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罗门》 第1部 开篇 塔罗 天地三界各行一边 大小秘义穿梭其间 水火交融风土缠绵 四国坠地塔罗在天 日月相辉星辰无言 前世今生乾坤定弦 往生轮回梦醒梦魇 混沌世事塔罗问天 看不清世事繁华乱人眼 道不明凡尘纷扰浊心间 什么是王什么是道 命运的诠释在塔罗里面 丢不开儿女情长抛想念 放不下黎民苍生守誓言 什么是神什么是人 命运的定论在塔罗里面 道一声愚人能开世界 感者叹者且游一回塔罗世间 第2部 前世 叮……咚……呃,怎么,头好痛,快要裂开了。哦,是天神宙斯的寿宴。这是天界的盛大庆典,几乎所有的神都赶来祝寿,还有大小天使和精灵,惟独没有人。是啊,高贵的天界又岂是凡界俗人可以登上的。那么冥界呢?珀耳?珀耳还好吗?啊,是她,她来了,她出现了。可是,她不应该出现的。完了,宙斯发现她了。众神都安静下来,擎着酒杯的,互相吹捧着的,还有正在向宙斯谄媚着的,全都定住了,屏住呼吸,顺带屏住了音乐。不,不要上前,珀耳,你没看见宙斯快要撑裂的双眼吗?不,亲爱的珀耳,我知道你的勇敢,我了解你的高傲,但请,不要在这个时候表演,不要,求你!噢,天啊,珀耳,你这是,什么?冥天神酒?啊,你原谅了?你终于放下了吗?啊,天啦,你看见了吗?宙斯笑了!音乐有起,所有的神都震撼了。瞧,最震撼,最高兴的是宙斯,不是吗?要不他怎么那样狂热地让赫柏把酒分给只能众神呢?就连赫拉也喝了,不是吗?哦,我伟大的女神,冥天神酒盖过了所有的贺礼,这是今天给宙斯,不,是给整个天界最大的惊喜。珀耳,你真伟大!你终于原谅了宙斯,放下了怨恨。来,也给我一杯,我亲爱的女神,让我尝尝你亲手酿制的美酒吧。我敢肯定,这将成为我酒神所见过的最美最纯的酒!叮……咚……好酒,珀耳,你真美。叮……咚……叮……咚……怎么,宴会散了?怎么没有了音乐和嘈杂?天黑了?不对,天界哪有黑夜与白昼之分。这里,这里是?咳……咳…… “你醒了?” 好美,好熟悉的一张脸,酒入酣肠,已经开始做梦了吗? “尼索?你醒了吗?” 呵呵,珀耳,我又梦到你了。这梦好真,好真,比以往的梦都真。“珀耳……” “是我,尼索,我在这儿!” “珀耳!”他一把将珀耳搂进怀里,心中激荡起狂烈的喜悦,“珀耳,你怎么会?真不敢想象你怎么来了。噢,你怎么肯来……” “尼索。”珀耳止住眼泪,“我等了好久,是时候来了。” 这声音怎么这么寒,寒得让人浑身发冷?珀耳?他松开了她,望着她寒冷得陌生的脸,久久:“冥后。”这一声称呼不禁让两个人都打了个寒颤。“现在,我该称呼你冥后才是。” 珀耳起身退开了几步,转过身,两颗晶莹的泪一瞬间滑落到脚边。冥后?她痛恨这个头衔。就是它剥夺了她的快乐,就是它将她拖下了冥界深渊,就是它拆散了她和尼索,就是它改变了她的世界。冥后?她痛恨它! “这里……”他起身,头还有些余痛。四周很静,除了叮叮咚咚的滴水声;四周也很暗,除了两道只照在他们身上的光柱。他极力辨认着,可以看见他刚刚躺过的水晶床正若隐若现,还有脚下的玻璃板,下面也闪闪烁烁着一些镜象,好象很远很模糊,又好象很近很清晰,可是就是抓不住,定不住,而头顶上的光倒不那么变幻,它一直是遥远的。“这里是冥界?”他问。 她笑。“不,这儿不是冥界。这里是光点,就是所有时间和空间的交汇点。过去和未来,天。地。冥三界,都交织在这一点上。虽然时间和空间都在发生着剧变,但是,这一点叫做永恒,它将永远不变。” “光点?”尼索似懂非懂的接受,珀耳柔和的身影嵌入他的眼眸。她还是那样的楚美,那样的动人。雪白的长裙,雪白的头冠,披下一层雪白的轻纱。她是那样的纯洁,纯百无瑕,就象从前在天界花园中一样,把白色的天真浪漫表达的尽致淋漓。可是现在,这白色中怎么会透露出一股让人无法忽略的寒意呢?天界!对了,他不是该在天界吗?怎能私自离开呢?“我,怎么会来这里?你……又怎么会在这儿呢?” “你放心,不要再顾虑天界的律法。”她转过身来望着尼索,“一切都结束了,天界已经不复存在,一切都结束了。” “什么?结束了?”他走上前盯着珀耳,“什么叫结束?天界怎么了?什么叫不复存在了?” “尼索!听我说。” 他静了下来,默默地听着,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她呵了口气,接着说:“是的,我封印了一切,不止是天界,还有凡界,甚至冥界。冥天神酒是我耗费了五千年的时间亲手酿制的,它集合了冥界所有的寒气和怨气,再加上我的血和泪。所以,它足以将众神冻结,哪怕是宙斯也无法解开它的封印,所有的神都已经沉睡了,等我最后封印了命运之轮,凡。冥两界所有的一切也全部都冻结,冰雪覆盖了三界,整个世界也都进入一个冰川的时代。只有你被我唤醒。现在,只有我们俩在这光点中永生,只有我们……”珀耳抱住尼索:“这不是我们一直期待的吗?我们终于等到了,尼索!我们终于等到了!” “不!”尼索推开她,“……封印?你封印了整个世界?不,你不能这样!” “为什么,尼索?难道你不再爱我了吗?” “不,我爱你,一直都深爱着。可是,珀耳,我们没有权力冻结世界。命运之轮不能被封印,否则,要不了多久,天。凡。冥三界都将幻灭!后果,这后果是什么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她的语气变的冷峻,“三界幻灭,宇宙就将永不再出现生命。” “是啊!永远不会再出现,神明,人类,还有灵魂全部终结。”他摇了摇头,期待地忘着她,“我们无权终结他们的存在,无权剥夺他们的生命,我们的爱不该如此自私,如此狭隘,不是吗?” 珀耳再次拥住尼索,“谢谢,谢谢你无私的爱。这五千年冥界的生活让我遗忘了很多东西,谢谢你唤醒我的心灵,亲爱的尼索。” 她吻了他的额头,说:“我会解除命运之轮的封印,从此,我们不问世事,就在这光点中永远在一起,好吗?”“珀耳。”尼索又摇了摇头,叹到:“对不起。我们必须也解除天界的封印。三界因果循环,缺任何一界都会打破宇宙的平衡而导致最终的毁灭。而且,必须释放宙斯,只有他才有能力掌管整个宇宙。” “那不可能!我不能放了宙斯!五千年前当我离开天界的时候我就说过,我重返天界之时,必是我踏平天界之日。我永远也不可能忘记他是怎么逼迫我下嫁冥界,也永远不可能忘记众神伪善奸邪的面孔!尼索,难道你不记得了吗,是他们活生生将我们拆散?难道你不记得是他们将你捆上绞架,而逼迫我离开天界?” “我记得,我当然记得。珀耳,我清楚地记得当年的每一幕,清楚地记得当年的每一张面孔。可是珀耳,我们是神,我们不能只顾一己私欲而扼杀整个世界。众神有错,宙斯有错,可他们并没有罪啊。我们的苦难,一切的一切,这都是命运的安排。” “无罪?”珀耳退开,“宙斯无罪?你的母亲被他强留凡间,生死轮回,还要世世忍受骨肉分离的痛苦。赫拉无罪?她残害了多少神女仙子,又掀起了多少凡界的血雨腥风?海神无罪?他恃权横行屠戮,多少无辜生命葬身汪洋?爱和美神无罪?那个连子媳的不放过的神?是啊!他们是神,他们就是可以操纵三界的神!” “是的,他们是神,我们无权否认。”尼索背过身,长叹口气,“无论是神,人,还是灵魂,他们都有自己的命运,都必须经历命运中所安排的劫数。宙斯统治宇宙,赫拉贵为神母,这也都是命运给他们的安排,所以,我不憎恨他们。”他转过身,“珀耳,所有的劫难都是命运给众生的考验,我们不能归罪于别人,不是吗?” “尼索,你变了,我也变了。天界的恒昼让你如此超脱,如此淡然一切,但是冥界是恒夜,那里永远没有阳光,没有欢乐,只有漆黑阴冷中透出的声声哀嚎。无论他们有没有错,或者该不该算错,凡是被打入冥界的,都将永远没有出头之日,而等待他们的也是永远徒劳地等待。这就是命运吗?如果是,那命运本身就是错误的!命运是应该被修正的!” “珀耳。”尼索觉得心里隐隐作痛,“如果封印了天界,雅典娜,汉密斯,普罗米修斯,甚至德默特尔皇后也都将永远沉睡,他们可都是你的朋友,你的亲人,甚至你的母后,你忍心吗?” “也许……也许沉睡对他们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珀耳,你真的变了,你不再是以前的神女珀耳塞福涅。你冷酷,你无情,你丢失了身上最可贵的东西——善良。你已不再是我心中牵挂的女神,而我,我依然还是天界的酒神狄俄尼索斯。所以,我不会和你这样待在这里。除非,除非你把我也封印了,摆在这光点之中当作你的玩偶。” 珀耳呆住了,泪冰冷地砸下,“或许我们都错了。你不能这样全盘否定我,而我,也不该听不进你的苦劝,或许我们可以折中一下,这样就能找到一个最好的解决办法,不是吗?” 尼索终于松了口气:“珀耳,放了宙斯,放了众神吧。即使命运注定我们分离,只要我们的心在一起,形的离别是永远打不败我们的。珀耳,解除封印吧。” “不,尼索,你还是不肯折中,如果我解除了封印,你就会离开,一切又都回到了从前,你我天冥相隔,将永不再见,我不能!” “珀耳!分离并不会阻止我们相爱啊!我是酒神,你是冥后,我们各司其责。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贴在一起的心啊!” “不!我不要分离!我不要再做回冥后!决不!” “珀耳!”他痛下决心,“如果是这样,请连我一起封印,让我们的爱永远终止在这一点吧。” “尼索……”她泪如泉涌,“我们都太固执了。我有些羡慕凡人了,你知道吗?他们在短短一生中就能明白我们多少世纪也无法明白的道理。我错了,你也错了,我们都没有明白生命存在的真谛。”她拉住尼索的双手,“既然这样,那就陪我做最后一次游戏吧。我们重新开始,抛弃一切沉淀的思想,让彼此都有机会重新选择,如果这一次,你依旧如此,我成全你,解除所有的封印。我无怨无悔。” “珀耳,你……” “我们去凡间,重来一次。” “不,不可以!” “否则我决不释放天界!”她望着他,“你不是要拯救众神,拯救天界吗?” “可是,珀耳。”他叹,“在天界,在冥界你都可以永生,但是,一旦到了凡界,你就会和凡人一样,随着你生命的凋零,你的灵魂也将一同幻灭。你将再也无法重现,即使是在冥界。” 她笑:“我知道,如果注定是这种结果,我也无憾。命运的安排不是你说的吗?我信你一次,,也信命运这一次。天冥相隔换来的永生倒不如瞬间的幻灭。至少能在凡间与你共渡一生,哪怕只有一天,也就足够了。” “珀耳……” “我已经决定了。”她再次拥抱他,“这也是你拯救天界的唯一机会。” 相拥中,珀耳含泪挥起右手。拂袖间,一扇闪耀着微光的门应声开启。她吻了尼索,当最后一滴眼泪滑落的时候,她一把将他推进了光门。尼索不停呼唤着她的名字,呼唤越来越远,越来越微弱,她静静听着,直到再也听不到那熟悉的声音。 光门渐渐地合上,化作一颗晶莹的水晶球,被珀耳紧紧地握住,贴在心口上,“尼索,等我,我马上就会来了……” 天界宴会,众神仍旧一片酣然,只是整个园林都被冻结了,连同半空中飘零的银树叶。珀耳已经无心欣赏天界的美景,她直奔德默特耳皇后的宫殿,她的母后是唯一一个没有去给宙斯祝寿的神。 宫殿同样被冻结,皇后僵硬的身体端坐在大殿上,珀耳走近皇后,跪在她的脚边。她拥抱住皇后的双腿,直到眼泪洒在皇后冰冷的躯体上,冰晶才渐渐地消融。皇后慢慢地苏醒了。 “母后,女儿不肖。” “女儿……母后明白。” 皇后捧住了珀耳的面颊:“去吧,希望走过了这一步,你就会明白。” 珀耳点头:“母后,我知道,不久以后,天界就会复苏,而我只想与尼索共同走完最后的一段路,这是我欠他的,也是他欠我的。我发誓,不论结果怎样,我都会撑住最后一口气,彻底解除天界的封印,但请允许我,给我凡人一生的时间吧!” “女儿。”皇后点点头,“不论重来多少次,注定的命运都不会改变。你的,尼索的,还有其他生命的。命运是注定的,即使变更了行经的路线,最终的结局也都将一样,你知道吗?” “即使……我也要按照自己的意愿活一次。”珀耳恳切的说。 皇后不再规劝,她温柔的抚摸珀耳的头,温柔的抱住她:“去吧,向命运祈祷,给你不凡的一生;向命运祈祷,给你精彩的一生;向命运祈祷,给你无悔的一生;向生命祈祷,你不虚此生!去吧,母后等着你回来,回来做完你该做的事。” “母后”珀耳站起身,“女儿明白!”说罢,她徐徐走出宫殿,走向命运之轮。身后,是德墨特耳皇后遥遥的凝视,她默默地遥望着,心却在轻轻地诉说:“去吧,珀耳,但愿不要再回来!” 命运之轮矗立在天界的边缘。它原本该藏在厚厚的云雾之间而缓缓转动,由三个同心的圆圈规划着世间的一切。然而,当它被冰封住之后,云雾便散掉,它赤裸裸地暴露出来,珀耳这才知道原来命运之轮的旁边竟有位美丽的女神在守护。只是很奇怪,虽然女神也一动不动,可她身上却没有一粒冰屑。她不是被冻住的,而是本来就一动不动。 “你终于来了?” “谁?”珀耳惊谔。 “命运女神啊!”不是刚刚那个声音,一阵笑声,不!这不是一个声音,像是三个,对,她听得出,这是三种不同的声音。“你们到底是谁?” “我们啊,是命运女神啊!”又是一阵笑声,近乎于嘲笑。惊恐和愤怒一齐爬上珀耳的面颊,她仔细辨认着,想找出声音传出的地方。 “不用找了!我们在轮子里面。” “对!呵呵,我们都在轮子里面,虽然你冻住了命运之轮,但你却冻不住我们。瞧,命运女神的身上没有冰屑,不是吗?” “哈哈,命运女神是不会被冻住的!” “是啊!命运女神摩伊赖原本就不会动的!” “摩伊赖?”珀耳在脑中搜索着这个名字,却没有丝毫收获。 “是的,摩伊赖是命运女神,掌管世间万物的命运!可惜,她连自己的行动都无法控制,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着,唉!” “是啊,没有思想,没有灵魂,就只能像冰冻了一样。” “什么没有灵魂!我们不就是她的灵魂吗?” “是啊,不是没有灵魂,而是灵魂太多了!就等于没有灵魂了!” 珀耳无措的听着这群杂乱的声音,慢慢走到女神身旁。她真美,宛若一座绝美的雕像。 “珀耳!”轮子里的争论停止了,“不要碰到摩伊赖,不然她就会消失的!” “是的,珀耳,她现在是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一碰就会碎的!” “要是她碎了,那我们三个就都会消失。命运之轮也会混乱倒转,到时候就三界大乱了!” “命运之轮?大乱?”珀耳折回来走近命运之轮,“你们能不能挑出一个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不要三个都讲!” “你说。” “你说嘛。” 一阵推脱之后,终于只剩下了一个声音:“冥后,我叫克罗托,另外两个叫拉克西斯和阿特罗波斯。我们三个都是命运女神摩伊赖的灵魂,因为我们三个都有各自独立的思想,所以,很多时候都无法达成一致。” “是从来没有达成一致的时候!”另一个声音嚷到。 “正是这样。我们无法在摩伊赖的身体中共存,所以,我们便借住在命运之轮里,将它的三个部分分别掌管,也就是轮子上的三个圆圈,它们分别代表着身,心,灵。我负责纺出每个生命的生命线,拉克西斯就制造生命的波折,决定其长短,而阿特罗波斯则负责在正确的时刻剪断生命线,如此使生命轮回。所以,我们三个加起来就是摩伊赖,就是命运之轮。这样说,还是比较混乱,你听明白了吗?” “我?”珀耳似乎有了一些头绪,“……难怪世间不平事甚多,原来都是你们的分歧造成的!” “不是!你可不能冤枉我们!” “是啊,虽然我们无法相容,但是我们各司其责,互不相扰。而且,所有的命运都由天神之祖决定,我们只负责照章办事,可不敢擅自修改。” “就是啊,我们也没有能力改变!” “天神之祖?”珀耳困惑,“是谁?宙斯?” “不!宙斯也只是天神,虽然他是白银时代天界的统治者,但他也只是天神的一员,就连黄金时代的天神克洛诺斯,甚至乌拉诺斯也都不是。天神之祖就是天神之祖,我说不清楚,你也不会明白,就不要再问了。” “对啊,对啊,快解除命运之轮的封印,再晚就来不及了!” “封印?”珀耳突然想起已下凡界的尼索。“不!解除之前,你们得答应我,让我进入凡界。我不求太久的时间,但求一生。在这段时间内,你们不能召我回来。不然,天界将永远冰封……” “好拉!天神之祖早就安排好了!你快点按我说的做,不然误了时辰酒神在人间就要老死啦!” “解除封印,右手左旋外轮,左手右旋中轮,最后将双手放在最中心的轮上,你就可以进入凡界了。快啊!” 不再多想,珀耳按照提示做了起来。命运之轮上的冰层开始融化,云雾渐渐弥漫。左旋,右旋,再将双手放到中心,一道金光迸出,珀耳的手开始消失,再到胳膊,然后是全身,最后她化作一屡金色的光射进了水晶球之中…… “冥后,你听着,天神之祖赐你和尼索凡人的一生。你要记住,这门叫塔罗之门,凡界四国分别是火。水。风。土的化身,也是人的一生。你必须走完这一生,集齐七十八张命运塔罗,将他们放回正确的星位,然后返回天界解除众神的封印。否则,天地三界,万众生灵都将随宇宙一起毁灭。你要记住!注定的命运无法改变,你要好好珍视这一生,不要贪恋,记住你的责任,到了时候,一定要回来!” 金光消散,水晶球嵌进了命运之轮的中心。吱吱呀呀,命运之轮开始旋转,渐渐藏回了云雾之间。与此同时,凡界冰雪消融,太阳渐渐升起,山林重绿,万物重生。珀耳的命运,尼索的命运,这塔罗之门又是天神之祖赐予的怎样的世界。一生,不长,但是足矣。让我们祝福珀耳和尼索,祝福他们这不凡,精彩的一生,祝福他们这无悔不虚的一生! 吱吱呀呀,命运之轮缓缓转动着。 第3部 今生 第一章 火 “快……差一点,再过去一点,好,好,快伸进去!” “阿嚏……”“噢噢……尼索哥真棒!哈哈……” “你们这两个小鬼,看我抓住你们怎么收拾!” “快,尼索哥,快跑——” 银铃般的笑声欢快的敲动着,惋如一串跳动的音符飞绕在两个奔跑的小男孩身边。后面飞快追赶着的是一个雪发白须的老人,可矫健的步伐却似乎铮铮与年岁抗横着,一点也不显得吃力。眼看着距离一点一点地拉近,男孩们更加拼命地往前奔,一面跑一面叫喊,还不时地回头朝老人做鬼脸,正是得意之际,却“砰”的一声不知和什么东西撞了个满怀。正四眼冒金星时,老人已经追赶了上来。 “哼,好小子,可让我逮到了。罚你去收拾酒窖,要是日落之前还没有收拾好,晚饭都不许吃了!” “哈哈……”这笑声正是从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身上传出的,“西勒诺斯师父,你就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了。瞧,我给你端什么来了。”他一面说一面举起一个大酒坛。“这可是高加索山上的菲特罗斯泉水酿造的。我刚一拿到就给你送来了,喏,自己拿着吧!”他们打了个手势,男孩们便悄悄地溜掉。 “啊,一闻这气味就忍不住了!”老人接过酒,乐得像返老还童了一样,可他忽然又严肃了起来,“喀戎,你去见普罗米修斯了?” 喀戎点了点头:“是的,高加索山上的雪化了,我去看看他。” “唉——”老人放下了酒坛,“他还好吗?没有他就没有火云国,只可惜……唉——” “水火相克,他偷盗了圣火为人们送去了火种,可如今却被囚禁在水晶国的高加索山上,这真是十分的讽刺啊。”一时之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顿了顿,喀戎补充道:“不过还好,赫拉克勒斯英雄已经射死了天上的老鹰,他总算不用再忍受啄肝之痛了。虽然还是被倒吊在山上,可他倒是如得其所,乐呵着呢!” 老人笑了,和不远处男孩们的笑声交织在一起。那不知忧愁的孩童时代真是令人神往。可惜太匆匆,时光不忍回顾,该来的一切很快就会到来,该扛的责任也是迟早都得扛上的。 一晃八年过去了,真如一眨眼的功夫。转眼间顽皮的男孩已长成了英俊的翩翩少年。在这不知名的深山里,尼索一住就是十九年。没有人知道这山的来历,它虽然地处火云。水晶。骑风和金土四国的交界点,可它又不归属于其中的任何一国。每当日升或者日落之时,四国子民都能望见这云雾缭绕的高山,但十九年间却不曾有一个人闯入过其中。尼索就是藏在这样的大山里,和醉酒老人西勒诺斯一起生活到现在。当然还有他可爱的邻居喀戎先生和那个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唆使他捉弄西勒诺斯老人的坏小子伊阿宋。小时侯他俩除了每天捉弄老人以外,偶而也会乖巧地趴在老人和喀戎先生的腿边,听他们讲很多外面的故事。渐渐地他们知道,外面叫做凡间,凡间有四个国家,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统治者和臣民。这四个国家和谐的围绕在大山的四周,一直和睦地相处,安宁而幸福。不料,突然有一天,硝烟弥漫了外面的世界,天地间一片混沌,大风呼啸,尘土飞扬,海浪高腾,冥冥的火光映得大地也如巨大的火舌一般在天地间张牙舞爪。凡界已分不出黑夜与白昼,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终于恢复了平静。醉酒老人说是天神平息了凡间的战乱,可喀戎先生却说也是天神挑起的这场暴动。聪明的尼索和伊阿宋这时却听得糊里糊涂的。以后,太阳依旧升起又落下,可老人和喀戎先生都没有再出过深山。所以也再没有外面的故事。老少四人就这样平静而快乐的生活在这与世隔绝的深山里,不问世事,不谈凡间。而一晃眼,十年又悄无声息的过去,尼索变得成熟而稳重,就连伊阿宋也不再那么淘气,他们开始思索,思索着深山外面的世界。四国还存在吗?战乱之后,凡间又是怎样的景象?虽然十年以来醉酒老人和喀戎先生都不再提起凡间,但尼索和伊阿宋却没有一天淡忘,他们想念着凡间,想念着四国,这想念是一种奇怪的魔力,让他们越来越期待走出山林,不管外面迎接他们的是什么,他们也都想毫无顾虑的前往凡间。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已到了尼索二十岁的生日。 “尼索哥,敬你一杯,祝你生日快乐!恩——再祝你的智慧早日超过我!哈哈……” 伊阿宋的欢笑引发出一连串的回应,尼索乐呵呵地饮下一杯酒,脸上不见半点酒色。 “尼索哥真是好酒量!” “那当然。”醉酒老人若有所思地也饮一口酒,“酒神的酒量哪是众人可比的。” “酒神?”伊阿宋疑惑了一下,又嬉皮笑脸起来,“尼索哥是酒神,那我就是酒圣。爷爷你啊,顶多算个酒鬼!哈哈……” 老人严肃地叹口气,和喀戎先生对视了一下:“到时候了。”听罢,喀戎也叹了口气。这样,尼索和伊阿宋才跟着严肃了起来。 “尼索。”老人说,“酒神是天界的众神之一,是众神之父宙斯的臣子,是宙斯和忐拜国公主塞墨勒的私生子,而塞墨勒就是你的母亲,也就是说,你就是酒神。” 尼索愣住了,似乎一时之间听不懂老人的话。他愣愣的,一旁的伊阿宋却几乎跳了起来。 “伊阿宋。”喀戎先生也开口道,“你是伊俄尔科斯国王埃宋的王子。多年以前国王的兄弟珀利阿斯篡夺了王位,国王和王后害怕你会受到伤害,于是就把你托付给我,让我躲在教皇的洞穴中将你抚养长大。可是后来珀利阿斯派人找到了洞穴,并放了大火要将我们烧死在里面。幸好被醉酒老人也就是精灵西勒诺斯拯救,他带着我们来到了深山,和酒神尼索一直生活到了现在。”伊阿宋。“他抚了抚惊谔中的伊阿宋,”现在你长大了,是时候知道真相勇敢地面对一切了。“ “尼索。”老人抚了抚同在惊谔中的尼索,“先知奉神谕告诉我,你二十岁满之刻,便是你出山之时。所以我和喀戎先生直到今天才告诉你们一切,你们是时候出山,去完成天神赋予的使命了。” “可是……”尼索和伊阿宋都不知所措地相望了起来。酒神?王子?忐拜国?伊俄尔科斯国?他们听都没听说过。这里是深山,山外就是凡间。可是凡间只有四个国家,哪有什么忐拜国,伊俄尔科斯国呢?他们听糊涂了,越想越糊涂。 “尼索,伊阿宋。”醉酒老人给他们一个安慰的眼神,慢慢地讲了起来,“天地有三界,天界。凡界和冥界。众神生活在天界之中,人类生活在凡界,而冥界中则关押着许多不完整的灵魂。而我们这一类叫做精灵的则可以任意穿越于三界之中,没有特定的生存空间。一直以来,三界循环建立着牢固的生命平衡,在平衡中宇宙间的生命繁衍不息,各个生命都过着属于自己的平静生活。然而,七千三百年前,冥后大闹天界,循环失衡,天地三界危在旦夕。好在冥后及时化解了命运之轮的封印,宇宙才避免了这场厄运。后来,天神之祖对冥后动了怜悯之心,也同时是为了惩罚冥后,便顺应她的渴求把她打入了凡界,经历凡人的一生轮回。凡界重开,从天上坠下四国,凡界的冰雪开始消融,一切又如天地初开时一样。然而,循环已破,命运之轮混乱错位,天地三界不得不重新经历已成过往的历史。也只有这样,天地才能渐渐回到正常的轨道上。于是,历史重演,十年前的那场混战,正是当年因金苹果而起的特伊洛战争的翻版。历史重演,命运的经过可能会变,可所有的结果却都得一如从前。命运之轮还处于混乱的状态,所以外界的时空也颠倒错位。现在,经过了七千三百年的调整,伊阿宋是时候回国夺回自己的王位,而尼索则要以凡人之躯平复凡间的混乱,恢复以权杖为象征的火云国,这是天神赋予你们的使命,也是你们存在的真正意义。” 七千三百年前?多么遥远。恢复火云国?也就是说现在,凡间的火云国已经在十年前的大战中毁灭了?什么是命运之轮?什么是权杖?一切的一切,尼索和伊阿宋几乎要混乱得疯掉。 喀戎先生终于站了起来:“山里一天,凡间一年。所以山里的十年就是凡间的三千六百五十年。凡间的火云国早已在三千六百五十年前就不存在了,同时毁灭的还有水晶国。骑风国和金土国。混乱过后,命运之轮渐渐归还了许多国家,包括了七千三百年前的伊俄尔科斯国。所以,依阿宋王子该趁此返回国家,去完成你七千三百年前就该完成的使命。” “而尼索。”老人接着道,“你的使命更加艰难,更加繁重,但你必须一步一步按照神喻走下去。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帮助依阿宋回国,并建立四大国之一的火云国。” 一场混乱的灌输似乎有了一点头绪,尼索和伊阿宋默默地端起一杯酒对酌。 “西勒诺斯爷爷,喀戎先生。”伊阿宋开了口,“谢谢你们的养育之恩,虽然我现在的思想依旧有些混乱,但我明确了我该做什么。请相信我,我一定会成功地夺回王位,不辱使命!”说罢,他朝醉酒老人和喀戎磕起了头。 一旁的尼索慎慎地坐着,他的脑中应该有很多东西在冲击。“爷爷。”他说,“冥后为什么要大闹天界……冥后,她是怎样的一个人?” 老人沉默了。他会注意到她?不关心三界的混乱,不在意入凡的使命,而他却注意到“冥后”这两个字,他……老人感叹到,“或许你会遇见她的。”老人端起一杯酒,“来吧,让我们为两位勇士饯行。伟大的依阿宋,伟大的尼索,就要开始他们伟大的生命之行了。” 四只酒杯碰在了一起,老人含着泪光默默注视着发愣的尼索。庆贺过后,喀戎和伊阿宋告辞离开。老人徐徐坐到了尼索身边。“尼索。”他真挚地叫着他,“明天和伊阿宋沿着北边的山路一直往山下走,不要回头,也不要逗留。过了小河就到了凡间,你已不再是酒神而只是一个凡人,所以你要事事小心,保护好自己。前途坎坷,荆棘重重,你要勇敢并要智慧。祝福你一路顺利,早日完成你的使命。” 尼索默默地点点头,木桌上的灯火时聚时散,老人的影子渐渐地模糊。朦胧中,不知不觉从天暗到天明,等尼索再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条山路的旁边,不远处,伊阿宋也躺在地上,而醉酒老人和喀戎先生都不知去向。他叫醒了伊阿宋,拾起脚下的包袱,他们双双朝山下走去。 繁华的世间果然像醉酒老人说的那样热闹。小镇上的人们,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自在而有序地忙碌着。小贩响亮而亲切的吆喝,孩童亲脆而欢愉的嬉笑,无一不深深打动着尼索和伊阿宋。凡间虽美,然而肩上的使命却使他们一刻也不得放松,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尼索正欲找一个行人询问这是什么地方的时候,一阵喧闹却从街道那边传来。众人全部朝那边奔去,尼索和伊阿宋也随着人流走向街道。声乐哄响,万民齐呼,在一片欢腾之中,一位高大英武的少年骑着一匹红棕高马徐徐行了过来。他身披银甲,头戴银盔,前后拥簇的兵卒旗手不下百人,那阵势实是浩大。从围观百姓你一句,我一句的欢呼中,尼索渐渐弄明白,原来这里是科斯林王国,而骑在马背上的正是这个国家的柏勒洛丰王子。浩大的阵势是为了欢送王子去城外猎杀喀迈亚森林中的那只三头怪物。队列英武地移动着,冥冥中有种振奋人心的东西感染了尼索和伊阿宋。他们不知不觉地挤到了围观人群的前面,望着那银光闪闪的少年朝自己走来,走近,走近,那马似乎有种异样的灵气,它蓦地停留在尼索身边,不再前行。尼索望着棕马的眼睛,莫然产生了一种亲切的感觉。柏勒洛丰王子立刻注意到眼前这两位出众的少年,他轻捷地跳下马,走到他们跟前。 “朋友。”王子抱拳道,“能令天马在面前驻足,两位一定是不凡的英雄人物。请受柏勒洛丰一拜。”说罢,他便拜了起来。尼索和伊阿宋赶忙阻止,也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柏勒洛丰王子得知他们要前往伊俄尔科斯国,便一面邀他们同行,一面解释了起来。原来从科斯林国到伊俄尔斯国,就必须穿过喀迈亚森林,在森林中住着一只三个头的怪兽。这怪兽凶狠残暴,喷出的熊熊大火,瞬间便可使一个城镇化为废墟。科伊两国的白姓常常受其骚扰,而且由于交通阻隔,两国的经济交流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征讨的军队虽然派出过不少,可都是有去无回,直到两天前,天神的化身出现在科斯林王国宫殿的上空,宣告说只有柏勒洛丰王子才可以杀死那三头怪物。天神还赐了一匹天马给王子,并告知天马会帮他找到助其杀掉怪兽的勇士。柏勒洛丰王子激动地握住他俩的手,“天神的话应验了,你们就是我最英勇的勇士!”尼索抚摩着白马,回头望着伊阿宋。伊阿宋肯定地点了点头,真是匹好马!“我叫柏珈索斯。”是天马在说话!这震住了所有人。片刻之后,三位勇士狂放地大笑,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他们威武地朝喀迈亚森林走去。 走出小镇,人烟渐渐稀少。虽说欢送的场面极为壮观,可真正要进森林的就只有柏勒洛丰王子。尼索。伊阿宋,以及精心选出的六个士卒而已。还是正午时刻,天色却暗了下来。不久,喀迈亚森林便从地平线上一点一点地跃起,喀迈亚森林,终于到了。 “大家要小心,不要走散了。发现怪物立刻报告。千万不要大叫,尽量不要让它察觉。”柏勒洛丰王子吩咐道。黑压压的森林浸透着阴森森的寒气,大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翼翼地走进森林。越往里走天越黑。王子命士卒们燃起了火把。火光照得好远,攒动的火花更增添了几分恐怖的气氛。大家依旧小心谨慎地搜索着,尼索却忽然有了一种预感:他感觉那只怪物来了,它靠近了,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突然,“哗”的一声,眼前一晃,他们就陷入了一片火海。两个士卒遇火而死,还有两个被烧得哇哇大叫,火海中显现出一片混乱。在尼索的大声安慰下,大家终于暂且平静了下来。“冲出去。”尼索一声令下,他拉起伊阿宋带头冲向了火苗。柏勒洛丰王子跨上天马跟着跳出,余下的士卒稍作犹豫,最后也豁了出去。如同穿过纸墙一般,七人毫发无伤的钻了出来。来不及多想,士卒大叫一声,众人便发现了在火海中的那只三头怪兽。火红的身躯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一般,两只铜铃那么大的眼睛瞪得人汗毛都根根竖了起来。又一口大火,浓烟滚滚,士卒又被烧死了三人,而柏勒洛丰王子也受了伤。尼索和伊阿宋架起王子躲到了一大树后面。惊吓过度的士卒操起长矛便向怪兽冲去,“轰”的一声,火光直冒,士卒应声而倒,转眼间他就变成了黑兮兮的焦碳。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竭力地想着应对办法。火海向他们移动,怪兽一步一步地逼近,尼索向伊阿宋轻声嘀咕了几句,便一跃而起,直冲向怪兽。那怪兽却忽然震住,一动不动的愣着,正在这时,伊阿宋抽起一根长矛便朝怪兽掷去,正刺中它左边的头颅,怪兽震怒了,右边的两颗大头立马燃起一团火焰喷向尼索。在尼索飞跃的瞬间,柏勒洛丰王子跃上天马,手握银枪直奔向怪兽,又一口大火,天马躲开,一跃而起,瞬间幻化出一对火红的翅膀,载着柏勒洛丰王子飞向了怪兽。眨眼之间,手持银枪的柏勒洛丰王子连同天马一起从怪兽的正中穿过。轰轰隆隆,森林一阵动荡,怪兽燃烧了自己,灰烬一点点落在地上,又熔聚成一根黑色的木棒。三人愣愣地望着木棒。许久,尼索才慢慢上前,拾起它。一瞬间,天地变色,万物生辉。黑压压的天空豁得明朗起来,四周的树木也如蒸发般的幻灭。喀迈亚森林在一瞬间消失了。在英雄们的脚下立即铺出了一条银色的大道,再看尼索手中木棒也渐渐褪掉黑色,忽然它如活木般生出了三支小芽,嫩嫩的芽缓缓成叶,发出绚丽夺目的奇光。啊,这是一只权杖,是象征着勇气和激情的权杖。伊阿宋和柏勒洛丰相视而笑,这银砖大道终于成了科伊两国新的交通要道,邪恶的怪兽和那可恶的森林也终于都见鬼去了。尼索,依阿宋,还有柏勒洛丰,他们振奋着精神,朝伊俄尔科斯国的宫殿走去。 “啊,是伊阿宋王子回来了,欢迎,欢迎啊!”还没等侍卫通报,高坐在皇位上的珀利阿斯就一路笑脸地迎了过来。这夸张的装腔作势真让人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珀利阿斯。”伊阿宋严厉的目光穿过了珀利阿斯的防线,“废话少说,你知道我来的目的,霸占别人的东西是时候归还出来了。” “噢,我可爱的小皇侄,不要这么大的火气。瞧,我们刚见面,还没喝杯酒叙叙旧呢。噢,这两位勇士也一路辛苦了,来,到后宫花园去,我为你们洗尘。” “不必了。”伊阿宋毫不动容,“别耍心机,快快交出皇位,我饶你不死。” 珀利阿斯狡猾地摇摇头,“伊阿宋,年少不要太轻狂。否则吃了亏,上了当,哭爹喊娘都没用。” “你……”伊阿宋正欲发怒,却被尼索拉了下来。 “珀利阿斯。”尼索道,“说吧,要什么条件才肯放了国王和王后,和交出王位?” “哼哼。”珀利阿斯怪笑道,“不是我开什么条件,而是天神的指示。”他瞥了一眼伊阿宋,“天神授意你必须去科尔喀斯国取回金羊毛,才能重登王位。哈哈,这是天神的谕旨。我可是很有诚意要归还王位啊。” “珀利阿斯,你太恶毒了!”柏勒洛丰王子忍着伤痛愤怒道,“那金羊毛有巨龙看守,怎么取得出来?你分明是想借机杀死伊阿宋。” “哎呀呀,柏勒洛丰王子,你可不能误会我。我确实是很有诚意的啊。可是,这确实是天神的指示,再说。”他转了两圈眼珠子,“前国王和王后,还有伊阿宋的兄弟们都在皇宫里快乐地生活着。假如依阿宋不能完成任务,那天神要降罪的话,我可保护不了他们呀。” “你……”柏勒洛丰王子气得说不出话来。尼索也愤愤然。而伊阿宋反倒平静了下来,他拂了拂袖子,“好,你等着,我一定会取回金羊毛。但是你要记住,善待我的家人,否则,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哼!”说罢,他便大步走出了宫殿。尼索和柏勒洛丰王子赶紧跟了出来。天大地大,这科尔喀斯国之行又将有不简单的一战了。 走在宫殿外的小路上,气氛反而融洽了许多。虽已回到久别的故国,可与父母连面都没见,却又不得不奔向另一条道路,伊阿宋痛苦地沉默着,一言不发,尼索也若有所思地不作言语,只有柏勒洛丰王子却像没什么大不了似的,慢悠悠地说,“要去科尔喀斯国,得绕道弥倪埃国,之后,穿过特洛曾王国,再经过埃勾斯国王统治的雅典,然后就到了。虽说要经过的国家很多,但实际上路程却不是很遥远。呵,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小国,我们科林斯国也是一样。真该那一天,把它们统一起来,合成一个大国要来的简单。” 尼索放松了几分,笑道,“恩,建成火云国倒不错。” “火云国?”柏勒洛丰仔细地回想,“好象听说过。不记得是听谁提起过,火云国,恩,这名字不错。”说罢,他呵呵的笑了起来。而伊阿宋的眉头却依然不见舒展。 几天后,三人来到了阿塔玛斯国王统治的弥倪埃王国。虽说与科林斯和伊俄尔科斯两国一样都是一个国家,可弥倪埃王国的氛围却显得十分低沉。市集上除了有几个人穿梭之外,很少见到小贩,而大街上的人也少得可怜。尼索一行人默默地朝前走着,不约而同地他们都想尽快离开这个压抑的地方。于是,他们加快了步伐,可身后却传来一阵气喘吁吁的追赶声。猛地停止脚,回头一看,互相都吓了一跳。果真有人跟踪他们,不过,这个跟踪者却是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满脸脏兮兮的,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尼索他们的一转身竟吓得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你是谁?干吗一直跟着我们?”伊阿宋警惕的问,不免显得有点凶。 男孩躲了躲,喃喃道,“我叫佛里克奈斯。” “佛里克奈斯?”柏勒洛丰大叫起来,“你就是云之女神所生的佛里克奈斯王子?” “恩。”小男孩怯懦地点了点头。 “呵呵。”柏勒洛丰高兴地有些手舞足蹈,“那赫勒公主呢?恩?她也来了吗?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噢,是和公主捉迷藏,走丢了是不是?公主,赫勒公主呢?”他四处张望,小男孩却哭了起来。三个少年好生安抚,他才慢慢平静地下来。他抽泣着说:“姐姐死了,我杀了羊,想去科林斯国却不知道路。走着走着,我就走回来了。我不要回来,我怕……”三人一边安慰,一边从小男孩口中套出不成文的话,组织起来。在柏勒洛丰的解释下,尼索和依阿宋才明白过来。原来,佛里克奈斯王子和赫勒公主都是云之女神涅斐勒为阿塔玛斯国王所生的孩子。生产后,女神就被招回天界,而不得不草草留下两个孩童。阿塔玛斯国王为了照顾他们,特地娶回伊偌王后做他们的后母。可没想到后母却对他们重重迫害,直到逼得他们偷取金毛羊出走。然而,不幸的是,赫勒公主从羊背上跌落海峡而死,最后佛里克奈斯王子到了科尔喀斯,他一怒之下便杀了金毛羊作为祭品献给了天神。因为赫勒公主原本就与柏勒洛丰有婚约,于是,佛里克奈斯王子便打算去科林斯王国投靠柏勒洛丰。只可怜…… 柏勒洛丰悲痛地安慰着男孩,愤愤地说要杀了伊诺王后为赫勒公主报仇,小男孩却急忙阻止他:“姐姐说不要记恨,不要报仇,她说父王需要伊诺王后的陪伴。而我们走了,王后就不会厌恶,她就会好好服侍父王,对待子民了。”小男孩牵住柏勒洛丰的手:“姐姐说我们三人在一起生活是她的心愿,而不要报仇也是她的心愿。所以,放下怨,放下恨,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一切都会好的。”不止柏勒洛丰,就连尼索和伊阿宋也悲伤地感叹起来。暗地里尼索却对小男孩产生了好奇,如此小的年纪,却杀死了金毛羊。不简单,不是吗?不愧为神女所生。三人带上小男孩一同前行。虽不杀伊诺,但柏勒洛丰心中暗暗坚定了要建立火云国的决心。在这个时候,心中有如此想法的也应该不止他一个。这个国家果然很小,天黑之前,他们就走出了弥倪埃国的界线。离特洛曾王国的城镇还有一段路程,于是他们打算这晚就在路边一个临时搭建的小茅屋里度过。 看得出,这小茅屋是有心人专门为赶路者搭建的。食物,床褥一应俱全,而且桌椅全都一尘不染。不论怎样,这小茅屋的主人总算是一个善良的人。尼索他们心存感激地安顿了下来。虽说主人不在,但也恭恭敬敬,不敢散漫。茅屋里一直都很平静,直到半夜时分,尼索却突然被木门掀动的声音惊醒。他匆匆起身,朝门口看去,不看不打紧,这一看足足定了两三分钟。雪白晶莹的皮肤,清澈黑亮的眼牟,圆润粉粉的脸蛋,还有那娇艳欲滴的双唇。多么美丽的一个女子!尼索呆呆地看着,直到女孩银铃般的笑声将他从梦幻中惊醒,他这才慌乱地掩饰内心的不安,但却又不甘心地悄悄窥望着女孩。女孩掩住笑,环视了一圈屋里横七竖八的借宿者,向尼索嫣然一笑,便退出了小茅屋。尼索极力使自己平静,披上外衣,跟了出来。 “呵呵,勇士不好好睡觉,怎么跑出来了?”女孩故作不知地说道。尼索却如入了魔般地坐在她的身边,傻笑着不说一句话。女孩笑笑停停,又停停笑笑:“勇士一行人,这是要去科尔喀斯国吗?”尼索柏勒洛丰惊谔地点了点头,但却依旧入着魔。“你们要去找金羊毛?”“哐”的一声终于把尼索惊醒。原来,柏勒洛丰睡觉不老实,踢落了床头的头盔和铠甲。屋里的人翻了翻身子,又继续睡着。 “你是 第3部 今生 第二章 水 一声惊叫,一群大雁忽地从天空中纷纷坠落下来,扑通扑通掉进了 大海。一位身着蓝袍的少年赶紧奔到了海边,他刚探出头却不小心惊扰了小鱼。惊恐的小鱼如临大难似的纷纷逃窜,不一会也全沉入了海底。颤动的水波逐渐平和了下来,清澈的海水逐渐呈现出一个倒影,好俊俏的一个少年,他便是刻菲索斯河神和利里俄伯水泽神女的儿子,那耳喀索斯。水面清晰的倒影一颤一颤,那耳喀索斯却好似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他从来没有如此惊谔过,也从来不曾意识到原来自己竟有如此一张美丽的脸庞,他深情地凝望着,深深地陶醉。如同水仙花一般的他竟不知不觉地爱上了自己的影子。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他要仔细地看清楚水中英俊的少年,他要亲近这令人心动的美丽,忽然“咚”的一声那耳喀索斯落入了海里。被他惊扰的鱼飞蹿着划出许多气泡,等气泡渐渐消散,他才慢慢看清楚自己原来正站在“水晶宫”的门口。强烈的好奇牵引着他一步一步走了进去。进了水晶宫,那耳喀索斯一眼望见宫殿正中摆着的一副水晶棺材,透过水晶,隐约可以看见一个白衣女子躺在其中。那耳喀索斯被吸引着走了过去。好美的一个女子,她一定是天界的神女吧。那耳喀索斯惊讶地扶住水晶棺,深情地望着里面的神女。白而无暇的肌肤如同粉润的水仙花瓣,清雅而脱俗,她恬静酣然的睡姿仿佛阵阵弦乐,扣击着那耳喀索斯的心灵。他无法控制的掀开棺盖,不由自主地吻了沉睡中的神女,慢慢的神女睁开了眼睛。多么美丽而清澈的双眸,那耳喀索斯被深深地吸引住了。神女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她微微一笑便轻轻飞出了水晶棺,那耳喀索斯依旧迷惑着。 “谢谢你的吻,我已做了好久的梦,早就想醒过来了。”神女把脸凑近那耳喀索斯,并轻轻还上了一个吻。 “您真美,我可爱的女神!”那耳喀索斯着迷地低吟,“让我做您的侍从吧,我愿匍匐在您脚边,忠实地听候您的差遣。” 神女嫣然一笑:“那么,守护我的家园吧,驻守在水晶宫的边缘。谢谢你的倾慕,在我归来之前,先忘了我吧。”她留下一个神秘的笑,轻盈地飞出水晶宫,飞出大海,回眸飘望最后一眼,又轻盈地飞上了天空。她不会再回来了,一觉醒来永远也不会再回到水晶宫里。白衣渐渐融进了白云,风吹走了云彩,天空如大海般湛蓝湛蓝。大海深处渐渐升上一朵水仙花,漂在海面中央。它依旧动情地凝望着倒影,似乎它从来没有如此惊愕地发现世间竟然存在着一朵如此美丽的水仙。 飞扬的轻衣渐渐飘到了奥林匹斯山,不知道为什么要来,只记得在那个长长的梦中,一直有个声音萦绕在她耳边:“来吧,快到奥林匹斯来。”白衣女神幽幽地从云中探出,缓缓地落进了山里,只闻花香却满目葱绿,可闻鸟吟却不见鸟影。她借着梦中一点模糊的印象,慢慢在山林里穿梭。流水,她听见了流水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狂放有力,拨开丛枝,她看见一川瀑布飞泻而下。它好高好高,象是从天上倾泻下来的。忘我的一阵倾听,她忽地分辨出另外一个声音。 “你来了,让我久候了。”是一个白衣红袍的男子。他腰间缠绕着一条小蛇却并不显得邪恶,“我是天界的信使,汉密斯。” 神女静静的站着,没有什么回应。 “看样子,你没忘的只剩下法力了。”汉密斯轻轻地一叹,“珀耳,让我告诉你吧,你本是天界的神女,只因为你曾经犯了一个错误,天神为了惩罚你,便让你来到凡间,在凡间行走一朝。你需要经历完所有的劫数,才可以恢复从前的记忆。至于最终的结果怎样,或许到时还取决于你。”汉密斯再叹了一次,“天神圣渝,现在,你应该前往阿耳卡狄亚岛,去拯救一位被捆在岩石上的少女,她有神女一样的美貌,你一定要帮她逃离小岛。”话音一落,汉密斯便化作一只白鸽朝瀑布源头飞去。珀耳女神稍稍迟疑了一下,也登上天云,飞向了阿耳卡狄亚岛。 阿耳卡狄亚岛在汪洋大海中,被一团白白的烟雾袅袅地包围着。拨开烟云,珀耳一眼就望见岛上的人围成一堆,像是在举办什么庆典,她轻轻一划便飞了过去。 阿耳卡狄亚的人民激情地舞动着,对着岛边突出的岩石撒着鲜花和美酒。珀耳默默地看着这些疯狂的人们。不一会儿,人们又涌动起来,他们退开了一条道儿,一位骑着马的少年缓缓地走了过来。他头戴着金冠,身后还跟着一队整齐的随从。看样子,他便是这岛国上的皇帝了。吵耳的乐声终于停了下来,皇帝一声命下,两名卫士架来了一名头盖红帕的少女。皇帝犹豫地看着她,迟迟不忍下最后一道命令。这是阿佛洛狄特太后派给他的任务,要他将少女绑在岩石上与怪兽举行婚礼,然后再将她送进森林,让她静静的等待死亡。太后告诉皇帝,这是为了祭祀那个被称作潘的怪兽,而实际上的原因则是她深深地妒忌少女女神一般的美貌。皇帝很敬爱太后,他不得不遵从她的圣渝。终于他咬了咬牙,下命将少女推上岩石。少女的红衣在海风中飘荡,观望的人群一如既往地疯狂地跳动。少女被强压着绑上了岩石,人们更加猖獗地乱串。又一阵海风吹来,欣开了少女的头帕,在一瞬间,所有得人都停止了动作,似乎都被少女勾走了灵魂。这时,狂风大作,海浪一个接一个打来。似乎要吞噬掉岩石,皇帝却突然下命要士兵解救少女,四五个士兵冲上了岩石,忽的一个浪将他们全都吞进了肚子,紧接着又重重地拍在岩石上。少女惊恐地大叫起来,皇帝跳下马背全力奔向了岩石。可又一个浪打来,绑住少女的绳索一根根地断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掠过海边,海浪中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不一会儿便恢复了风平浪静。珀耳救下了少女,飞奔而来的皇帝一把将少女揽入怀中。珀耳疑惑地看着这个年少的皇帝,看不懂他的国家到底唱的是哪一出戏。渐渐的大家都欢腾了起来,在皇帝的盛情邀请下,少女和珀耳随皇帝一起进入了皇宫。 “放肆,你竟敢破坏森林之神的婚礼。来人啊,把她拿下!”太后尖刺的声音将大殿震得几乎要塌掉。皇帝赶紧阻止士兵,他朝太后投去恳切的目光。 “母后,是孩儿破坏的婚礼,这跟女侠无关。”望着太后吃惊的眼神,他硬着头皮解释道:“我爱上了普绪刻少女。她太美了,太动人了。我实在无法割舍对她的爱慕。母后,饶了她吧。为什么一定要把她献给可恶的怪兽呢?” “胡闹!”太后“噌”的站了起来,“潘是森林之神,不是怪兽。你怎么能抢了他的新娘。激怒了他,整个阿耳卡狄亚都会被海水淹没。为了你的国家,你的子民,母后别无选择啊!” “哼。”珀耳冷笑了一下,自己嘀咕道:“何不说是你太妒忌她的美貌。” 太后勃然大怒,大声呵斥道:“你说什么?你竟敢这样无礼!” “我不是贵国的子民,又为何要对你有礼?”珀耳冷冷的一句话堵得太后一肚子火,在她迸发之前珀耳又冷冷地说道:“我看它不过是只野生的动物而已。” “你……”太后刚要动怒,却又忽然平息下来,“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你就去把它抓回来。这样我就不追究你的则任,否则,我就重办婚礼,直接把普绪刻丢到森林里去。” 珀耳傲慢地一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皇宫。皇帝与普绪刻少女赶紧追了过来。 “女侠,你真的要去?”普绪刻少女感动地拉住珀耳。 “恩。”珀耳点点头,对他们微微一笑,“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我叫珀耳,以后别再叫我女侠。” “谢谢你,珀耳女侠。”普绪刻少女孩子般地笑了。 “珀耳,我们能做朋友吗?请别介意我的身份。”皇帝友好地绽放一个笑容,“厄洛斯,很高兴认识你。” 珀耳微微地点了点头,转身朝森林走去。 “珀耳,祝一切顺利!”普绪刻倚在厄洛斯的身边,默默地望着珀耳远去的身影。 漆黑的森林中,珀耳一人安静地走着。除了她,寂静的林子里没有半个身影。珀耳认真地在地上搜索足迹,不一会儿,便看见两行湿漉漉的爪印。没错,这就是从海里逃出来的怪兽。看这爪印,难道是一只巨型的乌鸦?珀耳仔细地思索着。这时忽然,一个黑影从天上掠过,从捕获的影子分析,它又像是一只大型的蝙蝠。珀耳没有疑迟,立即追了上去。不知不觉间她追到了水边,环视一周,在不远处郝然蹲着一个浑身毛发的庞然大物。它背着蝙蝠一样的翅膀,还长着羊角羊腿。珀耳悄悄地走近,发现它正在拨弄一根芦笛。忽然,怪兽转过脸来,天啊,那张脸上贴着一个弯鼻子,而且还长着胡须。珀耳猛吃了一惊,她却同时也吓到了怪兽。它惊恐地瞪着珀耳,额角上还渗着鲜红的血。这大概是在海里时被珀耳打伤的。珀耳刚要动手,却忽地发现它的眼中并没有邪恶。她缓缓地与它相对坐下,慢慢和怪兽有了沟通。 原来,潘并不是什么怪兽,它有一个属于人类的母亲。他刚出生时,母亲看到它丑陋的长相,惊恐中慌忙把他抛弃。于是,他被丢到森林中。虽然生像恐怖,然而神灵却很喜欢它。于是他变成了众神中的一员,掌管着森林。可是,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可怕的孤独一直深深地扎在他的心里。终于有一天,他爱上了水泽神女绪任克斯,然而他的求爱却遭到了拒绝。神女绪任克斯为了躲避他,竟甘愿躲入拉冬河里变成了一棵芦草。无限沮丧的潘便把这根芦苇削成了一跟笛子,并一直带在身上。当孤独的他得知人们要送给他一个妻子时,他高兴得几乎发狂。可是,到了海边却遇到了珀耳,后来就又一次沮丧地恢复了孤独。 珀耳同情地听完了这个故事。她犹豫了片刻便站了起来。她开始施法,耀眼的光芒射向了潘,一阵凄厉的嗷叫,潘掉进了水里。珀耳拾起了水边的芦笛,轻轻地召唤了一声,芦笛便慢慢地飞起,涿渐化成了一个神女。神女绪任克斯复活了,她激动地向珀耳道谢,却又对着水里哭了起来。这时,水泡汩汩地冒上来,水中缓缓地浮出一位美丽的少年。神女正要询问,珀耳却微微一笑,转身飞进了云雾。从此,美少年潘和绪任克斯神女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珀耳只身回到了皇宫,告诉大家怪兽已经沉入大海。举国一片欢腾,只有太后露出了不满的情绪。就在这一天,皇宫又举行了婚礼,为了普绪刻皇后和厄洛斯皇帝。当所有的人都沉静在一片欢腾之中的时候,太后却偷偷找来了一个巫师。她要在她的儿子身上下咒,她绝不允许普绪刻占据她儿子的心。普绪刻住进了皇宫,太后却得意地告诉她,她从今往后再也不能去看皇帝的容貌。如果破坏了咒语的宣判,那么普绪刻将永远也看不到厄洛斯。于是,真挚的情人只能在夜里相会。厄洛斯伤痛的心被一次又一次地抽打着。 这一天,厄洛斯沉沉地睡着了,黑暗中,普绪刻深深地怀恋自己丈夫的容貌。她艰难地挣扎着,然而最终还是让情感战胜了理智。她小心翼翼地点燃了灯,悄悄靠近熟睡的丈夫。猛然间,灯被吹灭,而厄洛斯也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幸福立刻化为了乌有,普绪刻悔恨地大哭起来,可再怎么也哭不回来已经消失的丈夫。 珀耳在小岛上等待着普绪刻皇后和厄洛斯皇帝度完蜜月,准备之后遵照神喻带他们离开小岛,然而,刚走进皇宫,珀耳却看见普绪刻悲伤地坐在岩石上叹息。她手中握着百合花,泪一滴滴地滚落。珀耳问明了事情,她拉起普绪刻直朝太后寝宫奔去。 太后正在吃水果,瞥了一眼匆匆跑来的普绪刻:“怎么了,这样急匆匆的,一点皇后的样子也没有。” 普绪刻又急又委屈,眼泪啪啪的直往下掉。珀耳上前一步,道:“太后真狠心向自己的孩子下咒,心肠硬得非同一般啊。” “与其让她夺去皇帝的心,我宁愿永远失去他。”太后的话让珀耳也吃了一惊,她愤愤地盯着太后,看着她继续说着:“我也想念我的孩子,只可惜我也无法破除咒语啊。只有。”她不怀好意地看着皇后,“只有皇后亲自努力,才有可能让厄洛斯重新回到我们身边。” “我?”普绪刻疑惑地望望珀耳。 “是的。”太后接着说,“咒语是你触犯的,当然也只有你能够破除。只要你愿意摘掉凤冠,在皇宫为奴,而且下到冥界为我取回一瓶美容霜,这样,咒语便会自动解除,我的儿子也就能回来了。” 普绪刻果然摘下了凤冠,她知道冥界之行很有可能是一去不返。当普绪刻在宫中为奴时,珀耳则已经开始做去冥界的准备。依靠法力她可以轻易地下到冥界,然而要使普绪刻这个凡人到冥界走一躺,则必须从河神俄阿格洛斯掌管的河底岩洞下去,非得如此才能保住普绪刻的性命。于是,准备好一切后,珀耳便陪同普绪刻在先知的引导下奔往俄阿格洛斯河。 俄阿格洛斯河神和妻子卡利俄珀热情地接待了她们。当河神引导她们来到河底岩洞的时候,却发现一个少年正坐在岩洞里对着河水河发呆。 “俄耳蒲斯!你在干什么?”俄阿格洛斯河神紧张地喊道。 少年回过头,望了望陌生的珀耳和普绪刻。卡利俄珀简明的说明了她们的来意,少年却忽然急走到珀耳跟前:“带我一起去吧,我一定要去!我要找回我的欧律狄克,我要她回来!” “俄耳蒲斯!”卡利俄珀抱住少年,流下眼泪,“我的孩子。” 珀耳和普绪刻不解地望着俄阿格洛斯河神。河神叹了口气,娓娓道来:“俄耳蒲斯是我们的孩子,他从小就很聪明,很小就发明了音乐和做诗法。他的歌声能使树木弯腰,顽石移步,甚至还能使野兽伏首。也正是他美妙的歌声为他赢得了神女欧律狄克的芳心。于是他们成婚了,可是好景不长,不久后的一天神女欧律狄克突然被蛇咬死了。从此,;俄耳蒲斯就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中,他再也不唱歌和做诗,我们河宫里也从此失去了往日的欢乐。 “珀耳女神,带我一起去吧!” 望着俄耳蒲斯乞求的眼神,珀耳深深的点了点头。 这河底岩洞其实就是凡界与冥界的交汇点,通过“河中河”便可以下到冥界。与河神夫妇作别后,珀耳三人跳入了水中,等到再从河底浮起时他们看到的却是另外一番景象。混暗的四周似乎有一点点冥光,但又看不到光源。他们匆匆上岸,衣服瞬间即干。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一扇大门前。大门闭着,旁边一只凶犬正狠狠地瞪着他们。俄耳蒲斯走上前去,轻轻地唱了起来:“美丽的天国是神圣的美,大海和白云都思恋着谁,让温暖的阳光撒到你心上,让我歌唱,让我诉说,让我轻抚你的脸,我要亲叹我可爱的花蕊……”奇迹般的守门犬竟渐渐睡着了。俄耳蒲斯推了推沉浸在乐声中的珀耳和普绪刻,三人恍然地一笑,推开大门,走进了地府。 走过一座桥,再穿过一片迷雾,珀耳三人走进了地府大厅。大厅的两边站着许多牛鬼蛇神,而正中高高在上的则是一个满脸凶相的冥神。 “冥王陛下,前来打扰,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望您见谅,给我们一个方便。”珀耳直接走到一个一身侍卫打扮的男子面前,这一席话使俄耳蒲斯和普绪刻都惊诧不已。男子一面大笑,一面走上高台,座上的冥神立刻归还了冥王宝座。 “真不愧是珀耳塞福涅。聪明,聪明!”那男子容光焕发地不停称赞,台下的俄耳蒲斯和普绪刻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才是冥王哈得斯。 “多谢陛下的夸奖,那么。”珀耳不卑不亢地说,“您能赐给我们美容霜,并让我们带着欧律狄克的灵魂返回人间吗?” 冥故作沉思状,又装作很为难的样子。“释放欧律狄克的灵魂倒不难,只是……”他摸摸下巴,“这美容霜可是将来送给冥后的见面礼,你们拿了,那……”他一笑,“如果你当我的冥后,那么区区一瓶美容霜,你要送当然没有问题了。” 珀耳恍然大悟:“原来,陛下是不嫌弃珀耳,能当冥后当然很好,只不过珀耳有使命在身,不敢做私自的打算。” “那倒是。”冥王掩住不悦,“要不这样吧。先带走欧律狄克的灵魂,等你完成使命后再赠送你美容霜。不能让你白来一趟,不是吗?”双关的一语令下,珀耳顿生一种厌恶。 “我要是说不行呢?”她加强了语气,“我不会空走一趟,欧律狄克的灵魂,美容霜,一样都不能少。” “大胆!”站在冥王左侧的复仇女神大声呵斥道,还要怒斥什么却被冥王制止。冥王和气的笑笑:“想要全部都带走,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我想先听听你的理由。” 珀耳正要发怒,耳边却忽然传来了悦耳的歌声。冥界里的神灵们都情不自禁地沉入歌中。复仇女神流出了眼泪,而冥王也陷入了沉思。一曲歌罢余音袅袅,好久众冥神才从歌声中苏醒过来,不得不为俄耳蒲斯的歌声深深感动。无须再做什么讨论,冥王拿出了美容霜,又请出了欧律狄克的灵魂。俄耳蒲斯深深地抱住了欧律狄克,众神又一阵感动。冥王终于放走了他们,但一再警告俄耳蒲斯在走出冥界之前不要回头看自己妻子,也不要和她说话。俄耳蒲斯真挚地道了谢。珀耳这才消了怒气,将美容霜递到普绪刻手中。她看着冥王也道了谢。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冥王暗自在心中说道:“珀耳,你一定会嫁给我的,我等你。” 出了大厅,穿过迷雾,再走过通向人间的桥,珀耳他们顺利地出了地府。到了“河中河”的岸边,他们一起跳入了河中,就在快要浮起的时候,欧律狄克却突然变成了一块石头。在这紧急的时刻,珀耳拼命地将大家推上了岸,等大家都上岸之后,珀耳却筋疲力尽地躺在地上,昏了过去。 珀耳醒来之时,一圈的人都围了上来。而珀耳却惊奇地发现欧律狄克神女又活生生地站到她面前。普绪刻激动地抓住了珀耳,连声感激她终于醒了过来。慢慢地珀耳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昏迷了七天七夜,而在这段时间里俄耳蒲斯不断地对着欧律狄克神女的石像唱歌,终于石头一点一点地变暖,最终变回了妻子。 “都怪我,我不该在最后不放心的看她。”俄耳蒲斯内疚地说。 珀耳终于释然地微笑了起来。“如果一个国家能有如此仁慈和重情义的君主,那么它一定可以傲立于天地之间,让所有的君主汗颜了。”;她说。救回了欧律狄克,拿回了美容霜,她们也是时候返航了。与河神们作别之后,珀耳和普绪刻即刻赶回了阿耳卡狄亚岛。 “谢天谢地,你们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逃走了,不管我见不见得到我的儿子了。”太后不真实地抹了抹泪。普绪刻呈上美容霜,太后脸上立刻泛出了一丝奇异的笑。她接过美容霜,说明日一早她们就能和皇帝见面了。 退下后,普绪刻坐在花园的岩石上沉思,她含着笑等待着“明天”的到来。然而,等着等着,还未到“明天”,厄洛斯就出现在她的面前。确定不是幻觉后,她一下冲到了他的怀里,久别的相思将两个人都融化了。 “好了,我们走吧。”是珀耳,“太后根本就没打算让你们相聚,我杀了巫师,带出了厄洛斯。如果不离开,普绪刻还会遭到伤害的。走吧,在太后追来之前。” 于是,他们一起离开了阿耳卡狄亚岛。珀耳将厄洛斯和普绪刻带到了奥林匹斯山。他们得到永生,成了众神的一员。从此他们将永不分离,而过上幸福的日子。珀耳真心地为他们感到高兴,可心中却又莫名地产生了一丝痛楚。她看者眼前的这对恋人,一滴泪不知不觉地滴了下来。 感受着厄洛斯和普绪刻的喜悦,珀耳睡了。她来到一个美丽的花园。那里长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五颜六色,满庭芳香,那里似乎是她一个人的天地。她快乐地在花间畅游着,愉快地采摘着花朵。游着,采着,忽然却出现了一张陌生的脸。那是张英俊的脸,那似曾相识的眼神折射出一种莫名的感动。珀耳惊诧了想伸手去摸那张脸,然而,她刚抬手,电闪雷击,浩大的洪水从天而降,她被大水冲得失去了方向。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去振救伟大天神宙斯的儿子,带者高加索山上的圣杯去帮他做到他想做到的事。勇敢的珀修斯将从克里托斯出发,别再多想,去完成你应完成的使命吧!”声音消失了,珀耳忽地醒了过来。她记起这是汉密斯信使的声音。珀修斯,又一个等待她解救的生命。她叹了口气。梦中花园里的他是谁呢?那张面孔,那双眼精,为何那样的亲切,那样的令人动心?珀耳傻傻地笑着,要是能遇上他该多好啊。高加索山?对了,要救珀修斯,先得去取回圣杯。恩,太阳一出山,就得动了。 一早,珀耳离开奥林匹斯山,飞到了高加索山。与仙境般的奥林匹斯山比起来,高加索山则像是人间地狱。这里寸草不生,岩石遍布。正值正午,烈日当头,珀耳用手擦着汗,终于登上了山顶。她长吁了口气,朝一块岩石走去,渐渐地她好象听见有人在唱歌,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歌声却突然停止住。 “来取圣杯,是吗?”对,就是这个声音,珀耳微微点头,那个声音又说:“恩。那好吧,辟开这块石头你就能拿到圣杯了。” “可是。”珀耳迟疑了,“你是……” “先别管我,圣杯就在岩石里,而且只能在正午,岩石没有影子的时候开启。所以,别再犹豫,快动手,要不就得等到明天了!” 珀耳望望太阳,吸了一口气,她缓缓地抬起右手,猛的壁向了岩石。岩石“轰”的一声炸开,碎石四射,万丈金光迸射了出来。她看见金灿灿的圣杯缓缓地升起,飞向了他。珀耳惊叹地接过圣杯收入了口袋。正在她感慨的时候,一个老人倒在了地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声惊恐的大叫又传了过来。 “普罗米修斯爷爷!”是他,是那个梦中的面庞。是他,珀耳记得他那双眼目。“你为什么要杀死他?为什么?”一声撕心裂肺的质问让珀耳茫然无措,但她习惯性冷傲地立着,虽然一股惊慌已分明从她的心底钻了出来。 “快,尼索!先用塔罗救爷爷!”珀耳又看见一个少女。 “怎么用?怎么救?木塔罗早就不见了!” “没有。来,别急,按我说的做。”少女认真地念了起来。“双眼闭合,凝神冥想。看见天,看见地,看见天地间回旋的塔罗,看见普罗米修斯,集中意识,用念力控制塔罗,让它们环绕早普罗米修斯的身边,让塔罗旋转,好了,看见普罗米修斯醒了。”少女话音一落,老人真的真开了眼睛。 “哈哈,终于赶上了。”老人兴奋地爬了起来:“珀耳,祝贺你,你成功了!”老人的欢喜弄的三个人莫名其妙,他们一脸的茫然又引得老人哈哈大笑起来。“尼索啊。”他笑道,“珀耳不知道我被吊在后面,这是场误会。厄里斯,谢谢你救了我,你真是个机灵的小仙女。” 厄里斯甜甜地一笑:“没有,这都是尼索的功劳!” 老人没事,尼索也松了口气。他看着珀耳,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而珀耳也诧异地回想着梦中的面孔,他们久久地对视着。厄里斯拍打着老人身上的灰土,尼索和珀耳这才回过神来。老人乐呵呵地夸着厄里斯,又看了看他们俩,说:“尼索,西勒诺斯让你来这儿其实是要让你和珀耳一起去救宙斯之子珀修斯。现在,圣杯拿到了。你们就快点动身吧。祝你们好运,我走了!”话还没有说完,老人就一溜烟跑下了山。珀耳又看了一眼尼索,厄里斯正紧紧地贴在他身边,又想起来刚才他的大吼, 第3部 今生 第三章 风 风冷冷的吹着,又到了月圆之夜。怎么办?月神阿耳忒弥斯已对我下了最后通牒,我再也无法推脱了。该死的帕里斯王子,该死的特洛伊战争!都是他连累了我阿耳戈斯王国,都是他逼迫我斩断对女儿的疼爱。可恶的帕里斯,可恶的特洛伊,我憎恨你们的存在,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带给我的耻辱和悲痛!阿伽门农愤恨地沉思着,忽然被明亮的月光惊扰,他恐惧地望了一眼圆月。难道说这是报应,这就是父亲所说的诅咒?可怕的“因果循环”,可怕的“妻离子散”。他沉重地关上门窗,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寝宫中,沉沉地回想起父亲临终前痛哭流涕的遗言。 “阿伽门农,我的儿子。其实,当年我是逃难逃到迈锡尼来的。年老孤独的迈锡尼国王因为赏识我的才干,于是就把王位传给了我,还给我娶了埃洛珀做我的妻子。我们过着幸福的生活,直到老国王寿终正寝。然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的弟弟竟然诱逼我的妻子阴谋篡位。幸好伟大的天神宙斯及时揭发了这件事,我才免遭暗害。于是,愤怒的我将妻子和弟弟一同驱逐出境,然后,我便娶了你的母后并生下了你。原本,我以为我顾念亲情,饶他不死,他就会因感激我而从此重生。可又没想到……你还记得你十六岁那年我处死了一批谋反的罪犯吗?后来我才知道他们都是我弟弟堤厄斯特斯唆使的,更让我痛苦的是处死的罪犯中竟有一个是我一直不知道他存在的,我的亲生儿子!我愤怒了,愤怒的几乎要发疯了,于是我四处追捕我的弟弟。不久,士兵抓到他的儿子们,但却让他跑掉了,后来他竟还敢回迈锡尼来求和。盛怒之下,我下令将他的儿子们煮成食物请他吃,他不知情地动了筷子,可食一入口,他就悲伤地气绝身亡了。我报了仇,可我却并不快乐,不久众神也因为我的罪行对我施行了诅咒。诅咒,这可怕的诅咒,他要让我的子孙世世代代经历这个残忍的宿命,至亲反叛,妻离子散。所以,我才把你托付给了阿耳戈斯的国王抚养。如今你已成了阿耳戈斯的新国王,我也总算是可以安心瞑目了。只是你要小心这诅咒,小心我们家世世代代的诅咒!” 父亲已经去世了,然而他却没能将这诅咒一并带走。或许正是这诅咒让我在特洛伊混战中误杀了月神阿耳忒弥斯的赤牦鹿,或许就是这诅咒让月神在我们返航时刮起阵阵逆风,而使舰队滞留海港,或许就是这诅咒让我一时糊涂,竟许愿说把女儿作为祭品献给月神,或许就是这诅咒让月神每到月圆之夜就逼我交出女儿,还在今天给我下了最后的通牒。可恶,这可恶的诅咒!我的女儿,我的伊菲革涅亚,我怎么忍心将你割舍,我怎么忍心把你亲手推上祭坛,亲眼看着你被刺死在祭坛上啊!我的女儿,我可怜的女儿!……阿伽门农痛苦地跪在地上拼命撕扯自己的头发,然而,一阵风掀开窗门,月光又刺眼地射进寝宫。阿伽门农歇斯底里地大叫了起来,惊醒了熟睡的吕泰涅斯特拉王后。王后奔过来抱住蜷缩成一团的阿伽门农国王,不知究竟是什么让她坚强勇敢的丈夫变成了这样子。风,又一阵吹来,让王后和国王都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姐,都在做嫁衣啦?父王都还没有答应你们两个订婚呢!这么心急啊!”俄瑞斯忒斯王子不知何时窜进了伊菲革涅亚公主的寝宫,他一掌拍在伊菲革涅亚肩上,好好吓了姐姐一大跳。 “哎呀,去去去!少捣乱了!”伊菲革涅亚甜蜜的一笑,“父王今天已经告诉我,明天就要带我去跟阿喀琉斯订婚了!” “是吗?”俄瑞斯忒斯怀疑地问,“我怎么都不知道啊?而且我刚从母后那儿过来,母后说她还在为你们订婚的事着急呢。” “怎么会?父王亲口对我说的,那还有假?去去去,别在这故作神秘的,我一定要早点做好礼服,到时好穿上自己亲手做的嫁衣。”伊菲革涅亚满面春色地缝着礼服。俄瑞斯忒斯只好没趣地退出房间。没意思,还不如出去找仄费洛斯玩呢。“对呀!找仄费洛斯玩去!”他转念又乐呵呵地摸出宫去。西风之神仄费洛斯是和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虽然喜欢制造风暴,搞恶作剧,但这正随了俄瑞斯忒斯的性子。所以每次的恶作剧中也都少不了他俄瑞斯忒斯的功劳。 俄瑞斯忒斯刚走出门口,果然就看见一个黑糊糊的影子偷偷摸摸地朝城外走。俄瑞斯忒斯悄悄地跟在他身后,正准备吓唬吓唬他,反倒先被他倒挂了起来。 “哈哈,想吓唬我?先好好教训你一下!” “亲爱的仄费洛斯神仙,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一定不敢了。你快放我下来吧!”俄瑞斯忒斯朝着黑影连连作揖,黑影这才放下他。仄费洛斯你这又是要干什么啊?到城外去……“ “嘘——”仄费洛斯神秘兮兮的,“别出声,我要去拆月神的祭坛。你别这么大的动静,小心让她发现了!”说着,两个黑影蹑手蹑脚地一前一后朝紧挨着阿耳戈斯的陶里斯王国摸去。 祭坛就在陶里斯和阿耳戈斯的交界处。俄瑞斯忒斯跟着仄费洛斯偷偷地上了祭坛。恰好,那祭师睡得正香,仄费洛斯便拿出个小木条,把祭坛的灯火引到了熟睡的祭师的衣边,干完这些,他立马拉着俄瑞斯忒斯躲到祭坛后面。不一会儿。“啊。着火了,救命啊!我身上着火了,我的身上着火啦!”祭师拼了命地一边叫一边跳,而祭坛后面的两个坏家伙却嘿嘿的偷着笑。不一会儿,陶里斯的城镇里,灯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眼看着祭师真的要被烧伤了,仄费洛斯才慌了神。他立马召起了大风,然而那祭师身上的火却越来越大,变得一下子不可收拾了。正在俄瑞斯忒斯吓得发呆时,一瓢水突然从天而降,浇熄了祭师身上的大火。接着,夜空中悬挂出一道彩虹,美丽的彩虹女神扇着轻盈的双翅翩然降落在祭坛上。陶里斯的人们全都赶了过来,现场的一幕把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你们两个,出来吧。”彩虹女神轻轻地说道。于是仄费洛斯推着俄瑞斯忒斯,像两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走了出来。彩虹女神叹了口气,“都快长成大人了,还这么爱恶作剧!仄费洛斯,亏你还是西风之神!你……真是的。” “嘿嘿嘿。”仄费洛斯勉强地笑着,“伊里斯,不会再有下次了,你别生气好不好啊,我保证。” 听着这话,一边的俄瑞斯忒斯嗤嗤地也笑了起来,“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啊!” 祭坛下的百姓慢慢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他们纷纷要冲上来抓住这两个大闹祭坛的坏人。伊里斯女神慌忙阻止大家,她说道:“陶里斯的国民们,祭师在守坛的时候睡觉,这是对月神的不敬,所以祭师才会遭遇这一次横祸,大家不要责怪西风之神,还是快把祭师抬回去养伤吧!” “不行!”人群中传出一个响亮的声音,“西风之神可以不追究,但阿耳戈斯的王子是凡人,而且又是外乡人,他怎么可以登上祭坛?一定要抓住他,不然月神就会降罪于我们了!”于是,人群暴动了起来,他们不再听彩虹女神的劝告,纷纷涌上了祭坛。 “百姓们!”彩虹女神竭尽全力地阻拦人群,“阿耳戈斯王国会为此付出代价的,但是现在不能把怨气撒在俄瑞斯忒斯王子的身上,你们这样做同样会触怒众神的!”彩虹女神极力劝阻,可现在的人们已经听不进劝告,他们如潮水般地激荡上来,正在这时,两个熟悉的身影忽然从人群中飞到最前面,并奋力地赌住了人群。 “伊里斯女神,咱们又见面了!” “是你们!厄里斯,还有尼索勇士!”伊里斯高兴地走过来,她轻翼一扇,除了尼索和厄里斯之外,所有人都倒在地上,酣酣地睡了起来。看着尼索吃惊的表情,伊里斯得意地一笑。站在一旁的厄里斯解释道:“伊里斯不仅是彩虹女神,她也是时光女神,所以偷一点点时间对她来说只是个小问题。” 尼索恍然大悟,但马上他又想起另外一个问题:“躺在那儿的那个少年就是俄瑞斯忒斯吗?他怎么会是阿耳戈斯国王的王子?阿耳戈斯国怎么又和陶里斯国相邻?这太神奇了,我们刚离开水晶国过来,怎么又回到阿耳戈斯了?而且那边并不像阿耳戈斯啊?” 伊里斯女神始终微笑地看着他:“不会错,那边的确就是阿耳戈斯国。”她卖关子似的又一笑,“这个是三千六百年五十前特洛伊战争之后的阿耳戈斯,时空乱了,两个不同时存在的事物也可能同时出现到世上来。沧海桑田,那阿耳戈斯岛国如今与陶里斯国紧紧相连也就不足为奇了。放心,只要你和珀耳完成了你们的任务,到时一切便都会恢复原来的样子,而我这个时光女神也就不用稀里糊涂地手忙脚乱了。” “我和珀耳?”尼索不解地问,“你知道我们还有任务?” “哦,没什么,以后会慢慢完成的。”厄里斯抢先一步说,“不要问了,赶紧先把俄瑞斯忒斯送回去吧。” “对,你们赶紧把他带走,这里的一切就好办了。”伊里斯帮忙扶起了熟睡的俄瑞斯忒斯。尼索和厄里斯接过他下了祭坛。是啊,好久不见珀耳了。她活过来了吗?她还好吗?尼索担心着,背起了俄瑞斯忒斯,朝三千六百五十年的阿耳戈斯王国去。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尼索与厄里斯已经进宫一个月了。在这一个月中,尼索当了俄瑞斯忒斯的老师,每天他都会教俄瑞斯忒斯一些剑法。尼索知道有一天俄瑞斯忒斯会用上这些的,因为厄里斯告诉他,离创建骑风国的时刻不远了。俄瑞斯忒斯忙了起来,仄费洛斯也变得不再那么热衷于恶作剧。现在的他每天都跟在伊里斯后面,基本上成了“彩虹挂到哪儿,西风就吹到哪儿”。日子过得还算平静,但平静之下却掩藏着一股让人不安的暗涌。这一天,尼索又在花园里教俄瑞斯忒斯练剑,却看见阿伽门农国王一脸忧愁地走向王后的寝宫。 “陛下,您真的同意让伊菲革涅亚与阿喀琉斯订婚吗?” “是的,王后,这不也正是你一直期望的吗?”阿伽门农一脸笑意地拉着王后的手,“我已经决定,明天晚上就亲自去为他们定亲。”王后感动的笑脸如春花一样绽放,国王更是极力地展开笑容,然而此刻,谁都不知道有一把刀刚刚从国王的心坎上划过。“王后,让伊菲革涅亚今晚到御书房来一躺吧。我这个做父王的也有一些话要跟我们的公主好好谈谈。”王后点点头,温柔地投入阿伽门农的怀抱。 御书房,月光朗朗地照着。今天又是月圆之夜,这也应该是伊菲革涅亚在宫中的最后一个月圆之夜。 “父王,您找我?”伊菲革涅亚欢欢喜喜地跳了进来,她习惯地走到阿伽门农身边。望着女儿那天真快乐的眼神,一阵锥心的痛又一次袭来。“父王,怎么了?” “哦,没什么,只是你就要离开了,父王有点舍不得你。”阿伽门农强压住心中的痛,极力掩饰着,“今晚,父王想带你去见见阿喀琉斯,也想好好和你们一起谈谈。父王真后悔一直把你们的婚事搁着,这一趟其实也是想去跟阿喀琉斯道个歉,父王心里有愧啊!” “父王!”伊菲革涅亚感动地流出了眼泪,“可是,明天订婚时不就可以见到了吗?何必要……” “父王等不急了,这事搁在父王心上,父王一刻也不得安宁啊。” 伊菲革涅亚再次被深深地感动,她使劲抹了抹眼泪,和阿伽门农一起披着黑夜,戴着月光朝阿喀琉斯所在的陶里斯国走去。 夜已漆黑,而远远看去,陶里斯国却灯火通明,伊菲革涅亚心中不禁升起一阵阴霾。灯光越来越近,慢慢照清了伊菲革涅亚的视野。天啊!几乎所有陶里斯的国民都站在灯光下,直直地望着他们这边。等他们走近,人们纷纷让出一条道来,当人们在伊菲革涅亚的视野中渐渐腾空的时候,阿耳忒弥斯月神的祭坛幽幽地呈现在她的眼前。伊菲革涅亚像被突然猛击了一下,慎慎地望着攒动着的祭坛,眼前一点一点地模糊。 “女儿,不要怨恨父王,你为了阿耳戈斯的百姓而献身,你死的伟大,死的有价值。” 伊菲革涅亚依旧慎慎地望着前方,在心底呐喊着:“阿喀琉斯,你在哪儿啊?” 此刻的宫中,克吕泰涅斯特拉王后正在高兴地为公主准备嫁妆,她翻出了所有的首饰,一样一样精心地挑选着。该是王子公主们请安的时候了,王子迟迟未到,公主也不急着来看嫁妆。王后若有所失地遥遥头,难道女儿一出嫁连心都留不住了?正伤感着,俄瑞斯忒斯王子一蹦一跳地走来请安。 “姐姐还没回来吗?听侍卫说,他们出去好一会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吧!”俄瑞斯忒斯无心的一句话却“哐”的敲在王后的心上。王后大声叫来国卫军总领埃葵斯托斯:“国王和公主哪去了?” “不,不知道啊!”埃葵斯托斯嗑磕巴巴地说,“陛下不让跟着,不过侍卫禀报说,陛下和公主朝陶里斯王国的方向去了。” 不好,肯定是要出事了。王后忽地站起身,急匆匆奔出王宫,俄瑞斯忒斯和侍卫军队也紧随其后,风风火火地奔往陶里斯王国。 “女儿,你好好的去吧。来生父王一定会把你风风光光地嫁给阿喀琉斯的。”伊菲革涅亚公主深深地瞥了一眼阿伽门农,冰冷的面孔如死灰一般,她不语地一步步走向祭坛。在她身后,陶里斯人民疯狂诅咒声让她渐渐超脱了这个世界。她任由陶里斯人咒骂,任由他们将她绑在祭坛的十字架上。所有的事物都在她的眼中渐渐模糊,所有的声音都在她的耳边渐渐消失。她犹如一个人偶一样,乖乖地立在祭坛之上,等候陶里斯人的裁决,等候他们最后将尖尖的刺刀深深地插进她的心脏,就在这时她却恍惚地听到一个声音,好熟悉,好亲切的感觉,接着又恍惚地看到一张面孔,好熟悉,好亲切的面孔。是的,那是她的未婚夫,那就是阿喀琉斯!然而,他却被一群人拉开了,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中,连带着他撕声呼唤的声音。伊菲革涅亚绝望了,在仅有的一滴眼泪滑落之时,祭刀深深地穿过了她的心脏。 “伊菲戈涅亚,我的女儿——” 一声凄惨的哀号划破夜空,克吕泰涅斯特拉王后瞪大了眼睛出现在人群的后面。国卫军队开出了一条道,王后一步步淌着泪走到了祭坛的下面,默默地盯着十字架上。身体还存着余温的伊菲革涅亚,她缓缓地跪在了地上。忽然,她一眼扫定在阿伽门农的身上,那目光里夹杂着哀怨和憎恨,纠缠着愤怒和矛盾的不信任。终于,那目光忽地一下定住,王后愤然地怒视着阿伽门农,在她徘徊的眼神中最后只剩下了仇恨。王后一语不发地起身,再看了女儿最后一眼,她猛地一转身,带领着国卫军走进了阿耳戈斯城门,当然国卫军也带走了国王和王子殿下。在这残忍的一幕中,尼索被深深地震撼了。 转眼,三天过去了。在这三天里,王宫如死一般的寂静。克吕泰涅斯特拉王后仍旧为女儿挑选着嫁妆,俄瑞斯忒斯王子一句话不说地躲到宫外去练武,而阿伽门农国王则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一个,成日在御书房里通宵饮酒,醉到天亮。看到这种局面,尼索不禁担心了起来。 “厄里斯,照这种情势发展下去,我们如何能辅佐俄瑞斯忒斯建立起骑风国呢?” 厄里斯丝毫也不担心地一笑,说:“建立骑风国是他的宿命,也是天命所趋,所以不要太担心,一切都会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 尼索不明白地看着厄里斯,但他知道厄里斯的话永远都只会说到这个份上。他放弃地长叹一口:“难道每个人的一生都要被天神玩弄,没有一个人可逃脱命运的安排吗?可怜的伊菲革涅亚,又一个天神手中的牺牲品。” 厄里斯想说些什么,但顿了顿她又放弃了。月如弯刀一样嵌在天上。尼索不明白地望着月亮。有时,月盘圆圆,可爱之及,而有时,却月牙弯弯,似一把明晃晃的刀,让人从心底发寒。正当尼索感叹时,俄瑞斯忒斯拖着疲倦的身体走回王宫。尼索迎了上去,还没说到几句话,国卫军总领埃葵斯托斯就跑来传话,说王后有事紧急召见王子,并邀尼索和厄里斯一同前往。三人带着疑惑匆匆赶往王后的寝宫。 “王儿,伊菲革涅亚公主的事已经过去了,你也不要再责怪你的父王。”克吕泰涅斯特拉王后平静地说,然而她却平静的异常。她接着又说道:“长话短说吧,美丽的战神雅典娜宣布要接受男子们的追求了。要知道谁娶到了她就等于谁的手已经拿到了半个天下。所以,你应该代表阿耳戈斯王国前去接受考验,我相信,阿耳戈斯的王子一定不会让母后失望,让每一个阿耳戈斯的子民失望的。” 俄瑞斯忒斯悟出了王后的打算,他叹口气,说:“可是,我并不想……” “不想称霸天下?”王后平静的心腾地掀腾起来,但很快她又压住了怒气,“想不想,不能只从你自己的角度出发。你不想为你姐姐报仇了吗?你不想废除陶里斯国那残酷落后的封建习俗?天下子民过得怎么样,关键要看一统大局的王者,你不为自己,也要天下人想想。我相信我的儿子一定会成为全天下最英勇最仁智的统治者!” “是啊,王子陛下,王后娘娘说得没错,句句全在理儿啊!”一旁的埃葵斯托斯插话道。俄瑞斯忒斯沉默了。他不想报仇,因为他生平最恨的就是“报仇”这两个字。仇,今日报来,明日报去,永远也不会有报完的一天。但是,他更痛恨残忍的血祭,这愚昧的。无知的破风俗,他一定要想办法废除的。俄瑞斯忒斯犹豫地望向师父尼索,尼索又望向厄里斯,厄里斯认真地点了点头,尼索便也给了俄瑞斯忒斯一个肯定的眼神。于是俄瑞斯忒斯朝王后深深地一拜,接下了这个任务。厄里斯上前一步说:“王后娘娘,厄里斯有一事相求。” “厄里斯女神,我还要感谢你和尼索勇士一直教导我的儿子。这次,王儿此行还需要你们的帮助,有什么要求你尽管开口,我定当竭力办到。” “王后娘娘言重了。”厄里斯微微一笑,“我只是想带上娘娘原本为公主备下的嫁妆,或许我有机会带到冥界去,也好代为转告娘娘对公主的深爱之心。”王后哀伤地叹了口气,感激地让侍女拿来一盒首饰,她亲自将它们递到厄里斯手中,眼睛又一次湿润了。厄里斯接下了首饰,俄瑞斯忒斯也接过王后早已备好的行李。和王后辞别后,大家直接奔出了王宫。看着他们渐远的背影,王后和埃葵斯托斯总领相互一望,露出了一个让人心惊的笑。而此刻的阿伽门农国王呢?他正呆呆地坐在御书房里,面前散落的书籍洒满了整间屋子。 “厄里斯,你真的要去冥界啊!”尼索偷偷地问。 “骗人的啦。”厄里斯鬼鬼地一笑,“放心吧,其实伊菲革涅亚还活着,月神赐予了她永生,并且给了她一个新的名字——俄耳西罗亚喀。现在她已经成了阿喀琉斯的妻子,她们正过着幸福的日子呢!”她瞥了一眼意外的尼索,“今晚你们睡觉的时候,我抽空去一趟就是了,又不是什么难事,别操心了!” 尼索又惊又喜地看着厄里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问问她为什么不肯告诉阿伽门农国王和克吕泰涅斯特拉王后,但转念一想,这或许又是她所说的天机,于是他便咽下了已到嘴边的话,默默地朝前走着。 “怎么?还有话说?”机灵的厄里斯看出了他的疑惑,她说,“再放一个心,冥界里肯定也没有珀耳的魂魄,即使有,她也不会被关着,所以,你也不用为她担心了。”她长叹一下,眼睛里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忧伤,“你们会再见面的,因为你们的缘分还没有走到尽头。” 尼索更加惊讶地看着厄里斯,她居然看出他潜意识里的东西,真是一个绝顶聪明的女神。虽然喜悦已奔涌而出,但他却掩饰地一笑而过:“王后那么精明都被你骗了,你可真是一个厉害的人物。” “呵呵,那当然,我可会骗人了。”厄里斯得意地昂着脸,但一丝忧虑却爬上心头,“如果有一天我连你也骗了,你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啊,一路上你对我这么照顾,即使骗我也一定是为了我好。所以,我一会原谅你的。” 看着尼索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厄里斯的心却沉了一下。见俄瑞斯忒斯一个人闷头闷脑地走在前面,尼索赶紧追了上去。追求战神雅典娜这一项任务可不向前面所经历过的那么容易了。 “雅典娜,真是一个美丽的英雄,可惜就是太要强了。” “可不是,她还要求向她求婚的人必须跑得的比她快,否则不但得不到她,还必须得留下性命。唉,这就太可怕了。” …… 一路上,人们在纷纷议论着雅典娜的这场招亲,看样子前去求婚的人一定很多,要不沿途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传播实事报道呢。而且,还有不少的人抬着棺材朝着和尼索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这真是场可怕的“喜事”,再这样下去还不知道要造成多少性命的白白牺牲。俄瑞斯忒斯皱了皱眉头,他们加快脚步赶往雅典娜的海岛。 走过了一段的陆路,尼索三人来到了一片大海边。一望无边的大海让俄瑞斯忒斯为难地皱了皱眉。尼索求助地看着厄里斯,可这回厄里斯也为难了。海神最近很生气,怕是不会把船借给我们了。“ “为什么?他遇到麻烦事了?”尼索天真地问。 “你还是别问了,说不定你待会就看见了。”厄里斯为难地望着大海,这时一艘轮船却从不远处开到这来了。厄里斯仔细一看,那船头上站着的不正是彩虹与时光女神伊里斯吗?还有西风之神仄费洛斯。她激动地叫着尼索和俄瑞斯忒斯。 “好久不见啊,俄瑞斯忒斯!”仄费洛斯等不及地先飞了过来。伊里斯也跟着下了轮船。 “这是……”俄瑞斯忒斯不解地问。 “是神母赫拉让我们送来借你们一用的。”大家更不解了。伊里斯神秘地说:“神母也盼着雅典娜早点嫁出去呢!所以……俄瑞斯忒斯,加油哦!我对你有信心。” “还有我。”仄费洛斯凑了上来,“你们都快上船吧,让我吹风送你们一程,不过我肺活量有限,只能尽力啦!” 大家笑着登上了轮船,伊里斯和仄费洛斯伫立在岸边。他们互相挥手作别,仄费洛斯吸满一肚子气,猛地一吹,轮船眨眼间就行到了大海中央,早已看不见陆地。俄瑞斯忒斯笑着摇了摇头,还好这次仄费洛斯没有恶作剧,要不然吹反了方向,可就有的他们慢慢划了。 轮船平稳地航行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尼索靠在栏杆上不知不觉地发起了呆。有多少次他和珀耳并肩坐在同一条船上,有多少次他们一起出发又一起返航,然而……她会不会还在大海上漂行着呢?她会不会已经醒了过来,可是却无法回到岸边呢?尼索想着想着便在大海上搜索了起来。傻!泊尔是女神,怎么会回不到岸边呢?他不舍得地再扫视最后一眼,不远处一个漂浮的东西闯入他的眼帘。 “快看啊,那边有人浮在海里。快过去看看,快过去!”他大叫着将船引了过去。 等船靠近了,尼索发现那漂浮的不止一个人,而是三个筋疲力尽的男子。厄里斯急忙用法术将他们抬上船,定睛一看,这不是参加特洛伊战争的奥赛德英雄与海伦公主的两个哥哥,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吗。尼索他们三人,一人照顾一个,到天黑时,昏迷的三位英雄才醒了过来。 “奥赛德英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尼索关心地问道。 奥赛德吃力地叹了口气,慢慢讲了起来:“特洛伊战争结束后,海伦公主十分感激我,便邀我去岛上做客。游玩了数天后,她告诉我,我应该到伊塔克岛去一趟,她说那里有我想见的。也想 第3部 今生 第四章 土 “尼索,其实你不用这么着急,只有到了适当的时候,命运才会让你找到西勒诺斯精灵。而且。”厄里斯环视一周,“你没有发现我们一直没有走出这片林子吗?” 经厄里斯这么一说,尼索才恍然发现自己确实已在这片林子里转了无数次。他疲惫地长吁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厄里斯,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怎样才能出去吧?” 厄里斯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回我可是真没有办法了,我的法术在这片林子里根本是毫无用武之地。” “那我们就出不去了?” “也不见得,要是碰到了畜牧之神,我们就一定可以出去。”厄里斯说,“畜牧之神不仅是牧人的庇护者,也是迷路人的救星。要是他肯帮我们,那我们很快就可以穿出林子到达草原。” “可他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呢?”尼索失望的叹着。话音刚落,厄里斯便对远处的一个少年喊了起来,原来他就是畜牧之神阿里斯泰俄斯。厄里斯简单的介绍了几句,阿里斯泰俄斯便欣然同意给他们带路,筋疲力尽的尼索一瞬间恢复了活力。 “阿里斯泰俄斯,你刚刚怎么走得那么急啊,难道有人在追你?” 阿里斯泰俄斯看着满脸疑惑的厄里斯差点笑了出来:“哪里有人追我,只不过是我想甩掉一个人罢了。” “还不是被人追啊!”厄里斯小声嘀咕道。 “唉!”阿里斯泰俄斯叹了口气,“真是的,求我救她,还敢诋毁我的父亲。那有这样的求救者啊。不过,她脚下的工夫倒是不错,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甩掉她。哼,我才不要带她出去呢,那么嚣张,多呆两天再说。”很快他们就到了林子的边缘,“喏,从这条道往前走就能出去了。” “噢,谢谢畜牧天神。”尼索恭敬地说,“对了,您刚才说的那个人怕是无心之过,等您气消了就把她放出来吧。虽是人神之别,但也要将心比心啊!” “咳,什么将心比心,我又不是个坏神仙!”阿里斯泰俄斯说道,“只是那冥后珀耳不饶人,指责我的父亲太阳神逼得人家母子相残,竟敢这番诋毁,我才要多关她一阵子的。” 话还没说完,尼索却“嗖”的一下冲回了林子,一头雾水的阿里斯泰俄斯则张大嘴巴望着厄里斯。 “哎呀,瞧你这张嘴!”厄里斯气急败坏地说,“其实,珀耳说的也是实话,太阳神真的逼的人家母子相残。但是,这也是天命,不能怪太阳神的。”厄里斯一跺脚,也追回了林子。阿里斯泰俄斯也半懂半惑地跟着追了回去。 尼索在林子中跑着喊着,不知是什么让他如此急切地想要见到珀耳,他疯狂地找着,终于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倚在一棵大树边。“珀耳!”他喜悦地冲了过去,一时间,两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珀耳,太好了,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尼索!我不要再躲藏,我豁出去了,什么都不管了!我要告诉你,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他们紧紧相拥,这时,厄里斯和阿里斯泰俄斯也赶了过来。 “她终于又一次逃出了冥界,这种勇气和冲动都是让人害怕的。”厄里斯默默地想着,她从此认真地对珀耳产生了敌意。 由于天已黑了,即使走出去大家也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于是,他们决定在林子里过夜,这里总比外面的草原强啊。尼索和阿里斯泰俄斯去找些食物和柴火,珀耳和厄里斯留在原地。 “你不该出来的。”厄里斯首先开了口,“你已经是冥后了,你不该再回到人间来打破凡人的生活。” 珀耳望了望厄里斯:“不要敌视我,我不要你感谢我救你一命,但我要你给我一次公平竞争的机会,我和你一样爱着尼索。” “可是你已经没有公平的机会了,你已经嫁人了,不是吗?而且,我才是尼索命中注定的情侣,你不可以做这种要求。” “我不相信命运,我要自己创造自己的命运。”珀耳说。 “不可能!”厄里斯大叫起来,“违反命运的指示会遭来大难,会连累很多人,你不可以这么自私!” “你不自私吗?”珀耳毫不退让,“让我们走着瞧吧。” 尼索和阿里斯泰俄斯背着食物和材火回来。厄里斯郁郁的背对着珀耳,对于她来说,过了这一晚,后面的日子就更艰难了。 天一亮,阿里斯泰俄斯就带着他们走出了林子,作别后他就驾着云 赶往其他的牧场。尼索一行人又回到了最初的三人行,不同的是,这次是珀耳紧紧地贴着尼索。没多久,他们就到了克里特岛,弥诺斯国王在王宫里接见了他们。 “国王陛下,坦城的说吧,我们前来是为了我的老师西勒诺斯老人。不久前,我听说陛下在宫里建造了一座特殊的迷宫,像是为了关押一个特殊的人。我想,也许是我的老师醉酒之后变了样子,也许是他误闯了什么地方,而得罪了陛下。所以,我特意前来代老师向您赔罪,也希望得到陛下的恩准,带走我的老师。” “什么迷宫?什么人?”弥诺斯国王勃然大怒,这对于尼索来说是个大大的意外,弥诺斯国王不安地从王座上腾起,焦急地来回跺步。末了,才慢慢地平静下来:“尼索勇士,远道而来皆是客。我希望你们在克里特岛愉快地渡过每一天。至于外面的风言风语,你们最好不要起什么兴趣。我敢保证你们所说的西勒诺斯不在我的国内。所以,你们好好在宫中休息几日,就赶快去寻师吧。恕不奉陪。”国王说完就匆匆离开。 “老师真的不在这儿吗?”尼索心里想到着。弥诺斯在恐惧,他在恐惧什么呢?事情一定没有这么简单,我一定要探个究竟!他望了望身边的厄里斯:“你相信弥诺斯的话吗?” “不知道。”厄里斯郁郁地回答。她从来都不会如此应付尼索的,怎么一到克里特岛,人都变成这样了?珀耳也不说话。恩,他有预感,这个王宫里一定有一个天大的秘密。侍女来请他们去客房,厄里斯和珀耳冷冷地走在前面,留下尼索一个人一头雾水地走在后面。奇怪的克里特岛,还有奇怪的人们。 尼索一进客房,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包围了他。屋里的一切怎么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别想了,和雅典王宫一样。”厄里斯说着,有意无意地朝珀耳看了一眼,“火云国建立之前。忒修斯的雅典王宫就是这样。那时还没有珀耳呢!” 尼索恍然大捂,看见一个宫女进来,他赶紧问道:“请问这里是不是住着一个雅典的人?” “你是说代达罗斯工匠吗?来这儿的人都会问起他。”侍女摆开茶杯,“不过,最近又来了一个雅典人,听说还是火云国的国王呢。不过又听说他是被当作祭品送来的。你们要找的是哪一个呢?” “忒修斯?他怎么来了,什么祭品?”尼索紧张地问道,那侍女却不再说话而放下茶壶匆匆地跑了出去。 “这个我也许知道一些。”厄里斯喝了口茶,“代达罗斯是以前雅典最著名的工匠,精通木艺,也是个有名的建筑师和艺术家。后来,他收了个徒弟塔罗斯,尽得他的真传。慢慢的学生的技艺超过了老师,可代达罗斯却因嫉妒塔罗斯的才华而杀了他。而如此一来代达罗斯在雅典也就呆不下去了,于是他只得四处逃亡。没想到,弥诺斯国王却收留了他,这对他来说已经很幸运的了。” “那忒修斯呢?他怎么会被当成祭品送来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等你见到他以后,你可以自己问啊!”厄里斯见珀耳插不上一句话,显得得意极了。“放心吧,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忒修斯在这儿,但我知道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有厄里斯的日子是快乐的,有珀耳的日子是幸福的,可为什么两个都在的时候就不那么快乐幸福了呢?西勒诺斯爷爷真的不在这里吗?什么时候才会和忒修斯见面?弥诺斯国王又为什么要掩饰迷宫的事呢?尼索思索着,目光不断在珀耳和尼索身上游走着。 日落又日出,阳光扰醒了尼索,他刚打开房门忽然看见一个影子一闪而过。尼索立马追了上去,可追到花园影子就不见了。正在尼索张望的时候,一个高贵的女子闯入了他的视线,她就是弥诺斯国王的女儿阿里阿德涅公主。尼索发现她的神情竟是痴痴的,“难道……” “难道什么呀!阿里阿德涅公主是害了相思病,你以为她怎么了。”厄里斯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花园,而珀耳竟已朝着公主走去,尼索和厄里斯随后也跟了上去。 “尼索,公主说忒修斯明天就要被送进迷宫,祭给怪物弥诺陶诺斯!”珀耳急冲冲地说。 “迷宫?弥诺陶诺斯?” 阿里阿德涅公主看了一眼迷惑中的尼索,她慢慢道来:“几年前我的父王为了讨好海神波塞冬,许诺说愿把海里浮上来的东西献给他。然而,当海神让一头美丽的白色公牛付出水面后,父王又反悔了。为此,发怒的海神就将我的母后和公牛关在一起,他还命令代达罗斯……她害羞地咽了口唾沫,在代达罗斯的帮助下,我的母后与公牛生下了一个怪物,它就是弥诺陶诺斯。这就是海神对我父王的惩罚。然而,他惩罚的却远远不止是我的父王。怪物弥诺陶诺斯不仅长得丑陋,而且以人为食。从它诞生的那一天起就害了不少性命。在我父王的企求下,代达罗斯建立了一座迷宫,让弥诺陶诺斯住了进去。之后,海神又威逼我父王在各国征收祭品喂给弥诺陶诺斯,而所谓的祭品就是活生生的人。就这样,血和罪恶笼盖了整个克里特岛。直到前不久我遇到了被当作祭品的忒修斯。” “真的是忒修斯吗?他可是火云国的国王啊!”尼索插嘴道,而公主却叹了口气。 “正因为他是火云国的国王。海神有喻,凡是不交祭品的国家,他就会降灾降难,忒修斯国王是为了他的子民而自愿来做祭品的。他,真是一个好国王。”公主感动的神情多了一丝倾慕,“我也是因为这样,才想偷偷地放走他,然而他却不同意。他说,有弥诺陶诺斯的一天,人们就无法好好生活,所以……他要杀了弥诺陶诺斯,即使会使他遭到海神的降罪。” “可是,他杀得了弥诺陶诺斯吗?而且,代达罗斯的迷宫是没有人可以走出去的。”厄里斯担心地说。 阿里阿德涅公主微微一笑:“所以我让下人引来了你们,有了你们的帮助,忒修斯就一定能成功了。尼索勇士,我听说你是忒修斯的朋友,不是吗?” “可是。”珀耳蹙起眉头,“即使杀了弥诺陶诺斯,我们也无法出来啊。” “放心吧。”阿里阿德涅公主拿出一团红线,“这是代达罗斯送给我的,用它沿途坐标记,怎么进去的就能怎么出来。” “真是个好办法,代达罗斯真是个天才。”大家秘密商量着明天的计划,不知不觉太阳已落了下去。 祭祀的仪式一点也不大,侍卫们只是将忒修斯架到迷宫入口就匆匆离去了。对于忒修斯这样求死的人来说,看押是毫无意义的。 “忒修斯。”弥诺斯说道,“你是个英雄,我尊重你,所以,你自己决定进去的时间吧,这也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了。”说完他就带着侍卫们离开。 忒修斯转身刚要进入迷宫,忽然被一声呼喊叫住。是阿里阿德涅公主,她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 “公主。”他唤着,惊异地发现了她身后的尼索他们,“尼索,厄里斯,珀耳,你们怎么来了?” “出来后再说吧。”尼索将手鼓励地搭在忒修斯肩上。 阿里阿德涅公主拿出红线,递给了忒修斯:“你们去吧,我来守住红线的这头。”她深情地望着忒修斯,说道:“我等着你回来。” 事不宜迟,尼索一行四人一边松着红线,一边走进了迷宫。里面很黑,厄里斯点燃了事先准备的焰火棒,四周渐渐的亮了起来。真不愧是代达罗斯的作品,迷道里刻满了图画,到处充满了艺术的气息。“可惜了这座迷宫。”忒修斯叹了一句。大家就着火光慢慢地朝里走去,左转,右转,连转了几道弯,连厄里斯也找不到东南西北了。还好有阿里阿德涅公主握着的红线,他们更佩服代达罗斯了。又转了一个方向,忽然里面传来一声可怕的叫声。珀耳不禁贴紧了尼索。 “怎么了?现在胆子变小了?”厄里斯不屑地说。 “有人依靠的时候当然就不用硬撑了。”珀耳也不示弱。 尼索无奈地摇了摇头,大家继续朝前走去。转过一道弯,尼索似乎碰到了什么。用焰火一照,竟是一副人的骨架。“还好,这家伙不是吃人不吐骨头。”又一声孔叫,大家提起了心。 “快到了,大家小心。”厄里斯将焰火探向了前方。忽然,一股冷气贯来,吹灭了这仅有的焰火。大家连忙贴到了墙边,渐渐的,他们发现有一股幽暗的光从迷道深处射了出来。那就是迷宫的中心,怪物的所在地。大家轻轻地沿着墙边摸了过去,等他们转过最后一个弯口,郝然间,一个巨大的影子投影在面前的墙上。那看上去,简直就是一头巨大的公牛!在大家发楞的时候,那个影子却忽然不见了。忒修斯第一个冲了上去,尼索。珀耳和厄里斯也紧跟了过去。 迷宫外,阿里阿德涅公主焦急地等待着,她握着线头不停地来回踱步。要是父王看见了怎么办?她灵机一动,将线头压在了一块石头下。她刚站起身,果真远远地看见弥诺斯国王又带着侍卫折回来。 当忒修斯他们冲进了迷宫中心,一切却格外的平静。亮光是从正中间的两个烛台上发出的,圆形的石室里空荡得干干净净。他们正诧异着,忽然石室四周的墙壁旋转起来,顿时一阵眩晕。就在这时,怪物猛地从墙壁里钻了出来,它一头扑向珀耳,瞬时间,尼索挡在了前面,被怪物的牛蹄一踏,他和珀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忒修斯抽出宝剑,迎了上去,趁他和怪物周旋之迹,尼索扶起了珀耳,他召唤出白银塔罗,珀耳也使出了水晶塔罗。 “忒修斯,厄里斯,让开。”尼索大呵一声,便和珀耳一道把两副塔罗掷了出去。怪物被围在了塔罗中间,“轰”的一声倒下,一堆塔罗纷纷落在了它的身上。大家围了上去,怪物却渐渐蜕化出了人形。正在他们看呆时,怪物忽然一越而起,刹那间,把众人都震倒在地上。厄里斯被震得吐出一口鲜血,闻到了血腥味,怪物更疯狂了,它直直朝厄里斯扑了过来。忽的一瞬间,一个明晃晃的东西穿过了怪物,又是“轰”的一声,它彻底地倒下了。 “是我顺手捡起的。”忒修斯说着慢慢地爬了起来。 厄里斯走过去一看:“那是星币。”她拾起来贴在胸口,不一会而,她嘴角的血污就消失了。“这是金土国的标志。”她说着,小心翼翼地收起了星币。 “你要背叛你的父王吗?” “不,我没有!”阿里阿德涅公主惊恐地挡在弥诺斯的前面。 “这是什么?”不好,他发现了线头。弥诺斯推开女儿,拽起石头下的红线,“还说你没有背叛我?”弥诺斯狠狠地看了一眼女儿,命侍卫点燃了线头。在阿里阿德涅公主绝望的呼喊声中,国王冷冷地离开。 “这么多石门,到底哪一个才是我们进来时走的?”尼索在石墙上摸索着。 “这个!”珀耳找到了线头。四他们沿着红线走着,忽然火光沿着线的那一头嗤嗤地烧了过来。 “不好,被弥诺斯发现了。”尼索懊恼地叹着。 “嘘——”忒修斯让大家安静下来,“有哭声,是阿里阿德涅公主!”大家兴奋地沿着哭声奔去,最后终于走出了迷宫。满脸泪水的阿里阿德涅公主一头扑进了忒修斯的怀里。 “赶紧走吧。要不弥诺斯国王再回来就麻烦了。”大家看着珀耳,认同地点了点头。这回,阿里阿德涅公主是要彻底背叛他的父亲了。 尼索一行五人离开了。等国王发现时,他们早已没了踪影。忒修斯带着阿里阿德涅公主返回火云国。尼索三人则继续向前寻找西勒诺斯精灵。愤怒的弥诺斯将代达罗斯关进了迷宫,而聪明的代达罗斯却用早就制作好翅膀从迷宫飞了出去。现在,孤单的克里特岛只剩下一个孤单的国王和一座空荡荡的迷宫了。 没走多久,尼索他们就来到了吕狄亚王国。从这里的太平景象看来,这里的国王一定是个贤明的君主。但有一点奇怪的是,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竟然见不到一个男人。尼索蹙了一下眉,磨刀的。卖肉的都是女人,好不容易才见到一个提着菜蓝的男人,尼索便奔了上去问道:“您好,请问去王宫怎么走?” 那男子看见陌生的尼索和他身后两个漂亮的女子,他却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似的紧张起来:“我老婆说不许我跟陌生的人讲话,不许接近别的女人,呃……呃……我得走了。”话音还未落,他就跑得不见人影。尼索正要追上去,却看见一队卫兵从集市的另一头走来。于是,他便迎了上去,发现更令人诧异的一幕:这里连卫兵都是女的。弄清楚尼索他们的来意后,卫兵头领把他们带进了王宫。 “欢迎各位来到鄙国。”噢,连国王都是女的。见到尼索惊诧的表情,女王简要的介绍了国情。原来,这里是不折不扣的女权社会,男主内,女主外。这就难怪女人操刀卖肉,男子跨蓝买菜了。尼索觉得怪怪的,倒是珀耳在一旁偷笑。寒暄了片刻之后,尼索赶紧向女王问起了西勒诺斯老人的事情。 “西勒诺斯?”女王思索了一下,“是的,他来过,不过很快就走了。”女王无奈地叹了口气,“老先生极为反对我国的制度,还偷偷地喝酒,这在我国的男子中是不被允许的。来者是客,我没有说他,可他竟然生气地离开了。唉,如此大男子主义,可见这种思想在世人心中有多么的顽固。” “男为政,女主家。自古以来,就是如此。”厄里斯打量着女王,“你也是个大美人,何必老想着操劳国事?” “那到未必。”珀耳好不容易止住了笑,“男子不一定就该压在女子头上。女王把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比起弥诺斯那些国王,她不知道要强多少倍呢。” 眼看这这场硝烟又要弥漫开来,女王赶紧开口说道:“各位初来我国,还是先歇息一下吧。让王后陪各位到花园逛逛。令师的事,我派人去找,说不定他还没有离开吕狄亚。”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尼索刚放下行李,王后就来问候。一身长裙的王后一进门,大家便呆住了。 “赫拉克勒斯英雄!”厄里斯大叫道,“天,你怎么……” 这就是力神赫拉克勒斯,就是为普罗米修斯打死了食肝老鹰的赫拉克勒斯英雄?尼索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后笑而不答,厄里斯却似乎被深深地打击了。“神母赫拉也太狠毒了。”她痛心地叹道,“赫拉克勒斯是宙斯与阿尔克墨涅的儿子。当年,由于神母的妒忌,她推迟了阿尔克墨涅的产期,而使得赫拉克勒斯本因得到的英雄地位被提前出生的欧律斯透斯得去。等赫拉克勒斯长大后,赫拉又用法力让他神经错乱,致使他误杀了俄卡利亚国王欧律斯透斯的儿子伊非托斯。为了赎罪,他要为欧律斯透斯完成十二项功绩,而其中的第一件就是杀死猛狮涅墨亚,之后的难度就一个比一个大。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三年奴役不仅让他身心劳累,竟然也夺走了他的尊严。”厄里斯悲伤地说,“我没想到赫拉的妒忌居然如此摧残了一个英雄。” 大家都震撼住了,可一直沉默的王后却坦然一笑。“其实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的态度又让人一震,他平和地说,“是的,我的确是被当作奴隶送来的,但我并没有失去尊严。我和翁法勒女王是互相钟情的,所以,我们结为了夫妇。虽然在外世人的眼中,我们的位置颠倒了,但我们自己却觉得很幸福,这样就够了,不是吗?” “可是,男尊女卑的天命……” “我不信什么天命!”赫拉克勒斯打断厄里斯的话,“我信任翁法勒,钦佩她的勇气。她的才干。她的明德和她的雅量,我爱她,这就够了,天神的话,人不一定都要听的。” “这就是翁法勒女王的理论吗?”厄里斯摇了摇头,“天啊!你连思想都完全被她控制了。” “是她教会了我男女平等,教会了我要自己把握自己的命运。如果硬要说成是控制,那么,我也心甘情愿的被她控制。”赫拉克勒斯的语气柔和而坚定,说得珀耳和尼索不由从心底生出了一股敬佩之情。 “对了,既然你是这儿的王后,那你一定见过西勒诺斯老人了?”珀耳问道。 赫拉克勒斯无奈地叹着说:“他确实来过,不过已经走了。他深深地震撼于我的改变,相劝不成便生气地骂我。后来,又偷偷地喝了翁法勒珍藏的美酒,被侍卫发现了,他反而借着酒劲大骂一通后,一个人离开了。 “爷爷是有些倔强,大概他真的无法接受这里吧。”尼索说道,“那么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赫拉克勒斯想了一想:“在佛律葵亚国,应该没错。那个王国是这里最富裕的国家,而且那里盛产美酒,西勒诺斯说过要去尝尝的。我想,他现在一定正泡在弥达斯国王的酒坛里吧。” 尼索一把抓起了包袱,连招呼都不打地冲了出去。厄里斯赶忙跟赫拉克勒斯道了别,也追了出去。珀耳看了看赫拉克勒斯,道:“再见,英雄,请记住我对你的敬佩,祝福你和女王幸福。” “我更敬佩你,我相信你也一定会得到属于你的幸福。” 赫拉克勒斯的话让尼索停顿了一下,虽然没有听懂,但她还是给了他一个坚定的微笑。告别之后,她也追出了王宫。 天亮之前,尼索一行赶到了佛律葵亚国,他直奔王宫,出乎意料的是弥达斯国王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并早已为他们备下丰盛的酒菜接风。不愧是最富裕的大国,只是这奢华的场面却不免让尼索感到奇怪。刚坐定,他便问起了西勒诺斯老人的事。 “尊师的确就在本国做客,这顿酒席就是遵照他的吩咐特意为你们准备的,各位慢用。”弥达斯国王的话让尼索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可是……唉,各位慢用。”弥达斯国王似乎有些话没有说出来。 尼看了一眼酒菜,起身说道:“国王陛下,感谢您的盛情款待。可是,尼索十分挂恋老师,还请立刻带我与老师相见,否则,我真的是寝食难安。” 弥达斯国王闻罢大笑:“不愧是尊师如父的学子啊。不过……你现在还不能见他。” “为什么?你把他关起来了?你敢关押他?” “哎呀呀,英雄你误会了。”弥达斯国王连忙解释道,“按理说尊师三番五次地来偷酒,我是应该按律法关押他的,但我知道尊师不是一般的人,于是,我把他请到了厢房,还特意献上美酒款待,他过的可是神仙一样的生活啊!”弥达斯国王谄媚地说,“尊师说你将是我的贵人,我若有所请求,你一定会答应的。” 尼索不禁觉得好笑:“我也只是一个凡人,哪有那么大的能耐。这样吧,若是陛下有用的着的地方,我一定效犬马之劳。” “哎呀,不敢不敢。”弥达斯国王要到了这话,高兴极了,“英雄,我这就带你去见你的老师。”尼索激动地起身跟在了弥达斯国王的后面。出了后堂,再绕过迂回的走廊,尼索来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前。 仙酿居?难道爷爷真住在这里?尼索想着,推开了门。“爷爷!”果真是西勒诺斯老人,他正抱着酒坛酣睡呢。“这个老头。”尼索微笑地摇了摇头。 这天晚上,尼索好好地吃了顿饭,还与弥达斯国王对饮了几杯。好久 第4部 前世今生 叮……咚……尼索手中的酒壶一滴滴淌着美酒,众神又开始为宙斯举行盛大的庆典。是的,一切都回到了从前,这就是当年为宙斯祝寿的那一天。多么隆重的寿诞,任旧众神聚集,任旧声乐齐吟。吹捧的吹捧,谄媚的谄媚,只是没有了手持贺礼的冥后列席,而尼索又独自坐在天阶之上,他怅然地望着远处一个发光的地方,珀耳曾告诉过他,那儿就是光点,那儿就叫做永恒。他默然地笑了,举起酒壶,那个永恒的光点随着酒汁在他的眼中渐渐的模糊,模糊…… “陛下万福!”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尼索的耳中,众神似乎也屏住了呼吸。多么熟悉,对么富有吸引力的声音。一丝喜悦蹿上尼索的面庞,他迅速地转过头,然而喜悦很快却被痛苦的失望所代替。那不是珀耳,她只是一个同样身穿着白衣的女神。大殿里沉寂了片刻,女神又发出了那个动人的声音:“冥后离开凡界后,她见的第一个神就是我。”尼索和众神诧异地望着这位女神。“我就是守护命运之轮的女神,摩伊赖。”她解释道,“冥后的凡界之行不仅使命运之轮停止了混乱的旋转,同时也使我的三个灵魂重新融入到我的躯体。可是这样以来,它们都不再愿用自己的声音发布命令,于是,冥后就把她的声音给了我,所以我现在是借着冥后的声音。”尼索的眼神明白地黯淡下来,听摩伊赖接着讲着:“我是来通知大家一个不好的消息——命运之轮自己停止转动了。” “什么?”天界顿时混乱了起来,宙斯也陷入了不安。他沉思了片刻,道:“摩伊赖,请带我去见天神之祖吧。” 命运之神微微一笑,道:“不必了,神祖指示,因为塔罗之牌尚未 归位,所以塔罗之门还没有关闭。只要等塔罗之门闭合,那么命运之轮就会自动重起,到那时时间和空间吻合,一切才是真正的恢复从前。“ 宙斯皱起了眉头,他望望女神,顺着她的目光,他第一次注意到了宴会一角的西勒诺斯精灵。命运女神点了点头,宙斯恭敬地走下宝座,来到老人的面前。老人轻叹着站了起来,他直视着宙斯:“珀耳的奉献还不够吗?” “请您以三界为重,她也应该为自己的过错负责,不是吗?” 老人闭上了双眼,忽然他急步走到尼索跟前:“召唤出意念塔罗,把它抛到云间。” 什么也不问,尼索机械地按照老人的指示做了起来。五光十色的塔罗震惊了整个天界,它们散射出耀眼的光芒,慢慢的,七十八张塔罗牌合成了一块摸板,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摸板稳立在云层之间。就在这时,火云。水晶。骑风和金土四国缓缓地从凡界升起,当它们腾到半空,又一声巨响,无数的光芒射向了塔罗摸板。 “权杖归位,圣杯归位,宝剑归位,星币归位,吊人归位,隐士归位,战车归位,正义归位……” 随着这些天外来音,塔罗摸板一块一块地丰盈起来。每一张塔罗归位,同时就会有一道彩光从摸板反射向天界,面对如此奇异的景象,就是连伟大的统治者宙斯也看呆了。塔罗一张一张地归位,四国一点一点地缩小。当第六十八道光芒闪过,摸板停止了发光,忽然四国急剧地缩成一团,四射的光芒中四国化成了一座高塔,缓缓坠落到凡间。众神迷惑地望向西勒诺斯,而他却平和的一言不发。宙斯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望去,发现那摸板上还有十处空缺。 “酒神和冥后的尘缘未尽,剩下的十张塔罗只能由他们自己去收回。”宙斯默许地点点头,老人走到尼索面前:“去吧,珀耳在罗门塔下等你。记住,罗门塔一共有七层,每一层都是一个独立的镜象。现在你已没有了塔罗的护身,但是在凡界,力量已经通过塔罗注入到你的身上。相信自己,依靠自己你会走的更好。”尼索坚定地点点头,他纵身一跃,俯冲向罗门塔。此刻,德墨特耳皇后端坐在宝座上,两行泪流下,她的嘴角渐渐泛出一丝微笑。 “珀耳,等着我,我来了!”尼索在心中呼唤着。 拨开了层层云雾,清雅洁白的珀耳恬静地出现在尼索眼前,他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将她紧紧抱住。珀耳轻轻推开了他,喜悦的微笑远胜过一切。他们紧紧地握住了双手,互相鼓励地点点头,坚定地踏进了罗门塔的第一层。 静谧的塔中是漆黑的一片,尼索把珀耳的手握的更紧了。突然,一束强光垂直地打下来,茫茫中一个女人坠落在他们眼前。珀耳轻轻走到那个女人面前,扶起了她。女人抬起头,好一张漂亮的面孔。震惊后,珀耳发现她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个盒子。珀耳不解地望着她,女人流着泪诉说了起来:“我是潘多拉,是工匠神赫准斯托斯造的第一个女人。爱神给了我美丽和爱情;赫耳墨斯给了我机智。说谎。奸诈和辩才;而雅典娜也给了我世间最美丽的衣裳。宙斯将我嫁给了普罗米修斯的兄弟厄庇墨透斯,与此同时宙斯还给了我一个大匣子。由于我无法克制我的好奇心,我不听普罗米修斯的劝告而打开了匣子。一瞬间,被宙斯装在匣子里的生。老。病。死等等一切的灾祸全都飞了出来,而厄庇墨透斯也因此离我而去。”潘多拉愤愤地看着匣子,忽然她掏出一把小刀抵住珀耳的脖子;,“我没有错,只因为普罗米修斯窃取火种送给了人类,只因为宙斯要惩罚人类,所以他们才创造了我。可是,为什么要让厄庇墨透斯离开我?为什么要惩罚我?只因为一个原本就不该归罪于我的错误?”小刀在珀耳的脖子上划出了一条红印,尼索正要上前却被珀耳的眼神制止。潘多拉颤抖地哭泣着,又满目期盼地望着珀耳:“你帮我找到厄庇墨透斯,你帮我跟他解释。神母告诉过我天地间只有你能帮我做到。你帮帮我!” 血从刀口滑落,尼索再也忍不住地冲了上去。他一把夺过小刀将它扔出了老远。潘多拉震惊了一下,惊恐而无助地看着珀耳和尼索,眼泪从空洞的眼眶中涌了出来。珀耳再次靠近了潘多拉,她拿起她手中的匣子,就在她打开的那一刻,光线从里面射了出,使整个罗门塔被冲得金光闪闪。这时,天阶上的老人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珀耳将匣子推到潘多拉的面前,匣子底部金光闪闪的“希望”让潘多拉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这时,一道光从天上投下,潘多拉怀抱着“希望”腾上了天空,她打开了匣子将金色的“希望”撒向了人间。再一瞬间,她化作了一张塔罗飞向了摸板,随即传来一声“水瓶座星辰归位”。尼索和珀耳相视一笑,第一层的塔灯点亮,他们手牵着手走上了第二层。 一轮圆月祥和地悬在空中,月光之下,一位女神正轻轻拂着脚边沉 睡的美少年。不错,她就是月神阿耳忒弥斯。她轻轻地吻了少年,抬起头柔和地看着尼索和珀耳:“珀耳,让尼索长眠在你的脚下,你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你愿意吗?” 珀耳摇了摇头,而尼索则怒视着月神:“在凡界你用活人祭坛,现在你又用法力夺走别人的意识,你不觉得这样做太无知了吗?” 月神笑道:“祭坛是人类对天神应行的礼节,这没有什么不对,而用法术让恩戴未恩长眠也可以使他永葆青春。谁不希望长生不老呢?”说完,她飞出一条绸带在尼索面前一挥,尼索便倒在珀耳的脚边睡着了。珀耳看了尼索一眼,她急速奔走到月神跟前,抽出一根发簪迅速地刺向了她脚下的美少年,恩戴未恩。沉睡的美少年被刺醒了,阿耳忒弥斯愤怒地一掌打向了珀耳:“我来帮你,你倒反过来害我,绝对不能饶恕。”她正要飞向倒在地上的珀耳,却忽然被恩戴未恩拽住。 “阿耳忒弥斯,其实只要和你在一起,不能长生不老又何妨呢?”恩戴未恩起身抱住阿耳忒弥斯,说道:“都怪我一时兴起才说想要长生不老,然而就这么静静地躺着和与你分别又有什么区别呢?” 阿耳忒弥斯感动地握住了他的手,她转过头来对着珀耳微微一笑,道了声谢谢,便挽着美少年恩戴未恩飞上了月亮。 “双鱼座月亮归位。” 珀耳轻轻推醒了尼索,第二层塔灯点亮,他们坚定地朝第三层走去。 珀耳和尼索刚踏进第三层塔阁,忽然阁心的烛台就亮了起来,在他 们的诧异中,太阳神阿波罗笑着朝他们走来:“神母赫拉让我留下尼索。” 他望着稍稍紧张的珀耳,只是笑却没有出手。尼索轻轻推开了珀耳,他抽出腰间的宝剑指向阿波罗:“动手吧!”这句话引得阿波罗竟哈哈大笑起来。 “没有人能阻止你陪她走完剩下的路,不是吗?”阿波罗拍了拍尼索的肩膀,背过身去,“去吧。” “为什么?” 阿波罗转过身,回望一眼珀耳和尼索:“神母和儿子相比,我选择后者。”珀耳和尼索还在诧异,阿波罗却鼓励地看着他们飞上了天空。 “太阳归位。” 第三层的塔灯亮了起来,天界的众神纷纷的议论开来,西勒诺斯老人微微地一笑,在他的余光中赫拉愤然的离去。 赫拉气冲冲地回到住所,阿波罗正凛然地跪在大殿之中:“有违神母之命,太阳神甘愿受罚。” 赫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违命的后果是什么,你知道吗?” “纵使烈火焚烧,我也心甘情愿。” “如果我要阿里斯泰俄斯代你受过呢?” “不!请不要伤害我的儿子!神母,让我重返罗门塔吧!” “来不急了!”赫拉愤然地叫道,她看了一眼阿波罗,“如果你能把汉密斯找来,我就饶他这一次。”她奸邪地一笑,阿波罗痛心地退出了门庭。 罗门塔里,尼索带着珀耳,小心地走上第四层塔阁。黑暗中传来了一阵奇异的笑声,这笑声使得尼索和珀耳都不禁竖起了汗毛。渐渐的,在他们眼前出现了一块蔷薇雾镜,一副身披铠甲的骷髅若隐若现在雾镜之中,他就是死神。“尼索,让我们来玩一个死亡游戏怎样?”尼索点点头,缓缓地走上前去。“别怕,只是几个选择而已。”可怕的笑声又响了起来,却又忽然停止,“一人生和百人生你选择那样?” “百人生。” 尼索话语一落,忽的一支箭从黑暗中射向了珀耳。箭穿过了珀耳的右膝,她应声倒在了地上。尼索立刻奔了过去,笑声却又尖锐的传了过来。 “要好好的选择哦,看着心爱的人在你的面前一点一点的死去,那就不仅仅只是游戏了。” 尼索心痛地抱紧了尼索,他愤怒地要冲向死神,却被珀耳恳求地拉住。没有了声音的她,只能用眼神向尼索表达。尼索痛心地松开了珀耳,他一步一步挪向雾镜。死神怪笑着发出第二个问题:“天地灭与万物生你选择哪样?” “万物生。” 又一支利箭穿过了珀耳的左肩,尼索发疯地大叫了一声。珀耳艰难地支撑住身体,泪光中她再次坚定地朝尼索点了点头。 “天下和自己你选哪样?忠孝仁义和爱恨情愁你选哪样?还有珀耳的爱和生命呢?” “天下,忠孝仁义……我要珀耳活着,活着并爱着。” 三支箭一齐射进了珀耳的身体,她再也无力支撑,终于倒在了地上。血染红了她的白衣,尼索再也无法忍受地冲了过去,他一把将珀耳搂在怀中。 “尼索,还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如果这一次再选错,第七支箭就要穿过珀耳的心脏了。”死神一刻不停地发出了最后一个问题:“珀耳和三界,你选择哪样?” 沉默着,沉默着,尼索忽然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竟笑出了眼泪,他摇头叹到:“所有的选择都不公平,尤其是这一个。”他放下了珀耳,一步步走到死神面前,“如果我选择珀耳,那么又会因为错误而引来一箭;如果我选择所有,你又会因此而赐珀耳一死。这是在判珀耳的死刑吗?何必如此,天界的公平裁决我尼索承受不起啊!” 一声怒孔冲上了天界,老人望见尼索绝望的咆哮,他心痛地垂下了头。尼索又笑了起来,他紧紧地抱住珀耳:“来,射吧,让箭一同穿过我们两个的心脏!你们听好了,我不相信命运,我不承认命运!我选择珀耳!永远永远,我只选择珀耳!” 尼索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最后一箭穿过他的胸膛。许久,静静的,没有了任何动静,当尼索睁开了眼,却发现第四盏塔灯亮了起来。“天蝎座死神归位了!”尼索悲喜交加地看着珀耳,她的眼中禽满了泪,但不管怎样,她依旧是珀耳,依旧是他的珀耳。尼索抱起她,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上了第五层。 一抬头,尼索定住了,在此守侯的竟是珀耳最亲密的好友,汉密斯。 他如同遇见救星一样地扑了上去:“救救珀耳吧,魔法护神。” 意外的,汉密斯却背过身去:“对不起,水星的魔术师已经归位了,现在的我只有终结之处的审判一个身份。”尼索仿佛从云颠跌落到谷底,他慢慢地放下珀耳。汉密斯又转过身来:“造冥酒,封天界,该当如何?” “斩!” “任冥后,逃地府,该当如何?” “斩!” “诱酒神,引众怒,又该当如何?”尼索一咬牙,又说了一个“斩”字。 汉密斯长长地抒了一口气:“恶必被惩,她不得不死。”他走近尼索,轻声道:“每个人都要对自己负责,不要忘了你进塔的唯一目的。”尼索不再言语,他轻抚着珀耳惨白的面庞,珀耳依然笑着,她在微笑中轻轻闭上了眼睛。随着最后两颗泪珠的滚落,汉密斯抱起她飞向了摸板:“一定要走完最后一步,拯救三界是珀耳最后的心愿!” “冥王星审判归位,月亮女教主归位。” 尼索久久地坐在地上,对着第五层塔灯,而灯的光亮却一点一点离开了他的眼睛。 独自默默地站在第六层楼阶口,塔阁中央一个被锁在木架上熟悉的身影闯进了尼索的视野。 “厄里斯?”尼索不解地望着她。 “尼索,我是你命中注定的情人,所以我不会阻挠你,但是,你必 须接受我,还有我的感情,不然我将无法移动身体陪你走上最后一层,你知道吗?“ 尼索“哼哼”的笑了两声:“我知道了,在凡界,你就是赫拉安在我身边的棋子,建水晶国时你让阿克里俄斯刺杀我,进而刺中了珀耳。建骑风国时,你又假死进入了冥界,骗珀耳嫁给冥王。爷爷一直要我小心送金苹果的女人,其实你就是那个女人。哈哈,如此的心机我却一直没有发现,直到离开凡界我还一直对你心存感激,可悲,真可悲……”厄里斯悲伤地摇头,尼索丝毫不心软地继续说了下去:“有爱才有情人,有爱才能永远的在一起。告诉你,对你我从来就没有爱过,在我心里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珀耳,从始至终!”厄里斯拼命地摇着头,尼索却忽然上前抱住了她,“我会接受你的,还有你的真感情,但不是为了你,是为了珀耳,你明白吗?”尼索解开了厄里斯身上的绳索,独自一人先走向了第七层。 厄里斯强压住眼泪跟着走上了第七层,她默默地走在尼索的后面,而眼前的一位天神却让他们顿时呆住。天神缓缓说道:“我本是仙女萨耳玛咯斯,因我爱上了俊美绝伦的赫耳玛佛洛狄托斯,爱他入迷,无法自拔地不愿离开他,于是天神就让我们变成了合体,称之为世界。”她徐徐地走向尼索,“所谓世界就是更全面的理解命运,将所有的一切整和。统一,以收获最终的幸福。一切的追求都是为了幸福,而不是毁灭,不是吗?”萨耳玛咯斯轻轻地牵起厄里斯的手放进了尼索的手中,她笑了一下,“厄里斯和珀耳。你一样,都被众神放进了你们的故事。她不是赫拉的棋子,也不是为了阻隔你和珀耳而生,所有的一切都是天神之祖和众神安排的命运。我为你和珀耳的爱情感动,可更为你要放弃厄里斯而惋惜。在命运手中,你夺不回无缘的分离;可对于生命,留住可以留住的幸福才是它存在的真正意义。不要为了无可挽回的过去而忽略了可以把握的现在啊。”萨耳玛咯斯握紧了尼索和厄里斯的手,道出最后一句:“珍惜眼前人啊!” 尼索震动了,他将目光移到了厄里斯的脸上,内疚。懊悔。心痛和萌发的一丝爱意矛盾地扭上他的脸庞,千万个“对不起”在心底呐喊,而他却只能静静地看着厄里斯,两行泪纷纷坠下,尼索紧紧地搂住了厄里斯。天神微笑着飞上了天空,最后一盏塔灯亮起。尼索也和厄里斯腾上了云层。在众神的注视下,罗门塔的七盏灯摇上天空,化成了北斗七星,尼索。厄里斯还有合体天神萨耳玛咯斯先后飞进了塔罗模板。 “火星高塔归位,双子座情侣归位,天王星愚人归位,土星世界归位。塔罗齐集,万物归返,天地如一,世界重启!” 模板迅速地飞转,散出无数的火花,忽然它“咻”的一声冲上了天界,化成了天地间最明亮的北极之星。一切回到了天地初开,凡界的迷雾渐渐地散去,太阳微微地探出头来,一棵小草破土而出,凡界又开始孕育着新的生命,一个,两个,万万个,无数个…… 宙斯登位,众神敬拜,天界大殿终于恢复到从前的状态,众神分立在两旁,宙斯高高地坐在正中的宝座之上。仿佛天国的开国典礼一般,众神叨念着“天神企福,天地齐昌。”所有的混乱终于在此划上了句号。宙斯封赏,众神一片喜悦,赫拉。阿佛洛狄特被誉为维护天界的最大功臣,厄里斯也被纳入了“正神”之列。宙斯招来酒神尼索,他缓缓地出列,跪在大殿之上:“尼索别无所求,只求陛下将珀耳的遗体赐于我,尼索感激不尽。”宙斯不解地望望众神,当厄里斯也上前请求时,他终于点了点头。尼索感激地望着厄里斯,一种释然的轻松滋润了两人的心田。 尼索抱着珀耳飞进了三界交汇的光点,他将珀耳轻轻地放在了水晶床上。她依旧是那么的美丽纯洁,永远的那么清雅脱俗。尼索轻托起她的右手贴在脸上,他抚着她的面颊,静静地看着。 “珀耳,请你相信,我会永远爱你。”他抚摸着她的额头,“曾经,我发誓过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曾经,我咆哮要勇敢去创造自己的命运,然而,命运天注定,我们抓不住我们的缘分。我痛心过,也绝望过,就像你曾经的那样,你知道吗?我曾想,不能一起永生,那就一起长眠,因为这样也算冲破了命运的禁锢。然而,现在我放弃了,请你不要怨我。”尼索将珀耳的手贴得更紧,“萨耳玛咯斯说服了我。是的,生命的终点应该是幸福而不是毁灭。命运把你和厄里斯同时赐给我,而它却半路收回了你我的缘分。我们努力了,可却失败了,但我无悔,你也一样,对吗?如果,厄里斯不像你一样善良,无私,那么我会毫不犹豫的和你奔进光点,一同幻灭,消散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然而,命运给我的选择永远不会简单。没有忘我的投入,但有默默的关怀;没有炽烈的爱情,但有给予幸福的责任。请原谅我最终选择了离开光点,但请你相信,我会永远深爱着你,把你永远珍藏在心中。光点永远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天堂。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尼索的心中永远深刻着珀耳的名字!” 尼索轻轻放下了珀耳的手,看着她一点点地透明,再一点点地模糊,慢慢化成了一颗颗晶莹的小光滴,渐渐的飞起,它们绕着尼索温和地旋转着,如同珀耳温柔的抚摸和拥抱,忽然它们发射出所有的光亮,在刹那间向四周散开。珀耳幻灭了,带着她的爱消散到了天边。尼索环视了最后一眼,他迈开步子,静静走出了光点。当他再回首时,光点也渐渐地消散,从此,世界上再无永恒,除了在人们心里。 尼索微笑着走向厄里斯,与此同时,塔罗之门慢慢地合上,命运之轮也重新开始了转动。当一切恢复了从前,凡界一个又一个可爱的生命重新开始生长,或纯洁,或复杂,或正直,或狡诈……但是无论怎样凡界都有凡界的游戏规则。三界分明,塔罗门湮灭,然而,命运塔罗就真的不再出现了吗?不知道。但我想,或许对于命运的诠释,它是永远都奈不住寂寞的…… 第5部 结语 无限 多少恨浮沉天冥之间 多少憾已无法改变 怨也罢,悔也罢,前世是缘 何必挥泪长哮于天 悠悠恨早已散尽人间 悠悠憾也化作云烟 怨也无,悔也无,今生是缘 消散不再期待再见 重来一次,让我们重生一遍 我的爱将沿时间和空间蔓延 重新开始,让我们重活一次 即使无言也默默守在你身边 我愿意陪你走进光点 慢慢消散到天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