哪，不过现在这个问题不重要了，你刚才说的好东西是啥？” 马迁继续追问。 马迁虽然是一位军候，但同样也是吃军粮，每天吃着粗糙的军粮，他的嘴里也早就淡出鸟了。 看到田虑吃剩的烤兔，他心里痒痒的，听到陈泉说有更好的东西，他当然不愿放过了。 “好东西当然有，不过不在这里，在山上。野猪肉，吃过没？” 陈泉笑了笑说道。 “野猪肉当然吃过，不过那玩意可不好弄，难道你是说去山上抓野猪？” 马迁有些疑惑地问道。 “陈泉，抓野兔也就算了，你还想去抓野猪？山里的野猪可是比大虫更加凶猛，很危险的。” 田虑心中一惊，他没想到陈泉居然说的是去山上抓野猪。 “抓野猪？你所说的好东西就是这个？陈泉，你太大胆了，那东西可不是好抓的。” 马迁没想到陈泉居然是打的这个主意，他跟田虑的想法一样，野猪肉虽然好吃，但危险太大，不值得。 “危险是危险，但掌握方法，抓头野猪还是不太难的。” 陈泉虽然没有猎枪，可抓野猪还可以用别的方法，他觉得应该不会太难。 陈泉有些惆怅，别人穿越过来都是立刻想办法挣钱把妹当官当皇帝，自己合着就是想着怎么弄点好吃的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田虑看了看陈泉，觉得他不像是吹牛的样子，再加上刚刚还吃了陈泉烤的野兔，他觉得可以试一试。 “陈泉，那你打算怎么做？” 陈泉望了望马迁，说道: “正好马军候在这，你给我拨几个人帮我，过几天我准给你们抓来野猪，没多久我们别部大营也要开拔出发了，弄顿好吃的犒劳一下大家，好高高兴兴出发。” 马迁想了一想，对陈泉说道: “这样，我把周成和他手下十个人拨给你，给你帮忙三天，如果三天抓不到，他们就撤回，咋样？” “行，你叫他们明天跟我一起上山，带上绳索和锄头，三天应该够了。” 陈泉点了点头说道。 田虑看陈泉胸有成竹的样子，对他打算怎么抓野猪颇为好奇，也决定明天跟陈泉一起上山去看看。 第十四章 陷阱 第二天一早，周成就带着他手下的人在大营门口等着陈泉，对于周成他们来说，陈泉现在还真不是一般人。 能在两个回合就摔飞钟奢的会是一般人？别的士卒没有亲眼见到，以为他们在夸大其词，可对于周成他们来说，那可是亲眼见到历历在目的，他们对于陈泉是佩服加信任。 没多久，陈泉和田虑就出现在了大门口。 看了看周成他们准备好的东西，陈泉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陈泉一挥手，出发。 一行十多人开始向西面的大山出发，周成本想问问陈泉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可看着陈泉埋头赶路，他也没有多说，督促着士卒紧跟后面。 到了山脚下之后，陈泉招呼大家休息一下，然后拿出周成等人带来的绳索，做了几个活套。 陈泉叮嘱大家说道: “抓野猪说难不难，但说难也难，野猪很聪明，也很敏感，但只要掌握方法，要抓住它们，还是很有可能的。” “上山以后，大家跟随我的步伐，不要乱动路旁的草木树枝，布好陷阱以后，大家注意隐蔽，不要让野猪发现异常。” 陈泉说完带领大家开始上山。 “陈泉，你从哪学的方法？真的有效？” 田虑边走边问，周成也是一肚子的疑问。 “陈兄弟，你跟钟奢交手的那些招式可以教教我们吗？” 一位跟在周成身后的年轻士卒对陈泉说道。 “是啊，陈兄弟，自从你那次打败钟奢之后，你就是我们别部大营里让人崇拜的勇士，尤其是我们这十个亲眼见到整个过程的士卒，对你是真心佩服。 陈兄弟，你有空能不能教教我们，多一些技艺，我们也能多斩杀一些胡人。” 周成也赶紧搭话。 想要跟陈泉学，他手下的士卒不止一次跟他提过，可周成不知陈泉是否愿意教，毕竟那些绝技有些人是不愿轻易外传的。 听到这话，陈泉脚步一滞，他站在原地微微沉思起来。 周成和他身后的那位士卒也都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不知道自己刚才那话是不是会惹他不高兴。 其实陈泉心里想的是另外一个问题，有人愿意学是好事啊，自己是不是可以乘机打造一个自己的班底，有了一队听自己指挥的队伍，那想干什么事可方便多了。 陈泉想了想对周成等人说道: “教，我都教，只要你们愿意学，我都愿意教，回头我跟司马大人建议一下，可以再多招收一些愿意学的，我一起教。” “太好了，谢谢你，陈兄弟。” 周成和他手下的那名士卒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他们也赶紧把这个好消息传递给了身后跟随的士卒。 随后陈泉的身后响起了一阵欢呼声，明显大家都高兴能有这么一个好消息。 田虑见状眼神微动，他也急忙说道: “陈泉，那这事得算我一个。” “没问题，田兄，我俩就不必这么客气了。” 陈泉笑道，然后继续大步向身上攀登而去。 爬到半山之上，陈泉的脚步慢了下来，他仔细观察着周围灌木草丛里的痕迹，判断着野猪的行走路径。 周成等人的脚步也跟着变轻，他们都仔细看着陈泉的行动，想看明白他到底打算怎么抓野猪。 看着地上的野猪脚印和被踩踏挤压到一边的杂草，陈泉基本判断出了野猪的活动状况。 陈泉从士卒手中拿过那早已做好的绳套，开始在野猪行走过的路径上布置。 陈泉将地上的杂草和浮土刨开，挖出一个小坑，然后用树枝和枯叶遮住小坑，在树枝和枯叶上放上绳套，最后用枯叶杂草将绳套进行遮盖，把绳套的另一头紧紧地帮在了旁边的一棵树上。 “成了。” 看着布置好的陷阱，陈泉拍了拍手中的尘土，微微点了点头。 “这样就行了？” 田虑感到有些好奇。 “对，只要野猪踏进绳套，它的脚就会被套住，并越扯越紧，它就跑不了了。” 陈泉笑道。 “不过这一个陷阱还不够，我们还要多布置几个才行。” 陈泉带领众人继续前行，在野猪的行走路线上又布置了十来个陷阱。 随后陈泉带着众人来到了他曾和野猪搏斗过的山涧小溪处。 那头攻击他的野猪是个四五百斤的大家伙，抓住了那头野猪，可是真能饱餐一顿了。 陈泉沿着野猪留下的痕迹追踪而去，在一个小土坡前停了下来。 “就这，你们几个把锄头拿过来，把这里挖深一点。” 陈泉指了指那小土坡前的一个坑洼处。 “陈兄弟，你不是说尽量不要碰动野猪路过的草木土石吗？你这么挖，不会让野猪发现。” 周成看着陈泉的安排，有些不解。 “你说得对，一般情况下我们确实不要这样做，但这是一个下坡，野猪从这里过是必须跳下来，等它发现，就已经来不及了，更何况我们等下还要把这里遮掩一下，让它更难发觉。” 陈泉笑道。 在几名士卒一起动手之下，不一会，在那小坡前的地方，就挖出了一个两三尺深，一丈见方的土坑。 陈泉跳进坑里感觉了一下，然后笑道: “现在我们开始织网。” 在陈泉的指挥下，众人用绳索编织出了一个大网，整个大网的四周被牢牢固定，同时悬空挂在陈泉等人挖出的大坑之上。 看到被固定好了的大网，陈泉心里微微一笑。 他知道，只要野猪踏上这张大网，那就注定是跑不了的了，关键是网的四周要固定好，毕竟那野猪可能有四五百斤，再加上野猪挣扎的力量，没固定好的话，很可能会功亏一篑。 陈泉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后开始招呼众人往大网上铺树枝和落叶。 没用多久，网上就铺上了一层树枝和落叶，陈泉小心打扫着周围，将那些可能暴露出的痕迹全都清掉。 “陈兄弟，真有你的，野猪如果跳进了这张网，那肯定的跑不掉了。” 周成笑道。他已经可以想象得到那野猪挂在网上，四脚悬空使不上劲，只能干嚎的样子了。 第十五章 最简单的开始 在山上布置好陷阱，陈泉就带着众人回到了营房。 “以后每天下午晚饭后，可派人上山查看一次，如果发现有野猪掉进陷阱，立刻回来通知，再多派人手去抓回来。” 在营房门口陈泉对周成等人叮嘱道。 “知道了，陈兄弟，你就放心吧，这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周成拍了拍胸脯承诺道。 回到营房，陈泉就去了班超大帐，给他汇报了关于周成他们想要跟随自己学习搏击之术的想法。 “怎么，你愿意教授他们？” 班超对陈泉自己提出这个问题有些意外。 军中教习的一些通用刺杀搏击技巧一般都不许外传，而一些个人掌握的绝技，不是正式拜师，或者关系特殊，是没人会教给别人的。 现在陈泉主动提出，愿意把自己掌握的一些特殊搏击之术，传授给营里的士卒，确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作为军司马，班超对于这样的事情当然欢迎。 “属下当然愿意，只有越多的人掌握了杀敌技巧，才会斩杀更多的胡人，我大汉王朝也才会更加稳固。” 这些当然是面子上的话，陈泉更想的是能有一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队伍，当年某位伟人说得好，“枪杆子里出政权啊。” 对于那位伟人的话，陈泉一直深以为然，现在能有这么一个机会，自己当然是要牢牢抓住了。 “这样，我从张岐、马迁、杨节、虞贵手下和司营卫队各抽调一什人给你，你任队率，教授他们，你看怎样？” 班超想了一想，觉得反正教十个也是教，教五十个也是教，不如一次多教会几个，如果效果好的话可以继续推广。 班超知道，这样的搏击之术对于大部队的冲杀来说，起不到什么重要作用，但如果运用得好的话，这支精兵可以是自己手中的一把尖刀，关键时刻起到特殊的作用。 “这样很好，还是司马大人考虑周全，属下先教授好这五十个，然后他们就可以传授给更多的人，这样我别部所有士卒就很快可以学会，对付胡人就更有把握了。” 陈泉拱手答道。一次教五十个，这也正是之前陈泉的打算，只不过他还没说出来，班超就先提出来了，这正合陈泉的意。 “司马大人，属下还有一个请求，除了周成这十人以外，其余那四十人可否由属下去各营进行挑选，因为这样才能保证这第一批的五十人尽快熟练掌握训练方法。” 陈泉继续说道。 由于别部大营开拔在即，最多只有十多天的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要让这五十人训练出成果，难度很大。 所以陈泉打算选拔一些身体强健，底子好，身手相对敏捷的人进行教授，这样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这样也好，你打算怎么训练他们？” 班超略一沉吟，点头答应了陈泉的要求。 班超也知道陈泉所要传授的搏击之术肯定不一般，这样教授出来的士卒应该可以成为别部精锐了，所以陈泉说要进行人员挑选，也是在清理之中。 “属下这几天冥思苦想，想出了一套特别的训练方法，只要依法训练，应该会有很好的效果。” 陈泉打算将自己前世特种部队的一些训练方法搬运过来，按照那些方法训练的话，应该会进步很快。 “好吧，那我就等着看你的训练结果了，希望不会让我失望。” 班超点头说道。 陈泉虽然是他父亲陈定临终前托付给班超的，但班超对陈泉以前的生活经历并不太了解。 现在陈泉突然击败钟奢，又自己总结出一套特别的训练办法，也让班超在疑惑的同时感到有一点惊喜。 他希望陈泉足够优秀，也好慰藉好友陈定的在天之灵，所以既然陈泉愿意尝试，班超也愿意给他机会。 得到班超的允诺之后，陈泉便开始在别部全营开始挑选合适人选。 得知陈泉要在全营选人，别部许多年轻士卒都兴奋异常，都想加入陈泉的队伍，不少人甚至多次找到陈泉，表示希望能得到陈泉的指点教授。 陈泉的名额只有五十人，减去周成那一什十人，所以在其他各部只能挑选四十人。 在近千人的队伍里挑选四十人，陈泉很快就选中了自己想要的士卒，那些被选中的年轻士卒个个神气十足，一个个走路都觉得自己脚下带风。 看着挑选好的人选，陈泉心里满是成就感，这可是自己穿越以来带的第一支队伍，不仅要培养出他们出类拔萃各种技能，更要培养出他们对自己的忠实感，陈泉觉得这个更重要。 看着房前那站得整整齐齐的五十人队伍，田虑有些羡慕起陈泉，觉得陈泉这个队率当得有点威风。 毕竟这几十人都是陈泉仔细挑选出来的，无论是个头和精神劲，跟营里的比都有很大不同。 除了周成以外，陈泉又从那四十人里，挑选了四人作为临时什长，陈泉同时也表明，这四人都只是临时代理什长，如果今后训练有出类拔萃的，他们随时可以顶替掉这四人，成为新的什长。 站在一旁的周成听了这话也是心头猛跳，自己虽然被定为什长，没有“享受”被顶替的待遇，可他心里同样压力很大，如果作为什长的训练还不如手下的士卒，那不等别人说，自己也真的没脸做这个什长了。 不仅是周成，其他人员对陈泉将要展开的训练，都充满了期待。 “陈泉，你的那些训练，我也想参加一下。” 田虑找到了陈泉，小声地表达了自己的愿望。 “行，没问题，田兄你本来就很优秀，只要稍微加强一下就可以了。” 陈泉知道田虑虽然看上去不是很壮，但其实他非常精干，身手也十分敏捷。 陈泉觉得田虑只要再加强一下耐力训练，并熟练掌握一些擒拿格斗的技巧，就没什么问题了。 “田兄，这样，明天卯时后，你拿上几把砍刀，到上次你和我一起练刀和箭术的地方等我，我带他们跑完步就过来。” 陈泉对田虑说道。 “跑步？卯时？” 田虑心里一愣，他心里不由得开始对那些参加陈泉训练队的人同情起来，在这寒冬腊月的，卯时就起来跑步，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受的，而且看陈泉的样子，跑步似乎还只是最简单的开始。 第十六章 一二三四 第二天清早卯时，陈泉就准时站在了在操练场上。 看到陈泉那静默肃立的身影，所有人员都不敢吭声，迅速排好了队伍。 “各什长清点人数。” 陈泉冷冷开口说道。 五位什长立刻出列，对自己所属人员进行清点。 “到齐！” “到齐！” …… 听到各什全部到齐，陈泉点了点头，他对五位什长大声说道: “所有人跟我跑步前进，如有一人掉队，所有人员全部重跑。” 陈泉的话铿锵有声，没有一丝可以质疑的余地。 周成等人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这样的命令，还是第一次听到，陈队率的意思是不许一人掉队？每个人都必须达到同样的标准？ 其余四位什长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这样的训练方法还是第一次听到，不过就跑步而已，应该没人会掉队吧。 陈泉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带队跑在了前面，虽然他的身体没有完全康复，但他感觉，现在状态是越来越好，尤其是带上这五十名士卒之后，陈泉感觉自己充满了干劲。 “一二一，一二一。” 陈泉在跑步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喊出了前世部队训练时的口号。 他伴随着队伍同时大声喊道: “一在左脚，二在右脚，听我口令，一二一，一二一。” 陈泉的口令在寂寞的冬天的早晨响起，五十名士卒都听得一清二楚。 随着陈泉口令的不断喊起，五十名士卒的脚步声也开始统一，迈出了整齐的步伐。 “一二一，一二一，跟我一起喊，一二三四！” 陈泉第一次的训叫只有部分人听明白了，喊着“一二三四”的声音并不是很大，陈泉继续喊道: “一二一，一二一，跟我一起喊，一二三四！” 随着陈泉一声声喊起，士卒们也都明白过来，跟着陈泉一起大声喊道: “一二三四！” 听着着熟悉的口令，听着着整齐的步伐，陈泉一时产生了错觉，仿佛自己回到了前世那火热的军营。 “一二三四！” 伴随着整齐的步伐，和震动人心的口号，所有人员精神振奋，在这整齐而又简单的口号声中，所有人仿佛都找到了一种归属感，仿佛口号声中的所有人都是一个整体，简单的口号让每个人都令行一致，令行禁止。 大家都没想到，这简单的口号竟然蕴藏这这么大的魅力。 没多久，陈泉就带队跑到了山脚下，没有停留，陈泉又带队跑回了大营前，到了他和田虑曾一起练习刀弓的那块空地。 看着整齐跑步进场的一队人马，田虑有些恍然，怎么这才一会，这些人的精神面貌就给他一种全新的感觉。 整齐划一，朝气蓬勃的气氛充斥着整个现场，陈泉心里也感受到了这种气氛，他觉得一些口号形式虽然是在外的东西，但确实能影响内在，同时内在的东西改变了，也能影响外在的表现。 从田虑的眼神中，陈泉就感受到了这一点。 稍事休息，陈泉就安排什长在附近砍了几棵树木，做成了简易的单杠。 在做了简单示范之后，陈泉要求每位士卒要完成五十个单杠动作，并做出规定，在十天之后，没人必须要完成一百个单杠才算合格。 陈泉挑选出来的士卒虽然底子都还不错，但这样的单杠训练还都是第一次。 许多人还不太适应单杠训练，五十次也只有部分人能勉强完成。 在教授完单杠训练之后，陈泉又教授了仰卧起坐和关节活动项目，要求大家每天必须完成，尤其是单杠和仰卧起坐，每天必须训练五十和一百个。 陈泉还将前倒和后倒教给了士卒，以增加他们的抗摔打能力，虽然一次教授的有点多，但由于时间紧迫，陈泉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在做完这些训练之后大部分士卒都感到有些疲惫不堪，他们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训练项目，整个步骤训练下来，他们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几乎没有一个地方不感到酸痛。 田虑也目睹了士卒们早上训练的这些科目，虽然他不知道陈泉怎么会想出这些方法，但他也觉得很是新奇，同样跟随士卒们参与到了每个训练科目。 稍事休息，陈泉就整队带回营吃饭。 在陈泉的带领下，五十人的队伍分成五列纵队，排着整齐的步伐跑步回营。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随着陈泉的口令，五十名士卒齐声高喊:“一、二、三、四！” 听到这奇怪的口令，别部大营里正排队打饭的士卒一个个感到震撼不已，他们用惊奇的目光打量着这只整齐划一的队伍。 正在营房内的班超也被这奇怪的口号声给吸引了出来，他站在大帐前观看这这只正在跑步前进的队伍。 难道这就是陈泉的训练方法？确实有点与众不同。 班超发现这些人虽然个个身上沾满尘土，但从骨子里却透露出一股不一样的精神。 这才一上午就有这样的效果？班超心里若有所思。 同时那些跑步进场的五十名士卒脸上也都洋溢着自信与骄傲。 虽然一个个都已经疲惫不堪，但他们知道，自己都是从别部大营里选拔出来的精英，掌握着不一样的训练方法，而且这还只是开始。 他们也确实相信，继续这样训练下去，他们的确可以成为一只精英中的精英队伍。 陈泉对这只队伍目前来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他发现这些士卒非常能吃苦，而且适应能力很强，只要是他下达的命令，都会不折不扣地执行下去。 陈泉也知道，秦汉时期是我国历史上最为铁血尚武的时期，加上物质条件艰苦，士卒们的生活普遍都比较辛苦，因此陈泉对他们的训练虽然有些特别，但并没有人叫苦。 他们都渴望强大，渴望建功立业，现在有这么个机会摆在眼前，没有人愿意错过。 望着远处班超眼里略带兴奋的目光，陈泉知道自己做对了，没有人比陈泉更了解班超。 这位将要纵横西域的未来西域都护，比所有人更渴望强大。 第十七章 异人传授 “陈队率，今天第二天了，我派去的人还没有发现野猪进陷阱。” 周成向陈泉汇报道。 “野猪都很谨慎聪明，但只要它们走了那条路就肯定会进陷阱，我们可以再等等。” 陈泉回答道。 现在自己所带的这五十人每天训练量很大，陈泉觉得得想办法给他们加餐才行，营养跟不上，又怎么会增加力气呢。 可军粮就那么多，每人每天的分量是固定的，陈泉也没有办法给他们多弄些粮食过来。 去山上打猎吧，每天训练任务那么重，也没有太多时间能花在那上面，陈泉想来想去，觉得有些头疼。 这事暂且放到一边，陈泉把精力全部放到了给那五十名士卒的训练上去。 这五十名士卒每天早上都要完成一个约五公里的越野，然后是其他一些基本功训练，在大家基本熟练这些套路之后，陈泉正式开始教大家搏击之术。 说是搏击之术，其实就是陈泉前世在特种部队经常操练的擒拿格斗术。 听到陈泉说要教大家搏击之术，所有士卒一下兴奋了起来。 虽然每天的跑步和其他训练确实可以增强大家的体质，但所有人员最想要学的就是陈泉的特殊搏击之术。 现在才两天就开始教授搏击之术，大家如何会不兴奋？ 陈泉也是无奈，要按特种部队的训练安排，在基本训练没有达标之前，是不会安排搏击教学的，但陈泉实在是时间有限，所以提前开始安排搏击训练。 不过陈泉也并不会将整套擒拿格斗术教给大家，否则这样太过让人惊异，自己也不好解释这些招数的来历。 所以陈泉将整套擒拿格斗术进行分解，只教授其中比较常见和实用的几招，其余招式和整个套路，待以后时机成熟了再教。 “谁愿意上来试试？” 陈泉现在队列前面向大家问道。 士卒们左看看，右看看，都想上前，但又有些犹豫。 “何冲，你来吧。” 陈泉直接点将，叫了一位新任命的年轻什长上来。 被点名上来的何冲往前几步，走到了场中，他略有些紧张，不知道自己该干些啥，手脚也不知道咋放了。 “不要紧张，你看我的姿势，你也摆出同样的样子，尝试向我进攻。” 陈泉双手握拳，一手护胸，一手略前，摆出了格斗的姿势。 这个动作一下吸引了所有人，大家觉得这个东西很新奇，何冲也有样学样，摆出了同样格斗的姿势。 “不错，就是这样。大家看我的脚步，一定要活，可以迅速地进攻和后退，同时上身可以轻微晃动迷惑敌人，让他摸不清你的进攻方向，进攻时要以腰为轴…………” 陈泉一边摆弄着姿势，一边跟大家详解基本要领。 对于这样的理论，所有士卒都是第一次接触，所有人都听得非常仔细。 站在一旁的田虑也是听得非常投入，他模仿着陈泉的动作，双脚微曲，身体不停地前进后退。 现场的士卒们也都开始模仿起了陈泉的动作，仔细揣摩着动作要领。 尤其是周成手下那些见过陈泉出手击败钟奢的士卒，更是手脚并动，想要模仿出当初陈泉给钟奢过肩摔的动作。 在讲解要基本动作要领之后，陈泉对何冲招了招手，说道: “你现在出拳，尝试攻击我。” 何冲也没有犹豫，右手直拳出击，直奔陈泉的面门。 陈泉闪步上前，一手格挡何冲的直拳，同时脚拌身抗，何冲重心不稳，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摔倒的？” 众士卒一片惊呼，何冲出拳大家是看到了，可陈泉是怎么把何冲给摔倒在地的，谁也没有看清，包括何冲自己，也是感觉糊里糊涂就到了地上。 陈泉知道大家都没有看清，他一把把何冲从地上拉了起来，叫他继续摆出进攻的姿势。 让后陈泉将自己的动作分解，缓慢地，一步步地讲解，让所有士卒都看清楚了整个过程。 原来是这样，所有士卒心里都惊讶不已，明白了这个招式其实操作起来并不难，关键是要快、准、稳。 在陈泉的安排指挥下，五十名士卒两两成对，开始反复操练起陈泉刚才教授的动作。 一时之间，现场扑腾声不断，不少人一下被摔倒，一下又爬起来，整个场面热闹非凡。 看着这熟悉的画面，陈泉脑子突然一下变得空白，仿佛自己又穿越回到了前世特种部队训练场。 他使劲甩了甩脑袋，闭眼长出了口气，思绪才又回到了现实中。 田虑也反复揣摩着陈泉教授的招数，再加上这几天对陈泉带队方法的观察，他觉得这些方法绝不是陈泉自己苦思冥想出来的，应该另有出处。 “陈泉，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这些方法，也没见你用过这些招式，难道真是你这几天想出来的？” 田虑有些好奇地问道。 “咳咳，这个当然不是那么简单了，有些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有些则是因为我以前曾遇到一位异人，经他传授了一些。” 陈泉也无法将这个事情解释清楚，只好推往一个异人身上。 这个世界上奇人异士那么多，谁也不知道还会有些什么奇事，当年汉武帝还请奇人异士给他炼仙丹呢。 “一位异人传授？” 田虑有些似信非信，不过这是别人的隐私，田虑也不好问得过于仔细，就冲着陈泉没有私藏，反而拿出来公开传授给大家，这就很难得了，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也没必要问那么仔细。 田虑没有再刨根问底，按照陈泉教授的方法，跟陈泉做对手训练起来。 这一整天，陈泉给士卒们传授了三个制敌的招式，他每个招式都进行详细分解，士卒们也都勤学苦练，努力将每个动作做到非常熟练。 陈泉对士卒们的认真态度很是满意，他觉得，按这样的进度下去，再有个十来天，一些基本招式都可以教完了。 只要士卒们多练习一段时间，都是徒手的话，一个人应该对付三四个那些没练过的士卒了。 战斗力得到明显提高啊，陈泉对自己的成就感到有些满足。 班超也抽空来看过一次陈泉组织的训练，他对这种新奇的训练当时很感兴趣。 在听到陈泉介绍说，今后还要让所有队员进行攀岩、游泳和野外生存训练时，班超的眼神有些异样了，似乎想到了一些别的问题上去了。最终班超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鼓励陈泉继续这么操练下去，他会全力支持。 第十八章 特种大队 “队率，发现有野猪掉进陷阱里了。” 下午训练完没多久，陈泉就接到了周成的报告。 “听去查看的刘二说，不止一个，其中还有一只大家伙。” 周成也是一脸兴奋。 逮到这么一个大家伙，意味着所有人都可以加餐了。 “好，带上家伙，上山。” 陈泉一拍屁股站起身来，叫周成带上他手下的所有人，开始向西面大山奔去。 没多久，陈泉等人就到了山涧小溪处，那个挖出来的陷阱旁。 众人一看，一只体型硕大的野猪正架在了绳网之上，陈泉估算了一下，这头野猪只怕会有四五百斤。 看到陈泉等人到来，野猪开始变得躁动起来，它不停地嘶吼，挣扎。 但由于它四脚悬空，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只能引起绳网的震荡。 陈泉看着这头野猪眼熟，觉得应该就是上次攻击自己的那头，没想到冤有头债有主，最后还是落到了自己手里。 看到这到手的猎物，众士卒不禁开怀大笑，他们都还是第一次用这种方法逮到野猪，觉得格外新奇有趣。 在陈泉的指挥下，几个士卒跳进陷阱，用绳索牢牢捆住了野猪的四条腿，然后齐心协力把它给抬了出来。 士卒们将那野猪的四条腿捆扎牢固，然后在树林里砍了一根碗口粗细的树枝，几个人一起动手，将野猪给抬下了山。 留下两人看守，陈泉等人继续寻找另外被套的野猪。 在山梁的另一侧，一只被绳套套住了后腿的野猪正在不停地哼唧，它的一条后腿被弹起的绳套拉得悬离了地面。 看到陈泉等人过来，野猪不停地挣扎，绳套也被越拉越紧，野猪开始大声嘶叫起来。 陈泉等人一齐动手，不一会就把这头野猪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这头野猪明显不如前面抓的那头大，大约两百斤左右，不过也算是个不小的收获了。 下到山脚，众士卒抬着两头野猪开始回营。 走在半道上，陈泉对走在自己身旁的周成说道: “你回头通知一下，告诉各什，所有士卒今晚夜训。” 夜训？这是什么鬼，周成一头雾水，之前从没搞过夜训，难道会有更难的科目？周成心里有些打鼓。 不过既然是队率的安排，他当然必须无条件执行。 看着周成有些茫然的样子，陈泉把他拽到一旁嘀咕了几句。 周成一下眼睛发亮，一付豁然开朗的样子，连忙点头不已。 快走到大营的时候，周成对手下的士卒叮嘱了几句，其中一半人抬着那头体型较大的野猪回了营房，另外几人则把那头体型较小的野猪，抬到了营房西山后的一个小山洞里给藏了起来。 看到几名士卒抬着一头硕大的野猪走进营房，上百名士卒一下围拢了过来。 “啧啧，这么大的野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那我们今天是不是可以好好吃顿野猪肉了？” “这头野猪确实可以给我们好好开顿荤了，一天到晚都是菜羹，嘴里都淡出鸟了。” 旁边围观的士卒们都高兴地议论纷纷。 “我说刘二，这是你们抓的，我说你们每天不是去进行特别训练么？感情是上山打猎？” 旁边一位士卒打趣道。 “你知道个鸟，我们当然是每天训练，抓野猪只是我们业务活动，这是我们陈队率亲自设下的陷阱抓到的。陈队率说了，以后还要教我们野外生存训练，抓个野猪还不是简简单单。” 野猪四蹄被绳索攒捆，倒过来给一根粗大树枝穿过，刘二在前面边抗着树枝的一头往前走，边气喘吁吁地回答道。 “野外生存训练？这是什么科目？抓野猪也是其中一项？” 有士卒不明问道。 “嗤，说了你也不懂，你就等着吃野猪肉好了。” 刘二嗤笑了一声，懒得回答那人的问题。 不过他其实也不明白陈队率所说的野外生存训练是个什么玩意，不过既然是陈队率说的，那肯定的很难学到的好东西，刘二对那野外生存训练心里也有些期盼了。 听到营房内闹糟糟的，班超走出了自己的营房，正看到陈泉带着几个人，还抗着一头大野猪从旁边走过。 “陈泉，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打的？” 班超指了指那头大野猪。 听到班司马问话，刘二等人停下了脚步，将野猪往地上一放，趁机也休息一下。 “司马大人，是这样的，我们别部即将出征，我寻思着在出征前让大家一起吃顿饱肉，所以在训练之余，带士卒们上山抓了一头野猪，正准备给伙房送过去。” 陈泉知道，班超虽然作为别部最高长官，其实吃的也并没有特殊。对班超这种与士卒同甘共苦的精神，陈泉还是很佩服。 “很好，难得你有这种想法，没想到你们还有这种本事，居然能抓到野猪。” 班超发现自己对这陈泉有些越发看不透了，不过他知道陈泉也确实是在为别部着想，有这点，就够了。 “你们告诉伙房，这头野猪今天先不杀，过两天窦都尉会来我部查看，到时候再宰杀几头羊和猪，一起吃。” 班超对陈泉和围观的士卒们说道。 听到过两天还要宰杀几头羊和猪，士卒们一下兴奋起来，这下终于可以饱个口福了。 这头野猪虽然不小，可除去下水、骨头，让近千人吃，还是不够的，现在再加上几头羊和猪，那可是要吃个大餐了。 望着兴高采烈的士卒们，班超心里也是微微一叹他何尝不想让大家都吃好一点，但军费紧张，实在是只能将就着用，看出征以后，能不能到胡人那里抢夺一点吧。 “陈泉，你跟我过来一下。” 班超朝陈泉招了招收，转身进了自己的营房。 陈泉赶紧跟上，一走进营房就听班超对自己说道: “陈泉，你带的那五十人我看以后就不加入其他曲部了，单独成队，归司马卫队统一管辖。田虑为卫队长，你兼任司马卫队副卫队长。” 陈泉一听，心中暗喜，司马卫队本来就有十人，归班超直接指挥，这支队伍扩充到卫队，表面上看是还是班超直接管辖，但自己是两边兼职，这样一来，这只五十人的队伍其实跟是自己的没有两样。 “司马所虑甚是，我们这出征，不同于大军杀敌，更多的是针对匈奴人的前哨和斥候，有了我们这只特别行动队，将来能实现的目标一定会多上很多。” 陈泉回应道。 “特别行动队。” 班超嘴里念叨了两遍。 “陈泉，你说这只队伍就叫特别行动队，怎么样？” 班超发现陈泉的这些想法跟自己很是契合，对这只队伍，班超有了更多的期待。 “司马大人，我建议这只队伍就叫特种大队，以区别于其他屯队。” 陈泉眼神灼灼。 “特种大队？好，就叫特种大队，以后你就是这个特种大队的队率。” 这个名字虽然让班超觉得有些新奇，但这只队伍本身训练和作战方式就与众不同，他也期待着陈泉的这个特种大队能给自己带来不一样的收获。 第十九章 夜训 戌时，陈泉带着他的五十名士卒跑步出了别部营房大门。 “陈队率他们还真是辛苦啊，晚上还要训练。” 看守别部大营大门的两位士卒看着陈泉他们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说道。 “辛苦是辛苦，听说在陈队率那里，还真能学到不少东西呢。我一个兄弟就在陈队率手下，每天训练得青一块，紫一块，身上没一块好肉，不过那家伙不但不后悔，反而挺自豪的。” 另一位士卒回应道。 “要我可受不了那苦，据说晚上睡觉都不得安生，会有可能被突然叫起来整队跑步。” “有这么凶残？陈队率这是疯了？” “陈队率疯没疯我不知道，但他手下的那几十个家伙我看都是疯了，每天被折腾得够呛，还没一个抱怨的。” “都是一群疯子。” …… 背后守门士卒的议论陈泉没有听到，他现在耳边都是手下士卒们兴奋的议论声。 “特种大队？我们以后就叫这名字了？” “这名字怎么感觉有些怪怪的？” “哪有怪怪的，我就觉得挺好，很威风、霸气。” “那陈队率我们是叫队率还是队长？周什长我们是叫什长还是小队长？” “这特种是啥意思？特别有种？” “去你的，你方洪媳妇都没一个，更别说孩子了，谁知道你会不会有种。” “你牛广敢咒我方洪没种？信不信我摔死你。” “就你那两下子还想摔死我，还没我练得熟呢，有空咱俩较量较量，看谁怕谁。” 听到下面的各种议论陈泉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啊。 “大家安静，都听我说，我们特种大队是指我们今后执行的大都是一些很特别的行动，这些行动跟我们训练内容相关，所以大家今后还要继续加大训练量，苦练加巧练。 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大队长，你们可以叫我队长，也可以叫陈队率。大队下面分五个小队，小队长就是你们的什长，记住，我们特种大队要学的不仅是骑术、箭术、刀术，我相信这些你们都已经熟悉。 我们还要学的是搏击、游泳、攀岩和野外生存等许多科目，这些科目不仅能大大增加我们在特殊环境下的生存几率，也更能让我们有多种方法对付敌人。 我希望通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学习，你们都能成为别部所有士卒中精锐中的精锐，成为我们别部一把锋利无比，能刺杀一切目标的利刃。” 陈泉的讲话让周成等人内心激动不已，他们明白了自己来到这支特种大队，不仅是学习一些特殊的搏击技巧，更是要成长为特殊的精锐。 所有士卒站在黑暗的旷野里一动不动，他们坚信自己一定能成为大队长所说的那样的人。 从这段时间所学东西就让他们感觉到，这些很不一般，同时所学的东西也让他们更加自信。 现场每一个人站立在那，就像是出鞘的利刃，透发出凌厉的气势。 “很好，我相信你们，你们一定都会是最优秀的队员。” 陈泉也感受到了现场所有士卒热血激昂的气势，他觉得很满意，看来这样的政治思想工作以后可以多做。 “为庆祝我们特种大队今天成立，我们今晚的夜训科目就是烤野猪，点火！” 听到陈泉这几句话，士卒们都一下哄笑了起来。 周成等人立刻上前，将早已准备好的树枝木柴点燃，一团熊熊大火在空地上燃起。 几名士卒将藏在山洞里的那头野猪抬出，抬到旁边的小溪边，十来个人一齐动手，不一会就把野猪给宰杀洗净，切成了大大小小数十块。 在陈泉的示范下，大家用尖木棍插进大块猪肉里，并在外面摸上盐巴，开始放到火上烧烤。 五十名士卒一起动手，每人插了一大块猪肉开始烧烤，大家边烤边聊天，看谁烤得更好，烤得更好吃。 不一会，有的士卒手上的猪肉开始烤得“滋滋”冒油，有的则烤得焦黑一片。 大家哄笑着，大口啃着手里的猪排，诱人的香味弥漫开来。 陈泉跟大伙开心的聊着天，这也是他穿越以来过得最放松，最高兴的一天。 特种大队的成立，陈泉感觉自己的灵魂一下又找到了归宿，这里将是他重新开始追求梦想的地方。 一边烧烤着猪肉，一边想着眼前及未来的一切，陈泉的思绪一下有些恍然了。 “陈大队长，你的猪肉烧焦了。” 闻到陈泉手中猪肉飘出的糊味，旁边的周成赶紧提醒道。 “糟了。” 陈泉一下猛然从遥远的思绪中醒悟过来，赶紧将插在尖棍上的猪肉从火上移开。 他发现，果然有一大块表面已经烧焦。 “没事，处理一下也能吃。” 陈泉摸出一把小刀，将表面烧糊部分刮掉，再放火上稍微烤了一烤，开始大口啃了起来。 “真香，要再来一碗酒就好了。” 旁边一位士卒遗憾地说道。 “美得你啊，有肉吃就不错了，你自己说，你什么时候这样大块吃过肉？” “当然吃过，不过是在梦里。” “哈哈哈哈！” “……” 士卒们开怀大笑起来，现场的气氛热烈而又快活。 大约半个多时辰，整只野猪被吃得干干净净，士卒们一个个摸着饱涨的肚子，显得格外满足。 特种大队就是好啊，不仅能学到更多的东西，还能吃到别人吃不到的美食，跟着陈队率走，一定错不了。 这样的夜训，得多来几次。 看看大家都已经吃完，稍事休息了一会，陈泉就开始整队回营。 特种大队人员回营显得很低调，不像以前每次回营都那么步伐整齐、气宇轩昂，所有人都很随意轻松。 看守门卫的士卒也觉得有些奇怪，今天这些人是怎么了？训练太辛苦了？可看神态又不像啊。 门口的两位士卒都摇了摇头，也懒得去想这个问题。 “怎么有股香味，你闻到没？” “闻到了，是肉香，不是你偷吃了伙房了的肉吧。” “去你的，你不怕军法，我还怕呢。难道这伙人刚才是一起出去吃肉去了？” 两名士卒面面相觑，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第二十章 酒精也是战斗力 “仲升，我看你们别部士气很高昂，你这兵带得不错啊。” 奉车都尉窦固站在班超的营房前，看着操练场上正在操练的士卒们，高兴地说道。 “这都是都尉大人训导有方，属下不过是照着做罢了。” 班超拱手答道。 “仲升你可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也罢，这次来我主要是想看看你们这批新加入的士卒训练得怎么样，现在看来，应该是可以放心了。” “你们别部经过扩充，现在有千人左右，应该说是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这次西出酒泉塞，你们不要过于招摇，如遇小股匈奴人，尽量全部吃掉，避免走漏消息。” “如遇匈奴人主力，则尽量回避，将消息传回我大营，你们别部是谁负责消息传递？” 窦固望了望班超身边的众人问道。 “负责消息传递的是司马卫队副卫队长，陈泉。” 班超指了指一直跟随在旁边的陈泉说道。 窦固抬眼望了望陈泉，微微点了点头，他觉得这年轻人精气神很足，站在那高大挺拔，有股子与众不同的气势。 “这年轻人不错，等下跟李军候对接一下，一定要确保消息安全及时传到我大营。” 窦固顺手指了指他身后的一位身披甲胄的军士。 “诺！” 陈泉赶紧拱手应道。 站在窦固身后，那位身批甲胄的军士也朝陈泉点了点头。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窦固，能够穿越回来亲眼见到历史名人，陈泉觉得实在也不枉穿越一回了。 窦固年近五旬，身材不是很高。在陈泉的记忆里，窦固也算是东汉初期的一位名将。 而且窦固的夫人还是汉武帝的女儿涅阳公主，家族极为显赫，但陈泉感觉窦固为人低调，待人和蔼，让班固等别部众人感觉很是让人亲近。 在视察完别部军营之后，窦固留在营内与所有士卒饮酒聚餐。 为了此次聚餐，别部伙房也早就宰杀了数头猪羊，陈泉捕获的野猪也被宰杀，部分野猪肉作为野味，敬献到了窦固席前。 “窦大人，这是陈泉陈队率亲手捕获的野猪，请窦大人及各位一同品尝。” 班超指着刚端上来的野猪肉对窦固极其随从说道。 窦固微笑着夹了一块炖肉吃进了嘴里，笑道: “味道不错，没想到陈队率还有这样一手本事，真是年轻有为，仲升的别部卧虎藏龙啊。” 坐在席末的陈泉赶紧端起酒碗站起身来谢道: “都尉大人过奖，今天都尉大人亲临别部，让我等所有士卒倍感振奋，此次大军西征，定能驱灭匈奴，振我大汉天威。” 说完，陈泉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好！好一个振我大汉天威，匈奴人凶残暴虐，屡次犯我边域，杀我边民，劫我财物。先帝恩威并施，然匈奴人反复无常，畏威而不畏德，所以我大军此次西征，就是一个字，杀！要杀出我大汉天威，要让匈奴人一辈子都不敢再犯我边疆。” 听到窦固这话，席间所有人端着酒碗全部站了起来。 “杀！杀光匈奴人，振我大汉天威！” “杀光匈奴人，振我大汉天威！” ………… 所有人端酒痛饮，喊杀声声斥整座军营。 对于匈奴人的残暴，陈泉的认识一半来源于曾经学过的历史知识，另一半也来源于原来这个身体里的记忆，许多血腥残酷的画面也经常浮现在陈泉的脑海里。 那些只管劫掠，不讲道义的匈奴人，在陈泉的记忆深处，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大汉王朝于匈奴人数百年的血仇已经深入到了每个汉人士卒的骨子里。 ………… 几杯酒下肚之后，陈泉心里腹诽不止。 说起来这也是陈泉穿越以来第一次喝酒，原本他还对这古代酒水有着不小的期待。 毕竟古诗词中对古酒的描述也是很多，什么“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什么“葡萄美酒夜光杯”，什么“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感情就是这样的酒水？怎么感觉跟酒糟差不多，用一个词形容就是“粗糙”。 陈泉感到了深深的欺骗，或者是这军营中酒水低劣的缘故？可他一眼望去，在座的所有人都喝得不亦乐乎，就他一个人在皱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胜酒力了呢。 陈泉心里一阵哀叹，这酒水也太淡了，比前世南方农家自产的米酒还淡，要不是还有些酒味，陈泉真以为是窦都尉弄些酒糟来糊弄人的。 陈泉摸着下巴想了一想，要是自己把高度蒸馏酒弄出来，该不会被这些人给抢破头了吧。 在陈泉的记忆中，制酒的工艺并不复杂，只不过他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搞这些，而且条件也不具备。 这还得等自己有钱有闲的时候才行啊，现在也只能将就着喝这些了。 不过陈泉觉得制作高度蒸馏酒有机会还得弄，不说别的，弄出高纯度的酒和酒精，对清洗伤口，避免伤口发炎，减少士卒伤亡，还是很有帮助的。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酒精也是战斗力。 现场的这些酒虽然酒度很低，可多少还是有些酒味，在酒精的刺激下，在座的所有军士都开始兴奋起来，虽然没有划拳猜令，但席间的气氛一下热烈了许多。 酒过三巡，窦固摆手让大家安静下来，他望着在座的众人，扶案说道: “经计议，你别部出征日期定为一月初十，仲升，在这期间，你们要全力做好准备工作，待足所需的粮食和军械，虽然后期我还会给你们送去补给，但一旦战争开启，补给难以送到也是常有之事，所以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你们别部作为我军前哨出征，不宜过于张扬，到时候我会派郭从事代我为你们送行，我就不再过来了。” “在此，我预祝各位出征大捷，旗开得胜，不负圣上所望！” 说完，窦固端起酒杯，站了起来。 班超等人也赶紧端起酒杯起身。 “大胜！” “大胜！” “大胜！” …… 营内再次响起士卒们豪迈的喊声和喧闹声。 第二十一章 攀岩训练 陈泉算了算，下月初十出发的话，距离现在还有十五天，有这半个月的时间，自己这支特种大队还可以好好训练一下，否则一旦出征，训练的时间就没那么多了。 陈泉将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当当，早上五公里越野是少不了的，再加上单杠、仰卧起坐和擒拿格斗等科目，每天的运动量确实也不小。 在这些科目训练之余，陈泉又增加了一个项目，攀岩。 原本陈泉还想增加游泳科目，但现在是大冬天，别一个个给冻病了就麻烦了，只好作罢。 攀岩的地方，选择的是营房西面大山的一处悬崖。 此处悬崖高约十丈，还略有些坡度，对于初训者来说，陈泉觉得这个悬崖不高不矮，正好可以作为训练基地。 没有前世那些专业登山设备，陈泉训练的主要是徒手攀岩。 陈泉安排了几个人先从侧面爬到悬崖之上，再放下绳索，用绳索做安全绳，对攀爬者进行保护。 这样的保护措施自然是简陋至极，但对于陈泉来说，只有这样的条件，就只能做到这样。 不过陈泉的目的并不是想把他们都给培养成攀爬高手，而是想通过这么一种方式，让所有特种大队队员培养出坚强的意志，冷静的判断力。 而且陈泉也发现，在平常训练中，大家都着重于体能和力量的训练，对于手指力量和手腕力量和身体的协调方面训练不够，通过攀岩，正好可以弥补这个短板。 陈泉给大家讲解了攀爬要领，比如先热身，再观察好攀爬路线，将身体重心落在前脚掌，保持三点稳固等等。 田虑也随陈泉一起参加了这次攀岩训练，在听完陈泉的讲解之后，田虑这才知道，爬个山也有这么多讲究，这陈泉到底是从哪学的。 不过这些已经不是他想要知道的了，多掌握一些本事才最重要，他也迫切想通过这些训练，让自己的实力得到提升。 在陈泉讲解完后，许多士卒已经跃跃欲试，对于枯燥的军营操练来说，这样的活动有意思多了。 在做了一会热身运动后，几名士卒套上安全绳，开始了第一次攀爬。 虽然这几名士卒都是身手矫健之辈，但第一次徒手攀岩，动作还都有些笨拙，不过他们也严格按照陈泉所说的动作要领，小心翼翼地往上爬去。 底下的士卒们看着他们如同壁虎的样子都大声催促，笑骂声不断。 似乎是被底下的士卒们给刺激到，又加上攀爬了一段距离给自己增加了信心，有两名士卒开始加快速度往上爬去。 看到那两名士卒速度明显加快，底下的士卒们开始大声叫好起来。 “石昆，姜辕，加油！” “石昆，姜辕，看你俩谁能最先爬上去。” “姜辕，你可是我们第四小队的精锐，不能被石昆给超过了。” “石昆，加油，超过姜辕，给我们第三小队争光。” 看到攀爬速度有快有慢，底下观看的士卒们不由得开始比试起来，都希望自己所在队的队员能勇夺第一。 随着悬崖上攀爬人员高度的上升，在上面负责安全绳的几位士卒也是不断地收紧绳索，小心注意着底下的安全。 石昆和姜辕在下面同伴们的呼喊声中，心里也起了比试之心，都暗暗加劲继续加快速度向上爬去。 眼看两人已经攀爬过半，突然姜辕脚下着力的一块凸出的石块被踏碎，他整个人失去重心，一下摔落。 底下正望着他们，给他们鼓劲加油的士卒们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惊呼起来。 在悬崖上负责保护的几位士卒吓了一大跳，立刻拽进绳索，努力稳住。 辛亏之前陈泉叫他们事先将绳索在上面的大树躯干上缠绕了几圈，才没让绳索滑落太多。 姜辕在踏空的瞬间，心里一紧，同时头脑变得一片空白，但在摔落了数尺之后就被绳索牢牢拽住，整个人就像是一节木头，不停地在岩壁上摆动。 一块凸出的尖石划伤了姜辕的右臂，鲜血直流。看到自己被绳索稳稳地拉住，姜辕也松了口气，他对手臂上的伤势不管不顾，努力稳住了身体，继续向上攀爬。 看到姜辕被上面的绳索拉住，底下的观看的士卒们也都松了口气，原本新奇、兴奋的情绪也都多了几分慎重。 作为训练，可以有这样的安全保障，如果真是在野外，在战场上遇到这样的情况，稍有不慎，那就是把自己的性命给交代了。 随着一批一批的士卒攀爬到顶，周成手下的刘二也做好了攀爬准备。 “刘二，就你这小身板还想爬上去，别爬到一半，上不能上，下不能下，那就丢人了。” 在一旁系着安全绳的牛广对刘二笑道。 “嗤，我刘二会爬不上？不过我觉得你牛广反而要小心，别看你身强体壮，可这活不是靠蛮力能解决的。你别万一失个手，在上面吓得尿裤子，那就成大笑话了。” 刘二不屑一顾地说道。 经过观察刘二发现，这攀岩身强体壮的人还真不一定占优势，体重意味着手臂的攀爬力量要更强，如果手臂上的力量不够的话，还真不见得能坚持下来。 “你小子就是嘴硬。” 牛广呵呵一笑，他显然不愿跟刘二一般见识。他蹬了蹬安全绳，跟上面的人示意了一下，就开始攀爬。 刘二是周成的手下，他们这一队都是陈泉直接要过来的，不像牛广、石昆他们，都是陈泉一个个挑出来的。 所以从身体素质上来说，周成他们这队的大部分人，比其他四队的普遍要差一些，在训练时，周成等人也都感觉到了自己的差距，在擒拿格斗对抗中，他们也屡屡处于下风。 不过陈泉愿意收他们进特种大队，他们也都憋着一股劲，想要尽量表现好一些，多给自己队争争气，不给陈泉丢脸。 刘二紧跟着牛广开始攀登悬崖，暗暗跟牛广较着劲。牛广丈着自己身强臂长，将刘二甩在了后面。 第二十二章 刘二的野望 可随着高度的增加，牛广慢慢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他的胳膊变得有些僵硬，大腿有些发抖，心里也在打鼓，仰望崖顶，再看看脚下，他只能咬牙坚持。 刘二身材相对瘦小，却很是灵活，不一会，他就爬到了牛广头顶侧面不远处。 他向下看了看牛广，故意往牛广头顶方向爬过去，将牛广给挡在了下面。 牛广一抬头，就看见刘二臭脚在自己头顶不远处，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刘二脚底一拧，一阵石屑和尘土纷纷落下，迷的牛广睁不开眼睛。 “你给我滚开！” 牛广忍不住破口大骂，自己这正难受着呢，这刘二居然还故意过来添堵，让他火气直冒。 “滚？往哪滚？你滚个给我看看？” 刘二斜着脸，向下看着牛广那狼狈的样子心里暗笑。 “我早说了你别吓得尿裤子，难不成你真尿裤子了？” 刘二装作失手的样子，一只脚往下一滑，差点踩到牛广的头上。 “刘二你塔吗这是找死？”牛广有些怒不可遏了。 “嗤，谁找死？你再说一遍？” 刘二心里暗乐，他故意踩得山崖上的碎石往下掉，让牛广不敢张嘴也睁不开眼睛。 牛广气得肝疼，可发火又没用，他知道刘二是在故意报复，报复自己上次训练将他踩在脚底的仇。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牛广无奈，只好闭口不言。 看到牛广不接招，刘二也有些无趣，开始继续向上爬去。 没多久，刘二就顺利爬到的崖顶，看着还在努力攀爬的其他人和远处的山景，刘二豪气顿发。 他觉得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强项，以前在格斗训练中被人揉虐的憋屈，在这一刻全部消散。 站在悬崖边看着仍在慢慢往上爬的牛广，刘二心中大乐。他站在牛广绳索放下的地方等着牛广爬上来。 牛广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他明白，身体太壮，对攀岩来说，反而是一种负担。不过幸好终于爬到了崖顶，可算是坚持下来了。 他抬头看去，刘二那皮笑肉不笑的臭脸正望着他，让他顿觉心里一凉。 “牛广，你可算是上来了，我在这上面等你等得脚都发麻了。” 刘二眯眯笑道。 牛广心里大骂，你这才上来多久，也就比自己快上那么一点而已。 看着牛广那不忿的样子，刘二嗤笑道: “怎么，还不服？” 刘二脚下一挑，一撮泥土枯叶向牛广脸上盖去。 “呸，呸，刘二，你还来劲了啊，等我爬上来看不摔死你。” 牛广连连将落进嘴里的泥沙吐出，决定爬上去之后就将这嚣张过头的家伙给揍一顿，看他下次还敢不敢这么羞辱自己。 “看样子是真不服，我得让你清醒清醒。” 刘二说完就开始解裤子，准备掏出小弟，滋牛广一脸。 看到刘二那架势，牛广心叫不好，他强忍着发抖的双臂，急忙大声说道: “我服，我服，刘二，大哥，刘大哥，这攀岩我们谁都不如你，你最厉害。” 好汉不吃眼前亏，牛广知道这家伙虽然瘦小，却是个敢说敢做的厉害角色，这时候决不能跟这家伙较劲，赶紧认怂。 看到牛广那灰头土脸的样子，刘二眯眯一笑，又把裤子给系上。 “嗤，算你识相，以后我就认你这小弟了。” 刘二说完，一手拽住旁边的树枝，一手拽住牛广的胳膊，。将他给拉了上来。 旁边一直在拉着绳索的几名士卒笑得肚疼，这刘二可算是逮着机会了。 被拉上悬崖的牛广感觉浑身脱力，他往前走上几步，一下瘫倒在草丛里，躺着一动也不想动了。 刘二嘴角叼着半截茅草根，迈步晃到了牛广旁边，也一屁股坐下，看着瘫软的牛广嗤笑道: “你说你胳膊都快赶上我大腿粗了，就这德行？还说你是一队最强精锐呢？” 牛广心中大骂，你身上多抗上一百斤肉爬爬试试？可他嘴角抽动了几下，望着刘二那一副欠揍的样子，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刘二毫不在意牛广的想法，往后一躺，也躺在了他身边，望着天空远处的白云忽然说道: “牛广，你说陈队率教我们这些，什么时候能用上？” 不等牛广回答，刘二继续说道: “我们之前跟胡人对阵，不是刀砍，就是用弓用弩射他娘的，我们现在所学的所训练的这些真能用上？陈队率他是怎么计划的？” 牛广这时也缓过了劲来，他喘着气说道: “你管那么多，陈队率自然有他的考虑，反正多学点不是坏事。” “嗯，你说的也对，等去了西域，我就爬进他们那些王宫里看看，听说西域美女多，我倒要看看那些西域王宫里的美女到底有多漂亮。” “不怕死你尽管去，别美女没看到，被王宫侍卫一刀给砍了，你还是想办法先给自己留个种吧。” 牛广发现这刘二说话做事越来越不靠谱，以后自己还是要离他远点才行。 “老子光棍一个，怕个屁，以我的身手，还怕搏不来军功？有军功就会有老婆。不过你说得对，得是要给自己留个种，别万一哪天死了，连个给自己供牌位，烧香火的都没有。” 刘二躺在那慢悠悠地说道。 “我决定了，找个西域美女，要她给我生上十个八个娃，这样就不担心我老刘家没后了。牛广，你呢？还打算回你们老家不？你老家还有些什么人？” 找个西域美女，还生上十个八个，牛广感觉有些心累，他也懒得再回刘二的话，不过刘二刚才后面问的问题，却让牛广思绪有些缥缈。 牛广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迷茫，他的头脑里出现了汉中平原家乡的场景，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父母正在田地里辛勤地劳作，年幼的小妹正在家里缝补衣裳。 牛广慢慢闭上了眼睛，刚才攀爬的疲惫一下笼罩了全身，他似乎在轻轻呓语，我的家里还有年迈的父母，还有一个未出嫁的小妹。 刘二歪头看去，身旁的牛广已经睡着，发出轻微的鼾声。 第二十三章 鼓掌祝贺 在又进行了两天的攀岩训练之后，陈泉继续对所有队员进行擒拿格斗训练。 现在距离出征还有十二天的时间，陈泉决定把所有精力都放到擒拿格斗上来，集中突击一下，争取把所有队员的格斗水平再提升一个台阶。 这次陈泉一下又教了二十来个招式，这几乎相当于一整套简编擒拿格斗术了。 陈泉之所以将它们拆开教授，是不想让人觉得过于突兀，否则这么一套连贯擒拿格斗术打出来，准会让人惊异异常，之前的解释也无法让人相信了。 这些招数教授出来，每位特种大队的士卒顿时觉得调入特种大队，真是自己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通过之前的训练，他们就感觉到，这些搏击之术非常实用，且招式狠辣，实在是对徒手搏击，研究得最透彻的人才能发明出来。 在学会了陈泉前面教的那几招后，一些特种大队士卒顿时觉得自己牛气了许多，以前跟他们同伍的士卒，都在他们手底下过不了两三下就会被打趴下。 不过让他们沮丧的是，无论他们怎么练，很陈队率一交手，再厉害的也不是对手。 哪怕想牛广和姜辕这样身材魁梧的士卒，也在陈队率手里过不了三招。 在他们眼里，陈队率神秘莫测，虽然都传说陈队率他的搏击之术乃异人传授，可大家纷纷觉得，陈队率自己也绝不是一般人。 现在陈队率再次教授新的招式，而且一教就是二十多招，这让大家都是兴奋异常。 为了尽快掌握这二十多个招式，五个小队纷纷组队互相对攻，虽然一个个打得鼻青脸肿，摔得浑身酸痛，可一想到自己马上就掌握了这么多世人难得的搏击之术，个个就又像是吃了兴奋剂一般，继续苦练。 陈泉对大家会这么疯狂的投入训练有些吃惊，可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在那信息及物资传递都非常滞后的古代，任何一项技能都会让人敝帚自珍，外人想要获得传授，不付出相应的代价是不可能的。 所以古人经常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那在古代，你想要读上万卷书，可真是要行万里路，以竹简木渎记录文字的时代，普通家庭根本没有什么藏书，只有大富和高官士绅之家，才会有藏书。 而一般穷苦人家的学子，想要多读几本书，是非常困难，更不要说是穷文富武的搏击之术了。 所以这五十名士卒抓住这难得的机会苦练不已，他们都队陈队率的无私教授感激不已。 因为他们发现，陈队率在教授中，真是没有一点藏私，每一个分解动作都给他们讲解德清清楚楚，这样的详细讲解，他们之前还从听说过，更别说亲身遇到过了。 陈泉对大家这么自发自动地刻苦训练非常满意。他发现，照这样练下去，这十来天的功夫，还真能给他们练得个七七八八。 期间班超又来看过一次特种大队的训练，除了勉励之外，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在这十多天的时间里，陈泉也彻底找回了之前那陈泉骑马射箭的感觉，现在基本可以算是弓马娴熟了。 随着出征日期的日益临近，大营里的气氛也有些紧张起来，到处都是开回忙碌的士卒，收拾器械，装车准备，大家都有条不紊地忙着。 陈泉也打算在出征之前对所有人进行一个全面考核，也算是对这段时间以来，训练成果的检验。 听到要进行考核的消息，特种大队所有士卒都有些紧张，虽然在训练中大家都是自信满满，谁也不服谁，可真要一个个到陈队率眼前过一遍的时候，许多人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陈泉决定对所有队员从体能，擒拿格斗技巧，攀岩能力等方面进行打分，打分为前十名者，可以进入什长序列，所有什长就从这十人中选出。 这个消息一出来，所有这五十名士卒是既兴奋又紧张，尤其是之前的代理什长，他们更希望通过这次考核证明自己的实力，同时也担心会被其他士卒给超越。 不过大家对于陈队率发明出来的打分规则也非常好奇，这样的考核办法大家还都是第一次见到。 “体能测试包括跑步、引体向上、俯卧撑和仰卧起坐，这个科目为四十分，擒拿格斗为四十分，攀岩科目二十分，总共一百分。” “以后每三个月考核一次，连续三次排名最后的，调出特种大队。” 陈泉的这番话又引起了大家的骚动，自从特种大队成立以来，大家觉得自己的生活顿时丰富了许多，不再是以前那每天重复而又单调的刀术操练和弓弩射靶。 在特种大队，所有士卒不仅觉得自己的身体素质和搏击技能得到迅速提高，而且隔三差五地有人转门去抓来野味来烧烤给大家打牙祭，这份待遇，可是别部独家。 特种大队的士卒们虽然没有故意外宣，可还是有一些其他营队的士卒听到了传闻，特种大队的士卒，每次列队从他们旁边走过时，都能感觉到周围人群里浓浓的羡慕嫉妒恨。 这份独享的骄傲一直充斥在每个特种大队士卒们的心里，谁也不愿意排名最后，要真被踢出了特种大队，那可真要后悔死。 田虑对陈泉发明的考核办法也很感兴趣，他跟随陈泉一起，对五十名士卒一起进行考核打分。 经过两天的评比考核，陈泉选出了十名最优秀的士卒，经过综合考虑，陈泉选定了五名士卒成为特种大队五名正式什长。 “周成为第一队什长，何冲为第二队什长，蒙展为第三队什长，姜辕为第四队什长，杨昭为第五队什长。大家鼓掌祝贺。” 陈泉宣布完毕，立刻带头鼓起掌来，但下一秒陈泉就发现自己做了件蠢事，他突然意识到，鼓掌这玩意好像在汉朝还不流行。 看到陈队率这新奇的举动，其他士卒感到有些不太明白，但站在前排的几位士卒看着陈队率卖力鼓掌的样子，也一下明白过来，开始跟随陈队率鼓起掌来。 “聪明！” 陈泉心里对这几位能马上跟随鼓掌的士卒大赞起来，怎么以前没有发现这几个家伙这么懂事，以后要多给他们一点机会才行。 这几名士卒跟随鼓掌，一下化解了陈泉的尴尬。 后排的士卒看到前排士卒们的动作，心中一愣，稍做犹豫之后，也开始热烈鼓掌，现场的气氛一下热闹了起来。 陈泉心里也长出了一口气，刚才自己宣布完后，习惯地鼓起掌来，当无人响应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尴尬了。 在尴尬地又坚持了几秒钟后，马上有头脑灵活的士卒跟进鼓掌，随着热烈掌声的响起，陈泉脸上的笑容终于不再僵硬。 站在队伍前面接受鼓掌祝贺的五名什长，脸也涨得通红，他们激动地接受了这从未有过的荣耀。 第二十四章 又一个冠军侯? 转眼就到了出征的日子，班超所带领的屯骑营别部在饱餐一顿之后，开始拔营出塞。 班超所率队伍共有九百多名骑兵，加上马车所载的器械、军粮和马草，组成了一支不算小的队伍，向塞外行进。 窦固派来的郭恂和班超并马缓缓前行，两人行至酒泉塞外，班超勒住了马缰。 “郭从事，请到此止步吧，感谢窦都尉和郭从事的关心，我屯骑营别部千名士卒此次出塞，必将不辱使命。” 班超坐在马上拱手一礼。 “班司马，那我们就此别过，我和都尉大人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了。” 郭恂也在马上拱手回礼，说完他手中缰绳一抖，两腿轻轻一夹，带着两位随从驾马而去。 此时的陈泉正走在队伍的前列，他的特种大队也算是别部精锐，全是骑的河曲马。 对于汉军来说，河曲马算是战马中的优良品种，大部分汉军骑的都是中原马。 陈泉骑的是一匹相对高大的黑色河曲马，在马的鼻梁和耳朵上有几缕白毛，显得非常精神。 望着士卒众多，旌旗林立，往来商贩川流不断，城墙高大雄壮的酒泉塞，陈泉心中颇有感慨，谁会想到，在两千年后，这个曾经的繁华之地，西域通道，后来会逐渐荒芜，最后变成一个导弹、核弹实验和发射卫星的卫星之城。 陈泉摇了摇头，继续策马前行。 此时虽然已经开春，但依旧寒风凛冽，左侧的祁连山上白雪皑皑，沿着河西走廊的山谷，陈泉等人向玉门关进发。 这条由酒泉通往玉门的河西走廊通道，陈泉前世也曾走过，不过当时他是乘坐军车从高速公路通过，而现在，则是骑着战马缓缓走在山谷间。 陈泉知道，此次要去的玉门关并不是前世的玉门市，真正的古玉门关还在玉门市以西，距离酒泉一千余里，就算是陈泉他们这样的骑兵行进，也需要五六天的时间。 陈泉对即将到达的玉门关非常期待，在他脑海里还记忆有不少的古诗词都是描写玉门关的。 其中最著名的当属王之涣的《凉州词》，“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骑在马上，陈泉心里不由得默默念诵起这两句诗来。 看着陈泉一副想入非非的样子，旁边的田虑笑道: “陈泉，这次出塞，你的特种大队一定会多立奇功了，你这五十人可以算是真正的精锐之师。” 这一路走来，田虑看出，陈泉所带领的特种大队士卒跟其他士卒，在精气神方面明显不同，这五十来个人个个意气风发，一股豪气与自信都从骨子里洋溢出来。 田虑虽然没有全部参加陈泉组织的训练，但陈泉所教授的擒拿格斗术，他可是一招不拉地全部学到了手。 经过不断练习和揣摩，田虑很快掌握了这一套擒拿格斗术，他心里暗自惊异，陈泉的这套术法真是非同一般，他敢肯定，陈泉一定有着什么秘密，一定还私藏有更多的本领。 听到田虑的话，陈泉微微笑道: “田兄过奖了，与胡人作战，光靠这五十人是没多大用处的，我们这次出征，也许能斩杀上千或者上万胡人，但想要完全消除匈奴之患，恐怕力有不逮。” 陈泉这话让田虑陷入了沉思，他发现现在的陈泉跟之前的陈泉真的有了很大变化。 之前的陈泉虽然也是作战勇猛，但从不会跟他说这些，现在的陈泉虽然仍旧是那副年轻的面孔，但田虑感觉，他的心思似乎比自己还成熟得多。 难道这将会是又一位“冠军侯”？当年十七岁的冠军侯霍去病，初次出征即立下奇功，二十二岁时更是封狼居胥，杀得匈奴王远遁漠北，从此漠南再无王庭。 现在的陈泉也正好十七岁，以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实力和潜力，不说将来横扫漠北，但立下奇功，万里封侯，不是没有希望的。 “那依陈兄弟所见，如何才能彻底消除匈奴大患呢？” 田虑收拾心绪，继续问道。 “漠北乃苦寒之地，适合游牧，而不适合居住，匈奴人光靠自己，是无法发展壮大的，只有依靠不断劫掠来充实自己。” 陈泉用手中马鞭指了指东北方向继续说道: “南匈奴现在已经投靠了朝廷，将来已再无翻身之日，而北匈奴虽然式微，但依靠从西域的劫掠与豪夺，依旧能获得一些与我大汉抗衡的资粮。” “所以要彻底击败匈奴，唯有先取西域，斩断其根基，让北匈奴再无依托，失去补给的匈奴人没有了从西域获得的马匹、人力和粮草支援，光靠自己在那苦寒之地的收获，不要三年，绝对会自行溃败而且不堪一击了。” 陈泉的话引起了田虑的深思，他觉得，这样的战略思维，应该是朝堂之上的大夫和将军才有的，没想到竟然会从年仅十七岁的陈泉口里说出，这难道也是异人传授？ 田虑的直觉，这绝对是陈泉自己的想法，仔细想想陈泉的这一段话，田虑不禁感觉自己全身热血在涌动。 如果真按陈泉所说，大汉王朝数百年来的匈奴大患，还真有可能得到彻底消除。 这陈泉，还真不是一般人，田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决定，今后一定要跟陈泉多学学，哪怕跟随在他左右也好，说不定自己也会因为陈泉而立下不世军功。 虽然现在陈泉只是卫队副队长，自己才是队长，可田虑并没有觉察到自己的想法有何不妥，他认为陈泉将来绝对是一个一飞冲天的人物，自己一定要跟紧一点。 “陈兄弟，想要取下西域谈何容易，你这想法固然不错，可现在西域几乎都在匈奴人的控制之下，想要实现你所说的目标，只怕朝廷都没下定决心，没那么大的把握吧。” 田虑虽然很赞同陈泉的想法，但反过来细想，觉得还是困难重重。 自武帝时期，大汉通往西域的通道虽被打通，并后来设立了西域都护府，但大汉王朝对西域的控制并不完全，匈奴在天山北麓诸国，依旧有着相当的势力。 王莽篡汉后，西域再次落入匈奴人之手，现已将近百年，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再次全面控制西域，只怕是当朝天子也不敢想。 想到此，田虑心里涌动的热血又消落了下来。 “想要再把西域抓在手中，说易不易，说难不难，有班司马在，我们只管跟着走就是了。” 陈泉扬头看向正走在队伍前头的班超笑道。 陈泉跟田虑的对话引起了旁边不远处军候马迁的深思，不过他并未插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陈泉和田虑扬鞭远去的背影。 第二十五章 玉门关 正骑马走在队伍最前面的班超当然不知道陈泉和田虑的对话，不过他也在思考着同样的问题。 究竟要怎样才能彻底打败北匈奴，仅仅依靠这样的大军远征真的能达到击溃北匈奴的目的吗？ 从武帝至今，大汉军队深入大漠不知已有多少次，斩杀的匈奴人何止数万，可一旦汉军回师，没多久匈奴人就又会卷土重来。 可每次汉军出塞，都要消耗无数钱粮，哪怕中原内地再富庶，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必须要想办法一劳永逸地解决掉匈奴才行。 他现在心里虽然已经有了想法，可实施起来实在变数太大，而且现在还不是时机，只能继续等待了。 班超长叹了口气，继续骑马前行。 从酒泉塞到玉门关，这一路都在汉军的控制之下，沿路绵延的长城及无数的烽火台，让想要通过河西走廊进入汉地的匈奴人望而却步。 陈泉一路上除了欣赏祁连山的雪山风景之外，就是对远比的汉长城和烽火台行注目礼。 在他前世的旅游过程中，也曾看到过汉长城遗址，那建立在荒漠隔壁之上的汉长城，就像是沉默的巨人，无声守候着那片荒芜。 陈泉小时候随父母旅游时，曾爬上过烽火台遗址，他当时不太明白，为何要把如此工程浩大的长城，修建在如此荒芜的地方。 可现在他明白了，在通讯极端落后的古代，只有把战线尽量延长，把烽火台建到第一线，生活在内地的军民才能获得足够的警戒时间。 内地的人们希望安宁的生活不被打扰，可凶残的匈奴人从来不会顾忌这些，他们会在任何时候跑过来劫掠，边民的劳动成果和生活口粮会在一瞬间被他们无情夺走，甚至人口也会被掠夺，成为他们的奴隶，变成他们的财富。 陈泉知道，这是北方游牧民族和中原农耕民族的生存之战，作为汉族中的一员，他有责任和义务，维护自己的家园，保护好自己的族人。 经过五天半的长途跋涉，班超的人马在中午时分，顺利抵达玉门关。 陈泉端坐在马鞍之上，望着这名闻天下的雄关沉默不语。 眼前的玉门关远比陈泉前世看到的玉门关遗址高大雄壮。 陈泉估算了一下，这玉门关城墙高至少有十余米，城墙上宽有三米，下宽有五米，上面还有女墙，下有马道，马匹可以直接上到城墙之上。 关隘城楼高达两层，站在上面可以远眺天山。 玉门关上守卫的汉军士卒众多，作为抵御匈奴入侵的第一道防线，玉门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就在陈泉看得入神之际，从城墙上走下来几位军士。 “陈队率，这几位是玉门关守卫，需要验证我们的通关文书。” 带领他们过来的周成向陈泉介绍道。 “陈队率，这位是我们玉门关裴军候，想见你们司马大人一面，同时验证通关文书。” 跟随周成过来的一位玉门关什长指着身后一位身穿甲胄、脸色黑红的中年男子说道。 “原来是裴军候，请跟我来。” 陈泉赶紧翻身下马，跟裴军候拱手施礼，然后把他带到了班超跟前。 “裴军候，我们又见面了。” 班超跟这位裴军候曾打过交道，开口问候道。 “司马大人一路辛苦，此次出征更是艰险万分，裴峻已经略备薄酒，为司马大人接风洗尘。” 那位脸色黑红的裴军候向班超拱手道。 “那就多谢裴军候了，不过吃饭的事先不急，我想问一下，这些往来的商户中的是否会混有匈奴人的细作？” 班超先安排了一名手下去取通关文书，然后指了指玉门关关隘门口不断进出的商户问道。 裴峻苦笑了一声说道: “要说没有，司马大人你也不会相信，可要查找，我们也没有办法，不过为商有为商的规矩，如果那些商贩真想探听军队的行进目标，一定会露出马脚。” 听了裴峻的话，班超点了点头，他转头对陈泉说道: “这事就由你负责，制定一个计划，如果遇有细作，全部拿下，一个都不能放过。” “诺！” 陈泉拱手大声应道。 对于陈泉来说，这活他拿手，更何况他手里还有一支别部最强精兵。 旁边的裴峻不由得也多看了陈泉两眼，居然是一位这么年轻的队率，班司马还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他，看来不是等闲之辈。 裴峻陪同班超去吃饭，陈泉则把他手下几位什长全部召集了过来，将刚才班司马的命令给安排了下去。 陈泉要求各队将人马散开，将眼线悄悄分布到整支队伍的各个角落，发现任何可疑人员，先抓了再说。 班超别部作为窦固大军的前哨，隐蔽出行当然是最好，如果实在不能隐蔽，至少要做到机动灵活，如果一支前哨被敌人伏击，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所以陈泉对这个任务也非常重视，他对五名什长做出了严格要求，同时把这个也作为了考核指标，能及时准确抓获细作的，将予以奖励，记入簿册。 五名什长知道这是对自己实战考验的第一关，他们都从自己手下抽调心思机敏的士卒，悄悄混入全营各个角落。 别部所有人员此时已经开始卸马卸车，准备休息，按照计划，别部在玉门关将休整一天，补充补给之后，后天一早就继续出发。 吃过饭后，陈泉四处溜达，一则是想要好好看看这玉门关的风景，二是想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 陈泉他们近千人的队伍都驻扎在距离产生美玉门关关隘四五里远处的一块空地上。 在他们驻扎地的旁边，就是从酒泉通过玉门，前往西域的大道。 这条大道之上往来商贩不少，有的牵马，有的驾车，还有的则是有着十多峰骆驼的驼队。 这些人的穿着各式各样，还有很多人看上去明显不是中原人的相貌。 陈泉从军营内一路溜达过来，看得是饶有兴趣，这些古代异域服饰和风情，他都还是第一次见到。 在大道旁，也有不少商铺，为往来的商贩提供饮食及各种简单商品交易服务。 陈泉发现，这些商人交易，大都是以金银铜还有五铢钱交易，大汉的五铢钱在西域也是有不少人使用。 看到别人在买东西交易，陈泉这才想起，自己的行囊里貌似也有几枚小小的银锭和一些五铢钱，这还是跟随班司马出来时带来的全部家当，算起来，自己是真穷啊。 自从穿越过来后，陈泉一直都是在军营吃喝，从没考虑过用钱的事，今天这么一看，如果自己出了军营，只怕没多久就会饿个半死，是不是该找机会弄点小钱钱？陈泉摸了摸下巴，心里漫无边际地想着。 陈泉正慢悠悠地边走边看，忽然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争吵的声音。 第二十六章 革命道理 陈泉走过去一看，看到一名士卒正在跟一位五十多岁的商贩在争吵，旁边一群人在围观。 “说好了的一百八十钱，你怎么能反悔。” 一名瘦弱的士卒手里拽着一件羊皮坎肩不放，正跟那位商贩大声说道。 “这哪是反悔，兵家，你看你给的是什么钱？大家都看看。” 那位商贩手里也紧攥着羊皮坎肩的另一头，同时将手里的钱币展开给大家看。 “怎么，我的钱不是钱？这可是五铢钱。” 那名士卒明显不服。 “兵家，你这里面有不少可是杂钱，不是官家五铢钱。你们看，你们看。” 说着，那位商贩将那名士卒仍在桌子上的五铢钱抓了几枚，摊在手心给旁边围观的人看。 陈泉站旁边听了听，心中了然。他看着那名士卒觉得有点眼熟，应该是自己别部里面的。 在汉代，士卒入伍是没有军饷的，只算军功。军队只管基本吃住和常用军衣，其他用度都是要自己花钱。 现在大军西征，且要西出玉门关，更往苦寒的北地去战胡人，于是这名士卒怕自己熬不住北地的寒冷，打算在这商贩手里买件羊皮坎肩抵御寒风。 看到这一幕，旁边的围观之人议论纷纷。 陈泉也伸头看了看，发现那一把钱币里面，确实有些大小不一，从质量和厚实度来说，彼此差别也不小。 陈泉明白，造成这些钱币差异的原因，就在于汉朝铸币制度的混乱。 在西汉时期，汉王朝一度允许私人铸币，结果后来造成快速的通货膨胀，而且钱币质量出现严重的参差不齐。 虽然后来朝廷收回了铸币权，但仍有大量的私制钱币在市面上流通，且同时还有许多不法商户在私铸钱币。 这位士卒手中的五铢钱，虽然有部分是朝廷正版钱币，但其中仍混杂了不少其他私币。 “杂钱也是钱，杂钱就不能买东西了？” 看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那名士卒脸色涨红，争辩道。 “这位兵家，杂钱当然也是钱，可能买的东西就没那么多了，我这件羊皮坎肩，用的可是上好的羔羊皮，以一百八十钱卖给你，实在也是最便宜的了，不信你去旁边几家问问，哪有这么便宜的。你要去关内之地，没有四五百钱，看谁会卖给你。” 那位商贩一边使劲拽住坎肩不放，一边大声叫唤道。 “这玉门关本来就是偏远之地，价格怎么能跟关内比，不管怎么样，反正我没有讹你，说好了的事，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那名士卒估计身上没多少钱，也急需这羊皮坎肩，所以不肯放手。 旁边围观看热闹的人群越来越多，两人争辩得也越来越激烈。 看着那位士卒争得面红耳赤的样子，陈泉分开众人，走了进去。 “这位店家，还有你，你们都听我说一句。” 陈泉走进人群拍了拍商贩和那位士卒的肩头说道。 正在争吵的两人看到陈泉插话，不由得都停了下来。 “陈队率。” 那士卒看来是认识陈泉，赶紧拱手施礼。 看到士卒对着陈泉施礼，那名商贩有些敬畏地看着陈泉，他也感觉到陈泉有些气度不凡。 围观的众人都看向陈泉，从那士卒的称呼里，他们看出这年轻人身份不一般，应该不是普通士卒。 “你认识我？” 陈泉有些惊讶，自己的名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陈队率来我们营挑选士卒进特种大队的时候，属下见过队率一面。” 那位士卒略带拘谨和不安说道。 这次和商贩争吵，虽然不是他强买强卖，但实际说去，他还是略有理亏，但他现在实在是没有余钱，身上衣服又有些单薄，所以也不愿放弃。 陈泉朝他点了点头，对那商贩说道: “店家，你这件羊皮坎肩卖一百八十钱，实在也不算贵，可这位兵家只是一名普通士卒，确实也没什么钱，这些五铢钱就算有些杂钱在里面，你也吃掉亏收下算了。” “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士卒都是要去杀胡人的，要不是那些可恶的胡人，你们也不用跑到这边关来，可以在家安居乐业了。” “这位兵家冒着苦寒外出打胡人，也是为了你们不受兵灾之苦，你就当是帮帮自家兄弟了。” “如果没有这些兵家不畏严寒，不怕战死去杀胡人，你们这生意是更加不好做的。” 陈泉出来溜达，自己也没带钱，就算想帮也没办法，强抢肯定不行，那就只能讲讲“革命道理”了。 “是啊，是啊，这位兵家讲得对，店家你就吃掉亏算了。” “这天寒地冻的谁愿意出塞去，兵家也是不容易，店家你就当是积德行善了。” …… 旁边的围观众人你一嘴，我一嘴，纷纷劝说着商贩。 那商贩听着听着走着急了，这羊皮坎肩自己本来就没赚几个钱，现在这事闹到现在，似乎还是自己的不对了。 “我说诸位，兵家天寒地冻地出去打胡人不容易，可我离家别业天寒地冻地跑这玉门关卖东西就容易了？要不是家里还有几个孩子等着要吃的，我会跟他争这几个钱？” 商贩也有些急了，他跟旁边的几人争吵起来。 陈泉也是无奈，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他身上也没带钱，“革命道理”也不太奏效，这可就难办了。 就在陈泉打算再跟那商贩讲讲“革命道理”的时候，旁边一人对陈泉和那商贩说道: “这样吧，大家都不用争，店家，你看这位兵家还差你多少钱，我来出，替他补上，你看行不行？” 陈泉转头一看，说这话的是一位身材中等，留着络腮胡子的商贩，他身着西域服饰，但从相貌来看，似乎又是位中原人。 在这男子身旁，一位头戴白色纱巾的女子紧靠在他身旁，似乎是他带来的女伴，陈泉发现这位女子皮肤白皙，眼眶和鼻梁较高，明显是位西域女子。 在玉门关这地方看到西域女子并不奇怪，有些大商贾就经常带女伴外出，以解旅途寂寞。 “这样当然可以，你再补四十钱就可以了。” 那位商贩看了看那男子，有些迟疑地说道。 他没想到突然会有人仗义出手相助，相比起来，倒显得自己过于咄咄逼人了。 那位男子毫不犹豫，伸手就摸出了四十钱，递给了商贩。 陈泉没想到事情能这么顺利解决，他朝那男子点了点头，目露赞许之意。 第二十七章 黄雀在后 接到那男子递过来的四十钱，商贩立即松开了紧攥着的羊皮坎肩。 那士卒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解决，他收起坎肩，朝那男子拱手一谢。 “你先回去吧。” 陈泉朝那士卒摆了摆手。 那士卒也没有多话，拿着羊皮坎肩转身离去。 看到没了热闹可看，围观的众人纷纷散去。 “这位客官，请留步。” 那位络腮男子也正欲带子女伴离去，却被陈泉开给叫住了。 两人听到陈泉的声音，都停下了脚步，那位头戴白色纱巾的女子，更是好奇地看了看陈泉，又看了看身旁的络腮男子。 “刚才的事情多谢了。” 陈泉对络腮男子拱手施礼道。 这个世界上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从古至今都是如此，更何况是帮助一位陌生人。陈泉深知此理。 “兵家不必客气，刚才兵家所说的一番话确实很有道理，没有你们这些汉军冒死出塞去斩杀胡人，又哪里来的天下太平，我们这些商客这么多年来也屡经战乱，最大的心愿就是边境安宁。” 那位男子也拱手回礼道。 “多谢客官理解，不知客官如何称呼？此去往哪里为商？” 陈泉没想到自己的“革命道理”没能忽悠住那卖羊皮坎肩的商贩，倒让旁边一位路人给听了进去。 “在下哲昆，此番在中原内地收购了一些锦帛和茶叶，准备贩往车师。” 那络腮男子回答道。 “前往车师？” 陈泉心中一顿。 车师国是西域一个较大的国家，在玉门关西北方向，距离伊吾卢不是很远。 按照班超拟订的计划，这次出征也是前往车师方向，除了了解匈奴人对车师的掌控情况以外，还要打探匈奴人在伊吾卢的驻军情况，尽量发现匈奴人的主力，把消息报给窦都尉。 可这叫哲昆的客商竟然这么巧，和自己的行军路线是一个方向？陈泉不由得有所怀疑。 不过有客商去往车师国也属正常现象，陈泉只是心中略微警惕了几分，但也并未过多怀疑。 “车师国有匈奴人吗？” 陈泉随口问道，现在汉军与匈奴人经常交手，互相厮杀不是什么秘密，玉门关也经常有汉军出入。 “有的，不过人数没有多少，只是匈奴派来督察收取钱粮的一些人，驻军并没看到。” 哲昆回答道。 他说的也都是实话，在车师国都，很多人都知道有匈奴人，那些匈奴人甚至直接向车师国都经商的商贩派稅，如同太上皇一般的存在。 陈泉点了点头，这些情况其实他也了解一些，他只不过是想通过和哲昆的交谈，看看他有没有其他心思。 从刚才哲昆的谈吐和神态来看，这人并无异常，只是他旁边的女伴用美目不断打量着陈泉。 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太帅？可惜现在还不是享乐逗玩的时候。陈泉也没兴趣去知道那女人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感兴趣，他又同哲昆随聊了几句就转身离开了。 回到军营，陈泉晚上召集五位什长一起开会，汇总了一下今天收集到的情况。 大家表示都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异常，虽然也有人好奇地跟士卒打听他们的去向，但据观察了解，也都属一些正常行为，何况普通士卒也根本不知道下一步军队的行进方向。 “虽然没有特别发现，但大家也不要大意，我就不信没有不偷腥的猫，只要真有细作，就一定会露出马脚。” 陈泉叮嘱到。 “队率，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可不可行。” 一直坐在一旁闷不吭声的什长蒙展突然开口说道。 “你说，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大胆说出来，我们现在开的是诸葛亮会，三个臭皮匠，顶过诸葛亮。” 陈泉鼓励蒙威道。 “什么是诸葛亮？” 何冲一脸茫然地看着陈泉问道。 “咳咳，就是很聪明的人的意思，我家乡的俚语。” 陈泉感觉脑袋发蒙，怎么一时没注意把诸葛亮给端出来了，按时间算，估计还得一两百年诸葛亮才会出生呢。老是这样说漏嘴这样可不行，下回得注意一点。 他干咳两声连忙掩饰过去，对蒙展说道: “快说，你有什么好主意？” 其他几位什长也看着蒙展，他们也很好奇，这蒙威平时不吭不声的，看上去一脸憨厚的样子，现在突然冒泡，难道是个心里有大主意的人？ “是这样，队率，如果真有细作的话，我们这个样子很难查出来，敌在暗，我在明。所以我们不妨倒过来，变成我在暗，敌在明，你看行不行。” 蒙展慢条斯理地说道。 陈泉一听，有些异样地看了看蒙展，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他没想到这蒙展是个胆大心细之人，之前选他做什长是因为陈泉看他训练优秀，加上做事细心。 现在看来这些人如果好好锻炼培养一下，说不定将来还能做大用。 “怎么个变成我在暗，敌在明？蒙老三你说仔细点。” 旁边的第四小队什长姜辕开口问道。 自从陈泉将他们定位五个小队的分队长，也就是什长之后，这五位什长私下自己排了个辈。 他们发现五位什长的年龄，正好是一队周成老大，二队何冲老二，三对蒙展第三，姜辕第四，杨昭第五，所以他们的互相之间的称呼也就变成了周老大，蒙老三，杨老五。 陈泉对他们私下这么个称呼不仅不反对，心里还有隐隐赞许之意，这样才能体现出他们之间关系的亲密和深厚。 在真正的战斗团队，亲密的战友之情，在关键时刻可以迸发出强大的战斗力，所以部队中的战友情真的就跟亲兄弟一样。 陈泉现在都记得他前世的那些战友，那都是些可以真正放心将后背交付的人，只可惜现在时空永隔，现在如果能在这里再次找到这份情谊，也算是一种慰藉了。 蒙展看了姜辕一眼缓缓说道: “想要刺探我们军机的人，肯定就在那些商队里面，我们大军行动，他们也会跟着有所行动，直到探明情况。” “既然这样，那我们也可以派人扮做商人，混入这些商队，如果那些人有异动，我们就可以及时发现，提前采取行动。”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看这办法可以。” 陈泉赞许地看了看蒙展，没想到这外表粗狂的蒙展还真有内秀。 蒙展等五位什长之中，只有周成读过书，能识字，其他人都是不识字的大头兵，所以陈泉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是啥意思，大家一下都没听懂，但大家心里明白，那就是赞同的意思。 “不错，这也是个办法，蒙老三，没看出来，真有你的啊。” 何冲对蒙展说道。 “办法倒是一个好办法，可怎么混进商队得好好想一想才行。” 一旁的杨昭开口说道。 “那这事就交给你，你从你的手下挑几个头脑灵活的人，他们混进商队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陈泉对蒙展说道。他记得上次自己尴尬鼓掌时，有几个士卒及时反应过来救了自己的场子，当时他记得那几个好像就是蒙展的手下。 既然这么会来事，那混入商队，去排查细作，应该没问题。 第二十八章 昆贾户 第二天一早，陈泉就找到了玉门关镇守裴军候，他把自己的想法跟裴军候说了说。 裴军候目光一闪，点了点头，他没想到这个年轻的队率还真有想法，不过对于裴峻来说，这事也不难做到。 玉门关是通往西域的重要通道，每天都有不少的客商往来其间，其中有些客商跟裴峻非常熟稔。 裴峻想了一想，便带着陈泉来到了一处客栈。 看到裴军候进门，一些客商纷纷给他打招呼，连声问候不断，对于这些客商来说，裴军候就是这里的老大，就是这里的王法，任谁从这里过，都不能不卖他几分面子。 裴峻和陈泉在客栈掌柜的陪同下，坐进了一间没人的上房。 裴峻对在一旁招呼的客栈掌柜说道: “你知道这些住店的，有谁是打算这两天去车师国的吗？” 之前陈泉也跟裴峻细说了自己的方案，如果要混进商队，自然要混进前往车师的商队了，否则即便是奸细也无从下手。 “回军候，据我知道的有昆贾户和权贾户会去车师，而且这两天就要走，其余还有没有，我不太清楚。” 客栈掌柜老实回答道。 “昆贾户和权贾户……” 裴峻用指头敲了敲桌子，略微想了一想对客栈掌柜说道: “你现在去吧昆贾户叫过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客栈掌柜应了一声，马上出门叫人去了。 看到客栈掌柜出了门，裴峻对陈泉说道: “陈队率有所不知，虽然这些客商鱼龙混杂，但有几个我还是比较了解的，这位昆贾户就是其中之一。” “昆贾户生意做得很大，不仅在车师，在焉耆和龟兹也多有往来。昆贾户与我相识多年，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裴峻对陈泉解释道。 虽然陈泉只是一名队率，但此时负责的是抓拿奸细的事情，这对屯骑营别部的安危影响很大，如果真被奸细探得行踪，遭到匈奴人伏击，别部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另外就是裴峻觉得陈泉年轻有为，看上去气质非同一般，他也愿意结交一下。 没多久，客栈掌柜就把人带到，就在昆贾户进门的一刻，他和陈泉一下都愣住了。 “你们认识？” 裴峻有些疑惑地问道。 他觉得这两个人并无交集，应该不可能认识。 “昨天在市集之上曾偶遇，当时昆贾户慷慨解囊，陈泉甚是钦佩。今天没想到昆贾户原来就是哲昆兄。” 于是陈泉简单把昨天那士卒买羊皮坎肩的事说了一下。 裴峻有些恍然，点了点头，他笑道: “既然你们认识，那我们就都不是外人了，哲昆就是昆贾户，手下有马队数十人，往来西域各国之间。这位是陈泉，陈队率。” 裴峻一边招呼哲昆坐下，一边向他们相互介绍道。 “陈队率乃青年才俊，在下很是佩服。” 哲昆微微一笑，跟陈泉招呼一声，坐在了裴峻旁边。 “哲昆，事情是这样的，陈队率想安排几个人，跟随你的马队一起去车师，他们的来去你不必操心，你只当他们是你平常的手下就是了，不要跟任何人露出任何异常。” 裴峻对哲昆说道。 坐在裴峻一旁的陈泉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这没问题，我马队那么多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你随时可以安排进来。” 哲昆点头说道。 虽然他不清楚裴峻这么干是什么原因，但他知道，这时候最好是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知道最好。 陈泉看了看哲昆，对他说道: “那就麻烦昆贾户了，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我们别部军队明天一早出发，希望昆贾户的马队不要太早，也不要太晚，跟着我们别部人马的后面走，这样可以吗？” “没问题，去往车师，从玉门关西去这一百多里都只有一条路，我们可以跟在你们后面，但如果你们后面走了别的道路，是不是也要我们跟在你们后面，毕竟商道基本都是不变的。” 哲昆对陈泉说道。 他虽然不清楚裴峻和陈泉这么做的原因，但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 “不用，你们继续按你们常走的道路走就行了，你们走你们的，不用管我们。” 陈泉回答道。 去往车师中间确实有很多岔路，有的狭窄险峻一点，但路途近，有的宽阔一点，但路途远，一般的商旅都是选择走近道。 “那就行，我哲昆虽然只是一商贾，但是与非还是分得清的，裴军候、陈队率，你们放心，这事我绝对会配合你们，不会让它出一点差错。” 哲昆虽然不清楚裴军候和陈队率他们具体想要做什么，但也知道这肯定涉及一些军事机密，他全心全力配合好就是了。 “那就多谢了，昆贾户，晚上我们的人就过来，你们到时候先认识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陈泉对哲昆客气地说道。 …… “李四，石昆，俞青，这是陈队率交代下来的第一件任务，你们都要给我机灵点，看我指令行事。” 这计划是由蒙展提出来的，他觉得自己有责任保证不出纰漏。所以蒙展决定由自己亲自带队，混入昆贾户的马队。 “放心吧，什长，我们几个兄弟都机灵着呢，保证不会误事。” 被蒙展点名了的李四笑道。 “是啊，我们学了那么多，都一直还没机会表现一下，这次我们也好好露一手，镇一镇其他几个队。” “俞青说得对，我觉得我们三队一直都是最强的，如果真有奸细的话，我一个可以打他们三个。” “石昆，你才能打三个，我李四一个人至少可以对付四个。” 在三队的帐房里，俞青、李四和贺岩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到时候我要看你们的真本事，关键时候不要给我丢脸就行，更何况其他几队和陈队率都看着呢。” 蒙展沉声说道。 对于这个计划，蒙展很有信心，只要有细作想要跟踪别部的行动，他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当然有没有细作谁也说不准，蒙展心里盼望最好还是有。 第二十九章 抓个活口 第二天一早，班超跟前来送行的裴峻道别之后，率部向西而去。 蒙展等四人穿着马队衣服，同哲昆手下一些人一起搬运货物，为出发做准备。 在班超等大队人马先行出关之后，又有几只商队陆续出关。哲昆的马队也夹在其中，往车师国方向一路行进。 蒙展等人混在马队之中，跟他们边走边聊，不一会，也打听到了一些情况。 在他们这马队之前，还有一支较大规模的马队，也是前往车师，不过哲昆是去往车师后国，那支马队是去车师前国，大致也是一个方向。 在蒙展他们后面不远，还跟着一直十多人的小型马队，他们所驼的货物不多，据说是要去焉耆。 蒙展将石昆和李四安排在昆贾户的马队最前，叫他们注意观察前面马队人员动向，自己则和俞青，留意着后面马队的异动。 陈泉此时和周成一队人走在别部人马的最后面，也时刻留意着是否有人跟踪。 在走了一百来里后，班超指挥人马离开通往车师道路，转向偏北方向继续行进。 陈泉和周成等人依旧跟在队伍的最后面。待别部往偏北方向行进了数里之后，陈泉叫周成派出三名队员，远远吊在队伍最后面，与队伍保持三五里的距离，对后面的情况进行监控。 就在班超的队伍偏离车师道路后不久，哲昆的马队也走到了岔路口附近。 一直在马队前面的李四和石昆此时也来到了蒙展跟前，对他微微摇了摇头。 蒙展知道，他们这是在告诉自己，前面的队伍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人在跟踪别部人马。 此时哲昆也下令马队原地休息，一些马队人员也纷纷从马车上搬下草料和水给马喂食。 走在哲昆后面的那支小型马队，看到哲昆的马队停了下来，他们也远远地停下，开始休整。 蒙展望着远处后面的那支马队，眯着眼想了一会，随后他将李四等三人招来，轻轻耳语了几句。 在李四等人点头离开后，蒙展悄悄离开了马队，在离岔路口不远的一处小山坡后潜伏了下来。 在休息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哲昆装作不在意地看了李四等人一眼，继续招呼马队沿着前往车师国的道路前进。 李四等三人也不吭声跟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看到哲昆的马队转过了一个山头，他们后面的那支小型马队也结束了休息，开始启程。 那马队为首之人是一名头戴黑色围巾的壮汉，他走到班超别部离开的岔路口停了下来，他前后左右打量了一番之后，带着自己十多人的马队，踏上了班超别部人马行进的道路。 趴在旁边小山坡之后偷偷观察的蒙展，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他潜伏在山坡之后一动不动，待那小型马队走远，才悄悄露出头来。 在等了一刻钟左右，李四等三人牵着蒙展的军马，悄悄回到了岔路口。 看到他们到来，蒙展从山坡后现身，将自己观察到的情况告诉了他们，并策马跟上了那小型马队。 此时那头戴黑色围巾的男子正催促着自己的手下抓紧赶路。他也正是北匈奴呼衍王手下的一名什骑长，名叫扎古。 扎古奉呼衍王派驻车师的车师都尉命令，带着一支十五人的小队，以经商的名义往来于车师与酒泉之间，趁机打探汉军动向。 此次看到有一支近千人的汉军西出玉门关，自然引起了扎古的高度重视，如果能掌握这支汉军的行踪，并及时报告给呼衍王对他们进行伏击，一份厚重的奖励是少不了的。 由于前面怕暴露行踪，他们被迫跟随哲昆的马队一同休息了小半个时辰，加上班超别部行动速度较快，所以他估计自己已经被拉下了很远的路程。 “你，还有你，你们二人加快速度追上那支汉军，记住，不要离得太近，不要被发现，我们随后就跟上来，如果你们发现了汉军行踪，立刻回来禀报。。” 扎古对身旁两位马队队员说道。自己的马队虽然说经商只是一个幌子，但多少还是驼了一些货物，万一遇到汉军盘查，也可以掩饰过关。 但现在这些货物却成了累赘，所以他派两名手下离开马队先行一步。 那两名被扎古点到的队员听到指令，两腿一夹，胯下马匹快速向前奔去。 蒙展和李四等人也悄悄地跟在他们后面观察着，当他们发现马队派出两人急追而去的时候，心里也判断出，这支马队肯定就是匈奴人的细作。 此时的周成、刘二和贺岩按照陈泉的命令，远离别部营队，躲在一个山坡拐角处，查看后面的情形。 没多久，他们就看到两人骑马向别部行进方向急驰而来。 周成向贺岩招了招手，两人将一根绳索悄悄拉开，绳头紧紧攥在了掌心。刘二则悄悄躲进了旁边的岩石后面。 就在扎古派出的两人急驶过山脚拐弯处的那一刻，周成和贺岩同时拉紧了绳索。 两匹战马瞬间惊起，把那两人给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两人反应也极快，看到偷袭他们的是两名汉军，他们就地一滚爬起身来，摸出了腰刀，狠狠向周成和贺岩扑了过来。 早埋伏在一旁的刘二从他们后面突袭，手持环首刀，一刀将其中一人给砍翻在地。 看到贺岩正要砍向另外一人，周成急忙叫道: “留下活口。” 贺岩手中环首刀一抖，就将那扑过来的匈奴人手中腰刀挡开，再飞起一脚，就将他给踢翻在地。 旁边的刘二猛地扑上，一招擒拿术，将那名匈奴人给死死扭住，不能动弹。 周成走上前来，用绳索将他给牢牢捆住，堵上嘴，给丢到了一边。 三人将那两匹受惊的战马牵走，把已经被刘二砍死的那名匈奴人尸体隐藏，他们再次潜伏了下来。 虽然周成等人来不及询问匈奴奸细他们到底有多少人，但从马队规模来看，他们估计也没多少人，所以抓紧时间继续潜伏，避免惊到后面的人。 那名被抓的匈奴人一脸沮丧，算起来自己这两人也算是马队中的精锐了，没想到瞬间就被抓，自己的伙伴更是被一刀砍死，这批汉军实在是太过凶悍。 第三十章 突袭 扎古督促着马队快速追赶，可在追赶了半个多时辰之后，扎古慢慢慢了下来。 扎古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晴不定，他感觉到了一丝不正常的气息。 看到扎古胯下的马匹停下了脚步，他身后的马队队员也都慢了下来，有些茫然地看着扎古。 扎古眼睛盯着远处的山谷，心里感到了一丝寒意。 刚才他派出去了两名手下，按速度算，早就应该追上了那些汉军，可为何到现在都没见他们回信，就算一人留下继续跟踪，也应该派回一人才是。 这两人都是他得力的手下，应该不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现在出现这种现象，那只有一个可能，他们遇到了汉军，且没能逃脱。 跟随在扎古后面的蒙展四人看到这十多人都停了下来，心里有些诧异，他们也赶紧停下，找个地方躲藏起来观察。 周成等人所处的位置也距离扎古不远，看到这十多人的马队过来，在山坡旁观察的周成正打算派刘二回去向陈泉报告，却突然发现马队停了下来。 “什长，要我看，也不要回去搬人来，我们三个就可以全部干掉他们。” 趴在一旁的刘二有些兴奋地说道。 刚才干净利索地干掉那两名匈奴人，刘二信心膨胀，怂恿着周成再干一票大的。 “滚，要找死你自己去，对面那马队可是有十多个人，你觉得你能杀几个？” 周成一脚踹在了刘二的屁股上，他知道陈队率教给大家的擒拿格斗术让大家都信心大增，可再觉得自己厉害，周成也不认为自己三个人就可以干掉对面那十三名匈奴人，而且周成看得出来，这十多名匈奴人，绝对都是凶悍之辈。 “四个，我们一人杀四个，差不多了，刚才那两个胡人，还不是被我们一刀一个。” 刘二讪笑道。 “看把你给能的，刚才那是突然伏击，而且是我们三个对两个，现在你冲上去看看，看你会不会被砍死。陈队率说过，做事要多动脑子，不要仅凭一时血气。” 周成对刘二教训道。 周成发现这刘二虽然看上去脑瓜子很活，可有时候却有些不着边际，下回决不能放他一人出去办事。 “那怎么办？看样子他们不会再往前走，想要退回去了。” 刘二有些焦急地说道。 “是啊，什长，如果被他们溜走了就可惜了。” 贺岩也有些不舍地说道。 “别着急，我们再观察一下，好戏在后头。” 周成朝他俩摆了摆手，低声说道。 前方的山谷一片寂静，可扎古却觉得有些寂静得可怕，多年来的征战让他格外相信自己的直觉。 不行，不能再停留下去，派出去的那两人绝对是凶多吉少了。 扎古不再犹豫，他将手中缰绳一拉，调转马头，向之前的来路退回了去。 “什长，这怎么办？” 刘二看到马队要退回，有些着急了。 “跟上！” 周成也不犹豫，立刻跳下山坡，牵出藏在树林里的战马，翻身上马，急追而去。 蒙展等人距离扎古也不过两三里远，看到马队突然点头，蒙展等人一下感觉有些蒙了。 这是怎么回事？蒙展等人一下没反应过来，眼看马队离自己越来越近，蒙展一咬牙: “杀！” 就在扎古等人从蒙展等人身旁路过的瞬间，蒙展等四人突然暴起，一人瞄准一个目标，四刀下去，四名匈奴人眨眼被蒙展等人砍落马下。 扎古等人怎么也没想到在这路边还会潜伏有人，这突然袭击顿时让马队大乱。 扎古回头一看，发现袭击的只有四名汉人，他眼中厉色一闪，回转战马，拔出腰刀向蒙展等人杀去。 砍翻那四名匈奴人之后，蒙展等人立刻抢过战马，翻身而上。 这仅仅一瞬间就损失了四个人，被突然袭击的匈奴人又惊又怒，剩下的九名匈奴人立刻围了过来。 蒙展等四人来回冲突，尽量避开一人同时被数人围攻。 远处周成等人也在策马狂奔，蒙展等人突然袭击的一幕也都被他们看到了眼里。 “什长，你看，人家蒙什长就敢袭击他们，他们也就比我们多一个人，再晚一点，功劳就全被他们抢走了。” 一边驾马狂奔的刘二一边对周成埋怨道。 “你给老子闭嘴。” 周成对刘二怒喝道。 他现在是彻底烦死刘二了，真恨不得一脚把他从马上给踹下去。 三个人去袭击十多人的匈奴人马队，周成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实力，可偏偏这刘二还在自己耳朵旁唠叨个不停。 看到后面又有三名汉军骑马狂奔而来，扎古心里彻底明白了，自己这是中了埋伏，前面派去的两人估计就是被这三人给伏击了。 扎古心中有些焦急，如果让那三名汉军赶来和这四人联手，自己这些人可能都要折在这里了。 只有尽快干掉这四人，再转头对付那三人才行。 扎古连声咆哮，手中腰刀连连挥舞，想要把对面的蒙展给劈落马下。 蒙展原本就是被陈泉挑选出来的矫健汉军，在经过陈泉特训之后，身手更是了得，无论是反应能力还是攻击能力都比以前提升了不少。 看到扎古搂头一刀砍来，蒙展举刀正欲相迎，但此时旁边一名匈奴人也乘机一刀，对这他的腰腹横斩而来。 蒙展坐在马桥之上急速后仰，堪堪躲过那一横刀，扎古那一刀也忽地砍下，直奔他的面门而来。 蒙展将环首刀快速抽回，挡在面门之上，却因为扎古腰刀的猛击，环首刀的刀背重重地砸在了自己的额头上，砸出了一条血印。 蒙展的额头顿时鲜血直流，并顺着眼角，流到了面颊之上。 蒙展顾不上擦拭脸上的鲜血，他一声怒吼，奋力将扎古的腰刀格开，同时身体迅疾前扑，一下将环首刀扎进了前面那一刀砍空的匈奴人腹部。 随着环首刀的拔出，鲜血从那匈奴人的腹部喷涌而出，他不敢置信地望着淌满鲜血的肚子，一下浑身发软，倒下马去。 看到又一名同伴被杀，扎古眼睛都变得血红，他再次挥刀向蒙展狠狠砍来，恨不能一刀把他砍成两半。 蒙展右手一刀将扎古的腰刀给挡开，同时伸出左手，一把拽住了扎古的衣袖，拉扯之下，两人同时滚落下马。 第三十一章 赚大了 那边石昆、李四和俞青等人也和匈奴人混战到了一起。 仗着自己身高臂长，石昆手持环首刀对着迎面而来的一名匈奴人当头砍下，那匈奴人也是毫不畏惧，举起腰刀相迎。 只听见“咔嚓”一声，那名匈奴人的腰刀在石昆环首刀的猛烈撞击之下火星四溅，接着腰刀刀身断裂，刀头那一截竟然掉落在地。 见状，石昆放声大笑，他手中钢刀顺势一落，快速从那匈奴人的脖颈划过，一道血线一下从那匈奴人的颈部射出。 那匈奴人不由得双手捂向被划开的脖颈，手中剩下的半截腰刀掉落在了地上。 被划开脖颈的匈奴人在马上晃了两晃，然后一头栽落下马。 对于匈奴人来说，虽然他们马上功夫精湛，骑射无双，但工业水平极端落后，根本无法跟汉帝国相比。 汉帝国在西汉初期就进入了铁器时代，而随着冶炼技术的发展，百炼法、灌钢法、炒钢法等技术都得到全面应用，兵器质量得到了大幅提升。 所以当年关内候陈汤对汉成帝言，胡人兵器粗陋，远不能跟汉军相比。 石昆斩落那名匈奴人后看也未看，继续持刀扑向了其他人。 李四、俞青也不甘落后，挥舞着环首刀冲向了匈奴人。 看到不断有人落下马来，刘二心急如焚，他驾马狂奔，想要尽快加入战团，夺取军功。 周成和贺岩也紧随其后，三匹战马带着他们三人，如同猛虎下山，将那几名匈奴人给冲得七零八落。 有了周成等人的加入，几名匈奴人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瞬间被砍翻一地。 刘二手持着刀口仍在滴血的环首刀兴奋不已，他对周成笑道: “幸亏还算赶来及时，我砍死了两个。” “你拉倒吧，你就砍翻了一个，另一个是人家俞青砍伤，你补刀而已。” 周成有些不想搭理刘二，可偏偏这家伙还不识趣。 “也差不多，这回我们一队的功劳可是不小。” 刘二不以为然地笑道。 那边蒙展已经将扎古给死死擒住，李四等人拿出绳索将他给捆了起来，他们也早就看出，这个家伙是这一队人的头领，回去交给陈队率，看看是不是还能挖出什么情报。 “我说刘二，你以后能不能少吹点牛？什么叫你们一队功劳不小，再厉害能跟我们比？你没看我们这次杀了多少胡人，更何况还抓了一个活口。” 一旁的李四笑道。 “切，这算个屁，我们在前面伏击，早就杀了一个抓了一个，没有你们，他们也跑不了，迟早都会被我们追上砍死。” 刘二嗤笑道。李四一想也对，前面他们就看到有两个胡人被先派了出去，应该是被刘二他们给截住了。 不过要说刘二他们三人敢反过来追杀这十多人的匈奴马队，他是怎么也不相信的。 “得了，看把你给牛的，要不是知道我们在前面，你们怎么敢追过来，不过这说来说去，还都是陈队率安排得当。” 李四懒得跟这家伙纠缠，开始打扫战场。 “老三，你的伤没事吧。” 周成指了指蒙展额头上的伤口说道。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周老大，多谢你们赶过来帮忙，否则我们真没那么轻松。” 蒙展额头上的伤口已经没有流血，但脸上的斑斑血迹看上去依旧有点恐怖。 蒙展说的也不是客气话，虽然前面突袭砍杀了四个匈奴人，但在马上以四敌九依旧是非常凶险，要不是周成等人及时赶到，蒙展心里还真没底，搞不好伤亡一两个都有可能。 “咱们兄弟就不说这些见外的话了，都是在执行队率的命令。” 周成对这次行动，能取得这样圆满的结果非常高兴，而且从行动过程来看，所有队员都表现出了极其强悍的作战能力，跟以前相比，真是有了难以想象的进步。 尤其是那刘二，在以前的征战中，就是个混日子，打酱油的货，可在陈队率手下训练了这么多天，整个人都变了，变得自信心爆棚，仿佛天上天下没有他不敢杀的。 人是变化很大，但依旧有些嘴贱。周成看了看正在打扫战场的刘二，有些无奈地想到。 蒙展心里更是高兴，这个计划是他提出来的，现在不仅团灭了一整队匈奴人的细作，还活捉了两个，陈队率一定会非常高兴。 一旁被捆得像个粽子样的扎古心里一阵绝望，自己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只不过是跟踪之后再向上报告情报，没想到这次竟然会栽了，而且栽得这么彻底。 扎古感觉这次的汉军跟以前都大不相同，不仅个个身手不凡，而且计划周详，好像是早就布好了口袋，等他们钻进来似的。 李四等人对扎古等人进行搜身，结果从他们衣内都发现了一块一寸见方的木质腰牌，腰牌前面还刻有一个奇怪的花纹。 同时在扎古的背囊里，还有一个前往车师国的路引，蒙展看了看，把这些全都给收了起来。 “周老大，你们快过来看，这次我们真的赚大了。” 正在打扫战场的刘二发出了一声惊呼。 听到刘二的喊叫声，周成等人急忙走过去一看，在一马匹驼着的一个木箱里，堆放着大大小小数个金锭、银锭，西域各国的货币，还有不少五铢钱。 “这些总共有多少？” 刘二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他感觉自己有些口吃了。 看到木箱里的钱，周成也略微吃了一惊，他知道这些肯定是这一队匈奴人的活动经费。 “这得有三四万钱吧。” 一旁的李四迟疑地说道。 他也从未见过这么多钱，只能大概判断。 “这些至少值五万钱，谁都不能动，把木箱盖好，回去交给队率处理，这事谁也不许说出去。。” 周成对刘二厉声说道。 刘二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有些不舍地把木箱盖好，紧紧抱在了怀里。 刘二知道，周成平时对他骂骂咧咧的，其实并不是真骂他，心里大部分还是向着他的。哪天周成不骂他了，他反而会觉得有些心慌，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什么。 今天周成这么厉声厉色对他说话，他赶紧闭嘴，知道这肯定不是小事，于是把怀里的木箱抱得更紧了。 看到刘二怀里的木箱，扎古心里一阵绞痛，这些钱除了部分是他们的活动经费外，还有不少是他劫掠所得，原想这次全都带回去，没想到一把栽在了这里。 扎古闭上了眼睛，一脸死灰。 蒙展对这些银钱不怎么在意，他督促众人快速打扫完现场，策马快速离去。 在路过周成等人伏击的位置，刘二把早已捆好扔在路边的另一名胡人扔上马背，策马向前面追去。 第三十二章 陈泉的计划 看到蒙展等人抓了两个活口回来，陈泉有些惊喜，他立刻叫上田虑一起，对两名匈奴人进行了分别审讯。 两名匈奴人对于审讯倒并未做什么抵抗，把自己所知道的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周成他们所抓的匈奴人知道的情况并不多，陈泉获得的主要讯息都是从那名领队扎古口中得来。 审讯完后，陈泉叫来一名手下，叫他去把班司马给请了过来。 听到陈泉汇报说，派出了七名队员，不仅团灭了一个扮做商队的十五人匈奴马队，还活捉了两个，班超心里惊讶不已。 不说这侦查埋伏的计策，就说七人几乎毫发无损地斩杀十三人，活捉两人的战绩，也是很不一般了，班超对特种大队的作战能力不由得又高看了一眼。 当着班超的面，陈泉和田虑又把扎古给审问了一番，听完审讯，班超和陈泉、田虑走出了营帐。 “这么说，这名细作他也不知道呼衍王是不是驻扎在伊吾卢？” 班超眉头微皱，看得出来，他对审讯结果并不满意。 “是的，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伊吾卢驻扎有大批匈奴人，照此推测的话，呼衍王在伊吾卢的可能性很大。” 田虑在一旁回复道。 “推测并不能作为依据，都尉大人需要的是准确的情报，如果大军攻下伊吾卢，却消灭没有呼衍王的主力，那就打草惊蛇，得不偿失了。” 班超忧虑道。 对于匈奴人来说，无论是攻城、守城都不是他们的强项，但逃跑却是一流。 如果发现汉军主力出现在伊吾卢，没被拖住的肯定是溜之大吉了。 “司马大人，既然这名匈奴人不知道呼衍王是否在伊吾卢，那我们可以再想办法。” 陈泉想了想说道。 “你打算怎么做？” 班超发现这段时间以来，陈泉变化很大，给了他一个又一个惊喜，所以陈泉有什么意见提出来，他也非常重视。 “是这样的，刚才那名匈奴人也说了，他所有的打探到的消息，都是交给一个叫卡图拉的匈奴人，这人再把所有情报，汇报给匈奴人派驻在车师后国的车师都尉，虽然他一个小小的什骑长不知道伊吾卢的具体情报，但我们不妨从他这里下手。” 陈泉微微笑道。 “哦，说说你的详细计划。” 班超眼睛一亮，看向陈泉说道。 “司马大人，车师邻近伊吾卢，而匈奴人的车师都尉又是匈奴人驻扎在车师官阶最高之人，他不可能不知道伊吾卢的情况，说不定伊吾卢所需的物资供应，还都是车师都尉从车师国搜刮而得的。” “所以我的计划就是，派出精干小队，潜入车师，抓住那车师都尉拷问个明白。” 陈泉笑道。 对于陈泉来说，他所训练的特种大队，虽然冲锋陷阵不是所长，可干这些活，却正好相应，按自己的计划行动，有很大机会可以成功。 “陈泉，你这计划太冒险了，车师现在被匈奴人控制，与我大汉为敌，不说车师人会抓你们，那车师上下还不知潜藏着多少匈奴人。” “更何况车师都尉位高权重，藏在深宅大院之内，有重兵守护，岂是那么好抓的？” 田虑听到陈泉这个想法，心中一惊，他感觉陈泉太大胆了，居然想要去车师国去拷问匈奴人的车师都尉，这无异于是去龙潭虎穴了。 班超虽然也觉得这个计划有一定的可行性，但确实危险也很大，派人去多了容易暴露，派人太少了又不安全，他也有些犹豫。 “这样吧，这事先不急，目前我们行进的方向也正在车师东侧，按行进速度，无论是离车师后国，还是伊吾卢都有五六天的距离，我们先边走边看，如果这段时间都没有伊吾卢的确切消息，再讨论陈泉的计划。” 班超斟酌了一下，做出了决定。 “诺！” 陈泉和田虑齐声应道。 班超在做出决定以后，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看了看陈泉，对他说道: “陈泉，你的特种大队确实训练得不错，这次也立了大功。我想再给你加点任务，你每天安排两个人去做斥候，你看怎样？” 对于班超来说，获取伊吾卢和北匈奴主力位置信息是最重要的，而想要做好这一工作，派出精干斥候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一名斥候不仅要身手了得，更要反应敏捷、胆大心细，在班超看来，陈泉训练出来的精兵，简直就是最完美的斥候。 “诺，属下这就做出安排，保证完成司马大人交给特种大队的任务。” 陈泉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陈泉知道，班超看似用的是商量口气，但此刻陈泉若有一丝犹豫，那绝对会在班超心里扎上一根刺，陈泉绝不能让班超觉得，这特种大队会是他的私兵。 虽然陈泉跟班超私交很好，前世的那个陈泉几乎相当于班超的义子，可在这种事情上，陈泉绝不能有半点马虎。 同时陈泉也有足够的信心，这支队伍虽然是在别部名下，但自己对这支队伍的掌控和影响力，整个别部没有第二个人可与自己比，哪怕是班超也不行。 “不错，对今天立功的那些人，你报上名单来，我叫书簿令记录下来，以后一并酬功。” 班超一扫之前眉头微皱的样子，心情似乎也变得好了不少，他对陈泉点头笑道。 “对了，司马大人，这两个胡人怎么处理？” 田虑看班超正准备走出营帐，赶紧问道。 “拖出去砍了。” 班超头也不回，直接走出了营帐。 ………… 当晚，周成和蒙展俩人悄悄地来到了陈泉的营帐，周成怀里还抱着那个木箱。 “这么多钱？！” 陈泉自然也从没见过这么多钱，看到一堆的金锭、银锭，他感觉有些扎眼。 盖上木盒，陈泉的用手抚摸在上面，轻轻拍了拍，他对周成等人说道: “这些钱放队里了，归我们特种大队使用，你们不要向外面任何人透露，下一步我们可能还会有大的行动，到时候可能会用上这些钱。” 周成和蒙展虽然不知道陈泉所说的大行动是指什么，但他们都知道，这陈队率别看着年轻，其实是一个心中有大谋略的人，只要跟紧了陈队率，建功立业、甚至封妻荫子都有可能。 接着蒙展也从背囊里拿出了从扎古等人身上搜出的腰牌和路引。 看到这些东西，陈泉眼前一亮，他在仔细查看了一番后，同样交给周成仔细收好，他觉得这些东西也许可以利用一下。 陈泉觉得，自己之前提出的那个计划还是有很大的可操作性，以他对历史上班超的了解，班超当时绝对是有些心动了。 第三十三章 认真的王宝 第二天一早，陈泉就将手下的人员进行了安排，每三人一组，作为别部斥候，进行远距离侦查。 陈泉觉得，这其实也是一个极好的锻炼机会，不过陈泉并没有按照班超所说的，每次派出两人，而是每次派出三人。 因为陈泉知道，三人组才是最合适的搭配，无论是进攻还是撤退，三人组的配合，才是效率最高的。 同时陈泉还给特种大队人员教授了一些三人组和多人组的战术配合方法，如何互相掩护，如何利用互相的掩护进行进攻，甚至在需要静默的时候，如何利用特定的手势了解对方的意图进行配合。 陈泉这一套攻防战术的教授，让所有特种大队队员感觉眼界大开，原来互相之间还能这样配合，配合好之后竟然能达到这样好的效果。 无论是五位什长还是其他特种大队队员，看待陈泉的眼神也更加不一样了，在他们眼里，陈泉就是一位战神，否则他怎么可能懂得这么多他们从未见识过的招式和战术。 在一旁观摩的田虑心中也是震撼不已，特别是他发现通过不同的手势可以向同伴发出不同的信息。 他觉得这套东西实在是太方便了，实在是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之利器，咳咳，实在是斩敌首于黑夜营帐中之秘术。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陈泉之前会提出劫持匈奴车师都尉的计划，如果都按陈泉的去操作，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实现。 陈泉对派出的斥候也都提出了要求，要求他们每次出去，不光是要观察敌情，更要借住外面的地形地物进行三人组的配合操练，尽快熟悉所有战术。 特种大队所有队员顿时学习热情高涨，甚至在队伍行进的途中都几个人自发组队进行练习，他们的怪异行动惹得别部其他士卒纷纷议论不已。 “我说王宝，你能不能消停点？老是这么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头都被你晃晕了。” 正在跟自己手下队员王宝和伍晖出来做斥候的何冲对王宝说道。 “什长，我这是按严格陈队率的吩咐进行训练，陈队率说了，我们平时要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这样才能做到随时随地都能用上。” 躲在树后反复操练战术动作的王宝有些兴奋地说道。 “练是要练，可你也要换换别的吧，老是这么一个动作，什长没看烦，我都要看吐了。” 躲在山坡一草丛后面，正在观察远处情况的伍晖，回过头对仍然兴致勃勃的王宝说道。 “换一个，也行，要不我们进行一下三人配合循环行进？” 王宝一脸兴奋道。 “滚，昨天就陪你练了一天这个，现在人都是蒙的，还是你自己玩吧。” 何冲一脸无奈，他不知道该说这王宝是老实还是傻，一个简单的动作，明明已经做得够好了，可他还是会利用空余时间反复做，就因为陈队率说了，要拳不离手。 陈队率的话固然要听，可也不是王宝这个搞法，没一个动作王宝不练到精益求精，不练到非常标准，他根本不会停。 要是陈队率说刀不离手，你晚上睡觉还不得把自己的小弟给割了，何冲没好气地想着。 “什长，你快来看，从西边山谷里出来了一堆匈奴骑兵。” 伍晖突然一声低呼。 正躺在山坡草丛里晒太阳的何冲听到这话，一个激灵就翻身蹦起，猫着腰身，一下窜到了伍晖跟前。 正在训练的王宝也是一愣，随后一个标准的前滚，也来到了伍晖的身后。 “靠，还真是匈奴骑兵，不过这些家伙怎么一个个歪七竖八的，难道刚打了败仗回来？” 何冲一脸的不解。 除了自己屯骑营别部一队人马，没听说还有哪路汉军出塞啊？窦都尉的人马不是还在等别部传回消息才行动吗？ “五个，十个，十五，二十……” 王宝则在一边小声地数着匈奴人的人数。 “什长，我们怎么办？” 伍晖心里略有些紧张，自己的位置跟匈奴人并不是很远，如果再不走的话，他们很可能会发现自己。 “往后撤，找个高点继续观察，看看他们要往哪个方向走。” 何冲说完，猫着腰率先往后溜走了，伍晖也不拖拉，跟在何冲后面也快速溜走。 待何冲重新在山坡高处找了块石头躲藏起来才发现，王宝还没过来。 何冲郁闷地对伍晖问道: “他人呢？” 伍晖也没有说话，他嘴巴朝前呶了呶。 何冲侧头一看，差点没把鼻子给气歪，他看到王宝正以标准的低姿匍匐姿势爬了过来。 以前他觉得这家伙训练认真能吃苦，是个好苗子，可现在发现，这家伙竟然是个死脑筋。 不过还算好，匈奴人离这山坡还比较远，而且王宝也确实匍匐得比较低，没被发现。 看到王宝爬了过来，何冲也懒得搭理他，侧着头，从石头后面露出半边脸，仔细朝山下看去。 这时那队匈奴人已经全部从山谷里面走了出来，何冲估算了一下，大概在五百人左右，看他们的行进路线，应该是从他们面前山脚经过，朝西边而去。 基本摸清了情况，何冲对伍晖说道: “你留下继续观察，我带着王宝回去报告，如果有危险，你就马上撤。” 何冲原本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回去报告，把王宝也留下，让伍晖好有个照应，可现在看王宝这愣劲，他还真有点不放心。 伍晖点了点头，继续留下观察。 何冲跟王宝悄悄溜到山坡后，从树林里牵出战马，然后飞身而上，急速向南而去。 “什么？发现了匈奴人？有多少人？”听到这个消息，陈泉有些意外。 “回队率，大概五百人左右，据刚才观察判断，他们应该是向西南行进。”何冲赶紧回答道。 “队率，没有五百，只有四百七十五。” 王宝在一旁补充道。 “这有多大区别？” 何冲发现王宝这家伙越来越刺头了，恨不能一脚踹死他。 “队率说过，做事要认真细致，注意细节。” 王宝有些不服地说道。 “你……” 何冲一下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可当着陈泉的面又不敢去踹他，只能无语望苍天。 “行，四百七十五人，我知道了，做得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陈泉笑道。 陈泉发现何冲这名年轻的手下认真得有点可爱，难道有点强迫症？ “回队率，我叫王宝。” 听到陈泉表扬，王宝挺直了腰杆。 第三十四章 一个都不能放过 王宝？陈泉心里念叨了一下，他觉得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陈泉突然想起王宝和他前世的某一位影星的名字很接近，而且看上去都有点傻傻的，不过眼前这王宝，似乎比那影星看上去还要顺眼不少。 “王宝，你的认真细致值得表扬，那你还发现了什么细节没有？” 陈泉觉得这样一个能不折不扣执行自己命令，尤其还能把自己的教导经常挂在嘴边的人，需要鼓励和支持。 “我发现他们前面的大旗上有个破洞。” 王宝得到了陈泉的重视，回话的声音也大了不少。 “一个破洞有啥可说的。” 何冲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陈泉站在这，他真要一脚踹过去了。 “嗯，一个破洞，那你说，你还发现了什么？” 陈泉扭头对何冲说道。 “我……我发现他们坐在马上一个个歪七竖八的，精神头似乎不太好，其他……离得太远，我没有看得太清。” 何冲略带尴尬，虽说他觉得王宝发现的破洞不值一提，可无论怎样，比自己啥也没发现强。 “行，我知道了，你们继续观察，有什么新情况，及时禀报。” 陈泉说完，转身向班超的营帐走去。 营帐内，班超和张岐、马迁、杨节和虞贵四位军候正在商议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听完陈泉的斥候消息汇报，四位军候都有些兴奋了。 “这下好，司马大人，还不等我们去找，他们倒送上门了。” “五百来个人，够我们打个牙祭了。” “这几个月都没杀胡人，我的刀都快锈住了。” “哈哈，我的刀可没锈，每天磨，这次总算可以痛快杀一回了。” 几位军候你一言，我一语，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这群胡人是从哪来的？他们想要去哪里？” 坐在上首的班超手指轻敲着桌子问道。 “管他哪来的，逮住就杀就是了，杀完再问也可以。” 虞贵笑道。 “根据斥候所说，他们是从东往西走，也就是说，他们并不是从伊吾卢过来的。” 班超继续边想边说道。 “司马大人，属下猜测，这支匈奴人的骑兵，既然不会是从伊吾卢来，那很可能是在高阙塞方向吃了败仗逃了过来，虽然我们不清楚他们下一步的动向，但并不妨碍我们把他们吃掉。” 陈泉分析道。 “不错，你说的跟我的想法一致，之前斥候说大旗上有破洞，人马又萎靡不堪，这应该是吃了败仗的原因，我觉得从高阙塞逃过来有可能，但也有可能是被已经归附我汗的胡邪尸逐候单于的人追杀过来的。” 班超有些赞许地看了看陈泉，点头说道。 “陈泉，你马上联系斥候，了解这队匈奴人的最新去向。” 班超随即站起身来，对张岐等人说道: “张岐、马迁，你们各率本部人马从左侧山路前进，拦截这支胡人，杨节、虞贵，你们率你们的人马从斥候所在的山谷进军，堵住胡人的退路，各部现在就去准备，待确定斥候的最新消息之后，马上行动。” “诺！” 张岐、马迁、杨节、虞贵和陈泉等四人立刻起身，拱手应道。 一个时辰之后，陈泉得到何冲传来的最新消息，那队匈奴人的行进路线并没有太大改变，已经直接从何冲他们所在的山脚下，拐向了红柳坡。 “他们去了红柳坡？”陈泉心中一动。 据斥候的情报，红柳坡那地方地势平坦，因红柳树众多而得名。而且在那块地方，有上百户车师人居住，这些胡人去那里干什么？ 难道他们是去劫掠？可车师是北匈奴的臣服之国，这些匈奴人应该不会这么直接打车师国的脸吧。 不过以陈泉对匈奴人的了解，他相信这群匈奴人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听到陈泉反馈来的最新消息之后，别部所有人员立刻按计划行动起来。 班超对四位军候再次叮嘱，一个都不能放过。 …… 正骑马走在山道上的都木一脸沮丧，他没想到这次出征会如此悲惨。 他作为右谷蠡王下的一名千骑长，奉命前去进攻胡邪尸逐候单于手下的车日延部。 按右谷蠡王的话说，是要给胡邪尸逐候单于一个小小的教训，警告他们不要妄图勾结汉人进攻金帐王庭。 可没想到的是，居然会败得那么惨，归附了大汉的胡邪尸逐候单于手下得到了汉军的大力支援，自己一千余骑差不多死伤过半。 车日延部乘胜追击，自己逃了一千余里才摆脱追击，可怜只剩下这五百来骑。 都木摇头叹息不已，这回去了该怎么交代，原本想捞一笔，结果被打得元气大伤。 都木正垂头丧气地走着，突然听到手下禀报: “千骑大人，你看，前面有一个游部。” 都木抬头一看，在山路前方出现了一块较大的缓坡，在缓坡的远处长着无数红柳，在那红柳树林旁边，有着近百个帐篷，远远看去，那些帐篷显得错落有致。 都木叫停了战马，仔细看去，发现不少帐篷还正冒着炊烟，还有一些孩童在帐篷外玩耍。 “我们这是到哪了？” 都木侧头问道。 “回禀千骑大人，这里再往东两百余里就是车师国国都，这里也算是车师国了。” 都木旁边一位手下回答道。 都木望着那些帐篷若有所思，他在考虑是不是要把这些人给全抢了。 可车师国归车师都尉管辖，如果知道自己在这里打粮草的话，会不会怪罪下来。 “千骑大人，怎么办？杀不杀？” 都木旁边一位百骑长一脸阴沉地问道。 这次出征他也是损失巨大，自带的百骑损失过半，如果不趁机会劫掠些回去的话，自己这个百骑长也是当不下去了。 都木旁边几位百骑长也都停下了脚步，一脸麻木地看着都木。 都木对自己这些手下太了解了，他们就像是一群饿狼，如果再不满足一下他们的胃口，恐怕连自己也都会被吃掉。 都木心里盘算了一下，车师都尉跟右谷蠡王的关系似乎也不怎么样，这一票干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谨慎点。 都木点了点头，冷漠地对着那名百骑长说道: “杀，一个都不要放过。” 第三十五章 血染红柳坡 得到命令的匈奴人，如同是沙漠里饥渴的行人扑向甘泉，又像是饥饿到极点的群狼扑向了一群羔羊。 很快，红柳林旁的帐篷里传来了声声惨叫，匈奴人手持腰刀冲进帐篷大肆砍杀劫掠。 一位年长的车师人，一脸震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冲进来的匈奴人给一刀砍死，在帐篷外戏耍的孩童也不能幸免，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响遍了红柳坡。 一直跟缀在那些匈奴人后面的何冲、伍晖和王宝看到这惨绝人寰的一幕，恨得牙关紧咬，可作为斥候，只能保持静默。 “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把这群匈奴人都杀光。” 王宝的喉咙里发出了低低的咆哮，他感觉自己脑袋里的血直往上冲，如果不是陈队率说过，斥候必须要有最大的耐心等待时机的到来，他早就冲过去了，哪怕就是死了也无所谓。 一旁的何冲感觉浑身有些发冷，他从未见过王宝这个样子，原本打算回去之后要好好教训他一顿的心思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伍晖默默地和他对视了一眼，这王宝太可怕了，不仅脸涨得通红，眼睛也一直不正常地鼓着，就像是一头随时要爆发的大虫。 ………… 一名正在树林边玩耍的少年看到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幕，一下惊呆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下会冲出这么多匈奴人，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见人就杀。 还在他发愣之际，一位匈奴骑兵提刀策马向他袭来， “快跑，库儿……” 在他前面不远处的母亲转头向他大声疾呼。 少年猛地醒悟过来，转头向树林里跑去，他边跑边回头，希望母亲也能跟他一起逃走。 少年的母亲同时也向树林里奔跑，但没跑上多远，就被匈奴骑兵给追上。 腰刀从空中快速落下，一道鲜血从少年母亲的脖子处飞出，溅落在少年的身后。 少年在奔跑回头时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他的心就像是被人一下给切开，突然变得空荡荡的。 身后的匈奴人没有理睬软软倒下的少年母亲，提刀再次向少年追来。 少年向前狂奔惊慌失措，突然感觉自己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陈泉一把抱住了这个慌乱奔跑的少年，看了一眼他那惊恐慌乱的眼神，轻声对他说道:“不用怕，我来杀他。” 正在树林里急追少年的那名匈奴人，看到树林里突然冒出数百名汉军，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他调转马头，二话不说，转身就想要逃走。 陈泉左手把少年搂住，右手一扣手中的弩机。一根弩箭飞射而出，正中那名匈奴人的后背中心，弩箭瞬间将他穿透。 那名匈奴人手捂前胸被穿透处，张口想喊，却没能喊出一个字，然后一头栽下马来。 “你先躲到一旁，我们去杀了他们。” 陈泉将少年轻放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率领汉军向树林外奔去。 穿过红柳林的几百名汉军，看到树林外那血腥的屠杀场面，一个个心中满是怒火。 虽然血腥的场面汉军见过不少，可这样针对平民和妇孺的屠杀是他们最不能忍受的。 “杀！” “杀！” “杀！” 所有汉军都扬起了手中的环首刀，策马向那些正在帐篷里大肆劫掠的匈奴人扑去。 此刻何冲、王宝他们也带着杨节和虞贵的人马从那头杀过来了，看到大批汉军从两端杀出，匈奴人一下惊呆了。 他们顾不上刚抢得的财物，翻身上马，不顾一切地想要逃窜，可汉军是从两头堵截，他们也根本无从逃脱。 红柳坡再次变成了一个屠宰场，只不过被屠宰的对象发生了变化。 王宝就像是一只狂暴的猎豹，他手持环首刀疯狂地斩向他所能接触到的任何一名匈奴人。 慌乱不堪的匈奴人更被他这种抵死相拼的打法给震慑，死在王宝刀下的匈奴人也不知道有多少。 何冲和伍晖也是一脸苦笑，他们知道这个家伙需要发泄，如果杨军候他们再晚来一步，恐怕这家伙要憋疯了。 被前后夹击的匈奴人，就像是一群惊弓之鸟四处逃窜，可他们发现，一张漫天大网，早已把他们给全部网住，已经无处可逃。 都木的心是彻底凉了，他被一名汉军拦腰一刀，顿时鲜血大放，肠肚外露。 都木躺在冰凉的地上双目失神，看着在眼前晃来晃去的汉军和自己手下的身影，他感觉好像是那么的遥远。 冰凉的地面，冰凉的身体，还有自己冰凉的心。 都木感觉自己的神魂都被这旷野里的寒风冻彻，人真的会有神魂吗？ 都木感觉自己好像漂浮在了空中，看到躺在地上的自己，好像是在看着另外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这个躺在地上的都木，小时候是一名牧民的孩子，通过不断拼杀，终于成为了右谷蠡王账下，一名让众多人羡慕的千骑长。 多年的征战劫掠，还有王的赏赐，威风凛凛的都木家里不仅牛羊成群，还娶三个妻子生了五个孩子，可如今她们的死活都木也都管不了了。 都木感觉自己漂浮得越来越高，底下那些还在拼杀的人就像是一群蝼蚁在下面蠕动。 都木突然感觉他们都好可怜，都在为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拼杀。 一阵寒风吹过，都木发现一片未知的空洞开始吞噬自己，都木慢慢消逝在了一片空白之中。 好冷，陈泉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他莫名地看了一下半空之中，好像有人在窥探自己似的。 他摇了摇头，继续对那些逃窜的匈奴人进行围剿。 没多久，红柳坡安静了下来，望着满地的死尸，所有汉军都陷入了沉寂，只有几个幸存的车师人在无助地哭泣。 陈泉也保持着沉默，前世的陈泉虽然也亲手击毙过不少恐怖分子，可这样大规模的屠杀场面，他还真没见过。 战场清点完毕，陈泉向班超禀报道: “司马大人，除了留下两个活口，其余四百七十三名匈奴人全部被斩杀，一个都没有放过，车师人幸存七人，被杀一百零五人。” 班超点了点头，他的眼神越过陈泉，望向了那被鲜血染红了的红柳坡。 陈泉也四处张望，他发现幸存者中，并没有那个被他救下的少年。 第三十六章 都有机会 对于汉军来说，以千人围剿不到五百人的战绩，并不值得骄傲，但消灭了这么多匈奴人，总归是一种收获。 从那两名活口所得到的讯息果然跟班超判断的差不多，这支人马并非从伊吾卢而来，而是右谷蠡王的手下，在胡邪尸逐候单于的车日延部手下吃了败仗，一路逃到了这里。 这伙人不愿空手而归，想在此劫掠一把，没想到最后反倒全丢了性命。 “我们从酒泉塞出发已经七八天了，到现在还是没能探明呼衍王是否真的在伊吾卢，伊吾卢到底驻扎了多少匈奴人，窦大人还在等我们的消息，大家都说说看，有什么好办法？” 班超在营帐里召齐了四位军候还有田虑陈泉，想看看大家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司马大人，不如直接派细作潜入伊吾卢，到那再仔细打听。”张岐建议道。 “不可，就算呼衍王没在伊吾卢，那也是匈奴人的一个重要要塞，一定防守严密，我们的人恐怕没能混进去就会被发现。”杨节反对道。 “是啊想要混进伊吾卢太难了，危险也太大，更何况就算混进去，也不一定能打探到详细情况，还是想想别的办法。”虞贵也不太赞同这个方法。 “而且进伊吾卢打探需要的时间也不短，从那回来，再传给酒泉塞，只怕时间也会晚了。”马迁也有些担心地说道。 “司马大人，从这去车师后国国都，不过一天多的时间，我可以带上几个人，找那车师都尉好好聊一聊，也许他会告诉我们需要的消息。” 陈泉笑道。 班超眼睛一跳，他没想到陈泉依旧还在坚持自己之前的提议，哪怕危险再大。 这个计划虽然风险也极大，但无疑是条捷径，现在距离窦都尉出发的日期越来越临近，如果还不能打探出什么消息，自己的别部作为大军前哨，无疑是不合格的。 陈泉的这个方案班超也考虑了很久，目前看来也许是最合适的。班超正思考着，就听马迁说道: “陈泉，你这方法危险程度一点也不比张军候说了低啊，更何况你要自己以身犯险。” “马军候，你太多虑了，车师国虽然依附于匈奴，但对我大汉其实并不排斥。相反，车师国人对汉人的态度甚至好过匈奴人，只是畏惧于匈奴人而已。” “所以潜入车师，难度并不大，难度大的在于找到车师都尉，再跟他好好面对面地私聊一下，不过这些对于我特种大队的士卒来说应该不是太难。”陈泉微微笑道。 在前世的特种部队训练科目中，像这种类似于斩首行动的作战计划都是常规项目，虽然目前这些特种大队士卒的训练水平，还无法跟陈泉前世的那些战友相比，但陈泉相信，车师都尉的安全防护，应该也不会太高。 “我也赞同陈泉的计划，司马大人，事情宜早不宜迟，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耽误了，我愿意陪同陈泉一起去车师国。” 田虑在看到过陈泉给特种大队培训过的一些新科目后，他的信心也大增，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班超略有些诧异地看了看田虑，几天前陈泉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田虑还不太赞同，怎么现在又觉得可行了？而且还信心十足的样子。 “既然这样，我同意陈泉的计划，由陈泉和田虑带队人马去车师，尽量抓捕匈奴人的车师都尉，他那里应该会有伊吾卢的详细情况。对了，你们打算带多少人去？” 班超没有再犹豫，直接做出了决定。 “十五人。”陈泉回答道。 之前蒙展等人擒获了扎古那支细作小队，他们的路引和身份腰牌应该正好可以利用一下，陈泉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那好，这次行动由陈泉全权负责，田虑予以协助，人员由你们自己挑选，我最多给你们五天时间。这五天之内，别部会继续向北行动，寻找机会，同时我会留人在这里接应你们。” 班超现在对陈泉训练的特种大队是越来越有信心，不仅完美地执行一次抓捕细作任务，作为斥候也足够优秀，班超期待着陈泉就这次也能给自己带来惊喜。 散会之后，陈泉立刻进行了人员挑选，他觉得蒙展和周成之前带的那几个人表现不错，这次全部带上。 那七人加上自己和田虑，陈泉还叫姜辕和杨昭从自己小队各挑了两个。 陈泉觉得这也是个练兵的机会，所以各个小队尽量都去几个，何冲小队因为要执行斥候任务，此次就没有人参与。 可因为此事，何冲手下队员竟然一齐来到陈泉营帐，纷纷要求加入这次去往车师的行动队。 “队率，你可要一碗水端平啊，别的小队都有人去，就我们队一个没有，难道是我们的训练水平不如别人？” 何冲也有些不服地说道。刚听到选人进入车师特别行动队的时候，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个队一个也没有。 他手下队员听到这个消息，一下都炸了，所以一窝蜂地都来到了陈泉营帐。 “是啊，队率，周什长和蒙什长他们上次活动参加了，这次又是他们，尤其是蒙什长队里还去了四个，我们一个也没有。” “队率，我就不信，他们队比我们强，不信我们可以比试比试。” “队率，何什长说得对，我们队的训练水平是最高的，尤其一队那刘二，训练动作根本没有我王宝标准，他凭什么也能去。” 何冲手下队员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 陈泉也有些头大，这事还真没法一碗水端平，不过让他高兴的是，这说明大家战斗意志都很高昂，对自己也都很有信心。 “大家静一下，听我说，这次行动虽然只去了部分人，但并不表示没有去的不如他们，在我眼里，你们都是最优秀的。” “这次行动不算什么，只是去车师抓一个小小的车师都尉而已，以后大家还有的是机会，还有更大更多的行动在等着大家，只要今后大家表现得足够好，训练足够认真，大家都有机会。” 看到围拢过来的队员越来越多，陈泉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许多。 听到后面说将来还会有跟多更重大的任务要交给大家时，所有队员都有些兴奋了，眼前这小任务也不算啥了，抓一个小小车师都尉而已。 第三十七章 务涂谷 “队率，所有人员都集合完毕。” 周成向陈泉汇报道。 自从参加了特种大队，周成等人说话的特点都在向陈泉靠拢。 虽然陈泉的嘴里经常蹦出一些新名词，但他们听习惯以后不仅不觉得别扭，反而觉得更直白，更简单实用，而且还有一股特别的味道。 看到整齐站在眼前的这支精干行动队，陈泉心里满是骄傲，虽然自己穿越过来没多久，但却培养出了这么一队精锐中的精锐。 陈泉觉得，如果有一日他能掌握更多权柄，一定能有更大的成就。 陈泉朝周成点了点头，踏上一块石头，清了清嗓子对大家说道: “我们这次的任务大家也都清楚了，那就是去抓一个小小的车师都尉。” 听到那小小车师都尉时，周成等人都不由得哄笑起来。 陈泉继续说道: “这个任务说大不大，但对我们别部任务的完成，会起到重要的作用。现在我们关键的问题是时间，任务必须在五天之内完成，除去来回路上的时间，在车师最多只有三天。此去车师有一日半的行程，但那是对普通人而言，我们是精锐中的精锐，所以我要求大家必须在一天之内赶到，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所有人齐声答道。 一旁的田虑心里暗暗称奇，这陈泉怎么变得越来越能说了？除了面相仍稍带稚嫩之外，其余根本看不出他只有十七岁，田虑怎么觉得他比自己还要老成。 “出发！”陈泉举手一挥，所有人纷纷上马，开始策马向车师后国都城，务涂谷方向奔驰而去。 陈泉等十五人都已穿上扎古等人类似的服饰。 杨昭的手下有一人叫闫立，身形长相跟扎古有几分相似，陈泉叫他也蒙上黑色头巾，装扮成扎古。 十五人的小队行军速度确实很快，在下午太阳还没下山之前，就赶到了金蒲城。 看到远处高大的务吐谷城墙，虽然人马疲惫，但所有队员都掩饰不住眼中的兴奋。 站在务涂谷城门前，陈泉陷入了沉思，他记得史书记载，车师后国不久后将被汉军攻克，并在车师乌垒城设立了新的西域都护府，而此后新任的西域都护，又被匈奴人反扑，和数千汉军一同全部战死。 陈泉微微叹了口气，自己如今只是一个小人物，对于这样的历史走势根本无力去改变。 但他也相信，自己既然已经穿越，蝴蝶效应已然产生，一个必将影响历史的巨大漩涡也正在慢慢形成。 待守城门的车师士卒看过路引之后，陈泉等人冒充商队进入了务涂谷城。 务涂谷城是车师后国最大的城市，不过在陈泉等人眼里，务涂谷的城墙还不如酒泉塞高大坚固，城墙大多是用石块磊成，显得较为简陋，不过城内的居民却并不少。 陈泉等人一路走过也并未惹人注意，在务涂谷，像他们这样的商队不在少数。 陈泉发现，务涂谷内各色人种都有，但最多的，还是高加索人种，这一队人走在一个个皮肤白皙，金发碧眼的人群中，一股异域风情迎面而来。 陈泉恍惚中，感觉自己似乎是走进了横店影视城的某个特制的场景之中。 周成等人也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西域城市，看着那些穿着异域服饰的西域美女，一些人眼神都有些不自在了。 李四、刘二等人更是觉得这次来得非常值得，就凭这些，他回去也可以和以前那些兄弟们大吹特吹一通了。 “我说刘二，这次陈队率怎么把你也给带来了，要我说，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还真不如人家二队的王宝。” 走在一旁的牛广看着一路摇头晃脑的刘二说道。 “嗤，你懂个屁，你以为打仗就靠你那一身蛮力啊，陈队率说了，我们是特种大队，要多动脑子，我能干的事情比你多了去了，你是觉得陈队率还不如你明白？” 刘二对牛广很是不屑，他知道上次攀岩把牛广给踩在了脚底下，他一直都很不爽，一直想找回场子。 “你……看把你给牛的，我看陈队率也就是看上了你爬墙的本事才把你给带来，否则你还是留在家刷马吧。” 牛广也不得不承认，这刘二擒拿格斗水平一般，可攀岩翻墙的本事确是一流，在岩石和高墙上，灵活得跟个猴似的。 “对了，刘二，你上次说的愿望可以实现了，这里西域美女这么多，你赶快找上一个，再给你生上十个八个小刘二，你就可以安心上路了。” 走在刘二旁边的牛广依旧笑呵呵地说道。 “嗤，你死了我都不会死，我看你是真没见识，这些个算什么，我要先到车师国的王宫里去看看，看看车师国的王后和妃子都长啥样？然后按那个标准去找。” 刘二对牛广的话不屑一顾。 牛广心里一呆，还要按车师王的王后妃子的标准来找，你刘二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牛广突然觉得有些心累，他也不想再搭理刘二了。 姜辕、杨昭他们也是觉得非常新奇，可陈队率说过，进城后要克制自己，不要表现异常，否则会引起别人疑心，可这群年轻士卒都是来自中原乡下，这样的异域风情，他们就算再克制，还是会让人感觉好奇。 城内商铺客栈林立，陈泉觉得再这么逛下去，搞不好这伙血气方刚的队员们会搞出什么事情，于是赶快找了家偏僻客栈住下。 上次从扎古等人那里缴获了不少银钱，这次陈泉也没打算省着花。 客栈虽然偏僻，里面却也不小，陈泉挑了一个位置靠里的小院。 把大家安顿下来后，陈泉、田虑、周成和蒙展就再次出门打探情报。 务涂谷城并不是很大，不过半个多时辰，陈泉等人就将城内的主要街道和建筑给了解了个大概。 城内正中的一个高广大宅，就是车师后国王安得的王宫。 陈泉看后觉得，这所谓的王宫也就是跟后世一个大地主家宅院大小差不多，不同的是，院墙更为高大厚实，建造风格也更粗犷。 匈奴人车师都尉府的位置也很明显，几乎不用打听就能判断出，因为车师都尉府的规模仅次于车师王宫，而且门口还有匈奴人把守，标志非常明显。 在离都尉府的不远处，有十多个匈奴人的营帐，陈泉等人估算了一下，这里驻扎的匈奴人应该最多不会超过两百。 第三十八章 美酒美食 天色渐黑，陈泉带上所有人来到了城内一家较大的酒楼。 对于陈泉来说，穿越过来这几个月最大的烦恼，就是没吃上一顿好的。 汉军的饮食实在不敢恭维，只能说是可以填饱肚子，就算是自己抓野味烧烤，也是只能偶尔打打牙祭，吃一顿饱肉而已，味道，其实也只能算是一般。 这次来到车师国，陈泉的愿望就是要真正饱餐一顿西域美食。 虽然汉朝普通人家一般都只日食两餐，但对于一些大户人家来说，日食三餐已经也很普遍，对于车师都城来说，往来的客商，更是会经常聚在一起喝酒饮乐了。 酒楼里面空间不是很大，陈泉他们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了三四桌客商，陈泉他们一去就坐满了两桌。 “各位，想吃点什么？”大家刚坐上，就有小二过来招呼。 车师都城来往的客商很多，其中就有不少汉人，西域各国语言和汉话混杂其中，小二看陈泉等人像是汉人，故而用上汉话招呼。 陈泉对汉食都不清不楚，对西域美食，更是一窍不通，他看向田虑周成，他俩也是苦笑不已。 “把你们拿手的多来几样，我们都想尝尝。” 陈泉看了看旁边几桌别人的饮食，也照样点了一些。 不一会，几名小二端着大盘去流水般地给陈泉等人上满了酒菜。 问到那诱人的香味，陈泉等人立刻开动。 除了烤羊排和一些腌肉，席间有很多菜，陈泉叫不上名，不过有些食材还是认得出，有用猪肉炖成的肉羹，还有用山间野菌做成的鲜汤，但席间还有不少野味，陈泉也吃不出，这些野味要么是在后世已经消失，要么已经变成了保护动物。 陈泉等人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 酒楼给陈泉等人上的果酒，陈泉等人也是从没有吃过，比起军中那些粗劣的酒酿，更为醇香可口。 牛广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到这样的美食，他本身饭量就大，在军中也是勉强填饱而已。 这次跟陈队率出来，第一天就吃到了这样的美味，他觉得生活真是太美好了。 牛广觉得羊排烤得特别香，猪肉羹也不错，还有那酱肘子，对了，野山菇汤也好鲜。牛广满脑子都是桌上美食的味道，他从小到大吃过的最好的美食，就是自己母亲做的面片，再加上一个鸡蛋。 现在知道还有这样的美味，牛广决定，今后回去一定要带自己在乡下的母亲好好尝尝，要让母亲知道，除了面片之外，这世界上还有好多的美味。 “牛广，牛广……” 刘二有些看不上牛广的吃相，狼吞虎咽的样子，仿佛就一饿死鬼投胎。 “你叫我干啥？没看我正忙着呢。”牛广不太想搭理刘二。 “嗤，就你这吃法，这些东西都是白瞎了，你狼吞虎咽的，能吃出啥味道吗？” 刘二觉得相对于美食，他更钟爱这杯中的美酒，红色的美酒，还带着一股果香味，他这辈子还从来没喝过。 要不是因为任务在身陈队率不让大家多喝，他可真想一醉方休。 “你管我怎么吃，我说你可少喝点，误了事你可担不起。” 牛广又夹了一大块不知是什么野味牌进了嘴里，他再一次觉得，陈队率的特种大队是汉军里面最好的队伍了，不仅能学到真本事，还能吃到这样的美食，跟着陈队率走，一定错不了。 周成等几位什长也没闲着，不停吃喝着，又不停地招呼小二上菜。 田虑喝了口杯中的美酒不禁摇了摇头，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样，昨天还在山沟里啃着馒头喝着粥，今天就在车师国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了。 田虑看了看身边的陈泉，他发现陈泉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表现出更多的兴奋，仿佛这些美食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多的惊喜，难道陈泉家里是大户人家？曾经吃过的美食太多？ 可田虑曾听班超说过，陈泉父母双亡，以前家里也是比较贫困，父亲跟之前的班超一样，不过是一小吏，家里也就可以勉强糊口而已。 田虑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陈泉了。 此刻陈泉也是心情复杂，终于吃上真正的美食了，虽然很后世的各种精品菜肴相比，这些东西的烹饪手法还过于粗糙，可这些可是真正的绿色无污染食品，那股天然的味道，是后世食品怎么也无法相比的。 当然后世的各种复杂调料增加了对人们感官的刺激，显得更加美味，但现在陈泉只想好好细细体味。 不过让他不爽的是，这帮人太能吃了，半只老羊一眨眼的功夫就只剩几根骨头，两盘大肘子三下五除二就没了。 不过此刻的陈泉不差钱，他嘱咐周成，不要吝惜钱，一定要让大家吃饱吃好。 周成边啃羊排边连连点头，跟着这样的队率走，真是没得说，现在就是拿个军侯给他换，他也绝对不会干。 陈泉等人一直吃了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看到满桌的狼藉和周围那几桌食客略带诧异的神情，陈泉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真舒服啊。” 牛广揉了揉肚子，打着饱嗝和大家一起走出了酒楼，他回头望了望酒楼，想要记住这酒楼的名字，虽然酒楼上招牌的字自己不认识，可那几个字的样子自己记住了，今后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带自己的母亲过来吃个够。 陈泉等人走出酒楼，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路上的行人也少了很多，漆黑的街道上，只有一些客栈和酒楼里的灯光在隐约照耀着路面。 陈泉等人虽然都略带酒意，但也没一个喝醉的，毕竟任务在身，必须要保证足够的清醒。 陈泉等人穿过一条小巷，看到有几名胡妓在路边招揽客人，陈泉等人也不搭理她们，径直从她们的门口走过。 这时从胡妓的房内走出一名男子，他跟里面的胡妓说笑着，准备离开。 他从陈泉等人身边经过时，突然开口喊道: “扎古？” 陈泉一听，心里猛的一紧。 扮作扎古的队员闫立更是吃了一惊，他不知道此时自己到底是该答应还是不该答应为好。 第三十九章 审讯 闫立装作没有听见，继续往前走，那名男子却仍旧疾步追上上来，拽住了闫立的胳膊说道: “扎古，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闫立停了下来，扭头对他冷冷地说道: “你认错人了。” 那名男子看清了闫立模样，神情一呆，他脸色有些诧异，转身就要离开，却发现自己已被十多个壮汉给围了起来。 那名男子正欲出声呼喊，陈泉一记手刀砍在了他的脖子上。男子顿觉眼前发黑，身体一软就要倒下。 李四和石昆眼疾手快，俩人一捞他的胳膊，将他架了起来。 “他喝醉了，你们把他带回去。” 陈泉对李四和石昆等人说道。 没多久，陈泉等人就回到了客栈自己租的小院内。 昏昏欲睡的小二看到客人“酒醉“归来，也不敢多话，赶紧端茶倒水。 打发走客栈小二后，陈泉和田虑走进了小院的里间，此时李四和石昆早已将那名男子捆了个结结实实给扔在了地上。 一瓢凉水泼下，那名男子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之内，四五名壮汉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那男子刚想挣扎，却发现自己被捆得根本不能动弹，他张口欲喊，这才发现，自己的嘴也被堵上了。 “别想喊叫，除非你想身上多出几个窟窿。” 李四拿着一把冰冷的短刀在他他脸上拍了拍，冷冷地对他说道。 那名男子惊恐不已，眼中满是恐惧。 李四点了点头，伸手扯掉了堵在他口中的破布。 “说吧，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认识扎古的？” 陈泉坐在那男子对面的一条长凳上，望着那男子说道。 “我叫图库，以前跟扎古是一个什骑队的，我们关系很要好，他每次回来都会找我一起喝酒。” 那名男子老实说道。他感觉眼前这几人浑身一股凶厉之气，自己如果不老实点的话，真有可能被扎上几刀。 “这么说你也是匈奴人，你很清楚扎古是干什么的了？”陈泉似笑非笑地望着图库说道。 “这……是的。” 图库犹豫了一下，他估计扎古肯定也已经落在了他们手上，否则绝对不会这么问。既然已经这样，自己再隐瞒也没有什么意义。 他看着眼前这些人虽然都是一付客商打扮，可流露出来的气息却让他有些畏惧，难道这些都是汉军的细作？图库突然有些不寒而栗。 “你在车师是干什么的？”陈泉继续问道。 “我是车师都尉的手下，主要负责对车师国上缴马匹、粮食和其他一些财物的清点入库。”图库老实交代道。 图库心中后悔不已，他原本是一直呆在呼衍王部的后备粮仓基地芦乌城，但这次奉车师都尉命令，来到车师催缴清查车师应上缴给呼衍王的财物，没想到刚来没几天就遇到这样的事情。 “车师上缴给匈奴的财物都是运送到伊吾卢吗？呼衍王在不在伊吾卢？伊吾卢有多少匈奴人？”陈泉接着问道。 听到这些问题，图库身上的冷汗一下冒出来了，这些人肯定是汉军的细作无疑，他们来车师后国干什么？难道是两军即将开战？ “快说，若有隐瞒，我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看到图库有些犹豫的样子，李四手中的短刀轻轻从图库脸上划过，图库顿时觉得脸上传来一阵锥心的刺痛。 图库的脸颊被李四划开了一道浅浅的口子，鲜血一下流淌而出。 “我说，我说……” 图库心中大骇，他深怕眼前这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短刀，下一刻就会扎进自己的眼睛里。 经过陈泉反复询问，图库终于交代了所有的事情。 原来车师上缴的财物并非直接送往伊吾卢，其中大部分都是送往呼衍王部驻车师的总后勤基地，位于车师北部，蒲类海旁的芦乌城。 呼衍王是不是在伊吾卢图库并不知道，伊吾卢具体驻扎有多少匈奴人他也不是很清楚，据他估计，应该不下万人。 这些确实都是一些很重要的情报，陈泉没想到随手抓了一个匈奴人，就会有这么大的收获，不过这也和这名匈奴人的身份有关。 “车师都尉平时有什么爱好？他经常出门吗？一般去哪些地方？你们匈奴在都尉府有多少人，在务涂谷有多少人？”陈泉继续问道。 “都尉大人不经常出门，他平时喜欢饮酒作乐玩玩胡妓，不过胡妓也是由人送进府内。” “我们在务涂谷总共有两百人左右，都尉府内住有五十人，还有一百多人驻扎在离都尉府旁边的营帐里。”图库不敢说谎，老老实实回答道。 听到这些问题，图库心里益发恐慌，这些汉人想干什么？难道是想要劫杀都尉大人？图库心中发苦，可他根本不敢吭声，也无法吭声，只能任由后背的冷汗浸透自己的衣裳。 陈泉点了点头，图库所说的，跟他观察到的差不太多，之前他和田虑等人也看到了匈奴人的营帐，现在也得到了进一步的证实。 不过对于伊吾卢的消息，他们还需要进一步的确认，不能光凭一个小小的匈奴粮草官就确定下来。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肯定是进过都尉府的，你把都尉府的内部情况给我画下来。” 陈泉给图库递过去一块黑炭，叫他在地上画出都尉府的内部图。 “这个……我只在前门出入过，后门那边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图库苦着脸说道。 …… 审讯完毕后，陈泉和田虑走到了隔壁房间，俩人都在消化着刚才获得的所有情报。 “陈泉，你打算怎么办？”田虑感到问题有些棘手，他有些疑虑地向陈泉问道。 出发之前班超明确了此次任务由陈泉负责，虽然田虑是班超卫队长，而陈泉只是副卫队长，但他也明白，这样的事情只能由陈泉来决定，明显这事陈泉更加专业。 “看来，这次还是得要亲自上门拜访一下这位都尉大人了。” 陈泉笑道。 对于都尉府五十人的卫队，陈泉并不怎么在乎，关键是要行动时不能惊动旁边驻扎的那一百多匈奴人。 如果把那一百多匈奴人，甚至车师国的士卒都惊动了，那就麻烦大了。 自己这十五人虽然战斗力强悍，可也无法保证能在不惊动旁边匈奴人的情况下，无声无息地把那五十人给全灭。 不过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是完美的，没有风险也不可能建立奇功，现在陈泉要做的是怎么样把风险减到最低。 第四十章 行动计划 “对了，今天我们把图库给抓了，如果明天他们发现人失踪了，会不会警觉起来，那我们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田虑有些担心地说道。 “这也确实是个问题，我觉得一个晚上应该问题不大，他们也许会觉得图库还睡在哪个胡妓的肚皮上，时间长了肯定不行，所以我们的行动需要尽快。” 陈泉用手摸了摸脸颊说道。他觉得行动最迟不能超过明晚，否则真的会出什么纰漏。 一夜无话。 第二天，陈泉、田虑带上几位什长，继续对都尉府进行侦查。 他们分做两拨，对都尉府的前后路线及周边情况进行了详细摸底。 路过都尉府前门时，陈泉看到有两名匈奴士卒守卫在那，离前门不过十来丈远的地方，有一个酒楼生意非常兴隆。 “仙客来！好名字。” 陈泉没想到这家酒楼居然起这么一个雅致的名字，他想了想，带着其他几人一同走进了这座酒楼。 陈泉等人来到酒楼的二楼，选了一个靠窗的桌子坐下，透过窗户，正可以看到都尉府的大门。 陈泉等人点上酒菜，坐在窗边慢慢吃喝，同时观察着都尉府人员的进出情况，在坐了一个多时辰之后，陈泉等人才离开酒楼。 下了楼梯，陈泉等人结完账正准备离开，陈泉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他回头一看，在一楼靠里面的一桌人里，一位头戴纱巾的妙龄女子正好奇地盯着他看。 陈泉看到这女子，心中一愣，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哲昆之前带着的女伴。 陈泉目光一扫，看到哲昆背对着门口，似乎并未看到自己。 陈泉朝那女子微微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酒楼。 下午回到住处，陈泉把所有人都召集到了一起，根据侦查情况和图库绘制的都尉府概貌图，做出了详细的行动计划。 “根据扎古和图库所说，扎古每次回来都是将情报交给一个叫佐伊图的匈奴人，而据图库所知，佐伊图前几天去了伊吾卢，一直还没有回来。” “所以我、蒙展还有闫立三人，从正门进入，由闫立冒充扎古，说有紧急军情要回报，因为佐伊图不在，事情紧急，所以必须直接向都尉大人汇报。” “车师都尉住在这个房间，他平时会客是在他卧室的前面客厅，所以他接见我们应该也是在这里。” 陈泉用黑木炭在墙上画出了车师都尉府的概貌图，用手指着都尉府正中间的位置说道。 看着陈泉勾画的简单地图，现场所有人都在脑海里模拟这行动方案的每一个步骤。 “其二，周成、刘二、贺岩、李四、石昆还有俞青，你们从后门翻墙进入。注意，我估计后门也会有一到两名守卫，你们必须无声无息地将他们干掉，从后面接应我们从前面进入的三人，如果发现异常，果断出手解决。” “另外你们一定要尽量小心，尽量不要惊动那些住在都尉府两侧厢房内的匈奴士卒，否则再惊动驻扎在外面的士卒，那就麻烦大了。” “据我观察，前门的两名守卫是一个时辰换一次岗，后门的也应该是这样，我们前面的人在换岗之后立刻进入。” “姜辕你带你手下的牛广和辛望两人去仙客来附近，准备好引火之物，看我们三人从前门进去之后，你们立刻点火烧楼，然后并留在前门位置等待接应我们。” “田队率、杨昭还有你队的屠洪，你们准备好马匹，在前门旁边的小巷准备接应。” “我们前门的在戌时行动，从后门进入的，也同时行动，见到车师都尉后，立刻动手拿下，就到他的卧室内审讯，审讯完成后立刻撤离。” “所有行动最迟要在亥时的前一刻结束，越快越好。因为城门会在戌时末关门，我们必须赶在城门关门之前出城。” 陈泉一口气说完，然后扫视了众人一眼，继续说道:“大家还有什么问题，现在都提出来。” “陈泉，能不能让我也跟你们一起进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田虑想了想说道。他觉得自己这么远跑来，就是在外面接应一下，这任务实在有些太过简单。 “田兄，其实你在外面的责任也很重大，有什么意外发生，都需要你立刻决断，外面没有一个把总的不行。” “另外进的人太多了，守卫未必会放行，就是我们三个，只怕也要费一番口舌才行。” 陈泉这说的也是实话，扎古毕竟只是一名小小的什骑长，以这么个身份想要见都尉，未必真能见到。 田虑想了想，觉得陈泉说的也有道理，就没有再坚持。 “队率，我们进去抓住车师都尉后，是要立马审讯拿到消息的，如果车师都尉死不开口怎么办？毕竟我们时间有限，没时间跟他慢慢磨。” 坐在一旁的周成眉头微皱，他觉得这事风险很大，所有细节都要考虑到。 “什长，他敢不开口，不开口我就用刀捅他，看他说不说。”一旁的刘二神情兴奋，已经有些跃跃欲试了。 “昨天那图库也说了，车师都尉是呼衍王爱妃的一个弟弟，性格贪财好色，凭借他姐姐很跟呼衍王的关系才当上了车师都尉。我不认为一个这样的人能忍受多久。” 陈泉笑道。 “另外我要提醒周成你们那些从后门进入的人，都尉府围墙高大，攀爬不易，这些需要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 陈泉说着瞟了刘二一眼，他这次把刘二带来，就是考虑到可能有这些情况存在，以他对刘二的了解，这道围墙应该难不住他。 “队率，你放心，这个交给我就行了。” 刘二越发有些坐不住了，之前队里格斗训练他成绩不佳，总感觉有些郁闷，这次终于可以露下脸了，攀岩爬墙，这可是他的强项。 “队率，如果我们出城走散了怎么办？我担心到时候城内一乱，会有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 蒙展觉得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更何况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务涂谷。 “这正是我要说的最后一个问题。”陈泉看了蒙展一眼，赞许地说道。他发现蒙展考虑问题果然很是细心，这样的人才以后一定要重点培养。 “出城以后，无论是出去了多少人，都到城门外十里处的一个山谷内集合，那个山谷入口处有块巨石，来的时候你们都看到了的。” “记住，无论出来多少人，都只等待两刻钟，再没有人来，哪怕是我掉队，所有人都不再等待，立刻回别部营地。” 陈泉交代道。 第四十一章 杀敌手段 众人听到这话心中微微一惊，虽然之前训练中，陈泉一再强调纪律，要求每一个命令都必须无条件执行，可今天听到哪怕是他掉队都不要再等的时候，大家还是心里咯噔了一下。 在大家心目中，陈泉就是这支特种大队的神，没有陈泉也就没有这支特种大队，所以如果真有那么一个结果，无论是谁都无法接受。 看到众人低头不语，陈泉笑道: “不用担心，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大家要相信自己的能力，区区一个车师都尉府，还难不住我们。” “对，大家训练了这么久，还担心几个匈奴人？就算是匈奴人再凶残，我们汉军也绝不畏惧。” 田虑也站起身来给大家鼓劲。 “就是，车师都尉府也不过五十来个匈奴人，我们十五个人，一人杀他三五个，还不够我们杀的呢，牛广，你能杀几个？” 刘二推了推旁边的牛广说道。 “我肯定比你强，你能杀三个，我就能杀五个。”牛广笑道。 “嗤，没我，你连围墙都爬不进去，还杀胡人？”刘二嗤笑道。 “你……我又不用爬墙，我管放火。”牛广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嘴里嘟囔地说道。 车师都尉府的围墙牛广也去看过，以他的身手，确实爬不上，可这刘二能爬上去？牛广也略有怀疑。 不过这次他是跟随姜什长放火烧楼，接应前门，不用爬墙让他松了口气，否则自己这壮硕的身体，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爬上去，不过牛广对能直接进去都尉府的人，还是有着深深的羡慕。 随后，大家又围绕进入和退出中车师都尉府的细节问题，进行了反复讨论和模拟演练，整个行动过程在大家的脑海里，都有了个清晰的概念。 “队率，得到情报后，我们怎么出来？都从大门出来的话应该不行吧，前门守卫没看到我们进去，看到我们出来这么多人，会怀疑的。” 周成有些疑惑地说道。 “正常情况下，大家都是原路返回，如果发生异常情况，大家就直接从前门出去，姜辕你们要时刻关注前门情况，如有异常，你们负责干掉前门守卫，接应我们从里面冲出去。” 陈泉对姜辕等人说道。 “没问题，队率放心。”姜辕重重地点了点头，他又回头看了看自己手下的两名队员，从他们的眼中，姜辕也看到了坚定兴奋的神情。 姜辕一直认为，自己的这一队才是最优秀的，可这两次任务都被蒙展和周成他们拔了头筹，他心中略有不甘，他相信，只要自己好好表现，机会总是有的。 “这个人怎么办？” 周成一把将塞在床底的图库给拽了出来。 前面陈泉在讲解行动计划时，图库就一直被塞在床底，陈泉的计划被他给听得清清楚楚，可越听，他越害怕，听到后面他已经是吓得魂飞天外，他没想到这群人真的是想要去劫都尉府，这也太胆大包天了。 看到自己被拽了出来，图库觉得自己凶多吉少，他瞅了瞅房门，发现距离自己仅两步之遥，图库一横心，趁周成不备，一头撞开周成，拼命向房门处冲去。 他知道，如果自己冲出房门，还有一线活命机会，否则，怎么死就不知道了。 可他还是低估了这群汉军的能力，他刚跨出一步，就被牛广给一把抓住，紧接着田虑跨步上前，一手扳住图库的下巴，一手抓住他的后脑，两手一使劲。 只听见“咔嚓”一声，图库就被田虑拧断了脖子给扔在了地上。 屋内所有汉军都冷漠地看着已经死在了地上的图库，对于他们来说，匈奴人跟他们都有不世的血仇，汉军中很多人的亲属都死在了匈奴人手里，包括刘二家的所有亲人，都是死在匈奴人手里。 所以杀死一个匈奴人，尤其是当过匈奴骑兵的匈奴人，对于所有汉军来说，只有荣光，不会有任何负心理负担。 “田队率，你这手可真够利落的，快教教我们。” 周成看都没看地上的图库一眼，赶紧要向田虑学下这一招。他发现这招用到这次突袭车师都尉府中，应该很奏效。 “呵呵，你们放着正牌师父不请教，反倒要问我这徒弟。” 田虑这招是跟陈泉学的，俩人没事时也经常对练，一次偶然的机会，陈泉就教了田虑这招，他没想到今天初试，竟然还很奏效。 田虑接着做起了示范，将动作要领给大家进行了详细讲解。 看着大家临阵磨枪的样子，陈泉有些哭笑不得，一个拧脖子而已，有那么值得兴奋？有那么好玩，一个个学得那么认真，仿佛下一刻就打算去都尉府上去拧上十个八个似的。 看到大家这么有兴趣，陈泉拿出一根两尺来长的细绳缠在了手腕之上，对周成等人说道: “想要无声无息地干掉后门守卫，除了刚才田队率教的拧断敌人的脖子，还可以用我手中的这根细绳。我示范给大家看看。” 陈泉将细绳从手腕处解开闪身到周成身后，将细绳往周成脖子上一套，两手紧勒，周成立刻脸涨得通红，一下觉得喘不过气来。 陈泉立刻松开了细绳，拍了拍周成的后背，让他缓了缓，对大家说道: “这样的袭击必须要突然、迅速，做到一招制敌，细绳勒紧敌人脖子之后，他喘不过气来，自然无法喊叫了。” 牛广、刘二等人眼中满是惊诧，陈队率手中的绝活实在是太多了，用一根小小的细绳也能达到这样的效果，真让他们没有想到。 而且这样的方法非常简单实用，根本不需要练习，看来在陈队率的手中，任何东西都可以变成致命的武器。 周成等人一下兴奋起来，赶紧找来绳索制作细绳，给打算从后门进入的人手备上一根。 看到大家忙乎得起劲，陈泉把蒙展叫到了一遍，轻声问道: “你在跟着昆贾户马队的时候，他跟你们说过别的什么吗？” 陈泉觉得今天遇到昆贾户女伴的事情虽然偶然，却不得不惹人遐想，但也许事情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昆贾户没有跟我们说过太多，但他似乎提到过一次，要我们能打到车师后国的话，可以联系他。” 蒙展想了想说道。 联系他？陈泉摸了摸下巴，这哲昆有点意思，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 晚上，陈泉叫小二把饭食都送到房间里，大家饱餐一顿，稍事休息后准备行动。 第四十二章 不按剧本走 天色渐黑，陈泉、蒙展、闫立三人来到了车师都尉府前门附近，周成等人也按计划来到了自己的行动地点。 此时路上的行人已经稀少，但仙客来酒楼却还有十多名食客在喝酒聊天。 姜辕等三人也在一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眼睛却悄悄盯着车师都尉府的大门。 虽然陈泉觉得，车师都尉府的守卫应该不认识扎古，可为防备万一，他还是让闫立带上黑色头巾，扮成了扎古的样子，反正夜色也黑，蒙混一下，问题应该不大。 闫立的心情有些紧张，如果要他正面和匈奴人厮杀，他会毫不畏惧，可干这样的事情，他还真是第一次，担心会因为言语差错导致露出马脚，要是因此误了陈队率的事，那就责任大了。 陈泉也看出来闫立有些紧张，他拍了拍闫立的肩膀，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轻笑道: “别担心，一个小小的车师都尉而已，以后这样的事情还多着呢，有我和蒙什长陪着你，你只管大胆地按计划去做就是了。” 闫立点了点头，心中安定了不少。在他眼里，陈队率无所不能，再有蒙什长一起，他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其他一切都由陈队率他们决定。 看着车师都尉府门前的守卫换完岗，陈泉轻声说道:“就现在，我们走。” 闫立深吸了一口气，迈开大步向车师都尉府大门走去，陈泉和蒙展也一左一右跟在了他的后面。 看到陈泉等人走向都尉府大门，在不远处观望的周成，也迅速走到后门，向早已准备好的刘二等人打出了手势。 “站住，什么人？” 车师都尉府门前的两名守卫拔出了半截腰刀，挡在了闫立面前。 “我是佐伊图大人手下扎古，有紧急军情向都尉大人禀报。” 闫立摸出了自己的腰牌，递给了其中一个守卫。 “扎古？”那名守卫接过了腰牌，仔细看了看，又还给了闫立。 “你不到佐伊图大人哪里去禀报，为何要到都尉大人府？”那名守卫继续问道。 “我今天一回来就去了佐伊图大人那里，但听说佐伊图大人去了伊吾卢还没回来，但军情紧急，不能延误，所以不得不来立刻赶来都尉府，向都尉大人禀报。” 闫立按照之前陈泉给自己的排练，继续说道。 听到闫立这话，旁边的另一位守卫目光一闪，他走到跟闫立说话的那位守卫耳边，轻轻耳语了几句。 那名守卫目光中露出诧异之色，又看向闫立，微微点了点头。 陈泉此时心中也在打鼓，他不明白这两人在耳语些什么，不过这给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蒙展一动不动、沉默不语，他左手紧紧握住刀鞘，右手随时准备拔刀，只等陈泉一声令下。 “佐伊图大人刚回来不久，现在就在里面跟都尉大人一起，你可以进去禀报，不过他们两人不许进去。” 那名守卫指了指陈泉和蒙展说道。刚才他们换岗之时，前面的守卫就告诉了另外那名守卫，说佐伊图大人在里面，所以他们同意了扎古进入，毕竟涉及到紧急军情，谁也不敢耽误，他们也知道佐伊图大人是专门负责这方面情报的。 听到这话，陈泉脑袋一懵，可能会不准他和蒙展进入他猜到了，可佐伊图竟然在这时候回来，而且还正在里面跟车师都尉谈话，这可超出了剧本，不按剧本该怎么走？ 蒙展依旧沉默不语，两眼紧盯着两名守卫的脖子。 闫立心中一紧，这怎么办？佐伊图在里面？佐伊图可是认识扎古的，如果自己被佐伊图认出了怎么办？是不是还照原计划进行？ 不准他俩进入被陈队率算到了，也早就做好了应对方案，可半路杀出个佐伊图，是不是还要进去？ 闫立大脑高速转动，陈泉此时也不好插言。闫立见陈泉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目光冷漠地看着都尉府的大门，他立刻明白了陈泉的意思。 “佐伊图大人就在里面？这太好了，我正好一起向佐伊图大人和都尉大人汇报。跟随我的这两人是一些情报的亲眼目击者，他俩必须进入，这样才能说得清楚。” 闫立装出一副激动的样子，眼睛往大门内看去，装作想要看看佐伊图是不是在里面，想要急切见面的样子。 “这……” 两名守卫有些犹豫了，他们也不知道这紧急军情究竟如何，不过想一想，就算让他们进入，也不过三人，里面可是有近五十名守卫，也不怕他们翻什么浪。 两名守卫在查看了陈泉和蒙展的腰牌之后，还是放他们进去了。 看到陈泉等人进去之后，一直坐在仙客来临窗的姜辕长舒了一口气，他对旁边的辛望使了个眼色，辛望立刻起身，从仙客来大门出去，悄悄转到了酒楼后面。 看看左右无人，辛望从背囊里掏出火石和引火物悄悄点燃。 整座酒楼都是由木质构成，辛望四处引火，然后迅速躲进了黑暗之中。 酒楼后面的火苗不断扩大，在风势助燃之下很快席卷了开来。 看到有燃烧的烟雾从后面冒了进来，姜辕大喊一声:“着火啦！” 楼下的酒客一看，赶快抱头向门外窜去，牛广也紧跟着大声呼喊，楼上的酒客也反映过来，纷纷向楼下跑去。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眨眼之间，整座酒楼就被烈火吞噬，噼噼啪啪之声不断响起，冲天的火光映亮了前半个都尉府和整条街道。 周围的车师居民也都纷纷走出家门，和仙客来的掌柜伙计一起，赶紧到附近井里，打水救火。 可火势凶猛，泼出去的水根本无济于事，但大家还是不停打水尽力救火。 姜辕、牛广和辛望也在一旁观看，但他们更多的目光，还是看向了都尉府的大门。 看着这被烈火吞噬的仙客来，都尉府的两位守卫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仙客来怎么突然就遭火了？ 驻扎在都尉府旁边的匈奴百骑长走出了营帐，他默默地看了看远处熊熊燃烧的酒楼，眼中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第四十三章 潜入 就在陈泉等人走向车师都尉府大门的同时，刘二早就做好了相应准备。 车师都尉府的围墙高大，根本不适合攀爬，不过这难不倒早有准备的刘二。 他早就喵上了距离围墙不过一丈来远的大树。 “蹭蹭”几下，刘二背着一捆绳索就爬上了大树。 顺着一个粗大的枝丫，刘二来到了一个距离围墙不过四五尺远的地方。 刘二估算了一下，自己的位置比围墙高个七八尺左右，距离还有四五尺，如果不是有旁边的树枝碍事，怕响声过大，引来后门守卫，他可以直接蹦到围墙之上。 刘二从肩上取下一根一丈多长的短绳，一头系紧在树枝之上，然后矮下身去，两手松开树枝，猛地抓紧绳索，一下向围墙荡去。 在下面观望的周成，一下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事可千万不要出纰漏，否则自己真无法跟陈队率交代。 刘二身体荡过去以后，他用脚轻巧一勾，一下挂上了围墙，接着刘二松开绳索，整个人直直倒勾在了围墙之上。 刘二腰身一挺，再猛地一弯，伸出右手一下攀上了围墙，紧接着他一个翻身，整个人立马翻转过来，全身爬在了围墙之上。 围墙底下的贺岩、石昆等人看到这一幕，大气也不敢出，只能瞪着眼看刘二的表演。 周成心里也颇为震撼，他也知道刘二攀爬能力强，可也没想到能强到这个地步，难道这就是陈队率说的天赋？ 果然人与人还是不同的，周成自问自己再怎么练，也不会有刘二这么轻巧灵活，当然这也与刘二身材瘦小有点关系。 爬上围墙之后的刘二很小心地看了看围墙的里面，他发现在他视线范围之内，并没有看到守卫。 刘二轻巧跳下围墙，他取下肩上绳索，一头栓在围墙内的一根粗柱子上，将另一头一下从围墙上甩了过去。 看到刘二的绳索甩了过来，周成心中大喜。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后面的跟上，然后自己第一个顺着绳索爬上了围墙。 在周成轻轻蹦下围墙之后，接着石昆、贺岩等人也都爬了过来。 看到人员全部就位，刘二把绳索收过围墙，放在了墙根隐蔽处。 周成看了一眼石昆等人，轻轻做了一个手势，猫着腰，带头向车师都尉所居住的房间摸去。 按图库的供词和陈泉的估计，后门应该是有守卫的，可周成等人进来并没有发现，难道是都溜走了不成？ 周成没有时间细想，继续手握短刀猫着腰贴墙前行，石昆等人也紧紧跟上，刘二也跟在了最后。 突然，周成听到前面似乎有说话声，周成迅速蹲下，向后做了一个手势，后面的人看到手势也立刻蹲下，无声地隐藏在黑暗中。 周成仔细倾听说话的声音，然后对跟在自己身后的石昆，用两根手指指着前面，然后树起一根手指，朝自己和他比了比，石昆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 两名匈奴守卫说说笑笑地继续往前走，他们丝毫没有注意到，在拐角的黑暗处还隐藏着有人。 两位匈奴守卫刚从周成旁路过，周成突然暴起，左手捂住后面那名匈奴人的嘴巴，右手将短刀迅速划断了他的颈部气管和血管。 在之前的训练中，陈泉跟所有特种大队士卒都讲过，人颈部的血管非常重要，只要被划破，几乎没有生还可能，脖子处的气管也是如此，被割断的话，不仅会死，而且临死前还无法出声。 周成牢牢记住了这些，今天在实战中果然一刀奏效。 被捂住嘴巴的匈奴人刚想呼喊挣扎，却突然感觉脖子一疼，整个人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身体一下软了下来，只有被割破的气管发出微弱的“嘶嘶”出气声。 就在周成暴起的同时，石昆也同时跃起，他强壮的两臂一下扣住了前面那名匈奴人的脑袋，“咔嚓”一声，石昆拧断了他的脖子，将他放倒在地。 这招是石昆下午才从田虑那学到的，他觉得这招简单实用，很适合自己，他一直想试试，没想到今晚刚进都尉府就用上了。 从周成和石昆跃起到两名匈奴守卫被放倒，这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他们后面的李四等人还没看清，两名守卫就已经被干掉。 李四等人也暗暗心惊，这两人也太厉害了，不亏是训练考核中的佼佼者。 周成和石昆将两名匈奴守卫的尸体从过道上轻轻拖走，扔到了墙角的黑暗处，然后向后面的人招招手，一队人继续猫腰前行。 与此同时，陈泉、蒙展和闫立三人越过前厅，继续向都尉府中间大厅快步走去。 都尉府中间大厅外，有一名匈奴守卫身披甲胄守在门外，见到陈泉等三人快步走来，立刻挡在了他们前面。 “都尉大人正在会客，你们有何事？” 那名匈奴守卫也知道，能被前面守卫放进来的，肯定都已经是验明了身份，不过就这么进去，是不允许的。 “我是佐伊图大人手下的扎古，有关于汉军的紧急军情要向佐伊图大人和都尉大人禀报。” 闫立沉声说道。他知道，此时已经是箭在弦上，无论佐伊图是否能认出自己，都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了，更何况有陈队率和蒙什长在，闫立此刻也已经是毫无畏惧。 “关于汉军的紧急军情？” 听到这话，那名匈奴守卫犹豫了一下，这样的事情他确实不敢耽搁，可都尉大人正在会客，又不便打扰。 他想了想，对闫立说道:“你们在这等一下，我进去禀报都尉大人。” 看到那名匈奴守卫转身进了大厅，陈泉对蒙展和闫立轻声说道: “待会进去后，我们尽量靠近他们，你们跟我一起动手，每个人的目标就是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守卫格杀，都尉留活口，佐伊图能留活口的话也留下，没有机会，就杀了。” 蒙展和闫立微微点头，他们的目光都看向了大厅。 此时一名身着华服，身材虚胖的男子和一名身着皮甲的精壮男子正坐在内厅交谈，听到守卫的禀报，那名身着皮甲的精壮男子一下站了起来。 第四十四章 拿下 “扎古？他怎么到这来了？关于汉军的紧急军情？” 那名身着皮甲的精壮男子正是佐伊图，他面露疑惑之色看了看那位身着华服的虚胖男子说道: “都尉大人，要不我先去看看？” 那名华服男子懒洋洋地向后靠了靠，朝他摆了摆手说道:“你去吧，有什么事再告诉我。” 佐伊图点了点头，转身朝外厅走去。 陈泉等人一直站在外厅台阶之下，看到一名精壮男子和那名守卫一起走了出来，闫立赶紧低头说道: “扎古有紧急军情禀报。” 厅外光线黑暗，佐伊图眉头微皱，他走到闫立跟前说道: “你就是扎古？抬起头来。”佐伊图看着眼前这人像是扎古，可声音却有些不对，他一时疑心顿起。 就在此时，仙客来熊熊大火燃起，冲天的火光和“噼噼啪啪”燃烧的声音以及外面传来的呼救声，让佐伊图和那名守卫突然一愣，他们不由得抬头向外看去，想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趁佐伊图和守卫愣神抬头看向仙客来的一瞬间，陈泉和蒙展突然拔刀向前，跟陈泉距离不过两步的那名守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泉一刀砍倒在地。 蒙展也是瞬间拔刀，手中腰刀带着一股冷风砍向了佐伊图的脖子。 虽然陈泉之前说过尽量留他活口，可现在形势所迫，不尽快让他闭口的话，引来旁边的守卫就麻烦了。 所以蒙展也是毫不犹豫，一刀就直接砍向佐伊图的致命要害。 佐伊图心中大惊，他来不及躲避，只能身体本能地急速后仰。 蒙展的腰刀堪堪划破佐伊图的脖子，一股鲜血从佐伊图脖子处，一下溜淌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佐伊图就地一滚，勉强避开蒙展的刀锋，他用手捂住被划破的脖子，心中又急又怒，如果自己再稍慢避让一点，喉咙就会被一刀切破，佐伊图心中后怕不已。 这两人下手之狠，佐伊图生平仅见，旁边的守卫被一刀砍死。要不是自己原本心中怀疑，有所警觉，这一刀也很难躲过。 “我们是汉军！” 佐伊图耳边突然有人说话，他大惊失色，刚想转身，就感觉背部一痛，一柄长刀从他后背插入，从他腹部穿出。 李四手握刀柄轻笑一声，一脚将佐伊图踢到在地，顺势拔出了长刀。 佐伊图依旧手捂脖子处的伤口，任由腹部鲜血不停地涌出，他双眼失神地望着闫立和陈泉等人，心里绝望地念叨着:“这是一群汉军，这是一群汉军！” 陈泉朝从后面赶来的周成等人点了点头，带着蒙展等人快步走向了内厅。 俞青、贺岩等人迅速过来，将两具尸体给拖进了阴暗角落。 显然仙客来燃烧的声音和呼救声掩盖了刚才外厅搏杀的声音。躺坐在内厅卧床上的车师都尉依旧在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水，吃着点心。 陈泉等人的闯入让他大吃一惊，看着陈泉手中还在滴血的长刀，他心里一下慌了，看来佐伊图和守卫都已经被杀，他抬手指着陈泉等人，口中哆哆嗦嗦地说道: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夜闯都尉府。” “拿下！” 陈泉下巴微扬，轻声说道。 周成等人立刻上前，用块破布一把堵住了刚想要张口大喊的车师都尉，石昆掏出绳索将他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车师都尉还想挣扎，李四从后一脚踹在了他的后脚弯，把他给踹在了地上。 车师都尉不禁痛苦呻吟，眼泪都忍不住，不停地往下淌。 “别吭声，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陈泉用手中短刀在车师都尉的脸上刮了几下，冰凉的短刀果然让车师都尉立马收声，惊恐万分地看着陈泉。 看着眼角带泪的车师都尉，陈泉不由得微微一笑，果然是个不带种的家伙。 陈泉左右一看，觉得这内厅还是有门窗可以通往外面，用这里做审讯地点还是有些不合适。 他看到内厅里面还有这个侧门，于是叫石昆、李四、俞青和贺岩留在外面，他同周成、蒙展、闫立和刘二等人拖着车师都尉，往里走去。 进门后是一条五六尺宽，两丈多长的通廊，通廊的尽头，还有一个小门。 大家走进那小门一看，才发现这里面别有洞天，竟然是一间不小的卧室。 “啊……” 陈泉等人的闯入引起了里面一声惊叫，紧接着，一个身影一下缩进了被窝，把自己裹得紧紧的，还不住瑟瑟发抖。 这一声惊叫把陈泉等人吓了一跳，大家都没想到这里面还藏了一个人。 旁边厢房里一名匈奴士卒突然一愣，他似乎听到了女人的惊叫声，他推了推旁边的另一名士卒说道:“你们听到了没有，都尉大人的房间那边，好像有女人在惊叫。” “嘿嘿，嘿嘿，你是刚来的所以不知道，我们的都尉大人有特殊的爱好，你听习惯就好了。” 另一名士卒嘿嘿一笑，没再搭理他。 都尉大人有特殊的爱好？那名士卒摇了摇头，感觉有些不明白，不过既然别人都不在意，他也懒得去管了。 被惊叫吓了一跳的刘二，一步跨上床，想要让这人闭嘴，可他拉开被子一看，一个裸露的白花花的身子缩在床上，不停地发抖，捂着眼睛不敢看陈泉他们。 原来这是车师都尉叫来的胡妓，刘二一下觉得口干舌燥，他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见到这阵势，别说是看女人的身子，除了自己那被匈奴人杀了的母亲和妹妹，他还没摸过第二个女人的手。 “快把她捆起来，堵上他的嘴。” 陈泉喝道。他发现这刘二一下看呆了，现在是发呆的时候吗？误了事就麻烦了。 周成二话不说，立刻上去动手捆住胡妓，刘二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帮忙堵住了胡妓的嘴。 看着捆做一团的那白花花的胡妓，刘二舔了舔嘴唇，他觉得喉咙发干，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看了。 周成等人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事，大家面面相觑，一脸尴尬。 陈泉拽过被子把胡妓给盖上，然后把车师都尉给拖了过来，扔在了床边。 第四十五章 得手 周成拿着短刀，在那车师都尉的眼前晃了一晃，对他说道: “不许叫喊，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听明白了没有？” 车师都尉连连点头，他从小到大养尊取优，后来凭借呼衍王的关系，来到车师国享受太上皇的待遇，他这辈子哪里受过这样的虐待。 手脚被捆得生疼不说，那雪亮的刀子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他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扎自己身上。 看到车师都尉一副哆嗦恐惧的样子，陈泉朝周成轻轻点了点头。 周成一把拽下了塞在车师都尉口中的破布，然后用手中的短刀紧紧地比在了他的喉咙处，防止他突然叫喊。 “各位大人，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可以把钱都给你们，床那边有个暗柜，用力按一下就可以打开，我的钱全在那里面，你们可以都拿走，不要杀我。” 车师都尉苦苦哀求着，他以为这是一群打家劫舍的强盗，所以他一开口就愿意把钱送给他们，只要不伤害自己。 损失点钱对自己来说的不算什么，再从车师国要回来就是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堂堂车师都尉府被贼人给抢了，车师国必须要好好赔偿才行。 车师都尉一边恐惧地望着陈泉等人，一边脑袋急转。 “我们是汉军，不是强盗，你给我老实听清楚，呼衍王是不是在伊吾卢？你们匈奴人在伊吾卢有多少兵力？” 陈泉开口问道，他一看这家伙就知道是个孬种，估计审讯应该比预想中的要简单。 “汉军？” 车师都尉一下蒙了，汉军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两军要开战了？ 就是因为车师后国相对安全，他才央求自家姐姐跟呼衍王说，把自己安排在这，没想到还是遇到了汉军，他眼中的恐惧更甚，浑身忍不住筛糠般抖了起来。 “快，老实回答，有一句假话，我就捅你一刀。” 周成用手中短刀的刀背在车师都尉的头上敲了一下，轻声对他喝道。 “我说，我说，呼衍王就在伊吾卢，伊吾卢的驻军有一万五千骑。” 车师都尉刚才还在跟从伊吾卢回来的佐伊图聊着这事。 “你确定？” 周成手中短刀在车师都尉的脖子上拍了拍，车师都尉顿时感觉一股凉意从脖子处寒到了心里。 “不敢有半句假话，刚被你们杀了的佐伊图就是从伊吾卢回来的，佐伊图说由于伊吾卢驻军过多，要求今后从车师上缴的粮草不要再送芦乌城，直接送往伊吾卢。” 车师都尉苦着脸说道。此刻只要能保命，能少被扎上几刀，他什么都愿意。 陈泉点了点头，这个消息应该是真的了，之前被抓的图库也说伊吾卢有匈奴人上万，现在得到证实是一万五千骑。 现在伊吾卢驻军在不断从车师调粮，难道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芦乌城有多少人？哪里就是个粮仓？”陈泉继续问道。 “芦乌城驻军在两千人左右，它是我们呼衍王部的粮草中转地，送往伊吾卢的粮食之前都是囤放在那。” 车师都尉虽然内心恐惧，但他也觉得奇怪，难道汉军还会打上芦乌城的主意？可有伊吾卢在前面挡着，他们也不可能去芦乌城啊。 想归想，他的回答还是老老实实。 主要问题问完，陈泉又向他问了伊吾卢防备及匈奴人内部的一些情况，不过那车师都尉对伊吾卢的防守装备却是根本不知，这让陈泉很是无语，他觉得如果问这家伙伊吾卢哪家的胡妓更漂亮，可能他更清楚。 “你们从车师送粮到伊吾卢，一般是走哪条道？”陈泉随口问道。 “我们一般是从南山口到板房沟，再经吐日克到伊吾卢。”车师都尉心中好奇，这些人难道是想要劫粮？那正好，可以多派人手把他们给全杀，以报今天被羞辱之仇。 “南山口、板房沟、吐日克……”陈泉在心里轻轻念了一遍。 审讯完毕，陈泉闭目想了一想，转身走到车师都尉所说的那个暗柜处，在墙上一块隔板上用力一按，一个装满金锭、银锭的柜子出现在了大家眼前。 这么多钱，所有在场的人都感觉眼前一亮，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他们也都知道车师都尉肯定是个肥差，可没想到他在这一个柜子里就藏了这么多钱。 看到汉军还是翻出了自己藏的那的一柜子钱，车师都尉既心痛，又忐忑，心想汉军也许会看在钱的份上放了自己。 “都拿上。”陈泉对周成等人说道。 一听这话，刘二周成立刻拿出背囊，将这一堆的金锭、银锭一扫而空，全部装进了背囊。 看到刘二那兴奋的样子，陈泉微微一笑。 “走吧。”陈泉朝蒙展他们点点头，转身走出了房门。 刘二掏出短刀，一手用布捂住了车师都尉的嘴，一手将刀插进了车师都尉的心窝。 刘二拔出短刀，又看了看还在床上发抖的胡妓，心里犹豫了一下，转身跟周成走出了房门。 陈泉边走边对蒙展周成等人说道:“你们也不必再从后门出去了，太耽误时间，直接跟我从前门出去，出去后立刻出城。” 此刻仙客来的火势越来越大，许多车师人都跑了过来看热闹，加上一些泼水救火的人，车师都尉府前的街道一时人声鼎沸。 姜辕、牛广和辛望也抱臂站在离车师都尉府守卫不远的地方，装作观看救火，他们眼睛的余光却不住地瞟向车师都尉府内。 突然，姜辕看到陈泉等人大步向门外走来，他赶紧向牛广和辛望使了个眼色。 牛广和辛望也装作是被看热闹的人给挤的，慢慢挪到了两名守卫旁边。 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两名守卫回头看去，看到陈泉等人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来，这两人一下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只进去了三个人吗？怎么出来了这么多人，而且还有几个根本就没见过，这些人都是哪来的？ 两名守卫感觉自己脑袋有些不够用，他们怎么也没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两人心中隐隐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第四十六章 杀出务涂谷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包里是什么东西？” 其中一名守卫看到周成和刘二各背着一个沉重的大包出来，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另外一名守卫也手握腰刀，挡在了陈泉等人的面前。 可那守卫的话刚一出口，就感觉喉头一紧，牛广和辛望从他们后背同时下手，用一根细绳紧紧勒住了他们的脖子。 两名守卫本能地用手去扯细绳，可细绳越勒越紧，他们根本扯不动分毫。 李四等人立刻快步走上，和牛广和辛望一起，装作搀扶他们一般，把他们已经瘫软的身体给弄进了大门内。 街道上的人被嘈杂的燃烧声和冲天的火光吸引，没有人注意到车师都尉府门前发生的这一幕。 牛广、李四等人将两具守卫的尸体扔进大门内侧，陈泉带领大家立刻向田虑等人所在的小巷走去。 就在陈泉等人刚走出车师都尉府大门没多远，从旁边冲出了一队匈奴骑兵，他们大声驱赶着车师都尉府附近的人，不让他们过于靠近车师都尉府。 原来那名匈奴百骑长看到火势越来越大，担心影响到车师都尉府，于是召集了五十名骑兵过来维护都尉府的安全。 街道上的车师人被驱赶得四散逃离，对这些匈奴人，他们是又怕又恨，可根本不敢得罪分毫。 那名百骑长刚将都尉府旁的车师人驱离，他就发现车师都尉府的两名守卫不见了踪影。 他心中一惊，赶紧冲进大门一看，就发现两具尸体躺在门后，正是自己手下的两名守卫。 那名百骑长顿时大喊起来: “有贼人，守住大门，快给我搜。” 说完，他带着几名手下迅速冲进了都尉府的内室。 听到动静的府内守卫也赶紧全部行动起来，将整个都尉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名百骑长冲进内室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发现车师都尉口塞破布被人捆做一团，倒在了地上的血泊之中，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封锁城门，全城搜捕！” 百骑长大声下令。他感觉头皮发麻，都尉大人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死了，自己这下麻烦大了，虽然务涂谷是车师人在管辖，可现在也根本顾不上了，先封了城门再说。 一名什骑长领命，带着两队人马匆匆而去，他们在街上纵马狂奔，从都尉府直奔城门。 此时陈泉等人也在田虑的接应下，骑上了马匹向城门赶去，可等他刚感到城门附近的时候，就看到两队匈奴骑兵气势汹汹地狂奔而来。 “关闭城门，赶快关闭城门！” 那名匈奴什骑长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大声喊道。 守卫在城门口的一队车师守卫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匈奴人跑来就要关闭城门？ 负责守卫城门的车师什长脸色有些难看，自己是车师国的守卫，并不是匈奴人的守卫，他们并无资格来命令自己，何况过来的也不过是一名匈奴的什骑长。 “赶快关闭城门！” 那名什骑长用手中的马鞭指着车师城门守卫什长说道。 “我没有接到关闭城门的命令，你们匈奴人什么时候可以命令我们了？” 负责城门守卫的车师什长一脸不忿地说道。 “大胆，我车师都尉被人杀死在府中，如果就此逃脱，你们全部都该死，快关城门。” 说完，那名匈奴什骑长扬起手中的马鞭，对着车师什长狠狠一鞭抽下。 马鞭抽在车师什长的脸上，瞬间留下了一道血印，站在车师什长旁边的几位车师士卒看到这一幕，心中气愤难当，紧紧握住手中的腰刀，对着匈奴人怒目而视。 “你！……” 车师什长敢怒不敢言，他听到车师都尉在府中被人所杀，心中也颇为震撼，但同时心里也有一丝快感。 但看到这二十来名气势汹汹的匈奴人，他也犹豫了，脸色难看地看向城门。 “怎么办？陈队率？” 周成等人心中焦急，如果被围困在城里，那就真的有点麻烦了。 “冲过去！”陈泉立刻下令道。 务涂谷城门并不很大，但此刻二十来名匈奴骑兵和十来名车师城门守卫堵在那，已经将城门洞给堵得满满当当，再不冲过去的话，城门很快就会被关上了。 “杀！” 陈泉、田虑同时向前冲击，持刀砍向了挡在城门口的匈奴人，周成等人立刻跟上，跟匈奴人厮杀在了一起。 匈奴人没想到有人竟然敢来抢夺城门，不用说，这些人一定就是杀死车师都尉大人的那些人。 他们也立刻拔刀迎战，跟陈泉等人拼杀到了一起。 看到有人杀了过来，车师城门守卫心中一惊，他们暗暗互相使了个眼色，停下了关城门的动作，装作跟匈奴人一起拼杀。 陈泉等人跟匈奴人全部挤在城门口处，但匈奴人根本不是经过特殊训练的特种大队队员对手，几番拼杀下来，匈奴人死伤大半，被砍落下马的匈奴人也都倒落在了城门口处。 看到这群冲杀过来的人凶悍异常，原本就在装模作样的车师守卫乘机四散而逃，只留下一座还在打开的城门和还在殊死拼杀的匈奴人。 匈奴人越杀越心惊，他们发现这群汉人身手矫健刀法凌厉，二十来名匈奴人不一会就死伤小半，剩下的十多人凭借狭窄的城门洞挤在一起苦苦拼杀。 不过片刻时间，冲在前面的田虑等人已经杀到城门口附近，挡在他们面前的只剩四名匈奴人。 而就在此时，又有数十名匈奴人向城门口疾驰而来，见到情况紧急，陈泉、周成和蒙展立即回挡，反向冲击，将追击过来的匈奴人给冲得七零八落。 在砍翻那挡在城门前的四名匈奴后，田虑等人毫不犹豫，直接冲出了城门，在狂奔了数里之后，田虑等人才发现，还有陈泉、周成跟蒙展没能跟上。 “怎么办，田队率？” 姜辕等人心中大急，刘二、牛广更是一句话也不说，调转马头，直奔城门而去。 “返回营救陈队率！” 田虑勒转马身，带领众人跟在刘二和牛广后面向城门回奔过去。 可跑近一看，大家一下都傻了眼，务涂谷城门已经关上。 第四十七章 一语成谶 “怎么办？怎么办？田队率，陈队率他们都还没出来，我们要杀进去救他们才行。” 刘二心情有些激动，他坐下的战马前蹄也在原地不停地跃起落下，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向城门。 旁边其他队员也都看向田虑，焦急地等待着他作出决定。 田虑心中也是焦虑不已，没想到真的会是陈泉落在了后面，还真是一语成谶。 望着黑暗夜色中那高大的务涂谷城墙，田虑沉默不语。片刻之后，田虑调转马头，大喝一声:“走！” 说完，田虑策马向城外远处奔去。 其他几位队员面面相觑，看到田虑已经走远，他们也只好策马赶紧跟上。 刘二望了望紧闭的城门和已经远去的田虑等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只好策马追去。 务涂谷十里之外的一座山谷之内，田虑等人全部下马，站在一处高坡处向务涂谷方向观望，希望能有奇迹发生，但他们知道，城门已经关上，陈泉他们再想要跑出来，已经不太可能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离陈泉所说的等待两刻钟已经超过了不少。所有人都静默不语，沉重的气氛让田虑也有些无法忍受了。 田虑心中也是懊悔不已，当然自己只顾着向前冲杀，完全没有顾虑到还在后面的陈泉等人，如果自己当时加快冲杀力度，或者回马帮助陈泉一把，或许结果又不一样了。 所有队员心里也是在深深自责，他们觉得，特种大队谁都可以少，就是不能少了陈队率，这次出来，这么多人都平安无事地回去，可把他们却陈队率给留在了城里，他们觉得自己真的无法面对守在大营里的那数十位兄弟。 “走吧，按陈队率所说的计划行事，所有人立刻跟我一起返回大营。” 田虑下令道。 “田队率，我俩想继续留下等待陈队率。”看到田虑要带队离开，刘二开口说道。 牛广跟刘二并肩站在一起，没有丝毫想要走的意思。 “田队率，我也要留下。” “我也要留下。” “…………” 所有队员纷纷说道。他们真的不愿意就这么回去，没有了陈队率，回去实在没有什么意义。 田虑觉得有些头大，他理解大家的心情，可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匈奴人和车师人很有可能会出城追杀，就这十来个人，根本不可能跟大队骑兵对抗，如果被追上，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其实我跟你们的想法也一样，想要立刻杀入城内救出陈队率他们。” “可是大家要想清楚，我们这次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班司马还在等着我们回去复命，窦都尉的大军也在整装待发，此刻我们如果因小失大，后果不堪设想，这也是陈队率也不愿看到的。” “陈队率早就跟你们说过，一支队伍，最重要的是要有严格的纪律，军令如山，令行禁止。” “在之前陈队率就制定了行动计划，现在的情况也是在计划之中，无论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我们都要严格按计划行动。” “你们现在回去也救不了陈队率他们，现在他们只有三个人，人少反而跟容易隐藏，说不定现在他们也早就藏了起来，在等待机会出城。” “我们现在不能在这里继续等待，要等，也只能回大营再等，你们要相信陈队率他们，他们能力超群，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田虑站在山坡之上，对众人苦口婆心地劝道。 他知道这些人都是陈泉手把手亲手教出来的，对待陈泉，他们是发自内心的佩服，没有了陈泉的特种大队，就是无源之水，所以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愿就这么放弃。 可现在现实就是如此，再继续等下去无疑风险会越来越大，而且就凭这十来个人也不可能再杀入城去，现在务涂谷全城戒备，车师士卒也都出动，再杀回去，绝对是飞蛾扑火。 听了田虑的话所有人都变得沉默不语，他们也知道田虑说的都是事实，可让他们就这么走。无论是谁都不甘心。 “全部跟我走，陈队率一定会回来的，我相信他回来的时候，得知大家依旧严格地遵守了他的计划和命令，一定会非常高兴。” “现在，我命令所有人，立即跟我回营。” 说完，田虑走下了山坡，刘二等人低头不语，也都跟着田虑上马回营。 此时的陈泉、周成和蒙展正闷着头在务涂谷的一个小巷里狂奔，陈泉一边跑一边在心里狂骂自己。 “玛德，昨天说啥不好，非要拿自己打比方，结果真被说中了，自己真是个乌鸦嘴。” 刚才在城门口看到又一队匈奴人杀了过来，为了给田虑等人争取时间，他和周成蒙展回头杀去，结果匈奴骑兵猛冲过来，自己和周成蒙展立刻被冲到了一边。 结果不仅回不到了城门那边，还差点被围杀。陈泉无奈，只好跟周成和蒙展且战且退，最后连战马也被射杀，三人只好撒腿狂奔。 匈奴人纵马狂追，但陈泉等人身手矫健，在翻过几道围墙之后，彻底将匈奴人给甩开了。 但此时车师士卒也都行动开来，毕竟车师都尉被杀，这也让车师后王震惊不已。 躲在一段矮墙后面，陈泉、周成和蒙展三人喘息不已，为了甩开匈奴骑兵，三人可是费尽了体力。 可眼下车师士卒越来越多，陈泉感觉似乎每条街道都有不少车师士卒，甚至还有一些开始逐条小巷开始搜查。 陈泉望着周成和蒙展苦笑不已，这是他穿越以来最惨的一次，没想到的是这两个家伙也搭了进来。 “咦，周成，你还背着这个包干嘛？”陈泉发现周成满头大汗，脸色发白，他这才发现，周成还背着那个装满从车师都尉府搜刮来金锭的包裹。 “队率，这可是一大笔钱，比我们上次抢的可多多了。”周成虽然气喘吁吁，可仍紧紧背着那个包裹。 陈泉有些哭笑不得，有人才有钱，没人了要这些钱还有屁用。他没想到周成居然这么财迷。 第四十八章 原来是你 周成出身贫寒，由于家里交不起每人每年三百文的“更赋”，所以来到了敦煌戍边。 周成肯吃苦，又能干，得到了司马的赏识，当上了什长，后来被陈泉带入特种大队，周成觉得自己更是受益匪浅，所以他对陈泉忠心耿耿，他相信，只要跟紧陈泉，一定会有机会屡立战功，今后自己也有希望能光宗耀祖。 这次从车师都尉府里夺得了这么一大包金锭，这可是他这一辈子见到过的最大一笔钱，他当然舍不得丢弃，所以无论是在搏杀还是逃命，他都牢牢地帮在后背。 陈泉等人靠着墙根正喘息着，不远处传来车师人和匈奴人的声音。 “搜，他们是往这个方向跑的，一条街道，一条街道地给我搜，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搜出来。”一名匈奴人大声地喊叫道。 听着那越来越近的声音，陈泉等人无奈，只好继续向前奔跑。 刚穿过两条小巷，陈泉就听见前面也传来车师士卒搜查呼喊的声音，三人脸色一变，这下麻烦了。 前面有人堵截，后面有人追来，无论是往前还是往后跑，都有可能遇到车师士卒或者匈奴人。 陈泉抬头看了看小巷两边的围墙，一边不过五六尺高，且有些破破烂烂的样子，另一边围墙高约一丈，围墙修得高大厚实。 陈泉指着那高大厚实的围墙对对周成和蒙展说道: “你们俩一个个来，先踩着我的肩膀上去，爬上墙后把手递给我，我再借力爬上去。” 周成和蒙展点了点头，现在不是犹豫和考虑的时候，陈泉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陈泉迅速蹲下，蒙展第一个上，他稳稳地踩上陈泉的肩膀，陈泉扶墙起身，把蒙展顶起，蒙展伸手一攀，整好够上了围墙。 蒙展两手用力，再单腿一搭，很快爬上了围墙。 周成看到蒙展顺利爬上，他也赶快踩上了陈泉的肩膀，在陈泉和蒙展的帮助下，周成也快速爬上了围墙。 他俩爬上围墙之后，这才发现陈泉要想上来，难度还是有点大。 蒙展按照陈泉的指点，一手一脚勾住围墙，同时身体俯身而下，向陈泉伸手，陈泉深吸口气，一个助跑，右脚掌在墙上轻轻一点，身体一跃而起。 陈泉身体在跃起的同时，他伸手握住了蒙展的小臂，蒙展用力将陈泉往上拉，一旁的周成也拽住了陈泉衣服，在两人的连拉带扯之下，陈泉也爬上了墙头。 此时小巷两头传来的呼喊声也越来越近，陈泉双手扒住墙头，身体轻轻落入了围墙之内，周成和蒙展也迅速落下，跟着陈泉向院子内悄悄摸去，然后找了一个黑暗的角落猫了下来。 “人呢？他们人呢？刚才不是看见往这边跑了？怎么突然消失不见了？” 一位匈奴人气势汹汹地喊道。他扭头看了看两边的围墙，眉头微微一皱，然后指着那道较矮的围墙说道: “一定是从这边逃过去了，赶快追。” 陈泉等人在高大的围墙内静静地听了一会，听到匈奴人和车师人都已经走远，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陈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他发现自己是身处在一个大户人家的后院之中，不过这后院之内也只有简单的石桌石椅，和几丛矮树，显得简单明了。 石桌石椅的不远处，有一个回廊，透过回廊看去，里面有几间房屋内有灯光闪烁。 周成和蒙展都看着陈泉，等着他的下一步指示，陈泉跟他们比了一下手势，然后轻手轻脚往回廊里摸去。 回廊不是很长，陈泉在前，蒙展和周成在后，三人悄无声息地穿过了回廊。 一间房间之内，油灯闪烁，有两人在轻声说笑着，陈泉贴耳倾听，原来不过是两名女仆在说些家长里短的事情。陈泉顿时无语，他摇了摇头，继续悄悄前行。 陈泉三人刚拐过一个墙角，就听见前面“吱呀”一声，有人打开房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陈泉三人立刻回缩，把身体紧紧贴在了墙上，仔细倾听。 可陈泉发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竟然是直奔自己这个方向而来。 陈泉还来不及细想，那人就已经拐过了墙角。 黑暗中陈泉来不及细看来人的模样，他突然欺身而上，瞬间闪到那人身后，左手环过腰身，紧紧勒住那人双臂，右手一把捂住了那人嘴巴。 “唔……”那人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呆了，同时开始努力挣扎，嘴里开始发出“唔……唔……”的声音。 “别动，别叫，老实点我就不会伤害你。”陈泉在那人耳边低声喝道。 陈泉发现，周成和蒙展都被这一幕惊呆了，尤其是蒙展，眼睛更是瞪得溜圆。 “怎么这么没见识，这就被惊住了？”陈泉对周成和蒙展的表现很不满意，一点都不够镇定。 可陈泉突然也感觉到了一些异样，他发现被自己紧紧抱在怀里的身体格外轻柔，还有一缕幽香袭来，这难道是一个女人？ 陈泉正诧异间，被他捂住的那女子虽然没有再发声，但似乎感觉有些不舒服，脑袋微微扭了一扭，那女子的长发有几根搔到了陈泉的鼻孔，让他感觉酸痒难耐。 “啊切……”陈泉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周成和蒙展忍不住偷笑起来。 蒙展指着那女子，对陈泉说道:“队率，她似乎是昆贾户的夫人。” 之前蒙展扮作昆贾户的伙计混进商队，见过这女子，刚才被陈泉抓住之后，他也一眼就认了出来。 听到这话，陈泉一惊，他赶紧伸头一看，发现一双美目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果然是她，陈泉对这女子的眼睛和眼神记得很清楚，他没想到自己在慌乱中，竟然躲藏进了哲昆的家中。 “原来是你。” 陈泉尴尬不已，赶紧松开了被紧抱在怀中的女子。 那名女子被松开后，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她刚才被陈泉紧紧抱住，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现在被松开后，心中也觉有些尴尬，一抹绯红涌上了两腮，不过幸好是晚上，陈泉他们也都看不见。 “你们怎么到这来了？” 那女子轻笑道。 第四十九章 陈泉的愿望 “纯属误会，我们只是路过。”陈泉不知该怎么回答，尴尬回答道。 周成和蒙展也是一脸无语，还有半夜从人家后院路过的？这解释也是没谁了。 “外面那些士卒难道都是在找你们？”女子继续好奇地问道。 “可能是吧，我们会很快离开，不会让你们为难的。”陈泉对那女子说道。 现在他们三人可以说是被全城通缉，如果在哲昆家里被搜出，牵连人家就不好了，更何况陈泉还不想被人逮住。 那女子似乎对此并不担心，她又打量了周成和蒙展两眼，对陈泉说道:“你们跟我来。” 说完，女子转身往前走去。 陈泉等人互望了一眼，他们也没有犹豫，跟着那女子走向了另外一个房间。 看到陈泉等人走进房门，哲昆眼中满是惊讶之色。 “贝娅，你怎么和陈队率一起？你们是在哪遇到的？”哲昆起身把贝娅拥进怀里，又转头对陈泉等人微微笑道: “陈队率，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哲昆兄，上次的事情还没感谢你呢。”陈泉拱手笑道。 “陈队率太客气了，这么说，外面的事情是你们干的？陈队率真是好大的手笔啊。”哲昆笑道。 听到外面喧闹一起，哲昆就派家奴外出打听消息，这才知道车师都尉竟然被杀死在都尉府中，而且匈奴守卫还死了好几个，外面纷纷传言，是有汉军潜入斩杀了车师都尉。 这样的事情在车师是破天荒地头一遭，立刻引起了全城轰动，不过更多的车师人则是暗暗叫好。 对骑在车师人头上作威作福的匈奴人，车师人实在是不敢怒也不敢言，现在有汉军替他们出了一口恶气，车师百姓个个是幸灾乐祸。 “哲昆兄真是消息灵敏，不会回头去匈奴人那里把我陈某告发，好领取赏金吧。”陈泉微微笑道。 “陈队率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如果我哲昆是这样的人，当初就不会让蒙展他们入我马队。” “陈队率，你在我这里绝对可以放心，我哲昆虽然不是车师国亲贵，但在此地我还是有几分薄面的，你们可以在我这里安心住上几天，等风声稍过，我就送你们出城。” 哲昆一脸正色，搂着贝娅对陈泉说道。 陈泉前面也是玩笑之语，对于哲昆，他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他想了想说道: “那就麻烦哲昆兄了，我希望能够尽早出城，到时候麻烦哲昆兄安排一下。”陈泉拱手谢道。 “这些都没问题，陈队率和两位兄弟今夜应该是辛苦了，且等我安排酒菜，不如我们边吃边聊。” 说完，哲昆叫来一名家奴，叫他尽快安排酒食上来。 周成和蒙展这才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 不一会，就有家奴送来酒食，哲昆、陈泉、周成和蒙展都围桌而坐，开怀畅饮。贝娅也静静地坐在哲昆身旁，不时地给陈泉等人添加酒水。 “陈队率，依你之见，大汉真的能再次收复西域，将匈奴人完全驱除？” 哲昆跟陈泉喝了一杯酒问道。 “这是当然，匈奴人之于大汉，如同跗骨之蛆，只有早日消灭匈奴，我大汉才能真正高枕无忧。” “匈奴人就像是一群草原饿狼，只要他们有所需求，就会来西域和汉境进行掠夺，如今匈奴在河西地屡遭败仗，所以才会更加加大对西域各国的强取豪夺。” “如今西域诸国在匈奴人的欺压之下，早就苦不堪言，同时匈奴人也凭借从西域掠夺来的财物来与大汉对抗。” “所以对于我大汉来说，欲灭匈奴先平西域，只有先将匈奴驱逐出西域，才能真正斩断他的臂膀，这样即便汉军不出塞远征，匈奴人也无法守住那苦寒之地。” “当然匈奴人也绝不会坐以待毙，所以今后在西域，我大汉与匈奴必将会有一番激战。” “然匈奴人如何会是我大汉天军的对手，我认为不出五年，匈奴人必将绝迹于西域，甚至整个大漠也将无他安身之处。” 陈泉边喝酒边笑道。 听到这话，哲昆一时沉默了，他没想到陈泉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这是他个人的想法，还是汉军早已计划好的战略？ 如果今后事情真的是按陈泉所说的发展，那自己今后的商业规划也要好好重新考虑了。 但哲昆也有些疑惑，这陈泉不过只是一名队率，他怎么会知道庙堂之事？ 哲昆也知道，匈奴人必定不是大汉王朝的对手，可这里是西域，大汉再强，也会有所力不能及。 匈奴人跟大汉帝国彼此征战已经上百年，虽然自南匈奴投靠大汉以来，北匈奴逐渐式微，但哲昆还是不相信匈奴人会在五年之内彻底退出西域乃至漠北。 对于陈泉的宏论，哲昆有些不敢相信。 一直坐在哲昆旁边倒酒的贝娅没有说话，但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却有异样的眼神在不停闪动，她的眼里闪烁着好奇与兴奋，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成和蒙展听了陈泉的这番话也是吃惊不小，他们跟哲昆的心思一样，不太相信匈奴人会在五年之内被大汉帝国彻底打败，他们觉得，如果十年之内能将匈奴人驱逐出西域，那就很不容易了。 不过陈泉这段时间以来给了他们太多惊喜，他俩对于陈泉不仅是佩服，更多的是崇敬，所以他们虽然第一感觉是不太可能，可心底又隐隐觉得，既然陈队率这么说，那也未必不可能。 想到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周成和蒙展心里突然涌起了一丝冲动，将匈奴人驱逐于万里之外，这可是当年武帝也美女能实现的愿望。 可谁会带领大家实现这个目标呢？窦都尉？不太可能，班司马？他俩在心里也不太相信。难道是陈队率？可陈泉再能干，他现在还只是名队率。 想要在五年之内率领大军横扫匈奴，除了当年天赋异禀的冠军侯，他俩想象不出谁会有这样的能力，而且他俩还真不认为陈队率会有冠军侯的实力和运气。 陈泉也看出了哲昆的疑虑，他知道自己这番言论肯定超出了他们的理解与想象，毕竟匈奴人的强大，在西域没人可以否认。 第五十章 要抓住机遇 陈泉作为穿越者，当然知道在今后几年内，西域的情势将会大变，虽然还不至于将匈奴人彻底赶出漠北，但赶出西域还是有很有可能的。 更何况有了自己这只蝴蝶翅膀的煽动，西域将来的变化肯定会更大，当然这些话陈泉不可能在这里说出，他相信如果自己把握好了机遇，适时撬动历史的杠杆，某些事情未必不会实现。 这些事情都是陈泉的远景目标，现在讨论也为时过早，所以陈泉转换了话题。 “哲昆兄现在主要经营何种营生？”陈泉略有些好奇地向哲昆问道。 他虽然不知道哲昆的底细，但感觉这哲昆似乎也很不一般。 “我经营的东西很多，在车师、鄯善、龟兹、焉耆，我都有营生往来。”哲昆笑道。 行军打仗哲昆并不在行，可说起行商，他自问在西域之地，能与他并肩而立的人并不太多。 “龟兹……”陈泉心里默默念叨了一下，又接着问道:“哲昆兄在龟兹经营铁器？” 听到这话，哲昆有些诧异地看了陈泉一眼，他没想到这陈队率年纪轻轻，居然这么见多识广。 “不错，龟兹国的铁器在西域颇为闻名，虽然无法跟大汉铁器相比，但西域各国的铁器，大都从龟兹国购得。贩卖龟兹国的铁器，确实是我的一项主要营生。” “龟兹国虽然盛产铁器，但炼制技能跟大汉帝国相比，还有不小差距，不过由于价格低廉，且运输方便，现在西域各国百姓的，大都还是以使用龟兹铁器为主。” “但如果龟兹人学会了内地中原人的炼制技术，我相信龟兹的铁器一定会卖遍西域，甚至卖往大汉也不是没有可能。” 哲昆被陈泉搔到痒处，谈论起他的生意经来开始变得滔滔不绝。 陈泉听着也是微微点头，在他的记忆里龟兹国所在的地域正是在天山南麓，塔里木盆地以北，这地方铁矿石丰富，所以炼铁业也较为发达。 陈泉记得后世在那附近好像还有个八一钢铁厂，虽然具体位置自己不记得了，但在这远离海运的内陆，没有铁矿石想建钢铁厂，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哲昆兄说的很有道理，中原内地虽然技术较为领先，但只要有人用心去学，还是可以很快掌握的，不知哲昆兄在龟兹铁器炼制行业涉猎有多深？” 陈泉点点头说道。他觉得如果能大幅提高龟兹国的冶炼技术，这对整个西域工业化水平的提高，一定能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不过陈泉现在对提高西域工业能力和水平并没兴趣，他只是觉得这条路可行，如果到自己能掌控西域的时候，那这些就是必然要做的事情了。 “我在龟兹国主要是从事铁器买卖，并没有参与炼制，不过我在龟兹国有很多朋友，他们有不少是从事这个行业，如果有人能提供最新的炼制技术，帮助炼制出最好的铁器的话，利润应该是非常可观的。” 哲昆缓缓地说道。他心中有些疑惑，难道这陈队率还能提供最新的铁器炼制技术？ 哲昆走遍中原西域，要说各种商品利润之大，他认为铁器为最，无论是在中原还是在西域，一副上好的板甲，足以让一个中等户倾家荡产，而一些军中贵族，也以拥有一副好的板甲为傲。 如果自己能掌控最终的炼制技术，打造出最好的板甲和腰刀，所能赚取的钱财绝对会超过买其他任何商品。 不过前面哲昆还有一些话没有说，匈奴人其实也是龟兹国铁器的一个大买家，匈奴人的腰刀和铁甲，大都是从龟兹获得，如果这陈队率帮助提升了龟兹人的铁器炼制技术，也等于是间接帮助了匈奴人。 他不相信陈队率是一个为了利益可以不顾家国的人。 周成和蒙展也是一头雾水，怎么陈队率跟昆贾户谈铁器炼制来了？难道陈队率还懂铁器炼制？ “呵呵，哲昆兄说笑了，炼制铁器的最新技术我就算有，也不可能现在就提供给龟兹，不过我建议哲昆兄在这方面可以提前介入，最好能掌控一批懂炼制技术的熟练匠人，否则万一机会来了却把握不住，那就可惜了。” 陈泉微微笑道。 哲昆心中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机会来了把握不住？难不成这陈队率很快就能给提供新的铁器炼制技术？前面他不是说不可能现在就提供吗？ 哲昆满肚子的疑惑，他发现这陈队率有些让人看不懂了。 “五年！”哲昆的头脑里一下闪过陈泉前面说过的话，他说五年之内汉军必将把匈奴人驱逐出西域，甚至赶出漠北，难道陈队率说的是这个机遇？ 如果说五年之内汉军能达到这个目标的话，那现在他确实要开始做准备了，可那真的能实现吗？ 哲昆端起酒杯轻啜了一口，他看向陈泉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了。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竟然敢宣称五年之内将匈奴人驱逐出西域，而且还要开始计划着手提升西域的铁器炼制技术，这是什么样的手笔？ 哲昆认为，这样的想法，就是曾经的西域都护也不敢想。 哲昆不知道陈队率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自信心，而且从他观察来看，陈队率也绝不是在信口开河，似乎早已有了十足的把握。 “既然陈队率这么说，那我还真要试试，只不过想要掌控一座规模大一点的炼铁炉，需要投入的本钱可非同一般，我现在经营的项目太多，以我现在手里的财力，恐怕难以吃下一套完整的炼铁炉。” 哲昆想了想，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自己其他方面铺得太开，资金一下要全部收回来，一下也做不到，现在要全部投入到铁器炼制方面去，还真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看再加上我这些钱够不够？” 陈泉把周成背着的包裹拿了过来，一把递给了哲昆。 哲昆打开包裹一看，心中一下震撼不已，自己作为大商贾，也不是没有见过大钱，可这么一袋金锭摆在眼前，哲昆还是吃了一惊。 第五十一章 投资 不过哲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这钱肯定是从车师都尉府里来的，陈队率是行军打仗之人，他不可能随身背着这么一大袋钱跑来跑去。 哲昆看完之后，又把包裹推给了陈泉。 “陈队率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你想经商？” 哲昆知道，这么一大笔钱，在大汉朝廷，应该可以买到一个相当不错的爵位了，现在这年轻人既然有着大好的前程，为何不去买官买爵，却想着经商，想着炼制铁器？这实在有些让人费解。 要知道，大汉重农抑商，为商之人的社会地位并不高，哲昆觉得，陈泉不如用这笔钱去买个爵位更加划算。 “我没想着去经商，我想投资。”陈泉倒从没想过要去买什么爵位，他现在觉得西域是个广阔天地，应该大有可为。 “投资？”这是什么意思？哲昆没听明白。 呃……陈泉知道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现在应该还没有“投资”这个词，陈泉想了想，对哲昆说道: “我是想把这个作为你收购龟兹炼铁炉和匠师的部分本钱，你再加上一些，应该差不多了。以后由你出面负责经营，我可以肯定，以后你绝对不会为今天的这个决定后悔。” 陈泉微微笑道。 陈泉觉得，今后自己若想要在西域发展，提升工业水平是必须的，而这一切都需要掌握在自己信得过的人手里，眼前这个哲昆看来就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哲昆心里起伏不定，自己跟这陈队率也不是很熟，他就敢把这么一大笔钱交给自己经营，这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吧。 这是他看中了自己的经营能力，还是其他原因？ 哲昆联想到陈泉之前关于五年之内，西域将有大变的结论，他突然想到，或许自己只是陈泉提前布局的一个棋子而已。 哲昆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不然他如何敢用那么一大笔买官买爵的钱，都砸在自己身上？ 但哲昆心里同时也在极力否认这个推论，一个小小的队率会有这么大的远见、气魄和规划？这根本不可能。 就现在西域的局势来讲，大汉和匈奴也只是互有攻守，且还只是在河西地区。在西域，匈奴人的势力远比大汉更为深厚，不说天山北麓，就算天山南道诸国，还没有敢不给匈奴人进献的。 况且这数十年来，西域各国已与大汉基本断绝了往来，在这种情况下，要实现五年驱逐匈奴出西域的愿望，实在是难上加难。 哲昆不知这年轻的陈队率怎么会有这样的狂言，而且更还有如此恣意的行动，这上百万钱拿出来，眼都不眨一下，哲昆自问，自己也没有这么大的气魄。 哲昆觉得这陈队率越来越让他看不懂了。 一旁的贝娅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看哲昆，又看看陈泉，虽然那一袋金锭让她感到好奇，却没让她有任何震动，在她眼里，钱远远没有人有意思。 哲昆强忍住自己复杂混乱的情绪，深吸了口气，对陈泉说道: “陈队率，你究竟想做什么？就不怕这些钱给我会打了水漂？” “呵呵，如果哲昆兄是如此目光短浅之人，我们三人就不会现在还坐在这里了。这样说吧，看在上次和今天你都帮了我的份上，这算是我给你的一个机会，哲昆兄今后的道路选择，就看今天了。” 陈泉端起酒杯，饮了一口说道，饶有兴趣地看着哲昆说道。 周成和蒙展则感觉有些头懵，陈队率这是怎么了？一会龟兹，一会铁器，现在又说是给哲昆一个选择的机会，陈队率到底是想从商还是不想从商？ 以他们对陈泉的了解，陈泉就是一个真正的铁血汉军，他们渴望着跟随陈泉一路拼杀，征战疆场，他们更渴望着能跟随着陈泉多立战功赏爵封侯。 可现在陈泉跟哲昆这一番话谈下来，让他们已经完全弄不明白陈队率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他们发现自己根本跟不上陈队率的思维节奏了。 这些钱虽然是他们车师都尉府抢夺来的，可大家从没认为是自己的，毕竟这样的行动，没有陈队率的指挥和带领，根本不可能实现。现在陈队率想怎么花，周成和蒙展也绝无二话。 不过他们觉得陈队率把这笔钱就这么给了哲昆，实在是有些过于轻率，但作为下属，他们绝不会多说一句话，他们相信，陈队率这么做，一定有他必然的理由。 “好吧，陈队率，我相信你，这笔钱我收下了，我想我基本明白了你的意思，我会尽力去做，如果少了钱的话，我会自己想办法，同时我希望陈队率所说的那一天能早日到来。” 哲昆郑重地说道。 哲昆自己也没明白，怎么突然就做出了这个决定，他知道这个决定对于自己的今后将会产生重大影响，但哲昆的直觉告诉自己，应该去做。 “与炼制铁器相关的煤、铁石这些你都要多加留意，能够掌控在自己手里的，就要果断拿下。”陈泉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说道。 陈泉觉得钱其实不是问题，人才是最主要的，整个西域地广人稀，要大力从外地引进人口才能发展经济。 而想要留住外地人口，有一个安定的环境很重要，以西域之地的丰富物产，比现在的人口基数，再翻个几倍都没问题。 同时据陈泉观察发现，现在的西域比自己两千年后所看到的相比，水资源丰富太多了，大大小小的冰川、绿洲和丛林，比后世多了不知多少倍。 这些都是人类可以生存的基础，有了这些，陈泉觉得西域真正是一个好地方，是一个可以白手起家的宝地。 以前陈泉对自己穿越后的生活没有想太明白，可现在陈泉越来越觉得，自己就应该在西域好好大干一场，在这个地方实现自己的精彩穿越人生。 现在投资哲昆只是他实现自己设想的第一步，陈泉觉得自己今后可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相信，只要时间充足，他一定可以让整个西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五十二章 你们是首功 “什么？陈泉他们还在务涂谷没出来？”在听取完田虑的禀报之后，班超眉头紧锁，虽然得到了匈奴呼衍王在伊吾卢的准确消息，班超的心里却仍旧无法释怀。 “司马大人，属下觉得，陈队率虽然被困在了务涂谷，但以他们的身手，应该并无太大危险。”田虑拱手说道。 田虑知道，以常人的推测，陈泉等三人被车师和匈奴人围困在城里，绝对是凶多吉少，可不知怎的，田虑感觉陈泉他们一定不会出事。 在跟陈泉相处这段时间以来，他越来越觉得陈泉不仅手段众多，而且做事果敢，一定会有办法逃脱，田虑心里对陈泉也充满了信心。 “好吧，这事以后再说。”班超没有在这个事情上再纠结，他立刻对田虑吩咐道: “既然情报得以确认，事不宜迟，田虑，你亲自带人立刻向窦都尉进行回报，将伊吾卢的情况给窦都尉说清楚，下一步如何采取行动，我别部在此等候你们的消息。” “诺！” 田虑没有丝毫停留，带着刘二和闫立，立刻催马扬鞭，向玉门关方向狂奔而去。 …… “什么？陈队率没回来？你们到底怎么搞的，自己跑回来了，把陈队率给留在了城里？” “就是，我说李四，你平时不是挺能耐的吗？怎么关键时刻光顾自己跑，没替陈队率他们想想了。” “要不是陈队率他们帮你们挡住后面的匈奴人，你们能逃出来？这倒好，你们跑了，把陈队率他们给留下了，你们也好意思回来。” “石昆，你不是经常说你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陈队率吗？那你怎么不管陈队率的死活自己跑回来了？” 听到说陈队率他们三人没能一起回来，被匈奴人和车师人困在务涂谷下落不明，特种大队的所有队员一下就沸腾了，队员们对李四等人纷纷指责，把他们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李四等人也是无言以对，涨红着脸，闷头坐那一言不发，他们自己也是懊悔不已，怎么最后返身去阻挡匈奴人的不是自己，而是队率，这让他们实在无颜面对特种大队的所有兄弟。 班超也听到了特种大队的喧哗，他走过来对所有队员说道: “这事不能怪他们，这次行动本来就风险极高，陈队率他们能深入虎穴，斩杀车师都尉，获得重要情报实属不易，他们都是有功之人。” “陈队率以身犯险，三人回身抵挡追杀过来的数十匈奴人，这是他们英勇的表现，同时也是在跟你们做出表率，遇到困难，不要害怕，要敢于面对，勇于担当。这样的队率才是真正的队率。” “另外我想说的是，你们一定要相信你们的队率，从特种大队成立以来，陈队率给大家带来了无数惊喜，创造了很多奇迹，我相信他这次也一定不会有事，大家安心等待，陈队率将会给你们再创奇迹平安归来。” 班超的话让特种大队四十多名队员安定了不少，虽然还有一些人心存忧虑，可更多的人都相信，陈队率他们一定能平安归来。 …… “什么？呼衍王真的就在伊吾卢？” 窦固听到田虑等人的禀报一下起身站了起来，他在营帐中间来回走了几圈，转身向田虑等人说道: “这消息可以确认吗？你们把消息获得过程仔细说一下。” 窦固脸色威严，他一直在等班超的确切消息，如果呼衍王真的就在伊吾卢，这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 “都尉大人，这消息是我们陈队率亲自带队去获得的……” 于是田虑把别部西出玉门关后，如何抓捕细作，之后又如何潜入车师后国务涂谷的车师都尉府，等等过程详细说给了窦固和站在一旁的李军侯。 窦固和李军侯俩人眼中异色闪烁，他们没想到那个走过一面之缘的陈队率竟然是如此一个智勇双全之人。 当听到说陈泉最后为保护田虑等人的离开，返身杀向匈奴人，至今下落不明后，窦固和李军侯俩人的脸色都变得异常凝重。 “当初我一见陈队率，就觉得那年轻人非同一般，现在仲升别部西出酒泉塞，不过这短短的十多天，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你们也获得了这么重要的情报，别部不易，仲升不易，陈泉更不易。” “你回去告诉班司马，一定要想办法打听出陈队率的下落，如果他还在务涂谷，一定要想办法把他救出来，这样为大汉出生入死的英雄，我们不能就这么把他给抛弃。” “你们这个消息很重要，如果大军能够大败呼衍王，你们别部就是首功，陈队率就是首功。” 窦固郑重地对田虑、闫立和刘二说道。 “一切仅凭都尉大人吩咐！” 田虑等人赶紧恭敬回礼。 窦固摆了摆手，继续对田虑等人说道: “我这不是客气话，等大战之后，我会把一切向皇帝陛下详细说明，你们的功劳谁也不能否认。田队率你们辛苦了，今晚休息一下，明早你们就返回，你回去告诉班司马，我部大军后日出发，要他在原地等待接应我们。” “诺！” 田虑等人拱手应道，转身走出了大帐。 “李军侯，传令下去，大军后天一早就出发，我们准备了这么久，终于逮到条大鱼了。” 李军侯拱手应诺，他也是一脸兴奋地走出了窦固大帐。 他刚才田虑所说，在伊吾卢，不仅呼衍王本人亲在，还有一万五千左右的匈奴骑兵，这可是条真正的大鱼，难怪窦都尉这么兴奋。 要真能灭了这支匈奴主力，窦都尉的官职肯定能更上一步，自己也有希望累积军功升为司马。 想着这一切，李军侯的步伐也变得轻快了许多。 望着挂在大帐中的西域舆图，窦固脸色慎重，即将到嘴的肥肉固然诱人，可还得想办法果断一口吃掉，否则被跑掉那就可惜了。 窦固反复查看这舆图，一边思量着大军下一步的部署情况，不知不觉中，窦固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陈泉的身影。 想着陈泉现在还生死不明，窦固不禁摇头叹息起来。 第五十三章 有话好好说 “陈队率，我打听过了，经过三天的搜捕，匈奴人一无所获，虽然他们还想继续封城搜捕，可车师后王已经不同意继续。所以务涂谷城门明天将打开城门，我们可以乘机出城。” 哲昆一进自己家房门，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陈泉。 听到这个消息，陈泉、周成和蒙展也是面露兴奋之色，这几天他们每天在哲昆家里好吃好喝，虽然日子过得比在军营舒服多了，可三人其实心里也非常焦急。 他们知道，班司马还有特种大队的所有队员都在期盼着他们早日归队，他们也都期望着能尽快回到别部。 陈泉判断，田虑他们把呼衍王主力就在伊吾卢的消息带回之后，窦都尉一定会马上出兵，大战在即，自己一定不能缺席。 “那一切都拜托哲昆兄了。”陈泉拱手谢道。 “陈队率客气了，我明天会安排一个商队前往龟兹，到时候委屈队率和你两位兄弟扮作我商队的随从，在出城安全之后，你们再离开。”哲昆赶紧拱手回礼道。 “这样很好，连续封闭城门三天，我想一定有很多商贾等得不耐烦了，明天进出城门的人也会很多，我们正好乘机混出去。” 陈泉觉得这个安排没有问题，那天晚上虽然跟匈奴人发生过激战，但夜间天色黑暗，估计匈奴人也根本没看清自己的相貌，明天再乔妆一下，应该没问题。 第二天一早，哲昆组织的商队早早地装好货物整装待发。 陈泉等三人也换上了哲昆准备好的衣服，混在了商队之中，这群商队共有三十多人，十多辆马车上装满了从车师附近收购来的皮毛、药材等各色货物。 陈泉等人都戴着当地人常戴的头巾，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蒙展和陈泉坐在中间一辆马车上，扮作赶车的车夫，周成则坐在马车后面充当押车随从。 哲昆的眼光从陈泉等人的脸上扫过，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吩咐车队向城门驶去。 此时城门附近已经聚集了很多商队，连续三天的城门封闭，让很多商贾有些急不可耐了。 数个商队就有将近上百人聚集在城门处，再加上想要进出的附近居民，城门附近是人声鼎沸，喧闹不已。 没多久，一队车师士卒和一队匈奴人列队走了过来，将围堵在城门处的人群驱散开后，那队车师人过来把城门打开，另一队匈奴人则手持腰刀，排队站在城门两边，虎视眈眈地看着想要出城的众商贾。 看到城门打开，挤在前面的商贾立刻牵马驱车往外走去，哲昆也指挥着商队混在中间慢慢走向城门。 “你，还有你，都给我下来。” 前面一只商队刚走过几辆马车，就有两人被匈奴人从马车上给拽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商队为首的贾户立刻下马过来问道。 看到有人被抓，旁边一些进出城门的人都围拢了过来，他们也想看看，究竟是谁那么厉害，竟然将车师都尉给杀了。 看到城门被堵，车师城门守卫什长立刻走了过来，冷着脸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两人有嫌疑，看着跟那晚上的盗贼有点像，我们要抓回去审问。” 旁边的匈奴什骑长一脸冷漠地回答道。 “冤枉啊，我们可都是正经商贩，这两个也是跟了我们商队很多年的，怎么可能是盗贼？” 那商队贾户叫苦不迭，连声解释道。 车师城门什长心中顿时火起，这几天这些匈奴人对他们颐指气使，封闭了三天城门不说，还搞得整个务涂谷鸡犬不宁。 现在在城门处又随意抓人，车师城门什长实在有点忍无可忍了，他冷声对匈奴什骑长说道: “古拖什骑长，你们这样也太随意了吧，这位贾户我认识，他们的商队是常年在车师进出的，就凭你一句话，就要把他们抓走，我车师国可没给你们这个权力。” “他们跟杀了我们都尉的那些人很像，都有嫌疑，一个都不能放走，如果凶手跑了，洛卢什长，你敢负这个责任？”那名叫古拖的匈奴什骑长不为所动，依旧坚持说道？ “呵呵，你们那么多人守着都尉府都没抓到人，反而要我们来负责任，你不觉得这是个笑话吗？再说那天晚上那么黑，你们能看清对方长相？那天晚上我也在，我怎么看不出他们像是嫌疑人？” 车师城门守卫什长洛卢气极反笑。 “你……”匈奴什骑长被洛卢堵得说不出话来，他手握腰刀一下拔出一半，对着洛卢怒目而视。 旁边的匈奴人和车师士卒看到两位什长拔刀相向，也都围拢过来，纷纷手持刀枪对峙起来。 看到两对士卒差点要打起来，那位商队贾户急得差点要哭了出来，如果两队人真的打杀起来，他的两名手下只怕也性命难保。 “两位，两位，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这位兵家，我的两个随从真不是什么盗贼，我可以以性命担保，在务涂谷，还有很多人可以证明他们的清白。” 那位商队贾户从兜里摸出两小袋钱，分别塞进了两位什长的手里，连连说道: “各位兵家都辛苦了，这点小钱算我请大家喝杯酒，各位消消气，不值当为这事大动干戈，搭上自己的性命。” 两位什长听了商队贾户说的话，掂了掂手中的钱袋，两人收了手中的腰刀，又冲旁边的士卒摆了摆手，两队士卒看到什长收了刀，也纷纷收了手中的刀枪。 “行了，行了，都散了，你们也赶快走吧，别堵着城门。” 洛卢朝围观的人群和那被匈奴人抓了下来的两人喊道。 商队贾户见状，立刻将那两人拉走，然后催促大家赶快驾车出了城门。 匈奴什骑长收了钱袋，也没再言语，站在城门边，看着一支支商队鱼贯而出。 哲昆原本悬着的一颗心，此刻也放了下来，他瞟了一眼陈泉等人，催促商队也跟在后面，向城门走去。 陈泉三人装作认真驾车，两眼目视前方，驾车从城门直出而去。 在出城门的一刻，陈泉眼睛的余光似乎看到那车师什长突然望了他一眼。 第五十四章 奇兵 陈泉等人顺利归队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别部，尤其是特种大队所有的队员，个个高兴得好像是过节了一样。 李四、牛广和石昆等人也是从内心高兴不已，这几天他们可没少听队员们对他们的埋怨。 原本内心深深的自责 班超听到消息后，也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他看到陈泉等人安然无恙的样子，心里也是大大地舒了口气。 “陈泉、周成、蒙展，你们辛苦了，这次总算是有惊无险，所有特种大队的队员都在盼着你们早日归队。” 班超微微笑道。陈泉对于他来说，不仅是好友托付给他的孩子，现在更是他的左膀右臂，这次消息的获得，也都亏了陈泉和他所带领的特种大队。 “感谢司马大人关心，幸不辱使命。”从班超的目光中，陈泉也明显感觉到了班司马的关心，这份关切让陈泉心中颇为感动。 “田虑已经带人将你们获得的情报，快马加鞭地向都尉大人禀报去了，估计这两天应该就会回来。我相信，都尉大人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他也一定不会放过呼衍王和匈奴人的主力，这次你们功劳不小啊。” 班超也一直在等待着从酒泉传来的消息，如果窦都尉迅速出兵，很可能能咬住呼衍王主力，这样的话，匈奴人就难以逃脱了。 一旁的周成和蒙展被特种大队队员们缠着讲述他们逃脱的经历，当听到三人被追杀，徒手翻越一丈多高的围墙，又偶遇昆贾户，最后有惊无险出城。 听到这一切，众人不禁啧啧称奇，不少人心里在想，陈队率果然是有大气运之人，凡事都能逢凶化吉。 班超听了陈泉等人的逃脱经历，心里也是暗暗称奇，这三人身手好是一方面，而且运气也真不是一般的好。 在休息了三日之后，田虑带着刘二和闫立也赶回了别部，看到陈泉等人安然无恙地归来，田虑等人也是欣喜不已。 “司马大人，窦都尉大军已于前日启程，预计五天后到达，窦都尉吩咐，请司马大人原地等候，见面后一起商议军情。” 田虑也将窦固的行动计划和军令传达给了班超。 “很好，都尉大人行动迅速，此番一定能立下奇功，田虑你们来回奔波也辛苦了。” 班超听到这个消息倍感欣慰，窦都尉不愧为久经沙场的老将，得知消息后毫不犹豫，抓住时机立刻行动，此战必将大败匈奴人。 坐在班超的营帐之内，张岐、马迁、杨节、虞贵四位军候和田虑陈泉一起，商议窦都尉大军来后，别部到底应该怎么做来配合大军行动。 “根据陈泉等人获得的消息，在伊吾卢应该至少有一万五千匈奴人，窦都尉和耿都尉帅兵一万二千骑已于昨日出发，三日后抵达我们这里。” “相对于都尉大人的主力，我们别部在这次大战中该如何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战力，各位都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班超坐在营帐正中，对诸人说道。 “属下认为，一切应以都尉大人的军令行事，我们现在讨论这些也为时过早。”军侯张岐拱手说道。 班超听后微微点头，张岐素来稳重，这话也是老成之言。 “属下以为，我们别部不过千人，在此次大战的正面进攻之中，能够发挥的效果不大，不如让我们再做一次奇兵，在窦都尉大军与匈奴人交战之中寻找别的机会。”坐在张岐旁边的马迁说道。 “马军侯说得很好，可我们这支奇兵该怎么做呢？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一旁的杨节微微摇头说道。 “以一万二千人进攻一万五千人守备的城池，我们优势不大，最后比拼的是双方的勇气和意志了，如果我们这支别部真能发挥奇兵的作用，那也能为都尉大人增加几分胜算了。” 虞贵也跟着说道。 听了几位军侯的发言，班超点了点头说道: “我们固然要听候都尉大人的军令，可一味地待令而行，就不能发挥出我们的特点，也无法立下奇功，所以我们必须要有我们自己的想法。” 班超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把目光看向了田虑和陈泉，说道: “你两也说说，有什么看法，这次你们获得的信息最多，还有没有可以利用的？” 田虑犹豫了一下又转头看向了陈泉。这次去往务涂谷的行动都是以陈泉为主，他觉得陈泉的看法比他的更重要。 “司马大人，各位军侯，虽然汉军战力高于匈奴人，可我们是劳师远袭，敌人是以逸待劳，优势并不见得在我们这一边，如果都尉大人能一鼓作气攻下伊吾卢固然好，如果一战不下，持续拖下去的话，对我军更是弊大于利。” “我们这支不到千人的别部，如果跟随大军参与攻城，我们能发挥出来的战力一般，有我们没我们效果区别不大。” “我赞同马军侯的看法，我们可以建议窦都尉，把我们作为一支奇兵，攻其不备。” 陈泉看向四位军侯说道。 “哦，如何攻其不备？你可有什么具体想法？” 班超眉毛一跳，饶有兴趣地看向陈泉。张岐等人也好奇地看向陈泉，他们知道陈泉这段时间以来屡立奇功，司马大人对他也颇为器重。 “司马大人，各位军侯，我在务涂谷抓获的匈奴人都曾说，在蒲类海旁的芦乌城是伊吾卢军粮和其他物资储备地，如果我们能绕过伊吾卢，奇袭芦乌城，烧毁匈奴人的粮食，他们在伊吾卢也就坚持不下去了。” 听到陈泉这个提议，在座的四位军侯也一下兴奋起来，迂回到芦乌城，烧毁其后备粮草，确实是个办法。 “陈队率，不说芦乌城遥远偏僻，可作为匈奴呼衍王的粮草物资储备处，匈奴人会没有重兵把守？就凭我们这不到千人的别部，想要攻下芦乌城，只怕也没那么容易吧。” 张岐仔细想了想说道。 其他几位军侯听了张岐的话，也都微微点头。 “张军侯，我说的是烧毁粮草，可没说要攻下芦乌城。” 陈泉望着张岐笑道。 第五十五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据匈奴那位车师都尉交代，芦乌城的守卫在两千人左右，我们到时候可以看情势发展，能强攻就强攻，不能强攻就想办法烧他们的粮草，没了粮草，断了他们的后路，我不信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陈泉继续说道。 陈泉这话立刻引起了在场众人的热烈讨论，有人认为这个计划可行，若真能烧毁呼衍王屯在芦乌城的粮草，对窦都尉的攻城绝对是有大的帮助。 也有人认为这个计划太过冒险，不说芦乌城本来就有两千人在守卫，从这里去芦乌城至少还有上千里地，如此深入匈奴腹地，就凭这区区一千来号人，如果再遇到一支匈奴骑兵，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看着大家在争论，陈泉没有言语，想要得奇功，不冒险那是不可能的。不过陈泉知道，以班超的个性，绝对会去偷袭芦乌城。 班超此刻心里也在激烈斗争，是否该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去偷袭芦乌城？他也有些犹豫。 过了片刻，班超用指头敲了敲桌子，几位军侯立刻安静了下来，一齐看向班司马。 “诸位，陈队率此计我认为可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芦乌城在伊吾卢的大后方，匈奴人一定会自以为安全，既如此，那他们的防备一定会松懈。” “再加上都尉大人的大军猛攻伊吾卢，匈奴人也无法分心去对芦乌城进行防备，所以我决定，奇袭芦乌城！” 班超言语坚定，目光炯炯，他知道，这个计划在某种程度上，对窦都尉歼灭呼衍王主力，有着决定性的作用。 只要奇袭成功，呼衍王主力被击败是肯定的，奇袭不成功，也不过是损失一支别部罢了，这点损失对于窦都尉来说，他完全可以承受，所以班超知道这个计划窦都尉也肯定会赞同。 “都尉大人的大军将于四天后到达，从这里到芦乌城山路崎岖，我估计至少要七八天的时间，而窦都尉他们从我们这里去伊吾卢也还需要三四天时间。” “如此算来，如果我们别部现在从这里出发去袭击芦乌城，跟窦都尉到达伊吾卢的时间应该是差不多的。” 班超看了看在座的众人，接着说道: “所以我决定，马迁，你带领你的本部三百人跟陈泉的特种大队一起，向芦乌城先行出发，你们全部轻装行进，每人带上十天的干粮，你们全部轻装，就算遇到大队匈奴人想摆脱他们也相对容易，不过大家尽量不要跟匈奴人正面接触。” “我和其他人马在此等待窦都尉的大军，在向都尉大人禀明计划之后，会立即前往芦乌城接应你们。” “在我们赶到芦乌城之前，我允许你们便宜行事，特种大队的士卒调遣，以陈泉意见为主，其他以马军侯的意见为主，你们两人凡事要多商量，不许各行其是。” “诺！”马迁、陈泉听令后赶紧起身拱手应下。 班超原本想这支先遣队要以陈泉为主，但陈泉职位比马迁要低，加上马迁的本部人马有近三百人，所以他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以他对这两人的了解，应该都是识大体之人，不会有为一己之私独自行事的行为。 当陈泉听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句话时，心里一阵错愕，这话不是应该是班超在鄯善国准备去消灭匈奴人使者时才说的话吗？怎么现在就说出来了？ 是后汉书作者范晔记录时出了偏差，还是因为自己的介入，导致历史的轨迹在悄然变化？难道自己这蝴蝶翅膀已经开始产生效应了？ 对于这句历史名言始创者班超，陈泉有着自然的崇敬，当他第一次听到从班超口中说出这句话时，陈泉突然有了一种时空穿越的感觉。 “司马大人，现在就派兵前往芦乌城，你这个决定是不是太仓促了？”坐在一旁的张岐有些迟疑地说道。 “兵贵神速，我们没有时间耽误，如果等窦都尉来后再行动，我们在芦乌城能发挥的作用就小了很多，对大军攻打伊吾卢的影响也会迟上几天，这样的话，还不知道要多死伤多少汉军。” 班超摇头说道。其实他原本是想自己亲自带队去芦乌城，但窦都尉已经传令要他在原地等待，加之自己确实还有些事情要跟窦都尉禀报，所以不得不留下来。 “司马大人说得很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算牺牲我别部，如果能换来大军的胜利，能消灭呼衍王主力，我们别部也死得其所。”马迁正色说道。 陈泉对班超的这个决定没有感到意外，他知道历史上的班超在蒲类海之战中多有斩获，所以他并不为此战能否取胜担心，他只希望在这次行动中能尽可能地扩大效果，减少损失。 对于马迁的表态，陈泉也略有些诧异，说实话，他对马迁了解不多，只觉得这是一个实在可靠的汉军军侯，但他没想到马迁居然如此血勇，这让他对袭击芦乌城又多了几分信心。 坐在一旁的田虑一直没有说话，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在观看着一出有一出精彩大戏在上演，而这些精彩大戏的主角就是陈泉和班超。 田虑突然心里感到一阵羡慕，何时自己也能成为一回主角，在这个精彩纷呈的大戏中，也留下自己的名字。 在之前的生活中，田虑每天就是按部就班，遵照每一条军令行事，要像陈泉这样，提出自己的计划，并由自己主导去完成的，还一次也没有。 田虑记得之前的陈泉也跟他一样，都是每天忠实地去完成班司马交代的任务，可现在的陈泉，田虑感觉自己已经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了。 他发现现在的陈泉，就像是在天马行空，步步精彩。自己也一步步地被甩在了他的后面，田虑突然下定决心，今后一定要紧跟陈泉的步伐，努力争取要跟他一样过得精彩。 看着营帐内热烈讨论的场面，田虑的心态也在悄然改变，他突然开口对班超说道: “司马大人，我也想跟陈泉一起，先行出发去芦乌城。” 第五十六章 增兵 “我们去袭击芦乌城？” “太好了，陈队率你这次一定要让我们队先上，不能每次都给周成和蒙展他们。” “何冲你说什么呢？队率是根据需要进行的安排，按队率的话说，这叫各司其职，我可没抢你们的功劳。” “队率，放火这事我拿手，小时候我们屯里麦垛都叫我一把火给烧了，烧胡人的我更喜欢。” 陈泉在自己营帐里召集队什开会，结果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开了。 陈泉有些哭笑不得，难不成前面得手了两次就都开始膨胀了？这种想法可不行。 执行特种任务，每次都是在刀尖上行走，稍有不慎就会损身殒命。 别看前面两次都挺顺利，可任何时候都不能大意。 “行了，别吵吵了，你们当我们这是出去游山玩水呢？” “芦乌城的防备有多严目前我们还不知道，但用两千人来守护一个粮仓，匈奴人的重视程度，你们可想而知。” “当然我们的目的不是去击退他们，而且去悄悄纵把火，相对来说，这个难度要小一点，但其危险程度，比上次去务涂谷，只有高没有低。” “我希望大家都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不要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说句实话，就我们目前大家的训练水平而言，离我心里对大家的要求，还相差很远，执行这样的任务，其实也是危险重重，所以我们一定要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 “当然，我们也不要因此畏手畏脚，有一句话大家一定要记住，我们要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 陈泉后面的话让周成等人听得似懂非懂，不过他的意思大家也都基本听明白了。那就是思想不能大意，要谨慎小心。 第二天一早，陈泉和马迁就带领人马向西北方向而去，班超望着陈泉等人绝尘远去的背影沉默不语。 ………… 四天之后，奉车都尉窦固和骑都尉耿忠所率领的大军抵达了班超所在的营地。 “什么？陈泉他们都顺利回营？好，很好，这次他们立下了大功，本都尉要给予他们嘉奖，快请他们进帐。” 窦固听说陈泉等三人顺利回营，心中大喜。他觉得大军还未行动就探得了敌人主力动向，并斩杀了匈奴人在车师的都尉，这陈泉实在是一员福将。 “启禀都尉大人，目前陈泉不在营地，属下派他跟马迁马军侯一起外出，另有任务。” 班超拱手答道。 “又出去了？”窦固满脸疑惑，这才几天？不是都在这等候军令准备攻打伊吾卢么？什么任务需要这么紧急外出？ 看到窦固一脸不解的样子，班超又赶紧回道: “都尉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班超于是把陈泉探得呼衍王的屯粮地点在芦乌城，并打算秘密潜入，烧毁其屯粮，协助大军攻破伊吾卢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向窦固和耿忠进行了禀报。 当听到班超已在四天之前就将他们派出之时，窦固和耿忠不由得惊讶地互相望了一眼。 虽然说班超这是先斩后奏，但这个决定却让窦固和耿忠感到极为满意。 这班超真是一个将才啊！窦固心里感叹道。行事果断，敢于冒险，勇于担当，窦固没想到以文传世的班家，竟然会出一个将才。 当初班超投笔从戎到军中报效，自己也是看他谈吐不俗，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让他到别部担任了假司马，可几个月来竟然给自己带来了不少惊喜，这让窦固心情大悦。 “仲升，你做得很好，兵者，诡道也。行军打仗哪能没有冒险，哪能没有险招，你这一手实得兵家之精髓，如果此战大胜，你们别部就是首功。” 窦固高兴地说道。 耿忠听后也点了点头，他微微对窦固笑道: “自古强将手下无弱兵，窦都尉乃我朝当世名将，麾下果然勇士无数，我看班司马和陈队率都可堪为我汉军表率。” “耿都尉过奖了，此次圣上派我等四支大军同时出征，就是希望能一举荡平匈奴边患，如果我们此次能吃点呼衍王主力，那也能让圣心有所慰藉了。” 窦固感慨地说道。 “希望如此，其他三支大军比我们先出发了两天，也不知道他们战果如何，如果他们能将匈奴人驱赶到伊吾卢附近，我们正好可以一网打尽，这样倒也省事了。”耿忠笑道。 “哈哈哈哈，耿都尉想的好事，驱逐匈奴，斩杀单于，是我们每一个汉军的梦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耿都尉就可以名列麒麟阁了。”窦固大笑道。 “名列麒麟阁不敢奢望，在下只希望我大汉子民永无边患。”耿忠感叹道。 窦固听了耿忠这话，也是微颔首。 匈奴人为患大汉数百年，当年高祖在白登山被围，后来靠陈平献计才得以逃脱，其后更是以屈辱的和亲策略勉强维持着边境的安宁。 但匈奴人动辄撕毁协议，屡犯边关，劫杀边民，汉王朝也为此跟匈奴人上百年的生死拼杀。 此次若真能斩杀匈奴人主力，让其大伤元气，大汉边境至少也能维持十数年的安宁。 虽然人人都想直捣漠北王庭，斩杀单于，可窦固知道，这实在是太难了。 不说那飘忽不定的匈奴骑兵和踪迹难寻的单于王庭，仅那荒凉凶险的千里大漠，就让汉军头疼不已。所以窦固的行动目标很明确，那就是消灭匈奴人主力。 只有直接消灭匈奴人的有生力量，才能最直接最有效地打击到敌人。 “你现在手里有多少人？”窦固向班超问道。 “陈泉和马迁带走三百人，我现在还有六百多人。”班超回禀道。 “六百多人，总数一起不到千人”窦固想了想说道:“我给你增兵。” 窦固刚说完耿忠也接着说道: “窦都尉所虑极是，不如这样，我这边给班司马派去五百人，窦都尉再加上一点，这样打下芦乌城的把握就更大了。” 窦固深深地望了耿忠一眼，点头说道:“这样也好，我派李军候带三百人，加上耿都尉的五百人，都归你节制，这样你的兵力就有差不多一千八百人，我给你的目标是必须拿下芦乌城，毁掉呼衍王的粮草。” “诺！” 班超赶紧拱手应道，虽然增兵是一件好事，可班超心里不由得一阵苦笑，耿都尉明显是想来抢功的，这样的话，只要打下芦乌城，无论怎样功劳都会有他的一份。 第五十七章 杀匈奴的人 此刻的陈泉正和马迁一起，带着三百多名士卒，走在往蒲类海的山路上。 “辛亏我们都是轻装，否则这样的山路会把战马都活活累死。”望着前面绵延险峻的山路，马迁对陈泉摇头说道。 陈泉也是无奈，自己提出的方案，看上去完美，可要真做起来，实在是有苦说不出。 据说芦乌城就在蒲类海旁，可陈泉他们谁也没去过，只有先找到蒲类海，才能找到芦乌城。 好在知道蒲类海的人不少，在向当地一些山民打听了之后，陈泉他们开始了艰难的跋涉。 据当地山民介绍，去往蒲类海有两条路可走，一条相对好走一点，但需要在众多山谷里来回曲折前进，从车师国送往芦乌城的粮草和物资，一般都是走这条路，据说至少要走个十多天。 另一条路相对要近上一些，但需要翻山越岭，很多地方险峻难行，只有一些山民才走那些路。 那些山路都是由当地山民上山打猎、采药和砍柴时所辟，还有许多地方根本无路可走，都需要自己攀爬辟路。 陈泉也是无语，跟后世四通八达的高速公路和纵横交错的铁路线相比，这个时代的道路实在是崎岖难行。 陈泉怀疑，如果没有当地山民指点的话，自己还真不一定能找到蒲类海，更别说是芦乌城了。 可这地方地广人稀，就算是山民也很少遇到，陈泉他们也是凭借山民的指点勉强前行。 望着狭窄险峻的山路，陈泉不由得感叹，芦乌城修建在如此偏远的地方，难怪匈奴人把它辟为粮草物资基地了。 道路如此险峻，陈泉觉得就算班超带领大队人马过来，也难以及时赶到。 可当初计划就是这样制定的，现在又没有电话电报之类的联系方式，就算明知有问题也无法及时告知。 陈泉此时也理解了古人常说的一句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的确如此，在通讯落后的古代，面对讯息万变的战场形势和各种意想不到的困难，作为领军者的临时决断和意志就显得格外重要。 他想了一想对马迁说道:“马军侯，这样的山路，就算我们能过去，班司马的大队人马也难以通过，或许我们该想想别的办法。” 马迁也摇头道:“能有什么办法，班司马他们也只能全部轻装，我们能做的也只是给他们留下一些路标，让他们少走一些弯路了。” 两人正说着，突然看到姜辕带着两名手下押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陈队率，马军侯，刚才我们在前面抓到一个形迹可疑之人，怀疑是匈奴人的细作。”姜辕把人往陈泉和马迁一推，喝令他老实跪下。 陈泉略有些惊讶，这地方会有匈奴人的斥候？在这么偏远的地方，不太可能吧。 陈泉仔细看去，那人被姜辕等人给绑得结结实实，一身破破烂烂，实在不像是匈奴人的奸细，反倒更像是本地山民。陈泉一脸疑惑。 姜辕也看出了陈泉心里的疑惑，他赶紧解释道:“队率，这人看上去像是山民，但形迹可疑，在遇到我们之后躲藏在一处大石后偷窥我们，给发现之后还想逃跑，被我们追上给抓了回来。” “哦。”陈泉不置可否，他开口向那人问道:“你是什么人？” 陈泉仔细观察，发现那人皮肤黝黑，手脚粗砾，但神色之间透露着一股狠劲。 “你们是什么人？”那人没有回答，反而抬头向陈泉问道。 “大胆，老实回答我们队率的话。”姜辕对他喝道。姜辕抬脚欲踢，陈泉朝他摆了摆手，姜辕只好收脚站在了一旁。 那人没有搭理姜辕，继续看了看陈泉和马迁说道:“你们不是匈奴人？” “我们当然不是，我们是杀匈奴人的人。”陈泉觉得，他既然问出这话，十有八九就不是匈奴人的奸细了，汉军的服饰跟匈奴人大不相同，没理由匈奴细作会认不出匈奴人，当然不排除他是故意在装傻，但陈泉从直觉判断，这人没有在装。 “杀匈奴人的人？你们真能杀匈奴人？你们是汉军？！”那人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亮光。 “不错，我们是汉军，你之前为什么要躲着我们，要偷窥我们？”陈泉观察到了他神色的变化，继续问道。 “我以为你们是匈奴人，所以躲起来看看。”那人老实答道。 “你为什么要躲匈奴人？这附近有匈奴人？”陈泉好奇地问道。 “我们这里不经常有，但这段时间没隔个七八天就有匈奴人路过。”那人扭了扭肩膀答道。 “姜辕，你给他松绑。”陈泉对姜辕下令道。 陈泉现在基本可以断定，这人不是匈奴人的细作，应该是本地的山民，因为担心他们是匈奴人，所以先躲了起来观察，只是没想到被姜辕他们发现给抓了过来。 姜辕有些犹豫地看了看陈泉和马迁，不过他早已给那人搜过了身，并没有身藏利刃，对陈队率和马军侯应该不会造成什么威胁，所以他还是马上给那人解开了绳索。 “站起身来说话，你叫什么名字，是本地人？”陈泉和颜问道。 “我叫洛乌，是南山口人。”那人活动了一下肩膀，站起来说道。 “南山口？”陈泉心里默默念了两遍，他突然想到，在车师都尉府，那匈奴车师都尉曾说过现在部分物资都是直接运送到伊吾卢，走的路线就是从南山口到板房沟，再经吐日克到伊吾卢。 “你是说每隔几天就有匈奴人从你们南山口经过？”陈泉有些惊奇地问道。 旁边的马迁有些诧异地望了陈泉一眼，他不明白陈泉怎么对这个人这么感兴趣，不过就是一个普通山民而已。 “是的，这些匈奴人这段时间每隔七八天就从我们那经过一次，运送很多粮草，我们南山口有不少山民都被他们抓走，被逼着帮他们运送粮草，有的到现在都没回来。” “按照他们的习惯，这几天又会有匈奴人从我们那路过，我以为你们也是匈奴人，怕被你们抓走，所以躲起来看了看，没想到还是被你们抓了过来。”洛乌看了看姜辕说道。 洛乌发现追他的这几个人，居然比他这常年走山路的都跑得快，不过他觉得，可能也是因为自己体力不行的原因。 第五十八章 另外的道路 听了洛乌的话，陈泉突然眼睛一亮:“你是说这几天就会有匈奴人从你们那里路过，会抓一些人帮他们运送粮草？” “是的，我以为他们今天会来，所以提前躲到山里，不过他们一般不会从你们这条路过来，他们会从前面那座山的山脚下经过，然后进入南山口。”洛乌回答道。 “你们被抓去的山民都没有回来吗？”陈泉继续问道。 “大部分都没回来，有两个回来的也都说是受尽了他们的折磨，每天在伊吾卢累死累活，连饭都吃不饱。”洛乌愤愤地说道。 陈泉听完微微点头，他想了想，然后把马迁拉到了一旁悄悄嘀咕了一阵。 马迁眉头微皱，他有些疑虑地看了看洛乌，仔细想了想后微微点头。 让后陈泉走过来对洛乌说道: “匈奴人就是一群喂不饱的饿狼，无论是你们南山口还是车师人，都被匈奴人奴役，想要彻底打败匈奴人，不再受匈奴人的欺凌，唯有靠汉军才能真正实现。” 陈泉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我们就是来消灭伊吾卢匈奴人的汉军，只要你肯帮助我们，我们就有把握彻底消灭匈奴人，从今以后你们南山口的山民也不会再受匈奴人的欺辱。” “你们真能做到？”洛乌知道汉军跟匈奴人拼杀多年，但这么多年来匈奴人依然还在，汉军也并未能将匈奴人全部消灭，所以他对陈泉的话也有些将信将疑。 “无论我们这次是不是真能全部消灭匈奴人，但我们汉军始终都跟匈奴人是生死敌人，你们也只有依靠我们才能有翻身之日，否则一辈子都会被匈奴人欺凌。”陈泉望着洛乌说道。 洛乌低头沉默不语，他知道帮助汉军的风险很大，如果被匈奴人知道，自己的全家都会性命不保，甚至还会连累全南山口的人。 可现在如果不帮汉军的话，南山口的所有乡民，都有可能被匈奴人给慢慢折磨死，所以洛乌犹豫了一下然后对陈泉说道: “要我怎么帮你们？只要能消灭匈奴人，我怎么干都愿意。”洛乌坚定地说道。 “也不需要你付出太多，我想安插几个人到你们南山口，你给安排到你的家中，如果再有匈奴人经过，让我们的人跟着匈奴人走就是了，这样既可以让匈奴人满意，也可以让你们南山口的人少被匈奴人欺负，你只需要保证我们的人不被匈奴人发觉异常。” 陈泉缓缓说道。 陈泉觉得这是一个往伊吾卢安插人手的好机会，如果能让特种大队的队员扮作南山口的山民混进伊吾卢，这样对窦都尉他们攻破伊吾卢会有意想不到的帮助。 “就这样？那你们的人会不会太危险，要知道被匈奴人抓走的人很多人都没能回来。”洛乌有些担心地说道。 他不明白这位年轻的汉军，怎么会提出这么奇怪的要求，竟然想让自己的人被匈奴人给抓走。 虽然他相信汉军战力不俗，可几名汉军想要混进匈奴人的的队伍，又能发挥多少作用？别刚去没多久就被折磨死了。 如果这样的话，自己也无法跟汉军交代，说不定自己还会受到牵连。 “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你只管把我的人带入你们南山口，你把他们当做是你自己的家人，让匈奴人带走就行了。”陈泉笑道。 他知道这洛乌在想些什么，可特种大队的队员怎么能跟普通山民相比呢，如果这样的潜入计划也不能完成的话，这样的特种大队队员也不能算是一名合格的队员了？ “你真打算这样做？让你们的人扮作我的家人倒是问题不大，可能否让匈奴人把他们全带走我就不能保证了。”洛乌有些迟疑地说道。 “这个不用你管，你只需要做到你该做的就行了。”陈泉点了点头，他刚才跟马迁马军侯商议了一下，马迁虽然觉得这个计划过于大胆，但陈泉坚持，他也不再反对。 陈泉让姜辕把洛乌先带到一旁，然后让人把李四和石昆给叫了过来，把自己想派人潜入伊吾卢的想法给他俩说了说。 李四和石昆听到能有这样的机会混进伊吾卢，两人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如果真能混进城里，凭自己的身手，一定可以摆脱匈奴人的控制。 陈泉要求他们到了城里后尽快潜伏下来，寻找机会烧掉呼衍王在城里的库存粮草，不行的话也要尽量制造混乱，给窦都尉大军攻城创造机会。 “洛乌，从南山口可以走到伊吾卢，那是否有路从南山口到芦乌城？”陈泉继续问道。 陈泉觉得班超再带个几百人过来，如果都是轻装的话，对攻下芦乌城帮助不大，还不如自己这些人机动灵活。 如果还有另外的线路可以抵达包抄芦乌城或者伊吾卢，也许会更好。 “一般来说，去往芦乌城只有两条路，一条就是你们现在走的，路途近，但比较险峻，还有一条路途远，稍平坦一些。从南山口出发还有一条路前面一段跟去伊吾卢的相同，后面在板房沟处分路，可以绕过蒲类海，到达芦乌城，但这条路更远，不过可以直达芦乌城的后面而不是前门。” 洛乌想了想说道。 “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从伊吾卢到芦乌城的后门另有一条大道，从这里到板房沟后，按照你说的分路，可以到达那条大道，从那条大道可以去伊吾卢，也可以去芦乌城？”陈泉思索了一下说道。 “正是如此。”洛乌点头说道。 “那从南山口到达那条芦乌城和伊吾卢之间的大道要走多久？”陈泉心中又有了一个想法，继续向洛乌问道。 “以你们的速度，最少要走五天。”洛乌说道。 五天。陈泉在心里默默地算计了一下，觉得这里面还是有机可乘。 他把洛乌打发到了一边，跟马迁商议道: “马军侯，刚才洛乌的话你也都听到了，我觉得班司马带人过来以后，不必再去芦乌城，而是按刚才洛乌所说的，从板房沟的分路去往芦乌城和伊吾卢的大道。” “如果芦乌城被烧，呼衍王要么会派兵回援，要么会直接从伊吾卢败退，如果班司马他们埋伏在路边，乘机尾随偷袭他们，一定会更有斩获。”陈泉笑道。 第五十九章 南山口 “不错，这个建议很好，这样，我安排几个人在此等候，到时候将我们的计划跟班司马禀报，再叫洛乌给班司马带路，应该没问题的。” 马迁想了想说道。 “这样很好，所以我们的首要目标不是攻下芦乌城，而是烧毁其粮草，这个目标实现了，伊吾卢不攻自破。”陈泉点头说道。 陈泉从周成那拿来一块银锭，把洛乌叫了过来说道: “既然匈奴人共同的敌人，那更多的话我也不说了。这块银锭你收下，你需要帮我们做两件事，第一，尽量帮我们两位兄弟混进匈奴人去伊吾卢的粮队。第二，几天之后，我们还会有人到达这里，你给他们带个路，把他们带到你所说的那条从伊吾卢到芦乌城的大道上去。” 说完，陈泉把那块银锭抛给了洛乌。 洛乌一把接过那块沉甸甸的银锭，心中一惊，这块银锭几乎抵得上他好几年的收入了。 虽然在南山口没有人会使用银锭，但洛乌知道，这东西到务涂谷可是能换到很多东西。 突然接到这么一大笔钱，让他心中颇为忐忑，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陈泉继续说道:“钱你也收下了，事情你也必须照我们所说的办，我们会有人在这附近一直看着你，如果你有异心，后果你会明白的。” 听到这话，洛乌赶紧说道:“兵家请放心，我洛乌视匈奴人如同仇寇，决不会出卖各位。带路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但如果匈奴人没能选上两位兵家进他们的粮队，我也没有办法。” 洛乌这说的也是实话，不过他觉得，南山口现在大都是一些老弱病残，如果有两位健壮的汉军过去，被选上带进粮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 再说这枚银锭对他来说也是非常需要，有了这笔钱，自己一家人安安稳稳活过着这几年应该是没问题。 不说是为了杀匈奴人，就是为了这笔钱，他觉得自己冒点险也无所谓。 “没问题，你做到你该做的就行了，其他不用你管。”陈泉点了点头说道。 潜入伊吾卢只是他偶然的一个想法，能否真的混入，谁也没有把握，只不过有这么一个机会，当然不会放过，万一起作用了呢？ 马迁招手叫来了几名士卒，他把他们叫到一边耳语了一阵，然后又指了指洛乌。 那几名士卒看了洛乌，都微微点了点头。 洛乌心中微惊，看来这几名士卒都会在暗中盯着自己。 陈泉也把李四和石昆跟洛乌做了介绍，吩咐他俩跟随洛乌，先进入南山口，然后寻找机会跟随匈奴人的运粮队混入伊吾卢。 再送走洛乌之后，陈泉等人没有停留，继续向芦乌城翻山越岭而去。 李四和石昆也跟在洛乌的身后向山下走去，马迁派来的几名士卒则远远地吊在后面跟随着他们。 “两位兵家，你们跟我进南山口之后，就说是我在黑熊岭的亲戚，因为大雪把家里房子压垮，实在没啥吃的了，准备去车师务涂谷找口饭吃，路过我家先休息两天。”洛乌在路上给李四和石昆找了个借口。 “行，没问题，你说的黑熊岭在哪？你在那真有亲戚？”李四笑笑问道。 “黑熊岭在南山口往北五十多里远的地方，我真有几户亲戚住那。”洛乌说道。 “你啥亲戚，都叫什么名字？” “…………” 三人一路闲聊着，没多久就来到了南山口。 李四和石昆仔细一看，发现南山口的位置还真不一般。 在两座高山之间，有一片宽阔的山谷，山谷侧有一条溪水奔腾而过。 溪水不深，仅到小腿位置，但水质格外清澈。 在溪水一侧，一条数尺宽的道路蜿蜒向前延伸，李四和石昆估计，这条路就是从车师都城务涂谷通往伊吾卢的道路。 在山谷的稍高处，散落居住着数十户人家，大部分人家的房屋都用石块和泥巴围筑而成，房顶上铺着厚厚的树皮遮风挡雨。 房屋有些低矮，在洛乌的带领下，李四跟石昆走进了洛乌的家。 洛乌家里不大，李四和石昆走进一看，看到里面有两位老人。 两位老人看到进家两位陌生男子，不觉吃了一惊。 随后跟进来的洛乌赶紧把自己父母给拉到一边，跟他们详细解释了一番。 听到洛乌的解释，那两位老人用惊疑的目光不住打量着李四和石昆，显然他们对于这样的事情还是非常担心。 “两位兵家请放心，这今天你们就安心住在我家，到时候我们看情况而定。”洛乌对李四和石昆说道。 随后洛乌又带着李四和石昆围着南山口转了一圈，让他们也熟悉熟悉周围的地形。 李四和石昆发现，这南山口看上去有上百人居住在此，可外面看上去却实在有些冷清，大家对于洛乌带来的两位陌生人也非常警惕，几乎没人跟他们搭话，甚至有些人看到陌生人从自己家门口经过，都一把关上了房门。 李四和石昆不由得摇头苦笑，原本还想着要跟南山口的山民们要打好交道，互相熟悉一下，结果对方看到他们都一个个避之不及，仿佛李四等人会给南山口带来灾难似的。 不过这样也好，他们原本准备好的一些托词都不必用了。 洛乌对山民们冷淡的态度也是无奈，他觉得也许是来往的匈奴人给他们带来了太多伤害，以至于没人再愿意跟外来人打交道。 洛乌带着李四跟石昆走上了溪水旁边的山道上，指着蜿蜒前行的山路说道: “拐过前面山口，再往西，就可以通往车师都城务涂谷，我们这里曾有山民去过务涂谷，说那里很大，人很多，也非常热闹，有机会我一定要去看一看。两位兄弟你们都去过务涂谷吗？” 李四跟石昆相视一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他们三人继续往前，顺着山路向山口走去，可当他们刚拐过山口，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队人马，走在队伍前头的是两名脸色阴冷的匈奴人，他们正用不善的眼光，看着这三位从山口走过来的山民。 第六十章 被抓 “匈奴人，怎么这么巧。”洛乌、李四和石昆心里一惊，他们没想到匈奴人来得这么快，自己刚到南山口就遇到了。 洛乌一见匈奴人，本能地往后一缩，想要带着李四和石昆掉头离开。可打头的几名匈奴人立刻策马追来，把他们三人给团团围住。 “你们都是本地山民？”一名头戴羊皮帽，鼻梁粗大的匈奴人望着他们冷冷地问道。 “是的，我们都是南山口的山民。”洛乌被匈奴人围住，也不敢逃跑，老实回答道。 李四和石昆也装出一副老实木讷的样子，低头不语。 “很好，你们现在哪都不许去，跟着我们的粮队一起走，谁敢离开，立刻杀死。”那名匈奴人凶狠地说道。 “我家里还有年迈的父母，没有我，他们都会冻死饿死的。”洛乌心中大急，出声反抗道。 “啪、啪、啪！”，那头戴羊皮帽的匈奴人听到洛乌敢出声反驳，他扬起手中的马鞭劈头盖脸对着洛乌连连猛抽。 洛乌的脸上瞬间出现了几道血印，洛乌强忍着怒气不敢反抗，只能死死地咬着嘴唇。 李四和石昆也装出畏惧的样子，耷拉着脑袋没有说话。 那头戴羊皮帽的匈奴人嘿嘿冷笑了几声，不再搭理他们。 这时从后面走过来两名匈奴人，他们手拿绳索，将洛乌、李四和石昆的双手绑住，并将他们三人连在了一起。 李四和石昆悄悄看了看，他们发现这队匈奴人在十五人左右，还有二十人则是跟他们一起从车师过来运送粮草的民夫。 押着洛乌等三人，这队匈奴人沿着河边道路，走进了南山口。 看到匈奴人到来，南山口的山民立刻慌乱了起来，有的赶紧关上房门，有的则干脆弃家而走，往山里逃去。 看到有人逃走，十多名匈奴人立刻追赶，并大声命令这些人停下。 可那些山民那敢停下，看到有人追来，跑得更加快了，甚至有些慌不择路。 “可恶，追上去把他们杀了。”为首的那名匈奴人心头一时火起，他下令道。 几名匈奴人纵马狂追，也有匈奴人拿出弓箭，对着逃跑之人射箭。 一名四十多岁的山民正在向后山攀爬，却不料被匈奴人一箭射中后背，他手脚一松，从山腰上滚了下来，然后一动不动，眼见是活不成了。 还有几名山民被骑马追上的匈奴人给砍翻在地，哀嚎不已。 洛乌看到眼前血腥的场景，忍不住泪流满面。这些都是与他相处几十年的乡亲，有些还是看着他长大的，没想到眨眼之间就被这些匈奴人给砍死砍伤了不少。 李四和石昆微眯双眼，虽然双手被绑，但他们都紧攥双拳，这些残暴的匈奴人都是他们心里必杀的对象，可为了攻下伊吾卢，为了大军的胜利，他们现在只能忍。 在砍杀了几名山民之后，也没有人敢再逃跑。匈奴人把其他山民都从村寨里驱逐出来，叫他们站到了一起。 洛乌的父母也在人群之中，他们看到洛乌被匈奴人绑在了前面，不禁痛哭起来，可面对周围持刀的匈奴人，他们只能躲在人群里哭泣，根本不敢靠上前来。 “哭什么哭，不过是叫几个人帮忙运粮而已，又不是要你们的命，帮我们运完粮草，放你们回来就是，何必逃跑再搭上自己的性命呢？”那名为首的匈奴人喝道。 听到这话，人群之中出现了一些骚乱，几天前南山口就被抓走了七八个山民，可这么多天过去了，现在一个都没有回来，匈奴人的话，他们都没人敢相信了。 “你、你、还有你……”那名匈奴人在人群中连点了七个人。 被点中的山民个个脸色发白，畏惧地想往后缩。几名匈奴人拿着绳索过来，不由分说把他们从人群中拖了出来，把他们都给绑到了一起。 看到这些人都被绑好，那名为首的匈奴人微微点了点头。 他之所以要到南山口来抓人运送粮草，就是因为从南山口到伊吾卢中间有段路特别难走，必须要有足够的人手才能将粮车给推过去。 如果都从车师调人，一路上的消耗也是不少，所以从南山口抓人是最合适的，只是这些山民都不太配合。 上次的那几个半路上想逃跑，让他给全部杀了，所以这几个他一定要严加看管。 从车师过来的那二十来名民夫都麻木地看着李四他们，仿佛这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挑选完人手，那名匈奴人也不多说，将人群驱散后，直接带着洛乌李四他们上路，往伊吾卢赶去。 洛乌的父母和被抓走那些人的亲人们，一个个哭得撕心裂肺，他们真的担心，自己的亲人会一去不复返。 洛乌也强忍着眼泪没有去看自己的父母，他瞟了李四和石昆一眼，发现他们都是一脸漠然，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洛乌暗暗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看到自己父母痛哭的那一幕，他心里开始有些后悔了。 洛乌、李四等十名被抓来的山民被匈奴人用绳索绑成一串，跟在粮队后面，四五名匈奴人骑马在最后监视着他们。 从南山口出来的这段路还比较平缓，粮队在马匹的拖运下，一直不缓不急地走着。 沿着河边走了二三十里路，山路变得崎岖起来，一直伴路而行的小溪也消失在了山谷之中。 山路的崎岖也让粮队的行进速度缓慢了下来，接着，一个长长的上坡出现在了李四等人的眼前。 “解开他们手上的绳索。”为首的那名匈奴人骑马过来对后面几名匈奴人说道。 那几名匈奴人立刻下马，把李四等人手上的绳索给解开，但还是用绳索绑在他们腰部，两人一组绑在一起，不过两人之间也有四五尺的活动空间。 “你们去，把粮车给推上去。”一名匈奴命令道。李四和石昆望了望那长长的山坡，不由得苦笑起来。 李四等人被分为五组，两个山民在后面推，两名车师人在前面拉住马缰，控制马匹，把粮车一辆一辆地推上山坡。 第六十一章 粮队 粮车总共有十五辆，每辆粮车上都装满了粮食。 如果在平路上，两匹马拉上粮车还是没问题，可遇到这样的陡坡，没有人在后面使劲推，那是根本上不去的。 洛乌等人被逼无奈，只好咬着牙使劲推车，他们也知道，这个时候如果想偷懒，绝对是没有好果子吃。 李四和石昆被分在一组，他们的体力明显比其他山民要强上不少，可为了不过于显眼，他们也装做精疲力尽的样子，勉勉强强把车给推了上去。 另外有两名山民则明显体力不济，本来就走了这么远的路，不仅没有休息，没给口饭吃，还要推这么重的粮车上山，他们在推到一半之后，实在坚持不住了，结果粮车不住地下滑，两名山民吓得脸色发白，死命地想要抗住，可无论他们怎么用力，虚弱的身体还是有些扛不住了。 两人脚底发软，两手发抖，要看着粮车不断后滑，前面的两匹拉车的马也被倒拖得嘶鸣起来，两名牵马的车师人吓得脸色发白，也是死命地拖着马缰，生怕连马带车都滑下山去。 两名山民实在顶不住了，想要丢开粮车，避免被沉重的粮车倒退碾压，可两人被绳索绑在了一起，两人都想往旁边跑，却又被互相牵扯着不能逃脱。 两人心胆俱裂，口里也赶紧大声喊叫起来。 要看粮车就要倒溜从那两人身上碾过，不远处的李四和石昆见状，立刻上前帮忙推住了粮车。 看到粮车被稳住，那两名山民心有余悸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朝李四和石昆感激地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李四和石昆帮忙，他俩被粮车碾压的话，只怕不死也要半残。 看到险状急忙赶来的匈奴人对这那两名山民劈头盖脸就是马鞭猛抽，两名山民被抽得满地乱滚，叫声凄惨无比。 其他山民见状，也不敢吭声，只能继续默默地低头推车。 “你们俩，很好。”用马鞭抽完了山民的匈奴人，看到在努力推车的李四和石昆，朝他们点了点头。 将所有粮车推过山坡后，洛乌等人就像是被人抽走了骨头一样，瘫软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把这十五辆粮车推上山坡耗尽了他们的全部体力。 “起来，继续跟着走。”那名为首的匈奴人将手中的马鞭甩得啪啪作响。 洛乌等人无奈，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跟着粮车向前走去。 这一队人马继续走了三十多里路，天色也开始变暗，那名为首的匈奴人看了看周围，选了一处较为开阔的地方，开始扎营休息。 几名车师人则架起大锅，开始烧火做饭。 闻着从大锅里飘来的饭汤香味，早已饿得饥肠辘辘的洛乌等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没多久，那几名车师人就煮好了一大锅浓粥，并从车上的袋子里拿出了一叠大饼。 匈奴人最先围了过来，他们旁若无人地喝粥吃饼，个个都吃饱喝足了之后，才让开位置。 匈奴人让开之后，车师人也都立刻围了上去，他们一天下来，也早已饿坏了，一叠大饼很快被吃完，不过大锅里的粥还剩下了一些。 所有车师人吃完之后，其中一名车师人最后将锅内的剩粥用勺挖出，给洛乌等人每人分了一碗。 看着到自己手里的这大半碗粥，洛乌等人赶紧三口两口将粥倒进了嘴里，甚至连碗都舔得干干净净。 可这大半碗粥对这些劳累了一天的人来说，只不过是垫了个底，不过看看那早已挖得干干净净的大锅，洛乌等人也只好无奈地放下了手中的碗。 这时一名匈奴人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大饼，他走到李四和石昆跟前，将饼扔给了他们。 李四和石昆知道，这是对他们之前行为的奖励。 他俩将饼撕成两半，一人半块刚想塞进嘴里，就感受到了周围一群饥饿的目光。 李四和石昆苦笑了一声，自己留下了半块，将另外半块都递给了洛乌等人。 夜晚，匈奴人烧起了一堆篝火，所有人围在火边取暖避寒。 洛乌悄悄移到了李四和石昆的身旁，轻轻对李四和石昆说道: “你们打算怎么办？还是按计划进行？” 李四和石昆眼睛看着火堆，微微点了头。 “你们会死在伊吾卢的，我觉得这些匈奴人不会放过我们，就算半路上没被他们折磨死，到了伊吾卢也不会放过我们。”洛乌咬了咬牙说道:“我准备要逃走。” “不行，你逃走会让匈奴人迁怒其他人，而且他们会盯得很紧，你不会有机会的。”李四拨弄着手里的木枝轻轻地说道。 “你不必急于一时，跟着我们走就行了，到了伊吾卢，肯定能逃脱，而且你还说不定能有机会给你的乡亲们报仇。”一旁的石昆淡淡地说道。 洛乌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李四和石昆，洛乌发现他们俩格外地淡定，难道他们真有办法？ 洛乌的心里有些犹豫了，他没有再说话，担心匈奴人会注意到自己。 夜里，匈奴人把洛乌等人全部用绳索连在了一起，并安排了人手值守，防备洛乌等人趁夜逃走。 洛乌看到匈奴人如此防备，心里也不敢轻举妄动，加上一路上的辛苦，他和众人早已疲惫不堪，围坐在火堆旁，所有人很快睡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天已大亮，匈奴人没有多加耽搁，立刻催促所有人赶紧上路。 看着匈奴人如此抓紧时间，李四和石昆心里暗暗惊讶，难道这些匈奴人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或者他们也知道形势越来越紧张，开始积极做战备了？ 李四等人没时间细想，就被匈奴人催促着帮忙推着粮车上路了。 从板房沟到吐日克，这一路山路崎岖，洛乌李四等人艰难地推着马车前行，其中有两名山民因为体力不支累到在地，匈奴人看到他们倒地不起，不仅没有救治反而一人一刀，把他们砍死在地，把尸体给扔进了山沟。 洛乌等人又惊又恨，可自己不仅人少，又手无寸铁，根本不是匈奴人的对手，只能忍气吞声继续推车前行。 第六十二章 伊吾卢 经过三天的艰苦跋涉，李四和石昆等人所押送的粮队终于抵达了伊吾卢。 远远看到高大的城墙，粮队里的所有人都兴奋起来，尤其是那些匈奴人，不停地催促着车师人和洛乌李四他们加快脚步。 对于那些匈奴人来说，到达伊吾卢，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而洛乌等人则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他们不知道到了伊吾卢后，匈奴人真会如言放了他们。 李四和石昆眼光闪烁，终于到达伊吾卢了，一定要找机会摆脱匈奴人的控制，搞乱伊吾卢。 他们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伊吾卢依山而建，城墙的两端都是险峻的高山，普通人绝难攀爬。中间城体宽大，均用土石混筑而成，城墙上匈奴人的旗帜摇曳，看上去驻兵不少。 李四等人在匈奴人的催促之下，卖力地推着粮车来到了伊吾卢城下。 在城门处，一名匈奴人对运送粮队为首的那名匈奴人笑道:“桑都，这次怎么又是你在押运。” 那名叫桑都的匈奴人摇头苦笑道:“没办法，每次赫伦大人都点我的名，我就是个辛苦命。” 那名城门守卫什长悄声说道:“对了，我听说你们都尉大人是被汉军给杀的？是不是真的？” “应该是的，虽然表面上看去像是被强贼给谋害，可赫伦大人觉得那些人的行动组织非常严密，应该是汉军，不像是普通强贼。”桑都压低了声音说道。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远处两匹战马疾驰而来。 “赶快关闭城门，汉军马上要来了，离这不过三十里地了。”骑在马上的明显是两名匈奴人的斥候，他们从城门处狂奔而过，向城里报信而去。 城门口的匈奴人面面相觑，一时不敢置信。 “快、快，都赶快进城，马上关闭城门。”城门守卫什长一下反应了过来，急忙催促道。 桑都也赶快叫粮队所有人一起动手，七手八脚地将粮车全部推进城里。 车师人和洛乌等人听到汉军到来的消息，一个个也吓得面如土色，他们没想到运一次粮食，竟然会遇到汉军跟匈奴人的大战，如果自己被卷进了大战，只怕会是性命难保。 李四和石昆心头暗自兴奋，窦都尉大军的行动还真够迅速的，这才几天功夫，就到了伊吾卢城下。 没有多久，粮队和城外的匈奴人全部进城，城门被紧紧关上，一些匈奴人扛着沙袋和石块赶来，将城门给死死封堵住。 看到惊慌不已的匈奴人，李四和石昆暗暗冷笑。这些匈奴人在劫掠汉境边民时，一个个可是冷酷残暴，真遇到汉军时，可就没那么威风了。 尤其是自从南单于呼韩邪归附大汉以来，匈奴人嚣张的气焰更是少了不少，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时常偷袭边境。 此次汉军大举而来，完全出乎匈奴人的意料，他们在完全没有防备之下，只能选择固守伊吾卢。 李四和石昆随着粮队入城，同时也在暗暗观察着城里的布局。 他们发现伊吾卢里的匈奴人比比皆是，人数果然在万数以上。而从他们的甲备来看，这里驻扎的也绝对是匈奴人的主力。 李四和石昆心中暗喜，窦都尉果然抓到了一条大鱼。 桑都将粮队带入城内粮食草料堆放处，跟一名负责粮食管理的匈奴人进行了交接，然后把洛乌李四等人押到了一间破旧的土房之内。 桑都吩咐手下将洛乌李四等人连在腰间的绳索解开，对他们说道: “你们也听到了，汉军大举攻城，所以现在放你们回去也是不可能的了。” “你们都在这给我老实呆着，谁敢不听命令乱跑，一律砍死。” 说完，桑都就走出了房门，并命令两名匈奴人看守住房门，不许任何人外出。 “这可怎么办？他们到底会不会放了我们？” “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他们打仗关我们什么事？” “我家里还有年迈的父母在等着我，我不能就这么被关在这里。” “那你还能咋办？你不听匈奴人的话，可能会死得更快。” 洛乌等人议论纷纷，个个心急如焚。 李四和石昆蹲在房间的角落里沉默不语，他们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可房间里人多嘴杂，李四和石昆也没敢说话，只是彼此交流了一下眼神。 房间内只有一个小窗，李四走到窗前查看了一下。他发现两名匈奴人一人站在门口，一人站在窗边，两人手握腰刀背对着房间，并没有理会李四等人。 望了望远处一队队的匈奴人，李四叹了口气，看来现在还不是机会。 以他和石昆的身手，出门一击就能弄死这两名看守的匈奴人，可这周围全都是匈奴人，逃脱也是个问题。 石昆也明白李四所想，他拍了拍李四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着急。 洛乌也注意到了李四和石昆两人的动作，他暗暗心惊，周围这么多匈奴人，而且门口还有人把手，他们不会是真想在这动手吧。 洛乌觉得自己就像是掉进了无边黑狱，根本看不到任何希望，可这两人是哪来的自信，真有把握能从匈奴人手中逃脱？ 就在他们胡思乱想之际，桑都从远处走了过来，他一脚踹开了房门，对着洛乌李四等人大声喊道:“所有人跟我走。” 洛乌等人不明所以，但也只能老老实实地跟在桑都后面，走出房门。 原本守在门口的两名匈奴人也手握腰刀跟在了洛乌等人的后面。 李四和石昆边走边看，他们发现此刻伊吾卢城内几乎的所有匈奴人都行动起来。 有的忙着整顿人马，有的则已经列好队向城墙上跑去。 桑都将洛乌李四等人带到一个堆放着大堆石块的地方，对一名身穿皮甲的匈奴说道:“这些人我就交给你了，他们随你任意安排。” 那名身穿皮甲的匈奴人朝桑都点了点头，冷漠地看了洛乌等人一眼，然后指了指正在搬运石块的一些人说道:“你们跟他们一起，把这些石块搬上城墙。” 第六十三章 同时行动 洛乌李四等人一看，这些石块大小不一，重的有三四十斤的样子，轻的也有十多斤，石堆旁还有二三十人正在搬运。 那些人把一块块石头搬上马车，有四名匈奴人守在周围。 那些正在搬运的人，个个神情萎靡，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看到洛乌等人的加入，那些人也只是一脸麻木，毫无表情地看上一眼，然后继续不停地搬运石块。 有了洛乌等人的加入，马车上的石块很快装满。 在那名身穿皮甲的匈奴什长安排下，原来那些人继续装另外一辆马车，而洛乌李四等人，则跟两名驾车的匈奴人驾车一起，来到了城墙脚下。 “你们把马车上的石块全部搬到城墙上去。”一名匈奴安排道。 洛乌等人这才明白，这些石块是要堆放到城墙上，用来对抗汉军攻城的。 洛乌等人无奈，只能按照匈奴人的吩咐，将石块一块块地搬上城墙。 站在城墙之上，李四和石昆往城外看去，无数汉军已经抵达城墙之下，汉军正在安营扎寨，为攻打伊吾卢做准备。 看到汉军飘扬的旗帜，李四和石昆顿时感觉内心激荡不已。 如果自己能配合好汉军，尽快攻下伊吾卢这该多好，想着陈队率他们正在为攻打芦乌城而努力，李四和石昆顿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 伊吾卢城外，窦固坐在中军大帐之内，向手下的军士下达着一个又一个指令，所有汉军按照都尉军令，忙而不乱地进行着各项准备。 昨晚军务安排，窦固迈步走出了中军大帐，走到营前观看着伊吾卢的防备。 “都尉大人，伊吾卢城墙坚厚，守卫众多，想要攻破，只怕不易啊。”跟随在窦固身后的郭恂有些忧虑地说道。 “匈奴人擅长骑射，对于守城和攻城并不是他们所长，只要我们一鼓作气，攻下伊吾卢，指日可待。” 窦固眼神坚定地说道。 “也不知道班司马别部和他所派出的陈泉等人进展如何了。”郭恂站在窦固身后，望着他说道。 “班司马的别部是我们派出的奇兵，他们如能顺利完成任务，对我们攻下伊吾卢绝对是事半功倍，如果他们不能成功，也属正常，我们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他们身上，要记住，我们才是汉军主力。” 窦固心里明白，奇兵固然重要，但主力部队的坚持才是根本，所以无论班超他们进展如何，全力攻城是必不可少的。 伊吾卢城墙之上，一位头戴华冠，身披锦袍的男子面色阴沉地看着城下的汉军。 “佐图，这些汉军是怎么知道本王在伊吾卢的？”那名男子沉声说道。 那名头戴华冠，身穿锦袍的男子正是驻扎伊吾卢的呼衍王须卜渠，他没想到汉军会突然出现在伊吾卢，看着城外旌旗飘扬的汉军大营，须卜渠心情明显不爽。 “大王，这也许只是一个偶然，汉军可能并不知道大王在此，他们是针对我们的伊吾卢而来。”那名被叫做佐图的匈奴人回答道。 “只是偶然？”呼衍王须卜渠冷哼了一声说道:“听说车师都尉前不久被人斩杀也是汉军干的，这也是偶然。” “这…………”佐图一时语塞。 “辛亏伊吾卢准备充足，这些汉军想要攻下来，只怕也没那么容易，既然他们想强攻，那就给他们一些苦头吃。”呼衍王须卜渠冷冷地说道。 “属下遵令，现在城墙之上箭矢、石块等物正在加紧搬运，汉军胆敢攻城，保证叫他们有来无回。”佐图赶紧拱手回道。 “哼……”呼衍王须卜渠在城墙之上扫视了一圈，然后转身走下了城楼。 此时的班超也正在加紧赶路，和他骑马并肩而行的还有马迁留下的那几名士卒。 “司马大人，陈队率的计划是这样的，他派两人到南山口扮作当地山民，故意让车师粮队的匈奴人抓去运粮，然后趁机潜入伊吾卢看有没有机会烧毁匈奴人的粮草。” “如果匈奴人从伊吾卢败退的话，司马大人可以乘机半路劫杀，本来计划是有当地山民洛乌给司马大人带路，但我们看到洛乌和陈队率派去的两人同时被匈奴人给抓走，只好另从他们村寨找了一人带路。” 那几名士卒解释道。 “不错，这个计划很不错，可我们来时因为走错路，在路上耽误了时间，现在只能尽快赶路，争取在两天内赶到伊吾卢和芦乌城之间的道路上去。” 班超叹道。 这次他带了一千多人想要赶去芦乌城，但半路上遇到马迁留下的士卒接应，并将陈泉他们的新计划告知。 班超觉得陈泉他们计划很好，所以决定按新计划行事。但由于前面走错路耽误了两天，现在也只能尽快赶去了。 “班司马，耿都尉给在下的命令是赶去芦乌城，并夺下芦乌城，烧毁他们的粮草，现在你半路改主意，这跟耿都尉的命令不符吧。” 一直跟在一旁的李军侯有些不满地说道。 听到这话，班超眉毛一扬，他冷冷地说道:“你来的时候，耿都尉是不是还跟你说过，你的所有人马都归本司马节制？难道我做什么决定还需要你同意？” “这……属下并无此意，只是觉得攻打芦乌城可能会更好。”李军侯面色有些难看地说道。 “怎么处理会更好，本司马自有决断，现在你们无需多言，跟着本司马走就是了。”班超不再跟李军侯多言，两腿轻轻一夹战马的马肚，战马立刻打起了精神，向前方疾驰而去。 看到班超根本不搭理自己，李军侯的眼神变得有些愤恨，可军令如山，他也根本不敢违背。 在班超抓紧时间急行军的同时，陈泉等人也堪堪赶到了芦乌城。 “陈队率，我们在路上花的时间有点多啊，按时间推算，窦都尉他们应该已经赶到了伊吾卢，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马迁感叹道。 作为一只奔袭到敌后的奇兵，自身的隐蔽性也更重要，所以这么多天来，陈泉他们小心行军，尽量不给芦乌城的匈奴人发现。 现在距离芦乌城只有不到一天的距离了，大家心里也终于送了口气。 第六十四章 蒲类海 “攻城！” 随着奉车都尉窦固的一声令下，无数汉军推着盾车云梯向伊吾卢城下攻去。 骠骑营是此次攻城的主力，司马姜尚身披重甲，指挥着手下士卒推着盾车向伊吾卢城墙稳步推进。 看到汉军接近城墙，匈奴人站在城墙之上万箭齐发，无数箭矢去一阵阵铁雨，向汉军密集射去。 一些汉军手持盾牌护住盾车左右，更多汉军则躲在盾车后面，推着沉重的盾车缓慢前进。 “噗、噗……” 无数箭矢射入盾车前那厚重的木板，将盾车给扎成了刺猬一般，也有一些汉军被箭矢从盾牌缝隙中射中，倒在了地上，但无论怎样，都没能阻挡住汉军前进的步伐。 远处一些汉军则手持硬弓强弩，从远处向城墙上的匈奴人还击，那些站在城墙上的匈奴人有不少被汉军的强弩射中，倒在了城墙之上。 双方箭矢如雨，不少人被箭矢强弩射中，一时之间，城墙上下呼喊声，惨叫声不断。 “大王，汉军强弩凶猛，不如先回避一下。”伊吾卢守将，呼衍王须卜渠手下佐图，对一直站在城楼上观看汉军攻城的须卜渠说道。 须卜渠一脸阴沉，这只汉军看上去训练有素，明显是一支精兵，可这支大军是怎么盯上自己的？而且还行动这么迅速。 虽然汉军攻势凶猛，不过须卜渠却并不是很担心，自己经营伊吾卢多年，城内守军上万，加上各项物资准备充足，劳师远袭的汉军只要一显疲态，那就是自己的反攻机会，就看谁先撑不住了。 望着城下不断前赴后继的汉军，须卜渠冷笑一声，带着几名随从，转身走下了城楼。 “闪开，闪开。”李四和石昆两人正艰难抬着一捆箭矢往城楼上走去，就看到一群人往城墙下走。 中间那名身穿华服锦袍的男子格外显眼，他的几名手下不断朝前面呼喊，驱赶着前面挡路的士卒和奴仆。 李四和石昆心里一愣，这是什么人？从气势上看，肯定是匈奴人的一名大官，难道是呼衍王？ 两人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犹豫。 李四觉得，自己最近离那男子不过五六步远，自己有把短刀就好了，虽然隔着守卫，还是有很大机会能重创对方。 石昆心里也有些遗憾，如果自己手里有把短弩就完美了，这么近的距离，肯定能够一矢命中。 不过对于此人是不是呼衍王，两人还不能百分百肯定，只能漠然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快步离去。 李四和石昆也知道，陈队率交给他们的任务是尽可能地在伊吾卢制造骚乱，如果能烧毁匈奴人的粮草就更完美了。 可现在如果有刺杀呼衍王的机会，那自己是上还是不上呢？刺杀的话，呼衍王很有可能被重创，自己当然也会死，可万一没能刺杀掉呼衍王，这次潜伏进来的机会就白白浪费了。 李四和石昆微微摇了摇头，他们都彼此读懂了对方的心思，然后继续抬着箭矢往城墙上走去。 站在城墙上望着那些冒死攻城的汉军，李四和石昆心情沉重，城墙上有很多石块和箭矢都是自己扛上来的，结果却被用到了伤害自己家汉军兄弟身上。 “快，快…啪…”看到李四和石昆两人站在城墙上磨蹭，旁边一名匈奴人手中的马鞭一下抽了过来。 李四的背上被狠狠地抽了两鞭，顿时感到背上火辣辣地疼。 两人也不再犹豫，赶快下了城墙，跟洛乌等人一起，在周围匈奴人的监督下，再次扛着箭矢、石块往城楼上走去。 ………… 此刻的陈泉和马迁已经率军赶到了芦乌城，不过他们并未靠近城墙，而是悄悄潜伏在芦乌城不远处的一个山头上，利用密密的丛林做掩护。 陈泉等人藏在山顶一堆乱石后向芦乌城看去，他们发现这芦乌城虽小，却易守难攻。 芦乌城依山而建，一边是一座险峻的高山，另一边就是蒲类海，中间则是平坦宽阔的草地。 一眼望去，蒲类海烟波浩渺，水面极其宽广，陈泉心中颇为感叹，一个这么大的湖泊，旁边是雪山草原，景色绝美，放在后世一定会是一个绝佳的旅游胜地。 可惜由于水源枯竭，在两千年后，这么个漂亮宽广的蒲类海，已经萎缩成一个不大的巴里坤湖。 “陈队率，这该怎么办？”马迁望着芦乌城有些一筹莫展。 虽说芦乌城不大，可也不是三百汉军可以攻克的，更何况他们都是轻装而来，根本没有带什么攻城器械。就这样靠短刀和弓弩想要攻下城来，谁也不敢这么想。 “别急，再仔细看看。”陈泉眉头微皱，仔细查看着芦乌城周围的环境，一旁的周成、姜辕等人也左右仔细观察，想要找出芦乌城防护的薄弱点。 “可惜现在是初春，水太冷，否则我们可以从水里过去。”姜辕查看了一番说道。 “我说姜老三，水不冷你就能过去了？难道你会游泳？陈队率是说过要教大家游泳，可现在还没教你就会了？”何冲对姜辕嗤笑道。 “我觉得姜辕说的有道理，何冲你自己看，芦乌城前一片平坦，同样我们也可以推测出，芦乌城旁边的蒲类海应该也不会很深，也许中间水会深，但靠近城墙这一块应该也是相对平坦的水域，我估计，深处应该超不过一般人的胸口位置。” 周成在一旁分析道。 何冲听到周成这话，心中一愣，他一下也反应过来，不由得连连点头。 “不愧是周老大，分析得很有道理，不像姜老四，说话说一半，留一半。”何冲笑道。 姜辕白了何冲一眼，心想我说什么了吗？明明是话才说一半你就插嘴。不过姜辕也懒得理他，想办法攻下芦乌城才是正理。 马迁在一旁也是点头加摇头，他苦笑道:“姜什长和周什长都说得很好，可惜就是水太冷，如果悄悄淌水过去，至少要半个时辰，这么冷的天气，只怕还没上岸，人就给冻坏了。” 第六十五章 别的办法 大家讨论了一番，但发现陈泉一直都没有吭声，于是都好奇地看向了他。 “队率，你拿个主意，淌水过去到底靠不靠谱？”何冲望着陈泉说道。 “马军侯说的对，水太冷，且如果入水时间太长的话，人会身体僵硬，别说执行更危险的任务了。”陈泉摇了摇头说道 “水路不行，我们可以走山路。”陈泉指了指芦乌城一旁的高山说道。 “你们看，芦乌城西边城墙直接修到了那山的悬崖边，虽然可以省下一堵墙的石料，但确是一个漏洞。”陈泉笑道。 “是个漏洞？陈队率，那石崖高有十多丈，没有人敢从那面下来，这正是他们的天险，怎么能说是漏洞呢？”马迁有些不解地说道。 “队率，虽然我们特种大队士卒有一定的攀爬经验，可要从那么高的地方下去，只怕也不容易吧。”一旁的周成有些迟疑地说道。 之前周成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从那悬崖下去，可看了看高度之后，他还是觉得，那是一个难度极高，风险极大的任务，几乎不可能完成。 姜辕则没有说话，他顺着陈泉所指望着那悬崖，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们是学过一点攀岩技巧，但是你们还没学过绳降。”陈泉微微笑道。 “什么是绳降？”何冲和周成不由得异口同声地问道。 “简单说，就是利用绳索缓慢将落到悬崖或者陡坡下面去的方法。”自己这老毛病还真难改啊，陈泉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地想着，不过现在也懒得顾忌这么多了，他继续说道: “芦乌城这石涯看上去很高，但却不是完全垂直角度，还是略有一定的坡度，对于普通人来说，想要爬下去，当然是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但我们只要掌握了一定的方法，还是可以安全爬下去的。” “还有这样的方法？”马迁惊讶道。虽然他对陈泉所说的什么垂直角度，坡度没太听明白，不过他听明白了的是，陈泉有方法，可以安全下去。 周成等人对陈泉的各种新名词都早已免疫，当听说还有这样的方法时，他们都不由得眼中一亮。 从那边悬崖下去，蒙展、姜辕他们其实也都考虑过，那么高的悬崖，虽说手里有绳子拽着，可脚下要一个打滑，绝对是九死一生，所以他们也都没提这个想法。 “你们跟我来。”陈泉等人从山顶观察点缓缓退了下来。 他看了看四周，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说道:“我们可以到那里去试试。” 之前陈泉教授周成他们攀岩训练的时候，本打算教授绳降的，但一是由于时间紧没来得及教授太多。 二是陈泉想看有机会能不能找铁匠做一个升降器之类的东西，所以对于这风险较大的绳降，当时也没有教授。现在事到临头，也只能迎难而上了。 所有特种队员都集中到了小坡处，看陈队率做示范。 刘二更是一脸兴奋，攀岩本来就是他的强项，现在能多学一手，那自己的本事也会更大。 “瞧你那兴奋劲，这次偷袭芦乌城，肯定是我们队打先锋，你反正是没机会了。”牛广对刘二笑道。 牛广对刘二灵活的身手心里确实佩服，可这家伙凭着这一手，老是踩在自己头上，让他很是不爽。 “嗤，你懂个屁，刚才陈队率说了，绳降可是个技术活，什么叫技术活你懂不懂？按陈队率的话说，那就是要有一定能力的人才能掌握，就你这笨样，今天能不能学会还是两说呢，没学会就敢下芦乌城，你是嫌自己过得太长了？” 刘二嗤笑道。 “你……你就算下去了又怎样？芦乌城可是有上千的匈奴人，你能打得过几个？”牛广觉得攀岩绳降都只是小术，强大的搏击能力和杀敌技巧才是根本。 “说你笨你还不信，陈队率早就说了，我们是去烧毁敌人粮草的，又不是去杀匈奴人的，否则就我们这几十个人，还不够给人填牙缝的。” 刘二摇了摇头，懒得理牛广了。他觉得这家伙就是一个笨牛，只懂得打打杀杀，一点都不会用脑子。 陈泉找了一个相对较陡的小坡，用绳索一头绑紧在一棵大树上，然后两腿夹紧绳索，将从两腿间的绳索从大腿右侧绕过，再从左肩头上落下。 陈泉左手抓紧身前两腿间的绳索，右手向后抓紧从左肩向后绕过来的绳索，利用绳索和身体的摩擦力，左右手一缓一松，缓缓从山坡上落下。 陈泉一边绳降，一边讲解着绳降要领，把如何掌握身体平衡，如何避免各种危险，以及绳降的各种要点向特种队员们进行详细解释。 马迁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陈泉竟然还懂得这样的方法，尤其看他游刃有余的样子，应该绝对是个老手，可这陈泉还这么年轻，这是从哪学来的？ 马迁感觉自己有些想不明白了，不过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陈泉这么年轻，却能在特种大队拥有这么高的威信。 在陈泉示范过之后，特种大队各队纷纷上去亲身体验，刚开始还有一些人掌握不了下降过程中身体的平衡，摔得东倒西歪，但在多尝试了几次之后，大家都很快掌握了这种简便的绳降方法。 看到大家学习得赶快，陈泉不由得微微点头。 陈泉又让人扯来一些碎布，叫大家将两手手掌包裹住充当手套，这样在下滑的时候，也不会将手掌擦伤了。 看着两手被麻布紧紧包裹，蒙展不仅心里感叹不已，别看这只是个小举措，却对绳降的安全有些很重要的作用，在快速下滑之时，队员们的手掌会很容易被绳索磨破，蒙展在自己绳降了两次之后就有了体会。 可他以为只能坚持忍受，没想到陈队率还有这样的办法，真是能者无所不能。 刘二也对陈队率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么简单的方法就能达到这么好的效果，这让他怎么也没想到。 尤其陈队率还会想到将手包裹住，刘二深深地感觉到，陈队率真不是一般人。 第六十六章 攻城 看着队员们训练进展顺利，陈泉暗暗点头，这几十名队员原本素质就很不错，经过简单练习之后，都很快掌握绳降技能。 马迁在一旁也是连连点头，陈队率手下的果然是一支精兵，在这陡峭的山崖之上，个个上下如飞，看来进入芦乌城应该问题不大。 不过进入是进入，芦乌城内还驻扎有上千的匈奴人，想要完成任务，只怕还不是那么简单。 “陈队率，你觉得绳降进芦乌城，一次进多少人合适？”马迁望着刚指导完队员训练，朝自己走过来的陈泉问道。 这个问题其实陈泉也一直在考虑，进入少了，不足以应对复杂的局面，进入多了，又担心容易被匈奴人发现。 “我看进去二十个人吧，这些人全部都换上匈奴人的衣服，黑暗之中，匈奴人就算遇到也不会马上反应过来，我们需要的是时间差。”陈泉微微笑道。 “时间差？”马迁又被陈泉给弄糊涂了。“那你直说吧，需要我这三百人干些什么？总不能就这么在外面干等着吧。” 这次如果奇袭芦乌城能够成功，绝对是一个大功劳，可现在能够绳降进芦乌城的，都是陈泉特种大队的人，自己带来的这三百人，怎么也要干点正事才行，否则功劳全是陈泉他们的了。 “你们当然也很重要，我想，你们可以这样……”陈泉想了想，对马迁轻轻说道。 ………… 此时在伊吾卢的汉军攻城正是如火如荼，汉军司马姜尚满脸血污，他的喉咙也有些嘶哑，但仍手持环首刀站在阵前，督促着汉军不停地攻城。 数十台云梯车在汉军的推动下，慢慢来到了伊吾卢城墙之下，云梯车挺稳之后，从每台云梯车后，都同时冲出几名汉军，他们手持盾牌冒着箭雨，一手持盾挡住箭雨，一手将推拉着云梯，想把云梯从云梯车后艰难立起。 看到汉军想要架起云梯车攻城，伊吾卢城墙上的匈奴人将手中的箭矢和石块，更加疯狂地向云梯车上的汉军砸去。 云梯车外，一名汉军高举手中盾牌，想要拉起云梯，却不料被一块重石狠狠砸中盾牌，他胳膊巨震，盾牌也不由得歪向了一边，可几枚箭矢乘虚而入，一下将他射倒在地。 另一名汉军见状，立刻补上他的位置，可不过呼吸之间，他又被箭石给埋没。 “上，给我顶住！” 一名汉军什长大声呼喊，此时他已经顾不上收取手下人的尸身，咬牙举盾带头冲了出来，顶住那纷纷砸下的石块，艰难地树立起云梯。 那些在城墙上疯狂射击的匈奴人，也被远处汉军的弓弩手一一收割，不少被射中的匈奴人从城墙之上掉落下来。 伊吾卢上下血雾弥漫，喊杀声震耳欲聋，无论是汉军和匈奴人，都陷入了苦战之中。 “姜司马，匈奴人箭矢如雨，滚木礌石也不停砸下，弟兄们伤亡很大啊。”一位汉军军侯快步跑了过来，向姜尚禀报道。 “这些我都看到了，给我顶住，没有命令，不许后退，我会要孙司马他们加强弓弩反制和掩护，我们的人会死，他们也同样不好过，现在看的是谁能最后坚持住。”姜尚对那位军侯大声喝道。 那名军侯看着姜尚毫不动摇的样子，只好一咬牙，掉头又跑了回去。 伊吾卢城墙之上箭矢如飞，一名抱着石头往下砸的匈奴人，刚从城墙探出头，就被城下飞来的一箭给射穿了头颅，翻倒在地。 “都给我上，用石头狠狠地砸他们。”伊吾卢守将佐图手持弯刀，在城墙之上大声呵斥着。 他一脚将刚被射倒在地上的那名匈奴人的尸身给踢开，立刻命令旁边的匈奴人顶上，他知道，现在就是以命换命的时候，谁先顶不住，谁就垮。 最让他头疼的是汉军的弓弩，不仅射程远，而且还准头好，城墙上死的那几百名士卒，都是被汉军的弓弩给射杀的。 一直站在远方观战的窦固目光清冷，攻城双方争战之激烈，人员伤亡之惨烈，都一一看在他的眼里。 虽然双方伤亡都很大，可窦固知道，匈奴人的主力就在城里，只要坚持下去，一定可以打下伊吾卢。 不过汉军伤亡之大也让他忧心不已，窦固回首望了望西方，轻轻叹了口气。 这时一名汉军过来禀报道:“都尉大人，我们的投石车运上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窦固心中一喜，由于大军要争取时间拖住呼衍王的主力，所以一直都是在快马加鞭往前赶，而作为攻城利器的投石车，由于过于笨重，被远远落在了后面，但经过一天多的紧赶慢赶，还是终于赶了过来。 跟随在窦固身边的几位军侯和从事也都禁不住心头的高兴。他们都纷纷看向窦固，期望着他下令让投石车加入攻城战斗。 窦固有抬头看了看天色，略一沉吟，然后开口下令道: “下令，鸣金收兵。” 听到中军大营发出收兵的号令，姜尚不禁心中一愣，此时虽然天色已晚，但挑灯夜战，连夜攻城也是经常有的，为何窦都尉不一鼓作气，而要选择收兵？ 虽然姜尚不明白窦都尉的想法，但军令如山，城墙下听到收兵号令后，所有汉军手举盾牌排成队形，稳稳后撤，孙司马手下的强弓劲弩也射得匈奴人不敢冒头。 看到汉军收兵撤退，城墙上的匈奴人也都大大地松了口气，除了几个瞭望观察的以外，全都东倒西歪地坐靠在城墙之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一天激烈的战斗下来，没死在城墙上就已经很幸运了。 待汉军撤离之后，他们才感觉自己已经浑身酸软，连站立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着一队队人马从自己身边经过，姜尚不禁心中一阵颤动，他手下骠骑营上千人马出动，活着回来的不过七八百人，一场攻城战，就让他的手下损失了两三百。 且他看到这些汉军几乎个个有伤，疲惫不堪，再战下去，只怕还会有大半损伤。 不过明天又如何呢？他闭着眼睛微微摇了摇头，按照这样惨烈的攻势，明天只怕还会死伤更多。 第六十七章 粮仓 “李四，今晚我们必须要行动了。”石昆靠在一间破房的角落里，跟旁边的李四轻轻说道。 “我知道，等他们睡了我们就行动。”李四轻声说道。 今天他们两人和洛乌他们一起，被匈奴人逼着在城内搬运了一天的各种物资。 城墙外从早到晚那震天的喊杀声一直刺激着他们的双耳，让他们内心就像被猫抓了一样。 这么激烈的战斗，自己就处在城内，不仅没能帮上一点忙，还居然在帮着匈奴人在搬运用来屠杀自己同胞的箭矢和石块，这让他们心里难受至极。 不过这两天在城里来回折腾，也让他们对伊吾卢内的大致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 坐在他俩不远处的洛乌也一直在悄悄注意着他们，洛乌看到他们两人嘴唇微动，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知道他们一定在谋划着什么事情。 两名汉军冒着天大的风险潜入伊吾卢，肯定是想搞事情，可匈奴人看守得这么严，他们究竟要怎么办呢？ 这屋子里的人都是一起过来的，现在如果突然冒出两名汉军，匈奴人会怎么对待其他人？洛乌心里突然紧张了起来。 但想到匈奴人残暴和山民的惨死，洛乌心里也坚定起来。这些匈奴人都不是好东西，如果自己能帮助汉军能打下伊吾卢，也算是给惨死的山民报仇了。 经过一天的劳累，屋子里的人很快就都沉沉睡去，李四和石昆也假寐着。 一旁的洛乌也强打着精神没敢睡着，他微闭着眼睛，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着李四和石昆。 随着时间的流逝，洛乌的眼皮越来越重，而李四和石昆似乎还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洛乌沉重的眼皮，再也坚持不住，想要闭上的一刻，他似乎感觉到李四突然微微一动。 他强睁着眼皮一看，发现李四和石昆突然一下坐了起来，洛乌心里一激灵，顿时睡意全无，他在黑暗中悄悄观察着李四和石昆的一举一动。 李四和石昆打量了屋内众人一番，然后悄悄站了起来，李四走到屋内唯一的一个窗口前，两手握住窗棱用力一掰。 洛乌只听见低低的“嘣”一声，两根早已破朽不堪的木棍被李四给掰了下来。 屋内众人都在沉睡，并没有人被这低低的一声给惊醒。李四和石昆转头看了看屋内的众人，然后李四扒住窗墙，一下翻身而出。 石昆也紧随其后翻身而出，看到两人都出了土屋，洛乌心里砰砰直跳，他犹豫自己要不要也跟了上去。 在内心激烈斗争了一会，洛乌一咬牙，也悄悄爬了起来，蹑手蹑脚走到窗前，探头向外面望去。 已经爬出土屋的李四和石昆身体紧贴屋墙，悄悄向房门方向摸去，他们知道，在这土屋门口有匈奴人在守卫。 拐过墙角，李四悄悄探头一看，发现房门紧锁，但门口并没有人。 李四左右一看，再仔细倾听，发现旁边不远处的一间耳房内传来了阵阵呼噜声。 李四朝石昆打了个手势，然后猫身迅速贴近了那间耳房，石昆也紧随其后跟了上来。 李四站在门口再次听了一下，然后伸手轻轻推开了房门。 房间很小，里面的一个土炕之上，两名匈奴人正东倒西歪在炕上呼呼大睡，汉军今天攻城不断，也让这些匈奴人紧张疲惫不堪，原本守在门口，但后来实在忍不住都睡着了。 李四和石昆闪身而上，一人一个，抓住匈奴人的脑袋用力一扭，只听见“咔嚓”一声闷响，两名匈奴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拧断了脖子，一命呜呼了。 “陈队率教的这一手还真好使。”石昆将手中的死了的匈奴人往旁边一甩，笑道。 “那是，陈队率是什么人，我看将来肯定是要当骠骑将军的。”李四瞧了瞧门外说道。 两人边说边把那两名匈奴人的衣服给扒了下来，穿在了自己身上，然后又把腰刀和短刀挂在了自己身上。 穿好匈奴人的衣服后，两人互相打量了一番，相视一笑，然后出门向外走去。 洛乌刚翻出窗，就看见两名匈奴人走了过来，他吓得顿时一激灵，赶紧往墙角上一贴，大气也不敢出。 可看着这两名匈奴人从前面走过，洛乌却发现这两人的背影有些熟悉。 洛乌楞了一会，接着也向土屋门口看去，他发现门前根本没人，但旁边的一间耳房门却是虚掩着的，他悄悄过去探头一看，顿时吓得目瞪口呆，只见两具尸体躺在床上，而且外衣也不见了。 洛乌吃惊之余一下明白了过来，原来刚才从他前面走过去的那两名匈奴人，就是李四和石昆。 洛乌暗暗心惊，这两人也太厉害了，不声不响就干掉了两名匈奴人，还居然敢大摇大摆地在外面走着，这两人胆子也太大了点。 洛乌心一横，也顺着李四和石昆走的方向跟了过去。 李四和石昆两人扮做巡夜的士卒在街上大步行走，直奔他们早已瞄好的粮仓而去。 这粮仓正是之前李四和石昆他们送粮过来的地方，距离洛乌他们晚上休息的土屋并不太远。 深夜路上一片漆黑，李四和石昆虽然在快步行走，但脚步却放得很轻。 伊吾卢是匈奴人重兵把守之地，路上巡逻值守的也很多，李四和石昆虽然在街上大步行走，但远远发现匈奴夜巡守卫之后，还是立刻躲了起来。 拐过两个街道，前面就到了匈奴人的屯粮之地。 在靠近粮仓后，李四和石昆更是放轻了脚步，悄悄向粮仓大门摸了过去。 粮仓周围有一圈木栅栏围着，同时大门紧闭，大门两旁有两个大大的火把在熊熊燃烧，将大门附近照得很亮。 李四走近大门往里看去，只见两名守卫正依靠在栅栏的木柱上打盹。 李四朝石昆打了个手势，石昆微微点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石昆绕过大门，跟李四一左一右，同时翻过了栅栏，向那两名守卫摸去。 李四跟石昆是老搭档了，平时就经常在一起训练，不过他看到石昆跟自己配合得如此默契，他还是从心底感叹，陈队率教授的这一套特种队员手势语真是好用，也不知陈队率是哪学来的。 李四心里也一直没弄明白，创造出这套手势语的究竟是什么人，他通过自己的几次行动后突然想到，难道这手势是刺客专用？难道陈队率的师父是一名顶级刺客？ 可如果真是顶级刺客也不需要用这样的手势啊，这明显是为了团队配合使用的，李四感觉自己越想越糊涂了，他实在想不出，为什么会有人会发明出这样专用的手势语。 第六十八章 火烧伊吾卢 两人翻过木栅栏之后，同时向门口的两名守卫摸去。 大门处的一个火盆内还有松脂在不停燃烧，火把和火盆摇曳的火光照耀着大门，两名守卫背影也被拉得很长且随着火光的摇曳不停晃动。 李四和石昆顺着守卫的背影悄悄摸了过来，他们走到守卫身后，同时抽出了短刀。 李四朝石昆打了个手势，然后两人突然上前，一手捂住守卫的嘴，一手用短刀隔割断的守卫的脖子。 李四和石昆都听陈队率说过，用刀抹敌人的脖子其实也是有讲究的。 要想一刀致命，最快的是切断敌人的颈部动脉血管，虽然他们当时不明白啥叫动脉血管，可陈队率教他们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后就都明白了。 切断动脉血管固然可以快速置敌人于死地，可为了让敌人不发声呼救，最好还要同时切断敌人喉头下的气管。 李四和石昆严格按陈队率教授的动作进行操作，一刀划过，两名匈奴人的颈部动脉血管和气管被同时切断。 两名匈奴守卫被颈部突然传来的剧痛给惊醒，本能地想要大声呼喊，却只能从破损的气管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看到两名匈奴守卫一下软瘫在地上没了气息，李四满意地点了点头，陈队率教授的方法果然简单实用。 跟随而来的洛乌远远地看到这一幕，吃惊地将嘴巴张得老大，李四和石昆干净利落的行动让他震撼不已，难道汉军都这么厉害？ 照这样看的话，匈奴人还真没什么胜算了。 李四和石昆将两名匈奴人的尸体给拖到了一个黑暗的角落，然后取下大门两旁的火把朝粮仓里面走去。 这个粮仓是伊吾卢所有粮草的屯放之地，面积很大，里面有数十个巨大的粮垛。 阵阵的北风将火把上的火焰吹得呼呼作响，但上面浓厚的松脂让火把燃烧经久不息。 从大门到粮垛之间有两排土屋，里面有上百名匈奴士卒正在里面酣睡。 李四走过第一排土屋的时候突然停了一下，他转身快步走向两排土屋之间。 石昆面露疑惑停了下来，他不明白李四这是要干嘛。 李四走到两排土屋之间的一口水井旁，拔出腰刀连砍数刀，不仅将吊在水井上的木桶砍落，还将缠绕在井轱辘上的麻绳尽数砍断。 “走吧，你我分头行动，把这些粮垛全部点燃。”李四走到石昆旁说道。 石昆点了点头，和李四迅速分头行动，开始用手中的火把将粮垛一一点燃。 整个粮垛都是易燃之物，李四和石昆行动很快，没用多久，粮仓之内数十个粮垛都被点燃，在阵阵北风的吹动之下，粮垛上的那些火苗越来越大，并发出“呼呼”的声响。 李四和石昆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手扔掉了手中的火把。 “你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李四和石昆扔掉火把刚一转身，就看见对面不远处站着一名匈奴人，用哆嗦颤抖的手指着他们气急败坏地说道。 李四和石昆定睛一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南山口抓了他们的那队粮队队长，桑都。他一手提着裤子，显然是正准备处来小解。 桑都接着火光也看清了李四和石昆的样子，他心中大骇，没想到跟随自己进入伊吾卢的人里面，竟然会有两名细作混了进来。 看到被桑都发现，李四和石昆二话不说，拔出腰刀就飞身而上，想要一刀砍死这名匈奴人。 看到李四和石昆持刀杀来，桑都吓得魂飞魄散，他提着裤子转身就逃，口中大喊:“来人啊…” 可他的“来”字刚喊出一半，李四和石昆就看到旁边闪出一名匈奴人，一刀就将桑都扎了个对穿。 桑都双手握住扎进自己肚子里的刀柄，口中献血直冒，死死地看着对面之人，一下歪倒在了地上。 李四和石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搞懵了，这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自己？ 两人心声警惕，手握腰刀慢慢靠近那突然冒出来的匈奴人。 “李哥，石兄，是我。”那匈奴人突然开口说道。 “咦，是你，你怎么也跟过来了。”接住粮垛燃烧起来的火光，李四发现这“匈奴人”竟然是洛乌。 原来洛乌跟到粮仓大门，看到李四和石昆干掉了两名看守之后，他也悄悄潜入，找到一具死尸，换上了匈奴人的衣服。 他提着那匈奴人的刀，一路跟着进入粮仓，躲在一边看着李四和石昆将所有粮垛全部点燃。 看到李四和石昆走过来，他刚想上前招呼，就看到桑都从茅房里走了出来。 桑都往回跑时正好从洛乌躲藏之处经过，所以他毫不犹豫地一刀捅进了桑都的肚子，也算是为惨死的那些山民给报了仇。 “不要多说了，我们赶快走，这里马上就会乱起来的。”石昆打断两人急忙说道。 “对，赶快走。”李四看了看已经开始熊熊燃烧的粮垛，快步跑向粮仓栅栏，一下翻身而出。 洛乌和石昆也紧随其后翻出了栅栏。 粮垛燃烧的冲天火光和“噼噼啪啪”的声音惊动了周围的匈奴人，数百名匈奴人立刻围了过来，想到扑灭大火。 一些匈奴人跑去井边想要打水灭火，可过去一摇才发现，不仅井桶掉进了井里，连井绳都断成了无数节。 气急败坏的匈奴人大喊大叫起来，一面四处搜捕可疑人员，一边想方设法灭火。 而此时的李四、石昆和洛乌也早已找地方藏了起来。 “都尉大人，伊吾卢出现异常。” 寅时刚过，窦固就接到收下人的报告。 窦固披衣走出营帐一看，之间伊吾卢内火光冲天，叫嚣呼喊声不断。 窦固一脸疑色，这是怎么回事？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了？ “立刻攻城！将所有投石机都用上，本都尉要亲自督战！”窦固毫不犹豫下令道。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作为一名常年行军打仗的将领，对作战时机的把我有着天然的敏锐。 既然敌人发生了内乱，这当然是进攻的最好时机。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伊吾卢城内，呼衍王须卜渠震怒道。 “大王，可能有汉军细作混了进来，把我们的粮仓给烧了。”站在一旁的佐图一头冷汗回答道。 “什么？混入了汉军细作？立刻给我找出来，杀了他们。现在火扑灭了没有？还剩多少粮食？”须卜渠拧眉怒道。 “大火已经扑灭，据估计，剩余的粮食，十不及一。”佐图诺诺地答到道。 “十不及一？”须卜渠大怒，一拍桌案站了起来。 “报……” 须卜渠正待发火，就听见外面有士卒急匆匆地跑进来报告。 “说！”须卜渠强压住心头的怒气。 “禀报大王，汉军攻城！”那名进来禀报的匈奴士卒说完后，大气也不敢出，他感觉到屋内的气氛有些不寻常。 “什么？汉军在这个时候攻城？”佐图望了望外面漆黑的天空，一下变了脸色。 须卜渠的脸色也一下变白，他无力地朝佐图挥了挥手，说道:“你先去吧。” 听到这话，佐图如蒙大赦，赶紧一路小跑，出了呼衍王的王殿。 须卜渠沉思了片刻，忽然说道:“来人，派出快马，极速向芦乌城调粮。” 第六十九章 神兵天降 “班司马，就是这里了。前面这条大道就是从伊吾卢和到芦乌城的必经之路。”一位山民对身旁的班超恭敬地说道。 就在李四和石昆点火烧粮之时，班超带队紧赶慢赶，终于在半夜赶到了伏击地点。 “这里就是？”班超有些疑惑地问道。 “班司马请看，你左边的大湖就是蒲类海，这条路依湖而成，芦乌城就在蒲类海的另一边。往司马你的右边过去，再走上一百余里，就是伊吾卢。”那名山民指着班超眼前的道路说道。 虽然此时还是深夜，但蒲类海波光粼粼的湖面还是看得很清晰。 湖边的一条大道蜿蜒而行，看上去确实有车马在这里经常行走。 “很好，你可以下去领赏了。”班超对那山民说道。 班超看了看身后疲惫不堪的士卒，叹了口气，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山谷说道:“今晚就到此歇息，明日再寻找伏击之地。” ………… 芦乌城外的一座小山之上，所有特种大队队员全部集合在了一起，马迁和他的三百名士卒站在一边。陈泉站在特种大队队员前，扫视了众人一番，然后说道: “这次进攻芦乌城，由我带队，蒙展与何冲两队跟我一起，第一批出发，敌人粮仓火气起之后，势必绝大多数匈奴人都会赶去救火，然后周成、姜辕和杨昭，带领剩下的人员第二批趁乱下山，全力夺取城门，接应马军侯。我们寅时出发。” 听到陈泉打算自己亲自带队，并第一批下山，马迁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这也太危险了，城里城外加起来可是有上千名匈奴人。 他赶紧上前说道:“陈队率，这外面的人还需要你带队，不如你叫周成或者蒙展他们带队进城。” 周成也报告道:“陈队率，我们特种大队不能没有你，这次请陈队率城外督战。” “陈队率，请相信我们，我们一定能拿下芦乌城，请陈队率在城外等我们的好消息。”蒙展也上前一步说道。 “请陈队率相信我们，请陈队率城外督战！”姜辕、何冲和杨昭也踏上一步大声说道。 “请陈队率相信我们，请陈队率城外督战！” “请陈队率相信我们，请陈队率城外督战！” “请陈队率相信我们，请陈队率城外督战！” …… 其余队员也纷纷跟着大声说道。在大家眼里，这个特种大队谁都可以替换，唯有陈队率不能失去，这次夜袭芦乌城风险极大，稍又不慎，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损失了这些特种队员，只要有陈队率，特种大队还可以再次发展，可没了陈队率，特种大队就没有了灵魂。 所有特种大队队员都不愿意陈队率以身犯险，在他们眼里，陈队率就是特种大队的神。 听到特种大队队员那发自肺腑的呼声，陈泉心生感动，他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前世那些战友的身边。 陈泉跳上一个石块，单手一挥，让大家安静了下来，他看了看马迁，又望着那五十名特种大队队员说道: “大家的心意我都明白，是怕芦乌城内太危险，怕我死在里面。可是，你们都是我手下的兵，你们都是我带出来的，你们可以上来试一试，谁的身手比我更强？” “进入芦乌城，如果我连都活不下来，那么说明你们更加活不下来，如果大家都活不下来，说明这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后果更应该由我承担。” “我不是不相信你们，但你们要明白，遇到困难就逃避，不是我们特种大队的风格，我们需要的是，越困难越坚强，当什长、当队率的，不是能说，你们给我上，而是要说，你们跟我一起上。现在我就是要求，你们跟我一起上。” “我相信，以我们特种大队队员们的身手，我们一定能以一敌百，一定能克服所有困难取得胜利。我就是想要带着你们，一起去取得这个胜利，你们一定要相信，我们特种大队战无不胜！” 陈泉说完之后，所有特种大队队员齐声举臂高呼: “战无不胜！” “战无不胜！” “战无不胜！” ………… 所有特种大队队员听到陈泉这些话，个个都热血沸腾，有这样的队率，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们也敢一起向前冲。 看到特种大队队员那豪气冲天的气势，马迁和他手下的士卒都感到震撼，这是什么样的决心和信心，有这样的气势和信心，汉军绝对可以以一敌十，绝对可以以少胜多。 马迁心里也暗暗称赞，陈泉真是个有大本事的人，不仅能做，而且还会说，几句话就让所有人兴奋不已，有这样的气势，特种大队真的可以以少胜多，这芦乌城说不定还真可以打下来。 马迁手下的那三百名士卒，也被现场激昂的气氛所打动，他们也情不自禁地跟着一起大声喊到: “大胜！大胜！大胜……” 寅时，芦乌城外，陈泉带领着个各小队选出的人员悄悄爬到了芦乌城西面的悬崖之上。包括陈泉在内的二十一名特种大队队员，都在外面套上了匈奴人的外衣。 陈泉站在山顶放眼望去，脚下的芦乌城除了有七八处有灯火之外，其余一片漆黑，所有匈奴人都没有想到，汉军会攻打到这里来，更不会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攻城。 之前陈泉他们也多次在这山顶查看过芦乌城的布局，陈泉发现，这芦乌城其实不大，主要就是用来屯集粮草，粮草屯放地点都靠近芦乌城东边的蒲类海，看来匈奴人也是做了防火的准备。 据陈泉目测估算，在城内驻扎的匈奴人应该在五六百人的样子，其余还有一千多人，驻扎在离芦乌城五里远的地方。 陈泉带领众人在悬崖之上放下十根绳索，绳索的一头牢牢地绑在山上的大树之上。 在检查完绳索之后，陈泉率先走到悬崖边，和其余九名队员一起，同时绳降下山。 陈泉、何冲、蒙展等人带头绳降，其他特种大队队员紧随其后，一个个特种大队队员如同神兵天降，从悬崖之上飞身而下。 第七十章 放火 寅时正是所有人最为熟睡的时刻，而此时的芦乌城内除了少数巡夜值守的士卒之外，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之中，加上此地远离汉境，几乎没有人会想到汉军会来到芦乌城。 陈泉等人动作迅速，没一会，二十名特种大队队员全部绳降到悬崖底部。 陈泉左右打量一看，周围除了几排杂乱的房屋外，没有看到任何人。 陈泉带领着二十名特种大队队员，利用漆黑的夜色做掩护，悄悄前行。 之前陈泉在山顶就已经将芦乌城整个情形观察得一清二楚，所以带领着大家直奔屯粮之地而去。 穿过数排房屋，陈泉远远地看见一队匈奴人的巡逻队走了过来，他抬手朝后一按，所有队员立刻隐身藏入黑暗之中。 匈奴人的巡逻队不紧不慢地从陈泉等人身旁走过，他们做梦都没想到，会有队汉军就潜伏在他们的不远处。 看到巡逻队走远，陈泉单手一招，带领队员继续快速向屯粮之地走去。 穿过半个芦乌城，陈泉等人赶到了芦乌城屯粮之地。 屯粮之地占地很宽，周围被木栅栏全部围住。陈泉仔细看去，之间大门禁闭，大门处内有两名守卫正在闲聊着。 陈泉想了想，将二十名队员整队排好，然后带着队员整齐地走向屯粮之地的大门。 突然看到一队人马向自己走来，两名守卫明显一愣，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半夜还有人过来？ 两名守卫立刻挡在门前，大声问到:“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此时来到屯粮地？” 陈泉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说道:“赶快开门，我奉呼衍王紧急军令而来，如有耽搁，小心你们的脑袋。” 奉呼衍王紧急军令？两名守卫有些拿不准了，不过后面那句话他们也听清楚了，如果有所耽误的话，会性命难保。 两人犹豫了一下，其中一人说道:“要不请稍等，我先去禀报。” 那人刚想离开，陈泉就怒骂道:“混账，赶快开门，紧急军令你们也敢耽搁，现在就开门，带我去找你们领队。” 两名守卫面面相觑，觉得这样也行，于是赶快打开了木栅栏门。 陈泉带队昂首而入，何冲和蒙展在走到两位守卫身旁时，突然手起刀落，瞬间将两人斩杀在地。 “放火！”看到两名守卫被杀，陈泉立刻下令。 当初从山顶上看，陈泉就觉得芦乌城屯粮确实不少，想要全部烧毁也并不容易。 所以此次陈泉特地准备了硫磺之物，由于当初班超出酒泉塞时，硫磺等物就携带不多，所以这次也并不够用。 为了达到最佳效果，陈泉早就拟定了计划，先将屯粮地最外围的烧毁，里面的能烧再尽量烧。 因为烧外围的话，一是视觉效果好，可以给匈奴人很大的视觉冲击，如果烟雾够大的话，匈奴人会以为中间的也都被烧毁，可以打击他们救援的信心。 二是外围之地离蒲类海较远，就算是想灭火，将水提过来也不容易。 陈泉一声令下，二十名队员立刻一起动手，有的洒硫磺等物，有的点火，陈泉也取下了大门处的火把，将外围的粮垛一一点燃。 在尽可能地点燃那些粮垛之后，陈泉立刻带领所有队员隐藏到了一边，准备偷袭那些准备提水救火之人。 不一会，熊熊燃烧的粮垛被城门之上的匈奴守卫发觉，在他们的大声惊呼之下，城内所有匈奴人都被惊醒，迅速赶来救火。 芦乌城守将契闳被这一消息吓得是面如土色，他赶紧下令，所有人全部去救火，就连看守城门的守卫，也几乎尽数被抽调。 要知道，芦乌城是伊吾卢的总后备粮仓，如果此地粮草真被烧毁，他这个守将绝对会被砍掉脑袋。 就在匈奴人赶去救火之时，周成等其他三十名队员也趁乱快速绳降而下，他们悄悄向着城门方向摸去。 悬崖绳降之处离城门并不是很远，一刻钟后，周成等人就来到了城门附近。 虽然大部分人员被抽调去救火，但守在城门出处的匈奴士卒仍有五六人。 城门处那五六名匈奴守卫，在黑暗中看到一群人突然凶神恶煞般地冲了过来，他们一下都吓蒙了。 对于周成这三十名特种队员来说，五六名匈奴守卫根本不值一提，不过几个呼吸之间，那些匈奴城门守卫如同切瓜砍菜般被杀了个干净。 城门处守卫们的呼喊惨叫声也引起城楼上匈奴人的警觉，又一队匈奴人急忙下来查看。 还不等这些匈奴人下楼，芦乌城外的几座山头突然燃起了无数火把，汉军的喊杀声也阵阵传来。 周成、姜辕和杨昭带领三十名队员一边跟过来救援的匈奴人拼杀，一边拼死打开城门。 此时屯粮之地内已经围上了上百名匈奴人，他们望着熊熊燃烧的大火一个个是目瞪口呆，这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谁干的。 可此时不是寻找凶手的时候，匈奴看守粮仓的谷轲千长一边下令再喊人来救火，一边急令手下人救去湖边打水。 “快去，去库房旁拿水桶，去湖边打水灭火？”谷轲气急败坏下令道。 数十名匈奴人拿着树枝木板，不停拍打粮垛，想要扑灭火焰，还有十数名匈奴人，拿起水桶就奔向湖边打水灭火。 陈泉等人早已潜伏在湖边看到有匈奴人过来打水，特种大队队员们立刻装作帮忙的样子，一个个贴了过去。 “快、快，这边，我帮你。” 何冲一边招呼着一名提着水桶狂奔过来的匈奴人，一边悄悄拔出了腰里的短刀。 那名匈奴人看到有人帮忙，赶紧狂奔过来，顺手就将水桶甩到水里，急忙打水。 何冲趁他弯腰之际，一手按住他的脖子用力把他往水里摁，一手把短刀狠狠地捅进了那名匈奴人的肚子里。 强烈的剧痛让那匈奴人想要大声呼喊，可冰冷的湖水已经淹没了他的头部，一阵涟漪之后，只在水面留下了一串水泡。 冲天的火光和现场的喧闹声将何冲等人的行动全部掩盖，没有人注意到有十多名打水的匈奴人，悄无声息地倒进了水里。 第七十一章 攻占芦乌城 正在指挥灭火的芦乌城守将契闳正在焦头烂额之际，突然听到城门处传来一阵喧哗，他眉头一拧，跟旁边的正在救火的谷轲千长交代了一声，赶忙向城门处奔去。 契闳骑马刚走到半路，就有手下骑马过来禀报。 “什么？有汉军已经杀到了城门外，准备攻城？”契闳听到禀报不禁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此处距离汉军最近的玉门关都有近两千里，且山路险峻大军根本不可能到来，怎么会突然冒出一股汉军？ 今夜粮仓突然起火，汉军又突然杀到，难道粮仓也是汉军烧的？难道汉军已经潜入了芦乌城？ 契闳不敢再想下去，他已经心乱如麻。 “外面的汉军他们有多少人？”契闳强稳住心神问道。 “黑夜之中看不太清，但只见外面山头之上，漫山遍野都是火把，据目测，至少有上千人。”那名手下禀报道。 “上千人？！”契闳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气。 虽然芦乌城的匈奴人也有上千人之多，可他心里知道，这些人的战力怎么能跟汉军相比，且还有一千多人在城外驻扎。 契闳感到头大如牛，丢了芦乌城，他绝对是一死，可能不能守住，他真的没有把握，现在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传令，让城外库鲁千长立刻带兵进城，命令正在救火的谷轲千长分兵一半，去守住城楼。”契闳急忙下令道。 待那名手下急忙策马而去，契闳坐在马上发了会呆，虽然城门处的呼喊声越来越大，可契闳感觉自己似乎都已经听不进去，他只觉得浑身发寒。 发了会呆，契闳叹了口气，还是赶紧带人向城门处奔去。 他刚走出没多远，就看到数十名看守城楼手下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他们边跑边大声疾呼道: “汉军已经攻入城门，汉军已经杀了过来……” 契闳听到这话不由得心中一凉，他远远望去，只见上百名汉军手持环首刀，以锐不可当之势一路砍杀过来。 那些原本守在城楼之上的匈奴士卒，一个个抱头鼠窜，如同丧家之犬。 跟随在他身后的十多名随从见到此场景，一个个双腿颤栗，还不等契闳下令，已经有人偷偷地向后狂奔而逃。 从城门内涌过来的汉军越来越多，城内汉军的喊杀声也变得震耳欲聋。 看到汉军一路砍杀过来，契闳调转马头，一言不发地向城外狂奔而去。 正在救火的那些匈奴人突然听到有人呼喊汉军杀了过来，他们都是心中一愣，这怎么可能，这是真的吗？ 可随着喊杀声越来越近，他们也开始慌乱起来，不少人丢下手中的灭火工具开始向火场在逃去。 “你们都给我站住，不准逃跑。”正在救火的匈奴谷轲千长拔出腰刀，将一名丢掉灭火工具，想要逃跑的士卒给砍倒在地。 可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士卒开始逃跑。 “弟兄们，杀！”陈泉一把扯掉套在身上的匈奴人外衣，举刀向旁边的匈奴人砍杀过去。 二十名特种大队队员也都将匈奴人的外衣脱掉，跟随陈泉杀向周围的匈奴人。 眨眼之间，十多名匈奴人被砍倒在地，看到旁边突然冒出几十名汉军，那些正在火场里的匈奴人更加慌乱起来。 匈奴千长谷轲正对着周围的士卒大声呼喊，突然感觉身后的士卒一片慌乱。 他回头一看，只见二十来名汉军一路杀了过来。 这些汉军是哪里冒出来的？怎么从粮仓里面杀出来了？ 谷轲一下就明白了，原来粮仓里的大火是他们放的。 谷轲大怒，带着还围在自己身边的士卒杀了过来，可一接手他才发现，这群汉军太凶悍了，自己的手下根本不是对手。 不过数个回合，谷轲手下的士卒就被砍杀大半。 蒙展早就盯上了这名匈奴千长，他在砍倒两名匈奴人之后，一下冲到了谷轲跟前，二话不说，举刀就是搂头砍下。 谷轲手握腰刀赶紧往上一迎，只听见“铛”地一声，两把腰刀在空中猛烈相撞，冒出了点点火星。 谷轲感觉一股巨力传来，手臂一麻，手中的腰刀差点被对面那感觉给击飞。 他心头一紧，咬牙提刀也向蒙展劈来。 蒙展见状冷笑一声，他并没有举刀正面相迎，而是顺着谷轲腰刀砍来的方向，用刀将谷轲的腰刀往外一磕。 在这一磕之下，谷轲的腰刀改变了方向，砍向了地上。蒙展趁势欺身而上，抬起左手，一肘就砸在了谷轲的脸上。 谷轲被这突然一击给砸得鼻骨断裂，脸上鲜血直流。 趁谷轲眼冒金星头昏眼花之际，蒙展手中的长刀闪电般地切向谷轲的脖子。 只见一道血线飞出，谷轲扔掉了手中的腰刀，双手死死地捂住脖子上的伤口，想要堵住向外喷洒的鲜血，可他在摇晃着向前走了两步之后，“噗通”一下摔倒在地，再也起不来了。 看到谷轲两招就被斩杀，周围的匈奴人是一哄而散，个个不要命地向城外跑去。 此时马迁已经带着他手下的士卒一路掩杀了过来，城内火光冲天，匈奴人四处逃窜。 城外接到命令的库鲁千长看到城内喊杀不断，急忙带人往城内冲来，可还没进城，就遇到芦乌城守将契闳带着一群残兵溃逃出来。 “契闳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库鲁望着一脸狼狈的契闳惊讶地问道。 “赶快走，汉军杀过来了。”契闳大声说道。 听到有汉军杀了过来，库鲁身后的匈奴人明显一阵骚动。 库鲁心中一惊，汉军杀过来了，这怎么可能。 “他们有多少人？”看到契闳马上要走，他接着问道。 “有上千人，我们现在只能去伊吾卢了，去向佐图大人禀报，请求调兵夺回芦乌城。”契闳说完，直接策马狂奔而去。 上千名汉军？！库鲁感觉脑袋发蒙，这些汉军难道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怎么不去伊吾卢，会来到芦乌城？ 还不等他细想，上百名汉军就已经冲出芦乌城，向城外的匈奴人追杀过来。 听到有上千名汉军进了芦乌城，库鲁手下的匈奴士卒都慌起来，看到契闳率先逃走，库鲁也是一阵心慌。 他知道自己这一千多士卒绝对不是上千汉军的对手，更何况汉军刚打下芦乌城士气正弘。 库鲁立刻回身大声喊道:“快走，回伊吾卢。”说完，库鲁策马紧追契闳而去。 马迁带领三百士卒追出十来里路后就停下了脚步。毕竟自己真只有三百多人，若被匈奴人看穿那就真麻烦了。 城外那满山遍野的火把，也是马迁和陈泉商量出来的疑兵之计，否则还无法吓走这一千多匈奴人。 看到那一千多名匈奴远远逃遁，马迁带领三百士卒迅速回城，将城内还来不及逃走的匈奴人全部斩杀干净。 此时天已渐亮，望着尽在掌握的芦乌城，陈泉跟马迁不由得放声大笑。 第七十二章 擂鼓助威 “司马大人，有两名匈奴骑兵从那边过来了。”一名在山头瞭望的士卒对一旁的班超禀报道。 “好，来得好，传令下去，抓活的。”班超一下站起身来，兴奋地说道。 从昨夜赶到这条大道旁后，班超稍事休息，就在一大早带人在道路两旁布下暗哨，观察着伊吾卢和芦乌城两边的情况。 还没半天的功夫，就发现有匈奴骑兵想要从这里经过。 暗藏在路边的汉军，待那两名匈奴骑兵来到跟前，立马拉起绊马索，两匹战马顿时大惊，一匹被惊得站立起来，另一匹则被直接绊倒在地，马上的两名匈奴人都被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还不待他们爬起来，隐藏在路边的数名汉军一拥而上，把那两名匈奴士卒给抓住，给绑了个结结实实。 看着两名被摔得鼻青脸肿的匈奴士卒，班超问道:“你们从哪来？想要到哪去？” 两名匈奴士卒垂头丧气地跪在班超跟前，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怎么半路上会有汉军伏击，在他们印象中，这条道路是安全之极，根本不可能有汉军会到这里来。 面对班超的询问，其中一人老实回答道:“我二人从伊吾卢过来，奉呼衍王之令，去芦乌城调遣粮草。” 听到这话，班超心中一动，继续问道:“是伊吾卢粮草不够了吗？还是因为别的原因？现在汉军是否已经攻城？伊吾卢的情况如何？” “汉军昨日白天和今天晚上都在猛烈攻城，昨晚伊吾卢的粮草突然被人烧毁，所以大王派我们去芦乌城催粮。”那名匈奴人继续回答道。 现在落到了汉军手里，他也不敢不老实，所以所有问题都是实话实说。 伊吾卢的粮草被烧毁了？班超心中大喜，难道是陈泉派去的人得手了？看来让陈泉带队成立特种大队，真的是一个正确的决定，这段时间不知给自己带来了多少惊喜。 既然伊吾卢的粮草被烧毁，班超基本可以确定，呼衍王必败无疑。 虽然班超不知道伊吾卢还剩多少粮草，可一万多人每天的消耗真不是个小数目，他不相信伊吾卢还能撑多久，否则也不会这么急急忙忙地要从芦乌城催粮了。 ………… 此时伊吾卢的攻城战是如火如荼，所有伊吾卢的匈奴士卒都已经知道，粮仓昨夜被大火烧毁了，站在城墙上望去，还可以看到粮仓四处冒着股股浓烟。 汉军从昨晚开始，再次猛烈攻城，这次有投石机加入，让守城的匈奴更是死伤惨重。 汉军猛烈的攻势加上粮仓被烧毁，让守城的匈奴士卒士气开始低迷，很多人意识到，伊吾卢可能守不住了。 佐图也是一脸漆黑，双眼布满了血丝，从昨晚开始，他就没能好好休息一下，糟心事是一件接一件。 一上午督战，让佐图感觉喉咙嘶哑，口干舌燥，他走进城楼之内，给自己倒了杯水，想要润润嗓子。 佐图刚端起茶碗，就看到一个黑呼呼的东西对着城楼上的窗棱飞来，紧接着佐图听到“砰”地一声巨响，一块数十斤重的石块击穿了城楼窗户，直向佐图砸来。 佐图本能地一侧身，那块石头瞬间砸中了佐图的右肩，一下将他砸倒在地。 佐图一声惨叫，连带身旁的桌椅，一同倒翻在地。他头上冷汗直冒，他感到右肩传来阵阵剧痛，整个右臂根本无法动弹。他知道，自己的右肩肯定被砸碎，自己已经相当于一个废人。 跟在左右的随从，看到佐图被砸倒在地，个个大惊失色，赶紧手忙脚乱地将他扶了起来。 看到半身血肉模糊的佐图被人从城楼里给抬了出来，城墙上的匈奴士卒个个更是垂头丧气，低头不言。 一直在阵前督战的窦固眉头紧锁，虽然在投石车和强弓劲弩的攻击之下，匈奴人死伤无数，颓势已显，但城墙始终没有被攻占，反而呈现出胶着状态。 窦固看了看一直飘扬着的大汉军旗，对传令兵说道:“传骠骑营姜尚来见。” 传令兵得令后立刻跑向阵前，将一直在前线督战的姜尚给带了过来。 看着一脸血污的姜尚，窦固眼底闪过一丝不忍之色，但随即严声说道:“姜司马，我再给你加上两千人，全部归你指挥，今天必须攻下伊吾卢。” 一旁的耿忠也笑道:“既然窦都尉有此决心，我也再加两千人，全力攻下伊吾卢，决战就在今天。” 姜尚望着端坐在马上窦固和他身后猎猎作响的汉军大旗，他拱手大声说道:“谨遵都尉军令，今日姜尚不攻下此城，誓不回营！” “好，本都尉将亲自擂鼓，为我汉家儿郎助威！”说完，窦固翻身下马，走到旁边高台之上的一面军鼓面跟前，接过士卒递过来的鼓锤，用力敲响军鼓。 “咚、咚、咚……”军鼓声阵阵传来，看到窦都尉亲自擂鼓助威，所有阵前的汉军士卒气势大盛，姜尚带领着新增派的士卒，以锐不可当之势，推动攻城车向伊吾卢城墙上攻去。 城墙上下顿时喊杀震天，无数汉军手持环首刀，顶着盾牌，冒着匈奴人的如雨般的箭矢与石块，强行登上城墙，与匈奴人展开了激烈的搏杀。 伊吾卢城内，呼衍王须卜渠看着半身血肉模糊，已经陷入昏迷的佐图紧皱双眉，汉军攻势太猛了，须卜渠原以为，伊吾卢城高墙后，加上粮食储备充足，完全可以给劳师远袭汉军沉重一击。 没想到的是粮草竟然会被人给烧毁，让士气大损。如果再坚持个几天，等来芦乌城送来粮食，也还可以一战，可现在看来，城外的汉军明显不给自己喘息之机，伊吾卢完了。 须卜渠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伊吾卢守城副将库摩急忙跑来禀报道:“大王，汉军已经攻上城墙，怎么办？” “什么？汉军已经杀上了城墙？一群废物。”须卜渠气急，一脚将库摩给踢到在地。 须卜渠在屋内来回走了几步，转头对旁边一位千骑长说道:“果怚，你立刻带领你的手下上城墙支援，一定要把所有汉军赶下城墙，给我死守伊吾卢。” 听到这个命令，那名叫果怚的千骑长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大王，这……” “你敢不听我命令？”须卜渠阴沉着脸说道。 “属下不敢。”果怚面如死灰，他赶紧低头说道。 说完，果怚快步走出了房屋，急忙召集自己的手下，快速向城墙上赶去。 看到果怚离去，须卜渠一声长叹，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 “大王，伊吾卢守不住了，我们该走了。”须卜渠的一名手下走到他身旁，悄悄地说道。 第七十三章 强攻伊吾卢 “大王，我们走吧，先去芦乌城，芦乌城粮草储备充足，足够我们用了。现在伊吾卢的粮草被毁，就算留给汉军，也不过是一座空城。” “我就不信这些汉军能带多少粮草，还能继续再追到芦乌城，就算再追到芦乌城，我们以逸待劳，耗也能耗死他们。”须卜渠旁边那人继续说道。 听到这话，须卜渠微微点了点头，听到外面喊杀声越来越激烈，他站起身来，直接向外面走去。 除了城墙上还在跟汉军拼杀的那些人，须卜渠将其他人几乎全部带走。 站在城墙上的果怚有些心神不宁，他发现冲上城墙的汉军越来越多，果怚担心自己这一千多人就算全部填上也无济于事。 果怚不断地向城内张望，想看看是不是还会有人上来支援。 他发现，城内确实有异动，不过那些人竟然都是往城外移动。 果怚顿时明白了，呼衍王这是要撤军了，可如果这样的话，自己和城墙上的这些士卒就都必死无疑。 果怚心里一阵慌乱，他想趁人不注意，自己也偷偷溜下城去，跟随呼衍王一同逃走，可他刚想转身，就看到一名汉军士卒朝他一刀砍来。 果怚赶紧举刀迎战，他心里焦急万分，如果被汉军缠上，那自己就真的走不了了。 果怚奋力将那名汉军砍来的环首刀格开，然后转身跳下城楼台阶，急步向城楼下跑去。 他刚跑下几步，就感觉背胸部一阵剧痛，果怚低头一看，一根弩箭射穿了他的背部，并在胸前露出了一节箭头，鲜血顺着箭头不断往下流淌。 果怚想要用手捂住胸前的伤口，却突然感觉眼前一黑，让后一头栽下了楼梯。 在城墙上还在苦苦拼杀的匈奴人，也看到城内的士卒突然拔营出城而去，他们在慌乱之余心里明白，呼衍王须卜渠已然将他们全部抛弃，不声不响地撤离了。 城墙上的匈奴士卒顿时斗志全无，不少人也边打边跑，想要追赶上呼衍王撤离的队伍。 爬上城墙的汉军越来越多，无数来不及逃脱的匈奴士卒被斩杀在城墙之上，伊吾卢城楼就像是被血洗过一般。 姜尚也和士卒们一起爬上了城墙，他刚站稳脚跟，就发现情形有些不对，这些匈奴人似乎已经完全没有了斗志，跟之前的殊死拼杀相比，现在城墙上的这些匈奴人都只想着怎么逃命。 姜尚往城下一看，顿时心里也明白了，原来是匈奴人已经撤离了，难怪这些人全无斗志。 姜尚回头看了看还在城下严阵以待的大军，他指了指身后跟随自己一起爬上城墙的七八名汉军，大声说道: “你们，跟我来。匈奴人逃了，我们赶快去打开城门，放大军进城。” 姜尚此时也不再搭理那些还在城墙上厮杀的匈奴人，带上几名士卒快速直奔城门。 可他跑下城楼一看，一下呆住了，原来匈奴人怕汉军把城门给强行撞开，早就用厚木板和石块，将整个城门洞给堵得死死的，一时半会根本打不开，而那些守护城门的匈奴士卒，早就不见了身影。 不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竟然有三名个穿着山民服饰的人在不停地拆卸石块。 姜尚带领士卒走了过去，将那三人围在了中间。 看到几名士卒手持刀刃围了过来，那三人中的其中一人笑道: “大家不要误会，我们也是汉军，我是班司马手下陈泉陈队率手下的李四，这位是石昆，旁边这位是带我们进城的南山口山民，我们奉陈队率之命，在几天前潜伏进了伊吾卢，并乘机放火烧了他们的粮草。” 听到这话，围在旁边的几名汉军士卒一下都兴奋起来，纷纷收下了手中的利刃，望向他们的眼光既惊奇又敬佩。 他们知道，要不是因为伊吾卢的粮草被烧，还不知道要死多少汉军才能攻下伊吾卢。 昨晚他们还都一直都在想，这匈奴人的粮草怎么就突然起火了，到底是自己失火??还是被谁烧毁的，他们没想到，眼前这几位就是昨晚烧毁匈奴人粮草的大英雄。 一位身材高大，粗眉红脸的汉军笑道:“几位兄弟，你们这可是立了大功了，要不是你们，伊吾卢只怕没那么容易打下来。” “是啊，你们三人是怎么进来的？难道都没被匈奴人发现？” “快给我们说说，你们是怎么烧毁匈奴人粮草的？” “你们陈队率怎么想到要安排你们来进来潜伏的？这计策真神了。” 那些汉军你一言我一语地纷纷问道。 看着那些浑身沾满血污，一脸兴奋的汉军士卒，洛乌突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他发现，和那些暴虐的匈奴人比起来，这些汉军真是好太多了，这让他忍不住想要加入这些人，和他们一起战斗，杀光那些奴役他们的匈奴人。 尤其是他跟李四和石昆在一起行动时，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点害怕，感觉再大的困难，李四他们也都能解决。 “粮草是你们烧的？你们真是班司马手下的人？”姜尚感到有些惊奇。 他知道，班司马带领一支别部人马提前出了酒泉塞，也知道匈奴呼衍王主力在伊吾卢就是班司马他们传来的消息。 但他没想到的是，班司马手下的人竟然能提前潜入伊吾卢，甚至还能烧毁匈奴人的粮食，这份奇功让他不由得不佩服。 李四他们也从士卒们的介绍中，知道了对面这位是窦都尉手下的攻城先锋姜司马，李四赶紧禀报道: “姜司马，你放心，我们确实是班司马的手下，如假包换，这些事情容后我们再禀报，现在我们是不是先该再找些人，一起把这城门打开再说。” “对，对，对……””姜尚连忙吩咐旁边一名士卒再去叫些人来帮忙，一边和大家一起赶紧拆除堵在城门洞里的石块木板。 拆了将近半个多时辰，姜尚才带领士卒们将城门打开。城门一开，窦固和耿忠率先带人进了城门，此时伊吾卢的匈奴人死的死，逃的逃，已经再没有一个匈奴人了。 听了姜尚的禀报之后，窦固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带领大军急速向呼衍王的溃逃方向追赶而去。 虽然呼衍王须卜渠离开伊吾卢已经超过了一个时辰，可窦固认为，汉军如果轻装全力追击的话，还是有一定希望能追上。 此时的须卜渠也是带队一路策马狂奔，经过伊吾卢的激战，须卜渠手下原本一万多的士卒只剩下六七千人，他希望能快速撤离到芦乌城，保存下这部分实力，并利用这段时间，拖垮汉军。 第七十四章 伏击 “司马大人，前面有动静。”潜伏在路边小山上的田虑悄声说道。 田虑原本是和陈泉马迁一起去袭击芦乌城的，可由于在后来陈泉遇到南山口的洛乌，然后计划稍有改变。 为了将陈泉的计划详细向班超禀报，田虑选择与四名士卒留在半路等待班超的到来。 听到田虑的禀报，班超抬头向远处，虽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但他却隐隐听到有阵阵马蹄声传来。 班超的脸色一下变得有些郑重，从声音上判断，这这只人马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否则不可能这么远，连人都没看到，就有如此沉闷的轰鸣声传来。 “传令，各队注意，看令旗行动。”班超对身旁的一名士卒说道。 那名士卒领命匆匆而去。 没多久，轰鸣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埋伏在道路两侧的汉军都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 田虑感觉手心冒汗，他从声音上判断，这队人马至少有数千骑。 班超也一脸冷漠地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他心里却在紧张思索着，难道这些是从伊吾卢溃败过来的匈奴人？伊吾卢这么快就被攻克了？窦都尉派人追来没有？一个个念头在他头脑中闪过。 呼衍王须卜渠此刻不仅感觉身心疲惫，心里更是又怒又急，自己苦心经营了多年的伊吾卢，居然没能撑过三天就被汉军攻克，甚至还被混入了汉军细作。 自己手下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一个个都是些窝囊废。要不是现在急着赶路，须卜渠真想拿刀砍死几个泄泄愤。 “来了，是匈奴人！”看到远处狂奔而来的人马，田虑一眼就看清了那些人的装束。 班超从来人的神态中也立刻判断出，这是一群逃兵，伊吾卢应该是被窦都尉完全攻克了。 不过班超也清醒地认识到，即便这是一群溃逃的匈奴人，也不是自己这一千来号人可以力敌的，从轰鸣的马蹄声，班超判断，这群溃逃的匈奴人至少在五千骑以上。 看着匈奴人快速从眼前的山脚下通过，所有人都在盯着班超，等待着他的命令。 “看，那队伍中间，骑着白马，身着铁甲的一定就是呼衍王。”正在观察的一名士卒突然一声惊呼道。 众人赶紧趴过去一看，果然看到一名匈奴人与众不同，数十名护卫紧紧围绕在他左右，跟着他一路狂奔。 这下可吊到一条大鱼了，如果真能抓住或者砍杀了匈奴人的呼衍王，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功劳。 看到呼衍王从自己眼皮子底下经过，众人都是摩拳擦掌，狠不能立刻冲下山，将那呼衍王生擒活捉。 虽然众人兴奋不已，可田虑发现，班超却在眉头微皱。 “班司马，怎么还不下令？再晚一步他们就都冲过去了。”一旁的李军侯急切地说道。 “该行动时，本司马自然会下令，难不成你觉得这一千来人可以战胜这六七千的匈奴人？”班超冷冷地说道。 “这群匈奴人不过是一群溃逃的乌合之众，只要我们拦腰一个冲锋，就能让他们溃散，到时候还不是任我们宰割？”李军侯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这群匈奴人虽然是从伊吾卢溃逃过来的，但你仔细看，他们衣甲旗帜依旧整齐，身上也并无血污，并没有什么伤员，可见他们是主动撤离的，战斗力依旧完整，此时冲锋，必然会被敌人围剿。”班超冷静地说道。 旁边众人一听，都觉得有些道理，很多原本跃跃欲试的军士，也都安静了下来。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这么放他们过去？我们千里迢迢赶过来，可不是来看匈奴人遛马的。”李军侯不耐地说道。 如果就这么放走这些匈奴人，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觉得心有不甘，可前面班司马说的也有道理，到底该怎么打，旁边众军士又再次看向班超。 “废话，班司马说过就这么放他们走吗？司马大人一定是在等待最好的时机。” 旁边的张岐张军侯早就看不惯李军侯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对他怒喝道。 “再不出击匈奴人就要都走光了，还有个屁的时机，如果班司马害怕的话，我愿意带着我的本部人马杀下去。哪怕是死，我们也要杀个够本。” 李军侯说完站了起来，眼睛冷冷地看向班超。他这次来就是来帮耿忠耿都尉抢战功来的，眼看这么好的机会就要被错过，他实在不愿意。 而且他确实觉得，这群匈奴人已经是惊弓之鸟，自己带兵冲杀下去，应该问题不大。 “李军侯，本司马再说一次，胆敢违抗本司马军令，一律军法从事。”班超丝毫不为所动，一脸淡然地说道。 一旁的田虑和几名护卫也都站了起来，他们右手握住了刀柄。 李军侯见状冷哼了一声，恨恨地又坐回了地上，把头歪向了一边。 “本司马当然不会就这么放他们走，我们人数少，正面冲击肯定不行，但我们可以尾随骚扰，死死地咬住他们。” 班超看了众人一眼继续说道:“这些匈奴人从伊吾卢一路奔波过来，早已疲惫不堪，我们以逸待劳，可以不停地骚扰袭击，他们如果回头想吃掉我们，那我们就往回跑，他们要走，我们就继续追。” “窦都尉的大军肯定就在后面不远处，所以他们一定不敢跟我们过多纠缠，既然他们不敢停留，那我们就从后面，一点一点地吃掉他们。” 听到班超这个计划，众人眼前感觉一亮，感觉这个计划确实切实可行。大家都站了起来，等待着班超下令，准备随时攻击匈奴人。 “但是，在之前，先让这些匈奴人尝尝我们汉家弓弩的厉害。”班超笑道。 李军侯虽然对这个计划不置可否，但他也做好了虽然出击的准备。 班超回到山头之上继续观察着，在看到匈奴人前部都经过了汉军埋伏的山坡，而那呼衍王即将通过之时，班超立刻下令埋伏在山坡两旁的弓弩手开始射击。 得到指令后，一旁的传令士卒立刻挥动了手中的令旗。 看到令旗挥舞，埋伏在山坡上的弓弩手立刻起身，张弓拉弩，将手中的箭矢，纷纷向山下的匈奴人射去。 无数箭矢如同一阵铁雨，直朝正在狂奔的匈奴人射去，那些匈奴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射死射伤了上百人。 正在埋头狂奔的呼衍王须卜渠做梦也没想到这里还会埋伏着一支汉军。 看到箭矢如雨般飞来，呼衍王的护卫赶紧举起盾牌，死死地护住呼衍王须卜渠，死命向前冲去，慌乱之中，他们根本来不及辨明这里到底埋伏了多少汉军。 呼衍王须卜渠的心也是沉到了谷底，他将头尽量埋低，在数十名护卫的保护之下，想要快速通过这个山谷。 虽然呼衍王是众多弓弩手关注的重点，但由于他身着铁甲，加之道路两旁的山坡距离较远，一些箭矢虽然射中了呼衍王须卜渠，但由于力道不足，而没能射穿他的铁甲。 而他身旁的护卫则没那么好的运气，有的被射穿了大腿，有的则被射中了马匹，倒落在地。 看到呼衍王须卜渠就要通过汉军埋伏的山谷，田虑再次将自己手中的弓箭拉成满月，对准策马狂奔的呼衍王怒射而去。 第七十五章 乘胜追击 极速飞行的箭矢很快追上了须卜渠，一下从他的左耳穿过，将须卜渠的左耳射掉了大半。 须卜渠大叫一声，用手捂住鲜血直流的左耳，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狂奔而去。 一轮箭雨过后，道路上倒下了数百名匈奴人和马匹。 此时冲过山谷的匈奴人已经超过大半，还有两千余名匈奴人则手举盾牌，埋头向前苦冲。 山顶的一名汉军士卒再次舞动令旗，埋伏在道路另一边的杨节、虞贵看到令旗挥动，立刻带领自己的人马，和班超这边的人马一起，向匈奴人突然夹击而去。 “杀！” “杀！” “杀！” ………… 后面那群正在埋头狂奔的匈奴人，突然看到两队汉军从道路两旁袭来，个个大惊失色。 班超、田虑等人一马当先，率先冲进了匈奴人的队伍之中，举起手中的环首刀，朝着匈奴人猛烈砍杀过去。 班超身材高大，举刀力劈让人感觉势不可挡，在他的冲杀之下，三四名匈奴人瞬间倒在了马蹄之下。 张岐、田虑紧跟其后，带领着汉军，对那些还没缓过神来的匈奴人横扫而去。 陷入慌乱之中的匈奴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上百人人被砍落下马。 在汉军猛烈的冲击之下，那两千余名匈奴人四散而逃，张岐、杨节和虞贵等人带领汉军乘机追杀，无数匈奴人纷纷被斩落马下。 前面已经冲过了山谷的匈奴人虽然知道后面的队伍在被汉军截杀，但他们也不敢回头，更不敢停下脚步去支援后面的队伍，他们根本不知道，在这山谷里到底潜伏了多少汉军。 在上千名汉军的强力冲击之下，那被留在后面的两千余名匈奴人被杀得七零八落。 看了看死伤一地的匈奴人，班超立马扬鞭心中激荡不已，这一役虽然没能射杀呼衍王，但对匈奴人的呼衍王部，也绝对一记重创。 在留下一队人马照看伤员，并等待窦都尉大军之后，班超继续带领手下汉军，向呼衍王须卜渠的队伍追去。 …… 一个多时辰之后，窦固带领大军，赶到了班超截杀匈奴人的山谷之处。 看到满地的匈奴人尸体，窦固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他感觉，就算在伊吾卢内，他也没看到这么多被斩杀的匈奴人，班超所带领的人马不过一千余人，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在听班超留下的那些士卒禀报完之后，窦固心中满是欣慰，虽然呼衍王从伊吾卢撤出的残部还有六七千人，但仅有一千余人的班超不仅没有怯战，反而主动出击。 不仅射伤了呼衍王，还斩杀了近两千匈奴人，如此显赫的军功全军无人能敌。 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在斩杀了这么多匈奴人之后，班超居然还敢继续追赶，这份勇气和胆色也确实是出类拔萃。 “班司马此战功勋卓著，各位当以班司马为楷模，现在各部急速前进，全力追剿呼衍王。”窦固对左右大声说道。 窦固担心班超的一千来人，如果被匈奴人反咬会吃亏，所以催促各部继续快速追击。 此刻呼衍王须卜渠也是感到焦头烂额，后面的一队汉军就像是甩不掉的尾巴，死死地咬住了自己。 虽然不过只有一千来人，可像苍蝇一样，赶走又来，赶走又来，实在是烦不胜烦。 须卜渠知道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如果被从伊吾卢赶来的大军追上，那就真的是灭顶之灾了。 经过一天来的连续奔波，须卜渠是又累又饿，跟随他的那几千士卒更是疲惫不堪。 不过他也知道，从伊吾卢赶来追杀他的那些汉军，比他也好不到哪去，肯定也是人马困顿。 须卜渠正在烦闷之际，突然看到迎面过来一队人马，须卜渠仔细一看，前面为首之人，正是驻守在芦乌城的契闳和库鲁。 契闳和库鲁也看到了对面的呼衍王和他手下的那几千骑人马，他们当即明白，伊吾卢失守了。 契闳和库鲁脸色发白，现在不仅伊吾卢失守，连芦乌城也被汉军给占领了，这可如何是好。 两人赶快翻身下马，硬着头皮来到呼衍王须卜渠的马前，“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须卜渠心中不由得一愣，这两人不在芦乌城，跑这来干什么？难道是芦乌城也出了变故？ 可芦乌城距离伊吾卢这么远，伊吾卢也是刚刚才被汉军攻下，芦乌城不可能也有汉军吧。 但契闳和库鲁两人的神情却让须卜渠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开口问道:“你两不好好守着芦乌城，跑这里来干什么？” 库鲁低头看了跪在旁边的契闳一眼，没有吭声。契闳只好回答道:“大王，芦乌城突然出现大批汉军，芦乌城被他们攻占了。” “什么？不可能！难道那些汉军都是天上掉下来的？他们能绕过伊吾卢，翻山越岭奔袭千里去袭击芦乌城？” 须卜渠顿时怒不可遏，这两个没用的家伙，带着两千兵马竟然还守不住芦乌城。 原本自己还想带着这些兵马暂时退守芦乌城，这下全完了。 跟随须卜渠的那些匈奴士卒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个个心底发凉，好不容易才从伊吾卢逃了出来，结果前面又出现了汉军，难道这次真的是要全军覆灭？ “那些攻占芦乌城的汉军有多少人？”须卜渠强忍着怒气问道。 “汉军是半夜突然袭击，我看不太清，应该有一、一两千人。”契闳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契闳已经感觉到了对面呼衍王须卜渠的冲天怒气，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往伊吾卢来，还不如退回大漠可能更安全。 “废物，一群废物！”须卜渠气得浑身打颤，这家伙连汉军多少人都没弄清楚就弃城而逃，他手下的两千人都是吃干饭的？ 须卜渠越想越恼怒，他一下拔出腰刀，狠狠朝着契闳砍了下去。 契闳低头跪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他心里正后悔着就感觉脖子一凉，瞬间身首分家了。 契闳的头颅滚出数尺远才停了下来，他脖腔内鲜血喷射而出，将库鲁溅得满身都是，可他跪在那一动也不敢动，他感觉自己的双腿在不停地颤动。 看到契闳那倒地的尸身，库鲁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连声喊道:“大王，饶命啊，大王，饶命啊……” 砍死了契闳，须卜渠似乎也冷静了下来，他向库鲁问道:“你现在还有多少人？” 库鲁赶紧回答道:“连带城里逃出来的，属下总共还有一千五百人左右。” 须卜渠想了想说道:“我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现在跟在我后面的汉军有一千人左右，你去把他们都杀了，我就饶你不死。” 第七十六章 弃子 听到这话，库鲁松了一口气，以一千五百人对阵一千人，多少还是有胜算的，至少比契闳这么被一刀砍死要强。 库鲁赶紧回答道:“属下愿意，属下这就带队去截杀汉军。” 库鲁赶紧爬了起来，刚才契闳被一刀砍死，把他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现在有这么个活命的机会，库鲁当然要牢牢抓住，不赶紧走，万一被这喜怒无常的呼衍王，再砍上一刀就麻烦了。 库鲁立刻翻身上马，带领着他从芦乌城带过来的士卒，向后面吊在远处班超的人马杀了过去。 看到库鲁带队而去，须卜渠有些沉吟了，芦乌城里虽然有汉军，估计绝不会太多，至于契闳说有一两千人，须卜渠估计是契闳怕被治罪，故意往多处说的，他预计最多不过一千人左右。 “大王，我们是否还要去芦乌城？” “大王，芦乌城不是有汉军么，我们不能去啊。” “不去怎么办？前后都有汉军，难不成要走车离沟那条小路回去？” “车离沟那条小路险峻难行，且路途遥远，我们没带多少粮食，支撑不了那么久。” “大王，属下判断芦乌城不会有多少汉军，不如我们强攻下芦乌城再做打算。” “不可，大王，虽然追在我们后面的只有一千左右的汉军，可攻占伊吾卢的汉军随时可能追杀过来，就算攻下芦乌城又能怎样？就凭我们这几千人想要死守芦乌城？” “是啊，大王，伊吾卢都没能守住，更不要说芦乌城了。” 须卜渠正在思索之际，他身边的几个随从你一句、我一句地争论了起来。 须卜渠听得有些头大，他不耐烦地说道: “都不要吵了，据我判断，芦乌城的汉军绝对不会很多，现在库鲁正在拦截后面的汉军，我们现在抓住时机从芦乌城旁通过。芦乌城内汉军不多，他们未必敢出来截杀我们，只要过了芦乌城，就是大漠，汉军也找不到我们的踪迹了。” 须卜渠的话让旁边众人心里一亮，觉得大王果然好计策。 只要进入了大漠，汉军的实力就要大打折扣，更何况行走大漠，没有特别熟悉的向导，根本是自寻死路，所以倒也是一个天然的屏障。 众人再无异议，也不在停留，策马直奔芦乌城而去。 班超等人看到前面的匈奴人突然停了下来，他也赶紧勒马停止了追赶，毕竟自己和匈奴人人数相差太多，如果对方决心反杀的话，还是要见机行事，不可硬拼。 “班司马，这群匈奴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不如我们一起冲过去，彻底将他们击溃。” 旁边的李军侯又有些按耐不住了。 “不急，先看看情形再说。”班超虽然表面看上去粗犷，却是一个极为心细之人。 他不认为自己这一千来人，有击溃对方那六千来人的能力，虽然对方已经非常疲惫，可自己手下这些人这段时间都是连续急行军，加上之前的激战，现在战斗力也都下降了不少，不具备跟对方进行决战的能力。 现在只要远远吊着，时不时地咬上一口，就可以慢慢磨死他们。 如果窦都尉的大军能快速跟上，那这支匈奴人就绝对跑不了了。 “司马大人，敌人有异动。”一直在观察敌情的田虑突然指着对面说道。 班超等人仔细一看，就见一队匈奴人越过一直被他们追赶的队伍，从队伍前面向后面冲了过来。 班超心中一愣？这是要打算要跟自己死磕，来个不死不休了？ “快撤，全队退出十里。”班超急忙下令道。 现在还不清楚匈奴人杀过来有多少人，再加上距离敌人主力太近，如果被拖住，敌人主力再一反击，自己这一千来人恐怕就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李军侯听到命令心中颇为不甘，可他也不敢违抗军令，只好跟着一起向后撤去。 库鲁看到班超的人马撤走，心中一喜，原来这些汉军并不敢跟自己真正交手，看来也不过如此，这次只要追上去，再砍杀一番，自己也就能交差了。 于是库鲁催促着手下快马扬鞭紧追而去。 在撤出一段距离之后，班超发现追杀过来的匈奴人不过一千多人，而匈奴人的主力不仅没有跟过来，反而快速继续向前狂奔而去。 班超心里明白了，这队匈奴人就是呼衍王丢下的弃子。 “停下，迎击胡人！”班超立刻下令道。 所有汉军听到命令，全部调转马头，返身迎着匈奴人冲杀过去。 虽然匈奴人比汉军多上数百，但以单个汉军的战斗力来说，绝对要超过单个匈奴人，尤其环首刀的犀利，远不是匈奴人的劣质腰刀可比。 “杀！” ………… 双方队伍很快接触，一齐举刀，混战在了一起。 李军侯此刻格外兴奋，策马带头狂奔，他认为，作为一名汉军，就应该厮杀战场，只有酣畅淋漓的浴血奋战，才是最根本的取胜之道，也只有多多斩杀胡人，才能更多地获得战功。 李军侯虽然不算特别壮硕，但多年来的行伍生涯，让他成为了一名身体强壮、身手矫健的军人。 他手持环首刀连批带刺，瞬间将两名匈奴人给斩落马下。 迎面而来的匈奴人越来越多，李军侯的坐下战马也被迎面而来的匈奴人给挤停了下来。 李军侯正带将马带回，拉开冲杀距离，却突然被四名匈奴人给围在了中间。 李军侯手持环首刀奋力挥舞，尽量避免被匈奴人近距离包围。 可那四名匈奴人也是久经沙场之辈，根本不给他喘息之机。 他刚格开前面匈奴人的腰刀，就突然感觉左臂一阵剧痛。一名匈奴人趁他分神之际，一刀砍中了他的左臂。 李军侯大叫一声，欲返身回刀，坐下的战马却被旁边匈奴人一刀扫到，一下惊立起来。 李军侯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掀落下马，环首刀也掉落一旁。围攻他的匈奴人心中大喜，举刀就朝他砍来。李军侯捂住左臂的伤口，倒地一滚，堪堪避开了这必杀的一刀。 第七十七章 援军 但旁边那几名匈奴人根本不给他机会，三人同时举刀向他砍来。 李军侯避无可避，想要再去捡回自己的环首刀已经是来不及，他躺在地上已无处躲避，只能本能地举起右臂进行拦挡。 可如果这刀真的砍下来，他的胳膊绝对会被砍断，甚至性命也只在须臾之间。 就在他绝望之际，那几名匈奴人突然一声惨叫，全部被人从后面砍中，一个个跌落马下，鲜血汩汩从他们的脖颈和前胸后背处流淌而出。 “快，上马！”田虑弯腰探身一伸手，将还在发愣的李军侯给拉了起来。 原来班超看到李军侯情势危急，立刻带着田虑和几名护卫冲了过来，把围攻他的几名匈奴人全部砍死，将他救了下来。 李军侯望着还在全力拼杀的班超心情有些复杂，之前他对班超确实有些不以为然，甚至还顶撞过他，没想到班超根本不计前嫌，将他在处于极度危险时救下，这份气度真是不一般。 李军侯知道现在也不是感激的时候，他强忍着左臂的剧痛，右手扶住马鞍，一个翻身，爬到了马背之上。 田虑递给了他一把环首刀，并让他跟在自己身后，一起向外冲杀而去。 双方交战越发激烈，呼喊声、惨叫声、兵器的碰撞声和战马的嘶鸣声不绝于耳，被砍死砍伤的士卒越来越多。 就在双方苦战之时，一队汉军从伊吾卢方向冲了过来。 看到这支上千人的汉军杀来，库鲁和所有的匈奴士卒大惊失色，原本他们就已经是在苦苦支撑了，这下顿时慌乱起来。 班超仔细一看，原来是窦都尉手下的郭恂郭从事带兵前来支援。 看到有援兵加入，别部所有士卒士气高涨，更加奋力地砍向对面的匈奴士卒。 库鲁心中大急，急欲拜托班超等人的纠缠，想要往芦乌城方向逃去，但班超等人如何会轻易放他们走，他们死死地挡在了匈奴人逃走的方向。 在这群汉军的加入下，没用多久，所有匈奴人就被汉军砍菜切瓜般地杀了个干净。 看到匈奴人都已经被消灭，班超策马来到郭恂旁边，拱手说道: “多谢郭从事赶来支援，窦都尉还在伊吾卢吗？” “班司马，窦都尉已经亲率大军追击而来，特派我先率一队人马前来支援你部。”郭恂也拱手回礼道。 “如此甚好，既然这些批匈奴人已经被消灭，兵贵神速，不如我们现在一起继续追赶呼衍王如何？”班超看着郭恂继续说道。 听到这话，郭恂明显犹豫了一下，他摇了摇头说道: “班司马，你们别部人马经过连番激战，现在已经疲惫不堪，况且还有这么多士卒身上带伤，不如暂且原地休整一下，待窦都尉大军到来，再一起行动。” 郭恂所说也是实话，班超回头看了看，他发现自己带来的这一千来人，已经战死差不多有三百多人，还有很多身上带伤，确实也不适宜再次追击。 “郭从事，不如我部就地休整，你带队继续追赶呼衍王？”班超实在不愿就这么放走呼衍王，这次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如果被他跑了，下次想再杀他就难了。 “这……我奉的军令是接应你们别部，至于追赶呼衍王，我看还是等窦都尉来了，再做决定吧。” 郭恂觉得，以自己这一千来人去追杀还有数千人的呼衍王部，无异于以卵击石，他可不敢冒这个风险。 这次带队接应支援班超别部，一下斩杀了数百匈奴人，也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没有得到窦都尉的军令，他不打算轻易出击。 班超也明白郭恂不愿冒险，得少为足的心思，他虽有心自己去追，可手下士卒确实伤残较多，战斗力损失大半，如果匈奴人一个反扑，就真的要全军覆灭了。 班超叹了口气，只好说道:“郭从事言之有理，我们别部士卒们确实需要休整，那我们就在此等候都尉大人吧。” 接着班超赶紧安排人员给受伤的士卒疗伤上药，把阵亡的士卒就地掩埋。 经过清点，班超发现这一天下来，自己所带的这一千多名士卒，阵亡三百八十多人，受伤者过半，基本已经失去一半以上的战斗力了。 班超安排所有士卒就地休息，抓紧时间吃些干粮，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别部就此已经完成了任务，只要窦都尉的大军一到，班超还是打算要跟随大军一同前去芦乌城。 一个多时辰之后，窦固率领大军赶了过来，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这半路上又发生了激战，班超所率领的汉军再立战功，斩杀了上千匈奴人。 “仲升，你辛苦了，此役你战功最著，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我了，你们别部好好休息吧。” 窦固看到别部的人马几乎个个有伤，确实也有些于心不忍了。 “都尉大人，我别部还可以再战，陈泉和马迁所率领的三百兵马还在芦乌城，现在呼衍王率大军已经去了很久了，属下担心他们的安危，所以必须要跟去芦乌城，我们别部可以到芦乌城之后再休息。” 班超坚持说道。 窦固看了看班超手下的那些伤员，想了想说道:“所有伤员留下，其他人可以跟上，我们现在需要的是速度。” 班超立刻领命，将人员进行安排之后，立刻带队跟随窦固的大军，向芦乌城方向追去。 一直固守在芦乌城的陈泉和马迁也并没有闲着，依据陈泉的判断，呼衍王兵败伊吾卢是迟早的事，但他们会不会回头攻打芦乌城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陈泉每天派出几批斥候，对从伊吾卢方向过来的人都仔细查看，要求他们，一有异动就马上禀报。 陈泉和马迁把自己带来的三百人全部派上了城墙，并多插旗帜用来迷惑可能会来进攻芦乌城的匈奴人。 可他们派去的斥候发现，呼衍王虽然从伊吾卢兵败，可他率领大军并未来到芦乌城，只是从旁边大道经过之后，就直奔大漠向北而去。 第七十八章 犒赏全军 “队率，马军侯，窦都尉亲率大军已经快到芦乌城外了。”陈泉派出的斥候匆匆回报道。 “好，我们这就出城迎接。”陈泉立刻跟马迁一起，骑马率队出城，在芦乌城外的大道上，迎接到了窦都尉和班超等人。 看到芦乌城上飘扬的汉军大旗和在前方列队迎接的陈泉马迁等三百多名士卒，窦固心情十分舒畅，他转头对班超说道: “仲升，这都是你带的好兵啊，仅凭三百多人，就拿下了有一千多匈奴人驻扎的芦乌城，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奇迹。” 班超连忙拱手说道:“这都是都尉大人指挥有方，士卒们奋勇拼命，属下不敢贪功。” 陈泉看到窦都尉出现，赶紧上面禀报道:“属下参见都尉大人，之前属下派出的斥候，看见呼衍王部从芦乌城前向北进大漠而去。” “进了大漠？这可有些麻烦了，他们已经过去多久时间了？”窦固接着问道。 “据属下估算，至少有两个时辰了。”陈泉答道。 “两个时辰……”窦固眉头微皱，他想了想说道:“大军继续前进，我们也去大漠看看。” 说完，窦固带领大军继续向前而去。陈泉嘴巴张了张，想要再说上几句，但还是闭上了嘴。 他觉得就算赶到了大漠边上，还是会退回来的，大漠岂是那么好进的，没有特别熟悉道路的向导，进入都是必死无疑。 不过他这些话不能随便说，他相信都尉大人自有自己的判断。 班超把陈泉和马迁叫到了自己旁边，详细询问了他们攻占芦乌城的经过。 当他听到，陈泉带领特种大队队员已绳降的方式突破芦乌城防线，从悬崖之上降落城里，班超内心震惊不已。 这陈泉还是自己以前认识的陈泉吗？怎么各种手段层出不穷，这都是哪学的？ 不过这些班超也都没仔细询问，只是对他们给予了赞许。 一个时辰之后，窦固率领大军也赶到了大漠的边缘，望着无边无际的莽莽黄沙，窦固沉默不语。 大漠之中，狂风时而刮起，卷起漫天黄沙，沙丘之上沙浪滚滚，呼衍王部走过的痕迹，早已被狂风卷起的黄沙掩埋，根本无法辨明踪迹。 更何况，呼衍王他们已经走了两三个时辰，更加无法辨别他们的去向了。 望着漫天黄沙，窦固不由得长叹一声，此战虽然斩杀了不少匈奴人，也攻占了伊吾卢和芦乌城，可没能斩杀呼衍王，还是功亏一篑，实在有点遗憾。 呼衍王现在从大漠逃走，下次再想要遇到他，就不知到什么时候了，窦固觉得，只怕今后都不会有机会了。 呼衍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今后绝对会更加小心谨慎，不会轻易露头了。 班超望着茫茫大漠，也是沉默不语，他努力想要透过漫天黄沙看清远方，却也是一无所获。 随后，窦固放弃了继续追击，率部回到了芦乌城。 “陈泉、马迁，现在城里情况如何，粮草还剩多少？”在回来的路上，窦固听班超介绍了陈泉等人夺取芦乌城的经过，他对陈泉等人有勇有谋，胆大心细的做法，满口赞叹不已。 “禀都尉大人，虽然我们放火烧了芦乌城的粮草，可实际被我们烧毁的粮草并不是很多，差不多只有芦乌城内所有粮食的十之其一，供应我们自己的大军月余的消耗，完全没有问题。” 陈泉他们在事后发现，看上去被点燃的粮垛不少，可大多都只是在外围，除了外围的粮草，屯粮之地内部的粮草并没有多少被烧毁。 窦固进城之后，和班超等人一起，将城内全部视察一边，看到依旧堆积如山的粮草，窦固连连点头。 “很好，有了这些粮草，我们大军也不会饿肚子了，就算是在这芦乌城好好呆上一个月，也没问题了。陈泉，马迁，你们都立有大功，还有你们班司马，斩杀了数千匈奴人，你们这支别部是我们最大的功臣，没有你们，我们的任务不可能能完成得这么好。”窦固笑道。 来到陈泉等人绳降进城的悬崖之处，窦固、班超和跟随一起的众军侯都惊讶不已。 这么危险的地方竟然也能攻入，窦固感觉有些不可置信。 看到窦固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陈泉叫来了几名特种大队队员，当面给窦固和众军侯演示了绳降的方法，这让大家都感觉大开眼界。 “陈队率可是难得一见的奇才啊，竟然还能有这样的方法，难怪芦乌城的匈奴人不战而逃了。”窦固哈哈大笑起来。 众军侯也是啧啧称赞，他们对陈泉训练特种大队的训练方法都非常感兴趣，表示希望陈泉也能对他们的士卒进行指导，以提高他们的战力。 此战虽然没能抓住呼衍王，但也斩杀了数千匈奴人，可以说是重创了呼衍王的主力，此战的目标也算是基本实现。 “班超、陈泉，姜尚你们是此役最大的功臣，本都尉将上书皇帝陛下，为你们请功。”坐在芦乌城的城主府内，窦固满脸笑容。 他觉得陈泉就是一员福将，不仅给班超带去了种种惊喜，给自己也带来了很多让人感到惊奇的收获。 此战，别部首功！ 当晚，芦乌城灯火通明，窦固下令，犒赏全军。 伙房的士卒们将匈奴人屯集的猪羊大肆宰杀，一坛一坛的美酒被搬了出来，城内烧起了数十堆篝火。 除了负责警戒的部分人之外，窦固和所有士卒一起围着篝火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与士卒们同乐。 经过连续多日的紧张征战，直到今天大家才真正放松下来，此战不说大获全胜，也算是一场难得的大捷，这样的战绩，送到当今天子手里，绝对会得到丰厚的嘉奖。 整个芦乌城内欢声笑语不断，陈泉端起酒碗跟大家干了一碗又一碗，脑袋也有些晕乎乎的了。 陈泉跟窦都尉等人喝了几碗酒之后，端起酒碗来到了特种大队队员围坐的篝火堆前。 看到陈队率过来，所有特种大队队员也都赶紧端起酒碗站了起来。 陈泉端起酒碗对大家说道:“这一战，是对大家前段时间训练的实战检验，现在我可以自豪地说，我们特种大队的所有队员，都是好样的，我们的辛苦训练，没有白费。” “尤其是李四和石昆，孤身潜入伊吾卢，完美地完成了交给的任务，你们是我们特种大队的骄傲。” “我相信，只要大家努力，今后还有更多这样的大捷和胜利在等着我们，大家也会有更多的军功和犒赏回报给自己的家人。来，我们一起干了这碗酒。” “干！” “干！” “干！” ………… 第七十九章 撤军 随后的几天里，窦固带军就驻守在芦乌城，防止呼衍王率军反扑。 陈泉也应邀去各部教授一些特种大队平时训练的基础拳法，对于陈泉的到来，各部的士卒都是热烈欢迎。 经过这一战，陈泉所率的特种大队屡建奇功，尤其是率领数十名特种队员深夜绳降芦乌城，让大军内的所有士卒都称奇不已。 芦乌城西的那块高耸的悬崖，城内的所有士卒都看得到，一想着特种大队队员从那上面如同神兵天降般地杀进芦乌城，就让大家觉得非常了不起，个个都希望能练出特种大队队员们那样的身手，要知道能多一样本事，在战场上就有多一个的保命机会。 陈泉在教授了几天之后，就将这任务交给了蒙展、姜辕和周成等人，自己也打算好好休息两天，同时趁这时间，他也想多搜集一些关于车师国和漠北匈奴人的各项情报。 这段时间，窦固也陆续接到了从酒泉塞传来的各种信息，他看到那些消息之后，眉头紧锁。 看到窦固心事重重的样子，一旁的班超不解地问道:“都尉大人，莫非匈奴人又有异动？” 窦固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说道:“昨天我收到消息，太仆祭彤与度辽将军吴棠率的河东北地汉军，骑都尉来苗与护乌桓校尉尉文穆率的太原鱼阳汉军，以及耿秉、秦彭率的武威天水汉军这次出塞都没有斩获，匈奴人看到汉军到来，全都溃逃了。” “全都溃逃了？这么说，这几支大军都是劳而无功，只有我们斩杀了匈奴人？” 虽然是只有自己这队汉军才立了攻，可班超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这次花费了这么多人力物力组织的一场声势浩大的进攻，居然就是这雷声大雨点小的结果。 “是啊，完全没有达到圣上的预期，尤其是太仆祭彤与度辽将军吴棠率的河东北地汉军，从高阙塞出击后，因为迷路，没能赶到涿邪山，错失战机，只怕圣上还会降罪啊。” 窦固有些忧虑地说道。 之前班超早就觉得，四支大军同时北上攻击匈奴，力量过于分散，且由于大家各自为战，没有什么太大收获也是情理之中。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匈奴人居然根本不接战，虽然表面上看是击溃了匈奴人，可匈奴人的实力却没有受损，一旦汉军撤走，他们就又会卷土重来，不断骚扰汉境，实在让人烦不胜烦。 “都尉大人，那我们下一步怎么行动，圣上可有旨意？”班超接着问道。 “圣上只是要我们相机行事，并无明确旨意，不过我感觉圣心有些倦怠，我们撤军应该不久了。”窦固叹息说道。 此次窦固率大军出酒泉塞，虽然击溃了呼衍王的主力，斩杀了数千匈奴人，但由于其他大军没有斩获，所以从总体上来说，对匈奴人的战略目标并未实现。 半个月后，窦固决定全军撤离，大军缓缓撤出芦乌城，向伊吾卢进发。 “都尉大人，芦乌城就这么放弃了，是不是要留下一部人马守护？”看到汉军全部撤离，郭恂有些不解地问道。 “芦乌城太小，驻扎不了多少人，加之离大漠太近，我们根本不知道匈奴人什么时候会杀过来，留太多，不便，留太少，无益。”窦固摇摇头说道。 一旁的班超听到这话也是点了点头，他跟窦固的想法一样，驻守芦乌城不如驻守伊吾卢。 汉军驻扎在伊吾卢的话，回旋余地更大，同时也等于是折断了北匈奴人的左臂，对整个西域都会有深远的影响。 陈泉带领着特种大队队员走在队伍的后面，一路上，特种大队的队员们纷纷讲述着各自的杀敌经历，时不时传来阵阵哄笑。 “李四，你和石昆潜入伊吾卢烧毁胡人粮食，虽然立了大功，可我觉得，其实没有我们绳降芦乌城过瘾。 你不知道，漆黑的夜晚，从那二三十丈高的悬崖上，一路滑落下来有多刺激，想着下面有一大堆的匈奴人等着我去砍杀，心里就激动，告诉你，我们队我是第一个降下去的。” 骑在马上，刘二得意洋洋地吹嘘道。 “得了吧你，谁不知道是陈队率第一个下去的，你跟我一样，都是第二批下去的，你什么时候能改了你吹牛的毛病？” 一旁的牛广讥讽他道。 “嗤，说你笨你还不信，我说的是我们小队，又不是说的整个大队，就你这笨牛，绳降的时候差点摔死，别以为天黑我就没看见。”刘二继续得意地说道。 “就你眼尖，我那是一脚踩虚了，后来还不是给我稳住了，再说这绳降方法我不是也才学会，当然有些不熟练。” 牛广没想到自己当时一脚踩空也被这家伙看到了，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不过当时确实有些惊险，牛广本来就身强体壮，身体重，控制的力道就要更大，下降难度就大了很多，降落到悬崖底，牛广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你就算降落得快又怎样，后来有两个匈奴人围攻你，要不是我砍死了他们，还轮得到你在这里吹牛？你忘了你当时快被砍死的狼狈样子了？” 牛广奚落着刘二，他觉得自己又找回了一些颜面。 “嗤，要不怎么会显得你能？我那是给你表现的机会。”刘二不以为然地说道。 “得，我算是知道了，整个特种大队，就属你脸皮最厚。” 牛广发觉这刘二是越来越没脸没皮了，自己救了他，竟然还说是给自己表现的机会，我到你那表现，你是能给我军功还是咋地？ “对了，李四，你上次不是说有个跟你一起进伊吾卢的山民，也想加入我们汉军？后来他没来？” 刘二不再搭理牛广，又转换了话题。 “他叫洛乌，原本是想加入咱们汉军的，可他家里还有年迈的父母需要照料，所以后来又回了南山口。”李四骑在马上边走边回道。 “哦，可惜了，要是加入我们的话，我可以教他绳降的方法，他本是山民，学起来应该比那笨牛要快。”刘二不无遗憾地说道。 第八十章 西域攻略 大军回到伊吾卢，窦固仅仅停留了两天，他在伊吾卢留下了三千人马，然后启程回酒泉塞。 酒泉塞距离都城洛阳数千里，一封公文往来，一般都需要半个多月的时间，窦固除了继续练兵和等候朝廷公文外，最喜欢的就是跟班超聊天。 窦固发现，班家号称史书世家果然底蕴深厚，他跟班超的聊天中发现，这位班司马对西域各国的了解，远胜常人。 “仲升，现今我们攻占了伊吾卢，呼衍王部也已经远遁大漠，应该说，匈奴人在西域的影响力会慢慢降低，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趁此机会拉拢西域各国，让他们归顺我大汉天朝，彻底斩断匈奴人在西域的根基呢？” 窦固和班超一起边饮茶边说道。 “都尉大人所虑极是，属下以为，我汉军大败呼衍王的消息应该已经传遍了西域，汉军现威势正盛，西域各国必不敢违抗大汉天意，我们再多加拉拢，西域各国必然都会投靠我天汉。” 听到窦固想要经营西域，班超内心不禁有些激动，当初他在洛阳担任兰台令史时就盼望着能像张骞一样，立功于异域，没想到现在终于能有实现梦想的一天了。 “如果你去西域的话，你会打算怎么做？”窦固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问道。 班超心中一振，自己为建功于西域已经准备了很多年，今天终于有机会可以直抒胸臆了，他微微一顿，然后说道: “属下以为，这次我们虽然重创了呼衍王部，但匈奴人经营西域多年，尤其是天山北道诸国，受匈奴人影响很深，我们想要一下把他们都给拉拢过来，不太现实。” “而南道诸国因为离匈奴较远，匈奴人的影响力也较小，我们更容易下手一些，所以属下觉得，我们应该采取先易后难的策略，先跟天山南道诸国加强联系，在完全掌控了南道诸国之后，再一步步谋取北道诸国，只要西域各国完全被我大汉所掌控，北匈奴的灭亡，也就指日可待了。” “好！好一个先易后难。”窦固放下手中的茶碗，不由得赞叹道。 “仲升，你这西域攻略甚合我意，虽然现在还没有明确的圣意，但我朝想要掌控西域，斩断匈奴右臂的策略是不会变的，我打算派人先去西域探探路，看看西域各国的真实想法，不知你可愿意前往？” 在窦固眼里，班超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不仅有勇有谋，还对西域非常了解，把任务交给他，自己也是非常放心。 班超闻言心中大喜，自己等了多少年，就是在等这么一个机会，现在自己终于能和当年的博望侯张骞一样，可以在西域尽情纵横捭阖，一了平生所愿。 他赶紧站了起来，拱手说道: “属下唯都尉大人马首是瞻，建功西域是超毕生所愿，都尉大人将此重任交付于超，超敢不尽心竭虑。” “很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当初你投笔从戎想到我军中谋个差事，说实话，我也是看在乃祖与我窦家的情分上，让你当了假司马，但你在军中的表现已经证明，你这假司马当之无愧，而且我看你的能力还远不止此，只要你能经营好西域，将来封侯加爵也未可知。” 窦固望着班超赞许地说道。 窦固接着也站起身来，在房内开回走了几步，他想了想对班超说道:“那么你打算？先从哪里下手，有什么计划？” “鄯善国，属下觉得可以先去鄯善国，鄯善国距离车师较近，应该最先得到我军击溃呼衍王的消息，且鄯善国也在我汉军触手可及的地方，他们倒向我大汉的可能性最大，只要先拿下了鄯善国，就可以此为据点，逐步向西域扩展。” 班超缓缓说道。 “好，就依你说的办，此去西域，你打算带多少人去？”窦固有些迟疑地说道。 对这个问题，其实他也拿不准，带人少了，怕不足以威慑，安全也难以得到保证，带人多了，又恐让那些小国震撼。这其中的拿捏颇为微妙。窦固觉得这个还是以班超自己的想法为好。 “都尉大人，西域路途遥远，途中补给困难，且我等作为大汉使者而来，人不宜太多，数十人足以，待属下回去商议后再禀报都尉大人。”班超拱手答道。 “这样也好，你这就回去安排，尽快决定，尽早启程。”窦固点头说道。 从窦固的房间里走出，班超觉得浑身精神抖擞，。西域，这个自己梦想的建功立业之地就在向自己招手。 班超也暗暗下定决心，此去西域，不成功，便成仁。 回到驻地，班超立即召集所有亲信开会，商量去往西域事宜。 听到这个消息，几位军侯都是心中一愣，对于行军打仗来说，他们自然是毫不怯场，可对于出使那戈壁荒漠以外的西域，他们心里还真是没有底。 陈泉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颇为兴奋，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历史并未脱离它的轨迹，还在以它强大的惯性在运行，虽然自己作为穿越者，在历史进程中，轻轻煽动了蝴蝶翅膀，可对历史的影响还并未显现出来。 班超扫视了在座的众人一眼，大家的神态他都一览无余，有人兴奋，有人犹豫，有人茫然，有人不知所措。 班超知道，这些表现都是正常，虽然自己对出使西域充满了期待，可并不等于别人的想法也是如此，更多的人可能还是有着对于未知的恐惧。 班超知道自己需要的是坚定的支持者，是那些对未来充满渴望，敢于将想法真正赋予行动的人，那些畏缩不前，犹豫不决的人，都不是他的选项。 张岐、马迁等几位军侯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会，都没有吭声。 看到班超的目光扫了过来，陈泉起身说道:“属下愿带特种大队队员跟随司马前往西域。” 看到陈泉神情坚定，毫不犹豫的样子，田虑也立即起身说道: “属下也愿意跟随司马大人一同前往。” 第八十一章 三十六骑 看到陈泉、田虑等人自告奋勇，班超心中欣慰不已。 在他的想法中，陈泉的特种大队队员是最好的人选，如今陈泉主动站出来，让班超感觉心中大定。 “不过，司马大人，在与呼衍王的征战中，我特种大队一些队员有伤在身，此去西域路途遥远，恐怕那些伤者无法胜任。”陈泉如实禀报道。 这次出征，最让陈泉欣慰的是，五十名特种大队队员，没有一人阵亡，不过受伤的也有十多人，而以汉代的医疗水平，那些伤者都只能涂抹一些草药，恢复起来也非常缓慢。 “无妨，这次去西域本来就不适合带过多的人，伤者更加不适合，一起有三四十人就差不多了，人数太多的话，一路上吃饭都是个大问题。”班超摆了摆手说道。 “我去西域以后，窦都尉会将你们妥善安置，希望各位能继续报效大汉，建功立业，同时也希望我们今后还有见面的那一天。”班超对张岐、马迁等人说道。 “定当从命！”张岐、马迁等人赶紧起身拱手施礼。 他们虽然没想过要去西域，可当班超真没叫他们去以后，心中又隐隐感觉有些失落，尤其是马迁，当他看到陈泉主动请缨，他也有些怦然心动了。 回到特种大队营地，陈泉立即召集了所有特种大队队员，将班司马即将出使西域的事情告知了大家。 当他们听到陈队率决定也一同前往时，所有队员都纷纷表示，也要跟陈队率同去西域。 经过反复劝说和挑选，陈泉挑选出了三十四人跟随他去往西域。 陈泉一盘算，加上自己和田虑，总共是三十六人，他记得史书上记载的就是班超带领三十六骑平西域。 这历史的轨迹真不容随意更改啊，陈泉再次感叹道。 没想到自己就是这三十六骑中的一员，难道自己本来就真实地存在于历史中？陈泉感觉自己有些茫然了。 “陈队率我的伤不重，骑马没问题。” “队率，我的伤快好了，带上我吧。” “队率，……” 那些没能挑选上的特种大队队员，纷纷向陈泉请求，希望能带上自己。 他们看着那些被选上的队员，个个是羡慕加嫉妒，他们心中非常失落，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抛弃了一般。 望着那一个个失望的眼神，陈泉心里也不是滋味。 跟大家一起相处了这么久，在陈泉的心里，这些都是他可以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但那些没有被选上的，几乎个个有伤在身，实在不良于行，如果真的全部带上的话，路上伤口感染的话，真有可能会死在路上都不一定。 陈泉站上了一个高处，望着大家说道: “我知道，大家都想能跟我一起去西域，这是大家对我陈泉的信任，我非常感谢大家，但大家也清楚，此去西域路途遥远艰难，尤其还有部分人有伤在身，实在也不便远行。” “你们都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们，你们虽然受了伤，但你们仍旧是精锐中的精锐，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我们这次去西域，并不是一去不回，更不是将大家抛弃，我会跟班司马禀报，将你们这些没能去西域的特种大队队员，全部安置到马军侯那里，你们在这里好好养伤，继续认真训练，以后待我们在西域站稳了脚跟，一定还会叫上大家，我也期待着能跟你们再次一起战斗。” 陈泉说完，底下的特种大队队员一下都欢呼了起来，尤其是那些没能被选上的，他们相信陈队率的话，他们也坚信将来一定能再回特种大队，再跟随在陈队率的后面。 ………… “三十六人？！你就打算带三十六人去？”窦固听到班超的禀报，有些惊讶地问道。 “是的，都尉大人，虽然只有三十六人，可他们都是陈泉训练出来的特种大队精锐，个个都有以一当五的本事。”班超微微笑道。 班超再次觉得，自己让陈泉训练出一支特种大队，真是个英明的决定，现在竟然在这个时候发挥出了重要作用。 陈泉和他的特种大队的名声，窦固当然也听到过，尤其在芦乌城的表现让他刮目相看。 有这么多特种大队队员跟着，窦固也放心不少，只是他没想到，陈泉也会一同前去。他觉得，陈泉继续留在军中发展，应该成就会更大。 不过窦固想了想，也理解了陈泉等人的选择，如果真能在西域建功立业，对个人来说是非同一般的成就，对汉王朝来说，会有极其深远的影响，说不定在史书上都会留下一笔。 “对了，仲升，还有一人也会跟随你前往西域。”窦固说道。 “是谁？”班超不解地问道。 “郭恂，郭从事。” 听到这个名字，班超明显一愣，眉头微皱了一下。 窦固显然没注意到班超的神情，仍然继续说道: “郭从事虽然也是个文出身，但他也颇好兵家之道，所以上次我就是叫他带兵去接应的你们。” “郭从事听说你要出使西域之后，多次跟我提起，他也想一起去，既然郭从事有此报国之心，本都尉当然要成全，所以这次他跟你们一起去，一路上有什么事情你们要多商量着办，我相信你们一定能不辱使命，建功于异域。” 听到窦固这么说，班超也赶紧拱手答道:“属下谨遵都尉大人之令，一定会和郭从事一起，圆满完成出使西域的任务。” “很好，既然这样，你们就加紧准备，两日后启程，我会为你们送行。”窦固欣慰地笑道。 两日后的清晨，一轮红日才从酒泉塞的东边升起，班超和郭恂并肩骑马站立在营门前，陈泉和田虑率领其余三十四名特种大队队员，整齐地站在他们的后面。 这就要出使西域了？陈泉心里感慨到，自己终于成为了这一重大历史事件的见证者了。 不一会，窦固带领几名随从和十多名士卒来到了营门前，他看着整装待发的这一群人，心中豪情勃发。 第一章 相师预言 窦固跟班超和郭恂点了点头后，径直走向了他们身后的陈泉等人。 窦固看向年轻的陈泉和他身后的士卒，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还是年轻好啊，可以纵横西域，驰骋万里，他这一刻突然感觉自己已经老了。 窦固拍了拍陈泉的肩膀，对所有特种大队队员说道: “你们都是我汉家的好儿郎，更是我汉军的骄傲，此去西域，有危险，更有机遇，能否再次凿空西域，能否真正斩断匈奴人的右臂，就看你们的了，我希望你们都能建功立业，成为我大汉的英雄。” 陈泉赶紧回答道:“请都尉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会将匈奴人驱逐出西域，让西域各国归附大汉，未来我汉家军旗，也必将飘扬于西域。” “说得好！上酒！”窦固单手朝后一招，几名士卒抱来了酒坛和酒碗，揭开坛口的泥封，往每一个碗里倒满了酒水。 班超、郭恂、陈泉、田虑和其他三十四名一起出使西域的士卒，依次上前端起了酒碗。 窦固接过旁边士卒递过的酒碗，望着班超等人大声说道: “匈奴，我汉家仇敌也，而西域，则是汉家跟匈奴的必争之地，诸位此去，如能使西域各国归附我大汉，必将立下不世奇功。” “此去西域路途遥远艰辛，更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困难在等着你们，这些都需要靠你们自己去克服。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我会在酒泉塞等着你们，我预祝你们早日凯旋归来，各位汉家儿郎，一起干了这碗酒，我为你们送行！” 说完，窦固双手端起酒碗，一仰头就喝了个干净。 班超、陈泉等所有人，也同时端起酒碗，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多谢都尉大人前来送行，我等必不辱使命。”班超拱手大声回道。 说完，班超策马扬鞭，和郭恂一起率领着陈泉等三十六骑向西而去。 ………… 班超骑着的是一匹毛色纯黑的高头大马，他目光沉毅，不苟言笑，一路埋头急行。 这是班司马踏出的万里封侯第一步啊，看着在前面策马急行的班超，陈泉心里感慨道。 陈泉记得史书上记载，说班超曾遇相师，说他“燕颔虎颈，飞而食肉，有万里封侯之相”。 可陈泉仔细观察了班超的相貌发现，班超的下颔肥厚，向两旁微翘，按现代的话来说，就是个兜下巴，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燕颌？ 至于虎颈，就是个粗脖子嘛，一般身材粗壮之人大都是粗脖子，从这就能看出是“飞而食肉，万里封侯之相”？ 史书记载的人物一般都是在功成名就之后，再被史书家多方搜集资料后记录，陈泉不知这所谓相者的预言是后人的添油加醋，还是真有其事。 陈泉心里好奇，一直想找个机会问一问，可又觉得有些不妥，只好先把这个问题埋在心里，不过陈泉知道，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定远侯，班定远，此刻隆重登场了。 跟在陈泉身后的那三十四名特种大队队员也满是兴奋，自己从一名普通士卒变成了大汉的使节随从，这身份也值得回去好好吹嘘吹嘘了。 陈泉在出发前，将这三十四人进行了重新分组，五位小队长依旧不变，除周成外，每位小队长下面带六名队员，周成则带五名队员，让陈泉庆幸的是，在前次的征战中，这五位小队长都没有受伤，正好能带着一起出来。 从酒泉塞去西域，一直都是两条大道，一条是通往天山北道诸国，另一条则是通往天山南道诸国，去往天山北道诸国的从玉门关出关，去往天山南道诸国的，则是要必须经过另外一个历史上的著名边关——阳关。 阳关位于玉门关之南，故名阳关，班超等人这次正是要从阳关出关，虽然前面这段路也是依着祁连山走，可再走出数百里后，会分出两条大道，一条向北，一条继续向西，而向西的那条路，就是通往阳关。 陈泉前世也曾去过阳关，在他的记忆里，阳关就是建在一个荒滩上的关隘，当初导游的解说是说因为风沙和洪水导致阳关被掩埋，但很多人都还是想象不出，两千年前，阳关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陈泉对汉代的阳关也很期待，作为通往西域的两大名关之一，汉武帝在此修建，绝对不是心血来潮，应该还是有着独特的地理位置原因。 随着距离阳关越来越近，陈泉发现，一路上的商队越来越多，似乎比从玉门关经过的还要多上不少。 陈泉等人也都是一副客商打扮，在陈泉他们的马队中，除了每人自己携带部分物资之外，还有几匹马专门用来驮运其他生活物资，因为西出阳关之后，将会有大片的沙漠和无人区在等着他们，不得不要有所准备。 陈泉一路看着景色，远处是白雪皑皑的祁连山，一路上也是树木丰茂，跟后世所看到的一片荒凉，大不相同。 陈泉心中暗暗诧异，他感觉，此时的西域虽然也有不少戈壁荒漠，可河流之密布，水草之丰茂，根本不是后世可比，随处可见的绿洲和丛林，让陈泉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走在去往阳关的大路上。 周成、何冲等人也是一路指指点点，他们上次从酒泉塞去玉门关，虽然也是从祁连山山脚下经过，可当时行军匆忙，根本无心欣赏路上的美景。 而此次大家明显比上次出征放松了许多，大家一路说笑，心情甚是愉悦。 和班超一起走在前面的郭恂也是感觉意气风发，虽然出使西域，游说鄯善国，还不知道会不会能完全做到，但他觉得，有前面大败匈奴呼衍王的余威，鄯善国不可能不给面子，否则摆出汉军天威，也足够吓住他们了，毕竟鄯善国只是一个西域小国而已。 班超则一脸严肃，面无表情，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郭恂几次想跟他好好聊聊，却碰了几次软钉子，他只好慢慢落下，跟陈泉和田虑等人一路聊天，毕竟这路途遥远，总闷头赶路也不是个事。 第二章 楼兰古国 其实陈泉对郭恂也没太多好感，他记得史书上记载这家伙好像有点成事不足。 他看郭恂年纪似乎比班超还大，已经将近五十，看来也想趁此机会博一把功名啊，陈泉心想道。 不过历史归历史，陈泉觉得有人陪着聊天也不错，这也是除了观赏美景之外，唯一消遣路途寂寞的方式了。 “不知郭从事对鄯善国有多少了解，能否给我们介绍一下。”陈泉和田虑原本也在瞎聊着，看到郭恂想加入，所以干脆问问相关的情况。 不过这下陈泉似乎正好搔到了他的痒处，郭恂顿时微微一笑。 郭恂一直看陈泉就很顺眼，他觉得这年轻人很不错，仅用很短的时间就带出了一支精兵，而且还在跟呼衍王的征战中屡建奇功，就连窦都尉都对他另眼相看。 “其实以前鄯善国并不叫这个名字，它以前的名字叫楼兰。”郭恂说完有意顿了顿，他觉得这个信息就足够陈泉他们消化一下了。 楼兰？陈泉心中一愣，这他还真不是太清楚，他一直以为楼兰也是西域小国之一，似乎在罗布泊附近。 他没想到鄯善国就是古楼兰国，陈泉的脑海里一下回忆起前世似乎在楼兰遗址挖出过几具干尸，网上沸沸扬扬地说那些干尸是楼兰美女和小河公主。 为此，陈泉还在乌鲁木齐专门进入博物馆参观过一次，博物馆里和网上就都有古楼兰美女的复原图。 陈泉一时浮想联翩，如果自己这次能遇到那位曾经的楼兰美女就有意思了，历史不会再让自己巧合一次吧。 不对，陈泉转念一想，似乎时间有点对不上，他记得考古发现说，小河公主和楼兰美女距离他前世有近四千年的历史，而自己才穿越回来两千年，看来还要再穿一次才行，陈泉胡思乱想道。 听了郭从事的话，田虑也是有些茫然，他疑惑地问道:“郭从事，这事我好像听说过，可楼兰国为什么要改名鄯善呢？” 郭恂点了点头，心想，孺子可教，还知道继续问。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于是郭恂将古楼兰国为什么改成了鄯善国的前因后果，跟陈泉和田虑好好解释了一番。 听完郭恂的长篇大论之后，陈泉和田虑这才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 陈泉同时觉得，这郭恂为了出使西域，还是真做了功课的。 说起楼兰古国为什么改名呢？其实是被迫的。 根据郭恂的解释，汉武帝初年，西汉政府为了解除北方劲敌匈奴的威胁，派张骞出使西域，藉以联络月氏、大宛、乌孙等西域诸国，共击匈奴。 张骞的出使，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目的，但却加深了西汉和西域诸国的相互了解。 此后，汉武帝又不断派使联络西域，汉使的频繁往返，都要路经“当道”的楼兰国。 当时的古楼兰国人口不多，对于匈奴和大汉王朝两股势力都惹不起，所以谁强盛，就依附谁。 汉武帝元封三年，武帝命从骠候赵破奴领兵攻打车师，并令王恢辅佐。王恢因先前出使西域，多次受到楼兰王劫掠，于是就率领轻骑七百先攻楼兰，俘虏了楼兰王，楼兰被迫开始归汉。 匈奴听说楼兰归顺西汉，便发兵击之，楼兰无奈，只好两面应付，分别向匈奴、西汉各遣一质子。 后来，当西汉贰师将军李广利领兵征讨大宛的时候，匈奴指示楼兰王伺机拦劫。 汉军从俘虏口中得知这一消息后，即呈报朝廷，武帝诏命汉军逮捕了楼兰王，解送长安。 汉武帝责问楼兰王为什么通匈奴？答曰：“小国在大国间，不两属无以自安，愿徙国入居汉地。” 汉武帝对他实话直说表示赞许，体谅到小国的苦衷，便下令护送其回国，并要求楼兰侦察匈奴的动静。 汉征和元年，楼兰王死，其国人来汉，请求西汉政府放还质子，欲立为王。 但因楼兰质子在汉经常犯法，被处以宫刑，所以西汉政府借口皇帝喜欢质子，不予放还。 楼兰只好另立其王，嗣王几年后又死了，匈奴首先得知这一消息，立刻将楼兰王在匈奴的质子遣送回国，立为国王。 此王由于多年生活在匈奴，故亲匈奴而远汉，并多次勾结匈奴拦阻杀害汉朝使节。 汉元帝四年，西汉政府派平乐监傅介子刺杀了忠于匈奴的楼兰王，立楼兰在汉的质子、前王之弟尉屠耆为王，并将楼兰国国都迁到扜泥城，更其国名为鄯善。 此后，楼兰古国就没了，变成了鄯善国。 西汉政府将古楼兰国更改成鄯善国，目的很多。主要是将楼兰国故都位置掌握在自己的控制下，这样可以方便丝绸之路的畅通。 更改国名为鄯善国，也是让故有国民忘记楼兰，以及忘记当年依附匈奴的历史记忆。 那么，为啥改名为鄯善呢？主要是根据一条河流。 《西域记》中记载，释氏河，经屈茨，乌夷，禅善入牢兰海也。牢兰海也就是罗布泊。 当时扜泥城附近有两条河流，按照当地的发音，叫做释氏。根据河流取国名，是再好不过的方法，释氏和禅善发音有些类似。汉帝国是管理者，于是根据当地的发音，给这个国家取了这么个名字。 听完这个故事，陈泉久久回味其中。 他觉得当年的西汉帝国对西域其实还是有一定的控制力的，只是由于后来自己内乱，加之当时匈奴的强大，慢慢逐步又失去了控制。 可如今出现了班超这样一位猛人，西域再归大汉，应该是没问题了。 只是自己在这其中该做些什么呢？是顺应潮流，继续帮助班超，还是利用穿越者的优势，开创自己的基业？ 陈泉觉得西域是个好地方，现在的西域还不是两千年后，那个千里戈壁，万里沙漠的西域。 现在的西域草木丰茂，土地肥沃，更有高大的雪山天险，实在是一个适合独立发展的圣地。 不过陈泉自己还没有完全理清头绪，因为现在自己不仅人单力薄，而且西域还处于大汉和匈奴两方势力的较量之中。 自己想要火中取栗，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第三章 不差钱 经过连续五天的跋涉，班超等人已经可以远远看见阳关城了。 望着这传说中的古阳关，陈泉心中感慨不已，他心里最先涌上来的就是唐代王维的诗句，“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古往今来有无数文人骚客以阳关为题，写下无数诗句，今天终于见到真迹了。 陈泉在前世旅游到阳关时，以军人的角度观察了阳关遗址，他觉得这个地方一片平坦荒芜，几乎无险可守，不知为何古人会在这里建造一个重要关隘。 可他在走近之后才发现，自己错大了。 陈泉发现自己眼中的阳关，跟两千年后的阳关遗址大不相同。 阳关附近并非一片平坦，起起伏伏小山包比比皆是，而从阳关通往玉门关的长城，就修建在那一个个小山包之上。 更为重要的是，在阳关与祁连山之间，有一条从东向西的宽阔河流。 陈泉仔细观察，这条河流似乎是发源于祁连山内，初时不过是一条小溪，但越往西走，河道越宽，到阳关这里，已经是变成一条有数丈宽的大河。 陈泉向当地人询问才知，这条河叫西沟河。 在西沟河与祁连山之间，还有大片的沼泽滩涂，也形成了一道天险，无论是人是畜，踏上去都会陷进污泥，有死无生。 此时尚为初春，河中水流不是很急，陈泉观察，河道之中的淤泥也不少，可以想见，如果有匈奴人胆敢从河道中越过阳关的话，也一定会陷入淤泥之中，成为汉军弩箭的活靶子。 而且不断流淌的清澈河水给阳关的驻军提供了取之不尽的水源，看来古人筑关选址都是经过慎重考虑，绝不是随意而为的。 陈泉不由得感叹，二千年沧海桑田，谁会想到若干年后，这座让无数诗人吟诵的巍巍雄关，最后连遗址都找不到了呢。 班超陈泉等人走近阳关，发现这阳关跟玉门关的建筑格式大同小异，在阳关的北边，有一道连绵的土石所筑的长城可以直通玉门关，这段长约一百多里的长城，每隔二三十里就有一个烽火台。 烽火台上汉军军旗飘扬，不少汉军驻扎在其中。 阳关城内跟玉门关内一样，也是商埠林立，道路两旁热闹异常。 不少来往西域的客商流连其中，为自己进出关隘采购一些土特产和生活必须物资。 看到一队队骆驼和一群群身穿奇装异服的西域客商在街上走来走去，周成、何冲等人都觉得大开眼界。 上回出征从玉门关经过的时候，他们都没能有机会出来逛逛，这次则一路走，一路逛，让几十名特种大队队员们，好好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 之前陈泉在车师后国匈奴人的车师都尉府内，把车师都尉的钱财搜刮一空，其中的一半，他交给了哲昆去投资，由刘二背回的另一半，他上缴给了班超。 虽然此次出使，窦固给了班超大笔费用，但班超也还是把陈泉给他的那大笔钱给带了出来。 他知道，出门在外没钱不行，身在异地，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用到。 不过有那笔钱在手，班超也觉得自己腰杆硬气了不少，所以在阳关采购去鄯善国的生活物资时，他给陈泉下达的命令是，一定要准备充足，该买就买，一句话，不差钱。 因为从阳关到鄯善国国都扜泥城，不仅要走上十多天，还要经过一段渺无人烟的沙漠，不做好充足的准备，是根本无法到达的。 周成他们的那一队六人负责全队的后勤保障，在全队人马驻扎下来以后，他带着全队六人，开始上街大买特买。 “我说牛广，没想到你会分到我们队，就你那笨手笨脚的样，要我是周什长，肯定不要你。”刘二跟在周成后面，对一旁的牛广边走边说道。 “所以你就当不了什长，其实我更感到奇怪的是，你怎么也能被陈队率选中？就因为你腿脚灵活没受伤？就你这小身板，如果路上遇上匈奴人，你能对上几个？别想着我还能再救你。” 牛广边走边笑呵呵地说道。 “嗤，要你救，别看我没你高大，你信不信，真要遇上匈奴人，先死的肯定不是我，你死了我都不会死。”刘二嗤笑道。 刘二觉得这第一小队，除了周成，就属他最能，资格最老，他一直也把自己当成周成的替手。 可他发现这新加入的牛广，仗着有把子力气没把自己当副什长看，这让他感觉很不爽。 走在一旁的贺岩听到这两货又要掐起来，顿时感觉有些头大。 这一路上两人口角不断，已经让他感觉苦不堪言，看到刘二还想要说，贺岩赶紧说道: “你两有完没完？说了一路还没说够？” 走在前面的周成不知什么时候买了一大把羊肉串，他分出一把往刘二、牛广他们面前一递，没好气地说道: “吃吧，看能不能堵上你们的嘴？” “什长，我没跟他吵架，我就是想跟他说说我们一队的规矩……”刘二一边接过羊肉串，一边跟周成说道。 看到那烤得滋滋冒油的羊肉串，牛广赶紧伸手，一把就抓过了好几串。 他一口就咬掉了那串在最上面的两坨羊肉，顿时感觉嘴巴里被塞得满满当当。 牛广根本没空搭理刘二一个人的嘟嘟囔囔，大口大口地吃着香喷喷的羊肉串。 吃完手里的羊肉串，牛广不由得打了个饱嗝，他顿时感觉，这日子太美了。 这次能跟陈队率一起去西域，牛广是打心里感到高兴，不说别的，光这一路上吃的就比在军营里好多了，等以后回到家乡，跟那些乡亲邻居再吹上一吹，保证能让他们一个个大眼瞪小眼。 还有自己的小妹，这段时间自己也经历了好多事，回去能给那从没出过远门的小妹讲上三天三夜了。 牛广以前对小妹老是缠着自己，要自己带她出去玩感到有些烦，可他现在却特别想念她，尤其这里有这么多新奇玩意，要是她在这里，一定要缠着自己给她买了。 嗯，给她买，还有好多好吃的，要让她吃得满嘴流油，牛广脑海里想象着小妹那天真快活的样子，不禁差点笑出声来。 第四章 西出阳关 周成带着几人边吃边走，边走边买，不一会，每个人的手里就多了好几个大包，尤其是牛广，背上更是抗了几个最重的包裹。 看着牛广那吃力的样子，刘二不由得笑道:“我算是知道什长为什么要你了，原来是把你当牛使唤了，不过你本来姓牛，也不亏。” 牛广听到刘二这么一说，心里想要破口大骂，可他被肩上的重包给压得喘不过气，一时也懒得说他了。 “给，这个你拿上。”走在前面的周成突然一转身，将自己肩上的一袋粮食扔进了刘二怀里。 “这……”刘二心里欲哭不能，自己手里本来就有两个大包，还要再抗上一袋粮食，这怎么走？ 一旁的贺岩干笑两声，和其他队员提着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你们等等我，牛广，这该你来抗……”刘二在后面嚎叫道。 “行，你等着……”看到刘二那生无可恋的样子，牛广顿时感觉自己背上的包裹似乎轻了许多，他迈着轻快的脚步向周成等人追了上去。 班超当晚和郭恂一起去了一趟阳关城内，跟阳关城守备邑彦，邑军侯一起把酒言谈。 “班司马，郭从事，我虽然一直守卫在阳关，但你们大败呼衍王部的消息很快就传了过来，现在不说整个西域，至少阳关和玉门关附近的几个西域小国是都知道了的。 这里往来客商很多，他们穿梭于西域各国，相信不久，这个消息就会传遍西域。我邑彦作为汉军一员，对窦都尉率汉军大败匈奴，扬我大汉天威于西域感到高兴，在此先敬二位英雄一杯。” 邑彦说完，端起酒碗先干为敬。 “邑军侯言重了。”班超和郭恂也端起了酒碗喝光了碗中的酒。 然后三人仔细聊起了鄯善国的一些具体情况。 从阳关往西，第一个西域国家就是鄯善，所以邑彦对鄯善国的情况还算比较熟知，经过邑彦的详细介绍，班超和郭恂对鄯善国的一些具体情况也有了充分了解。 邑彦介绍，从阳关过去一千八百多里，就是鄯善国的扜泥城，鄯善国人口不多，总共不过两三万人，以游牧生活为主，近百年来一直受匈奴人的欺压，每年都要给匈奴人缴纳为数不少的马匹牛羊和财物。 鄯善国是通往天山南道西域各国的门户，再往西，还有且末、戎卢、渠勒、于阗和莎车等多个小国，这些西域小国在匈奴人的威胁之下，每年也都向匈奴人进贡了不少不少物资。 如果真能再次凿空西域，让西域各国归附大汉，匈奴人一定会实力大减，最后被大汉彻底击溃，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不过邑彦认为，虽然伊吾卢之战匈奴大败而归，但想要匈奴人就此将势力范围退出西域是不现实的。 匈奴人也一定会再次反扑，要想真正实现这个目标，必须还要再经过几场恶仗，要彻底打残匈奴人才行。 听到邑彦这话，班超和郭恂都陷入了沉默。 想要彻底打残匈奴人谈何容易，为了这个目标，从武帝开始，大汉帝国就做出了数百年的努力，至今也未能彻底击溃匈奴人。 匈奴骑兵来去无踪，很难抓住他们的主力，也只有当年冠军侯那样的天才将领，才能横扫大漠。 可就算如此，匈奴人还是死而不僵，依旧是大汉帝国最大的外患。 “其实我还有一个想法。”班超看了看郭恂和邑彦，缓缓说道:“既然匈奴人来去无踪，我们汉军又很难深入大漠去追击其主力，倒不如我们可以采取引蛇出洞的方法，让匈奴人自己主动出击，钓其上钩。” “引蛇出洞？要怎么做才能钓其上钩呢？”郭恂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邑彦也是满脸疑惑地望着班超。 “西域，西域就是现在匈奴人嘴里的一块肥肉，他们每年从西域强取了无数牛羊马匹和财物。只要我们在西域有所动作，匈奴人就会按奈不住，他们绝不会让这么一块肥肉轻易从自己嘴里跑了，一定会再次派兵争夺西域。我们只要抓住时机，还是有机会重创匈奴人的。” 班超对郭恂和邑彦两人说道。 “班司马，你的想法不能说不好，可这也谈何容易，说实话，对于你们这次出使西域，我个人并不是太看好。” “匈奴人在西域苦心经营了上百年，现在就凭你们这几十个人想要将他们全部说服，要他们归顺大汉，只怕没那么容易。” “尤其是天山北道诸国，匈奴人更是掌控多年，我觉得你们不说要让他们归顺大汉，只怕你们此去，自身都会有危险。” 邑彦不无忧虑地说道。 郭恂眉头深皱，他看了看邑彦，心里也有些担心起来。 “邑军侯所言极是，我说的掌控西域并不是指一时之功，这需要我们花上数年，乃至数十年去做的事情。只要能彻底打败匈奴人，我班超愿意一辈子都留在西域，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班超慨然说道。 听到这话，邑彦顿时心里肃然起敬，他端起手里的酒碗站了起来，躬身对班超说道:“班司马一心为国，不惜以身犯险，在下深感敬佩。邑彦这碗酒敬班司马，祝愿班司马在西域能纵横万里，得偿所愿。” 郭恂跟着端起酒碗站起来，他眼神闪烁，心情复杂，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班超、郭恂就带着陈泉等三十六人西出阳关，向着鄯善国的方向而去。 望着身后那沉默巍然的边塞雄关，还有那延绵的长城和一个个孤寂的烽火台，陈泉心里也满是感叹，为了抵御匈奴，为了让自己的家人能平安生活，无数汉家儿郎默默守护在离家数千里的苦寒边塞。 数百年的征战，已经让无数汉家儿郎埋骨边关，更让无数个家庭，无数双父母流尽眼泪，望穿天涯。 陈泉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这一切尽快结束，自己作为穿越者，一定要想办法加快改变这一段历史，蝴蝶翅膀已经煽动，那场风暴还远吗？ 第五章 往事 从阳关走出来大约一天多的时间，一直在陈泉等人南面陪伴着他们的祁连山逐渐消失在了天际，迎接他们的是一片一望无垠的沙漠。 为了顺利走过这片沙漠，陈泉等人，早就跟一支同样去往鄯善的商队打好了商量，跟着他们的后面一同走出沙漠。 这支商队总共十八个人，他们带着三十只骆驼，那些骆驼上，大多驮着一些丝绸、茶叶和其他中原地带生产的生活物品。 而从西域到阳关的客商，大多携带的是玉石、皮毛和西域的一些特色器皿。 陈泉他们出阳关还不到两天，路上就遇到了好几只往来的商队。这些商队里面有西域人也有汉人，他们默默低头赶路，穿梭于雪山大漠之间。 望着这条后世闻名天下的丝绸之路，陈泉心中颇为感慨，在两千年后，这里修建成了一条宽阔的高速公路，陈泉和战友们曾开着军车，从这里飞驰而过。 陈泉没想到的是自己会再回到两千年后，跟着这些商队一起，真正的重走丝绸之路。 陈泉所带的那三十四名特种大队队员，有很多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广阔的沙漠，他们显得有些兴奋，不时地指指点点，说说笑笑，对于他们来说，这次可是一趟难得的轻松旅行。 在这条路上，经常有很多商队结伴而行，一则可以互相提供生活上的帮助，二则可以共同防范路上可能出现的劫匪。 跟陈泉等人结伴而行的商队领头人叫哈桑，哈桑年龄四十多岁多岁，看上去身板很硬朗。 由于常年的日晒雨淋，哈桑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上不少，脸上的皮肤也被晒成了古铜色，刀削般的双颊下留着浓密的胡须，他头戴平顶羊皮毡帽，眼神很是犀利。 哈桑之所以愿意跟陈泉他们组队一起穿越沙漠，看中的是这些人年轻健壮，对于想要穿越沙漠的人来说，没有好的身体是坚持不下来的。 而且这些都是精壮男子，万一遇到沙匪的话，这些人都可以抵挡一二。 不过让哈桑看不明白的是，他看不懂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从装束和拖的货物来看，明显不是商队，从行为举止来看，又不是一般的游民，但哈桑从自己的直觉可以知道，这些人不是一般人，对自己的商队应该是有利无害。 哈桑也有意识地跟这些人交谈，想多了解一下这些人的目的和动机，但他发现，这些人大多不愿跟他多聊，除了那位被他们叫做陈队的陈泉。 陈泉跟他一路聊来，感觉这位老人很不一般。 陈泉从跟哈桑的聊天中得知，哈桑家住于阗，这些骆驼上的货物也是从内地购买，准备贩往于阗。 哈桑从十五岁开始，就跟着别人的商队往来大汉和西域，后来有了一定的积蓄之后，就自己带起了商队，他带的这个商队里面，大部分都是自己家族里面的兄弟子侄。 从阳关通往于阗这条道路，哈桑自己也数不清走过多少次了。哈桑很健谈，一路上也无聊寂寞，正好陈泉想多了解一些西域的信息，也就跟他聊了一路。 走了有两三个时辰之后，哈桑停下了脚步，招呼所有人就地休息，并给骆驼喂水喂粮。 班超等人也赶紧下马休息，抓紧时间喝水吃干粮。 陈泉站在沙丘之上左右看了看，又迈步向哈桑走去。 哈桑此时正靠在趴在地上的骆驼身上休息，看到陈泉过来，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陈泉坐他身旁。 经过这两天的接触，哈桑也对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很感兴趣，他发现陈泉他们这支马队非同一般，跟在他们后面的那些人，个个精明彪悍，看来自己这次选择跟他们组队是做对了。 陈泉学着哈桑的样子，一屁股坐在了沙丘之上，背靠着骆驼的肚子，感觉又暖和又舒服。 “哈桑大叔，这沙漠要走几天，里面可有绿洲补水？”陈泉不知道在西域方言里面该如何称呼哈桑，所以他还是依据自己的习惯称呼他。 哈桑也是多年在外奔波之人，对陈泉怎么称呼不以为意，他看了看天色说道: “要走出这沙漠，至少需要十天时间，这沙漠里有两个补水点，一个水量大，水质好，路途会绕远一点，另一处水量小，路会近一点。这两处水源不在同一条路上，所以我们只能选择一个地方去补水。” “那依你们的习惯，一般是去哪一个补水点呢？”陈泉接着问道。 “我们一般会选择路近的那一个，但最近我听说有商队在那水源附近被沙匪抢劫了，所以我打算这次去那个水源较远的地方。”哈桑迟疑了一下说道。 “这里经常有沙匪吗？大叔你遇到过没有？”陈泉好奇地问道。 “我走商队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遇到过。”哈桑苦笑道。 “我遇到过三次，前两次都是我帮别人商队牵骆驼的时候。第一次那遇到的时候我还小，在沙漠里走着走着就有沙匪冲过来，他们一句话都没就拔刀砍人，我们那驼队被砍死好几个，他们抢了东西就走了，我和几个伙伴捡回了一条命。” “第二次也是在那个地方附近，我们有两个商队一起走，想着有这么多人遇到沙匪也可以抵抗，可那次沙匪来了五六十个，我们虽然也有四十多人，可我们那里打得过那些凶悍的沙匪，那次死了不少人，我们带的东西也全被抢走了。” “第三次是两年前的事了，我是从鄯善往阳关方向走，那次我们也是两个商队一起走，有四五十个人，沙匪来了三十多个，一场混战下来，他们没赚到什么便宜，双方都死了好几个，我的手也被砍伤，不过最终还是把他们赶跑了。” 哈桑哈哈一笑，说着把左手胳膊衣服给捋了起来。陈泉看到他的小臂上赫然有一道明显的刀疤。 “阿大，这事你怎么没跟我说过？”在陈泉和哈桑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 陈泉回头一看，在骆驼后面，一位身材高挑，头戴面纱的女孩正站在那看着他们。 第六章 伊玛 陈泉仔细看去，这位女孩眼睛灵动有神，睫毛很长，虽然面戴纱巾，但从那近乎透明的纱巾看去，还是可以看到她那俊俏的脸庞呈现出一副嗔怒的样子。 “让小兄弟见笑了，这是小女伊玛，驼队之中本不应该有女子，但我这孩子从小顽皮好动，这次非要跟我一起出来看看大汉内地风情，所以就带她一起出来了。” 说话间，哈桑眼里闪动着柔和的眼神，显见他对这小女极为溺爱。 陈泉也朝她微微点了点头，之前他就注意到了这驼队之中有个女子，虽然心里奇怪，但也没有仔细问，现在才知道，居然是哈桑的女儿。 “伊玛，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时我是从鄯善去大汉的内地，虽然受了点伤，但当我回到家的时候，伤已经好了，所以也就没说了。”哈桑笑道。 哈桑每次从于阗出发，有时候是到长安，远一点会到洛阳，然后再返回，这一趟下来，差不多要四五个月的时间，所以路上受的伤，等到家也就痊愈了，加上不愿家里人担心，也就没有告诉她们。 伊玛走了过来，蹲在哈桑跟前，把他左手袖子又翻卷上去，用手轻轻抚摸着哈桑胳膊上的刀疤。 “阿大，跟你走了这一趟，我才知道你是真的很辛苦，每次你带商队出去，我和阿妈在家都很担心，阿妈每天都会向天神祈祷，希望你能一路平平安安，没想到阿大你竟然遇到过这么多的危险。” 伊玛轻轻地诉说着，那双美丽的大眼也变得泪光莹莹。 由于两人离得很近，陈泉仔细打量，发现伊玛手指纤长，皮肤白皙，淡绿色的大眼睛，长睫毛，挺拔的小鼻子鼻头微微上翘，还真是一位难得一见的西域美女。 哈桑把左手抽了回来，右手把被卷起的袖子撸了下去，他慈爱地摸了摸伊玛的脑袋，笑着说道: “这算什么，一点小伤而已，比起那些被沙匪砍死的人，我已经很幸运了。” “哈桑大叔，这沙漠里面到底有多少沙匪？他们都是些什么人？从哪来的？”陈泉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沙漠里主要有两股沙匪，一股由附近的流民组成，他们人数不多，三四十人左右，他们虽然凶悍，但一发现势头不对，便会立刻逃走，可以说是，既凶残又怕死。至于另外一股……” 哈桑迟疑了一下说道: “另外一股人数较多，一般有五六十或六七十人不等，他们跟那些由流民组成的沙匪从装束上就不同，他们着装统一，战斗力强，明显组织严密，行动进退都与那些流民有很大区别。有人猜测，这股沙匪其实不是匪。” 哈桑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据说在鄯善国靠近沙漠的边缘，驻守着三百多名士卒，他们明面上是守护鄯善国边境的士卒，其实背地里就是一群沙匪，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派出一队人马进入沙漠抢劫，但这只是一种传言，谁也没有确凿的证据。” “还有这样的事？阿大，难道鄯善国的王也不管管他们？”一旁的伊玛感到气愤异常。 “毕竟这只是传言，就算是真的，那鄯善国不护着自己人，难道还会帮那些不认识的客商？”哈桑摇了摇头说道。 “那些传言我觉得可能是真的，据说前汉时期，这鄯善国的士卒就经常截杀大汉派往西域的汉使，他们连汉使都敢截杀，到沙漠里劫掠几只商队，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吗？” 陈泉微微冷笑道。 “小兄弟你也觉得这是真的？其实很多人心里都知道，但这条路是我们的必经之路，所以现在商队一般都结队而行，我们也只能尽量自保。”哈桑不无忧虑地说道。 这次伊玛非要跟着他走一趟，说想看看大汉内地的繁华，哈桑原本一直不同意，可后来扭不过她，只好带她走这一趟。 哈桑最担心的并不是旅途的劳累，而是这群沙匪，他一直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遇上他们，虽然有跟陈泉他们这三十多人一起结队而行，可万一遇到那些由鄯善国士卒扮做的沙匪，那就麻烦大了。 “阿大，不会那么巧吧，你不是说这么多年来，你才遇到过三次？我们一定会平平安安到家的。” 伊玛宽慰哈桑说道。 “哈桑大叔，你放心，不是还有我们吗？只怕那些沙匪不来，只要他们敢来，我保证后悔的是他们。”陈泉笑道。 对于那些沙匪的战斗力，陈泉心里不以为然，没有经过专业的严格训练，那些沙匪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在特种大队队员面前，他们根本就不堪一击。除非他们的人数远远超过了自己。 哈桑他哪里知道陈泉他们是一群比沙匪更凶狠的特种汉军，他轻声对伊玛说道: “万一遇到沙匪抢劫，你一定要尽快躲起来，躲到马匹或者骆驼的后面，千万不要露头。”哈桑对伊玛严肃地说道。 “哈桑大叔，别担心，伊玛不用躲，有我们在，那些沙匪没有好果子吃。”陈泉对伊玛和哈桑笑道。 几十名汉军精锐，要是连一群沙匪都对付不了，那可真是笑话了，陈泉心想，就怕你们不来，来了就要你们有有来无回。 “难道你很厉害吗？比走过多年沙漠的我阿大还要厉害？”伊玛有些不相信地看向了陈泉。 她对陈泉不太了解，根本不相信陈泉的话，而且伊玛觉得陈泉太过年轻，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的年龄，怎么说话这么自信，这么霸道，难道他是第一次出门，不知道外面很乱，流民很凶残？ 伊玛虽然是个女子，但从小在西域长大，西域之地民风彪悍，各部落之间仇杀不断，她也可以说是见过不少血雨腥风。 所以当她一直引以为傲的父亲都觉得沙匪凶悍时，这么个年轻人却不以为然，她觉得这个年轻人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我算不上什么厉害，不过一群沙匪我还真是没放在眼里，我就怕他们不敢来。”陈泉望着伊玛笑道。 第七章 求救 “就知道吹牛。哼……”伊玛对陈泉那过于自信的态度有些不满，轻哼了一声，然后把头扭向了哈桑，不在搭理陈泉。 哈桑见状略有些尴尬，他无奈地朝陈泉笑了笑说道:“小兄弟别见怪，伊玛从小就被我惯坏了。” 说实话，哈桑对陈泉等人还真不是太了解，虽然出门在外，大听别人的底细是一个忌讳，但哈桑发现自己对陈泉等人的来路越来越好奇。 他发现陈泉这些人，商不像商，官不像官，匪不像匪，给他的感觉竟然像是这三者的结合体。 不过哈桑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他本能地感觉陈泉等人应该不是坏人，跟他们一起，应该是相对安全的。 陈泉也没想到伊玛对自己的实话实说竟然一点都不相信，甚至还怀疑自己在吹牛。 陈泉觉得有些无语，自己就那么不招人待见？难道我这张脸长得还不够诚实？ 三十多名特种大队队员们也都抓紧时间下马休息，大家打开粮袋，一起吃点干粮。 大家都在吃着干粮，牛广却站起来身，看了看众人，然后转身朝一旁的沙丘走去。 “你干嘛去？”一旁的刘二好奇地问道。 “出恭，你真爱管闲事。”牛广头也不回地朝前面走去，他打算翻过前面的沙丘，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方便一下。 “正好，我也要去。”刘二看牛广往前走，他也跟了过去。 “我说刘二，你咋这么没眼力见，别人出恭你也跟着。”看到刘二跟了过来，牛广没好气地对刘二说道。 “嗤，谁爱跟着你？你不知道风是往你那边刮的？我是跟着风向走，你以为是跟你走啊，要出恭当然是要去下风头了，我要是去上风头出恭，待会你还能吃得下干粮？这几十号人不得把我给骂死。” 刘二嗤笑道。 牛广一听，似乎是那么一回事，他朝刘二挥了挥手，说道:“得，算你小子有理，看见前面那道沙脊没？你我一人一边，离我远点，我看着你膈应。” “说得谁稀罕你似的，别待会被沙埋了喊我来救你。”刘二说完，径直走向了前面沙脊的另一边。 “呸，又没大风、沙暴，怎么就会被沙埋了？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牛广望着刘二的后背呸了一声，然后去向了沙脊的另一边。 一通爽利之后，牛广站起了身，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准备往回走。 可能是蹲久了脚有点发麻，牛广脚下一个趔趄，突然摔下沙脊，朝沙丘下面滚去。 沙面很软，牛广摔得倒是不疼，可一路滚下来，把他脑袋给滚了个七晕八素。 牛广感觉脑袋发晕，他躺地上懵了一会，才想着要爬起身。 可他刚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有些不对劲，自己的双脚竟然被沙子给埋住了。 牛广使劲想要拔出双腿，却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从腿脚的四面八方袭来，地底下也似乎有什么怪兽，在抓住他的双腿往下拖似的。 牛广一下站了起来，他拼命想要抽出双腿，却发现自己越陷越深，腿下的沙子已经没过了他的膝盖。 “刘二、刘二……”牛广一下慌了神，这是什么鬼，他开始大声呼救，牛广知道由于自己处于下风头，加上离周成等人得有点远，呼救别人也不一定能听到，所以他大声向沙脊另一面的刘二呼救。 刚出恭完，翻过沙脊往回走的刘二突然听到了牛广的呼喊声。他听到后头也不回，嘴里骂道: “叫，叫，叫个屁，不是看见我就膈应么？那还叫我干啥？” 刘二朝牛广呼喊的方向回骂了一句，然后继续往前走去。 牛广呼喊了刘二几声没听到回应，他心里更慌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发现自己不仅无法拔出双腿，而且身体还在一点一点地往沙里陷了进去，这地下难道有鬼怪不成？ 这刘二是怎么一回事，平时不是挺爱管闲事的么？怎么这么喊他也不答应，难道他已经走了？ 都怪这个乌鸦嘴咒自己会被沙埋了，现在果然被他给言中了。牛广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更大声地呼喊起来。 “刘二，刘二，你这个贼天杀的，还不快来救我……” “刘二，刘二……” 牛广的呼喊声一句高过一句，正埋头趟沙往前走的刘二突然一愣，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要说牛广平时也对他没啥好颜色，但绝不会这么喊叫，这么骂他。 刘二赶紧返身向牛广叫喊的地方跑了过去，他爬上沙脊一看，只看见牛广半截身子陷进了沙里，正大呼小叫地边喊边骂着他。 刘二连滚带爬地从沙丘上跑了下来，他有些奇怪地看着牛广说道: “你这是咋了？难道不能自己爬出来？” 刘二觉得就是脚陷进了沙子而已，应该没多大事吧，怎么这么呼天抢地地，这牛广平时也不是那么稳不住的人啊。 “废话，我能出来还会叫你，快拉我出来。”牛广气急说道。 刘二刚想迈步上前去拉他，牛广突然又大喊起来: “别靠我太近，这沙子有些古怪，别把你一起陷进来，咱俩就全完了。” 牛广虽然一直在挣扎，可他观察发现，自己这周围数尺之内的沙子格外松软，人一踩进来，就拔不出腿，所以他也赶紧提醒刘二，别跟他一样陷进来就麻烦大了。 刘二心中一凛，他也发现了这块沙土的异常，否则没道理牛广会爬不出来。 刘二站在离牛广一丈多远的地方，快速解下了自己的腰带，把腰带的一头攥在了自己手里，一头抛向了牛广。 牛广一把接住刘二扔过来的腰带，接着刘二的拉力，想要把腿给抽出来。 可无论刘二怎么使劲，牛广就像是把根扎进了沙土里面一样，怎么也不能把他给拉出来，牛广恐惧地发现，自己反而又陷进去了一些。 “刘二你这个废物，一点力都用不上，你偷吃了那么多好吃的，力都到哪去了？”牛广破口大骂道。 由于周成这一队负责全队的后勤保障，周成就安排每人负责一匹驮货物的马匹，刘二的牵的那匹马上不仅有各种肉干，还有陈队率特意叮嘱必须购买的一些水果。 所以一路上他时不时地摸出来点，偷吃一些。 “放你的狗屁，你不是也吃了，你咋爬不出来。”刘二累得双手抽筋都没把牛广拔出来，他干脆松开了手里的腰带，一屁股坐在了沙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你别松手啊，我们再试试。”看到刘二放弃了努力，牛广有些急了。 “不成，这样弄不出来，我去叫人去，你别乱动，等我一会。”说完，刘二返身就向沙脊上爬去。 第八章 沙鬼 刘二三步两步爬上沙脊，挥舞着双手向远处周成等人大声呼喊，可他忘了自己的裤腰带还在牛广手里，裤头突然往下溜了下来。 陷在沙丘底下望着刘二大声呼喊的牛广看到这一幕，一下忍不住笑出声来，可他望了望自己深陷沙土里的双腿，不由得又苦笑起来。 吃完干粮正在打量四周的班超，突然看到远处的刘二一手提着裤子，一手在狂舞，他皱了皱眉头，指着刘二说道:“那是怎么一回事？” 周成等人顺着班超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刘二在声嘶力竭地喊道: “快来人啊，牛广被沙吞啦。” 正在跟哈桑和伊玛说笑的陈泉也发现了远处的异常，他立刻起身，跟着班超和周成等人一起向刘二所在的方向跑去。 哈桑和伊玛对陈泉等人的异常举动感到疑惑，他们也立刻跟着陈泉跑了过去，想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陈泉等人跑到刘二所在的沙脊上，顺着刘二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牛广双腿深陷入沙土里，正一脸无奈地看着大家。 “队率，不知怎地，牛广就这么陷入沙里去了，我怎么拽也拽不出来。”刘二一手攥着裤头，一手指着牛广说道。 跟着奔跑过来的班超周成等人也是倍感惊讶，这样的事情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难道沙子还能无缘无故地把人给吞了？ “沙鬼！他这是遇到了沙鬼。”哈桑一脸惊恐，用颤抖的手指，指着牛广说道。 “阿大，什么是沙鬼？”伊玛一脸的不解。 “沙鬼就是沙漠里面最诡异的一种东西，据说因为沙漠里面无故死亡的人很多，他们变成了孤魂野鬼，有些因为怨气太重，会躲在沙土下向人袭击，会把在它上面路过的人给拖下沙里，把他们活活闷死。” 哈桑脸色有些发白，这样的事情他听人说过不少次，可真正遇到，这还是第一次。 “阿大，还有这样的事？那他不是必死无疑了？”伊玛的脸色也变得苍白，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诡异的事情，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可眼前这活生生的现实又让她不得不信。 围观过来的驼队人员也都是一脸惊恐，纷纷对这牛广指指点点，显然他们也是都觉得，牛广这是被沙鬼给拖住了。 几十名特种大队队员也都听到了那些驼队人员所说的话，虽然他们不太相信有什么沙鬼，可眼前这一幕又让他们信心有些动摇。 班超脸色一沉，他可不愿意自己的手下被什么沙鬼给拖走，他转头对周成说道:“快，带人下去把他给拖出来。” 周成立马带了四五名特种大队队员奔下了沙丘，拽着刘二留下的腰带，使劲想把牛广给拽出来，刘二也顾不上自己掉在裤裆处的裤子，也帮着周成等人使劲拽着。 可无论他们怎么用力，牛广的胳膊都快给拽断了，也没能把他给拉出来。 牛广此时都快要哭了，这么多人都没能把自己给拽出来，难道真的要被这沙子给活活吞掉？ 哈桑他们指指点点时说沙鬼的事，他也都听到了，他原本不太相信，可现在他也不得不信了，而且他隐隐觉得，似乎真有双大手，在紧紧拽着他的双腿往下拖。 一旁的郭恂看得两眼发直，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这刚出阳关就要折损人手，实在太不吉利啊。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是在一旁大声喊着周成等人用力拉。 “阿大，你快想办法救救他。”伊玛抱着哈桑的胳膊使劲摇了摇。 哈桑深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说道:“他们这么多人都不能把他给救出来，我也无能为力，这都是他的命啊。” 哈桑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事不是人多就能解决的，拉是拉不出来，可挖呢？也是不可能的，周围都是高高的沙丘，你刚把这边挖掉，旁边的沙子就会立马塌下，那些沙子根本挖不完。 伊玛无奈地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又把眼睛斜瞄上了陈泉，心说，你不是说自己很厉害吗？怎么现在不吭声了？ 陈泉根本没有注意到伊玛瞟过来的眼神，他迈步走下沙丘，围着牛广周围看了一圈，然后说道: “你们都退后点，这片流沙面积很大，别把你们都给陷了进去。” 听到陈泉发话。 周成等人赶紧退出了七八尺远。不知怎地，他们发现陈队率一副毫不性急的样子，似乎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大不了。 虽然他们没听明白陈队率所说的流沙是什么，但看到陈队率这副神情，他们的心里也莫名安稳了许多。 一旁的班超也赶紧对陈泉说道:“陈泉，快想想办法，把他给救出来。” 看到陈泉一副安定自若的样子，班超心里一阵诧异，难道他真的有办法？ 陈泉朝班超点了点头，他对正眼巴巴地看着他的牛广说道: “不用慌，你死不了，听我的，先不要动，一动都不要动。” 陈泉知道，陷入流沙之中，人越动，就会越陷越深，你不动，反而不会陷入那么快。 “再听我的，身体别往前趴，往后仰。”之前为了配合周成等人拉他，牛广也是身体尽量往前倾，结果还是拉不出来。 “周成，你们把绳子给他，让他轻轻拉住，记住，不要太用力。” 听到陈泉的指令，周成等人赶紧把绳子丢给仰天向上躺在沙土之上的牛广。 牛广双手紧紧握住绳子，让周成等人通过绳子带住自己。 听到陈队率有条不紊的安排，牛广心里稳定了许多，他深吸了口气，静静地躺着，等待陈泉下一步的指令。 “然后你慢慢来，轻轻抖动你的腿，记住，动作别太大，轻轻抖，自己感觉慢慢感觉一下想象一下自己漂浮在水面的感觉。”陈泉对牛广说道。 周围的几十名特种大队队员和十多名驼队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陈泉和牛广的一举一动，他们觉得自己都是在见证奇迹，如果这个方法可行，那自己又多了一个保命的手段。 哈桑眯着眼睛看着陈泉的没一步安排，他在心里怀疑，这个小兄弟真的能的的对抗沙鬼？他突然觉得这个年轻人似乎有些特别，身上透着一股与他年龄不相符的自信。 伊玛也好奇地看着陈泉，看着他不慌不忙地指挥着众人，按他的步骤一步步进行。 难道他就不怕沙鬼？又或者根本没有沙鬼？伊玛心里隐隐对阿大的话产生了怀疑，她不相信阿大会骗她，但她也期盼着这年轻人真能把人给救出来。 牛广此时也充满了信心，有陈队率在，他相信自己一定能脱困。 第九章 科普知识 “心里不要紧张，要放松，不要往下踩，腿往上用提的同时，轻轻抖动。”陈泉在一旁耐心地指点着他。 牛广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按照陈泉所说的方法，轻轻地抖动着自己的双腿。 周成、刘二等人在一旁紧张地看着牛广的动作，虽然他们也不太相信哈桑关于沙鬼的说法，可第一次遇到这么怪异的事情，不由得心里有些紧张。 不过看到有陈队率在一旁指点，大家的心里都安定了不少。 “陈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样真的可以？”一旁的班超有些疑虑地问道。 “放心吧，他死不了，肯定能出来，就是要花点时间。”陈泉笑了笑说道。 在陈泉的前世，确实也见过流沙，由于陈泉他们的特种部队常年在大漠边疆作战，所以他们也有针对性的在这方面进行过培训 趁着牛广在慢慢抖腿的时机，陈泉看了看围在旁边的几十名特种大队队员，对他们说道: “这下面不是有什么沙鬼，而是有流沙。所谓流沙，就是指这一块下面的沙子会流动。” 陈泉又看了看哈桑和伊玛等人，继续说道:“那么这个地方的沙子为什么会流动呢？原因就是因为在这个下面有地下水。” “因为地下水往上渗透，导致这块沙子的黏性增大，所以牛广踩进去后，发现腿拔不出来，他心里一紧张，越想要拔腿，反而就越陷越深。” “所以大家以后万一再次遇到这样的情形之后，要立刻平躺在地上，不要把身体的重力都施加在腿上，这样会越陷越深，大家在平躺下之后，再轻轻晃动双腿，就可以慢慢出来了。” 陈泉本还想就沙土密度和人体密度问题再深入解释一下，但他发现，这个解释难度太大，而且也会暴露出自己穿越的秘密，所以就只简单科普了一下。 可就算如此，大家也还有些地方没太听明白，不过大概的意思大家都听明白了。 那就是没有沙鬼，流沙是地下水造成的，遇到危险后先躺下，再慢慢把腿晃出来。 哈桑对陈泉所说的话有些似信非信，他紧盯着牛广不停晃动的双腿，看他是不是真能就这么晃出来。 伊玛听了陈泉的解释，心里已经信了个七八分，她觉得这人看上去这么年轻，怎么懂得这么多，难道他也经常穿越沙漠？ 可是听之前他跟阿大说的话，他明明是第一次进沙漠呀，伊玛感觉这个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似乎有些特别，难道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并不是在吹牛？ 田虑蹲在一旁一直仔细观察着牛广的情况，陈泉刚才的解释他也都听明白了，他觉得这事情应该就是陈泉所说的那样，绝不是有什么沙鬼。 只是让他感到不解的是，陈泉也是第一次踏入沙漠，他怎么会知道这些？对于陈泉以前所说的异人传授的说法他越来越怀疑。 不过此时田虑也没心思想那些，他也想知道陈泉的方法到底靠不靠谱。 牛广按照陈泉所说的方法轻轻抖动双腿一会，他感觉下面沙土对自己双腿的吸力似乎小了一些。 牛广心中一喜，陈队率教授的方法果然有效，他继续抖动双腿，希望能尽快拜托这令人恐怖的东西。 陈泉也在一旁观察了会，他对牛广说道:“你会，凫水吗？” 牛广摇了摇头，虽然他小时候也在村旁的小溪边玩过水，但这和陈队率所说的凫水应该还是不同。 陈泉叹了口气，看来这一课以后找机会还得补上才行。 “不会凫水？那你应该看到过鱼在水里游的样子吧。你看那鱼尾，是怎么摆动的？你的腿也学那个样子摆动，要明白，沙子本身是比你的腿重的，你掌握好方法，通过摆动减少周围沙土对你双腿的黏力，让后就自然能出来了。” 听了陈泉的话，牛广感觉有些似懂非懂，不过叫他学鱼尾摆动他是听明白了。 不会凫水还没见过水里的鱼？牛广细细体味着陈泉的话，双腿继续不停摆动。 一旁的田虑听了到陈泉说“沙子本身比你腿重”，他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牛广就是因为心慌，心慌则乱，结果一顿乱抖导致越陷越深。 就凭沙子比人腿重这一点，正常情况下，只要不继续往腿上施加压力，人就不会陷进去，难怪陈泉会叫他先躺下，田虑越想心里越感觉透亮，但他又总感觉这里面还有一层窗户纸没有被捅破。 看来这里面不光是有经验，更有学问在里面，以后得找机会好好跟陈泉学学才行。 田虑越想，越感觉这里面的问题越多，望着牛广不停摆动的双腿，田虑一下发起呆来。 周成、刘二等人也仔细听着陈泉的每一句话，生怕错过一句，他们估计自己以后还会多次经过沙漠，陈队率现在可是在讲授保命之法。 班超也在一旁听到了陈泉对牛广说的那些话，他眼里也露出了一丝疑惑。 牛广不停摆动着双腿，他想象着自己变成了一条鱼，一条陷入泥坑的鱼。 随着他双腿的不停摆动，牛广感觉自己双腿似乎轻松了不少，原本他以为沙土下面有一双死死拽住自己双腿的大手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一条鱼。 “出来了，出来了……”在一旁用刘二的裤腰带拉住牛广的周成等人，突然感觉自己手头一松，牛广明显被他们给拉出了一截。 看到这一情景，一旁围观的特种大队队员都高兴得呼喊起来。 哈桑、伊玛和驼队的那些人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真是一个奇迹。在他们的印象里，还没有人能从沙鬼的手里逃脱，虽然这位年轻的陈队率说没有什么沙鬼，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他们也从刚才的过程中学到了如何自救。 牛广从陷进流沙之后，一直不停挣扎，之后又在陈泉的指挥下，不停摆动双腿，直到被周成等人拉出一截，他才真正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真的不会死了。 第十章 还人情 看到牛广躺在流沙中休息喘气，刘二不由得嗤笑道:“我说牛广，你不赶快出来，居然还躺上了，就让我们这几十号人看着你睡？” 牛广的脸一下变得通红。 “快滚吧你，就你话多，也不知道去找根绳子把裤头给系上。” 众人一看，原来刘二跟周成等人一手拉着抛向牛广的腰带，一手还提着自己的裤头，而他光顾着提着前面，后面裤头耷拉下去，露出了半边屁股而不自知。 众人顿时哄笑起来，现场的气氛也变得轻松了不少。 牛广休息了一会，继续开始摆动双腿，由于有了前面的经验，他摆动的动作也越来越熟练，没过多久，他就彻底被周成等人从流沙里给拉了出来。 看到牛广被救出，所有特种大队队员都大声欢呼起来，众人看向陈泉的目光都变得更加敬畏和崇敬。 哈桑的心情也有些复杂，难道真的没有沙鬼？以前自己所听说的那些都是错的？他的眼神变得有些茫然。 一旁的伊玛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阿大脸上的表情和心里的想法，她只觉得这个过程太紧张刺激了，那个叫陈泉的家伙真的不一般。 伊玛偷眼看去，陈泉正满脸微笑地看着欢呼的众人，她突然觉得这个人也并不是那么讨厌，似乎还有一点可爱。 正望着队员们欢呼的陈泉，突然感觉身后有些异样，他本能地回头一看，正看到伊玛忽闪着大眼，默默地注视着自己。 看到陈泉突然转过头来看了过来，伊玛突然觉得双颊滚烫，赶紧把脸转向了旁边。 看到伊玛那窘迫的样子，陈泉心里觉得好笑。他眼神扫过，发现哈桑和他的那些驼队人员似乎还是一副茫然之色，陈泉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以后科普之路，任重道远啊。 “牛广，这次是我救了你，算是还了上回你在芦乌城救我的人情了。” 刘二一边走，一边对牛广说道。 “你救了我？是陈队率救了我，你不过是帮我回去喊了人而已，别啥功劳都往自己脸上贴。”牛广没好气地说道。 要不是这货跟着自己出来，自己也不会跑那边去出恭，也不会正好摔到流沙里去了。 “你这家伙怎么翻脸不认人？就算是陈队率救的，那也是我去喊的人，要不你就早陷进去了。”刘二不依不饶地说道。 “得，算是你救的，欠我的人情你也还了，不过我现在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你在沙脊上提裤子的样子。”牛广想起那一幕，就憋不住想笑。 “滚，以后这事不许再提。”刘二顿时满脸黑线。 当时那一下没注意，结果丢人丢大发了，他原以为这事能悄悄过去，谁知道牛广这家伙居然又提起，真不是个东西。 刘二心里郁闷得不行，甩来牛广，快步向前走去。 回到驼队所在地，牛广和刘二都再吃了些干粮，刚才那事，让他们感觉消耗很大。 稍事休息之后，哈桑就招呼众人再次上路，在沙漠里大家还是以赶路为主，哪怕辛苦点，也要尽早走出沙漠，所以陈泉估计，下一次休息，只怕是要到天黑以后了。 班超、陈泉等人的马队，跟在哈桑他们的驼队后面，一路慢悠悠地走着。班超虽然心急，却又不能独自前行，毕竟第一次走这沙漠，没有向导那等于是自寻死路。 陈泉也觉得这样不是个办法，跟在驼队后面走，固然安全可靠，但效率也是太低了点，以后得想办法靠自己才行。 指南针是我们的四大发明之一，陈泉记得似乎在战国时期就出现了类似的东西，可据他观察，无论是在玉门关，还是在阳关，所有的商队，都没人带那类似指南针一样的东西。 司南，对，那东西在战国时期叫司南。陈泉一下想了起来，他记得在历史书上看到是一个在磁盘之上摆放了一个像瓢一样的东西，古人就是靠那东西分辨东南西北。 可在西域，为什么没人带司南呢？按道理在大漠荒原之中更需要司南才对。 难道是因为携带不便？又或者是制作困难，成本太高才没有普及？ 陈泉一路胡思乱想着，他知道这些常年行走沙漠的人，都有自己的经验，但陈泉觉得经验固然重要，这么实用的东西，还是要想办法弄出来才行。 哈桑带着陈泉一行人继续在沙漠里逶迤前行，跟在哈桑后面的伊玛不时回头，她发现自己对那位叫“陈队率”的年轻人越来越好奇，她很好奇那位陈队率怎么懂得那么多。 让行走在沙漠里所有驼队都感到恐怖的沙鬼，在他心里竟然还不在乎，而且还能把事情给解释得那么清楚，难道他的眼睛能看穿地下？ 伊玛对自己的这个幼稚想法感到有些好笑，她自己也不禁摇了摇头。 “阿大，你说刚才那叫陈队率的年轻人说的是不是真的？按他的说法，应该是没有沙鬼的。”伊玛忍不住心里的想法对走在前面的哈桑问道。 “伊玛，那位年轻人叫陈泉，这个事情我也说不准，在沙漠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不过我知道，那位叫陈泉的年轻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哈桑苦笑着摇了摇头，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他也无法解释，虽然陈泉解释得很有道理，但他心里还是觉得，沙鬼应该是有的。 他记得自己年轻时有一次跟随驼队行走沙漠时，突然刮起了大风，铺天盖地的黄沙漫天而来，大家就地休息避风。 待风停之后，大家发现，一名驼队人员莫名失踪，只剩下他的骆驼和水囊等其他用品。 大家寻遍了周围也没看到人，结果在数月之后，大家在另外一条沙路上发现了他的尸体，而两条沙路之间相隔上百里远。 所有人都无法想象，他一个人，又没带水和食物，怎么会出现在百里之外。除了因为沙鬼，哈桑想不出还有其他原因。 不过这些事，哈桑不愿给伊玛提起，他不想在伊玛的心里留下更多阴影，他只希望自己的这个宝贝女儿能快乐幸福地生活。 上架了，说几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顶点小说.5200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一章 运气 又经过半天的跋涉，哈桑带着陈泉等人已经深入沙漠，看到天色渐黑了下来，哈桑决定就地宿营。 哈桑站在一个较高的沙脊之上观察了一会，然后指着一处稍微平坦的地方说道: “今晚我们就在那里休息，大家都把骆驼马匹牵过去。” 陈泉看了看哈桑所指之处，微微点了点头。 一旁的田虑看到哈桑决定晚上宿营的地方，有些不解地说道:“哈桑大叔，你怎么会选那么个地方宿营呢？那地方地势那么高，虽然周围也有一圈沙丘，可都不怎么高，这沙漠夜晚这么冷，那里能挡住寒风？” 田虑指了指不远处的另一个地方说道:“依我看，不如选那个位置，周围沙丘够高，我们躲在洼地里面，也能挡住周围的寒风。” 伊玛听到田虑的分析，也觉得很有道理，她忽闪着淡绿色的大眼睛，也略带疑惑地看着自己阿大。 听到田虑的质疑，哈桑没有说话，他眯着眼睛，看了看田虑身旁的陈泉。 陈泉看到哈桑眯着眼睛望向自己，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田队率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哈桑大叔这么选宿营地自然有他的道理。” “哦，莫非你知道？你说来听听。”田虑好奇地问道。 伊玛也惊奇地看向了陈泉，难道他也知道阿大这么定宿营地的原因？ “在沙漠里，最大的危险就是风沙。”陈泉笑了笑对田虑继续说道: “我们在你选的地方扎营，如果半夜突起大风，我们都有可能会被沙子给活埋了，而哈桑大叔选择的地方则不会。位置越高，风越大，沙子越不会堆积，被风吹起的沙子，最先落入的就是洼地，所有有时候看去，就好像是整座沙丘都被移动了一样。” “原来如此。”田虑听了陈泉的解释一下明白了。大家半夜都处于熟睡之中，如果大风来袭，只怕根本来不及反应就会被沙子给活埋了。 田虑不由得为自己刚提出的建议后怕起来。 哈桑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陈小兄弟说的不错，沙漠里最恐怖的就是大沙暴，经常毫无征兆就出现，白天还好说，尽量保证不被风吹走就是了，要是到了晚上，有的会被风吹得迷了路，有的则被直接活埋，这样的事情，不知发生过多少次了。” 伊玛一脸茫然，沙漠里还有这么多恐怖的事？难怪之前阿大一直都不同意自己跟着一起出来，看来这次自己任性地一定要跟着出来，让阿大要多操不少心了。 陈泉心里微叹，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既没有专业设备保障，又缺乏科学的知识，仅凭一点有限的经验，在沙漠里遇到危险，生存率确实很低。 陈泉心里也暗生警惕，自己虽然作为穿越者，具备常人没有的更多知识，可没有相应的专业设备，自己的生存能力也会大打折扣，从某些方面来说，自己可能还不如那些经验丰富的古人，所以绝对不能自以为是，还是虚心谨慎为上。 伊玛又回头看了陈泉，她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他了，明明也是一个初涉沙漠之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这个问题也让哈桑感到疑惑，他虽然从直觉来说，感觉陈泉不是普通人，可就算陈泉他再聪明，一个第一次进去入沙漠的人，怎么会把问题看得那么透彻？哈桑觉得这陈泉越来越神秘了。 陈泉心里也是颇感无奈，这哈桑明显是想再次考验一下自己，毕竟自己之前否定了他对沙鬼的判断。 不过此时陈泉也懒得去计较，经过一天的长途跋涉，陈泉也觉得自己有些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当夜，哈桑将骆驼都牵到外围，围成了一周，所有人都睡在由骆驼围成的大圈里面。 陈泉对人员进行了安排，一个内哨，一个外哨，一个时辰换一次班。 外哨负责外围警戒，如果有沙匪来袭，负责警报，内哨也负责观察所有在圈内睡觉人员的异动，防止有人内外勾结。 班超对陈泉的安排很满意，他也觉得，虽然是在沙漠之中，保持足够的警惕还是很有必要的。 躺在羊毛垫之上的哈桑，也暗暗地注视着陈泉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到陈泉他们有这样的安排，哈桑也放心地睡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哈桑就催促众人起来收拾东西，吃过干粮之后继续赶路。 继续向前行走了两天之后，哈桑在一丛红柳前停下了脚步，他抬头向红柳的两边看了看，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阿大，这是什么东西？”伊玛这两天在沙漠里，看到的都是一望无际的沙子，突然看到一丛绿树生长在沙漠之中，感到非常新奇。 “这是怪柳。”哈桑没有太多心思再详细解答，他驻足不前，整个队伍也都停了下来。 伊玛跳下了骆驼，不管不顾地向红柳丛中跑去，能在这一片慢慢沙漠之中突然看到一片绿色，实在是让人欣慰了。 伊玛跑到红柳丛中，用手掰下一枝，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一股清新的气息瞬间充斥进了她的鼻腔，伊玛感到深深的陶醉。 她眯着眼睛，感到满脸的幸福，然后又跑向了红柳丛的深处。 看到哈桑的驼队停下了脚步，陈泉俯身从马后取过了一个羊皮水囊，一仰头，将里面剩余的水喝了个干干净净。 陈泉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将空水囊挂在了马鞍之后。这一路行来不过两天，他所带的四个水囊就喝完了两个，看来之后的路程要剩着喝了。 根据哈桑的说法，还有两三天应该就可以到其中的一个补水点。陈泉看哈桑现在的样子，他是在为去哪个补水点犹豫了。 陈泉策马向前，走到哈桑的跟前说道:“哈桑大叔，你之前不是已经决定好了么？怎么现在犹豫了？” 哈桑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事哪那么容易决定的，都是碰运气而已。” 陈泉笑道:“既然是碰运气，那走那边都随意了，不过不是看我们的运气好不好，而是看那些沙匪的运气好不好了。” 第十二章 抢桃子 听到这话，哈桑诧异地看了陈泉一眼，他感觉这话霸道之极，难不成，那些沙匪在他的眼中真的不堪一击？ 伊玛这时也从红柳林中跑了出来，她手中握着两把绿色柳条，眼中笑意盈盈。 她手中挥舞着树枝，对着哈桑高声喊道:“阿大，你看这些怪柳真漂亮，没想到在这沙漠之中，竟然还有这么奇怪的一丛树木。” 毕竟连续两天眼中都是枯燥之极的漫漫黄沙，突然看到一片绿色，任谁都会有所触动。 看到伊玛那天真浪漫的样子，陈泉心中不由得一动。 在他前世的记忆里，也曾经有过类似的一幕。 在他在边疆服役时间里，他也曾休假带着自己的女友江渔在南疆游玩。 当看到昆仑山下那漫山遍野盛开的野花，江渔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从车上一跳而下，扑入了花丛之中。 看到笑意融融的江渔头戴鲜花，从花丛之中走向自己的时候，陈泉心中禁不住一阵颤动，他感觉江渔就是上天赐给自己天使，是那么的纯净，是那么的可爱。 头顶湛蓝的天空和远处圣洁的雪山，还有那身姿绰约的江渔，在那一刻定格成了他心中最美的风景。 陈泉感觉，而此刻的伊玛在举手投足之中似乎也带有江渔的神态，同样也是天真无邪，纯真可爱。 “阿大，这把绿柳送给你。”伊玛跑到哈桑的骆驼跟前，把手中的一把绿柳递给哈桑。 哈桑接过了绿柳，笑着摇了摇头。 依旧兴奋的伊玛，把手中另一把绿柳分成两半，她将被分成两半的绿柳的其中一把一手高高举起，递到陈泉马前，笑意荡漾地说道:“这把给你？” 陈泉一愣，心绪立刻从回忆之中被拉了回来，他伸手接过伊玛递过来的那一把绿柳，笑着对伊玛说道: “现在这个时候还不是最漂亮的，你再等几个月过来，这一片怪柳林都会开满红色的花朵，你站到沙丘高处望下去，满眼都是红花，那才真叫漂亮。” “真的吗，太可惜了，那下回我叫阿大再带我来看。”伊玛虽然没看到陈泉所说的红色花朵，但能看到这么一片绿色，她感觉也很满足了。 伊玛捧着手里的另一半绿柳，喜滋滋地爬上了自己的骆驼，她顺手又将手中的绿柳折下一枝，插在了套在骆驼头部的络头之上。 感觉到有异物插在了自己的脑门旁边，伊玛身下的骆驼不由得晃了晃脑袋，想要把那让它感到不舒服的东西给甩下来，可它使劲晃了几下脑袋都没能弄下来，只能无奈地打了个响鼻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陈小兄弟，我们还是按原计划走吧，从这里过去，再走上两三天，就可以到水源补给地了。” 哈桑指了指他的左手边说道。 陈泉摆弄了一下手里的绿柳对哈桑笑道:“哈桑大叔，这些都按你说的办，我们只管跟着你走就是了。” 哈桑犹豫了片刻，带领着驼队往红柳林左手边的道路走去。 班超之前就听陈泉说过哈桑的想法，对于驼队想走哪条路线，班超都没有意见，只要能顺利到达就行。 至于哈桑所说的沙匪，班超更是没放在心上，一群汉军精锐，还会怕那一群乌合之众？ 看到哈桑的驼队改变了方向，班超也调转马头，带领着全队人马跟在驼队后面继续前进。 走在班超后面的郭恂，策马快走几步跟班超并马前行。 他望了望班超说道:“班司马，还有几天就要到鄯善国了，你觉得他们会是什么想法？会那么老实地归附我们大汉吗？” 班超望着前面的驼队，淡淡地说道:“西域各国，尤其是天山北道诸国，一直都是墙头草，我大汉强，则归附大汉，我大汉势弱，则依附匈奴，同样鄯善国也不例外。” “我前汉强盛的时候，鄯善国多次派遣使者到长安朝贡，到前汉末期和王莽篡位之时，鄯善国不仅没再朝贡，还多次劫杀我朝派往西域的汉使，对于这些西域国来说，他们看中的只有利益，而没有道义。” “这次窦都尉大败呼衍王部，我大汉天威应该再次传遍了西域，所以我们有此大胜余威，想来鄯善国会好好掂量掂量了。” “我不敢说鄯善国一定会马上归顺，但希望应该是很大的，否则我们也没有出使的必要了。” 听了班超的一番话，郭恂心里默想了一阵，他微微叹道: “此次固然大败了呼衍王部，但可惜的是，其他几支大军并无建功，北匈奴的实力依然还在，我担心这些西域人还会惧怕匈奴，不敢跟我们大汉合作。” 班超看了郭恂一眼，接着说道:“这种可能性当然存在，我们之所以出使西域，就是要想办法让那些心思摇摆不定的西域各国都放心跟我们大汉合作，我们去西域不是去采摘现成的桃子，而是要从匈奴人的口袋里抢桃子。” 去抢桃子？郭恂心里一愣，我们只是使者而已，还真能强行改变西域各国的想法？ 匈奴人在西域已经经营了数百年，对匈奴人的畏惧，早就刻进了西域各国的骨子里，只有汉军再多大几次大胜仗，让西域各国真切感受到匈奴人不再构成威胁，才能让他们摆脱心里的恐惧。 郭恂觉得，作为一名使节，应以沟通协调为主，班超的想法让他感到有些不安。 而且从之前的征战来看，班超一直都是勇于冒险，郭恂真担心这次出使班超会过于激进，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郭恂望着策马前去的班超背影，微微摇了摇头，他心里对这次出使的前景，感到有些黯淡。 班超虽然不清楚郭恂内心的真实想法，但从跟他交往的几次来看，班超觉得郭恂缺乏敢于担当的勇气，这样的人只能成为被动的执行者，而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决策者。 虽然他跟窦都尉主动要求和自己一起出使西域，可他真能主动出击，跟自己一起冒险吗？班超并不认为郭恂能做到这一点，他只希望到时候郭恂不给自己掣肘就行了。 第十三章 生命之泉 经过两天的艰难跋涉，哈桑带领着驼队和陈泉一队人马，已经逐渐靠近了此行的中点站——依拉绿洲。 虽然离补水点已经很近，但一直带队在前的哈桑此时的心情却没有那么放松，他眉头微皱，不时地四处打量着，心里的焦虑都写在了脸上。 虽然说沙匪之前出现的地点并不是在此补水路线上，但谁知道他们不会也更换路线，也跑到依拉绿洲来呢？ 按以往的经验来说，越是靠近绿洲的地方，沙匪出现的可能性越大，因为他们只需要在绿洲附近等候就可以了。 哈桑心里一直在向雪山众神祈祷，祈祷不要让沙匪出现，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遇到任何一点危险。 虽然他跟陈泉等人一起组队，但以沙匪的凶悍，自己这两队人加起来，也不见得就能完全没有危险。 陈泉也知道哈桑在担心些什么，虽然自己心里不以为然，但却无法让哈桑做到完全放下。 “哈桑大叔，刚才你说那绿洲叫依拉绿洲，这依拉是什么意思？”陈泉为打消哈桑的焦虑，特地过来找他聊聊。 还不待哈桑回答，一旁的伊玛就接口说道:“阿大早就告诉我了，依拉是本地人的一句土语，是生命的意思，意思是这个绿洲给往来沙漠的人提供了生命保障，所以那沙洲里的泉水，也被称为生命之泉。” 哈桑看到陈泉过来，眉头也略微舒展，对他点了点头。 “生命之泉，不错，这个名字好，还别说，我带的四个水囊都差不多要喝完了，再赶不到绿洲的话，我的生命就可能会真保不住了。”陈泉笑道。 对于行走沙漠里的人来说，水远比食物重要，没有食物，人还可以撑了七八天，没有水连三天都撑不下，所以沙漠里能有这么一个绿洲，称之为生命之泉，真的很恰如其分。 “一点都不知道计划，就知道吃喝，阿大跟我说过，在沙漠里每次不要吃喝太多，能基本保持住身体需要就可以了，食物和水要尽量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看到伊玛的口吻装的挺像哈桑的样子，陈泉哈哈笑道:“伊玛姑娘说得对，我初到沙漠，还有很多不懂，以后你一定要多指点指点我。” “你是初到沙漠么？那你怎么知道应对流沙？又怎么知道怪柳会开红花？”伊玛轻笑道。 “这……我那是以前听人说过这些事，所以就记住了。”陈泉顿时觉得脑门要冒汗，这女孩还真是细心，看来自己说话得注意点才行。 “是吗？看来你遇到的那人懂得的东西还真多啊……”伊玛轻笑一声，驾着骆驼快步向前走去。 望着伊玛俏丽的背影，陈泉一脸苦笑，他知道伊玛根本不相信自己后面所说的话，但就这样吧，有知识就行，从哪学来的，这很重要吗？ 陈泉抬头向南边远远望去，虽然眼里除了茫茫黄沙，看不到任何东西，但陈泉知道，在这黄沙的南边，应该就是后世著名的阿尔金山脉，这个绿洲里的泉水，也应该就是阿尔金山脉里的雪水融化，浸入地下形成的。 虽然古今山脉相同，但地表却变化很大，陈泉一路观察发现，在两千年前的汉代，西域各地水资源之丰富，远不是后代可比。 就拿从阳关走来这一路来说，路边河水奔流不息，山边树木丛林水草丰茂。 哪像后世看到的，除了祁连山上和路边人工种植的一些绿树之外，其余都是戈壁荒漠。 陈泉正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就听到前面的伊玛一声惊叫:“快看，绿洲，我们到了。” 听到这个消息，陈泉心里一跳，他赶紧策马跑去，一下追上了伊玛，跟她并肩站在了一起。 此刻伊玛正骑在骆驼上，呆呆地望着远处沙丘下的那一片绿洲。 陈泉跟着伊玛往下看去，只见沙丘下面不远处，一块椭圆状的绿色湖泊出现在了眼前。 这块绿色湖泊，如同一块巨大的绿色翡翠，镶嵌在无边无垠的漫漫黄沙之间。 那湖面上微微荡漾的绿波，跟周围层层叠叠的沙浪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让人一眼看去，无不觉得惊艳无比。 湖泊的周围生长着一些不知名的树木和水草，陈泉估算了一下，这湖泊应该有两三个足球场那么大，这对于沙漠里的人来说，确实是一个很难得的绿洲了。 “太漂亮了。”伊玛嘴里喃喃地说道。 她完全被眼前的这一幕给震惊了，之前她阿大带她去大汉，走的是另外一条沙路，虽然路上也有一个补水点，但那里的景色完全无法跟这里相比。 “确实很漂亮，这就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陈泉也对眼前的这一幕感到震撼。 在前世他和江渔也曾去过月牙泉游玩，可月牙泉跟这里相比，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不过陈泉不知道现在汉代的月牙泉是个什么样子，可惜他没有时间，要不他真想去看看，和两千年后的做个对比。 看到伊玛那满脸幸福迷恋的样子，哈桑一直微皱的眉头一散而开，既然伊玛觉得高兴，多走了一截路，也是值得的了。 跟在陈泉后面赶了过来的几十名特种大队队员，个个看得是目瞪口呆，他们这一辈子哪里看到过这样的景色。 “啧啧，这辈子真值得了，能看到这么漂亮的景色，回去也能好好吹一吹了。”刘二砸吧砸吧着嘴说道。 周成、牛广等人看到绿洲和湖水都是兴奋不已，在沙漠里连续走了好几天，终于看到水了，大家不仅能喝个饱，把水囊打满，还能都好好擦洗一下。 这在沙漠里来说，真是个奢侈的享受了。 所有特种大队队员一边欢呼着，一边冲下沙丘，向湖边跑去，他们想要把头埋进湖水里喝个饱，也更想要跟这清澈的湖水，来个亲密接触。 望着湖边兴奋欢呼的人群，依旧站在沙丘之上的伊玛歪头向陈泉微笑问道: “你怎么还不下去？难道不想快点去喝生命之泉吗？” 第十四章 美味羊肉汤 趴在湖边的草丛上，陈泉双手捧着泉水连喝了四大口，清澈冰凉的湖水，顺着陈泉的喉咙一直流进了他的胃里，虽然湖水冰冷刺骨，但被水滋润的感觉让陈泉感到格外的惬意。 “真爽啊。”陈泉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水珠，向旁边望去，只见所有的特种大队队员和驼队人员都围在了湖边。 他们有的在往水囊里打水，有的在舀水喂马，有的则脱下了衣服，准备擦洗一番。 湖边一时热闹非凡，充满了欢声笑语。 陈泉突然眼角一抬，他发现在湖水的另一边，伊玛独自一人在拨弄着湖水。 看着伊玛那天真烂漫的样子，陈泉轻轻摇头笑了笑。他知道伊玛一直把自己当成跟她一样年龄的年轻人，可她哪里知道，陈泉的心理年龄已经远远超过了她。 在陈泉眼里，伊玛只是一个单纯可爱又漂亮的西域小女孩，不过让陈泉心动的是，伊玛在某些方面，和自己前世的女友江渔一样纯真可爱。 众人在湖边收拾完毕，就开始埋锅造饭，之前在沙漠里，因为缺水，大家都是吃点干粮，保证不饿不渴就行。 现在守着这么大一湖水，大家当然可以想办法做点热饭了。可在沙漠里做饭的问题不仅是没有水，而且还缺乏燃料。 对于沙漠旅途中的行人可能如此，可这湖水旁边经常有驼队停留，周围留下的骆驼粪也很多。 特种大队队员在陈泉的指点下，去周围捡拾了很多干骆驼粪过来，堆积在一起，用火石引燃。 看着干骆驼粪在锅底下熊熊燃烧，一股怪异的气味在湖边蔓延开来。 蹲在湖边不远处的王宝，兴致勃勃地不停往锅底添加干骆驼粪，他第一次知道干骆驼粪也能当柴火烧。 锅底那黄红色的火苗不时地舔着锅底，王宝也舔了舔嘴唇，用手揭开锅盖，想看看锅里煮的饭食熟得怎么样了。 “快松开你的脏手，刚摸了骆驼粪，又去摸锅盖，要是你手上的粪渣掉进锅里咋办？” 一旁的何冲有些嫌弃地对王宝说道，他将自己的双手用湖水洗了洗，小心翼翼地掀起锅盖看了看。 “我手不脏，没有粪渣。”王宝拍了拍手，又伸手想去掀锅盖。 “滚，滚，滚……你先让开点，等会再添骆驼粪，别摸锅，锅里的事情由我负责。”何冲走到了锅旁，把王宝给推到了一边。 虽然大家都在湖边擦洗了一下，可他总觉得王宝身上有股子怪味，尤其王宝刚摸了干粪又去摸锅盖，这实在让他有些受不了。 一旁的伍晖看到这一幕嘿嘿直笑，他知道何冲有点喜欢干净，可王宝偏偏又是个不讲究人，也难怪何冲会发火。 虽然燃烧干骆驼粪的气味让何冲感觉有些不舒服，可锅里飘出的香味更让他着迷，要知道，锅里炖的可是一大锅干羊肉。 在锅里热水的不断翻腾下，几块大大的干羊肉块开始变软，何冲用筷子戳了戳，又闻了闻锅里的气味，满意地点了点头。 “什长，怎么样了，能吃了吗？”被何冲推到了一旁的王宝站在远处，不敢靠过来，踮起脚尖往锅里看。 王宝有些委屈地站到了一旁，眼巴巴地望着热死翻腾的大锅，几天没能吃上热食，现在终于能饱餐一顿了，可现在还只能远远地看上一眼。 “还差点火候，等炖烂点，再往里面加点盐巴。王宝，你过来，往锅下面加几块骆驼粪。”何冲摇了摇头，又朝王宝招招手说道说道。 看到何冲朝他招手，王宝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过来，一把抓了几块干粪块就往锅底下塞去。 一股青烟从锅底下冒了出来，何冲被呛得连连咳嗽，连眼泪水都呛出来了，他赶紧把头歪向一边，一手不停地扇动着。 “王宝，你这是想呛死我吗？要放干的，不要放那些没干透的。”何冲冲着王宝吼道。 “明白，放干透了的，什长，这块怎样？算不算干透了？”王宝手里抓着一块粪块递给何冲看。 何冲刚被那股青烟给熏得睁不开眼，他扭头躲开青烟，擦掉被熏出来的眼泪水，刚一转头，就看到一块大大的骆驼粪摆在了自己的眼前，差点就碰到了自己的鼻子上。 “滚！”何冲被气得气不打一出来，朝着王宝的屁股就是狠狠一脚，一下把王宝给踹了出去，那团骆驼粪也飞得不见了踪影。 王宝就势一个标准的侧面翻滚落在了地上，他手扶在地上，刚想站起来，就感觉手里摸了一个啥东西，他抓起来一看，高兴地又跑了过来，举到何冲眼前给他看到道: “什长，你看，这块是不是够干？” 何冲望着王宝一脸兴奋的样子，不由得无语望苍天，他感觉自己快被这傻子给折磨死了。 没过多久，锅里传来了羊肉香味越来越浓烈，何冲王宝等人围着锅子都不愿离开半步。 伍晖拿出了一袋大饼，准备一边嚼着大饼，再喝一碗浓浓的羊肉汤，他觉得这样就很完美了。 看到羊肉汤已经炖好，何冲先舀了一大碗出来，对伍晖说道: “伍晖，这碗先给陈队率送去，再拿两个大饼，叫陈队率先尝尝我们炖的羊肉汤。”何冲美滋滋地说道。 他觉得自己的手艺应该是全队最好的，所以陈队率最应该吃自己炖的。这锅羊肉汤味道鲜美，再配上大饼，就是一顿丰盛的晚餐了。 何冲把刚才那碗放到了一旁，就继续在舀着另一碗。 伍晖听到何冲的安排刚想起身，就看到王宝已经先站了起来。 “什长，我去。”还没等何冲反应过来，何冲刚放在一旁的羊肉汤碗就被王宝一手给端了起来，。 王宝端起羊肉汤，又顺手在伍晖打开的布兜里抓了两张大饼，就快步走向了陈泉。 伍晖心中一愣，他刚想张口喊住王宝，就见他已经将羊肉汤端向了陈泉。 “你……”伍晖看到王宝那么兴奋的样子，摇了摇头没再喊他，。 伍晖知道王宝一直对陈队率非常崇拜，尤其是在沙漠里解救牛广，并给大家讲解原因，让他更加崇敬不已，所以他想亲手给队率送上这味道鲜美的羊肉汤。 如果慢了，被别的小队抢了先，那就遗憾了。所以一看到羊肉汤舀了出来，王宝赶紧端起就走，生怕会被别人抢了先。 看到王宝匆匆而去的背影，伍晖摇了摇头，可他刚坐下一看，就发现刚打开的布兜里的大饼上，似乎有点黑乎乎的东西。 “这是什么？”伍晖用手捏起往鼻子底下闻了闻，他突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第十五章 重口味 看到陈泉独自一人坐在一处草坡之上，伊玛兴冲冲地拿着几块类似奶酪的东西走了过来。 “陈泉，你试试我这个。”伊玛把自己手里的奶块递给陈泉。 陈泉捏了一块吃了下去，感觉酸酸甜甜的，有点干奶酪的味道。 “好吃吗？这是我在长安带过来的。听说是用羊奶做的。”伊玛笑道。 “味道不错，你自己也多吃点。”陈泉点头说道。 看到陈泉点头赞赏，伊玛高兴地也坐到了陈泉旁边，拿着手里的东西美美地吃了起来。 相对于后世的各种花样繁多的奶酪制品，伊玛的这个只能算是还勉强能吃，虽然可以说绝对不含任何添加剂，可味道对于陈泉这样的人来说，只能算是一般。 两人正边吃边聊，就看见王宝兴冲冲地端着一大碗羊肉汤走了过来。 “队率，这是我们什长炖的羊肉汤，还有大饼，您趁热吃。”王宝一脸兴奋地走到陈泉跟前。 望着王宝手里那一大碗热腾腾的羊肉汤，陈泉笑道:“王宝，今天这羊肉汤是你们何什长炖的？” “是啊，队率，不过那火可是我烧的，没想到干骆驼粪也能烧火，这可解决大问题了。只是我们什长嫌我捡来骆驼粪不够干，说熏了他的眼睛。队率你不知道，我在这周围捡了好多骆驼粪，都够我们烧好几天了。” 王宝依旧兴奋地说道。 他长这么大，确实还是第一次知道骆驼粪可以用来烧火，虽然何什长觉得烧着了的骆驼粪有股怪味，可他并没有什么感觉。 尤其有了骆驼粪之后，大家都可以喝上一碗热羊肉汤，这可真是太舒服了。 听到王宝说的话，伊玛看了看王宝，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羊肉汤和大饼，微微皱了皱眉头。 看陈泉正打算去接王宝递过来的东西，伊玛突然开口说道: “你叫王宝？你自己还没吃吧，你先吃，我等会跟你们陈队率一起过去吃。” “这可不成，队率，这是我们什长特地叫我送过来的，你看碗里好多羊肉呢。”王宝咽了咽口水，一脸认真地说道。 陈泉刚灌了一肚子湖水，又吃了伊玛拿来的一些点心，暂时还不太饿，可王宝这一脸热情的样子，又让他不忍心拒绝。 “那行吧。”陈泉刚想接过王宝手里的羊肉汤碗和大饼，就看见何冲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他看到陈泉正打算从王宝手里把东西接过去，急忙大声喊道: “队率，队率，那不能吃，先等一等。。” 听到何冲急匆匆的喊叫声，陈泉有些诧异地停下了手，这是怎么回事？ 何冲急忙走了过来，把王宝往后一拉，遮在了自己身后，朝着陈泉干笑道。 “什长，这羊肉汤怎么不能喝？还有这大饼，都是我亲手端过来的。”王宝感到一丝委屈。 “忘记放盐了，队率，这汤里忘记放盐了，对，还有大饼，也有点问题。”何冲干笑道。 “忘记放盐，我明明看到你放了呀。”王宝奇怪地说道。 “放得不够！你快给我闭嘴。”何冲眼睛一转，朝王宝说道:“不信你自己试试。” 王宝明显不相信何冲的话，他端起羊肉汤碗，低头就喝了一大口。 “没问题啊，我觉得盐味够了。”王宝砸吧砸吧嘴巴说道。 “那是你觉得够了，并不等于陈队率觉得够了，再说，这碗羊肉汤被你给喝了，陈队率还怎么喝？还不快端回去？” 何冲训斥了王宝一声，又赶快对陈泉笑道: “队率，我等会再打一碗，亲自给你送来。” “不用了，我在这坐会，等下过去跟你们一起吃。”陈泉虽然觉得何冲的举动有些古怪，但也不以为意。 “那也行，我们等你。”何冲一边说着，一边把王宝给拽走了。 “什长，这羊肉汤挺好喝的呀，不咸不淡刚好，为什么陈队率会觉得淡？他口味很重？”王宝被何冲拽着往回走，不解地说道。 “对，口味重，你两手骆驼粪，在大饼上抓来抓去的，我们能不口味重吗？”何冲一边拽着王宝往前走，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 看到王宝被何冲给拉走，伊玛低头“吃吃”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有什么高兴的事？”陈泉有些奇怪地问道。 他感觉今天这些人怎么都是怪怪的，难道都被湖水灌坏了肚子？ “你那么聪明没看出来？”伊玛歪着头看着陈泉笑道。 “怎么了这是？”陈泉感觉自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说了，免得你等下喝不下羊肉汤了。”伊玛站起身来，对陈泉说道: “你吃完后，晚上可以陪我到那上面坐坐吗？” 伊玛指了指旁边的一座高高的沙丘。 “没问题，那你不跟我一起去喝羊肉汤了？”陈泉觉得伊玛有些奇怪，刚才不是还在说一起去喝的吗？怎么变得这么快。果然女孩子的心思古今一样，说变就变了。 “我不喝了，吃了这些点心也吃饱了。你别忘了你刚才说的话，我在那上面等你。”伊玛朝陈泉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 伊玛离开后，陈泉朝何冲他们埋锅造饭的地方走去，既然答应了要过去吃，当然不能爽约。 “队率，到我们这吃吧，我们这里的刚炖好，味道美着呢。”陈泉从周成他们旁边经过，就听到周成等人在热情招呼。 “别，别，队率，你可是答应了我们的，再说，他们那袋大饼跟我们换了。”何冲赶紧过来拉住陈泉，将陈泉带到了他们队的锅旁。 看到陈泉坐下，王宝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摊开给大家看了看说道: “队率，什长，我刚才真把手洗过了，洗了好久，上面没骆驼屎了。” “闭嘴，不说话你会死？快吃，用饼堵住自己的嘴巴。”何冲气不打一处来。他拿了一块大饼，丢给了王宝。 陈泉心里一下明白了，原来之前何冲是发现了王宝没有洗手，两手骆驼粪就给自己端羊肉汤和送大饼了。 他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端起了放在自己跟前的羊肉汤，大大地喝了一口。 “真舒坦，你们也喝，大家一起吃。”陈泉笑道。 第十六章 黑影 吃完晚饭，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陈泉刚想找个地方躺上一会，突然想起了伊玛对他说的话。 陈泉望了望那黑漆漆的沙丘，又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抓上一个羊毛毯往沙丘上走去。 伊玛和陈泉说的这个沙丘正在湖水旁边，从上往下，可以俯瞰整个湖面。 同时这个沙丘也是周围这一片沙丘里面最高的一个，陈泉踩着软软的沙子，一步一步走上了沙丘。 刚走上沙丘，陈泉就看到伊玛正手抱双膝，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沙丘之上。 看到陈泉走了上来，伊玛嘴角一翘。 “你手里拿着什么？”伊玛看到陈泉手里抱着黑乎乎的一大团东西，感到有些好奇。 “来，坐这里。”陈泉将手中的羊毛毯抖开，铺在了地上。 陈泉知道，沙漠里昼夜温差很大，白天穿着羊皮袄可能不觉得冷，但到晚上就不一定了。 “你想得真周到。”看到陈泉铺开的羊毛毯，伊玛这才觉得似乎有点冷了。 羊毛毯铺开很大，伊玛走过去坐在了上面，感觉既柔软，又温暖。 陈泉也坐了下来，和伊玛一起向沙丘下看去。 沙丘下面还有几处火光闪闪，一些人在烧着干骆驼粪，边烤火边聊天，还有一些人则在骆驼后面，裹着厚厚的羊毛毯睡觉。 陈泉对特种大队队员的要求是，无论任何时候，每天晚上都必须有值守暗哨，尤其是在这可能会有沙匪偷袭的沙漠之中。 在这漆黑的夜里，暗哨藏于何处，陈泉也看不出来，但他知道肯定会有，特种大队严格的纪律，没有人敢违反。 “今晚的星星真多真亮啊。”伊玛抬头说道。 陈泉也抬头看去，只见头顶满天繁星，他发现这繁星格外明亮耀眼，似乎就在头顶的不远处。 伊玛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星，似乎沉迷于其中。 “我阿玛说，人死后，他的灵魂会飞上天，其中的一颗星星就是他的归宿，如果你想念他，抬头去看，那颗朝你眨眼的星星，就是他的归宿。” 伊玛望着天上的星星说道。 小女孩就爱玩浪漫啊，陈泉不知该如何开口，他遥望着满天星斗，心里也不由得想到，两千年后的星空是否跟今天自己看到的一样呢？ 可惜自己对这个没有研究，无法判断出来。 “陈泉，可以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吗？”伊玛突然转头对陈泉说道。 “我的故事？咳咳……”陈泉突然干咳了几声。 “我没什么特别的故事，从小在洛阳长大，父母都已经过世了，我现在独自一人生活。”陈泉不可能把自己穿越的事情告诉她，于是把之前那位陈泉的身世套在了自己身上。 “你的父母都过世了？他们一定都在天上看着你，你按我说的，仔细看天上的星星，一定会找到他们的。”伊玛认真地跟陈泉说道。 “也许吧，我也真希望能在见到自己的父母。”陈泉心里突然一阵惆怅，与父母亲人和江渔时空永隔的伤痛一下涌入了他的心头，陈泉呆呆地望着星空，脑海变得一片空白。 “我也很想念我的阿爷阿婆，我从小就是他们带大的，可几年前他们都去了天上，我经常在天上找他们，我感觉，他们应该在那里。”伊玛手指着天上的一处星星说道。 陈泉顺着伊玛手指的方向看去，但那一块星星众多，他也不知道伊玛所说的是哪一颗星，那里是大熊座？陈泉觉得自己不能完全肯定。 “你的阿爷，阿婆肯定也一直在看着你，他们都希望你能幸福快乐。”陈泉安慰她道。 “你们会去于阗国吗？我家就在那里，我家有个大大的院子，里面种了好几颗枣树，结的枣子可甜了。”伊玛突然转头向陈泉问道。 “于阗？这次可能不会去，但我们下次一定会去的，到时候去你家做客，尝尝你家种的枣子。”陈泉笑道。 他知道于阗作为西域的南道诸国之一，将来都是汉帝国拉拢的对象，所以将来去于阗是肯定的。 “真的吗？那我等着你，你一定要来。”伊玛把双膝弯曲，她把头伏在膝上，转头看着陈泉说道。 陈泉发现伊玛的眼神闪烁，似乎想要表示什么。 陈泉赶紧把头转开，对于他来说，伊玛还只是一个小女孩，陈泉的经历太多，也远不是一个单纯的小女孩能理解的。 看到陈泉没有回应，伊玛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她抬起头来，把目光望向了远方。 陈泉也想远处望去，虽然周围一片漆黑，大漠之中只有星光照耀，但陈泉发现自己的眼睛也适应了这夜色，在星光照耀下，可能看见连绵的大漠。 星光下的大漠一片冷寂，一道道延绵的沙丘，就像是大海里的一层层波浪，在沙海里连绵起伏。 一股萧瑟苍茫的景象充斥在天地之间。 伊玛也被这景象给吸引了，她久久注视着远处的大漠，似乎想要看透那无边的黑暗。 “那是什么？” 突然伊玛皱了皱眉头，她望着远处说道。 陈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除了一片片沙丘，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怎么，你看见了什么吗？”陈泉有些好奇地问道。 伊玛抬手指了指远处的一个沙丘说道: “刚才那边似乎有一个黑影闪过，我想仔细看时，却又什么都没有了，难道是我看眼花了？” 伊玛摇了摇头说道。 “一个黑影？”陈泉眉头一皱，他也仔细地向那片可疑地区望去，可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陈泉又站起身来，向沙丘的前后左右仔细看去，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迹象。 对于陈泉来说，虽然伊玛刚才看的也许是个错觉，但大队人马处在一个充满危险的野外，任何可疑现象都值得警惕，尤其在还有沙匪可能存在的情况下。 “我们下去吧，夜晚越来越冷了，你坐这上面会冻出病来的。”陈泉对伊玛催促道。 “好吧，我们下去吧。”今晚伊玛虽然没能跟陈泉更进一步，但她知道！ 这一切都只能顺其自然。 第十七章 繁星 回到湖边驻地，陈泉把周成和蒙展他们几位什长都叫了过来。 看到陈泉一脸严肃的样子，周成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今晚的外哨要增加人手，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要派人，其中东面的人手就到那沙丘之上，那地方位置高，视线好。”陈泉指了指自己刚和伊玛爬下来的沙丘说道。 “有沙匪？队率，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周成好奇地问道。 “现在还不好说，总之今晚你们都给我注意点，尤其是西面，派去的人要机灵，自己要注意隐蔽。” 陈泉不知道伊玛所看到的黑影是真是假，但小心点总是应该的，尤其在这危险区域。 以自己这几十名特种大队队员的实力，对付一帮沙匪是不成问题，可如果被人趁夜偷袭，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听到陈泉下达了命令，周成等五位什长不敢怠慢，马上下去安排人手。 陈泉看到大家都行动起来，也站起身来，向班超和郭恂休息的地方走去。 “陈泉，过来坐，你怎么还没休息？”看到陈泉走了过来，郭恂赶紧招呼道。 郭恂知道，陈泉虽然只是位年轻的队率，可能耐不小，不仅是班超眼前的红人，而且带兵还极有方法，这次跟来的三十多名士卒，据说都是陈泉一手带出来的。 郭恂也暗中观察过，他发现这三十多名士卒个个身手矫健，堪称汉军中的精锐。 而且更难得的是，这三十多人令行禁止，纪律非常严明，他真不知陈泉是怎么训练出来的。 一旁的班超看到陈泉坐了下来，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怎么，你觉得今晚会有异常？”班超也注意到了陈泉今晚布出的暗哨明显比以往要多。 “什么？今晚会有沙匪袭击？”郭恂看了看陈泉和班超，神情略有些紧张。 “我也不知道，按哈桑的判断，这块区域应该是比较危险的地方，所以我增派了人手。”陈泉摇头笑道。 “你是对的，小心无大错，我们的目标是整个西域，总不能在这一群小小的沙匪手里栽了跟头。”班超点头说道。 “我们的运气不会那么背吧，走一次沙漠就正好遇到沙匪？哈桑不是说他们之前不是在另外一条道上么？”郭恂有些忧虑地说道。 “我还真希望他们今晚就来，正好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掉他们，这样也不用一路总防着他们了。”陈泉轻笑道。 班超看到陈泉自信满满的样子，也微微点了点头，他觉得这次带陈泉和他的几十名特种大队队员出来真是太合适了，各种大小事情陈泉都安排得仅仅有条，自己也乐得清闲了。 “阿大，我们这次是直接回于阗吗？”伊玛盖着羊毛毯，睡在哈桑的旁边。 “是啊，这批货物都是有人预定的，他们都在于阗等着我去交货呢。”哈桑满眼疼爱地望着伊玛说道。 看着伊玛这一路跟着自己风餐露宿，哈桑觉得心疼不已，可这孩子一定要坚持跟着过来，自己也是没有办法。 “我们不可以在鄯善国多停留几天吗？听说陈泉他们都是去鄯善国的，阿大，你知道他们都是干什么的吗？难道也是商队？可我看他们没拉什么东西啊？”伊玛扑闪着大眼继续问道。 “他们可不是普通商队，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是一队汉军。”哈桑望着伊玛轻声说道。 哈桑多年行走西域和大汉内地，自信这份观察力还是有的。 陈泉他们虽然都是穿的平常汉服，可他们的行为举止，根本不是普通人的表现，只有经过专门训练的士卒才有这样的表现。 而且哈桑感觉，这群汉军还应该不是普通汉军。 哈桑自付也是见多识广，无论是西域还是匈奴大汉，各国的士卒他都见过一些。 可陈泉他们这几十人，给他有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首先是气势完全不同，虽然只有几十人，却有着一股可以碾压一切的气概。哈桑感觉这些人应该都是真正见过血的精锐汉军。 而且从这些人的神态上，哈桑感觉他们都是一股无所畏惧的样子，这几十人在一起，就像一把无坚不摧的尖刀。 尤其是那陈泉，看上去轻松随意，可作为几十名铁血汉军的队率，绝对不是表面上看去那么简单。 “一群汉军？”对于这个回答，伊玛心里也并不诧异，毕竟从长安一路西来，她也见过不少汉军，至于这群汉军为什么都身着便装来西域，她也不太在意。 “阿大，你说陈泉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伊玛的眼神有些闪烁地问道。 “孩子，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你别想了，早点睡吧，明早还要赶路呢。”哈桑苦笑道。 哈桑知道伊玛对陈泉肯定产生了好感，可陈泉是什么人？ 哈桑虽然跟陈泉打交道只有几天的时间，可他跟陈泉接触的越多，就觉得他越神秘，连自己都感觉无法把握，更不要说心思单纯的伊玛了。 哈桑微微叹了口气，虽然跟陈泉他们一起穿越沙漠让他感觉很安全，可他心里又希望能尽快和他们分开。 哈桑担心，再过几天伊玛会真的喜欢上陈泉，他可不愿意把伊玛交到一个在血雨腥风中搏杀的汉军手中，哪怕他足够优秀。 伊玛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可哈桑仔细看去，发现她长长的睫毛仍在不停地颤动。 ………… “口令！”正在西面沙丘上潜伏的石昆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他一把抓紧了环首刀，轻声回头问道。 “繁星！”黑暗中李四冒出了脑袋，他轻声回答道。 这套夜哨口令应答方法是陈泉教授给特种大队队员的，大家一学之后，都觉得简单实用，对于夜晚的敌我识别确实很有效。 只是他们不知道陈队率今晚为什么以“繁星”作为口令，难道是晚上星星看多了？ “石昆，你下去歇息吧，这里交给我。”李四从沙丘后面悄悄爬了过来，对石昆说道。 “好吧，我估计再过一会天也快亮了，你仔细点，别睡着了。”石昆对过来接岗的李四说道。 “你放心吧，刚才我可是美美地睡了几个时辰。”李四笑道。 “对了，这个给你。”石昆将手里的一把铜哨交到了李四手里，然后悄悄向后爬去。 看到石昆消失在黑暗中，李四笑了一笑，让后趴在了刚才石昆潜伏的地上。 他发现自己虽然爬在沙丘顶上，但石昆把中间的沙子挖掉了一些，这样自己趴上去，也正好卡在中间，不会显得突兀。 “这小子，还挺能想办法。”李四心里暗暗赞道。 第十八章 沙匪 李四从沙丘顶上四面望去，只见黑暗之中沙浪显现出来的黑影层层叠叠，虽然看的不是很真切，但如果有人影晃动，那还是能发现的。 李四趴在沙丘之上一动不动，他记得陈队率曾经说过，作为一名特种大队队员，不光要有过人的身手，还必须要有特别能隐忍的本事。 每名特种大队队员，要像是潜伏在暗处的猎人，隐忍时，要让别人可以忽视你的存在，爆发时，一定要一招致命，不给对手反抗的机会。 李四觉得陈队率说得太好了，句句都说在了他的心里，他也不知道陈队率是怎么总结出来的，他觉得这几个月来，陈队率给他的生活带来了太多的变化。 而且他就喜欢这样的生活，紧张，刺激，比以前在军营里循规蹈矩的枯燥生活强多了。 李四静悄悄地趴在沙丘之上，他把这当成了一次日常训练，他记得以前陈队率训练他们时，经常让他们在操练场上一动不动地站上一两个时辰。 而且陈队率还让每位特种大队队员在两膝之间夹上一片树叶，谁腿间的树叶掉落，全队都要挨罚，这方法也不知道陈队率是怎么想出来的。 回忆起当初训练的辛苦，李四知道那一切都是值得的，相对于那样的训练，现在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还是舒服多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上的繁星开始隐没，整个大地陷入了黎明前的黑暗。 李四看着远处有些模糊的沙浪黑影，他的眉头微皱，出现不可把控的局面，这让他感觉不太舒服。 眼前漆黑的一片让李四感觉心里有些烦躁，他只能尽量用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去捕捉一切可以得到的信息。 没多久，李四突然脑袋一偏，他似乎听到了一些异常的动静，李四屏住呼吸仔细听去，感觉那些异常的声音越来越大。 李四往声音发出的方向努力看去，数十个朦朦胧胧的黑影在远处开始闪动。 敌袭！沙匪！ 李四的脑海里跳出了这两个字眼，他一把摸出石昆给他留下的铜哨，用劲力气使劲吹动，然后一把抓起自己的长刀，奋力向回跑去。 听到这一声尖厉的哨声，带队袭击的沙匪首领库伦心中一愣，这是个什么情况？还相隔这么远就被发现了？ 库伦特地选择在天快亮的时候发起进攻，一是因为这个时候人都在熟睡，警惕性地低。二是因为这个时候天色最为黑暗，悄悄潜入不会被发觉。 可这次离得还这么远，怎么就会被发现呢？库伦心里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可到嘴里的肥肉怎么能让它给飞了呢？就算他们提前发现了又如何？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羔羊罢了。 库伦对那些商队的战斗力很清楚，自己这些人可不是那些所谓的“沙匪”可比，那些只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 自己是这片沙漠的主宰，只要他想要，所有从这片沙漠里路过的人，都必须乖乖地献上自己的所有财物，否则都必须死。 竟然还埋伏有暗哨，那我就让你们死得更痛苦一点。 库伦心中一横，拔出腰刀厉声喊道:“给我冲，杀光这群肥羊！” 响亮刺耳的哨声穿破夜空迅速传遍陈泉等人所在的驻地，还不等他们清醒过来，湖畔沙丘顶上的另一名暗哨也使劲吹响了铜哨。 被哨声惊醒的陈泉和其他特种大队队员立刻翻身而起，手握长刀和短弩瞬间骑上了战马。 哈桑的驼队所有人员也被惊醒，他们也都慌乱地从驼背上拽出自己的腰刀，守卫在骆驼旁边。 他们一脸焦急，不时地看着哈桑，他们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伊玛，你躲到后面沙丘上去，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下来。”哈桑一脸急切地对伊玛说道。 “不，阿大，我要跟你们一起。”伊玛也拔出了自己的腰刀倔强地不肯后退。 “傻孩子，这事不是你可以参与的，记住，如果我们被沙匪杀，你一定要自己逃走，从这里往西，一路跑就能跑出沙漠。”哈桑厉声说道。 “我们不会死的，陈泉说了，沙匪不可怕，有他们在，沙匪都会有来无回。”伊玛大声说道，她依旧不肯后退半步。 陈泉？哈桑立刻转头向陈泉他们看去，只见陈泉等三十多人不知何时都已经骑上了战马。 三十多人面对着沙匪来袭方向一字排开，沉默地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静静地等待着沙匪的到来。 看到陈泉等人如此冷静，哈桑心里也顿时安定了几分。 他内心一动，对伊玛说道:“那你躲到他们后面的那个草丛里去，也可以更清楚地看他们是如何杀沙匪的。” 伊玛回头一看，发现在陈泉等人后面不远处，确实有一堆半人高的草丛，于是她赶紧跑了过去。 哈桑看到伊玛躲进了草丛，他的心里安定了不少。他发现，陈泉那静默站立的三十多人，看上去有些单薄，却给他一种无坚不摧的感觉。 尤其是他们显示出来的那份从容，让哈桑感觉，陈泉他们不是在准备跟沙匪拼杀，而是在等待他们来送死一样。 驼队的所有人员也对陈泉他们的镇定感到诧异，他们纷纷交换着惊奇的目光。 难道他们真的一点都不害怕？或者他们是一点都不知道沙匪的凶悍？ 指挥着沙匪一路冲来的库伦，突然看到不远处一群人骑在马上静默站立，这些人一动不动，让他感觉就像是一堵巍然挺立的城墙。 库伦心中暗道不妙，可此时已经箭在弦上，他知道自己这次碰到了硬茬，可他觉得自己手下这几十号人马也是久经沙场的悍将，他不相信对手一定能抗得住自己这些人的疯狂进攻。 看到那些急冲过来的沙匪，陈泉数了数，大约五十多人，不到六十的样子，而且从他们的进攻动作来看，还是有一定的阵势，看来应该是那帮所谓的“官匪”了。 等的就是你们！看到那群沙匪越来越近，陈泉冷声说道:“放箭！” 第十九章 屠杀 十把短弩和二十余把强弓纷纷将羽箭和弩矢射出，只听见对面传来一声声惨叫，二十余名沙匪瞬间从马上掉落。 正在策马冲锋的沙匪首领库伦看到身旁的同伴一个个被弓弩射翻在地，心中不由得破口大骂。 特么的，谁进沙漠会带弓弩？有这功夫，谁不会再多带上一个水囊？这弓弩到底是能吃还是能喝啊？将弓弩带进沙漠，究竟是一支什么的商队？ 库伦自己作为沙匪都不会随身携带弓弩，要知道沙匪袭击都是突然袭击，哪会给你留出使用弓弩的时间？ 可这次就有人带了，而且还是从容不迫地张弓搭箭，等待着他们送上门当靶子。 库伦心里憋屈得不行，这还没接触上呢，就死了快一半，辛亏冲锋速度够快，对方应该来不及再射出一轮。 看到那一个个倒地惨叫的手下，库伦眼中冒火，算你狠，虽然被射翻了二十多个，但自己还有三十多名手下，这次一定要大开杀戒，将这支奇葩的商队给砍个屁滚尿流。 看到对方在收拾弓弩，库伦双腿紧夹马腹，策马加速前冲。 他心想，就算你带有弓弩，就算你人数再多，也只是一支商队，又不是正规的军队，战斗力怎么能跟自己的手下相比。 他相信，只需要一轮冲锋，就能将对方的阵型给冲散，到时候就任由自己大杀特杀了。 突然，库伦的心里打了一个冷颤，军队，对方真有可能是一支军队。 从他们刚才的做派，库伦马上意识到对方真有可能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而且从那些短弩来看，还很有可能是一支汉军。 库伦顿时感觉背上冷汗直流，此时他带领手下极速前冲，距离对方不过数丈之遥，再想调转马头往回跑已经是不可能。 库伦内心在打颤，他越来越肯定对方就是一支精锐汉军，否则不可能会如此镇定。 只能冲过去之后快速逃跑了，库伦心里发苦，可又无法再告诉手下，他希望在这三十多名手下跟对方混战时，自己趁乱逃走。 这次真的彻底栽了，库伦强自镇定，高举腰刀，大声呼喊着手下一起冒死冲锋。 被射翻在地上的同伴们的惨叫，更加激发了剩余沙匪们的凶性。他们举刀高声呼喊，想要将对手一举冲垮。 看到沙匪快要冲到跟前，陈泉将高举的右臂猛地往下一挥，一根绊马索突然从地下扬起，冲击在最前面的七八名沙匪坐下马匹大惊，全部被绊倒在地，马上的沙匪也被摔落下马。 后面跟来的沙匪收势不住，纷纷被前面摔倒的那些沙匪给绊落在地，现场一片混乱。 库伦也被狠狠地摔倒在了沙地之上，摔得他眼冒金星。还不等他爬起来，一只马蹄又重重地踩踏在了他的脸上。 库伦感觉脸上剧痛，几欲昏厥，他“哇”地张嘴一吐，满口的血水带着数颗牙齿被吐了出来。 还不待他缓过神来，他的腹部又不知被谁的马匹重踏了一下，库伦一下昏死过去。 “杀！” 班超拔出环首刀向前一挥。 陈泉和所有特种大队队员拔刀冲出，像砍瓜切菜般地将那些摔倒在地上的沙匪瞬间杀了个干净。 远远望着这一幕的哈桑和他的那些驼队人员个个都是目瞪口呆，这就完了？ 他们想象中的生死搏杀根本就没有出现，这些人真的是传闻中的凶悍沙匪吗？ 从沙匪冲过来那一刻，哈桑就从他们的外饰认了出来，这支沙匪就是在这沙漠中最为强大凶悍的那一支，让往来沙漠的所有商队闻之色变。 他们不仅人数众多，而且组织严密，冷酷无情，过往商队纷纷传言，他们其实就是那些驻守在沙漠边缘的鄯善国士卒。 所以哈桑第一时间就叫伊玛藏了起来，生怕在混战中会伤到伊玛。 可眼前的这一切变化也太快了，从沙匪开始冲锋，到后来被全部斩杀，还不到短短的一顿饭的时间。 哈桑望着陈泉等人的背影，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这些汉人简直太凶猛了，比起那些凶悍的沙匪，不知厉害多少，哈桑的心里升起了一股敬畏之情。 望着前面杀地里遍布的沙匪尸体，哈桑脑海里蹦出两个字，“屠杀”，这就是单方面的屠杀，这群沙匪跟陈泉他们相比，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之前自己还担心陈泉是不是在说大话，对沙匪的袭击忧心忡忡，现在看来自己真是多虑了。 不过看到这群让所有商队恨之入骨的沙匪，被陈泉等人一刀一个全部砍死，哈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痛快，他甚至也想拔刀上前，向那些沙匪好好发泄一下自己心里的痛恨。 一直站在陈泉后面草丛中的伊玛也是被震惊得无以复加，她之前跟她阿大一样，也是对陈泉等人的能力有所怀疑，后来虽然慢慢转变了看法，相信陈泉他们应该能保护好商队，可这么个保护法，她还真没有想到。 看到那数十名沙匪悍不畏死，黑压压地一片冲了上来之时，伊玛手握腰刀也想冲上去，想帮助陈泉和阿大，跟他们并肩一起，跟沙匪拼个你死我活。 可还不待她迈步，那群沙匪就死的死，伤的伤，眨眼就被杀得干干净净了。 伊玛心里牢牢记着陈泉将手臂往下一挥的样子，陈泉每挥一下，沙匪就死伤一片，那挥手的样子真是让人着迷。 望着陈泉的骑在马上的背影，伊玛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他真的能保护好自己，真希望他能永远保护自己。 可惜看到的只是背影，如果自己能在前面看到就好了，伊玛心里略有些遗憾。 “周成，你们去检查一下，看看前面被射倒的还有没有活口，全部杀了，一个不留。”陈泉下令道。 “诺！”周成等人领命而去，不一会，远处的沙地里又传来几声惨叫，所有沙匪，再无一个活口。 此时东面的天空已经出现了鱼肚白，一缕的阳光透过层层云雾，穿过道道沙丘，将整个大漠染上了一层金色。 第二十章 分手 “陈泉，我现在想起来，感觉还是跟在做梦一样。”伊玛骑着骆驼跟骑马的陈泉并肩走在一起。 虽然几十名沙匪被砍杀殆尽，现场很是血腥，但在伊玛眼里，那些沙匪都是些罪该万死的恶人，所以并不值得同情。 只是想到看上去穷凶恶极的几十名沙匪，那么简单地都被陈泉等人轻松干掉，这让她感觉实在太过震惊。 杀人是个技术活啊，陈泉心里感叹道。 虽说特种大队队员们硬碰硬也能杀得过那些沙匪，可我既然能用简单方法把你灭掉，为什么非要那么费劲？ 陈泉觉得每一名特种大队队员培训都不容易，好刀自然要用在刀刃上，跟这些沙匪进行无谓的消耗不值得。 “这算什么，那些沙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我说过的，只怕他们不来，来了就要他们后悔。”陈泉笑道。 “行啦，知道你们很厉害啦，陈泉，你们在鄯善国要停留很久吗，什么时候可以去于阗？”伊玛歪头望着陈泉问道。 “这……”陈泉一时语塞。 陈泉明白这小女孩的心思，可自己现在根本忙不过来，哪有心思去考虑这些儿女情长。 “会来的，快则半年，迟则一年吧。”陈泉想了想说道。 陈泉记得按照历史的进程，班超应该会在一年之内出使于阗，所以他也借此安慰一下伊玛。 “半年，一年？”伊玛心情有些低落，她以为陈泉等人在鄯善国呆不过十天半月就会再去于阗，谁知还要这么久。 “你家住在于阗什么地方？有机会我去看你和哈桑大叔。”陈泉感觉到伊玛的心情有些低落，赶紧安慰道。 “我家住在于阗的柳东域，你到那里打听我阿大的名字，大家都知道的。”听到陈泉真的会来，伊玛的心情又转好了很多。 柳东域，陈泉默默记了下来。 陈泉知道于阗是一个城邦国家，其大部分人口都聚集在城内，如果不知道具体位置的话，那还真有一通好找。 哈桑带着陈泉等人又在沙漠里走了五六天，终于走出了沙漠。 从沙漠出来后有两条路，一条路走西北方向，正是通往鄯善国，一条路走正西，是去于阗国的道路。 “小兄弟，我们就要在此分手了，前面那条路就是去往鄯善国的大路，从这走上两天，你们就可以到达鄯善国。”哈桑指了指通往西北方向的那条路说道。 “我们从西面那条路，再走上七八天，就可以到家了，希望小兄弟你们在鄯善国的事情顺利，也希望你们有空来于阗，来我家做客。”哈桑单手抚胸对陈泉等人施礼说道。 这次他确实对陈泉等人非常感激，要不是有陈泉他们的帮助，他带的这支驼队，只怕都会成为那些沙匪的刀下之鬼了。 不过哈桑对陈泉等人虽然感激是感激，但他心底也并不是太希望陈泉等人真会来于阗做客。 这几天他看到伊玛整天粘着陈泉，他真担心自己的宝贝女儿会爱上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汉军。 哈桑虽然佩服陈泉的本事，但作为一名西域人，他对汉军，心里还是有着一定的戒备。 “哈桑大叔客气了，要不是有你们带路，我们也走不出这沙漠，我们是互相帮助，于阗我们一定会来的，到时候还免不了会打搅到你们。”陈泉拱手笑道。 “陈泉，你可要说话算数，我会在于阗一直等着你。”一旁的伊玛突然开口说道。 陈泉身旁的周成等人一听，个个羡慕地看着陈泉。陈队率真不是一般人啊，只不过在沙漠里几天的时间，就让一位西域美女对他念念不忘，这种本事也不知道陈队率会不会教授给大家，周成等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陈泉。 陈泉被周成等人看得有些不自在了，他朝周成等人眼睛一瞪说道: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去整理东西，我们马上就出发去鄯善国。” 周成等人闻言赶紧做鸟兽散，不敢继续看陈泉跟伊玛聊天。 看到周成等人逃走，陈泉对伊玛笑了笑说道:“于阗我们是肯定会去的，至于什么时候还真说不准，到时候说不定会给你一个惊喜。” “真的？！”伊玛满眼欢喜。她还想再多说些什么，却被哈桑牵着骆驼带走了。 陈泉目送哈桑的驼队离开，然后策马追上了班超郭恂等人。 “怎么，跟伊玛分手了？”郭恂看着陈泉微微笑道。 这几天伊玛一直跟陈泉在一起，郭恂等人也都是看在了眼里。 “郭从事说笑了，我也是刚跟哈桑大叔他们道别，哈桑大叔他们是住在于阗国，将来说不定我们还有去往于阗国的那一天，所以多跟他们聊了聊，也想多了解一些于阗国的事情。”陈泉略带尴尬地说道。 “陈泉你做得不错，西域各国的情况我们都应该尽量掌握，不光是于阗，像且末、莎车、龟茲、车师等这些国家，无论大小，我们都要尽量多去了解。” “要知道，现在匈奴人比我们更了解这些国家，我们既然想要赶走他们，就要做到比他们更了解，只有知己知彼，才能打有把握的胜仗。” 班超这些天对陈泉和伊玛的表现都看在眼里，但对他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儿女情长也可以用来为国事服务，这些都可以利用。 而且班超也相信，陈泉不是一个那么容易沉迷在儿女之情里面的人，征服西域，远比跟一名西域女子谈情说爱有趣得多，他相信陈泉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看到郭恂和班超两人对自己一明一暗地敲打，陈泉哭笑不得，不过是有了一个女粉丝而已，至于那么大惊小怪吗？ 他知道征服西域是班超毕生的愿望，可自己的愿望呢？陈泉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半分。 不过那些也还只是心里的一个远期愿景，现在还看不到能真正实现的希望，但好在如今已经真真实实地踏上了这条路。 陈泉相信，只要方向对了，实现目标，那只是迟早的问题。 第二十一章 有钱可以任性 从沙漠出来的一路都是平坦草地，向南望去，是白雪皑皑的阿尔金山脉。向北，则是一望无际的草原，目视的极远处可以看到一些隐隐的山脉，陈泉判断，那应该是属于天山山脉。 根据哈桑所说，照着往北的道路走上半天时间，就可到达鄯善国的边境小城——伊循城。 想着终于能安安稳稳地吃上一顿热食，班超等人也加快了行进速度。 在沙漠中的战马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可看到那一望无际的草地之时，陈泉等人坐下的战马也都兴奋起来。 班超和郭恂与陈泉、田虑等三十六骑奋马扬蹄，沿着被众多商队踩踏出来的道路奔驰而去。 仅用小半天的时间，伊循城就远远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 郭恂向陈泉等人介绍说道:“伊循城在百年以前由汉军筑造，当时有近千名汉军驻守在此。汉军以此为营，在此屯田守望。只可惜后来汉室大变，驻守的汉军也撤出了伊循城，如今这伊循城变成了往来商队的一个落脚之处。” 陈泉等人也是摇头叹息不已，如果不是王莽篡政，导致前汉衰落，西域也绝不会再被匈奴人所控制。 走进伊循城，陈泉仔细观察，他发现这座小城并非依险而建，此城周围土地肥沃，水源丰富，确实适合屯田。 不过陈泉在这周围并未看到有人耕种，荒废的土地早已长满了茅草，依稀可以看到数个的羊群。 陈泉心里微叹，这就是西域游牧民族和大汉农耕文明的区别。 西域人以游牧为主，逐水草而居，哪里有丰富的水源和牧草，哪里就是他们的家园。 而四处游荡的游牧民族注定会发展缓慢，跟早已实现统一严格管理的大汉帝国完全无法相比，所以这些西域小国，注定只能成为强国的附庸。 陈泉发现这伊循城的外墙构造跟阳关如出一辙，只是更为矮小和简陋，由于缺乏维护，城墙的很多地方都已经剥落，露出了里面基石和用于掺杂筑墙的茅草。 “队率，你之前说，我们在沙漠里斩杀的那些沙匪可能就是鄯善国的士卒，那他们其他人会不会就驻扎在这伊循城内？”一旁的周成望着伊循城说道。 “很有可能，不过那些人已经被我们斩杀殆尽，城里的那些士卒应该还没有得到消息。”陈泉微微点头说道。 班超听到后若有所思，他接着下令道:“所有人在鄯善国都不许谈论在沙漠里发生的事，以免节外生枝。” “偌！”众人齐声应道。 伊循城城门不算宽大，进出的人员也不太多，在陈泉等人进城之前，他们看到陆续有两三个商队进出城门。 城门处有两名手持长矛的鄯善国士卒，正歪靠在墙上聊天，看到班超等人进城，他们只是略看了一下田虑递过来的通关文书，就交还给了田虑。 当陈泉牵马走过两名士卒时，听到其中一人对另外一人说道: “这库伦骑长已经出去这么多天了，怎么还没见回来？你说他们是不是没遇到什么肥羊？” “肥羊肯定有，你看每天这进进出出的就知道了。”另外一人轻笑道。 “也不一定，有的人多，却不一定肥，比如现在进城的这只。”那士卒斜着眼睛瞟了陈泉他们一眼。 “你说也怪，这支商队人不少，怎么没带多少货物？难怪库伦骑长没看上他们。” “你说库伦骑长他们不会躲哪快活去了吧。” “有可能，下回也该换我们去了，要不是多罗大骑长不允许，我真想每天都去。” “你知足吧，多罗大骑长说了，不能去的次数太多，按汉人的话，这叫放水养鱼。” “对，放水养鱼。哈哈。。。” 两人边聊着，边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陈泉听到他们的对话，眼神立刻冷了下来，原来那些沙匪果真是这里面的士卒。 看来在沙漠里面斩杀的沙匪头领就叫库伦。 陈泉心里冷笑道，你们的库伦骑长早已变成了孤魂野鬼，没法去快活了。 没再搭理他们，陈泉等人一路走进了伊循城。 城内不是很大，但供商队休息吃饭的酒楼商铺也有好几家，有几只商队都在此打尖休整。 陈泉等人找了一家最大酒楼，径直走了过去，看到有客前来，酒楼的几名伙计赶紧过来，将马匹牵到后院看管。 众人走了进去，三十多号人围成了六桌。 “各位想吃点什么？”前来招呼的酒楼伙计很是机灵，一眼就看出班超和陈泉等人的这桌是为首之人。 在沙漠里这么多天，陈泉等人几乎天天吃干粮，大家的嘴里早就淡出鸟来。 班超开口说道:“陈泉，你看着办，一定要让大家吃好喝好。” 班超此时心情不错，终于顺利走出了沙漠，还顺手消灭了一队沙匪，只要再走几天就可以到鄯善国国都扜泥城了，这段时间大家都很辛苦，确实该放松一下。 陈泉点了点头，对那酒楼伙计说道:“你们这有些什么好吃的？” “客家，我们这里虽然种类不多，但味道还可以，我给你们推荐烤羊肉、树菇炖山鸡……”那伙计开口介绍道。 陈泉听得有些头大，因为那伙计后面介绍的一些菜名他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 不过没关系，有钱可以任性，陈泉也不犹豫，对那伙计说道:“就按你推荐的那些，多上些来，再来几坛酒。” 酒楼伙计眼睛一亮，知道这都是些不差钱的主，立刻答应，飞奔而去。 没多久，陈泉他们每个桌上都摆上了几个大盆，里面堆满了烤羊肉等其他食物。 陈泉看得眼花，对于他来说，除了烤羊肉，其他那些，他还真没有见过，不过他判断，那些不认识的食物，应该都是一些在后世称之为野味的动物肉。 伊循城离阿尔金山不远，加之本地水草丰茂，各类野生动物很多，所以当地人经常外出猎取野兽供应城内酒楼。 看到桌上摆满了诱人的食物，所有特种大队队员的眼里都几乎要放出绿光。 还不等酒水倒上，大家就抄手而上，朝着自己看中的那盘下起手来。 陈泉也是一手抓着烤羊肉，另一手抓着一腿说不上来的野味。他吃得满嘴流油，嘴里塞得满满当当。 这是他这十多天来吃得最丰盛的一餐，尤其是在沙漠里的那十来天，天天吃干粮，简直是对肠胃的折磨，今天陈泉打算要一次吃回来，好好祭祭自己的五脏庙。 吃了个半饱，陈泉突然想起还有几坛酒，他打开泥封，给也正在胡吃海塞的班超等人都倒上了一碗。 第二十二章 劫杀 一碗酒水下肚，陈泉惬意地舒了口气，虽然这酒水清淡，还略带苦涩，但总归也能稍稍慰藉一下肚里的酒虫。 周成等人也都倒上了酒水，三十多号人喝酒吃肉，一时喧闹无比。 就在陈泉等人大吃大喝之间，从酒楼门口又走进两人，他们找了一张桌子坐下，点了几样酒菜也边吃边喝着。 陈泉等人这边喧闹异常，让这两人感到有些心情不爽，其中一位身形微胖，留着满脸胡须几次想要发作，都被他对面的一位脸型削瘦的男子给拦住了。 陈泉也注意到了这两人的异常，但他只是轻瞟了几眼，也并不以为意。 那名满脸胡须的微胖男子皱眉跟对面那脸型削瘦的男子说道: “这些人也是商户？” 那名脸型削瘦的男子沉着脸摇了摇头说道: “应该不是，普通商户哪有这样大吃大喝的，他们走一趟能赚多少？照这样吃喝，只怕赚的还没有他们吃的多。” “嘿嘿，对他们不是一支普通的商队，他们是一支有钱的商队，不管他们来路如何，最后都会是我们最里的肥羊。”那满脸胡须的男子狞笑道: “库伦骑长他们在沙漠这么久都没回来，看来应该是没抓到肥羊，还不如我们守株待兔了。” 脸型削瘦男子阴阴一笑，端起酒碗跟胡须男子碰了一下，两人一饮而尽。 陈泉等人在酒楼吃饱喝足，找了家客栈休息，连续这么多天在沙漠辛苦跋涉，确实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一夜无话。 班超陈泉等人在客栈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整理马匹，继续向扜泥城方向行进。 因为所骑马匹也是连续劳累，所以班超等人行进速度并不是很快。 刚离开伊循城不过二十余里，班超陈泉等人就听到后面有数十骑人马一路狂奔而来。 班超微微有些诧异，除了急行军的军队骑兵，普通商队都不会这么一路策马狂奔，他指挥所有人停在了路边，给那群极速狂奔的骑兵让开了道路。 看到那些人越来越近，陈泉等人脸色都是微微一变，他们发现，这些追来的骑兵，所着的衣服款式，都跟在沙漠的偷袭的那些沙匪一样。 大家心里一下明白了，这些人来者不善。 陈泉心里微微冷笑，真是不知死活啊，这些伊循城的士卒果然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这么多年来，往来的商队也不知被他们给坑了多少。 看到那些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周成轻声对陈泉说道:“队率，怎么办？” 陈泉冷笑一声，他做了个手势，单掌一切。周成马上明白了，他点了点头，回头对特种大队队员们轻声吩咐了一番。 看到陈泉等人停马让在了道路的一边，那队追来的骑兵狂奔而至，一下挡住了陈泉等人的去路。 陈泉仔细看去，为首之人，正是昨天在酒楼吃饭的那两名男子，他们身后，还有近四十名手持腰刀的男子。陈泉发现，那里面有两人正是昨天的那两名城门守卫。 “你们这些人，都是细作，全部该死，杀！”那满脸胡须的微胖男子狞声说道。 他单手握刀，猛地一挥，他身后的那四十来名由伊循城士卒假扮的强贼立刻挥舞着腰刀向陈泉等人扑去。 在他们眼里，陈泉等人虽然也是一直大的商队，但无论如何战斗力都不可能跟他们这样常年劫掠的人相比。 他们觉得，这应该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劫杀。 不过那名脸型削瘦的男子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异常，他发觉被他们拦截下来的这群人过于沉稳，完全不像是一支商队应有的表现。 班超也早已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看到他们拔刀相向，班超厉声喝道: “杀，杀光这群劫匪。” 班超话音刚落，数支弩箭从两旁射出，举刀扑过来的伊循城士卒一下被射中了五六人，顿时扑落下马，惨叫不已。 胡须男子见状一愣，他心中大怒，挥刀猛地向陈泉搂头砍来。 陈泉举起环首刀挥刀格挡，两刀空中相撞，溅起一串火星。 胡须男子感觉自己手臂被震得发麻，他没想到自己作为伊循城内第一勇士，对手竟然能跟他势均力敌。 胡须男子举刀再砍，陈泉挥刀跟他战到了一起。 此时两队人马陷入了混战之中，但让胡须男子和瘦脸男子没想到的是，自己的那些手下根本无法跟对方那些人相比，仅仅几个回合，就有数人被斩落下马。 加上前面被弩箭射落的，自己这边一下就损失了十来人，原本人数占优，现在一下反转了过来。 特种大队队员们越战越勇，伊循城的士卒们越战越是心惊，他们虽说劫掠无数，可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对手，他们心里暗暗叫苦，开始后悔出来杀肥羊了。 胡须男子心焦不已，他原以为只不过是一次再正常不过是杀肥羊而已，没想到一会的功夫，手下人就折损过半。 陈泉手中环首刀连劈带刺，胡须男子开始变得手脚慌乱，陈泉看准胡须男子的一个破绽，一刀砍中了他的右手胳膊。 胡须男子大叫一声，手中腰刀掉落在地，胳膊上鲜血直流。 他忍住剧痛，拉住马缰绳，想要转身逃走，可陈泉哪会给他机会，接着长刀一捅，直接从胡须男子后腰捅入，从他前腹捅出。 胡须男子看到从腹部捅出的刀尖，他一脸的绝望，接着身体晃了两晃，一头从马上栽下。 从胡须男子拔刀喊杀，到他被陈泉斩杀，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而已，他们带来的四十余名士卒也被斩杀大半，剩余的几个也是危在旦夕。 瘦脸男子看到眼前的一切，心中发寒，他奋力隔开田虑劈来的长刀，双腿猛夹马腹，纵马往伊循城方向逃去。 田虑冷笑一声，也不追赶，他一把摸出身后的弓箭。 田虑挽弓搭箭，一把将弓拉成了满月，只听见“嘣”地一声，一枚羽箭如流星逐月，一下射中了那已经奔出十来丈远的瘦脸男子后背，一下将他给射了个对穿。 瘦脸男子大叫一声，摔落马下。 看到两名首领被杀，其余伊循城士卒更加心慌，接着不过数个呼吸之间，剩余的十多名伊循城士卒全部被周成等人斩杀干净。 望着一地的尸体，班超微微摇了摇头，他并不是可怜这些人，他只是这些士卒本应是保护往来客商的。 现在不仅不保护客商，反而变成了一支杀人劫货的强盗，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一旁的郭恂有些脸色发白，他指着这一地的尸体脸色有些难看地问道:“这些尸体怎么办？总不能留在这里吧。” 陈泉微微笑道:“容易，拖到一旁，全部烧了。” 第二十三章 蒲昌海与扜泥城 众人继续一路向北，这一路地势平缓，除了中间有一段戈壁滩之外，其余都是平坦草原。 班超陈泉等人走了两天左右，一个巨大的湖面出现在了眼前。 湖水清澈，一眼望不到边际，在湖的四周，水草丰茂，一阵微风吹过，草木摇曳，湖水荡漾，众人一时被这副美景给迷住了。 “蒲昌海，这是蒲昌海！”郭恂激动地说道。 “这么说，我们应该快到扜泥城了。”班超微微点头说道。 “不错，这蒲昌海极为辽阔，扜泥城就建在蒲昌海边，我们只要顺着湖边这条道路，不用多久就可以到扜泥城了。”郭恂指着蒲昌海高兴地说道。 “据说蒲昌海水从地入，潜行出石积山，成为大河源头。”郭恂望着蒲昌海继续说道。 周成等人恍然点头，觉得郭从事果然知识渊博，大家都觉得涨了不少见识。 一旁的陈泉微微摇头，郭恂口中的大河，就是后人所说的黄河，古人凭空猜测，觉得蒲昌海的湖水从地下而过，穿越到青海的石积山，成为黄河的源头。 可他们哪里知道，这蒲昌海此时虽然烟波浩渺，可在数百年后会逐渐干涸，最后变成后世闻名的死亡之海——罗布泊。 看到陈泉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一旁的田虑有些奇怪，难道郭从事说得不对？为何陈泉看上去好像不认同郭从事的说法。 “走吧，趁着天色尚早，我们早点赶到扜泥城去。”班超扬鞭说道。 众人跃马扬鞭，跟随着班超朝扜泥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道路伴随在湖边蜿蜒前行，班超陈泉等人骑马行走了半天，在转过几道缓坡之后，远处一座高大的城池出现在了眼前。 众人放眼望去，只见这座城池城墙高大，延绵十数里，城池内外有不少人员进出，一副热闹繁华的景象。 “这就是扜泥城？”走在陈泉和周成身后的贺岩有些好奇地说道。 “应该就是了，听说鄯善国有大部分人口都聚集在扜泥城附近，所以热闹非凡。”周成点头说道。 “什长，那我们到了扜泥城，是不是有可以好好吃上一顿了。”贺岩旁边的牛广高兴地说道。 “嗤，就知道吃，哪次不是你吃得最多？幸亏这次带出来的钱够多，否则真会叫你给吃穷去。”一旁的刘二不屑地说道。 “我吃的多？我看伊循城那次，你也吃得不少，再说我又没吃你的，你瞎叫唤啥？”牛广白的刘二一眼说道。 “什么叫没吃我的？你知不知道？那些钱可都是我从车师都尉府给背出来的。”刘二嘴角一撇，显然对牛广那无谓的样子有些不满。 “你背出来的就是你的了？你没听陈队率说过？那是团队的力量，是团队协作的结果，团队，你知道不？”牛广下巴一扬，根本不理刘二茬。 “得，得，你们二位打住，待会我们一定都能吃顿好的，希望能堵住你们的嘴。”贺岩看到俩人又要杠上，他赶忙叫住。 走到城门前，众人看着进出的人群觉得很新奇，他们发现这里的人大多都带着尖顶毡帽，还有些其他异类服装的，众人都觉得应该不是本地人。 扜泥城的人看到班超陈泉等人的到来，虽然也觉得有些惊奇，他们发现这三十多人装束明显是汉人，虽然有些好奇，但也没人觉得有何不妥。 走到城门楼前，城门处有五六名鄯善国士卒在检查进出的人群。 看到班超陈泉等人的到来， 一名士卒伸手将他们拦下，要求他们出示通关文牒。 田虑从怀里掏出文书，递给了那名士卒。 那名士卒看了看文书，有些惊讶地说道:“你们这几十人都是汉人？来我鄯善国何事？” 班超坐在马上巍然不动，望着那士卒说道:“我等实为汉使，奉大汉天子之命，需觐见鄯善国王。” 那名士卒一愣，他显然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他想了一想，指着城内的一处空地，大声对班超等人说道:“你们先在此等候，我先去通报一声。” 说完，那名士卒手拿班超等人的通关文牒，匆匆而去。 班超陈泉等人策马进城，在那士卒指定的地方歇息，等待着回音。 他们也曾乘机往城内看去，他们发现这座扜泥城内颇为宽阔，城内道路两旁商铺林立，往来的人群也是极多，城内商贩们的各种叫卖声不断，显得热闹非凡。 陈泉按照自己目测的人口密度估算了一下，他觉得这座城市之内，至少有近万名常住人口，再加上对周边的一些住户观察，他觉得这拘泥城内外，总够应该有两万多人。 两万多人，在西域来说，应该也算是一个较大的城市了。尤其是位置处在汉帝国通往西域的路口，人数还这么集中，就这点来说，拘泥城实在具有很高的战略意义。 正在陈泉等人仔细观察之际，那名士卒带着一个头戴尖帽，身穿锦袍的男子走了过来。 那士卒在远处朝班超指了指，对着锦袍男子又说了几句，男子轻轻点了点头。 锦袍男子走过来对班超单手抚胸施礼，然后开口说道:“原来是大汉使者到来，我王派我来接待各位，我先安排大家住下，待稍稍安顿，就可觐见我王。” 班超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也好，待我们安顿下来，稍事休息，我就随你觐见你王。” 在那锦袍男子的安排下，陈泉等人都被安排在了一个充满异国情调的客栈。 客栈房间所剩无几， 周成等人也赶紧刷洗马匹，清点物资，然后进房休息。 看到众人安顿下来，那锦袍男子对班超说道:“贵客请随我来，我带领你们觐见我王。” 班超想了想，然后对郭恂、陈泉和田虑说道:“你们待会跟随我一起觐见，注意，一定要尊重别人的信仰和文化，不要乱说话。” 陈泉等人连忙点头，他们跟在班超的后面，一同向着鄯善国国王的寝宫而去。 第二十四章 鄯善王广 班超陈泉等人一路走来，发现扜泥城内虽然也有不少建造的房屋，但很多当地居民还是喜欢居住在帐篷之内。 而鄯善国王广的寝宫则是用土石垒就，院墙高大，占地很广。虽说是鄯善国王寝宫，在陈泉看来，不过是一个相对宽广的宅院而已。 寝宫四周有士卒守卫，看到图兰带着班超陈泉等人到来，守卫在门口的士卒没有阻拦，众人一路走进了寝宫。 这地方说是寝宫，其实鄯善王广平时也就是在这里处理一切事物。 图兰带领班超等人穿过两道回廊，来到一座大殿之前。 大殿前有四名士卒在守卫，看到图兰带着几人过来，其中一名守卫伸手，将他们挡在大殿的门外。 图兰赶紧过去说道:“乌木骑长，这几位是从大汉过来的使者，我封广王之命，带他们过来觐见。” 那乌木有些好奇地看了班超等人一眼，然后说道:“你们稍等，待我进去禀报。” 不一会，乌木从大殿里面走了出来，他对图兰和班超等人说道:“广王已经知道，现在你们可以进去见王。” 图兰伸手对班超等人做了一个“请”的样子，然后带头向大殿里面走去，班超陈泉等人紧跟其后。 陈泉对这历史上的鄯善王广也颇为好奇，他也想见见历史上真实的广是个什么样子。 大殿内比较宽敞，陈泉一眼望去，鄯善国王广正躺坐在正对着大殿门口的一个宽大坐床上，他的两旁，还有两名艳丽的鄯善女子在一旁服侍。 鄯善王广体型较胖，圆乎乎的脸庞看上去一脸笑眯眯的样子。 班超陈泉等人站立在广的面前一齐弯腰拱手施礼。 对于陈泉来说，这样的礼节还是可以接受的，如果要他对这些西域小王行跪拜之礼，他还心里真无法接受。 “参见大王，恭祝大王长乐安康。”班超陈泉齐声说道。 “免礼，各位都是大汉来的贵客，都请坐下说话。”鄯善王广一脸和善，招呼手下给班超陈泉等人安排桌椅坐下，并在他们前面摆上了一些水果熟食。 图兰也陪同坐在了一旁。 看到班超等人坐定，鄯善王广笑道:“西域不通汉使已经上百年，不知你等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班超拱手说道:“大王，西域虽不通汉使已经上百年，但这百年来，我大汉历朝一直心系西域。” “这百年间，匈奴人设僮仆都尉奴役西域各国，从西域各国掠夺了无数财物，匈奴人也以此为据屡次犯我汉境。” “如今我大汉圣天子在位，为谋万世和平，为西域免受匈奴奴役之苦，特派我等与西域各国交通，以重开西域之路，共同抵御匈奴。” 共同抵御匈奴。鄯善王广听到这话，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接着他笑道:“听说前不久窦都尉率大军大败匈奴呼衍王部，不知是否属实？” 听到这话，陪坐在一旁的图兰也不由得看向了班超等人。 这个消息在西域已经传了一段时间了，虽然这个消息应该不会有假，可他们还是希望能从班超等人那里得到进一步的证实。 “不错，大王，两个月前，奉车都尉窦固窦大人亲率一万余骑，西出玉门关，在伊吾卢大败匈奴呼衍王部，斩杀匈奴五千余人，残余匈奴余部向北逃入大漠，再不敢入汉境一步。”班超答道。 “斩杀匈奴五千余人？！”鄯善王广和图兰都吃了一惊，他们不由得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 他们知道汉军的实力是超过匈奴的，可凭着一万余骑，就能斩杀匈奴五千多人，这个战果还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而且就鄯善国来说，总共的控弦之士也不过三千多人，无论跟大汉还是匈奴都不能相比。 这些汉使不会在吹嘘战果吧，鄯善王广心里略有疑虑。 可不管这个战果是否有水份，匈奴人被击败退走大漠是实实在在的，光凭这点，就让鄯善王广不由得不要多加考虑了。 “汉军雄壮之师果然不是那群匈奴胡寇能比，经次一役，相信匈奴再不敢侵犯汉境。”鄯善王广笑道。 “大王所言甚是，所以我大汉有意跟鄯善国结为友好，希望能与鄯善及西域各国一起，共同对抗匈奴。”班超再次拱手说道。 “这是必然，我鄯善比邻大汉，如能跟大汉结为友好，匈奴必不敢再犯我鄯善。”鄯善王广笑道。 “贵使千里而来，极为辛苦，不如先歇息几日，我与属下商议一番再回复贵使如何？图兰，你一定要好生招待贵客。”鄯善王广转头对图兰吩咐道。 “属下遵命！”图兰赶紧起身答道。 看到鄯善王广如此回答，班超陈泉等人也只好起身，向其告辞而出。 回到客栈后，图兰派人送来了大批美食美酒。周成等特种大队队员们个个喜笑颜开，他们感觉这是从军以来，最为享受的时候了。 边喝着美酒，郭恂边高兴地对班超说道:“班司马，没想到这次出使如此顺利，鄯善王在听到我汉军斩杀了五千匈奴人的时候，我看到他脸色都有点变了。” 班超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注意到了，不过现在还不能高兴得太早，毕竟匈奴人在西域积威已久，要想着仅靠几句言辞就说服他，只怕没那么容易。” “我们靠的可不仅仅是几句言辞，还有我汉军的军威，司马放心，我敢肯定，这鄯善王必定不敢不归顺我大汉，否则就凭他们这数千的士卒，怎么敢跟我大汉对抗。”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匈奴人凶残成性，他们在西域横行已久，如果仅凭一次胜利就让他们转投大汉，只怕也没那么容易。”班超沉吟道。 “司马大人说的是，虽然我们在伊吾卢取得了大胜，但匈奴人在西域逞威的大势还未消去，要想彻底改变，一是还需要汉军再次击败匈奴人，二是我们也需要采取一些特别的手段，让西域各国认识到我大汉收复西域的决心。” 陈泉接着班超的话说道。 第二十五章 逼问 “特别的手段？什么特别手段？”郭恂皱了皱眉头问道。 班超也用疑问的目光看向陈泉。 “所谓特别的手段，就是在必要的时候，我们要想办法打破这些西域小国的幻想。对于他们来说，夹在大国中间，左右逢源才是最好的。可对于我们来说，我们决不允许他们在归顺大汉的同时又投靠匈奴人。” 陈泉扫视了众人一眼，继续说道:“我们作为汉使出使西域，可匈奴人呢？他们会坐视不理吗？如果匈奴人也来威胁这些西域小国，他们会怎么办？归顺大汉，可能长远有利，但对于他们来说，匈奴人才是他们现在最直接的威胁。” 听了陈泉的这一番话，郭恂一下变得有些沉默了，他刚才还满心高兴，觉得此次出使顺风顺水，几乎没太费力就可以拿下鄯善国，可现在听陈泉这么一说，他觉得也有些拿不准了。 周成等人也觉得陈泉说的话有道理，原本热热闹闹的场面，一下变得有些冷清了。 班超举起酒杯对大家说道:“陈泉说的有道理，但我们也不必过于担心，汉军到西域固然遥远，但匈奴人想大举侵犯西域，尤其是侵犯天山南道诸国，也不太现实，所以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只要我们先联络好西域南道诸国，再以此为据点，配合汉军在天山北道的行动，那么平定西域，也是指日可待。” 听到班超这话，众人纷纷点头，觉得还是事在人为。于是席间又热闹起来，众人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好好享受这难得的休闲时光。 一连三四天的时间，图兰都是每天派人送来酒肉，热情款待班超等人，虽然这样的日子很舒服惬意，但班超心里却有些焦虑起来。 之前鄯善王广满口答应，说好好商议一下就给班超等人答复，可这么几天过去了，却迟迟没见回应。 班超正在房间里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突然田虑进来禀报: “司马大人，图兰又派葛折送酒菜过来。” “叫他放那吧。”班超此刻没有心思考虑那些酒肉的问题，他想着是不是还要再去拜见鄯善王广一次，再探探他的口风。 “司马大人，我觉得你还是自己去看一看为好。”田虑有些迟疑地说道。 班超有些疑惑地看了看田虑，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酒菜有什么异常？ 班超没有说什么，立刻起身跟着田虑走出了房间，在客栈的小院里，葛折送来的酒菜摆在中间，一些特种大队队员们正围在旁边指指点点。 陈泉也站在小院门口，有些玩味地看着葛折。 看到班超过来，葛折赶紧低头说道:“各位汉使的酒菜已经送到，在下告退。” 他刚想转身离开，却被陈泉挡住了去路。 班超眉头一拧，开口说道:“这位驿使，请等一下。” 葛折被陈泉拦住，又听到班超在叫他，顿时心里叫苦不迭。 平日里他给汉使送来的酒菜都是丰盛之极，今天却只有些粗茶淡饭，他心里忐忑不安，所以一送到就想赶快离开。 “不知尊使有何吩咐。”葛折硬着头皮说道。 “进来说话吧，我有事想问问你。”班超说完，转身进了房间。 葛折被陈泉挡着，想走又走不了，只好走进了班超的房间。 陈泉、田虑俩人也跟在葛折后面，进房间后将门一把给关上。 葛折进了房间后，心里“砰砰”直跳，他不知道班超为何叫住了他，难道是因为酒菜太差？ 班超看着他，没有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班超为何叫葛折进来，陈泉当然知道原因，因为史书上都记载得清清楚楚，要不他就不会挡着葛折不让他走了。 田虑有些不解，他觉得，为了酒菜的原因，就责难一位送饭的使者，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葛折偷偷看了看班超的脸色，他再次硬着头皮问道:“不知尊使还有什么要求？在下尽量满足。” 班超微微摇了摇头，他突然开口问道:“匈奴使者来了多久了？” 葛折脑袋一懵，他怎么知道了？葛折张口结舌不知该怎么回答。 “说吧，这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了，我们其实也都知道了？他们什么时候来的？”班超再次追问道。 “他们……他们是两天前来的。”葛折心里突突直跳，他不知道谁走漏了消息，这可如何是好。 田虑心中一震，什么？匈奴使者也来了？班司马是怎么知道的？他不是每天都跟自己在一起，也没出门吗？ 难道是班司马看到鄯善使者送来的酒食过差，推断出来的？田虑心中震惊不已。 “他们来了多少人？住在哪里？”班超不紧不慢地问道。 “这……在下不便告知。”葛折的话有些吞吞吐吐，他觉得这些信息似乎不便告诉这些汉使。 “说！”班超突然猛地一拍身旁的桌子。 葛折被那“啪”地地一声巨响给吓了一跳，他望着班超有些犹豫不决。 “我大汉为驱逐匈奴以万骑远袭大漠，而我等汉使，为你鄯善国不受匈奴人的欺凌更是艰苦跋涉来到扜泥城，现在匈奴人想要牵走你们的牛羊，夺走你们的财物，你们竟然还要瞒着我们？你们分不清谁是豺狼，谁是朋友吗？” 班超对葛折厉声说道。 葛折被班超的气势所吓到，他内心纠结不已，只好吞吞吐吐地说道:“匈奴人这次来了一百多人，他们都驻扎在城北的营地里面。” 城北？班超嘴里轻轻念叨着，他接着对葛折微笑道:“不错，你为鄯善国立了大功，不过为了你好，暂时还是要委屈你一下。”班超说完，对陈泉和田虑使了个眼色。 陈泉和田虑立刻上前抓住葛折，用绳索将他帮了个结实，并用一块麻布，将他的嘴给堵了起来。 看到被捆做一团的葛折，田虑有些担心地说道:“司马大人，真的要这样吗？这以后怎么跟鄯善王交代？” 陈泉笑道:“田队率不要担心，司马大人早已有了计策。” 第二十六章 谋划 班超有些诧异地看了陈泉一眼，随后笑道:“这些事晚点再说，田虑，你再去外面多买点好吃的酒食回来，今晚我们要痛饮一杯。” “诺！”田虑应了一声，满腹疑虑地走了出去。 没多久，田虑和几名特种大队队员提了一大堆酒食回来。 所有人围坐在一个大房间之内，桌上摆满了当地的各色酒食。 望着桌上满满当当的美食，刘二不禁咽了一下口水，对旁边的周成说道: “什长，这都是你们刚买回来的？照这么吃下去，我担心今后训练都会跑不动了。”刘二讪讪地说道。 “那正好，你少吃点，别以后爬墙爬一半掉下来就麻烦了，你可是我们特种大队的攀爬能手，别吃多了爬不动，辱没了你的名头。”一旁的牛广插话道。 “就你话多，我再爬不动也比你强，不信咱俩比试比试。”刘二瞪了牛广一眼说道。 “一大桌子吃的都堵不上你俩的破嘴，不吃饱了哪有力气杀胡人？吃得越好，我们杀得越多。都给我狠狠吃，等回了别部，那可就没这享受了。”周成笑骂道。 “什长说对，吃得越多杀的胡人也越多，我说什长，我们能不能不回去了，我觉得这西域也挺好的，比呆在别部营房里好多了。”刘二边吃边说道。 “美得你，要不让周什长给你在这找个胡女？你在这安家得了。”牛广端着酒碗笑道。 “我说你小子能不能有点出息，吃点酒食算什么，只要我们跟紧司马大人和陈队率，以后的日子肯定是越来越好。”周成望了陈泉一眼说道。 这确实是周成的心里话，虽然周成他们加入特种大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可发生的变化连他自己都不敢想象，而且凭他对班司马和陈队率的观察了解，他可以肯定，这两人将来一定会是功名赫赫。 只要跟紧他们，自己的将来绝对也差不了。 听到周成这话，刘二跟牛广连连点头。 对于陈队率，他们是有绝对的信心，别看陈队率年轻，那份本事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刘二和牛广私下里还讨论过将来陈队率是不是有封侯的可能。 “陈泉，郭从事还是不想吃饭？”班超对一旁的陈泉说道。 “是的，刚才郭从事说他可能受了风寒，没有胃口，叫我们自己吃，他不来了，现在他还躺在床上休息。”陈泉回答道。 班超点了点头，接着端起酒碗跟大家一起大吃大喝起来。 酒至半酣，班超端起酒碗站了起来，对大家说道: “各位兄弟，今天鄯善王派人又给我们送来了酒食，大家也都看到了，那是什么样的酒食？我想就算是普通人家，也不会比那些差，跟前几天的相比，就更无法比了。” “我们是大汉使者，这样的酒食算是以礼相待吗？大家想过没有？鄯善王为什么会这么做呢？”班超环视了众人一眼继续说道:“因为匈奴人的使者也到了扜泥城。” “什么？匈奴人的使者也来了？他们这是想拉拢鄯善国，跟我们对着干啊。” “匈奴人跟我们是死敌，决不能让他们得逞。” “难怪今天鄯善王仅仅送来这样的酒食，看来他们没打算归附我们大汉了。” 下面众人议论纷纷。班超摆了摆手继续说道: “大家说得很对，匈奴人摆明了是想要跟我们争夺鄯善国，从今天的举动来看，鄯善王广明显是偏向了匈奴人，今天如此，明天呢？说不定就会把我们绑到匈奴人那里缴功了。” “现在情形很危急，表面上看，我们还是尊贵的使者，其实我们很快就会变成那些豺狼般的匈奴人口中的美食了，大家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不能让那些匈奴人得逞，我们要先下手为强，杀光那些匈奴人。” “对，我们不快采取行动的话，他们就会动手了。” “司马大人，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决不能放过那些匈奴人。” 底下的众人一个个都有些激动地说道。 看到众人群情激昂，班超微微点了点头。 “很好，我的想法跟大家一样，那就是先下手为强，杀了那些匈奴人，帮那鄯善王下定决心。”班超挥了挥手说道。 “司马大人说得很对，事情宜早不宜迟，我们应该尽快动手，以免夜长梦多。”陈泉附和道。 坐在一旁的田虑犹豫了一下，他轻声对班超说道:“司马大人，这事是不是要跟郭从事商量一下。” 班超端酒闻言怒道:“郭从事是都尉派来的文官，凡事敬小慎微，如果此事被他知晓，搞不好反而会暴露我们的计划，因此误了大事的话，我们所有人都可能会有危险。” “所以此事当断则断，今晚我们就采取行动，斩杀匈奴使者，断了鄯善王的后路。” “如果因此犹豫不决，被敌人先下手的话，我们就会白白送死，反被人笑话了。” “班司马所言极是，今晚我们所有人吃饱喝足后，就准备行动，据说匈奴使者有一百多人，只要我们准备充分，以有算对无算，就一定能获得胜利。”陈泉赞同说道。 班超看了一眼陈泉，点头说道:“匈奴人多，我们人少，但这并不可怕，今晚我们就发动袭击，敌人绝对不会想到。” 陈泉想了想说道:“今晚风势较大，我们可以采取火攻，同时让人在他们营房后面鼓噪呼喊，让匈奴人向营房前逃窜，我们再在前面埋伏弓弩手，将他们射杀。” “好计策！”班超点头赞道:“敌众我寡，不宜强攻，匈奴人虽然有一百多人，数倍于我，但只要我们谋划得当，一定可以一举歼灭。” 陈泉笑道:“班司马请放心，今晚我们定叫匈奴人一个不留。” 在众人酒足饭饱之后，陈泉安排周成一队找来一些锣鼓，同时叫何冲一队准备好引火之物。 在众人准备停当之后，特种大队所有队员静悄悄地向匈奴人所在的驻地开始出发。 第二十七章 围杀 根据葛折所说，匈奴人驻扎在城北的一个营地。 班超陈泉带领众人带上弓弩长刀和引火之物，趁着夜色悄悄出发。 班超陈泉等人赶到城北一看，除了一下零散的土房和毡房之外，有数个大型帐篷格外显眼，那几个帐篷外面都被高高的木栅栏围在里面。 从帐篷门前的毡布缝隙里，还透出里面闪耀着烛光。 陈泉派刘二翻越木栅栏悄悄靠近查看，刘二轻轻靠近帐篷，从门前的挡风毡布缝隙往里一看，发现里面有数十名匈奴人在围坐喝酒，其中有好几个已是醉得不省人事，其余几个帐篷也是如此。 刘二翻越栅栏回来，把里面的情况向班超和陈泉进行了禀报。 班超想了一想，对陈泉说道:“叫大家先多找一些木板树枝之类的易燃之物堆放在木栅栏四周，准备好后我们按计划行事。” 陈泉应诺一声，带领所有特种大队队员四处寻找易燃的干柴树枝。 没多久，匈奴人的营帐四周都堆满了木板树枝，陈泉又带人往树枝之上洒满了硫磺等引火之物。 看到一切准备妥当，班超笑道:“这下匈奴人可是插翅难逃了。” 陈泉吩咐周成一队所有人员拿上准备好的几面牛皮鼓绕到营帐后面，命令他们看到四面火起之后立刻擂鼓呼喊，让匈奴人心声恐慌，迷惑他们。 陈泉同时命令其余四个小队从营帐门前往两侧依次排开，所有人拿上弓弩，看到有逃出来的匈奴人就立刻射杀。 陈泉和班超田虑则亲自守在木栅栏的大门前，如有匈奴人逃出，则一律砍杀。 一切就绪之后，陈泉右手一挥，几名特种大队队员手持火把将营帐周围的干柴树枝全部点燃，在点燃之后，又将手中的火把扔向了营帐。 看到四面火光冲天，周成等人立刻擂鼓呐喊起来。 正在里面饮酒作乐的匈奴人猛然听到外面喧哗，一下就愣住了，他们觉得自己作为匈奴使者，可以说是鄯善国的太上皇了，应该不可能会有人敢来此撒野，所以他们根本也没有派人守卫。 几名匈奴人掀开门帘往外一看，发现四面火光冲天，自己所住的帐篷也燃起了大火。 那几名匈奴人一下惊呆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鄯善王广派人干的？ 难怪这两天鄯善王广派人送来大批美食美酒，原来是在迷惑自己。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们真敢跟匈奴人为敌？ 他们还没想明白，就从栅栏外飞来几支羽箭，一下将他们射倒在地。 “有敌人！”看到门口的那几人被射倒，帐篷里面的匈奴人大喊起来，他们顿时慌做一团，可因为之前喝了太多的酒水，连走路都走着有些摇晃，更不用说要拿起刀箭了。 几名匈奴人抬起营帐内的酒桌做遮挡物，一起向外冲去，他们刚冲出没多远，就从侧面射来几支箭矢，又把他们射翻在地。 后面跟着想要冲出来的匈奴人心中大骇，赶快又返身躲进了帐篷。 可他们刚躲进帐篷，就发现整个帐篷都已经被点燃，熊熊燃烧的厚厚毡布一块快往下掉，一些匈奴人身上也被火点燃，他们叫喊着在地上翻滚，想要扑灭身上的火焰。 火势越来越大，看到那些身上被火点燃的同伴在地上凄惨喊叫，其余那些匈奴人拿起一些可遮挡之物，死命向外冲去，他们知道，如果不能冲出去，在帐篷里只会被活活烧死。 看到一大股匈奴人向木栅栏的大门冲去，蒙展何冲等人立刻弓弩齐射，不少匈奴人瞬间被射翻在地。 还有一些侥幸冲到大门出的匈奴人艰难打开木栅栏的大门之后，迎接他们的是闪亮的环首刀。 “哈哈，痛快，给我杀，杀光这些胡人。”班超手持长刀一连砍倒了三名匈奴人。 陈泉田虑也不甘落后，手中雪亮的长刀挥舞，又有数名匈奴人被砍死在地。 看到出门之人接连被砍死，后面的匈奴人慌乱失措，又返身往里跑去。 可几个营帐已经全部被点燃，那些匈奴人已经无处躲藏。 守在外面的特种大队队员们箭矢如飞，将那些抱头乱窜的匈奴射翻在火海之中。 不到半个时辰，上百名匈奴人除了被砍死和射杀的一部分外，其余全部葬身火海，没留下一个活口。 “全部给我检查一遍，不许漏下一个。”陈泉下令道。 陈泉留下三个小队继续将营帐围住，自己带领两个小队人员，踏着还在冒烟的灰烬，一个个翻看里面的匈奴人。 所有队员都毫不手软，看到还有喘气的匈奴人，立刻补上一刀，确保没有一个活口。 不一会，陈泉就带人全部检查了一遍，确认所有匈奴人无一逃脱，全部被杀。 班超手起刀落，将那冲出大门被自己砍死的三名匈奴人的头颅砍下，叫人用布兜上给带回去。 回到客栈，所有特种大队队员个个喜笑颜开，感觉这场围剿打得真叫个爽。 三十多人轻轻松松将一百多匈奴人全部斩杀，让大家感觉有说不出的痛快。 听到客栈院子里喧嚣不已，郭恂觉得有些诧异。 他起身走出房门，就看到陈泉拎着一个大布兜走了过来。 “陈队率，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郭恂有些疑惑地问道。 陈泉微微一笑，他把布兜往地上一扔，三名匈奴人的头颅一下滚了出来。 “这是什么？”郭恂看到那三个面目狰狞的头颅，一下被吓了一跳。 “郭从事勿惊，刚才班司马带领我们去了城北，将那些匈奴使者全部给斩杀了。”陈泉笑道。 “什么？你们，你们这也太胆大了……”郭恂一下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看到众人都是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郭恂的脸色变幻不定。 这事情班超虽然行事过于冒险，但毕竟做已经做了，想来鄯善王也无可奈何了，只是这么大的事情班超居然也不跟自己商量一下，难道他想独占这份功劳？郭恂心里有些愤愤不平了。 班超看道到郭恂似乎有些不忿之色，立刻对他笑道: “郭从事，因为你之前有恙在身，加上事情紧急，所以就没和你商量了，不过你我都是一体，我们一同出使鄯善，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天这功劳自然也有郭从事的一份。” 听到班超这话，郭恂的脸色立刻缓了下来，他满脸堆笑，对班超说道: “班司马行事果断让人佩服，有此一役，想来匈奴人也再无法在鄯善国立足了。” “不错，我这就是要断了鄯善王广的后路，要他明白，今后他只有归附大汉一条路。”班超点头说道。 第二十八章 以一敌三 此时已是深夜，班超和陈泉田虑走进房间，将依旧捆绑着的葛折给松了绑。 望着瑟瑟发抖的葛折，班超笑道:“让你受委屈了，现在你可以回去了，不过你回去以后给我带个消息给你们的大王，请他明天来此一叙，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他谈谈。” 葛折连连应诺，惶恐不安地赶紧走了。 “鄯善王广真的会来？”看到葛折出门后，郭恂有些疑虑地说道。 “我们已经来了这么多天，无论他是否打算继续跟我们大汉交好，这事情总该有个交代吧，明天我给他准备了一个惊喜，相信他应该会有决断了。”班超笑道。 第二天一早，鄯善王广在十来名护卫的簇拥之下，果然来到了班超等人居住的客栈。 作为一个西域小国之主，鄯善王广夹在大汉和匈奴之间感觉也是颇为头疼。 交好大汉就意味着要得罪匈奴，同样，如果想要依附匈奴，那大汉肯定不会高兴，鄯善王广觉得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在西域还是匈奴人更为势大。 鄯善王广没打算隐瞒自己的想法，他在犹豫了几天之后，也想跟这帮汉使说明缘由。 走进客栈内的小院，班超等人早已等候在那。 躬身施礼之后，班超对鄯善王广笑道:“大王，我今天请你来，是想请你看个东西。” 鄯善王广心中一愣，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些汉使难道还不死心，之前自己叫人减少他们的酒食供应，他们应该会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吧。 班超朝田虑微微抬了抬下巴，田虑走上前来，将手中的一个布包摆在了院子里的一个石桌之上。 田虑将布包打开，里面赫然是三具头颅。 看到那三个面目狰狞的匈奴人头颅，鄯善王广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三具头颅之中，有一人正是此次带队来的匈奴使者首领。 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他们都被这些汉使给杀了？ 围在鄯善王广旁边的那些士卒也大惊失色，他们手握腰刀，紧张地望着班超和站在一旁的几十名特种大队队员。 这时图兰匆匆从外面进来，他神色紧张地走到鄯善王广的旁边，轻轻朝他耳语了几句。 听完图兰的话，鄯善王广脸色大变，他看向班超等人的眼色也变得有些惊恐。 他没想到这帮汉使如此凶悍，居然在一夜之间就将一百多名匈奴使者给杀了个干干净净。 虽然说那些匈奴使者都是被汉使所杀，可万一消息传到匈奴，自己是有口也说不清啊。 而且就算能解释清楚，可自己这个照顾不周的罪名也是跑不了，鄯善王广一时头大如麻。 班超看到鄯善王广那纠结不已的样子暗暗好笑，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鄯善王广说道: “不知大王对这礼物可还满意？我大汉诚心交好鄯善，有我大汉的鼎力支持，匈奴人必不敢再来鄯善国，大王，此事当断则断，不可左右摇摆犹豫不决，否则将来再发生什么事情也未可知啊。” 鄯善王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尊使好魄力，本王决定了，从今以后，鄯善国以大汉为尊，本王也将派遣长子随同尊使前往大汉为质，以明心意。” “好！大王果然是一个英明决断之人，有大王此言，我大汉必不负鄯善，如匈奴人胆敢再犯鄯善，我汉军定击之。” 班超笑道。 陈泉望着眼前这一幕，心中颇为感叹，自己终于见证了历史上这重要的一幕。 现在历史依然按照它的强大惯性在演绎，自己作为穿越者目前也只能随波逐流。 但现在历史的发现对自己还是很有利，如何顺势而为就靠自己去小心把握了。 陈泉同时也很好奇，不知将来的历史会如何给自己记上一笔。 郭恂一直提着的心此刻也终于放了下来，他一直担心鄯善王广会因此大怒。 现在事情出现这样的转折实在是一个最好的结果，看来此次西域首功是跑不了了。 郭恂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原本微恙的身体此刻也感觉好了许多。 “既然此事已经说定，尊使，我们今天可要好好地庆贺一下。”鄯善王广转头对图兰说道: “你去准备一下，今天中午我要和这些大汉的尊使好好地喝上几杯。” 图兰立刻领命而去。 中午在鄯善王寝宫之内，鄯善王广大摆宴席。 班超郭恂为首，田虑和陈泉等其他人也都坐在一旁。 一些身穿西域服饰的鄯善国美女在席间翩翩起舞，为班超等人喝酒助兴。 刘二等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边喝着美酒边欣赏着艳丽的异域女子舞蹈，众人皆是感觉快乐无比。 酒至半酣，鄯善王广端起酒杯对班超说道:“尊使此行带来的都是精兵良将，你们仅三十多人，就能将一百多匈奴人全部斩杀，就凭这份勇气，我要敬你们一杯。” 班超赶紧端起酒杯回礼，他笑道:“实不相瞒，我汉军神威远不是匈奴人可比，我手下的这帮兄弟都只是汉军中的普通一员，还称不上是精兵良将，可若论战力，每一个都可顶上三五名匈奴人。” 鄯善王广旁边的一位都尉听到这话不禁冷笑了一声，明显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班超看到那都尉的神情，眉毛一挑，他端起酒杯说道:“我大汉铁血尚武，不如这样，我们可以各自挑选几名士卒在席间赤手搏击一番，不论输赢，但求一乐，也为大王助助酒兴。” 陈泉一听，就知道班超想借机向鄯善国人展露汉军军威，让他们有畏惧之心。 那名冷笑的都尉也抚掌笑道:“如此很好，刚才尊使说汉军可以以一敌三，不如我鄯善出三名士卒和你一名汉军斗乐一番如何？” 郭恂心中一惊，这鄯善都尉是有些不怀好意啊，难道他是向着匈奴人的？看到匈奴人被我们斩杀，心中不忿，想借机出出我们的丑？ 鄯善王广看了看那都尉，又看了看班超，没有吭声。 陈泉站起身来笑道:“我看可以，不如就按这位都尉大人所说的办。” 第二十九章 不堪一击 陈泉估计这位都尉肯定是鄯善国内赞同跟匈奴人交好之人，看到匈奴使者都被汉使所杀，心中自然是恼恨不已。 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他当然想要给汉使一个难堪了，更何况，他根本不相信一名汉军士卒能对付他手下三个士卒。 看到陈泉应诺了下来，那名都尉朝身后招了招手，三名身材高大的鄯善士卒从后面走上前来，他们将腰刀摘下放到一边，双手抱臂冷漠地看着陈泉等人。 看到那三名鄯善士卒那不善的目光，周成等人都看向了陈泉，大家都有些跃跃欲试，想要上去好好教训一下那三个家伙。 看到众人热切的目光，陈泉微微一笑，指了指蒙展，对他说道:“蒙什长，你上，叫他们见识一下我们汉军的厉害。” “诺！” 蒙展起身站了起来，将手中的环首刀交到了周成手中，他缓步走到场地中间，跟那三名鄯善士卒面对面站立，一脸淡然地看着他们。 那鄯善都尉没想到陈泉竟然真的只派一人上场，他不由得冷笑道: “既然如此，我们倒要向贵使们好好讨教讨教了，如果彼此有什么损伤，希望贵使不要见怪。” 陈泉笑道:“无妨，既然是切磋斗乐，我会叫我们的人手下留情的。” 陈泉转头对蒙展说道:“蒙什长，鄯善国与我大汉已经交好，切不可下死手伤了彼此的和气。” 蒙展面无表情，点头称诺。 站在场上的三名鄯善国士卒闻言心中大怒，以一敌三竟然还说要对自己手下留情，难道真以为自己有三头六臂不成？ 看到那三名鄯善士卒一脸怒色，刘二不由得嗤笑道:“这三个家伙要倒霉了，他们是不知道蒙什长的厉害啊。” 他旁边的牛广一边啃着大块烤肉，一边笑道:“我没参加特种大队之前也不会想到，更何况他们。” 看到班超陈泉等人一脸轻松的样子，鄯善王广心里有些惊讶，难道这些汉军真的有这么厉害？ 他知道都尉派来的这些士卒都是从几千人中精挑细选而来，个个都全是鄯善士卒中的勇猛之士，他不相信自己的三名勇士还打不过一名汉军。 鄯善王广站起身来，举起酒杯笑道:“今日难得有此一聚，让我们痛饮此杯，再好好欣赏四位勇士的献技。” 班超陈泉等人也赶紧起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鄯善王广笑道:“开始吧。” 鄯善王广的话音刚落，那三名士卒就向蒙展猛扑过来。 从身形上看，蒙展也是高大魁梧之人，比那三人不遑多让，但人们一眼看去，就会发现蒙展比那三人明显多出了一份冷静之色。 看到三人同时恶狠狠地扑了过来，蒙展身往后撤，同时向左后方突然一个急转身，就一下闪到了他左侧的一名鄯善士卒身旁。 那士卒看到蒙展闪到自己身侧，也是毫不犹豫地抡起拳头，狠狠一拳，朝他头部砸来，蒙展趁他抬手之际，突然欺身而上。 蒙展左手托住他右手胳膊肘，身体抗住他的腰身，同时右手往他屁股下一插，猛地用力往上一抬。 蒙展使用背摔之术，一下将他从自己的肩头上甩了出去。 那名鄯善士卒突然感觉自己身体一轻，整个人一下飞了起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还没待他反应过来，他一下就飞出了一丈多远，“嘭”地一声，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那名士卒本来就身高体壮，这一下被蒙展直接从头上抡飞，把那名士卒给摔得头冒金星，满脸是土。 他咬牙想要站立起来，可肋骨一阵剧痛，让他表情痛苦地又趴在了地上。 刚才这交手的一招看似繁杂，其实也只不过是在电石火光之间。 另外两名鄯善士卒感觉自己不过是错了一下身，就发现一名同伴被摔了出去，这让他们心里吃惊不小。 这俩人也是凶狠之辈，一名同伴虽然被摔飞，但他们仍旧紧追蒙展，伸出双手向他抓来。 他们觉得，只要抓住了蒙展的双手，哪怕他再有通天本事，也施展不出来了。 蒙展躲过一人，同时手肘连击，又一名鄯善士卒被他手肘给撞中了肋部。 陈泉教授给特种大队队员的擒拿格斗之术，里面融合了泰拳和截击术的精华，以膝肘对敌人的软肋进行猛烈攻击。 那名鄯善士卒哪里见过这样的仗势，被蒙展连击两下，一下捂着肚子痛苦不堪地蹲在地上起不来了。 剩下最后那一名士卒看到两名同伴这么快就被击倒，他顿时心里有些发虚。 蒙展看到他那有些畏缩的神情，眼里露出讥讽之色，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场地之中看着那名士卒，等待着他的出击。 那名士卒看到众人的眼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顿时有些恼羞成怒。 他大吼一声，举拳向蒙展的脸部猛砸过来。 蒙展脚步轻移，一侧身就躲过这一拳，接着他左手格挡，右手一记勾拳，一下砸中了那名士卒的脸颊。 蒙展这一拳打出，那名士卒一下感觉半边脸都变得麻木，整个脑袋都懵了，同时他人也被击飞在地。 看到那被自己一拳击倒，倒地不起的那名士卒，蒙展感到非常满意，他觉得陈队率后来教的那几首直拳勾拳非常实用，他今天也是第一次在真正的对手身上尝试一下，没想到如此简单实用。 陈泉看到也是暗暗点头，他感觉蒙展是一名胆大心细之人，在格斗术上也很有天分，所以他特意点名要蒙展上场。 陈泉觉得，如果让蒙展放手攻击的话，不要说他们三个，就是五个也不会是蒙展的对手。 “好！”看到蒙展干净利索地将三名鄯善士卒给打到在地，刘二忍不住大声叫好起来。 其余特种大队队员也是满眼喜色，他们都为蒙什长干净利落的招式暗暗喝彩。 虽然大家都学过这些招式，可要做得很蒙什长这么干净利落，整个特种大队，还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那名鄯善都尉看到眼前这一幕，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这汉使到底使用了什么邪术，让自己原本勇猛无比的猛士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第三十章 谁才是依靠 班超看到蒙展三下五除二就把三名鄯善国士卒给击倒，也是面含喜色，他举起酒杯对鄯善王广说道: “士卒搏击，切磋而已，大王不必当真，我汉军之威远不止此，如果匈奴人敢再来西域，我汉军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鄯善王广看到眼前这一幕也是久久没反应过来。 在他眼中勇猛无比的勇士竟然在汉军手下如此不堪一击，让他感觉脸上无光。 虽然刚才那几下他并没有看得很明白，但他心里清楚，这名汉军身手了得，完全不是自己的士卒能比，看来汉军的战斗力还真超乎自己的想象，照这样看的话，匈奴人确实不是汉军的对手。 鄯善王广很快也很快反应过来，举起酒杯笑道: “这位汉使果然英雄了得，这一杯酒，我敬这位勇士。” 旁边的侍女也赶快给蒙展端上了一杯酒，鄯善王广跟班超和蒙展一起举杯，三人一饮而尽。 蒙展跟那三名鄯善国士卒退下之后，数名鄯善国女子上前献舞，班超陈泉等人跟鄯善王广频频举杯，宾主齐乐。 酒至半酣，鄯善王广突然停杯说道:“班尊使，我有一个提议，既然各位汉使都如此勇猛，不如留下几位，帮我训练一下我鄯善士卒，也让我鄯善士卒感受感受汉军之威。” 听到这句话班超心里一愣，他没想到鄯善王广会有这样的想法，他目光看向陈泉，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见，毕竟这些特种大队队员都是陈泉带出来的。 一旁的郭恂心里暗暗着急，他觉得这些西域人都不可靠，大都是一些白眼狼，如果他们的能力真的得到提升，说不定会对汉军反咬一口，成为大汉的后患。 陈泉略一沉吟，朝班超微微点了点头。 陈泉觉得，虽然从短期来看，帮助鄯善士卒训练，确实可以提升他们的战斗力，同时也可能会提升他们对抗汉军的能力。 但陈泉知道，在不久后的将来，所有西域各国，尤其是天山南道诸国，都会归顺大汉，所以帮他们训练，其实也是给自己培养人手。 看到陈泉点头，班超心里也有了底，他对鄯善王广笑道:“这事完全没有问题，陈队率，这事由你来安排一下。” 鄯善王广又把目光投向陈泉，他发现那叫陈泉的陈队率，似乎在这支汉使队伍中的地位很不一般，看上去非常年轻，可班使者都要遵循他的意见。 看到鄯善王广那征询的目光，陈泉想了一想说道: “大王，这事包在我的身上，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我所训练的士卒都必须由我们的人进行挑选，任何人不得插手。” 听到这话，那鄯善都尉脸色一怒，刚想要开口说话，可看到旁边大王广的脸色，他又强忍了下来。 鄯善王广当然知道自己都尉心里的想法，但他觉得，所有的鄯善士卒都是自己的手下，无论汉使如何挑选，将来都还是自己的人，所以这点并不重要。 “没问题，我也认为只有最精锐的士卒才有资格被汉使教导，一切都遵汉使所便。”鄯善王广笑道。 陈泉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我会留下两人帮助训导，相信用不了多久，大王手下的士卒定会更加勇猛无比，即便匈奴人再来，也不用畏惧。” 当然陈泉说的这些都只是一些场面上的话，鄯善王广也知道，匈奴人轻易不会派大军来到鄯善国，毕竟此地距离大汉是最近的地方。 如果被汉军半道截杀，那真的是有来无回了。 现在他最担心的是匈奴人如果得知他投靠大汉以后，会驱使车师或者龟兹国士卒前来问罪，所以要想办法尽量把自己跟大汉绑在一处才是。 现在留下几名汉使帮助自己训练士卒，一则可以提升自己的实力，二则也算是把自己跟大汉绑到一起了。 鄯善王广旁边的那位都尉冷哼了一声，他对大王广的做法并不赞成，更不相信大汉真能全力帮助鄯善，不过既然大王已经做了决定，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宾主尽欢之后，陈泉指派蒙展和他手下的俞青留下来教导鄯善士卒，而蒙展所在的第三队，则由李四暂代理什长。 陈泉把蒙展和俞青叫到了一旁，对他们说道:“对于教导鄯善士卒，你们有什么想法？” 一旁的俞青显得有些兴奋，他没想到陈队率会把他给留下来，帮助蒙什长一起训练鄯善士卒，他觉得这是陈队率给他的一个机会，所以也想好好表现一下自己，希望能最大程度上得到陈队率的肯定。 俞青看了看蒙展说道:“陈队率请放心，我一定会协助好蒙什长，全力完成队率交给我们的任务。” 陈泉朝他点了点头，又看向了蒙展。 “队率，我明白你的意思，训练他们不是主要目的，我们需要的是在这里掌握一支队伍，我会尽力训练好他们，让他们明白，大汉才是他们唯一的依靠。”蒙展沉声说道。 陈泉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好，我之所以答应派你们训练他们，主要训练的不是他们搏杀的技巧，而是要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认识到我们大汉的强大与不可抗拒。” “当然教授一些搏杀技巧也是必须的，重要的是，要让他们技能提升的同时，对我们大汉，对我们特种大队的信心也要同时提升。” “蒙什长，你要明白，西域远离大汉，将来就算西域有事，我汉军也很难轻易派大军深入西域，今后更多的可能是我们特种大队队员在其中发挥作用。” “所以你一定要让他们明白，跟随大汉是正确的道路没错，但紧紧依靠我们特种大队才是他们今后安身立命的基础。” 听到陈泉这话，蒙展目光闪动，他若有所思地望了望陈泉，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他从陈泉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虽然心里还没有理得很清，但他知道，陈队率有自己的想法。 不管将来结果如何，他相信只要坚定地跟着陈队率走，就一定不会错。 一旁的俞青似乎没有听得太明白，既然说一看大汉没错，为什么又说依靠特种大队最重要？ 在他看来，特种大队就是汉军中的一员，依靠大汉就是依靠特种大队，依靠特种大队，也就依靠大汉，这两者没有区别。 不过他跟蒙什长一样，对陈泉同样充满了信心，只要陈队率指向那里，他就会冲向那里，所以无论陈怎么说，他都会严格遵循。 陈泉知道蒙展基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此时过多的解释也没必要，待时机成熟，一切自然都会明了。 第三十一章 痛快，高兴! 第二天一早，班超陈泉等人就带上作为质子的鄯善王广的长子，一同向酒泉塞出发。 第一次出使就有这样的收获，这让班超和郭恂都感到非常高兴。他们相信窦都尉也一定会这个结果感到满意，有了这么一个好的开端，他们对今后再次出使西域，都充满了信心。 陈泉等人再次经过伊循城时，发现里面的守城士卒一个个都有些萎靡不振，仿佛都被人抽走了魂魄一般。 看到此景，周成等人也都是会心一笑，连续两批，差不多有一百多人被人全部斩杀，不把他们吓破胆子才怪。 陈泉觉得这些人只怕再也不敢到沙漠里扮成沙匪劫掠了，这也算是特种大队队员们为来往的商队做了一件好事了。 回程的路大家都很熟悉，加之心情愉悦，归心似箭，没用多少天，班超陈泉等人就越过阳关，回到了酒泉塞。 听到班超郭恂顺利归来的禀报，窦固亲自来到大营门口迎接。 “仲升，你们一路辛苦了。”看到班超等人满脸疲惫，一路风尘仆仆的样子，窦固由衷地感叹道。 “幸不负都尉大人所托，超特地回来复命。”班超看到窦固亲自前来迎接，赶紧翻身下马说道。 “好，好，好！能够平安回来就好，出使西域之艰难，非常人所能忍，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为你们请功。”窦固连说了三个好，班超等人辛苦的付出他也都看在了眼里。 “咦，这位是谁？”窦固突然发现在班超和郭恂的身后，有一位身着异域服饰的年轻男子。 班超见状，赶紧对窦固介绍道:“这位是鄯善王广的长子，鄯善王广为表达他对我大汉的仰慕和归顺之心，特派他的长子为质子，随我等一同回酒泉塞，之后还请都尉大人派人护送至洛阳。” “好，好，好！仲升，我没想到你们真的说服了鄯善国，还带回了质子，这真的是奇功一件，我当马上具表上奏，为尔等请功！” 窦固心中大喜，不由得又连声说了三个好，他立刻转头对身后的随从说道: “你们快去安排酒宴，我要好好地犒赏这三十多位功臣。” 接着，窦固和班超、郭恂并肩往大营内走去。 班超安排其他人员回营休息，带上陈泉和田虑，与郭恂一起进了窦固的中军大帐。 在窦固的大帐之内，班超向窦固详细禀报了此次出使的全部经过。 当听到班超说到他们趁夜将一百多名匈奴使者全部斩杀时，窦固感叹地说道: “仲升，你们遇到的困难远比我想象的多，也幸亏你能随机应变，果断出击，才有了现在这样的结果，我想当今天子听到这样的消息，一定会感到非常欣慰的。明天我就派人将你们的功绩具表送往洛阳。” 班超赶紧拱手说道:“属下多谢都尉大人栽培，我们取得的这些功绩，离不开郭从事和陈队率、田队率的鼎力相助，尤其是此次带去的那些士卒，个个奋勇当先，为我大汉在西域树下了威名。” 窦固笑道:“这是自然，光凭你一个，也不可能斩杀那一百多名匈奴使者，陈队率所训练的那些士卒都有大功，我会叫人记录在册，将来一并犒赏。” 大家又一起谈笑了一阵之后，有士卒进来禀报，酒宴已经准备妥当。 酒宴之上，窦固居中，左边是班超郭恂和陈泉等人，右边则是大营中的其他司马军侯。 窦固端起酒杯，环视了众人一圈，然后说道:“班司马郭从事此去西域，率三十六骑，千里跋涉，历尽艰辛，在鄯善国更是勇猛果断，以三十多人斩杀匈奴使者一百多人，全力促使了鄯善国归顺我大汉。” “班司马及所率之人所得功绩足以彪炳史册，此次打开西域之门，为我大汉今后彻底掌控西域，斩断匈奴右臂立下了头功。” “诸位，我们共同满饮此杯，为大汉贺，为皇上贺。” 班超等人和其他司马军侯都站立起来，端起酒杯一起大声说道: “为大汉贺！为皇上贺！” “为大汉贺！为皇上贺！” “为大汉贺！为皇上贺！” ………… 待众人饮完这杯酒后，窦固又端起了酒杯，对众人说道: “班司马在数月前就同我多次商议如何招纳西域各国，此次鄯善归顺实为旗开得胜，然匈奴久处西域，西域各国畏其淫威而不敢交好我大汉，今后凿空西域的使命依旧落在诸位身上。” “现有班司马成功于前，相信今后西域各国也必将全部归顺大汉，此杯为班司马贺！” 说完窦固率先举杯一饮而尽。 “为班司马贺！” “为班司马贺！” “为班司马贺！” ………… 其余众人也都举杯一饮而尽。 看到众人喝完，窦固又倒满了杯中酒，他看了看陈泉等人笑道: “班司马此行能取得如此功绩，离不开其所率各位士卒的奋勇拼命，我汉军铁血勇猛，从不畏敌，无论是西域各国，还是漠北匈奴，我汉军必将纵横天下，横扫敌顽。此杯，为我汉军贺！” 在场的所有士卒听到窦都尉这番话，感觉都是血脉偾张，心潮澎湃，众人齐声高喊: “大胜！” “大胜！” “大胜！” ………… 窦固与在场的所有士卒一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宴之上，窦固大营内的各路司马及军侯，轮番向班超郭恂和陈泉等人敬酒。 班超酒量甚豪，不过他虽然喝了不少，但还是守住了灵台的一丝清明。 而郭恂则早已醉得不省人事，歪倒在了桌子底下。 陈泉的那些特种大队队员此刻也彻底放松开来，喝酒来者不拒，不一会，也有好几名队员醉倒在地。 刘二醉眼朦胧，他端起酒杯对旁边的牛广和周成笑道:“喝，我们再喝一杯，这几个月来是我这辈子最开心快乐的时候，我愿意一辈子都跟着陈队率。” 周成也有些头重脚轻了，他对刘二笑骂道:“难不成跟着陈队率就是为了有好酒喝？你个没出息的家伙。” 刘二晃了晃越来越沉重的脑袋，用手比了比说道:“不，周什长你说错了，不是因为有酒喝，是因为心里痛快，高兴，每天都高兴。我刘二希望今后每天都这么痛快高兴。” 刘二摇摇晃晃地对他旁边的牛广说道:“大犟牛，咱俩也喝一杯。” 也颇有些醉意的牛广跟他碰了一下，喝完了自己的杯中酒，他刚想在怼刘二几句，就发现刘二自己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他嘴里还念叨着 “痛快，高兴……” 牛广放下酒杯往后一靠，嘴里也喃喃地说道“痛快，高兴……” 第三十二章 耐心等候 听说班司马和陈队率他们都回来了，那些留守在大营里的其他十多名特种大队队员个个兴奋不已。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纷纷来到陈泉等人休息的营地，跟陈泉及其他特种大队队员聊天说话。 依旧还有些醉意的刘二此刻已经成了话题的中心，一帮人围着他听他讲述出使西域的故事。 “嗨，你们不知道，那牛广想去出恭，结果一下掉进了流沙里面，结果连裤子都来不及提，要不是我死命拽住他，现在你们就再也见不到他喽。”刘二得意洋洋地说道。 他周围的特种大队队员们不由得发出了一阵哄笑，仿佛他们看见了牛广那狼狈不堪的样子。 “我呸，你个刘二吹牛不打草稿，裤子掉下来的是你吧，我掉进流沙是你拽出来的？要不是陈队率带人过来，你能把我给拽出来？” 一旁的牛广听到刘二不停地吹嘘自己，有些忍不住了。 “废话，第一个拽住你的不是我？为了救你，我连裤腰带都解下来了，你就这么报答我的？陈队率他们还不是我喊过来的？没有我，你早被流沙给吞了。”刘二嗤笑道。 “我说刘二，那流沙真有那么危险？连人都能给吞掉？”围在旁边的一位特种大队队员有些好奇地问道。 “嗤，你不相信？我听那些商队的人说，不光是人，就连骆驼都能给吞了，就你这身板，以后进沙漠给我小心点，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尤其那大风一来，整座沙丘都会被大风搬动，一不小心就会被沙给埋了……” 刘二越说越兴奋，嘴里是滔滔不绝。 “刘二，我听说你们一晚上杀了一百多个匈奴人？是不是真的？” 刘二身后一名叫程奎的队员问道。 “瞧你这话问的，难道班司马和陈队率会拿假话来诓大家？我告诉你，当时鄯善王看到匈奴使者来了以后，原本每天给我们好酒好菜的招待，一下全没了？” “他害怕匈奴人，所以开始不待见我们，班司马见情形不对，召集大伙商议，陈队率出主意说，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可以采取火攻之策。” “后来我们点燃大火将匈奴人全部围困在里面，然后看他们出来一个，射杀一个，都不需要我怎么动手，那一百多个匈奴人全死得干干净净，没跑出来的也全都被火烧死了。” 刘二笑呵呵地说道。 那天晚上的战斗让他觉得格外爽快，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射杀笼子里的鸟兽一样，虽然自己这边只有三十多人，可即便是斩杀了一百多匈奴人，感觉还是不要太轻松。 “陈队率真有办法，要不是用火攻之法围困住匈奴人，只怕你们不会有那么轻松了。” 程奎一时有些神往，他真希望自己也能参加那场战斗，要不是之前负伤没能被选上，当时在现场的可能就是自己，而不是刘二了。 “那是，陈队率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反正只要是陈队率手往哪一指，我刘二就一定会去，你不知道，这一路我们吃得香，喝得美，比呆在营房强多了，跟那些日子相比，在营房里简直就不是人呆的。”刘二继续得意洋洋地说道。 “上回你们去西域，因为我们受伤的原因所以才没能去，如果班司马和陈队率要再去西域，应该可以把我们都带上了吧。”程奎对旁边的其他队员说道。 “对，班司马和陈队率也应该考虑考虑我们，我们也是特种大队的一员，我们也想去西域建功立业。”其他那些没能被选上的特种大队队员都鼓噪道。 他们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营房里呆着，不仅没有以前在特种大队时候的味道，跟刘二他们在外面的日子更加无法相比。 现在听到刘二不停地吹嘘，心里更加不平衡了，他们都强烈希望，也能跟随班司马和陈队率出使西域。 这些声音很快就传到了陈泉的耳朵里。 陈泉也没有回避这些问题，他把那些没能一起出使西域的特种大队队员都召集起来，跟他们说道: “大家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大家要有耐心，不必急于一时，出使西域，确实不需要很多人，但今后经营西域，这些人手就会完全不够。” “所以大家今后都有机会，尤其是我们特种大队的队员，你们都是我亲自选出来，和培养出来的，对于你们，我是绝对信任，今后经营西域我也需要你们这些靠得住的人，所以我需要你们先耐心等候，你们一定都会有机会的。” 陈泉的这一番话，让那些没能一起出使西域的队员们都安心了不少，他们相信陈队率绝不会就这么抛弃他们，既然陈队率叫他们等待，那就再等等好了？ 此时的班超也正在窦固的营帐里面跟他聊天。窦固发现班超有勇有谋，实在为一位难得的良将和使者。 “仲升，我发往洛阳的奏表已经在路上，相信不久当今天子就能看到。” “我判断，当今天子会继续加大对西域的经营，尤其在鄯善归顺我大汉之后，所以，你一定要做好思想准备，准备好再次出使西域。”窦固对身旁的班超说道。 “超虽然有再次出使西域的想法，但如何决定，都将由当今天子裁下，无论结果如何，超都自当全力以赴。”班超对窦固拱手说道。 “仲升你言语过谦，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有所为者，自当是为万众福祉而为。当今西域纷争不断，我大汉也正欲切入西域，斩断匈奴人的右臂。” “这正是仲升你充分发挥自己聪明才智时机，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汇集，征服西域正当其时。当今天子圣明，我相信他一定会做出合适的判断，会派遣你再次出使西域。”窦固目光炯炯，看着班超说道。 “多谢都尉大人厚爱，实不相瞒，我班超一生立志想要建功西域，现今正是最好的时节，如果当今天子真派超再次出使西域，超定当不辱使命。”班超望着窦固诚恳地说道。 第三十三章 西域都护府 洛阳南宫宣德殿内，汉明帝刘庄正仔细看着窦固从敦煌通过快马送来的奏章。 看完之后，他吩咐侍从将奏章给下面的大臣传阅。 “众爱卿，对于窦固所言之事你们以为如何？”刘庄望着下面众人说道。 沉默片刻之后，太傅邓禹上前一步，拱手说道: “圣上，都尉窦固领军有方，此前在伊吾卢大败匈奴呼衍王部，此次又将西域鄯善王部招附归顺，实为大功一件，臣下以为，也大赏窦固所率众部，同时加强对鄯善国的支援防护，以此为据点，再徐图西域各国。” 听到邓禹说完，太尉赵熹也上前一步说道: “太傅乃老成谋国之言，臣下也甚为赞同，不过臣下觉得窦都尉既然已经在西域打开了局面，不如就此趁热打铁，可再次派遣使者出使西域，看看能否尽快将西域天山北道诸国全部招纳过来，如果能不断蚕食吞进，再收复西域天山南道诸国，则匈奴之事可定矣。” 邓禹听完摇了摇头说道: “太尉所言太过，匈奴经营西域近百年，现今我大汉不过凭班超一时智巧勇猛获得了鄯善国的归附，实不是长久之际。” “倘若以为就此可以大举开拓西域，实在过于乐观，臣下以为，还是要踏实稳妥为主。” 刘庄听到两位大臣的建议，面无表情，他继续用征询的目光扫向了下面诸位大臣。 司徒王敏上前说道:“臣下以为，太尉所言颇为可取，继续派人出使西域所费甚少，如有所成，则我大汉不费兵力折服西域，所获甚巨。不成，也不过最多折损数十使者而已。” “所以臣下觉得，可继续派人出使西域试为之，一切可任窦都尉所为。” 刘庄听完微微点了点头。 他想了想说道:“诸爱卿所言甚是，我大汉想要永绝匈奴所患，必先征服西域，然西域路途遥远，派大军前去消耗太费，如能派出使者达到目的则为上策。” “此前窦都尉派假司马班超率三十六骑出使鄯善，勇猛机智带质子而归，朕以为班超仍可为大用。” “窦都尉在奏章中说，想请朝廷另派大臣出使西域，可像班超这样勇猛善任的人不使用，哪有比他更合适的人？” “所以朕决定，升班超为司马，继续出使西域，如有所成，朕必不吝奖赏。” 听到天子刘庄做了决定，其他诸位大臣都点头称是。 此事决定之后，刘庄继续说道: “北匈奴为我朝边境大患，先帝毕其一生也未能实现荡平匈奴的目标。” “朕不想把这问题拖得太久，如今我大汉国力鼎盛，正是平灭匈奴的最好时机，所以朕决定双管齐下。” “在窦都尉派人出使西域的同时，我汉军也要继续向北攻击，让北匈奴无暇西顾。” 刘庄扫视了下面众人一眼继续说道:“朕决定由奉车都尉窦固与西将军耿秉共同出征，再出西域攻击北匈奴。” 太傅邓禹犹豫了一下又上前说道: “陛下，西域与我大汉远隔数千里，可攻而不可守，如此大费兵戈远征，是否值得？如果真能将匈奴连根拔起，老臣赞同，如再只是雷声大，雨点小，臣下劝陛下三思。” 听到此言，刘庄眼中一抹怒色闪过，随即又平复了下来，他缓了一口气说道: “此次朕打算在西域再设西域都护府，有西域都护府在，西域各国就会一心跟随我大汉，同时也可跟匈奴人的童仆都尉分庭抗礼，否则西域只知有匈奴而不知有我大汉了。” 再设西域都护府？刘庄这话在在场的大臣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浪。 这个决定可不是能随便下的，如果西域都护府不能真正在西域站稳，那对大汉的信誉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可要真正立稳脚跟，又会面对匈奴人强烈的反击，陛下真的做好这个准备了吗？ 就在诸大臣还在思考之际，刘庄顿了顿继续说道: “再次设置西域都护府，是朕多年来的一个梦想，此前窦固率军斩杀了呼衍王部数千人，匈奴人在西域的实力已经大打折扣，现在班超又将鄯善国拉拢过来，所以我们就要趁热打铁，只有再次设置西域都护府，我们大汉才能在西域真正立足。” “陛下，臣下觉得，此时设置西域都护府还略为仓促，臣下觉得以我大汉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设置西域都护府，否则新设立的西域都护府必将成为匈奴人全力进攻的目标。” “我大汉远离西域数千里，驻扎在外人数太多，粮草等物资供应困难，驻扎太少，风险又太大，臣请陛下慎重考虑。”司徒王敏硬着头皮上前说道。 刘庄没想到之前还一直支持自己的司徒王敏此刻也反对自己的想法，他的脸色有些阴沉了下来。 太尉赵熹偷看了一下刘庄的脸色，他站出来拱手说道: “陛下，臣以为设置西域都护府实乃高屋建瓴之举，纲不举则目不张，设置西域都护府，可令西域各国今后以我大汉马首是瞻，如此一来匈奴人必不能在西域有立足之地。” 司徒王敏看了赵熹一眼，脸色黯然，也不再说话。 赵庄闻言心中欣慰，总算有人能知道自己的想法，支持自己想法的了。 如今大汉国立正盛，如果能在自己手里将西域彻底平定，将匈奴人赶回大漠，自己今后在青史之上也能重重地留下一笔了。 “赵太尉果然深知吾心，寡人想设置西域都护府当然也不会急于一时，只要我汉军能在西域再次重创匈奴，设置西域都护府就条件成熟，反之，寡人当然不会贸然设置。” 刘庄看了看左右，然后说道:“传朕旨意，升班超为司马，领衔出使西域，窦固与耿秉提前做好准备，准备再次出征西域。” 看到刘庄决心已下，太傅邓禹和司徒王敏都微微叹了口气，他们总觉得圣上的这个决定过于仓促，只怕今后会给西域局势的发展带来深远影响。 第三十四章 一去三十年 “仲升，这次出使西域就全看你的了。”窦固站在大营门前，对再次即将远行的班超说道。 “请都尉大人放心，超定当竭尽全力将匈奴人驱逐出西域，让西域各国再归附我大汉。”班超拱手说道。 窦固点了点头，他看了看班超及他身后的那几十名士卒说道:“你确定就只带原来这些人？不需要再增加人手么？我觉得你可以再带上一两百人也没有问题，这样你能多增加一些力量。” “多谢都尉大人厚爱，属下觉得西域路途遥远，一路补给困难，带人太多反而麻烦更多。原来的这些人手个个都是我汉军精锐，再加上已经出使过一次，经验丰富，所以带着这些人，已经足够了。” 班超恭敬地回答道。 “好吧，既然你坚持，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昨夜我跟你说的事，你要记在心里，只有我们两方同时下手，西域大事可定。”窦固望着班超说道。 班超知道窦固所说的是他可能将再率大军出征匈奴的事情，窦固希望在他大军出征之前，班超能在西域再多拉拢几个小国。 如果汉军能再次击败匈奴，则其他那些观望的西域各国，可能就都会投靠大汉，如此一来，西域就基本算是掌控在大汉的手中了。 所以窦固昨晚跟班超两人仔细分析了整个西域的局势，班超希望大军出击的时机不要太早，也不要太晚。 出击太早，班超觉得自己还不能完全掌握西域各国的具体情形，如果自己能提前说动一些小国，那匈奴想在西域形成进攻汉军的合力就会被瓦解。 如果出击太晚，匈奴人会对自己在西域的行动觉察，如强压西域各国违抗大汉，不利于自己在西域的行动。 窦固对班超的分析深以为然，所以在接到洛阳传来的圣旨之后，班超即决定尽快出行，尽快再次出使西域。 望着大营门前迎风飘扬，猎猎作响的大汉军旗，陈泉心中颇为感慨，这次出使西域，可以说是一去不回了。 史书记载的是班超这一去西域，整整差不多在三十年后才回到大汉，而自己这一去呢？陈泉不知道历史在蝴蝶效应的影响下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但他也几乎可以肯定，自己今后，也很难有机会再回关内了。 随行的那些特种大队队员都是一脸兴奋，虽然这两个月在大营之内也是休养为主，可军营单调的生活怎么能跟在外面多姿多彩，自由自在的日子相比。 所以一听说要再次出使西域，所有人都在期盼着，期盼能快点早日出行。 那些没能跟随出行的其他特种大队队员也都羡慕不已，不过他们知道，自己将来也都是要去西域的，因为陈队率向他们保证过，只要他们愿意，一定会带他们一起到西域建功立业。 别人的话他们可能不会相信，但陈队率的话，他们都是百分之百的相信。 陈队率说了，要他们在马迁马军侯的营部里继续好好训练，把马军侯营里的其他士卒也都培养训练好，耐心等待机会的到来。 站在班超身后不远处的陈泉跟身旁的马迁说道: “马军侯，我那十多名弟兄就都交付给你了，希望你对他们严加管束，同时也让你手下的那些士卒们跟他们一起训练，好好练练身手，我相信在不久后，我们一定会在西域相遇。” 马迁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陈队率，我会好好带他们的。” 对于去西域建功立业，马迁也是极为心动，只可惜自己没机会，现在陈泉说他们将来一定会去，马迁心里也燃起了希望之火。 虽然陈泉比他年轻，比他军衔低，但马迁心里一直没把陈泉当下属看，反而他对陈泉潜意识里有种仰视的感觉。 马迁总觉得陈泉就跟班司马一样，都是将来要建大功业的人，自己如果能跟紧他们，绝对不会吃亏。 所以陈泉交代他的话他都记了下来，也会老老实实地按着去做。 不说别的，让他手下的人跟着陈泉那些特种大队队员一样训练，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个大收获。 在之前的征战中，特种大队的显赫功绩大家都有目共睹，整个窦都尉大营里的所有士卒，没有不佩服他们的。 而他们矫健的身手，也是让所有汉军折服。 所以陈泉让自己的手下跟随特种大队队员学习，这对自己来说，绝对是赚大了。 如果因此机会能跟陈泉和班司马等人走得更近，那将来建功立业，也不是梦想了。 窦固跟班超说了阵话，然后又扫视了所有出使西域的众人一眼。 窦固举步走上一处高台，对众人说道: “众位兄弟，今天，你们又要再次出使西域了，这次出使西域，是当今天子的旨意，圣上对你们的这次出使极为重视，他希望你们能比前次取得更多的成绩。” “当然，圣上也知道此去不仅路途遥远艰辛，在那西域陌生之地，还有许多意想不到的困难在等着你们。” “圣上希望你们能时刻心系大汉，为斩断匈奴人的右臂，最终驱逐消灭匈奴而不畏艰险。” “同时我也相信，在班司马的带领之下，众位兄弟能跟在鄯善国一样，主动出击，化被动为主动，彻底消灭匈奴人在西域的残存势力。” “这次一去，不知各位什么时候能再回来，我在此预祝各位早日凯旋归来。” “上酒！”窦固手一挥，旁边的士卒将早已准备好的流水依次端了上来。 班超陈泉和所有出使西域的众士卒每人端起了一碗酒，双手举到了胸前。 “各位兄弟，我祝你们一路顺风，干！”窦固说完，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班超陈泉等人也是毫不犹豫地跟着将手中酒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喝完这碗酒，陈泉顿觉心中豪气勃发，他觉得，这次出使西域，不仅是班超传奇人生的开幕，同时也是自己实现心底目标的绝好机会。 望着远处苍茫的雪山草原，陈泉心里轻轻地说道:“西域，我陈泉来了。” 第三十五章 个人崇拜 从酒泉塞到鄯善国，这一路对于班超陈泉等人来说，已经都很熟悉，所以行进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一些。 尤其是沙漠之中再无沙匪踪迹，原来那剩下的那一小股沙匪，在听说另外那一股实力强大的沙匪被人团灭之后，吓得是直接销声匿迹，不见了踪影。 往来的商队也都安心了不少，他们纷纷猜测到底是谁那么凶悍，连沙匪都能被吓走。 十多天之后，班超陈泉等人再次来到了扜泥城。 听到班超等汉使再次归来的消息，鄯善王广心里也非常高兴，他生怕这些汉使在将那些匈奴人斩杀之后一走了之，那他今后跟匈奴人可就无法交代了。 现在这些汉使能再回来，说明他们对于西域是真的在用心经营，也打算真的很匈奴人好好大干一场。 对于鄯善这样的小国来说，夹在大汉和匈奴之间非常难受，无论怎么做，都有可能得罪另一方，可无论是大汉的军刀和匈奴人的怒火，都是他们所无法承受的。 所以他们想要左右逢源根本不可能，更多的是两边不讨好。 鄯善王广在自己的寝宫再次大摆宴席，热情款待班超陈泉等人。 在鄯善帮助其训练士卒的蒙展和俞青也赶来赴宴，时隔三个多月，再次看到陈队率及其他特种大队队员，让他们是倍感亲切。 陈泉特地把蒙展和俞青叫过来坐在自己身旁，一边喝酒吃饭，一边跟蒙展聊聊在鄯善训练士卒的情况。 “队率，按照你的吩咐，我选的那些士卒大都是家庭极为穷困的人，在训练里他们对我和俞青的命令都是绝对服从。” “训练不过三个来月的时间，他们的体质和搏击技巧都有了很大进步，不过按队率你的嘱咐，我教给他们的都只是一些基础性的东西，特别的技巧没教太多。” 蒙展看了看陈泉继续说道: “这群士卒之中，我特别提拔了十人做小队长，这十人对我大汉相当向往与忠诚。” “在训练之余，我经常向他们讲起我们特种大队队员如何奇袭伊吾卢，如何绳降芦乌城，这些鄯善士卒听了之后都羡慕佩服不已，他们没想到，在他们眼里凶神恶煞般的匈奴人，会被我们的队员给轻易击溃，这也更激发了他们刻苦训练的激情和动力。” “尤其是，他们听说这些奇袭和大胜都是由陈队率您一手策划和指挥，尤其是在绳降芦乌城的时候，陈队率您更是率先第一个降落山崖，更让他们是佩服不已。” 这是要搞个人崇拜啊。陈泉斜瞄了蒙展一眼，他没想到看上去沉默寡言的蒙展还能有这样的心思，也难为他了。 不过陈泉觉得，在这个时候适当搞搞个人崇拜也没啥，甚至可以说是必须的，这对今后提升自己在军队中的威信很有好处。 蒙展一脸坦然，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彻底领会了陈泉回酒泉塞之前将给自己的讲话精神，至于发挥得如何，从他偷看到的陈队率脸色来看，应该还不错。 接着蒙展又将训练的其他情况，一五一十地向陈泉做了汇报。 陈泉听后连连点头，他觉得现在训练的这鄯善国三百士卒，将来可以作为扫荡西域，攻击匈奴的主力之一。 虽然现在来说，这些人归属于鄯善王广，可将来形势大变的话，这事情哪能还由得他做主，所以今后在西域的事情主要是造势，要让所有西域各国都认识到，大汉在西域想搞事情是认真的，想要打击匈奴，也是完全有能力做到的。 酒足饭饱之后，陈泉和蒙展俞青去看他们的训练成果，田虑知道后，也跟着过来一起观看。 在一个大大的草坪之中，三百名精壮鄯善士卒就像三百根木桩，一动不动地站立在那。 看到陈泉昂首迈步走了进来，三百名士卒一齐举起右手猛锤一下自己的胸口，让后大声喊道“嗬！嗬！嗬！” 在陈泉身后的蒙展赶紧介绍道:“这个动作是他们这里的风俗，是在向英雄致敬的意思。” 陈泉听后微微点了点头，他迈步走到了三百士卒队伍的前面，让后又抬腿跨上了一块巨石。 陈泉扫视了三百士卒一眼，他从他们的目光里看到的是热烈、崇敬和狂热。 蒙展果然训练得不错，不说他们各项战术动作做得如何，就从这严明的纪律个这些人表现出来的精气神，陈泉就觉得可以打八十分以上。 “各位鄯善勇士，你们被挑选出来，首先就说明了，你们有着很好的潜质，通过一定的训练，可以成为真正的勇士。” “虽然我还没看你们的训练动作，但从刚才一进场，我就感觉到，你们是一支真正的精兵，如果就算有五百匈奴人，在这里，他们也绝对不会是你们的对手。” “想要成为一名真正的勇士，光有好的体魄和精湛的技巧还不行，还必须要有坚定的信念。” “所谓坚定的信念，并不是说要你去为那些有着显赫权势和众多财产的人拼命，而是我们要首先能做到守护自己的家人。” 陈泉说完这段话，微微顿了顿。他明显感觉到下面那三百士卒内心的躁动。 那三百士卒没想到，从他们眼里那战神般的陈队率嘴里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们中的很多人，从小就被卖给了一些部落头领，在他们眼里，头领就是天，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老爷就是他们的全部世界。 他们从不觉得自己的性命有多么珍贵，而他们所想守护的人也都如秋花春雪，随时都会消失。 难道那些权贵们就是他们要守护的人？在三个月的训练之前，他们可能都觉得是，可这一百来天下来，他们发现，自己苦练出来的坚强体魄和顽强斗志，不应该是去守护他们。 荣誉和信念，这个名词让他们觉得陌生而又遥远，可同时他们又觉得，这个东西似乎是他们心底的火，心底的光，是个可以照亮他们一生的东西。 第三十六章 陈泉的打算 看到下面众人眼光闪烁，陈泉知道是刚才自己的话，引起了他们的思考。 陈泉微微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们不光要守护好自己的家人，还要守护好我们赖以生存的土地。” “就像那些贪婪成性的匈奴人，他们来自遥远的北方大漠，可为了满足他们贪婪的欲望，匈奴人不但侵犯大汉边境，屡次掠夺边民财物，他们还在这数百年来，不断奴役西域各国，凭借他们的野蛮武力镇压所有胆敢反抗的西域人。” “前面我说了，以你们现在的能力，对付五百个匈奴人不成问题，可匈奴人远不止五百，他们每次跟汉军大战，都有上万乃至数万名匈奴人出战，但如果整个西域也有上万乃至数万名你们这样的精兵，匈奴人又怎么敢在西域强取豪夺呢？” 听到这话，底下的那三百鄯善士卒目光有些复杂起来，整个鄯善国的所有士卒也不过三千多人，确实无法跟动辄能出动上万人的匈奴人相比。 陈泉扫视了众人一圈，继续说道: “当然，以现在西域各国的实力，当然无法跟匈奴相比，但如果西域各国都能联合起来，能训练出数万像你们这样的精兵，那么我相信，你们不仅能能守护住自己的家园，还能彻底打败匈奴。” “西域各国要真正联合起来现在还不是那么容易，所以我们来西域的目的，就是要想办法让西域各国尽量一起形成一股合力。” “下一步我们将去于阗、姑墨、莎车、疏勒等国，最后还会去龟玆、车师。” “西域各国联合起来，再以大汉为依托，这样的话，哪怕匈奴人再凶悍，我们也能打断他们的脊梁，让他们再不敢进西域和中原一步。” 底下那些鄯善士卒听到这些话后，眼底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原本他们觉得，以西域这些小国，根本不可能跟那饿狼般的匈奴对抗。 现在陈队率的话，让他们觉得，只要朝这个方向努力，赶跑打败匈奴的目标真有可能会实现。 一旁的田虑望着站在高处滔滔不绝的陈泉心里震撼不已，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陈泉吗？ 从职位上来说，陈泉不过一个小小的队率而已，他怎么能想到这么多，田虑觉得就算是窦都尉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 台下的俞青是越听越兴奋，陈队率真不是一般人，他仿佛看到了一幅美好的蓝图在自己眼前展开，数万经过严格训练的西域士卒，在陈队率的带领下，大破匈奴，将所有匈奴人尽数赶回了漠北。 俞青旁边的蒙展虽然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可他心里也是波澜起伏。 蒙展知道，数百年来，汉人跟匈奴大大小小不知交战了多少次，无论是大将军卫青，还是冠军侯霍去病，都曾率军横扫大漠，大败匈奴人无数次。 可每次没过多少年，匈奴人总能死灰复燃，再次为患汉境。 蒙展觉得，陈队率的想法才真正的对匈奴人的釜底抽薪，只有这样，才能从根本上彻底击溃匈奴人，让他们再无翻身的机会。 虽然陈队率的这个想法还比较弘大遥远，但确实是可可行的办法。 蒙展相信，有陈队率这样的人带领，这个远大的计划一定会实现。 想着想着，蒙展的内心也有些激动起来，陈队率今天怎么会说这么多？难道他是想把这三百士卒都培养成特种大队的后备队员？如果真如此的话，自己这个总教头也有头功一份了。 其实蒙展觉得这份头功都不算什么？将来真能训练出数万西域精兵，带领能他们纵横西域和匈奴大漠的，还不仍是自己这些特种大队的什长和队员？ 想想窦都尉率军出塞攻击匈奴也不过率军一万二千骑，将来如果自己能有那么一天，也能率万骑出征，这份荣耀真是不可想象了。 陈泉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一下说了这么多，临场发挥太过了？ 不过陈泉觉得这些人将来都可能是西域联军的基础，今天给他们好好说上一说，也算是在他们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至于将来如何发芽成长，那就看他们各人的造化了。 历史上班超确实也组织过一些西域联军攻打过那些被匈奴人操纵的西域大国。 但陈泉觉得，既然现在自己穿越了，就应该更好地发挥作用，尽量让今后组织起来的联军更强大，更高效地完成自己的想法。 想要打败匈奴人，陈泉觉得不能仅仅依靠军队的人数和个人素质，毕竟西域人过于分散，就算强加起来，也不可能比匈奴人多。 最好的还是要依靠技术进步，让科技的力量对匈奴人进行碾压。不过想要从技术上提升战斗力，陈泉觉得以现在的技术水平，不可能会有大的提升，唯一可以快速看到效果的是，那就是是火药。 火药虽然作为中国的四大发明之一，在很早就被人们用于生活实践中，但真正运用到军事上，却是在唐朝年间。 所以在陈泉的计划里，他打算加快火药的实用进程，如果自己能尽快掌握这一大杀器，对付起匈奴人来说，确实可以做到碾压了。 想归想，要真实施起来，还有很多前期工作要做，陈泉现在随班超奔走各地，也没有时间来仔细研究这个，他打算待稍微安定下来之后，再展开相应的工作。 蒙展等人当然不知道陈泉那复杂的心思，在陈泉演讲完毕之后，蒙展安排三百名士卒开始了训练表演。 这些鄯善士卒的训练科目跟陈泉训练特种大队队员们的大同小异，只不过是特种大队日常训练的简化版。 三百名士卒按照蒙展教授的套路，整齐地打了一套擒拿格斗术。 接着这三百名士卒进行队列变化，两人一组进行互相搏击训练，士卒们的互相搏击有板有眼，也颇有些看头。 陈泉一路仔细看去，也是微微点头，他感觉蒙展对他们的的培训确实还是用了不少心思的，看来蒙展将来培养一下，会是一名很好的将才。 第三十七章 盐与羊 在鄯善国停留了三天之后，班超陈泉等人继续向西，直奔于阗国而去。 从鄯善到于阗，之前哈桑说他们要走七八天的样子，但以班超陈泉等人的速度，自然比驼队要快上不少。 一路走来风景绝美，在陈泉等人的南边是白雪皑皑的巍巍昆仑山脉，北边则是一望无垠的草原和荒漠，不时可以看到远处若隐若现地有牧民在放牧。 相比起两千年后，陈泉觉得环境的变化确实很大，。 陈泉知道，在两千年后，他北边的这片茫茫草原，已经全部被沙漠吞噬，成为举世闻名死亡之海，世界第十大沙漠，第二大流动沙漠——塔克拉玛干沙漠。 在连续走了四天左右，他们就已经接近了于阗边境。 于阗国是西域南道大国，人口接近十万，比鄯善国要多上数倍，在于阗边境，水草更加丰茂，可以看到许多牧民的帐篷搭建在草原之中。 看到天色将黑，陈泉等人策马慢慢走向了有十来个帐篷聚集的牧民居住地。 看到有一群陌生人走来，原本在帐篷外玩耍的几个小孩一下跑进了帐篷，不一会，几名牧民从帐篷里走了出来，目光警惕地看着陈泉等人。 看到帐篷前面一下子出现了三四十位陌生人，而且还都是一些精壮男子，不由得不让那些牧民心生畏惧。 看到那几名牧民有些紧张的样子，走在前面的周成赶紧笑道: “你们不用紧张，我们只是从这里路过去于阗，想用些东西跟你们换一些吃的。” 看到这些人似乎并无恶意，那几名牧民神色也缓和了一些，其中一位年长牧民有些迟疑地问道: “你们想要些什么，我们都是放羊的牧民，只有羊和野菜，没有别的什么东西。” 周成笑道:“我们就是想跟你们换几头羊和野菜，这一路都是吃的干粮干肉，实在也想换换口味了。” 旁边一位年青牧民则脸色冷淡地对周成等人问道:“你们打算拿什么跟我们换？” “这些可以么？”周成从挂在马臀上的一个袋子里摸出了一小块银块，然后又从另外一个袋子里抓出了两块盐巴。 “盐巴？！”那位年长的牧民眼中放光，一下盯住了周成手里的两块盐巴。 那名年轻的牧民也是猛地睁大了眼睛，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周成。 陈泉从他们的神色中明显感觉到，这些牧民对盐巴的兴趣明显大于对银子的兴趣。 不过陈泉也理解，古人由于制盐工艺落后，食盐一直是种紧缺物质，为获得经济垄断，食盐都由国家实行专营，这导致盐价一直居高不下。 陈泉他们所带的盐巴，也都是从河东地和西羌运来。而西域虽然也产盐，但产量底下且质量低劣，仍需大量从外地输入。 而且他们作为牧民，每次交易想换点盐巴之类的生活必须品，都要走很远的路，现在有人送到门口，如何让他们不心动。 他们看到周成手中的盐巴质量，明显好过这些自己所见过的西域盐巴，这让更是他们眼馋不已。 “你们打算怎么换？”那名年轻牧民咽了一下口水问道。 “你们先开个价吧，合适我们就换。”一旁的陈泉开腔说道。 “这一块盐巴换一头羊，怎么样？”那名年长牧民略有些迟疑地说道。 周成手里的那两块盐巴，每块差不多有大半块巴掌大小，陈泉估计大约有一斤多重的样子。 一斤多盐换一头羊，这要在后世真是不可想象了。 “我也可以用一头羊换你手里的盐巴，最大最肥的那头羊。”那名年轻牧民赶紧开口说道。 “我也愿意换。”一直站在一旁观察陈泉等人的一位牧民也赶紧说道。 周成回头望了望陈泉，他知道盐巴珍贵，但没想到在这里会这么珍贵，这么一块盐巴，居然能换来一头羊。 看到陈泉微微点头，周成笑道:“行，没问题，不过能否再送点野菜给我们？” “可以的，可以的，野菜你们要多少都有。”几位牧民笑逐颜开，对于他们来说，羊才是他们的财富，至于野菜，草原里多的事，只要稍微费点力气去采摘就是了。 不一会，三头肥壮的山羊被牧民给牵了过来，看到陈泉等人心里满意，这三名牧民摸出短刀，直接帮着陈泉等人宰杀起羊来。 几位牧民觉得这次交易很划算，陈泉等人又很大方，所以他们不仅帮着宰羊，还拿出自己家里的锅子，帮着陈泉等人烧火炖羊煮野菜。 对于陈泉来说，他穿越以来吃得最多的就是羊肉了，所以他对羊肉兴趣的远没有对野菜的兴趣大，在他看来，用羊汤煮野菜，不仅香甜，而且爽口，这才是真正的美味。 三头羊，烤了两只，炖了一只，再配上自己带的烙饼，三十多名特种大队队员个个吃得是肚子溜圆。 陈泉边吃边跟几名牧民聊天，他通过聊天得知，从他们现在所在地，再有半天的时间，就可以走到于阗国大王广德所居住的城市——都西城。 从这几名牧民处陈泉得知，于阗国有大城五座，小城数十，都西城居民有上万人，极为热闹，他们这些牧民一般数月会去一次，每次去城里都会换取一些日常生活用品。 于阗是西域南道大国，陈泉觉得自己可以从这里着手，为自己将来的目标打下一些根基。 不过眼前的局势对自己还不是很有利，于阗远离大汉和匈奴，陈泉觉得选定于阗，作为自己事业将来的立足点之一应该是没有问题，但具体如何开展，如何实施陈泉还没有完全想清楚。 吃完饭，陈泉独自一人走进草原，他仰望着头顶璀璨星空一时有些入神，真的要开创自己的道路吗？还是就这样随波逐流而过？ 陈泉一时有些迷茫了，他头顶的星空星光闪烁，陈泉仿佛看到在那星空背后有无数身影在闪现，那些身影是如此的熟悉，他们都是自己前世的亲人身影。 不知不觉，两行热泪从陈泉的眼角落下。 第三十八章 巫师 第二天中午时分，班超陈泉等人来到了于阗国都西城。 都西城是于阗国最大的城市，城墙左右长达十余里，于阗王广德就居住在都西城城内。 班超陈泉等人缓步走进城内，发现都西城远比鄯善国的扜泥城繁华，也难怪哈桑要把从中原贩来的货物一路运送到于阗销售了。 城内房屋建造大多用石块垒建，也有一些是用黏土筑就，不像扜泥城内还有很多帐篷。 都西城内有数条繁华街道，路上往来行人不断，他们对身着汉服的陈泉等人也颇为好奇，不时有人打量着他们。 在都西城，虽然也有汉人往来，但像陈泉他们这样，一次三四十人，全部身着汉服的人，确实少见。 陈泉等人也不以为意，牵着马一路打听着，直奔于阗广德王居住之地而去。 陈泉等人正往前走着，突然从旁边的一条街道里走出一群人，在前面几人不时伸手，将挡在前面之人给拨开，旁边人见状，纷纷避在了一边。 陈泉等人心感诧异，他们仔细看去，发现这群人居中之人是一位满脸皱纹，年近六十的鹰钩鼻老者。 他头上花布缠绕，额角还插着几根艳丽的长翎，看上去颇为怪异，老者身着五色长袍，神态倨傲。 那些被拨开之人看到老者不仅没有丝毫怒气，很多人还赶紧跪下对其顶礼膜拜，口中呼喊着 “拜见神师！” “拜见神师！” ………… 前面几个开路之人看到班超等人挡了路中，连声大喊道:“神师在此，还不赶紧让开！” 说着这些人就要过来推搡班超陈泉等人。 班超牵马稳稳站立，冷冷地看着那位鹰钩鼻老者，根本不搭理他们。 周成看到这些人想要动手，他和几名特种大队队员立刻迎了上来，一把将他们给推开。 那几名开路之人感觉情势有些不对劲，他们发现这些身着汉服之人个个气度不凡，似乎跟一般人不一样。 尤其刚才推的那一把，让他们感觉像是推在了钢筋铁骨之上。 他们也有些犹豫，不敢再推搡周成等人，只是指着班超周成等人大声喝道:“你们赶快让开，谁敢挡神师的道？” 周成望着那虚张声势的开路之人冷笑道:“这道路难道是你家开的？只能让你们走，我们走不得？” “你放肆？竟然敢挡神师的道，不知道大王正在等着我们神师吗？”那开路之人继续大声喝道。 “我不认识什么神师鬼师，只知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凭什么你们一来就要给你们让路。” 周成等人跟随班超陈泉收复鄯善之后，隐隐也把自己当成天朝上邦的使者，对那些人也是当仁不让。 那位老者也发现了前面的异常，他用阴戾的眼神扫了为首的班超陈泉一眼，带着其他人，一声不吭地从班超等人身边走过。 “这些都是什么人？什么是神师？”看着这群人嚣张跋扈地扬长而去，周成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看他八成是位巫师。”一旁的陈泉笑道。 班超听到陈泉的话，有些诧异地望了他一眼，班超其实也猜出了那老者的身份，只是没想到陈泉居然也有这份见识。 “巫师？”周成有些疑惑地望向了那老者的背影。 “队率，巫师不是都是蛊惑人心被严厉禁止的么？”一旁的刘二好奇地问道。 “那是在我们大汉，可这里是于阗，说不定于阗广德王就信这个呢？”陈泉轻瞟了班超一眼说道。 周成刘二等人都知道，在前汉武帝时期曾发生过“巫蛊之祸”，因为这事，有数十万人遭牵连，数万人因此惨死，连皇后卫夫子和太子刘据都被迫自杀，当时所有汉人都是谈巫色变。 周成刘二等人摇了摇头，他们不明白为何在大汉被严厉禁止的巫蛊之人会在此地如此嚣张，还被敬为神师，果然西域之地风俗与中原大不相同。 班超此时也是眉头微皱，他轻轻叹了口气，继续牵着马往前走去。 陈泉等人发现，走在他们前面的那些人和所谓的神师，大摇大摆地径直走进了于阗广德王所居住的大院之内。 班超陈泉等人走近一看，发现广德王居住之地占地极广，比鄯善王的寝宫大了数倍。 在广德王的住地之外，有一圈高筑的土墙围成了一个大院，大院的大门处有四名于阗士卒在守卫。 看到班超陈泉等人走了过来，其中两名守卫上前几步，伸手拦住了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其中一名守卫冷声说道。 田虑上前一步说道:“我们是从大汉来的使者，有要事与广德王商议。” “大汉来的使者？”那名士卒有些疑惑地看了看田虑和班超等人，然后说道: “你们在此等候一下，我进去禀报。”说完，那名士卒转身走进了大门。 不一会，那名士卒走了出来，对田虑等人说道:“大王叫汉使可以进去，但你们这么多人，不能全部进去，为首之人可进。” 班超点了点头，指了指田虑和陈泉，对那士卒说道:“我们就进去三人。” 那名士卒点了点头，朝后一摆手，让那几名守卫打开大门，他带着班超、陈泉和田虑走进了大院。 进了大院一看，班超陈泉和田虑发现里面建筑物不是很多，除了十来栋房屋之外，一个由白色石头垒成的高大圆形祭坛格外显眼。 祭坛分三层，每层数尺高，最高处离地面约一丈多，每层祭坛都有十来个石阶相连，祭坛的最高层直径有一丈左右，上面有数人站立其中，似乎在说些什么。 班超等人仔细一看，那身着五色长袍的鹰钩鼻老者正站在祭坛之高处正中，而他的那些随从则守卫在祭坛下面。 他们看到班超陈泉等人进来，也是面露诧异之色，他们没想到这些汉人竟然也能进入到广德王府内。 带领班超等人进门的守卫，带着他们直接向祭坛之处走去。 第三十九章 天神发怒 祭坛之上的鹰钩鼻老者也看到了班超等人，他有些疑惑地对他面前的一位满脸络腮胡子，头戴金色圆帽，身高体胖的中年男子问道: “广德王，这些都是些什么人？” 那络腮胡男子正是于阗王广德，他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卫兵，然后淡然地说道:“这些都是从大汉来的汉使。” “汉使？他们来搞什么？难道他们不知道金帐王廷派来的使者就在都西城？”鹰钩鼻老者脸色不悦地说道。 “神师勿怒，大汉也是中原大国，虽然与我们距离遥远，可也不能轻易得罪。”广德王轻轻摆了摆头说道。 “哼，我正要代大王你向上天祈福，这些人却突然闯进来，实在是有些征兆不好啊。” 鹰钩鼻老者冷笑道。 “这……”广德王心中一怔，他赶紧向那老者说道:“神师请先休息片刻，我这就去把他们给打发走。” 说完，广德王在左右随从的陪同下，缓步走下了祭坛。 看到一位身高体胖，头戴金色圆帽的男子在众人簇拥下走了过来，班超陈泉等人也在守卫士卒的示意下站立等候。 那位士卒向班超等人轻声介绍道:“中间那位就是我们的广德大王，旁边那位身材矮胖的，是我于阗国宰相私来比。” 班超微微点了点头，对已恶走到了自己对面的广德王拱手施礼道: “大汉使臣班超见过广德王，在下欣闻广德王不久前亲率大军大破莎车，实在可喜可贺，广德王武德赫赫，威震西域，我大汉欲与于阗国交好，特派我等与大王联络，以共襄义举，将欺凌奴役西域各国的匈奴人给驱逐出西域。” 广德王闻言看了看班超陈泉和田虑一眼，口气淡然地说道: “汉使有心了，我于阗国与大汉相隔数千里之遥，没想到本王区区功绩也被汉使所闻。与贵国交好本王不反对，可要要说共同驱逐匈奴人出西域，本王确实没有这个能力，贵使远来一路辛苦，不如在此好生歇息一下，然后离去吧。” 看到广德王如此简单地就将自己拒绝，班超心里略有些恼怒，他又接着说道: “大王不必如此急于拒绝，匈奴人，豺狼也，他们横行西域，还特意设置童仆校尉奴役各国，各国百姓辛苦获得的牛羊财物，都被他们无情掠夺，难道你们都是如此心甘情愿？还要继续被他们奴役下去？” “我大汉与西域各国素来以仁义相交，视西域各国如同兄弟，从未向西域各国索取过什么，今我大汉天子圣明仁德，所以特派我等前来出使，望大王要抓住机会，为于阗兴旺好好考虑一下。” 于阗王广德听后默然不语，他一旁的宰相私来比开口说道: “我王已经跟你说得很明白了，匈奴人对我于阗多有照顾，如再跟你们大汉交好，恐怕匈奴单于会迁怒于我于阗，到时候就祸事来了。所以你们请回吧。” 班超正欲开口再说，广德王对私来比说道:“汉使远来是客，你先带他们下去，安排歇息，神师正等着给我于阗祈福呢。” 说完，广德王带着随从转身就离开，往祭坛上走去。 看到广德王离开，私来比对班超等人说道:“各位汉使不必再多言，我这就带你们下去安歇。” 私来比叫来几名随从，让后让他们带着班超等人一起，去外面的一家客栈安顿了下来。 坐在客栈的客房之内，田虑满脸不忿，他对班超和陈泉说道: “这广德王竟然敢如此对待我们，仅让我们站在哪里说几句就要打发我们走？实在是欺人太甚。” 班超靠在墙边没有说话，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队率，你说说看，我们该怎么办？是不是也要像上次那样，来个先下手为强？”田虑看班超沉默不言，又对陈泉说道。 陈泉扫了班超一眼，对田虑笑道:“此事不急，我们今天才到此地，还有的是时间，我们也应该留点时间给广德王考虑一下。何况我看那位他虽然口头拒绝了我们，其实他心里还是应该会有所触动的。” 班超这时也点了点头说道:“陈泉说的对，于阗不同于鄯善，我们不可操之过急，广德王敢于亲征莎车，说明他是一个有想法，想有作为的于阗王，这样一个人不会甘心被匈奴人奴役，所以我们应该还是有机会的。” 听了班超的话，田虑也点了点头，但他又接着苦笑道: “我看那广德王十分信赖那所谓的神师，可今天我们正好又冲撞了他，只怕他不会在广德王前说我们什么好话。” 陈泉冷笑道:“一个装神弄鬼的家伙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看他说不定跟匈奴人是一伙的，假借鬼神之言在糊弄广德王。” …… 此时祭坛之上那鹰钩鼻老者正在祭坛的最上层手舞足蹈，他嘴里吟唱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音调。 广德王和他的一些随从恭恭敬敬地站在下面一层祭坛上，他们跟前还摆有一个香案，香案上摆满了各式供品。 广德王带领手下众人跪在香案之下，一脸诚敬地对着上面祭坛上的老者磕头，祈祷着上天能给自己赐予福报。 鹰钩鼻老者身着五色长袍，在祭坛之上手舞足蹈，他不时地偷看着跪在香案下面的广德王，心中冷笑不已。 在继续装模作样舞弄了一阵之后，鹰钩鼻老者停了下来，他双手捧着一柄木剑，仰头向天，嘴里喃喃地低声不停说着什么。 广德王仔细聆听，也想要听听上天给他传达了什么旨意，可无论他怎么用心，都没能听清一言半句。 不一会，鹰钩鼻老者彻底安静了下来，他仿佛一身疲惫的样子缓步走下了祭坛。 广德王见状，赶紧迎了上去，手扶着鹰钩鼻老者那似乎还在颤抖的胳膊有些急切地问道: “神师，怎么样？上天有什么旨意？可曾愿意赐福与我？” 鹰钩鼻老者冷冷看了广德王一眼说道: “没有，天神发怒了！” 第四十章 杀马祭天 “什么？天神发怒了？神师，这是为何？”广德王有些惶恐地问道。 鹰钩鼻老者脸色阴沉，有些不悦地对广德王说道: “还不是因为那些汉使？金帐王庭大单于如此厚待于你，可你却还想着要交好汉使，生怕得罪大汉，天神因此而愤怒。天神嘱咐我，如果你再不悔改，将会降罪于你。” 广德王一下变得面如土色，他有些焦急地向鹰钩鼻老者说道: “神师，这可如何是好？还请神师多为本王向天神美言，我于阗国在西域来说虽然也不小，可要跟匈奴和大汉来比，根本不是其对手，所以本王夹在其中也很为难啊，实在不敢过于得罪大汉。” 鹰钩鼻老者眼睛转了转，对广德王说道: “这样吧，天神说的了，大汉使者有匹嘴黑毛黄的好马，你去跟他要过来，天神要我们杀了它祭天，到时候我再跟天神禀报一下，向他祈请降福。” 原来这巫师在路上遇到班超等人时，他看到班超手中牵着的马嘴黑毛黄，他想借这个机会好好羞辱一下班超等人，给班超等人一个下马威，好让他们知难而退。 广德王面露难色，他看了看鹰钩鼻老者，有些犹豫。 “怎么，一匹马也让你为难了？你也不怕天神真的发怒降罪于你？”鹰钩鼻老者冷笑道。 广德王觉得如果真杀了汉使的马，只怕真会得罪他们，可为了让天神不降罪给自己，这些也顾不得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转头对一旁的宰相私来比说道: “神师的话你都听到了？你这就去汉使那里，将那匹嘴黑毛黄的马给神师牵来，就说本王要借马祭天。到时候他们走的时候，本王再赔他们一匹马就是了。” 私来比连忙应诺，带着两名随从往班超等人的住处赶去。 私来比等人赶到班超等人的住处一看，看到班超等人正在客栈的院子里刷马聊天。 私来比仔细一看，果然有匹嘴黑毛黄的高大骏马正栓在院子里的树下。 私来比心里惊讶不已，神师果然厉害，竟然能知道汉使手里真有这样一匹嘴黑毛黄的骏马，神师果然神人也。 看到私来比突然前来，班超略有些诧异，陈泉则微微一笑，用略带同情的眼光看着他。 “不知宰相前来，所为何事？”班超拱手问道。 私来比略有尴尬，他咳嗽了一声，仰头对班超说道: “尊使，事情是这样的，刚才神师祭天为我大王祈福，但天神似乎对吾王有些不满，天神交代神师，要以尊使的那匹嘴黑毛黄的坐骑祭天，他才愿意降福给我大王。” “所以吾王派我前来，请尊使将那嘴黑毛黄的马匹交付给我，神师还在祭坛那里等着杀马祭天。” 听到这话，正在给班超那匹嘴黑毛黄的骏马刷毛的周成一下跳了起来，他刚想开口大骂，就被陈泉一把给按住了。 其他特种大队队员个个都是气愤不已，他们没想到广德王竟然敢如此无礼。 不仅轻慢对待大家不说，竟然还要杀了班司马的坐骑。 田虑也是气愤难当，可他看到陈泉一把按住周成，虽然有些不解，但他也反应了过来，张了张嘴，没有再说话。 班超盯着私来比一时没有吭声，过了一会，他对私来比笑道: “原来如此，为大王祈福是应该的，区区一匹马而已，送给大王就是了，也难得神师如此诚心为大王祈福，我等都深感敬服。” “不过既神师如此为了大王祈福之事如此尽心，我觉得神师应该自己亲自前来，由别人随意牵走，显得对天神不够恭敬。” “还请宰相大人再去回复一下，就说我等这就将马匹洗刷干净，也请神师沐浴更衣，焚香祷告之后，亲自前来牵马，到时候我亲自把马送上。” 私来比原本以为这些汉使一定会不愿意，他没想到这位汉使竟然答应得如此痛快，有点超乎他的想象。 私来比觉得汉使说的话也有道理，既然诚心敬天，那就要这么办才行。 私来比也赶紧施礼回复道:“尊使所言甚是，我这就回去禀报，请神师亲自前来牵马。” 说完私来比带着随从匆匆而去。 看到私来比等人离开，周成等人有些焦急地说道: “司马大人，队率，真的要答应他们？这也欺人太甚了。” 陈泉看了看班超笑道:“别急，司马大人早有计议。” 田虑周成等人不解地看了看陈泉，又看了看班超，他们不知道这两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班超有些诧异地对陈泉说道:“你知道我的打算？” 陈泉笑道:“这位神师肯定早就被匈奴人给收买了，匈奴使者我们都敢杀，何况以为装神弄鬼的巫师。” 班超点了点头，对陈泉说道:“很好，待会你看我眼色行事。” 田虑周成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们也听出来了，班司马和陈队率都不会轻易把马交给那巫师，只怕还会有大动作。 没过多久，鹰钩鼻老者在私来比的陪同之下，带着几位随从，一脸跋扈地走了进来。 一走进院内，鹰钩鼻老者就冷声问道:“怎么样？马刷干净了没？祭祀天神的吉时可不能耽误了。” 私来比赶紧点头哈腰地说道:“神师放心，早就准备好了。神师请看，那栓在枣树下的就是。” 鹰钩鼻老者看了看栓在树下的班超坐骑，又瞟了一眼班超等人说道: “很好，本神师为大王祈福，为于阗百姓祈福，宰杀这匹骏马也是天神的要求，耽误了大王的大事，谁都承担不起。” 看到那鹰钩鼻老者正伸手想要牵马，班超上前一步，挡在了他的前面。 班超笑了一笑，拱手对鹰钩鼻老者说道:“神师，大王吉时不可耽搁，为何神师不亲自上天向天神禀报，还要宰杀马匹这么麻烦呢？” “大胆？神灵之事岂是你等可以插手？本神师上秉天意，下渡众生，一切都是听从天神的安排，你快给我让开，不可耽误祭天之事，否则天神发怒，你可就不是一匹马的事了。” 鹰钩鼻老者冷笑道。 “这么说天神很着急了？那不如请神师赶紧上天，向天神去禀报吧。”说完，班超闪身让到了一边。 鹰钩鼻老者看到班超让开，也不再搭理班超，他伸手就要去解开栓在枣树上的那马匹的缰绳。 这时他突然感觉脖子后面一股冷风袭来，他还来不及转背，就感觉自己脖颈一凉，然后传来了一阵剧痛。 站在鹰钩鼻老者身后的陈泉，双手持刀，一刀就将这老者的头颅给砍下，滴溜溜滚到了树下马蹄旁边。 第四十一章 教训 鹰钩鼻老者无头尸体的脖腔里一股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洒满一地。 站在旁边的私来比和他们带来的几名随从一下被这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私来比望着地上依旧眼睛圆睁着的“神师”头颅，感觉整个人都懵了。 田虑和其他特种大队队员心里也有些吃惊，他们虽然知道班司马和陈队率不会让他们有好果子吃，但也没想到陈队率居然毫不犹豫，一刀就砍下了那巫师的脑袋。 “你，你，你们怎敢杀了神师？”私来比感觉脑袋一片空白，他被惊得说话都有些口吃了。 “如果真是神师，怎么可能轻易被人斩杀，连自己怎么死都算不到，算哪门子的神师。把他们都给我绑了！” 班超冷笑道。 一旁的特种大队队员上来几人，一下把私来比给绑了个结结实实，丢在了地上。他带来的几名随从站在一边胆战心惊，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是于阗宰相，你怎么能绑我？我要向大王禀报。”私来比四肢被绑，一动也不能动，躺在地上气急败坏地说道。 “你也能算是宰相？有你这么吃里扒外，将于阗国百姓不当回事的宰相吗？” 说着班超从马鞍旁摸出了一根马鞭，对着私来比劈头盖脸地狠狠抽去。 “我都是为大王着想，我们不能得罪匈奴人……”私来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班超又重又狠的马鞭给打断。 “啊…” “你不能打我，啊……” 私来比一声声的惨叫让那站在一旁的几名随从瑟瑟发抖，他们生怕这群凶神恶煞般的汉使，会把马鞭抽到自己身上。 “你是在为你们大王着想？你难道不知道匈奴人都是喂不饱的饿狼吗？” “你勾结巫师向匈奴人摇尾乞怜，不惜让于阗百姓成为匈奴人的奴仆。” “于阗国有你这样的宰相，迟早要被匈奴人给吃个干净，我大汉万里迢迢过来想帮助你们，你们竟然不识好歹。” “你作为宰相不仅不能劝说广德王看清大势，反而和这装神弄鬼的家伙一起糊弄你们大王，你这样的宰相还不该被打？” 班超口里不停，手上不停，连续狠狠抽了私来比数百鞭，私来比被抽得浑身血肉模糊，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班超感觉自己抽累了，丢掉了马鞭坐在一旁歇息。 田虑皱眉看了看那被抽得只剩一口气的私来比，对班超说道:“司马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广德王不会报复我们吧？” “有什么可担心的，陈泉，你和田虑一起，带上一队人把这装神弄鬼的家伙的脑袋给广德王送去，让他明白到底是跟我们大汉交好有利还是被匈奴人继续欺压有利。看到这颗人头，我想他会清醒一点。” 班超冷笑道。 周成他们一听，赶紧找来了一块布将那巫师的头颅给包裹起来， 刘二望着那死不瞑目的巫师脑袋，心里不由得对班司马和陈队率佩服不已。 尤其是陈队率，他那一刀砍下的时候，刘二等人谁都没有想到，现在他回想起来，这干得是太漂亮了。 之前在道路上遇到巫师他们一群人的时候，刘二就想要动手揍他们了，他觉得对于这些不识好歹的家伙，就该采取这样的手段。 周成也是心中暗惊，他感觉陈队率果然是个狠角色，平时看上去说说笑笑无所谓的样子，可动起手来还真是一刀致命，毫不拖泥带水。 班超想了想，对私来比带来的几名随从说道:“你们去把他解开，扶他起来，等会跟我们的人一起回去。” 那几名随从赶紧应诺，把被抽得血肉模糊，蓬头垢面的宰相私来比给解开绳索扶了起来。 私来比此时也是心胆俱裂，根本不敢多看班超陈泉等人一眼，他觉得这群汉使就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凶神，他担心自己如再有一句话没说好，可能也跟神师一样，马上身首异处了。 陈泉田虑带上周成刘二等人，提着包裹着巫师脑袋的布包，一路向广德王府走去。 广德王府前的守卫，看到浑身血迹斑斑的宰相私来比，被人搀扶着过来，而在他后面又跟着几位汉使，他们心里惊诧不已，也不敢阻拦，任凭私来比带着汉使一起进了府苑之内。 “什么？这是神师？神师死了？被汉使给砍死了？” 正端着茶杯欲喝的广德王看到摆在自己前面的神师脑袋，惊得一下没端稳，茶杯掉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这是怎么一回事？”广德王看到被打得不像个人样了的宰相私来比问道。 私来比嘴唇蠕动了一下，又看了看陈泉等人，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广德王有些惊疑地望向陈泉等人，他不明白，不就是去牵一匹马吗？怎么事情变成这样了，他还在等着神师帮他祭天祈福呢。 可现在马没牵到，神师却脑袋搬家了，而且宰相私来比还被打成了这个样子，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王，事情是这样的。”陈泉轻咳了一声微微笑道: “大王，这所谓的神师不过是跟匈奴人串通好了欺骗大王而已，如果他真能沟通天神，那天神怎么会不告诉他，他今天会死呢？” “这所谓的神师装神弄鬼欺骗大王，我家司马不忍大王再被欺骗，所以将他处死。而宰相私来比因为一味向匈奴人讨好，不顾于阗国的安危，不为大王的利益着想，也被我家司马狠狠教训了一番。” “大王，你仔细想想，匈奴人除了向西域各国索要牛马财物，可曾给你们带来过什么好处？” “我大汉则不同，我们是真心诚意想帮西域各国驱逐匈奴，从不会对西域各国进行勒索，只会跟各国进行平等交易，为何大王还会执迷于跟匈奴交好而拒我大汉的好意呢？” 听到这话，广德王心中一颤，神师竟然是被汉使给砍死的？这帮汉使也太凶狠了。 广德王之前也听说了这些汉使在鄯善一次诛杀烧死了一百多匈奴使者，实在太可怕了。 第四十二章 于阗归附 广德王觉得这位年轻的汉使说的话也有道理，可现在要选择归附大汉的话…… 他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那位驻于阗匈奴使者凶狠的嘴脸，这该怎么办？广德王心里十分的纠结。 据广德王得到的消息，大汉虽然在数十年前国力有所衰落，但近些年来国力又不断增长，尤其是听说在前段时间，汉军大破匈奴呼衍王部，斩杀数千匈奴人，逼迫呼衍王率部狼狈北遁大漠。 看来大汉似乎有再次猛攻匈奴之意，西域乃大汉和匈奴势力角逐之地，看来自己不得不再次选边了。 他望着地上那死不瞑目的神师脑袋，似乎忽然一下明白了什么。 广德王似乎突然下了狠心，他对身旁的一名卫队长说道:“德塔，你带上一些人，去把匈奴使者杀了，一个也不要放过。” 那名叫德塔的卫队长一下愣住了，他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又或者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命令。 看到德塔一副吃惊发呆的样子，广德王一下提高了声音。 “怎么？没听见我的命令？马上带人去把那些匈奴人全给我杀了。” “是，属下遵命！”德塔这才突然醒悟过来，他马上走出大殿，带领一帮人匆匆而去。 田虑和周成等人一时也有些傻眼，这样就成事了？这广德王的转变也太快了点吧。 陈泉点头对广德王笑道:“不错，大王行事英明果断，于阗国有这样的大王，实乃百姓之福。” 广德王苦笑道: “让汉使见笑了，本王苦匈奴久矣，只是匈奴势大，本王也无可奈何之。今有大汉为我后盾，本王决意摆脱匈奴，还望汉使不计前嫌，多向汉天子为本王美言几句。” “本王今后一心依附大汉，不在与匈奴往来，匈奴人也休想再从我于阗拿走一匹马，一车粮。” 之前匈奴派有专人驻守西域各国，按照匈奴人专门管辖西域的童仆校尉指示，每年都要从西域各国拉走大批粮食和马匹。 西域各国是敢怒不敢言，还有一些被匈奴人扶持的西域贵族，更是充当起匈奴人的马前卒，为匈奴人的利益不惜严酷盘剥自己国内百姓和牧民。 “大王做得很好，我大汉在不久的将来，必将与匈奴人有场生死之战，而今以我大汉的国力，那日暮西山的匈奴根本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所以大王弃暗投明选择非常正确。” “请大王相信，不出三年，西域之内将再无匈奴人的足迹，不出五年，漠北也将再无金帐王庭。”陈泉笑道。 “不出五年，漠北再无金帐王庭？你们真能做到？”广德王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一旁的田虑和周成等人对陈泉水的话也有些惊疑，不过他们一脸沉默，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周成觉得，陈队率这么说，应该是有他自己的判断，他觉得陈队率不是一个喜欢夸海口的人。 “能不能做到，大王就拭目以待吧。”陈泉知道匈奴人被彻底打败应该是在十年之后，现在有自己这蝴蝶翅膀煽动，进程应该会加快才行吧，否则自己岂不是白穿越了？ 回到客栈，陈泉田虑等人向班超禀报了广德王的表现和采取的行动，听到广德王派人诛杀匈奴使者时，班超不由得笑道: “果然没看走眼，广德王还算是个识时务之人。如此，天山南道诸国基本都可定夺了。” 陈泉等人也都深以为然。 对于天山南道诸国来说，除了鄯善，于阗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国家，拿下了于阗，这周边的其他小国都会跟风效仿，如此一来，班超等人就可以专心向北道诸国采取行动了。 不过一个时辰左右，广德王的卫队长德塔亲自捧着匈奴使者的人头走了进来，恭敬地摆在了班超跟前，请他验收。 看到那满目狰狞的匈奴使者人头，班超放声大笑。 “很好，广德王不愧为于阗明主，周成快给这位卫队长赏赐。”班超高兴地说道。 为了这次出使，窦固给班超拨发了大笔经费，班超知道西域人重利轻义，所以也打赏起来也毫不吝啬。 得到打赏的德塔喜笑颜开，他高兴地说道:“感谢尊使打赏，我王还邀请尊使晚上赴宴，我王将隆重宴请诸位尊使。” “感谢广德王的邀请，我们晚上必到。”班超心情很好，连声笑道。 看到德塔等人躬身走出客栈，班超对陈泉田虑和周成等人说道: “大家记住，西域之人畏威而不怀德，可以尽量采取一些霹雳手段，我汉军在不久后也将在西域用兵，所以我们也要尽快，尽可能地多拉拢西域各国。” 田虑周成等人都是频频点头，这段时间的经历大家也都看在了眼里，要不是班司马决定趁夜突袭鄯善国的匈奴使者，鄯善国也不可能那么快归附大汉。 而这次于阗广德王原本归附了匈奴，要不是陈队率一刀斩杀那所谓的神师，事情也不会转变得如此之快。大家都对班司马和陈队率的手段佩服不已。 入夜，班超等人应邀来到了广德王府，于阗王广德在其府内大摆宴席，宴请班超陈泉等人。 班超也给广德王送了满满一箱金银，以奖赏他的归附。看到那闪闪发光的金银，广德王心花怒放，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做对了一次。 席间各色西域美食如流水般端了上来，周成刘二等人大快朵颐，陈泉望着桌上的美食也有些目不暇接，他发现很多东西自己都不认识，莫非这些食材后世都没有了？又或者手艺失传了？ 广德王和班超边吃边聊，宾主之间笑语不断。 数名于阗美女也在席间翩翩起舞，为班超等人饮酒助兴。 望着那些身材婀娜的美貌西域少女，陈泉不由得想起了曾与自己在沙漠里同行的于阗美女伊玛，陈泉记得伊玛她家就住在于阗都西城，似乎是在一个叫柳东域的地方。 自己该不该去看望她一下呢？陈泉不由得摇头笑了一笑。 第四十三章 意外发现 广德王决定于阗归附大汉之后，为表示自己的诚意，他也同鄯善一样，打算将自己的儿子派往大汉做质子。 质子计划在三天后出发，由广德王派专人护送，班超修书一封，叫质子带给驻扎在酒泉塞的窦固，再由窦固派人将他们送往洛阳。 陈泉每天带着周成等人没事就在都西城里闲逛，他对这两千年后的异域风情很是好奇，在街上的各商铺里不停地看来看去，问东问西。 陈泉发现于阗国跟两千年之后的于阗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盛产玉石。 大大小小的玉石被雕刻打造成各种饰品，挂在街头的铺子里琳琅满目。 周成等人也都看直了眼，他们发现这里的玉石实在是太便宜了，跟长安和洛阳相比，价格简直相差不知多少倍，也难怪于阗的商队远多过其他西域各国。 这里商队不仅能将中原的稀罕物件运进来，更重要的是，还可以将这里的玉石卖出去。 这一来一回都不走空，商队才可以赚取最大的利润。 周成等人有心也想带几件玉石回去，可想想自己在西域还不知道要呆上多久，只有看看满脸遗憾地又放下。 陈泉发现于阗人各色人种混杂，不仅有很多中原内地长相的人，也有很多像伊玛那样类似欧罗巴人种的长相。 陈泉等人正在街上走着，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陈泉诧异地回头一看，原来是出来购物的伊玛发现了他们。 看到果真是陈泉他们，伊玛心里惊喜不已，她三两步就跑了过来，白皙的脸庞上透着一丝红晕。 “真的是你吗？你们什么时候到于阗的？怎么没有到柳东域来找我？” 伊玛一见到陈泉，就连声质问道。 周成等人看到伊玛望着陈泉那兴奋的样子，他们互相挤眉弄眼坏笑两声，装作要到旁边店铺去买东西，一下都散开去，只把陈泉和伊玛留在了一起。 陈泉一脸尴尬，望着伊玛干笑一声说道: “我也是才到于阗不久，这两天忙着跟你们广德王交涉一些事情，还没来得及去找你。” “是吗？那你事情办完了？今天是不是就打算去找我呢？”伊玛依旧满脸兴奋，盯着陈泉追问道。 陈泉被伊玛火辣辣的目光盯得有点不自在，他突然发现伊玛手里抱着一个黑色的陶罐，赶紧转移话题，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这是出来买东西？手里抱的是啥？” “你猜？”伊玛笑着把陶罐捧到了陈泉跟前，让他打开自己看。 陈泉接过陶罐，发现沉甸甸的，里面似乎装满了东西，他打开陶罐的封口，突然一股刺鼻的气味冲了出来。 陈泉一下被呛住了，他连忙掩鼻，将陶罐移开。 伊玛看到陈泉那狼狈的样子，笑的两眼弯成了月牙。 陈泉突然心里一动，他又凑头看向了陶罐里面。 “这是硫磺？”陈泉有些惊奇地问道。 “是的，你们汉人叫硫磺，我们于阗人叫它黄虫粉。”伊玛笑道。 “黄虫粉？什么意思？你买这个干什么用？”陈泉有些疑惑地问道。 硫磺这东西易燃易爆，一般军队用来做引火之物，民间似乎跟少用到。 “杀虫啊，我家的骆驼身上经常会长一些小虫子，会让它们染上皮肤病，我买这个回去，在它们身上洒上一些，那些虫子就会跑掉，骆驼就不会那么痒，皮肤病也会慢慢变好。”伊玛望着陈泉笑道。 原来如此，陈泉当然知道硫磺有杀菌的作用，在后世人们还把硫磺做成了硫磺香皂，硫磺软膏，用来治疗皮肤病。 用这个洒在骆驼身上驱虫，当然也会有效。 他只是没想到在两千年之前，人们就发现了硫磺的杀菌效果，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古人的智慧。 “这个东西在你们这里贵吗？也是从大汉运送过来的？”陈泉迟疑了一下问道。 陈泉发现于阗国商业活动非常繁荣，在这里的店铺里，他发现了很多来自中原内地的东西，有人买内地的硫磺粉，应该也不稀奇。 “很便宜的，这个不是从大汉运过来的，我们这附近山里面就有很多，只是大都是一些石块，需要采集来后再磨成粉。” 伊玛不明白陈泉怎么老是盯着这个东西问，难道他对经商感兴趣了？可阿大说过，他是一名汉军，汉军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去经商？ “你们这附近的山里有很多？”陈泉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样，他一下兴奋了起来。 伊玛的这个信息实在太重要了，陈泉穿越以来，最想做的就是火器，他觉得只有用热武器才能完全碾压冷兵器。 而制造热武器，硫磺就是其中很关键的物资材料之一。 陈泉打算在西域发展，就必须尽可能地在西域就地取材来制造，如果都要靠从中原内地运来，制造成本就太高了，而且还容易被人断供。 现在听说都西城附近山里就有很多，陈泉觉得这真是太幸运了。 伊玛看到陈泉一脸兴奋的样子，以为他想贩卖这东西，连忙打断他道: “这东西我在你们大汉内地也看见过，虽然我们这里的品质比你们中原内地的要好上不少，但这东西运送麻烦，运输成本很高，不值得贩卖，否则我阿大早就会贩运过去了。” 陈泉知道伊玛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他连忙笑道:“我没打算贩运这个东西，我是觉得这个东西可以做成另外的一样东西，如果做成了，效果绝对好。” “做另外的一样东西？那是什么？也是杀虫的吗？”伊玛好奇地问道。 不是杀虫，是杀害人虫，陈泉在心里对伊玛说道。 如果再能找到硝石，自己就有把握做出黑火药了，有了黑火药，做一批炸弹应该也不难了。 一想到一颗颗炸弹在匈奴人的马队之中剧烈爆炸的场面，陈泉心里就有些小激动，这绝对是无情地碾压啊。 也不知道哲昆在龟兹收购炼铁炉的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自己的投资应该也要有收获了吧，陈泉摸了摸下巴想着。 第四十四章 做客 “你在想什么呢？陈泉，我家离这里不远，要不去我家坐坐？”伊玛看陈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开口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啊？去你家？”陈泉心里一愣，他眼睛向四处看去，在周边商铺闲逛的周成等人赶紧把头扭过去，装作没有看到陈泉和伊玛。 “行，现在时间也早，这样也好。”陈泉朝周成等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跟来，自己一个人跟着伊玛向她家走去。 穿过两条街道，店铺逐渐稀疏，街道后面是一片片的当地居民住宅。 伊玛带着陈泉走过几户住宅，一个高门独户出现在陈泉的眼前。 “这里就是我家。”伊玛指着前面那有着高大院墙的高门独户对陈泉说道。 陈泉发现伊玛家跟旁边几户相比，院墙高大不少，明显要豪华气派些，看来伊玛家在当地来说，也算个富裕户了。 “阿大，你看谁来了。”伊玛伸手推开两扇红色的木门，欢喜地对里面喊道。 正躺在一颗枣树下休息的哈桑听到女儿的喊声，他连忙抬头一看，正好看到陈泉跟在伊玛后面走了进来。 “陈…陈小兄弟？怎么是你？”哈桑神情略有些惊讶。 “哈桑大叔，我是不请自来了。”陈泉望着哈桑笑道。 陈泉仔细一看，伊玛家的院子很大，估计足有两百来平米，院子靠里面的位置，有一排石块和黏土混筑的房屋，看上去有六七间的样子。 “阿大，我是在街上买东西遇到他的，之前他说会来于阗，没想到真的来了。”伊玛眉眼带笑，对他阿大说道。 “阿姆，家里来客人了。”伊玛接着对里屋喊道。 听到伊玛的喊声，从里屋里走出一位年近四十的西域女子。 陈泉一看，发现这女子身材高挑，同样是淡绿色眼眸，除了比伊玛显得苍老一些，俩人是非常相像。 陈泉看得出来，这位女子应该是伊玛的母亲，年轻的时候也应该是位大美女。 “陈泉，这是我阿姆。阿姆，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陈泉。”伊玛走过去挽着她母亲的胳膊笑道。 陈泉曾听人说过，于阗国人称呼自己的母亲叫阿姆，但其实这阿姆的称呼也可以称呼所有比自己年长的妇女，不像汉人有那么多的区别，所以陈泉也按于阗人的习惯说道:“阿姆好。” 伊玛的母亲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陈泉，陈泉发现她的眼光里似乎还带着一丝挑剔和询问。 过了片刻，她的眼神缓和了下来，对着陈泉笑道: “原来你就是陈泉，我听我家伊玛说过好多次了，快请坐，伊玛，还不给客人去倒杯奶茶。” 哈桑一边热情地招呼陈泉坐下，一边询问道: “小兄弟你们什么时候来于阗的？这次来于阗是有什么事情吗？” 陈泉喝了一口伊玛端来的奶茶说道:“我们来于阗已经有好几天了，主要是为了于阗国跟我们大汉交好的事宜。” “什么？你们真的是汉使？”哈桑虽然之前隐隐猜到了一些，可听到陈泉亲口说出来，心里才得到真正证实。 “是的，广德王已经同意于阗归附大汉，之前鄯善国也给我们大汉派去了质子。”陈泉微微笑道。 “我听说于阗神师被汉使给斩杀，连宰相私来比都被痛打了一顿，那都是你们干的？”哈桑有些迟疑地问道。 “不错，那神师装神弄鬼，糊弄广德王，被我一刀给砍了。”陈泉不由得望了哈桑一眼，他发现这哈桑还挺关心这些事情的，难道是因为多年经商格外敏感些？ 其实陈泉不知道，神师被杀，宰相被痛打，这事情不过一天的时间，就在都西城里传得沸沸扬扬，于阗人都知道，大汉派来了一队凶狠异常的汉使，而且他们还听说，这群汉使在鄯善国的时候，一次杀了一百多匈奴使者。 “是被你给杀的？那鄯善国一百多匈奴使者也是你们杀的？”哈桑有些不淡定了。 哈桑在沙漠里就见识过陈泉等人的凶狠，可现在他才知道，陈泉这些汉使的凶狠还远不止此，连广德王都恭敬异常的神师，居然也说杀就给杀了？ 哈桑知道陈泉他们去鄯善时不过三十多人，可三十多人就敢去杀有一百多人的匈奴使者，这也太胆大了吧。 哈桑回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的妻子，他也从妻子的眼神里看到的一丝惊恐。 他们感觉这陈泉看上去一脸和善的样子，怎么居然是这么一个凶神恶煞。 “杀得好！匈奴人就是该杀，他们每年都要从我们这里抢走无数牛羊，我们凭什么白白给他们？还有那神师，我也听说他每天跟在都西城的匈奴使者在一起，他们都不是好东西。” 一旁的伊玛愤愤地说道。 陈泉望着伊玛笑了一笑说道:“神师和那些匈奴使者这回都死了，他们现在可以好好地聚在一起了。” “小兄弟果然英雄了得，要不是你们，我们在沙漠里那次就回不来了。”哈桑长舒了一口气说道。 那次的在沙漠里遇到沙匪的事情，回来之后伊玛全都告诉了她阿姆，阿姆在又惊又怕的同时，也对陈泉等人充满了感激之情。 “小兄弟，今晚我们好好喝一杯，伊玛，快陪你阿姆一起去做几道好菜。”哈桑对伊玛和他妻子说道。 “好嘞！”伊玛高兴地陪着阿姆走进了房间。 在后面厨房里，阿姆看了看伊玛，对她说道:“你是不是喜欢上了陈泉？” “嗯…”伊玛一边帮阿姆准备食材，一边低不可闻地应道。 “他可是汉使啊，不会常居于阗的，而且他手段那么厉害，你…你就不担心？”阿姆有些忧虑地说道。 “我就喜欢他这样的，不喜欢每天只会放骆驼的。”伊玛咬了咬嘴唇说道。 “唉……”阿姆摇头叹息了一声。 院子里面，陈泉向哈桑问道: “哈桑大叔，你们这里的硫磺产量多不多？” 哈桑没想到陈泉突然问起这个，他连忙回答道: “在我家往西七八里的地方，那个山里全是，经常有人在里面挖来贩卖，不过那东西不值钱，怎么，小兄弟你感兴趣？” 陈泉到伊玛家来，主要目的也是想向哈桑了解一下硫磺在于阗的生产情况，听到说这后面山里面很多，陈泉心里笑开了花。 “是的，我对这东西很感兴趣，以后哈桑大叔有机会多帮我留意一下，说不定今后这东西会派上大用场。”陈泉望着哈桑笑道。 “你要这东西？行，回头我多了解一下，有什么事情再告诉你。”哈桑心里有些疑惑，但也把这事记在了心里。 第四十五章 遏制 晚上回到客栈，陈泉心里也是起伏不定，在伊玛家中，伊玛对他热情有加。 可对于伊玛的热切眼神，陈泉只能视而不见，他不是认为自己修养有多高，也不是觉得自己跟当年冠军侯一样，有“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胸怀和气概，而是他觉得，自己这个时候确实不适合儿女情长。 陈泉感受到了伊玛那失落的神情，可也只能依然装作没有感觉，独自一人走了回来。 …… 三天后于阗国质子在于阗一队士卒的护卫下，带着班超的亲笔信，向酒泉塞出发。 望着这一队人马越走越远，陈泉心里终于感觉轻松了不少。 此次拿下了于阗，西域天山南道诸国应该都问题不大了。 此后一段时间，班超派人陆续前往于阗周边的各小国，在听到于阗国已经将质子送往大汉之后。 于阗周边的纡弥、且末等诸小国也都纷纷表示归附大汉，也都陆续派出质子前往大汉。 …… 龟兹国，延城，王府之内，龟兹王白虞对着匈奴都尉曷遮谄笑道: “都尉大人今天怎么有空到小王府内来，不知有何指教。” 曷遮望着白虞冷笑道:“大王近日可曾听到了什么消息？” “什么消息？小王不知。”白虞一头冷汗。 对于这匈奴都尉曷遮，白虞是又恨又怕。 白虞几个月前都曾只是龟兹国一名大贵族，在匈奴人的扶持协助之下，他率领自己的部族一举将前龟兹王图论及其家族之人全部杀死，自己当上了龟兹王。 虽然龟兹还有其他贵族不服，可摄于匈奴人的威压，也只能默然承认白虞为龟兹王。 匈奴人派来了都尉曷遮，协助管理龟兹。说是协助，其实曷遮就相当于龟兹的太上皇，每天对白虞颐指气使，白虞对于曷遮也只能是是唯命是从。 虽然自己是龟兹王，但白虞却感觉自己实际就是一个傀儡，但事已至此，白虞也只能老实遵从曷遮的各项指令。 否则他知道，匈奴人可以把他推上王座，同样也随时可以把他赶下来，在换一个听话的人上去，如果真那样的话，自己会怎么死，可就不知道了。 “你不知？大王在王府之内过得可真逍遥啊。”曷遮冷笑道。 白虞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拱手对曷遮施礼道:“小王确实不知，还请都尉大人示下。” “如今汉使在天山南道诸国来回奔走，包括鄯善、于阗在内的已经有十来个国家投靠了大汉，照这样下去，我看你龟兹国也很快要投靠大汉了吧。”曷遮冷眼说道。 “都尉大人明鉴，龟兹怎么可能会背叛金帐王庭，小王我跟大汉势不两立，如果有谁敢私自跟大汉使者接触，小王我立刻派人将其诛杀。”白虞小心翼翼地看着曷遮的脸色说道。 “就这样？”曷遮望着白虞冷笑道。 曷遮有时候连自己都觉得，这白虞的龟兹王当得真窝囊，经常被自己呵斥不说，做什么事都要看自己脸色。 也不知道当初左谷蠡王怎么会选上这么一个人来当龟兹王，难道就是因为他听话才选的他？ 不过曷遮觉得这样也好，如果真是一个不听话的龟兹王，可能早就跟之前那个图论一样，全部族的人都被诛杀了。 “都尉大人，小王不明白，还请都尉大人明示。”白虞偷偷看了看曷遮的脸色说道。 曷遮看到白虞小心翼翼的样子，脸色稍缓了一缓对他说道:“既然大汉想拉拢西域各国跟我匈奴作对，我们当然不能让他们得逞，所以我们也必须有所行动才行。” “现在且末莎车等国都已经归附大汉，如果再往北推，疏勒、姑墨等国也难免被他们拉下水，所以我要求你确保这些小国都要跟我们匈奴人一心，绝不能再投向大汉。” 白虞听到这话，感觉有些头大，他迟疑了一下说道: “姑墨一向唯我龟兹是从，应该不会投靠大汉，疏勒距离我龟兹有些远，不太会听我们的话，反而他们会跟莎车于阗走得近，我觉得疏勒有点难说。” 曷遮看了看白虞，觉得这龟兹王还不算是傻子，也能分析出一些问题。他冷哼了一声说道: “我说的就是疏勒，我也听说疏勒王之前跟图论交好，几乎每年他都会派人来问候，送来礼物。可自从你当上龟兹王之后，他可曾来过一次？他们眼里可还有你这个龟兹王？” “这次你可以以此为借口派兵出征疏勒，既然他们不把你放在眼里，那就换一个听话的，必须让疏勒掌握在我们手里，不能让汉使再向北有活动的空间。” 曷遮觉得疏勒是连接天山南道和天山北道诸国门户，只要牢牢把握住疏勒，将汉使挡在疏勒城外，天山北道诸国就不会受到汉使的蛊惑，可以完全遏制住大汉在西域的扩张。 如果疏勒再被汉使说服，那汉人的势力就会全面侵入西域各国，匈奴人在西域的掌控地位会受到威胁，这样的事情绝不允许发生。 曷遮想起左谷蠡王对自己所说的话，心里就颤栗不已，如果真的让汉人掌控了西域，自己恐怕也死无葬身之地了。 “派兵攻打疏勒？”白虞心里吃了一惊。自己在龟兹国内脚跟未稳，还有一些贵族对自己虎视眈眈，如果再派兵远去疏勒，会不会有人会乘机造自己的反。 曷遮看白虞有些犹豫，也知道他在担心些什么，曷遮淡笑道: “你不必担心，我左谷蠡王有数万大军就在龟兹和车师北境，就算你全军出击，也没人敢动你的根基，更何况，一个小小的疏勒，你派个五千到一万人马就能完全控制住他们，疏勒完全就是你的掌中之物。” 听了曷遮的话，白虞不由得微微挺直了腰杆，他也觉得一个小小的疏勒，拿下来应该不成问题。而且拿下了疏勒，对树立自己在龟兹国的威信应该很有帮助。 他想了一想，对站在外面的守卫说道: “你们快去，把库束和兜题给我叫来。” 第四十六章 新的技能 “司马大人，我刚得到消息，半月前龟兹王派了八千兵马围攻疏勒国，疏勒王被杀，龟兹王白虞指派了龟兹大当户兜题为疏勒王，管辖疏勒。” 班超正在房内翻阅西域典籍，田虑匆匆进来禀报道。 “有这样的事？看来匈奴人对我们的行动也有所警觉了。” 班超放下了手中的竹简，站起身来说道。 “班司马，这下我们该怎么办？疏勒乃我们从于阗通往北域的必经之路，站在被龟兹人把持，这明显是匈奴人想挡住我们的去路。” 田虑有些焦虑地说道。 “确实如此，龟兹王白虞乃匈奴人的走狗，他愿意这么做，肯定是匈奴人的授意。”班超皱了皱眉头说道。 “班司马不必担心，小小一个龟兹，启能挡住我们的脚步。” 班超和田虑正讨论着，陈泉突然从门口走了进来，刚才他在门口附近就听到了俩人的谈话，也忍不住插口说道。 “哦，陈队率难道你早有计议？”田虑看向陈泉说道。 “白虞弑杀图论才当上了龟兹王，没有匈奴人的全力支持，他这个王根本不可能当上，此次白虞出兵疏勒，看似勇猛，其实我估计也是在匈奴人逼迫之下的无奈之举，派出八千精兵，他就不怕龟兹其他贵族会暗算了他？” 陈泉笑笑继续说道: “所以我判断，龟兹人绝不可能在疏勒驻扎太久，白虞身边没有人手，相信他晚上睡觉都不会觉得安稳。只要龟兹兵马退走，疏勒我们随时可以再拿回来。” “陈泉所言极是，疏勒向来不服龟兹，此次龟兹强行占领疏勒，人心肯定不稳，我们再夺回疏勒问题也不是太大。”班超点头说道。 “就算龟兹人不走，那也没有关系，我正好也想拿他们试试，我新训练的五千于阗士卒战斗力如何。” 陈泉笑道。 “陈队率，你这才训练于阗兵马三个月，就能一战了？”田虑略带兴奋地问道。 自从质子送往大汉国都之后，于阗王广德也铁下心来跟随大汉，甚至让班超等人帮助训练他的兵马。 班超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陈泉，陈泉从于阗士卒中挑选了五千精锐，按照汉军的训练方法对他们严加训练。 在训练的过程中，陈泉也用上了训练特种大队的部分方法，让这支人马战斗力得到了很大提升。 广德王对这一效果非常满意，他觉得，西域之地汉人是不可能永久呆下去的，只要匈奴人被打败，西域还将是西域人的西域。 如果这些汉使能帮他训练出一只精兵，将来自己绝对能横扫西域，甚至成为西域之王也未可知。 所以他放心地把这些人交给陈泉训练，经过三个月的苦训，这些士卒基本达到精锐汉军的战斗水平。 陈泉觉得，以这五千人马跟龟兹八千士卒对阵，取胜应该是毫无悬念，但要跟驻扎在车师北境的数万匈奴人厮杀，力量还是有些不够。 “五千于阗士卒固然是一只可以利用的力量，但此时我们不宜过早地消耗这些士卒，能轻取就轻取，不能轻取，我们再力战。”班超微微摇了摇头说道。 在连续收服天山南道诸国十多个西域国家之后，匈奴人对大汉在西域的扩张变得极为敏感。 班超觉得此时如果过于激进，反而不利，毕竟在西域，自己手里并没有一只强大的汉军。 就算是有一些归附的西域国家兵马可动，但调配困难，指挥协调难度大，战斗力也难以发挥，所以班超觉得此时应该稍微缓上一缓。 而且班超得到消息，汉天子今年有意派大军进攻匈奴，如果汉军能击败匈奴，获得大胜，自己就可以乘机再图天山北道诸国。 陈泉当然知道班超在想些什么，他心里想的是，自己如何才能快速强大起来，尽快改变历史的走向。 现在手里的这五千兵马还没能被自己完全掌控，而且这点实力还不足以横行西域，如果准备不足，过早地暴露了自己的想法，反倒是欲速不达了，所以陈泉也赞同班超以退为进的想法。 此时已经是西域的盛夏，从陈泉穿越过来，已经一年又半了。陈泉利用这难得的时机，带领特种大队队员进行游泳训练，虽然在西域，以弓马骑术为主，可陈泉觉得，这游泳的技能最好还是学会为好，谁知道什么时候能用上呢？ 让陈泉没有想到的是，三十多名特种大队队员里面竟然没有一人会游泳，难道因为这些人都是生于北方的缘故？ 所有特种大队队员对要进行的游泳训练都倍感兴奋，不仅是因为在盛夏季节能玩玩水比较舒服，更是因为大家确实也对这项技能非常好奇，大家也确实都想学会。 不过等陈泉把他们真带到湖边之时，一些特种大队队员心里却有些打鼓了，他们从小在北方旱地里长大，可以是说从没下过水，他们接触得最多的也就是门前的水井和家里的水缸。 现在要他们就这么跳进水中，几乎个个心里都跳得厉害，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被水呛死。 陈泉看了看大家既兴奋，又不安的神色，微微一笑对大家说道: “今天，我要教大家一个新的技能——游泳，也就是凫水。大家不用担心，其实人进入水里并不会被淹死，而且相反，有一大部分人反而会在水里自然浮起来。” “大家都知道木柴丢进水里不会沉，我们人也一样，但前提是你不能慌张，大家先看我示范一下。” 陈泉说完，直接跳进了水里。 陈泉选的这片湖水底下是一片滩涂，夏季被水覆盖之后，底下较为平坦，水线也刚好到陈泉胸口位置。 很久没有下水游泳的陈泉望着这片清澈翠绿的湖水也很是兴奋，他二话不说，一头扎了湖里。 清澈的湖水从陈泉的脸颊滑过，原本想先在湖边示范一下的陈泉一下兴奋起来，他心底游泳的被激发了出来，他挥动双臂，奋力向湖中远处游去。 第四十七章 狗刨式 对于陈泉来说，他最喜欢的泳姿是自由泳，他觉得自由泳虽然最费力气，但游起来速度最快，让人感觉酣畅淋漓。 陈泉舒展双臂，一口气游到了湖中心，他惬意地在清澈碧浪中翻滚了几下，又换成蛙泳姿势游了回来。 跟特种大队队员站在一起的田虑，望着陈泉潇洒自在地在湖里畅游的样子，他心里说不出的震撼。 田虑知道陈泉跟班超一样，也都是北方人，可这些人都不会凫水，怎么陈泉就会？ 而且看这个样子，完全是一个凫水高手，那在水里自由自在的样子，让人想象不出，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田虑感觉这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陈泉了。 其他特种大队队员望着陈队率在水里那潇洒自如的样子，个个都是羡慕不已。 这真是能者无所不能，他们没想到陈队率是一个凫水高手，还真打算教大家凫水，以前他们觉得在这大漠荒原，哪里需要用到凫水这技能呢？看来陈队率是要来真的了。 不过大家心里也是跃跃欲试，虽然大部分人对跳进水里有着天然的恐惧，可看到陈队率在水里完全是一付享受的样子，很多人对学会凫水都有了一些渴望。 “牛广，你说我们队里谁会最先学会凫水？不对，应该是叫游泳。” 刘二站在湖边，望着清澈的湖水向一旁的牛广问道。 “肯定不是你，你别以为你攀爬厉害，就凫水也学得快了，陈队率说了，学凫水，首先不能怕，就你这怕水的样子，肯定是学得最慢的。”牛广不屑地说道。 刘二张口想要反驳他，可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确实怕水，心里有着天然的恐惧。 许多特种大队队员看到陈队率在水里畅游，都兴奋地走进了浅水区，只有他，还站在岸边，一步也不敢下去。 陈泉游了回来，看到特种大队队员们一脸兴奋的样子，他知道肯定是刚才自己的潇洒动作让他们动心了。 “现在，你们全都给我下水，到我这个位置来。”陈泉下令道。 原本只在没脚浅水处站立的所有特种大队队员，都只穿短裤缓慢步入水中。 陈泉记得自己在前世看到一些资料说汉朝人都是不穿短裤，都只穿开档裤的，可自己穿越以后才发现，这种说法太不符合实际了。 现实中，陈泉发现汉朝人虽然衣服宽大，裙裾为主，可穿带裤裆的裤子已经很普遍。 想想如果都穿开裆裤，那骑在马上跟胡人作战……那画面简直太美，让人无法想象了。 “刘二，你怎么还不下来？赶快下来。”陈泉看到大家都已经站到水中，唯有刘二，还犹犹豫豫地不敢下水。 陈泉估计刘二有遇水恐惧的心里毛病，可作为一名特种大队队员，这个毛病必须要克服。 听到陈泉的命令，牛广赶紧过去，一把把刘二给拉进了水里。 “啊…”刘二一声惨叫，双手缩在胸前，有些瑟瑟发抖。 看到刘二这恐惧的样子，所有特种大队队员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别怕，这水很浅，淹不死你，周成你拉他过来，站到我旁边来。”陈泉决定对刘二要特殊照顾，既然他最怕水，就要想办法帮他打开这个心结。 随着水位没过腰身，刘二的脸色有些发白，他死死地抓住牛广的胳膊，一动也不敢动。 牛广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他没想到刘二怕水会怕成这个样子，可被他这么死死抓住，牛广也心里发慌，毕竟自己也不会水，不过好的是自己比刘二高出一头，水位相对自己来说，还算比较浅。 看到牛广把刘二给拽了过来，陈泉点了点头，他朝所有特种大队队员说道: “刚才大家也看到了，人其实是可以在水里自由活动的，你越是紧张，越是怕，就越会往下沉，但真要是淹死了，你反而不会下沉，会漂到水面上。” 所有特种大队队员心里一愣，好像真是这么回事，他们有些见过被水淹死的人，好像都是漂在水上，难道人真的不会沉下去？ “现在大家跟我一起体会一下，先憋住一口气，身体慢慢往下蹲，让水没过自己的鼻子。”说完陈泉先蹲进了水里，只露出眼睛以上的位置在水面上。 所有特种大队队员按照陈泉的方法，憋住一口气，沉入了水里，刘二心里在激烈挣扎，他确实怕水，生怕自己这么下去就上不了，可看到陈队率在水里露出的双眼紧盯着他，他也只好咬着牙，憋住气，沉进了水里。 待他身体真的沉进水里之后，他发现自己心里反而没有那么慌了，牛广在水里露出的双眼望着他似笑非笑，刘二感觉牛广仿佛在讥笑他似的。 刘二心里不忿，这好像也没难么难，他松开了原本紧抓住牛广胳膊的手，任由清澈的湖水将自己的身体包裹住，任由自己的身体在水里随着湖水荡漾。 “很好，就这样，你们是否感觉到了自己在湖水里有漂浮的感觉，胆子大的话，可以再换一口气，把整个头都浸入水里，体会自己被水漂浮的感觉。” 陈泉望着都在认真学习体会的特种大队队员说道，他需要慢慢打消大家对水的恐惧，只有这样，后面的训练才能展开。 特种大队队员们也都是第一次体会这种完全被水包裹的感觉，他们兴奋地在水里一次又一次地把自己浸入水里，个个兴奋得像个孩子。 看到大家慢慢都摆脱了对水的恐惧，陈泉微微点了点头，这只是训练的第一步，下一步就要进行游泳的动作训练。 按照陈泉前世的训练大纲，游泳一般都是先教授蛙泳，因为这个泳姿对特种大队队员携带物资进行武装泅渡最为方便。 不过陈泉此时却想对这训练方法进行一下修改，他觉得从人的本能来说，狗刨式才是可以最快适应水中活动的游泳方式。 在学会这个方法，适应了在水里的环境之后，再改学其他的泳姿，应该都是事半功倍了。 第四十八章 新收获 “很好，就这样练习，大家反复多熟悉几次，胆大的可以尝试着憋着气在水里，然后把自己的手脚都缩起来，看自己能否漂浮，如果实在感到害怕，在伸脚站起来就是了，反正这里水这么浅，怎么也不会淹着你们。” 陈泉一边观察着众人练习，一边指点着说道。 虽然说是说这里水浅淹不死人，可对于这些根本不会水的人来说，其实危险还是很大，如果有人在水里慌了手脚，他真有可能根本站不起来，会在齐腰深的水里淹死。 而且有的人慌乱起来，在水里还分不清方向，本应往上站立浮起，他有可能反而往旁边甚至低下乱划过去。 所以陈泉嘴上说得轻松，实际时刻盯着大家，毕竟这里面只有他一个是会水的。 看到有人憋着气尝试着让自己任意漂浮在水里，陈泉继续教导道: “当你感觉自己的身体想要下沉时，可以两掌合拢把水往下爬，这样你身体就会往上浮起。” 看到有些队员还不太理解，陈泉笑道:“你们见过狗刨坑没？见过狗游泳没？两手就是跟那一样的刨，俗称狗刨式。” 狗刨式？众人轰然大笑，没想到一个凫水，竟然还有这么多讲究，大家纷纷按照陈泉的讲解自己摸索操练起来，陈泉也在一旁不时指点，纠正着他们的动作。 不远处的何冲认真按照陈泉的话不停地练习着，虽然他觉得这个姿势没有陈队率那么潇洒，可也简单实用。 何冲一旁的王宝似乎对这个狗刨式有些不满，他站在水中望着何冲练习，自己却一动不动。 “王宝？你怎么偷懒不练习？难道你都会了？”陈泉走到何冲和王宝强身边问道。 “不是，陈队率，王宝是在看我的动作是不是对了，王宝，别看了，自己练。”何冲赶紧回陈泉话道。 王宝却依旧站着，一动不动，他看了看陈泉，犹豫了一下说道: “队率，我不想学这个狗刨式，太难看了，我想学你刚才游回来的那个姿势，我觉得那个好。” “哦，你想学蛙泳？那个难度比这个可大多了，这个上手快。”陈泉有些哭笑不得，他没想到王宝有这样的想法，竟然嫌狗刨式难看。 “我就想学那个，不想学这个。”王宝声音有点低，但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倔强。 “行，没问题，我来教你。”于是陈泉将蛙泳的动作要领，及分解后的操作细节都详细对王宝进行了讲解。 一旁的何冲听了，觉得这个似乎也没什么难的，可他刚把身体往前一趴，想按蛙泳的姿势来游动，却发现明明听的明明白白的动作要领，手脚却无法按要求动起来，。 由于手脚全部离地，他心里一慌，想赶紧踩到地面，可没想到脚底一滑，他手忙脚乱，一连呛了几口水。 旁边围观的一些人看到何冲那狼狈的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大家觉得这蛙泳确实有点难度，于是还是老老实实地按照陈泉教授的方法，学起了狗刨式。 虽然何冲学蛙泳呛了好几口水，但王宝却依然坚持。 他牢牢记住陈泉所说的动作要领，独自一人走到一个浅水区域开始练习。 陈泉虽然教授了王宝方法，但他也不时地偷偷看他几眼，陈泉有些不太放心王宝的安全。 这湖底虽然较为平缓，但没有相应器材，还是无法跟后世的游泳池相比。 王宝果然很何冲一样，没游两下就也呛了几口湖水，但他依旧咬牙坚持，在水里来回扑腾着。 陈泉不由得摇了摇头，游泳看似简单，其实却是一个对身体体能和协调性要求很高的一项运动，动作不规范，会让人即便多费很多力气，却游不了多快多远。 不过陈泉发现，这三十多个人中间，周成和李四全 全是悟性较高的，没多久，两人就能像模像样地游上个两丈远了。 看到周成和李四笨拙地游出了两丈来远，一些特种大队队员纷纷叫起好来。 这两人的成功给其他队员做出了好榜样，极大地激发了他们的信心，大家更是互相学习，你追我赶，又有几人也能扑腾几步远了。 看到那边学狗刨式的人声鼎沸，欢笑不已，王宝默默地在一边练习着陈泉教给他的蛙泳姿势。 虽然不是手不到位就是脚忘记了蹬，可他仍旧是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 看到大家在水里练习了将近一个时辰，陈泉招呼大家上岸休息一下，在水里看着好玩很舒服，其实体力消耗很大，长期泡在水里也并不合适。 坐在湖边的干地上，阳光照耀着湖水波光粼粼。 陈泉躺那休息了一会，他无聊地四处张望着，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屁股底下和周围的那些被太阳晒得焦干的泥块上面，怎么有一层灰白色粉末？ 难道这是一块盐碱地？可这湖是淡水湖，怎么可能周围是盐碱地呢？ 陈泉有些不解。 他顺手抓了一把旁边的泥土，把那泥层表面上那灰白色的粉末，捏起一点来仔细观察。 陈泉仔细看了看，放鼻子下闻了闻，没有闻出什么味道，然后他犹豫了一下，捏了一点放嘴里尝了尝，顿时一股苦涩味道充斥满口腔。 但陈泉并没有被这苦味吓倒，他所有所思地想了一想，然后用一块硬树皮在地面上不停地刮着，搜集着这些灰白色的粉末。 其他特种大队队员对陈队率的这个举动感到有些好奇，一些人也帮着一起，用硬树皮在地上刮着那些灰白色的粉末。 他们虽然不明白陈队率这么做的目的，但既然是陈队率要的，肯定都是有用的。 不一会，那些灰白色的粉末就搜集了一大捧，陈泉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找来一个用来喝水的木碗，用布擦干里面，然后把那捧灰白色的粉末小心翼翼地放到了里面。 昨晚这一切之后，陈泉似乎心情大好，他望了望清澈的湖水，然后突然加速向湖水里冲去。 没待众人反应过来，陈泉已经在湖里游出了十多丈远。 第四十九章 黑火药 经过一下午的训练，已经有十多名队员能扑腾出几丈远，这个进度在陈泉的预料之中。 之所以叫扑腾，是陈泉觉得这些人在水里游动之时，不仅水花四溅，还因为动作过大导致划水之时“扑通”声不断。 当然，这些都是在学习过程中的必然现象，只要再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这些人的动作协调性和在水里的适应程度都会大大增加，游泳的动作效率也会明显提高。 不过坚持要学蛙泳的王宝却依旧没什么进展，虽然双臂的动作基本能到位，可双腿却怎么也配合不起来，导致身体老是下沉。 虽然有时候强行把下半身给蹬起来，可又由于掌握不了平衡，导致头栽进水里，很容易呛水。 练习了一下午，要说呛水最多的就是王宝，极度怕水的刘二也喝了不少湖水，不过经过了一下午的训练，他也是进步不少，至少敢一人站立在水中了。 回到驻地，陈泉找来一些干树叶和木屑，再把在湖边收集到的那些灰白色粉末洒在了那些易燃物上。 看到陈泉这番举动，田虑、周成和蒙展等人都觉得有些奇怪，他们马上都围了上来，想看看陈队率究竟又有什么新举动。 看到陈泉在鼓捣那些灰白色粉末，田虑等人就知道，之前陈泉收集这些东西应该会有特殊的用处。 陈泉叫人取来了火石，他先将另外一些干燥的木屑在一个石片上引燃，然后用手端起石片，将那被引燃的木屑倒向了洒满灰白粉末的枯叶堆。 田虑、周成等人对陈泉那奇怪的举动都非常好奇，陈泉没有解释，他们也都认真地看着，想看看陈队率是不是又能创造奇迹。 随着陈泉手中石片上的火星落下，洒满灰白色粉末的枯叶堆，突然一下“嘭”地一下爆燃起来，黄色的火焰一下腾起了一尺多好。 正在聚精会神看着陈泉操作的田虑、周成等人都吓了一大跳，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些灰白色的粉末，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看到旁边周成蒙展等人惊异的眼神，陈泉嘴角微翘，内心也是欣喜万分。 铁鞋踏破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在训练游泳的湖边，竟然能找到制作黑火药的主要原料——硝粉。 有了这个东西，陈泉的热武器制作就可以提上日程，不过陈泉发现，这些硝粉的成分还有些复杂，里面应该杂质较多。 陈泉以前在军校上课时，教授爆破的老师就给他们简单讲解过黑火药的发展历史，对黑火药的制造也简单提及过。 虽然记忆有些模糊，可陈泉必须要靠这些简陋的记忆把黑火药给弄出来才行，这可是自己将来横行西域的大杀器。 陈泉记得黑火药的主要成分是硝粉、硫磺和碳粉，硫磺此地极多，碳粉不过是将木炭磨碎成粉，也容易获得。而这里面最难获得的就是硝粉了。 陈泉记得讲课的教授提过，古人在厕所、牛栏等外墙角处，刮取表面的浮土，经过提炼制成硝粉。 可那样的效率太低，产量也极少，根本不能满足陈泉的需求，所以他也根本没往那方面想过。 现在在这湖边就有大面积的硝粉，只要再加提炼应该就能获得不少。 陈泉估计，在湖里的泥里，应该也都含有大量的硝粉原料，只要经过过滤加工，硝粉就能源源不断地获得。 有了这么一个原料基地，陈泉觉得自己心里的底气立马涨了很多。 不过黑火药陈泉并没有打算立即开始制作，因为现在自己并未掌握一只军队，或者一个国家的绝对控制权。 如果此时就开始制作，制作流程和配方也难免会泄露，对自己将来的掌控不利。 虽然大规模的制作不适合开展，但陈泉打算先小小地实验一番，毕竟学校教授的讲解也很简单，还是要靠自己摸索出全部流程。 而且黑火药的配方陈泉也只记得个大概，他只知道黑火药是以硝粉为主，至于硫磺和碳粉在其中的比例，陈泉实在有些想不起来了。 田虑等人没有想到这些粉末居然会燃烧这么猛烈，不过他们更好奇的是，陈泉怎么会知道这些粉末的作用？又或者只是心血来潮误打误撞的？但这个说法谁也不会相信。 他们虽然感觉这个灰白色的粉末非同寻常，但谁也不清楚这东西究竟还能干些什么用，除了燃烧快，火更大，还能干啥？ 第二天陈泉继续带领特种大队队员们在湖里训练游泳，而游泳休息的时候，大家多了一项新任务，刮白粉。 这次陈泉用一个羊皮口袋装了满满一袋，提着这袋硝粉，陈泉感觉自己就像是提着一袋宝石一般，心里满是收获的喜悦。 游泳训练也有了不少进步，周成等几个悟性较强的，已经敢在超过人深的水域去游上半圈，还有十来个，也能狗刨着游上两三丈。 而王宝，依旧倔强着重复陈泉教授的蛙泳姿势，同时也依旧不时地呛上几口。 刘二望着周成等人在深水区域游来游去羡慕不已，他沮丧地发现，自己在这个方面实在是太差劲了，搞不好要拖全队的后腿。 “刘二，你当初要问，我们全队谁会是最晚学会游泳的。”一旁的牛广看到刘二那无奈的神情，讥笑道。 “怎么着，你还不是也不行，也许你没学会我就已经会了，只是在开始阶段我稍微慢一点而已。”刘二不服地说道。 “谁说我没学会，我不会狗刨式，但我学会了另外一种。”牛广嘿嘿笑道。 他接着往水里一躺，手脚一动不动，整个人竟然直接漂在了水面上。 在漂起之后，牛广轻摆双臂，身体也随着他双臂的摆动，向远处慢慢漂去。 这也能行？刘二惊得目瞪口呆，这牛广肚子里难道长的不是肉？而是被吹大的？ 刘二尝试着像牛广一样躺在水里，可无论他怎么努力，身体都会慢慢下沉，根本做不到像牛广那样可以漂浮起来。 第五十章 中国雪 牛广的这个怪异举动让所以特种大队队员都惊奇不已，。 之前陈队率曾说过，有些人确实可以在水面上自己漂浮起来，他们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下亲眼得见，大家才确信真的有这么一回事。 看到牛广竟然无师自通学会了仰泳，陈泉也略有些意外，看来只要再稍微点拨一下，牛广的游泳水平就能得到大幅提升了。 随后的一段里，陈泉也都是带着大家进行游泳训练，同样，训练之余的课外作业是挂白粉。 经过这十几天下来，陈泉积累了差不多一大袋的“白粉”，在收集得差不多之后，陈泉开始进行早已想好了的下一道工序——过滤。 从外观上看，这些灰白色的粉末明显含有一定的杂质，而且由于每个人刮取时的力度不同，这些灰白色的粉末里面还含有不少的泥土。 陈泉叫周成和蒙展抬来了一口大锅，吩咐他们将水烧得温热，然后亲手将那些“白粉”给倒了部分进去。 陈泉拿跟木棍不断搅和，不久，那些灰白色的粉末几乎全部融入了水中，“白粉”被溶解之后，锅里的水变得浑浊了许多，同时在水底也能看到一些明显的泥渣。 周成和蒙展仔细看着陈泉的每一步操作，他们虽然不明白到底陈队率想干什么，但他们知道，这东西肯定有大用，否则陈队率不会这么郑重其事。 待“白粉”全部溶解之后，陈泉叫周成和蒙展用一块厚实的大粗布蒙在一个大木桶上，将锅里被溶解的水倾倒进木桶里。 随着锅里的水倾倒完毕，在那厚实的粗布之上也留下了许多泥土等残渣。 按照陈泉的吩咐，周成蒙展将粗布洗净，对那锅水再次过滤，在反复了几次之后，粗布上再没有残渣，陈泉才点了点头。 随后再次架锅，周成和蒙展往锅下面添加柴火，将锅烧开。 在烧开之后，他们按照陈泉的指示，将火弄小，用文火慢慢熬。 “队率，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要这么折腾？”周成望着不断热气翻腾的大锅，有些好奇地问道。 蒙展也跟周成一样，心里也是充满好奇。 陈泉嘿嘿一笑，望着他俩说道: “这锅里的可是好东西，不过这只是一种配料，在加上其他一些东配料，能做出一种让你们意想不到的东西，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记住今天的操作方法就你两知道，不许给我外传。” 陈泉之所以叫上周成和蒙展，一是他需要帮手，自己不想那么累;二是他对周成和蒙展彻底放心，相信这两人对自己是绝对的忠心耿耿。 周成和蒙展也是听得云里雾里，只知道是好东西，具体能干啥，还是不知道，难道就像上次那样可以点火？如果就那点作用，好像也没什么太特别的。 不过他们知道陈队率不是那么随意的人，既然这么认真地弄，应该后面还会有惊喜。 在周成和蒙展烧火熬锅的时候，陈泉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大把麻绳。 陈泉把麻绳丢进锅里，带麻绳被完全浸透后，有把麻绳给捞了出来，放在一旁晾晒着。 周成和蒙展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陈队率这是在干啥。 陈泉看两人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对他们笑道:“这麻绳是用来做火绳的，就相当于药引。” 火绳？药引？火绳是什么东西？药引周成和蒙展都听说过，可用火绳来引什么？他们真是想破头也不明白。 陈泉也没有过多解释，这些事情，他们到时候看自己演示一遍，他们就都清楚了，过多的解释，反而有些解释不清。 熬了一个时辰左右，大锅里的水份被熬掉了大半，锅里就像是在熬一锅白粥，变得格外浓稠。 陈泉看了看锅里的情况，微微点了点头，再继续熬了一会之后，陈泉叫周成把火灭掉，任由锅里的白色物质自然晾干。 西域本来就是干燥之地，没多久，锅里剩余的那点水份也挥发得差不多了，锅里剩余的，就是厚厚的一层结晶体，一层像盐一样的白色粉末。 陈泉抓了一把白色粉末，心里也颇有些激动，这就是后世在西方都赫赫有名的“中国雪”，制造黑火药的必备之物——硝粉。 这些硝粉比陈泉在湖边刮来的那些可纯净多了，可这些硝粉的具体成分是什么，陈泉却有些记不太清，他只是隐约记得好像是硝酸钾之类的东西。 不过陈泉现在也不是做化学分析的时候，无论成分是什么，只要这些东西能达到自己的使用效果就行。 至于黑火药中硝粉和硫磺及木炭的配比，陈泉真是不记得了，只是知道硝粉是占主要。 陈泉安排周成和蒙展先回去休息，然后自己关上了房门仔细研究了起来。 既然是占大部分，陈泉决定把硝粉的分量按60%计算，硫磺就给个20%，剩余的20%是木炭。 做好了这个配方计划，陈泉开始将早已准备好的硫磺和木炭，用木勺按比例装了一些出来，和硝粉摆在了一起。 看看桌上三堆按自己预想比例准备好的火药材料，陈泉心跳有些加快了。 他小心翼翼将这三分火药材料用木勺进行混合，并搅拌均匀，在陈泉的不停搅和下，原本雪白的硝粉沾上了木炭粉的黑色，黄色的硫磺也是如此，三团粉末经过搅拌混合，变成了一小堆黑色粉末。 这就是历史上的黑火药啊，陈泉知道在这之前已经有人发明出黑火药了，不过像自己这样配比的，应该自己还是第一人。 陈泉记得黑火药最正确的配方，似乎是到明朝才得到完善。那就是说，自己的这个配方，应该是现今威力最大的配方。 当然这个配方还是可以不断调整的，无非就是硝粉的比例再大点，其余两种再增减一些。 然后陈泉取出了一个铜壶，将这些拌好了的黑火药给全部灌进了壶里。 陈泉估计，这估计最少装了两三斤的黑火药，至于威力有多大，要试过才知道。 第五十一章 试爆 第二天一早，陈泉提上那个装满黑火药的铜壶，叫上周成和蒙展来到都西城外的一处空地。 陈泉左右看了看，觉得这个地方不错，周围没有一个人，地方也够空旷。 “队率，你提着这个铜壶想要干啥用？”周成好奇地问道。 “待会你就知道了，这里面装的大部分东西都是你们昨天熬出来的硝粉。”陈泉晃了晃手中的铜壶说道。 陈泉下马走到一块巨石旁边，这块巨石厚约一尺，宽三尺，长约五尺左右。 这块巨石被另外一个埋在土里的石块架空，下面有个倾斜的空洞，。 陈泉将铜壶往那空洞里塞去，发现那空洞不大不小，正好能将铜壶塞进去。 周成和蒙展茫然地看着陈泉在摆弄，实在不明白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陈泉从背囊里取出一截昨天在锅里浸泡过的麻绳，从壶口小心翼翼地塞了进去，又抓了几块小石子塞紧壶口，同时也将做火绳的麻绳紧紧固定在壶口里面。 将铜壶摆好之后，陈泉觉得似乎还不够，他又和周成蒙展一起，从旁边不远处抬来几块大石块，将藏有铜壶的空洞两旁的空处全部掩盖，仅留出火绳在外面。 “这样差不多了，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陈泉双手拍了拍灰笑道。 见证奇迹？周成和蒙展都没敢再问，反正等下就知道了。 “你俩找个地方躲起来，躲那个后面去。”陈泉看了看左右，指着旁边三四丈远的一块巨石说道。 周成和蒙展对望了一眼，有些茫然地赶快躲到了那巨石后面。 “你说陈队率这是要干啥？见证什么奇迹？”躲在巨石后面的周成闷头对蒙展说道。 “我哪知道，反正陈队率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就是了。”蒙展也是一头雾水。 周成和蒙展从巨石后面伸头看去，只见陈泉正掏出火石，在引燃那根火绳。 从火石上迸发出的火星溅到火绳之上，那火绳突然冒出一股黑烟，同时放出黄色火焰，“嗤嗤”地猛烈燃烧起来。 看到火绳被引燃，陈泉三步并做两步，一下跑到周成和蒙展的藏身之处，一下也躲在巨石后面。 周成没想到那麻绳竟然会这么快速被点燃，还不停地接着往上燃烧而去，他感到非常好奇，紧盯着仔细观看，想看看到底会有什么奇迹发生。 陈泉看到周成居然还在探头观看，他赶紧伸手一把把周成给拽了下来。 “赶快躲好，不许看，不能探头，很危险。”陈泉警告道。 蒙展一脸偷笑，陈队率要他们躲好，那就老实听话躲好就是了，还伸着头看，那不是找不自在么。 周成被陈泉一把拽下，也赶紧跟蒙展一样紧紧靠在巨石后面一动也不敢动。 不过一个呼吸时间，周成等人就听见一声巨响，他们感觉身边的巨石仿佛也跟着晃动了一下，几个人的耳朵也是“嗡”地一下，被震得什么也听不见了。 紧接着一股黑烟腾空而起，无数碎石从他们的头顶上空破空而过，并“嗖嗖”地发出尖锐的声音，空中尘土飞扬，一些落在了陈泉周成和蒙展的头上。 周成心里也是感到一阵后怕，如果刚才自己还伸着头观看，那岂不是会被这些碎石给打成筛子。 蒙展也是感到脑袋嗡嗡作响，怎么会有这样的声音？这就是陈队率所说的奇迹？那一小壶硝粉会发出这么大的声响？ 听到这一声巨响，陈泉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终于成了，看来自己的配方没有大问题。 他用手拍了拍还在发懵的周成说道:“现在可以起来了，我们过去看看。” 周成晃了晃脑袋，甩掉了头上的尘土，他的耳内仍在嗡嗡作响，但也赶快起身跟在了陈泉和蒙展的后面，一起走向刚才陈泉埋下铜壶的地方。 走近一看，周成和蒙展都惊呆了，只见原本压在铜壶上的巨石被炸成了大大小小数十个碎块飞落在旁边，放置铜壶的地方底下出现了一个深约一尺，宽三四尺的坑洞。 而在原位置的铜壶和抬过来压在旁边的石块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几小块残渣落在旁边。 这一小壶硝粉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周成和蒙展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样，看到奇迹了吧。”陈泉对这次实验结果很满意。 这些黑火药爆炸的威力虽然无法跟后世的烈性炸药tnt相比，可在冷兵器横行的年代，能有这样的效果，也足可以震慑一方了。 “队率，硝粉还能这么用？如果有人站在旁边的话，恐怕没有几个能活下来了。” 周成望着地上的碎石块，脸色有些凝重地说道。 “威力确实很大，不过要用来伤敌的话，用起来还不是那么方便。”蒙展若有所思地说道。 陈泉赞许地看了蒙展一眼，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现在只是暂时验证材料、配比和火药的威力，至于怎么样能在战场上把这些威力发挥出来，以后可以慢慢解决。 “这东西用来攻城就不错，埋上一堆在城墙脚下，肯定能把城墙炸塌一截。”周成不太认同蒙展的话，他认为只要用在合适的地方就行。 只是用铜壶来装这些硝粉，让他觉得太浪费了一点，如果有更便宜，更方便实用的容器就好了。 “另外这硝粉也太难获得了一点，我们三十多个人，在湖边刮了那么久收集到的那些，估计也装不了几壶。” 蒙展望着地上铜壶的碎渣摇了摇头说道。 这点周成倒是颇为赞同，刚才爆炸威力是大，可那些硝粉都是他和蒙展辛苦大半天，慢慢熬出来的。 看这铜壶的容量，熬出来的那些硝粉确实装不了几壶，如果这东西不能大规模获得的话，能用上战场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会有办法的。”陈泉笑了笑说道。 自己只是为了实验才这么做，真要以生产流水线的方式来获得，肯定操作方式要改变，虽然也要花费不少手脚，但获取量肯定会大幅提升。 第五十二章 斩首行动 回来之后，陈泉将剩余的硝粉全部装好，看看剩余的分量，再配上硫磺和碳粉，陈泉估计，应该还能装个四五壶的样子。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里，陈泉依旧是带领所有特种大队队员们训练游泳。 半个月下来，大家的游泳水平明显提高，尤其是周成李四等人，不仅学会了自由泳和蛙泳，在水中潜游也练得不错。 尤其是李四，潜游天赋极高，在水里的潜游时间陈泉估计最少能超过一分半钟，在所有特种大队队员里，算是佼佼者了。 刘二则勉强学会了狗刨，但要他像周成李四他们那样，去湖心畅游，打死他也不敢去。 陈泉对刘二这样天生怕水的也没有强求，有这么多会水的也基本够了，毕竟在西域，需要用到这项技能的机会还是跟少。 王宝则是最后一个学会游泳的，而且也只会蛙泳一个姿势，不过让陈泉称奇的是，王宝的蛙泳姿势是全队最标准的，他那一丝不苟的样子，确实值得其他队员学习。 看到大家都基本掌握游泳技能之后，陈泉也不再组织大家统一训练，但许多特种大队队员却因此爱上了这个活动，每天下午没事的时候，一些特种大队队员都相邀着，一起去湖边游泳。 伊玛期间也来找过陈泉几次，但陈泉都是借口太忙，没有给她太多接触的时间。 有次伊玛还追到了陈泉他们训练游泳的湖边，看到陈泉教导大家游泳的场景，让她羡慕不已，只可惜自己是女儿身，不能跟着一起下水学习游泳。 特种大队队员们在游泳间隙，依旧是蹲在湖边刮白粉，经过半个多月的搜集，陈泉已经积累了一大箱硝粉，如果用之前那铜壶装的话，足可以装上五十壶了。 “陈队率，班司马叫我们都去他的大帐，有事相商。”陈泉正在自己房内忙碌着，就听见田虑在门外召唤。 “有什么事？”陈泉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 “不太清楚，我们在于阗呆了这么久，我估计班司马也想再动动了。”田虑回答道。 陈泉微微点点头，他看了看跟在一旁的田虑，心想，下面应该是你立功的时候到了。 到了班超大帐，只见班超正望着摊在案上的一副西域舆图有些出神。 听到陈泉和田虑进账的脚步声，他才回过神来。 “我叫你们来，是想跟大家一起商量一下进攻疏勒的事情。” 班超用手指点了点案上的西域舆图说道。 “根据我得到的最新消息，龟兹派往疏勒的人马已经分批全部撤回，留在疏勒的只有龟兹人指派的疏勒王兜题，为防备万一，我打算向于阗广德王借兵一千，将疏勒国给拿下来，你们以为如何？” 班超望了望陈泉和田虑说道。 “属下觉得可行，疏勒乃南北交通要道，不把它拿下来，我们就会一直被卡在于阗。”田虑拱手说道。 “属下觉得，既然龟兹人已经撤离，我们根本不需要向于阗借兵。龟兹国内不稳，我估计疏勒并无龟兹兵马，而且疏勒距离于阗遥远，我们远攻疏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返回，借用于阗士卒徒劳无益。” 依据陈泉前世的记忆，拿下疏勒根本就没费什么手脚，所以带人马过多，反而是累赘，但这些又无法向班超透露，所以他建议只需汉使的三十六骑，就能拿下疏勒。 “不需要借兵？” 班超犹豫了片刻，他随即也点头说道: “陈队率说的也有道理，那就我们自己去，我听说疏勒人颇为痛恨龟兹，我们帮其复国应该不会受到没人愿意阻拦。三日后，我们出发。” 回到住地，陈泉将硝粉仔细包好，又采购了一些硫磺和碳粉，作为备用。 三日后，班超、陈泉、田虑率所有特种大队队员出发，一路向西而去。 疏勒距离于阗差不多有两千多里，以陈泉等人的行进速度，也需要六七天的时间。 不过好在这一路并无沙漠阻隔，一路都是沿着昆仑山山脚之下的商路行进。 陈泉一路都小心照看着自己制作的硝粉，他将那些硝粉分做个数个木箱封好，并用粗布彼此隔开，避免相互撞击，发生爆炸危险。 虽然山路不少，幸好一路也算平稳，陈泉等人在走了六天之后，来到了距离疏勒国国都盘橐城九十里外的一个山谷之中。 班超看了看周围的地势，下令所有人就地休息。 班超跟陈泉和田虑商议道: “此去盘橐城已经不远，对下一步的行动，你们有什么看法？” “一切听从司马大人的安排。” 陈泉本想建议直接闯入就行，可他记得史书上记载的是田虑孤身一人将兜题抓获，但事情真的是这样吗？他也很好奇，想作为一名旁观者来看看历史的真相究竟如何。 班超有些奇怪地看了看陈泉说道: “虽然现在盘橐城由龟兹人兜题掌控，但他手下的龟兹士卒已经全部调回龟兹，身边都是一些疏勒人，疏勒人一向痛恨龟兹人，对兜题肯定不会忠心，所以我们不必担心疏勒人，只要针对兜题采取行动就可以了。” “司马大人所言甚是，属下愿前往盘橐城打探情况。”田虑拱手说道。 “你去？”班超原本是想先派上一小队特种大队队员进城，看情形再对兜题进行抓捕。现在田虑居然自己请命，他有些犹豫了。 班超也是果决之辈，他看到田虑愿往，当即说道: “这样也好，去人太多反而会让人心生警惕，你进城内之后，可以先跟兜题谈谈，劝他率疏勒归顺我大汉，如果不从，你见机行事，我觉得你可以直接抓了他，疏勒人一定不会为他跟你拼命的。” “诺！”田虑拱手应道。 稍事休息之后，田虑策马直奔盘橐城而去。 望着田虑绝尘而去的背影，陈泉内心笑道，这就是典型的斩首行动啊，田虑弓马娴熟，加上又跟随特种大队队员一起训练过，以他的身手，抓一龟兹人，应该是没有问题。 第五十三章 活捉兜题 田虑策马来到盘橐城外，他仔细看去，只见盘橐城城门大开，两名士卒无精打采地斜靠在大门处，不时有当地居民从城门进出。 那两名士卒对进出之人也不闻不问，只管靠在大门两边打着瞌睡。 田虑轻笑一声，然后策马进城。 田虑走进城门，那两名士卒依旧在瞌睡，根本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进入城门里面，田虑发现这盘橐城并不是很大，里面最多能容纳三四千人的样子，抬头望去，城内正中有一座较大的府邸，不用想，那肯定是盘橐城城主所居住的地方。 田虑牵着马匹直接走了过去，门口两位疏勒士卒伸手将他给拦住。 “这里是疏勒王府，闲人不得入内。”其中一位士卒挡在田虑面前说道。 “我是大汉派来的汉使，有要事与疏勒王相谈，烦请予以禀报。”田虑望着两位士卒微微笑道。 “大汉来的汉使？”两名士卒心里明显一惊，他们原本冷漠的脸色也有些缓和。 “请稍等一下，我进去禀报。”那名挡住田虑的士卒迟疑了一下说道。 不一会，那名士卒走了出来，对田虑拱手说道:“疏勒王有请，请汉使入内。” “疏勒王？一名龟兹人也敢自称疏勒王？”田虑脸带讥讽地笑道。 听到田虑这话，那两名士卒脸色略显尴尬，只能装作没听见，继续守候在大门处。 田虑将马牵入大门内，将它栓在一旁的木桩之上，然后昂首迈步向里面的一座大殿走去。 说是大殿，其实也是相对于盘橐城内其他房屋比较而言，疏勒王府院内一圈厢房，只有中间几间稍显高大气派。 大殿之内很空爽，中间一个木案之后，坐着一位身材中等偏胖的男子，在他身旁不远处，站立着两位疏勒士卒。 那男子头戴红色圆顶毡帽，嘴角留着八字胡，此人正是龟兹人兜题，他一脸傲慢之色看着走进大殿的田虑。 旁边两位士卒目光散漫，只是微微瞟了田虑一眼，然后又木然地看向了一旁。 “你就是从大汉来的汉使？你们有多少人？”兜题不紧不慢地问道。 “只来了我一个人。”田虑看了看兜题然后说道。 “就你一个人？”兜题轻笑了一声。他上下打量了田虑一番然后笑道:“汉使今到疏勒来，有何指教？” “我是来规劝你看清大势，早日率疏勒归顺我大汉。”田虑走上一步靠近兜题说道。 “你大汉距离疏勒万里，未免管得太宽了吧，现在疏勒已经是我龟兹国的了，你觉得我会答应吗？”兜题不屑地说道。 兜题觉得，仅凭你一个汉使来说几句话，就想要疏勒国归顺大汉，也太不把我兜题和龟兹国当回事了，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龟兹强行霸占疏勒乃不义之举，疏勒人并未真心服从龟兹，龟兹仪仗匈奴人的势力，想要称霸天山北道，只怕也是徒劳妄想。” 田虑这一番话让站在旁边的那两位疏勒士卒目光闪动，他们眼光斜瞟了兜题一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田虑继续说道:“你要知道，我大汉已经连续数次打败匈奴人于伊吾卢和蒲类海，匈奴人气数已尽，你们龟兹如果不识时务，继续跟随匈奴人，只会是死路一条，你现在人在疏勒，如果肯率疏勒归顺大汉，我可以奏明大汉天子，给与你奖赏。” 兜题冷笑一声说道:“不劳你费心了，我龟兹势力浩大，天山北道诸国无不以我龟兹为长，你大汉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到万里之外来攻打我龟兹，要我率疏勒归顺大汉，你也真敢想……” 还不待兜题把话说完，田虑飞起一脚，就将摆在兜题身前的木案给踢飞，然后欺身上前一把抓住了兜题。 />　　“你一个龟兹人也敢在疏勒国狐假虎威指手划脚？” “你放开我。”兜题脸色大变，他没想到这个看上去还没自己壮实的汉使，竟然这么大胆，敢在疏勒王府对自己动手。 旁边两名疏勒士卒也被田虑这这一下给吓懵了，他们一脸惊慌地看着被汉使给抓住的兜题，有些不知所措。 兜题奋力挣扎，他双手抓住田虑扣在自己胸前的右手，想要用力掰开。 田虑紧抓不放，身体轻扭，然后用肩臀一抗，一把就将兜题从自己身后提起摔飞。 兜题的身体重重地砸在木案之上，将那木案给砸得四分五裂。 两名疏勒士卒被这一声巨响给吓坏了，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看上去并不是很强壮的汉使，竟然能将龟兹派来的疏勒王给从头上仍出去，这难道是天生神力？ 两名疏勒士卒吓得连头也不敢回，赶紧往大殿外跑去。 兜题被这一下给砸得浑身剧痛，一下昏死过去。 田虑不慌不忙，从背囊里掏出一段麻绳，将兜题手脚捆了个结实，然后抗在肩上往外走去。 走到大殿之外，田虑左右一看，周围竟然没有一个人，他把兜题往马背上一扔，让后翻身上马，立刻策马向疏勒王府外跑去。 守在疏勒王府大门口的两名疏勒士卒还没反应过来，田虑就从他们身边急驰而过。 疏勒王府离盘橐城门并不太远，田虑马不停蹄，一路策马奔驰。 街道上的一些疏勒人也被田虑策马狂奔的样子给吓到了，他们站在街道两旁一脸茫然，纷纷指指点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田虑速度很快，没多久就来到了城门之下，他没有丝毫犹豫，继续策马向城外奔去。 急促的马蹄声将依靠在城门边打瞌睡的两名士卒惊醒，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有人骑马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 其中一名士卒揉了揉眼睛，嘟囔着说道:“这是谁？这么大胆竟然过城门不下马。” 另外一名士卒依旧斜靠在城门上，他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说道:“管他是谁呢？你又何必多管闲事。” “也是，反正这疏勒城也不知道是谁的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那名士卒望着田虑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说道。 第五十四章 新疏勒王 田虑带着兜题一路狂奔直奔班超等人的驻地而去，兜题在马背上被颠得七晕八素，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看到田虑马背上驮着一人狂奔而来，班超和陈泉一下站了起来。 田虑策马来到班超和陈泉的跟前，顺手一把将兜题给拖到马下。 田虑拱手禀报道“司马大人，此人就是龟兹派驻到疏勒的疏勒王兜题，属下将他擒回，请司马大人发落。” “哦，这人就是兜题？”班超好奇地仔细看了看被田虑丢在马下之人。 只见那人脸色焦黄，一脸萎靡，仿佛大病初愈一般。 陈泉扫了兜题一眼说道“田队率做得很好，既然此时疏勒无主，我们应该立刻乘势而入，把握住最佳时机。” 班超猛然醒悟，他连声说道“对，赶快整队，所有人一起，现在就前往盘橐城。” 班超也顾不上兜题那难受的样子，他连忙招呼众人赶快翻身上马，立刻往盘橐城方向而去。 没多久，班超就带人来到盘橐城门前，两名守城门卫看着数十名精壮男子，骑着高头大马杀气泠然昂首入城有些茫然。 这些是什么人？怎么一付杀气腾腾的样子，两名守卫有些发蒙，但他们也不敢吭声，只能任由班超等人策马进城。 班超骑马直奔疏勒王府，他和陈泉田虑等人径直走进大殿之内。 将那被田虑砸碎的桌案扔在一边，班超昂然高坐在大殿之中。 田虑将兜题丢在一旁，拱手对班超说道“司马大人，这人该如何处理？” 兜题此时已经苏醒，他望着坐在大殿正中的班超连声喊道“汉使饶命，汉使饶命，我不该冒犯大汉天威，我愿归顺大汉，望汉使饶命啊。” 班超看了看兜题，然后对田虑说道“先不杀他，待会再说。” “疏勒人呢？都被你吓跑了？”陈泉对田虑笑道。他发现大殿之内没有一名疏勒士卒，似乎兜题被抓，根本跟疏勒人无关似的。 班超想了想对周成说道“你派几个人出去，到外面广贴告示，同时告诉疏勒人，就说汉使已经将兜题拿下，明天请疏勒所有贵族来疏勒王府议事。” “诺！”周成拱手应道，他立刻转身出门，按照班超的吩咐下去安排人手去了。 陈泉也叫何冲把守卫疏勒王府的士卒给找来，那些士卒望着坐在大殿之内的班超有些战战兢兢。 班超望着站在下面的十多名疏勒士卒对他们说道“你们这里谁为首？” 站在前排的一名身材魁梧的疏勒士卒抬头说道“就是在下，在下名叫轲库。” 班超点了点头对他说道“我听说龟兹人占领疏勒之后，将疏勒王一家全部杀净，疏勒王可否还有亲族在盘橐城？” 轲库赶忙说道“回禀天使，疏勒王在盘橐城的亲属都被龟兹人杀戮殆尽，但在下知道，他有一亲侄就在离盘橐城八十里外的漠赫城，他叫忠，现年在二十五岁左右。” “亲侄子？很好，你现在就带两个人一起去漠赫城，叫忠明天到盘橐城来，我有要事与他相商。”班超对轲库说道。 “在下领命！”轲库立刻叫了两名手下，匆匆出门向漠赫城方向而去。 看到疏勒士卒都走出了大殿，田虑对班超说道 “司马大人，现疏勒王被杀，疏勒王已经无主，不如我们占据盘橐城，号令疏勒国以我汉使为尊，我们以此为基地对抗龟兹人和匈奴人。” 班超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此事不可，虽然现在疏勒无主，但我们就此占领盘橐城，与龟兹人何异？” “疏勒只是我们在西域的目标之一，我们的目标是整个西域，占据疏勒一是会让疏勒人对我大汉心生不满，二是如果我们就此占领疏勒，以后我们再去 其他西域之国，他们必然心生警惕，这对于我们今后的行动不利。” “所以我们只能在这里再扶持一位新疏勒王，只要他能带领疏勒归顺我大汉即可。” 陈泉在一旁听后点了点头，他也不赞成就此占领盘橐城，毕竟这里不是汉家天下，作为汉使，应该以掌控为主，最好不要在明面上占领疏勒及其他西域之国。 田虑点头称是，他发现自己考虑问题没有班司马想得长远，自己还是应该以服从命令为主。 第二天一早，得到消息的疏勒国各大部族首领纷纷来到疏勒王府，他们在大殿之内等候着汉使的到来。 没多久，班超就和陈泉、田虑一起走进了大殿，班超扫视了下面众人一眼说道 “龟兹仪仗匈奴人的势力，在天山北道横行无忌，他们不仅屠杀了疏勒王满门，还将兜题指派给疏勒人为王，我大汉天使奉我大汉天子之命，全力帮助西域各国，我们不仅要将龟兹人赶出疏勒，同时还要将匈奴人赶出西域。” “龟兹人兜题已经被我汉使拿下，各位都是疏勒国贵族，你们觉得事情该如何处理？谁最有资格成为新的疏勒王。” 下面的各大部族首领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这位汉使刚到疏勒，就雷霆出击，一把那下了兜题。 望着被捆在台阶下瑟瑟发抖的兜题，他们一时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看到众人都不吭声，班超继续过道 “我听说疏勒王还有一位侄儿，原疏勒全家被杀，疏勒王唯一的血脉，就是那位年纪轻轻的忠了。” 听了班超的话，那些疏勒贵族纷纷看了看兜题，接着又看向了站在一旁角落里的疏勒王亲侄儿忠。 班超其实也早已看到了疏勒王的侄儿忠，他待众人讨论完毕之后，对大家说道 “忠是疏勒王的亲骨肉，我们以后奉他为新疏勒王，带领大家重整疏勒，我们汉使也会尽力帮助忠王重整疏勒，为疏勒人的安定生活一起努力。” 一直站在大殿角落一旁的忠听到班超这一番话，心里是又惊又喜，他没想到这些汉使不仅没想自己占领疏勒，还能帮他复国，这实在是太超乎他的想象了。 第五十五章 准备 班超站起身来，亲手将忠拉了过来，扶他到大殿正中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对下面所有疏勒贵族及一些部族首领说道: “国不可一日无主，今后忠就是疏勒新王，我等恭祝大王成为疏勒之主。” 其他那些部族首领和疏勒贵族看到班超这么说，他们也赶紧拱手施礼，齐声恭贺。 疏勒王忠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前几个月他还每天惶恐不安，生怕龟兹人会来杀他，就像是砍死他伯父一家一样，会把自己也给抓去砍头，每晚他都会从噩梦中惊醒，让后暗暗庆幸自己又多活了一天。 可这没过多久，自己怎么竟然稀里糊涂地成为了疏勒之王。 忠望着下面那些恭贺他的人，心里一阵恍惚，这都是汉使的功劳啊，没有他们，自己就跟一个贱民没有任何区别。 忠想了想对班超说道:“尊贵的汉使，我疏勒能有今天，全都是汉使的功劳，我疏勒上下愿从此归顺大汉。” “龟兹人杀我伯父，害我疏勒子民，我疏勒跟龟兹和匈奴誓为仇敌。” 班超听到忠的这番表态，心中大喜，这就是自己要的结果。 班超也赶紧拱手回礼道:“大王所言极是，疏勒只有跟我大汉交好，才能抵御龟兹和匈奴人的侵犯，我大汉将与疏勒世代友好，外族敢有侵犯，我大汉必灭之。” 听到班超的承诺，忠满心欢喜，这时他的心里才稳当了一些，有大汉为自己做后盾，这王位才坐得安稳，否则过几天自己怎么死的都恐怕不知道。 陈泉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班超此举固然没错，可他知道，史书上记载，这个新疏勒王忠也是个见利忘义之辈，不过此时，班超确实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尊使，龟兹人杀我先王，这兜题就是罪魁祸首之一，小王还请尊使将此人交给我们，我想以此人人头祭奠先王。”新疏勒王忠对班超说道。 “对，杀了这龟兹人，为先王报仇。” “杀了他……” “杀了他……” ………… 下面一些疏勒贵族纷纷跟着叫喊，一致要求班超杀了兜题。 被捆在一边兜题吓得浑身发抖，他连声喊道:“大王，尊使，先王是被龟兹王白虞派来的库束所杀，与小人无干啊。” 兜题涕泪齐下，用恐惧祈求的眼神看着班超。 班超想了想对忠及其他疏勒贵族说道: “新王初立，不宜大开杀戒，再说此人不过龟兹一小吏，杀之无益，不如将他放走，显得新王宽大恩惠，龟兹人也不会因此记恨新王。” 听到班超这么说，新疏勒王忠和那些疏勒贵族都不好再过多说，纷纷表示赞同汉使的决定。 等那些疏勒贵族和部族首领都退下之后，疏勒王忠拱手对班超说道: “小王能有今日，全赖尊使们使力，今后小王必将全力回报，但有吩咐，小王莫敢不从。” 班超望了忠一眼，淡淡笑道: “大王言重了，大汉天子派我等远赴西域，不是为了图谋西域各国的土地财物，而是为了联合各国共同合击匈奴，只要大王今后能协助我等一起朝这个方向努力，你这个疏勒王必定是稳当的。” 忠心里一惊，立刻回答道:“尊使放心，但有所令，我疏勒国必将全力以赴。” “小王现在担心的是，如果龟兹人知道消息，会不会再次率兵来犯？说实话，我疏勒上下全部兵力也不过四千，实在无法跟龟兹抗衡。” 班超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所以叫你放掉兜题，其实也是缓兵之计。” “如果杀掉兜题，龟兹人在盛怒之下，说不定真会提兵再夺盘橐城，以我们现在的情况，很难抵挡得住。现在放回兜题，龟兹人可能不会那么急于出兵，这样我们就有了缓冲的时间。” “有了这些缓冲的时间，我们就可以尽量做好应付龟兹人的准备，而且我听说姑墨人也是野心勃勃，想要在天山北道称雄，所以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什么？姑墨人也想打我疏勒的主意？” 新疏勒王忠明显有些心慌，他没想到这个王座还真是个烫手的山芋，不仅龟兹匈奴人想要夺取疏勒，连姑墨人也不安分，这下麻烦大了。 相比起龟兹人，姑墨人更让这位新疏勒王心烦，姑墨距离疏勒更近，不过一两天的功夫就能攻打过来，实在有些防不胜防。 “大王不必担心，姑墨目前还不敢有什么动作，毕竟名义上还是龟兹在控制着疏勒，姑墨想要动疏勒，还要看看龟兹人的眼色。” “不过兜题被赶走之后，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所以我需要你全力配合，做好各项防备事项，姑墨龟兹人虽然凶残，但我们疏勒人提前做好准备，以有算攻无算，胜面还是很大的。”班超安慰新疏勒王忠说道。 忠看到班超镇定自若的样子，心里也放心了不少，他对班超说道: “我们都要做些什么准备？需要些什么，请尊使提出来，我会尽量满足。” 班超看了看陈泉和田虑说道:“首先你要召集疏勒军队交给我们训练，人数不能少于两千人，经过我们的集中训练，他们的战斗力一定会得到较大提升，对抗起姑墨和龟兹人我们就更有把握。” “另外你要筹集粮草，以备不时之需。两军对垒打的不仅是人员和武器，充足的粮草也是致胜的关键，这点我可以派人协助你。” “好，好。有汉使相帮，我相信事情会好办多了。”忠搓了搓手说道。 忠今天才当上新疏勒王，手里根本没有自己的管理班子，如何指挥管辖整个疏勒，他还是一头雾水，现在有汉使全力参与进来，这让他感到轻松不少。 而且有汉使全程参与的话，他感觉自己就更有底气，疏勒其他贵族都会觉得大汉是他的后盾，也再没人敢对他质疑什么。 当然忠觉得今后还是要多培养一些忠于自己的人手，这样自己才能真正放心。 第五十六章 铁匠铺 面对姑墨和龟兹人的威压，新疏勒王忠也是不遗余力调动全部人力和资源进行备战。 陈泉负责对疏勒调齐的两千人马进行训练，田虑则负责各项后勤物资的准备。 班超把离疏勒王府不远处的一个大院子作为自己和陈泉等人驻扎的大本营，他每天不是在疏勒王府就在自己的大本营内，仔细研究西域各国的基本情况，为下一步的行动做准备。 有了在于阗的训练经验，陈泉等人对疏勒的这两千人马训练起来也是轻车熟路，训练进入既定程序之后，陈泉把训练任务全部放手交给了周成和蒙展等人，自己则开始计划其他一些心里想了很久的事情。 “车晔，你们疏勒国的铁器都是从哪获得的？这附近有人炼铁么？可否有炼铁炉？” 陈泉对跟在自己身旁的疏勒人车晔问道。 车晔是陈泉此次调集的两千疏勒士卒中的一员，陈泉见他为人沉稳，办事可靠，于是把调到自己身边，做疏勒本地通使用。 “回禀大人，我们疏勒的长刀等铁器，大部分都是从龟兹购得，也有部分是从姑墨获得，本地没人炼铁炉。” 车晔跟随陈泉不过一个来月的时间，可他对这位比自己小了十多岁的年轻汉使，心里是佩服不已。 他发现这位年轻的“陈队率”，不仅搏击技艺超群，而且训练士卒手段很不一般，这才一个来月的时间，那些原本在他看来根本不堪一击的疏勒士卒，竟然也变得像模像样。 他怀疑，照这样下去，再过两三个月，这些士卒真会脱胎换骨，变成一支可以匹敌龟兹和匈奴人的队伍了。 尤其这年轻的“陈队率”，做事极有效率，看似繁乱的事务，在他的安排下，都进行的仅仅有条，整个盘橐城似乎也变得大不一样了。 看到“陈队率”神情略有失望，车晔又想了想说道: “尊使大人，盘橐城虽然没有炼铁炉，但在离盘橐城三十多里外的金山城，却有一个铁匠铺，只是那铁匠铺只能打造一些普通铁器，不知能否满足尊使大人的需要。” “金山城？铁匠铺？你带我去看看。” 陈泉叫上何冲带上几名特种大队队员，跟随车晔一起，直奔金山城而去。 进入金山城内，陈泉发现这座小城内居住的人数竟然不少，而且还有不少商队路过此处。 看到陈泉一脸好奇的样子，车晔解释道: “尊使大人，金山城虽小，但确是西域通往大宛的要道，从此城往西，大约走上四五百里，就是大宛” 陈泉抬头往西看去，只见远处一群高山突兀而起，很多山头之上白雪皑皑，陈泉知道，这片雪域，就是后世人们所说的帕米尔高原。 “尊使大人，虽然西面都是雪山高原，但在山岭之间，却有山道可通，不过路途险峻，每年到了大雪封山的时候，就无法通行了。” 车晔指着那雪域高原说道。 陈泉点了点头，古人都是靠自然形成的山路交通，在这一方面，自然无法跟后世相比，那些商队也正是靠着自己的辛苦和冒险，来谋取商品之间的差价。 进入金山城没多远，车晔就带领陈泉来到了街道尽头的一个铁匠铺跟前。 远处看去，这间铁匠铺看上去有些简陋，一个大棚底下是一个石砌的案台，上面摆放着一些打铁所需的工具。 陈泉走近再往里面一看，发现后面居然还挺宽敞，一个土石垒就的类似灶台里面正燃烧着熊熊烈火。 几名上身赤膊的男子正在那灶台旁边忙碌着。 陈泉看到这场景，眉头微皱，这真是最原始的炼铁工艺，这样的工艺由于过程很难控制，炼制出来的铁器不仅杂质多，而且无法制作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看到有陌生人进来，那几名赤膊男子都有些诧异，他们看到陈泉等人穿戴不同常人，其中一人走过来恭敬地问道: “几位大人可是要打造什么铁器？” 车晔看了看陈泉开口说道:“我们从盘橐城而来，是想看看你们打造的铁器。” 陈泉点了点头，指着那灶台里正在融化燃烧的铁矿石问道: “你们这些铁石从何而来？你们一天能打多少铁器？” “回禀大人，这些铁石就是从我们附近的山里采集而来。”那名赤膊铁匠指了指远处的大山说道。 “哦，这里有铁矿？”陈泉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尊使大人，此城北面那山里就能挖出很多这样的石头，每天下午太阳快下山时，阳光照耀在那山上金光闪闪，所以此城名为金山城。”车晔对陈泉解释道。 陈泉随手拿起这铁匠铺打造出来的一些铁器翻看着，看到那些粗糙的铁器，陈泉不由得摇了摇头。 陈泉发现这些铁器普遍偏脆，应该是含碳量高的缘故，虽然通过铁匠的反复捶打可以降低含碳量，但那样产出效率太低，还是必须要从源头上下功夫才行。 陈泉心里也大略知道一些提升炼铁质量的方法，比如炒钢可以促进碳转化，比如加大吹风量，还有就是往铁水上洒石灰石等等。 但现在他并无时间和兴趣在这个小铁匠铺上花上太多功夫，所以在大概看了看以后，陈泉就回到了盘橐城。 “陈泉，你回来得正好，我有事跟你商量。”陈泉刚回到盘橐城里的大本营，就听到班超对他说道。 “什么事这么急？”陈泉好奇地问道。 “我收到消息，汉军可能将在下个月对北匈奴再次出击，窦都尉会亲自领兵。”班超语气之中略带兴奋。 班超觉得，如果汉军能再次痛击匈奴人，对自己在西域的行动绝对是一大助力。 “哦，这可是个好消息，这次匈奴人可又要吃大亏了。”陈泉笑道。 陈泉记得就在这次汉军西征之后，匈奴人大举报复，引起了西域长时间的大动荡，甚至还出现了历史上著名的耿恭十三勇士的历史传奇。 自己该怎么在这段关键的时期介入这段历史呢？ 第五十七章 秘密武器 “如果窦都尉大军能击溃北匈奴的西域驻军，再拿下车师，那西域基本可以说是尽在我们大汉掌握。” “虽然还有龟兹、焉耆和姑墨，但在我们和窦都尉的两面夹击之下，这几个国家也必然会随顺大势归顺我大汉。” 班超目光炯炯地说道。 望着班超那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陈泉微微摇了摇头，他口气平静地对班超说道: “司马大人过于乐观了，西域对于匈奴人来说，不仅是其有力的右臂，更是他们和我大汉之间的一道天然屏障，失去车师，匈奴人等于就直面我大汉的全面攻击之下，他们必不能忍。” “如果窦都尉攻占车师，属下以为这必然会引起匈奴人的强烈反弹，西域的形势会变得更加复杂，我们想乘机一举掌控整个西域，只怕还不是那么容易。” “你是说匈奴人还会在车师跟我汉军反复争夺？匈奴人未必是我汉军的对手吧。”班超摇了摇头说道。 “我汉军远袭匈奴，虽能取胜，但不会长驻，如果窦都尉大军班师而回之后，留守在车师的汉军必不会多，此时匈奴人再夺取车师呢？” 陈泉知道，这一幕曾在历史上多次上演，所以西域之地也几度易手。 “这确实是个问题，留下的汉军太多，粮草供应困难，留下的太少，匈奴人又会卷土重来。”班超叹了口气说道。 “所以属下以为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夷制夷，我们可以尽量征召西域各国的士卒，利用他们对付那些不愿归顺大汉的西域之国，将来甚至可以利用他们征讨匈奴也未可知。”陈泉微微笑道。 “这个想法我不是没有，可目前时机还不成熟，毕竟我们在此的人数太少，还不足以镇压一方，另外我们假如真的控制了某一国，其他西域各国就都会担心我们的野心，对我们更加防范，更不要说要他们归顺大汉了。” 班超摇头说道。 陈泉的这个提议他确实也曾想过，可为了让西域人真心归顺大汉，为了将来的长久大计，他现在还不能采取如此过激的行为，只能隐忍等待时机。 “司马大人所言极是，我们确实需要等待时机。”陈泉知道自己的想法班超肯定不会完全赞同，而且现在确实也是时机不到。 不过没有条件，我可以创造条件，至于今后的发展，可能就会远远超乎这位班司马的想象了。 陈泉想了一想对班超说道: “根据最近收到的一些消息判断，姑墨人很有可能对疏勒用兵，目前这些人手还不足以守住疏勒，我们可以双管齐下，一方面要疏勒王忠多抽调士卒给我们训练。” “另一方面，司马大人，我觉得我们现在可以跟窦都尉要人，我们把马迁马军侯手下的那三百人给要过来，有了这支精兵，我们在西域就有了更大的行事能力了。” 班超点头说道:“这个想法不错，我现在就写信给窦都尉。另外对于姑墨人的到来，你要尽快做好相应的准备。” 陈泉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班超的房间。 走出房外，陈泉长舒了一口气，自己期待的变化就要到来，蝴蝶翅膀终于要开始煽动了。 回到自己房间，陈泉叫人把周成和蒙展等人叫了过来。 待人到齐之后，陈泉把姑墨人可能要在疏勒用兵的判断告诉了大家。 “姑墨人来得正好，我们正好可以拿他们试刀，我们的环首刀每天都在磨，可人血却很久没尝了。”一旁的什长姜辕笑道。 “是啊，陈队率，姑墨人来了，也正好可以借机检测一下这批疏勒士卒的训练情况。”站在姜辕旁边的什长杨昭也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 “只怕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这批疏勒人素质参差不齐，不想前次那些经过挑选的于阗士卒，虽然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训练，他们的战斗力提升也是有限。” 站在陈泉对面的周成苦笑道。 周成旁边的蒙展也皱着眉头点了点头，他对这批疏勒士卒的战斗力并不看好。 以他的评判，这两千名疏勒士卒，在战场上不一定能打得过五百训练有素的汉军。 “我觉得问题不在这里，疏勒士卒不行，难道那些姑墨士卒就很厉害？也许跟这些疏勒士卒差不多吧，关键是他们会来多少人。” “他们来两千三千，肯定我们赢，可要是他们来个七千八千甚至上万呢？” 何冲的话无疑就像是一瓢凉水，让姜辕和杨昭说不出话来。 陈泉看到大家一时沉默，微微一笑说道: “我们要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同时也要在战术上重视敌人。对于这些姑墨人，无论来多少，我们都不要怕，首先我们是以逸待劳，这就掌握了一半的胜算，其次，我还准备了秘密武器，到时候会给那些姑墨人一个惊喜。” 对于陈泉嘴里经常冒出的新名词，周成等人早已习惯，虽然战略战术这些话没有完全听懂，但意思大家都能猜得出来。 但陈队率所说的秘密武器是什么，几位什长都是面面相觑，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 前些天里陈泉一直很他们一起训练那些疏勒士卒，这两天虽然陈泉忙别的去了，可他们也知道，是去金山城溜达了一圈，也没见他带什么东西回来，能有什么秘密武器？ 难道是那些硝粉？周成和蒙展不由得对望了一眼，可他们又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迷茫。 在他们的感觉里，那些硝粉固然威力奇大，可正如前面蒙展所说，使用起来太不方便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是还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 可他们看到陈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难道是陈队率有了新的方法？ 对于陈队率层出不穷的新点子，周成和蒙展等几位什长是佩服到了极点。 可数千人的大决战，不是什么一些小点子，小把戏能解决的，在绝对力量面前，一些小花样根本解决不了问题，除非陈队率还有什么惊人之举。 第五十八章 新型投石机 陈泉没有理会他们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继续吩咐道: “何冲，你明天开始，在盘橐城及附近给我找来工匠，给我监造四十台投石机。” “投石机？”何冲心中一愣，投石机固然是汉军常用的攻城器械之一，但现在是守城，也需要造这个吗？何冲也不敢多问，既然陈队率需要，那就造就是了。 “队率，这些投石机你打算造多大的？打算发射多大的石块，发射多远？”何冲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这些问题必须搞清楚，否则无法开造。 陈泉在酒泉塞驻扎的那几个月，也仔细观察过汉军使用的投石机，他发现那些投石机构造其实很简单，就是简单地利用杠杆原理。 但缺点在于需要人力拉动来投掷，一般一台投石机需要三四十人来同时操作，不仅效率低，还浪费人力。 在他的记忆里，有一种通过配重来进行投掷的投石机，不仅效率高，还可以投掷得更远。 作为一名学理工出身的军人，陈泉觉得自己根据对现在投石机的观察学习，再加以改进，投石机的效率绝对可以提升数倍。 何冲的这些问题确实也问得很关键，陈泉点了点头说道: “我要你监造的这些投石机跟我们汉军以往使用的有些不同，明天我会画一张图给你，你按照我的方法去造就是了。” 要画一张投石机的原理图不难，在场的几位什长都见过投石机，估摸着也能画得个不离十，可陈队率居然要对投石机进行改进，这让大家心里充满了好奇，大家都期待着，都想看看陈队率新设计的投石机是个什么样。 “周成，你明天带上几个人回于阗，对广德王说，龟兹姑墨将联兵攻打疏勒，你奉班司马命令要求于阗给予支援。” “这个支援并不需要他派遣人马过来，只需要他安排两三百人协助你，你带领那些人去湖边挖掘湖边泥土，按照我上次教给你的方法熬制硝粉，同时也给我采购一些硫磺过来。” “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硝粉熬制得越多越好。熬制好后，马上派人送到盘橐城来。” 陈泉自然是将主意打在硝粉上面，只有热武器才能从纬度上碾压冷兵器，否则靠疏勒这点人，除了付出惨重代价进行死扛，根本不可能打过姑墨和龟兹人。 陈泉需要的是快速碾压，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人马就这么消耗掉，这也太不划算了。 而且现在已经进入秋季，那湖里的水应该也退下了很多，在那些干涸的湖滩上取泥也很方便，想来熬制硝粉也不会很困难。 “诺！”周成立刻起身应道。 他和蒙展心里马上明白了，陈队率还是要在硝粉上做文章，只是陈队率打算怎么弄呢？总不会是利用投石机发射几百把铜壶出去吧。 “蒙展、姜辕和杨昭你们继续训练那些疏勒士卒，尽量训练到接近那些于阗士卒的水平，尤其是在纪律方面，必须做到令行禁止。” 陈泉认为，一支军队，如果能真正做到听从指挥、临危不乱、令行禁止，这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战斗力。 将这些事情安排完毕，陈泉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将脑袋里的事情梳理了一下，然后拿出笔墨，开始绘制新型投石机的设计图。 在陈泉的设想里，投石机的主体仍采用汉军普遍使用的结构，只是在抛投方面，改变采取人力抛投的方式。 陈泉计划用数张牛皮缝制成一个大口袋，里面装满沙石做配重箱。 然后利用绞盘将配重箱提升到投石机杠杆尾部高度，再用铁钩勾住后用卡子卡死。 只要操作手将卡子放开，配重箱就会快速下沉，同时在配重箱重力的作用下，通过杠杆将重力转化为投掷之力，将自己制作的“炸药包”抛投出去。 陈泉可以想象得到，如果数十个装满铁屑和碎石的“炸药包”，在敌人头顶同时炸响，那场景绝对会让人震撼。 在那样的强力打击之下，他不相信敌人还能撑得住。 现在关键的是时间，从陈泉的估算中，时间应该是来得及的，但他担心的是自己的蝴蝶翅膀会不会扇得太猛，让历史进程给加快。 拿到陈泉给的设计图后，何冲一脸震惊，投石机还能这么做？陈队率都是从哪学到的？难道果真是能者无所不能？ 不过何冲也没时间去想这些，要把这几十门投石机给制作出来，要做的准备工作还很多。 疏勒王忠听到姑墨可能会对疏勒用兵的消息后，心里也是大为紧张，这可是他当上疏勒王的第一战。 如果这仗败了，搞不好自己也就跟先王去见面了，所以他也全力调动疏勒国的资源对班超和陈泉进行支持，只求这一仗能打赢。 虽然忠心里忐忑不安，可看到班超和陈泉他们全力以赴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也稍稍放了些心，他觉得这些汉使应该不会丢下他不管，毕竟自己也是他们扶持起来的。 在陈泉的指导下，投石机的制作全面铺开，对于陈泉的新构想，那些工匠们也感到很新奇，他们也想早点做出来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新玩意。 陈泉将盘橐城外不远处的的一块空地作为制作投石机的基地，上百名工匠同时开工，场面蔚为壮观。 一些守卫盘橐城的疏勒士卒也经常趴在城墙上观看，他们都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制作投石机，他们也很好奇这东西究竟能发挥多大作用。 缝制牛皮大口袋的工作在城内展开，一时之间，盘橐城里热闹无比，虽然很多人知道大战即将来临，可眼前这热闹的场景，反而让他们感到很放松，仿佛一切都在汉使们的掌握之中似的。 看到盘橐城内外忙碌的人群，陈泉心里还是略有些紧张，他担心凭自己想象制作的投石机会不会达到设想的效果。 而且陈泉给自己设定的目标是此战必须胜，而且要大胜，这样才有利于自己今后在西域施展拳脚。 第五十九章 劳动人民的智慧 周成在于阗的事情推进也很顺利，当听到姑墨和龟兹可能会进攻疏勒之后，广德王对周成提出的要求都是全力满足。 疏勒要是失守，于阗也很快会有龟兹人和匈奴人过来，这个道理他广德王还是懂的。 所以虽然周成只说要三百来人，虽然他也不明白周成要那湖边的泥土干什么，但他立刻派出了五百人，按照周成的安排，在湖边大规模地开始熬硝。 班超也把陈泉的安排看在了眼里，只是他不明白作为守城一方为什么要做那么多投石机，但是既然陈泉要做的，可能有他的道理，对于带兵打仗，班超对陈泉还是很放心的。 班超要忙的事很多，只是略微看了一看，也就没再管了。 陈泉每天除了看看蒙展等人带兵训练之外，就是到何冲监管的投石机制造基地里转悠，在他眼里，这个制造基地，跟蒙展他们训练的事情一样重要。 陈泉刚走近何冲的大帐，就听到里面传来何冲一阵不耐烦的声音。 “你瞎说什么？叫你怎么造就怎么造好了，敢说这图纸画得有问题？你知道是谁画的吗？我看你是自己没看明白，我没时间听你啰嗦，快给我出去。” 紧接着，一位头发有些发白的中年人神情沮丧地从大帐里走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陈泉对里面正忙得焦头烂额的何冲问道。 “呦，队率，没想到队率今天亲自过来了。”何冲看到陈泉带着车晔走进大帐，他赶紧凑了过来。 这段时间以来，何冲每天是起早贪黑。 各种材料、工具的准备，人员的配置和安排，他感觉自己忙得连轴转，连喝水的功夫都没有，而那一位看上去有些木讷的工匠，居然怀疑陈队率所画的图纸有问题，没被他骂出去就已经算很客气了。 要知道陈队率在他眼里就是神一样的存在，这样的新型投石机，不说他没见过，何冲可以肯定，西域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见过。 就是这样的一个新投石机，居然这个工匠敢来怀疑图纸有误，要不是何冲正是用人之际，他真想把这家伙给赶出自己的制造基地。 “刚才那是怎么一回事？”陈泉朝那中年人背影，扬了扬下巴问道。 “哦，他呀，不值一提，他竟然敢怀疑队率你画的新投石机图纸有误，我要不是没空，真想一脚把他给踹出去。” 何冲朝那中年人的背影摇了摇头说道。 “图纸有误？”陈泉眉头微皱。 这个新型投石机是陈泉根据自己的记忆和推理想象画出来的，对于真正的效果，说实话他也没有太大把握，只是想着走一步看一步，实在有问题，再修改就是了。 现在有人提出异议，这倒让陈泉感到心里一跳。 “快，车晔，你去把那人给叫过来，我倒想问问看，那图纸哪里有问题。” 陈泉知道自己设计的大方向应该是没错的，但具体到一些细节，他真的不知道哪里会出错，不过既然有人说有问题，多听听还是有好处的。 不一会，车晔就将那位中年人给带了过来。 那中年人看到大帐里多了一位年轻人，且这年轻人气度不凡，让他感到心里压力很大，有些不敢说话了。 “你刚才不是说设计有问题吗？现在怎么不说了？这东西就是你眼前这位，我们的陈队率设计的，你现在有话快说。”何冲对那中年人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是他设计的？那中年人不由得偷偷打量了陈泉一眼。 说实话，那中年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东西，但设计之复杂精巧是他生平仅见。 不过作为一名多年从事木工手活的人来说，他还是发现了这东西一些细节上的问题。 “别急，你慢慢说，那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陈泉一抬手制止住了何冲，对于这些底层的手艺工匠，陈泉还是比较尊重。 现实生活中，有很多设计，如果没有好的工匠帮你落实，设计出来的东西效果一定会大打折扣。 相反，有时候设计上的不成熟，如果能遇到好的工匠，他会创造性地帮你完善。 陈泉当然知道自己设计的东西比较粗糙，如果能有能工巧匠来帮自己完善，那当然是求之不得了，底层劳动人民的智慧，什么时候都不可低估。 当然前提是这是位真正的能工巧匠，而不是个只会刷嘴皮子蹭热度的家伙。 “这位官家，下仆觉得这两个地方有点问题。” 那些中年男子说着就打开了手里的一块白色粗布，陈泉所画的投石机工艺图就在那上面。 原本还有些畏手畏脚中年男子，在打开陈泉的设计图之后，顿时眼睛发亮，神情之中略带兴奋，好像这张设计图是他手中的宝贝一样。 事实上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设计这么精巧的东西，作为一名工匠，他对各种器械设计颇为着迷，只是由于自己身处西域，所接触到的东西大都粗犷简单，一些好一点的器械都是从大汉传来。 这次突然见到这么构思奇巧之物，让他心里不由得兴奋不已，可以他多年的实际经验来看，这东西在某些细节处不够完善，否则真造出来会出大问题的。 这位中年男子手指微微有些颤抖，他深吸一口气，用手在设计图上的两处轻点了一下。 何冲也赶紧伸头看去，可对于他来说，看这样的设计图实在是有些困难，他虽能分清设计图上的一些主体构造，可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就有些困难了，更何况要从中挑出毛病来。 陈泉看到那中年人轻点的两处地方之后，他眉头紧皱。 陈泉略微思考了一下向那中年男子问道:“你打算怎么改进？” 一旁的何冲听得一头雾水，这工匠不过是随手点了两处，还没有说出问题所在，陈队率怎么就问他怎么改进了，你们确定都说的是同一件事？ 那中年男子听到陈泉的话后眼睛一亮，他语气中略带兴奋地说道: “只要在这两处全部包上铜皮就可以了，否则用不了两次必然会损坏。” 第六十章 抢班夺权 听到这话，陈泉眼睛一亮，其实之前陈泉就隐隐感觉这两个地方可能有点问题，但他没有时间细想，而且他打算如果发现问题后再逐步改进。 现在这位工匠一眼就看出了症结所在，还提出了解决方案，这让陈泉感觉大为满意。 因为陈泉估算，他所打算增加的配重大约会在两吨左右，使用木质绞盘，在那两个关键轴点可能真的会发生断裂，如果用铜片进行包裹，效果确实会好很多。 “你叫什么名字？”陈泉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 “下仆名叫图穆，是盘橐城里的工匠。”那名中年男子有些惶恐地说道。 “图穆，很好。这里的技术主管以后就是你了。何冲，我刚说的话你听明白了没？以后关于投石机制造方面的技术问题，都可以找图穆解决，你就只管材料准备和人员管理。半个月后，我要见到第一台投石机。” 陈泉指了指图穆说道。 “半个月？”何冲一下有些懵了，现在他一直在准备各种材料和工具，现在要他半个月就造出一台投石机，这让他感觉压力山大。 “怎么样，图穆？半个月可以吗？”陈泉转头看向一旁有些拘束紧张的图穆问道。 “只要人员充足，利用现在的这些原料，半个月应该可以造出两台。”图穆咬了咬牙说道。 “两台？”何冲感觉头更晕了，他有些恼怒地看向图穆，心想你现在把话说得这么满，将来要做不出来怎么办。 “很好，何冲，人手的问题你来解决，早点造出来，我才可以进行实验，不要觉得是我在给你压力，实在是敌人不给我们时间。” 陈泉望着何冲说道。 “我明白，队率，保证完成任务，半个月，两台。” 何冲深吸了口气，挺身说道。 他当然也知道时间的紧迫，早一点造出来，就可以早一点进行实验改进，这样胜算才更大，他当然不愿意陈队率交到自己手里的任务，会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被拖延。 “很好，图穆，希望你不要叫我失望，如果这件事做好了，你以后还会有很多想象不到的机会。加油干，我走了。” 陈泉说完，带着车晔走出了帐篷。 图穆望着陈泉的背影还有些发呆，他没想到设计图纸竟然是出自这么一位年轻人之手。 他原以为只有数十年经验的老工匠，才能设计出这么精巧复杂的东西，而图穆感觉，这位年轻人画这些设计图纸似乎也只是顺手为之，这应该也完全不是他的本行。 “怎么？有些吃惊是吧，告诉你，我们陈队率无所不能，设计出这几张投石机图纸算什么，还有更多你想象不到的呢。” 何冲也感觉到了图穆心里的震撼，他对于陈泉的各种奇思妙想早已见怪不怪。他真的相信，设计这个投石机，只是陈队率随手而为，否则就不会还有什么错漏之处了。 “是，是，是，下仆对那位年轻官家确实非常佩服，这样的东西，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图穆这说的倒不是假话，也正是他在这方面有这天赋和爱好，才能看出其中的问题。 现在那官家任命自己当上了什么“技术主管”，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职位，他知道自己一定是被重用了，所以他才咬牙说出，半个月造出两台，既然被别人这么看重，自己也要拿出一些真本事才行。 此时的陈泉带着车晔又转悠到了蒙展他们的训练场地。 看到陈泉走了过来，蒙展赶紧迎上，他下巴朝不远处的两人微微一扬，脸色阴沉地对陈泉说道: “队率，这两人说的奉疏勒王忠的命令，来协助我们带兵的。” “哦，还有这事？这是打算要抢班夺权啊。” 陈泉目光一挑看向那两人。 这两人身材高大魁梧，看上去一身腱子肉，他们望着下面训练的士卒，一脸冷漠之色。看来这两人也是忠经过精心挑选的，陈泉微微点了点头。 不过这支军队陈泉是打算抓在自己手里，现在就想夺权，陈泉当然不会答应，看来这疏勒王忠也不是善茬啊。 “那他们打算怎么协助？就是这么在一旁看着？”陈泉摸了摸下巴说道。 “他们过来有半天了，一直在那看着，可能是想先摸摸我们的底吧。”蒙展不置可否地说道。 “那先不管他们，你们按自己的计划训练就是了。”陈泉瞟了瞟那两人，也没搭理他们。 “行，下面要展开的是擒拿术的训练，我给他们简单教了几招。”蒙展望着下面的士卒说道。 此刻训练场上面的士卒已经摆开了架势，他们按照蒙展传授给他们的招式，“呼喝”着将招式施展开来。 这是那两名疏勒人脸上露出了不屑之色，其中一人还用当地土话给另外一人说了些什么。 车晔听到那人所说的土话之后，脸色微变，他偷偷地看了陈泉和蒙展一眼。 “他们刚才说的是什么？”陈泉眉头微皱，他也看到了车晔的神色，估计他们没说什么好话。 “这……”车晔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他们说你们汉人尽喜欢搞些花架子，这些招式根本没什么用。”车晔迟疑了一下说道。 “他们真这么说的？”一旁的蒙展脸色一沉，他不能容忍有人对他和陈队率教授的招式有所污蔑。 “车晔，你把他们叫过来，就说我有话对他们说。”陈泉面无表情，对车晔说道。 “诺！”车晔满脸无奈，赶紧低头走了过去。 那两名男子听到车晔所说后，看了看陈泉一眼，让后不慌不忙地慢慢走了过来。 “你们两位是忠王派来协助我们训练的？”陈泉眯着眼睛看着他们说道。 “是的。”那两人中的脸色较黑的一人回答道。 “你刚才说我们训练的都是一些花架子，没什么用，那么你打算给他们教些什么，打算怎么训练那些士卒呢？”陈泉继续问道。 “我们西域人不靠那些花架子，靠的是实打实的摔跤。”那黑脸男子傲然回答道。 第六十一章 比试 “对，在排兵布阵方面，你们汉人或许有些特长，但在，单人对阵上，我们西域人的摔跤之术才是最实用的。你们的那些都是花架子。” 另外一名疏勒人也接着说道。 “花架子？你说我现在教给这些士卒的招式都是些花架子？” 蒙展一脸不善地看向两名疏勒人。 那两名疏勒人都比蒙展高上半头，他们双手抱臂，一脸冷漠地看着蒙展和陈泉。 这次疏勒王忠特地挑选他们过来，也就是看中他们的勇武，想要靠他们镇住陈泉他们，再将这支军队的控制权牢牢掌控住。 “既然这样，不比试一下是无法解决问题了。杨昭，你去把所有士卒给召集起来，都到操练台前集合。” 陈泉对站在一旁的杨昭说道。 那操练台是一个高约五尺，直径为两丈左右的圆台，陈泉觉得在那个地方进行比试，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诺！”杨昭领命立刻转身而去，不一会，那两千名士卒就都整齐地跑步到位，迅速在操练台前集合完毕。 “这两人是什么来头？”陈泉转头向车晔嘀咕道。 “这两人都是疏勒国数一数二的勇士，在每年的夺羊摔跤大赛中，他们都是经常获得第一。”车晔小声回复道。 难怪，陈泉瞟了他们一眼，这两人无论从身材还是力量上，应该都比蒙展强过不少，但要真正比试的话，陈泉并不认为他们会比蒙展和杨昭更厉害。 而且特种兵的训练讲究的就是稳准狠，真要生死搏杀的话，陈泉保证会有数十种他们完全想象不到的死法。 现在不是生死搏杀，仅仅是大败他们，陈泉觉得应该不难。 “你们一起都过来。”陈泉指了指那两名疏勒人和蒙展，带着他们一起蹬上了操练台。 其实两名疏勒人故意挑衅，等的也就是这么个机会。 疏勒王忠叫他们想办法尽快掌控军队，所以他们打算就拿这些带兵的汉使来立威。 如果能当着两千士卒的面，将这些带兵的汉使给打败，那自己的威信无疑会得到极大的提高，对自己掌控军队也极有帮助。 看到两千名疏勒士卒已经将操练台给团团围住，陈泉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 “各位疏勒国的兄弟们，这一个多月以来，你们的蒙统领和杨统领，为了能快速提高你们的作战水平，提高你们的对阵能力，帮助你们打败想要侵占疏勒的外族人，他们花费了无数心血和精力，相信你们也都看在了眼里。” “今天，这两位由忠王派来的疏勒勇士，说蒙统领和杨统领教给你们的那些搏击之术都是花架子。” “至于那些是不是花架子，我想你们在训练中应该也有所体会，但这两位勇士坚持认为他们的摔跤之术才是最实用，最厉害的招数，那么我们今天就来一个对决。” “两位疏勒勇士用他们的所有方法，蒙统领和杨统领，也使用他们所教给你们的方法，看看谁最厉害，谁才是真正的勇士。” 底下的两千名疏勒士卒听到这话，下面顿时议论声不断。 “这两名勇士是谁，我怎么看着有点面熟。” “多赫和土姆厝你都不认识？你还是不是疏勒人？” “是他们？他们的名字我听说过，可上次夺羊摔跤大赛，我没能挤进去，没看清他们的样子。” “他们是多赫和土姆厝，他们怎么来了，今天有好戏看了。” “蒙统领和杨统领的身手我是很佩服的，可要跟多赫和土姆厝相比的话，嘿嘿，我还是觉得多赫他们厉害一些。” “不一定吧，我觉得蒙统领他们教的搏击擒拿术很实用的，不会打不过多赫他们吧。” “多赫和土姆厝比蒙统领和杨统领本来就高了半头，这场比赛我看蒙统领他们要输。” 台下的士卒们议论纷纷，陈泉和多赫他们也都把这些议论听在了耳里。 多赫和土姆厝忍不住嘴角上翘，他们听到最多的是下面士卒们对他们的推崇，大部分人认为那两名汉使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但也有一些在死挺蒙展和杨昭，那两名疏勒人顺着那些不同意见的声音恶狠狠地望去，他们打算在接过军队控制权后，好好整治一下那些对汉使过分崇拜的家伙。 “被打倒在地三息不能起来再战者输，被打到台下者输。”陈泉简单宣布了规则。 多赫和土姆厝点了点头，对陈泉的这个裁判规则表示了认同。 “你俩，谁先上？”陈泉看向蒙展和杨昭问道。 “我先来吧，蒙什长压阵。”杨昭微微一笑，挺身向前迈出了一步。 陈泉往着杨昭点了点头。 在整个特种大队里，陈泉觉得蒙展的擒拿格斗能力可以排第一，而杨昭大概也在前五的样子。 杨昭个头跟蒙展差不多，虽然看上去没有蒙展沉稳，但他胜在反应快，动作敏捷。 看到杨昭迈步上前，多赫朝土姆厝使了个眼色，暗示要他上场。 土姆厝没有犹豫，他知道自己实力比多赫还差点，让多赫留点后手也好。 车晔也将对这两人所知的全部情况告诉了陈泉，他悄悄地叮嘱陈泉，一定不能低估那叫多赫的疏勒人。 看到两名对阵之人都走到了操练台的中间，陈泉点了点头说道: “第一阵，杨昭对土姆厝，现在开始。” 听到陈泉宣布开始，两人都没有急于上前，土姆厝不断在场外晃悠打量着杨昭，而杨昭则双手抱臂，微笑着看着土姆厝。 土姆厝晃悠了一会，感觉被杨昭看得有点不自在，他大吼一声，猛地一步跨了上来，双手朝杨昭的双臂抓去。 对于土姆厝来说，自己身高比杨昭高，块头力气都比他大，只要能抓住他，土姆厝就有把握一把把杨昭从台上率飞出去。 土姆厝来势很快，但杨昭反应更快。 杨昭轻轻往左边一闪，右手抓住土姆厝的小臂往下一压，再猛地往前一带。 土姆厝顿时感觉自己失去了重心，他身体不由得往前一扑，要眼看就要扑倒在地。 第六十二章 大胜 土姆厝心一横，他干脆不再收势，主动侧身往前一扑，接着一个侧滚又翻身站了起来。 刚一接手就吃了这么一个大亏，土姆厝心里窝着一团火。 他稳住步伐之后，再次扬臂，狠狠地对着杨昭的脖子抓去。 土姆厝比杨昭高上半头，再加上他手臂粗长，杨昭感觉一股劲风向自己直扑而来。 杨昭心中一凛，他极速后撤避开了土姆厝这一击。 土姆厝也早料到了杨昭的避让，他一招抓空之后，继续向前扑去。 杨昭连续后撤，身体离边缘不过两尺左右，眼看就要退到操练台外。 土姆厝也把杨昭的位置看在了眼里，他狞笑一声，踏步上前，双臂一伸，把杨昭锁定在操练台的边缘。 在土姆厝看来，杨昭所处的这个位置已经避无可避，只要自己稳住，杨昭必败。 底下的两千名疏勒士卒也看到了杨统领所处的危机，虽然土姆厝是疏勒国的勇士，但杨统领也是他们尊敬的统领，看到土姆厝步步紧逼，他们也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多赫微眯双眼，他不相信土姆厝会再次失手，他觉得那位汉使必败无疑。 陈泉和蒙展都面无表情，陈泉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杨昭还有数种手段可以反击，只是要看他对战术的熟练程度和自身的反应速度了。 土姆厝站稳之后，扫视了下面众士卒一眼，然后猛地探手向杨昭的胳膊抓去。 这次他吸取了前次了教训，并没有把身体过于往前倾，免得再跟上次一样被对方带倒。 而就在土姆厝伸手的那一刹那，杨昭身形爆起，猛地晃到了土姆厝的右手边，虽然还没脱离土姆厝手臂的控制范围，但也让土姆厝心中微微一愣。 杨昭身形如游龙闪动，眨眼间就贴住了土姆厝的腰腹位置。 他一手抓住土姆厝已经伸出的右手胳膊肘猛地往上一推，接着迅速转身到了土姆厝的身侧。 杨昭的另一只手抓住土姆厝的后面裤裆，猛地把土姆厝往前送去。 被杨昭再次逼得重心不稳的土姆厝脚步错乱向前扑去。 土姆厝心中大骇，他拼命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步伐，避免掉到台下。 也辛亏他前面吸取了教训没有太过往前冲，果然在快要掉下台时他终于稳住了身形，虽然步伐有些难看，但终于止步于操练台的边缘。 土姆厝心中暗喜，只要自己没掉下台，还是会有翻本的机会，下回自己再不会放过他，那怕他再滑如鲶鱼。 可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土姆厝就感觉屁股上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 土姆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重心，猛地往台下扑去。 看到土姆厝如同庞然大物一般从高台上砸下，前排的士卒们吓得纷纷散开。 土姆厝身无所依，一头扎进操练台下的土里。 看到土姆厝那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样子，周围的士卒们忍不住哄笑起来。 土姆厝翻身而起，脸涨得通红，他胸口剧烈起伏，望着杨昭狠不能上去撕咬一番。 多赫冷眼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陈泉望着土姆厝那狼狈的样子也是心头暗笑，刚才这一下杨昭确实是反应很快，就搏击技能来说，土姆厝跟杨昭确实是无法相比。 看到土姆厝败阵，多赫也不多言，他踏步上前，冷冷地看着蒙展。 通过刚才的对阵，多赫也看清了杨昭所使用的招数，他发现这些汉人大多使用的是一些巧劲。 这些巧劲都是趁土姆厝大意之时使出，只要自己不犯土姆厝那些错误，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更何况，自己也没打算采取像土姆厝那样的攻势，多赫紧紧捏了捏自己的拳头，一脸冷笑。 蒙展一脸淡然地走到了多赫对面，他轻轻向多赫勾了勾手，意思叫他放马过来。 多赫看到蒙展的样子，感觉自己被侮辱了一般，他冷哼一声，挥拳朝着蒙展的脑门砸去。 多赫身高手长，这饭盆大的拳头搂头砸下，如果被砸中，蒙展绝对会砸懵过去。 看到多赫的动作，陈泉心里一愣，这家伙不是说要以摔跤术赢蒙展吗？ 如此这般行为，只能说这家伙恼羞成怒了，陈泉心中冷笑道。 蒙展也感觉到了多赫的变化，多赫挥拳扑来，他动作更快。 蒙展一看到多赫抬手，他立刻欺身上前，狠狠一拳向多赫的腋下砸去。 腋下正是人体最脆弱的位置之一，蒙展的拳头后发先至，狠狠一拳就击中了多赫的腋窝。 “嘭”地一声，蒙展击中对方之后迅速后撤，多赫感觉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右手腋下传来。 这股疼痛迅速蔓延，多赫感觉自己的右边的半边身子都有些麻木了。 该死，这些汉人怎么都这么狡猾，多赫脸上冷汗直冒，他的右臂不断颤抖，刚才这一拳让他感觉吃了大亏。 蒙展并没有乘胜追击，只是抱臂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多赫。 台下的土姆厝有些吃惊地看着多赫，他不明白怎么多赫也会一下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多赫后撤了两步，他深吸了两口气，抖了抖自己的右臂，强忍住疼痛，又伸出左手向蒙展抓去。 他觉得刚才被对方激怒，自己还是大意了一些，只要自己抓住对方，就能将他摔到台下去。 多赫这一抓动作并不快，他一心求稳，只要自己不露出破绽，他相信就不会有问题。 蒙展看到多赫伸手抓来，他微微一笑，接着一转身，猛地一脚朝多赫的右膝盖踢去。 只听见“咔嚓”一声，多赫的右膝盖被蒙展一脚给踢得异常弯曲，多赫的面孔也疼得扭曲起来。 蒙展动作不停，他反身一把抓住多赫来不及收回的左臂，紧接着身体一抗，一把将多赫从自己后背上抡了起来。 台下众士卒看得是惊心动魄，他们没想到比蒙统领高上半头，重上数十斤的多赫竟然就这么轻易地被蒙统领一把给举起。 蒙展没有丝毫犹豫，举起多赫狠狠地往地上砸去。 只听见一声惨叫，多赫被猛地砸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了。 第六十三章 测试 看到多赫被踢断一条腿，然后又被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土姆厝的脸色变得苍白。 台下的两千名疏勒士卒看到两名在他们心目中一等一的勇士，居然在两位统领手中不堪一击，他们先是有些茫然，接着心中又暗暗兴奋。 从刚才的交手过程中，他们也都看得一清二楚，两位统领使用的都是他们见过的一些招数，并无更多的花哨动作。 这就意味着，如果自己跟随两位统领练好了这些招数，那自己也有可能击败像土姆厝和多赫这样的所谓西域勇士了。 他们觉得，自己来这支队伍真的是来对了，在这里所能学到的东西，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如果自己能紧跟这两位统领，将来所获得的战功奖励一定非常丰厚。 在他们眼里，这两位统领如同战神一般的存在，至于两位统领的队率，更是神一般的不可想象了。 土姆厝阴沉着脸走到了多赫身边，他一声不吭地将多赫扛起，转身离开了操练场。 他们原本想通过这样的比试来展现自己的能力，获得带兵的主动权。 结果没想到两场比试都是惨败，不要说树立自己的威信，这下连忠王交付的基本任务也无法完成了，而且看多赫这样子，只怕今后连站立都有些困难了。 看到土姆厝狼狈地带着多赫离开，陈泉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这位忠王翅膀还没长硬就想要放飞自我，也有些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陈泉记得历史上的这位忠王在班超一离开西域之后，就反叛了大汉，对于这样一个反复小人，陈泉没有丝毫的同情心。 要收拾这位思想复杂的忠王，陈泉有的是办法，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这个阶段还需要树着他这块招牌立在前面。 ……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陈泉接到何冲的报告，说两台投石机已经造好。 陈泉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带着车晔来到了何冲的制作基地。 “队率，你看，这两台就是昨晚刚做好的。” 何冲两眼通红，眼睛里面布满血丝，可以看出，这段时间他肯定和工匠们一样，根本没有怎么休息，也一直在现场加班加点。 图穆也在一脸兴奋地站在一旁，他也没有上来插话，只是“嘿嘿”地笑着。 陈泉赞许地看了图穆一眼，他知道，要在半个月造好这两台投石机，图穆肯定付出了不少的心血，这图穆看上去也还老实，看来以后还可以把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在陈泉看来，古代工匠的地位跟他们的付出完全不成比例，这也直接造成了中国历史进程始终在封建社会阶段徘徊，致使工业化进程在中国推进缓慢。 那些士大夫阶层，不仅把持着社会上最多的资源，还严重鄙视士工农商，实在是阻碍社会发展的一大毒瘤。 在陈泉的设想里面，农工商绝对是社会里面最重要的支柱，那些每日清谈的士大夫还真没什么大用。 陈泉记得明朝末年的时候，那些所谓的士大夫阶层，就是导致明朝灭亡的根本。 “平时静坐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正是那些人可笑的写照。 “走，我们去看看那两台投石机。”陈泉也没多说，叫上何冲和图穆就一起来到了两台投石机现场。 看到那两台摆放在现场的投石机，陈泉心中感慨，这就是当今最高科技的东西，而放在后世来看，可能就是一个放大版的玩具而已，果然“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 陈泉叫人把两台投石机推到外面空地上，将一个缝制好的大大的牛皮袋装满沙石。 随着绞盘的转动，那袋接近两三吨的沙石袋缓缓升起，慢慢达到了投石机的高点。 用铁钩勾住，插销插好，陈泉叫人按照投放次序在投石机末端摆好一个大约三十多斤的石块。 随着一声令下，投石机顶端的插销被拔开，那两三吨重的沙石袋猛地往下沉去。 由一节长长的粗木做成的杠杆另一头随着沙石袋的下沉，也被猛地抬起，杠杆尽头布兜里的石块也被快速甩了出去。 在众人注视中，那块近三十斤重的石块被甩得远远地飞了出去。 随着石块的落下，陈泉目测，这石块至少飞出了五百多米，也基本达到了自己的设计目标。 两台投石机都进行了测试，效果基本相同。 陈泉又把其中一台的牛皮袋里的沙石重量减半，结果也将那石块抛出了两百多米。 对这一测试结果陈泉基本表示满意，而且由于采取了图穆的建议，绞盘的稳固性得到极大的增强。 陈泉估计，这台投石机，就算用上上百次也不会损坏。 “不错，这两台投石机做得不错，以后的那些，都可以按照这个标准来做。” 陈泉对何冲和图穆说道。 何冲和图穆看到测试进行得很圆满，心里也是异常兴奋，这说明他们这半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 “我给你们的目标是四十台，还有那几十台，你们计划什么时候能完成？” 陈泉并没有因为这次测试的成功就放松了对他们的要求，毕竟时不我待。 “队率，这个问题我跟图穆也讨论过了，别看前面造这两台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后面造起来其实并不会比这些慢，反而会快上不少。” 何冲略带兴奋地说道。 “是的，官家，以后的那几十台，我们都可以按照这个标准来制作，数十台同时下料，其实也不用多少时间，我觉得在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只要多增加一半的人手，至少可以造出十几台来。” 图穆信心满满地说道。 陈泉也微微点了点头，这个他当然理解，有了制作标准之后，以后的那些投石机完全可以按照这个标准来制作。 可以说就是进入了流水话作业，生产效率当然可以大大提高。 “很好，人手我可以想办法给我们增加，你们也一定要保证安装质量，每一台都要严格测试，决不允许有一台在战场上出现故障。” 陈泉严肃地说道。 第六十四章 木箱炸弹 从何冲的测试场地回来的数天之后，陈泉就接到手下人的禀报，周成他们熬制的第一批硝粉和采购的硫磺送来了。 陈泉心中大喜，这可是个好消息，如果硝粉不能足额到位，那投石机就真的只能投石头了。 走到大本营后面的仓库里，陈泉看到了周成他们送来的两车硝粉，陈泉估算了一下，这两车应该有三百斤左右。 再混上硫磺和碳粉，这批硝粉应该可以制作出几十个“炸弹”了。 现在的关键是要对即将制作的炸弹效果进行测试，如果能达到自己想象中效果的话，那就基本可以算是大功告成了。 说干就干，陈泉取出一个方形木制量筒，这是他为配装火药特制的容器，上面还标有一些刻度，可以按照刻度测量出每次装了多少火药。 陈泉用那量筒装了三筒硝粉，然后又用同样的量筒分别装了一筒硫磺和碳粉。 经过混合拌匀之后，陈泉将这些黑火药小心翼翼地用粗布包好，提到了一个特制的木箱子旁。 由于疏勒炼铁业不够发达，陈泉根本无法凑足自己所需的炸弹外壳，只能另外想土办法。 那特制的木箱程方形，长宽高都为两尺左右，陈泉先在那木箱的底部铺满了数层鸡蛋大小碎石。 陈泉在粗布上开了一个小孔，将剪好的火绳插了进去，然后陈泉再用早已准备好的碎石将火药包的四周全部填得严严实实。 陈泉估算了一下，自己填装的火药应该六斤左右，再加上里面的碎石和木箱本身的重量，陈泉估计自己的这个木箱炸弹重量应该在三四十斤之间。 在将木箱填紧之后，陈泉用早已准备好的木板盖住了木箱，仅把火绳留在了外面。 陈泉经过测算投石机将那三十斤重的石头抛出五百来米，石头在空中飞行的时间大约应该是在两三秒之间。 而自己火绳的燃烧也必须控制在这个时间，时间过短，有可能会炸伤自己人。时间过长，炸弹可能被丢在地上还没爆炸。 木箱被抛投这么远，也可能被摔坏，那样就达不到爆炸的效果了。 在陈泉的设想中，如果炸弹能够在敌人头顶爆炸，那效果是最好的，不过以现有的条件，这个目标实在难以达到，只能靠碰运气了。 因为如果火绳留得过短，给自己人造成的危险越大，陈泉不愿冒这个风险。 不一会，陈泉就做好了三个木箱炸弹，他叫来几名手下，叫他们用车拖上，一起再次来到了何冲的投石机测试场。 看到陈泉再次过来，何冲也立马跑了过来，看到陈泉指挥着人从车上抬下几个木箱，何冲感到有些奇怪。 “队率，这些木箱里装的是什么？”何冲好奇地问道。 “待会你就知道了，保证你会大吃一惊。”陈泉笑道。 来到测试场地，陈泉叫何冲先安排人在投石机旁挖了两个可以藏人的大坑，然后把测试场地附近的人员全部清空，只留下五名投石机的操作人员。 陈泉叫人抱过来一个木箱，那木箱里面装的也都是碎石，重量跟装了火药的木箱重量相当。 “先把这个投出去，看看能投多远？”陈泉指了指那搬过来做教练弹的木箱。 几名士卒立刻开始操作，不一会，木箱教练弹就被抛投出去，经测算跟上次抛投的石块位置差不太多，距离近了四五丈的样子。 不过经过这样一下大力抛投，那木箱虽然没有完全摔碎，但也被摔得不成样子了。 陈泉看到这一结果微微点了点头，这跟他之前预想的差不多。 陈泉一朝后一挥手，几名士卒牵来了两头牛和两只羊，走到刚才那木箱教练弹的附近，打下木桩，把缰绳帮在了木桩之上。 陈队率这是要干嘛？还牵来了牛羊？何冲心里越发有些好奇了。 “后面这一个关键的任务就交给你了。”陈泉对何冲笑道。 “保证完成！”何冲听到陈泉有任务要交给他，立刻标准站立大声应道。 然后他又弯腰笑道:“队率，什么任务。” 陈泉指了指被抬过来的三个木箱说道:“看到上面的火绳没？你的任务是把它点燃，然后在看到火绳燃烧进了木箱之后，立刻下令将木箱给抛投出去，时间不能早，也不能晚。” “没问题，小事一桩。”何冲还以为有什么重要任务，原来就是这么一件事。 看到何冲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陈泉继续说道:“抛投出去以后不许观看，都给我立刻趴下，否则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如果你们操作失误，导致没能及时将木箱抛投出去，那么，你们所有人，都必须立刻跳进旁边的这个大坑里面进行躲避。” 还能有这么危险？原来这大坑是用来藏人的，何冲及几名操作投石机的士卒虽然心里不以为然，可看到陈泉一脸严肃的样子，也都赶紧应诺。 陈泉也走到一块树立在前面的厚木板后面，透过板子之间的小缝隙往前看去。 那几头牛羊正茫然地望着陈泉他们这边，不知道这些人打算搞什么鬼。 陈泉对何冲挥了挥手，示意他马上点火抛投，何冲也深吸了一口气，用手中的火把点燃了露在木箱外的火绳。 另一名士卒也紧盯着何冲的手势，只要何冲左手一挥，他就立刻拉下插销，同时木箱炸弹也会被抛投出去。 火绳燃烧很快，露在外面的那一小段转眼就燃烧殆尽，并迅速向里面烧去。 看到这场景，何冲立刻一挥手，负责抽拔插销的士卒立刻猛地一拽，装满沙石，重达两三吨重的大牛皮口袋猛地往下一沉，木箱炸弹带着丝丝火星，被大力抛投出去。 陈泉也一直死死盯着何冲他们的一举一动，若果他们操作失误，就只能马上跳进旁边的安全坑了。 木箱炸弹被抛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从陈泉等人的头顶越过，直向那些牛羊所在的地点飞了过去。 何冲等人操作完后，按照陈泉的要求立刻趴在了地上。 第六十五章 霹雳弹 何冲等人刚趴到地上，就听见“轰”地一声巨响，震得他们双耳嗡嗡直响。 这声音是那木箱炸弹发出来的？何冲心里感到震惊不已，虽然他也听周成和蒙展说过陈队率做出了“炸弹，”而且威力惊人，但他确实还是第一次听到。 其他几位疏勒士卒更是惊得面如土色，对于他们来说，除了天上的霹雳和惊雷，他们再也没有听到过比这更大的声音了。 陈泉透过厚木板之间的缝隙看去，那木箱炸弹在那些牛羊上空凌空爆炸，一团黑黄色烟雾瞬间在空中升起。 无数木屑和碎石像天女散花一般向四面激射而去。 “成了！”陈泉心中不由得大喊一声。 他待爆炸声一停，立刻从厚木板后面转出，直奔爆炸地点而去。 何冲看到陈泉走了出去，知道已经没了危险，他也急忙跟着陈泉后面走去，他心里比陈泉更好奇，他更想知道，这木箱炸弹究竟能有多大威力。 走到陈泉跟前，何冲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栓在地上的那几只牛羊此刻全部都躺在了地上。 其中三只被碎石给击的千疮百孔，都已经没了气息。另外一头牛也躺在地上，背上被打出三四个个鸡蛋大小血洞，正往外冒着血水，眼见也是活不成了。 看到地上血淋淋的样子，何冲感到头皮发麻，这要是打在人的身上，结果会怎么样，不用想也都知道了。 跟着何冲跑过来的那几名疏勒士卒也是目瞪口呆，刚才那巨响是木箱炸弹发出来的？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从现场的痕迹来看，不要说这三十头牛羊，就是三四十头牛羊，在这样的打击之下，只怕也活不下来几只。 这要是几十个人站在这里呢？那些疏勒士卒不敢想了，他们看向陈泉的目光变得格外敬畏。 在他们眼里，只有神明才有这样的能力，这位年轻的陈队率，显然已经掌控了部分神明的力量。 “队率，这是那木箱炸弹造成的？”何冲虽然看到了这令人震撼的一幕，但他还是想要找陈泉求证一下。 “不错，可惜威力还是太小，只能说勉强能用了。”陈泉微微点了点头说道。 这还威力太小？何冲感觉心里堵得慌，陈队率究竟是怎么想的，他还想要怎样，一次炸死炸伤上百敌人？何冲想都不敢想了。 何冲可以肯定的是，有了这样的木箱炸弹，就算是敌人来得再多，也不够炸的。 何冲已经可以想象得到，那些姑墨和车师人，在这些木箱炸弹猛烈攻击之下的惨状了。 他们当时候一个个肯定都是头破血流，哭爹喊娘，不说木屑和碎石的攻击，就是那一声巨响，也会让敌人的马群炸窝。 难怪陈队率对敌人的进攻总是胸有成竹了，也不知陈队率是怎么做出这样的大凶器的。 何冲对陈泉现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现在的想法是马上回去，立刻督促工匠们赶快打造更多的投石机，如果数十门投石机同时透出数十个这样的木箱炸弹。 “啧啧”，那画面太美，何冲都不敢想象了。 “把那剩下的两个木箱炸弹也投出来试一下，再观察一下效果。”陈泉对何冲说道。 “诺！”何冲立刻应道，他马上带着那些士卒回到了投石机处。 陈泉也再次躲在了厚木板之后，他依旧通过木板缝向外观察，他想看看这些木箱炸弹是不是能够保证稳定的质量，如果有的响，有的不响，那就大煞风景了。 第二枚木箱炸弹在何冲等人的操作之下，再次抛投而出，同样也是一声巨响，木箱炸弹在离地不过数尺的地方炸得四分五裂。 看到这次爆炸效果，陈泉微微点了点头，如果每次都能跟这两次一样，那自己也算满意了。 第三次抛投很快展开，这次的抛投让陈泉心里一沉，木箱炸弹被抛投出去之后，根本没能在空中爆炸，而是在狠狠砸到地上，翻滚了一圈之后再爆炸。 辛亏木箱做得够结实，如果稍微松散一点，直接被摔裂了也未可知。 陈泉心里叹了口气，果然这土制炸弹最大的问题就是引爆，要把握好这短短的两三秒钟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尤其数十门投石机依次排开，一起往外投的时候，难免会有人因为心理素质不行，而造成过快或者过慢。 这样的话，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不过陈泉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只能通过保证火绳的稳定性，和加强队抛投手的训练来解决这些问题。 看到训练场上那一地的狼藉，何冲心有余悸而又兴奋地对陈泉说道: “队率，有了这样的大威力武器，别说是姑墨人，就是再多的匈奴人我也有把握能将他们打得粉身碎骨。” 陈泉望着何冲也微笑着点了点头，这就是科技的力量，有这几十门投石机和木箱炸弹，这就代表着热武器正式开始登上战场。 也不知道今后的历史会不会给自己记上这一笔。 陈泉心里暗笑着摇了摇头，自己不过是历史的投机者，造出这样的低水平武器，也已经是勉为其难了，以现在西域的工艺水平，实在是难以提高了。 如果真想再次提高，陈泉觉得自己首先要办一个科普班，再花上几十年的时间努力培养人才，光靠自己那些保存的记忆，想要造出更精密的火器，几乎是不太可能了。 “队率，如果造得更大一些，是不是会威力更大？”何冲望着地上那些爆炸残渣想道。 “理论上当然是如此，可如此一来。投石机就抛不那么远了，距离太近，我们弓弩都可以射到，也不需要投石机了。 “我们的投石机可以说是一种远程打击武器。”陈泉对何冲解释道。 这个问题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但他担心如果威力太大，反而让那些操作手产生心里阴影，他们也不敢那么顺心顺手操作了。 “队率，这木箱炸弹有什么名字没？”何冲歪头问道。 “就叫霹雳弹吧？”陈泉想了想说道？ 第六十六章 再出边塞 在见识了霹雳弹的威力之后，何冲对自己所造的投石机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他觉得，自己所造的这东西才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 一种心里上的优越感也在何冲的心里油然而生，何冲觉得，这是自己在周成和蒙展等人面前扬眉吐气的机会，所以他也没日没夜地督促工匠们加班加点制作。 与此同时，周成等人的硝粉熬制也是在日夜加班，对于这东西的威力，他和蒙展可都是亲眼见过的。 虽然不知道陈队率打算将这些东西最后如何付诸实用，但他知道，既然陈队率特地派他过来熬制，肯定将来是要派上大用场的。 周成觉得，在姑墨人攻城的时候，即便是用装满数十把铜壶投掷下去，绝对也是能有很大的杀伤力，所以他也日夜督促广德王派来的人手加班加点，加快熬制硝粉。 在周成和何冲等人的努力下，硝粉的熬制和投石机的制造工作都在快速稳步推进。 ………… 就在陈泉积极备战的同时，大汉边境敦煌郡的昆仓塞内，旌旗招展，战马如龙，上万名衣甲鲜明的汉军正整齐肃立，等待着主将的到来。 “窦都尉，请！” 点将台下，身材魁梧高大的驸马都尉耿秉和身材略有些单瘦骑都尉刘张一起躬身施礼，对奉车都尉窦固说道。 窦固看了看两人，停下了脚步，看着他们俩人说道: “天子之令两位都尉大人也都知晓了吧？还请两位都尉大人将兵符交出，以便本都尉统一调度用兵。” 骑都尉刘张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朝身后一挥手，一名士卒手捧兵符印信端到了窦固跟前。 一旁的耿秉看到此景嘴角微抽，冷眼不语，看到刘张的兵符被窦固身后的士卒收取，他也心里微叹，举手轻轻一招。 一名士卒也马上将兵符印信端了过来。 窦固将俩人的兵符印信收好之后，也对两人说道: “两位也请随我一同登台。” 耿秉和刘张对望了一眼，同时点头应诺。 窦固迈步在前，耿秉和刘张紧随其后，三位主将迈步走上了点将台。 走到点将台上，耿秉和刘张分立窦固两旁，巍然站立。 窦固扫视了台下一眼，只见台下盔甲鲜明，刀枪如林，上万名汉军士卒也都默默地注视着台上的主帅。 窦固向前迈了一步，微微一顿，然后开口说道: “多年以来，匈奴人如同凶残的豺狼一般，屡次侵犯我汉境，夺我财物，杀我妻儿，无数边境汉人被迫背井离乡，四处逃难。” “虽然汉军也多次出征北战，多次横扫大漠，但始终没能彻底击溃匈奴人，边患依旧存在。” “众位汉家儿郎，我今奉天子之令，率万四汉军再次大举出塞。这次即便不能踏平单于金帐，但也要彻底打痛打残匈奴人，要让他们不再敢轻犯汉境。” “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即便那些匈奴人躲在万里之外的西域大漠，我汉军也绝不会放过他们，誓斩匈奴人于马下。” “此次出征由我和驸马都尉耿秉和骑都尉刘张共同率领，各路人马必须做到令行禁止，胆敢违抗军令者，斩！” “据可靠消息，匈奴人有部分主力驻扎在蒲类海，我军现在就出发，加紧行军，力争将那批匈奴人就地歼灭。请耿都尉率军为先锋，率先出发。” “诺！” 耿秉上前一步，拱手应到，让后他急步下楼，翻身上马率队急速出塞而去。 看到耿秉那绝尘远去的背影，窦固不由得轻叹了口气。 ………… 龟兹国都城延城，一位身材中等的男子走出了炼铁铺，虽然此时已是初冬，天气已颇为好冷，但他的脑门上，还是沁出了一层汗珠。 “哲昆，这段时间你太累了，应该要好好休息一下才行。” 一位身材曼妙的西域女子从他身后走过来，挽着他的胳膊说道。 “休息，我只恨时间不够用啊，花费了那么多金钱和代价，才买下了这龟兹第二大的炼铁炉，也不知道会不会让那人满意了。”哲昆苦笑道。 “你是说陈队率？我感觉你们俩人真是一类人，一个敢想敢说，一个敢听敢做，我觉得你俩都是疯子。”那女子正是哲昆的女伴贝娅。 “疯子？你算是说对了，只不过那疯子是陈队率，而不是我。”哲昆苦笑道。 能把这么一大笔钱轻易地交给自己，还信誓旦旦地说，五年之内西域将有大变，要自己趁早来龟兹收购炼铁炉。 这样的人不是疯子谁还是？只不过自己也确实有点跟疯，这炼铁炉也将自己的资金消耗了大半。 不过让他欣喜的是，自从他投资收购这龟兹第二大的炼铁炉后，西域各国的铁器行情一直看涨，自己的收益也是水涨船高。 哲昆觉得不说别的，至少自己这笔生意没有亏，从这一点来说，他也是很佩服陈泉的。 只不过让他有些忧心的事，他在本地背景不够深厚，延城的第一炼铁大户为了垄断整个西域的铁器市场，已经派人跟他谈了，想要他转让这座炼铁炉。 虽然自己借口说是还有一位重要合伙人去了车师没回来，等他回来再一起谈。 但这也只是个拖延之计，还能拖多久自己真不知道，哲昆知道那延城最大的炼铁炉背后的主人，正是龟兹王的亲叔叔白碌。 白碌作为龟兹第一大贵族，可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现在哲昆也只能祈祷陈泉早日来解决危急了。 看着哲昆依旧愁眉不展的样子，贝娅轻轻地问道:“白碌又派人来给你施压了？” 哲昆苦笑着点了点头，无奈地说道:“陈队率可是给了我一个烫手的山芋，真要丢了，他也不能怪我啊，我也是尽力在拖延了。” 贝娅望着哲昆突然笑道: “这有什么好烦恼的，白碌他要，你就给他就是了，陈队率来了，再从他那里拿走就是了，如果陈队率连这点都做不到，他也不该叫你来收购这炼铁炉。” 第六十七章 再战蒲类海 哲昆一怔，他没想到贝娅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道理来。 哲昆觉得贝娅说得很有道理，陈泉自己说的五年之内要使西域大变，既然如此，那么龟兹国应该也会有大变才是。 如果白碌强行夺取了自己的炼铁炉，作为想要主导西域形势的操作人还会奈何不了一个龟兹贵族？ 哲昆一时觉得自己确实是有些多虑了。 不过想归想，做还是不能那么做，哲昆还是尽量对白碌进行推诿拖延，尽量把事情往后拖延，给陈泉尽量争取时间。 ………… “杀！” “杀！” “杀！” 蒲类海边，无数汉军跟匈奴人厮杀在了一起，战马嘶鸣，血刀纷飞，上千名士卒倒在血泊中，蒲类海里的湖水也被染得血红。 汉军前锋耿秉一刀将一名挡在自己前方的匈奴士卒给砍倒，接着一脚将其尸体踹开。 他皱眉看了看战场上的形势，对旁边的一名军侯说道: “常浚，你率本部人马，脱离战斗，去那边山谷，你给我死守住，不能放走一名匈奴人。” “诺！”常浚举手一呼，旁边一名士卒立刻挥动旗帜，近千名汉军边打边撤，跟着常浚向那山谷方向撤去。 看到眼前这一幕，在一旁山头上观战的窦固眉头微皱。 “都尉大人，耿都尉太冒险了，我们还有部分主力在伊吾卢没有赶过来，现在以少战多本来就有些吃力，他竟然还抽调部分人出去，他是没有把都尉大人您的军令当回事啊。” 窦固身后的郭恂郭从事有些不满地说道。 “耿都尉本来就是胆大勇猛之人，我看他这么做，是想将这些匈奴人打尽。”一旁的李军侯沉声说道。 “打尽？这群匈奴人是呼衍王手下的白山部，可以说是他主力部队，不仅人数众多，而且战斗力强，怎么可能打尽。”郭恂冷声说道。 “耿都尉这倒也不算违抗军令，他抽调这些人是想堵住匈奴人的后路，可这样一来，现在战场上的那些士卒们的压力就大了很多，如果他们不能一鼓作气压制住匈奴人，被匈奴人反败为胜也未可知啊。” 窦固想了下对李军侯下令道: “必须顶住，这口气不能泄，匈奴人惯打顺风仗，我们一定不能让他们占据上风。” “李军侯，你立刻率领所有后备队投入，我亲自为你们擂鼓助威。” “诺！”李军侯拱手一礼，立刻领命而去。 此刻山下的汉军陷入了苦战之中，耿秉手持大刀横劈竖砍，靠近他的匈奴人纷纷倒地。 看到旁边数名汉军被一群匈奴人围攻，他大喝一声提起大刀杀入了人群。 但周围的匈奴人也越来越多，他们也知道这位勇不可当的汉军是为首之人，如果能将他斩杀，汉军必然士气大消。 看到一层层的匈奴人朝他包围过来，耿秉毫无惧色，他挥舞大刀连声怒吼，转眼又有十多名匈奴人倒在了他的脚下。 但耿秉发现，周围那些跟他一起拼杀的汉军都一个个倒在了血泊中，在他身旁，只剩下三四名汉军浑身浴血，在苦苦支撑。 耿秉放眼一看，周围又有二十多名匈奴人手持腰刀围了过来，虽然自己还可力战，但他身旁的那几名汉军已经绝不可能撑下去了。 如果他们倒下，自己被围攻的话，也只怕是凶多吉少，他扫了一眼窦固所在小山包，似乎没有看到窦都尉在那上面，耿秉一脸阴霾。 “上，杀了他们！”那群匈奴人中为首之人，挥动腰刀，恶狠狠地说道。 他也看出这几名汉军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一鼓作气，绝对能将他们全部杀死。 数十名匈奴人手持腰刀迅速围上来，耿秉手持大刀冷眼看着那些匈奴人，他心里微微发冷，这场恶仗看来凶多吉少了。 耿秉旁边的那几名汉军手中的环首刀不断往下滴血，他们的目光毅然而又决绝，他们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活下去了，但至少还能拼上几个。 “杀！” 双方同时爆喝，耿秉抢先出刀，他势如猛虎，双手持刀横扫而去。 耿秉觉得那几名汉军肯定抵挡不住，所以他要抢先出手，帮他们尽量分解压力。 十多名匈奴人围住耿秉，其余还有十多人向另外几名汉军围攻而去。 耿秉大刀左右横扫，可无论他怎么拼杀，都无法突破重围，只能看着那些汉军被围了上去。 耿秉心中大恨，同时也颇为无奈，要不是自己前面的那个决定，这些人也不会这么轻易地死在这些匈奴人的手中。 耿秉不再回头看他们，他只有奋力向前拼杀，才能发泄出自己心里的愤恨。 “啊…啊……啊”数声惨叫声从耿秉身后响起，他双眼通红，对身后的事情不管不顾，死命向四周砍去，他觉得只有尽可能地多砍杀敌人，心里才会觉得舒服。 可耿秉杀着杀着，身后的惨叫声越来越多，似乎更多的人围攻了过来。 耿秉疑惑地回头看去，只见窦都尉手下的李军侯带领着一队人马一路血冲过来，那些围攻过来的匈奴人被斩杀殆尽。 而围攻耿秉的那些匈奴人，也感觉情形不对，开始向后撤去。 “咚…咚…咚” 牛皮鼓声突然猛然响起，耿秉抬头看去，只见窦固站在一个山腰之上，和数名士卒一起，手持木棒在击鼓助威。 听到这震耳的擂鼓声，汉军士气大震，再加上李军侯这支生力军的加入，汉军的气势一下压倒了那些匈奴人。 匈奴人感觉大势已去，他们的抵挡越来越无力，开始大溃逃。 看到这一幕，窦固的擂鼓声也越来越急，汉军乘机猛攻，匈奴人向那条唯一的山路向后溃逃。 此时耿秉抽调出来的那一千余名汉军正严阵以待。 看到那些溃逃过来的匈奴人，常浚带领自己手下的汉军，如同砍菜切瓜般地将那些已经毫无斗志的匈奴人给砍杀。 耿秉和李军侯也带着人掩杀而来，没用多久，上万名匈奴人就被斩杀得一干二净。 第六十八章 西域之变 汉军中军大帐之内，窦固和驸马耿秉、骑都尉刘张坐在一起欢笑畅谈。 “此战耿都尉是首功，耿都尉身先士卒，奋勇拼杀，为我所有汉军做出了表率，也是此战能获胜的关键。” 窦固微笑着望着耿秉缓缓说道。 “窦都尉过奖了，没有窦都尉的及时指挥调度，此战只怕不会那么容易获胜。”耿秉拱手说道。 “尤其是窦都尉最后亲自擂鼓助威，让所有汉军士气大涨，窦都尉也是功不可没啊。”刘张笑道。 窦固摆了摆手说道: “这些都不说了，这次匈奴呼衍王的白山部应该说是已经被我们重创，没有再战的能力了，我们可以抓住这个机会乘胜出击，一举拿下车师，两位以为如何？” “窦都尉所言极是，末将以为，此时确实是出师车师的最好机会。车师多年以来都是依靠匈奴人，连续吞并了单桓、郁立和孤胡等国气焰十分嚣张，对我大汉一直敌对，此次一定要将车师彻底击败，让车师永久臣服于大汉。”耿秉有些兴奋地说道。 “不错，车师就是匈奴在西域的第一道防线，现在匈奴呼衍王部已经被击溃，只要我们大军一到，车师必不能敌。”骑都尉刘张点头说道。 “既然大家都这么认为，那么我们就出兵车师，我们现在的位置距离车师前国较近，所以我们可以先难后易，先打下车师前国，再顺势打下车师后国。” 窦固点头说道。 听到窦固这话，耿秉脸色一沉，他站起身来说道: “窦都尉，末将觉得，不必攻打车师前国，可直接出兵车师后国，只要拿下车师后国，车师前国必然不战而降。” 刘张望了望耿秉和窦固，张了张嘴，然后又低下了头。 听到耿秉直接提出了不同意见，窦固眉头微皱，他摇了摇头对耿秉说道: “耿都尉车师后国不仅路途遥远且道路险阻，我大军也是连续作战，士卒疲惫，此时再要求大家连续攀险，本都尉实在不忍心，既然车师必然是我们的囊中之物，我们何不一步步来？” “窦都尉此言属下并不赞同，先易后难固然可行，但也容易失去战机，行军打仗最重要的是抓住时机，现在虽然辛苦点，但也没什么，坚持一下就可以了，打下车师后国再休息不迟。” 耿秉坚持道。 “窦都尉，耿都尉，此事不急，两位大人也不必争论，两位大可休息一夜，都好好仔细想想，明天我们再细议此事。” 刘张看到两人争执不下，他赶紧站起身来劝慰道。 “这样也好，今天就到此，两位也都早些安歇吧。”窦固对刘张点了点头说道。 耿秉闻言一言不发，转身直接走出了中军大帐。 刘张看着耿秉的背影，也摇了摇头，望着窦固苦笑了一下，也拱手走出了中军大帐。 第二天一早，窦固还未睡醒，就听到手下士卒进来禀报，耿秉一大早就率本部人马拔营出击车师后国去了。 “都尉大人，耿都尉要我等给大人传话，他说他愿为先锋先替都尉大人打下车师后国。” 窦固听到禀报心里一惊，他赶紧起身一看，发现耿秉原来居住的营地已经全部拔营而去，现场只剩下一片狼藉。 闻讯匆匆赶来的刘张也是一脸震惊，他望了望窦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此时天色微亮，窦固望着远处隐约的远山，叹了口气对身后的士卒说道: “传令，所有部属拔营，出击车师后国。” 那名士卒得令后马上跑了出去，刘张也是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向自己的营部走去。 …… 此时的陈泉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他一边查看投石机的制造进度，一边对周成送来的原料进行配比，制造木箱炸弹。 现在最让陈泉头疼的是，投石机的制造进度并没有之前预想的那么快，由于木材质量的影响，到现在快一个月了，才勉强造出十五台。 每次陈泉去投石机制造基地，何冲和图穆都是一脸尴尬，感觉无脸面对陈泉，毕竟之前还夸下了海口。 陈泉也没有过多地责怪他们，毕竟有些问题也不是他们能解决的。 为了加快进度，陈泉仔细观察投石机的每个结构，对投石机提出了一些改进方法。 图穆对陈泉提出的改进方法大为惊奇，他没想到这位年轻的汉使竟然能想到那么多精巧的方法，这让投石机的投掷效率和精准度都提高了不少。 其实对于陈泉来说，就是将杠杆原理灵活运用，通过滑轮组之类的东西，将投石机效率进行提高。 就在陈泉在工地上忙碌的时候，田虑急急忙忙地跑来找上陈泉，说班司马有要事跟他们商议。 走近班超房内，陈泉就看到班超正站在一张巨大的西域與图前仔细观看着。 对于这张西域與图，陈泉根据自己的记忆，对它进行了不少修改，虽然班超也不知道陈泉为何有底气和信心来修改西域與图，但他也选择了沉默，没有去询问陈泉为何这么清楚西域图形。 但他相信，陈泉既然敢修改，自然有他的道理，而且他感觉，陈泉修改过的西域與图比之前的的确精确了不少，对自己判断西域情势，确实帮助很大吗。 听到陈泉和田虑走进房门，班超转过身来，他对陈泉和田虑说道: “我刚得到消息，窦都尉之前在蒲类海全歼了呼衍王的白山部，斩杀匈奴上万人，随后又率军出击车师后国，按时间算，此时应该已经攻占车师了。” “斩杀上万匈奴人？！这真是太好了。”田虑听到这个消息一脸兴奋。 陈泉微微点了点头，按照时间估算，此时确实应该是攻占车师国了，西域的大变就要开始了。 看到陈泉脸上并无喜色，班超心里一愣，他对陈泉说道: “你怎么看这事？” “之前姑墨等国一直被车师和匈奴压着，不敢有大动作，现在看这样的形势，他们应该也不会闲着了。”陈泉想了想说道。 第六十九章 风云再起 班超深深地看了陈泉一眼，对他和田虑说道: “陈泉说得不错，我得到消息，姑墨正在四处抽调人马，为进攻疏勒做准备，我预计，最多一个月左右，姑墨人的大军就可能会来到疏勒。” “一个月？”田虑吃了一惊，虽然对这事他知道是必然，但还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他知道班超和陈泉一直都在全力备战，可据他观察来看，现在准备还远没到位。 陈泉也是眉头微皱，一个月的时间确实有点紧，投石机的制造还要加快才行。 “陈泉，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班超向陈泉问道。 现在班超把疏勒军队的训练全部交给了陈泉，他相信陈泉会比自己带得更好。 “再有一个月，那两千多名疏勒士卒训练得也差不多了，现在就是其他还有些器械之类的没有完全准备好，一个月的时间，也还是会有些不够。” 陈泉微微摇头说道。 “那就只能加派人手日夜加班了，时间不是由我们决定的，我们只能尽量提前做好准备。” 班超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姑墨想要吞并疏勒，他们带来的人马绝对会远远超过两千，我估计他们会来七八千人左右，你训练的那两千人马只怕有些不够啊。” 为了多抽调人马，班超不断催促疏勒王忠，到处想方设法抽调人手，可疏勒国毕竟只有那么大，想再多抽调一些人手出来，实在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个无妨，我们是以守为主，姑墨人毫无疑问，他们会直奔盘橐城而来，以两千人守卫盘橐城，问题也不是太大，更何况，我还给他们准备了一些秘密武器。” 陈泉微笑道。 对于陈泉的指挥作战能力，班超是毫不怀疑，现在问题是要多抽调人手帮助陈泉制作他所需的器械，可盘橐城就这么大，现在已经很难再多抽人手了。 看到班超有些为难的样子，陈泉想想说道: “现在那两千名士卒也训练得差不多了，我可以每天从那边抽出一千人过来帮忙，一半人训练，一半人帮忙制作熟悉器械，两千人分做两班每天轮着来，这样的话，速度会大大加快，这样一个月以来，应该也差不多了。” “好，这个方法好，就按你说的办，需要其他援助的，尽管跟我说。” 听到陈泉提出了解决办法，班超高兴不已，他同时也吩咐田虑，有时间多去给陈泉帮忙。 听到每天抽调一千士卒过来帮忙制造投石机的消息，何冲和图穆是喜出望外，有了这支生力军，制造进度绝对会大大加快。 安排好这些事情后，陈泉回到了自己的配药间。 陈泉知道，在此战之后，黑火药将正式登上战争的舞台，各国也都会紧盯着自己的动作。 陈泉知道，黑火药的提炼并不是太复杂的事情，有心人仔细观察都可以学会，而这个关键之处就在配方，配方不对，黑火药的爆炸效果就不会好。 所以配置火药一直都是陈泉自己操作，没有假手他人，可这样的话，他的工作量就大大增加了。 幸亏陈泉先自制了几个量筒，他配置火药时，只需要用量筒直接舀取就可以了，工作效率也得到很大提高。 根据周成所送来的原料估算，陈泉觉得自己最多可以造出八百多枚木箱炸弹。 据陈泉测算，每枚木箱炸弹的杀伤面积，应该在三四十米左右，超出其范围外的，就几乎很难构成致命伤害了。 不过陈泉对这个效果也很满足了，按照西域各国的排兵布阵方式，三十四米范围内至少会有数十名士卒，一枚炸弹下去，这数十名士卒只怕都会凶多吉少。 想想自己存放在仓库里的那数百枚炸弹，陈泉不由得有些腹黑地暗笑，这绝对够姑墨人喝上一壶的了。 田虑也听说了陈泉在捣鼓一种炸弹，他虽然没有亲眼见到炸弹爆炸的威力，但何冲等人绘声绘色地给他的描述，也让他震撼不已。 陈泉怎么会想到做这些炸弹的？这样的神技简直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不过在看到陈泉制作出的木箱炸弹之后，田虑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就这么个不大的木箱，就能有这么大的威力？田虑心里也充满了疑惑。 ………… 就在陈泉等人加紧备战的同时，窦固和耿秉所率的大军斩杀车师数千士卒，车师后国王安得率部投降，汉军已经彻底攻占了车师后国。 在车师后国被攻占之后，车师前国也跟着投降，车师全境由此归附了大汉，阻塞了六十五年之久的西域之路被再次打通。 窦固也写出奏章，请大汉天子重新设置西域都护府。 ……… 姑墨都城的南城之内，几名姑墨贵族正在密议。 一名身材肥胖的男子对跪坐在自己旁边的几人说道: “汉军已经攻占车师，此时应该是我们抢夺疏勒的最好时机，大家以为如何？” 肥胖男子右手边的一名胡须皆白的老者，有些犹豫地说道: “大王，他听说疏勒也有汉使在，我们此时进攻疏勒，会不会引起在车师汉军的远袭？” 肥胖男子摇了摇头说道:“这怎么可能，要知道我们跟车师之间还有一个龟兹，现在龟兹全部兵力都在防范汉军西入龟兹，汉军不可能越过龟兹来进攻我们，此时正是我们趁机混水摸鱼的好时机。” “大王所言甚是，龟兹国一直以来对我们姑墨虎视眈眈，如果我们不乘机壮大，迟早会被龟兹给吃掉。” 肥胖男子左手边的一名身材魁梧的黑脸男子说道。 听到黑脸男子的话，肥胖男子点了点头，他抬头对黑脸男子下手的另一名满脸胡须的男子说道: “桑铎，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那被称为桑铎的男子抬头说道:“回禀大王，人马已经基本抽调到位，足有七千人。” “七千人？这几乎可以说是我姑墨的所有兵力了。”那名胡须皆白的老者有些惊恐地说道。 “明日就出发，进攻疏勒！”肥胖男子嘴角颤抖着说道。 第七十章 严阵以待 “司马大人，窦都尉他们真的已经攻占了车师？” 在班超房间内，田虑有些兴奋地问道。 “不错，车师后国和车师前国都已经归附我大汉，有窦都尉所率的汉军在西域，对我们是一种很大的支持，我们在这边的压力也会小很多。” 班超笑道。 “如果窦都尉他们能一直打到疏勒就好了，这样整个西域就全在我大汉的掌控之中了。”田虑悠然想道。 “车师是因为投靠匈奴，且对我大汉敌对才被我大军征服，其他西域各国虽然也畏惧于匈奴的势力不敢交好我大汉，但跟车师还是大有不同，我汉军不能师出无名，所以不可能再去攻打龟兹和姑墨。” “再说从敦煌到车师路途遥远，本来就补给困难，再从车师远征龟兹和姑墨，后勤粮草很难供给得上，即便以车师的国力，也难以维持一直上万人军队数月的需求，而且我估计，汉军很可能在近期会撤离车师。” 班超沉吟了一下说道。 “汉军这么快就会走？届时我们的压力就又大了。”田虑有些担心地说道。 “我们只能靠自己，在西域，想靠汉军来一举平定是不太现实的，这需要消耗太多的物资，以我汉帝国现在的国力，也很难支撑一场这么大的战争。” 陈泉对班超的话也很是认同，他点了点头说道。 看到田虑有些沉默，陈泉微微笑道: “没有汉军的支援，我们一样可以在西域立足，正如之前司马大人所说，我们可以以夷制夷，只要运筹得当，在西域我们还是大有可为的。” 班超赞许地看了陈泉说道: “陈泉说的不错，就算汉军撤离，但在西域会设置西域都护府，还是会有部分汉军留下来，所以我们并不是孤立无援。” 听到班超和陈泉的这些话，田虑也放下心来，他点头说道: “那我们现在主要是要应对好姑墨人可能发起的进攻了……” 田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杨昭手下的一名士卒屠洪急匆匆地进来禀报: “报司马大人，我们派出的斥候看到东面有一支人马向我盘橐城逼近，应该是姑墨人来犯。” “姑墨人来了？他们有多少人？看清楚了没有？距离我们还有多远？” 听到姑墨人来犯，班超猛地从书案后站了起来。 “回禀司马大人，他们人数应该在五千人以上，斥候不敢离得太近，没完全看清，此刻他们距离我们应该还有二十余里左右。” 屠洪拱手回道。 “很好，你先下去吧，继续打探。”班超朝屠洪摆了摆说道。 看屠洪走出了房门，班超对陈泉问道: “你那里准备得怎么样了？有把握没有？” 陈泉起身拱手说道:“请司马大人放心，属下一切准备妥当，只要他们敢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很好，传令御敌。”班超下令道。 听到姑墨人大举来犯，疏勒王忠吓得脸色发白，他跟随班超站在盘橐城城楼之上，望着远处隐约出现的姑墨人的身影，心里忐忑不安。 “尊使，可有万全之策？刚才斥候说他们可能有七千人？可我们满打满算也不到三千人。”忠感觉自己腿肚子发抖，有些紧张地看着班超说道。 “请大王放心，虽然姑墨人有七千之众，可在我看来，也不过是土鸡瓦狗一般，请大王放宽心，去王府等候好消息就是了。”班超望着远处姑墨人的身影淡笑道。 看到班超如此气定神闲，忠心里也稍稍安定下来，可看到越来越多的姑墨人身影，他心里又有些发虚，于是赶紧对班超说道: “既然尊使如此有把握，那我就先回去等候尊使的好消息了。”说完忠赶紧带着随从走了。 陈泉望着忠那急匆匆的样子，嘴角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讥笑。 “陈泉，准备得怎么样了？”班超转头对一旁的陈泉问道。 “请司马大人放心，一切准备就绪。”陈泉笑道。 这一个多月以来，陈泉督促何冲等人加班加点，紧赶慢赶，总算赶制出八十门投石机，虽然数量还没达到陈泉的要求，但对于不过七千人的姑墨人来说，应该也差不多了。 陈泉将八十门投石机分做三个梯次立体排布。 陈泉根据实际测试结果，将三个梯次的投石机装载了不同的配重，保证打击的梯次排布。 陈泉对何冲要求，第一排的三十门投石机，对最外围的姑墨人进行打击。 第二排的二十门投石机，对中间部位的姑墨人进行打击。 第三排的三十门投石机，对离城墙最近的姑墨人进行打击。 按照陈泉的预计，姑墨人到来之后，所有人员应该会先都排在城墙上弓弩手的射程之外。 待全部做好准备之后再发起进攻，所以陈泉就将第三排的投石机射程预设在三百步之外。 在这个距离姑墨人认为自己是安全的，可这却都在陈泉新型投石机的打击范围之内。 “城墙上只安排了五百人会不会少了一点？你的投石机和那什么木箱炸弹真有那么大的威力？”班超有些担心地问道。 因为陈泉没给姑墨人留出攻击城墙的时间，他打算在姑墨人站稳之后就立刻进行远程打击。 在一波火力打击之后，立刻打开城门发起冲锋，所以城墙之上陈泉根本没有留下多少人，大部分人马都排布在城门旁边，准备随时发起冲锋。 “放心吧，司马大人，一切交给我好了。”陈泉望着班超笑道。 对于冷兵器时代的人来说，一刀一枪的拼杀才是最为实在的感觉，可当他们见识到热武器的威力之后，相信这一切都会改观。 在城墙下的杨昭也是心情略有些激动，他望了望身后一千二百名整齐肃立的疏勒士卒和旁边一脸沉静的蒙展，悄悄地问道: “那投石机真有那么大的威力？如果能砸死他们一千人，我觉得也不错了。凭我们的实力，就这么冲出去，也能把他们给搅个七零八落。” 蒙展望着杨昭似笑非笑地说道: “我现在担心的是，等投石机打完之后，还需不需要我们出击，也许可能只剩下打扫战场了。” 蒙展可是见识过黑火药爆炸的威力，而且他看到这次的木箱炸弹比之前陈泉做的铜壶炸弹大了好几倍，自然威力会更大，所以对于战争结果他毫不担心。 杨昭心里一惊，这投石机真有这么大的威力？他似信非信地看了看远处整齐排列着的那数十门投石机。 看到姑墨人越来越靠近了城下，正在慢慢集结。 站在城楼之上的陈泉对何冲说道:“你下去吧，一切看我旗号行事。” 第七十一章 疏勒大捷 “桑铎大人，再有一会我们的人就都整队完毕了。” 一名姑墨贵族对一名满脸黒須的男子说道。 “很好，我们现在这个位置在对方弓弩射程之外，应该很安全。珂隆，你吩咐下去，待队伍整队完毕，我们休息半个时辰，然后再发起攻击。”桑铎点了点头说道。 那名叫珂隆的姑墨贵族转头对身后的一名士卒吩咐了几句，又对桑铎说道: “桑铎大人，疏勒，小国也，以我姑墨七千之众，拿下疏勒不过举手之劳，其实属下觉得，哪怕只来五千人马，拿下疏勒也是手到擒来。”珂隆笑道。 “小心无大错，据说疏勒有汉人在帮助他们，龟兹人曾占据疏勒，也是被那些汉人所赶跑，所以我这次带上七千人，也是有备无患。” 桑铎摇了摇头说道。 “区区数十名汉使又能起多大作用，又不是有大批汉军驻扎在城内，待休息完毕，属下愿率队为先锋，一鼓作气替桑铎大人拿下疏勒城。”珂隆躬身说道。 “很好，如你能率先拿下疏勒，我定在大王前为你请功。”桑铎望着珂隆点头说道。 班超望着远处姑墨人的队伍停步不前，对身旁的陈泉和田虑说道: “姑墨人这是在收整队伍，待所有人马到齐之后，再发起攻击。” 田虑点了点头说道:“司马大人所言极是，现在已经整队好的大概有五千人左右，后面的还在陆续过来，应该不要多久了。” 班超对陈泉问道:“你的新型投石机能打到姑墨人队伍的最后面？这可足有千步左右的距离。” “司马大人放心，我已经经过反复测试的，千步以外毫无问题。待姑墨人集结完毕之后，我们立刻就展开攻击，这次给他们来个包饺子，让他们都有来无回。”陈泉笑道。 看到陈泉自信的样子，班超微微点了点头。 不过半个时辰的样子，姑墨人的人马都整队完毕。 田虑仔细看了看说道:“下面的姑墨人有差不多七千人了，我刚才仔细观察，从后面的路上再没有人马过来，应该是都到齐了。” “到齐了就好，你等着看好戏吧。”陈泉刚才也一直在观察姑墨人的动静，从他的判断来看，姑墨的人马应该是都到齐了，下面就可以给他们来个惊喜了。 陈泉右手将一面三角形的红旗高举，早已在下面焦急等待着的何冲见状，立刻对所有投石机的士卒高声喊叫道: “准备投射！准备投射！” 下面的那数百名投掷手也早已看到了陈泉高举的红旗，他们按照之前的投掷训练计划内容，每个人严格按照训练的过程步骤，一步步按流程操作。 装满砂石的巨大牛皮口袋在绞盘的带动下，缓缓升到投石机的顶部，站在绞盘机旁的一名士卒手里紧紧攥着一根绳索，随时等待着号令。 而站在投石机木箱炸弹旁边的每一位士卒手里都握着一个燃烧的小火把，他们紧张地盯着陈泉手中的旗帜，以致握着火把的胳膊也在微微发抖。 看到下面的所有投石机都已经做好了准备，陈泉猛地将手中的红旗来回挥动。 看到陈泉手中的红旗挥动，何冲大声喊叫道:“点火，点火……” 那些手握火把的士卒在看到陈泉手中红旗挥动之时，也同时将火把将木箱炸弹点燃，看到火绳被点燃，那些手攥拉绳的士卒猛地拉动手中的绳索。 失去制约的巨大沉重的牛皮口袋向下沉去，被点燃的木箱炸弹被甩动抛出，高高越过整齐排列在城墙下的上千名士卒的头顶， 从站在城楼上的班超陈泉等人的头顶上飞过，沿着巨大的惯性向远处飞去。 看到数十个黑点接二连三地从自己头顶飞过，班超和田虑心里既兴奋又有点担心。 虽然他们听陈泉做过保证，但万一达不到想象中的效果，那接下来的事情就有大麻烦了。 投石机旁的数百名士卒虽然比其他人更关心刚抛投出去的木箱炸弹是否会爆炸和爆炸的效果。 但他们顾不上去想更多的问题，严格按照训练的步骤，以此往投石机上装填炸弹，并将配重提升到位。 何冲和图穆也是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他们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耳朵上。 陈泉也是紧张地观察着木箱炸弹的点火投掷的整个过程，他生怕会有人操作失误，在城内来个自爆就麻烦大了。 “珂隆，那是什么？”正在观察盘橐城的姑墨人首领桑铎，突然发现从盘橐城的围墙之内飞出数十个黑点，而随着那些黑点越飞越近，那些黑点也越来越大，变成一块快黑斑，而黑斑左右，还有点点火光在闪耀。 听到桑铎喊声的珂隆抬头一看，就发现数十个奇怪的东西对着自己和所有姑墨士卒，所在的位置铺天盖地而来。 “这是什么东西？”珂隆也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东西，可他本能地感觉这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么大的家伙，从高空砸来，如果砸人头上，即便不死也是重伤。 桑铎也感觉到了一丝危急，他大声喊叫道:“躲避，躲避，不要被那东西砸中。” 可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不远处一传来两声巨响，桑铎被震得两耳嗡嗡作响，他跨下的战马也被这一声巨响给吓得一声长嘶，猛地站立起来。 而在桑铎前面的珂隆就像是被数支箭驽给射中了一样，身体头部血水四溅，让后重重地倒在了地上，他身上的重甲没能起到丝毫作用。 而在珂隆周围，还有十多名士卒跟他一样，在那巨响过后，都是东倒西歪地倒翻在了地上，身上血水直流，突然间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多出了数个血洞。 桑铎看着眼前的一切感到不可置信，他脑袋发懵，根本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被惊吓的战马一下将桑铎给掀下了马背，桑铎爬起来刚想喝住战马，就听见自己头顶右边不远处突然一声巨响，还没待他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头部和身体，突然被数颗锐利的东西给击中。 桑铎感觉头部剧痛，紧接着眼前一黑，他一下倒翻在地。 而随着一声声巨响在姑墨人的队伍中炸开，无数姑墨人如同桑铎一样，被木箱炸弹中的碎石和木屑给击中。 有的当场毙命，有的则被击伤，拼命捂着伤口，满地哀嚎。 姑墨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刚千里迢迢地从姑墨赶到疏勒，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一下，就被这说不明白的怪东西给炸的死伤无数。 站在城楼之上的班超和数百名士卒也都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 起初他们也被那惊天的巨响所震撼，可看到那些姑墨人被一片片地炸死炸伤，他们的心中更是震撼不已。 这东西太猛了，这真的是人间制造出来的东西吗？在他们的感觉里，这就是上天降下的神罚霹雳，这是只有神明才能掌控的力量。 可那些疏勒士卒们知道，这些东西都是自己制造出来的，都是按照汉使陈队率的要求，按照他的指挥做出来的。 难道那名汉使陈队率，掌握了神明的力量？那些疏勒士卒看向陈泉的目光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班超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弥漫的硝烟，他仿佛是在看着一场精彩异常的演出，让他舍不得漏掉任何一处。 田虑更是被惊得目瞪口呆，他听说过这些东西很厉害，威力很大，可大成这样，也是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这还需要派人冲锋吗？”田虑嘴里喃喃地说道。 他感觉在这神罚霹雳般的轰炸之下，几乎没有什么幸存者，在他的视野范围之内，几乎所有的姑墨人都没能逃过打击，远处地上都是被击倒在地的人群和战马，一些凄厉的嚎叫声也不断传来。 在经过五轮投射打击之后，陈泉举起了一面绿色旗帜，看到这个号令之后，所有操控投石机的士卒都停下了动作，熄灭了手中的火把，这意味着投石机已经可以停止动作。 何冲看了看剩余的那一大堆木箱炸弹，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刚才城外连绵的巨响他都听在了耳朵里，如果说谁最了解这些木箱炸弹的威力，他觉得除了陈队率之外，就应该是自己了。 刚才城在密集的爆炸声，令何冲浑身毛骨悚然，他无法想象城外的场景，他也不相信会有人在这样的密集打击中还能安然无恙。 何冲感觉，此刻的盘橐城外就是一个人间地狱，那些姑墨人的惨状，何冲不用想象也能知道。 陈泉观察了现场一会，然后放下了手中的绿色旗帜。 听到外面爆炸声停止，杨昭心里有些激动，终于要轮到自己上场了。 刚才爆炸声那么大，也不知道外面情况如何，七千姑墨人，怎么也会给自己留下一些吧。 看到杨昭跃跃欲试的样子，蒙展一脸苦笑地摇了摇头，虽然他没能看到城外的场景，但他是亲眼看见过铜壶炸弹爆炸的威力的。 而且这些木箱炸弹远比那铜壶炸弹大，蒙展已经无法想象外面那些姑墨人此刻的惨状了。 不一会，班超和陈泉田虑都走下了城楼，三人翻身上马，士卒连忙打开城门。 班超眼神复杂地看了陈泉一眼，手中缰绳一抖，说道:“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现场的情况。” 班超和陈泉两人骑马不疾不徐地走在最前面，杨昭心中纳闷，这哪是要冲锋的样子，简直是去城外游览观光一样。 跟在他们后面的那一千多名疏勒士卒也是紧紧地攥着手中的武器，以一千人面对七千，他们的心里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可随着队伍走出城门，他们发现在他们的对面，根本没有什么姑墨队伍，只有一大片躺在地上的尸体和不住哀嚎的血人。 那些疏勒士卒们都惊呆了，这就是刚才那些投石机造成的？才不过半顿饭的功夫，七千名姑墨人就都变成了这样？ 随着队伍的靠近，许多人的眼里露出了一些不忍之色。 整个大地几乎都被血水染红，翻在地上的姑墨人，几乎每个人的头上和身体上，都走大大小小的几个血洞，还有一些则是头颅被炸飞半边，四肢被碎石给切断。 那些没有死去，躺在地上哀嚎的姑墨人也只是本能地发出嚎叫，他们一些人眼神空洞，无论别人怎么在他们耳边呼喊，也都没有一丝感觉，刚才那接连的巨响，已经将他们的耳膜给震破。 陈泉也是沉默不语，战争就是如此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如果不是自己发明了黑火药，制造出了新型投石机，今天倒在地上的就可能不是姑墨人了。 众人感到心里震撼，甚至有些人心生怜悯，只不过因为如此简单的单方面屠杀，让大家感觉有些不太习惯而已。 陈泉和班超将整个现场都巡视了一遍，他们可以肯定，七千姑墨人几乎全军覆没，也许会有几个被惊走逃逸的，那也无关大局了也懒得派兵去追了。 班超望着如同地狱一般的战场，对陈泉点头说道: “陈泉，此次你立大功了，有了这样的火器，我们可以不惧任何来犯之敌了。” 班超也看出来，这投石机抛出的炸弹虽然厉害无比，但也只适合守城和攻城，对于来去如风的骑兵，还是不太实用。 不过手里有了这么一个大杀器，班超心里还是稳当了不少，至少自己可以在这西域稳稳立足了。 陈泉望向远处的群山沉默不语，杀戮不是他的目的，他要的是对全局的把控和震慑，待这次姑墨人大败的消息发酵之后，应该会起到一点作用。 此次战役姑墨人大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西域，所有西域人都把惊疑的目光投向了疏勒。史书上也对此重重地记载了一笔。 后有史学者在史书上写道: “先皇以两千弱兵迎战姑墨七千大军，先皇发明霹雳火弹，对敌之时，弹如雨下，七千姑墨人尽没，史称疏勒大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