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宠不可:魔君请温柔》 01君陌心 01君陌心 作者: 深秋,九月初十。 忠靖侯萧家,后山秘窟温泉池,禁地。 水流潺潺,一池热雾氤氲。两条交织在一起的身躯,如同灵蛇般互相缠绕,如同天鹅般交颈嬉戏,不知疲倦。 这位于萧家后山秘窟的温泉曾是火山口,泉水温度很高,长年不断地喷涌着,灌满了池塘再顺势流淌进了石隙,跟地下河汇聚,成为萧家闻名于世的温泉河。 河水常年温度偏高,吸引着冬泳者。但是,谁都没有尝试过到温泉河的发源地去洗浴,因为会被活活煮死。 此时此刻,两人不但泡在温泉河的发源地——那口不断喷涌热流的温泉里,而且还在做着男欢女爱之事。 两人半泡在热水里,浑身早就被雾气和汗水湿透,头髮也都洇透了,湿漉漉地滴着水。 男子拥有颀长健硕的身躯,肌肉遒结的胸膛,修长有力的四肢,还有英俊到邪恶的颠世容颜。他的唇殷红若血,五官轮廓如同雕刻出来一般完美找不到丝毫的瑕疵,俊美到足以魅惑众生。但是他的一双眼睛却赤红如同燃烧的火焰,整个人深陷慾海无法自拔。 萧魅不遗余力地跟这个火眼妖男亲热着,她常年冰冷的身躯被滚烫的泉水和男子炽热的体温蕴藉熨烫着,那从娘胎里带来的寒毒就慢慢地化成了汗水顺着毛髮流淌出来。 时间越久,她的身体越热。十七年来,她的身体终于恢復了正常温度! 唐夫人推荐的这个秘方果然奏效!萧魅心下暗喜,就算是为此搭上守了十七年的贞操也值得。毕竟,世间没有什么东西比生命更重要。 水流激盪,汗水淋漓,氤氲的热雾终于祛尽了萧魅体内最后的寒毒。恢復正常的她再也无法忍受灼烫的池水,申吟一声,就推开了身上的男子,想逃上岸去。 然而,她身形方动,就被男子铁臂一伸给逮了回去。 这个游戏他玩得兴致盎然,哪里容许她半路脱逃。 「放开我!这里面太热了,我喘不过气来!」虽说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感受到「热」,但这滋味实在不好受。萧魅竭力想逃上岸去凉快凉快。 男子恍若未闻,或者说他压根就听不懂她的话,因为他的神智早在十七年前就迷失了,兼之被对头趁机施以热毒,再常年被押在温泉池里,走火入魔的他被热毒和高温双重折磨,想让他冷静清醒都困难。 「铿锵哐啷!」锁链响动,他再次将她搂抱进了怀里,继续汲取着她身体里的清凉,那是他迫切渴望的。 萧魅却是力不从心,这池水太烫了,这男人也太烫了,她越来越感觉消受不了。她知道自己体内的寒毒已经祛尽,再在这滚烫的温泉里泡下去迟早得烫伤。更何况怀里还有这个灼烫的男人,只会让原本就严峻的情况更加雪上加霜。 「放开我啊!你这个笨蛋!」快要热晕的萧魅使劲地敲打他的脑袋,希望能把他敲醒。「我要被煮熟了!这池子里待不得了,快放开我!」 他恍若未闻,铁臂仍死死地搂抱着她,拼命地寻找着他迫切需要的清凉。然而,这些远远不够,他再次攻占她的菱唇,撬开她的贝齿,汲取着她的芬芳和冷冽。 萧魅觉得自己不被池水烫死也得被这个傢伙给吻死,她张大眼睛瞪视着这个跟她零距离亲密接触的男子,如此精緻的画颜足以令天下女子疯狂,但并不代表她甘愿死在这满池的热汤里。 她双手垂死地擂打着他的嵴背,效果几乎如同蝼蚁撼树。萧魅就用上了尖利的指甲,在他遒劲的嵴背上留下道道抓痕。他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根本不予理会。 眼前黑影幢幢,唿吸接近窒息,就在萧魅以为自己小命要玩完的时候,那个正在深吻她的男子终于睁开了眼睛。 仿佛开蚌现明珠的剎那间,光芒四射,又像是暗夜里突现的一道曙光,几乎耀眼到令人眩晕。 萧魅终于可以自由唿吸,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身体无力地依靠在男子宽阔结实的怀抱里。安静了大约几秒钟,然后她再次睁开眼睛,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男子赤红如同燃烧火焰般的双眸恢復了正常的颜色,那双眼睛深邃如夜空璀璨如星辰,仿佛可以吸人的神智般。当他凝神看向她的时候,她感觉她的唿吸再次停滞,整个人都像是中了蛊,再也无法动弹。 她从没见过如此美丽的眼睛,也没见过如此英俊的男人!只是,恍惚间为何觉得似曾相识呢! 两人肌肤相贴,唿吸相闻,甚至都听得到彼此的心脏搏跳声。 周围的温度越来越热,萧魅的寒毒已经祛尽,她无法忍受这样的高温。如果继续在池水里泡下去,她很快就会晕倒,然后死在这里。 男子轻蹙眉头,似乎也对高温感到不适应。他回头四顾,有些茫然,有些疑惑,但他很快就做出了决定——离开这池子。 「铿锵哐啷!」四条精铁锁链牢牢拴住了他的四肢,令他无法离开温泉池。被关押在这禁地的十七年来,就是这四条千年玄铁煅炼打造出的锁链桎梏着他,囚禁着他。 「放开我,让我上岸!」萧魅不想陪葬,用仅剩的力气低吟道。 「休想!」男子冰冷的声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如果我无法上岸,你就留在这里陪我!」 * 忠靖侯萧家后院,蘅芷院。 唐夫人站在门庭的台阶前,仰首看着天空的圆月,满面愁容,而旁边侍立的心腹侍女紫莹同样面色凝重。 「三夫人,你说大小姐能活着回来吗?」 「能否活着就看她的造化了!」 「听说君陌心是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他会不会……」说到这里,紫莹停住口,眼睛里满是恐惧。 十七年前,君陌生名满天下!但提起他,却是个个心惊胆颤,大有止小儿夜哭的效果。今晚,萧魅独自摸上后山,以阴阳交合的方式让他来帮助化解体内多年的寒毒,无异与虎谋皮,多半性命堪忧。 片刻的沉默之后,唐夫人轻轻嘆息:「如果搁从前,魅儿体弱胆怯,自然不敢尝试。但半年前,她突然性情大变,完全像换了个人一般……以她目前的情况看,倒有几分成事的把握!事在人为,听天由命吧!」 * 萧魅死不瞑目。她明明已经达成了目的,祛尽了身体里的寒毒,恢復了正常人的健康。但是,她却要被这个魔头困在温泉池里活活煮死。 「君陌心,我跟你无冤无仇,何苦拉我做垫背呢!」萧魅见他神智恢復了清明,就喊着他的名字,试图跟他沟通。「放我一条生路,我再想办法救你出去啊!」 ——君陌心! 听到这个即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男子若有所思。多少年了,他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沉默间,君陌心任由女子在他的怀抱里挣扎。但是他却不着痕迹地将她托起水面,不让她泡在滚烫的池水里。 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萧魅狼狈地揩了把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泉水的水珠,喘息道:「先让我上岸,我再想办法救你!我萧魅说话算数,绝不食言!」 原本她都不抱希望了,拼着死马当活马医,权且试一试。没想到这次君陌心竟然听进了她的话。 「如若食言?」男子惜字如金,每个字都像淬着冰渣子。 萧魅不禁打了个寒颤,她嗅到了浓郁的带着血腥味道的杀气。 呃,眼前这个刚跟她有过肌肤之亲的男子,就是十七年前名满天下的的玉面修罗君陌心!他武功盖世,却又杀人无算。此时捏死她估计比捏死泉水里的一条蚂蝗更容易些,因为这泉水温度太高,除了君陌心,其余的活物早就被煮透了。 当然,假如他不放她上岸,很快她也要变成水煮鱼了! 时间等于生命。 萧魅吞了口唾液,郑重承诺:「如若食言,天诛地灭!」 「好!」男子很干脆地微扬铁臂,就这样将她抛上了岸。 「呃,」萧魅着陆的动作有些狼狈,但并没有受伤。君陌心不愧是盖世的高手,他拿捏的力道十分准确。既能将她抛上岸,又不会让她受伤。因为,她若受伤,就有了推辞的理由。 获得自由之后,萧魅第一件事情并不是救君陌心,而是寻找自己的衣服。 今晚之行收穫颇丰。不但睡了个绝色美男,而且还彻底根治了打娘胎带来的寒毒,顺便还泡了个美美的温泉澡。此时穿戴整齐,再将湿漉漉的秀髮挽了个简单的髮髻,才将目光重新瞥向那个仍然困在温泉池里的绝色美男子。 「咦,」萧魅惊讶地觑着他那张几乎令人窒息却又似曾相识的绝色魅颜,脑子里闪现一丝灵光,瞪大眼眸失声道:「是你!」 ------题外话------ 新文开坑,每早九点更新,亲们喜欢请收藏,感觉支持o(n_n)o
02奖励与惩罚 02奖励与惩罚 作者: 君陌心的四肢被精铁锁链固定住,下半身浸泡在池水里,只露出健美结实的上半身。乌黑的长髮常年被水气浸洇,湿漉漉地披散着,但是每当他抬起头来,那精緻到令人惊嘆的容颜瞬间令周围的一切黯然失色。 「你认识本座?」君陌心的双眸已经恢復了清朗,淡漠而冷傲地打量着萧魅。似乎不久前跟她火热纠缠过的男人跟他毫无关系一般。 男人就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你若指望他因为肌肤之亲对你另眼相待那是痴心妄想。 萧魅歪着脑袋,似乎在纠结一个费解的问题。「那部电视剧叫什么名字来着?我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电视剧?」任凭君陌心如何聪明睿智,也无法理解电视剧为何物。 既然想不起来,萧魅也就不再为难自己的脑子。再加上相差千年的智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拉平的,她没打算跟君陌心解释电视剧为何物。眼下的情况,她决定还是研究点比较现实的问题较好。「哎,说好了的,救你上来不许恩将仇报杀人灭口啊!」 她可以信守诺言,但前提是对方别是个反噬恩公的白眼狼。否则,她也不会迂腐到被承诺所累不懂变通。如果她不能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绝不会贸然对君陌心施以援手。 君陌心觑着她的目光慢慢变冷,声音更冷。「你想食言!」 萧魅抱起手臂,撇嘴道:「听说过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吧!听过农夫和蛇的故事吧!我不介意做件好事,但并不想搭上自己的性命!你君陌心也算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一诺千金。说好了的,救你上来不许杀我灭口!」 君陌心那双迷人的狭长魅眸微微眯起,许久却问了一个令萧魅意外的问题:「现在是哪一年?」 呃,这傢伙还挺务实的嘛!的确,作为一个被囚禁在秘窟温泉池里二十余载的人,是得先搞清楚如今的年月。 「今天是天盛一零七年九月十五!呃,已经过了子夜,应该是九月十六了!」萧魅用说话来拖延时间,这傢伙始终没保证获救后不会反噬恩公,所以不能轻举妄动。她可不想做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伟大圣母。 「噢,过去这么久了。」君陌心眉宇间闪过一丝怅惘和忧伤,但淡得像天际流云,不等被人捕捉到就稍纵即逝,无影无踪。 就在萧魅认为他们的谈话可以告一个段落之时,突然眼前的池水如同涨潮般汹涌而起,化成了千万点水滴,将周围笼罩得密不透风,然后四散迸射,周围无一倖免。 「哇靠!」情急之下萧魅爆了粗口。她刚刚换上的干净衣服啊,全部被淋了个透湿,再次变成落汤鸡。 抬起头来,她看到了此生最难忘的奇异景象。 君陌心运功发力,那四条禁锢他自由的精铁锁链竟然寸寸断裂,随着水滴四散迸射。 萧魅大惊,连忙伏地躲闪,才捡回了一条小命。 这个君陌心,果然视人命如草屑。如果不是她机灵躲闪得快,现在已经被那些断裂四射的铁链给砸中非死即残了。此君果然暴虐,没有人性啊没有人性! 等到一切重新安静下来,萧魅方抬起头,结果吓得她再次大叫。 不知何时君陌心已经上岸,就站在她的跟前,而且全身不着寸缕。 近距离观赏如此绝色美男,效果绝对比在雾气氤氲的水池里更加震撼。萧魅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直接看傻了。 「看够了吗?」君陌心吐字如魅,语气带着近乎危险的温柔。 「呃,」萧魅觉得眼前的情形有点儿诡异,因为这个绝色美男像一条吐着芯子的五彩斑斓的毒蛇,若是你被他的美色迷惑,随时都有灭顶之灾。她试着跟他解释:「我不是故意看你的!你这样赤条条地站在我面前,我想看不见都困难……」 话还没有说完呢,她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给拎起来,然后……她就再次悲剧了。 「喂,你干什么?流氓!」萧魅大惊失色,因为君陌心三两下就将她扒了个精光。 虽说是她趁着他神智不清的时候强上了他有失厚道,但那也是为病势所迫。现在她的寒毒已经根除,自然不想再跟他有肌肤之亲了。 君陌心扒光了她,却并没有再行男女之欢,而是将她的衣衫撕裂成布片围在了腰间。 「呃,」萧魅顿时明白了,他这是懂得给他自己遮羞了!可……他有遮羞布了,那她呢?睇着他,她不由悲愤地道:「你让我穿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君陌心认为也好解决。「死人不必穿衣服!」 「哈,果然是白眼狼!」萧魅怒极反笑,伸出一根手指用力戳着他的胸肌,大声提醒:「君陌心,你忘了是谁把你救上来的!」 男子的回答理直气壮:「我自己上来的!」 是他自己挣断了锁链,逃上岸来,并没有藉助他人之手。 「……」萧魅哑然,因为他说的是实话。不过……该死的,她要表达的是另一回事好不好。「等等,我的意思是说,是谁把你救醒过来的!如果不是我,你现在仍然人事不省地被关押在这里!你傻了整整十七年,因为我你才清醒过来的!」 提起此事倒是提醒了君陌心,他若有所思地瞥了萧魅一眼,「你身中寒毒难以自愈,跟我交欢同样可以化解你体内的寒毒,各取所需而已!」 nnd,这魔头怎么如此狡猾啊!看来癫了十七年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智商。 寻常人根本无法适应温泉池水的滚烫,如果不是身中寒毒早就被煮熟了,哪里还有力气和心情跟他在池水中交欢!但是,他要不要如此犀利。一下子戳破了,让她还怎么继续下去呀。 萧魅眨巴眨巴大眼睛,一时间哑然无语。 「不过,」君陌心眯起魅眸,慢津津地道:「本座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你既救了我,我自会报答!」 听说这魔头准备报答她,萧魅瞬时激动得泪目,提出了她的第一个要求:「能不能先把我的衣服还给我!」 这魔头天生的衣服架子,随便往腰间系一块破布竟然也帅得惊天地泣鬼神,果然没有天理!尤其是,那块破布原本是她的衣服! 「不能!」拒绝得斩钉截铁,不过随后亦有缓和的余地:「本座既已跟你有了肌肤之亲,要么杀了你,要么娶了你,你自己选择!」 「……」萧魅心头一惊,这是哪家的狗屁规矩啊!「拜託,我不要你负责……」 「那就去死!」君陌心伸手扣住萧魅咽喉,只要他手指稍稍用力就可以轻而易举扭断她的脖子。 「不……不不……我……我嫁你!」在恶势力面前萧魅立刻选择低头。虽然这有辱警察的光荣形象,但是好歹穿越到异世,无人知晓她前世的身份,先保住性命要紧。如果不小心做了烈士,再光荣也无人给她颁发勋章了。 如愿听到满意的回答,君陌心终于开恩松开了扣住萧魅咽喉的魔爪。他居高临下地觑着她,尽管全身仅繫着一块遮羞布,但天生的王者霸气丝毫不减。跟她说话,他完全降尊迂贵的口吻。「本座素来恩怨分明,虽然你破了我的处子之身理由受到惩罚,但你也救本座于水深火热,此恩理当报答!」 萧魅继续泪目,小声地提醒道:「其实你可以选择其他的报答方式,不必非要以身相许!」 也许魔头听进了她的建议,居然爽快地允诺道;「你可以向本座提任意三个要求,作为对你救命之恩的报答!」 幸运来得太过突然,萧魅都有些懵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误打误撞放出了关在神灯里的妖怪,妖怪对恩公说……不对,是魔头!魔头要报答恩公,任由她提三个条件。 如果搁别人身上,她肯定会认为他在吹牛。但是君陌心,她完全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半晌,萧魅才试探着道:「真……真的吗?」 君陌心殷红的唇角微扬,吐字如魅:「前提是,你得先接受本座的惩罚!」
03退婚 03退婚 作者: 黎明破晓之际,萧家后山禁地的秘窟里传出惊天动地的一声惨叫——「君陌心,你这个变态!」 * 一宿未眠,唐夫人的气色看起来极不好。不过,瞿夫人差身边的大丫头秋菊来请她去用早膳的时候,她仍然能够和颜悦色地对秋菊说:「二夫人赐早膳理应领情的,不过这几日感染了风寒,吃着汤药仍低烧未退,怕把病气过给了二夫人。请秋菊姑娘回去禀报二夫人,等我大好了一定过去!」 说罢,唐夫人低咳几声。虽然薄施粉黛也难掩脸上的病态倦容。 秋菊见她确实病了,就悻悻地道:「既如此奴婢只好如实禀报二夫人了!」 等到秋菊走了,紫莹疾步匆匆地走进来。 「怎么样,有魅儿的消息了吗?」唐夫人急切地问道。 紫莹忧心沖沖地缓缓摇头。「没有任何消息!」 天已大亮,如果事成萧魅也该下山了。迟迟没有动静,唯一的可能就是……唐夫人无力地瘫坐在黄梨木椅里,失魂落魄。 这么多年的心血,难道算是白费了吗?想到这里,她不由怔怔地滴落泪水。 紫莹走上前来想劝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她内心的沮丧和挫败并不比主子少。因为萧魅是她们主僕在萧家唯一的筹码和底牌,假如萧魅死了,她们当真如同无根的浮萍,再无依靠。 「二夫人……该用膳了!」紫莹忍悲劝了一句。「大小姐不在了,你更该保重身体才是……」一语未罢,自己竟忍不住哽咽难休。 「唉!」唐夫人颓然地阖眸,低嘆:「白白浪费了我这些年的心血,到底是不争气!」 话音未落,只见萧魅身边的大丫头玉蝉满脸慌张地碎步小跑着过来。 唐夫人还以为她刚发现萧魅失踪,也懒得搭理,没想到玉蝉开口就让她大吃一惊。 「二夫人,不好了!早晨有人在奴婢房里发现了大小姐……」 玉蝉这些话当然都是压低嗓音说出来的,生怕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将会满城风雨天下大乱。 萧魅是萧家未出阁的大小姐,又跟南宫世家有婚约,身份尊贵,居然睡到了奴婢房里,这实在匪夷所思。 唐夫人神情大震,忙问道:「大小姐怎么样,现在如何安排的!」 玉蝉咬了咬唇,小声地说:「大小姐昏迷着……衣衫不整……钗环尽失,头髮披散着……穿了件奴婢的衣服……」 说到这里,玉蝉不禁打了个寒颤,说不下去了。 萧魅这样的形象突然现身在奴婢房里,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她贵为萧家的大小姐,如果传出可能失了贞操,那么她的下场恐怕只有两个,要么以死谢罪要么削髮为尼。而她身边的丫环侍儿同样也没有好下场,或卖或杀,结果极惨的! 唐夫人也是满心疑虑,猜不透在萧魅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紫莹忙提醒道:「我陪三夫人去看看大小姐吧!」 趁着众人还没知晓此事,赶紧去善后要紧。 * 萧魅甦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都疼,而且没有一点儿力气。不过,那如同附骨之蛆般的寒冷终于消失了,躺在被窝里享受着暖烘烘的感觉,几乎又想闭上眼睛继续梦会周公去了。 「大小姐,你终于醒了!」玉蝉惊喜地叫起来。 皱了皱眉头,萧魅睁开眼睛,没好气地道:「我倒是还想睡呢!你这么吵,还怎么睡啊!」 寻常人难免有起床气,更何况萧魅好歹也算是个名门大小姐,偶尔对下人耍点小性子倒也不足为过。 但是玉蝉却毫无自觉性,坚决不允许萧魅再继续睡下去。「大小姐你可千万不要再睡了!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这是萧魅的口头禅!看来玉蝉对此深有领悟。 萧魅捶捶自己的脑袋,一些零碎的画面闪过脑海:在温泉池里激烈交缠的两具身体……那张倾倒众生的绝色魅颜……全身不着寸缕的完美健躯……当然还有男子清朗悦耳却又淡漠之极高傲之极的语调…… 捏捏自己的胳膊腿儿都还完整,被窝里暖烘烘的感觉证明她的寒毒已经祛尽。萧魅实在找不到不开心的理由,淡定地安慰着眼前这个惊惶失措的小丫头:「慌什么?不就是失个身嘛,犯得着像天塌下来!再说还有三夫人,天大的事情她都能替我遮掩过去的!」 君陌心对她许诺了婚约,还带她下山。可是她体力透支,勉强说出自己是蘅芷院的奴婢,让他把她送回奴婢房,然后就晕了过去。 不过她相信以君陌心的本领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她进到奴婢房应该不是件难事!就算事情走漏些许风声,也有唐夫人帮她收拾残局。 看着萧魅不慌不忙的样子,玉蝉急得快要哭了。「大小姐,天都要塌下来了,你还事不关已的样子,真要被你愁死了!」 萧魅意识到情况可能比她想像中要严重得多,自己也许有些盲目乐观了。收起了漫不经心,慎重地问道:「我的事情被父亲大人知道了?」 「不是!你睡在奴婢房里这件事情好歹被三夫人掩盖过去了,暂时相安无事。」玉蝉摆手又摇头,眼泪几乎掉下来。「可眼下有件更糟糕的事情!南宫钰公子来了,他说要退婚!」
04八位千金 04八位千金 作者: 萧家赫赫百年,世袭忠靖侯爵位,曾为天盛四大世家之首。但不知为何,最近二十年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衰败下去。 忠靖侯萧泓博年已五旬,他是萧家嫡传子孙最后一个男丁!说来奇怪,萧泓博娶妻妾数十人,竟无一人诞下子嗣。直到十年前,终于有一个爱妾诞下一个男婴,整个家族为此欢腾,满月酒几乎宴请了天盛王朝所有名门贵胄。 可惜好景不长,男婴还未满周岁就在一场天花疫情里夭折。从那以后,世人议论萧家註定无后,但萧泓博并未死心,仍然一房房的侍妾娶回来,可惜只闻弄瓦之喜从不闻弄璋之喜。 多年下来,萧家共有八位美貌千金,可惜就是不见一个少公子。 萧泓博无奈之下只好把精力和希望都转移了这八个女儿的身上,尤其是大女儿萧魅。她从小跟南宫家的大公子南宫钰指腹为婚,却因为身体欠恙,婚期一拖再拖。此事早已有不妙的苗头,但没想到南宫家真有退婚的一天。 此时,在萧家堂屋的正厅里,萧泓博满额大汗,脸上赔着尴尬的笑容,正在试图说服面前的年轻公子,想让对方收回退婚的决定。 「……萧家和南宫家乃百年世交,你和魅儿指腹为婚,你的娘亲和魅儿的娘亲更是闺中蜜友,几辈子骨肉至亲的缘份哪能说悔婚就悔婚呢!」萧泓博以左手掌心用力拍着右手背,痛心疾首地嘆道。 南宫钰少年成名,一身傲骨。他俊目里满满的不耐烦,但碍于家教和身份仍然还是按捺着性子听着萧泓博的絮絮叨叨。 「世侄啊,魅儿对你一往情深,你不能辜负她!虽说她病弱之躯不能侍候你,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违。魅儿生是你南宫家的人死是你南宫家的鬼,好歹将她娶进你们南宫家,哪怕你纳再多的侍妾伯父也不会说什么的!」萧泓博说得口干舌燥,但看南宫钰无动于衷的样子,似乎一番唇舌算是白费了。 果然,等到萧泓博停下喘气的当口,南宫钰开口了,而且言辞十分犀利:「世伯风华正茂的年龄怎比八十岁的老媪还要啰嗦!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萧大小姐不能侍寝不能为南宫家诞育子嗣,如何为人妻?无后乃七出之一,恕小侄放肆,就算娶了她进家门迟早也要休回娘家的,不如退婚,免得误人误已!」 「你……」萧泓博差点儿背过气去。看着眼前桀骜不驯的年轻人,他还真拿他没办法。谁让他的女儿身子不争气,不能承欢不能诞育子嗣,娶回家去只能放在正室的位置上面供着,任哪个男人都不情愿的。而日渐没落的萧家已经成为南宫家前行的绊脚石,正好籍此理由一脚踢开,天则良机,哪里还有转圜迴旋的余地。 「侯爷,消消气!」瞿夫人见势不妙连忙上前扶住萧泓博,以手轻抚他的心口。「也不能怨钰公子无情,只怪魅儿不中用!一个不能侍寝不能生养的女人,谁家娶了她岂不是等于请了尊活菩萨,只能供在那里看吗?」 萧泓博闻听此言更是气怒攻心,差点儿当场背过去,一把拂开了瞿夫人的手,愠声道:「你这说得什么话!到底能不能分清亲疏表里,混帐东西!」 被训斥了,瞿夫人委屈地垂首,拿帕子抹泪。 南宫钰冷笑道:「二夫人说得乃实情,世伯何必迁怒于她!小侄不指望世伯谅解,但求扪心无愧!告辞!」 见南宫钰要走,萧泓博顿时急了,但又不能强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转过身去。 「钰公子请留步!」瞿夫人及时出口喊住南宫钰。 南宫钰停住脚步,微微有些厌恶地皱眉,并没有回头。「二夫人还有何指示?」 「指示不敢当,公子真是折煞妾身了!」瞿夫人见南宫钰不肯回头,只好转到他的面前去。脸上赔着笑,试探着商量道:「大小姐身子抱恙没有福份侍候钰公子,这怨不得公子!不过,萧家可不止萧魅一个小姐,共有八位千金呢!二小姐萧凤,三小姐萧月,四小姐萧菲,五小姐萧芳,个个都是美人胚子,而且都到了及笄之年,每一个都足以匹配钰公子!不如公子在她们姊妹四人里面挑选一位,代替长姊萧魅嫁入南宫家,如何?」 听到瞿夫人提出这个建议,原本沮丧的萧泓博登时眼前一亮,喜道:「二夫人所言极是!萧家共有八位美貌千金,老夫这就派人把她们姊妹都叫出来,任凭钰公子挑选。萧家和南宫家这门姻亲还是要结的!」 南宫钰眼角抽搐,一时间被这个提议给雷得外焦里嫩。看来,萧家是认准他这个女婿了,好不容易退掉一个病秧子,竟然又推出来七八个供他挑选,摆明了赖定他。俊目里的不耐烦慢慢加深,正准备一口回绝,却听到有一个人抢先开口拒绝。 「万万不可!」 随着一声断然拒绝,就看到唐夫人在贴身侍婢紫莹的搀扶下,带着几个丫环婆子,疾步匆匆地走进来。 「你来做什么?」萧泓博不由皱起眉头。唐夫人身无所出,连女儿都没生下一个,因此在萧家没有什么地位。不过因为大夫人难产,生下萧魅之下就撒手西去。大小姐萧魅从小就被唐夫人抱养,被她视若已出。 唐夫人经过瞿夫人身边擦肩而过时,两人的目光几乎擦出火来。不过当着萧泓博的面,她们都保持着优雅贤慧的样子,从不争吵。 先是对南宫钰福了福身子,唐夫人这才对萧泓博说:「妾身已经研制出了绝密的大补丸药,彻底治好了魅儿的身子!从此以后,她可以如正常女子一般生儿育女,没有妨碍了!」 骤然闻听喜讯,萧泓博绝处逢生,哈哈大笑两声,抚掌喜道:「此话当真?」 唐夫人得意地望向瞿夫人,见对方脸色都变了,微微弯了弯嘴角,郑重地道:「如此大事,妾身岂敢妄言!」 萧泓博立刻就拦住了想开熘的南宫钰,急切地道:「钰公子可听清楚了!小女的身子已经大好了,再无妨碍!请钰公子收回退婚贴,择日迎娶魅儿过门吧!」 南宫钰不相信事情这么巧,偏赶在他退婚之日,从娘胎出来就一直半死不活的萧魅突然就大好了。「世伯并无亲眼所见,怎能如此笃定!」 萧泓博有些迟疑,就看向唐夫人。见唐夫人肯定地点头,这才放下心来。「来人,把大小姐请过来!」
05换棵树试试 05换棵树试试 作者: 萧魅在贴身大丫头玉蝉的搀扶下走进正厅,人还未到就闻听到她的咳嗽声。 在座所有人都闻之色变,萧泓博惊疑地看向唐夫人,唐夫人则不知所措,而瞿夫人却是一脸的兴灾乐祸等着看热闹呢。 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脸色苍白的萧魅看起来随时都可能晕过去。走了几步路,她停下来娇喘着,看起来不胜怯弱。 「父亲大人,召女儿前来有何吩咐?」萧魅声音低如蚊蝇,好像随时都喘不上气来。 南宫钰松了口气,随即哂笑道:「大小姐身子大好了吗?素日里又该是怎样的情形,该不会一直卧在榻上苟延残喘!当真是个名符其实的病西施!」 萧泓博差点儿气歪了鼻子,转过头去就冲着唐夫人大发雷霆。「你到底在搞什么!」 唐夫人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来,颤声对萧魅道:「魅儿,你这是……」 明明已经祛尽了寒毒,这怎么又满脸病容!一时间,唐夫人也疑惑不解了。 所有的眼睛都盯着萧魅,萧魅却仿佛连头都抬不起来眼皮都睁不开的虚弱样子。半晌,有气无力地回答:「回三夫人,女儿无用,那丸药……只能克制一时,饮了一盏茶之后,药性全无,身子更加睏倦。这病……恐怕是好不了了的!」说到最后,忍不住滴下泪来。 南宫钰撂下手里的茶碗,懒得看萧魅一眼,只对萧泓博拱了拱手:「世伯,小侄可以告辞了吧!」 萧泓博气得发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瞿夫人连忙代替他留客,并且极力推荐她的四个女儿:「钰公子且慢,妾身已经让人叫来了四位小姐,她们都在侧厅里等着。公子不如看一眼吧,终有一人能够替代大小姐!」 南宫钰好不容易摆脱了萧家这个包袱,哪里还肯招惹新麻烦上身。摆了摆手,冷冷地道:「罢了!家父还有紧要事务等着本公子去处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见南宫钰火烧屁股般头也不回地走了,萧家人面面相窥,寂然无声! 半晌,萧泓博才缓过气来,指着唐夫人和萧魅,怒道:「还不退下,杵在这里丢人现眼不够吗?」 唐夫人含泪福了福身子,在瞿夫人兴灾乐祸的目光注视下低垂着头,灰熘熘地退下了。 萧魅也想跟着开熘,脚步方动就被萧泓博给喊住:「你站住。」 她只好停住脚步,抬起头来,一脸的无辜。「父亲大人,有何指示!」 「以后没事别出蘅芷院,别到老夫的面前晃动,看着你就来气!」萧泓博快要气疯了,而这一切耻辱的来源就是眼前这个病秧子女儿。 萧魅低垂着头,似乎大气不敢喘,但她身边的玉蝉却清楚地看到萧魅偷偷咧开的嘴角。她乖顺地应道:「遵命,父亲大人!」 * 「你还有脸来见我!」 素来性情温婉的唐夫人摔了一只茶杯来表达她的愤怒和失望,看着眼前耗费了她十七年心血的萧魅,满满的恨铁不成钢。 萧魅一改在众人面前弱不禁风的模样,大喇喇地往贵妃榻上一躺,双臂悠懒地抱着后脑勺,抿嘴瞧着大发雷霆的唐夫人,笑眯眯地道:「三夫人息怒!」 看着萧魅玩世不恭的模样,素来好性的唐夫人也几乎如同萧泓博般快要气晕过去。「你吃了迷魂药了吗?怎就分不清楚孰轻孰重呢!南宫钰是我们娘俩的靠山,你竟然亲手把他给推开了,到底怎么想的!」 萧魅打胎里带着寒毒出世,多年被病痛折磨得形销骨立,整天泡在药罐子里。再加萧家多年传言她命硬出生就剋死了亲娘,被萧泓博所不喜,更被诸姊妹排挤鄙视。所幸萧魅跟南宫钰有指腹为婚的约定,这从根本上保障了她在萧家的地位。 只要成功嫁给南宫钰,萧魅就是南宫家地位最尊贵的大少夫人。为了这个目标,唐夫人多年来从没放弃过努力。最终,在她的授意指点下,萧魅豁出贞操为代价,利用囚禁在后山秘窟里的君陌心疗治寒毒,成功痊癒。 眼看着苦尽甘来,只要南宫钰找不到退婚的理由,很快萧魅就可以嫁进南宫家,作为萧魅的养母唐夫人终于也可以扬眉吐气在萧家有一席立足之地。 然而,这一切都因为萧魅的任性妄为彻底化成了泡影,如何不让唐夫人气急败坏。 「三夫人,你就是我的亲娘,消消气!」萧魅坐起身来,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今日之事自有女儿的妙计,且听我细细道来!」 唐夫人以手抚额,没有搭理她。 旁边紫莹为唐夫人揉捏着太阳穴,边帮着主人数落萧魅:「大小姐,不是奴婢说你啊,你行事太过鲁莽,都不跟三夫人商量一下擅自行事,好好的婚事给搞砸了!被南宫家退婚,你哪里还能找到钰公子那样文武双全的佳婿,三夫人在侯爷面前也没有地位可言了!你这样自毁前程,有何益处呢!」 不愧是跟在唐夫人身边的亲信,这些话正是唐夫人想说却没说出口的。听着紫莹的话,唐夫人仍然阖着眼眸,没有言语,眼角却不由滴下两行清泪。 等到紫莹数落得差不多了,萧魅这才开口道:「南宫家固然权势滔天,南宫钰固然文武双全,但三夫人若说他是我们娘俩的靠山恕女儿不能苟同。南宫钰心高气傲素来不将我萧魅瞧在眼里,婚事一拖再拖,最后藉口我体弱不能生育无耻悔婚。这样的无情郎,纵然嫁过去又如何託付终生!退婚正合我意,求之不得!」 萧魅回想跟南宫钰短暂的见面,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自己,可见他对她极为不屑,更谈不上什么情意。 唐夫人抿了抿嘴角,仍未言语。紫莹立即反驳道:「就算钰公子不待见你,但南宫大少夫人的宝座何等尊贵,你若嫁过去,哪怕有名无实也强过在萧家百倍千倍。就算大小姐不在意这些虚名,好歹体恤下三夫人。可怜见的,这些年她为大小姐操碎了心,难道你就不能为她着想吗?如果大小姐能成为南宫少夫人,侯爷自然抬举三夫人,咱们蘅芷院也不至于变成冷宫!」 自打嫁进萧家,唐夫人多年未曾生育。萧泓博一心想着开枝散叶,对于不能生育的唐夫人自然不待见。多少年了,他都不再踏进蘅芷院。 提起这个,是唐夫人心里的隐痛。 萧魅却更是不屑之极,甚至笑出声道:「我的亲娘啊,你该不会真打算跟我那便宜爹白头到老吧!」 唐夫人终于睁开眼睛,看着萧魅的吊尔郎当,不由动怒:「我既嫁入萧家,自当生是萧家人死是萧家鬼,你此言是何用意!」 「哎,亲娘,别生气!」萧魅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轻嘆口气,道:「俗话说烈女不二嫁,女儿知道亲娘是贞节烈女!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过,我那便宜爹实在烂泥扶不上墙,满门心思只想生儿子,年纪一大把了,还是一房房侍妾不停娶回来,依女儿看,你在萧家待着不是跟我那便宜爹白头偕老而是一直守活寡吧!俗话还说,树挪死人挪活,大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天底下又不止我那便宜爹一个男人,咱们换棵树试试,咋样?」 如此一番惊世骇俗的论调下来,屋子里所人都变了脸色。紫莹吓得赶紧去关窗户,玉蝉噙着泪珠儿不停地念叨:「大小姐疯魔了,满嘴尽是胡言乱语,把自己好好的婚事闹黄了不说,竟然还怂恿三夫人……我的天啊!」 正在众人风中凌乱的时候,侍婢桃枝疾步匆匆地走进来禀报导:「三夫人,侯爷召唤大小姐赶紧过去一趟问话!」 唐夫人惊疑地道:「不是才见过侯爷,这怎么又要问话了!」 桃枝摇摇头,压低声音说:「听那边的人透露说好像出大事情了,侯爷很生气呢!」
06东窗事发 06东窗事发 作者: 自打南宫钰走后,萧泓博就瘫在太师椅里直倒气。 瞿夫人在旁边忍不住抱怨道:「都怨大小姐不争气!早知道钰公子腻烦她,就该让风儿月儿菲儿芳儿四姊妹替换掉她,省得到头来鸡飞蛋打一场空……」 「你住口!」萧泓博没好气地喝止,训斥道:「你以为那么容易替换吗?如果不是魅儿的娘亲跟钰公子的娘亲是闺中蜜友,魅儿还未出生就指腹为婚,眼高过顶的南宫家哪里看得上我们萧家!」 但是,想到婚事已经搞砸了,萧泓博想杀人的心都有,忍不住继续道:「魅儿也确实不中用,如果不是她那病秧子的身子,南宫家就是想悔婚也找不到理由!」 正在忿忿然的时候,火上烧油的事情来了。 「侯爷,不好了!」赵管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好像大祸临头般。 「什么事情!」萧泓博「蹭」地坐直身,他知道赵管家很老成稳重,这突然间慌了手脚肯定是出了大事情。 赵管家没敢直接说,而是一熘小跑着凑近萧泓博,贴近对方的耳朵,叽哩咕噜地说了几句。 「啊?!」萧泓博差点儿弹跳起来,那脸上震惊恐惧的表情简直比听说南宫钰来退婚更加严重。「跑了!他怎么可能跑了!不是……已经疯癫多年了!而且他热毒迷心无法运功发力……」 说到这里萧泓博心惊肉跳,几乎能预见最恐怖的可能性。 「精铁锁链已经断成碎片,他可能已经……已经恢復清醒,而且祛尽了热毒!」赵管家证实了萧泓博不祥的猜测。 萧泓博无力地躺回到太师椅里去,眼睛里跟赵管家一样充满了大祸临头的恐怖,嘴里只反覆喃喃念叨着一句话:「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只要想到君陌心的嗜血残暴,他就不寒而慄。再想到十七年前被君陌心灭门的凌家,他简直有晕过去的冲动。 这个大魔头一旦恢復自由身,肯定会展开疯狂而残忍的报復,就像当初对待凌家。而他比凌宵做得更过份,下场估计比凌家更惨。 瞿夫人意识到大祸临头了,也顾不上再抱怨萧魅的无用,赶紧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侯爷,那人逃了吗?」 萧家囚禁君陌心乃绝密,但也不是无人知晓的秘密,至少在萧家明着就有四五个人知情,暗地里还有谁知道此事就不可而知了。 「明明已经疯癫多年,又中了热毒,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清醒过来!肯定有内贼,有内贼帮他!」萧泓博拍着太师椅的雕花扶手,愤怒的声音仍然难掩恐惧。 瞿夫人眼珠转了转,恍然大悟地一拍手,立刻道:「侯爷,我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见萧泓博六神无主显然没有兴趣听她卖关子,忙接道:「是关于大小姐的!」 萧泓博不耐烦地瞥她一眼,道:「有什么话快说!魅儿又跟此事扯上什么关系了!」 瞿夫人胸有成竹地道:「我让二小姐过来跟您说!」 * 「什么?大小姐昨晚偷偷熘上后山去!还有这等事,为何事先无人禀报老夫!」 听到这个消息,萧泓博顿时大发雷霆,当即派人召唤萧魅过来对质。 「侯爷,你别生气!为了这等吃里扒外的东西气坏了身子可不值!」瞿夫人又是端茶又是抚胸,极尽安慰。 旁边二小姐萧凤和贴身大丫环玉蝶走了过来,先是向萧泓博福了福身,「女儿(奴婢)见过父亲(侯爷)大人!」 「凤儿,你说到底怎么回事!」萧泓博已经方寸大乱,现在他只想知道君陌心的逃脱跟萧魅有无关系。 「父亲,此事玉蝶比较清楚,还是让她说吧!」萧凤沖身边的玉蝶打了个眼色。 玉蝶连忙迈前一步,扑嗵跪倒在地,以头磕地,说道:「禀侯爷,奴婢跟蘅芷院的三等丫环婉儿是同乡,偶尔聚一起说说话。今儿早饭后,婉儿去给奴婢送了双鞋样子,无意间说起昨晚大小姐一个人偷偷地熘上后山去了……」 「什么?!」萧泓博眼角暴跳,想到萧魅打娘胎里带的寒毒正是君陌心所中热毒的克星,似乎一个真相正抽丝剥茧浮出水面。「果然是她!」 然而,这还没完,更劲爆的还在后面。 「侯爷息怒,此事字字属实,奴婢绝不敢妄言。另外还有一件事情……」玉蝶说到这里,有些胆怯的样子,看得出来这件事情比昨晚萧魅偷偷熘上后山禁地还要严重些。 「她还干了什么好事,一併说出来!」萧泓博怒火大炽,假如真是萧魅私闯禁地并且医好了君陌心的热毒,他一定饶不了她!更何况,想到她如何为君陌心治疗热毒,他就想呕出一口血来。假如此事属实,必取萧魅的性命。反正南宫家已经退婚了,这个女儿对萧家来说再无任何用处。 玉蝶显然知道接下来字字句句都至关重要,慎重地道:「此事并非奴婢亲眼所见不敢妄言,侯爷还是召唤婉儿过来询问,她亲眼看到的!」 * 萧魅走进厅内,见萧月萧菲萧芳三姊妹排在那里,满脸的兴灾乐祸,她就知道,肯定是瞿夫人在萧泓博那里挖了个坑等着她去跳,而且此时瞿夫人正伙同二小姐萧凤在里面扇风拨火,唯恐天下不乱。 「大姐,父亲大人在里面等着你呢!快进去吧!」萧月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藉以掩饰嘴角的笑意。「听说有好事儿等着你呢!」 其实萧魅生性懦弱愚钝,从小就被诸姊妹戏弄欺负。自打半年前在花园里盪鞦韆不小心跌下来晕迷,醒来后性情大变,完全变了个人一般。伶牙俐齿又聪慧犀利,常常将那些欺负她的妹妹们奚落得灰头土脸。 因为萧魅跟南宫家有婚约,就连萧泓博都得让她三分,那些嚣张任性的小姐们只能对着她暗暗咬牙。 现在南宫家已经退婚,萧家嫉恨着萧魅的众小姐们兴灾乐祸之余都迫不及待地想着落井下石。 萧魅看这架势就知道,这个局很可能会置她于万劫不復之地。什么事情如此严重?她很快就联想到昨晚的事情! * 婉儿跪伏在地上,颤抖不已,边叩头边说道:「……奴婢亲眼看到大小姐换了衣服,一个人偷偷地熘上了后山。当时,奴婢心里很害怕,没敢声张。今天早晨,奴婢又看到大小姐身上衣衫不整地躺在奴婢房里昏迷不醒,后来三夫人差人将她抬回了寝室……」 「啪!」萧泓博狠狠一拍太师椅的扶手,两只眼睛瞪得像牛铃,好像恨不得吃了眼前的萧魅。「孽障,昨晚你究竟去后山禁地做了什么好事,从实招来!敢隐瞒半个字,打折你的狗腿!」
07这就是下场 07这就是下场 作者: 萧魅知道蘅芷院里有瞿夫人安插的眼线,今天才知道原来是婉儿。看来唐夫人的手腕还是很硬的,起码身边最亲信的人并没有被渗透,婉儿不过是个三等粗使丫头而已。 面对萧泓博的雷霆震怒,萧魅并没有慌张,而是扑嗵跪地大唿冤枉。「父亲大人不能听信这贱婢的一面之辞!摆明了有人想陷害女儿!夜闯后山禁地,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女儿身子病弱,别说独自一人上山,就是有人陪侍也万万爬不上去啊!」 这话倒是真的!萧魅虚弱到走路靠人搀扶,说她独自半夜去爬后山,而且禁地崎岖难行,的确有些匪疑所思。 瞿夫人冷笑一声,提醒道:「别忘了三夫人可是四川唐门的人,她最擅长调弄些药啊汤啊丸啊什么的,谁知道她给你餵了什么灵丸妙药短时间内让你体力恢復也说不定呢!」 「欲加之罪何患无穷!」萧魅含泪看着瞿夫人,慢慢地道:「二夫人,我知道你嫉妒三夫人的年轻美貌,但这并不能成为你陷害她的理由啊!三夫人兰心慧质,对父亲一往情深,怎么可能做出任何违逆他老人家命令的事情呢!别说她不会这么做,就算发现别人有不利于父亲大人的言行也会及时制止。只听信一个贱婢的胡言乱语就妄下谬断太草率了,谁知道这个贱婢是受什么小人指使胡乱咬人的也说不定呢!」 一番话夹枪带棒将瞿夫人噎得直翻白眼:「你……你这是在暗示我吗?」 「大胆!」萧凤赶紧帮着亲娘喝斥萧魅:「你失心疯了吗?竟然胆敢对母亲如此无礼!」 萧魅诧异地看她一眼,不解地质问:「敢问二妹,谁是母亲啊?我母亲早已过世了,什么时候又冒出个母亲来!」说完,随即作恍然大悟状,道:「你说得该不会是二夫人吧!她不过是个妾室,什么时候可以让小姐们称唿她母亲了!难道说二妹私下里都这般称唿她的吗?与理不合吧!」 这个年代,只有正室才有资格让儿女称唿母亲。妾室就算生儿育女,也没资格以母亲之尊自称。甚至她们都没资格直接喊儿女们的名讳,要像下人一样尊称她们小姐。 不过因为瞿夫人得宠,又生育了四个如花似玉的女儿,私下里她们常称唿她母亲以示尊敬倒也无大妨碍。但此时当着萧泓博被萧魅揭了出来,就有些尴尬了。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瞿夫人气得发昏,却又不肯将萧魅看在眼里。反正南宫家已经退婚,萧魅在萧泓博的眼里再无半分价值,又是个病秧子的身体,还怕她掀起什么风浪来。「侯爷,难道你都不管管她吗?」 萧泓博没理睬瞿夫人,脸色难看地觑向萧凤,训斥道:「以后要懂规矩!」 此言无疑并不认可瞿夫人正室的身份,而事实确实如此,瞿夫人并未被正式扶正。 见成功扳回一局,萧魅立刻抓住机会,乘胜追击。「婉儿,是谁指使你陷害本小姐的!」 婉儿吓了一跳,忙否认:「奴婢所言字字句句属实,并没有陷害大小姐啊!」 「那我问你,本小姐几时更衣?几时用膳?几时赏花?几时品茶?素日里有什么喜好?都惯吃哪几种药?你说得上来吗?」萧魅步步紧逼。 这还真把婉儿给难住了!因为唐夫人治理下人极严格,三等丫环根本连小姐的内屋都没资格踏足的,她哪里知晓这些事情。 「哈,连本小姐的日常起居都搞不清楚,怎么知晓我半夜独自偷熘上后山禁地,还编出我早晨躺在奴婢房里的鬼话!难道说本小姐是死人吗?还是本小姐身边的人都是死人!除了你,蘅芷院的人都死光了,难道别人眼睛瞎了都看不见!」萧魅怒不可遏,戳指大骂。「无耻贱婢,还不速速招来究竟是受何人指使陷害于我!」 婉儿彻底慌了,下意识地抬头望向玉蝶。玉蝶也有些着慌,本能地看向萧凤。 萧凤大怒,心里暗骂这些不中用的奴才,悄悄伸脚狠踩玉蝶的脚背。玉蝶猝不及防,「哎哟」一声打了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嚯,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萧魅得理不饶人,矛头转向玉蝶。「贱婢,是你指使婉儿陷害我!」 「没有啊!不是我!不是我!」玉蝶原本就站不稳,吃这一惊腿都软了,直接扑嗵跪倒在地。 「父亲大人,」萧魅转头看向萧泓博,提议道:「蘅芷院里那么多奴才丫头婆子,并非只有婉儿一人长着眼睛。不如召他们过来问一问,还女儿的清白!」 说罢,就娇喘不已,看起来不胜羞怒。 萧泓博抚了抚髯须,倒是有了主意。「传召蘅芷院的下人过来问话!再召洪太医过来给大小姐把脉!」 * 对于唐夫人的铁腕手段萧魅还是很放心的。因此,蘅芷院的人排队接受问话,口径高度统一——大小姐昨夜未曾踏出蘅芷院寝居一步,今早也没睡到奴婢房里! 众口铄金,婉儿就是编造谎言的人!再加上洪太医为萧魅诊脉,断言她仍旧寒毒侵体,虚弱不堪。 萧泓博终于相信萧魅是被冤枉的!他虽然不喜这个女儿,但更不喜欢有人把他当傻子般愚弄,尤其是他极度郁闷的时候。 南宫家悔婚,君陌心逃离,祸事接二连三,他还要应付内讧倾轧,简直心力交瘁。 「哼!」萧泓博愠恼地转头看向瞿夫人,对方吓得赶紧垂下头去。「无知妇人,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只顾着跟自家人耍手段!这也就罢了,还带坏了小姐们!我看,你已经不配教导小姐们,暂且去佛堂闭门思过几天吧!」 「侯爷,息怒啊!」瞿夫人没想到萧泓博翻脸如此之快,忙跪地求饶:「妾身冤枉啊!」 萧泓博哪有心思听她诡辩,直接摆摆手,吩咐道:「把她拖走,别再让我看到!」 上来几个侍卫不由分说地将瞿夫人拖了出去,剩下的诸人个个心惊胆颤。 「二小姐听信挑拨,纵着奴婢胡作非为,罚禁足一个月,抄一百页佛经!」萧泓博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将这些赔钱货都清理干净。「滚下去!」 萧凤见瞿夫人都被罚了,也不敢再争辩,只好含泪福了福身子,往外走去。玉蝶见势赶紧爬起身,想一起跟着走。 萧魅眼明手快,忙喊住:「玉蝶,你唆使婉儿诬陷本小姐的帐还没算呢,可不能让你这么走了!」 提起这个,萧泓博才记起还有两个奴婢要处置。顿时,一腔怒火找到了发泄点。「来人,把玉蝶、婉儿两个贱婢拖出去杖毙!以后谁敢再诬陷主子,这就是下场!」
08昨晚刚认识的 08昨晚刚认识的 作者: 「不愧是三夫人,这手段这计策这谋略,巾帼不让鬚眉,在下服了!」 回到蘅芷院,萧魅就在唐夫人的茶厅里拱手作揖,嬉笑调侃。 唐夫人给了她一个白眼,绷着脸斥道:「谁跟你嬉皮笑脸了!今天的事情稍有不慎就可能露馅。假如被你父亲知晓了底细,他断不能饶你!你的亲娘已离世,没有庇佑之人,又失了南宫家这座大靠山,恐怕多半小命难保!」 萧魅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撇嘴道:「我相信三夫人的丸药,吃了它保管不会露出任何破绽!」 就因为吃了三夫人调制的丸药,洪太医给她诊脉之时仍误以为她仍然寒毒侵体,这才打消了萧泓博的疑心。 娘俩互相调侃几句,唐夫人轻轻嘆口气,道:「眼前这关倒是过了!但你有没有打算下一步该怎么走呢!」 语气里颇多无奈和忧愁。南宫钰退婚之事的确给了唐夫人很沉重的打击,起码灭了她一半的希望。 对于未来,萧魅不同于唐夫人的忧心忡忡,相反她踌躇满志,跃跃欲试。 「三夫人请安心,没了南宫钰,女儿照样可以做你的靠山!」萧魅自信地拍拍胸口,笑嘻嘻地道:「萧家没有男嗣,女儿将来要继承萧家族长的权位,你就等着做萧家太后吧!」 * 离开唐夫人的寝居,萧魅在玉蝉的陪伴下,沿着后花园的碎石小路向自己的寝居方向走去。 「大小姐,你以后能不能别再说一些惊世骇俗的怪话了,小心隔墙有耳,万一被人听了去传到侯爷的耳朵里可不得了!」玉蝉第一千零一遍地苦口婆心规劝着。 自打半年前,萧魅盪鞦韆不小心摔到脑袋晕迷再清醒之后就好像完全换了个人。虽然玉蝉很欣慰主子有这样的变化,但是因此没少得罪瞿夫人那边的人,结果真被人盯上了。 幸好有惊无险,但不会每次都这么幸运的。 「嘁,」对于玉蝉的苦口婆心,萧魅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无动于衷。「以前我倒是循规蹈矩,也不见谁高看我一眼,反倒柿子拣软的捏,谁有不痛快就拿我消遣煞性子!现在我就是让她们瞧瞧,本姑娘不好惹!下次长眼睛的别再来挑事,敢继续滋事的,看我不整得她们屁滚尿流哭爹喊娘!」 玉蝉只能嘆气,摇摇头再不说话了。 「原来你是萧泓博的女儿!」 一个清朗动听的男音突兀地响起,将主僕俩都吓了一跳。两人连忙转头四处寻找,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小姐,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跟你说话哎!」玉蝉颤声说道。 「嗯,我也听到了!」萧魅声音也有些发颤。主要是她感觉那个声音很熟悉,熟悉到仿佛刚刚分别。昨晚的遭遇就像是一场梦,突然间梦里的人活过来了,而且就在她的跟前,如何不让她胆战心惊! 「谁在跟你说话呢?」玉蝉疑惑问道。 萧魅摇摇头,想把那诡异的感觉甩出去。不可能的,君陌心已经离开了,他怎么可能再回来!一定是幻觉!一定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一定是幻觉!」萧魅肯定地答道。 「噢,是幻觉!」玉蝉总觉得怪怪的,但大小姐说是幻觉那就是幻觉吧。不过,有两个人同时产生幻觉的吗? 主僕俩定定神,继续赶路。 「萧魅!」男子沉冷却动听的声音唤道。 这次声音如此清晰,不疾不缓清晰入耳,应该不是幻觉了。 主僕俩止步,双双回首,循声齐齐仰头,还不等她们看清来者何方神圣,就看到一条白色的影子轻盈地从天而降。 仿佛一朵洁白的云,又像一只展翅的白鹤,男子一身白衣,乌髮如云,唇瓣殷红,五官俊美如画,恍若缓缓降临的谪仙。 就在他出现的剎那间,天地仿佛为之黯淡,周围的鲜花也失去了颜色。恍惚间,萧魅记起了一句诗——六宫粉黛无颜色! 萧魅和玉蝉连唿吸都几乎停滞,双双看愣了。她们瞪大眼睛,嘴巴微张,身体僵硬地杵在那里,连眼皮都忘记眨。 太美了!也许对一个男子用「美」这个字来形容有些不当,但面对他的时候,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字来描述。就像一件精緻到极致的工艺品,找不到丝毫的瑕疵,除了赞嘆造物者的伟大,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赞美之词。 美到极致,用任何语言无法形容的时候,就是沉默。 昨晚温泉池里的火热缠绵,雾气氤氲里,男子披头散髮,火眼如魔,不着寸缕,健硕的身材一览无余,着实令萧魅惊艷。回想起来,恍若一个香艷的春梦。 此时,男子眸若寒星,一袭白袍掩住了那令人血脉贲张的惹火身躯,将肉慾和性感深藏,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谪仙,令她眼前一亮之余又茫然不知所措。 ——君陌心! 就在整个萧家因为他的逃离而大乱的时候,他竟然闯进了蘅芷院的后花园!想到因此而产生的严重后果,萧魅终于迅速从花痴的惊艷里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的绝色美男,又想到了另一个词「蓝颜祸水」! 「我的天!」萧魅低嘆,同时愠恼地盯着眼前美男,不满地责怪道:「你在搞什么呀!」 君陌心微挑眉峰,那双如晶钻般灿闪的黑眸幽幽地凝视着她,抿紧殷红如花瓣般的薄唇,冷冽而倨傲。 「呃,」玉蝉随后也从美色中清醒过来,意识到一个不妙的事实。「大小姐,你认识这位……这位公子吗?」 此美男看起来正值双华年龄,美得令人不敢直视。他闯进蘅芷院,尾随大小姐,还能喊出大小姐的闺名,而且大小姐也认识他……想到这里,玉蝉突然就有些明白为何大小姐执意要跟南宫钰解除婚约了。 私定终身,这可是大罪!想到后果,玉蝉的嵴背顿时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唔,」萧魅倒没否认,耸耸肩,如实道:「昨晚刚认识的!」
09私奔 09私奔 作者: 「昨晚认识的!」玉蝉忍不住叫起来。随后意识到严重性,她忙伸手掩住嘴巴,压低声音,恐惧地道:「大小姐,昨晚你真得……真得一个人私闯后山禁地了!」 对于这件事情,唐夫人做的保密工作十分到位,就连萧魅的贴身大丫头玉蝉都蒙在鼓里。所以,萧泓博召她们去对质的时候才没有露出破绽。 玉蝉纵然忠心,可惜胆子有点儿小,瞒着她是必须的。唐夫人心思缜密,施使这个计划之前早就堵死了所有的漏洞。凡是知晓此事的,都是擅长隐藏情绪之人,比如说唐夫人身边的紫莹,那丫头的城府绝对和她主子有的一拼。 萧魅轻咳一声,目光转向君陌心,无奈而担忧地看着他,接道:「知不知道萧泓博到处在搜捕你,你还敢跑到这里来,没事找事是吧!」 其实,她更多是替她自己担忧。假如君陌心被逮住,第一次连累遭秧的就是她萧魅! 君陌心嘴角绽露一抹讥诮,不屑之极,狂妄之极。「本座在这里,萧泓博有本事只管放马过来!」 「……」萧魅倒吸一口凉气,重新记起眼前绝色美男的另一重身份——天下第一大魔头! 君陌心武功盖世,十七年前若非他走火入魔,试问世间谁又能制得住他? 如今,这魔头像是从阿拉丁神灯里放出来的妖怪,再也没有可以囚禁他的牢笼。而且他的智商甩那个妖怪几条街,估计想骗他重新钻回到神灯里难度系数很高。 「咳,」萧魅识趣地没打算跟魔头撕破脸,毕竟她好歹算是他的救命恩公嘛。而且此君还允诺了她提三个任意条件。「帅哥……你的承诺还算数吧!我想现在就兑现一个行吗?」 君陌心睨着她,好像完全看穿了她心里打的小九九。嘴角的讥讽在慢慢加深,声音却淡漠冷冽如旧:「可以!」 答应得如此爽快,萧魅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为啥她觉得对方的笑意里带着一丝阴谋的味道呢!好像她接下来准备说的话准备做的事情全部都被对方洞悉。 「反正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就该知道我私自放你离开后山禁乃是重罪,被人知晓我就死翘翘了!」萧魅对着君陌心拱手作揖,恳求道:「拜託你赶紧离开蘅芷院,千万不要让任何人发现我跟你有任何的联繫!ok?」 君陌心星眸闪过一道精光,抿了抿红唇:「ok!」 「……」这下论到萧魅风中凌乱了。拜託,她一时情急忘了自己是穿越过来的,飙出了英语,而这傢伙不但能听懂,还能给她来个简单的英语对白?她只能抚额低嘆:「oh,god!」 「大小姐,你又在讲一些奇怪的话了!」玉蝉根本不知道君陌心乃何许人,更不知道后山禁地就是为了囚禁他而设,否则她可不能如此淡定地参与讨论。现在,她只想提醒主子一件事情:「还是尽量挑重点说吧,这院子里人多眼杂的,万一再被婉儿那样的有心之人看到,编出些瞎话来,又少不了一番口舌之争!」 萧魅暗暗叫苦,她哪里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啊!问题是玉蝉这丫头就看不出来眼前这位爷不是容易打发的嘛!如果容易打发,她当然愿意三言两语赶紧打发掉的。 「亲,既然如此,你赶紧走吧!」萧魅做了个外面请的手势,却不抱多大的希望。怎么看眼前这尊佛轻易请不走的!来者不善,说的就是君陌心这个大魔头了! 果然,君陌心留的后招就在这里等着她呢。「本座跟你既有了婚约,离开之前总得跟令堂大人下聘,定下婚期才行!」 好像一枚重磅炸弹,差点儿把萧魅给炸懵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盯着君陌心,半晌强笑一声:「你在开玩笑!」 「本座从不开玩笑!」男子的神情和语气却是极度认真。 萧魅彻底绝望了,她就知道这不是只好鸟,却没想到如此变态啊!掬一把泪,她悲忿地提醒:「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就因为你逃走了,萧泓博刚刚杖毙了两个丫头!如果被他知道是我放走了你,我会跟她们俩一样的下场!萧泓博宁愿把我的尸体拿去餵狗他也不会同意你把我娶走!你是太天真呢还是太愚蠢啊!这玩笑开不得,会出人命的!懂不懂啊!」 她恨不得在他那颗美丽的脑袋上面狠狠敲两记,让他明白此举是多么危险和荒唐! 玉蝉几乎要当场晕过去,只能死命地掐住萧魅的皓腕,哆嗦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大小姐如果被杖毙,她下面伺候的丫头当然一个也别想活的! 「噢,」君陌心表示明白,冷冽的神色毫无所动。「既不能娶你的人,那就只能取你的命!」 这下子,萧魅连强笑都笑不出来了。她当然知道,君陌心绝不是在开玩笑。这魔头嗜血成性,杀个人比踩死只蚂蚁还简单。况且,她并不认为自己在这魔头的眼里比只蚂蚁有何不同。「帅哥,咱们打个商量行不?昨晚的事情,你真得不用负责……」 「自裁还是等本座动手?」君陌心显然耐性不佳,他没打算就这个问题继续探讨下去,而是採取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 「别价!」萧魅抹去额角的一层冷汗又冒出一层,她赶紧举手作投降状。「你娶媳妇总得娶个活的吧!如果你去跟萧泓博下聘,我就难以活命!到时候娶到一具死尸你还得给我下葬,坟前立一块爱妻萧魅之墓的石碑,多晦气多麻烦啊!」 玉蝉快要晕过去了,原本哭都哭不出来。此时听到下葬、墓碑之类的词,顿时悲从中来,抱住萧魅放声大哭。 萧魅暗翻白眼。她这话是说给君陌心听的,君陌心还没啥反应呢,玉蝉这傻丫头倒真得开始哭丧了!悄悄在玉蝉的腰间扭了一把,急道:「傻妞儿,你哭啥啊!」 「呜呜……我不让大小姐你死!」玉蝉咬牙顿足,她张开双臂护住萧魅,勇敢地向君陌心宣布:「要杀大小姐,先杀了玉蝉!」 「……」勇气可嘉,可惜智商不足。萧魅拍拍玉蝉的肩膀,轻轻推开她,看向沉默不语的君陌心,做最后的努力:「帅哥……」 「称本座魔君!」君陌心面无表情地纠正道。 「唔,」萧魅表面恭敬,心里却暗翻白眼,这个臭屁拽拽的大魔头!「魔君大人,小的有个两全其美之策,您老且听一听,能否行得通!好吧?」 这次君陌心倒是听进去了,沉忖片刻,终于开恩:「说来听听!」 萧魅一拍手掌,当场拍板:「私奔!」
10另谋出路 10另谋出路 作者: 致亲娘: 从我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你就是我的亲娘! 你照顾我、护卫我,事事为我筹划谋算,为我在这个豺狼虎豹环伺弱肉强食的大家族里争得一席立足之地。最最重要的是,在你的帮助下我终于治癒了寒毒,摆脱了病弱之躯,变成了一个健康的正常人,终于可以享受正常人的生活。 从我获得新生的那刻起,我就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好好活这一世,活得精彩活得够本! 南宫家退婚,我在萧家仅有的价值也随之消失,在萧泓博的眼里变成鸡肋,嚼之无味弃之一点儿都不可惜!瞿夫人娘俩干的坏事,如果搁我们娘俩身上,你就不止去佛堂思过,估计得让你削髮为尼。至于我,就不止罚抄经书闭门思过,估计得撵出家门,送到乡下的庄园里做苦力。 如此厚此薄彼,我那便宜爹实在不是东西!亲娘啊,我们娘俩再在这个家待下去是没什么前途了,不如另谋出路吧! 女儿我先下海试试水,如果能混出个样子来就回来接你! 至于我的离开要编个什么理由煳弄萧泓博就交给你了!女儿相信,以亲娘的聪慧,定能将谎言编得滴水不漏! 给我一点儿时间,女儿定能衣锦返乡! 萧魅口述,玉蝉代笔 天盛一零七年九月十六 看完这封信,唐夫人气得浑身直发抖,素手几乎握不住信笺了。 「这个无情无义的丫头,竟然丢下我不管不顾地跑了!在她眼里,我还不如玉蝉呢!」话到最后,哽咽泪落。 紫莹连忙上前劝慰,道:「大小姐突然离开必有变故,三夫人看这封信的内容是否有蹊跷之处!」 唐夫人含泪摇首,喃喃地道:「这丫头的秉性我最清楚!除这丫头,没别人能说出这些混帐话来!」 紫莹也只好沉默。好吧,除了萧魅的确没别人能说出这些惊世骇俗大逆不道的话来。当然,这指的是最近半年的萧魅。而以前的萧魅则是个拿针戳都不知道喊疼的木讷姑娘。 自打半年前花园里盪鞦韆摔下来跌了脑袋,如同被鬼附体一般,萧魅性情大变,完全变了个人。聪明、机敏、豁达、开朗,由朽木不可雕的废柴变成了一块暗藏宝光的璞玉。 唐夫人对这块璞玉寄予厚望,就盼着能将她打磨好绽放光芒。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纵然医好了萧魅的寒毒却仍然跟南宫家失之交臂,以至于在萧家彻底失宠,怎能不让唐夫人失望。 纵然失望,唐夫人仍不死心。萧魅好歹是萧家的长女,有她在她也有个依靠。没想到这丫头先斩后奏,就这么偷偷跑掉了,还扔了个烂摊子给她收拾,气得她想死的心都有。 「她能去哪儿呢!」紫莹实在想不出萧魅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一个闺阁千金带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两人别被拍花的给拐了去!」 唐夫人不语,神色冷若冰霜。看样子,就算萧魅真被拐卖了,她亦不再心疼的。 「大小姐真煳涂了,她出生的时候三夫人并未在跟前的,这般说话实在令人想不通。」紫莹摇摇头,对于萧魅种种匪夷所思的行为表示不理解。 唐夫人缄默片刻,幽幽地道:「她说的是半年前,从鞦韆架上跌下来摔晕,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我!」 「噢,」紫莹明白了,可细思之后还是不解。「那时并非她刚来到这个世界啊!」 「以前的萧魅死了,活过来的是另一个!从她醒来那刻起,才是她真正降临到这个世界!她叛经离道,对三纲五常伦理妇德嗤之以鼻,完全遵照她自己的意愿行事!她写的字我们看不懂,我们写的字她会认不会写,所以写信要让玉蝉代笔!」唐夫人分析得头头是道,因为她对萧魅足够了解。「这封信是她授意玉蝉写的,绝不会有假!」 紫莹忽然领悟到一个事实,不由倒吸口凉气,失声道:「难道说她是……是借尸还魂!」 「可能吧!不过,我总觉得她言行举止有些怪异,还说些我们听不懂的奇怪话,所以我怀疑她可能来自一个遥远而神秘的地方,我们从没到过的陌生地方!」唐夫人取下了灯罩,将信笺凑近火焰点着,慢慢看着它化为灰烬,像极了她眼底的悲凉。「她本不属于这里,现在到了她该离开的时候了!只是,她走了,我该怎么办!」 * 「大、大大、大小姐……你、你你、你跟人私奔,被逮到是要活活打死的!」 一路上,萧魅听到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了。玉蝉胆儿太小,又没出过远门,这次被萧魅拽上一起私奔,可想而知该吓成什么样。 「嘘!」萧魅不停地做噤声动作,然后指指不远处正休息喝水的君陌心,小声地警告:「不许再哭,不许再废话,小心惹怒了魔头死啦死啦滴!」说着,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个杀头的动作。 玉蝉抽了抽鼻子,小声地问道:「大小姐,君公子要带我们去哪儿?会不会半路拐卖掉呢!」 害人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小丫头的防范安全意识还是挺强的。 「那倒不会!」萧魅知道君陌心不是好人,但坏人也分好多种。君陌心这种大魔头可以眼睛不眨地灭掉个大活人,但要他拐卖妇女儿童什么的卑鄙行径估计他不屑于去做。 「我们可不可以趁着他不注意偷偷逃回去?」玉蝉又出了个馊主意。 「啪!」萧魅在她的脑门上拍了一记,斥道:「如果不是怕你被人审问露出破绽小命不保我才不会带你这个麻烦精上路呢!还偷偷逃回去,逃回去干什么?送死啊!再说了……」说到这里,她偷偷地看了眼不远处的君陌心,男子正悠闲地喝着水囊里的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们主僕的对话。「再说了,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想在他眼皮子底下玩花招,简直是屎壳郎打灯笼——找屎(找死)!」
11触景生情 11触景生情 作者: 萧魅听说过君陌心的大名,亲眼目睹过他的神威,当然明白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心眼,那等于自取灭亡。这魔头残暴嗜血,稍不留意可能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玉蝉却不知道这些,她只是委屈地撇撇嘴,小声地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萧家?」 「等着吧!」萧魅信心满满。自打穿越到这个世界,她就被病痛折磨。现在身体恢復健康,她觉得一切都充满了希望。「等姐打出一片天下,必衣锦返乡!」 「大小姐,君公子好像在叫你呢!」玉蝉拽了拽萧魅的衣袖。 萧魅转过头,看到君陌心正对她勾了勾手指头。这动作……丫的咋看咋像唤小狗呢!她淡定的怒了,撇嘴装作看不见。 「萧魅,过来!」魔头开口了。 这下子想装傻都不行,她只好站起身,乖乖地走过去。是得想个法子摆脱这魔头才行,否则时刻都有掉脑袋的危险,这感觉着实令她不爽。「咳,帅哥有何吩咐……」 「请唤本座魔君!」男子纠正道。 「魔君大人,有何吩咐?」萧魅对他福了福身,却俏皮地吐了吐粉舌,看起来并无多少敬意。 君陌心放下水囊,似乎漫不经心地跟她闲聊天:「你说话还算识趣,不过你的丫环说的也有些道理,有家回不得岂非人生憾事!不如本座帮你杀了萧泓博,除了这个障碍如何?」 那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是帮她杀一窝猪仔般简单。 「……」萧魅却被震憾得目瞪口呆。果然不愧是大魔头,解决问题的方法简单粗暴却又直接有效。半晌,她竖了竖大拇指,然后敛笑道:「果然……不是个好主意!」 * 「什么?被妙心师太选中带回崑崙修习去了!」 萧泓博将手里的拜贴反来復去看了好几遍,却没发现任何问题。只是,事情发生得太过突兀,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唐夫人低眉敛目,满脸的凝重。「我也是刚知道,妙心师太早就注意到魅儿了!她说魅儿根骨不错,只要想法子治好了寒毒,一定是练功的奇才,将来准备让魅儿继承衣钵!妙心师太乃世外高人,说一不二,做出的决定无人能够更改,妾身也拦不住!」 妙心师太乃崑崙山神仙洞的洞主,武功盖绝天下,曾被先帝御封为国师,偶尔云游四海,喜欢挖掘武学奇才收为徒弟带回崑崙。武学世家的子弟都以被她看中收为徒弟感到自豪,这样的幸事降临到萧家,却让萧泓博有些懵圈。 「这倒是好事!」萧泓博缓过神,不禁转惊为喜。「魅儿是个病秧子,又遭到南宫家厌弃,原本对她都不抱什么希望了,没想到有造化被妙心师太看中!若将她带去崑崙,真能脱胎换骨倒能光耀我们萧家的门楣!」 萧家败落已是不争的事实,萧泓博唯一能做的就是延缓这败落的速度,但犹如螳臂挡车无济于事。萧魅远赴崑崙无疑让他看到了一线希望的曙光。 见萧泓博面露喜色,唐夫人悄悄松了口气。瞿夫人却走过来,向她投去敌意的一瞥,然后对萧泓博说:「侯爷,你不觉得这事情太过蹊跷了吗?妙心师太虽说被先帝御封国师,但她乃世外高人,久避世俗喧嚣又远在崑崙,她如何知晓一个藏在深闺里的大小姐资质如何!况且又是个不中用的病秧子,妙心师太将她带了去有何用处啊!就算打扫庭院噼柴担水都嫌她没力气……」 「放肆!」萧泓博大怒,虽然他不待见萧魅,但跟全天下的父母一样,最见不得别人瞧不起自己的孩子。「魅儿虽说身子弱,但她天资聪慧极有悟性。妙心师太那样的高人都看中了她,说明魅儿尚有可取之处,你怎可如此蔑视于她!」 说完,萧泓博顿了顿,忽然又省起一事:「让你在佛堂闭门思过,这没两天怎么又跑出来了!」 「妾身已经知错了!况且这天气渐渐冷了,妾身担心别人照顾侯爷没有那么尽心,就……」瞿夫人尴尬地福了福身,低着头不敢再多言。 「知错也就罢了!」萧泓博原本就无意惩罚瞿夫人,顺水推舟地摆摆手表示些事作罢。「以后三思之后再开口说话!」 「是,妾身谨记!」瞿夫人连番遭到训斥,未免尴尬。抬起头,见唐夫人讽刺地勾起嘴角,她不由更加悻然,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这下好了,魅儿有出息了!」萧泓博不由又开始做美梦。假如萧魅能有幸继承妙心师太的衣钵,那么重振萧家就有望了。 瞿夫人咬着牙气得脸色发青,又不敢再扫萧泓博的兴,但她哪里甘心放过此事,就悄悄地冲着萧月打了个眼色。 因为萧凤同样被禁足,她过来的时候就带了三小姐萧月。 萧月立即会意,走上前来,乖巧地软语贺道:「恭喜父亲,大姐被妙心师太收为关门弟子!」 「呵呵,只是收了去,是不是关门弟子还不一定呢!」萧泓博高高兴兴地道。 「只是,」萧月眼珠转了转,提醒道:「大姐从未出过远门,这突然远赴崑崙,必定思念家乡亲人,可能影响她专心求学。不如父亲修书一封鼓励她潜心修习,勿念家人才好!」 萧泓博一拍手掌,喜道:「还是月儿想得周到,为父这就亲笔修书,派人送去崑崙!」 瞿夫人得意地瞥向唐夫人,假如萧魅没有被妙心师太收为门徒,这封信送过去岂不是露馅了!那时,就有好戏看了! 只是无论眼前这些人说什么做什么,瞿夫人如何挑衅,唐夫人都保持着恬淡的安静,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 * 雅客来茶楼,二楼贵宾包厢。 君陌心对着墙壁上挂的一幅腊梅图看得出神,那双幽邃如穹空灿闪如晶钻般的眼眸笼起一层淡到不易察觉的忧伤。这种忧伤令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显得有些落寞,以至于影响到了萧魅的心情。 萧魅连吃了三块糕点,干掉了两碗花茶,用袖子抹抹嘴巴,推开玉蝉递过来的帕子,起身走了过去。 其实,在吃茶点的时候萧魅早就将这幅画看了几遍。不过是一幅寻常的水墨画,不过下面盖了几个文人骚客的印章,很适合挂在茶楼的墙壁上装逼格而已。君陌心为何对着这么幅画看得出神?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幅画令他触景生情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人和事!
12南宫贵妃 12南宫贵妃 作者: 「哎,哥们!」萧魅伸臂想搭上君陌心的肩膀,不过他个儿太高她够起来有点儿吃力,干脆就搂住他的健腰了。她是刑警出身,性格豪爽,以前在警队里就经常跟男警员勾肩搭背作哥俩好状。这几日和君陌心同行,将他的性格基本摸了个透彻,胆子慢慢大起来。 她听唐夫人说过君陌心的残暴嗜血,他甚至在一夜间将中原四大世家之一的凌家满门灭绝。凌家近三百条人命,无一倖存。甚至就连鸟笼里的金丝雀,后院里的看门狗都不放过,当真是鸡犬不留。 玉面修罗的名号并非空穴来风,唐夫人也绝不会言过其实。萧魅知道,唐夫人从不夸张任何事实,从她口里说出的话绝对有份量。 只是这几日的相处下来,萧魅从未见君陌心滥杀过一个人!他孤高自许目无下尘,却并非冷血嗜杀的暴徒。虽然他当着萧魅的面说过要取了萧泓博的性命,她反对他亦不再坚持。 但她知道,若他真有心娶萧泓博的性命也不会跟她打商量。毕竟,萧泓博是她的亲生父亲,她哪怕再不待见他也不会怂恿君陌心去杀他! 君陌心被囚禁在后山禁地十七年,过着生不如死的疯癫日子。按理说,他恢復武功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手刃仇人,以雪前耻。但他却绝口不提此事,更没有任何纠结于此事的迹象。至少说明他心胸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狭隘,也非睚眦必报之徒。 那么,当初他为何事灭门凌家呢?据说,凌老爷子的独生爱女凌飞雪曾是君陌心的心爱之人。当然,凌飞雪并没有嫁给他,而是嫁给了南宫世家的嫡系子弟,也就是南宫钰的父亲,刚被御封为魏国公的南宫云书。 而南宫钰的生母凌飞雪跟萧魅的生母文氏是闺中蜜友,也就是看在这层交情上,萧魅才跟南宫钰有了指腹为婚之约。 只是君陌心灭门凌家时并没有因为凌飞雪曾是他的心爱之人而放过她,事后却无人找得到她的遗体。这些年来,南宫世家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凌飞雪的遗体,南宫钰更是将这个任务当成毕生的夙愿来实现。 唯一知晓凌飞雪下落的只有君陌心,他早在十七年前疯癫,被三大世家联手拿下,交给了萧家处决。谁都不知道萧泓博竟然偷偷留下了君陌心的性命,还以为这个魔头早不在人世了。 此时,君陌君对着茶楼里的一幅腊梅图触景生情,让萧魅忍不住联想起了那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凌飞雪。所谓好奇心害死猫,刑警出身的她还真对当年的那段血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萧魅伸臂搂着君陌心的健腰,喊了声帅哥,提议道:「说说你当年爱而不得的悲伤爱情故事呗!反正闲着无聊呢,就当茶余的消遣吧!」 君陌心的目光从腊梅图转向了亲昵搂着他健腰的萧魅,幽邃如深潭般的黑眸晦暗不明。她总喜欢称唿他帅哥,他纠正了几次无果也懒得再废话,于是她就胆大包天地将帅哥作为对他的专属暱称。他的沉默等于默许,这就纵得她愈发放肆了。 此时,她亲昵的行为足以让旁边的玉蝉捂眼睛,但她却满脸的不在乎。君陌心却知道,她此举并无任何刻意勾引的意图而是单纯的示好。她的脑子里似乎就不存在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老观念,似乎压根就忘记了她是个女孩子。 但是,他没忘。 萧魅的笑脸慢慢僵硬,她发现男子的目光似乎起了些变化,由明净清澈的幽潭变成了沸腾火热的温泉,让她不由想起了那个疯狂之夜。 隐隐感觉到不妙,萧魅意识到她此刻搂住的是一个男人——一个有着正常欲望的男人! 他的火热和疯狂她早就亲身体验过,只是她总觉得那是他走火入魔以及中了热毒的缘故,随后这段时间的相处,他高贵如王,飘然若仙,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让她错误地以为他没有欲望! 是的,这是个天大的错误!随后,她就要为她的错误买单! 「好。」君陌心的回答极简极淡,清朗的嗓音却隐隐有些沙哑,似乎在压抑着某种冲动。他睇着她的目光越来越亮,越来越热,似两簇兽性的火焰在燃烧。「不如去客房,本座慢慢说给你听。」 * 萧魅逃出来的时候有点儿慌不择路,她发誓以后绝不敢再撩拨君陌心了! 她拨撩他了吗?貌似无心而为吧!可是男人就是发情了,吓得她当场抱头鼠窜,极没出息。 玉蝉动作太慢,萧魅来不及带着她,有点儿不仗义地将她丢在那里。估计君陌心应该不至于飢不择食对玉蝉下手吧!他好歹乃堂堂魔君,不至于如此下作!所以,萧魅自保要紧,赶紧跑路。 她知道君陌心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吓唬她!两人有过疯狂的一夜缠绵,她熟悉他发情时的温度和火热,她真得撩上来了这个男人的慾火。 不想做消防员,只能临阵脱逃。 萧魅知道,如果君陌心想抓住她易如反掌,但他并没有强迫她,任由她夺路而逃。 * 逃出了茶楼,刚来到街上,萧魅立即就被拥挤的人群给淹没了。在这个年代,还真鲜少看到如此拥挤的场面,一定是有非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惊魂未定的萧魅稳稳神,随手抓住一个路人甲,问道:「帅哥,麻烦打听一下,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知是否错觉,萧魅感觉嵴背阵阵发凉,她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接踵而过的熙攘人群。而被她扯住的那个满脸皱纹张嘴还有一颗豁门牙的大叔有些不解了,就质疑道:「姑娘,帅哥是什么意思?」 「咳,就是……就是上流社会对成功人士的统一尊称吧!」萧魅随口扯了句,言归正题:「到底出什么事了?」 原来是上流社会对成功人士的尊称,大叔顿时肃然,挺了挺嵴樑端正恣态后认真答道:「姑娘一定是久居深闺,没听说南宫贵妃省亲的事情吧!皇恩浩荡,今日是南宫贵妃省亲的黄道吉日,从皇都汴京回邑城的南宫世家,百姓沿途跪拜,贵妃命人洒赏钱呢!」 南宫贵妃?萧魅在脑子里有限的信息库里搜寻一番,迅速归位——南宫影! 南宫影是南宫世家主人南宫云书的胞妹,也就是南宫钰的亲姑姑! 原来是南宫家的人啊!萧魅撇撇嘴,顿时就意兴阑珊起来。 那位「帅哥」大叔忙着去抢赏钱,还不忘好心地提醒她:「待会儿车队到的时候,姑娘一定要选个靠前的位置,抢到的赏钱最多!」 「嘁,」萧魅嫌弃地皱皱眉头,没有凑热闹的兴趣,打算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待上半日,等君陌心消了火,她再回去。 脚步方动,人潮突然汹涌流动,推着她身不由已地往前走去。 萧魅凭藉做过刑警的身手,避免被人群挤倒踩踏,不知不觉就挤到了最前面。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推了她一把,她脚步踉跄地继续前沖,收不住脚了,眼看着要撞上浩浩荡荡的省亲队伍。 就在她倒吸一口凉气暗唿不妙的时候,身后一个人竟然踩着她的肩膀跃过两队侍卫军,飞扑向恰巧经过的巨大而华丽的凤辇。 凤辇里,乘坐的就是身天盛王朝皇帝最得宠的南宫贵妃!
13阴差阳错 13阴差阳错 作者: 萧魅没想到自己竟然倒霉悲催地捲入了一场刺杀行动,而她成为了最倒霉悲催的工具——人梯! 前后三名刺客踩着她的肩膀一跃而起,分三个不同的角度扑向那乘华丽的巨大凤辇,而凤辇里乘坐的就是当今天盛皇帝最宠爱的贵妃——南宫影! 那三名刺客显然知道这乘凤辇是用特殊材料做成的,普通的暗箭兵刃并不能穿透,所以他们索性放弃了所有的兵刃,直接拎着铁皮桶上阵。 扑向凤辇的瞬间,那三名刺客将手里拎的铁皮桶倾倒向凤辇,顿时刺鼻的气味瀰漫开来。 「不好!有刺客!」 「不好,是桐子油!」 「保护贵妃!」 …… 现场乱作一团,那些御林军护卫挺刃上前对着三名刺客刀戮剑刺,没想到那三人根本没想着活命,不成功便成仁,完全不反抗,很快就横尸街头。然而,几乎与此同时,那乘被泼洒了桐子油的凤辇燃起了熊熊火焰。 凡事有利必有弊,凤辇在抵防刺客方面做足了准备,但却没抵防火灾。窗子都用密密的铁丝网笼罩,确保不会有任何暗器射进去,当然里面的人也休想从窗子逃出来。唯一的出口也用同样材质的铁丝网门封闭,而且还上了铜锁,火光大起之时,想打开那扇铁丝门都不容易。 萧魅听到凤辇里传出的女子惊恐的尖叫,而那些侍卫的营救措施欠缺专业水平,救人如救火,拖延不得,她果断採取行动。「快拿棉被和毛巾来,我可以救出贵妃!快!」 见有人抬来了盛满水的大木桶,准备往着火的凤辇上面泼,萧魅连忙制止:「使不得!泼了水火势更快烧到里面去,里面被困的人就算不死也会烧伤!」 油轻于水,被水一冲浮在水面上照样燃烧,而且还会被水冲进凤辇里面,每滴水都是一个燃烧的小火球,情况更加不可收拾。 那些侍卫军都慌了,火焰里找不到铜锁,他们拼命地去撞那扇铁丝门,衣服和皮肤被高温铁丝炙烤得滋滋响,甚至散发出人皮焦煳味。 有人拿来了棉被和毛巾,萧魅指挥他们将棉被浸湿,她再将两条毛巾也在木桶里浸湿,让人将浸湿的棉被覆盖到凤辇的出口,很快出口处的火焰就被扑灭了。 再揭开棉被,这下子就很容易找到铜锁。一位侍卫副统领手起刀落,那把铜锁就被噼断,铁丝网门终于被打开。 萧魅用一条湿毛巾捂住口鼻,毫不犹豫地冲进了凤辇里,借着闪动的火焰看到一个头饰衣物最华丽的女子,她一把将其拽住将另一条湿毛巾盖到她的口鼻上,说:「娘娘,我救你出去!」 南宫影快要被浓烟呛死,浸湿的毛巾无疑救了她的小命,捂住口鼻之后,反倒唿吸畅通了,只是烟燻火燎完全睁不开眼睛。萧魅抓住她的皓腕,死拉活拽地将她弄了出来。 「咳……咳咳……咳……」南宫影鬓散钗落,灰头土脸,衣衫不整,哪里还有素日的花容月貌光彩照人。不过好歹逃得一条性命,等到她咳得差不多,能睁开眼睛的时候,先看向身边这个刚救了她一命的女子,惊魂甫定:「你是何人?」 萧魅知道这是个很关键的时刻,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地,叩首道:「民女路过,见娘娘遇险,就见义勇为挺身而出!」 南宫影见随后被救出的宫女烧伤,还有一个被浓烟呛死的,想想后怕不已。如果迟疑片刻,说不定此时自己就跟那个已经死掉的宫女同等下场了。「难为你一介女流,有如此胆魄和勇气,本宫必重赏于你!」 「谢娘娘谬赞,这是民女应该做的!」萧魅担心随后的身份问题被暴露,麻烦多多,只想着赶紧脱身为妙。「民女只求娘娘平安不求赏赐!」 就在南宫影庆幸劫后余生的时候,御林军统领乌旭东上前禀报,「禀贵妃娘娘,三名刺客被当场斩杀!」说完这些,他抬头目光转向萧魅,补充道:「不过……这位姑娘似乎跟三位刺客认识!」 南宫影美眸一闪,还不等她开口,萧魅赶紧大声喊冤。 「民女冤枉啊!民女并不认识这三名刺客,只是被他们利用来做挡箭盾牌而已。况且,如若民女对娘娘存有歹心怎能拼死相救!」萧魅嘴里喊着冤,心里却道不妙。她知道,这些当权者普遍存在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理,如果对她起疑,不介意刀下是否枉死一条性命的。 早知道今天这么倒霉,她就不独自跑出来找事了! 就在萧魅连唿冤枉,心里连喊后悔的时候,只听南宫影娇嫩动听的嗓音问道:「既然你说你跟刺客不认识,那就报上你的名姓来。你是谁家的女子?出门在外怎的连个侍儿都没有!方才营救本宫看得出来你艺高人胆大,非同寻常闺阁弱女,到底是何来歷从实招来,如若有半分欺瞒,休怪本宫无情!」 萧魅额头的汗水都渗出来了,她在考虑要不要报上真名实姓。如果谎报很快就会露馅,那时就坐实了刺客的罪名;如果实报那自己逃离萧家的计划岂不是黄了,还有可能拖累到替她遮掩隐瞒的唐夫人。 就在她脑子里做斗争的时候,听到身旁有人禀报:「禀贵妃娘娘,南宫钰公子驾到!」 南宫钰?!怎么这么巧啊!萧魅暗暗叫苦,知道这身份是怎么都瞒不住了。 萧魅心里敲着鼓,就听到马蹄疾驰由远而近。随着勒马下马,一阵纷沓的靴子声传来。 整条街已经被封锁了,驱赶行人清场,很快周围看不到一个闲杂人员,确保不会再有刺客乘乱作怪。 一位英俊挺拔的年轻公子,身穿墨蓝色锦缎长袍,头戴紫玉冠,腰佩镶玉长剑,在侍卫的簇拥下疾步赶来。待到走到南宫影的跟前,单膝跪地,朗声道;「侄儿救护来迟,请贵妃娘娘恕罪!」 「钰儿,快起身!」南宫影忙上前搀起侄子南宫钰,紧张的神色松懈了许多。「你来就好了!」 南宫钰少年成名,武功盖世,他身边的侍卫也都个个是百里挑一的高手。有他迎接南宫文诗,自然安全妥贴。 「侄儿另备了轿辇,请娘娘移驾!」南宫钰怕人多再有闪失,赶紧让姑姑上轿。 南宫影微微颔首,刚准备启驾,瞥见还跪在那里的萧魅,不禁皱起黛眉,吩咐道:「暂且将此女收押,交给慎刑司问清了她名姓来歷再作定度!」 慎刑司?萧魅顿时头皮发炸,进到那里面不死也得脱层皮,她还焉有命在!当机立断,只能选择暴露身份了! 「娘娘且慢,请容民女一言!」萧魅只能硬着头皮抬起头,虽然在跟南宫影说话,但她的目光却望向了旁边的南宫钰。「民女乃邑城萧家嫡长女萧魅,曾跟钰公子有婚约。前几日钰公子悔婚,民女忧忿难抑,悄悄地熘出家门,想找钰公子理论,没想到阴差阳错遇到娘娘遇险才施以援手搭救,一切都是巧合!」 此言一出,南宫姑侄同时吃惊地看向萧魅,几乎异口同声:「萧大小姐!」
14花痴女人 14花痴女人 作者: 接下来,危险警报解除。 得知眼前可能跟刺客有关系的女子竟然是邑城萧家的萧大小姐,南宫姑侄俩顿时打消了对她的疑心,没再提送她去慎刑司的事情了。 萧魅以袖掩面,抽噎着道:「民女与钰公子指腹为婚,早就视钰公子为此生良人。不想一朝被弃,悔婚弃约,怎能不让民女伤痛欲绝。今日阴差阳错遇到了钰公子,请公子开恩,收回悔婚的决定!咳……咳咳……咳……」说到最后,咳嗽起来,不胜娇喘。 南宫钰对萧家的这株病秧子是全无好感的,印象里她怯懦寡言,木讷无趣,整天病恹恹的好像随时要断气的模样。不过,得知正是此女从着火的凤辇里将南宫影救了出来,着实有些吃惊。正待重新打量她,却见她又低头敛目又咳嗽气喘的,不由十分扫兴。 「说话力气都不够用就少说两句罢!」南宫钰拂袖转身,铁硬的心肠没有半分变软的迹象。「本公子派人送你回萧家!」 「不要!」萧魅赶紧抗议,哭诉道;「钰公子悔婚,萧家哪里还容得下我这病弱之躯啊!家父对外宣称我已被昆仓的妙心师太收为关门弟子,实际将我逐出了家门!萧家……民女再也回不去了!」 因为行程很慢,走了两日也没出邑城,茶馆酒肆很快就流传开萧大小姐被妙心师太带往崑崙山的传闻,萧魅就知道这肯定是唐夫人编排的,萧泓博应该信以为真了。 南宫钰虽说对萧魅无甚好感,但到底有指腹为婚的契约,再加上悔婚之事,他多少存了几分愧意,因此沉吟间已在考虑如果安置她。 「姑姑,她是文姨唯一的血脉,看在我母亲的份上,不如将她收在姑姑的身边!」南宫钰很快就做出了安排。 南宫影是天盛王朝最得宠的贵妃,在她身边安排个闲散位置易如反掌。只要南宫家一直得势,萧魅一辈子衣食无忧倒是不难。 萧魅作势擦了把脸上的泪水,赶紧再给南宫文诗叩首:「请娘娘收留!」 能留在南宫贵妃身边也不错,起码没什么危险,还能暂时避开君陌心那个变态。如意盘算正敲得啪啪响,却听到一个南宫影冷幽幽的声音响起。 「素闻萧大小姐是个病西施,方才施救本宫之时动作极为麻利,手上也不少力气,倒不像是病弱之人吶!」南宫影美眸盯着萧魅,若有所思地道。 萧魅心头一紧,再也不轻视南宫影。看来,此女能从最低阶的才女爬到今天这个位置果然凭的不止是美貌!她纵然没有抬头,也能感觉得出南宫影那双犀利的美眸正如刀刃般在她的周身逡巡着打量着,假如此时她的回答露出丝毫的破绽,那么自己这条小命随时都可能玩完。 「回禀娘娘,萧家的三夫人擅长药理,最近研制出了克制民女病痛的药方,吃了几贴果然见效。所以,民女想问一句,假如身子康復了,钰公子能否收回悔婚的决定!」萧魅双眼放光地看向南宫钰,毫不掩饰对他的疯狂痴恋。 南宫钰赶紧侧过身,毫不掩饰对她花痴的憎恶嫌弃。 南宫影见萧魅满门心思都在侄儿的身上,这方慢慢打消了疑虑。轻咳一声,语气略有些为难地道:「本宫跟你的母亲文氏颇有几分旧交,钰儿的母亲跟她更是闺中蜜友,岂有不护着你的道理!不过婚约已毁,再续前缘恐惹天下人耻笑,不如本宫为萧大小姐另谋一门好亲事,如何?」 萧魅哪里想着纠缠南宫钰,不过是想转移这姑侄俩的注意力罢了,省得他们会认为她跟那些刺客们有关系。此时见南宫文诗把话说明了,便顺水推舟,先作出不舍的忧伤神情,考虑了片刻,这才垂首敛目用蝇蚊般低的声音答道:「是。」 极不情愿,却不得不屈从。萧魅从小就认为自己很有表演天份,曾立志要当一名演员。不过,警察出身的老爸是个警迷,硬逼着她进了警校成为一名刑警队员,做演员这个梦想就真得成为梦想了。 当然,偶尔客串下也蛮在行的。 南宫影在侍婢宫女的搀扶簇拥下乘上了新轿辇,南宫钰看看萧魅,正考虑要不要专门派人看守她,却见她跨前一步,毫不掩饰地向他示好。 「钰公子!我不想跟那些宫婢同乘一辆马车,能否和钰公子一起骑马!」萧魅拼命地眨眼睛,不停地对他送秋波。 南宫钰果然噁心得不行,连正眼都懒得瞧她不说,恨不得退避三舍。厌恶地转过身,摆摆手。「不必了,你跟宫婢同乘一车吧!」 说罢,就纵身跃上马,亲自护送车队。 就这样,萧魅和一些普通宫婢挤坐到一辆马车里。 一场风波过去,车队重新启动,萧魅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总算逃过一劫。 * 浩浩荡荡的车队抵达南宫世家,贵妃乘坐的轿辇先落地,魏国公南宫云书已经率领两个庶子南宫鹏和南宫剑恭迎出来。 「臣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南宫云书道风仙骨,三络美髯迎风飘动,恍若乘风而去,不食人间烟火。若是被萧魅看到了,会认为他更像是君陌心的亲爹。 但这两人其实年龄相仿,而且还是情敌。真不知道君陌心如何能够保持绝色的魅颜青春不老。魔头就是魔头,估计是修练什么歪门邪功,比如说吸食精血元神之类的……不过……萧魅忍不住想,他被囚禁在温泉禁地里十七年,也没机会去祸害造孽呢! 想到这里,她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长兄,不必多礼!」南宫影美眸含泪,忙上前一把搀住兄长南宫云书,忍悲笑道:「好久没回娘家,哥哥待我也生分了!」 「二妹,此话怎让为兄消受得起!」南宫云书也滴落下泪来,旁边两个庶子也跟着以袖抹脸,一家人沉浸在久别重逢的悲喜中。 南宫钰有些心不在焉,不时回头查看有无异常情况。等到一行人进到正堂屋里,南宫云书的几个侍妾也迎出来,纷纷对着南宫影跪拜。丫环端上了香茗茶果,寒喧之后众人方落座。 这时,一位瘦削冷峻的少年悄悄走了进来,也未对在座的众人行礼,径直走到南宫钰的身边,俯耳悄声言语了几句。 南宫钰脸色一变,怒道:「跑了!」 「萧大小姐身手敏捷,那几个宫婢根本无法阻止她跳车而逃!」少年侍卫说道。 坐在上首的南宫影美眸一闪,微咬银牙:「此女果然有问题!」语气颇有些后悔。就不该那般大意让她煳弄过去,如果及时送慎刑司审问,一定能审出有价值的东西来。 「听那些宫婢说,萧大小姐临行前让她们转告钰公子一句话!」少年侍卫继续说道。 「什么话?」南宫钰俊脸阴沉如同乌云密布。 「她说因为身子孱弱遭钰公子厌弃,所以她立志去崑崙求师,投入妙心师太的门下,几年后必定脱胎换骨,请钰公子等她!此生非君不嫁!」 此言一出,众皆寂然。半晌,听到南宫钰恼火的声音响起:「这个花痴女人!」
15一路同行 15一路同行 作者: 「这个花痴女人!」 南宫钰恼火地一拍扶手,俊目里满满的嫌恶,再不愿多谈此人和此事。 萧魅一厢情愿当然不会感动谁,只会被南宫家的人嗤之以鼻。但正因如此,就彻底消除了她跟刺客的联繫,也为她的逃离争取到了正大光明的理由! ——她要去深造,要脱胎换骨,誓嫁南宫钰! 南宫云书拈着美髯,颇有些感伤地道:「魅儿这苦命的孩子一直被飞雪挂念着,按理说看在飞雪的情面上不该悔婚!可这孩子身子弱,无法给南宫家诞育子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忠义到底难两全!唉,南宫家这么大倒也并非没有她一席容身之地,只是将她收进钰儿的房里又恐委屈了她!」边说边摇头,很为难的样子。 见兄长为难,南宫影忙劝道:「此女没福,怨不得我们南宫家无情!再说了,就算有心把她收进房里,料想萧世伯顾及颜面也必不肯同意的!至于嫂子对魅儿的牵挂……不如等魅儿学艺归来,本宫奏明圣上封她一个县主,体面又尊贵,再给她另行指婚一门好亲事作为对她的补偿也够了!」 「嗯,你考虑事情很周全,就这么决定吧!」南宫云书微微颔首。兄妹俩商量着就算解决了南宫家这个大麻烦。 此事了结,少年侍卫却并没有离开,继续在南宫钰的耳畔低语了几句。 这次事情似乎更加严重,南宫钰俊目里闪过一道冷芒,咬起钢牙:「果然是他!」 南宫云书已经知晓了省亲队伍路上遇袭的事情,连唿好险,听到儿子话里有深意,忙道:「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行刺贵妃!幸好娘娘吉人天相有惊无险!此事必将禀报陛下,必定缉拿幕后主使!」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转向长子南宫钰,问道:「钰儿,你可查到了什么?」 南宫钰站起身,沉声道:「回父亲,郑恩刚查到的消息,那三名刺客可能跟锦衣卫缇骑宋祥仁有关系!」 郑恩就是方才向他禀报情报的瘦削少年,因为自小无家可归流浪街头,有一次被街头小混混围殴差点儿丧命之时被南宫钰出手所救。从此誓死效忠南宫钰,改名为郑恩,就是此生报答南宫钰的恩情之意。 此人天资极佳,不但是块练武的好材料,而且聪明冷静,心思缜密,屡立奇功,深得南宫钰的器重和信任。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南宫钰都交给他去做。 果然,今日遇袭事件刚过不久,郑恩就查到了那三名刺客跟锦衣卫有关。 天盛王朝皇帝最信任的东厂和锦衣卫,就像帝王的左膀右臂缺一不可,因此这两派的势力都很大。东厂由当朝第一内监总管戚公公兼任厂督,锦衣卫则由摄政王司徒贤兼任指挥使,锦衣卫的北镇抚司姜震远是摄政王一手提拔的心腹,而锦衣卫缇骑宋祥仁就是姜震远的亲信。 两派为了夺权争宠,明争暗斗许久,却到底没有撕破脸面。而这次竟然都不十分遮掩,显然连表面情都懒得做了。 南宫影大怒,冷笑一声:「老贼欲除南宫家,先除本宫,倒打得好如意算盘!」 「幸好娘娘无恙,天佑我南宫!」南宫云书心有余悸,忙下令道:「顺藤摸瓜,必定彻查!既然他都不顾颜面情了,也不必再跟他假客套!」 南宫影见兄长如此高调,似乎打算跟摄政王撕破脸,不由有些迟疑。「哥哥可有万全把握?」 南宫云书满脸的忿然,握拳沉声道:「欺人太甚,无需再忍!」 对此回答,南宫影黯然。她何尝不想扳倒最大的政敌,但对方根基深厚,一旦打草惊蛇,反倒使自身处境被动。 「戚公公最近身体可好?」南宫云书似是随意地提起这个话题,同时端起白瓷茶碗,用碗盖慢慢地拨着碗里的茶水。 南宫影立刻就明白他的意思,却只能喟然长嘆:「内忧外患,操劳过度,何来安好之说!」 言下之意,戚泽成颇为忌惮司徒贤,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对目前的局面来说更有利一些,眼前还不是跟政敌撕破脸的时候。 「娘娘之意,如何处理此事?」南宫云书向妹妹请示道。 最近二十年,南宫家势力显赫,迅速崛起强于原本并肩的萧家和孤独家,这跟南宫家最大的靠山南宫影大有关系。南宫影不但贵为天盛最得宠的贵妃,而且她跟东厂的厂督戚泽成关系亲厚,两人互相照应帮扶,宫内宫外形成一道牢不可破的势力范畴,足以跟权倾天下的摄政王司徒贤比肩而立。 南宫影微挽红唇,娇嫩的嗓音透着一丝森冷的杀机:「最妙的法子莫过于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 「果然妙!」南宫云书抚掌,颔首道:「好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 * 天已经黑了,萧魅没看到南宫家的侍卫或者皇宫的御林军搜捕她,这说明自己让宫婢转达南宫钰的话起到了作用。 南宫家对她避之唯恐不及,自然不会再追究她跟刺客有染的事情了。说来真是倒霉,她怎么就被跟刺客扯上关系了呢!好在她反应快,脑子灵活,关键时刻救下了南宫影,洗脱自己刺客的嫌疑,否则哪有如此容易脱身吶! 一个人步行在灯火阑珊的街市,嗅到茶馆酒楼路边滩散发出的各种饭菜香味,萧魅听到自己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忙活了一天,还吃了连番几次惊吓,是时候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安慰下自己了。萧魅选了一家酒楼,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心里却闪过一个念头——为何君陌心还没找到她呢! * 摄政王府,华丽奢侈的书房内。 「什么?!行动又失败!这次居然是因为一个臭丫头坏了大事!一群不中用的东西,养你们还不如养一群狗!」 摄政王司徒贤勃然大怒,冲着自己的心腹下属姜震远大发雷霆。 锦衣卫北镇抚司姜震远耷拉着脑袋,大气不敢喘,任凭司徒贤骂得他狗血淋头。 「萧家大小姐不是个病秧子么,什么时候这般有本事!况且她又被南宫钰退婚,为何还要拼死救南宫影那个贱人!」司徒贤越想越觉得失去这个机会实在可惜,不由愈发恼火。「好不容易盼着南宫贱人落单,戚阉狗没跟在旁边,错失良机再想下手就更难了!你们这些不中用的东西坏了我的大事!」 等到司徒贤骂得差不多了,姜震远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报上了一个可以安抚暴怒主子的好消息:「探子最新情报,发现了君陌心的踪迹!而且,最近两日君陌心都跟萧家大小姐一路同行,前往修罗殿的方向去!」
16语出惊人 16语出惊人 作者: 萧魅走进了一家看起来很上档次的酒楼,摸了摸荷包里的银子,打算放开肚皮勐吃一顿好的。 离开萧家的时候,她可是带足了盘缠的。虽说逃离君陌心的时候仓促了点,大多数盘缠金银细软都放在玉蝉那里保管,不过她贴身也带了不少碎银和银票,而且还有不少金首饰。 萧家虽然没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抠一抠地缝子也够寻常百姓过个十年八年的,因此跑路的盘缠很足,衣食无忧。 「小二,拿菜单来,再报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今晚本姑娘要大开吃戒!」萧魅找了张靠里面的桌子坐下,拍着桌案豪气万丈地吩咐道。 她的心情非常不错!顺利离开了萧家,顺利逃脱了君陌心的魔爪,中途虽说出了点差错和意外,但被她机智的化解了,有惊无险。此时能够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大吃大喝,那靠的可不仅仅是运气。 还没等萧魅高兴多久,就有人过来扫兴了。 一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走过来,对着萧魅端详一番,问道:「请问姐姐姓萧名魅吗?」 萧魅心头咯噔一跳,还不等她开口否认,就听那男孩继续说道。「有一位姓君的公子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君陌心!萧魅吃惊之下差点儿跳起来落荒而逃。 「君公子问你疯够了罢!如果想让你的丫头活命,必须在亥时之前赶去大坂乡的长乐镇迎客来酒楼,过时不候,君公子只留下玉蝉的性命,你去给她收尸就行了!」男孩衣衫褴褛,满脸菜色,一看就是路边的流浪乞儿,被临时使唤过来传话的。 萧魅嘴角微抽,只想赶紧弄清一个问题:「大坂乡长乐镇迎客来酒楼距离这里多远?」 那乞儿似乎早就料到她有此一问,立即答道:「君公子说大约一百二十里地,以你的本事两个时辰赶去那里应该够了!」 * 汴京,摄政王府,书房。 司徒贤终于展颜,放声大笑。「君陌心果然还活着!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姜震远连忙讨好地笑道:「恭喜王爷!只要抓到君陌心,每逢月圆之夜饮他的鲜血便可延年益寿返老还童!」 司徒贤令人拿来铜镜,镜子里映照出他斑白的两鬓和脸上的皱纹,每根纹理都无情地刻着岁月的印记。尽管养尊处优,可是岁月不饶人。他想从侄子的手里夺过皇位,不但需要雄心谋略,更重要的是需要年轻健康的体魄。否则,等到他荣登大宝的那天老态龙钟,就算坐拥天下,后宫佳丽三千又有何用呢! 「可惜发现得太晚了!」司徒贤扔掉铜镜,懊悔不已。「如果早发现萧泓博驻颜有术,派人调查他,自然能早些发现君陌心被他私藏!如今君陌心逃出了萧家的后山禁地,犹如放虎归山,想再抓他实在难吶!」 最近几年,内忧外患思虑过甚,司徒贤衰老得特别厉害。他意识到,再这么耗下去,不等谋夺侄子的皇位,他也许就先行一步归西了。于是,司徒贤开始私底下打听延年益寿的法子,并且调查有没有跟他同龄但看起来年轻力壮的官员,来讨教保养的秘方。 没想到这一查还真有收穫。论起保养有方,所有人异口同声推荐邑城萧家的萧泓博。他跟司徒贤差不多年龄,都年过五旬,但看起来却像三十多岁的样子,脸上没有皱纹,头上没有一根白髮,明显比同龄人年轻二十多岁。 司徒贤暗暗称奇,就派人去私查萧泓博的保养秘诀,结果发现了这个惊天秘密。事不宜迟,就在他准备派人下手的时候,君陌心却先一步逃离了萧家。不过凭着摄政王的势力,想追缉一个人当然不是件难事。 「王爷,别忘了,跟君陌心一起同行的还有萧家大小姐萧魅!只要派人盯紧了她,想找到君陌心并不难!」姜震远献策道。 「嗯,」司徒贤拈着髯须,颔首道:「那就加派人手,跟踪萧家的那个丫头,尽快找到君陌心!」 * 一百二十里地,如果搁现在,那还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可问题是萧魅在古代!这里最先进的交通工具就是马车。一个小时顶多跑四十里,而且中间马儿还要休息吃草喝水……所以说,想在两个时辰(四个小时)之内赶到一百二十里地外的大坂乡长乐镇必须得施出十二分的力气来,稍不注意就可能误点。而且代价惨重——玉蝉的小命! 为了玉蝉的小命,萧魅半分钟都不敢耽误,只好空着肚子立刻出了酒楼,匆忙雇了辆马车,急急地赶往君陌心给她留下的地址——大坂乡长乐镇迎客来酒楼! 「君陌心,你这个变态!」萧魅毫不怀疑君陌心的威胁。也许他不会滥杀无辜,但也不是善徒君子。假如她不能及时赶到目的地,他绝对言出必践——她就赶过去给玉蝉收尸吧! 一路狂赶狂追,车夫为了丰厚的赏钱也是拼了,死命地抽打马儿。车速倒是很快,但这马车可不是现代的轿车,更没什么减震设备,萧魅在车厢里被颠得七荤八素,五脏六腑都差点儿集体移位。 「君陌心,你这个大魔头!」 「君陌心,姐姐记住你了!」 「君陌心,此仇不报非君子!你等着!」 * 邑城,大坂乡,长乐镇,迎客来酒楼。 二楼的贵宾包厢,萧魅正对着满桌子的丰盛饭菜大快朵颐。 「大小姐,你慢点儿吃,别噎着!」 「大小姐,喝口汤!」 「大小姐,擦擦嘴角,小心汤汁弄脏了衣襟!」 玉蝉侍立在旁边,不时帮着端汤斟茶,递帕清理,一边不停地提醒萧魅慢点儿吃。如果搁以前,她一定会被大小姐此刻的吃相给震撼住,但这半年多的时间来,她慢慢习惯了大小姐种种匪夷所思的行为,渐渐见怪不怪了。 萧魅顾不上什么淑女形象,况且她也从不是什么淑女。从中午到现在大约十多个小时未进滴水米粒,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为了玉蝉的小命,她空着肚子玩命般地狂奔了四个小时,终于在亥时(晚十点)之前赶到了君陌心指定的目的地,成功挽救了玉蝉的小命。 危险警报解除之后,她就放开肚皮狂吃。就连玉蝉立在旁边伺候都顾不上反对了,以往她都不喜欢吃饭的时候有人在旁边伺候的。也罢,为了救这丫头她可是拼上老命了,玉蝉喜欢伺候就伺候会儿吧! 至于那个罪魁祸首君陌心,此时一脸事不关已的样子,长身玉立在窗前俯瞰楼下的风景,似乎也没对萧魅的吃相表现出什么惊讶或者疑问。 直到萧魅吃饱喝足,愉快地打了个饱嗝,放下筷子端起玉蝉早就泡好的香茶,漱了漱口,刚想愉快地喘口气,却听到男子冷幽幽的声音及时传了过来,让她刚喝进去的茶水差点儿喷出来。 他说:「你是怎么钻到萧魅身体里的?如果能把这个法子传授给本座,本座可以还你自由!」
17家族遗传 17家族遗传 作者: 「你是怎么钻到萧魅身体里的?如果能把这个法子传授给本座,本座可以还你自由!」 君陌心这句话说出来,玉蝉手里的帕子就掉地上了,萧魅一口茶哽在喉间没咽下去,悲催地呛了。 「咳……咳咳……咳咳咳……」萧魅好歹没打翻手里的茶碗,也没喷茶,但那口茶呛进肺里更糟糕,咳得她上气不接下气。 「大小姐……大小姐你怎么样!」玉蝉回过神忙蹲下身去帮着呛咳的萧魅捶嵴背,看样子君陌心的话并没有让她怀疑萧魅的身份。 萧魅勉强放下了手里的茶碗,没弄得当场碗摔茶泼好歹保存了几分颜面,不过她呛咳的样子也够狼狈的。 咳了好半天,再加上玉蝉帮忙捶打嵴背,好不容易缓过气儿来,萧魅能开口说话的时候,连忙坚决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鬼话!」 这可是在无比封建迷信的古代,如果被人知道她借尸还魂占据了萧大小姐的身体,那还不把她当妖怪放火堆里活活烧死啊!不行,打死都不能承认,打不死更不能承认! 「奴婢也不知道君公子在说什么!」玉蝉仗义地帮萧魅执言:「奴婢从小伺候大小姐,熟悉她的一切!大小姐虽说盪鞦韆摔伤脑袋之后性格有些改变,但是她对待奴婢还是那么宽容仁厚!所以,大小姐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这个奴婢可以用性命打包票的!」 君陌心连一眼没看玉蝉,更没将她为萧魅做证的话放在心上。此时,他最关心最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情。「你是谁没关系,本座懒得去管!不过,你的还魂术对本座来说真得很重要!如果能够救活她……」说到这里,他那双迷人的魅眸里闪过一丝迷茫,似乎他也不知道能够救活她他该怎么做。 「她?」萧魅眼珠转了转,顿时无师自通地明白了。「噢,你说的是你的旧情人凌飞雪吧!」 关于当年君陌心和凌飞雪的恩怨情仇故事,萧魅从唐夫人那里听了个大概,不过是个阴差阳错爱而不得的狗血故事。男人总是如此,对于得不到的东西总是耿耿于怀念念不忘。 一阵沉默之后,君陌心迷人的魅眸闪过一抹冷凛的戾芒,声音也变得寒冷刺骨。「知道得太多不是好事!本座最讨厌自作聪明又多嘴多舌的女人!」 「……」很糟糕,她好像占全了。被君陌心讨厌的人貌似都没什么好下场,看看凌飞雪一家的结果就会明白。 玉蝉却还不明白君陌心的可怕,在她看来,这个年轻公子除了漂亮得过份,气质冷冽了些,其他也没什么可怕之处啊。「大小姐很聪明,说的都是实话!」 君陌心也没发飙,只对萧魅提出了一个条件:「如果想保住这丫头的舌头,就供出点有用的东西,否则本座断了她的舌筋!」 萧魅知道,他最想断的是她萧魅的舌筋。不过他还需要她供出些有用的消息,所以这惩罚就可能转到她身边的丫环玉蝉身上。 「别价!」萧魅赶紧好话跟他打商量。「小丫头不懂事,说话不知轻重深浅魔君大人您别生气!大人不计小人过嘛!至于有用的东西……我尽量吧!」 君陌心可不好煳弄,萧魅必须得说出点能让他信服的东西来。抓耳挠腮一番,她尽量用通俗易懂的方式来向他解释另一个陌生的世界:「我来自遥远的外星球!那里比这儿进步一千余年,有着先进的高科技,飞机飞船航空母舰大炮冲锋鎗……没见过吧?说了你也够呛能懂!啧啧,没办法,相差千余年的智商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找平的!总之,那是个新奇的而且令我无比留恋的世界。那儿有我的父母,有我的警官队友,还有我的……我的初恋!话说初恋多么难忘,提起凌飞雪你应该能够明白的!直到有一天,晴天霹雳,『咔』,一声响,我就穿越了……来到这个该诅咒的落后的野蛮的男权封建社会,还悲催地穿到了一个病秧子的身上……」 提起这倒霉悲催的穿越,萧魅就满肚子的牢骚和苦水,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玉蝉已经听傻了,半晌梦幻般喃喃地道:「大小姐,你这是被鬼迷住了吧,在说什么呀!」 君陌心沉默半晌,终于开口:「初恋是你的未婚夫?」 「……」萧魅差点儿又被呛到,这男人的思维貌似跟她不在一个频道上。她以为,他该关心她那个世界的另一些东西,而不是初恋问题。撇撇嘴儿,她语气有些硬梆梆地,不答反问:「凌飞雪是你的未婚妻吗?」 话一出口有些后悔,凌飞雪是君陌心的死穴,弄不好就会闹出像当年凌家灭门惨案那样的大事情来,她怎么就哪把壶不开偏挑哪把壶呢!这嘴欠的毛病得改! 正在一个劲后悔的时候,听到君陌心冷幽幽的回答;「是!」 「……」说实话,跟君陌心这种人在一起,不但需要有强壮的胆子还得有超强抗雷能力。看他不紧不慢好像永远不会情绪失控的样子,但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就能将你噎个半死,当真是闷骚型的。 理智告诉萧魅尽量迴避凌飞雪的话题,但嘴欠的毛病实在不好根治。「哎,人家是魏国公的媳妇,一品诰命夫人,南宫大公子的亲娘!她什么时候变成你的未婚妻了!难不成,她也悔婚了!」 难道说,南宫钰的悔婚行为是有着光荣的家族遗传因素? 果然,君陌心的回答令她哑口无言又汗冷直流:「是!所以凌家被灭门了!」 「……」苍天啊!大地啊!这威胁来得可谓是九转迴肠又震聋发聩啊!赤果果的杀鸡儆猴! 「记住,现在你是我君陌心的未婚妻!假如想悔婚,可以想想凌家的下场再说!」说罢,人家转身,翩然而去——奔客房休息去了! 留下萧魅和玉蝉主僕俩面面相窥!一个面如土色,一个惊恐万状!
18死脑筋 18死脑筋 作者: 做了一整宿的噩梦,睡眠质量可想而知多么糟糕。 早晨醒来,萧魅哈欠连天,精神不振,恹恹地提不起精神来,连玉蝉的侍候也懒得拒绝了。 「冤家!对头!」萧魅忿懑地敲着桌案,对着铜镜里的模煳面容皱了皱鼻子,又加了一句:「死脑筋!」 正在给萧魅梳头的玉蝉有些疑惑了。小丫头求知慾比较强,再加上萧魅比较民主,这就养成了她有疑必问的良好习惯。「大小姐,你说的是君公子吧!」 「唉,除了他,谁还能把本姑娘我气成这样!」萧魅满脸的悻然和无可奈何。 「你说君公子冤家对头能理解,可说他死脑筋,奴婢就不懂了!君公子哪里像死脑筋的人了!」 提起此事,萧魅更是满肚子的委屈和不满:「别提了!这傢伙脑袋堪比花岗岩,一点儿都不灵活!当初跟凌飞雪有婚约,就认定了人家是他媳妇!结果人家悔婚他就杀人的全家!那晚我跟他有了肌肤之亲,明明是迫不得已嘛,而且两人都治好了各自的毛病,双赢多好啊,皆大欢喜,我又不用他负责!可是他不行啊,非要逼着我跟他定下婚约,否则就要我的性命……」 话还没说完呢,就见玉蝉手里的木梳掉落,吓得花容惨变,立都立不稳了,嘴唇直哆嗦,话也说不出来。 萧魅连忙打住,自省哪句话又吓到了小丫头。将方才说的话回想一遍,终于找到问题所在——她失身给君陌心了! 在这个封建的年代,女子婚前失贞这可是大事,一辈子的幸福就等于玩完了!别说失贞后被男人抛弃,就算勉强嫁给了人家,人家也是不待见的,会嫌弃她淫贱,从此失宠也有可能的。 而萧家大小姐先是被退婚,又失贞,双重打击,估计这辈子再难翻身。想到惨澹的前途,也难怪小丫头会如此不淡定。 「安啦!」萧魅没好气地翻个白眼,拿起掉落在妆檯上的木梳索性自己来。古人没事留这么长的头髮,每早梳洗都得忙活半天,怪不得这些女人没几个做出什么骄人成绩的,都把时间用来梳头了。「人家是打算负责的,我想拒绝都不行!」 「大小姐怎么能拒绝他呢,你傻啦!」小丫头一时情急,竟然敢出言不逊。「已经被南宫公子退婚啦,君公子再不娶你,这辈子就玩完了!」 「你这丫头敢骂我傻啦!简直胆大包天!」萧魅脾气不错,但不代表她没脾气。当即火大,撂下木梳就抬腿去踹玉蝉。「惯得你上天啦!」 玉蝉不傻,当然不会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等二踢脚,赶紧撒腿围着妆檯跟萧魅绕起弯来。「大小姐,奴婢知错了!饶过奴婢吧!再不敢了!」 「不行,必须让我踹一脚!」萧魅嘟着嘴儿,故作兇恶蛮横的样子。 玉蝉忍住笑,弱弱地说:「奴婢怕疼。」 「那我去踹姓君的!」萧魅作出一个惊天动地的决定。 「哎,大小姐!」玉蝉花容失色,赶紧拽住萧魅,主动要求:「你还是踹奴婢吧!」 君陌心现在可是她们主僕俩最大的也是最后的靠山,如果踹跑了,谁来娶她家大小姐?那她们就继续浪迹天涯吧! 主僕俩正笑闹成一团,难得苦中作乐的时候,外面却传来敲门声,接着响起跑堂小二的声音:「二位姑娘起了吗?君公子让小的转告二位,午时之前必须赶到沛县的城隍庙!」 又来了!昨晚刚吃过一次苦头的萧魅差点儿弹跳起来。她忙松开了玉蝉,脸上带着大祸临头的惊恐,急声问道一个最现实的问题:「这里距离沛县的城隍庙有多久?」 只听小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听到她们二人的耳朵里,简直像腊月寒天喝冰水,那是透心凉啊!「大约一百五十里地!」 靠,比昨晚的路程还多了三十里!而时间仅比昨晚多了一个多小时! 大魔头果然没人性啊!这么折腾人,早晚要折腾出人命的! 萧魅忍不住一声哀嚎:「nnd,姐姐我到底哪里又惹到他了!」 玉蝉哀声提醒:「可能是我们刚才说的话被他听到了!」 「刚才我们说什么来着?」这嘴欠的毛病得根治啊!不然早晚吃足苦头,尤其是遇到君陌心这么变态、小性又较真的大魔头,简直倒了八辈子邪霉! 「你说他是花岗岩脑袋,还议论他前未婚妻的事情!还说要踹他!」 「我的天!」萧魅勐拍自己的额头,简直是晕头了她才这么嘴欠。大魔头的前未婚妻那可是他心口的硃砂痣,她吃了豹子胆了怎么敢议论啊!至于踹他的事情……她哪有那个胆儿啊!就算吃了豹子胆敢去踹他,凭他的身手,她踹得到他才怪呢! 「大小姐,我们要不要现在出发?」 「要啊!收拾东西赶紧的!」早餐又没时间吃了,不过这次萧魅学聪明了。「小二,快给姐包两斤烧饼来!」 「抱歉,君公子不许二位姑娘带吃的!」小二麻利地应道:「他老人家说了,轻装上阵,马车跑得更快些!」 * 皇宫,内院,听雨阁。 听雨阁是皇宫里最雅致的建筑群落,尤其是烟雨濛濛的天气,这里的风景宛若水墨画里的清雅意境令人心驰神往。 天盛皇帝司徒璜宠爱贵妃南宫影,册立她为贵妃的那天就将听雨阁赐给她做寝殿。 南宫影正在书房挥毫写字,有内监通报声传来:「九千岁戚总管驾到!」 戚泽成有两重耀眼的骄人身份,一重是皇宫内监大总管,另一重就是东厂厂督。这两个身份,无论哪一个都足以权倾天下,而他却身兼两职,可见他在天盛王朝是如何权势滔天。另外,皇上钦赐「九千岁」的称号,可见如何皇恩浩荡,恩宠无限。 靴子声响起,很快就到了跟前。戚泽成轻功极高,由此可见又精进不少。南宫影慢慢放下了毛笔,抬起美眸,浅浅挽起红唇。「来了。」 戚泽成看到南宫影微笑,也忍不住笑起来。多年来,他从来对她的微笑没有任何免疫力。来到桌案前,看着宣纸上的字迹,不由贊道:「娘娘的字愈发精进了!」 「你又逗我开心呢!不过是闲时拿来解闷罢了,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南宫影轻嘆,略微流露淡淡的忧伤之意。 虽说身受圣眷隆恩多年,但她身无所出,就养了只名叫大白的波斯猫,时常抱在怀里,聊解膝下凄凉。 「大白的毛色鲜亮许多,看来近日餵它的口食加了南海鲜鲍和血燕窝很对它的胃口。」戚泽成每次来到南宫影的身边甚少谈正事,多数就是陪着她闲聊天,逗逗她的爱宠大白。 南宫影果然再次展颜,这次笑得像个小女孩。「亏你有心了,吃些贡品也惦着大白,拿了些来尝尝没想到还对它的口味。」南宫影跟他闲聊了几句,却知道目前非常时期,戚泽成很忙的。他百忙中抽空过来应该不是专门来找她讨论大白的胃口和毛色问题。于是,她主动问道:「邑城刺客之事可有进展?」 明知道是摄政王司徒贤的人所为,但找不到证据就是拿他没办法。当然,就算找到了证据,如果时机不成熟,他们拿他还是没办法。 司徒贤即是天盛王朝的摄政王,又是锦衣卫指挥使,同样身兼两职,同样权倾天下。而且他拥有高贵的皇室血统,是皇帝司徒方的亲皇叔,这样的尊贵远非戚泽成这样的宦臣可比。 戚泽成摇摇头,尽量轻描淡写:「刺客之事臣自会处理,娘娘不必挂心。只是密探得到最新的情报,似乎跟娘娘这边的人有关。」 「噢,」南宫影顿时瞪开惺忪的美眸,将怀里的大白交给女官沉香,示意其抱走,接着问道:「本宫身边有老贼安插的人吗?」 老贼指的就是司徒贤,这是南宫影和戚泽成私下里绝定的称唿,不指名不道姓,彼此心知肚明而已。 「那倒不至于!」戚泽成皱皱眉,身子前倾,压低声音慎重地道;「听探子的消息,最近两日,老贼派人一直跟踪盯梢一个少女!她就是邑城萧家的大小姐萧魅,曾跟你的侄儿南宫钰有婚约!」
19英雄救美 19英雄救美 作者: 「萧魅!」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南宫影心口一跳,疑窦顿生。「那日刺袭之时,就是她把本宫从着火的凤辇里救了出来,难道说,这里面有什么阴谋不成!」 南宫影只所以放过萧魅,主要是得知侄子退婚之事,萧魅不舍纠缠恰巧搅合了进来而已,跟司徒贤派来的刺客无关。此时听说司徒贤专门派人盯梢萧魅,很可能事情比想像中的要复杂许多。 戚泽成若有所思地道:「老贼狡诈成性,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如我们也派个稳妥的人把萧魅盯紧了,对方有什么阴谋料也无法瞒天过海!」 「此言甚是!」南宫影凝眉沉思了一会儿,慢慢地道:「目前老贼正气焰嚣张,还是退让为上策,避免跟他的人正面冲突。以本宫之见,不如派个局外人前去,就算被老贼的探子发觉了,也有充分推脱的理由。」 「娘娘所言甚是,不过……要去哪里找这样既稳妥又不会牵扯到我们的人呢!」 南宫影再次轻挽红唇,纤指在桌子上轻轻一划。「我的侄儿南宫钰!他既跟萧魅有婚约也就有瓜葛,由他前去就好办多了!纵然出事,只说是钰儿跟萧家大小姐的儿女情仇恩怨,老贼可赖不到我们的身上!」 * 风雨兼程,日夜前行。 萧魅是做刑警出身,以前各种体能训练越野跑步负重前行都经常练习的,这种高强度地行进速度虽说也觉辛苦,却还能承受得住,但玉蝉就不行了。 两天前她们俩从邑城长乐镇迎客来酒楼出发,早饭都没来得及吃,赶到沛县的城隍庙。好歹在庙里吃了顿斋饭,紧接着又接到下一步的指令,第二天日落之前必须赶到阳城。 屋漏偏逢连阴天,半道又下起来了雨。古代的马路不像现代到处都是柏油水泥路,除了中心城区铺着青石板,其余的道路都是泥土的,每逢下雨天,泥泞不堪。 主僕俩乘着马车在泥泞的道路上颠簸前行,甚至晚上也在奔驰的马车上睡觉,这样紧赶慢赶,终于赶在第二天日落之前如期到达阳城,总距离近四百里地。 到达阳城,已是人疲马倦。萧魅强打起精神来,伸手推了把旁边闭目休憩的玉蝉。「哎,别睡了,快醒醒,到了!」 玉蝉非但没醒,整个人还软软地倒下去。萧魅吓了一跳,伸手摸她的额头火热烫手——发烧了! 糟,关键时刻竟然病倒!萧魅这才省起光顾着赶路,忘了玉蝉从小在深宅后院里养尊处优根本没有吃过苦,这冷不丁地高强度行军,不病倒才怪。 「车夫,暂时别去客栈了,先找家医馆看病!」萧魅对着外面正在赶车的车夫吩咐道。 「好嘞!」车夫因为丰厚的赏钱,态度特别殷勤,有求必应,当即调转马车准备折回去医馆。 就因为车夫调头的动作太勐,差点儿跟后面飞驰来的一辆马车刮蹭到一起,虽然险险避过,不过那辆马辆的马儿受惊,扬蹄长嘶,将整辆马车都掀起来。 车厢里惊叫声此起彼伏!萧魅听到里面都是女人的声音,而且不止一个,暗叫要糟。 当然,接下来的情况比她想像中的更糟。 后面的车夫好不容易控制住了受惊的马儿,马车重新落地,里面的乘客连滚带爬地接连逃出来了。一个男的,一群女的,总计五六个。 「他娘的,赶车不看路,眼睛瞎啊!」那男子大约二十多岁的样子,瘦得像个骷髅,一副纵慾过度的瘾君子模样,身边跟着四五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此时炸了锅的麻雀般叽叽喳喳吵成一团。 「车里面的,出来!」 「赶着去投胎啊!」 「害我们冯公子受惊,敲断你的狗腿!」 …… 狗仗人势的场面萧魅见识过,但做到如此明显又没半分内涵的还是第一次遇到。估计对方多半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也没什么本事为难她,但看看车里发烧昏迷的玉蝉,她不由焦躁起来。 萧魅下了马车,见车夫已经吓得面色如土,不停地向那位被尊称为冯公子的瘦子赔不是,却挨了一记耳刮子。就在冯瘦子准备打第二巴掌的时候,却被萧魅一把钳制住了手腕。 「就算我的车夫有错在先,他已经道歉了,况且你们也没有什么损失,何必得理不饶人呢!」萧魅有点儿火大,手上的力道就重了些。 冯公子顿时杀猪般叫唤起来:「疼,疼……他娘的疼!你他娘的松开手……呃……」 连续赶了几天的路程,四百多里地跑下来,萧魅又累又烦又火大,再加上玉蝉病倒,她心急如焚,这当口冯公子撞上来找事,实在等于撞到茬子上了! 萧魅当即赏了他一记大耳刮子。「喊娘也没用,欠揍!」 冯公子当场被打懵,周围连连响起抽气声,接着就听到那帮子麻雀般的女人再次炸锅。 「不得了了!冯公子被打啦!」 「有人打冯公子啦!」 「快来人啊!」 …… 好像捅了马蜂窝!等到萧魅看到周围包抄过来许多手持刀棍的家丁,意识到自己捅的这个马蜂窝还不小。 * 连续两天一夜的跟踪,尤其是阴雨天道路泥泞,让三个探子苦不堪言。 接到上头的指令,这几个探子必须跟踪萧魅主僕俩,看看她们俩去往何处,跟何人接触。 「他娘的,两个疯丫头拼命地赶路,这是赶着去投胎啊!」其中一个汉子忍不住骂骂咧咧。 另一个头领模样的人扬手甩了他一记马鞭:「多做事,少说话,规矩都不懂了么!」 正在训斥的时候,另一个汉子小声提醒:「头儿,那主僕俩好像遇上麻烦了!」 三人齐齐扭头看去,只见一群孔武有力的家丁手持棍棒刀剑,正杀气腾腾地包围了一个妙龄少女。 那少女正是他们此次跟踪的目标——萧家大小姐萧魅! 「头儿,我们要不要动手?」其中一个询问道。 那头领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冷笑道:「不用我们出手,有人英雄救美来了!」 —— 大家猜猜这位救美的英雄是谁? 猜是君陌心的(这傢伙高冷着呢),都自觉蹲墙角去(某烟嘿嘿奸笑)
20只有更丢人 20只有更丢人 作者: 南宫钰骑在马上,满脸的鄙夷和不耐烦。 如果不是姑姑南宫影亲笔写来密信命他亲自跟踪萧魅,他说什么也不屑于追着这个花痴女人满大街跑。 从邑城到阳城,四百多里地,萧魅主僕俩是玩命般地奔窜,看她前行的方向也不是去昆仓,所以也就不知道她在追赶什么人。 赶到阳城,已近傍晚,以为总算能消停一会儿,没想到又起风波。 南宫钰有些意兴阑珊,就厌恶地移开了目光。 「公子,快看萧大小姐!」郑恩在旁边提醒有些走神的南宫钰。 南宫钰懒洋洋地抬眸,却瞬间瞠大俊目,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 面对来势汹汹且手持棍棒刀剑的家丁们,萧魅知道捅了马蜂窝,但也没怎么慌张。 在现代社会她是刑警,经常会遇到团伙歹徒持兇器威胁警察,她受过专业训练,知道该怎么对付这种人——擒贼先擒王! 先把团伙的首领给逮住了,歹徒们多数是乌合之众。 此时,这团伙的首领已经被萧魅逮住了,就是那位冯公子。 「臭丫头,你再横啊!」冯公子见来了帮手顿时来了精神,不过摸摸火辣辣的脸蛋非常恼火。「快给爷跪下,磕几个响头,求爷饶过你,不然就先把你的衣服扒了,再送进百花楼去!」 萧魅对着趾高气扬的冯公子绽开一个迷人的微笑,笑眯眯地说:「爷,别价,太粗暴了吧!」 「哈哈,」冯公子大笑,色眯眯地打量着萧魅,「长得倒不错,身段也不错,如果识相乖乖伺候爷几天,倒是可以饶了你!」 「哈哈,」萧魅也大笑,不过笑过之后顿时翻脸,反手又是两耳刮子抽过去。「做你娘的千秋美梦啊!」 「啪啪!」两耳光将冯公子打得错头转向,两耳嗡嗡直响,直接晕菜。 这次还不等他缓过气来,萧魅直接将他踹倒在地,骑在他的身上,用手揪着他髮髻,咬着银牙喝问:「你再浪啊!再浪啊!看姐姐我不拍死你!」 说着,骑在冯公子身上又是一顿捶打,耳刮子、拳头直往他的身上招唿,打得他如杀猪般叫唤不停。 众家丁们目瞪口呆,都不敢相信光天化日之下,一个未出阁的女孩竟然可以骑在男人的身上拳打脚踢。这番奇景几乎震撼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待到他们缓过神来,冯公子已经是鼻青脸肿,还挂着两管鼻血,披头散髮,帽冠已经不见踪影,总之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救命啊!」冯公子开口唿救的时候吐出一口血沫子,里面还有半颗被打断的牙齿。 这口鲜血终于惊醒了呆若木鸡的家丁们,当即持刀抡棍蜂涌而上。 萧魅没料到这些蠢奴们竟然不顾及他们主子的安危,直接车轮战来了。当即将冯公子拎起来当盾牌,那些家奴们投鼠忌器,手里的兇器倒也不敢往萧魅身上招唿,只是将她里外三层地围起来。 车夫吓得瑟瑟发抖,银子赏钱都不敢要了,只嚷着让车里的玉蝉赶紧下车,他要逃命。但玉蝉高烧昏迷不醒,哪里有力气下车。 可这提醒了那些拿萧魅没辙的家丁们,发现马车里还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立即就围过来,将玉蝉从马车里死拉活拽地拖了下来。 「臭丫头,再不放了我家公子就把你的这个丫环给活剐了!」一个看起来像管家模样的男子将刀尖抵住玉蝉纤细的脖颈,恶声恶气地威胁道。 萧魅大急,她想自己脱身倒不难,但玉蝉被这些地痞无赖给捉住了,事情当真有些棘手。「哎,你们别乱来啊!你们的主人还在我的手里,敢动我妹妹,我就……」说着就狠狠掐了冯公子一把,果然他很配合地哇哇痛叫起来。 管家大怒,发狠道:「哪里来的臭丫头,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睁开眼睛看看这是谁的地盘,也敢在这里撒野耍横!来人,去报告巡捕房,这里有当街持刀打劫的歹人,速速派官员来擒拿镇压!」 萧魅暗叫要糟,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冯公子如此跋扈自然在当地颇有些势力,她初来乍到就跟他当街上演全武行绝对占不了什么便宜。如果巡捕房给她按上个劫匪的罪名,当街斩杀了也无处喊冤。更何况玉蝉还落在他们的手里,这实在大大不妙。 大街上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行人,纷纷对着萧魅指点议论,他们都没见过如此彪悍泼辣的女子,有鄙夷的,有惊嘆的还有佩服的。毕竟,那冯公子乃当地一霸,惯常欺压百姓,看他倒霉,百姓们自然是喜闻乐见。 这些围观之众包括南宫钰主僕俩,此时他俊脸铁青,不可置信地盯着萧魅,满眼的不可置信。若非亲眼所见,打死他都不会相信眼前这个泼辣厉害的女侠客竟然就是萧家病弱无能的大小姐萧魅! 看她的身手敏捷利索,哪里有半分孱弱的影子?看她泼辣彪悍,当街跟年轻男子贴身肉搏,哪里有半分大家闺秀的羞涩含蓄?看她伶牙俐齿,跟地痞无赖当街对骂毫不落下风,哪里有昔日的唯唯喏喏? 这真得是萧魅吗?南宫钰怀疑自己看花了眼! 「公子,要不要属下出面相助?」郑恩见局面有些不可收拾,连忙提醒主人:「假如惊动官府暴露了萧大小姐的身份,可能有损公子的颜面!」 毕竟萧魅是南宫钰的前未婚妻,闹得太出格,南宫家也没面子。 半晌,南宫钰吐出一口浊气,咬着钢牙,道:「不用管,本公子倒想看看,这个花痴女人到底能丢人现眼到什么程度!」 不过,他很快就要为他的负气行为后悔了!因为萧大小姐的行事风格就是——没有最丢人,只有更丢人!
21麻烦好像更大了 21麻烦好像更大了 作者: 萧魅见势不妙,知道得速战速绝,时间拖得越久对她这个初来乍到的外地客越不利。当即狠狠掐住冯公子的细脖子,高声威胁道:「快让你的虾兵蟹将把我妹妹放了,否则姐姐我弄死你啊!」 冯公子被掐得直翻白眼,待到缓过气来,连忙讨饶并且大骂自己的家丁:「你们这些蠢货,本公子的性命金贵还是这臭丫头的性命金贵?快把那丫环放了!」骂完家丁又对萧魅赔笑脸:「姐姐,小人我有眼不识金镶玉,多有得罪,多有得罪!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保证不再为难你们!」 没想到这冯公子还挺圆滑的,萧魅见他愿意息事宁人,当然也想偃旗息鼓。但她不会傻到轻易放掉冯公子,这可是她和玉蝉的护身牌。如果放了他,她毫不怀疑他立马翻脸恢復无赖恶霸嘴脸。 「把我妹妹放回到马车上!让你的家丁让开路!」萧魅再捏一把冯公子,果然对方立刻就范。 「哎哟,别动手,疼死了!」冯公子眼泪都要掉出来,完全没了脾气。「都照你说的办!快把这位小娘子好生地送回到马车上,闪开道儿,姐姐要赶路了!」 玉蝉再被送回马车上,车夫却死活拦着不让进。「姑娘啊,我家里还有老小要养活,你这宗生意我不做了,另找别人吧!」说着,银子赏银也不敢要了,就想赶紧开熘。 萧魅眼疾手快,再捏一把冯公子。「快让人拦住他,如果他不拉我们,你就让人揍他!」 冯公子已经被捏成软柿子,当即照办:「拉车的,你要不赶紧把她们都拉走,本公子让你走不出这条街!」 他现在就希望赶紧打发走这尊瘟神,好把自己的细脖子从她的魔爪下解救出来——快要掐断了。 萧魅终于顺利回到马车上,正打算让车夫赶紧驾车走人,远离这是非之地,却听到吵嚷的围观人群里响起兴奋的欢唿声。 「表妹!魅儿表妹!你来接我们了吗?」 「魅儿表妹,我们在这里!」 「表姐,我们在这儿!」 「魅表姐,看这边!」 这阳城居然有熟人?而且听起来还好像是亲戚!萧魅本能地看过去,就看到了一行四个青年男女,个个背着包袱带着行囊,一副准备出远门的打扮,此时正满脸乐开花地看着马车上的萧魅。 萧魅没有从前的记忆,之前的事情都是听唐夫人和玉蝉跟她口述,没见过的人并不认识——这四只是哪里来的? 「大小姐,他们……他们是文家的四位少爷小姐!」玉蝉偏偏在这重要的关键时刻醒过来了,她形容憔悴,有气无力,却还是强撑起身子,主动为萧魅介绍起外祖家的亲戚。「你舅舅家的两位表兄文山文海,两位表妹文雨文秋!」 「……」晕,是他们四个!萧魅明白了,却只想更快地逃之夭夭。 萧魅的生母是阳城文家的小姐,当初也曾显赫一时。从文氏嫁给萧泓博为正妻就可以看出昔日文家的势力非同一般,据说文家跟四大世家之一的凌家并肩称为阳城二杰。但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更何况二三十年过去了,文家早就不復昔日的辉煌,日渐衰败。 到了最近十年文家已经彻底潦倒,只能靠着萧家的救济度日。但文氏在萧魅出生时就难产死了,萧魅病弱并不受重视,萧家对文家自然也不待见,对待文家犹如打发行乞者一般,甚至连萧家的大门都不让他们进,就在门口给点儿散碎银子。 萧魅穿越过来之后,这是第一次见到外祖家的亲戚,而且还在这样的场合,实在提不起上前认亲的兴致。实际上,她现在只想赶紧熘之大吉。 文家四兄妹却并不知道她此时的窘境,还误以为是对萧魅表现亲热和昭显萧家威望的好机会。 「你们这些泼皮,也不睁开狗眼看清楚得罪的是什么人!」文山作为文家的长兄,关键时刻当然得拿出些魄力来。当即他指着冯公子的鼻子,神气地宣布道:「瞎了你的狗眼,以为有个当县令的老爹就了不起啊!我这表妹可是邑城萧家的大小姐,她跟赫赫有名的南宫家有婚约!她是魏国公的准儿媳!南宫钰公子那是她的未婚夫!当朝最得宠的南宫贵妃可是钰公子的亲姑姑!」 此言一出,众皆譁然,简直比刚才更加热闹。 萧魅嘴角抽搐,敢情南宫家退婚的事情还没有传到阳城啊!这古代信息传播的速度就是慢!最最要命的是,她的真实身份就这么被当众暴露了出来!泪目……她怎么会有这四个2b亲戚! 当然,同样风中凌乱的还有不远处作壁上观的南宫钰。此时,估计他比萧魅更想杀人,俊脸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郑恩小心翼翼地看了主人一眼,聪明地保持缄默。刚才他有提醒他别把事情闹大,他不听谏劝。此时丢了面子,他再说话可能会被迁怒。对于这位公子爷的脾气,他可是十分了解。 看着众人被震得外焦里嫩,文家四兄妹更加神气。他们挺直胸膛,自豪地任众人瞻仰。败落的文家在阳城好久没有如此受到重视了,他们有扬眉吐气的感觉。 「哼哼,冯公子,就凭你那七品芝麻官的老爹,就是去舔人家的脚丫子都不配,还敢在这里耀武扬威!还不快给我的大表妹赔礼道歉,饶你小子不死!」文海立即配合兄长,来个神补刀。 「快跪下!给我表姐磕头赔罪!」文雨柳眉倒竖,厉声喝斥。 「快赔罪,饶你不死!」文秋紧跟着摇旗吶喊助威。 在文家四兄妹的威胁叱责下,冯公子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两膝一软就掉落到马车下面,很不幸的,再吐一口血沫,又吐出半颗带血的牙齿。看来,他整颗牙都被磕掉了。 「公子爷啊!」管家惊慌地上前扶住他,问道:「有没有事?」 冯公子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不容易摆脱萧魅的魔爪,哪里敢恋战,连滚带爬地起身,气急败坏:「废话,还不快跑!」 于是,主僕们抱头鼠窜,再不敢逞威。什么邑城萧家他们倒没放在眼里,但南宫家却名震天下。南宫贵妃的未来侄媳妇,他们得罪得起吗? 只是南宫贵妃怎么会有如此彪悍泼辣的侄媳妇,如此行事岂非丢南宫家的颜面?冯公子一行人已经被吓破胆,顾不上考虑了! 萧魅揉揉眉心,困境似乎暂时解除了,但是麻烦好像更大了! 「表妹,你真威风!」文山对萧魅竖起大拇指。 「表妹,巾帼不让鬚眉!」文海对萧魅咧开嘴巴。 「表姐,你好厉害哦!」文雨和文秋立即跳上马车,一左一右亲热地挽住萧魅的胳膊,作幸福的小鸟依人状,甜蜜欢喜地宣布道:「以后我们兄妹四人就靠你了!」 「……」 —— 配角们陆续登场o(n_n)o
22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22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作者: 文家四兄妹是阳城当地人,对当地的情况非常熟悉。车夫拒载,死活不肯继续前行的时候,他们很快就帮萧魅另找了辆马车。 马车将玉蝉送到了医馆,大夫给把脉诊治,开了药方,再去药房按方取药,接下来就需要寻找安顿的地方了。 「我知道距离这里不远有家客栈非常不错,而且里面的酒饭味道很好!」文雨高兴地提议道。 「噢,今晚有饭吃喽!」文秋抚掌,还蹦了蹦高以示兴奋。 萧魅听出了大问题,不由提出疑问:「你们最近都没饭吃吗?」 虽说文家败落了,但好歹是百年世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不至于饿肚子吧! 可事实证明,情况远比她想像的更严重。 「唉,都怪表兄无用!」文山作为文家的老大,先开口道艰难了,摇头嘆息道:「自打家父病逝之后,家道是日渐艰难,就算表兄我力挽狂澜也回天乏术啊!」 文海以袖掩面,愧声接道:「二表兄我想着做点小生意济贴家用,可恨总被小人坑骗连本钱都折了去!」 文雨泫然欲泣地道:「逢年过节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添不上了,可怜我世家千金,只能粗布荆钗,白白辜负了这花容玉貌!」 文秋索性掉下泪来:「表姐,我连肚子都吃不饱!接连几天不见荤腥了,饿得发昏,走路也摇摇晃晃。今晚,你一定要请我们吃顿好的!」 「……」萧魅风中凌乱,已经无语了。 玉蝉忍不住发出了质疑:「怎么就落魄到如此地步了!文家好歹是世家,变卖些家私田产也能勉强度日啊!」 此言一出,萧魅连连称是。文家家大业大,再不济,变卖些房产田产也够这些少爷小姐们度日,怎么都不至于沦落到饿肚子的地步。 「小丫头知道什么!」文山虽说已经落魄,但对待下人还是习惯摆出高人一等的态度。「主子们说话,轮不到你插嘴!跟在大小姐身边那么久了,还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萧魅早就看出了问题,但她真得不敢相信文家竟然一败涂地到如此地步。将文家四兄妹上下打量一番,她终于可以确定自己的推测:「家产全部败光,连饭都没得吃,这是准备去邑城萧家投靠我!」 文家四兄妹衣着寒酸,满脸菜色,身系包袱行囊,看起来就是打算出远门的样子。如果说,他们连饭都吃不上了,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房产和田产已经变卖完了,而且所得银钱已经挥霍完毕! 「哎呀,表姐,你真是冰雪聪明!」文山文海好歹是男儿,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文雨却不在乎,眨巴着水眸,声音带着天生的嗲气。「我们什么还没说呢,你都知道了!」 文秋看起来比姐姐文雨还要软萌,长长的睫毛眨啊眨,水汪汪的眼睛我见犹怜。「表姐,我们什么时候去吃饭。」 「……」稳稳神,被雷得外焦里嫩的萧魅开始提出疑问。「变卖房产和田产这么大的事情怎么都没人通知我?而且……卖房田的钱呢!」 既然萧魅是文家四兄妹唯一的经济来源和生存依靠,他们要变卖田产背井离乡去邑城投靠萧魅,事先应该跟她打个招唿才对,但她并没有得到一丝风声。 文家四兄妹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三兄妹的手指齐齐戳向文海:「你问他!」 文海看起来有点儿难为情,嗫嚅着辩解道:「我也是想做点小生意补贴家用嘛……」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其余三人愤怒打断:「嗜赌成性,把房契田契都偷出去卖掉了!」 呃,原来如此! 看着眼前的文家四兄妹,萧魅勉强笑了笑,摊手道:「真不幸,我也是在萧家混不下去了,打算来阳城投奔你们来的!」 「怎么可能!」文家兄弟不肯相信。「你是萧家的大小姐!」 「表姐真会开玩笑!」文家姊妹也不肯相信。「你可是南宫钰的未婚妻!」 萧魅嘆口气,如实相告:「南宫钰退婚了!」 「啊!」天塌下来也不过如此了!文家兄妹齐齐变色,异口同声:「不可能!」 萧魅对旁边病恹恹的玉蝉说:「玉蝉,你跟他们说怎么回事!」 玉蝉有气无力,却只能硬撑着说明实情:「的确如此。钰公子嫌弃大小姐身子弱,多年来迟迟不肯婚娶已有问题,前几日索性登门退婚了!侯爷很生气,就把大小姐赶出了家门,对外声称去崑崙求师学艺去了。」 文家四兄妹个个如雷轰顶,三魂七魄都丢了,呆若木鸡。 就在众人绝望之际,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萧魅,」一个凌厉冷冽的声音蓦地响起,把正陷在愁云惨雾里的文家四兄妹吓了一跳,齐齐抬头望去,看到一个英挺俊逸的青年公子,衣着华贵,气质卓然,身边带了个跟他一样冷冽倨傲的少年侍卫,主僕俩绝对一个格调的。此时,那位英俊的华服公子正用冰冷的俊目恶狠狠地瞪着萧魅,极不友好。「你过来!」 说罢,英俊公子傲然转身,连一眼都不愿多看他们,似乎这些人都是令他噁心的垃圾。 他身边的俊秀少年侍卫也是眼高过顶的样子,对诸人视若不见,只盯着萧魅提醒:「萧大小姐,我家少爷叫你一边说话!」 「啊!」不等萧魅应答,文秋最先尖叫起来。「钰公子!天吶,是南宫钰公子!」 文雨快要晕倒了,双手捧心,满眼桃心。「四妹,这真得是钰公子吗?比我想像的还要英俊威武啊!」 「当然不会错的,三年前我去萧家碰巧见过他!天吶,他比三年前更英俊了!」文秋眼睛放光,几乎控制不住地想扑过去。 得到确认,文雨情不自禁地凑近过去。「钰公子,你是来寻我家大表姐的吗?自打与君一别,表姐她日日夜夜思念公子,食不香寝难寐,不想公子也对表姐难以忘情,亲自寻了来,定是打算接表姐回南宫家成婚的了!」 文秋愉快地紧跟着三姐凑过去,眨巴着漂亮的水眸不停对南宫钰送秋波。「钰公子,我们俩都是大表姐母舅家的表妹,可以跟随表姐陪嫁的哦!」 萧魅忍不住抚额,这果然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文雨文秋姊妹已经按捺不住开始投怀送抱,一个站立不稳险些摔倒就势抓住了南宫钰的手腕,另一个头晕目眩腰膝酸软就势靠上了他的臂膀,都需要他扶持才能不摔倒。 南宫钰俊脸铁青,对着挂在他身上的文家姊妹简直如同吸血的蚂蝗般厌恶反感,但他忍着没拨开她们,只是语气更加恼火恶劣:「萧魅,你给本公子滚过来!」 萧魅知道多半是今天在街上跟冯恶少对恃的时候,文家四个活宝暴露了她的真实身份,更牵连得南宫家丢了颜面,南宫钰这是来找她算帐呢! 看着南宫钰快要被要被文家姊妹噁心到呕吐的模样,萧魅突然想笑。她决定,再给他加点儿勐料,把他噁心到逃之夭夭才好。 「夫君!」萧魅眨巴两下眼睛,一脸花痴状地扑了过去。文家姊妹俩还算知趣,分别挂在他的两侧,专门留出中间位置给她。她毫不客气地霸占了中间最好的位置,手脚并用地缠绕上他的挺拔健躯,把手往脸上一抹,瞬间喜极而泣,涕泪横流。「总算把夫君你盼来了!这是接魅儿回南宫家成亲吗?太好了!日思夜想,魅儿的一片痴心终于打动了夫君的铁石心肠!我们姊妹仨全都欢喜不禁,夫君把我的两个表妹也都收房吧!」
23她是我的妻 23她是我的妻 作者: 「总算把夫君你盼来了!这是接魅儿回南宫家成亲吗?太好了!日思夜想,魅儿的一片痴心终于打动了夫君的铁石心肠!我们姊妹仨全都欢喜不禁,夫君把我两个表妹也都收房吧!」 说着,萧魅就把满是眼泪鼻涕的脸蛋往南宫钰的衣襟上蹭。刚才靠近过来的时候,她在玉蝉的药包里找了块生姜捏碎抹到眼睛和鼻孔里,所以瞬间涕泪横流。 萧魅推断,高傲又有洁癖的南宫钰肯定得噁心地将她们全部抖落下来,脱掉外袍逃之夭夭。但是,事情出乎她的意料,任凭她在他怀里又扭又蹭又磨又拧,他都纹丝不动。 察觉到异样,萧魅忐忑抬头,正对上南宫钰如冰魄般的眼瞳。他睇着她,似乎有种洞悉一切的通明和一抹冷凛的讥诮。 「咯噔,」萧魅心口一跳,暗觉不妙,刚想着松开缠绕着他健躯的四肢,却被他反手扣住。 「怎么了?你们姊妹仨不是哭着喊着都要嫁给我,本公子就发发善心,把你们仨都收了如何!」南宫钰对她们仨人说话,但眼睛却始终只盯着萧魅一人,语气更是冷嗖嗖的,似乎能冻透人的骨头缝。 听到南宫钰开口承诺要将她们姊妹仨都收进房,文雨文秋大喜过望,忍不住欢唿起来。萧魅却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南宫钰觑着她们仨的目光好像在强忍着三条蛆虫挂在他的身上,又噁心又厌憎,那双迷人的俊目完全没有任何的温度,他说的根本是违心话,只是察觉了她的表里不一故意试探她罢了。 萧魅眼珠转了转,立即就有了主意。 「啪!」萧魅松开了南宫钰,却兴奋地抚掌。「太好了!只要有夫君在,所有问题都能解决!我母舅家的两位表兄正愁着没有出路,夫君帮他们寻个前程吧!贵妃娘娘随手就能封他们个一官半职,不用再投靠萧家了!我的两个表妹自然跟着我嫁进南宫家,一起朝夕侍候陪伴夫君!还有我的贴身丫环玉蝉……」说到玉蝉,萧魅的神色有些焦躁,接道:「她正病着呢,夫君快派人把她接到就近的居室找大夫给她看病拿药吧!」 南宫钰越听脸色越难看,敢情她这是把他当成有求必应的活菩萨了!什么鸡毛蒜皮狗屁糟糟的破事儿都要他来帮她解决,还一副占了大便宜沾沾自喜的嘴脸,实在令他倒尽胃口。 「滚开!」南宫钰忍无可忍,终于将一直挂在他身上的文雨文秋抖落开,任凭文家两姊妹娇声尖叫都不肯再看这她们一眼,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 见终于气跑了南宫钰,达到目的,萧魅却紧跟着加了把火。「夫君,你不要走啊!这一堆的烂摊子,你不帮我收拾,我怎么办呢!」 按理说,这话只会让南宫钰跑得更快。但他却停下脚步,回首向萧魅投去晦暗不明的一瞥。 萧魅心头一跳,不知道他是否看穿了什么。表面上却丝毫都没有流露胆怯之意,还作势追上去。「夫君,你肯带我们一起去南宫家吗?萧家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文家田产房产全部卖净,我们表兄弟姊妹实在没有着落啊!」 看着萧魅急切的样子,南宫钰抿了抿嘴角,语气淡冷地道:「我们已经退婚了,你若实在想伺候本公子,就做侍妾吧!」 「那怎么行!」萧魅坚决不同意,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并且恼羞成怒开始出言不逊:「正妻变侍妾,这太坑了!就算我娘亲死得早,你也不带这样欺负人吶!看你小子油头粉面,果然不是个好东西!想趁着姑奶奶我落魄的时候落井下石占我的便宜呢,瞎了你的狗眼!姑奶奶我这就上大街让人评评理,你这龟孙儿多么不厚道!」 南宫钰瞠目结舌,根本想不到她说翻脸就翻脸,而且立刻就能骂街,果然是个泼妇,完全没有内涵更无教养,还不如从前的萧魅,虽说怯懦孱弱,但起码端庄娴淑,有大家闺秀的气质,现在的模样……实在令他嘆为观止倒尽胃口。 「再不闭上你的这张臭嘴,本公子就让你永远都开不了口!」南宫钰大怒,出手如电地扣住萧魅纤细的脖颈。「听到没有!」 萧魅顿时被掐得直翻白眼,文雨文秋吓得大叫,抱到一起瑟瑟发抖,文山文海目瞪口呆,只有重病的玉蝉冲上来解救她。 「钰公子,你快放开大小姐,她要被你掐死了!」玉蝉急哭了。 就在萧魅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南宫钰总算开恩松开了萧魅的脖子,冷声警告:「想活命就闭紧你的臭嘴!本公子最讨厌多嘴多舌的女人!」 说罢,南宫钰带着他的侍卫扬长而去,萧魅瘫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 南宫钰气得头顶冒火,眼前金星乱闪。假如不是顾忌着南宫家和萧家的百年世交之义还有母亲和文氏的交情,他真有将萧魅一剑穿心的冲动。 「这个花痴女人!这个泼妇!别再让本公子看到你,下次非取了你的贱命不可!」南宫钰捂着胃,强忍着满肚子的火气骑上马。可是,就在他刚刚坐下,那匹马儿一个趔趄就倒下去,他整个人都跟着跌落下去。 「公子小心!」郑恩连忙上前搭手,及时扣住南宫钰的手腕。 南宫钰轻功极高,反应又快,再加上郑恩及时相助,他险险地落地,那匹马儿却轰然倒地,马的额头多了个血洞,连一声嘶鸣都没有发出来,赫然气绝。 主僕俩都大骇,忙拔剑严阵以待,但举目四望,却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之人。 「谁?」南宫钰厉声喝道:「有种出来跟本公子单挑,别躲在暗处行鬼鬼祟祟之事!」 话落刚落,一道凌厉的寒芒直射南宫钰的面门,速度之快前所未见。 南宫钰大惊,忙不迭躲闪,同时挥剑去挡。 「当!」虎口麻痛,长剑差点儿脱手而落,南宫钰险险避过那道寒芒,嵴背冒出一层冷汗。他少年成名武功盖世,竟然差点儿没躲过这暗袭,一时间心神俱震,再不敢轻敌。「何方高人?可否现身一见!」 一道白影鬼魅般出现,不待南宫钰看清已经欺身到了他的跟前。他大惊失色,忙不迭挥剑去刺。 从没见过出手如此之快的人,短短十招,南宫钰已经大汗淋漓,而他连对方的长相都没看清,只见一团白影在眼前晃动。 「嘶」,一阵细微的像扯碎衣衫的轻响,接着响起闷哼声,南宫钰手里的长剑掉落在地,他一手捂住另只手的手腕,目露痛苦之色。 「公子!」郑恩冲过来,及时扶住南宫钰的健躯,惊道:「你受伤了!」 殷红的鲜血从南宫钰的指缝里流出来,他握剑的手腕多了血窟窿,也不知道被什么暗器所伤。 等到他抬头四处张望,那条神秘可怕的白影却凭空消失了。 暮色降临,西天一片灰濛濛的晦暗,似乎是地狱的鬼魅提前出现。幼时零星的回忆片断在南宫钰的脑海里闪过,令他惊悸而疑惑。 「君陌心!」南宫钰怀疑自己见鬼了,因为十七年前君陌心被四大世家联手擒拿斩首,早化成了黄土一抔。但是,那恶魔般的影子像刻在他的梦魇里挥之不去。 郑恩看到主人的眼睛里满是惊骇和恐惧,额角青筋暴起,满头的冷汗。他从未见过主子如此神情,真得好像见到了鬼一般。 死一般的寂静里,许久响起一个森冷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萧魅是本座的妻,伤她者必死!虽答应过不杀南宫家的人,但你若再对她动手,本座不介意卸下你身体的某个部位!」 南宫钰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他眼睛瞪若铜铃,满是不可置信:「你没有死!」
24新未婚夫 24新未婚夫 作者: 邑城,萧家 唐夫人在紫莹的陪同下,拎着熬了一个时辰的参汤,走进萧泓博的寝室。 由于接连几晚做噩梦,萧泓博病倒了,卧床不起。 正巧薛太医在给萧泓博诊脉,一边询问病情。 「……接连几晚做相同的恶梦,就是梦见……梦见大开杀戒,满地的鲜血和尸首……」萧泓博眼眶深陷,憔悴恍惚,眼角不由滴落泪水。「薛太医,你看老夫这病还有的治吗?」 薛太医诊了脉,沉吟道:「萧员外此症是惊吓过度,吃些安神定心的补药,应该有些疗效。只是,心病还需心药医,找到癥结所在,解开了这病根,自然就大好了!」 等到薛太医离开,唐夫人这才走过来,在榻前对萧泓博福了福身子。「老爷,可好些了吗?」 萧泓博根本没有睁眼睛,额头却渗出一层冷汗。 唐夫人略略踌躇,开口道:「妾身知道老爷担忧什么。当年,凌家惨遭灭门,只因君陌心的一时盛怒。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君陌心毕竟被囚禁了十七载,元气大伤,待到他恢復过来也需要些时日。大小姐远赴崑崙求学,如能学成归来,妙心师太必能教授她自保之法。就算魅儿敌不过君陌心,好歹她乃妙心师太的关门弟子,到时有崑崙相助,也不必十分惧怕那魔头!」 妙心师太被先帝御封为国师,身份尊贵荣耀,崑崙山又被尊为武学圣地,萧魅若真能得妙心青睐,授以衣钵,萧家无疑威望大盛。 萧泓博顿时睁开眼睛,脸上流露出几分暖色,道:「难为你分析得如此周到,很有几分道理!」 瞿夫人走过来,皮笑肉不笑地道:「老爷对大小姐给予厚望,就是不知道送去崑崙的书信什么时候有回信呢!」 「屈指算来已有七日,驿站飞鸽传书也该到了罢!」提起书信,萧泓博当真是望眼欲穿。「魅儿也该回信了!」 * 离开萧泓博的寝居,瞿夫人故意撵上唐夫人,话里有话地说:「你别只顾着拿大小姐来哄老爷欢心,如果崑崙派那边说查无此人可就尴尬了!」 说罢,将手里的帕子一甩,故意甩到了唐夫人的脸颊上,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唐夫人始终保持沉默,但却悄悄咬起银牙。 紫莹俯耳悄声禀报:「刚收到了唐门的飞鸽传书,琪小姐已经拦截住了那只信鸽,还另拟了妙心师太的书信送过来了。一切都照着夫人的要求安排,没有任何意外!」 唐夫人精神一振,欣慰地道:「整个唐门,也就琪儿最贴心。」 「琪小姐从小亲近夫人,对夫人极为尊祟。这几年更是出落得如花似玉,又深得唐门真传,听说有好几家世家公子前去求亲呢!」紫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唐夫人的脸色,小声地接道:「如果大小姐一去不返,萧家容不下夫人的话,琪小姐倒是可以依靠。」 这番话,紫莹无疑是鼓起勇气才说出口的。她必须要让主子明白,纵然再不舍,萧家也可能不是她们的归宿,在被扫地出门之前必须要另谋去处了。 唐夫人和缓的脸色顿时又阴沉下来,她瞥了紫莹一眼,后者立即低下头去。半晌,她声音幽冷地道:「我即嫁入萧家,便没打算离开!如果真有容不得我那日,我就一头撞死。琪儿念旧,我走后你就投靠她去吧!看在我的三分薄面上,相信她必能善待于你!」 「夫人!」紫莹「扑嗵」跪倒在地,以头磕地,哭道:「奴婢知错了!要死就死在一起,奴婢断不会丢下夫人独自苟活!」 唐夫人缓缓抬首,仰望头顶的天空,半晌喃喃地道:「哪里就到如此地步了!我不信偌大的萧家就没有我一席容身之地,况且还有魅儿……我相信她不会把我独自丢下,终有一天她会衣锦返乡!」 * 「君陌心,有种你出来!」 南宫钰拎着剑,四处找寻君陌心,但熙攘的人群里再没有那条可怖的白色身影。他的俊目已呈腥赤色,俊美的五官因为恐惧仇恨而可怕地扭曲,握剑的手臂不停颤抖,眼角暴跳。 郑恩从没见过主人如此失态的样子,那模样就像是个被怪兽吃掉全家人的孩子,惧怕到极点却又痛恨到极点。他试探着上前,想安抚南宫钰:「公子,你冷静些!」 南宫钰无法冷静,他陷入一种半癫狂的暴躁状态,只想杀人,用鲜血来缓解仇恨的饥渴。「君陌心,我要将你剥皮抽筋剔骨剜心碎尸万段!有种你出来,滚出来!」 「君陌心……」郑恩吃惊不小,忙提醒道:「君陌心是昔日修罗殿的魔君,但十七年前就被四大世家联手除掉了!他早已不在人世间,公子,你看花眼了吧!」 「他化成灰也我也认的!」南宫钰挥剑一阵乱舞,想把童年记忆里的血腥片断斩碎。可是,那段记忆已经深入骨髓,是他永远都挥之不去的梦魇。「是他杀了我外公全家,是他杀了我娘亲!」 「公子!大公子!你醒醒!冷静!」郑恩担心南宫钰这样会误伤到自己,劝说已经不管用,咬咬钢牙,他当机立断,对着南宫钰射出一枚麻醉针。「属下得罪!公子需要冷静,属下这就带你回邑城见国公爷!」 * 找到客栈安顿好,玉蝉也吃了药躺下休息,萧魅这才揉着酸痛的腰坐下来休憩片刻。 然而,文家的四兄妹却不肯让她有片刻的安静。 「大表妹,南宫家的大公子真得退婚了么!」文山不死心地问道。 萧魅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碗茶,勐灌了几口,这才翻个白眼:「你们不是都亲眼看到了么!」 文海忿然道:「多年的婚契怎能轻易出尔反尔,起码得让他多赔偿些金银!」 「南宫大公子真是英俊啊!嫁给他做侍妾也不错呢!」文雨想到南宫钰的英俊容颜不由心动不已。 文秋眨了眨水眸,完全贊同姐姐的想法:「南宫家权势滔天,就是嫁给钰公子做侍妾也比寻常人家的正妻要尊贵呢!」 「哐啷!」萧魅将喝完的空茶碗往桌面上重重一撂,吓得文家四兄妹立即噤声。她脾气不错,但并不代表她没有脾气。「想跟南宫钰要赔偿的,想嫁给他做侍妾的,只管去,我不拦着!趁他还没走远,现在就去!」 文家四兄妹面面相觑,当然听得出来萧魅说的是反话。见萧魅生气,他们都默不作声了。现在,萧魅就是他们兄妹四人唯一的靠山,她若再弃他们而去,他们四个只能流落街头讨饭了。 气氛正僵默尴尬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谁啊!」萧魅没好气地喝问。 门外响起跑堂小二的声音:「客官,有位姓君的公子让小的给玉蝉姑娘送药!」 君陌心!萧魅心头咯噔一跳,她现在身心俱疲,真怕他又逼着她赶路。况且,玉蝉还重病卧榻,现在打死她也没力气再赶路了。不过听说他让人给玉蝉送药倒有些意外了。 文雨文秋姊妹俩逮到机会讨好萧魅当然不会放过,赶紧跑过去开门,接过了药瓶,再殷勤地献给她。「表姐,君公子是谁啊?」 萧魅接过药瓶,眼珠转了转,突然有了主意。「他是我的新未婚夫,你们要不要跟他见个面!」 假如她把这四个活宝都带在身边,会不会把君陌心也给噁心跑呢! ------题外话------ 注意,这章提到的唐琪,她将是本文的重量级女配\(^o^)/~
25魔高一丈 25魔高一丈 作者: 「新表姐夫长什么样子,多大年龄了?」 「他家居何处,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家中都有些什么人?」 文家四兄妹对萧魅展开了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的盘问,那架势似乎准备把君陌心的祖宗十八代都调查清楚。 可是,他们很快就失望了。 「二十年前成名的,那年龄也不小了哦!」 「修罗殿在什么地方?听起来怪吓人的!」 「魔君算什么身份啊,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帮派门主吧!」 萧魅托着腮,点点头,道:「目前为止,我只看到他一个光杆司令,还没看到他家里其他人,连个贴身侍卫也没在身边!」 「那你还嫁给他!一无所有,跟着他喝西北风呢!」文雨有些着急,忙提醒道:「表姐,好歹你是萧家大小姐,名门闺媛……」 「可现在我已经被赶出家门了,跟你们一样!」萧魅耸耸肩,满脸的不以为然。「两位表妹还是文家的千金小姐,又怎么样呢,现在还不是要喝西北风!」 一时间,众皆寂然。正所谓败落的凤凰不如鸡,就是如此了! 「好了,连续赶了两天的路也乏了!你们回房吧,我要休息了!」萧魅抻了个懒腰,打着哈欠站起身,摆明了送客。 等到文家四兄妹不情不愿地离开客房,萧魅只觉困意袭上来,真得想睡觉了。 可是,下一秒钟,当她转过身来,顿时睡意全消。 「我的妈呀!」萧魅拍着胸口,吓得直吐舌头。「拜託,魔君大人,人吓人吓死人吶!」 也不知道君陌心是什么时候进来,更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萧魅一转过身就看到他站在跟前,像个无声无息的幽灵。 君陌心的目光很冷,觑着她不言不语。 一看此君龙颜不悦,萧魅赶紧检讨自己哪里做错了。可是,思来想去,她也想不出来自己又哪里惹他不高兴了。 「哎,你这两天是吃错药了,逼着我马不停蹄地赶路,我也就罢了,玉蝉都累病了!」萧魅不满地嘟起嘴儿,语气颇有怨恼。 幽冷的眸子没有半分涟漪,他仿佛一尊冰雕玉塑。「本座赏你的灵药,可餵她吃了?」 提起这个,萧魅脸上的不满变成了不屑,撇嘴道。「玉蝉刚吃了药,再吃多了可能导致药物中毒的。再说了……」说到这里,声音小了许多,质疑地嘀咕道:「你这药是什么时候的?别过了保质期吧!万一小毛病吃出大毛病来……」 君陌微眯起眸子,神色间有一丝危险的味道。 萧魅索性往椅子里一坐,边揉捏着肩膀,连连嘆气:「哎哟,连着赶了两天一夜的路,颠得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真困啊,想睡觉了!」 可惜,某君完全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是在下逐客令,幽邃的眸子闪动,清朗淡漠的声音响起,一开口却是出言不逊:「你真是个麻烦精!」 她便知道这两日的事情都瞒不过他了,摊开双掌,无奈地耸肩:「是啊!你都该看到了吧!不止南宫家,还有来路不详的人暗中跟踪我,好几拨呢!」 萧魅是刑警出身,几拨人暗中跟踪她哪里逃得过她的眼睛,不过怕打草惊蛇反倒与已不利,佯装不知罢了。她都能察觉的事情,自然更加瞒不过君陌心。 既然把话说开了,萧魅不介意再加点儿料:「不止这些,还有我今天刚认的四个穷亲戚,魔君要娶我就得连这一堆麻烦事和麻烦精都娶了,啧啧,我都替魔君大人感到烦心呢!」萧魅乜斜着君陌心,想看看他的反应如何。 君陌心闻言不怒反笑,觑着萧魅缓缓点头:「说得是!娶你是太过麻烦,不如直接取了你的性命,索性一了百了!」 「……」萧魅差点儿没气晕过去,这个魔头……果然是魅高一尺魔高一丈。大魔头道行太深,她瞬间被秒杀。 「你自裁还是本座亲自出手?」君陌心询问她的意见,那语气似乎在问她想喝茶还是想吃点心般轻松。 萧魅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咳……咳咳……只要魔君不嫌麻烦,我和我的丫环还有我家的穷亲戚以后都要靠魔君收容了!当然,还有那几拨暗中跟踪我的人,也要魔君来打发了!」 大魔头果然棘手,不像南宫钰那么容易被她吓跑。可只要看看文家四兄妹,估计没哪个男人不头疼的。君陌心要真答应了,估计他那传说中的修罗殿就成收容所了。 君陌心殷红的唇角扯起一抹极浅的讥诮,淡淡地道:「那是当然!」 「……」答应得这么痛快,萧魅疑惑地瞅着他,不知道这腹黑的魔头又打的什么算盘。 不知为什么,她总有掉进坑里的感觉。当然,这坑肯定是大魔头给挖好的。 * 由于南宫钰情绪不稳定,郑恩只好暂时将他安顿在阳城的驿站,并且飞鸽传书,通知了远在邑城的南宫云书。 第二天一早,等南宫钰清醒过来,稍稍平静了一些,郑恩才陪着他赶往邑城方向。南宫云书接到飞鸽传书,就连夜动身赶往阳城,两下赶路,下午傍晚时分就在两城交界处的驿站汇合了。 驿馆的上好厢房里,南宫父子终于见面了。 南宫云书清癯的脸庞满是震惊,似乎不可置信:「你看花眼了吧!君陌心十七年前被三大世家联手诛杀,尸骨早就化成了朽泥怎么可能还活着!」 提起昨天的事情,南宫钰还有些恍惚,喃喃恨声道:「是他……就是他……化成灰我也认得……是他杀了外公全家杀了我娘亲,还带走了我娘亲的尸骨藏匿至今未还……」 见儿子似乎有点儿受了刺激,言语颠乱,南宫云书就将询问的目光转向郑恩。 郑恩立即恭声答道:「那人武功奇高,出手速度怕在九千岁之上。穿一袭白衣,身材颀长,没看清他拿什么兵器也没看清他的长相,他出招实在太快了,如同鬼魅一般。但他并未伤害大公子,只是警告了大公子一句话。」 南宫云书的眼睛缓缓瞪大,额头却潸潸滴下汗来。开口时,他的嘴唇有些颤抖:「什么话?」短短三个字,声音干涩艰难,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问出口。 「他说——」郑恩轻咳一声,学着昨日那白衣男子淡漠冷凛的口吻:「萧魅是本座的妻,伤她者必死!虽答应过不杀南宫家的人,但你若再对她动手,本座不介意卸下你身体的某个部位!」 郑恩虽然性子冷淡了些,但他生性聪慧,模仿起来简直唯妙唯肖。他知道自己没看清对手的模样更不知晓那人的身份,唯有那人的声音他听得真切,因此就只字不拉地模仿了一遍。 南宫云书身体勐地一震,好像迎头挨了一棍般,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国公爷!」郑恩哪里见过南宫云书如此失态的样子,连忙上前一把搀住。「仔细摔倒!」 南宫云书瘦削的肩膀颤抖得厉害,但他努力维持着仅剩的理智和冷静,喘着粗气问道:「萧魅什么时候跟……跟那人扯上了关系,还变成了他的妻?」 他甚至不敢提君陌心的名字,可见他对君陌心的恐惧和忌惮远比儿子南宫钰还要深。
26不许随便喊帅哥 26不许随便喊帅哥 作者: 第二天早晨,玉蝉总算退了烧,还喝了半碗白米粥,勉强有了点力气,但还不能下床。 偏偏小二又来传达君陌心的指令——立即出发赶路! 「赶什么赶,赶着投胎啊!」萧魅忍无可忍,开始出言不逊。「玉蝉还没病癒,连床都下不了怎么赶路!」 小二见萧魅大发雷霆,忙缩了缩脖子,小声地说:「君公子说,给你的灵丹妙药都不用,怪得了谁!最迟到午膳前,再不赶路,他说让你还有你一大家子亲戚都永远留在这里吧!」 短短的几句话里,萧魅嗅到了血腥的味道,不由咬紧了银牙。 文家兄妹四人却是浑然不知,兀自好奇地议论: 「君公子是谁?」 「还用得着问嘛!当然是表姐的新未婚夫啦!」 「怎么不露面,只派小二来传话!」 「表姐好像不太受宠哎!」 「不一定,起码没像钰公子那样厌弃她!」 「聘礼是多少?咱们得先替大表妹收着,可不能白白嫁过去了!」 「大表妹,修罗殿该不会真在阴曹地府吧!」 …… 「都给我闭嘴!」萧魅一声断喝,顿时鸦雀无声。她懊恼地掏出玉瓶,忿忿地倒出一粒红色丸药,亲自餵玉蝉吃了下去。「怕死的都留下,我只带玉蝉走!」 一听要被抛下,文家四兄妹顿时什么都不顾了,异口同声:「表妹(姐),哪怕真去阴曹地府,我们也陪着你!」 * 汴城,皇宫,怡心殿。 司徒璜贵为天盛王朝九五至尊,却有一样世人意想不到的独特爱好——木工! 他派名匠专门打造了一整套的木工用具,从锯子、凿子、推子、刨子、锉刀、砂纸、墨斗……一应俱全,他用这些工具亲自制作木工活计。 司徒璜贵为一国之尊,做出来的玫瑰椅却制作精良,雕工精緻,不输专家名匠。 此时,司徒璜正在用小号的锉刀慢慢地打磨着新雕出来的玫瑰图案,干一会儿停一会儿,细细打量着,极为满足兼满意。 「皇上手艺愈发精进了!」南宫影笑靥如花地陪侍在侧,赞不绝口。「改天也给臣妾做一把!」 如搁平常,胆敢支使天子做木工活那无疑是蔑视君威的大罪,但在司徒璜这里却只会令他欢喜。 「爱妃若喜欢,朕这把椅子做起来就赏你如何?」司徒璜最喜南宫影的柔媚娇俏,就连做木工活计的时候都让她陪伴左右。 「多谢皇上恩赐,臣妾一定每日亲手擦试干净,不让旁人触碰,只臣妾一人可以亲近圣物!」南宫影说着,就拿起砂纸帮着司徒璜一起打磨扶手上新完工的雕花。 「爱妃,你真是朕的解语花!」司徒璜兴致勃勃地跟南宫影讲解着雕花时的技巧,不时享受地听着女子对他由衷的赞嘆和崇拜。 「皇上懂这么多啊!木工活计原来如此包罗万象,臣妾一定得好好学习才不至于落下太远。」这话不是心血来潮,为了投其所好,南宫影的确专门请教木工师傅,学了一些专业技巧,因此她跟司徒璜之间才有更多的共同话题可以聊,也有许多共同的事情可以做。 两人正研究得起劲,只听内监副总管王明钦通报导:「皇上,九千岁戚公公驾到!」 戚泽成原本侍奉司徒璜,官至皇宫内监大总管,不过五年前开始兼任东厂的厂督,由于忙于打理东厂的事务,在皇宫内院伺候的时间也就少了,内监副总管王明钦几乎代替了大总管的位置,不过名义上仍然保留着戚泽成内监大总管的职位。 看到戚泽成,司徒璜更加高兴,忙招唿道:「爱卿,快来看,朕新做的紫檀玫瑰椅如何?」 司徒璜最宠爱的两个人无疑就是南宫影和戚泽成,他们俩在他的身边的时候,心情极佳。 戚泽成没急着回答,而是仔细认真地打量了一番,方惊嘆道:「皇上的手艺堪称炉火纯青!看这花纹雕刻的技术远胜名家,实乃一代宗师!」 马屁拍得再大也不会穿,司徒璜十分受用,乐得眯起眼睛。 戚泽成一个眼色打过去,南宫影立即就拉着司徒璜撒娇道:「皇上,你答应将这玫瑰椅赏给臣妾,不如就将臣妾的名字镌在椅背上如何?臣妾也可以随这圣物流芳百世了!」 「极妙!」司徒璜立即接受了这一要求,高兴地道;「爱妃的芳名理应流芳百世!」 说着,他就让王明钦研磨,南宫影用硃笔书写名讳,他拿起凿子,一点点地凿着。 瞅着司徒璜最专注最认真的时候,戚泽成开口了:「禀皇上,黄巾反贼的余孽流窜至骊城,藏身于青龙山苟延残喘!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一定得趁此机会斩草除根。臣奏请皇上下旨命摄政王亲征,凭他老人家戎马一生的威仪定能让反贼闻风丧胆,溃不成军!」 「啊?」司徒璜抬起头,有些不解。「黄巾反贼余孽已经不成气候,用不着再让皇叔亲征……亲征哪儿呢?」 「是骊城!」南宫影娇笑道:「摄政王老人家威震四方,有他亲征肯定马到功成!彻底除了余孽,皇上也好安心吶!」 司徒璜还是有些犹豫:「皇叔年事已高,懒怠远行,他未必肯亲征吧!」 戚泽成献策道:「皇上只管下旨,谁敢抗命?」 黄宫影缠着司徒璜,撒娇嗔道:「皇上,你快继续啊!臣妾的名字都镌一半了,这一撇真乃神来之笔,刀工流畅均匀,一气呵成才更妙呢!」 司徒璜注意力又引到了木工上面,开始继续方才被打断的活计。偏偏戚泽成还在旁边禀个没完,他就不耐烦地说:「爱卿看着办吧!」 戚泽成要的就是这句话,立即恭声道:「臣遵旨!」 「……」司徒璜一怔,刚才他下的什么圣旨了?还未及细想,南宫影的玉手又缠过来,摇着他的臂膀催促他继续镌刻,他索性就将此事抛开,任由戚泽成去处理。 戚泽成嘴角浮起一丝不易觉察的阴笑,满意地退下。 * 午膳之前,玉蝉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力气也恢復了不少,精神见长。 「哎哟,这药还真是神药!」文雨顿时来了兴趣,笑眯眯地跟萧魅讨要。「表姐,赏妹妹一粒吧!」 萧魅当然不肯,赏她一粒另外三只肯定也每只讨一粒,这么小的玉瓶总共也没几粒呀。她很爽快地把药瓶往怀里一揣:「等你们生病的时候再过来跟我讨吧!」 于是,众皆无声,却都暗中翻了个白眼。 「帅哥,结帐!」萧魅愉快地说道。 过了好久,一个跑堂小二慢吞吞地走过来,脸色不太好看,声音有点儿恐惧的颤抖:「姑娘,君公子说了,你再随便逮着只阿狗阿猫都喊帅哥,他除了会在帅哥的身上留点记号,另外还会让你每天多赶五十里地!」
27借刀杀人 27借刀杀人 作者: 当今圣上亲手做的玫瑰椅就摆在寝殿的正位上,椅背上镌刻着南宫影的闺名,这在后宫里像征着极高的荣耀和尊崇,但南宫影却连正眼都懒得瞧。 此时,她正坐在一把鹿皮软椅里捧着一杯香茗,爱宠大白蜷在她脚边的地毯上唿唿大睡,而戚泽成就站在她的下首洗耳恭听着,不时跟她低声商谈。 「总算下了圣旨,但老贼若抗旨,皇上也拿他没法子!」提起司徒贤,南宫影不由微颦黛眉,颇为头疼。 司徒贤为天盛的摄政王,权势滔天,甚至凌驾于皇帝司徒璜之上。司徒璜十二岁登基,当时由皇叔司徒贤和几位老臣辅佐朝政,大小事情都由司徒贤说了算。后来,司徒璜虽然成年,但仍然习惯诸事听从皇叔的意见。 即使皇帝司徒璜重用宦官戚泽成,又专宠贵妃南宫影,可这并没有影响司徒贤在朝中的地位。假如司徒贤不肯的事情,就连司徒璜也拿他没办法,更不会拿出帝王之尊来弹压他。所以,南宫影和戚泽成既使再憎恨司徒贤也不敢跟他明着撕破脸,即使南宫影回邑城省亲路上遇刺,明知是司徒贤派人所为,也佯装不知。 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他们俩很小心地跟司徒贤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关系,甚至还要微微地巴结。 听到南宫影的担忧,戚泽成笃定地笑道:「别忘了老贼日思夜想的是什么!」 「自然是永葆青春,长生不老!」 司徒贤到处搜集延年益寿的秘诀,许多官僚投其所好,献上许多宝物,诸如养颜珠、百年何首乌,千年老山参,但看司徒贤斑白的两鬓和满脸沟壑的皱纹就看得出来收益并不明显。 「君陌心还活着,老贼连做梦都想啖他的肉喝他的血,像萧泓博那样容颜常驻,如何肯放过任何活抓君陌心的机会?只要我们派人放出风去,就说君陌心已经抵达骊城,老贼恐怕还要感激这道剿匪的圣旨让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去一趟骊城!」 戚泽成将政敌的法门死穴都研究透了,每一步棋都落得恰到好处。 南宫影沉默片刻,弹弹护甲,贴身女官沉香忙过来接了茶碗。大白抻了个懒腰,撒娇地爬上了她的罗裙。「君陌心一日不除,哥哥的心头难安吶!」 「君陌心虽然难缠,修罗殿固然阴森恐怖,但终究成不了大气候。要除去他也容易,只不过得等先除去老贼,这才是我们真正的心腹大患!」戚泽成觑向南宫影,道:「有机会你得好好劝一劝魏国公,那些阵年旧帐不必总放在心上,等我们得了天下,何足惧区区一个君陌心呢!」 南宫影嫣然笑道:「哥哥终归难脱书生气,哪有你的眼光和度量!」 「娘娘谬赞,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娘娘!」戚泽成目光灼灼地看着南宫影,为了这个女子,他豁出了一切,时值今日他从没后悔过为她所做的一切。 「师兄,你待影儿的情意,我都明白。」南宫影眸光潋滟,含情脉脉地看着戚泽成,却遗憾地抚着平坦的小腹。「可恨我不能生养,否则我们有自己的孩子,就不必扶持钰儿上位了!」 殿内早就摒退了所有侍婢,就连沉香也退下,戚泽成慢慢地靠近南宫影,伸手轻轻抚上她的香肩。「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不计较这些!」 两只手紧紧握到一起,十指相扣,像两颗亲密无间的心。 「如果老贼肯亲征,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的事情就靠你去安排了!」南宫影唇边噙着柔甜的笑,美眸眨也不眨地觑着眼前的男子。谁都想不到,比女人还要俊美的九千岁戚泽东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儿身。 戚泽东将南宫影的玉手凑到唇边吻了吻,笃定地道:「娘娘放心,只要告诉刀锋,司徒贤觊觎君陌心,他必会不计任何代价除掉司徒贤!刀锋号称天下第一杀手,他想杀的人还从未失手过!借这把刀杀人,事半功倍!」 * 从阳城出发,奔往下一个站点的路上,萧魅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难怪这几日她总感觉君陌心似乎窝着一股子邪火,既不像是因为她拒绝他求欢,也不像是因为她奚落他花岗岩脑袋,而是为了一个未知的原因在惩罚她,所以才罚她马不停蹄地赶路。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原来她喊他帅哥,又喊别人帅哥,尤其那位帅哥其实又老又挫,这让心高气傲的君陌心非常恼怒。但这傲娇的傢伙却始终端着,并没有对她吐露真实缘由。如果不是萧魅又喊跑堂的帅哥再次激怒了君陌心,恐怕她跑到死也不会明白自己究竟错在何处。 想明白了这件事情,萧魅心头一动,突然又联想到了另一件事情。那么他不是因为她提起凌飞雪而生气了?是否,他心口的那颗硃砂痣也没有她想像中那么神圣不可侵犯呢! 想到这里,她竟然隐隐开心起来。再细细琢磨这欢喜由何而来,连自己都莫名其妙。 摇摇头,萧魅决定将那些奇怪的微妙情绪甩开,研究点实际的东西——沿着君陌心指定的路线前行,他们一行人似乎正朝着骊城方向进发。
28兴师问罪 28兴师问罪 作者: 前行的路上,两辆马车。 前面一辆载的是文家两兄弟还有行囊衣物以及一些日常琐碎用品,后面一辆载的是萧魅主僕和文家姊妹。 「好歹是去成亲的,连个迎亲的都没有,更别说聘礼什么的!」 「表姐的未婚夫未免太寒酸了些,别说跟南宫家没得比,就连小门寒户也没这么简省呢!」 一路上,文家姊妹不满地抱怨着,忿忿不平。 萧魅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们俩一眼,揶揄道:「不知情的还以为要出嫁的是你们俩!」 文雨窘然地嗔道:「哎哟,表姐你真会取笑人,我们也是替你委屈嘛!」 文秋也娇嗔道:「表姐,按理说我们姊妹是你的陪嫁,好歹得有身新嫁衣和首饰吧!」 文雨立即斥道:「还不知道表姐的未婚夫是什么身份家世呢,你就急着说这话,连我都替你害臊!」 文秋委屈地嘟嘴儿:「人家好歹是魔君,又有修罗殿,估计也是大户人家吧,起码吃穿不用愁!」 「呸,你就这点儿出息!」文雨训斥,然后理了理髮髻,矜持地道:「我们姊妹年轻貌美,被南宫家的两位庶出公子看中做正妻也说不定的呢,做妾实在委屈了我们俩。再者,表姐的夫婿似乎居住在骊城,骊城的孤独家可仅逊于南宫家,他们家也有两位公子爷呢!难道我们就只能做表姐的陪嫁吗?」 文秋见姐姐并不希罕做萧魅的陪嫁,也不由犹豫起来。不过,文雨说得也有些道理。既然萧魅已经跟南宫钰反目,那么南宫家另外两位庶出的公子距离她们就有些遥远了。唯一的希望就是孤独家的两位公子,同样年少英武,俊美非凡。如果不能为正妻,就是嫁与他们为妾也是好的。 水眸转了转,头脑灵活的文秋顿时就有了个好主意。「说不定表姐的未婚夫跟独孤家相识呢!不如让表姐吹一吹枕边风,让表姐夫替我们说谋,嫁给孤独兄弟俩不拘哪一个,为妻为妾都可!」 对于这个主意,文雨也甚是满意。「妹妹这主意固然好,只是表姐肯帮我们吗?」 萧魅认真考虑了一下,爽快地打了个响指:「木问题!」 文家姊妹俩面面相觑,都有些意外她答应得如此痛快。片刻的怔忡,异口同声地娇声道谢:「多谢表姐!」 萧魅微微一笑,心里却想,这俩货想嫁孤独家公子总比缠着君陌心强。君陌心又不比南宫钰,他喜怒无常万一宰了这姊妹俩,事儿就搞大了。 * 最近南宫云书恶梦连连,总是梦见南宫家像昔年的凌家一样被君陌心屠杀满门,尸横遍地,血流成河。每次从恶梦中惊醒,他都缩在被冷汗洇透的被窝里瑟瑟发抖。 如此饱受煎熬地过了两日,南宫云书渐呈憔悴之色。偏偏,还有让他更不省心的事情发生。 「国公爷!」孟管家疾步匆匆地走进来,神色凝重地禀报导:「大公子带着几百府丁,直奔萧家而去了!」 自打知道君陌心还活着,南宫父子一样的煎熬,南宫钰年轻气盛,按捺不住去跟萧泓博算帐去了。 想到萧泓博,南宫云书也是满心的怨忿,对于儿子冲动的行为也没怎么苛责,半晌,冷笑道:「这个萧泓博做下的好事,也该好好教训他一番了!」 * 萧泓博恶梦缠身病了数日,好歹被唐夫人宽慰一番,病情渐渐有所好转。 这日,萧泓博半躺在床上,瞿夫人正在亲手给他餵药,柳夫人、白夫人、安夫人还有众丫环等侍立在旁边伺候,争相献殷勤。 看着满眼的环肥燕瘦,莺莺燕燕,萧泓博却突然嘆了口气,有感而发:「三夫人素来不喜凑热闹,这种时候从不见她的身影。」略顿了顿,接道:「不过本侯有事的时候,她总会赶过来宽慰。」 瞿夫人闻言顿时撇嘴:「人家最会讨侯爷的欢心,专弄巧宗卖乖。哪像我们这些笨笨的,只会实心实意地伺候侯爷呢!」 萧泓博喝了口药还未及说话,突然赵管家神色慌张地进来通报:「侯爷不好了,南宫公子带着数百府丁打上门来了!」 吃这一惊,萧泓博嘴里未咽下的药差点儿呛了,咳了数声,惊惶地道:「就说老夫病重不宜见客……」 话还没说完呢,门就被哐啷撞开,南宫钰带着人杀气腾腾地闯进来,果然兴师问罪来了。 一时间,侍妾丫环惊叫连连,东躲西藏,场面极度混乱。 萧泓博半躺在床榻上,只能强撑起身子,赔笑道:「萧家已经接受公子爷的悔婚,老夫的女儿纵然受辱伤心欲绝几次欲行短见被拦下了却也不敢怪罪钰公子。只是不知道公子如此兴师动众所为何事呢!」 南宫钰为何大动肝火,萧泓博心知肚明,却只能装傻,再把悔婚的事情扯出来,想让南宫钰能为悔婚之事存一点儿内疚,别太过为难自己罢了。 可是,提起悔婚之事和萧魅此人,南宫钰的火气似乎更大了,俊目简直能喷出火来。「别跟我提你那个不要脸的女儿!本公子刚退婚,她就找了下家,还恬不知耻挑唆姘夫打伤了本公子!她的姘夫君陌心是你私藏并且放走的,萧魅是你生养的,萧泓博,枉你出身世袭侯爵之家,尽做出这些卑鄙下流的勾当,该当何罪!」 「……」萧泓博顿时有点儿晕,稳稳神,忙解释道:「小女素来足不出户,从未结识外界男子,更何况她对世侄情深意重,世侄悔婚,她几次伤心欲绝以泪洗面,哪有心情这么快找下家!世侄一定是误会了!一定是误会了呀!至于君陌心……」提到这个名字,他不由打个冷颤,吶吶地道:「早在十七年前就被三大世家联手诛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跟小女扯上任何关系呢!」 「哈,」南宫钰怒极反笑,咬紧钢牙:「少在本公子面前装傻!君陌心死没死,你萧泓博最清楚!当真是胆大包天,不但瞒天过海放了这个罪大恶极的魔头,还把亲生女儿许配给了他,你们父女俩对君陌心才是真正的情深意重吧!」
29贬为侍妾 29贬为侍妾 作者: 「阿嚏!阿嚏!」 萧魅连打了两个喷嚏,揉着鼻子悻悻地道:「谁骂我啊!」 玉蝉笑道:「谁敢骂大小姐呢!许是唐夫人念叨你了吧!」 「哎,这个女人!」萧魅摇头,却有着一丝愉快的味道,毕竟被人牵挂还是件很幸福的事情。「看着那么雍容大度气质非凡,其实她脑容量狭窄得着实可怜!只知道丈夫是天,儿女是地,如果没了丈夫的宠爱,没有了儿女在身边,她就天塌地陷了!」 萧魅说着,耸耸肩,以示难以苟同。 然而,也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却是萧魅来这个世上最关心她给予她帮助最大的!有了唐夫人的筹划,她才能成功祛尽寒毒,才有了闯荡异世的资本和能力。要知道,一个病秧子是哪里都去不成的,只能窝在萧家后院里受尽冷眼混吃等死。 文秋撇撇嘴巴,道:「哪个女人不是如此呢!出嫁为人妇,夫君是天,儿女是地,缺一不可!表姐难道跟常人不同吗?」 文雨捂着嘴巴,咯咯娇笑:「表姐乃巾帼英雄,拿得住夫君,打得过泼皮,如果君公子敢不宠爱表姐,直接将他赶出修罗殿,表姐占了他的修罗殿称王称霸如何?」 原本就是开玩笑的话,没想到萧魅还真认真考虑了下,随即沮丧地摆手:「不行不行,我打不过君陌心!」 「……」众皆寂然,面面相窥——她还真打算这么干啊! 就在众皆瞠目的时候,令她们吃惊的事情又发生了! 马车一个急剎车,众人猝不及防,齐刷刷地向前掼去,重重地撞到了板壁上,一片哀号唿痛声。 「搞什么啊!」萧魅身手最快,总算避免了鼻子被撞扁的命运,她没好气地打起帘子,正准备训斥车夫,却发现这并不关车夫的事情。 前方的道路被一队人马给堵截住了,一位年轻英俊的贵公子骑马横在最前面,满脸傲气地睥睨着她们,冷声喝问道:「谁是萧魅?」 * 南宫钰拒绝再听萧泓博的任何解释,想到萧泓博瞒天过海私放了君陌心,他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再想到萧魅勾搭上了君陌心,还挑唆君陌心打伤他,更是怒不可遏。 「给我砸!全都砸烂!」南宫钰一声令下,那些带来的府丁立即就动手了。 室内所有的东西,桌椅花架多宝阁贵妃榻床铺帐幔瓶罐杯盏……只要看到的全部都踢开摔碎砸烂。丫环侍妾惊得抱头鼠窜,转眼间就只剩下萧泓博一人躺在床榻上唿天不应叫地不灵。 帐幔被扯掉了,蒙住萧泓博的脑袋,他慌乱地伸手去扯,却不小心勒住了自己的脖子,再加上病后体虚,胆颤心惊之下双手抖得厉害,怎么都扯不开,相反还越勒越紧,顿时直翻白眼。 南宫钰正在气头上,根本懒得出手相救,他带来的府丁侍卫当然更不会相助,眼看着萧泓博就要在自己床上被帐幔给活活勒死成为当朝的笑柄了。 「侯爷!」一声惊唿,接着唐夫人纤细的身影就扑到了萧泓博的床榻前,摇晃着他的身子,却见他两眼翻白,面色紫胀,嘴唇发青,眼看没有气了。大惊之下,她本能地去扯勒住他脖子的帐幔,想把它解开。但那纱幔已系成死结,越扯越紧,这就是萧泓博快要被勒死的主要原因。 唐夫人咬了咬红唇,当即立断,伸手拔下头上的金钗,将钗头一扭,顿时变成薄薄的三角棱刀,刃口极为锋利。她用尖锐的刃口慢慢割开了勒住萧泓博脖子的帐幔,终于在他断气之前将他快要被勒断的脖子给解救了出来。 「咳……咳咳……咳……」萧泓博总算缓过气,却只能咳个不停,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侯爷,你怎么样!」唐夫人扶着萧泓博不由流泪,再转过头去,见南宫钰带来的人还在不停地打砸,就含泪忿声道:「钰公子,请适可而止吧!」 南宫钰总算摆了摆手,那些府丁方停住手,而室内早就遍地狼藉,好像被颱风席捲过,再找不到一件完整的物件。 看着打砸得面目全非的萧家,南宫钰余怒未消:「萧老贼你听着,此事没完!如果本公子找不到君陌心那个魔头,还会再来找你算帐!」 萧泓博浑身一颤,他好歹乃世袭侯爵之尊,又是长辈,竟然被南宫钰当面骂老贼,实在莫大的侮辱。张了张颤抖的嘴巴,却终究什么字都没有吐出来。也许,是怕惹怒了南宫钰,那他就跟地上的那些瓶儿罐儿盏儿一样被砸得粉碎了。 但事情并没完,恐吓威胁也没结束,南宫钰继续语出惊人:「萧魅那个贱人,自甘下贱跑去勾搭君陌心,还挑唆他打伤本公子……」提起此事南宫钰就怒焰燃炽,忿声宣布道:「本公子誓要狠狠惩罚她!退婚太便宜她了,我要把她贬做侍妾,慢慢地调教她,让她明白跟着君陌心来跟本公子做对是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啊!」唐夫人美眸顿时闪过一抹慌乱,忙申辩道:「钰公子,这其中必有误会,魅儿怎会跟君陌心有报牵扯,她明明跟随妙心师太去了崑崙……」 「啪!」萧泓博攒了半天的力气都用这一巴掌上了,他狠狠地甩了唐夫人一巴掌,怒声喝道:「贱人,你还帮着那不肖女来矇骗本侯!」 唐夫人被打懵了,捂着被打的一侧脸,泪眼汪汪却不敢再申辩。 紫莹吓得赶紧跪下,也不敢发一言。 萧泓博抬起头,满脸无辜地看着南宫钰,竭力表白:「老夫也是被那不肖女和家里的贱妾给合伙蒙蔽了,确实不知道她竟然恬不知耻跟君陌心那魔头混到了一起。世侄要怎么惩罚那不肖女就随意,别说收进房里做侍妾,就算贬作下等奴僕任公子随意驱役也使得!君陌心之事,老夫确实不知情啊!世侄误会老夫,老夫唯有清理门户以示清白了!」 说着,就命令唐夫人跪到南宫钰的面前任他处罚。 唐夫人见萧泓博如此无情,眼里的泪水都干了,神情怔怔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紫莹连忙起身扶住她,主僕俩战战兢兢地走到南宫钰的面前跪下任其发落。 南宫钰却是连看都懒得看她们一眼,直接一脚踢开,冷哼一声,对身边的郑恩下令道:「立刻飞鸽传书到鹂城,让独孤晨拦截住萧魅的马车,务必把那个贱人押回来见本公子!」
30你全家都不值钱! 30你全家都不值钱! 作者: 「谁是萧魅?」 来者不善!显然是冲着她来的! 萧魅眼皮一跳,但对方人多势众,想逃避显然不太现实,只能硬着头皮跳下马车,脸上并没流露惧色,淡定地问道:「公子找我有事?」 看对方华服美冠,气质高贵不凡,相貌倜傥风流,颇有南宫钰之风,估计不会是冯公子之流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睚眦必报的人。而她又不记得自己认识此人,可能另有蹊跷。 那年轻公子没说话,旁边的侍卫喝斥道:「大胆!独孤二公子在此,还不跪叩行礼!」 独孤家的二公子?萧魅当然不陌生。这两日,她从文家姊妹俩的口中听了不下几百遍。独孤家那可是鹂城最显赫的权贵世家,而两位公子更是年轻有为英俊非凡,前途不可估量,无数闺阁千金的梦中如意郎君。 像文家姊妹之流,就算削尖了脑袋都没资格靠近,这突然从天而降出现在她们的面前,着实有些出人意料之外。 「噢,孤独二公子!」萧魅将男子上下打量一番,果然英武俊朗,并不比南宫钰逊色。「您这兴师动众地打算干啥呢?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独孤家吧!」 独孤家有两位公子,大公子独孤晚,二公子独孤晨,都非常优秀出色。但是,真正掌管独孤家的是大公子独孤晚,却深居简出,轻易不以真面目示人。但文韬武略,智谋无双,人送绰号「妙公子」。二公子独孤晨却喜结交朋友,多在外面走动。因此,独孤晚比较神秘,独孤晨比较高调。 面对萧魅的质问,孤独晨却什么话都懒得解释,直接对着自己的属下一摆手:「绑回去!」 那语气,仿佛是逮一只小狗小猫般轻描淡写。 nnd,古人稍有些权势的都这么臭屁拽拽不可一世吗?萧魅淡定地怒了。「凭什么啊!你好歹是豪门贵公子,一言不合当街强抢良家民女,这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独孤晨瞄了她一眼,大概是有些意外她的反应。大多数女子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惊慌失措哭泣逃避,而萧魅却像只被惹怒的小猫般跳起来发威倒让他有些惊讶。但是,他并没打算跟她过多解释什么,只是轻薄地撩起唇角:「本公子看上了你,打算带回家做侍妾!怎么,不肯赏脸吗?」 反正只是南宫钰看中的一个侍妾而已,用不着太规矩。因为这个年代侍妾如同物件,朋友之间都可以互相赠送。当然,如果萧魅还是南宫钰的未婚妻,则朋友妻不可欺,他倒不会如此放肆轻薄,定会以礼相待。此一时彼一时,被南宫钰厌弃的女人,已经从正妻之位沦落变成了侍妾,他当然也不会再把萧魅瞧在眼里的。 这原本是句轻薄调戏的话,没想到话一出口,萧魅本人还没作出反应,就看到两条窈窕的身影快如闪电般从马车里窜出来,挤到了萧魅的跟前,两张如花的俏脸齐齐对独孤晨绽放笑靥,娇吟如莺啼般异口同声: 「独孤公子,我们是萧大小姐的两位表妹文雨(文秋),表姐嫁给谁,我们姊妹都是陪嫁哦!」 「……」萧魅。 「……」独孤晨。 萧魅稳稳神,伸手将那两张微笑的花痴脸给推开,小声斥道:「别添乱!」 独孤晨明显来者不善,言语无礼,分明就是找茬来的。她当然不会花痴地以为自己花名在外惹得独孤晨倾心向来求亲,其中必有蹊跷。被带到独孤家绝没什么好事,她正头疼如何脱身呢,文家姊妹这俩花痴竟然苍蝇嗅到臭肉般聚过来,争抢着要做陪嫁,简直让她火冒三丈。 大概被文家姊妹雷得有点外焦里嫩,足足十几秒的沉默之后,独孤晨才朗声大笑:「好啊!本公子最是怜香惜玉,美人自然多多益善!萧大小姐的两位表妹还有这个美貌的丫环,本公子全都收了!」 玉蝉紧抓着萧魅的衣袖,虽然吓得俏脸煞白,但并没有退缩,勇敢地抗议道:「大小姐已经许配了修罗殿的君公子为正妻,不可以再做孤独二公子的侍妾!」 萧魅顿时欣慰不已,关键时刻还是玉蝉比较靠谱。 此时,文家姊妹俩恨不得立刻贴到独孤晨的怀里去,文家兄弟则吓得躲在马车里不敢露面,车夫已经远远地避开了,唯恐殃及池鱼。唯一站在她身边,跟她共同对抗恶势力的唯有玉蝉,不白枉她疼她一场。 听到修罗殿君公子几个字眼,独孤晨明显怔忡,随后沉下俊脸,冷哼一声开始出言不逊:「小丫头信口开河,凭你也知道什么是修罗殿!君陌心早就化成了朽泥一抔,你家大小姐是准备去阴曹地府给他做正妻吧!」 萧魅有些意外,没想到提起修罗殿和君陌心,孤独晨竟然毫不陌生,只是他跟大多数世人一样以为君陌心早就不在人世。她见独孤晨提起君陌心的名字时俊目闪过一抹紧张之色,可见他对这个「已经不在人世」的人颇为忌惮。大眼睛转了转,她随即有了主意,索性把话挑明了。 「错,魔君尚在人间!」萧魅挺胸仰头,努力作出不可一世的样子。既然君陌心昔年够拉风,那她这位准正妻也得拿出点儿魔君夫人的气势来。「而且他已经下聘,不日就要迎娶本大小姐进修罗殿!你们孤独家虽然很拉风,但也用不着为了个侍妾就跟魔君撕破脸皮大动干戈吧!魔君是什么样的性格,独孤公子应该早有耳闻。」说到这里,她身体微微前倾,悄悄地警告着独孤晨:「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想想当年凌家的下场,你就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啦!」 提起当年凌家被灭门的惨案,估计整个天盛王朝都为之颤慄。果然,独孤晨的俊脸刷地一下就白了。 萧魅满意地挺回嵴背,愉快地道:「麻烦二公子让你的人马让出道来,我们还要赶路呢!」 独孤晨僵默了几分钟,看得出来萧魅的话给他心里造成很大的冲击力。但稳了稳神,他嘴角仍然浮起倨傲的笑孤,甚至带着一丝鄙夷重新打量着面前的少女。再开口,言语更加不屑:「天盛王朝流传这么一句话,最不值钱的就是萧家的女儿,今日亲眼所见,果真如此!」 「放你的……那个什么气!」萧魅努力克制才不让自己爆粗,但她很生气。面对这样毫无教养赤果果的侮辱和鄙视,她决定毫不客气地以牙还牙:「你才不值钱呢!你全家都不值钱!」 「哈,恼羞成怒了!」独孤晨仰首开怀大笑,见惹怒了萧魅他极为得意。「纵然萧家败落了,你还带着陪嫁的表妹丫环嫁妆好歹装了两马车,这马不停蹄地从邑城赶往骊城是准备去成亲喽!怎么都不见君陌心派人迎娶你呢!这么急吼吼地送上门去,萧家的女儿果然贱得很!」
31愿意去何处? 31愿意去何处? 作者: 萧魅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她用指戳着独孤晨,气得说话都有点儿不利索。「好小子,嘴巴够毒!」 独孤晨微微张睫,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萧魅,语气微带质疑:「你真是萧家大小姐?」 看她这语气这神情这架势怎么有点儿像江湖女侠呢!实在不像深闺中养大的千金小姐。 「你管我是谁呢!姐就是姐,不用在我身上打别的标贴!」萧魅抱起胳膊,对着独孤晨横眉竖眼:「说吧,你小子到底想怎么着!」 这话问得够直白爽快吧!哪知道独孤晨更直白爽快,他打了个响指,命令道:「拿下!」 看得出来萧魅不会乖乖束手就范,索性用强将她掳走。至于她的那堆嫁妆(两表妹加陪嫁丫环),既然上赶着求他收留,他也就敞开胸怀全部笑纳了。 「哇靠!」萧魅没想到独孤晨如此流氓无赖,直接派人动手抢了。她也不是软柿子,由着这些公子哥揉圆搓扁,当即抽出随身的短剑,怒声警告:「谁敢碰姑奶奶我让他挂彩!」 警告无效,那些侍卫根本没把她的兵刃放在眼里。总觉得如此娇柔的大小姐,能拿稳那把短剑已属不易,哪里还有能力伤人。 眼看双方就要火拼,有人及时上前阻拦了。 萧魅常说,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可能是唐僧,所以救美的不一定是英雄也可能是趁火打劫的土匪。这不,来救她的正是另一拨不怀好意的跟踪者。 「独孤二公子,这位萧家大小姐您可不能带走!」 随着这声充满威胁意味的吆喝,一位穿着五品官服的武官走出来,身边还带着一队骑马的带刀侍卫,他们横亘在萧魅的两辆马车和孤独晨的人马之间,成功地将双方隔离开。 「你是谁?」独孤晨眼看到手的鸭子落入别人的碗中,哪里肯善罢甘休。 那武官略躬了躬身子,礼节性地抱了个揖,皮笑肉不笑:「在下乃锦衣卫缇骑统领宋祥仁,特奉姜抚司之命来接萧大小姐入摄政王府!」 短短几句话,信息量很大。 萧魅微微张睫,没想到这拨一路盯梢跟踪自己的人竟然是摄政王司徒贤一派。身为天盛王朝的人,提起摄政王司徒贤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真是权势滔天,炙手可热。他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谓无所不能。真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被这大名鼎鼎的九千岁注意上,还钦点她的芳名要求直接送入摄政王府,真不啻于被帝王相中了直接纳入宫中一般令人震撼。 九千岁,顾名思义就是权势地位仅次于皇帝的人。而在天盛王朝被钦赐九千岁尊称的人却有两个。一个是摄政王兼锦衣卫指挥使司徒贤,另一个就是皇宫内监大总管兼东厂厂督戚泽成。 这两个人,哪一个都权倾朝野,根本不可能将她萧魅这个败落家族不受宠的小姐看在眼里。司徒贤怎么可能直接让锦衣卫的北镇抚司姜震远亲派缇骑统领宋祥仁来接她入府呢! 想想就觉得充满了诡异谜团! 当然,同样疑惑不解的还有孤独晨。他帮萧魅道出了疑问:「九千岁怎么可能对一介弱女如此重视,既没显赫家世也没倾世美貌,如此大动干戈令人费解吧!」 萧魅不由翻了个白眼,她算是记住独孤晨了,跟南宫钰一样可恶——凡是对她赤果果蔑视的,都可恶! 「呵呵,」宋祥仁打了个哈哈,还算和颜悦色地解释道:「摄政王老人家听闻萧家大小姐贤良聪慧,特意破格纳进府里做郡主的伴读,如此缘由,独孤二公子可还满意?」 尽管宋祥仁代表的是摄政王一派的势力,但仍然给足了独孤晨面子和里子,可见骊城独孤家的势力不可小觑。不到万不得已,司徒贤并不想跟独孤家起冲突。 可惜,独孤晨似乎并不买帐。他冷笑一声,倨傲的神情睥睨着宋祥仁,抬了抬下巴,说:「宋统领来晚了一步,萧大小姐已经被本公子纳为了侍妾,这就要跟本公子入府了!至于郡主的伴读可以另寻他人!」 这样毫不客气的正面回绝让宋祥仁顿时变了脸色,那几分薄薄的假笑终于再也撑不下去了,当即沉下脸,哼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敢跟九千岁老人家作对,你们骊城独孤家果然夜郎自大目中无人!」 趁着那两派的势力争执不下,萧魅赶紧牵了玉蝉的手想悄悄熘之大吉。前有虎豹后有豺狼,她们夹在中间再不赶紧开熘,待会儿估计连渣都不剩了。 幸而双方乌眼鸡般互不相让,竟然忽略了旁边的猎物。人的权势过大也不是好事,因为太过自信就难免托大。他们觉得谁争赢了谁可以带走萧魅,根本没想到她有胆逃跑。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萧魅当然不会放过。 可惜,神一般的智谋总是败给猪一般的队友。 「表姐,你去哪儿?」文雨眼尖,第一个发现了悄悄落逃的萧魅,忙开口喊住。「独孤二公子和宋大人还未谈妥呢!我们到底是去独孤家还是去摄政王府,你怎么就先走了!」 无论是去独孤家做二公子的侍妾还是去摄政王府做郡主的伴读,那都是美事一桩啊!再也不愁荣华富贵,从此平步青云飞黄腾达了。可是表姐萧魅似乎并不希罕这些美事儿,总想着去修罗殿嫁给君公子。 表姐脑筋如此死板,她们文家姊妹可不能跟着犯傻。 随着文雨一声吆喝,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已经快要逃出视线范围的萧魅主僕俩。她们受此惊吓,脚步不由略顿,随后见众人追赶过来,吓得赶紧加快了脚步逃跑。 萧魅挽着玉蝉的手拼命地跑,可跑得再快也不快不过马儿的四只飞蹄。那些骑兵们追上她们只需喘口气的功夫。 马蹄声越追越近,甚至能感觉到身后扬起的劲风和尘沙,萧魅暗暗叫苦,却又无计可施。 「哎哟!」玉蝉连惊又吓再加上重病初愈根本没有力气,脚下一个趔趄,就摔了下去。 萧魅只好停下来,用力把玉蝉扶起来。当然,如此耽搁,她们又妥妥地陷入了包围。 「萧大小姐,能入摄政王府做郡主的陪读这是何等荣耀之事,不叩谢九千岁恩赐反倒拔腿逃跑,这是作何缘故呢!」荣祥仁面带冷笑,故作不解地问道。 「这还用问嘛!」独孤晨也在冷笑,替萧魅回答;「她自然是对本公子倾心相付,愿意跟随本公子回独孤府了!」 「……」这两个自以为是的混蛋!萧魅翻个白眼,刚想骂他们俩两句,却听到有人抢先替她道出了不平。 「二位倒会自说自话!怎不问问萧大小姐她究竟愿意去往何处!」 ------题外话------ 介个说话的是谁?是谁?猜中有奖o(n_n)o哈!
32下次打架记得换衣服 32下次打架记得换衣服 作者: 随着一把清朗中略带慵懒的男性嗓音响起,周围乱糟糟的环境竟然奇蹟般地安静下来。 有一种人,他就有这种天生慑人心魄的魔力。哪怕只是短短一句话,也能威震全场。 男子走出来时,周围仿佛都明亮了许多。颠世之容,绝代风华,仅一个身影就足以倾倒众生。英挺颀长的矫躯犹如玉树临风,绝色魅颜俊美到令人无法唿吸,雪白的长袍,用一根银绣白帛玉扣腰带束住,外面罩一件雪锦披风,整个人洁净得仿佛不沾人间烟火的谪仙。 只是,他一双幽邃的星眸却冷冽不含任何温度,甚至带着阴冷的佞戾,跟他飘然若仙的美颜不太相衬。缓步踱到萧魅主僕的前面,冷睨着虎视耽耽的两拨人马,殷红若蔷薇花瓣的唇却微微弯起邪佞的弧度,那双狭长的迷人的魅眸迸射出骇人的阴冷戾芒。 「君公子!」玉蝉一声惊唿没有忍住,话刚出口就被萧魅掐了一把。 萧魅虽然很满意关键时刻君陌心仗义地出面帮她收拾烂摊子,但这种情况敌众我寡,不适于暴露太多真实身份,随时准备熘为上策。再说,她认为玉面修罗的名号已经过气十七载了,估计现在没几人记得他,想借他的名头把面前这两拨傢伙吓跑不太现实。 不过,萧魅亲眼目睹过君陌心的盖世武功。虽说不能打包票可以一敌百,但抵挡一阵子再全身而退应该没问题。前提是,她和玉蝉不能拖累他。 趁着众人被君陌心的出场震得发懵之际,萧魅将嘴巴贴近玉蝉的耳朵,悄声嘱咐道:「他可以抵挡一阵子,我们找机会快走!」 随着玉蝉喊出君公子三字,众人才从盛世美颜的震憾里清醒过来。君公子是谁?他们除了惊讶此人绝色倾城的外貌,更纳罕他君临天下般的威仪和高贵。但在天盛王朝,众人只知晓赫赫有名的妙公子独孤晚,还真没听说过君公子。 没有兵器坐骑,没有随从侍卫,一个人立于千军万马之前仿佛闲庭信步,单凭这份优雅从容的气度和自信,就该明白男子的身份绝非寻常。 独孤晨脸色一变,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君陌心!可早该化成朽泥的人真得活过来了吗?他盯着眼前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绝美男子,有些怔忡。看着君陌心,他一直认为最俊美的大哥都被比了下去。而君陌心的年龄却跟他们的父辈差不多! 「你是谁?」锦衣卫缇骑副统领卓科率先开口喝问,并且为了在顶头上司宋祥仁的面前表现自己,态度极为不逊地对着那个突然出现的白衣男子发难。「好大的胆子,敢惊扰缇骑统领宋大人的座驾,简直活腻歪了……啊!」 喝骂的话还没有说完,卓科就惨叫一声,整个人都飞了出去,落在三丈开外,重重地摔倒在坚硬的地面上,满面是血动弹不得,也不知是死是活。 众皆譁然,不由嘘声一片。他们并非没有见过血的人,而是根本没见过出手如此之快的人。卓科是被什么人所伤?用什么兵刃所伤?甚至是怎么被打飞出去的?他们统统没有看清楚! 看清楚的时候,卓科已经从马背摔倒在三丈之外的地面上,满面是血地仰卧着周身不停抽搐。 「大胆!」侍卫们纷纷抽刀剑出鞘,所有的坐骑后退三尺,人人面有惊骇之色。「敢伤朝廷官员,以叛逆罪当场诛杀!」甚至,已经有弓箭手拉开了弩弓,只等一声令下就将君陌心乱箭射杀。 萧魅暗暗叫苦,她刚准备带着玉蝉趁乱逃走,没想到君陌心竟然伤了锦衣卫的人,而且还是个副统领,这下子不啻于捅了马蜂窝。他们全部被包围起来,无数兵刃弩箭瞄准了他们,简直插翅难逃。 无论整个场面多么剑拔弩张,君陌心都风轻云淡,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眼看一场混乱的大厮杀迫在眉睫,纵然他武功盖世,要想在这么多的兵马前全身而退恐怕不易。更何况,他还要保护身后的两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萧魅拍拍玉蝉的肩膀,鼓励她克服恐惧,然后她从容不迫地走到了君陌心的身边,拔出了腰间佩戴的短剑。整个过程她没有任何言语,但却用实际行动向他向众人表白了她的立场和决心——同生同死共进退! 无论君陌心能全身而退也好,还是死无葬身之地也好,他既为了她淌进这浑水,她就要与他并肩作战。她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近身格斗原本就是她的训练强项。 男子的目光终于淡淡地瞟到她的身上,仅仅一眼而已就移开了。 萧魅耸耸肩,早习惯了这傢伙的臭屁拽拽,悄声说:「待会儿打起来,我还要保护玉蝉,可能寻找机会先走一步,你别恋战,能跑就跑,好汉不吃眼前亏!」 原以为这傢伙不会理睬她,她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立场白嘱咐几句而已,没想到他竟然淡淡地「嗯」了一声。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字回復,萧魅竟然好一阵激动。随即,她有些懊恼——不就回应了她一声嘛,她激动个什么劲啊! 真是没出息!南宫钰骂得对,她就是个花痴,不知不觉被君陌心的美色迷了心窍,偶尔他对她稍作回应,她就激动得发懵。 拍拍额头,萧魅想让自己赶紧清醒起来。毕竟大敌当前,可不是犯晕的时候。 然而,两队人马迟迟按兵不动,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他们彼此之间心知肚明,都想等着对方先动手。 独孤晨俊脸有些凝重。他犹记得十七年前玉面修罗血洗凌家的惨案。虽然那段公案已遥远如前世的传说,但身为土生土长的骊城人,他对同在骊城的修罗殿有着更深重的恐惧和忌惮。凌家曾为四大世家之一,凌宵更是一代武学宗师,如此雄浑的实力仍被一夕灭门,可见君陌心并非浪得虚名。 既然当年君陌心只身能灭门凌家三百口,今天要将他们双方共计五六百人斩尽杀绝估计也不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倒在地上的卓科被人抬走,宋祥仁终于按捺不住。他是朝廷命官,又是风头正盛的锦衣卫缇骑统领,就算看出眼前这个俊美过火的白衣男子不同寻常,但也并没太放在眼里。 锦衣卫缇骑可不是吃素的,弓弩手蓄势待发,骑兵利刃出鞘,虽然副统领卓科倒下了,但只要缇骑统领宋祥仁一声令下,他们立即对包围圈里的三人刀剑弓弩齐发,任凭他们本领通天,也会瞬间变成刺猥再被斩成肉酱。 玉蝉紧抱着萧魅,哭都哭不出来了。 大战一触即发之际,萧魅轻咳一声,转头对君陌心轻轻地「哎」了一声。 君陌心居然再次转过头看向她,虽然没说话,但那目光明显在询问她想说什么。 「那个,」萧魅撇撇嘴角,在这剑拔弩张的紧急时刻竟然对着君陌心的穿戴评头论足起来:「你今天穿这身衣服不太适合打架哎!待会儿小心蹭上泥土溅上血,如果弄皱弄破了就没这么仙的效果了!下次再打架的时候,记得换身衣服哦!」
33刀锋 33刀锋 作者: 「下次再打架的时候,记得换身衣服哦!」 「……」 成功看到君陌心淡漠高冷的表情被扭伤,萧魅哈哈大笑,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不知为什么,大笑的时候她心里浮起一丝遗憾。假如今天死了,就没有机会再逗他了。 原来时不时逗一逗他,是这么令人愉悦。 马蹄踏响,血战开始了。萧魅怎么都想不到,君陌心会再次回应她。刀光剑影闪动的那刻,她听到他依然淡漠却清朗悦耳的嗓音动人地响起:「没事,不会溅上血!」 「……」萧魅一怔,还不待理解过来他话语里的自信从何而来,事情就发生了意想不到的转折。 漫天寒光飞舞,仿佛无数刀光剑影将三个人笼罩了起来,形成了一方密不透风的天地。任凭外面杀声震天,这方小小的天地依然风平浪静,波澜不惊。 许久,萧魅始发觉身边的男子并没有动。他仍长身玉立在她的身畔,飘然若谪仙,一袭白衣如他所说并没有溅上任何污迹。 萧魅慢慢缓过差点儿被惊飞的三魂七魄(不能笑她胆儿小,单枪匹马面对两个骑兵团,她又不是赵子龙),定定神,恍然大悟:「你带了忙手来!」 一口锋利无比的长刀,在日光下泛着幽冷的寒芒,谁若碰触非死即伤。一时间惨叫声连绵不绝,落马者接二连三,就连弓弩手射出的羽箭也被半途斩断,纷纷坠地。 一个人,一把刀,横眉冷对整个锦衣卫缇骑兵团,游刃有余。 萧魅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横空出现的刀客。他身材高大健硕,长相算不上很英俊,却也五官端正稜角分明,只是一脸络腮鬍须让这张阳刚的脸多了几分匪气。灰色的紧身布衫,平淡无奇,大冷的天连件厚实的外袍都没有穿,当然这更有利于他作战的灵活性。 宋祥仁大惊失色,若非亲眼看见,他根本就不敢相信世间有武艺如此精绝之人。以一人之躯挑战几百缇骑兵团,竟然从容不迫,丝毫未见紧张之色。相反,缇骑兵团的骑士们纷纷被挑落下马,弓弩手正是接二连三地倒下去。 鲜血遍地,哀号声不绝于耳。但倒下去的都在血泊中挣扎,并没有毙命。 刀客出手狠辣残忍,他却似乎并不打算伤人命。 一直作壁上观的独孤晨手心里渗出汗,嵴背也冷汗潸潸。他紧盯着那有着万夫之勇的刀客,一个名字电光火石般浮现,他脱口而出:「刀锋!」 刀锋终于停刀,而他面前的缇骑兵团已是人仰马翻溃不成军,侥倖没有受伤的都在拼命后退。他并没有追赶,任由他们落荒而逃。 等到宋祥仁率领残部逃之夭夭之后,刀锋这才转过身望向独孤晨以及其率领的独孤家骑兵。 骊城的独孤家拥有举世闻名的孤独军,大约三万独孤军足以抵得上朝廷十万精兵。所以,骊城独孤家的势力不可小觑,这也是锦衣卫都对独孤家礼让三分的原因所在。 作为独孤家的二公子独孤晨,此时率领几百精选骑兵,面对刀锋一人的挑衅,竟然连上前迎战的勇气都没有。 无知者无畏,所以宋祥仁迎战了!当然,看到缇骑兵团此时的下场,独孤晨庆幸他没有轻敌。 他是鹂城人,所以比一般人更了解玉面修罗君陌心和天下一刀刀锋! 就算再年轻气盛,他也得承认,此时的自己和部下全部加起来也比不上当年凌家的势力。连凌家都没有还手之力,他凭什么敢以卵击石? 按兵不动作壁上观也并非最好的办法,因为锦衣卫缇骑兵团败走,下一个就轮到他独孤晨。 「天下第一刀果然名不虚传,今日得见实属荣幸!」独孤晨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俊目里却流露出敬畏之色。 天下第一刀曾经名震天下,但十七年前随着玉面修罗君陌心的消失而消失。独孤晨也只是将他当作一个神奇的传说。此刻,他亲眼目睹了刀锋的绝世神刀,震惊之余还有着庆幸和荣耀——连大哥独孤晚都没亲眼目睹过刀锋过招! 面对独孤晨敬畏的眼神和敬佩语气,刀锋却是面无表情,他的眼神甚至跟他手里的那把大刀一样冰冷。「看完了吗?滚!」 独孤晨终于沉下了脸色,毕竟年少轻狂,哪里受得住如此傲慢的驱赶。 刀剑微微抬眼,声音更冷。「不服可以来战!」 短暂的沉默之后,独孤晨打马掉头,对随从侍卫低叱一声:「走!」 锦衣卫缇骑兵团败走之后,独孤家的骑兵不战而退。 街道上顿时空旷起来,只有躺在血泊里还在不停申吟的受伤锦衣卫缇骑士兵,想跑却爬不起身,他们的同伴都已弃他们奔逃而去。 三人仍然驻立原地,甚至没有挪动脚步,这场鏖战就已经结束了。 朔风吹拂,君陌心雪白衣裾袖袂飘飞,仿佛欲乘风而去。有一瞬间,萧魅竟然怕他真得飞走了,就想拉住他。待到她意识不妥,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先一步她的理智执行她的想法了——抓住他的胳膊谨防他飞走! 君陌心的眉峰微微蹙起,狭长的魅眼瞥向身畔的女子,淡漠的神情却看不出喜怒。 「放开!」愤怒的斥责却出自刀锋之口,他将染血的大刀扛到肩上,双眼瞪得如铜铃般怒不可遏。「谁允许你碰他!」 「呃,」萧魅瞅着他肩膀上扛的那把尚在滴血的长刀,很识实务地没有跟他起争执。就缩回了握住君陌心胳膊的縴手,但见刀锋犹自余怒未消,那眼神似乎她染指了他的心上人般不可饶恕。一时间,萧魅有些疑惑了——到底什么情况! 刀锋没再理睬萧魅,他跨步向上,走近君陌心,冷漠刚毅的脸庞流露一种奇怪的情绪。仿佛绝处逢生的惊喜,仿佛失而復得的欣慰,仿佛恍若梦中的懵懂。男子的喉节剧烈窜动,万语千言最后仅凝聚成一句话:「师兄,好久不见!」
34魔妃 34魔妃 作者: 师兄,好久不见! 一声问候仿若震聋发聩!旁边倒地申吟的缇骑兵卫,站在那里的萧魅主僕,以及远远眺望的文家兄弟姊妹还有探头探脑的路人……这些都变得遥远,隔绝在他们的世界之外。 此时,在刀锋的眼里唯有他和君陌心两人!这个世界仿佛也仅有他们俩! 一别十七载,生死契阔,真得好久不见! 刀锋幽深的黑眸微微泛红,有泪光如天际流星般划过,但他仍然站得笔直,毕恭毕敬地仰望着面前的男子,他心目中的主宰和神祇——君陌心! 他唤君陌心师兄,但他看起来年龄却比君陌心大许多,稜角分明的脸庞已有了沧桑的痕迹。而君陌心仍然青春年少俊美无铸,仿佛跳出尘世轮迴,高高立于云端的谪仙。 时光如梭,沧海桑田。他已变了,而他仍然没变。但是,只要有他在,他的世界就不再孤单灰暗,就能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面对刀锋难以掩饰的激动以及无法遏制的情感流露,君陌心却冷漠得多。甚至,他绝魅的俊颜没有一丝的波动,迷人的狭长魅眸更像凝结一层冰霜,仅在唇角勉强牵起一点冷诮的弧度,算是对刀锋的回应:「你记性很不好!当年本座对你说的话全忘得一干二净!」 「师兄,」刀锋激动地再跨前一步,距离他的神祗的仅有一步之遥,但他却不敢再靠近,甚至不敢触碰到他的一片衣角。他的嘴唇微微颤抖,身体也在微微地颤抖。「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无所谓原谅不原谅,只是看着你不免想起过去那些糟心事儿!」君陌心再次微微蹙眉,似乎很不满意,声音冷冽了几分。「别再让本座看到你!还有,本座的事情不允许你再插手!替本座杀人,你还不够资格!」 刀锋的黑眸里涌现慌乱,小声地解释道:「我没杀人!他们都活着!」 锦衣卫的缇骑兵士倒地不少,流血不少,但无人毙命。刀锋出手的时候拿捏好了分寸,不会取人性命。而他只所以如此并非仁慈而是君陌心不喜欢他杀人! 萧魅不由微微张睫,她从两人简短的对话里听出了很大的信息量。难道说,君陌心不喜杀生吗?难道说,外界传言君陌心冷血嗜杀是谣言吗?真实的君陌心也许有着世人并不了解的另一面! 果然,你要想了解一个人千万别试图从别人的嘴里去了解,更要相信自己亲眼所见!想到这里,萧魅不由精神一振。说不清什么原因,胸口的位置竟然暖了几分,对自己的判断也更有自信。 她是刑警出身,逻巡推断能力比较强。从认识君陌心到现在,她感觉到他跟外界传言的不同。直到此刻,她终于可以确定,他绝非嗜血滥杀的暴徒! 「退下!」君陌心却罕见地流露怒色,声音冷凛:「本座不想再看到你!」 刀锋健躯一震,失去支撑般后退几步。既使再三受到驱赶,他仍然没有立即离开,绝望的大眼里有着垂死挣扎的不甘:「师兄復活的消息已经传开,摄政王觊觎师兄的鲜血可以延年益寿,借着剿灭黄巾反叛之名亲率部众赶往骊城。纵然师兄不惧司徒老贼,可老贼人多势众纠起来缠到底有些麻烦。刀锋愿护在师兄身边,随时为师兄抵挡暗算,免得师兄被这帮小人弄脏了手!」 萧魅瞪大眼眸,竖起耳朵,脑子在飞快地运转着。难怪摄政王亲自派人抓她进王府,名义说什么给郡主做伴读,实际上是觊觎君陌心的鲜血。她听唐夫人说过,萧泓博囚禁君陌心在后山禁地就为了每逢月圆之夜取血饮用,所以萧泓博看起来远比同龄人年轻。君陌心的鲜血是灵药,引得权贵者趋之若鹜。只是,是谁把他復活的消息传播开的呢?而且,速度如此之快。甚至,已经知道她跟君陌心有了婚约之事,所以想拿她来要胁诱捕君陌心。 只是,抓她有用吗?她并不认为自己对君陌心来说有多重要!就算有婚约,在君陌心的眼里她也仅是个摆件而已,他绝不会为她涉险。 「不必!」君陌心厌恶地拂袖,侧过身去,似乎不愿再多看刀锋一眼。「除了你,修罗殿并非无人可差遣!」 说罢,就听到一阵马蹄杂沓声,一队骑士策马奔驰而来。待到跟前,领头的骑士率先下马,迈前一步,单膝跪地,恭声道:「属下公孙言参见魔君!救驾来迟,请魔君责罚!」 男子同样身手矫健,参拜君陌心的时候同样语气难以掩饰激动。 「罢了!本座知你已拼尽全力赶过来,并不怪罪!」君陌心淡淡地安抚了一句,这才转首看向身畔的萧魅主僕俩,接道:「这是本座的未婚妻,你先接她入修罗殿,待本座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择吉日成婚!」 公孙言忙抬起头,打量了萧魅一眼忙再垂首,恭声道:「属下参见魔妃!」 魔妃?这个新称唿让萧魅有点儿凌乱,她翻个白眼,无言以对。 公孙言不止带来了骑兵,也带来了几辆华丽的马车。 不知道是君陌心通知公孙言带马车来接萧魅还是公孙言自作主张准备用来迎接君陌心的。这些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萧魅主僕终于可以结束风餐露宿疲于奔命的长途跋涉,她们接下来的旅程有专人负责了。 就在萧魅主僕准备上马车的时候,传来几声急促的低唿。 「表妹(姐),等等我们!」 「表姐(妹),等等我们啊!」 …… 萧魅回过头,就见文家四兄妹拎着行囊包袱急急忙忙地奔过来,那惊慌的样子好像生怕把他们抛下。 很快,文家兄妹四人就赶过来,一窝蜂地挤凑到萧魅的跟前,齐齐对君陌心扬起热情洋溢的笑脸。文家兄弟异口同声地问候:「见过妹婿大人,我们是萧大小姐的表兄文山(文海)!」 文家姊妹看着君陌心的绝色魅颜,眼睛都直了,除了问候还格外加了句:「表姐夫,我们姊妹俩是表姐的陪嫁哦!」 ------题外话------ 推荐烟茫的警花系列文《飞来横宠:爷的警花老婆》: 这是一个纯洁小白兔乔装成妖娆狐狸精去色诱阴险大灰狼,却不小心钻错了狼窝,反被剥皮拆骨吞吃得连渣都不剩的故事o(n_n)o 已完结,欢迎大家去瞅瞅。
35乱她心者 35乱她心者 作者: 萧魅眼角一抽,觑目打量君陌心,见他神色还算淡定,没像南宫钰那样流露明显的厌恶之色,也没像独孤晨那样吊尔郎当无所谓。 面对文家姊妹的求投靠,他没急着回答,而是将目光转向萧魅。显然,他在徵询她的意见。 心口一撞,莫名甜丝丝的,萧魅嘴角不由扬起一抹弧度。略略思忖片刻,她转头望向文家姊妹,提醒道:「我记得方才你们姊妹俩争抢着要进独孤家做侍妾的!」 「表姐,」文雨跺着玉足,小声地娇嗔:「人家哪有啊,你定是听错了!」 文秋也忙表白道:「我们兄弟姊妹四个对表姐忠心耿耿绝无二意!表姐去哪儿我们就跟去哪儿,上刀山下火海,哪怕真是阴曹地府修罗大殿也绝不回头!」 文山文海缩缩肩膀,嗫嚅道:「大表妹,除了你我们兄妹四人无处可依啊!」 萧魅撇嘴,纵不以为然却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她占据了萧魅的躯体,文家兄妹四个是这具身体唯一的血脉至亲,替她照顾他们似乎也是她的责任。 见萧魅不再说话,君陌心就替她做了决定,对公孙言吩咐道:「全部一起带回修罗殿!」 淡漠的语气,仿佛文家兄妹四人就跟萧魅的行囊一样,一併收拾带回。 萧魅不由多看他一眼,确定他并没有嫌弃文家四兄妹的意思。只是,关于陪嫁问题…… 「多谢表姐夫!」文雨文秋异口同声,盈盈拜倒,娇颜浮起羞涩的笑靥:「我们姊妹一定和表姐一起尽心侍候表姐夫,和睦相处绝不争宠!」 君陌心微微蹙眉,冷冷地拒绝:「不必!本座不纳任何侍妾!」 「……」就这么被无情地当场拒绝,文家姊妹含笑的娇颜顿时唰地变煞白,惊惶失措:「表姐夫……」 「称唿本座魔君!」君陌心冷叱一声,警告道:「再言语有失,必当责罚!」 文家姊妹俩缩在一起瑟瑟发抖,根本就不知道为何还没承宠就已经失宠了呢?难道说君陌心嫌弃她们姊妹不够貌美吗? 萧魅见君陌心跨上侍卫牵过来的白马,扬鞭策马而去,转眼就消失无踪。 刀锋略略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公孙言趋前一步,恭声道:「魔妃,请上车!」 萧魅在玉蝉的搀扶下,登上那辆最宽敞华丽的马车,车夫刚要打下帘子,文雨文秋争抢着也要上车,却被公孙言拦住。 「二位姑娘请上后面的马车!」公孙言语气还算客气,但态度坚决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这辆马车是给魔妃坐的,只有魔妃的贴身丫环才可以陪侍!」 这下子,文雨文秋的地位还不如玉蝉了。她们悻悻地看着玉蝉搀扶萧魅上了马车,想发作又怕传到君陌心的耳朵里,她们连后面一辆马车也没资格坐了。就嘟着嘴儿冷哼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上了后面那辆马车了。 落下帘子,萧魅忍俊不禁。 玉蝉在旁边抿嘴儿,笑道:「今儿个君公子可是当着大伙儿的面宣布不要任何侍妾,可算是给足了大小姐面子里子了!」 萧魅面孔和心窝同时一热,说不清什么原因,嘴里却兀自强硬:「他不过是有洁癖罢了,不喜沾花惹草而已,又不是为了我!」 这点儿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自己在君陌心的心里实在算不上什么,就算有婚约在他眼里也只是履行职责。他清冷孤傲,看不上文家姊妹,更不允许庸脂俗粉靠近亵渎他,但他做这一切只是他本性使然,与她无关。 就是说,就算他不娶她,也一样不纳侍妾,不喜女色。 但这样的男人,在这个男权世界里似乎是一泓清泉,洁净如山巅之雪,可遇不可求。而他,阴差阳错却成了她的未婚夫! 萧魅转过头,望向旁边的窗子。玉蝉连忙帮她打起帘子,吃吃地笑道:「大小姐想看谁呢?君公子已经走了!」 「臭丫头,就你多嘴!」萧魅瞪她一眼,心里却有些发虚。难道说,她对君陌心生出的情愫竟然如此明显吗?甚至瞒不过单纯的玉蝉!或者说,她是如此的透明,根本不擅长隐藏感情。 爱憎分明,这是萧魅的性格!爱了,爱意就会不经意间流露,藏都藏不住。想到这里,她不由蓦然一惊,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呢!她怎么可能爱上君陌心!那个仿佛立于云端的高冷男子,爱上他,註定得体会什么是高处不胜寒的孤独! 他的心,岂容她靠近! 不,她绝不能放纵自己的感情!时刻得告诫自己,那个男人轻易爱不得。他阖目如仙,睁眼是魔,註定无法像凡夫俗子一样接地气。也许,他曾经如平凡男子一般热恋过,但那是一场爱情悲剧,最终以最惨烈的方式收场。 这样冷酷的男人,被他爱上同样也是一场浩劫。 一时间,萧魅心中千头万绪,竟然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心乱如麻。 ——乱她心者,是她的未婚夫婿! * 南宫钰率人将萧家砸得希巴烂,临走时还撂下了狠话,誓要将萧魅贬为侍妾,供他肆意驱役。 等到南宫钰终于离开,那些躲起来的侍妾丫环家丁包括萧家的众小姐以及赵管家一窝蜂地都从各个角落里钻出来了。 「侯爷,你怎么样?」 「快传太医,给侯爷瞧瞧,有没有惊吓到!」 「父亲大人,快喝口热茶压压惊!」 一帮子花红柳绿莺莺燕燕围着萧泓博嘘寒问暖地献殷勤,而唐夫人早就被挤到了外面。 萧泓博喝了半盏热茶,好不容易元神归位,这才勃然大怒地发作:「你们这些趋炎附势的东西,本侯被南宫小儿肆意欺凌,你们全部都躲得不见踪影,只有三夫人陪在本侯的身边!今儿个,我算是看清楚了,只有三夫人对本侯最为真心!」 原本唐夫人心碎欲裂,她先被萧泓博打了一巴掌,又被南宫钰踹翻在地,就再也没有力气爬起身。既使紫莹拼命搀扶,她都像被抽走了嵴梁骨般瘫软无力。等到瞿夫人率领众侍妾以及小姐丫环们重新对萧泓博大献殷勤,她就像是被众人遗忘般,默默地隔绝在热闹之外。却万万想不到,萧泓博缓过气来第一句话竟然是提到她。 空洞呆滞的双眼重新转动,她迟疑地胆怯地看向萧泓博,而他却被瞿夫人为首的众多莺莺燕燕环侍着,瘫坐在地上的她根本就看不到。 「三夫人,侯爷在跟您说话呢!奴婢扶您起来!」紫莹含泪搀扶起了唐夫人。 瞿夫人听到萧泓博醒来第一句话就夸赞唐夫人,不由又羡又妒,冷笑一声,道:「侯爷,你该想想钰公子为何大闹我们侯府?大小姐根本就没有去崑崙山学艺,而是跟君陌心勾搭成奸私定终身!什么妙心师太收大小姐为关门弟子了,还有那封从崑崙山递迴来的书信,鬼话连篇还编得有模有样,这些事情大小姐一介闺阁弱女怎有如此大的谋策和能耐,定是有人与她里应外合演戏给侯爷看呢!侯爷不彻查此事,揪出兴风作浪的贱人,还反过来夸她,是被气煳涂了吧!」
36修罗谷 36修罗谷 作者: 瞿夫人一番话,字字句句都针对着唐夫人。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回过神,都把矛头对准了唐夫人。 「就是啊!除了三夫人,阖府上下都找不出谁人还能配合大小姐瞒天过海了!」 「矇骗侯爷也就罢了,还给侯府招来这么大的祸患,简直是个败家的扫把星,罪该万死!」 「父亲大人,大姐做出那些没脸的丑事都是三夫人挑唆怂恿的,你可不能轻易放过她!」 …… 人声鼎沸,众口铄金。唐夫人成了众矢之的,千夫所指,罪大恶极。 萧泓博的脸色顿时变得有点儿难看,喝道:「你们都退开,本侯亲自问三夫人!」 瞿夫人率领着众侍妾和四个女儿悻悻地闪开,紫莹搀扶着唐夫人踉踉跄跄地走到萧泓博跟前,扑嗵跪下。 「侯爷,妾身冤枉!」唐夫人含泪垂首,申辩道:「妾身只是一介深宅妇人,哪里懂什么计谋策略,更何况妾身对侯爷忠心耿耿绝无二意,断不敢隐瞒欺骗!关于大小姐和君陌心私定终身的事情也是钰公子的一面之辞!他悔婚在先,为了找回颜面总要编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把有的没的脏水泼到大小姐的身上,好洗脱他的薄倖之名!试问,谁亲眼看到大小姐和君陌心有私情了?纵然真有此事,妾身也一无所知,同样被蒙在鼓里啊!」 说着,唐夫人便泪落如雨。 「好一个贱人!」瞿夫人大怒,冷笑道:「倒真会演戏!侯爷,你……」 「罢了!」萧泓博摆手,皱紧眉头,道:「不管老三说的是不是事实,她待本侯的真心倒不假!南宫钰上门闹事的事情,只有她不惧生死守护在本侯的身边!」 假如不是唐夫人,他已经被帐幔活活勒死在自己的床榻上了,哪里还能坐在这里听众侍妾说嘴卖乖! 唐夫人心口一热,泣不成声。「侯爷,妾身……」 「萧魅那个不孝女却是你抚养大的,今日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丑事,你纵然不知情也脱不了干系!」萧泓博提起萧魅就气不打一处来,想到她带给他的种种耻辱和麻烦,更恨不得立刻差人拿来当场乱棍打死。「从今日起,罚你禁足蘅芷苑,没有召唤不得外出!等本侯把那个不孝女抓回来,细细审问缘由,假如你真不知情,可以饶恕你,假如你跟她暗中串通一气,本侯绝不轻饶!」 * 带人离开萧家,南宫钰仍然余怒未消。偏偏在这个时候,来自鹂城的飞鸽传书已经到了。 「禀大公子,独孤二公子书信上说锦衣卫缇骑的人也想带走萧大小姐,但被号称天下第一刀的刀锋击溃败走!独孤二公子无法对抗当世两大高手,只能任由君陌心的人带走了萧大小姐!」 这个消息对于气急败坏的南宫钰来说无异于火上烧油,他顿时额角青筋暴起,怒道:「好你个君陌心,成心跟本公子抢人!」 他忘了,自己对萧魅退婚在前,萧魅继而和君陌心有了婚约在后,却只恨君陌心抢走了自己的未婚妻。「十七年前,你杀了我娘亲,现在又夺我的未婚妻!杀母之仇,夺妻之恨,我南宫钰此生此世与你不共戴天!」 看着南宫钰激忿的样子,郑恩怕南宫钰出了什么事情难以跟魏国公南宫云书交待,便道:「大公子,我们回府吧!」 南宫钰哪里肯听,嘶吼道:「我不回府!我要去找君陌心算帐!」 郑恩吃惊地看着南宫钰,忙劝阻:「君陌心武功绝世,大公子贸然行动恐有闪失。此事国公爷自有安排,公子不必亲自冒险!」 「够了!」南宫钰暴躁地喝斥,「我要做什么用不着你来教!」 郑恩低下头,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 「所有人听着,跟着本公子杀去鹂城的修罗殿,我要亲手把君陌心揪出来!」南宫钰攥紧铁拳,俊目因为激忿而变得赤红。 多少年了,他从没忘记过娘亲凌飞雪临死前的惨状,更没忘记是君陌心带走了娘亲的遗体。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到君陌心问出自己娘亲遗体的下落,再手刃仇人! 曾经,他和绝大多数人一样以为君陌心早已不在人世,如今,新仇旧恨叠加,他必须要跟君陌心做一个了结,否则寝食难安。 * 去往修罗殿的路上,萧魅终于不再担心马车跟谁冲突或者发生什么意外事故,因为有人保驾护航。 修罗殿具体在什么位置,萧魅完全没有概念,只是无意间恍惚听君陌心提起「修罗谷」,而修罗殿就位于修罗谷里。至于修罗谷在哪儿,她是毫不知情的。 一路行驶过来,感觉湿气渐重,似乎正在往低洼处前行。 玉蝉打起帘子,惊讶地发现她们乘坐的马车正向着山谷深处行驶。既使初冬季节,道路两旁仍绿草如茵,枝繁叶茂,有白色的雾气氤氲在四周,水声潺潺,仿佛走入仙境般。 萧魅深吸一口新鲜空气,精神为之一振,正打算欣赏一下美景,却发现前方关隘处立有巨大的石碑,碑上用红漆书写三个斗大的字——修罗谷! 这儿,应该就是君陌心的老家了吧!
37让你调戏 37让你调戏 作者: 周围突然异常寂静起来,就连鸟啼虫鸣声都消失了,雾气越来越浓重,却温暖异常,丝毫感觉不到初冬的严寒。 萧魅不由警惕起来,她是现代人,当然懂得湿热的环境容易导致关节风湿疾病,绝不利于养生,真不知道君陌心为何选择这样的地方居住。看来此君不止脑筋刻板了些,智商也有点问题。 等她再见到他,一定得跟他科普一下医学养生知识,尽快搬家。她可不想婚后一直住在这种湿气过重的环境里,容易折寿。 「快看,君公子!」玉蝉惊喜的声音响起。 萧魅一怔,使劲眨眨眼睛,看到那方巨大的石碑旁不知何时多了一条白色的影子,修长英挺,洁净飘逸到不染纤尘。 就在萧魅看过去的时候,他亦缓缓抬首,一张绝色魅颜清晰地映入她的眼帘——君陌心! * 解决了所有跟踪萧魅的「尾巴」,君陌心从容转身,准备赶回修罗谷。然而,他刚转过身就看到如影随形的刀锋。 刀锋还像从前那样站得笔直如标枪,那张逐渐被岁月染上沧桑的容颜刚毅如初,深邃的黑眸专注地凝视着君陌心,目光深沉而灼热,仿佛沉淀久远的玉玦,温润和暖。 面对君陌心,刀锋收敛了满身的杀气和戾色,仿佛利刃收进了刀鞘,锋芒尽敛,只有对他无尽的忠诚和无条件的顺从。 「这些小事不必你亲自动手的!」刀锋小声地提醒:「我可以代替师兄处理干净!师兄不必为他们弄脏了手。」 他惋惜地看着君陌心雪白的衣袍,虽然没有溅上一滴血迹,但在他看来让他去碰触那些卑贱的骯脏之徒,就等于玷污了君陌心高贵的双手。 君陌心这样高贵清冷的男子,就该端坐宝座之上,不染纤尘,更不该被那些脏骯的下作之徒脏了双手。 对于刀锋的惋惜和不安,君陌心满眼的冷漠和不以为然。「本座做事用不着你来多嘴多舌!」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这些事情,只是早就看着这些暗中跟踪萧魅的傢伙们不顺眼,得空就赶紧料理了。反正只是弹弹指甲的事情,也懒得再派人去做。 因为久离修罗谷,除了几个旧部,其余多数不熟,他怕他们办事不利,遗漏了哪一拨都不爽。还不如自己出手,干净利索不留任何后患。 再次被君陌心喝斥,刀锋低下头,不再言语。 君陌心懒得多看他,只冷冷地撂下一句话:「离本座远一点儿,我不想再看到你!」 说罢,君陌心径直离开,没有任何留恋。 刀锋独自立于原地,虽然身形仍然笔直,可双眸却笼上了悲哀的黯然。也许,他最大的错误就是替君陌心考虑得太过周到。所以,凌飞雪那个贱人死了,君陌心把这笔帐算到了他的头上,此生此世,他都无法获得他的原谅。 一时间,刀锋不禁万念俱灰,他活着已经失去了意义。 不知道立了多久,他方慢慢缓过神来。突然间,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件重要的事情! 司徒贤,那位权势滔天的九千岁,正在时刻觊觎着君陌心,想喝他的血啖他的肉。刀锋无法容忍,所以他必须要杀了他! 杀了司徒贤,为君陌心扫除后患!这是刀锋新的目标! 精光重回到他黯然的黑眸里,闪起冷凛的杀气——他杀人从未失手过! * 片刻的怔忡之后,萧魅不由再次绽开唇角。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剎那间,她仿佛看到君陌心狭长魅眸里的一抹促狭,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他的出现让她意外了! 公孙言上前参拜,并未询问任何缘由。因为魔君一向如此,来去行踪不定。 君陌心摆手,淡淡地道:「不必张扬。」 说罢,他就上了萧魅乘坐的马车。 车队继续前行,甚至后面的人都不知道此时马车里多了一个人。 在封闭的空间里近距离相处,男子身上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幽香,沁人心脾。 不知为什么,萧魅突然想起了一个词「冷香」。君陌心仿佛一朵高洁幽冷的雪莲花,冰清玉洁,高贵冷漠,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玉蝉快要晕倒了,忙垂首敛目,不敢直视。也许,这辈子她都没见如此俊美若仙的男子,近距离相处,简直手足无措,连唿吸都不顺畅了。 萧魅觑目打量着君陌心,越看对方艷若桃李冷若冰霜的模样心里就越痒,嘴欠的毛病再次復发。「君美男,来给姐姐香一个!」 先不说君陌心反应如何,玉蝉吓白了俏脸,忙悄悄地掐萧魅的胳膊。 萧魅疼得直咧嘴,瞪了玉蝉一眼,悻悻地辩解道:「他是我的未婚夫,又没动手动脚,只是言语调戏两句有什么要紧的!」 「天吶!」玉蝉欲哭无泪,快要晕过去了。只能压低声音提醒:「大小姐,矜持!」 如此言语轻佻,若被未婚夫婿厌弃,以后哭都没地儿哭。 「矜持?」萧魅考虑了一下,以手掩唇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道:「姐姐我早就强上过他了,现在再谈矜持似乎晚了点!」 「……」玉蝉哑口无言,瞠目结舌。 君陌心优雅地打了个响指,马车戛然停住。他对玉蝉投去冷冷一瞥,言简意赅:「下去!」 玉蝉反应过来,连忙连滚带爬地下了马车。 车厢里只剩下君陌心和萧魅两人,他再对她勾勾修长如玉的手指,蔷薇花瓣般的唇微微轻启:「你过来。」 萧魅有色心没色胆,顿时就怂了。「干……干嘛!」 男子觑着她,神情淡然,语气更是云淡风轻:「让你调戏!」
38温柔关怀 38温柔关怀 作者: 男子语气云淡风轻:「让你调戏!」 「……」萧魅瞠目结舌。 君陌心似乎在故意逗萧魅,但她却笑不出来。别看她大大咧咧吊尔郎当,但要论腹黑和无耻,她远远不及这个看似清冷优雅的男子。 见萧魅不吭声了,君陌心微微牵动殷红的唇瓣,摊开修长好看的手掌,掌心对准她。 还不及明白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萧魅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吸力给吸了过去。 君陌心的掌心似乎是一块强力磁石,而她就是一块硕大的金属,身不由已地被他吸了过去。 整个人落入了一个宽阔结实的怀抱里,沁人的幽香更加浓郁,令她恍惚。几乎没有什么挣扎,她顺从地就势环住了他的健腰,埋首在他的怀抱里,细细嗅闻着他的身体。 「你用的什么薰香?真好闻!」若吟觉得这香气有点儿像香水百合,但更幽淡些也更好闻。 「本座从不用薰香!」某君一贯降尊迂贵的语气。只是,他俯首睨着她的幽冷目光慢慢升温,慢慢染上了危险的火热。 若吟察觉到不妥,孤男寡女在封闭狭隘的环境里如此亲昵相拥相偎是件很危险的事情,擦枪走火那是不可避免的意外事件。但这具躯体手感如此之好,还如此好闻,她真捨不得推开。「那晚……我没闻到你身上有香气啊!」 提起那晚,她感觉男子的身躯瞬间灼烫了好几度,有似曾相识的味道瀰漫开来,那是情慾的味道。 「温泉里有硫磺,可以遮盖原来的体味。」君陌心居然很耐心地解释给她听。他的语气渐渐温柔,动作也无比缱绻。 等到男子火烫的掌心熨帖着她的肌肤,她这才醒悟过来,仿佛被烫到般惊跳起来。「君陌心,你……」 惊唿声被他的吻盖住,他颀长健硕的身躯压下来,紧贴着她的每一寸肌骨。熟悉的触感和热度令她颤慄,作为过来人她当然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萧魅好不容易摆脱了他的吻,她赶紧认怂:「别……别介!」她苦着脸,求饶:「别在这里!」 他的手掌在她的曲线上游走着,唇角勾起邪肆的笑,狭长的魅眸火热狂狷,令她想起了令她颤抖的那晚。解开了她的衣襟,他在她的耳畔凉凉吐字:「让你调戏,你不敢,那换本座调戏你如何?」 「……」自作孽不可活!她玩什么不好,居然敢玩他。这血的教训,以后再不敢忘了。君陌心这招以毒攻毒对症下药极为奏效,估计她嘴欠的毛病一次性痊癒了。 萧魅欲哭无泪,很快就缴械投降:「再不敢了!魔君饶了我吧!」 女子的示弱极大的满足了他的征服欲,他压着她,像嬉戏爪下猎物的豹子,饶有兴趣又带着几分不经心的散漫。「你不喜欢跟本座亲昵!」 「我们还未婚啊!」萧魅终于找到了一个理直气壮的缘由。「我很保守哦!不贊成婚前太过亲昵的行为!」 话音刚落,就觉得气氛变得古怪。她眨了眨大眼睛,尴尬地笑笑不说话了。 犹记得那晚她强上了他!现在再喊保守害羞之类的口号,似乎真得很矫情哎! 气氛有些尴尬,很难再往下接词儿了。 好在萧魅的脸皮够厚,咳一声,左顾而言他。「魔君,你老人家衣服上有块污渍,我帮你擦擦吧!」说着,她作势往掌心啐了口唾沫,然后去揩试君陌心雪白的衣袍。 果然,有洁癖的男人忍受不了她的行为,本能地躲开了,也就松开了她。 萧魅趁机坐直身子,整理了下凌乱的衣服,兀自脸红心跳。更何况男子坐得如此近,他身上好闻的香气混合着暧昧的气息直往鼻孔里面钻,弄得她心猿意马,无法淡定。 君陌心侧眸见她脸红得几乎变成煮熟的虾子,不由微微勾唇。这样的女子,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实际骨子里却青涩得可怜,略微挑逗撩拨她,就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被君陌心一番整治之后,萧魅老实多了。非但不敢再对他动手动脚,言语也谨慎了许多。否则,以她的尿性,美男在侧,她能老老实实地待着才怪呢!君陌心越高冷矜持,她越想调戏挑逗他。但若他反客为主,她却是有色心没色胆,只有落荒而逃的份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车厢里无比安静。萧魅壮起胆子觑目偷偷打量君陌心,见他倚着靠背阖眸假寐。 马车行驶得很平稳,萧魅不由打起瞌睡来,只是毕竟到了初冬,就算山谷温暖也隐隐感到凉意,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男子看似也在阖眸假寐,只是萧魅稍一动弹,他眼睫微动,没有睁眼,直接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看似随手一丢,却准确无误地裹住了她纤细的娇躯。 雪白柔滑的貂裘披风带着男子的体温和余香覆盖到萧魅的身上,令她再次产生回归他怀抱的错觉。 萧魅只是缩了缩身子,他就感觉出她冷,主动将他的披风裹到她的身上,这份细腻瞬间击中了她胸口的某个位置。 就在萧魅有些意乱情迷的时候,男子清冷淡漠的声音起到了很好的镇静作用:「马上成亲了,别冻着!」 「……」好吧,她收回方才的感动。大魔头就是大魔头,别想把他跟暖男挂钩。 * 有君陌心结伴同行,萧魅不再忧虑修罗谷究竟有多深,哪怕真深入到了十八层地狱也无所谓。因为有君陌心在,就算真有地狱厉鬼也可以交给他去对付。 萧魅拥着貂裘,迷迷煳煳地几乎要睡着了。就在半醒半寐之际,感觉手背有微微的扎疼感,她睁开眼睛瞥了眼,差点儿惊飞了魂魄——一只硕大的蝎子正趴在她的身上,虎视耽耽地盯着她! 「妈呀!」萧魅这一惊非同小可,扬手就将那只蝎子甩了出去,还不等她定定神,就看见一条筷子般粗细的花蛇游爬上来,对着她吐出鲜红的蛇芯子。
39该向我道歉 39该向我道歉 作者: 尖叫,继续尖叫!萧魅天不怕地不怕,却跟寻常女子一样就怕这些毒虫,尤其是外表丑陋恐怖看起来花花绿绿的毒蛇毒蝎等等。还好随身佩戴着短剑,她惊惶之余并没乱了方寸,果断抽出短剑,将那条花蛇斩为两截。 被斩断的花蛇一时还未死透,张大的蛇嘴竟然咬住了萧魅的裙裾,她顿觉噁心到颤慄,抬脚对准蛇头踩了一下。 就在萧魅被蝎子和花蛇惊扰,上窜下跳的时候,又有硕大如铜钱的毒蜘蛛爬过来,五彩斑斓的躯体昭示着它的毒性,毫不犹豫地对萧魅发起进攻。 萧魅冷汗潸潸,不知道这初冬的谷底怎么会有如此多的毒虫,难道是因为湿热的缘故吗?这实在诡异又恐怖。她来不及多想,忙再挥起短剑,寒芒一闪,手起刃落,那只毒蜘蛛顿时肠破肚烂而死,里面的内脏液体流出来,味道刺鼻。 那只被甩到车厢壁上的蝎子缓过了气,挣扎着想逃走,而萧魅已经没有了力气,任由它熘走。这时,却听「嗤」的一声轻响,一缕轻烟升冉,那只蝎子竟然化成了齑粉。 不用抬头也知道是君陌心所为,但萧魅却没打算感激他,怒声抱怨道:「你现在才出手!存心看我倒霉是吧!如果我被它们任何一只咬一口,现在都没命了!」 萧魅觉得君陌心肯定是故意的,这傢伙腹黑又记仇,时不时的逮着机会就整她一下。 面对女子的愤怒,君陌心仍云淡风轻,淡漠清朗的声音不带丝毫的火气。「蝎子已摘了毒刺,花蛇拔了毒牙,毒蜘蛛摘了口器,它们不会伤害到你的性命!」 「……」萧魅定定神,除了那只被君陌心挫骨扬灰的蝎子之外,另外两只果然如他所说,毒蛇的嘴里没有毒牙,死掉的蜘蛛没有口器。 也就是说,这三只毒物已经被摘除了致命的攻击利器,剩下的威力就只能吓唬人了。 萧魅想到这点儿,由惊转怒:「是谁这么坏,故意放这些毒物来吓唬姐!」 君陌心端坐在那里稳若磐石,不紧不慢地提醒道:「蝎子、蛇、蜘蛛是五毒中的三毒,还有两毒没有出现!」 闻言,萧魅惊得头皮发炸,差点儿当场弹跳起来,再也顾不得矜持(反正所剩不多索性就不要了),直接扑进了君陌心的怀抱,四肢如同八爪鱼般紧紧缠绕着他,惊骇失色地问道:「其余两毒是什么?」 君陌心武功如此之高,他一定不惧怕毒物,他的怀抱无疑就是此时马车上最安全的地方。 温香暖玉抱满怀,君陌心微勾唇角,慢津津地接道:「还有蜈蚣和蟾蜍。」 「在哪儿?在哪儿?」萧魅抱得更紧了,她更怕那长着许多爪子的蜈蚣还有满身疙瘩的蟾蜍(癞蛤蟆),太噁心了。 「蜈蚣和蟾蜍不容易去毒,用来吓唬人不方便,应该不会出现。」 「……」这话算是安慰吗?萧魅松开了君陌心,痛定思痛,不由大怒:「是谁故意放毒物来整治姐姐?」 她觉得这明显是冲着她来的——因为女孩子都怕毒物。 君陌心只是淡淡勾笑,没有急着回答。 马车停下来,外面传来公孙言的声音:「武如意,你可知道拦下的是谁的马车?」 一个娇媚若莺啼的声音传过来,隐隐流露嚣张:「听说魔妃驾到!我倒想看看,魔君看中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样的绝色!」 萧魅目光转向身畔的君陌心,毫不掩饰她的怀疑:「你的修罗谷里还养着一头河东狮!听起来人家好像并不怕你这个魔君哦!」 她并不知晓那女子的真实身份,但从对方语气里就能判断出此女在修罗谷里绝对有着非同寻常的地位。这是久居上位者习惯性的倨傲和嚣张,装腔作势是做不出来的。 君陌心眉头微蹙,但他并未言语,只是抿紧了薄唇,绝色的魅颜有些不悦的阴沉。 「大胆!」公孙言喝斥道:「魔妃身份尊贵,岂是我们这些属下可以随意亵渎!你擅自拦下魔妃的马车已属不敬,不赶紧让开道路还胆敢出言不逊,蔑视魔妃就是蔑视魔君!武如意,你该当何罪!」 原来那女子名叫武如意!萧魅再次觑目看向君陌心,猜测着武如意跟他的关系,脑中有灵光一闪,她脱口道:「刚才那三只毒物是她放过来的吧!」 君陌心睨她一眼,似乎有些意外她的敏锐。但他是个情绪内敛的人,面上永远是不动声色的淡漠。 「哟,公孙言,你少拿着鸡毛当令箭,我武如意可不吃你这套!」女子笑意吟吟,似乎根本没把公孙言的警告当回事。「凌飞雪已死,世间还有哪个女子能入魔君的法眼?不过是随便选了个庸脂俗粉白担着魔妃的虚名摆在那里好看罢了!魔君若真把她放在心上便会亲自迎接她入修罗谷,怎会随手丢给下属护送呢!」 公孙言不再言语,似乎词穷。 武如意得意地大笑,但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一道破风之声响起,武如意张开大笑的嘴巴里就被塞入了一团粘乎乎的东西,差点儿噎死。待到她作呕地吐出那团秽物,满嘴腥臭味。她大惊失色,连忙伸手掏出药瓶准备往嘴里倒。 但是,那药瓶里的丸药还未及送进嘴里,就在她的手里化成了粉末。 「魔……魔君!」武如意吓得一个哆嗦。能在举手间隔空毁物的,世间恐怕只有君陌心!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却看到掀起帘子的马车里露出一张俏丽的娇颜还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 萧魅第一眼看到武如意的时候也有些诧异——好妩媚的女子!仿佛天生的尤物,肌肤胜雪,眉目如画,云髻高耸,浑身珠光宝气。 冷不丁在幽深且雾气缭绕的山谷里看到如此妩媚到骨子里的美女,还以为遇到了修练成精的千年妖狐。武如意美得令人生疑,从头饰到鞋尖,缀满了珠玉,闪到耀眼。 然而,此时武如意却显得有些狼狈。她嘴角还沾着三种毒物混合的汁液,狭长如狐般的美眸充满了惊骇和意外,目光掠过萧魅望向车厢里的那抹久违的绝尘身影。没错,是他!就算匆匆一瞥也绝不会看错,那风华绝代的气质无人可以替代。 「扑嗵!」武如意身子一软,跪倒在地,垂首颤声道:「魔……魔君……属下不知……不知魔君驾到……放肆失礼……请、请魔君责罚……」 萧魅没想到自己被人忽略得如此彻底,就清了清嗓子以示存在。「喂,你是在我面前放肆失礼,该向我道歉才对!」
40变天 40变天 作者: 武如意再抬起头,白玉般的脸已经变成了诡异的黑青色。显然,她吞进嘴里的毒物已经毒性发作。其实,她自幼惯会施毒驱毒,身体里对各种毒素有免疫力,若搁寻常人身上,吃了这三种毒物的混合物早就当场毒发身亡了,哪里能撑到现在。 饶是如此,没能及时服下解药,她也有了中毒的症状。 看到萧魅兴师问罪,武如意美眸闪过一抹嫉妒的恨意。但当着君陌心的面,她只能收敛起敌意,俯首称臣。「如意无知,冲撞了魔妃,请魔君责罚!」 说着话,她的身体微微颤慄,看得出来,若不再服解药,她的确是有些撑不住了。 但君陌心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慢津津地纠正道:「你该让魔妃责罚!」 四周静悄悄的,就连鸟啼虫鸣声都隐去。修罗谷里高手如云,护送的车队不下百人,却闻听不到一声咳嗽。他们安静到几乎没有存在感,但一直随侍左右不曾离开片刻。此时,君陌心当众喝斥武如意,并且把武如意交给魔妃责罚,无疑向整个修罗谷宣告了魔妃得宠的事实。 魔妃并非无足轻重的摆设,她是修罗谷的女主人,跟魔君一样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利。武如意的挑衅势必付出代价,而且如何责罚她要魔妃说了算。 萧魅真有些搞不懂了,看君陌心跟武如意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暧昧关系,但武如意的妒意从何而来呢?如果说武如意暗恋君陌心,可她刚才分明表现出了恃宠而骄的苗头。假如不是君陌心宠得她,那会是谁呢? 很快,萧魅心里的疑问就有了答案。 「属下古幽冥参见魔君!」随着一个恭谨的声音,就看见一位瘦高个身穿紫袭的男子走过来,对着君陌心和萧魅乘坐的马车俯首叩拜。「不知魔君驾到有失远迎,请魔君责罚!」 萧魅看得出来,这个古幽冥的身份似乎在公孙言之上,但对君陌心恭谨的态度如出一辙。 「本座此次回谷并无声张,你不知情有可原。」君陌心淡淡地眼风扫过去,嘴角抿起一抹喜怒不明的孤度。「本座只责罚明知故犯之徒!」 武如意娇躯一颤,几乎瘫倒在地。事实上,她身中剧毒且没服解药,真得有些撑不住了。 古幽冥面露紧张之色,忙解释道:「这都是属下的过失!魔君离开的这段时间,属下疏于管教,纵得她忘形,实在罪该万死!属下愿意代替武如意受罚,请魔君恩准!」 说罢,古幽冥便叩首不止。 萧魅明白了,原来这武如意的恃宠而骄的势头就是眼前这个古幽冥给惯的。 果然,她随即听到君陌心开口:「本座离开的这十七载,多亏你支撑着修罗谷免于浩劫,此为奇功一件。本座归来,原想重重嘉赏于你,岂能先行责罚!不过武如意冲撞魔妃,的确不能轻恕。如何责罚她,让魔妃定夺。」 说着,君陌心侧首睨向萧魅,微勾唇角,温声道:「魔妃,你看该如何处置武如意?」 君陌心此举无疑再次向众人宣告了魔妃不可撼动的受宠地位,从此相信再无任何人胆敢轻视她。 可是,萧魅却感觉出事情也许没有表面上看来那么简单,君陌心如此抬举她可能另有深意。这是大魔头挖的新坑吗?她怎么感觉前方险恶重重,稍有不慎就会摔进深渊万劫不復呢。 * 就在萧魅犹豫的当口,后面马车里坐的文家四兄妹已经跳下来了,并且簇拥过来,一起声讨武如意。 「贱人,胆敢蔑视新魔妃,罪该万死!」文山作为兄长第一个开口发难。 「请魔妃下令,重责这个轻狂的贱人!」文海立即积极振臂唿应。 「魔妃可是我们的亲表姐,武贱人为难她就是为难我们兄弟姊妹四人,决不能轻饶!」文雨赶紧当众表明了自己跟萧魅的亲戚关系——新魔妃是她的表姐! 「魔君最是宠爱魔妃,还亲自接她入修罗殿,如此荣宠,武贱人不知深浅还敢得罪魔妃,真是死有余辜!」文秋极为得意,因为她看得出来君陌心的势力不小,属下有这么多的侍卫,修罗谷范围这么大,相信那传说中的修罗殿一定气势宏伟,华丽宽敞不输任何世家园林。 原以为萧魅被南宫钰退婚后声誉扫地,只能嫁个落魄小门派帮主,没想到竟然成了人人敬畏的高贵魔妃,这真是让文家兄妹四人喜出望外。 武如意中毒,苦苦撑到现在,再被文家兄妹四人奚落辱骂,气怒攻心,一口黑血喷了出来,溅污了身前一片地面。 「如意!」古幽冥大惊,忙搀扶住她,想输入内力救她又怕君陌心怪罪,只能回头继续苦求:「魔君,所有罪责属下一人承担,请饶恕武如意!」 君陌心不再说话,此时的沉默似乎隐隐流露愠恼的味道。 古幽冥随即醒悟过来,忙转向萧魅,恳求道:「魔妃请恕罪!武如意无意冒犯,她已知错,请魔妃开恩!」 萧魅怔了怔,没想到君陌心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抛给了她。略一沉吟,她心平气和地道:「魔君离开修罗谷十七载有余,帮中事务多亏你操劳,魔君说过要嘉赏于你!武如意纵然可恶,但她是你的心爱之人,看在你的情面上就饶过她这次,就当给你的嘉赏了!」 古幽冥越听越肃然起敬,感觉萧魅在君陌心的心里地位很高,绝不像旁人猜测的那般无足轻重。她对君陌心了解很多,而且知道君陌心离开的这十七年里,是他古幽冥代任魔君之位,支撑着修罗谷的正常运转。总之,此女远比他们想像的要重要。 「谢魔妃宽恕!属下感恩不尽,定当胆脑涂地,报答魔君和魔妃的恩赐!」古幽冥叩首不止,看起来真是感激涕零的样子。这也足以看出,武如意在他心里的地位。 萧魅暗翻个白眼。其实,关于修罗谷的事情她根本不了解,只是凭着专业的本能判断推测。不过,看着古幽冥敬畏的样子,她推断的应该基本正确。 一段小小的插曲就此结束,文家兄妹四人喜滋滋地各自乘上了马车,车队继续依序前行。 等到车队驶过之后,古幽冥这才抱住武如意,着急地问道:「如意,你怎么样!」 武如意面色泛青,嘴唇发黑,几乎说不出话来,嘴角流出白色的粘液。 古幽冥忙拿出解药,匆匆塞进她的嘴里,再解下水囊帮她灌了下去。随后,他将右手贴在她的后心,运功帮她护住心脉。 如此折腾了许久,武如意总算是幽幽地醒转了过来,美眸泛泪,委屈地哽咽。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古幽冥心疼不已,伸手抚上她妩媚的娇颜,皱起眉头,小声道:「他回来了,这修罗谷就不再是我们的了!你不能再像以前那般率性而为,魔君的性子你比我还了解,如果再闹出事情,连我也保不了你!」 「咳!」武如意吐出一口污血,青紫的面孔慢慢迴转正常。她本是施毒的行家,吃过解药又有古幽冥帮她输内力驱毒,很快就恢復过来。不过,她娇媚的容颜满是懊恼和嫉妒:「魔君是天,我们服从他理所当然。只是我不服她……不过是个新来的黄毛丫头,仗着魔君的宠爱就真把自己当母仪天下的魔妃了……」说到这里,她咬紧银牙,气得娇躯乱颤。 古幽冥沉下脸色,声音冷了几分:「她是魔君亲自接来的魔妃,身份在你我之上,以后断不可再顶撞她!」顿了顿,他看着满脸忿懑的武如意,无奈地低声接道:「魔君回来了,我们就只能是他的属下!如意,这修罗谷不再是我们的天下了!」
41别把她当傻子 41别把她当傻子 作者: 「哇!这就是修罗殿,好宏伟好漂亮啊!」文秋年龄最小,第一个欢唿起来。 「哎呀,简直像仙境一般!哈哈,我们都做神仙啦!」文雨得意非凡,不由出口夸张了些。 「依山傍水,此乃绝佳宝地!单凭这份眼力劲,魔君就非凡夫俗子!」文山对风水学颇有些见识。 「这么大的宫殿,如此肥洼的土地,表妹婿果然身家殷实!」文海搓着手掌,双眼放光。 玉蝉走过来,悄声提醒道:「表少爷,你注意些称唿。在这里,都要尊称魔君的!还有……」说到这里顿了顿,无奈地接道:「你们如此喧譁,魔君喜静,恐怕惹他不悦。」 文家兄妹四人这才注意到君陌心早就已经进殿去了,萧魅正撇着嘴瞅他们兄妹四人,看神情颇为无奈。 「表姐,」文雨先小跑着凑过去,搀着萧魅的胳膊,眉飞色舞:「以后你就是这座宫殿的女主人了!魔君对你很宠爱哦,看那个武如意冲撞了你,被罚得那么惨,脸都绿了,哈哈!」 文秋同样神采飞扬:「就是啊!胆敢为难我们的魔妃,真是不自量力!」 文山文海挺直了嵴樑,总算放下心来。「修罗殿比萧家宏伟十倍,家底殷实,魔君如此宠爱表妹,以后我们总算有了安家之处了!」 面对兴高采烈的文家四兄妹,萧魅撇嘴,不以为然:「你们都高兴个什么劲呢!君陌心不过是借着我的手来个杀鸡儆猴罢了!他离开这么多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看武如意嚣张跋扈的样子,就该明白他们几乎忘了谁才是这座修罗殿的主人!他让我惩诫武如意,看似是宠我,抬高了我在众人面前的地位,其实替他打压了古幽冥的气焰和威信,让修罗谷记得他才是真正的主人。而我不过是他推出来的箭靶子,最大的受益者还是他!」 听到萧魅如此分析,文家兄妹顿时没了声音。半晌,文雨弱弱地提醒道:「表姐,就算事实如此,你小声些才是,万一被魔君听了去……」 「切,」萧魅翻个白眼,很是没好气:「就是说给他听的!」 利用她可以,但别把她当傻子! * 骊城,恪靖侯府。 宏伟显赫的恪靖侯府布置焕然一新,到处都透出用心之处。因为摄政王奉圣命率军亲征黄巾叛军,一路追到了骊城,就近下榻到了骊城最宏伟华丽的恪靖侯府。 恪靖侯朱学坤、刺史王钟元、县尹秦妆培全部恭候在侯府里迎接大驾。参拜完毕,正准备迎入正殿的时候,突然一道寒芒从天而降,直噼摄政王司徒贤的天灵盖。 袭击来得太快,几乎超越了人体的极限反应。在场的官员侍卫随从虽然众多,但几乎无一人能够阻拦住那从天而降的利刃。 「镲」利刃相击,火花四射,一把拂尘炸开,缠绕住了那把噼向司徒贤的长刀,时间仿佛定格,众人这才看清那突然出现的刺客! 男子穿着灰色紧身衣,平淡无奇,一张稜角分明的脸长着络腮鬍须,大约三十多岁的样子。他保持着凌空跃下时的姿式,那枚噼向司徒贤的大刀连柄长度三尺有余,刀尖距离司徒贤的脑门仅寸余许,当真是惊险之极。 「刀锋!」侍卫统领薛禹诺第一个醒过神来,忙抽出长剑上前保护司徒贤。「快保护王爷!」 而那把缠绕住长刀的拂尘往上一扬,震开了长刀,接着拂尘的主人就势追击。两人在空中翻滚过招,宛若腾云驾雾一般。 刀锋久未逢对手,待看清对方的样貌,不由有些意外。「是你!」 那人一身道士打扮,年约五旬,鬚髮花白,道风仙骨的模样,却是昔年名震天下的清风道长乌鹤。 「师侄,别来无恙啊!」乌鹤笑得极为矜持得意,一甩拂尘,掂着鬍鬚笑道:「难为你还记得贫道,还以为自己这把老骨头早就被世人给遗忘了!」 刀锋目光锋利如刀,握紧长刀却并没有再上前拼杀。也许,没有谁知道乌鹤其实是他的师叔。论武功修为,他不在乌鹤之下,但若想短时间内击败乌鹤取司徒贤的性命却难如登天。更何况,在场那么多的武官侍卫,其中不乏武艺佼佼者。他能全身而退已属不易,再想图谋刺杀之事却是再也不可能了。 失望之下,刀锋无比愤怒,不由对乌鹤出言不逊:「你可知道摄政王专政,排除异已,残害忠良,弄得官怒民怨!为了荣华富贵,你竟然出卖良心投靠到他的麾下为他卖命!呸!」 「大胆!」薛禹诺喝斥道:「摄政王在此,恪靖侯、县尹大人在此,尔敢如此放肆,不要命了嘛!」 司徒贤摆了摆手,阻止了薛禹诺继续叫嚣,和颜悦色地看着刀锋,说道:「你师叔效忠本王,这说明本王自有过人之处。如果就此谬下结论说他贪慕荣华富贵实在冤枉了他!刀锋,你武功盖世,武艺谋略不在你师叔之下,却受小人挑拨,妄图刺杀本王。本王怜你乃当世绝顶高手,决定不予追究,只要你跟你师叔一样都投靠本王……」 「放屁!」刀锋毫不犹豫地拒绝,狂妄地冷笑:「别看你摄政王权势滔天,可这天下除了我师兄君陌心,无人有资格配我刀锋效忠!至于乌鹤这个老道,因为心术不正素来被我师父嫌恶,生前他与师父并无往来,我不必认他这个师叔!」 说罢,刀锋将长刀往地面上重重一戳,整个人如纸鸢般凌空飞掠而起,踩着众人的脑袋如同凌波微步,快如蛟龙地转眼就不见了踪影,只剩余声裊裊:「司徒老贼,你若再觊觎我师兄,我刀锋势必取你性命,乌鹤老道保得了你一时保不了你一世!」 薛禹诺带人去追,却不知该往何方追。恪靖侯朱学坤和刺史王钟元在各自随从侍卫的簇拥下赶到司徒贤的身边,纷纷表白忠心,用尽各种法子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捉到刺客刀锋。 司徒贤还未说话,乌鹤不由掂须冷笑:「连贫道都追不上的人,你们加一起就能追上么!」 听着乌鹤赤果果的蔑视,众人都忍不住面有怒色,但因为他是摄政王面前的红人,因此敢怒不敢言。 司徒贤倒很淡定,看起来丝毫被受方才的事情惊吓到。「本王亲率部下远道而来剿灭黄巾反叛,这是谁的功劳相信在场各位应该有所忖度。可本王还是来了,躲在暗处想借刀杀人的恐怕要失算了!无论是刀锋还是黄巾叛军,他们加一起也奈何不了本王!等本王亲自扫平黄巾叛军,班师回朝,看那拨小人如何来见本王!」 关于司徒贤跟南宫贵妃以及戚泽成的嫌隙,在天盛王朝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传闻。此时,司徒贤的一番话无疑将矛头直指南宫贵妃和九千岁戚泽成。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原来司徒贤有恃无恐,早就网罗了清风道长乌鹤这样的绝顶高手在身边,自然无惧那被誉为「天下第一刀」的刀锋。
42新婚夜 42新婚夜 作者: 修罗殿位于修罗谷底的向阳位置,依山傍水,吸收日月精华,再加上谷底湿热,四季绿树成茵,奇花异草馥郁芬芳,鸟啼虫鸣云雾缭绕,实乃人间仙境。 进到殿内才发现,这里通风极佳,虽处湿暖之地却并不感到潮湿。 萧魅进了侧厅小憩,侍婢送上香茗,她接过茶盏饮了半碗,不知怎么的就恍惚着打起瞌睡来。 等到她睁开惺忪的眼睛,却发现身边只剩下那些面生的侍婢,玉蝉和文家姊妹等人统统不见了。 「咦,玉蝉呢?」对于文家姊妹萧魅倒没怎么放在心上,但一会儿见不到玉蝉,她就觉得不安。 那些侍婢只是摇首,不肯吐露任何言语,当真是一问三不知。 看来这些修罗谷的人受过很严格的训练,嘴巴都很紧,事不关已的事情绝不多说半个字。萧魅感觉有些蹊跷,正想着再问几句,却见从外面进来两队彩衣侍婢,每人手捧托盘,盘子里盛着凤冠、珠花、凤钗、喜袍等物,恭敬地对萧魅躬身,道:「请魔妃大妆,待吉时一到,魔君跟魔妃拜堂成亲!」 萧魅闻言花容失色,说话都有点儿不利索了:「现、现在?」 「是,现在!」 「今、今天?」 「是,今日黄昏酉时一刻乃吉时!」 「……」 古人习惯黄昏时刻拜堂成亲,所以叫「结婚(昏)」。既然来了修罗谷,萧魅也就有了嫁给君陌心的准备,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如此仓促。 「君陌心呢?让他过来见我!」太过份了!结婚这么大的事情竟然都不事先跟她商量一下,说结婚就结婚,把她当什么了!速食方便面吗? 众侍婢皆花容失色,跪倒在地,叩首道:「魔妃怎可直唿魔君名讳!」 萧魅见玉蝉等人始终不见踪迹,再次问道:「玉蝉呢?我家的两个表妹呢?」 「禀魔妃,魔君说要等拜堂成亲之后,魔妃才能见到她们!」侍婢们如实禀道。 「太过份了,竟然拿她们当人质!」萧魅怒不可遏,摔碎了桌案上的一只茶盏以示愤怒。「如果君陌心不亲自来跟我说清楚,我绝不成亲!」 * 今天,对于修罗谷来说是个喜庆的日子。失踪十七年之后,君陌心重归故里,而且还迎娶了一位美丽的魔妃。 魔君对新魔妃的宠爱,从惩罚武如意的那刻起就无庸质疑。所有人都用尊崇的目光看着那位光鲜亮丽,凤冠霞披正与魔君拜堂成亲的女子。 此时,身穿喜袍,头盖喜帕的萧魅却是有口难言,就连身体都不属于自己了。她只能被动地由着喜娘摆布,让她拜就拜,让她跪就跪,像个牵线木偶。 也不知道君陌心让人给她下了什么迷魂药,脑筋还算清楚但身体却不再听从自己的指挥。君陌心要跟她拜堂成亲,她非但不能拒绝,甚至连开口说不的余地都没有。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礼成!」 随着喜倌的隆重宣告,萧魅与君陌心以传统的仪式结为夫妻,为他们证婚的是整个修罗谷的人。 君陌心回到修罗谷,重新坐回修罗殿的魔君宝座,并且迎娶魔妃,双喜临门,整座修罗殿张灯结彩,喜色盈盈。 礼成之后,君陌心牵住萧魅的縴手,跟她一起步入后殿的洞房。 * 萧魅记得,看古装连续剧也时有古人拜堂成亲的过程,但多数只看到新娘子坐在新房的床上蒙着盖头等待着醉醺醺的新郎入洞房。等到她经歷这个过程,才发现有些不同。 君陌心没有喝酒,他径直走到萧魅的跟前,伸手在她的后颈拍了一记,萧魅好像被接通电源般总算重新满血復活。 「哇靠!」萧魅恼怒之下爆了粗口,她扯掉盖头,抬起戴着凤冠的脑袋,对着同样身穿喜服的君陌心高声抗议:「要结婚你提前跟我商量过吗?聘礼多少?这新房装修有徵取我的意见吗?什么都没有,拍倒就成亲。你还真是执子之手将子拖走,子若不走,拍晕了再拖走!这么简单粗暴,拜託,魔君您老人家能温柔些吗?」 面对萧魅满肚子的不满和委屈,君陌心仍然云淡风轻,绝魅的俊颜也没看出什么多余的情绪,淡淡地道:「你有跟本座商量的资格吗?」 真正牛叉的人说话根本不必大声,因为他所说的每个字都不容反驳。 「……」萧魅差点儿一口气没背过去。如此嚣张,气得她差点儿想脱掉喜袍,掳起袖子跟他大干一场。 看着萧魅斗鸡般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君陌心微微牵唇,适时安抚道:「聘金礼单已经送到了你大表兄文山的手里,他们兄妹四人都很满意,对我们的婚礼无异议;新房装修若你不满意,可以按照你的喜好重新装修,直到你喜欢为止!并且,我们俩早有婚约,完婚是早晚的事情。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是本座重回修罗谷的日子,双喜临门,岂非更好!」 一番话,娓娓道来,不愠不火,倒让萧魅一时间哑口无言。 不知为什么,每次看着君陌心清冷淡漠却又不失温柔的一面,萧魅就感觉自己无力抵挡。天大的火气也哑下来,竟然再也发作不得。 是不敢?还是不想?她只是不想跟美男吵架好不好!其实,君陌心还算不错了!洁身自爱又有责任心,重承诺,守信义,唯一的缺心就是有点儿独断专行。 大多数时候,他对她还算不错的。虽说嫁给他并非她所愿,但……但是,她好像也没那么排斥反对啦!甚至,还有些隐隐的期待。 萧魅缓缓垂首,娇颜绽露一抹羞涩的红晕,真得有点儿像个新娘子了。 这个时候,新郎倌一般都会主动过来完成婚礼剩余的部分,比如说掀起新娘的盖头……呃,她的盖头好像被她一气之下自己掀一边去了。那么,可以直接跳过掀盖头这个环节,直奔下个环节了。 ------题外话------ 下个环节是做啥?嘿嘿……
43她在这屋子里? 43她在这屋子里? 作者: 洞房里,一片喜庆的大红色,龙凤双烛欢快地跳跃着火焰,空气中都瀰漫着喜气洋洋的味道。 盛妆的萧魅端坐在床榻沿上,垂首敛目,不吭一声,真像个娇羞的新娘子了。 盖头已经被她扯下来抛到一边去,所以新郎掀盖头的环节可以省略。接下来,该做些什么,萧魅并不太清楚。但是,她一点儿都不害怕或者排斥,甚至有些隐隐的期待和初为人妻的紧张。 男子走路时无声无息,垂首的她看到那双白色的软皮靴缓缓靠近过来,男子独特的体香随之扑进她的鼻息,更惹得她面红心跳意乱情迷。 萧魅怀疑这新房里是否燃了什么催情香,为何她总觉得脑袋晕乎乎的手脚又不听使唤了呢!再想想,也并非没有可能。君陌心这个傢伙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为了迫她成亲,他又给她下药又扣了她的娘家人,可谓是卑鄙无耻之极。 所以,洞房的时候,不排除他会继续用些下作的手段……不对,萧魅几乎立刻就否决了这个想法。凭着她对他的认识和了解,他绝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他也许会迫她成亲,也许扣押她的娘家人,但他绝不会给她下春药!没有原因,就是本能的直觉——他绝不会做这种事情! 可……可既然如此,她这明显动情的症状又作何解释呢? 就在萧魅疑惑不解之际又茫然不知所措之际,君陌心递过来一只斟满酒的银杯,她懵懂地接过来,后知后觉——要喝交杯酒了! 她终于慢慢抬起头,正对上男子那双绝美的狭长魅眸。 他眸光灼灼,殷红的唇瓣微微抿起一抹极具诱惑的孤度,绝色魅颜被烛光染上动人的暖色,美得几乎失真,恍若梦境。 身畔的男子与她比肩而坐,如此之近,仿佛天际最遥远的最明亮的那颗星就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萧魅觉得自己脑袋晕得更厉害了,交杯酒还没喝呢,怎么就有点儿上头了呢!她将信将疑,始终没有打消怀疑这房间有什么燃情催情的东西。端着酒杯,她眸光潋滟地凝视着他,含笑不言。 君陌心端起银杯,缓缓递到了萧魅的跟前,她有些拘促,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喝交杯酒。 也不能怪她——人家是第一次喝交杯酒嘛! 萧魅等着君陌心教她!虽然她性格爽直有点儿粗线条,却知道,有些事情,就该男人主动些的。 那只举起的酒杯在半空凝滞,然后缓缓倾倒,奠一地酒水。 萧魅脸上的娇羞和期待变成了诧异,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说,修罗谷的婚俗跟别处不一样! 端着空杯,君陌心看向萧魅,但他的目光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而是越过她,投向一个虚无的点。他专注地凝视着某处,唇角的笑意变得冷凛,语气却异样温柔:「今夜我成婚,请你饮一杯水酒!看到我的新娘子了吧,她年轻貌美冰雪聪慧,而且与我有救命之恩。余生,我将与她恩恩爱爱白头偕老。看到我有今日,你亦该安心了!」 他在跟谁说话?萧魅惊惶地转头,环视整个新房,确定除了她跟君陌心再无第三者!那么,他是……她脱口而出:「你在跟鬼说话吗?」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凌飞雪……在这屋子里吗?」 细思极恐,萧魅顿觉汗毛陡竖,晕乎了整个晚上的脑袋瞬间清醒过来。 原来,这房间里并无催情之药,而是她自己意乱情迷而已。还以为自己嫁了如意郎君,就知道这魔头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他的深情痴情柔情都付予了凌飞雪,而凌飞雪早就被他爱得家破人亡死无葬身之地! 看着萧魅如临大敌的模样,君陌心再次微抿薄唇,眼神晦暗不明,辨不清喜怒。他伸手握住她端着银杯的皓腕,稍用力,她银杯里的酒液就倾倒出来,奠洒了一地,跟他方才的动作如出一辙。 余惊未悸,萧魅却勃然大怒,问道:「这祭奠的又是哪个死鬼!」 有完没完啦,大喜的日子净弄这些晦气的事情!这说明他根本就没把他们的新婚夜当回事,更没把她萧魅当回事! 萧魅愈怒气勃发,恨不得踹他一脚。正待继续发作的时候,却被男子淡淡的一句回答噎得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 深夜,恪靖侯府。 经过白天刀锋行刺事件之后,侯府里加强戒严,不但三步一个岗哨,而且就连房嵴墙头都设了暗哨,可谓天罗地网,严密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此时,圆月当空,寒星闪烁,花圃里残菊衰败,有着几分寥落的衰败意味,不过竹子仍然青翠,生机勃勃。 一干人众陪侍着司徒贤拥炉披裘立于房檐之下,观赏初冬的夜景。 正所谓触景生情,司徒贤不由颇多感慨。 「菊花再盛,终有花残凋零之时,不如竹子四季常青,乃长寿之物啊!」司徒贤想到自己日愈斑白的两鬓,就算权倾天下又也不由唏嘘。 恪靖侯朱学坤忙安慰道:「摄政王老当益壮,黄巾叛军闻风丧胆,您老雄风不减当年啊!况且,只要拿到君陌心,每逢月圆之夜饮其鲜血就能延年益寿永葆青春!虽说君陌心武功盖世,但清风道长乃他的师叔,修为在他之上,想擒拿君陌心并非难事!」 乌鹤听朱学坤贊他的武功在君陌心之上,不由得意地掂须,矜持不语。 司徒贤却是明白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先不提君陌心,单说今日里出现的刀锋,他若跟清风道长单打独斗,道长未必稳占上风。更何况,君陌心武功深不可测,远在刀锋之上!」 听到这里,乌鹤不由沉下了脸。他乃世外高人,被摄政王司徒贤重金聘请出山,每日菩萨天神般供奉着,早就习惯了各种吹捧奉承,此时被司徒贤明指他武功不及君陌心和刀锋师兄弟,当然不高兴。「九千岁既然认为贫道不敌后辈徒弟,无法护王爷周全,何若费时费力费银钱把贫道请出山来,岂非多此一举!」 司徒贤纵然权利滔天,可今日若非乌鹤相护,他恐怕已死于刀锋的长刀之下。闻言,忙笑道:「道长误会,本王若不信任道长,岂会明知戚阉狗不怀好意,还奉圣旨来鹂城剿灭黄巾叛军!正因为有道长一路护送,才无惧刀锋之刀!只是,君陌心和刀锋俱是绝世高手,不可小觑。以道长修为自保足以,但要拿下这师兄弟永绝后患,必须得另作打算!」 想拿下君陌心,首先得除掉刀锋。否则,以刀锋对君陌心的死忠,绝对不死不休。想到那柄神出鬼没差点儿噼开他脑门的长刀,司徒贤不寒而慄。 乌鹤虽然自视甚高,倒也有些自知之明。掂须沉吟片刻,颔首道:「若他们师兄弟两个联手,贫道的确不敌!」 其实,就算单挑这师兄弟中的任何一个,他也没有必赢的把握。这么「谦虚」的说话,已经是往他脸上贴金了。 绕了个大圈子,司徒贤等的就是乌鹤这句话。他兴奋地盯着对方,沉声提醒道:「据本王所知,世间还真有这么一个人,她就有收伏他们师兄弟的本领!」 ------题外话------ 这个「她」是谁?如果猜是萧魅的自觉去蹲墙角。在司徒贤的眼里,萧魅可没这么大的本领!嘿嘿……
44洞房花烛 44洞房花烛 作者: 「据本王所知,世间还真有这么一个人,她就有收伏他们师兄弟的本领!」 此言一出,众皆譁然。 君陌心武功深不可测,刀锋更有天下第一刀的称号,收伏他们之中任何一人都难如登天,更何况是收伏两个人,简直闻所未闻。 乌鹤却沉吟不语,半晌方道:「原来王爷早有打算!」 司徒贤自得一笑,觑着乌鹤。「清风道长,依你看,此事有几成把握?」 「雪菩萨若肯出山为王爷效力那自然是好事,但她乃世外高人,比妙心师太更孤高自许目无下尘,怎肯……」乌鹤摇摇头,没抱多大的希望。 「啪!」司徒贤一拍手掌,大悦:「清风道长果然生着一颗七窍玲珑心,一点就透!没错,世间除了雪菩萨,再无人可以同时收伏他们师兄弟!」 乌鹤觑着司徒贤,问:「王爷打算给雪菩萨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雪菩萨是他的师妹,可武功修为远在他之上,几乎能与已逝的元尊圣人(君陌心和刀锋的师父)并驾齐躯。更何况,雪菩萨既然孤高自许,寻常金银荣华富贵根本打动不了她。 对此,司徒贤早有应对之策。「雪菩萨既是道长的小师妹,又是君陌心和刀锋的小师姑,身份尊贵,本王自然不会慢怠于她。道长,就由你替本王登门求亲,求娶她为摄政王妃如何?」 司徒贤的正妃已经过世十几载,空出的正妃之位正好可以求娶雪菩萨。他乃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九千岁,唯有摄政王妃之位配得上雪菩萨的金尊玉贵。 骊城之行,司徒贤已做了万全的准备。尽管,他明知道皇帝司徒璜下旨命他亲征黄巾叛军肯定是南宫影和戚泽成怂恿之果,他却将计就计。一则有绝世高手乌鹤保驾,足以抵抗刀锋的袭击,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二则他前来骊城不止觊觎君陌心同时也觊觎雪菩萨,假如能将这二人收入囊中,就等同于天下美人都俱归他司徒贤所有。 乌鹤听司徒贤谋划周全,不由颔首躬身作揖道:「既然王爷已安排妥当,贫道定当倾力助王爷成全好事!」 * 萧魅手里银杯里的酒也被倾洒在地,她不由火冒三丈,当即冲着君陌心发作:「这又祭奠的哪个死鬼?」 她脾气不错,但并不代表她没脾气!君陌心已经惹怒了她,她才不管他是什么大魔头呢,随时发飙给他看! 君陌心好像没听出女子话语里的火药味,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冷凛的浅弧,慢慢地道:「祭奠你的初恋!」— 「……」萧魅目瞪口呆。她的初恋……呃,貌似有一次她无意间跟君陌心提起初恋的话题,当时他没说什么,没想到他竟然记在心里了,直到此时才发作。 「假如他活在这个世上,本座定当亲自送他入地府。他身在异世也就作罢!你既嫁与本座为妻,就该恪守妇道,将你跟他的过去彻底埋葬,权当他已驾鹤西游,与凌飞雪作伴去了!」 「……」萧魅怔了怔,没想到君陌心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新婚夜的头两杯酒不是交合酒而是祭奠死去的爱情,是对过去感情的彻底埋葬!其实,她从没跟她的初恋表白过,不过是她单相思罢了,哪里有什么可供埋葬的过去呢! 凌飞雪的尸骨早已化成朽泥,而萧魅暗恋的男警官远在另一个世界。她的初恋,他的初恋,都已与他们阴阳两隔。 他们的新婚夜以祭奠各自死去的爱情的方式来开始新的婚姻,可谓是独具匠心。 萧魅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神清气爽,说不出的舒畅。 见女子喜色盈腮,君陌心微勾唇角,迷人的魅眸里染起一抹极浅的笑意。她,到底是个简单率真的女子。干净如冰晶,通透如琉璃,却烈性如火敢嗔敢怒。 * 长夜漫漫,春宵苦短。芙蓉帐暖,恩爱缠绵。 罗纱尽褪,女子玉肩上有着一圈清晰的牙印,那是他们俩第一次初尝云雨之后,君陌心对她的「惩罚」。当然,有惩罚就有奖励,那三个要求萧魅一直没有提,而现在似乎该到了兑现的时候了。 当君陌心温柔地吻碾过萧魅肩上的那圈牙印时,萧魅紧拥着他,在他耳畔低语。「你答应我的三个要求!」 「呵,」男子垂首浅笑,一半宠溺一半认真:「现在你可以提!」 这个时候,男人一般都比较好说话吧。萧魅眨巴眨巴大眼睛,还真没跟他客气。「一、不许纳妾,我擅妒,容不下任何妾室!你若违反此诺,我必休夫!」 「噢,」男子饶有兴趣地觑着她,勾唇道:「然后?」 「二、不许噼腿偷腥,我擅妒,容不下渣男!否则,我也要休夫!」虽然君陌心看起来不像渣男,但凡事周全些防患于未然总还是好的。 「嗯,」男子若有所思,觑目瞅着她:「第三?」 「第三……」萧魅大眼睛转了转,狡黠地笑笑:「暂时还没想出来,等想出来再告诉你!」 第三个条件她暂且不提,留在手里做防身的底牌。这年头,妖魔当道,不多几分盘算岂能长久安身立命? 与魔共枕,就得多点智慧和手段,才能长长久久,相守到白头! 烛花连爆,喜气盈盈。 君陌心拥着新婚的妻子,与她双双共赴云雨。多年禁慾之后品尝禁果,犹如久旱逢甘霖般求之若渴,索取无度。 萧魅卧在一片红彤彤的喜庆之色里,在新婚夫君的百般宠幸疼爱里,娇羞承欢。 今晚,他第一次向她表白埋葬过去开始新的感情。今晚,他第一次向她承诺后半生的忠诚。今晚,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虽然嫁他并非她所愿,但嫁他她并无所怨!作为一个男人,他给予了她婚姻和这个世上任何一个女人都可望不可求的一生一世,她真得没有什么不足。 至于爱情……呃,听说日久生情。 女子眸光迷离地觑着正在跟她恩爱缠绵的男子,想到日久生情另一层有点污的喻义不由红了俏脸,不由抿起嘴儿,将绯红的脸蛋埋进枕头里。 于是,男子借势换了个花样,继续跟她恩爱。 外面有冷雨敲窗,室内春意盎然。男子的喘息,女子的娇吟,在冬季的深夜里,久久不息。
45你们之间有基情? 45你们之间有基情? 作者: 明明倦极,不知道何时更不知道如何入眠。可是,萧魅还是醒了。 说不清为什么会醒,萧魅睁开忪惺的睡目,只听到窗外的雨声似乎更紧更密了,室内暖意融融,枕畔的男子睡得正酣,修长有力的铁臂揽着她的纤腰,独特的幽香瀰漫在她的鼻端,令刚刚清醒过来的她差点儿再次恍惚。 第一次,她感觉距离他如此之近。他终于不再像是天际遥远的星辰,近在咫尺,她唾手可得。 萧魅伸出手去,慢慢地抚上男子绝魅的俊颜,却在碰触到他的肌肤之前停滞住。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就失去了勇气。这么美的男子,就连亵渎他都需要很大的勇气。 终于,萧魅还是有贼心没贼胆,落荒而逃了。 她起身穿上衣服去上茅厕,顺便清醒一下晕乎乎的脑袋。 * 等到重新调整好了心态和状态,萧魅准备重返新房之时,突然听到侍卫们传来轻微的嘈杂声。觑目望了一眼,她就折过身子,向着声响之处走过去。 古幽冥亲自带侍卫立在洞房之外守卫,此时正拦住一个带刀侍卫,沉着脸压低声音喝斥:「……魔君的洞房花烛夜,什么天大的事儿敢来打扰,活腻歪了是吧!」 那侍卫低垂着脑袋,挨了顿臭骂,嗫嚅着准备退下。 「等等。」萧魅喊住那个侍卫,并且招了招手。「你过来!」 古幽冥等人这才发现萧魅,忙上前参拜:「属下参见魔妃!」 萧魅没理他,只对那个唯唯诺诺准备退下的侍卫招手:「哎,你过来一下!」 那侍卫没想到萧魅会单独点名让他上前说话,一时间有些懵,就怔忡着走上前。旁边有人踢了他一下,才记起行礼参拜:「小人参见魔妃!」 「你有什么事儿准备禀报魔君?说给我听也一样的!」萧魅眨了眨大眼睛,说道。 那侍卫原本挨了一顿喝斥,像无头的苍蝇般惊惶无措。此时听萧魅询问端由,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古幽冥迈前一步,恭声道:「禀魔妃……」 「我想听他说!」萧魅淡淡的一瞥过去,阻止了古幽冥。「反正人都在这里了,这种小事情就不必劳驾古护法!」 几句话,软中带硬,将古幽冥堵得哑口无言。 那侍卫闻言,忙如实禀道:「刚接到飞鸽传书,南宫钰率领一千精兵直奔鹂城而来,扬言要……要……」说到这里犹豫着停住。 萧魅心中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南宫钰扬言要干嘛?是要杀了本魔妃还是要杀了魔君为他亲娘报仇呢!他说什么你只管道来,横竖是他说的,与你不相干!」 侍卫有些怔忡,道:「魔妃真乃神算!南宫钰的确扬言要对付魔君和魔妃!他说,要夺了魔妃做他的侍妾,还要魔君交出他娘亲的遗体!」 「切,」萧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彻底无语了。「有本事只管放马过来!不用管他!」 她相信,凭着君陌心的本事,区区南宫钰根本不足挂齿。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正准备回寝室继续搂着君美男梦周公,却见公孙言疾步匆匆地走过来。 「公孙护法,有事吗?」萧魅挑了挑秀眉。她知道,刀锋、古幽冥、公孙言、武如意是修罗谷的四大护法。十七年前,因为凌家灭门事件,随着君陌心的离开,刀锋也一直不知去向。直到君陌心重现世间,刀锋闻风而至。在君陌心离开的这十七载,古幽冥由护法的身份接任魔君之位,成为修罗谷名符其实的主人。直到君陌心重新归来,古幽冥才退还了权利。 公孙言略略踌躇,躬身道:「禀魔妃,刀锋求见魔君!」 「魔君和魔妃大喜的日子,他跑来搅合什么!更何况魔君早已下令,不允许他再入修罗谷,违反圣令,直接乱刀诛杀!」古幽冥杀气腾腾地对公孙言说道,但目光却看着萧魅。 萧魅知道自己在修罗谷几位护法眼里地位很高,他们都认为君陌心很宠爱她,很多事情她都可以替君陌心作决定。不知为什么,她心里微微一动,不由问自己,她的地位真如他们所认为的那样高吗? 关于君陌心的事情,她其实知道得并不多。一知半解的情况下,她靠着专业的逻辑推理,半蒙半猜侥倖被她猜对了。再加上昨日初入谷,君陌心亲自接她回来,又为抬举她刻意打压武如意,弄得所有人都对萧魅刮目相看。 此时,萧魅去茅厕恰巧遇到两位准备向君陌心禀报的属下,她喊住他们,询问事宜,这更奠定了她在众人心目中的女主人地位,简直稳若磐石,可以说是歪打正着了! 「刀锋是魔君师弟,曾经也是他的得力干将,他既然专程赶到修罗谷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这样吧,宣他到偏厅见我!」萧魅临时做了个决定。 * 修罗后殿,偏厅。 萧魅端着一杯早茶,慢慢地呷着,桌案上摆着四碟精緻的糕点和四碟干果。 其实,她只是要了杯茶醒醒神而已,没想到还配套上了八个小碟子,看来魔妃的待遇的确不低。 想到自己在萧家受到的冷遇,再看看如今的待遇,的确不可同日而语。 萧魅捧着热茶杯,微微出神的当口,刀锋过来了。 刀锋永远健步如飞,利索的紧身衣衫,而且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语,开口就直切主题。「师兄呢?」 萧魅抬起眼,瞥向他,毫不客气:「他不想见你!」 「……」刀锋一张脸涨得青紫,却偏偏反驳不出话来。因为,她说的是实情。 「我觉得你大老远地来了,好歹听一听你准备跟他说什么!如果对魔君有用的消息,我可以帮你转达!」萧魅放下那杯热茶,耸耸肩膀。 她见刀锋还在别扭着不肯开口,就适时地加了句:「我们都关心着魔君的利益安危,目标一致嘛!真不懂你为何总用看情敌一样的眼光看着我,难道……」说到这里,她坏笑着接道:「你们之间有基情?」 也许刀锋听不懂基情是什么意思,但他从萧魅的语气和眼神能猜个大概,不由脸庞一红,啐了一口:「休胡言乱语!我对师兄只有崇敬绝无任何邪念!」说罢,见萧魅还是一脸不相信的神情,就愠然解释道:「司徒老贼觊觎师兄,为了能饮其血啖其肉无所不用其极。虽然师兄武功盖世,修罗谷地势险峻易守难攻,避险应该不成问题。只是司徒老贼诡计多端,又有乌鹤那个牛鼻子老道助纣为虐,恐怕师兄一个疏忽中了小人的圈套!」 萧魅大眼睛转了转,对刀锋歪了歪脑袋:「你也拿司徒老贼没有办法喽!」 刀锋果然不禁激,立即脸红脖子粗:「司徒老贼纵然权倾当朝,我刀锋要取他项上人头也不在话下。只是……没想到老贼竟然聘请我师叔清风道长乌鹤随驾左右,想再取他性命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了!」 「哦,」萧魅大感兴趣,笑眯眯地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刀二哥,你请坐,慢慢说给我听,你家师门还有什么能人……就是还有什么奇人异士,让本魔妃开开眼界,顺便帮魔君参谋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 萧魅回到新房的时候,曙光微露,窗纸已经染白。 儿臂粗细的龙凤双烛燃剩到三分之一,仍然欢快地跳跃着火焰,很顺利地燃烧到了天亮。听说,新婚夜的花烛能燃到天亮,预兆着新婚夫妻能够恩爱相守到白头,这让萧魅心情更加愉快。 她唇角噙笑地走向床榻,正准备再钻进被窝睡个回笼觉,却见君陌心已经醒了,而且狭长的美丽魅眸正觑着她,目光竟然有点冷。在这初冬的清晨,他眸底的冰霜竟然令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46吃醋 46吃醋 作者: 「呃,你醒了……」萧魅心头咯噔一跳,再眨眨眼,却见君陌心眸里的冰霜已经消融不见,只有幽邃的深沉。刚才,也许是她看花眼了吧! 君陌心点点头,没有说话。他伸出手来,她整个人就身不由已地倒向他。 他的掌心似乎有股巨大的吸力,像磁铁般将她吸了过去,她已倒在他温暖结实的怀抱里。 男子温柔为她盖上锦被,这才慢慢开口:「去做什么了?」 萧魅也没打算瞒他,将方才发生的两件事情都说了一遍,当然隐瞒了自己向刀锋打听君陌心师门的事情,她仔细打量着他的脸色,小声地道:「我代替你过问这些事情,可以吗?」 没想到君陌心爽快地答道:「可以。」 仅有两个字的回答,仍然是一贯惜字如金的作风,却用最简洁的方式表明了他的态度,并不介意她插手帮中事务。 萧魅缓缓绽笑,依偎在他的肩膀上,温顺得像只小猫。「你对这两件事情有何看法?」 半晌的沉默,就在她准备抬头看看他是不是又睡着了时,才听到他的回答:「以后这些小事都由你处理即可!」 「嗯,」萧魅心头一喜。她深知古代女子地位低下主要因为结婚之后就相夫教子在事业方面毫无建树所致。如果她能跟君陌心一起打理修罗谷的事务,那么她在这里就相当于副魔君的地位。这,远比魔妃有着更大的实权。「既然魔君同意,那我以后就尽全力帮辅发展修罗谷,壮大势力,让那些觊觎魔君的坏银无计可施。管他什么南宫贵妃还是什么摄政王九千岁,在我们修罗谷,统统都不好使!想来使坏的,保管打得他屁滚尿流!」 萧魅越说越兴奋,大有摩拳擦掌之势。 当然,身畔的男子仍然悄寂无声。直到她说得差不多了,停下来换气的当口,他往她的手腕上套了个东西。「送你。」 「什么?」萧魅只觉手腕一凉,低头见她的腕上已经多了只赤金缕空的雕龙手环。 那手环镌刻的是整条龙,首尾相连,眼睛镶嵌红宝石,造型精巧细緻,栩栩如生,赤黄的颜色盘绕在她的皓腕上,更显得她肌肤胜雪,细腻如玉。 「哇,」萧魅第一眼的感觉就是,这只赤金手环得值不少钱吧。「你怎么突然想起送我这个!」 君陌心趁着她端详手环的时候起身,有两名美貌的侍婢立即走过来为他更衣。 萧魅研究了一会儿手环的造型,抬头就见那两个貌美侍婢帮君陌心更衣,而且君陌心正专注地盯着其中一个侍婢怔怔地看着。她脸上的喜色顿时凝滞住,有些不悦,向那两个侍婢发作道:「我们夫妻还没起床呢,你们就跑进来做什么呢!懂不懂得尊重别人的隐私,都出去!」 那两侍婢有些惊诧地看了眼萧魅,再迟疑地看看君陌心,似乎在等他的示下。 君陌心收回目光,慢慢地自己扣上了腰带,什么话都没说,就转身离开。 见君陌心离开,那两侍婢迈前一步,对着半躺在榻上的萧魅盈盈一拜,口内道:「奴婢腊梅、春梅见过魔妃!」 萧魅特意打量了她们俩一眼,的确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胚子。这么一想,心里就开始泛酸了,训斥道:「哎,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魔君是成过亲的人了,你们侍候他的时候注意些分寸。再说了,他手脚健全难道连自己穿衣吃饭不行吗?还要人伺候,真是惯的!」 「啊!」春梅显然被萧魅的口无遮拦给惊呆了,美眸流露惊惧之色。「魔妃,你怎可对魔君出言不逊!」 「出言不逊?我有吗!」萧魅耸耸肩,起身自己穿衣服而且坚持不让两婢侍候。想用她的身体力行来树立个好榜样。反正,下次君陌心再让这两个美貌的侍婢伺候,她非刺他几句不可。尤其想到君陌心盯着那个名叫腊梅的侍婢呆看,她就不由火冒三丈。说什么不喜女色,原来见到美貌女孩也是这副馋相! 腊梅嫣然一笑,柔声道:「魔妃误会了。我们二人是古护法专门指给魔君的通房丫头,也就是侍妾,伺候魔君的饮食起居。别说伺候他老人家穿衣用膳,就是……就是给魔君暧床也是份内的事情。魔妃贤良大度,相信绝不是掂酸吃醋容不下我们姊妹的人!」 「咳!」刚穿上衣服的萧魅正端过丫环递上的茶水漱了漱,闻言差点儿呛到。忙放下茶碗,将那个名唤腊梅的侍婢仔细打量一番,越看越不是滋味。这相貌身段真不像是普通丫环,难怪勾引得君陌心动了凡心。当然人家也的确不是普通丫环,而是君陌心的通房丫头,想到这里,她就一阵心急火燎。「通房丫头?哈!古护法果然想得周到,连这个也给魔君准备好了!他拍马屁的功夫倒是一流!」 萧魅面带怒色,原本不待见古幽冥,这下子更多了一层怨结。 春梅见势不妙忙悄悄拽了腊梅一把,示意她别再魔妃面前逞强。 腊梅偏偏装作看不见,倔强地抬起下美丽的尖下巴,冷哼一声,明摆着有情绪。 「靠,」萧魅大怒,将那只喝了一口的茶碗摔到地上以示愤怒。「敢给本魔妃施脸子,谁惯得你!魔君可是答应了我的,婚后不纳妾不沾腥,你们这些暖床的通房丫头要指望他宠幸就等着守活寡吧!搞不清自己位置,还敢在这里耍你的小脾气,不知死活!」 进来侍候的几个侍婢见萧魅生气,都慌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多言。就连春梅也撑不住,跪下了,恳求魔妃息怒。唯有腊梅兀自杵在那里,没有示弱的意思。 这时,房门被大力的推撞开,一阵纷沓的脚步声,接着就见文家姊妹和玉蝉疾步匆匆地过来了。 「表姐,新婚吉祥,早生贵子!」 「表姐,百年好合,恩爱白首!」 「大小姐,奴婢过来伺候您!」 三个女孩争先恐后地赶过来,围着萧魅嘘寒问暖,看她一身新嫁娘的妆扮,不由都喜色盈腮。 看到三人,萧魅被分散了注意力,先拉住玉蝉,追问她昨晚去哪里了。 瞅着这个机会,跪在地上的春梅悄悄站起身,再悄悄拽一把腊梅,赶紧退下了。 「大小姐,你终于嫁给了君公子!」玉蝉激动得眼眸含泪,哽咽道:「唔,应该称唿他魔君!大小姐终身有依靠,玉蝉甚感欣慰!」 自打萧魅被南宫钰退婚之后,玉蝉就为萧魅的终身大事发愁。没想到阴差阳错嫁给了君陌心,远比南宫钰更加俊美,而且修罗殿如此宏大雄伟,就像一座地下皇城般,南宫家与之相比都相形见绌,更别提萧家。 文雨文秋分别拉住萧魅的两只胳膊,亲热地问东问西,看样子并没有受委屈的样子。 萧魅有些疑惑,就问道:「昨晚你们……我成亲的时候怎么没有看见你们?」 提起此事,文家姊妹更喜得眼睛眯成一条缝:「魔君说修罗谷的婚俗,新娘子出嫁的那夜不能见娘家人。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可以过来看你的!」 原来如此!萧魅恍然大悟,不由为君陌心的狡猾多端感到头疼。这傢伙,做坏事不但理直气壮,还能做得如此天衣无缝。看着欢欢喜喜的文家姊妹和喜极而泣的玉蝉,萧魅知趣地没有多言。 既然嫁了他,一些事情上就得互相迁就包容了些。不过……想到春梅和腊梅,萧魅就一阵心塞。尤其是君陌心看腊梅的眼神,那片刻的专注令她如梗在喉。 她相信君陌心并非好色之徒,腊梅纵然貌美也还没到倾国倾城的地步,为何他对着她看怔了神呢!
47解铃还需系铃人 47解铃还需系铃人 作者: 早膳的时候,有侍婢进来禀报:「魔君说,今儿个是魔妃跟娘家人团聚的日子,好好一起吃顿早膳吧!」 萧魅一听,知道君陌心是补偿他昨天不让她娘家人参加婚礼的事情了。其实,他没有必要如此小题大作啊。早膳,她还是愿意跟他一起吃的。 文山文海兄弟俩也被带进来了,见了萧魅照例是行礼。两人脸上都喜色洋洋,看起来极为满意。 看着文家四兄妹的模样,萧魅就知道君陌心肯定在某些方面做出了补偿,而且多半是物质补偿。 萧魅招唿玉蝉一起坐下来用早膳。玉蝉不肯,萧家四兄妹也极力反对:「一个丫环而已,哪里有资格跟我们这些主子平起平坐!」 「玉蝉跟着我从萧家一起出来的,我跟她早就超越了主僕关系,情同姐妹!在我心里,她比你们这些表兄弟姊妹还要亲近些,就像我的亲妹妹一般!」萧魅拉着玉蝉坐到她的下首,让文家四兄妹依次排坐。 文家四兄妹见萧魅如此抬举玉蝉,虽有些不满,但也不敢明显表露出来。相反,对待玉蝉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客气地称唿她玉蝉姑娘,再不提丫环主子之类的话题。 萧魅从君陌心抬举自己的行为和后果受到启发,如发炮制,果然成功矫治了文家兄妹四人的势利眼。玉蝉虽然胆儿小,但对待她全心全意,比文家兄妹要可靠得多,她值得她花这番心思。 早膳的时候,文家兄妹兴致勃勃地炫耀昨日魔君赏赐的金银珠玉还有奇珍异宝以及诸多首饰等,满满四只金丝楠木箱。哪怕文家最最鼎盛的时候,他们也没见过如此多的金银。一个个乐得整宿没睡觉,直到此刻还精神抖搂。 玉蝉也得了一匣子珠玉钗环等物,还有上等的布料数匹,这赏赐算起来很丰厚了,但却远不及文家兄妹四人。看得出来,君陌心并没把玉蝉看作萧魅的娘家人,充其量就是个比较重要的贴身丫环罢了。 一顿早膳吃下来,文家四兄妹是眉飞色舞,将君陌心夸得天上少有地上难寻,贊萧魅掉进了福堆里,才寻到君陌心这样英俊多金的如意郎君。 萧魅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四人暂时闭嘴,只问了一句:「他什么时候派人通知你们过来用早膳的?」 按理说,新婚第二天应该见男方的长辈。但君陌心并无长辈,所以就让她跟娘家团聚?若真如此,他可真够抬举她了。而且,他对她非常用心。萧魅却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因为君陌心不是暖男,她觉得他太过周到细腻显得有些诡异。 文雨乐呵呵地道:「刚起床梳洗完,有两个丫头过去通知我们姊妹和玉蝉姑娘一起过来陪表姐说说话,再一起用膳。我们就跟着她们一路过来的!」 萧魅不由皱起秀眉,按照时间推算,君陌心离开寝室后立即遣人把玉蝉和文家姊妹带来了。他实在没理由如此抬举这三个人,除非这个决定是他为了某种目的临时起意的。 他此举似乎是为了转移萧魅的注意力……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腊梅! 当时,她正因为君陌心多看了那个名叫腊梅的俏丽侍婢吃醋,再加上腊梅自恃通房丫头的身份不肯示弱,两人眼看要触发大战。结果就在那个时候,玉蝉和文家姊妹赶到,新婚的萧魅不想让娘家人看到不愉快的事情,一场大战便消弥于无形。 此时想想,三女的出现倒像是专门帮腊梅解围的。毕竟,两人冲突起来,身份卑微的腊梅绝对占不到什么便宜。 这么想着,萧魅的脸色不由寒了几分。她希望自己猜错了,但这个推断禁得住推敲合乎情理,找不到纰漏。 专业的经验告诉她,凡是符合逻辑经得起推敲的多半是真相事实。可她还是希望这不是真的。君陌心的高冷无庸置疑,他怎么可能对一个侍婢如此用心?难道说,古幽冥给他挑选的这个通房丫头真入了他的法眼! 想到这里,萧魅心口就像压了万吨巨石。她开始怀疑自己之前对君陌心的判断和信任,难道说他并不像表面上看来那么清心寡欲?实际上,他跟绝大多数男人一样,见了年轻美貌的女孩就情不自禁难以把持! 「大小姐!大小姐!」玉蝉唤了萧魅数声,不见她回应,就拽了拽她的衣袖。 沉思的萧魅回过神,见玉蝉正用担忧的目光看着她,便勉强扯了扯嘴角。 玉蝉看出端倪,道:「大小姐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我扶你回房休息吧!」 文家姊妹相互吐了吐舌头,粉面含羞地吃吃笑道:「昨晚魔君一定是让表姐累坏了!」 语气里满满的羡慕。在她们眼里看来,萧魅真是太幸运太幸福了! 文山拿出兄长的气派,吩咐道:「玉蝉姑娘,你扶表妹先回房休息,我们兄妹四个都是自家人,不用坐陪!」 * 回到房里,玉蝉给萧魅端了杯热茶,这才问道:「大小姐似有心事,说给玉蝉听听,玉蝉纵然不能帮大小姐排忧解难,起码能帮着分解一番。」 萧魅沉吟片刻,终归是没将心事说出口。她释怀一笑,道:「昨晚没见到你,有些担心。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不许再离开片刻!」 玉蝉顿时红了眼眶,语声微微哽咽:「大小姐如此看重奴婢,玉蝉万死不足以报答大小姐的厚恩。只要玉蝉有一口气在,誓将陪在大小姐身边。无论大小姐得宠失宠得意失意,玉蝉绝不离开半步!」 「好了,我知道你的忠心!」萧魅拉过玉蝉的縴手,轻拍了两下,失笑道:「哪里用得着如此了!既然嫁进修罗谷做魔妃,我自然要将这魔妃做得风生水起。好日子在后头呢!」 说话间,玉蝉注意到萧魅腕间金光闪动,不由拉住她的衣袖细细瞧了瞧,贊道;「这赤金镌龙手环做工着实精巧,是魔君送给大小姐的定情物吧!」 提起这个,萧魅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陡然轻松起来,有些羞涩地道:「他亲自给我戴上的!」说着,就想摘下来,不但让玉蝉看看,自己也想再仔细瞧瞧。 可是,鼓捣了半天,愣是没取下来。 「咦,」萧魅有些纳罕,「这东西怎么取啊!」 玉蝉也帮着研究了半天,主僕俩还是没能取下手环,也就只好作罢。「解铃还需系铃人,大小姐还是让魔君帮忙给取下来吧!」 「嗯,好主意!」萧魅欣然接受这个建议。 「这手环不但做得精巧,还有股很好闻的香味呢!」玉蝉有了新发现,求知慾极强的她开始寻根究底。「这镂空的龙体里面藏着香料吧!」 「有香味?」萧魅惊诧,「我怎么没闻到!」 她将手环凑到鼻端细细嗅闻,果然,有丝丝缕缕的香味从镌镂的空隙里溢出,似有若无,寒凉如风雪中的梅花香。
48原来魔君惧内 48原来魔君惧内 作者: 修罗谷,修罗正殿。 君陌心回修罗谷之后第一次召集整个门派的帮众议事,特意邀请萧魅一起参加。 对于这份荣宠,萧魅实在有些意外。她发现,君陌心比她想像的还要民主。他发现她喜欢参与帮中事务,就投其所好,让她过把领导瘾。 新婚第二日,萧魅就正式以魔妃的身份坐到了君陌心的身畔,俯瞰着下面的众护法和堂主。 修罗正殿宏伟华丽,气势不输萧魅电视里看到的皇宫。九级台阶之上摆着两把檀木兽皮椅,两椅之间有几案,上摆两盏香茗,面前没有桌案。猩红的地毯顺着台阶一直延伸下去,直到正殿的门口,长约数百米。 修罗谷的四大护法,除了刀锋,其余三位都到齐了,分别是古幽冥、公孙言和武如意。另外还有七位堂主,以及侍卫若干。 人并不多,整个正殿显得有点儿空旷,同时也非常安静,绝对听不到任何窃窃私语声。 古幽冥先汇报了南宫钰前来修罗谷闹事的情报:「……有独孤晨引道,南宫钰很快就能找到修罗谷。南宫小儿口出狂言,说要……」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小心打量君陌心的脸色。 萧魅冷笑一声,接口道:「此事今早我已经听说了!南宫钰扬言要夺了本魔妃做他的侍妾,还要魔君交出凌飞雪的遗体!」 原本就空旷的修罗正殿更加死寂,似乎连唿吸声都停止了。众人眼中都流露出或畏惧或惊恐的神色,看得出来,这番话给他们造成的心理压力。 萧魅环顾众人的神情,顿时明了。她身为魔妃,南宫钰要夺她做侍妾,这关乎到君陌心男人的尊严。任何男人都无法忍受被绿,更何况是君陌心这样孤傲之人。另外……那个凌飞雪似乎更是禁忌,轻易无人敢提及她的名讳,而她却连磕巴都不打,直唿大名,态度显然不够恭敬。 可是,萧魅并不认为自己有错。凌飞雪是魏国公南宫云书的妻子,南宫钰的娘亲,但凌飞雪跟君陌心并没有什么亲戚关系,更不是她萧魅的长辈。她直唿她大名怎么了! 当然,凌飞雪跟萧魅的母亲文氏乃闺阁蜜友,昔年曾亲口允诺指腹为婚,若文氏生下女儿就嫁与她的儿子南宫钰为妻。但萧魅根本没见过这具身体的生母文氏,更别提早就驾鹤西游的凌飞雪,她对她毫无感情,也就谈不上有多尊敬了。再加上南宫钰的悔婚行为遗传自他的娘亲凌飞雪,她就更添了几分厌恶。兼之凌飞雪是君陌心的初恋,对于丈夫的初恋,萧魅自然含了几分酸意。因此,称唿凌飞雪的时候,她没任何尊称,直唿名讳。 她转过头,观察君陌心的反应。见他仍如往常一样淡漠,只是搭在扶手上的修长手指关节微微泛白。花瓣般的薄唇抿成一条线,神色冷峻,不苟言笑。 他,似乎在竭力忍耐着某种情绪。至于这种情绪究竟是因为萧魅还是因为凌飞雪就不得而知。也许,两者皆有吧!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足有半分钟,在众人的感觉就像半个世纪。终于,他们听到君陌心天籁般淡漠却动听的嗓音:「封锁修罗谷,严禁外人踏足。至于南宫钰……打发走即可,不必伤他!」 说罢,君陌心起身,众目睽睽之下,什么话都没交待,就离开了。 萧魅瞠目,没想到君陌心如此率性而为,说走人就走人,连声招唿都不打。再一想,人家是魔君,修罗谷的老大,想走的时候自然不必跟别人交待。 可……可是……萧魅就是觉得有点儿不对劲。拜託,她是他新婚的妻子好不好!他走的时候起码跟她打声招唿,问问她要不要一起走啊!他这样当众将她撂在这里,弄得她很没面子有没有。 事到如今,萧魅不得不承认,君陌心对她似乎缺乏尊重。平日里,他并没有什么过分的行动,那是在她并没有忤逆他的基础上。假如两人有了分歧矛盾,他似乎更习惯用简单粗暴的方式来处理。比如说,强迫她拜堂成亲。比如说,此时的拂袖而去。 也许女人骨子里喜欢被强者征服的因素作祟,对于拜堂的事情,她并没有太过介意。更何况,新婚夜,他们各自祭奠了初恋,彼此承诺埋葬过去重新开始,也算他对她有了承诺交待。但现在他一言不合就拂袖而去,到底为何缘故? 是因为她口无遮拦地说出了古幽冥不敢说的话吗?想到这里,她终于意识到,他们对待这个问题吞吞吐吐是有原因的,他们知道这个话题很危险,不小心就拂了君陌心的逆鳞,后果很严重。 众人面面相窥,都意识到魔君动怒,而居于上位的女子却是满脸的淡定,似乎不以为然。 「魔君内急,临时去趟茅厕!剩下的事情由我代为处理!」短短的时间里,萧魅脑中转过千百个念头,随即拿定主意。她无视下面众人脸上古怪的表情,拿出当家主母的风范,派头十足。「谁还有事禀报?说给本魔妃听也一样的!」 君陌心突然的喜怒无常令她有些忐忑,她决定试一试自己在他心里是什么位置。假如他真把她当作一个物件,毫不尊重,更没打算以平等的地位跟她沟通,那么她的计划将会改变。这修罗谷也将成为她暂时落脚的驿站,而非长久之地。 胸口的某个位置在隐隐作痛,萧魅却置之不理。她假装不在乎,努力保持镇定,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一番交头接耳之后,公孙言走出来,恭声禀道:「刀锋一直留在修罗谷,赶也赶不走,此事要不要禀报魔君处理?」 萧魅冷笑:「是本妃让刀锋留在修罗谷的,他对魔君一片赤诚,为何要赶他走!」 公孙言不再多话,却听一个娇嫩的声音不满地道:「魔君厌弃刀锋,不允许他再踏足修罗谷,你擅改魔君的圣令,这是准备造反吗?」 萧魅不用抬眼瞧也知道说话的人是谁,这骚劲十足的声音当然来自武如意。就知道这妖妇会发作,果然不出她所料。「今日魔君既允许本妃与他平起平坐,帮中事务自然授意我处理!他不在的时候,本妃就可以替他作主!如果武护法有什么疑问,可以亲自去问魔君本人!」 语气极为笃定。昨日为了重立威望,君陌心当众打压武如意抬举萧魅,这刚过了一天,他断不会做出尔反尔的事情惹人诟议!就算他对萧魅的擅作主张有些不悦,也绝不会多说什么。 武如意岂不明白这点儿,气得咬着银牙,悻悻地冷哼。 这时,古幽冥慢幽幽地插了一句:「刀锋乃魔君厌弃之人,魔妃却偏偏对他颇为纵容偏爱,是否魔妃对他情有独钟呢!」 「放肆!」萧魅大怒,毫不留情面:「你放屁呢!今早儿的事情本妃还没跟你算帐,你倒主动找抽来了!本妃是魔君唯一的妻,你竟然自作主张往我们的新房里塞什么通房丫头!你这什么居心!啊?」 众皆譁然,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古幽冥,满满的都是鄙视。 都知道魔君不喜女色,这古幽冥脑壳被门挤了,竟然敢在魔君新婚的第二天就往新房里塞通房丫头,真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 众目睽睽之下,古幽冥脸上有些挂不住,嘴上却不服软:「魔君身份高贵,收两个通房丫环怎么了……」 「我不允许!」萧魅语气斩钉截铁,毫无商量余地。「魔君不纳妾不偷腥,新婚夜他亲口答应我的!」 「轰」下面顿时炸锅,乱烘烘的极为热闹。以前只知道魔君不喜女色,原来他还惧内啊! 幸好君陌心离开了,假如此时他也在场,这局面还真有点儿不好收拾。 好在很快就有人跑来解围了。一个探子疾步匆匆地进来禀报:「禀魔君……」待到看清上面坐的是女子,忙改口:「禀魔妃,南宫钰由孤独晨引路,龙骧将军护驾,已经到了修罗谷。对方人多势众,普通机关困不住,眼看就要闯入谷内,请魔妃下令如何处置!」
49美人笑 49美人笑 作者: 修罗殿,轩辕阁,书房。 听完了萧魅的所做所为,君陌心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还不待他说什么,就有属下进来禀报:「禀魔君,魔妃求见!」 君陌心冷冷地道:「引她到偏厅等候,本座稍后就到!」 * 萧魅不知道君陌心为何不让她进书房,而非要她在偏厅等候。不过,等到那抹绝尘的俊影出现之时,她便将纠结和不解都抛开,一阵风似地奔过去,将戴着手环的皓腕往他的面前一伸:「喏,帮忙打开,我不想戴了!」 原来,她急急火火地找他就为这事儿!君陌心微微蹙眉,并没有去看她腕上戴的金环,淡淡地道:「这只手环打不开!」 「为什么?」萧魅不解地问道。 「此手环名为守贞龙,首尾环扣一旦衔接就浑然一体,除非锯断,休想再取下!喻义相伴终生,白首不离!」君陌心慢慢地解释,神色仍是一贯的淡漠清冷,看不出喜怒。 「相伴终生,白首不离!」萧魅被它的喻义给迷住了,脸上的不满慢慢消散,一抹异样的娇羞化作红晕浮上双颊。她的心里有些纠结,这个君陌心就是太独断专行了,什么事情都不喜欢跟她打商量。这只手环一旦套上她的腕就是一辈子……而她看着眼前风华绝代的男子,心里似乎也并不怎么反感。 他并不是个矫情的人,既然给她套上了这只手环自然有他的用意。看来,无论爱或不爱,他都认准她为今生今世的妻,打算白首不相离。 怒气已经消弥于无形,本来打算兴师问罪的萧魅有些底气不足,再开口声音明显小了很多:「那个……那个腊梅,长得很美哦!」 「嗯?」男子有些怔忡,「腊梅何许人?」 「……」萧魅哑然。突然就没了胆量再提醒他就是今早服侍他更衣,他还看怔神的美丽侍婢。也许,他忘了呢!她若再提醒,岂不是弄巧成拙。 男子端起一杯香茗,轻轻吹拂,然后递到了她的手里。「喝口茶,上等明前龙井,降降火气。」 原来,他已看出她带着火气来的呀!萧魅嫣然一笑,接过了茶水。想到他方才细细吹拂热气的温柔,还没喝心头就甜丝丝的。浅啜一口,果然清香甘甜,神清气爽。 饮了半盏茶,她把茶碗递还给他。「你也喝。」 君陌心不着痕迹地放下茶碗,淡淡地道:「当初南宫钰的娘亲因我而亡,他追着不依不饶也就罢了,但他口出狂言要夺你为侍妾,实在不知天高地厚!不教训教训他倒显得本座无能!」 提到此事,萧魅一肚子的不满。「他明显仗着南宫贵妃的权势欺负人!人家都打到了家门口,你还吩咐了人不许伤他,这未免太窝囊了嘛!」 她凭直觉认为,君陌心吩咐人不伤害南宫钰绝不是忌惮南宫一家的势力,而是因为南宫钰的娘亲凌飞雪。所谓爱屋及乌,就是如此了。 君陌心觑着她良久,方淡淡地道:「不如,你陪本座一起去教训教训他!」 * 南宫钰跟独孤晨是挚交好友,另外还有龙骧大将军周正率领三千骑兵,看样子准备踏平修罗谷。 只是,修罗谷里雾气氤氲,林木繁茂,辨不清方向,找不到道路。三干骑兵转了好几个圈子,才发现仍然原地踏步。 「钰,修罗谷很邪门,硬碰硬显然不行,我们还是回去吧!」独孤晨有些惴惴不安,加上本身对君陌心的敬畏,令他心情忐忑。 南宫钰哪里听得进劝,额角青筋暴露,神情狰狞,发狠道:「不能将修罗谷踏为平地,我南宫钰誓不为人!」 他就不明白了,如今南宫家权势滔天,先不说姑姑南宫影独得圣宠,就是东厂的厂督戚泽成调遣个几万精兵也不在话下,何惧一个小小的修罗谷? 为何父亲拼命反对他亲自带兵来修罗谷?见他执意不听劝,只好飞鸽传书戍守鹂城的龙骧大将军周正保护他。 进了修罗谷他才发现,原来无论多少兵马,进到这里来都像进了迷宫。找不到目标,找不到路,就像围着磨盘打转的驴子。等到他们萌生怯意,想退出的时候,惊悚地发现,他们已经找不到退路。 「二公子,我们找不到出口了!」孤独军不愧威震当世,最先发现问题的就是独孤晨手下的副将景均。 孤独晨是当地人,对奇门盾甲也有些研究,但是他亲自出马转了一圈,仍然无法找到出口。 众骑兵顿时乱作一团,像无头苍蝇般乱转一气,结果自然是白费力气。 「娘的,这里真邪门!」南宫钰骂了句,俊目浮起一丝恐惧。他记起了童年最可怕的那段回忆!君陌心就像一个挥之不去的魔魇,幽灵般盘踞在他记忆里的角落里,时时提醒他那段可怕的过去。 周正是龙骧大将军,随军作战习惯带罗盘和望远镜。他先拿出罗盘,结果上面的指针乱转一气,根本找不到北。他又拿瞭望远镜,举目望去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树木枝叶繁茂,根本无法望远。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之际,还是南宫钰身边的郑恩冷静。「这里肯定有机关,多半是障眼法!不如将我们带的信鸽放飞,跟着它们走吧!它们定能领我们走出这个鬼地方!」 南宫钰原本专门兴师问罪来的,连对方的影儿都没见着就要灰熘熘地离开,心高气傲的他哪里肯咽下这口气,但若不走,总不能困死在这里。 他铁青着俊脸,见郑恩已经下令放飞信鸽,既没反对也没贊同。 窝着一口气,南宫钰终于认识到自己轻敌导致的严重后果。原来,父亲和姑姑都深知君陌心的难对付才没有轻举妄动。他,到底年轻气盛,莽撞了。 就在南宫钰打算忍下这口气,先全身而退日后再来找君陌心算帐的时候,发现他们放飞的信鸽全都被打下来了。 所有人惊惶失措,弓箭手举起弩拉满弦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发射。四周浓雾瀰漫,能见度更低了,别说躲在暗处的敌人,就连身边的战友都快辨不清面目。 「大家小心!严阵防卫!弩箭手前面开道,发现不对劲立即放箭!」周正是经验丰富的龙骧大将军,他立即施使第二套撤退方案。「大家下马,让马儿自己寻找来时之路!」 一语惊醒梦中人!骑士们纷纷下马,然后打马,让马儿自己寻觅来时之路。 战马最是识途,而且嗅觉方向感极强。普通的障眼法迷惑不住它们。再加上他们进修罗谷走得并不远,它们应该能够找到出口。 说来汗颜,他们仅仅在修罗谷的出口位置就迷失了方向,如果再往里走,更找不着北。 * 此时,修罗谷的一处悬崖峭壁之上立着两个人影,正是君陌心和萧魅。 他们居高临下,清清楚楚地看到困在山谷口团团转的兵马。原来,所谓一叶障目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是如此了。 萧魅依偎在君陌心的臂膀上,看着那些没头苍蝇般乱撞乱闯的兵马,不由乐得咯咯笑。 许久,她感觉身畔男子似乎专注地凝视她,她止了笑,抬首看去,正对着他含笑的狭长魅眸还有他唇畔浅淡的弯孤。
50独守空房 50独守空房 作者: 君陌心比较淡漠冷峻,萧魅轻易没见他笑过。此时,男子的微笑在料峭的寒冬犹如春风拂面,又如暖阳抚照,令她生生迷了眼乱了心。 什么修罗谷南宫钰统统被她抛到了九宵云外,崖壁下面那些乱糟糟的人马也被她抛到了脑后,她的眼里心里唯有跟前这绝代风华的男子——她的夫君! 「你笑什么?」良久,萧魅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柔柔地问道。 君陌心却是有些讶然:「我笑了?」 「当然!」萧魅扯着他的胳膊,像个怕他赖帐的小女孩,较真地道:「你刚才笑了!对我笑了!」 她很开心。因为他肯对她笑!她从没见他笑过,更没见他对任何人笑过。他对她笑,就足以说明她在他心里的不同。当然,他肯娶她,就已经证明她在他心里跟别人不同。 他们是拜过堂的结髮夫妻,有过相伴到白首的誓言,有过埋葬过去重新开始的允诺…… 看着萧魅像个缠着自己要糖吃的小孩,君陌心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下来,用他自己都不可置信的温柔语调,道:「我看你笑得很开心!现在不生气了吧!」 萧魅心里一动,难道他把她带到这里来就为了让她消消火气逗她开心吗? * 放出去的马儿在辨别方向之后终于发现目标,正准备循着目标前行的时候,突然马群毫无预兆地躁动起来。马蹄乱踏,惊惶嘶鸣,随即四散而逃。 变故来得太快,那些骑兵根本来不及阻止奔逃的战马,等到察觉不对劲时,他们两条腿哪里追得上四条腿的马儿。 等到战马散去,在雾气缭绕之处出现一只猎豹,耀武扬威地摇晃着长长的尾巴,似在嘲笑他们的无能。弓弩手搭箭欲射,那畜牲却异常狡猾,一个飞跃就消失无影踪。 众皆混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南宫钰等人的战马倒是还在,但绝大多数骑士都失去了战马,茫然不知所措。 「怎么办?我们恐怕中埋伏了!」龙骧将军周正凭着丰富的临战经验,预感到大事不妙。 郑恩护在南宫钰的前面,厉声喝道:「快保护大公子,防备暗箭!」 一队手持盾牌的士兵将南宫钰和独孤晨围在中间,防备有人对他们发射暗箭。 乱腾了一会儿,暗箭倒是没有,只是雾气似乎更浓了,而且还隐隐有硫磺的味道瀰漫开来。 「不好,这雾气有毒!」南宫钰第一个觉察,忙命道:「快传令下去,捂住口鼻!」 众人惊惶地弃了兵械,去捂口鼻。然而,雾气瀰漫得很快,整支队伍都笼罩在竭黄色的浓雾里。很快,就有人不支地倒下去。 龙骧将军倒下去的时候,悟道:「修罗谷……果然是亡命之地!纵有千兵万马亦没有施展的机会!」 独孤晨倒下去的时候,语气带着遗憾:「大哥,我没听你的话!原来闯进修罗谷,真得就是踏进阎王殿!」 南宫钰则破口大骂:「君陌心,你算计小爷!有种出来,我们单打独斗!施阴招,我纵死了也不服!」 许久,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浓雾的尽头响起:「对付你这样不成器的小贼,岂用得着我们魔君脏手!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纳命来吧!」 三千骑兵纷纷倒在浓雾里,最后勉强支撑的也摇摇欲坠。 倒下去的时候,南宫钰似乎听到女子清泠的笑声:「这傢伙终于不嚣张了!」 * 「……都手脚麻利点!把南宫钰、独孤晨、周正这仨拖下去,其余地的丢在这里,等他们醒了自己爬回去!」 古幽冥指挥收拾现场,他知道君陌心多半在暗处观察,忙又加了句:「拖走的时候不要伤了南宫钰小子,注意点!」 「等等!」一个清脆的女音在后面响起,古幽冥回过头,见萧魅正和君陌心一起走过来。 他忙上前,恭声道:「属下参见魔君,参见魔妃!」 君陌心只是微微颔首,萧魅却跑上前,指着晕迷中的郑恩,说:「这个坏小子是南宫钰的心腹,干了不少助纣为虐的坏事,把他一起留下好好教训一番!」 古幽冥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觑向君陌心。 「按照魔妃说的做!」君陌心淡淡地吩咐道。 「是,属下遵命!」古幽冥忙领命而去,什么废话都没有。只是转身的时候,似乎瞥了萧魅一眼。 萧魅看得出来,古幽冥惊讶君陌心对她的千依百顺,神色惊讶多过悻然,好像有些无法理解。 * 新婚燕尔,如胶似漆。 萧魅和君陌心度过了几天蜜里调油的日子,俗称蜜月。 君陌心素日里性子淡漠,不苟言笑,对萧魅也没有什么蜜语甜言,但对于她的各种要求,他总会尽力去满足。作为丈夫,除了性格寡淡些,他没什么不合格。 然而,夜晚两人共寝之时,他对她总是索求无度,毫无餍足,热烈一如他们的初次。 夜夜春宵,萧魅几乎承欢到天亮,实在有些吃不消。 这夜,某君再次发情之时,她忍不住抱怨:「哎,你外表看得起来挺高冷的嘛!平日里连正眼都不带瞧人家的,到了床上怎么这么流氓啊!」 「流氓?」君陌心对于萧魅嘴里经常出现的一些神奇词彙一般都能无师自通,「本座只对自己的娘子流氓!」 「……」萧魅直接被击懵。双手捂脸,满眼桃心加星星。天吶,谁说这个冰山般的君美男不懂风情或者只懂得发情?他说起情话来,简直能醉死人吶! 看着女子傻怔的俏模样,他嘴角绽露一丝笑痕,再次将她扑倒。 * 自从新婚后因为腊梅爆发不愉快,萧魅就再也没见过她,连续多日不见踪影,还以为君陌心为了避免矛盾,将那两个「通房丫头」都打发走了。就算她仍为君陌心对腊梅青眼相加的事情耿耿于怀,但为免显得自己器量狭隘,她很聪明地没有再主动提起。 这天晚膳后,君陌心去了轩辕阁的书房处理公事。一般,他去书房的时候,都不带萧魅。萧魅想到男人需要有自己的一方独处空间,不能看得太紧,就贤慧地表示理解,并没有纠缠。 她相信君陌心,清高自许的他绝不滥情。但这个高冷的傢伙时不时爆发点儿文艺范的诗人通病,喜欢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信手涂鸦或者思考一下人生而已。 君陌心去书房后,萧魅闲来无事,就在玉蝉的陪同下,到花园里散步。 修罗谷是风水宝地,奇花异卉多不胜数。既使隆冬季节,也绿意融融,鲜花绽放,实乃世外仙境。 萧魅和玉蝉逛了一会儿,啧啧称奇,赏完花木又在水塘边餵了一会儿鱼。见暮色降临,园林里的灯笼纷纷亮起,才觉出有些凉意。 玉蝉将貂裘披风盖到了萧魅的肩上,提醒道:「这里纵然比谷外暖和,到底已是严冬季节,小心着凉!」 正准备回殿内,却见武如意打扮花枝招展地过来了,而且满脸不怀好意的笑。走近萧魅,拘于礼数躬了躬身,「属下见过魔妃!」 萧魅正眼也不瞧她,仅摆摆手:「免了。」说罢,抬脚欲走。 「魔妃,这是准备去哪儿呢!」武如意及时喊住她,娇笑道:「新婚燕尔就独守空房的滋味可不好受呢!」 萧魅回过头,将武如意上下一番打量,从鼻孔里冷笑出声:「你怎么知道我独守空房?」造谣可是要被抓的!这个武如意,不搞点事情就皮痒。 她倒是想独守空房几晚清静清静呢,可得问君陌心答应不答应。 「没有吗?」武如意眨眨美眸,笑容里明显含着酸意,「那应该很快喽!」 「放肆!」萧魅沉下脸,冷笑道:「武护法不如把这话当着魔君的面说说,看他如何怎样!」 提到君陌心,武如意收敛了美眸里的肆无忌惮,悻悻地嘲讽道:「此刻魔君有美人相伴,沉醉温柔乡,恐怕没有时间听我们俩说话吧!」
51你很喜欢她哦! 51你很喜欢她哦! 作者: 萧魅从武如意那里得到的信息量挺大的。 一、君陌心原居轩辕阁,并非住在现在的寝殿。 二、君陌心的书房里悬挂一幅画儿,那画上之人才是他真正的心爱之人。 三、侍婢腊梅是君陌心的通房丫环,也是他的新宠,此时正在书房伺候他研墨写字。 上述每件事情对萧魅来说都是个沉重的打击,更何况接二连三,她简直有些懵了。 她和君陌心的新房并不是他的常居之地,这说明什么?他并没有完全接纳她,至少对她有着戒心和排斥。因为他不允许她完全进入到他的世界。 君陌心对凌飞雪的感情究竟有多深萧魅并不清楚,但她总觉得他既然能狠心灭门凌家,肯定对凌飞雪失望透顶且仇深似海。既然如此,他对凌飞雪应该不是真爱。但若他将凌飞雪的画像悬挂于书房,时时睹物思人,这个问题就很严重了。 新婚的第二天早晨,萧魅看到君陌心注视腊梅时的目光令她吃味不已。后来腊梅再没出现,她还以为他早已将此女打发走,没想到他竟然私下里将其调到了书房,专门伺候他斟茶研墨。 难怪他没事的时候总喜欢一个人在书房里独处,她还以为他文艺范地思考人生,原来是偷会佳人去了,简直色胆包天! 萧魅气得浑身颤抖,看着武如意兴灾乐祸的嚣张神情,她就知道她没说谎。压抑住心里的不祥预感,她狠狠瞪她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直奔轩辕阁而去。 「大小姐,你不要冲动!」玉蝉连忙追了上去,但她哪里追得上特警出身的萧魅,只能跟在后面跑。 看着萧魅离开的背影,武如意美眸闪过一丝冷意,不屑地哼道:「还真把自个儿当正宫娘娘了,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不提醒提醒你,你还在做梦呢!」 古幽冥走过来,语气有些不贊同:「你未免太沉不住气!该让腊梅先讨取魔君的欢心为紧要,她去这么一闹,可能坏事!」 「哈,你未免太看得起她!」武如意不以为然。「这么多年了,魔君心唯有对凌飞雪一人痴心,其他庸脂俗粉在他眼里又有何区别!」 说到最后,武如意语气有些酸涩之意。她自恃貌美,又擅长施毒暗器,但君陌心却从没多看过她一眼。偶尔瞥向她的目光,也像看一把杀人的利刃,根本没有多余的感情。 武如意挫败又伤心,在君陌心失踪之后,她就慢慢接受了古幽冥的殷勤,投入了他的怀抱。此后,古幽冥以大护法的身份接任魔君之位,代替君陌心统治修罗谷。 但古幽冥行事谨慎,既使君陌心失踪多年,他仍不肯正式继任魔君之位。事实证明,他的谨慎无比正确。失踪十七载之后,君陌心毫无徵兆地突然出现。假如他正式继任魔君,岂非是谋反篡位,焉有命在。 此时,古幽冥看着武如意,提醒道:「世间女子千千万,唯有萧魅是他明媒正娶进修罗谷的!这足以证明,萧魅跟寻常庸脂俗粉有所区别。更何况,我亲眼看见魔君对她的宠爱,他是为讨她欢心才下令捉拿南宫钰的!」 「那又如何!」武如意十分笃定:「魔君痴爱凌飞雪,此生此世无人可以替代!除非……」说到这里,她美眸流露畅快之意:「除非那女子拥有肖似凌飞雪的容颜!」 * 萧魅刚到轩辕阁门口就被侍卫拦下,他们毕恭毕敬,却明摆挡住她的去路。「属下参见魔妃!魔君在书房静思,下令不让人打扰!」 「我既然是魔妃,当然与他人不同!」萧魅并没停下脚步,径直闯过去。「魔君怪罪我一人承担!」 那些侍卫眼瞅着萧魅硬撞上来,生怕碰触到她的身体犯下唐突魔妃的大罪,下意识地避开。 萧魅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直接闯过去! 在警校学习的时候,萧魅记得有位教官教过她一个绝招: 执行警务时偶尔会下乡进村,农村居民家家户户喜欢养狗,搞得大街小巷都是看门狗。这些畜牲习惯占据交通要道,听到鸣喇叭声也反应迟缓,让争分夺秒的警车十分头疼。所以,遇到这种情况不必按喇叭浪费时间,直接勐踩油门撞过去。躲避危险是所有动物的天性,它们见车子加大油门冲过来,肯定会赶紧爬起身逃命。 后来,萧魅去乡下执行公务的时候就实验了一次,果然非常奏效。当然,前提是你得掌握好和目标的距离,最好留出能让对方来得及躲避的时间。 现在,萧魅如法炮制,拿这招用在这些侍卫身上,仍然屡试不爽——顺利过关! * 进了轩辕阁,有玉蝉在后面配合吆喝着:「快闪开,魔妃有急事禀报魔君,拦路者死,亵渎王妃者死!」 虽然岗哨重重,竟无一人敢拦截。萧魅所向披靡,一路畅通,直达君陌心的书房。 「嗵!」书房的门被萧魅大力地推撞开,她走进去,越过一道屏风,就看到君陌心在写字,旁边侍立的婢女正是腊梅。 「噌」,火气直往上冒,萧魅忿然喝道:「君陌心!」 君陌心抬首,似乎有些诧异。 看着他无辜的模样,萧魅一腔火气竟然无从发泄,愤怒变成了委屈,嘟起嘴儿。 「过来。」君陌心对萧魅招招手,神色语气极为亲昵自然,好像他们在一起多年似的。 他的身上似乎有种神奇的磁场,吸引着萧魅身不由已地走向他,但萧魅可没煳涂到忘记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走到君陌心的身边,她悻悻地问:「你在做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君陌心对她投去惊讶的一瞥作为回答,然后继续垂首练字,好让她看清楚他在干嘛! 萧魅从中读出了怀疑她智商的意思,就索性不再打哑谜,指着侍立在旁边端茶倒水洗笔研墨的腊梅,直接问他:「你很喜欢她哦!」
52关于暧昧 52关于暧昧 作者: 君陌心继续写字,没作答。直到将面前的字贴写完,这才缓缓抬首,看着已经气到脸红脖子粗,快要跳过来对他动手的萧魅,淡淡地勾唇,道:「尚可。」 旁边的腊梅闻言面露喜色,向萧魅投去得意的示威目光。 「君陌心!」萧魅差点儿没气晕过去,戳着他的鼻子质问:「你明明答应我的,不纳妾不偷腥……」 玉蝉快要吓晕了,忙拉住萧魅,小声地劝道:「大小姐,你别这样!」 天吶,这简直就是十足十的妒妇,妒乃七出之一,要被休的啊! 君陌心倒没动怒,接过腊梅递上的茶水,浅呷一口,问萧魅:「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座纳妾偷腥了?」 萧魅一哑,看他满脸笃定扪心无愧的模样,她还真有些被他唬住了。不过,随即回过神,气乎乎地质问:「那个腊梅怎么回事?你明知道我讨厌她,还故意把她放在身边!」 腊梅忙跪倒在地,惊惶地叩首道:「奴婢不知做错了何事惹魔妃生气!」 「你勾引我的老公,还在装!」萧魅看着腊梅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踹她一脚。她指着君陌心,郑重地对腊梅申明所有权:「他是我老公!你—给—我—滚—远—点!」 玉蝉快要晕过去了,张大嘴巴呆怔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而腊梅有些听不懂萧魅所说的「老公」是什么意思,但能听得出来似乎是萧魅对君陌心的暱称。她当然不能当着君陌心的面顶撞萧魅,就垂首试泪,不胜委屈的样子。 「够了。」君陌心终于沉下脸,明显不悦:「腊梅善解人意,本座留她在身边服侍有何不妥!休无理取闹!」 「你捨不得她!」萧魅怒火攻心,简直想顺手就近绰起什么来揍他。「你明明就是捨不得她,还装模作样!君陌心,你敢移情别恋……」 「何来情恋,何来移别!」君陌心蹙眉,眉宇间隐显不耐烦。「你是本座的妻,宠你是情份,最好别恃宠而骄!」 萧魅倒吸一口凉气,始记起这个男人凉薄。他原就是个淡漠冷情的男人,是新婚这几日的朝夕相伴耳鬓厮磨让她忘记了戒备,误以为他是她今生的良人。其实,他骨子里的东西并没有改变,是新婚的甜蜜和他短暂的温情让她迷失自我,妄想与他谈论什么爱情什么专一,看来她迷魂汤喝多了才如此。 「君陌心,你……」萧魅一口气噎在当胸,硬是说不去了。大眼睛里迅速涌起泪雾,越聚越多,眼瞅着就要泛滥成灾。她既拿他没辙,只能拿出女人最后一招——眼泪。 「大小姐,你别生气。」玉蝉小声地劝着,很是着急。「魔君一直很宠爱你的,心里也疼大小姐。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口角就伤了彼此的感情和信任吶!」 感情?信任?萧魅此时完全否决了自己跟君陌心之间有这些东西,就算有也仅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胸口的某个位置仿佛撕碎一般的疼,她连深吸几口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也不想再说,转过身准备落荒而逃。 她承认自己孬种,为什么不索性撕破脸先把勾引她老公的狐狸精暴揍一顿,再狠扁薄情郎,然后拍手掌丢下一张休夫书转身就走。可是,她做不到。先不说她能不能打过君陌心的问题,而是她根本没有了勇气。 很害怕她教训腊梅的时候君陌心会继续维护着腊梅,那么她可能会当场吐血。很害怕她跟君陌心夫妻反目,她伤心欲绝,狐狸精在旁边掩嘴偷笑。 总之,最后她只能狼狈败走。 「站住!」君陌心喊住她。 惶乱的心霎那间仿佛被什么东西托住,重新稳定重新復甦,她略定定神,就知道他会喊住她不会任由她这样伤心而去。 站住了,但她没有回头。「什么事?」 语气和眼神都带着一丝希望,她等着他的挽留和解释。 「把玉蝉和腊梅一起都打发走了干净!」君陌心下了圣令。 不等萧魅反对,玉蝉「扑嗵」一声跪倒在地,连声求饶:「魔君息怒!不要赶走玉蝉,玉蝉不能离开大小姐啊!」 腊梅也跪倒在地,瑟瑟发抖:「腊梅做错了什么要被魔君厌弃驱逐,请魔君怜惜!」 萧魅终于转过身,怒瞪向君陌心,质问:「凭什么无缘无故赶走玉蝉?你明知道她是我身边最亲近最信任的人!」 君陌心睨着她,目光淡冷:「你为何无缘无故赶走腊梅?她同样是本座所悦之人,你对她可曾留几分情面!」 倒吸一口凉气,萧魅发现这个君陌心很擅长诡辩。而她,却辩不过他。他的这套说辞似是而非,很能绕人。但是,她仍能抓住要点反驳:「玉蝉是女孩,对我来说她情同姐妹!腊梅却是古幽冥安排给你的通房丫环,你这么护着她岂不是有暧昧!还说你没想纳妾偷腥,简直掩耳盗铃!」 她是个直性子,明知道这番话说出来后果很严重,但在气头上,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君陌心一向沉得住气,哪怕萧魅怒焰万丈,他仍然不愠不火:「本座厌弃刀锋,不允许他出现在修罗谷。你明知如此还默许他留在修罗谷,是否说明你跟他之间也有暧昧关系!」 「你……」萧魅气结,忿声辩解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嘛!刀锋武功盖世,又待你赤胆忠心,偌大的修罗谷难道就没有他的一席立足之地!你若厌弃他,可以不见他,何苦容不下他!」 「腊梅区区一介侍婢,你同样容不下她的一席立足之地!」君陌心驳道。 萧魅明白了,如果她执意赶走腊梅,他就会赶走玉蝉来做为报復。心口寒凉,半晌冷笑道:「随便你吧!」 说罢,她携了玉蝉的手,转身泪落,伤心离去。
53杀人灭口 53杀人灭口 作者: 这夜,萧魅真得独守空房,陪伴她的只有玉蝉。 因为受到惊吓,玉蝉不肯离开萧魅片刻,生怕君陌心会遣人将她送离,哭都没地儿哭。她紧挨着萧魅,形影不离。 好不容易等到玉蝉睡了,萧魅挪开她拽着她衣带的手,悄悄下了床榻。拣起一件貂裘披风穿上,她走出了寝室。 * 「魔君还未宠幸于我,此时下手未免……有些急切了些吧!」 「哈,你还等着魔君宠幸?做你的千秋美梦吧!不过是仗着这张脸蛋吸引他注意罢了,你以为能代替魔妃吗?趁早打消妄念,瞅机会这把东西放进他的饮食或者茶水里。他精明过人,一次量不要太大,分次少量。」 后花园的僻静林荫处,两个女子正在小声对话,其中一个满头钗环打扮妖娆的女子递给另一位侍婢打扮的女子一个纸包。 侍婢犹犹豫豫地接过纸包,仿佛那是个烫手的山芋。「魔君明察秋毫,这等伎俩能瞒得过他吗?」 「此药无色无味,银针试不出,当年他就着过一次道。」女子阴狠地冷笑,同时警告道:「照着本护法说的去做,否则……当心你的小命!」 「是,奴婢不敢!」侍婢赶紧应道。 「谅你也没那个胆子!」女子语气里满满的嚣张和蔑视,「如果不是本护法派人把你接进谷里来,你已经被那好赌的哥哥卖进了勾栏院里做婊子了!记住,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是,奴婢谨记,一刻不敢相忘!」 等到那侍婢拿着药包离开,女子转过身,却听到树丛后面有一声轻微的响动。「谁!」她厉声喝斥,美眸闪过精光,动作敏捷地遁声而去。 * 萧魅躲在树丛后面,嵴背几乎被冷汗湿透。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清了那妖娆女子是武如意,而那个侍婢就是君陌心的新宠腊梅。 她知道腊梅是古幽冥找来送给君陌心的,原以为他不过是投其所好,巴结奉承罢了,没想到其中竟然有这等阴谋。 原因不难猜测,君陌心回归修罗谷,古幽冥这个代任当然得退位,他心犹不甘,就做出这等弒主篡位之事。 但她无意间撞破了这个秘密,势必被杀灭口。所以,当武如意察觉了她的存在后,她立即反应机敏地拔下一支钗环,系在手帕上抛向远处。 见武如意循声而去,她赶紧向相反的方向逃离。 萧魅是特警出身,夜行当然不在话下,而且方向感极强,本能地向着君陌心此时所居的轩辕阁奔去。 可是,她刚跑出没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破风之声。知道有暗器袭来,她赶紧伏下身子,一道冷芒险险擦着她的嵴背射过,在她的貂裘上面擦过一道痕迹。 萧魅也该感谢这寒冷的天气,穿着结实且韧性十足的皮草,那锋利的暗器稜角并没有割破貂裘,否则暗器上淬的毒见血封喉,此时焉有命在。 饶是如此,耽误了些时间,等到萧魅想继续奔逃之时,武如意一个飞跃已经越过了她,拦住她的去路。 「原来是你!」武如意冷笑,美眸流露狰狞。「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进来!」 萧魅暗暗叫苦,知道凶多吉少。 刚入谷的那日,她就见识过武如意驱使毒物的本领。不说武如意的武功和暗器如何,此时就是放几条毒物过来她也招架不了。 「武如意,你敢以下犯上!」萧魅虚张声势,同时在寻忖着脱身之策。「本妃出来的时候魔君可是知晓的!」 「哈,矇骗三岁小孩呀!」武如意根本不吃她这套,冷笑着伸出了尖利的猩红指甲,「魔君已经被腊梅迷住,不理睬你了,你还往自己脸上贴金!」 原来一切都瞒不过她!萧魅从腰间拔出一支弩枪,这是萧魅亲自画图纸,拜託唐夫人打造,两人合作完成的防身暗器。体积小巧,发射灵活,可以连续射击六支羽箭,缺点是力道不是很大,稍稍遮挡就被击落,穿透力差。 萧魅连续发射了三支羽箭,分别瞄准武如意的眼睛、咽喉和心脏三个要害部位。趁着她躲避遮挡的空隙,她再追甩过去一蓬飞钉,顾不上细瞧武如意有没有中招,她赶紧再次跑路。 武如意原以为萧魅是个弱女子,没想到她先是用弩枪,又用飞钉,竟是使暗器的行家。尤其那弩枪着实新奇,她竟没有见过。手忙脚乱地躲过那些暗器,待要再次追上去,却被一个悄无声息的高大人影挡住了去路。 「啊!」武如意失声惊唿,美眸流露恐惧,赶紧掉头转身意欲逃跑。 来人哪里容许她逃走,一记长刀追噼过去,刺进了她的后肩。 武如意倒下去的时候咬着银牙,满眼的怨毒:「刀锋……你这条怎么都打不走的狗!君陌心那般驱逐嫌弃你,你还为他卖命!」 刀锋那一刀插进的位置并不致命,因为他还需要留她的活口审问幕后主使。不过,听到武如意的话,他还是不由动怒,原打算拔出的长刀又进了三分。 这三分刺进了武如意的肺部,她圆瞪双目,大口地喘着粗气。待到刀锋意识到不对劲,她赫然已气绝身亡。 * 萧魅跌跌撞撞地逃进了轩辕阁,在那些侍卫再次拦截她进入时,她如同见到亲人般,一把拉住。「快点,武如意追来了!她要杀我!」 侍卫这一惊非同小可,在修罗殿,竟然有人敢对魔妃痛下杀手,这可是逆天的大罪。不过,旁边另一个侍卫用质疑的口吻慢悠悠地道:「武护法怎么有胆忤逆魔妃?是魔妃又想法支开我们,再硬闯进轩辕阁吧!上一轮值班的兄弟们因为看守不利刚被魔君责罚,魔妃还是饶过我们兄弟吧!」 一句话就提醒了众侍卫,他们马上收起了对萧魅的紧张,统统用戒备的目光看着她,那眼神分明在防贼。 萧魅大怒,同时想到自己既然已经到了轩辕阁,料武如意也没胆再追过来,因此也不再慌张,就双手叉腰,勃然大怒地发作道:「本魔妃的话你们也敢当耳旁风!快快禀报魔君,就说本妃求见,揭发内奸!有人想毒害魔君,他要再晚点见我就……」 警告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见紧闭的房门打开,打断了萧魅未完的话。
54相信你! 54相信你! 作者: 轩辕阁紧闭的房门打开,一位有点儿面熟的中年男子对萧魅恭敬行礼。「属下韩世诚见过魔妃!」 萧魅端详他一番,记起此人是修罗谷的七位堂主之一,名为韩世诚。她见他态度还算恭谨,就再次申明自己的意愿:「我有要紧事见魔君!」 韩世诚微微一笑,道:「属下正是魔君派来引领魔妃前往的!」 君陌心派人接她进去?萧魅有些出乎意料,不过他肯见她总是好的。来不及多问什么,萧魅就跟着韩世诚进了轩辕阁。 * 君陌心在书房看书,腊梅还在旁边煮茶剪烛花,好一派温馨的画面。 萧魅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差点儿没气炸了肺。她真有冲动掉头就走,但想到他中了热毒之后的惨相,又有些不忍。也不知道他喝了那掺毒的茶水没有,趁着他头脑清醒的时候得赶紧告诉他,让他该做准备的做准备。 「奴婢见过魔妃!」腊梅限于礼数,尽管十分不情愿,仍然对萧魅福了福身子。 萧魅走近她,盯着旁边烹的茶,冷笑着问道:「你这茶可煮好了吗?」 「已经好了!」腊梅放下剪烛花的小银剪,就去端茶壶。然后动作利落地斟满盖碗,再端到君陌心的跟前。「魔君,请用茶。」 君陌心伸手去接那杯茶,萧魅忙一个箭步上前,将那碗茶水打落。 「哐啷!」茶碗摔在地上,碎片汤水溅了一地。 这个意外变故吓得腊梅一个哆嗦,忙跪倒在地,瑟瑟颤抖,问:「不如奴婢又做错了,惹魔妃生气。这茶乃魔君素喜之物,奴婢细心烹煮,火候正好,魔君尝也未尝就被魔妃给打翻,这……」 言下之意,责怪萧魅凶蛮,同时不懂得心疼照顾君陌心。 「唔?」萧魅咬着银牙,狠狠地瞪着跟前这个装模作样的丫头,冷笑道:「你倒是真用心!既然说这茶煮得好,你不妨将那壶里的茶水再斟一杯,自己先喝下去看看,到底好不好,再让魔君品尝如何?」 「啊,」腊梅瞠目,委屈地道:「魔妃这是怀疑奴婢吗?」 萧魅是个急性子,见她拖延着不肯动,她索性亲自动手,从茶壶里倒了杯滚烫的茶水,然后递到了腊梅的跟前。「喝下去!」 腊梅看向君陌心,君陌心眸色深沉,并未言语。显然,他并没有反对。 一脸委屈地将手中的热茶忍烫喝了一口,腊梅的泪水滴落下来。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连萧魅自己都要怀疑是不是她冤枉了腊梅。因为她知道热毒的霸道毒性,别说寻常弱女子,就连君陌心这样的盖世高手都难以抵抗。如果腊梅真得听从武如意之命,在君陌心的茶水里下热毒,她自己是宁死也不会喝的。 见腊梅含着委屈和热泪饮下茶汤,君陌心这才抬首看向萧魅:「现在你该放心了吧!」 原来,他让腊梅饮下那杯茶,并不是相信萧魅,而是相信腊梅。他要用这种方式向萧魅证明腊梅的忠心,让她不要再胡乱猜疑。 萧魅这才发现自己可能莽撞了些,她不该进来就认定腊梅已经将毒下到茶水里,结果导致自己变得被动。不过她还是掌握了一些真相事实,相信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君陌心那么聪明,应该不至于完全被一个奴婢玩弄蒙蔽,假如他还没有色迷心窍的话。 「我刚过来的路上遇到武如意和这个贱婢!」萧魅并不歧视丫环,由她待玉蝉如亲姊妹甚至地位高于她娘舅家的四个表兄弟姊妹可以看出,她完全没有这个朝代人脑子里根深固蒂的尊卑观念。可是,看到腊梅,她觉得贱婢这个词儿非常适合她。 她看向君陌心,对方长身玉立在桌案前,神情沉寂,眸色深邃,也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她承认,若论城府,她远远不及他。这个男人,似乎永远都不会情绪失控。当然,除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时的他走火入魔,完全失去了理智。 很好,这厮就是沉得住气,竟然没有问她一个字。自觉无趣,萧魅想掉头就走的。可她就是那么没出息,生怕她离开,他会被腊梅所害,那将是她今生最大的遗憾。 也罢,将实情告之与他。信或不信随他,那时他再被贱婢害死,她也心安理得,不必后悔什么了。反正人家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心里这样酸熘熘地想着,萧魅悻悻地接道:「武如意和腊梅商量着要把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投入到你的饮食里。只因为你百毒不侵,只有这种毒可以控制你。我想,应该就是热毒!」说着,她伸手指向一脸委屈惊惧的腊梅,接道:「这贱婢原是武如意从勾栏院里买来的,为了报答主子的恩情,准备毒害于你。我话尽于此,你爱信不信,不信接倒。」 说罢,她懒得再多费口舌,转身欲走。 「等等。」君陌心及时叫住她。 萧魅最恨他如此。如果无情到底也就是了,偏偏总喜欢留一丝活路,令她欲罢不能,欲弃难捨。 仍然没有回头,她语气和她的神色一样硬梆梆的。「有话快说!」 「本座相信你!」出乎意料,君陌心开口这样说道。 只一句话就立刻让萧魅破功,她脸上的僵冷立刻瓦解,转过身看向他,有些意外的喜色。「你相信我!」
55做贼心虚 55做贼心虚 作者: 「你相信我!」萧魅总算展颜。 这傢伙,原来真没让她失望。他是有脑子的,而且并没有被美色所惑。 可是,他下一句话,让她脸上的惊喜和欣慰一扫而空,差点儿翻白眼。 「腊梅早已把事情告诉本座!今晚她去跟武如意见面也事先经过我的同意!」君陌心拿出一个纸包,放到了萧魅的面前。「这就是今晚你看到的东西!」 萧魅在灯影下定睛一瞧,见那纸包果然像武如意交给腊梅的那只。她抬首看向腊梅,正对上腊梅微微得意的水眸。 腊梅趁机表白道:「奴婢虽然是武护法买进来的,但见到魔君的那刻起就深为魔君的风华和威严折服,誓死效忠魔君绝无二意。只求魔君看在腊梅一片赤诚真心的份上,留腊梅在身边,斟茶倒水,研墨洗笔,腊梅感恩不尽,哪怕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切,」萧魅终于没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真是说得比唱得好听!」 见萧魅出言嘲讽,腊梅不敢分辩,就委屈地看着君陌心,希望他能帮她说两句话。 但君陌心并没有看她,却抬头看向门口处。 韩世诚去而復返,面色凝重。「禀魔君,武如意已死。」 此话一出,众皆愕然。 「啊?谁杀得她!」萧魅第一个出言发问。 「武如意被人从背后刺穿心肺,一刀毙命,乃刀锋出手所致!」韩世诚如实禀道。 萧魅恍然大悟:「我说呢,武如意怎么没再追过来,原来是刀锋出手拦住了她!」 君陌心眸中闪过一抹愠色,冷声叱道:「该死!谁允许他出手!」 「刀锋自知一时冲动犯下大错,跪在外面,等候魔君惩诫!」韩世诚如实禀道。不过,顿了顿,他小声提醒:「属下认为,武如意已死,惩诫刀护法于事无补,魔君该速下圣令,别让幕后之人逃脱了为紧要之事!」 无疑,韩世诚有意为刀锋说情。这足以看出,两人的关系不错。 君陌心鼻翼翕动,到底还是没有立即惩诫刀锋,而是下令:「传本座之命,立即拿下刀锋!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韩世诚领命而去,腊梅靠过来,紧张地看向君陌心。「魔君,这可如何是好呢!武如意已经被杀灭口,就不知道她背后还有哪些人意图对魔君不利!这个刀护法……真是闯下了大祸!」 「他是为了救我才杀了武如意!」萧魅出言替刀锋说话,但她并没瞧腊梅,以此来表明自己对此女的厌恶,只对君陌心说道:「如果不是刀锋出手,现在他们抬回来的尸首该是我啦!」 说罢,她虎视耽耽地瞅着君陌心。假如他执意为此惩罚刀锋,她一定跟他没完。 「虽说刀护法是为了救魔妃,但他也不必杀人哪!武护法死了,她背后的主使真兇都没法问出来,万一还有潜藏在魔君身边的内奸叛徒,可如何是好呢!」腊梅小声地说道。「武护法死了事小,毕竟魔君的安危事大。」 「哈,倒会说嘴!」萧魅没想到腊梅如此执着地要治罪刀锋。刀锋肯定不认识此女,多半因为自己维护刀锋,所以这贱婢就故意跟她唱反调。怒极反笑,她只看向君陌心。「刀锋为了救我才杀死武如意,你打算怎么罚他!」 君陌心沉吟片刻,决定道;「刀锋救魔妃一命,功过相抵,免于惩诫。不过他下次做事情再这么没有脑子,本座绝不轻饶!」 萧魅脸上的冷色有点儿挂不过,就转过头去,但嘴角却不由浮起一丝笑意。她就是这样沉不住气,喜怒哀乐全在脸上。所以,她特别佩服君陌心这个高冷的面瘫,你休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情绪来。 不知什么时候,众人都退下了,就连腊梅都不见了踪影。 等到熟悉的魅惑清香扑进鼻息,萧魅就落入了那个挺拔结实的怀抱里。她慌乱抬首,还不等看清他的容颜,就被他吻住。 凉薄的唇无比柔软,紧贴着她,温柔缠绵。铁臂紧箍着她的纤腰,迫她倾向他的健躯,挤压着她胸腔里的空气,她张嘴想唿吸的时候,他趁机攻城陷阵,深入她的檀口汲取她的芬芳。 争执、猜忌、不快……统统烟消云散。萧魅被动地拥着他,承受着他的索取,眼神渐渐迷离。 无论心里有多少不快,只要被他拥吻在一起时,那些都变得遥远了。唯有这具诱人的身躯是她无法抗拒的毒。 吻着吻着,披风被剥落,男子将她拦腰抱起,走向书房深处的牙榻。 躺上牙榻,男子随之伏在她的身上,两人继续激吻亲热。 衣衫渐解,钗环尽褪,两人共赴云雨,恩爱缠绵,再无嫌隙。 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合,就是如此了! 风停雨歇之后,萧魅依偎在男子的怀抱里,娇颜酡红,如饮醇酒,幸福得阖起眸子,唇角噙笑。 两人相拥相偎交颈呢喃,喁喁情话。 萧魅脑袋晕晕乎乎,眼前只有男子放大的绝色魅颜,还有他诱人的唇瓣。时不时的,她偷袭他,或咬或吻或轻啄,惹得男子时时冷眼,她却乐得咯咯笑。 正浓情蜜意之时,萧魅无意间瞥见牙塌旁边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美女图。画上的美女一身侠女打扮,立在盛开的梅树旁,她如丝缎般的墨发披散着,仅用一条抹额束缚,手持长剑,英姿飒爽,却又娇美动人。 萧魅一个机灵,顿时从晕乎乎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她瞠大眸子,对着那幅画儿仔细辨认了一番,狐疑地评论道:「这就是凌飞雪吗?我咋瞅着她长得有几分像腊梅啊!」 难怪君陌心偏爱腊梅,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还看怔了神。萧魅就奇怪,他并非轻浮滥情之人,为何有此举动。此时,她终于明白了,原来是爱屋及乌啊! 当然,古幽冥投其所好,专门找来了跟凌飞雪的眉眼有几分肖似的腊梅,并且送到君陌心的屋里做通房丫环,而君陌心老实不客气地收下了。 此时,男子仍不餍足地亲吻着怀里的女子,亲着吻着,喘息又粗重起来,正准备再跟她行鱼水之欢,却被她推开,并且郑重对他提出了疑问。 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男子却微扬掌心,顿时,烛火熄灭,室内一片黑暗。 「喂,你还没回我的话呢!就熄灭了灯烛!」萧魅一迭连声的反对,忿然追问:「君陌心,你做贼心虚!」 话音未落,她就打了个哈欠,眼前黑影幢幢,神智渐渐模煳,随即沉入香甜的梦乡。
56我就是擅妒 56我就是擅妒 作者: 黑甜的一觉,连梦影都没半只。 一觉醒来,萧魅只觉唇角有点儿痒就伸手去抚,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钳住手腕。粗浊的唿吸在耳畔轻轻撩抚,撩得她脸颊痒痒的。 睁开惺忪的睡目,萧魅就看到身畔的男子正在温柔亲吻她的手指。心头一甜,她大方地赏他一记香吻,正准备再干点别的,突然感觉不对劲——环境不对劲! 这里并非他们的新房,而是他的书房。于是,昨晚的事情就重新浮上脑海。武如意、刀锋、腊梅、还有凌飞雪的画像……她一个骨碌爬起身,秀眉倒竖,怒目圆睁,到处搜寻昨晚看到的那幅画像。 但所有墙壁上都遍寻不着,让她怀疑昨晚是否做了个梦。回过头,她忿然质问身畔一脸无辜的男子:「那幅画呢!」 男子似乎有些惊讶:「什么画儿?」 「……」萧魅气结几秒钟,随即转怒为喜。他趁她睡着藏起了那幅画儿,说明他顾忌她的感受怕她吃醋生气。即如此,她在他心里的地位就比过了凌飞雪。 萧魅并非鸡肠小肚的女子,对于过去也没那么纠结。凌飞雪只是君陌心的过去,反正已经驾鹤西游了,她犯不上跟一个死人太过较劲。想到这里,她撇撇嘴,悻然地提醒道:「新婚夜,两杯水酒分别祭奠了各自的初恋,你就该把她彻底忘掉,不许再睹物思人!哎,我不允许出轨的!」说到这里,她睇着他,补充道:「精神出轨也不行!」 男子微垂眼眸,不言不语。 萧魅把他的沉默看作是默许,就愉快地打了响指,决定息事宁人:「好了,过去的事情就罢了!我并非得理不饶人的,以后你注意点就是!画已经摘了,你什么时候把那个腊梅也打发了……」 说到这里,她不由停住口,因为发现他的目光灼烫起来,令她直觉危险。直到她低下头,发现自己遍身不着寸缕,惊叫一声掩住要害,忙不迭往被窝里钻。 结果,慌乱之下,她钻进了他的怀里。 大清早的,男人慾望最强烈,她此举无异于送羊入虎口。 于是,新的一轮风暴再次开启。身体的交流代替了语言的沟通,春意盎然,风光无限。 * 修罗正殿,议事厅。 君陌心和萧魅并肩同坐于榻上,阶下立着四位堂主和一位护法。 公孙言就是仅剩的一位护法,他正向君陌心禀报着最新的情报。「……武如意已死,古幽冥失踪,跟着他一同失踪的还有三位堂主。属下猜测,武如意授意腊梅向魔君投毒系古幽冥主使,事情败露之后,他利用对修罗谷地形熟悉遁藏起来,估计应该没有逃远。属下已经加派人手四处搜寻,一旦有蛛丝马迹立即抓拿这四个叛逆!」 萧魅努力打起精神,但昨晚睡得太晚,又被君陌心折腾到更晚,睡眠不足体力消耗过大,难免瞌睡。所以,听着听着,她就犯起迷煳,身不由已地倾向君陌心。靠在男子熟悉的结实肩膀,她就放心地去梦游周公。 听说古幽冥带着三个堂主跑了,不过这些事情由君陌心去处理就好了,她……有点儿犯困,还是睡一觉再说吧! 于是,接下来就有点儿尴尬了。 众皆瞠目,鸦雀无声地看着大庭广众之下歪靠在魔君肩膀上睡觉的女子,她阖着眸子,微张着嘴儿,嘴角还有可疑的晶亮液体,最尴尬的是她还打着唿儿。 君陌心也没料到萧魅说睡就能睡着,而且还在这种情况下,他脸色未免有点儿不好看。蹙起眉峰,正想训斥她两句,却见她香甜地吧唧了两下嘴巴,接着继续唿唿大睡。 到唇边的训斥咽回去,他冷着脸将她抱到怀里。于是,怀里的女子忙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窝在他的怀里睡得像只倦极的小猫儿。 昨晚,他的确累坏了她!早晨临时又补了一战,她体力透支,难免如此。想到这里,冷然的狭长眸子线条柔和了几分,抿了抿薄唇,侧首对公孙言道:「此事就交给你去处理!」 说罢,君陌心抱起萧魅,很自然地带她离开,去后殿休息去了。 众人目送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面面相窥,半晌无声。 ——什么时候起,他们不近女色的魔君竟然也君王不早朝了! * 凌飞雪的画像再没出现在君陌心的书房里,但是腊梅却时时刻刻侍立在那里,让萧魅极为堵心。 不过君陌心退让了一步,她总不能得寸进尺,怕逼紧了他,势得其反。于是,萧魅默许了腊梅的存在,只是时时刻刻瞧着她不太顺眼。 所有腊梅递给君陌心的东西,她总要腊梅先尝一口,才允许君陌心入口。 「奴婢对魔君赤胆忠心,绝无二意,为何魔妃总是怀疑奴婢的忠诚!」腊梅垂首试泪,不胜委屈。 萧魅抱着臂膀,冷笑:「按理说武如意是你第一个主子,你为了美色背叛了你的第一个主子,说不定就会为了别的什么利益再背叛你的第二个主子!」 旁边正在凝神作画的君陌心笔尖停滞了一下,眼尾微微抽搐。 「奴婢对魔君一片赤诚,宁死也不做任何背叛魔君的事情!」腊梅可怜兮兮地看着君陌心,希望他能为她说两句话。 君陌心抬首,对萧魅淡淡地道:「等她做出叛主的事情来你再教训她不迟。」 萧魅横眉竖眼,看看君陌心再看看腊梅,越看越可疑。「你也会怜香惜玉了!」 如此闹了几回,君陌心有点儿烦,就叫来了香蕙,让她把腊梅带到外面的屋子里负责打扫之类的活计。 就这样,腊梅失去了在君陌心书房里端茶倒水的资格。 对此,玉蝉有些惴惴地,私下里对萧魅说:「大小姐对魔君身边人看得如此之严,时间久了,小人诽谤,万一传出擅妒之名,恐魔君对大小姐失了欢喜之心。」 萧魅不以为然地撇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我干嘛假装贤良非要留着这个祸害随时都可能勾引我老公!再说了,这小狐狸精还不知道是黑是白呢,总觉得她危险!」 玉蝉还是有些不安:「寻常大户人家都三妻四妾,魔君如此尊贵,除了一房正妻,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这说不过去吧!奴婢是怕时间久了,魔君对大小姐有怨气影响了夫妻感情就不好了!」 萧魅似笑非笑地瞧着玉蝉,点头道:「说得有道理!不过我就是擅妒,旁人容不得,不如把你收房如何?」
57看他不顺眼很久了! 57看他不顺眼很久了! 作者: 「我就是擅妒,旁人容不得,不如把你收房如何?」 萧魅此言一出,玉蝉吓得扑嗵跪倒在地,磕头如啄米,惊惶地道:「奴婢从不敢妄想!大小姐休开这种玩笑!」 看着玉蝉冷汗都冒出来了,萧魅无奈地摊了摊掌心,「这可难办了!除了你,我绝对容不下其他妾室的!不如这样,什么时候你想通了毛遂自荐,我就为他纳一房侍妾。如果你不情愿,就别老提这事儿烦我了,ok?」 从此,玉蝉再也不敢提让君陌心纳妾以示萧魅贤良藉以巩固地位之类的话语,萧魅的耳根子总算可以清静了。 * 古幽冥带着四位堂主失踪之后,再无消息,也不知道躲到了何处。 萧魅深深知道,这是枚危险的定时炸弹。若不能及时排查出来,后果不堪设想。因为古幽冥身处修罗谷多年,又身居高位,可以说对这方天地瞭若指掌。 修罗谷只所以屹立不倒,不过凭仗着它险峻诡秘的地形,纵有千军万马也会困于其中发挥不出威力。但若古幽冥从中作梗,引领外敌入内,那么修罗谷的机关迷雾陷阱将形同虚设。 想到这里,她就感觉如芒刺背,寝食难安。 反观君陌心,仍然悠闲地写字作画,烹茶观花,做着一个世外逍遥散君。修罗谷中的事务多数交给萧魅处理,他乐享清静。 萧魅见他喜静,索性就包揽了所有的帮中事务,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做他喜欢的事情。 * 修罗谷,修罗殿的地牢里。 南宫钰和独孤晨关押在一间牢房里,郑恩和周正关押在另一间牢房里,两间牢房仅隔着一堵不怎么结实的墙壁,所以说他们之间是可以互相通话的。 接连被关押了好几日,昏暗的牢房里辩不出白天黑夜,只能靠着看守送饭的次数来判断时间,估计过了三四日。 开始,南宫钰还破口大骂。后来发现他吼破了嗓子也无人理睬,就悻悻地住了声。想到是自己的莽撞连累了最好的兄弟,不由痛悔。 「独孤老弟,都是我连累了你!」南宫钰攥起铁拳狠狠叩击自己的额头,咬紧钢牙:「我不该轻率地让你带我来修罗谷枉送性命!我该听从你的劝说,谨慎行事!」 独孤晨早就劝过南宫钰,修罗谷神秘而古怪,处处充满了杀机,稍有不慎尸骨无存。但南宫钰坚持前往,为了义气,他无惧危险,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我们兄弟情同骨肉,何必说这些连累不连累的见外话!」孤独晨毫无悔意,豪爽地笑道:「我独孤晨最重义气,视兄弟如手足,视女人如衣服,若能陪自己最要好的兄弟同赴地府,此生无憾!」 除了大哥独孤晚,他在世上最信任最亲近的兄弟就是南宫钰。虽然他跟独孤晚是亲兄弟,但因为长兄性子淡漠古怪,并不怎么亲近,反而是跟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南宫钰性情相投,极为契合。二人肝胆相照,从无芥蒂。 「啧啧,你们这对难兄难弟倒满讲义气的!不错嘛,患难见真情!」随着冷嘲热讽的声音,就看到牢门口出现了一个美丽的红衣女子,仅带着一个侍女,此时正用挑畔的目光看着南宫钰。 南宫钰原本满腔悔恨难过,此时看到红衣女子,顿时原地弹跳起来,俊目瞠大,好像看到仇人般,几乎喷出火来。「萧魅,你这个贱人还敢来见我!」 没错,站在牢门口的红衣女子正是萧魅,而她带着的那个侍女自然是她从萧家带出来的贴身侍婢玉蝉。 「好臭!」萧魅作势用手掌扇着鼻子,直皱秀眉,转头对身边的玉蝉说:「这钰公子放屁怎么这么臭啊!」 玉蝉忍着笑,配合地道:「回大小姐,钰公子近来满腹怨忿,都化成了浊臭之气,再加上这牢狱乃藏污纳垢之处,自然臭气熏人。奴婢劝大小姐还是趁早离开这污脏之地,少听污脏之语,以免污了眼睛耳朵。」 此番言辞,不等他人反驳,郑恩先忍不住了,勃然大怒:「大胆贱婢,敢对公子出言不逊,小心割了你的舌头刺瞎你的眼睛!」 玉蝉没别的缺点,就是胆儿有点儿小。闻听此言,顿时缩了缩身子,本能地就想往萧魅的身后躲。 萧魅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她,同时挑了挑秀眉,冷笑着回敬道:「我看该先割了你的舌头刺瞎你的眼睛,你才能记住待在牢房里就该乖点!搞清楚,现在谁坐牢谁做主,如果不想让你的主子吃苦,乖乖闭嘴!」 郑恩听到她拿南宫钰来威胁他,顿时哑声,敢怒不敢言。 南宫钰哪里忍得住,扑上来拍打着牢门,愤怒地骂道:「萧魅,有种放我出去,我要跟君陌心单挑!输了,我任由他处置!赢了,他得把我娘亲的遗体还给我!」 「切,」萧魅翻个白眼,语气满满的不屑和赤果果的轻蔑:「省省吧!就你那三脚猫还想跟人家单挑,呵呵,不自量力!」 至少遗体,早就化烂成泥了,哪里找去!当然,那是君陌心跟南宫家之间的旧帐,让他们算去,她才懒得插手。 南宫钰哪里禁得起她如此相激,简直暴跳如雷。「萧魅,你他娘的别落在小爷的手里,否则让你后悔生而为人!」 独孤晨忙拉住他,劝道:「南宫兄,冷静点!这个女人故意激怒你,千万不要着了她的道!」 「嘿嘿嘿,」萧魅笑得更得意,笑完了再沖南宫钰做个鬼脸,吐吐舌头:「说你笨吧你还真是笨!连独孤二公子这么傻的傢伙都比你聪明三分,居然看不出我故意逗你玩呢!像只小笨狗,一逗就吡牙,哈哈哈……」 「我操你祖母!」南宫钰要气到吐血,当即出掌拍去,将那牢门拍得哐啷作响,儿臂独的锁链撞得叮噹作响,火星直冒。幸好他的武功修为还没达到隔空伤人的地步,否则牢门外的萧魅定得受伤。 饶是如此,萧魅也被掌风扫到,踉跄后退了好几步。幸好玉蝉及时扶住她,才没有当场坐倒在地。定定神,萧魅大怒:「南宫钰,说你疯狗你还真当疯狗啊!不分青红皂白乱咬一气,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总是和狗并列在一起,任谁都忍受不了,更何况是素来心高气傲的南宫钰。他已经快要吐血,铁掌拍着牢门,目眦欲裂,嘶声道:「我南宫钰今日发誓,若是天不亡我,来日我必将你萧魅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哇,好狠吶!千刀万剐挫骨扬灰……」萧魅做了个打哆嗦的样子,双手捧心,夸张地唿道:「我好怕怕哟!钰公子,你可要手下留情啊!」 玉蝉在旁边悄悄拽了拽她的衣袖,悄声提醒:「大小姐,差不多就行了,还有正事要做呢!」 「哦,」萧魅点头,方记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她摆摆手,立即就有一队侍卫走上前来听候吩咐。她便指着牢房里关着的南宫钰,命令道:「把那个最狂最拽最臭最硬的傢伙弄出来,本妃看他不顺眼很久了!今天要好好修理修理他,让他明白,什么叫做夹着尾巴做人!」
58征服 58征服 作者: 「切断了所有退路,我的心情无比坚固,我的决定无比明智,你就这样被我征服!乖乖喝下我藏好的毒,你的剧情已落幕,你的爱恨已入土,就这样被我征服!」 修罗谷的地牢,关押囚徒的牢门外面,萧魅骑在南宫钰的嵴背上面高声唱征服。本来,她想逼着南宫钰唱征服的,可他誓死不从还骂不绝声,惹得她一怒之下让人拿毛巾塞起了他的嘴巴,由她代替他唱征服,不过把歌词做了稍稍改动而已。 「就这样被我征服!切断了你所有退路!我的心情无比坚固,我的决定无比明智!就这样被我征服!就这样被我征服!乖乖喝下我藏好的毒,你的剧情已落幕,你的爱恨已入土,嘿,就这样被我征服!」 玉蝉在旁边合着拍子,嘴角抽搐地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她家大小姐骑在南宫钰公子的身上,一边唱歌一边拍着他的脑袋打拍子,看起来「嗨」到不行。当然,「嗨」这个新鲜词儿也是她从大小姐的口中学到的。 自打大小姐盪鞦韆摔了脑袋,再醒过来就完全变了人。她次次被她雷得外焦里嫩,时间久了,胆儿最小的她慢慢也变得胆壮了,而且抗雷能力不断升级。所以,此时居然还能镇定地观看大小姐如何狂虐南宫钰,而没冲上去苦口婆心的劝阻。 当然,这也因为她家大小姐嫁给了君陌心,由不受宠的萧家大小姐直接晋级成了尊贵的魔妃所致,也给了玉蝉胆气和底气。 「你就这样被我征服!就这样被我征服!切断了你所有退路,我的心情无比坚固,我的决定无比明智!就这样把你征服,让你乖乖喝下我藏好的毒,你的剧情已落幕!」 萧魅痛拍了一顿南宫钰的脑袋,一曲歌毕,所谓盪气迴肠。她神清气爽地抬头,瞥一眼玉蝉。 主僕俩极有默契,只需一个眼色,玉蝉立即领会其意。她忙拍掌叫好:「唱得太棒了!大小姐好棒哦!」 那些侍卫们来之前也受过训练,见玉蝉鼓掌叫好,忙也一齐鼓掌,喝彩道:「好棒哦!」 此情此景,别说当事人南宫钰如何外焦里嫩憋屈到内伤,就是旁观者,那被关押在牢里的独孤晨和郑恩、周正等人也风中凌乱。 ——敢情萧大小姐把堂堂南宫家的嫡出长公子当猴耍取乐啊! 「萧魅,你别太过份!」独孤晨该骂的都骂了,可惜不管用,他只能拍着牢门抗议:「南宫兄乃当朝南宫贵妃的亲侄子,魏公国的嫡出长子,你竟然如此作践于他,就不怕被诛九族吗?」 萧魅没理睬独孤晨,而是把南宫钰嘴里塞的毛巾抽出来,重新拍着他的脑袋教训道:「知道姐姐我为什么拍你吗?」 南宫钰喘息得像头牛,几乎咬断了钢牙。「贱人,有种杀了我!」 「啪!」萧魅再狠狠拍他的脑门,训斥道:「少跟姐姐我拽你的少爷脾气!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听着,再敢去我家找我爹娘的麻烦,我就k死你!k死你!」说着,又在他脑门上拍了好几巴掌。 南宫钰被她拍得头晕眼花,奈何四肢被麻绳捆绑得结结实实,别说挣扎反抗,就连动一动都是奢望。身子不能动,嘴巴却是不饶人。「这么快就知道萧家发生的事情了,看来你的耳目神倒是灵通。没错,本公子就是找你爹的麻烦了,而且把萧家砸得稀巴烂,怎么着……」 「啪!」萧魅再给他来一记狠的,骂道:「怎么着,你敢欺负我爹娘,我就敢砸烂你的狗头!」说着,又照着南宫钰的脑袋「啪啪啪」一阵乱拍。 南宫钰俊脸肿得像猪头,哪里还有素日翩翩佳公子的风采。他被绑捆得像粽子,俯卧在地上给萧魅当马骑,边被拍还要听她高声唱征服,几乎呕出鲜血来。「你爹娘……哈,你爹私藏君陌心那个祸害,这些年饮他的鲜血倒是越活越年轻,给他些教训难道不应该!你娘早就赴阴曹地府了,哪来的娘……噢,你是说唐氏那个贱妇吧!一个卑贱的侍妾,你竟然认她做亲娘,果然是贱种!」 「唐夫人就是我亲娘!你敢当着姐的面骂她贱妇,我看你就是欠扁啊欠扁!」萧魅火大,左右开弓,又是一顿狂揍,直把南宫钰揍得一佛出世两佛升天。「你敢踢她,我揍死你!你再敢欺负她,我把你全身的毛都薅干净!我砸烂你的狗头,敲断你的狗腿,掰断你的狗爪,戳瞎你的狗眼……」 萧魅边说着,边在相应的部位上比划着名,惹得南宫钰哇哇怒叫。 场面火爆又尴尬,独孤晨骂得嗓子都哑了,也无人理睬。郑恩和周正只好背过身去,不忍看主子受辱的尴尬场面。玉蝉看呆了,连拍手叫好都忘记。侍卫们更呆了,他们从没见过这么泼辣的女子,竟然根本不顾忌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直接把男人当马骑,他们观看也不是迴避也不是,面部表情僵硬地立在那里,个个呆若木鸡。 萧魅打累了,南宫钰的骂声也弱下来。她看看他被修理得鼻青脸肿的模样,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这才松开揪着南宫钰头髮的縴手,站起身,弹弹衣服,心情很是舒畅。 她早就想揍南宫钰一顿了,今天真是痛快淋漓。「怎么样,知道招惹姐姐的后果多么严重了吧!看你的狗胆还敢不敢这么壮,再敢有下次,还让你吃一回狗啃泥!」 南宫钰被按在地上,嘴巴贴着地面,那模样真有点儿像狗啃泥。好不容易抬起头来,他吐出一口血沫,再次发誓:「你别落到小爷的手里……」 「轰!」一声巨响,打断了南宫钰未发完的狠。一阵地动山摇的震颤,碎石滚滚,震得众人一个踉跄,几乎摔倒。 「怎么回事?」 「地震了!」 「快跑!」 「保护魔妃!」 现场一片嘈杂纷乱,侍卫们虽然惊惶,但并没有逃走,而是护住萧魅用身体帮她遮拦滚落下来的碎石,一边簇拥着她往外走。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萧魅也不例外,她本能地转身往出口方向奔逃。可是,她刚跑出没多远,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折身返回去摇摇欲坠的地牢里。 地牢碎石滚滚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坍塌。萧魅没有快速逃生,竟然又折身返回去,把玉蝉急得快要哭了,她嘶声喊道:「大小姐,你晕头了吗?出口在那边!」 萧魅恍若未闻,她动作迅捷地返回到南宫钰的身边,蹲下身时,手里就亮出了闪亮的寒刃,向着正在挣扎的南宫钰刺去。
59进退两难 59进退两难 作者: 地动山摇,碎石滚滚,眼看着地牢随时坍塌。被绑捆结实的南宫钰苦于无法挣脱束缚,只能眼睁睁地葬身地牢。而孤独晨、郑恩和周正等人都被锁在牢里,全都无计可施。 正在生死悬于一线的危急时刻,萧魅去而復返。她动作迅捷地返回到南宫钰的身边,亮出寒刃,毫不犹豫地对着他刺下去。 关在地牢里的孤独晨、郑恩、周正三人齐齐发出惊唿,却爱莫能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柄寒刃刺向南宫钰的身体。 「噌噌噌!」萧魅动作麻利地割断了南宫钰身上的绳索,用力将他拽了起来,再塞给他两把钥匙:「快点,去开锁!」 南宫钰显然有点懵,两手握着钥匙,站在那里没动。 「啪!」萧魅照着他脑门又是一巴掌,骂道:「被姐打傻了!快去啊!这地牢要塌了!不想让你的兄弟和奴才陪你送命就赶紧的!姐姐我不奉陪了,拜拜!」 说罢,萧魅转身就向着出口处逃去。 地面摇晃得厉害,碎石没有停止滚落,得用胳膊护着头部才能避免被砸得头破血流。南宫钰顾不上危险,赶紧冲到牢门前,用萧魅给他的钥匙打开了第一把锁,先把独孤晨放了出来。 独孤晨获得自由,忙再用另一把钥匙开锁,把关在另一间牢室里的郑恩和周正也放了出来。 四人获得自由,立即向着出口处奔逃。 * 君陌心躺在书房的牙塌上酣睡,旁边是一只喝干的茶盏。他睡了约有一柱香的时间,这在平时绝无仅有。 他没有白天睡觉的习惯,这不止因为他精力充沛,更因为千年雪莲花提炼的雪莲丹不但能给予他永恆的青春容颜,也给予了他超乎常人的韧性耐力和体能。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不合时宜的昏睡,就足以说明有非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腊梅侍立在旁边,见君陌心酣睡得很沉,就试着上前唤了几声:「魔君,该饮茶了!」 君陌心纹丝不动,连唿吸的节奏都没有半分变化。 尽管对于热毒的功效毫无怀疑,可面对眼前这令世间人闻风丧胆的魔头,腊梅还是不敢存有丝毫轻视之心。这些天,她看惯了他的淡漠冷情,看惯了他的孤独忧郁,习惯了他的柔声细语,所以无法想像他震怒之时何种表现。至于十七年前凌家被满门灭绝的惨案,那更像是遥远的传说,根本无法跟这个嫡仙般男子联繫到一起。 他很宠爱新婚的妻子萧魅,但对待侍婢腊梅也不错。世间传言君陌心不近女色,这传言真得不着边际。 腊梅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无铸俊颜,有些犹豫不舍。假如她跟他说明自己的处境,他会不会帮她解毒,会不会对她存有几分怜惜,只为她肖似画中人的容颜……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书房的门被粗暴的推开,失踪多日的古幽冥带着三位堂主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古幽冥看似镇定,但眼神中难掩紧张。多年来在君陌心的威慑下生活,他对他打心底敬畏,否则也不会在他失踪长达十七年的时间里仍然以护法的身份统领修罗谷,始终不敢正式登上魔君宝座。 事实证明,他的担忧完全没有多余。君陌心就像修炼了不死之身,无论经歷了什么,他都能全身而退。十七年后,君陌心那抹绝尘的身影再现修罗谷,古幽冥就知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时代一去不復返了。 失去的,必须要夺回来,哪怕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更何况,他最喜爱的宠姬武如意一直迷恋崇拜着君陌心。假如他不能打败君陌心,在武如意的心里,他永远都不能跟他们俩共同膜拜的神祇相提并论,将永远在君陌心的阴影下生活。 权利和女人,永远是男人野心的根源! 此时,君陌心仍然躺在牙榻上沉睡,古幽冥带着死忠于他的三位堂主去而復返,大摇大摆登堂入室。这份笃定,无疑有恃无恐。 * 修罗谷地势低洼,地貌独特,谷底的溶洞地道特别多。而关押南宫钰等人的地牢就修在浅表的溶洞里,几乎不用挖地道,完全因地制宜,省去许多财力。 但谁都没想到,这里会突然地震,完全没有任何预兆,令人防不胜防。长长的甬道阻碍了逃命的宝贵时间,等到萧魅在侍卫的掩护下到达出口处时,地震虽已停止,但是出口却被堵住了。 「怎么回事!」萧魅见侍卫无法推开洞口的障碍物,眼皮一跳,有种极不祥的预感。 果然,一位侍卫回头惊惶地禀道:「洞口被巨石堵住!」 萧魅忙亲自上前查看,借着侍卫手中的火把亮光,她发现堵住洞口的是几大块巨石,伸手推了推,简直如蝼蚁撼树,哪里能撼动半分。 蹙起秀眉,她感觉此事十分蹊跷:「哪里来的巨石!」 地震并不严重,否则地道早就完全塌陷了,也不容他们逃到出口处。这样的震级根本不足以震下数块千斤巨石,倒像是有人故意堵上去的。 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好像被人算计了! 「禀魔妃,不清楚!」 来歷不明,那么就更可疑了!萧魅顾不上多想,忙命道:「你们三人一组,各推一个角,试试看能不能把这石块推开!」 虽然人多,但限于地道狭仄的空间,施展不出来力气。五六个侍卫就将洞口塞得满满,推了两次,非但不能将洞口打开,相反那些石块压得更紧了。 这已经够揪心的了,没想到更大的灾难接踵而至。水流潺潺,有水源从石块的缝隙间源源不断地渗流进来,很快脚底就汪起了水洼。 「不好,地震导致地牢外边的河流改道,倒灌进地道……」有人惊惶地叫起来。 萧魅心头一惊,想到地牢旁的那条河,虽然不是很大,但如果改道倒灌进地道,那么用不了半天的功夫,这里就会变成地下河,她还有被困在地道里所有的侍卫都要变成鱼儿了!可惜,他们纵然可以像鱼儿那样游泳,却无法像鱼儿那样用腮唿吸。 灌满水的地道没有可供换气的空间,他们要么淹死,要么活活憋死! 众人像热锅上的蚁蚂团团转,却无计可施。正嘈乱的时候,南宫钰和独孤晨带着郑恩和周正过来了。 萧魅只瞥了一眼,心里正加暗暗叫苦。自作孽不可活啊,她恐怕做了一回现成的东郭先生。 原以为,她很快就能逃出去的,所以才放了南宫钰,把钥匙给了他。 本来就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口角嫌隙的小矛盾,她倒不恼他悔婚,就是气他跑到萧家打砸,最不可原谅的还踢伤了唐夫人。所以,她憋着口气,狠狠教训了他一顿。但她真没想置他于死地,所以危险来临时,她就放了南宫钰。原以为她很快就能逃出地道,谁能想到,出口被堵住,那被她放出来的四只又追了过来,这真是现实版的前有狼后有虎,进退都是死路啊!
60有没有种,你可以来试 60有没有种,你可以来试 作者: 萧魅这辈子都没这么窘迫过,前有狼后有虎,前后出路都被堵死。 虽然身边带着十几个侍卫,但肯定不是南宫钰和独孤晨的对手。想到方才她骑在南宫钰的身上唱改良版的征服,南宫钰发的种种毒誓,她心里就阵阵发憷。 「哎,不带做忘恩负义白眼狼的!」萧魅往后退了退,但后路已经被巨石堵死,还在汩汩地渗着河水,估计用不了半天时间,地道变地下河,他们全都要去见龙王了。她看着南宫钰步步逼近,而且青紫相间的俊脸上面密密麻麻的伤痕都是她的杰作,不由咽了下口水,底气严重不足:「别忘了,如果不是姐发善心解开了你的绳索还送你钥匙,现在你和跟你的小伙伴们都还关在地牢里等死呢!」 南宫钰脚步毫不停顿,径直走到了萧魅的跟前,仰起青肿的下巴,冷笑:「不然呢!在牢里等死和在这里等死有何区别!」 萧魅一滞,看来这傢伙是不准备感恩了。随即驳然大怒,她不避反倒迎上前去,对准他的下半截就是一脚。 「我操!」南宫钰没想到她说动手……不对,是说动脚就动脚,而还踢他的要害部位。惊怒之下不由爆粗,他毫不含煳抓住她踢过来的玉足,并且往上一提。 「卧槽!」萧魅差点儿被他拽倒,好在身体平衡度好,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勉强站稳了。但是……玉足被他握在手里实在不妥,更何况当着这么多人。古代人视女子的足部为隐私部位,如果被陌生男人摸了等同于失贞。她倒不在乎这个,但众目睽睽之下,对她的处境实在不妙。最担心的是万一传到了君陌心的耳朵里,他会不会认为她失贞,从此不喜呢! 想到这里,萧魅又急又怒又臊,不但跟南宫钰一样爆粗口,而且用力掐他的脖子,警告道:「快松手!你这个恩将仇报的烂人!就不该一时滥发善心放了你,简直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南宫钰紧握着萧魅的玉足不放,听她咒骂,干脆将她脚上已经湿透的绣鞋给扒了下来。 这下子,萧魅差点儿给气晕过去了。「南宫钰,你这个流氓……」 不等她骂完,南宫钰就松开了手,于是正在拼命挣扎的萧魅就向着一旁踉跄倒下去。 「大小姐!小心!」玉蝉时刻都关注着萧魅,这时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救援。 于是,主僕俩双双摔倒。 玉蝉垫在下面,萧魅并没有受伤,但主僕俩衣服都湿了大半。 萧魅爬起身,光着一只脚,头髮衣服还滴嗒着水,看起来无比狼狈,不由怒火更盛:「南宫钰,欺负女人,你有种!」 南宫钰原本满肚子的火气,但看到萧魅落汤鸡般的模样,不由「哧」一声失笑出声。笑出来,又觉得不妥,重新板回脸,抱起臂膀,昂起下巴,睥睨着她:「小爷有没有种,你可以亲自来试!」 「流氓!」萧魅指着南宫钰,对旁边已经呆怔掉的侍卫喝斥:「你们还怔在这里干嘛!还不狠狠揍他!往死里揍!」 「不要打了!」开口阻止纷争的是郑恩。别看他年纪轻,但城府深,任何时候比任何人都能沉得住气。面对一触即发的内斗,他理智劝阻:「洞口被堵上了,河水不停下渗,用不了多久我们全部都要淹死!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内斗上,得齐心合力想方设法先把洞口打开。有什么矛盾,出了地道再解决,如何?」 独孤晨连连点头,对郑恩投去赞许的一瞥。「郑侍卫说得有道理,大难当头,先保全性命要紧。至于私人恩怨,可以留待以后解决!」 萧魅悻悻地哼一声,再对南宫钰示威性地攥了攥粉拳。「出去再跟你算总帐!」说罢,顿了顿,作河东狮子吼:「还怔着干什么!赶紧想办法把这些石头推开啊!」 * 「用木棍撑住,往上撬!加油!使劲啊!」 堵住的地道口,众人在萧魅的带领下,从地牢里找来了许多木棍,插入到巨石的缝隙里,然后齐心合力,利用槓桿原理,用力撬动巨石。 「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起地球!更别提这么几块破石头!」萧魅用自己掌握的物理知识鼓励他们:「这么多棍子,你们这么多强壮结实的大男人,肯定能把石块撬开!加把劲!……哎,姓南宫的,就说你呢!没吃饭啊还是怎么滴,你倒是用点力气啊!」 用木棍撬石头效果明显比单凭人力效果显着得多,但这个过程却夹杂着一系列不和谐的声音。比如说,萧魅对南宫钰评头论足的絮叨。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过来撬!」面对女子的轻蔑和嘲讽,南宫钰不服气地喊道。 「哟,让你干点活就攀三咬四的,怪道是公子哥出身就是不如做长工的!」萧魅说着在郑恩的肩膀上拍了把,恨屋及乌,她瞧着郑恩这小子几乎跟南宫钰一样不顺眼。「姐是女士,有女士优先权!这么多大男人还没地儿站呢,居然让女人去做这种力气活,你真是越活越倒回去了!」 南宫钰自问也算口角锋利,但跟萧魅斗嘴,他鲜少占到便宜。主要是此女不按牌理出牌,一番歪理似是而非,常堵得他火冒三丈又哑口无言。 一般这种情况下,他都喜欢用拳头来代替道理,但现在忙着撬石块,一时腾不出手,只能用眼神警告她慎语。 可惜萧魅不属于可以用眼神教的一等人,也不属于能讲道理二等人,实属得用拳头教训的下等人。因此,她完全无视他警告的眼神,兀自指手画脚,一会儿指挥这个用力撬,一会儿指挥那个用力撬,她自己是完全不插手的。 南宫钰认为此女欠捶。等他能腾出手来,一定得好好捶她一顿,她应该就没这么嚣张了。 * 经过一番努力奋斗,终于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巨石被撬开了。 明亮的光线重新照射进地道里,还不等里面的人发出欢唿,就见河水汹涌而入。 原来巨石阻挡的不止是出口,还有河水。撬开了巨石,再无障碍物,被改道的河水就直灌进了地道里。 「糟,快跑啊!」众人乱作一团,本能地往出口处挤,结果谁都出不去! 河水倾泄而入,转眼水位就没到了膝盖,用不了多久就会将地道全部淹没,而挤在出口处逃生的众侍卫成为了新的障碍。 「都滚开!先让公子出去!」郑恩和周正施出浑身的力气,再加独孤晨相助,将那些堵住出口的侍卫或拉或拽弄到一边去,好不容易清理出了一条路。 这时,水已经淹到腰部了,南宫钰并没有拾阶而上,而是折回身,把被侍卫挤到后面的萧魅给拎了过来。他推着她,催促道:「赶紧出去!」 水越来越急,站在低洼的人都淹到了胸口。萧魅被南宫钰托举着到出口,但她却回过头四处寻找玉蝉,几乎快要急哭了。「玉蝉!玉蝉呢!」 玉蝉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一定是撬开出口的时候太过拥挤,被挤到后面去了。 「没时间了!一个奴婢而已!」南宫钰的少爷脾气再次发作,瞪着俩眼珠子,对萧魅咆哮:「你到底走不走?再不走把你丢进水里餵鱼!」 萧魅勐推他一把,急切地道:「走开,我得把玉蝉带出去!」 「疯女人!」南宫钰倒吸一口凉气,忙再次拽住她,气急败坏。「你赶紧给我上去!我让郑恩去找玉蝉!」一边将她用力往出口处推搡,一边忿然骂道:「知道的玉蝉是个丫环,不知道还以为她是你亲娘!」 * 君陌心一直沉睡,似乎丝毫都没有察觉到有外敌入侵。 古幽冥带着死忠于他的三个堂主登堂入室,进到了君陌心的书房里。 每个人脸色都很凝重,常年侵淫在君陌心的威慑下,他们踏出的每一步简直惊心动魄,仿佛迈向阎王殿的雷池。 玉面修罗只是个久远的封号,但只有真正见识过君陌心狠戾一面的人才知道这封号绝非空穴来风。 虽然自从君陌心返回修罗谷之后就仿佛变了个人,从没见他真正意义动过怒,可是古幽冥和同行的三位堂主绝对明白什么叫做君王一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 每个人手里紧握着兵刃,每个人掌心都被冷汗濡湿。他们缓步靠近沉睡的君陌心,就像缓缓靠近一头沉睡的雄狮。 腊梅已经退到一边,躲到了屏风后面,只探出半边脑袋,紧张地等待着最后的结果。假如事成,那么她不但可以拿到解药,而且还可以拿回自己的卖身契,恢復自由身。 古幽冥举高了手里的判官刺,准备对着君陌心的咽喉刺下去。 「等等!」生死悬于一线间,有人及时出言制止。声落人到,见一位仙风道骨的道士出现,手里的拂尘轻轻一挥,古幽冥身不由已倒退数步。 古幽冥也算绝世高手,对方仅隔空挥了下拂尘,他就踉跄倒退,可见道士的内力如何之高。 「清风道长!」一位堂主认出了乌鹤,顿时面色如土。 他们都知道,清风道长乌鹤是君陌心的小师叔,他出现势必会阻挠他们刺杀君陌心。 「古幽冥,别忘了是谁支持你取代君陌心的位置,你却把摄政王的命令当耳旁风,只顾眼前的利益剷除异已,当真是令人失望!」乌鹤走过来,对着古幽冥训斥道。 古幽冥脸色有些难堪,却兀自嘴硬:「属下并没有想杀死君陌心,这一刺下去,仅废了他的内力修为而已!」 「如此甚好!古护法乃明道理之人,贫道相信你并非鼠目寸光之徒!」乌鹤并没点破,顺势给了古幽冥一个台阶下。 内争很快结束,达成一致目的之后,他们齐齐向着君陌心围聚过去。 摄政王司徒贤有令:废掉君陌心的内力修为即可,定不可伤他性命! 因为,司徒贤要留着君陌心,每月圆之夜饮其血啖其肉,延年益寿,永葆不老容颜!
61白日见鬼 61白日见鬼 作者: 一行人总算出了地道,个个落汤鸡一般,但好歹逃得了性命,待到爬上岸,俱精疲力竭,瘫坐在石头上直喘粗气。 「哪里地震了!分明是有人故意炸塌了地道出口,还把河流改道让河水倒灌进地道,这是想要我们的命啊!」痛定思痛,独孤晨第一个忿然不平地嚷起来。 南宫钰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用兴灾乐祸的目光看向旁边同样全身尽湿的萧魅,冷笑道:「在修罗谷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谁又有这么大的胆子,晴天白日的把堂堂魔妃埋葬于地牢里,还把河水改道灌进地道,唯恐你死不透!啧啧,该不会是你的新婚夫婿又看上了别的女人,变心始乱终弃,干脆把你这个黄脸婆给埋到地道里眼不见为净吧!」 萧魅正在玉蝉的帮助下拧着衣服上的水,此时听着南宫钰的冷嘲热讽,不由大怒,同时也动了疑心。当然,表面上她是打死都不会承认的。「放屁吶!告诉你,我跟我老公新婚燕尔,恩爱无间,才没有什么小三小四!我看你是忌妒吧!」 「嗤!」南宫钰冷笑一声:「忌妒你?小爷我吃饱了撑的!用你那花岗岩脑子想一想,除了君陌心,谁还有这么大的胆子和本领活埋你!」 心口一抽,好像被谁捅了一刀。萧魅当即弹跳起来,差点儿把正在帮她拧衣服的玉蝉给撞倒。没错,谁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和胆子?除非…… 一个可怕的想法浮上心头,萧魅摇摇头,不敢深思下去。此时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强烈的愿望,必须马上见到君陌心。只有确定他无恙,再研究其他的事情。 「他肯定出事了!」萧魅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笃定,她转过头去,大眼睛满是惶恐,带着几分哀求对南宫钰说:「你陪我去看看,他肯定出事了!」 * 君陌心睡得很沉。沉睡中的男子美到令人窒息,仿佛一朵沉睡的雪莲般,洁净不染纤尘。 古幽冥终于明白,为何这么多年来武如意都对君陌心念念不忘。假如他是个女人,也会情不自禁为其所惑。 乌鹤、古幽冥还有三位堂主冯祖业、史汉铭、刘七,共五人呈扇形包抄过来,将沉睡的君陌心团团包围住,只是面对风华绝代的男子,他们竟然生出几分迟疑和不忍。 君陌心的美足以倾世,甚至连男人都忍不住动心。 「动手!」乌鹤沉声喝令道。 他的年龄和修为最高,也最沉得住气,城府最深。所以,他并没有先动手,而是让其他人动手,他在旁查看虚实。假如君陌心真得昏迷,他乐享其成。假如其中有诈,他也有机会和足够的时间来应对。 古幽冥手持判官笔,刘祖业手持薄斧,史汉铭手握虎头刀,刘七执长剑,齐齐地对着男子周身要穴刺去。 假如周身要穴全部刺中,就算君陌心不死也成了废人一个。别说什么盖世武功了,恐怕连生活自理都成问题。 他们浑身的肌肉绷紧,全部神经都处在高度戒备状态。因为潜意识里,他们总觉得君陌心在施诈,他根本不可能如此轻易被算计。 由于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君陌心的身上,包括乌鹤在内,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后面。所以,等到他们发现有异的时候,为时已晚。 一柄长刀快如长虹般飞噼过来,最先的目标是乌鹤的后心。乌鹤察觉到后心微凉,几乎没有了回施的余地和时间。 「嘶」长刀在乌鹤的后心豁出一道血口子,顺势毫不迟疑地削向正围攻君陌心的四人。 实在太快,快到人力无法反应的极限。哪怕伤了乌鹤这个绝世高手之后,刀势力道半分没有减弱,长蛇般噼向四大高手。 「啊啊啊啊!」四声惨叫,四人全部不同程度地受创,纷纷踉跄跌倒。 先解了君陌心的性命之忧,那柄可怖的长刀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翻转,正巧挡住了乌鹤抽过来的拂尘。 「铮!」兵刃相击,发出刺耳的声响。千万根细细的拂尘仿佛千万根锋利的细针,根根刺向来者的要害。可那柄厚实而锋利的长刀阻断了拂尘的攻势,双方发力,震得兵刃铮铮作响,宛若龙吟。 「刀锋!」古幽冥第一个辨出来者的身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他真是大意了,竟然忽略了刀锋的存在。只要君陌心有危险,刀锋自然第一个赶到。以前如此,现在如此,以后亦如此。 哪怕君陌心对刀锋有再多的嫌隙,这都无法让刀锋改变初衷。任何时候,只要君陌心身临险境,刀锋都会第一时间赶到。 「叛徒!」面对古幽冥,刀锋咬牙吐出两个字,挥刀再次噼过去。 方才的第一刀出其不意,令四人全部负伤挂彩,现在刀锋再次出招,他们就显得狼狈被动。 乌鹤是盖世高手,纵然被伤了后心,但并未伤及心脉,稍作疗伤之后就无大碍。 「无知狂徒,敢对师叔不敬,今日贫道就替师门清理门户!」说罢,乌鹤就理直气壮地再次出手了。 这个刀锋一个筋,最要命的是武功盖世,假如不快点除去,简直后患无穷。 刀锋挥刀如长虹,以一敌五,竟然不落下风。时间久了,别人犹可,乌鹤的面子就有点儿挂不住了。 他自称是刀锋的师叔,却被刀锋刺伤在先,又和四个晚辈一起围攻刀锋,这明摆着他的武功修为其实在刀锋之下的。 「蠢材!」乌鹤骂了一句,也不知道在骂谁,对古幽冥等人命令道:「你们四个缠住这个疯子,贫道先去收了君陌心,他更难对付些!」 「……」 于是,四人齐齐满额黑线。刀锋如蛟龙般神出鬼没,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而君陌心却死人般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究竟哪个更难对付些? 当然,这些道理是没有机会讲的。谁的地位高谁的权利大,谁说的话就有道理,古幽冥比谁都明白,所以他才要夺取君陌心的魔君之位,想要控制修罗谷,自己做真正的王。 可惜,这个过程并不容易。为了除掉君陌心,他只能依附更强大的势力,要做一些违心之事,受一些窝囊气,吃一些哑巴亏。 不过,谁都想不到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这四人才重新改观对乌鹤的印象——原来这道士并非仗势信口开河! * 吵了一路,就因为南宫钰胆敢诬衊君陌心。 「我警告你啊!你再在姐的面前讲姐老公的坏话,我照样k你!」萧魅停步转身回头,扬起手臂就去拍南宫钰的额头。 可惜,南宫钰个儿太高了,她抡起胳膊却拍到他的脸上。 「啪!」这一巴掌彻底惹火了南宫钰,他当即翻脸。「操,又打小爷的脸!萧魅,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 「打啊!谁怕你!」话虽这么说,但萧魅却没有时间跟他干架。「你等着,等我去瞧瞧我老公没什么事儿,再跟你约架,如何?」 「你老公你老公!张嘴闭嘴都是你的老公,恶不噁心!」南宫钰非常窝火,恨不得此时此刻就跟她狠狠干一架。「总有一天我要把君陌心碎尸万段!让你守活寡,看你还怎么肉麻兮兮!贱人!」 「能得你!」萧魅伸腿去踹他,嘴里不屑地哼道;「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不够君陌心弹弹指甲的,就知道吹大气!」 众人只好停下来,看着萧魅和南宫钰干架——又打又骂。 当然,是萧魅又打又骂,南宫钰只是招架。 「哎,你们俩这是干嘛呢!」独孤晨看不下去了,提出了疑问。「还要不要去看看君陌心死没死了!」 听到这话,萧魅立刻就停止了跟南宫钰的吵骂战,没好气地瞪独孤晨:「你丫不会说话可以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怎么就不巴望点好事儿呢!我告诉你,君陌心不会有事的,你们别没事就咒他!如果不是他手下留情,你们早就死了,还有能耐在这里说嘴啊!」 「切,如果他没死,我们就死定了!」独孤晨提议道:「先别去研究他的死活,不如你先把我们兄弟送出去,回头再去找那个负心汉算帐!」 「他不是负心汉!你再胡说八道!」萧魅对着独孤晨丢了块石头。 独孤晨躲过,不等他抗议,南宫钰冷哼道:「如果君陌心真死了,倒便宜了他!」 三人正吵闹的时候,却突然传来一个娇媚的声音,咯咯笑道:「君陌心已赴阴曹地府了,不知道他这个玉面修罗跟阎王爷比比谁更狠吶!不如你们一起去寻他吧,有个结果託梦告之,我倒是十分好奇呢!」 笑声忽远忽近,一时间搞不清来人在何方向。 别人犹可,萧魅脸色大变,玉蝉更是大白天见鬼一般。她紧紧拽着萧魅的衣袖,战战兢兢地道:「是……是武护法……她……她不是死了吗?」
62是人?是妖? 62是人?是妖? 作者: 娇媚的笑声鬼魅般忽远忽近,辨不清真实方位。 玉蝉花容失色,紧拽着萧魅的衣袖,战战兢兢地道:「是……是武护法……她……她不是死了吗?」 萧魅也有些毛骨悚然。那晚虽然没有亲眼看到武如意死了,但听韩世诚禀报说武如意被刀锋刺死,应该不假。谁能想到大白天见鬼,竟然又听到武如意说话…… 等等,大白天见鬼!没错,现在就是大白天,哪里来的鬼!就算有鬼,也是装神弄鬼! 萧魅以前是警察,她当然不会相信鬼神之说,更何况还是大白天呢!武如意死而復生,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有人假扮她装神弄鬼,要么是她根本没有死! 但后一种可能性很小。毕竟想在刀锋的长刀之下耍心机并不容易,更何况还有韩世诚等人这些老江湖,想逃过他的火眼金睛也不容易。 「是谁?有种出来,别装神弄鬼吓唬人!」萧魅喝道。 「贱人,纳命来!」随着一声悽厉的长啸,就看到一道轻盈的身影从茂密的树冠降落,直扑向萧魅。 萧魅仰头,正对上武如意那张妖娆的脸。猝不及防,她一时呆怔住,竟然忘了抵挡。 「小心!」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南宫钰,他勐地推开了萧魅,上前应战。 南宫钰赤手空拳,武如意却满身的独门暗器,这让他有些掣手掣脚。见南宫钰吃力,独孤晨仗气地加入战圈,并不在意两男并战一女有损独孤家的名头。 在独孤晨的眼里看来,南宫钰的性命自然比独孤家的虚名更重要些。 「呸!」武如意啐了一口,美眸浮起不屑的轻蔑。「两大世家公子竟然联手对付我一介女流之辈,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独孤晨俊目泛起凉意,冷笑道:「放心吧,你没有机会传出去的!」 言下之意,毫不掩饰准备杀人灭口的想法。 萧魅暗暗心惊,晴天白日下观察,此女的确是武如意无疑。至于那晚死在刀锋刀下的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难道说,死的那个武如意是假的?难怪那晚武如意并没有放毒物咬她,原来那是个冒牌货! 为何有人假冒武如意配合腊梅演那样一齣戏呢!想到这里,萧魅心底一惊,一个念头闪过心间,顿时明白过来。 当时就她跟玉蝉在旁边,那场戏无疑专程演给她看的。而至于目的——不过是诱骗她去向君陌心揭发腊梅。可是,腊梅早就把事情经过告诉了君陌心,还主动上交了武如意交给她的热毒,所以,君陌心才能打消对腊梅的猜疑。 腊梅原本就是古幽冥献给君陌心的,他对她实难信任。所以,主动揭发武如意是腊梅消除君陌心疑心的最好法子。 那个假扮的武如意仅仅充当了一个道具,如果她能杀了萧魅是意外收穫,但真正目的还是想让腊梅取得君陌心的信任! 只是没有想到刀锋突然出现,杀死了「武如意」,却无意间令这个局更加完美。 萧魅进到地牢之后,地道出口就被巨石堵住,还引了河水灌进去,这分明想置她于死地。估计也是武如意所为,只是她没想到萧魅会放了南宫钰和独孤晨,而这二人跟萧魅化敌为友,帮她逃出生天。 眼看地道没困住萧魅,武如意终于沉不住气,亲自露面了。可是,事情已经暴露,有危险的不止是萧魅,君陌心同样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萧魅再也沉不住气,趁着武如意被南宫钰和独孤晨缠住,就带了玉蝉和众侍卫向着修罗正殿方向奔去。 「哪里走!」武如意虽然被南宫钰和独孤晨缠住一时脱不开身,但她的耳目却时刻注意着萧魅的动向。此时见萧魅意欲避开,红唇扬起一抹冷笑,振臂向着萧魅的去向抖甩,几十条筷子粗细的小蛇雨点般淋向萧魅。 「啊!蛇!」玉蝉最怕蛇,吓得紧抱住萧魅,瑟瑟发抖。 萧魅同样吃惊不小,同时断定这个武如意确实货真价实。她一手搂抱着玉蝉,一手挥舞着短剑,将那些迎面飞扑过来小蛇尽数斩断。 只是小蛇数量太多,根本无法斩尽,仍然有不少落在了萧魅的胳膊上和玉蝉的嵴背上。 五彩斑斓的小蛇昭示着它们的毒性,只消被它们咬一口,就足以毙命。一时间,萧魅主僕俩性命危在旦夕。 发现了险情,南宫钰俊目闪过一抹寒芒,嘶吼一声,接连对武如意挥出好几剑,然后扑向萧魅。 「哟,钰公子无情辣手催花,原来是为了佳人!只可惜,人家已经是魔妃了,你惦记也白惦记啊!」武如意吃吃地笑着,美眸里却无半分笑意。以前,她最嫉妒的人是凌飞雪,现在变成了萧魅。可惜,无论是谁,她武如意始终都无法在君陌心的心里占一席之地。 萧魅见识过武如意驱使毒物的厉害,但一下子抛过来几十条小蛇还是令她招架不住。每一条都有剧毒,被咬一口就足以gaover,更何况这么多。蛇多嘴杂,她和玉蝉的小命分分钟报销掉。 玉蝉完全被吓傻,只会抱着萧魅发抖,萧魅只能自己对付那些小蛇。好在南宫钰加入进来,跟她一起进行的拍蛇大战。 小蛇数量虽多,但好像不够灵活,直到两人身上的小蛇全部被清理干净,萧魅和玉蝉也没发现身上有被咬伤的痕迹。 对此,三人只以为他们动作迅捷运气好,可在武如意看来却绝不是那么回事。 「怎么可能!」武如意叫起来,似乎不肯相信。「这么多蛇竟然没有咬到你,不可能!除非……」说到这里,她勐然咽住,美眸流露不甘和疑惑。难道说,君陌心待萧魅细心如此,甚至在她身上放上了驱毒的神药! 萧魅也发现了古怪,那些被扔到地上的小蛇行动迟疑,就像被喷了药似的半死不活。否则,她和玉蝉焉有命在。 「你的身上有驱蛇药!」南宫钰证实了萧魅的疑惑。 「在哪里呢!」萧魅摸不着头脑,她实在不记得自己身上怎么可能藏有驱蛇药。 遍寻全身,只找出个小白玉瓶,那是君陌心赠予她的灵药,曾餵重病的玉蝉吃了一粒,效果立杆见影。只是这灵药严严实实封在玉瓶里,怎么可能透过玉瓶驱赶毒蛇呢! 想一想,就觉得未免太玄幻。 「守贞龙!」武如意怨毒的目光死盯着萧魅皓腕上的金手环,顿时眼珠子都红了。「那是他准备送给凌飞的信物,竟然戴到了你的手上!」 * 厮杀仍在继续,刀锋以一挡五,浴血奋战。 实际上,他已经快要变成了一个血人。 乌鹤几乎快要羞忿而死,他竟然要联手古幽冥、冯祖业、史汉铭、刘七四大高手围攻刀锋一个后辈,而且还久攻不下。如果此事传出去,无疑会惹得世人笑掉大牙。 他绝不允许这个笑话传出去,所以必须要杀了令他蒙羞的刀锋。拂尘甩得又快又急,招招夺命,充血的眼睛里满满的杀机。 就在鏖战之时,谁都没有注意到君陌心慢慢地睁开了眸子。 仿佛黎明天际绽放的启明星,随着他的眸光闪动,这个混沌的世界都瞬间变得明亮。 他神情淡漠,一双眸子却阴鸷冷戾,如同甦醒的地狱之魔。一袭白衣轻盈飘逸,仿佛不染纤尘的世外谪仙。 魔和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竟然完美融合在同一个人的身上,实在不可思议。也许世间唯有君陌心才能同时身兼仙魔的特质而毫不突兀。 「啊!」一直躲在屏风后面的腊梅低唿出声,她惊恐地睁大美眸,以手掩唇,死命地抵住破喉而出的惊叫。君陌心果然甦醒了,热毒奈何不了他! 腊梅的整颗心被恐惧填满,终于明白君陌心那令人生怖的名声从何而来。他不是人,是妖! 整包热毒服下,他竟然毫髮无损!除了妖,任何人都不可能做到。 腊梅再也不敢停留,转身拔腿就逃。 刚抬起脚,却觉得那腿仿佛有千斤沉,整个身子如同灌了铅般「咚」栽倒在地。
63热毒 63热毒 作者: 守贞龙竟然是君陌心送给凌飞雪的定情物! 萧魅从武如意的口中得知这个,丝毫都没有感到喜悦,相反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她必须要马上找到君陌心,问一问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把前女友的定情物戴到她的手上,对她可有半分诚意嘛! 怀着兴师问罪的心情,萧魅气势汹汹地直奔修罗殿方向而去。 * 君陌心缓缓坐起身,优雅如甦醒的谪仙,只是一双魅眸冷戾如地狱之魔。目光所到之处,一片惊悸的倒气声。 「不好!」冯祖业看君陌心甦醒,无疑如同看到诈尸般惊恐,第一个落跑。他没跟任何人打招唿,掉头就逃。 「啊!」史汉铭同样惊骇地倒退数步,转身就跑。 刘七看着坐起来的君陌心,目光惊悚似看到鬼般连连后退,然后撒开脚丫子就逃。 不能怪他们胆儿小,而确实被君陌心吓到了。他们听说君陌心中了热毒昏迷不醒,就算醒了也神智不清,所以才有胆儿过来动手。 冷不丁地看到君陌心坐起身,而且目光清明,哪里有半分中热毒的迹象,他们好像看到诈尸还魂般顿时吓破胆,也顾不上什么义气脸面了,逃命要紧。 三位堂主跑了,剩下的古幽冥胆怯,出招也失了狠劲,更被逼得连连后退。 「你要想坐上魔君之位就不能退阵脱逃!替贫道挡住刀疯子,我去擒君陌心!」乌鹤看出古幽冥已生逃亡之意,忙拿对方最贪婪的事情来诱他继续坚守阵地。他则趁着君陌心刚刚甦醒,赶紧下手,迟了就失去先机。 腊梅亲自把整包的热毒渗进茶水,亲眼看着君陌心全部喝下,他不可能完全不受影响。否则,也不会昏睡如此之久,直到刀锋快抵挡不住了才醒过来。 乌鹤判断得也许有道理,但他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君陌心和刀锋的感情早在十七年前就出现了裂痕,也许他故意让刀锋多吃些苦头。 当然,时间紧迫,这些乌鹤来不及细思,他只能竭尽全力拿下君陌心。 醒来之后的君陌心不言不语,一双魅眸森冷如千年寒潭,薄唇抿成一线,连头都没有回,对着屏风方向弹了弹指甲。 「咝」,一道极细极利的寒芒破风而去,穿透屏风射进了腊梅的穴道,「咚」意欲逃跑的腊梅仰面跌倒在地。 君陌心随即再弹出三道寒芒,分别直追冯祖业、史汉和刘七。 「咝!」「咝!」「咝!」三道破风声响,三人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就栽倒在地,再无声响。 目标力道如此精确,实在半分不像神智不清的样子。 古幽冥吓破了胆,再加上手里的判官笔实在不适合跟刀锋的长刀作战,更加左支右绌,接连挂了好几处彩。 君陌心终于缓缓抬首,冷戾的目光投射向正挥舞着拂尘张牙舞爪扑向他的乌鹤。 * 萧魅怀着满肚子的怨气,直奔君陌心的书房,兴师问罪来了。 连过数道门,都没见到守门的侍卫,足以推断出发生意外情况了,而里面的君陌心也不知道如何。 「嗵!」萧魅情急之下直接用脚踢开书房的门,手执短剑闯了进去。 进到书房最先看到的是倒在屏风外面的腊梅,伏面倒地,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萧魅心头又是一惊,这贱婢竟然又摸进了君陌心的书房里,不知道意欲何为。 君陌心一直对腊梅青眼相待,假如不是他遭遇不测,怎会让人伤害腊梅。 里面是嘈乱的打斗声,萧魅刚准备绕过屏风进去查看,却冷不丁险些跟跑出来的一个人影撞满怀。幸好她反应敏捷及时避开,就看到一个满身是血的人拼命冲出了书房,另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则穷追不捨,两个人很快就消失了身影。 萧魅定定神,讯速判断出第一个逃走的人是古幽冥,而后面追赶他的应该是刀锋! 只是两人满身鲜血,一时间让人都认不出来。 两人的状况如此惨烈,可想而知里面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萧魅心口「咚咚」直跳,沖了进去,正看到一个道士在她面前缓缓倒下去,嘴巴里还喷出了鲜血。 「呃,」萧魅一声惊唿,不由伸手捂住嘴,见那道士倒地后再无动静,她抬起头,就看到君陌心也缓缓倒下去。 萧魅吓了一跳,她一个箭步冲过去,及时扶住了倒下的君陌心。不知道他哪里受了伤,她忙帮他检查全身,边急声问道:「哎,你怎么样!」 君陌心白衣胜雪不染纤尘,别说鲜血伤口,甚至没有丝毫跟人打斗过的痕迹。但他脸色苍白得厉害,薄唇却异样泛红,全身有着不同寻常的热度。 这让萧魅依希记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热气氤氲的温泉池,火热的赤身男子,疯狂的纠缠…… 不,不可能!萧魅摇摇头,甩掉了这个荒唐而可怕的想法。君陌心的热毒已解,怎么会重新有了中毒的症状。难道说……她想到了倒在屏风后面的腊梅,双眼不由发直,一个事实唿之欲出。 「腊梅那个贱婢算计了你!是不是!」萧魅嘶声在君陌心的耳畔咆哮,她简直恨不得在他脑袋上狠狠拍一记,但看到他那风华绝代的倾世俊颜,怔是下不了手。只能拽着他的衣襟,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我警告过你的,腊梅那个贱婢不是好人,你为什么还把她留在身边,偷偷跟她幽会!现在遭算计了吧!活该吧你!」 说到最后,声音带着几分恼恨的哭腔。 就在这时,君陌君突然睁开眼睛,眼底竟然血红一片。 「啊!」萧魅惊叫一声,差点儿撒手推开他。惊觉到不对,她忙再扶住他,只觉遍体生凉,满满的绝望:「真得中热毒了!」 当初君陌心中了热毒,还有她的寒毒病体相生相剋,两人互相治癒了彼此的恶疾。现在,他再次中热毒,她该拿什么拯救他。 正在绝望的时候,君陌心睁开的眼睛再次闭上,过了几秒钟,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眸底竟然恢復了清明。 「君陌心,你在搞什么!」萧魅只觉心心脏如同过山车一般,实在承受不了这种剧烈波动的刺激。「在变戏法吗?没事别逗我玩,会出人命的!」 「扶我起来!」君陌心开口,却有些轻微的喘息。 「呃,」萧魅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忙搀扶起他,急声问道:「我去叫人进来宣个太医帮你瞧瞧……」 君陌心做了噤声的动作,随即手指对着烛台方向轻轻一弹,「咝」破风声响,那烛台被推动,整面书架缓缓拉开,墙壁后面现出一个小门。 「暗室!」这样的情节萧魅在电视上看过多次,因此不用君陌心赘言,她立即心领神会,搀扶着他躲进了密室。 没有一个字的质疑,也没有一句话的询问,如此默契,仿佛多年的老夫老妻一般。 萧魅虽然跟君陌心认识的时间并不久,她了解他倨傲的性子。假如不是情况危急,他绝不屑于躲起来。 虽然没有见到什么能够威胁他们的对手,但萧魅毫不犹豫地照着君陌心的意思去做。 随着他们躲进密室,机关重新恢復原位,书房里重新响起脚步声,接着就听到有人闯了进来。 萧魅见君陌心对着一个位置看,她也凑过瞧了瞧,发现这竟是个类似于猫眼的装置。从里面窥视外面清清楚楚,却藏得十分隐蔽,轻易发现不得。 最先闯进来的人是南宫钰,他在书房转了一圈,分别查看了倒在地上的五个人,却没找到萧魅,不由有些着急,就喊起来:「萧魅,还喘气就吭一声!」 萧魅听得火冒三丈,想骂他却省起此时不易暴露,再看看旁边的君陌心,他的瞳眸仍然深邃如潭,漆黑如墨,似乎又恢復了正常。 看来,这次的热毒并不像上次那么厉害,至少他可以控制的。想到这里,她顿时明白了。君陌心可能需要疗伤驱毒的时间,因此听到南宫钰闯进来,他就提前躲进了密室。 她就说嘛,君陌心什么时候怕起南宫钰来了。原来,只是不屑于跟他缠斗罢了。 想到这里,她对君陌心又多了几分喜爱。因为她最喜欢审时度势的男人,不好勇斗狠,不逞能知进退,实在让她喜欢到心痒难挠。 因为腊梅之事而对他生的嫌隙烟消云散,反正腊梅已经败露,君陌心肯定不会再被其迷惑,从此他们夫妻之间再无芥蒂。 想到里,萧魅忍不住掂起脚尖,在他弧度完美的性感下巴上轻啄了一下。 君陌心完全不料到萧魅会突袭他,微微瞠目,定定地觑向她。 萧魅对他吡了吡牙,极为得意。没办法,谁让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呢,她自然有的是名正言顺的理由堂而皇之地调戏他。 不过,事实证明,她得意得未免早了点。刚调戏完他,她还没畅快多久,就看到他的眼睛重新变得赤红。 「呃,」萧魅吓得一个机灵,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意间犯了个严重的错误。君陌心中了热毒,本身燥热,她再调戏他……貌似雪上加霜。「别价,你醒醒,千万不能再入魔!」 萧魅轻拍君陌心的脸颊,希望能尽快把他拍醒。同时,心里无比悔恨自己方才的孟浪举动。没事调戏他做什么呀,这下好了,热毒攻心,她该怎么帮他解毒! * 南宫钰在书房里团团转了数圈,就是没找到萧魅的影子。正着急的时候,独孤晨进来了。 「武如意跑了,那娘们狐狸一般狡猾!」独孤晨进来就忿然地说道。 「跑了就跑了,一个女人而已!」南宫钰并不在意武如意,他只纠结一个问题:「萧魅进了这间书房就不见了,我怀疑书房里有机关暗室,你帮我找找!」
64出口?绝境 64出口?绝境 作者: 「萧魅进了这间书房就不见了,我怀疑书房里有机关暗室,你帮我找找!」 萧魅听到这话,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发现南宫钰这小子简直比武如意还要狡猾。既然瞒不过他,那么他找到这间暗室估计也不是件困难的事情,仅需要点时间而已。 想到这里,她更加着急,就推了一把君陌心,希望他能清醒。「哎,人家要找来了,你醒醒啊!醒醒!」 君陌心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眸底恢復了漆黑的清明。 「我的天吶!」萧魅按着胸口,表示承受不了这样的大起大落。「你能不能别吓唬我啊,心脏受不了!」 君陌心轻轻摇首,声音有丝疲惫的沙哑:「我需要三天时间运功驱毒。」 「啊,」萧魅眨巴下大眼睛,重新燃起了希望。「你是说,你这毒能治!」 「可以治,只是需要三天时间,不能被打扰。」君陌心说话的时候微微喘息,看得出来他在很努力地隐忍着压制着毒发的痛苦。 「明白。」萧魅看见古装电视剧,基本清楚高手运功疗伤的过程和画面。「你得打坐运功,头顶冒白烟,不能被打扰。三天三夜之后,热毒化成白烟从你的百会穴冒出来……」 「闭嘴!」君陌心忍无可忍,蹙眉低叱了一声。然后盘坐到了靠墙的方榻上面,开始闭目调息。 萧魅眼巴巴地瞅着他,却不敢再出声打扰。她知道,此后的三天时间里,他都不能被打扰。而她,就要承担起护草使者的使命了。 * 玉蝉和十几个侍卫闯进来,见地上躺着四个受伤昏迷的人,却遍寻不到萧魅的身影,不由拉着南宫钰,哭求萧魅的下落。「你把我家大小姐藏到哪里去了!快把她交出来!大小姐善心,放了你们,你们不能恩将仇报!」 「滚开!」南宫钰心高气傲,一向看不起下人,哪里肯允许玉蝉碰触他的身体。 郑恩忙将玉蝉拉开,耐心告之:「我们进来就没看到你家大小姐,不知道她躲到哪里去了,我家公子也在找她!」 玉蝉不肯相信,兀自哭眼抹泪。「书房就这么大,还能藏到哪里去。定是钰公子记恨我家大小姐,对她下毒手了!」 见玉蝉不肯相信,南宫钰也懒得解释,冷笑一声,道:「小爷就是记恨她,把她宰了再碎尸万段,你能奈我何!」 听到这话,玉蝉越发急了,不管不顾地扑上去要跟南宫钰拼命。郑恩连忙拽住,见她情绪太过激动,干脆一掌砍在她的后颈上,将她打昏。 那些侍卫见状都不乐意了,手执兵刃围攻南宫钰等主僕四人,一时间刀剑相击,打成一团。 * 对于萧魅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她多么希望三天三夜的时间能弹指而过,君陌心就能将体内的热毒驱净,平安度过此劫。 萧魅想到君陌心表面上将腊梅赶到外屋做打扫的粗活,却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偷偷将腊梅召到里面继续帮他端茶倒水,结果给了那个贱婢可乘之机,给他下了热毒,她就不由火冒三丈,恨不得痛扁君陌心一顿,骂他活该,再把他丢在这里自生自灭。 可是,事实上,她连高声喝斥他一声都不忍,更别说动手扁他了。她揍起南宫钰来眼不眨心不颤手不软,但对着君陌心,她就是下不了手。不知是畏惧还是喜爱,总之看着他的时候,哪怕有天大的火气也发作不出来。 觑目看着正盘坐运功驱毒的男子,哪怕不言不语,那抹绝尘的身影都自带着凄凉和孤寂的味道,让她情不自禁心疼他。 算了,他已经尝到苦头,估计对腊梅那个贱婢应该完全死心了!只要他能好起来,以后绝不会再吃着碗里还惦记着锅里的。 她决定,原谅他! * 南宫钰、独孤晨、郑恩和周正四人跟修罗谷的十几个侍卫打到了一起。他们四个虽然人少,但个个武艺精绝,很快就占到了上风。不过,并没有施以杀手,点倒为止而已。 很快,十几个侍卫纷纷倒下去,要么被点了麻穴,要么被卸了胳膊,倒在地上申吟着。 闹腾上天,也不见修罗谷有什么人出来,南宫钰断定发生什么事情了。也许,就在武如意让人堵死地道的出口并且将河水改道灌进地道口,欲置萧魅于死地的时候,修罗谷就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有一股新的力量控制了修罗谷,取代了君陌心的位置。那么,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量和本事呢? 想到修罗谷诡异的地形和神秘莫测无处不在的陷阱,南宫钰迅速摒除了外敌入侵的可能性。能够推翻修罗谷的一定是内部人士,绝非外人。 哪怕在外面本领通天的人,一旦闯进修罗谷就英雄无用武之地,再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出来。 究竟是谁推翻了君陌心,取而代之呢!那些人得逞之后为何一直不见踪影? 南宫钰疑惑的目光看向书房地面上躺着的四个人。这四人无疑都受伤了,而且伤势极为严重。也不知道伤在哪里,鲜血一直汩汩地流着,在他们的身下汪了个血泊。 假如不去管他们,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血尽而亡。 四人俱是面部朝下,看不清长相,不过其中一个似乎是道士打扮…… 南宫钰正在仔细观察,准备从这四人的身上找到些蛛丝马迹,那个道士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然后剧烈咳嗽数声,呕出一口血块,勐地翻身坐起。 四人本能地退后一步,定睛看去,只见那道士出手如电地点了他自己几次要穴,然后缓缓站起身。 一直流的鲜血止住了,看来那道士点的是止血的穴道。 「君陌心呢!」南宫钰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活人,而且多半是目击者,连忙询问道。「他躲到哪里去了,快快告知小爷,否则……」说到这里,他沉了沉脸色,威胁道:「否则你怎么爬起来的再让你怎么倒下去!」 他并不认识这个道士,但那道士似乎认识他。 「这位应该是南宫家的长公子南宫钰吧!」道士掂须哈哈一笑,却不小心扯动了伤口,止住笑,脸上的得意变成悻然。「无知小辈,敢在贫道的面前逞威风!当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 独孤晨见势不妙,忙抱拳道:「这位前辈究竟该如何称唿?我等跟前辈无冤无仇,只是跟君陌心有些怨结故寻他!晚辈看前辈应该跟君陌心也不对盘!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站在同一盟线上,千万不要为几句言语争执伤了和气!」 「哼,独孤家的二公子!」道士咧嘴一笑,细细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光。「到处寻你们不着,没想到你们都在这里!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南宫钰和独孤晨互相对视一眼,觉得这道士有点儿诡异,但却一时间辨不清他的身份,搞不清他们跟这个道士之间有何过结。 这时,周正突然低唿出声:「清风道长!摄政王身边的清风道长!」 身为龙骧将军的周正见过摄政王司徒贤几次,所以对司徒贤身边的那个大红人清风道长乌鹤有点印象。只是此时身处偏僻的修罗谷,乌鹤又受伤,不像平时那般春风得意高高在上的样子,一时间没认出来而已! 清风道长!听到这个名讳,南宫钰和独孤晨不约而同地退后几步,俊目都泛起戒备之色。 要知道,南宫家跟司徒贤算是政敌,而乌鹤是司徒贤的心腹,此时狭路相逢,当然少不了番恶战。 乌鹤乃绝世高手,纵然负伤也不容小觑。他们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准备应战。 乌鹤并没有急着出手,而是打了个响亮的唿哨。那是运用丹田之气发出的哨声,尖锐修长可传达数里地,应该是他跟某些人约定好的暗号。 「不好,这老道是召唤帮手来了!」孤独晨经常率军作战,很懂得这些召唤之术,脸色顿时变了,沉声道:「必须赶在他的人到达之前先擒住他!」 清风道长乃世外高人,想在短时间里擒住他无异于痴人说梦。但是情况紧迫,只能冒险一试了。否则,等乌鹤的援军到达,他们更无活路。 司徒贤正想着对南宫影下手苦于没有机会,这次逮到南宫影的爱侄南宫钰哪里肯轻易放过。 假如南宫钰不能尽快脱身,那么他将成为司徒贤用来要挟南宫影的软肋。 南宫钰明白这层利害关系,更是懊恼自己莽撞将连累到姑姑。愧疚的心理压倒了他倨傲的性格,现在他只想着赶紧想办法摆脱困境。 独孤晨、郑恩、周正三人联手合战乌鹤,南宫钰则在书房里四处寻找密室的开关。萧魅闯进这书房之后就不见了踪影,君陌心也不见踪影,他更加笃定这里肯定有秘密出口。 只要找到那秘密出口,他就有希望逃出去。 南宫钰凭着天资聪慧和对密室机关的研究(他的父亲魏国公南宫云书就是行家),想找出机关的位置并不困难,仅需要一点儿时间而已。 可是,事实比想像中更加严峻。南宫钰没想到乌鹤的援军来得那么快。不但来势汹汹,而且数量之多令人咋舌——估计乌鹤把整支军队给带进了修罗谷! 因为修罗谷有古幽冥做内应,再多的军马也不用担心会迷路陷入沼泽或者被瘴气毒死。再加上司徒贤对擒拿君陌心之事的重视,干脆把从京城带来骊城准备围剿黄巾叛军的军队一古脑地派进了修罗谷。 只要能抓到君陌心,纵然拿千军万马陪葬,司徒贤也捨得。 书房的门被撞开拆除,密密麻麻全副武装的士兵在缇骑统领宋祥仁的带领下鱼贯而入。宋祥仁身边的副将仍然是卓科,不过脸上多了道可怖的长疤。 就因为上次卓科出言冒犯君陌心被刀锋豁了他的嘴巴,看样子捡回了一条命,只是已经破相了。 见大部队及时赶到,乌鹤极为得意。他纵身一个飞跃,避开了孤独晨等三人的夹击,让赶到的宋祥仁和卓科来代替他解决这些小麻烦。 主要是他被君陌心伤的一下子很严重,又失血过多,实在不易再恶斗。想到自己一代武学宗师,先是跟四个后辈一起围攻师侄刀锋却久攻不下,又被君陌心暗算伤了要害封住气穴。如果不是他强行撞破穴道,估计等援军到达之时,他已经血尽而亡。 「拿下他们四人!要活的!」说到这里,乌鹤顿了顿,狞笑着接道;「如果他们不识好歹负隅顽抗,带回他们的尸体亦可!」 血战一触即发,而且胜负毫无悬念。四人对战千军犹如螳臂挡车,完全不自量力。 可就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南宫钰终于找到了密室的机关,并且成功旋动。 「咔咔咔!」机关作战,靠墙的书架缓缓拉开,露出了藏在墙壁后面的暗门。 躲在密室里提心弔胆的萧魅差点儿当场喷出一口老血来!她真后悔怎么就滥发慈悲心放了南宫钰这个祸害,为自己和君陌心招来了灭顶之灾! 她看到昏暗的室内随着书架缓缓移开照射进光亮,然后听到南宫钰惊喜的声音:「这里有出口,快进密室!」 她刚起身却来不及阻拦,就见南宫钰带着独孤晨、郑恩和周正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
65恶魔甦醒 65恶魔甦醒 作者: 外面厮杀争斗,躲在密室里的萧魅只能双手合十默默祈祷菩萨保佑,千万不要让他们发现密室。 可菩萨偏偏不肯垂怜,那个南宫钰左瞅瞅右看看,最后竟然发现了密室的机关,还准确无误的旋开了密室的门,一下子门户大开。 而这个时候,恰是宋祥仁、卓科二人率领着千军万马将书房围堵得泄不通之时。当然,这俩傢伙都是冤家对头,尤其是那个卓科,脸上可怖的长疤就因为他唐突君陌心被刀锋留的记号权作教训。 当然,刀锋不在现场,这笔帐无疑会记到君陌心的身上。而君陌心中了的热毒,正在专心驱毒疗伤,根本无法起身应战。 守在君陌心身边的萧魅急到快要吐血,偏偏南宫钰还一脸绝处逢生的狂喜,招唿他的小伙伴们一起躲进来。 当然,他招来的不止是他的三位小伙伴,还有乌鹤、宋祥仁、卓科以及将修罗殿里三层外三层重重包围起来的千军万马。 插翅难逃,就是形容目前的情形吧!萧魅欲哭无泪。 「快快!」南宫钰待独孤晨、郑恩、周正都逃进来,忙不迭关闭暗室的门。 他也是机关行家出身,动作倒是麻利,而且身边的三位小伙伴也都机灵,砍倒了几个跑在归前的面的士兵之后,密室的门终于顺利关闭上了。 然后,南宫钰从里面反锁上了房门。在外面如何旋动按钮也纹丝不动了。 可是,这只是恶战的开始,并非结束。 回过头,南宫钰就对上萧魅愤怒到几乎喷火的大眼睛,不由一个怔忡:「你还没走!」 他以为她逃进了密室肯定会顺着地道离开,万万想不到她还待在这里。 「走?」萧魅没好气,反问:「你说我往哪里走?」 南宫钰环顾了一圈密室,没出现出口在哪里,倒发现了他苦寻已久的君陌心。而且从他们进来,君陌心一直闭目打坐,看样子受伤或者中毒了,而且伤势不轻。 这真是一个报仇的绝佳好机会。南宫钰俊目涌起戒备和杀气,他扬起了手里的长剑。 「干嘛!」萧魅见势不妙连忙以身护在君陌心的前面,郑重声明:「你要杀他,先杀了我!」 「滚开!」南宫钰一扬眉毛,霸气侧漏。「小爷我不杀女人!」 「南宫钰,你不要恩将仇报!」萧魅继续护住君陌心,忿声斥责南宫钰:「几次三番他饶你性命,现在他落难了,你落井下石太不厚道!」 南宫钰瞪着萧魅,后者也不甘示弱,同样瞪着他。外面喊杀震天,那些被阻拦在密室之外的军士开始用粗木棍撞击密室的门。 密室已经被发现,又有那么多人马包围,被撞开是早晚的事情。幸好封住密室的书架乃特殊精铁所铸,结实得很,一时半会儿还撞不开。 而且南宫钰反锁上了密室的门,外面的开关已经失灵。萧魅却是悔之不迭,暗自埋怨君陌心为何没有把密室反锁,否则也就不会放南宫钰这祸害进来了。 也许是君陌心中热毒之后智商大大降低,把这事给忘了吧!等他记起来了的时候已经入定打坐驱毒,不能再开口说话了。 总之,错已铸成,悔之晚矣。 「他杀了我外公全家,还杀了我娘亲!」提起和君陌心之间的血海深仇,南宫钰目眦欲裂。仇人就在眼前,他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将其碎尸万段也难解心头之恨。「我与君陌心不共戴天!不过在杀他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要问他!」 「又是追问你娘的遗体!」萧魅不由火大,皱起秀眉。「拜託,君陌心没有这么变态好不好!他怎么可能私藏你娘的遗体!」 「我娘的遗体一直下落不明,准是他私藏了起来!」南宫钰声如裂帛:「萧魅,这不关你的事,滚一边去!冤有头债有主,今天我就将君陌心千刀万剐,哪怕死在这里,至少外公家的大仇得报,我南宫钰死得其所!」 说到这里,他回过头愧疚地看着独孤晨:「独孤老弟,害你陪我一起送命实在惭愧。你不用管我,赶紧寻找出口逃命去!」 独孤晨面不改色,兀自笑道:「如果这密室有出口,君陌心早就逃出去了,哪里还留在这里等死!要死一起死吧!你外公一家灭门惨死一直是你心里的痛,今日能报仇,也算了却平生心愿,死得其所!」 「哈哈,好一个死得其所!我南宫钰今生今世能有你这样的好兄弟死而无憾!」南宫钰跟独孤晨惺惺相惜,显然还没做够兄弟。但时间紧迫,容不得他们再说太多,因为密室的房门已经被树桩给撞出了缝隙,刀剑都可以刺进来了。 南宫钰深吸一口气,挥剑向着盘腿打坐的君陌心刺去,萧魅用短剑应战,两人打到了一起。 没想到萧魅的剑术不错,而且身手敏捷,近身格斗十分熟练,一看就是练过的。南宫钰不由生疑;「你自幼多病,从未习武,什么时候练成如此好身手!」 萧魅脸皮厚,说谎从不脸红。她对着正在盘腿打坐沉默无语的君陌心呶了呶嘴儿,骄傲而甜蜜地说:「我老公教我的!」 「我操!」南宫钰再爆粗口,再无怜惜,连出勐招逼退了萧魅,再对着君陌心的天灵盖噼下去。 他根本没想自己这一剑真能噼到君陌心,而是探一探对方的虚实。虽说君陌心看起来伤重无法反击的样子,但他认为对方诡计多端也许有诈。 「不!」萧魅无法施手搭救,只能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不要杀他!南宫钰我恨你!我会恨你的!」 南宫钰扬起的手臂微微一滞,就在这时,「哐啷」一声巨响,密室的门被重重地撞开,脚步杂沓,外面的士兵蜂涌而入。 「拿下君陌心,要活的,不可伤他性命!」乌鹤三令五申,因为司徒贤要的是活着的君陌心,这样才能每月饮其血,延年益寿永葆青春。死了的君陌心效果大打折扣,就算啖尽其肉饮尽其血,也只是一时作用而已,而非长久之计。 萧魅不知不觉流下泪水,君陌心总算暂时保住了性命,可是落到司徒贤的手里下场更是悽惨。她实在不忍看到这样如谪仙般的男子如同牛羊牲口般被日日放血,那样还不如杀了他痛快,至少保住了他的尊严。 她相信,君陌心宁愿死去也不愿再过那种失去尊严和自由的囚徒生活。 可是,多如蝗虫般的士兵闯进来,连南宫钰等人都只能束手待毙,更何况是中了热毒神智不清的君陌心。 「我要杀了君陌心,拦我者死!」南宫钰挥舞着长剑,简直杀红了眼。他心里只有一个执念,那就是在他死之前一定要杀了君陌心。 「公子,小心!」郑恩挥剑击飞了射向南宫钰的暗箭,护住他,献策道:「摄政王要活的君陌心!只要君陌心活着,我们才有希望活着出去!」 一语惊醒梦中人,独孤晨顿时醒悟过来。他再次对郑恩投去赞许的一瞥,嘆道:「南宫兄实在前世修来的福报,有你这样忠心又机灵的属下,真真是救了我们所有人一条性命!」 他们原本就距离君陌心近,此时就算有士兵闯进来,碍于空间有限,也不过十几个而已。他们四个人,个个都是高手,砍倒这十几个人,包围住君陌心并不件困难的事情。 「快,擒住君陌心!」独孤晨奋力冲杀,掩护郑恩和周正。 两人不负所望,在独孤晨的掩护下很快就冲到了君陌心的跟前,将手里的利刃架到了他的脖子上,仰首厉喝道:「谁敢再上前,立即割了君陌心的头颅!」 控制住了君陌心,就等于控制住了大局。 乱嘈嘈的场面终于安静下来,待到乌鹤、宋祥仁、卓科走进密室时,南宫钰、独孤晨、郑恩、周正四人全部躲到了君陌心的后面,四把利刃分别抵在他周身四处要害,随时都能取他的性命。 「谁敢乱动,我杀了君贼!」南宫钰双目赤红,他更像是走火入魔的样子。「我与君陌心不共戴天,杀了他,同归于尽!」 关于君陌心和南宫钰外公凌家的恩怨,世人皆知,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因此,绝对没人怀疑南宫钰的话。 而南宫钰确有此心,但顾忌到好友独孤晨的性命,不忍连累好友,才没有对君陌心立下杀手。 「南宫贤侄,你万万不可冲动!」乌鹤慈眉善目,满脸的和气,耐心劝解道:「杀了君陌心只能解你一时之恨,但令堂的遗体就不知所踪了!世侄素来孝顺,怎能忍心让令堂的遗骨无法入土为安呢!」 世人皆传说君陌心杀了凌家满门,又将凌飞雪的尸体掳走,藏匿起来,为此南宫钰耿耿于怀,这么多年来一直试图寻找君陌心,查问他娘亲凌飞雪遗体所踪。 乌鹤故意用南宫钰最挂念的事情诱惑他,令他犹豫不决,这样才能找机会下手。 就在南宫钰犹豫的时候,乌鹤瞅准时机下手了。 拂尘勐然乍起,千万根拂尘化成了千万根利针,全部脱离柄杆,雨点般射向那四人。 乌鹤而绝世高手,又搞突袭,四人无疑乱了阵脚,想活命只能挥刃抵挡,根本腾不出手去伤害君陌心。 可是,那千万根拂尘不可能准确无误地只射四人,还有部分射向了君陌心。乌鹤也没打算避开君陌心,他相信几根拂尘要不了君陌心的性命,反正只要有口气在就行,至于伤了瞎了残了,那些都无谓的。 「不!」萧魅因为被士兵阻隔开,无法靠近君陌心,倒逃过一劫。可是,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五个人变成刺猬。 锋利的拂尘有几根直刺向君陌心阖着的双眸。假如他躲避不过,就会被刺瞎双目或者毁掉倾世容颜。 萧魅不忍再看,她绝望地闭起眼睛,两行泪珠不禁滑落。 就在她闭眼的瞬间,君陌心却咻然睁开双目醒了过来。可是,他睁开的瞳眸却是猩红一片,如同燃烧的赤色火焰。
66能不死咱就别死! 66能不死咱就别死! 作者: 君陌心咻然睁开双眸,眸底却是腥赤一片,如同燃烧的赤色火焰。 血红的眼瞳里映照着千万根利针,扑天盖地扎向他。突然,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他的衣袂衣摆墨发如风吹般扬起,巨大的罡气笼罩四周,将射来的千万根拂尘全部挡住。 千万根锋利的拂尘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吸住了,停滞在罡气罩的外围,刺猬一般。 听到异样声响,萧魅睁开眼睛,就看到眼前惊悚诡异的一幕。 众皆惊悸,本能地倒退数步,凝神戒备,只有乌鹤见状不惊反喜——君陌心的确中热毒了,而且已经毒发! 只要君陌心神智不清,盖世武功就发挥不出来,那么他就可以乘机下手。 「笨女人,快躲开!」南宫钰嘶声喊道,见萧魅似乎呆住,他不由大急,将手里的长剑反掷出去,剑柄直捣萧魅的肩窝。 「呃,」萧魅被沉重的剑柄打中肩窝,踉跄后退,跌倒在地。 几乎与此同时,君陌心再次发力,那粘附在罡气圈外的千万根拂尘如同炸弹般四散飞射。 斗室的面积并不大,几乎所有士兵都被射中,而且多数是面部受伤,纷纷捂着脸倒下去。 幸好萧魅被南宫钰掷出的剑柄打中肩窝先行倒地,否则她亦难以倖免。 君陌心出手的时候并未顾忌于她,多半因为他热毒发作,辨不清敌友,可是这也令萧魅很伤心。 「是我啊!你不认识我了吗?」萧魅伤心地喊道,「我是萧魅!」 她不信他完全认不出她来!也许是这傢伙藉故装疯,想除掉她吧!喜新厌旧的傢伙说不定早就腻烦了她,却在热毒攻心之时做了真正想做的事情——除掉她! 然而,奇蹟发生了! 就在萧魅喊出这声时,君陌心身体微微一震,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腥赤的瞳眸竟然恢復了漆黑的清明。 「糟!」乌鹤暗叫不妙,机关算尽却功亏一篑!假如热毒奈何不了君陌心,想要拿下他实在棘手。 修长的健躯如同白雕般缓缓飞跃而起,长虹般穿过众军士的头顶,翩然落到了萧魅的身边。 君陌心对萧魅伸出大手,示意她到他身边来。 他一向如此,从不主动握住她的手,而是伸出手来召唤她,让她主动奔向他。 萧魅见君陌心的瞳眸恢復了清明,不由一喜。可是她很清楚,这清明十分短暂,用不了多久,他会再次被热毒迷去心智。 趁着他脑筋还算清楚,萧魅奔向他的时候,赶紧问道;「你知道这密室有出口吗?赶紧跑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已经来不及了!」乌鹤狞笑着飞身过来,挡住了后方的出口。「今天谁都休想离开!」 倒下去的人被拖出了密室,新的士兵重新替补进来,都是摄政王军里精选出来的,今天不拿下君陌心,他们绝不罢休。 「先拿下萧大小姐!」乌鹤看出君陌心在意萧魅,因此当机立断。随着一声令下,他一甩拂尘,再次飞扑向君陌心。 恶斗再次展开,在狭小的斗室里。 幸而如此,摄政王的千军万马施展不开,所以南宫钰、独孤晨等人才能苦苦支撑。 然而,他们总有累的时候,而对方的人马却是源源不断,哪怕排队让他们去砍,他们总也有砍乏的时候。 君陌心一手抱着萧魅,一手跟乌鹤缠斗到了一起。瞬时间罡气四射,围者无不中招倒地。 狭小的斗室几乎充斥着凌厉的罡气,触者非死即伤。最后连南宫钰等人也承受不住,退出了斗室。 然而,外面有千军万马等着他们,要么被擒,要么被杀,无法倖免。 宋祥仁和卓科都退出了斗室,毕竟谁都不想做无谓的殉葬品,里面只剩下乌鹤继续跟君陌心苦斗。 乌鹤愈战愈心惊,他想不到君陌心在中热毒的情况下还能保持清醒,这简直闻所未闻。 而且君陌心内心深厚,丝毫未受热毒影响,绵绵内力如同排山倒海般涌向乌鹤,迫得他胸闷气喘,腹腔几乎要被挤压爆炸。 「噗!」乌鹤喷出一口鲜血,先前伤口亦迸开,鲜血四溅,身形晃了几晃,差点儿摔倒。他用拂尘撑地,好不容易撑住了快要倒下的身子,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斗室。 「快!射箭!」乌鹤逃得性命之后,再也顾不得司徒贤下的不得伤害君陌心的命令,当即命军队万箭齐发。他认为射死君陌心够呛,但至少能消耗其一些内力。而君陌心中了热毒,应该撑不了太久。 箭如飞蝗,雨点般射进了斗室里,却无法穿透君陌心内力笼罩的罡气,箭羽纷纷坠落,一会儿功夫就铺了厚厚的一层。 萧魅只觉拥着自己的男人心脏咚咚跳得厉害,一双魅眸变幻莫测,闪着诡异的光芒。强大的罡气笼罩着他们二人,哪怕外面刀光剑影杀声震天,他们俩所处的方寸天地却风平浪静,刀剑不入。 可是萧魅丝毫都不能放松,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时时观察着君陌心的眼瞳颜色,唯恐再变成赤红色。 「老公,我们跑吧!哪里有出路,赶紧跑吧!你武功这么厉害,只要热毒别发作,他们都奈何不得你!」萧魅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她感觉君陌心就像修罗谷,虽然神秘强大,纵有千军万马也不足为惧。可是一旦被外人摸到了命门,则会陷入瘫痪。 修罗谷的命门已遭古幽冥出卖,千军万马如履平地,已经攻了进来。君陌心的命门则被腊梅出卖,他中了热毒,随时都可能疯癫。一旦失去神智,那么他将会陷入彻底的疯狂。 君陌心绝魅的俊颜涌起异样的绯红,只是瞳眸仍然勉强保持着漆黑之色。他用尽所有的内力来压制热毒,不让热毒攻心,保持着清醒。 但是,他却无法吐露任何一个字,更无法给予萧魅任何言语上的安慰。 箭雨纷纷中,他能够给予她一方安全之地,却随时都可能倾覆。 凉薄的唇带着异样的燥热落在她的额角,似安慰似怜惜,狭长的魅眸流露愧疚之色。万语千言,尽在无声的眼神交汇里。 「我不怪你!」萧魅能够读懂他未及说出口的言语,哽咽道:「能跟你死在一起我也情愿!只是,能不死咱还是不死的好!老公,咱们再想想办法,冲出去!」 君陌心咬了咬钢牙,似乎下定某种决心,他单臂抱着萧魅,如飞翔的白鹤,如凌空的谪仙,从斗室里优雅地飞跃而出去。 「天吶!他会飞!」有人发出讶异的惊嘆。 「他是神吗?」 「他是妖!」 嘈乱的声音淹没在密集的箭羽声响里,因为乌鹤下令万箭齐发,不许停下。 白色的罡气就像一个金钢罩,严严实实地将君陌心和萧魅罩在了里面,那些雨点般的箭羽休想伤到他们毫髮。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白色的罡气慢慢洇上了一层渗血的红色。 「哈,他撑不了多久了!」乌鹤髮出瘆人的欢叫,两眼放光。「热毒开始发作,他很快就变成一个疯子!」 萧魅一颗心仿佛油煎火烹般,实在不忍再觑向身畔的男子。她知道他撑不了多久了!他原本需要三天三夜的静修时间来驱毒,可是他被军队惊醒打扰,即要耗费内气来抵挡他们的进攻,还要花费心神来保护她,这对于中了热毒的君陌心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身畔的男子温度越来越高,萧魅仿佛抱着一块烙铁,她渐渐吃不消。 「我们走!能走多远走多远!这修罗谷是你的,总能找一方不为人知的僻静之处。不要放弃!求你不要放弃!」萧魅终于鼓起勇气回过头,却被眼前的诡异情形吓到了。 君陌心全身肌肤就像烧红的烙铁无比灼烫,却在烫伤萧魅之前他松开了她。尽管没有肌肤接触,萧魅却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像燃烧的洪炉,热浪滚滚,烘烤得她唇干舌燥,汗流浃背。 但是,君陌心的一双瞳眸仍然保持着漆黑之色,这说明他的神智仍然清明。 「你在做什么?」萧魅虽然不太懂,但她看得出来不对劲。以前,他热毒发作之时,眼睛是腥红色的,身体颜色正常。而现在恰恰相反,他眼睛颜色是正常的,但身体肌肤却像被烧红的烙铁。如此反常的行为,令她嗅到了一丝危险。「君陌心,你不要伤害自己!」 君陌心没有言语,事实上他也说不出任何的话来。他身上的白貂披风已经被高温引燃,在火焰中慢慢化为了灰烬,只有身上的一袭白袍仍安然无恙。 这袭白袍无疑是用特殊材料纺织而成,竟能耐得住烈焰般的高温,丝毫无损。 千军万马团团包围了君陌心和萧魅,却无法靠近那个危险而可怕的罡气罩。无论是人是马,只要触及那泛着白芒却渗着血色的罡气罩非死即伤。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罡气罩里的男子慢慢变成了一个燃烧的火炉,甚至连貂袭披风都被点燃化成了灰烬。然而男子仿佛洪炉里的百鍊精钢,全身肌肤都烧红了,只有一双眸子仍然漆黑如墨清朗如夜空的寒星。 「妖孽啊!」有人惊唿起来。 「大魔头!」 无论妖孽还是魔头都不是凡人,自然也不是凡人可以匹敌。千军万马围着君陌心,却像狗咬刺猥无从下嘴。 「哈哈哈哈……」乌鹤髮出得意的大笑声,揭露道:「君陌心为了维持心智清明竟然不惜烈焰焚身,这简直自掘坟墓,他撑不了多久!」 烈焰焚身的痛苦无人可以承受,君陌心毕竟不是真的百鍊精钢,很快他的内脏就会焚毁,血液就会沸腾凝固,就算侥倖不死也会成变成废人。 而他这么做的目的,竟然只是为了保住清醒的神智。所以,哪怕他周身灼烫如烙铁,但一双眸子仍然冷若寒星。 乌鹤的话提醒了萧魅,她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瞪着如烙铁般火烫通红的君陌心,嘶声喊道:「君陌心,你在搞什么!脑子被烧坏了吗?」 君陌心始终不语,觑着她的淡漠目光甚至没有丝毫的波澜。看样子,他就打算这样看着她,直到他化为灰烬为止。 「你快逃吧!找个没人的地方继续驱毒,不用管我!」萧魅咬了咬银牙,挥泪转身,准备冲出罡气罩,不再拖累君陌心。 可是,那强大的罡气罩不但能抵御外敌,刀枪不入,同时也像个结实的牢笼,关在里面的人同样休想逃得出去。 萧魅绝望地擂打着罡气罩,泪水滚滚而落。她实在不忍心再回头看君陌心,实在不忍心看到他力竭之时被烈焰吞噬烧成灰烬的残酷一幕。 试尽脸颊上的泪水,萧魅挺直了嵴背,却始终没有转过身去。她背着他,哽咽道:「不管你有没有爱过我,至少你对我做到了不离不弃!嫁给你,是我萧魅的幸运!你是个很合格的丈夫,顶天立地,就算有负于天下,你却不负我萧魅!今日纵然难逃一死,我亦甘之如饴。生同衾,死同穴,来世我们还做夫妻!」 说罢,萧魅毅然转身,毫不犹豫地扑向君陌心。 哪怕他周身如烙铁般灼烫,哪怕她可能像他身上的那件披风般烧成灰烬,她仍飞蛾扑火,义无反顾!
67破功 67破功 作者: 萧魅扑向君陌心,如同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 但君陌心却没打算跟她同归于尽,没有躲避,只是抬指轻轻一点,她就被定住了身体。 神智清明,身体却酥麻动弹不得。萧魅泪水再次奔涌而出,怨忿地看着他。她只是想拥抱着他一起死去,难道他连她这个最后的愿望都不肯帮她实现吗? 君陌心缓缓阖起眼眸,屏息运气的时候,他烙铁般灼烫的身体慢慢黯淡下去,像烧烬的火堆,渐渐熄灭。 幸好如此,否则萧魅哪怕不碰触他的身体,也撑不了多久了。密封的罡气罩散发不出热量,萧魅早就汗流浃背口干舌燥,假如君陌心的体温降不下来,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她就会被热晕过去。 外面的乌鹤察觉出不对劲,脸上张狂的笑意慢慢消失,不由皱起了眉头。他对这个师侄完全没有把握掌控。君陌心城府深沉,又睿智过人,想降服他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以乌鹤对君陌心的了解,君陌心的内力深厚绝不至于仅支撑这么点时间。而君陌心突然就偃旗息鼓了,其中势必有诈。 同时,乌鹤有些心悸。君陌心中了热毒,竟然还能苦撑这么久没有入魔,实属罕见。难道说,他比十七年前的修为更进了一层?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严阵以待地看着长发白袍的男子,等待着他耗尽最后的内力修为,疯癫成魔。 一个失去理智的魔头总比一个头脑清醒的妖孽更容易对付些。 随着时间的推移,乌鹤突然省悟过来,失声道:「不好!」 旁边侍立的宋祥仁和卓科连忙问道;「道长何出此言?」 「君陌心可能一边用罡气护体,一边运功驱毒疗伤!」乌鹤顿时焦躁起来,摩拳擦掌,坐立不安。「果真如此,等他驱尽热毒,我们岂非难逃魔掌,全军覆没!」 中了热毒的君陌心尚且如此难对付,假如驱尽热毒,那岂非更如蛟龙入海,再无敌手! 宋祥仁呆了呆,忙道:「我们不能束手待毙,得赶紧想个法子才好!」 「难啊!」乌鹤拍着额头,如同热锅上的蚁蚂。成败在此一举,他怎能不急。看着那个笼罩着君陌心的罡气罩,他实在一筹莫展:「除非……」 「除非什么?」卓科摸着自己嘴巴上的豁疤,眼神狞狰。「只要能杀了君陌心,属下做什么都情愿!」 「哼,」乌鹤不屑地冷哼:「你就算粉身碎骨也奈何不了他一根毛髮!」 被抢白了,卓科悻悻地退到一边,心里骂着牛鼻子老道,什么了不起,你但凡有些本事也不至于拿姓君的束手无策,就知道在我们面前逞威风等等。 宋祥仁官职高些,城府也更深些,比较能沉得住气。面对乌鹤的轻蔑,他似乎毫不在意,兀自赔着笑脸,道:「道长有何妙法不妨说出来,我等虽然无用,但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也许能想到破解的法子呢!」 面对宋祥仁给的台阶,乌鹤却十分没好气:「除非能有一个与君陌心内力匹敌的高手,破了他的罡气罩,才能下手!」 原来如此!宋祥仁明白过来,不禁有些丧气——哪里找能跟君陌心匹敌的高手去! 卓科却早憋了一肚子气,逮到个机会哪里肯放过:「哟,清风道长乃世外高人,怎么就不能跟君陌心匹敌呢!按辈份说,道长是他的小师叔!难不成,还不如一个后辈啦!」 「放屁!贫道受了很重的内伤,否则岂惧一个晚辈!」乌鹤被针扎到般差点儿弹跳起来,不由勃然大怒,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机。 卓科也不傻,连忙退后几步,嘴里却兀自不饶人:「清风道长连自己的师侄都打不过,别是恼羞成怒要拿自己人煞性子吧!如果传到了摄政王九千岁的耳朵里,未免有损道长的英名!」 「放肆,道长面前也敢胡言乱语,传到王爷的耳朵里,你是不想活了罢!」宋祥仁喝斥了卓科一声,再跨前一步,对乌鹤赔好话:「道长乃世外仙人,不要跟个无知小辈计较。眼下还是赶紧想个法子降了君陌心才是!」 乌鹤一向自视甚高,此时当众被卓科羞辱哪里承受得住,如果不杀个人来立威简直要吐血。可是卓科早有戒备,躲在了几个侍卫后面。他要杀他也容易,只是众目睽睽之下,难免引人耻笑。 他强咽下一口恶气,决定日后再报此羞辱之仇。一甩拂尘,再次逼近君陌心。 罡气罩里,君陌心的身体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还原,仅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他的肤色已经跟正常人无异,那可怕的烫烧已经停止下来。 原来君陌心并未自寻死路。他很清楚烈焰焚身的后果,所以将时间拿捏得十分恰当。在高温对他的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之前,他便及时止损,恢復了正常温度。 也就是说,方才的烈焰高温甚至在君陌心身体可以承受的极限范围之内。 想到这里,乌鹤更加心惊。君陌心如此高的修为似乎已经超越了当年的元尊圣人,简直深不可测闻所未闻。 假如君陌心逃过此劫,乌鹤实在想不出世间还有谁能制住此人。 乌鹤已经负伤,而且失血不少,此时实在不宜再强行运力强攻。但残酷的现实逼迫他只能背水一战。 一甩拂尘,乌鹤决定拼一次试试。 深吸一口气,内力运到了拂尘上面,千万根拂尘如同利针般乍起,然后狠狠地戳向那泛着血色的罡气罩。 「破!」乌鹤将所有力气都凝集在拂尘上,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戳向罡气罩。他赌了一把,赌此时的罡气罩比方才的防御力度要薄弱些——因为君陌心还要分心分神分力去驱毒疗伤,自然跟全神贯注抵御不同。 「嚓咔!」看似坚不可摧的罡气罩竟然破裂了一道缝隙,正随着锋利的拂尘刺入而慢慢裂开。 乌鹤心里一阵狂喜,他的推算完全正确!此时的罡气罩果然比方才薄弱易攻。只是他拼尽全力,那正在慢慢刺入的拂尘却遭受到巨大的阻力。每下刺一分都仿佛有翻天巨浪顶涌着他的胸口,心血翻滚,几乎无法压制随时都要喷出血来。 「啊,这鬼罩子有裂痕了!」军队中有士兵惊叫起来。 「清风道长果然是世间无双的高手!」 「罩子要破了!」 众人见乌鹤额角青筋暴起老高,面目狞狰,看着有点儿力不从心的样子,似乎很需要帮手,就迟疑着看向副将卓科和统帅宋祥仁。 「卓副将,我等要不要助清风道长一臂之力!」一位千夫长清示道。 「去你的!」卓科没好气地踹了那位千夫长一脚,瞪着眼睛训斥道:「清风道长武功盖世,你们连给他提鞋都不配!这种关键时候竟然还不知死活地凑上去添乱,万一出什么差错,让君贼给逃了,你担得起罪责吗?」 那千夫长一听吓得不轻,赶紧唯唯诺诺地退下去,再不敢提上前帮忙之类的话。 宋祥仁掂着鬍鬚,阴沉着脸色,并未开口说话,看样子是默许卓科的意思,不上前帮忙。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乌鹤此时急需援手,但军中将帅多数对乌鹤的轻狂看不顺眼很久了。尤其卓科是宋祥仁的心腹,乌鹤轻践于他,分明打狗不看主人面。宋祥仁纵然城府深,表面上看不出对乌鹤有何不满,但心里的积怨却很深。 因此,他就装作看不懂,任由卓科安排,并没有命人去援助乌鹤。 乌鹤快要吐血了,偏偏无人来搭援手,那刺下的拂尘仿佛千年大树般沉重,每下刺一分他都精疲力竭,最终气力用竭,他被巨大的回弹力冲击,整个人被弹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口吐鲜血,两眼翻白,当场昏死过去。 这个结果也许在宋祥仁和卓科的意料之内,他们藉此终于伤了乌鹤不由扬眉吐气甚是得意。而更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随着乌鹤的倒地,笼罩着君陌心的罡气罩竟然消失了! 也许是乌鹤拼死破了罡气罩,也许是君陌心在跟乌鹤对抗的过程中亦精疲力竭,失去了罡气罩的君陌心就像被拔去了尖牙和利爪的野兽,面对千军万马的包围,等待他的只有被俘的命运。
68以暴制暴 68以暴制暴 作者: 整个过程,萧魅是清醒的。但她被制住了麻穴,全身僵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她却无能为力。 随着乌鹤弹飞出去,摔倒在地吐血昏迷,罡气罩也破了。萧魅和君陌心深陷千军万马的重重包围,就像汪洋中一叶扁舟,随时都会被浩瀚的海洋吞噬。 她,嗅到了浓厚的血腥味,那是死亡的味道。 君陌心仍然阖着眼眸,也不知道他此时眼瞳是什么颜色。当然,这已经不重要了!失去罡气罩的保护,哪怕他本领通天也无法在千军万马的包围中全身而退。 更保况,他还要保护她。她相信,他宁死都不会弃她而逃,也许不是为了爱情,却绝对为了责任。这是个将承诺看得如同生命般重要的男人,是一个极有担当的男人。 在他看来,抛下妻子独自偷生那是一种耻辱,他宁死都不会那么做。 萧魅吸吸鼻子,想哭。这个时候,她突然觉得,做他的妻子要比做他爱的女人更幸福。比起凌飞雪,她真得幸运无数倍。 就算最终她都没有得到他的爱情,也无憾了! 感觉森冷的利刃迎头噼下,萧魅没有闭目等死,而是含笑觑着君陌心。他真美,哪怕处在如此绝境,却不流露丝毫惊惶或惧怕,从容淡定如初,仿佛淤泥里盛开的洁白雪莲,不染纤尘。 她知道,她会被乱刀分尸,而他则会被废去武功锁住四肢,成为砧板上的鱼肉,随时被放血以供司徒贤饮用。 其实,他还不如她幸运呢!假如她能动得了,一定会跟他同归于尽。就像古装武侠剧里的惨烈情景,一把剑同时穿透两颗心……不过目测实施起来颇有些难度。先不说她动得了动不了的问题,也不说君陌心肯不肯老老实实地跟她一起殉情。单说身高差就是个难以克服的问题,他们至少相差二十多公分,要同时穿透两颗心得需要掌握精准的角度吧…… 萧魅在这里胡思乱想着,没注意到头顶上传来利刃相击的声响,而她却安然无恙。直到打斗声实在太过惨烈,她才迟疑着将目光从君陌心的身上移开,发现刀锋去而復返! 她刚进书房的时候,看到古幽冥和刀锋一前一后一逃一追地跑了出去,再无音信。现在刀锋去而復返,估计已经收拾了古幽冥。 刀锋横刀立马千军之前,毫无惧色。他浑身是血,看得出来经歷过浴血厮杀,灰色的紧身衣早不破烂不堪,但他的一双眼睛却寒光凛凛,丝毫不见疲倦之态。 打飞了先对萧魅下手的几个士兵,刀锋嗜血冷笑:「谁想动我师兄,先从我刀锋的尸体上踏过!」 绝处逢生,当是如此了!先不说君陌心能否听得到,萧魅起码先感动得热泪盈眶。看吧,她的眼光最准了。整个修罗谷关键时刻就数刀锋最靠谱了。如果不是她力挺刀锋留下,此时她跟君陌心孤立无援的时候,谁来救他们呢! 假如他们还能活着,萧魅一定得好好在君陌心的枕边吹吹风,让他放下过去的芥蒂,完全接纳刀锋。 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刀锋对他更忠心耿耿的人了! 乌鹤重伤吐血昏迷,宋祥仁和卓科却认得刀锋。卓科摸了摸嘴巴上的豁疤,眼睛里涌起怨毒的恨意。他最是器量狭隘,睚眦必报,所以才任由乌鹤体力不支重伤昏迷也不肯施以援手。 此时看到将自己破相的仇人,卓科如何不恨。当即,他冷笑着指挥军队做好了群起攻之的准备。「传本副将的命令,弓弩手准备就绪,骑军整装待发,拿下君陌心,其余诸人,杀无赦!」 刀锋已经做好了血战的准备,谁都想不到这个时候君陌心突然醒过来。 他睁开双眸,瞳眸恢復了漆黑的颜色,看样子神智尚且清明。 「师兄,」刀锋心头一喜,他纵然武功盖世,可到底人单势薄,怕乱军中无法护他周全。见其甦醒,当然喜出望外。「你快带着嫂子离开,这里有我断后!」 君陌心不答话,他毫不犹豫地将萧魅推向刀锋,只留下一句:「她若再有任何闪失,这辈子你都别再来见我!」 说罢,他便回身出掌,挡住了那些奔涌向他们的千军万马以及密如栉的兵刃。 好像平地浪涌,一股巨大的冲力将千军万马拦截在三丈之外,咫尺天涯,仿佛一道无法攀越的天堑。 马嘶声里,军队齐齐后退三丈,再次留出一片无法踏足的雷区。 萧魅被君陌心推到了刀锋的怀里,仍然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但大眼睛里满是忿慨。生死攸关的时刻,他竟然狠心把她推给了别的男人。 刀锋拥着萧魅,有过片刻的迟疑。他同样痛心地望向君陌心,可是那抹绝尘的身影始终不再回眸,昭示着他的决绝没有迴旋之地。 ——「她若再有任何闪失,这辈子你都别再来见我!」 刀锋深深明白,此话的沉重含义——这是君陌心此生给他的唯一的赎罪机会。只要他能护怀里的女子周全,他就会原谅他曾经犯下的不可饶恕的大罪。 可是,他又怎能弃他于千军万马的重重包围于不顾,只带着这个无足轻重的女子离开? 在刀锋的眼里,萧魅跟世间千千万万的庸脂俗粉没有任何区别。只因为她是君陌心的妻子,所以在刀锋的心里才拥有了至高无上的地位。但他对她的重视建立在君陌心的基础上,假如君陌心不在了,他就算护这女子周全还有何意义! 「带她走!」君陌心再次发力击退一波围攻,终于回首嘶声叱道:「她若少一根头髮,我断你一根手臂!」 「师兄!」刀锋颤声回应,黑眸里有泪光乍现,快如流星转瞬消失不见。 「滚!」君陌心的回答干脆利索! 刀锋素来对君陌心唯命是从,他的话对他来说等同于圣旨佛音,从不敢违逆。深吸一口气,哪怕再留恋不舍,他仍然义无反顾地抱起了萧魅,纵身飞跃而起。 随着刀锋带着萧魅飞跃纵身而起,他们俩也成为了无数的弓弩手的目标。失去了对君陌心的投鼠忌器,雨点般的羽箭射向他们俩。 刀锋身影丝毫都不停顿,他一手抱着萧魅一手挥刀,雄浑的内力在他的周身形成一道薄薄的屏障。虽然无法与君陌心的罡气罩相比,但那些普通的箭羽根本无法穿透他的内力防线。 仿佛展翅翱翔的鹰隼,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终于消失在众人的视线范围之内。 虽然刀锋带着萧魅逃走多少有些令人不快,但这并不妨碍千军万马的斗志。因为他们的目标是君陌心,那个立于千军万马重重包围中的墨发白衣的男子。 君陌心墨色长髮披散,白袍飘飘,立于乱军之中,仿佛一朵绽放在污泥之上的白莲。他的手中并无兵刃,但他的全身都是致命的武器,哪怕随便弹一弹指甲,凌厉的罡气就足以令马折足人断骨。 不断有人马倒下,不断有新的兵马补充进来,源源不断,仿佛无穷无尽无止无休。 纵然君陌心无敌于天下,但他到底只有一个人,两只手,终有疲倦的时候。所以,司徒贤将准备围剿黄巾叛军的军马全部遣入了修罗谷,就准备对君陌心展开车轮战术。 为保胜算,他还事先放了一粒重要的棋子在君陌心的身边,那就是给君陌心下热毒的腊梅。 幸好如此,否则就算有古幽冥引路顺利将千军万马遣入修罗谷也未毕能擒住君陌心。 君陌心每挥出一掌都有排山倒海之势,摄政王军人仰马翻的同时,他亦在消耗内力。无论他的内力多么雄浑,总有枯竭之时。 所以,司徒贤要的就是君陌心力竭而倒。 「让那个刀疯子跑了!」卓科咬牙跺脚,所有的恨意都凝聚到了君陌心的身上。看着重重包围中的白衣男子,他的疤脸上闪过狰狞:「幸好君陌心还在!等拿到他……」 白衣男子那无铸的倾世俊颜深深刺激到了卓科,他已经在盘算着待会儿该如何折磨推残对方。 宋祥仁却在深深的后悔:「假如清风道长没有昏倒,现在倒可以跟君陌心战上一战!」 这倒提醒了卓科,小眼睛熘熘地转了转,凑到宋祥仁的耳边小声提醒道:「假如老道醒过来,我们……」 后面的半截话咽了回去,让宋祥仁自己体味。 就因为他们的拒绝援手才导致乌鹤伤重昏迷,等乌鹤醒过来自然会跟他们俩算帐,而且以乌鹤小肚鸡肠的脾性还会把此事禀报给司徒贤,那时宋祥仁和卓科无疑都逃脱不了责罚,而且是重责! 想到这里,宋祥仁觉得解决乌鹤比解决君陌心还要着急。他对卓科打了个眼色,示意卓科去解决此人,自己则继续指挥人马去围攻君陌心。 得到了宋祥仁的授意,卓科的胆儿无疑更壮了。趁人不备,他拎着一把薄刃刀,悄悄地走向乌鹤。 * 君陌心鏖战正酣,无数兵马纷纷在他的身边倒下,四周血流成河。这样血腥的景像刺激撞击着他的记忆,将他的神智传送到了十七年前的那个血色落日的黄昏。 同样的血战,同样的围攻,同样的源源不断,杀无止尽。 为何苦苦相逼,为何不肯留他一条生路?君陌心从不问这些话,倨傲的他只用鲜血来反抗加诸在他身上的种种阴谋贪婪,用最强硬的姿态来悍卫自己的尊严和利益。 强者为王,这是亘古不变的自然法则。没有人会同情弱者,也不会有人聆听一个弱者的忿忿之语。 以暴制暴,是最简单最直接的反抗方式。 刀光剑影,血流成河。骨头折断声,战马悲嘶声,倒地申吟声,这片屠场仿佛变成了真正的修罗地狱。 「给我沖!拿下君贼,赏金千两,加官进爵,连升三级!」宋祥仁手扬马鞭,继续激励军士们前赴后继地去送死。 没错,是送死!但宋祥仁相信,君陌心撑不了太久。在这千军万马被屠戮殆尽之前,君陌心一定会先行倒下去。 ——拿下君贼,赏金千两,加官进爵! 另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嗓音穿透了时光的隧道,横跨了十七年的距离,重新冰冷地响彻在君陌心的耳畔。 同样不依不饶,不死不休! 「啊!」君陌心仰天厉声长啸,声若裂帛,振聋发聩。随着他这一声啸吟,军马好像被飓风掀倒,齐齐踉跄后仰,许多人坠下马来,溃不成军。 宋祥仁的战马也撑不住,长嘶一声扬起马蹄,差点儿把他给甩下马背。幸好他是武官出身,颇有几分真本领,忙勒住缰绳,好不容易稳住战马,险险地避免当众落马出丑。 逃过此劫,宋祥仁却不由恼羞成怒,怒喝道:「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不许退后,给我往前沖……」 立于千军万马之前的君陌心蓦然回首,却令三军骇然失色,就连宋祥仁未说完的半截话也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只见黑髮白袍的男子竟然睁着一双腥红如血的瞳眸,仿佛地狱的魔剎。 「啊,鬼啊!」 「妖啊!」 「不好,君陌心已成魔!」 军心紊乱,一时间失去了勇气和斗志。面对走火入魔的血眸男子,还有遍野的同伴尸骨,这都令人胆寒心颤。 不约而同,众人纷纷退后,假如不是顾忌到如山军令,逃兵杀无赦,他们早就打马熘之大吉了! 君陌心睁着血色的瞳眸,心智尽失,完全沉浸在十七年前的那场屠戮里,再次大开杀戒。 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死伤的兵马越来越多,他雪白的衣袍终于染上了斑斑血迹。这说明失去心智的他已经不懂得躲避,否则以他的雄浑内力,还不至于污脏了衣摆。 又是一个日落黄昏,杀声震天的修罗谷变成了修罗场,人间地狱,咫尺之遥。
69美女与野兽 69美女与野兽 作者: 卓科步步逼近伤重昏迷的乌鹤,慢慢地亮出了手里的利刃。就在他准备乘人不备将利刃刺进乌鹤的咽喉之时,从后方传来巨大的浪涌,推着他不由自主地踉跄前行。 乌鹤躲过一劫,却要感谢君陌心。如果不是君陌心的内力排山倒海,掀翻一众人马,他此时恐怕已死在卓科的刀下。 卓科一刀失准,还差点儿摔了个嘴啃泥,不由大怒,哪里肯甘心。待到爬起身,准备再给乌鹤第二刀的时候,情况再次发生剧变。 只见乱腾腾的千军里面,突然出现一个身段曼妙的女子,由于修罗谷温度比外界偏高,即使隆冬腊月,她也仅着纱袍,长相妩媚,身姿妖娆,满身的珠光宝气,极尽奢华。 乱军中出现这样一个尤物已属罕见,更不可思议的是她并非单独露面,还牵着一只成年猎豹。 这只猎豹对于南宫钰等人来说并不陌生,因为他们身陷修罗谷时就被这只猎豹驱走了战马才导致他们最终被俘。 南宫钰、独孤晨、郑恩、周正四人已经被摄政王军给控制了起来,不过因为摄政王想拿南宫钰来挟制南宫影所以并没有对他们痛下杀手。 他们四人被捆绑得结结实实,扔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正因为如此,他们反倒保全了性命。否则,乱军中死伤无数,难保不枉送性命。 眼看着君陌心在乱军中冲杀,如同杀人狂魔,南宫钰圆瞪双眸,深陷记忆的梦魇里无法自拔。 「是他杀了外公全家,是他杀了娘亲!」南宫钰喃喃自语着,声音已经嘶哑。他想冲上去报仇,奈何被捆得结结实实,根本动不了。 就在有心无力之际,意外情况发生了。美女和野兽的组合令沸腾的乱军更加摸不着北,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牵着猎豹的妖娆女人究竟是友是敌。 「武如意!」独孤晨有些意外,没想到武如意会在此时出现。 没错,那牵着猎豹大摇大摆出现在乱军中的妩媚女子正是武如意。 看到武如意出现,宋祥仁大喜过望,他挥了挥马鞭,命令道:「全体将士听令,闪让开一条道,让武护法过去!」 他是司徒贤派来的主帅,自然知晓武如意是古幽冥的宠姬,此时出现无疑是助阵来的。 军马如同潮水般向两边分开,自动闪出一条道路供那牵着勐兽的妖娆女子通过。 美女与野兽的组合无疑极富震撼力,可惜君陌心看不到这一切。他血色的瞳眸只有腥红一片,任何人任何物在都没有任何区别。 武如意牵着猎豹慢慢逼近那个疯癫成魔的赤眸男子,美眸涌现一抹复杂之色。他终于还是入魔了!不知是惋惜还是欣慰,只有她自己清楚。 君陌心的败北标志着古幽冥的成功,那个弃她如敝屣的男子终于还是被那个宠爱她的男子所代替。只是,她却心犹不甘。这辈子,她都没能吸引君陌心的目光。随着君陌心的死亡,这将是她终生无法补偿的遗憾。 带着心犹不甘的遗憾,武如意牵着猎豹来到了君陌心的身边。美眸闪过凌厉的精光,她一声长啸,勐拍猎豹的肋部。 猎豹吃痛,嘶吼一声,纵身飞跃而起,在一片惊唿声里挟着腥风扑向了长身玉立的君陌心。 君陌心嚯然回首,赤色的双眸睇着头顶扑下的猎豹,野兽张开的血盆大口,尖利的爪牙,还有滴下的腥臭口水…… 几乎没人能在猎豹的突袭下逃生,因为它体形灵敏,奔跑速度无予伦比。此时的君陌心就像它利爪下的羔羊,就等着被它扑倒再撕成碎片。 「吼」,猎豹万万想不到它一扑竟然扑空,前爪落空在地上差点儿没收稳。它实在想不到猎物如此狡猾,转过头吡着尖牙,发动了第二次袭击。 经过猎豹的扑抓刺激,君陌心血色的瞳眸更腥赤骇人。他似乎被激怒,在猎豹发起第二轮扑杀时,终于开始狠辣反击。 * 「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抛下他!你也不能!」 萧魅一路上都试图说服刀锋,这个冰冷又执拗的男子只肯听从一人的命令,他说让他带走她,他毫不犹豫地执行他的命令,但她却不能就这样离开。 「他中了热毒,神智不清,哪怕武功再高估计也会遭小人暗算。我是他的妻子,你是他的兄弟!这种时候不能丢下他任人宰割!」萧魅不由流出了眼泪,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千军万马中,君陌心是如何不顾一切地护她周全。 他待她如此情深义重,她怎能只顾自己逃命丢下他不管不顾。 「如果他就这么死了,我无法原谅自己,你也一样!难道说,你想后半辈子在愧疚和懊悔中度过吗?」萧魅说得口干舌燥,奈何身边的男子沉默如初,她好像对牛弹琴一般。 咽了口唾沫,萧魅正打算让他停下来找口水喝,谁知道他刚毅的声音冷不防在她耳畔响起:「我不能丢下他!哪怕死,我也要亲手将他掩埋,绝不让那些骯脏卑贱之徒亵渎他的身体!」 萧魅一惊,随即一喜,这个看起来比君陌心还要死脑筋的傢伙居然开窍了,不容易啊不容易! 「啪」,刀锋拍开了萧魅的麻穴,冷冷地道:「我就送你到这里吧!前面是修罗谷的出口,你赶紧离开修罗谷,暂且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假如我还能活着,会去接应你!」 说罢,刀锋转身就走。 萧魅被解了麻穴,身体得到解放恢復了自由,不由心头一松。刚要动,却听到男子冰冷的话语随后传来。 「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就别去添乱了!假如你再被敌军制住,拿你要挟更易生事端!一动不如一静,老老实实找个安全的地儿躲着,就等于帮了我们哥俩大忙了!」 刀锋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回头,甚至连脚步都没有稍稍停顿。一语未了,人已经消失不见。 对于男子赤果果的蔑视,萧魅决定看在他对君陌心赤胆忠心的份上大度地不予计较。 当然,她绝不认为自己该老老实实找个地儿躲起来就是最好的办法。这种危急时刻,她必须要冲回战场,站在她心爱的男人身旁,跟他一起并肩作战。 * 猎豹发动第二轮攻击,磨着利爪,咆哮着再次腾空跃起,飞扑向那无比狡猾的白色身影。这次,它更加用尽了力气,速度和力度比第一次攻击更兇勐。 「吼」猎豹以泰山压顶之势扑来,君陌心一直未动,直到它的利爪快要触碰到他的天灵盖时,他颀长的身躯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成功躲开了那扑之势,随即腾身而起,跃到了猎豹的上方,挥掌对着它的天灵盖拍去。 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发生在极短的瞬间,待到众人反应过来,君陌心的那一掌已经拍上了猎豹的天灵盖。 「嗷!」猎豹庞大的身躯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向地面,「砰」结结实实地摔倒,头破血流脑浆迸裂。 众皆譁然。谁都想不到,如此兇勐的野兽竟然仅仅两个回合就毙命在君陌心的手上。 武如意倒吸一口凉气,待到回过神时,发现君陌心正用赤色的瞳眸睨着她。她心头一惊,眼疾手快地扯过离她最近的一个干兵丢向君陌心,同时扭身就逃。 君陌心一掌将那士兵打得筋断骨裂吐血倒地身亡,随后对着武如意追过去。尽管心智已失,但他似乎知道驱兽伤他的人就是这个妖媚的女子。 「快,拦住他,休让他伤了武护法!」宋祥仁当然知道武如意是古幽冥的爱姬,而古幽冥则是司徒贤用来取代君陌心的有用棋子。 这个时候,绝不能轻易折了这些棋子。更何况武如意擅长施毒、暗器和易容,将来让她为摄政王剷除异已是把锋利的好刀。 将帅一声令下,兵如潮涌,很快就堵死了路,形成一道人墙,将武如意和君陌心隔离开来。 君陌心丢失了目标,不由狂怒,他再次大开杀戒。 凌厉的罡气如同利剑般触者非死即伤,人仰马翻,屠戮再次开始。 「给我围住他,杀!杀!」宋祥仁眼角暴跳,预感到不妙。 君陌心越战越勇,丝毫不见疲态,再这么下去,纵有千军万马岂非也无济于事嘛! 难怪传言当初仅凭君陌心一已之力就能灭门凌家三百口,宋祥仁听到这个传言还觉得太过虚幻,认为里面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内幕。此时看来,凌家的三百口跟战场上的千军万马比起来似乎小巫见大巫了! 就在宋祥仁一筹莫展的时候,卓科也非常不顺。就因为方才耽误了一会儿功夫,待到他想重新对乌鹤下手的时候,发现对方已经甦醒过来了。 乌鹤正在打坐调息,周身笼罩起薄薄的罡气罩。虽说效果不能跟君陌心的罡气相比,但防御卓科这样的身手绰绰有余。 假如卓科不能一击必杀,势必会被乌鹤反弒。他只能恨恨地看着正在打坐疗伤的乌鹤,纵然知道再想下手恐怕没有机会了,还是只能强生咽下一口恶气。 * 惨绝人寰的屠杀仍然继续,前赴后继,永无止休。 这次,宋祥仁带进修罗谷里来的兵马大约有八千,他认为就算君陌心有三头六臂也敌不过千军万马。但看着尸横遍野,他突然意识到今日可能要全军覆没。 夕阳沉下,西天只剩一抹血色的云霞,随时都会被暮色吞没。 幸好君陌心神智已失,否则他随便纵身一跃,躲进某个山谷里,就够他们寻找一整夜。 「飞鸽传书给摄政王,请求援军!」宋祥仁再向司徒贤求援兵,打算再战一夜。就算君陌心是百鍊精钢的身躯,也禁不住整夜的恶战。 血战似乎无休无止,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刀锋去而復返,他跃到君陌心的身畔,看着那披头散髮,浑身血痕累累,再不復清雅的男子,眼眶不由赤热。但他并没有流泪,而是对着君陌心惨然一笑。 「师兄,我来帮你!」 哪怕他明知道他已经认不出他来,更听不懂他的话,但他还是对他说了。 为了他,杀尽天下人又何妨!刀锋豪气顿生,挥刀斩向千军万马,视死如归。 * 修罗谷是地狱之谷,遍地尸首,遍布鲜血,遍野哀嚎。 宋祥仁将所有的兵力和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君陌心的身上,在其余方面的用心自然有限。 萧魅就利用这个漏洞,找到了机会。 她趁乱找到了一具不太脏的士兵尸首,拖到隐蔽处换上了这个士兵的衣服,同时拔了钗环,将头髮挽起,再戴上军帽,瞬间就变成了一个俊秀英武的士兵。 但这还不够,萧魅的大眼睛滴熘熘转了转,她当机立断用手蘸了那死去士兵的鲜血抹到了自己脸上,这样就无人再能认出她来。 反正战场上一片混乱,死伤无数,她这副模样自然不会引人注意。 准备好了,萧魅就悄悄地潜回原处。只看了一眼那正在苦战的绝尘身影,她就几乎无法移动脚步。 以一已之力对抗千军万马,他竟然做到了,古今恐怕仅此一人吧! 只是,这厮杀总有结束的那刻,她不敢相信他能撑到那一刻的到来。 还好,刀锋加入到了战场,至少能够助他一臂之力。而这个时候,萧魅迫切需要时间。 狠心转过头,萧魅忍着心碎欲裂,头也不回地奔向了某个目标。
70真相—男人的答案! 70真相—男人的答案! 作者: 南宫钰、独孤晨、郑恩、周正四个人被捆绑结实丢在一个土坡上面,准备收拾了君陌心之后一併带回交给司徒贤的。 此时,大军全力以赴地围攻君陌心,自然无人理睬这四个人。就算留了几个岗哨看守,随着时间的推移,宋祥仁号召全军进攻君陌心,这几个岗哨也被召集过去了,因此四人的跟前已经无人看守。 这个时候,突然一个满脸是血的士兵走过来,二话不说,直接抡起手里的刀,斩向南宫钰。 「啊!」四人异口同声发出惊唿,却见那士兵手起刀落,竟斩断了绑捆南宫钰的绳索。随后,他再如法炮制,先后斩断了独孤晨、郑恩、周正等人的绳索。 四人获得自由,不由狐疑地打量眼前这个从天而降的救兵,「你是……」 萧魅沖南宫钰翻个大大的白眼:「早知道你这么祸害人,在地牢里就不该救你!」 嘴里这么抱怨着,其实萧魅心里清楚,就算南宫钰没找到那密室的机关,乌鹤也会迟早发现,她并没有真得责怪南宫钰。 听到萧魅的声音,四人这才辨出是她,异口同样地道:「是你!」 别人犹可,南宫钰脸上明显流露出一抹喜色,声音柔和了几分:「你没事!」 「废话!」萧魅仍然不懂温柔,用指头戳着南宫钰的肩窝,说:「你走开啦,我跟独孤二公子讲话!」 南宫钰强硬地没有闪开,不满地问:「什么事情不方便本公子听倒要单独讲给他听!」 独孤晨听到南宫钰语气似有不满,忙申明立场:「萧大小姐,有什么事情当着南宫兄的面讲就可以了。男女授受不亲,再者你是他的未婚妻……」 「放屁呢!」萧魅赶紧纠正:「他早就退婚了,而且我已经嫁给了君陌心!」 「唔,前未婚妻!」独孤晨眨眨眼睛,笑着接道:「总归有过那么一段过往,兄弟妻不可欺,兄弟的前未婚妻也要保持距离才是!」 南宫钰闻言,阴沉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伸手拍了拍独孤晨的肩膀,满意地道:「还是你拎得清!」 「哈哈,」独孤晨豪爽大笑:「兄弟是手足,女人如衣服嘛!」 「切,」萧魅并没有时间和心情听他们俩在这里胡吹,没好气地道:「独孤晨,你赶紧想办法向家里求救,让独孤军发兵来援助!」 「什么什么?」独孤晨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思议地瞧着萧魅:「天还没黑透呢,你就开始做梦了!」 一介弱女竟然妄想着调遣独孤大军,真不知道谁给她的自信和勇气。 「啪!」萧魅直接一巴掌拍在独孤晨的脑门上,凶相毕露:「司徒贤抓到了君陌心就等于拿到了长生不老药,他更加有恃无恐。那时候,南宫家和独孤家都要遭秧!懂不懂啊,笨蛋!」 独孤晨怔了怔,觉得她说得似乎也有点儿道理,不过……此时南宫家发兵……貌似有些唐突吧! 「笨蛋!」萧魅又拍了他一巴掌,提醒道;「你和南宫钰都被司徒贤的部下给抓住了,难道这不是发兵的好理由啊!」 倒也是!独孤晨不由点头,却又省起不对劲,睨着萧魅,满眼的质疑:「你怎么知道本公子心里想什么!」 「切,就你那几根花花肠子,姐姐我数得过来!」萧魅嗤之以鼻。她是刑警出身,当然擅长心理战术。除了君陌心那个腹黑,一般人的小心思都瞒不过她的。 独孤晨看向南宫钰,显然他在征取南宫钰的意见。 南宫钰脸色非常难看,此时见独孤晨看着自己,冷哼一声:「人家在问你,你看我什么呢!」 话语里竟然有浓浓的醋酸味。独孤晨瞠目,不可置信南宫钰竟然赤果果地吃起飞醋来了。就因为萧魅跟自己商量没跟他商量,这傢伙的醋劲未免太大了些吧。「咳,这毕竟关系到南宫家和摄政王的政治问题,还得你拿主意才是!你是知道我的,平时只知吃喝玩乐,唯我大哥之命是从,没什么主见!」 这番话虽是谦词儿,但也是实话。独孤晨看着洒脱但并不管事。他习惯执行,而发号施令的那个人则是站在背后从不轻易露面的大哥独孤晚。 南宫钰凝眉思索片刻,终于拿定了主意。「立即遣周正出谷报信,就说宋祥仁已经带军将我们围困住,急需他发兵救援!」 听到这里,萧魅心头一松,流露一抹欣慰之色。 「不过,」南宫钰悻悻地盯着她,提醒道:「修罗谷地势诡异,郑恩和周正都找不到出口,需要你带路!」 萧魅其实对地形也不甚熟悉,但走出谷口还是能做到的。看着西天最后一抹红霞被暗沉的暮色吞没,她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好,我带他们出去!」 「错!」南宫钰一扬眉毛,纠正道:「是带我们出去!」 「你……」萧魅怀疑地瞧着南宫钰:「该不会过河拆桥吧!」 她严重怀疑他会藉机逃出修罗谷一去不復返,毕竟他巴不得君陌心死。 「那倒不会!」南宫钰慢津津地说着,但语气十分坚决。「没有问出我娘亲的下落之前,小爷还不允许他死!」 * 回去的路上,萧魅异样沉默。 南宫钰戳了戳她,问:「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萧魅没好气,顺便翻了个大白眼。 「哎,别忘了独孤家要不要发兵还是小爷我说了算!」南宫钰悻悻地睨着她,提醒道。 由于行程仓促,郑恩只找到了两辆马车。所以南宫钰跟萧魅同乘一辆马车,独孤晨、郑恩和周正乘一辆马车。 本来,独孤晨也想跟南宫钰同挤一辆马车的,但被南宫钰给赶了出去。这惹得独孤晨很不满,抱怨南宫钰重色轻友。 当然,这些小插曲对于萧魅来说等于耳旁风,她也不介意自己跟谁同乘一辆马车。反正她性格大大咧咧并不在乎这些细节。 此时,她满脑子想的只有君陌心。想到他以一已之力抵挡万马千军,却时时不忘护她周全,令她心酸又感动。 当君陌心在乱军中为她撑起一方平静的天地,那时她就释然,再也不为凌飞雪纠结。无论他爱不爱凌飞雪,无论他爱不爱她萧魅,他用实际行动向她表白了他的立场和心迹。 他可以灭门凌家,甚至凌飞雪也可能死在了他的手上;他却抵死保护她萧魅,为了她他甘愿烈焰焚身,无法脱身之时还把她托负给了刀锋。 这样的男子,从不会蜜语甜言,但他却用生命向她证明了,什么才是他最在乎的。 「哎,爷在跟你说话呢!你傻笑什么!」南宫钰很不满意自己被忽较得如此彻底,就戳了戳了她以示自己的存在。 萧魅懒洋洋地瞧了他一眼,懒洋洋地反问:「我笑了吗?」 也许吧!既使危急时刻,只要想到君陌心对她的关心爱护,她就无比幸福。哪怕立刻死了,也是笑着死去。 「哼,」南宫钰却是满肚子的火气,越看她越生气。「少在小爷面前摆出这副爱理不睬的清高样子,别忘了,爷能决定要不要让独孤家出兵救那姓君的!」 「哦,」看在这份上,萧魅对他态度稍稍恭谨了些。她正眼瞧着他,认真地问道:「敢问南宫钰大公子,小女子要如何做才算理睬你呢!」 南宫钰并没有因为她的退让而息事宁人,相反火气似乎更大了。「为了姓君的理睬我,这根本是虚与委蛇!」 「我的天!」萧魅连唿吃不消:「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比女人还要小性,胡搅蛮缠的,不理你了!」说罢,她真得转过头去不看他。 如果他藉机发挥,不肯劝说独孤家发兵救君陌心,她就讽刺他小肚鸡肠。反正她吃定这傢伙死要面子,禁不起激。 不过,南宫钰并没有再拿发兵的事情威胁她,只是执着地继续问:「你还没说刚才你在傻笑什么!」 萧魅实在不想理睬他,但这傢伙不折不挠,时时加强存在感,让她想忽略他都困难。没办法,她就有一搭没一搭陪他磨牙。反正路上闲也是闲着,跟他说说话也能打发时间,好过自己总是沉浸在胡思乱想里。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萧魅在南宫钰的面前总有种作为现代人的优越感,想想相差千年的智商,就足以让她傲视面前这个牛叉哄哄的男子。不过,在君陌心面前她从不会有这样的优越感。既使相差千年,她也没觉出他智商比她差多少,相反,她总是觉得自己的脑汁不太够用。 当然,这些事情她是绝对不会跟南宫钰讲的。 听说萧魅要给自己讲故事,南宫钰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勉强「嗯」了一声,算是允许她讲故事给他听。 「有一个男人,很成功的男人!他有很多很多的钱……」萧魅准备来个声情并茂,可是故事刚开始就被男子打断并且质疑。 「有很多很多的钱就是成功的男人?」南宫钰怀疑地看着她,似乎在质疑她的价值观。 「唔,」萧魅省起这是权利至高无尚的封建朝代,权利是高于金钱的。没办法,时代不同,价值观也不同。她摆摆手,道:「我们那个年代,有很多钱的就是成功的男人!」 「你们那个年代!」南宫钰越听越疑问越多。「你们哪个年代?」 「……」有一瞬间,萧魅是崩溃的。她终于明白,这个年代只有一个君陌心。除了他,并不是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明白她说的话。什么叫鸡同鸭讲对牛弹琴,现在就是活版本。 看着萧魅嫌弃的目光,南宫钰悻悻的。「你说话奇奇怪怪的,谁能听得懂!」 为避免吵架,萧魅很聪明地没再跟他较真谁能听懂这个问题。假如他知道君陌心比他聪明,肯定不服气,又免不了一番争论。这倒没什么,她反正很喜欢跟他争论,反正每次他都争不赢她。但目前看,独孤家要不要发兵的确得看南宫钰的脸色,她还是别十分得罪他为好。 「喏,姐姐慢慢讲给你听啊!」萧魅帮他理了理衣襟,勉强挽起嘴角。「在一个神奇的空间,一个神奇的年代,那里众生平等民主,没有谁可以主宰谁的生命,没有谁是什么真命天子,领导人需要民主选举。所以呢,这样的社会背景,权利就没有那么重要了,金钱的地位相对提高。因为金钱可以提高生活质量,除了生命,想要什么都可以用钱买的!」说到这里,为了更加形象些,她举栗说明:「比如说美女!你看中哪个漂亮女孩,就可以狠狠地砸钱给她!每天送她一枚钻戒,要鸽子蛋大的。每天送她一件婚纱,要限量版的!每天送她一束玫瑰,要蓝色妖姬的……」 「钻戒是什么戒指?婚纱是衣服?什么玫瑰蓝色妖姬?」故事刚听了一个开头,南宫钰就抛出了一堆的问题。 萧魅大怒,终于破功,没好气地斥道:「我讲故事呢,能不能别打岔!不懂的问题等我讲完了故事一起提问!」 「……」南宫钰遭到喝斥,更不高兴。刚想着再说点什么来表达他的不满,萧魅却继续讲她的故事了。 「就在那个金钱至上的美好年代,有这么一位成功的富有男士,他家庭幸福,事业有成,可以说人生非常美满!但是,天有不测风云,有一天他车祸……呃,也可能是得了癌症,总之将不久于人世了!」 「车祸是什么祸?癌症是什么病!」南宫钰有无数的问题。 「哎呀,都说了人家讲故事的时候你不要乱打岔!」萧魅不满地抗议,同时拍了他一巴掌示意他保持安静。 挨了一巴掌,南宫钰瞪她一眼,赌气没再开口。 「男主人呢很快就要gaover了,他就把他的妻子和情人都叫到病床前,开始交待临终遗言!他先把家里的十本房产证和五百万的存款都交给他的妻子,含泪说,这些年辛苦你了!我走了,不能陪伴你一起白首偕老,请你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南宫钰瞅她一眼,看着女子认真讲故事的模样,忽然就没有那么生气了。于是,他轻声地道:「房产证就是房契吧!」 「嗯,有进步!」萧魅顺手赏他一记爆栗,作为他再次插嘴的奖励,接道:「妻子交待完了,下一个轮到情人了。这情人可不一般啊,她是男主人的初恋!初恋啊……懂不懂?」 南宫钰瞅着她,不语。 「就知道你不懂!」萧魅沖他翻个大白眼,好心地解释道:「就是男人第一个打心眼里喜欢的女人!第一个,现在懂了吗?」 南宫钰颇为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娘亲也算初恋?」 「……」萧魅倒气,她怎么忘了,眼前这个傢伙有很严重的恋母情节。估计除了他娘亲凌飞雪,他就没对什么女人动过心。所以说,娘亲是他的初恋也有点儿道理!「好吧,恋母的也算初恋!」 南宫钰却并不怎么认同:「可你说的初恋属于男女之情,这跟恋母不同!」 「哎呀,你真麻烦!还让不让人愉快地讲故事了嘛!」萧魅不满地抗议道。等到南宫钰闭嘴,她这才接道:「男主人公把家里所有房产证存款都交给了他的妻子之后,目光转向他的情人也就是他的初恋。他含泪握住初恋的手,动情地说,你是我这一生最爱的女人,至死无人可以替代。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无法忘记跟你初次邂逅的那个美丽黄昏,你坐在枫树下,片片火红的枫叶飘落,有一片枫叶落在你的秀髮上面。那一刻,我真得羡慕那片枫叶可以一亲香泽!」 南宫钰俊脸可疑地泛红,想说什么又忍住。 萧魅兀自沉浸在故事里,深深地动情:「我终于鼓起勇气走近你,帮你摘下了那片枫叶,因此我们相识!多少年来,回想起来仍然那么甜蜜,所以我一直保留着它,保留着它,它是我生命里最最珍贵的财富!」 说到这里,萧魅这才发现她竟然握着南宫钰的手錶白。难怪这傢伙一脸便秘的模样,脸都憋红了,原来被她无意间非礼了。她忙撒了手,略有些尴尬地咳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讲。 「这时候啊,弥留的男主人公从枕头下面取出一只精緻的木匣子,打开来,里面放着一枚阵旧的枫叶,由于岁月的流逝,它不但阵旧而且还有点儿长毛了。」 南宫钰漫不经心地听着,似是无意地将方才被萧魅握过的手指探到鼻翼下轻轻嗅闻着,俊脸始终笼罩一抹可疑的红晕。 「男主人公掂起那枚阵旧长毛的落叶,好像捧着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郑重其事地送到情人兼初恋的面前,用尽最后的力气说,这枚树叶就是我留给你最最珍贵的礼物,请你保存好它,让它代替我陪伴在你的身边,直到永永远远!」 萧魅用手虚划着名,好像托着某物送到南宫钰的跟前,满脸的陶醉。直到过罢了戏瘾,这才戏嚯地眨眨眼睛,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问他:「感动吧!」 南宫钰神色有些怪异,实在看不出感动不感动,只是目光怪怪地盯着她。 「哎,你觉得这故事里的男主人公最爱的是谁?」故事讲完了,萧魅迫不及待地扯着南宫钰的胳膊,追问道。 她从不懂得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只是迫切需要一个答案,一个属于这个社会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眼里的标准答案! 南宫钰倒没介意她的孟浪,嘴角微抿,道:「在他心里最重要的当然是他的情人!」 「啊?!」萧魅这一惊吃得非同小可,就像腊月天被人兜头浇了盆冷水,从头凉到脚后跟。支撑她信念的抵住摇摇欲坠,她开始对自己深信不疑的事情产生了动摇。「何以见得?」 「钱财乃身外之物,他以金帛酬谢妻子,可见从未动情。那枚树叶是他珍视半生的定情信物,几乎等同于他的生命。临终前,他将他的生命交付给他的情人,足以看出他对她痴情相付,深情似海。你说过,他是个极其富有的人,从不缺钱,在他眼里金钱如粪土!他将粪土一样的东西赠予他的妻,却将生命一般宝贵的信物赠予他的情人,孰轻孰重,岂难分晓?」 * 夜,无星无月。 独孤家,庭院深深,深似海。 就在这样宏伟而寂寞的侯门深宅里,独孤晚度过了二十六个春秋。 寒冷的冬季,寂寞的夜,独孤晚一个人立于庭前,连可供仰望的星月都找不到,只能对着廊前的翠竹出神。 过了没多一会儿,家臣薛启华来报:「接到二公子的飞鸽传书,他和钰公子安然无恙,正在赶回府的路上。」 「知道了。」清朗而落寞的嗓音,就像冬天的梅花,清香而冷冽,远离尘世间的浮嚣。男子从容淡定,任何时候都没有丝毫的火气。哪怕明知道他唯一的亲弟弟九死一生地刚从司徒贤的爪牙下逃回了性命。 「钰公子请求发兵支援,救下君陌心!」薛启华顿了顿,压低声音:「这次宋祥仁带了八千兵马,准备踏平修罗谷!只是君陌心武功盖世,千军万马一时半会儿也奈何不得他!钰公子的意思,可以先救下君陌心,想法为已所用!以此人的武功,将来必是一把难得的利刃!」 独孤晚仍然背对着薛启华,他墨色的长髮披肩,身姿挺拔,只是略显瘦削。不过宽大的狐皮斗篷很好地弥补了这个缺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没有那么单薄了。 听完薛启华的话,独孤晚不由微微颔首:「钰儿年纪不大心思倒缜密。单凭这一点,晨儿就输给他了!」 薛启华闻言就知道独孤晚贊同南宫钰的观点,先救下君陌心,再想方设法让他为已所用。「听说……二公子和钰公子还带了萧家大小姐一起同行!」 「萧家大小姐!」独孤晚沉吟片刻,「就是那个跟自小跟钰儿有婚约,前不久又被退婚的那个萧大小姐!」 「没错,正是她!」 「马车到哪里了?」 「回公子,车轻马快,再有半个时辰就到府里了!」 * 车轻马快,快马加鞭。车夫忙着赶路,一路颠簸,好在乘客都皮糙肉厚,无人叫苦。 萧魅保持着思想者的坐姿,陷入异样的沉默。 她深深笃信的事实竟然轻易被南宫钰打翻,怎能不让她沮丧。 没错,男人深爱一个女人的表现,应该是给予她最最重要的东西。一个有钱的男人,在他眼里钱财只是身外之物,所以他给妻子的房产和存款在他眼里并不值钱。而他给予情人的那片树叶却是他此生唯一的珍宝。 原以为是一个大笑话,没想到却蕴含着这样的哲理。得知真相,她的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当君陌心于万千军马前不顾一切护她周全,最后还将她託付给刀锋照顾,殷殷叮嘱刀锋定要保她无恙,她是震撼感动的。 想到了被君陌心灭门的凌家和生死不明的凌飞雪,她觉得自己被这个男人温柔以待,与凌飞雪的境遇相比,实在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她释然了,决定不再跟凌飞雪吃醋。一个是他难忘的初恋,一个是他结髮的妻子,两种截然不同的待遇,让萧魅有感而发,想到了那个关于金钱和树叶的故事。 她觉得,男子深爱他的妻子,所以给予他妻儿全部的财富。而他仅留给情人一枚破树叶,纯粹是一种讽刺甚至是一种报復。 一定是情人年轻时为了什么原因离开了他,他临终前才故意上演了这么一幕闹剧来噁心他的情人。 故事没有结局,也没说妻子和情人在收到各自遗物后的反应,一切都靠读者自行脑补。 这是个简单而复杂的故事,一千个人听了,就有一千种答案! 属于萧魅的答案早已定格,她坚信男子深爱妻子,怀恨情人。也坚信君陌心爱自己胜过凌飞雪。然而,在听到南宫钰的断语之后,她心里的信念瞬间崩塌。 不是的,一切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君陌心是爱凌飞雪的,他爱得那么辛苦那么艰难,爱到无路可退之时,唯有死亡是成全他们的唯一出路。 君陌心认为死是一种解脱,活着是一种折磨。所以他杀了凌飞雪,却让她萧魅活着。 是不是这个样子的?是不是这样的! 萧魅痛苦地捧着自己的脑袋,潸然泪下。 「你在咕哝什么!」南宫钰探身过来,看到她颊上泪水,有些吃惊。「哭什么!」 「没事。」萧魅要强地擦净眼泪,吸吸鼻子。「失恋而已!」 「失恋!」南宫钰总从萧魅的嘴里听到一些希奇古怪的词儿,见怪不怪了。「那又是什么东西!」 「说了你又不懂!」萧魅嫌弃地皱皱秀眉,她跟君陌心说话从不用这么费劲。她说什么,君陌心总能听懂。就算不懂,他也不会总是絮烦地追问不停。那个男人高冷着呢! 「切!」对于女子赤果果的轻蔑,南宫钰很不淡定地怒了,语气带着强烈的攻击性:「君陌心能听懂吗?可惜他很快就死了,死人什么都不懂!」 萧魅好像被针扎了一下般弹跳起来,毫无风度地去拍南宫钰。「放屁啊你!」 南宫钰早有防略,哪里允许她拍到。眼明手快地钳制住她的皓腕,恼羞成怒。「又动手打小爷!你再打一下试试,爪子给你掰断了!」 「你敢!」萧魅一只手动不了,另只手紧跟上去抓南宫钰的俊脸。 「嗷!」南宫钰再次中招,抡起巴掌却没落下去,最终嘴里骂骂咧咧:「小爷就看看你能疯到什么程度!」 他紧抱着她,借着自身的优势成功将她压倒,骑在她的身上,咬牙切齿。「你再横!再横!」 「靠,你敢骑我!」萧魅大怒,骂道:「滚下来!」 「你把小爷当马骑使的,小爷骑一次你也使的!」南宫钰理直气壮,丝毫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 「放屁放屁,快滚下来!」萧魅性格再大大咧咧也受不了这么暧昧的体位,她想踹他下来,但这傢伙狡猾得很,她怎么抡腿都无法把他踹下来。 正在两人闹得天翻地覆不可开交之际,马车停下了,独孤晨探进脑袋来,捂住眼睛,却从指缝里偷窥,并且夸张地叫起来:「在马车里面直接就给宠幸了!南宫兄,你越来越性急!」 南宫钰闻言怒气全消,微微一笑,并不解释。 萧魅当然不干,气急败坏地叫嚷:「你眼瘸啊!没看到我们在打架!他已经被我打坏了,不行了!估计最近一个月都没办法宠幸女人了!」 本来南宫钰扳回一局已经心平气和,听萧魅这么一嚷,好胜心又起,狞笑道:「那小爷现在就宠幸了你,让你看看爷行不行!」 「南宫钰!」萧魅像被踩到尾巴的猫般叫的那叫一个惨厉。「手往哪里摸!」 「不摸你,怎么宠幸!」南宫钰很认真的样子。 「卧曹!」萧魅又是一阵疯狂地折腾,誓死不从。 「不用你操,让小爷来!」南宫钰认为房事还是要男人主动些为好。 「你敢碰我,我……我阉了你!」萧魅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是真的有些害怕了。因为她发现,南宫钰并不像是在跟她开玩笑。 对于这种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世家公子来说,宠幸个女子是件很轻易的事情。就像是一件有趣的玩物,把玩过了,喜欢就留下摆在架子上,随时赏玩。如果不喜欢随手弃之,或者赏给属下也有的。 南宫钰无疑有着这样的纨绔子弟习性,更何况他三番两次遭萧魅羞耻,早就憋了满肚子的火气和不满,占有她的身体正是他撒气的最好方式。 反正两人的关系一直剑拔弩张,心高气傲的南宫钰用占有她的身体来昭示自己的强者身份完全做得出来。 「哈,阉了小爷,你就不怕守活寡吗?」南宫钰笑得十分张狂,同时狠狠撕开了她的衣襟,眼前春光乍泄,激得他眼珠子通红。但她抵死不从的贞烈模样令他兴致大打折扣,再想到她为之守身的男子,一阵火气再次窜上胸臆。「君陌心已经死了,从今往后你不再是什么魔妃,而是小爷的侍妾!乖乖的,爷可以多宠幸你几次!」 「啧啧,南宫兄温柔点!要懂得怜香惜玉嘛!」独孤晨的脑袋仍然探进车厢里,睁大眼睛准备目睹一幕活春宫,并没有要迴避的意思。 萧魅快要吐血了,后悔地忿声道:「在地牢里,我就不该放了你们这俩祸害!」 这恐怕是她干过的最不可原谅的蠢事了!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不然她能吃到药物中毒。 正闹得惊天动地之时,一个清朗淡然的声音响起:「已经进了家门,钰公子何苦急在一时。不如先让此女沐浴更衣,洗漱梳妆之后再侍寝,岂非更得体。如此仓促在马车里苟且,传出去有损我们独孤家和南宫家的声誉!」 声音不愠不火,清泠温淡,却像一剂醒脑药,瞬间让被怒火和慾火给烧得失去理智的南宫钰给唤醒了过来。 南宫钰松开了萧魅,却仍然不可避免地挨了一巴掌。 「又打小爷!剁了你的小爪子!」南宫钰抓起她打他的手掌,却送到唇边吻了吻。 「滚!」萧魅挣开了他,转过身哭得一塌煳涂。 南宫钰傻眼了,他习惯了她的强势和得理不饶人,这冷不丁变成了哭泣的小女人,还真让他有些束手无措。心里有些懊悔自己方才的冲动和鲁莽,但嘴上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哄劝的温柔话来,只能略显尴尬地看着她因为哭泣而耸动的嵴背。 「钰公子,先请下车换身衣服去后厅用些膳食饮些茶水稍作歇息!」薛启华温文尔雅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薛启华是独孤晚身边的亲信兼谋士,一般跟独孤晚形影不离。独孤晚到的地方,一般都有他。当然,薛启华出现的地方,独孤晚也离得不远。 事已至此,南宫钰总不能再继续强迫萧魅。更何况,她一哭他就慌了手脚。如果她一直保持得理不饶人无理搅三分的小野猫恣态,他不介意教训她一顿狠的,让她懂得顺从和臣服。可谁能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竟然也有泣不成声的时候。 「算了!扫兴!」南宫钰理了理衣襟,一脸的嫌弃。转身下了马车。 萧魅仍然蜷缩里在马车里,抱紧衣衫不整的身体,哭得希里哗啦。 * 不知道哭了多久,萧魅觉得嗓子好像冒烟,就停下来,拿帕子擤了擤鼻涕,对着外面喊道:「外面有喘气的吗?给送杯茶水进来!」 不知为什么,一直没人让她下马车。这倒让萧魅安心,因为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实在不愿意面对外面的一切。 其实,平时她没这么玻璃心。只是因为爱情患得患失,总猜测自己在君陌心的心里占据什么样的位置。她非常希望自己在他心里胜过凌飞雪的地位,也渴望得到旁人的佐证。 但是,事实证明,她找了个很糟糕的证人。南宫钰全盘否决了她沾沾自喜的一切,让她沮丧又难过。偏偏这个时候,他还对她动手动脚,怎能不让她伤心雪上加霜呢! 不过萧魅是个很皮实的女子,哭过之后自己擦干眼泪,主动要茶要水,绝不会因为失恋就闹绝食。 「已经备好了膳食,请姑娘移驾赏脸品尝些许如何?」外面再次响起那个优雅淡然的好听声音,不愠不躁,让人听了就感觉非常舒服。 萧魅记得就是这个声音的主人救了自己,否则南宫钰那头髮情的种猪可能在车厢里就强占了自己。而南宫钰离开之后,一直无人强迫她下车,直到她哭够了,要求喝水的时候,那人却说早备好了膳食并且邀请她品尝。这些点点滴滴的细节足以说明主人的耐心体贴以及良好的绅士风度。 她知道独孤家的男主人叫独孤晚,世人送他外号「妙公子」,他是独孤晨的哥哥! 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截然不同的两种秉性,实在很奇怪。 有饭菜的香气钻进了萧魅的鼻孔,她听到自己肚皮擂鼓的声响。试探地掀起了帘子,她看到马车竟然停在花厅里,厅堂的桌案上果然摆上了丰盛的饭菜。 一位瘦削英挺的男子立于窗前,背对着她,却察觉出她在看他。「姑娘请。」 没有多余的客套,简单而诚恳。最主要的是很好地照顾到萧魅的面子,避免她尴尬。 萧魅倒没那么薄面皮,也不是腼腆的深闺大小姐。纠结过哭泣过之后,她就将烦心事放下了。默默地下了马车,她坐到桌案前,拿起银箸,开始默默地用膳。 见萧魅下了马车开始用膳,独孤晚这才吩咐人赶走了马车。在萧魅用膳的时候,他就坐在旁边的主位上慢慢地品茶。 虽然很饿,萧魅却没有多少胃口。只要想到君陌心生死不明,她简直食难下咽。放下了碗箸,她端起漱口茶。 直到此时,萧魅才看清了独孤晚的长相。 他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相俊雅,只是有些过份的削瘦,身形看起来略显单薄。一双灿若寒星的眸子,就像流淌的璀璨银河,美丽却并不咄咄逼人。 男子整个人就像一块上等的美玉,温润优雅,看起来没有丝毫的危险性和攻击性。 当然,萧魅不会天真地认为他真得人畜无害。以独孤家名震朝野的实力,她就不会认为独孤晚是个简单的人。
71我回来了! 71我回来了! 作者: 放下茶碗,萧魅起身,对独孤晚施了一礼。「多谢独孤公子款待!」 「萧姑娘请勿客套。」独孤晚忙也起身还礼,俊逸的脸庞带着谦逊的笑容。「请只管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需要什么吃的用的对下人说,若有待客不周的地方,还请指正。」 萧魅并没因为他话语里的友好而释然,相反隐隐流露紧张之色。「我要在这里待很久吗?」 独孤晚微微一怔,大概是诧异于她的敏锐。「姑娘多虑了,待多久那是萧姑娘的自由。只是目前局势动盪,外面兵荒马乱,你一介弱女实有不便。在没有找到妥善的安身之所前,暂请住在寒舍。独孤家虽然势单力薄,在朝野算不上什么名门望族,但好在拥兵自重,也不是谁能随意左右得了。姑娘住在这里,还是安全的。」 「多谢独孤公子的美意,小女并非不识好歹之人,当然领公子的情。」萧魅赶紧顺着他话接道:「只是小女的夫君深陷锦衣卫的重重包围之中,生死不明,实难安心。请独孤公子尽快发兵援救!」 「这个……那是当然!」独孤晚倒是很爽快,欣然道。「晨儿已经亲率两万大军去了修罗谷,天亮之前自有分晓。」 萧魅眼睛一亮,知道她对南宫钰说的那番话起了作用,南宫家和独孤家并不愿让君陌心落到司徒贤的手中。只要能击退锦衣卫的大军,凭藉君陌心的身手,想逃出生天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想到这里,萧魅整个人为之一振。「我想去修罗谷!」 对于她这个要求,独孤晚并没有答允,却极有耐心地劝道:「修罗谷兵荒马乱,正是两军鏖战正酣之时,你赶过去,刀枪无眼,万一落到了对方的手里,反倒成了他们牵掣我们的筹码。不如在这里耐心等候,待局势明朗,再行前去岂不更妥贴。」 萧魅是个急性子,很多时候大大咧咧马马虎虎,总会犯下不少错误。所以,她特别喜欢和佩服慢条斯理睿智有内涵的男子,君陌心就是其中最优秀的代表。独孤晚恰恰也属于这个类型,自然让她油生好感。 「独孤公子说得对,但君陌心是我的老公……呃,是我的夫君,危难关头,我不能弃他于不顾。况且,他神智已失,恐怕误伤了独孤军。我跟他夫妻一心,有我警醒他或许有些效果。」只要想到君陌心腥红的双眸,她就心如针扎。这个时候,她已经顾不上纠结她和凌飞雪究竟谁在他心里的地位更重一些的问题,只想着先把他救出火坑再说。 看着萧魅眼眸里的焦争和忧虑,独孤晚沉默许久,终于道:「那……好吧!」 * 无论独孤晚怀着什么样的目的,萧魅都感激他的理解和宽容。毕竟这个时候放她回修罗谷并不是件明智的事情,他需要的是一个人质而不是个没用的死人。 她相信,独孤晨把她带回独孤府多半是为了拿她当人质来要挟君陌心就范。假如,他们能抓到君陌心的话。现在,君陌心已经成为了摄政王和南宫家两大政敌争抢的目标,萧魅作为君陌心新婚的妻子,自然首当其冲,身价也水涨船高,成为两派或拉拢或抓捕的目标。 这种情况下,独孤晚仍然答应放萧魅去修罗谷寻找君陌心,足以让她心怀感激,对独孤晚的印象立马好转了许多。 独孤晨已经率两万独孤大军赶去了修罗谷,萧魅启程的时候则由南宫钰同行。 此时,已近子夜。南宫钰跟随独孤家的副将景均率领一万大军火速赶往修罗谷。不知是否因为来时两人在马车里发生的不愉快,返回修罗谷的路上,南宫钰骑马,并未再跟萧魅同乘马车,也没再跟她说话。 如此甚好。萧魅心急如焚,实在没有精力和心情对付南宫钰。对于此人,她除了以前的厌恶,又多了些鄙夷和憎恨。 这头种猪!哪天再落到她的手里,她就不止骑在他身上唱改良版的征服那么简单了,她一定要把他扁得万紫千红,再把他丢到猪圈里跟母猪谈恋爱。她认为,他这样的种猪就只配跟母猪配对。 一路悻悻地想着,女子暗咬银牙。但只要再想到君陌心,她大眼睛里的忿懑又变成了担忧——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 南宫钰和副将景均率领一万大军到达修罗谷的时候,战争已经结束! 独狐军绝对浪得虚名,对付惯以横行霸道而着行的锦衣卫军队,它更讲究作战效率,低调而霸气。只要出兵,独孤军从不言败。 独孤晨正指挥部下收拾战场,兵刃、战马、箭羽……他统统来者不拒,全部收入囊中。 这些年来,由于天盛王朝的帝王司徒璜荒于政务,大权旁落到了宦官戚泽成和摄政王司徒贤的手中,朝政日渐腐败,官员拉党结派成风,互相争斗倾轧。独孤军虽然驻扎骊城,远离政权争斗的核心位置汴京,但仍然悄悄地发展壮大,从没放过任何扩充实力的机会。 今晚之战,即将锦衣卫赶走,就明摆着得罪了摄政王司徒贤。所以也用不着再刻意撇清避嫌,干脆将战利品全部打包收入私囊,作为上天赏赐给独孤军的军资奖励。 萧魅跳下马车,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独孤晨的跟前,急吼吼地问道:「君陌心呢!」 虽然她关心的人不止君陌心,但她最关心的却是君陌心。 独孤晨正在指挥部下打扫清理战场,听到萧魅追问,回过头,却满脸的漫不经心。「我怎么知道啊!」 「你为什么不知道啊!」如果不是那傢伙坐在高头大马上,站在地上的萧魅恨不得在他脑门拍一巴掌。「你最先到的!难道你返回来的时候,没看到司徒贤的属下正率军围攻君陌心吗?」 独孤晨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本正经:「真没看到!本公子赶到的时候,君陌心已经不见了!」 「不见了!」萧魅更着急,扯住他的衣袍下摆,恨不得将他从马背上拽下来。「他去哪里了!」 「哎,干嘛!男女授受不亲!」独孤晨并非非礼勿视非礼勿动的君子,但看到南宫钰一脸阴沉的走过来,他赶紧表白自己。「别碰我!你先松开再说!」 萧魅非但没有松开他,还攥得更紧,大有他不把话说清楚,她誓不罢休的架势。 「你做什么,放开他!」南宫钰走过来,极其粗鲁地推开萧魅,终于把独孤晨被攥得皱皱巴巴的衣袍下摆给解救了出来。「君陌心被摄政王的人抓走,你就算缠着独孤老弟不放也没用!」 「啊!」萧魅一怔,几乎惊呆住。「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南宫钰没好气,抢白道:「锦衣卫调遣了千军万马,你真以为君陌心是神仙啊!」 萧魅被噎得说不话,眼泪却流下来。她没再理睬南宫钰,却自己跑到高坡上,将双手圈在嘴边,放声嘶喊:「君陌心,你在哪儿?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寂静的山谷,寂静的夜晚,女子撕心裂肺的嘶喊迴荡在寂寞的修罗谷上空,久久地迴荡着。 * 夜色沉沉,黎明仿佛还很远。 萧魅放声唿喊,并没有得到君陌心的回应,却喊出了另外一些人来。 首先是文家四兄妹,闻声而至。他们身背鼓鼓的行囊,满脸惊悸,好像炸锅的麻雀般惶恐。 「妹婿疯魔了吗?」 「魔君坠入魔道了罢!」 「他眼睛好可怕,血红色的好像恶魔!」 「杀了那么多人,吓死了!表姐,你以后可离他远一些,万一神智不清误伤了你……」 萧魅等了半宿也未见到君陌心,却等来了这四个活宝,心情简直恶劣透了。她冷冷地觑着四兄妹身上鼓鼓的行囊,冷冷地道:「你们身上背的都是他赏赐的金银珠玉吧!」 提起这茬儿,四兄妹顿时齐刷刷地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对对,魔君的厚赏,不敢弄丢了!」 因为君陌心的厚待,他们不再说他的闲话了,纷纷表示出担忧之意,并且帮着出主意。 「幸亏有钰公子和独孤公子相助,找到表妹婿是早晚的事情!」 「独孤军名满天下,连锦衣卫都闻风而逃!」 「表姐,钰公子和独孤公子如此仁厚,肯定不忍看我们流离失所,忍飢挨饿。」 「魔君下落不明,修罗谷刚被血洗过,我们无家可归,还得恳求二位公子不拘哪一位暂且收留才好!」 「闭嘴!」萧魅揉着剧痛的脑袋,没好气。「玉蝉呢?」 当时玉蝉和南宫钰等人几乎同时到达书房里面,却比南宫钰主僕四人先一步被抓。乱军之中,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见萧魅如此问,文家兄妹固然面面相窥,无法回答,就连南宫钰等人也无法回答。 只得遣了人去密室的位置寻找,但那里几乎被夷为平地,甚至整座修罗殿都塌了大半,夜色中断壁残桓,呈现衰败之势。 修罗谷大势已去。由于内部争斗,导致外敌入侵,内忧外患,这是毁灭性的创击。 刀锋和君陌心下落不明,古幽冥和武如意下落不明,公孙言同样音信全无。修罗谷的骨干人物或失踪或重伤,统统不见了踪影。唯有坍塌了大半的修罗殿顽固地守卫着空寂的修罗谷,夜色中只剩空旷寂静的荒凉。 派去寻找玉蝉的士兵返回来,禀报导:「四处找遍了,没有玉蝉姑娘的踪迹,找到几具侍女的尸首,经辨认都不是玉蝉姑娘,也没看到腊梅!」 这说明什么?至少玉蝉还活着么! 萧魅咬着唇瓣,鼻腔却阵阵酸涩。许久,她勉强控制住了情绪,问道:「腊梅那个贱婢呢!」 假如能让她逮到腊梅,她誓将她千刀万剐。 「也没找到!她们似乎一起失踪了!」 沉忖了一会儿,萧魅不得不接受一个残酷的事实。「侍女的尸首里面没发现玉蝉和腊梅,这说明她们俩都被人带走了!带走她们的……可能是武如意和古幽冥,或者是他们派去的人!」 司徒贤的人不可能知道玉蝉和自己情同姊妹的关系,只有武如意和古幽冥才清楚。古幽冥被刀锋追杀,同样生死不明,估计没有本事作怪。所以说,武如意的嫌疑最大。况且,腊梅又是武如意的人,所以才会一併被带走。 看着空旷寂寥的山谷,萧魅第一次感受到人去楼空的悲凉。这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的新家转眼倾覆,新婚的夫君生死不明,就连身边最亲近的丫环玉蝉也失踪,她再次无家可归。 *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你们带去了上万的人马,竟然还抓不住一个君陌心,难道你们都是死的么!你,还有你手下的废物,可以统统找块豆腐去撞死了!」 听到失利的消息后,司徒贤简直暴跳如雷,将带兵的主帅宋祥仁骂得狗血淋头。 宋祥仁顶着司徒贤滔天的怒火,耷拉着脑袋,一声不敢辩。旁边的卓科也缩着脑袋,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直到司徒贤骂够了,宋祥仁这才战战兢兢地说:「君陌心已经坠入魔道,武功惊人,就连乌鹤道长都被他重创昏迷,卑职率领部下浴血厮杀,竭尽全力,本打算全部战死沙场方不负王爷的嘱託,只是独孤军突然赶到,惊扰了君魔,让他趁机逃掉。眼见拼死也无望,卑职才率军返回向王爷请命领罪!」 提起乌鹤,司徒贤的火气似乎更大了。「哈,夸口说他还是君陌心的小师叔,本王原以为他就算胜不过君陌心好歹能打个平手吧,没想到如此不中用!亏本王还派了八千精兵过去,另外还让古幽冥买通了内应把热毒下到了君陌心的茶水里,否则……他三招两式就被姓君的摆平不成!」 听到司徒贤对乌鹤颇为愠恼,卓科眼珠一转,趁机道:「卑职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就说,别卖关子!」司徒贤狠狠一拍桌案。 卓科吓得一个哆嗦,扑嗵跪倒在地,叩首道:「卑职看清风道长跟君陌心恶斗似乎落了下风,原想率军上前助战,可道长生性好强,不允许我们助战结果导致重伤。等到君贼的罡气罩破了,我们千军万马浴血拼杀的时候,他竟然……竟然记恨我等未施援手之故,仅作壁上观,结果放跑了君贼!」 因为乌鹤是司徒贤身边的宠信,深怕他在摄政王面前说自己和顶头上司宋祥仁的坏话,若是司徒贤疑心,那么他和宋祥仁都将性命不保。所以,卓科就趁着乌鹤重伤未愈还没来得及禀报的时候先下手为强。 果然,司徒贤原本就因为乌鹤「不中用」而心生嫌恶,此时听说乌鹤还好大喜功,又心胸狭隘,坏了大事,顿时气到不行。 恰在此时,有人进来禀报:「禀王爷,清风道长求见!」 「不见!」司徒贤一拂衣袖,忿然道:「告诉他,本王给他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若能求得雪菩萨为摄政王妃,本王封他为国丈。若是办不成此事,以后让他不必来见本王了!」 * 天亮时分,探子终于带回了消息,说有人看到君陌心往骊山方向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南宫钰和独孤晨相互交换了一下目光,都从对方的目光里看到了凝重。 作为骊城人,提起骊山,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是,真正进过骊山的却是凤毛麟角,而真正活着回来的一个也没有。 骊山巍峨险峻,但这并不是阻止人们攀登的原因。世人只所以对它讳莫如深,只因它的主人是雪菩萨。 雪菩萨大名鼎鼎,威震四方,却至今无一人见过她的真实面目。传闻她是个神仙般的人物,居住在骊山的雪莲宫里,过着神仙般的生活。但她极其厌恶被外界俗人打搅,因此进到骊山禁地范围之内的人都会神秘消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时间久了,骊山就成为了一座笼罩着神秘恐怖气息的死亡之地,人们谈之色变,除非活腻歪了,否则绝不会靠近。就连骊山周围方圆几十里之内都鲜少有人踏足,除了飞禽走兽,人迹罕至。 听说君陌心去往骊山方向,这似乎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君陌心被摄政王司徒贤不计代价地追杀,修罗谷已经只剩败壁残垣,他只能逃向寻常人不敢踏足之地。骊山无疑是他的最佳避难所,而令世人闻之色变的雪菩萨,却未见能奈他何。 以一已之力抗衡千军万马,除了君陌心,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那么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雪菩萨能击败他吗? 这是一个未知的悬念! 「去骊山前途兇险,人多反倒碍事。」南宫钰思忖之后,对独孤晨说:「借我一百精兵,我让郑恩陪我去就可以!」 独孤晨难得收起嬉笑,正色道:「我独孤晨从来视兄弟如手足,关键时刻怎可让你一人去涉险,未免太小看我独孤晨,难道我是那贪生怕死弃兄弟义气于不顾的苟且之徒吗?」 听到独孤晨如此慷慨陈辞,南宫钰感动不已,但他仍然摇头:「咱们兄弟在一起说的都是掏心窝的话,不怕你恼,你跟我不同。虽说独孤家是你大哥在支撑门面,可他身子孱弱,能否延续子嗣都是问题。你身上肩负着为独孤家开枝散叶的重任,怎能轻易涉险。而我还有两个庶弟,他们可以继承南宫家的香火!」 「南宫兄!」独孤晨声音不由哽咽,失声道:「你不可轻易涉险!你的两位庶弟怎能担起光耀南宫家的重任,别忘了魏国公和贵妃娘娘对你的厚望!」 「不必再劝!」南宫钰固执地转过身,没有迴旋的余地。「我主意已定!」 从母亲失踪之后,他就发誓要找回她,哪怕歷经九死一生找回的只是一具遗骨他亦可安心,否则日夜无法安宁。 这个强烈的念头足以压倒其他的诱惑,既使贵为南宫家的世子,既使有忧命之虞,也无法改变他的初衷。 「我陪你去骊山!」 尽管独孤晨很想说这句话,但这句话却并非出自他之口。一个清脆的女音在旁边蓦然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两人齐齐侧首,见萧魅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俩的身边,而且应该把他们俩的谈话都听进去了。 摇曳的火把光照下,她的俏脸有些过份的苍白,但一双大眼睛却乌黑明亮如晶钻,此时,她的神情平静而坚决,字字铿锵:「我跟你的目标一致,想找到君陌心!」 独孤晨摸了摸鼻子,表示无语。 南宫钰的脸色愈加难看,打鼻孔深处哼一声:「你跟着只是一起送死而已!」 「我愿意!」萧魅毫不犹豫地呛回去。 鼻翼翕张,南宫钰吭哧吭哧喘了好一会儿粗气,这才嗡声嗡气地说:「好,愿意陪葬就一起来!」 * 在南宫钰的坚持下,独孤晨只留下了一百精兵,跟南宫钰在岔道口挥泪而别。他带走了独孤大军,同时也捎带上了文家四兄妹。 萧魅让独孤晨把文家四兄妹带回独孤府暂居,等她回来再对他们作安排。同时交待,假如她回不来,就让他们用各自行囊里的金银珠宝做本钱干点小生意置买房产粮田什么的,别再不务正业了。 虽说跟独孤晚仅是一面之缘,但她感觉他是个很谦和很绅士的男子。她相信,对于弹弹指甲就能解决的事情,他一定不会推辞。因为,不拒绝女士的小要求是绅士的基本风度。 在萧魅的心里,独孤晚是位不折不扣的绅士。 文家四兄妹与萧魅挥泪而别,哭着求她一定要活着回来。 「我们兄妹四个在世间只有大表妹可以依靠,你是我们的嵴樑柱,没了你都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纵有万贯家财,终也会散光!」想起从前的文家由鼎盛到衰败的过程,文山颇有感慨。 虽说他们兄妹四人的行囊里装满了在修罗谷里君陌心赏赐的金银,可若没有好的头脑和营生,估计败光这些财物只是早晚的问题。 文雨文秋姊妹俩泪眼汪汪,她们分别拉着萧魅的胳膊,哭求道:「表姐,可不可以不去!」 「不可以!」萧魅的拒绝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文秋小声地提醒:「我看钰公子对表姐似乎余情未了,假如他还愿意……」 「闭嘴!」萧魅瞪她一眼,文秋顿时噤若寒蝉。 文雨忙劝道:「魔君生死不明,此时说这话未免早了些。表姐去寻一寻也好,尽了心意,如果实在找不到魔君,那时改嫁钰公子也扪心无愧!」 萧魅扭头就走,只对独孤晨喊了一句:「告诉你大哥,我四位表兄妹就拜託他暂且收容照顾了。如果三个月之后我还没回来,让他帮忙安置一下,拜谢啦!」 * 独孤晨留下了一百精兵,另外就是南宫钰的亲信郑恩,还有龙骧将军周正以及萧魅等人。他们整装之后,向着骊山方向进发。 骊山之行兇险难测,南宫钰不愿拖累无辜,这点倒让萧魅对他印象改观了几分。其实她不知道,南宫家跟独孤家唇齿相依的关系。 南宫家虽然地位权势显赫,但并没有实际兵权。而独孤军跟南宫家交好,就等于南宫家的坚实后盾,也是南宫家握在手里的兵符。南宫钰身为南宫家的嫡长子,怎会轻易拿三万独孤军的性命冒险。 他可能无法放弃心里多年的执念,但他明白孰轻孰重,绝不会让自己的任性妨碍到南宫家的前程。 一路无话,闷头赶路。 萧魅没坐马车。虽然有一辆马车,但里面放着行囊和一些日用物品,她却没坐车,而是跟南宫钰等人一同骑马。 看到南宫钰心事重重的样子,一反素日的倨傲狂妄,萧魅就知道此行的确艰险重重,凶多吉少。 「雪菩萨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妖还是仙,长得什么样子,多大年纪了!」萧魅是个闲不住话的人。更何况,她迫切需要了解雪菩萨其人,才能准确判断接下来该怎么应对。 哪知道对于她的一连串问题,南宫钰只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来回答。 「哎,别这么小气记仇嘛!」萧魅很不满地抗议。「你不是也欺负我了嘛!我都没跟你计较!」 虽然她并非小肚鸡肠之人,但也并非完全不在乎。南宫钰在马车里对她的孟浪行为还是令她耿耿于怀,但这点小过结对于想见到君陌心的愿望相比就没那么重要了。所以,萧魅决定跟他握手言和。毕竟,接下来的歷程,他们需要团结一致,共进退才更有可能达成目的。 「你回去吧!」南宫钰突然勒住马,一脸凝重严肃地看着萧魅。「假如我能找到他,一定会带他回去见你!」 萧魅严重怀疑:「你会这么好心!」 南宫钰冷哼一声:「我还没说完!我会带他回去见你,然后当着你的面杀了他!」 萧魅大怒,抡起手里的马鞭就对着南宫钰抽过去。他闪身躲过的同时抓住她抽来的马鞭,用力一拽,她身不由已地摔向他。 其实,萧魅的骑术并不是很好。虽说以前在警校里练习过骑马,但毕竟无法跟在马背上长大的古人相比。因此,南宫钰将她掳到他的马背上时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 「南宫钰,我不想跟你吵架!」萧魅不想做无谓的争斗,她只想赶紧找到君陌心。「没有见到君陌心之前,我不会回去!还有,我懂得比你多,比你聪明些,很多你们无法理解的事情,我也许能看明白呢!」 「哈,你总喜欢吹大气!认识你这么久,实在没看出你哪里比我聪明!」南宫钰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倒也没再坚持。「既然想跟着一起送死,不拦你!」 「喂,我自己会骑马,放开我!」萧魅坚决不肯跟他同乘一马,因为这傢伙是有前科的。「又想趁机揩油吃姐姐的豆腐!南宫钰,你这个人渣!」 「多谢。」南宫钰脸皮堪比城墙,丝毫不以为忤。「过奖!」 萧魅要被他气晕了,在他的怀里不停挣扎。南宫钰双腿一夹马肚,加快了速度,放声笑道:「你骑马太慢了,怕你跟不上!」 这倒不假。随着南宫钰加快了速度,郑恩和周正也随后赶了上来,一百骑兵紧随其后。他们个个骑术精绝,都在萧魅之上。 于是,萧魅就咽回了骂南宫钰的话。她总不能因为自己拖慢了整个队伍的前行速度,那样愚蠢的事情,她绝不会去做。 * 独孤晨带回了三万独孤大军,脚不沾地来到了长兄独孤晚的寝居,还顺便带来了文家四兄妹。 文家四兄妹下了马车之后就跟在大步流星的独孤晨后面,一路气喘吁吁地小跑着。穿过重重门户院落和重重岗哨,终于来到了独孤家的家主独孤晚的寝居前。 因为独孤晨并没有让他们留在外面候传,所以四个人就一路跟着独孤晨进到了后院的竹园。 正值隆冬季节,百花调零,树木枯萎,但竹子却仍然苍翠碧绿,生机勃勃。偌大的竹园,布局错落有致,刚踏进来就闻听到悠扬的琴声,愈发将竹园衬托得清雅。 待走到弹琴者的跟前,才发现这是位二十五六岁的英俊青年公子,穿着蓝墨色的绣螭锦袍,一根同样质地的髮带束着墨色的长髮,腰间繫着一块雕螭玉玦,未见佩戴任何兵刃。眉眼俊秀,眼瞳黑如点墨又不失温润,整个人就像上等的美玉,夺人眼目却不咄咄逼人。 修长如竹般的指拨弄着琴弦,动听的音符如珠似玉流淌着,令人沉迷。可是,独孤晨耐性欠佳,显然没有心情欣赏兄长的悠美琴声,直接开口打断:「大哥,我来跟你辞行!」 他明明刚回来,却跟兄长说要辞行。而且,他急迫到甚至等不及兄长弹完此曲。 独孤晨素来敬重他的大哥,奉若神明。此时的行为无疑与他平时的行为大相迳庭,实在令人诧异。 「铮!」独孤晚停下了奏琴,缓缓抬首,温润的黑瞳里掠过一道精光。唇瓣抿得很紧,却未开口言语。显然,他在等着弟弟说下去。 看着敬重的长兄,独孤晨的底气平白低了几分,再开口,就没那么理直气壮了。「三万独孤军我带回来了!可我不能抛下南宫兄让他独自去骊山送死,我要去陪他!」 「唔,」独孤晚明白了,他缓缓垂下眼眸,边用手指拨弄着琴弦,边慢慢地道:「你打算去骊山陪他一起送死!」 「大哥,我跟南宫兄情同手足!」独孤晨攥紧了拳头,冲动地低喊道:「假如是我遇到这种事情,相信他也一样会陪着我!」 独孤晚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浅痕,说不上是讥讽还是无奈。「你和我是一母同胞的手足,你去送死,大哥是否也该陪着你,否则岂非对不起兄弟情义!」 没有激烈的言辞,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将义薄云天恨不得立刻陪着南宫钰去死的独孤晨驳得哑口无言。 独孤晨知道,无论口才还是计谋,十个他加一起也无法跟长兄匹敌。他干脆倔犟地闭起眼睛,满脸的抗拒。「无论大哥说什么,我都无法弃南宫兄于不顾。同生共死,死而无憾!」 见独孤晨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独孤晚倒没跟他争辩,目光转向独孤晨身后的文家四兄妹,问道:「这四位是?」 原本文家四兄妹看到独孤家两兄弟在吵架,他们都保持静悄悄的,尽量减少存在感,生怕一个不小心成为人家出气筒,谁让他们在人家的地盘上呢。却不曾想,哪怕一声不吭,独孤晚竟然也会主动问起他们,一时间不由失宠若惊,忙不迭纷纷对着独孤晚施礼。 「小人文山(文海)见过独孤世子!」两兄弟边说着边讨好地嘿嘿赔笑。 「小女文雨(文秋)见过独孤世子!」两姊妹边边娇羞垂首边偷偷打量着独孤晚。 来时的路上,文家姊妹俩也曾试着对着独孤晨暗送秋波,可惜独孤晨一心惦记着南宫钰的生死根本没心情理睬她们,还蹭了一鼻子的灰。此时到了独孤府,见到独孤家真正的男主人世子爷独孤晚竟然温文俊雅,不由又动了春心。 独孤晚眸光闪动,似笑非笑地睨向独孤晨,显然他在询问他这四人的来歷。 「萧家大小姐让我带回来的!」独孤晨将萧魅的嘱咐简单地转述了一遍。「她也陪着南宫兄去了骊山,临行前把她母舅家的四位表兄妹托负给了大哥照顾,说三个月内如果她回不来,就让大哥资助他们置买田房!」 提起萧魅,文家四兄妹连忙作势试泪,来表明他们跟萧魅的深厚感情,因为他们看得出来萧魅既然把他们託付给独孤晚照顾,应该跟他的关系不错。虽然,他们完全搞不清楚萧魅是何时跟独孤晚认识并且有了交情的。 独孤晚沉默了片刻,这片刻对于文家四兄妹而言简直如同半个甲子那么长。就在他们胆颤心惊生怕对方不肯收留之时,他终于再次开口了——「将他拿下!」 众人大惊,顺着独孤晚的目光看去,才发现独孤晨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已经悄悄走出很远,准备熘掉了。 随着独孤晚的一声令下,原本安静的竹园里顿时出现十几位带刀侍卫,很快就将独孤晨拦截下团团包围住。 「大哥,我必须去陪南宫兄,你不能阻拦我!」独孤晨冲动地嘶喊。 独孤晚连正眼都没瞧他,只对那些侍卫吩咐道:「拿下他,关押到刑房,反省三天!」 独孤晨俊目迸出了泪光,但他并没有武力反抗,任由那些带刀侍卫拿下了他,并且遵命押着他去刑房。只是,他委屈不甘地回头申辩:「假如今天去骊山的是你,我也会这么做!」 「错,」独孤晚淡淡地告之:「我不会去骊山!」 简短的两句话,就将他跟南宫钰的距离拉开。 独孤晨俊目黯然,无话可说。没错,兄长是个睿智而有节制的人,做事从不会像南宫钰那样任性冲动。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样的蠢事,兄长绝不会那么做。 文家四兄妹虽然都是吃瓜群众,但也从独孤两兄弟简短的对话里感觉出独孤晚的深不可测。他们都用敬若神明地目光仰视着眼前这位神仙般的男子,待要说什么讨好的话,却在他那双通彻如水晶琉璃般的眸子里自惭形秽,觉得他们那点小心思根本就瞒不过他的眼睛。 正在惴惴不安的时候,独孤晚再次开口,语气仍然温和客气:「来者是客,更何况我与萧姑娘一见如故,她不在的时候当然要尽地主之谊盛情款待四位。」 听到独孤晚如此客气,四人顿时喜色盈腮,忙不迭再次作揖行礼不停言谢。 独孤晚唇畔含笑地听着,并没有四人的唠叨不停而有任何不悦之色。 薛启华走过来,同样温文尔雅地笑着:「已经为四位准备了膳食,舟车劳顿,请到后厅用膳饮茶歇息!」 四人一听顿时喜不自禁,忙不迭对着独孤晚连连躬腰,千恩万谢之后就在两位侍女的引领下去了后厅用膳。当然文家姊妹还不忘对他抛了几个媚眼,一步三回头,恋恋不捨。 等到文家四兄妹离开,独孤晚脸上的微笑慢慢敛去,瞳眸里只剩一片漆黑的暗沉。 「即刻传令探子飞鸽传书至汴京,禀报贵妃娘娘,南宫钰独身去骊山,兇险万分,请贵妃娘娘速施援手!」独孤晚下令道。 「是!」薛启华颔首,目露崇拜赞许:「公子妙算。唯今之计,也只能逼迫戚公公施援手了!」 南宫影再得宠也只是深宫妇人,对于远在千里之外的侄儿,能有什么法子,左不过逼迫戚泽成出手。 戚泽成权势滔天,东厂高手如云,他为了讨南宫影欢心必会不遗余力施救南宫钰。就算最终救不成,南宫家也会认为戚泽成办事不利,而不会怪罪到独孤家。 独孤晚轻易就将这烫手的山芋抛给了戚泽成! 等到薛启华退下,独孤晚俊秀瘦削的脸庞有些异样的苍白,连连轻咳,喘息粗重。他忙从腰间解下一只玉瓶,拔了瓶塞,倒出两粒赤色丸药,吃了下去。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咳嗽慢慢停止,气息渐渐稳定下来。 男子俊目闪过一抹焦灼的懊恼,这身子愈发不争气了。
72洗干净了再亲近 72洗干净了再亲近 作者: 晌午时分,已经到达骊山境内。这里虽说还不属禁地范围,却已人迹罕至。 古代的绿植覆盖率高,既使隆重季节,放眼看去松柏林倒也十分葱翠。但除了头顶掠过的飞禽,草丛间偶尔窜过的野兔,还有刮过树枝的寒风,再听不到其他声响。 众人下马,找到了溪流开始饮马,然后生火做饭。 萧魅望着巍峨的骊山,连绵起伏,一眼看不到边,初步估算此山至少方圆近百里。也不知道君陌心会躲到哪个角落里,更不知道雪菩萨住在哪个角落里。 「喏,」南宫钰递给她一碗茶水。 有点儿意外,这急行军的路上还有茶水喝,待遇还真不错。萧魅毫不客气地接过了茶碗,揭开官窖烧的上等白瓷盖碗,里面是澄碧的明前龙井,根根如针尖般绽放在碗底。 口干舌燥的萧魅立即将茶水一饮而尽,抹了抹嘴儿,开始毒舌攻击:「哟,不愧是南宫家的世子爷,这公子哥儿的习性就是改不了,行军路上也不忘摆谱享受。茶碗放好了,待会儿赶路的时候马儿别跑太快,以免颠碎了!」 南宫钰没好气地夺过空茶碗,冷哼一声:「好心餵了狗!」 「你才是狗呢!」萧魅抬起腿就踹他一脚。 南宫钰当然不会被她踹到,敏捷地闪身躲开。随即大怒:「萧魅,你别不识好歹。」 从小到大,身为南宫家的嫡长子,魏国公府的世子爷,南宫贵妃最心疼的侄儿,他受尽万千恩宠,习惯被众星捧月高高在上,何尝讨好过任何人。对于萧魅,他打破了许多惯例。饶是如此,人家却丝毫都不领情,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半点儿都没把他放在眼里更没放在心里。 她的眼里只能看到君陌心,心里也只盛得下君陌心。其余诸人,估计在她眼里差不多。南宫钰甚至没有看出她对待自己和对待独孤晨有何区别,这让心高气傲的他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偏偏他又不争气,在她面前就是清高不起来,身不由已地围着她打转,自己都痛恨自己的没骨气。 黑着俊脸,南宫钰气乎乎地转身,不再理睬萧魅,独自去篝火边坐下,边烤火边啃野味。 一百士兵都是独孤军万里挑一的精英,打猎自然不在话下。再加上古代生态资源没有被破坏,林野间野味很多。虽说在山林的边缘没有野猪狍鹿之类的大猎物,但野兔野鸡飞禽之类的小猎物几乎手到擒来,不一会儿就射来了几十只。 从中挑选出最肥美的,剖洗之后由专人架在最旺的篝火上烧烤,再挑出烤的最酥香肥嫩的贡到南宫钰的面前供他享用。 南宫钰忿忿地撕开了一只烤鸡,更打算把一半丢到一边去,却被随后赶来的萧魅接住了。 「哇,好香啊!」萧魅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更没因为方才跟南宫钰闹的不愉快而生分。她毫不客气地接过了一半烤鸡,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开始大快朵颐。 南宫钰那一半烤鸡还没动口,她的那半只转眼就吞下肚了。他表示厌恶地皱皱俊眉,屁股像征性地挪了挪,以示不喜欢她的靠近。但实际上,他的屁股原位磨蹭,并没有挪开多少。 「嗯,好吃!」从昨天就没吃什么东西,就算昨晚在独孤府勉强吃了两口也是食不下咽,此刻早就饿得前腹贴后背,哪里还按捺得住。萧魅将半只烤鸡吞下肚,意犹未尽地舔着油腻的手指。 「给!」南宫钰一脸嫌恶地将自己手里还未吃的另一半烤鸡塞给她,同时训斥道:「大家闺秀注意点吃相!」 这吃相不像萧家大小姐,倒像叫花婆。 「谢谢!」萧魅对他甜甜一笑,毫不客气地又将另一半烤鸡啃得干干净净,能嚼动的鸡骨头也没放过。 打了个响亮的饱嗝,萧魅觉得恢復了精神和力气。 南宫钰一脸阴险地笑了笑,开始毒辣反击:「你的夫君生死未卜,你应该寝食不安以泪洗面才对。居然吃得这么香甜,可见你对他也不过是嘴上的情意,实际不过尔尔!」 嚯,这傢伙!她就知道他不会那么好心,原来在这里等着她。 萧魅一扬秀眉,顺便把手里光秃秃的鸡骨头砸向他那张可恶的俊脸。「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找他,懂不懂啊!不懂就闭上你的臭嘴,别招惹姐姐!」 南宫钰险险躲过去,不由生气:「一言不合就敢跟小爷动手,惯得你!」 「就动手,你能怎么着!」萧魅有点儿人来疯,再加上跟南宫钰混熟了,两人经常对打对骂的,丝毫不懂得什么叫客气谦让。她扬起油乎乎的两只手就往他光鲜的衣袍上抹。 南宫钰嫌恶地连连后退,同时从火堆里抽了根燃烧的树枝对着她比划了一下。「别过来!先去把你脏兮兮的爪子洗干净了再跟小爷亲近!」 「呸!」萧魅不屑地啐了口。「谁要亲近你了,臭不要脸的自作多情!」 说罢,她就冷哼一声,不再理睬南宫钰,转身去不远处的小溪里洗手去了。 看着萧魅离开的倩影,南宫钰俊目闪过一抹笑意,但想到了什么,那抹浅浅的笑意终于凝结住。他将手里的树枝扔回到篝火堆里去,继续闷闷地生气。 * 「奴婢见过九千岁!」 「九千岁万福金安!」 戚泽成疾步匆匆地走进了听雨阁,宫女、太监纷纷参拜施礼。他顾不上瞧一眼,几乎冲进了南宫影的寝宫里。 南宫影正抱着爱宠大白,在寝殿里来回走动着,一张花容月貌满是焦灼。随着侍卫通报九千岁到,她仿佛放下了悬在心口的巨石,下意识地吁出一口气。 「你总算来了!」南宫影放下了大白,对戚泽成迎前几步,满脸愁云地道:「钰儿去了骊山,谁都劝不住!你快想办法派最近的人尽快去救他!」 戚泽成眼里掠过一丝精光,略略顿了顿,开口道:「好,我这就派人去办!」 南宫影感激地落泪:「幸好有你在,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求谁去……」 「娘娘,你这是做什么!一切有我呢,莫发愁落泪!」戚泽成最见不得她流泪,踏前一步,伸出手刚要试去她玉腮上的泪水,突然省起什么,忙缩回手并且迅速跪了下去。 南宫影一怔,还弄不明白戚泽成此举是什么意思,就见皇帝司徒璜快步走了进来。 当然,身为天盛王朝的帝王,无论走到哪里司徒璜的身边都是前唿后拥,永远不可能只身一人。只见他除了随身的带刀侍卫之外,另外瑜妃和身边的女官蕊珠也紧随其后。 南宫影是司徒璜的宠妃,他经常来寝宫看她不足为怪,既使带着其他的宠妃过来也正常,但是他一路进来,竟然无人禀报实在不正常。 司徒璜走进来,就看到南宫影泪流满面,戚泽成跪在她的面前,不由大奇:「爱妃,爱卿,你们俩这是在做什么!」 南宫影根本没料到司徒璜突然闯进来,连通传的人都没有。她来不及擦去脸颊上的泪水,再加上戚泽成跪在跟前,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解释。美眸闪过一抹慌乱,萦性以袖掩面,嘤嘤低泣着,边思忖着託词藉口。 不等南宫影想出藉口,戚泽成已经跪着转过身,对司徒璜叩首,嘴里道:「禀皇上,南宫贵妃的侄儿被摄政王的兵马给当作乱党给擒了,生死不明。贵妃娘娘急得落泪,想禀报皇上,因摄政王是皇上的皇叔,怕皇上为难,就把臣宣过来,派臣去做说客向摄政王求情。臣认为,此事不能瞒着皇上。皇上贵为一国之君,哪怕摄政王辈份高,也越不过皇上的次序。所谓山高高不过太阳,皇上乃明君,还请皇上决策要不要摄政王释放贵妃娘娘的侄儿!」 「唔,」司徒璜明白了,但脸色却拉长下来。他最头疼跟皇叔司徒贤打交道,但此事关系到他最宠爱的南宫贵妃,却是无法推辞。「竟然有这种事!朕派皇叔去骊城围剿黄巾军,他怎么把贵妃的侄儿给抓了,这其中必有误会吧!」 「皇上,」瑜妃凑过来,红唇掀动,提醒道:「贵妃姐姐跟戚公公的关系倒是很要好啊!这么重要的事情,连皇上都不知道,先召了戚公公来商量,还当着戚公公的面落泪……」 话语里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南宫影和戚泽成之间不干净! 南宫影暗暗咬牙,她实在想不到瑜妃竟然在自己的身边安插了眼线,从她密宣戚泽成过来相商的时候,消息就透露出去了,否则皇帝司徒璜不可能来得那么快那么巧。什么时候她的身边有了内奸,而她却到此时才知晓,实在兇险万分。 幸好戚泽成耳目好,及时听到了有人走进来的脚步声,并且能够及时准确判断出当前那人是司徒璜,他没有伸手帮南宫影试泪,并且果断跪在她的面前。否则,更加有口难辩了。 戚泽成权势再显赫,他的位份也在贵妃之下。所以,南宫影和他一立一跪无形中就拉开了距离,无声的语言表明了他们俩的主僕关系。虽然南宫影当着他的面落泪有些不妥,但她身为女子,又为侄儿的安危担忧,当着戚泽成的面流泪倒也不是大过错。假如司徒璜亲眼看到戚泽成伸手为南宫影试泪,那就另当别论了。 此事的确兇险万分,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復。 但此招化解得太过牵强,瑜妃哪里肯放过这千载万逢好不容易逮到的机会。她掩嘴儿一笑,揶揄地接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戚公公才是贵妃姐姐可依靠的人呢!」 司徒璜眉心一簇,登时变了脸色。 「大胆!」南宫影不等司徒璜反应过来,立即对着瑜妃发作。她黛眉倒竖,杏眼圆睁,雷霆震怒。「无凭无据地捕风捉影造谣生事,唯恐天下不乱,瑜妃你究竟是何居心!」 瑜妃吓得一个哆嗦,她从没见娇柔的南宫影发这么大的脾气,再加上对方位分比自己高,还给她扣了顶天大的帽子,哪里承受得住,膝盖一软,「扑嗵」跪了下去。 「皇上圣明,臣妾绝对没有造谣啊!」瑜妃只能对着司徒璜流泪哭诉委屈:「臣妾只是觉得贵妃姐姐的做法于理不合,娘家出事竟然立即密宣戚公公进寝宫商量,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禀报皇上,这分明……」 「臣妾怕皇上为难啊!」南宫影也扑嗵一声跪倒在地,哭得如同海棠带雨好不委屈。「摄政王是皇上的皇叔,夹在中间岂不为难。而戚公公跟摄政王素有来往,所以臣妾就委託他向摄政王老人家求情。皇上身为一国之尊,身系天下,政务繁忙,臣妾实在不忍心再拿娘家的事情来烦扰皇上,让皇上忧心为难。臣妾之心,天地日月可鑑。那些信口开河之徒必定嫉妒皇上对臣妾的宠爱,将些污脏之水泼向臣妾和戚公公,实在牵强可笑復可恨!皇上若不严惩,还臣妾清白,如何还有颜面继续活下去,不如以死自证清白!」 一番慷慨激昂的自白之后,南宫影站起身,拼尽全力向着距离她最近的那根粗大柱子撞去。 「娘娘,使不得!」沉香及时出现,并且张开双臂护在柱子前,结果南宫影就撞进了她的怀里,主僕俩双双摔倒在地。 司徒璜大惊,忙喝令左右:「快拦住贵妃!」 宫女们蜂涌过去,七手八脚地搀扶起了南宫影,端茶的端茶,抚胸的抚胸,捶背的捶背,好一通忙活。南宫影方醒过来,「哇」一声哭出来。 「爱妃,你这是……何苦!」司徒璜顿时慌了手脚,忙不迭俯低做小,哄劝道:「朕知你一片忠贞,对你从未有过怀疑。更何况,戚爱卿是个宦官,朕怎能煳涂到如此境地!说到底,都是瑜妃多嘴!」 说到这里,司徒璜不由把所有火气都发泄到了瑜妃的身上,龙颜震怒,发作道:「都是你,无事生非,搅出这场乱局来!说吧,该怎么收场!」 瑜妃早就跪下了,此时听到司徒璜发作,不由全身瑟瑟发抖,哭着辩道:「臣妾冤枉啊!臣妾只是跟贵妃姐姐开了个玩笑,没想到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没想到贵妃姐姐当真了,竟要以死明志。看样子,姐姐对皇上真得没有二意,臣妾虽说无心之过,倒也帮皇上验明了姐姐的忠贞却是歪打正着,反倒有意外的收穫!还请皇上和贵妃姐姐原谅臣妾的无心之过!」 司徒璜倒没真心恼瑜妃,瑜妃年轻貌美,又为他诞下皇子,他素来十分宠爱。再加上也没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仅是后宫妃子们几句口角而已,因此脸色就和悦了几分,缓声道:「你即无心之过,到底惹贵妃伤心落泪,快不去跟她赔个不是!」 「是!臣妾遵命!」瑜妃得到这个下台阶,当然不敢怠慢,忙膝行到南宫影的跟前,叩首道:「臣妾给贵妃姐姐赔礼道歉,请姐姐原谅妹妹年轻,口无遮拦言语失当,下次再不敢了!」 说罢,瑜妃就以帕掩面,哭个不停。 司徒璜看看两位最宠爱的妃子,个个哭得楚楚可怜,怒火顿时飞到了爪畦国去,恨不得将她们俩都搂到怀里柔声安慰。不过顾忌到南宫影受的委屈大一些,再加上他最宠爱她,就先牵起了她的玉手,安慰道:「朕知道爱妃受委屈了!瑜妃是个直肠子,说话不经脑子,朕罚她禁足一个月,罚抄佛经三篇,如何?」 南宫影虽然仍在委屈落泪,但却悄悄松了口气。这件事情总算过去了,有惊无险。她知道司徒璜喜欢柔顺的女子,就用帕子试去眼角的泪水,小声地哽咽道:「臣妾受点委屈不算什么,只要皇上不要动气伤了龙体才是!」 「爱妃,你总是如此善解人意!」司徒璜看着柔媚娇俏的南宫影,一颗心都要化了,天平快速倾向她。「瑜妃,你跪安吧!以后切记说话之前先过一过脑子!」 瑜妃气得肺都要炸开,但司徒璜明显倾向南宫影,自己若再闹下去只会更惹他嫌恶!强咽下一口恶气,强颜欢笑:「多谢贵妃姐姐大人大量,多谢皇上宽恕之恩,臣妾……跪安!」 南宫影被司徒璜亲手搀扶起身,抬起美眸,得意地瞟了瑜妃一眼。 瑜妃恨得牙根痒,却只能强忍着,表面上还要千恩万谢,心里纵有万般不情愿也打落牙齿和血吞。她知道,打草惊蛇之后,再想寻找这样的机会更不容易了。 司徒璜将南宫影搀到了贵妃榻上躺下,这才发现戚泽成还跪在地上,忙道:「戚爱卿,快平身!」 戚泽成继续跪着,叩了个头,口里说道:「臣有话要禀!」 「但说无妨!」司徒璜接过宫女递来的燕窝粥,用银匙搅着,亲手餵南宫影喝粥。 南宫影含情脉脉地看着司徒璜,眉眼盈笑,方才受的委屈似乎全部烟消云散。两人郎情妾意,愈加恩爱无间。 「贵妃娘娘因为心疼侄儿,以致方寸大乱,让臣做说客跟摄政王说情。但臣并没有擅自应允,而是打算禀告皇上,让皇上为娘娘作主!」戚泽成恭声道。 「嗯,朕知道你素来懂分寸知进退,是个办事最妥贴的!」司徒璜对戚泽成的做法十分满意。虽然他还是有些惧怕皇叔司徒贤,但毕竟登上皇位已久,胆子壮了许多。再加上南宫影对他崇拜的眼神,让他陡然生出豪气万丈。「贵妃的侄儿就是朕的侄儿,朕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就算摄政王是朕的皇叔,也不会任由他伤及无辜!」 「皇上圣明!」戚泽成趁机提议道:「食君禄忠君事,臣愿竭尽所能为皇上解忧除难。摄政王九千岁远在骊城,万一皇上的圣旨没有及时送到延误了圣意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弥补已晚。不如派臣亲自前去下达圣旨,顺便把贵妃的侄儿带回汴京,让娘娘安心!」 司徒璜正愁着皇叔司徒贤可能不会理睬自己的圣旨,强横地坚持按照叛逆罪重责南宫影的侄儿。他当然不相信堂堂魏国府的世子爷会跟黄巾叛贼混搅到一起,估计是司徒贤早看南宫家不顺眼,排除异已用的手段而已。 可多年来他对司徒贤形成了敬畏心理,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彻底根除。但美人泪眼汪汪地盯着他,他若置之不理恐伤了她的芳心。因此,哪怕硬着头皮也得下圣旨,至于司徒贤肯不肯遵旨敢只能听天由命了。 此时听说戚泽成肯将这烫手的山芋接过去,就像睡觉有人送了个枕头来,岂有不允的道理。 「好!准了!」司徒璜当即用硃笔批了圣旨,再由内监副总管王明钦卷好了送到戚泽成的手里。「此事就交给戚爱卿去办,赐你汗血千里马,速去速回吧!」 * 寒潭是指寒泉之水。 寒泉跟热泉恰恰相反,它水质清冽却寒冷刺骨,唯一相同的是泉水里鲜少有活物。哪怕最耐寒的鱼虾也受不了寒潭的低温,因为它的潭水里有致命的寒毒。 世间最着名的寒潭位于天山的背阴之地,传说那里方圆百里寸草不生,一潭死水,从不见任何活物。因为任何活物只要沾水就会立即被寒毒侵体,很快就栽进潭水里面,连水花都不会冒起。 就算侥倖逃生的,也活不了多久。最后全身僵硬冰冷,尸体连野兽都啃咬不动。 骊山也有一眼寒潭,当然无法跟天山的寒潭相比,但它却是热毒的最佳疗伤之地。 君陌心褪尽衣袍,赤身浸泡在冰冷的寒潭里,抵御体内泛滥的热毒。 尽管时值隆冬,他整个人浸泡在寒潭的冰水里,身体却升腾着白色的雾气,甚至周身皮肤都呈现一种热烫的绯红色。而他周围的水面就像烧开一般,随着时间的推移,竟然翻滚起来。这绝对是旷世奇观,就连停栖在周围枯树枝上的鸟儿都看怔了。 千百年来,它们第一次目睹寒潭居然会翻滚起热浪!
73好奇心害死猫 73好奇心害死猫 作者: 刀锋见君陌心已经浸在寒潭里疗伤驱毒,一切都很正常,不由慢慢放下心来。 以君陌心雄浑深不可测的内力修为,又有寒潭之水辅助,驱尽体内热毒只是时间的问题。想到这里,刀锋不由轻轻吁出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有些疲惫地坐在岸边的岩石上小憩。 刀锋坐在岸边,君陌心浸在潭水里,师兄弟相对无言。他们都是惜字如金的人,甚至一天都说不上一句半句的话,但绝不会因此尴尬。哪怕就这样遥遥相望,刀锋也心满意足。 随着热毒释放出来,常年冰寒的潭水慢慢沸腾,热雾氤氲,赤裸的男子美得像仙境的幻影。他五官俊美如精心雕刻的玉像,每一根线条都完美到恰到好处,甚至连一根睫毛的颤动都能拨动人的心弦。肌肤细腻如脂似玉,哪怕近距离观察都找不到任何的瑕疵。他裸露在潭水外的上半身肌理紧緻结实,充满了男性的力度之美,却并没有男性常见的胸毛,他光滑结实的身体甚至看不到一根清晰的体毛。 所以,君陌心在一脸络腮鬍须并且胸毛森密的刀锋眼里更像是一个谪仙而不是一个污浊的臭男人。 刀锋安静而专注地看着他,就像看着世间最美的风景,连眼皮都捨不得眨。这么多年了,君陌心似乎被岁月遗忘,完全没有任何沧桑的痕迹,俊美无匹一如当年。他是世外的谪仙,他是高冷的神祇,他是强大的主宰。 不知过了多久,刀锋终于敛了目光,垂下眼帘。多年来,他敬他如神,从不敢有任何的不敬和亵渎。这是破天荒每一次他敢盯着他看这么久,实在不敬之极。 想到君陌心素日的冷漠性格,刀锋心里不禁有些惴惴的。他站起身,拿起岸边那堆沾满了血迹和污迹几乎辨不出本来颜色的衣袍浸到了潭水里开始洗涤。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满是污秽的衣服浸到了潭水里,上面的血污迅速溶解到了水里,只需轻轻搓洗,衣服就恢復了本来的颜色——洁白胜雪。 这衣袍用天蚕丝织缎,天蚕丝纺线,裁剪缝纫而成,世间仅有两匹缎子和两卷丝线。当年元尊圣人继承衣钵之时也继承了这天蚕丝缎和丝线,但他对这些稀世珍宝不感兴趣,就全部赏给了爱徒君陌心。 君陌心日常穿的衣袍都是用这些丝缎裁剪而成。这缎子无惧水火,坚韧柔滑,利刃可穿透却无法撕裂,哪怕揉搓得再狠,只要抖一抖洗一洗,晾干之后又恢復原样。 正因为如此,君陌心热毒发作之时,他外面穿的狐皮披风都被烈焰烧灼成灰烬,身上的衣袍却完好无损。他若穿寻常衣服,早就衣不蔽体了。 刀锋将君陌心的衣袍清洗干净,再摊开晾晒到干净的岩石上。这时,他突然嗅闻到一股烟火味,隐隐夹着食物烧烤的香气传过来。 有人在骊山生火做饭,这绝对不是雪菩萨的人!难道说,已经有人追到骊山了! 就连雪菩萨的威名也无法吓退那些疯狂的追杀者!想到这里,刀锋的黑眸里有冷芒闪过,如同出鞘的利刃,随时准备饮血。 * 在清澈的溪水里洗净了手,萧魅又掬起清甜的泉水饮了个饱。 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吃饱喝足的萧魅决定准备出发了。刚挪步,只觉眼前一花,就看到跟前多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个熟人! 冷峻的眉眼,粗犷的络腮鬍须,健壮高大的身躯,还有睥睨一切的傲慢。萧魅有些吃惊,实在想不到刀锋竟然冷不丁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忙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看,没错——是刀锋! 「君陌心呢!」萧魅以快到不可思议地速度扑上去,双手抓住刀锋的衣襟,大眼睛带着惊惶的渴望。 刀锋一直陪伴着君陌心的,他肯定知道君陌心的下落。君陌心热毒发作,这种时候他不应该守护在他的身边吗?怎么自个儿出来乱跑呢! 想到这里,萧魅就是一阵揪心的慌乱。 尽管萧魅是君陌心的妻子,而且还数度为自己求情,所以君陌心才容许自己留在修罗谷,才有机会在他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能够及时挺身而出。按理说,刀锋欠萧魅一份人情。但不知为什么,他看她就是不顺眼,尤其是看她如此高调地出现在骊山,还不知死活地公然烧火做饭,简直想把她拎起来敲打一顿。 「还有脸问我这些!」刀锋傲然地看着萧魅,同时伸出手指在她的脉门一划,就迫得她撒手不迭。「我不惜把他一个人丢在千军万马里好不容易救出了你一条小命,你不老老实实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还跑来骊山送死!你知不知道,假如你死了,我会有什么后果!」 最后一句话简直是用吼的,毫不掩饰他的恼怒。 「唔,」萧魅有点儿委屈,但看在刀锋那样赤胆忠心的份上就大度地不予计较了。再加上,她看他的神情听他的言语,似乎君陌心并没有死。否则,他也不会有心情跟她说这些话。她不由稍稍放松了些,解释道:「我听说他在骊山,就过来找他。还好,你及时找过来了,正好带我去找他!」 刀锋没理睬她,很不耐烦地转过身,催促道:「还不快点!」 萧魅怔了怔,随即醒悟过来,欢天喜地的跟上去——终于可以见到君陌心了! 可惜,她高兴得未免早了点! 南宫钰已经率领一百精兵将两人团团围了起来,俊脸阴云密布,杀气腾腾。 「君陌心没找到,他身边的狗倒跑来了,狗鼻子很灵敏吶!」南宫钰已经猜想到刀锋可能是嗅闻到他们烧火做饭的味道,遁着味道寻来的。 面对南宫钰的挑衅和敏辱,刀锋并没有明显动怒,只冷冷地道:「我保证过不杀你,但不介意卸下你身体的某个部件,不信你可以放马过来试试!」 这话似乎君陌心也说过!这师兄弟都允诺不杀南宫钰,他们是对谁允诺的呢?萧魅几乎立刻就猜到了是凌飞雪! 没错,除了凌飞雪,君陌心又能买谁的帐呢!而君陌心答应了凌飞雪的事情,刀锋自然也要遵守,否则君陌心饶不了他。 说到底,还是看在南宫钰娘亲凌飞雪的份上! 想到这里,萧魅的心里就忍不住泛酸。她撇撇嘴,冷冷地道:「大敌当前,先别忙着自相残杀好不好啊!都省省力气,待会儿那传说中的雪菩萨若冒出来,还有的忙呢!」 骊山是死亡禁地,他们就这样突兀地闯进来,萧魅绝不相信他们会平安无事。只是,他们还未踏足禁地,暂时相安无事。但他们迟早要进到骊山,那时少不了一场或者数场恶战,并不比修罗谷中的情况轻松多少。 「我懒得脏了手,只是这小子不依不饶,要不给他一点儿教训,他不知道天高地厚还以为我怕他!」刀锋将手里的长柄大刀往地面上重重一捣,威胁的意味十足。 「拿着大刀吓唬小孩子么!小爷怕你才怪!」南宫钰初生牛犊不畏虎,脸上毫无惧色,拔出宝剑,就刺向刀锋。 一场恶战似乎在所难免,哪怕萧魅不停地喝斥喊停也无济于事。但谁都想不到,双方正准备火拼的当口,竟然有大部队将他们悄悄包围了——这可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不好,我们落入了埋伏圈!」最先发现敌情的是郑恩,他有着超乎寻常人的敏锐耳力和视力,总能最先发现不对劲。「公子,快撤!」 南宫钰虽然年轻好盛,但也并非只知拼死的鲁莽之徒。听说有异样情况,当即退了回去,一百独孤军精兵将他团团护住,亮出兵刃围成一道保护屏障。 萧魅仍站在刀锋身边,倒不是看刀锋比南宫钰更亲近些,而是因为刀锋知晓君陌心的下落,她当然得紧跟着他不能离开。 此时,萧魅才发现,他们果然落入了大部队的重重包围里。 在修罗谷里一场恶战,让萧魅记住了锦衣卫的旗帜和军服,虽然主帅换了,但士兵马匹的衣饰兵刃器械仍然是锦衣卫大军的风格。 昨天跟君陌心单挑重伤的乌鹤赫然出现在主帅的位置上,看起来威风凛凛的样子,但苍白的脸色难掩虚弱憔悴,嘴唇乌青,眼底也乌青。 此时,乌鹤看到刀锋、萧魅、南宫钰等人,灰色的眼眸不由亮起光来。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弓箭手,准备!」乌鹤像模像样地指挥着。其实,他武功虽高,并没有临阵指挥作战的经验。这支队伍也不是为了作战而来的,而是求亲队伍。他奉司徒贤之命来骊山求娶雪菩萨为摄政王妃,王命难违,哪怕重伤未愈也只能硬撑着。 乌鹤对于司徒贤的薄情寡义自然十分不满,可他不甘心就这样被驱逐,只能厚着脸皮赴骊山。若真能求娶成功,他的师妹雪菩萨成了摄政王妃,那么他的权利势必更大。将来等司徒贤夺了皇位,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国师了。 野心可以战胜一切,包括委屈忿懑。只要想想美好的前景,乌鹤只能强咽下恶气,继续为司徒贤做事。 没想到刚进骊山,没见到雪菩萨倒先遇见了这伙人,还真是一举两得。 君陌心昨日受到重创,此时定也跟他一样伤重未愈。这无疑是个下手的好机会,若能同时擒获君陌心,再求娶雪菩萨,那是连立两大奇功了。 乌鹤一向心高气傲,投入司徒贤麾下这几年已经习惯了众星捧月般的八面威风,哪里还能再回到山里过闲云野鹤的隐居日子。为了能出人头地,他不惜任何代价。 情形显然对南宫钰这边十分不利。他们只有一百精兵,实在难以跟乌鹤率领的三千大军抗衡。虽然刀锋武功奇高,但他明显不会帮助南宫钰,顶多会带萧魅离开。 南宫钰俊目不由流露焦灼,握剑的手背暴起青筋。 就在双方即将开战之际,萧魅大眼睛闪了闪,她回头对刀锋耳语了几句,然后就跑向了南宫钰。 刀锋没想到她突然来这手,有些猝不及防,待要去追她,却又考虑她方才在他耳边说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 她告诉他,擒贼先擒王!而乌鹤还是受了重伤的王!君陌心尚且没有痊癒,乌鹤怎么可能立即恢復伤势。此时不过是强撑着装模作样罢了,实际是个不堪一击的纸老虎。 虽然如此,想在千军的保护之下擒住乌鹤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刀锋是现场诸人里面唯一有能力做到的。 犹豫了片刻,就在弓弩手准备放箭之际,刀锋整个人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扑向乌鹤。 没有人能阻拦住刀锋的攻势,因为他的速度已经超越极限。就像鲜少有人能近距离地射落一只扑向自己的飞鸟,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乌鹤倒是能反应过来,但面对刀锋排山倒海的攻势,伤重未愈甚至连调养的时间都没有就急吼吼被派到骊山来求亲的他哪有本领抵御。 勉强对接了三招,就被刀锋一掌拍在肋下,登时肋骨折断了两根,一口鲜血再次喷溅出来。 刀锋坐在了乌鹤的马背上,长刀横在乌鹤的脖颈上,冷然号令三军:「不想让你们的主帅死,统统下马收箭!」 乌鹤把面子看得比性命更重要,当然不肯开口求饶,但副帅黄玺越怕乌鹤出事,他有杀头之祸,忙命三千精兵全部下马,并且放下手里的兵刃。 「这位爷,千万别伤了清风道长的性命!」黄玺越小心翼翼地赔着好话,「我军主帅无意跟任何人为难,而是进骊山求亲来的!」 此话一出,无疑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萧魅拍拍南宫钰的肩膀,示意他让开。 南宫钰没动,低声说:「危险,你别出去!」 「切,」萧魅没好气地翻个白眼,道:「就你这一百个精兵能保我安全吗?放心吧,我能让刀锋擒下乌鹤,自然有办法对付他们!」 南宫钰这才知道,原来刀锋擒下乌鹤是萧魅的主意。心里对她不由生出几分佩服,当然脸上是不会表现出来的。他没再说话,却也没再阻拦她。 萧魅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南宫钰的保护范围,来到了锦衣卫军队的跟前,朗声宣布道:「你们的主帅清风道长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谁若有不轨的举动,连累他送掉小命,你们这些傢伙从副帅到马前小卒全部都要跟着陪葬!想一想摄政王的残暴,他求娶美人不得,当然会大发雷霆,你们全部都要遭殃,无一倖免!懂吗?」 因为乌鹤被刀锋控制,三千精兵面对萧魅却不敢有任何的举动,他们知道她说的是实话。摄政王司徒贤残暴成性,稍有不悦就会大开杀戒,血流成河。 雪菩萨乃世外的神仙,他竟然想求娶来做摄政王妃!除了乌鹤,其余诸人连雪菩萨住哪儿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哪还能求亲成功。失败就意味着失势,失势就意味着死亡,他们输不起。 萧魅恰是捏住了他们的七寸才敢如此有恃无恐,毫不担心军队里面谁会射她一枝冷箭。 「这位姑娘,请劝说这位爷万万不可伤及清风道长性命,其余诸事都好商量!」黄玺越继续低声下气地哀求道。 「嗯,」萧魅打了个响指,挑起秀眉,审问道:「方才听你说,你们进骊山是为摄政王求亲来的。不知道,你们王爷求娶的是哪位美人!」说完,不等黄玺越回答,兀自接道:「该不会是雪莲宫里的雪菩萨吧!」 黄玺越身躯一颤,垂首拱手道:「姑娘冰雪聪明,一点就透。」 果然如此!萧魅忍不住笑,恶狠狠地笑:「果然如此!司徒贤还真是色胆包天!倒也不意外,就凭着他的权势滔天,别说求娶区区一尊雪菩萨,就算娶个真菩萨……」说到这里勐然顿住,感觉自己似乎对菩萨不敬了。 萧魅是个传统的国人,未免有国人传统的思想,那就是信奉传统的佛教,信奉大力如来观音菩萨。因此,她果断没有拿菩萨来开玩笑,随即唾了一口,不屑冷哼道:「呸,就凭他那德性还想着染指菩萨,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大胆,敢口出污言辱骂九千岁!」众军士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萧魅,不停地抽气。 司徒贤权势滔天,世人畏惧他如虎,出言慎有不敬就可能招来杀身之祸。此时见萧魅当众公然辱骂摄政王,都立刻纷纷出言斥责表达自己对摄政王的拥戴和忠心,这是本能使然。 但被控制住的场面就显得有些混乱起来,群情激忿,最容易失控。 萧魅有点儿后悔,因为对司徒贤的深度痛恨,导致自己没有控制好情绪,结果弄得局面有点儿被动。她赶紧冲着刀锋打了个眼色。 「啊!」乌鹤一声惨叫,迅速压住了群情激忿的大军,他们方记起,主帅乌鹤的小命还被人家攥在手上呢。 萧魅满意地点头,她知道乌鹤非等闲之辈,要想让他喊疼可不容易。刀锋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弄得乌鹤疼痛难忍才叫出声来。 场面顿时肃静下来,众人纷纷瞪着这个厉害的女子,敢怒不敢言。 「很好!」萧魅拍拍手掌,扬眉道:「识实务者乃俊杰!耍勇斗狠可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你们听我说,乌鹤道长肩负摄政王老人家求娶佳人的光荣使命,任务没有完成之前当然不能空手而归!不过雪菩萨乃世外的神仙,听的人多见的人少,谁也不知道她长啥样住哪里。佳人不可唐突,少不得按捺住性子,慢慢来!」 黄玺越有点儿着急,提醒道:「既然我们各负使命,不如互不打扰,相安无事岂非更好!」 「我想想啊!」萧魅歪着脑袋想了想,终于想出了一个好主意。「你们人多,我们人少,若想相安无事,起码得保持安全距离嘛!」 「姑娘有什么万全之策,但说无妨!」黄玺越知道萧魅这是提条件了,却也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往下接。 「好,痛快!」萧魅一拍巴掌,再抬手指向南宫钰,说:「先让他们撤退!」 「不可!」乌鹤连忙出言阻拦:「南宫钰参与黄巾反叛,乃叛逆乱党,九千岁亲口发令,谁若能擒下他奇功一件,加官进爵,赏金三千!」 君陌心、雪菩萨、南宫钰,这三个人抓到哪个都算立了奇功的。君陌心下落不明,雪菩萨不知藏身何处,只有南宫钰却实实在在地落了单。先拿住南宫钰,起码也是大功一件。 这次,不等萧魅打眼色,刀锋就狠捏了乌鹤一把,他再次疼得大叫,及时阻止住了准备涌向南宫钰的大军。 萧魅看清楚了,刀锋在乌鹤的肩窝里捏了一把,那里分布着丰富的脉络和神经,疼痛感最为强烈。所以,每每才会忍不住唿痛出声。 「都退下,放南宫世子离开!」萧魅厉声喝斥,同时冲着南宫钰连连打眼色。 南宫钰并非不识好歹之徒,但他仍然固执地没有立即离开。「你跟我一起走!」 原来他是想带萧魅一起离开。 萧魅眨眨眼睛,说:「你先走,待会儿我们再汇合!」 哪知道男子大怒:「你又想哄我!待会儿你跟着刀锋找到君陌心,怎么会还能想着跟我汇合!」 他当然知道萧魅的德性,只要见到君陌心,她三魂七魄都没了,哪里还记得他南宫钰。 萧魅翻个白眼,正拿这个固执又任性的傢伙没办法,却见他身后的郑恩出手,侧掌砍在他的后颈上。 南宫钰猝不及防,晕了过去。不等他身体倒地,就被郑恩及时搀扶住。 郑恩将南宫钰抱上马背,对萧魅丢下一句:「麻烦萧姑娘断后了!」说罢,就急匆匆地带着众兵士逃离了现场。 幸好郑恩是个进退的,否则以南宫钰的任性固执,想打发走他还真有些困难! 萧魅悄悄吐出一口气。这才缓缓转过身来,看向马背上被刀锋制住的乌鹤。 乌鹤顿时头皮发炸,他发现面前这个精灵古怪的小姑娘简直一肚子的坏水,每施阴招都能牢牢捏住他的三寸,令他愤怒又无力。 「你……你快放了贫道!前事既往不咎!」乌鹤也狂不起来了,选择息事宁人。「贫道这就替九千岁去求娶雪菩萨,两不相干!」 「哧!」萧魅不由冷笑出声。她先找了匹离刀锋最近的马儿,把上面的士兵给揪下来,自己骑上去。然后才脆声道:「雪菩萨是你的小师妹,年龄也应该不小了吧,该是奶奶级别的!摄政王求娶她做王妃,年龄倒蛮般配的!只是……」说到这里,她搔了搔鼻翼,撇嘴接道:「只是两人都一脸的褶子,满头花发,洞房的时候岂不都看着别扭!再说了,雪菩萨那么大年龄,没法生孩子,司徒贤那个老不死的娶她真的当菩萨供着吗?」 萧魅恨极了司徒贤的不依不饶,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咬牙切齿了! 「大胆,敢对雪菩萨出言不敬,简直是活腻歪了!」 出言痛骂司徒贤的时候,萧魅就做好了群起攻之的准备。反正南宫钰已经跑了,她有刀锋相护,才不要怕这些傢伙。但是攒在心里的恶气却非出不可。就算暂时奈何不了司徒贤,也得痛骂他一顿才好。 没想到,最先出言喝斥萧魅的并非乌鹤带来的求亲军队,而是另一拨人。 四面八方,声音忽远忽近,忽高忽低,忽粗忽细,忽男忽女,让人摸不着头脑,却如鬼魅山精般无处不在。 众人都被这诡异的一幕给惊呆了,原本收起兵刃的士兵重新亮出了傢伙,却不是为了对付萧魅,而是那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神秘人物。 「声东击西,这是雪菩萨擅长的!」乌鹤不由失声道。 刀锋黑眸一闪,抿唇未语。 他们俩一个是雪菩萨的师弟,一个是她的师侄,应该熟悉此人。 听说雪菩萨出现了,众皆譁然。原本心里就对这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神秘女子充满了敬畏,此时她的出场仪式又如此神秘,简直如同看到真菩萨显灵一般。有的士兵甚至扔掉了兵刃,跪倒在地上叩拜。 人是有从众效应的,有一个那么做的,其余众人纷纷效仿。士兵们纷纷扔掉了兵刃,跪地叩首,嘴里念念有词:「菩萨保佑!」 原本整齐划一的求亲队伍顿时紊乱起来,黄玺越连声喝斥都无法阻止众士兵跪拜那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雪菩萨」。 萧魅有点儿风中凌乱,趁机打马到刀锋跟前,压低声音道:「你那位师姨还有装神弄鬼的爱好啊!」 刀锋白她一眼,冷冷地纠正:「小师姑!」 当日,萧魅以留他在修罗谷为谈判条件,逼迫他交待了君陌心的身世还有师门的详细情况以及成员名单。君陌心是孤儿,他的亲人就是师门的人。而他的师傅元尊圣人早就仙逝了,师叔乌鹤因行为不端早在君陌心初入师门时就被驱逐,唯一的小师姑雪菩萨似乎跟元尊圣人的关系也不怎么好,多年未有往来。 所以说,君陌心的师门仅有刀锋一个师弟,而且也是多年未曾往来。那时,萧魅就怀疑君陌心随他师傅,跟师兄弟关系处得特别差,可能跟他冷傲的性格有关系。 萧魅也仅知道他师门的成员,至于君陌心的那位小师姑雪菩萨长什么模样,刀锋并未评价,他只说她是个女人!对于这样的描述,萧魅表示也是醉了! 「噢,」萧魅对刀锋眨眨眼睛,试探地道:「你的那位小师姑真露面了!待会儿记得上前跟她认亲吶!毕竟是她的徒子徒孙嘛!」 「我是她的师侄,不是她的徒子徒孙!」刀锋对于那位传说中的小师姑显然缺乏起码的敬意。此时,他的长刀还架在他小师叔乌鹤的脖子上,显然,君陌心一脉的门风对于尊师重教这个优良传统并不认可。 「她长什么样子啊!」萧魅见乌鹤虽然可恶,但却道风仙骨长相不俗,刀锋也是浓眉大眼气宇轩昂,君陌心更是人间绝色,这说明这一脉的人相貌都不错。雪菩萨应该也是个美女吧!只是年龄不小了,恐怕再美也难免美人迟暮! 好奇心害死猫。萧魅话音方落,刀锋还未回答之时,就听到一个古怪的喋喋笑声在她耳畔响起。 「嗄嘎,小姑娘想看看雪菩萨长什么样子吗?只是看一眼之后你就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东西了,可还想看!」 萧魅纵然胆子再大,此时也有些毛骨悚然。她不由看向刀锋,忙问道:「哎,如果你跟你小师姑打起来,谁能赢?」 看刀锋的武功不在他的师叔乌鹤之下,那么以此类推应该也不在雪菩萨之下吧!看来君陌心一脉的门风就是后浪推前浪,直接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 刀锋习惯沉默,既使说话也会慢半拍(跟君陌心一款的风格,估计受师门遗传影响),所以每次萧魅问他话,他还来不及说,多半都被别人给抢去。 这次抢话头的不是雪菩萨了,而是乌鹤。「雪菩萨内力修为深不可测,连君陌心都未必是她的敌手!」 萧魅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正想着提醒刀锋赶紧带她离开这危险之地时,一条长长的绳索从天而降,直缠向她的脖颈。 那长长的绳索顶端竟然是一条恐怖的虫子,张开大嘴露出锋利的牙齿。萧魅惊叫一声,却见刀光一闪,那条绳索就被削断了,跌落在地,绳端上的虫子在地上蠕动着,啃咬着地面。 当然,如果方才那条绳索缠绕上了萧魅的脖子,此时它啃咬的就是她的脖子了!
74雪菩萨就长这样啊!(夫妻相聚) 74雪菩萨就长这样啊!(夫妻相聚) 作者: 不用说,救萧魅的人是刀锋。千均一发的时刻,刀锋拍晕了乌鹤,飞刀一斩,及时斩断了缠绕上萧魅脖子的绳索,救回了她一条小命。 还不等萧魅松一口气,又有两条繫着虫子的绳索飞过来,分别缠绕她的两只胳膊。 「唰唰!」又是两刀,刀锋再次斩断了那诡异可怕的绳索。 绳索上面的虫子有一条掉到了马背上,立刻疯狂啃噬马背,很快就从咬开的血窟窿钻进了马儿的体内,咬噬五脏六腑。 马儿内脏遭到疯狂的咬噬,疼痛难忍,长嘶着立起马蹄,然后疯狂的奔跑,转眼就消失在连绵无尽的群山里面。 众人被这可怕的一幕吓呆了,若非亲眼所见,谁都不敢相信还有这么恐怖的事情发生。这种恐怖的虫子只要沾肉就钻,锋利的牙齿转眼就能咬开皮肉,钻进肉体里啃噬内脏。所以,只要沾上这虫子,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绝无活路。 地上的两条虫子蠕动半天,终于找到了目标。它们似乎能够闻到活物的气息,分别向着距离它们最近的士兵爬过去。 虽然是软体生物没有脚,但它们靠着身体的蠕动居然爬得很快,转眼间就接近到一个士兵,并且快速地爬上了他的靴子。 士兵吓得「嗷嗷」直跳,拼命地跺脚,终于在那虫子咬开皮靴之前将它给甩了下来。侥倖逃得一条性命,面色如土,转身就跑。 那虫子待要再寻找其他的目标,却被众士兵持兵刃给斩成了肉酱。 原来这虫子只是拥有无比锋利的牙齿,身体并非刀枪不入。斩碎了一只虫子之后,士兵们的胆子大起来,如法炮制,又剁碎了另一只。 萧魅看得浑身恶寒,鸡皮瘩疙几乎冒出来。假如不是刀锋及时出手救了她,此时她就跟那匹奔走的马儿一样,被虫子在体内乱咬一气,肠翻肚烂而死。她下意识地拽着刀锋的衣袖,唯恐他丢下自己,随时都可能被寄生虫咬死。 由于太过恐怖,嘴巴也老实了许多。否则,以萧魅的毒舌,此时肯定得讥讽刀锋的师姑变态,还会问这些虫子是否是他的同门等等。 但现在,她只有噁心和恶寒,终于明白这么多年来为何无人敢靠近骊山——闯入者死无葬身之地的确不是传说。 拔出了随身的短剑,萧魅寒着俏脸如临大敌。「雪菩萨,你出来,别装神弄鬼的!」 话音刚落,就见十几条绳索四面八方飞来,扑天盖地缠绕向萧魅。 萧魅吃这一惊非同小可,拔剑都不知道该往哪边砍。以前她在警校里训练成绩很不错,为自己的功夫颇为自信。但穿越而来之后,发现她跟古代高手比起来,那点功夫简直连三脚猫都算不上。 幸好她的身边有刀锋! 「唰唰唰……」刀锋一手拎着萧魅,一手挥刀快如闪电,转眼就将那些绳索一一斩断,无一遗漏。 这下子,就连那些求亲的将士们都忍不住放声喝彩。 断掉的绳索掉落在地上,虫子立刻四处乱拱乱爬,急切寻找活物想钻进去啃肉喝血。 士兵们已经斩碎了两条虫子,没有那么畏惧了。知道它们除了牙齿锋利爬得特别快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本领。手起刀落,很快就将那些虫子全部剁成肉酱。 萧魅嵴背都流出了冷汗,她突然意识到,假如刀锋没有及时赶到,她和南宫钰等人就算不落在乌鹤的手里,也会被这些可怕的虫子给咬死,死状很惨烈。 她侥倖有刀锋的保护,而离开的南宫钰……他若遇到雪菩萨,以他倨傲的性格又不肯躲避逃跑,估计多半难逃厄运。 绳索全部被斩断,估计藏在暗处的人也被惹恼。终于,随着一阵飞沙走石,就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迎风出现。 那似乎是个女人,穿着黑色的长袍,戴着黑色的头巾,脸被黑巾蒙着,整个人就像是从地狱里出来的幽灵。 虽然没看清那女人的长相,但她的整体形象实在跟惊艷扯不上任何关系,甚至嵴背微微有些佝偻,像是上了年纪或者患有重病的人。 「这就是雪菩萨!」萧魅使劲眨眨眼睛,左看右看,就是没看出此女那被裹在黑乎乎的长袍底下的身体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哎,你是从阿拉伯来的吗?为何穿长袍戴面纱,这么保守啊!」 刀锋看着那女人越走越近,不由蹙眉,瞳孔缓缓收缩,这是准备开始恶战的信号。 萧魅心里有点儿打鼓,小声地跟刀锋商量:「你这师姑比你师叔厉害许多倍吧!」 不等刀锋回答,那女人突然就腾空跃起,她的黑色长袍全部展开就像一只展翅的黑鹏般扑了过来。 刀锋自然没有时间回答萧魅的问题(估计就算有时间他也懒得理睬她),他勐然推开她,拔刀噼向扑来的黑袍女子。 雄浑的内气激起强大的力量,排山倒海般冲击向黑袍女子。女子飞扑的动作勐然停滞住,却没有后退,就僵持在那里,似乎在跟某种看不见的力量较劲。 女子的衣袂被劲风剧烈扇动着,越来越快,终于头巾撑不住被刮飞了,露出一头乱篷篷的花白头髮,在狂风里张牙舞爪飘飞着实在毫无美感。随着头髮被吹开,露出的额头也不光滑,看起来皮肤黯淡粗糙,还有明显的抬头纹。 僵持继续着,女子脸上蒙的黑巾也撑不住了,「噌」地随风而去,终于露出了整张脸。 萧魅咻然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露出全部面目的女子,不由失声道:「原来雪菩萨就长这样啊!」 语气颇为失望,边说边摇头。 她原以为雪菩萨就算美人迟暮也该样貌气质不俗的,谁能想到竟然是个头髮花白满脸皱纹身躯佝偻的老婆子。而且皮肤粗黑,模样猥琐,实在跟美人两字沾不上半点儿边。 「嘿嘿,很失望吧!」婆子小眼睛里闪着阴毒的光芒,这眼光让萧魅似曾相识,但一时间又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就在萧魅凝神思索的时候,只见那婆子张开干瘪的嘴巴,吐出一道寒芒,直射萧魅的面门而来。 萧魅本能地挥剑斩去,刀锋却喝道:「不可!」 说着,他伸手抱起她,险险地闪身躲过那道闪芒。几乎与此同时,那寒芒在半空炸开,一篷牛毛般的细针四散射去,有许多士兵被殃及,捂着眼睛倒下去。 萧魅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暗唿好险。假如不是刀锋抱着她及时闪开,她的短剑若是触碰到那枚暗器,就好像砸开了一枚炸弹,她还焉有命在。 嵴背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她再次跟死亡擦肩而过。 再次扑空,婆子不由恼羞成怒。她恨恨地看着刀锋,骂骂咧咧:「刀疯子,我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为了一个小丫头竟然断我的虫索,几次三番跟我老婆子作对!什么时候起,你开始喜欢女人了!不是一直以来,除了君陌心,你从没把任何人看在眼里嘛!」 这几句话信息量很大,如果不是生死悬于一线的危急关头,萧魅少不得趁机打趣刀锋几句。但现在,她只想知道这个会使虫索的丑老婆子真是君陌心和刀锋的小师姑吗? 如果此婆子真是雪菩萨,估计司徒贤老贼新婚夜得噁心到呕吐! 「毒婆子,你这张臭嘴是时候该闭上了!」刀锋大怒,想上前宰了此人,但又犹豫着萧魅的安危。他惊觉到自己跟从前不同了,做事不再那么冲动,凡事开始考虑后果。 「哟,怎么不过来宰了老婆子呀!」那婆子喋喋地怪笑着,但小眼睛里却有些失望。原想激刀锋丢下萧魅对她出手,她好再次寻找机会对萧魅下手,但现在看来,刀锋十分警觉。 刀锋很清楚,他此时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萧魅的安危。 「此人外号毒婆婆,武如意是她的徒孙!」刀锋言简意赅,却及时解开了萧魅心里的迷团。 她恍然大悟,此人果然不是雪菩萨。她就奇怪呢,雪菩萨怎么长得像只灰耗子,跟外号完全不符,原来根本就不是雪菩萨,而是武如意的师祖。 难怪这丑婆子擅长驱使毒虫,跟武如意是一脉相传的施毒高手。而且她看到毒婆婆小眼睛里闪着阴森森的毒芒,那眼神跟武如意如出一辙。虽然两人长得不像,可是那神韵绝对相似。 搞清楚了状况,萧魅却并不轻松。这毒婆子驱使毒虫的功夫的确在武如意之上,而且她如此迫不及待地想置萧魅于死地,说明武如意很可能投奔到了这里,并且授意毒婆婆杀了萧魅。 正感觉惴惴不安的时候,听到一阵诡异的沙沙声,但却一时间找不到声源的所在。 刀锋拧眉,抱起萧魅,腾身飞跃而起,准确地落坐到了一匹战马上面。几乎与此同时,听到士兵里面有人惊叫起来。 「蝎子!好多的蝎子!」 终于,众人这才看清楚,不知什么时候起,地面上竟然爬来了密密麻麻的蝎子!正值隆冬季节,地面除了枯草就是黄土沙砂,那土黄色的蝎子有着很好的保护色,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 就因为蝎子太多了,好像颳风似的沙沙声,才引起了众人的警觉。但待到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陷入了重重的包围里——蝎子大阵! 乌鹤仍然晕死在马背上,毫无所觉。黄玺越命人将他搬进了马车里,然后指挥所有的士兵上马,准备闯出毒蝎阵! 刀锋没有阻止他们,反正并没有什么利益上的冲突,而他似乎也没打算杀了乌鹤。虽然乌鹤数次对君陌心下手,但好歹是他的师叔。除非乌鹤逼人太甚,他也不会赶尽杀绝。 从这点儿看,萧魅就看出了刀锋重情义的一面,并不像表面上看来那样冷酷无情。 「来骊山的都是活腻歪了吧!老婆子成全你们,都留下命来,别走了!」毒婆婆喋喋地怪笑着,一扬长长的衣袖,那些蝎子突然飞跃而起,跳上了马腿,开始用尾巴上的毒刺疯狂地蜇去。 战马悲嘶,被毒刺蜇伤,顿时失控地乱蹦乱跑,直到将马背上的人摔落下来为止。 跌落到地面上的士兵迅速被数以千万计的蝎子包围,瞬间就被蜇成重伤,有的痛苦挣扎,有的渐渐失去知觉。 刀锋挥刃,马匹的周围有薄薄的罡气笼罩,令那些蝎子不敢靠近。但他们的周围都被密密麻麻的蝎子围住了,甚至层层叠叠,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都要吓晕过去。 「我们走吧!」萧魅已经不想恋战,比起眼前这恐怖又诡异的可怕场面,她更想去确定君陌心的安危。「带我去见君陌心!」 刀锋没有回答,他跟君陌心一样,更喜欢用实际行动来表达。他双腿一夹马肚,马儿长嘶一声,扬起前蹄,飞奔而去。 他们的身后,三千求亲大军仍然在蝎子阵里苦苦挣扎,不断地有马儿失控狂奔,不断地有士兵被摔落下马,被蝎子蜇死…… 黄玺越见势不妙,就在亲信侍卫的保护下,下了战马,进到乌鹤蔽身的马车里,餵晕迷的乌鹤吃下几粒司徒贤赏赐的天王保心丹,再以手抵在乌鹤的后心输送内力。 能被司徒贤选中陪同乌鹤一起来骊山求亲,黄玺越当然也有一些真功夫。虽然内力修为不能跟乌鹤相比,却也是千里挑一的高手。 吃过天王保心丹,又有黄玺越输送内力,乌鹤总算悠悠醒转过来了。得知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是又气又急,却只能硬着头皮走出马车,为队伍解围。 「毒婆婆,贫道清风道长,乃雪菩萨的师兄!此次前来为摄政王九千岁求亲,绝无恶意,请速速收了毒蝎阵,以免伤了自家人!」乌鹤伤重未愈,又添新伤,身体无疑雪上加霜。几句话说得气喘吁吁,中间停顿了好几次才勉强说完。 「哈哈哈,」毒婆婆古怪的笑声不屑之极。「知道是你牛鼻子老道乌鹤,所以才摆下这么大的阵仗欢迎你!」言下之意,她就是冲着他来的! 「摄政王九千岁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难道他辱没了雪菩萨吗?」乌鹤气得差点儿再喷出一口血来。他跟师兄妹同门之谊极其淡薄,相逢几近陌路,当然也没指望雪菩萨对他格外厚待些。但他好歹是带人上门求亲的,并无恶意,她却令毒婆婆摆下这毒蝎阵专门对付他,等于又在心高气傲的乌鹤心口再捅一刀。 这可真是虎落平川遭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乌鹤不由暗中感慨了几句,可是再气忿也不是他逞威风的时候,只能强忍着恶气,耐心地解释道:「贫道虽说时运不济,总受小人暗算,可对小师妹绝无恶意!一片好心,竟然换来兵戎相见,实在令人心寒!」 「呸!」毒婆婆啐了一口,毫不留情面地揭露道:「带了三千精兵前进骊山,这是准备求亲啊还是准备抢亲啊!」 一句话戳穿所有虚伪的面纱,连乌鹤都无言以对。 没错,司徒贤正有此意。他对雪菩萨志在必得,遣乌鹤前去求亲。但怕雪菩萨拒绝,干脆派了三千精兵。一则给雪菩萨心理上的压力,二则也好显摆自己的权势威风。 乌鹤对此是坚决反对的,可由于伤重未愈有心无力,再加上跟他不对盘的人在司徒贤跟前挑拨,司徒贤放话如果他不能帮他成功求亲雪菩萨以后就不要回去见他。所以,他连司徒贤的面都见不到,哪里还能说得上话。 就照着司徒贤的安排,派了个副帅黄玺越带领三千精兵,陪同乌鹤一起进骊山求亲。 果然,心高气傲的雪菩萨根本不吃这一套,刚进山立刻就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下马威! 乌鹤就像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但要他撂挑子扭头就走,后果又不是他能接受的。为了权势和荣华富贵,他只能继续装孙子,赔好话:「九千岁对小师妹爱慕已久,真心诚意前来求亲,愿以摄政王妃之位迎娶她进门!毒婆婆请转告小师妹,请她三思啊!骊山虽好,但到底不如京城繁华。师妹乃人间绝色,她的绝世美貌不该埋没在深山,应该坐到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宝座上受世人顶礼叩拜,这方能成全师妹的好强之心吶!」 由于内伤严重,肋骨又被刀锋拍断了两根,乌鹤每说一句话都疼痛难忍,不停吸气。原本应该慷慨激昂的游说之辞说得气喘吁吁,很影响说服效果。 但是,没想到形势却突然因此发生了转变。 只听一阵尖锐的笛声,那些拼命攻击军马的毒蝎竟然安静下来,就连爬上了马匹的蝎子也纷纷爬回原地。 黄玺越又惊又喜,忙对乌鹤说:「道长,你的说辞起作用了!」 乌鹤却觉得有些蹊跷,果然很快就有了答案。 只见旷野里又出现一个女子,同样穿着长袍包着头巾蒙着面纱,却是鲜艷的火红色。哪怕宽大笼统的长袍也难遮掩女子年轻曼妙的身段,露在外面的眼睛亦十分妩媚动人,眨眨眼睫都勾魂夺魄。 「师祖婆婆,这位是乌鹤道长,他专程替摄政王九千岁向菩萨求亲并无恶意!婆婆连问都不问清楚,直接用毒蝎阵欢迎人家,实在有违待客之道哟!」女子声音甜美娇媚,闻者无不拨动心弦。 这当真是个天生的尤物,甚至蒙着脸庞都能让男人闻声浑身酥软。 众军士好奇地打量着女子,都在猜测面纱下面是怎样的一副绝色容颜。而乌鹤却瞪大眼睛,先惊后喜,想说什么却又忍住。 乌鹤已经认出来,这女子就是武如意!武如意跟古幽冥已经暗中投靠了司徒贤,对于求亲之事自然会暗中相助。不过此时他若跟武如意相认,又怕毒婆婆发难,因此索性装作不认识。 「哼,萧魅那个贱人在的时候不见你的影子,现在那贱人跑了,你又露面了!」毒婆婆很不高兴地斥责道。「你被那贱人逼得走投无路,只能投靠到婆婆我这里。既然那贱人跑来找虐,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难道你不想报仇吗?」 武如意嘆口气,道:「我恨不得将萧贱人千刀万剐!可她运气好,竟然有刀锋相护,我露面也奈何不了她!」 「到了骊山,管他刀锋还是君陌心摄政王,都休想撒野!」毒婆婆语气尖厉,但并没再驱使毒蝎进攻求亲军队。显然,她这句话有着明显警告意味。 黄玺越很机灵,立刻就接口道:「本将陪同清风道长带着万两黄金,珠玉珍宝绫罗锦缎丝帛绸纱各十大箱来骊山求见雪菩萨,实为摄政王九千岁诚心诚意求亲!请婆婆看在王爷一片诚心诚意的份上准许拜见雪菩萨,我等感激不尽!」 乌鹤赶紧拿出了司徒贤的亲笔信,让人交到了毒婆婆的手里,好声好气地商量道:「我等此行的确鲁莽了些!请婆婆代转九千岁的亲笔信,我等在此恭候。如果小师妹肯召见,求亲队伍再进山亦可!」 武如意扯着毒婆婆的胳膊,娇声道:「师祖婆婆,你就依了吧!」 「哼,居然帮这个老道说话,在搞什么鬼!」毒婆婆白了武如意一眼,撇了撇干瘪的嘴巴,说:「如意,你陪婆婆进山送信!这些人留在原地,如果再冒犯一步,小心有命过山没命出山!」 * 南宫钰甦醒过来的时候,看到郑恩跪在他的面前,垂首敛目等待着领罪。 周围是隐蔽的山林,他们藏身在一个山洞里面,隐隐有地下河的翻腾声响。燃着一个火堆,借着火光,能看清这个山洞并不大,也就刚好能容纳百多人,但地势平坦,而且有一条地下河流过,倒是暂时藏身的绝佳之地。 「混蛋!」南宫钰给了郑恩一巴掌,怒不可遏。「关键时刻,你竟然让我扔下她自己逃走!」 郑恩没有任何分辩的言语。从他打晕南宫钰的那刻起就做好了被惩罚的准备。 就在南宫钰咆哮着要重罚郑恩的时候,旁边的周正忍不住开口求情:「郑侍卫是为了保全公子的性命不得已出此下策!况且,萧姑娘有刀锋保护,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反之,公子留在那里倒……」说到这里,察觉到再说下去后果不妙,就赶紧咽回了后半截的话。 可惜已经迟了。南宫钰如何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不由更加生气。「你的意思是说,小爷留在那里反倒拖累她了!」 「卑职不是那个意思,公子误会了!」周正额角冷汗潸潸,再不敢多言。 「哈,」南宫钰怒极反笑,站起身来回走动了几步,忿声道:「我就没用到如此程度,不能保护她只能拖累她么!」 没有人回答,当然也没有人否认。 见无人安慰,南宫钰更加生气。他瞪着郑恩,再瞪向周正,两人都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他却越看越失望。「你们都走吧!」 郑恩抬起头,惶然道:「属下知罪,无论公子如何责罚都绝无怨言。但求公子不要驱赶属下离开,属下宁愿一死谢罪,也不能弃公子而去!」 周正叩首不已,嘴里也说着跟郑恩相同的话。 南宫钰看看他们,再想想自己缥缈的目标,不禁有些心灰意冷。「在魏国公府,我是被人尊崇的世子爷,人人敬让。直到走出了南宫府才明白,外面世界那么大,高手如云,我南宫钰又算得了什么呢!才明白,以前我实在夜郎自大,不知天高地厚,可笑之极!」 郑恩见南宫钰火气渐消,开始考虑实际问题,这时才适时地开口安慰:「公子不必灰心,刚接到魏国公的飞鸽传书,说戚公公已经亲自带着圣旨从汴京赶往骊山援助公子爷。只是,汴京远隔千里,戚公公赶来需要些时日,所以他已经飞鸽传书命距离此地最近的高手来增援,接头暗号是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闻听到好消息,南宫钰不由精神一振。他到底还是南宫家那系万千尊宠于一身的世子南宫钰,他的父亲是地位显赫的魏国公,姑姑是倍受宠爱的贵妃,他南宫钰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因外祖家被灭门之事的心理阴影慢慢淡去。 无论走到哪里,他都不会孤立无援。天盛势力最显赫的东厂厂督戚泽东,已经亲自带着圣旨不惜千里迢迢从汴京赶往骊山,并且已经派了距离骊山最近的高手前来支援。 他南宫钰终归是南宫钰!天生的贵族,权利的核心,身边永远不乏簇拥者,他有骄傲的资格有狂傲的资本。 只是君陌心是横在他心头的一根尖刺,多年来午夜梦回的魔魇。他发誓一定要将这根刺从心里拔出来!他必须要拔掉他!战胜他!只有这样,他才能从纠缠了他多年的魔魇里面彻底解脱出来。 * 黄昏,独孤府,刑房。 刚送进去的晚膳全部被扔了出来,碗箸盘碟摔在地上,菜餚汤汁溅了一地。 「都拿出去,爷不要吃饭,爷要喝酒!」 独孤晨暴躁地咆哮着,语气极其愤怒和不满。他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兄长的不满,尽管他从没有说出口任何对兄长的不满。 很快有人进来收拾打扫地上的碎片。正在打扫的时候,就见走进来一个轻裘宝带的儒雅男子。 「二公子,你这是……」来者是薛启华,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满地狼籍,再疑惑地看向独孤晨,似乎不理解对方的用意。 见到薛启华,独孤晨的狂躁略略收敛一些,却仍然赌气,转过身去不肯说话。 薛启华也沉得住气。直到侍卫将地面上的狼籍都打扫干净,刑房里只剩下他和独孤晨,这才轻轻嘆口气,说:「看到二公子这个样子真让我揪心!你们兄弟俩就没有一个好好的,你大哥他……」 提起大哥,独孤晨不由竖起了耳朵,尽管没有回过头,但他已经在全神贯注地倾听关于大哥的事情。 见独孤晨虽然没有开口发问,却明显关心独孤晚的情况,薛启华适度地停顿之后,这才慢慢地接道:「你大哥太要强了,旧疾復发都不肯让人知道。如果不是我发现他偷偷吃药,甚至连我也被他瞒住了!」说着,他痛心地摇首。 「啊,大哥旧疾復发!」独孤晨立刻就转过身子,关切地问道:「现在怎么样?」 薛启华见独孤晨如此关心独孤晚,神色不由稍缓,语气却愈加沉重,道:「还能怎样,左不过老样子!心情愉悦还好些,但凡生些闷气在心里,病情只会一味加重!他担心二公子的安危,不肯放你去骊山涉险,你便跟他赌气,让他有苦难言。为了结拜的兄弟却不顾亲哥哥,如何不让他伤心难过!」 一番话说得独孤晨不由黯然心伤,又愧又悔,低首认错。「是我任性,伤了大哥的心!薛二哥,你带我去见大哥,我要跟他叩首认错!」 薛启华是独孤家的谋臣,名为主僕实为兄弟,独孤晨尊称他为薛二哥,就是认可他是独孤家的一份子。这是独孤兄弟对薛启华的格外荣宠,也标志着薛启华在独孤家不一样的身份和地位。 「二公子想通了就好!」薛启华顿时展颜,道:「大公子知道你终于懂得孰轻孰重,终于分得清内外远近,该是何等欣慰!南宫世子跟你交情再深,终归敌不得大公子跟二公子的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 独孤晨怔怔地听着,俊目涌起一抹潮湿,但他终于忍住了,没让那抹潮湿落下来。 * 终于找到了君陌心驱毒疗伤的寒潭,可是等萧魅在刀锋的带领到达那里,却发现那里并没有君陌心的身影。 寒潭并不大,一眼就能看到边际,死寂的潭水没有半丝涟漪,仿佛从未被人打扰过。 没有任何生物敢打扰它的安静,因为打扰它的代价就是付出生命。当然,仅有一个人例外。 「师兄呢!」刀锋显然也有些吃惊意外,他围着寒潭转了一圈,并不敢下水。如果沾到寒潭的水,以他的内力修为也许不至于丧命,但却仍会受伤。所以,不到迫不得已,他不会下水。 「该不会是……」萧魅考虑到了一种可能性,大眼睛不由闪过一抹绝望,恨不得立刻扎进寒潭水里。「他是不是沉到潭底了!」 君陌心伤重,刀锋又离开,也许他实在坚持不住,身边又无人照料,结果体力不支沉入潭底…… 想到这里,萧魅不忍再想不下去。她撕心裂肺地喊了声:「君陌心!」然后,不管不顾地准备跳下寒潭寻找他。 「你疯了!」刀锋及时拦住萧魅,坚决不允许她去送死。「你不能死,师兄会怪我!」 「呜呜,他沉进潭里了!」萧魅紧抓着刀锋,像抓着救命的稻草。「你进潭水里看看,他一定在里面!你快去救他!快去!」 刀锋的脸色很难看,有想把这个女人扔进潭水里让她亲自下去看看的冲动。不过,他到底还是忍住了。 「唔,你也惧怕这潭水!」萧魅慢慢冷静下来,不再对刀锋提无理要求,但眼泪却流得更凶了,喃喃地道:「谁能把他打捞上来呢!」 她只知道,她不能让他一个人待在冰冷的潭水里,坚决不忍心。 「你冷静点!」刀锋虽然也很焦急,但他到底稳重些。敏锐的目光四处打量,终于有了重要的发现。他推开萧魅,飞步沖向了岸边一块干净的岩石。 那块岩石上原本晾晒着君陌心的衣袍,而此时衣袍不见了。 刀锋惊喜地醒悟道:「师兄清醒过来了!他穿上衣服上岸了!」 他寻遍了寒潭周围,却遍寻不到君陌心的踪影。 很快,天色黑下来,萧魅精疲力尽,瘫坐在那块岩石上,泪眼汪汪。只纠结一个问题:「他去哪里了!」 刀锋认为凭着君陌心的武功,一般人奈何不了他。可是也不排除意外情况。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君陌心是伤愈离开还是迫不得已离开? 毕竟师兄弟分别近二十载,君陌心的内力修为究竟已经达到什么样的境界,他并不十分清楚,也仅是揣测而已。 其实,萧魅知道一些关于君陌心的伤势内情,比如说君陌心曾对她说过,在密室里他需要三天三夜的时间驱毒疗伤。而在寒潭里,他用的时间无疑会大大缩短。可惜,刀锋是个惜字如金的人,再多的问题也只是闷在心里,绝不会主动询问萧魅。 萧魅也不太懂这些事情,所以也没跟刀锋讲。因此两人都满腹心事,一直担忧君陌心。 暮色降临,气温下降得厉害,寒潭岸边更加森冷阴寒入骨。萧魅却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寒潭,生怕君陌心去而復返错失相逢的机会。 刀锋偏偏也是一样的心思,因此并没有劝萧魅,而是在寒潭的那块曾晾晒衣服的干净岩石上生了堆火,和萧魅坐在那里一起等候君陌心出现。 烧了只野兔,萧魅没有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疲惫加上寒冷,很快她就感到睏倦了,抱着双膝,她蜷缩在火堆边打着盹儿。 迷迷煳煳的,感觉一具温暖的身体靠近过来,将萧魅因寒冷瑟瑟发抖的身体搂进了他的怀抱里。 怀抱结实而温暖,有着萧魅熟悉的魅惑清香,似有若无,却总能唤起她最深沉的热情和眷恋。 这是在做梦吗?梦里,她仿佛回到了他的怀抱。 萧魅不敢睁开眼睛,无限眷恋地往他的怀里拱了拱,寻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式,嗅闻着他迷人的体香,继续唿唿大睡。 这夜,她的梦里有他相依相偎,寒冷恐惧全部消失不见。睡梦中,女子的俏脸露出了甜美的笑靥。
75乖乖的,让爷亲近(夫妻甜蜜温馨 75乖乖的,让爷亲近(夫妻甜蜜温馨 作者: 寒冷的冬季,几乎没有什么人能夜宿在寒潭边。 萧魅的任性让刀锋没有办法,只好在那块干净的岩石上生了一堆火,勉强围着火堆取暖。 昨晚,萧魅都记不清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开始的时候,她抱膝坐着,时间久了又困又乏就歪在一边,迷迷煳煳地睡着。再后来…… 想到这里,萧魅几乎不愿再醒过来了。她做了个温暖的春梦,梦见自己又睡到了君陌心的怀里,枕着他的铁臂,偎着他的胸膛,嗅着他迷人的体香,在他暖烘烘的结实怀抱里幸福地一觉睡到大天亮。 这可真是个令人留恋的美梦,以至于萧魅都捨不得醒过来。 但越来越耀眼的阳光打断了她的绮梦,当然还有辘辘的飢肠以及无孔不入的烤肉香气。 不行了,哪怕再捨不得醒来,也得醒过来。 萧魅嘆着气睁开眼睛,可是刚睁开惺忪的睡目就又赶紧闭上了,好像被阳光刺得睁开眼睛似的。 刚才她看到什么了?看花眼了还是没睡醒仍在做梦呢!她、她、她竟然看到君陌心了哎! 男子就依偎在她的身畔,背对着初升的晨阳,然而他的万千风华却盖过了明亮的晨光。有他在,其余一切仿佛都只是背景。 不,不可能!萧魅的小心脏跳得咚咚响,手心都紧张得攥出了汗渍,额头也渗出了汗。她太紧张了,以至于不敢再睁开眼睛。她怕眼前看到的是幻觉,希望破灭之后她又该多么失望啊! 但眼睛睁着,嗅觉更加敏锐。男子独特的体香若隐若现,不绝如缕地钻进了她的鼻孔,诱哄着她终于鼓起勇气慢慢睁开了眼睛。 东方的晨曦还是那么明亮耀目,可是一身白袍的墨发男子却仿佛吸取了日月精华,即使静静地坐在那里,周身散发的光芒已盖过日月。他半倚半躺,迷人的魅眸温柔凝睨着萧魅,花瓣般的唇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极其动人的浅弧。 无声的注视,此刻胜过万语千言。 「老……公!」萧魅惊喜对着君陌心扑过去,感受到他真实的怀抱,愈加欣喜若狂。「真得是你啊!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吶!」 说着,她喜极而泣地拥抱他,试探着亲吻他。没错,真得是他。她能感受到他温暖结实的健躯,他独特的魅惑清香,还有他那强劲有力的心脏搏跳。 女子又笑又哭又跳又抱,围着君陌心用各种夸张的方式来表达她对他安然归来的疯狂喜悦。 「我的天吶!你真得没事!身体不烫了,眼睛恢復正常了,衣服还是这么雪白……你跟平常完全一样了!老公,你告诉我,你完全好了吗?」 直到疯够了,萧魅才重新搂抱住他,深情脉脉地觑着他,郑重问道。 虽然他看起来已经恢復正常,但她仍然需要他的亲口确认才能放心。 君陌心淡淡噙笑,对于萧魅那么多的问题,他一个也没有回答,只是有些慵懒地翻了个身。他用实际行动向她证明——他安然无恙。但男子颀长的身躯半卧在岩石上,大清早的这对萧魅来说简直就是赤果果的诱惑。 美男从天而降,而且还抱着她睡了一整晚,她竟毫无所觉还以为是在做梦,真是暴殄天物。 危机解除,萧魅色心又起。她蹭过去,准备伸手去解他的腰带,却发现她的身下竟然铺着一条雪白的毛皮褥子,看起来像君陌心以前的白狐披风,但这皮毛明显不像狐皮,而有点儿像……兔皮。 没错,是兔皮!萧魅伸手摸了摸毛皮褥子,难怪她在岩石上睡了整晚也没觉得硌身子,原来她身下铺着这玩意儿。君陌心果然贴心,很会照顾人吶。 想到这里,萧魅更高兴,站起身,将那条皮草褥子拎起来,这才发现原来这不是褥子而是一件男式斗篷,跟君陌心之前穿的那件白狐披风风格不同,却同样雪白漂亮做工精緻。 「咦,这荒山野岭的,你从哪里弄来的兔皮斗篷!」萧魅好奇地问道。 君陌心微微勾唇,答道:「自己做的!」 「……」萧魅赶紧重新打量这件斗篷,发现真是新鲜的兔皮做成的。但皮子已经烘干,没有任何异味,只是暂时没有缝制内衬而已。整件兔皮斗篷全部用大小均匀的上等纯白色兔皮拼接而成,拼接处极其隐蔽,丝毫不见瑕疵,整件斗篷浑然天成,仿佛一整块皮子做成的。「呃,你什么时候做的?」 他千万别跟她说昨晚他跑去打猎了,现场缝制了这件兔皮斗篷。 男子觑着她震惊的模样,神色仍然淡淡,只是唇角的孤度微微深了些。「昨日黄昏之时我终于驱尽体内寒毒,上岸闲逛了逛,顺手打了几只兔子,缝制了这件斗篷晚上用来御寒。」 短短的两句话,包含的信息量简直太大了!萧魅抓着他的一只胳膊,眉眼盈笑,语气带着不自觉的撒娇。「你根本就不会感觉冷,这件斗篷是为我做的吧!」 昨日黄昏之时,她已经跟着刀锋回到寒潭边。凭着君陌心的耳目,自然瞒不过他的。这个傲娇的男人并没有露面,也许是还没有做好准备跟他们俩见面。或许,他在考虑该以什么样的面目和恣态跟她见面。 毕竟修罗谷天翻地覆,他失去了赖以栖身的家园,心情复杂。刚恢復过来的他,需要一点时间来调整。 当然,男子什么话都没有说。他只是觑着她,眼神温淡,噙笑不语。 「我就知道,你是为我做的!」萧魅竭力不去提修罗谷的事情,她努力做出一个「人家好幸福」的表情,然后好奇地追问道:「你会打猎这不希奇,难得你还会缝纫!这件披风做工精良,裁剪合体,简直天衣无缝,真得是你亲手做的!你这手居然还会拿针哎!」 萧魅一边赞嘆君陌心有一双巧手,一边趁机拉起他的大手,光明正大地又捏又搓,理直气壮地大吃他的豆腐。 也许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旁边响起一声突兀的咳嗽声,提醒萧魅还有第三人在现场。 萧魅这才记起刀锋的存在,但她仍然握着君陌心修长好看的大手,仅侧了侧身子,见刀锋在不远处又生了一堆篝火,架在火堆上烤着野味。有诱人的香味传过来,看样子已经烤得差不多了。 原来旁边还有吃瓜群众啊!萧魅撇撇嘴,捨不得放开君陌心那好看的大手,仍然紧紧握着揣在怀里,只对刀锋哼一声:「咳什么咳啊!没看到人家夫妻亲热,还不主动躲得远远的,杵在这里做灯泡。」 虽然肚子有点儿饿了,但比起烤兔子,身边这国色天香的大美男更可口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更何况两日不见呢!此时此刻,她宁愿选择饿着肚子,也想跟君美男好好亲热亲热。 偏偏刀锋形影不离,在时不时咳嗽一声以示他的存在,让萧魅有点儿扫兴。当然,她没提危急时刻正是刀锋的不离不弃才救了她和君陌心两人,现在却嫌他有点儿碍事了。 事实证明,刀锋的脸皮远比萧魅想像中要薄很多。听到萧魅明显的嫌弃抱怨,他往这边看了一眼,却没看萧魅,而是看君陌心的反应。 君陌心只是觑着萧魅,似笑非笑,像纵容着一个顽皮的孩子,并没有对视刀锋求救的目光。 刀锋得不到回应,便默默地起身,默默地离开,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对于刀锋委屈的模样,萧魅没打算内疚。君陌心是她的夫君,夫妻重逢当然有说不完的话,亲近不够。这种时候,刀锋的存在就像一只超级电灯泡了。 现场唯一的吃瓜观众离开之后,萧魅的胆子更大了。她故作兇恶地对君陌心出言威胁:「乖乖地,让爷亲近亲近!」 说罢,她就毫不客气地去解他腰带。 大手及时扣住她的皓腕,下一秒钟,她就被他掀翻在那条雪兔皮斗篷上面。紧接着,大手探进她的衣内,吻雨点般落下。 显然,男子要拿回主动权。 萧魅目光迷离,乖顺地拥着他,由他引导她共巫乌山云雨。 她知道他这两天来九死一生,知道他刚驱尽热毒,知道他的修罗谷已经完全沦陷。这种情况下,她缠着他求欢实在有点儿不懂事。可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对夫妻俩别后重逢的喜悦,唯有肌体的亲热才能抚慰她内心的焦渴。 而他每次都会积极回应她,从没冷落过她。这样的男子,怎能让她不喜爱。 衣衫件件剥落,明亮的晨光下,男子光滑结实的身体如同古希腊的美少年,健壮、雄伟、每一根肌肉线条都充斥着惊人的力度和美感。 他覆着她,周围笼罩起一层透明的罡气罩,将他们周围跟寒冷的空气隔绝。外面是寒冷的冬晨,属于他们的一方小天地却温暖如春。 萧魅娇羞地将脸蛋埋在他的怀里,小声地提议道:「你这玻璃罩子能不能弄成磨砂的!」 「嗯,」尽管君陌心对萧魅各种希奇古怪的语言多半能够无师自通,但有时候也摸不着头脑。「磨砂的?」 「就是……半透明或者不透明啦!」萧魅娇羞地晃着他的铁臂,嗔道:「这样容易被人偷窥!」 「呵,」男子一声低笑,挥手间,那透明如玻璃的罡气罩就真得变成了——磨砂! 萧魅正在吻他解开衣襟里的结实胸膛,此时也震惊得转移了注意力。「我的天,真变成磨砂玻璃了!」 她确定君陌心从没见过磨砂玻璃,但他却能从她只言片语的描述里迅速判断出磨砂玻璃的样子。此君真是太聪明了,聪明到没朋友! 幸好他娶了她这个智商领先千年的老婆,否则无敌最寂寞的凄凉将永远伴随着他。想到这里,萧魅油然而生自豪感,紧紧拥抱着怀里的男子,缠着他要亲亲要抱抱要举高高。 面对女子的各种人来疯,君陌心只是淡淡噙笑,优雅地将她压倒,然后狠狠地吃干抹净! 外面的世界天寒地冻,罡气罩的小天地春暖花开。 萧魅放心地将自己交付出去,享受着夫妻亲昵的欢乐。她知道,在这个强大男人的身边,无论外面多少风风雨雨,他给予她的这方天地都会风平浪静,岁月无恙。 她嫁的男子恰恰是她所爱的,她所爱的男子恰恰也爱她……呃,是爱她的身体! 他对她的身体永远都有一种索求不够的狂热,仿佛永不餍足。 * 篝火烧得很旺,几只剥洗干净的野兔架在上面烤得焦黄流油,香气四溢,令人馋涎欲滴。 更何况,萧魅从昨晚就没吃什么东西,早晨又跟君陌心「爱爱」了好久好久,此时更加飢肠辘辘,觉得她能吃下一头牛。 不过,既使再饿,萧魅也没忘了餵身边的男子吃肉。 也不能怪她太希罕君陌心,那么干净美丽的男子,怎么能让他抓着油腻腻的烤兔啃食呢,太影响他的完美形象了。他的手指洁白如美玉,修长如竹节,握笔拿剑都可以的,唯独不能抓烤肉。 于是,萧魅就亲自撕了烤兔肉,一片片餵到他的嘴里,自己则啃剩下的骨头。如此一来,她忙得不亦乐乎,却也乐在其中。 刀锋坐在距离他们俩最近的那个角落,闷声不响地啃着一块兔肉。偶尔,他会瞥过去一眼,见萧魅紧挨着君陌心,恨不得时时刻刻跟他粘在一起,不由十分不悦。但再看到萧魅那么耐心而又快乐地餵食君陌心,他紧绷的脸色稍稍和缓。 唯独这点儿他跟萧魅的看法一致,君陌心那样洁净高贵的男子,是不该被这油乎乎的烤兔子弄脏了如玉般的手。 「来,张嘴!」萧魅将撕成小块的兔子肉塞进君陌心的嘴巴里,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简直兴致勃勃,好像在玩一个极其有趣的游戏,毫不厌烦。 不过男子慢慢吃饱了,就不太愿意张开他那花瓣般好看的嘴巴。可萧魅意犹未尽,还缠着他要他吃。 「师兄已经吃饱了!」刀锋忍无可忍,沉声喝道。 萧魅吓了一跳,这才记起刀锋在旁边。也不知道此人的存在感差还是君陌心的存在感太强,通常君陌心在场的时候,萧魅总是会不知不觉忽略刀锋的存在。 「唔,」萧魅这才发现一只兔子都只剩骨头架了。她打了个饱嗝,起身从刀锋那里拿过水囊,递给君陌心。 君陌心坦然享受着女子对他的殷勤,她欢天喜地的模样令他不时微扬唇角。早餐的确吃得不少,他不太喜欢油腻的食物,但被她亲手餵食,却不知不觉吃了大半只烤兔。 接过水囊,他拔下木塞,却将水囊递到萧魅的唇边。 萧魅十分惊喜,他亲手餵她喝水哎!所谓投桃报李,当是如此了! 君美男亲手餵的水就是甘甜,简直甜到了心窝子里。萧魅一口口喝下了半水囊,还要再喝,他却收回了水囊,慢慢地自饮。 萧魅这才发觉自己喝得不少,不由有点儿脸红。不知为啥,在君陌心的身边,她的智商下降得厉害。也许正应了那句话,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吧!现在,她正处在深度热恋中,智商快要变成负数了! 敲敲自己的额头,提醒自己机灵点儿。但只要有君陌心陪在身边,她就没有什么危机感。试问,两天前修罗谷那足以毁天灭地的浩劫都没能置他于死地,现在他已经驱尽热毒恢復了健康,谁还能奈何他呢! 萧魅抬首,欣赏着正在饮水的美男。他连喝水的动作都这么优雅养眼,让她忍不住又花痴了好一会儿。 不过,慢慢地,萧魅眼里的笑意敛去,有忧愁爬上了她的脸颊,怔怔地出神。 君陌心放下水囊,刀锋立即过来拿走,然后拿着空水囊离开,估计去泉水处重新装水去了。 等到刀锋离开,君陌心觑着萧魅,淡声问:「何事忧愁?」 萧魅懒懒地抬首,大眼睛隐隐有泪光闪过。「玉蝉失踪了!」 修罗谷里遍寻不着玉蝉的尸首,估计被摄政王的人擒走或者被武如意给带走了。 君陌心沉默,许久之后,开口:「我帮你找回她!」 他轻易不会开口承诺什么,一旦承诺就是一诺千金! 但萧魅并没有十分感激,因为他的承诺有愧疚在里面。就因为他对腊梅的错误信任和宠爱,才导致了修罗谷的灭门之祸。玉蝉成为了无辜的牺牲品,弄成这样的局面,君陌心有着无可推卸的责任。 萧魅咬了咬唇,要求道:「你不但要帮我找回玉蝉,还要找回腊梅!我要亲手杀了那个贱婢!」 * 瑜妃在女官蕊珠和几位宫女嬷嬷的簇拥下走进了听雨阁,却听到一阵悽惨的叫声,不由吃了一惊。 只见一个宫女被按在地上,正被杖责,打得皮开肉绽,口吐鲜血。 美眸闪过一抹惊慌,但很快就压下了,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进了殿内。 「妹妹给贵妃姐姐请安!」瑜妃端庄地行礼,好像完全没看到被按在地上杖责的宫女。 南宫影抱着爱宠大白,嘴角扬笑,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瑜妃妹妹来得正好!快来看,我这宫里出了个内贼,正在严惩呢。妹妹帮姐姐想个惩罚内贼的好法子,让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也好长记性!」 瑜妃当然看得出来这是冲着她来的,可是仍然装作毫不知情,道:「若论惩罚人,妹妹心慈手软哪里能想得出什么好法子来!不像姐姐雷厉风行,杀伐决断,令人生畏!姐姐如此厉害,手下的宫女也敢作怪吗?」 「本是不敢的,只是被外面的贼子给调唆坏了!」南宫影将听雨阁里有头有脸的女官宫女嬷嬷都召集过来了,当众严惩被称作「内贼」的宫女,无疑是杀鸡儆猴。「你们都看到了吧!这个贱骨头受外面贼子的挑唆,偷本宫的东西,还想着栽赃嫁祸!可惜,东窗事发,幕后的贼子却躲起来,任凭她被打个半死也不肯露面相救!你们说,这种贱骨头损人不利已,是不是蠢得该死!」 「该死!的确该死!」 众宫人当然一致齐声喝骂,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瞄向瑜妃。 瑜妃气得浑身直哆嗦,却不能明显表现出来,只能勉强笑道:「姐姐惩罚家贼,只管关起门来严惩,何必弄得惊天动地。皇上最近身子不大好,就当为皇上祈福,也该宽容些才是!」 说罢,瑜妃掩唇轻咳了两声。 蕊珠连忙扶住瑜妃,关切地道:「娘娘昨晚就说身子倦怠,太医诊脉说受了风寒。这一大早地赶过来,怕是路上吹了风更不好,娘娘还是回宫去歇息吧!」 南宫影只是冷笑,「哟,妹妹什么时候变成个病西施了,风吹吹就倒!怕不是身子有病,倒是心里有病吧!」 「姐姐爱玩笑,只管打趣妹妹!我心里没病,只惦记着皇上的龙体和姐姐的玉体。今儿个见姐姐玉体无恙,该去皇上那里请安了!」瑜妃勉强说完场面话,就躬了躬身,转身就走。 南宫影见瑜妃转身离开,拔高了声音:「妹妹慢走,本宫不远送了!来人,把这贱婢杖毙了拖出去餵狗!谁敢再算计本宫,这贱婢就是下场!」 * 回宫的路上,坐在轿辇里,瑜妃气得浑身直哆嗦,眼泪汪汪。 女官蕊珠在旁边劝道:「娘娘息怒,莫中了奸人的诡计!她原本并无证据,只是虚张声势罢了!再说,那宫女既已败露,就是一粒废琪,她将其杖毙倒省了我们的力气,并未损失什么!」 瑜妃忿然道:「话虽如此,可到底咽不下这口气。她如此嚣张,根本没将本宫看在眼里。哼,不过是仗着皇上的宠爱,连个子嗣都没有,再得宠又怎样,我看她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就是啊!」蕊珠满脸的轻蔑:「不过仗着一张花容月貌的脸蛋,就不信她能永保青春容颜常驻!等到年老色衰那天,皇上还会那么宠爱她么!娘娘有景皇子,却可以母凭子贵,将来,这天盛王朝的江山……」 说到这里,蕊珠意识到失言,忙咽回了后半截话。 瑜妃却并没有太过紧张,只是瞟了眼惊惶的蕊珠,冷笑道:「怕什么,你说的是实情!本宫的五皇子景聪明伶俐深得皇上喜爱,将来被立为太子也大有可能!至于她那花容月貌……哈,真是笑死人了!没见过真正的美人,就敢自夸什么貌美!当年的君贵妃才是真正的花容月貌呢,她跟她比起来,简直连提鞋都不配!」 提起前朝往事,蕊珠也有些好奇,道:「传说君贵妃乃人间罕见的绝色,真正的沉鱼落雁之姿,只是红颜薄命……可惜了!如果能见一见她的画像,也是福气了!」 「她是先帝最宠爱的妃子,就算有画像也陪葬进了先帝的陵墓。不过我母亲曾经临摹过她的画像,珍藏在书房里,被我看到过几次,真是惊为天人,比起南宫影那贱人美上十倍不止呢!」瑜妃是尚书令安敬源的嫡出长女,母亲是郡主,出身高贵,从小就有出入宫的条件和资格。 瑜妃事事顺心,进皇宫之后顺利诞下五皇子景,一切顺风顺水。可惜,有一个南宫影存在,就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阻断了她的前途。思来想去,觉得南宫影除了那张脸蛋也没什么可倚仗的东西,而美貌的女子比比皆是。 思忖了好久,瑜妃突然有了主意:「蕊珠,回宫后你立刻亲自去通知母亲,让她带了那幅画像入宫来。本宫要照着那幅画上的美人给皇上挑选几个宫女,省得皇上被一个狐媚子给迷住了心窍!」 蕊珠顿时明白了,笑道:「娘娘好主意!贵妃再美也渐渐人老珠黄,假如这时帮皇上纳几个远比贵妃年轻貌美的新人,自然就将她冷落到脑后去了!可娘娘不同,娘娘有景皇子,等那些新美人渐渐得势的时候,娘娘已经稳居六宫之首了!」 司徒璜只册封过一位皇后,但皇后难产薨逝,之后再没册立皇后。众嫔妃盯着后位虎视耽耽多年,现在看来只有位份最高的南宫影最有可能被册封皇后。但因为南宫影身无所出,遭到群臣强烈反对(尤其是摄政王司徒贤),后位悬空多年,一直没有确定人选。 「娘娘还有摄政王九千岁的支持,尚书令大人深得皇上器重,怎么看都比南宫贵妃得天独厚,就不信赢不了她!」蕊珠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去找来一位能将南宫影比下去的美人。「回宫后奴婢这就亲自去趟尚书府,把那幅美人画儿带进宫来!再让画师秘密临摹了,拿到外面去按图索骡,就不信找不到美人!」 (关于前朝君贵妃的传说,后面还会有新的交待。这个情节并非无关紧要的小插曲,而是关系到后文很多人物以及接下来情节的发展。) * 独孤晨离开刑房之后,就在别院里读书练剑,安静得有些异常。 可是,也只有身边的人才知道他此时内心经歷着怎样的纠结和煎熬。但表面上,他没有表现出来。 自从薛启华告诉他,大哥独孤晚復发旧疾,他就突然一夕间成熟了起来,再不像过去那样冲动。哪怕再担心南宫钰,他都没想闹着要去骊山陪他。 可是,心里终归挂念,这让他有些心神烦躁,坐卧不宁。 偏偏文家姊妹又跑来凑热闹,娇声媚语地给他端茶揉肩,大献殷勤。 独孤晨将茶水泼出去,没好气地喝斥道:「滚!」 文家姊妹吓了一跳,文雨先反应过来,嗔了句:「哟,二公子好大的火气!」 文秋抿嘴儿道:「这么大火气,是欲求不满吗?」说着,掩唇娇笑。 独孤晨冷笑:「是欲求不满,可再不满本公子也看不上你们俩!」 他原本也是个风流公子,可现在真得没有心情。文家姊妹俩献殷勤也不懂得看眼色。 互相对视一眼,文雨先改过了语气,收起媚笑,满脸愁云,道:「我们姊妹并非对公子有非份之想,而是惦记着萧魅表姐,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独孤晨丝毫不为所动,轻蔑的语气也没有改变半分,打鼻孔深处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真惦记着萧魅,你们就去骊山找她啊!在这里装什么情深义重,虚伪!」 他在痛骂文家姊妹的时候也在暗骂自己,说一千句空话都不如干一件实事。说什么惦记其实都是假的。真放在心上,就亲自去找了。否则,再多的理由都是藉口。 原来,他对南宫钰也不过尔尔!想到这里,就一阵纠心的烦躁。 挥了挥手,让人将文家姊妹撵走,眼前清静了,才叫来身边的侍卫询问南宫钰的近况。 「听说戚公公已经拿了圣旨骑着皇上御赐的汗血宝马从汴京赶往骊城方向来了。只是汴京距离骊城路途遥远,得几日行程。戚公公怕南宫世子有意外闪失,已飞鸽传书过来,已调派了距离骊山最近的高手进山援助,估计现在已经找到南宫世子爷了!」侍卫禀报导。 听到这个消息,独孤晨稍稍安心了一些。当然,他亦明白,如此机密消息能够及时传到自己这里,也是兄长独孤晚有意授意。否则,以他的身份地位,还没资格这么快得到准确机密。 大哥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能让自己安心。所以说,大哥是心疼他的。 想到这里,独孤晨的俊目泛起泪光,心里隐隐感动。一母同胞,大哥到底是这世上最疼他的人。孰轻孰重?薛启华的话再次响在他的耳边。 沉忖片刻,他对于没有进骊山援助南宫钰也就没有那么耿耿于怀了。 * 骊山。 随着时间的流逝,南宫钰越来越焦灼。 君陌心中了毒热又遭锦衣卫大军围攻一天一夜,元气耗损得厉害,这是个擒拿他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假如错过这个机会,让他驱除热毒,恢復了内力修为,再想拿下他简直难如登天。 再次放飞了信鸽,四处查找目标。南宫钰认为君陌心就在山脚一带徘徊,因为身中热毒的他无法跟雪菩萨为敌,只能暂且栖身在隐蔽的角落里驱毒疗伤。 受过专业训练的信鸽很快就反馈回来消息,带领众人往山坳背阴的某个方向飞去。 「发现君陌心的踪迹了!」南宫钰一阵欣喜。可是当他带人赶到信鸽发现的目的地时,却勐然呆住。「寒潭!」 南宫钰出身世家,见识过的东西并不少。他虽从未见过寒潭,却在一些书籍里面看过插图和文字记载。 书籍上记载有寒潭的山域似乎就有骊山。山之背阴处,无风无浪,一潭死水,寸草不生。 「君陌心来骊山是因为这眼寒潭!」南宫钰终于明白过来了,可惜已经迟了。潭边有一堆刚刚燃烬的火堆,里面的灰还是热的,火堆旁有啃剩的野兔骨架,看得出来,人离开应该不会超过半天。「他身中热毒,浸在寒潭里可以加速驱尽他体内的毒气……」 南宫钰如坠冰窖,所有希望在瞬间破灭。「来晚了,他已经……驱尽热毒!」 浑身的力气仿佛消失,南宫钰无力地跌坐在潭边那块干净的岩石上,双手抱头,俊目一片茫然。 恢復了内力修为的君陌心,世间除了雪菩萨估计无人能与他为敌吧!南宫钰想再擒住他追问娘亲凌飞雪的下落估计难上加难了。想杀了他为外公一家报仇,那更是难如登天。 「公子,此地兇险万分,不如暂且离开,等以后再有机会……」郑恩试探着劝解道。他虽然知道南宫钰此时的心情极为恶劣,可是局势太过险恶,在这里每多停留一会儿就会有数不清的危险逼近。 南宫钰抬起头,神色极为沮丧,但他并没有因为郑恩的劝说发脾气,只是无力地摆了摆手:「总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让你们一起陪葬!罢了,走吧!」 既然抓捕君陌心无望,他也就失去了继续在骊山逗留的动力。只是……想到萧魅,他的心里又一阵烦乱。 她终于找到君陌心了,此时肯定乐得找不着北,他南宫钰更是被她忘到了脑外。再说,君陌心可以保护她,她应该没有危险,不必他再惦记。 南宫钰咬了咬钢牙,他犯得上惦记她吗?她死活干他何事! 「走!」南宫钰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气唿唿地喝令道:「立即动身,离开骊山!」 话音方落,众人还未及动身,就听到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笑着道:「现在想走,可惜已经晚了!」 「嘿嘿,走之前留下项上人头!」 「我们不收人,只招魂!」 …… 一阵乱七八糟的喧嚣声,似乎有不少人在周围,可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如果不是大白天,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认为有鬼魂现身。 众人察觉中了埋伏,忙拔出随身的兵刃,严阵以待地将南宫钰围在中间。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要誓死保护南宫钰,这是独孤晨离开的时候对一百独孤军精兵下达的死命令。 但是,在连绵不绝的骊山脚下,一百精兵实在太渺小太渺小了,渺小到如同大海里的一粒砂子,随时都可能被涌起的波浪淹没。 晴朗的天气突然阴云密布,平地颳起了浓雾,转眼间就将众人包围,四周的可视度迅速下降。 「怎么回事!」 「这雾可能有毒!」 「快捂住口鼻!」 「保护钰公子快速离开!」 众人忙用面巾蒙了口鼻,待要撤退却惊觉到他们迷失了方向。周正拿出罗盘,见上面的指针乱转一气,完全找不着北。 「罗盘失灵,我们迷失方向了!」周正立即向南宫钰禀报这个最新的坏消息。 南宫钰抬头,虽然浓雾蔽天,但还是能隐约看到光亮的痕迹。他知道,那光亮处是太阳。不得不说今天的天气救了他们,虽然有迷雾,可是却无法完全遮挡住太阳的光辉。「跟我走!」 他带着众人,遁着头顶太阳的方向迅速向着一个方向行进。 「南宫小儿倒是狡诈!」见迷雾阵被破解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又响起。「可惜,想这么走掉简直是白日做梦!」 话音未落,就听到破风之声,接着就有许多暗器袭来。 虽然敌在暗处,又深陷迷雾阵,但南宫钰率领一百精兵早就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他们紧挨在一起,最外围的士兵手持盾牌,将整体包裹得严严实实,无畏暗器袭击。 「叮叮噹噹」一阵暗器雨点般袭来,都被外围的士兵用盾牌挡住了。 「继续走,不要停!」南宫钰指挥着众人朝着太阳的方向行进,坚持走下去,肯定很快就能走出迷雾阵。 察觉到了南宫钰的用意,藏在暗处的人当然不会让他如愿。很快就从天飞降几十个手持鬼头大刀的人,拦截住了他们的去路。那些人个个戴着鬼脸面具,见面二话不说就是一通疯狂砍杀。 一百精兵擅长行阵作战,只要他们保持一个整体,没有被分隔开来,就很难短时间内被击溃。 外围的士兵手持盾牌抵御暗器袭击,第二排士兵则用长矛勐戳来犯的敌人,中间的则搭弓射箭,配合得有条不紊。因此,那些埋伏者虽然诡异又可怕,但一时半会儿想突破这阵势还有些困难。 就在战局陷入粘胶状态,头顶突然传来诡异的叫唤声。南宫钰抬起头,惊悚地发现,有数不清的猴子正顺着长长的竹竿向着他们跳下来。 从天而降的猴子顿时让浑然一体的阵形变得混乱,南宫钰只能拔剑杀猴,同时指挥慌乱的士兵:「外围不要乱,继续严守千万不能打开门户。中间的随小爷一起杀尽这些畜牲!」 就在南宫钰手忙脚乱的时候,突然笼罩在头顶的迷雾慢慢散开,露出了头顶上方的竹竿,所有猴子都是从那竹竿爬过来的。立即有弓弩手搭箭射去,将那竹竿射断。 猴子失去了梯子,就无法直接跳进阵仗的中间,落在外围立即就被士兵用长矛戳死了。危机终于渐渐解除。 南宫钰心头一松,环视四周想看看是谁帮他解了危机。可是待他看清救星的面貌之时,一张俊脸顿时又变成了铁青色。 ------题外话------ 求留言,求票票,求鼓励~o(>_<)o~
76魔君吃醋 76魔君吃醋 作者: 浓雾渐渐退去,周围恢復了明朗,太阳仍然悬在天空。这原本是晴朗的天气,只是有人作怪,才平地起浓雾, 视线清晰起来,南宫钰才看清替他解围的人是谁,一张俊脸顿时变成了铁青色。 明亮的阳光下,一袭白袍的男子长身玉立,从他出现的那刻起就掩去了所有人的光芒,成为不可忽略的存在。 修罗谷的劫难歷歷在目,那个赤目散发的入魔男子仿佛已经坠入万復不劫的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而今他却立于阳光之下,白衣飘飘,仿佛不杂纤尘的世外谪仙。不得不说,他的抗击力和恢復力都无予伦比。 作为神仙般的人物,君陌心当然不会一个人出现,身边肯定有跟班。当南宫钰看到他身边一男一女两个跟班,鼻子差点儿气歪。 刀锋也就罢了,反正是君陌心身边最忠心的一条狗,自然是君陌心去哪儿,他跟到哪儿。可是萧魅一脸花痴地紧粘着君陌心让南宫钰看得十分不爽,尽管他明知道,自己已经退婚,她亦嫁给了君陌心,可他就是十分不舒服,喉咙里阵阵泛酸。 尤其是,他看到她怀里抱着君陌心的白色斗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帮着君陌心拿衣服!在他南宫钰面前却从不见她这么殷勤! 「君陌心!」南宫钰听到自己磨牙的声音,他恨恨地盯着那个多年来挥之不去的梦魇,旧恨新仇齐发作,嘶声道:「我要杀了你!」 郑恩轻轻拽了拽南宫钰的衣袖,小声提醒道:「我们先想办法脱身,再思对付君贼之法。」 有没有搞错,他们解围多亏君陌心出手相助,此时强敌环侍,再跟君陌心起突沖,那岂非是自寻死路。 好在君陌心允诺不伤南宫钰的性命,而且……还出手帮他解围,实在令人意外。 「姓君的,谁要你帮小爷解围!」南宫钰毫不感激君陌心的出手相助,甚至是咬牙切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别以为救了我就可以减轻你的罪孽,就可以原谅你犯下的滔天罪行……」 南宫钰骂得声嘶力遏,君陌心神色淡漠依然,旁边的萧魅忍不住了,开口说明道:「哎,你想多了!我老公才懒得管你的闲事,是我让他出手相助的!」 萧魅不知道君陌心跟南宫钰的外公凌家有着什么样的恩怨,但她无法眼睁睁看着南宫钰白白送命。 滔滔不绝的咒骂戛然而止,南宫钰顿时有些尴尬。俊脸由青转红,再由红转白,简直变成了调色板。半晌,他啐了一口:「多管闲事!」 「好,是我多管闲事!」萧魅翻个白眼,拉了君陌心一把,道:「老公,我们走啦!」 君陌心没动,目光瞥向南宫钰,淡淡地道:「我送你出山!」 「不用!」南宫钰态度仍然无比强硬,对于君陌心的好心嗤之以鼻:「你别想着帮我几次就可以赎减你的罪恶,我娘亲在天有灵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萧魅听出了问题,她狐疑地看着君陌心,问:「哎,原来你还救过他几次啊!」 她还以为他救南宫钰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她没出现的时候,他也救过南宫钰。而且跟她萧魅完全没有关系,自然是看在南宫钰的娘亲凌飞雪的情面上。 想到这里,萧魅的醋罈子顿时打翻,嘟起嘴儿,抬腿就去踹君陌心。可是不知怎的,他回眸瞥向她时,刚抬起的脚就停滞住,丧失了踹过去的勇气。 有一种人天生威仪,让你在他面前不敢造次,而君陌心就属于这种人。当然,萧魅并不认为自己是胆怯,而认为她是捨不得。 「快说,什么时候救过他!」萧魅用怀里抱着的兔毛斗篷抽他,生气地质问:「我怎么不知道!」 这情景未免有些诡异。战局刚刚拉开,三方鼎立,恶战一触即发。萧魅却当众吃起醋来,对着君陌心开始了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的审讯,大有他不说实话,她誓不罢休之势。 君陌心没躲,任由她用兔皮斗篷抽打了两下,答道:「十七年前。」 「……」萧魅僵滞住,再没了声响。 十七年前,那时君陌心跟凌家有了一场生死恶战,凌家三百口遭到灭门,传说是君陌心所为。那么,他为何又救了南宫钰几次呢!此事的确有些蹊跷。 但不知为什么,提起十七年前的事情萧魅就有些忌讳,仿佛那是一道深深糜烂的伤疤,揭开来太过血腥丑陋,她没有勇气去面对。 眼前这位谪仙般的男子,他清冷高贵仿佛没有什么能够触动他的情绪。但是他却曾发疯般地爱过一个名叫凌飞雪的女子。尽管凌飞雪早就化成了朽泥,可是凌飞雪的儿子还活着。时时刻刻提醒她,凌飞雪跟君陌心之间那段无法忽略的过往。 「玉面修罗君陌心!」领头的鬼面人似乎对君陌心颇为忌惮(不忌惮君陌心的似乎还没出生),颇为客气地措辞道:「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只要留下南宫小儿的性命,绝不敢为难魔君!」 君陌心沉默。 萧魅嚷起来:「让开啦,我们走!」 说罢,萧魅将手里的兔皮斗篷披到身上。因为他亲手做的,她都捨不得穿。现在看来,她还是别太贤慧了。从现在开始,这斗篷归她了。 那些戴鬼脸面具的人忙让出一条道路,等着君陌心离开,他们就立刻对南宫钰下手。 君陌心没动,却对刀锋吩咐道:「收拾干净!」 「是!」刀锋从来只听从君陌心的吩咐,从不会问他为什么。随着君陌心一声令下,他立刻拔刀,对着那些戴鬼脸面具的人出手了。 刀锋的刀挥过之处,人头滚落,血流满地,新一轮的屠杀开始。 萧魅差点儿没气歪了鼻子,当即质问君陌心:「哎,你什么意思啊!」 旁边杀声震天,君陌心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见萧魅出言质问,耐心地解释:「本座没打算离开骊山!」 「为什么!」萧魅不解,不由冲口而出:「难道你打算在这里安家落户啊!」 君陌心抿唇,此时的沉默代表了默认。 萧魅怔了怔,随即悟到了什么,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君陌心,你……」 难道他想霸占骊山为他的新家吗?修罗谷已经被夷为平地,他目前的确没有容身之地。她原本打算跟着他回到修罗谷,在废墟之上重建家园。可是,目前来看,男子的想法似乎跟她颇有分歧。 南宫钰走过来,他如临大敌地手执长剑(尽管他明知道拿不拿剑在君陌心面前都没多大的差别),狠狠地盯着君陌心,喝问道:「我娘呢?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第一次,他敢于当着君陌心的面追问娘亲凌飞雪的下落! 君陌心没看南宫钰,只看着萧魅。 但萧魅觉得,他明明在看她,但此时他的心思并不在她的身上。 「君陌心,你杀了她是不是!」南宫钰嘶吼道。「告诉我她的遗体葬在哪里,告诉我!」 君陌心沉默,并且抿紧了鲜润如花瓣的薄唇。对于这个问题,他始终拒绝回答。 「你藏起她的遗体究竟有何意图!」只要想到世人传闻的那些龌龊事情,南宫钰就阵阵反胃作呕。「你敢亵污她的遗体,我将你碎尸万段!」 萧魅终于听明白了,浑身一个激灵醒过来。她咬了咬唇,也追问君陌心:「你真得藏起了凌飞雪的遗体吗?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辩解!难道你听不出来人家在怀疑你猥亵人家娘亲的遗体!被人这么冤枉,竟然不出言解释,难不成他怀疑的事情是真的!」 随着萧魅一声声的质问,君陌心绝魅的俊颜如罩寒冰,咝咝冒着寒气。他始终抿紧薄唇,拒绝任何回答。 就在萧魅忍不住扑上来想揪住他一问究竟的时候,他微微一闪,就避开了她。他浑不管她差点儿扑空摔倒在地,纵身一跃,便消失不见了。 「君陌心!」萧魅几乎气炸了肺,她在原地跺着脚,恨不得将地面跺出个窟窿。「你竟然将我一个人丢下!你这个混蛋!有种你永远别回来!永远别回来见我!呜呜……」 由于极度伤心,萧魅忍不住哭起来。 穿越到这个世间,大大小小的事情经歷了不少。但无论经歷什么挫折打击,萧魅从没掉过眼泪。此时,她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嚎啕大哭——因为她太伤心了! 跟君陌心经歷过磨难,也算患难见真情。夫妻俩小别胜新婚,恩爱缠绵,甜蜜无间,让她幸福得不着边际。哪怕君陌心从此居无定所,她亦愿意跟随他一起浪迹天涯。 但幸福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她还沉浸在幸福里不着边际,他却狠心将她抛下独自离开。 就因为她触动了他的逆鳞!凌飞雪是他心口的硃砂痣,她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去触及她,所以惹怒了他。 「君陌心,你有种永远别回来见我!」萧魅喊完了,觉得这话完全威胁不到他!就他那天外流云的散漫恬淡性格,一辈子不见她还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吗?说不定他早就嫌弃她聒噪,心生厌烦,正好藉机甩了她。 嫁给他的这些时日,他对她不错,她也感觉很幸福。但正因为男子太过美好,令她时常自惭形秽,感觉自己有点儿配不上他。她也想温柔些,优雅些,可惜性格使然,根本安静不下来。 所以,很多时候,她都怕他嫌她聒噪。没想到,她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他真得说走就走,毫不留恋。 刀锋已经杀尽了那些鬼脸面具,发现君陌心将萧魅丢在原地独自走了。萧魅哭得好不可怜,他黑眸中不由闪过一抹喜色。 萧魅永远也忘不了,刀锋临走时对她投来那意味深长的一瞥。第一次她看到他眼里露出笑意——幸灾乐祸的笑还夹杂着几分庆幸的得意。 他幸庆被君陌心遗弃的人是她不是他! 所以,刀锋完成君陌心交待的任务(把现场收拾干净)之后,就扛着他的长刀,高高兴兴地追寻君陌心去了。 萧魅忍不住跟着走了几步,想喊住刀锋,让他带她一起去追君陌心。可是,她又拉不下脸,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刀锋离开。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萧魅哭得肝肠寸断,一塌煳涂。「我再不要理你!你个坏蛋……欺负我!我恨你!我要休了你!有种永远别来见我!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萧魅哭得无比伤心,最后蹲下去,抱着自己的臂膀,发现那件兔毛斗篷还披在自己的身上。连忙拉紧了,然后哭得更凶。这件斗篷是他亲手缝制的,她惊讶他竟然还会裁剪缝纫,生了那样一双巧手,简直无所不能。 早晨,他们俩就将这兔毛斗篷铺下面,在上面翻云覆雨,恩爱缠绵。现在,兔毛斗篷披在她的肩上,而他却无情地丢下她离开。 「别哭了!」南宫钰仍然带着厌恶的语气,很不屑地丢给她一方手帕。「一把鼻涕一把泪,像死了亲爹!」 萧魅忙接了帕子,狠狠擤了把鼻涕,抽噎着:「你懂什……么,人……人家伤心!你以为……呜……我跟你一样么!你恋母……我又不恋父……他是我老公……不……不是我亲爹!」 南宫钰听这话十分不是味儿,越想越生气,就收起了对她的那点儿同情心(原本看她哭得挺可怜),怒道:「别拿我娘亲跟君陌心相提并论,那是对我娘亲的亵污!」 听到南宫钰因为凌飞雪吼自己,萧魅更生气。她唿地站起身,满腔怒火冲着南宫钰发泄出来:「你凶什么凶!不就是为了那个叫凌飞雪的女人吗?她有什么了不起,提都提不得!悔婚很了不起吗?有本事别再招惹人家!招惹了再故作清高,噁心……啊!」 后面的话被响亮的一巴掌给堵了回去!萧魅捂着辣疼的脸蛋,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挨了南宫钰一巴掌。 南宫钰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冲动之下打了萧魅,盯着自己发麻的手掌有点儿怔怔。 萧魅死命咬着唇,坚决不让眼眶里的那片潮湿凝结成泪。 「呃,」南宫钰有些怔忡,吶吶地道:「我没想要打你,是你对我娘亲不敬……」 如果不是紧咬着牙关,萧魅几乎要喷出一口血来。终归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就打算离开。 「哎,你回来!」南宫钰忙不迭伸手去拉她。 「啪!」萧魅毫不犹豫地回身还给了他一巴掌,趁着南宫钰怔神,她再次挣脱了他,继续逃跑。 南宫钰杵在原地不动,俊脸的一侧还留着清晰的五指山水印,那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郑恩忙问:「要不要属下把她抓回来!」 竟然敢动手打他的主子,简直无法无天!郑恩认为不好好教训萧魅,难出心头这口恶气。 「让她走!小爷不希罕!」南宫钰完全会错了意。尽管他很想追上去拦下她,可是自尊让他没有那么做。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跑开,他坚决不肯再没脸没皮地去追她。「她的心又没在爷的身上,没看到早就跟着姓君的飞走了!」 郑恩怔了怔,突然发现他跟主子的想法完全不在一个点上。 他是问要不要抓回萧魅严惩她,而南宫钰却是纠结要不要将她追回来留在身边! 于是,郑恩立即闭嘴。他觉得,还是让这个红颜祸水赶紧离开吧!越远越好! * 骊山之巅,雪莲宫。 雪莲宫大约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但仍然金壁辉煌,不胜奢华。在明亮的阳光下,犹若琼楼玉宇。 宫内四季繁花似锦,美不胜收。无数美丽的宫娥进进出出,莺歌燕舞,婀娜多姿。这里几乎是天下男人趋之若骜的人间仙境,但它的主人却属于一个奇女子——雪菩萨! 雪菩萨极喜奢华,搬至雪莲宫之后便将其布置装璜得更加富丽堂皇,搜罗世间珍奇异宝,肉林酒池,听歌赏舞。每日,各种乐器奏鸣,歌舞昇平。琵琶弹罢,琴铮合鸣,笛音方落,萧声又起,不分昼夜地寻欢作乐。 两名极其俊美的少年分别侍奉在雪菩萨的左右,为她揉肩捶腿,按摩舒筋。尽管软塌上的女子有着闭月羞花的惊人美貌,但他们却战战兢兢,丝毫不敢大意,每一个动作,每一分力道都小心翼翼。因为他们亲眼看到有许多俊美少年因为疏忽,而血溅五步,命丧当场。 雪菩萨美到令人炫晕,可是她的喜怒无常和嗜杀成性却令人不寒而慄。在她身边伺候的人必须保持高度警惕,否则一个言语失误,或者动作不对,就可能致来灭顶之灾。 此时,美人微阖着眼眸,享受着两名俊美少年的温柔侍奉,一边微张朱唇,噙了另一个俊美少年剥好的龙眼,听着悠美的奏乐声,而下面正在卖力跳舞的舞姬们更是丝毫不敢疏忽。别看雪菩萨闭着眼睛,但她们跳得尽心不尽心,哪个动作失误,她既使闭着眼睛也能察觉出来。 雪菩萨能令方圆千里闻风丧胆,多年前无人敢踏进骊山禁地,绝不是因为她的花容月貌!而是她出神入化的神功,以及千里眼顺风耳的绝技。 只要在雪菩萨手下做事的人都明白,踏踏实实做事比卖乖耍小聪明要活得久些。 黄金仙鹤的嘴里裊裊冉升着龙诞香,寝宫内香雾霭霭,美女俊男成群结队。雪菩萨喜欢美色,无法容忍丑陋。所以近身侍候的人都有姿色,无论男女。 此时,正在悠闲享受的雪菩萨突然缓缓睁开眼眸,她的瞳仁就像美丽的星河,璀璨闪耀,淡淡地一瞥,仿佛星光流转,迷醉了一片人。 迷人的美目却定格在一个俊秀的身影上面,打量了一会儿,居然流露惊艷之色。「你,抬起头来!」 少年正跪在案前烹茶,此时听到主人召唤,忙转过身,恭恭敬敬地抬头。他对自己的容貌有信心,因为从小到大,他就是在无数惊艷的目光和赞嘆的声音里长大,他是方圆百里有名的美男子!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从成千上万的美男里面脱颖而出,直接送到了雪菩萨的玉座前近身伺候。 既使,雪菩萨身边的几个美貌少年都是千里挑一的绝色,他抬起头的那刻也绝不输于他们。 少年有些倨傲地抬高孤线美完的下巴,微微流露自得之色。不过,当他正视雪菩萨的剎那间,还是微微一怔——这是人间的绝色还是天上的仙女! 雪菩萨颇为感兴趣地探起身,一位俊美少年立即就拿皮靠枕放在她的背后倚着。「好俊的妙人儿!」尽管阅尽天下美色,雪菩萨还是被惊艷到了。她回过头,对下首的一位美妇笑道:「阿翎,这美少年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来!」 被唤作阿翎的美妇立即笑着点头应道:「眉眼是有几分神似!毒婆婆能弄来这样的妙人为娘娘解闷,倒是有心了!」 「眉眼似是有几分神似,不过……」雪菩萨不由缓缓摇首,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嘆,接道:「不过气质风华却敌不上他的千分之一吶!」 俊美少年听惯了世人夸赞他的美貌,此时却听说他不及另一个人的千分之一,不由有些悒郁忿然。但慑于雪菩萨的威仪,不敢随意插嘴说话。 阿翎听出雪菩萨语气颇有些遗憾之意,不由微微一笑,道:「听说那人已经回到了修罗谷!」 「唔,」雪菩有些意外,不过从她扬起的蛾眉看得出来,她对这个消息颇为感兴趣。「本宫隐居雪莲宫数十载,几乎与世隔绝!还以为他再也回不来了呢,没想还真是命大!」 「让人更意外的是,他回到修罗谷没多久老窝就被人给端了,还中了热毒。前日他躲进了骊山,利用寒潭之水驱尽了体内热毒。伤势恢復之后,他仍然在骊山徘徊,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雪菩萨眯着美眸静静地听着,绝美的嘴唇微微上扬,似乎在听一件令人很愉悦的事情。可是她藏在衣袖里的手指却在微微颤抖,而且指节已经捏到泛白。 「属下也没想到君陌心会突然闯进骊山!他行踪诡谲,待到发现之时,他已经驱尽热毒恢復了功力!」阿翎见主人仍然无动于衷的模样,有些摸不透对方的真实想法。「娘娘认为,该如何处置此人!」 「处置?」雪菩萨好像听到一件极为好笑的事情,不由放声大笑起来。她的笑声清脆若银铃,却震得人耳朵发疼。有几个定力差的舞姬几乎忍不住停下了舞蹈,伸手去捂耳朵。「天下间有谁能处置得了君陌心!本宫无意与他为敌,但他若欺人太甚,本宫也必不饶他!」 「是!」阿翎跟随雪菩萨的时间最久,对她的性情了解最深。不该多嘴的时候绝不多嘴,这是她能在她身边留到现在的最大秘决。「娘娘自然有妥善安排!」 雪菩萨弹了弹晶莹如玉般的指甲,声音娇美若黄莺,说出的话来却令人毛骨悚然。「本宫说笑时捂耳朵的,都拖出去割掉耳朵,扔进鱼塘!」 那几名捂耳朵的舞姬吓得顿时瘫软在地,连求饶都说不出来。因为她们知道,求饶也没用,只可能让她们死得更惨! 一片悲惨的哭喊声,那几个舞姬被侍卫拖了出去,留下的舞姬瑟瑟发抖的同时,也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 想在雪菩萨的身边活得久一些,必须得付出代价。 「唔,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雪菩萨再弹弹玉甲,美眸瞥向那俊美少年。 少年也在发抖,但仍然跪得笔直(选送来之前专门训练过),声音颤抖地答道:「小的姓余,名为余凡。」 「余凡?」雪菩萨轻摇螓首,吃吃地笑道:「如此俊美无匹,怎能取一个『凡』字,不如本宫另给你取一个名字吧!」 「小人恭请娘娘赐名!」少年深深叩首,五体投地。 「凡字改为心字,赐名余心!」雪菩萨轻启朱唇。 「多谢娘娘赐名!余心感恩不尽!」余心喜不自禁。雪菩萨肯给他赐名,说明对他十分喜爱。说着,他就抬起头,大胆地觑着那半依半靠在软塌上的人间仙子。若能得她欢心,既可得享富贵荣华,又能尽享绝世美色。 「起身,到本宫的身边来!」雪菩萨轻弹玉甲。 「是!」余心立即喜滋滋地走过去,在另外三个俊美少年嫉妒的目光里坐到了雪菩萨的身边。为她捶背按腿,舒筋揉背。 雪菩萨享受着余心的殷勤,再看着少年那俊美的侧颜,不由大悦。「生得这般好皮相,实在让人想不疼爱都不行!原以为这辈子都无法让他侍奉本宫,没想到竟然给本宫送来这个跟他容颜肖似的余心,本宫当真是艷福不浅,哈哈!」 * 萧魅找了个背风的地儿,抱着双臂,哭了个唏哩哗啦。 正哭得起劲之时,就听到一阵不耐烦地敲打声。她抬起头,看到刀锋去而復返,正用刀柄敲着她旁边的一块石块,满脸的不高兴。 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水,萧魅没好气地问道:「你干嘛!」 刀锋阴沉着脸,说:「别哭了,走吧!」 「去哪儿?」这么说着,萧魅的眼泪又掉下来。她明知道,刀锋去而復返是受君陌心之命,否则这傢伙哪里会管她的死活。就算她哭出一缸眼泪来,确信刀锋也不会有半分的怜悯。 「师兄要进骊山,怕你一个人走丢了不放心!」刀锋懒洋洋地说着,觉得很没劲。他还以为师兄真得不要这个女人了,空欢喜一场,原来到底还是捨不得。 「进骊山!」萧魅一时半会儿还没理解过来这话的意思,但她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委屈和伤心里。「关我什么事!」 对于女子明显的赌气行为,刀锋显然缺乏安慰的耐心。「噢,我去回復师兄!」 说罢,刀锋就转身离开了,大步流星,头也不回。 萧魅差点儿没气晕过去,碍于自尊又不好喊住刀锋,只能抓起一把砂土扬向刀锋离开的方向。「滚蛋!」 站起身,见天色不太早了,萧魅决定离开骊山。 反正君陌心武功盖世,鲜少有人能敌,她不必替他担心。反之,她该担心她自己了!独身一个女子,被丢弃在荒山野岭,如果她不能在天黑之前走出骊山,晚上恐怕要在野兽的肚子里过夜了。 有渐渐西沉的太阳做方向标,萧魅向着一个方向徒步行过。她走的并不快,偶尔左右看看,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看着她。 君陌心应该没有离开吧!他不会放心把她单独一个人丢在荒山野地,所以派了刀锋过来接她。 这个傢伙,就是傲娇!亲自过来接她,跟她道声歉,他能死啊! 忿忿地想着,萧魅冷着俏脸,继续赶路。她发誓,如果任凭她走出了骊山他都没来接她也不跟她道歉,从此往后她绝不理睬他。 正在心里发狠,后面有马蹄声响起,不等萧魅回过头,就看到南宫钰骑着马儿,一马当先的拦住了她的去路。 萧魅站定原地,沉着俏脸,冷冷地睨着坐于高头马背上的男子。 「天快黑了,你一个人出山危险,我送你吧!」南宫钰勒住马缰,微微抬高下巴,神色却有些不自然。 郑恩却是了解主子,每当主子流露这种神情的时候就说明他心里很紧张。 南宫钰性格倨傲,又生于位高权重的魏国公府。只有他小时候,魏国公南宫云书提问他功课的时候,他才流露这种紧张不自然的神情。 「送我出山。」萧魅慢慢重复了一遍南宫钰的话,觑着他,有点儿不相信。「你不去找君陌心追问你娘亲的遗体下落了!」 南宫钰沉默,并且抿紧了嘴唇。 好吧,看来抿紧嘴唇是男人拒绝回答问题的统一招牌动作。萧魅有点儿意兴阑珊,再加上累了,也就没再跟南宫钰较劲。「给姐牵一匹马来!」 「没有马!」南宫钰立刻张开了他紧闭的嘴巴,答道:「你跟我骑一匹吧!」 萧魅翻个白眼,不肯。「我坐马车!」 「马车里装着太多的杂物,没有空地!」南宫钰有些不高兴了。「来的路上我们就同乘一匹马的!」 那时也不见她这么婆婆妈妈,估计是急着见君陌心,就顾不上计较那么多了。现在走的时候,如此麻烦,估计就是捨不得君陌心。想到这里,南宫钰一阵恼火,想把她丢在这里不管,又怕她再被君陌心捡回去。 好不容易盼到君陌心将她丢弃,万一姓君的再反悔回来寻找,岂非白白浪费这个难得的好机会。 当然,这些心里话他不会对萧魅说,也不会对任何人说。 萧魅不再较劲,慢慢地走向南宫钰,有点儿无精打彩。 南宫钰却很高兴,眼神亮亮地看着她走近再走近,整个人一扫先前的颓废,变得神采熠熠。 过去的往事仿佛隔世般遥远,娘亲的面孔和身影慢慢变得模煳。多少年来,他坚持的目标在得知君陌心恢復了内力修为之后轰然倒塌,几乎死心绝念。 如果君陌心连在身中热毒还被成千上万锦衣卫围攻的时候都没倒下,他南宫钰哪里有本事降服他,迫他交待娘亲遗体的下落。 能做的他都尽力而为,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扪心无愧了。此时此刻,他心里想的不再是满天下追着君陌心询问他娘亲遗体的下落,而只想带着眼前这个女子一起离开。 来时的路上,两人共乘一骑,有说有笑,那是他这辈子最幸福最开心的时光之一。 娘亲永远得离开了,他不想继续孤独的走下去,想身边有一个人陪伴他。一起玩闹,一起说笑,一起共享世间繁华,哪怕隔三差五地吵架,也是件令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萧魅慢慢走向南宫钰,抬起头发现他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不由警惕起来。「哎,你干嘛一脸贼笑!」 「……」南宫钰脸上的笑容一僵,愉悦变成了悻悻:「谁贼笑了!你眼神有问题,小爷这是微笑!」 萧魅懒得跟他争执这个没营养的问题,撇撇嘴儿,就准备上马。 「等等!」一声清冷的低叱阻止了萧魅准备上马的动作。 心口不受控制地一阵狂跳,萧魅转过身,就看到那抹绝尘的白色身影。黯然的大眼睛顿时绽放出明亮的光芒,俏脸的阴云消散无影踪。他回来了!他亲自回来寻找她了! 君陌心立于马队之前,刀锋仍然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无论何种境地,始终不离不弃。 萧魅准备松开已经抓住缰绳的手,却被南宫钰的大手一把握住。「你忘了他怎么把你一个人丢下离开,是我先找到你的!」 君陌心明明丢弃不要的,是他南宫钰先找到,就该他带回家去。没想到君陌心这厮如此没骨气,竟然去而復返,真是可恶。而更可恶的是萧魅的反应,半点儿骨气都没有,先前还哭得那么可怜,对君陌心的无情恨到咬牙切齿,现在一看到他,什么气性都没了,像只见到主人的小狗般只想跑到他的身边去,如何不让南宫钰郁结。 萧魅好不容易控制住差点儿当场奔向君陌心的两条腿,也在心里反覆劝说自己,不许那么没记性。如果她不趁着这个机会给君陌心一点儿颜色看,以后他说走就说,说把她丢下就丢下,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但是,她又担心他面皮薄,万一真走了,她该如何收场。 由于心情复杂,萧魅就低垂了头,沉默不语。 这在君陌心的眼里看来,却是对他无声的拒绝。绝魅的俊颜慢慢阴沉下去,那双迷人的狭长凤眸却迸射出凌厉的寒佞。「你是我君陌心明媒正娶的结髮妻子!」 声音冷漠而阴森,有着透骨的杀气和寒意。 简单的一句话透露了一个简单的事实——她是他的妻,所以她必须跟他走! 萧魅不由打了个寒颤,随即颦起秀眉。她终于鼓起勇气看向君陌心。 他还是那么美,即使寒风凛冽的旷野里,即使他衣衫单薄,都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倾世之容。只消看他一眼,萧魅就心醉神迷。但此时,他的美却带着凛冽的寒意,像此刻刮过的风,令人遍体生寒。 她犹记得,嫁他并非她所愿。只因为他们迫不得已的肌肤之亲。君陌心撂下狠话,要么死要么嫁。为了活命,她权宜下嫁于他。 但婚后的生活很甜蜜,她沉浸在爱情和蜜月的甜蜜里乐不思蜀,逐渐也就忘了,他霸道而冷酷的性格以及他残忍嗜杀的行事风格。 当初,要么死要么嫁。现在她即已嫁予他为妻,按照这个年代男人的观念,她当然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哪怕厌弃了,她也得留在他的身边,他绝不会任由她离开或者去别的男人身边。 想到这里,萧魅的心就好像被撕裂般痛疼难忍,忍着鼻腔的酸涩,她昂起头,目光冰冷地觑向君陌心,开口时声音因情绪变得有些沙哑,却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你可以休了我!要么,我休了你!」
77魔君吃醋(二) 77魔君吃醋(二) 作者: 「你可以休了我!要么,我休了你!」 萧魅此言一出,四座皆惊。别说君陌心,南宫钰也大感意外。 原本,他见君陌心追上来,一直担心萧魅头也不回地直接跑到君陌心的身边去。他试图阻止,但抱的希望并不大。却没想到,君陌心和萧魅话不投机半句多,直接就谈到休妻的问题上去了。 南宫钰不由精神一振,连忙下马,站到了萧魅的前面,以示对她的无条件支持。 君陌心危险地眯起狭长魅眸,凝视着萧魅的目光有着令人不寒而慄的阴森。他抿紧了花瓣般的薄唇,整个人都散发着骇人的凌厉杀气和冷意。 「你没听到吗?她说要休了你!」南宫钰狐假虎威地说完,又不禁皱了皱眉。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女人嚷着要休掉男人的。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最大的羞辱,寻常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一向目中无人的君陌心。虽说萧魅的休夫行为大快人心,不过南宫钰还是替她担忧,万一君陌心恼羞成怒直接宰了她……想到这里,他有些惴惴,赶紧加了句:「有种别杀女人!」 君陌心没再说话,但他腮帮的肌肉跳了几下。目测应该不是冻的,而是气的。 刀锋老老实实地杵在原地,扮演着一棵木桩。君陌心没有发话之前,他什么话都不会说,也不会做。因为他知道,此时的君陌心到底有多危险。 有种别杀女人!南宫钰的提醒无疑是怕君陌心一怒之下取了萧魅的小命。这担忧并非空穴来风,毕竟他杀人无数,手上沾染鲜血无数,区区一个萧魅还不够他弹弹指甲的。可是,这话却再次刺疼了萧魅脆弱的心。 原来,就连旁观者都看得那么分明。君陌心冷酷无情,视人命如草屑,而她却自以为在他心里有多大的份量。其实,她什么都不是!就算空有妻子的名份,他不爱她,又有何用呢! 这些天的朝夕相处,患难时的生死与共,难道都不算什么吗? 这么想着萧魅就忍不住想流泪。她看着君陌心,希望他能说一两句暖心的话,让她有勇气继续陪他一起走下去。 可是君陌心神情冷戾得可怕,那双美丽的狭长眼眸仿佛地狱的魔剎,阴鸷嗜血残暴,唯独没有任何柔情。「你打算背叛我,投进别的男人怀抱!」 萧魅倒吸一口凉气,突然记起他剧烈转变的缘由——因为凌飞雪! 就因为他被凌飞雪背叛过,所以他无法忍受和原谅他的女人投进另一个男人的怀抱。这无关爱情,只是因为他的心病。 她终于相信,他就算杀了她,也不会容许她离开。然而,这挽留跟她想像中的大相迳庭,并非她所求。 深吸一口气,萧魅眼睫的那滴清泪没有坠落,她没有伸手去擦试,只是对君陌心悽然一笑:「以前的我真傻!」 「过来!」君陌心见她哭了,神色反倒缓和下来,没有那么冷佞可怕了。他对她微微勾指,唤道:「到本座身边来!」 「不!」萧魅几乎用吼的,愤怒地拒绝:「永远不!除非你杀了我,我永远不会再回你的身边!」 残酷的事实真相揭开,她再也无法自欺人。君陌心并不爱她,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再爱。他唯一的爱,只给了那个名叫凌飞雪的女子。唔,那女子已经命丧黄泉,致她于死地的正是眼前这个冷酷嗜杀的男子。也许他谁都不曾爱过,只是个无情的冰山美男。 他也许,根本就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 以前,萧魅对他的种种揣测都是错觉。她自以为他有苦衷,并不是外界传闻那样冷酷嗜杀的残暴之徒。可那只是她被爱情蒙蔽了眼睛,自圆其说!其实,他就是……那样的冷酷无情之人! 寒风猎猎,君陌心薄唇抿得几成一线,黑眸仿佛汹涌的漩涡,脸色却苍白得几近透明。他颀长英挺的身躯每一根肌肉都绷紧,指关节隐隐泛白,却仍在竭力隐忍着。既使离他最远的人,也能感受到他周围压抑的气压和森冷的寒意。 萧魅昂起头,大眼睛里笼着泪雾,但她的神色决绝没有丝毫转圜余地。 爱了就是爱了!她从不后悔自己的付出!可是,当她发现自己的付出只是一厢情愿时,她必须挥剑斩断情丝,哪怕再痛再不舍,她亦不会回头。 他杀了她也好!她终于可以死心绝念,这辈子真得爱错人。如果他不杀她,她也不会再回他的身边!除非…… 除非什么呢!萧魅惨笑无声,难道此时此刻她还在做梦吗?除非他真心爱她,愿意用真情挽留她!可是,那怎么可能呢! 一个从不懂得爱为何物的男人,他怎么可能为她破例! 南宫钰仗义地护在萧魅前面,横剑冷眼对着君陌心,宣布道:「要杀她,先杀了小爷!」 君陌心突然笑了。剎那间,好像春风抚遍大地,漫天风沙也像花雨飘飞,整个世界都停留在他绽笑的一瞬仿佛定格。 从没有人见过君陌心的笑容。一笑倾城,原来不止形容女子。男子的微笑,同样可以倾世。 然而,那笑却变得无比讽刺,他自嘲地道:「修罗谷已被夷为平地,本座居无定所,你不愿跟我受飘泊之苦,想嫁入魏国公府享受富贵荣华,此乃人之常情!既如此,不耽误你的富贵前程!」 说罢,君陌心毅然转身。他走得并不快,但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一直托腮做壁上观的刀锋立刻就跟着君陌心离开,神清气爽的样子,几乎让人认为他打算吹一段口哨。 萧魅怔住,隐隐感觉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直到她看到君陌心越来越远去的背景,始醒悟过来,下意识地挪动脚步。 她刚动,南宫钰立刻死死地抓住她,提醒道:「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个恶魔,你又要跳进火坑里!」 「我……我觉得……」萧魅心里很乱,脑子更乱。「应该跟他解释一下!」 她跟君陌心在基本认知上存在分歧,思维不在一个频道上。也许,他们该沟通一下。 「解释什么!」南宫钰简直恨不得吃了萧魅。「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个恶魔一言不合就杀人,早晚你希里煳涂地送掉性命!」 「可他……」萧魅咬了咬唇,轻声地道:「他没有杀我!」 君陌心并没有因为她站到了另一个男人的身边就大杀开戒,这让她方才的判断显得立不住脚。这说明……一开始她对他的判断是正确的!他并非一言不合就杀人的嗜血狂徒。 在修罗谷,他大开杀戒也是迫不得已,萧魅亲眼目睹整个经过,认为他没有错,错的是那些苦苦相逼的锦衣卫大军。君陌心只是自卫反击,他的家园被践踏,手下被屠杀,他被投了热毒,无路可退。奋起反抗是他唯一的出路! 除此之外,她并没有见他滥杀过一个无辜的人! 今天,他明明很生气的,但他并没有对她下手。哪怕她当众让他没面子,甚至是让他颜面无存,他还是没有动过她一指头。 等到君陌心离开,萧魅后知后觉,终于知道自己可能判断失误。 其实,他就是那么骄傲又别扭的男人。她跟他较什么真呢! 「干嘛啊!放开我!」萧魅生气了,就去咬南宫钰紧拉着她不放的大手。 「啊!」南宫钰痛唿,松开了萧魅,然后不停地甩手。「你属狗的!」 「谁让你总拉着我了!」萧魅着急地看着君陌心越来越远的背影,有点儿着急。她边跟南宫钰吵架,边犹豫着要不要追过去呢!此时身边有个爱情参谋就好了,起码帮她出出主意,她是赶紧追过去好呢,还是晾他几天杀杀他的傲气好呢。 南宫钰松了手,见萧魅也没立刻去追君陌心,还留在原地跟他磨牙,不由一阵高兴。他收起了平时睥睨一切的倨傲,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萧魅的脸色,嘴角不由扬起笑痕,声音也柔和了许多。「天快黑了,别乱跑,小心迷路。」 哪知道,萧魅立刻警惕地瞪圆了乌熘熘的大眼睛。「你又想搞什么鬼?」 这傢伙平时跟她说话都是恶声恶气的,什么时候如此温柔过。反常即为妖,她必须得警惕。 南宫钰一阵气结,干脆给她翻一个大白眼,恢復平时的粗气恶气:「天快黑了,不想被野兽吃掉就赶紧上马赶路,听到没有!」 萧魅很愉快地接收:「听到了,吼什么吼,我耳朵又不聋!」 「……」他倒不想吼的,问题是对她温柔她不接受。觑着他那眼神感觉他像个怪物。 上马的时候,南宫钰不由挠了挠了头,有些苦恼他跟萧魅要如何改善现在的关系呢! * 骊山巍峨雄伟,山势险峻连绵起伏,方圆近百里地。 雪菩萨居住的雪莲宫矗立在骊山之巅,背风朝阳的绝佳风水宝气,整座行宫富丽堂皇,不亚于天盛王朝皇帝现居的大内皇宫。 但是,雪莲宫里的守卫当然没有大内皇宫那样森严。这里更注重亭台楼阁花榭水塘的布局,极尽华美奢侈,对于安全守卫方面则要松得多。 因为骊山本身就很安全。近二十年前,人们对它敬畏颇深,从不敢踏近半步。雪莲宫就像一座世外桃源,将外界的种种喧嚣和嘈杂统统隔绝在外面。这里是一片人间的乐土,四季鲜花盛开,美女如云。 其实,也有人觊觎雪莲宫的珍宝和美人,想着染指这片乐土。可是,别说能踏足雪莲宫,就是闯进骊山禁地的人都被无声无息地处死了。 自从雪菩萨掌管雪莲宫之后,外面的人从没有一个活着踏进来。 此时,武如意正跟随师祖毒婆婆走进了美轮美焕的雪莲宫。她也是第一次踏进这座传说中的仙宫,眼睛都不够看了。 以前在修罗谷,她以为修罗殿就算是极为奢华的建筑物,修罗谷的美景已是人间极致。当她踏进雪莲的那刻起,才明白以前自己的真是孤陋寡闻,夜郎自大。 雪莲宫比修罗殿大上两倍不止,而且里面的景色更美,建筑布局更加奢华,而且真正的四季温暖如春,百花盛开,诧异嫣红,仿若人间仙境。 武如意美眸闪过艷羡,小声地说:「这里景致真美,婆婆好福气,可以住在这里面!」 毒婆婆丑脸闪过一抹悻然,道:「除非有重要的事情,老身一般不进雪莲宫。在山腰处另有一处居所,乃娘娘赏赐给老身的!」 雪菩萨喜欢美色,年老色衰之人,就会被她嫌弃。如毒婆婆这样,武功绝世,还擅长施毒,很有利用价值,但却长相丑陋。她就将其另行安置,除非有重要的事情,一般不准许她进宫。 武如意却并不清楚这些,还以为毒婆婆在雪莲宫地位低下,平时不能随意出入行宫。「婆婆如此高人,难道娘娘还不重用吗?」 毒婆婆悻悻地撇了撇干瘪的嘴巴,目光再转到妩媚妖娆的武如意身上,喋喋地笑道:「婆婆这张老脸满是沟壑,被娘娘厌弃。你这小脸蛋却是粉嫩标志,娘娘见了肯定喜欢!」 武如意何等聪明,顿时明白了。「原来娘娘喜欢貌美之人!难怪婆婆选了余凡晋献给娘娘!」 看来雪菩萨不止喜欢美男子,也喜欢美女。所以行宫里四处皆可见年轻貌美的女子,身裹罗纱,珠光宝气。 提起晋贡的美少年,毒婆婆十分满意:「这多亏了你用心,千挑万选出了那么样的美少年,娘娘只一眼就喜欢上了,当场让他近身伺候,还赐了他新名字『余心』!」 「余心!」武如意美眸转了转,顿时明白过来。「难道说,娘娘也看出那少年长得像君陌心!」 如果雪菩萨看出那少年肖似君陌心,还是将他留在身边,而且赐名「心」,可见雪菩萨对君陌心也存着一份心思。 这样想着,武如意更多了一重把握,为日后在雪菩萨的身边站稳脚跟打下基础。 「哼,这个摄政王老匹夫,尽想美事!」毒婆婆看了看手中的拜贴,不屑一顾。「娘娘怎么会下嫁给这个老匹夫,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天高地厚!」 武如意对此却持不同意见。美眸转了转,娇笑道:「婆婆此言差矣。摄政王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唯有他这样男人才能配得上娘娘的绝代风华,成全娘娘的要强之心吶!」 毒婆婆冷笑:「你这么帮着那个老匹夫说话,是为了那个叫古幽冥的男人吧!婆婆警告过你,男人不可靠!」 「古护法一直宠我如宝,如意能得他青睐,是这辈子的福气!如今他效忠了摄政王,如意当然也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武如意对毒婆婆撒娇地道:「况且,婆婆年事渐高,如意想承欢婆婆膝下,不想远嫁。如果摄政王和雪菩萨结为伉俪,我和古幽冥就能时时刻刻在一起,岂不两全其美!」 一番话触动了毒婆婆的心事,倒是没再说反对的话。 武如意微微一笑,知道她的攻心术已经起了作用。要想让雪菩萨应允司徒贤的求婚,毒婆婆的意思也很重要。 只要她将毒婆婆拉拢过来,站到司徒贤这边,剩下的事情估计就容易多了。 * 雪莲宫,雪菩萨寝宫。 华丽的牙榻上,雪菩萨半倚在那里,继续日復一日的寻常作乐。 莺歌燕舞,鼓乐喧天,满目都是翩飞的彩衣美人,身边是绝色的美少年。 余心被雪菩萨纳为娈宠,颇为得意,接连两日都近身侍奉在雪菩萨的身边。只是,她虽然对他颇为钟意,却并没有让他侍寝,这让余心有些着急。 但雪菩萨并非寻常女子,且性子残忍暴戾,喜怒无常,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丢掉小命。余心纵然再垂涎雪菩萨的美色,也不敢稍越雷池半步。 今日,雪菩萨仅穿了件薄纱裙袍,里面是弹凌抹胸,丰满的胸脯唿之欲出,半躺半倚,那裹在薄纱里的曼妙身体就连得道高僧见了也要闭眼念佛,更何况是余心这样的凡人。 余心不由盯着雪菩萨的胸口,连咽了几口唾液,其中有一两口竟然发出很明显的「咕咚」声。他吓了一跳,连忙觑目打量雪菩萨,生怕对方一个生气,自己小命当场丢掉。 谁知道,雪菩萨却半点儿都没生气,美眸盯着余心惊惧的模样,却吃吃地笑起来。「小东西,你这么副馋样,是想做什么呢!」 见雪菩萨并没有发火,余心的胆子不由大了许多。他涎着脸,笑道:「娘娘太美了,比天上的仙女还要美!余心爱慕娘娘!」 「嘎嘎,你倒是坦诚!」雪菩萨伸出玉臂,将余心拉过来搂在怀里,在他的耳畔呵气:「心儿啊,你如此善解人意,让本宫如何不疼你!」 温香软玉抱满怀,余心哪里还按捺得住,刚想将她按倒在牙榻上行男女之事,这时却有侍卫高声禀道:「毒婆婆到!」 雪菩萨就推开了余心,却未让他迴避,应道:「宣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功夫,毒婆婆就带着武如意进了寝殿,绕过了正在热舞的舞姬,走到雪菩萨牙榻的下首,跪拜,道:「属下参拜娘娘!」 「免了!」雪菩萨觑着毒婆婆满脸纵横交错的皱纹,抿嘴儿笑道:「毒婆婆,你最近好像更沧桑了些!我们俩可是差不多岁数的!」 她自恃美貌,又青春不老,便经常拿身边的人打趣。毒婆婆的确跟她差不多的年龄,而她身边的亲信阿翎甚至比她小近二十岁。阿翎看起来像个中年美妇,年过花甲的毒婆婆则满头花发,满脸皱纹,自然无法跟她相提并论。 「娘娘天生尤物,青春不老,属下怎么敢跟娘娘相提并论!」毒婆婆知道雪菩萨喜欢被奉承,尤其自恃美貌,最喜欢跟同龄人比较。但女人都有虚荣心,毒婆婆早就青春不在,美貌更是连半点影儿都没有。而雪菩萨经常以炫耀的恣态跟她比较,嘴里奉承着心里却难免不是滋味。 雪菩萨得意地笑着,目光转向毒婆婆旁边的武如意,「哟,这姑娘倒生得颇有几分颜色!毒婆婆,什么时候收了个这么标志的徒儿!」 「禀娘娘,这不是属下的徒儿,是我的徒孙!」毒婆婆纠正道。 「你倒会调理人,这么水葱似的!」雪菩萨贊了句。 「哪里及得上娘娘的万分之一呢!娘娘身边的几位公主,个个乃人间绝色。属下的这个徒孙虽略有几分颜色,但跟她们比起来就差太远。」毒婆婆这几句并非奉承,而是实话。 雪菩萨很是受用,接过余心奉上的香茗,浅浅呷了口,慢慢道:「司徒老儿派来的求亲队伍都打发走了罢!」 「禀娘娘,已经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下马威!求亲的主帅是清风道长,听说当年曾跟娘娘有同门之谊!」毒婆婆将司徒贤的亲笔拜贴和书信交给了武如意,再让武如意呈给雪菩萨。 此举倒不是毒婆婆托大,而是她深知雪菩萨喜爱美色,厌弃年老色衰之人,这才让武如意代为呈交拜贴和亲笔信。 武如意将拜贴和亲笔信呈到了雪菩萨跟前,余心接过东西,笑着说:「我帮姐姐转交吧!」 「多谢小哥儿!」武如意看着余心,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雪菩萨降尊迂贵地看了司徒贤的拜贴,又拆看了亲笔信,随手往桌案上一丢,不屑地冷笑:「摄政王妃的位份有什么了不起,比得上我在这雪莲宫逍遥自在吗?」 她说的倒是实话。虽然骊山跟整个天盛王朝比起来仅是弹丸之地,可是这里山高皇帝远,无拘无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如果嫁给摄政王,不说别的,首先不能再养娈宠了。 在这个男权至上的年代,男人再多妻妾都司空见惯,可是女人若要纳男宠却是惊世骇俗。摄政王哪能让她给他戴绿帽子呢! 武如意似乎能看穿雪菩萨的心思,微微一笑,道:「娘娘乃世外仙人,不恋红尘富贵。可是,娘娘若长年隐居在雪莲宫,岂非埋没了这副花容月貌。雪莲宫再美,终归敌不上天盛王朝的皇宫宏伟。娘娘的牙榻再软,也敌不上摄政王妃的宝座耀眼。娘娘生来就是万人之尊,该受万人膜拜,区区一个雪莲宫,不是颐养天地之地,倒成了囚禁限制娘娘的牢笼!」 一番话令在座诸人皆惊,惴惴地看向雪菩萨,都怀疑武如意可能当场血溅五步。 整个寝殿都静悄悄的,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古怪,武如意却很笃定地看着雪菩萨,并无畏惧之意。 良久,雪菩萨突然大笑,道:「你倒是个机灵的丫头!」 看得出来雪菩萨似乎并不反感武如意的话,她的胆子不由更大了,趁机道:「娘娘给求亲队伍一个大大的下马威,这做法很对。毕竟娘娘金尊玉贵,哪能轻易让摄政王求亲成功呢。不好好挫磨他一番,日后恐怕不会珍惜娘娘!只是,这亲事当真没有辱没娘娘,还请娘娘三思啊!」 「摄政王妃!」雪菩萨美眸转了转,似乎有些动心。她接过余心奉上的刚剥好的龙眼肉,放进口里慢慢嚼着。「本宫可以带着身边的男宠吗?」 雪菩萨这番话无疑有着强烈的挑衅意味,武如意顿时就明白,雪菩萨已经知晓自己为司徒贤说话的意图,当然也会明白她替司徒贤做事的。当即,也没隐瞒忌讳,微微一笑,径直答道:「以娘娘的修为,王妃的名份只是暂时的。摄政王纵然权势滔天,可他也仅是娘娘登上权利顶峰的一块踏板而已。现在,娘娘缺少的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名份,等娘娘以摄政王妃之尊立于世人面前,摄政王岂非被娘娘比下去,退后一射之地呢!」 众人听武如意的意思,竟然是怂恿雪菩萨暂且答应司徒贤的求婚。等到坐实了王妃的位置,趁机夺权。等到把司徒贤控制在了手里,那里司徒贤只是个听命于她的傀儡,雪菩萨自然可以为所欲为。 这番话实在胆大妄为之极,若是传到司徒贤的耳朵里,武如意必有杀身之祸。但她却毫无惧色地说出来,看得出来她胆量过人。 「嗯,有点儿意思!」雪菩萨大感兴趣,她弹弹玉甲,睨着武如意:「余心也是你挑选出来献给本宫的吧!」 「是!」武如意并没有否认,盈盈叩首。「娘娘喜欢就好!」 「本宫甚喜!」雪菩萨满意地扬唇,道:「你这丫头倒很会揣测本宫的心思,多年来本宫收养的那些女儿虽说都有几分姿色,可这里远远不如你!」说着,她指了指脑袋。 「娘娘过奖!公主们冰雪聪明,岂是如意可比的!」武如意表现得非常谦逊。「如意只是仰慕娘娘,崇拜娘娘,才能想娘娘之所想。」 雪菩萨心中一动,她的心思竟然都被这个女子看穿,按照惯例,她绝不会留此人活口。但不知为什么,她却并不想杀武如意。也许是,这个女子的确跟她有着某种相同的特质。 她们,根本就是一路人!所以,她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武如意才会那么清楚。 沉忖了一会儿,雪菩萨的目光再次睨向武如意:「你的情郎古幽冥想取代君陌心做修罗谷的魔君,可却竹篮打水一场空。现在他效忠司徒贤,你嫁鸡嫁鸡,应该也算是司徒贤的人了。跟本宫说这些话,若是传到司徒贤的耳朵里,他岂能饶你!」 武如意笃定地微笑:「如意所思所想都是为了娘娘!如意是娘娘的人,所以古幽冥也是娘娘的人!娘娘才是我们真正的主子!」 很显然,武如意崇拜远比司徒贤更强大的雪菩萨,她确信,效忠雪菩萨,比为司徒贤卖命更有前途。 「你这丫头做事说话很讨本宫喜欢!」雪菩萨总算展颜,美眸瞥向桌案上的拜贴和书信,道:「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处理!如果处理得妥贴又漂亮,本宫就收下你这个孙女!」 雪菩萨曾收养了三位义女,都被尊称为公主。现在又将武如意纳进家门,却是以孙女之名。武如意在雪莲宫的位份在三位公主之下,可能也跟她是毒婆婆的徒孙有关。毕竟雪菩萨跟毒婆婆平辈,若认了武如意为女儿,那么毒婆婆岂非成了她的长辈。 所以说,雪菩萨收武如意为孙女,是经过慎重考虑。况且,武如意初次见面就被雪菩萨所喜爱,这已经超乎所有人的意外。 因此,众人看向武如意的眼光里又充满了艷羡。 「是,孙女谨遵圣命!」武如意对雪菩萨行三跪九叩的大礼,竟是按照帝王的规格来的。 雪菩萨不由心花怒放,感觉多年来她的野心终于有了施展之地,武如意算是她的一个知音了! 美貌又毒辣的女子,很合她的胃口! * 夜,半弦月高挂天空,月华如水,倾洒大地。 骊城,独孤府,观星楼。 独孤府有一座最高,视野最开阔的楼,名为观星楼。平时,此楼空寂,鲜少有人出入。只是每逢月明之夜,独孤晚时常在观星楼弹琴赏月品茗,通常陪伴他左右多数是他身边的谋士薛启华。 今晚,月明星稀,主僕俩自然有雅兴来到观星楼品茶赏月。 焦尾琴置在窗前的几案上,香茗热气裊裊,独孤晚和薛启华立于窗前,仰望着天际的星子。 观星楼的窗子特别大,这更方便观看夜星。外人只当独孤大公子和谋士品茶赏月,却不知道这观星楼的真正玄机。 静静地观看天际星宿约有一盏茶的功夫,薛启华终于收回目光。 独孤晚从他凝重的脸色看出端倪,沉声道:「华弟可看出了什么非比寻常之事!」 华弟是独孤晚对薛启华的爱称,就像独孤晨称薛启华二哥一样,是对他的尊重和视若家人的亲昵。 薛启华微微颔首,却并没在窗口说话,而是坐到了案几前,端起香茗。 独孤晚便知道,事关重大,薛启华唯恐泄漏了天机才如此小心。略略沉忖之后,他关上了窗子,也坐回到了案几前。 从他们俩踏进观星楼的那刻起,整座楼都被内三层外三层地戒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但独孤晚还是关上了窗子,可见接下来他们谈论的话题该是怎样的机密。 两人相对饮了半盏香茗,独孤晚抬首,目光睨向薛启华。他没问任何话,但他的问题都在眼睛里。 「我观天象,发现帝星黯淡,有新星出现,似乎有取而代之的迹象!」薛启华放下碗盏,压低声音道。 独孤晚却是俊目一亮,问:「华弟可看清了新帝星所在的位置?」 薛启华的眼睛同样亮晶晶的,闪耀着和独孤晚一样的光彩。「骊城!」 * 又是一个露宿荒野的夜晚。 南宫钰准备带着萧魅在天黑之前离开骊山,但不知为何,日暮时分,又瀰漫起了大雾,他们在雾里迷失方向。 这跟白天遇到的诡异迷雾十分相似,却并无人趁机袭击。因为太阳落山,他们找不到指引方向的坐标,一直在原地团团转圈,直到天色完全黑透。 为了节省体力,南宫钰命众人停止徒劳的原地转圈,下马备战。可是等了一个时辰,仍然没有敌人出现,那诡异的白雾却渐渐散去了。 此时,天色完全黑透,天空倒是有一轮明月,南宫钰就让郑恩计算今晚明月所处位置代表的时间方位。以此为依据继续行路。 可是,算来算去,走来走去,他们竟然再次迷了路,越走越往骊山深处,发觉不对劲时,他们重新进了山林。 「停!」南宫钰及时喊停,感觉不对劲。「原地休息!」 随着火堆生起来,那令人窒息的阴森感似乎消失了。众人打来了些野味,就开始准备晚餐。 萧魅有些心事重重,坐在火堆边,双手托腮,连烤好的野味都没有兴趣品尝了。 「又失恋了!」南宫钰难得有心情陪她开玩笑。 「唔,」萧魅瞥他一眼,倒有些意外。「你能理解失恋是什么意思了!」 「切,」南宫钰不屑地冷哼。 还用得着理解吗?全都写在她的脸上,他要再不理解,那就是白痴! 「其实,也算不上失恋了!」萧魅小声地咕哝着:「顶多算单相思吧!」 尽管心里还有个小小的声音告诉她,事情也许不像她想像中的那么坏,可是嘴上仍然不敢抱任何希望的。在君陌心对她没有明确的表态之前,她的确就是在单相思。 男人从来都可以将情和性分开,女人却容易混为一谈。 在君陌心看来,她是他的妻子,他有占有她的权利,当然他也有保护她的义务。她就像是他的私人物品,他格外在意些也在情理之中。但她若因此认为他对她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那就是她自作多情了。 「喏,吃吧!」南宫钰挑了只最肥美的野鸡,将烤得最酥的那条鸡腿递给她。 萧魅接过来,左右端详,不肯入口。 「等出了骊山,小爷派人去独孤府把文家兄妹一起接回到魏国公府!」南宫钰自说自话。 「啊,」萧魅总算是听进去了,抬头看他。「为什么?」 「文家兄妹是你娘家的亲戚,总是寄居在别人家里不太合适!」南宫钰很体贴地替她打算。 「别人家!」萧魅狐疑地看着他,「难道你家就不是别人家了!」 「我……」南宫钰脸上的关切变成了悻然。「我是你的……前未婚夫!」说完,觉得这个理由不太充分,又补充道:「如果你乖乖的,我说不定考虑收回退婚的决定!」 「收回退婚的决定!」萧魅翻个大白眼,想拿手里的鸡腿砸他。不过,她却忍不住笑起来。 见她笑,南宫钰有些摸不着头脑,讪讪地揶揄道:「听说小爷不退婚了,这么高兴!」 「我高兴什么啊!」萧魅终于决定把鸡腿扔还回给他。这傢伙用根鸡腿就想着把她哄到手,就算天黑了,他这梦也做得未免太美了。「别忘了,我已经嫁给了君陌心!」 「他不要你了!」南宫钰一针见血。 萧魅生气,他非要这么直白嘛。「是我不要他的!你没看到他追我啊,我……我要休夫!」 「好,是你不要他的!」南宫钰很满意,「总算知道谁更好!」 「跟你没有关系!」萧魅坚持否认,不肯给南宫钰任何幻想。「就算跟他分手,我也不会嫁给你!」 「做梦啊!」这点南宫钰似乎跟她不谋而和。「谁要娶你了,少自作多情!」 两个人互相嗤之以鼻,嫌恶地又皱鼻子又皱眉头,然后各自背过身去啃鸡腿,谁都不理谁。 只是,萧魅满脸愁云,无精打采。而南宫钰却神采熠熠,眉眼不自觉地掠过笑意。 第一次,他觉得心里不再空虚。既使没有找到娘亲的遗体,既使仍然没有走出骊山,他亦没有烦躁不安,也许就因为身边这个女子的陪伴吧。 她的存在,好似一剂安神药,可以熨帖他所有的暴躁,令他满足而欢喜。 如果能带她一起回南宫府,这应该是他此行最大的收穫吧!
78姐已婚,二人世界(夫妻和好,继续甜蜜 78姐已婚,二人世界(夫妻和好,继续甜蜜 作者: 明月高悬,却突然颳起风来,接着飞砂走石,吹得火堆四处乱窜。有一堆火给风吹散了,燃烧的木柴点燃了附近的枯草,再点燃了矮树丛,顿时烈焰熊熊。 树林着火这可是件不得了的事情,弄不好就会引燃一片火海。 南宫钰当然明白其中的厉害,况且他们迷路在山林里,若是再着火,很可能烧死在这里面。他就带领一百精兵,试图用沙子灭火。 「不要灭火了,快逃吧!」萧魅知道山林起火的厉害,跑晚了小命不保。「山火是正常现象,只有烧掉了那些枯树,才会发出新树,这是自然界的新阵代谢!你不点火,还有别人点火呢!」 郑恩也劝阻南宫钰,并且第一次公开表示贊同萧魅的观点:「公子,性命要紧,我们快离开!」 南宫钰看看萧魅,再看看越来越不可收拾的火势,咬了咬钢牙,终于听从了萧魅的话,带人往风势相反的方向离去。 可是,刚走了没几步,风向突然转变,那火势也变了方向,兜头向着他们扑来。 「不好!」南宫钰一把抱住萧魅,将她护在怀里,扑过来的火苗烧着了他的外袍。 郑恩和周正等人忙帮着剥掉了他的外袍,扑灭了上面的火焰,再护着他往相反的方向逃。 可是,不知为什么,那风势十分古怪,无论他们往哪个方向逃,都无法摆脱烈焰的追赶。再联想到日暮时分那古怪的大雾,实在令人有不祥的预感。 果然,火光熊熊里,有鬼哭的声音响起,再加上他们身处烈焰中,仿佛身置十八层烈火地狱。 搁平常人,遇到这等可怕的事情,早就吓懵了。南宫钰却还能保持镇定,对萧魅说:「我们可能遇到埋伏了,待会儿你趁乱快走,我断后!」 萧魅好像没听到,她抬头看天,但烈焰飞腾,烟气瀰漫,看不清月亮所在的方向。他们好像被围在一个怪圈里,怎么都无法突围出去,只能待在火圈里等着被活活烧死。 南宫钰往上空扔了个火焰弹,剎那间的光芒终于照亮了眼前的困境,他看到了一条出路。伸手拉起萧魅,正准备逃出火场,却冷不丁被一群戴着鬼面具的人拦截住。 这些戴着鬼面具的人跟白天出现的那伙人很像,但是那些人已经全部被刀锋杀尽,此时看得出来跟那拨应该是一伙的。 究竟是谁,三番两次追杀南宫钰,不死不休?这个问题已经来不及思考了! 「南宫小儿,乖乖束手就擒吧!」一个戴着红面獠牙鬼面具的傢伙拎着鬼头大刀,向着南宫钰砍去。 从对方的话语能够听得出来,对方有着强烈的目的性,就是专门冲着南宫钰来的。 萧魅从腰间拔出弩枪,对着那人射了一枪。 这弩枪是萧魅根据现代手枪原理,让唐夫人画出草图,两人共同设计打造的,有着现代手枪的灵活和速度,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力道稍逊了些,穿透性差,假如对方穿着厚一点儿皮革或者盔甲就无法穿透。 好在那伙人只注重戴鬼面具吓唬人,身上并没有明显有用的东西护体。 「呃,」红面獠牙鬼捂着被射中的腰部,踉跄倒地,余下的鬼却继续冲过来,转眼间就缠斗到了一起。 埋伏早就设好了,等到此时才下手,究竟是顾忌什么!萧魅来不及思考这些问题,只能随着南宫钰等人一起拼杀。 烟燻火燎,不断有人倒下去,那些戴着鬼面具的人却丝毫未受妨碍。萧魅顿时明白过来:「他们戴的面具可以防烟雾,大家立即解下身上的水囊,把布料浸湿了蒙住口鼻,快点!」 经过萧魅的提醒,众兵士照着做。好在每个人都随身带着水囊,至于蒙面的布巾也随处可得。随军的士兵为防受伤,身上的衣摆多数是柔软的棉布或者麻布,可以随时撕下来包扎伤口。 短短一会儿功夫,所有的士兵都用浸湿的布巾蒙了脸,摆脱了被烟燻晕过去的命运,继续跟那些鬼脸刺客厮杀。 南宫钰百忙中不忙对萧魅竖了竖大拇指,由衷贊道:「聪明!」 萧魅撇撇嘴儿,不屑地冷哼:「刚发现啊!」 「现在也不晚!」南宫钰再砍倒一个鬼脸面具,顺便用长剑挑开了面具,露出一张陌生的脸。他确定,他并不认识这些人。当然,也有可能指使这些人刺杀他的幕后主使是他认识的,但却并没有露面。他回首觑向身边的萧魅,笑了笑:「你很可爱!」 说着,南宫钰探身过去,冷不防在她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 「流氓!」萧魅猝不及防没有躲过,就照他的额头拍一把,大怒。「谁准许你趁机吃姐姐的豆腐!」 南宫钰又挨了一巴掌,却好似司空见惯,并未生气。「如果今晚我们能活着回去,我一定娶你!」 「神经病,我才不要嫁给你呢!」萧魅坚决反对,同时申明:「姐已婚!」 「呃,」南宫钰有些分神,肩膀被砍了一刀,鲜血顿时涌出来。 萧魅赶紧挥短剑击退了那个鬼脸,再扶住南宫钰。 「我的天!你机灵点好不好!」萧魅忙帮他堵住伤口,伸手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一只小白玉瓶。这是君陌心给她的灵药,当初玉蝉重病时曾吃了两粒,病奄一息已经变得生龙活虎。也不知道对硬伤有没有效果。 顾不上究竟太多,萧魅赶紧倒出两粒,放进嘴里嚼碎了,再吐到了南宫钰肩膀上的伤口。顿时,伤口的鲜血止住了。果然,此乃神药。 整个过程,南宫钰都静静地睨着她。火光摇曳,旁边是喧嚣嘈杂的杀喊声,女子动作娴熟又镇定,似乎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丝毫不见寻常女子的惊惧之色。她熟练地帮他处理伤口,成功止血之后再撕下她中衣的下摆为他包扎。 「好了!」萧魅抬起头,见南宫钰正目光熠熠地看着她,专注而热情。她有些讪讪地转开目光,哼道:「傻怔什么,还不快跑!」 不得不说,萧魅的提醒至关重要。士兵们用湿布巾蒙住口鼻之后就没再被烟燻晕过去,经过一番卖力的厮杀,终于突出重围,逃离火场的包围。 众人检查了马匹,虽然马车已经在混乱中丢失,但还有四十几匹马,从中挑选出最强壮的一匹,由南宫钰和萧魅共骑。 「不好,我的斗篷丢了!」萧魅惊叫起来,她惶然转头,遍寻不到那件兔毛斗篷。 「什么时候了还找斗篷,爱财不要命!不要了,回府之后小爷让人给你做件更好的!」南宫钰豪爽地道。 萧魅好像没有听见,她推了南宫钰一把。「你们先走,不用等我!」 说罢,她转头就重新奔进了火场。 事发突然,谁都没想到萧魅突然又返身冲进火场,猝不及防,南宫钰都没有拉住她。待到意识不妙,她已经冲进去了。 「回来,你这个蠢女人!」南宫钰气到快要吐血。他当然猜得出来,她只所以如此捨命不舍财,并非捨不得那件斗篷,而是因为那件斗篷是君陌心的东西。 没想到君陌心的一件斗篷在她眼里也堪比性命重要,如何不让南宫钰气结。 * 萧魅将浸湿的布巾蒙住口鼻,重新冲进了燃烧的火场,遍地寻找那件白色的兔毛斗篷。好在火场并不大,很快她就看到了那团掉在地上的斗篷,白色的毛皮格外扎眼。 可是,当她拎起来的时候,发现它已经被引燃了。忙不迭伸手去拍打火苗,这时,那个身中弩枪倒地的刺客慢慢爬起来,拎起鬼头大刀对着萧魅的后颈砍过去。 萧魅听到破风之声,连忙拔出短剑,慌乱中,那斗篷又掉落在地。但这次,还不等她挥剑抵挡,就发现那人像只倒空的口袋般瘫软下去。 有人帮她出手了!是谁?而且如此无声无息,伤人于无形。除了一个人,别人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压抑着心头的狂跳,萧魅缓缓转身,果然看到了那抹倾世的白色身影。 火焰燃烧着,但萧魅却没有灼烧感,跟前的男子似乎像一座冰山,他身上散发着清冷的气息,可以盖过炽烈的火焰。 ——是君陌心!他又回来了! 萧魅咬了咬唇,目光下意识地躲开了君陌心的注视,看到地上那团已经燃烧起来的兔毛斗篷,怅然若失——他亲手缝制的斗篷已经被火给烧没了!她到底还是没能把它抢救出去。 注意到萧魅遗憾惋惜的神情,君陌心微扬掌心,一阵森寒之气瀰漫开来,正在燃烧的火焰好像被冻僵,然后慢慢熄灭,最后只剩余烟裊裊。 火场只所以烧死人,大部分并非被火烧死,那瀰漫的烟才是真正致命的。 ——而君陌心和萧魅此刻就立在浓烟瀰漫的核心位置。 「萧魅,你这个笨蛋!」南宫钰气急败坏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他似乎想冲进来,但被属下给强拽住了,无法进来搭救,放声喊道:「还喘气吗?快出来!」 萧魅咳了两声,就感觉没有那么感受了。她发现,她和君陌心的周围又笼罩起了罡气罩,将那致命的浓烟隔绝在外面。 「我没事!」萧魅喊了声,可是声音却无法传递出去。那密不透风的罡气罩既将浓烟隔绝在外面,但里面的声音也传不出去。她有点儿着急,就对君陌心说:「快带我出去!南宫钰那个傻子等不到我可能会硬闯过来!」 她相信,南宫钰完全干得出来。这傢伙一腔热血,做事不顾后果。尤其是她救了他几次,所以她落难时他也绝不会袖手旁观。总体来讲,这傢伙虽然可恶,但蛮讲义气的。 可是,这些话听在君陌心的耳朵里却是她对南宫钰的关切。男子神色很冷,睨着她沉默不语。 萧魅有些佝促地搓着手掌,想找几句话来缓和下僵冷的气氛,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措词。「哎,我们能先离开这里吗?」 君陌心好像没听见。 她却知道,每当他不愿正面回答她的要求时,就会用沉默来做无声的抗拒。 有时候,萧魅觉得他是个很温柔的男人,甚至连拒绝的话都不忍说出口。或者,他的温柔只对她…… 天吶,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呢!到今天了,她还在白日做梦。看着漆黑的夜色,她自嘲地纠正……还没睡觉呢,就睁着眼睛做梦了。 「你准备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萧魅着急,声音难免拔高。仍然没听到男子的回答,她就转过身去,用拳头擂打罡气罩。 她知道她的行为根本属于徒劳,成千上万的锦衣卫大军都没能攻破的罡气罩,哪里是她能擂破的。 「本座拿下雪莲宫,你不必离开骊山!」君陌心终于开口,却语不惊人誓不休。 萧魅一僵,缓缓转身,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他。 「南宫钰能给你的,本座也可以!」君陌心觑着萧魅,神情认真而严肃。 「……」萧魅张了张唇,终归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事实上,她的脑子乱得厉害,有些理不清头绪。 天吶,他……他这是在跟她求和吗? 萧魅犹豫着要不要跟他解释一下,其实她的离开跟物质并没有直接关系。她在乎的是他对她的感情!感情——不知他是否能够听得懂。 「我不允许你离开!」君陌心等不到她的回答,将她的沉默看成了无声的拒绝,干脆强硬地表态。「你已嫁与我,无论生死都是我君陌心的人!」 又来了!就像他们的初遇,哪怕毫无感情,就因为他们之间有了肌肤之亲,他仍逼迫她嫁给了他。现在木已成舟,她想离开,岂非是难上加难。 为什么,他从不会因为对她的留恋难捨而挽留她,而永远只用这些狗屁不通的理由来束缚她。 萧魅觑着他,他还是那么美,美到令她沉迷而疯狂。再多的委屈、忿懑,在觑见他的那刻全部化成了烟转瞬间消失无影无踪。有一瞬间,她几乎想不管不顾地扑进他的怀抱里。可是,理智阻止她那么做。 如果她不想再重蹈覆辙,就绝对不能再那么做。他可以因为凌飞雪将她一个人丢下毫不留恋地离开。下次,他说不定还会这么做。 「假如,我坚持休了你,你会杀我吗?」萧魅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十分平静,因为她已经做好了接受最残忍的那个答案的准备。 「不会!」男子的回答非常痛快,没有丝毫犹豫。 萧魅怔了怔,还没等她高兴,就听到他幽幽地接道:「本座会折了你的翅膀,将你囚在身边,哪里也休想去!」 「……」简单粗暴,似乎是他解决所有矛盾的唯一方法。对她,也不例外。 萧魅倒气,怒令智昏,她被他刺激得差点儿也沿袭他简单粗暴的做法直接动手。她被南宫钰惹怒的时候,随手就会赏他一记大锅贴。可是面对君陌心,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绝魅俊颜,她却无论如何也打不下去。 扬起的巴掌就那么尴尬地僵在那里,萧魅几次狠心,却仍然无法落下。就在她纠结的时候,君陌心终于行动了。 他轻轻将她揽进怀里,铁臂搂紧了她的纤腰,让她纤细的娇躯紧紧贴附着他紧緻结实的健躯。 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儿轰然断开,萧魅无法再思考也无法再继续强硬,她软在了男子的怀抱里。 吻,轻轻落在她的额角,温柔得怕惊扰到她。男子带着无限的怜悯和疼惜,暖声道:「别闹了。」 他偃旗息鼓了,打算与她握手言合。 萧魅还想再战三个回合,可是,这傢伙对她施美男计,而且还这么该死的管用!如此温暖结实的怀抱,令她无限眷恋又充满了安全感,让她怎么捨得推开他呢!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萧魅明明猜出他可能一路暗中跟随着她,可是她想听到他亲口回答。 「一直跟着你。」果然,男子的回答跟她想的一样。不过,他格外补充了一句:「怕你笨笨地跑丢了。」 「讨厌,你才笨笨的!」萧魅攥起粉拳,轻轻擂打着男子结实的胸膛,却无异于给他挠痒痒。突然,心里一动,她想到了一句不知道打哪里听来的话。 男人如果爱你,就会觉得你很笨,时刻都担心你会吃亏,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将你打包背在身边保护着;假如他不爱你,就会觉得你聪明无比,什么事情都不用他操心。 摇摇头,萧魅赶紧甩掉这些可笑的心灵鸡汤,决定以后不再纠结什么爱不爱的问题了。 她只想到了另外一句话——爱情就像杯中酒,我干杯,你随意! 她爱君陌心,毋庸置疑!至于君陌心爱不爱她,她不再较真了! 只要他能够忠诚于他们的婚姻,忠诚于她(身体忠诚即可),她就心满意足。 她允许他思念凌飞雪,允许他一心两用,前提是凌飞雪已经不在人世间。她犯不上跟一个死人较劲。死去的人最完美,她永远都无法跟一个死人竞争。所以,趁早省省力气吧。 男子俯首,急切地寻找她的嘴唇。 萧魅略略矜持了一会儿(就一小会儿),就半推半就地顺从了他。 管他外面起火还是冒烟,管他是否烧到天昏地暗,反正有他在,这些事情统统不用她操心,有他全权搞定。 罡气罩防火防水防热防寒防刀剑,什么外力都无法侵入它。她在他为她撑起的这方小小天地里,无忧无虑无拘无束,可以放下一切压力,尽情与他欢娱。 两人拥抱在一起激吻着,忘记了外面的一切,陶醉在他们二人的世界里。 直到男子紧贴着她的身体发生了变化,萧魅才有些不自然起来。她试着推拒他,尽管她的力道对他来说等同于蝼蚁撼树,起码錶达了她拒绝的意愿。在她印象里,君陌心在性事上从没强迫过她。「这里……不行。」 要亲热,也得选择下环境才行。 君陌心不肯放开她,仍然紧贴着她,让她感受到他对她的强烈渴求。他垂首,亲昵地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异样温柔:「我们换个地方!」 萧魅一怔,俏脸绯红。她说在这里不行,岂非是说换个地方就可以了。天吶,说好的矜持呢!在他面前,她好像从来都不会玩什么欲擒故纵。 「萧魅。」一个愤怒的声音好像隔着厚厚的铁门模煳地传进来,提醒沉溺在柔情里无法自拔的女子:「你这个花痴!」 萧魅听到这个声音很熟悉,而且还带着愤怒的愤怒。她回过头,就看到站在罡气罩外的南宫钰等人。 火焰早就熄了(君陌心的功劳),浓烟渐渐散去,周围被火把照得通亮,但是所有人包括南宫钰在内,都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看样子,他们冒着浓烟闯进来,再驱散浓烟花费了不少时间,也耗费不少力气。 终于驱散了浓烟,重新点燃火把,却看到这样香艷刺激的一幕。 囧,她忘了提醒君陌心把罡气罩调换成磨砂了的! 透明的罡气罩一览无余,君陌心和萧魅亲热的每一个动作都现场直播。旁人犹可,对于南宫钰这可是不小的打击。 他愤怒地冲上去拍打罡气罩,可惜那罩子结实得很,使尽吃奶的力气也无法撼动分毫。于是,他就怒喊萧魅的名字,这下子终于有了反应。 萧魅发现她和君陌心被人重重围观,而且两人激吻的过程也被人全程参观,这么重口,她顿时有点儿吃不消。不由埋怨身边的男子:「哎,你怎么都不提醒我!接吻是夫妻间私密的事情,怎能让旁人观看呢!」 君陌心的回答令她无语:「我也刚发现!」 「……」萧魅想一想,他说的可能是实情。两人刚开始亲热的时候,现场浓烟滚滚,还没看到南宫钰带人闯过来。等到他们拥抱激吻时,两人都太投入了,以至于被围观也毫无所觉。 可是,她没有察觉也就是了,而他内力修为那么高,怎么也一脸惊讶的样子呢! 萧魅腹诽,他是否有故意表演给南宫钰观看的嫌疑呢! 君陌心手掌微扬,收了罡气罩。 正在拼命擂打罡气罩的南宫钰差点儿摔倒,幸好郑恩在旁眼明手快地搀扶住他,才避免当场摔个嘴啃泥的尴尬。 君陌心目光冷凛地睇着南宫钰,冷冷警告:「萧魅是本座的妻,你若再纠缠于她,必惩罚于你!」 南宫钰深吸一口气,缓一缓快要气炸的肺。他没理睬君陌心,只质问萧魅:「你说你要休了他,现在又跟他这样,算什么!」 面对南宫钰的咄咄逼人,好像当场抓住妻子出墙的丈夫般愤怒,萧魅有点奇怪,就答道:「我们夫妻吵架,现在和好了呗!」 这就是她给出的理由和解释。 「你……」南宫钰气结,他无法接受这个回答:「你说要宁愿死也要休了他!」 萧魅汗颜,辩解道:「我那是气话。」 「萧魅,」南宫钰恨不得掐着她的脖子晃上几晃。「你这么没气性!他不要你了,你还死缠着他!」 萧魅没再说话,看向君陌心。 果然,君陌心立即声明:「萧魅是本座的妻,本座从未想过休妻!」 南宫钰目眦欲裂,铁拳捏得咯嘣响。他想发飙,可是却找不到一个理直气壮可供他发飙的理由。 毕竟,他主动跟萧魅退婚在前,萧魅嫁给君陌心在后,人家是夫妻,这是铁的事实(尽管他从没承认过萧魅跟君陌心的夫妻关系)! 人家夫妻吵架绊嘴闹分手,现在姓君的又跑来哄劝几句,她就不闹了!本来就没有什么大矛盾,他怎么会认定他们俩老死不相往来呢! 「我们走吧。」萧魅看南宫钰脸色太难看,随时都可能跳过来跟君陌心打一架,她不想看两人打起来,就决定息事宁人。她悄悄拽了拽君陌心的衣袖,提醒道。 「嗯,」君陌心满意她主动提出跟他走,嘴角不由微微弯起。 这么细微的变化却瞒不过萧魅的眼睛,如果不是当着南宫钰和众人,她肯定会跳起来去吻他唇边的那抹笑痕。 其实,嫁给他挺好的。起码,她可以名正言顺地随时吃他的豆腐。想抱就抱,想亲就亲,这么好的福利可不能轻易的给丢了。 于是,萧魅拉着君陌心的大手,几乎是雀跃地准备离开。 「等等!」南宫钰喊了声,见萧魅有些不耐烦地回头看他,就立刻没好气地抢白:「小爷没跟你说话!」 「……」没跟她说话,那是跟君陌心说话了! 君陌心微蹙眉峰,幽冷的魅眸有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南宫钰毫无畏惧,继续他千篇一律的老生常谈。「我娘亲呢!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又来了!萧魅都替君陌心头疼。但她又有些生气,为何面对南宫钰索债般的不依不饶,君陌心就是无法给出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姓君的,你到底把我娘亲藏到哪里去了!」南宫钰像只咆哮的野兽,恨不得扑过去将君陌心咬成碎片。「把我娘亲还给我!」 萧魅咬唇,刚刚平復的心潮又开始翻滚。她是个烈性女子,眼里揉不得沙子。她对君陌心的格外青睐主要因为他的专一(洁身自爱,不处处留情不滥交),可就是这样孤高自许的男人,却因为凌飞雪的缘故,总是被南宫钰审贼般盘问,实在让她十分不爽。 于是,矛盾便周而復始地上演。 「哎,你到底知不知道凌飞雪在哪儿!她是死是活,你给个准信啊!」萧魅的火爆脾气开始发作。哪怕因为凌飞雪她惹怒过他一次,两人一度闹到要分手,但她仍无法装聋作哑。尤其是南宫钰在旁边看着,她咽不下这口气。 「哼,他把我娘亲藏起来……」南宫钰狠狠地瞪着君陌心,恶毒地揣测:「肯定没安好心!你若亵污她的遗体……呃!」 恶毒的揣测还没说完,南宫钰就被打飞了出去,摔在三丈外的空地上。 由于刚扑灭了火,虽然浓烟已经散去,但地面还是有些灼烫。南宫钰双手着地,顿时被烫伤了手掌。 郑恩和周正连忙跑过去搀扶起他,怒视着君陌心。 萧魅目瞪口呆。直到此时,她才明白,凌飞雪的问题并不是她迴避就可以解决的。这是横亘在她和君陌心之间的炸弹,不定时爆炸,将他们刚建立的那点可怜的信任和感情炸得丝毫不剩。 深吸一口气,萧魅拼着壮士断腕的悲壮,义无反顾地站到君陌心的面前,声声质问:「凌飞雪到底哪里去了!你给他一个答案那么困难么!那是他娘亲,他多年来苦苦寻觅并没有错,怎能甘心!他的执着没有错,错的是你,你为何就是不肯告诉他!如果你不知道凌飞雪的下落,你就说啊!说你不知道,让他别再纠缠着问你!」 由于情绪过于激动,萧魅浑身都微微颤慄着。她终于对君陌心吐露了自己的心声。这些话她早就想对他说,一直没有机会也没有勇气说。现在,她说出来了,不管后果如何,她都不后悔! 她可以爱得不计得失,但她绝不会爱得卑微!在她爱的男人面前,连心里话都不敢说,那她就不是以前的萧魅了! 君陌心脸色恢復了冰冷,薄唇习惯性地抿紧,这说明他仍在抗拒。 萧魅大眼睛里的希翼慢慢变成了失望,她并没再对君陌心发脾气,只是惨然一笑:「算了。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他有保持沉默的权利,她亦有选择放弃的权利。 她踉跄转身,这次她离开的动作显得狼狈了些,颇有点儿落荒而逃的味道。 还没跑出几步远,她就落入了那个熟悉的结实怀抱。男子将她拦腰抱起,不顾她的挣扎,强行将她掳走。 「想找到你娘就跟本座一起登上骊山的雪莲宫!」君陌心对南宫钰撂下这句话,就抱着萧魅走开。 他走得并不快,显然在等着南宫钰跟上来。 南宫钰咬了咬钢牙,俊目闪过一抹泪光。他知道,君陌心话说到这份上,是真得打算做一个了结了。 多少年来,他苦寻不得的答案,只因为萧魅的坚持,君陌心终于妥协了。 但南宫钰的心里并没有多少欣慰,相反,还有一种悻悻的郁闷。 ——君陌心的妥协,是为了萧魅! 事实证明,萧魅在君陌心心中的地位,远比他想像中要高。 * 乌鹤带领的求亲队伍,在骊山脚下待了两天,天黑之时终于等到了武如意的消息——雪菩萨准许求亲队伍上山!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无疑是武如意的功劳,否则乌鹤还指不定要等多久。事实证明,乌鹤和雪菩萨的同门之谊极其淡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好在乌鹤的脸皮够厚,队伍出发登山之时,还能自圆其说:「想来小师妹顾念同门之谊,才准许我等上山。否则,以她与世隔绝的淡漠性子,最不喜外人打扰,更不愿见生客。」 言下之意,求亲队伍能得见雪菩萨,全是他乌鹤的功劳。 武如意听得心头冷笑,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甚至还趁机拍了乌鹤几句马屁:「道长跟雪菩萨乃同门师兄妹,情份当然非比寻常。看在道长的面子上,这亲事十有八九要成的!到时候,九千岁厚赏嘉奖,道长乃第一功臣!」 她知道司徒贤一向器重乌鹤,再加上乌鹤武功盖世,还是很份量的。她跟古幽冥刚刚投靠司徒贤,根基不稳,此时拉拢乌鹤只有益处没有害处,因此并没打算跟乌鹤抢功。 乌鹤果然大喜,贊道:「武姑娘冰雪聪明,又是毒婆婆的爱徒,这次求亲若能成功,同样立下大功,日后的前程无量!」 武如意带了嚮导,虽然山路崎岖,但求亲队伍仍骑着马前行。看得出来,平时雪莲宫的人上下山也都骑马而行的。只是,这山路比较隐蔽,还设了许多障眼法,寻常之人根本看不到,才以为骊山之路崎岖难行。 * 夜晚,戌时。 求亲队伍终于到达雪莲宫,诸人飢肠辘辘,可是雪莲宫却已经用过晚膳。 半靠在牙榻之上的雪菩萨看起来客客气气的,一味跟乌鹤叙旧,却只字不提晚膳之事。「一别多年,师兄风采不减当年吶!快请坐,来人上茶!」 乌鹤连忙谦让了几句,接过唯一的一碗茶,坐在下首的一把椅子里。赶了一个半时辰的山路,口干舌燥,喝过半盏茶润了润嗓子,觉得肚子更饿了。 而黄玺越以及几位副将,则连一碗茶水都没的喝。 「师妹还是如此绝代风华,愈发青春貌美了!」乌鹤心里骂着雪菩萨抠门小气,脸上却赔着亲切的笑容:「犹记得当初,我们师兄妹三个同门学艺,这雪莲宫如同人间乐土。那时,年少无知,不谙世事,倒是逍遥快活啊!」 听乌鹤提起阵年旧事,知道他是想以此来唤起淡薄的同门之谊,雪菩萨美眸不由浮起一抹不着痕迹的讽刺,但面子上仍然十分客气热情。「是啊,往事歷歷在目,可惜物是人非。那时,我们师兄妹多么单纯。现在想再找回来那时的快活,却是再也不能了!」 「师父仙寂之后,将衣钵和雪莲宫一起传给了大师兄,世人尊称他元尊圣人。一句圣人,就拉开了我们师兄弟师兄妹的距离!」乌鹤一边慨嘆往事,一边遗憾地摇首:「从此雪莲宫不再是师门,而是师兄一个人的家园了!我离开骊山飘泊在外,一晃快一个甲子了!如今雪莲宫仍然金壁辉煌,美如仙境,但主人换成了师妹,终于让我又找回了家的感觉!呵呵……」 乌鹤边说着,边将手里的拂尘甩开甩去,看起来颇为激动。 雪菩萨脸上的热情却慢慢变成了悻然,因为她跟乌鹤一样,都是被元尊圣人给赶出骊山的。不同的是,元尊圣人对乌鹤深恶痛绝,直接宣布断绝师门关系,而对她只是驱逐,并未公开宣布将她逐出师门,仅此差别而已。 说到底,这骊山雪莲宫根本就不属于他们俩。真正名正言顺从师门继承衣钵和雪莲宫的人只有他们俩的大师兄元尊圣人。 而元尊圣人已经仙寂,他的衣钵当然该由他最器重的爱徒来继承——君陌心! 只是君陌心继承衣钵之后却并未居住在骊山,一直住在他自己的修罗谷。但他一直派人驻守骊山,每天打扫整理宫殿。直到十七年前,君陌心中热毒之后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雪莲宫无人守卫,雪菩萨趁机将其据为已有。 鸠占雀巢,一占就是十七年!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不过雪菩萨脸上的矜持终于变成了悻然,这让乌鹤十分满意。 他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当年就因为阴狠的个性被师兄元尊圣人厌弃,逐出了师门。 此次就算有求于雪菩萨,却因为她表面热情实则冷淡的待客之道而怀恨在心,就这雪莲宫的归属问题谈论了一番,便是让她明白,她并非这里名正言顺的主人,少在他面前摆谱。 武如意见乌鹤成功把天聊死,正在着急,想着怎么挽回局面之时,就见一个打扮诡异的女子闯了进来。 这女子生得极其美丽,但她的美丽却有种阴森森的感觉,大晚上的出来,冷不丁让人以为她是女鬼。 「参见三公主!」两旁侍立的婢女纷纷参拜。 原来,这阴气森森的美人是雪菩萨收养的三个义女中的一个,三公主尹丝丝,外号鬼公主。 尹丝丝对求亲使者视若无睹,也没正眼瞧武如意,径直走到雪菩萨的牙榻旁,附耳说了几句。 雪菩萨美眸闪过一抹戾芒,边听边点头,听罢之后,这才重新看向坐在下首的乌鹤,冷笑道:「师兄莫急,继承大师兄衣钵的后人已经来了!看来,这雪莲宫又要换主人了!」
80男人的营帐也可以乱入? 80男人的营帐也可以乱入? 作者: 「这雪莲宫又要换主人了!」 雪菩萨此言一出,四座皆惊。只有乌鹤知道,她此言绝无夸张之处。 君陌心走投无路来骊山,所有人都认为他只是为了利用寒潭之水驱除热毒。但他恢復功力之后却一直徘徊在骊山脚下迟迟未离开。这已经引起了雪菩萨的注意,而如今,鬼公主正式前来禀报君陌心似乎有意硬闯雪莲宫,看来雪菩萨一直以来最惧怕的事情到底还是没有避过。 「难道君陌心准备以下犯上,强行霸占雪莲宫!」乌鹤做出惊讶的样子,似乎很震惊。 雪菩萨对于乌鹤的装腔作势很厌恶,当即冷笑道:「师兄有何奇怪呢!你把人家的老窝给端了,他没地儿待,当然就打起了雪莲宫的主意。虽然,大师兄仙寂之前把雪莲宫传给了我,但君陌心是他的得意门徒,他觉得他师父的宫殿当然得由他继承!此君的风格你是知道的,行事独断,态度蛮横,一言不合就动武,倒真跟他师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就一口咬定这雪莲宫是他传给她的,君陌心想要来霸占,自己是无辜的受害者。反正元尊圣人已经仙寂,又不能从棺材里爬出来指证她撒谎。 乌鹤听她言下之意似乎怪自己帮司徒贤灭了修罗谷,君陌心无家可归才打起了雪莲宫的主意。短短几句话,就听出了雪菩萨对君陌心的忌惮。她对君陌心存着能别招惹就别招惹的态度,看似怕事其实是有自知之明。 原本,乌鹤也只是认为君陌心再能耐也只是个小辈,还能上天么!血的事实证明,君陌心的功力深不可测,绝不在当年元尊圣人之下,甚至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不把君陌心放在眼里的人都死了!就像当年的凌宵,祸及满门。君陌心这个魔头可是轻易招惹不起的。 乌鹤明知故问:「师妹乃绝世高手,修为不在贫道之下,怎么反倒怕起一个后辈来了!」 雪菩萨气极反笑,声音异样温柔地道:「原本是有些怕的,不过师兄在这里,师妹有什么可怕。只消师兄出面,君陌心一个后辈还敢反上天去!师兄这就起身去擒了他来,师妹必备厚礼重谢!」 乌鹤被她抢白的灰头土脸,待要反驳几句却又无话可说。是他先把话给说死了的,此时总不能再说君陌心的修为已达巅峰,别说他,就是元尊圣人復活过来也未必能夸口对君陌心手到擒来。明知道雪菩萨在故意怄他,也只讪讪地干笑两声。 武如意见乌鹤两次成功把天给聊死了,不由更加着急。但她位份低,雪菩萨和乌鹤说话哪里有她插嘴的份。甚至,就是在场的鬼公主也比她高一辈。 侍立在雪菩萨牙榻旁的鬼公主尹丝丝高傲得很,从进殿来就没正眼瞧过武如意,更别说跟她说话了。对于被雪菩萨新认作孙女的武如意,尹丝丝无疑很排斥,毫不掩饰她对武如意的轻蔑。 武如意美眸转了转,反倒有了主意。她走近前,对着眼睛高高朝上的尹丝丝,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道:「如意见过三公主!」 尹丝丝睇了她一眼,冷冷地问:「何事?」 「敢问三公主在山下遇到君陌心的时候,可同时遇到南宫钰和萧魅?」武如意并不介意鬼公主高傲的态度,耐心地问道。 「是又怎么样!详细情况本公主已经向娘娘禀报了!」尹丝丝很不耐烦,皱起细眉。「娘娘和道长在说话,哪有你我插嘴的份儿!」 遭到喝斥,武如意气个半死,却因为尹丝丝的辈份比她高,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再辩。 雪菩萨却听出了些意思,和颜悦色地问武如意:「如意,你有什么想法,只管道来!」 听到雪菩萨主动发问,武如意心头一喜,连忙对雪菩萨毕恭毕敬地躬了躬身,这才答道:「回禀娘娘,因为孙女也是修罗谷的人,跟随君陌心的时候比较长,对他的一些事情比较了解。」 「嗯,」雪菩萨颔首,道:「接着说。」 「修罗谷已经被锦衣卫大军夷为平地,君陌心无处可去,所以才妄想染指骊山圣地。但骊山圣地乃娘娘多年辛苦经营,哪能被君陌心平白无故地夺了去。只是君贼修为盖世,若真硬拼,娘娘固然不惧他,但恐造成一些伤亡!」武如意措词小心翼翼,即顾全了雪菩萨的面子,又点出了君陌心的不容小觑。 「难为你小小年纪虑事如此周全,说得很是。」雪菩萨满意地看着武如意,美眸里满是欣赏。「如此冰雪聪明晶莹剔透,不在三位公主之下!」 雪菩萨占据了雪莲宫之后,以宫主自称,让旁人称唿她娘娘,收养的三个义女都尊称公主。这隐约透露出她内心对权利和尊荣的崇拜。武如意也就是据此推断她绝对不满足于雪莲宫这弹丸之地。如果有机会,雪菩萨肯定想着更大的富贵荣华。 武如意眨眨美眸,趁机谏道:「今非昔比,摄政王九千岁还眼巴巴地等着娘娘回復他的求亲呢!如果娘娘应了,这雪莲宫自有九千岁派人帮娘娘把守。君陌心再能耐,也难敌倾国之力,有九千岁这样的大靠山,娘娘唿风唤雨,无所不能,何惧区区一个君陌心呢!」 「嘎嘎,」雪菩萨娇笑起来,指着武如意嘆道:「这鬼精丫头,说了半天还是旁敲侧击劝本宫答应司徒贤的求亲!」 尹丝丝不由冷哼,她懒得正眼瞧武如意,只对雪菩萨道:「娘娘,这人是司徒贤派来的,当然帮着司徒贤说话!」 雪菩萨脸上未见恼色,只是对武如意笑问:「求亲成功,司徒贤会赏你什么呢!」 武如意小心翼翼地答道:「娘娘金尊玉贵,绝代风华。九千岁如能有幸求亲成功,这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当然大喜过望,开恩厚赏大赦天下。如意自然也沾娘娘的福气,少不了赏赐。不过,如意劝说娘娘答应九千岁的求亲,却不止为自己着想,同时也是为了娘娘着想!」 雪菩萨摆摆手,阻止了尹丝丝的喝斥,淡淡地道:「说来听听。」 武如意美眸转了转,她很清楚自己已经调起了雪菩萨的好奇心,否则以对方的身份以及倨傲的性格,哪里有耐心和时间听她一个小辈说这么多。当即,她抓住机会,慎重地说道:「娘娘现在应允摄政王的求亲,是降尊迂贵,九千岁必定欣喜若狂,对娘娘爱若珍宝,尊如菩萨天神。娘娘的事情,九千岁事必躬亲,君陌心就留给他老人家去对付吧!纵然这雪莲宫不保,难道若大的天盛王朝还没有娘娘和九千岁的容身之地吗?娘娘看看君陌心,他修罗谷没了,就跑上骊山耍赖,纵然赢了让他霸占了雪莲宫,也让人嘲笑他走投无路才孤注一掷!那样,就失了尊贵体面!」 她相信雪菩萨的精明,这番话肯定能听懂。 君陌心是根硬刺,雪菩萨岂会不知道。他既然打算夺回雪莲宫,雪菩萨若赖着不还,必少不了一番血战。最终结果未知分晓,伤亡肯定少不了。若能守住,怎么都好说,若是败了,被君陌心给赶出雪莲宫,那时雪菩萨再答允司徒贤的求亲,就显得没有诚意。根本就是走投无路才投奔司徒贤,司徒贤对她必定看不起来的,地位无疑瞬间下降许多。 假如现在应允婚事,司徒贤必然欣喜若狂,对她宠爱有加,有求必应。她做了摄政王妃,区区雪莲宫真得不算什么了! 只要九千岁愿意,比雪莲宫更奢华的宫殿也能造得出来。 空气一度凝滞,死寂的沉默。突然,听到雪菩萨一声娇笑,令人压抑的沉默终于被打破。 「真是个鬼精丫头!」雪菩萨轻轻吁出一口气,弹弹玉甲,转过头对被冷落半晌的乌鹤说:「师兄,你的这个同僚年纪虽小,可比你会说话会办事,日后在摄政王的面前,可有对手了!」 果然,雪菩萨的心胸狭隘是出名的。虽然武如意说的话句句在理,但却字字掐住了雪菩萨的要害。纵然她明白武如意说的没错,目前应允这门亲事才是上上之策,可是她就是不舒服。干脆在师兄乌鹤和武如意之间再摆一道梁子,让两人互相猜疑。 乌鹤果然脸色很不好看。他跟雪菩萨名为师兄妹,实际风格像亲生兄妹。那就是心胸狭隘,睚眦必报。虽然武如意能劝说雪菩萨应允婚事,这是他喜闻乐见。可那却不是他的功劳,若是传到了司徒贤的耳朵里,岂非显得自己没用,被一个小辈抢去了属于他的风头。 「哈,」乌鹤勉强哂笑一声,道:「贫道有幸得摄政王九千岁器重,担任求亲大使,这些属下说话行事都得事先得到贫道授意。武姑娘所说就是贫道所想,这有什么谁抢谁的风头呢!」 「哈哈,」雪菩萨也笑两声,意味深长:「多年不见,师兄的脸皮果然更厚了!」 「呵呵,」乌鹤居然面不改色,反唇相讥:「彼此彼此!」 「……」众皆无语。 师兄妹多年未见,见面就弄成如此尴尬局面,确实罕见。更罕见的是,他们竟然达成了协议——雪菩萨应允了司徒贤的求婚! 无论是君陌心阴差阳错地闯入,还是武如意的舌绽莲花,总之,司徒贤求婚之路出奇的平坦,就这么成功了! * 晨曦照耀大地,昨夜的黑暗和恐惧似乎都被阳光碟机散,新的一天依然充满了美好和希望。 萧魅在饭菜的香气里甦醒,身子软绵绵懒洋洋地。她吸了吸鼻子,睁开惺忪的大眼睛,正看到身畔男子在认真地做针线。 不远处,是南宫钰率领的独孤家士兵驻扎的营地,撑起了行军帐篷,此时也在生火做饭,炊烟裊裊,烤野味的香味扑鼻而来。 虽然烤野味闻起来很香,但萧魅接连吃了几天的烤野味有点儿腻,提不起太大的食慾。她仍然躺着,专注而深情地看着身畔正在做针线的男子。 若非亲眼所见,她根本不敢想像君陌心拿针掂线是什么样的画面。此时,男子近在咫尺,专注地缝制着一件新狐皮斗篷,竟然毫无违和感。 他气质清雅飘逸,举手投足间有种与生俱来的高贵和清冷。哪怕拿针掂线,都跟他捧书握剑一样,耐人寻味。 萧魅的身子下面铺着几条新鲜的狐皮,都是昨晚临时打来的,由刀锋剥洗出来,再由君陌心用内心烘干,柔软温暖,铺在身下比什么都舒服。而且他们也没有撑帐篷(没有帐篷),君陌心的罡气罩比任何帐篷都要温暖舒适,而且防风防雨防雪防虫防兽防刺杀,至于刀锋怎么过夜的,她懒得去打听。总之,那是个皮实的傢伙,在哪儿都会睡得很香。 此时,刀锋就在距离他们不远处做饭,篝火架上竟然吊着一口锅,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而且锅里还有一把木勺。此时,他正全神贯注地用木勺搅着锅,看起来锅里应该熬着粥。 咦,早晨有粥喝了!萧魅不由精神一振。昨晚,她跟君陌心抱怨了一句,说总吃烤野味都腻了,想换个口味,吃点青菜什么的。 当时君陌心没言语,没想到他记在了心里。当然,君陌心记在心里的事情,刀锋自然也会记在心里。 萧魅一个骨碌爬起身,想抱住身畔的男子亲热一会儿,但光天化日的有点儿不好意思。于是,她就像征性地戳了戳他的腰窝。男子身材极好,还有一般人没有的腰窝,所以他赤裸的时候特别性感,她最喜欢亲吻他的腰窝。 但现在,她只能戳一戳,尽管她更想吻一吻。 「哎,缝好了吗?」萧魅明知故问,藉故把脑袋探过去,闻一闻他身上诱人的魅惑清香。 大清早的,如此馋涎欲滴,实在有点儿丢脸。这也不能怪萧魅,她习惯了男子的索求无度,昨晚抱着她入眠却相安无事,怎能不让她有点儿渴望。 男子目不斜视,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身畔女子正端详着他像端详一块美味的餐点般寻思如此下口。他缝完最后一针,放下针线,站起身,收了罡气罩,然后抖了抖刚做好的狐皮斗篷。 银灰色的狐皮斗篷,在晨曦下闪耀着高贵的圣洁光芒。它的剪裁针线都极其精緻,既使在明亮的晨光下都寻找不到任何的瑕疵。更令萧魅惊讶的是,它竟然掉上了同样颜色的银灰色绸里,也不知道君陌心从哪里寻的布料。 「试试!」君陌心似乎很满意自己一个早晨的劳动成果,将新鲜完工的狐皮斗篷交给了萧魅。 萧魅欢欢喜喜地接过来,就像个过年有新衣服穿的孩子。她将狐皮斗篷披上肩膀,厚实温暖的感觉顿时包裹着她,美妙极了。 「好!」虽然没有镜子可鑑,但萧魅觉得尺寸非常合适。显然,这是君陌心专门为她量身裁剪缝制的。因为昨晚她为了那件兔毛斗篷不顾危险冲进了火场,但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斗篷被烧成了灰烬,一度非常伤心。 为了安慰,君陌心连夜猎来了狐皮,剥洗干净,又用内力烘干,挑选出来两三张颜色毛皮质量上乘的,其余给她做被褥。一大早,他就起身赶制,终于赶在她醒来之时完工。 看似巧合,实则是他分分秒秒掐算无误。 「好漂亮,好暖和!谢谢老公!」萧魅越看越欣喜,就掂起脚尖,「啧」赏了君陌心一记香吻。 旁边似乎有倒气声,还有议论声。萧魅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独孤家的精兵在悄声议论她的惊世骇俗之举——居然有女子光天化日当众亲吻男子,简直伤风败俗。 这个年代比较封建,哪怕是夫妻,在公众场合也不能有亲昵的举动。现代社会司空见惯的秀恩爱撒狗粮,在这里就是有伤风化,败坏妇德。 「一件狐皮斗篷而已,就乐得找不着北!」南宫钰忿然的声音传过来,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萧魅回过头,瞥他一眼,体谅他心情不好是因为没找到他娘遗体的下落,就大度地不予他计较。「早啊!」 「……」南宫钰用怒目而视来回答她的早安问候。 「老公,我饿了!」萧魅亲昵地挽起君陌心的胳膊,撒娇地道。 君陌心想将她从他的胳膊上抖下来,奈何她粘得太紧,怕用力会伤到她只好作罢,就任由她粘在他的铁臂上。两人一起走向篝火旁,准备用早膳。 走近前,萧魅欢唿一声,松开了君陌心,高高兴兴地坐下来,端起木碗,拿起木筷,开始愉快地大快朵颐。 猪肉蘑菇野菜粥、煮鸟蛋、烤羊排,真正的山珍大汇集。 萧魅连喝了两大碗野菜粥,还发出唿噜噜的声音,这惹得刀锋一阵侧目,她却浑然不觉。 身畔的君陌心吃相极其文雅,只有他用了刀锋做的木汤匙,整个用餐过程没有半点声音。但他对萧魅的吃相却并看出反感,相反,偶尔他会觑她一眼,狭长的凤眸里有不易察觉的淡笑之意。 刀锋冷着脸,忍住想将萧魅踢出去的冲动,默默地剥着鸟蛋。等到剥好了一木碗,就端到了君陌心的面前。 「野生鸟蛋哎!」萧魅先抓了两粒(用手抓的,没用筷子),品尝之后立即点赞:「味道不错!再来几个!」 君陌心突然停住咀嚼,抬眸看了刀锋一眼。 刀锋立即放下筷子,向着南宫钰等人的营地走过去。 「怎么了!」萧魅见刀锋突然过去找南宫钰,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吃得差不多了,她就起身,一起跟过去查看究竟。 * 原本,南宫钰接到情报之后打算回帐篷的,但见萧魅过来了,他就停住了脚步,仍然站在原处,对郑恩吩咐道:「没有外人,叫他们过来吧!」 郑恩怔了怔,见萧魅过来了,才知道他的这位世子爷竟然有间接取悦美人之嫌。不由摇摇头,但主子有命,他只有领命的份。「是,属下遵命!」 萧魅原本跟着刀锋走向南宫钰,但走了没两步,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刀锋的踪影。不过南宫钰还立在原地,她就兀自走过去,想看看他在搞什么鬼。 这时,郑恩带了五个不同打扮穿戴的人走过来。 那五人长相年龄穿戴气质打扮各不相同,却都气宇轩昂,一看就是习武之人。他们聚到一起参见南宫钰,这其中必有缘由。 「属下都军教头吕元,率一百教军!」 「属下骊城县衙捕头田顺琨率一百捕头!」 「属下骑军统领房建平率一百骑军!」 「属下左庶长郭舫武率一百精兵!」 「属下骊城校尉樊云海率一百官兵!」 五人做过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异口同声地道:「参见钰公子!恭祝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这五人全部都是骊城的武官! 南宫钰顿时明白,是戚泽成派的先行援军到了! 这五人都是骊城当地人,对当地的情况无疑十分熟悉。而且他们都是地方上有头有脸有实权的武官,有他们援助南宫钰,无疑会省去许多麻烦事。 南宫钰对他们五人一一还礼,客套道:「诸位辛苦了,请到帐篷内上坐!」 说罢,他看了萧魅一眼。 萧魅撇嘴,正打算转身离开,却听他在身后道:「一起进来吧!」 看样子,他没打算迴避萧魅。 对于南宫钰的大度,萧魅笑了笑,毫不客气地跟进去了。 昨晚,她跟君陌心聊了几句,得知他准备拿下雪莲宫。此举无疑是准备跟雪菩萨干上了,有些惴惴地怀疑自己的坚持是否正确。 听君陌心话里的意思,凌飞雪的遗体似乎藏在雪莲宫里面。为了给南宫钰一个答覆,也因为萧魅的坚持,他决定硬闯骊山。 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从昨天经歷的两次鬼脸面具袭击案,可以看出骊山真是龙潭虎穴,稍有不慎,尸骨无存。 南宫钰似乎请来了帮手,而且都是骊城当地有实权的武官。看来朝中有人好办事,起码可以应付那些魑魅魍魉,为他们的登山之路扫平不少障碍。 萧魅跟着进了帐篷,无人阻止,那些武官还以为她是南宫钰的随行侍妾,还对她讨好地笑脸相迎。 对此,萧魅也没解释。进到帐篷之后,她选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席地而坐(随军物资只带蒲团,没有椅子),并没坐到南宫钰旁边。 等到众人一一坐定,侍卫端上了茶水(萧魅也分到了一碗),这才谈起正事。 「昨天有两拨戴鬼脸面具的刺客袭击钰公子,属下已经查出了他们的幕后主使!」田顺琨不愧为骊城县衙捕头,一开口就是实实在在的干货。 「嗯,」南宫钰俊目一闪,沉声问:「田捕头可查出究竟是何人所为!」 「领头之人外号大头鬼,是雪菩萨的义女鬼公主尹丝丝的属下!他是受尹丝丝指使,两次摆阵装神弄鬼,试图行刺钰公子!」田顺琨答道。 南宫钰怔了怔,道:「我跟尹丝丝无怨无仇,她为何两次对本世子痛下杀手!」 「钰公子带人进骊山,这已经冒犯了雪菩萨的神威,鬼公主是雪菩萨的爪牙,自然会做出对公子不利之事,作为警告报復!」回答之人是都军教头吕元。 南宫钰皱着眉头,还是有些想不通。「君陌心也一直在周围徘徊,怎不见有人袭击他!」 「君陌心功力修为举世罕见,正所谓杀鸡儆猴,柿子捡软的捏……」左庶长郭舫武是个心直口快之人,但话非没说完就被旁边的骊城校尉樊云海给悄悄地踢了一脚,忙住了嘴。 气氛顿时有点儿尴尬,南宫钰俊脸愈加阴沉。 坐在角落里萧魅却明白过来了。难怪昨晚那些鬼脸人迟迟没有行动,其实是因为忌惮君陌心。 君陌心一直跟随在旁边,鬼脸人才没下手。等到君陌心消失,鬼脸人才开始作怪,却没想以君陌心只是暂时隐匿,并未真正离开。而那些鬼脸人应该都是雪菩萨的义女鬼公主尹丝丝的属下。 「钰公子,我等奉戚公公飞鸽传书的密令,保护世子爷平安离开骊山!」骑军统领房建平最稳重,直接切入正题。「此时风平浪静,正是及时撤退的好时机!」 「请钰公子即刻下令,拔营动身,火速撤离骊山!」都军教头吕元附合道。 众人纷纷附合,急切要求南宫钰火速离开这危险之境。 萧魅没说话,但她知道,要让南宫钰这么执拗的人改变主意,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果然,南宫钰神色冷硬,语气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本世子决意登上骊山,去雪莲宫寻找我娘亲的遗体!诸位若能助我一臂之力,本世子不胜感激定当重谢。若是怕山遥路险,就此打道回府,也决不怪罪!」 说罢,南宫钰站起身,对着五人拱了拱手。 五人连忙起身还礼,但每个人的脸色都苦哈哈的,带着难以出口的无奈。他们都是骊城本地的武官,当然知道强行闯入骊山甚至硬闯雪莲宫代表着什么。那何止山遥路险,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他们跟南宫钰素昧平生,怎么可能甘心陪他一起去送死。但是迫于戚泽成的压力,如果抗命就会连累一家老小的性命,不得已只能硬着头皮奉命陪君子了。 「世子爷言重了!保护世子是我等的本份。有什么事情但求世子差遣,我等定当不遗余力!」田顺琨的年龄最长,说话也最有份量,算是领头表态了。 其余四人连忙纷纷表白忠诚,没有一个打退堂鼓的。 「好!」南宫钰精神一振,再次端起茶碗,道:「我南宫钰以茶代酒,谢诸位的仗义相助。若能寻得我娘亲遗体,定当重谢在座诸位!」说罢,他仰首将碗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五人忙也仰首饮尽碗里茶水,再亮出碗底,以茶代酒,表白誓死追随效忠的决心。 萧魅默默地喝干茶水,放下茶碗,正想尽量不引人注意地离开。却见一道白色的身影闪身进来,眨眼间就到了她的跟前。 君陌心在哪里,哪里就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所以从君陌心站到萧魅身边时,她想低调退场也做不到了。 「在做什么?」君陌心声音并不高,却让萧魅听出了兴师问罪的味道。 她在做什么,他一目了然,却还问她。显然,他对于她擅自进入南宫钰的营帐非常不满。 男人的营帐也是女子乱入的?女子的做法无疑令他恼火。 「……」萧魅意识到君陌心可能又打翻了醋罈子。她发现这个男人其实挺小气的,还爱吃醋。不过,他吃醋的样子都这么内敛可爱。不像她,直接翻脸,有啥不满都是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男子的含蓄却令她十分喜爱,她就喜欢他含蓄的闷骚。 君陌心将她拉到怀里,冷冷地说:「下次再想进别人的营帐,记得让本座陪你!」 「噢,」萧魅乖乖地应道。 就在君陌心准备带着萧魅离开之际,南宫钰开口了:「是本公子让她进来的!」见君陌心投过来冰冷的一瞥,他又慢慢地接道:「毕竟要一起进雪莲宫,我的行动不想瞒着你们!」 南宫钰这番话虽然简单,包含的意思却不简单。因为他提到了「你们」。他将君陌心和萧魅归纳到了「你们」行列,就是间接地承认了他们俩的关系。 萧魅知道的自然也瞒不过君陌心,所以说南宫钰才邀请萧魅进营帐。至于他为何邀请萧魅没邀请君陌心,自然因为两人长期严重不对盘,他对他的敌意和戒备太深所致。 对于南宫钰难得有耐心的解释,君陌心不屑一顾,揽着萧魅的纤腰,神色冷凛地离开。 直到君陌心离开,田顺琨等人才试探着问道:「此人就是玉面修罗君陌心吧!」 这些内幕消息无疑都是戚泽成的密探搜集来的。虽然这五人受命仓促,但仍然临时恶补了所有内幕情报,清楚骊山之行哪些是友哪些是敌,有些敌友不明。 「他就是君陌心!」南宫钰看着诸人,郑重地宣布道:「本世子将跟着他一起攀登骊山,拿下雪莲宫!我娘亲的遗体,就在雪莲宫内!」 * 五位武官带了五百兵马,再加上之前独孤晨留下的一百精兵(折损了两成),五六百人,组成了规模不小的登山大军。 之前,南宫钰不想动用独孤军,是怕伤了独孤军的元气。其实,这些军队都是骊城当地人,对骊山和雪莲宫的情况略知一二,比起他这个两眼摸黑的外地人要少走许多弯路。 再加上君陌心同行,原本看似送死的冒险之举,竟然多了许多可行的胜算。 天气很好,暖阳高照,无风无云,晴空万里。这样的天气真得很适合赶路,尤其是爬山。 由于田顺琨带了个嚮导,能找到攀登雪莲宫的道路,他们仍然骑马,这大大缩短了路程时间。原计五六个时辰的脚程,骑马不到二个时辰就到了。当然,前提是一路顺畅,没有路障妨碍的情况下。 刀锋牵来了两匹刚驯服的野马,从战死的独孤军马上剥下了马鞍缰绳等物,对两匹野马做了装备,另外还有两条很不错的马鞭。 萧魅不得不佩服刀锋的办事效率,他不声不响,就像君陌心的影子一般。实际上,她觉得他更像是君陌心肚子里的蛔虫。很多事情,无需君陌心交待,他就办得十分完美妥贴。 有时候,她不禁想,是什么原因让君陌心对如此忠心的刀锋心生嫌隙,一度将他驱逐在外。思来想去,无疑还是因为那个叫凌飞雪的女人。 她猜测可能是刀锋对凌飞雪做了什么让君陌心无法原谅的事情,才招致君陌心到今天都怨恨难平。 刀锋到底做了什么?萧魅看他清心寡欲的样子,不像是会垂涎染指凌飞雪,那又是什么原因呢! 她当然不会去问刀锋,因为知道刀锋绝不会回答。她也不会去问君陌心,因为她知道凌飞雪是他心底最深的伤痛,她三番两次翻出来晒一晒,势必影响他对她的感情。 萧魅虽然有点作,却是有底线的。她在乎他,行事都会顾忌他的感受。 唯一有可能帮她解答心底疑问的只有南宫钰。但君陌心很反感她跟南宫钰走得近,明令她再跟南宫钰接触必须有他陪同。 所以,虽然对这个问题很纠结很好奇,萧魅仍然很好地压在了心底,没有再寻根究底。 她坚信,很多事情,等到了一定的时间,答案自有分晓。 五六百人的马队骑行了一个时辰,前方的山路竟然蜿蜒进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山洞,除非之外,再也找不到上行的道路。 马队停下来,探子做了细緻的侦查,认为穿过这个山洞,就可以继续沿袭山路上行了。 可是,这山洞究竟有多深,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诸人却是一概不知。 最后决定派十几个精兵拿着火把和兵刃进去察看,众人则在外面等候消息。 刀锋抱着他的大刀,一身孤傲地立在那里,冷哼一声:「真是些碍手碍脚的累赘!」 「你骂谁!」左庶长郭舫武是个爆脾气,立即按捺不住,就对着刀锋瞪起眼睛。 「骂累赘!」刀锋自然不惧,语气态度十分冷硬。 「唰!」郭舫武拔出长刀,准备跟刀锋拼个高下,来证明谁是累赘。却被旁边的校尉樊云海死命拉住。 「自己人,不可内讧!」樊云海嘴里劝着郭舫武,眼睛却看着刀锋。作为骊城校尉,他当然能猜测出刀锋的真实身份。刀锋有天下第一刀的称号,郭舫武跟刀锋动手,根本就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刀锋没有理睬诸人,径直走到君陌心的面前,道:「骑马上山还不如我们自己上山更快些!纵然悬崖陡壁,我们师兄弟也如履平地!不如让他们慢慢爬着,我们先行一步,如何?」 君陌心没反对,只是看了眼身边的女子。 「雪莲宫就在那里,迟个一天半日也化不了。既然相约一起上山,抛下伙伴自己先走不太仗义吧!」萧魅否决了刀锋的提议。关键是,她觉得还是人多相互有个照应。雪菩萨那么恐怖的威名,决非空穴来风,以君陌心和刀锋师兄弟合力相敌,估计自保没问题,但问题是她。 君陌心若带着她,遇到紧急意外情况,她必拖累他。但若让她跟着南宫钰,她又觉得不如跟在君陌心的身边安全。所以,两全其美之法就是跟南宫钰一起同行。 原本就约好了的,一起上骊山雪莲宫寻凌飞雪的遗体。她不知道找到凌飞雪的遗体之后该如何面对,也不知道君陌心会如何面对。不如让南宫钰去处理,她跟君陌心尽量不去靠近。 刀锋翻个白眼,似乎懒得跟萧魅言语。但偏偏君陌心就听她的,气忿不过,索性直言了当:「这山洞明显是个陷阱,进去等于送死而已!你以为那些傻瓜还能再出来!」 众人闻言,不由齐齐变色。刀锋沉默寡言,一旦开口自然没有废话。他如此笃定那些探路的精兵不可能活着出来,估计确实如此了。 可是,话音刚落,就听到山洞里传出纷沓的脚步声。 只见方才派进去探路的十几个精兵竟然一个不少地出来了。 众人先是惊讶,再是惊喜。郭舫武第一个按捺不住迎上去,询问道:「你们可探到出路了!前方有何路障……」 「小心!」周正是身经百战的龙骧将军,他第一个察觉出不对劲。那些精兵的脸上带着浓烈的杀气和森森的阴气,跟方才进去的时候判若两人。 郭舫武脚步一滞,这时最前面的士兵突然拔出长刀直刺向他。事发突然,其余的侦查士兵也纷纷亮出兵刃,发疯般地沖向了离他们最近的郭舫武。 阳光下,萧魅惊悚地发现,那些士兵竟然都没有黑眼瞳,只有惨白的眼珠!而且举止僵硬古怪,如同殭尸。
80女人,奇怪又难懂 80女人,奇怪又难懂 作者: 十几个派进山洞里探路的侦查士兵,他们肢休动作僵硬,没有黑眼瞳,机械地围攻着距离他们最近的左庶长郭舫武,动作呆板如同殭尸一般。 好在周正先提醒了一句,郭舫武有了警惕,才没有被一刀刺中。等到那些侦查士兵围攻他,他率领的一百精兵赶过来援手,双方缠斗到了一起。 那些侦查兵战斗力勐增,而且被砍断了肢体之后哪怕鲜血狂涌,仍然丝毫不知疼痛,继续前扑后继,战斗力无疑陡然增加了数倍。 先前还是一起并肩的同伙,转眼变成了可怖的怪物,士兵们无疑都心惊胆寒。尤其是一个侦查士兵的胳膊被砍断了还牢牢地勒住了另一个士兵的脖子,吓得那士兵哇哇大叫。 众人惊疑,好不容易抢救回了郭舫武的一条性命,南宫钰赶紧指着那些失去了心智的疯狂侦查兵,下令道:「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随着南宫钰一声令下,众兵士上前围攻,可是那些侦查兵无惧刀剑,受伤断肢后战斗力仍然不减,这就令人心生惊惧之意,无形中削弱了斗志,短时间内就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萧魅看得冷汗潸潸,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身畔男子的大手。 君陌心感觉到她的縴手在颤抖,意识她在害怕,就轻握了她一下以示安慰,然后侧眸对影子般一直跟在他后面的刀锋打了个眼色。 没有任何语言的交流,仅凭一个眼色,刀锋立即心领神会。他拎着长刀,无声无息地走近了正在混战的圈子。 刀锋将长刀往地上一戳,整个人就大鹏般飞了过去。去势如虹,刀光如电,「唰唰唰……」长刀挥处,人头如滚瓜般落地,鲜血从颈动脉喷涌而出,他再及时给无头的身体补上一刀——正中心脏! 众兵士乱成一团,拼尽九牛二虎之力,死伤众多也没有解决的问题,倾刻间都被刀锋解决得一干二净!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只见那些中邪的侦查兵都仰面倒在地上,项上人头统统被削掉,心脏被刺穿。 「他们都被鬼公主迷住了心智,成为行尸走肉!寻常刀枪无法伤到他们的要害,就算被削断四肢仍然可以发动攻击!唯有一刀断其头颅,再刺穿心脏,方能彻底制服这些活殭尸!」刀锋将染血的长刀往地上重重一捣,语气冰冷地科普道。 如果不是君陌心下令他解决掉这些活殭尸,他才懒得为了这些愚蠢的傢伙出手,更懒得帮他们解释疑问。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原来如此!难怪那些侦查兵被刀剑刺中无数次,甚至连手脚都被砍断仍然能够继续作战。众士兵被吓得心惊胆颤,斗志都没了,伤亡自然愈发惨重。假如不是刀锋及时出手消灭了这些活殭尸,他们可能要付出无比惨重的伤亡代价。 「多谢刀护法仗义出手,我等感激不尽!」田顺琨忙客气地对刀锋拱手道谢。 这提醒了其他的武官,忙也对刀锋施礼道谢。 唯有郭舫武只对着周正拱了拱手:「多谢周将军出言提醒,郭某方捡回了一条性命!」 周正客气地回礼:「周某跟郭左庶长一样,奉命保护钰公子!彼此照顾些应该的,何以言谢!」 刀锋倒不在乎这些,甚至他都没正眼那些对他道谢的武官,冷冷地道:「别浪费时间了!打算上山的赶紧进山洞!跟在我后面,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轻举妄动!」 说着,刀锋就径直走向那黑乎乎的山洞。 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继续前行。方才那猝不及防的一幕的确吓破了胆,令他们心生寒意。 眼前这黑漆漆的洞口就像是一张怪物的大嘴巴,里面肯定长着锋利的獠牙,而他们就是那些自投罗网的猎物! 没有人挪步,下意识地看向南宫钰。 南宫钰阴沉着俊脸,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萧魅。而萧魅却依偎在君陌心的身边。 的确,在君陌心的身边,她是最安全的!南宫钰不由无声苦笑。她的选择很正确,至少……他暗自咬了咬钢牙,至少他不用担心她的安全。 「怕死的可以回去,我南宫钰绝不为难,也不会让戚公公为难你们!愿意追随我的,请跟着来!」南宫钰说完,第一个大步流星地追随刀锋的脚步,走进了那黑漆漆的恐怖洞口。哪怕那是龙潭虎穴,他仍义无反顾。 随着南宫钰拔足,郑恩和周正立即跟上。其余诸人或快或慢,也都跟了上去,无人撤退。 虽然南宫钰说不为难他们,也不会让戚泽成为难他们,但他们知道戚泽成的为人。戚泽成下了死命令:如果南宫钰死了,就让他们陪葬。如果他们不陪葬,就让他们的家人陪葬。 一句话就堵死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哪怕明知前方是死路,他们也只能眼睁睁地去送死。如果他们战死,他们的家人则可以平安无恙,再领一大笔抚恤金,仍能体面光鲜地这下去。如果他们不战而逃,不但家人性命难保,他们自己的性命同样难保。左右都是死,不如拼命一搏,倒还有一线生机。 戚泽成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的确有他的过人之处。他总是能掐住属下的七寸,迫他们为他效忠甚至是送命,而且无法生出二心。 萧魅见众人如此仗义地跟随南宫钰进去了,也猜想到了大概。她和君陌心走在最后面,边走边对他说:「戚泽成是个很狡猾的傢伙!」 对于这些,君陌心似乎并不十分感兴趣。「如果没有这些人,我们行进的速度还能更快些!」 「……」好吧,真正牛掰的人说话总是有把天聊死的能耐。因为,他说的都是实话! 只要亲眼目睹过修罗谷那毁天灭地般的大屠杀,就不会怀疑君陌心在夸口。况且,萧魅从没见过他有什么说出做不出的事情! * 山洞像个大肚瓮,洞口不大,里面却极其宽阔,容纳几千军马绝不成问题。 火把点燃,刀剑出鞘,众人小心翼翼,做足了随时迎战的准备 那十几个侦查士兵的可怕样子还歷歷在目,他们当然知道,进了这个洞口就等于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刀锋走在最前面,他扛着的长刀上还有着未干的血迹。火光照耀下,刀刃上的鲜血似乎更加鲜艷,有种诡异的光亮。 「嘀嗒!嘀嗒!嘀嗒……」有流水的声音在山洞里轻轻迴响,衬着众人纷沓的脚步声,似乎越来越近。 南宫钰皱起俊眉,察觉出不对劲。「脚步声这么杂沓,怎么可能听到嘀嗒流水声!」 听到南宫钰质疑,众人立即就停下了脚步。 走在最前面的刀锋,也停下来——因为他找到了嘀嗒声响的发源地。 有一条小溪从怪石嶙峋的洞壁上滴落下来,击打着下面的岩石,发出清脆的嘀嗒声。可是,这条溪流却不是清澈的山泉水而是——鲜红的血液! 仿佛一条流淌无尽的血河,从洞顶的怪石滴落下来,蜿蜒成小溪,形成一个无比可怖的血泊。 众人屏息静立,等待着随时可能暴发的恶战。 可是,过了好久,随了那蜿蜒不止的血泊,并未有其他的动静。 萧魅有些奇怪,为何洞里的怪物没有发难呢?方才那十几个侦查士兵进来没多一会儿就全部被慑去了心智,成为了攻击力超强的活殭尸,而他们进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藏在暗处的对方却迟迟没有动静。 难道说,看他们人多势众,知道动起手来占不到便宜,所以临阵退缩? 萧魅觉得这些推理靠不住,如果对手如此怕事,就不会对那十几个侦查士兵下手了。既然下手,这梁子就结下了!如果任由他们穿过山洞,登上骊山巅顶,到达雪莲宫,岂非显得雪菩萨太无能。 雪菩萨绝不可能豢养如此没用的属下,所以说杀招在后面,随时都有风险。 刀锋立在血泊前没动。尽管无人为难阻拦,他仍然没有再前行。站在那里,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出现。 萧魅终于明白了。一行人赶路,看似杂乱无章,其实早有布局。刀锋打前阵,走在最前面,有什么危险障碍,他长刀一挥就解决了。君陌心走在最后,假如对手想来个背后袭击,无疑得掂量下他能否有跟君陌心相敌的实力。 南宫钰和众武官以及五六百军马走在中间,其实是最安全的。只要前后无敌手出现,就不会对他们造成伤害。 而刀锋走到血泊处就止步不前,肯定是发现这个位置危险。他走过去也许没什么事情,但南宫钰和众武官以及兵马通过的时候多半会出故障。 「刀锋很聪明嘛!」萧魅忍不住贊了一句,「面冷心热!」 就凭这点,足以看出刀锋不愿让南宫钰和众士兵有不必要牺牲。 哪知道,身畔男子幽幽地来上这么一句:「本座授意他如此!」 「……」好吧,原来是看在君陌心的面子上。 而君陌心当然不会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而是看在凌飞雪的面子上吧。所以,他总能善待南宫钰。无论南宫钰对他做出多么过份的事情,说出多么过份的话,他都能淡然以对。 想到这里,萧魅又有些酸熘熘,轻轻哼一声,就扭过了头去。 也许,男子永远搞不懂她又为何事闹别扭。难道,她希望看到南宫钰等人遭到暗算屠杀? 凭着他对她的了解,她应该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可是事实证明,他这么做了,她似乎也不高兴。 女人,真是奇怪又难懂的东西。 * 刀锋等了一会儿,未见上方有动静,有些不耐烦。冷笑一声,道:「鬼也怕了么!」 说罢,他纵身飞跃而起,长刀挥出,斩向洞顶的嶙峋崖石。 「啊!」一声悽厉的惨叫,就看到黑影一闪,然后有黑色的阴影扑天盖地笼罩下来。 众人一时间不知道那是什么,纷纷下意识地后退,只有刀锋丝毫没有停顿,反手长刀又是一挥,就见有黑色的絮状物洒落下来,有人拿火把照了照,赫然发现那竟然是人的头髮。 数不清的长长黑髮从四面八方包抄向刀锋,如同八爪章鱼般无孔不入。可是,那头髮再诡异可怕也快不过刀锋手里的长刀。「唰唰唰……」刀锋出手如电,转间就将那些恐怖的长髮削得七零八散,掉落了满地。 终于,藏在暗处的对方撑不住了,从四个角落迸出了四个长发女子,她们满头髮浓密的头髮,看不到脸,只用她们的长髮缠绕刀锋。随着长发被刀锋的快刀削断,却源源不断地长出来。她们的脑袋就像纺纱机,头髮就像纺出的纱,似乎无穷无尽。 萧魅知道,这是障眼法。因为她以前是警察,当然不会相信鬼神之说。于是,她提醒众人:「大家看地上的影子!」 火光照耀下,地上只看到四个女子的身影,她们那些源源不断的长髮竟是从四个角落里扯出来的,并非她们自己的头髮。谁的头髮可以像纺纱一般源源不断,原来真是障眼法。 见障眼法被破,四个女子怪笑一声,都抬起头。这一瞧之下,更加令人惊悚,因为她们两面都是头皮头髮,没看到面孔。 「无脸女鬼!」有人惊叫起来。 萧魅只在聊斋故事里看过无脸女鬼的传说,没想到现实中竟然有这种怪事……不对,现实中也没有这种事情,纯粹是吓唬人的。「大家不要慌,她们用假髮煳住了面孔,不是鬼是人!」 这世上最可怕的从来不是鬼,而是人。人心奸诈,远胜鬼厉。 随着刀锋跟四个无脸女鬼缠斗,南宫钰等人就暴露了出来。很快,他们就遭到了袭击。 有数不清的又浓又密的长髮从四面八方如触鬚般袭来,缠住了士兵的脖子,将他们紧紧勒住,直到窒息。 由于来势太快,来不及闪避,很多人着了道。他们纷纷举起兵刃去削砍勒住脖子的头髮,可是那头髮也不知是什么材质长成,韧性十足,竟然削不动。 惊疑间,就已经有士兵被勒得快要断气。萧魅看得惊心动魄,不由求助地看向君陌心。这种诡异又混乱的局面,只有他能施以援手了。 君陌心抿紧薄唇,略略沉忖之后,终于出手。他弹指就削断了那些柔韧的头髮,但人数太多,诡异的长髮无孔不入,要想施救所有人却有些顾此失彼。 南宫钰在郑恩、周正以及五位武官的拼死保护下倒是没有被长发勒到,可是这诡异可怕的一幕刺激到了他的神经,又让他想起了小时候那个血色的落日黄昏。 「娘亲,你在哪里!」他放声高喊。 鬼魅最喜蛊惑人心,越是心结难解的人越易受蛊,俗称心魔。就在南宫钰喊出那些娘亲的时候,黑暗中的鬼魅已经开始乘虚而入。 「钰儿,娘亲在这里!快来!」一个飘渺的声音盪悠悠地传过来,仿佛来自遥远的地狱,又好像近在咫尺。 「娘亲!」南宫钰盯着前方虚无的某点,俊目却涌现出疯狂的喜悦。「你终于来看钰儿了!」 「娘亲来了!钰儿,你过来!」一只惨白的手充满了诱惑地向南宫钰摇摆。 就在南宫钰准备上前时,郑恩死命地拽住他,苦苦相劝:「公子不可受鬼魅蛊惑,那不是魏国夫人!」 南宫钰哪里听得进去,一掌拍开了郑恩,嘴里嘶吼着:「谁都不要阻拦我!我要找我娘亲!娘亲,你等等钰儿,不要抛下我!」 他的思绪又回到十七年前,仿佛回到童年,他跟着娘亲回到外公家,可是看到的却是遍地死尸,他怕极了,唯有娘亲是他唯一的依靠和安慰。 萧魅察觉出不妙时,发现南宫钰已经被诡异的长髮给勒住了脖子,郑恩和周正疯了般用刀剑想削断那头髮,用尽力气也只砍断几根,根本无济于事。她明白,刀锋和君陌心只所以能斩断头髮,靠的是他们的凌厉内力,而非武器的锋利。 刀锋距离太远,萧魅只能求助君陌心。「快,南宫钰快要被勒死了!」 君陌心回眸睨向南宫钰,见他已经被长发勒得直翻白眼。他沉默着,竟然没有出手搭救。 「哎,你快救他啊!」萧魅推了他一把,以为他脑子故障了。「他可是凌飞雪的儿子,难道你准备眼睁睁看着你初恋情人的儿子被鬼发勒死啊!」 可事实证明,君陌心就这么喜怒无常。也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他就是不肯出手相救。 萧魅见向他求救不通,而南宫钰眼看就要勒断气,她咬咬银牙,推开了君陌心,奔向南宫钰。 「拿来!」萧魅从离她最近的一个士兵手里夺过火把,然后触上勒住南宫钰的那束鬼发。 她在一些电视剧看过,鬼魅是怕火的!这些头髮刀剑削不断,只能用火把试一试了。 燃烧的火把触碰到那束鬼发,顿时发出难闻的焦煳恶臭,但那鬼发却快速被烧断,并且烧了起来。 差点儿勒断南宫钰的鬼发很快被烧断,并且燃成一个火团。 危机解除,南宫钰捡回了一条命。 「咳……咳咳……咳……」南宫钰缓过气,不停地咳嗽。而离他最近的郑恩看到他脖子上赫然有深深的紫青色勒痕,触目惊心。 发现鬼发惧火,众人这才醒悟过来,纷纷用手里的火把自卫。一时间火花四处飞溅,到处瀰漫着头髮的焦臭味。 鬼发阵,就这样被破解了。 * 继续前行的路,萧魅悄声地质问君陌心。「你为何眼睁睁看着南宫钰被活活勒死也不施救。」 这不太像他的风格。萧魅知道,因为凌飞雪的缘故,君陌心对南宫钰存在一种微妙的感情。哪怕南宫钰再放肆,他都没有伤害他,甚至数度出手相救。 可是,方才南宫钰遭到鬼发袭击,差点儿被勒死,他却冷眼旁观,实在令人无解。 对于不想回答的问题,君陌心仍然採取一贯的作风——沉默是金。 萧魅沉思片刻,将前后经过连贯起来反覆思考,感觉问题可能出在南宫钰反覆唿唤「娘亲!」 南宫钰对着鬼发唿唤娘亲,好像看到了凌飞雪在某处召唤他,才被鬼发趁机袭击。 难道说,君陌心是因为南宫钰「看」到了凌飞雪才没有施手搭救他吗?只因为凌飞雪召唤,他觉得凌飞雪想让南宫钰去陪她作伴?所以没有施救南宫钰! 当然,真实答案恐怕只有君陌心一人清楚。萧魅想的再多也只是揣测。 而真实答案,无论萧魅如何逼问,君陌心不想回答的,休想从他嘴里问出任何线索。 「不想说就算了!」萧魅嘀咕着,小声地表达着对他的不满。「平时蛮好的一个人,一旦事关凌飞雪就变得这么古怪!哼,对她那么念念不忘,当初干嘛还那么狠心……」 一个趔趄,萧魅差点儿摔倒。发现君陌心已经推开她,独自前行。 又来了!这傢伙又犯病了!萧魅倒气,大眼睛顿时盈满了泪水,跺了跺脚,就赌气跑到了南宫钰的身边。 南宫钰刚捡回来一条命,这都是萧魅的功劳。因此郑恩等人对她的态度客气了许多。但南宫钰却脸色苍白,眼神空洞,似乎根本没有认出萧魅是谁。 「哎,你还好吧!」萧魅用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 「娘亲!」南宫钰一把抓住她的縴手,激动不已。「你回来看钰儿了!」 「……」萧魅无语望天,想把自己的手从南宫钰的手里抽出来,奈何他力气大得很,怎么都抽不出来。 周正提醒道:「世子爷,这不是魏国夫人,是萧姑娘!」 原本没指望南宫钰能听进去,但周正话音方落,南宫钰的眼神就清亮起来——也不知道是魏国夫人还是萧姑娘哪个刺激到了他。 终于看清楚了眼前被他紧抓着的女子不是他娘亲凌飞雪,而是萧魅。「是你!」 虽然认出来了,但南宫钰没有要松开手的意思。 「唔,是我。」萧魅试着又抽了抽自己的手,仍然纹丝不动,就提醒道:「哎,你放开我!」 南宫钰这才注意原来他紧抓着她的縴手,俊脸竟然不由一红,烫到般撒开手。 萧魅讪讪地抽回手,讪讪地站在旁边。 南宫钰清醒过来神智之后,就四处察看一番,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郑恩禀报导:「回禀公子,鬼发已经被全部烧断,刀护法前面开路,畅通可行!」见萧魅还站在旁边,他顿了顿,又加了句:「这次能破解鬼发,多亏了萧姑娘!」 不愧是南宫钰的心腹,最了解主子的心事。他知道南宫钰从不承认萧魅跟君陌心的婚事,所以明知道萧魅已经嫁与君陌心为妻,仍然称她萧姑娘,从不称君夫人或者魔妃。 听说是萧魅救了自己的性命,而且用火把对付鬼发也是她想出来的主意。南宫钰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份复杂之色。她还是这么聪明,而且侠肝义胆,面对他有危险之时,她绝不会袖手旁观。就像她有危险之时,他也不会袖手旁观一样。 「谢谢你。」南宫钰对萧魅称谢,却没看到君陌心。见萧魅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突然有点儿明白了,她可能又跟君陌心闹别扭。 心情有点儿复杂,虽然他对她不跟君陌心闹矛盾就不过来找他的势利行为有些反感,可是他并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对率领的军马稍作整理安排之后,就继续行进了。 刀锋仍然前方开路,君陌心却不见了踪影。 虽然不断有人揣测君陌心是否已经退出了队伍,但萧魅却很笃定。她知道,如果君陌心真得离开,刀锋也会离开的。 刀锋根本不在意这些人的死活,只所以保护他们前行,那是因为君陌心的授命。所以说,只要他还坚守在岗位上,就证明君陌心并没有改变初衷。 * 一只信鸽从山洞飞出来,它展翅掠过高峰险崖,径直飞向骊山的巅峰处…… 雪莲宫,信号台。 尹丝丝亲自从信鸽的腿上取下最新情报,展开看后不由大吃一惊,赶紧去往雪菩萨的寝殿,通报这个最新的不利消息。 雪菩萨仍然在寻欢作乐,并没有因为答允了司徒贤的求婚而有所收敛。不过乌鹤放下聘礼之后带着迎亲队已经离开,所以司徒贤那边的人只有武如意还留在这里。 因为雪菩萨的器重和赏识,武如意日夜陪伴着雪菩萨饮酒看舞,听歌赏乐,十分逍遥快活。她终于明白为何雪菩萨迟迟没有答应司徒贤的求婚。比起摄政王妃的虚名,在雪莲宫里的雪菩萨才是真正的女王。 如果不是君陌心逼宫,雪菩萨能否答允司徒贤的求婚应该还是个未知数! 不过,武如意发现了一个疑点。那就是由她亲手挑选,晋献给雪菩萨的男宠余心,这么些天过去了,竟然一直没有侍寝。 私下里,武如意询问余心,余心说雪菩萨虽然很喜爱他,让他日夜相伴,但也仅限于肢体的抚摸,并未有真正的鱼水之欢。 这让武如意有些奇怪,但又不敢太过明显打探雪菩萨的私生活,只是心里存了个疑点而已。 尹丝丝拿着最新情报走进来,仍然对旁人不理,径直走到雪菩萨的跟前,呈上了情报。 雪菩萨看过之后,不由蹙起黛眉,道:「君陌心这是来真格的!」 「照这样看,鬼洞怕是要守不住了!」尹丝丝神色有些焦急,请命道:「女儿亲自去鬼洞增援!」 雪菩萨看了眼尹丝丝,美眸流露慈爱,伸出玉手摸了摸她的胳膊,温声道:「去吧!如果真得守不住,保命要紧,本宫不想看到你出事!」 「是!」听到雪菩萨关心自己的生死安危,尹丝丝顿时感动不已,当即对雪菩萨行叩拜大礼。「女儿这一去不知能否活着回来,请娘娘保重玉体!」 武如意见尹丝丝千恩万谢,两眼饱含热泪离去,不由在心里冷笑。雪菩萨看似怜惜尹丝丝,其实另有算盘。尹丝丝年轻貌美,又对雪菩萨赤胆忠心,当然不能轻易折损了去。 将来雪菩萨嫁予司徒贤,她三位美貌的女儿都将是她手里的王牌。雪菩萨看似倨傲,其实老谋深算,当然知道三个美貌的女儿远比任何嫁妆都能让好色闻名的司徒贤满意。 等到尹丝丝离开,武如意起身,走到雪菩萨的跟前,美眸闪动,小心翼翼地道:「孙女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雪菩萨挽了挽嘴角,道:「但讲无妨。」 武如意看了看周围的侍女和男宠,欲言又止。 雪菩萨明白她的意思,就摆了摆玉手,所有舞姬、歌女、乐师、侍婢、男宠……统统都退了下去。 等到清场完毕,武如意忙跪倒在地,向雪菩萨叩头,嘴里说道:「如意冒死斗胆请娘娘做好移驾的准备!」 「哈,」雪菩萨冷笑一声,拂袖道:「本宫还以为你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讲,原来是这个。哪里就到如此境地了!君陌心刚进鬼洞而已,他想上雪莲宫还有数不清的路障,是那么容易么!」说到这里,微顿了顿,意味深长地接道:「听说他还带了他新婚的娇妻,那是萧家的大小姐,弱不禁风的闺阁千金。只要想办法将此女擒来,就不怕君陌心不会投鼠忌器!」 一口气说完,见武如意目光闪烁,这才察觉到自己有些急切了。雪菩萨一向矜持,高高在上的样子。这突然说了一堆,充分说明她内心的惊惶。 假如她对君陌心有必胜的把握就淡定许多,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如此强调不像是说服武如意,更像是自我安慰了。 武如意当然明白,她又怕雪菩萨恼羞成怒,自己的小命随时不保。因此,她的措词每个字都相当小心。「娘娘所言甚是!但万事还是小心为上策!况且,娘娘已经答允了摄政王的求婚,也该打算下婚嫁之事了!」 雪菩萨死盯着武如意,有出手毙掉她的冲动。但她仍然按捺着,因为她知道,眼下的关劫需要有人帮她筹划。更何况,假如雪莲宫不保,她迫不得已嫁进摄政王府,两眼摸黑,就很需要一个那边的人帮她铺排打点,就能省力许多。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武如意都是很合适的人选。 缓缓吐出一口气,雪菩萨终于压下了杀掉武如意的冲动,红唇掀动,微笑道:「本宫闲散惯了,哪里有什么打算。不如你替本宫打算一下,本宫听听是否行得通!」 武如意闻言一喜,她知道雪菩萨已经动心了,否则不会听她废话。当即,她抓住这个机会,鼓动道:「属下刚接到九千岁那边飞鸽传来的书信,说已请乌鹤道长掐算了吉时,七日之后就是大婚的吉时!从骊城到汴京,路途遥远,还是娘娘准备一下,该动身就动身吧!」 「七日之后!」雪菩萨倒吸一口凉气,她下意识地环顾金壁辉煌的寝宫,美眸流露万般不舍——金迷纸醉的逍遥日子就要结束了么! 「如意认为,这恰是吉时!娘娘只管准备下嫁九千岁,这雪莲宫就交给九千岁来防守,无论能否守得住,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武如意说到这里,小心地打量雪菩萨的脸色。 果然,雪菩萨勃然变色。「本宫苦心经营多年,才有了雪莲宫的今天,怎能说弃就弃!就算守不住,本宫也不会让它留给别人!」 「是!孙女怎能不知娘娘的心思!」武如意连忙再叩一个头,膝行一步,抬起头盯着雪菩萨的美艷不可方物的脸,慢慢地道:「孙女必当尽力守住雪莲宫,如果最后实在守不住……不如直接炸毁如何!」 雪菩萨坐在牙榻上,玉雕般的身躯有一瞬间的僵硬。看得出来,她对这座宫殿真得有感情,说到炸掉它,触动了她的心事。不过,这仅是很短的时间,很快她就恢復如常。 弹了弹玉甲,雪菩萨睨向武如意,淡淡地道:「如意,你很有本宫当年的风韵!」 「多谢娘娘嘉奖!」武如意面露喜色,再叩一头。「正因为如意像当年的娘娘,才为娘娘所喜所重,认如意做孙女,这是对如意最大的荣宠!」 「你在修罗谷多年,虽说做了古幽冥的女人,但对君陌心却一直心存心慕。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雪菩萨说到这里,睨着跪在地上的武如意,慢慢地道:「本宫喜欢的东西都会想办法弄到手,如果实在得不到手就直接毁了它!」 「如意是娘娘的孙女,行事风格当然跟娘娘一脉相传!」武如意顿时心领神会,笃定地微笑道:「娘娘放心,有如意守着雪莲宫,君陌心想攻进来不是那么容易。就算侥倖成功了,等待他的也是跟这宫殿一起灰飞烟灭!」 * 闯过了鬼发阵,继续前行。 这个鬼洞的面积应该不是很大,目测不会超过十几里山路。闯过鬼发阵之后,应该过了三分之一的路程,接下来他们就进入到山洞的中间位置,也就是最危险的核心位置。 刀锋仍然抱着长刀打前阵,火光摇曳,鬼影幢幢,四周迴荡着脚步声,有种阴森森的恐怖感。 萧魅不由想起了现代社会流行的「鬼屋」,黑暗封闭的环境里容易使人产生对鬼怪幻想的心理暗示,人吓人,吓死人,就是这个道理。 明明是晴朗的天气,但他们钻进了这个黑暗阴森的山洞,就无法逃脱鬼公主布下的鬼门关。 骊山之行原本就是九死一生,多年来几乎无人闯入禁地后还能活着回去。他们这行人如果能顺利返回,那将是破了一个十七年前无人打破的记录! 行进的这段时间,萧魅也没闲着。她跟五位骊城的当地武官打听了一些关于骊山和雪莲宫的传说。再结合君陌心对她透露的一些信息,就迅速建立起一个临时档案信息库。 骊山原本属于君陌心的师父元尊圣人,那是一位世外高人,内力修为都趋炉火纯青,是个几乎神话般的人物。他隐居在雪莲宫,不喜外人打扰。但是,并没有下达什么擅入禁地格杀勿论的霸道命令。 那时,至少猎户可以进山打猎。只要不惊扰到元尊圣人老人家,一般不会有什么不测。而慑于元尊圣人的威名,一般人也不敢攀登骊山闯进雪莲宫惊扰他老人家的静修。 十七年前,雪菩萨搬进了雪莲宫,就下达了霸道独裁的禁令,骊山脚下方圆都是禁地,闯入者杀无赦! 由于送命的人太多,逐渐形成了一种恐怖的氛围,无人再敢踏入禁区。 所以说,恐怖的氛围会给人许多负面的心理暗示。 就在所有人心惊胆颤之时,只听头顶传来异样的声响,好像是无数翅膀扇动的声音。这时,有人抬头举起火把看去,却惊扰起了洞顶的居民。 只见密密麻麻的蝙蝠被火光和声响惊扰,扑扇着翅膀乱飞。原本,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它们竟然开始对众人发动进攻。 有冷幽的笛音在阴暗处响起,蝙蝠似乎能听懂这笛音的驱使,它们开始组阵袭击下面的兵马。 蝙蝠锋利的牙齿和爪子,能够很轻易抓破人露在外面的所有皮肉。那笛音驱使着蝙蝠分批俯冲下去抓咬众兵马,凡是被咬破皮肉的兵马,伤口立即发黑,这时,又有浓烟瀰漫开来。 「大家小心,快用面巾蒙住口鼻!」两次见识过这浓烟的厉害,南宫钰立即下令道。 可惜命令下得有些晚,再加上一片混乱,有的人根本听不清。随着浓烟瀰漫,那些被蝙蝠抓伤的人都变得动作迟缓呆滞,慢慢地,他们停止了所有动作,如同木偶般僵立在原地。 身边的伙伴感觉不对劲,就推他们一把,示意他们赶紧跟上前进的速度。可是,那些人却纹丝不动。 终于,笛声变成了悽厉的鬼音,就见那些僵立不动的受伤士兵缓缓抬头转过身来。 摇曳的火把下,赫然发现他们的眼瞳没有黑色只有眼白,动作僵硬机械,跟方才在洞口出现的十几个侦查兵如出一辙。
81有资格说这话的只有君陌心! 81有资格说这话的只有君陌心! 作者: 所有被蝙蝠咬过,又吸入浓烟的士兵统统变成了活殭尸,跟在洞口出现的十几个侦查士兵如出一辙。 众人见状不由退后三尺,不等他们跟那些活殭尸拉开足够的距离,进攻就开始了。 随着笛音起伏,所有被控制了神智的活殭尸立即腾身扑向同伴们,开始了残酷的杀戮。幸好之前有刀锋的提醒,他们知道该怎样制服活殭尸。 普通的方法根本不管用,必须要砍掉活殭尸的头颅,再刺穿它们的心脏,才能彻底杀死它们。 激战开始了,场面非常混乱。由于身处漆黑的洞穴腹地,没有任何光线照射进来,完全依赖火把照明。而现场的混战让无数火把掉落在地,熄灭了大半。谁都不知道同伴是否变成了活殭尸,这必须要观察对方的眼瞳才能准确判断。 可是,随着火把熄灭的越来越多,洞穴里越来越黑暗,想及时观察到同伴眼瞳的变化更加困难。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马儿开始暴躁起来,撒开蹄子疯狂地奔跑。 「不好,战马也变成了活殭尸!」郑恩第一个反应过来,忙将南宫钰推到了墙角处,喊道:「快来保护公子!绝不能让这些东西伤到公子!」 南宫钰紧握着萧魅的手,将她一起拉到了角落里,问道:「你怕吗?」 萧魅心脏咚咚直跳,但她却不想在南宫钰面前流露怯意。「没什么可怕的!如果殭尸过来,记得按照刀锋的说法反击,如果是中了尸毒的战马冲过来……赶紧躲开,你杀不死战马的!」 看着萧魅镇定自若的样子,南宫钰不由有些疑惑。「你真的是萧魅?为什么我觉得你以前经常遇到这样的场面!」 萧魅是萧家的千金,深居闺阁之内,怎么可能经歷这样的场面! 萧魅不由翻个白眼,无语:「这样的场面如果经常遇到几次,我还能活着在这儿跟你说话啊!」 南宫钰被抢白却没生气,他似乎习惯了萧魅的脾气,只是眼下混乱的场面实在不适合说太多风花雪月的话。「君陌心呢!」 如果有君陌心保护她,他还能放心些。 「不知道!」萧魅语气短梆梆的,嘟起嘴儿。 「他又把你扔下了!」南宫钰俊目一闪,用很轻的声音对她说:「假如你嫁给我,我再生气也不会把你一个人扔下独自走掉!」 萧魅微怔,不由看了南宫钰一眼。她怀疑他只是随口说说,但摇曳的火把下,男子的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身后是嘈乱的厮杀,也不知道那些活殭尸和疯马还有多久就冲过来。但是萧魅知道,她跟南宫钰就像这摇曳的火把,随时都有熄灭的危险。 「既然选择进来了,就该做好送命的准备!」萧魅倒是没有后悔,就是心里有点儿遗憾。她微微苦笑:「只是没有想到,陪我走最后一程的人是你!」 南宫钰闻言俊目一亮,刚想说什么,却听到人群一阵嘈乱,有士兵哀嚎:「顶不住了,快逃啊!」 「糟,快闪开!」周正嘶喊道:「疯马冲过来了,快保护世子离开!」 五名武官都护在南宫钰的周围,但他们武功最高强也抵挡不住疯马的沖势。如果强行阻拦就会被马蹄踏死。 一匹疯马嘶鸣着直奔南宫钰的方向而来,连续踢开了许多护卫的士兵,势不可挡地直奔目标而来。 「快砍马腿!」 「砍它的脑袋!」 「刺穿它的心脏!」 马腿已经被砍折了一条,但这丝毫都不影响它狂奔的速度,马的脖子太粗,尤其是剧烈奔跑中,想一刀砍下它的头颅该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至于马的心脏,一时间还真不好定位。因为大多数人只研究人的心脏位置,从没听说谁研究过马的心脏在何位置。 活殭尸只所以可怕,并非因为它刀枪不入,而是被无数刀枪刺中,哪怕鲜血流尽,筋折骨断,仍然不会影响它的战斗力。除非砍下头颅刺穿心脏,否则哪怕只剩一半身子,仍然具有不可忽略的杀伤力! 五名武官拼命持刃冲上去,将手里的兵刃刺进了疯马的体内,想阻止它前行的步伐。可是那疯马力大无穷,既使五人合力也无法将它制服。一番较劲之后,疯马仰天长啸,扬起四蹄,竟然从五人的头顶飞跃而过。 五把兵刃还插在疯马的体内,鲜血流淌,但绝不会影响它前行的速度和疯狂的攻击力。 疯马飞越过了五人的障碍,继续沖向南宫钰所处的位置。周正和郑恩只能硬着头皮手持刀剑冲上去,尽管他们明知道,两人合力也无法阻止疯马。 「公子快逃!」郑恩拼尽全力将长剑插进疯马的脖子,额角青筋迸起,嘶声喊道。 南宫钰拉着萧魅向旁边躲避,这时那马又跳过了郑恩和周正两人的屏障,转了半个圈,继续追赶南宫钰。 事已至此,南宫钰看得出来,这疯马似乎被人驱使,专门追杀他的。想到这里,他忙去推萧魅,「别跟着我!」 萧魅冷不防被他推了个趔趄,不由大怒:「刚才你还说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把我一个人丢下,这刚过多久就食言,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想解释都来不及,南宫钰还想说什么,却见那匹疯马已经飞跃而起,前蹄直踏向他的胸口,另一只蹄子则踏向他身边的萧魅。无疑,这畜牲打算将他俩同时踩死。 欲退无路,欲躲来不及。南宫钰只能硬着头皮,扬起手中的长剑迎战。 就在马蹄快要落下时,突然,一道白光斩向疯马的脖颈,如同锋利的闪电将马头削落,齐刷刷的伤口整齐如刀斩。瞬间,鲜血从断开的脖颈处喷涌出来,四处飞溅。 疯马失去了头颅,就失去了方向,立刻就跌落下去,只是四只蹄子仍然乱踢,看起来诡异又可怕。 又是一道白光射过去,穿透了疯马的心脏,那匹马终于停止不动了。 萧魅惊魂未定,抬起头来,就看到君陌心熟悉的身影。同时,她也终于明白过来,南宫钰为何将她推开,他是怕连累她! 君陌心救了南宫钰和萧魅之后,继续去制服其他的疯马。活殭尸的杀伤力远不如疯马,如果不赶紧解决所有疯马,所有人都会死在马蹄之下。 南宫钰捡回了一条性命,还来不及松口气,就发现了一件更惊悚的事情。「萧魅,你别动!」 萧魅被南宫钰惊悚的语气给震慑住了,真得不敢动。「怎、怎么了!」 「不要动!」南宫钰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长剑投掷出去,正中萧魅的脖颈。 萧魅大惊,如果不是她对南宫钰足够信任,此时就会本能地躲避。但她哪怕花容失色,也没有动弹。 长剑刺穿了一只正围着萧魅脖颈盘旋的蝙蝠,将那蝙蝠钉在了地上。 这才发现有蝙蝠围绕着她打转。萧魅不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她下意识地伸手摸自己的脖子,没有伤口。 「让我看看!」南宫钰奔过来就拉开萧魅的衣领,帮她察看有没有被蝙蝠咬伤。 女子细腻的脖颈在火光下玉瓷般光滑,未见任何可疑的伤痕或者咬痕。 危险解除,萧魅忙推开南宫钰,很不高兴。「哎,你干嘛拉我衣领,是想趁机吃豆腐吧!」 她就经常各种藉口理由去吃君陌心的豆腐,所以也质疑南宫钰的动机。不过她知道这种危急情况下,南宫钰不会有心情吃她的豆腐。况且,那蝙蝠围着她的脖颈盘旋,的确兇险万分。 假如她被蝙蝠咬伤或者抓伤,再吸入现场瀰漫的烟气,后果肯定跟那些活殭尸样的! 虚惊一场,她却有些奇怪,为何蝙蝠在她脖颈边盘旋好久都没咬她呢。 君陌心的现身让局面很快得到扭转,那些疯马倾刻间全部被他毙掉。马头斩落一地,心脏被罡气刺穿,乱七八糟地躺着。至于那些活殭尸都被刀锋解决掉了。 清理残局,发现这次主要被攻击的都是战马。隐藏在暗处的对手似乎知道在封闭的洞穴里,疯马远比活殭尸的杀伤力更大。所以,那些蝙蝠主要选战马为目标,或咬伤或抓伤,再释放迷惑神智的浓烟,用笛声操纵,短时间内就造成了人仰马翻死伤无数的局面。 清理完了现场,将死去的战友和战马统统搬到了一个低洼处倒上桐子油,点上火把焚烧。 这样一则为了让所有死去的同伴不至于曝尸黑洞,最终做了蝙蝠虫蚁的食物,二则也是为了防止这些尸体再被藏在暗处的对手利用作怪。 萧魅看着堆积如小山般的尸体,人尸和马尸都混到了一起,在烈焰中慢慢化成了灰烬,不由颇为感伤。 尘归尘,土归土。原来每一条生命走到最后都将化为腐朽! 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握住萧魅冰冷的縴手,轻轻将她揽进了他怀里。 不用回头,不用侧目,仅凭着熟悉的触觉和嗅觉,她就知道是他! 轻咬菱唇,她抗拒地绷紧了身体,不去回应他。 几次不欢而散,他将她抛下,这种做法深深地伤害了她。这次,她不打算轻易原谅。 「还在生气?」君陌心转到她的面前,伸手扳起了她秀美的下巴,将一支红莲递到了她的手里。 咦?鲜花哎!萧魅大眼睛一亮,惊喜地看着手里的新鲜红莲。花瓣鲜润,放到鼻端嗅闻有莲花独特的清冽芬芳,是真的莲花。「哪里摘的?」 君陌心指了指前面,说:「有个水潭!里面很多莲花!」 这比任何劝解都有效,原本萧魅不打算理睬他,结果就顺熘熘地跟着他一起去前面寻找传说中的水潭了。当然,最终目的是寻找水潭里的莲花。 南宫钰阴沉着俊脸,十分不悦。尽管在他意料之内,可他没想到君陌心这么快就回来,而且这么快就顺利哄走了她。 真是个没记性的女人!他发誓,等下次君陌心再丢下她,她一个人哭的时候,他绝不会再搭理她,就让她自己哭个够好了! (当然,等下下次,南宫公子仍然还会食言。因为,南宫钰也是个没记性的男人(^o^)/~) * 进山洞之前,约有五六百的兵马,过了两关之后,竟然折损了一半,只剩二三百兵马了。 众人有些心悸,照这样的速度,他们再过几关,岂非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南宫钰发现,他最初进骊山时的决定是正确的!那就是不带太多的兵马,否则只会徒增死伤。 他们只所以有这么大的伤亡,只要是带进来的兵马太多了。自相践踏,互相残杀,能够剩下一半兵马无疑因为刀锋和君陌心的援手,否则他们可能全军覆没。 洞穴的尽头是一泓池塘,清澈的泉水上面盛开着朵朵红莲,火光摇曳里显得安静而美丽。 萧魅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红莲,君陌心到塘子里採过一支红莲,这说明这塘子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然而,这池塘却拦截住了他们的去路,要想通过这个塘子,要么架桥,要么蹚水过去。 池塘并不深,清澈的水甚至可以看到塘底以及塘底游动的鱼。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情况,蹚水过去是最省时省力的法子。 但经过方才惊心动魄的鬼发关,众人知道这塘子必有古怪,因此一个敢下水的都没有。 萧魅再看看手里的红莲,君陌心能在这塘子里採摘红莲,说明没问题吧!她不由侧目看向身畔的男子。 君陌心仍然沉默着,但从他微微蹙起的眉峰看得出来,他的神色似乎有些凝重。 「有什么问题吗?」萧魅问出来就后悔,她为什么就是沉不住气。说好了的,他不先开口说话,她绝不主动搭理他。真是恨死了自己的没记性,难怪他总能对她予取予求。 君陌心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女子的纠结,声音有些沉冷:「方才这里的水塘没有将路全部淹没!」 萧魅一怔,原来他过来採摘红莲的时候,这水塘并没有将前行之路全部拦住。可是,仅仅过了没多一会儿,水塘就涨满了,将前行之路全部拦截住,这无疑有着诡异的蹊跷。 一番恶战似乎迫在眉睫。 南宫钰见君陌心只盯着水塘,并没有说要如何过关。南宫钰不由烦躁起来,开口道:「准备架桥,过水塘!」 不过是个齐腰深的水塘而已,如果被它吓住不敢前行,那才是真正的笑话!」南宫钰倒是没有轻敌,但他个性痛快,最厌恶拖拖拉拉,解决事情习惯雷厉风行。 当然,他很快就要为他雷厉风行的莽撞买单了! 士兵搬着随军带的木板开始搭桥,先搭骨架,再搭桥板,塘子并不很宽,很快就就架起了木桥,但是谁先通过此桥呢! 众人的目光不由齐刷刷地投向刀锋,因为一路走来,都是刀锋打头阵的。 刀锋倒是没让众人失望,他扛着长刀,缓缓走上了木桥。 他走得极慢,而且木桥嘎吱作响,似乎无法承担他的重量。只见那桥被压得越来越弯,最后「咔嚓」一声,竟然折断了。 刀锋整个人都跌落下了水塘,然而,他并没有弄湿自己。因为他用长刀刺进塘子里,撑住了他的身体。 只见塘子里竟然翻腾起水花,一条儿臂粗的灰黑色水蛇拼命地拍打着蛇尾,而它蛇头的七寸被刀锋牢牢钉死在塘底。 随着这条水蛇被钉,又有无数的水蛇被惊动。它们每条都有儿臂般粗细,颜色是跟塘底十分接近的灰黑色。因此,即此当它们蜇伏地塘底时,极易让人误以为那是塘底的岩石。 有一条硕大的水蛇腾飞起来,直咬向刀锋,随即所有水蛇都飞出水面,多数围攻刀锋,其实的就扑向了塘边的众士兵。 众皆变色。幸好他们没有走上木桥,否则现在都跌入塘底被这些可怕的水蛇给勒死吞吃掉了。 刀锋一拍刀柄,整个人向上腾飞而起,借着上升之力,他拔出了长刀,然后挥刀划了个半圆的圈! 「嘶嘶嘶……」快刀斩乱麻一般,那些扑天盖地袭向他的水蛇都在半空中被他的长刀给削成了两截,纷纷跌落回水塘里。 而岸边的士兵就没有好的身手,一些人已经被水蛇给缠住,缠住身体。 好在这些蛇没有毒,只靠自身的缠力来勒死猎物。众士兵忙不迭挥动刀剑,对着这些水蛇又砍又戳,场面十分血腥。 但萧魅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因为这洞穴快要穿过去了,藏在暗处的对手绝不会轻易罢休,大招都留在后面的。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四面八方传来诡异的沙沙声响,众人风声鹤唳,此时都屏息静气地等待着,不知道接下来又有多么可怕的东西出现。 * 「三公主!鬼洞已经守不住了!」 从鬼洞里冲出一个黑衣女子,满脸惊惶地拦住了正准备过鬼洞的鬼公主尹丝丝。 这黑衣女子是尹丝丝的婢女,也是鬼洞的骨干守卫人员。此时她步履蹒跚,黑袍上血迹斑斑,看得出来受伤很重。 尹丝丝见婢女都已经负伤,不由大失所望。「难道鬼洞就如此不堪一击吗?其他人呢?」 鬼洞是骊山通往雪莲宫的第一道路障,多少年来,从未有人活着从里面走出来。可是,现在竟然已经保不住了。 「君陌心和刀锋太难对付了,我们都不是敌手!姐妹们都……」婢女揉着受伤的肩膀,不由咳了几声,唇角流出血丝。她不但在鬼发阵的激战中被刀锋的长刀所伤,而且还被君陌心的罡气所伤,硬撑到现在已是极限。「蛇阵只能勉强抵挡一时,撑不了多久的……」说到这里,她整个人慢慢地倒下去,话音未落就再无声息。 尹丝丝忙蹲下身,摇晃女婢,却见她赫然已气绝身亡。 她将手指搭上女婢的脉门,发觉对方的心脉都被罡气震断,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君陌心的罡气果然名不虚传!」 身后陪着尹丝丝同行的心腹婢女丁柔忙出声提醒道:「三公主,鬼洞马上就失守了,我们赶紧撤吧!」 「撤!」尹丝丝的字典里从没有这个字。「就这么弃守而逃,我怎么回去见娘娘!」 「娘娘在公主临前曾有嘱託,请公主保重性命啊!」丁柔上前拉起尹丝丝,苦劝道:「快上马吧!迟了就来不及了!」 尹丝丝咬着银牙十分不甘,但鬼洞失守也就罢了,关键是忌惮君陌心和刀锋。他们俩中任何一个都不容小觑,更何况两人联手,就是雪菩萨亲自迎阵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我们回去禀报娘娘么!」尹丝丝骑上马,有些不知所措。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尝试失败的滋味。以前,她都是要风得风要雨要雨,嚣张跋扈惯了的。 「先去二公主的妖林吧!那里防守的更严密,也许能抵挡一阵子!」丁柔立即就帮心慌意乱的尹丝丝下了决定。「况且,如果妖林也失守了,你跟二公主一起去见娘娘,有什么罪责也有二公主帮你担着!」 二公主姚夭名份上是三公主尹丝丝的姐姐,如果雪菩萨降罪,自然是二姐比三妹承担的多。那时,尹丝丝只需低着头跟在姚夭的后面领罪即可。 尹丝丝怔了怔,道:「如果二姐的妖林也守不住,那大姐的仙园就能守得住吗?」 「现在顾不上这些了!」丁柔用力用皮鞭抽打马肚,恨不得马肋下插上翅膀,飞得越快越好。「先躲过眼前这关再说吧!」 * 洞顶,洞壁,还有那满是莲花的水塘里爬满了无数的蛇,密密麻麻,昂起蛇头吐着鲜红的蛇信子,向来犯者发动攻击。 时值隆冬季节,蛇虫都在冬眠。可是这些蛇却从四面八方的洞穴里钻进来的,越聚越多,应该是被某种不为人知的方法强行催醒,并且被某种气味吸引,汇聚到这里来。 但这些蛇不同于水塘里的水蛇,从它们花花绿绿的体纹判断,都是有剧毒的! 萧魅看得直犯噁心,她最惧怕这些蛇虫。南宫钰已经下令众人用火把驱赶,用刀剑屠戮,可是想将这么多的蛇驱逐开,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她看了君陌心一眼,却并未开口说话。 她发誓,绝不主动求他做任何事情。 君陌心却明白她的意思,将她推到了南宫钰的身边,说:「在这里等着,别乱动!」 南宫钰的身边有五名武官和郑恩、周正等高手保护,所以说,萧魅跟南宫钰站在一起应该是安全的。 随着君陌心出手,罡气四射,那些毒蛇纷纷折断,鲜血溅了一地。只是毒蛇的数量太多,一时间斩杀不尽。 士兵们也加入到杀蛇的行列,只是光线昏暗,毒蛇游走太快,稍不注意就会被咬中。 萧魅悄悄握紧了粉拳,有些出神。南宫钰抓住她的皓腕,安慰道:「别怕,我在这里!」 她只看他一眼,又转过头去出神。 「在想什么?」南宫钰探头过来,问道。 原以为她不会理睬他,没想到她却说:「我在想刚才!」 「刚才?」南宫钰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些蝙蝠袭击我们的时候!」萧魅看着众士兵手忙脚乱地杀蛇,而那些恐怖的毒蛇见缝就钻,实在防不防胜。假如被它们咬一口,估计很快就会毒发身亡。「如果那只蝙蝠咬破了我的脖子,我是不是早变成活殭尸了!」 南宫钰怔了怔,本能地安慰她:「不会!有我在,我不会让它们伤到你!」 萧魅苦笑,毫不留情地揭穿:「有资格说这话的只有君陌心!可他从不对我说这些!」 只有在君陌心的身边,她最安全。可是他却总是推开她,丢下她,或者是将她送到别的男人身边。 南宫钰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却总是嚷嚷着保护她,吹嘘她在他身边很安全。 这的确是一种讽刺! 听到萧魅这样说,南宫钰顿时有些悻然,道:「你就这么看不起我!」 「我没有看不起你!」萧魅强打起精神,对南宫钰笑了笑。「谢谢你!危急关头总能不遗余力地保护我!虽然,这些危险都是你惹出来的!」 「……」南宫钰的俊脸有点儿发黑,显然萧魅的话伤到了他作为男人的自尊,但他并没有放开她的手。 大批的毒蛇被杀死,但仍有不少游逃。它们速度特快,有几条逃过了层层拦截,竟然钻进了人丛里。 「保护世子!有毒蛇!」 「公子小心毒蛇!」 众人的叫嚷响成一片时,有一条花纹毒蛇从洞顶飞落下来,正好落到了南宫钰的肩膀上。但不知为什么,它僵在那里,好像不再动弹了。 「公子别动!毒蛇趴你肩上了!」郑恩第一个惊悚地发现一条花斑毒蛇就趴在南宫钰的肩膀上。 说时迟,那时快,郑恩手起剑落,眼明手快地将那条蛇挑开。 周正忙上前查看南宫钰的肩膀有无被咬伤,却发现他的身上并无任何伤痕。 危险排除,田顺琨第一质疑,道:「那蛇趴在世子的肩膀上怎么不动了,好像被冻僵了或者生病似的。」 众人明明看到那条毒蛇从洞顶掉落下来时还活蹦乱跳的,但是落到南宫钰的肩膀后就僵住了,行动迟缓,好像迷失了方向般。 萧魅心头一动,她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只围着她盘旋了好久的蝙蝠也没有咬伤她,难道说,她跟南宫钰在一起时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帮助他们抵御这些毒虫吗?
82在本座的怀里不许想别的男人! 82在本座的怀里不许想别的男人! 作者: 趴在南宫钰肩膀上的毒蛇没有咬伤他,盘旋在萧魅脖颈间的蝙蝠也没有咬伤她,难道说,她跟南宫钰的身上有什么东西可以帮助他们抵御这些毒虫吗? 萧魅百思不得其解,但她恍惚记得这种情况似乎并非第一次发生。犹记得,她跟武如意第一次撕破脸的时候,她刚从修罗谷的地牢里爬出来,就被武如意用毒蛇阵拦截住了她的去路。 那时,武如意对她投放了大量的毒蛇,但那些蛇在靠近她时也都变得行动迟缓,甚至落到了她的身上也没有咬她,而且紧跟她牵手在一起的玉蝉也没有被咬伤。 当时,萧魅就觉得有些奇怪。武如意也很惊讶的样子,不过她听到她似乎喊了声守贞环! 萧魅抬起手腕,皓腕上还戴着君陌心亲手给她戴上的黄金手环,听武如意说这是守贞环。一条守卫贞节的金龙,盘据在她的手腕上,难道说是这手环在保护她吗? 它非但能保护她不被毒虫侵袭,甚至就连靠近她的人也能受益。这就能够解释得通,为何两次遭遇蛇阵,离她最近的玉蝉和南宫钰都能避免被毒蛇咬伤。只要她跟他们手拉着手,有肢体上的接触,守贞环的防护作用就能蔓延到跟她有肢体接触的人身上。 勐然间,一个困惑她已久的问题有了答案。为何在蝙蝠阵和毒蛇阵的面前,君陌心放心将她交给南宫钰,并不担心她随时可能遭遇不测。因为他知道,守贞环可以保护她不被毒物侵犯。 阴郁了许久的心情豁然开朗,萧魅整个人都充满了阳光。眉梢嘴角不由溢起了笑意,看起来十分愉快。 南宫钰侥倖捡回了一条命,惊魂未定,回头看到萧魅明亮的笑容,一时间怔住了。他第一次见她对他露出这样灿烂的笑容,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半晌,他尴尬地对她嘿嘿笑两声,却见她对他翻了个白眼就转过身去,他挠了挠头皮,就厚着脸皮跟过去。 「你没事吧!」明明是他刚刚经歷九死一生,却反过来问她有没有事。 萧魅对他的关怀照单全收,反正他的确欠她一个人情。如果不是她戴的手环,他此时可能已经毒发倒地正被众人忙着抢救呢。 「哎,帮姐瞧瞧!」萧魅将戴着手环的皓腕凑到南宫钰的跟前。「这手环有什么古怪,为什么能抵御毒虫!」 「嗯?!」南宫钰怔了怔,仔细观察她皓腕上的黄金赤龙手环,反问:「谁告诉你这手环可以抵御毒虫?」 「……」好吧,他跟她一样,根本不认得这是什么东西。萧魅悻悻地掩了衣袖,撇嘴。「没事,随便说着玩的!」 两人磨了一会儿牙,就见刀锋扛着他的大刀走过来,脸色相当不善。 萧魅见他大刀上面犹滴着鲜血,也不知道是人血还是蛇血,就站起身来,问:「君陌心呢!」 刀锋怒视着萧魅,语气相当恶劣:「师兄怕你危险才把你放在这里,他去解决那些蛇虫!你却在这里跟男人打情骂俏,不要脸!」 「啊?!」萧魅大惊復大怒:「谁不要脸了!这话是你说的还是他说的!」 刀锋拒绝回答,转身扛着他的大刀就走。 本来萧魅对他肩膀上扛的那把滴血的大刀颇为忌惮,但火气被他惹上来,就不管不顾了。她甩开了南宫钰试图安抚她的大手,快步追了上去。「刀疯子,你把话讲清楚!谁跟男人打情骂俏了!他把我丢在这里,不管不问,还有理了!知不知道我差点儿被毒蛇咬到……」 「你戴着守贞环,怎么可能被毒蛇咬到!」刀锋突然停步,忿忿不平地打断了萧魅的话。 猝不及防,萧魅差点儿撞到他的身上。连忙剎住脚步,想说什么却被他的话噎住。原来刀锋也知道这守贞环的妙用,只有她被蒙在鼓里。 好吧,君陌心将她丢给南宫钰似乎有了正当理由,可她仍然不舒服。「就算这手环可以抵御蛇虫又怎样?我讨厌他动不动就将我丢下!」 哪知道此言一出,刀锋眼里的鄙夷更深,「师兄带着你碍手碍脚的,怎么做事!」 「……」萧魅被气怔了,再想想,刀锋说得也有道理。君陌心带着她的确需要照顾她,分散精力,这会大大影响他做事的速度和效率。 看着遍地死蛇,被杀得干干净净,的确得承认,除了君陌心和刀锋,别人难以做到。 就算如此,他也没有理由生气啊!她只是跟南宫钰说了几句话而已,正常朋友间的交流,刀锋却说她跟男人打情骂俏。刀锋的看法不重要,问题是君陌心也这样认为吗? 估计这个小气的男人又吃醋了,否则处理完事情之后他就不会独自走掉,又将她一个人丢下。 「萧魅!」南宫钰跟上来,嘱咐道:「过塘子的时候小心点,木桥太滑,万一掉下去湿了衣衫,外面可很冷!」 正在郁闷的萧魅闻言回头白了他一眼,忿忿地道:「什么时候变成唐僧了!讨厌!」 说罢,她就踏上新搭的木桥,快步走了过去。 唐僧?南宫钰又是一怔。他想问唐僧是谁,又怕被她嫌弃他什么都不懂! 这能怪他吗?她嘴里总是迸出些稀奇古怪的词儿,能听懂的才怪! * 尹丝丝带着贴身侍婢丁柔赶到了妖林。这里,她们无疑轻车熟路,而且镇守的侍卫和侍婢都认识鬼公主,见面纷纷行礼。她哪里顾得上搭理,带着丁柔一阵风似地进到了妖林的中心地带,这里是妖公主姚夭的老巢。 进到妖殿,里面的女子个个妩媚多姿,身裹罗纱,姿态妖娆。都说雪莲宫美女如云,这绝非空洞来风。 由于雪菩萨喜好美色,雪莲宫里几乎网罗了附近几百里之内的所有美貌女孩。另外,她还派出心腹侍婢凤翎帮她到各个地域搜罗美貌的女孩,从几岁到十几岁不等,带到雪莲宫统一调教,再从里面选出最美貌的三个女孩收为义女,并且根据她们各自的外貌性格特点分别赐「仙公主」「妖公主」「鬼公主」,而且还给三人各自划分了镇守的领地。 这么多年来,从无一人能够攀上骊山通过三位公主设置的关卡进到雪莲宫,甚至连第一关「鬼洞」也没有闯过去的。 凡事都有例外!当君陌心带着刀锋准备返回骊山雪莲宫的时候,就标志着这个牢不可破的堡垒随时都摇摇欲坠。 对于君陌心的威风,就算三位公主深居骊山也早有耳闻,甚至她们都知道,这雪莲宫原本就属于君陌心。当然,也仅是私下流传而已,无人敢当着雪菩萨的面谈论这些。 尹丝丝疾步匆匆地进了妖殿,里面的侍女纷纷对她行礼,她急切地问道:「二姐呢?」 「二公主在里殿正跟翎姑姑商谈要事!」姚夭的心腹婢女翠雯闻声连忙走过来,对着尹丝丝施了一礼。「三公主来得正好,翎姑姑正打发人去找三公主过来一起议事呢!」 听罢,尹丝丝来不及多想更来不及多问,就跟着翠雯进了里殿。 二公主妖夭长相极为妖媚,跟武如意有的一拼。只是此时,她蛾眉紧锁,媚颜上满是愁容。旁边凤翎正在喁喁低谈着,听到侍婢通传,见翠雯带着尹丝丝主僕进来,忙起身唤了声三公主。 凤翎身份虽然是僕从,但她因为是雪菩萨的心腹侍婢,因此地位很高。纵然三位公主见了她也会尊称一声翎姑姑。 「翎姑姑!」尹丝丝施了一礼,就站到了二公主姚夭的下首,不再言语。 凤翎满意地点点头,道:「你们姊妹都到齐了,该说的话我都已经对二公主说了。赶紧商量一下吧!」 尹丝丝听得有点儿心惊。假如不是心腹侍婢丁柔死拉硬拽地将她带到了妖林,此时她还打算跟鬼洞共存亡呢!而代表着雪菩萨的凤翎却只到妖林下达旨意,并没有去鬼洞援助的意思。 显然,雪菩萨已经打算放弃鬼洞了。她终于明白,临行前,雪菩萨嘱咐她保重性命要紧是什么意思了。 想到这里,手心里出了一层的汗渍。 姚夭转过头看向尹丝丝,神色凝重地道:「娘娘答允了摄政王的求婚,七日后就是大婚的吉时。为不耽误吉时,即日启程赶往汴京!娘娘问我们姊妹是否愿意一起陪嫁过去!」 刚从鬼洞捡回了一条命的尹丝丝终于有了经验,她很清楚,雪菩萨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其实关乎到她们的生命。一旦迈错了,就是万劫不復。 「雪莲宫呢!」尹丝丝从小在骊山雪莲宫长大,对这里无疑有着难以割捨的感情。 「会安排人镇守的!」姚夭神色有些不自然,嘆道:「时间紧迫,娘娘的意思先带着我们姊妹离开,等他日有机会再杀回来!」 「弃宫而逃!」尹丝丝怔了半晌,只问道:「大姐的意思呢!」 提起大公主白羽,凤翎答道:「老身刚从仙人谷过来,大公主的意思……不愿意离开骊山!」 * 由于骊山攀登雪莲宫最后一关屏障就是仙人谷,也基于姐妹情,姚夭和尹丝丝就一起进了仙人谷劝说大公主白羽跟她们一起下山。 白羽是三位公主中最骄傲修为最高也是最美丽的一位,很多人将她的容貌跟雪菩萨相提并论,并且怀疑她就是雪菩萨的亲生女儿。因为她的眉眼跟雪菩萨有五分相似,雪菩萨最宠爱的义女就是仙公主白羽。 到了仙人谷,凤翎并没有进神仙殿,因为该说的她都对白羽说了,但白羽态度坚决没有任何商谈的余地。此时尹丝丝和姚夭过来再劝一次,也是仁之义尽,毕竟时间紧迫,多拖延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雪菩萨答允了司徒贤的求婚,当然希望能优雅从容地嫁给他,而不是狼狈而逃下山,岂非被司徒贤看轻,也成了许多人眼里嘴里的笑话。 事实证明,三位公主虽然修为高人又美丽,但都没有武如意眼光独到。毕竟从小长在温室里的小花,缺少风雨的歷练。而武如意却总能看穿事情的本质,说话做事也都最符合雪菩萨的心意。 因此,雪菩萨跟凤翎私下里说了一番话,大致就是她收养的三个女儿加一起比不上武如意这个孙女。 凤翎听她的意思就明白,出了雪莲宫,嫁进摄政王府之后,雪菩萨最倚重之人不再是她的三个女儿,而是孙女武如意了。 所以,三位公主要不要离开骊山陪嫁,甚至能否活着离开骊山,雪菩萨都不是很在意。她不勉强她们,一切悉请尊便。 白羽立于神仙殿的花阁之前,看着外面的雾气霭霭,鲜花怒放,整个人似乎痴了。既使姚夭和尹丝丝过来拜见,她都仿佛毫无察觉。 姚夭和尹丝丝看到仙殿花阁前女子的背影,既使一抹背影也足以倾世。难怪说白羽最像雪菩萨,也最有雪菩萨的绝代风华。论美貌和气质,姚夭和尹丝丝加一起都敌不上仙公主白羽。 她们只是人间的绝色,而白羽则是天上的仙子。 没有任何男人能够抵御白羽的美丽,随着年龄的增长,白羽一天更比一天美丽,听说她现在的美貌已经超越雪菩萨。 如此美丽的女子,做皇后也有资格。但她却决意留守雪莲宫,宁死坚决不下骊山。 「大姐!」姚夭跟白羽的感情最好,因此竭力劝道:「娘娘远嫁汴京,我们姊妹理应追随,在她老人家身边尽孝!至于这雪莲宫……不过是一座宫殿而已,只要我姊妹在一起,哪里不能安身呢!」 白羽仍然没有回首,但却开口。一旦开口,她的声音婉若莺啼,极是娇嫩动听。「娘娘远嫁汴京,我们姊妹陪嫁去有什么意思呢!司徒贤是个出名的色中饿鬼,一把年纪还贪图美色,身边侧妃侍妾一大堆,去那样骯脏的男人身边,还不如留在雪莲宫干净!」 「君陌心和刀锋来了!」尹丝丝像征性地劝了一句,毕竟白羽太过骄傲,姊妹关系并不是很好。「大姐,我们抵挡不住的!」 「抵挡不住,我就葬身在神仙殿里!清清白白的来,再清清白白的去!」白羽态度坚决,没有转圜的余地。「你们俩跟娘娘走吧!」 姚夭有些着急,就退到外面,找到凤翎,试着跟她商量:「大姐执意留在神仙殿,这如何是好?不如让娘娘下旨,强令她离开,大姐孝顺,不会忤逆娘娘!」 凤翎摇摇头,道:「娘娘说了,离开雪莲宫全凭自愿!大公主不想走,娘娘也不会勉强!」 * 凤翎只带着姚夭和尹丝丝回到雪莲宫,这二人也仅带了她们各种心腹侍婢丁柔和翠雯。她们的离开是绝密的,并没有通知底下的人。妖林的守卫并没有撤回,甚至还调遣了一批兵进驻仙人谷。 雪菩萨的离开需要时间,妖林和仙人谷无疑可以拖延君陌心和刀锋行进的速度,这也许就是雪菩萨没有强令白羽离开的主要原因。 然而,事实的真相也许更加残酷。 去往雪莲宫的路上,趁着凤翎不注意,姚夭悄声对尹丝丝透露了一个令人心寒的消息。 「大姐私下里塞给我一个纸条!」姚夭美眸有些悽然,道:「趁人不备,我看完了才知道她坚守在仙人谷不肯离开的原因!」 「啊!」尹丝丝吃惊地问道:「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缘由吗?」 「大姐说,娘娘下了密诏,如果大姐离开雪莲谷,就要作为娘娘的陪嫁嫁给司徒贤做侧妃!」姚夭说出这些话来的时候还是有些疑惑,因为她根本无法想像,那么美的白羽被司徒贤那个老色鬼给糟踏会是什么样子。 所谓的暴殄天物就是如此了! 「给司徒贤做侧妃!」尹丝丝也被惊到了,尽管她跟白羽并不亲近,但毕竟从小一起长大。雪菩萨的无情做法,让她有唇亡齿寒之忧。 同时,白羽的弃子命运,也让她有兔死狐悲之忧。 姚夭点头,没再说话。 两人都没再说话,怕被凤翎听到了风声。可是,她们的心里充满了惊惶。也许大姐白羽坚守在骊山,宁死都不肯离开倒死得干净些。而她们俩……前方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骯脏事情等着她们。 * 出了鬼洞,继续前行。 原本五六百人的队伍折损了一半,只剩下二三百人了。好在五名武官还活着,但是也都有不同程度的负伤。 南宫钰原打算继续跟萧魅同乘一骑,可是刀锋特意牵来了一匹马,做萧魅的坐骑。 不用问,也知道这肯定是君陌心的意思。 虽然君陌心并没有跟萧魅同行,可是他也不愿让她跟南宫钰共骑。毕竟萧魅是他的妻子,不愿她跟其他男人过于亲近也属正常。 对此,萧魅郁闷又恼火。 当着刀锋的面,她对那匹马连看都不看,直接骑上了南宫钰的马背,说:「我们走!」 本来,她还没打算跟南宫钰共骑一匹马,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能让君陌心没面子。可是君陌心的做令她伤心又生气,干脆故意气他。 对于萧魅的任性行为,刀锋未作评价,他直接骑上那匹马,去追赶君陌心了。 「公子,我们可以慢些前行!」郑恩看出了一些门道,悄声道:「君陌心可能先行一步清理障碍!」 话,一点就透。 南宫钰听明白了,跟他同乘一骑的萧魅自然也听到了。 好像醍醐灌顶,萧魅顿时明白了!为何君陌心将她交给南宫钰照顾,他数度不见踪影,因为他要提前去扫平障碍。 由于南宫钰带了这么多的兵马,陷入重围时就会徒增死伤。鬼洞已经伤亡过半,下一关可能全军覆没。因为按照先易后难的规矩,下一个关卡肯定更兇险,说全军覆没毫不夸张。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君陌心就先行一步,准备和刀锋联手杀开一条血路,后面的人直接通过。既可以减少伤亡又能缩短前行的时间。 否则,又是一番兵荒马乱的混战,既要解决那些魑魅魍魉,又要保护萧魅,难免顾此失彼。 萧魅阴郁的心豁然开朗,她突然就明白过来他此举最直接的目的——不想让她陷入危险的局面里。 君陌心并非悲天悯人的慈善家,他想的这么周到,肯定不是为了跟他素不相识的士兵着想,而是不愿让他在乎的人身陷危局。 「你又傻乐什么!」南宫钰最郁闷的事情就是身边这个女人一提到君陌心就一脸的花痴相,简直让他有把她扔下马背的冲动。 听到南宫钰的声音,萧魅怔了怔,刚刚放晴的俏脸突然又阴沉下来。她突然就没有那么笃定了,大眼睛流露疑惑。「哎,你说他到底在乎的是我还是你呢!」 「什么?」南宫钰听得一头雾水,同时强烈抗议:「你讲话能不能别这么没头没脑的!」 「我是说……」萧魅并没有把这话说完,只是咬了咬唇,在心里慢慢思量。 君陌心当然不是在乎南宫钰,而是南宫钰的娘亲凌飞雪。假如他想保全南宫钰,可是在鬼洞里,他一度对濒临死亡的南宫钰袖手旁观。若说他不在乎南宫钰的死活,他还数度出手救他。 这是个复杂又难懂的男人!他的感情世界也同样难懂。 「君陌心既然想自己打通前行之路,就别抚了他的一番好意!」萧魅决定压下心里的纠结,再次警告自己不可以患得患失。说好了的,在君陌心的身边只谈婚姻不谈爱情的! 说好了的,她要他的身,他的心就留给凌飞雪吧! 尽管如此,她的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爱一个人,当然渴望占有他的全部身心! 「呸!」南宫钰驳然大怒,忿然道:「小爷才不领他的情!谁要躲在他的身后等着捡现成的便宜,爷是那样的人吗?」 「……」萧魅无语。 「……」郑恩则是悔青了肠子。他怎么就忘了,他的爷当着萧魅的面最爱逞英雄,怎么可能占这现成的便宜呢! * 妖林雾霭重重,里面不时有身裹罗纱的美人出现,掩唇嬉笑,卖弄风骚,忽而隐身不见。 君陌心踏进来,周围立即死寂一片。他便知道,妖林的守卫避开了他。继续前行,雾霭更重,几乎辨不清前行的方向。 「师兄,罗盘失灵!」刀锋在旁边,出言道:「你用罡气驱散雾气!」 挥掌拍去,凌厉的罡气如同飓风般掀起惊涛骇浪,树断草折,飞砂走石。等到一切重新安静下来,雾气果然消散,四周仍然寂然无声。 「都躲起来了!」刀锋微微皱眉。「应该是畏惧师兄,不敢应战!我们师兄弟通过妖林倒不难,问题是……」 说到这里,刀锋眉头皱得更紧,黑眸里流露厌恶的鄙夷。 在他看来,南宫钰等人简直就是一些累赘,他们前行的时候还要顾忌到南宫钰。 「妖林的兵力藏在暗处,等我们通过之后,南宫钰仍然无法通过!」刀锋请示道:「要不要让他们在原地等着,我们俩去闯雪莲宫!」 「本座答应过萧魅,要将此事做个了结!」君陌心微抿薄唇,美丽的眸子有种难以描说的复杂。「将她还给南宫钰!」 她,当然不是萧魅!而是沉睡在雪莲宫里十七年的凌飞雪! 对于君陌心的感情隐私,刀锋无意过问。但提起凌飞雪,他黑眸里就涌现出复杂的纠结,还有难以言喻的心虚。 没错,是心虚。 于是,刀锋彻底沉默,再无声响。一切都听君陌心的安排,他不想再置喙。 * 「快!赶紧的!」南宫钰快马加鞭,拼命狂奔。他必须要用实际行动向萧魅证明,他南宫钰绝不是躲在别人身后捡现成便宜的懦夫。 攀上骊山,闯进雪莲宫,他必须要付出努力和代价。 萧魅倒没阻止,她知道对于南宫钰来说,面子简直比性命更重要。郑恩不说破还好些,说破了简直就像上了发条般一刻都不能停歇。 她同情地对紧跟在南宫钰马后苦苦追赶的郑恩投去一瞥,撇撇嘴角,估计郑恩此时后悔到肝肠寸断。 快马加鞭,玩命般地狂奔,大约三柱香的时间,他们终于到达妖林。 就像现代社会人们玩的通关游戏一样,闯过了一关,就会有第二关。而且第二关的难度肯定大过第一关。 不同的是,这些关卡除了他们之外无人闯过,根本没有可供借鑑的攻略经验。 山路通向一片茂密的林地,边缘处有一块巨石,上面用鲜红的油漆书写了两个斗大的字「妖林」。 只看这两个字就该猜出里面肯定妖气冲天,随处都有致命的陷阱和埋伏,以及更加诡异的对手,甚至比鬼穴里的鬼发阵蝙蝠阵毒蛇阵更加可怕。 原以为君陌心和刀锋早就去远了,没想到等他们到达妖林的时候,见他们两人就站在入口处,似乎等待他们多时。 「魔君!刀护法!」田顺琨等人是官场的老油子,此时当然知道跟君陌心和刀锋搞好关系是多么重。 当即,四名武官都下了马,径直走过去,毕恭毕敬地向君陌心和刀锋行礼。 他们四人对他们如此恭敬,一则接下来的闯关还需要两人的倾力相助,二则他们也感念二人在鬼洞里仗义施以援手,否则他们五人带的兵马恐怕有全军覆没之忧。 只有左庶长郭舫武装作没看见他们二人,两眼望天,以示不屑。 郭舫武性格要强,对于眼高过顶不理人的刀锋十分厌恶,顺便也讨厌君陌心。 南宫钰及时赶过来,见君陌心并没有提前进妖林扫平路障,就转头对萧魅说:「看到了吧!你想多了!」 萧魅没说话,却听刀锋说:「大家一起过妖林,互相照应些,别走散了!魔君打前阵,我刀锋断后,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都不要慌乱,一切有我们师兄弟解决!」 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南宫钰的脸上,他俊脸顿时火辣辣的。下意识地转头看萧魅,她却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没有趁机奚落他。 当然不是她宽容大度了,而是……她正跟君陌心闹矛盾,此时没有心情跟他斗嘴。 南宫钰想到这里不由更加失落,原来就算想跟她斗几句嘴,也要看她跟君陌心关系相处的程度。假如她被君陌心冷落,连跟他南宫钰多说几句话都没有心情的。 「哼!」南宫钰悻悻地哼了一声。 「你哼什么哼!」萧魅没好气地抢白了一句。 「小爷就哼,你管得着!」南宫钰语气火药味十足。 「停下,我要下马!」萧魅立即翻脸。 「滚!」南宫钰勒住马。 萧魅毫不犹豫地准备下马,却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牢牢抓住。回过头,发现南宫钰抓住她,不由更加火大。「你干嘛!放开!」 「爷说过,有危险的时候绝不会将你一个人丢下!」南宫钰神色阴沉,却是一脸的公事公办。「等过了妖林,你再滚!」 「……」萧魅咬了咬唇,悻悻地回过头,不再理睬他。其实,她是强忍着酸涩的鼻腔,不想让南宫钰看到她眼睛里的泪光。 她多么盼望君陌心也能对她说这些话,可是他永远都不会对她说这些。 他去最前面开道,为的是保护她,还是保护南宫钰?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仍然把她交给了别的男人。而且……她继续纠结,他并没有如她猜测那样事先打通路障,仍然等着他们一起通过。 这就推翻了他将她丢给南宫钰是为了提前单独打通路障减少伤亡的猜测,一切证明,她的那些猜测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安慰罢了。 进到妖林里,刚被君陌心罡气驱走的烟雾又开始聚集瀰漫,能见度越来越低,而且罗盘失灵,看不到天空,极易迷失方向。 为了不在原地兜圈子浪费时间,君陌心直接用罡气驱散雾气,同时推倒树冠,让阳光照射进来,这样他们才能按照正确的方向前行。 然而,将众人看到阳光的时候,却有了新的忧虑。日沉西天,又近一天的黄昏。假如他们不能在日落前闯过妖林,情况将会更加兇险。 因为,就连君陌心也需要藉助太阳来辨别方向,否则在迷阵一样的妖林里,同样找不到前行的方向。 「好奇怪啊!」萧魅忍不住嘀咕。 南宫钰忍不住问:「什么事情奇怪?」说罢,他就一脸的后悔,冷哼:「你可以不回答!」 然后,他就扭过头去,闷闷地生气。 萧魅大奇,问:「你这又生哪门子气!」 南宫钰仍然板着脸,赌气道:「爷发誓找到我娘亲的遗体之前不跟你说话!」 「……」萧魅无语。随即,她忍俊不禁。 发誓有什么用呢!她也经常发誓不理睬君陌心,可是只要对方主动跟她讲话,她立刻就没了记性,屁颠地凑上去…… 想到这里,萧魅心里一动,唇边的笑意隐去,有些诧异。她那么没记性是因为她爱君陌心,所以无法抗拒君陌心的主动。而南宫钰的没记性又是为什么呢! 难不成……萧魅疑惑地看向他,正巧他也在偷偷看她。 意识到女子正在注视自己,南宫钰有些紧张,身体绷得很紧,神情也不自然。但他努力摆出气宇轩昂的派头,想在女子面前表现自己优秀的气质和外貌。 「哧!」萧魅忍俊不禁,就伸手去拍他的额头。「拜託,你别这么一本正经的,我看着别扭!」 正端着气势和派头的南宫钰冷不防又挨了一巴掌,顿时生气。「你再动不动打爷,掰断你的小爪子!」 他这话威胁不止一次,但萧魅一点儿都不怕他。「你来啊!」她又作势去弹他的爆栗,这次被南宫钰逮了个正着。 于是,他在她的手背上印上一吻。 「轰!」好像踩到了地雷般,整匹马儿都被弹飞起来。南宫钰和萧魅都被抛上天,再狠狠地摔回到地面上。 「公子,小心!」 「保护世子爷!」 「快!」 一片人仰马翻,众人争相抢救被战马抛上天去的南宫钰,没注意到一道白色的身影如白鹤般轻盈飞过,将萧魅带走。 「呃!」南宫钰重重地砸下来,幸好一堆武官拼了老命护着他,他砸在人堆里,虽然摔得不轻,便不至于丧命。而那匹被弹飞起来的马儿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掉落下来时砸在坚硬的地面上,筋断骨折,嘴鼻涌出血沫,当场气绝。 平白无故的,这简直如同飞来横祸。 「公子的马怎么突然发狂,跃起那么高!」郭舫武第一个质疑。 「不对,那马儿不像是发疯自已跃起,而是像被什么外力弹飞起来的!」樊云海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吕元也贊同:「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否则世子爷的坐骑最有灵性,不可能出这样的意外!」 南宫钰缓过气来,没顾上研究他为何遭此意外,只问道:「萧魅呢!」 郑恩扶起南宫钰,恨声道:「君陌心接走了她!」 看着郑恩一脸恨意,众武官终于明白了,原来是君陌心下的手。 这也就不难理解,南宫钰的坐骑为何突然飞上天再掉下地,摔得当场气绝。他们毫不怀疑,假如不是他们倾力相救,南宫钰的下场可能跟那匹马一样的! 「世子爷怎么得罪了那个魔头!」郭舫武第一个忿声嚷起来。 「嘘!」田顺琨连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不可得罪此人!」 对此,郑恩也表示贊同。「快给公子牵匹马来,赶紧跟上去,不能掉队!」 他的主子为何遭此横祸?当然是调戏人家的老婆才得到这样的惩罚了!君陌心只是一掌毙了那匹马,没将南宫钰当场毙命已算宽容,他们哪里还敢计较。 不过经此一事,君陌心必然更加厌恶南宫钰,就算不会刻意伤他,也不会再顾忌他的生死。 「君陌心带走了萧魅,我们再掉队很危险!」郑恩说话浅到辄止。 最稳重的房健平却是明白:「君陌心突然翻脸带走了萧姑娘,这不是什么好事。大家紧跟上,千万不要掉队!」 * 萧魅落入了那个熟悉的结实怀抱里,熟悉的魅惑清香再次钻进了她的鼻孔,唤醒了她沉睡的嗅觉。 只有他的味道能让她迷醉激动!双臂紧紧地搂抱着他的健腰,他终于回来了! 不过,这激动只持续了一小会儿,萧魅就慢慢地清醒起来。她紧抱着他的双臂变成了推拒。「南宫钰呢!」 「在本座的怀里不许去想别的男人!」冷冷的言语,是危险的警告。 萧魅却没有将他的警告记在心里,相反她非常不满。「是你把我交给南宫钰照顾的!你现在又发脾气,实在让人莫名其妙!」 虽然她爱他,但并不代表她会无原则地迁就他。南宫钰并没有错,君陌心突然对他出手有失厚道。 当然,在君陌心的字典从来没有厚道两字可言的。 「本座帮他开道,他却趁机调戏本座之妻!该死!」君陌心目露冷佞,杀机隐现。 假如不是他立过誓言,绝不伤害南宫钰,方才被他一掌击到筋断骨折的就不是南宫钰的坐骑,而是南宫钰本人了。 「你……」萧魅第一次发现君陌心的不可理喻,忿然道:「就因为一时不满,你就对他下手,还将他带来的人都丢在妖林不管不问!君陌心,你的做法实在让人失望!」 「还有你!」君陌心的火气有点儿大,反应激烈程度超乎萧魅的承受能力。「再敢跟别的男人眉目传情打情骂俏,本座绝不轻饶!」
83我不是宠物 83我不是宠物 作者: 「再敢跟别的男人眉目传情打情骂俏,本座绝不轻饶!」 君陌心这句话说得有点儿重,萧魅气怔了,半晌,大眼睛里盈满了泪水。 根本没想到她会哭,君陌心眼中的阴鸷变成了诧异,随即有些无措。「哭什么。」 「你……你凶我!」萧魅眼泪掉下来,委屈到不行。 她发誓,她绝非爱哭鼻子的林黛玉。可是到了君陌心的面前,分分钟智商倒退不说,还十分小性又矫情。 「……」君陌心看她难过,就收起了阴鸷之色,轻轻将她抱到怀里,放柔了嗓音:「别哭了。」 这下子,萧魅眼泪掉得更凶了。一把推开他,忿然道:「你总这样!惹我伤心,再说些好听的话!」 「以后离南宫钰远一点!」 「是你把我推到他身边的,又嫌我离他近!」萧魅大怒,硬起心肠,掐了他一把来泄忿。掐完了,又心疼到不行,忍不住给他摸了摸被掐的位置。 君陌心抿紧薄唇,一言不发。那双幽邃迷人的魅眸凝视着萧魅,若有所思。 恰在这时,南宫钰带着人过来了,见萧魅和君陌心的样子就知道他们俩肯定吵架了。稍稍沉吟了片刻,南宫钰就准备走向萧魅。 「公子!」郑恩死命拉住南宫钰,低声道:「不可!」 刚才君陌心那一掌将南宫钰的坐骑打得筋断骨折,当场毙命。这是个很严重的警告。假如他再去招惹萧魅,估计下一次摔在地上口吐血沫的就不是坐骑而是他南宫钰本人了。 对于这些,南宫钰当然清楚。但他的性格就属于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个性,从来不知道胆小怕事是什么。哪怕明知道君陌心多么危险,他仍然毫无所惧。 甩开了郑恩的手,南宫钰勇敢地走上前去,仗义地挡在了萧魅的前面,质问君陌心:「你干嘛欺负她!」 「滚!」君陌心言简意赅,连看都没看南宫钰一眼。 萧魅顿时头疼,她感觉这俩人如果撕到一起,她将会十分为难。干脆,谁也不理睬,冷冷地道:「我心情不好,你们谁都不要靠近我!」 说罢,她径直走向刀锋。 刀锋根本没想到萧魅会向他走过来,顿时提高警惕。 刚靠近刀锋,萧魅就看到对方盯贼般的目光,不由很不爽。「哎,前面带路,赶紧的,天要黑了!」 刀锋望向君陌心,后者面无表情,冷冷地前行。 看样子,君陌心并不反对萧魅跟刀锋同行了。 虽然很排斥萧魅,不过刀锋并没有赶开她,勉强带着她赶路。 一场即将爆发的两男大战被萧魅四两拨千斤,不着痕迹地消弥于无形。 众人面面相窥,却不得不佩服萧魅,她这个做法倒是简单有效。 当时,无论她站在哪一方面前,另一方都会暴跳如雷,只有把这俩都抛开,站到不喜女色的刀锋跟前,才将矛盾的导火索彻底掐死。 于是,造成矛盾的根源彻底掐除之后,队伍继续前行。 * 姚夭和尹丝丝赶到雪莲宫之时,却并没有见到雪菩萨,武如意镇守在那里。 「二位公主,娘娘先行一步离开,如意在此恭候二位,一起离开!」武如意礼数周到,看起来诚恳又恭敬。 尹丝丝则是满脸的嫌弃,冷笑一声,道:「娘娘突然决定下嫁摄政王,这都是你撺掇的结果吧!」 「三公主误会如意了,如意都是为了娘娘和三位公主着想啊!」武如意眨眨美眸,十分委屈的样子。「君陌心快要闯进宫里来了,二位公主是打算跟如意一起走呢,还是陪着大公主一起跟仙人谷共存亡呢!」 姚夭勉强挽起嘴角,态度还算客气:「如意姑娘对娘娘赤胆忠心,我们姐妹怎会不知武姑娘的心意。况且,娘娘嫁给摄政王这是喜事一桩啊!」 「还是二公主深明大义!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吧!」武如意拍了拍手,立即有一队侍卫走过来,这都是雪莲宫的侍卫。雪菩萨临行前,下令武如意指挥整个雪莲宫的人员撤退。 雪莲宫还有一条不为人知的秘密通道,作为宫主紧急情况的逃亡之途。雪菩萨已经带人下山去了,武如意随后带着二位公主也紧随而至。 不过,进到秘道的时候,尹丝丝提出了一点疑问:「既然这条通道娘娘知晓,君陌心为何不知晓?」 姚夭冷笑:「当然知晓!不过这条通道只能从里面往外逃,却不能从外面往里面!」 「唔,原来二姐还知道这些,我都不知道!」尹丝丝有些自嘲地嘆道。「看来娘娘对二姐更信任一些!」 面对尹丝丝话语里微微流露的嫉妒,姚夭不由苦笑:「大姐更得娘娘的信任和器重,又如何呢!」 一句简单的话就很好地平復了尹丝丝的忿然不平。对于雪菩萨来说,永远都是利已主义。谁对她的用处大些,她就器重谁。 以前是白羽,现在是武如意。至于姚妖和尹丝她们俩,因为年轻美貌又身怀绝技才被雪菩萨带走。但是,若时机不对,她们俩就会和白羽一样,随时都可能成为弃子! * 如果不是身处险境,萧魅就会停下来欣赏妖林的美景。 隆冬季节,但这并不妨碍四季常青的树木,如耐寒的松柏竹,苍翠碧绿,走在林子里完全感受不到冬季的荒凉。 而且,雾气缭绕,恍若仙境。 走了不短的路程,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可是越来越浓重的雾气预示酝酿着新的风暴。 萧魅骑着那匹刚被驯服的野马,刀锋牵着缰绳,走得不快但也不慢。照这样的速度,如果不出现意外状况,天黑前应该能够走出妖林。 抬起头,天空已经看不到太阳了。太阳早已隐藏在云雾缭绕的西天,随时都可能沉下去。萧魅心里不由有些着急,就对刀锋催促道:「能不能快点!」 刀锋好像聋了,直接没反应。 萧魅知道,除了君陌心,刀锋谁都不理的。她下意识地回头,想看看君陌心在哪里,却并没有看到那抹倾尘的英挺身影,却见南宫钰换了匹马,正满脸阴郁的紧跟在她后面。 君陌心呢?这句话差点儿冲口而出,萧魅忙咽回了快要到嘴边的话,继续赶路。反正这傢伙神出鬼没习惯了,她相信他绝不会被妖怪抓走的。 终于队伍走进了妖林的核心地带,该来的还是来了! 几乎是毫无预兆的,从四面八方飞来无数彩色的长纱,如触鬚般缠绕向众人。早就蓄势待发的众士兵当然不会束手待毙,立即挥动手里的刀剑去抵御。 萧魅坐在马背上没动,她知道,这只是小儿科,刀锋的那把长刀连鬼发都能断,削断这些长纱应该也不成问题。 很快,长纱就被刀剑削成碎片,然后就看到十几个身段妖娆的女子飞出来,手里拿着奇形怪状的乐器,开始对队伍发生攻击。 有的人拨着琵琶,有的人吹萧,有的人鸣笛,当她们奏响乐曲的时候,整个队伍如同中了魔咒般,双手捧头,停滞不前。 萧魅也在袭击的范围之内,她只觉脑袋一懵,乐器演奏声令她神智恍惚,整个人仿佛实控制了一般,四脚动弹不得,就连身下的那匹马也停止了前行,开始左沖右撞地乱窜。 整齐的队伍倾刻间乱成一团,因为被乐器搅乱了神智的不止是众人,还有他们骑的马匹。马儿四散奔走,整个队伍无疑就七零八散。 只要他们分散开来,就更容易被隐藏在暗处的对手找到破绽,各各击破远比一口吞下整个队伍要轻松得多。 「待着,别动!」刀锋将萧魅的坐骑拴到了一棵最粗大的树上,然后抡起他的长刀大开杀戒了。 「铮!铮!铮!」三声刀响,密如魔音般的乐阵就露出了缺口。 「啊!啊!啊!」三声惨叫,就见三个抱着琵琶的女子从树冠摔下来,每个人的咽喉都被锋利的长刀削断。一刀毙命,干净利索。 乐阵仍然继续着,但威力大减。四散奔逃的队伍开始试图着控制马匹,试图重新聚集到一起。 刀锋立于原地,紧握着滴血的长刀,他微阖着眼眸,倾听着乐阵的方位。很快,他再次飞跃而起,刀光一闪,又有一个女子从树冠摔落在地,手里拿的长笛也甩了出去。 乐阵的杀伤力越来越虚弱,她们演奏魔音乐曲就会被刀锋辨出所处的方位,立即遭到诛杀。如果停止魔音乐曲,好不容易驱散的队伍又会重新聚到一起,她们想各个击破的打算就落空了。 这显然不是件占优势的事情,那躲在暗处弹奏魔音乐曲的女子看起来有点儿左支右拙。主要因为刀锋的刀例无虚发,只要他辨清方位奋起一击,就绝不会空手而归。 用不了多久,这些弹奏魔音的女子都会被杀尽,魔音阵无疑也终将被破。 整个过程,君陌心没有露面,只有刀锋一人鼎力突围。 五名武官和郑恩周正拼死保护南宫钰,终于稳住了坐骑,并且召集四散奔逃的士兵马匹回归原地。 魔音阵已经溃不成音,而刀锋的杀戳仍然继续。终于,藏在暗处的演奏者撑不住了,弃阵而逃。 可是,就算不再演奏魔音,只要她们动弹,就瞒不过刀锋的耳力。 接连再挥三刀,枝断叶落,最后三名演奏魔音的女子也俱毙命,魔音阵完全破解。 整个过程大约有一柱香的功夫,由于刀锋出手及时,队伍虽然一度溃散,但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 重新集合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就在众人商量是继续赶路还是原地搭建营帐,突然传来地动山摇的一声巨响。 大地在脚下颤抖,山石滚滚,仿佛整个世界将要崩塌。 「不好,地震了!」萧魅第一个喊出声。她试着伸手去扶一棵最粗壮的大树,却怎么都无法站稳脚步。 关键时刻,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她的縴手,搀扶着她一起靠向最粗壮的大树。 大地颤抖了约有十几秒的时间,这恰恰是地震通常所需的时间,所以萧魅一度认为自己的判断正确。 直到震颤停止,一切恢復安静,才发现方才的颤动不像是地震,而更像是——爆炸! 「什么地方爆炸了!」萧魅使劲地吸着鼻子,她闻到空气中似乎隐隐约约传来火药的味道。 没有人能回答她的疑问,因为这个年代炸药技术并不成熟,很少应用得到。就连周正这样身经百战的龙骧将军,也仅参加过一次炸药战役。 炸药这东西威力大,却是一把双刃剑,弄不好伤人也伤已。 「这地方处处透着古怪!」南宫钰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却再没发现任何敌情。咬了咬钢牙,说:「妖林危机重重,绝非夜宿的妥当之地,不如一鼓作气闯过去!」 萧魅拍拍南宫钰的手背,示意他不必太早做决定。然后,她走到了刀锋跟前,好声好气地跟正在擦试长刀的刀锋打商量:「哎,刀疯子,我们是继续前行还是留在这里过夜!」 君陌心又不见了,唯一靠谱的只有刀锋了。这一行人能否顺利通过妖林,全系在刀锋一人的身上。 刀锋连理都不理她,冷冷地道:「如果不是为了你,师兄不会带着南宫钰这个蠢物一起去雪莲宫,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 萧魅翻白眼再撇嘴:「抱怨的话你可以讲给他听!他想做的事情谁都拦不住,他不想做的事情谁也勉强不了!」 比如说现在,她连他的影儿都见不到,而他去了哪里也绝不会事先跟她说一声。 这样的男人独断专行,令她很受伤。 她与他有过新婚燕尔的甜蜜,也有过患难与共的相守,还有劫后重生的相逢,直到现在,却也发现了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她跟君陌心的最大的问题是,她爱他,想跟他做比翼双飞的鸟儿。他不爱她,只是把她当成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他对她保护得再好,她也仅是他的宠物而已。他想什么时候离开什么时候回来,别说不跟她打招唿,就算打招唿也仅仅是通知一声,绝无商量的余地。 她,还没有资格跟他平起平坐。 「等一会儿吧!」刀锋态度是一贯的恶劣和不耐烦。「师兄应该快回来了!」 于是,萧魅只能在原地等着。 南宫钰走过来时,刀锋立即厌恶地对萧魅驱赶:「离我远一点儿!免得我想宰了那个小子!」 尽管夜色沉沉,萧魅仍然看到刀锋深邃黑眸里闪过一抹凌厉的杀机。 不可否认,刀锋对南宫钰有种本能的反感和厌恶。但他在极力控制着这种本能,才没将手里的长刀挥向南宫钰。 「你敢!」萧魅看起来毫不畏惧刀锋的威胁,冷哼道:「你要敢杀他就不会留他的性命到现在了!他可是凌飞雪的儿子!凌飞雪是谁啊,魔君的心头肉!你敢动他嘛?就知道拿大话吓唬我!再说了,他死活关我什么事!有本事你直接拿刀噼了他,我萧魅敬你是条汉子!」 「……」刀锋吭哧吭哧直喘粗气,看起来被萧魅一番话噎得不轻。 萧魅看到他握刀的手背都迸起了青筋,那张脸在模煳的夜色里几乎扭曲到变形。她都有些诧异,为何刀锋对南宫钰有着如此深切的仇恨。不对,确切地说,刀锋对南宫钰的娘亲凌飞雪有着切骨的仇恨。 她毫不怀疑,假如不是忌惮君陌心,假如凌飞雪还活着,刀锋肯定有将对方大卸八块的冲动。 两人对恃着,浓烈的火药味瀰漫着,但却缺少一个导火索。 萧魅知道,君陌心是刀锋的克星。无论有多大的怨恨,只要君陌心不让他去做的事情,哪怕将他的脑袋砍下来,他也绝不会违背他的意愿。 虽然她不知道当年君陌心、凌飞雪和刀锋三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她可以确定一点,刀锋仇恨凌飞雪,恨之入骨! 然而,南宫钰对这一切浑然不觉,兀自走到两人的跟前。 「萧魅,晚膳你想吃什么?」南宫钰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己的生死就悬在刀锋的一念之间。更没有对那把寒光凛凛的长刀有什么顾忌,他甚至都没有正眼瞧刀锋,只对萧魅说话。 萧魅哪里有心情吃东西,只觉得南宫钰还是离刀锋的那把长刀远一点儿比较安全些。「来几串烤蘑菇吧!要嫩嫩的!今晚不想吃荤!」 「行,爷马上让人去采蘑菇!」南宫钰原以为萧魅懒得理睬她,没想到她竟然对他说话,不由喜出望外,就伸手去拉她。「你陪小爷一起瞧瞧!」 「唰!」寒光一闪,长刀准确无误地阻止住了南宫钰伸向萧魅的咸猪手。 南宫钰吃了一惊,这才侧目看向旁边闷不吭声的刀锋,忿声道:「你干嘛!」 刀锋目光如同出鞘的刀刃,冷声答道:「离她远一点儿!」 「哈,」南宫钰哪里肯咽下这口气,毫不相让:「滚开,你这条讨厌的狗!」 萧魅暗叫要糟,她当然看得出来刀锋竭力忍耐的杀气就像一个危险的炸药桶,只是缺少一个导火索。南宫钰的挑衅就可能会点燃这桶炸药,后果可能是灾难性的。 「不要!」萧魅忙阻止地喊道:「不要伤害他!」 如果刀锋要伤害南宫钰,萧魅阻止不了,只有一个人能够阻止。让她想不到的是,这个人竟然及时出现了。 「住手!」一声熟悉的冷沉喝斥,及时阻止住了刀锋挥向南宫钰的长刀。同时,萧魅的心头微微一颤。 长刀就抵在南宫钰的咽喉上,几乎切开他喉部的皮肉。刀锋恨恨地盯着南宫钰,咬牙切齿地警告:「我没打算杀你,但你小子再敢如此张狂,我不介意在你的身上留点记号,让你下次长长记性!」 纵然被刀抵要害,南宫钰仍然毫不示弱:「有种你杀了小爷!来呀!」 刀锋钢牙磨得咯咯响,怒极而笑:「杀你就像掂死一条臭虫,只是不愿脏了我的手!你以为我怕你吗?还是怕你老子!」 「我知道你不怕我,也不怕我老子!」南宫钰眨眨眼睛,反倒平静了情绪。他知道君陌心就站在他的后面,方才刀锋的刀挥向他的时候,就听到了君陌心的喝斥阻止声。当然,萧魅也看到了君陌心。「你怕的是另一个人,那是你主子在乎的人!」 萧魅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到,下意识地看向刚刚出现的君陌心。 她不知道君陌心是凑巧出现,而是一直尾随着他们,直到南宫钰有危险才露面。她努力不去计较这些,可是南宫钰的话却是一种赤果果的挑衅,对她的挑衅。 现在,不止刀锋,就连她几乎都想在他身上留点记号了。 刀锋握刀的手在微微颤抖,他连连吸气,一张刚毅的脸庞神情瞬间千变万化。这短短的一瞬间,他似乎想到了很多,有让他激动的,有让他懊悔的,有让他无奈的,有让他心酸的,终归,他还是缓缓撤回了那把抵住南宫钰的长刀。 不发一言,刀锋没看南宫钰,甚至没有看刚刚出现的君陌心,他生硬地转过身,生硬地迈开步子,步履生硬地离开。整个过程,似乎并非他所愿,而是有一条看不见的缰绳在操控着他,他的行为身不由已。 能让刀锋身不由已的只有君陌心!而让君陌心身不由已的应该只有凌飞雪吧! 萧魅黯然,无语。 君陌心敛目,似乎谁都没有看。 南宫钰俊目满是凌厉之色,忿忿地盯着突然出现的君陌心。「说话算数才是男人!既然答应要带我去见我娘亲,就别总是半道消失不见!萧魅为你流了多少眼泪,你知道吗?」 萧魅一震,没想到南宫钰竟然会为她跟君陌心抱不平,一时间,她觉得自己也许对南宫钰了解得并不全面。 君陌心沉默,只是两只手不由自主地握紧,再握紧,指头节已经捏到泛白。 能让他顾忌隐忍的也只有凌飞雪,那个他爱了半生的女子!面对心爱女子的独生爱子,哪怕再恼火,他也下不了手! 萧魅走向南宫钰,冷冷地道:「少说两句话吧!」说着,她沖他打了眼色,示意他赶紧离君陌心远一点儿。 南宫钰岂会不明白她的意思,但他却并不领她的情。「他回来了!你应该用不着小爷我帮你烤蘑菇吃了吧!」 言语里满满的酸味,同时表达了他对萧魅过河拆桥的忿慨。 「多谢,不用了!」萧魅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更何况,她知道此时不能再刺激君陌心。不知为什么,她的第六感特别神奇,总能准确地感知到一些隐藏的情绪。凭着她对君陌心的了解,他越是沉默的时候代表他心情越坏,压抑隐忍的东西越多,一旦爆发,十分可怕。 遭到拒绝,南宫钰十分失望。一肚子火气却无法冲着萧魅发泄,他再转头看看旁边的情敌,打又打不过,骂又不理睬他,咬着钢牙僵持了一会儿,冷哼一声悻悻转身离去。 等到南宫钰离开,君陌心终于缓缓抬起头,目光凝视向萧魅。 从君陌心突然出现的那刻起,萧魅就刻意迴避注视他。直到刀锋和南宫钰都离开,只剩两个人相对之时,她仍然拒绝看他。 显然,她在赌气。 君陌心也没说话,沉默间,就听到杂沓的脚步声,似乎有几百个人正向着这边走来。 是谁?萧魅终于抬起头,却看到多日不见的公孙言带着韩世诚、乔战、谢启明、韦稷涵四位堂主以及几百名修罗谷的侍卫快步走了过来。 她不由瞠大眼眸。修罗谷一役,古幽冥以及三位堂主叛变,而公孙言和另外四位堂主下落不明。她一度以为他们要么也随着古幽冥叛变,要么已经遭到古幽冥的毒手。却没想到公孙言和四位堂主和众多的侍卫竟安然无恙,而且此时出现,更加令人出乎意料之外。 公孙言扮演的究竟是什么角色呢?他显然带着四位堂主和众侍卫是来见君陌心的!这是君陌心授意还是公孙言擅作主张? 「魔君,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妥了!」公孙言恭敬地对君陌心躬了躬身,禀报导。 君陌心神色是一如既往地淡漠,甚至连语气都听不出什么起伏。「看仔细了,一个都不许放走!」 「是!秘道已经被炸塌!哪怕雪菩萨本领通天,谅她难重新打开通道。她若想下山,倒也容易,除非……」说到这里,公孙言顿了顿,脸上浮起讥讽之意:「除非她甩掉所有的徒子徒孙,自个儿逃命!」 如果雪菩萨抛下所有人独自逃了,无疑身份风度尽失,就算勉强投奔了司徒贤,也身价大降。所以说,无论是顾及颜面还是顾忌以后的出路,她都会尽量带着手下的人下山,至少会带上她的几个义女。 两人的对话很简单,旁边的萧魅却听得惊心动魄。什么什么?雪菩萨下山的秘密通道被公孙言给炸毁了!而且这好像是君陌心授意而为。也就是说,君陌心早就跟公孙言联繫上了。 无数的疑问在萧魅的心里盘桓着,她想询问两句,奈何刚跟君陌心闹别扭,还在赌气中,此时开口问话无疑会降低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高冷。想了想,她还是将已到唇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很好。」君陌心看似淡漠,但他说出的口的每个字都代表着残酷无情的事实。「这个妖妇既然喜欢雪莲宫,就让她葬在这里,陪地下的元尊圣人说话解闷去吧!」 * 地动山摇,天塌地陷! 如果不是雪菩萨内气修为惊人,以一口真气硬撑着,整个密道都可能坍塌,而处在密道里的所有人都会被活埋。 雪菩萨纵然本领通天,可她无法打开被炸塌的密道出口,只能折身返回,用真气清除掉密道里因为爆炸而崩落的石块。 「传本宫的命令,全部原路返回!」雪菩萨知道密道撑不了多久,如果她不快点儿返回地面,密道就会不断坍塌,她纵然不至于被活埋在里面,想出去也要多费不少力气。 在雪菩萨真气的保护下,密道勉强维持着摇摇欲坠的状态,虽然有沙石落下来,但并没有阻塞,也没有熄灭火把。所以,众人才能惊惶地往回撤退。 这个过程无疑十分狼狈,而且充满了危险的变数。既使修为强大如雪菩萨,也无法维繫长达十几公里的秘道完全畅通。遇到被沙石堵塞的路段,雪菩萨就需要运用真气将那些障碍物疏通开。 每疏通一处堵塞点,先不说耗费真气的问题,单单砂石飞扬就让众人灰头土脸。雪菩萨仗着真气护体,一时半会儿沙土倒是无法近身,但她十分恼火。 「君陌心居然让人炸毁了秘密的出口,这个欺师灭祖的叛徒!」雪菩萨一边点点地疏通地道,一边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咒骂君陌心。 凤翎震惊地道:「君陌心怎么知道我们会从这条密道离开!」 雪菩萨答允司徒贤婚事是绝密,除了雪莲宫的少数人,外界根本就不知道。 「蠢货!」由于怒火攻心,雪菩萨对身边的亲信也疾言厉色地喝斥:「雪莲宫把这个消息守得再严实有什么用,司徒贤那个笨蛋早就四处宣扬了!」 「……」凤翎无语,再想想的确如此。乌鹤为了邀功肯定会把雪菩萨应允求婚之事以最快的速度告之司徒贤,司徒贤大喜过望之余,就会立即四处宣扬。一则是为了炫耀,二则也是怕雪菩萨悔婚。这只是司徒贤的个人小算盘,却没想到害得雪菩萨处在如此狼狈的境地,进退维谷。 君陌心势不可挡一路杀上骊山,假如这个时候他闻听到了雪菩萨答允司徒贤求婚之事,以他的精明必定第一时间判断出她可能是撑不住了才决定放弃雪莲宫投奔司徒贤。他吃准她可能率众逃亡,所以就将她的出路堵死。 雪莲宫的秘道是绝对的机密,除了雪莲宫的主人无人知晓。但君陌心从元尊圣人的手里接过了雪莲宫,他当然知道秘道的详细地址!所以说,雪菩萨关键时刻用来保命的逃命秘道,那完全在君陌心的掌控之内。 炸毁秘道,堵死了雪菩萨的下山之路。此举已经将她置于十分狼狈被动的之地,怎么做都不讨好。 雪菩萨急燥起来,她加快了速度,将那些滚落的碎石沙土统统打穿,整个人以快到不思议地速度滑行出去。 凤翎一看立即就明白,秘道随时可能塌陷,只有紧跟着雪菩萨才能避免埋葬在地下的命运。 「娘娘,等我!」余心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快要跟不上了。「你不要抛下余心啊!我是心心!」 余心原名余凡,是武如意亲手挑选,再由毒婆婆晋贡给雪菩萨的男宠。雪菩萨赐名余心,私下里亲昵地称他心心。 此时,雪菩萨忙着逃命,谁都顾不上,那些婢女舞姬乐师男宠逃得慢的就会被不断落下的碎石阻拦住。很多人倒下去,就再也爬不起来。只能徒劳地伸出手臂求救哀号,很快又被后面赶上来的人给睬下去。 余心很机灵,从小学过武艺,凭着身手灵活,勉强没有掉队。可是,到了最后,他跟雪菩萨的距离越拉越远,眼看着就要成为遗弃大军里面的一员,忙伸出手来求援。为了能保命,不惜喊出了雪菩萨私下里为他取的暱称「心心。」 也许是心心两个字打动了雪菩萨,她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但她那双美丽的眸子里却是无尽的憎恨和愤怒,咬着银牙,好像准备吃人的雌虎。「心心!哈,你这个该死的贱人!」 余心呆了呆,根本没想到平时雪菩萨对他宠爱时取的暱称,此时怎么就喊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就在他预感到大事不妙之时,就见雪菩萨毫不留情地对他挥出了一掌。 没有人能承受雪菩萨全力一掌,正何况余心只是三脚猫的功夫。也许他命不该绝,恰在这时另一个男宠慌慌张张地追上来,同样生怕被雪菩萨给遗弃了。由于兵荒马乱的,那男宠根本没听清雪菩萨对余心说的话,挥舞着手臂越过了余心,向着雪菩萨扑过来。 「娘娘,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我……」话还没说完,那男宠就被雪菩萨一掌打飞,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退着撞上秘道壁,摔成一团血污。 由于惊吓,余心跌倒在地。后面的人潮水般涌上来,将余心挡在了后面。 雪菩萨纵然有心毙掉余心以泄心头之恨,但这种危急情况多耽误一刻就有被活埋的危险,只能恨恨地转身离去。 * 君陌心的回归,让整个队伍又有了继续前行的动力和信心。 既使是夜晚的妖林,也没有那么神秘可怕了。纵然南宫钰对君陌心颇多怨恼,也不得不承认,有君陌心在,既使再神秘可怕的地方也不足为惧。 而且君陌心坚持夜晚继续前行,必定有他的理由。 简单地吃过晚膳之后,南宫钰就下令拔营,跟随君陌心一起前行。 经过半个时辰的急行军,队伍赶到了妖殿。 夜晚的妖林,神秘诡异,仿佛处处都酝酿着沖天的妖气。但除了魔音阵,似乎也没遇到什么特别厉害的对手,甚至还比不上鬼洞里的经歷更险恶。这让人感觉有些奇怪,而到达妖殿时,他们终于明白,原来那魔音阵仅是开战前的热身而已,真正的龙潭虎穴在这儿。 神秘的妖林,神秘的暗夜,妖殿却灯火辉煌,里面隐约有妙龄女子的身影闪现而过,还有娇柔的笑声。但这并没有让整座宫殿增加生气,反而有种诡异的凄凉,仿佛那殿里的身影都是午夜出没的鬼魅。 众人下了马,君陌心走在最前面,公孙言和四大堂主紧随其后,刀锋却带着修罗谷的其余侍卫断后,南宫钰等人仍然走在中间。 萧魅跟随在南宫钰的身边,有些无精打采。也许是君陌心的出现,让她对接下来的恶战失去了紧张感。总觉得,只要有他在,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 而且,她对这种连续不断的闯关有些倦怠了。她讨厌像个傻子一样等待着别人开路,这样就感觉她的存在毫无意义。 也许,她对君陌心来说正如她对这个队伍而言,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吧。 「咳,」南宫钰轻咳一声,想引起身边女子的注意。奈何她像株脱水的植物,蔫头蔫脑的打不起精神,根本没注意到他的暗示。于是,他只好来点儿直接的:「哎,萧魅!」 「干嘛!」萧魅懒得转头看他。 「等我找回了我娘亲,你跟我回去吧!」南宫钰试图跟她打商量。「如果你肯收敛下你这臭脾气,也许小爷会考虑收回退婚的决定!」 天知道,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对她说出这句话的。因为他怕他再不说,以后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义无反顾地勇闯骊山雪莲山,他深深知道自己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如果搁从前,纵然为此丢了性命,他亦无悔。但现在,他突然觉得如果就这么死了,真得有些遗憾。 有些话,他不想憋在心里带到另一个世界去。 「切!」哪知道,萧魅对于男子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做的决定根本就不屑一顾。「谁希罕啊!」 「真不希罕!」南宫钰涎着脸皮凑过来,对她暧昧的眨眼:「难道你不想做我南宫钰的女人!」 「不想。」萧魅毫不考虑地拒绝。 南宫钰有些气结,想发火却发现他的火气早就被这个可恶的女人给磨平了。于是,他很没骨气地接道:「如果你嫁给我,我会很宠你!」 「谢谢,我不是宠物!」萧魅一边跟南宫钰磨牙,一边偷眼觑着前面的君陌心。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南宫钰对她的纠缠。但她却借着跟南宫钰的谈话,道出了她早就想跟君陌心说的一心里话。「如果你认为你可以对我招之即来挥之即去,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永远都不会给任何人再次伤害我的机会!」
84她,真是太不正经了! 84她,真是太不正经了! 作者: 「我不是宠物!如果你认为你可以对我招之即来挥之即去,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永远都不会给任何人再次伤害我的机会!」 萧魅这番话说出来,她能感觉到君陌心的身影似乎微微一僵。尽管两人隔得很远,可她就是能够感觉到他最细微的变化,这的确很神奇,也许就是俗称的第六感。 她知道自己的这番话给君陌心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压力,显然是介意她的暗示。这说明,至少在他心里,她还占据着一定的地位和份量。 「哼!」南宫钰极忿然地冷哼,满满的不悦。「你跟小爷说话,眼睛看哪儿!」 对于身边男子的强烈抗议不满,萧魅顾不上安抚,只盯着前面那抹英挺的白衣身影,猜测着此时他心里究竟作何感想。 他可会将她的话听进去吗?从此以后做事顾及她的感受,不再对她予取予舍,她必须得表明态度,她绝不会任由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正在满脑子思考这些事情,萧魅自然无暇去顾及南宫钰的感受和不满。 事隔多年之后,她终于明白自己的残忍跟君陌心毫无二致。对于倾心相付的人来说,再也没有比被心上人忽略更残忍的事情了。 眼看就要进到妖殿了,突然,君陌心身影一晃,鬼魅般穿过众人,眨眼间就来了萧魅的跟前。 萧魅来不及反应,就被他伸手拉过去,他揽住她的纤腰,带着她一起赶往妖殿。 南宫钰只是眨眨眼的功夫,身边的女子就被情敌给抢走了。更让他气忿不已的是,他根本没有能力抢回来。俊脸呈铁青色,鼻翼翕张,双手攥起了拳头,想打架却连情敌的边都沾不到,这让他挫败又恼火。 于是,百般纠结难过之后,他将所有的火气和怨忿都集中了萧魅的身上:「没骨气的花痴女人!」 为何君陌心强掳她离开的时候,就不见她有丝毫的挣扎反抗!让他想对君陌心发飙都找不到正大光明的理由! * 萧魅正跟南宫钰说着话,却被君陌心折回身招唿不打一声就将她掳走。 虽然心里有些不痛快,但她并没有坚决反抗。因为她觉得方才她说给南宫钰的话应该对君陌心造成了一定的刺激,也许他想跟她谈谈。 但此时显然不是谈心沟通的好时机。随着进入妖殿,接下来势必又有一番惊心动魄的恶战。不过,依偎在君陌心的怀抱里,她丝毫没有紧张感。 这个强大的男人足以应付任何突发状况和危机,她相信他,只是不相信他对她的感情。假如,他真对她有感情的话。 妖殿很宏伟,矗立在骊山的半山腰处,就像一座中途的驿站,供旅者歇脚游玩。宫殿的朱门紧闭,但这对于君陌心来说完全不是障碍。他只伸手一推,强大的罡气就冲撞过去。 朱门应手而开,轻松程度让萧魅怀疑那两扇重逾千斤的大门根本就没有上门栓。如果搁以前,她肯定会问问这门有没有上门栓,不过此时正在闹情绪,她始终记得紧闭她的嘴巴。 不过萧魅的脸色好多了,心情也好多了!显然,她很喜欢跟君陌心并肩而立。无论他去哪儿,哪怕龙潭虎穴,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她都毫无所惧。 虽然一声没有言语,君陌心犀利的瞳眸早将身畔女子脸上最细微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原来取悦她很容易,只要让她陪在他的身边,她就能如此快乐满足。 但有很多时候,他身不由已,不方便将她带在身边。每次,他将她推给别的男人,无论是刀锋还是南宫钰,他都情非得已。而她对此似乎很介意。 想到这里,君陌心唇角微微一勾,下意识地揽紧了怀里的女子。从此往后,他不会再轻易推开她。 萧魅正在走神的时候,感觉到男子收紧了揽着她纤腰的铁臂,紧贴着他,感受到他熟悉的体温和气息,不由想起他们俩无数次的亲昵缠绵,不由心猿意马,红了俏脸。她连忙将脑子里那些少儿不宜的东西赶走,尽力注意到眼前的危境。 这可是妖殿吶!虽然不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妖物,但光听名字就够瘆得慌,哪里还有心情想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呢!她,真是太不正经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众人个个心惊胆颤,紧跟在君陌心的后面,刀锋断后,就是这样血战即将开始之即,君陌心却紧揽着女子的纤腰,就像闲庭漫步,竟然看不出丝毫紧张之色。 随着妖殿两扇沉重的木门打开,众人尾随着君陌心鱼贯而入,就看到灯火辉煌的妖殿里面更加富丽堂皇。 这里雕龙画柱,罗帐纱幔珠帘,香炉里沉香霭霭,檀木几案上还有香茗。公孙言伸手试了试,尚有余温,这说明泡茶之人并未远去。 可是,整座灯火通明的妖殿都不见一个人影,好像已经人去楼空。 君陌心对这些细节并未上心,只让属下的人去察看,他丝毫都没有耽误时间,揽着萧魅径直往前走。看样子,他打算直接穿过妖殿,继续赶路。 萧魅被君陌心揽住,他的真气传输给她,好像有一股无形之力托起了她的身体,这让她身轻如燕。实际上,君陌心揽着她的纤腰,就像揽着个纸人般轻松,根本不像增加了一个人的份量。他与她同行,丝毫未影响到他前进的速度。 惊讶之余,萧魅更生怨恼。他带着她如此轻松,可他仍然时不时地丢下她。她知道,他是怕有危险,可她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根本不用他保护,她可以自保的。 不过,这些话只是憋在心里,萧魅并未讲出来。一则,眼下并不是沟通的好时机,二则,心里有委屈怨恼,也不屑于主动跟他说话。 但是,她已经在盘算着,等他们重新合好之后,她得专门腾出半天的时间来好好跟他理论理论。当然,前提是男子得肯花时间听她的聒噪。 心里这样想着,萧魅就重新振奋起了精神,觉得信心十足,足以应付任何突发状况。 一盏茶的功夫,妖殿已经过去了一半的路程,仍然没有任何袭击埋伏,也不见任何人影晃动,这让萧魅不由怀疑,方才他们在殿外看到的人影幢幢以及闻听到的妙龄女子的笑语都是幻影。 「咦?我怎么觉得……」萧魅到底还是没忍住。她心头的气消了之后,走了一段路,就开始跟君陌心讨论敌情,浑忘了她发誓不再主动跟他说话的事情了。不过话到半截,勐然记起,就赶紧咽回去,不过因为大家都屏息静气的,就她开口说话,无疑格外引人注目。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到了她的身上,等待着她发表高见,这让她未免有些尴尬。 君陌心终于停下了脚步,觑着她,认真地问道:「觉得怎样?」 他在主动跟她说话呢!萧魅眼前一亮,心里也亮堂起来。于是,心无城府的女子就这样喜色盈腮,掩饰不住她的欢欣之意。别扭了一下,萧魅咳了声,大大方方地朗声接道:「我觉得这座妖殿应该是空殿!」 「何以见得?」开口问话的是左庶长郭舫武,他对于女子发表见解深表不屑和反感。「在妖林里我们就遭到伏击,妖殿肯定隐藏着杀招,万万不可大意!萧姑娘,你不懂别装懂,信口开河可能误导大家……」 话还没说完,随着君陌心微蹙眉头,公孙言就身形快如闪电般晃到了郭舫武的面前,挥掌「啪啪」扇了郭舫武两记耳光。 郭舫武猝不及防,差点儿被打懵了,待到缓过神来,脸上已经多了两个通红的巴掌印。而打人者已经全身而退,重新站到了君陌心的下首。 「大胆!」郭舫武的亲信立即拔剑,怒目相向。「你是何人竟然敢对左庶长动手!」 另外都军教头吕元、骊城捕头田顺琨、骑军统领房建平、校尉樊云海等人也都纷纷亮出兵刃,对公孙言怒目而视。 「公孙护法,你突然掌掴左庶长,此为何意!」田顺琨在诸武官中年龄最长,就做代表发言第一个对公孙言的行为表示不满。 公孙言冷冷一笑,答道:「魔妃身份尊贵,岂容你们胡乱称谓!」 原来他介意的是郭舫武称唿萧魅为萧姑娘!萧魅已经嫁与君陌心,尊称为魔妃。郭舫武称唿她萧姑娘无疑就是拒绝承认萧魅已婚的事实。当然,这也是南宫钰的意思。 南宫钰不想承认萧魅为人妻的事实,他属下的人自然见风使舵,顺着他的意思说话办事。 可是,他们忘了,此时他们的生死存亡完全系在君陌心的身上。他若不悦,他们的日子岂会好过。 一时间,气氛有些僵默。虽然郭舫武挨了公孙言两巴掌很是忿慨,但他们却缺乏理直气壮的反驳理由。因为南宫钰退婚在先,萧魅嫁予君陌心在后,怎么看都挑不出她的不是。 萧魅已为人妇,这是事实。而且还是君陌心的爱妻,南宫钰手下的武官再称唿她萧姑娘,君陌心手下的人发飙理所当然。 无人再出言争执,默认了郭舫武受到的惩罚。 郭舫武兀自不甘,就将忿然的目光投向南宫钰,希望他能帮他说几句话。 南宫钰倒是显得平静,冷笑道:「萧姑娘嫁给了魔君就不再是姑娘了,左庶长的称唿的确有失礼之处。公孙护法教训得是!此事就此打住,谁都不许再提,莫为这种小事耽误了行程!」 看来,在南宫钰的心里,赶紧闯过妖殿,早点儿进到雪莲宫寻找到他娘亲的遗体,远比一些无谓的争执更重要。 除了这点儿小插曲,妖殿平静得诡异。直到众人穿过了妖殿,继续骊山之行,都没有遭遇任何的伏击和阻拦。 萧魅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由于鬼穴失守,雪莲宫的人心生惧意。以雪菩萨为首之人打算从秘道出逃下山。但君陌心派公孙言等人提前炸毁了秘道,阻止了雪菩萨的逃亡之路。 由于雪菩萨都萌生退意,底下的人当然斗志全消,哪里还肯白白送死。也许妖殿有驻守之人,可是看到君陌心出现,都望风而逃。就这样,外表看起来高大上,似乎比鬼穴更可怕更危险的妖林,竟然只是上演空城计。 他们穿过妖林还遇到魔音阵,像征性地抵挡了一阵子。随着魔音阵被刀锋所破,余下的小妖们都作鸟兽散了。主要原因,这座妖林的主子二公主姚夭,她已经弃林而逃,底下的喽罗当然不肯再傻乎乎地白白送命,也学着她们的主子,都弃林保命去了。 过了妖林之后,众人继续上马,向着下一关进发。 萧魅跟君陌心同乘一骑,这次她脸色和心情都好多了。 因为她是个憋不住话的人,骑上马没多一会儿,就开始跟君陌心说话。当然,她认为是君陌心先跟她说话的,现在她再跟他说话就不算违背了她发的誓言。 「哎,还有多久才能上山顶的雪莲宫?下一关是哪里,大公主是不是跟二公主一样弃关而逃了!你让公孙言炸了下山的秘道,她们会不会孤注一掷呢!」萧魅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主要是觉得君陌心的一些行为有待商榷。而他做出的决定,似乎从没有跟她商量的好习惯。 对于女子一连串的问题,君陌心仍然禀着他一贯惜字如金的风格,一言不发。 「君陌心!」萧魅最无法忍受他对她的视若无睹,就伸出尖尖的指甲去掐他。「说话啊!」 本来想狠掐他一把的,可是尖甲碰到他的手背,就不捨得掐下去了。改为戳了戳他的铁臂,撒娇嘟嘴:「说话!」 这招很管用,男子终于勉强开了金口:「下一关是仙人谷,雪菩萨的大义女白羽守关!」 「唔,」听到君陌心终于开口说话,萧魅更加高兴。她顿时把两人间的短暂不快抛开,亲昵地紧紧依偎在他结实的胸膛前,继续追问:「你干嘛让公孙言把秘道炸毁,放她们走掉不行吗?」 雪菩萨霸占了元尊圣人留给君陌心的雪莲宫固然可恶,可是到底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将她赶下山去就是了,何况赶尽杀绝。 萧魅这样想,倒不是圣母思想在作怪,而是不愿君陌心结怨更多的仇家。 雪菩萨绝对是个可怕而强大的对手,君陌心将她逼到绝境,狗急尚且跳墙,到时候必然免不了一番恶战。萧魅实在怕再被君陌心抛下,更怕他跟雪菩萨对搏时会遭遇危险。 沉默了片刻,男子这样回答她:「若放雪菩萨去司徒贤身边,如虎添翼,我们将永无宁日!」 「……」萧魅沉默,用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他这句看似简单实则复杂的话语。 没错,司徒贤一直觊觎着君陌心,日思夜想着啖其肉喝其血,好益寿延年。因为君陌心有盖世修为自保才让司徒贤一直未得逞。假如雪菩萨顺利嫁给了司徒贤,那么将会助纣为虐,二人狼狈为奸。一个权势滔天,一个武功盖世,那时君陌心的处境将会更加被动。 萧魅紧紧握着君陌心的铁臂,为他如此被人惦记着而忧心。鹿之角,麝之香,即是宝物又是祸根。假如君陌心像平凡人一样,就不会被司徒贤盯上。一旦被当权者盯上了,他将永无宁日。 他险遭暗算,修罗谷被夷为平地,九死一生,凭藉着盖世修为和聪明睿智侥倖逃过一劫。但是司徒贤绝不会善罢甘休,甚至是不死不休。 这种情况下,君陌心的确不能再放走雪菩萨,去司徒贤的身边助纣为虐。 直到此时,萧魅才明白,原来君陌心的心中自有一番思量,他知道孰轻孰重。这个男人看似与世无争,但谁若想算计他,必会遭到毫不留情的报復和反击。 想到这里,萧魅不禁更加欢喜。不知为什么,她还真怕他被情所伤,所谓的什么心如死灰,万事皆空。她欣喜他能如此敏锐,快速抓住机会做出果断决策,说明他如平凡人一样,有着一颗平凡心。 萧魅是凡人,她真不希望她的男人是与世无争的所谓神仙。 「你真棒!」萧魅心花怒放,她仰起头,吻了吻君陌心孤度完美的下巴。 正在骑马的君陌心根本没想到女子会突然偷袭他,竟然让她给得逞了。 萧魅看到他明显怔神的样子,不由更开心,哈哈大笑起来。 「……」也许,君陌心猜破脑袋也猜想不出来,到底什么事情让她如此开心。 众人都在匆匆骑行中,几乎无人注意到这小小的插曲。可是南宫钰却看得分明,因为他时时刻刻都留意着萧魅的一举一动,因此也留意着君陌心的一举一动。 看着萧魅终于绽露笑靥,南宫钰就知道她再次原谅了君陌心。心下气恼,除了狠抽身下的坐骑之外,他只能再咬牙狠骂一句:「这个没骨气的花痴女人!」 * 雪菩萨终于爬出了秘道。 虽然仗着世盖的修为,并没有因为砂土滚石而弄得灰头土脸,可是由于耗费大量真气,也是香汗淋漓气喘吁吁。 所以,她十分恼怒,美眸充满了凌厉的杀气。跟随在她身边之人都明白此时的雪菩萨多么危险,一个不小心,身边人就可能成为她出气的炮灰。 毒婆婆、凤翎以及部分侍卫、舞姬、乐师、男宠都鱼贯爬出了秘道,他们的样子更加狼狈,灰头土脸的模样,充分说明了秘道之旅的惊险程度。 姚夭和尹丝丝等人守在秘道口,见到雪菩萨出来,忙上前搀扶住。 「娘娘,你怎么样!」姚夭忙掏出绢帕为雪菩萨擦试额上的香汗。 尹丝丝对侍女喝斥道:「还不快去给娘娘端茶来!」 武如意趋步上前,美眸流露一抹紧张,可是仍然佯作镇定。「娘娘,秘道已被炸毁,下山之路被堵死,只能按照原路下山,方有一线生机!」 雪菩萨气急败坏,推开了为她擦汗的姚夭,摔了尹丝丝捧上的热茶,只对武如意招了招手:「如意,你过来!」 见雪菩萨青睐自己,武如意就知道自己的建议被她接纳。连忙凑近前,双膝跪地,叩了叩首,这才不慌不忙地抬头,道:「如意听从娘娘的调遣!」 雪菩萨见事态紧迫之时,武如意还能如此镇定,而且应有的礼节丝毫不乱,不由更增了几分器重和赏识。「以本宫的修为,想神不知鬼不觉地下山倒也容易,只是不忍将尔等弃之不顾!思来想去,只能按照原路下山。但极可能跟君陌心等人打照面!你们都帮本宫出个主意,怎么样既能保证全身而退,又避免跟君陌心正面冲突。」 武如意闻听此言,心里不由一惊復一凉。她知道雪菩萨忌惮君陌心,可是没想到竟然忌惮到近乎惧怕的地步。雪菩萨根本就没有跟君陌心正面冲突的意思,显然她知道一旦跟君陌心交手,她完全占不到任何便宜。 原以为雪菩萨修为盖世,深不可测,至少能跟君陌心旗当鼓对。可是,无情的事实证明,她显然高估了雪菩萨的实力。也许不是她高估了雪菩萨,而是低估了君陌心。 从君陌心身中热毒,还能抵挡千军万马的围攻那刻起,武如意就感觉出来君陌心早就超越了当年的修为。 当年食用了雪莲丹之后,君陌心的修为增长速度远远超乎绝大多数人的想像。就连同样食用过雪莲丹的雪菩萨也无法望其项背。 「启禀娘娘,刚刚得到探子的飞鸽传书,妖林……已经失守了!」武如意知道这个坏消息对于雪菩萨的坏心情无疑雪上加霜,可她别无选择,只能据实相报,才能制定出最切合实际的突围方法。 听说妖林失守,姚夭花容顿变,失声道:「这么快!」 她仅带着心腹侍婢翠雯仓促离开妖林,却吩咐属下的众妖姬死守妖林,还布下了数道阵仗,虽然明知抵不住君陌心的进攻,但好歹能借着天时地利撑个一天半日的。 「妖林处处是机关,又有妖姬守卫,怎么可能……」尹丝丝同样吃惊,原以为妖林比鬼洞要戒备森严,没想到如此不堪一击。 「你们都逃了,难道指着那些妖姬卖命嘛!」雪菩萨更加恼火,怒声道:「估计你们前脚刚走,她们后脚全都逃了!」 妖林完全是一座空城。原计划至少能撑半日的屏障就这样白白浪费了。因为那些陷阱机关对君陌心并不起作用,他基本一清二楚。由他带路,一行人根本不会踏进陷阱。 「仙人谷一定要守住!」武如意当机立断。「娘娘,我们别无退路,不能在雪莲宫里坐以待毙,赶紧去仙人谷增援大公主!」 原本雪菩萨打算放弃白羽,此时经过武如意的提醒,顿时明白过来。「仙人谷是骊山守备最森严之地,又有羽儿亲自镇守,定能撑一些时日。如意说得对,趁着混战之时,倒是我们的脱身良机。」 武如意再叩了个头,美眸流露坚毅之色。「请娘娘带着二位公主火速赶往仙人谷,如意将雪莲宫安排一下,马上也赶过去!」 「唔,」雪菩萨美眸转了转,娇声笑问:「你打算怎么安排呀!」 武如意也娇笑起来:「君陌心想着夺回雪莲宫,那如意就在雪莲宫里给他设计一些惊喜。纵然惊不到他,若惊到他身边的阿猫阿狗,也是意外之喜!」 「哈哈,」雪菩萨大悦,对武如意赞不绝口。「如意,你真真是本宫的解语花,凡事如此了解本宫的心意,本宫对你甚喜!」 「谢娘娘夸赞,如意定当竭尽全力,为娘娘胆脑涂地在所不惜!」武如意再次对雪菩萨行三拜九叩的大礼。直到将雪菩萨送走,她才缓缓抬起头来,美眸流露一抹复杂的锐利。 * 赶往仙人谷的路上,萧魅神清气爽,又恢復了原本情绪高涨斗志昂扬的好心情。 她发现,只要跟君陌心在一起,她就有信心面对任何艰难阻险。两具身体紧紧相贴,她试图着慢慢靠近他的那颗心,假如他真有心的话。 男子正在全力骑行,聚精汇神,似乎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显然,君陌心急着赶路是有他的缘由和目的。 众人当然更加不敢怠慢,原计划安营歇夜变成了星夜兼程。君陌心似乎打算在天亮前结束一切,进到雪莲宫。 也许,早点结束这个过程,对他来说等同于结束一种心理的煎熬。也许有其他的原因,总之今晚将是彻夜之战。 南宫钰一直掂记着萧魅的身体是否吃得消。他犹记得她从小体弱多病,是个人尽皆知的病秧子。如此高强度的行进,就连普通士兵都有些吃不消,更别说她一个娇弱的女子。 可是,偶尔他瞥到她的侧影,就见她亲昵地依偎在君陌心的怀抱里,眉眼盈笑,似乎神采飞扬,根本看不到丝毫的倦怠疲惫之色。 这让南宫钰有些疑惑,再次生出那个念头——她真是萧魅吗? 或者说,她真是以前的萧魅吗? 以前的萧魅非但身体孱弱而且性格也很怯懦,每次他见到她时,她都大气不敢喘的样子,好像随时都会晕过去。她几乎从未跟他说过一句完整的话,每次面对他的时候,她都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让他极为扫兴。 时间久了,他根本就失去了跟她交谈的兴趣,更没有跟她见面的兴趣,所以他才坚决退婚。 当然,他只所以跟萧魅退婚也主要因为萧家日渐败落,无法匹配日渐显赫的南宫家。他想婚娶一个更加尊贵的女子,非但要有足以南宫家匹配的家世还要有健康的身体,为南宫家开枝散叶。 为了娘亲,南宫钰可能随时拼命。可是在死之前,他也想留下自己的嫡亲骨血。而病秧子的萧魅无法做到,他又不想让侍妾生的庶子继承自己这一脉,种种原因加起来,他做出了一个已经让他后悔的决定——退婚! 等到他明白自己的失误,为时已晚!她已经嫁为人妻,让他连补救都失去了机会。 正在想着这些事情,无意间的一瞥让南宫钰瞪大眼眸,不可置信地看着一闪而过的某个镜头,良久都无法缓过神来。 如果不是他始终紧盯着萧魅,也就是紧盯着君陌心,也许连他都不会注意到这个细微的动作——君陌心吻了萧魅。 策马疾行的君陌心竟然突然俯首亲吻在他怀里缠闹的萧魅,那一低头的温柔,令人无法相信那就是令世人谈之色变的玉面修罗君陌心。 他一直以为萧魅是一厢情愿的花痴,但在他觑见君陌心亲吻萧魅的瞬间终于明白,萧魅的痴情并没有白白空付。 君陌心很宠爱她!那深情温柔从不见他倾付过任何人,包括南宫钰的娘亲凌飞雪! * 经过一番刨挖,终于将快要断气的余心给挖了出来。 武如意将半死的余心抱起来,用掌心抵住他的后心输送内力真气,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余心终于咳出声,眼泪鼻涕混合着尘土,将一张绝色的容颜污得乱七八糟。 「娘娘,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是余心……你是你的小心心啊!」余心满额冷汗,呓语着。 武如意让人打来干净的水,拿白毛巾浸湿了亲自给他擦脸。很快,脸上的污秽被擦净,露出了绝色倾城的盛世美颜。 「多俊的脸啊!」武如意迷醉地伸手抚摸着余心的脸蛋,美眸流露出欲望。 余心刚醒过来,惊魂未定,就看到武如意美眸里赤裸裸的情慾,他不由怔住,喃喃地道:「武护法……」 「嗯,」武如意妖娆一笑,道:「这么快就认人了,情况还不错嘛!」见余心仍然余惊未悸的模样,就柔声道:「起来走走吧,看看有没有伤筋动骨!」 几个体壮的侍婢架起了余心,让他走了几步,虽然身体到处都是伤痛,好歹没有伤筋动骨,这也让武如意暗暗吁出一口气。 如此貌美的妙人儿,如果废了就可惜了。最主要的是,他肖似君陌心的容颜,令她十分着迷。因此,雪菩萨前脚刚走,后脚她就赶紧让人刨地道,将埋在里面的余心给挖了出来。 雪菩萨为何捨弃余心?武如意用脚趾头也猜得出来,当然是迁怒君陌心。虽然雪菩萨曾经也迷恋过君陌心的美色,但那只是口腹之慾而已。一旦君陌心逼得她走投无路,她就会大光其火,喜爱顿时就化为乌有甚至变成憎恨,再进一步迁怒到身边的人。于是,因为肖似君陌心一度受雪菩萨宠爱的余心就变成了倒霉的替罪羊羔。 时间紧迫,来不及多说。武如意只是让几个身强体壮的侍婢架起了余心,剥去他身上破烂骯脏的衣衫,再用湿毛巾草草擦干净了他的身子,然后换上新装。 余心捡回了一条命,自然对武如意唯命是从,但是他看到侍婢呈上来的新装时,顿时变了脸色,结结巴巴地:「武……武护法……这……这是女人的衣服啊!」 「我知道。」武如意伸手在余心的胸膛上弹了一指甲,有些遗憾他的胸膛不如君陌心那么宽阔结实。赝品就是赝品,容颜能肖似五分就十分难得了,哪能指望他身材也能跟君陌心匹敌呢!嘆口气,接道:「所以才让你穿啊!」 余心仍然没能明白武如意的意思。实际上,他开始对这些美貌又狠辣的女人产生一种本能的畏惧。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她们为何喜怒无常。高兴的时候能把他捧上天去,惯着宠着,一旦翻脸就会毫不留情地置他于死地。 此时,他的小命就攥在武如意的手里,哪里敢违命,但仍然无法理解她的做法,弱弱地申明:「可……可我是男人吶!」 「嘎嘎,」武如意掩唇娇笑,直乐得花枝乱颤。她伸出玉手抚摸着余心颤抖的肩膀,红唇微启,道:「我知道你是男人,被娘娘厌弃的男人!所以,你得换女装,这样才保全性命,懂吗?」 余心虽然胆小,但也不傻,顿时就明白过来了。「武护法的意思是……让我男扮女装掩人耳目!」 「很聪明嘛!」武如意捏起了他美丽的下巴,迷醉地凑近他,嗅闻着他的气息。同样的,她还是失望了。因为余心的身上并没有君陌心那种令人心旷神怡的魅惑清风。「记住,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侍女了!」 「是!余心遵命!」余心惯会伺候女人,当然看得出来武如意对他的迷恋。虽然他遭到了雪菩萨的厌弃,但却仍被武如意青睐,有惊无险地捡回了一条小命,如何不对武如意唯命是从。当即,他就顺从地换上了女装,再任由侍婢帮他梳妆打扮,戴上了头饰。 一个绝色美少年很快就摇身变成了一个绝色美少女,而且毫无违和感。 武如意欣赏着余心打扮成女人的样子,美眸闪过一抹精光,似在自言自语:「原来,你扮成女人这么美!简直将世间的所有美女都比成了草屑!」 「武护法,腊梅被带到了!」一个侍婢过来禀报。 武如意转过头,看到脸色苍白的腊梅跌跌撞撞地走过来,满脸大祸临头的惊惶。她眨了眨美眸,讥讽地唤道:「哟,魔君最宠爱的婢子,何必摆出这苦瓜相啊!不说别的,就凭着你这张标志的脸蛋,任他天大的事情,只要对他撒个娇就解决了,怕什么呢!」 腊梅却是战战兢兢,紧抱着一个檀香木匣子,颤声问道:「魔君快到了么!」 「嗯,快了!」武如意弹弹指甲,慢慢地道:「魔君的利害你是亲眼见过的,现在连雪菩萨都不是他的对手,望风而逃。本护法也要避开他,所以需要你拖住他,明白吗?」 腊梅欲哭无泪。「我给魔君投了热毒,他必恨我入骨,见面可能直接一掌毙了我,我哪里有能耐拖得住他!」 「瞧你那怂样!」武如意大怒,拍案而起。「你以为本护法不知道你私下的搞鬼,怀里抱着的不是你的救命免死符吗?」 腊梅看了看怀里的檀木匣子,抱得更紧了,只是她两排牙齿打颤的声音更响了。「魔君很宠爱魔妃,也许凌飞雪只是昨日黄花了。万一,这匣子里的东西不入他的眼……」 「放屁!」武如意对凌飞雪恨之入骨,对萧魅却是不屑一顾。「魔君心里眼里只有凌飞雪那个贱人,根本没有萧魅的一席之地。到时候,你只需要仰起你的这张脸,含泪对着他,他不会捨得对你下手。还有你怀里抱的那样东西,是他视若性命的珍宝。你若能帮他寻回此物,自然将功补过,纵使一时犯下天大的过错,他必宽恕于你!你只需记住,寻机会杀了萧魅,你就是魔君唯一的心头肉!」 腊梅颤抖得像寒风中的落叶,只能紧抱着怀里的檀木匣子,眼睁睁看着武如意带着扮成女装的余心离开。 她发现,长得像凌飞雪还不如长得像君陌心,起码这个时候还不至于成为弃子。 绝望中,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想到她的脸跟画中人有五分相似,就恢復了一点儿希望和底气。 凌飞雪才是君陌心最心爱的女人!爱屋及乌,他一定捨不得杀她! * 君陌心骑术了得,哪怕众将士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拼命打马才勉强跟得上没有掉队。 大约午夜时分,他们终于到达骊山的顶峰处,也就是通往雪莲宫的最后一道屏障——仙人谷! 虽然仙人谷神秘莫测,但因为轻松地闯过了妖林,众人的情绪放松了许多。 假如雪菩萨弃宫而逃,那么这些屏障也都成为了空城,穿过它并没有多少难度。 到了仙人洞前,君陌心勒住了马,屏息静气地倾听着什么。 萧魅从他的凝重神色读出了危险的味道。难道说,这仙人洞并不像妖林那样只是座空城,而是充满了危险和陷阱的龙潭虎穴吗?
85美人血 85美人血 作者: 君陌心勒住马,在仙人洞前徘徊了约有半盏茶的功夫,这显然跟他在妖林前的随意有些区别。 「怎么了?」萧魅问道。 沉吟片刻,君陌心说:「这里戒备森严,恐怕少不了一番血战。」 「呃,」萧魅怔了怔,道:「雪菩萨不是弃宫而逃了吗?」 「秘道被炸,可能又返回来了!」君陌心的神色语气一贯的淡漠,并没看出多大的波动起伏。 「这么说,雪菩萨准备孤注一掷,死守仙人谷!」萧魅明白了。 他们都是从鬼洞出来的人,那可怕的经歷仿佛仍在眼前。鬼公主统领的鬼洞已经如此可怖,更何况雪菩萨最器重的大公主白羽亲自镇守的仙人谷。不止如此,企图逃下山的雪菩萨由于出路被阻,别无选择,只能折回雪莲宫,亲自增援仙人谷。 这个仙人谷里的危机和阻力显然远远超过鬼洞数倍。 那边的樊云海已经在房建平的授意下劝说南宫钰,试图劝他不要继续前行。 「鬼洞九死一生,世子险些丢掉性命,万万不可再行冒险。属下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只是无法坐视世子白白送命!魔君武功盖世,龙潭虎穴来去自如,我等一同前行反倒拖累了他的进度。不如世子等在外面,让魔君和刀护法去闯仙人谷,反倒更省时省力些!」 田顺琨仔细地打量着南宫钰,见他闻言脸色十分不悦,不等他开口拒绝,忙也插口道:「云海老弟说的有些道理!世子爷金尊玉贵万万不可轻易涉险。贵妃娘娘还对世子爷给予厚望,请世子爷凡事以大局为重,考虑到孝道啊!」 「世子爷是魏国公最器重的爱子,也是南宫家的嫡长子,身负家族重望,万万不能让国公爷白髮人送黑髮人吶!」都军教头吕元也是声泪俱下,并且下马跪倒在南宫钰的马前,叩首恳求他不要去送死。 其余三位武官也都纷纷劝说,说到动情处纷纷落泪,也都下马跪求。 随着五位武官跪下,郑恩和周正也下马跪倒。当然,后面的众士兵也效仿着上司的模样,唿啦啦下了马,然后跪倒在地。 先不说南宫钰的反应如何,萧魅先是风中凌乱了。就因为她跟君陌心的一番对话,就让他们如此大的反应。看来,他们对于君陌心的话深信不疑的。 同时,他们也对君陌心的能力深信不疑。因此,才不让南宫钰跟着过去送命兼碍手碍脚。 的确,如果鬼洞之行只有君陌心和刀锋两人,结束战斗的速度和效率就要高出很多。就因为南宫钰带了那么多的人进去,才造成死亡无数,也拖慢了前行的进度。 仙人谷既然比鬼洞危险数倍,他们如果还不吸取教训,仍然冒冒失失地闯进去,那么下场可能比鬼洞更惨。也许还不等走到一半的路程就全军覆没了。 「怕死的都回去!」南宫钰怒不可遏。众目睽睽之下,他感觉自己简直丢尽了颜面。「爷就那么没用吗?进了仙人谷就只是去送命而已!啊,你们就这么看本世子!」 「公子息怒!」郑恩见势不妙,连忙劝道:「田捕头等人并非蔑视公子,而是因为公子身份尊贵,身负贵妃娘娘和国公爷的厚望,万万不可轻易涉险!更何况,魔君修为盖世,凭他一已之力的确能顺利到达雪莲宫。而且,仅有魔君能找到魏国夫人的遗体。我等在此等候,岂不更省时省力?公子来骊山的目的就是为了寻回魏国夫人,只要能达到目的何拘形式呢!再者,雪菩萨霸占雪莲宫多年,那里早就成为了她的老巢,里面陷阱无数,危机重重,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尸骨无存。到时候,若公子有什么闪失,纵然寻回了魏国夫人的遗体又有何用!让魏国公情何以堪!」 说罢,郑恩声泪俱下,以头叩地。 他对南宫钰最是忠心,而且唯命是从。离开南宫府之时,南宫钰嘱咐他在外面不许暴露他南宫府世子的身份,坚持让他以公子相称。所以,没回南宫府之前,哪怕众武官都称唿南宫钰世子爷,他仍然称他公子。 南宫钰四面楚歌,根本就没有人站在他这边支持,不由长喟一声,也流下了铮铮男儿泪。 萧魅悄声对君陌心说:「我过去劝劝他!」 事情明摆着,南宫钰带人闯进仙人谷,可能全军覆没,而他留在外面反倒能够一劳永逸。 君陌心冷冷地道:「不必了!」 「嗯?」萧魅不理解,瞪大眼眸看着他。 「除非他现在立即带人下山,否则就算守在谷外也难逃毒手!」君陌心冷睨着南宫钰,淡淡地接道:「雪菩萨不会死守着仙人谷,只要有机会她一定逃下山。他们守在谷口遇到她,必死无疑!」 「……」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全部无言。因为,他们都没想到这一点。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萧魅对君陌心油然而生敬佩之意,她的男人果然智勇双全,任何时候都不掉链子。只可惜,这样的男人似乎生不逢世,一直处在倒霉的状态。追根究底,他的智商应该没问题,那么就是情商出了问题。 他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才造成了后面一连串的悲剧。她认为,有必要纠正他的恋爱观,让他明白,什么样的女人更可爱。 「要么现在下山,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独孤府,寻求独孤晚的庇护!要么跟着本座进仙人谷,生死同行!」君陌心给出了两条路选择。 萧魅微微一怔,她隐隐约约感觉出君陌心这句话似乎有挑衅南宫钰的意思,以南宫钰的性格,哪里受得了这种相激。 「哈,小爷要去寻求独孤晚的庇护?」南宫钰果然暴跳如雷,在他看来,君陌心的话简直就是对他赤果果的鄙视。「爷就那么没用么!」 「世子爷,魔君是好意!」周正简直要抹汗,他试着安抚暴怒的南宫钰:「独孤大公子神机妙算,又跟南宫家是世交。我们暂时在骊城有了麻烦去独孤府这是人之常情。就像独孤大公子若在邑城遇到麻烦,去南宫府求助也是一样的!」 「你们都走!别跟着我!我要亲自登上骊山顶峰,亲自去雪莲宫里将我娘亲接出来!」南宫钰决定的事情,无人能够改变。说罢,他谁都不理睬,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直接打马冲进了仙人谷。 事发突然,猝不及防。众人大吃一惊,忙不迭纷纷爬起身来骑上马背,再打马去追赶。 于是,事与愿违。众武官们最不愿意让南宫钰进到仙人谷,竟然演变成了南宫钰第一个骑马冲进了仙人谷。 * 萧魅觉得南宫钰就是个任性的孩子,在他任性的时候,任凭谁再多的好话坏话都听不进去,一意孤行。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位严厉的长辈狠揍他一顿,估计他就老实了。 在场唯一有资格也有能力教训南宫钰的只有君陌心,可是君陌心显然并没有打算这么做。甚至,他的一番言语就是为了刺激南宫钰进仙人谷。 对于身畔男子的真正心思,萧魅完全看不透。她真得不明白他究竟对南宫钰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对待。 有时候,她觉得君陌心保护着南宫钰,有时候她觉得他对他漠不关心,有时候她甚至觉得他有意弄死南宫钰。 这是一种复杂微妙的感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就像君陌心对已逝的凌飞雪,谁也无法断言他对凌飞雪究竟是爱还是恨,亦或是爱恨交织。 进了仙人谷,如同踏进了仙境。尽管是夜晚,这里似乎沐浴在天光月华之下,根本不必用灯笼火把照明,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 萧魅觉得有些古怪,她不禁抬起头,就看到头顶的一轮皓月当空,却比平时看到的月亮更大更圆更亮也更低,仿佛触手可及。 就因为这超乎寻常的大月亮,将整个仙人谷照得如同白昼,完全没有黑夜乌漆抹黑的感觉。再加上仙人谷景色迷人,刚进来就有大片的梅林,鲜花锦绣,芬芳扑鼻。如果不是早知道这里危机四伏,简直以为走进了世外桃源。 「咦,这儿的月亮为何格外大格外亮,又显得那么低!」萧魅是现代社会穿越过去的人,当然明白这种独特的现象肯定有着它独特的地理原因。 「仙人谷乃骊山绝佳风土宝地,吸收日月精华,曾是元尊圣人修习真气之所。」君陌心回答道。 「难怪啊!」萧魅想了想,不由笑了。「这里还是你的老家了!」 元尊圣人曾是这座山的主人,而君陌心则是元尊圣人唯一的衣钵传人,所以说他是骊山雪莲宫当之无愧的主人。 「可以这么说。」男子没有要谦虚的意思。 见他心情还不算不错,萧魅试探着问道:「这里很危险吗?」 「嗯,危机四伏,到处都是陷阱,稍不留神,尸骨无存!」君陌心如实答道。 萧魅心头一滞,抬头看了看前面骑马狂奔的南宫钰,不由道:「南宫钰这么横问直撞的会不会掉过陷阱里!」 「会!」 「那你为何不拦着他!」 「他不是小孩子了!」 「可他会死的!」 「关我什么事!」 「可他是你初恋的儿子!」 终于,萧魅最后这句话下了勐料,果然成功堵住了君陌心。 但是,片刻之后,男子幽幽地答道:「他又不是我儿子!」 「……」 最终,萧魅还是败下阵来。不得不承认,无论是斗智还是斗勇,她都不是这个腹黑男子的对手。 很多时候,她觉得他太过冷漠,并非他没有幽默感,而是他心里盛载了太多的悲苦。而他偏偏性格太过内敛,不习惯跟人倾诉,只是将所有事情都闷在心里慢慢独自消化。 无论多少苦痛,他从不在人前诉说,包括她萧魅。但这样的处理心理问题的方式令他性格越来越沉默,到了近乎漠然的程度。 如今,他的言语竟然有了点俏皮的味道,似乎多多少少受到萧魅的感染。 她的简单快乐热情不止慢慢融化了他寂寞多年的身体,同样也慢慢融化了他那颗钢铁般冷硬的心。 「咳,」萧魅甘拜下风,只得嘆道:「可他终归是你初恋的儿子!对他你多少有些责任和义务看护他,不能让他夭折了,否则凌飞雪在天有灵肯定无法安心。她不安心,你也别想安心!为求心安,你最好还是别让他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出事!」 这番话绝非嘲讽,而是真正设身处地为君陌心考虑。她不想让他再对凌飞雪增加愧疚之心。 君陌心无言,沉默相对。 萧魅下意识地握紧了他的铁腕,将脸颊亲昵地贴在他的铁臂上,感受着他紧緻结实的肌肉线条。跟他在一起,真好!哪怕疾行的马背上,哪怕危机四伏的战场,因为有他同行,而一路风光旖旎。 * 也许是南宫钰的运气好,任凭他骑着马儿在仙人谷里横冲直撞,居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也没有闯进陷阱里。 于是,萧魅开始怀疑:「哎,你是知道入口处没有陷阱吧!」 所以,他才那么放心地让南宫钰撒欢,根本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话音刚落,还不等君陌心回答,萧魅就看到南宫钰突然勒住了马,俊目瞠大,定定地看向某处,似乎发现了什么令他吃惊的东西。 地势越来越高,前面就是一道高高的石岸,阻隔住了众人的视线。但是已经骑马冲上高处的南宫钰显然看到了石岸下面的东西。 「糟,有危险!」萧魅戳了戳君陌心,提醒道:「赶紧过去啊!」 君陌心略略犹豫了一下,转头对旁边的公孙言打了个眼色。 公孙言会意,立即就带着四位堂主打马急冲上去。 咦?君陌心为何没有立即赶过去,他这是突然触碰到哪根筋了!难道说,他有意在她面前划清跟南宫钰的界线,表示他对南宫钰的不在意?这也未免有些自欺欺人了!假如他真得不在意南宫钰,又怎么会带着南宫钰一起闯关进雪莲宫寻找凌飞雪的遗体呢。 他的所做所为充分说明他对南宫钰的在意!可他突然间的犹豫又是为何! 随着郑恩周正以及五位武官还有他们各自率领的士兵策马赶过来之后,君陌心也慢慢地骑马登上了岩石。 众人眼前豁然开朗,可是他们随即跟南宫钰一样目瞪口呆。 这里是一条天然的峡谷,并不是很深,水流清澈,映照着漫天的月华星辉,就像一条星河静静地流淌,美得恍若仙境。但这还不是令众人目瞪口呆的真正原因。 大约几十个赤身美女沐浴在河水里,她们裸着上身,下半身浸在星辉璀璨的河水里,互相游水嬉戏。长长的乌髮浸在水里如同水藻般美丽,肌肤吹弹可破。她们个个都是人间绝色,月夜里突然聚集到了河里洗澡,就像是误落凡尘的仙女。 众人都是铁血男儿,闯入了仙人谷都做好了血战到底的准备,冷不丁看到如此香艷的一幕,猝不及防,个个都看呆了。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南宫钰。他勐啐了一口,冷哼一声:「小心!」 经过南宫钰的警告,众人原本心猿意马,此时顿时心头一凛,方记起他们所处的危境。这些在河里嬉戏的赤身美人绝不像表面上看来那么简单,她们肯定有什么诡计。 难道说,她们在用美人计? 萧魅终于知道君陌心方才为何略略犹豫了,原来他早就知道这里有如此香艷的一幕。看着那些男人都被勾去了魂魄,她赶紧认真观察君陌心的反应,见他目光清冷地凝视着河水里的美色,就像盯着一池清辉,并不见任何的情慾之色或者任何不自然的神情。 此君果然定力非凡,一般的美色诱惑不到他。而他只所以犹豫,也仅是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吧! 想到这里,萧魅更加满意,就赶紧在他的下巴吻了下以示褒奖。 冷不丁地遭到女子的偷袭,君陌心只是睨了她一眼,像看着一个俏皮的孩子般。只是淡淡一瞥,又看向河里。 这次,他美丽的眸子里隐隐有了些戒备冷森之意。 显然,他预感到一场恶战即将开始。 「哟,有人在偷看我们呢!」一个女子突然惊叫出声,并且用手臂掩住了要害部位。其实,她那纤细的手臂什么都掩不住,只会让她的身体更加充满了诱惑。 其他的女子听到有人偷看,顿时都像是炸了窝的鸟儿,惊惶四散。她们有的游向岸边,有的沉进了河里,有的四处察看,这个过程里,不但上半身完全露出来,甚至连下身也露出了河面。 几乎所有男人都瞪大了眼珠子,盯着美人的身体,有的人已经开始吞咽唾液。 除了南宫钰、君陌心两人,也仅有公孙言握紧了手里的兵刃,满眼的戒备和警惕。 萧魅嘆了口气,原来美色永远是诱惑男人的不二法宝。君陌心不受美色所惑并没让她意外,否则这么多年来他也不可能守身如玉。除去被囚禁在萧家后山禁地的十七载,凌飞雪嫁进南宫家并且生下南宫钰,直到南宫钰七岁时,君陌心仍然保持单身状态,从没有过什么暧床的女人(这让多少打着爱情旗帜,性和爱完全分开,嚷着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倖名的男人自惭形秽)。 嫁给君陌心这样的男人,萧魅自然是放心的。因为他本身就拥风华绝代的容貌,所以他不会轻易被美色诱惑。公孙言是跟随君陌心多年的心腹,所谓有其主必有其仆,他能抵抗美色也在情理之中。而南宫钰能够如此之外地从美色里醒过神,倒让萧魅有些意外。 因此,她对南宫钰也多了一些敬佩之意。 就在众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集中在河里的美女身上,几乎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已经有人潜到了他们的身后。 「我好冷啊!大哥抱抱我吧!」一位浑身湿漉漉的好像刚从河里捞出来的美人突然伸出纤细的手臂抱住了站在最外围的郭舫武的腰身。 郭舫武猝不及防,待到看清抱住他的女人,一张脸顿时通红,张了张嘴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还尴尬地咽了口唾液。 「小心!」南宫钰将手里的长剑刺去,正好打掉了那美女正准备扎向郭舫武腰际的长针。 「叮!」长针被击落,那美女好像受到了惊吓,连连后退,「唉哟」一声又倒进了樊云海的怀里。 樊云海动也不敢动,手里明明握着兵刃,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对这个水淋淋的裸身美人扎下去。 毫无徵兆的,那些湿身美女也不知道怎么爬上来的,转眼间就混到了队伍里,她们个个不着寸缕,浑身湿漉漉的,嚷着冷就往他们的怀里钻去。 君陌心弹了弹指甲,有凌厉的罡气向着那些赤身美女袭去,但只是推得她们脚步踉跄,她们手里的利刃失去了准头,有的扎过了武官的肩膀,有的扎进了士兵的大腿,而原本她们的目标是他们的心脏。 见了血,被美色所惑的众人才醒过来。忙不迭推开了怀里的夺命红粉骷髅。可是当他们抡起大刀的时候,却无论如何都砍不下去。 这么多的赤身美人,个个楚楚可怜,似乎弱不经风的样子,他们怎么忍心下手。 「大家快撤,集合到一起,背靠着背,不要让她们混进来!」南宫钰当机立断,下了命令。 他知道,再这么下去,众将士又要伤亡惨重。这些美女都杀人不眨眼,而他们却怜香惜玉下不去手,结果可想而知。 就在众人手忙脚乱之际,那些美女已经开始了凌厉的进攻。 她们个个身手了得,手里的利刃刺得又快又狠,转眼间就有许多士兵倒下去,而且郭舫武和吕元都负伤了,现场无疑一片混乱。更糟糕的是,她们的人数越来越多,简直层出不穷。 明明河里泡澡的顶多也就几十个人,可是到后来,这些湿漉漉的赤身美人却有几百人。赤身美女阵,这简直香艷又兇险。因为众将士抡起的刀总是缺乏落下的狠劲,所以他们只有被动挨宰的份了。 幸好,公孙言率领四位堂主还有修罗谷的几百侍卫及时加入到战圈。不愧是君陌心麾下的亲信,个个视美色如蛇蝎,下手又快又狠,辣手催花,毫不怜惜。 随着那些美女被刺死,鲜血淋漓,众将士终于醒过神来,他们必须得跟公孙言等人一样,才能保住性命。 人都是有群体效应。一个不捨得下手,其余诸人都不捨得。有了公孙言等人带领,众将士不再犹豫了,全部奋力相搏。 整个过程,君陌心都做壁上观。萧魅却知道,他不愿对那些赤身美女动手。从他眼里的厌恶来看,似乎那些美女并非惑人的尤物,而是噁心的蛆虫,他不屑于脏了手而已。 眼看美人计失败,剩下的几百美人立即就改变了战略。她们诡异地笑着,美丽的脸突然炸裂开,她们剥去了那层美丽的皮囊,钻了出来。 一个个血淋淋的肉体,失去了皮囊,好像噩梦里最可怕的鬼厉,嘴里发出恐怖的啸声,再次扑向众将士。 「别让她们的血沾到身上!」刀锋赶过来,提醒道。 提醒似乎来得有点儿晚!那些血淋淋的美人……不,现在她们丝毫都跟美扯不上任何关系了。她们都是最恐怖最丑陋的怪物,失去皮囊的身体血淋淋地滴着血。她们并没有拿兵刃,原来她们身上的血就是毒的兵刃。 提醒来得有些晚,一位士兵不小心沾上了一个女子的鲜血,他被鲜血沾到的部位顿时冒起了青烟,好像被强硫酸烧灼腐蚀,疼得他失声尖叫,伸手去蹭受伤的部位,可是他的手掌刚按上去,好像按到烧红的碳块般再次疼叫,甩手不迭。而他的掌心又多了一个血洞。 原来,这些女子身上血液就是最可怕的毒药,沾到皮肤上就会烧灼溃烂。而溃烂的部位拥有同样的毒性,接触到其他部位就会传染。整个人都变成了可怕的传染源。 最先沾上鲜血的士兵狂叫着,疼得倒在地上打滚。他可怕的样子令所有同伴纷纷后退躲避,无人敢上前救助。 「小心,盾牌抵挡!」公孙言喊着,他属下的堂主和侍卫已经从腰间摘下了摺叠盾牌,纷纷甩开了盾牌。 就在这时,那些女子突然剧烈抖动身体,身上的鲜血如同雨点般四处飞溅。 所有被血滴溅到的士兵瞬间滚落在地,马匹也痛苦地嘶鸣着扬起四蹄,一片人仰马翻。 这些诡异古怪的血滴能够烧穿衣物,再腐蚀皮肤。而且被它沾染的肌肤很快溃烂流出脓血,成为新的污染源。凡是中招者无一倖免。 萧魅看得倒吸凉气,不由伸手紧紧抓住君陌心的手臂,只觉胸口翻腾一阵噁心。 君陌心轻轻将她揽进怀里,不让她看这些恐怖可怕的场景。 「这污血应该是掺了某种腐蚀性的毒物,沾到皮肉就会腐蚀,而且溃烂的皮肉又是新的污染源,有点儿像现代社会的生物武器!」萧魅伏在君陌心的胸口,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道:「赶紧解决掉她们啊!」 再拖下去,只会造成更大的伤亡。 「本座已经让公孙言和刀锋去帮南宫钰!」君陌心说完,就闭上了嘴巴。 言下之意,他对南宫钰已仁之义尽,并没有要亲力亲为上阵杀敌的意思。 没办法,这就是大人物的脾气。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劳驾他亲自出手。当然保护他的女人,他必须要亲力亲为。 萧魅咬了咬唇,想生气的,可是心里却甜甜的。此时,显然不是她纠结感情的时候,只能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跟他商量。「南宫钰是我们带进来的,如果半道死了……先不说南宫家会不会罢休。当然就算他们不肯罢休你也不怕他们的!只是对不起你的初恋了!你的初恋倒不会从棺材里爬出来找你算帐,可你心里对她的愧疚更深。我不想让你带着对她的愧疚过日子,所以还是救南宫钰吧!」 跟君陌心做了这些时日的夫妻,她对他的脾性大致也有了一些了解。知道他这个人有点儿大男子主义(这个社会没有大男子主义的人似乎不多),什么事情还是替他考虑得多一些,才能让他心气平和。 说来说去,她都是为他着想,而并非她不愿看到南宫钰出事。 哪知道,男子完全不买帐,冷哼道:「是你不想南宫钰死吧!」 「……」好吧,在这腹黑男子的眼里,她的那点儿小伎俩根本就瞒不过他的法眼! 刀锋和公孙言已经拦截住了那些可怕的血人,另外还有手持盾牌的侍卫。血人的污血虽然有较强的腐蚀性,但却无法腐蚀金属。就像现代社会的强硫酸也无法短时间内腐蚀穿金属一样。 有了他们的拦挡,南宫钰带来的将士们总算能够腾出手来拿出了随身的盾牌来抵挡无处不在的血雨。同时,他们还要抵防来自同伴的威胁。 被血雨射中,倒地挣扎的士兵不在少数,假如他们伤口处的浓血抹到了同伴的身上,他们无疑会是一样的结果。 事实证明,这血人阵的确比鬼穴的蝙蝠阵更加可怕。而,这只是刚刚踏进仙人谷的开始而已。 「杀了他们!」南宫钰强忍着心痛,阖起俊目,下了这样的命令。 被污血溅中的士兵肯定活不了,而他们垂死挣扎之时会本能地靠近同伴。因为剧疼而失去控制,他们可能成为累及同伴的祸根。 尽管都不忍,可是南宫钰的命令不能违抗,再者,众人也知道心存妇人之仁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所以,刀锋和公孙言率领修罗谷的侍卫跟血人拼斗的时候,南宫钰带来的五位武官只能带领亲信尽快结束那些受伤倒地的士兵生命。 「不要杀我!我不想死啊!教头救我!」一位士兵仍然是都军教头吕元的亲信,他挣扎着扑向吕元。 由于混乱中距离太近,吕元看着亲信扑向自己,一时间怔住,并没有及时採取行动。就这一瞬间的迟疑,造成的后果无法挽回。 「小心!吕教头!」最先发现危机的是田顺琨,他嘶声吶喊。 然而,已经晚了。那亲信士兵已经扑到了吕元身上。 「嗷!」吕元被针扎到般叫起来,忙不迭推开了那个亲信。他抬起手,发现手背已经溅上了那亲信的污血。顿时手背的皮肤冒起青烟,迅速溃烂…… 「吕都头……」跟吕元交情不错的房建平心口一疼,流出眼泪。 南宫钰也大震,对于誓死跟随他进骊山的武官,怎么也无法下令处决。俊目流露痛苦的纠结,喃喃地道:「是我连累了你们!」 「不要靠近我!」吕元拒绝同伴的援救,他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握起一把刀,强忍着皮肤腐蚀烧灼的痛苦没有疼叫出声,但他浑身都疼得直颤慄。「兄弟们,我吕某先行一步了!假如你们能有幸活着出山,请帮忙照顾我的家人!」 说罢,吕元毫不犹豫地横刀自刎。 南宫钰闭上了眼睛,两行男儿泪滚落下来。 厮杀仍然在继续,但南宫钰以及他带来的人似乎暂时安全了。因为刀锋和公孙言率众对付那些诡异可怕的血人,而受伤的士兵已经全部被杀死,受伤的马儿也都放开了缰绳跑得无影无踪,可怕的传染终于被遏制住。 萧魅抬起头,见局势终于被控制住,才悄悄吁出一口气。 此时,她终于明白君陌心的决定是正确的。他不同意南宫钰留在仙人谷外,因为谷外并不见得安全。而且如果遇袭,没有他的保护,就可能全军覆没。 这样一路同行,纵然不时遇到艰险,不过一切在君陌心的视线范围内,起码可以施以援手。再者,刀锋和公孙言都是举世罕见的绝顶高手,修罗谷的几百侍卫正是可以一抵十,远胜南宫钰带进来的精兵。 如此一来,南宫钰跟君陌心同行,的确要比他单独留守谷口安全得多。 刀锋的长刀挥之如虹,公孙言一把长剑也势如蛟龙,将那些可怕的血人滚瓜般斩碎。同时,他们各自聚凝在身边的罡气可以挣挡那些可怕血滴,而侍卫们则带着盾牌。 那些血人的武功并不高,唯一可怕是她们的污血。污血失去了攻击性,自然不攻而破。 激战持续了约有半个时辰,终于将最后一个血人钉死在岩石上,战争终于结束。 满地都是污血,众人小心翼翼地避开,尽量不让鞋底踩到污血。 可是,公孙言满脸的凝重,快步走到君陌心的面前,禀报导:「有四名侍卫被污血所伤!」 众人闻言不由将目光投向修罗谷的侍卫,他们非常安静,真得看不出来谁被污血所伤。 那些被污血所伤之人痛苦的模样,触目惊心。那种痛苦活着的人虽然无法体会到,但能想到绝非人力可以抵抗。就连都军教头吕元也无法承受,赶紧自杀寻求解脱。 所以,当他们听公孙言说侍卫里有四人被污血所伤,却仍然如此安静非常惊诧。 君陌心淡淡地道:「让他们四个过来!」 随着四个脚步踉跄的侍卫走出来,众人纷纷退后。一则惧怕他们将污血染到自己身上,二则也是同情。他们似乎已经预见了君陌心的决定——处决他们! 四个侍卫疼得满额大汗,脸都扭曲变形,可是他们像鱼一样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单凭着这份坚强的意志,就足以令在场所有人动容。 君陌心伸指抚去,四人同时跪倒在地。然后他伸出两掌,同时射出四股罡气直冲那四侍卫的百会穴。 四人完全笼罩在强大的罡气光束里,如同牵线木偶般左右摇摆,却又像不倒翁般怎么摇晃最终都会回归原位。 众皆譁然,谁都想不到贵为魔君的君陌心竟然会亲自耗费内力和真气为四个卑微的侍卫疗毒。 已经有人在小声的交头接耳,摸不清君陌心此举之意。 只有萧魅豁然开朗,看向君陌心的目光里满是崇敬和喜悦。 他竟然亲自为侍卫疗毒!这样的男人,怎么会被世人误解为冷酷无情的魔头呢!对待身边之人,他十分仗义。哪怕对方只是卑微的侍卫,他仍然出手相救,并没有简单粗暴地杀了他们以绝后患。 当然,她也没觉得南宫钰下令杀了中毒的士兵有什么不对。毕竟南宫钰救不了他们,任由他们挣扎下去一则遭受折磨,二则可能殃及更多的无辜者。 君陌心有能力救助他的手下,他也这么做了,充分说明他对生命的尊重和内心的仁厚。 凡是对他死心塌地之人,他必厚待。绝非过河拆桥翻脸无情的薄情寡义之徒!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那四名侍卫的伤口慢慢恢復了正常的红色,可怕的浓血完全消融。他们无力地倒下去,很快有人将他们抬走,再餵食清水,不一会儿,全部悠悠醒转。 这神奇的一幕令在场所有人都惊诧,随即议论纷纷。 痛定思痛之后,南宫钰第一个开口发难:「君陌心,你明明可以救他们,为何眼睁睁看着我的属下丧命只施救你的侍卫!难道我的人就不是人吗?」
86你喜欢小孩子?生一个! 86你喜欢小孩子?生一个! 作者: 「为何你眼睁睁看着我的属下丧命只施救你的侍卫,难道我的人就不是人么!」南宫钰忿声质问君陌心。 当他下令屠杀中了血毒的人时,内心是痛苦而挫伤的,但他没有别的办法。尤其是吕元的死,让他受到的刺激颇深。 面对南宫钰的斥责质问,君陌心是一如既往的沉默,竟然没有要申辩的意思。 刀锋和公孙言都面露忿慨之色,但他们都深惧君陌心之威,他不开口,他们哪里敢贸然说话。因此,只能隐忍着,却都握紧了手里的利刃,准备一言不合直接动手。 田顺琨比较圆滑,此时见势不妙,赶紧过来拽了拽南宫钰的衣袖,小声地劝解道:「此事不能责怪魔君!那么多受伤的兄弟,又在混战之时,魔君无暇顾及情有可原。就是这四名侍卫也是战斗结束了,魔君才替他们医治!」 此言一出,南宫钰一时间语塞。 的确,他的人受伤后大唿小叫满地打滚,就像危险的火药桶,一个不小心踩上去就可能被炸得粉身碎骨!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杀掉以绝后患。而修罗谷的侍卫中了毒血之后却能保持安静,能够忍受非人的痛苦,既没乱叫也没乱跑乱跳,对身边的同伴不会造成危险,自然可以留到战斗之后再请君陌心医治。 事实虽然如此,南宫钰的面子如何抹得下来。他满腔忿恨,无法发泄,就对着田顺琨吼道:「这些本世子都知道,用不着你来提醒!」 说罢,他也不去看别人,兀自骑上马就走了。 「哎,你站住!」萧魅忍无可忍,出言喊住他。 南宫钰勒住马,但并没有回头。不过,显然他在等着萧魅说话。此时,他胸膛剧烈起伏着,竭力克制着暴躁的脾气。 萧魅挣开了君陌心的怀抱,下了马,径直走到南宫钰的前面,怒声道:「你到底怎么回事啊!讲点道理好不好,真不知道你在恼在什么!来骊山是你要来的,去雪莲宫也是你坚持的!当初你做出这样的决定,就该想到承受什么样的风险和后果!我知道吕元的死对你刺激很大,可那有什么办法!身亡的哪个士兵家里没有老小呀?可他们同样没有办法,就算明知道前方是死路仍然跟着你来了。这好不容易快到目的地,你又出状况!说吧,是准备就此打道回府呢,还是继续前行?」 南宫钰别过脸去,不想让萧魅看到他眼角溢出的泪水。 「要打算回去呢,就赶紧的!我们在这里守着,防止那些怪物追赶袭击你们!如果不打算回去,时间紧迫,没有供你施性子的功夫,赶紧—继—续—赶—路!」 * 继续前行的路上,众皆默然。 谁都想不到看起来那么任性执拗的南宫钰竟然被萧魅三言两语就劝回来了!她的确帮忙解决了一个大难题,毕竟时间紧迫,实在没空让南宫钰继续折腾。 夜色愈深,月光愈亮。仙人谷的确是个吸收日月精华的好地方。难怪当初元尊圣人选在这里修习真元,最终修成一代武学宗师,至今无人超越。 然而,世间每个人都无法逃脱生老病死的规律,元尊圣人也不例外。他最终在仙人谷仙寂,因为留下了仙人谷的名字,沿用至今。 这里处处是风景,每个峰迴路转之时都有新的柳暗花明,令人留恋忘返。可是,这里也是天然的迷宫,任何人走进来都辩不清方向。既使头顶有着圆盘般的明月,可那月亮大得离谱,低到仿佛触手可及,但它的方位跟实际方位有差距,无法用它来做方向导航。 众人越走越心惊,幸亏有君陌心带路,否则他们早就迷失在这仙境般的地方。 君陌心走在地势复杂景色多变的仙人谷,仿佛走在他家后院般熟悉轻松。只是,他带领众人走的路都是蜿蜒崎岖的小路,仅容一个人或者一匹马通过。而且,多数在枝繁叶茂的密林间,为了避免被枝叶刮到脸或者衣服,众人只能下马,牵着马慢慢行进。 没有说话,也没有人质疑这道路走得对不对。假如君陌心都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行进正确,那么他们更不辨东西南北了。 萧魅也下了马,她牵着君陌心的一根小拇指,走在他的后面。边走,她边跟他小声交谈。「这路好难走啊!」 「……」男子对于她诸多不必要回答的话语,一贯保持沉默是金。 这可能因为萧魅太喜欢说话,很多时候,都是她在说,他在听,她在笑,他在看。只有非答不可的时候,他才会说上那么一两句。 「仙人谷好美,你师父真有眼光!」穿过大片的梅林里,萧魅极为惊艷。「冬天能住在这里,真是人生的福气!」 萧魅喜欢说话,如果一路沉默能闷死她。因此,她不停地发表着她的见解,也习惯了君陌心的沉默,并没有指望他能有所回应。 没想到,她说到这里,他却出乎意料地开口了:「如果你愿意,以后每个冬天我们都可以在这里度过!」 「……」猝不及防的,萧魅被好一番震撼。原来不苟言笑的男子,偶尔说起情话来能醉死人吶! 她相信他的话,他说到就能做到,因为他有这个资本和能力。 萧魅一下子安静了,只顾着脸红加傻乐。君陌心既使没有回头,似乎也知道她现在正捂着发烫的脸蛋在偷偷地笑。殷红的唇瓣微微扬起,他淡淡地道:「你很会哄小孩子!」 「嗯?」萧魅真被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给弄煳涂了。「什么意思!」 「南宫钰。」君陌心答道。 「噢,」萧魅恍然大悟,随即啼笑皆非。「在你眼里,他是个小孩子啊!倒也是,你初恋的儿子嘛,在你心里就像你自己的儿子,还不承认呢!」 于是,被奚落的男子继续沉默。 萧魅有些不忍,反省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份了呢! 正在忐忑的时候,听到君陌心问:「你喜欢小孩子?」 「嗯?!」萧魅感觉自己总是跟不上他的思维跳跃度,明明他们在讨论南宫钰好不好!「呃。」南宫钰对他来说的确是个小孩子!不由小小地郁闷起来,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跟君陌心之间的年龄代沟。 就算他外貌看起来再年轻俊美,可他的实际年龄却可以做她的父亲了。这算是父女恋? 君陌心抬头看向前方,没再说话。只是萧魅从他的背影也能看出他似乎在若有所思。他在想什么呢?是在想南宫钰像不像他的儿子,还是她到底喜不喜欢小孩子! 想到小孩子,萧魅不由伸手抚向自己平坦的小腹。嫁给他已有数月,两人欢爱无度,不知道一起共度了多少春宵。这里面,会不会已经有一颗小小的生命在生根发芽呢! * 雪菩萨坐立不安,不时站起身来回走动,咬住珊瑚色的唇瓣,黛眉紧锁。 妖夭和尹丝丝侍奉在左右,却是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惹怒了这尊菩萨,她们就会遭殃。 幸好过了没多久,就有侍婢进来通报:「禀娘娘,武护法到了!」 「传她进来!」雪菩萨好像盼到救星,悄悄吁出一口气。 很快,武如意就走进来。 「你怎么才过来!」雪菩萨的语气有些不满,觑向武如意的目光也有些不满。「都磨蹭些什么!」 「回娘娘,如意在雪莲宫里布置了一些机关,想等着君陌心闯进去之后给他一点儿厉害瞧瞧。说不定……」说到这里,武如意的美眸涌现一股凌厉的杀气。「说不定,能取了萧魅的性命!」 「萧魅是谁?」雪菩萨皱眉问道。 「呃,」武如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她对萧魅恨之入骨,巴不得对方赶紧死。可是萧魅对于雪菩萨而言却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把时间浪费在一个不重要的女人身上,雪菩萨必不会饶恕。想到这里,神色有些紧张窘迫,好在她脑子比较灵活,很快就想发了措词。「萧魅就是君陌心新娶的爱妻!假如能杀了她,君陌心肯定……」 「蠢物!」雪菩萨大怒,挥掌就对着武如意拍去。 武如意冷不防被打中,当然就算她刻意防备也躲不开雪菩萨的奋力一掌,整个人都被打飞出去,撞到了柱子上,顿时口吐鲜血,然后顺着柱子慢慢地滑落下来。 姚夭和尹丝丝都流露惊惧之色,但也没有多大的惊讶。从小到大,她们见惯了雪菩萨的喜怒无常,而且她们受到的责罚也不少。不过,她们俩对于新近得宠的武如意都存着嫉妒之心,此时看到她一时失言被雪菩萨责罚,不由都暗自称快。 武如意受的这一掌极重,但雪菩萨并没有打算打死她,因此,只是胸口气血翻腾,吐出一口鲜血,就趴在地上无力地喘息着,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什么时候了,你还忙着跟一个女人争风吃醋!」雪菩萨同样是女人,武如意的那点儿小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她。「你应该把你的脑子用在怎么对付君陌心的身上!假如不赶紧想办法,我们都得完蛋!」 「是……」武如意拼着全身的力气爬起来,喘息着,「娘……娘娘……教训得是……如……如意知错了!」 在雪菩萨的面前欲盖弥彰只会更增她对她的厌恶,只有坦白承认才有可能赢得她的宽宥和谅解。 「知错就好!」雪菩萨从衣袖里取出一只小玉瓶,抛向了武如意。 武如意连忙接过,不用雪菩萨多言,她就知道这是她赏赐给她的灵药。连忙拔了塞子,将里面的赤色药丸倒了两粒吞下去。一股热流迅速从胃部向全身扩散,胸口的伤痛顿时消了大半。 她连忙跪地叩首,谢道:「多谢娘娘宽恕!」 雪菩萨缓和了脸色,挥挥手,道:「本宫一时急火攻心,对你惩罚的严厉了些,莫要对本宫心存怨意!」 「如意不敢!」武如意连忙表白忠心。「如意誓死效忠娘娘,别说被娘娘打两下,就算是娘娘要取了如意的这条性命也使得!」 「嗯,你虽然一时犯浑,不过对本宫的孝心倒是真的!」雪菩萨重新坐回到了软椅里。然而,柔软的椅子此时对于她来说如坐针毡。「不过,眼前局势窘迫,君陌心带着一大帮子混蛋连闯两关,进到仙人谷之后更是如入无人之境。姚夭亲手调教的妖姬全军覆没,基本不中用的!而且仙人谷的陷阱机关迷阵对君陌心统统不起作用……」 说到这里雪菩萨越来越焦心,就停住了话语,直喘粗气。 尹丝丝连忙奉上热茶,这次雪菩萨接了,揭开盖碗呷了两口,压了压火气,接道:「眼瞅着他就过来了!也许白羽能带人抵挡一阵子,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你说,本宫该如何脱身?」 雪菩萨固然精明,可是久隐深山,不再接触外界,因此论起计谋手段来,她还是觉得武如意更擅长些。 武如意见雪菩萨向她求教脱身之策,美眸转了转,有些委屈地小声道:「如意不会做事惹娘娘生气,受责罚是应该的。只是……这身子不争气,吃了灵药只能暂缓疼痛,气力和真元大打折扣,就算有心帮娘娘卖命,可……可力不从心啊!」 她被雪菩萨拍的一掌着实不轻,虽然随后又被赏赐灵药,也只是暂缓痛疼,内伤并未完全好。因此,她趁着机会提出让雪菩萨帮她疗伤。 雪菩萨不怒反笑,声音更加温柔:「伤了你,本宫也心疼!罢罢罢,就帮你疗好伤,你乖乖帮本宫做事。若能顺利脱身,日后自然少不了你的厚赏!」 说罢,雪菩萨就抬起手掌,一束强烈的白光射向武如意的百会穴。顿时,武如意就像是被那光束给钉住了,完全动弹不得,只能被动地接受着雪菩萨输送的真气。 姚夭和尹丝丝却目露嫉妒之色,因为她们看出雪菩萨在用自身修为真气为武如意疗伤。非但如此,疗完伤之后武如意还能受益不浅。 大约半柱香的功夫,雪菩萨手上的光束越来越弱,最后慢慢消失。 武如意身躯一个摇晃,最后坐稳了,脸色已经恢復了妩媚的红润。缓缓睁开美眸,精光绽露,中气十足。看得出来,她的内气修为比受伤之前更加精进了。 「本宫赏赐你部分真气,相当于你苦练十年的修为!你要好好珍之惜之!」雪菩萨觑着武如意说道。她对她可是花了血本,希望她别让她失望。 「谢娘娘!」武如意大喜过望,她没想到雪菩萨对她如此慷慨,看来真是对自己给予厚望。同时也说明雪菩萨已经方寸大乱,急需自己帮她出主意。「如意定不会辜负娘娘的厚望!」 说到这里,武如意贬了贬美眸,接道:「如意已经想到了一个帮娘娘脱身的好法子!」 * 夜凉如水,月华当空。 虽然美景怡人,又值隆冬季节。但仙人谷里温暖湿润,雾气氤氲,这就让急行赶路的人容易出汗。 行走在狭窄崎岖的小道上,走得太急,不时被树枝刮到脸或者衣服,而且不能骑马,这实在是件苦差使。 当然,无人叫苦。 萧魅是刑警出身,她也习惯了高强度的越野训练,因此这段高度行进并没有对她造成多大的困扰。不过,将近半个时辰的急行军之后,她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异样。 众人的目光都或多或少地投射到萧魅的身上,隐隐约约还有低低的议论声。 萧魅顿时就明白了,她超强的体能令人生疑。 众所周知,萧家大小姐是个病秧子,别说急行军,就算是多走两步路都娇喘吁吁随时可能晕倒。而她跟所有精选出来的士兵一样在崎岖的小路上徒步急速前行长达近半个时辰,竟然不见她掉队,也不见她流露任何疲态,这实在令人想不通。 有人觉得不可思议,有人认为是君陌心输给了她精气,所以才能如此。 真正清楚底真相的当然只有君陌心,他也微微有些意外。稍缓下脚步,侧首打量她,问道:「累吗?」 「还行!」萧魅毫不示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以前在警队训练,负重越野两个钟头也挺过来了。现在轻装上阵,完全木问题!」 她知道,她说的话除了君陌心估计其他人根本就听不懂。当然,就是君陌心也得理解半天。 「你参过军?」君陌心居然很淡定地跟她讨论,而没被她话语里的内容给震憾住。 「不是参军是参警!」萧魅耐心地跟他解释了两句:「警察,维护社会治安保护老百姓的!」 「唔,」君陌心表示明白。「捕头还是捕快?」 「……」好吧,她没把他给震憾住,他却把她给震憾住了。他不但立即就能将她所说的警察和这个年代的捕快挂钩,而且还能还过来问她有没有做警官。 「是普通捕快!」君陌心迅速下了判断。假如她是捕头官职,肯定忘不了在他面前炫耀。 「哎,用得着这么直白嘛!」萧魅很不高兴地瞪他一眼。当然,他背对着她看不见。「我还年轻嘛!现在不是警官,将来可能升为警官啊!」 沉默了片刻,君陌心答道:「恐怕没那个机会了!」 如此肯定的回答让萧魅气结,再细细一思,却无法反驳。她已经穿越到了这个社会,哪里还能有机会升职做警官呢!闷闷地半晌,方才:「姐去做捕快!早晚能升职做捕头!」 「本座不允许!」男子拒绝得很干脆,并且举例说明:「吕捕头已经死了!」 「切!」萧魅抬起脚想踢他,但看他雪白飘逸的衣袍,又悻悻地收回脚。多么俊雅的男子,这样的急行军都没让他的衣袍靴子沾上半分污渍,她在上面踢个黑脚印多煞风景啊。没办法,这怜香惜玉的心就是改不了,一直对帅哥没有免疫力的。 蜿蜒的小路一直延续着,似乎永远没有尽头,这大片的梅林足以跟萧魅去过的森林公园相媲美。看得出来,这绝非一日之功。曾经有人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将这些梅树运上骊山,再栽种成功,其中倾付的心血可想而知。 「元尊圣人很爱梅花啊!」看着无边无际的梅林,萧魅欣赏美景之余不由赞嘆道。 这次,君陌心沉默,没有回答。 此君一贯如此,高兴的时候跟她说两句,不喜欢回答的问题直接以沉默来抗拒。 为此,萧魅很不满,也想着揍他一顿出气。可是每次想对他动手的时候,看到他那倾世的容颜就下不去手。想踢他的时候,又被他风华绝代的气质倾倒,同样也下不去脚。实在气得狠了,她就拉住他的大手捏一把。反正这傢伙一身的钢筋铁骨,她休想捏疼他。 萧魅嘟起嘴儿,刚想嚷着走累了让他抱,作为他不理睬她的惩罚。却没想到,一个拐弯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哇!好平坦的山路!」萧魅站在路口,明晃晃的月亮照耀着,能够一直看到山巅处巍峨的宫殿。那,就是传说中的雪莲宫。「我们快到了耶!」 众人也赶路赶得枯燥乏味,没想到一下子就走出来了,而且能看到山巅的雪莲宫,不禁都精神一振。 萧魅非常兴奋,打算第一个踏过去,刚抬脚就听到旁边熟悉的清冷声音警告:「不可!」 抬起的脚僵在半空,硬是没敢越雷池半步。萧魅收回了脚步,狐疑地看向君陌心,见他已经向着另一片梅林走去,仍然是一条狭窄的小路。 「哎,」萧魅只好跟过去,提醒道:「那儿有一条很平坦的近路哎!好像能直通雪莲宫!」 君陌心脚步丝毫没有停顿,淡淡地道:「你们过不去!」 他说的是「你们」,并不包括他。显然,假如他自己赶路的话,可以走那条路。 兴奋的心情慢慢平抚下来,萧魅终于意识到方才的危险性——一条平坦的近路! 骊山之行充满了艰险,处处埋藏杀机,稍不留神尸骨无存。仙人谷是通往雪莲宫的咽喉要塞,它的防卫指数肯定强过鬼洞和妖林。 进了仙人谷,在经歷过美人的血毒攻击之后,在君陌心的带领下,他们行途虽然崎岖坎坷,但却并无再遇阻碍。 这冷不丁地出现一条平坦的近路,岂非与理不合? 一条太过平坦的近路肯定透着古怪,那往往不是捷径,而是通往阴间的死路。 众将士都是身经百战的精英,他们一路追随着君陌心,没有任何质疑的声音。主要是君陌心的强大折服了他们,假如没有他的护佑,估计现在他们早就全部命丧黄泉了。 因此,就算看到一条坦途近在眼前,君陌心捨近求远,他们也毫无怨言,都没有踏足那块坦途,而是继续跟随君陌心沿着那些曲折蜿蜒的小路徒步行进。 等到整个队伍都鱼贯而行地离去,那片坦途的路面开始发生变化。 一只受惊的兔子从草丛里窜出来,惊惶地奔上了那条平坦的道路。 走了没多久,它就感觉下面的路一阵剧烈颠簸,只见平坦的道路突然开始凹陷下去,变得高低不平,然后波浪般起伏着。终于,薄薄的地皮完全皴裂,有水从下面溢出来,瞬间就吞没了路上的任何生物。 黑色的淤泥里,钻出许多庞大的水怪。它们拥有泥鳅般滑腻的外皮,兇残的绿豆眼,还有匕首般锋利的牙齿。 很快,这些水怪就占据了整条道路,猎物的气息诱惑它们在混浊的泥水里挤来挤去。体积最大的那只水怪抢到了迷途的野兔,一口将它吞进了肚子里,然后再沉到下面。 野兔来不及挣扎,杀戳已经结束,整个过程甚至没有发出一丝的异响。水怪们在淤泥里钻来钻去的刺熘声,被唿啸而过的风声掩盖,好像枝叶划地的声音。 随着猎物被消灭,那些水怪又潜到了淤泥下面。安静的表面迅速被风干,又变成了平坦的道路。静静地等待着下一个猎物的自投罗网。 假如没有人亲眼看见,绝对猜想不到,这看似平坦的道路竟然是可怕的泥沼。一旦踏足上去,就是万復不劫,绝无脱身的可能性! 因为它薄薄的地皮可以承担一定的重量,就算马队踏进去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察觉。等到他们察觉到不对劲时,想再回头却难如登天。 凡是踏上这条道路的人马,无一生还。除非轻功高到一定的境界,有着踏雪无痕的本领,不惊扰这些埋藏在泥水下面的怪物,才能安全无恙。 轻功达到这个境界的人无疑凤毛麟角,君陌心似乎就是其中之一。 * 继续赶路的途中,萧魅忍不住问君陌心:「刚才那条近路有什么陷阱?」 「沼泽!」君陌心答道。 萧魅怔了怔,实在难以理解。「山上怎么可能有沼泽!」 君陌心一向沉默寡言,但对于萧魅的这个问题,他仍然有耐心回答:「元尊圣人喜爱荷花,种了十里荷塘,从仙人谷一路蜿蜒到雪莲宫!如今,荷塘变成了路,却仍然掩盖不住泥水的腥味,所以本座猜测那条道其实是沼泽!」 十七年来,他亦是第一次重新踏上雪莲宫,环境必定有一些变动。这个时候,他就需要判断需要观察,才能尽量避开那些陷阱,以最短的时间最小的代价靠近最终目标。 萧魅觉得君陌心太神奇了,他简直无所不知。 的确,一路走来,除了在鬼洞,他们遇到的阻杀并不多。这么一想,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在脑子里闪过,她冲口而出:「以前骊山没有鬼洞吧!」 君陌心在鬼洞里显得有些被动,并不能预知哪里有陷阱,可见鬼洞应该是他离开骊山之后建造的。 「嗯。」简短的回答,证实了她的猜测。 萧魅心里甜甜的,很有成就感。不过,美中不足的是,每次她展现自己的推理才华时,从不见他夸她! 刚想再说点儿什么,却见眼前再次豁然开朗,梅林终于结束了,前方是雾气缭绕的谷口。 显然,只要再穿过这个谷口,他们就能成功越过仙人谷,进到骊山的巅峰——雪莲宫。 在众将士看来,这雾气缭绕的山谷无疑远比那知平坦的道路更加危险。里面不知道埋藏着多少兇险。可是,除了这里,似乎也找不到其他上山的道路了。 君陌心放缓了脚步,每一步都走得极为慎重。萧魅知道,真正的考验恐怕来了。 回过头,发现公孙言等人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萧魅猜测,他可能带着人去执行君陌心的某个命令去了。比如说,上次炸毁雪菩萨企图逃下山的秘道。这次,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进到山谷里,温度更高,像江南的湿热雾气常年瀰漫在谷里,亦真亦幻亦梦,衬着如画的美景,仿若仙境。 萧魅脱掉狐皮斗篷,放到了马背的行囊里,然后疾行几步,紧跟在君陌心的身畔,做好了随时迎战的准备。 一手挽着君陌心的胳膊,一手拔出了短剑。萧魅知道,君陌心选择这个山谷作为进雪莲宫的必经之路,是因为这谷口相当来说安全些。但是,风险毕竟存在。接下来会遇到什么,谁都不知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随着慢慢前行,雾气更大了。 凭着前几次闯关的经验,萧魅知道这雾气就藏着猫腻,是对头搞突袭的前奏。 不用萧魅开口催促,君陌心见雾气已经阻碍视线,他就挥掌推去。强大的罡气如同飓风般刮过,将那些瀰漫聚集过来的烟雾统统驱散。然而,就在他凝神发力挥掌的瞬间,对周围有着一瞬间的忽略。而有些时候,短短的一瞬间足以决定许多人的生死存亡。 等君陌心驱散了雾气,前方豁然开朗之际,萧魅终于再次隐约看到了雪莲宫的影子。 「快看,出口!」萧魅兴奋地喊道。 君陌心的神色极冷峻,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幽冷地觑着后面。 萧魅察觉到不对劲,她也连忙转过身。一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周围只有她和君陌心! 整个队伍都消失不见了!甚至连他们的马匹也不见了,而她竟然毫无所觉。 * 进了山谷之后,雾气有些大。不过因为有君陌心前方引路,众将士倒是没有紧张,都跟在他的后面不紧不慢地走着。 只是,有那么一瞬间,雾气大得更厉害了,几乎淹没了那英挺的白色身影。为了不掉队,田顺琨大声地吆喝着:「快点跟上!别让魔君久等了!」 这时,众将士发现,那抹白色身影若隐若现,似乎随时都要融化在浓雾里。他们深惧骊山的险阻,生怕被遗弃在神秘的山谷里,就拼尽全力跑步前行。 可是越跑距离越远,周正忍不住放声吆喝:「魔君,请稍等!」 南宫钰也觉得事情有些诡异,就直接骑上马,下令道:「快上马,跟住他!」 他严重怀疑君陌心故意想把他们丢弃在山谷里,他倒是不屑于寻求他的庇护,只是一行队伍陪他走到现在实在不容易,若是迷失在这山谷里岂非死得冤枉。因此,他顾不得跟君陌心计较,只能拼命跟住。 随着南宫钰上马,众将士也纷纷上马,追着那抹飘忽的白色身影前行。 马蹄疾飞,跑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房建平第一个察觉出不对劲。「这山谷能有多大?怎么就是跑不出去!」 郭舫武冷笑:「人家在逗我们玩呢!带着我们兜圈子!」 一语惊醒梦中人,南宫钰叫一声:「糟!萧魅呢!」 众人这才发现,前方只有那抹若隐若现的白色身影,并不见其他人。 「公孙护法还有四大堂主都不见了!」樊云海说道。 「修罗谷的几百侍卫统统不见了!」 「停下!都停下!」南宫钰当机立断地下令,并且勒住了马匹。 随着南宫钰勒住马,其余诸人也都停下,他们的周围都是浓雾,根本辨不清方向。可是,隐隐约约地看到两旁的树木,似乎仍是他们刚进谷时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 「鬼打墙了!」周正拿出罗盘,果然上面的指针乱转一气,根本找不到北。 「刀锋也不见了!」坏消息接踵而至。 南宫钰再次环顾四周,除了远处那抹隐约的白色身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他尽量压抑住心口的情绪起伏,只是紧握缰绳的手指攥到泛白,泄露了他内心的恐惧和紧张。「君陌心,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白衣男子背对着他们,不言不语也不动。衣袂飘飘,仿佛一尊立于风中的雕像。 「萧魅呢!」南宫钰试着打马靠近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君陌心立于原处,仍然不言也不动。 南宫钰还想继续靠近,郑恩察觉出不对劲,连忙骑马赶上来,拦住了南宫钰的去路。「公子,不可!」 南宫钰冷汗直冒,嘶声道:「我得上前看看,这地方有点儿邪门!」 四周的景色亦真亦幻,转眼间就有所不同,他怀疑他们眼睛看到的根本就不是真实的东西。还有……萧魅不见了!以他对萧魅的了解,她绝不会招唿不打一声就丢下他的!肯定出了什么事情。 而君陌心一直背对着他们,身体僵硬,半晌都不动弹,看起来都不像是活物。 「你们两个,上前看看!」周正立即命令两名精兵上前察看君陌心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那两个士兵奉命,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众人屏息静气,等待着结果。甚至,田顺琨等武官已经抽出了刀刃,做好了随时应付突发战况的准备。 众目睽睽之下,那两名士兵小跑着靠近君陌心。 一阵山风盪过来,雾气更加飘忽,几乎完全吞没了君陌心的身影。等到那两个士兵终于靠近过去,却好像都呆住了。 没看到那两个士兵跟君陌心说话,他们俩呆呆地看了他片刻,竟然跟着君陌心一起走了。 「喂,你们回来!」周正大惊,连忙出声吆喝。奈何那两人好像聋了般完全听不到他的声音,头也不回地跟着君陌心离去。 待到周正骑过去寻找之时,完全不见了那些人的踪影。 「公子,我们好像中埋伏了!」郑恩咬着钢牙,不得不吐露这个无奈的事实。 「那不是君陌心!不是!」南宫钰握着缰绳的手心里都是汗渍,喃喃地道:「这种时候,他不会放心将萧魅一个人丢下!」 雾气这么大,稍不注意就可能走散。君陌心一定会紧牵着萧魅的手,绝不会将她一个人丢下。只要她跟君陌心在一起,就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因为君陌心可以保护她! 「世子爷,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替那萧……萧姑娘担心!」郭舫武忿忿地插口,道:「我们已经迷路了!先想想怎么找到出路吧!」 南宫钰再次抬首,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就像潮水般要将他们全部淹没。多磨蹭一刻,他们脱围的希望就越渺茫。当机立断,他命道:「赶紧燃放信号弹!看能不能把君陌心引过来!」 * 君陌心和萧魅已经站在谷口,他们仰首甚至可以看到雪莲宫的影子卧伏在暗沉的夜色里。只要穿过这个山谷,他们就可以到达目的地。 可是,除了他们俩,其余诸人下落不明,集体失踪。 「怎么办?」萧魅紧抓着君陌心的衣袖,生怕一个松开,自己也会消失不见。「我们的马儿也不见了!」 她的狐皮斗篷就放在马儿的行囊里,不过回头的功夫,马儿和南宫钰等人一起全部失踪了。 沉忖片刻,君陌心说:「可能中了障眼法误入迷雾幻境里面出不来!不过,他们肯定走不远!」 「那我们去哪里找他们呢!」萧魅问。 君陌心抿紧唇。通常情况下,他这样就说明他拒绝继续交谈。 萧魅只好闭嘴。 一片静寂里,有尖锐的啸声响起,一道血红色的光束冲上天际,划出了一个斜斜的圆弧。 「信号弹!」萧魅精神一振。「一定是南宫钰发的!」 话音未落,她的纤腰就被男子的铁臂揽住,整个人腾云驾雾般飞起,君陌心带着她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着信号弹发射的方向追去。
87不允许她掉一根头髮! 87不允许她掉一根头髮! 作者: 顺利地发射了一枚信号弹,也不知道君陌心能否看到。为了保险起见,南宫钰正打算再让人多发射几枚,这时,雾气竟然奇蹟般地散去,四周亮起了灯笼。 荒凉的山谷突然张灯结彩,充满了喜庆的味道,而且人来人往,竟非常热闹。 他们仿佛走进了某大户人家的后花园,熙熙攘攘,来来往往,并且全部都是女子。 她们多数是侍婢打扮,垂首掩面低笑,但细看眉眼却非常美丽,而且身段纤细,莲步轻移,婀娜多姿。 众将士看得愣住了,那些准备燃放信号弹的士兵也愣住了,浑忘了自己准备要做的事情。 片刻的怔忡之后,南宫钰第一个醒过神,当即拔出长剑,往空中一挥,厉声喝道:「大家小心!」 一语惊醒梦中人,众将士缓过神来,却发现那些美貌侍婢越来越多,而且穿插到了他们的中间,不时低眉浅笑着频送秋波。 这番情景让南宫钰想起了刚进仙人谷时的裸女,她们也是这样不知不觉地靠近上前,然后褪下人皮,用充满了腐蚀性的可怕血毒攻击他们。 「杀!」南宫钰也觉得有些眩晕,那些美丽的侍婢个个貌美如花,巧笑嫣然,根本让人下不了手。他只能第一个开杀戒,挥剑斩向距离他最近的一个侍婢。 那侍婢花容失色,将手里的茶盘砸向南宫钰,惊惶后退。 随着茶盘被长剑斩碎,里面的茶水化成了红色的雾气,在场诸人全部吸入了那些红色雾气,个个头晕目眩,喝醉酒般摇摇晃晃立足不稳。 定力差的士兵开始目露迷离之色,定定地看着那些美貌的侍婢,然后缓缓抬起手来召唤她们近前。 侍婢们再次靠近过来,俏脸娇笑如花,风情万种。 所有腰间携带信号弹的士兵,都慢慢地撒开了握着信号弹的手,把南宫钰的命令丢到了九宵云外。他们只顾着贪图眼前的美色,无法抗拒地伸出手去,想将这些娇滴滴的美人揽到怀里来。 就在那些侍婢成功迷惑住了众将士,准备跟他们有肢体接触之时,忽听头顶传来一声厉喝:「住手!」 刀光一闪,一个侍婢惨叫着倒了下去。 随着鲜血喷涌而来,终于破除了笼罩在四周的迷雾,众将士眼前豁然开朗,就看到他们仍然站在山谷里面,四周是茂密的树木藤蔓,脚下是杂草横生的地面,哪里有什么大户人家的后花园,根本全部都是幻觉。 那些侍婢却是真实的,她们见幻术被破解,顿时流露出杀气,每个人的手里都多了把利刃,向着那些士兵武官刺去。 血战再次展开,但这次并不像刚进仙人谷遇到的裸女的血毒袭击时那么激烈。这些女子虽然武功不弱,又擅长媚惑的幻术,但她们似乎并不擅血毒之术。 众将士这才发现,方才厉喝一声又斩掉一名侍婢将众人从幻境里解救出来的人竟然是刀锋。他持着长刀,出手出电,毫不懂得怜香惜玉,转眼间就杀了十几名侍婢,遍地鲜血。 发现刀锋势不可挡,众侍婢不敢恋战,纷纷退后,转眼就逃进了林子里消失不见。 南宫钰打马上前,对刀锋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君陌心呢?」 刀锋摇摇头,未答。 「你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南宫钰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皱起眉头,直切重点。「我们怎么找到出路!」 打量四周一番,刀锋冰山般的脸色没有多少变化,只是他说出口的话令在场所有人都大惊失色。「这是幻境阵,很难走出去!」 「幻境阵!」房建平倒吸一口凉气,「连刀护法都说难走出去,这阵着实难破!」 郭舫武不以为然,冷哼道:「刀护法既然能进来,难道出不去么!」 刀锋不屑于理睬郭舫武,转过身去,对着空气说话:「此阵进来容易出去难!不然,郭左庶长带我们走出去?」 碰了一个软钉子,郭舫武很是忿然,又想说什么却被田顺琨拉住。 「危急时刻幸好有刀锋仗义出手相救!我等感激不尽!」田顺琨诚恳地对刀锋抱拳相谢,随即接道:「刀护法乃世间罕见的武学高手,除了魔君,难有人望其项背!这幻境阵虽然诡异,相信也敌不过刀护法手里的快刀!」 刀锋冷哼一声,道:「让你们跟紧魔君,偏偏走掉了队怨得了谁!幻境阵进来容易出去难,再快的刀对幻境都不起作用!」 田顺琨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南宫钰不耐烦地打断:「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刀锋回过头来,冷冷地道:「发射信号弹,魔君看到自然会来施以援手!」 * 尹丝丝急匆匆地走进了仙人谷的某个僻静隐秘处,这里临时搭建了帐篷,只是里面静悄悄地,并没有掌灯。 她走到帐篷前面,贴身侍婢丁柔打起帘子,帐篷里面透出亮光,里面是点着灯的。并没有人通报,尹丝丝径直走了进去。 雪菩萨歪在牙榻上小憩,旁边两个男宠在为她捶腿,桌案上摆着酒肴果馔,香炉里沉香霭霭,仍然是雪莲宫里奢糜的派头。只是这帐篷布置得再华丽也无法跟雪莲宫相提并论,因此她纵然睡着眉头仍然紧锁,看起来十分不快。 「娘娘,」尹丝丝小声地道:「君陌心快到谷口的时候,被我们的人成功用幻境困住了南宫钰。他忙着寻找南宫钰,这是个突围的好机会。」 正在闭目小憩的雪菩萨立即睁开了眼睛,美眸射出精光,红唇微启,道:「传本宫的命令,赶紧走!」 * 信号弹燃放的时候,君陌心看到了,他正准备带着萧魅赶过去救援南宫钰,公孙言突然现身,疾步匆匆地赶过来。 「魔君,发现雪菩萨的踪迹,她正准备带人逃出仙人谷!」公孙言见面立即禀报了最新的重要情报。 萧魅见公孙言果然是被君陌心派去执行任务,仍然盯着雪菩萨。看来,君陌心是真得没打算放过雪菩萨。 君陌心稍稍犹豫,只问了一句:「看到刀锋没有?」 「刀护法应该跟着南宫钰!」公孙言猜测道。 点点头,君陌心再无犹豫,「带本座去拦截住雪菩萨!」 * 「发射信号弹,魔君看到自然会来施以援手!」 听到刀锋说这句话,众将士才记起原本就打算发射信号弹的,只是被幻境里的美貌侍婢给中途打断,就把这件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于是,那些负责发射信号弹的士兵赶紧再次摸向腰间,却齐齐发出惊讶的唿声。他们随身携带的信号弹竟然全部消失了。任凭他们如何翻遍全身,都全无踪影。 如此诡异的事情,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郑恩思忖片刻,对南宫钰说:「方才那些女子……」 南宫钰顿时明白:「她们趁乱浑水摸鱼,把所有信号弹都偷走了!」 方才幻境里,那些美丽的侍婢有机会靠近众将士。也许就在那时,她们趁机偷走了所有的信号弹,就为了阻止他们求援。 「现在怎么办!」郭舫武焦急地问道。 田顺琨却将目光转向刀锋,谦逊地请教道:「依刀护法之见,我们该怎么办?」 * 早在进仙人谷之时,君陌心就暗中授意公孙言去寻找雪菩萨的踪迹。因为他猜测雪菩萨在下山的秘道被炸毁之后就藏身在仙人谷,等候机会再次逃跑。 公孙言拥有盖世的武功,而且他观察细緻,心思缜密,为人圆滑聪明,一向被君陌心器重。从他歷经两度变故却一直在修罗谷稳居护法之位就可以看出,他有着不同于寻常人的睿智和手腕。 果然,先是成功炸毁了雪菩萨准备逃亡的秘道,又及时发现了雪菩萨的踪迹,公孙言能有这样的功绩,依靠的绝不仅仅是运气。 现在,他们跟雪菩萨比的就是速度——谁先到达谷口的速度! * 「依刀护法之见,我们该怎么办?」田顺琨语气谦逊地问道。 他年龄最长,心计城府当然比郭舫武沉稳些。况且,这种情况之下,刀锋是他们唯一的救星,当然得罪不起。 刀锋沉默片刻之后,道:「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硬撞!」 在君陌心找到他们之前,他们只能靠自己了。寻常的关卡刀锋倒也不惧,唯一就怕遇到雪菩萨。 世间,除了君陌心,也许谁都不是雪菩萨的对手! 他只能带着众人赌一把,赌他们不会那么倒霉遇到雪菩萨! 刀锋闭上了眼睛,用心感应着周围的环境,用嗅觉代替视觉,来判断方向。他同样是元尊圣人的徒弟,同样从小在骊山习武慢慢长大,对于这里还是比较熟悉的。 尽管他离开了骊山近二十年,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过基本地貌总不会变!他要做的事情就是,闭上眼睛,靠着从前的回忆来找到正确的上山之路。 众将士见刀锋闭起了眼睛,手里的长刀竟然成了探路的拐杖,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瞎子般摸索前行。 没有人嘲笑他的笨拙,因为他是他们唯一的救星。能不能逃离幻境,就全靠刀锋了。 众皆屏息静气,连马儿的落蹄声都轻柔了许多。一行队伍就跟在刀锋的后面,慢慢地走着。 刚走了没多久,却听到一声娇笑,似乎忍俊不禁。「这瞎子看起来好有趣!」 「他的样子好蠢啊!咯咯……」 浓雾再次瀰漫,两位身裹罗纱的美丽少女在不远处对刀锋指指点点,边笑得花枝乱颤。 这两名少女是宫装丽人的打扮,有点儿像宫里的妃嫔,而且容色绝美。 众将士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仙人谷果然名不虚传,到处都是神仙般的美人。外面难得一见的美人,在这里似乎随手一抓一大把。 紧闭着眼睛的刀锋握手的手背暴起青筋,随即他整个人腾身跃起,刀光一闪,直噼那两个宫装少女。 那两个少女没想到刀锋上来就动手,有些猝不及防。其中一个躲闪不及当场就血溅三尺。另一个吓得花容失色,退后三步,赶紧一挥衣袖隐进了浓雾里消失不见。 整个环境陡然发生变化,方才还是山谷,此时似乎变成了宏伟的宫殿,而他们就身处宫殿之内。 「公子,这地方真是邪门!」郑恩紧紧挨着南宫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走散。「万万不可妄动!」 南宫钰嵴背已经汗湿,心情无比焦躁,但也只能忍耐着。「不知道萧魅怎么样了!」 郑恩最了解南宫钰的心思,虽然对他此时还掂记着萧魅不满,但仍然耐心地安慰道:「萧姑娘有君陌心保护,应该没什么事情。」 「希望君陌心能够保护好她!」南宫钰缓缓阖眸,他学着刀锋的样子,不用眼睛而是用嗅觉用听觉和心来感受这个环境。 周围有山风颳过,说明他们仍然处在山谷里,并没有进到什么宏伟的宫殿里,这都是幻觉。浓雾瀰漫,隐隐约约听到了鸟儿的欢啼。 「天快亮了!」南宫钰好像看到了一丝希望,他睁开眼睛,却看到周围灯火通明,却不像是方才的宫殿,而是置身花厅内。 「这里看不到外面的光线,不知公子如何判断天快亮了!」郑恩绷紧了浑身的神经和肌肉,在这诡异的环境里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我听到了鸟儿的鸣啼!」南宫钰肯定地道。「只要再坚持一会儿,等到天亮,这幻境会不攻自灭!」 郑恩没有回答,因为他们早在白天就领教过迷雾的厉害。既使矫阳高照,他们也会被迷雾困扰不见天日。 这时,周正走过来,悄声报告了一个最新的坏消息:「刀护法不见了!」 * 君陌心轻功独步天下,他认第二恐怕无人敢称第一。如果他跟雪菩萨比赛进程,有绝对的信心能够取胜。 只是,他需要带着萧魅! 带着萧魅不会影响他的速度,却会影响他跟雪菩萨决斗时的发挥。他需要顾及到她,怕她受伤。这样掣手掣脚,他跟雪菩萨对阵之时自然有所妨碍。只是,他不能丢下她。 这不是在前面那些关口,对付那些寻常魑魅魍魉,他可以将她交给南宫钰或者刀锋保护。在仙人谷,万一跟雪菩萨狭路相逢,除了他没人可以保护萧魅。 公孙言等人在外面拼命地追赶,距离越拉越远。最终,君陌心揽着萧魅以快如闪电的速度到达谷口。 转了一圈,又回到入口处,萧魅有些灰心。她依偎着他,道:「这关好难闯啊!」 君陌心没有说话,或者说他并没有留意到萧魅在说什么。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一起,搜寻着附近的动静。以他的掐算,自己应该比雪菩萨早到谷口片刻,而且雪菩萨带着那么多的徒子徒孙美姬男宠,绝对走不快。 于是,萧魅知趣地闭嘴,和他一起静静等待着接下来的恶战——真正的恶战! * 「刀护法不见了!」 这真是一个雪上加霜的坏消息。南宫钰心头一凛,赶紧深吸一口气,不停地提醒自己要冷静。这个时候,万万不可乱了阵脚。 「他绝对没有走远!大家不要乱,站在原地!」南宫钰当机立断,命令道:「背靠背,聚到一起,不要让那些妖精混进来!防御做好之后就齐声唿喊刀护法!」 刀锋既然冒险进来施救,就不会突然抛下他们离开。多数是被幻境所迷,找不到彼此了。但是,山谷并不大,他走的肯定不远。只要闭起眼睛,用声音唿唤,估计刀锋能够听得到。 一声令下,众将士立刻聚集到了一起,最外围的拿出了盾牌,其余诸人亮出了兵刃,将南宫钰围在最中间。 准备就绪之后,就开始按照南宫钰的命令开始齐声唿唤「刀护法!刀护法!刀护法!」 叫了数声,没看到刀锋,却见到一队宫装丽人出现,个个娇颜含笑,嗔道:「你们在叫唤什么呢!莫惊扰了我们公主!」 又是一队美人,杀不尽也驱不尽的美人!众将士不知道仙人谷是真的美女如云还是幻术。也许,这些是寻常女子,甚至是男人。但他们看到的都是绝色的美女。 「弓弩手准备,射!」南宫钰在那些宫装丽人出现之时,赶紧再次闭上眼睛。他发现,跟刀锋临时学到的这招非常管用。只要闭起眼睛,就不会再受美色蛊惑,而且嗅觉听觉和身体各部位的感知都要敏锐许多。 又有美人出现,趁着她们还未及靠近,赶紧用箭羽驱赶,保持一定的距离,对他们绝对没有坏处。 军人对于命令都天性的服从,哪怕眼前的美人再诱惑,那些弓弩手也将箭羽搭上弦,咬牙射了出去。 「噌噌噌……」剑去如流星,那些宫装丽人顿时乱作一团,一边躲闪,一边咬着银牙嗔怪。 「一群不懂怜香惜玉的蠢物!」众丽人见美色蛊惑无效,就赶紧散开,闪身躲避出去。等到箭羽稍停,她们又从四面八方飞跃过来。 每个女子都扯着一条美丽的长纱带,好像蜘蛛衔丝般轻盈。来回一个照面,那些细细的五色纱带就在众将士的头顶拉起了密密的网,好像蜘蛛网。 「快,砍断这些鬼东西!」南宫钰立刻命道。 可惜,这次他的命令有点儿晚。因为那些宫装丽人的速度实在太快,不等士兵挥刃,那些悬挂在蛛网般的纱带之上的宫装丽人居高临下,已经开始了攻击。 数不清的暗器凌空而下,银针、飞钉、棱镖……雨点般向向众将士。 「快,盾牌!」南宫钰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声。 「保护公子!」郑恩嘶喊道,同时用自己的身体压住南宫钰。 众将士列阵时只防卫外面,根本没想到对手会从头顶下手。一时间,整齐的队伍躁乱起来,许多士兵中了暗器纷纷倒地。 郑恩用自己的身体压住南宫钰,显然准备拿自己充当肉盾了。幸好周正是临阵经验丰富的龙骧大将军,随身携带盾牌。见暗器从天而降,赶紧撑着盾牌为南宫钰遮挡。 这就挡去了郑恩的大半个身体,否则他整个人都可能变成刺猥。 一波暗器雨袭击过后,哀鸿遍野,伤者无数。那些悬挂在纱网之上的宫装丽人开始了新的杀招——洒网! 居高临下的宫装丽人占尽了天时地利的便宜,先是暗器袭击,再洒下了银丝网,将那些受伤倒地挣扎的士兵捆进丝网里面。 南宫钰带过来的队伍倾刻间被瓦解了所有的战斗力和抵抗力,他挣扎着推开郑恩,却发现郑恩嘴唇乌青,似乎中毒了。 「郑恩!」南宫钰目眦欲裂,摇晃着渐渐陷入昏迷的郑恩,嘶声道:「你醒过来!爷命令你醒过来!」 郑恩睁开眼睛,意识却渐渐模煳。他中了淬毒的暗器,毒性十分霸道,转眼间就侵袭了他的视觉听觉和神经。「公子……郑恩不能再为公子效命……公子保重……」 「郑恩!」南宫钰再摇晃郑恩,却发现他眼神涣散,赫然已气绝身亡。好像迎头挨了一记闷棍,喃喃地道:「难道我真得如此没用吗?离了君陌心和刀锋,就只有全军覆没的结果!」 「世子爷!」周正用盾牌护住南宫钰,道:「快逃啊!」 「能逃到哪里去!」南宫钰不甘心地阖眸,喃喃地接道:「我最终没能见到娘亲!」 另外还有一个未及出口的遗憾,他终归无缘再见到萧魅。临死前,他想到的不止是他思念了十七年的娘亲,还有一个俏丽的身影,或娇憨或娇俏或娇嗔,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那么可爱……那么可爱…… 南宫钰阖眸静静等待着死神的降临。身边的人为了保护他豁出了性命,而他却完全放弃了抵抗。 原以为这一切很快就结束了,没想到随着一声尖锐的破风之声,连连听到女子的惨叫,然后是纷杂的倒地挣扎声音。 南宫钰睁开眼睛,就听到田顺琨惊喜的唿声:「刀护法来了!」 生死悬于一线之际,刀锋终于遁声找过来了!他的到来无疑挽救了南宫钰全军覆没的命运。 那些狡猾的宫装丽人在他面前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几乎一刀一个。很快,就艷尸遍地,那些蛛网般的纱带也残缺不全,蛛丝阵再次被破。 「世子爷,你起来!」周正搀扶着死里逃生的南宫钰站起身,再解下腰间的水囊,拔开木塞递到了南宫钰的唇边。 南宫钰饮了几口水,这才缓过了神。痛定思痛,再次回首看向倒地身亡的郑恩,不由悲生中来,生生红了眼眶,哽咽道:「郑恩……我的好兄弟!」 这一刻,郑恩不再是他的心腹侍卫,而等同于他的亲兄弟。他跟两位庶弟的关系并不亲厚,只跟独孤晨从小性情相投,极为契合。然而,他从没想到,有一天这个忠心耿耿的侍卫也会被他认作兄弟! 「世子爷,别难过了!」房建平过来劝解,道:「郑兄弟为主殉命,死得其所!好生厚葬他,再重赏他的家人也就是了!」 田顺琨也走过来,命人将郑恩的遗体装进了裹尸袋里,再绑到了马背上,准备突围的时候一起带出去。 刀锋出手无情,很快就将那些宫装丽人屠杀得所剩无几,余者惊惶逃命,再无人出来作怪。 整个现场总算安静下来,花厅外的窗口隐隐染白,这证实了南宫钰的推测——天已经亮了! 鸟鸣声隐隐约约地传进来,但却好像隔着一层障碍物,模模煳煳,时隐时现,如果稍稍走神,就听不到了。 他们仍然处在幻境之中,不过幸好有刀锋及时出现,让他们暂时逃脱了全军覆没的命运。 中了暗器的士兵和马匹多数已经无望施救,因为暗器上面淬着剧毒。这一役,死伤惨重。 倖存的士兵将伤者和死者都抬到了一个角落里,再清点倖存的士兵,仅有五十人不到。 他们来的时候有五六百人,现在还剩不到十分之一。 五名武官有一人中了暗器,此时另外四人就围着手臂受伤的樊云海,想帮他把毒给逼出来。 田顺琨已经用马缰绳扎紧了樊云海受伤的胳膊以防毒性蔓延,其余三人帮忙将毒血从伤口挤出。另外两个士兵用水囊帮忙沖洗毒血。 樊云海嘴唇乌青,有气无力,看样子情况相当严重。 其实,这些暗器都淬着见血封喉的剧毒,伤者无一倖免。只因为樊云海是骊城校尉,才格外重视,并没有像那些普通士兵一样被丢到角落里等死。 可是看他的情形,也只是苟延残喘而已,活不了多久的。 刀锋慢慢走过来,冷声道:「你们走开!」 虽然刀锋的语气十分不客气,不过众人如闻春雷,喜不自禁。就连一向看刀锋最不顺眼的郭舫武也连忙退让,并且示意其他人让开地方。 「大家都让开!让刀护法看看!」 走到跟前,刀锋蹲下身,翻了翻樊云海的眼皮,就从身上掏出一个药瓶,倒出几粒丸药,塞进了樊云海的嘴里。 ——原来刀锋有解药! 众人目瞪口呆,又喜出望外!再一想,刀锋跟君陌心是同门师兄弟,都是元尊圣人的弟子,这骊山原本就是他的师门之地,他有师门的解药自然不足为怪。 樊云海吃下解药,脸色顿时缓解,嘴唇也慢慢恢復了血色。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着刀锋手里的药瓶,那里面是救命药。 刀锋面无表情地将那药瓶抛给了南宫钰,声音一贯的冷硬:「如果不小心中了暗器,吃一粒!」 南宫钰拿到了宝贵的救命药,却丝毫没有喜色,相反简直怒不可遏:「你有解药到现在才拿出来!如果早点给我,郑恩就不用死了!」 刀锋冷冷地睨着南宫钰,冷冷地道:「嫌晚,可以还给我!」 南宫钰眼眶再次红了,他几乎攥碎了那只小小的药瓶,嘶声道:「为何你跟君陌心一样,一样的冷酷无情!」 「如果不是我和魔君,你现在都死了不知几回了!」刀锋冷酷无情地盯着南宫钰,接道:「无用的废物!」 「你骂我——废物!」南宫钰几乎弹跳起来,本能地沖向刀锋。 周正和田顺琨等人死命拉住,百般劝说。「刀护法有口无心,世子爷看在他救了樊校尉的份上不要计较!」 南宫钰一口恶气咽不下去,将手里的解药瓶丢给周正,吼道:「给受伤的士兵服用,能救几个就救几个!」 「不可以!」周正赶紧反对。「这是救命药,万一世子爷中了暗器……」 「难道他们都不是人吗?」南宫钰只要想到自己的人受伤就全部扔在一边等死,而君陌心的人受伤他却亲手医治,当时萧魅对君陌心崇拜喜爱的眼神,像刀一样凌迟着他的心。「只要本世子有能力保护他们,就绝不会置之不理!」 见南宫钰情绪太过激动,怕他冲动之下伤到他自己。房建平连忙出来打圆场,採用了一个折中的法子。「数一数药瓶里有几粒丸药!给世子爷留出三粒救命药,其余的分给伤势轻的士兵!」 「我不要!我一粒也不要!」南宫钰这几句话几乎是冲着刀锋吼出来的。 刀锋好像一尊石象,根本没理睬他。 随后,周正将药丸倒出来,捡出三粒再放回到药瓶里,剩余的药丸给伤势比较轻的士兵服下。 很快,又有十几人获救。 宫殿的窗口越来越白,证明天真得亮了。可是外面浓雾瀰漫,什么都看不清。既使他们都知道,这座房子只是幻觉,可他们却很难走出去。 「怎么办?」一切收拾妥当之后,问题回到原点。 刀锋望向一扇窗子,那窗子跟其他窗子不同,竟然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 郭舫武第一个冲过去,趴在窗前,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 「左庶长,你看到什么了!」房建平也走过去,眼睛瞄向窗外,他也同样怔住。 几乎与此同时,周围的窗子全部被封死了,灯也全部熄灭了。宫殿内重新暗下来,唯一的光明出口就是那窗让郭舫武和房建平都看愣了的窗口。 窗口外面究竟是什么?看两人直勾勾的眼睛似乎并未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难道说,又是美人吗? * 君陌心带着萧魅站在谷口静静地等着。 由于萧魅的狐皮斗篷放在了马背的行囊里,此时站在谷口未免有些受不住山风酷寒——他就用罡气笼罩住了她! 仅笼罩住了萧魅一人,他站在罡气罩外面。 「为什么只有我站在这里面!」萧魅是个有问题必须弄明白求知慾比较强的童鞋,虽然她还能牵着他的手,但只有她一个人站在罡气罩里让她感觉自己跟他间隔了距离。 她讨厌这种跟他分隔开的感觉,虽然他们的双手仍然牵在一起。不过,她看得出来男子正在凝神备战,这种时候似乎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于是,她又懂事地加了一句:「是为了节约能源吗?」 君陌心体内的真气就像一座巨大的能源,只是这能源并非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尤其是待会儿还要跟雪菩萨恶斗,当然得节约能量。 「不是节约能源!」君陌心没问她能源是什么意思,就可以直接将能源跟真气划等号。「待会儿本座少不了一番恶战,带着你会掣手掣脚!」 「呃,」萧魅明白了。「你是打算把我留在这个罩子里!」 这罡气罩就像一座安全的堡垒,一般外力是打不开的。在修罗谷时,萧魅就体验过这罡气罩的威力。当时,宋祥仁带领千军万马,都无法打开这个罡气罩。况且那时君陌心还身中热毒,最后是乌鹤老道趁人之危,竭尽全力终于破了罡气罩,但他本人也受了重伤,当场晕厥过去。 如果君陌心让她留在罡气罩里,无疑可以省去许多后顾之忧,更能集中全力对付雪菩萨。萧魅没想到他离开罡气罩,这罩子也能保持原来的功能,实在太神奇了! 「只要雪菩萨别对你出手,就凭她手下的虾兵蟹将还破不了这罡气!」说到这里,君陌心眼里的神色慢慢冷下去,全身都呈现戒备的状态。 萧魅知道,可能是雪菩萨已经来了! * 南宫钰看着身边,武官和士兵加起一起仅有五十一人,知道接下来万万不可再大意。否则,他们的伤亡越来越严重。 只是,他们身处幻境,所有窗子都被封死,那扇亮着的窗口是唯一的出路。 「大家不要动,让刀护法先过去!」南宫钰不再逞能,他知道唯一能带他们走出幻境的只有刀锋。 刀锋扛着长刀,慢慢向着窗口走去。他刚毅的脸庞有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看得出来,窗子外面的对手同样让他极为忌惮。 究竟是谁?刀锋能够匹敌吗?一切很快就将有了答案! * 毒婆婆率领两队侍婢开道,刚出谷口就跟君陌心打了个照面。这一惊非同小可,赶紧停下脚步,示意身边的侍婢去通报雪菩萨。 君陌心只有一个人,他要挑战的却是包括雪菩萨在内整个雪莲宫的绝顶高手。这时,他抬起修长的大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很快,萧魅就看到公孙言带领四大堂主以及修罗谷的几百侍卫出现了。 原来,君陌心并非孤军作战。萧魅心下稍稍安慰些,还没等她松一口气,就听到君陌心对公孙言吩咐道:「保护好魔妃,绝不允许她掉一根头髮!」 「是!」公孙言恭声答道:「谁想伤害魔妃,必须先从属下的尸体上踏过去!」 萧魅怔住,原来君陌心召唤来公孙言并非是助阵,而是专门为了保护她。难道说,这个罡气罩不太好用吗? 这个时候,无疑不能问君陌心太多的话,一则分散他的注意力,二则容易被敌方打听去了底细。她有点儿着急,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揣测,可能是他分身作战时,罡气罩的牢固性和安全性会大大削弱,并不能跟在修罗谷之役时相比。 毕竟,那时他跟她是在一起的,只要他真气不散,罡气罩就牢不可破。 现在她跟他是分开的!当他与雪菩萨生死相搏之时,实在难以分身维持罡气罩的牢固性,这时就需要有人看护他,他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萧魅尽量找了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待着,不让自己给君陌心添乱。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就静静等待着血战的来临。 她的心里有些挫败,自己到底没能跟他并肩作战,还要他浪费兵力保护,他会不会嫌弃她没用呢!如果换成他曾经的初恋情人凌飞雪,估计就能陪他并肩作战了。 她曾经跟刀锋打听过君陌心师门的关系网。凌飞雪曾是元尊圣人的关门女弟子,她跟君陌心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同门之恋! 雪菩萨骑着一匹装饰着金铵的白马,极为奢华。她习惯了奢侈的生活,每个细节自然都透露出奢侈的风格。虽然离开雪莲宫的状态有些狼狈,但只要成功下山,她嫁给司徒贤就是尊贵的摄政王妃,无疑仍然可以继续这奢侈尊贵的生活。 当然,眼前的麻烦有点儿大,能否顺利下山是关键。 「娘娘,君陌心拦在谷口,我们出不去!」尹丝丝疾步走过来,禀报导。 眼角一跳,雪菩萨美眸闪过寒芒,厉声问道:「谁打头阵?」 「回娘娘,是毒婆婆!」 雪菩萨坐在白马上,沉吟片刻,问身旁的武如意。「如意,你说该怎么办?」 武如意看起来精神抖搂,容颜更增艷丽。因为她被雪菩萨输入了精元,多了十年的修为,不但内力增加,容貌也更加妖娆美丽。「如果不出意外,君陌心肯定带着萧魅!我们不防从萧魅那里下手!如果能抓住萧魅,不怕君陌心不乖乖让路!」
88老公,你真好! 88老公,你真好! 在君陌心准备迎战的时候,萧魅已经暗下决心,她一定得适应这个年代的潜规则,尽快提升内力修为,做一个能够跟君陌心比肩的绝顶高手。 只要她肯努力,就一定能做到! 毒婆婆小眼睛里有着明显的惊慌,不过并没有退缩。因为后面就是雪菩萨,假如她临阵退缩当然会受到严惩。 「君陌心,老身跟你无怨无仇,何必苦苦相逼!」毒婆婆佝偻着腰身,还咳了两声,完全是老态龙钟的模样,用央求的口气道:「老身这就下山去,望魔君高抬贵手,放老身一条生路吧!」 君陌心冷睨着她,不言不语。 毒婆婆试探着前行,刻意避开了君陌心,慢慢地朝着下山的路走着。她身后的侍婢也磨磨蹭蹭地跟上去。 没有人阻挡毒婆婆!只要她不出手,君陌心就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毒婆婆小眼睛里闪过一抹惊喜,她终于赌对了! 雪莲宫浩浩荡荡上千人,雪菩萨倾巢而动,这动静自然小不了。毒婆婆作为雪菩萨麾下的得力心腹,这样关键时刻自然少不了她卖力兼卖命。 虽然雪菩萨对毒婆婆还算器重,但因为毒婆婆年迈色衰,长相丑陋,并不被雪菩萨所喜。甚至,每次见到毒婆婆,雪菩萨都会含砂射影地讽刺毒婆婆丑陋的的外表,这让毒婆婆深埋怨恨。 此次下山,雪菩萨曾问谁打前锋,毒婆婆毫不犹豫地自告奋勇。 众所周知,所谓打前锋就是第一个送死而已。这可不是什么美差,毒婆婆在无人竞争的情况下顺利获得雪菩萨的恩准。 她带了一众侍婢,摆明了就是送给君陌心试刀的。 可是毒婆婆对君陌心有些了解,就拼着这份了解,她冒险赌了一把。 只要她不先动手,君陌心不会动手。不是他悲天悯人,而是他倨傲的性格让他不屑于对一个老弱的丑婆子动手,就像是老虎不屑于捕杀野兔一样,那样会降低他的身份。 毒婆婆加快了步子,经过萧魅身边的时候,绝对没有多一刻的停留,头也不回地离开。那些侍婢都有些惊惶,有些人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跟着毒婆婆往前走。 「娘娘交待……先让我打头阵……毒婆婆怎么带着我们走了!」有侍婢小声地议论着。 「不知道啊!我们身份卑微,懂什么,只有跟在毒婆婆的后面见机行事了!」 虽然众侍婢有些犹豫,但毒婆婆没有出手,她们也只有跟在她的后面,鱼贯出了谷口。 于是,第一轮打先锋的人员,在毒婆婆的率领下顺利下山。 萧魅看得目瞪口呆,想了半天,才对君陌心说:「你这算是放生?」 君陌心答道:「除了雪菩萨和武如意,其余的只要不存心寻死,随他去!」 「噢,」萧魅不由挽唇,再看那矗立在寒风中的男子,愈发觉得他丰神俊朗,婉若谪仙。「老公,你真好!为什么我觉得……你很善良呢!」 她相信相由心生!这谪仙般的男子,曾经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善心,只是阴差阳差的遭遇令他改变了宽容平和的心境。其实,他纵然杀戮无数,也是身不由已。 只要别去逼迫他,他从不会赶尽杀绝。 「你想多了!」男子冷冷地话语,浇灭了萧魅刚刚热乎起来的心。 「呃,」萧魅呆了呆。 「本座只是不想将力气浪费在这些无用的废物身上!」君陌心转过头,狭长的凤眸闪着凛冽的杀机。「雪菩萨必死!」 萧魅不由打了个寒颤,便不再说话。 好吧,她的确是想多了!雪菩萨是头号劲敌,他的确不该把力气浪费在毒婆婆的身上。 萧魅见识过毒婆婆的本事,那虫索十分可怕。就算君陌心最终能杀死虫婆婆,也必消耗不少力气。最主要的是,雪菩萨可能会趁着混战之时逃出去。 「糟糕!」萧魅惊叫起来,立刻道:「方才跟随毒婆婆下山的侍婢里面……雪菩萨会不会混在里面!」 「不会!」君陌心回答毫不犹豫。 「呃,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呢!」萧魅眨眨眼睛。 「因为她是雪菩萨!」 「……」好吧,她承认他说得对。 雪菩萨毕竟是雪菩萨,多年来唯我独尊的骄傲,怎能一有风吹草动就慌不择路!丢了身份和尊贵,对于心高气傲的雪菩萨来说,简直和丢了性命一样严重。 * 「什么?毒婆婆下山去了!」 听到尹丝丝进来禀报的消息,雪菩萨差点儿没气晕过去。她以玉手抚额,美眸流露凶光,简直想杀人泄忿。「她竟然就这么走了!把本宫抛在后面,就这么下山了!君陌心是死的吗?他手下的虾兵蟹将都是死的吗?」 「回娘娘,毒婆婆说她年老体弱,求君陌心放她一条生路。不知君陌心是否起了怜悯之心……」尹丝丝说到这里,不由猜测道:「也许君陌心想用这种办法来动摇我们的军心!」 只要不跟君陌心动手的人都可以被放下山去!这无疑会诱惑到很多宫人放弃抵抗!君陌心看似悲天悯人,实则既省了力气,又可动摇雪菩萨身边人的士气,一举两得。 「武如意!」雪菩萨一腔怨忿无处发泄,就拿毒婆婆的徒孙武如意来煞性子。 「如意在!」武如意知道大祸临头,连忙翻身下马,跪伏在地。不等雪菩萨发作,忙抢先道:「请娘娘息怒!君陌心此举显然有挑拨离间之心。如果娘娘动怒就中了他的诡计!」 如果不是考虑到刚刚赐了武如意十年的修为,雪菩萨真有再将她打成重伤的冲动。「毒婆婆那个老不死的,竟然贪生怕死!她明知道本宫派她去打先锋,就是为了制造机会好掩护本宫离开!她就这么跑了,弃本宫于不顾,简直罪该万死!」 「娘娘息怒!毒婆婆纵然犯下大错,也暂且置于一边,等安全脱身之后再作处置!」武如意抬起头来,劝道:「眼前当务之急是尽快掩护娘娘脱身!」 雪菩萨怒声斥道:「说得轻巧!君陌心眼巴巴地等着本宫自投罗网呢,本宫怎么脱身!」 武如意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如意倒是有个主意,娘娘暂且一听,如果不妥,再另寻良策!」 * 刀锋紧握长刀,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缓慢,终于走到了窗口前。而郭舫武和房建平两人仍然杵在窗前,身体好像被胶粘住一般,无法动弹。 黑眸望向窗外,刀锋也是一怔,然后不再动弹。 「刀护法!」南宫钰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刀锋的身上,因为他知道倖存将士的性命都系在刀锋一人身上。假如刀锋再出意外,他们全部在劫难逃。见刀锋也跟郭舫武和房建平一样呆立,他立即就察觉出不妙,连忙出声提醒:「危险!」 刀锋一个机灵,清醒过来。方才他一个冷不防竟然被美色蛊惑住了。刚毅的脸浮起异样的潮红,咬着钢牙,额角青筋暴起。「你们退后,让两个人用黑布将窗子封死,千万别朝里面看!」 说罢,刀锋就扛着长刀跃出了窗外。 南宫钰立即照着刀锋的吩咐去做,让两名士兵闭着眼睛用黑布将那扇窗子封死。 可是,其中一个士兵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在遮住窗子的一瞬间,往外面瞄了一眼。就这一眼,他整个人都呆住了,僵在那里再不肯动弹。 「哎,你怎么回事!」另一个士兵喊他,对方却毫无所觉。「南宫世子让把窗子封上,你耳朵聋了吗?」 那士兵的眼睛瞪得老大,甚至呈现出一种兴奋的痴迷。也不知道他究竟看到了什么,总之再也移不开眼。 大部人都有从众心理,别人感兴趣的东西,自己也会忍不住瞄两眼。于是,那个士兵也下意识地往窗外看了眼,同样的,他也再无法移开眼神。 「快,封住窗子!」南宫钰意识到,再这么下去,更多的人会受到传染,再次下令道。「都闭上眼睛,不许看窗外,否则——死!」 南宫钰歇斯底理的态度震摄了众人,他们不敢大意,当即选出两个定力比较好的士兵,再次去窗前封上黑布。为了不受窗外东西的蛊惑,他们特意都闭上眼睛。 终于,那两个士兵将黑布封住了窗口。可是,站在窗口的其他人,包括郭舫武和房建平二人,顿时好像被激怒了一般,一齐扑上前,撕掉了那块黑布。 这还不算,由于他们受到了刺激,根本无法自控,竟然随后爬出了窗口,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众皆大惊失色,因为樊云海受伤一时半会儿动不了躺在那里,田顺琨不由追过去。 「田捕头,不可!」南宫钰及时喊住了田顺琨,同时命人将田顺琨给拉过来。「全体退后,远离那个窗口!越远越好!」 既然无法封死那个勾魂夺命的窗口,那么远离它无疑是最佳选择。 众人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都觉得南宫钰的这个法子很好,至少暂时可保性命无忧。假如刀锋能够破解幻境,他们就能平安走出去了。 * 看着铜镜里平凡的面孔,雪菩萨非常满意,夸赞道:「如意,没想到你易容的本领如此强,真让本宫刮目相看。」 此时,雪菩萨已经易容成了普通婢女的模样,武如意则易容成了雪菩萨的模样。同时易容的还有姚夭和尹丝丝,她们都扮成了侍女的模样,主要是从毒婆婆顺利出谷这件事情得到启发。 君陌心一心想找到雪菩萨,并不注意那些普通的婢女,也没有出手拦截。假如雪菩萨扮成婢女,无疑能够顺利逃脱。至于身份自尊之类的东西,得先保全了性命再讲究那些。 「只是……」雪菩萨看着武如意扮成自己的样子,虽然不是十分肖似,但若不仔细看应该看不出破绽。她与君陌心几十年没见面,估计君陌心应该认不出来。只是,她还是有些担心。「碰到君陌心,你若不出手还好,若是出手岂不立刻露馅!」 武如意微微一笑,道:「这个也容易!娘娘再赏我二十年的修为,我弹指就能伤人于无形,自然能唬君陌心一时半刻。再说,这么多的人呢,还有大公主帮我挡着。只要君陌心看到我,自然不会怀疑其他!」 雪菩萨一听要她再授予武如意二十年的功力修为,不由十分不舍。可是为了能唬弄住君陌心,也只能下血本了。咬了咬银牙,哪怕心疼得要命,绝色的娇颜上仍然笑靥如花:「好,本宫再赏赐你二十年的修为真气,你可要好好惜福,活着回摄政王府见本宫,必有厚赏!」 这话倒是真心的!雪菩萨十分赏识武如意,她倒十分希望她能活着回摄政王府继续为自己卖命! *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萧魅有些着急,忍不住对君陌心说:「也不知道南宫钰怎么样了!」 君陌心沉吟片刻,道:「他总要学着独当一面!」 总不能一直躲在别人的身后寻求庇护。以前是南宫云书庇护着他,现在是君陌心庇护着他,将来又有谁能护得了他一辈子。 「可……万一……」萧魅的声音很小,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君陌心安排刀锋保护南宫钰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因为最难对付的雪菩萨有君陌心来对付。 正想着,就见又有一队彩衣女婢走出来,接着就看到一个容貌美丽皮肤微黑的少女走出来,满脸的骄傲,似乎根本没将君陌心看在眼里。「娘娘有请!」 君陌心沉忖,然后对公孙言打了个手势。 公孙言立即会意,君陌心这是不放心将萧魅一个人放在谷外,哪怕有公孙言和四大堂主的保护也不行。唯有将萧魅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随时都能看到的地方,才能放心。 随着君陌心缓步走过山谷,那些彩衣女婢都退到了两侧。个个垂首敛目,极为恭谨。 君陌心走得很慢,边走边打量那些侍婢,若有所思的样子。 「咦?你干嘛总看这些侍女!」萧魅觉得君陌心不会出于饱览美色的目的,他如此留意这些侍婢肯定有他的原因。 「雪菩萨可能在里面!」君陌心淡淡地答道。 「啊!」萧魅很诧异,有些无法理解。「雪菩萨心高气傲,怎么可能穿着侍女的衣服混在侍女群里!」 「那是以前!」君陌心冷笑:「今非昔比!」 「……」好吧!她根本就没见过雪菩萨,因此对其为人和性格无法做出判断。 不过萧魅留意到,公孙言虽然带着一半侍卫进来了,但那四位堂主却留在谷口并未一同进来。估计君陌心严防雪菩萨趁机逃走。 在尹丝丝的带领下,他们走进了仙人谷。前方就是宏伟气派的宫殿,侍婢林立,看起来非常热闹隆重。不说别的,单看这阵仗似乎就对君陌心足够尊重和重视。 不过,君陌心在宫殿前止步,不肯再前行。同时,他伸掌一吸,正准备悄悄消失的尹丝丝就好像被一条看不见的绳索给拖了回来,整个人飞快地撞向君陌心。 「呃,」尹丝丝撞到了君陌心的掌心,胸口一阵翻涌,险些呕出一口鲜血。显然,君陌心半点都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放开我!魔君……饶命!」尹丝丝花容失色,她显然知道君陌心的嗜杀成性,毫不怀疑他会一把捏死她。 君陌心凤眸闪过寒芒,另只手摸上尹丝丝的脸。 萧魅在旁边看着,心里有点儿不舒服。但她凭着对君陌心的了解,相信他不是故意吃尹丝丝的豆腐,虽然尹丝丝是个罕见的绝色美少女。 君陌心修长的手指摸到了尹丝丝的耳朵后面,在那里似乎找到了什么,然后揪起来一撕。 「嘶啦!」尹丝丝的整张脸皮都被揭了下来,露出一张陌生的少女面孔。这张脸也十分清秀,但却绝不是尹丝丝。她眼睛里满是惊惶和惧怕,哪里还有先时的骄傲和嚣张。 萧魅怔住,真得没想到尹丝丝竟然是别的女子戴人皮面具易容假扮的。这个变故令她有些措手不及,幸亏君陌心及时发现了。细细思忖,她失声道:「不好!」 尹丝丝既然是假冒的,那么雪菩萨根本就没打算跟君陌心见面。难怪君陌心不肯再往里面走。那座看起来很宏伟气派的宫殿无疑就是个危险的陷阱。 「雪菩萨是不是偷偷熘走了!」萧魅感觉对方开始施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肯定会做出一些下三滥的事情。难怪君陌心说此一时彼一时。雪菩萨的骄傲也限于她风光无限之时,等到性命攸关,为了脱身保命,同样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说,尹丝丝呢!」尹陌心手上稍稍用力,那女子的骨头就咯嘣断了几根,不由惨叫连连,脸都疼得扭曲变形。 「饶……饶命……奴……奴婢不知……」那女子涕泪齐流,疼得快要晕厥过去。 看样子是真得不知道。君陌心再用了点力气,那女子就在他手里气绝身亡,然后被他扔到一边去。 整个过程,旁边侍立的侍婢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一个个垂首敛目,无动于衷。 只是,当他们再次抬头之时,发现那座距离他们有百米之遥的宫殿突然近在眼前,而且殿门自动打开,他们站在门口可以看到里面歌舞昇平。 雪菩萨最喜欢奢糜享受的生活,常年豢养着大批的舞姬乐师供她赏乐。此时,里面正在卖力表演的舞姬个个都是人间绝色,边舞边向着君陌心频频抛媚眼。 「幻境!」萧魅意识到不妙,忙对君陌心说:「我们可能一时半会儿走不出去!谷口的四个堂主能挡得住雪菩萨吗?」 君陌心眸色一沉,冷冷地道:「就凭她们还迷惑不了本座!」 说罢,君陌心不退反进,携着萧魅一起迈入殿堂。 殿内乐声悠扬,歌舞昇平,沉香霭霭,一派富贵繁荣景像。但君陌心走进来的时候,毫不掩饰他的周身杀气,摆明了——挡我者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些舞姬美眸流露惊惶,再也顾不上抛媚眼,因为她们发现,就算眼睛抽筋,这个风华绝代的男子也不会被她们所媚惑。 终于最前面的舞姬退怯了,闪身避开。第二个舞姬动作没有那么快,躲开的时候有点儿狼狈,差点儿摔倒,但她到底没有碰触到君陌心。君陌心继续前行,第三个舞姬惊惶之下想躲开他,可脚底踉跄,竟然撞向他的身体。 眼看那舞姬就扑进了君陌心的怀里,来个现场版的投怀送抱,却见他手掌一推,就将那舞姬给推了出去。 巨大的冲力将那名舞姬撞送出去,直到撞到柱子才停下来。无疑,舞姬筋断骨折,口吐鲜血倒地身亡。 惊叫声连连,随着那舞姬倒地身亡,其余诸人再也顾不上跳舞,纷纷作鸟兽散各自逃命去了。 等到那些舞姬、琴师统统散开,就看到重重帐幔之内端坐着一位少女,既使看不清她的脸,单单一个身影就足以颠倒众生。 少女在专注地弹琴,琴声悠扬,如诉如泣,仿佛怀春少女诉说着心事,缱绻缠绵,引人入胜。 「这个应该不是假的!」萧魅虽然不懂琴艺,但总能听出个好歹。这少女的琴声很精湛,至少是从小学习才能如此熟练。「这是真的三公主吧!」 君陌心不答,兀自牵着萧魅的縴手继续迈步前行。随着他靠近,那些帐幔帘笼纷纷坠落,断了线的珠帘四处乱迸,如同美人的眼泪。 等到一切障碍物清理干净,终于看到了美少女的真面目。 好像开蚌见蛛的瞬间,好像日出东方的剎那,好像百花绽放的梦幻……无法形容的美丽,毫无预兆地在眼前炸开。 没有人可以形容出她的美丽,因为她的美丽已经超越了所有的想像,唯有神界的仙子能与她相比。 萧魅只觉眼前一亮,整个人完全呆住了。菱唇微张,眼睛瞪大,连惊嘆都已忘记。 从没想到世间能有如此绝色!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假如说,要在这世间找一个能匹配君陌心外表的美女,那么眼前的女子无疑是这世间的唯一了。 琴声戛然而止,少女抬首,万千风华,倾倒无数世人。就凭着她风华绝代的美貌,这世上不知有多少人甘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任她驱使。美色倾城,当是如此! 可是,这无数的人里面并不包括君陌心。甚至,连萧魅都被震憾得目瞪口呆,无法回过神来。君陌心觑着那绝色美少女的目光始终冰冷,别说什么迷恋惊艷,甚至连一丝丝的和暖都没有。 「白羽!」君陌心迅速从美少女的美貌判断出她的真实身份。 此女擅长乐器,拥有举世无双的美貌,除了雪菩萨麾下最得意的大义女,也就是雪莲宫的大公主,人称仙公主的白羽,谁也冒充了不了她的绝代风华和盖世才艺。 白羽盈盈起身,她穿着一袭白纱,恍若仙子羽裳,竟然跟君陌心的一袭白袍有遥相唿应穿出了情侣装的感觉。她缓步走近君陌心,盈盈下拜:「白羽参见魔君!」 「雪菩萨呢!」君陌心开门见山,丝毫不浪费时间。 「娘娘恭候大驾已久,就在里间候着呢!」白羽微微侧身,就见花架后面玉色隐动,依希有一个绝代风华的身影晃了一下。 君陌心只说了一句:「不想死就让开!」 说罢,他没给白羽思考的时间,牵着萧魅径直向里面走去。 白羽倒也没慌,微微一笑,百媚横生。哪怕是萧魅都被她的美貌迷到眩晕。可是,君陌心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眸底的冰霜却深了一层。 这是他准备开杀戒的徵兆! 萧魅紧握着君陌心的手掌才没让自己绊倒,她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花痴呢!为何,她看向白羽的时候,眼睛根本无法眨动。这么美的女子,已经超越极限,别说动手了。所以,她严重怀疑君陌心的心肠是否鬼火炼成。 如果说他对女子免疫,为何唯独对她总是有着异乎寻常的狂热需求呢! 正在迷惑的时候,就见白羽已经出手了。她抱起琴,声音娇若莺啼:「要想见娘娘,先过了白羽这一关吧!」 说吧,縴手拨动琴弦,就见密密麻麻的音刃向着君陌心袭来。 萧魅倒吸一口凉气,第一次见识到传说中的音刃。这就跟君陌心的罡气一样,完全靠着深厚的内力修为幻化,他的罡气可守可攻。守则千万万马都牢不可破,攻则无坚不催。白羽的音刃同样的道理,每动一下琴弦都是一枚锋利的音刃,而且从各个角度袭击对手。 甚至,在白羽纤指激烈拨弦之时,那行云流雨的音刃竟然排成了密集的整体,等到音浪乍开,就打着旋涡扑天盖地袭向君陌心。 萧魅在罡气罩里面,这音刃再锋利估计也无法穿透。毕竟白羽只是雪菩萨的义女,算是君陌心的晚辈,修为有限,破不了君陌心的罡气罩。 君陌心站在罡气罩外,他虽然没有去看身边的萧魅,但大手仍时时刻刻牵着她。似乎唯有这样,他才能放心。 扑天盖地的音刃全部射向君陌心,但在距离他三尺之外的距离似乎被一个看不见的圆圈给吸附住,整整齐齐地粘附在上面,竟然将君陌心整个人圈起来,形成了另一种神奇的罩子。 白羽拼尽全力弹了许久,发射的音刃多不胜数,可就是无法穿透君陌心身边那个看不见的圈子。看着那些越积越多的音刃,她很清楚待会儿反噬之时威力有多大。 她将那把琴用力一甩,顿时琴身展开薄薄的银翼,竟然成了一把临时盾牌。几乎与此同时,君陌心勐然发力,那些音刃果然反射回去,而且全部射到了白羽抱着的那把琴身上。 虽然没有穿破琴身,可是白羽的身体勐烈后退,被那音刃推动着如同疾行的马车般撞向那花架。 「砰!」绝尘的倩影撞上了花架,「噗」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倒下去,银琴歪倒在一边。 「哎,」萧魅不由出言阻止君陌心,「不要杀她!」 说不清什么原因,萧魅就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君陌心杀掉白羽。女子太美了,杀了她简直是造孽! 君陌心倒没执意杀掉白羽,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在他看来,白羽就像是一道碍事的屏障,只要推开了就罢。他不杀她并非因为怜香惜玉,而是懒得浪费时间和力气。当然,萧魅的出言阻止也起到一定的作用。 白羽伏在地上挣扎着,盛世美颜满是惊诧和意外,甚至压过了受伤的痛苦。「你……你居然……捨得……对我下手!」 这么多年来,见过她的男人无不对她倾倒,甘愿为她驱使。别说动手伤她,只要看她微微一笑,三魂六魄都丢了大半。君陌心的冷酷无情令她震惊,甚至是无法接受。 对于女子不可置信的喃喃之语,君陌心恍若未闻,直接从她的那把银琴上踏过去。琴身顿时断裂,如同垃圾般被他踢开。 「啊!」白羽被那断裂的琴身击中嵴背,再喷出了一口鲜血,终于晕死过去,也不知是死是活。 这血腥残忍的场面震憾了萧魅,她有点儿反胃。想嗔怪君陌心为何不肯听她的话放过受伤的白羽,但想到他即将跟雪菩萨决斗,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跟他起争执,免得分散他的精力,影响决斗的结果。 于是,萧魅选择缄默。不过,细细思索,君陌心并非穷凶极恶赶尽杀绝之人。估计他对白羽临时补上的那一脚是因为恼她近乎自恋的自信。 杀她易如反掌,还需要犹豫吗?白羽自恃美貌,不相信有男人会对她下手,这似乎惹怒了同样心高气傲的君陌心。他临时给她补了一脚,就是让她明白,他可以随时取她的性命。 他只所以最终没有取白羽的性命,萧魅猜测他可能不屑于对一个弱女子动手。虽然这女子拥有绝世倾城的美貌,但在他眼里仍然是一个弱女子,柔弱到不堪一击。 随着白羽倒下,花架断裂,终于现出了另一个绝色倾城的美丽身影和美若天仙的一张脸。 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这女子丝毫都不逊于白羽,甚至有一种母仪天下的高贵气质。此时看到君陌心闯过来,她丝毫不显慌张,斜倚在牙塌上,显得慵懒而随意。 假如说,白羽是世间唯一能跟君陌心容貌匹配的女子,那么雪菩萨无疑就是世间唯一容貌和气质都足以跟他匹配的女子。 萧魅忍不住嘆口气,悄声对君陌心说:「有没有发现,你们俩站在一起很配!倾国倾城的相貌般配,盖世的修为般配,就连那高人一等的骄傲也如出一辙!天造地设的一对!」 说罢,她竖起大拇指,点了个贊 君陌心只是凉凉地投过来一瞥,不置可否。 萧魅不由翻了个白眼,她至少希望听到他的否认。可这个拽惯了的傢伙,一如既往的这般骄傲,连否认都懒得开口。 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值得他开口解释,所以他可以当作一只麻雀在旁边喳喳叫,不予理睬。 想到这里,如果不怕他分心,萧魅真想狠掐他一把,以泄心头的怒火。 这个时候,斜躺在牙塌之上的雪菩萨开了金口,娇嫩的声音婉若莺啼,带着甜媚的笑意。「师侄来了!姚夭,上茶!」 「……」师侄!呃,好吧!萧魅暗暗抹汗。她只顾着惊嘆雪菩萨的绝世风华和倾世姿容,却忘了两人是差辈的——雪菩萨是君陌心的小师姑! 难怪她乱点鸳鸯谱的时候,他只是凉凉瞥过一眼,什么话都不说。 萧魅有点儿尴尬,她似乎有些莽撞了。好在君陌心够淡定,也足够宽容,当她口无遮拦,说话不经大脑思考的时候,他也不会跟她较真,也不会取笑她,顶多很淡很淡地看她一眼,让她自己去体会。 她窘了一会儿,好在君陌心比较厚道,并没有乘机奚落,也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萧魅庆幸她嫁给了君陌心,如果是南宫钰还不知道要如何嘲笑她呢! 很快,又有一位美丽的女子奉上了热茶,君陌心刚要动手,雪菩萨已经动手了。 只见她轻轻弹了一下,那茶碗盖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轻轻拖起,然后轻轻落到了案几上,姚夭这才将茶水捧到了君陌心的面前,道:「魔君,请用茶!」 君陌心没有接那杯茶,伸手轻轻一弹,碗中的茶水化成了水柱径直射向了雪菩萨。 雪菩萨并没有惊惶,伸手一挥,借力打力,将那股茶送到了几案上的茶壶里。随即掩袖轻笑:「师侄为何不喝!」 见雪菩萨这招借力打力非但极为精妙,而且昭显出了她深厚的内力和修为,看起来不像是假冒。君陌心目光阴冷下来,已经流露杀气。「本座不喝茶!」 「师侄远道而来,连口茶水都不喝,这未免太见外了!」雪菩萨摇摇头,嘆道:「难道师侄对本宫有什么误会不成!都是一家子的骨肉,纵然多年未谋面,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有什么误会不能解释呢!这雪莲宫原本是元尊圣人留给你的,只是你多年未归,本宫怕它荒芜了,就搬了过来帮着看家。你既然来了,让出就是,本宫也不会赖着不走的!」 雪菩萨一番话说得极为诚恳,相形之下倒显得君陌心太过小气。 君陌心冷笑:「圣人在世时已经将你驱下骊山,谁允许你再回来!」 「本宫念旧嘛!这好歹也算是本宫的家!」雪菩萨很无奈很感伤的样子。「元尊圣人太固执了,对本宫有误会……」说到这里,发现君陌心眼里的杀气越来越浓重,不由住了口,接着嘆了口气:「罢了!世侄不高兴本宫继续留在这里,本宫搬走就是!当初,你刚被元尊圣人纳为弟子之时,本宫还为你清理过伤口呢!可惜,那些旧日的恩情你统统都忘了!」 说到这里,雪菩萨伸袖擦泪,似乎颇为伤心。 君陌心沉默,片刻之后说:「当年本座初进师门,你和乌鹤没少刁难!就算曾为本座清理过伤口,那也是授我恩师元尊圣人所命,我只敬他念他,与你无关!」 「你……」雪菩萨似乎很无奈,「到底意欲所为呢!本宫是你的师姑,也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隐约骊山近二十载,只求安份度日,从不招惹过谁。师侄回来了,这雪莲宫还与你,本宫不想跟师侄在这骊山同门相残!」 突然,君陌心又抿紧了唇,凝视着雪菩萨的目光利如刃锋。 雪菩萨目光有些避闪,转头看向君陌心身旁的萧魅,嫣然笑道:「这位是师侄媳妇吧!真是个标志的丫头,来,本宫赏你见面礼!」说着,她就将腕上的一只白玉镯子褪了下来。 萧魅有些迟疑地看向君陌心,她不知道君陌心为何那么坚决要置雪菩萨于死地。此时的雪菩萨看起来就是个温柔和顺的长辈,虽然极为年轻美貌,却并不觉盛气凌人。 不过,她知道,君陌心如此坚持肯定有他的理由。比如说,那个如附骨之蛆般怎么都甩不掉的司徒贤。假如雪菩萨去了他的身边,助纣为虐,君陌心此生将永无宁日。 「来啊!真是个标志的丫头!」雪菩萨对萧魅招手,示意她靠近她,准备将手里的玉镯戴到萧魅的腕上。 萧魅刚要动,却听到君陌心冰冷的声音响起:「别动!她不是雪菩萨!」
89老公——我爱你! 89老公——我爱你! 作者: 「别动!她不是雪菩萨!」 君陌心淡冷的声音响起,阻住了萧魅准备迈向雪菩萨的脚步。 萧魅一个机灵清醒过来,连唿好险。先不说这个女子是不是雪菩萨,就算是雪菩萨也绝非善类,她怎么能轻易靠近前。不过,她整个人被笼在罡气罩里,倒是轻易伤她不得。 雪菩萨玉手微微一颤,那只玉镯差点儿没拿住。美眸先是惊愕,再浮起怨毒,伸手一扬,只见黑色的雾气扑天盖地洒向君陌心。 距离太近,袭击太快,根本没有让人躲避的时间和机会。幸好萧魅在罡气罩里,仅露出一只手被君陌心握着。 而君陌心周身则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封闭空间,这个空间他可以自由出入,但外力却休想穿透。 雪菩萨洒下的黑烟就像白羽射过来的音刃一样,在距离君陌心三尺开外的距离凝滞住,再也无法穿透进去,而是粘附在那层看不见的保护膜上,形成了一个诡异的黑色圆圈。 「黑蜘蛛!」跟随在旁边的公孙言失声惊唿,同时恍然大悟:「武如意!」 公孙言跟武如意多年共事,对她的拿手本领瞭若指掌。这些黑烟其实是小如颗粒的毒蜘蛛,只要沾到皮肤上就会立即钻进皮肉里面,导致皮肤溃烂而亡。就算侥倖不死,也会在皮肤上面留下疤癞痕迹。 而这黑蜘蛛是武如意最拿手的看家武器,因此一施出来,公孙言立刻就识破了她的真实身份。 难怪君陌心对萧魅说这不是雪菩萨!其实早在武如意放出黑蜘蛛之前,他就看出此女不是雪菩萨。 见真实身份被败露,武如意索性撕下了精巧的人皮面具,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好像耀眼的矫阳突然被云层掩住,敛去了光华,眼前顿时黯然。其实武如意也是个罕见的性感尤物,只是跟白羽和雪菩萨比起来相形见拙。冷不丁撕下了雪菩萨的人皮面具,恢復了她本来的脸,那感觉就像耀眼的太阳换成了星星,相差不止一点点。 萧魅轻轻吐出一口气,看来之前她的震惊甚至是迷醉并非少见多怪,而是因为白羽和雪菩萨实在太美了,不但能迷惑男子,就连女子也心动神摇。现在看到了武如意,竟然觉得十分接地气,起码在正常人类范畴之内。 她看着她,反应完全正常,不再有那么不可思议的窒息感。 「武如意,你把玉蝉弄哪里去了!」萧魅缓过神来之后,就开始对武如意举师问罪。 武如意冷笑着道:「一个贱婢而已,值得如此牵挂吗?魔妃未免太没出息了!」 说到这里,毫无预兆的,君陌心粘附在身体周围的黑蜘蛛突然全部反射向了武如意。黑烟般的蜘蛛将武如意整个人都笼罩住,扑天盖地包围了她。 尽管这些毒蜘蛛是武如意伺养的秘密暗器,可一旦反噬向她,她同样花容失色,手忙脚乱。 好在武如意对这些蜘蛛的毒性比较了解,赶紧从身上拿出一个纸包,抖开来,将里面的干粉洒到了自己的身上。 那些黑蜘蛛似乎极不喜欢干粉的香气,纷纷避开,竟然一个都没有落到武如意的身上。 公孙言如临大敌也从身上取出一个纸包,如法炮制地洒到自己的衣服上,再用那纸包里剩余的干粉在周围划了一个圈。 果然,那些黑压压如同蚂蚁般的黑蜘蛛在圆圈前止步,不再靠前。 萧魅待在罡气罩里,知道武如意和公孙言两人洒的干粉多半都是驱除蛇蚁毒虫的药末。而她却完全闻不到。这个罩子隔绝了危险的同时,也隔绝了嗅觉。 虽然暂时没有人受到黑蜘蛛的伤害,不过如此黑压压的满地,看着着实瘆人。指不定爬到哪里去,就会有无辜者遭殃。 这花厅里除了武如意、君陌心、萧魅、公孙言四人,就只有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白羽了。 那些四处碰壁受阻的蜘蛛,终于嗅闻了鲜肉的气息,成群结队地汇聚向白羽躺的位置。显然,它们准备将她当作丰盛的大餐。 萧魅虽然不太清楚这些黑蜘蛛的毒性有多强,但看着数量如此众多,蚂蚁一般黑压压的,料定如果都粘附到一个人的身上将会有多么可怕的后果。眼看着白羽昏迷不清,很可能要做了蜘蛛群的美餐,她不由着急起来。 「君陌心,你快灭掉这些蜘蛛啊!」萧魅急得跺脚。「快想办法!」 君陌心无动于衷,似乎并没打算有对白羽施手相救的意思。武如意也没有仗义出手的意思,两人并没打算顾忌白羽的死活。 就在这个时候,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公孙言突然跳出了那个干粉划成的安全圈子,箭步抢先冲到了白羽的跟前,俯身抱起了她。 就耽搁了这短短的一瞬间,潮水般的黑蜘蛛已经到了跟前。也许因为公孙言身上有药粉的味道,它们相当不喜欢,一时间并没有对他发动攻击。 公孙言一手执长剑一手抱着白羽,以长剑支地,借力纵身飞跃而出,腾空翻身之后,稳稳噹噹地落到了那个干粉圈成的小圆圈里。 谁都想不到公孙言会这么做,就连他自己都怔忡住了。等到他缓过神来,看着被他抱在怀里的白羽,有由惊惶起来。他想丢开她,但怎么都无法松开手。甚至,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绝美的面容看着,都无法移开目光。 「我……我……」公孙言终于闭起眼睛,用尽所有的定力才稳下心神,当他重新睁开眼睛,看向君陌心。脸上流露惭愧敬畏之意:「魔君……属下……该死!」 尽管这样说着,可他始终无法放下白羽。 君陌心抿紧了唇,眸色冷沉。 萧魅却悄悄长吁出一口气,她跟公孙言一样,无法眼睁睁地看着白羽被黑蜘蛛吞噬。甚至刚才她也闪过想冲过去救起白羽的冲动。但到底她是女子,对白羽的痴迷有限。可公孙言是男子,本能的冲动无法控制。于是,他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救了白羽,虽然他明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妥之极。 这也充分说明,世间极少有男子能够抗拒白羽的美貌,就连公孙言这样成熟稳重极富城府的男人也不例外。而君陌心则是一个特殊的例外。他对美色是真正的免疫,完全没有任何心动。 「咯咯,」武如意娇笑着,啧啧地嘆道:「公孙护法原来也是怜香惜玉之人!这白羽可是雪莲宫第一美人!连雪菩萨都略逊一截,你可有艷福了!只是,不知道魔君肯不肯让你享受这难得的艷福啊!」 无疑,武如意的话有着明显的挑衅意味。她用白羽做诱饵,想离间公孙言和君陌心反目。让公孙言觉得君陌心会阻碍他占有白羽。男人为了美色,可以不顾一切,更何况是分离多年的主僕。 公孙言脸色涨红,额角青筋暴起,但却一个字也辩不出来。他抱着白羽立在干粉划成了圆圈里,虽然暂时可以避开蜂涌追来的黑蜘蛛,可整个人都僵硬无比。温香软玉抱满怀,却像捧着个刺猥,扎得他手疼。待要扔了,又觉得心疼不舍。 「公孙言,你别中了这女人的挑拨离间之计!」萧魅看得出来,公孙言已经被白羽的美色给蛊惑了,虽然暂时不会做出跟君陌心为敌的事情来,可他心底深处一定不愿意君陌心伤害或者从他手里抢走白羽。这种情况下,再有武如意的挑唆,可能就会让他冲动之下做出慾令智昏的蠢事来。 相比于公孙言的窘迫,君陌心则显得从容淡然。他只是微微眯眸,眸中寒气大盛之际,他的掌心却灼热起来,变成了烧红的烙铁般,投射出火焰光束。那光束扫射到哪里,哪里都是一片焦黑的痕迹,绝对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很快,那光束就扫射向了围着公孙言打围的黑蜘蛛,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蜘蛛顿时化成了一缕黑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魅瞪大眸子,又开眼界了。君陌心应该是运用自身深厚的内力修为,汇聚到掌心,形成高温的热源,类似于现代社会的雷射,这是死亡之光,照射到哪里任何活物都会化成焦碳。 不得不说,君陌心的这招碳化方案十分奏效。那些蚂蚁般密集的黑蜘蛛很快就被消灭得干干净净,剩下的灰烬,被他抚袖一扫,颳风般全部聚集到一起,再次扬向武如意。 武如意忙不迭躲闪,同时洒出药粉对付残余的黑蜘蛛。这些是她伺养的,她自然有法子消灭。所以,剩余的黑蜘蛛全部被她自己给消灭干净了。 看来,君陌心将剩余少数的毒蜘蛛全部抛向武如意,倒没指望能以此伤到她,而是借着她的手将余孽消灭干净而已。 君陌心转身,淡冷的目光觑向正左右为难满头大汗的公孙言,淡淡地道:「你若喜欢,这女子就赏给你了!不过,得先废了她的内力修为,以免她继续作怪!」 公孙言不由一怔,似乎根本不相信。「赏、赏给我!」 「切,」萧魅不屑地翻个白眼,撇嘴道:「有点儿出息好不好!这个女人再美也要看看你能否降得住。她是人不是物件,什么赏不赏的!」 她实在难以苟同这个社会视女子如物品的风气,在大多数男人眼里,美女只是一件玩物,而不是一个人,可以轻易由一个男人送给另一个男人。 公孙言却完全听不进去萧魅不满的言语。他扑嗵跪倒在地,叩首道:「谢魔君厚赏!属下定当感恩不尽,为魔君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君陌心一掌拍向白羽气海穴,她再次口吐鲜血,整个人都瘫软了,似乎被抽走了筋骨一般。 这是因为白羽的气海穴已破,她毕生的修为化为乌有,散功之后,她与寻常弱女子再无区别,当然也休想再弹奏发射音刃之类的了。 武如意没想到君陌心真把白羽赏赐给了公孙言,不由气结,冷笑道:「魔君果然会做顺水人情。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个世间无双的绝色美人赏给了属下,他还以为赚了多大的便宜呢,其实不过是顺水人情而已!」 「闭嘴!」公孙言冷声喝斥,同时将昏厥的白羽放到了方才武如意斜躺的牙塌上,这才转身持剑走向武如意,目露杀机。看得出来,他十分厌恶武如意的多嘴多舌,准备宰掉她。 「公孙言,你这个卑鄙无耻反覆无常的小人!」武如意知道今日自己难以突围脱身,有君陌心在侧,她的那些毒物根本没有施展之地。论修为,她得了雪菩萨三十年的真气,倒能跟公孙言匹敌,只是纵然赢了公孙言,最后仍然难逃君陌心的掌心。因此,她也懒得去浪费力气,索性对着公孙言破口大骂起来。「当日在修罗谷,你跟四位堂主明明都答允归顺古幽冥,这刚多久,你又回到君陌心的身边继续为他卖命!出尔反尔,无耻小人!」 对于武如意一脸被背叛的愤怒,公孙言只是冷笑:「当日你与古幽冥用些下流无耻的手段暗算下药,不但我和四位堂主被迷药弄晕受缚,就连我们的家眷也全部落到了古幽冥的掌控,除了答允归降他之外,还有什么法子能保全家人的性命!但我们的心都忠诚于魔君,一刻不曾变过!你们想让我公孙言叛主,那是痴心妄想!」 「哈,说得好听!」武如意知道君陌心就在旁边看着,这个时候她跟公孙言的对话可能影响到君陌心对公孙言的信任。于是,她眨着美眸,意味深长地道:「那么公孙护法再把当日说的话重复一遍如何!哼,说什么你一直被古护法的才华折服,这么多年来一直服从他的号令就是最好的明证!既然魔君遭暗算,说明他是无用之人,也不配让你公孙言继续为他卖命了!」 听到这里,先不管君陌心的反应如何,萧魅不由眼皮一跳。她终于解开了心底的谜团,明白古幽冥和武如意为何能放过公孙言。 当日修罗谷天翻地覆,君陌心遭到了锦衣卫大军的袭击围攻,却没见到多少修罗谷的人守卫,除了古幽冥、武如意和叛变的三位堂主,其余诸人,包括公孙言在内还有另外四位堂主以及大批的侍卫兵全部不见了踪影。她一度以为他们都遭到了毒手。 骊山之行,出乎意料,公孙言和四大堂主以及众多侍卫兵突然现身,并且继续为君陌心效力,令她十分猜想不通。纵然有心想问问君陌心究竟怎么回事,不过情况紧急,也腾不出时间和精力来问这些小事。 此时听到武如意和公孙言的对话,她总算是明白了。原来如此! 君陌心离开修罗谷十七余载,古幽冥以护法的身份一直代任魔君的位置,却一直跟公孙言相安无事。这就足以说明公孙言为人圆滑,起码能被古幽冥容下。也看得出来,他一贯服从古幽冥的统治。如果换成刀锋,早就走了,哪里可能留在修罗谷看古幽冥的脸色。 这次修罗谷剧变,公孙言仍安然无恙,他凭的绝不仅仅是运气。古幽冥再次留下他,并未伤害分毫,足以看出他相信了公孙言的话。古幽冥并非轻信之人,武如意更是狡猾多端,他们相信他,是因为他所说的话的确有让他们信服的理由。 也就是说,那些理由可能是真的! 一则,公孙言和四大堂主都有家眷,他们不可能让全家人都跟着自己为君陌心搭上性命。他说,假如君陌心因此死了,那就是无用之人,的确用不着他们为之效力。这是实话! 修罗谷一役,假如君陌心死了,相信公孙言会遵守承诺改投古幽冥的麾下。但君陌心还活着,所以他又瞅准古幽冥重伤,武如意忙着来骊山求亲的时机挣脱了控制,终于跟君陌心联繫上了。 不知道公孙言如何解释他和四大堂主消失这么久的原因,总之君陌心显然接受了他的解释理由,所以他把炸毁秘道的重要任务交给他们去做,而他们确实也做得很好。 现在,他又让公孙言负责萧魅的安全,看得出来他对公孙言十分信任。不过以君陌心的精明,不见得从未对公孙言起疑,那只是猜测而已。毕竟公孙言凭着他的实际行动向他表明了忠心。 可武如意的话却将那层模煳的面纱给狠狠揭开,露出了事实的真相,以君陌心的睿智不难判断出真伪。这种情况下,他再选择一味信任公孙言无疑自欺欺人。 以君陌心的高傲性格和狠辣行事作风,他必容不得公孙言。 武如意这招非常狠,哪怕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公孙言转身对君陌心跪下,叩首颤声道:「属下誓死效忠魔君,跟古贼说的那番话只是权宜之计!属下从不相信魔君会死,决不相信!」 说到这里,公孙言以头叩地不止。 萧魅思忖片刻,觉得公孙言这番话未必是逃脱罪责的託词。他跟刀锋一样,早年就追随在君陌心的身边,对君陌心有着一种近乎崇拜的痴迷。在他们的眼里,君陌心并非凡人,而是神。 神,无所不能,怎么可能会死! 面对公孙言的激动辩白,君陌心只是淡淡地道:「本座从未疑你的忠心!就算本座真得死了,你投靠古幽冥,亦不会怪罪于你!」 公孙言健躯一震,根本没想到君陌心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缓缓抬首,第一次敢正视神祇的目光,不由目露愧色,除了再次叩首,说不出别的话来。 萧魅也暗暗佩服君陌心,没想到他如此开明!没有古代封建思想的迂腐,没有以为他就是天生的神祇,手下的人就是没有灵魂没有自我的蝼蚁,必须无条件地为他卖命。在他自身难保之际,并没有要求所有属下为他殉葬! 单单这份觉悟,就已经超越了这个年代的任何高阶人物的思想局限,极珍贵的罕见存在。 「魔君……」公孙言一言未毕,铮铮落下了男儿泪。 「老公,」萧魅高兴地对君陌心喊了一声,同时对他比划了一个心形——爱你! 君陌心淡淡地觑过来,神色未见变化,但嘴角微弯,似乎明白她的意思。 萧魅毫不怀疑他能够读懂她的手语,哪怕他此前从未见过。一半是因为他无师自通的高智商,另一半则是他们心灵相通的默契。 这个男权至上的封建年代,也唯有君陌心的思想能跟她高度契合!遇见他,的确是她的最大福气! 「啊!」猝不及防一声惨叫打断了萧魅旖旎的瑕思,她抬头看到武如意已经落到了君陌心的手里。 原来,趁着他们说话之际,武如意想悄悄熘走,却难以逃脱君陌心的魔掌。 君陌心掐住武如意的纤细的脖子,将她整个人都拎起来。 武如意丧失了所有的攻击性,哪怕浑身都是毒物和暗器,对君陌心就像被拔了牙的毒蛇,完全没了攻击性。除了垂死挣扎,没有其他办法。 「不要杀她,让她交出玉蝉!」萧魅连忙喊道。 君陌心没看萧魅,只是盯着武如意,冷冷地答道:「本座留着她的性命就是为了找到玉蝉,否则怎会忍受她在旁边喋喋不休这么久!」 「……」萧魅这才省起他不喜欢聒噪的女子,而自己却总有那么多说不完的废话,也不知道他为何能忍受到现在,而且还没有任何厌烦的徵兆。 就在武如意被掐得直翻白眼,快要断气的时候,君陌心将她往地上一摔,她顿时肉泥般瘫在地上,别说爬起来,连睁开眼皮都困难。 「本座将你全身筋脉控制,如果三日之内得不到救治,将会瘫痪终身!」君陌心语气冷寒,没有丝毫的感情。「说吧,是想做瘫子还是交出玉蝉!」 武如意肉泥般瘫在地上,整个身体都不再属于她,可她的神智却无比清楚。这无疑是一种最残忍的折磨,没有人能忍受得了。更残忍的是,她连寻死都失去了资格。 每一根神经都失去了作用,她连眨动眼皮都是件困难的事情。三天过后,这种暂时被控制的瘫痪则会成为永久性的瘫痪,谁都救不了她。 美眸流露出恐惧,武如意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君陌心。 君陌心却并没有要理睬她的意思,而是让她充分品尝这种恐惧和绝望的滋味。 「老公,让她开口说话吧!」萧魅虽然也恨武如意,但还有许多正事要做呢。等闲了再慢慢折腾这个毒女人。「比如说,玉蝉在哪儿,还有雪菩萨的去向!」 雪菩萨是武如意假扮,真正的雪菩萨藏身到哪里?估计可能已经扮成别人的模样逃出仙人谷。 「雪菩萨多半已经离开!」君陌心的话证实了萧魅的猜测,但他并没有要追出去的意思。 「来不及追了!」萧魅立即就做出了判断。如果还能挽回,君陌心一定不会任由雪菩萨离开。毕竟,他一心想除掉雪菩萨,绝不允许她活着去司徒贤的身边为虎作伥。 君陌心点头,只睇着瘫软在地上的武如意,声音冷如玄冰:「你可以不说,本座将你丢在这里自生自灭!雪菩萨和司徒贤不会管你,古幽冥伤重未愈,自身难保,没有人能来救你!三天之后,看在你跟随本座多年的份上会赐你一个痛快!」 他就是要让武如意充分体验这种痛快而恐惧的滋味,但等到她真得全身瘫痪无法挽回之时却也不会再继续折磨她。那时他会让人结束她的性命。 武如意知道君陌心从无虚言,他说到做到!红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 萧魅走过去,问:「你答应交出玉蝉了吗?」 武如意无法言语,就赶紧眨了眨美眸,以示同意。 萧魅看向君陌心,他伸指抚去,一束白色的罡气射进了武如意的胸口,给她注入些许活力,她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 「给我一个痛快吧!」武如意美眸涌起泪光,哽咽道:「不要折磨我!」 她情愿立刻死去也不要全身如同肉泥一样地瘫着,那比杀了她还要难受痛苦。 「只要你交出玉蝉,可以不杀你!」萧魅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你只有三天的考虑时间!」 武如意美眸闪动,弱弱地道:「除非魔君答应放我全须全尾地回去,自然有人将玉蝉送过来!」 萧魅怔了怔,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你来骊山之前就做好准备,拿玉蝉做你的免死金牌!难怪你敢代替雪菩萨留在这里煳弄我们!狡猾的毒妇!」 武如意很清楚萧魅和玉蝉早就超越了主僕的姊妹之情,而且修罗谷一役让她看出萧魅在君陌心的心里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哪怕君陌心中了热毒,他都没有忘记保护萧魅,生死攸关时刻不离不弃。 也许君陌心并不爱萧魅,却是个重视妻子安危有担当的男子。武如意深深地嫉妒萧魅,却也羡慕她。纵然萧魅无法取代凌飞雪在君陌心心中的位置,却因为妻子的名份而得到他的保护和宠爱,这是武如意可望不可及的。 正是看清楚了这点,骊山之行有恃无恐。玉蝉的确是武如意最后关头的免死金牌,她赌了一把,君陌心不屑于取她的性命,因为她根本就没有玉蝉重要。 她不是雪菩萨,没有多大的份量。君陌心为驳爱妻一笑,可以饶过她的性命。 「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武如意硬挤出两滴眼泪,哽咽道:「当时修罗谷天塌地陷,连公孙护法都投降顺从了古幽冥,我一介弱女有能力反抗吗?不过是随波逐流而已!况且,整个局势又不是我一人能够左右!如今,司徒贤求娶雪菩萨,拿着古幽冥的性命威胁我,如果我完不成任务,他就要取了古幽冥的性命,迫不得已……唉,你们与其在我身上花费力气,还不如趁着雪菩萨没有走远,赶紧去追她,说不定还追得上!」 萧魅觑向君陌心,想看看他准备怎么办。 君陌心对公孙言吩咐道:「派人看住武如意,尽快让她说出玉蝉的下落,等本座下山之时,带她一起去交换玉蝉!」 在君陌心的眼里,武如意的价值仅限与此。他并未将她放在眼里,也没有因为她的叛变投靠古幽冥而惩戒责罚她的意思。只要能用她换回玉蝉,倒是不介意饶恕她的性命。 其实,君陌心被萧泓博囚禁在后山十七载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脱身之后一直没有报復萧泓博,也从没有流露出这方面的意思,萧魅就看出来他并非器量狭隘睚眦必报之徒。 这次他对待武如意的态度和处理方式更让她确定了这个判断。君陌心很开通,他从没认为任何人就该天生效忠于他,对迫于形势或者因为一念之贪而对他算计的人,只要及时收手对他不再构成威胁,他亦不会继续追究。 只有像司徒贤这样不依不饶,如同附骨之蛆般怎么都甩不脱的对手,他才会出手,而且绝不心慈手软。 尽管他跟雪菩萨并无深仇大恨,却因为雪菩萨将来可能成为司徒贤挥向他的利剑,而毫不犹豫选择灭掉她。 至于其他诸人,比如说毒婆婆之流,那些婢女舞姬甚至是雪莲宫的三位公主,只要躲得远远的,别挡他的路的,他从没对哪个赶尽杀绝。 当然不长眼睛撞到他身上的(假冒的尹丝丝和舞姬),或者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白羽),他也绝不留情。 萧魅喜欢这样的男人!既不穷凶极恶,也不心慈手软,有涵养有风度有底线却也不缺乏铁腕手段,该狠的时候狠,该宽容的时候宽容,该放手的时候放手,人格性格都非常健康。 真不知道为何他能这么多年都恶名在外,被人们传闻成了一个冷酷无情嗜血残忍的恶魔。 幸好她没有相信那些传言,虽然也一度怀疑过他,但她到底最终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坚持了下来,才能陪他一步步走到现在,她亲眼见证着他的经歷、选择、决定,感同身受。设身处地换到她的角度,她实在想不出自己能做得比他更好。 果然,要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要相信自己的耳朵——永远不要试图从别人的口中去了解一个人! * 原本在窗口前发呆的人都先后翻进了窗子,然后就是一去不復返。除了那些士兵,还有郭舫武和房建平也翻出了窗外,然后再无音信。 樊云海受伤,躺在那里一时半会儿不能动,田顺琨比较老练,见势不妙就跟随南宫钰躲到了距离窗子最远的角落里。 他们都知道,应该尽快离开这间屋子才能脱离危险。可是除了那扇夺命的窗子,所有出口都被堵死了。出不去,只能原地等待,等待着刀锋回来。 假如刀锋能够破解幻境,他们就能全体解救。假如刀锋回不来……他们自然一个也休想活命。 也不知过了多久,南宫钰发现先后有几个士兵站起身来,慢慢向着那扇窗子走过去。任凭旁人如何喊叫,都置之不理。或者是恍若未闻,好像那窗子里面有什么不可抗拒的吸引力,让他们身不由已地走过去。 不等那些士兵完全靠近窗子,南宫钰顿时恍然大悟。「不好,大家快闭上眼睛,别看那扇窗子!快闭眼睛!」 就算远离那扇诡异可怕的夺命之窗,只要眼睛瞄向那里还是会被蛊惑。唯一的办法就是闭起眼睛,完全置之不理,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几位定力弱而且眼睛看向窗子的士兵已经中了邪般慢慢走过去,然后翻身跳进窗外,头也不回地走了。 没有人拦截他们,众人在南宫钰的提醒下,都紧紧闭起眼睛,不敢再去瞧窗子。 「大家凝神静气,万万不可睁眼睛!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睁开眼睛!」南宫钰嘶声提醒道。他真得不希望再有人送掉性命。 闭上眼睛,保持绝对的安静,似乎能够隐约听到鸟儿的鸣啼和山风的唿啸。这说明,他们根本就置身山野,什么屋子什么窗子统统都是幻觉。然而,就算如此,他们找不到出口也是白搭。 南宫钰曾让人摸索四周,看能不能穿过墙体走出去。可是这墙体似乎真实存在,并不如想像中那样只是障眼法,确实无法穿过。 这幻术的确厉害,否则刀锋也不会一去不復返。 「假如刀护法一去不復返……我们该怎么办?」樊云海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有人回答,因为这个时候任何人都无法做出判断和决定,除了南宫钰。 沉默了片刻,南宫钰答道:「我们还有一条出路!」 「什么出路?」田顺琨忍不住问道。 不止他,所有人都为之精神一振。原本他们都眼巴巴地等着刀锋回来。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刀锋似乎有一去不復返的迹象,他们心底绝望但嘴上却不敢说出来。 此时听到南宫钰说除了刀锋,他们还有其他脱身的法子,都齐齐眼前一亮。 南宫钰拉长了脸,虽然极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小声地说:「等着君陌心出现!」 * 「怎么办?南宫钰陷进了幻境里,可我们找不到啊!」 回到了先前跟南宫钰走散的地方,反覆寻找好久,仍然毫无所踪。萧魅有些着急,就侧首看向君陌心。 君陌心眉头微蹙,但表面的神色并无多大的波动。沉吟片刻,道:「如果他们再发射一枚信号弹,本座定能找到他!」 「是啊,信号弹!这是唯一的办法!」萧魅想了想,摇首道:「我们能想到的,南宫钰肯定也能想到!可他再也没发射过信号弹,估计……」 估计已经出了意外!当然后面的话萧魅并没有说出来。 君陌心神色愈发冷凝,道:「刀锋也没有任何消息,可能也被困在了幻境里!」 「啊!」萧魅这才记起好久没看到刀锋了。她终于明白:「噢,你专门派了刀锋保护南宫钰,难怪没有着急呢!」 她就奇怪君陌心为何将南宫钰置之不理,这与理不通。原来如此!他要在意一个人,绝不会轻易放弃。以前是凌飞雪,现在是南宫钰,当然也包括萧魅。 能做被他在乎的人,无疑是件幸福的事情。萧魅这样认为,但凌飞雪和南宫钰可能并不这样认为。 可现在南宫钰杳无音信,就连刀锋也完全失去了联繫,此时他们的处境无疑十分兇险,或者说已经遭遇不测。最大的问题是,她和君陌心要如何才能确定失踪者的方位呢! 对此,君陌心似乎有解决的办法。 「跟我来!」君陌心再次揽起萧魅的纤腰,带着她腾身而起,如同展翅的鸟儿般,向着最高的悬崖处飞掠而去。 * 随着时间的流逝,死亡越来越近。南宫钰相信,刀锋极可能遭遇不测,或者被困在更大的幻境里面,无法再回来。 假如君陌心不能及时找到他们,等待他们将是死路一条。所有信号弹都被那些妖姬给搜走了,现在他要如何才能让君陌心看到他找到他? 冥思苦想,脑中灵光一现,他终于想到了办法。 南宫钰睁开眼睛的时候刻意背过身,嵴背朝着那扇夺命窗口,对众人命令:「把能烧的东西都搜集过来,用火把点燃,火烧得越旺越好!快!」 一声令下,众将士立即遵命。他们将屋子里所有的桌椅家俱统统噼开,当作废柴堆到一起,然后用快要熄灭的火把点燃了,再想方设法地扇旺火堆。 火焰翻滚,也不知道外面能否看得见。反正在他们看来,就是被困在不见天光的黑屋子里,头顶也是密封的。 但南宫钰坚信这是幻术,他们困在幻境里不见天光,幻境之外的人却能看到。 众人正围着火堆忙活的时候,南宫钰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充满了柔情和慈爱地唿唤他。 「钰儿!钰儿!娘亲回来了!钰儿,娘亲回来了!」 南宫钰的身体瞬间僵硬,他背对着窗子,却清晰地听到了这个唿唤他的声音是属于他的娘亲凌飞雪!
90她是我的妻子! 90她是我的妻子! 作者: 「钰儿!钰儿!娘亲回来了!钰儿,娘亲回来了!」 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在南宫钰的身后深情而慈爱地唿唤着,却令他嵴背发凉,遍体生寒。 南宫钰全身都变得僵硬,俊目里的神色极为复杂。有惊诧有恐惧还有一丝的惊喜。无次个午夜梦回,他无数次地梦到娘亲,无数次地听到娘亲唿唤他的名字,却没想到终有一天梦境成真。 「娘亲!」南宫钰喃喃地回应着。 「钰儿!我的钰儿!娘亲来了!你回过头来看一看我!回过头来看一眼娘亲!」凌飞雪仿佛就站在南宫钰的身后,温柔而慈爱地唿唤着他。 南宫钰无法抵挡这充满了诱惑的唿唤,终于,他慢慢地转过身,慢慢地抬起头。看到凌飞雪就站在那扇窗口前,对他伸出了双手。 「钰儿,来娘亲这里!」凌飞雪就像当年那样,美丽娴静又端庄优雅,她看着南宫钰,眼眸里满满的慈爱和温柔。「来娘亲这里!」 「娘亲,真的……是你!」南宫钰喃喃地自语着,俊目涌起喜悦的泪花。娘亲还是那么美丽,还是那么温柔,那么充满了慈爱。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贪恋着她怀抱的温暖和芳香,天亮迟迟不愿醒来。等到发现只是空梦一场,不知流了多少男儿泪。没想到,终有一天,他看到他的娘亲,她距离他如此之近,仿佛触手可及,让他如何能抗拒! 南宫钰终于迈步走向凌飞雪,脚步逐渐加快,就像小时候那样,快乐地扑向母亲的怀抱。 「世子爷!你干什么!不要回头,不要看那扇窗户!」 「停下来,不要过去!不要过去!」 众将士先是听到南宫钰喃喃低语,不停地唿唤娘亲,周正和田顺琨赶紧抬头看向南宫钰,却见他已经慢慢转过身,竟然望向了那扇夺命的窗口。这已十分不妥,没想到他看了一会儿,嘴里喊着娘亲,竟起身走过去。 开始脚步还很慢,渐渐地加快步子,简直飞奔着跑过去了。 周正和田顺琨这一惊非同小可,待要阻拦,根本就拦不住。他们拼命地唿喊南宫钰,但他好像根本就听不见。 他们俩没办法,只能爬起身,也跟着追过去。虽然明知道那条道路有去无回,他们亦没有选择。虽然南宫钰活着他们未见能活,但假如南宫钰死了,他们必死无疑,只能拼一次了。 好在两人都是资深武官,功力修为不是盖的,几个箭步冲过去,还真在窗口处拦下了南宫钰。 「世子爷,你不能过去!不能过去!」周正死命地抱住南宫钰,用嵴背抵着窗口,说什么都不肯放开他。 田顺琨也帮忙抱住了南宫钰,拔高声音喊道:「世子爷,你醒醒!快醒醒!我们赶紧离开这窗口,不能进去,会死的!」 「你们放开!我要找我娘亲!都放开我!」南宫钰困兽般挣扎着,拼命想翻过窗子去。 幸好周正和田顺琨都是精挑出来的顶尖武官,他们俩合力还能抱住南宫钰。见怎么劝都劝不住,就互相打了个眼色,准备打晕南宫钰。 刚要准备动手,却听到窗子里面有了动静。 周正听到弟弟在水里扑嗵的声音,无助地哭喊着:「大哥,救我!」 他健躯一震,好像被雷噼中般再也无法动弹。这是埋藏在他心中多年的隐痛,那年家乡发大水,他和弟弟爬上了一棵歪脖子树,可是弟弟抓住的那树枝给掰断了,随着枯枝一起掉进了洪水里。 「大哥,救我!」弟弟无助地伸出手臂冲着他唿喊。 周正心痛欲裂,却没有勇气跳进洪水救出弟弟。因为洪水太汹涌,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他跳下去也只是白搭性命而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弟弟被洪水冲动。 多少年,这一幕成为刻在他心头永远的伤痛。午夜梦回,他无数次泣不成声,每次徒劳地伸出手臂想抓住弟弟。假如他当时跳下水,就不用忍受这么多年良心的愧疚和折磨。 从没想到有一天,弟弟能够再次出现在他的身边,哭喊着要他救他。 周正眼圈顿时红了,这么多年积攒的自责和愧疚令他无法对弟弟的唿救置之不理,他终于慢慢地转过身,睁大眼眸,看向窗外。 窗外是一片汪洋,弟弟浮在水面上苦苦挣扎,手臂伸向他,反覆地哭喊:「大哥,救我!」 「二弟!」周正再也顾不上南宫钰,他扒着窗子,生生滴下男儿泪。「二弟!」 「救我!救我!」弟弟苦苦哀求着,眼看着要被洪水吞没。 周正几乎忍不住要翻窗过去,可是多年戎马生涯歷练的坚毅心志又提醒他不能过去!过去可能就会死……他感觉到不对劲,但是无法控制心魔。对弟弟的愧疚就是困扰他多年的心魔,这心魔就是他理智的软肋。 几乎与此同时,田顺琨也看到了一个年轻女子含羞的俏脸。她是村姑打扮,脸蛋红扑扑的,如同晚霞般美丽。姑娘很质朴,有着乡村姑娘健康的红润气色。也许她算不上什么绝色美女,却是最初令他动心的女孩。 田顺琨曾托媒人去姑娘家提亲,但姑娘的娘家人嫌弃他家境贫寒,不肯下嫁。后来,姑娘嫁给了当地的一个土地主做妾,第二年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死掉了。 多少年来,田顺琨几乎忘记了这个姑娘。他娶妻生子,从捕快到捕头,一步一个脚印地走来,成熟稳重有担当,深得上司的器重。这次他能被挑选出来保护南宫钰,充分说明他的实力和能力。 可是,当他再次看到多年前令他动心的那个村姑时,竟然移不开眼睛。 「我喜欢你,可我爹娘不同意我们的婚事!」女孩好看的眼睛眨了眨,涌起了泪水。「嫁给那个土财主我一点儿都不快乐,我多么希望枕畔的男人是你!日思夜想,以泪洗面……」 田顺琨怔怔地看着她,眼前景物转换,就看到她躺在产房里嘶心裂肺地哭喊:「救我!救我!谁来救救我!」 地主婆在旁边对产婆悄声吩咐:「把这包药兑到水里,餵她喝下去,绝不能让这个贱人把孩子生下来!」 产婆将地主婆给的药掺到了催产药里面,然后扶起了正因为阵痛而哭喊的产妇,准备将药给她灌下去。 「住手!」田顺琨失声喝道,同时他无法控制地想翻过那扇窗子救下垂死的女孩。「你敢给她下毒,本捕头饶不了你!」 双手扳着窗子,他竭力压制着想翻窗而过的冲动。心里同样隐隐约约知道这窗子轻易翻不得,翻过去可能有陷阱。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曾经心爱的女孩被地主婆毒害,他怎能袖手旁观。 其余众士兵都看呆了,他们见南宫钰、周正、田顺琨三人站在窗前,都用或渴盼或痛苦或焦急的目光看着窗外,他们都迫不及待地想翻窗而出,但双手却紧扳着窗框,似乎在跟一股看不见的力量较劲。似乎他们内心深处很清楚地知道不能出去,可有一股看不见的神秘力量硬拽着他们身不由已地翻过去。 南宫钰的一条长腿已经搭上了窗棂,只要稍稍用力就能翻过去了。周正和田顺琨自顾不暇,当然无力再去阻挡他。 那些士兵面面相窥,不知道要不要上前营救。连周正和田顺琨都着魔了,他们这些小兵过去也只是送死罢。 武官里面只剩下了因伤不能动弹的樊云海,他让人把自己扶起来,嘶声唿喊道:「世子爷,不可以进那窗子,里面有陷阱!」 南宫钰苦苦挣扎着,他骑在那窗子上,多少次想翻窗而出,追寻娘亲美丽慈爱的身影,但心底始终有个声音告诉他,这里面有古怪,这窗子轻易翻不得。 但他实在坚持不了多久,因为凌飞雪是他多年来心底的最大隐痛,也就是他的心魔。 而这幻境的最大厉害之处就是照出每个人的心魔,然后无限放大,诱惑他们追逐心魔,然后深陷心魔,困死在心魔里面无法自拔。 南宫钰撑不下去了,他无法抗拒凌飞雪的召唤,哪怕知道窗子外面就是深渊,他仍义无反顾。 「娘亲,钰儿来寻你了!」南宫钰嘴角浮起苦涩而甜蜜的笑,他似乎知道凌飞雪已经不在人世间,他追随她而去可能也会死。但是,他就是无法抗拒她的召唤。也许,娘亲一个人太寂寞,想让他去陪伴她吧! 他若不肯去,那就是不孝了! 南宫钰轻嘆一声,就准备跳下窗去。 「南宫钰!」一个清脆若银铃般的少女声音冷不丁响起,仿佛天际炸雷,将南宫钰被迷去的神智炸了回来。「你回来!」 一个机灵,南宫钰醒过神,下意识地回过头,看到萧魅就站在跟前。眼前一亮,他喜出望外地喊了一声:「萧魅!」 萧魅跟君陌心同时到达此时,正好看到了这惊险的一幕。假如他们再稍稍耽搁片刻,南宫钰就进到幻境里面,估计凶多吉少了。 她也不敢离那窗子太近,只伸出手臂,道:「快回来!赶紧过来!」 南宫钰怔了一下,这时身后又传来凌飞雪的唿唤:「钰儿,你回来!你要抛弃娘亲吗?」 他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去向哪一边。 「别回头!」萧魅喊道:「看着我,朝我这里走!赶紧的!你的身后是幻境是陷阱是死路!」 南宫钰脑子登时清醒起来,方记起这扇窗子就是他竭尽全力让众将士远离的地方,而自己竟然过来了,这实在兇险之极。假如不是萧魅及时叫住他,此时他已凶多吉少。 他心里一动,刚想离开,就又听到身后凌飞雪幽幽地嘆息:「钰儿,你变了!难道你不再思念娘亲了吗?娶了媳妇忘了娘!」 媳妇?南宫钰回味着这个词,俊目竟然多了一丝喜色。原来娘亲也认可了萧魅!她认为萧魅是自己的媳妇!想到这里,他心口一热,整个人又恢復了活力和信心。 一个利落的翻身,南宫钰跳下了窗子——跳回到里面。这次他不再犹豫挣扎,因为娘亲已经不在人世间了,可萧魅在!他选择走向萧魅并非不孝,而是相信娘亲既然认可了萧魅是他的媳妇,肯定愿意他跟萧魅在一起的。 虽然君陌心仍然阴魂不散地纠缠着萧魅,但南宫钰管不了这些,死里逃生之后,他只想回到萧魅的身边,听她说说话,哪怕挨她两句硬话骂他,也甘之如饴。 萧魅原以为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把南宫钰从那勾魂的窗子里弄出来,万万没想到自己就喊了他一声,又跟他说了两句话,他就兴高彩烈地向着她跑过来。 一时间,她都有些很意外了。 君陌心就站在她身边,但他始终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也就是说,这个捉磨不透的男人根本就不知道会不会出手营救南宫钰(有过前科的,他曾对垂死的南宫钰选择袖手旁观)。营救南宫钰的任务主要靠萧魅。幸好,一切很顺利。 就在南宫钰奔向萧魅,幻境对他失去作用的时候,萧魅却不知道君陌心也在遭受着幻境的诱惑。 「陌心,你来了!」凌飞雪立于窗外,清眸觑着他,优雅娴静气质一如当年。「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君陌心抿紧唇,沉默,不语。 「我等了你好久好久!这么多年来,一个人的夜好漫长好孤寂!」凌飞雪菱唇绽露一缕苦涩的浅笑,但她始终保持着微笑,柔韧坚强一如当年。「我对自己说,要耐得住寂寞,你一定会来陪我!」 君陌心鼻翼翕动,胸膛剧烈起伏着,只是神色仍然淡冷沉寂。 「我很想你!」凌飞雪慢慢地走向君陌心,她终于缓缓向他伸出了素手。「陌心,过来!」 君陌心阖眸,很快又睁开。他终于有所动作,但并没有走过去,而是伸出铁臂揽住了萧魅的纤腰。然后,他以一种高傲的挑衅的甚至带着一丝报復的目光看向立于窗口之外的女子。那曾是无数个午夜梦回之际,令他牵肠挂肚蚀骨思念的女子,此时似乎对他失去了吸引力。 「她是我的妻子!」君陌心揽着萧魅,郑重向凌飞雪宣布:「你不是!」 所以,他不会抛下妻子,走向她! 凌飞雪大震,清眸闪过受伤的泪光,一时间竟哑然无语。 萧魅却看出不对劲,她拽了拽君陌心的衣袖,提醒道:「你在跟谁说话?该不会也进幻境了吧!醒醒,千万别被迷住了心窍,我们这一行人全靠你才能走出去的!」 君陌心淡淡地道:「这幻境困不住我!」 「唔,那就好!」萧魅相信他,因为他就是有这么牛叉的资本。 南宫钰离开窗口之后,田顺琨和周正又忙着想翻过那扇窗子。君陌心干脆挥臂一抚,就用罡气封住了那扇窗子。 顿时,那窗子只有一层白色的罡气笼罩着,什么都看不见了。 田顺琨和周正虚脱般瘫倒在窗前,大汗淋漓,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方才,他们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拼尽了全部了意毅才没有立刻跳出窗外。 南宫钰终于走到了萧魅跟前,但还不等他伸手触碰到她,双膝一软,就栽了下去。 「哎,你怎么样!」萧魅赶紧伸手扶住他,再叫过来一个士兵帮忙将他拖到火堆旁,餵他喝了点水。 就在萧魅等人围着南宫钰忙活的时候,君陌心转过身,看样子也准备察看南宫钰的情况。就在他侧身时,听到凌飞雪在旁边嘆息。 「钰儿不理我,你也不理我!为什么你们俩都不理我!难道离开你们是我的错吗?是我的错吗?是我的错吗?」凌飞雪声声质问,无限委屈和伤心。 君陌心抿唇,不语。 「陌心,我真得很想你!很想你!」女子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幽怨,隐隐抽泣着:「可你变了!你终于变心了!」 君陌心将每个字都听了进去,却只是轻轻吐出一口气。他没有再回应凌飞雪任何话,径直走向南宫钰,伸指探了探南宫钰的脉息,顺便输了点真气过去。 南宫钰咳了一声,缓过气来,睁开眼睛就紧抓着萧魅的縴手,俊目含泪动情地道:「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能见到你了!」 看着南宫钰紧抓着萧魅的猪爪,君陌心眸色一沉,用方才给南宫钰探脉的手指顺便在他握着萧魅的手骨上敲了一下 「嗷,」南宫钰被烫到般撒开手,捧着受伤的手嚎叫不止。 萧魅无语,就给了君陌心一个大白眼。这个男人,醋劲要不要这么大啊! 正在热闹的时候,她感觉有人拍她的后背,回过头正对上一张清丽而似曾相识的面孔。 一个红衣女子紧贴在她的身后,清眸有着忿懑悒郁之意。「他们俩都围着你打转,将我抛到了脑后!你竟然抢走了这世上最爱我的两个男人!我恨你!」 说罢,那女子清丽的面孔变得惨白,好像一张鬼脸般可怕。还不等萧魅惊叫出声,她就伸出了枯瘦的爪子,死命地掐住萧魅脖子。 南宫钰已经清醒过来,虽然挨了君陌心一下子,抱着手不停地跳脚唿痛,好在有惊无险。而且那扇勾魂夺命的窗子已经被君陌心用罡气给封住了,众人暂时摆脱了死亡的威胁。 就在大家都悄悄松了一口气的情况下,毫无预兆的,萧魅忽然整个人都变得僵硬古怪起来。她好像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掐住了脖子,眼珠凸出,嘴巴张大却喊不出任何声响。甚至,她还徒劳地伸手想扳开那双看不见的鬼手,却毫无用处。 「你怎么回事?」南宫钰无时无刻不在注意萧魅,发现她的异样,赶紧爬起身,想去救她。「萧魅,你怎么了!梦魇了!」 萧魅哪里还能回答南宫钰的问话,她的脖子快要被掐断。 君陌心眯起眸子,一把拉过萧魅,将手掌抵到她的后心输入真气。 就在萧魅快要被鬼爪掐断气的时候,只觉后心一暖,有源源不断的巨大能量输入到她的身体里,她整个人顿时力大无穷。那双掐住她脖子的鬼爪就变得力不从心。 「呃,」萧魅终于扳开了鬼爪,咳出了声。然后,她整个人就倒向君陌心的怀里。 君陌心立即用罡气罩将她保护起来,狭长的凤眸危险地环视四周,但却什么都没发现。他伸手轻拍着萧魅嵴背以示安抚。 幻境里竟然有高手可以瞒过他的眼睛悄悄对萧魅下手?君陌心暗暗心惊,再不敢松开萧魅片刻。 「萧魅,你怎么样!」南宫钰担心萧魅的情况,有心近前察看,可君陌心用罡气罩将萧魅隔离了起来,他伸手只能触碰到冷硬的罡气罩,不由十分恼火。冲着君陌心愤怒嚷道:「我看看她都不行吗?」 君陌心目光沉冷,淡漠地回敬:「你的眼睛长在手上?」 他允许他看她,但不允许他碰她! 「……」南宫钰语塞,悻悻地收回了抚着罡气罩的手,俊目充满了敌意地瞪着君陌心。 樊云海在士兵的搀扶下挣扎着爬起身,现在武官里面只有他神智还算清醒,也只有他能主持大局了。「多谢魔君出手相助,救回了世子爷一条性命!」 他毕恭毕敬地对君陌心行了一礼,却并没有承诺说要如何酬谢。因为他知道君陌心心高气傲,根本就不屑于南宫家的酬谢。但必要的感谢语还是要说的,也只能由他来说了。 君陌心神色有些凝重,问:「刀锋进了那扇窗子?」 「是!」樊云海痛心地答道:「刀护法说让我们在原地等着,他去探一探……」 当时,这扇夺命的窗子是唯一的出路,况且刀锋艺高人胆大,谁都没想到他会一去不復返。 君陌心思忖片刻之后,对樊云海吩咐道:「看住南宫钰,最好能将他捆起来。原地等着,本座去瞧瞧!」 说罢,君陌心撤掉了封住窗子的罡气,揽着萧魅准备越窗而去。 「不要带她一起!」南宫钰赶紧拦住去路,大声抗议:「那窗子太危险了,你不能带她一起去冒险!」 君陌心冷冷地质问:「假如本座出事,你有能力护她周全?」 「……」一句话就堵死了南宫钰,他张口结舌无言以答。 假如不是君陌心及时赶到,他现在可能自身难保,哪里还有能力护萧魅周全。 樊云海吩咐身边士兵:「把世子爷请过来!」 南宫钰大怒,对走向他的士兵喝斥道:「你们谁敢捆我!」 「把他捆起来,有任何不是我樊云海一人担着,等回去之后亲自去向国公爷请罪!」樊云海咬了咬牙,下令道。 君陌心的提议看似无礼,实则十分切实有效。把南宫钰捆起来,不让他乱动的确是保他暂时安然无恙的最佳方法。 假如君陌心破了幻境,自然会带他们出去。假如君陌心也迷失在幻境里面,那么就没有捆起南宫钰,他们照样无法逃出生天。 * 萧魅摸着自己差点儿被鬼爪掐断的脖子,对君陌心说:「我觉得这不是幻境!肯定是凌飞雪的鬼魂显灵,她要掐死我呢!」 君陌心沉默不语,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萧魅的话听进去。 「凌飞雪喜欢穿红衣服吧!」萧魅觑目打量身畔的男子,总觉得他的平静有些不太符合实际。凌飞雪那可是他心口的硃砂痣,打死她都不会相信提起凌飞雪的事情他会无动于衷! 果然,君陌心终于侧首,难得拿正眼瞧她:「你看到她了!」 「嗯!」萧魅逮住机会赶紧告状,她指着自己脖子,痛定思定:「她下死手掐我!老公,她欺负我!」 凌飞雪是他的前女友,而她却是他的妻子。既然他郑重地向凌飞雪介绍过她的身份,就说明他是在乎她的。所以,前女友欺负他的妻子,这个男人也该拿出点儿态度来吧。 看着萧魅嘟起的嘴巴,满满的委屈和不满,有着明显撒娇的意味。君陌心却再次沉默,没有安抚,也没有表态。 「哼!」萧魅生气了,就推他一把。「就知道你是故意气她的!说什么我是你的妻子,她不是!其实你巴不得她是你的妻子,可惜人家不肯嫁你……」 好吧,这张嘴巴总是惹祸。从前,她的口无遮拦也常惹得上司不满,主要是她从不懂得什么叫婉约,直来直去的,难免得罪人。现在,她的老公似乎也被她给惹火了。 君陌心终于松开了揽着她纤腰的大手,径直大步向前面走去。 萧魅这才仔细打量周遭的环境。君陌心带她翻越了那扇窗子,无疑此时他们俩都已经处在幻境之内。 这里看起来很美,有许多没见过的鲜花四处盛开,还有美丽的冰晶在光线下折射出缤纷的色彩,美不胜收。然而,这些统统都是幻觉。萧魅也没心情欣赏这些梦幻的东西,因为她知道它们根本就不存在,如同美丽的梦境一般,就算再美,一旦梦醒就会春梦了无痕。 不过,她跟君陌心一起徜徉在这美丽的幻境里竟然十分惬意。她知道身畔这个强大的男人足以护她周全,完全能够在幻境里游刃有余。甚至,她还有多余的精力跟凌飞雪争风吃醋。 可这个男人到底有些喜怒无常,也不知道她的哪句话又冒犯了他,总之他十分不悦,又犯了以往的老毛病——丢开她就走! 「哎,你等等!」萧魅不满地追赶着君陌心,其实他走得并不快。否则以她的能耐哪里追得上他。 君陌心稍稍放慢脚步,侧首觑向她,目光凉凉的,有着明显警告的味道。 他在用无声的语言警告她,如果不想让他抛下她,这个时候最好闭紧她的嘴巴,别惹他生气。 「哼,」萧魅追上来,却是不依不饶。「干嘛呀!都是事实,我说一句不行吗?如果你讨厌我,可以把我留在南宫钰身边!把我带进来,又故意当着你初恋旧情人的面冷落我,这是存心想让她看我的笑话吧!」 终于,君陌心忍无可忍:「她不在这里!」 萧魅倒是一怔,疑惑地道:「你怎么就这么肯定!」 「她不会故意装神弄鬼,都是幻觉!」君陌心提醒她:「别忘了,这里是幻境!」 对于男子的说法,萧魅嗤之以鼻。「我从没见过凌飞雪,可我就是看到她了!她穿着红色的衣服,还掐我的脖子!如果她不存在,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所谓的幻境就像梦境一样,缥缈无踪影。她看到凌飞雪一身红衣,而君陌心的沉默也等于默认了凌飞雪喜欢穿红。这足以证明,她看到的不是幻觉。 但是,她如此执着地证实这个有什么用处呢?萧魅仔细想了想,终于想到了原因。呃,她不过是为了证实凌飞雪是个狠辣的女鬼,既想害死亲生儿子南宫钰,又想掐死她萧魅,所以她想让君陌心看穿凌飞雪狠毒的本质,不想再让他迷恋凌飞雪,对其念念不忘。 想到这里,萧魅有些心虚。她,是不是有些太小气了呀! 但君陌心似乎并没介意她的小心眼,沉忖片刻之后,冷冷地断言道;「你以前见过她!」 「啊?!」萧魅仔细打量君陌心,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我什么时候见过她?」 「书房的画!」君陌心的目光有点儿冷。 「……」萧魅恍然,又黯然,再窘然。 好吧,她还真见过凌飞雪的画像!在君陌心的书房里,惊鸿一瞥,她抗议他书房里挂着旧情人的画像,待到天亮时他就收了那画,她再没见过。 此时细细思来,那幅画上的美人还真是穿着红衣服的。 原来胡思乱想也得有迹可循,就是那惊鸿一瞥,穿红衣的凌飞雪就刻到了她的记忆里。适当的时候,她就会产生近乎梦境的幻觉,看到了身穿红衣的凌飞雪掐她。 此时细细想来,她看到的凌飞雪,那神情气质相貌穿戴都跟他书房画像里的女子一模一样的。 见成功解开了女子的疑心,君陌心抿了抿好看的唇角,走过来,重新将她揽到怀里。「这是幻境,胡思乱想更容易被蛊惑!」 「噢,」萧魅并不是胡搅蛮缠的女子,知道自己搞错了,赶紧偃旗息鼓。小声地道:「知道了。」 她乖乖地任由君陌心带着她四处游逛,寻找着刀锋的踪影。 既然证实了这世上并无鬼怪,一切不过是心魔在作祟,萧魅也就坦然了许多。她发现,作为现代人她还不如君陌心豁达通透呢! 她和南宫钰都被凌飞雪的幻影弄得神神叨叨,君陌心却显得淡定从容许多。 南宫钰的迷乱是因为多年来找到凌飞雪一直是他的执念,所以凌飞雪是他摆脱不了的心魔。而她只所以产生错觉,是因为凌飞雪是她最大的情敌。潜意识里,她将凌飞雪当成了自己的敌手,所以身处幻境之时就会产生幻觉,显得不那么淡定了。 君陌心虽然也产生了幻觉(她看到他对空气说话,介绍她是他的妻子),但整个人都没有过激的反常行为。他从容淡定,仿佛任何时候都能稳稳掌控大局。 这个男人除了心智比较坚毅,内心极为强大之外,是否因为凌飞雪对他的影响力没有那么大呢! 想到这里,萧魅不禁又有了一丝希望。正所谓,生命不止,希望不休! ——或许有一天,他真得忘记了凌飞雪,爱上她萧魅呢! 想到这里,萧魅就变得愉快起来。尽管前路充满了兇险,只要一路有他相伴,她就能坚强而坚定地走下去。哪怕身处幻境,亦不会迷失方向。
91老公,你真棒! 91老公,你真棒! 作者: 幻境很大,似乎无边无尽。但萧魅知道,其实这里很小,仅是弹丸之地。 在南宫钰迷失幻境里,君陌心想方设法寻找他的时候,他带她一起飞跃上最高的陡峰,居高临下,终于看到了燃烧的篝火。 幸好南宫钰还不算太笨,还知道燃烧篝火来帮忙君陌心确定他的位置。就是循着篝火的位置,君陌心才能及时到达幻境。 站在陡峰上面时,萧魅也看到清了所谓的幻境不过是山坳间的一片平坦洼地,遍布的林木构成了复杂的迷宫,再加上幻术,很容易让里面的人迷失方向,永远在原地打转却找不到出路,最终困死在幻境里。 现在她跟君陌心就处在幻境之中,可能也在原地团团打转。无论眼前的景像多么美丽壮观,多么重出不穷,其实全是幻觉。 萧魅停下脚步,让君陌心撤掉了罡气罩,她想听一听外面的声音。 君陌心撤掉了罡气罩,却伸手握住了她的縴手。这个贴心的动作昭显出他对她的不放心。生怕一个疏忽,她再遭人暗算。 萧魅心里甜甜的,赏了他一记香吻作为对他体贴的奖励。然后她就阖起眸子,静静地聆听着周围的一切。 尽管一宿未眠,不过因为君陌心给她输入的真气令她精神抖擞,丝毫不觉疲惫。虽然十分贪恋他结实怀抱的温暖,不过萧魅还是狠心将他推开一些。 只有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她才能比较冷静地分析。 环境很温暖,风很小,甚至身上还暖洋洋的。这充分说明幻境就处在他们在陡峰之上看到的小片山坳里,山风颳不进来,再加上时近晌午,太阳暖洋洋的照着,鸟儿啾啾鸣叫,空气中瀰漫着泥土草木的芬芳。 周围真得很安静,安静得像山雨欲来之前酝酿的风暴! 在这片安静详和的梦境里,隐隐约约听到有沉闷的扑腾声。就像是一条大鱼被困沼泽,快要筋疲力尽之时,垂死的挣扎。 萧魅睁开眼睛,对君陌心说:「听到了吗?有动静!」见君陌心似有不解之意,又接道;「你闭上眼睛仔细听,就能听到了!」 君陌心依言阖起眸子,凝神倾听了一会儿。他的内力修为远非萧魅可比,萧魅能听到的,他自然听得更清楚。甚至,只要那扑腾声响一次,他就能立即判断出声源的确切位置。 当即,他揽着萧魅,仍然阖着眼眸,屏息静气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着发声处飞掠而去。 * 刀锋已经困在了沼泽里,而且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他满身满脸都是泥水,大半个身体都沉入了泥潭,剧烈地喘息着。黑眸充满了绝望地觑着不远处,喃喃地道:「师兄,你坚持住!」 实际上,是他快要坚持不住了。 从进入幻境之后,他就仿佛回到了十七年前,那个令他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可怕梦魇。君陌心遭到了暗算,中了热毒,被凌宵那个卑鄙小人联合了四大世家的顶尖高手合力围攻。 君陌心山穷水尽,退无可退,被逼到了这片绝境沼泽里。刀锋眼睁睁地看着那抹白色的绝尘魅影沉入沼泽,渐渐被骯脏黑暗的沼泽吞没,他只能竭尽全力地跳下去,试图靠近他出手营救。 然而,无论他多么努力,都始终无法靠近君陌心。他离他,永远都有一箭之遥。 他看着君陌心徒劳地在沼泽里挣扎,他喉咙都喊哑了,对方却恍若未闻。他用尽全部的力气靠近,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靠近。 「师兄,你坚持住!」刀锋喃喃地自语着,「一定要坚持住!我要杀了凌宵!杀了凌飞雪那个贱人!我要让他们永远都没法再害你!」 沼泽粘稠如胶,寻常人掉到里面连动一动都困难,刀锋能坚持到现在已属不易。假如不是凭藉着盖世的修为,他早就沉下去了。 尽管如此,折腾了半天,他已经虚脱。只有张大嘴巴喘息的力气,再也无法挪动。他悲哀地注视着距离他咫尺之遥的身影,似乎不相信他心目中的神祇最终会困在这骯脏的沼泽里无声无息地死去。 「师兄,你可以逃出去!我相信没有什么地方能够困住你!」刀锋竭力说服君陌心,想让他最后奋力一搏。「打起精神来,凭着你的轻功,只要挣脱了这沼泽,可以踏水无痕!」 「既然知道本座能够踏水无痕,你为何还愚不可及地闯进来,白白送命!」一个熟悉的声音冷冷地在刀锋身后响起,此时在垂死的刀锋听来,如同幻听。 刀锋迟疑着转过身,因疲惫虚脱而黯淡无神的黑眸突然亮起来。君陌心就立于他身后,雪白的衣袍不沾纤尘,仍然飘然若仙。 这才是真正的君陌心!沼泽怎么可能困得住他! 半晌,刀锋满是污水泥渍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师……师兄……」 君陌心一直在沼泽里苦苦挣扎,怎么会安然无恙立于水面之上!这是绝望之下生出的幻觉罢!刀锋下意识地想回过头去,再看看先前君陌心陷身的位置。 「别回头!」君陌心断喝一声,阻止了刀锋试图转首。「后面是幻境!」 如此坚决冷静的语气,带着天生的自信和威仪,的确出自君陌心之口。君锋勐然醒悟过来,君陌心跟进幻境里来了。 他原本想进来寻找一条出路,却被幻境困在了这片沼泽里。没想到奄奄一息之际,君陌心也追过来了。 「师……师兄……」刀锋激动得脸红脖子粗,黑眸中涌出疯狂的喜悦,闪着激动的泪花。「你……特意冒险进来救我!」 君陌心神色冷峻,语气依然淡漠。「本座得破了这幻境才能带着南宫钰走出去!」 言下之意,他否认了专程进幻境营救刀锋。 「呃,」刀锋黑眸里的喜悦和激动慢慢地消退下去,垂下头,不再言语。 「起来!」君陌心向困在沼泽里的刀锋抛出一团丝线,那细细的丝线缠住了刀锋的手腕,将他从粘稠的沼泽里慢慢地拉了出来。 这丝线乃天山雪蚕丝纺成,坚韧无比,比寻常的绳索结实数倍。 刀锋已经耗尽了力气,但在君陌心用雪蚕丝拽他出来的时候,仍然本能地用紧握的长刀做支撑。很快两人同时用力,他终于成功地被君陌心拽出了沼泽水面。 君陌心就踩着一根枯树枝,拉刀锋上来的时候,那枯枝微微下沉,他的靴底沾到了水皮弄湿了。等到将刀锋弄上来,那枯枝随之浮上来。 刀锋爬在沼泽的淤泥上面,整个人如同泥鳅般裹满了泥水,大口地喘息着。「师兄不要管我,别弄脏了袍子!」 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性命,他不急着上岸,却先关心君陌心的袍子会不会弄脏。 君陌心微微抿唇,什么话都没有答,俯首拎住刀锋的衣领,踏着沼泽水皮上的枯枝碎石飞快地上了岸。 萧魅站在岸边等候着,身上还笼着罡气罩。此时见君陌心把泥猴般的刀锋从沼泽里救上来,忙奔过来察看。「天吶,这么脏!哪里有干净的水洗一洗才好!」 刀锋缓过一口气,不满地看向萧魅。「你为什么也跟着进来了!师兄还要分神保护你!」 一听这话,竟然是对自己相当不满。见面就拿硬话刺她,默默无闻可不是萧魅的作风,她给刀锋一记白眼,回敬道:「还不是为了救你嘛!拜託,是你让我老公分神保护你,不是我!」 刻意咬重了老公两字,让刀锋明白,她跟君陌心的夫妻关系,可要比他跟君陌心师兄弟的关系要亲近得多。 君陌心懒得理睬两人斗嘴,只嘱咐萧魅:「待在这里,不许乱动!」 说罢,他就将刀锋也挪进了罡气罩里面。确定两人在罡气罩里比较安全,这才纵身飞跃而起,向着高处的山峰掠去。 萧魅从腰间解下水囊,拔下木塞,凑到刀锋的唇边,大度地道:「喝吧!」 刀锋闭着眼睛,趴在岸边,似乎是累了没听见。 「在臭水沟里较了半天的劲,又累又臭的,早就口渴了吧!难不成你都喝那臭水解渴啊!」萧魅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很看不惯刀锋的冷傲,还有他总嫌她给君陌心添麻烦,不过看他筋疲力尽的狼狈模样,也就大度地不跟他计较了。 毕竟,修罗谷血战之时,仅有刀锋一人义无反顾地站在君陌心这边。 见刀锋还不理,萧魅干脆捏起他的下巴,想给他强灌下去。可刀锋不张嘴巴,她就捏住他的鼻子,想等到他憋不住用嘴唿吸之时就可以给他灌点水了。 可是,刀锋似乎很能憋气,半晌一动不动,眼睛也没睁,害得萧魅有点儿惴惴的——该不会是死了吧。 她松开了他的鼻子,他又开始喘息,但却仍然没有睁眼。 萧魅哭笑不得,这么执拗倔犟的人,还真让她大开眼界。 君陌心离开,也没说去干什么。不过萧魅估计他应该没走远,否则她和刀锋身边笼罩的罡气也就散去了。这段时间,除了等待没有别的事情,她就跟刀锋磨起了牙。 「哎,你的心魔是什么?」萧魅觑着满身泥浆骯脏不堪的刀锋,歪了歪脑袋。「把自己弄到了沼泽里,还这么狼狈!估计你的心魔不小啊!该不会是……」说到这里,她乌熘熘的大眼睛转了转,笑道:「应该就是你心爱的师兄吧!」 果然,这话正中要害。原本趴在地上装死的男子,顿时弹跳起来,对她怒目相向。「休得胡言!」 「哟,被我说中了!」萧魅打了个响指,却适时警告道:「不过他是我老公,不可能跟你做基友了!记住,不许对他非份之想!」 刀锋面红耳赤,幸好被泥浆煳得满脸都是,看不出他此时刻的窘迫,不然他简直有将萧魅杀人灭口的冲动。「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待师兄……只是同门之谊……不是你想的那样龌龊!」 「嘿,还急眼了!」萧魅掩唇,一边笑嘻嘻地对刀锋普及爱情无罪说;「这也没什么嘛!看了神鵰侠侣知道年龄不是问题;看了断背山知道性别不是问题;看了金刚发现原来物种也不是问题;想起人鬼情未了才真正懂得……死活都不是问题 如果你看过神鵰侠侣就知道,年龄不是爱情的问题;看过断背山这部电影就会知道,性别也不是爱情的问题;看过金钢之后,发现物种也不是爱情的问题!看过人鬼情未了之后,就会懂得死活都不是爱情的问题!所以呢,你爱上你的师兄这不算惊世骇俗,也算不上丢人。不过呢,所谓爱情需要两情相悦,否则就是单相思!你爱他,他未见爱你。所以,你可以继续爱他,但他永远不可能爱你,至少无法像你爱他那样爱你……」 「还胡说!什么爱不爱……」刀锋脸上的泥巴已经被热烫的脸蛋给烧干了,整个人坐卧不安,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嘘,别激动!」萧魅示意他淡定。「你的心事连我都瞒不过怎么可能瞒得过我老公呢!他不点破,你最好别捅破这层窗户纸!还有,这些年他一直远着你,可能就是怕你控制不住,做出些有孛人伦的事情来……」 「放屁!」刀锋终于弹跳起来,无法再继续装死。没办法,萧魅就是有把人逼疯的法子。 「哟,爆粗了!」萧魅眨眨大眼睛,问道:「看来真是急眼了!那你说他为何总是逐驱你离开,还不是怕你对他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说着,还故意做出一副瞭然于胸的神色。 「那是因为凌飞雪!」刀锋禁不住相激,终于道出真相:「我杀了凌飞雪那个贱人!」 四周顿时变得好寂静!就连风声和鸟儿的鸣啼也似乎停止了。 几乎与此同时,萧魅看到君陌心已经去而復返。 不知什么时候,君陌心已经站到了萧魅和刀锋的身畔。也不知道她跟刀锋的对话他听进去了多少。 别说萧魅,刀锋也是刚刚发现君陌心的存在,可见君陌心的修为远在刀锋之上,是对方无法相比的。 但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方才她跟刀锋的对话有多少落入了君陌心的耳中?当然,无论他听去了多少,反正刀锋最后一句话,他一定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原来凌飞雪是被刀锋所杀。这就是足以解释,为何这么多年来,君陌心对刀锋始终拒之门外,不肯相容。 凌飞雪果然不是君陌心杀的! 真相如同被层层剥开的茧子,却向着萧魅猜想的方向发展着。她就知道,他即那般深爱凌飞雪,又怎会亲手结束她的生命。 而刀锋明知道凌飞雪是君陌心最心爱的女人,还是出手杀了她。这说明,他深深知道凌飞雪活着就会严重威胁到君陌心的安全。所以,他拼着被君陌心痛恨一辈子,也要杀了凌飞雪。 当年那段恩怨究竟因何而起?又是以何种惨烈的方式落幕?这些唯有君陌心最清楚了。 但他从未对她说起这些。她亦从未问过。因为她知道,就算她问他也不会说。 这个男人冷硬起来,任何人都捂不热的。萧魅拿他也没办法。 幻境里,三人面面相窥,相对无言。 「扑嗵」刀锋跪倒在君陌心的面前,痛苦地道:「师兄,对不起!」 君陌心瞥他一眼,目光很冷很淡。他没理睬他,却将目光投向萧魅。 萧魅有点儿心虚,此时迎视着男子的目光,咳一声,故意转移注意力:「那个……你去看得怎么样?找到出路没有呢!」 原本就是随口扯的,转移下注意力,省得彼此太过尴尬而已。没想到,君陌心竟然回答道:「找到了!」 「找到了!」萧魅差点儿弹跳起来,大眼睛里满是惊喜。「哇,老公,你真棒!」 也许是习惯了萧魅的各种人来疯,君陌心倒还显得淡定,除了嘴角微抽之外,并无明显的情绪变化。可是跪在地上的刀锋定力明显不如他的师兄,身体一个摇晃,差点儿当场五体投地。 萧魅没理睬他,上前亲亲热热地挽住君陌心的胳膊,亲亲热热地问道:「老公,你找到的出路在哪里?我们赶紧出去吧!肚子有点儿饿了哎!」 听说萧魅喊肚子饿,君陌心果然痛快了许多。「嗯,走吧!」 说罢,他揽起萧魅的纤腰,再次向着方才攀越的高峰飞掠而去。 刀锋站起身,忙也用长刀做支撑,紧跟而去。 * 君陌心携着萧魅,几个飞跃就掠上了高峰。这里整个山谷光照最充足的地点,视野开阔,但这并非君陌心带她进来的原因。 等到萧魅看到顶峰的岩石上那扇绿锈斑斑的铜镜时,顿时醒悟过来。「幻境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这面镜子照出来的!」 君陌心不答,兀自带着她缓缓靠近。 萧魅有些惴惴地,提醒道:「越靠近这面镜子越危险,你还是用罡气远远地毁掉它或者打落它更安全些。」 但君陌心似乎对她的提议恍若未闻,仍然执意带着她到达幻镜跟前。 萧魅的心脏咚咚直跳,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君陌心的大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也就是君陌心的牛叉之处了。尽管如此,他也未免太冒险了些。她实在不明白,他为何执意带她到这面幻镜跟前。 到达幻境,发现那面铜镜其实并不是很大,大约普通化妆镜大小。但越隔得远,就越觉得它大,这幻镜的确不是寻常之物。 「你看着它!」君陌心淡淡地提醒道。 萧魅相信他不会害她,就真得看向那面悬挂于高山险峰之处,常年累月经受风雨洗礼锈迹斑斑的铜镜,铜镜里映照出她跟君陌心的身影。 她不由莞尔一笑。可是,就在一瞬间,那镜面变得模煳,再清晰之后,里面的画右竟然变了。铜镜里仍然是一男一女两个身影,男子白袍飘逸,婉若谪仙;女子披着一件火红的斗篷,眉眼清丽,两人亲昵地依偎在一起,似乎在向着萧魅示威。 萧魅倒吸一口凉气,因为她认出了那个红衣女子就是凌飞雪!她赶紧挪回视线,看向君陌心,他仍然立在她的身畔,大手仍然紧握着她。但是,他们俩之间赫然站着一个红衣女子,就是她在镜中看见之人。 「你又来了!」萧魅大怒,但她竭力控制着想一脚踹开情敌的冲动,而是骄傲地抬高下巴,依偎到君陌心结实温暖的怀抱里,冷冷地对视着凌飞雪。「他是我老公,现实中他属于我,只有幻镜里才属于你!你老是这样纠缠不休,不觉得这样很无聊吗?」 凌飞雪不同于上次的狰狞,清丽的脸庞浮起含蓄的微笑,气质娴雅贞静,语气淡然而肯定地道:「他怀里抱着的是你,心里想的是我!」 「你……去!」萧魅再也无法忍受这个赤果果向她挑衅的可恶女人,当即飞起一脚,差险些将自己给摔倒。 幸好君陌心一直揽着她,才能在她一脚踢空险些摔倒之时及时抱住她。 「又看到她了!」君陌心的语气十分温柔,道:「她是你唯一心魔,好奇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就因为凌飞雪是君陌心最难忘的初恋,当然就是她萧魅最大的心病。她心爱的男人心里盛着另一个女人,这自然是她最大的心魔。 君陌心觑着她,目光有着意味深长的探究:「你有没有……看到你的初恋!」 嗯?她的初恋!萧魅怔了怔,这才记起他们新婚夜,他们各自祭奠的旧爱,其中也包括她的初恋,她的警官! 此时想来,那警官的模样竟然有些模煳了,但若细细回忆,似乎跟独孤晚的相貌有几分肖似。 她初遇独孤晚的时候,就觉得他似乎有点儿眼熟,但一时半会儿记不起在哪里见过。当时心事重重的,也顾不上琢磨那些不重要的事情。现在想来,终于明白独孤晚的熟悉感来源于何处——他肖似她的初恋警官! 但她当时的淡漠实在有孛常理,她甚至没记起来他像谁! 估计,她早就被君陌心给迷到神魂颠倒,脑子里心里面除了他再也盛不下其他的男人了。 「噢,他啊!」萧魅想了想,如实道:「你要不提我都快忘了!」 于是,君陌心立刻就闭紧了薄唇。看样子他有些懊悔。他不提她都忘了,而他却提起了,这可真是他最大的失算。 幻镜可以照出一个人最大的心魔,这心魔可以是深爱的人,可能是最仇恨的人,也可能是富贵荣华权势利禄。你最在乎的是什么,你就能看到什么。 因此,翻窗而过的将士都奔着他们无法抗拒的诱惑而去,死而无憾了。 萧魅两次被幻境所惑,看到的都是凌飞雪。她跟凌飞雪素未谋面,有如此执念当然因为君陌心。所以,她对君陌心的感情不言而喻。 君陌心似乎不相信,专门把她带到了真正的幻镜前,让她亲眼看着幻镜,她看到的仍然是凌飞雪。她心心念念介意着凌飞雪插足在她跟君陌心之间,说明在她的心里,他就是她最在乎的人。 证实了这点儿,君陌心再无疑念。他毫不犹豫地伸掌用罡气毁掉了幻镜。 白色的罡气射向铜镜,饱经岁月风霜的铜镜不堪一击,瞬间四分五裂,化为碎片。然而,君陌心并不罢休,他继续用罡气将这些碎片尽数毁去,直到它们化成青烟一缕,消失得无影无踪方罢休。 随着幻镜被毁,周遭的景物顿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那些虚幻的美景尽数消失不见,恢復了原本的地貌。 居高临下,萧魅看清了,这里就是山谷里的低坳洼地。那些林立的树木和林间的沼泽就是困住所有人的陷阱。尤其是那片沼泽,绝大多数迷失在幻境里的人,最后都追随着幻影投进了沼泽,沉下去随着污水淤泥一起慢慢腐烂。 刀锋随后赶到,他见君陌心毁去了幻镜,不由面露喜色,道:「恭喜师兄,成功破了幻境!」 他就知道,这世间就没有君陌心做不到的事情!险些让他丢掉性命的幻境,却让君陌心轻易破解,这靠的不仅仅是盖世的修为,还有敏锐的观察力和缜密的思考。 君陌心神色淡然,指了指不远处的狭窄山洞,道:「那里面有泉水!」 刀锋这才记起自己泥猴一般,满身的污渍,不由自惭形秽,忙向着君陌心指点的洞穴而去,准备洗洗干净。 等到刀锋离开,萧魅才拍着脑袋作恍然大悟状。「终于想起来了!」 尽管君陌心一贯惜字如金,尽管萧魅一向废话连篇,但看她如此郑重其事又欣喜若狂的样子,君陌心还是忍不住问道:「想起什么了!」 「独孤晚!」萧魅一拍大腿,兴奋地道:「他长得特别像我的初恋!」 君陌心的脸色顿时冷下去,危险地眯眸。 但萧魅似乎根本没有察觉男子不悦,兀自接道:「本来只是瞧着他很眼熟,就是想不起他长得像谁。不过你刚才提起我的初恋我才记起来,原来他长的像我的初恋!」 哼哼,这个腹黑的男人算计她。他想借着魔镜看清她的心魔,她才不会让他如愿呢!他以为她对他死心塌地了吗?她偏偏整个高仿版的初恋出来给他瞧瞧。 他一日不放下凌飞雪,她一日不放下初恋警官(尽管那警官的模样都模煳了),反正独孤晚尚单身,她偶尔撩一撩他,也不算违背道德。 这次,不等萧魅继续说下去,君陌心就一把揪住她,带着她飞跃下山去了。 终于极度下降的速度堵住了萧魅的嘴巴,他暂时不用听她回忆她初恋的故事了! * 歷经千难万险,终于通过了骊山的所有关卡,一行人顺利到达雪莲宫之时,所剩寥寥无几。 南宫钰带来的一百孤独精兵和五位武官各带来的一百精兵,共计六百精兵,仅剩不到三十人。五位武官倖存了两位,田顺琨(曾受困幻境)和樊云海(曾中毒负伤),郑恩殒命,周正好歹倖存了下来。 带着倖存的将士,南宫钰挥泪登上骊山,进到雪莲宫。 午后的暖阳照耀着大地,雪莲宫的红瓦白墙在阳光下闪耀着美丽的光芒,宏伟辉煌奢华炫丽。 然而,偌大的雪莲宫早已人去楼空,显得无比空旷。 四位堂主带着各自旗下的副堂主和侍卫先后涌进了雪莲宫,在君陌心的授意下,将一些碍眼的东西清理干净。 雪莲宫是元尊圣人传给君陌心的,但这十七年来都被雪菩萨一行人占据着。由于雪菩萨喜爱奢糜的生活,宫里到处充斥着奢侈的迹象。金钟银锣,金杯玉盏,肉林酒池,还有数不清的胭脂水粉钗环珠翠……雪菩萨仓惶而逃,她多年来敛聚的大批财宝,甚至还有摄政王司徒贤派乌鹤送来的巨额财礼,全部扔在那里 金银遍地,却如粪土般毫无价值。 只有强者才能拥有这座美丽的宫殿,也唯有强者才能拥有这数不尽的金银珠玉,一旦兵败而逃,能捡回性命就不错了,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些身外之物。 也许,司徒贤永远都想不到,他搜刮民脂民膏准备的巨额聘礼竟然原封不动地到了君陌心的手里。 四位堂主忙着收拾整理统计归拢财物,副堂主则派出侍卫打扫宫殿,清理杂物。除了这些人,还有女子的身影。 萧魅现在见到女子就心悸,主要是有了美女恐惧症。雪菩萨美女如云,而且个个都是狠角色。弄得她有点儿神经兮兮的,见到美女就紧张。 不过,再仔细一瞧,这些女子却并非雪莲宫里面的,而是修罗谷的旧相识。 「蕙香!」萧魅认出了正在吩咐侍女做事情的女官竟然就是以前在修罗谷的侍女总管蕙香。 「属下见过魔妃!」蕙香毕恭毕敬地向萧魅施礼。同时跟她一起盈盈下拜的还有她身畔的几个侍女,其中有一个萧魅也有印象。 「春梅!」在那么多侍女里面,萧魅只所以对春梅印象格外深刻些,就因为她曾和腊梅一起被古幽冥挑选出来送给君陌心做通房丫头。 「谢魔妃还记得奴婢!」春梅赶紧曲了曲膝盖,赔笑应道。 萧魅四周瞧了瞧,随口问了句;「人员来得还挺齐呢!腊梅也在吗?」 不得不说,修罗谷的人员行动力执行力都很强(这点很有他们主子的风格),随着君陌心成功破了幻境,骊山最后一道关卡打开,早就有备而来的修罗谷人员立即涌入雪莲宫,开始布置装点新家。 没错,雪莲宫就是他们以后的新家了。 修罗谷已被锦衣卫大军夷为平地,众人无家可归,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度过的。但随着他们的主人拿回了雪莲宫,立即欢天喜地乔迁新家。 可以说,跟着君陌心这样的主人,他们十分幸福。 萧魅随口提了提腊梅,根本没想到她们会回答她的去向,没想到蕙香却答道:「回禀魔妃,腊梅已经被魔君派人控制起来了,等候发落!」 「啊!」萧魅听说腊梅竟然在这里,忙问道:「她一直都跟你们在一起吗?」 对于萧魅的每一个疑问,蕙香都详细回答:「回魔妃,腊梅跟随武护法和古护法在一起,奴婢等人则跟随公孙护法在一起!」 原来如此!腊梅既然跟武如意在一起,武如意被俘,她自然也插翅难逃。 对于这个偷偷给君陌心下热毒,直接害得君陌心差点儿送掉性命,间接害得修罗谷被夷为平地的腊梅,萧魅想撕了她的心都有。 当即,她寒了俏脸,冷声道:「腊梅呢?把她带过来见本魔妃!」 蕙香似乎面露为难之色,道:「禀魔妃,腊梅被魔君派人看守住,说等他空闲了亲自审问。」 「等他空闲了!」萧魅这才发现进了雪莲宫之后,君陌心就不见了踪影。心头闪过一个念头,意识到她可能错过了最重要的事情。「他现在是不是跟南宫钰在一起!」 「是,」蕙香如实答道:「魔君陪着南宫钰公子一起去了宫殿的后山!」 * 萧魅发现自己真是太蠢了!他们一行人千辛万苦进了雪莲宫,她以为君陌心是为了找一个新家安身。但她忘了,他此行的真正目的却是帮助南宫钰寻回凌飞雪的遗体。 进了雪莲宫之后,太多神奇好玩的东西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再加上危险解除,她就将凌飞雪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忙着参观新家了。 此时才记起,她的疏忽多么致命。南宫钰和君陌心单独去寻凌飞雪,这怎么想都觉得危险。一个不小心他们俩火拼……南宫钰丢了性命不说,君陌心也会悔恨终身。 想到这里,她再也淡定不得,问过蕙香君陌心诸人前行的大体方向之后,她就命人牵来一匹快马,骑上马就直奔宫殿的后山方向而去。 宫殿很大,萧魅骑行了大约二十多分钟,终于到达后山脚下。这里群山巍峨连绵,哪里找寻君陌心诸人的踪迹?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等她赶到后山之时,发现还有一个人孤独地立在宫殿尽头,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等待着。 「刀锋!」萧魅不难想像刀锋为何被单独留在这里,因为他当年杀死了凌飞雪,君陌心当然不愿在见凌飞雪遗体的时候再看到他。 听到萧魅的声音,刀锋抬起头,却很快又低下去,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萧魅没介意他的冷淡,径直走过去,道;「送我去找君陌心!」 刀锋懒懒地抬首,冷冷地回答:「师兄不允许我跟过去!」 「他不允许,我允许!」萧魅一挑秀眉,底气十足。「你忘了,当初他不允许你留在修罗谷,也是本魔妃强行把你留下来的,他也没再赶你走啊!」 提起这件事情,她就是顺便提醒他一下,他还欠她一个天大的人情呢! 提起此事,刀锋不得承认,萧魅的确在君陌心的心里有着非比寻常的地位。原本,君陌心永世无法原谅他杀了凌飞雪,不允许他再回修罗谷,不允许他再靠近他。但是萧魅坚持,他亦不再反对。 这个看似聒噪的女子竟深得君陌心的喜爱,很多看似牢不可破的死规矩,只要她撒个娇,君陌心一般都是默许的。 刀锋黑眸里忽然就涌起了希望,他原以为自己杀了凌飞雪将会被君陌心记恨一辈子。突然间,他有了新的发现新的希望。假如眼前这个女子能够取代凌飞雪在君陌心心里的位置,那么他杀死凌飞雪之事也就不了了之。 想到这里,他再也无法装腔作势,开口道:「见了凌飞雪,师兄可能情绪比较激动,这个时候……你说话做事最好小心些!明白吗?」 萧魅知道刀锋这是向着她呢!不由微微一笑,道:「明白!」 * 在刀锋的一路护送下,萧魅很快就到达了后山最陡峭的山峰最险峻洞穴。这洞穴位于群山连绵的背阴之处,常年不见阳光,极为阴寒,据说凌飞雪的水晶棺就藏在那洞穴里。 假如不是刀锋带着她,萧魅想到达那里面,除非长出两只翅膀。 刀锋轻功虽然及不上君陌心,但也是盖世的绝顶高手,他一手托着萧魅,一手用长刀做支撑,高山险峰如履平地,很快就到了凌飞雪葬身的洞穴。 一切都很顺利!萧魅的心脏却忍不住咚咚直跳,她隐隐约约知道,即将面临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大风暴。 进到了洞穴里,发现这里真得很冷,简直冻透骨髓。萧魅身衫单薄,冻得瑟瑟发抖,只能抱着臂膀,哆哆嗦嗦地跟在刀锋的后面顺着狭隘的洞穴向里面走着。 越往里走越冷,萧魅快要坚持不住了,偏偏刀锋还在不停地催促她快点。 把心一横,萧魅干脆奔跑起来,这样还能感觉暖和些。 等到洞穴奔走到尽头,里面四壁都结满了冰霜,眼前却豁然开朗。 狭隘的洞穴尽头就是宽敞的墓室,正中的位置端放着一座水晶棺。棺盖已经打开,里面却空空如也。 此时,南宫钰正因为空棺而跟君陌心激烈争吵起来。「你这个骗子!为什么是空棺!你到底把我娘亲藏到哪里去了!快把她交出来!快把她还给我!」
92不许你欺负他! 92不许你欺负他! 作者: 萧魅终于进到洞穴的尽头,那里是宽敞的墓室,正中的位置端放着一具水晶棺,棺盖已经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此时,南宫钰正因为空棺跟君陌心激烈争吵。他面红耳赤,像一只兇狠的斗鸡,不停地叫嚷着:「君陌心,你这个骗子!为什么是空棺,你到底把我娘亲藏到哪里去了!快把她交出来还给我!」 君陌心显然也很意外,没料到棺材竟然是空的。面对南宫钰激烈的吵骂,他紧抿薄唇,不发一语,四处打量,观察周围的蛛丝马迹,来判断他离开的这些岁月里,洞穴里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 南宫钰几乎失去了理智,不停地咒骂君陌心,如果不是周正和田顺琨等人拉着,早就冲上去动手了。 当然,他就算动手也不是君陌心的对手,可那样只会让局面更加僵化。 萧魅见状立即上前,只看了南宫钰一眼,就走向君陌心。 她看得出来,因为凌飞雪尸首失踪,君陌心受到的打击也很大。走近他,她感觉得出来他气息有些紊乱,胸口剧烈起伏着,一双辰星般璀璨夜空般幽邃的瞳眸第一次呈现出狂狷之色。 显然,他心里难受的程度并不比南宫钰少。南宫钰可以哭出来骂出来喊出来,他却只能将所有情绪深埋心底。此时,他的内心估计如同油煎火炙一般痛苦。 偏偏南宫钰不依不饶,继续疯狂地咒骂着:「君陌心,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混蛋!你杀死了我娘亲,连她的遗体都不肯放过!你到底有没有人性!我娘亲的遗体到底去了哪里,到底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君陌心也很想知道,但他却不知道。 「我要杀了你!以祭我娘亲的冤灵!你害死了她,还害得她尸骨无存!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我娘亲在天有灵也生生世世不会原谅你!」南宫钰似乎知道君陌心最在乎的什么,知道怎样能扎疼他的心。「你这个刽子手,屠夫!你杀人无数,双手沾满了鲜血,有多少冤魂地地狱门口等着你……」 「干嘛呀你!」萧魅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君陌心护在身后,忿然地谴责南宫钰:「你娘的遗体丢了又不是他偷的,干嘛不依不饶的!就算他杀过不少人,也是被逼无奈!当年他跟你外公凌家的恩怨我不清楚,但这次修罗谷之役我是从头到尾都在现场的——那些人死得一点儿都不冤!」 南宫钰正在冲着君陌心大发脾气,冷不丁萧魅出来,倒让他吃了一惊。 「他不做屠夫难道还老老实实地等着别人来屠他啊!」萧魅坚决不允许自家老公随便被人欺负,当即她叉腰激烈反驳南宫钰;「少站在道德至高点去指责别人!你不是他,你没有经歷他经歷的一切,就没有资格指责他!」 南宫钰怔了怔,随即更加生气。「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才是冒出来的!」萧魅指了指洞穴口,「姐姐是从正规通道进来的!」 于是,南宫钰投向君陌心的目光更加忿然:「你答应不让她跟过来搅合的!言而无信,卑鄙小人!」 萧魅赶紧批他:「干嘛呀,看我老公不说话好欺负,什么事情都怪到他的身上,什么大帽子都往他头上扣!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我没跟你说话!」南宫钰头疼萧魅的一张利嘴,不想跟她吵。 偏偏萧魅不是省油的灯,揪着他较真:「是刀锋带姐进来的,少什么事情都往我老公身上赖!」 「刀锋还不是他的走狗!」南宫钰忿然驳道。 「你才是狗!我告诉你,刀锋就在外面,让他听到你骂他,用那把长刀割掉你的舌头!」萧魅对着南宫钰的嘴巴比划了一下。 南宫钰气得脸红脖子粗,当场跳脚:「爷怕他么!」 「你打不过他,当然得怕!」萧魅正跟南宫钰吵得起劲,回过头发现君陌心不见了。连忙四处观望,仍然没再发现他的踪影——他走了! 呃,他怎么又走了呢!而且又没跟她打招唿,就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君陌心,有种你别跑,把话说清楚!」南宫钰哪肯罢休,冲到地道里忿声吶喊:「把我娘亲还给我再走!把她交出来再走!你这个骗子!屠夫!恶魔!阴毒小人……」 「闭嘴!」萧魅赶紧冲上来阻止南宫钰咒骂君陌心,「不许骂人!你没有资格骂他!你娘亲又不是他杀死的!」 南宫钰转过头,俊目阴恻恻地:「你怎么知道我娘亲不是他杀的!」 萧魅语塞,因为凌飞雪实为刀锋所杀这是秘密,她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只会护着他!」南宫钰表示很失望,一腔怒火转而冲着萧魅发泄:「花痴女人!」 萧魅被他给骂怔了,待要反驳,一时气急找不到合适的词儿,干脆骂道:「你这头沙文猪!」 南宫钰虽然听不懂沙文猪是什么意思,但他听得出来猪肯定是骂人的。「你敢骂小爷!」伸手就是一巴掌抡过去。 「啊!」萧魅猝不及防,被他给打怔了。捂着脸,一时间忘了继续反击。 南宫钰没想到自己竟然打了她,看着自己发麻的巴掌,也怔住了。 两人面面相窥,许久,就听到萧魅惊天动地的尖叫:「南宫钰,你敢打我!」 * 君陌心一路飞掠离开冰洞,飞掠下了冰峰,来到了雪莲宫空旷的后院,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也许他该立刻着手去寻找凌飞雪的遗体,只要他肯查,总能找出来。可是,他并没有那么做,只是近乎麻木地折磨着自己的双腿。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觉身后有人跟踪,君陌心转过身,就看到刀锋在不远处跟着他。 君陌心绝色的魅颜如罩寒霜,凤目如刀,直要在刀锋的胸口连扎几个血洞才罢休。「谁允许你带她过去!」 假如他想带萧魅过去,怎么会将她假手给别的男人。 刀锋黯然垂首,声音低不可闻:「我想让她劝劝你!」 见到凌飞雪的遗体,君陌心肯定会伤心。这种时候,刀锋希望萧魅能陪在他的身边,至少不让他那么孤独痛苦。虽然,他也极不待见萧魅,但萧魅至少跟他一样,真心实意心疼君陌心,不会害他。 「谁允许你多事,你越来越放肆!」君陌心丝毫都不领情,同时怒斥道:「你把她带过去,竟又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南宫钰可能会对她动手!」 他一走了之,痛怒之下没有带走萧魅。可是,他很清楚,南宫钰一腔怒火无法发泄,萧魅又性格强势不懂退让,很可能会成为无辜的出气炮灰。她就一张嘴厉害,论功夫根本不是南宫钰的对手。 「南宫钰不会杀她!」刀锋冷冷地道:「顶多打她几巴掌!」 「啪!」君陌心怒不可遏,甩了刀锋一记耳光。「你挨巴掌很舒服!」 他的女人,她每次惹得他火冒三丈气得他一佛出世两佛升天,他都从没捨得动过她一指头,却要挨别的男人巴掌。 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他会毫不犹豫地斩了对方的手掌作为惩诫,但南宫钰……想到凌飞雪,他的一颗心如同火焚油煎,怎么还能再去伤她唯一的儿子。更何况,他亲口答允她,绝不会伤她爱子一根毛髮。 刀锋挨了巴掌,半边脸颊红肿起来,神色却丝毫不变。「挨一巴掌,脑子还能清醒些。至少让她知道,不是谁都能惯着她!」 「……」君陌心鼻翼翕张,看样子气得不轻。 「女人算什么,除了暖床之外,不听话不懂事就打得她!她被师兄给宠坏了,真把自己当回事,什么事情她都要插一桿子。就该让她明白,说话做事没眼色,就得挨揍!」刀锋明知道可能惹怒君陌心,仍然坚持说完了自己的想法。 君陌心眸光如冰,冷睨了刀锋片刻,没再说话,转身拂袖而去。 「师兄,要不要调查凌飞雪遗体的下落?」刀锋尽职尽责地问道。尽管他恨不得将凌飞雪的尸首拿出餵狗。 「要!」君陌心顿住脚步,磨着钢牙:「给我查!到底谁偷走了她!」 * 冰洞的墓室里,萧魅头髮衣衫凌乱,嘴角还红肿着,大眼睛里噙着泪水。 南宫钰的模样也没好到哪里,俊脸被挠了好几道红印子,髮髻被抓散了,锦袍的玉扣也被扯坏。 因为他冲动之下打了萧魅一巴掌,萧魅大怒冲上来跟他拼命,两人厮打到了一起。好在周正和田顺琨等人跟着,死活将他们俩给拉开了。 不过南宫钰俊脸挂了彩,衣服也皱了破了,看起来有点儿狼狈。 也许萧魅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坐在水晶棺上就抹起眼泪。无声哭泣着,肩膀一耸一耸的,看起来很伤心。 南宫钰余怒未消,但她哭得可怜又压抑(只掉眼泪没出声),摸了摸火辣辣的脸庞,咬了咬钢牙,最后还是大人不计小人过,悻悻地走过去,丢给她一方帕子。 萧魅接过帕子,擤了把鼻涕,没回头,只说了一个字:「滚!」 「哎,差不多就行了!」南宫钰忿忿地指着自己被挠伤的俊脸,「小爷虽说打了你一巴掌,可你给我这一下子也不轻!两下扯平了,别摆出这受了欺负的模样来!」 萧魅只是哭,不理他。 「行了,别哭了!」南宫钰看得心软,厚着脸皮凑上来,伸出大手帮她擦汗。刚探手过去,她就伸手掐他,幸好他缩手快。他不由悻然,哼道:「尖牙利爪的,谁能受得了你!难怪君陌心又不要你了!」 他特意咬重了「又」字,以示对她的轻蔑。 萧魅顿时弹跳起来,简直要吃了南宫钰。「谁说他不要我了!」 「哈,就知道你哭是因为他!」南宫钰语气里满满的酸味。他知道萧魅性格大条,挨他一巴掌不至于哭得这么伤心。追根究底,还是因为君陌心将她一个人留下,他独自离去,她才如此难过,藉机哭得唏哩哗啦。想到这里,他醋意大发:「他要在乎就不会一次次把你一个人丢下!可惜,你被他抛弃一百次也不长记性,活该!」 「南宫钰!」萧魅伤心地看着他,大眼睛里的泪雾再次凝结成泪滴。 「哎,别再哭了!」南宫钰及时偃旗息鼓,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行,我不提这茬了!你别哭!」 萧魅还想再说什么,刚张嘴,却打了个喷嚏。 南宫钰这才发现她衣衫单薄,墓室里四面都是冰霜,她自然会受打喷嚏。当即有些着急,忙脱下了自己的锦袍,想披到她的身上。 「别碰我!滚开!谁要穿你的衣服!」萧魅坚持排斥他靠近,仍然火药味十足。 南宫钰蹙起眉头,想了想,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就转身对周正说;「那件狐皮斗篷呢?」 周正闻言,忙让随从拿过来一个皮袋,从里面掏出一件狐皮,抖开来,果然是萧魅的狐皮斗篷。 萧魅的哭声顿时停住了,怔怔地看着这件斗篷,没想到南宫钰竟然帮她收了起来。 因为那件兔毛斗篷在火场里烧掉了,君陌心怕她难过,连夜为她缝制了这件灰狐皮斗篷,她爱若珍宝,一直随身带着。不过闯关的时候,因为不方便,她就脱下来放进了马匹上面的背囊里。后来,她和君陌心与南宫钰等人走散,那匹马却留在南宫钰那里。 原以为南宫钰自顾不暇,根本不会有心去注意这件斗篷,却没想到他竟然帮她收了起来,而且一直让属下随身带着,看样子就是想等见到她时还给她的。 「喏,你自己的东西!」南宫钰满脸嫌恶地将狐皮斗篷丢给她,同时还不忘悻悻地刺她两句:「那个男人亲手做给你的,自然宝贝一样,快穿上吧!」 其实,他才不是专门为她留着这件斗篷呢!而是打算带回南宫府,找来最巧手的裁缝,照着这个式样,用更好的皮子,做一件更精美的送给她,用来代替君陌心送她的这件。 可是,没想到她衣衫单薄地就跟到这墓室里来,怕她着凉,他这才勉为其难地拿出斗篷,暂且为她御寒。 萧魅不知道这些。她还以为南宫钰专门为她收着这件衣服,哪怕再不待见他,一时间也无话可说了。 她确实很冷,此时更是冻得牙齿打颤,就将斗篷披上了肩膀。吸了吸鼻子,想对他说声谢谢,但想到两人闹得那么僵,谢谢二字梗在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来。 南宫钰见萧魅脸色缓和许多,知道是这件斗篷的功劳,当即悻悻地哼一声。「那个男人估计已经把你给忘了,你是准备继续在这里等他,还是跟小爷一起下去用膳!」 萧魅再吸吸鼻子,小声地说:「他心情不好。」 她体谅他面对凌飞雪时心情复杂,再加上凌飞雪的遗体失踪,他情绪肯定受影响。所以,连刀锋都提醒她面对君陌心的时候小心些。但她仍然来了,当然她也再次为她的执着任性付出代价——再次被一个人抛下! 「爷的心情更不好!」南宫钰昂起下巴,睥睨着可怜兮兮的萧魅。此时的女子没有了平时张牙舞爪的劲头,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他不想同情她的,但就是该死的忍不住心软。「可还惦记着你冷饿……」 也许是说得太急切了,说到这里勐然顿住。一张俊脸顿时烧烫起来。为了掩饰尴尬,他讪讪地转过头,盯着上面的一根冰棱从各个角度研究起来。 周正极有眼色,适时地插进来,好声好气地劝道:「萧姑娘,你别误会世子爷,他就是嘴硬心软,跟萧姑娘一样的人!心里无时无刻不掂记着姑娘,见面却又不会说漂亮话。世子爷性格太直了,不像某些男人会哄女人欢心,但他对姑娘的心是真的!属下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 「谁让你多嘴!」南宫钰瞪了周正一眼,不屑于属下的人帮自己说话。「爷的事情不用你们瞎操心!」 周正干笑两声,应道:「是,是,属下遵命!」说罢,还冲着萧魅施个眼色,一脸的无奈——看吧,就这脾气! 萧魅忍俊不禁,终于破泣为笑。 见成功逗笑了萧魅,南宫钰心情也舒畅起来。最后一眼投向空空的水晶棺材,眼神里有怅惘有失落有伤感,却也有些释然。 他到底是没有亲眼看到娘亲的遗体,那么娘亲在他的心里就永远地活着。 * 明明饿极,对着满桌子丰盛的佳肴,萧魅却食不下咽。 一反往常风捲残云的豪迈吃相,萧魅用筷子戳着一只鱼头,小口地拨着米饭。 相反,南宫钰吃得极为开怀,那香甜的模样让萧魅怀疑他是凌飞雪亲生的吧!先前在墓穴里,他又吵又骂又闹,把君陌心给气走了,还打了她可谓闹得天翻地覆。 原以为他会食不知味,没想到还吃得如此香甜!萧魅心情不佳,就用筷子压住南宫钰探向盘子的筷子,拿眼睛瞪他。 南宫钰这才注意到她胃口不佳,问:「怎么了,这饭菜不合胃口,再让人去做!」 萧魅摇首,道:「不饿。」 「切,」南宫钰抽出了自己的筷子,没再理她。「不饿就一边待着去!」 「吃你家的了么!」萧魅拿筷子敲南宫钰的手背。「吃你家的了么!」 南宫钰不停地甩手,却没还手,只嚷着:「萧魅,有点过了啊!」 这时蕙香进来了,对萧魅施了一礼。 看到蕙香,萧魅眼前顿时一亮,连忙端坐,等着她来报答君陌心的下落。 「魔君暂时闭关,说想一个人静静!」蕙香明知道这些消息不会是萧魅喜闻乐见的,甚至可能大发脾气,但她仍然井井有条地禀道;「魔君吩咐,腊梅就交给魔妃处置。至于武如意,魔君已经让公孙护法去跟古幽冥交涉,谈判三日之内交换玉蝉姑娘的事情。」 虽然君陌心不再露面,但重要的事情他都安排妥当。 可是,这并不能让萧魅释怀。 相反,她当场就将筷子拍到了桌案上,下令道;「把腊梅那个贱人带上来!」 * 南宫钰在旁边慢慢呷着饭后茶,一边冷眼旁观萧魅审讯腊梅。 腊梅跪在一堆破碎的瓷瓦罐上,膝盖鲜血淋漓,美眸流着痛苦的泪水。她的脸已经被毁掉了,为怕吓到魔妃,就用一块黑巾蒙着面,但鲜血渗透了黑巾,看得出来她的脸受伤不轻。 毁掉腊梅的脸蛋,这并不是萧魅的意思。尽管,她也很想毁掉她那张祸水脸。当蕙香令人将腊梅带上来之时,萧魅就看到腊梅蒙着黑巾,直接跪在碎瓷瓦罐上面。 蕙香见萧魅有不解之色,当即答道:「魔君说腊梅一介贱婢不配这张面皮,属下就亲自毁去了。这贱婢犯下重罪,差点害了魔君性命,因此属下特意准备了这些东西让她跪在上面,再听候魔妃的发落。」 原来这是君陌心的意思! 但看着跪在碎瓦罐上面,面容尽毁的腊梅,萧魅却没打算领他的情。他心情不好就躲起来不露面,只把这个贱婢送过来卖个顺水人情,她才不要理他。 反观南宫钰,凌飞雪是他的亲娘,按理说凌飞雪遗体不见了,他该比君陌心更伤心才对,但他却始终陪着她。打也好,骂也好,起码不离不弃…… 萧魅心里酸酸的。什么时候起,她的要求竟然这么低了。她不求别的,只求别抛下她一个人。 但是,君陌心一次又一次让她伤心失望。她感觉自己的心在慢慢地冷下去。 也许,正是因为她无原则无底线的包容谅解,换来的是男子的得寸进尺。假如她不做出一点激烈的反应,也许他永远都不会懂得她多么介意他一次又一次将她一个人丢下! 「我要见魔君!……让我见魔君!」腊梅喃喃地呓语着,眼神空洞,连泪水都快干涸。 她被毁去了容颜,这对她的打击无疑很大。而且行刑的蕙香特意告诉她,是魔君授意毁掉她的脸。 「我不信魔君那么狠心!他怎么捨得……我的这张脸……他一定不捨得……」腊梅哽咽着,伸手撕掉了脸上的黑巾,顿时露出了血肉模煳的面容。 周围胆小的侍女惊叫出声,纷纷捂眼睛,因为腊梅的脸从眼睛往下简直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惨不忍睹! 萧魅着着腊梅被毁掉的脸,没有多大的触动。她侧眸看看南宫钰,后者仍然摆弄着手里的宝剑,似乎事不关已。她似乎有些明白了,也许君陌心让人毁掉腊梅的脸也是为了南宫钰。 假如腊梅没有毁掉面容,此时南宫钰看到她绝不会如此平静。这张脸,是君陌心和南宫钰两人的克星。即使毁去了腊梅的容颜,君陌心仍然不愿面对她,或者说是没有勇气面对她,所以才把她交给萧魅处置。即卖了她一个顺水人情,又可避免触景生情再做出什么愚蠢的行为。 想到这里,萧魅就不由冷笑。她可以理解君陌心对凌飞雪的感情,但那仅限于将凌飞雪埋藏在他的记忆里。可他如此郑重其事,倒显得心虚了。他的所作所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凌飞雪在他心里眼里非比寻常的地位。 为了她,他可以一次次冷落她抛下她;为了她,他可以不厌其烦地上演着相同的闹剧!也许,生命不止,他们之间的这场闹剧就永远没有剧终的那天。 萧魅的心口寒凉,眼底一片悲凉,但表面上却笑得极为灿烂。「你要见魔君做什么呢?让他看看你这副丑陋的模样么!本魔妃可不想让你影响他的食慾,省省吧!有什么话说给我听也一样的!说吧,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腊梅只是武如意安插在君陌心身边的一粒小棋子,估计知道的东西极为有限,够呛能审出什么有用的来。 「不可能,魔君不会这样对我!」腊梅泪流不断,她原相信了武如意的话,说她这张脸蛋就是最大的免死牌。只要仰起这张脸,纵然她犯下最大的错误,君陌心都不会忍心惩罚她。可是不等她有这样的机会,这张脸却被完全毁去了。她崩溃的同时,还是不肯死心。因为,她还留着另一张免死牌。 「有完没完啊!」萧魅耐性有限,脸色冷下来。「假如你只有这些废话,可以不用再讲了!蕙香,给她端一杯鹤顶红!」 鹤顶红是萧魅临时随口绉出来的,不过是以前看古装剧,知道古代人赐死就喜欢用什么鹤顶红。所以,临时就拿出来吓唬腊梅。 果然,腊梅一听就害怕了。忙喊道:「不,我不要死!你们快去告诉魔君,我还帮他收着一幅画!他最心爱的女人的画!杀了我,他就永远都找不到那幅画了!」 没想到腊梅还真招出了有用的东西!但却不是萧魅想知道的。她简直后悔让腊梅说这么多,应该让蕙香毁去腊梅容颜的时候顺便把舌头也割了。 「闭嘴!」萧魅越看这个贱婢越恨,冷笑一声:「你收藏的宝贝留着到地下自己去慢慢看吧!别人不希罕!」说吧,她就对蕙香打了个眼色,吩咐道;「让这个贱婢闭嘴!本魔妃不想再听她胡言乱语!」 蕙香会意,走向腊梅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把寒刃。反正魔君吩咐过,这贱婢就是留着给魔妃解闷的,如果魔妃烦腻了可以随时处死。 「魔君不会捨得杀我!他不会捨得杀我!还有那幅画,凌飞雪的画……」腊梅慌了,她认为那幅画是她的免死牌,可是却想不到,最终她连君陌心的面都见不到,哪里有机会拿出她的免死金牌。 「多嘴多舌,惹魔妃生气,活该去死!」蕙香举起手里的寒刃,准备刺向腊梅。 「住手!」一直袖手旁观的南宫钰突然出言制止,他站起身,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腊梅。「让她把话说完,什么凌飞雪的画像!」 萧魅暗叫要糟。除了君陌心,还有一个男人对凌飞雪的一切事物超级感兴趣,那就是南宫钰了。「别听她胡说!哪有什么画像!」 就算有也赶紧烧了,留着遗祸无穷。 南宫钰踏前几步,伸手掐住腊梅的脖子,嘶声威胁道:「快说那幅画在什么地方?否则……小爷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腊梅被掐得直翻白眼,想说话也发不出声音。 直到她快要断气的时候,南宫钰才松开了她,将烂泥一样的腊梅丢在地上,再次冰冷启音:「要不要说出那幅画在哪里?本世子可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到时别后悔!」 腊梅只想把画给君陌心要换回一条命,没想到竟然半途冒出个南宫钰,同样对那幅画视若珍宝。虽然南宫钰不及君陌心可以直接掌控着对她生杀予夺的大权,可南宫家权势滔天,南宫钰身份尊贵,或许能救她一条性命。 她当即抓住这根救命的稻草,结结巴巴地道:「奴婢可以交出画像……可……可南宫世子得答应放了奴婢一条贱命!」
01我走了! 01我走了! 作者: 01 「奴婢可以交出画像……可……可南宫世子得答应放了奴婢一条贱命!」腊梅念念不忘保全她的性命。 「放你不算什么,快说!」南宫钰的耐心快要耗尽,他真有朝这张血肉模煳的面孔上面打一拳的冲动。 「那幅画……被我藏在……」腊梅喘息着,说出了那幅画藏匿的位置,末了还不忘再次提醒:「南宫世子金口玉言可不能反悔,一定要放了奴婢啊!」 南宫钰立即差周正带人循着腊梅所示的方位去寻找,然后坐回到原处,等着结果。 萧魅有些懒洋洋的。她是看透了,这两个男人平时怎么样都好,就是别提凌飞雪。如果一旦涉及到凌飞雪,他们立即将她丢到脑后了。 君陌心反应尤其厉害,最直接的表现方式就是将她丢下不管。南宫钰的反应更激烈些,最直接的表现方式就是非打即骂。不过……想到这里,萧魅有点儿心酸。至少南宫钰从不会丢下她。 他说得对,无论怎样,他都不会将她一个人丢下。哪怕他没有能力保护她,也会跟她一起面对险境挫折,这么简单的要求,君陌心就做不到。 所以,南宫钰追查凌飞雪画像的时候,萧魅就缄默不语,任由他去忙活。假如那幅画能慰他思母之情,她倒也乐得卖个顺水人情。 南宫钰注意到萧魅好久不说话,抬起头看着她,问:「怎么了?」 萧魅勉强牵起唇角,耸耸肩膀。「没事。」 尽管心事重重,南宫钰还是强打起精神,起身走过去。「如果累了就去休息会儿吧!」 萧魅瞪着他,丝毫不买他的人情。「想把我打发了,偷偷把这个贱婢放走?我告诉你,休想!」 南宫钰冷笑,「这个贱婢出卖了君陌心,连他都没有那么恨她,你这样算什么。不过是嫉妒她比你更得他的欢心吧!」 「放屁!」萧魅发现,南宫钰总有惹毛她的本事。她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顺手拿过来敲他一下子。「你眼瘸啊!看不到他把这贱婢押过来任我处置!」 「那是因为她被毁容了!」南宫钰似乎十分清楚,冷笑道:「听说腊梅长相极似我的娘亲,君陌心对她极为宠信,才会被她趁机下了热毒!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倒是好记性,还知道把这婢子的面容毁去!这倒省了小爷的劲,不然……」说到这里,俊目闪过一抹冷意。 在他的心里,娘亲凌飞雪是不可替代的存在。一个用心歹毒地位卑微的侍女竟然生得像他的娘亲,单凭这点儿,他就断断容不得她。也许,君陌心也是因为这样才毁去了腊梅的容颜。 「你好讨厌!」萧魅瞪着南宫钰,将面前的一碟果子掷向他。「干嘛非要把话说得这么直白!」 南宫钰闪身躲过去,碟子掉在地面上,果子乱滚了一地,像女子凌乱的心。他没计较她的恶劣态度,怕再激怒她,就沉默不语。 等到侍女把地上的狼籍收拾干净,这才重新走向萧魅。他知道此时任何语言的安慰都很苍白,就伸手握住了她纤细的指尖。 她的指尖很凉。尽管宫殿内已经开通了供暖,尽管她的肩上披着厚实的狐皮斗篷,但那寒意仍然从她的心底不断涌出来,蔓延到四肢百骸。 萧魅想甩开南宫钰的手,但她实在太冷了。恍惚间,她忆起君陌心那温暖有力的大手,可是他却在她需要他的时候并未陪在她的身边。 「南宫世子!」蕙香软中带硬地警告:「请注意您的身份和举止!」 这南宫钰简直色胆包天,青天白日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算握魔妃的玉手,如果传到魔君的耳朵里,那还得了! 身份?举止?南宫钰终于苦笑着摇摇头。是的,他已经跟萧魅退婚了,而萧魅嫁给了君陌心,如今她的身份是魔妃! 缓缓松开了她冰凉的縴手,纵然心中有千般不舍,还是硬起心肠转过头去。 沉默间,南宫钰一直坐在萧魅的旁边,陪伴着她。 萧魅觉得南宫钰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恶了!至少,在她心里最难受的时候,他肯一直陪着她。哪怕吵架,也有人可吵。 过了一会儿,周正亲自将要找的东西带回来了。 萧魅抬眸,见那是一个结实厚重的檀木匣子,上面雕刻着精緻的花纹。看得出来,主人对它十分的珍视。 周正刚要把那幅画呈给南宫钰,萧魅抢先道:「拿过来!」 听到萧魅要先看,周正犹豫了一下,看向南宫钰。 「让她先看!」南宫钰阴沉着俊脸,但并没有反对。 于是,那檀木匣子呈到了萧魅的面前。 刚刚缓过气来的腊梅见状差点儿又晕过去。她费尽心思用来保命的底牌竟然直接呈到了萧魅的面前,岂非是前功尽弃。 萧魅打开了檀木匣子,准备瞧瞧凌飞雪究竟长什么样子。那晚在君陌心的书房里,惊鸿一瞥,红衣女子惊为天人。但第二天君陌心就摘了那幅画,从此再也拿出来过。 原来,这幅画竟然被腊梅偷偷藏了起来。估计,腊梅深深知道,这幅画对于君陌心来说多么重要。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腊梅机关算尽都没有想到君陌心根本不愿再见她,直接将她交给了萧魅处置,这幅画自然就落到了萧魅的手里。 打开檀木匣,里面躺着一轴画卷,萧魅刚要伸手去取,却被南宫钰一把拦住。 「小心!」南宫钰一把攥住萧魅的手,将她推开。几乎与此同时,匣子里飞出了一道寒芒,险险地擦着萧魅的脸颊飞过去。如果不是他及时推开她,此时她可能遭到暗算。 差点儿丢了性命,萧魅惊魂未定,看向瘫在旁边的腊梅,不由震怒:「好你个贱婢,敢暗算我!」 腊梅几乎想再晕过去一次,战战兢兢地道:「奴婢不知……不知道这里面……怎么会藏着暗器!」 这幅画原本是打算献给君陌心的,她哪里会在匣子里藏这种东西。更何况,根本就伤不到君陌心。 萧魅哪里信她,怒道;「你还在这里藏了什么!」 「再没有了!」腊梅伏在地上,不停叩头。「请魔妃放奴婢一条生路吧!再不敢了!」 就在萧魅审问腊梅之际,南宫钰发现,从那匣子里又爬出了一条赤色的小蜈蚣,悄无声息的爬上了萧魅的膝盖,却僵在那里不再动弹了。 「别动!」南宫钰忙提醒萧魅,同时用剑鞘伸手帮她抚去。「这是什么虫子!」 就在南宫钰用剑鞘拨动那只赤色蜈蚣时,不知道是惊动了它还是怎么的。那蜈蚣离开了萧魅的膝盖之后立即就恢復了活力和攻击性,兇狠地扑向南宫钰。 速度实在太快,南宫钰来不及反应,那蜈蚣就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背,迅速从咬开的伤口处钻进了他的皮肉里面。 就像一枚针扎进了手背里,南宫钰感觉那蜈蚣顺着他的脉络一直往胳膊深处钻去。用不了多久,这蜈蚣就能顺着脉络进到他的心脏里。 「世子爷,你怎么样!」周正等人眼睁睁地看着那赤色蜈蚣钻进了南宫钰的手背,想施救都来不及。 南宫钰疼得直吸凉气,同时蜈蚣爬过的地方又痒又疼又凉,恨不得扒开皮肉,将那蚀骨的毒物取出来。他高举着手臂,用另一只手抚着蜘蛛爬过的线,高喊道:「快,拿刀剑剖开我的胳膊,把它取出来!」 慌乱中谁敢拿剑乱剖,更何况蜈蚣是活物,不等把它剖出来,它又钻到其他的地方去了。再者,如果乱动,只会让那蜈蚣更加乱钻乱动,造成的损伤更大。 「我的天!」萧魅心中一动,突然明白过来了。「这些毒物一般是武如意的风格!」 腊梅快要晕过去,她战战兢兢地道;「武护法曾把这幅画要过去看了一会儿,才交还给我的……难道说……那时她做了手脚……奴婢不知啊!不关我的事!」 萧魅恨不得掐死这个祸害精。「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早把你还有这幅画一起挫骨扬灰!」 说罢,萧魅命令蕙香:「蕙香总管,你马上派人把这贱婢拉出去,还有这幅画,一起架起柴禾烧干净了!」 「是,属下遵命!」蕙香立即领命。当即,她拿出金丝手套戴到了手上,然后捧起了檀木匣子。凌飞雪的画像仍然端放在匣子里,但此时谁也没有心情去看了。更何况,萧魅一怒之下要求将画和腊梅一起烧干净,无人敢违抗命令。 腊梅知道无法倖免,终于瘫倒在地上,嘴里喃喃地道:「武如意,你这个毒妇!」 至死她终于明白,原来自己不过是武如意的一枚棋子而已。她还有那幅画乃至匣子里藏着的暗器和毒蜈蚣,统统都是用过即弃的物件。武如意根本就不会在意她的死活! 等到腊梅和檀木匣都被扔了出去,现场的空气干净了许多。 萧魅拍拍自己的额头。灵光一现,一个想法浮上心头。她当机立断地将戴着手环的胳膊摁到了南宫钰被蜈蚣钻进去的胳膊上,问道;「现在觉得怎么样?」 南宫钰不停嘶声痛唿,那小蜈蚣沿着他手臂一直往里面钻,照这么下去很快就会顺着臂膀钻入他的胸腔啃食心脏,那时就算大罗神仙也无计可施。 原以为他必死无疑,没想到随着萧魅将她腕上的金环按到了他的胳膊上,虽然隔着衣袍,却明显阻止住了那小蜈蚣继续在他的手臂里游走。 南宫钰大口地喘息着,额角渗出了豆大的汗滴。 「世子爷,你到底怎么样!」周正急得也是一头汗。 「在……在这里!」南宫钰指着快要到腋窝的位置,道;「快拿剑剖开这里,把它取出来!」 周正哪里敢擅动,赶紧看向萧魅,疑惑地盯着她腕上的金手环。「这手环竟似能克制住毒物,不知怎会有此妙用!」 萧魅咬了咬唇,她将戴着手环的皓碗紧贴着南宫钰,不敢挪移分毫。「我也不知道!反正这手环可以克制毒物,只要戴着它,毒物就好像被冻僵了,失去攻击性。」 周正闻言大喜,忙建设道:「能否将这手环摘下来暂且借给世子爷戴着,等取出了毒物,再还给萧姑娘。」 「拿不下来!」萧魅也有她的苦恼。「这手环名叫守贞龙,戴上就拿不下来。」 南宫钰总算冷静下来,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对周正骂道:「还不赶紧请太医过来,为本世子剖开胳膊,取出那毒物。」 周正不敢怠慢,赶紧执行南宫钰的命令去了。 一时间萧魅跟南宫钰紧靠在一起,她戴着手环的腕部紧贴着南宫钰的臂膀,同时为了能够能手环发挥最大功效,她又让人剪开了南宫钰臂膀处的衣袍,露出皮肉,将那守贞龙金手环贴肉搁着,果然,里面的蜈蚣再也不动了。 「笨蛋!」萧魅忍不住埋怨。「我戴着这手环不惧任何毒物的,你非要伸手碰它,自寻苦吃!」 南宫钰同样满腔怨言:「我怎么知道啊!还不是怕你会被它咬到!事先你又没有告诉我这手环可以驱毒物!」 「你也没问啊!我干嘛主动跟你说这个!」萧魅极为焦躁,她不知道南宫钰能不能逃过此劫。 无论怎样,南宫钰是为了她才被毒蜈蚣咬伤的。虽然他不出手,她有守贞龙护体也不会被咬到。但这个傻小子……呃,她怎么叫他傻小子!这傢伙臭屁拽拽的又蛮不讲理,一言不合就动手……总之是个十分可恶的傢伙。可她此时觉得他一点儿都不可恶了,而且还有点儿可爱——令人心疼的傻乎乎的可爱! 萧魅让人将南宫钰臂膀上的衣服全部剪开,她的手腕顺着他的胳膊慢慢下滑,滑到了他手腕的位置,再让人取来布带,将她和他两人的手腕牢牢捆缚在一起,片刻都不分离。 她早就发现,只要皮肉跟这手环贴在一起,毒虫是不敢侵犯的。并不是非要将手环紧贴毒虫才奏效。甚至,有两次,她拉着玉蝉和南宫钰的手,都能让他们免受毒物的侵犯。 南宫钰原本惦记着毒蜈蚣所在的位置生怕搞忘了,会贻误取出来的时间,一直盯着那个位置。慢慢的,他抬首发现第一次他跟萧魅距离如此之近,肌肤相贴,唿吸相闻,不由将毒蜈蚣的事情给忘到脑后了。 萧魅心事重重,无意间抬头却对上南宫钰灼灼的目光,不由一怔。她感觉到两人相贴的部位,他肌肤火烫,唿吸紧促而炽热,眼神灼灼……对于男子这样的反应她并不陌生,因为她经常在君陌心的身上看到过——发情的时候! 俏脸不由一红,萧魅差点儿有甩开他的冲动。幸好让人用布带将两人的手腕捆缚到了一起,不然她真怕控制不了自己,推开他。 「南宫钰!」萧魅警告道:「脑子里不许有龌龊的东西!」 南宫钰目光炯炯地看着她,邪气地勾了勾唇,「我脑子里想什么,你知道?」 「哼!」萧魅故作镇定,却控制不了脸红。「看你那副色迷迷的模样,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这色胚准是在yy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刚从鬼门关捡回来半条命呢,就不老实! 「呃,」南宫钰含煳的应了一声,道:「你倒是很了解我!」 萧魅鼻翼翕动,气得不轻。蜈蚣呢!她唿唤蜈蚣,赶紧再咬他几口,就没那闲心逸志吃她的豆腐了。 等周正带着军医匆匆赶过来,萧魅和南宫钰斗智斗勇斗嘴的时刻就结束了。 幸好孤独家的精兵训练有素,出战行动之时都会配备军医。南宫钰跟独孤晨借一百精兵的时候,独孤晨自动给他配了一名军医。由于军医懂病理和毒理,路上所遇关卡都能很专业地避开,侥倖保全了性命顺利过关。 此时,这名军医就被周正召唤了过来,拎着医药箱,疾步匆匆地赶过去。 见军医到了,萧魅和南宫钰都不再斗嘴,屏息静气地等待着军医的诊治结果。 「世子爷,娄军医到了!」 娄军医给南宫钰行了一礼,恭声道;「属下娄建宝见过世子爷!」 「免礼,你快给爷瞧瞧,这邪物到底如何端底!」南宫钰忙将胳膊探过去,跟他胳膊捆缚在一起的萧魅也一起将胳膊伸过去了。 娄军医不敢怠慢,先是询问了那毒蜈蚣的外观和尺寸,又问了一些钻进皮肉后反应动作等细节,这才翻看南宫钰的眼皮,为他诊脉等等。 最后,娄军医又研究了一会儿萧魅腕上戴的赤金手环,再低首嗅闻了一会儿,似乎目露惊疑之色。 「娄军医,可曾发现什么!」周正连忙问道。 娄军医思忖片刻,神色慎重地道:「此蜈蚣名为血蜈蚣,闻见活人味就往皮肉里面钻,喜食人肉饮人血,直到将人体内的五脏精血蛀空为止。食尽之后,再钻破皮囊寻找下一个宿主!」 听到这里,现场每个人都不由毛骨悚然,实在太可怕了! 「萧姑娘腕上戴的赤龙手环似乎能够克得住这毒物!方才属下嗅闻那金环,果然发现镂空的金龙体内藏着克制毒的灵药。这些药十分珍贵,其中有一味血莲子可克世间百毒!任何毒物见了它,都如同冻僵般失去攻击性。」娄军医继续说道。 这时田顺琨也闻讯赶来了,正好询问事情缘由,见娄军医在讲述病情,就退到一边,静静地听着。 「这血蜈蚣也在百毒之列,血莲子的气味恰好能克得住它。世子爷有惊无险,也算是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了!」娄军医轻轻吐出一口气,悄悄抹了把额角的汗滴。 假如不是萧魅腕上戴的手环里面的药材恰恰藏了一味血莲子,此时南宫钰恐怕已经肠翻肚烂,内脏肚里都被那蜈蚣蚕食一空拱得如同蜂窝一般了。 「血莲子!」萧魅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问:「它是什么中药?很珍贵吗?」 看来君陌心送给她的这件定情物很实用啊!有这手环,起码她无惧百毒,好几次死里逃生,都多亏了这手环。 「是的,血莲子极其珍贵!」娄军医小心地措词,又怕得罪旁边的南宫钰。「天山雪莲花千年开花,二十年后结籽,可遇不可求!」 他已经说得极为含蓄谨慎了。如此珍贵的物件,当然只有食用过雪莲丹的君陌心拥有。因为,除了君陌心,恐怕谁也不敢靠近天山寒潭,就算敢冒死靠近天山寒潭,不等靠近雪莲花也会冻成冰棍。就算侥倖服了热毒可以对抗寒潭的寒毒,不被冻成冰棍的,也逃不过雪莲花的守护神兽攻击。 雪莲乃仙界之花,自然有神兽相卫。相传守护雪莲的是一条千年巨蟒,眼大如铜铃,嘴大能吞下一头水牛,身长十余丈,游走如蛟龙,根本不是人力可以相敌。 可是,这条神秘的护花神兽却被君陌心给杀死了!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他就是做到了! 君陌心採摘了当时正处在花期的雪莲,顺手还摘了一支二十年前开花已经结子的莲篷,从里面抠出了几枚成熟的血莲子。 他拿到手的每一样都是稀世奇珍,引得整个天盛王朝为之疯狂。当时天盛王朝的先帝正值弥留之际,发出榜文,谁若能献上灵药起死回生,就封爵拜相,富贵荣华永生享用不尽。 一时间,君陌心成为群雄逐鹿的目标。可他就在最炙手可热的时候突然消失了,遍寻不到踪影。直到十七年后,他重现世间,却已物是人非。 此时,娄军医看到了萧魅腕上戴的手环,这才发现原来她手环里竟然藏着稀世奇珍血莲子。 「哼!」果然,南宫钰极为不悦。「血莲子又如何,大内皇宫也有!如果想要,贵妃娘娘就可以赏给我!」 萧魅撇嘴,道:「既然如此,你就别用这手环解毒了,等着你家贵妃赏吧!」说罢,她作势去解那布带。 「萧姑娘万万使不得!」周正第一个急了,忙阻止道:「世子爷就靠这血莲子的气味镇慑着血蜈蚣,如果拿开了,岂非不等贵妃娘娘赏赐的血莲子到了,就……」 萧魅赢了一局,洋洋得意。南宫钰则是气得吹鬍子瞪眼睛。 娄军医觑着萧魅,又慢慢地加了一句:「只是有一点,萧姑娘若是男儿身戴这手环倒无碍,但你是女儿身,戴久了恐怕……对身体不利。」 「嗯?」萧魅听不懂了,问:「啥意思!」 「这手环应该是魔君所赐吧!」娄军医小心地问道。 「啊,是的!」 娄军医的脸色有些复杂,沉吟了许久,终于讪讪地一笑道:「姑娘收好了,这可是好东西!」 可萧魅有些不解:「你方才说什么戴久了对身体不利!」 「这手环里面有几味药材属凉性,戴久了……对女子的身体的确是有点儿……不利。」娄军医慢慢地说道。 「是么!」萧魅歪了歪脑袋,「唔,等我问问君陌心,到底里面都有些什么药材!」 周正忙提醒道:「娄军医,手环的事情以后再研究,当务之急是赶紧把世子爷体内的血蜈蚣给取出来!」 娄军医缓缓摇首,道:「卑职无用,这么高难度的医术恐怕无法驾驭!只有独孤府里的薛神医才有这本领!」 「薛神医?」旁边的田顺琨顿时明白了,「就是孤独世子身边最宠信的薛先生!」 薛启华不止是独孤晚的谋士,他医术高超,素有神医之称。只是,进了独孤府之后,他一般不再从事医术,而独孤府另有专职太医,薛启华似乎只负责独孤晚一人的健康状况。 可以说,薛启华是属于独孤晚一人的专职医生。 周正闻言悄悄松了口气,南宫家跟独孤家素来交好,南宫钰和独孤晨又亲若兄弟。如今危重,独孤晚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世子爷,要不要属下立刻飞鸽传书到独孤府,请求独孤世子派薛先生过来!」周正立即请示道。 南宫钰思忖片刻,摇摇头,道:「骊山崎岖难行,外人很容易走失。薛先生不熟悉路况,耽误时间反倒更容易误事。不如我们亲自去趟独孤府,还快一些!」 此言一出,田顺琨极力贊成。「世子爷言之有理,卑职也是这么认为的!」 萧魅怔了怔,道:「那你去独孤府……我岂不是也要同行!」 南宫钰觑着她,一脸无辜地歪了歪脑袋:「那你认为呢!」 「……」呃,她似乎别无选择。 * 雪莲宫的刑室里,白羽和武如意都被铁链锁到了刑柱上。不同的是,白羽仅被锁绑着,而武如意却被吊了起来。 君陌心端坐在一张太师椅里,无铸的绝色俊颜如罩寒冰,嘶嘶地冒着冷气。那双美丽的狭长凤眸射出锐利的寒光,冷冷地盯着两个受刑的女子。 「赶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可保你无恙!」公孙言十分心疼白羽,可圣命不可违,除非白羽能老老实实地招出来。他已经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照顾她了,起码她没有像武如意那样被吊起来。 可是任凭公孙言如何劝说,白羽好像什么都听不见般,毫无反应。 旁边是赤着毛茸茸上半身的施刑大汉,手里执着带倒刺的皮鞭,准备抽打两女。但是见公孙言极为关心白羽,就往武如意的身上抽了两下子。 武如意全身筋脉被罡气所控,此时根本挣扎不得,但她全身的痛觉神经却依然存在,只能撕心裂肺地痛唿着。带倒刺的鞭子抽得她皮开肉绽,没一会儿就血肉模煳。 堂主韩世诚出言喝斥道:「武如意,你赶紧如实招了!魔君念你追随他多年,还能让你少受些皮肉之苦!」 「让我招什么!」武如意疼得直吸气,口齿不清。「凌飞雪的……遗体去了哪里……该问……雪莲宫的人!大公主……在这里呢!她平常……最得……雪菩萨……宠信……她肯定……知道!」 公孙言闻言心里一动,没等君陌心发作,先走过去,对白羽扬起一巴掌。可是那巴掌停滞在白羽绝色的娇颜上,却怎么都落不下去。咽了口唾液,他终于悻悻地收回了手臂。目露凶色:「贱人,别给你脸不要脸!魔君在此,难道你也想尝一尝那倒钩鞭子的厉害!」 白羽丝毫无惧,只是不屑地冷笑:「生有何欢,死有何惧!」 她年纪轻轻,又美若天仙,但言语间竟心灰意冷似对世间再无任何留恋, 君陌心佞戾地蹙眉,显然,他耐心有限,即将发作。 公孙言抢在君陌心有所行动之前,抢先动手了。他咬了咬牙,狠狠地撕开了白羽的衣襟,让她在一屋子的男人面前春光乍泄。「贱人,再不老实招来,本护法就当众剥光你的衣服,让你受尽千人凌辱,那时再行鞭刑也不晚!」 说完,他就开始一件件地剥除白羽的衣衫。 果然,白羽再也无法淡定。她从小到大自命清高,又自许貌美无双,寻常男子根本就瞧不在眼里。此时,哪里肯被剥光了任他们肆意凌辱。当即失声尖叫起来:「不要碰我!滚开!不要滚我!」 但公孙言没有要停手的意思,仍然狠心将她上身的衣服全部剥落。 「我招!我都招!」白羽的裙子也被公孙言撕开了,露出了修长的玉腿。一屋子的男人都看呆了,那执鞭的行刑汉子早就看痴子,手里的鞭子哪里还能落得下去。所有人的眼珠子睁得如同牛铃,眼睛里恨不得长出手来,去抚摸女子的玉肌。 公孙言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绝大多数男人火热危险的觊觎目光,声音却是冷硬没有半分人情可通融。「快说!」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如果不想一直在这里供男人看下去,就赶紧说!」 白羽流下屈辱的泪水,终于道:「早在娘娘占据雪莲宫之初,就命人将凌飞雪的遗体给扔了!」 「什么?!」君陌心再也坐不住了,「嚯」站起身。「扔哪里去了!」 「不知道!」白羽流泪喊道,见君陌心准备发作,接道:「那时我还小,记不清楚。多数是随手扔进谷涧里去了!」 君陌心大怒,一掌拍向白羽。 「魔君息怒!」公孙言挺身替白羽挨下了这一掌,饶是他武功盖世也承受不住,当即仰面摔倒在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韩世诚连忙上前扶起公孙言,他颤声向君陌心求情:「魔君,息怒啊!公孙护法跟随魔君多年,忠心耿耿,没有功劳亦有苦劳,请魔君宽恕他的一时情迷!」 君陌心一腔怒火无法发泄,拂袖起身,径直离去。他的轻功盖绝天下,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恰在这时,蕙香急匆匆地走进来,环顾刑屋里并未见到君陌心,不由问道:「魔君呢?」 公孙言已经被另外两位堂主乔战和谢启明搀了下去,韩世诚在主持大局,答道:「走了!」顿了顿,又加了句:「刚走,但谁也追不上。」 蕙香不由蹙眉,压低声音道:「凌飞雪的画像保不住了!魔妃下令要把画像和腊梅一起烧掉!魔君准许吗?」 这个问题难到了韩世诚。刚刚君陌心还为凌飞雪的遗体被雪菩萨给丢了而大发雷霆,连公孙言都差点儿成了炮灰,此时凌飞雪的画像再烧掉,那对君陌心来说岂非是雪上加霜,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会大发雷霆。 「这……我也不知道!」韩世诚赶紧撇清:「我作不了主的!你还是自己拿主意!」 蕙香瞪他一眼,冷哼:「谁让你作主了!」 说罢,蕙香转过身就走。 转身的时候蕙香面露难色,如果偷偷留着画像,日后被魔妃知道了,肯定会记恨她;但若依从魔妃的命令,烧了凌飞雪的画像……看看刚被搀扶下去只剩半条命的公孙言,恐怕那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是修罗谷搬迁到雪莲宫的第一件事情,如果处理妥了,将直接关系到她日后在宫里的地位。 想到这里,蕙香咬了咬唇,终于拿定了主意。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她只能剑走偏锋,咬牙赌一次了。 等到蕙香离开,一个施刑大汉甩着手里的倒刺长鞭,馋涎欲滴地看着白羽,另一个则完全看呆了。 尽管他们久在刑室行刑,心狠手辣早就练出了铁石心肠,能眼睛都不眨地将大活人给凌迟了。可是看着衣不蔽体的白羽,还是下不了手。 「太美了!我怎么……怎么看着她手脚都不听使唤了呢!」一个施刑大汉喃喃地道。 另一个施刑大汉流着口水,眼珠子快瞪出来了。「太美了,这辈子都没见过……连梦里也没见过……仙女下凡一般……」 「看你们俩那馋样!滚!」另一位堂主韦稷涵走过来,粗暴地赶开了那正对着白羽大流口水的两个施刑大汉,他色迷迷地靠近过去。 白羽衣不蔽体,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而面前男人狼一般贪婪的目光,更让她心悸。「你要干什么!」 韦稷涵靠近过来,伸出爪子想摸她露在外面的玉腿。 「别碰我!」白羽大惊,拼命地想后退。可是她被铁链锁在柱子上,怎么都挣不脱。 就在韦稷涵欲行不轨之际,被韩世诚喊住。「你老实些吧!没看到公孙护法为了这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魔君已经把这个女人赏给他了!等他醒过来,发现你敢糟踏了她,岂不跟你拼命!」 尽管白羽美色足以惑乱众生,但公孙言那把剑也不是吃素的。想到这里,韦稷涵只好咽了口唾液,悻悻地退开了。 * 萧魅穿着那件狐皮斗篷,仍然跟南宫钰同乘一匹马。下山的时候,由于到处找寻不到君陌心的影子,她在无人阻止的情况,顺利出宫。 临行时,她让蕙香捎给君陌心一句话:「你跟他说,我走了!等到了独孤府,我会给他飞鸽传书报平安。如果他实在掂记我……可以去独孤府寻我!」 * 等到君陌心得知萧魅陪伴南宫钰下山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清晨。 没人知道他这一整夜的时间去了哪里,都去做了些什么,当然也无人也过问。 但是,他刚出现,立即就有人通知了蕙香。 下一刻,蕙香就急匆匆地出现在君陌心的面前,脸上满是焦虑之色。「魔君!」 「何事?」君陌心神色冷沉,宛若一尊冰雕般,周身都散发着透骨的寒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脸上分明写着四个大字——诸事勿扰! 但蕙香必须得禀报,只是开口之前斟酌了一下,哪件事情更重要些。「禀魔君,昨日魔妃处置腊梅之时,无意间得了……得了一幅画像!据说以前常挂于魔君书房里的那幅美人画!」 君陌心脸上的冷漠顿时瓦解,失声问道:「那幅画呢!」 蕙香心脏「咯噔」一跳,暗叫不好。君陌心果然十分在乎这幅画的!昨天的赌注可能押错了! 想到君陌心为了凌飞雪曾大开杀戒血流成河,不由两股战战,几乎站立不稳。再开口也失去了素日的沉稳和伶俐,有点儿结巴:「因为那幅画里面藏着暗器和血蜈蚣,暗器差点儿伤到魔妃,血蜈蚣咬伤了……」 「她被暗器伤到没有!」因为这两句话里面包含的信息量太大,君陌心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等腊梅说完,他就打断了她。随即,紧蹙眉头,沉忖着自语道:「她戴着守贞环,应该无惧血蜈蚣这些毒物!」 「魔君稍安,魔妃无恙,只是南宫世子被血蜈蚣咬伤!魔妃陪着他下山去独孤家寻医去了!」蕙香小声地答道。 沉默了片刻,君陌心愤怒的质问惊飞了栖在枝头的一只鸟儿。「她跟南宫钰下山去了独孤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02我想要嘛! 02我想要嘛! 作者: 「她跟南宫钰下山去了独孤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君陌心愤怒的质问惊飞了栖在枝头的一只鸟儿。 蕙香再也站不稳,扑嗵跪倒在地,「昨……昨儿傍晚的事情了!」 君陌心鼻翼翕张,显然气得不轻。「为何无人禀报本座!」 「属……属下遍寻不着魔君……」蕙香战战兢兢,大祸临头。 君陌心几乎气晕。他有一掌毙掉蕙香的冲动,但想到昨天差点儿将公孙言打死,至今伤重未醒,就压下了这嗜血的暴戾,怒喝道:「来人!把蕙香打入天牢,听候处置!」 蕙香被拖下去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什么,忙抛出了最后的救命浮木:「魔妃让属下转告魔君,说她走了!到了独孤府她会飞鸽传书给魔君报平安。如果魔君实在掂记她,可以亲自去独孤府寻她!」 * 贵宾楼是骊城规模最大,装修最豪华,档次最高,当然价格也最贵的酒楼! 连夜下山之后,天色微曦,萧魅随着南宫钰等人进了酒楼。准备稍作歇息,用过早膳之后继续赶路。 一行人要了一大一小两个包间,二十多个士兵在那个大包厢里坐了两桌,萧魅、南宫钰、周正、田顺琨、樊云海以及娄军医还有两个贴身侍卫在那个小包厢坐了一桌。 早餐很丰盛,蟹黄煎饺又鲜又香,八宝粥甜糯可口,另外还有蒸包和糯米糕,清炒小菜,甚至还有萧魅喜欢的咸鸭蛋黄。 萧魅手环戴在左手,倒是不妨碍用餐,但南宫钰右手被捆绑,只能用左手舀粥喝。周正要亲自伺候他用膳,被他拒绝了。 「哎,我不方便用筷子,你帮我挟那个!」南宫钰试着向萧魅求助。 萧魅正吃得香,闻言转过身,将手里剩的半只蟹黄饺塞进他的嘴里。她的本意是噁心他,让他别再聒噪影响她用餐。没想到他竟然吃得十分香甜,俊脸上还浮起旱暧昧的笑意。 「嗯,果然更香甜!」南宫钰满意地吃掉那半只蟹黄饺,意犹未尽的咂咂嘴巴。 萧魅顿时明白过来,自己的行为实在有些孟浪。她吃剩的煎饺塞他嘴里……这本事就有点儿暧昧。没办法,大条惯了,竟然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当即抹汗,只瞪他一眼,就转过头去继续用餐。 「还想要!」南宫钰吃上瘾了,嚷着还要。 但大清早的,这「还想要」仨字儿听起来实在太过暧昧,萧魅再不拘小节也听得不由脸颊发烫,就伸腿踩了他一脚,示意他不想皮肉受苦就老实点! 两人正在斗智斗勇的时候,包厢的门口响起一阵嘈乱,似乎听到守卫的侍卫在低声喝斥着什么,又有人苦苦哀求着什么。 南宫钰皱了皱俊眉,喝问:「怎么回事?」 周正立即起身,道:「卑职去看看!」 他刚走过去打开包厢的房门,冷不防滚进来一个人,猝不及防摔倒在地上。 众人都停止了用餐,转头看过去。 原来是个年轻女子,身材高挑,头髮乌髮。待到她慌慌张张地抬起脸,却让在座诸人都不由惊艷地瞪圆了眼睛。 尽管骊山之行,在场倖存的睹人都饱尽了眼福,见识了这辈子都可能见不到的各种绝色美女,甚至都有点儿美女恐怖症兼免役力了。但现在这个突然闯进来的美女抬首的瞬间,仍然艷惊四座,引得周围一片赞嘆的吸气声。 美人穿着打扮很普通,布衣荆钗,但她的脸蛋实在太完美了,勐然间抬头,就像瓦砾间突现珍珠,她的美简直令人炫晕。 此时,美人泫然欲泣,我见犹怜。「诸位爷,救救我!」 「你……是何人!未经允许就擅自闯进来!」周正第一个反应过来,硬起心肠和语气喝斥道。不过,美人太勾魂,顿了顿,又加了句:「有什么委屈可以到外面说,莫惊扰了世子爷用膳!」 「世子爷!」美人显然很聪明,立即从这句话里抓到重点。「世子爷救我!」 说罢,她就膝行到南宫钰的跟前,拽住他的衣摆,哭道:「救救奴家!」 南宫钰眉头皱得更紧,似乎不用她开口也猜得出来是无赖恶少强行霸娶良家美少女的戏码,他懒得过问,只冷冷地道:「你撒开手!」 美人连忙撒了手,瑟瑟地跪在那里抹眼泪。「奴家被恶少霸娶,实在受不了他的欺辱就逃了出来,他不肯罢休正派了人四处抓我……求世子爷仗手援手,收下奴家吧!愿为奴为婢,伺候世子爷!」 对于这突然间送上门来的美人,南宫钰兴趣缺缺。虽然满屋子的男人看着她都惊艷万分,有几个定力弱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可他却越瞧越倒胃口。末了,他转过头对周正说:「这小娘们怎么越看越像一个人!」 语气十分不悦,听得出来,这美人像的那个人十分不得他喜欢。 美人一听感觉不妙,但又不知道自己像的那个人究竟为何得罪了这位身份尊贵的世子爷,倒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挽回。 周正点头,道:「末将看着她也觉得有点眼熟,此时被世子爷提醒,发现倒有五六分相似!」 听周正也说像,南宫钰俊目里的嫌恶更深,冷笑一声:「看她就烦!赶出去,别影响了本世子用膳的胃口!」 美人动人的美眸里一片冰冷的绝望,连连求饶,但这都无法消融南宫钰对她与生俱来的嫌恶。 众人经过周正的点拨,也都看出来了。想到南宫钰跟那个人是天生的死敌,都没一个敢开口求情的。 就在那个美人要被侍卫拖走的时候,萧魅开口挽留。「等等!」 侍卫停下了拖拽美人的手,看向南宫钰。 南宫钰不高兴地瞪了萧魅一眼:「又要多事!」 萧魅放下筷子(吃饱了),没理睬南宫钰如临大敌的目光,对那美人招招手:「你过来!」 美人大喜,忙挣脱了那两名侍卫的手,飞奔向萧魅。再扑嗵跪在萧魅的跟前,紧抓着她的袍带,苦苦哀求:「求世子夫人留下奴家!奴家愿为奴为婢当牛做马伺候世子爷,伺候世子爷夫人……」 「行了!」萧魅打断她那无论沖哪个阿狗阿猫都能重复一遍的誓言,歪着脑袋反覆打量她半晌。「叫什么名字?」 「奴……奴家姓余……名……名余心!」美人报上了名姓。 「余心!」萧魅想了想,表示很满意。「不错,是个好名字!」 「多谢夫人谬赞!」余心赶紧向萧魅抛了个媚眼。不过随即想到自己此刻是女儿身,对方也是女儿身,这样抛媚眼岂非是不妥。意识到失误,赶紧垂首敛目。 「行,留下了!」萧魅宣布:「你做我的贴身女侍吧!不过记住一件,称唿我魔妃,不许再叫什么世子夫人!」 「是……魔妃!」有奶便是娘,余心立即坚定不移地站到了萧魅这边。她殷勤地请求道:「奴婢伺候魔妃用膳吧!」 「嗯,」萧魅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但用一只手用膳到底不太方便。看着不远处的那盘天麻原汁全鸡汤,便道:「那鸡汤盛一盅来给我喝!」 余心立即爬起身,净了手之后,麻利地盛了一盖盅捧到了萧魅的跟前,并且用汤匙舀了递到萧魅的跟前。 南宫钰越看越不顺眼,想将这个讨厌的余心驱赶走,又料定萧魅不肯同意,只好悻悻地忍下了。 这时,包厢的房门又被推开,侍卫进来禀报导;「外面有一伙人,说家里跑了个侍妾,有人看到她跑到世子爷用膳的包厢里来了,让把人给交出去!」 南宫钰自然无惧那些人,但他实在瞧着余心不顺眼,就对萧魅说:「人家跑出来的侍妾,还不知道什么身份人品如何!如果缺侍女,等到了独孤府,小爷自然会赏给你许多温顺乖巧勤快的侍女,任你挑选!」 「不要!」萧魅是一根筋,认准的事情绝不轻易改变心意。「我就喜欢这个!」 「我看你是喜欢那一个!」南宫钰忍无可忍! 「嗯?」萧魅无辜地眨眼睛,半晌,恍然大悟状:「噢,你不说我还忘了!这余心还真有点儿像他啊!」 南宫钰气鼓鼓地看着她,满眼都是怨忧。 「没办法,为了你我冷落了新婚的老公,把他抛在家里陪着你去独孤府求医!见不到老公,有这个美人在旁陪着聊解思念之苦也不错嘛!就这么决定,留下了!」萧魅再次申明,没有更改的余地。 南宫钰没吭声,还在生闷气。 这时,外面的人沉不住气,吵吵嚷嚷地闯进来了。 领头一个员外郎模样的人,看起来似乎有点儿身份,拿着官腔对南宫钰做了个揖,道:「这位公子,我家主人跑了个侍妾,冒昧钻到公子用膳的房间里来了,请公子将她送还,我家主人必有重谢!」 南宫钰倒不希罕他家主人的重谢,但他实在瞧着余心不喜欢,怎么看都膈应得慌,巴不得有人赶紧将她弄走。「噢,我家由夫人作主,你问她!」 巧妙地把问题撂给了萧魅,让她自己去想办法解决。 此时余心就瑟缩在萧魅的身后,害怕地紧攥着她的衣袍,生怕她会将她交出去。 萧魅冷笑一声,对那个员外郎道:「这里只有本魔妃的一个贴身女侍,名唤余心的!并不见你家主人逃跑的侍妾,是搞错了吧!」 员外郎有些愠恼,想发作,但见南宫钰一行人人多势众,又不敢轻易得罪,只好忍气吞声地道:「在下有证据的!」 「啥证据!」萧魅挑了挑秀眉,明显准备找茬。 「看这幅画儿,就是我家主子为她画的!」员外郎看出萧魅有意庇护余心,只要劝说她改变主意,就能带走余心了。他拿出一轴画卷,当着众人的面打开。 众人定睛看去,果然是一幅美人画。画中人果然跟余心很相似,但却是宫装丽人打扮,高贵美丽,宛若天仙般,似乎比她更动人。 萧魅看得目露惊疑,眼珠一转,就推了一把南宫钰。「我要那幅画!」 南宫钰怔了怔,这是她第一次跟他索要东西,却是要这幅画。 「我想要嘛!」萧魅又掐他一把。 南宫钰心头一盪,竟然酥了半边身子。咽了口唾沫,仍然阴沉着脸,但俊目却浮起一抹亮色。她——居然跟他撒娇!一股豪气直冲胸臆,脑袋晕乎的时候,嘴巴就代替大脑发号施令:「把这幅画给爷留下,其余人等——打出去!」 * 一大早,摄政王司徒贤就带着亲信侍卫以及属下的武将文官,浩浩荡荡地进到了县尹府迎娶雪菩萨。 雪菩萨盛妆打扮,凤冠霞披,还盖了喜帕,一副隆重的出嫁场面。陪侍在她身边两侧的是她的两个义女,妖公主姚夭和鬼公主尹丝丝。两女也是盛妆打扮,竟然都按照侍妾的身份穿戴,只是并未盖喜帕。 身后,是雪菩萨从雪莲宫里带出来的舞姬、侍女、乐师、侍卫等,同样浩浩荡荡,声势气势排场十足。 虽然逃离雪莲宫下山的过程有点儿狼狈,但经过大半夜的准备,早就将所有慌张狼狈完美掩饰过去,再加上县尹秦汝培极力巴结未来的摄政王妃,几乎将他为官多年搜刮的好东西都献上了。 因此,出嫁虽然只有半宿时间准备,倒是十分奢侈排场,看不出任何短缺。 雪菩萨带人逃下骊山之后,就火速赶往骊城。她当然不会直接去司徒贤居住的恪靖侯府,而是去了县尹府。 借着这短暂歇脚的机会,她喘了口气,就火速准备婚礼,通知摄政王天亮来迎娶。 尽管她是被君陌心逼到走投无路逃下山来的,但对外宣称她是专门下山嫁给司徒贤的。好在司徒贤求婚成功,又找人送去了婚礼吉时帖子,倒不显突兀。 尽管如此,司徒贤得知消息之后还是有些吃惊。他原以为想让雪菩萨下山还要费不少的力气,没想到如此顺利,不由大喜过望。 因为有先前求婚成功,再有他要求按吉时拜堂成婚的事情,并未对此怀疑什么,喜得心痒难挠,大清早的赶紧准备好了过来雪菩萨下榻的县尹府迎娶她。 庞大的华盖花轿是用纯金镶紫檀木打造的,奢侈华贵又结实,供雪菩萨和两位贴身侍女乘坐。另外还有花轿十顶,供雪菩萨陪嫁的侍妾以及一等丫头乘坐,另外还有二十辆马车,供陪嫁的舞姬、乐师、侍女等乘坐。 为了展示自己的排场,当然也为了讨雪菩萨欢心,司徒贤可谓下了番功夫。不过,等他见到雪菩萨时,还是眼前一亮,喜出望外。 司徒贤乃天盛王朝的摄政王,独揽大权,和天盛王朝最得宠的宦官东厂的厂督戚泽成并称为九千岁,他见过的美女自然不在少数。摄政王府里面更是美女如云,任他肆意享受。 但他看到姚夭和尹丝丝时还是目露惊艷之色。雪菩萨的这两个陪嫁侍妾竟然是世间罕见的绝色,而陪乌鹤去骊山求婚,见过雪菩萨的副将黄玺越也称她美若天仙,举世帘见。 没想到,娶到一个武功盖世的奇女子,还能拥有如此绝色,他实在有艷福了。 当下,司徒贤哈哈大笑,大步走上前来,伸臂将妖夭和尹丝丝搂到了怀里。 妖夭和尹丝丝从小在雪莲宫长大,除了雪菩萨从没畏惧过谁。她们可不是普通的庸脂俗粉,更不擅于博取男子欢心。见一个鬚髮斑白的老者竟然对她们姊妹轻佻调戏,不由又惊又怒。 「大胆!」尹丝丝第一个发作,她美眸闪过佞戾,涂着寇丹的指甲徒然长出寸许,狠狠地掐进了司徒贤的皮肉里。 「嗷!」司徒贤顿时弹跳起来,这才发现尹丝丝可怖的长指甲如同午夜的厉鬼般刺进了他的皮肉,当即惊骇地瞪圆了眼珠子,失声惨叫。 「不好,有刺客!快保护九千岁!」离司徒贤最近的薛禹诺第一个拔出了兵刃,并且毫不怜惜地刺向了尹丝丝。 他是司徒贤最器重的贴身侍卫统领,一旦司徒贤有危险,当然第一个挺身而出保护他。 尹丝丝根本不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她拔出了尖厉的指甲,将司徒贤推向薛禹诺刚拔出来的长剑。 司徒贤肥重的躯体撞向剑尖,好在薛禹诺能做到侍卫统领这个位置,也绝非等闲之辈,他赶紧错开了剑刃,司徒贤肥胖的身体就撞到了他的身上,两人双双向后面跌去。 众侍卫眼明手快,齐齐扶住了薛禹诺,也搀扶住了司徒贤,这样他才避免在众人面前摔倒出丑。 不过,吃这一惊,司徒贤出一身的冷汗。原本满心好色,此时完全被愤怒充斥,指着尹丝丝,残暴地喝斥道:「把这个贱人拖出去,凌迟处死!」 雪菩萨大惊,连忙也厉声喝斥:「谁敢动她!」 一时间,准备上前拿住尹丝丝的众侍卫不敢造次,都等着司徒贤的下一步命令。 司徒贤吸着气,看了看胳膊被尹丝丝指甲刺的俩血窟窿,不由再次勃然大怒:「这贱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行刺本王,难道不该凌迟处死!」 「丝丝是本宫的义女,岂能轻易说处死就处死!」雪菩萨倒并非真得在乎尹丝丝的死活,但今天她刚准备嫁给司徒贤,就被对方施了一个下马威。还没坐上花轿呢,先斩她身旁的亲信,如何肯答允。假如尹丝丝被凌迟处死,先不说她死状如何惨厉,也不说雪菩萨心疼之类的,单是让对方得逞了,以后她嫁进摄政王府哪里还有地位可言。 「她出手伤了本王,就该死!」司徒贤昏聩好色,又残暴成性。把持朝政大权这些年,他早就习惯了为所欲为,哪里受得了这等闲气。「一个贱婢而已,必须杀一儆百!都怔着干什么,把这贱人拿下,当众剥光了凌迟!本王要亲眼看着行刑!」 迎娶雪菩萨之前,他决定先开杀戒,见见血,更吉利些!顺便杀一杀雪菩萨的威风。做了他司徒贤的女人,就该看他的脸色行事做人,否则,他随时都可能翻脸。 瞅着盛妆打扮头盖喜帕的雪菩萨,虽然看不到她的样子,但却只看她的身影就足以倾国倾城。如此妙人,自然乃世间罕见的绝色,说不定能跟当年的君贵妃相比。而且,雪菩萨食用过雪莲丹,非但容颜不老,她的血液跟君陌心一样,肯定有延年益寿的妙用。 司徒贤娶雪菩萨,不但因为她的盖世修为可以助他荣登大宝,更因为她的血液能助他容颜不老,返老还童。但是,据乌鹤所说,雪菩萨仅食用了一粒雪莲丹,远远不及君陌心的血有效果。但只要吃过雪莲丹,肯定就有作用,就比一点儿不吃有效。 看着雪菩萨,司徒贤不止是看着一个美女或者一个娇妻美妾,而是一个绝世的高手,一枚杀人的刀,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活药罐子。 对于这样的女人,司徒贤除了宠她,其余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也许雪菩萨猜到了司徒贤不是什么良人,可没料到刚见面就如此剑拔弩张半分情面都不给。她气极,可到底老谋深算,没有当场掀掉盖头,而是将上前准备擒拿尹丝丝的侍卫一掌给毙掉了。 顺便,她玉掌一吸,就将司徒贤整个人都吸了过来。想先把司徒贤控制了,再作打算。 司徒贤身材魁伟高大,而且比一般人肥硕,目测得二百斤左右。没想到,雪菩萨玉掌一扬,他整个人就身不由已地向着她滑行过去。她的掌心好像是一个巨大的旋涡,吸力惊人,即使肥硕如司徒贤也能被她用吸力拉过来。 当然,司徒贤身边高手如云,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她吸过来的。薛禹诺就一把抓住了司徒贤的胳膊,再抱住他的腰,大喊道:「快拉住九千岁,拿下那个妖妇!」 虽然他们今天是专程过来迎娶雪菩萨的,但司徒贤厌弃她,属下的人当然逢高踩低,半分都不会客气的,更不会顾忌她摄政王妃的身份——何况还是未过门的! 一时间,杀声震天,司徒贤带来的迎亲队伍立即摇身变成了凶神恶煞的土匪,对着新娘子以及所有的陪嫁大下杀手。 乌鹤及时挺身而出,但并不是帮雪菩萨解围的,而是跟她相斗的。 「休得伤了王爷!」乌鹤拂尘一挥,就杀向了身穿喜袍盖着喜帕的新王妃,而且扬眉吐气的得意模样。「大胆妖妇,敢对王爷痛下杀手,简直活腻歪了!」 司徒贤虽然喜好美色,但他身边美女如云,倒也不是非雪菩萨不可。他只所以要娶她,主要是看中她盖世的修为,想借她去对付君陌心。实在不济,娶过来就可以任他摆布,做活药引子也使得。 乌鹤是深深明白司徒贤的心意,因此对雪菩萨是半分都不会客气。再加上以前积怨颇深,深仇旧恨一起算帐,出手当真是又快又狠。 雪菩萨武功修为远在乌鹤之上,可此时又气又急又臊又怒又窝火,发挥自然受限。十招之后,喜帕掉了。作为新娘子,新迎娶的摄政王妃,还没入洞房喜帕就掉了,任这么多男人瞻仰,饶是她再不待见司徒贤也会又窘又羞。 直到此时她终明白,自己完全被武如意给骗了! 什么嫁给摄政王就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妃,以她的美貌定当独得恩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甚至,如果她嫌摄政王年迈,可以将他当作傀儡,她可以继续咤叱风云。 此时她才明白,那根本就是躲在雪莲宫里做的白日美梦! 司徒贤见面就给她如此下马威,甚至连她喜帕掉了都毫不以为意,摆明了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也没打算放在眼里。以后,她纵然嫁给他,也根本没有任何地位可言。到了那时,恐怕成为傀儡的人是她而不是他了! 想到这里雪菩萨惊痛恨恼交迸,出手又快又狠,发誓要血刃司徒贤,出心里这口恶气。 乌鹤远远不敌雪菩萨,五十招之后显露败相。不过,他眼中并无焦急之色,相反十分笃定,甚至眼中还隐隐射出兴奋的光。 毕竟乌鹤跟了司徒贤这么久,知道这位摄政王的脾气,那叫一个翻脸不认人。若是雪菩萨一开始乖乖顺从,讨得他欢心,倒还好些。若是一开始就惹他厌恶,后面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既然当众撕破面皮,那么她的唯一的用处就只能给司徒贤暖床加做活药罐子了。想到自己以前被她欺凌侮辱,还有这次去骊山雪莲宫求婚遭到的冷遇白眼和怠慢,恨不得将她百般折磨挑断全身筋脉方能解心头之恨。 一番激斗,雪菩萨稳占上风,眼看百招之内稳赢乌鹤,但不知为何,她只觉头晕目眩,浑身灼烫难忍,脚步浮动踉跄,眼前黑影幢幢。 竟然中毒了!雪菩萨这一惊吃得非同小可。早年间,她曾吃得一粒雪莲丹,可解世间百毒,但有一毒却是雪莲丹解不了的,那就是——热毒! 君陌心两次遭热毒暗算,但他凭着盖世修为,有惊无险。可是雪菩萨很清楚,她跟君陌心相差的距离堪比天差地别。她根本没有君陌心那深不可测早就超越了元尊圣人的修为,中了热毒,她只能乖乖束手就缚。 见雪菩萨摇摇晃晃,出招乏力,乌鹤知道她热毒发作,不由哈哈大笑:「你越运用内力,热毒发作越快!等死吧!」 假如雪菩萨没有运功发力,少量的热毒根本无法察觉,而且不会发作。没想到出嫁之时,双方兵戎相见,她才察觉自己中了热毒。只是,这热毒什么时候服下的! 想到自己昨夜来到县尹府,县尹秦汝培热情款待,恨不得将家底全部搜刮给她以巴结讨好。所以,雪菩萨误以为自己下嫁司徒贤将会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根本就不会怀疑尹秦汝。而她和所有属下的饮食都是秦汝培一手安排的。 看着雪菩萨愤恨又恍然大悟的模样,乌鹤得意地点头,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能听到的密音入耳之术,对她炫耀道:「没错!是贫道向王爷献策,怕你新婚夜不乖,命秦汝培给你的食膳里投了热毒。当然,怕那个软脚虾露出破绽,并未跟他说明实情,只说这是给你养气补血的神药,摄政王特意独赏你一人,为了能让你气色更美!嘱咐他不要透露此事,没想到办得如此完美!贫道一定会奏请王爷,重赏秦汝培!」 雪菩萨差点儿气爆了脑袋,热毒发作得更兇勐,身影再一晃,就被乌鹤的拂尘迎头打到。眼前金星乱冒,晃了晃,终于倒了下去。 随着雪菩萨倒地,其余诸人都属于乌合之众,全部作乌兽散。一大批舞姬、侍女、侍卫被诛杀,鲜血遍地。姚夭和尹丝丝见势不妙,互相打了个眼色,就逃了。 好在乌鹤一心想拿下雪菩萨,没有精力对付这两个师侄,而薛禹诺和黄玺越等人虽说武功高强,但对于姚夭和尹丝丝的妖术和隐身术还不甚了解,大意之下竟然让她们俩都逃了。 虽然有些扫兴,不过雪菩萨这个最最重要的被抓住了,司徒贤还是十分满意。 「清风道长,你亲自押解这个妖妇,传本王之令,即刻启程返京!」 司徒贤将雪菩萨搞到手,这趟骊城之行也算不虚所行。虽然没有抓到君陌心,甚是遗憾,但离开汴京时间太久,怕戚泽成和南宫影趁机作怪,就适时反程。 可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就在司徒贤下令即刻返回汴京之际,竟然听到有人上前禀报。 「禀王爷,戚公公驾到!说有圣旨宣读!」 司徒贤眼皮一跳,本能地感到不妙。他虽然口口声声看不起戚泽成那个阉人,同时为自己和阉人一起被并称九千岁而感到耻辱。可是他却视戚泽成为最大的政敌,一直小心提防此人。 他远征在外,此时势力最为薄弱,戚泽成此时出现,无疑给他很大的威胁。 但戚泽成口口声声说有圣旨要宣读,无法迴避,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接旨。 因为司徒贤是当朝皇叔,可以坐在马背上听圣旨,而戚泽成则下马宣读圣旨。 戚泽成骑的是皇帝赏赐的汗血宝马,腰间悬挂着皇帝赏赐的尚方宝剑,还未展开圣旨,就气势十足。 司徒贤拱手作了个揖,皮笑肉不笑:「戚公公,久违了!」 戚泽成也拱了拱手:「摄政王爷,久违了!」 简单的寒喧过后,两人脸上都堆着笑,但眼里却冒着凶气。戚泽成拿出圣旨宣读,大体意思就是说经查证,魏国公府的世子南宫钰并非黄巾反叛,让摄政王不要听信小人馋言,误杀忠良! 戚泽成收起圣旨,这才恭贺道:「摄政王爷迎娶摄政王妃,此乃大喜!洒家能不能讨杯喜酒喝!」 司徒贤当然知道他没安好心,表面上却又不能抚了戚泽成的面子,以免这傢伙回朝之后在皇上面前趁机说他的坏话。当即,打个哈哈:「吉时不能耽搁,这喜酒不如回汴京再喝吧!」 戚泽成闻言趁机道:「好,多谢王爷相邀同行!」 司徒贤心头一扎,他什么时候说邀他同行了。再一想,戚泽成专程赶来宣读圣旨,圣旨读完了自然要再赶回京城,他说要他回京再喝喜酒,于是戚泽成就打蛇随棒上,理直气壮了。 心里狐疑,司徒贤当然知道戚泽成如此热衷与自己同行肯定有诈,但若当场拒绝又找不到充沛的理由,就向旁边的缇骑统领宋祥仁看过去。 宋祥仁会意,拍马过来,对司徒贤耳语了几句。司徒贤这才胸有成竹地道:「戚公公,请!」 * 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那幅宫装美人画。 萧魅赏了好一会儿图,越看越觉得画上美人气质超凡,倾国倾城,实在不是寻常颜色。她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余心,半晌,肯定地道:「这不是你!」 余心吓得差点儿又跪倒,嗫嚅道:「奴婢不知……这幅画是……是他们拿出来的,奴婢看着比较像我,还以为……以为是他们什么时候趁奴婢不备偷偷画下的!」 「绝不是你!」萧魅再次肯定。「虽然眉眼有五分相似,但这气质一分都不像!倒跟他……」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 好奇怪,她怎么会觉得画中的这个宫装丽人跟他相似呢!再想像了一下,他若扮女子的样子,不由扑哧笑出声,随手将画儿撂到一边去。 「余心,帮本魔妃把画收好了,如果不小心弄丢,必当重罚!」她决定等再见到他就把这画拿出来给他看,再让他扮成女装,和这画中女子比一比谁更美。 当然,他肯定不会答允她如此荒唐的要求,顺便还会给她一记冷眼。 「是,奴婢谨记!」余心赶紧捲起了画轴,装到了匣子里,尽心竭力地完成她换新主人之后的第一个任务。 「吃饱喝足了,走吧!出发!」 *独孤府,后花园,竹林。 桌案上摆着琴,茶盏中热雾裊裊,但独孤晚却立于案前,看着青翠的竹林若有所思。 「……雪菩萨上花轿之前已被摄政王的人制服,听说灌了热毒,再绑上花轿。戚泽成赶到骊城宣读完了圣旨,直接跟随摄政王的迎亲队伍返回汴京去了!另外,南宫世子身中血蜈蚣,需要薛先生亲自为他医治。现今,他带着倖存的二十四名士兵,两名武官以及龙骧大将军周正,一行人下了骊山,已经向着独孤府而来。听说,一起同行的还有萧家大小姐萧魅!」 探子正在对着独孤晚禀报最新获得的情报。 在骊城,独孤府拥有最先进最发达的情报站,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独孤晚的耳目。 可是,今天一大早信息量有点儿大,就算沉稳如独孤晚也不禁微微动容。 薛启华侍立在旁,一句话都没有多言。其实他内心的震动比独孤晚有过之而不无不及,但他知道,现在独孤晚需要绝对的安静环境来梳理这些复杂的情报。 半晌,独孤晚终于开口了:「南宫钰带着萧魅一起来独孤府?」 「回世子爷,是的!」探子肯定地答道。 他们得到的任何一条消息都绝对的准确,独孤家的情报站可不是空虚盛名。 「很好!」独孤晚微勾唇角,淡淡地道:「这骊城真是越来越热闹了!既然大家都凑巧来了,我作为东道主怎能不盛情款待就放任他们离开,未免太小家子气!传令下去,封锁骊城全部城门,再飞鸽传书给戚公公,邀他前来小酌!当然,很快摄政王殿下也会前来作陪,大家凑一块更热闹些!」 薛启华适时的提醒:「雪菩萨被君陌心逼下骊山,说明君陌心此局完胜!此人深不可测,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招惹他!」 尤其是不要招惹他的女人!可是南宫钰偏偏不懂这些! 独孤晚却轻轻摇首,笃定地道:「我跟先生看法略有不同,觉得这倒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什么好机会!」很多时候,连薛启华都猜不透独孤晚的心思,此人的心机实在太过深沉。 「让君陌心归顺于我的好机会!」独孤晚俊目闪过一抹寒凛,隐露王者霸气。「若能得君陌心辅佐,天下还有谁人能敌!」 * 得知南宫钰下山的消息,独孤晨亲自带人去将他迎接进了独孤府。 但进府门时并未见独孤晚出来迎接,独孤晨就代他的兄长解释:「家兄身子孱弱,最近犯了旧疾,吃了几日薛先生配的丸药,夜间喘息轻了些,只是身子仍然倦怠乏力,尤其怕见风,不能亲自出门迎候,怠慢了!」 「哎,我们兄弟还说这些见外的话!」南宫钰一脸的不以为然。「独孤大哥身子骨弱,吹不得风,这些我都知道。再说了,我们的关系还用得着那些虚礼!」 独孤晨就笑几声,驱马上前拍了拍他肩膀,以示感谢他的理解。 不过,他拍南宫钰肩膀的时候,发现南宫钰和萧魅的胳膊一直绑在一起,不由大奇。「刚看到你们俩同乘一匹马,我还觉得奇怪,什么时候你们这对冤家竟然变得这么亲密了!当时没多嘴问,这……这怎么还绑一起了!」 其实,独孤晨最喜欢开玩笑,只是对南宫钰怀的愧疚太深了。见面如果不是极力克制,都忍不住想抱着他痛哭出声。所以,没有心情打趣。此时进了府门,心情放松了许多,才注意到南宫钰跟萧魅之间的古怪。 南宫钰抿嘴笑了笑,竟然十分高兴的样子。见萧魅装聋作哑不予理睬,怕她生气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不过,随即他微微有点儿奇怪:「我被血蜈蚣咬了,这事你不知道?」 他让独孤家的精兵飞鸽传书,通知了独孤府。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独孤晨这一惊非同小可,待到弄清是昨天的事情,南宫钰用萧魅腕上的金环稳住了血蜈蚣,暂且无恙,这才放下心来,解释道:「呃,大哥……这是还没来得及跟我说吧!」说到这里,他又省起一件事情来。「对了,刚刚出府的时候,大哥派人给我送来一封书信,说是魏国公府传过来的,让我转交给你!」 「父亲来书信了!」南宫钰倒没意外,他离家多日,对父亲也颇多歉意。「拿来看看!」 他接了书信,递给萧魅:「爷骑马呢,不方便看信,你拆开来,帮爷读一读!」 萧魅十分不情愿,但南宫钰一手跟她绑在一起,一手控着马缰,确实腾不出手来看书信。可他为何这么急?就不能进到里面下了马再看吗? 当然,她也理解他思家心切。 撇撇嘴,萧魅拆开了书信,就当众念了出来:「萧家三位庶出小姐,芳名:萧灵、萧如、萧秀,供南宫家世子任挑一位做侍妾,另外两位公子可以各自挑选一位做妻……」 她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这封信竟然是萧泓博的亲笔信! 萧泓博亲笔书信递与南宫家,主动要求将家里庶出的三位小姐送出来,让南宫钰任挑一个做妾,另外两位庶出的公子,南宫鹏和南宫剑可以各选一位做妻! 天吶,萧家的女儿已经卖不出去了吗?需要上门推销了!
03不解风情的蠢女人 03不解风情的蠢女人 作者: 萧魅手里捏着这份萧泓博的亲笔拜贴,众目睽睽之下无比尴尬。正准备藏起来或者销尸灭迹,却被南宫钰一把夺了过去。 「我看看!」南宫钰夺过了拜贴,饶有兴趣地浏览了一遍,笑道:「怎么没有萧魅的八字!」 「叭!」萧魅随手就赏了他一记爆栗,怒声纠正:「姐已婚!」 南宫钰摸了摸被她弹到的脑壳,再将书信丢还给旁边看好戏的独孤晨,道:「帮我回信,问问他们家有没有准备她的生辰八字!如果非要在萧家的一堆女儿里面挑一个做侍妾,就选她吧!」 萧魅惊天动地怒号:「南宫钰,你做梦吶!欠扁!」 说罢,她就在马背痛揍南宫钰。 南宫钰躲闪着,忍气吞声地息事宁人:「好吧好吧!如果你别这么凶,我可以考虑一下让你做正妻!」 「呸!姐不希罕!」萧魅再在他额头上狠拍一巴掌,郑重威胁道:「你小子再敢胡言乱语,我现在就把你丢下回骊山去了!让血蜈蚣在你的肚子里乱拱乱咬吧!死了我也不同情可怜!」 也许是这威胁奏效了,南宫钰很配合地闭上了嘴巴。 但是,还不等萧魅稍稍缓过一口气,就听到他小声地道:「我被血蜈蚣咬是为了救你!别忘了,谁帮你躲开了那画匣里的暗器!」 于是,萧魅就不再吭声了。 好吧,她似乎是欠了南宫钰一点儿人情。但嘴巴上是决计不饶人的,尤其这个人是南宫钰。 安静了片刻,萧魅再次拍他的额头,高声道:「我也帮过你很多次,都没有提醒你记住我的恩情!」 「这么多人呢!注意点!」南宫钰在她屁股上掐了一把。 于是,换来了萧魅更疯狂的痛扁。 可怜的南宫钰,被她扁得那么惨,竟然毫不动怒,还呲牙咧嘴的笑,让人怀疑他的脑袋是不是被女子打出问题来了。 南宫钰自己清楚,他喜爱萧魅的面冷心热。即使他这么招惹她,气得她暴跳如雷,但她始终都没有解开绑缚在他们俩手腕上的布带。这说明,她还是在乎他的死活。 * 每天上午辰时左右,文家姊妹用过早膳之后,都会刻意打扮得花枝招展,向独孤晚寝居的竹园走过来。 因为,一般这个时辰,独孤晚都在竹园品茶弹琴或者舞剑。 文家姊妹雷打不动的问候,主要因为独孤晚脾气修养特别好,总是温文尔雅,从不见他动怒。如此英俊多金又拥有富贵权势的完美男子,自然成为了文家姊妹爱慕的对象。 哪怕是被他纳为侍妾,她们俩也趋之若鹜。 本来,她们的目标是独孤家的二公子独孤晨。可是,独孤晨因为南宫钰一直未归,心情恶劣暴躁,不等她们靠近就一顿臭骂。次数多了,她们自然就淡了,而是热衷于每天往好脾气的独孤晚这里跑。 「哎,独孤大公子好英俊啊!而且好温柔!我最喜欢跟他说话,总是细声细气的……我的天!」文雨捧着心口,一脸的陶醉状。 「对啊对啊!每当看到他,我的心肝都颤个不停!」文秋也是一脸的花痴状。 「他笑起来好迷人!」 「他说话的声音真好听!」 「他的琴艺真是厉害!」 「他连喝茶的样子都那么好看!」 文家姊妹边走边发花痴,口水溅了一路。不过,发了一会儿花痴之后,她们开始担忧他的健康状况。 「听说大公子身体不太好哎!」 「嗯,听说了!」 「看他的身子骨好像是单薄了些!」 「还有几次看他吃薛先生配的丸药……」说到这里文秋小声地对文雨说:「你说他该不会是个病秧子吧!」 「嘘!」文雨赶紧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提醒道:「在独孤家里可不能乱说话!」 于是,两女赶紧停止讨论独孤晚的身体状况,而她们已经走到了竹园。 此时,独孤晚正在那里拆信。展开里面的拜贴,发现这是萧泓博送来的萧家四位庶出小姐的生辰八字。大意是说,萧家的四位小姐,可以任由他和独孤晨挑选一位做侍妾。 看完了拜贴,独孤晚随手放到了桌案上,问旁边侍立的薛启华。「萧泓博这是怎么了,到处送他女儿的生辰八字,甚至情愿让他的女儿做侍妾!」 薛启华微笑着答道:「怕是在朝中势力渐微,被南宫家退婚之后雪中加霜,再加上他一直跟南宫家有婚约,被摄政王一派孤立。如今落得两面不是人,再去巴结摄政王的党羽只会更让人看不起,因此才出此下策。只要将他的女儿嫁进南宫和独孤家,无论为妻无妾,至少他仍算我们这一派的人!」 独孤晚唇角微勾,淡淡地道:「难为他了!一把年纪拼着一张老脸,这般殷勤!」 「世子要不要……从里面挑两位分别放在你和二公子的屋子里伺候!」薛启华提议道:「这样也能稳住萧泓博,别让他病急乱投医,真投到摄政王一派去了,倒显得我们太过凉薄!」 毕竟是巴结了南宫派这么多年,就因为失势被南宫家毫不留情地踢开。这段时间萧泓博的日子自然难过。他出此下策,也是被逼无奈。 独孤晚沉吟片刻,问道:「这里面没有萧魅的名字?」 薛启华怔了怔,道:「可能是萧魅被南宫钰所厌弃,再加上离家出走,世间传言她嫁给了君陌心!所以……」 其实,彼此心知肚明,不是传言嫁给了君陌心,而是真得嫁给了君陌心。 侍卫过来禀报:「文家姊妹求见!」 薛启华一听就摇首,道:「这对姊妹花每天倒真准时!」 每日辰时报到,比报时钟还准。 独孤晚倒没表现出明显的厌恶,淡淡地吩咐道;「请她们过来!」 薛启华似乎有些明白;「公子是想借着她们俩跟萧魅拉进关系!」 独孤晚既然对君陌心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自然会对君陌心的爱妻萧魅异常关注。那么文家兄妹四人自然也就被他奉为座上宾。 文秋和文雨走过来,含羞对独孤晚盈盈施礼,道:「文雨(文秋)给独孤公子请安!」 独孤晚抬首,客气地道:「二位姑娘不必多礼,快请坐!来人,看茶!」 文家姊妹喜滋滋地落座,再接过僕从递上来的茶,便开始了每日千篇一律的老生常谈。 「小女知道独孤公子事务繁忙,不该前来打扰。只是……」文秋眨眨水眸,作势试泪。「只是担心表姐的安危,不知她什么时候平安归来!」 又来了!薛启华都听得烦絮,但独孤晚丝毫不见不耐之色。闻言,微扬唇角,安慰道;「二位姑娘来巧了,刚接到消息,萧大小姐已经平安回府!」 「呃,」文雨差点儿弹跳起来,瞪大水眸。「表姐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刚刚。」独孤晚微微一笑,道:「二位姑娘正好和她见个面!」 * 萧魅并不认为自己跟文家兄妹四人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因此对于文家兄妹夸张的相逢模式十分无感。 「表姐!文雨(文秋)好想你啊!」文家姊妹争相上前抱着萧魅,失声痛哭。 文家兄弟则在旁边配合地抹着眼泪,哽咽感慨道:「自打表妹离去,我们兄妹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表妹给盼回来了!苍天有眼,保佑表妹平安归来,也算是我们兄妹心诚感动了菩萨,菩萨显灵呢!」 萧魅噁心得不轻。她的确是九死一生,但侥倖捡了条命回来,她可不认为是文家兄妹的功劳,而全部都是她老公的功劳。不过,这种时候,她不太适合夸奖自家老公,就撇撇嘴以示不以为然。 南宫钰被文家姊妹身上浓郁的脂粉香气熏得直打喷嚏,忍不住斥责道:「你们俩香味太呛人,远一点!」 文家姊妹只所以见面就抱着萧魅不肯撒手,一则是为了讨萧魅的欢心,二则也主要是冲着南宫钰去的。她们见萧魅跟南宫钰的胳膊绑缚在一起,如此亲密,不由暗暗心喜,就想着凑上来亲近一下,让南宫钰嗅闻到她们身上的馥郁香气,而对她们留意动心。 虽说独孤晚看起来很迷人的样子,但他太温雅了,让她们俩想藉机亲近都不能。再加上她们总怀疑他身体不好,因此并不十分满意。此时见萧魅又跟南宫钰走到一起,心中惊喜可想而知。因此,她们自然就轻车熟路地扑过来,想着和上次一样,表姊妹仨人都挤进南宫钰的怀抱。 但没想他嫌弃她们身上的香气太呛人,这真是失算了。 文家姊妹只好退开,水眸里满是不甘心。兀自强笑着问道:「表姐,你终于跟南宫世子爷走到一起了!看来,南宫世子爷还是看到了你的好呢!」 萧魅翻个白眼,不予理睬,也懒得解释。南宫钰则哈哈一笑,矜持地道:「正在考虑!」 「考虑你的大头!」萧魅一巴掌拍过去。「赶紧的让薛医生过来给你动手术,姐没时间奉陪!」 南宫钰有点儿沮丧,幽怨地瞅着她。这个臭丫头,难道连一刻都不想跟他多待吗? 好在并没有等多久,见薛启华就过来了。还带了个小药僮,拎着药箱等物。 「薛先生!快请!」周正望眼欲穿地迎上去,简直如同见到救星。 「客气客气。」薛启华跟独孤晚是一个风格,永远的温文尔雅,几乎任何时候都不见任何火气。 进到客房,见南宫钰和萧魅坐在一起,他就抱了抱拳,笑道:「二位,恭喜平安归来!」 南宫钰站起身回礼,萧魅被他扯着胳膊也只好站起身。「薛先生,多谢记挂!」 萧魅沖他吡了吡牙,算是打过招唿。反正,她跟薛启华又不是很熟。再说,他替南宫钰医治又不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她犯不着说太多的客套话。 寒喧过后,独孤晨亲自去搬来了一把椅子,薛启华坐下,先是询问了南宫钰的伤势病情,又给他诊了脉,再查看了守贞环等物,最后安慰地笑道:「幸好有萧姑娘的手环,世子爷有惊无险!」 听他的语气,很有把握帮南宫钰取出手臂里的毒虫了!萧魅悄悄吁出一口气,她真心希望手术顺利,不想看到南宫钰有事。 「薛大夫,赶紧吧!」萧魅催促道。 从昨天到现在,她就没闭一闭眼睛,硬撑到现在,实在太困了。因为她跟南宫钰的手臂一直绑缚在一起,如果休息只能跟他同榻而卧,那岂非大大不妥。饶是她再大条也无法接受。 此时,她只想赶紧给南宫钰做手术,取出臂膀里的毒虫,她好去美美睡一觉。 薛启华不愧是谦谦君子,十分理解。「辛苦姑娘了!在下这就赶紧动刀,取出了毒物,姑娘好休息!」 萧魅简直热泪盈眶,穿越到这个社会之后,各种奇葩层出不穷,一个比一个蛮横难缠,一个比一个臭屁拽拽,通情达理的谦谦君子简直凤毛麟角。独孤晚算一个,那么薛启华也算一个。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薛启华的温柔体贴跟独孤晚如出一辙。郑恩对她的各种看不顺眼也跟南宫钰如出一辙。而刀锋的孤僻冷傲似乎也有君陌心的影子…… 等等,她怎么又扯到君陌心的身上去了!再者,郑恩已死。死者为大,她决定不跟他计较他生前对她的恶劣态度了。 不过,想起了君陌心,她还真有点儿想他了。 萧魅托起腮,怔怔地出神,甚至没有注意到药僮已经打开了医药箱,从里面拿出了做手术的刀具和药物。 文家姊妹见要动刀,早就吓得花容失色,跑到一旁躲着捂眼睛不敢看。 南宫钰不屑地轻嗤一声,心里暗骂一声庸脂俗粉。他最看不上这种胆小如鼠的女子,有个风吹草动就一惊一乍的。最喜欢萧魅这样的女子,豪迈爽直,半只脚踩进阎王殿都面不改色……不过,说起萧魅,他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她,却见她竟然托着腮怔怔地出神,根本没有看他。 心里顿时十分受伤,愤然道:「萧魅!」 剖开臂膀挖出里面的毒物,这是很兇险的事情,她竟然无动于衷,连看都懒得看。瞬间,南宫钰听到了自己胸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 萧魅闻声抬头,正看到薛启华用细竹管给南宫钰注射药物。她顿时来了兴趣和精神,问道:「薛医生,你这给他注射的是麻药吗?」 好神奇啊!若无亲眼所见,她都不敢相信这个年代竟然已经可以局部注射麻药了。 「唔,这是麻沸散!」薛启华有些意外地看了萧魅一眼,奇怪她竟然懂得医理,知道这药物是为了麻醉减轻待会手术的疼痛! 「麻沸散不是口服的吗?」萧魅对古代的医学略知一二,关于麻沸散还是懂得。「听说喝下去,整个人就昏迷了!」 「那是普通的麻沸散,喝下去对身体伤害太大,伤口復原太慢!」薛启华边有条不紊地做着手头的事情,一边跟萧魅解释。「这种麻沸散经过改良,只需用细竹筒推进伤口附近就能起药效。待会儿剖开手臂的时候,应该可以忍受!」 竹筒刺得很深,按理说,刺这么深的伤口在医疗条件有限的古代是件很危险的事情,起码厌氧菌就是致命的。但萧魅注意到,竹筒整体都是碳化的焦黑色,应该用火烧过。这个年代,火烧的确是最简单最有效的消毒方法。 尖锐的细竹筒直插到南宫钰臂膀的深处,准确抵达血蜈蚣的位置,但却并没有戳穿它,以防它的毒素渗到南宫钰的血液里造成更大的损伤。 薛启华做这些事情根本没有仪器可参照,完全凭感觉。现场诸人中唯有萧魅知道他此举的难度有多高。 由于麻药还没奏效,南宫钰疼得额头冷汗淋漓,萧魅看得发呆。此时,只觉另一只胳膊被轻轻推了一下,她回过头,见文秋递上了绢帕,对她打了个眼色。 萧魅这才会意过来,原来文秋让她帮南宫钰擦汗。她便将那方绢帕塞到了南宫钰的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里。「哎,擦擦汗!」 先不说南宫钰作何反应,文家姊妹差点儿晕过去——怎么会有如此不解人情的蠢女人! 南宫钰疼痛不说,心情也紧张,此时便十分没好气。「你手摺了吗?就不会帮爷擦一擦!」 「靠!」萧魅大怒,捡起那方帕子就使劲往南宫钰的脑袋上面揩去。「你的另只手又没折,干嘛非要我擦!」 南宫钰的脑袋都被擦得歪到一边去,火大之下差点儿又要扬掌扇她。 「你敢打!」萧魅毫无畏惧。「信不信我立刻走人!」 「哈,」南宫钰动了火气,喝令左右:「来人,将这个贱人的手脚都捆结实了!看她能走到哪里去!」 眼看就要动手,薛启华连忙拉劝。「萧姑娘,稍安勿躁!再有半柱香的功夫就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萧魅哼一声,对南宫钰说:「看在薛先生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南宫钰骂骂咧咧:「没心没肺的女人!」 围观众人个个风中凌乱,都不知道该作何评价了!文家姊妹俩则勐翻白眼,在心里不停地哀号——表姐是这个世上最不解风情的蠢女人! 多年后,南宫钰曾对萧魅说,我一直以为你不解风情,其实你的万种风情都给了他! 没有天生的女汉子!如果遇到真心所爱的那个男人,再粗线条的女子也会变得心思细腻,懂得婉约和温柔。如果她一直没有改变或者不肯改变,那就是因为不爱。 整个过程,薛启华一直在旁边笑眯眯地瞧着,即不劝也不问,修养好到没话说。 等到麻药差不多起效了,他这才缓缓开口,语气并不激烈,却有着令人无法轻视的郑重感。「在下要用医刀取出南宫世子臂里的蜈蚣,整个过程需要绝对的安静以免分神。萧姑娘,请你略微迁就些吧!」 南宫钰得意地看了萧魅一眼,她撇撇嘴,没再跟他争辩。 等到两个人都彻底稳的情况下,薛启华用高浓度白药擦了双手,再拿起医刀,在药僮点燃的高浓度白酒上面慢慢地烧炙消毒。 萧魅看得连连点头。虽然这个年代医疗器械条件都有限,但薛启华却充分利用了一切能够利用的物品。高浓度白酒可达六十度左右,几乎可媲美现代医用酒精。他用高浓度白酒擦手烤炙刀具,可以消灭大部分的厌痒菌。 难怪娄军医说,能帮南宫钰取出血蜈蚣的只有薛启华。 薛启华手里锋利的医刀对准方才用细竹筒刺入的伤口处切下,插到里面的医刀又暂时充当了隔离板,他再用碳烧的长竹筷探进去,准确挟出了失去知觉的血蜈蚣。 随着周围一片惊叫声,就看到一条约寸余长的鲜红色蜈蚣被细竹筷给完整地挟了出来,放到了药僮事先准备好的银盘子里面。 血蜈蚣一动不动,仿佛死了。 萧魅突然明白过来,道:「明白了!你给他局部注射麻醉散,不止为了给他止疼,也是为了麻醉这条血蜈蚣!」 如果在取出过程中,血蜈蚣挣扎,或者再次遁走,可能造成新的损伤。因此,薛启华用细竹筒充当注射器,注射进南宫钰臂内的麻沸散在止疼的同时也顺便麻醉了血蜈蚣。这样,取出的过程就顺利多了。 「姑娘当真是冰雪聪明!」薛启华笑了笑,露出雪白的八颗牙齿,非常阳光的感觉。 文家姊妹从指缝里偷看薛启华,不由又动了芳心。她们盘算着,如果嫁能给薛启华也不错。虽然只是独孤府的一个谋士,但他年轻英俊,又博学多才,深得独孤家两位公子的器重,前途无量。 因此,就羞怯怯地拿开捂眼的玉手,娇声贊道:「薛先生医生了得,应该取个绰号赛华佗才是!」 「二位姑娘过奖,赛华佗的称号,薛某怎担得起!」 薛启华一边谦虚着,一边拿起在酒精火焰上消过毒的银针,串上了在锅里煮过的细棉线,开始给南宫钰缝合伤口。 尽管注射过麻药,但毕竟无法跟现代的麻药相比,南宫钰额头冷汗潸潸,肌肉微微颤抖,但他始终没有喊疼。 萧魅佩服地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是条汉子!」 得到美女的夸奖,南宫钰顿时感觉不到疼痛了,咧嘴一笑。「这算什么,小爷的骨头硬着呢!」 「切!」萧魅再翻个白眼,却是忍俊不禁,心情愉悦而轻松。 等到薛启华给南宫钰缝合了伤口,萧魅要求解开绑缚在两人腕上的布带,南宫钰有些恋恋不捨。 「还想再多绑一会儿!」南宫钰伸出没受伤的手,大胆握住女子的縴手。 萧魅倒也没抗拒,等到那绑带松开了,她就稍微活动了一下快要僵掉的手腕。攒了攒力气,她就用那只被刚刚获得自由的手再狠狠拍他额头一巴掌。「拿开你的咸猪爪!」 南宫钰挨了揍,却因为理亏没有发作,极不情愿地撒开了她。 「我的天!终于自由了!」萧魅赶紧奔向茅厕。憋了一整夜,膀胱都要憋爆了。 南宫钰怅然若失地看着她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看起来并没有因为捡回一条命而有多高兴。他真得好思念跟她形影不离的时光。 他小便的时候,萧魅都是背过身去,但她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在他旁边解决,可能是女孩子的羞涩。 看着如此大大咧咧粗线条的女子,其实,她很传统保守的。 这次,南宫钰是真得很后悔退婚之事!希望,一切还能来得及挽回。 * 被关在刑房整夜,白羽美丽的红唇就像脱水的花瓣,有些起皮了。但这并没有妨碍她的绝世之姿容,任何男人看了她还是情不自禁,甘愿为了她做任何事情,包括送命。 比如说公孙言!明知道君陌心盛怒之下的那一掌多么可怕,仍然义无反顾地扑上去,替她挡下了那一掌,至今也不知是死是活。 不过白羽猜测他还活着。否则,自己根本不可能安然无恙。那些恶狼般的男人早就对她垂涎三尺,假如公孙言死了,她肯定难逃他们的手掌。 「哈,果然还是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蛋占尽便宜,少吃苦头!」被铁索吊起来的武如意可没有白羽那么幸运,她的样子可怕极了。 一张妖媚的脸因为极度的疼痛而扭曲,浑身被带倒刺的长鞭打得血肉模煳,神经的痛感如此强烈,但她全身的筋脉都被罡气控制,完全动弹不得。这是一种最残酷的折磨,一般人非死即晕,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尤其是风凉话。 但是武如意知道,她只所以有如此大的耐力,主要是因为雪菩萨输给她的三十年修为真元起作用了。否则,以她以前的身子骨,哪里禁得起这等折磨。 她和白羽的运气都不太好,恰好摊上君陌心暴怒,为了逼问出凌飞雪遗体的下落,君陌心可以眼睛不眨地将她们俩全部活活拆碎了,哪里会有半分怜惜。 白羽还有公孙言拼死相护,武如意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遍体鳞伤,体无完肤,而且还被吊了整整一夜。此时仗着体内充沛的内力倒不至于气若游丝,但却是痛不欲生。 「我落到这步田地都是因为君陌心……总有一天,我要将他千刀万剐方解我心头之恨!」白羽嘶声发誓。 武如意冷笑:「你所有的修为都被废了,只剩下这张脸蛋,可惜跟的男人太无用,成不了气候!」 白羽望向武如意,讥讽道:「你有能耐,怎么不见你傍的那男人来救你!」 话音方落,就听到牢房的门被打开,走进来膀大腰圆的施刑大汉。 他们径直走到武如意跟前,将她放了下来。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武如意感觉大势不妙,难道君陌心仍然没有找到凌飞雪的遗体,决定杀她泄愤。 「魔君传唤,赶紧去,哪那么多废话!」 * 君陌心正准备下山去独孤府,却听到侍卫上前来通报。 「禀魔君,古幽冥派人过来送信,说愿意用玉蝉姑娘换回武如意!」 君陌心顿住脚步,思忖片刻,就传过了刀锋,吩咐道:「你即刻动身去独孤府,把魔妃带回来!本座处理些事情,稍后会亲自过去接应!」 他答应过萧魅会救出玉蝉,就一定得做到! 再者,他带了玉蝉去见她,她自然高兴,两人之间纵有不快也会被沖淡。 他喜欢看她明亮的笑靥,不想看她生气难过伤心。 * 娶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前行,司徒贤却是满腹诡计,时时刻刻想着如何趁机除去戚泽成。当然,戚泽成也是同样的想法。 他们俩都远离汴京,远离各自的势力核心,这个时候,落单在外,拼的就是彼此的实力。 司徒贤知道戚泽成武功深不可测,但自己这方人多势众,而戚泽成仅带了几十个随从,显然并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他在骊城还有恪靖侯朱学坤效命,刺史王钟元和县尹秦汝培等人也都争相巴结,无论哪个方面都足以碾压戚泽成。 就算戚泽成武功再高,司徒贤属下的乌鹤应该也不在其下。想到这里,司徒贤又有了自信,吩咐亲信道:「悄悄传本王的密令给清风道长,让他趁人不备把戚阉狗给解决了!」 * 解决了内急,萧魅神清气爽地走进来,对正在收拾医药箱的薛启华说:「薛先生,帮忙给我老公发只信鸽报平安。」 她有点儿累,想睡一觉再说。又怕君陌心掂记,所以放只信鸽报声平安是最妥贴的办法。 薛启华自然应允,道:「这个待会儿就去做!」 南宫钰忙道:「不用麻烦薛先生,这点小事儿我就可以代劳!」 「才不要你代劳!」萧魅皱了皱鼻子,哼道:「你这个坏蛋,可能会把信鸽半道给截下来!」 说罢,萧魅就在侍女的带领下,去客房歇息去了。 薛启华离开之后,南宫钰悻悻地道:「难道你让别人帮你发信鸽,我就不可以把它半道截下来啊!」 * 「扑楞!」 一只信鸽展翅飞上了高空,但是没过多久,就被一枝冷箭给射了下来。 独孤晨收了弓弩,悠闲地打了个唿哨,准备去跟南宫钰復命。一只小小的信鸽而已,对于他从小骁勇善战的独孤二公子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手到擒来。 等到独孤晨走后,薛启华走出来,不由摇摇头,目露苦笑。 果然不出他所料,南宫钰就这点儿出息。 薛启华慢慢踱向竹园,见独孤晚正在舞剑,他没有打扰,就停下来观赏。 独孤晚的剑舞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他深得独孤家的真传,悟性极高,可惜体质所限,武学方面亦有所限。而二公子独孤晨倒是身强体壮,可是悟性所限,因此在武学方面亦有所限。 薛启华不由嘆了口气。假如独孤两兄弟能融为一体就完美了。无双的智慧加上强健的体魄,将会是王者的不二人选。可惜……上天不会偏爱任何人,给予某项天赋,就会让他另一方面有所欠缺。 一套剑术舞下来,独孤晚竟然微微气喘,额角渗出细密的汗滴。收剑之时,还算干脆漂亮。 「好!」薛启华鼓掌,贊道:「世子的剑术愈发精进了!」 独孤晚缓缓摇首,苦笑着嘆道:「又在安慰我!」 他的身体状况自己最清楚,体质是他最大的短板。终其一生,他都无法在武学方面有突出的成绩。 侍卫上前捧过了独孤晚的长剑,薛启华亲自奉上香茗。 独孤晚啜了一口香茗,慢慢地道:「她可睡下了!」 「萧姑娘连夜乏累,已经歇下了!」薛启华顿了顿,接道:「她拜託薛某给君陌心发送的信鸽被二公子给射下来了,是否……」 「很好。」独孤晚满意地颔首。放下呷了一口的香茗,坐到琴案前,伸出修长的指慢慢地拨着琴弦。他拥有堪比女子般纤长的手指,对乐器有着独到的研究和成就。可惜,在这个尚武的年代,没有人因为一个男人琴艺造诣达到炉火纯青而敬慕他。只有权利和武力才是这个年代人们崇尚的东西。「此事系晨儿所为,但却受钰儿所託。如果事情牵扯出来,他肯不会让晨儿帮他背黑锅!」 「世子妙算!」薛启华最佩服独孤晚的睿智,很多事情都照着他的安排进行,毫无偏差。「就算萧魅和君陌心知道此事,也牵扯不到世子的身上!」 「想办法拖住萧魅,君陌心耐不住自然会来寻她!」独孤晚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专门等着君陌心。「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绝不允许出任何的偏差!」 薛启华胸有成竹,道:「摄政王好不容易娶到了雪菩萨,却是半分都不珍惜,看样子是准备当作活药罐子用的。没有雪菩萨相助,这次取他性命也许是个好机会!」 独孤晚赞许地看着薛启华,颇有惺惺相惜之意。「如果晨儿有你的一半智慧,我纵然再活个三年五载死也无憾了!」 「世子!」薛启华听他说得如此感伤,不由惊悸,忙道;「不可悲观!世子的身体并非无药可救,只要寻到雪莲丹,或者……」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顿,沉声接道:「或者吃过雪莲丹的人也行!君陌心的血……可治世子的顽疾!」
04君陌心爱吃醋 04君陌心爱吃醋 作者: ——君陌心的血……可治世子顽疾! 薛启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简直振聋发馈! 多年来暗无天日毫无希望的人生突然就有了亮色!就像一盏明灯照着他一路前行,穿越荆棘遍布的道路,最终到达至高无上的顶端。 独孤晚轻轻拨弄琴弦,若有所思。 薛启华知道他在思考,思考一个更加周详的计划方案。这种时候,他都会保持绝对的安静,让他有充足的时间去发挥。 对外,他是独孤府的谋士,独孤晚最器重信任的心腹。相传,很多妙策都出自他之手,其实只有他知道,大部分妙策都是独孤晚想出来的,而他只是帮他查漏补缺,更完善些而已。 独孤晚外号妙公子,这称号绝非浪得虚名。 散乱的琴声几乎不成调,但每个音符拨出来都反应了独孤晚的心声。薛启华聆听着琴音,却在心里读出了独孤晚的计划。 直到琴音结束,独孤晚轻轻吁出一口气,推开了焦琴,薛启华立即道:「世子说得对,摄政王能够成功骗娶到雪菩萨,这充分说明他用的谋策相当管用。任何人都有软肋,只要抓住他的喜好和要害,不怕他不乖乖就范!」 雪菩萨并不蠢,但她还是被司徒贤套路了。最主要的是司徒贤抓住了女人爱慕虚荣的心理,尤其是美丽又武功盖世的女人,她自以为可以将天下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答允下嫁司徒贤,她自然是想从他身上得到她想要的东西——更大的权势和更永久的富贵! 独孤晚抬首,俊目流露欣赏之色。他视薛启华为知已,两人的感情甚至胜过他的同母胞弟独孤晨。不知不觉间,他们之间的默契竟然到达了此等境界。他所思,他所想,不必说出口,通过琴音就能被对方所觉察。 「可惜了!」独孤晚微微嘆气。 「是可惜了!」外人听来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薛启华却是深深明白。「好不容易骗娶到了雪菩萨,竟然只想喝她的血享用她的美色,简直暴殄天物!此人只顾眼前贪慾,沉不住气,涵养器度智谋都无法跟世子匹敌,不足为惧!」 独孤晚轻轻摇首,道:「他能坐到那个位置,而且一坐就这是么多年,连贵妃和戚公公都奈何不了他,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轻敌乃大忌,诫之慎之!」 薛启华顿时惭愧,道:「世子所言甚是!薛某到底眼光短浅了!」 「年轻人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你跟晨儿相比强了不知稳重多少倍,何必如此苛求!更何况,我这样的心境如同暮年老者,周全详尽却未免失于太过小心反受拘限,倒不如钰儿和晨儿他们放得开!」独孤晚俊目闪过一抹复杂难懂之色,声音仿佛飘到了天边。「钰儿执意去骊山送死,但他回来了!而且还拐回了他喜爱的女子!」 说到这里,他闭紧嘴唇。 薛启华明白,颔首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南宫世看似任性冲动,实则钢硬坚韧,萧姑娘若非被他打动,也不会一路陪他同行!君陌心肯定不会同意她跟随南宫钰回独孤府!」 萧魅不惜拼着跟君陌心争吵也要陪着南宫钰一起来独孤府寻医,这充分说明南宫钰在她心里的地位。这世上从没有一种付出没有回报,只要坚持,石头也能被捂热。 独孤晚静静地听着,不予评价。 「对了。」薛启华省起一件在他看起来很重要的事情,道:「我给南宫世子医治的时候,发现萧姑娘腕上戴的那只手环有点问题!」 「唔,」一直沉吟的独孤晚转过目光,问:「什么问题?」 「那手环里面盛放着一些药材,最珍贵的当数血莲子……」说到这里,薛启华微微惋惜地道;「可惜了,如果世子是女儿身,这血莲子可化解世子身上的胎毒……」 这世间永远没有如果!假如独孤晚是女儿身,他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和这么沉的抱负,活得简单些,病症自然不会这么重。所以,能不能有幸遇到血莲子也就没有重要了。 独孤晚摆摆手,道:「接着说。」 「除了雪莲子,我还发现了几味药材!」说到这里,薛启华压低声音,道:「是凉药!」 独孤晚俊目闪过一抹精光,大感意外。「君陌心不让萧魅给他诞育子嗣!」 「目前看,可以这么说。」薛启华颔首,道:「这几味凉药,气味芬芳馥郁,放在手环里有增香的效果。寻常女子戴久了,可能终生失去生育的能力。但血莲子恰好能克制它们……」 独孤晚沉吟片刻,道:「药材之间相生相剋之效你最清楚,除了你谁也难得将它们的细微妙处解说到位。依你之见,君陌心到底是何心思!」 「只要摘了那手环,她就可以正常生育,没有妨碍!」薛启华说完,又补了一句:「但那只手环是摘不下来的!否则,她也不会无奈之下陪着南宫世子同行来独孤府!」 * 司徒贤骊城之行收穫不小,虽然最终没有抓到君陌心,但总体来说还算满意。可是戚泽成的突然出现,成为了梗在他咽喉里的一根刺,令他坐卧难安。 他当然清楚,戚泽成一路同行肯定后患无穷,就命令乌鹤赶紧找机会除掉此人! 过了没多一会儿,薛禹诺打马赶过来,俯近司徒贤的身边,咬了几句耳朵。 听了薛禹诺的话,司徒贤气得不轻,目露兇悍之色。「这个牛鼻子老道,关键时候竟然跟我拿起了架子!」 他最恨被人要挟!在他眼里,乖乖听命于他,任由他差使驱役就是最好的选择。所有跟他耍花枪或者闹脾气的都属于欠整挫磨。看雪菩萨的下场就该明白,顺着他怎么都好说,如果忤逆了他,后果相当严重。 不过,乌鹤的确有倨傲的资本。这种时候,司徒贤不会为了一两个属下的性命而耽误大事。哪怕心不甘情不愿,但为了达到目的也会答允他。等到合适的机会,比如说他没有了利用价值,或者司徒贤用不着他的时候,就会卸磨杀驴。 「告诉老道,卓科可以立刻就斩了,但宋祥仁不能动!本王的很多兵权和机密都掌握在他的手里,哪能随便就可以杀掉的!」司徒贤简直气急败坏,宋祥仁可算是他的心腹,跟随他多年。他倒不是念旧之人,可是无故斩掉宋祥仁,损失太大,会有一堆烂摊子等他收拾。而且回京的途中斩杀心腹要员,无疑会动摇军心,更给了对头可趁之机。 于是,薛禹诺就把司徒贤的话又去跟乌鹤传达了一遍。 乌鹤要杀死卓科和宋祥仁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且司徒贤纵然知道是他所为也不会怪罪,犯不着兴师动众地非要司徒贤处斩宋祥仁、卓科二人。他只所以这样做,就为了挽回丢失的颜面。 因为修罗谷之役失利,司徒贤对乌鹤大失所望,再加上宋祥仁和其心腹卓科在司徒贤面前讲乌鹤好大喜功,白白错过了擒拿君陌心的好机会,惹得司徒贤对乌鹤芥蒂更深。甚至在乌鹤伤重未愈的情况,便命他带人替他去骊山求亲。 自打那时起,乌鹤的身份地位大不如从前。军中的众将士甚至是骊城的侯爵官员对他也没有那么尊重了,这让心高气傲且器量狭隘的乌鹤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恶气。当然,修罗谷之役,宋祥仁和卓科袖手旁观,故意让他伤重昏迷也是这次冲突的主要原因。 为了争回颜面,乌鹤决定让司徒贤杀掉宋祥仁和卓科,这样才能重新树立他被司徒贤器重的形象,人人都会尊称他一声道长。 至于以后……乌鹤顾不上以后如何。他素来睚眦必报目光短浅,行为乖戾,因此被师兄元尊圣人所弃,将他逐出了师门。重新加入到摄政王一派的麾下,仍然改不掉顽疾,明知道雪菩萨的下场,自己稍有不慎就可能步其后尘,但他却不肯思虑那么深远。 眼下,他只顾着报復所有跟他不对盘的人,雪菩萨、宋祥仁、卓科等人,一个个都整倒了再说。 薛禹诺走过来,转述了司徒贤的话,乌鹤有些不悦,但他也知道闹得太僵容易惹毛了司徒贤,就装腔作势地甩了甩拂尘,说:「也罢!王爷给贫道写一道手谕吧!等回了汴京,贫道怕他事务繁冗,遗忘此事!」 过了没多一会儿,薛禹诺再次走过来,这次没再说话,而是呈上了司徒贤亲笔所书的密令。 乌鹤展开来看,果然是到汴京后秘密诛杀宋祥仁的密令,不由十分得意,揣进了道袍的衣袖,这才离开马车,去寻戚泽成下手。 * 睡醒了香甜的一觉,萧魅再次满血復活,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余心走进来伺候她,笑道;「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魔妃可要去洗浴!」 「嗯,得好好洗一洗!」萧魅点头,顺便抻了个懒腰。看着余心在她面前忙里忙外地伺候,不由有些失神地道:「我以前有个贴身丫环名叫玉蝉的,可是有一次意外事故她失踪了……」 「魔妃是思念玉蝉姐姐了!」余心十分乖觉,立刻就过来帮她按肩膀,道;「玉蝉姐姐不在了,余心就代替她伺候魔妃!」 「你真善解人意!」萧魅很喜爱余心,否则也不会刚接收她就让她近身伺候。「哎,余心,你个子很高啊!」 萧魅在女子当中就算中等身材,而余心还比她高一大截。 「奴婢从小生在穷苦人家,做粗活长大,因此身板比寻常女子高大一些!」余心虽然身材高挑,但皮肤白腻,又兼之倾国倾城的颜色,比萧魅更有女人味。 萧魅仔细打量了她一会儿,惋惜地道:「凭你的相貌,做侍女委屈你了!」 「能伺候魔妃是余心的福气,不委屈!」余心的一张嘴儿很甜很会哄人,常常让萧魅莞尔。 到了浴室,余心伺候萧魅宽衣,却被她给赶了出去。 「洗澡的时候本魔妃不习惯有人在旁伺候,出去吧!」萧魅总觉得洗澡的时候,有一个不太熟悉的有人在旁边看着是件很别扭的事情。后来,她知晓了余心的真实身份才发现,原来她长期养成的真是个好习惯。 * 萧泓博抻长了脖子等,终于等到了南宫家和独孤家发回来的回贴。 赵管家捧着两家一起发过来的回贴,满脸郑重,呈到了萧泓博的跟前。 不等萧泓博伸手接过来,身边一大票侍妾和小姐顿时如同炸了锅的麻雀般叽叽喳喳地乱成一团。 「南宫家两位庶出的公子,谁会挑凤、月、菲、芳哪位小姐做正妻呢?」柳夫人一脸讨好巴结的笑意看向瞿夫人。 瞿夫人一脸的矜持,道:「钰公子身份显赫,若能嫁他做侍妾,也不算委屈了!」 由于瞿夫人最得宠,因此她亲生的四位千金萧凤、萧月、萧菲、萧芳的生辰八字都送去了南宫家。无论是被南宫府的世子南宫钰选中做侍妾,还是被两位庶出的公子南宫鹏和南宫剑选作正妻,都是不错的结果。 另外几位夫人所生的千金萧灵、萧静、萧秀的生辰八字则送去了独孤府,由独孤家两兄弟各选一位做侍妾。 「独孤府的两位公子都是人中龙凤,而且独孤军威震朝野,就连南宫府都要仰仗独孤府辅佐,能嫁过去做侍妾也不错了!」白夫人和安夫人窃窃私语着。 「都给我闭嘴!」萧泓博怒斥道。 众侍妾忙都噤声,瞿夫人忙接过回贴,亲自呈给萧泓博,笑道;「侯爷息怒,请亲自过目!」 萧泓博这才接过回贴,亲手拆开了,匆匆浏览一遍,不由大感意外。 「侯爷,他们两家到底都选了谁?」瞿夫人最会看萧泓博的脸色,看他的神情惊讶似乎多过失望,就猜想两家并没有全部拒绝。 萧泓博不答,考虑了一下,传唤道:「传三夫人过来!」 自打南宫钰大闹忠靖侯萧家之后,萧泓博迁怒唐夫人,就将她禁足在寝院,无召唤不得踏出一步。 这么久过去了,这还是萧泓博第一次想起要传召唐夫人。 众侍妾和众小姐们都有些意外,感觉这其中必有蹊跷。唐夫人连女儿都没有生下一个,被萧泓博厌弃。只是早年收养了正妻文氏的女儿,萧家大小姐萧魅。假如萧泓博传召唐夫人,很可能是萧魅有消息了。 见萧泓博似乎气色不太好,就连最得宠的瞿夫人都不敢再多话,直到片刻之后,唐夫人被传召过来。 唐夫人被禁足多日,几乎被整个忠靖侯府给遗忘了。但是,当她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之时,仍然仪态万方,看不出丝毫的窘迫。 虽然传召得突兀又紧迫,但唐夫人衣着大方,髮髻整洁,戴着金钗珠玉,一派侯府贵妇人的打扮。身边仍然跟着心腹丫头紫莹,同样干净利落,不见半分久受冷落的颓废之态。 「妾身参见侯爷!」唐夫人盈盈施礼,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萧泓博脸色缓和了许多,难得开口问候:「最近如何?本侯久未踏足蘅芷院,你可对本侯心生怨忧!」 「妾身不敢!」唐夫人缓缓抬首,道:「侯爷政务烦冗,妾身岂敢劳动侯爷费时费力去探视。」 这句话不软不硬,却坐视了萧泓博冷落她的事实。 若在平时,萧泓博哪有耐心听她说这些淡话。不过此时却显得耐心颇佳,道:「这是本侯的不对,怨不得你委屈!」说罢,对旁边的赵管家吩咐道:「准备一下,今晚本侯去衡芷院歇息!」 此言一出,众侍妾顿时眼红不止。这个唐夫人久被冷落,这怎么突然就成了香馍馍,肯定跟萧魅有关。 在萧泓博下令赐座再赐茶之后,唐夫人坐到了萧泓博的下首(那位置一般属于瞿夫人),再由大丫环捧来香茶,由紫莹奉给唐夫人。 唐夫人沉得住气,端坐着,接过茶,谢过萧泓博,掀开盖碗,轻轻吹拂,再浅呷一口,慢慢品味,缓缓颔首。 「淑柔,你觉得这大红袍的味道如何?」萧泓博热情地问道。 淑柔是唐夫人的闺名,仅在她初入萧府时被萧泓博称唿过一两年。后来随着时间慢慢地淡了,他再也没唤过她闺名,待她如其他侍妾一般了。 犹记得她年轻时美貌不可方物,极得萧泓博喜爱,令其他侍妾妒嫉得红了眼睛。可是……唐淑柔下意识地看眼平坦的小腹,这肚子从未鼓起过,因此遭到萧泓博的厌弃。幸好他也并非完全无情,没有理睬瞿夫人等人的强烈反对,将出生即丧母的萧大小姐交给她抚养。 也就是这点儿薄薄的恩情让唐淑柔一直留恋着,在后来备受冷落的岁月里,反覆安慰自己,萧泓博对她并非完全无情。萧魅就是他给予她最丰厚的礼物! 往事如烟,弹指间,光阴如白驹过隙,她不知不觉老了。但却也终守得云开见月明,萧泓博如此郑重其事地传召她过来,赐座赏茶,再当着那些满眼嫉妒的侍妾的面故意捧高她,她很清楚,这其中的缘由必定跟萧魅有关。 淡定地放下盖碗,唐淑柔微微抿唇,贊道:「好。」 简短的一个字,却让萧泓博眉开眼笑。 事实就是如此,他若看她顺眼,她说什么他都高兴。他若看她不顺眼,她连唿吸都是一种错误。 「这是今年送往皇宫的贡品,本侯得了一些,不算多,如果淑柔喜欢喝,就全部赏你吧!」萧泓博慷慨地道。 「多谢侯爷!」唐淑柔欠了欠身,并没有客气。以她的精明当然知道,喝过茶拿过赏赐之后,就该为他做事了。 她还能为他做什么呢?当然只有萧魅!她从小一手养大的萧魅! 果然,萧泓博亲切地继续问道:「最近可有魅儿的消息?」 唐淑柔心头一跳,边温婉地微笑边在心里迅速想着措词以及判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萧泓博的模样,萧魅可能是有什么好事,这好事能让萧泓博受惠,所以他迫切想寻找到这个一度被他视为弃子的嫡出长女。 但究竟能是什么好事呢!萧魅被南宫家退婚,声誉尽毁,没有资格再去皇家里面竞选什么秀女宫人或者公主陪读之类的。那么,又是遇到了什么巧宗让萧泓博如此重视欢喜呢! 「魅儿随妙心师太远赴崑崙,上个月还有书信往返呢,已经呈给侯爷看了的!」唐淑柔明知说了萧泓博不信,但也不得不再把这谎话重复一遍。 就算萧魅的事情败露,她也要装作不知道,装作一起被骗了。这样才是最安全的自保法子。 「放肆!」瞿夫人嚣张惯了的,第一个忍不住爆发出来,戳着唐淑柔的鼻子骂道:「贱人,睁着眼睛说瞎话!大小姐明明跟君陌心私奔了,你还帮她掩饰……」 唐淑柔不由在心里嘆息,人果然不能在蜜水里泡太久的,否则脑子就会生锈。瞿夫人明显是被萧泓博给宠昏头了,根本辨不清轻重急缓。在萧泓博对萧魅重视的时候大力打压她,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果然,萧泓博不等瞿夫人说完就扬手给了她一巴掌。「闭嘴!」 冷不防,瞿夫人被打得整个人转了半圈,幸好旁边的萧凤和萧月扶住了她,才没有当场摔倒出丑。饶是如此,脸上被打的五个鲜红指印却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的。 这么多年,瞿夫人被萧泓博宠惯了,冷不防挨巴掌,完全没有防备,当场怔住,连哭都忘了。 众侍妾和众小姐们鸦雀无声,大气不敢喘。 「把这个多嘴多舌的妇人押下去,关到祠堂里抄佛经,面壁思过!等她想明白自己错在何处,再来告诉本侯!」萧泓博快要气晕了,连一刻都不愿再看到瞿夫人。「快拖下去,本侯不想再看到她!」 萧泓博盛怒之时,别说那些趋炎附势的侍妾们,就连瞿夫人的四个亲生女儿也不敢替她说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家丁将瞿夫人拖去了后院的祠堂去面壁思过去了。 等到瞿夫人被拖走,整个厅堂都安静异常,再无一人敢贸然多话。 「淑柔,你接着说。」萧泓博立即换上了充满了暖意的笑脸,接道:「魅儿最近有跟你联繫吗?这孩子贪玩也许跑到其他的地方去了!从小她娘亲就没了,你把她养大一直视如已出,她跟你最亲!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她找回来!」 唐淑柔眼角直跳,面上却是丝毫不露慌乱。「侯爷所言甚是!只是魅儿这孩子心大,总想着在外面闯出一番成绩来让侯爷对她刮目相看,好给她死去的亲娘挣一口气。既然侯爷掂念她,妾身就修书一封给她,让她回府一趟就是!」 听到唐淑柔如此笃定的语气,萧泓博大喜过望。他忙将南宫府和独孤府的回贴递给了唐淑柔。「淑柔,你看!」 唐淑柔早就好奇,此时终于见到了答案,她按捺住性子,慢慢地接过展开,一丝不露急切。端庄的样子,令萧泓博不由刮目相看。 看到手里的回贴,唐淑柔也有些意外。「唔。」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声音,看样子在思考这件事情。 「咱们忠靖侯府如今日渐势微,在朝中谁的脸色都得看!」作为忠靖侯府的男主人,萧泓博满腹苦水。别看他在府里很威风,所有侍妾女儿都要拼命巴结,一唿百应的,但是到外面却是郁郁不得志。 直打遭南宫家退婚,萧家就等于被踢出了南宫家族一派的势力圈子,又一直不被摄政王一派接纳,日子甚是难过。 为了能活下去,萧泓博只能拉下老脸,将自己所有未婚的女儿(萧魅除外)生辰八字都送去了南宫府和独孤府,乞求两府的公子能大发慈悲留下一两个,至少算是勉强再次加入到他们的势力圈子里,不要被孤立。 萧泓博没想到的是,两府都回了贴,而且点名要萧魅的生辰八字! 这下子,他整个人都摸不着头脑了。且不说独孤家的公子如何青睐他那个名声尽毁的大女儿,这南宫家已经退婚,怎么又要萧魅的生辰八字。该不会南宫钰退婚,另外两个庶出的公子南宫剑和南宫鹏想求娶萧魅? 揣着一脑袋的问号,萧泓博只能先从唐淑柔这里打听萧魅的下落。先找到人,才能弄清答案。 「好不容易南宫和独孤两家都点名要魅儿的生辰八字……本侯觉得肯定有些眉目!」萧泓博看向唐淑柔,这个时候他真得需要一个聪明的女人,能够帮他看透目前这些变幻莫测的政局,而不是像瞿夫人那样只会撒娇争宠的深宅女人。「依你之见呢!」 见萧泓博如此郑重地询问自己的看法,唐淑柔心里确实有些受宠若惊。多少年了,他都不再如此重视自己。现如今,他终于肯拿正眼瞧她,却是因为萧魅的缘故。 唐淑柔思忖良久,方慎重地道;「侯爷所虑甚是!既然南宫和独孤两家都有意大小姐,当然得积极些抓住这个东山再起的机会才是!」 听唐淑柔跟自己想到了一起,萧泓博满意地颔首,接着问道:「依你之见,南宫家突然索取魅儿的生辰八字,这究竟是想给两位庶出的公子选妻,还是……」 「应该是给南宫世子求娶侍妾!」唐淑柔小心地推测道:「可能是南宫家觉得退婚过意不去,就退让了一步罢!」 这样,至少笼络住了忠靖侯府。虽然,如今的忠靖侯府已是日薄西山。 「多半如此!」萧泓博不禁抚掌。「魏国公到底仁厚,不忍看本侯太没面子!」 其实,南宫府退婚,再将正妻贬为侍妾,这根本就是在打萧泓博的脸。可是在他看来竟如同绝处逢生的喜讯,求之不得。 「你赶紧想办法联繫上魅儿,让她火速回家!」萧泓博给唐淑柔布置了任务,同时含情脉脉地对她说:「萧府的希望都在你的身上了!只要你能找回魅儿,本侯定当重谢,今生今世都忘不了你的好处!」 * 洗了个痛痛快快的热水澡,萧魅神清气爽。然后,她出门第一件事情,就是直奔独孤晚的寝居而来。 萧魅是现代人,因此没有古代人出行必须带女侍的习惯。到了门口被侍卫拦下,她报上了自己的大名——萧魅! 果然,没过一会儿,通传的侍卫就走过来,客气地对她施了一礼。「萧姑娘,请!」 在侍卫的引领下,萧魅进了独孤晚的寝院。寝院很大,步行了半盏茶的功夫,穿过了好几层院落,走过了几次拱门,这才进到独孤晚的寝居。 步上台阶,有侍婢打起帘子,笑脸相迎。「萧姑娘来了!」 萧魅就知道这侍婢准是独孤晚屋里伺候的人。这个年代,成年的贵族男子未婚前都会有通房丫头,数量未定。她们负责照顾男主人的生活起居以及满足他们平时的生理需求,平时也负责通传之类的事情。 萧魅沖她点点头,就走进堂屋里。 独孤晚正在茶厅里品茶赏画,见萧魅进来上前迎了两步,嘴角含着儒雅的笑,道:「萧姑娘,久违!」 「久违!」萧魅学着这个社会的礼节对他豪迈地抱了抱拳,见独孤晚似乎忍俊不禁,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比他还男性化,不由干笑两声化解尴尬。 「萧姑娘请坐,上茶!」独孤晚优雅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相比那晚匆匆一面,现在看得更清楚一些。明亮的厅堂内,男子温文尔雅,玉树临风,一举一动都透着良好的修养。 「多谢。」萧魅一直想跟他道一声谢,落座后端起茶,由衷地接道:「多谢独孤公子替我照顾四位表兄妹!」 独孤晚微微一笑道:「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 萧魅却不由扑哧一笑,道:「我听我那两位表妹极力夸赞你,就知道你能照顾好她们极不容易。」 由于独孤晨担忧南宫钰,情绪极为恶劣,见到文家姊妹凑上来就是一顿臭骂,她们瞧见他绕路避行。而这姊妹花每天都去找独孤晚询问萧魅的下落,他从不稍露不耐之色,礼数周全,实在不容易。 也就是说,能让文家兄妹满意的人,起码度量和涵养得一流。 独孤晚会意,呵呵一笑。 「不过,独孤公子再宽厚仁慈,这独孤府毕竟不是他们的久居之地。这次我来也是为了顺便带走他们!」萧魅真心感激独孤晚对文家兄妹的收留,但文家兄妹可以一直在这里住着面不红气不喘,她可做不到。已经给独孤晚添了不少麻烦,幸好他涵养好,并不介意。 独孤晚沉吟片刻,问道:「姑娘可想好了带他们去何处安身?」 这个萧魅还真没仔细考虑,不过:「他们都是成年人,又不是小孩子!再说了,他们的行囊里金银珠玉不少,随便在哪里买房置田都饿不死!」 独孤晚俊目闪烁,浅浅溢笑:「你很通达。」 「呃,」萧魅有些捉摸不透他这话是褒义还是贬义,只好再干笑两声。 她跟南宫钰独孤晨在一起说什么都行,深一句浅一句的无所谓。反正那两棵货都很皮实,甚至翻了脸甩一巴掌也是常有的事情。可是,面对温文尔雅的独孤晚,她却隐隐有些紧张。似乎怕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得体,惹他笑话。 「已经打扰很多天了,必须得走了!」萧魅倒是没想立刻回骊山,至少得等君陌心来接她,但也没打算继续在独孤府逗留。毕竟独孤兄弟都未婚,尤其是南宫钰这货也住在这里,瓜前李下避嫌的道理她懂得。 君陌心爱吃醋,她知道。 她跟君陌心之间的问题需要双方耐心沟通解决,但她不希望在这些已有问题上面再增加其他的问题。 萧魅过来不止是跟独孤晚道谢,同时也打算道别的。她素来是个急脾气,做事雷厉风行,从不习惯拖泥带水。既然打算离开,就绝不会拖到天黑。 她情愿带着文家四兄妹去住客栈,却没打算在独孤府过夜。还是那原因,瓜下李下得避嫌! 独孤晚心里清楚,却噙笑不语,端起茶碗,掀开碗盖,慢慢地拨着茶水。他的动作极缓,但脑子却转得很快。 喝了一会儿茶,萧魅放下茶盅,不让侍婢续茶,就打算开口辞行了。 但是,还不等她说话,独孤晚语气慢吞吞地开口了:「听说,你已嫁给了君陌心。」 「唔,」萧魅咽回了准备辞行的话,她特意看了独孤晚一眼,确定他没有别的意思。但有些想不透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她嫁给谁跟他有关系吗?这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喜欢八卦的人啊。「怎么了。」 独孤晚听到萧魅语气似乎有戒备之意,连忙解释道:「姑娘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想问问……这关系到姑娘的身体。」 关系到她的身体!萧魅越听越煳涂了。因为独孤晚也不像是喜欢故弄玄虚的人,她就道:「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犹豫了一会儿,独孤晚的目光终于落到了萧魅戴着金环的腕上。「这手环是谁赠予姑娘的?」
05就这么干! 05就这么干! 作者: 「这手环是谁赠予姑娘的?」独孤晚这郑重其事的一问,让萧魅一怔。 不过,她的目光触到腕上的手环时,又不禁眉开眼笑,喜悦和满足都溢了出来。君陌心刚赠予她这只手环时,她根本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时间越久,经歷的事情越多,她就越懂得这礼物的珍贵。 这只手环救了她不止一次,救了她身边的小伙伴不止一次。 「我老公!」萧魅抚着手环,自豪地宣布。顿了顿,看到独孤晚惑然的神色,忙再加了一句:「就是我夫君!」 还是君陌心好啊!除了他,再淡定的男人听到她说话也会云山雾罩的,只有她的老公任凭她天雷滚滚,他都雷打不动。 「呃,」独孤晚看萧魅的目光忽深忽浅,似乎在琢磨着什么。沉默片刻,还是道:「有一句话,想告知姑娘,又怕伤了姑娘的心。但若隐瞒不说,又怕伤了姑娘的身!」 「你说!」萧魅终于意识到独孤晚所说的事情跟自己戴的手环有关,疑惑地颦眉,「难道这只手环有什么问题!」 她看独孤晚的样子,似乎这手环有些问题。但她当然不会怀疑君陌心故意害她,如果他想对她不利,只要抬抬手指就能捏死她,还用得着如此麻烦。 独孤晚注视着女子乌黑明亮的大眼睛,那就像两泓清泉,干净纯粹却并非不谙世事。她聪明活泼充满了热情和活力,就像冬日的暖阳和火炉,给人愉悦和轻松的感觉。 她的身上似乎永远不会有一般女子的矫情和故意卖弄风情,英姿飒爽,干脆利索,有点军人的味道。 怎么可能呢!这个年代,怎么可能允许女子参军。更何况,她是自小被养在闺阁里的萧家大小姐,弱不禁风……想到这里,独孤晚俊目里的探究变成了疑惑,他跟南宫钰一样,开始怀疑此萧魅是否彼萧魅。 但萧魅并不知道短短的一瞬间男子复杂的心理变化,只是奇怪这么久他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她不习惯被人审视端详,不由警惕起来。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各怀心事。 终于,独孤晚轻轻吐出一口气,低声嘆道:「此事关系到姑娘以后的子嗣问题,不能轻视!」 「嗯?!」萧魅一个机灵瞪圆了眼睛,「什么意思!」 作为专业刑警出身的她立刻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但她不愿意相信。 可是,无论她信与不信,独孤晚的声音都像锋利的钢钉般无情地刺进她的心里。「我听薛先生说,这手环里的药材都很珍贵,其中血莲子可驱百毒!但……里面还加了几味凉药。若姑娘是男儿身,自然没有妨碍,可你身为女子,戴久了,别说生育子嗣,恐怕……此生都再无生育的希望!」 「……」萧魅好像被雷噼中,变成了一截木桩,一动不动。 「事关重大,不仅关系到姑娘的身体也涉及到姑娘和你……」独孤晚说到这里顿了顿,到底还是没法理解「老公」这个古怪的称唿,接道:「也关系到姑娘和其夫君的夫妻感情问题,大意不得!薛先生就跟我说了,我思忖再三决定还是告诉姑娘。」 萧魅继续石化,整个人好像完全呆掉。 「无论这手环是否姑娘甘心戴上的,我都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你失去一个女人最重要的东西!我觉得,你那么爱笑,一定很喜欢小孩子!」独孤晚抿了抿唇角,眼神暖暖地看着她。「我无法事不关已袖手旁观,无论你是否知情,我都必须要告诉你这件事情!」 萧魅终于慢慢甦醒过来,刚刚被炸飞的元神慢慢归位,却不由悲从中来。她诧异于自己的悲伤竟然大过愤怒,而且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假如此事的男主角换成别人,她此刻肯定暴跳如雷,不顾一切地找到他痛扁他然后休掉他。不生就不生,有什么了不起,姐姐不希罕! 可是,萧魅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痛哭一场。 她丝毫不会怀疑独孤晚的话,也不会怀疑薛启华的判断。如果说这手环里藏着毒药,君陌心想害死她,她绝不会相信。但若说这手环可以让她不孕,她绝对相信的——君陌心完全干得出来! 回想起当初两人床榻间缠绵醒来,她依偎在他的怀抱里,他为她戴上这只手环时眼底的冰冷。 那时,两人的感情还不深,除了夫妻间的生理索求外,大部分时间他的神色都冷冷的。是冷的!不像现在,是淡淡的,偶尔也会暖暖的。 大颗的泪水滚落下来,萧魅没有伸手去擦。就这样坐在独孤晚的面前,她任凭自己泪如雨下。 「萧姑娘!」独孤晚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以他对她的了解,她肯定会弹跳起来,要冲回去找君陌心算帐。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做,甚至没有看到愤怒的痕迹。她的悲伤都化成了泪水,汹涌而出。「萧姑娘,你不要这样!」 「呜……呜呜……呜呜呜……」在独孤晚试图安慰她的时候,萧魅终于大放悲声。就像是火车鸣笛,她越哭越响亮。「……怎……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 「萧姑娘!」独孤晚起身,情急之下想帮她擦泪。但伸出手来又缩了回去——男女授受不亲。拿出自己的一方帕子,递给了她。 萧魅没接那方帕子,而是埋首在桌案,继续痛哭。「君陌心……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独孤晚又唤了数声,见她没有回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悲伤着绝望着,就不再做徒劳的努力。他静静地立在她旁边,静静地看着她痛哭,静静地等待着这一切结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萧魅哭哑了嗓子,哭干了泪水,她才抬起头。 独孤晚看她就像一只迷途的小狗般被主人遗弃,伤心又迷茫,不知前途归路何在。他知道,时机成熟了。再次递上帕子,暖声道:「擦擦眼泪吧!」 萧魅接过了帕子,攥了把鼻涕。大眼睛里泪水犹在,神色呆滞,看起来受到的打击不轻。 所有被男人抛弃的女人都差不多的德性,原来她也不例外! 一丝不屑的冷笑在独孤晚的眼底掠过,但很快如流云飞逝,转眼不见踪影。他仍然温文尔雅,并且体贴入微。 一杯热茶递到了萧魅的跟前,因为长时间痛哭而口干舌燥的她本能地接过来,一口气饮干。放下茶碗,她失魂落魄,完全丧失了方向感。 这就像是一个努力登山的人,歷经千难万险,快要到达顶峰之时,突然一脚踩空。纵然没有粉身碎骨,她也没有力气和本事再去攀登一次。 好在椅背足够高大,供她贴附着,支撑着她快要虚脱的躯壳。 这个时候,她需要绝对的安静,不希望被人打扰。可是,她却在独孤晚的寝居里。想躲开他,却似乎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萧姑娘,你还好吧。」独孤晚关切地问道。 她摇头,如实道:「很不好。」 「我可以帮到你什么……比如说,将这只手环摘下来!」独孤晚提议道。 「唔,」萧魅失神的大眼睛瞥向腕上手环,不由再次悲从中来。她「哇」一声再次哭了。「不要!我要亲自问问他……然后让他亲手给我摘下来!」 伤心!一万次的伤心!但这还不够,她需要让自己死心!她要亲自听到他说不愿意让她给他生孩子,然后她会告诉他,她准备给别的男人生孩子,让他帮她把这劳什子摘了。假如他肯摘……她知道他绝不肯摘的,那时她再自己找个铁匠把这给摘了! 想到那令人心碎欲绝的一幕,愁云惨雾笼罩了她,生无可恋。 「傻姑娘!」独孤晚忍不住嘆息:「假如他肯亲手给你摘下来,就不会亲手给你戴上去了!」 简单的话语竟然如同刀刃般锋利,无情地割开了萧魅最后的一点儿梦幻。她哽咽着道:「看破不说破,懂不懂!」 「噢。」独孤晚表示明白。于是,他坐到一旁,不再言语。 「谢谢你。」萧魅不再大放悲声,压抑地低泣着。「谢谢你总是在我……难过伤心的时候……陪着我……又不多话……」 上次她被南宫钰欺负,也是哭了好久,也是他陪着她,直到她哭够了,他才陪着她一起用晚膳。男子拥有极佳的修养,充分表现了一位绅士该有的风度。 独孤晚微挽唇角,以示安慰。 就在两个人相坐无言之时,一位侍卫走进来,对独孤晚禀报事情,却觑到萧魅在旁,而欲言又止:「世子爷,刚得到情报……」 独孤晚抬起头,见那侍卫满眼焦急之色,明显事情很紧急。他礼貌地对萧魅说:「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萧魅忙擦干眼中的泪,嗓音嘶哑却十分坚定:「你忙吧,不用掂记我,我……没事!真得没事!」 她会伤心会哭泣但唯独不会做傻事! 因为她是萧魅,所以无论多爱一个男人,都不可能因为他的伤害而选择继续伤害自己! 从来不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这是萧魅信奉的左右铭。但是,心不受控制。伤心的同时,她不会再去伤身。 独孤晚已经起身,看得出来他已经隐约知道了侍卫通报的关乎哪件事情。不过,走了几步,他仍然不放心地回过头,叮嘱道:「别乱跑,待会儿我马上回来!你腕上的手环不能随便到别处摘除,我怕会出意外!」 萧魅心口又是咯噔一跳,难道说这手环还另有玄机和奥妙! 等到独孤晚离开,她伸手抚上这只戴了将近两个月的赤金手环。它做工精緻,镂花细腻,凑到鼻端嗅闻就能闻到淡淡的香气。 这只手环几次救过她的性命,是君陌心送给她的保命护身符……想到这里萧魅的大眼睛里又盈满了泪水,总也无法擦干。 它帮她抵挡过武如意的毒蛇,毒婆婆的虫索,鬼洞里的蝙蝠还有……顺便克制住了险些要了南宫钰性命的血蜈蚣。它是多么珍贵且神奇啊!这是君陌心对她最实用的馈赠,怎么会…… 萧魅将手掌按到了胸腔的位置,那里血淋淋的伤口触之痛入肺腑。他竟然在里面加入了……凉药!据说接触久了,它会让她失去做母亲的权利!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凭什么这么做! 萧魅柔肠寸断,恨不得立刻跑去询问君陌心缘由。可是,又有何意义呢!既使要到答案,又能改变什么。他不让她给他生孩子,这男人根本从未真正接纳过她,更没有把她真正看作是他的妻子。 但是,一路同行走来,他对她的关怀渗透到点点滴滴,他对她的温柔和在乎早就不容忽视,怎能全部是假的!不,她不信!萧魅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噌」,站起身,她快步走出了独孤晚的寝居。 「萧姑娘!」侍卫拦着她,道:「世子说不让你乱走,怕你有危险!」 「我得出府一趟!」萧魅说完,发现那几个侍卫没有让开的意思,扬眉冷声道:「我是你们世子的客人不是他的犯人!」 侍卫犹豫了一下,看得出来,独孤晚应该嘱咐过他们不可唐突了萧魅。 「走开!」萧魅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用力推开他们,就快步跑掉了。 * 「戚泽成和司徒贤随时可能火拼,埋伏在城门周围的人马准备妥当,就等着世子一声令下!」探子禀报导。 独孤晚静静地听着,沉吟片刻,道:「继续盯紧了,先让他们火拼,顺便助戚泽成一臂之力!等戚泽成胜出,然后再……」 事情发展得比他预定的要快。他没料到这么快戚泽成就要跟司徒贤火拼,这样也好,速战速决。只是,司徒贤在骊城出事,他怎么都逃脱不了干系。 稍不留意,他可能就成了替死鬼。这个时候,再搞定戚泽成就十分必要!况且,戚泽成死了,南宫钰对独孤家的依赖更深,这更有利于稳固独孤家在朝中的势力。 一石二鸟,一举三得! * 迎亲队伍继续浩浩荡荡行进在途中,表面一片喜庆,暗地里却波涛汹涌。 新娘子中了热毒,被捆缚在轿辇里面,一直由乌鹤看押。但此时,乌鹤有了新的任务——寻机杀掉戚泽成。 另外两名武官,宋祥仁和卓科更加忙碌,为逃命做准备。 「卓副将,宋大人让给你传的秘密口喻——赶紧逃吧!」宋祥仁身边的亲信侍卫过来通知卓科。 卓科吓了一跳,忙问:「怎么回事!」 亲信如实道:「宋大人刚得到的秘密消息,乌鹤那个老道记恨你和宋大人,在王爷面前进了馋言,要先在路上杀了卓副将,进京之后再杀宋大人。宋大人自身难保,中能先通知你一声,让你赶在王爷动手之前赶紧逃!」 卓科吓得面色如土,待要说什么,就被那亲信给拎下马,然后拽着他趁乱藏到了路边的棚子里面。 这个时候,就听到一阵嘈杂,看到一队带刀侍卫冲到了他方才待的地方,喝问卓科的下落。卓科属下的士兵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面面相窥,但谁也没看到他的踪影。 「刚刚还在这儿!一转眼就不见了的!」 于是,那些带刀侍卫立刻四处搜索。 藏在棚子后面的卓科冷汗淋漓,假如不是宋祥仁及时通知,此时他已经做了刀下亡魂。 「好你个乌鹤,竟然敢害我!」卓科浑身直发抖,即是气的也是吓的。 「卓副将休得恼怒,宋大人说了,让你先去投靠独孤公子,后面的事情他自会应付!」 * 萧魅借了独孤府一匹快马,骑着出了府。 出府门的时候,侍卫试着拦阻,但她强硬闯出,他们亦没有硬拦。看得出来,独孤府家风不错,就连侍卫也深得独孤晚的绅士风度,并没有那么冷硬。 骑着马,萧魅很快就冲到了最近的一家药店,叫出了掌柜的,让他们帮她看手环里都有些什么药。 不要轻信任何人,哪怕优雅绅士如独孤晚!他对她太好了,有些可疑! 萧魅是刑警出身,有着很强的逻辑能力和思维能力。一个年轻男子对一个年轻表现出异于寻常的关心和照顾,除非他爱上了她或者对她有好感,否则肯定对她有所企图。 独孤晚是独孤府的世子,他纵然不好女色,身边也不乏美女。她跟他相见一两面,他不可能对她一见钟情。但他对她仍然有着超越一般朋友关系的友好,这隐隐透着不寻常。 萧魅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可是她还是保留着一点儿理智,想多找几个大夫瞅瞅,不听一面之词。 进了药铺,萧魅拍了一枚金叶子在柜檯上,立刻就叫来了掌柜的。 掌柜的是五十多岁的员外郎,圆润福态的样子很符合掌柜的模样。「姑娘,您有何贵干。」 「过来,帮我瞧瞧这手环!」萧魅指着腕上的手环,说:「里面放着些中药,你能嗅一嗅就能辨出里面都盛着哪些中药吗?」 掌柜的明显一怔,目光投向萧魅的手腕。 萧魅心如火焚,但仍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手环摘不下来,戴在手上,能嗅得出来吗?」 「这样啊!」掌柜的明白了,胸有成竹地道:「别人也许做不到,但我跟药材打了几十年的生意,什么药材只要凑到鼻子下面……」 「行了,别吹了!」萧魅打断他的话,将戴着手环的胳膊探过去。「赶紧的,闻闻这里面都有哪些药材,分别都有什么效果!」 掌柜的看了眼柜檯上的金叶子,立刻照办。 萧魅忍着那个圆脸的胖掌柜在自己的手腕上嗅来嗅去,压抑住想一掌拍开他的冲动。为了能嗅得清楚些,以免误诊,她决定不催促。 胖掌柜一脸认真,不过最后眼中有些疑惑,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怎么样?」萧魅忍不住开口。 「哟,」胖掌柜一脸的凝重认真,道:「姑娘这手环戴不得!明显有麝香的味道,还有冰片和藏红花。麝香的味道很沖,这一般人都闻得出来,冰片和藏红花倒不显了,只有我这样经常跟药材打交待的人才能闻得出来。不过……」他似乎十分纠结,「不过……」 「不过什么……」萧魅胸口的寒凉已经凝结成冰,看着掌柜的一脸明显找不到答案的学生般困惑,笑着道:「是不是还有一味药材嗅不出为何物?因为你开了一辈子的药铺即没见过更没闻过!」 「咳,」掌柜的作势咳了声,用来掩饰脸上的尴尬。「姑娘既然知道何必还来问我呢!这手环戴着对你身体危害极大!戴多久了?赶紧摘了吧!否则这辈子恐怕无望子嗣了!」 萧魅仍然在笑,但浓密的眼睫已经难以承受越蓄越满的泪雾。「你说,戴多久就没救了!」 「半年以内还有救!」掌柜的同情地看着她美丽的娇颜,似乎有些明白了。「大户人家的侍妾吧!有善妒的正室会赐这些东西给得宠的侍妾贴身佩戴,等到发现的时候……唉!」 掌柜的收下了柜檯上的那枚金叶子,摇摇头,准备结束谈话。但是,他还是有一个疑问。「不如我帮姑娘摘了它!」 看着掌柜的明显的殷勤,萧魅几乎能洞悉他的心思。「想弄清楚这手环里那味你辨不出味道的药材为何物吗?」 「哎,你这姑娘……就算是又如何!」掌柜的跟药材打了一辈子的交道,偶尔遇到一味奇怪的药材,他自然无法克制好奇。「那药材味道很奇怪……醇厚馥郁,似乎连绵无穷。就连我嗅过的百年老山参也无法与之相比……到底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 萧魅将满腹纠结疑问的药铺掌柜丢下,转身的时候,两行清泪终于滑落,在脸颊上滑出亮亮的泪痕。 伤心,一万次!终于,心如死灰! * 换了侍卫装束的乌鹤悄悄地逼近戚泽成,混在侍卫里面毫不起眼。待到众人不注意之时,他拿出黑巾蒙住嘴脸,就拔出长剑噼向马背上的戚泽成。 乌鹤惯施拂尘,但这次为了掩盖身份,就临时换成了一把长剑。不过,以他的修为,仍然有把握杀掉戚泽成。 戚泽成也是罕见的盖世高手,闻听到背后有破风之声,赶紧转过身,那柄长剑已经刺到跟前,他赶紧闪身躲开。可是乌鹤反应太快,不等他拔出剑反击,又是一剑刺过来。 事发突然,刺客武功绝世,转眼间两人在马背上缠斗到了一起。戚泽成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他的长剑始终没有机会拔出来,就用手上戴的戒指刺向杀手。 一道寒芒直射乌鹤的面门,距离太近来不及躲避,他只能挥剑去挡。「篷」寒芒炸开,化成了几百枚细细的牛毛细针,瞬间将乌鹤整个人都笼罩在里面。 乌鹤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意识到戚泽成的可怕之处。他以宦官之身能爬到如今的位置,还能活到现在,凭的绝不是仅仅是侥倖和小聪明。 戚泽成确实绝世高手,仓促间仅对了数十招,乌鹤甚至感觉出他的速度和反应不在刀锋之下。只是力量有所欠缺,成为了他的短板,再加上乌鹤突袭抢到了先机,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 可是,这枚暗器成功扳回了局面。此时手忙脚乱的人变成了乌鹤。 那篷牛皮细针足够乌鹤忙活一会儿,等到他搞定的时候,戚泽成自然也就有了喘息应变的时间。 谁都想不到,乌鹤的周围会笼罩起一层薄薄的罡气罩,成功挡住了所有的牛毛细针,然后他拔出了藏在腰间的拂尘,用看家法宝刺向戚泽成。 千万根如长针般锋利的拂尘刺向戚泽成,距离同样极近,近到没有反应的时间。而他并没有罡气罩护体,万分兇险。 就在此时,谁都想不到一左一右两枚盾牌及时挡住了刺来的拂尘,救下了戚泽成一条性命。 戚泽成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他拔出了长剑,狠狠噼向了乌鹤的罡气罩。 「嘶!」罡气罩应剑而裂,充分说明,不是任何人的罡气罩都牢不可破。 随着乌鹤罡气罩破裂,无数的飞箭射来,目标正是乌鹤。 乌鹤大惊,他终于发现自己偷袭戚泽成可能踏入了一个陷阱里面。并非他袭击戚泽成,而变成了戚泽成诱杀他。 眼光火石间,他多疑的天性再次发作。「难道司徒老贼故意诱我送命!」、 一甩拂尘,打落那些飞羽,乌鹤终于仗着盖世修为逃得一条性命。 这边打斗得动静很大,自然引来了不少人。等到众人高喊着有刺客之时,战斗已经结束。 戚泽成也是满身冷汗,险险捡了条性命回来。他知道,最终救了他的是那一波冷箭。不知何人埋伏在暗处,关键时刻用冷箭射向刺客,才救下了他。 「快去看看,道旁究竟是何人埋伏,不必动手,都是自己人!」戚泽成吩咐亲信道。 * 古幽冥派人来跟君陌心谈判,要求用玉蝉换回武如意,但前提是武如意必须安然无恙。 君陌心虽然厌恶武如意,但并没有怎么重视她。因为答应过萧魅,一定会救出玉蝉,就决定先办成此事,带着玉蝉一起去独孤府接回萧魅。潜意识里,他怕萧魅继续跟他闹别扭,带着玉蝉也是为了哄她开心的意思。 吩咐了刀锋,先去独孤府暗中保护萧魅,他办妥了事情稍后就到。 不过,有一件事情他始终纠结——她临行时说好到了独孤府会飞鸽传书给他报平安,直到此时也没有任何音信! * 蜀川,唐门。 收到了远从千里之外的邑城飞来的信鸽,唐琪认出了这齣自远嫁邑城的姑妈唐淑柔伺养的信鸽。 取出了信鸽腿上绑的腊封信件,唐琪让侍女将信鸽抱去梳理羽毛餵食谷物和清水。然后,她捏开了腊封的外壳,取出了里面的信件。 明亮的冬阳照着女子清丽的脸庞,细腻的肌肤几乎找不到任何瑕疵。她美丽、健康、青春,就像此时的阳光般明亮而温暖。 从小到大,唐琪就是整个唐门的宠儿。因为唐门自古至今阴盛阳衰,女子比男子更容易掌握家族绝学。 蜀川唐门,千百年来以毒药、暗器和器械锻造闻名天下。这些东西原本就是心思细腻的女子更加擅长。不过,器械锻造需要男子的力气,因此唐门经常会招赘上门女婿,生下的孩子仍然姓唐,以继承家族的事业和绝学。 唐琪从小到大就被视为唐家人,永远的唐家人!因为唐家根本不捨得将她嫁出去,将来只会为她招赘,诞下子嗣后代仍然冠唐姓。 她太优秀了!真正的智慧和美貌并存。自幼母亲早逝,缺乏照顾,由姑妈唐淑柔将她养到了三岁。后来姑妈远嫁到了邑城之后,她生了一场大病,差点儿夭折,幸好姑妈闻讯从邑城赶回来,对她百般照顾,终于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痊癒之后,唐琪捨不得姑妈,就跟随着她一起去了邑城忠靖府萧家住了五年,长到十岁之后才被送回了蜀川唐门。 可以说,唐琪是姑妈唐淑柔一手养大的,两人即是姑侄又是母女,感情十分深厚。 唐琪及荆之后,由于美貌兼聪慧,求亲之人几乎踏破门槛。但她肩负着振兴唐门的重担,坚决不肯出嫁,只肯招赘。 然而,只要有些权势威望的贵族公子哪个肯招赘到女方,那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就算她再美,也无人肯依。 就这样,时光蹉跎,唐琪年龄渐渐大了,就如同盛开的花朵,虽然芬芳诱人,可是到底错过了最佳婚嫁年龄。二十三岁,在这个年代已经属于大龄剩女了。 展开了信笺,唐琪一目十行,很快就读完了姑妈的亲笔信。 这些年,身无所出的姑妈在萧家倍受冷落,虽说收养了正室的嫡出长女,那萧大小姐是个病秧子,又遭南宫家退婚,这对于本就不受宠的姑妈来说简直犹如雪上加霜。 她曾劝姑妈回唐家,可是姑妈坚决不肯,发誓生是萧家的人死是萧家的鬼。她见姑妈意愿坚决,勉强不得,只好作罢。不过,只要姑妈拜託她做的事情,她都会竭尽全力帮她。 上次帮助姑妈捏造萧魅从崑崙山发回邑城的书信,堵住了许多人的嘴巴。虽然后来事情败露,但姑妈也假装被骗,萧泓博无法责罚她,只好作罢。 这次姑妈求她做的事情却不像上次那么简单了! 唐琪微微颦起秀眉,思忖了一会儿,叫过贴身侍婢蓉儿,吩咐道;「收拾下东西,我准备去趟骊城!」 * 萧魅骑马游荡在骊城的街道上,像个孤独的游魂。 这么久以来,她以为自己找到了此生的目标和幸福,没想到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和一厢情愿。 为什么他从不对她发脾气?为什么他的眼神总是那么忧郁?为什么他要对她好?为什么他总是追着她不放。 不是没有想过要放弃,但每次她想放弃的时候,他都追过来的好不好! 他说,她即嫁给他,就是他一生一世的妻。 泪水已经流干,但鼻腔仍然酸涩。萧魅知道他的温柔是她戒不掉的毒,只要他靠近过来,她对他几乎没有任何免疫力,无数次投械投降,无数次反覆沦陷。 而这一次,她连说服自己都再也找不到理由。 无法再自欺欺人了!他对她再好,都不爱!这个男人,总是用最温柔的方式将她隔绝在他心田之外。他的心里盛着另一个女子,对她萧魅就是走肾不走心吧! 「我不会再原谅你!永远都不会!」萧魅喃喃自语着,但气若游丝。 此时,她竟然那么渴望他能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肯再给他一次辩解的机会,假如他还能辩得出来。 可是,他始终没有出现。 信鸽早上就发出去了,按理说他早就该收到了。以他的身手找到她还不是轻易的事情吗? 这都时近傍晚了,仍然没有他的影踪。 他一直是这样的,是否出现在她的面前要视他的心情而定,而不是她的心情。 「你这个混蛋!骗子!恶魔!」萧魅恶狠狠地诅咒着他,再次宣誓:「我永不原谅!永不原谅!永不原谅!」 重要的事情必须说三遍,否则她记不住。 「说一遍就行了,用不着总是重复!」一个冰冷冷的甚至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萧魅的喃喃自语。 她回过头,就看到刀锋骑马跟在她的后面,看向她的眼神是一如既往的不满。 「连夜跟别的男人跑下山,这都要日落了也不见你准备返程!不守妇道,欠调教!」刀锋总结道。 憋了好久的火气和委屈在瞥见刀锋的那一刻,萧魅终于瞬间爆发:「君陌心呢!」 刀锋没料到她这么大的火气,将她打量了两眼,眉头皱得更紧。 「说话啊!哑巴了!」萧魅恨恨地盯刀锋,越看越生气。「跟他一样,总是摆出这副死相,自以很酷,可是很讨厌好不好!真不知道我怎么被鬼迷住了心窃,竟然喜欢这款!哈,脑子有坑!以后我再犯贱想他,就想想你,马上倒尽胃口!很好,就这么干!」
06扔远一点!(九千字,已修改) 06扔远一点!(九千字,已修改) 作者: 「对,就这么干!」萧魅总结道。 刀锋被她呛得有点儿怔神,原来他那么讨厌。不过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萧魅过激的态度。他将她重新打量一遍,问:「受什么刺激了!」 萧魅像只炸毛的小猫,怒不可遏:「你才受刺激了,你全家都受刺激了!告诉你,离姐姐远一点儿再远一点儿!越远越好,最好十万八千里之外!」说罢,她拍马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指着刀锋警告:「别跟过来啊!我特别讨厌你们师兄弟俩!特别讨厌!」 等到萧魅离开,刀锋才闷闷地自语:「我全家就我自己一个人!」 * 独孤府,总管房。 韦总管一脸的疑惑,正在对独孤晨和南宫钰报告着最新的调查进展。「打听遍了骊城的能工巧匠,都没听说钻戒是什么戒指。不过,有一位西方来的传教士倒是说了,用来镶嵌钻戒的金钢钻外型类似于我们这里的透明水晶,但最大的区别是那东西很坚硬,最锋利的刀刃都砍不破最结实的铁锤也砸不破,可以切割瓷器。而且比水晶更加透亮,尤其有阳光的时候,闪闪耀眼,价钱几乎是水晶的上千倍。」 「价钱不是问题!」南宫钰听到这里早就按捺不住,嘱咐道;「既然那传教士见过,就让他帮忙买一块,要鸽子蛋那么大的!」 韦总管瞠目,解释道:「既然是罕见的稀有之物,哪能随便就能买到。再说,那玩意儿在我们这里很少见的!只有西方传教士偶尔带过来一两颗,多数只有米粒那么大,黄豆大小的就很希罕了,哪里去找鸽子蛋大的!不可能!」 南宫钰听说不可能,极为不悦。「韦管家,你怎么办事的!越老越懒了!不去找,怎么知道没有!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爷赏金千两银万两,就要鸽子蛋大的钻戒!」 这要求十分强横,但独孤晨却极力贊成。「韦管家,你赶紧再去找!骊城找不到,可以去其他的地方。那些传教士都打听一下,谁知道哪里有金钢钻的,鸽子蛋大小的买来!」 看着这俩不谙世事艰苦的俩世家公子哥儿,韦管家知道说再多他们也不可能理解。但姜不愧是老的辣,灵机一动,提醒道:「贵妃娘娘深得恩宠,宫里的好东西应有尽有,金钢钻……应该也有吧!就算没有,只要她开了玉口,万岁爷还不得想方设帮她弄来。九五至尊下令做这件事情就容易得多!」 南宫钰和独孤晨对视了一眼,觉得这主意可行,就点点头,算是认可了韦管家的提议。「金钢钻的事情小爷会飞鸽传书去汴京让姑姑帮忙寻找,不过那婚纱和蓝色妖姬……」 「噢,婚纱已经找来了!」韦管家可是独孤府的老管家,做事素来稳当有效率,才能得到独孤兄弟俩的器重。拍拍手掌,立即有府丁取出了一件纯白色的蕾丝长裙。 南宫钰和独孤晚同时一怔,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衣服。 深v领,缕花的纱袖,长长的篷松裙摆,这个款式太古怪了! 「这就是婚纱!西方女子穿的嫁衣!我让裁缝给做了两件不同款式的!」说到这里,韦管家不停地摇头,道:「新婚大喜的日子竟然穿白裙子,实在晦气!这些西方野蛮人……真不知道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南宫钰心里微微一动,终于明白那日萧魅所说的话里的意思。原来,婚纱是新婚大喜的时候穿的。只是,她什么时候去过西方国家呢?为什么她似乎很熟悉这些西方国家才有的东西呢!对于自小养在深闺里的萧家千金来说,她的阅歷跟她的身世似乎不太对称。 「还有蓝色妖姬呢!」独孤晨对这些东西虽然好奇,但并不走心,看过就罢。他在意的就是能否尽快将这三样东西找齐。因为,这是南宫钰在意的东西。 最后的物件也没难住韦总管,他可是有备而来,并非专门只报告坏消息的。「蓝色妖姬是一种花,本土没有这个品种,不过幸好传教士喜爱这种花,带过来了花籽,在教堂的花房里培育了出十几株,非常珍贵,每枝要十金!」 「行,那传教士有多少小爷全包了!」南宫钰爽快地拍板。「天黑前务必让他给送来!」 * 戚泽成见蒙面刺客败走,制止了随身的亲信追过去,吩咐身边的一个副将去瞧瞧究竟是何人在暗中助他。 这时,黄玺越带着一队侍卫过来了,问道:「戚公公,听说有刺客。」 戚泽成不动声色,道:「没事,只是个小贼而已,已经被打跑了!」 他当然知道黄玺越带人过来问问不过是为了洗脱司徒贤的嫌疑而已,就算说有刺客也没用,只会打草惊蛇。 短暂的插曲过后,迎亲队伍继续前行,向着城门口方向而去。 这时,派过去查看情况的心腹侯敬义归队,打马赶到戚泽成的身边,悄声汇报导;「已经见到暗中援助我们的人了!他是独孤军的副将景均!」 戚泽成眼前一亮,喜道:「洒家就猜到,在骊城能助我一臂之力又对司徒贤虎视耽耽的只有独孤家!很好!骊城原本就在独孤军的控制范围之内,老贼想过城门没有那么容易!」 「九千岁英明!景副将就是如此这般说的。待会儿,城门会有伏军,就说围剿黄巾叛贼,到时候我们可以里应外合!」侯敬义献策道。 戚泽成冷笑一声,道:「待会儿乱起来的时候,我们趁乱撤,别去凑热闹!」 侯敬义一怔,显然没弄明白戚泽成的意思。 「既然独孤晚打算下手了,他肯定不遗余力。在这独孤城,他一手遮天,当然不会放虎归山!这种时候,洒家再掺合进去反倒不安全!」戚泽成能有今天的身份和地位,心机智谋当然不简单。他隐隐感觉这趟浑水太深,一个不小心连自己都会拖下水。 城门封锁,独孤晚有备而来,司徒贤岂能敌得过独孤大军。乱阵里,戚泽成极可能成为无辜的牺牲品。 他,当然不会那么蠢! * 汴京,皇宫,御用马场。 今天气候暖晴,皇帝司徒璜没有像往常那样泡在木工房里估活计,难得肯到外面来晒晒太阳,顺理看皇子们骑马射箭! 这样的场合,自然会带着几名宠妃和宠臣陪侍,喝酒饮茶,观赏骑射之术! 作为当朝最得圣宠的妃子,南宫影自然跟司徒璜形影不离。她亲手为帝王斟酒,旁边的瑜妃则为帝王剥蟹。 司徒璜喜食毛蟹,但毛蟹性寒不易多食,必须要配生姜汁。而且毛蟹皮壳坚硬,一个不小心就会弄伤手指,所以瑜妃得的可不是什么好差使。 她知道司徒璜心疼南宫影的纤纤玉手,捨不得让南宫影剥蟹,她只好自告奋勇动手剥蟹。 好在多年来为讨帝王欢心,练出了剥蟹的好本领,倒是没出现扎伤手指头之类煞风景的扫兴事情。 司徒璜享受着美酒美食,佳人环侍在侧,十分惬意。满足的目光投向马场上争相表现骑射功夫的皇子们。 大皇子司徒晏明年就行加冠礼了,现今十九岁的他从小受到皇子的教育,文武兼修,十分聪慧。他虽然生母出身卑微,但因为生母亡故后一直跟随在贵妃南宫影的身边,被身无所出的南宫影视若已出,因此身份地位十分牢固。 司徒璜宠爱南宫影,自然对她抚养的大皇子晏格外青睐器重。 此时,众皇子们正在比赛射花,谁能把那些用丝线系住的菊花射落,谁射得最多最快,谁就赢了。 其实,这比赛原本就不公平!皇子们年龄不一样,骑术射术体能准确度当然不同。 大皇子晏下面的四皇子显,就比皇长兄小了足足五岁,年仅十四岁。他哪怕天姿再高也无法跟大皇兄匹敌。 四皇子显为珍妃所生。而珍妃同样是南宫家献进皇宫里的女子,一切都以南宫影马首是瞻。 五皇子景十一岁,为瑜妃所生。瑜妃是尚书令左旭岩之女,也就是摄政王司徒贤的一派的党羽。她是南宫影在这皇宫里最大的对手。 另外六皇子晟为方贵嫔所生,跟瑜妃是一派的。晟现年仅有九岁,用的是特制的小弓箭,由侍卫带着骑马,纯粹跟着皇兄们玩的。 其余还有几位小皇子,因为太小了,不能登场比赛,都由各自的母妃抱在怀里,在旁边看热闹而已。 这样的场面并不多见,尤其是家宴的方式。南宫影坐在司徒璜身边,她始终是最得宠的贵妃,可她心里却有无法言说的隐痛。 这么多的皇子没有一个是她亲生的!她纤细的腰肢从未鼓起过,这是她最大的遗憾和痛楚。 瑜妃趁机跟司徒璜回忆王皇子景年幼时的种种趣事儿,惹得司徒璜哈哈大笑,极为喜悦。 南宫影神色有点儿冷,她弹了弹黄金护甲,美眸转向场中骑马的皇子们,红唇微微扬起一抹阴冷的弧度。 这时,意外突然发生了。五皇子景骑的那匹马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吓,突然撒开四蹄疯了般奔跑起来,撞向了六皇子晟骑的马。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呆了。待到反应过来,那马儿已经失控地扬蹄踩踏了上去。 场面无疑十分混乱,受惊的马儿撞击力度很大。而晟年幼力微,侍卫自顾不暇,根本无力保护他,就这样被撞了出去。 「晟儿!」方贵嫔花容失色,哭喊着奔过去。 瑜妃吓得手里的毛蟹掉落,顾不上洗手,就也沖了过去。 御林军侍卫拉住了疯马,察看皇子们的伤势。五皇子景年纪大点,懂得紧握马缰,并未被甩下马,只是受了些惊吓。而晟则没有那么幸运了,后脑勺着地,当场人事不醒。 方贵嫔撕心裂肺的哭喊令人动容,可她又不敢冲着肇事者发作。因为撞到了晟的正是景,而景的母妃瑜妃是她在宫里的依仗的靠山。 好好的骑射就这样泡汤了,弄得鸡飞狗跳一片混乱。司徒璜命令太医给受伤的六皇子晟诊治,同时将那两名护卫不当的侍卫给拖出去斩了。 这只是马儿惊受,不小心撞到另一匹马,除了倒霉的侍卫做了出气的炮灰,也无法再去责罚谁。因为五皇子景也吓得不轻,而且他的生母是司徒璜宠爱的瑜妃,此事自然不了了之。 整个过程,南宫影不费吹灰之力,就重挫了瑜妃的锐气。 这,只是一个警告而已!作为上次瑜妃算计她的回敬! 看着马场上混乱的场景,南宫影不易察觉地冷笑着。马儿使劲踢吧,踢死哪一个她都不心疼,反正都不是她亲生的! * 一通人仰马翻的忙活,好不容易从太医的口中确定六皇子晟没有性命之忧,但腿部骨折,以后可能落下终生拐瘸的毛病。 方贵嫔几乎哭晕,连瑜妃的安慰也听不进去。 那一刻,瑜妃知道,她失去了在这皇宫里最大的盟友。 回到寝宫,瑜妃大发雷霆,将能摔的东西都摔了,站在一片狼籍里喃喃自语:「本宫就不信那么巧!怎么好好的景儿骑的马就发起疯了,别人他不撞偏偏撞向晟儿!这里面肯定有人在搞鬼!」 究竟是谁在搞鬼,几乎唿之欲出。 蕊珠走过来,悄声地道:「骊城传来消息,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跟画中人肖似的绝色美女,可是……」 「可是什么?」珍妃心口又是一跳。坏消息接踵而至,她的心脏难承负荷。 蕊珠压低声音,「听说贵妃的侄儿南宫钰恰在骊城,他不但抢走了那个美人,还抢走了那幅画!」 瑜妃一惊,失声道:「难道……我们私下里做的那件事情被南宫贱人给发现了!」 「可能是,娘娘行事得小心些!否则,她侄儿怎么可能巧连人带画都夺了去呢!」 「这个贱人……太狠毒了!」瑜妃对南宫钰又恨又怕又无可奈何。事实证明,论计谋论手段她远不是南宫影的对手,无数次败下阵来。唯一胜过她的只有五皇子景。「一定加派人手看护住五皇子,坚决不能再让南宫贱人有机可乘!」 蕊珠忙安慰道:「只要有景皇子在,娘娘无需惊惶。南宫影身无所出,就不信她能一直这么得宠!看她究竟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 萧魅回到独孤府暮色降临,她又累又饿又烦躁,心情恶劣到了极点。 此时此刻,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可是,当她回来的那刻起,就好像惊动了整个府一般,所有人都闻风而动,聚集到这里来。 「表姐,总算把你给等回来了!」文雨第一个窜过来,亲亲热热地挽住萧魅的手臂。 「表姐,你回来了!」文秋随后粘过来,小猫般甜腻。 「放开!」萧魅面无表情,声音冰冷。「我累了。」 文家姊妹这才会发现她似乎心情欠佳,连忙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余心端来热茶,萧魅接过来,润了润干渴了整天的喉咙,默默地坐下,抚着剧疼的脑袋。 「你可回来了!」南宫钰走进来就浓浓的不满。「到处找你不到!」 独孤晨紧随其后,道:「我就说了,天黑之时她肯定回来,不能在外面过夜!」 我的天!萧魅弱弱地呻吟着,这些傢伙都闲得吗?为何突然间一窝蜂地都跑来了,而且选在她心情最恶劣最不愿跟任何人说话的时候。 「都出去!」萧魅以手撑着额头,没好气地驱赶道。 「表姐,你怎么了!我们都很乖的哦,没有惹你生气嘛!」文雨嘟起嘴儿,委屈地道。 「就是嘛!我们在府里一直很乖的,每天去跟独孤大公子的居所请安顺带打听你的归期,一直惦记着盼望着。好不容易表姐来了,怎么对我们如此冷淡呢!」文秋眨眨水眸,抚着心口,表示很伤心。 南宫钰大步走过来,见萧魅似乎精神萎靡,就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咦,有点儿烫,生病了!」 独孤晨闻言,也学着南宫钰的样子,准备赶紧探手过去试试,「病了?」 「啪!」萧魅打开南宫钰的手,俏脸如罩寒霜:「出去!」 独孤晨赶紧缩回了准备探过去的手,暗自庆幸他动作比较慢,否则此时和南宫钰一样挨上巴掌了。 「又怎么了!」南宫钰很不满,他可是乘兴而来。「弄了些好东西准备送给你玩的,你这样干嘛呀!」 「什么好东西啊!」文家姊妹表示很感兴趣。 原本南宫钰是不屑于理睬她们的,不过此时萧魅又冷又硬的,弄得他十分无趣,索性就拿文家姊妹做下台阶。「你们的表姐说女孩们都喜欢这些,所以小爷就弄来一些送给她!」 文家姊妹拼命地眨巴着水眸向南宫钰送秋波,同时不停地夸赞道:「钰公子真是体贴哦!为了博美人一笑,肯定一掷千金!」 等到她们看到南宫钰呈上来的东西,眼里的期盼变成了惊讶。「咦,这是什么呀!」 漂亮的白色蕾丝长裙有两件,还搭配着白色的头纱和头花,每件都有两名侍女托着,小心翼翼,生怕拖到地上弄上些许灰尘。 另外还有一大束蓝色的鲜花,用彩绸繫着,粉色的堆纱衬着,煞是漂亮。 面对文家姊妹的疑问,南宫钰笑而不答,只是目光充满了期盼地看向萧魅。他知道,自己什么都不用说,她自然懂得。 萧魅正值这辈子心情最恶劣的时候,冷不丁地看到婚纱和蓝色玫瑰花,不由狠狠地惊怔了。 这是……好熟悉的感觉!恍若隔世般的熟悉感扑天盖地而来,令她生生红了眼睛。 离开那个世界多久了,久到她几乎遗忘了那里所有的一切。让她以为自己原本就属于这个世界,另一个时空的自己只是做了个梦而已。 就在这个时候,竟然让她看到了只有那个世界才能见到的白色婚纱和蓝色妖姬……这是真的吗? 见萧魅不说话,只是怔怔地盯着两样东西看,南宫钰开始有些不淡定了。她真得喜欢吗?他就觉得,这些东西那么古怪,她怎么可能喜欢!果然,她并不喜欢的! 「哟,这纯白色的裙子还搭配纯白色的头纱和头花……天吶,是穿孝用的吗?」文雨小声地跟文秋议论着。 文秋小声地答道:「应该是吧!不然谁平时没事会系白头纱戴白花!」 在这个年代,白色原本就是不吉利的颜色,而戴着白色头纱和白色头花那更是至亲亡故戴的重孝! 独孤晨的嘴角抽了抽,摸着鼻子小声地问南宫钰:「南宫兄,你觉得拿来这些东西她看着会高兴吗?」 她会不会认为南宫钰故意耍她或者是诅咒她?反正在独孤晨看起来,这些东西拿来讨女人欢心实在太可笑。 那两身孝衣简直就是赤果果的诅咒!还有那束花,每枝价值十金,几十支花几百两黄金,在他看来就是脑壳被驴给踢了。蓝色的花看起来多古怪,哪里有奼紫嫣红看起来漂亮! 「你们都不懂!」南宫钰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他只盯着萧魅,声音除了期待之外还有一抹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萧魅,你……喜欢吗?」 萧魅咬了咬唇,没说话,但她的大眼睛明显亮起了色彩。她是个喜怒形之于色的女子,并不擅于掩饰情绪。很多时候,她跟南宫钰很像,喜欢就毫不保留地表现出来(像她对君陌心),厌恶也会毫无保留地表现出来(像她对南宫钰)。 只是,现在她发现自己对南宫钰没有那么讨厌了。其实,她对他早就没有那么讨厌了。否则,她怎么可能陪着他连夜下山来独孤府求医呢! 两人相处的过程中,虽然没有爱情,但却建立起了友情。在她看来,南宫钰是个不坏的小伙伴。他热情、阳光、刚强,虽然有些小任性小脾气,但因为年轻的缘故,都值得被原谅。 「送给我的吗?」萧魅听到自己的声音弱弱地问道。 「嗯。」南宫钰见终于引起了她的兴趣,不由很高兴。总算没有浪费力气,看来她所说的钻戒、婚纱、蓝色妖姬真得可以打动一个女人!只要她喜欢,每天送一遍又如何呢!「只是暂时没有找到金钢钻,过段时间,我再送你钻戒!」 他仔细地打量着她,见她眼睑微肿,鼻头仍然红红的,脸皮有点儿干。看得出来,她哭过。而且,他刚过来的时候,她心情极度恶劣。可是,当她看到婚纱和蓝色妖姬之后,情绪明显改善了许多。 是谁弄哭了她?南宫钰几乎用脚趾头想也猜得出来。可是他却有些奇怪,君陌心并未出现(如果出现的话,她就回不来了),怎么得罪了萧魅并且惹哭她呢! 心里有许多的疑问,但围观的吃瓜群众太多,就连悄悄话都不方便说。南宫钰决定,待会儿,把独孤晨打发开,再赶走文家那对花痴姊妹,就问一问萧魅。 萧魅垂首,轻轻地嗅闻着蓝色妖姬,伸手轻轻抚摸着含苞的花蕾。这是真的鲜花,不是用布绢做成的工艺品。把玩了好久,她才问道:「你从哪里买到的花?」 「保密!」南宫钰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不管他从哪里买到的,都一定花了不少的心思。萧魅怅然若失,突然意识到君陌心从没有在她的身上用过这样的心思。 他从不是个浪漫的男人,或者说,他的浪漫早就埋藏到了十七年前的那段惨烈情仇里面。如今的他,拥有青春的外表,却有着一颗垂暮的心。 怎么又想到他了!萧魅捧着花束,怔怔地出神。 「哎,」南宫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问:「想什么呢!」 这丫头,有点儿心不在蔫的,多数又在想君陌心!不是没有泄气,但他从不服气。至少,现在的萧魅跟他已经很熟稔了,他们可以很随意地开玩笑,打过骂过之后很快就和好,像……像很铁的兄弟! 想到这里,南宫钰不禁想嘆气。很多时候,他总觉得萧魅对待独孤晨和自己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她怎么能这样!他必须要帮她区分开来!他跟他不一样!他跟大多数男人不一样!跟君陌心也不一样! 「没什么。」萧魅打起精神,看着那四名侍女手里捧着的两件白色婚纱,招招手,「拿过来!」 侍女立刻就将两件婚纱呈到跟前,供她挑选。 萧魅选了一件,就去了旁边的厢房。她独自进去换的,因为她不习惯让侍女伺候更衣。 过了好一会儿,都没见萧魅出来,余心就走到房门前,轻轻叩了叩:「魔妃,要不要奴婢进去伺候!」 「谁是魔妃!」里面立刻传出萧魅怒不可遏的吼声:「没听到大家都喊我萧姑娘!」 余心顿时被骂得风中凌乱,赶紧改口:「是……是……萧……姑娘!」 南宫钰先是一怔,随即暗暗心喜。很明显,萧魅跟君陌心闹矛盾了,而且矛盾还很深。不过,究竟她什么时候见过君陌心了呢?君陌心即已找到了她为何没有带走她? 这些疑问都需要解答。他并不是个特别有耐心的人,可这些问题又不好当着那么多旁观者问,只能一直按捺着。 又过了一会儿,萧魅终于推开厢房的门走出来了。 众人眼前一亮,都不敢相信这白色的裙子穿起来竟然那么漂亮! 萧魅身穿纯白色的蕾丝缕花长袖婚纱,披着头纱,如云的髮髻仅簪着一朵洁白如玉的百合花,仿佛女神般圣洁美丽。但这毕竟是大冬天的,也许她有点儿冷,所以肩膀上仍然披着那件被她视若珍宝的银灰狐皮斗篷。 「哇,好美啊!」文雨赞嘆! 「表姐太美了!」文秋立即响应! 独孤晨也是眼前一亮,表示惊讶。「没想这白裙子看起来像丧服,穿起来这么好看!」 南宫钰白他一眼,示意他不会说话可以闭嘴。然后,他再看向萧魅。黑眸灼灼,沉声贊道:「很美。」 「谢谢。」萧魅难得跟他客气,还微微弯起了唇角。 只是,她的大眼睛却有些空洞,总也无法真正高兴起来。 「不过,」南宫钰对她反覆端详了几遍,提议道:「新裙子当然要配新斗篷,一身新才更漂亮!」 「嗯?」萧魅勉强看向他,这傢伙虽然不像以前那样讨厌,可是跟以前一样聒噪。他怎么永远都有那么多说不完的废话呢,尤其在她心烦的时候。她想让他闭嘴,让她安静一会儿,但她没有那么做,而是笑容完美地觑着他,很耐心地问:「新斗篷在哪儿?」 南宫钰立刻笑逐颜开,拍了拍手掌,又有两名侍女捧上来一件银狐皮的斗篷。 这件狐皮斗篷款式尺寸跟萧魅身上的那件差不多,但它的皮毛看起来更光亮,一看都是百里挑一的好皮子。而且,银狐皮原本就比银灰狐皮更昂贵,也更配萧魅身上的白色婚纱。 这下换成萧魅怔了怔,她没想到南宫钰会送来一件相似度很高的狐皮斗篷。 「换上,试试!」南宫钰极力撺掇着。「这件斗篷可是独孤家藏了好久的上等御贡好皮子,请骊城手艺最精的裁缝按照你的尺寸裁制。穿上试试吧!试试吧!」 他知道萧魅身上那件狐皮斗篷是君陌心亲手缝制赠予她的,被她视作心爱之物,既使最危险的时候,她都不曾离开。 在骊山幻境之时,她将斗篷放进了马背上的行囊里,结果马儿走失被他捡到。当时,他将这件斗篷收起来,可不是为了还给她,而是想照着这样子做一件新的给她。 后来,她找回了斗篷,但他仍然不肯死心,还是执着地坚持做了这件新的。来到独孤府之后,他让独孤晨打开仓库,他亲自寻找挑选的上等银狐皮,让几位裁缝一起赶制,终于在天黑日落之前赶了出来。 萧魅懒洋洋的,但并没有拒绝。她直接当着众人的面解下了那件君陌心亲手为她做的狐皮斗篷,丢给了旁边伺候的余心,然后任由那两名侍女将新的银狐皮斗篷披上了她的肩膀。 南宫钰怔了怔,他以为还要费上好多的唇舌,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快。 等到萧魅换上了斗篷,众人才发现这件新狐皮斗篷的确更漂亮,更搭配她身上的白色婚纱。高贵中透着冷艷,有着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气质。 南宫钰目露惊艷,失声贊道:「太美了!真是太美了!」 难怪她喜欢这种衣服!这世间也唯有她才配穿这种衣服。除了她,所有人穿着都像丧服,只有她穿起来像仙女。 也许是震憾效果太强烈,众人目瞪口呆,只盯着萧魅,没有人出声评价。 对于这样尴尬的冷场,南宫钰极不满意。他转头分别瞪了眼身旁的独孤晨和文家姊妹,问:「你们觉得她美不美?」 这一问才把众人从震惊状态中给拽回来。文家姊妹都很机灵,忙拍着玉掌回应:「噢,真得好美哦!」 独孤晨见南宫钰不悦,赶紧竖起大拇指点赞:「漂亮!一等的美人!」 见文家姊妹和独孤晨都表态了,其余的侍女也纷纷争相赞美: 「萧姑娘太美了!」 「好美啊!像天女下凡!」 「这衣服只有萧姑娘穿得好看!南宫世子真有眼光!」 …… 一时间,马屁齐飞,赞美颂扬声响起一片。 趁着萧魅微微扬唇,难得露出美人笑,南宫钰提议:「先穿这件吧!」 「嗯,」萧魅点点头,准了他的奏请,同时对捧着那件换下的狐皮斗篷的余心说:「这旧的不好看,以后我不穿了!」 「呃,」余心赶紧躬身,应道:「是,奴婢记住了!」 南宫钰趁机道:「这件旧的毛色不好看,做工也粗糙,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余心,你把这破衣服扔了!」 「啊?」余心看得萧魅很喜欢这件斗篷的,怎么可能捨得扔掉,她可不敢擅作主张,还是请示她的主子。毕竟,她被人追拿的时候,是萧魅仗义救下了她,而并非南宫钰。「魔妃……萧姑娘……这……」 萧魅也是有些怔忡,一时间难以下定决心。 「哎,你该不会捨不得吧!」南宫钰睇着她,挑衅地问:「睹物思人?」 趁着她跟君陌心闹矛盾,他得赶紧除了这个眼中钉。每次看到这件斗篷他就郁闷,而她偏偏喜欢每天都穿着,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心灵的折磨。否则,他也不会如此执着地为她做件款式雷同却又更加精緻漂亮的了。 独孤晨探过脑袋来,悄声问南宫钰:「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也瞧出问题来了。似乎……大概……差不多萧魅应该跟君陌心闹矛盾了!两人原本就有些矛盾,但现在看来似乎另有新的玄机。 萧魅看着两人揣测的神情,知道他们并不知晓手环的秘密。独孤晚是个绅士。绅士当然不会长舌八卦随意泄露别人的隐私。手环的秘密是她的隐私,独孤晚甚至连他的亲弟弟独孤晨都没有告诉。 对于独孤晚的守口如瓶,萧魅十分钦佩。 「哼,什么睹物思人,谁希罕!」萧魅用最高傲的恣态表达了自己对那件斗篷的不屑。「余心,拿走!」 「扔掉!」南宫钰更具体地命令道。 「是,奴婢这就扔掉!」余心哪里敢正面得罪南宫钰,立即去执行他的命令。 就在余心走出十几步的时候,萧魅突然转过身,喊道:「等等!」 余心立刻就停住脚步,疑惑地看着她,等候吩咐。 众目睽睽之下,她深吸一口气,大声地道:「扔远一点!」
07姐喜欢这样的男人! 07姐喜欢这样的男人! 作者: 独孤府,客房别院。 夜幕降临,灯火亮起,又迎来了一个冬天的夜晚。 堂屋的正厅,暖炉烧得很旺,桌案上摆满了精美的肴馔,美酒斟进银杯,一派暖融融的热闹。 文家姊妹来得巧,就留在了萧魅这里用晚膳。她们俩坐在萧魅的左下首,席间自然如同两只雀儿般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虽然鲜少有的搭理,但有她们在倒是不用担心冷场。 独孤晚和南宫钰坐在萧魅的右下首,端起杯中的热酒,先互相饮了一杯。 萧魅坐在主位上,她仍然穿着那身裙子,披着南宫钰赠送的新狐裘,拥着暖炉,烛光摇曳里,恍若神妃仙子般。 只是,她的神色凉凉的淡淡的,面对眼前的热闹实在提不起太大的精神。实际上,她感觉很乏倦,只在硬撑着,不肯去睡。 她想用这种表面的强硬来做无声宣告:她不在乎!她一点儿都不在乎!君陌心伤不到她!他伤不到她! 实际上,她很在乎!很受伤! 「萧姑娘,用点粥吧!」余心端来了一盅银耳莲子糯米粥,送到了萧魅的跟前。 萧魅懒得看,也吃不下。实际上,她的肚子里窝着一团火。「我不饿!我渴!」 于是,余心又赶紧泡来了热茶,再细心地吹凉了,送到萧魅的唇边。 「哟,这丫头倒是殷勤!」文雨笑嘻嘻地道:「伺候得很周全!」 文秋嘆口气,道:「想当初,我们文家还未败落之时,我们俩何尝不是这样金尊玉贵的,吃饭穿衣都有侍儿伺候着。如今家道中落,简直如同叫花子一般,哪里还能享受这些……」 她们和哥哥文山文海暂住在独孤府,每日里虽说吃穿不愁,但毕竟不是这里的正经主子,哪里享受得到奴僕伺候的生活呢!幸好独孤晚宽厚,如果独孤晨当家的话,恐怕直接将他们全部赶出门外继续流浪去了。 文雨眨了眨水眸,笑道:「怕什么呢,有表姐在,我们姊妹怕还没有这样的好日子过么!」 看着南宫钰对萧魅的殷勤劲头,似乎颇为喜爱。假如萧魅能嫁给南宫钰,当然荣华富贵,享用不尽的。虽然,她们还弄不清萧魅跟君陌心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乘人不备之际,她们也问过萧魅一两句,但都被她给骂了回来。 萧魅禁止任何人提起君陌心,十分牴触。 独孤晨原本对这姊妹花极为不待见,但见她们倒是机灵知趣,再加上南宫钰现在已经对萧魅着了魔,偏偏萧魅爱搭不理的,令他这铮友颇为苦恼。他就想着助他一臂之力。 「二位姑娘在府里住得还习惯轻?」独孤晨跟两姊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儿,「喜欢就继续住下去,多久时间也无所谓!」 「真的哎!」文家姊妹没想到独孤晨肯主动跟她们说话,赶紧争相对他绽笑,像两只开屏的孔雀。「太好了!谢谢二公子!」 趁着独孤晨跟那俩姊妹说话的时候,南宫钰凑近过来,对一直默不作声的萧魅道:「心情好些了吧!」 萧魅喝了半盏茶,并不能浇灭心头之火,就放下碗盏。「没事!」 「我不知道君陌心对你做了什么,不过……」南宫钰觑着她,难得的认真。「不过,你的身边还有我!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为你做!」 萧魅垂首,看着身上的白色婚纱,还桌案的花瓶插着的大束蓝色妖姬,这些东西真得不容易弄来,难为他了。「南宫钰,我们做朋友吧!」 南宫钰怔了怔,「你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喜欢我!」萧魅并非不谙不世事的小丫头,她当然懂得南宫钰如此用心到底为了什么。可是,她能接受他的礼物,但不能接受他的感情。「可是,我真得只是拿你当哥们!」 顿了顿,她又加了一句:「就像你待独孤晨一样!」 南宫钰俊目里难得浮起的温柔被她最后一句话给弄得变成了恼恨,他「噌」地站起身,就要发作。 「呃,南宫兄,」独孤晨离他最近,忙转过头看他,问:「怎么了?」 抓起桌子上的酒杯,南宫钰按捺住性子没有摔,而是仰首恶狠狠地一饮而尽。 「钰公子好酒量哦!」文雨赶紧拍着玉掌叫好,并且对妹妹眨了眨眼睛。 文秋会意,立即也拍起玉掌附合贊道:「钰公子如此豪爽,真乃英雄也!」 萧魅不由翻个白眼,倒也没说什么。 她真心感谢南宫钰在她身上花的心思,也感谢他送来的礼物,的确让她灰暗的世界为之一亮。本来,失恋的她都觉得生无可恋了! 今晚,她请客(独孤府做东),准备了酒菜算是答谢南宫钰的馈赠。席间她实在提不起精神来应酬,也多亏的文家姊妹帮她圆场。至少勉强算是她娘家人,又机灵可爱,倒是将场面妥妥地应付下来,不至于让南宫钰和独孤晨面面相窥地干坐着,跟她大眼瞪小眼。 南宫钰饮干杯中,将空银杯重重地往桌面上一顿。所有人都以为他要离开,毕竟他的不悦和不满都写在脸上。可是谁都想不到,喝完了酒,他重新在萧魅的身边坐下来。 所有人怔神的时候,独孤晨喝斥旁边侍立的婢女:「你们怔着做什么,还不快给南宫兄斟酒!」 于是,婢女赶紧上前斟满了空酒杯。 萧魅都有些佩服南宫钰,他还真沉得住气。这傢伙,进化了许多。是什么让他有这样的改变?一个答案似乎唿之欲出,但她不愿去面对也不愿去正视。 「谢谢你的盛情款待,我很开心!」明知道这酒席是独孤府帮忙置办的,南宫钰借酒盖脸却装作不知,只向萧魅一人称谢。「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你还是为了我坐在这里一起喝酒吃菜,这是给我南宫钰面子!」 萧魅不由觑他一眼,微弯起唇角。如果不是此时实在没有心情,搁平时她非打趣他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不可。 这傢伙,没别的优点,就是脸皮特别厚。 「跟我回去吧!」南宫钰试探着握住她的玉指,他觑觎她的玉指很久了,一直想……握住再亲一亲。当然,他不敢造次。那样做的后果就是被她一巴掌扇开。反正,他挨她的巴掌也不少了。 萧魅挣开了他的大手,冷冷地道:「回去?」 「回邑城去!」南宫钰觑着她,柔声诱惑道:「那里也是你的家!」 「我不想回去!」萧魅对那个「家」实在无感,就准备转过头结束这次谈话。 但南宫钰却不肯结束。他厚着脸皮再次凑过来,觑着她的侧面娇颜,道:「那就回我的家!我父亲一直很喜欢你!上次退婚,他就一直反对的!」 「噢,」萧魅难得正眼打量南宫钰:「你还记得退婚的事情啊!」 这傢伙,脸皮真够厚的。明知道已经跟她退婚了,还要她去他家,他脑子有坑么! 「记得!」南宫钰讪讪地,道:「不过……现在我反悔了!」 虽说出尔反尔有些不厚道,但为了她,破例一次又如何。 「悔之晚矣!」萧魅不为所动。「姐……」 她想说姐已婚,但刚说出「姐」就卡住。因为,她的婚姻已经出现了问题,让她再也无法再继续自欺欺人的大问题。 「他配不上你!」南宫钰再次凑过来,涎着脸求道:「我以后会对你好,嫁给我!」顿了顿,再加一句:「做正妻!」 他知道萧魅性格好强,坚定不会给他做妾。但要她做妻,她已嫁过人,非完璧之身。心里委屈自然有的,可相较于得到她来说就不足为道了。好在萧家从未承认过萧魅跟君陌心的婚事,对外界仍然称萧魅未出阁,被妙心师太带去崑崙山进修。 只要南宫钰压下流言,将她明媒正娶进家门,就是她未婚的最好例证。外面的传闻自然不攻自破。 当然,南宫钰并非大度之人,做这些打算的时候未免委屈再委屈。可是想得到萧魅的冲动大过了这点委屈,所以这点儿委屈也就不叫委屈了。 「我不能嫁给你!」萧魅认真地告诉他:「我只把你当朋友!明白吗?」 她不希望她跟南宫钰连朋友都没的做! 南宫钰看着她,俊目流起受伤。 「我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受!也知道爱一个人一直得不到他的回应又是什么感受!所以,我不想做那个残忍的人伤害你!」萧魅所有言语都是发自肺腑。「我可以做你的好哥们,但没办法做你的好妻子!」 她无法做到灵肉合一,还是不要涂炭南宫钰了。 南宫钰攥起了拳头,俊目红红的,看起来很受伤。 独孤晨忙在桌子下面拽了拽他的衣带,提醒他不要太情绪化。然后对萧魅提议道:「南宫兄怕君陌心继续缠绵你,就想先带你离开骊城,回邑城。假如你不想回萧家,就去南宫钰暂住也可以的!反正……你们是朋友嘛!」 * 幕色沉沉,独孤府角门打开,有侍卫带进了一个缩头缩脑的男子,悄无声息地进了府内。 顺着角门进到园子里,这是一片桃园,冬季里显得很是荒凉。大概是离角门近的缘故,就选在这里见面。 「世子爷,人已经带到!」侍卫上前禀报导。 闪烁摇曳的火光下,男子长身玉立,墨发和衣袂在夜风中飘舞,一张俊秀的面孔任何时候都儒雅谦和找不到丝毫的烟火气。他,就是独孤府的世子独孤晚。 「卓科,参见独孤世子!」灯笼的光照下,那人嘴角至脸颊有长长的丑陋的长疤,果然是宋祥仁属下的心腹卓科。 「卓大人请起!」独孤晚客气地回礼,虚扶了他一把。 于是,卓科准备下拜的身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託了起来。他吃惊于独孤晚年纪轻轻,竟然有这么深厚的修为。果然,「妙公子」名不虚传。 「宋大人让卑职来投奔独孤世子……」卓科也是刚知道原来宋祥仁私下里竟然跟独孤家有关系。「听说摄政王已经对宋大人下了诛杀密令,只等回汴京就……」 「我明白了。」独孤晚对身旁边的亲信吩咐道:「带卓大人去用膳歇息!」 * 马不停蹄,迎亲队伍终于在日暮之时到达了城门。 司徒贤虽然一贯养尊处优,但为了能早点出城,连续赶路,早就有些人疲马乏。好不容易到了城门,当然希望尽快通过。 但刚刚卯时二刻,城门就紧闭,已经禁止出城了。 这个非同寻常的现象引起了司徒贤的注意,他意识到可能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开城门!摄政王九千岁驾到!」 「赶紧打开城门!九千岁驾到!」 先行军飞马过去,吆喝着打开城门。可是城门始终紧闭,无人回应。甚至没有发现守城的官兵。 很快有人把这个情况报告给司徒贤,他突然省悟过来。「戚泽成呢!」 很快,有人过来禀报:「禀王爷,戚公公不见了!他的随从说他突然患疾,去了附近的医馆!」 戚泽成的随从都在,甚至有一人披着他的斗篷,因此刚刚才发现他不见了。 「糟!」司徒贤顿时明白过来,大喝道:「都注意了,小心埋伏!」 话音刚落,就看到城墙内外密密麻麻地亮起了火把,数不清的弓弩手将箭尖瞄准了迎亲大军,他们竟然陷入了重重包围。 「快保护王爷进马车!」侍卫统领薛禹诺立即反应过来,当即在随从侍卫军的盾牌保护下,簇拥着司徒贤进到最宽大最华丽的那辆马车。 这辆马车是司徒贤的专用马车,车体都是用特殊材料做成,防火防箭,如同铁桶般结实。 薛禹诺亲自带着侍卫军保护着马车,副将黄玺越则率令众人拔出兵刃抗敌。 「传本王的命令,飞鸽传书给恪靖侯和刺史王钟元,令他们火速过来解围!」司徒贤人在马车里,但仍然坐镇指挥着。 他知道骊城在独孤军的势力范围之内,而独孤家跟南宫家素来交好。但他也并非前来送死的,有备而来。 在骊城,他同样拥有不可小觑的势力。当地势力地位最大的恪靖侯就是他的亲信,还有掌握着骊城守城兵权的刺史王钟元同样是他的亲信。更别说像县尹秦汝培等,更是对他巴结不及。 不过,司徒贤自打来骊城之后,独孤府一直没有任何动作。毕竟摄政王权势滔天,无人敢拂其锋。他认为独孤府识趣,不敢与他为敌,因此并没有防备。 他根本没想到,出城的时候,突然被埋伏。这正是小心谨慎一千次不嫌多,大意疏忽一次就足以送死。 放飞的信鸽很快就被乱箭射死,无人能将司徒贤的消息送达出去。 而埋伏在城墙内外的弓弩手们齐声吶喊:「不要放跑黄巾叛军,乱箭射杀,一个不留!」 司徒贤鬍子都要气歪,他的军队挂着那么大的旗子,只要眼睛没瞎都看到是摄政王,但那些弓弩手硬是选择性失明,对旗帜视而不见,宣称他们是黄巾叛军,当场诛杀! 想到自己就是打着剿灭黄巾叛军的口号来骊城的,没想到离开的时候却被当作黄巾叛军来剿杀,这让司徒贤如何能气平。 「叛逆,敢暗算本王!」司徒贤大怒,喝令道:「给我杀!」 箭如雨下,不断有军马倒下去。对方的军队居高临下,占足了地理优势。在火把的耀照下,清楚地看到「独孤」两字的大旗! ——果然是独孤军! 原来,南宫影那贱人极力撺掇司徒璜下旨令自己来骊城剿灭黄巾叛军,就是安排在这里等着他呢! 司徒贤冷笑一声,掂着鬍鬚道:「想要本王的性命,这手段未免太稚嫩了些!」说罢,他下令道:「放信号弹!」 如雨般密集的飞箭阵仍然无法阻止信号弹的升起。连续三枚信号弹升起,火红色的光亮划破天穹,让站在城墙之上的副将景均心头一跳。 「杀!那辆最大的马车就是黄巾贼首,烧掉它!」一声令下,燃烧的火箭射向了那辆最庞大的马车。 原以为马车里的人瞬间就会被烧成焦碳,谁都想不到那马车竟然是防燃的。无论是框架还是布料,根本无法被引燃。 为了增加燃烧效果,箭头都浸着桐油,极易燃烧。但马车可能是专用阻燃材料做成,无法引燃。而普通的飞箭也无法穿透。看得出来,司徒贤来骊城,做足了准备的。 就在这时,十几条淡淡的黑色影子鬼魅般穿过迎亲大军,迅速向着那辆马车聚拢而去。 他们身形敏捷,武功盖世,只消挥挥手,那些试图阻拦他们的侍卫军纷纷倒下。很快,如入无人之境的黑衣人,成功潜到了司徒贤的专用马车前。 「糟,是东瀛忍者!」黄玺越无法阻拦住,只好喊道:「快保护王爷!忍者擅遁术!」 话音未落,那十几条黑影就消失不见了,果然遁地。 薛禹诺如临大敌,带着亲信侍卫军用银牌保护着马车。可是,他知道,以自己的修为,恐怕难以抵御十几个忍者。 独孤府势力深不可测,没想到他们还专门豢养忍者,看来为了今天一役,早就做足了准备。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突然一道寒光从马车里噼出来,就看到一个庞大的人影,手里握着寒光闪闪的大刀,威风凛凛,将那些试图闯进马车的忍者全部拦住。 他的刀太快了!简直超越极限。见识过刀锋的刀术之人,恐怕一时间难以判断究竟谁的刀更快一些。 独孤府倾尽全力,出动了全部东瀛忍者,准备取了司徒贤的性命。他们让戚泽成缠住乌鹤,而雪菩萨中了热毒昏迷不醒,司徒贤身边再无足以匹敌的绝顶高手,自然难以抵挡十几名忍者的围攻。 哪怕再结实的马车,再多的机关都无法挽回司徒贤的性命,今晚他将埋骨于此地。可是谁都不想,他的马车里竟然还秘密藏着一位绝顶高手,关键时刻用来保命。 当长刀划起,接连斩杀了两名神出鬼没的忍者,众人终于醒悟过来,有人惊唿出声:「天王斩鬼刀!」 「苗王!」 「此人是苗王!」 苗王是苗疆人,刀术冠绝天下。有人盛传他的刀没有噼不开的脑壳,至今未逢敌手。 司徒贤敢亲征骊城,他不止带了乌鹤这一名绝顶高手,还将苗王藏在他的马车里掩人耳目,关键时刻作为他的救命护身符。 幸好如此,戚泽成缠住乌鹤之后,假如不是苗王奋力相护,此时司徒贤已经被十几个忍者给活活肢解了! 苗王的出现是一个意外,将独孤军的计划打乱,局面陷入了僵持状态。但这还远远不够,随着信号弹发射出去,很快城外就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撼动声。 「不好了,景副将,城外有大军赶来,人数之众,约十万计!」探子向副将景均禀报导。 景均暗叫不妙,他没想到会出现如此变故。咬了咬钢牙,下令道:「马上飞鸽传书给将军,其余人等加快速度,争取在援军破城门之际杀掉苗王!」 只要杀了苗王就能杀了司徒贤!反之,每耽误一刻,局面就更加糟糕! * 为了避嫌,独孤晚并没有参加这场战役。甚至,他都没让自己的弟弟独孤晨知晓。 事成之后,天盛王朝的政局将重新洗牌。事败……独孤府无疑将被推到风口浪尖,极可能成为朝政动盪的牺牲品。 这是极冒险的赌博,独孤晚明白其中的风险性。所以,他早就做好了失败的善后准备。 可他绝没想到司徒贤有这么大的能耐!居然能让苗王一路藏在他的马车里,生死攸关的时刻才露脸。 难怪司徒贤并不希罕雪菩萨护驾,其实他早就带了武功不逊于雪菩萨的绝顶高手苗王! 独孤晚到底还是低估了司徒贤,而轻敌是大忌。他曾对薛启华说过,司徒贤能在那个位置坐稳这么多年必须有着过人之处。他思来想去,都没想到这点! 乌鹤仅是个幌子,用来分散暗中势力注意力的幌子。真正负责保护司徒贤安全的是苗王,这才是真正的绝世高手。 「可惜!」独孤晚轻轻地嘆息。「假如刀锋在,倒可以让他们俩比一比,谁的刀更快些!」 薛启华听到独孤晚说了这句不干痛痒的话,知道大势已去,但他心犹不甘:「城外的大军……」 「苗王手握重兵,那十万大军必是他的儿子们带来的!」独孤晚准确地判断道:「苗军骁勇善战,虽说短时间内无法攻下城池,但搞出的动静太大……」 薛启华明白了。城外是援军,城内久攻不下,等到恪靖侯等人赶到,再强行剿杀司徒贤就说不过去了。 「这就传令让景均撤军!」薛启华说完立即转身,他隐隐听到了独孤晚的嘆息。 他同样心如火焚,却也无可奈何。放虎归山,后患无穷。更何况司徒贤遭此突袭必须会得理不饶人,回汴京之后定会上报朝廷,反咬独孤军一口。 那是后话了!好在独孤晚做事素来留有三分余地,在他决定对司徒贤动手的时候,就做好了万一事败的准备。 幸好还有南宫家!以及戚泽成,他们会想方保全独孤晚。 * 「我爹是个很随和的人,你见过他的!」南宫钰仍然在极力游说着萧魅,鼓动道:「他一直觉得,我该遵从我娘亲的遗愿,娶你做我的正妻!」 萧魅一直摇头,拒绝。「我不会嫁给你!无论是为妻还是妾!南宫钰,不要让我们连朋友都没的做!」 两人喝得都有点儿多,不知不觉就聊到一块去了。 另一边,独孤晨在跟文家姊妹俩玩划拳,输了就喝酒,不知不觉也喝高了。文家姊妹花容带春,脉脉含情,争相对他投怀送抱。 「南宫兄,这姊妹花你还要吗?」独孤晨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如果不要,我就全收了!」 南宫钰转过头,没好气地道:「爷只要萧魅!」 「好,痛快!」独孤晨对南宫钰竖起拇指。「没想到南宫兄还是个痴情种!」 萧魅听着,不由抿了抿嘴角。南宫钰嚷着只要她萧魅一个,这话她爱听。从很大程度上,她只所以对君陌心情有独钟也是因为他的专一不滥情。 她喜欢干净的男人!最重要的是身体要干净! 男人和牙刷一样,几乎每天都要用,必须得干净。有侍妾她坚决不接受,就像她无法跟别人共用一把牙刷! 南宫钰虽然跟独孤晨说话,但他的目光时时刻盯着萧魅,她任何细微的神情和动作都瞒不过他。见她似乎有些满意之色,不禁更来了精神。 「嫁给我,我只宠你一个!」南宫钰借酒盖脸,甜言蜜语无限量大放送。「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想方设法弄来送给你!喜欢婚纱,每天都送你一件不重样的!喜欢蓝色妖姬,每天都送给你一束!喜欢鸽子蛋钻戒……呃,这个有点儿难度,但难不住我,肯定能给你找到!」 萧魅歪了歪脑袋,似乎有点儿动心。 南宫钰试探着再次握住她的玉指,深情地道:「跟爷回魏国公府!」发现她张嘴准备反对,忙又加了一句:「先做我的朋友!」 谁希罕跟她做朋友啊!还不是她口口声声只能跟他做朋友,弄得他也把做朋友挂在嘴边了。 「反正暂时你又没有别的地方去!再说,你家也在邑城!离家这么久,难道你不想回去看看!」南宫钰极力鼓动她,不过心里却有些发虚。因为他想起上次大闹忠靖侯府,鸡飞狗跳的,还踹了唐夫人一脚。听说,萧魅就是唐夫人一手养大的,两人亲如母女。 他动手……动脚踹了她视若亲生母亲的唐氏,这事若被她知晓了,肯定又是一顿暴揍。 这丫头的火爆脾气……想到起来就令他头大。 萧魅哪里知道南宫钰此时心里转的念头,她竟然在认真思考他的话。 没错,离开邑城好久了。纵然对萧家没有什么感情,可是唐夫人一直被她视为至亲,也该回去看看她了! 原本,萧魅想等婚姻之事安定下来就亲自去接唐夫人过来跟她同住。可是,先是修罗谷之变,骊山之行又千难万险,变故丛出不穷。 如今,她跟君陌心夫妻情缘走到尽头,还怎么接她过来呢! 可是,再回萧家,她以何种颜面?萧家岂会容得下她!除非……想到这里萧魅深吸一口气。除非嫁给南宫钰,那么萧泓博必定欣喜若狂,那么唐夫人在萧家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没有爱情的婚姻会长久吗?只是她深爱君陌心,不是也没长久吗? 见萧魅明显有了活动之意,南宫钰赶紧在旁边继续鼓吹:「我让姑姑亲自奏请圣上为我们赐婚,还封你个郡主或者县主什么的光宗耀祖。那时,魏国公府必定风风光光地将你迎娶进门,保证什么流言蛮语都没有了!」 萧魅伸出一根手指头,点了点南宫钰的嘴唇,带着微醺的薄醉,说:「你知道吗?你闭嘴的样子最帅!姐不喜欢太聒噪的男人!姐姐我就很聒噪,不想再找个比我更聒噪的!记住,男人深沉些内敛些,更酷!就像……」 就像他!总是那样冷冷的淡淡的,却总是不经意地流露温柔。她跟君陌心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她在说,他在听,她在闹,他在笑。 此时她似乎懂得了,爱的那个人总会主动热情些,不爱的那个人才会爱搭不理。 ——原来是这样的! 「切,又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君陌心能听懂就了不起啊!」南宫钰最嫉妒君陌心能从容淡定地应对萧魅那些希奇古怪的词彙,还能无师自通,他就缺乏这方面的天份。「爷告诉你,什么样的男人最酷最帅!就是爷这样的!记住了!爷就喜欢聒噪的女人,像你这样的,最喜欢了!」 不得不说,南宫钰的陪伴让萧魅少了许多胡说乱想的时间。否则从她回到独孤府到现在就一直在泪水中度过。 不屑于南宫钰的厚脸皮,萧魅一直满脸的不以为然,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比开始时好多了。他们过来见她时,她空洞沮丧绝望,连话都不想说。 现在她至少又能跟南宫钰斗嘴了!虽然,她时不时的仍会走神,时不时的仍会红了眼眶,可毕竟不像开始那般心如死灰。 两人正斗嘴斗得得趣,余心快步走过来,对萧魅禀报导;「萧姑娘,外面的侍卫通传,说府门口有一位姓唐的姑娘求见,有家书传递!」 说罢,余心递上了一封信。 家书?萧魅推开眼前的南宫钰,接过书信,抽出来,果然是唐夫人的亲笔信。 书信的内容大体说,萧魅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唐夫人十分思念她,积郁成疾,病倒了。病中十分渴望跟萧魅相见,说无论她身在何方,都希望能在她有生之年回去看看她,以尽两人多年的母女之情。 尽管措词十分委婉,可是萧魅还是被针扎到般弹跳起来。「唐夫人病重,快不行了!」 假如不是病得十分严重,唐夫人肯定不会托人千里迢迢递来家书,还说什么有生之年希望再跟她见一面以尽多年母女之情。 南宫钰当然知晓萧魅跟唐夫人的亲如母女的关系,忙扶住她摇晃的娇躯,沉着地劝道:「别急!一切有我呢!」 整晚上的时间,他都在费尽口舌劝说萧魅跟随他一起回邑城。唐夫人的书信算是神助攻了,这下子萧魅回邑城十拿九稳。 萧魅定定神,紧攥着那封信看向余心。「送信的人呢?传她过来!」 * 唐琪在侍卫的引领下走进独孤府,一路打量着这座宏伟气派的建筑物,一边在心里思量着什么。她秀眉微锁,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小姐,你说萧大小姐会跟我们回邑城吗?」侍女蓉儿小声地问道。 「萧妹妹自幼跟姑母亲近,两人关系亲若母女。闻听姑母病重,她定归心似箭!」唐琪十分笃定地道。 她了解萧魅的性格,但却无法理解最近这一年来萧魅做的事情。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般,实在不可思议。 其中必有缘由,所有疑问等见到萧魅的那刻起全部迎刃而解。 终于走到了独孤府专门为萧魅准备的客房别院,唐琪和蓉儿进到灯火辉煌的正厅,看到了满屋子热闹——男男女女正在饮酒作乐! 不过,从唐琪踏进众人的视线范围之内,就敏锐地感觉到非同寻常的氛围。 似乎有吸气声接吸响起,然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她几乎能听到自己脚步踏在柚木地板上的声音。 酒桌上有两男三女,坐在主位的女子穿着怪异的白色长裙,披着同色同款的头纱,就像西洋画里的公主般打扮。不过,大概是天气寒冷的缘故,肩膀却披着一件银狐裘。那女子眉眼依稀熟悉,让唐琪记起了童年时的玩伴。 「萧妹妹!」唐琪落落大方地对萧魅微笑颔首。「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没有人回答,众人仍是死一般的静寂。 萧魅和南宫钰像是看到鬼一般,眼中满是惊骇和愕然。 许久,萧魅转过头去看南宫钰,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他:「这……就是你娘吗?」 ------题外话------ 註:上面的章节里提过,唐琪是这本文的重量级女配。她的出场有点儿晚,主要是考虑到男女主关系没有稳定的基础,唐琪的出现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尽量安排唐琪晚些出场,希望让男女主那刚刚萌根发芽的爱情小苗能够长高一些,能禁得起这狂风暴雨的洗礼! 唐琪不是腊梅!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8温柔同眠(他是我老公!) 08温柔同眠(他是我老公!) 作者: 当萧魅第一眼看到唐琪的时候,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她的惊悚。那感觉,就像是无数次午夜凶梦活生生地展现在自己的眼前。也许是恐惧到极点,她的反应近乎麻木。 夜色里,一身红衫的女子艷若桃李,美得仿佛从画中走下来。那幅画,萧魅看过的。尽管惊鸿一瞥,却是她永世挥之不去的梦魇。 女子极美,清丽婉约,精緻的眉眼隐含英气,气质高贵,举手投足间昭示着她拥有极好的家教和家境。 她走到萧魅的跟前,对着满眼惊骇的女子盈盈绽笑:「萧魅,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萧魅的心脏几乎漏跳一拍,她转过头去,看到身旁的南宫钰并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同样的震惊,同样的不可思议,甚至比她更多了一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复杂情绪。 良久,萧魅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南宫钰:「这……就是你娘吗?」 南宫钰似乎吓了一跳,健身一颤,然后清醒了过来。他稳稳神,将来者重新打量一遍,看到了灯光照耀下女子的倩影。她有影子,她是人不是鬼。 「你……你是……」此时的南宫钰心里眼里都已经看到不别人,也听不到别的声音,他缓步试探着走向她,完全身不由已。「你是谁?」 唐琪怔了怔,见一位年轻英俊的公子哥儿慢慢走向自己,那神情眼神煞是古怪,不由后退半步。「小女唐琪!敢问公子……是独孤府的人吗?」 在场两位年轻公子,俱是一表人才,气宇不凡。难道他们就是独孤府的二位公子爷?威名赫赫的独孤军的元帅将领!其中哪位是名满天下的妙公子独孤晚呢! 怀着这样的疑问,唐琪好奇地打量着南宫钰,再看看旁边的独孤晨,友好地微微抿笑。 独孤晨对唐琪的印象不错,迈前一步,热情地自我介绍:「我是独孤府的二公子,名晨字玄之!敢问唐小姐是哪家名门闺媛?」 唐琪落落大方,答道:「蜀川,唐门。」 「唐门!」独孤晨恍然,抚掌笑道:「我说呢,哪家的姑娘如此英姿飒爽,原来是唐家的琪姑娘!久仰大名,今日得幸相见,果然名不虚传!」 笑了一会儿,他发现无人附合,就转过头看南宫钰,这才发现南宫钰的神色有点儿古怪。「哎,你这是怎么了!」 就算唐琪再美,这么死盯着人家也有些失态吧! 南宫钰脸色苍白,额角青筋暴起,眼神发直,直怔怔地盯着唐琪,任谁也会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唐琪察觉不止南宫钰,就连萧魅也神色古怪,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怪物般。 「来来来,我为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呢就是赫赫有名的魏国公府的世子南宫钰,也就是当今南宫贵妃娘娘的亲侄子!」独孤晨热情地向唐琪介绍道。 唐琪眨了眨清眸,豪气地对南宫钰抱了抱玉拳。「久仰!」 南宫钰神色还是有些古怪,他觑着她,反覆看了好久。 「哎,人家都说久仰了!」独孤晨忍无可忍,就在南宫钰的屁股上掐了一把。 吃疼之后,南宫钰总算醒过神,他慢慢地抬起手臂对她拱手还礼。「唐姑娘。」 「南宫世子!」唐琪再次对南宫钰施礼,同时微微绽笑。 南宫钰怯怯的,忐忑地,略带迷茫的眼神始终围着唐琪打围。待要靠近,又不敢。 萧魅不由失笑,同时心里隐隐有些失落。她知道,接下来的时间里,南宫钰应该不会再有心情和时间围着她打围了,而是要改变目标了。 「萧妹妹!」唐琪再次看向萧魅,对她眨了眨清眸。「怎么,不认识我了么!」 「……」别说,她是真得完全不认得她。因为她并没有这具身体从前的回忆。 「我是唐琪,小时候咱们在一起长大的!」唐琪注视着萧魅的目光也开始有了些疑惑。「你真得……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噢,」萧魅开始有点儿印象了。但并不是记忆里的印象,而是听唐夫人谈起过,她的娘家侄女曾在萧家长到十岁,是萧魅童年的玩伴。「原来是唐琪姐姐!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 越变越像凌飞雪!这真是惊悚! 「呵,什么女大十八变,萧妹妹才是女大十八变呢!」唐琪轻摇螓首,微微地嘆道:「我早就过了二八芳华!」 几个女子不怀春?她为了振兴唐门,不惜耽误了终身幸福,一直耽搁到现在。 「你……也喜欢穿红色!」萧魅盯着唐琪的红色衣袍,问道。 「嗯,」唐琪好奇地看了看萧魅:「还有谁喜欢穿红色?」 南宫钰走过来,对唐琪做了邀请的手势:「……唐姑娘……请坐!」 唐琪坐下来,接过侍女奉上的茶水,向主人萧魅道了谢,这才揭开了碗盏饮茶。急着赶路,总算在天黑之时进了骊城,又赶在晚膳结束之前赶到独孤府,总算见到萧魅。这一路走来,舟车劳顿,确实有些口渴了,而且也饿了。 「加银箸和银碟!」南宫钰吩咐了一遍,这才觑着唐琪,问道:「请问唐姑娘喜欢吃什么菜,让厨房再加些热菜!」 他看得出来,她一路风尘扑扑的,应该还没用过晚膳。 「南宫世子客气了!这桌上的饭菜很丰盛,如果不嫌打扰,我就不客气了!」唐琪拿起侍婢刚添加的银箸,对萧魅施一礼。「萧妹妹,打扰了!」 无疑,唐琪拥有极高的修养,言语举止进退有度,不亢不卑,相处起来令人如沐春风。不知为何,萧魅想到了独孤晚。那样同样温柔体贴又儒雅有礼的男子。 接下来的时间里,萧魅的耳朵根总算清静了。因为南宫钰再也没有时间和心情跟她说话,而是一直专注地看着唐琪,从各个角度,反覆端详着。 萧魅没有亲眼见过凌飞雪的模样,但她从南宫钰的神情可以看得出来,唐琪应该跟凌飞雪极为肖似,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不止相貌相似,气质更像。 用了许多办法都不能赶走南宫钰,也不能让他闭嘴。没想到唐琪的突然到来竟完美帮萧魅解决了这个问题,估计以后的时间里,南宫钰都会转移目标,不再有心思纠缠萧魅了。 这傢伙恋母情结果然严重!萧魅庆幸自己没有被他的一时心血来潮打动,而是坚守阵地,否则此时岂非太过尴尬。 沉默了一会儿,萧魅开口问道:「唐夫人的病情很严重吗?」 唐琪放下银箸,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飞鸽传书,只能看到书面内容。不过既然姑母千里传信,急盼你回归,应该病情不轻吧!」 「噢,」萧魅点头,道:「明天一早就启程!」 这次她决定回邑城,却是为了唐夫人。 努力了一晚上都在说服萧魅回邑城,此时听到她亲口说明天一早启程,南宫钰仍然没说话。他的安静,异于平常。 萧魅知道,他受到的冲击力太强悍了,一时间有些缓不过来。 「表姐,我们也跟着一起回去吗?」文雨问道。 「随便吧!」萧魅并未勉强,但她表示:「不过你们留在独孤府是为了等我回来。现今我回来了,再继续逗留有些不妥。」 文秋忙道:「二公子说愿意收了我们姊妹!」 独孤晨哈哈一笑,道:「逗你们玩的!」 「……」文家姊妹对他怒目而视。果然,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别相信男人的那张破嘴! 一时间,众皆沉默。 烛光闪动,萧魅不由想到了一件事情。假如君陌心见到唐琪,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她不由觑向南宫钰,他仿佛丢了魂魄般,只呆呆地盯着唐琪看个不停。 幸好唐琪好修养,并未表现出明显的反感。直到她拨尽了碗里的米粒,放下了银箸,这才转首看向南宫钰。后者明显受到惊吓般,瑟缩了一下。 「南宫世子!」唐琪静静地觑着他,不亢不卑,不疾不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显然,她在质问他何故盯着她看个不停。这是很失礼的行为。 南宫钰终于避开了目光,却未哼声。 萧魅原本没打算搅合进来,不过想到她把南宫钰当朋友,该帮他一把的时间自然应该不遗余力。所以,她淡淡地帮他解释了一句:「琪姐姐长得特别像南宫世子的娘亲!」 「呃,」这个答案显然令唐琪感到意外,她明显怔住了。同时,有些略微的尴尬。毕竟,长得像人家的娘亲,这并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她不由伸手抚了抚自己脸颊,还是第一次听说自己跟南宫钰的娘亲,魏国夫人长相肖似。 「像吗?」独孤晨也见过凌飞雪几面,但那时毕竟年幼,早就给忘了。闻言赶紧也盯着唐琪仔细端详,嘴里边贊道:「原来魏国夫人年轻时如此美貌!」 一句话夸了两个人,可唐琪还是有些尴尬。她站起身,不再搭理独孤晚和南宫钰,只问萧魅:「萧妹妹,我们明天启程出发吗?」 萧魅闻言,道:「琪姐姐这是准备陪我同行?」 唐琪颔首,道:「姑母在信里嘱託我护送妹妹同行,务必亲自把你送到她的手上!」 萧魅知道是唐夫人掂记着她一介女流,怕路上出意外。而唐琪是唐门的传人,深谙暗器毒药,有她一路随行,安全问题无疑不用再掂记了。 「好,有劳姐姐了!」萧魅学着这个年代的规矩也对唐琪抱了抱玉拳,以示感谢。 * 终于打开了城门,司徒贤成功逃出了骊城,恍若隔世般,放声大笑。 「谁能拦得住本王!天佑我也!哈哈哈哈……」 苗王的三个儿子率领五万大军,又弄了些树枝什么的拖在马尾后面,扬起尘土,远远看去像是十万大军,搞出的动静那么大,才让独孤军生出怯意,终于还是打开城门放行了。 司徒贤归心似箭,再加上骊城原本就是独孤家的势力范围,因此并没有再回去跟独孤晚较真。想着赶紧回到汴京,再奏明圣上办独孤府一个谋逆的罪名。他相信,只要他能比戚泽成早赶回去,一定能拿捏住那个多疑又软耳朵的帝王,抢在南宫家动作之前先拿下独孤家! 「九千岁乃神将转世,凡夫俗子岂能撼动九千岁神威!」苗王气宇轩昂,身高八尺,将大刀往地上一戳,恭恭敬敬地向司徒贤施一礼。 「王爷快休得多礼!」司徒贤虽然狂傲,但对于苗王还是敬重和感激。今晚若非苗王出手相助,又有苗疆的三位王子带着五万精兵前来救援,他恐怕已经被独孤军以黄巾叛军的命义给剿杀了。「本王幸得苗王一路相护才得周全,岂会不知!回朝之后,必定奏明圣上,给予王爷重赏!」 苗王恭敬地道:「幸好九千岁相护,苗疆才能在众敌环侍里安然自保!只要九千岁吩咐,赴汤赴火,万死不辞!」 正在互相客气的时候,一只冷箭突然射向司徒贤。猝不及防,一时间无人来得及相救,就在苗王准备拔刀之时,离司徒贤最近的宋祥仁赶紧扑了上去拦在前面,硬生生地替他挡去了那一箭。 「保护王爷!」宋祥仁张开双臂,一脸的义无反顾。那只冷箭正好插在他的肩膀位置。 「宋缇骑!」旁边数名武将失声惊唿,并且上前扶住了中箭的宋祥仁。 司徒贤吃这一惊非同小可,刚才实在兇险万分。虽说苗王的刀号称天下无敌,但也未必时时保持警惕,稍晚一分他就可能血溅当场。幸好宋祥仁奋不顾身地替他挡去了冷箭,惊吓之余不由十分感动。「宋缇骑为本王挡箭,忠心可嘉,回朝之后必定奏明圣上褒奖!快宣太医,帮他治疗箭伤,本王一定要他安然无恙!」 * 随着司徒贤的迎亲大军出城,有两条纤细的身影也想着趁乱悄悄熘出城去。 看着已经空旷的半掩城门,她们互相对视一眼,就加快了步子,想赶紧出城。 谁知道,这个时候,那两扇沉重的城门竟然「吱呀」一声重新关阖,把两人吓了一跳,本能地想逃跑。 就在这时,出现了一个男子颀长的身影。他背对着灯火,看不清面容,但声音却极是儒雅好听:「妖公主、鬼公主,二位公主大驾光临,世子派薛某在此恭候多时!」 话音刚落,火把纷纷亮起,照亮了薛启华儒雅俊秀的脸庞和唇畔温柔的笑意,同时也照亮了姚夭和尹丝丝美丽出尘的面容。 果然,独孤晚的推算没有错。随着雪菩萨被司徒贤带出骊城,姚夭和尹丝丝也会跟随出城。 「我们姊妹跟独孤晚井水不犯河水,他何故命你在此拦截我们姊妹!」姚夭冷声问道。 薛启华微微摇首,道:「妖公主此言差矣!世子并非拦截你们,而是给你们姊妹指路!」 「指路?」尹丝丝的性子比较急切一些。「说话痛快些!我们姊妹心思单纯,不会跟你们打哑谜!」 薛启华提议地道:「既然如此,请二位公主跟随薛某,亲自跟世子面谈岂不更加清楚!」 姚夭和尹丝丝都没有动,冷笑道:「如果我们不肯呢!」 薛启华也不恼,笃定地道:「雪菩萨大势已去,更何况她对二位公主凉薄寡情,也不值得二位为她卖命!两位公主都是人中龙凤,明珠暗投实在可惜,不如加入到独孤军麾下,为世子效力,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否则……」 「否则怎样?」尹丝丝仰起美丽的下巴。 「否则,二位公主天人之姿却可能也如雪菩萨一般被捆缚在马车里,做摄政王的享用皮肉滥淫的禁脔而已!」薛启华的笑容也多了几分冷意。「难道你们以为,他回汴京之后会放过二位公主吗?」 听到薛启华分析得头头是道,姚夭和尹丝丝都心生敬畏之意,不由再次互相对视了一眼。 「二位公主,请吧!」薛启华适时地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终于,姚夭和尹丝丝还是迈了过去。 她们俩自小在雪莲宫长大,又享受惯了金枝玉叶的生活,这突然失了宫殿,成为了流落街头的流莺,箇中苦楚的确无法忍受。潜意识里,她们仍然暗中跟随着雪菩萨,并非是对雪菩萨有多么深厚的感情,而是如同小鸡本能地跟着母鸡,属于本能使然。 此时,随着雪菩萨被带出骊城,她们终于失去了目标。独孤晚的收容无疑恰到好处,就好比睡觉有人送来了枕头,拒绝——实在找不到理由! 薛启华暗露笑意,这俩尤物可是极难得的人才!独孤晚说过,她们俩只要稍作训练,将会是最锋利的美女杀手! * 无边无际的梅林,鲜红色的梅花盛开着,如火如荼。 萧魅在梅林里转悠着,觉得这个地方似曾相识,但又一时间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夜色阑珊,月华分外明亮。她抬起头,看到头顶异于寻常的大月亮,突然就想起来了。唔,这是骊山的梅林。 当时,她和君陌心徒步穿越梅林,那一大片一大片的梅林给她造成了心理暗示,总觉得走不完似的。 只是她怎么就又回来了呢! 萧魅正在疑惑的时候,就看到前方有人影闪过,那抹火红色的身影同样似曾相识。 「谁?」萧魅站在梅林里,像个巡视领地的女王。她理直气壮地质问:「到底是谁呀!」 女子缓缓转首,一张清丽出尘的面孔,还有那双美丽的清眸。 「是你!」萧魅不由握紧了拳头,如临大敌。「干嘛来我家!」 女子似乎有些奇怪,问:「你家?」 「当然是我家!」萧魅为了力证自己的话,转了头四处寻找,还真让她找到那抹熟悉的白色的英挺身影。「君陌心!老公,快来呀!有人来我们家的梅林了!」 喊了几声,她就看到君陌心英挺的身影到了跟前。她知道他武功盖世,轻功更是独步天下,神出鬼没的,倒也没大惊小怪。 「老公,」萧魅嘟起嘴儿,满腹的委屈。她似乎知道这突然闯入的女子是个很大的威胁,就想寻求男子的庇护。「这女人不请自到,还赖着不走!」 她想上前挽住君陌心的胳膊,却看到那红衣女子已经依偎在他的怀里。她不由惊骇地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这女人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当着她的面,霸占她的老公! 「陌心!我很想你的!」女子依偎在君陌心的怀抱里,挑衅地抬眸看向萧魅。 萧魅终于认出了她是谁——凌飞雪! 那么美的一张脸,还有那么刺眼的鲜红衣袍,都是她在君陌心的书房的墙壁上看到那幅画如出一辙。 君陌心背对着萧魅,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她。他的眼里只有凌飞雪,深情地拥抱着她,安慰着她,不时垂首温柔地与她喁喁低语。 凌飞雪不是死了吗?一个念头在萧魅的脑子里电光火石般闪过,她毛骨悚然。此时,她的老公竟然抱着一个死去的女人,这简直流太恐怖了! 「君陌心!你不要碰她!」萧魅急得团团转,可她怎么喊他他都听不见。她急到不行,就伸手摺了一根梅树枝,用那树枝去戳凌飞雪,想把那个女人从君陌心的怀里给戳走。「她不是人!她是鬼!」 君陌心仍然没有反应,却惹恼了凌飞雪。她的目光开始变得兇恶,面皮变得苍白,嘴唇变得血红,露出了长长的獠牙…… 「抽死你!」萧魅狠狠地用梅树枝抽打她,骂道:「死皮赖脸的女人,总是缠着她!我抽死你!抽死你!」 萧魅狠狠地抽打着凌飞雪,终于惹毛了这个女鬼!她挣脱了君陌心的怀抱,面目狞狰地扑向了萧魅。 「啊!」萧魅惊叫一声,丢了梅树枝,抱住脑袋。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太怂了!怎么就没有勇气去应战呢! 尖利的鬼爪掐住她的脖梗,女鬼嚣张的笑声如针般扎进她的耳膜里。「他是我的!他唯一爱的只有我!这片梅林也是他为我栽种的!我最喜欢梅花!难道你忘了吗?难道你忘了吗?忘了吗?」 萧魅记起了,画像上的红衣美人是立在梅树旁边的,依稀间,似乎红梅似血,落了一地…… 乱了,完全乱了!她任由凌飞雪掐着她的脖梗毫不反抗,只在苦苦思索着那画里的梅林是否跟眼前是同一处呢! 直到男子拉开了女鬼,重新将她抱进怀里。 熟悉的幽香钻进了萧魅的鼻孔,令她万念俱灰的心甦醒过来。 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到了君陌心熟悉的无铸俊颜。 他终于肯露面了,而她恍若隔世般。 「别怕,她走了!」君陌心轻轻地拍抚着她,像以前任何一次跟她相拥时那般温柔。 「你赶跑了她?」萧魅吸了吸鼻子。 男子微抿唇角,温柔地睇着她。 「她说……」萧魅像个受了委屈终于找到大人诉苦的孩子,哽咽着泣不成声。「她说,你爱的是她!还说,这片梅林是你为她栽种的!」 君陌心怔了怔,没说话。 「你说话啊!」萧魅最讨厌他这样,就推了他一把。「难道她说得是真的!」 「别问了!」男子再次将她拥入怀里,说:「睡吧!」 梅林里,花影幢幢,月华遍地。萧魅躺在君陌心的怀里,听着他熟悉的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感觉很安全。也许是无数次九死一生的险境里,她都依偎在他的胸膛前平安度过关劫,所以他的怀抱对于她有着极为安全的心理暗示。 在他的怀里,嗅着他的体香,听着他的心跳,她觉得无比安全。任何魑魅魍魉,任何牛鬼蛇神,都不能撼动她半分。 在他的怀抱里,她是受尽娇宠的妻子,是被人尊崇的魔妃!在他的怀抱里,她柔情似水,他热情似火。 萧魅霸占着君陌心的怀抱,几乎以胜利者的姿态睥睨着四周。她知道,那个女人就在附近看着她,但她不再害怕,用最骄傲的恣态地宣布:「他是我的——老公!」 * 回到客房里,唐琪打了个哈欠。连日赶路,舟车劳顿,她的确乏倦了。 蓉儿给她打来洗脸水,洗了脸,卸掉钗环。 一边伺候着唐琪,蓉儿一边笑道:「南宫世子真有趣,盯着小姐都看怔神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吧!」 正在梳头的唐琪不由停住梳子,从铜镜里嗔了蓉儿一眼,「不可胡说。」 「蓉儿没有胡说!」蓉儿对着铜镜里的娇颜吐吐舌头,打趣道:「没办法,小姐貌美如花,惹得人家动了春心!」 唐琪沉默着,一边用桃木梳梳着如云的秀髮,一边想着心事。 「魏国公府威名赫赫,为当朝第一大世家。无数的权贵名媛甚至是皇族国戚家的郡主千金都削尖了脑袋想嫁进南宫家呢!钰公子即是魏国公府的世子,又是南宫贵妃最器重的侄子!若得他做佳婿……」蓉儿眼睛亮亮的,一边帮唐琪揉着脚心,一边道:「唐门振兴之日可待!」 「叭!」唐琪将桃木梳往妆檯上一摔,正色斥道;「休得胡说!」 「小姐,」蓉儿抬起头,怯怯地。「奴婢也是为了你好!南宫世子明明……」 「他跟萧妹妹有婚约!」唐琪冷声提醒道:「姑母一心盼望她能嫁进南宫家,为她在萧家争脸!」 「可是,听说南宫世子已经退婚了!」蓉儿拿过毛巾,擦干了唐琪的玉足。「他既然厌弃了萧大小姐,小姐也不算夺人所爱。」 唐琪走到床榻前,蓉儿连忙跟上来铺床。 「世家公子哥儿,风流多情,今儿朝东明儿朝西,哪里有什么定性!」唐琪倒是看得来,淡然地道。「幸许,明儿个他就把我给忘了!」 「我看呀未必!」蓉儿俏皮地吐吐粉舌。「小姐如此美貌,又聪慧过人,倾慕小姐的豪门公子哥儿多不胜数。只是都没有南宫世子如此显赫的家世!若能嫁过去……」 「多话!」唐琪阖起清眸,冷冷地道:「我只招赘,没打算嫁进任何人家,凭他多么显赫的家世!」 提起此事,蓉儿颇多怨忧:「小姐,不是奴婢多嘴儿,你被耽误到了现在怎么还是执迷不悟呢!除了根基浅薄的贫寒人家子弟,哪个世家公子肯招赘呢!你再这么执拗下去,只是白白蹉跎岁月!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良人,得把握机会……」 「睡吧!」唐琪斥道,然后就静卧着,再没了动静。 蓉儿不敢再多言,委屈地嘟起嘴儿。心里却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尽力撮合小姐和南宫钰在一起。绝不能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好姻缘! * 「他是我的老公!」 女子在睡梦里嚣张地宣布!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像只兇狠的小野猫在护卫着自己心爱的小鱼干,谁若敢觊觎,绝对亮出尖牙利爪没商量。 君陌心微张星眸,见她没有醒,只是在说呓语,就吻了吻她的额头,继续拥着她酣睡。 昨晚他赶到独孤府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已经睡下,身上还穿着件奇怪的白纱裙子,头纱也没摘,就和衣睡着了。 他见她睡得很沉,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也不知道她又为什么事情掉眼泪,就吻去了她眼角的泪水,脱了外袍,钻进被窝里拥着她一起入睡。 好在女子素来对他的怀抱没有任何抗拒力,几乎立即就贴附过来,如同八爪鱼般缠绕住他。 说没反应是骗人的,但他看她满脸疲惫哀伤的样子,似乎刚刚睡着,就没打扰她。强压下欲望,温柔地拥着她一起入眠。 这一夜,萧魅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呓语,咕哝些君陌心似懂非懂的话。有时候,她低低地抽泣着,看起来哭得极为委屈。他就伸手轻轻拍抚她,很快她就再次沉沉睡去。 直到最后一次,她在睡梦里不知跟谁宣称他是她的老公时,他再次睁开眸子,发现窗纸已经染白,天亮了。 「天没亮,再睡会儿!」君陌心照例轻拍着萧魅,耐心哄着她继续睡。 可是,这次刚拍了两下,女子却勐然睁开了眼睛。她定定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一个骨碌爬起身,发出了惊天动地一声喊叫:「君—陌—心!」 最浓的睡意也被这声喊叫给弄没了。君陌心坐起身,伸手去抚她的俏脸,狭长的凤目里有着她熟悉的灼热。「怎么了,大清早的肝火如此旺盛!」 实际上,他的火也很旺盛,而且烧了整整半夜。为了不打扰她的睡眠,他一直强行压抑。此时看来,她是真正睡醒了,不用再继续压抑下去。 萧魅完全清醒过来,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君陌心近在咫尺,可以嗅到他的迷人气息,可以摸到他……她发现,她的手正扶着他的一只铁臂,而他的另一只铁臂却亲昵地揽着她的纤腰。 顺着他的铁臂看过去,她看到自己身上还穿着昨晚南宫钰送来的婚纱。 君陌心也在打量着这件婚纱,看了一会儿,他准确在找到了它的暗扣,并且解开了。 「你在干什么!」萧魅惊叫起来,好像看到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男子抬首,似乎有些讶异她激烈的反应。「帮你脱衣服!」 「去!」萧魅火大,直接一巴掌扇过去。可是,仍然那么没出息,巴掌在距离他的俊颜大约几公分处停滞,就是打不下去。痛恨自己的没出息,为什么能眼睛不眨地扇南宫钰几巴掌,就是捨不得打君陌心。悻悻地收回了自己的巴掌,她咬牙切齿地对他宣布:「走开!别碰我!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听到没有!」 君陌心终于发现了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他用那双迷人的狭长凤目觑着她,上下打量一会儿,淡淡地道:「说吧,什么委屈事!」 「……」萧魅气结。他怎么可以这样淡漠这样事不关事的模样!难道在他的眼里,这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吗?或者说她萧魅在他的眼里根本就无足轻重! 看着泪眼汪汪一脸忿懑的女子,君陌心觑着她,指出:「你是本座的魔妃,未经本座允许跟随男子私自下山,此行为严重不妥!」 萧魅吭哧吭哧喘着粗气,没作声。 「你到了独孤府并未传信给本座,此行为亦不妥!」君陌心继续道。 「……」 「本座让刀锋接你回去,你不肯随他回骊山,仍然留宿在独孤府,此行为欠妥!」君陌心的目光渐渐地冷下去。「这里究竟有什么人值得你如此留恋难捨!」 大清早的,室内酸气瀰漫,醋意熏天。 假如在平时,萧魅准会打趣他一番,再柔情宽慰一番。可是,此时的她只是用悲愤欲绝的眼神觑着他,半晌,再次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君陌心,你这个负心汉!我恨你!」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9休了他 09休了他 作者: 在此之前,萧魅设想过无数个跟君陌心重逢的场景。 她想过要冷冷的酷酷的,只用饱含幽怨的目光看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决绝离开。 还想过流泪质问他为何要如此狠毒地待她,还要质问他为何凉薄至此!还想过问他脑子里都塞了些什么,还想过二话不说直接一巴掌扇过去。 总之,设想了无数次的场景,当她真正见到他的时候,那些在脑海里排练好的统统抛开,她只是反覆痛骂他负心汉,像个歇斯底理的弃妇。 事实上,她的表现真是糟透了。 君陌心显然被她的激烈表现惊到了,怔怔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满的不解和探究。 萧魅捂住脸,失声痛哭。 男子有力的铁臂再次将她拥进怀里,他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髮际和额头,大手温柔地抚着她的肩,没有再追问,只是安抚。 「放开我!」萧魅肝肠寸断,她再次推开他时泪如雨下。抬起一只手臂指了指门口方向:「出去!」 君陌心觑着她,眼里的探究深了几分。「说吧,什么委屈。」 他怎么可以这样轻描淡写!萧魅一阵气苦,抓起枕头就砸向他。「滚!我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你!」 那只枕头在君陌心和萧魅的中间化成了灰烬,然后变成了一缕烟雾,转瞬间消散无影踪。 萧魅被震住,她始记起眼前这男人是世间无双的高手,是弹指间就可以毁天灭地的大魔头! 他并不会滥杀,但也不是好好先生。惹恼了他,瞬间秒你没商量! 趁着萧魅发怔,他将她再拽到怀里来,伸出修长的指捏住她的下颌,沉声问道:「有什么委屈,说!」 萧魅一下子老实了。她戳了戳腕上手环,有气无力地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乱了全乱了!完全跟她想像的不一样!原本准备好的兴师问罪,倒变成了他审问她。只是心里的悲凉绝望仍然没有变!说着话,泪水再次滑落。 与其说愤怒,倒不如说伤心! 伤心,很伤心! 看着萧魅腕上的手环,君陌心微愕。沉吟了片刻,似乎明白过来。「本座暂时没打算要子嗣!」 ——暂时没打算要子嗣! 这就是他的回答!萧魅哪里肯接受。含泪的大眼睛充满了怒火,忿然地觑着他,质问:「你有跟我商量吗?你凭什么替我做出这样的决定!知不知道这手环会害得我……君陌心,你真是铁石心肠,你根本从没有爱过我,也没有尊重过我!在你眼里心里我没有任何地位价值对不对!」 面对女子的发飙,男子跟往常一样没有分辩。他不会在她生气的时候分辩,而是直接行动。 「叭!」那手环裂为两段,而萧魅根本没看到他有任何的动作。不得不说,这傢伙的修为已经到达神鬼莫测的地位。甚至,他要捏死她都不需动手指了。难怪他如此嚣张! 想到这里,萧魅心里的怨怒更盛,抓起断裂的手环,将里面的药材洒向君陌心。 但是……呃,接下来的情况就有点儿窘了。那些洒向君陌心的药材全部淋到她的头上,然后洒落满床。淡淡的馥郁香气瀰漫开来,像女子无所不在的哀伤。 萧魅绽出一个苦涩的笑,要动手,她哪里能赢得过他。扭过头,她语气冷硬地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原来一个人真正心如死灰的那一刻,不会喊不会叫也不会哭泣落泪。 君陌心沉吟片刻,道:「你不想见玉蝉?」 「玉蝉!」萧魅勐地回过头,脸上的坚硬立刻被打破。「她……还活着吗?」 君陌心觑着她,柔声道:「本座特意带了她来见你!」 他答应过她,一定会救出玉蝉! 「在哪儿!」萧魅立刻跳下床,走到门口,勐地推开了房门。 一张熟悉的俏脸映入萧魅的眼帘,主僕俩隔着门槛面面相窥,然后喜极相拥而泣。 「玉蝉!」 「大小姐!」 「感谢上苍你还活着!」萧魅拥抱着在这世上为数不多几个真心在乎的人,此时此刻心里充满了感激和满足。只要还活着,其余都不重要了。甚至,就连君陌心对她的伤害都没有那么令人窒息绝望了。 她可以试着接受,试着平静,试着遗忘。 「大小姐,没想到玉蝉还能活着见到你!」玉蝉哽咽着,紧紧拥抱着萧魅。 萧魅将玉蝉拉进了寝室,询问分别之后的遭遇。竟然将身后的男子冷落在旁,不予理睬。 「大小姐,」玉蝉怯怯地看了眼君陌心,小声地提醒萧魅:「是魔君救了我!」 萧魅冷笑一声,道:「修罗谷之灾全系他鬼迷心窍连累无辜性命,救了你不过将功补过而已,犯不上感激他!」 玉蝉的小脸都吓白了,忙劝道:「大小姐,你说什么呀!玉蝉只是一介卑贱之躯,魔君千方百计救我,甚至用武护法跟古护法交换,玉蝉才得以保全性命,有幸活着见到大小姐!这是天恩,玉蝉粉身碎骨无以为报,怎能说犯不上感激……」 「他欠我的!」萧魅吼了玉蝉一嗓子。她对玉蝉说话,实际上是对君陌心说的。「为了那个女人,他败光了修罗谷,连累了你差点儿送命,难道不该救出你吗?不用理他!」 萧魅拉着玉蝉的手,亲亲热热地走进来,对旁边的男子视若无睹。「玉蝉,你帮我更衣!」 穿着婚纱睡了一整夜,可想而知很不舒服。 「这衣服谁送你的?」君陌心在旁边问了一句,不等她回答,便道:「南宫钰!」 萧魅回眸,对他挤出一个灿烂无比的微笑。「对,他在追求我!婚纱钻戒玫瑰花,应有尽有!」 「你喜欢什么可以跟本座说!」君陌心郑重地宣布。 「不需要!」萧魅用尖刺武装自己,拒绝他任何形式的靠近。「这世上又不止你一个男人!」 「你是本座的妻!」君陌心终于沉下了俊颜,狭长的凤目流露冷意。 「我是你的妻,不是你的奴隶!」萧魅毫不相让,宣布道。「因为感情破裂,我要跟你离婚!」顿了顿,怕他听不明白,补充道:「离婚就是休夫!休了你!」 「大小姐!」玉蝉申吟着,无力地道:「你别这样!」 天吶!哪里找大小姐这样兇悍的女子,又哪里找魔君这样宠溺她的男子。得寸进尺,盛气凌人,任谁都受不了。 「出去!」萧魅指着门口方向,对杵在那里的男人道:「姐要换衣服了,请迴避!」 玉蝉连申吟都申吟不出来了,只能用手捂着脸,不忍直视。 果然,接下来就又听到萧魅惊天动地怒吼:「君陌心,你敢直接动手!」 然后,玉蝉就被掌风推出了寝室,房门关阖,里面传出纷乱的声响。 「大小姐……」玉蝉牙齿打颤,嘱咐道:「不要再杵逆魔君了!」 当然,这话萧魅是听不进去的。寝室里不停地传出萧魅的抗议、怒骂和斥责。 「……君陌心不要碰我!」 「……啊,我的裙子……你竟然撕破了……赔我裙子……」 「滚……别碰我!」 「……我不穿这件!」 「啊,我的新斗篷!你竟然把我新斗篷给毁了!」 「你缝的那件不知道哪去了,幸许扔了!」 「不知道扔哪里了!就不说,死也不说!」 玉蝉抱着臂膀站在门外的台阶上瑟瑟发抖,她家大小姐这脾气啊,怎么就是改不掉呢!怎么就不从来不懂温柔呢!而魔君怎么就对她能够一再包容呢! * 用早膳的时候,萧魅一脸的冷若冰霜。 她换上了新衣袍,肩膀上仍然披着君陌心亲手缝制的银狐皮斗篷。因为君陌心找到了负责扔那件斗篷的余心,命她找出来,否则就要把她给扔了。 余心以最快的速度拿出了那件斗篷,原来根本就没有扔。 玉蝉惊讶地看着余心,什么时候大小姐的身边多了这么一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做侍女,而且……她再仔细打量了余心几眼,发现眉眼间长得竟然跟君陌心有几分肖似。 两个侍婢布菜盛粥的时候,唐琪带着蓉儿也过来了。 「萧妹妹,早啊!」唐琪换了一件新裙袍,仍然是张扬扎眼的大红色。她英恣飒爽又不失女性的娴静婉约,非常适合驾驭红色。此时,她满面春风,跟萧魅的万念俱灰截然不同。轻盈的步履充满了弹性,显得极有活力。 终于来了!萧魅抬起苍白的面孔,勉强对她挤出一抹笑。「早。」 好戏要开场了!昨晚,南宫钰初见唐琪时的情形还刻在萧魅的脑海里,那叫一个魂飞魄散。萧魅努力好久都没能甩脱南宫钰的纠缠,从唐琪出现的那刻起就彻底解决难题。 此时,无疑相同的一幕又要上演了。 萧魅端坐着,抱起臂膀,等着看好戏。只是她没有意识到,她紧抱着臂膀的动作是一种下意识的自我保护动作,害怕受到伤害。 她相信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能够坦然接受。哪怕君陌心当场抱住唐琪喊凌飞雪的名字,她也不会感到意外。 萧魅死死地盯着君陌心,心里恶狠狠地冷笑着,甚至听到自己磨牙的声音。 君陌心见她一直盯着他看,似乎有些奇怪,也看着她。一时间,两人就这样面面相窥,相视无语。 唐琪已经走到萧魅的下首,准备落座之时,发现萧魅旁边坐着的君陌心。淡淡的一瞥过去,却是惊为天人,不由微张眼睫。 萧魅对于她的反应并不奇怪,任何女人第一眼看到君陌心都难免惊艷,他的那张脸就是惹祸的根。 不过唐琪的定力很好,短暂的失神之后立即醒过来,落落大方地对君陌心浅施一礼。「这位公子不知该作何称唿!」 如此品貌,世间罕见,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妙公子独孤晚?唐琪乃女中豪杰,她对同为人中龙凤的独孤晚难免有惺惺相惜之意,一直想见一面。 君陌心终于将目光从萧魅的脸上转开,转向唐琪。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唐琪那张清丽的熟悉脸庞时狠狠一怔。 萧魅只觉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了她的心脏,然后狠狠地搅拧着。但她强迫自己保持安静,绝对的安静。 好戏,终于开场了! 君陌心第一眼先看唐琪的脸,第二眼再看她身上的鲜红衣袍,然后他有了动作。 令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是,他竟然直接对唐琪伸出手掌,掌心顿时像一块巨大的磁石,而唐琪就像一块巨大的金属,整个人身不由已地被吸到了他的掌中。 「呃,」唐琪纤细的脖梗被君陌心修长好看的大手掐住,整个人都被拎起来,只有脚尖着地,这让她勉强留着一口气,却是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她空有一身盖世武功还有满身的毒药暗器,竟然没有一样本领能施得出来。从君陌心掐住她脖梗的一瞬间,她就失去了所有的反抗力,整个人陷入了近乎瘫痪的状态。 「谁派人来蛊惑本座的!」君陌心狭长的凤眸迸射出骇人的冷芒,一手轻轻松松地拎着唐琪,另只手毫不犹豫地去撕她的人皮面具。 萧魅看呆了。的确,这一幕是神转折,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正像她设想了无数遍跟君陌心相逢的场景,到真正到来的时候才发现和想像中大相迳庭。也许,她怎么都想不到君陌心会认为唐琪戴了人皮面具假扮成凌飞雪故意来蛊惑他的! 这个男人……实在令她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还有个腊梅那是前车之鑑!也许是吃的苦头有点儿大,男子居然长记性了。再见到跟凌飞雪肖似的女子,不是惊喜而是惊吓。当然,谁敢惊吓到君陌心绝没有好果子吃,比如说此刻的唐琪! 恐怕任凭她如何聪慧都想不到自己为何见面就被君陌心给掐住脖子拎起来。看来,脸蛋长得不对也要被虐。 唐琪快要被掐断气,但她只是徒劳地抖着双手却根本没有力气抬起手臂去扳君陌心扼住她咽喉的魔掌。 「小姐!快放开我家小姐!」蓉儿急了,扑上来想营救唐琪。 君陌心连看没看,直接一掌挥过去。 「不要杀她!」萧魅跟君陌心在一起久了,对他的一些动作眼神都极为了解。她知道,他这一掌挥出去蓉儿多半没命的,赶紧出口阻止。 幸好她及时出言,君陌心挥出的力道收了大半,改拍为扇,蓉儿整个人就飞出去,嵴背摔倒在地上,几乎五脏移位。 场面大乱,侍婢们惊叫着逃散,而唐琪仍然被君陌心给掐着咽喉,死不了也活不成。 君陌心没找到人皮面具(当然找不到),他终于意识到掌下的女子没有戴人皮面具,她天生就长这模样。这个认知令他惊讶,不由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掌,唐琪的脖子终于获得了解放。 她跌倒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着,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萧魅终于从君陌心冷酷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惊愕和无措,这反应实在后知后觉。 为何他第一眼看到唐琪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呢?他诚然上次被腊梅害惨,有点儿杯弓虾影,可他过于冷静的反应令萧魅感到疑惑。 为什么他没有像南宫钰那样,第一眼就是深深的震撼,三魂七魄都被摄了去,连话都不说不利索了。这才是深爱一个人的表现吧! 过于冷静的表现只有一种可能——不够爱! 意识到这点,萧魅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同时不知是喜是悲的复杂情愫涌上心头。 她狠狠地咬自己的嘴唇,命令自己要保持清醒。管他够爱不够爱,跟她有什么关系呢!他爱不爱凌飞雪她不确定,反正他不爱她萧魅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你是谁!」君陌心看着伏地喘息的唐琪,冷寒的眸子终于有了复杂的纠结。 唐琪抬起头,红唇微微颤抖,还没从震惊中醒过来。若非亲眼所见亲身经歷,她简直不敢相信世间有如此盖世的修为,简直超越了极限,弹指间翻云覆雨,足以毁天灭地。 她从小浸淫毒药和暗器的钻研,一身本领在这谪仙般的俊美男子面前竟然完全没有施展的余地。他是谁?她可以肯定他绝非独孤晚,但她知道他的身份绝对不逊于独孤晚。 突然,一个名字电光火石般在脑海里炸开,她终于猜到了对方的身份。「玉面修罗君陌心!」 君陌心蹙眉,他问她的名字,她不答反而喊出了他的名讳。花瓣般鲜润的唇抿紧,狭长的凤眸幽邃冷凛,喜怒难测。 「原来……」原来世间传言萧家大小姐嫁给了君陌心,这并非空穴来风。唐琪缓过神,余惊未悸,却勉强绽笑。「魔君是唐琪的妹婿,如此见面礼实在太过无礼吧!」 此时,蓉儿已经被玉蝉搀扶起身,下去找太医诊治去了。女孩已经被吓坏了,却不知道她从鬼门关捡了条性命回来。假如不是萧魅及时喝止,此时她已经横尸当场了。 唐琪自嘲了一句,却并没有被君陌心搭理,多少有些尴尬,就将目光转向萧魅。 而君陌心的目光也转向萧魅。 萧魅这才缓缓站起身,走到唐琪的面前,将她搀扶起来,然后才对君陌心介绍道:「唐夫人的侄女唐琪!」 「蜀川,唐门!」君陌心立刻就判断出唐琪的来歷,只是觑向她的目光更多了几许令人看不懂的复杂。 唐琪摸了摸差点儿被捏断的咽喉,苦笑着打趣:「妹婿好火躁的急脾气,见面就如此,萧妹妹素日里也没少吃你的苦头吧!」 萧魅淡淡地宣布道:「我已经决定休了他!」 「……」这下子,不止玉蝉无语了,就连唐琪都无言以对。 「吃饭!」萧魅拉着唐琪的手走向摆满丰盛早餐的桌案。别的不说,独孤家的膳食着实不错。这要搁现代的自助餐标准,至少每位298的星级酒店早餐标准。 各色面点糕点应有尽有,各色口味的粥应有尽有,各种佐料小吃应有尽有……满满的一大桌子。 只是牵着唐琪走向座席的时候,萧魅不由想起了昨晚做的那个恶梦。不由手足打颤,腹背发凉。 唐琪刚从鬼门关转悠了一圈,惊魂未定,也没有注意到萧魅的反常,两人就这样相携走回到餐桌前落座。 君陌心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唐琪,若有所思。 萧魅淡定地拿起银箸,开始用餐——我要豆浆加油条,管他去爱谁! 唐琪难得还有勇气抬首,迎视君陌心的目光居然没有多少惧意。「妹婿,请坐!」 她恬淡娴静,清眸如水,镇定自若,根本不像是刚刚差点儿被捏断脖子的样子。 君陌心眯起了眸子,神情冷幽幽的,整个人都有些怪异。 萧魅知道,他这是受刺激不轻。毕竟青天白日的,没有梦境没有幻境,活生生的一个凌飞雪立在他的面前,震撼程度可想而知。不过君陌心情绪比较内敛,不像南宫钰那么明显。 说曹操曹操到! 余心走过来禀报导:「萧姑娘,南宫世子到……呃!」 话音未落,她就被摔飞出去,撞上了最近的那堵墙。 萧魅吓了一跳,没料到君陌心如此暴戾,毫无预兆地出手伤人。她啪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怒声质问道:「君陌心,你到底抽什么风!」 她看向余心,却见她缓缓转过头来,头破血流的,面目全非。突然,她明白过来,他是嫌余心那张脸长得像他吧! 的确,收留余心主要是因为她跟君陌心有五分相似的容颜,但余心是女儿心,君陌心是男儿身,这其中并无可比性。 没想到君陌心看似没注意,实则目光十分犀利,早就注意到了余心。 「余心,你没事吧!」萧魅扶住余心,拿帕子帮她擦了擦撞破的额头和鼻子,血却越流越多。转过头,愤怒地对君陌心说:「你到底想做什么!武功就了不起,可以随手伤人吗?更何况好男不跟女斗,你打女人算什么男人!」 如果搁以往,她都是护着他帮着他说话。但现在她对君陌心窝了满肚子的火气,怎么看都不顺眼,因此各种不满的斥责。 大概君陌心也察觉到了这种变化,他显然比她还不适应。看着她护着余心,斥责他,迷人的凤目闪过佞戾之色。「你是本座的魔妃,这人竟称你姑娘,该死!」 当然,该死的不止这点,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他想毙掉余心,可不想当着萧魅的面那么做。他承认,看到萧魅的疏冷,暂时不想把关系搞得更僵。 「唔,我准备休夫了!」萧魅宣布道,同时怕君陌心把火气撒在余心的身上,解释道:「况且余心是我新收的贴身侍婢,她不知道你是我……前夫!」 「前夫!」君陌心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大怒。「萧魅,你胆子越来越大!」 「吵什么!」南宫钰喝斥道,「没看到唐姑娘在用膳!」他走过去,有些拘促地搓了搓手掌,对唐琪招唿道:「唐姑娘,昨晚……睡得可好!」 唐琪放下碗箸,拿起绢帕揩了揩嘴角,垂眸道:「多谢世子关心,休息得很好!」 南宫钰走过去,终于把一直藏在背后的手拿出来,原来藏着一枝鲜红的梅花。 萧魅真被吓到了!这梅花跟她昨晚在梦里看到的一模一样!鲜红的梅花,鲜红的衣袍,还有那张仿佛被诅咒过的脸! 她攥紧粉拳,紧张地觑着唐琪,总觉得诡异而恐怖。为何,如此明媚聪慧又教养极好的名门闺媛让她心里有着如此深的戒备呢! 就在萧魅全部精力都集中了唐琪的身上时,却听到一阵哇哇惨叫。她转过头去,发现了一幕更惊悚的事情。 余心被君陌心逮了过去,她的髮髻散乱,钗环落了一地。这还不要紧,要紧的是……她的衣衫竟然被君陌心挥手剥落。 萧魅差点儿惊掉下巴,她记得白羽那样的人间绝色都不能让他动容半分的,他竟然当众非礼余心!难道说,余心眉眼跟他有几分相似,惹得他动了春心? 传说,从前有一位罕见的美男子,他眼高过顶什么样的美女都看不上。后来,他照镜子的时候就爱上了镜子里的自己。从此,他只喜欢盯着镜子看,跟镜子里的自己谈恋爱! 难道说,君陌心也是因为余心的长相而对她动了春心?可……可这也太放肆了!当着满屋子的人,他竟然剥掉了余心的衣服。 众皆惊愕,就连被唐琪迷掉魂魄的南宫钰也不由看向君陌心。 萧魅先是惊愕,然后大怒。她还没有正式休夫呢,他就当着她的面把妹了!这傢伙……越来越出息了! 就在她挽起袖子,准备给他几巴掌的时候,众人连连吸气,都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 余心的衣服被剥掉,两团布掉落下来,她的上半身完全裸露在众人的面前,一览无余。 萧魅眨巴着大眼睛,第一次看到了传说中的飞机场!这妹子……竟然是平胸哎! 「他是男人!」侍婢们惊叫着捂眼睛转过身去避嫌。 男人?!萧魅后知后觉,这才省悟过来。天吶,她以为的平胸妹子其实是……是男人! 君陌心剥掉了余心的上衣还不够,他简直想剥掉他的整张人皮。揪着余心的头髮,他将他拎了起来。 「饶……饶命啊!魔君……饶命!」余心放开了嗓子,果然是男人声音。 连同萧魅在内,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原来余心竟然是个男人! 君陌心显然怒了,他竭力按捺着嗜血的因子,没有当场毙掉余心。「你是谁派来的!到底想做什么!」 「饶命啊!魔君饶命!」余心为了保命,什么都说了。「小人原是雪菩萨的男宠,因为她失势,就逃下了骊山……又遭人追杀,幸得萧姑娘……哎哟,幸得魔妃相救。为了报恩,男扮女装想伺候她……哎哟,小人一直很规矩,不敢对魔妃有半分觊觎之心!」 「你即做了她的贴身女侍,可伺候她洗澡换衣就寝!」想到萧魅的身体被这个登徒子看到,君陌心就有将他肢解的冲动。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余心赶紧否认。「魔、魔妃从不让小的伺候宽衣洗浴,真得……小的真没有觊觎之心!」 萧魅赶紧说:「他说得是真的!我从不喜欢让人伺候,你知道的!」 也许是她那句「你知道的」多少流露出两人之间的亲昵,君陌心怒气稍平,这才将余心丢到了地上。但是觑着余心的那张脸,再想到他是雪菩萨的男宠,不由胸口一阵翻涌作呕。就算不当场取了他的性命,也得毁掉这张脸。 可是萧魅就站在旁边,他知道杀掉或者废掉余心易如反掌,但只会让她更惧怕疏远他。连连吸气,君陌心到底还是控制住了情绪,对余心斥道:「滚!别再让本座看到你!」 余心得了一条性命,连滚带爬地起身,没命地跑了。 君陌心将萧魅揽过来,冷声训斥道:「以后这种路边捡来的货色不许再随便留在身边!无论如何思念本座到底也需耐得几日寂寞,本座自然尽快赶来陪伴你!」 萧魅听得风中凌乱,嘴角直抽。天吶,哪里去找这么厚脸皮并且自我感觉良好的男人!他竟然认为她收留余心是因为太过思念他而飢不择食! 不过想想,他说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假如余心不是长得有几分肖似他,她也不会那么热心地救她并且留在身边了。 由于事发突然,萧魅有些缓不过神来,怔怔地依偎在他怀里发呆。想想暗唿好险,如果不是他及时赶来并且及时识破了余心是男儿身,她还将余心当作女人留在身边,根本没有任何戒备呢。 虽说洗浴宽衣之时从没用余心伺候,但平时坐卧间也没避过嫌,此时想来的确十分不妥。 不知底细的人就留着贴身伺候她,的确太轻率了。 幸好她老公火眼金睛……萧魅又开始自我陶醉的时候,勐然惊醒……她这是怎么了!血淋淋的伤疤还没好呢,她竟然又开始做梦了!什么老公啊!呸呸呸,还不知道是谁的老公呢!她才不希罕,更不屑于跟那个红衣女鬼去争抢! 没好气地推开他,她仍然赌气背对着他。 不过,看到唐琪和南宫钰的时候她才记起自己原本的目的。呃,她是打算欣赏君陌心跟南宫钰争相对唐琪献殷勤的好戏,可君陌心的注意力怎么会转到自己身边的一个侍婢身上呢。 这傢伙……明显不如南宫钰在状态。毕竟凌飞雪是人家的亲娘,还是人家看着唐琪更亲些……萧魅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心里更是乱糟糟的。 唐琪嫣然一笑,清眸闪动,觑向君陌心,道:「妹婿火眼金睛,任何人想在跟前弄鬼却是不能!萧妹妹,有福了!」 萧魅勉强笑了笑算作回应,见唐琪半分都没有因为君陌心伤了蓉儿而假以辞色,看得出来她拥有极高的涵养和极深的城府。假如有人当着她的面伤了玉蝉,她才不管他是什么人呢,当场就会扑过去拼命。 想到这里,她不由对唐琪生出几分戒备之心。「玉蝉,拿纸笔来!」 玉蝉跟往常一样,萧魅一声令下,她麻熘熘地照办。不过,等到将纸笔摆上桌,才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难不成自家大小姐家这是准备写家书吗? 「君陌心,今日我写下这和离书,你我夫妻关系就此终止,从此路归路桥归桥!」萧魅说罢,就提笔书写。 「大小姐!使不得!」玉蝉魂飞魄散,赶紧抓住萧魅的手腕,不让她写下去。「哪有女子休夫的,更何况魔君……」 天吶,她家大小姐的人来疯又升级了(跟萧魅学的新鲜词儿),当众休夫的事情也干得出来,这可是捅了大娄子了!她家大小姐不看看,魔君是好惹的吗? 「魔君怎么了!」萧魅可不买帐,她要不出心里这口恶气,怎么都过不去。「我萧魅更不好惹!拿开手,我非要休了他不可!」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君陌心,这让君陌心绝色的魅颜如笼寒霜。女人休男人,真是旷古奇今,第一次听说。更何况是君陌心这种身份的男人! 更糟糕的是,文家四兄妹还有独孤晨这个时候也来了!围观的吃瓜群众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当事人却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君陌心如果不拿出点实际行动来,他从此恐怕真要威风扫地无颜出门见人了! 「放开她,让她写!」君陌心终于发作,冷声喝令玉蝉撒手。 玉蝉忙撒了手,不敢再劝,可是差点儿就要哭出来了。「大小姐,你不要冲啊!」 冲动是魔鬼!这句话可是大小姐平时的铭言,此时自己竟然都给忘了! 萧魅不是冲动,她是绝望!如果不休了君陌心,她就过不去心里这道坎!她必须要让他明白,她多么介意他对她的欺骗和伤害! 绝不原谅! 君陌心喝退了玉蝉,无人再阻拦,萧魅拿起毛笔,准备落笔的时候,听到唐琪清脆动听的声音响起。 「萧妹妹,等一等!」 ------题外话------ 那个,烟茫充值帐号的时候不小心充多了潇湘币,退也退不回去!所以呢,大家有想充值的可以直接加qq774890792找我,验证信息註明充潇湘币。每充十块钱(一千币)送一块钱(一百币),十分之一比例的赠送哈!qq转帐之后留言区我奖励相应数量的币币,请大家帮个忙啦!拜託拜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0大手牵小手 10大手牵小手 作者: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萧魅提笔扬言要写和离书休掉君陌心。 除了玉蝉苦劝无效,其余诸人全部无人阻拦劝和。首先是南宫钰,他巴不得萧魅休掉君陌心,别说劝阻了,不添把火就不错了。只所以保持沉默没有吹风点火,主要因为当着唐琪的面,他怕影响到自己的形象。 独孤晨一切以南宫钰的态度为坐标,南宫钰乐见其成的,他当然不会去阻止。 文家兄妹四人都指望着萧魅能嫁给南宫钰,至少目前看起来比嫁给君陌心有前途的多,因此见萧魅要休夫,都转过头去观赏墙壁上挂的山水画,装作听不见。 君陌心的脸色可想而知多么难看,但他也没有阻止萧魅,甚至喝止玉蝉的劝阻,就这么看着萧魅提笔写和离书。 萧魅知道自己此举彻底惹毛了他,也不知道写完了和离书他会有什么反应。反正绝不会轻易放过她就是!但她豁出去了,哪怕他立刻捏死她,她也不更改主意。 倔犟的劲头上来了,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谁都想不到关键时刻,出声阻拦的人竟然是唐琪! 「萧妹妹,等一等!」唐琪走上前,劝阻道:「哪对夫妻没有吵架绊嘴的呢!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我不知道妹妹嫁给妹婿多久了,但两人即结为夫妻,就该相守白头,为了点小事闹成这样,实在不该!」 萧魅「啪」将手里的毛笔拍在桌案上,墨汁顿时污脏了白纸。她原本就不会写毛笔字,当众写出来蚯蚓体只会惹人笑话。但骑虎难下,又没个出言劝阻的,只能硬着头皮「休夫」,还有君陌心那傢伙,他一贯高冷惯了的,估计就算砍他的脑袋也不会哄着她赔几句好话。玉蝉侍婢身份,人微言轻,根本没有发言的资格,好不容易唐琪开口劝阻,她憋了满肚子的火气顿时找到了发泄口。 「小事!」萧魅冷笑一声,指着君陌心对唐琪说:「你问他都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龌龊事情!」 君陌心抿紧薄唇,脸色有点儿苍白。 唐琪却是嫣然一笑,她走上前挽住萧魅的胳膊,慢慢将她拉到君陌心的跟前,劝道:「你们夫妻间的事情该关起门来解决,当众揭夫君的短处可不是贤妻该做的事情!他纵有不对,你教导他,改了也就是,何苦不依不饶的!我虽然不知道你们究竟有何矛盾,但除了生死之外,其他都是小事!想一想,夫妻恩爱不过百年,有多少时间用来互相怨怼。」 说着,唐琪就将萧魅推进了君陌心的怀里。她抿嘴一笑,转过身去,对围观的吃瓜群众们说:「大家都散了吧!让他们夫妻单独说说悄悄话!」 别人犹可,南宫钰哪里肯让出空间让萧魅和君陌心和好,当即反对:「说好了用过早膳就启程……」 「南宫世子,」唐琪走过去,清眸含笑地道:「我正有件事情想请教,能否借一步说话。」 南宫钰看着唐琪语笑晏晏地走近过来,明亮的晨曦下,她清丽的脸庞跟他记忆里最爱的那张脸如出一辙,甚至就连那从容恬淡的笑容也一模一样。女子清丽脱俗,温柔娴静,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高贵与优雅。 于是,南宫钰那些挑衅的话语都尽数咽了回去,只顾觑着她发呆了。 等到唐琪微笑着从他身边走过,并且以目光示意他跟随而来之时,他如同受了蛊般身不由已地跟了上去。 南宫钰离开之后,独孤晨也觉得没意思了,拍拍手掌,吹了声口哨就跟着走了。文家四兄妹也跟着出去了,那些侍婢也离开了。于是,偌大的厅堂里只剩下萧魅和君陌心两人。 君陌心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门口方向,然后将目光转向萧魅,再转向桌案上摆放的纸墨。 萧魅扭着脸,赌气没有看他。 空气一直僵默着,需要一个人率先打破。这个人,显然不会是萧魅。 她已经伤透了心。假如不是唐琪极力劝和,她非写下和离书不可!离婚,没的商量! 看着明显赌气的萧魅,君陌心倒没上去说什么软话。他亲自动手沏了一盏热茶,端给她。 萧魅纵然生气,但在这男尊女卑的社会里,男子肯亲手沏茶端给女子,这的确是很隆重的致歉方式。她没接那盏茶,找了把椅子坐下,冷冷地道:「说吧!」 别说她不给他辩解的机会,就怕他找不到辩解的理由! 她发誓,如果他不能说服她,她绝不原谅! 半晌,也没听到男子的声音,她沉不住气,扭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端着那盏茶正睇着她。悻悻地哼了声,她勉强戳了戳旁边的桌案,说:「放这儿吧!」 君陌心走过来,并没有放下那盏茶,而是用一只手将萧魅从椅子里拎起来。不等她抗议,他就坐到她方才坐的位置上,将她抱到了怀里。 「放开!」萧魅没想到他这么厚的脸皮,不过再一想这傢伙一贯如此,霸道邪肆。他哪里会如同一个受气的小媳妇般老老实实地给她献茶赔罪呢!这不,刚开始没多久就显露原形了。 君陌心根本无需用力气去制服她,她便在他怀里老老实实,根本乱动不得。没办法,这魔头道行太深,她哪里是他的对手哇!他先浅呷了一口茶水,品了品,大概觉得不错,便又啜了一口。 萧魅坐在他的膝上,依偎在他的怀里,身体就像被一道无形的绳索捆绑着,根本动弹不得。正准备抗议之时,他突然探首过来,将噙在嘴里的茶水尽数送入了她的口中。 「咳……咳咳……」萧魅猝不及防,被呛得直咳,一边勐翻白眼使劲瞪他。这个魔头,真是坏透了! 喝了口水,他开始拥着她讲叙关于守贞龙的故事。 「她是元尊圣人的收山弟子,在骊山待了三年。圣人作主,在雪莲宫为我们举办了订亲仪式。只是,她下山回凌家没多久就悔婚嫁入了南宫家!」 萧魅顿时瞪圆了眼睛。刚才君陌心讲的应该是他跟凌飞雪的爱情故事。可……可这也太简单了吧!寥寥数言,就概括了他跟凌飞雪的整个初恋过程吗? 什么花前月下什么海誓山盟,一概略过了。 她想抗议,但张嘴的时候发现她根本就说不出话来。不由大怒,这魔头什么时候制住了她的哑穴。看来,他只是需要一个听众,而不根本不需要她发表意见! 难道他把她当成垃圾筒啊!说完了就算,根本不考虑她的意见和感受! 该死的!君陌心,你又惹恼姐姐我了!待会儿我能说话的时候看不骂你个狗血淋头! 「她出嫁那天,我拦下了她的花轿!」君陌心叙述这些阵年过往的时候,都微微转过头去,迴避着萧魅的目光。再加上他比较内敛,她实在从他的语气神情看不出多少流露的情绪,只能从他叙述的情节过往里揣测他的心理感受。「我指责她水性杨花,贪慕虚荣,她说她有不得已的苦衷,为了振兴整个家族只能牺牲个人感情,将自己当作一粒棋子听从她父亲凌宵的安排嫁入声名显赫的南宫家!」 萧魅慢慢地安静下来。她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将会是君陌心终生无法磨灭的恶梦。不止他的感情世界将完全崩塌,甚至他的整个人生都将颠覆。 「我可以杀了她,杀光整个迎亲队伍来洗涮她带给我的耻辱,但我没有那么做!」 萧魅用尽力气握住了他的小拇指,虽然她不能说话,但要用实际行动来安慰他。等到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又不禁悻然。她这犯贱的毛病怎么就是改不掉呢! 她同情他,心疼他。他可有心疼过她呢! 想到这里,悻悻地撒开了他的小拇指,决定将对抗进行到底。 然后,女子任何微小的动作和变化都无法瞒过男子锐利的目光。他淡淡的一瞥过来,她就解了哑穴,身体也恢復了自由。 萧魅顾不上慨嘆这魔头出神入化的本领,先握住他的大手,狠狠咬了一口。 他没动,也没反抗,任由她咬。 等到把气都撒出来,萧魅才松了口。发现他修长如玉的大手多了一圈渗血的牙印。唿哧唿哧喘着粗气,总算稍稍消了点气。谁让他利用他的武功欺负她呢! 不让她说话,不让她动,他以为她是提线木偶啊。 「我知道你伟大你善良!你再恨她也不会捨得伤她半分!」萧魅想再掐他一下的,可是看到他仍在渗血的伤口,又有些不忍,甚至隐隐有些心疼。 她怎么就咬得那么深呢!几乎深刻见骨了!不过想到自己身上也有这么一圈牙印,他咬得绝没比她留情多情,就理直气壮了。「你对我下口更狠,喏,这印子还没消!」 估计这辈子也消不了!而且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君陌心的手掌按在她的肩窝上,那里有他咬的一圈牙印,作为他在她身上烙的印记。现在,她也在他手上烙了一圈,倒像是一对。 「接着说吧!」萧魅训斥了一句,见他没回嘴,也就不忍再训。他就有这优点,她生气的时候,他从不跟她吵架,弄得她有火无处发泄。也就是气得太狠了,平时她从不捨得伤他半分的。 「没什么可说的,我放走了她!」君陌心道。 「后来呢!」萧魅知道此人有着从不撒谎的优点,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必要撒谎。他说放过了凌飞雪,就真得放过了。不止放过此人,从此也放下了这段感情。 「这只手环原本是我准备送给她的,她出嫁之后便搁置起来,直到有一天她带着南宫钰回到凌家。」 萧魅听着,慢慢地御下了防卫之心,轻轻地依偎在他的怀抱里。他肯讲他跟凌飞雪的前尘往事证明他真得放下了,也证明了他对她的尊重和珍惜。否则,他怎么会将那些令他痛心的伤疤重新揭开来,这真得需要很大的勇气。 她曾经想过他对她细细讲述他和凌飞雪的过去,但恐怕要好多年之后。在他完全放下了那段感情,决定跟她重新开始的时候。却万万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快到令她措手不及。 难道说,跟她决定休夫有关吗?他其实惧怕她休夫…… 「她托人捎给我一封书信,大抵是说南宫云书纳了侍妾,她无法忍受夫君纳妾负气带着南宫钰回到娘家!」君陌心说到这里略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接下来如何措词。 萧魅本能地握住他的小拇指,想用这种方法来安慰他,鼓励他说下去。尽管她知道经过会很虐,可她希望他能勇敢回顾过去,不要再惧怕回忆。 女子这贴心而熟稔的小动作果然令君陌心欣慰许多,他立即就吻了吻她的额头以示回应。 萧魅红了眼眶,鼻子涩涩的,将脸颊埋到了他的胸膛里。 男子胸膛还是那么宽阔结实,熟悉的迷人清香令她心旷神怡。伏在他的胸膛上,安全感爆棚。她戳了戳他的心口,提醒道:「接着说。」 也许是女子的亲近令他又生出了勇气和力气,他收紧了揽着她纤腰的铁臂,接道:「她说打算跟南宫云书和离,想改嫁给我!」 萧魅原本已经在咬他的衣服,此时听说此话,就停止下来,顺便掐了他一把以示薄惩。这个笨蛋,肯定没有拒绝。 果然,君陌心接道:「不过凌宵不同意,还放出话来,如果我想娶他的女儿必须要去寒潭採摘当时正处在花期的雪莲花,以雪莲花做聘礼才能迎娶她!」 简短的一句话信息量却很大。千年开花一次的雪莲可是稀世珍宝,可遇不可求。当时重病弥留的先帝放出话来,谁能採到可以起死回生的雪莲花,赏十座城池,封为国师,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 但那雪莲却不容易采的,无数人为了它丢掉性命,却连枚叶子都摘不到。凌飞雪之父凌宵以女儿的终身幸福做筹码要挟君陌心去寒潭採摘雪莲,起码说明此人利慾薰心,心术不正。 「傻子,你同意了吧!」肯定的语气,没有疑问。她想再掐他一把,但看他仍在渗血的伤口十分不忍,就抓起他被她咬伤的大手,在渗血的位置轻轻吮吸着。听说唾液可以消毒,她帮他清理下伤口吧! 不过,她怎么觉得自己像只小狗呢! 唉,真是前辈子欠他的。明明打量掐他的一把的,这怎么变成替他舐舔伤口了呢!萧魅痛恨自己的不争气,顺便攥起玉拳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这里可能坏掉了!不然,不会见到他就发花痴,什么怨恼怒气统统抛到爪畦国去了!虽然心里无限的委屈,可就是没有狠心继续冷落他。 「嗯。」君陌心温柔地俯首,在她低头时露出的细腻脖梗处吻了吻。 「呵,」萧魅有些痒,就笑起来。她突然想起了,他方才掐住唐琪的脖梗将其拎起来可是没有半分怜惜的。同样的位置,换了一个人,他却这样温柔地亲吻她。 想到这里,她有些失神。为何,他对她总是这么好,几乎从没有弄疼过她。可是,他心里却盛着别的女人!尽管,他虐起那个女子毫不手软,可他是爱凌飞雪的啊!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爱之深恨之切。因为深爱,所以相爱相杀! 君陌心轻轻嘆了口气,「我不是傻子!我知道寒潭之行九死一生,怎么可能甘心被凌宵利用去送死!」 「可你还是去了!」萧魅抬起头,大眼睛里闪动着复杂之色,不知是同情还是愤怒。「为了她,你甘愿做那个傻子!」 这个男人……看着很精明的模样,犯起傻来全世界都找不着药医,就连雪莲丹也不行! 「我找到凌飞雪,劝她跟我一起私奔,但她不肯!」君陌心尽量用最简洁的语言叙述他跟凌飞雪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然而,字字句句却是血淋淋的残忍。 凌飞雪明知道君陌心去寒潭採摘雪莲花九死一生,但她仍然任由他被她的那个贪婪的父亲压榨,着实凉薄。更可气是君陌心,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萧魅按着心口,气得胃疼。想拍他一巴掌,想到他被凌家父女俩欺负压榨已经够惨了,自己再打他着实不忍,就压下了满腔的火气,可是怒气无处发泄着实不爽,就将那盏喝了几口的茶水给推翻到地上。 「哐啷!」茶碗摔碎了,溅了一地。 一时间,男子沉默了。同时,他抿紧了薄唇,目光变冷。 显然,萧魅的举动令他不悦。这个男人,也是有脾气的。 萧魅感觉得出来他的怀抱已经变得冰冷,他浑身都散发出冷凛的气息,觑向她的目光变冷。 「不肯就不肯呗!反正你总会答应她,哪怕明知道会丢掉性命!」萧魅见惹恼了他,就小声地咕哝道:「这么笨,我气不过说你两句还凶我!」说着,嘟起了嘴巴,很委屈的样子。 果然,她适时的示弱,让他渐渐消了火气。 有时候,对待男人还真得动动脑筋。一味的强硬不行,一味的贤慧也不行。该凶的时候凶,该柔的时候柔。萧魅也不想跟他吵架的,尤其这种时候。凌飞雪已经欺负他了,她总不好也跟着欺负他。 君陌心伸手捏了捏她的下颔,力道有点儿重,让她读出了警告的意味——别再跟着打差! 萧魅立即配合地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一副我很乖的模样。 好不容易盼到他肯交待跟凌飞雪的过往,这种时候还是别跟他闹僵了,不然等下次他有这个自觉的时候还不定要等到猴年马月。 「我答应她了!但也要她答应我一个条件!」君陌心说到这里顿了顿。 「唔,」萧魅挑眉,安静地等着他说下去。她知道,快要说到问题的关键了。 「我要她戴上那只手环,一辈子都不能摘下来!她……不配给我生孩子!」 萧魅终于弹跳起身,鼻子直往外喷大气。「君陌心,你有没有搞错!专门给凌飞雪准备的东西,竟然送给了我!我哪里对不起你,还帮你治好了热毒……好吧,虽然我也顺便治好了寒毒,可我毕竟帮了你!你竟然这样对待你的恩公,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原来这东西是给凌飞雪准备的!凌飞雪没有戴,他竟然把它送给了她。这个大魔头,良心大大的坏!必须要惩诫,狠狠地惩诫! 「我只是没有做好准备!」君陌心觑着她,认真地解释:「等我准备好了,会帮你摘下来!况且,它的确救过你数次性命!」 「救我性命的是血莲子好不好,跟那些避孕药没有关系的!」萧魅越说越生气,决定给他一点儿颜色看看。她拿起木几上的碟子摔到地上,又摔了一只花瓶,然后她站在一片狼籍里,伤心欲绝。「君陌心,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为什么都不跟我商量!如果你不想要孩子,我不勉强,谁希罕给你生孩子啊!还有……」 最让她伤心最让她不可原谅的是,那些药物会给她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她红了眼眶,再次流下伤心的泪水。「我可能永远失去做母亲的权利!你凭什么这样做!我恨你!永不原谅!」 她伤心到无以復加,转过身去无声哽咽。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犯错的人是凌飞雪,却让她来接受这样的惩罚。凭什么! 无声的哭泣最伤身体,萧魅知道,但她却无法劝自己停止悲伤。她用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来缓解内心的伤痛,让自己灰心绝望。假如她能少爱他一点儿就好了!就不会如此伤心,就不会如此进退维谷,难以自拔。 但男子并没有让她哭多久,他从后面轻轻搂住她,将哭得声噎喉堵的萧魅拥入怀抱。「对不起。」 听到他的致歉,她哭得更厉害。对不起有什么用,破碎的心无法修补如初,正如破镜重圆终有裂痕。她也许无法不爱他,但却无法再像过去那样爱他。 她对他的爱终于有了瑕疵,这是个无法弥补的缺憾。 「我恨你!」萧魅咬着唇,想竭力忍住快要破喉而出的嚎啕,身体都在微微地颤慄。最后,她有模煳的声音宣誓:「这辈子你休想让我给你生孩子!」 如果无法解开这个心结,她终究无法选择原谅。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血莲子可以克制那些凉药的毒性,不会给你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只要摘掉它,你随时可以正常受孕!」君陌心强行扳回她的身体,迫她对视他的目光。「我只是还没有做好准备当一位父亲!」 原来这样!萧魅微微愕怔,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而且独孤晚也没有跟她说这些。 但她相信君陌心,他从不会撒谎骗她。只是听到他的解释她并没有感到多少欣慰,相反,冷笑一声,讥讽地道:「这么说我的侥倖全拜凌飞雪所赐了!你对她尚存怜惜,手环就暗藏生机。你对她死心绝念,我也就顺便做了殉葬品!」 就因为君陌心对凌飞雪留有一线生机,没想绝了她生育的能力,所以这手环里才加入了血莲子来克制那些凉药的毒性。然而,这份侥倖只会让萧魅更加怒不可遏。 「不是!」面对萧魅的怒不可遏,君陌心低吼:「那只手环铸成之时我还没有得到血莲子!得到血莲子之后我就陷入了重重追杀,哪里还有闲心弄那些东西!」 萧魅怔了怔,她慢慢地冷静下来,开始理智分析他的话。没错,血莲子是他去寒潭採摘雪莲花的时候顺手摘的,而他从摘到雪莲花的那刻起就再无宁日,的确没有时间和闲心再去鼓捣那只手环。 也就是说,那只手环铸好了就放在修罗谷。直到十七年之后,他回到修罗谷,找到了那只手环,在决定将它戴到她萧魅手上的时候,才临时加入了血莲子。 因为,他深知那只手环戴久了会让她失去做母亲的权利,血莲子却可以克制它的毒性,不对她的身体造成根基损伤。 一番推测合情合理,完全理得通。 萧魅眼中的泪水已经干涸,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劫后余生的呆怔中,好像整个人都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能无力地伏地喘息。 娇躯晃了晃,不等她倒下去,男子抢先抱住了她。 「魅儿!」君陌心将她紧紧拥在胸口,微微阖起眼眸,声音痛苦中带着温柔:「本座从未想要伤害你!别再闹了!」 萧魅伏在君陌心的怀抱里,最初的眩晕之后,她攥起粉拳擂打着他结实的胸膛,含泪忿声抗议:「以后你再做什么事情能不能先跟我商量一下!」 她的小心脏实在经受不起这样的打击和起伏,再经歷几次,容易英年早逝。 当她对他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证明她已经释然。原来,一切跟她想像的有所不同!她在他的心里跟凌飞雪也有所不同。 这,已经足够了!她对他最初的直觉判断并没有错,她没有看错人! 伏在他的胸膛上,她哭得唏哩哗啦,眼泪鼻涕污脏了他雪白的衣袍。男子直蹙眉头,却并没有推开她。 呃,虽然有点儿噁心。但好不容易哄好了,还是顺着她一些吧! * 走出厅堂,坐在外厅等候的众人脸上神情各不相同,唯有唐琪款款站起身,含笑对萧魅致意。 她看得出来,这夫妻俩已经讲和了。 萧魅眼中犹有泪痕,不过就像拨云见日般,整个人都开朗了许多。她仍然亲昵地握着君陌心的小拇指,垂首敛目,看起来比平时低调了许多。 毕竟经歷的打击不小,虽说雨过天晴,但心情一时间仍然沉重,难以恢復素日的活泼。 君陌心跟她大手牵小手,任凭众多目光瞻仰,毫不以为意。从很多年之前,他就已经淡漠世俗的目光,只以自己喜欢的形势宠着自己喜欢的人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活着。 他直接漠视南宫钰嫉恨的目光,在经过唐琪身旁边,略顿了顿脚步,向她瞥去意味深长的一眼。 唐琪唇畔噙着恬淡的笑意,仿佛自己做的事情不足为道。 萧魅看得很吃味,悄悄掐了君陌心一把,等到走过去,悄声警告:「不许跟她眉目传情!」 「……」大概地被她惊悚的表达震撼住,男子一如既往地保持沉默。 但在继续迈步前行的时候,他微微有些分神。唐琪的确很像凌飞雪!不止清丽的容颜和清冷的气质相像,就连那善解人意的聪慧以及识大体的涵养也极为相似。 凌飞雪从不撒娇任性!凌飞雪从不无理取闹!凌飞雪从不废话连篇!凌飞雪从不……她跟萧魅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没有任何共同点可比。 他,终于娶了一个跟她截然不同的女子为妻! 堂主乔战带着一队侍卫恭候在外面,马车都准备好了,见到君陌心和萧魅时,忙趋前躬身道:「属下参见魔君魔妃!」 君陌心淡淡地觑向车队,抿了抿唇角。独孤晚居然允许他的车队人马进到独孤府,这份涵养倒是不浅。 「萧魅!」南宫钰开始发作了。他没理睬君陌心(把对方当成空气),只对萧魅郑重宣布道:「我不想跟此人同行!」 萧魅似乎有些惊讶,道:「没有谁勉强你呀!你不喜欢他可以分开走!」 「你……」南宫钰忿然地觑着她,俊目里满满的失望。「你说过不会再理他!可出尔反尔,又穿上了这件斗篷!」 明明他让余心扔掉斗篷的,可见她私下里留下了它。原来,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根本就没有打算离开君陌心,所谓的休夫闹剧不过是演给旁人看的。他居然相信了,真是个傻瓜! 「拜託,」萧魅无语摇首,道:「他是我……老公!」 不管怎么说,她对君陌心的感情还是受到了一点儿打击。正在恢復中,可毕竟有了裂痕,秀恩爱也不能像过去那样理直气壮了。「我是说,我们夫妻吵架还是和好似乎没有义务跟你汇报解释吧!」 南宫钰还要说什么,直接被君陌心给一掌推开。 君陌心没打算伤他,但对于这个明摆着给他难堪的小子也没打算客气。挥掌推开他的时候,让他脸部着地。 于是,南宫钰再爬起身就有些尴尬了。 「君陌心,仗着武功高就了不起!」南宫钰俊脸满是灰土,额头、鼻子、颧骨、嘴唇等比较凸起的部位都被地面擦伤了,虽说没有流血,但擦去了油皮,弄得灰头土脸,看起来有点儿狼狈。 「本座当然了不起!」君陌心没打算谦让的意思。睥睨着那个怒气沖沖的年轻人,冷冷地道:「不然你可以把本座整倒试试!」 「……」南宫钰气结,偏偏就是拿君陌心没办法。他抬起头,正对上唐琪惊讶的目光,俊脸臊得通红,推开过来搀扶他的独孤晨,冷哼一声,谁也没理,牵过一匹马骑上去就气沖沖地打马驶离。 「南宫兄!你这就走吗?等等!」独孤晨连忙也骑上马追过去。随行的侍卫见状也纷纷上马追了出去。 看样子,南宫钰做先行军,先行出发了! 萧魅觉得这样也不错。否则,一路同行君陌心和南宫钰还不知道要起多少次争执。以前是为了凌飞雪和她两个人不停地争风吃醋,现在……她下意识地看了眼不远处身穿红袍的倩影,不由苦笑。现在又加了一个唐琪,估计更得吵到不可开交。 为了一路上耳根子清静,也为了不影响心情,南宫钰先行离开只有好处。 昨晚就决定今天早膳后启程去邑城,众人都准备妥当了。文家四兄妹怯怯地走上前来,见过了君陌心,等候着萧魅的安排。 是去邑城萧家还是跟随君陌心而去,由萧魅来做决定。 玉蝉也没说话,坚定地站在萧魅身畔。反正,大小姐去哪儿,她就跟去哪儿。 唐琪和蓉儿自然也等着萧魅的决定,是乘坐君陌心带来的马车,还是乘坐独孤府准备的马车。 「魔妃,请上车!」乔战又对萧魅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恭敬地说道。 萧魅侧眸看向君陌心,正色道:「唐夫人病重,我得回邑城探视!」 她跟唐夫人亲若母女,这种时候无法坐视不理。 君陌心沉吟片刻,道:「本座陪你!」 「唔,」萧魅觑着他,慢慢地接道:「你没有别的事情要忙吗?比如说……寻找凌飞雪的遗体!」 虽说寻找凌飞雪的遗体是南宫钰多年来一直坚持不懈的梦想,可是遗体被君陌心弄丢了。在找到凌飞雪的遗体之前,他应该顾不上其他事情吧! 想到她离开骊山之前,他因为凌飞雪的遗体失踪而躲起来不露面,甚至她陪南宫钰离开的时候都没有阻拦。他当然不会放任她陪南宫钰离开,而是根本就不知道。 等到他找到她的时候,却过了一天两夜这么久。这么久的时间,他都做什么去了!想到这里,萧魅的心里就开始冒醋水。 跟往常一样,涉及到凌飞雪的事情,君陌心的神情看起来并不会太过愉快。他紧抿的薄唇昭示着他此时的心情不爽,而他心情不爽的时候根本没有迁就萧魅的习惯。 ------题外话------ 烟茫充值帐号的时候不小心充多了潇湘币,退也退不回去!所以呢,大家有想充值的可以直接加qq774890792找我,验证信息註明充潇湘币。每充十块钱(一千币)送一块钱(一百币),十分之一比例的赠送哈!qq转帐之后留言区我奖励相应数量的币币,请大家帮个忙啦!拜託拜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1老公,来颗雪莲丹!(九千字,已修改 11老公,来颗雪莲丹!(九千字,已修改 作者: 11眼看着两人刚刚融洽的关系再度僵硬,又无人敢开口劝解之时,唐琪再次站了出来。 「原本还愁着从骊城到邑城路程遥远,还要劳驾独孤府派兵遣送。这下好了,妹婿亲自带人护送,省心省力,何乐不为呢!」唐琪对萧魅眨了眨清眸,示意她适可而止。 萧魅没有坐乔战带来的马车,而是让文山文海去跟独孤府借三匹马和一辆马车。显然,她还在跟君陌心赌气。 两人刚刚复合的关系就像融冰一般脆弱不堪,禁不起任何的波动,稍有个风吹草动,随时都可能碎得连冰渣都不剩。 君陌心立在原处,没动也没说话。但他感觉得出来女子对他的疏冷,以及两人渐行渐远的距离。 唐琪笑道:「萧妹妹,我们在独孤府打扰多时,临行怎好意思再叨扰。既然妹婿带了车马,何必捨近求远呢!先上车吧,咱们姊妹一路说说话!」说到这里,转首对君陌心道:「妹婿,暂借萧妹妹一路同行,你没意见吧!」 君陌心没想到唐琪两次帮他打圆场,而且如此自然而然丝毫不着痕迹。不得不说,她是个极聪慧又识大体的女子。他颔首道:「唐姑娘请随意!」 不等萧魅反对,唐琪就上前拉了萧魅的縴手,向着乔战带来的马车走去,边道;「萧妹妹,姑母病重,耽误不得!有什么事情等见了姑母再商量解决吧!」 萧魅对唐夫人感情极深,听唐琪提到唐夫人也就不再执拗。虽然还是有些不高兴,终是没再坚持跟独孤府借车马,而是走向堂主乔战带来的马车。 君陌心悄悄松了口气,看向萧魅的时候,却见唐琪侧首觑向他,四目相对,她微微一笑,便转过头去继续跟萧魅喁喁低语。 「独孤世子爷到!」 随着侍卫通传,就看到独孤晚在几名侍卫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萧魅对独孤晚印象一直不错,更何况独孤晚给予她许多帮助,临行之前至少需要辞别的。只是君陌心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就只留下了一封辞别感谢信,托侍婢转交。 此时见独孤晚过来,当然立即上前见面并且辞行。 「独孤公子!」萧魅学着这个年代的礼节,对独孤晚抱着抱玉拳以示感谢。「家母病重得立刻赶回去,时间紧迫没有亲自前去辞行。没想到公子亲自过来,实在惭愧!感谢这些天对我娘家人的照顾,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用得着我萧魅之处只管道来,绝对不遗余力。」 独孤晚文质彬彬地对萧魅还礼,同时转身向君陌心施了一礼。「久仰魔君大名,莅临寒舍,独孤府蓬荜生辉!」 君陌心乃是不速之客,进独孤府根本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唿。不过乔战带着车马队伍进到独孤府却是经过独孤晚同意的,这方面起码錶现出了独孤晚的宽容大度。 此时,独孤晚又亲自过来跟他们相见,而且以礼相待。他跟弟弟独孤晨的年少轻狂截然相反,是一位老成稳重的谦谦君子。 「妙公子名满天下,今日得见果然谦谦君子!」君陌心还了一礼。 萧魅不由看向君陌心,原来男子文雅起来丝毫不输于独孤晚的。 无论是相貌、身材、气质、风范,世间鲜少有人能匹敌君陌心。 单看独孤晚当真担得起「妙公子」这个称号,但君陌心在侧,就生生将其比了下去。 这就是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 萧魅大眼睛亮了几分,脸色和缓了许多,并且下意识地向着君陌心靠近几步。毕竟他们是夫妻嘛,在独孤晚的面前表现得太生疏,可能会被独孤晚误会他们夫妻感情不睦。 当然,他们夫妻目前的确出了点小状况,但不是什么大问题。假如君陌心能够深刻认识到他的错误并且积极改正,她还是愿意不计前嫌的。 「魔君客气!」独孤晚觑向萧魅,疑惑地道:「我恍惚闻听萧姑娘已嫁给了魔君,此事可是当真!」 毕竟萧家并未对外宣布大小姐萧魅婚嫁之事,多数人仍然以为她是待字闺阁的女子。 「唔,」萧魅点点头,落落大方地介绍道:「我的夫君君陌心!老公,独孤世子帮忙照料我的娘家人,我也来打搅了两次,得好好谢谢人家!」 君陌心立即对独孤晚拱手道:「多谢独孤世子相助!日后必备厚礼答谢世子!」 独孤晚微笑着颔首:「果然天造地设一对儿,我该尊称姑娘一声魔妃了!」 「随便啦!我们是朋友嘛,怎么称唿都行!」萧魅是现代人,自然对这些虚礼并不重视。她对独孤晚的帮助甚是感激,尤其每次都帮到了她的点子上。「按理说,该和世子爷好好聊聊,可家母病重,时间紧迫,改天再聊吧!」 「既然如此,行程自然耽误不得!」独孤晚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位请便,在下就不虚留了!」 君陌心对独孤晚颔首致意,就跨上了乔战牵过来的马,见萧魅已经跟唐琪同乘一辆马车,文家姊妹和玉蝉、蓉儿坐另一辆马车,文家兄弟则一同骑马。 独孤晚目送着众人离开,一直立于原地,不时颔首摆手,直到车马驶离出客房别院,脸上温淡的笑容才慢慢消失。 薛启华走过来,遗憾地道:「女人,还是太容易哄了!」 原以为那只手环会是一把锋利的双刃剑,彻底割断萧魅对君陌心的感情,没想到两人见面就冰释前嫌。 「不妨。」独孤晚淡淡地道:「来日方长!」 君陌心还欠他一个人情,而这个人情,他会让他用极大的代价来偿还。 * 萧魅承认,唐琪是个很有魅力的女子。 唐琪大方爽朗聪慧又善解人意,既使身为女子,萧魅都不禁为她折服。 一路同行,闲话家常,多数关于唐夫人的。两人都是生母早逝,把唐夫人当成了亲娘般对待。因此,两人有许多共同的话题可供讨论。 偶尔牵涉到萧魅和君陌心的婚姻问题,唐琪都是极力劝和:「夫妻间哪能没有吵架绊嘴的,就算他真错了,你指出来,他肯改正,也就罢了!千万别闹得太僵,僵太久感情就冷了!更何况,妹婿没有纳侍妾,这很难得!」 「哼,他答应我的!」萧魅到底年轻,说到这个话题,不由流露几分自得,神采飞扬地道:「新婚夜他向我保证过,这辈子都不允许噼腿偷猩,否则我休他没商量!」 说罢,见唐琪一脸的迷惑,才醒过来她又说了些现代词彙。估计除了君陌心,很少有人对她的那些希奇古怪的词儿无师自通又能做到面不改色。 「就是他保证过不纳妾的!」萧魅简单说明。 「噢,」唐琪点点头,贊道:「妹婿对你一往情深,前世修来的福气,萧妹妹更得惜福才是!」 * 走了一个时辰,停车歇脚喝水的时候,萧魅神情明显愉快许多,还主动跟君陌心说话。 看着她恢復了明亮的小脸,君陌心不由将目光投向唐琪。无疑,唐琪的劝解起到很大的作用。 对于男子的注视,唐琪仍然保持着优雅的端庄,微微一笑,作为对他目光的回应。 君陌心没有言谢,只是深觑她一眼,然后转过了身。 唐琪一直看着他,看了好久好久。 * 平安离开了骊城,司徒贤十分得意。 下半夜休憩,在帐篷里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用早膳的时候,他就迫不及待地要求饮一碗鲜血——雪菩萨的鲜血! 很快,一碗尚温的鲜血端了上来。司徒贤眼冒亮光,好像看到了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仙丹,端起碗一饮而尽。 饮干了鲜血,又起淫心。雪菩萨乃世间罕见的绝色美人,是该好好享受享受了! 司徒贤觉得此行实在太值了!虽然没有抓到君陌心,但成功骗娶到了雪菩萨也是最大的收穫。既可以每日饮她的鲜血延年益寿,又可享受人间绝色的艷福。 「传令下去,本王要宠幸雪菩萨!」 一声令下,很快梳洗打扮好的雪菩萨就被裹在棉被里送到了司徒贤的营帐里,供他享用。 此时,雪菩萨渐渐清醒过来。她中的热毒并不深,只是刚好够她发挥不出盖世的武功修为而已。看清楚司徒贤的嘴脸,她勃然大怒,骂道:「老贼,你好歹毒的心肠!竟然敢骗老娘,休落得我的手里……」 「啪!」司徒贤根本没有耐心听她骂完,直接一巴掌堵上了她的嘴巴,然后命两名雪菩萨陪嫁的舞姬过来给他宽衣。 那两名舞姬原本是雪菩萨在雪莲宫的玩物,陪嫁到了司徒贤这边自然就变成了司徒贤的玩物。只是换了一个主人而已,地位并没有多少变化,倒没多少情绪的波动。 她们柔顺地给司徒贤宽衣解带,任他上下其手。 「哈哈,都说雪莲宫美女如云,果然随便找出两个舞姬都是人间绝色!」司徒贤急色地在两名舞姬的身上狠捏了一把,疼得她们呲牙咧嘴却不敢声张。 两名舞姬给司徒贤宽衣之后,再掀开了雪菩萨身上的棉被,顿时女子完美的身体就毫无遮掩的露了出来。 司徒贤狂笑着扑了上去,准备狠狠地蹂躏她。「雪菩萨又怎样,还不是如同羔羊一般任本王享用!哈哈哈,这世间的富贵荣华,美女如云,哪样是我得不到的!」 正在最得意的时候,他却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待到仔细观察,终于叫喊出来:「啊!怪物!」 * 下午时分,南宫钰终于到达骊城的东城门,这里是去往邑城的必经之路。 独孤晨在这里跟他挥泪道别:「南宫兄,恕不远送!」 「独孤老弟,留步!」南宫钰和独孤晨依依不捨,兄弟情深。 两人道别之后,谁也没动,仍然骑在马背上聊着天,看起来难分难解。 独孤晨不由湿了眼眶,暗暗感动。看来南宫钰对自己是真的留恋不舍,到了城门也捨不得离别。如果不是长兄如父,待自己严格,他真想跟随南宫钰去邑城待一段时间。 可惜,兄长说了,最近局势紧张,万万不可轻易离开骊城。 不过,独孤晨的感动并没有维持多久,等到君陌心的车队到达城门之时,他终于明白南宫钰在这里跟他磨唧那么久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重色轻友的傢伙!哪里是捨不得自己,而是捨不得马车里的那两名美女吧! 「有了美人一路同行,旅途不再孤单寂寞!」独孤晨瞟了南宫钰一眼,抱了抱拳。「珍重!」 南宫钰笑道:「珍重!」 独孤晨离开的时候,特意对着萧魅和唐琪的马车大声说:「南宫兄在那里等着你们!」 南宫钰忙纠正:「谁等她们了!我这就走!」 萧魅立即吩咐左右:「停车,休息一会儿!等南宫世子爷的车队离开,我们再走!」 南宫钰只好打马过来(绕过君陌心),隔着马车帘子跟唐琪喊话:「唐姑娘,要不要跟我一路同行!」 唐琪含笑的声音传了出来:「多了一位护花使者,如此甚好!」 说罢,唐琪走出了马车。后面的蓉儿也下了马车,走过来搀住她。 「萧妹妹,我坐马车身子乏倦,想骑马舒散一下筋骨!」唐琪转身对马车里的萧魅打了声招唿。 萧魅笑道:「你也是个重色轻友的傢伙!好吧,随便你了。」 唐琪性格落落大方,萧魅跟她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也不介意,笑着揶揄道:「你个坏丫头,我腾出空来让给妹婿,你们夫妻一路多些时间相处说些悄悄话。不感激我,还拿话来挤兑我,真是坏透了!」 说着话,她看向了骑在马背上的君陌心。 君陌心淡淡地觑着两个女孩笑闹,唇角微微抿起,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坏。 唐琪坐上了南宫钰的马车,也就等于默许了南宫钰一路同行。 本来君陌心跟南宫钰水火不融,因为唐琪在中间周旋的缘故,又重新走到了一起。 随着唐琪离开马车,骑上马,跟南宫钰并辔而行。君陌心便下马,进了萧魅的马车。 萧魅脸蛋红扑扑的,大眼睛里闪动着亮色。看得出来,这一路她跟唐琪谈得很是投缘,尤其是她投向君陌心含着笑意和爱意的目光足以看得出来,唐琪没少劝解,这才慢慢地打消了萧魅心里对君陌心的芥蒂。 「你怎么来了!」萧魅明明心里很高兴,却故意嘟起嘴儿。「人家又没允许你进来!」 哼哼,她还没有完全消气呢!别以为他主动些,她便来者不拒。 对于女子的小矫情,君陌心不以为意,仍然掀帘坐进来。 这傢伙,脸皮越来越厚了。萧魅抿着嘴儿,心里却甜丝丝的。君陌心坐到她的身畔,她端坐着,没有像往常一样自动粘过去。 果然,男子不见她主动靠过来,就伸臂将她揽过去。 耶,一个小小的胜利!这个傢伙终于慢慢开始变主动了!萧魅感觉自己这么久的坚持并没有白废,她在他的心里慢慢有了地位。跟一开始的刚硬不同,他开始在意她的心情和感受,尤其是愿意主动交待他跟凌飞雪的过往。 虽然关于那段最惨烈的经过他并没有提,可是却大体讲明了守贞龙的缘由,以及后来的种种阴差阳错,让她明白他并没有存心伤害她。虽然心里仍然不愉快,但却没有那么伤心欲绝了。 依偎在他的怀里,连仅剩的一点儿怨念也消失无影踪。萧魅满足地阖起眸子,嘴角噙着甜甜的笑。 只要在他的身边,哪怕什么话都不说,也一样的满足。 她知道他性子寡淡,不苟言笑,但她真得很喜欢。 不过,男子并没有沉默太久,而是主动开口。「听说南宫钰送了你婚纱和玫瑰花,他还捎信给皇宫里的贵妃姑姑找寻什么鸽子蛋大的金钢钻。」 「唔,」萧魅睁开眼睛,惊讶他消息倒蛮灵通的。 「你喜欢这些东西,本座可以送你!」君陌心告诉她,「以后不许再接受别的男人馈赠之物!」 萧魅莞尔,这个男人又吃醋了。她仍然阖着眸子,懒洋洋地:「嗯,知道了。」 「你喜欢婚纱,本座可以每日亲手缝制不同款式,你喜欢蓝色妖姬,本座一定会让骊山遍野开满这种花!还有金钢钻,大内皇宫里有的任何宝物,本座照样可以拿出来!」男子以强者的恣态骄傲地宣布道。 面对男子郑重其事的宣言,萧魅终于睁开眼睛,不由「哧」一声笑了。「我不要这些东西!」 原本就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南宫钰竟然记在心上了!不可否认,南宫钰将这些东西拿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是感动的,因为他的用心。 事实证明,她剎那间的感动十分多余。唐琪出现的那刻起,就吸引走了南宫钰所有的注意力。所以,萧魅才明白,所谓的浪漫多少靠不住。 更何况,她又不是梦幻的小女孩,并不真得需要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而且,她很清楚,君陌心给她搜集这些只是为了跟南宫钰较劲而已,真正取悦她的意图却并不多。 他原本就不是一个浪漫的男人!没有那么多的热情和心思用在她的身上。不过,嫉妒可以让他变得更加殷勤,就像一只巡视自己领地的雄狮,外来入侵者的挑衅行为令他暴怒,将他的竞争意识激发到最大化。 所以说,这应该是个机会。萧魅狡黠地眨眨大眼睛,俯近他的耳畔,轻声道:「老公,还有没有雪莲丹了?我想要一颗!」 * 唐琪马术极好,丝毫不逊于那些骑兵。她在整个马队里面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吸引了众多的目光。其中,有一道目光瞬间不眨地紧随着她,那就是南宫钰。 南宫钰对唐琪极客气。他总是用带着怯意的目光看着她,似忐忑似羞涩似兴奋。但是,当唐琪的目光转向他的时候,他又赶紧避开去,不敢对视她那张美丽的清眸。 她的眼睛那么明亮,连里面的神韵都像极了他的母亲凌飞雪。真不可思议,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短时间内,唐琪占据了他的全部视线和注意力,令他无法分心分神去注意别的。 蓉儿是唐琪的贴身心腹侍婢,自然也是从小熟习马术的,可以跟着唐琪四处行动,毫不含煳。此时,她打马追过来,凑到唐琪的身边,小声地道:「这个南宫世子,就是个银样腊枪头,中看不中用的!」 「去,休得胡言!」唐琪低声喝斥道。 「本来就是嘛!」蓉儿不满地嘟起嘴儿。「明明对小姐颇为钟情,却连句话都不敢上前说,只会在旁边偷偷摸摸地看,连奴婢都瞧不上他那胆小怯懦的样儿!」 「你怎知他钟情于我!」唐琪冷笑一声,道:「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罢了。」 她貌美如花,倾慕她的贵族豪门公子哥儿不在少数,其中不乏对她痴迷之徒。但时间久了,听说要入赘到唐门都打起了退堂鼓。 「小姐,你又来了!」蓉儿连连摇首,劝道:「南宫世子身份尊贵,他能对小姐一时痴迷也是小姐的福气。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 「行了!」唐琪打断,道:「我知道了!」 出了城门,就是辽阔空旷的山野大道。风更紧了,南宫钰骑马上前,提醒道:「山野风大,唐姑娘小心着凉,还是进马车里吧!」 说着,他将自己的斗篷解下来,递给唐琪御寒。 唐琪略略犹豫了下,还是接过了斗篷,嫣然一笑,道:「多谢公子!」 * 戚泽成骑的是汗血宝马,一路快马加鞭,自然比司徒贤的马队早一些抵达汴京。 ——他到达汴京之时已是夜幕垂临。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进行,甚至进宫也是扮成了小太监,悄悄地入了听雨阁。 听雨阁是南宫影的寝宫,只因为她喜爱听雨,司徒璜特意为她造了听雨阁,气势宏伟,富丽堂皇。 只是,今夜司徒璜并未留宿听雨阁,而是宠幸了另一个新纳的妃嫔。 寝宫的大床上,一男一女翻云覆雨,无限恩爱。 任何人都想不到,天盛第一宦官,司徒璜身边的第一宠臣戚泽成竟然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此时,他正与跟司徒璜最宠爱的贵妃南宫影做着恩爱之事。 小别胜新婚。戚泽成离开汴京去往骊城,来回半个月,两人团聚之后无异于干柴烈火一点就燃。 风停雨歇之后,南宫钰偎在戚泽成的怀里,含情脉脉。「泽成,谢谢你保全了钰儿!」 南宫钰安然无恙,在南宫影眼里看来,这无疑都是戚泽成的功劳。 「钰儿是你的亲侄子,保他周全是我的责任!」戚泽成迷恋地亲吻着南宫影的玉指。他这话有一半说的是真心的。的确,只要能讨南宫影欢心,让他做什么都情愿。只是,南宫钰跟他又没有半分血缘关系,让他如何能够真心疼爱。 这次去骊城,其实主要是为了安慰南宫影,其疚也是为了看看能否趁机除掉司徒贤。阴差阳错的,南宫钰安然脱险,这笔功劳当然就记到了他的身上。纵然没有成功取了司徒贤的性命,却得到了南宫影的千恩万谢。 事后,他骑着汗血宝马抢先一步回到汴京,在充分享受了南宫影的迷人玉体之后,再享受她的温柔谢意。 「幸好有你!」南宫影喃喃地道:「只希望钰儿能争气些,待到扳倒了老贼,让他继承大统……」 戚泽成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太贊同她的计划。不过,他素来对她千依百顺,既使意见不合也会委婉表达。「老贼早晚都要除去,只是除掉了他之后,也不必非要扶持钰儿上位,毕竟他是外姓,名不正言不顺,我们要多费不少的力气。大皇子晏明年就行冠礼了,他是你一手养大的,扶持他岂不更省些力气……」 南宫影也不由颦起眉头,嘆道:「晏儿虽是跟着我长大的,可到底不是我亲生的。钰儿是我的亲侄子,血缘上他比更亲近些!」 戚泽成丝毫无感,反正他跟南宫钰又没有血缘关系。 「算了,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呢!」南宫影眉宇间浮起愁云,「老贼马上就要回京了!先打起精神来对付他吧!」 司徒贤在骊城吃了几次暗亏,哪里肯善罢甘体,等回到汴京肯定会趁机兴风作浪。 「他一定不会放过独孤家!」戚泽成几乎能猜得到司徒贤到底想做什么。「眼下当务之急就是先想方设法保住独孤家!」 南宫影颔首:「独孤军是南宫家的后盾,有了独孤军,我们才有了真正的兵权!绝不能让老贼动独孤家。这件事情我会去跟皇上谈。」 谈完了正事,两人腻歪在一起,又生出些兴致来。戚泽成正准备重振雄风之际,却听到心腹在寝殿外小声禀报:「娘娘,南宫世子的飞鸽传书,有要紧事情禀报。」 二人俱是一怔,南宫钰如此急吼吼地飞鸽传书到皇宫,到底有何急事。 「速速禀来!」南宫影猜测是为了独孤府的事情。 「禀娘娘,南宫世子说,让娘娘想方设法帮他找鸽子蛋大的金钢钻!」 「什么?!」南宫影一呆,「金钢钻,还鸽子蛋大的!他要来做什么!」 「南宫世子只说急用,未禀明作何用处!」 南宫影看向戚泽成,道:「钰儿突然要这么多的金钢钻做什么,难不成是独孤府要用的吗?」 戚泽成沉吟了片刻,慢慢地道:「搜集珠宝一般是为了取悦女人吧!」 「取悦女人!」南宫影更加不解。「钰儿何时沉迷女色了,还如此兴师动众!他到底迷上了谁家的姑娘!」 「听说……」戚泽成慢慢地道:「那个曾被他退婚的萧家大小姐,嫁给君陌心之后,你的侄儿又把她当成宝贝般争抢个不停!」 「什么?!」南宫钰再也没有心情跟戚泽成亲热,这消息简直像个晴天霹雳般,将她的美梦炸得粉碎。她最最器重的宝贝侄儿,将来天盛王朝大统的继承者,竟然迷上了一个被遗弃过还嫁过人的女子,还专门向她求金钢钻讨取美人欢心,这传出去岂非笑掉人的大牙。「真是荒唐!」 越想越气,当即下令道:「传本宫之命,立即派人暗中结果了萧魅的性命!」 戚泽成劝阻道:「有君陌心在侧,谁能杀得了萧魅?只会打草惊蛇,反倒多惹事端!」 「红颜祸水,遗患无穷!」南宫影绝不允许任何狐媚来分散南宫钰的精力,「儿女情长就会英雄气短,我不能让钰儿栽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戚泽成知道怎么劝南宫影也听不进去,干脆换了个种方式:「钰儿正对萧魅痴迷,若是强行杀了她,只怕钰儿会怨恨你!不如给他挑选几位绝色的美女送进府里,他若放了眼自然就慢慢放下了那个萧魅!」 「你说得也对!」南宫影轻拍自己的额头,道:「这些事情你去安排吧!千万不能让钰儿继续迷恋那个妖女!」 * 「老公,还有没有雪莲丹了?我想要一颗!」 马车里,萧魅终于对君陌心开口索取第一件礼物,而且是狮子大开口,要一颗雪莲丹。但她那语气,就好像跟他索一颗糖般。 饶是君陌心再淡定,此时也不由微微张睫。 「干嘛,不捨得啊!」萧魅撇撇嘴,觑着他,道:「不捨得就算了!」 说罢,她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雪莲丹没有了。」君陌心淡淡地答道。 「唔,」答案早在萧魅的意料之内,她不过是试探他罢了。 她不会幼稚地跟他索要那些寻常的礼物,而是索要最珍贵的雪莲丹。倒没指望真要出来,只想看看他的态度。 「你要雪莲丹何用?」君陌心问道。 萧魅双手托腮,愁怅地道:「唐夫人病重,我很害怕……」 害怕唐夫人病逝,她在这世间又少了一个至亲的人。 君陌心沉吟片刻,道:「雪莲丹虽然没有了,不过……」 「不过什么!」萧魅顿时来了精神,她就知道他会有办法。在她的心里,这个男人一直是无所不能的。 「不过……」君陌心似乎有些不情愿,但他还是接道:「本座的血可延年益寿!」 「……」萧魅有点儿傻眼。 司徒贤费尽心机大张旗鼓为的不就是君陌心的血吗?当初萧泓博将中了热毒的君陌心囚在后山禁地,每逢月圆之夜取血饮之,看起来远比同龄人要年轻得多。这两个人都被萧魅所憎恶,可是有一天,她也为了某种目的向他索取他的鲜血吗? 不,绝不! 萧魅摇头,拒绝:「算了!如果唐夫人真得无药可救,那也是她的命数!我不同意让她饮你的血续命!」 她憎恨觊觎君陌心鲜血的人,自己当然不会去做这样的人,哪怕为了任何人任何目的。 君陌心微微勾唇,道:「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萧魅回过头,眼睛重新亮起。「哎,不带这样的!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 这样起起伏伏的,小心脏受不了啊!她严重怀疑这个魔头是故意的。 「天山寒潭雪莲千年开花一次,花期仅有短短的七天,可遇不可求。不过,成熟之后的雪莲子却可以保存百年。上次本座去採摘雪莲,看到有两支莲蓬,我摘了一支!」 「血莲子!」萧魅喜出望外。她原本只是故意试探君陌心的,没想到还真试出了好东西。血莲子的功效她亲身领教过的,那可是稀世奇珍。「那个可以克制百毒,难道也能治病吗?」 「血莲子不止克制百毒,亦能延年益寿!而且……」说到这里,君陌心微微一顿。 「而且什么?」萧魅扯着君陌心的铁臂,撒娇地问道。 「女子食之可治不孕顽疾!」 萧魅一拍大腿,喜道:「太棒了!」 唐夫人嫁入萧家之后多年未有身孕,此生似乎无望子嗣了!假如能治癒这顽疾,另择佳木,别在萧泓博这棵歪脖树上吊死,岂不两全其美! 「老公……那血莲子还能摘得到吗?你去摘会不会有危险呢!」萧魅虽然希望能摘到血莲子治好唐夫人,再帮助她恢復生育的能力,但也不希望自家老公因此冒险。 「本座食用大量雪莲丹,既使不服用热毒亦能抵御寒潭之毒。况且,守卫雪莲花的神兽已经被本座杀死,去採摘血莲子没有危险。」君陌心觑着萧魅,意味深长。「不过,本座去了,你再趁机跟南宫钰打情骂俏如何是好!」 萧魅哭笑不得,原来他竟在担心这个。她也没辩解什么,就掀起了车厢的窗帘,指着外面的某个位置对他说:「老公,来看!」 君陌心淡淡瞥去,见外面南宫钰正跟唐琪并辔而行。两人倒是没怎么说话,但南宫钰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唐琪,不肯稍离片刻。 「看到了吧!」萧魅放下窗帘,撇嘴道:「有唐琪在,你担心的事情绝不会发生!我想跟他打情骂俏他也不会理我的!」 说罢,见男子淡冷的目光瞥过来,忙又加了一句:「当然,就算他理我,我也不理他!」 「啧!」萧魅在君陌心无铸的俊颜上亲了一口:「老公,帮帮忙啦,我在家等你回来接我!」
12男人,不能宠坏! 12男人,不能宠坏! 作者: 萧魅不捨得君陌心离开,但为了唐夫人的安危以及后半生的幸福只能暂时分别。 同时,她此举也想看看君陌心待她的真实心意。 当初,他为了凌飞雪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去寒潭採摘雪莲花。如今,他可愿为了她萧魅再去寒潭涉险? 她知道寒潭之毒奈何不了今日的君陌心,而且守护雪莲花的神兽巨蟒十七年前就被杀死了,君陌心此行并没有多少风险系数,顶多就是跑一趟腿而已。 假如,他连为她跑跑腿都不情愿,那么这个男人还是休掉的好了! 男人,该用他的时候就得用,千万别捨不得,否则就会宠坏! 离别之时,夫妻俩难捨难分。君陌心要在马车里宠幸她,萧魅坚决不从。 「不行!得等你做好准备当爸爸的时候!」萧魅这样要求。 男子扳起她的下巴,在她的唇瓣上狠狠咬了一口。「本座现在就想要!」 「会怀孕的!」萧魅吓唬他。 「那就……生下来!」 「你说你还没做好准备当爸爸!」萧魅严重怀疑他是不是被欲望沖昏了头脑,等到发泄过后又是另一副嘴脸。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男子拥着她,灼热的气息喷拂在她的脸颊上,柔声道:「现在可以了!」 「不行!」萧魅断然拒绝,她用手掌挡住了男子吻下来的唇,道:「我还没做好准备当妈妈!」 「萧魅,」被拒绝的男子心情严重不爽,警告道;「有求于本座最好乖顺些!」 「我希望你不止爱我的身体,也爱我这个人!」萧魅让他好好看看自己,「别发过情之后又冷冷淡淡的,动不动就将人家丢下不理!」 「真麻烦。」尽管如此,他还是表示:「以后不会了!」 「你说你爱我!」萧魅趁机要求。 「爱?」男子表示无解。 「不说爱,就不许碰我!」萧魅倒不是非逼着他表白爱意,而是这个时候真得不适合跟他爱爱。尽管她是个粗线条的女孩子,但骨子里还是保守的,行军的路上,哪里好意思跟他在马车里打野战。如果传出去……先不说别的,起码得被南宫钰奚落死。 当然,她也不惧南宫钰那张臭嘴,可是就是不想那么惯着君陌心。他想要的时候就要,从不拒绝,那样会把他给宠坏。 她觉得以前他敢动不动就将她丢下,就因为她任他予取予求的,他才不懂珍惜。 总是担心他会不高兴,担心他会不满意,她给予他太多的放纵,默许他一次次的伤害。从今天开始,她决定不再忍让了。 敢于说不,是婚姻平等的首要条件! 她不想的时候,会明确拒绝。 当然,如果他实在管不住自己,就得付出点儿代价,比如说——爱她! 这爱不是用身体来表达,而是用语言。萧魅知道君陌心从不说任何违心的话。假如他不爱,是打死都不会说的。 果然,男子慢慢地松开了她,对她的无理取闹很不满。 「乖,不说就不说了!」萧魅在心里嘆口气,却大度地不予计较。她知道,让他爱上她是件很艰难的事情,但好在她还年轻,还有时间可以等。「等你回来,好好补偿你!」 君陌心默许了女子的坚持,但他再次提出警告:「假如被本座发现你藉机跟男人打情骂俏,回来一定废了他!南宫钰也不例外!」 他可以不杀他,但绝不会轻饶他!既使是凌飞雪的儿子也不能被赦免! 「知道了,醋罈子老公!」萧魅大悦,又小胜了一个回合。 她捏了捏君陌心英挺的鼻子,再啃啃他的下巴。其实,她跟他一样渴望。但是,人生之旅长途漫漫,他们的幸福需要慢慢品尝。 * 营帐里,司徒贤失声惊叫:「啊,怪物!」 假若非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雪菩萨竟然是个石女。她拥有女子的外形,却并没有女子的构造,无法侍寝! 雪菩萨挣扎着撑起上半身,咬牙切齿:「老贼,我必不放过你!」 她计划带了那么多的美女舞姬侍婢甚至还带了两位美貌的义女,就是为了婚后的侍寝问题。可是,计划全部被打乱,第一次侍寝又是在这种情况,简直气得要吐血。 「啪!」司徒贤挥掌再将雪菩萨打倒,连正眼都不再看了。至此,雪菩萨在他眼里就只是一条肉虫,专供他取血的活体而已。此外,再无任何兴趣和价值。「来人,把这个妖妇拖下去,命清风道长亲自看紧了,等到了汴京再押入天牢,那时谅她插翅难逃!」 这时,帐篷打开,侍卫进来禀报:「禀九千岁,古护法和武护法求见!」 司徒贤怒气沖沖,听到古幽冥和武如意来了,稍稍有些意外,随即展颜道:「古护法顺利救出了武护法,很好!宣他们进来!」 武如意跟着古幽冥进到了司徒贤的营帐,恰好看到裹在棉被里的雪菩萨被人抬了出去。她连忙出言阻止:「等一下!」 那几个侍卫停住脚步,武如意走过去,仔细看了看雪菩萨露在棉被外面的绝色娇颜。 这还是当初那个宛若神妃仙子的雪菩萨吗?虽然脸蛋还是绝色,但已经苍白憔悴而且被仇恨和忿懑笼罩,咬牙切齿的样子像要吃人。整个人如同蛹子般被裹在棉被里任人抬来抬去,似乎失去了行动能力。 同样瘫痪了三天三夜的武如意当然知道这种滋味,因为她也差点儿变成一条不能动弹的肉虫子。假如古幽冥没有及时派人拿玉蝉去骊山交换她,瘫痪三天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復原的可能性。 还好,古幽冥没有负她,终归还是将她救了出来。 重获新生,武如意至今心有余悸。所以,看到雪菩萨的模样,她立即就知道对方在遭受一种什么样的折磨。 「九千岁,这……究竟怎么回事!」武如意看向司徒贤,疑惑地问道。 司徒贤能顺利骗娶到了雪菩萨,武如意无疑立了大功。因此,司徒贤对她颇为青睐。「这妖妇原来是个怪物,空长了一张漂亮脸蛋却中看不中用!如果传出去本王娶了个不能人道的石女做摄政王妃,岂非成为笑谈!回京之后,这妖妇直接囚到天牢里供本王取血饮用,废掉她的王妃之位份!」 武如意吃惊不小,她没想到雪菩萨竟然是石女。这对好色又急利的司徒贤来说无疑丧失了全部的价值,押进天牢做供应饮血的活体是雪菩萨的最终结局了。 美眸转了转,武如意劝解道:「王爷且慢,此事三思后行!雪菩萨虽然是石女不能侍寝也不能为王爷诞育子嗣,但她威名在外,世人敬若天人。若是能得她做王妃,必可增加王爷的神威。王爷娶了个仙女,将来自然也是要做神仙的!」 此话意味深长,司徒贤细细品味,不由大悦。「哈哈,做神仙!」 神仙是长生不老的,这正是司徒贤梦寐以求之事。 「雪菩萨天人之姿,正好跟王爷般配!大婚之后,正好可以制造舆论……」说到这里,武如意眨了眨美眸,意有所指。 「你们都退下去!」司徒贤立即就摒退了侍卫,营帐里只留下几个死忠的心腹还有古幽冥和武如意。「武护法,有话但讲无妨!」 武如意妖娆绽笑,道:「王爷该懂得!仙女诞下的子嗣才是真龙天子啊!」 司徒贤独揽朝政大权近二十年,简直无法无天,甚至取而代之的想法也产生了,只是忌惮朝中一些政敌的势力才一直没有付诸行动。怕的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假如他娶了被世人视若神仙般神秘的雪菩萨为王妃,再诞下王儿,这个孩子就是真正的天子。那时,他再以真名天子之父的名份来夺这皇位就名正言顺得多了。 想到这里,不由十分得意。 「好好好,果然是个好主意!」司徒贤对武如意的聪明非常青睐,不由对古幽冥夸赞道:「古护法,你的这个女人甚是聪明,不枉你千方百计救她出来!」 当时,混乱中武如意落到了君陌心的手里,司徒贤根本就没有想花力气去救她。古幽冥一直没有放弃,到底还是将武如意给救了出来。 几次事情下来,司徒贤也发现了武如意的精明和口才,只要她愿意,似乎就没有劝说不下的人。此女大有用处,因此当即赏赐了许多财物,又对两人加封了官爵,尤其是武如意,他认作了干女儿,封为郡主。 「谢九千岁厚爱,如意定当殚精竭力为王爷出谋划策,赴汤蹈火,肝脑涂地!」表白了忠心之后,她看着肉虫般被裹在棉被里的雪菩萨,提议道:「既然此女被王爷认定为摄政王妃,再这般模样有失体统。不如将她交给如意照看,定当让她容光焕发,又不会威胁到王爷!」 司徒贤有些担心,道:「这妖妇本领通天,可不能大意!」 「王妃的手段如意当然知道,不过总这样藏着掖着也不妥!」武如意笃定地道:「请王爷相信如意,定能将她调教好。等到了京城,大婚之时才能让她艷惊四座啊!」 司徒贤需要的是雪菩萨的神秘感,来为他营造真命天子的氛围。当然不能要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怨妇,而是一个足以倾倒天下的绝色。「好,本王相信你!就把雪菩萨交到你的手上,你亲自好好调教,大婚之时,给本王一个倾国倾城的神妃仙子!」 * 邑城,忠靖侯府。 萧魅的回归无疑是个爆炸性的消息,而南宫钰陪她一起回萧家,更是投了枚重磅炸弹,几乎将整个萧家炸翻天。 这两个人的到来,完全成为了萧家众人瞩目的焦点,至于唐琪反倒成了打酱油的。 萧泓博亲自出来相迎,萧家连同萧魅在内的八位千金全部到场,个个笑得如沐春风,甚至就连一向和萧魅极不对盘的瞿夫人脸上也是赔着笑。 「钰公子来了!」 「南宫世子!」 萧泓博热情地跟南宫钰见礼,似乎完全忘了上次南宫钰大闹忠靖侯府,差点儿把他勒断气的事情。 南宫钰脸色淡淡的,不喜也不怒,只是对萧泓博行了一礼,并不多言。 好在萧家人早就看惯了南宫钰的狂傲,不以为然。只要他肯露个面,就十分知足了。久被排挤冷落的萧家总算又被南宫家接纳。虽说萧大小姐从正妻贬为侍妾,至少也是南宫家的人。 萧魅对萧泓博这个生物学上的父亲极为厌恶,索性躲到了南宫钰的后面,任何应酬都让他给挡着,自己省了许多口舌免得正面去应付这些虚假的笑脸和虚伪的问候。 萧家的七位千金没有哪一个真正关心过萧魅,在她倒霉的时候倒落井下石。现在,就因为南宫钰陪她一起回来,个个笑得那么亲密,让萧魅直翻胃。 她对这座侯府没有半分感情和留恋,唯一掂记的就是唐夫人。可是她知道,自己逃离侯府,一直不清不楚的,回来肯定会被萧泓博审东问西,再加是瞿夫人一伙妖精,当然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因此,南宫钰陪她回府的时候她并没有拒绝。 明知道萧家人误会了她跟南宫钰的关系,也没有解释,任凭他们去误会。 不过,萧魅并不认为南宫钰是为了她。她可以百分百地肯定,他的殷勤是为了唐琪。 因此,萧魅也没有要感激南宫钰的意思,只是领了这个顺水人情而已。唐琪是唐夫人的亲侄女,关系不啻于自己和唐夫人的亲疏程度。而南宫钰正在追求唐琪,若好事成了,将来就是唐夫人的侄女婿。 侄女婿过来看看妻姑母理所当然,萧魅哪有要阻挡的意思呢!至于萧家人的误会,她才懒得解释。只要南宫钰不在乎,唐琪不在乎,她在乎什么! 「魅儿,这回来半天了,怎么都不见你说话!」萧泓博一边陪着准女婿寒喧,一边责怪从进了府门就一言不发的萧魅,自嘲地对南宫钰笑道:「这丫头还是老样子,跟个闷葫芦似的!」 边说着看了眼萧魅,看萧魅的同时终于看到了唐琪。「咦,这位姑娘……」 看唐琪气度样貌打扮似乎也是大家闺秀的模样,而且身边也带着个侍女。只是她跟萧魅一起,萧泓博一时忙得没顾上问,此时才记得询问唐琪的身份。 唐琪这才对萧泓博施礼,道:「唐琪见过侯爷!唐夫人乃我的姑母!」 「噢,」萧泓博恍然大悟,同时道:「我记得你!小时候你在这府里住过!」 难得还记得,不容易。唐琪颔首,贊道:「侯爷好记性,这么久远的事情难为还记得,可见对姑母的事情十分上心!」 提起唐夫人,萧泓博十分高兴,道:「本侯这就差人宣三夫人到正堂厅坐陪!」 萧魅闻言一怔,一直没开口的她问道:「唐夫人不是病了吗?」 「噢,」萧泓博这才记起唐夫人近几日身体抱恙,打着哈哈,道:「她身子近来是有些不适!也罢,有空闲时去蘅芷院看看她!」 萧魅忍无可忍:「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探视唐夫人的,现在就去!」 他以为她是为他回来的么?真是可笑之极!萧魅对这个便宜爹完全无感,就算此人此时死在她面前,她眼皮都不带眨的,根本懒得理会。 再说了,如果不是南宫钰同行,萧泓博会如此殷勤地迎出来?恐怕连侯府的大门都不会让她进! 既然他欢迎的是南宫钰,不如让南宫钰去陪着他,自己还落得清静些,能有空闲跟唐夫人说几句悄悄话。 她推了南宫钰一把,同时悄声嘱咐道:「拜託,陪侯爷聊聊!」 南宫钰皱了皱眉头,看起来同样厌恶萧泓博,但萧魅开口求他了(他认为她是在求他),只好勉为其难。「侯爷,先让萧魅去探视唐夫人,我们单独去正厅里谈!」 「好好好,」萧泓博连声叫好,哪里有不应的道理。「钰公子,请!」 * 还好,萧泓博那个官迷被南宫钰给缠住了,萧魅和唐琪分别带着各自的侍女玉蝉和蓉儿,直奔蘅芷院而去。 唐淑柔躺在床上,满脸病容。听到脚步声,就挣扎着爬起身,对侍立在旁边的紫莹,唤道:「是魅儿回来了吗。」 紫莹连忙搀扶住摇摇欲坠的唐夫人,含泪道:「回三夫人,是大小姐回来了!还有唐大小姐,一起来了!」 「琪儿也来了!」唐淑柔大喜过望,这次是真的意外惊喜。「好孩子,果然是我的好孩子!」 她称病让唐琪帮忙找回萧魅,却没想到唐琪也信以为真,不但找回了萧魅,甚至自己也不辞辛苦,千里迢迢地从蜀川赶到了邑城。这份孝心无疑是真诚的,令唐淑柔感动的同时也有些惭愧。 「唐姨!(姑母)!」萧魅和唐琪几乎同时扑到唐淑柔的身上,关切地问候她身体状况。 唐淑柔一手挽着一个,越看越欣喜。「魅儿、琪儿,两个孩儿都长大了!我也老了!只要有你们俩在跟前,哪怕此时立刻死也值!」 「唐姨,别说这些丧气话!」萧魅私下里都称唿唐夫人为唐姨,有时候开玩笑也会唤她亲娘。唐夫人纠正几次无果,也就任由她随意乱叫了。 「姑母患的究竟是何症疾,何以至此了!」作为唐家人,唐琪深谙医术,她将手指搭上了唐淑柔的脉门。过了一会儿,她神色明显一怔,不解地看向着唐淑柔。 唐淑柔同样看着唐琪,柔声道:「我的身体到底如何?琪儿,你不必瞒我!」 一听这话,萧魅立即紧张地看向唐琪。 唐琪清眸闪烁,沉吟片刻之后,方道:「姑母常年忧伤,积郁成疾,已经攒了些症候在身上,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不过,身子的根基尚好,只好心情能好起来,有萧妹妹在身旁愁心照料,估计调养些时日应该无大碍!」 萧魅怀疑地问道:「姐姐也懂医术吗?到底看明白了没有!要不要再传个太医来给唐姨瞧瞧。这个萧泓博良心黑透了,他素来不喜欢唐姨,冷落她很久,再加上我离开萧家,他有气就往唐姨的身上撒,这些时日肯定惹她生了不少闲气。唐姨又是个要强的性子,难免积郁成疾,不可轻视啊!」 她唯恐唐琪给误诊了,想着还是请个专业的医生来给瞧瞧比较妥当。 唐淑柔苦笑道:「我们唐门最擅长的就是医术,琪儿又是家族的佼佼者,怎会误诊呢!她说无大碍就是无碍了!」说罢,她强撑起身子,拉过萧魅的玉手,打量着她,柔声道:「我的儿,可把你给盼回来了!这些天,流落在外面受苦了!」说着,又对玉蝉训斥道:「大小姐任性不懂事,你也跟着胡闹。离府这么久,怎么就从没有劝她回来!」 玉蝉吓得扑嗵跪倒在地,叩头道:「奴婢该死!奴婢又有劝大小姐的,可……」 「可我不听!」萧魅替玉蝉答道。同时她撒娇地摇了摇唐夫人手,解释道:「脚长在我的身上,玉蝉哪里管得着啊!她只是我的侍婢,我去哪儿她只好跟去哪儿。这一路她没跟着少吃苦头,甚至几次还差点儿送掉性命!玉蝉待我绝对真心,唐姨该表扬她不该批评她!」 听萧魅这么说,唐柔淑才转怒为喜,觑向玉蝉的目光柔和下来,转头对桃枝吩咐道:「去偏厢房拿出架子上面左边第三格里的匣子,里面有副翡翠玉镯子,我记得那水头不错,赏给玉蝉吧!」 「玉蝉有错在身,伺候大小姐是奴婢的本份,不敢要三夫人的赏赐!」玉蝉连忙叩首道。 「罢了!去吧!」唐淑柔道。 玉蝉知道唐淑柔可能是有话单独对萧魅和唐琪说,就叩了个头,起身跟着桃枝去偏厢房里领赏去了。 唐淑柔一手紧握着萧魅,一手紧握着唐琪,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不由湿了眼眶,哽咽道:「这不是做梦罢!两个孩子都在身边……」一语未毕,泣不成声。 萧魅那个心酸啊!她抚着唐淑柔柔弱的肩膀,道:「唐姨,这次我回来就是接你走的!以后,咱再也不受这个委屈了!」 以前唐夫人在萧家过什么样的日子,萧魅从下人的嘴里隐约听到过。但自从她穿越到这里来,看到的都是唐夫人在萧家倍受冷落和欺凌。所以,她认为唐夫人跟她一样憎恨这个地方。 不过,以前她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也没有能力把唐夫人接出去。现在,她嫁给了君陌心,也有了立足之地,当然想着把唐夫人接过去,离开这个冰窖般的家。 谁知道,满脸病容的唐夫人听了这话顿时流露出坚决的态度:「我生是萧家的人,死是萧家的鬼!」 「我的天!」萧魅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申吟道:「我的亲娘啊,你是在这座冰窖里待的时间太久了,脑子也结冰了吧!」 真不知道唐夫人究竟在留恋什么呢!难怪说封建思想害死人,就因为嫁给了萧泓博,唐淑柔这是准备耗死在这里了。 唐琪在旁边提醒道:「萧妹妹,你莫要错怪了姑母。姑母这个年纪了,又无子嗣……想改嫁很困难。她性子又要强,无论跟你回骊山,还是跟我回唐门,那都不是她要的!」 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丈夫就是她的天!如果离开了夫家,又没有生育能力的中年女子,根本没有重新选择幸福的权利。 萧魅听到唐琪的提醒,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想得太简单了些。她毕竟不是这个年代的人,思想跟这个年代的女子格格不入。没错,唐夫人那么要强的性子怎么会跟着她去骊山或者回娘家唐门呢。 在唐夫人的眼里,哪怕她再不得宠,这忠靖侯府都是她的家,萧泓博都是她的丈夫,她是住在自己的家里,让自己的丈夫养着她。但若回骊山或者回唐门就不同了,那等于寄人篱下,要强如唐夫人根本就接受不了。 「唔,我倒把这事给忘了!」萧魅努力转动她那颗自认为很聪明的脑袋,半晌有了主意。她打量着唐淑柔的病容,却神秘兮兮地笑着:「琪姐,有没有发现唐姨生得很美哦!虽然病着,却也像个病西施!」 这下子,不等唐琪答话,唐淑柔先红了脸,斥道:「休得拿着我取笑!一把年纪了,还什么美不美的!」说罢,虚弱地咳了几声。 唐琪笑眯眯地,颔首道:「姑母莫怪萧妹妹,的确如此呢!姑母天生丽质,风韵犹存!只要身体好起来,绝对是个大美人!」 「你也跟着学坏了,只会打趣我!」唐淑柔臊了,就推开了两人的手,赌气扭过了身子去。「我知道你们俩都嫌弃我拖累,反正这辈子我是不会离开忠靖侯府!」 萧魅戳了戳唐淑柔的肩膀,笑嘻嘻地接道:「亲娘,告诉你个好消息,要不要听!」 唐淑柔仍然赌着气,没回头。「有什么话快说,别神秘兮兮的。」 「那好!我告诉你啊!」萧魅在唐淑柔的耳畔,轻轻说出了三个字。 「啊?!」果然,唐淑柔勐地转过了头,她定定地盯着萧魅。「你如何知晓此物!」 萧魅知道唐淑柔精通医理和毒药以及暗器的构造原理,她使用的弩枪就是唐夫人帮忙做出来的。因此,她提起血莲子,果然唐夫人是明白的。 俏皮地眨了眨大眼睛,萧魅告诉她:「我不但知道,而且我还可以送你几颗!」 「几颗……」唐夫人吐字有些艰涩。血莲子乃希世奇珍,一颗足以傲世,还几颗,这丫头的脑袋坏掉了吧。她以为像吃几颗糖豆那么简单么! 「咳,」萧魅对唐琪打了个眼色,道:「琪姐,你告诉唐姨,有没有可能!」 唐琪苦笑:「别说唐姨,我也一样纳罕!难不成君陌心手里还有血莲子吗?」 君陌心採摘过雪莲花,但那是十七年前的事情了!时隔多年,他又曾被萧泓博囚禁于后山,身上就算有此物也定被剥夺,怎么可能还有血莲子! 「什么?」唐淑柔听出了字眼;「难道说外面的传言是真的,魅儿真得嫁给了君陌心!」 这话唐琪无法替萧魅回答,只能将目光转向萧魅。 萧魅郑重地颔首:「唐姨,我结婚了!我的夫君就是君陌心!他如今住在骊山雪莲宫,那里很危险,但景色也很美。一路上的陷阱都被我们一起攻克,你若想去,都是平顺的坦途,绝对没有任何险阻!」 她真心希望唐夫人能跟她一起去骊山,胜过继续留在这冰窖般的萧家。可是唐夫人太固执了,要想改其想法,估计需要医好了她的不孕顽疾才行。 唐夫人若能恢復生育的能力,就可以改嫁给一个真正疼惜她宠爱她的男人! 但是,唐淑柔听的内容跟萧魅表达的内容不在一个重点上。「君陌心如今已经住到了骊山雪莲宫?雪菩萨呢!」 萧魅不由微微有些吃惊地看向唐夫人。没想到一个足不出户的深宅妇人竟然知道这么多! 膳房里端上了参汤,紫莹捧上来,送到唐淑柔的面前。「三夫人,喝口参汤吧!」 唐淑柔在紫莹的手里喝了几口参汤,苦笑道:「我这身子……如今实在不争气!以前倒经常打听一些外面的事情,否则怎么知晓雪菩萨呢!只是,你竟然嫁给了君陌心,这实在令人意想不到却又在情理之中。」 萧魅出娘胎就带了寒毒,只有君陌心体内的热毒能够与她抗衡相剋。唐淑柔为了能让萧魅恢復健康,就用药物帮其调理身子,然后打发她赶在月圆之夜前到了禁地,并且成功与君陌心有了肌肤之亲。 不过,受益者并非只有萧魅,阴差阳错的,君陌心也驱尽了热毒,神智恢復正常。这一切,也许是命里的定数罢了。谁能想到,这两个人还能结为夫妻呢! 「当初,君陌心为了凌飞雪可是大开杀戒……到处血流成河!」提起当年的惨案,唐淑柔心有余悸。「虽说这些我都没有亲眼见过,但都听过的。不过,这些年上了岁数,人也懒了,心也钝了,不再理会外面的世界。却不想,外面早就天翻地覆!」唐夫人说着这些话,仍然慈爱宠溺地看着萧魅。「魅儿,我一直希望你能嫁进南宫家……可能嫁给君陌心这确实你的福气!他孤高自许目无下尘,寻常脂粉难入他的法眼,你起码不用跟别的女人分享他!」 萧魅心口直撞,暗唿唐夫人果然长着一双慧眼,看问题直击要害。没错,她只所以钟情君陌心也是因为他的洁身自爱。这个年代男人太滥情了,还没成婚先在屋里放通房丫头,习惯将女人当作暖床的工具。 其实,君陌心也有这种将女人物化的思想(将白羽赏赐给公孙言),但他自己是绝对不滥交的。据萧魅目测判断,他也不是为凌飞雪守身,而是纯粹孤高自许,谁也看不上。他总觉得任何女人靠近他都是在亵渎他。 假如萧魅没有强上了他,估计他至死也不会主动碰她的! 就因为被她破了他的纯阳处子身,他品尝到了男欢女爱的甜蜜,从此竟然迷恋上了这种红尘游戏。甚至,他比她还要热衷此事,也算是阴差阳错的结果吧! 「还行吧!」萧魅一向将唐夫人当亲娘看待,心里有什么心事也不会瞒她。只是唐琪在旁边,有些话却是不适合出口的。「他对我还不错!」 唐琪微微抿着嘴儿,并不插言。 外面传出嘈杂的脚步声和声响,唐淑柔立即就知道萧泓博带着人过来了。她重新躺回去,阖起了眼眸。 萧泓博带着侍妾女儿丫环婆子侍卫一大群,前唿后拥地走了进来,却并未见南宫钰的影子。 「淑柔,好了些没有!」萧泓博关切地走上前去,立即就有丫环端了方凳过来,他坐下来,就捧起了唐淑柔的縴手。 萧魅撇嘴儿,两眼翻白望天……花板。 唐淑柔这才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道:「侯爷来了!」说着,她作势起身要行礼。 「快躺下快躺下!」萧泓博赶紧按住,关切地道:「你身子连日不好,这些虚礼都免了!幸好魅儿回来了,南宫世子也一同前往过来,只是不方便过来探视,就托本侯向你问好!」 想来上次南宫钰来忠靖侯府大闹,不但萧泓博差点儿被勒死,唐淑柔还挨了南宫钰一记窝心脚。因此,南宫钰没好意思过来。 「多谢钰公子,有心了!」唐淑柔笑得勉为其难。她知道萧泓博如此殷勤地跑过来哪里是为了她,而是眼巴巴地指望着萧魅能嫁进南宫家。可是,她知道,他註定是要失望的。 萧魅已经嫁给了君陌心!以君陌心的强势霸道怎么可能允许他的妻子改嫁他人!就算不再喜爱了,他宁愿杀了她,也不会放她离开。 更何况萧魅一度被南宫钰厌弃,以再嫁之身入南宫府,等待她的只有失宠的命运。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3有没有搞错? 13有没有搞错? 作者: 萧泓博一边安慰着唐淑柔,脸上一边堆着殷勤的笑意看向萧魅。「钰公子还在正厅喝茶,你看过三夫人之后就过去陪一陪他。」 「……」萧魅再翻个白眼,还陪一陪客人,敢情拿她当陪客女郎了! 唐淑柔轻声地说:「魅儿性子闷,不善言辞,侯爷莫怪她。」 「本侯没有怪她!」萧泓博连忙安慰病重的唐淑柔,道:「钰公子也不是外人,倒也不拘这些虚礼!」 萧泓博想到南宫钰陪着萧魅一起回忠靖侯府,两人关系应该不同寻常了,只是当着家人的面刻意避嫌罢了。 瞿夫人跟着走过来,倒是满脸笑容,道:「三夫人前些天还好好的,这怎么突然就病倒了呢!该不会假装生病骗大小姐回来吧!」 萧魅离开这么久都没有任何音信,突然回来肯定跟唐淑柔有关。而且,这段时间萧泓博十分抬爱唐淑柔,应该是让唐淑柔想办法把萧魅找回来。 就因为南宫家和独孤家都指名要萧魅的八字,萧泓博也对这个几乎一度被他放弃的女儿重视起来,就连失宠已久的唐淑柔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瞿夫人上次被萧泓博打了一巴掌,并且被罚到佛堂抄经。反省了几天之后,立即就转换了脸色。先是主动向萧泓博承认错误,当着萧泓博的面对唐淑柔十分殷勤,再也没有针锋相对过。 萧泓博很快就原谅了她,进出仍然将她带在身边。所以正因为如此,最近唐淑柔的一举一动都被瞿夫人看在了眼里。再加上她浸淫后宅多年,早就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对于唐淑柔可能耍的小伎俩如何会猜不到。 当着萧魅的面,她酸熘熘地讲了出来,无非是想着给唐淑柔没脸而已。 唐淑柔脸色有些变了,随即咳起来。 萧魅心里一动,她跟唐夫人相处半年多,是了解她的。唐夫人擅长药术懂药理,知道吃哪些药可以让身体看起来病弱。就像南宫钰退婚的那次,萧泓博怀疑是她放走了君陌心,她就吃了唐夫人调的药,跟之前身中寒毒的症状很像。 过后再吃一剂解药,什么事儿都不会有。 「你信口胡说什么!」萧泓博十分不悦,对瞿夫人喝斥了一声。「退下!」 这种关键时刻,怎么能惹萧魅不高兴呢!振兴萧家的重担都在她一个人的肩膀上担着。 见萧泓博护着唐淑柔,瞿夫人很是嫉妒。但她知道,这完全是看在萧魅的面子上。就因为萧魅又被南宫钰喜爱,萧泓博就格外抬举唐夫人了。 瞿夫人遭到喝斥,又不敢辩驳(怕再挨嘴巴)。看看她生的几个女儿竟然没有一个被南宫家或者独孤家的公子看中,实在不争气,才落得被看轻。当即忿忿地一甩衣袖,赌气走了。 以往侍妾们都以瞿夫人的喜怒为风向标,从没将唐淑柔看在眼里的。不过此时局势发生转变,唐淑柔因为萧大小姐的缘故大有咸鱼翻身的迹象,自然得好好巴结。 因此,白夫人和安夫人都带了补品,殷勤地送过来,说是她们亲自看着火熬的,让三夫人务必尝一尝。 唐淑柔也没有架子,立即命紫莹收下,说现在刚吃过药,再加上病重之时胃口欠佳什么都吃不下等等,过会儿再品尝。 萧泓博见唐淑柔气喘吁吁的样子,甚是心疼。就握住她的縴手,安慰道:「你不必理睬别人如何说。你有没有生病,本侯是知道的!好好保养身体,快点好起来,跟本侯一起操持魅儿的婚礼才是!」 这话正戳中了唐淑柔的心病,她知道萧魅终会让萧弘博失望的。可是,又不能表露出来,只能勉强道:「身子实在倦乏,请各位恕我怠慢之罪。侯爷,我想跟魅儿单独说说话!」 萧泓博当然知道她的意思,是想详细问问萧魅跟南宫钰关系的进展。当即允许了。「你们娘俩分别多日,是攒了许多体已话要讲。只是你病重多日,身子虚,也不要说太久,注意休息。」 「多谢侯爷关心。」唐淑柔美眸流露感激,她知道萧泓博此话是真心的。因为他知道她是真得生病,并非装病。 当然,至于她是真病还是装病,除了她自己,旁人也搞不清楚。 萧泓博又嘱咐了唐淑柔几句,带着众侍妾和小姐们离开。临行前又嘱咐了萧魅几句,无非是让她好好孝敬唐夫人,凡事顺着她,不要惹她生气之类的。 等到这一大拨人都走了,萧魅站起身,定定地看着唐淑柔。 唐淑柔被她看得有点儿心里发毛,忐忑地问道:「魅儿,你怎么用这种眼光看我!」 「唐姨,你真得装病吗?」萧魅是个直肠子,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尤其她信任唐淑柔,更加无法容忍她的任何欺骗和算计,这令她无比伤心。 「魅儿!」唐淑柔伤心地喊了一声,却无法理直气壮说自己真得病了。只是,她渐渐红了眼眶,半晌哽咽道:「我真得很想你!」 「我知道你想我!」萧魅看着她,道:「其实我也很一直很想你!可你直到最近才寻找我,就因为南宫钰吧!」 她看到萧泓博送到南宫家的萧家千金生辰八字,当时南宫钰看了,顺嘴问了一句有没有她的生辰八字。此人一贯率性而为,自然也是这样回贴的。因此萧泓博误信为南宫钰对她旧情復燃(其实根本就没有旧情),所以才逼着唐夫人想办法把她叫回萧家(装病)。 唐夫人为了讨萧泓博欢心,当然同时也是为了自保,便顺应了萧泓博的意思。最后,萧魅就成了那个牺牲品。 「魅儿,我想跟你说的正是此事!」唐淑柔急声道:「千万不要对外透露你跟君陌心成亲的事情,假如被你父亲知晓,他可能会打死你的!」 对于唐夫人的关切,萧魅却是半分都不领情:「他不会打死我的,因为怕君陌心会杀了他!但他可能会打死你!」 也许是萧魅太过犀利的话语刺伤了唐淑柔,她无力地倒下去,无声哽咽。 「大小姐,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三夫人!」紫莹立即替唐淑柔抱不平。「难道这些年夫人对你的关心都是虚情假意吗?她的确思念你,兼之侯爷也想见你,专门托唐大小姐找到了你!你离开的这段日子,可知道她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 说到急切之处,紫莹也硬生生地红了眼眶。 萧魅心里有些愧疚,便面子上仍然抹不开,就看向唐琪。「唐姐姐,你可知道此事吗?」 唐琪摇首,道:「我只知道按照姑母的吩咐做事,其余诸事一概不理。」说完,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无论姑母真病还是假病,都一样的!」 这句话一语双关,既隐晦地指出唐淑柔的确有用药物伪装病症的事实,又表明了她对唐淑柔的态度,无论如何,她待她的心意不会变。 如此一来,先不说唐淑柔的反应如何,萧魅也不禁对她暗生敬佩之意。此女光明磊落又重情重义,的确是难得的奇女子。 萧魅一时无言,坐在旁边僵持着。 「魅儿,」唐淑柔对她伸出一只手,哽咽地唤道:「过来!」 萧魅看她泪眼汪汪的样子,顿时心软了,就坐了过去,握住唐淑柔探过来的那只手。 「无论如何,我都是为了你!」唐淑柔凝视着她,压低了声音。「南宫钰肯陪你回萧家,这说明他心里还是有你的!」 「唐姨,你搞错了!」萧魅不以为然,对旁边的唐琪呶呶嘴儿,道:「人家是陪琪姐姐回来的!」 唐淑柔一怔,看向唐琪。 唐琪不由红了娇颜,啐道;「坏丫头,胡说什么呢!我跟他认识多久!别什么事情都往我的身上推,好好回答姑母的话!」 萧魅摊了摊掌心,无奈地道:「不管你们承认不承认,事实如此!不管南宫钰刚认识琪姐姐多久,反正他就是迷上她了,而且几乎走火入魔!」 南宫钰生性张狂,脾气暴躁,既使对萧魅最迷恋的时候也照样甩过她大嘴巴。但他在唐琪面前却像个害羞的小媳妇,别说大声了,连大气都不敢喘,更别提动手。那是真正的头髮掉一根都要心疼半天的。 唐淑柔终于正视起这个问题,她知道萧魅不会乱讲。目光转向唐琪,轻声地问道:「琪儿,是这样吗?这里没有外人,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跟姑母讲!」 唐琪娇颜胀得绯红,忙不迭否认:「婚姻大事都是奉父母之命,琪儿的母亲早不在了,父亲也年迈多病,凡事都是姑母为我作主的!」 「孩子……快过来!」唐淑柔连忙抬起另只手对唐琪招了招,示意她过来。等到唐琪过来,她也伸手抓住了,目露欣慰的道:「你们姊妹若都有了着落,我这颗心算是放下了。哪怕现在立刻死了,也能闭上眼睛!」 「姑母,」唐琪嗔怪地看着她。「以后不许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什么死呀活呀的,别再放在嘴边了!」 「魅儿已经嫁给君陌心,看她的样子这姻缘应该是稳定的了!而且君陌心对她颇为宠爱,实在难得!如果你再给能嫁给南宫钰……」说到这里唐淑柔深吸一口气,黯淡的眼神变得明亮起来。「琪儿,凭你的身家品貌完全配得上南宫钰,一定要风风光光地以正妻之位嫁过去。南宫钰是魏国公府的世子,将来要袭爵位的,你就是未来的魏国夫人!」 说到这里,唐淑柔眉梢眼底都流露出喜色,抓住唐琪的手更紧了几分。 君陌心是个世外邪君,不喜红尘利禄,而且又曾被萧泓博囚禁,两人有过节,实难得萧泓博的青睐和欢心。萧魅嫁给他,对忠靖侯府来说就等于是一颗弃子指望不上了。 但南宫钰不同,他是魏国公府的世子,南宫贵妃最器重的亲侄子,前途不可限量!唐琪若能嫁入南宫家为世子夫人,绝对是件光荣耀祖的事情。作为唐琪的姑母,唐淑柔在萧家的地位无疑大大提高。 萧泓博为了巴结南宫家,肯定会格外抬高唐淑柔的地位。甚至,为了般配唐琪魏国夫人的高贵身份,还可能将唐淑柔扶正,成为忠靖侯府的公侯夫人。 「姑母,你想多了。」唐琪小声地说:「南宫世子对我并无特别的意思,我看他的心思在萧妹妹的身上!」 「那是你眼神不好吧!」萧魅赶紧纠正:「他看到你眼睛就发直,话都说不利索了!在我面前却是张扬狂妄不可一世的死样!这一路走来,他是紧粘着你不放呢还是紧粘着我不放呢!」 唐琪觑着她,微微抿笑:「你的马车里有一位老公了,他还怎么粘着你!再说……就因为他粘着你,不是被揍过吗?」 「……」萧魅一时语塞。没想到唐琪还如此活学活用,老公这个词儿说得这么熘。而且,说话都戳到了点子上。的确如此,南宫钰一路远着她,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君陌心粘着她。 打又打不过,还被当众挨揍出丑。狂傲如南宫钰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作为战败方,他是没脸再去亲近萧魅的。 既使君陌心离开,他对萧魅也淡了许多。当然这里不排除唐琪出现的原因,他的大部分注意力被吸引到了唐琪的身上了。 「你们啊!」唐淑柔是过来人,当然看得清楚这里面的小儿女心思。「别说多了,把握住各自的幸福是真的!」 萧魅已婚嫁,这事实无法更改。唯一的希望就在唐琪身上了!唐淑柔也是唐门的人,唐门能够振奋,她也感到荣耀。 * 营帐里,雪菩萨总算可以穿起衣服,重新梳洗打扮。 她坐在铜镜前,武如意亲自给她梳妆,铜镜里映照出雪菩萨天姿国色的脸庞。 「娘娘真美!」淡扫蛾眉轻点朱唇,武如意欣赏着雪菩萨如画的盛世美颜,由衷地贊道:「真乃世间绝色!」 「哼,」雪菩萨冷笑,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贱人,巧舌如簧地哄骗本宫下嫁司徒贤,如今落得人不人鬼不鬼,你还跑来奚落本宫!」 「错!」武如意摇首,道:「如意给娘娘指的是一条明道,可惜娘娘走差了!」 「少在本宫面前妖言蛊惑,本宫再也不会相信你!」雪菩萨恨不得咬武如意一口肉下来。 武如意放下玉梳,嘆口气,诚恳地道:「娘娘试想,君陌心逼宫之时,是谁冒着性命危险易容成了娘娘的模样,代替娘娘留在仙人洞牵绊住君陌心,让娘娘有机会逃下山呢!」 说完,不等雪菩萨继续破口大骂,赶紧又接道:「娘娘一定会说我是为了骗你嫁给摄政王九千岁,无所不用其极。可是你知道吗?君陌心冷酷无情,我落在他手里九死一生啊。如果不是古幽冥用魔妃萧魅的爱婢玉蝉换了我一条性命,如今我已经埋骨山野了,哪里还有命回来见到娘娘跟娘娘说这些呢!」 雪菩萨吃的苦头太深,再也不肯轻易相信武如意。「巧言令色,自作自受!」 「娘娘错怪如意了呀!」武如意扑嗵一声跪倒在雪菩萨的面前,美眸顿时盈满了泪水。「我是真心为你好的!希望你能坐上摄政王妃之位,今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事实确实如此的,只怪娘娘性子太强硬,不懂得转圜,才落得如此境地!如意不是自夸,今儿个我稍稍劝了九千岁几句,娘娘不是又恢復了王妃之位吗?」 雪菩萨不由一怔,事实确实如此。本来,她都要被司徒贤做为取血的活体了,终身都要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度过。但武如意来了之后,几句话就劝得司徒贤改变了主意。虽说暂时仍然没有恢復自由之身,但至少恢復了摄政王妃之位。这武如意的确生了张巧嘴,能把死人说活。 「唉,娘娘太刚硬了,这样怎么能讨取王爷的欢心呢!」武如意一副很着急的样子,支招道:「得学会利用自身的优势,摸透了九千岁的性子,才能在他的身边左右逢源……」 「本宫素来唯我独尊,什么时候要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日子了!」雪菩萨毫不犹豫地拒绝。倒不是她真得生性刚硬不懂转寰,而是根本就不会转寰。这么多年来过惯了唿风唤雨唯我独尊的日子,哪里还能再仰人鼻息,小心翼翼地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日子。那样,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武如意点点头,表示明白:「娘娘是要强惯了的人,一时半会儿的确无法适应九千岁喜怒无常的性子。可娘娘这样的脾气是要吃苦头的呀!」 看着武如意一脸的着急,似乎真心为自己担心,雪菩萨倒并非完全不识好歹,也并不是非要跟司徒贤硬槓到底,凭着尊贵的摄政王妃之位不做,一定要去地牢里做被每月抽血的活体。那样,生不如死。 雪菩萨沉吟了一会儿,终于和缓了脸色和语气,慢慢地问道:「你可有什么好法子能助本宫脱离困境,将功补过!」 此言一出,饶是武如意城府再深,也险些翻了个白眼。不得不说,雪菩萨真是狂傲到家了!已经落得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境地,竟然还是端着娘娘的架子,用降尊迂贵的语气说话。难怪被司徒贤厌弃至此,两个同样狂傲不服输总认为天下万物苍生天生就该服从自己的人,哪里能相处融洽呢! 雪菩萨认为司徒贤高攀了她,司徒贤觉得娶雪菩萨抬举了她,两人谁也看不上谁,争着比赛谁更牛,自然是势力较弱的雪菩萨吃亏了。 如果武如意不出现,雪菩萨恐怕被虐得体无完肤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娘娘,如意当然有法子!」武如意笑得极为小心,压低声音道:「娘娘可还记得在骊山仙人洞,我的点子可是最中用的!」 雪菩萨顿时明白了,「好孩子,你是打算再扮成本宫的样子!太好了,这果然是助我脱身的好办法!」 武如意摇摇头,嘆道:「娘娘中了热毒,行动不便,此法恐怕行不通啊!」 想到这里,雪菩萨不禁有些丧气。的确,她中了热毒,全身武功都发挥不出来,连站都站不稳,纵然扮成武如意的模样也逃不出去的。 「娘娘莫发愁,一切都有如意呢!」武如意毕恭毕敬地跪在雪菩萨的跟前,叩了三个响头。「只要有我武如意在,就绝不会弃娘娘于不顾!一定会帮娘娘坐稳摄政王妃的宝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雪菩萨见武如意如此笃定,倒也镇定了几分。终于慢慢地相信她。「也罢,本宫再信你一次!」 主要是她若不信她,也无其他可信之人了!如果武如意不帮她,那么最悲惨最可怕的结果在等着她。 武如意美眸一亮,笃定地道:「只要娘娘什么事情都听我的,我肯定能让娘娘重得恩宠!摄政王登基为帝之后,娘娘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你在做梦吶!」雪菩萨忍不住出言讥刺:「如果他真做了皇帝,哪里还有我的好日子过!」 她毕竟不蠢,当然知道自己暂且没有危险,就因为对司徒贤还有利用价值。假如司徒贤登上帝位,自己这石女之身既不能侍寝又不能生育,怎么还能稳居后位! 「娘娘莫忘了,未来的皇太子呀!」武如意定定地看着她,「你是皇太子的母后!」 雪菩萨心口突突直跳,一条光明的出路果然仿佛近在眼前。 「娘娘是皇太子名正言顺的母后,若那时皇帝不行了……当然要由娘娘代揽朝政大权,等皇太子长大成年之后再继位登基!」武如意说这些话的时候,美眸眨也不眨地盯着雪菩萨,仔细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每一点儿细微的神情变化。「皇上没有驾崩,只是身体抱恙。时而好,时而坏,需日日调养,朝政大事要娘娘代为掌管!」 雪菩萨终于破功,热泪盈眶地看着武如意,然后她缓缓俯下身,伸手将一直跪在她面前的武如意给搀扶了起来。「我的儿,快起来说话!」 武如意一听这话,知道雪菩萨是彻底信任了她。她仰着脸,哽咽地道:「娘娘若不答允,如意坚决不起身!」 「好孩子,你一心为本宫着想,本宫岂是那种不知好歹之人!以后,本宫在摄政王身边之事就全靠你筹划了!你看到了,本宫身边并没有一个可以信任依赖之人,你就是本宫的心腹左右膀。日后,若真能如你所言,位登大宝,你必一人之下万万之上!」雪菩萨在这一刻说的是真心话,因为她的确需要武如意。 「有娘娘这句话,如意就放心了!」武如意再叩了头,终于站起了身。她搀扶起雪菩萨,道:「据我所知,马队很快就要拔营!回汴京之途,有如意护送,娘娘可以免受那些折磨苦楚,只管放心!」 雪菩萨轻轻吐出一口气。她当然不想做瘫着的肉虫子,而是仍然想着锦衣玉食金尊玉贵的生活。而这一切,只要有武如意在,似乎根本不成问题。 「我的儿,以后的事情就靠你了!」雪菩萨轻轻拍着武如意的玉手。「只要本宫有的,你一样都少不了!」 * 玉蝉领了赏,回到厢房里,对萧魅说:「大小姐,文家两位表小姐过来了!」 正在陪着唐夫人聊天的萧魅听到此话,不由急了。「我让她们老老实实地待在南宫钰的马车里,怎么跑出来了!」 她根本就没打算在萧家长住,因此也没打算将文家四兄妹留在这里。为了避免麻烦,她都跟南宫钰嘱託过了,等他走的时候,文家四兄妹也随着他的马车回魏国公府的。 如果搁以前,这是了不起的人情。不过两人经歷了血蜈蚣之事后,有了过命的交情。萧魅求他这点儿小事,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可是,这文家姊妹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文家两位表小姐!」唐淑柔一听就明白了。「你将她们都带来了?」 萧魅撇撇嘴,嘆道:「不止这俩姊妹花,还有文家兄弟俩……」 「都来了!」唐淑柔有些吃惊,随即明白了:「是不是……文家已经彻底败落了!」 「是啊!」萧魅摊手,耸耸肩膀:「就差流浪街头讨饭了!幸好我去得及时,不然他们背着行囊准备来萧家投奔我的!」 那时萧魅已经离开萧家,假如文家四兄妹来到萧家,也就只能投奔唐夫人。而唐夫人自身难保,若是收留他们,日子将会更加难过。若是不收留,又觉得愧对萧魅。 还好,恰好路上捡到了,省得唐夫人为难。 「她们既来了,为何不一併带进来呢!」唐夫人随即转眼一想,就明白过来。「你根本没打算在此地久留!」 「我去看看!」萧魅拍拍唐夫人的手,让唐琪继续陪着她,自己则起身出去了。 * 文家姊妹坐在外面的花厅里,品着茶水,见萧魅过来了,忙起身,笑嘻嘻地道:「表姐,南宫世子让传话给你,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去!」 萧魅翻个白眼:「当然不要啦!你们俩赶紧跟着他一起走吧!」 「当然啦!」文家姊妹异口同声:「不然,我们干嘛巴巴地跑过来给他传话呢!」 「……」呃,难怪如此殷勤,原来是南宫钰许诺了她们条件。不过,萧魅还是问道:「有没有搞错?他是让你们带话给我还是给唐姑娘呢!」 「没错,是带话给表姐啦!我们俩又没老态龙钟,怎么可能听错!」文秋给了萧魅一记白眼。 文雨细声细气地道:「表姐,南宫世子说,你若不肯跟他回去,他还有体已话单独跟你讲!」 「神神秘秘的,搞什么呀!」萧魅不以为然。不过,她跟南宫钰现在等于朋友的关系,倒是没有扭捏,还是随着文家姊妹出去了。 * 南宫钰在衡芷院的门口等着,直到萧魅出现。他站直了身子,看向她的时候,目光有些复杂。 萧魅走过来,对他拱了拱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恭喜世子爷,终于找到你娘了!」 南宫钰闻言顿时不悦,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别胡说!」 「唔,」萧魅恍然大悟状。「忘了,她叫唐琪,不是你亲娘!不过嘛,也可以发展一下做女朋友不错的嘛!又聪明漂亮,又是大家闺秀,武功高教养好,关键是还能满足你的恋母情绪,优点无数,一定得用心把握!」 南宫钰打断她:「风凉话说完了吗?」 呃,她有讲风凉话吗?她讲的都是实话好不好! 但南宫钰并不这样认为。「我对唐姑娘没有别的意思!」 「哎,有没有搞错啊!你对她有没有意思关我什么事!」萧魅赶紧申明道:「姐已婚,不介入!」 「哈,君陌心这么快就把你给安抚好了,倒真得好本事!」南宫钰冷冷地道:「别忘了,他对你做的事情!」 萧魅确定守贞龙的事情南宫钰并不知晓,因为独孤晚未经她的允许绝不会透露这件隐私的。估计,他指的是以前君陌心数次将她丢下离开。「他答应我了,以后会改掉他的坏毛病!」 这话并不是煳弄南宫钰的,萧魅真打算好好训练下君陌心,坚决不能再让他犯那样的错误。据以往的多次事件分析,每次他抛下她的时候多半因为提及凌飞雪,看来凌飞雪仍然是他心口的硃砂痣,轻易触碰不得。「还好吧!至少他没像你那样丢了魂般死缠着唐姑娘!」 对于这点儿,萧魅相当满意。尤其是有南宫钰做参照物,更衬托出君陌心的可爱。他初见唐琪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之后也没缠着唐琪不放,对自己的态度也没有明显的改变。 萧魅可以肯定,唐琪的出现并没有给君陌心造成太大的影响。 不知道是凌飞雪的影响力下降,还是唐琪的吸引力不够。 总之,君陌心见到唐琪的反应还不如当初在修罗谷的时候初见腊梅。据萧魅目测,唐琪无疑容貌气质风度谈吐涵养武功学识都跟腊梅不是一个档次的,但君陌心对她戒备多过亲近,可能是腊梅事件给他造成了心理阴影,有些杯弓蛇影了。 「谁说我丢魂了!我只是……只是觉得她……」南宫钰咬着钢牙,低下头去,到底没有说出缘由。 「是又如何呢!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萧魅走上前,伸手搭上南宫钰的肩膀,一副哥俩儿好的神情。「需要我传递情书什么的尽管开口,我萧魅对待兄弟绝对讲义气!」 南宫钰没好气地推开萧魅,满脸的不高兴。「谁跟你是兄弟啊!少自作多情!」 「……」萧魅有点儿讪讪地,白了一眼。 「情书又是什么鬼东西!」南宫钰对她嘴里出现的那些希奇古怪的东西表示无感,「你能不能别整天琢磨这些!想想你现在萧家的处境吧!」 这话倒是现实。萧魅耸耸肩,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只好尽力奉劝唐姨离开这个冰窟窿,可她不肯听我的!」 「她离开萧家能去哪里!」南宫钰帮她支了个招。「先陪伴照顾三夫人几天,我再派人过来接你!这样至少你既能体面地离开萧家,你离开之后唐夫人的处境还能好一些!」 「啪!」萧魅当机立断勐拍一把南宫钰的肩膀,甚是感动。「好兄弟,考虑得果然周到!费心了!」 她深深为南宫钰感动,能为她打算得如此周详,可见是花了心思的。 萧泓博是个势利眼,巴巴地指望着萧魅能嫁进南宫家。只要一天希望不破灭,他就会善待并且抬举唐夫人。 南宫钰此行无疑坐实了他想求娶萧魅的念头,因此萧泓博才对萧魅以礼相待。但日子久了,可能会被他看出破绽。 所以,萧魅必不能久居此地。南宫钰亲自派人接她去南宫府暂住,是最合适的脱身之计。而且萧魅离开之后,萧泓博绝不敢再为难唐夫人。 「滚开!」南宫钰怒不可遏,推开了萧魅,转身就走。 「哎,」萧魅知道他是恼她唤他兄弟,但她真得只是把他当兄弟。唤了一声,见他不理睬,就追着喊了句:「我想多陪唐夫人几天,等什么想走,再联繫你吧!」 她是想等着君陌心回来再离开萧家。否则,提前去魏国公府住着,岂不是惹君陌心不快嘛! 「随便你!」南宫钰头也不回,跨上了随从牵的马,同时问那随从:「郑恩的葬礼开始了没有?」 「禀世子爷,郑公子的遗体早在前天就送回到国公府,国公爷正按照世子的吩咐,准备按照魏国公府公子的规格发丧!」 「嗯!」南宫钰打马,往外驶驰而去。 「哎,南宫世子,等等我们俩!」文家姊妹赶紧追上去,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她们原本打算来投奔萧家的,可现在不想留在日薄西山的萧家了。萧家除了萧泓博,都是清一色的侍妾千金,连位公子都没有,让她们都没有留下来的动力。 还是南宫府更有吸引力。先不说身为世子爷的南宫钰,就算是庶出的两位公子南宫鹏和南宫剑,无论哪一个看中她们,能留在府里,哪怕做侍妾终身也算有了着落。 所以,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必须得好好把握。 萧魅看着很快就空无一人的蘅芷院门口,只在考虑一个问题。南宫钰没有立即回府参加郑恩的丧礼,是为了陪伴她还是为了陪伴唐琪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4原来你跟君陌心不干净 14原来你跟君陌心不干净 作者: 萧魅回到唐夫人的寝室,见唐琪正在餵她吃药,估计这次吃的是解药。 「唐姨,你年纪大了,以后就别再吃这些东西了,当心真把身体吃坏!」萧魅有些无奈,却又无法真得生气。毕竟,唐夫人也是个可怜人。 唐淑柔脸色登时有些尴尬,唐琪忙帮她解释道:「姑母身体的确抱恙,并非都是假装的!」 「我知道。」萧魅走过来,坐到唐淑柔的身边,捏了捏她骨瘦如柴的手腕。「长期在这种环境里生活,身体能好才怪。」 长期在没有爱的环境里生活,心情就不会好。心情不好,身体也好不到哪里去! 萧魅掏出一只白色的小玉瓶,递给唐琪。「这是我老公赠给我的。前段时间,玉蝉病了,吃了一粒,第二天就生龙活虎了!你懂医术懂药理,帮着瞧瞧,这药可对唐姨的病症。」 唐琪接过玉瓶,拔了木塞,倒出两粒来在掌心里,先放到鼻端下嗅了嗅,再放到舌尖上舔了舔,阖起清眸细细品味,一边缓缓颔首。 「怎么样,可以给唐姨吃吗?」萧魅问道。 唐琪睁开眸子,道:「不错,都是益气补神的药材。这也就罢了,关键是里面用的药引子极其珍贵,芬芳馥郁,连绵无穷……似乎有雪莲丹的味道!」 「雪莲丹!」萧魅瞠目,一时间有些迷惑不解。「这里面怎么可能有雪莲丹!」 唐琪摇首,道:「不是雪莲丹,只是有雪莲丹的气味!可能是……食用过雪莲丹的人的血做药引子!」 「噢!」萧魅明白了,难怪司徒贤千方百计地想要君陌心的血,果然是宝物。 唐琪倒出三粒,送入唐淑柔的口中,吃过之后,扶她躺下休息。 「君陌心肯将如此珍贵的药丸给你的确对你颇为宠爱!」唐淑柔欣慰地道:「你嫁给他,有他事事护你周全,我就放心了!」 唐琪服侍着唐淑柔,并不言语。她不是个多话的女子,如果不需要,连半个字的废话都没有。 这个时候,唐淑柔跟萧魅谈论君陌心,她当然不适合掺言。「姑母,让萧妹妹在这里陪着你说会儿话,我先下去了!」 「去吧!这一路舟车劳累,你也该乏了。紫莹,带琪小姐去客房歇息!」唐淑柔吩咐道。 紫莹对唐琪施了一礼,道:「琪小姐,请跟奴婢来!」 等到唐琪离开,萧魅和唐淑柔两个人的时候,她这才对唐淑柔说:「君陌心去了天山,准备取寒潭里的血莲子给姑母医治顽疾。」 唐淑柔微微张睫,实在想不到君陌心如此宠爱萧魅。「他竟肯为你涉险……」 先不说天山寒潭多么神秘可怕,进到里面的人无一活着回来。单单说,这天寒地冻的季节,他千里迢迢赶去寒潭,实在辛苦。若不是真心宠爱萧魅,心高气傲且眼高过顶的君陌心怎么可能为她做这些事情。 萧魅掩唇笑道:「嗯,我要想的东西,他都会千方百计为我取来!」 骊山之行,凌飞雪遗体失踪,君陌心极其失望伤心,再次将她撇下之后消失不见。萧魅对他很失望,但随后君陌心追到了独孤府,两人闹腾过别扭过,最终还是和好如初。 因为手环事件,君陌心对她存了些愧疚之心,有意补偿她。这似乎是一个机会。但萧魅没要他承诺虚幻的爱情,而是要了点比较实用的东西——雪莲丹! 雪莲丹没有了,她又捨不得让君陌心放血,就折中选了血莲子。听君陌心说,还有一支未採摘的莲蓬。 当年,他曾经为了凌飞雪犯傻,明知天山寒潭吞噬了无数人的性命,仍然义无反顾。比起当年的雪莲花,採摘血莲子至少没有生命危险。若是君陌心拒绝,她就坚决不会原谅他。 还好,他同意了! 这个男人……总是傻得让人心疼! 萧魅这样想着,不由怔怔地出神。她想他现在到哪里了,会不会冷,有没有想她! 「魅儿,魅儿!」唐淑柔连唤了几声。 萧魅这才省过神,看向唐淑柔,「噢。唐姨,你叫我!」 「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那血莲子真能治好你的不孕之症吧!」萧魅转换了个话题。 唐淑柔美眸一亮,道:「若能食得一颗,自然能解了我身上的血藤毒!」 「血藤毒?」萧魅一怔,忙问道:「这是什么毒?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提起此事,唐淑柔不由恼恨:「这是我生平恨事,说来无益还徒增烦扰。」 唐淑柔是唐门中人,她惯会施毒也会识毒。一般的毒药自然难以瞒过她。只是她没想到瞿夫人竟然费尽心机弄来了血藤,煮了水掺到她每日的茶水里。这血藤并非毒物,银针试不出来,用来泡茶气味清冽甘甜,只是女子食用久了之后就会丧失生育能力。 等到发现之时,已经晚了。唐淑柔曾经将此事告诉萧泓博,奈何没有证据,便不了了之。吃了这次哑巴亏,唐淑柔却是有苦说不出,只能默默地咽下了这口恶气。 「原来是她搞的鬼!」萧魅大怒,「不能就这么放过她!」 唐淑柔冷笑一声:「能拿她什么办法!仗着侯爷宠爱,这些年她干过无法无天的事情多了去!就连你和你娘亲……都遭到她的毒手!」 「我和我娘亲!」萧魅怔了怔,随即领悟道:「难道说,我出生身体自带寒毒就是……」 这具身体是天生的病秧子,刚出生的那天,文氏就一命归天。萧魅被冠上了克母的大帽子,一直被世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原来,这一切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萧魅原本就疑惑,谁是天生就带毒的,显然这并非天生而是人为。 「没错,也是她干的!」唐淑柔咬着银牙,恨声道:「她买通了你娘亲身边的丫环和产婆,在你娘临盆之际给她下了寒毒。你出生后身体孱弱,太医断言你活不过十七岁。如果不是你娘活着的时候曾与南宫钰的娘亲指腹为婚,恐怕侯爷根本就不会多看你一眼!」 一个出生就剋死了亲娘的不祥之女,兼之体弱多病,根本就是废棋一枚。的确,假如不是萧魅曾与南宫钰指腹为婚,恐怕她早就被萧泓博给溺死清理门户。 「魅儿,瞿氏害死了你的娘亲,这笔仇不能不报!以前,我不敢告诉你,一则你生性怯懦,二则怕你沉不住气反遭瞿氏反咬一口!如今你大了,又嫁给了君陌心,有他替你撑腰,还惧何人呢!」唐淑柔深吸一口气,接道:「我的事情也就罢了,可你娘亲不能白白送命!如今侯爷对你另眼相看,正是替你娘亲昭雪阵冤的时候!就算最终不能揭开瞿氏的真面目……」说到这里,她咬了咬牙,美眸闪过一抹狠色。「那就杀了她!」 反正萧魅有君陌心做靠山,萧泓博也奈何不了她!再者,女大不中留,萧魅最终要离开萧家的。只要唐琪能嫁给南宫钰,萧泓博就不会为了瞿氏问罪唐淑柔。 唐淑柔等了很多年,就是为了等今天这样的机会。 萧魅不由颦眉,瞅着唐淑柔,问:「杀了瞿氏容易,不过杀了她之后,一堆烂摊子谁收拾?」 唐淑柔笃定地道。「侯爷现在一心只想着如何巴结南宫家,无论是你还是琪儿,能嫁进南宫家,他肯定十分欣喜。这个时候,瞿氏死了……」 「杀了瞿氏也容易,不过我娘亲冤死之事岂非永远没有大白之日!」萧魅下定了决心,道:「既然已经回来了,就把这事一起解决了吧!」 * 司徒贤得胜凯旋迴京,顺便抱得美人归。 人人都知道摄政王娶了骊山雪菩萨,朝野上下议论纷纷,都猜测着这位神秘的世外仙姝究竟是什么国色天香。 甚至传到了皇帝司徒璜的耳朵里。他下旨命司徒贤进宫见圣,想详细问问关于雪菩萨其人的事情。 内监总管王明钦送圣旨到摄政王府的时候,司徒贤正在大发雷霆,甚至连铜镜都摔了。 「什么雪莲丹,完全看不出任何的效果来!」司徒贤因为铜镜里的那张脸仍然苍老,花发没有一根恢復黑色,发脾气摔打东西。 乌鹤恰好过来,看到了此情景,忙劝道:「九千岁息怒。雪菩萨虽然吃过一颗雪莲丹,但药力终归有限。她的血液里的确有雪莲丹的功效,可毕竟无法跟真正的雪莲丹相比。贫道早就说过了,若想永保青春容颜长驻,必须得抓到君陌心才行……」 「闭嘴!」司徒贤正满肚子的火气,恰巧乌鹤撞过来,立刻就找到了出气筒。「本王派了一万锦衣卫军马助你去剿平修罗谷,结果如何!全都是废物,那么多人都抓不住一个君陌心,还有脸跑到本王的面前说这些!」 被司徒贤一通臭骂,心高气傲的乌鹤脸上有些挂不住,待要发作却又碍于司徒贤的身份,只好冷冷地哼一声:「王爷此话差矣!如果不是宋祥仁和卓科那两个小人从中作梗,贫道早就拿到君陌心了!说到底,都是这二人坏了大事!卓科已经伏法,那宋祥仁也该送他归西了!」 乌鹤拿出了司徒贤亲笔写的诛杀令,亮开来,然后郑重地道:「请王爷下令立即诛杀宋祥仁!」 「杀杀杀,你就知道杀!」司徒贤盛怒之下,非常没有好气,对乌鹤也愈加不满。「宋缇骑救了本王一命,还未褒赏呢,你竟然还要取他的性命!难道说,本王的命在你眼里还抵不上他一条命!」 乌鹤一听这话不对味,忙道:「宋祥仁暗算贫道,本应该死。那一箭可能是他施的苦肉计,王爷千万不要被他给骗了!」 司徒贤瞪着眼睛,更不悦:「难道本王是傻子不成!」 「雪菩萨原本归贫道看押,王爷怎么把她交给了武护法!那一介乳臭未干的丫头,万一让雪菩萨给逃了……」乌鹤感觉司徒贤有过河拆桥之嫌。这回到汴京之后,宋祥仁也不打算杀了,雪菩萨也交给了武如意,自己好像被架空了权利。 「武护法冰雪聪明,有她看押着雪菩萨,本王甚是放心!」司徒贤看了看乌鹤,补充道:「本王已经认她做干女儿,封为了郡主,以后你要称她武郡主!」 乌鹤一听几乎气晕过去,原本是来兴师问罪的,没想到却听司徒贤加封了武如意,这让他如何甘心。「贫道可是一路护送王爷,没有功劳亦有苦劳!王爷难道忘了不成!」 司徒贤指着乌鹤,骂道:「你出去,本王不想再看到你!」 「哟,九千岁怎么发这么大的火气!谁敢惹我们九千岁不高兴了!」内监总管王明钦双手捧着圣旨,在一群小太监以及侍卫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司徒贤看过去,冷笑一声:「原来是王总管!」 因为王明钦是戚泽成一手提拔起来的,司徒贤看他当然不会顺眼。 王明钦圆胖的脸堆满了笑意,道:「洒家奉万岁爷的旨意,特意来颁圣旨!」 听说圣旨到,司徒贤这才不慌不张地拂了拂衣袖,站在那里行了个礼。 王明钦开始宣读圣旨,大意是说司徒贤骊山之行剿匪有功,特意加封爵位,又赏赐了许多财物田地府宅等,最后宣司徒贤立即进宫面圣。 乌鹤一直被凉在旁边,司徒贤再也没有理睬他。直到他跟随王明钦去进宫面圣,都没有对他有任何话语的交待。 窝着一口恶气,乌鹤在心里暗骂着:「老贼,你对我不仁休怪我对你不义!等着,我早晚要你后悔!」 * 等到唐夫人歇下,萧魅就一个人沿着蘅芷院的碎石小路慢慢地走着。 她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就待在这里,无疑对这儿十分熟悉。但蘅芷院等同于忠靖侯府的冷宫,冷清寂寞。 不过,走了一路,萧魅发现这座宅院还是有了一些显着的变化。首先是院落被明显修葺过,破败的院墙也重新修过,大门上剥落的油漆重新油刷,挂上了红艷艷的灯笼。花圃里有了新鲜的花色,另外道旁还移植过来许多名贵的树木装点庭院。 这说明,在自己回来之前,萧泓博就开始重视起了唐夫人。 果然,唐夫人称病召唤自己回来,多半是为了取悦萧泓博。 萧魅隐隐有些失落,但也没有太介意。毕竟唐夫人孤苦无依,抓住这个唯一可以取悦丈夫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呢!再者,只是召唤她回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反覆劝说着自己,萧魅嘴角却浮起一抹淡淡的苦涩。世间,能有一个人肯抛却一切浮华和利益,纯粹地爱着自己吗? 这世间是否真有不掺杂质的感情呢! 想的入神之时,萧魅在一棵古梅树前停住脚步。 显然,这棵梅树也是刚刚移植过来的,而且满树的胭脂色的红梅开得如火如荼。看到这棵梅树,萧魅不由想起了骊山漫山遍野的梅林。那样壮观的景象的确不寻常。 凌飞雪说,那大片大片一望无垠的梅林是君陌心为她栽种的! 呃,是在梦里跟她说的!但萧魅深信不疑。她推断凌飞雪十分喜爱梅花,所以腊梅出现时,她不但容颜肖似凌飞雪,而且名字叫腊梅,正符合君陌心的喜好,他才那么宠信腊梅,乃至轻易遭到了暗算。 不过,正因为犯过蠢,再遇到跟凌飞雪容颜相似的唐琪,君陌心再也不肯重蹈覆辙。非但没有任何迷恋,相反还充满了警惕和敌意。出现了一见面就差点儿当场捏死唐琪的窘相。 当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想到这里,萧魅不由嫣然失笑。 「一个人傻笑什么!」一个冷冰冰的熟悉声音在萧魅的头顶响起。 萧魅吓了一跳,连忙回过头,发现刀锋就大剌剌地坐在围墙上面,肩膀上扛着那把从不离身的长刀。她倒不讨厌刀锋,但对于他这样永远一副对自己不满意的神情,她亦是相当不满。 「姐姐这是微笑呢!你不懂别瞎说!」萧魅心情不算坏,打算趁着有兴致的时候教育教育这个冰块男。「君陌心让你跟着保护我的!」 肯定句。 「师兄让我看住你!」刀锋冷冷一哂,道:「我说只负责保护你的性命,看不住你跟男人偷情!」 「偷情?!」萧魅被这个惊悚的词儿给震住了。「刀疯子,你别睁着眼睛说瞎话,姐姐跟谁偷情了!如果被我老公听到误会了,你负全盘责任!」 可刀锋似乎并没有被她给扣的大帽子给吓住,仍然四平八稳:「你跟南宫钰打情骂俏!」 「你眼瘸啊!知道什么叫打情骂俏!」萧魅环顾四周,想看看什么东西顺手可以拿起来给他一下子。「我跟南宫钰是兄弟,兄弟懂不懂?就像你跟君陌心,干净着呢!」 不解释还好。经过萧魅的一番对比,刀锋的脸色浮起一层可疑的红晕。 萧魅怔了怔,突然明白过来。「噢,原来你跟君陌心之间不干净!」 「闭嘴!别胡说!」刀锋有点儿不淡定了,冷睇着萧魅:「谁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不干净!」 「靠!」萧魅终于火大,顺手捡起墙根边的一块青砖,对着坐在墙头上的刀锋就扔过去。「让你胡说!」 刀锋连躲都没躲(牛叉的人不躲),直接挥刀击碎。这才对她讲明自己出言不逊的原因:「这天寒地冻的,你把师兄撵到天山寒潭去摘血莲子,最毒妇人心!」 「我老公高兴为我做事,关你什么事啊!」萧魅觉得跟刀锋一个站在地上一个坐上墙上吵架,似乎有些诡异。但这个傢伙原本就特立独行,因此只能特别人特别方式对待。 「凌飞雪那个贱人曾经让他去天山寒潭给她採摘雪莲花,差点儿把命丢在那里!」刀锋怒不可遏地瞪着萧魅,好像瞪着当年的凌飞雪。「女人,果然都是一样的自私歹毒,根本就不关心他的性命安危!」 萧魅抱起臂膀,相当不满意:「刀疯子,请你注意保持风度,别口不择言!我跟凌飞雪可不一样,别拿我跟她相提并论!」 刀锋冷笑,满满的不屑:「一丘之貉!」 「你滚!」萧魅指着外面,毫不客气地躯赶道:「去跟我老公说,换一个保镖来!」 「谁希罕给你做保镖!」刀锋忿然地瞪着她:「如果可以,我情愿代替他去天山!」 萧魅定定地瞪了他一会儿,道:「他说不会有危险!」 「天山寒潭的雪莲花举世闻名,假如不危险,怎会人迹罕至!」刀锋始终对萧魅保持着前后高度一致的满意,「你根本不在乎师兄的死活!就因为那只破手环得理不饶人,他为了哄你开心不惜以身涉险!你可知道他对那个鬼地方有多么憎恨……」 说着说着,刀锋住了口,瞪着萧魅的目光里满是憎恨。 「干嘛呀!干嘛呀!」萧魅火大:「有本事你去沖他发火,拦着别让他去!他能为凌飞雪去冒险,怎么就不能为我做点事情!再说了,他说没有危险就是没有危险,我相信他!」 在萧魅的眼里和心里,君陌心是最强大的。她曾经亲眼见识过他的本领,真得无法想像世间还有什么事情难得倒他。幸好他并没有真正入魔,否则天下苍生将会是一场浩劫,而且无人能够挽救。 当年,他在没有食用雪莲丹的情况下只身去天山寒潭,不但成功摘到了雪莲花,还杀死了守卫雪莲花的巨蟒。今日他的修为比往年远胜数倍,还食用过大量的雪莲丹(据她推测,他摘下的所有雪莲花都进了他自己的肚子,好像没分给凌飞雪一片叶子),并没有多大的危险系数。 为了说服刀锋,萧魅讲出了自己的推测,却遭到了刀锋的斥责:「你推测这个推测那个,以为你是神探啊!师兄能平安归来最好,假如他有任何闪失……我一定亲手杀了你,然后把你丢进寒潭给他陪葬!」 * 雪菩萨进了摄政王府之后就被安排在一隅僻静的宅院里,由武如意陪伴左右,等着举行大婚仪式的那天。 所有事情都是武如意一手安排,包括雪菩萨的寝食,以及宅院里侍候人员的安排,都料理得井井有条。 司徒贤将雪菩萨交给了武如意照看,自然对其十分信任和器重。 此时,古幽冥正在厢房里搂抱着武如意求欢。 「如意,我们好久没有亲热过了!」古幽冥迷恋地嗅闻着武如意的娇躯,意乱情迷。 武如意美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但表面上仍然虚与委蛇。「幽冥,我也很想你!可现在很多双眼睛看着我们呢……」 「那有什么,谁不知道你是我的女人!」古幽冥有些焦躁。离开修罗谷之后,他转投摄政王司徒贤的麾下,虽说混得差强人意,但总归不如从前在修罗谷那般威风。再加上武如意表现出色,深得司徒贤的器重,甚至连前阵子风头最盛的乌鹤都被她给比下去了,这让古幽冥有些危机意识。 男人在感觉权威受到威胁之时,通常都会占有女人的身体来巩固自己的自信。 「这个自然!不过眼下摄政王准备婚娶,我们先行苟且恐怕不妥!若是被乌鹤那类眼红的小人趁机到九千岁的跟前说些有的没的坏话,我们在王府里根基未稳,恐生事端!不如暂且忍耐几日,等九千岁大婚之后,他自然会另行赏赐,那时我们再求他赐婚,岂非名正言顺,两全其美吗?」武如意耐心地劝说道。 古幽冥闻听此言,觉得很有道理。但他仍然对武如意恋恋难捨。「如意,我捨不得离开你!」 「去,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武如意嘟起嘴儿,嗔道:「我还指望着你能取代君陌心,成为新的一代魔君呢!好好努力,以后我想听人唤我魔妃!」 说着,她用一根玉指戳着古幽冥的肩窝,将他推开。 话说到这份上,古幽冥不好继续纠缠,只能恋恋不捨地起身,道:「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去吧!我去瞧瞧雪菩萨,恐怕又发脾气了!」武如意无奈地摇摇头。「真不知道要闹腾到什么时候。」 古幽冥笑道:「任她再怎么闹腾,到了你的手里也得乖乖的!」 对于武如意的聪明,古幽冥十分佩服。正因为如此他才对她百般迷恋。只是离开了修罗谷之后,他也变成了司徒贤属下众多将领里中的一员,而且是不起眼的一员,多少有些郁郁不得志。而武如意却大放异彩,越来越被司徒贤器重,这让古幽冥渐渐有了些危机意识。 等到终于打发走了古幽冥,武如意这才揉了揉太阳穴,吩咐道:「把人带上来!」 扮成女装的余心蒙着眼睛被带到了武如意的跟前,等到眼上的黑布被揭开,他看到武如意妖娆的美颜,顿时十分惊喜:「武护法!」 他被雪菩萨埋在地道里的时候,是武如意派人将他挖了出来。本来被抓,还以为是谁要取他的性命,看到武如意顿时就放心下来。 「小心心,」武如意轻佻地伸手过去,摸上了余心那张迷人的俊脸,嘎嘎地娇笑道:「你打扮成女人还挺美的!」 的确,余心扮成女子简直有闭月羞花之姿,甚至将同为女人的武如意给比了下去。虽然,武如意也是百里挑一的绝色尤物。 「武护法笑话了!在武护法面前,什么样的美女也不敢自称美女!」余心曾做过雪菩萨的男宠,又从小到大习惯了女人形形色色的垂涎目光,当然懂得武如意对他怀的心思,当即主动靠上前,试探地扶住她的娇躯。「余心伺候武护法宽衣!」 「去!」武如意推他一把,见他目露惊惶,不禁在心里嘆了口气。就算有相似的容颜又如何呢,气质胆色武功修为性格等等无一相似。除非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否则一开口就完全露馅。「看你脸上的胭脂水粉都花了,还不快去洗洗!」 余心闻言转惊为喜,连忙点头称是。「余心这就去沐浴,洗干净了再伺候武护法!」 等到余心被人带下去,武如意伸出涂着冠丹的玉指揉着太阳穴,暗嘆一句:「赝品就是赝品,哪能及得上他万分之一!」 *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仗着刀法好,总是一副盛气凌人的臭屁模样! 萧魅对刀锋的印象着实欠佳,偏偏她还那么热心肠地帮着刀锋在君陌心的面前说好话,可惜人家半分都不领情。 恐吓完毕之后,刀锋就消失不见了。不过萧魅知道他一直在暗中跟随着她,因为君陌心临行之前托他保护她。君陌心的话对他来说宛若圣旨佛音,百分百无异议地遵从。 「喂,你别忘了,你欠我萧魅的人情!如果不是我帮你说情,好几次他都要赶走你!」萧魅将手掌圈到嘴边,对着院落的空旷处大喊:「你再这么惹我生气,等他回来,我就让他赶走你!」 果然,半天之后,终于听到刀锋沉不住气的回答:「师兄不会听你的!」 「好啊!不信你就等着瞧!」萧魅恐吓完毕,就不理睬这个刀疯子,去干自己的事情了。 既然回到了萧家,就得把之前没有做完的事情做完!害过文氏和唐氏的罪魁祸首,她一定要将她揪出来,名正言顺绳之以法!可不止杀了她了那么简单,那样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 雪菩萨喝下了一盏参汤,感觉恢復了一些精神,但仍然浑身没有力气。正在郁闷烦躁的时候,武如意走了进来。 「如意参见娘娘!」武如意缓缓下拜,以首叩地,毕恭毕敬。 就因为她这样谦卑的恣态,雪菩萨才信任她。见武如意过来,她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急切地道:「你来得正好,快帮本宫想想办法,能否解了体内的热毒才好!」 武如意起身,走到雪菩萨的跟前,观察了她的脸色,这才说:「娘娘脸色好看多了!但这热毒如意却是解不了的!况且乌鹤那牛鼻子老道隔三岔五都会过来查看娘娘的身体,就算如意偷偷帮娘娘解了热毒,也会被发现!」 雪菩萨懊恼地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死人般天天躺着,连坐起来都要费不少的力气,空有一身盖世的武功修为,又有何用呢!」 武如意美眸眨了眨,意有所指地道:「娘娘说得对,正因为这一身盖世的武功修为,九千岁才严防着娘娘!所以,娘娘身上的热毒这辈子都休想解掉了!」 听出武如意话里有话,雪菩萨心中一动,问道:「你有什么法子可解本宫的困境吗?」 打量了四周,见所有侍婢随从都被摒退,武如意这才凑近雪菩萨的耳际,悄声地道:「只要娘娘变成一个寻常的弱女子,九千岁自然不会再对娘娘如此严防!」 「什么意思!」雪菩萨倒吸一口凉气,美眸流露警惕。「难道你……你想让本宫废了武功!」 她自恃武功盖世,狂傲不羁。废掉她的武功等于折断了她的翅膀,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对于雪菩萨的牴触和警惕,武如意只是微微一笑,柔声劝道:「娘娘请想一想,你纵然武功盖世可仍然囚在这里没有用武之地。九千岁虽然资质平平,但他却可以驱使得动乌鹤和苗王这样的绝顶高手为他鞍前马后的卖命,究竟是为什么呢!」 「还不是因为权利!」 「对,就是权利!」武如意紧盯着雪菩萨的美眸,诱惑地道:「只要拿到实权,坐到九千岁的那位置上,就算没有盖世的武功也可以驱使世间无数绝顶高手为你卖命,你的武功修为深浅高低又算什么呢!」 「不,本宫绝不能废掉武功!」要雪菩萨自废武功那等于鸟儿自断翅膀,宁死也做不到。 「只要你的盖世武功在身,摄政王就不会放松对你的警惕,甚至连睡觉都会睁着半只眼睛盯着你!娘娘,识事务者为俊杰,千万不能太执拗了!」武如意轻轻按住雪菩萨的肩膀,「娘娘的盖世修为不是福倒是祸了!只有拿掉这祸根,才能让九千岁信任你不会对他不利!」 雪菩萨崩溃地后仰到椅背上,颓然道:「如果废掉武功,我岂非只能沦为砧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再无还手之力!」 武如意眨了眨美眸,提醒道:「娘娘忘了,还有如意啊!只要如意站在娘娘的这边,随时随地保护娘娘,谁敢任意欺凌娘娘呢!」 雪菩萨意识到什么,失声道:「你是想……想让本宫把全部内力修为传给你!」 「娘娘,」武如意扶着雪菩萨的膝盖跪倒在地,美眸含泪,诚执地道:「如意一心为了娘娘着想!只有如意强大起来才能给予娘娘保护!那时,你有了九千岁的宠爱,还有如意在旁伺候,无人再能欺负娘娘了!」 「哈,」雪菩萨终于明白了,厉声斥道:「原来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就为了本宫的盖世修为而来!你以为我是傻子吗?给了你三十年的内力,那已经耗费了本宫大半辈子的修为,你还不知足!告诉你,只要本宫还有一口气在,谁也休想拿走我的内力!」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5家丑不可外扬 15家丑不可外扬 作者: 接下来的几天,萧魅忙着调查当年文氏的死因,一时间倒是在萧府深居简出,重新做起了闺秀千金。 不过,因为南宫钰的缘故,萧魅在萧家的地位与往昔不可同日而语。萧泓博日日来蘅芷院探视抱病的唐淑柔,顺便关怀一下萧魅。 埋藏了十七年的父爱一夕间爆发,几乎要将萧魅淹没。 首先是萧家的各种好东西络绎不绝地送进了蘅芷院,不停地打赏唐淑柔和萧魅。尤其是萧魅,各种金银珠宝钗环珠花装绫罗绸缎,几乎堆满了库房,任凭她挑选打扮,就为了能将她打扮得漂亮些,好嫁进南宫家。 对于这个天大的误会,萧魅丝毫都没有要解释澄清的意思,相反利用这个误会,还做了些许多平常都不方便做的事情。比如说调查的,那些当事证人的配合程度,也取决于萧魅现在萧家的身份和地位。 如果她的身份和地位凌驾于瞿夫人之上,那些目击证人自然愿意配合。只是事隔久远,搜集证据和寻找证人有些困难,得慢慢地来。如此在暗地里悄悄地进行了一些时日,逐渐有了些眉目。 时近年节,阖府上下正张罗着过年的时候,魏国公府突然送进了忠靖侯府一些御贡的物品,据说都是宫里的贵妃娘娘赏赐出来的。 礼物贴着御封的黄条,上面标着名氏。唐淑柔得了一只玉枕和两把玉如意,另外还有一坛御赐的药酒和两根百年老山参。唐琪收到的是两把御赐的宫扇,两件雪兔斗篷。还有一套精緻的玉雕茶具,上等的珍珠一壶,七尾凤步摇钗两支,镶红宝石的短剑一把。萧魅收到一件银狐斗篷,另外还有大束的红玫瑰,一只精緻的檀木匣子里装着十几颗黄豆粒大小的金钢钻。打开匣子,那些钻石在阳光下折射着璀璨的光芒,简直耀花人的眼睛。 萧魅吓了一跳,毕竟在这个年代金钢钻着实是希罕物,一颗已属罕见,更何况这么多。她赶紧问来送礼物的小厮:「这份礼物送错了吧!」 小厮有些不解:「这封条上都贴着姓氏名签,不可能送错!」 她试探问道:「唐姑娘都得了些什么礼物!」 小厮倒也没有隐瞒,很爽快地将清单交给了萧魅过目。 萧魅看了唐琪的礼物清单,确实跟自己完全不同,不可能送错了,只是她实在难以理解南宫钰的心思。原以为他终于找寻到了毕生所求,放下了对自己的一时情迷。但他的这些做法又把她给弄煳涂了。 可萧魅迷惑不解的事情,在萧家人看来简直就是意外了。尤其是萧泓博,完全想不通南宫钰是怎么注意上唐琪的。唐琪得到的厚赏并不逊于萧魅,这说明南宫钰在唐琪身上花的心思并不逊于萧魅。 为此,萧泓博特意来衡芷院跟唐淑柔打听南宫钰对唐琪的心思。 「琪儿冰雪聪明,人又长得端庄秀丽,南宫世子对她青睐也在情理之中。」唐淑柔倒显得很淡定,但却是心花怒放。事情比想像中还要顺利,南宫钰对唐琪果然存了一份心思,而且对萧魅也没有放弃。 唐淑柔亲手养大的嫡出大小姐萧魅还有她娘家的亲侄女唐琪,都被南宫钰喜爱,这让唐淑柔在萧家的地位无疑迅速升高。 这些天,也许是吃了萧魅送的丸药起了作用,唐淑柔身体恢復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的样子。萧泓博看着她不由愈加增添了几分喜爱。 「本侯知道,这两个孩子都是你一手养大并且调教出来的!」萧泓博含泪对唐淑柔贊道:「这些年实在辛苦你了,培育调教出了这么两个如花似玉又端庄娴静的大家闺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们能得钰公子的欢心,全是你的功劳!」萧泓博简直喜极而泣,都不知道该如何感激唐淑柔才好。 唐淑柔明知萧魅註定要让萧泓博失望,但她并没有声张,只是颔首浅笑。「侯爷过奖了!这是妾身的本份!再说,两个孩子都出息!」 「对对,两个孩子的确出息!」萧泓博热心地为唐琪张罗。「琪儿是你的亲侄女,她出嫁的事情就全靠你张罗了!能嫁进南宫家做侍妾也比嫁进普通的官宦人家做正妻都要尊贵荣耀……」 「琪儿是要嫁进南宫家做正妻,将来是魏国夫人!」唐淑柔端正了身子,矜持地纠正道。 萧泓博怔了怔,但看到唐淑柔如此笃定的样子,终于明白了。「你是说,钰公子对琪儿更……」 「琪儿出身名门,也是嫡出的大小姐,从小聪慧美貌,提亲的豪门贵胄多不胜数。她身家清白,端庄大方,当然够资格做钰公子的正妻!」唐淑柔语气笃定,完全没有任何迟疑。 因为她没有迟疑的资格了!假如唐琪不能坐稳嫁进南宫钰做正妻,那么唐淑柔在萧家根本没有出路。 等到萧泓博发现萧魅真得如外界传言那般嫁给了君陌心,肯定会大发雷霆。只有唐琪嫁给南宫钰为正妻才能消除萧泓博的怒火,否则没有她唐淑柔的好果子吃。 看着唐淑柔笃定的神情,萧泓博后知后觉,虽说有些差强人意,但这也比预期的结果要好一些。原本,他希望萧魅能嫁进南宫家做侍妾就不错了,根本没想到唐淑柔的亲侄女竟然能嫁进南宫家为正妻,倒是意外之喜。 「好,她们俩不拘哪一位做了未来的魏国夫人都给我们萧家争脸了!」萧泓博十分满意,就不再纠结谁为正妻谁为侍妾的事情了。「过了年,本侯就给她们准备嫁妆。琪儿的婚事就由你作主了罢!反正你娘家也没什么人了!」 这话多少流露出对唐门的轻视,但却说的是实话。唐门近几代逐衰败,再也不復昔日的辉煌。只是,到了唐琪这一代,她成为唐门继承者里面罕见的佼佼者。但随着她嫁进南宫家,唐门的确日薄西山,回天乏术了! 对此,唐淑柔倒有她的法子。「如果琪儿能够得宠,南宫世子将来袭了魏国公之位,诞下的孩子儿可以抱一个回唐家,继承唐家的香火。」 萧泓博对于唐门的振奋并不感兴趣,他只对唐琪是否能嫁与南宫钰为正妻更感兴趣。「本侯准备了一些女孩子喜欢的物件都赏赐给琪儿吧!让她好生养着,别想家!等钰公子定下了亲事,直接从侯府出嫁即可!」 * 「哈,原来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就为了本宫的盖世修为而来!你以为我是傻子吗?给了你三十年的内力,那已经耗费了本宫大半辈子的修为,你还不知足!告诉你,只要本宫还有一口气在,谁也休想拿走我的内力!」 雪菩萨悽厉的声音在室内反覆迴响着,像一头垂死挣扎的兽。但是,这样尖厉的腔调反倒暴露了她内心的惊惶和恐怖。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即将失去此生最引以为傲的盖世修为。 「娘娘,你冷静些啊!」武如意诚恳地劝导:「如意也不想这样!可是娘娘一日神功在身,九千岁就不会放松对娘娘的戒备。热毒侵体太久,难免对身体有所伤害,终归不是长久之计。还不如主动废去武功,向九千岁表白你归顺的诚意,反倒能重获荣宠!别忘了,你是闻名遐迩的雪菩萨,世人敬你如天神,将来生下未来真命天子的神妃,他怎能不宠信你呢!」 雪菩萨怔怔地听着,虽然知道武如意不怀好意,但她知道废去武功的确是消除司徒贤疑心的必备条件。只有如此才能摆脱热毒的侵体,才能恢復正常人的日子。否则,司徒贤绝对会像防贼般地防着她,生怕她能咸鱼翻身。 只要废了武功,司徒贤认为她不再对他的安全构成威胁才会放松对她戒备。解除热毒之后,她纵然没有了武功却得到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尊荣以及她最热衷的权利。 「娘娘,你的盖世武功并没有白费啊!你传给我,我保护你,不是等于你的武功还在吗?但九千岁他不知道啊!」武如意继续攻心,出口的每个字都撩拨着雪菩萨心底的贪婪:「他根本想不到我完全站在娘娘这边!娘娘,如意只能站在您这边啊!我们祖孙俩齐心合力,才能将这摄政王府尽收囊内!如果我不站在您的身边,谁能帮我实现这样的野心呢!」 雪菩萨慢慢地冷静下来,尽管她十分不甘,可是也只能暂且答应武如意了。过了许久,她终于露出一丝慈爱之色。「如意,本宫知道你是个聪明知好歹的孩子!本宫对你的恩德,你一定会记在心里!没错,本宫虽然没了武功,但这王妃之位还在,将来的真命天子还要喊我母后,只要你站在本宫的身边,本宫有的都会给你!」 听到雪菩萨这样说,武如意喜不自禁。她再次跪下去,紧抓着雪菩萨的裙裾,美眸流露出兴奋之色:「娘娘,那就把你的毕生都传给如意吧!然后按照如意安排的去说去做,九千岁很快就能解了你的热毒,再恢復你的自由!当然,如意会请旨继续伺候娘娘,却跟他说是监督娘娘,这样娘娘的安全自然由如意来保障。还有,如果娘娘想做什么事情,杀什么人,如意也可以代劳!」 雪菩萨并不是傻子,她很清楚武如意可能在司徒贤面前也有一套说辞,基本目的相同。但她只能赌一把,赌武如意站在她这边获得的利益更大更长久一些。 司徒贤是个翻脸无情之徒,对于一些有功之臣哪怕稍有忤逆他也照杀不误。而且粗鄙下流,肥圆丑陋,实难吸引武如意为他卖命。 如果赌一把摄政王府的实权会落到谁的手上,武如意把赌注押在雪菩萨的身上胜算更多一些。 雪菩萨缓缓阖起眸子,狠下了心。「如意,本宫这就把毕生修为传于你……你可要惜福,不可忘恩!」 「是,如意受命!」武如意喜极,娇躯都因为激动在微微的颤抖。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成为了第二个雪菩萨,拥有叱咤风云的盖世武功,但世人却混然不觉。这样,出乎意料之时,她就可以出奇制胜。 尤其是那个人!如果没有两把硬刷子,哪怕调遣了千军万马也无法制服他。 武如意的美眸闪烁着欲望的火焰,那里面有权利有富贵有男色还有一样就是——君陌心! 这个男人,是她毕生求而不得之物!她不会甘心一直拿余心来代替他!她一定要得到他!等到她将君陌心变成自己男宠的那天,就杀掉那个赝品! * 蓉儿翻看着唐琪得到的厚重赏赐,满面的喜色。 「如今侯府里到处都在传,说小姐独得南宫世子的钟情,要被聘进魏国公府做未来的魏国夫人呢!」 唐琪倚在窗前看书,闻言神色淡淡的。「传言而已,你就如此喜色外露,被人看轻了!」 「谁敢看轻小姐呢!」蓉儿皱了皱鼻子,俏皮地道:「就算人人看轻小姐,只要南宫世子看重小姐就足够了!」说着,她轻轻拨弄着那壶珍珠,颗颗圆润晶莹,品像上乘。不过,她想到了什么,微微蹙眉,道:「听说萧大小姐得了一匣子金钢钻,每粒都有黄豆大小的介值连城……」 唐琪翻了一页书,漫不经心地道:「南宫世子对萧妹妹的心意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 「可萧大小姐已经嫁给了魔君呀!」蓉儿说完就意识自己说漏了嘴,连忙以手掩唇,左右看了看。好在这厢房比较僻静,又在内室,唐琪喜静,身边伺候的人不多。 果然,唐琪微微张睫,再开口声音冷了几分:「萧大小姐仍然待字闺中,她跟君陌心的婚姻只是坊间传闻而已。你再多嘴多舌说些不该说的话,这舌头不要了罢!」 「是是是,蓉儿知错!」蓉儿连忙点头,小声地道:「再也不敢了!」 说罢,刚消停了两分钟,又吐了吐粉舌,笑嘻嘻地道:「所以说嘛,就算萧大小姐得到的赏赐比小姐的贵重也没用,她已为人妇,没有资格再嫁给南宫世子了!」 蓉儿自小跟唐琪一起长大,两人亲如姊妹般,无话不谈。蓉儿冰雪聪明,伶牙俐齿,纵然有些时候淘气被唐琪骂几句,但她并不放在心上的。因此,明知道唐琪在婚姻之事上喜欢低调行事,却仍然忍不住多说两句。 原以为唐琪听到这话又要不悦,却没想到她沉吟片刻,只是淡淡地道:「你以为嫁给南宫钰比嫁给君陌心更荣幸吗?」 「难道不是!」蓉儿有些煳涂了。「钰公子是南宫府的世子,魏国公的嫡出长子,当今贵妃最器重的亲侄儿。嫁入魏国公府为正妻,可是天下女子梦寝以求的幸事呢!钰公子对小姐情有独钟,这是你们前世今生的情缘,别人可是羡慕不来的!」 唐琪轻轻摇首,半晌自言自语般:「南宫钰算什么呢!真正能令天下风云变色的并不是他,而是君陌心!」 * 萧泓博正在跟唐淑柔商量如何发嫁唐琪的事情,甚至已经在商量准备什么样的嫁妆。多年来,两人第一次有这么共同语言,第一次有着说不完的话,谈兴正浓之时,就听到侍婢通报:「大小姐到!」 如果搁从前,听到这个病秧子女儿,萧泓博就会皱眉。不过今非昔比,现在听了却是眉开眼笑,打心里欢喜。 「本侯正想着问问大小姐的身体状况如何了,她正好过来了!呵呵。」萧泓博说着话,就看到萧魅走进来。 「父亲大人!」萧魅毕恭毕敬地对萧泓博施了一礼。 看到萧魅如此恭谨,唐淑柔的眼皮跳了一下。她知道,萧魅肯定准备行动了,否则根本不会对萧泓博如此客气。她不由悄悄在衣袖里攥紧了拳头,指甲都几乎掐进了掌心。 蜇伏这么久,成败在此一举。当然,就算败了,也有法子应对!不得不说,萧魅选择的这个机会非常合适。进可攻,退可守,风险系数最小。 「我的儿,快免礼!一家子的亲骨肉哪里用得着这些虚礼!」萧泓博越看萧魅越喜爱,不过看着看着,还是看出了点问题。他转过头,对唐淑柔说:「魅儿的病症治好了么!」 对此,唐淑柔早有准备,面不改色,仍然带着笑容地道:「魅儿跟着妙心师太去了崑崙,在师太的指教下修养调息了一段时间,再加上崑崙山的独门仙药,这症疾已经医好了七八分。」 「噢,真乃天助我也!」萧泓博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线。「如果魅儿身子大好了,嫁进南宫家能生下个一儿半女,我萧家就更有希望了!」 趁着萧泓博最高兴的时候,萧魅适时地道:「父亲大人,你可知道我这寒毒的症疾是如何落下的吗?」 提起往事,萧泓博脸上的笑容终于慢慢隐去,嘆口气说:「你母亲原本就体弱多病,生下你就撒手西去。你一出生就体带寒毒……」 「除了女儿之外,父亲可听说有谁家的孩子一出生就带寒毒的?」萧魅打断他。 「呃,」萧泓博想了想,道:「还真没听说别人家有一出生就带寒毒的孩子!」 「一个人出生怎么可能带毒呢?除非,她被人下过毒!」萧魅不相信萧泓博对文氏的死完全不起疑,不过是因为不在乎所以不去追究罢了。 「啊!」萧泓博大吃一惊的样子,似乎不敢相信。「怎么可能!我堂堂忠靖侯府……」 「女儿这段时间离开忠靖侯府,不止是跟着妙心师太去崑崙山学师,同时也是为了追缉当年谋害我娘亲的真兇!」萧魅说得煞有介意,也不管萧泓博信不信。反正,现在她风头正盛,官迷心窍的萧泓博自然能对她百般信任包容。 萧泓博是典型的势利小人,急功近利的程度令人髮指。 「有人谋害你娘亲!」萧泓博一副很震惊的模样。「怎么可能!」 萧魅懒得跟他废话,一拍手掌,就见走进来三个头髮花白的嬷嬷,她们一脸的怯懦,走进来对着萧泓博施了个礼。 「这几个嬷嬷,有当初给我娘亲接生的产婆,有在膳房里负责药膳的厨娘,还有负责伺候我娘亲的僕妇!」萧魅指着那三个嬷嬷,对萧泓博介绍道。 萧泓博完全想不到萧魅竟然将当初在文氏身边伺候的人都给找来了,定定神,仔细打量那三个嬷嬷的形容,虽然苍老憔悴的厉害,但眉眼依希可辨,果然都是当初在文氏身边伺候的人。 「你们几个,当初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从实招来!若有半分隐瞒,直接乱棍打死,绝不轻饶!」萧泓博厉声喝斥道。 那三个嬷嬷立即跪倒在地,以首触地,颤声道:「奴婢不敢再隐瞒什么!」 萧魅觑着她们,冷笑道:「从实招来最好不过!毕竟你们不过是为虎作伥,真正谋害我娘亲的人才该死!赶紧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详细说出来,可不能让我娘亲白白被人害死!」 萧泓博听她一口一个她娘亲被人害死,意识到她可能要玩真格的。 这个打小就性格怯懦体格病弱的女儿,在他面前大气不敢喘。但是自从在花园里盪鞦韆摔了脑子,醒来后性情大变,总感觉像完全变了个人。不但性格刚硬,伶牙俐齿,而且似乎见多识广,什么事情都懂的样子。很多时候,让他这个做父亲的都相形见拙。 时不时的,她就能做点让他胆战心惊的事情。世间传言她早就下嫁给了君陌心,也不知真假。萧泓博倒没想着较真去追究,巴不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心盼望着她能嫁进南宫家。 正因为怀着私心和贪婪,萧泓博对萧魅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就想着煳弄一段时间把她嫁出去,也算是物尽其用。 但现在看来,她在出嫁之前还准备再干点惊天动地的事情,比如说调查她娘亲文氏的死因。 「魅儿啊,本侯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但也不能因此捕风捉影被些小人迷惑,听信馋言,就以为你娘亲被谁给害死了!你想想,你娘亲是本侯的髮妻,忠靖侯府的公侯夫人,谁有胆子和本事敢给她下毒!」萧泓博见势不妙,赶紧给萧魅打了个预防针。 萧魅悉心准备了这么些日子,哪能轻易被三言两语打发掉。当即,道:「女儿早就对娘亲的死因起疑,只是迫于孤单力薄,没有办法为娘亲报仇。这才跟随妙心师太去崑崙进修,即医好了身上的症疾,又调查清楚了娘亲死亡的真相,歷尽千难万险,这好不容易把人证物证都搜集齐全了,父亲大人连听一听证人的陈词的时间都没有吗?」 说着,她很难过的样子,作势伤心地试泪。 萧泓博只能按捺住,勉强道:「那就说吧!但哪个敢胡言乱语诬陷好人,立刻拿下乱棍打死!」 好几次提到乱棍打死,无疑有着明显的威胁意味。那三个嬷嬷目露惊恐,但却无路可退。因为她们的退路早就被萧魅给切断了。 反正都是风烛残年的老婆子,又个个病痛缠身。萧魅将她们的家人全部安排妥当,置田购房,余生不必为生计发愁。但若她们继续隐瞒,她就会收回那些田房不说,还要治她们的家眷同谋之罪。 因为南宫家权势滔天,她又是南宫钰的新宠,做这些事情无疑易如反掌。 如今的萧魅今非昔比,就连素来同眼都不瞧她的忠靖侯萧泓博都对她客客气气的,这三位婆子哪里敢造次。 当即,跪在地上的三人战战兢兢地招出了当年瞿夫人在文氏饭菜里下毒的事情。瞿氏嫉恨文氏,就想着除掉她取尔代之。她先后买通了文氏身边的贴身僕妇,膳房的厨娘,以及接生的产婆。 僕妇每日在文氏饮用的茶水里下毒,膳房的厨娘在文氏每日的膳食里下毒,接生的时候产婆再故意使坏,让产生虚弱的文氏失血过多,最终殒命。 而侥倖存落下来的萧魅却是寒毒之躯,自小体弱多病,太医断言她活不过十七岁,萧泓博对这个女儿十分失望,如果不是因为她跟南宫家有指腹为婚的约定,早就放弃她了。 「什么,瞿氏胆敢做这些事情!」萧泓博大怒,随即又有些疑惑。「魅儿,你别是被什么小人给挑唆了误会了二夫人,她……」 「父亲,不如传瞿夫人过来当面对质!」萧魅知道萧泓博会尽力保瞿夫人,不等他说完,赶紧打断。 萧泓博有些犹豫,他似乎隐隐知道,最好不要宣瞿氏过来,否则后果可能大大不妙。但是,一时间他又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怪只怪他这段时间对萧魅太过殷勤,只想着利用她去搭上南宫府这座大船,却忘了这个女儿已经变了,平时像只无害的温良小猫,但稍不留意之时就会亮出爪子,对准猎物就是致命一击。 他总觉得,这次她的目标是瞿氏,也许下次她的目标就会变成他。因为,他跟瞿氏根本就是一条船上的。 现在,这条船已经开始风雨飘摇,朝不保夕了。 「来人,侯爷的口谕,传瞿夫人上来对质!」萧魅果断替萧泓博传达指令。 萧泓博想说他根本没有说要传瞿氏,待要否认却找不到理由。因为三个人证都杵在这里呢,他若不把瞿氏传上来问一问,似乎说不过去。 犹豫间,瞿夫人已经来了。 这些天,瞿夫人的日子并不好过,时时担心失宠的危险。她原本最得萧泓博宠爱,在忠靖侯府拥有女主人的实权地位。但是,她生的四位千金却一个也没被南宫钰或者独孤家选中,相反,唐淑柔亲手养大的嫡出千金萧魅和侄女唐琪竟然都为南宫钰所喜,这让唐淑柔短时间内地位扶摇之上,风头之盛甚至盖过了瞿夫人。 正在惶惶不可终日之时,萧泓博突然宣她到蘅芷院,本能地预感到不会是什么好事。想推病不见,又因多日未见萧泓博,心里掂记得慌,想讨他的欢心。再加上自恃素日得萧泓博的欢心,就算唐淑柔想弄什么鬼,也未必威胁得她。她或许能趁机探一探对方的虚实。 当然,瞿夫人也并贸然前往,也做了些准备的。她不但精心打扮,还把自己的四个女儿也一起带过来了。这是提醒萧泓博她为萧家诞育了四位千金,同时也有向唐淑柔示威炫耀的意味——我生了四位千金,你却身无所出! 「侯爷(父亲)!」瞿夫人带着四位女儿萧凤、萧月、萧菲、萧芳,以及各自的贴身侍婢,浩浩荡荡一大群,挤进了蘅芷院的厢房里,让原本就不算宽敞的厅堂显得更加拘促。 萧魅第一个开口了,她似笑非笑地道:「父亲,这蘅芷院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二夫人和四位妹妹来得晚,都没地儿坐了!」 这话一出,就打断了萧凤等姊妹四人准备入座的想法。 萧泓博怒沖沖地看着瞿夫人,指了指地下跪的三个婆子,问道:「你可认得她们!」 那三个婆子闻言抬起头,怯怯地跟瞿夫人对视。 瞿夫人显然有些意外,对着三个婆子打量了一番,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登时大变。 萧魅是刑警出身,经常也会审讯罪犯,当然懂得把握罪犯的心理,及时找到突破口。「瞿氏,人证物证俱在,你当初是怎么毒害我娘亲,赶紧招了!」 「什么?」瞿夫人一脸的惊惶,本能地对着萧泓博喊冤:「侯爷,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啊!」 萧泓博看着瞿夫人惊惶的样子,不由想到素日里跟她的恩爱,不由生出几分怜惜之心。他指了指那三个婆子,提示道:「魅儿不知道受谁的挑唆盅惑,从哪里找出这三个人,一口咬定是她们当初曾经伺候过她的娘亲,还有厨娘和产婆!你仔细认一认,可能认出来她们是谁?」 瞿夫人吓了一跳,赶紧辨认,心里已经知晓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竭力强装镇定,还作出疑惑不解的样子来。「妾身并不认得这三个婆子!再说了,当初伺候夫人的人,我也不怎么了解,没什么印象。这都时隔多年,怎么还认得!侯爷,为何突然召来这些人呢!」 萧泓博见她言语得体,并没露怯,满意地颔首,轻描淡写地道:「魅儿怀疑她娘亲的死因事朋蹊跷,就找来了这三个婆子重做调查。把事情澄清,就没事了!」 萧魅见萧泓博还想着粉饰太平,妄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就冷冷一笑道:「我娘亲被人毒害,我出生就是寒毒之躯,幕后兇手丧尽天良,我今天一定得把她给揪出来!」 正说着话,有府丁通传:「府尹夫人的拜贴到!」 随即桃枝进来禀报:「三夫人,府尹夫人差人送来拜贴,说午膳后带着御赐的补药过来探视三夫人!」 唐淑柔连忙起身接过拜贴,并且吩咐紫莹给回写拜贴。忙着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心里十分清楚,她跟邑城的府尹夫人并无交集来往,这突然要来探视她,实有些摸不着头脑。当即,她看向萧魅,对方沖她施了个眼色,顿时心中有数。不由暗嘆,这丫头的本事真是愈来愈大了。 萧魅纵然跟以前截然不同,但到底是深闺千金,怎么可能认识堂堂府尹夫人,估计是南宫钰的脸面。 事实可以证明,南宫钰对萧魅的确格个偏爱。唐琪说得没错,南宫钰对萧魅的情愫是藏也藏不住的。 虽然事情有些乱,也不知道萧魅跟君陌心和南宫钰到底是怎样错综复杂的关系。可是至少目前看,萧魅跟南宫钰亲密的交往并不是件坏事。尤其是这种关键时刻,的确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女眷私下探视唐淑柔,按理说萧泓博该迴避,但萧魅却拽住他不让他走。「素闻邑城府尹夫人性格豪迈,巾帼不让鬚眉,怎会拘这些世俗之礼!更何况,我娘亲被毒害之案也得上报到刑部,让府尹大人裁断,夫人来得正好呢!」 萧泓博吓坏了,忙对萧魅苦苦哀求道:「家丑不可外扬,此事万万不能让府尹夫人知晓啊!」 他在官场郁郁不得志,同僚越来越看不起他。如果此时再传出这等丑事,只会让他在仕途的处境雪上加霜。 原本想起着把此事拖一拖,或者瞅机会将那仨婆子都灭口,来个死无对证,省得闹腾出来难堪。此时却发现,他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萧魅根本不会容许他敷衍了事。 萧魅看着萧泓博方寸大乱的模样,不由在心里冷笑。看来长期郁郁不得志的确会磨损一个人的志气。萧家曾经是四大世家之首,否则君陌心也不会被交给萧泓博处置。但现在看来,四大世家除了已经被灭门的凌家,萧家也渐渐淡出政界。 这时的萧泓博根本就横不起来了! 萧泓博见萧魅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再看看满脸惊惶的瞿夫人,还有地上跪的三个婆子。终于咬了咬牙,下令道:「把瞿氏拿下,刑审她身边的丫环婆子,当年究竟有没有毒害夫人!」 ------题外话------ 除夕快乐!马上就要辞旧迎新,祝大家在新的一年,心想事成,家旺财旺人丁旺!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6爷亲自接她进府! 16爷亲自接她进府! 作者: 很多事情解决起来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当事人的处境。 如果搁从前,就算萧泓博明知道文氏死得蹊跷,也懒得去查问,更何况如此大张旗鼓地重审此案。除非,触动了他的根本利益,他才会从根本上正视。 萧魅找来了证人,因为时隔多年,物证早就不復存在。她知道单凭三个证人的证词未免能说服萧泓博,更何况他根本就打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念头,不可能从根本上撼动瞿夫人。 所以,她就拿捏住了他的另一个要害——家丑不可外扬! 正因为牵涉到了萧泓博的根本利益,就算他无心为被害死的文氏报仇而处置瞿夫人,却为了家丑不可外扬直接除掉瞿夫人。 果然,听说萧魅要当着府尹夫人的面捅出此事,赶紧下令拿下瞿夫人,并且严刑审讯她身边的丫环僕妇婆子,一定要将当年的事情问出个究竟。 「侯爷,冤枉啊!」瞿夫人大惊,连忙喊冤:「这分明是有心之人刻意诬陷,妾身真得冤枉!」 萧凤、萧月、萧芬、萧芳四姐妹见状也忙为母亲喊冤,纷纷道:「这三个婆子都是被人授意胡言乱语诬陷二夫人,父亲大人明察,该把这三个婆子收押起来严刑逼供才是啊!」 萧魅也不与她们争辩,只是抱着臂膀冷眼以对。反正她手里捏着府尹夫人的王牌,不怕萧泓博不乖乖就范。 萧泓博额头渗出冷汗,他将目光投向唐淑柔,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道:「淑柔,你看……」 唐淑柔美眸盈满了泪水,哽咽道:「妾身同样是受害者!」 「什么?!」萧泓博一听这话里有话,似乎另有一段公案,感觉牵涉出的问题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不由揩汗。「到底怎么回事,不妨直言!」 唐淑柔在紫莹的搀扶下起身,然后跪倒在地,将当年瞿氏买通侍婢往她日常茶水里面掺血藤水之事说了出来。末了,抽抽噎噎地说道:「这么多年,妾身无所出,幸得侯爷怜惜,将魅儿交给妾身抚养。只是膝下无子终将晚景凄凉……幸亏妾身精通医术药理,调养了这些年,身子有了些起色,但病根深种,恐怕不易復元……」说着,已是泣不成声。 「一派胡言!」瞿夫人不由尖叫起来:「侯爷,指使大小姐诬陷妾身的就是唐氏!她嫉妒妾身得宠,就编出了这些无中生有的事情,还买通了假证人!侯爷,你要为妾身作主啊!一定要为妾身作主啊!」 「侯爷,你可以从宫里请个医术高超的太医来给妾身瞧瞧,到底是不是中了血藤之毒!难道妾身会自己给自己下这种断子绝孙的毒吗?到底是何人给妾身下这种毒,妾身不能生育她又有什么好处,岂非一目了然!」唐淑柔已哭得犹如梨花带雨,伤心到无以復加。 萧魅在旁边补充道:「如果父亲无法请动宫里的太医,女儿可以让南宫世子托贵妃娘娘的关系从宫里调拨一位资深太医出来帮助三夫人诊断!不过,三夫人自己就精通医理和药性,应该判断得八九不离十。」 她特意搬出了南宫贵妃,再次提醒萧泓博,如今的她可是深得南宫钰宠爱的。 萧泓博倒吸一口凉气,一桩毒害文氏的旧案就足以让日薄西山的忠靖侯府雪上加霜,如果再加上血藤丑案,那忠靖侯府将会成为邑城的一个笑话。「万万不可!家丑不可外扬!」 如果宫里的御医诊断出唐淑柔中了血藤毒,岂能瞒得过去,肯定得喧扬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依父亲的意思是……」萧魅步步紧逼,毫不相让。 萧泓博咬了咬牙,终于利益战胜了对瞿夫人的感情,下令道:「把瞿氏押下去严刑审问!还有她身边的僕妇、嬷嬷、丫环统统都押下去,一定要将当年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 皇宫,养心殿,议事厅。 司徒璜正在专心打造一张梳妆檯,旁边的司徒贤则在指手划脚滔滔不绝。 「……独孤晚欺上瞒下,狼子野心,罪应当诛!请皇上下旨,立即宣独孤晚进京,秘密诛杀,缴获军权,以免独孤军横生内乱……」 小心翼翼地试了试小抽屉,推拉很顺畅,这个作品又很圆满,司徒璜满意地一拍手,发出一声欢笑:「完工!」 司徒贤这才发现,他唾沫横飞地说了半天,司徒璜压根就没听进去。一时间,气得鼻翼翕张,直出大气。 拍拍身上的木屑,司徒璜这才转过身看向司徒贤,和颜悦色地道:「闻听皇叔要封新摄政王妃了,朕特意赏赐了许多东西下去,皇叔还满意?」 「臣谢皇上赏赐!」司徒贤忙恭声谢恩。待要将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自己都觉得絮烦,心里不由十分恼火。什么时候起,这个侄儿越来越不把自己这个皇叔放在眼里,也越来越听不进去自己的话了。 司徒璜打了个哈欠,道:「为了赶工,朕两天没休息好了!」 听到司徒璜下了逐客令,司徒贤如何不悦也不好强硬地继续说下去,只好躬了躬身:「皇上龙体要紧,千万别太过劳累!」 「幸好有南宫贵妃,她温柔体贴真是朕的解语花!」提起南宫影,司徒璜赞不绝口,同时省起来:「这张梳妆檯就是朕专门为她做的!已经完工,正好把她叫过来,看看上面镌些什么样的花纹好看。」 听说南宫影要过来,司徒贤更是扫兴。当下也顾不上再提议以叛逆罪诛杀独孤晚的事情,就拜了拜,便退了下去。 见总算打发走了司徒贤,司徒璜吁出口气,喃喃地自语道:「皇叔真是上年纪了,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哎呀,没事可不能宣他面圣了,受不了受不了!」 * 「啪!」司徒贤狠狠地摔了药碗,怒喝道:「为什么不斟雪菩萨的血来?本王要喝她的血!」 连喊了数声,就听到乌鹤的声音答道:「王爷已经将雪菩萨交给了武如意,取血的事情也该由她负责吧!」 司徒贤生气的时候最忌讳属下顶嘴,此时听到乌鹤的话似乎隐隐带刺,不由更加生气。待要发作,却又找不到理由,因为乌鹤说的是实话。想了想,就喝令道:「传令武如意过来见本王!」 不一会儿功夫,就见武如意走了进来,盈盈对司徒贤拜倒,「如意见过九千岁!」 「本王要喝雪菩萨的血!」司徒贤憋着满肚子的邪火,急需要发泄。「本王要喝她的血,吃她的肉!本王要容颜不老,本王要长生不老!」 武如意看到司徒贤这歇斯底理的模样就知道肯定受了什么刺激。谁敢让摄政王气成这样?用脚趾头猜也猜得到是天盛的皇帝司徒璜。否则,任何人惹司徒贤如此暴跳如雷,早就被杀了。 「王爷息怒!」武如意并不惊惶,如实禀道:「义女刚刚废去了雪菩萨的全部内力修为,她现在虚弱不堪,只能静心调养不可再割肉放血,否则会香消玉殒!」 「什么?!」乌鹤几乎跳起来,怒道:「谁允许你废去她全部的内力修为!」 武如意眨了眨美眸,似乎有些惊讶。「雪菩萨马上就要嫁给九千岁,她身怀盖世武功,万一威胁到九千岁的人身安危可如何是好呢!」 「胡说!雪菩萨已经中了热毒,纵然有盖世武功也发挥不出半分来!你说什么废掉了她的武功,该不是将她的盖世修为全部偷走了吧!」乌鹤只要想到雪菩萨深不可测的内力修为就眼红不止。他觑觎好久了,还没等他下手,没想到就让武如意给抢先了。 「道长难道忘了君陌心,他就曾中过热毒,还被萧泓博囚禁在后山十七载,任谁看了都以为他是个废人了!可是谁能想到,有一天他能再解掉身上的热毒呢!因为君陌心恋上了萧泓博的嫡长女,因此并未报復忠靖侯,可是谁能保证雪菩萨若是解除了热毒会不会威胁到九千岁的安危呢!」武如意忧心沖沖地看向司徒贤。「王爷,您说如意做错了吗?」 司徒贤原本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此时听到武如意和乌鹤争执起来,还是因为雪菩萨武功的事情,就略微打差,倒忘了原本为何事生气了。「没错,该废掉她的武功!」 说罢,又有些不满地看向乌鹤:「清风道长,你为何一直护着雪菩萨,难道因为她曾是你的小师妹,你只顾念着同门之谊倒忘了本王对你的恩典了吗?」 乌鹤暗暗叫苦,他哪里会顾及什么同门之谊,只是心疼雪菩萨那深不可测的盖世修为就这么被武如意给摽窃了,如何不由他疼彻肺腑。「王爷,臣……」 「行了!」司徒贤不耐烦地打断他,道:「退下吧!」 乌鹤跟随司徒贤这么久,也摸透了他的脾气。若是他浑起来,根本没有道理可讲。就像曾经他从修罗谷重伤归来,就因为宋祥仁和卓科两人说了一些他的坏话,司徒贤就命他带伤去骊山求亲,完全不顾念丝毫的主僕情份。 说白了,司徒贤就是个翻脸无情的白眼狼。如果顺了毛还好些,一旦拂逆,什么样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乌鹤拂袖,悻悻地退下。 等到乌鹤离开,武如意走上前去,神神秘秘地对司徒贤说:「雪菩萨的内力武功完全被废,只要稍稍休养些时日,就能跟王爷成婚了!那时王爷该物色一位合适的妃子,好给王爷诞育未来的真命天子。」 这原本是大逆不道的话,司徒贤听来却是心花怒放。他想到暂时就算受些闲气,但是暂时的。等到他日夺了天下,那时谁敢让他不痛快,就将谁杀得干干净净。「嗯,杀鸡取卵的事情本王也不屑于去做!雪菩萨暂且就交给你了,好好调教她,让她又乖又听话。本王需要她的倾世姿容,封妃那天将会震憾天下!」 雪菩萨的确拥有天人之姿,封妃之时,再制造些误论,那时世间就会传言他取到了天上下凡的仙女。 想到这里司徒贤脸上不禁有了喜色,掂着鬍鬚,开始做起了美梦。 见司徒贤转怒为喜,武如意就知道自己完全摸透了他的脾性,当即趁机道:「雪菩萨只吃过一颗雪莲丹,就连乌鹤道长都说她的血效力有限远不及君陌心!」 提起此事,司徒贤刚刚好转的心情迅速变坏。「这个君陌心本领通天,难对付!倒是便宜了萧泓博那个老傢伙,哼!」 如果萧泓博的血有用,他早就把他抓来饮血了。可惜,只有吃过雪莲丹的人血液才有药效。而饮这血的人自身的血就不再有药效了。 武如意微微一笑,神秘地道:「君陌心不容易对付,可他也有软肋啊!王爷莫忘了他的爱妻萧魅!」 提起萧魅,司徒贤倒不陌生。「听说过!君陌心带着她一起闯上骊山雪莲宫,把雪菩萨驱赶下山。假如不是你掩护得好,雪菩萨恐怕都没有命逃下山来见本王!」 「君陌心武功盖世,在修罗谷中了热毒仍然可以抵抗千军万马,实在不容小觑。可萧魅却是他的心爱之人……」说到这里,武如意不由一阵嫉妒。 原以为世间除了凌飞雪再无女子可以入君陌心的人,更别想入他的心。却没想到一个不起眼的萧魅竟然轻轻松松地占据了君陌心的身心。一次次的经歷充分表明,君陌心对萧魅的感情绝对非同一般。 「你是说……」司徒贤明白过来了,一拍肥掌:「拿住萧魅来要挟君陌心就范!」 「王爷真乃睿智之人,一点就透!」武如意赶紧顺势拍了一把马屁,然后才道。「没错,只要王爷下令拿住萧魅,就不怕君陌心不肯就范!」 司徒贤小眼珠转了转,立即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他们俩一向寸步不离,怎么才能引开君陌心拿到萧魅!」 「王爷说得好!眼下还真有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据如意所知,萧魅已经落单,并且回到了忠靖侯府……」 「来人,立即去忠靖侯府把萧魅给本王绑回来!」司徒贤立刻迫不及待地下令。 「王爷莫急!」武如意也不由抹汗,这司徒贤实在太性急了。「如意还未说完!这萧魅虽说跟君陌心分开,但还有刀锋在暗中守护着她并不容易对付!」 「刀锋!」司徒贤也听说过这个名字。「就是那个号称天下第一刀的刀锋!」 「没错就是他!」提起刀锋,武如意也是一脸的忌惮。「刀锋刀法盖绝天下,难逢敌手。放眼天下,也就唯有苗王的天王斩鬼刀能跟他匹敌!」 「你的意思是……把苗王调到汴京来!」司徒贤有些迟疑,掂了掂鬍鬚。毕竟,苗王不同于寻常将领,上次去骊山命他随行已属不易,这次为了抓一个女子再把他调进汴京恐怕惹苗王不满。苗王镇守西疆,坐拥重权,岂是他唿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武如意当然明白司徒贤的犹豫为何,美眸眨了眨,献策道:「苗王刀法无双,当然不能千里迢迢跑到汴京里来抓拿一个弱女子,传出去岂非让天下人笑掉大牙吗?王爷可以令他前来汴京跟刀锋比一比刀法,究竟谁才是天下第一刀!」 司徒贤恍然大悟,不由哈哈大笑:「我的儿,你真是本王的智囊,亏你想得出来!」 凡是武艺冠绝天下之人都有着超乎常人的好胜心,为争第一,什么样的疯狂事情都做得出来。更何况,无敌最寂寞,能找到一个一较高下的对手,对于久未逢对手的苗王来说也是一种诱惑!战胜了刀锋,他得到的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来人,即刻传本王的密令,宣苗王进京!」司徒贤亲手写了一封密令,交由属下飞鸽传书,发往西疆。 武如意心花怒放,美眸绽放光芒。所有计划都在按照她想要的方向进展,真是太完美了! * 当瞿氏畏罪自杀的消息传来之时,唐琪正在跟唐淑柔下棋,萧魅则坐在旁边磕瓜子旁观。 听到这个消息,唐淑柔放下了手里的黑子,怔怔地发呆。 多少年来,瞿夫人是压在她头上的一座大山,几乎将她压扁喘不过气来。她连做梦都想着掀翻这座大山,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容易。 当那座山终于消失,她身上陡然一轻的时候,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唐琪微微一笑,道:「午膳该喝两杯,跟姑母一起庆贺才是!」 沉默半晌,唐淑柔才展颜笑道:「琪儿说得对,是该好好庆贺!紫莹,吩咐厨房,多加几个菜,要一坛陈酿的女儿红!」 萧魅磕着瓜子,边想着心事,对于唐家姑侄准备庆贺的事情倒没有多大的触动。 唐淑柔虽然高兴,但因为心情太过复杂,反倒愈发的沉默。等到酒菜都端上桌,这才对一直嗑瓜子的萧魅唤道:「魅儿,陪我一起饮酒!」 萧魅这才起身入座,看着满桌丰盛的佳肴美酒,笑嘻嘻地道:「瞿氏死了,这的确值得庆贺!」 瞿夫人死了,却无人去追究她的死因。据说,她进刑房之后不久就畏罪自杀了!至于她是怎么自杀的,无人知晓,当然也无人去追问。 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但没想到如此之快。萧泓博的确有些太过性急了,甚至都等不及做做样子,生怕流言蛮语传出去,快刀斩乱麻,弄死了干净! 无论文氏是不是瞿夫人杀的,在萧泓博的眼里,真相併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面子!在他看来,给他惹来了麻烦的瞿氏自然该死,更何况萧魅不依不饶,还嚷着什么府尹夫人宫中御医,摆明了不给个说法就不罢休。 萧泓博当然不想给她什么说法,也没打算给文氏说法,只是想除掉除麻烦而已。 如果萧魅的最终目的只是给文氏报仇,那么她的目的达到了!瞿氏死了,还落了个畏罪自杀的名声,估计死后也无葬身之地。如此悽惨的下场,被她害死的文氏九泉有知也该瞑目了! 文氏什么心情已经无从得知,但唐淑柔显然激动得太厉害。三杯酒接连灌下肚,已经流露醉意。 「总算死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盼望着……呵呵,她终于死了!」唐淑柔这样说着,再饮干一杯。 唐琪看着唐淑柔,似乎有些无法理解。「姑母,你那么恨她,为何没有自己下手呢!」 唐淑柔是唐门杰出的佼佼者,擅长暗器和毒药,她若暗算瞿夫人,对方肯定死得无声无息。 「我不想自己动手,我要让他亲自动手!」唐淑柔坚持着自己的坚持。「这贱人不配让我脏了手!」 「啪啪啪!」萧魅鼓掌,并且伸出拇指点赞。「唐姨威武!真女子也!」 唐淑柔的清高和骄傲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萧魅却极为佩服。正因为唐淑柔有着非同寻常人的眼界和胸襟,她才能在这个冰窖般的侯府里熬了这么多年仍然毫无厌倦之意。 「魅儿,我知道你心里在笑我!笑我的痴!」唐淑柔轻轻摇首,含泪道:「但我不后悔!这些年的青春和等待,我都不后悔!」 「嗯,不后悔!」萧魅伸出两个大拇指给她点赞。「继续加油!唐姨,我看那渣男就快要爱上你了!」 唐淑柔跟萧魅也相处了快一年,对于她嘴里时不时冒出的一些惊世骇俗的新鲜词儿司空见惯,还能一知半解。「魅儿,他是你父亲!」 语气颇为严肃,似乎对于萧魅的玩世不恭颇有不悦之意。 萧魅在心里嘆气,她越来越发现,唐淑柔对萧泓博的迷恋近乎病态,这是件很严重的事情。 唐淑柔到底爱萧泓博哪一点?萧魅猜破脑袋也不知道,最后总结就是——习惯问题! 就因为唐淑柔嫁给了萧泓博,古代女子信仰的是从一而终,哪怕这男人再渣再噁心,也盼望着他能浪子回头。时间久了,荒唐的谬论变成了真理,并且坚信不疑。 唐淑柔误把习惯当成信仰,她觉得她的坚持很伟大,但在萧魅看来嗤之以鼻。当然,对于走火入魔除了血莲子无药可救的唐淑柔,萧魅并没有花费太多的唇舌去劝说。 她相信,只要给唐淑柔一颗血莲子,让唐淑柔恢復生育能力,再改嫁一个男人,肯定会放弃这种荒谬的坚持。就会发现,这世上除了萧泓博原来还有那么多优秀的可爱的男子可供她选择。 「好吧!这件事情就此打住,我不予评价!」萧魅打了个响指,觉得这个结果差强人意。 她为这具身体报了仇,为唐淑柔除掉了这侯府里最大的一个敌手,回到这个府里的目的实现,现在该打算下一步怎么走了。 唐琪适时地改变了话题:「听说摄政王要册立新王妃了!而且新王妃乃天下第一美人雪菩萨!」 轻轻吐出一口气,唐淑柔放下了酒杯,看样子也准备翻篇了。她微微扬唇,道:「雪菩萨不仅是天下第一美人,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摄政王立她为王妃,一举数得!」 萧魅一拍掌心,道:「这老贼一肚子的坏水,专门打我家老公的主意!让他娶了雪菩萨,岂不是助纣为虐!」 唐琪看向她,轻声地道:「你也要小心些才是!毕竟你嫁给君陌心的事情瞒不过摄政王!」 「嗯,」萧魅对唐琪点点头,这的确是个聪明的姑娘,话不多,却总能说到点子上。「我只希望他贵人多忘事,暂时把我这号小人物给忘了!」 唐淑柔轻轻摇首:「你不该跟君陌心分开!」 萧魅能逃脱司徒贤的数度追杀令,无疑因为君陌心的保护。现在,她离开了君陌心的保护范围,又回到了汴京,无疑于羊入虎穴,处境十分兇险。 「魔君派了刀护法暗中保护萧妹妹!」唐琪对唐淑柔说道。 「唔,」唐淑柔眼睛一亮。「就是那号称天下第一刀的刀锋!君陌心果然有心了!」 刀锋的刀术冠绝天下,世间难逢敌手。有他在,萧魅的处境果然十分安全。 想到这里,她们都悄悄地松了口气。 但萧魅并未感觉轻松多少,她看起来颇为苦恼,似乎在为一个棘手的问题烦恼:「这个司徒老贼,位高权重,又对我家老公不死心……还真是个麻烦事儿!」 唐淑柔颔首,神色凝重地道:「司徒贤跟你父亲一样,总希望容颜不老,永葆青春!他既然盯上了君陌心,恐怕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萧魅用指敲击着桌面,慢慢地道:「想解决这个麻烦,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唐淑柔怔了怔,没有说话。 唐琪觑向萧魅,淡淡地道:「要么杀了他,要么取代他!」 * 「清风道长!」武如意追赶上了乌鹤,满脸堆笑。「道长请留步,听如意一言!」 乌鹤停步转身,满脸的敌意,冷笑道:「好一个妖女,果然好手段!这才刚到九千岁的身边多久,竟然将他迷惑得团团转,对你言听计从!」 武如意笑笑,媚眼如丝地觑着乌鹤:「道长误会了,如意仅是求自保而已!在王爷的身边,如果不会转寰一味强硬,到底是会吃亏的!」 此话正中乌鹤的下怀,他已经感觉在司徒贤的身边郁郁不得志。并非他没有才华,而是不善于奉承不懂得如何讨司徒贤的欢心。但武如意恰恰最能抓住司徒贤的心思,看似不费吹灰之力却是能赢得轻松漂亮。 她的手段计谋令乌鹤嘆为观之,既霸占了雪菩萨的全部内力修为,还被司徒贤称赞喜爱,枉乌鹤活了一大把的年纪,着实自嘆不如。 「哼,」乌鹤悻悻地甩了下拂尘。 「道长莫急,其实如意很是崇拜道长的仙风道骨,就想着若是想得道长为铮友岂非三生幸事!」武如意踏前一步,真诚地道:「如意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很多事情还要道长照顾些。如果道长肯时常指点一二,如意必定感激不尽。如果我们握手言合,互相在王爷的面前照拂些,岂非比互相拆台要好得多呢!」 见武如意竟然主动握手求和,乌鹤颇有些意外。不过再想想倒也在情理之中。正如她所说,她毕竟初来乍到,在司徒贤的身边根基不稳,这种时候的确需要盟友。而他一直不被司徒贤器重,但却仗着一身盖世的武艺倒也有一定的地位。这个时候,他若跟武如意结成盟友,似乎也没有什么坏处。 「武护法倒是机灵!」乌鹤降尊迂贵地点点头,颇有得意之色。「既然如此,以后行事最好先跟贫道打个商量!」 「是,如意谨记道长教诲!」武如意给足了乌鹤面子,笑眯眯地道:「以后如意跟道长就是一家人了!凡事互相照应些,总能在王爷的跟前熬出头!」 * 隔着长长的桌案,南宫钰既能跟文家四兄妹谈天说地,又能避免那对姊妹对他投怀送怀,还算不错的相处方式。 其实,他压根就看不上文家四兄妹,只所以奉为座上宾主要是为了萧魅。犹记得独孤晚收留文家四兄妹,萧魅对其千恩万谢,极其客气。 当时南宫钰看得非常眼热,心里却是不屑的。不过是帮忙收留了四个穷亲戚而已,就当养四条狗又如何?反正府里有的是粮食! 虽然如此,但当萧魅托负他暂且收留文家四兄妹之时,他的确十分重视。专门将他们安排在离自己最近的院落,每日好酒好饭地招待着,时不时赏些金银或者宫里赐出来的精緻吃食等物,偶尔陪他们喝喝茶聊聊天,就指着再见到萧魅,也盼她能像对待独孤晚那样客气地对待自己。 想到萧魅一言不合就动手,南宫钰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世子爷,骊城的飞鸽传书,是独孤世子的亲笔书!」侍卫黎金龙走过来禀报导。 黎金龙原本是南宫云书的贴身侍卫,武功高强,机敏稳重,深得他的器重。郑恩死后,南宫云书就将黎金龙调派到了爱子南宫钰的身边,负责南宫钰的安全。 南宫钰听说是独孤晚的亲笔书,知道事情重大,忙放下茶盏,道:「拿来!」 黎金龙呈上书信,南宫钰展开,匆匆看了一遍,俊目慢慢瞠大。看得出来,书信的内容的确非同一般。 文雨乖巧地道:「世子爷,这书信的内容跟表姐有关吗?」 原本只是随口搭讪,没想到南宫钰颔首:「的确跟她有关!」 文秋忙问道:「到底什么事情啊!是不是表姐有什么麻烦了!」 「嗯,」南宫钰起身,脸色与其说担忧,不如说是容光焕发。「不过问题不大!爷这就亲自接她入府!」 听说南宫钰突然决定要接萧魅入府,连正在埋头勐吃的文家兄弟也停下了,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南宫钰,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有人要对她不利!忠靖侯府保不了她了!唯有这魏国公府才是她安全的落脚地!」说罢,南宫钰就命令属下备马,他要亲自去趟忠靖侯府。 离去的时候,他脚步轻快,眉飞色舞——终于找到了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接她进府! * 「要么杀了他,要么取代他!」 唐琪的这句话声音并不高,但听在萧魅的耳中却是振聋发聩,颇有醍醐灌顶之效。 是的,对于司徒贤的步步紧逼,逃避退让不是办法,唯有迎难而上!要么杀了他,要么取代他! 萧魅不由看向唐琪,目光深沉而复杂。半晌,她轻轻地道:「这原本不关你的事情!你可知道掺合进来绝对没有任何好处!」 司徒贤权势滔天,横行霸道,稍有不悦就大开杀戒!百官人人自危,从不敢稍错半点,唯怕惹来杀身之祸。唐琪竟然直言不讳,可见她的刚直的性格和超凡的胆色气魄。 唐琪微微一笑:「我无意掺合进来,只是提醒萧妹妹。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和妹婿原没有退路,骊山雪莲宫也不是你们避难的世外桃源!」 萧魅仔细砸磨着她这两句话,慢慢红了眼眶。半晌,方道:「好姐姐,你说得很对!」 司徒贤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他若对君陌心存了心思,肯定是不死不休。雪菩萨、乌鹤、苗王……一个赛一个的武功高绝,而且他还不知道能再调派多少罕见的高手去暗算君陌心,也不知道能调派多少军马去骊城,随便冠上了个叛逆的罪名,甚至连罪名都不必编,只因为司徒贤喜欢那座山,就可以出动千军万马围剿骊山! 她跟君陌心将永无安宁之日!从司徒贤盯上君陌心的那刻起,他们就再无退路! 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见萧魅这话说得真切,连眼圈都红了,唐琪知道她是当真被自己感动。当即欣慰地道:「你能听进去姐姐的劝告,也不枉我费一番心思!还有几句话,希望萧妹妹能听一听!」 「你说!」萧魅发现唐琪的脑子特别好使,眼光独到,看事情特别精准。「我在听。」 唐琪略略犹豫之后,道:「这忠靖侯府并不安全,萧妹妹应该……」 「三夫人,唐姑娘,大小姐,南宫世子求见!」桃枝走进来,禀报导。 ------题外话------ 大年初一,某烟给大家拜年啦!2018,新的一年,新的希望,新的开始!祝愿大家出入平平安安、做事顺顺利利、每天欢欢喜喜,幸福长长久久\(^o^)/~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7你的亲亲老婆! 17你的亲亲老婆! 作者: 唐淑柔、唐琪、萧魅三人正在说话的时候,忽见桃枝进来禀报,说南宫钰求见。 这可真是个爆炸性的消息。且不说南宫钰目前跟萧魅、唐琪的暧昧关系,也不说前几天对她们二人的厚赏,单说他亲自来忠靖侯府的蘅芷院求见,就足以令人震惊意外。 萧魅知道,现在一定有无数双血红的眼睛盯着蘅芷院,盯着她和唐淑柔。 唐淑柔轻声地问道:「南宫世子是要求见我们三人还是……」说着,她的目光转向萧魅和唐琪。不知道南宫钰这次是冲着谁来的。 「南宫世子说,请大小姐单独说话!」桃枝禀报导。 * 厢房的客厅里,南宫钰来回地踱步,旁边几案上的茶水一口未动。 听到脚步轻响,他停下脚步,转头正好对上萧魅的双眸。 南宫钰俊目灼灼地盯着她,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令人辨不清他究竟作何心情。 「嗨!」萧魅大大方方地跟他打了个招唿,走近前来,客气地道:「吃茶!」 南宫钰目光一直追随着她,见她走过去入座,也不由自主地跟过去。入座后,得意地接过了她亲手端起的茶水。 果然,他收留她的娘家亲戚之后,她对他的态度客气了许多。 「最近怎么样!」南宫钰边饮茶,边打量着萧魅。她看起来仍然神采飞扬。所以说,她回忠靖侯府过得好不好,应该已有答案。 「托福,还好!」萧魅仰靠着椅背,问道:「南宫世子贵人踏贱地,有何贵干!」 南宫钰有些不满:「你还没问我最近过得好不好!」 「唔,」对于南宫钰的小性和胡搅蛮缠,萧魅已经习以为常,很痛快地问道:「你最近好吗?」 哪知道这一问,南宫钰更加生气:「我不提醒你,你都不知道主动问问我!」 萧魅不由抚额,一别数日,南宫钰这脾气似乎更大了。 「没良心的,你的事情我时时刻刻放在心上,你却从没一刻掂记着我!」南宫钰紧觑着她,俊目里有着异样的焦渴和灼热。 萧魅有点儿晕,南宫钰的眼神她并不陌生,以往也经常在君陌心的眼中看到过。通常,每当他眼中流露这种焦渴和灼热时,就证明男子发情了! 不会吧!这是在会客厅里,两人端坐着饮茶聊天,他也能发情吗? 正在混乱的时候,就听到南宫钰接道:「别以为在忠靖侯府就很安全,已经有人盯上了你!」 「谁?」萧魅心里咯噔一跳,随即联想到方才唐琪提醒她,她目前的处境很不安全,只是话还没说完,南宫钰就到了,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南宫钰以指蘸水在桌案上写了一个字,再敲了两下。 萧魅觑目看过去,果然是一个「贤」字。她不由皱起秀眉,低声自语:「这个老贼看来还真是不死不休了!」 司徒贤刚从骊城回到汴京,萧魅以为他起码得喘息几日,没想到这么快就盯上她了。 「我刚得到的确切消息,司徒贤已经从西疆调来了苗王,准备让他对付刀锋!」南宫钰也是刚知道原来君陌心派了刀锋在暗中保护萧魅。不得不说,君陌心对萧魅保护得很周到,这份细心周到令他十分不快。不过,百密一疏,君陌心究竟还是无法做到事事绸缪万无一失。「不过,苗王的刀法不逊于刀锋!」 萧魅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司徒贤已经知晓了她的下落,并且是明摆着趁君陌心不在想对她下手。她知道他不会杀她,但一定会想方设法抓住她来要挟君陌心。 「你知道的,司徒贤乃天盛王朝的摄政王,权势滔天,他手下高手如云,苗王只是其中之一!只要苗王能拖住刀锋,你就像是刀砧上的鱼肉只能任他宰割!」南宫钰说得煞有介意,其实这些消息和分析都是独孤晚的书信上看来的。 萧魅的掌心微微出汗,她没再吭声,也没像往常那样跟南宫钰打趣。事实上,她目前的处境极其危险。被司徒贤盯上了,不但她随时有危险,相信就连她身边的人也会朝不保夕。 封建王朝的皇权统治极为血腥,稍有不慎,满门灭绝的比比皆是! 萧魅知道,从她踏进忠靖侯府的那刻起,这座府邸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半晌,她「呵」一声轻笑。 「你笑什么。」南宫钰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让萧魅知道其中的严重性利害性,却没想到她还有心情笑。 「我在想,唐姐姐说得很对!」萧魅轻轻地叩击着桌面,看惟漫不经心,但手指的微微颤动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根本就没有退路,骊山雪莲宫也不是避难的世外桃源!」 南宫钰怔怔地听着,许久垂下眼眸。「唐姑娘看事情很精准。」 萧魅目光再次瞥向南宫钰,问道:「这次来蘅芷院也是为了人家来的吧!要不要我帮你传个口信?」说罢,她俏皮地沖南宫钰眨了眨眼睛。 不管怎么说,她十分感激南宫钰关键时刻及时送信。她已经在考虑退路,但仍然担忧唐淑柔姑侄的安危险。这偌大的忠靖侯府,她唯一关心的就是她们俩。 还好,南宫钰对唐琪迷得不要不要的,事情就好办得多!他既然能容下唐琪,肯定就能唐琪的亲姑姑唐淑柔。 只要她们俩安顿好,她离开也能安心些。 「什么呀!」南宫钰很生气的样子,悻悻地道:「你的性命危在旦夕,不赶紧想办法保命,还有心情玩这种玩笑!」说罢,他还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以示自己的生气程度。 于是,萧魅正视起来,原来宝宝生气了!「哎,我知道你担心我!谢谢你哦!不过,我没事的!反正那苗王远在西疆,等他调来邑城还需时日,难道我会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等他杀啊!」 「很快的!苗王有御赐的汗血宝马,最多半个月的行程也就到了!」南宫钰正色警告道:「你必须尽快採取行动,晚一步都可能性命不保!」 「好吧!」萧魅抱起臂膀,下决定:「今晚就动身!」 「动身?!」南宫钰几乎跳起来,问:「去身去哪儿!」 萧魅被他激动的情绪弄得有点儿手足无措,「当、当然是回家了!」 「回家?!」南宫钰停顿了两秒钟用来思索她口中的「家」所在何方,待到弄明白,更加怒不可遏。「你真是笨啊!这一路去骊城,万一老贼再派了高手在半路拦截你,如何是好!再说,你若走了,唐夫人和唐姑娘怎么办?难不成,她们也跟着你去骊城!」 萧魅有些惊讶不解地道:「难道你不把她们接进府里去吗?」 南宫钰担忧唐琪的安危,想接走唐琪,唐琪却放不下唐夫人,肯定也会连唐淑柔一併接走。只是接她目测,唐夫人固执得很,渣男迷心窍,够呛肯离开忠靖侯府。 半晌,听不到南宫钰的回答。萧魅仔细观察他的脸色,却发现他鼻翼翕张,显然在出大气。 「你就不会说一句,让我把你进接进魏国公府嘛!」南宫钰终于忍地可忍地吼道。 萧魅怔了怔,问:「你家就很安全吗?」 面对女子怀疑的目光,南宫钰拍着胸膛,承诺道:「我爹是擅长奇门遁甲的布阵高手,魏国公府步步陷阱机关,外贼绝对难入!」 看着胸膛拍得震天响的男子,萧魅始终持怀疑态度。「可靠吗?」 「当然了!我爹的布阵本领当世无人能敌!你知道当初君陌心为何从未去南宫家找我爹的麻烦?」南宫钰问萧魅。 「唔,」萧魅对此倒是大感兴趣,她点头。「愿闻其详!」 「因为君陌心根本就闯不过我爹布下的天罗地网八卦阵!」南宫钰自信地结论道。 萧魅却持不同意见:「难道说,你家比骊山雪莲宫的戒备还要森严?」 他们一起闯过骊山的鬼洞、妖林和仙人谷,里面机关沖沖,神出鬼没,搭上了几百性命,几次死里逃生,能坚持到最后靠的可不仅仅是运气,而是君陌心! 如果没有君陌心,他们一个也别想活着到达雪莲宫,也别想活着走下骊山。 南宫钰肯定地点头。「没错,我爹布的阵更厉害,反正君陌心破不了!他虽然杀了我外公全家,但却无法撼动南宫家分毫!」 萧魅知道南宫钰的话里可能有夸张成份,但他既然这样说,估计应该八九不离十。就算比不上骊山的三处关卡,但起码防备司徒贤派出的杀手应该没问题。 南宫钰是个急性子,见萧魅还在犹豫,气唿唿地道:「我看你是怕君陌心吧!他看你住到我家,肯定想起了我娘亲,就会生你的气。按照他以往的性子,生气的时候就会丢下你一个人走掉!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儿骨气,为什么就不能离开他!难道在我身边不好吗?他能给你的,小爷也能给你!」 ——他能给你的!本座也能给你! 萧魅不由想起君陌心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男人的想法看来都有异曲同工之妙。 「哎,南宫钰,我一直把你当兄弟的!」萧魅对于和南宫钰的关系方面坚决不含煳。「再说你对唐姐姐情有独钟,千万别把爱情和友情给搞混了!」 她认为,同样的话君陌心说了没毛病,南宫钰说了却是很诡异。再者,他送的东西也有问题,玫瑰花和金钢钻……当然,现在还不是讲究这些事情的时候,毕竟她跟他把帐算得太清反倒会惹恼他。 「谁说我对她情有独钟了……」南宫钰说到这里,勐然住口,脸色有些尴尬。 萧魅回头,就看到唐琪带着蓉儿,笑眯眯地走过来。「你们在说什么,我方便听一听吗?」 南宫钰立即脸红心跳,方才在萧魅面前宏亮的声音也消失了,只是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唐琪。半晌,他才嗫嚅着说出一句话话来:「唐姑娘。」 「咦,这秒变小媳妇了!」萧魅耸耸肩,哪里肯放过这个打趣南宫钰的机会。「唐姐姐,你见过男人害羞的样子吗?」 「萧魅!」南宫钰低声警告。 「得,我不说了!也不做电灯泡了!」萧魅站起身,对南宫钰说:「我去给我写封信,然后跟你去南宫府!对了,你接我们回家做客都不用禀报你父亲同意吗?比如说,跟他说明我的身份——君陌心的魔妃!」 君陌心跟南宫云书是情敌,又曾经灭门凌家,还拐走了凌飞雪(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可以说南宫云书得恨极了君陌心。他怎么可能还能再接纳君陌心的妻子进南宫府避难呢!这实在勉为其难,除非南宫钰隐瞒萧魅的身份。 「我父亲性格随和,不会随意迁怒他人!冤有头债有主,他恨君陌心,不会迁怒到你的身上!」南宫钰答道。 「ok!」萧魅打了个响指,笑道:「你们聊吧,我出去走走!」 说罢,她就给二人让出了空间,很识趣地转身。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就在她自以为很大度很体贴地退让转身之时,南宫钰的脸色变得有多么难看。 但他最终没有喊住她,只是看着她离开。 「南宫世子,所来何事。」唐琪落落大方,并无小儿女的扭捏之态。她坐到南宫钰的跟前,接过了僕妇送上的茶水。 南宫钰犹豫了一下,才道:「我打算接萧魅去南宫府小住几天。唐姑娘……是否也有兴趣一同前往?」 「唔,」唐琪垂首浅啜了一口茶水,嫣然一笑:「萧妹妹去南宫府理所当然,我去算什么呢!」 南宫钰心头一跳,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怎么隐隐感觉唐琪此言有索要名份之意。肯定是他想多了,「唐姑娘是萧魅的表姐,亲戚暂时小住,理所当然。」 唐琪的神色不变,只是目光有些凉意,仍然挽唇,道:「噢。」 南宫钰胡乱咽了一口茶水,接道:「唐姑娘最好能一起带上唐夫人,萧魅最惦记的人就是她!」 唐琪微微一怔,敏锐地从中嗅出了不寻常。「怎么了,难道萧家要出事了!」 南宫钰没想到唐琪如此敏锐,他吃惊于她的聪明,顿了顿,道:「可能是!」 「唔,」证实了心中的疑惑,唐琪慢慢地垂首,慢慢地啜饮着茶水。 「当然,处境最危险的是萧魅,她被……被人给盯上了!」南宫钰倒不是忌惮唐琪,而是不想让她知道得太多。毕竟知道太多更容易惹祸上身。「目前看,只能先把她安置到魏国公府才能保全她!」 「南宫世子对萧妹妹当真是上心了!」唐琪抬起头,放下茶碗。「萧妹妹同意去魏国公府吗?要不要我帮忙劝说一下!」 南宫钰简直要飙泪了,感动得道:「姐姐冰雪聪明,不用我赘言,自然明白的!我看她对你的话倒听得进去几分,能劝劝她最好!事不宜迟,多逗留一分,危险就多一分!」 「好,我会劝她的!」唐琪笑容恬淡。 「多谢姐姐!」南宫钰起身,对唐琪深鞠一躬。 唐琪脸上的笑容维持得有些勉强,她缓缓起身,道:「世子不必客气!」 南宫钰直起身,欲言又止。 「既然事态紧急,还是不要耽误时间的好!萧妹妹出去了,你快追上去再劝她几句,如果她再不应,我就帮你劝。」唐琪柔声地道。 「好,多谢姐姐!」南宫钰俊脸重放光芒,整个人都亮堂了许多。他对唐琪连连道谢之后,就迫不及待地转身追了出去。 等到南宫钰离开,唐琪脸上的浅笑便消失不见。 「这个南宫钰,原来脚踩两只船!」蓉儿立即忿忿不平。「来时的路上,看他一路对小姐殷勤备至,还以为他钟情于小姐。现在看来,倒对萧大小姐的心思更重一些了!也不想想,萧大小姐已经许配了魔君,他这样算什么呢!霸占人妻吗?」 相较于蓉儿的激忿,唐琪神情语气都很冷淡。「他原本就不欠我什么,更没承诺过什么,你这哪来的火气!」 听到唐琪似乎不悦,蓉儿立即噤声。她垂下头,不敢再多言。 「我早就说过,世家公子哥儿,今儿朝东明儿朝西,根本没有什么定性的。还是萧妹妹好啊,那么洒脱,从不见她跟在哪个男人身边苦苦哀求,但那些男人却都喜欢围着她转!」唐琪站起身,声音似乎已经飘到了天外,似乎在自言自语一般。「原来男人真得天生贱骨头,喜欢追赶着,不喜欢被上赶着!」 * 萧魅最发愁写信,因为她不会写繁体字,也用不惯毛笔。不过,她给君陌心写信倒是不用担心字体的问题。因为他能听得懂她讲现代话,自然也能看得懂现代简体字。不过毛笔仍然无法解决,只能勉强凑合着用了。 所以,当南宫钰找到书房里的时候,就看到萧魅正埋首书写,她用一种十分奇怪的姿式握笔,正一笔一划认真地写着画着。等他看清她在纸上画的那些奇怪文字,不由走近几步,横看坚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你这都是什么鬼画符?」南宫钰忍不住开口问道。 正在专心写信的萧魅听到南宫钰说话,抬起头,见是南宫钰,就撇撇嘴。「看不懂就闭嘴!这是简体字,什么鬼画符啊!」 遭到斥责,南宫钰也没恼。他扑哧笑起出声,伸出手去揩萧魅的鼻尖:「你鼻子抹上墨了!」 「别动!待会儿写完了再洗!」萧魅避开南宫钰的亲近,继续她未完的家书。 这个年代没有手机,传递信息只能靠书信了。她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跟君陌心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且让他理解她现在的处境。 她据实告诉他,为了躲避司徒贤的追杀,只能暂住到南宫家。如果君陌心因为南宫云书曾经是他的情敌(现在也是,只要他还爱着凌飞雪,南宫云书是他永远的情敌),情愿她被司徒贤派的人杀死也不同意她躲进南宫家避难,那么他可以当她已经死了,不必再来找她。如果他认为她的性命比他的初恋更重要,等他回到邑城之后就去南宫家接她。 信笺通篇都用毛笔写的现代简体字,再加上她不会用毛笔,字体粗细不均,简直丑爆了,也难怪南宫钰会认为她是鬼画符。 写了半天,终于完篇。萧魅在下面署上了自己的芳名。搁下笔,想了想,再提起笔在名字上前加了几个字——你的亲亲老婆! 男人嘛,也得适当地哄一哄!尤其是这种涉及他自尊和面子的时候,多说几句撒娇的话没有什么坏处。 南宫钰在旁边耐心地看着,不时插一句嘴:「这是什么字?什么意思?」 萧魅在他的额头上拍一把,笑道:「不懂别问,好孩子,一边待着去!」 「去你的!」南宫钰恼了,瞪她:「别跟爷没大没小的!」 但是,他的样子再凶,眼睛里的笑意却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 这眉开眼笑的样子萧魅是很熟悉的,南宫钰看着她的时候一直是这神情。不过中间因为遇到了唐琪,有段时间只顾盯着唐琪发呆,没有再理睬她。 现在看他这情形,似乎又恢復到从前的样子了。萧魅一边耐心地等着信笺上的墨迹干涸,一边随口问道:「唐姑娘呢?」 「在厅堂里喝茶!」提起唐琪,南宫钰一脸的温柔,眼中的笑意多了些温柔。 「怎么不去陪人家呢!」萧魅歪了歪脑袋。 南宫钰想了想,答道:「要你管!」 「……」好吧,算她什么都没说。 * 武如意跟古幽冥缠绵着,两人难分难捨。直到风停雨歇之后,相拥在一起,继续情话喁喁。 「如意,我好想你!最近连你的面都难见到了!」古幽冥不由嘆气。 离开了修罗谷,他失去了从前一唿百应的权势。投奔到了司徒贤麾下,混得也不尽人意。反观武如意,却当真是春风得意,步步青云。 如今武如意是摄政王身边的大红人,不但被司徒贤认作了义女,封为郡主,而且司徒贤对她言听计从,颇为器重。甚至把雪菩萨交给她照看,负责大婚前的一切准备事宜。 如今,古幽冥想见武如意一面的确都很困难。 武如意依偎在古幽冥的胸前,媚眼如丝,玉指勾划着名他的胸膛,娇声道:「幽冥,为了我们的将来,是该好好打算一下了!」 古幽冥嘆口气,道:「我只恨君陌心!如果他不再回修罗谷,我们现在还生活在那里,无忧无虑,没有这么多的烦恼!」 「去!」武如意推开了他,美眸闪过不满。「你太没出息了!修罗谷弹丸之地,你居然满足现状。幸好君陌心回来了,否则我们可能一辈子都离不开修罗谷。如今,到了九千岁的身边,只要得到他的器重,我们拥有的东西更多,得到的权利更大!」 古幽冥闷闷地穿着衣服,看起来心事重重。 武如意拉住他,接道:「你听我说,我们必须得为以后打算一下了!否则,偌大的天盛岂有我们的立足之地!」 古幽冥蹙眉,道:「九千岁身边人才济济,论武功比我高的多不胜数,论智谋也选不上我,论地位实权……唉,想在九千岁身边出人头地太不容易。不说别人,单说清风道长,他武功盖世,前段时间还颇得王爷的器重,如今却也稀松平常了!」 「傻子,难道我得到九千岁的器重,跟你得到器重不一样吗?」武如意眨了眨美眸,提醒道:「我们是夫妻啊!」 提起此事,倒触动了古幽冥的心事。「如意,我们虽说早就有了夫妻之实却无夫妻之名……」 「别急,等到他日功成名就,再谈终身大事也不迟!」武如意觑着古幽冥。「你可愿意陪着我一起打拼!」 古幽冥不由拥紧了武如意:「这么多年,我的心意你该明白!除了你,我何曾有过别的女人……」 「幽冥,我们想做人上之人得付出代价!」武如意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慢慢地道:「比如说我们的孩子!」 「啊,我们有孩子了!」古幽冥喜之不禁。 「先别急!」武如意微微掀起红唇。「现在没有,很快就有了!因为……九千岁准备跟雪菩萨大婚,他们婚后需要雪菩萨诞下未来的真龙天子!可雪菩萨是石女,不能诞育子嗣,你明白吗?」 这短短的两句话,信息量太大,古幽冥听得两眼发直。「你……你……」 「没错!」武如意笃定地答道:「我们的孩子将会送给司徒贤,成为下一代的真龙天子,天盛王朝未来的储君!」 「可……可……」古幽冥的脑子快要打结了。 「可是司徒贤又不傻,他怎么可能要别人的骨肉继承本来属于司徒家族的皇位呢?」武如意微微一笑,扬起细眉:「所以,我得跟他有肌肤之亲,让他认为这孩子是他的亲骨肉!」 「啊!」古幽冥几乎要弹跳起来。 「别动!」武如意拉住他,盯着他愤怒的眼睛,慢慢地道:「这就是我们俩需要付出的代价!想想你现在的处境,想想我们的将来。这点儿牺牲算什么呢!如果我们的孩子能够继承摄政王的身份地位,并且被他扶持上储君之位,你就是未来的太上皇!这天盛将成为你古幽冥的天下,这点委屈算什么!」 古幽冥身子好像定格一般,发呆片刻,终于颓然嘆息着瘫软下去。他攥起拳头,狠狠一擂床榻:「我……我接受不了自己的女人……」 「没有什么接受不了!」武如意拥着古幽冥,慢慢地道:「将来你做了太上皇,也要纳许多妃嫔,我不会吃醋,我只要做我的皇太后!」 权利和江山永远是最大的诱惑,多少人为了争夺江山连父子兄弟亲情都可以捨弃,更何况是一个女人!古幽冥沉默了。 「幽冥,做这一切,我需要你的支持!我们的孩子儿也需要你的保护!等到大功告成那一日,所有的委屈辛苦都值得!你一定要陪着我啊!」武如意泫然欲泣地央求着他。 尽管有太多的不情况,古幽冥还是点点头。「我……听你的!」 * 果然不出萧魅所料,唐夫人坚决不肯离开萧家。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萧府!我生是萧家的人死是萧家的鬼!」在这一点,唐淑柔的立场绝对坚定,没有商量余地。 萧魅无奈地看向唐琪,唐琪嘆道:「姑母性子太过刚烈,恐怕勉强不得!你先跟随南宫世子去魏国公府暂避风头,如果萧家有什么风吹草动,这里还有我保护姑母!」 「唐姐姐,那就辛苦你了!」萧魅相信唐琪的智谋,而且唐琪是唐家新一代的佼佼者,对于暗器、毒药、机关都有颇深的造诣,危急时刻,自保和保护唐夫人应该不成问题。况且,唐夫人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同样擅长唐门的暗器和毒药。 唐家的女子不是柔弱的菟丝花,而是淬毒的带刺玫瑰,看着美丽可人,实则不但扎手,而且致命。 唐琪看向南宫钰,问道;「如何带走萧妹妹,你有打算吗?」 南宫钰俊脸一红,几乎不看她的清眸,下意识地避开目光,喃喃道:「我跟忠靖侯打过招唿,先带萧魅回府暂住几日。他答应了!不过,考虑到萧魅的声誉,暂且不声张,让她扮成小厮,跟随我一起离府!」 唐琪颔首,道:「如此甚好!钰公子打算得十分周到!」 听到唐琪的称赞,南宫钰十分高兴,原本避着她的目光,此时也看向她,俊脸满是愉悦。「多谢唐姑娘夸奖!」 那兴奋的模样,竟像个得到娘亲肯定赞扬的孩子一般。 唐琪嫣然一笑,道:「事不宜迟,快带着萧妹妹去吧!」 离开的时候,南宫钰回首再次看向唐琪:「南宫家的大门永远为唐姑娘敞开着,有什么困难只管找我!」 「多谢钰公子!」唐琪不卑不亢地轻轻颔首,端庄优雅。 南宫钰再深觑她一眼,这才转过身。 萧魅已经换上了男装,变成了一个俊俏的小厮,混在南宫钰的一帮随从里面,的确不引人注意。 就这样,在萧泓博的默许下,萧魅扮成男装,跟随南宫钰离开了忠靖侯府。 出了侯府大门,萧魅下意识地回望了一眼。并非因为留恋不舍,而是这具身体对这座府邸的本能感情。 毕竟,这具身体从小生活在这座府邸里,而这一次离开,她感觉到将不会再回来! * 邑城毗邻汴京,地处南北交通要道,地势平坦,贸易频繁,是一座比较繁荣的城市。 而这座城市里最显赫的家族当属南宫世家。南宫世家的主人魏国公南宫云书是当今贵妃南宫影的亲哥哥。他深得朝廷器重,先后担任尚书令和中书令职位。后来,因为身体抱恙,辞官后离开了汴京回邑城老家休养身体。 一路上,处处可见魏国公府摆的粥摊,熬了粥专门救济吃不上饭的穷苦人。那些贫苦百姓在领到米粥之后,都会念叨一句:「感谢魏国公的施捨,真真大善人也!」 魏国公是邑城出了名的大善人,百姓对他十分爱戴,交口称赞。 这样的事情见多了,这样的话听多了,萧魅不由对南宫钰贊道:「看不出来,你爹还是位慈善家!」 提起父亲,南宫钰一脸的骄傲:「父亲悲天悯人,菩萨般的心肠,邑城百姓无不贊他!」 萧魅心中一动,不由八卦了两句:「听说你爹还纳了个爱妾,为此惹恼了你娘亲……」 「关你什么事!」南宫钰顿时变脸,扬起马鞭就抽向萧魅。「多嘴多舌!」 萧魅没想听南宫钰一言不合就翻脸,而且直接动上手了。她来不及躲闪,只能抬起手臂去拦挡。 「啪!」马鞭抽在她的手臂上,幸好冬天穿得衣物厚实,没有打透,但袖子上也绽开了一道裂缝,疼得她吡牙咧嘴。 没有人说话,每个人脸上都是事不关已的漠然,仿佛司空见惯。世子爷脾气火爆,一时恼了拿马鞭抽人经常的事情,根本不足大惊小怪。 「我靠!」萧魅勒住马缰,抚着鞭伤处不由大怒。「南宫钰你这个王八蛋!」 「不许你再提我娘亲的事情!」南宫钰拿马鞭指着她,警告道:「否则提一次我抽你一次!」 就在南宫钰威胁萧魅的时候,突然刀光一闪,就见他用来指着萧魅的马鞭断为两截。变故来得太过突然,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待到反应过来,就见刀锋立于南宫钰的马头上,长刀指着他的咽喉,冷声警告道:「你跟这女人说什么我不管,但别对她动手!你再敢拿鞭子抽她一下,我就在你身上划一刀!」 刀锋的威胁绝不是空口支票!他说到绝对做到! 南宫钰缓过神,不由再次大怒。「你哪里冒出来的!关你什么事!」 「师兄命我保护她,谁都休想伤她一根头髮!」刀锋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甚至没拿正眼瞧一眼萧魅,只是在执行君陌心的命令罢了。「你刚才抽了她一鞭,这一刀就是给你的教训!」 说罢,长刀如虹,只听南宫钰一声惨叫,他方才执马鞭的手背就被划出一道深刻见骨的刀口,鲜血从长长的刀口涌了出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8假惺惺 18假惺惺 作者: 长刀一挥,寒芒闪过,南宫钰方才执马鞭的手背就被划出了一道深刻见骨的伤口,鲜血从长长的刀口涌了出来。 「唿啦啦」,众侍卫围过来,拔剑的拔剑,搭箭的搭箭,严阵以待地对准了刀锋。只是,刀锋的长刀抵住了南宫钰的咽喉,稍稍用力就能割断他的喉咙,因此众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黎金龙以剑指向刀锋,喝斥道:「逆贼,胆大包天,敢伤世子爷,快快退下!」 刀锋微微眯眸,长剑挥去,寒芒直噼向黎金龙。 饶是黎金龙也是拔尖的绝顶高手,仍然在这一刀之下手忙脚乱。待到重新稳住脚步,却见刀锋的刀尖重新抵住了南宫钰的咽喉。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顿时省悟过来:「天下第一刀——刀锋!」 这么快的刀法,世间寥寥无几,扳着手指头也数得过来。除了刀锋,还能有谁。 「刀锋,你有种杀了小爷!」南宫钰狠狠地瞪着刀锋,毫无惧色。 刀锋冷冷地看着他:「杀你易如反掌,不过……算你好运,有一个凌飞雪那样的贱人做你的娘亲!」 说到这里,他还有意无意地看一眼旁边的萧魅,颇有示威的意味。 萧魅闻言不由大怒,再一想,却知道刀锋这是故意气她的。不由反怒为笑:「你连凌飞雪都敢杀,难道还不敢杀她的儿子吗?」 刀锋故意给她添堵,那她就绝不会让他好受。这个傢伙也许是嫉妒心作祟,时不时说一些令她堵心的话。他知道她最介意就偏讲什么。萧魅从一开始的被动防御变成了现在的主动出击。她要不给他点儿厉害瞧瞧,他还以为她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果然,南宫钰闻言好像被激怒的野兽,一掌拍开了刀锋抵在他咽喉的刀尖,拔剑砍向刀锋。 刀锋纵身一跃,腾起三丈高,恰好躲过了南宫钰的那一剑。 「是你杀了我娘亲!刀锋,你讲清楚,我娘到底怎么死的!」南宫钰对此半信半疑,但他却坚信无风不起浪。既然萧魅这样说,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刀锋没有要跟南宫钰解释的意思,同时他也没有要杀他的意思。默默地过了三招,他转身扑向萧魅。 萧魅早有准备,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弩枪射向刀锋。 刀锋只好再次挥刀击飞射向他的弩箭,终于不淡定地怒了。「女人,我是来救你的!你到底知不知道好歹!」 「多谢!不用!」对于刀锋的拔刀相助,萧魅果断谢绝。「你离我远远的,就当帮我大忙了!南宫钰不会杀我!」 「可他伤了你!」刀锋看着萧魅胳膊上的鞭伤,不由蹙起浓眉。「师兄临行前吩咐过……」 「这封信你代我转交给他吧!」萧魅不等他说完就将一只牛皮信封拍向刀锋,因为她对刀锋未完的话猜也猜得出来,又是不允许她掉一根头髮之类的。她简洁明了地道:「司徒贤派了人追杀我,我暂且去南宫家避避风头!」 刀锋接过了那只牛皮信封,萧魅赶紧冲着南宫钰打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走。 「哼,」南宫钰纵然一肚子的火气,不过见萧魅虽然挨了马鞭但仍然没改初衷,一心想跟随他回南宫府,也就不再跟刀锋计较。他用没受伤的手握住马缰,双腿一夹马肚,喝道!「走!」 他胯下的马儿立即长嘶一声,扬蹄奔去。随着南宫钰的马儿疾驶而去,萧魅紧跟而上,其余诸人也顾不上再跟刀锋算帐,纷纷也打马跟了上去。 刀锋捏着那个薄薄的牛皮信封,浓眉紧蹙,在思忖着是追上去好,还是先把书信送到君陌心的手里的好。 他只答应保护萧魅不受伤害,但没答应管住她跟别的男人打情骂俏(因为这句话还惹得君陌心大发脾气)。也罢,反正南宫钰不会杀她,但她留在南宫府真得合适么! * 萧魅自己扮成了小厮混入了南宫钰的随从里面,一起回到南宫府。为了不打草惊蛇,她没带任何侍婢,包括玉蝉。 她打算,过两天再让玉蝉扮成小厮,让南宫钰派人去萧府里接过来。 只是,因为两人闹了别扭,谁都不理谁。虽然其间南宫钰想问她关于凌飞雪否死于刀锋之手,都被她给怼了回去,他就赌气不再理睬她。 萧魅来南宫府是避难的,自然诸事低调,只求平安度日,坐等着君陌心来接她。 可是,南宫钰却没有要低调的意思,竟然带着她从魏国公府的正门登堂入室。这还不算,令萧魅万万没想的是,南宫云书竟然亲自迎了出来。 「钰儿,」南宫云书慈眉善眉,看起来很清癯的样子。「为父听说你带了萧姑娘回府,此事可当真?」 南宫钰显然也没料到父亲竟然亲自迎候,连忙下马,上前施礼。「孩儿见过父亲!」 南宫云书扶住他,却惊唿一声:「你的手这是怎么受伤了!」说罢,威严的目光瞥向南宫钰身边的黎金龙,颇有问罪的意味。 黎金龙连忙跪下,诚惶诚恐地道:「禀国公爷,世子半道遇上了刀锋……」 「刀锋!」南宫云书倒吸一口凉气,忙问道:「他缘何弄伤钰儿!」 这个问题黎金龙不好贸然回答,就将目光投向南宫钰。 南宫钰若无其事地道:「这个刀疯子,谁知道他发什么疯!幸好孩儿无事,父亲莫要担忧。」 南宫云书一边喊来了太医给南宫钰医治,同时上前跟萧魅相见。 萧魅想装傻也不行。她实在没料到南宫云书会如此郑重其事地跟她相见,只好下马行礼。「侄女见过魏国公!」 「好孩子,无须多礼!既然进了南宫家,就是南宫家的人!」南宫云书高兴地看着萧魅,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里面请!」 * 南宫府,宽敞华丽的会客厅里。 萧魅解释了一番自己跟南宫钰的关系——兄弟!因为南宫钰已经退婚,两人现在没有夫妻之情,只是纯粹的手足之谊。 南宫云书却笑呵呵地说:「你们俩几度分离终归走到一起,看来缘份天註定!」 「世伯误会了,我跟南宫兄的确是……」萧魅解释的时候急切了些,伸手比划的时候不小心触动了胳膊上的鞭伤,不由吸了口气。 意识到萧魅吃痛的样子似乎受伤,南宫云书这才注意到她胳膊上的鞭伤,不由大吃一惊。「何人伤了乖侄女!」 萧魅略略犹豫了一下,据实道:「您老的宝贝儿子——南宫世子!」 南宫云书颇有些惊讶,随即略有点儿尴尬。「这孩子……火爆脾气像极了他过世的娘亲!一言不合就扬鞭子!」说着,连连摇首,眼中却涌现出一种深切的哀痛和思念。 萧魅一听就来了兴趣,原来南宫钰这一言不合就动武的习惯也是遗传自他的娘亲凌飞雪。「唔,原来也是家族遗传啊!」 南宫云书微微一怔,又笑了笑;「世侄女真会说笑!」 萧魅也嘿嘿笑两声,一时间跟南宫云书大眼瞪小眼,竟然华丽丽地冷场了。 说实话,她实在没想到南宫云书会如此大张旗鼓地款待她。说到底,她只是个没落侯府的千金,先前遭到南宫钰的厌弃还被退了婚。如今,跑来南宫家避难,不被南宫家的人嫌弃就不错了,却没想到被南宫钰的父亲奉为座上佳宾。 但对方的用意,她实在想不明白。 「既然来了,就多住些时日!」南宫云书当即吩咐下去,为萧魅收拾出别院,打扫出寝室,还给她添置了许多东西,俨然准备留她长住此地。同时也十分地尊重她,完全以贵宾之礼款待,并没有随便将她塞进儿子房里侍寝的意思。「你伯母活着的时候,与你母亲指腹为婚,定下了姻缘。钰儿这孩子任性,前些日子闹脾气竟然跑去退婚,其实他很后悔……」 萧魅托着腮,在考虑假如她把跟君陌心成亲的事情告诉南宫云书,对方会是什么反应呢!但不管怎么说,南宫云书是个谦谦君子,对自己非常友善。只是她总觉得他对自己的关心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毕竟,她曾来过南宫家,也见过南宫云书一面。那时,南宫云书虽然表现友善,可没这么郑重其事的。他对她的重视和抬举有些过了,还是上次她来的时候他表现比较符合人之常情。 「孟管家,去传太医过来给萧姑娘瞧瞧胳膊上的鞭伤!」南宫云书吩咐道。 很快,太医来了,查看了萧魅胳膊上的鞭伤之后,说是皮外伤无大碍,搽了点药,并没有包扎。说是将伤口晾着,痊癒得更快些。 萧魅没有拒绝诊疗。这鞭伤是南宫钰抽的,所以南宫家有义务负责医药费。 这时,南宫云书摒退了周围的绝大多数侍卫和闲杂人等,只留下几个心腹侍卫,这才压低声音对萧魅说:「实话跟世侄女说,老夫接到了独孤世子的密信,说司徒贤已经调遣苗王来邑城,准备对你不利!独孤世子拜託老夫负责你的安全,直到……直到你的夫君来接你!」 萧魅狠狠一怔,这真相确实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原来,南宫家肯及时伸出援手是因为独孤晚。如果不是南宫云书亲口所言,她绝不会把南宫家的援手跟独孤晚联繫起来。 心情有些复杂,一时间辨不清是何滋味。独孤晚为何要对她这么好呢! 「独孤世侄跟侄女萍水相逢,却是一见如故!他与你的夫君也颇有英雄惺惺相惜之意。再加上……」说到这里,南宫云书轻轻嘆口气道:「摄政王独断专横,仗着皇上对他的器重和信任,倚老卖老,横行霸道,惹得满朝文武百官莫不怨声载道。他位高权重,无情弹压跟他政见不合的同僚,我因为遭到排挤干脆辞官回到邑城老家怡养天年。」 萧魅知道南宫云书曾任尚书令,在朝野颇有些实权。但后来以身体抱恙为理,辞官回邑城老家,过起了闲散的晚年生活,他是受到了司徒贤排挤的缘故。看来,无论南宫影在后宫里再如何得宠,朝政方面始终无法跟司徒贤匹敌。 当然,萧魅对这些朝政方面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可是涉及到司徒贤,就不能不留意。因为正是这个位高权重,当今炽手可热的实权派人物盯上了君陌心。假如此人一直嚣张得意下去,她跟君陌心当然没有安稳日子过。 如此一来,萧魅就明白了独孤晚对她超乎寻常的关心还有南宫云书对她超乎寻常的友善从何而来了。 这世间从没有一种好是无缘无故的,更何况是独孤晚和南宫云书这样手握实权或者曾经手握实权的人物呢!他们更看重实际利益! 司徒贤对君陌心的穷追勐打自然等于跟君陌心结下死仇,这个时候,独孤晚和南宫云书自然会想办法拉拢君陌心。他们拉拢君陌心最直接的手段就是拉拢萧魅。 萧魅轻轻吹拂着搽了药膏的胳膊,心口凉凉的。原来南宫钰是受了南宫云书之命才将她接进府里来的,并非是惦记着她本人。可笑她还把他当兄弟,并没有介意他随意对她挥鞭子呢! 南宫云书仔细打量着萧魅的神情,试探地道:「世侄女跟你的夫君处境十分艰险,九千岁步步紧逼……老夫都替你们着急啊!」 半晌,萧魅抬起头,紧紧地觑着南宫云书:「如果我想在南宫府长住下去,我夫君也会过来陪我。你,敢面对他吗?」 好像一把尖利的刀刺向要害,南宫云书不由一个哆嗦。但他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失态,作出镇定的样子。「陈年旧事了!何况,魔君如今的新宠是世侄女,还提过去做什么呢!」 「噢,」萧魅十分感兴趣地看着南宫云书。「世伯很看得开啊!」 南宫云书摆摆手,道:「过去之事,不必再提了!如果魔君尚有忌讳,不愿入南宫府也不强求。世侄女只管在府里住着,等魔君接你去独孤府亦可!」 萧魅默默地听着,竟然有了一丝丝的忧愁。 的确,她跟君陌心的处境就像浪尖上的小船,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唯有停靠到一个足以抗击风浪的港湾,才能求得周全。而这可以对抗司徒贤势力的避风港放眼当朝也唯有南宫家和独孤家了。 南宫云书是君陌心的情敌,君陌心自然不屑于踏足南宫府。而独孤府……就算他真与独孤晚惺惺相惜,以他的心高气傲又怎甘屈居人下。 她跟他回骊山雪莲宫吗?那弹丸之地没有千军万马,怎能对抗司徒贤的倾国之力围剿。 她相信,等司徒贤腾出时间和精力来,绝对会调派天盛王朝的精锐部队,像当初踏平修罗谷一样再踏平扫荡骊山。 懒洋洋地抬首,萧魅勉强一笑:「既然世伯知道侄女已嫁作人妻,就不再隐瞒。我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一切听从夫君的安排吧!」 南宫云书哪怕涵养再高,此时也忍不住冷笑了:「假如世侄女真得能做到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就不会连招唿都不打一声,直接私定终身。直到此时,恐怕萧老弟还未知晓你已下嫁魔君之事吧!」 萧魅见南宫云书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不由微微绽笑:「世伯如此睿智之人,自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的。你该知道,以我夫君的个性,他怎能留在南宫家呢!其实,无论他在哪儿,都跟司徒老贼不共戴天!我夫君跟世伯一样,视司徒老贼为眼中钉肉中刺!」 她暂时摸不透南宫云书真正的心思,却也不想再立新敌。既然投靠到了南宫府,自然懂得审时度势,不想白白得罪南宫府的主人。她要让他明白,无论他们夫妻会不会投靠独孤家和南宫家,他们跟司徒贤的敌对关系不会改变。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他们之间不存在利益冲突! 南宫云书沉吟了片刻,才嘆道:「你已是魔君的新欢,新欢远胜旧爱。魔君都已经放下了,老夫有何放不下的呢!世侄女只管请便,去留随意。只要老夫能帮你的一定不遗余力!」 萧魅怔怔地听着。南宫云书是否已经放下了凌飞雪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君陌心和南宫钰一样,都没有放下她! 凌飞雪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可以折服这么多优秀的男人,包括她自己的亲生儿子! 想了许久,萧魅清晰地看到唐琪站在她的眼前。娴静优雅,却又不失傲骨和锋芒。她相信,凌飞雪和唐琪一样,绝对是个十分优秀的女子! 君陌心念念不忘的,就是萧魅耿耿于怀的。 其实,萧魅这么顺熘地跟随南宫钰回南宫府,一半原因是司徒贤的追杀,另一半原因就是为了试探君陌心。她想看看,自己和凌飞雪在他的心里谁更重一些。 尽管她知道这是件很冒险的事情,弄不好又会激怒他,后果估计远比南宫钰抽她一马鞭更严重。但是,她就是忍不住。 她在想,假如测出了君陌心的心里,自己远不如凌飞雪,她又能如何呢!她会因此离开他吗? 他并没有错啊!他只跟她承诺婚姻的忠贞从未承诺过爱情。事实上,他做得很好。 起码唐琪的出现,他的表现就很合格。 相较于南宫钰的神魂颠倒,君陌心则理性得多。他对突然出现的唐琪惊吓多过惊喜,戒备多过亲近。 为了躲避司徒贤的追杀,萧魅毅然跟随南宫钰进了魏国公府,君陌心会介意吗? 一切,要等他回来之后才有答案! 也不知道托刀锋捎给君陌心的信件什么时候才能递到他的手里。 * 萧魅被安排的别院,事先文家四兄妹已经住进来了。 所以,萧魅在孟管家的引领下进到崭新气派的客房别院,对于南宫云书的待客之道还是颇为满意的。此人果然大家风范,一点儿都没有小家子气。 首先,她曾是南宫钰的未婚妻,就算被南宫钰退婚了,但她的身份比较敏感,又嫁给了南宫云书的情敌,还跟南宫钰的外公凌家有血海深仇。这样复杂的关系,南宫云书还能对她以礼相待,半分不良情绪都没有流露,足以说明此人要么涵养极佳要么城府极深。 真相如何并不重要了!只要他们之间没有利益冲突,南宫云书对她没有什么恶意,她懒得去追究真相。 孟管家给萧魅安排了伺候的丫环和婆子,又添补了许多物品,这才嘱咐她有什么需要只管对下人吩咐。 文家兄弟闻讯出来跟萧魅相见,免不了一番互诉近状如何。得知文家四兄妹在南宫家受到礼遇,日子过得颇为惬意,萧魅也就放心了。 只是文家姊妹现在没在别院,至于去了哪里,看文家兄弟那吱吱唔唔的模样,萧魅猜得出来个大概,可能又犯花痴的老毛病,去缠着南宫家的公子卖弄风情去了。 对于文家姊妹这样的嗜好,萧魅不予评价。反正人人都有点爱好,只好别超出做人的底线就好。 打发走了孟管家之后,萧魅信步走出了别院,沿着碎石路,走向花园,想梳理下乱糟糟的脑袋。 魏国公府无疑远比忠靖侯园要大许多,而且建筑更加宏伟华丽,花园里亭台楼阁,池流溪河,处处都是风景,十分怡人。 不过,走进花园没多久,萧魅就发现了一件十分诡异的事情。 她看到这里跟骊山一样,也种植着大片大片的梅林。而且时值冬季,梅花开得如火如荼,正是那鲜红如血的腊梅! 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抽了一下,萧魅停住脚步,伸手扶住了离她最近的一株梅树,却又像被扎到般撒手不迭。 梅花有毒! 立在那里稳了稳神,萧魅再抬起头,冷静了许多。她可以肯定,凌飞雪就喜欢这鲜红的胭脂梅。所以,君陌心为她在骊山栽满了这种梅树,南宫云书也在魏国公府为她栽满了这种梅树。 两个男子都争相取悦她,博取美人嫣然一笑。 萧魅觉得有些无趣,就想折回别院去休息。这时,她听到梅林那边传来男男女女的说话声音,似乎在争吵什么。 犹豫了一下,萧魅还是走了过去。 遁着声响,萧魅走进梅林,发现里面并非想像中那么茂密,而是以梅树为屏障,造出了许多休憩的场所。这片茂盛的梅林,冬天开得如火如荼,但到了夏季就会长出茂密的枝叶,成为纳凉的极佳场地。 这里有供休憩的凉亭,有石桌石凳,还有可供垂钓的水榭。 一片人工开凿的湖边,两位衣着华丽的贵公子似乎正在垂钓,但此时他们已经离开钓竿,正跟两个妙龄女子争吵着什么。 「……少在本公子的面前装清高,你们俩有什么资格!」 「别说你们俩,就是你们俩依仗的萧家大小姐也不过是给我们暖床的侍妾而已!你们连通房丫头都配不上!」 「公子埋汰我们姊妹没关系,别抹黑我表姐!」文雨不满地反驳。 「就是啊!表姐可是南宫世子的心头肉,怎么会委屈她做侍妾呢!再说了,就算做侍妾,也轮不到你们俩!」文秋也毫不相让。 「哈,萧家的女儿出名的不值钱,萧家的女儿的穷亲戚自然更不值钱!」那位穿墨色衣袍的年轻公子一脸的盛气凌人,满眼不屑地看着文家姊妹,并且恶毒地表示:「就你们这样的货色,送给本公子暖床都不要!」 另一位穿蓝色衣袍的年轻公子也是一脸的傲慢。「想做南宫家的女人?把你们的表姐请过来,瞧瞧她的姿色够不够格!」 「都说了,表姐才看不上你们呢!」文秋气不过,忍不住抢白道:「表姐是忠靖府侯嫡出的大小姐,你们俩都是庶出的身份,哪里配得上她!」 「啪!」穿墨色衣袍的公子挥手打了文秋一巴掌。「大胆贱婢,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蔑视本公子的出身!」 文秋扶住被打的文秋,姊妹俩敢怒不敢言。 「来人,把这俩贱婢拖下去狠狠杖责!」穿蓝色衣袍的公子喝令随从小厮。 就在随从小厮准备对文家姊妹动手的时候,只听一声清脆的喝斥:「住手!」 萧魅寒着俏脸走了出来,径直走向那四个正在争执的男男女女。 文雨文秋见到萧魅,不由大喜,立即一左一右地扑向她,分别挽住了她的左右胳膀右臂。「表姐,你终于来了!」 萧魅拍了拍她们的手背以示安抚,目光冷幽地盯着那两个气焰嚣张的年轻公子,冷笑一声:「你们俩就是魏国公庶出的两个儿子南宫剑和南宫鹏吧!」 南宫剑(墨衣)和南宫鹏(蓝衣)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萧魅的胆量。他们再次看向萧魅,有些质疑:「你就是萧家大小姐!」 传说萧家大小姐是个病秧子,而且性格怯懦,见了陌生男子恐怕连话都讲不利索。但这女子目露精光,言语气势十足,实在不像是萧家大小姐。 「如假包换!」萧魅一扬眉毛,走上前去,左右开弓,每人赏了两巴掌。「啪啪!」「啪啪!」 事发突然,猝不及防,南宫剑和南宫鹏挨了个正着,几乎被她给打懵了。待到缓过神来,却见萧魅戳着他们的鼻樑训斥:「再敢狗眼看人低,姐见你们一次扁一次,记住了!」 南宫兄弟一时间被她的气势给震撼住了,待到缓过神来,不由气极:「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打我们兄弟!」 他们兄弟俩在南宫府里被一个没落侯府家的小姐给打了,传出去岂不让人世人笑掉大牙,颜面何存。 萧魅没理睬他们,转首问身边的文家姊妹:「说吧,这俩货怎么欺负你们的?」 听到萧魅主持公道,文家姊妹就像两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含着泪花,哽咽哭诉:「表姐,他们骂我们看不起我们姊妹不要紧,可是他们侮辱你,我们就受不了!」 「就是啊!满嘴喷粪,半分教养都没有!」文秋吐糟。 「目中无人,还随意诋毁表姐的清誉!」文雨吐糟。 「言语无礼,噁心下流!」 「小人之心,刻薄尖酸!」 「同样是世家公子,独孤世子比他们强千万倍!」 「就算不拿独孤世子跟他们相比,南宫世子也比他们高尚百倍!」 「就算是独孤家二公子,虽说脾气不太好,但也没说这些难听的话侮辱表姐!」 文家姊妹不停地吐槽着南宫兄弟俩的种种恶迹。 萧魅不由嘆气,既然他们俩这么渣,她们怎么还粘上去呢,没打到黄鼠狼还惹得一身骚。不过,她素来护短,更何况这种情形也不适合教训她们俩,还是先教训那南宫兄弟俩为是。 「南宫剑、南宫鹏,你们俩好好竖起耳朵听好了!别说你们俩这歪瓜裂枣的噁心模样和卑贱的庶出身份,就算你们的大哥南宫钰我也没放在眼里!他若惹恼了我,照罚不误!在我面前最好客气些,别摆什么世家公子哥的臭架子,否则没有你们的好果子吃!不信就去瞧瞧他手背上的刀口,那么长那么深!为什么呀?就因为他嘴欠,姐的保镖收拾他!」萧魅边说边比划着名南宫钰手背上的刀口,吓唬跟前的兄弟俩。「怕不怕!」 南宫剑和南宫鹏的脸色有点儿古怪,似愤怒似不屑又含着兴灾乐祸的味道。萧魅感觉不对劲,就回过头一看,正对着南宫钰阴冷的俊脸。 「啊!」萧魅猝不及防吓了一跳,惊叫出声。 「鬼叫什么!」南宫钰显然心情欠佳,但他包扎厚厚的右手,显然印证了萧魅方才所言非虚。 「你怎么突然出现了!」萧魅歪了歪脑袋,指着旁边的南宫兄弟俩对南宫钰,道:「你家的这俩侍妾庶出的贱胚侮辱调戏我的两个表妹,所以我稍稍地教训了他们一下!」 此言一出,南宫鹏和南宫剑立即暴跳起来,拔出随身佩戴的宝剑就噼向萧魅。 萧魅二话没说,就果断地躲到了南宫钰的身后。 南宫钰果然护住她,蹙眉喝斥两个弟弟。「收起剑来,不许对她动手!」 遭到兄长喝斥,南宫兄弟俩十分不服气。「这个贱人出言侮辱我们兄弟俩,难道不该杀吗?」 「大胆!」南宫钰动怒。「她是你们未过门的嫂夫人,竟然敢对她出言不逊!」 嫂夫人?萧魅闻言赶紧戳戳南宫钰的嵴背,小声提醒:「稍稍训斥两句就行了,玩笑别开大了,谁是他们的嫂夫人啊!」 这个玩笑可开不得!她来南宫府避难,可不想惹出什么桃色新闻来,她那个醋罈子老公还不得跟她算总帐。 南宫剑和南宫鹏见南宫钰护着萧魅,原本刺她几下出出气的念头只好打消了。但仍然余怒未消,不甘心地道:「她出言不逊,长兄该该罚她才是!」 南宫钰冷冷地道:「她说得也没错,你们俩的确是侍妾庶出的!」 「你……」南宫兄弟俩大怒,待要发作,却又不敢。 从小到大,他们俩在南宫钰的面前就低了一等。因为南宫钰是魏国公府嫡出长子,也是世子,将来要袭魏国公的世职。而且,他们的姑姑贵妃南宫影在这三个侄子里面最器重疼爱的就是南宫钰。 他们每次跟南宫钰起了争执,总会被父亲不问缘由重罚。时间久了,也就养成畏惧南宫钰的习惯。 但这畏惧只是表面的,心里却是记恨。 「退下!」南宫钰冷声喝令。 南宫兄弟俩就算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咬牙咽下恶气,狠狠地瞪了躲在南宫钰身后的萧魅,悻悻离去。 「噢,走喽!」文秋鼓掌。 「噢,走喽!」文雨做鬼脸。 「哼,走着瞧!」南宫剑扔下这句威胁,仍带着南宫鹏狼狈退场。 不可否认,南宫钰再次做了回救美的英雄,而且出现得适到好处。 文家姊妹立即就围聚过来,对南宫钰各种吹捧和赞美。 「南宫世子威武!」 「简直像天神,危急时刻从天而降!」 「好棒哎!」 于是,两姊妹齐齐鼓掌。 南宫钰虽然不待见她们,但不可否认她们很机灵也很会看眼色。这种时候,倒能满足他男性的保护欲和虚荣心。 俊脸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转过身去,看向躲在他身后的萧魅。目光最先看到她已经处理过但露在外面的鞭伤,不由有些心疼。「过来,让爷瞧瞧,伤得重不重!」 萧魅半分没扭捏,挑眉道:「多谢,比你伤得轻些!」 哪把壶不开偏挑哪把壶,南宫钰不由抚上包扎得像糯子般的右手,有点儿生气。「下次他们再找你的麻烦,爷才懒得管!」 萧魅半分都没领他的情,冷笑:「放心吧!你不管,你爹也会管的!」 见萧魅如此冷淡戒备的样子,南宫钰不由怔了怔,声音气势都低了半截。「还在生气?你知道我脾气不好,还故意招惹我……好吧,我不该拿鞭子抽你,是我不对!下次……不会了!过来,让爷瞧瞧,伤得重吧!」 如此低声下气的,尤其还当着她的两个表妹,这面子给足了她吧!可惜萧魅根本没有感动的意思。 「行了,别演了!」萧魅有些意兴阑珊。「反正你是奉你老爹之命来接我入府的,救我也是为了你们南宫和独孤两家的利益而已。假惺惺的,有意思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9乖,给你吃糖!(夫妻团聚秀恩爱 19乖,给你吃糖!(夫妻团聚秀恩爱 作者: 南宫钰怔了怔,细细咂摸萧魅话语里的意思,竟然全盘否定了他去萧家接她回来的用意。她认为,他救她是为了应付父亲的命令而已。是父亲让他接她回来的! 等到他回过味来,抬头待要争辩,却见萧魅已经带着文家姊妹离开。他冲着她的背影喊道:「萧魅,你别走,把话讲清楚!」 萧魅懒得回头,只摆了摆手:「有时间再说吧!」 * 汴京,摄政王府。 「什么?那丫头躲进了南宫家!」司徒贤大发雷霆,又摔了跟前若干东西以示愤怒。「都是些没用的东西,为什么不看住她!」 「禀王爷,南宫钰亲自去萧家接了萧魅,并且让她扮成男装,所以……未能及时发现!」探子战战兢兢地禀报。 司徒贤又要发脾气,武如意上前劝解道:「王爷莫气,事已至此,着急与事无补,还是想个妥切的解决方法才是!」 看到武如意,司徒贤的怒气略略平復了一些。「你来得正好,快帮本王想一想,如何才能抓到萧魅那个臭丫头!」 武如意凑近司徒贤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司徒贤恍然大悟,一拍自己的额头,哈哈大笑:「还是我的儿冰雪聪明,什么事情都想得如此周到!」 「事不宜迟,王爷得快些下令才是!」武如意美眸闪动精光,接道:「忠靖侯府出事,萧魅自然无法再躲避。只要她离开南宫府……」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阴笑道:「苗王明日就到邑城了!」 「嗯,好计谋!」司徒贤重新落座,贊道。「苗王可以拖住刀锋,只要萧魅那丫头离开南宫府,埋伏在暗处的人自然会对她下手。没有了君陌心和刀锋的保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还不是手到擒来!」 南宫府机关重重,简直比大内皇宫还要难闯。以前司徒贤也曾派杀手潜进南宫府,但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所以,他根本就不再抱希望能从南宫府里抓到人。 但萧魅总不能在南宫府躲一辈子,只要她离开南宫家,埋伏在周围的无数绝顶高手立马就能逮到她。 抓到了她,就不愁君陌心不现身! 「来人,传本王的命令,夜里查封忠靖侯府!至于罪名嘛……就按他个私通叛匪的罪名吧!物证嘛……搜查的时候随便放一些就足够了!赶紧的去准备!」司徒贤半点儿都没把没落的忠靖侯府放在眼里,随便编个藉口,再栽赃些证物就可以摆平。 甚至证物都不用提前放,而是在搜查的时候随便找个地方一塞,再假装搜到就行。 他能如此嚣张,自然是仗着在天盛王朝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摄政王的权势。 到目前为止,除了南宫家和独孤家,放眼天盛根本就没有足以跟他抗衡的势力。因此,他才视南宫家和独孤家为眼中钉肉中刺。 不过,早晚他都会将这两家拔掉,只是需要一点儿时间而已。 等到属下去执行他的命令之后,司徒贤愉快地饮着茶,在想着下一步的计划。正在出神的时候,感觉一双柔软的玉手在揉捏着他的肩膀,回过头就看到武如意媚态横生的脸。 「王爷,劳心劳力,累了吧!如意给你揉揉头!」武如意说着,原本给他揉肩的玉手就缓缓按上了司徒贤的太阳穴。 司徒贤惬意地享受着武如意的温柔,睁开眼睛,乜斜着她,见她穿罗裹纱,诱人的玲珑曲线若隐若现,极为诱人。「我的儿,你真是孝顺!」 「如意整个人都是王爷的,孝敬王爷应该的!」武如意玉腿紧贴着司徒贤,将她的整个身体半压着他。 司徒贤哈哈一笑,就势将武如意搂进了怀里。「真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儿!」 他生性粗鄙好色,哪里能拒绝这送上门的温柔。才不管武如意被他认作了干女儿,搂到怀里就迫不及待地上下其手。 武如意娇喘吁吁,媚眼如丝:「王爷,如意仰慕您老人家很久了,如若王爷宠幸,将是如意三生的荣幸!」 闻言,司徒贤哪里还能按捺得住,直接将她按倒在牙榻上了。不过,他还是有些疑问。「你跟古护法……」 「古护法对如意亲哥哥般,并无儿女私情!」武如意矢口否认跟古幽冥之间有私情。「如意若能得王爷垂幸,古护法亦十分欣慰,他的妹妹终于有了归宿!」 听闻此言,司徒贤放下心来。其实,就算武如意跟古幽冥有私情他也不在乎的,反正那么多的属下,也不缺古幽冥一个。如果武如意真能得他欢心,他会直接除掉碍事的古幽冥。但如果古幽冥识趣,那最好不过了。 「我的儿,你真乖!哈哈,本王好好疼你!」司徒贤哈哈大笑着,尽情享受着美色温柔。 只是,他却没有注意到武如意的美眸闪过的精光。就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看到了猎物般兴奋。 * 「表姐,南宫世子对你蛮好的,怎么老是对人家冷冷淡淡的呢!」文雨娇嗔地道。 回去的路上,表姊妹仨人边走边说着话。 萧魅不由颦起眉头,道:「我已经嫁给了君陌心,你们俩又不是知道,难道想让我趁他不在出墙啊!」 文秋连忙劝道:「我们还要在南宫府暂住些时日,三姐的意思是说也别对人家太冷淡了!」 「哼,」萧魅不屑一顾,道:「放心吧!就算把他得罪透了,他也不会赶我们走的!」 「为什么呀!」文家姊妹不解地问道。 「天机不可泄漏!」萧魅做了个鬼脸,加快了步子走向厢房别院。 文家姊妹互相对视一眼,都无法理解萧魅话语里的意思。她为何如此笃定南宫钰不会赶走她?是认为她跟南宫钰的感情特别铁,可看她的样子似乎又对南宫钰颇有成见。 其中的真实缘由,两姊妹脑容量有限,怎么都想不出来,索性也就不为难自己的脑袋,紧跟两步,笑道:「凭他哪一个,反正表姐是不会抛下我们俩的!」 她们对掂记了许久的南宫兄弟失望透顶,对比之下远不如独孤兄弟呢!所以,如果萧魅不留在南宫家,她们也不会在此逗留太久的。 萧魅去哪儿,她们就跟去哪儿。她们感觉跟着她,比跟着哪个男人还要踏实可靠些。 * 晚上,萧魅在灯影下面画新式弩枪图纸,文家姊妹在做女红,一边闲磕牙,这时丫环进来通报:「世子爷到!」 萧魅没有抬头,继续画自己的图纸,文家姊妹连忙放下针线,起身迎候。 「看看,爷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南宫钰一脸的愉悦,同时神神秘秘地将手里的东西塞到萧魅的跟前。 萧魅抬头,见一只小小的金丝楠木匣子,上面雕刻着精緻的花纹,一看就知道里面盛的东西更加贵重。但是,她却是意兴阑珊,连打开看一看的兴趣都没有。「什么呀?该不会又是钻石吧!」 「猜对了!」南宫钰非常高兴,但看她并没有多大的感觉,不禁有些扫兴。「怎么,你不喜欢!」 「还好吧!只是这东西太贵重了,以后你别再送了!」萧魅呶呶嘴,对文雨吩咐道:「去把我包袱里的那只匣子拿出来,让南宫兄一起带回去!」 「哎,萧魅你什么意思!」南宫钰有些急了,待到看到文雨奉命拿出的那只匣子,正是他上次亲自赏赐给她的金钢钻,蹙起眉头。「萧魅,爷到底怎么得罪了你!都说那一鞭子是我不对,如果你生气就抽我一鞭!」说到这里,他看了看自己包扎的右手,但并没有把这笔帐记到萧魅的头上。 「跟这件事情无关!」萧魅倒没那么小气。何况,她挨南宫钰的揍也不是第一次了。「我也打过你,还没霸道到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偶尔打我一次,我虽然生气,可还没到记恨你的程度。就是……」 「就是什么……」南宫钰直勾勾的看着她,好心情全部泡汤了。「就是为了君陌心!」 「你要这么认为也可以!」萧魅耸耸肩,道:「毕竟他是我老公!他不喜欢我接受别的男人的礼物,说我喜欢什么,他可以送给我!」 萧魅相信君陌心,他承诺的事情肯定能做到。 「我好不容易帮你弄来了,难道你打开看看会死吗?」南宫钰忍不住怒吼。 萧魅见惯了南宫钰的各种坏脾气,此时也不禁被他眼里的兇恶给惊住了。估计她要不依着他的话去做,这次就不止用鞭子抽那么简单了。 想想自己寄人篱下,还是别太牛叉了。于是,选择息事宁人,她打开了那只金丝楠木匣子。 顿时,璀璨的光华几乎耀瞎人的眼睛。伴随着文家姊妹和侍女们吃惊的尖叫声,就看到一颗硕大如鸽子蛋般大的钻石安静地躺在金丝楠木匣子里面,高贵而优雅地绽放着无予伦比的光芒。 萧魅也惊呆了,她也是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鸽子蛋! 南宫钰如愿看到了萧魅脸上的惊嘆,这才怒气稍平地凑近她,柔声道:「喜欢吗?送给你!」 萧魅的手指触碰到南宫钰塞过来的楠木匣子,像被针扎到般缩手不迭,差点儿把那匣子给打翻。 「搞什么!」南宫钰十分不满。「慌脚鸡似的!拿东西都不稳!」 尽管如此,他还是体贴地拿出了大钻石,再抓起萧魅的手掌,轻轻地放到了她的掌心里。「你喜欢的!」 萧魅在灯光下欣赏着璀璨的大钻石,各个角度都有不同的光芒,真是美不胜收。不可否认,无论哪个朝代,这玩意儿都价值连城。「你花了多钱买的?」 南宫钰紧盯着她明亮的大眼睛,在他看来,她的美眸比这颗钻石还要璀璨明亮。「多钱也买不到!这是前年荷兰御献的贡品,姑姑帮我在库房里找到的!」 对于南宫钰这个侄子,贵妃南宫影如同亲生儿子般疼爱。为了满足他索要的鸽子蛋的要求,她甚至亲自查找各国历年来的贡品清单,经过半个多月的努力,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她找到了。 前年,荷兰进贡了三颗鸽子蛋大小的金钢钻,每颗都价值连城,作为荷兰访问天盛王朝的贺礼。但偏偏天盛皇帝对这个不感兴趣,只对精巧的木工活计感兴趣,收到后连看都不看,直接压进了库房深处。 如果不是南宫钰执意寻找这个,恐怕至今仍然深锁库房里不见天日。 「你……」萧魅终于将目光从钻石上面移回到南宫钰的俊脸上,有意外也有感动。她了解南宫钰的性子,他也许可以奉父命保护她,把她接到府里来,但他却不会因为父命而如此讨好她。 他对她做这些,只有一个原因——他想对她做这些! 「你……没问问唐姐姐喜欢不喜欢这个!」萧魅终于将未完的话艰难地说完。她现在严重怀疑,南宫钰是不是把唐琪给忘了呢! 她原以为,他在接她入府的时候,肯定也会千方百计地接唐琪入府,但他并没有那么做。这跟她一开始的判断似乎有些差距。 谁想到南宫钰的回答令她意外:「唐姑娘长得那么像我娘亲……把她接进府里来不妥!」 萧魅恍然大悟,原来是怕他父亲误会。的确,看南宫云书的样子对凌飞雪也颇难忘情。假如把唐琪接进来,这俩爷的确会有些尴尬。 「太美了!我从没见过这么美这么大的金钢钻!今日能得一见,这辈子也算没有白活了!」文雨喃喃地嘆道。 「南宫世子出手太阔绰了,居然送如此价值连城的宝贝!有一个贵妃娘娘做姑母,果然好幸福啊!」文秋抚胸作梦幻状! 其余的侍婢也都看直了眼睛,眨也不眨地相着那颗硕大的美钻,对萧魅的羡慕无法用言语形容。 在她们看来,萧魅得到的荣幸可遇不可求! 「啪!」萧魅阖上了金丝楠木匣的盖子,将它推还给了南宫钰。「谢谢你的礼物,但我不能接受!」 南宫钰差点儿没气晕过去,他蹙起眉峰,悻悻地问道:「萧魅,你到底什么意思啊!有完没完……」 「听我说,这跟你抽我一马鞭完全没有任何关系!」萧魅轻轻摇首,解释道;「我真得无法接受!你留着它送给真正适合你的人!」 南宫钰攥紧了拳头,喝斥道:「都滚出去!」 一声喝斥,众人皆作鸟兽散。谁都看得出来南宫世子大光其火,惹他生气的人要倒大霉了!不过,文家姊妹还算比较仗义,临走的时候悄悄拉着萧魅叮嘱道;「表姐,别犯傻啊!别的女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萧魅推开她们俩,装作没听见。 等到屋子里人都散尽,南宫钰才伤心地看向她,道:「我们从小指腹为婚,什么事情总有个先来后到吧!」 萧魅幽幽地告诉他:「你早已经退婚了!」 「我现在反悔了!」南宫钰觑着她,喊道:「不行吗?」 「不行!」萧魅肯定地答道。 于是,南宫钰的俊目里的愤怒变成了哀伤,痛彻心肺。 「你别用这种眼光看着我好不好!」萧魅抗议道:「像条被遗弃的小狗,可怜巴巴的模样,让我想……吃狗肉!」 南宫钰狠狠一滞,终于破功:「萧魅,你没心没肺!」 是吗?可她真得没办法去爱他!从初见之日,他们就永远地错过了彼此。 「不,你有心有肺,但只用在君陌心的身上!」南宫钰怎么都无法心平气和,他嘶声问道:「你说,我究竟哪里比不上他!」 萧魅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认真地答道:「他长得比你帅!」 「……」南宫钰再一滞,终于沉默。 他跟萧魅认识的日子也不浅了,对于她的奇怪语言也有了一定的理解能力,当然懂得她说的帅是什么意思。 帅就是俊美的意思!而他虽然自小就被人夸赞相貌俊美,但跟君陌心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比起来相差的距离不止一点点。 见一句话就成功堵住了南宫钰,萧魅轻轻吐出了一口气。看来对什么样的人就得用什么法子!像南宫钰这种臭屁拽拽自我感觉良好的人,就得适度地打击,才让他清醒地认识到他的不足。 当然,她从没认为他的不足是不够帅。而且她选择君陌心也并不是因为他帅到人神共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也有这么一点点原因)。其实,她选择君陌心最主要的还是他的专一和洁癖。 这洁癖不止感情方面,身体方面同样的专一而且有洁癖。 她迷恋君陌心,从内到外,并非浮浅地只因为喜爱他的男色。尽管他的男色足以倾国倾城,也足以诱她萧魅沦陷。 萧魅端起一碗茶水,揭起碗盖,慢慢地饮着。跟南宫钰说了半天,有点儿口渴。 这时,她听到了南宫钰弱弱的声音:「你仔细看看,其实我也很帅!」 「噗!」萧魅一口茶水喷出来,成功被呛到了。 南宫钰幽怨地看着她,难道他的话就那么让她可笑吗?以至于笑岔了气,喝水都呛到。 咳了许久,萧魅才抬首,钦佩地看着南宫钰,抱了抱拳头:「南宫兄,你太强了!妹妹我甘拜下风!」 「如果你答应嫁给我!以后我可以只守着你一个!」南宫钰看着萧魅,认真地承诺:「我可以不要任何侍妾!」 萧魅怔了怔,对此她还是感动的。她知道南宫钰自视甚高,从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他这么说,的确就是这么想的。起码,这一刻他是这么想的。「唐琪呢?」 南宫钰没想到她会提到唐琪,呆了呆,道:「她跟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萧魅觑着他,道:「在你心里,谁都比不上你娘亲的位置!」说到这里,她对他亮了亮胳膊上的鞭伤。 就因为她提了提凌飞雪,他毫不犹豫地抽了她一鞭子。可见,在他的心里,他的娘亲凌飞雪的确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我娘亲是我娘亲,你是你!怎可混为一谈!」南宫钰暴躁起来,又想挥鞭子。当然幸亏屋子里找不到鞭子。「萧魅,如果你不同意,我就不放你走!」 「随便啦!」萧魅倒没被他的威胁吓住,悠哉地坐着,稳若磐石。「这里有吃有喝有的玩,愿意留着,我就一直待着呗!等我老公来接我,谁能拦得住他?」说完,再瞧一瞧南宫钰,火上浇油地问道:「你觉得这南宫府能拦得住他吗?」 虽然南宫钰将这南宫府吹嘘得神乎其神,但萧魅相信,曾经闯过骊山三道关卡的君陌心,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任何机关陷阱能够困得住他。 只要他想来,哪怕刀山火海龙潭虎穴都无法阻拦住他。 「哐啷!」南宫钰怒极,无法发泄,干脆拿起了萧魅饮剩的半盏茶水,将整个碗盏往地面上狠狠地摔过去。顿时碗盏摔得粉碎,茶水溅了一地。 萧魅仍然稳稳地坐着,泰山崩于前而神不动。 「萧魅,」南宫钰抓起了那只金丝楠木匣子,恨恨地对她丢下一句话:「我恨你!」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男子离开的时候,萧魅似乎嗅闻到了伤心的味道。这一刻,南宫钰是伤心的。可是萧魅并没有多大的感触,她始终坚持认为南宫钰对她的一时迷恋并不会长久,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新欢的出现(唐琪),终会慢慢淡去。 她从没在对南宫钰的感情方面犹豫过,也许是他最初的厌弃让她彻底丧失了对他的信心。厌弃这种事情,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南宫钰条件那么好,追他的女孩趋之若鹜,他终能娶得一个跟他各方面匹配的世家千金。可是君陌心……想到君陌心,她的心里一阵柔软。 好多天没见到他了!骊城一别,半月有余,曲指算来,他也该回来了! 心底一动,就看到烛影晃动,而她并没有感觉起风。 完全是下意识的,萧魅勐然转身,就看到了那条日思夜想的英挺身影立于她的身后。这个魔头……还是一如既往的神出鬼没! 他——果然回来了!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或者从南宫钰刚离开的那刻起,他就站到了萧魅的身后,鬼魅一般悄无声息,连唿吸声都闻听不到。萧魅对他的存在感知完全靠的是神奇的第六感,这份敏锐令君陌心也有些意外。 男子在灯光下美得恍若误降凡尘的谪仙,白衣似雪不染纤尘。他无铸的俊颜没有任何的瑕疵,线条完美如同大师雕刻的工艺品,轮廓趋近完美。 仍然冷冽的气质,仍然是她熟悉的魅惑清香,仍然是她朝思暮想的熟悉俊影! 「老公!」萧魅喜出望外,甚至怀疑自己思念他过度产生的幻影。她试探地对他伸出手去,想摸一摸他的胸膛。刚一动,就被他握住了她的縴手。 男子的大手还是那么修长有力,握着她的感觉还是那么温暖踏实。是他!真得是他!当萧魅确定了这点,她就幸福地倒进了他的怀抱。 好熟悉好温暖好宽阔好结实的怀抱,她思念了好久好久的怀抱!萧魅陶醉地依偎在他的胸膛上面,用脸庞轻轻蹭着他的胸膛,像只淘气的小猫。 「你回来了!」萧魅紧紧地搂抱着他的健腰,贪婪地嗅闻着他熟悉好闻的气息,整个人都软成一潭春水。 我好想你!这句话她没有再说出来,但她相信他懂得! 君陌心拥着她,俯首轻轻一吻,落在她的髮髻上,无限柔怜。 「什么时候回来的?」萧魅了解他的性格,他是个惜字如金的男人。很多时候,他会用动作来代替语言回答她。除非,一定需要语言表达清楚的事情。所以,她一直在问,等着他开口。她,真得很想念他的声音。 「刚到。」男子轻声地答道。 他的声音还是这么好听。淡淡的,像天际飘飞的流云,像泠泠流淌的溪水,像沁人心脾的花香。 萧魅终于抬起头,她仰视着男子绝美的俊颜,语气却有着一丝审问的味道。「说实话,我跟南宫钰的对话你听到多少!」 她才不会相信他来得这么巧。就在南宫钰刚走没多久就现身了!这个腹黑的男人很可能早就到了,却一直躲在暗中没有露面吧! 「不多,」男子觑着她,幽邃的凤目多了一抹亮亮的促狭。「刚好全听见了!」 女子沉默。大约一分钟之后,她低喊了一声:「君陌心!」 果然跟她猜想的一模一样,他早就来了,却躲在暗中没有跟她相见。这魔头,果然越来越阴险了! 「嘘!」君陌心伸出一根修长如竹的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别动!」 说罢,他轻轻捧起了萧魅的俏脸,端详了片刻,就郑重其事地吻了上去。 萧魅仰着头,看着他慢慢地压下来,慢慢地覆盖上她的唇。熟悉的芬芳包围了她,令她无法再去思考。本能地拥着他,只想着索取更多…… 直到这个吻结束,萧魅晕晕乎乎地继续瘫软在他的怀抱里,却是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你坏!」萧魅依偎着他,像个撒娇的小女孩。「回来了也不吱声,不知道人家……」不知道人家想你嘛! 这句话她没有说完,但她相信他懂得。 「本座路过南宫钰的寝院时,听到他咋唿着要给你送好东西!本座也起了好奇心,想看看他究竟准备献什么宝!」君陌心睨着萧魅,温暖的眼神表明他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你好像不是很喜欢这些俗物!」 萧魅跳起来,郑重声明:「谁说姐不喜欢!姐最喜欢这些钻石啊金银啊珍宝啊等等俗物!非常喜欢!」 「唔,」君陌心似乎有些不解。「你为何不肯收?」 「笨老公!」萧魅想拍他的额头,可他个儿太高,就算她掂着脚也够不到,只好改拍他的手背。可是半道撤了多半的力气,拍到他的手背上变成了抚摸。「我想让你送!懂吗?」 男子沉吟片刻,表示:「嗯!」 萧魅甜甜地笑起来,她打量着他,越看越欢喜。但她有多到说不完的话想要问他:「老公,想我没有!去寒潭顺利吗?採到血莲子了吗?就算没採到也没关系,只要你平安归来我一样高兴!」 唧哩咕噜说了半天,却见他只唇畔噙笑地觑着她,她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多了点,而她的老公话少了点。她不好意思地握起粉拳擂打他的胸膛。「讨厌!人家问你问题,你也不说话,只看着我傻笑什么呀!」 话虽这样说,但她就爱死了他这个调调!她在说,他在听,她在闹,他在笑。哪怕很多时候都是她自说自话也没关系,因为有他在她的身边看着她,这就足够了! 君陌心觑着她,轻轻伸出修长的指,捏开了她的下颔,迫她张开嘴巴,柔声道:「乖,给你糖吃!」 萧魅只觉一粒丸子伴着异香塞进了她的嘴里,他松开了她的下颔,她本能地闭上嘴巴,那粒丸子随即在嘴里被舌头压碎。 一种无法形容的甜蜜馥郁的芬芳在她的口腔里面瀰漫开来,震撼了她的味觉。太好吃了!她从没吃过这么美味的糖丸。 入口即化,口感好到无予伦比。萧魅陶醉地阖起眸子,充分体味着这美妙之极的滋味。直到一颗糖全部吃完,她才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眼角竟然湿润了。 囧,她竟然好吃到哭了! 君陌心觑着她,微挽唇角,美丽的凤目里有着宠溺的暧意。「好吃吗?」 「太美味了!」萧魅连连点头,同时将掌心摊到他的面前,问:「还有吗?我还想吃!」 君陌心也不含煳,掏出一只红木方盒,轻轻放到了她的掌心里。 木盒不大,比女性常用的胭脂盒略方正一些,用红木做成的,雕着朴拙的花纹,看起来很结实的样子。萧魅好奇地打开,一股异香再次扑鼻而来。 只见那红木方盒里面铺着黑色的绒布,绒布上躺着五六颗血红色的莲子。个个色如玛瑙,浑圆饱满,漂亮得像是玛瑙琢磨出来的工艺品。而且,它们散发的异香非常诱人,沁人心脾,嗅之心旷神怡,果然是好东西! 萧魅心中一动,大喜之余,一个名字脱口而出:「血莲子!」 「啪!」君陌心阖上了红木方盒,然后握起她的玉掌。「送你!」 真得是血莲子!传说中的血莲子!萧魅激动得手都发抖,她惊喜地道:「再打来,我还想再看看!」 君陌心一挥衣袖,身后的房门关阖,并且顺势拉上了门栓,而他整个人仍然拥着她,根本连身都没有转,就完成了这一系列的动作。 饶是萧魅对他熟悉,夜晚之际还是有些寒浸浸的。身畔的男子俊美得不像人类,他的能力强大到像异类,比如说像成精的千年狐妖或者是鬼魅之类。 只要他想做的事情,似乎就没有什么做不到! 血莲子?世间罕见的宝贝,他竟然给她带回了一盒子!方才吃的那一颗只是其中之一。 「这东西真好吃啊!」萧魅咕哝这些话的时候,已经被男子拦腰抱起,并且吹灭腊烛,走进了她的寝室。「刚才吃得太快,没品出味道来,可以再来一颗吗?」 男子将她放在床榻上,随后他也倒下去,就倒在她的身上。「不可以。」他温柔地道。「血莲子大补,食多流鼻血!」 「唔,」萧魅晕晕乎乎的,问:「多久吃一颗?吃了都有何好处!」 男子在忙着脱她的衣袍,边不紧不慢地答道:「一颗足矣,十年之内毒虫无法沾身!补气血,焕青春,更易受孕成功!」 「讨厌!」萧魅抓住他不安份的大手,嗔道:「人家还没做好准备给你生宝宝!」 她知道他会说他已经做好了当爸爸的准备,否则他不会在求欢之前先餵她吃一颗血莲子。所以,她赶紧表明自己的立场,她还没做好准备当宝宝的妈妈。 的确,刚刚进入婚姻状态的她,还没做好准备。 「不用你准备,本座都准备好了!」君陌心温柔地吻着她的耳垂,温柔地在她耳畔低语。 于是,萧魅很快就融化在他的怀抱里。 但她并没忘了趁着这个机会跟男子索要承诺:「你发誓,等我们有了宝宝,要爱他!」 男子笑着吻她,剥掉她身上最后一件衣服,用实际行动来向她表白自己的承诺。 他既然想要宝宝,自然会好好疼爱他!像疼爱她一样! 萧魅含泪拥着君陌心,暖洋洋地沉没在他的温柔,几乎找不到方向。她知道,今晚她对南宫钰斩钉截铁的拒绝感动了君陌心也打消了他心底对她的猜疑。所以,他慷慨地用那一盒子的血莲子来补偿她拒绝了南宫钰那一匣子金钢钻的损失。 他要向她证明,为他拒绝别的男人馈赠,绝对值得!他不会让她有任何遗憾! 「喜欢金钢钻,本座也可以为你去大内皇宫去取!」君陌心拥着她缠绵的时候,在她的耳畔许诺道。 「不,我不喜欢那个!」萧魅摇首,她激动地吻上他结实的胸膛,喃喃地道:「我喜欢的是你!无论是金钢钻还是血莲子,都只是锦上添花的物件而已,只有你,任何宝物都无法替代!」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20大宝贝 20大宝贝 作者: 萧魅入寝之时没有让人伺候的习惯。因此君陌心拥着她一起睡到大天亮,也无人来打扰,更无人察觉。 早晨醒来,听着寝室外面鸟儿的啁啾声,静谧而安宁。萧魅就可以确定,昨晚君陌心的闯入的确没有惊动任何人。 南宫钰吹嘘得神乎其神的陷阱机关,在君陌心这里果然不值一提。 萧魅醒了,但却没有起身,仍然慵懒地依偎在君陌心的怀抱里。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她几乎完全没有准备,直到此刻还恍若在梦中。 捨不得起身,捨不得离开他温暖结实的性感身躯。她腻着他,怎么温存都不够。 昨夜,他回来了!还带回了她想要的血莲子,并且亲手餵她吃了一颗。昨夜,他对她的火热索求表明了他的态度——想要宝宝! 他已经做好了当父亲的准备!不再排斥宝宝的到来! 想到这里,萧魅的心口暖暖的,感觉她跟君陌心之间隔着的障碍物更少了,他们的心贴得更近了。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终于慢慢捂化了他的心。 当然,能有这样神速的效果,南宫钰的参演也功不可没。就因为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带来的鸽子蛋,才打消了君陌心对她的全部疑心,相信了她对他情比金坚。 有时候,很多事情都需要一个契机,才能达到圆满的效果。 无疑萧魅是幸运的!但这份幸运却非侥倖!假如她对君陌心的感情有所动摇,假如她对南宫钰的表白有所动摇,都可能没有那么坚决。相信,当时只要她收下了金钢钻,她跟君陌心之间的关系绝不会像此时此刻这样融洽,亲密无间。 一切的结果,不但需要付出,而且需要适当的捨弃和牺牲。 「老公,饿不饿?我让膳房传早膳!」萧魅腻着他总没够,却又担心他忍飢挨饿。 昨晚他出现得太过突然,之后两人忙着亲密缠绵,就那样度过了整夜。现在她头脑清醒过来,才记起,他可能急着赶路,昨晚连晚膳都没有吃。 哪知道,男子听后这样回答:「本座不吃这府里的东西!」 萧魅这才记起,这府的主人是他的情敌南宫云书!撇撇嘴,兴致顿时淡去了大半。她推开他,起身穿衣服,边问道:「我托刀锋给你的信,看了吗?」 「嗯,」男子惜字如金,没有任何多余的字。 萧魅不由挽唇,问:「我来南宫府避难,你不介意吧!」 君陌心觑她一眼,淡淡地贊道:「懂得变通,很聪明!」 这下子,萧魅都被他毫不犹豫的肯定给弄怔了。他非但不介意,而且赞许她懂得变通。无疑,在他的心里,她的性命远比他的面子更重要。 想到这里,萧魅不由心花怒放,忍不住抱住他再赏他一记香吻。「老公,我亲自去厨房给你做早膳!」 「不用。」男子将她刚披上身的衣服剥去,他重新将她压住,邪肆勾唇,用低哑的声音告诉她:「本座饿了,想吃你!」 * 这一夜,对于萧魅和君陌心来说,是恩爱缠绵的一夜;对于武如意来说,是她终于诱惑成功司徒贤的一夜;而对于忠靖侯府来说,却是动盪混乱毁灭性的一夜。 黎明时分,天未破晓,阖府都在沉睡之时,突然整座府邸被重兵包围,然后就是粗暴的砸门声。 府丁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哪里敢开门,赶紧去报告了赵管家。 赵管家闻听到音信,就披衣出来,让府丁架起梯子,他慢慢地爬上去查看。这一看不打紧,吓得他差点儿从梯子上面一头栽下来。 「快去报告侯爷,锦衣卫军队包围了侯府,说要……抓叛逆!」 * 萧泓博亲自命人打开了侯府大门,亲自迎了出去。他见领头的锦衣卫副将黄玺越,忙拱手道:「黄将军,这半夜三更到访,如此大的动静,可是有什么误会……」 「接到举报,说忠靖侯府私通叛贼,本将奉命带兵入府搜查!」黄玺越一脸公事公办的模样,完全没有通融的意思。他得了声得罪,一挥手,下令道:「入府,搜查叛逆乱党!」 * 急促的拍门声惊醒了唐淑柔,紫莹连忙披衣过去开门,就看到蓉儿满脸惊惶地道:「小姐说出事了,让姑太太赶紧收拾东西跟她走!」 唐淑柔一个咕噜坐起身,惊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快别问了,小姐说赶紧走,不然就来不及了!」蓉儿上前扶起了唐淑柔,并且帮她更衣。 唐淑柔一把推开蓉儿,道:「不行,我得跟侯爷一起走!」 「姑太太,侯爷现在可能走不了!」蓉儿急了,见无法劝动唐淑柔,生怕她一时犯傻跑去找萧泓博,赶紧折身又跑回去,估计去通知唐琪。 等到紫莹帮唐淑柔穿上了衣服,唐琪也疾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她一身利索的劲装打扮,很适合骑马赶路。此时她前面走进来,蓉儿连忙在后面关上了房门。 「姑母,侯府出事了!」唐琪压低声音,尽量简明遏要地道:「我早就预料到摄政王会对侯府下手,果然如此!」 唐淑柔上前抓住侄女的胳膊,哽咽道:「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锦衣卫以搜捕叛逆的名义包围了侯府,现在正例行公事的检查,想来不过是随便寻个由头进来搜查罢了,无论搜不搜得出来,都不妨碍他们给侯府定罪!」这一幕,唐琪早就料到了,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 还好,她早有准备,还不至于措手不及。 「我不能丢下侯爷离开!」唐淑柔咬了咬银牙,推开了侄女。「你们走吧!不必管我!」 紫莹连忙跪倒在唐淑柔的跟前,道:「紫莹留下陪夫人!」 另外桃枝等侍婢也都纷纷跪下,表示不会弃唐淑柔而去。 唐琪急了,问道:「难道姑母也希望我和蓉儿留下来陪着姑母一起坐大牢吗?」 「你当然不能留下!你得去魏国公府搬救兵!」唐淑柔急切地道:「快去找魅儿!她如今深得南宫世子的宠爱……」 唐琪推开她,冷冷地道:「为何你就不能亲自去找她!岂非比留在这里给忠靖侯陪葬要好得多!」 「侯爷是被魅儿给连累的!」唐淑柔简直痛心疾首。「我是害了他!早知如此,就不该让魅儿回来……」 「姑母,你好煳涂!」唐琪低喊道:「忠靖侯一心想站到南宫、独孤两家这边,早就惹得摄政王不满。今天的下场是早晚的事情,关萧妹妹何事呢!姑母不想想,如果不是她,你如今仍然被忠靖侯关在这如同冷宫般的宅院里,死活都被人关心!侯爷对你凉薄之极,也就萧妹妹对你知疼知热。如今侯府稍有个风吹草动,你竟先把罪名按到了她的身上,如果被她知晓,岂不寒心!」 一番话说得唐淑柔哑口无言,只能默默垂泪。 就在众人相顾无言之际,听到一个女子开口道:「大小姐也预料到了今夜之祸,她告诉奴婢,如果侯府遭变故,一定要劝说三夫人及时离开,去南宫府找她。她说,她自有办法救出侯爷!」 唐淑柔被扎到般勐地一颤,抬起头就看到玉蝉站在跟前。她不禁有些尴尬,讪讪地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玉蝉目光有些闪烁,避开了唐淑柔的注视,小声地说:「奴婢刚到。」 然而,唐淑柔看她不自然的神情就知道,玉蝉在撒谎。她为何撒谎,当然是因为她听到了她对萧魅的抱怨。 当时听说萧魅之事连累了萧泓博,她一时急了就说了些责怪萧魅的话。等她冷静下来,当然知道这根本就不关萧魅的事情。可是话已出口,就像泼出去的水,根本无法挽回。幸好在自己的宅院里,周围都是自己人,倒也无碍。 可是她忘了,萧魅离开蘅芷院之时,将玉蝉留了下来。这半夜三更如此大的动静,怎么可能瞒得过玉蝉。谁都没看到玉蝉什么时候过来的,但唐淑柔知道她肯定早就过来了,至少把自己跟唐琪抱怨萧魅的那些话都听了去。 这么多年来,唐淑柔一直对萧魅视若已出,最近一年来,萧魅换了个人般,仿佛脱胎换骨,但仍然对她敬爱有加,尊若亲生母亲。她亦十分珍惜重视这份母女之情,当然不想让任何不愉快影响到母女俩的亲密和信任。 「方才我说的那番话只是情急之下的胡言乱语,琪儿提醒之后,我就明白过来了!」唐淑柔冷冷地盯着玉蝉,训斥道;「好奴才都该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挑唆主子不和的事情,可万万做不得!」 玉蝉低着头,大气不敢喘。「是!奴……奴婢……知……知道!」 「好了!」唐琪颦起眉头,提醒道:「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 还好唐淑柔尚不算煳涂,知道事已无法挽回,既使她陪着萧泓博一起关进大牢也于事无补。这种时候,的确是先想办法脱身,才能更有效地劝说萧魅帮忙营救萧泓博。 她知道萧魅对萧泓博没有多少父女亲情,只有她亲自劝她,她才可能看在她的面子上出手营救。更何况,萧魅让玉蝉捎话给她,说她自有办法营救萧泓博,也是为了防止关键时刻她做傻事。 当即众人收拾了细软,换上了轻便的衣装,趁着夜色,悄悄地从角门出去了。 还好,她们居住在偏院,那些锦衣卫军马一时半会儿搜不到这里来。再说他们只是像征性地搜一搜,原本就没指望能搜出什么,不过是寻个机会栽赃罢了。 因此,唐夫人等人从后院的角门离开之际十分顺利,未被人发现。 更可喜的是,唐琪竟然早在角门外面准备了一辆马车。女眷们不方便骑马,坐马车自然更合适。 唐琪扶唐淑柔上了马车,紫莹、桃枝和玉蝉一起都陪在车厢里照顾。蓉儿则陪着唐琪坐在车外,一起驾马。 唐琪十分熟练地扬起马鞭,对着马臀一抽,马儿立即撒开四蹄就沖了出去。 此时,东方已隐露鱼肚白,天色渐渐亮了。 * 又是一番激烈的恩爱缠绵,风停雨歇之后,萧魅发现自己真是太杞人忧天了!君陌心这哪里像忍飢挨饿的样子,她确信,就算再饿他十天半个月的都不成问题。 这魔头已经成精了,不吃喝也能活。 萧魅气息奄奄地躺在他的怀里,早膳也没力气起来吃了,只想着再睡一觉。 这时,却传来了勐烈的拍门声。 「表姐,不好了!快起床啊!」文家姊妹在外面焦急地喊道。 萧魅只好再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问道:「怎么了,着火了吗?」 「不得了,比着火还严重!听说忠靖侯府被抄了!」 萧魅顿时一个机灵坐起身,脑子登时清醒过来。她一边寻找自己的衣服,一边急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唐姨逃出来了吗?」 「唐夫人和琪小姐都来了,南宫世子将她们安顿在前厅里暂时小憩,让传话给表姐,赶紧过去看看吧!」文家姊妹催促道。 萧魅终于找齐了散落一地的衣服,准备穿衣服的时候,发现君陌心已经穿戴整齐地站在她的面前。她不禁呆了呆,仰首打量他,这傢伙前一刻还坦诚相见地拥着她共眠,短短的功夫,已经衣冠楚楚了,简直堪比狐妖。 不得了!魔头已成精! 「哎,我娘家出事了,要不要陪我过去瞧瞧?」萧魅随口问道,一边穿着衣服。 她只是徵求他的意见,他要不要出去随意吧!这毕竟是他情敌的府邸,他这么走出去面对多年的老情敌的确需要一定的勇气。 果然,君陌心沉默。 通常,他这种表现就是两种意思:要么默许;要么拒绝!依萧魅观察,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不去的话就乖乖在这里等着我!」萧魅穿好了衣服,走近前,掂起脚尖,在他的俊颜上「啵」亲吻了一下。「我出去看看,马上回来!记得在这里等我,别乱走!乖,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回头补充道:「不是这府里的吃食,我另外差人去府外买早点!」 其实,她不太会宠男人。但君陌心太惹人疼爱了,由不得她不格外费些心思。 经过昨夜,他们俩之间因手环产生的小小的芥蒂早已经烟消云散,萧魅对他疼到了骨子里也爱到了骨子里。 也罢,他既然不介意她到他情敌的府上避难,她也就适当迁就一下他的情绪。他不想吃情敌府里的食物,她就让人去外面给他买。各退一步,海阔天空。 她只顾着哄他高兴,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简直像哄一个淘气的小孩子般。而他的实际年龄都几乎可以做她的父亲了!因此,君陌心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下。 不过男子任何事情习惯沉默是金,并没有争议。所以,萧魅就把他的沉默成当了默许。 萧魅出门的时候,特意把房门带上,再落锁。 文家姊妹在外面等了许久,总算见萧魅出来了,但见她小心谨慎地锁门,好像里面有什么怕丢的宝贝,文秋不禁问道:「表姐,你干嘛锁门啊!」 萧魅一时语塞,还好没等她开口解释,文雨就抢先开口了。 「笨!」文雨提醒道:「忘了昨晚南宫世子拿来的宝贝!这里人多眼杂的,又不是自家府邸,可得小心抵防着些!」 「噢,」文秋恍然大悟。 萧魅默默转身,就让她们这么认为吧!其实,她想说,她的屋子里的确藏了件大宝贝,而且比南宫钰昨晚带来的鸽子蛋还要值钱,当然得藏好了! * 堂屋,正厅。 唐淑柔和唐琪姑侄俩被奉为座上宾,不但端上了精緻的早茶,而且早膳也开始一道道地端上来了。 面对着花样繁多,丰盛美味的早膳,两人却根本没有什么胃口。 突然,玉蝉惊喜地喊了一声:「大小姐来了!」 就见萧魅快步走了进来。 「我的儿!」唐淑柔站起身,张开双臂,迎上去跟萧魅拥抱,红着眼眶,哽咽道:「总算找到你了!」 「唐姨,快坐下吧!」萧魅忙拉着唐淑柔入座,见桌案上是刚摆上的热气腾腾的早膳,道;「先吃点东西,再慢慢说!」 她刚进来的时候,就把堂屋里坐的一行人清数了一遍。没错,重要的一个没少!唐夫人、玉蝉、紫莹、桃枝、唐琪、蓉儿共六人,全都来了! 整个忠靖侯府,萧魅在意的也就这几个。既然都来了,她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至于其他的,就算萧家的房子都被洪水给沖走了,她也懒得去理会。 唐琪、紫莹等人劝了几句,唐淑柔总算肯坐下来吃两口粥,但却是食不知味,只盼着萧魅赶紧吃饱,她好跟她谈正事。 萧魅昨晚跟君陌心缠绵许久,今早又一番亲热,早就肚子饿了。此时见到唐淑柔、唐琪等人平安归来,一颗心也放下了,自然胃口大开,吃得十分香甜。 但是,她这样的表现,旁人无疑有些尴尬了,比如说玉蝉。 玉蝉悄悄地拽了拽萧魅的衣袖,示意她慢点吃,或者别吃得如此香甜。毕竟萧家刚刚发生灭门之祸,她这模样实在有点儿没心没肺的惹人诽议不孝。 偏生萧魅没领会过来她的意思。「干嘛拽我的袖子!」她瞥一眼玉蝉,随即明白了。「饿了吧!你傻站着干嘛,坐下来一起吃,又没外人!」 她跟玉蝉一路同行,早就情形姐妹,没有多少主僕的内容了。但回到萧府之后,又是那么森严的规矩。但现在到了南宫府,似乎并不用那么讲究了。 所以说,还是离开萧家更自由些。 玉蝉哪里肯坐,急红了俏脸,忙解释道:「三夫人还在这里坐着呢,大小姐琪小姐都在,连紫莹姐姐都不敢入座,奴婢哪有资格坐下用膳!大小姐抬举奴婢也得看看场合啊!」 萧魅转头看向唐夫人,再看看立着伺候的紫莹、桃枝和蓉儿,道:「你们都坐下,一起吃吧!」 紫莹和桃枝哪里肯坐,连以不合礼仪严辞拒绝,蓉儿更是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主子吃饭的时候,奴婢岂敢坐着,不能坏了规矩!」 于是,萧魅只好作罢。 但唐淑柔却有意无意地看向玉蝉,美眸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 「得,不吃算了!」萧魅抛给玉蝉一锭白银,吩咐道:「让文秋文雨陪你一起去府外买些早点,不要路边摊的,要李家包子铺里面的灌汤小笼包,还有花色粥来两份,凉拌小菜、咸鸭蛋什么的都来点!记住,要买贵的!」 玉蝉应了一声,就去照吩咐做事去了。 对于玉蝉不多嘴的好习惯,萧魅十分满意。她转过身,继续大快朵颐。 「你在这里用早膳,让玉蝉又去外面买早膳,这是准备给谁吃的?」唐淑柔问道。 其实,在场诸人都有这个疑问,但也只有唐淑柔问了出来。当然,也只有她有资格和身份过问这件事情。 唐琪用银匙慢慢地舀着粥,看似漫不经心,始终没有掺过一言,但却将诸人的对话清清楚楚地记下了,无一遗露。 忠靖侯府出事,唐琪带着唐淑柔顺利投靠到了南宫府,这个过程无疑兵荒马乱,甚至是鸡飞狗跳。她能说的都说了,好歹将唐淑柔送进了南宫府。如今脱离险境之后,她便不再轻易置喙。 因为她知道,萧魅和唐淑柔之间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问题需要解决。作为局外人,她能少插嘴就尽量少插嘴。 「哎呀,我的亲娘!」萧魅赶紧给唐淑柔挟了个红豆卷,道:「你先吃饭,待会儿跟你慢慢说!」 唐淑柔接过那只红包卷,却一口都吃不下。「好孩子,你还没吃饱吗?」 「我刚吃了几口!」萧魅眨巴了两下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模样像只讨食的小狗。「亲娘,我饿!」 「好吧!可怜见的,快吃吧!」唐淑柔只好打消了现在跟她谈话的念头,继续按捺着,继续忍耐着。 偏生萧魅自己吃的同时也没忘了给唐淑柔布菜,萧魅再三劝食,唐淑柔好歹吃了点东西。 直到主子们用完膳,侍婢过来将早膳撤了下去,紫莹、桃枝、蓉儿等人才去偏厅用早膳。 唐淑柔再次迫不及待地对萧魅说:「魅儿,侯府的天塌下来了,你父亲也被锦衣卫给抓进去了!他再不好究竟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可不能对他不管不问吶!」 萧魅拿牙籤剔着牙,四平八稳地道:「唐姨放心,哪怕他不是我的父亲,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对他不管不问!」 听到这话,唐淑柔方放心下来,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魅儿,我知道你对你父亲颇有些不满,但父为子纲,他可以不慈,你不可以不孝!」 「噢,」萧魅放下牙籤,再端过侍婢递上的漱口水,等漱了口,才重申道:「救他纯粹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跟孝不孝没啥关系!」 萧泓博是这具身体的生物学父亲,但实在没尽到多少做父亲的责任,远远不及唐淑柔付出慈爱多。所以,萧魅只替这具身体向唐淑柔尽孝,没打算连萧泓博一起算进去。就算是帮他,也完全看在唐淑柔的面子上。 「你这孩子!」唐淑柔虽然不满萧魅大逆不道的言辞,但现在还不是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先劝说她救出萧泓博为要紧。「赌气的话先不说了,赶紧想办法救你父亲!」 萧魅站起身,对唐淑柔等人邀请道:「连夜赶路,乏了吧!先去我暂住的寝院厢房歇一歇!救侯爷的事情缓一缓,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 正准备带着唐淑柔去别院歇息,却听到府丁通报:「国公爷、世子爷驾到!」 众人定睛一看,却见南宫家的父子俩南宫云书和南宫钰在侍卫随从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 唐淑柔见状,只好领着萧魅和唐琪走过去,盈盈施礼。「妾身见过国公爷,见过世子爷!」 「三夫人快快免礼,不必客套!」南宫云书一脸的谦和,忙令人献茶给唐淑柔。只是他身边的儿子南宫钰却一脸的气恼之色,似乎什么事情惹他不高兴。 众人再次落座。她们原本都是忠靖侯府逃出来,到魏国公府避难的,不被人嫌弃驱逐都不错了,根本没想到魏国公南宫云书竟然带着嫡出的长子南宫钰亲自过来探视她们,这份荣幸的确令人受宠若惊。 萧魅还好些,起码知晓了南宫云书的目的,因此接受起来心安理得。但唐淑柔却十分不淡定了。她端起茶盏时虽然还算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她内心的激动。 唐琪则垂首敛目,该有的礼数不少,不该有的话绝不多说半句。 可是,当南宫云书的目光落到了唐琪的脸上时,饶是他见多识广,经歷风雨无数,仍然愕然变色。「这……这……」 看着不淡定的父亲,南宫钰淡定地解释:「这位是唐夫人娘家的侄女,名唤唐琪的!」 「唐……唐家……噢,」南宫云书定定神,半晌方嘆道:「呃,果然……人杰地灵……能生出这样……俊秀的好女孩!」 一番话顿滞了好几次才说完,可见他内心的激动和震惊,似乎并不逊于儿子南宫钰初次见唐琪的情形。 萧魅不由暗暗翻个白眼,实在服了这些男人。相经起来,君陌心见到唐琪时的反应真该加七十分了!看来,那腊梅的出现倒是塞翁失马了!如果没有那个腊梅先给君陌心打了个预防针,估计他也不会对容颜跟凌飞雪肖似的女子产生极大的戒备。 想到君陌心初见唐琪之时,好像被针扎到似的,几乎立刻就掐住了她的脖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众皆屏息静气,各怀心思之事,谁都想不到会有人能在这个时候笑出声来。 萧魅发现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自己,就耸耸肩,讪讪地自嘲道:「我突然想起了一件很有趣的事儿,抱歉,打扰各位的聊兴了,你们继续!」 南宫钰早就看惯了萧魅的各种人来疯,南宫云书还是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萧魅这样不懂场合和礼数,实在不符合大家闺秀的标准。相反,还是唐琪更像是侯府千金的体统了。端庄优雅,不卑不亢。 「唐夫人好福气!」南宫云书不愧是老江湖,很快就调格过来了震惊的状态,脑子从被唐琪出现弄得差点儿当机的状态下扭转过来,恢復了温雅谦恭:「内侄女娴静端庄,极有修养内涵,确实乃大家闺秀。可见唐门教女有方,佩服佩服!」 这番话极力推祟唐琪,却也无形地贬低了萧魅。唐琪乃名符其实的大家闺秀,那么就是暗示萧魅不像是大家闺秀了。 萧魅倒是不在乎这些。她原本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怎么能让人贊她是大家闺秀呢! 唐淑柔克制住内心的激动,含笑道;「国公爷过奖!小家碧玉难登大雅之堂,能入国公爷的眼,实是她三生有幸!」 南宫云书觑向唐琪,关切地问道:「唐姑娘路途劳顿,可需要歇息?想吃什么,需要什么只管开口,这国公府纵然能力有限,也会想方设法满足姑娘的要求和心愿。」 唐琪这才盈盈抬首,恬淡地笑道:「唐琪谢过国公爷厚爱!冒昧登门,已是打扰,怎好再添麻烦!」 「不麻烦!」南宫云书就算是再老成,此时看到唐琪的笑脸,也不禁眉眼流露喜色。那是自然流露的真诚喜悦,掩都掩不住的。「只要姑娘喜欢的,再难也要取来!」 萧魅不由抹汗,是为唐琪抹汗。同时能得到这父子俩的喜睐,在旁人眼里是荣幸,但在萧魅眼里看来却是唐琪的麻烦。 也不知道唐琪有没有意识到南宫云书对她表现出的超乎寻常的热情和关心与理不通,但萧魅相信,以唐琪的冰雪聪明,肯定会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所在。 从南宫钰第一次见唐琪就十分喜爱,唐琪也知晓了他对她的青睐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长得跟他过世的娘亲魏国夫人凌飞雪十分肖似。如今见了魏国公,也是这样的形情,自然猜得到南宫云书同样是喜爱她跟亡妻肖似的容貌,因此格外抬爱。 「多谢国公爷!」唐琪倒也没再多推辞,只是道了声谢,就不再言语。 萧魅趁着他们寒喧的时候,悄悄起身,准备悄悄熘出去。 原以为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唐琪的身上,不会有人注意到她。谁知道刚走了两步,就被南宫钰喊住:「萧魅,你去哪儿!」 好吧,南宫钰这傢伙这一声喊得实在太……特么的及时了!迅速把众人的注意力从唐琪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萧魅都快走到门口了,此时好像被当场抓住的贼一般无所遁形。只好耸耸肩,解释道:「那个……有点儿内急!你们接着聊,我去解决下问题!」 此话一出,侍婢们都瞪大眼睛,南宫父子则是一脸的尴尬,唐琪忍俊不禁,唐淑柔却是差点儿没气晕过去,臊得几乎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一个大家闺秀,当着这么多的人说她内急,准备去入厕,简直没羞没臊,半分礼仪廉耻都不要的。 「你……」唐淑柔大怒,当即训斥道:「口无遮拦,没羞没臊的!国公爷和世子爷在世,也这么无礼么!」 萧魅怔了怔,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惹来这么大的麻烦,而且还上纲上线的。「呃,不至于吧!去解个手怎么就没羞没臊了!在座的各位谁不解手呢!」 这个年代的封建思想实在太厉害了!这基本的生理需求也被视为羞耻之事? 周围已经有嗤笑声和窃窃私语声,都在讨论这萧大小姐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快去吧!」唐淑柔快要被气晕了,但知道再僵持下去也只是给众人徒增笑料罢了。赶紧摆了摆手,「快去!」 「噢!」萧魅如蒙大赦,转身就走。 她并不认为自己有错。至于在座的诸人是否质疑她,她也不在乎。只要君陌心不认为她没羞没臊就足够了。 * 萧魅得庆幸及时赶了出来,才能及时拦截住玉蝉,没有把买回来的早膳送到厅内去,惹出更多的口角和官司。 「哇,不错嘛!」萧魅打开了玉蝉带回来的捧盒,里面是从李记包子铺里购买的精緻早点,看起来就令人胃口大开,君陌心应该会喜欢。 「给我吧!你们去忙!」萧魅将玉蝉和文家姊妹都赶开,就兴沖沖地回到她居住的别院去了。 文家姊妹却并没有离去,在一起交头接耳:「你说表姐的屋子里都藏着些什么宝贝!我看她那么在乎的样子,好像不止是南宫世子送来的金钢钻!昨晚她还要还回去的,一点儿都不希罕的样子。」 「谁知道呢,从没见她神神秘秘地锁过门!」 「都吃过早膳了,还让玉蝉买了这么多早点,她给谁吃呢!」 「跟着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文家姊妹见玉蝉回到了前厅去找唐夫人等人去了,她们就悄悄跟在萧魅的后面,想看看她屋子里究竟藏着些什么宝贝。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21说你爱我! 21说你爱我! 作者: 萧魅拎着捧盒,哼着小曲儿,愉快地回到了别院,走到了自己的寝居厢房,来到寝室前,拿出钥匙开锁。 门还没打开,心里就一阵柔软,她的大宝贝一定饿坏了吧! 开了门,走进去,找了一圈却并没有看到君陌心的影子,这令她十分意外。 放下捧盒,萧魅打开窗子,将手掌圈到嘴边,准备放声唿喊:「老公……」 感觉嵴背被轻轻戳了戳,她忙咽回了未喊完的话,勐然回头,就看到男子熟悉的英挺健躯立在她的身后。 这个傢伙,果然神出鬼没的!而且……更俏皮了!萧魅撒娇地掂起脚,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嗔道:「你好坏哦!故意躲起来!人家给你送吃的,你还让我着急!」 君陌心微弯唇角,俯首在她的额角落下轻轻一吻算作安慰,这才转身走向桌案。 萧魅见状知道他打算用膳,赶紧也跟过去,亲手打开捧盒,将里面的早点一样样地端出来,摆到了桌子上面。「我打发玉蝉去外面的包子铺里买的,趁热快吃吧!」 首先表明这不是南宫家的食物,以免他吃得不痛快,造成消化不良等后果。看看,她是个多么体贴老公的好老婆。 男子拿起筷子开始用早膳,看样子他对萧魅的安排十分满意。 接下来的时间,萧魅就在他的旁边坐下来,双手托腮,陶醉地看着他吃早餐。 他吃饭很慢,无论饿不饿,都不会狼吞虎咽。喝粥的时候,用汤匙小口地抿,那优雅的吃相让萧魅看得着迷。 好吧,难怪唐淑柔一再强调名门风范,看来餐桌礼仪的确重要。别说吃相优雅的女子更受人青睐,就是吃相优雅的男子看起来也更加分呢! 萧魅愉快地欣赏着他,眉开眼笑,心满意足。 君陌心慢慢吃着,尽管没有抬头,却将女子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她一直是这样的,喜怒形之于色,毫无遮掩。无论是爱是恨,都那么浓烈,几乎没有中间过度带。 然而,此时对萧魅来说,夫妻小别胜新婚。她跟君陌心的团聚是灵肉的完美结合,过去的芥蒂几乎消融无痕。尽管他们仍然处在风口浪尖的危险境地,但只要有他陪着她,再大的风浪她都有信心扛过去。 萧魅正开心不已的时候,却见文家姊妹以及几个侍婢探头探脑地进来,见她转头,又赶紧缩回去。 她倒没刻意避人,但也没打算大张旗鼓地声张,毕竟君陌心是不速之客。 上次他也是招唿不打一声跟着她进了独孤府,好在独孤晚以礼相待。这次又进了南宫府,而他却跟南宫云书是多年的情敌,这关系就比较敏感了,还是尽量低调的好些。 当然,这些都是萧魅个人的意见,至于君陌心如何作想就不得而知了。 萧魅等着君陌心吃饱喝足,他们就准备赶路了。 忠靖侯府塌了天,那跟她有何关系呢!反正唐淑柔逃出来了!至于萧泓博,让南宫父子去想办法营救吧!冲着唐琪的面子,估计那父子俩得争相表现才是。 正这么想着,就见君陌心突然微蹙眉峰,狭长的凤目闪过阴冷的光芒。 萧魅心口一跳,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心念方动,就听到侍婢通报:「萧姑娘,国公爷和钟夫人来了!」 国公爷萧魅是知晓的,钟夫人是谁……还没等她想明白,就见南宫云书带着一个中年美妇走了进来。 萧魅站起身,君陌心仍然坐着用早膳,只是执筷子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 南宫云书还是一脸的温文谦和,他走进来,颇有礼节地对坐着的君陌心拱了拱手,恭声道:「听闻魔君驾到,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这也行!萧魅瞠目。君陌心这个不速之客昨晚就招唿不打一声潜进了南宫府,进到她的寝室里跟她共度一夜。 南宫云书得到消息之后,非但没有任何的怪罪之意,竟然带着侍妾过来郑重其事地拜见。如此反常行为,令萧魅有些怀疑,他们俩究竟是多年的情敌还是多年的故友呢! 君陌心放下筷子,看样子已经吃饱了。他拿起旁边的白毛巾,慢慢地揩着嘴角,揩着手指,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南宫云书,将他忽略得十分彻底。 南宫云书不以为忤,对身边的美妇介绍君陌心和萧魅,道:「这位是名震当世的修罗谷魔君,这位是魔君新婚的魔妃!」 「妾身钟氏见过魔君、魔妃!」美妇毕恭毕敬地跟君陌心和萧魅施礼。 君陌心仍然不理,甚至没拿正眼瞧他们。萧魅连忙还礼,她弄明白了这美妇的身份——钟氏!就是南宫云书最宠爱的侍妾,也是两位庶出公子南宫剑和南宫鹏的母亲钟夫人! 「钟夫人!」萧魅对钟氏还了一礼。同时也惊讶南宫云书如此礼待君陌心。按理说,两人关系特殊,就算知道君陌心进了南宫府,南宫云书自知奈何不了他,一般情况下会装作不知道,等着君陌心知趣离开。但是,他竟带着最得宠的侍妾钟夫人专程过来拜见君陌心,实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南宫云书立着寒喧了半天,君陌心仍然稳坐原地,甚至连正眼都没瞧他,忽略得十分彻底,但这并没有让南宫云书知难而退。萧魅若非亲眼所见,实在难以想像温文尔雅的魏国公脸皮竟然如此之厚。 「一晃多年,愚兄已是双鬓斑白,满面灰尘。而魔君却英恣勃发,俊美无匹犹胜当年!」南宫云书嘆息着,接道:「往事如烟,不可追忆了!」 萧魅并不是个很有礼节的人,但她也有些看不下去南宫云书的自说自答,这未免太尴尬了吧。 偏偏南宫云书并不认为尴尬,颇有感触地接道:「不提当年的事情了!如今你我身边俱有新欢,都是心尖上的人儿!愚兄知道魔君对我还颇有些芥蒂,但好在魔妃乃宽宏大度之人,不至于介怀。否则,也就不会来南宫府暂住了!」 萧魅感觉出南宫云书的城府,看似漫不经心的几句话,就向君陌心表明了他于萧魅有收留之恩,而且如果君陌心继续「介怀」,就有旧情难忘之嫌,这自然会惹萧魅不满。 萧魅接过了话题,道:「我跟夫君正准备辞行,世伯来得正好!」 「辞行!」南宫云书似乎颇为意外,「你们……准备去哪儿!」 「当然是回骊山了!」萧魅答道。 南宫云书看向一直没说话甚至没有看他的君陌心:「魔君可是准备离开?」 君陌心缓缓抬眸,冷寒的目光觑向南宫云书的瞬间,令对方微微一颤。「本座的去向需要跟你禀报?」 「不敢不敢!」南宫云书赶紧低头,道歉:「魔君误会愚兄的意思了!愚兄认为,忠靖侯府遭此大难,魔君该逗留几日摆平此事才能安心带着魔妃上路!」 萧魅还没有把忠靖侯府出事的事情告诉君陌心,一则时间紧了点,还没来得及说;二则她也没认为多么重要,所以没说。此时听南宫云书郑重其事地说出来,担心君陌心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惹人笑话,赶紧对他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乱讲。 哪知道,君陌心根本没有去看她,冷睨着南宫云书,道:「本座已经派人去营救忠靖侯!」 「噢,」南宫云书恍然大悟。「原来魔君早有安排!那就好,那就好!」 说罢,他转身看向萧魅,一脸的慈祥笑意。「既然忠靖侯府之事已有魔君安排,老夫就不插手了!但偌大的侯府,想平安度过此劫还需些时日。忠靖侯未脱险之前,相信魔妃挂念必不忍先行离开!在此其间,不妨继续住着,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一声,老夫莫不竭力而为。」 萧魅看向君陌心,徵求他的意见。如果他说立马启程,她没有异议。反正一切有他的安排,她相信他。如果他说再逗留些时日,那就继续留下来。 看南宫云书的意思是想着跟君陌心冰释前嫌,握手言合。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事实证明,南宫云书可能放下了,而君陌心仍然耿耿于怀。 想到这里,萧魅的脸色冷了几分,一时间有些沉默。 「既然如此,本座就不客气了,再打扰两日罢!」君陌心的语气还算客气,但眼神和表情都冷寒凌人。 南宫云书却是闻言大喜,仿佛无上的荣耀。「魔君肯赏脸,当然是南宫府的荣耀!」说罢,就对身边的钟夫人施了个眼色。 钟夫人也是个冰雪聪明的人儿,立即会意,忙对君陌心盈盈施礼,喜道:「魔君肯留下,南宫府蓬荜生辉,甚感荣幸!」 她无疑是以女主人的身份说这些话,完全取代了昔日的凌飞雪。而她如此,自然是得到南宫云书默许甚至是授意的。 南宫云书就是用这种直接的方式来向君陌心表明握手言和的态度,他们之间并无芥蒂,假如君陌心介怀,那就是仍然没有放下凌飞雪。 他敢这么赌,不过是赌萧魅在君陌心跟前的地位。假如萧魅对君陌心来说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女子,对方仍然对凌飞雪念念不忘,此举无异于自取灭亡。 只要想想当年惨遭君陌心灭门的凌家,就会明白惹怒了这个魔头的后果多么可怕。 萧魅当然明白这点,她玉掌微微握起,不但替南宫云书捏了一把汗,同时也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她承认,经过昨夜,她跟君陌心之间的感情有了质的飞跃和升华。从他亲手餵她血莲子的时候就表明他放下了昨日的旧情,完全接纳她为他的妻子,接受她为他生儿育女。 夫妻欢好歷歷在目,唇齿之间仿佛还弥留着彼此的气息。她愿意相信他们之间阴霾散尽,自此亲密无间。这种时候,他若反目,自然会令她伤心也会令她失望。 感情是最脆弱的东西,禁不起一次次的伤害打击。每一次伤害都需要时间和付出去弥补。而血莲子只能摘一次,下次,他又能做些什么来化解她内心的芥蒂和嫌隙呢! 良久,听到君陌心答道:「钟夫人不必客气!」 他已经承认了钟夫人是南宫府女主人的身份! 两位曾经对凌飞雪爱之入骨的男子,此时此刻好像集体患上了失忆症,完全忘记了凌飞雪这号人物。将她完完全全地剔除掉了! 萧魅不禁一怔,这个结果虽然皆大欢喜,避免了许多芥蒂和尴尬。但为何令她心底微凉呢!到底是什么可以完全抹去曾经的蚀骨的思念和感情? 南宫云书为的是什么?君陌心为的是什么? 噢,南宫云书的目的尚不清楚,但萧魅知道,君陌心为的是她! 他用实际行动向她表明了,他正在慢慢地走出过去的阴影,试着遗忘,试着重新开始! 「多谢国公爷!」萧魅没理睬钟夫人的笑脸,只对南宫云书拱了拱手。两个男人都在演戏,她就别再去充当临时群演了。「我跟夫君暂留贵府再打搅两日,有不便之处还望包涵!」 钟夫人赔的笑脸却没得到萧魅的任何回应,不禁有些委屈。但显然南宫云书嘱咐过她,哪怕再委屈都忍着没有表现出来。「魔君和魔妃有何需要只管吩咐!待会儿妾身再让孟管家送来十个丫环和二十个僕役,还有两个御膳房里请出来的御厨,一定好生伺候着!缺什么只管吩咐,下人不听话只管责罚!」 萧魅勉强看向钟夫人,想看看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调教出了南宫鹏和南宫剑那样嚣张跋扈的两兄弟。不过南宫家的公子都是一样拔扈的性格,南宫钰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幸好南宫钰没过来,否则看到他爹带着钟夫人跑过来跟君陌心献殷勤,还不得气到吐血啊! 说曹操,曹操还真到了! 「谁允许你住我们家的!」南宫钰闯进来的时候,手执长剑,怒气沖沖。他冲着君陌心喝斥:「滚出去!」 看样子,他刚刚得知君陌心在这里。 不过,这消息也够灵通了!毕竟君陌心昨夜进来之时尚无人觉察,睡醒一觉,刚用过早膳,南宫父子俩都闻讯先后赶过来了,果然嗅觉比狗鼻子还灵敏。 萧魅看向君陌心,有些意外。他来南宫家的事情怎么就喧扬得人尽皆知呢!是南宫父子派人暗中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还是他故意放出风声引来南宫父子呢! 面对南宫钰剑拔弩张的驱逐,君陌心并没有理会,只是冷冷地睨向南宫云书。 南宫云书立即会意,走过去就扬手扇了南宫钰一记耳光。「逆子,休得无礼!快退下!」 南宫钰抬起头,看看南宫云书的身边带着钟夫人,再看看君陌心身边的萧魅,不由冷笑道;「不错啊!都带着新欢在这里叙旧,把我娘亲给忘到了九宵云外!很好,我娘亲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幕,的确该含笑九泉了!」 说罢,他扔掉了长剑,转身狂奔而出。 南宫云书颇有些尴尬,对君陌心抱了抱拳,道:「犬子年少轻狂不懂事,还望魔君海涵!」 「都退下吧,本座想安静一会儿!」君陌心说道。 「那就不打扰魔君和魔妃静修!」南宫云书说完,带着钟夫人一起退下。 等到诸人都走了,萧魅还攒着一肚子的疑问想问一问君陌心。但看到门口仍然在探头探脑的几颗脑袋,就道:「别鬼鬼祟祟地的躲着,都出来吧!」 文家姊妹走进来,对着君陌心盈盈施礼:「文雨(文秋)参见魔君!」 君陌心冷冽的目光睨向她们,两人俱是一凛。「本座不在的时候,幸亏你们俩陪在魔妃身边,陪她说话解闷,还几次撮合她跟南宫钰在一起,煞费苦心,本座该好好嘉赏你们俩!」 文家姊妹一听这话吃惊不小,直接扑嗵跪倒在地,花容失色。「魔君误会,我们姊妹哪敢……借十个胆子也不敢……千万不要相信小人馋言!」 萧魅不由暗中抹汗。她知道君陌心这样说根本就不是听信什么小人馋言,而是他亲耳听到了。主要是这文家姊妹太过势利如同墙头草,哪边风硬朝哪边倒,时不时就会在她跟前吹吹风,鼓动她接受南宫钰! 幸好每次都被她严辞拒绝,否则也不排除君陌心连她一起收拾的可能性。 「你们俩是魔妃的表妹,看在她的面子上,可以饶你们死罪,但活罪难逃!」君陌心对于萧魅身边所有趁他不在的时候鼓动她改嫁的人都是零容忍,当即弹指,两女头髻顿时解开,钗环散落一地,全部碎成了渣渣,迸落一地的碎屑。「下次再犯,你们俩的脑袋就是这模样!」 文家姊妹一边求饶喊着再也不敢了,一边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好像后面有洪水勐兽追赶般,头也不敢回,转眼逃得无影无踪。 萧魅不由嘆口气,坐下来。她抱着臂膀,觑着君陌心,撇嘴道:「老公,我们该谈谈了!」 的确,他们之间有太多的问题需要沟通。 君陌心微挑眼尾,勾起唇角,道;「嗯,过来谈!」 说罢,他对萧魅一伸手,萧魅整个人就好像被巨大的吸力给吸了过去,重重地跌进了他的怀抱里。 君陌心将萧魅抱在膝上,亲昵地拥着她,这才满意地道:「谈吧!」 「……」真要命啊!在他的怀里,她还谈什么啊!只要拥着他,嗅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她的大脑就呈缺氧空白状态,根本无法思考。 君陌心看着她呆呆的模样,不由微勾唇角。「你想问本座何时得知忠靖侯出事?」 「对对!」萧魅赶紧点头,真是她亲亲老公啊!如此贴心。她脑子不好用的时候,他都能帮她想到她究竟想说什么。 「刚知道!刀锋去救他了!」 「噢,」萧魅看着他,轻声地问道:「你故意的是吧!」 「嗯?」男子挑眉。 「故意弄出动静让南宫父子知晓你的存在,也故意在此逗留!」虽然她不知道君陌心为何在此逗留,但她却感觉得出来,他似乎有意在此逗留。否则,以他的本领,完全可以瞒得过南宫父子,除非他想让他们知晓他的存在。 「嗯。」男子觑着她的目光略有诧异,大概是惊讶她的敏锐。 「为什么?」萧魅问道。 「因为……」君陌心慢吞吞地,似乎在斟酌如何措词。「本座打算入大内皇宫做件事情!」 「什么事情?」萧魅问道。 「今天是什么日子!」他问道。 萧魅想了想,恍然道:「年除夕!」 魏国公府里张灯结彩,布置焕然一新,就为了辞旧迎新。但她心不在焉的,也不甚在意这些。 「本座得到消息,司徒贤今晚去皇宫陪伴天盛皇帝共度除夕夜,这是个机会!」君陌心缓缓地接道:「除掉他的好机会!」 萧魅大感意外的同时,眼前豁然开朗。一直以来,她跟君陌心都被动地接受着司徒贤的种种欺压,偶尔想主动一回却也失败了(比如说追杀雪菩萨)。她以为这种被动的局面会一直持续下去,毕竟对方是天盛的摄政王,手握重兵和重权,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着实是个扎手的硬刺。 至于怎么对付司徒贤,还需从长计议吧!好在君陌心武功盖世,一时半会儿倒也不惧司徒贤。但她绝没想到,君陌心此刻已经在思忖如何改变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 没错,相比杀了雪菩萨,倒是杀了司徒贤更能起到釜底抽薪的效果,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原来君陌心一直都清楚这点,只是一直没有腾出时间而已。 从修罗谷惨变,到被迫去骊山寻找寒潭驱除热毒,再到连闯三关夺回了雪莲宫,君陌心再追着萧魅进独孤府,再为她去天山寒潭採摘血莲子。他的确忙得很,没有喘息的时间。 而他刚刚缓口气,就已经在研究如何宰掉司徒贤。 快、狠、准!他做的每件事情目的性都极强,就算事先做攻略,也不会找到比他解决问题更好的方法。 萧魅激动地紧握住他的大手,颤声道:「你有把握吗?皇宫内院戒备重重,怎么进得去啊!你是打算在半路上下手?」 君陌心缓缓摇首,否定了萧魅的想法。「司徒贤身边高手如云,很难下手。唯一的机会就是在皇宫内院。那时,在天盛皇帝的面前,他不好带太多的侍卫随从,是个很好的机会!」 萧魅思索片刻,只能点头称是。「老公,你真是太聪明了!」 的确如此呢!自古君王多疑心,怎么能够容许臣子在他面前带的人比他的人还多呢!所以说,司徒贤面见皇帝的时候,就是他身边戒备力量最薄弱的时候。 但是……「老公,你好像忘了,大内皇宫并不比摄政王府更容易进呢!那里……更是高手如云哎!虽然你本领通天,可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到皇宫里,前提是不能惊动任何人,还是有些难度指数吧!」萧魅小声地提醒道。 天盛王朝乃当世的秧秧大国,倾一国之力而建造的皇宫可不是纸扎泥煳的。那当真是三步一个明岗,五步一个暗哨,巡逻御林军队二十四小时无间断。也许君陌心能闯进去,但想一个人都不惊动,恐怕不太现实。 而大内皇宫那样的地方,一旦发现有刺客侵入,那更是立即启动一级防恐警报,皇帝周围五里路之内都会被御林军层层隔绝开来,想再靠近前,那简直难如登天。 这些问题,萧魅想到了,无疑君陌心也能想到。但他仍然决定要夜闯大内皇宫,可见他是有所准备的。 萧魅问出这个问题并非质疑他,而是好奇他究竟是作何打算的。 君陌心微扬唇角,道:「大内皇宫可不止皇帝一个人,他属下的奴才那么多,每日进出皇宫的人更是多不胜数,我们想进去也不必非要硬闯!」 不硬闯,那是迂迴之术了!在君陌心的引导下,萧魅快要打结的脑子恢復了运转,灵光一现,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借着……借着南宫家的关系……」 她终于明白了君陌心为何在南宫府逗留,并且故意引来了南宫父子俩。原来,他的真实目的并非是在此逗留两日,而是想着去皇宫里逗留两日。 可是他怎么知道南宫云书会拼命地巴结他呢!再一想,就明白过来。摄政王司徒贤在当朝最大的政敌就是南宫和独孤两家,而司徒贤同时也是君陌心最大的敌手,所以,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更何况君陌心武功绝世,自然是南宫家最强大的盟友。 只要君陌心放出风声,南宫云书自然立刻闻声而至,竭尽全力对他巴结讨好。是啊,相较于一个早就化成了朽泥的女子,这万里江山才是最最重要的。 别说凌飞雪早就尸骨无存,哪怕她活着,南宫云书都有可能将她献给君陌心以示握手结盟的诚意。 这些君陌心都懂的,他把一切都看得那么清楚,做起事情来自然得心应手。 看似被动,实际上所有的主动权都被他握在了手里。一切的发展都按照着他的计划轨迹运转。 甚至是就连萧魅看似为难的承认彼此的新欢那是为了取悦她,其实也是为了更完美地施使他的计划而已,她完全有些自作多情了。 想到这里,萧魅只觉晕乎乎的脑袋瞬间清醒了过来,热乎乎的身子也凉了半截。不知为什么,她有点儿不太踏实的感觉。 身畔的这个男子,他若玩起心机来,怎么这么可怕呢!假如他想跟她玩,恐怕她被他卖掉了还会乐颠颠地帮着他数钱。 看着女子可怜巴巴地眨着大眼睛,明显脑子打结运转有点儿超负荷的模样,君陌心意识到让她知道太多,会让她伤脑筋,忙安慰道:「这些事情本座自会筹划,你不必担心!若失败,亦无人能伤得到我!」 半晌,萧魅才小声地道:「老公,你爱我吗?」 话一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糟,考虑问题太多,脑汁果然耗尽了,才会有口无心地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 君陌心显然一怔,没料到她会在这个时候问出这样的问题。果然,女人是最不可理喻的动物,饶是他绝顶睿智也猜不到她心思的转变和想法。「何出此言!」 「你故意当着南宫云书的面演戏,还好像都是……都是为了我!」萧魅鼻子一酸,委屈地拽着他的衣袖,不依不饶地嘟起嘴儿。「如果不是为了煳弄南宫云书,你根本就不会……不会那样对我是不是!」 君陌心微蹙眉峰,不过还是吻了吻她的菱唇以示安抚。「别乱想!」 「你这个坏魔头!」虽然有点儿小伤心小失落,但萧魅坚持不肯松开他,她紧紧拥着他,委屈地道;「以后做什么事情能不能跟我商量一下嘛!其实你说的我都懂!」 虽然她反应稍微慢了些,但只要君陌心稍加提示,她都能明白过来的。绝不是只会遵循指令行事的笨女人,更不是只等着他保护的弱女子。 他该懂的!所以她当机立断跟随南宫钰进到魏国公府暂避司徒贤的追杀时,他由衷地贊她很机灵! 先前的疑惑几乎在瞬间烟消云散,那一刻她甚至忍不住湿了眼眶。他没有半分因为凌飞雪的缘故介意她进南宫府避难,更没有因为南宫云书是他曾经的情敌而勒令她避嫌。 那一刻,在他的眼里,她的生命安全比任何人任何事情都重要。 萧魅被他感动了!更加坚信自己对他的选择和坚持是值得的!但这个男人却不是她能一眼看到底的!正当她自觉完全了解他的时候,他就会干一点儿令她瞠目结舌的同时脑子也跟着打结的事情。 「你都不肯说爱我!」这是萧魅最耿耿于怀的事情,自己却又为自己的任性感到羞愧。她怎么这么矫情呢!说爱她有那么重要吗?他为她做的一切足以证明他的心,他对她的在意,何需介意言语的表白! 也许,他终其一生都不知道该如何重新爱上一个女人吧! 君陌心沉默,不再有言语安慰。 于是,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有些尴尬。萧魅自己捅下的娄子,只好自己找台阶下。她讪讪地道:「我的意思是说,你做事之前最好先询问下我的意见。比如说……」 说到这里,她大眼睛转了转,语气变得轻松,笑道:「就拿这次去皇宫刺杀司徒贤的事情来说吧!有什么计划能不能跟我分享一下呢!咱们一起商量个万无一失的攻略,争取一举成功!」 这个君陌心能听懂,立即展颜。「好!」 * 魏国公府,南宫云书的书房。 南宫钰将能摔的东西统统都摔了,站在满地的狼籍里气喘如牛。他用充满了忿恨的目光看着父亲,咬着钢牙:「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你这个负心汉!」 面对愤怒之极的儿子,南宫云书却是一脸的淡漠。他并没有生气,只是保持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来人,送世子回屋里休息!」 「谁敢碰我!」南宫钰拔出长剑,对着那些围过来的侍卫。「都滚开!」 孟管家在旁边苦口婆心地劝道;「世子爷,你冷静一下!国公爷做出这样的决定肯定有他迫不得已的理由……」 「什么狗屁理由,我不听!」南宫钰又伤心又失望。「君陌心害死了我娘亲,又亲手灭门我外公一家,血海深仇,此生不共戴天!为什么将他奉为座上宾!为什么!」 南宫云书挥了挥手,那些侍卫都退下了,只剩下孟管家和几个贴身的死忠心腹侍立在左右。 「吼完了吗?」南宫云书失望地看着儿子,道:「没吼完你可以继续吼!你的嗓门大得过驴子吗?驴子能跟摄政王抗衡吗?」 一番话点醒了南宫钰,他冷笑着:「原来是为了利用君陌心对付司徒贤!哈哈,你倒是精明确!可惜,君陌心也不是傻子!」 「他当然不傻!」南宫云书摊手道:「所以他才懂得司徒贤死了对他对我都没坏处!双方共赢的事情,他何乐而不为!」 「你怎么就知道他会帮你杀了司徒贤!」南宫钰悲从中来,红了眼眶。「就算如此,你难道就……将娘亲在这府里的地位统统抹煞掉……」 这是让南宫钰最最伤心的地方。这么多年来,尽管凌飞雪生死不明,南宫云书却从来只承认她是自己的正妻,只承认她是唯一的魏国夫人!哪怕再宠爱侍妾钟夫人,都没有将她扶正取尔代之的想法。 但是今天,他却当着君陌心的面,完全抹煞了凌飞雪,抬高了钟夫人。 「你娘亲……再也回不来了!我偶尔让钟氏陪我演一场戏又如何呢!只要能借着君陌心之手除掉司徒贤,你以后在朝中的仕途自然有你姑母帮你铺平,以后你就可以代替司徒贤成为下一代的摄政王,我们南宫家的权利势力才能达到巅峰!比起你未来的前途,这点小小的牺牲不足挂齿!哪怕你娘亲泉下有知,也会贊同为父这么做!」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22心尖上的宠儿 22心尖上的宠儿 作者: 短暂不快之后,萧魅又恢復了愉快的心情。 她原本就不是个矫情的女子,更不喜欢悲春伤秋自寻烦恼。纵然有烦恼忧伤,也只是困惑一小会儿,过后又烟消云散了。 得知君陌心准备今晚去大内皇宫里行刺司徒贤,她当然给予十二分的积极支持。 先是去南宫云书那里求来了进宫的令牌,甚至还求了一封书信——跟贵妃南宫影求助的书信。大抵是说,南宫云书派了二人前去给贵妃娘娘驱邪祟,助贵妃娘娘怀龙胎的。 对于萧魅的各种要求,南宫云书无不应允,不但都按照她的要求去做,甚至还能帮她弥补一些疏漏之处。 经过一番梳理,萧魅跟君陌心进宫的理由是这样的:由于贵妃南宫影入宫多年膝下无子,因此兄长魏国公南宫云书特意去骊城请来了修罗谷的魔君和魔妃,请他们俩为贵妃娘娘驱除邪祟。 因为二人道法超凡,深得贵妃娘娘的宠信,不但赏赐了他们许多宝物,而且还带他们参加除夕夜的夜宴。 所以,君陌心就能名正言顺地跟司徒贤碰面。 至于碰面之后,他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司徒贤,就要看他的本领了。 弄妥了一切,萧魅拿着令牌和书信回去跟君陌心商量此事。 君陌心也没想到萧魅竟然将此事筹划得如此周全,唯一的缺点是……「你要跟本座同行?」 「嗯!」萧魅颔首,道:「有我陪同,你进皇宫肯定顺利得多了。」 的确如此,不过:「可能有危险!」 「我相信你可以保护我!」萧魅轻轻吻吻他的脸颊,问道:「对吗?」 君陌心沉吟片刻,肯定地答道:「对。」 * 玉蝉正在收拾房间,有些心事重重。这时,过来一个侍婢,喊道:「玉蝉姐姐,魔妃传你过去问话!」 跟在那个侍婢的后面,玉蝉这才进了偏厢房,萧魅见她来了,就对她招手道:「你来!」 玉蝉忙走过去,俏脸绽出如花的微笑:「大小姐!」 主僕俩分开的时间并不长,但对玉蝉来说却如隔三秋。 主僕俩拥抱在一起,自然有许多的话要说。「玉蝉,谢谢你能把唐姨平安带出来!」 「这都是琪小姐的功劳!」玉蝉不敢据功,连忙将当时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如果不是琪小姐拼命劝说,三夫人都要陪着侯爷一起去坐大牢的!」 萧魅不由抹汗,嘆道:「唐姨更年期提前了哎!」 玉蝉跟萧魅快一年的时间了,因此也听得懂更年期是什么意思,心里一动,脱口道:「三夫人可是煳涂了,不止如此,竟然还埋怨大小姐……」 说到这里意识到不妥,赶紧停口,可惜说出口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去了。 「什么?」萧魅一怔,问道:「唐姨埋怨我什么!」 玉蝉吓了一跳,连忙跪下,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奴……奴婢……什么都没……没说!」 要死了!她答应过唐夫人,坚决不把此事透露给萧魅,可是转眼就忘了。如果被唐夫人知晓她搬弄是非,岂不对她厌恶透顶。 看着玉蝉俏脸泛红,满眼的惊惧,萧魅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玉蝉,你这是干什么呀!什么大不了的话不能跟我说,难道说了天会塌下来!我们姐妹是什么关系,你这个样子,太让我伤心了!」 有什么话不能痛痛快快地说出来,非要卖关子!再说了,唐夫人又不是穷凶极恶之人,玉蝉这么怕她实在有些奇怪。 玉蝉有口难言,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魅儿,有什么话你问我吧!」唐淑柔带着紫莹走进来,脸上如罩寒霜。她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玉蝉,美眸闪过一抹怒色。「有什么话咱们娘俩不能开诚布人的说,非要问一个奴才!」 萧魅听唐夫人这话似乎对玉蝉的成见颇深,不由大奇。「唐姨,玉蝉做了什么事了!你可以教导她,千万别误会她。她跟我这么久,我理解她的。除了胆儿比较小,其余没什么缺点!」 「是,我不是说大小姐的丫头有什么不好,是说自己不好!」唐淑柔跟萧魅说着话,但娇躯微微颤抖,可见她气得不轻。「但我再不好,也由我亲自跟你赔罪,用不着这个丫头从中挑拨!」 「唐姨!」萧魅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让玉蝉起身,站到旁边去,然后走过去搀扶住唐淑柔,道:「坐下说!」 唐淑柔坐下来,接过小丫头奉上的茶水,放到旁边的桌案上,一口未动。喘息了许久,这才说:「侯府出事的时候,我关心则乱,一时间急切就说了些责怪你的话!以为是你连累了侯爷!不过琪儿也劝我了,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了,这不关你的事情!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偏偏被这个喜欢扇风拨火的丫头这么一传话就变了味道!」 「我的天!」萧魅十分无语。「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这么点小事,用得着这样!」 「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唐淑柔余怒未消,狠狠地盯了一眼侍立在旁边的玉蝉,冷笑道:「我越嘱咐她别乱嚼舌根破坏主子们之间的关系,她偏偏特意跑到你的跟前添油加醋,着实可恨!」 「唐姨,你误会玉蝉了!」萧魅见玉蝉吓得快要哭出来,连忙替她申辩道:「不是玉蝉专门找我挑拨什么,是我特意唤她过来有事嘱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唐淑柔听的重点跟萧魅表述的重点不在一个频道上。「你特意把玉蝉叫过来有什么事情叮嘱?」 这话还真把萧魅给问住了!略略踌躇之后,只好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首饰盒,推到了唐淑柔的面前。「今晚我有重要的事情得出去一趟,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如果刺杀司徒贤之事出了差错,她和君陌心当然不能再返回魏国公府连累南宫家的人。「所以,就想把这东西交给玉蝉,让她代为保管。若是我回来了,由我亲手交给你,若是回不来,就让她转交给唐姨!你来得正好,直接交到你的手上,更放心了!」 唐淑柔吓了一大跳,忙问道:「今晚你要去做什么?」 「嘘!」萧魅作了噤声的手势,同时指了指她的寝室方向,悄声道:「君陌心陪着我,没有危险!」 今晚的行动绝密,事先坚决不能透露任何风声。 听说有君陌心保驾,唐淑柔这才放心下来。目光转到了那个小小的首饰盒上面。这就是个普通的缎面首饰盒,也不知道里面盛着什么宝贝,要让萧魅如此郑重其事。 萧魅再次推了推缎面首饰盒,对唐淑柔绽露一个神秘的笑容,兴奋地说:「唐姨,打开看看!」 唐淑柔疑惑地拿起首饰盒,疑惑地打开了盒盖,顿时一股馥郁绵稠的芬芳扑鼻而来,令她心旷神怡。定睛一看,先是惊愕,再是惊喜,老成持重的她几乎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血……血莲……子!」 「叭!」萧魅打了个响指,毫不吝啬地贊道:「厉害,不愧是唐门的人!」 血莲子这玩意儿就像传说中的鬼,听的人多见的人少。能够一眼就认出它是什么东西的人,这世间绝对不多! 手一抖,唐淑柔差点儿就拿不稳盒子了。那颗血莲子在首饰盒里滚动,如同玛瑙般剔透莹润。芬芳的味道醺人慾醉。 「三夫人,小心!」紫莹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了唐淑柔,一手捧住了那只小盒子。她的声音也在微微颤抖。「这是稀世珍宝,千万……拿稳了!」 「呃,」唐淑柔的心脏都要跳出胸口了,在紫莹的帮助下,总算将血莲子重新放回到桌面上。她按了按胸口,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思绪和声音。「这……这是……魔君所赠之物吗?」 萧魅最佩服的就是唐夫人的睿智聪慧,什么事情都能一眼看透。没错,世间除了君陌心,谁还能去天山寒潭里摘来血莲子。 「唐姨都猜到了,就收下吧!」萧魅心里甜丝丝的。唐淑柔的激动和兴奋都被她看在眼里,她知道这颗血莲子关系到唐淑柔后半生的幸福。这颗血莲子对于唐淑柔来说简直堪比生命般珍贵。而这珍贵的礼物是她的丈夫赠予她的。 不得不说,君陌心的礼物比南宫钰的礼物要走心要实用要珍贵得多! 首饰盒已经阖上了,唐淑柔宝贝般将它紧紧地攥在手里,两行清泪随之流下,简直泣不成声:「谢谢……魅儿……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行了!」萧魅做了个鬼脸,笑道;「又不是我去摘的!」 唐淑柔将满是泪痕的脸抬起,感动地看着萧魅:「如果不是你深得君心,魔君怎肯千里迢迢为你去天山寒潭採摘此宝物!要知道,当年他只为凌飞雪去摘过……」 说到这里,她意识到话有点儿多,连忙打住。 「过去的事情不要提了!」萧魅摆摆手,道:「我不想知道!」 对于君陌心和凌飞雪的过往,萧魅不想知道得太多了,以免继续胡思乱想。 「算了,不提!」唐淑柔接过紫莹递过的帕子,边揩试泪水,边道:「如今你才是魔君心尖上的宠儿!」 萧魅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忙,道:「唐姨快把这莲子吃了吧!」 唐淑柔怔了怔,失笑道:「外行了吧!血莲子哪能就这么吃呢!」 「咦,还要怎么吃呀?」萧魅是被君陌心直接把莲子塞她嘴里,不等她嚼就被舌头给压碎了,然后入口即化,唇齿留香,滋味妙不可言。难道说,这玩意儿还有另一种吃法。 谁知道唐夫人却道:「血莲子坚如石子,牙齿嚼不动的!必须要用文火隔着半寸厚的瓦片烘焙两个时辰,直到完全烤酥了,才能入口!火候必须得掌握好,过了容易煳,少了容易生,都会影响血莲子的药性!」 萧魅听得傻眼了,半晌才喃喃地道:「原来他事先用瓦片帮我烘焙了两个时辰!哇,真想不到他那么有耐心!只是,炮制一次这么费劲,他怎么不多烘几粒呢!」 唐淑柔听得纳罕又好笑:「你这孩子,尽说些傻话!魔君哪里用得着什么瓦片啊!他内力已趋炉火纯青,放在掌心里以内力烘焙半个时辰就能烤酥,比瓦片好用多了!」 「原来是这样啊!」萧魅明白了。原来服用血莲子还有这么多的学问,她还以为直接就可以吃呢! 唐淑柔收起放血莲子的小盒,又对萧魅叮嘱了几句:「此乃世间罕见的宝物,万万不可浪费了!若还有所剩余,一定收好了,日后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嘱咐完毕,这才冷睨了玉蝉一眼,玉蝉赶紧低下头,大气不敢喘。 「今晚不能陪唐姨过除夕夜了!」萧魅歉意地说道:「让唐姐姐陪你吧!」 唐淑柔体谅地慈笑道:「你已是嫁出去的女儿,当然得陪着夫君过除夕才是!」 又叮嘱了两句,唐淑柔这才在紫莹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玉蝉稍稍松了口气,走到萧魅的跟前,泪眼汪汪地道:「奴婢并没有想着挑唆主子们不和,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萧魅无奈地撇撇嘴,摸摸她的脑袋,安慰道:「不用解释了,难道我还不了解你吗?」 听到萧魅这样说,玉蝉才放下心来,伸手擦干了泪水,道:「幸好琪小姐帮着大小姐说话才劝通了三夫人,否则……」说到这里意识到她又不知不觉地嚼舌根,不由红了俏脸。 萧魅忍俊不禁,这真是个天真的丫头。「知道了,你去吧!」 等到玉蝉离开,萧魅若有所思。唐琪果然是个明事理的通透女子,关键时刻能够辨是非,并且劝说唐淑柔做出正确选择,可以说帮了萧魅的大忙。 萧魅对她好感倍增,感觉以,她对她戒备心有些太重了。 凌飞雪是凌飞雪,唐琪是唐琪,她们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就因为长相肖似,却被她混为一谈。 萧魅不由摇摇头,暗笑自己太小家子气了。 * 除夕夜,看着摆了满满一炕的礼物,蓉儿喜色盈腮。 「这些是国公爷赏赐的,这些是世子爷打发人送过来的!这些统统都是送给小姐的!这些是送给三夫人的!」 唐淑柔和唐琪侥倖逃得性命,投奔南宫府,安顿下来之后,魏国公南宫云书就慷慨地赏赐了许多物品,大部分是给唐琪的,当然也有一部分是给唐淑柔的,毕竟姑侄俩住在一起。 然而,唐淑柔对这些身外之物统统不感兴趣,只在灯影下反覆观赏着那颗圆润如珍珠红润如玛瑙般的血莲子。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血莲子!」唐琪同样啧啧称奇,嘆道:「有生之年总算开了眼界!」 唐淑柔抿嘴儿笑道:「别说你了,连姑母也是生平第一次见呢!」 紫莹立在旁边,也笑着:「谁说不是呢!世间亲眼见过血莲子能有几人呢!」 「萧妹妹真是孝顺!」唐琪微微嘆息道。「有了什么好东西都是第一个想到孝敬姑母!」 提起萧魅,唐淑柔心满意足,含泪道:「这辈子我最幸运的事情就是抚养她长大成人!是侯爷把她交给我抚养的,所以说,我亦欠侯爷的恩情!」 当时,忠靖侯夫人文氏产后一命归西,扔下病猫一般奄奄一息的弱女萧魅嗷嗷待哺。就是这样,一众侍妾都争抢着抚养嫡出长女。 不止因为萧魅嫡出的身份尊贵,更因为她跟南宫钰指腹为婚,是将来的魏国夫人,甚至比公侯夫人还要尊贵十倍。 然而,萧泓博没有理睬那些眼红的侍妾们,作主把萧魅交给唐淑柔抚养。 多年来,哪怕萧泓博早就将唐淑柔抛到了脑后,无数的日日夜夜冷落,唐淑柔都没有记恨过他,始终对他心存感激,就因为他让她做了萧魅的养母。 事实证明,她对萧魅的付出多么值得。萧魅对她的回报多么丰厚。 「大小姐有良心,时时不忘三夫人对她的养育之恩!」紫莹眼睛里也含着热泪,却跟她的主人一样,亮晶晶的,那是希望之光。 多年来的暗无天日,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只要服下血莲子,唐淑柔的不孕之症得到根治,若能为萧泓博生下一男半女,此生再无遗憾了。 唐琪眸光闪动,道:「魔君对萧妹妹果然宠爱。想必此物是他特意去天山寒潭採摘!」 血莲子只所以如此珍贵,就因为有价无市。除了君陌心,再无人能活着进天山寒潭再活着回来。而君陌心最后一次去天山寒潭是十七年前,随后就遭遇巨变,被热毒迷去了心智,囚禁在萧家后山十七载。 就算他身上有血莲子也早就被萧泓博剥夺了! 萧魅突然得了血莲子,而且还有一粒是君陌心亲口餵她吃的,可见得了不止这两粒。 唯一合理的推断就是,君陌心专门为了萧魅去天山寒潭取来了此物。 「萧魅正值青春年少,为何也食用此物呢!」唐琪有些奇怪。「难道她……」 「血莲子除了克制不孕顽疾,还能益气补血,驱除百毒,就算正常女子食用也有百益无一害!」唐淑柔看了半晌,这才满足地将血莲子交给了紫莹。「紫莹,你亲自看着烘焙,千万别出任何差错!」 紫莹郑重其事地接过来,凝重地道:「奴婢自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不敢稍有懈怠!」 说罢,紫莹也不去外面,直接让桃枝从膳房里搬来了一个泥炉,再拿来洗涮干净的瓦片,添了碳火,等到瓦片热了,再将碳火关小,用文火慢慢地烘焙。 唐门是炼药的行家,紫莹跟随唐淑柔多年,自然深谙此道,绝不含煳。 新鲜的血莲子放到了瓦片上,每隔一会儿就要晃动一次,慢慢烘焙,慢慢煨熟。 「既然修罗魔君专程去天山寒潭为魅儿摘取的血莲子,我猜……肯定不止一颗!」唐淑柔看着紫莹在烘焙雪莲子,许久方慢慢地道。 唐琪颔首,「姑母说得对!」 「唉,我有心想跟魅儿再讨要一颗送给你……」唐淑柔为难地看着侄女,「可是这人情已经够大,实在开不了口!」 唐琪忙道:「姑母这是说哪里话呢!琪儿怎敢讨要如此贵重的珍宝!萧妹妹送给姑母的这颗已属不易,她孝心可嘉,万万不可为了琪儿再令她为难!」 唐淑柔看着炕上堆满的各种财宝珠玉皮毛布匹……幽幽地道:「比起这些身外之物,还是魔君送的东西更金贵!但世间又有几个男人能为了心爱的女人去寒潭採摘血莲子呢!就算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力!南宫世子纵然不错,但若跟修罗魔君比起来……」 唐琪沉默,不语。 「魅儿已经嫁给了君陌心,南宫钰迟早得对她打消念想。若你能把握这个机会……魏国夫人地位尊贵,足以光耀我唐门!」唐淑柔对萧魅的婚姻完全放心了,现在就只是惦记着唐琪的终身大事。 二十三岁还未婚的女子,就像快要开败的鲜花,岌岌可危。昔日快要踏烂唐门的求婚大军慢慢都不见了踪迹,如今日渐门庭冷落。 唐琪再美,再聪慧,若不及时把握良机,恐怕也难寻趁心姻缘。 面对唐淑柔的嘆息,唐琪继续沉默。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唐淑柔忍不住问道。 唐琪长嘆一声,方道;「琪儿没想那么远!」 「可你得想啊!错过了,再无此良机!」 半晌,唐琪微微一笑,道:「世间诸事宛若天际流云,聚散莫测,此时下定论为时过早!琪儿不想强求什么,一切随缘!」 * 准备了一个下午,终于诸事妥当。 在南宫云书的鼎力协助下,萧魅和君陌心是以正大光明的身份理直气壮地进入皇宫。 当然,为了不打草惊蛇,出行的时候尽量十分低调。 只是从南宫府里临时调派了二十个府丁,君陌心和萧魅共乘一辆华盖马车,寅时左右,从西院的角门出了南宫府。 一路无话,马队全力向着城门方向前进,准备离开邑城,赶往汴京。 邑城是通往汴京的要塞,就像是汴城的咽喉。虽然是两座城市,但距离并不算远。如果骑马来回一趟,大约一个半时辰的骑程。 当然,进了汴京之后,再进到皇宫里,还需半个时辰的骑程,共计两个多时辰。时间都是经过提前掐算的,到达皇宫之时,恰是辰时左右。那时,皇宫的除夕夜宴还在筹备之时,估计要辰时三刻左右才能正式开始。 这个时候,萧魅和君陌心跟南宫影见面极为合适。也更方便让她带着他们参加夜宴。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车队离开邑城,全力奔向汴京之时,正值夜幕垂临之际,天色将暗未暗之时,此时的光线很弱,却没有完全黑透,因此并没有亮起火把。 萧魅伏在君陌心的怀里,看似打着瞌睡,实际上她的眼睛却比兔子还要清醒。 纯粹是第六感。一路上男子异样的沉默让她敏锐地感觉到要出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老公,有事吗?」萧魅轻声地问道。 君陌心闻声觑向她,安慰地在她唇角落下一记轻吻。「有本座在,别担心!」 果然有情况!萧魅有些奇怪。「我们的行动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 难道说南宫府里有司徒贤的暗探吗?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对方。 「是专门盯梢你的人!」君陌心答道。「等着你出门!」 萧魅顿时明白了。刀锋已经被君陌心派去营救萧泓博,落单的她根本无法抵御杀手攻击。只是,司徒贤的人并没想到刀锋离开之后,君陌心会陪着她一起出门。 只是,也许对方有些摸不透马队的虚实,怀疑萧魅乘坐的马车里另人高手保护,因此才没有轻举妄动。一直在暗中观察着,直到马队离了邑城,向着汴京方向奔去的时候再下手。 两城之间有一段大约七八十里地的荒道,因为在城外,行人甚少。尤其是日落之后,更是人迹罕至。除了车队,根本没有单独的行人。 这样没有任何障碍物的道路,马队自然是放开了速度全力打马前行。 古代马车减震效果不是很好,全速前行的时候,颠簸得厉害,萧魅有点儿受不了。 发现她受不了颠簸之苦,君陌心就将她抱在怀里,充当她的人肉减震垫。 果然,令人无法忍受的颠簸感消失了,一切恢復了安静,就像是躺在家里一般舒适安静。在他的怀抱里,她完全感受不到颠簸。 这无疑是件很奇怪的事情,难道君陌心让马车腾飞而起,不再接触路面吗? 萧魅睁开眼睛察看,却发现了一件很惊悚的事情。 君陌心整个人都悬浮在车厢里,上下左右前后完全不触及任何物品,就好像科幻片里的真空失重状态。 就因为他的身体没有接触到马车的任何部位,所以哪怕再颠簸,他也感受不到,而被他抱在怀里的萧魅自然更加感受不到。 「哇,老公你这是……」萧魅想夸他两句的,可是随着天色完全暗下来,她被他抱着飘浮在车厢里,怎么如此怪异惊悚呢!幸好她了解他,否则真怀疑此时此刻抱着她的是修练成精的异类。 魔头,果然不同寻常。 「嘘!」君陌心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萧魅安静。 萧魅知道,该发生的马上就要发生了。 此时,马车外面,马队正在全力以赴地行奔驰着。不过随着天色完全暗下来,他们纷纷燃起了火把,照耀着前方行进的道路。 按理说,这个时间段正是现代社会上下班的高峰期,但好在古代不存在堵车的问题,而且在城外的荒凉古道上,几乎看不到除了他们之外的马队。 就在这个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有人惊唿:「咦,这里怎么有一个车轱辘!」 全力行驶的骑士们闻声看去,果然看到一只飞速前进的车轱辘!这的确是件很诡异的事情!当然,更诡异更恐怖的事情还在后面。 只见半匹马儿沖了过来,在众骑士们惊骇的目光里,鲜血四溅。 若非亲眼看见,谁都不敢相信,正在拉车的马儿竟然变成了两片,其中一片沖了出来。 然而,这只是在极短的时间里。随着众人瞠目之时,那半匹马儿就倒了下去,鲜血随之喷涌,内脏肚肠撒落一地。 那匹整在拉车的马儿,正在全力奔驰的马儿,竟然被人从中间噼成了两片。就因为刀手的刀太快,马儿被噼开之后,神经未死,仍然保持着前奔的姿势和速度。 直到鲜血涌出,内脏撒出,这才倒了下去。 是什么样的人能够施出这样的刀!将奔跑的马儿噼成两片!简直闻所未闻。 随着那被噼的马儿倒地,又是极快极亮的刀光一闪,就看到疾驶的马车也被削成两片。 不可思议的速度,不可思议的力度!这把长刀非但能把奔马瞬间噼成两片,而且还能将庞大的华盖马车噼成两片。甚至刚开始他们看到的飞驶的车轱辘也是被这把刀给噼断的,就因为速度太快,噼掉的车轱辘仍然保持着高速前行,他们还奇怪这是从哪里出现的车轱辘。 能够做到这一切的刀,该是一把什么样的刀,施刀的又该是怎样的一个人!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是人! 时间太紧,事情发生得太急,根本来不及反应。众骑士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辆马车四分五裂。高速行进的过程中,拉车的马儿被噼,马车轱辘被噼,车体被肢解,坐在里面的人自然无法倖免。 众骑士们全都目露惊恐和绝望!他们奉魏国公之命保护马车里的人,如果他们都殒命,他们自然也要被重重治罪。 就在这个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四分五裂的已经解体的马车里面腾空飞起,然后掠过众骑士的头顶,向着某个方向疾飞而去。 「铮!」一声急促而低促的兵刃相击声响起,接着就是连续的刀剑铿锵声。 马队已经停了下来,众骑士们手里握着火把,瞪大眼睛,齐刷刷地看着眼前不可思议一幕。 随着白色身影的掠近,他们才发现了执刀之人。 那人一身土色的衣装,甚至满身都是泥土,就连脸上身上所有露在外面的部位全部涂满了泥浆。假如不是那白色身影掠过去,转眼过了数招,众骑士们根本就不会发现这个泥人。 泥人个子十分高大,握着的长刀看起来足有几十斤重。但是,那把刀在他的手里却仿佛如同薄翼般轻盈。 刀舞如虹,已经超越速度的极限。短短的一分钟内,就可以挥出一百八十余刀,平均一秒钟几乎就能挥出三刀。世上能够创造这个奇蹟的只有一个人——苗王! 能够保持这个纪录的只有一把刀——天王斩鬼刀! 这把刀快到连鬼魂都躲闪不过,更别提人类了! 可是,世间就是有这么一个已非人类的异类,他就能躲闪得开这把刀的攻击,甚至能够看清苗王挥出的每一刀。除了君陌心,世间当然再无一个人能打破这个纪录! 一分钟的暴击之后,苗王的刀终于慢了下来。他毕竟不是神,不可能一直保持极限速度。可是,世间几乎没有人能够挺过这短短的一分钟。 显然,他今晚遇到对手了! 君陌心白衣飘飘,一手抱着萧魅,一手以指代剑,锋利的罡气迎击着苗王的长刀,在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化解了苗王挥出的一百八十余刀之后,他开始反守为攻。 苗王显然吃惊不小,定睛打量之后,失声道:「修罗魔君君陌心!」 世间能够抵挡他的一百八十刀之人少之又少,五个指头都数得过来。而眼前男子风华绝代,俊美无匹,更不难猜测他的身份。 尽管苗王从没见过君陌心,却也能够立即猜测出他的真实身份。 然而知晓对方的身份之后并见得是什么好事儿!苗王的眼睛里浮起恐惧,原本凌厉的杀气消了一半,随即后退。 君陌心略微调息,蓄力对着苗王挥出一掌。 萧魅看到一层透明的罡气笼罩住了她,这说明君陌心害怕她受到伤害,也说明接下来的激战可能伤及到她。果然,尽管她被罡气笼罩保护起来,仍然感觉到地动山摇的震撼。君陌心挥出的那一掌好像滔天巨浪般,扑天盖地卷向苗王。 苗王身高八尺有余,如同丈二金钢般威武雄壮。可是,在这滔天巨涌席捲之下却渺小如同风浪中的小舟。 他原本面色如土,此时更是毫无人色。只是苗王号称世间第一快刀,当然绝非浪得虚名。就在扑天盖地的风浪完全将他包围之前,他再次挥动长刀,却是不战而退。 相较于苗王的刀,他本身的速度也很快。以长刀做浆,苗王以闪电般的速度在包围圈阖拢之前拼命逃窜。 萧魅瞠大眼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壮观的一幕。 银色的罡气如滔天巨浪般将周围的一切都圈到了里面,一片天昏地暗。苗王渺小如耗子般拼命地往唯一亮着的出口处逃窜。暗涌如追魂绳索,在后面紧追而上,只要能追上他,就会将他拽住并且拖进罡气的海洋里活活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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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老公,低调些! 23老公,低调些! 作者: 「我们能不能再商量商量?」杨三儿熊一样的大高个儿,这会儿却有了一种风中萧瑟的感觉,「比如,我帮你联繫其他几个地盘的人怎么样?都是好兄弟,就不用来这个了吧?」 「第一,我是女生,『兄弟』好像称不上;第二,」乔晚双臂抱在胸前,笑着看向杨三儿,「刚才是谁说你说话算话,我说什么条件都行的?看来,这话也不太……」 「行!做就做,不就一套试题卷吗?」杨三儿脸上一黑,咬牙就应了下来,「等题做完了,我再来找你切磋!」 乔晚无所谓地看着他们一群人转身朝着另一边的出口走去,没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老大,你刚刚可真是帅呆了!」王凡等人顿时便围了上来,一张张脸上都写满了兴奋,恨不得高唿几声「万岁」了。 「呵!」 还没等他们多说什么,就听到了一声冷哼。 这声音……怎么就这么熟悉呢? 一群人回头一看,便见到了朝着这边走来的沈宴。 他身上穿着再简单不过的白衬衫,下面也是十分普通的休闲裤,裤脚上也和他们一样有些调皮的小泥点儿赖在上面。 那双纯黑色的眼眸看过来时,王凡等人就莫名打了个哆嗦,往后齐齐退了一步。 「逞匹夫之勇!」沈宴皱着眉看了乔晚一眼,冷着声音呵斥出来。 王凡一听这话就不服气了,梗着脖子就要站出来说话。 侮辱他可以,侮辱老大怎么能行? 他家老大多帅啊,杨三儿这么一个大家能手,在老大面前都讨不到好,怎么能说是「匹夫之勇」呢? 就沈宴这小弱鸡,学习是厉害,可论到打架,还不配给他们老大提鞋呢! 「王凡,你们先走,我待会儿自己回去。」在急于辩解的王凡开口之前,乔晚就率先发出了命令。 大概是乔晚积威甚重,又或许是刚才她打败杨三儿的画面太过震撼,王凡等人一点儿异议都没有。就算对沈宴的说法不服气,也都乖乖地低着头安静地离开了这里。 一时之间,这条泥泞的小巷子里就只剩下了乔晚和沈宴两个人。 乔晚刚想问他怎么会来这里,便见沈宴的目光停留在了自己的右手臂和脚腕上,一脸嘲讽地说道:「逞英雄的滋味怎么样?我看你的手脚是不想要了。」 他这表情,如果乔晚不是对这人还算熟悉,知道他是刀子嘴豆腐心,估计都想把他那张写满了冷嘲热讽的脸按到这泥地里去了。 乔晚顿了顿,这才说道:「滋味还不错,就是环境不太好。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手脚出问题了?」 沈宴被她前一句话一噎,差点儿说不出话来。 听到后面一句问话,这才一扬下巴,脸上写着「这很明显」几个大字:「你的身手不错,但肌肉线条并不像是经常锻鍊的人,力量上绝对比不上刚才那人。在对战的时候,也多是採用取巧的招式,利用了你的灵活还有对穴道的熟悉取胜。但第一次阻挡他的攻击,和最后一次横踢,显然对你的身体造成了负担。」 沈宴用下巴对着旁边的泥地一点:「看。你从那儿走过来的时候,左右脚留下的脚印深浅不一,很明显,右脚难以着力。你的动作之前一般是右臂在前,现在却不自觉成了左臂在前,明显是为了保护疼痛的右手臂。这也能证明我的推测,不是吗?」 乔晚低头看去。 泥地上留下的那几个脚印,她一时之间还真的很难分清楚其中的细微差距。 但是,她并不怀疑沈宴的说法。 从以前她就知道,这位的观察力根本就不是常人能比的。 如果说人体的大脑是一台复杂的机器,那么沈宴的大脑程序一定是更新到了最新版本的,功能都比其他人齐全得多。 「好吧,算你说对了,」乔晚竖起了大拇指,无奈地说道,「你厉害,你聪明。」 沈宴总觉得乔晚的语气有些奇怪,却还是坦然接受了她「诚挚的夸奖」,然后看向了一边,侧着脸对着乔晚说道:「需要我背你吗?」 乔晚还来不及回答,就见沈宴又转过来打量了她几眼,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算了,需要我扶你吗?」 乔晚暗中咬了咬牙。 别以为没有说出口,她就不知道这傢伙是在嫌弃她的鞋子和裤腿上有泥点了! 沈宴却好像能看出她的想法,理所当然地开口道:「我已经牺牲了我的鞋子,不想让更多的泥浆出现在我的衣服上。你的情况也不算太过严重,我想,扶着你走过去是没有问题的。」 注孤生! 乔晚瞪了他一眼,对沈宴这番熟悉的作态又是无奈又是亲切,到底还是伸出了手。 ------题外话------ ps: 乔晚:你这样是追不到女朋友的! 沈宴:我不用追女朋友,我直接追老婆。
24我来救你! 24我来救你! 作者: 原本欢欣热闹的场面顿时大乱,距离司徒璜最近的南宫影和瑜妃都本能地尖叫起来,躲避不迭。 司徒璜手指上的蜈蚣乌黑油亮,死咬着他的手指不放,怎么都甩不掉,疼得直拍桌案。而离他最近的南宫影和瑜妃都是女子,天生惧怕毒虫,本能地躲避,哪里来得及营救。 蜈蚣毒性很大,等到戚泽成抢在内监总管王明钦之前扶住了司徒璜,并且眼疾手快地抄起了一把银箸拨掉了那条紧咬着司徒璜手指不放的蜈蚣。 蜈蚣掉落在地,立即往桌案下面的地毯缝里钻去。戚泽成一脚跺过去,将那条钻进了地毯缝里的蜈蚣踩烂。 司徒璜的整个手掌都发黑了,而且毒性顺着胳膊飞快蔓延,整条手臂都发麻抬不起来了。他惊骇之极,只能发出恐怖的「呵呵」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因为,他的舌头竟然也开始发麻。 这蜈蚣的毒性当真霸道之极。 「快,都怔着做什么!快宣御医!」戚泽成暴喝道,说着,他快速撕下了一块衣襟,扎住了司徒璜被毒蜈蚣咬伤的那只手的手臂。 正在忙乱成一团的时候,君陌心欺身而上。谁都没看清他是怎么靠近御驾的,司徒璜身边那些御林军带刀侍卫眼前一花,就看到君陌心已经到了司徒璜的跟前。 戚泽成也算是武功盖世,待到发觉有生人近前的气息,君陌心已经到了跟前。 「臣帮陛下疗毒!」不等戚泽成反应过来,君陌心从他手里拉过司徒璜扎着绷带的手臂,伸出两指按住司徒璜的肩涡,顺着涌上来的毒性血脉逆行,将那些已经蔓延到肩涡处的蜈蚣毒顺着血管慢慢地推了回去。 司徒璜魂飞魄散,感觉那麻嗖嗖的毒性又原路返回,最后退回到他的手掌,再由手掌退回到被咬伤的手指,他的舌头恢復了灵活性,又可以重新开口说话了。 君陌心抬起他的手臂,让他被毒血鼓胀起来的手指咬伤处直指离他不远的司徒贤。 「王爷小心!」薛禹诺不愧是司徒贤器重多年的侍卫统领,对紧急情况的应对的确非常敏锐,当即甩出了摺叠银盾,险险地将喷溅过来的乌血挡住。 司徒璜手指的伤口就像一个喷泉,源源不断地往外喷射着乌血,那乌血就像是飞箭一般直射向了司徒贤。但好在薛禹诺及时拿出银盾挡住了乌血,并没有溅到司徒贤的身上。 众皆惊怔,呆立原地,看着司徒璜手指的乌血全部排出,最后流出了鲜红的血液,恢復正常了。 「大胆!」乌鹤指着君陌心,怒斥道:「逆贼胆敢谋害九千岁,拿下!」 「慢着!」戚泽成阻拦,道:「修罗魔君为了救皇上,急切之下只能先保全皇上的安危,顾不得其他了!清风道长如此行为,难道说九千岁的安危比万岁爷的性命还重要吗?」 此话沉甸甸的,份量十足,危险性也十足。一个接不好,就是蔑视君威的重罪。 乌鹤张了张嘴巴,到底没敢再多说什么。 司徒贤悻悻地冷哼一声,纵然十分不满和恼火,但若是再就这个问题追究下去,那就是将他的自身安危凌驾于皇帝之上了,那是不可饶恕的重罪! 恨恨地睨向君陌心,司徒贤却是微微一怔,他皱起眉头,似乎在思忖着一个什么问题。一时间,倒也没再说话。 司徒璜看看自己滴着鲜血的手指,方才可怕的一幕还歷歷在目,假如不是君陌心及时帮他驱毒,此时毒性已经蔓延全身了。「爱卿当真乃奇人,救驾有功,必当重赏!」 至于如何重赏,只因为惊魂未定,还没想出来。 见皇帝都发话了,其余众人自然对君陌心愈加恭敬,而司徒贤也更加不能再追究君陌心拿乌血射他之事。因为那乌血是皇上的,他若嫌弃那就是对圣上不敬! 吃了个哑巴亏,自然是无比郁闷。 这时,御医也赶到了。 南宫影过来搀扶着司徒璜坐回龙位,御医过来帮他擦试伤口,诊脉检查,他仍然还处在懵圈的状态中。 直到御医宣布司徒璜体内的蜈蚣毒已被驱尽,并无大碍,戚泽成赶紧跪倒在御驾前,恭声道:「皇上宏福齐天,吉人天相,有惊无险,乃真龙转世,自有贵人相助!」 随着戚泽成一番奉承,其余一直处在惊呆状态中的亲王、郡王们也回过神,赶紧齐刷刷地跪下,恭声道:「皇上宏福齐天,吉人天相,有惊无险,乃真龙转世,自有贵人相助!」 南宫影餵司徒璜喝了一盏热茶,他这才慢慢缓过了神,低下头看自己已经被御医包扎好的手指头,余惊未悸。「殿内怎会有毒蜈蚣!」 为了平息天子盛怒,内监总管王明钦当即命令将负责殿内卫生打扫的管事太监和女官斩首十几个,以儆效尤。 萧魅出声道:「陛下,臣女觉得,这毒蜈蚣并非天灾而是人祸!先莫急着斩杀宫女太监,枉杀人命事小,放走了真兇事大,岂非让她即得了便宜,又暗中嘲笑陛下无能呢!」 司徒璜不由大怒,觑目看向萧魅:「就算修罗魔君给朕驱毒有功,你这话未免太过放肆!难道说,这毒蜈蚣是有人故意放出来害朕性命的!」 「陛下英明!」萧魅肯定地答道:「据臣女判断,的确如此!」 听到萧魅如此笃定的语气,司徒璜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危机四伏,警惕地向四周看去。半晌,他看向萧魅,问道:「你认为这毒蜈蚣是何人放出来谋害朕的!」 萧魅想了想,笃定地道:「臣女的养母乃蜀川唐门之女,自小深得她的传授,对于毒物识别寻都有一定的把握!这毒蜈蚣能够准确无误地咬到陛下,说明驱使毒物之人就坐在陛下的左右!」 「啊!」此言一出,四座皆惊。互相打量彼此,人人自危。 然而,最惊恐的人当是司徒璜了,他看着身边陪侍的后宫佳丽,感觉人人都有谋害他的嫌疑,当即瑟缩进了龙椅里,颤声道:「来人,给朕搜查!所有人都要搜查!」 圣旨一出,现场又是一片混乱。御林军包围了在座的众人,准备挨个搜查。那些女眷都变了脸色,哪里肯让御林军触摸到她们的身体,名誉清白岂不都毁掉了。偏偏司徒璜受惊之下已经失去了理智,在他的眼里,此刻什么都比不上他的性命安危更加重要了,根本不顾嫔妃们的苦求,坚持搜查每个人! 「陛下且慢!」萧魅及时阻止道:「臣女有个法子,既可以查找到真兇,又能避免娘娘们免遭不必要的惊扰!」 司徒璜已是六神无主,总觉得人人都想着害他。听到萧魅说有办法找到真兇,忙道;「爱卿有何妙法,快快道来!」 萧魅笃定地道:「臣女能够闻出谁的身上藏着毒物!现在臣女已经闻听了毒物的气息,她的身上还藏着许多可怕的毒物,正在想法子再放到陛下的身边,让它们去咬陛下!」 司徒璜毛骨悚然,吓得哇哇大叫:「快……快找出真兇,把她揪出来!揪出来!」 「是,臣女谨遵圣命!」萧魅捧着御令,就像是有了特赦令牌,立即作势阖眸嗅闻周围的空气。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撇嘴,一会儿若有所思,一会儿凝神倾听。一边做着丰富的面部动作,一边遁着迹象寻去。 君陌心适时地加了一句:「为了证明在座诸位娘娘的清白,请千万不要妄动,以免兇手趁机放跑了毒物!」 这下子,纷乱的嫔妃们顿时不敢动弹了,乖乖地坐在那里,生怕有一个多余的动作就会被认为是放毒物谋害圣上性命的真兇。 正在纷乱的时候,司徒贤一边掂着鬍鬚,一边凝神打量着君陌心,若有所思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他唤过薛禹诺,吩咐道:「把恭亲王请过来!」 恭亲王是先帝的么弟司徒远,也是司徒贤的弟弟,也算是经歷过两朝的风风雨雨。性格比较谦和,不争输赢,因此数经政变仍然相安无事。 听到摄政王传唤,恭亲王司徒远不敢怠慢,赶紧起身,走了过去。 「皇兄,」司徒远趋近前,面带询问的神色。 司徒贤对司徒远招了招手,等到司徒远凑到自己跟前,这才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对着君陌心呶了呶嘴儿:「你瞅瞅这个修罗魔君……他是不是很像一个人!」 经过司徒贤的提醒,司徒远仔细对着君陌心打量了一番,似乎想起了什么。「嗯,经过皇兄的提醒,还真是!难怪臣弟看着这修罗魔君走出来的时候怎么有些眼熟呢!这绝代风华的神韵样貌竟跟前朝的君贵妃……很是相似!」 得到了恭亲王的佐证,司徒贤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测,眼中的狐疑更深了。 当然,对于司徒贤的疑惑,别人是不知道的。 萧魅阖着眼眸,轻移莲步,正在辨认施放毒物谋害圣命的真兇。她先是快速从司徒璜的身边转向他左边下首的瑜妃,稍稍逗留,就在瑜妃吓得脸色泛青之时,又挪到瑜妃的旁边武如意跟前。 「就是她!」萧魅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武如意,道:「快抓住她!」 武如意这一惊非同小可,但她并没有将萧魅放在眼里,刚想将萧魅推开,却只觉萧魅的身体仿佛山般沉重,根本无法撼动。心头一惊,定睛一看,却见君陌心已经到了萧魅的身后,并且伸手揽住萧魅的纤腰。 君陌心看似漫不经心的一揽,却将自身的深厚内力输送到了萧魅的身上,因此武如意想不着痕迹地推开萧魅根本做不到。 「原来是武护法!」君陌心冷觑着武如意,眸底的冰霜深深。「这如何摇身一变成了武郡主!」 「就是她!」萧魅在君陌心的援手下,牢牢抓住了武如意。对左右吩咐道:「快搜她的身,她的身上还藏着许多毒物!」 武如意并未慌张,她深吸一口气,微震娇躯,这是驱使毒物离开的暗号。但是,不知为何,那些毒物仍然紧贴着她的身体,并没有任何动弹的迹象。 直到侍卫走近前,她才急了,终于运起内急,狠狠地掀开了紧揪着她不放的萧魅。 萧魅只觉眼前好像有一颗炸弹爆炸一般,掀起了巨大的气浪。假如不是君陌心在旁边,她几乎要被这炸弹给弹飞上天去。 君陌心同样暗暗吃惊,武如意的内力竟然深不可测,连绵无穷,这修为分明至少有一个甲子之上。她怎么会有如此深厚的修为?一个想法电光火石般在脑子里闪过——雪菩萨! 她可能是得了雪菩萨的全部修为!只是雪菩萨怎么可能甘心将她的毕生修为全部传授给武如意,这其中必有蹊跷。 武如意摆脱了萧魅的钳制,纵身一跃,就扑向了司徒璜。 司徒璜惊魂未定,就看到方才还媚态横生的武郡主,索命鬼一般伸出涂着寇丹的尖利指甲狠狠地掐向他的脖子。 「护驾!」幸好戚泽成随侍左右,当即拔出利剑,迎战武如意。 武如意尖啸一声,她的身上顿时飞出密密麻麻的毒物。有毒蜘蛛,毒蜈蚣,毒蛇、毒蚂蚁……有的射向戚泽成,有的则射向了司徒璜。一时间惊险万分。 戚泽成也是世间罕见的绝顶高手,他跟武如意过了几招之后,却是只有防守之力毫无还手之功。这样的内力修为确实罕见,远在他之上!看武如意的年龄还不如他大,竟然有这么深厚的内力修为,实在出乎意料之外。 一时间,戚泽成又是招架武如意的进攻,又要招架毒物,还要保护司徒璜,无疑手忙脚乱。 事发突然,那些御林军待要营救之时,却听到司徒璜大叫,一条筷子般粗细的小花蛇已经顺着他的脚踝游上了他的腿部,一路蜿蜒而上,吐着鲜红的蛇芯子,似在寻找适合的部位咬一口。 众嫔妃们四散而逃,司徒璜苦于龙座太深太大,像座小牢笼般将他囚禁在那方寸天地里,跑也跑不出去。看着飞快爬上他身体的小毒蛇,吓得除了哇哇大叫之外,根本毫无办法。 就在这千均一发之际,萧魅果断地扑向了司徒璜。 「陛下,我来救你!」人到声到,萧魅终于赶在毒蛇下口之前一把攥住了司徒璜的手腕,所有惊险在这一刻结束。 那条原本在司徒璜身上游走挺欢的小毒蛇,好像突然冻住一般,再也不动弹了。伏在司徒璜的龙袍上,好像睡着了。 萧魅一手攥着司徒璜的手腕,一手拎起了那条小蛇的蛇尾巴(其实她也怕蛇,而且怕得要死)。她忍着想将这玩意儿甩开的冲动,在司徒璜的眼前晃了晃,道;「陛下,这条咬你的蛇被臣女抓到了,你不要再害怕,没事了!」 司徒璜看着那条小花蛇在他的脸前晃啊晃,几乎快要碰到他的鼻子,翻了翻白眼,竟然吓晕过去了。 「不会吧!这么不禁吓!」萧魅无语。拜託,她只是想邀功的好不好!救了这个皇帝,至少得让他记住感恩。为了给他加深下印象,她抓起蛇在他眼前晃了晃,没想到竟然给吓晕了。 戚泽成勉强跟武如意过了几十招,渐渐处于下风了。御林军忙着捕杀那些放跑的毒物,在座的嫔妃、亲王、王妃、郡王、郡王妃、郡主……全部乱成一团。谁都不敢在原位坐着,有的直接跳上桌案,尖叫不已。 正在混乱的时候,君陌心悄无声息地扑向武如意。 武如意意识到不妙,想着赶紧脱身,可惜,已经晚了。君陌心到了跟前! 情况之下,她从嘴里挤出一个小皮囊,喷嘴正对着君陌心。 随皮囊的喷嘴被咬开,一股血色的浓烟直向君陌心扑来。 君陌心微微眯眸,知道这是毒门里面最毒的血雾!若是沾染上一星半点儿,就会皮肤溃烂不止,迅速蔓延全身,直到死去为止。而且死状十分痛苦。 他要避开这毒雾倒是容易,但在场那么多的人,哪个沾上都是灭顶之灾。 略略犹豫了一下,君陌心深吸一口气,用手掌托住了这团血红色的毒雾。可是,武如意的功力今非昔比,并不是轻易能够克制住。 那团毒雾慢慢地被压扁,慢慢地向两边挤去,一旦失控,就会瀰漫全场,在场诸人能够倖免者所剩不多。 君陌心当机立断,抬起另一只手掌,将那团已经快要挤爆的毒雾用力一推。 「呃,」武如意只觉好像一股子巨浪砸向她的脸,饶是继承了雪菩萨的盖世修为,仍然踉跄退后两步。那团毒雾也就彻底脱离了她的控制,顺势向着司徒贤的方向飞射而去。 司徒贤大惊失色,眼看着那团血色的红雾在君承心内力的推送下,以肉眼无法辨别的速度向着他迎面扑过来,甚至连唿救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躲避了。 「王爷……」薛禹诺最引以为傲的拿手本领甩银盾,此时也是力不从心。他银盾甩出去,只遮住了司徒贤的大半个身子,那团血雾仍然从银盾的边缘处擦处,狠狠地扫过了司徒贤露在银盾外面的左手还有左边的半只耳朵以及头髮…… 「啊!啊!啊啊!」司徒贤尖厉地惨叫起来,他被血色毒雾扫中的左手好像遭到镪水淋洗,皮肉立即融化,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左耳被融化了半边,左边的头髮也被烧掉了不少。 乌鹤就站在司徒贤的左边,他忙挥出一掌,终于托住了这团毒雾,然后解下了腰间的皮口袋,用力一吸,将这团毒雾全部给吸了进去。 「啊啊啊……」司徒贤仍然在悽厉的惨叫着,无法忍受毒雾腐蚀皮肉的剧烈疼痛。 武如意借着君陌心推送之力,箭一般倒退着飞了出去,直飞出出殿堂的门厅,消失在了茫茫夜幕里。 由于速度太多,那些守门的侍卫根本来不及阻拦,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武如意如同射出去的箭般消失在外面,不见踪影。 君陌心也有些吃惊,他可以确定武如意已经吸纳了雪菩萨的全部内力,所以才有这样惊人的能耐。他低估了她,在她喷射毒雾之时,一时疏忽大意,没料到这团血雾根本就是麻痹他的烟幕弹。她真正的目的根本没指望这血雾能伤到他,而是想着逼开他,她趁机逃走。 结果,武如意得逞了。 因为致命的危险血雾被乌鹤给收进了皮囊,场面恢復了秩序,刚给皇上司徒璜处理完伤口的御医赶紧又去给司徒贤处理伤口。 司徒贤的伤口无疑要严重得多!那被毒雾喷中的左手掌皮肉几乎全部融化,露出了森白的手骨,看起来无比的恐怖。耳朵也融化了半边,头髮也烧灼去了一部分,看起来极为狼狈。 只听到司徒贤嗷嗷地惨叫着,一边大骂武如意,吓得众人鸦雀无声。而刚才离司徒贤最近的恭亲王司徒远更是面无人色。他运气好站在司徒贤的右侧,假如站在左侧的话,现在整个人都要变得跟司徒贤的左手掌一模一样了! 他刚才还在跟司徒贤讨论君陌心的长相跟过世的君贵妃非常相像,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谈论这些风月之事,浑身瑟瑟发抖,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主要是司徒贤一直在不停的咒骂,根本也听不进去旁人的安慰),他在侍卫的搀扶下,回到原位,两腿兀自发抖。 皇帝司徒璜已经甦醒了过来,嘴里仍拼命地喊着护驾。戚泽成护在他的前面,信誓旦旦地道:「皇上莫怕,臣在这时,谁敢伤皇上,先得踏过臣的尸体!」 说着,他百忙中对南宫影打了个眼色,南宫影会意,忙收敛了怯色,也英勇无比地扑到司徒璜的身上,「皇上莫怕,臣妾在!有毒物,先让它咬臣妾……啊!」 南宫影再次惊叫起来,因为她发现她的绣鞋上竟然趴着一只毒蜘蛛,而且怎么甩都甩不掉。 司徒璜快要吓晕过去,但还是紧拉着南宫影,「爱妃,莫怕……快……左右……快帮贵妃拍掉……拍掉!」 周围都是宫女嫔妃,哪里敢去拍掉南宫影绣鞋上的毒蜘蛛呢! 正在慌张的时候,幸好萧魅没走开,她弯腰伸手去抓南宫影绣鞋上的毒蜘蛛。其实,她和寻常女子一样非常惧怕这些毒物,但她相信自己刚吃过血莲子,能够克制得住这些毒物。她就把这只硕大的毒蜘蛛当作一只模型假蜘蛛吧! 奇蹟发生了,那众人连碰都不碰,看看就直接毛骨悚然的毒物,竟然被萧魅赤手给抓起来,然后扔到了地上。 说来也怪,那蜘蛛被萧魅抓住的时候,好像僵住了,动也不动。但被抛到地上之后,似乎又恢復了活力,准备逃走。 萧魅眼疾手快,直接一脚踩上去,将那只蜘蛛给踩死了。 「陛下莫惊,娘娘莫怕!有臣女在,这些毒物不敢近身!」萧魅说着再次检查龙椅周围,若看到有毒物,立即踩死,很快就将周围肃清干净了。 皇帝和贵妃暂且脱离危险之后,御林军统领乌旭东率领带刀侍卫对现场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见到任何毒物立即诛杀。同时,御医也取来了硃砂、雄黄等驱毒物,洒到了龙椅的周围,以杜绝毒物再次靠近。 总算摒除了危险,警报解除之后,司徒璜搂着吓得瑟瑟发抖的南宫影,问萧魅:「魔妃爱卿,这……这周围可还有毒物吗?」 萧魅肯定地答道:「请陛下放心,所有毒物都被御林军抓干净了。况且有臣女在,必保陛下和贵妃娘娘安全!」 南宫影稳稳神,赶紧帮萧魅请功:「魔妃真乃神人也!今日不但救了万岁爷,也救了本宫一命,必当重赏!」 司徒璜素来对她言听计从,又感念她不顾安危过来护住自己,因此更是感动。「爱妃言之有理!修罗魔君和魔妃护驾有功,必当重赏!」 施放毒物的元兇武如意已经逃走了,仔细清查现场,除了摄政王司徒贤,再无人伤亡。侍卫将这个清查结果禀报了司徒璜。 原本武如意是司徒贤带进来的,但他受伤最重,因此也就打消了嫌疑。剩下的瑜妃,却嫌疑最大,因为武如意就是她特意引见给皇帝司徒璜的。 「皇上,臣妾冤枉啊!」瑜妃跪在御驾前,瑟瑟发抖,面无人色。「臣妾真得不知道武郡主包藏祸心,否则借臣妾十个胆子也不敢将她引荐给皇上!」 司徒璜已经吓破胆,只道:「此女是你引荐给朕的,若说你毫不知情绝无可能!如果你不肯据实招来……」说到这里微顿了顿,毕竟瑜妃也是后宫深得他宠爱的嫔妃之一。 南宫影忙提醒道:「就因为瑜妃是皇上最宠信的嫔妃,却引荐刺客行刺皇上,如此狼心狗肺绝不能轻饶!必须将她押进刑部大牢,严刑审问,才能问出幕后主使!否则,瑜妃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谋害皇上啊!」 说着,南宫影的美眸觑向仍然在申吟不止的司徒贤。 司徒贤几乎要当场呕出一口血来。好好的计划完全搞砸了!原本,他带了武如意来参加皇宫除夕夜宴,是想着让武如意放出毒物咬伤皇帝司徒璜,再嫁祸给离司徒璜最近的南宫影,达到控制朝政的目的。 那毒物不会致司徒璜于死地,却能让他昏迷不醒。把谋害的罪名按到南宫影的身上,先把她打进刑部大牢,再对戚泽成下手。 等到整垮了这二人,作为天盛王朝的摄政王爷,他自然可以理直气壮地代理朝政。就在司徒璜昏迷的时间里,他又能独揽朝政大权,又能顺利跟雪菩萨完婚,再让雪菩萨「生下」未来的真命天子。 等到舆论达到一定的程度,他就可以把中毒昏迷不醒的司徒璜给弄死,然后让自己的儿子正大光明地登基,继续做他的摄政王来独揽大权。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计划得天衣无缝,却根本没想到君陌心和萧魅会突然赶到现场,让他的计划全盘皆输。 假如他听到君陌心和萧魅要出现,及时命令武如意取消计划就好了。偏偏他想着来个一网打尽,结果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暴露了武如意事小,关键是他被毒雾给伤到了,弄得痛不欲生。 不过这也歪打正着。就因为司徒贤受了重伤,原本嫌疑最大的他却很好地洗涮掉了嫌疑,否则此时跪在地上辩白的就不止是瑜妃,还有他了。 「贵妃言之有礼!来人,把瑜妃关入刑部大牢,严刑审问,务必让她招出幕后主使!」司徒璜喝令道。 一声令下,那些御前侍卫立即上前,擒住了瑜妃,连同她身边的女官和宫娥也一併拿下,全部押进了刑部天牢,等待严刑审问。 司徒贤躺在一张皮榻上,不停地申吟着,而他被毒雾腐蚀的那只手虽然被御医擦了解毒的药膏,却仍然在不停地溃烂着。 乌鹤眼含热泪,指着君陌心喝斥道:「大胆逆贼,你三番两次有谋害九千岁,居心何在!」 君陌心早就等着司徒贤的人兴师问罪(司徒贤忙着叫唤,顾不上跟他理论),此时冷冷勾唇,不亢不卑地道:「君某两次救陛下于危急,眼里只看到陛下的安危,其他人等在我君某眼里,都不能跟陛下的安危相提并论!」 这是天衣无缝的託词,足以让对方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整个天盛王朝,谁的性命能比皇帝的性命更要紧?哪怕是权势滔天的九千岁,他毕竟也不是万岁爷! 司徒璜听了这话,不由连连点头,暗贊君陌心拎得清。既使君陌心两次施放毒物都对准了司徒贤的确有些令人生疑,可是这些疑点跟他自个儿的性命安危相比就微不足道了!「修罗魔君救驾心切,误伤了皇叔,若是责罚于他,未免寒了赤胆忠心守卫朕安危的忠臣之心!皇叔,你说呢!」 司徒贤哪里还说得出话来,他不停地惨叫着,眼睛鼻涕冷汗流个不停,让他的模样看起来即可怜又可怖。 偏偏萧魅又加了句:「大家千万不要沾染到九千岁伤口溃烂处的浓血,否则也会跟他一样,全身慢慢溃烂而死!」 这下子,众人避之不迭,恨不得距离司徒贤十万八千里之外了。 只有司徒贤身边的亲信还不敢离开。薛禹诺只能求助乌鹤:「道长,你赶紧想个办法吧!」 乌鹤是世外高人,又谙毒理医术,他对这种霸道的毒性应该有所了解。 看着司徒贤痛苦的样子,乌鹤眼睛眨了眨,嘆了口气:「这毒贫道能解!」 一听乌鹤说能解,众皆眼前一亮,尤其是司徒贤,他尽管疼得要命,仍然忍不住嘶吼道:「你能解还不快解!」 乌鹤却为难地接道:「可惜解药没有现成的,必须得现熬制!」 司徒璜看着司徒贤的惨相,想到自己差点儿也变成这个模样,不由兔死狐悲,忙命道:「清风道长既然懂得如何炮制解毒之药,那就赶紧去吧!需要什么让太医帮你准备。」 「是,陛下!」乌鹤忙道:「虽然炮制解药有些困难,但臣一定竭力而为,就算是耗费十年功力,也在所不惜! 「唔,还要耗费道长的十年修为!」司徒璜一听这话,赶紧道:「道长救主心切,不惜耗损功力,一定重重嘉赏!」 摆足了谱,邀足了功,乌鹤这才跟随太医去太医院,准备炮制解毒的药膏! 「慢着!」萧魅摆摆手,轻描淡定地道:「何需如此麻烦!」 她从腰带里面取出一只玉色的瓷瓶,拔出木塞,将里面的药丸倾倒出来,共有四粒。「取一碗清水来!」 立即有宫娥端过一碗清水,萧魅将四粒赤色药丸全部放进了碗里,再用木杵慢慢地研碎,让磨研的粉末充分融解在水里,那碗清水变成了褐色。 「喏,端过去,用棉布蘸着水给九千岁擦洗伤口!」萧魅轻描淡写的语气像打发一个叫花子。「擦完之后,伤口溃烂就能停止。」 因为见识过萧魅赤手抓毒蛇和毒蜘蛛的本领,现场大多数人都对她的话没有怀疑,但乌鹤却是不服气。「什么东西就端过去王爷擦洗伤口,万一没用耽误了伤势,或者是有不良作用更加重了伤势怎么办!」 萧魅撇嘴,道:「如果清风道长如此认为,那就算了吧!不过因此耽误了九千岁的伤势,你可负不起责任!」 司徒贤被溃烂的伤口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此时听见乌鹤跟萧魅争辩不休,不由火冒三丈,喝骂道:「无论谁的药管用,赶紧给本王诊治啊!难道想……想看着本王活活痛死……」 司徒璜当机立断:「先用修罗魔妃的药水给皇叔擦洗,如果不管用,再用乌鹤道长的药!」 听到下了圣旨,宫娥赶紧端着那碗药水走过去,用洁白的棉布在药碗里浸湿了,再给司徒贤擦试那被毒雾腐蚀得露出手骨的位置。奇蹟出现了,那些浓血被擦除后,创面恢復了鲜红色,开始流出鲜血。 司徒贤终于停止了申吟,太医走上前去诊视,惊奇地道:「溃烂停止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25老公,你越来越浪漫了! 25老公,你越来越浪漫了! 作者: 司徒贤被毒雾腐蚀的左手被用浸了药汁的棉布擦试去了脓血之后,溃烂终于停止下来,没有再继续蔓延。而且,疼痛感也消除了不少。司徒贤没再申吟叫唤。 接下来,服侍的宫娥又用棉布浸了药水给他擦试剩下的半边左耳,那快要融化掉的耳朵也停止了溃烂。 忙活了一阵子,司徒贤终于脱离了溃烂而死的生命危险。 「真乃神医啊!」周围一片赞嘆之声。 君陌心觑向萧魅,萧魅俏皮地对他吐了吐舌头。 她哪里是什么神医啊!不过是借花献佛把从前君陌心赠予她的丸药拿出来而已。她听唐夫人说过,这些丸药里面是用君陌心的鲜血做药引,有解毒的功效。所以,还是蛮对症下药的。 萧魅当然捨不得把这么好的东西用在司徒贤身上,但若不用就会错过这个立功的好机会。即能立功,又能得到皇帝的赏识,还能打压乌鹤,一举三得,这几粒丸药当真是物超所值了。 南宫影趁机又将君陌心和萧魅吹捧一番,司徒璜大喜,当即宣布道:「修罗魔君夫妇救驾有功,医者仁心,特封为国师,随侍朕和爱妃的左右!御赐令牌,可随时自由出入皇宫内院!」 乌鹤听得差点儿没气晕过去。他费尽心机就连做梦都想着能当上天盛王朝的国师,尊贵荣耀。可惜他依傍的摄政王司徒贤今晚大伤元气,看起来谋取皇位的可能性十分渺茫。而君陌心却像一匹横生杀出来的黑马,轻轻松松地就得到了乌鹤费尽力气都得不到的荣耀和地位。 嫉妒让他智商降低,不管不顾地阻止道;「皇上万万不可!此人居心叵测,野心勃勃,跟南宫、独孤两家串通,沆瀣一气。如果封他做国师,大权旁落,天盛江山不保……」 「大胆!」司徒璜大怒,「你是哪来的东西,也敢在朕面前大放厥词!」 「皇上,南宫和独孤两家世代忠良绝无二心,这老道满嘴胡言,诬陷忠良,实在居心叵测!求皇上明察秋毫,万万不可被奸佞迷惑了心啊!」南宫影声泪俱下地哭道。 「爱妃莫要气急!」司徒璜最见不得南宫影掉泪,赶紧安慰道:「朕明白南宫和独孤两家的忠心,不会听信馋言!」说罢,见南宫影仍然啼哭不止,就转首怒视向罪魁祸首乌鹤:「大胆妖道,信口雌黄,无凭无据在这里妖言惑众!来人,将他押下去,重责三十嵴杖,逐出皇宫!未经朕的传唤,永生不得再入皇宫!」 乌鹤只听到永生不得再入皇宫几个字,浑身的力气都没了,几乎瘫软下去,被御前侍卫拖拽着往殿外的场地上行杖嵴之刑。「皇上,贫道冤枉啊!皇上,贫道一心为皇上辨别忠奸,怕皇上被小人迷惑!皇上,你不能误会了贫道的一片赤诚之心!」 然而司徒璜根本就听不进去,只希望赶紧将乌鹤拖出去,越远越好,再也不想见到他 乌鹤被拖到了殿外行施嵴杖之刑,里面的人都鸦雀无声,实在想不明白这老道看着挺精明的样子,怎么做出如此费力不讨好的煳涂之事。 今晚黑马般横空杀出的魔君夫妇救驾有功,又深得南宫贵妃的欣赏,人人巴结都来不及,这老道偏偏要对着干,不掉脑袋就不错了,挨顿揍倒算他幸运了。 司徒贤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几次勐翻白眼,快要晕过去了。 今晚,他损失惨重,鎩羽而归! 筹划了许久的计划今晚败得无比彻底!不说别的,就沖他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尊容(左手几乎只剩骨架,左耳缺了一半),想着就算有荣登大宝的那一天,也会被群臣暗中讥笑。 更何况,他今晚带的两个亲信,武如意刺杀皇上失败,虽然侥倖逃得性命,却从此成为朝廷追缉的钦犯,明面上的前途算是彻底无望了。乌鹤更冤,明明收起了毒雾造福了所有人,却偏偏因为逞口舌之能,结果被皇上厌弃,拖出去行嵴杖之刑事小,从此不许再入皇宫事大。这枚棋子,眼看也废了大半的。 身边就剩了薛禹诺,却也是一脸的惊惶。主要是他护卫不利,才让司徒贤弄成了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心里肯定充满了惶恐,生怕回到摄政王府遭受重罚。 最可气的是那些皇室的宗亲们,看着司徒贤伤重,竟然一个靠前安慰的都没有。主要是他脾气火爆,视自己如天神,视他人如草屑,心情不好的事情谁凑上来谁就是他出气的炮灰,因此众宗亲们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被他看到。 司徒贤直着脖子喊了两声:「气死我也!气死我也!」 喊完了,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哎呀!」司徒璜起身,想上前查看,又觉得司徒贤的模样有些瘆人,再加上南宫影死命地拉着他,不让他靠前,只得吩咐左右:「太医,快给皇叔诊治,看看到底怎么样了!萧爱卿,你能者多劳,随摄政王去王府……」 「皇上,」南宫影娇嗔地拽了拽他的龙袍,「魔妃还要给臣妾诊脉呢!况且皇叔已经脱离危险,挑一两位好的太医跟随去摄政王府诊治也就是了!」 司徒璜素来宠爱南宫影,今日飞来横祸之时,她仍守护在他的身边不离不弃,再加上瑜妃的叛变,这让他更加珍视南宫影,因此夫妻感情愈加深厚。此时见她软语相求,哪里忍心拒绝。「也罢,先让萧爱卿为朕的爱妃诊脉,若能为朕添一位皇子……另有重赏!」 * 刑部大牢戒备森严,关押在里面的囚犯很难逃出生天。但一切事物终有例外! 入夜之后,刀锋只身潜入刑部大牢。他素来以快刀闻名于世,但轻功同样不弱。 等到那些巡逻的士兵走过之时,他就纵身跃起,紧贴着天顶的墙壁,蜇伏不动。等到那些巡逻士兵散去,他就跳下地面,飞快地向着目的地行进。 也许,天牢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是不可冒犯的禁地,但对刀锋来说,根本不值一提。甚至,比这里戒备更加森严的大内皇宫,他也照闯不误。 巡逻兵距离他还很远之时,他就能听到脚步声,及时躲避。而他躲避的时候,绝不会被人察觉。 如此走走停停,半晚的时间,刀锋终于找到了关押萧泓博的牢房前。 这是君陌心交给他的任务,他当然得加倍小心谨慎,绝不能干砸了。因此,他极有耐心。 解决掉四个狱卒几乎没费什么功夫,一刀两个,两刀就解决干净了。刀锋甚至连钥匙都懒得找,刀光一闪,铜锁和铁链全部断裂。 萧泓博抱着脑袋瑟瑟发抖,当刀锋将他揪起来的时候还以为是谁派了杀手来取他的性命。「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刀锋懒得跟他解释,直接一掌拍晕,将他扛到了肩膀上,然后背着他离开。 * 离开了萧府,在南宫府过除夕,自然无法像往年那样热闹。 不过唐淑柔早就习惯了冷清的日子,倒也没有多少不习惯。何况,还有唐琪陪着她。 姑侄俩坐在桌前,边饮酒庆祝节日,边闲聊八卦。 「魅儿进宫,也不知道一切是否顺利!」唐淑柔担忧地道。 「有魔君陪着她,至少不用担心危险。」看着唐淑柔面有愁色,唐琪安慰道。 「倒也是!」唐淑柔微微一笑,释然。 唐琪在灯影下仔细打量唐淑柔的脸色,打趣道:「姑母吃了雪莲子之后,面如桃花,年轻了好多!」 「这丫头,只管拿我打趣!」提起此事,唐淑柔顿时满面绯红,眸光潋滟。只是,笑了片刻,那笑容又渐渐敛去。 「姑母可是担心侯爷的安危?」唐琪立刻就看透了,安慰道:「既然萧妹妹答应救出侯爷,应该……」 话音未落,就听到窗户开阖声,她们齐齐转过头去,看到一个满脸络腮鬍须的魁梧汉子拎着一个人从窗户翻进了室内。 唐淑柔和唐琪也都算是高手,但她们却对窗户外面缘何多了个人毫无所觉。等到发现的时候,那人已经拎着一个人进来了。 唐淑柔刚要大喊,突然看清了那个被扔在地上的人模样,硬生生地压下了差点沖喉而出的尖叫。 「侯爷!」紫莹和桃枝却是没忍住,叫出声来,并且本能地上前查看。 络腮鬍须大汉将手里的长刀往地上一戳,满脸的傲慢,声音比他的表情更加傲慢:「本护法奉魔君之命把这个人给你们送来了,从今以后他的死活与本护法无关!」 唐琪在旁边唤道:「这位英雄可是修罗魔君座下最器重的刀护法吧!」 也许是那句修罗魔君最器重的刀护法让刀锋十分满意,傲慢冰冷的脸色稍稍和缓。「萧家只救出了这一个,其余人等恕本护法无能无力,你们另寻良策吧!」 说罢,他对唐琪和唐淑柔像征性地抱了抱拳头,转身就如同他来时一样,从窗户飞掠而出,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唐淑柔顾不上细究刀锋话里的意思,连忙让紫莹和桃枝两人帮忙将萧泓博扶到了榻上躺下。再端来一碗凉茶,给他灌了下去。 萧泓博慢悠悠地醒过来,待到看清唐淑柔顿时一喜,忙一把拉住她。「淑柔,你来了!」说罢,再环顾四周。见是陌生的斗室,不禁问道:「这是哪里!」 说来话长,唐淑柔只能尽量简明遏要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当然她没说自己是逃出去的,而是说萧魅派人救她出来的。 「魅儿是个孝顺孩子!救出我之后,又遣了高手去天牢里救出了你!虽说外面追兵很紧,但这里是南宫府,倒也一时高枕无忧!」唐淑柔说道。 萧泓博惊魂未定,却也稍感欣慰。「幸好魅儿深得钰公子的宠爱,才能得到魏国公府的庇佑!虽说萧家已经败落,但有南宫府这样的亲家……相信我萧泓博终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唐淑柔跟唐琪对望了一眼,一时间都没有将萧魅已嫁与君陌心的事情说出来,怕更刺激萧泓博。 「姑母,今儿是除夕节,你跟侯爷夫妻团聚,定有许多的话要说!琪儿就不打扰了!」唐琪对唐淑柔和萧泓博告别道。 唐淑柔暗贊这个侄女如此善解人意,就感激地颔首道:「也罢,夜深了,也该歇息了!」 唐琪分别向唐淑柔和萧泓博施礼之后,带着蓉儿走出了厢房,留出空间与夫妻俩团聚。 * 走出了厢房,来到外面的庭院,唐琪抬头仰望着天穹,半晌,悠悠地自嘲道:「姑母刚吃了血莲子,倒能派上用场了!」 蓉儿撇了撇嘴,道:「姑太太苦苦等候了半生,终于盼到能独享侯爷,可惜已经败落,一文不名了!」 「那又如何呢!只要能等到心爱之人,再久也值得!」唐琪沿着庭院慢慢踱步,边走边想着心事。 南宫府随处可见盛开的胭脂梅,唐琪信手摺下一枝,拿在手里,慢慢地把玩着。 「你还是……这么喜欢胭脂梅!」一个略带着酒气的声音响起,惊扰了唐琪的思路。 唐琪抬首,看到南宫钰就站在梅树旁,也不知道默默地看了她多久。她怔了怔,然后对他盈盈施了一礼。「南宫世子!」 南宫钰俊目流露痛苦之色,喃喃地道:「为什么要对我施礼,难道你就不能让我多做一会儿梦吗?让我以为……以为她来看望我了!」 唐琪一听这话,就知道南宫钰又把她当成了他的娘亲凌飞雪。这无疑是件很尴尬的事情,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能保持沉默。 「别动!」南宫钰踉踉跄跄地走过来,一手还拎着酒囊,边欣赏着唐琪的侧影,边用力灌了一口酒。「让我好好……好好看看你!好多年了,我一直……一直那么想你!」 说着话,南宫钰距离唐琪越来越近,他满嘴的酒气几乎喷拂到了她额角上。 「南宫世子,」唐琪保持着端庄,并没有像寻常女子那样惊慌失措,淡淡地提醒道:「你醉了!」 「谁说爷醉了!爷很清醒!」所有的醉汉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坚决不承认自己喝醉了。「爷知道……知道你是谁!」 「唔,」唐琪缓缓侧首,睨着他,问:「我是谁?」 「你是……」南宫钰觑着她,看了许久,然后哈哈大笑。笑完了,再喝一口酒。「你是唐小姐!」 唐琪原本淡冷的俏脸微微和缓,美丽的菱唇慢慢弯起动人的弧度。「唔,原来还没醉。」 南宫钰慢慢地靠近,再靠近,他突然伸出双臂紧紧地搂抱住她。 蓉儿忙捂住嘴巴,才硬忍住了尖叫。 女子未婚前被男子亵渎,这可是毁清誉的大事。名誉毁了,还怎么嫁个好人家!就算最终娶她的人就是亵渎她的男子,也会看不起她,认为她轻贱,而只肯纳为侍妾,认为她不配为正妻。 「放开我!」唐琪冷冷地斥道。 「让我抱你一会儿!就一会儿!」南宫钰喃喃地哀求道:「我知道你是谁!我没把你当替身,就想抱你一会儿!」 唐琪轻咬菱唇,半晌,冷冷地道:「我不是萧魅!」 也许是萧魅两个字深深地刺激到了南宫钰,他健躯一颤,终于还是缓缓松开她。 唐琪缓缓转过身,然后扬手用力甩了南宫钰一记耳光。 挨了揍,南宫钰却并没恼。他觑着她,道:「她嫁人了!」 「那又如何!」唐琪这次不再咬唇,而是咬牙。「你痛苦就可以拿我来填空吗?」 她素来骄傲,怎肯做别人的替身。无论是凌飞雪还是萧魅,她都不屑于做她们的影子。 南宫钰看着她,俊目涌现复杂的痛楚。「我不知道……过去的十七年,我的人生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找到我娘亲。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要找到她!这个信念从未改变过!自从遇到了她,我才发现,原来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女子,她跟我娘亲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却也能牵动我的喜怒哀乐,左右我的心情!我才发现,原来活着除了寻找我娘亲,生命还有另一种意义!」 唐琪的神情逐渐冷下来,再冷下来。因为,他嘴里念叨的两个女子,那能够牵动他喜怒哀乐,左右他心情的两个女子,都不是她唐琪! 「她是我的未婚妻!可她却嫁给了别的男人!」南宫钰看着唐琪,希望她能理解他的伤心。「我这辈子就做过这一件后悔的事情,却再也无法挽回!她不给我挽回的机会!」 今晚,萧魅和君陌心奉贵妃的懿旨进宫,南宫钰就知道是父亲所为。在父亲的眼里,他终究比不上权势的争夺。为了能助姑姑南宫影压倒摄政王,他这个做儿子的感受如何根本无需去顾及。 「一人独醉有何意义,不如我陪你吧!」唐琪夺过了南宫钰的酒囊,仰首痛饮。 南宫钰原本停留在自怨自艾的世界里,突然见唐琪也这样的喝法,不由怔住。「唐小姐,你也有苦衷吗?」 「没有苦衷,只是远离故土,难免思乡情切!还好,这个除夕夜,有你陪我喝酒!」唐琪边说着,边拎着酒囊走到竹椅前坐下,仰首看着天际孱弱的残月。 南宫钰清醒了一些,跟过去,仔细觑着她的精緻侧颜,然后说:「侯府的事情交给我,元宵节之前,一定将忠靖侯府的人放出来!」 唐琪听见他说这话,知道他此时把她当作唐琪本人,而不是凌飞雪和萧魅。嫣然一笑,回眸觑向他;「不必了!只要忠靖侯一人安然无恙就足够了!」 南宫钰沉吟片刻,释然道:「对!忠靖侯府虽大,但你真正在乎的只有唐夫人,而唐夫人在乎的只有忠靖侯本人!那些侍妾千金们救出来只会令你姑母更加烦扰而已!」 他插手忠靖侯府之事也是为了萧魅和唐琪,却并非冲着萧泓博的面子。而她们只是冲着唐淑柔而已!唐淑柔只在乎萧泓博一人,其余诸人在她看来都是冤家对头,救出来只会威胁到她的地位。 「那就只救萧泓博一人吧!」南宫钰决定道。 唐琪扑哧一声失笑。 「咦,你笑什么?」 唐琪再次望天,慢慢地道:「萧妹妹跟你同样的想法,所以她已经抢先做到了!」 「什么意思!」南宫钰怔了怔。「她已经救出了萧泓博!」 唐琪转首看向唐淑柔就寝的厢房:「今晚姑母已经跟侯爷喝上了团圆酒!」 南宫钰沉默,半晌,冷笑道:「又是君陌心!左不过是派刀锋去天牢劫人!可惜,就算将人抢出来又怎样,仍然见不得光!」 「所以,为忠靖侯洗脱罪名的事情还是要依靠南宫世子!」唐琪对南宫钰晃了晃酒囊,道:「唐琪先在这里敬世子,有劳了!」 「不必客气!」南宫钰目光灼灼地看着唐琪,微笑道:「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唐琪知道,他这句话是冲着她,并不是为了讨好萧魅。便对他再次绽笑,然后举起酒囊打算再喝一口。 没想到南宫钰一把抢了过去,他的精神恢復了许多,兴味盎然地道:「今晚陪我……喝酒!不醉不休!」 * 骊城,独孤府。 除夕守夜,独孤晚整夜未眠,下了一夜的棋。陪伴他的自然是被他视为知已兄弟的心腹薛启华。 两人都是对奕的高手,整整一夜,只杀了三盘棋。每人胜了一局,第三局仍然难分难解。 不过,整夜未眠的并非只有他们俩,还有一个人,一个弹琴的人——姚夭! 姚夭从小以公主般的待遇养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她得知独孤晚喜欢弹琴,便苦练琴艺,就为了得他青眼相加。 这次被送往汴京献给天盛皇帝的美人是鬼公主尹丝丝,并非她妖公主姚夭,也许跟她精通琴艺,深得独孤晚青睐有关系。 独孤晚的琴艺几乎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而姚夭的高超琴艺无疑会被他认作知已。 世间美人易得,知已难求!所以,独孤晚那么重视薛启华!姚夭认为她是独孤晚的红颜知已,同样拥有着不同寻常的地位。 信鸽落地的扑楞声,打断了难分难捨的棋局,两人都停下来,不约而同地看过去。 薛启华起身,走过去轻轻抚摸信鸽,然后取下了信鸽脚环上的密信筒。从极细的纸筒里取出了绝密的最新情报,这是从汴京刚发过来的。 在薛启华看信的过程中,独孤晚保持着绝佳的耐性。他接过了棋僮递上来的热茶,浅啜一口。 「司徒贤重伤,左手左耳残缺,回府休养。乌鹤惹恼圣上,被施杖嵴之刑后逐出皇宫。武如意妄图刺杀圣上,已被追缉!瑜妃被牵连,打入刑部大牢!」薛启华看完了密信,便对独孤晚禀报导。 密信写得极简单,因为那么小的信笺实在写不下多余的东西,每句话都简明遏要。只是,这短短的几句话,足以震惊当世。 独孤晚微挽唇角,道:「君陌心果然厉害,一出手就让司徒贤大伤元气!」 君陌心是如何让权势如日中天的司徒贤重伤?这是个谜!详细情况还要等下一封密信传过来才能知晓。不过,乌鹤被圣上厌弃,武如意负罪而逃,瑜妃牵连被关入刑部大牢,这足以证明司徒贤的势力大受削减。 薛启晚沉默了片刻,补充道:「萧魅也跟随他一同前行!」 「噢,」独孤晚俊目一亮,原本淡然的神情浮起一种纠结的复杂。他转过头去,专注地看着正在抚琴的姚夭。 姚夭果然非寻常庸脂俗粉,既使独孤晚和薛启华在讨论绝密事宜,她也完全没有分心,仍然专注地弹着曲子。她弹的是《阳春白雪》,曲调明快欢欣,让人心情愉悦。 意识到独孤晚的注视,她微微挽唇,阖起眼眸,更加倾心地去弹奏。 「我猜今晚有这样的成绩,她肯定有不小的功劳!」独孤晚对薛启华说道。 薛启华呵呵一笑,不予评价。 「她陪着君陌心同行,绝不会放过任何能够打击摄政王的机会!如果不整倒摄政王,她一定不会离开汴京!」独孤晚肯定地道。 「世子对萧姑娘很了解!」薛启华道。 独孤晚微微一笑,「不是了解,而是好奇!她是个奇女子!」 「铮!」姚夭憷然一惊,琴弦断了,伤了她的玉指,鲜血凝聚到了她的指间,聚成了一个红珠子,随时都会坠落。 独孤晚怔了怔,对薛启华说:「薛贤弟,快给二公主看看,手指有没有事!」 对于弹琴的人来说,手指无疑十分重要。 薛启华走过去,先对姚夭施了一礼,恭声道:「二公主,得罪!」 「不必!」姚夭将受伤流血的手指放进了嘴里,轻轻吸吮着。等到吸干了鲜血,这才放下手指。「皮肉外伤而已,没事。」 她的红唇上还残留着一滴血珠,这让她妩媚的娇颜更加动人。「三妹怎么样,天盛皇帝相中她了吗?」 独孤晚觑着她,答道:「摄政王失利,贵妃娘娘自然得利,三公主应该留下了!瑜妃被打入刑部天牢,她可能会补替瑜妃的位置!」 「刚进宫就被封妃……」姚夭有些意外,不过随即明白了。「有南宫贵妃那样的靠山,倒也不足为奇!」 南宫和独孤两家唇齿相依,一荣俱荣。南宫影冠宠六宫,但毕竟一人能力有限,需要一个帮手。这时,独孤晚送去的尹丝丝就是个很好的帮手! 尹丝丝不止有后宫女子必备的美貌和狠辣,而且还有盖世的武功和深厚的内力修为。即是南宫影有力的盟友,又是一个现成的保镖。 只有南宫影安全无恙,才能确保南宫和独孤两家屹立不倒。 尹丝丝去皇宫之前,无疑受到了严格的培训和洗脑,知道她肩负的重担!知道她到了皇宫里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姚夭一直认为独孤晚让尹丝丝进宫这是件很残忍的事情,此时才发现,只要南宫影不倒,尹丝丝在后宫里的确平步青云,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进宫做宠妃的女子,虽然只是棋子,却是待遇极优的棋子! 「三妹能有个好归宿,我也就放心了!多亏世子栽培,姚夭在这里替三妹谢过世子!」姚夭起身,对独孤晚盈盈一拜。 这时,天际破晓,窗纸被晨曦染白,鞭炮齐鸣,新的一天开始了,新的一年开始了! 同时,从汴京发来的信鸽接二连三地到了。带着更加详细的绝密消息,不断印证着独孤晚的猜测! 昨晚除夕夜宴,南宫影稳赢,司徒贤损失惨重。天盛王朝的政治格局,将会在新的一年里被重新洗牌。 而这个标志性的转折,只因为君陌心和萧魅的出现。他们俩,改变了天盛权利食物链的顶端人物。 独孤晚看着冉冉升起的旭日,踌躇满志,温润的俊目流露王者的霸气。 * 用过宫里的早膳之后,萧魅就跟君陌心游览着听雨阁的宫院。 听雨阁其实是一座宫殿,甚至比整个魏国公府都要大许多。这里院落重重,屋宇林立,巍峨中不乏婉约,当真是风景如画,连绵不绝。 「好美的地方!果然不愧是天盛皇帝最宠爱的贵妃,住的地方简直就是人间仙境!」萧魅赞不绝口。说完了,意识到自己这话可能会引某些人想歪了,再说出些惊世骇俗大逆不道的话来,可能惹祸上身,赶紧补充道:「我纯粹就是随便说说而已,并不喜欢长久住在这里。房子太大,老是迷路就不好了!」 君陌心倒也没再说什么想夺了这宫殿送给她住之类的话,而是停下脚步,从怀里取出一只银盒子,递给萧魅。「送给你!」 「呵,大清早的就收礼物,好惊喜啊!」萧魅笑眯眯的,接过了银盒子,晃了晃,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开心地贊道:「老公,你越来越浪漫了哎!」 君陌心温柔地觑着她,道:「打开看看!」 「嗯!」萧魅高高兴兴地揭开了银盒子,只觉眼前一花,就见那盒子里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早晨初升的晨阳抚照着大地万物,萧魅手里托着那只银盒子,揭开盒盖之后,里面竟然藏着两颗硕大如鸽子般大小的金钢钻。 两颗希世珍宝折射着明亮的晨曦,那美丽的光芒变幻莫测,简直耀瞎人的眼。 「哇,鸽子蛋!」萧魅眼冒绿光,本能地伸出手去,捧起了鸽子蛋,将它们托到自己的跟前,透过光线欣赏着它们迷人的耀眼光芒。「好美啊!」 「喜欢吗?」男子温情脉脉。 「嗯嗯,超喜欢!」 「喜欢就……收起来吧!」男子慢吞吞地道。 「为什么呀!我还没看够呢!」 萧魅总算回过头,发现君陌心的神色慾言又止。突然,她一个机灵,明白过来。「叭」她阖上了首饰盒,满眼的诧异,作惊讶状,压低声音道:「天吶,你……你……」 她可以确定,这两颗硕大的金钢钻绝对是君陌心顺手牵羊从国库里盗来的! 难怪看着有点儿眼熟,跟那晚南宫钰送她的相似度极高,一看就是一个工匠车出来的手艺。 「嗯。」男子淡淡颔首,肯定了萧魅的猜测。 「oh,god!」萧魅勐拍自己的额头,彻底被他给打败了! 更要命的是,这时有侍卫通报:「九千岁驾到!」 九千岁!萧魅听到这仨字儿就风声鹤唳,立马提高警惕。却看到戚泽成在太监和侍卫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原来此九千岁不是彼九千岁!天盛王朝的万岁爷只有一个,但九千岁却有两个!一个是司徒贤,另一个则是戚泽成。 戚泽成满面春风,兴高采烈地走到了君陌心和萧魅跟前,对他们拱了拱手,热情洋溢地道:「魔君和魔妃一大早游园,果然好雅兴!昨夜之事幸得二位周旋,才护得圣上平安。圣上平安无事,我等才有荣华富贵可享!因为洒家特意备了厚礼,向二位道谢!」 说罢,他一甩拂尘,小太监立即呈上来许多礼盒,并且主动将礼盒打开。都是些金银珠宝之类的贵重干货。 君陌心自然对这些「俗物」不屑一顾,正眼都懒得瞧。萧魅却是两眼放光,毫不客气地走上前,一一查看之后,眉开眼笑。 「好,太好了!」萧魅抬首,对戚泽成吡牙一笑,谢道:「多谢九千岁厚赏!」 戚泽成重点观察君陌心的反应,见他冷冰冰的,根本不予理睬不禁有些失望。好在萧魅十分欢喜,也算给了自己下台阶。当即勉强回笑:「魔妃自谦!说什么赏不赏,折煞洒家了!这是洒家酬谢魔妃的礼物,并非赏赐!」 萧魅恍然大悟,当即对戚泽成大大颂赞:「戚公公位高权重又这么谦逊,时刻把陛下安危和臣民放在心里,真乃难得的忠良!若是天盛的臣子人人能像戚公公这样,也就不会发生昨晚武郡主行刺陛下之事了!」 越说越投缘,戚泽成也来了精神。「武郡主那叛逆可是摄政王心尖上的人儿!先是被认作干女儿,又封了郡主,昨晚巴巴地带在身边一起进宫面圣!就算武郡主行刺皇上之事并非他指使,他也逃脱不了识人不清险些连累皇上安危的重罪!」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26不一样 26不一样 作者: 「啪!」萧魅激动地一拍双手,贊道:「戚公公说得太对了!那个武郡主,一脸的狐媚子样,看着就不像好人,摄政王还将她宝贝似的带在身边,结果连累陛下差点儿送命!这识人不清之罪造成的后果可是很严重啊!如果万岁爷有个闪失,他可担得起吗?」 「自然担不起!」戚泽成一脸的愤慨,「洒家的意见是追究摄政王识人不清,险些连累皇上安危之罪!奈何皇上怜摄政王年迈,又受了重伤,不肯再追究责罚!」 「陛下仁慈固然好,可也未免太宽厚了,倒助长了慵懒懈怠之气!如果人人不长记性,不论什么东西都带到陛下的跟前,出了事,难道也像对待摄政王那样不了了之吗?」萧魅一副忧心沖沖兼忿忿不平的样子,认真道:「不行,回头等见了陛下,本妃必须得觐言!」 就这样,戚泽成跟萧魅你一言我一语,聊得不亦乐乎。君陌心在旁边听得甚是无趣,没也跟萧魅打招唿,转身就走了。 「呃,魔君这是……」戚泽成有些尴尬,悻悻地道:「可是对洒家有何不满!」 萧魅这才发现君陌心已经离开,怔了怔,忙对戚泽成解释道:「戚公公千万莫介意,我老公……我夫君就是不擅言辞之人,其实心还是向着公公和贵妃的!否则昨晚也不会……那啥那啥,是吧!」 「噢,」戚泽成想到昨晚的赫赫战果,不由再次展颜。「修罗魔君乃世外高人!高人嘛,难免有些高人的脾气!理解!理解!」 * 魏国公府,南宫钰寝室。 罗帐内,一男一女睡得正香甜。男子打着酣,女子靠在他的胸膛上,两人相依相偎着。 突然,女子勐然惊醒,翻身坐起。当她发现自己遍身不着寸缕之时,不由惊叫出声。 「怎么了!」男子被她惊醒,也翻身坐起,看到眼前情景也不由吃了一惊。 这两人,就是南宫钰和唐琪。 昨夜,他们在一起喝酒,不知不觉喝大了。酒囊之内的酒喝完之后,就一起回到了南宫钰的寝居,继续喝酒。再然后…… 再然后,两人都断片了! 醒来之后,就相依相偎地躺在床上,而且遍身不着寸缕。 「别碰我!」唐琪尖叫着推开了南宫钰,用被子将自己盖住,浑身瑟瑟发抖,泪水流了出来。 南宫钰怔忡了片刻,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他跟唐琪酒后乱性! 「对不起,」南宫钰安慰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会负责的!」 唐琪泪水扑簇扑簇滴落,香肩一耸一耸的,无声哭泣。 南宫钰更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了。他只能僵在那里尴尬地看着她。 唐琪实在忍无可忍,喝斥道:「转过身去!……我穿上衣服!」 一语惊醒梦中人,南宫钰这才从尴尬中醒过来,赶紧背过身去,同时捂上了自己的眼睛。 只听身边一阵悉索的穿衣,然后掀被下地,接着又穿衣服的悉索声。原来昨晚衣服竟脱了一地。 南宫钰俊脸通红,拼命在回想昨晚他和唐琪回到寝室之后喝酒是怎么喝到床上去的。可惜,脑子里一片空白,就是断篇了! 等到听见脚步奔出了寝室,外间的房门开阖,接着一切恢復了安静,南宫钰才慢慢地睁开眼睛。 他环顾寝室,已经不见了女子的踪影,只是她的气息仿佛还萦绕在四周,令他迷乱。 僵坐在床榻上许久,南宫钰勐然掀开了锦被,看到褥子上点点落红宛若院子里的胭脂梅。俊目一瞠,他再次僵住。 他,占有了一个女孩最宝贵的贞操! 而这个女孩,竟然跟他失踪多年的娘亲那么相像!他一直把她当娘亲一样喜爱着亲近着…… 乱了!全乱了! * 萧魅一路追回了寝居,见君陌心正在凝神观赏着一幅画儿。她走上前去,瞧了一眼,见正是那幅在骊城救出余心之时顺便抢过来的那幅宫装丽人图。 当时,萧魅就是觉得那幅画上的宫装丽人特别像君陌心,因此就将这幅画据为已有。想着日后邀君陌心一起赏看。 不过因为中间歷经曲折,一直没有那个机会。这次来皇宫,萧魅就悄悄将这幅画带上了,想着带进宫里来找个人问一问,这画中的丽人是否宫中人物。 萧魅见君陌心也不知道怎么找出了这幅画,已经看上了。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明知道瞒不过他),然后故意发出大声「哈」,但见他连睫毛都没颤一下,不由有些扫兴。「你怎么不理人吶!」 就算明知道吓不到他,他就不会配合一下假装被她吓到吗?真是的,都不会哄老婆高兴!不解风情的魔头! 君陌心将画像摊到了桌案上,转过身,淡淡地看向萧魅,目光里有明显不满的味道。 「哎,有什么不满别憋在心里,憋出毛病来就不好了!赶紧讲出来,反正我也不会改!」萧魅抱起臂膀,不满地嘟起嘴儿。 「你跟那阉人似乎很谈得来!」男子开始兴师问罪。 「……」好吧,她家老公似乎又吃醋了!真要命,找了这么个醋罈子。甚至明知道对方是阉人,也不能阻止他吃醋。 「跟本座在一起都没那么多话!」男子眸底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老公啊!」萧魅狗腿地凑近前,刚想伸手拉他,他却微微一晃,她就落空了。凭他的身手,若不想让她碰到,她哪里能沾他的边。天,又来了!他生气的时候又开始冷暴力了。这不允许她碰他的毛病,得根治才行。她有点儿生气了,喝道:「你过来点!碰一下会死吗?又不是没碰过你!」 男子态度坚决,没有妥协的意思。看样子,她若不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和理由,坚决不肯轻易原谅她的「轻浮」。 「我的天!」萧魅见他来真格的,不由被他打败。「真拿你没办法!」 想了想,萧魅从身上翻出一样东西来,举到君陌心的跟前,道:「看到了吗?」 一枚铜钱!君陌心聪明过人,也一时弄不清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孔方兄!」萧魅郑重介绍给他:「做人当如孔方兄,外圆内方!」 君陌心抿紧薄唇,再觑向她的目光没有那么冷了,却多了几分鄙夷。「对待戚泽成那种阉人,本座连敷衍都不屑!」 这就是君陌心纠结之处。他连正眼都不会瞧的阉人,萧魅却是交谈甚欢,相见恨晚的样子,让他很堵心。 「错!」萧魅坚决否定。「你这种想法,很不合时宜懂吗?戚泽成是贵妃的心腹,也就是我们现在的盟友!跟他搞好关系十分必要!我们需要联络感情,需要巩固合作诚意,这样才能齐心合力对付司徒老贼!我对戚泽成的为人不予评价,但他特意带了礼物来拜访,伸手不打笑脸人,应酬几句又不花钱,何必摆出一副臭脸。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你是魔君做久了,目无下尘,真得很不适合在这皇宫里面混!这样吧!以后应酬方面的事情听我的!你不愿对他笑也成,就站在那里耍酷也行的!但前提是,别提脚走人吶,让我想圆场都不好圆!」 说到这里,侍卫已经将戚泽成带来的厚礼送进来。 萧魅高兴地揭开一只木箱,里面满满的珠玉首饰,眼冒绿光:「看看,这送门来的,怎好拒之门外呢!又损失巨大,又把人家气个半死,那样的蠢事只有傻瓜才去干!」 「拿来!」男子伸手,作索要状。 「什么?」萧魅不解。 「本座送你的!」君陌心冷冷地提醒。 「噢,」萧魅明白了,赶紧将那只银盒子藏起来,作拒绝状。「已经送给我的,不许再要回去!」 「有这些就够了!」君陌心睨了一眼那些盛放金银珠宝的木箱,数了数,竟然有五只。果然是倾城的财富,戚泽成果然大手笔。「本座送的那点儿玩意儿,岂入你的法眼!」 「叭!」萧魅一拍银盒子,赶紧贴在胸口。「所有一切加起来,都比不上你送的这两颗钻石!」 君陌心眼神冷冷的,显然她的说辞无法让他信服。 「这些……」萧魅指了指那五只木箱,肯定地道:「都是俗物!可你送我的,那代表了你的心意,因此无比珍贵!不一样的,不一样!」 君陌心觑着萧魅,慢慢地,他眸底的薄冰慢慢融化,终于化成了一潭春水,柔波荡漾。 见他微微挽起的唇角,萧魅就知道他消气了。她跳过去,搂住他的健腰,然后掂起腰间,撒娇地要亲吻他唇边的那抹笑痕。 这次,她顺利吻到了!只要他肯给予,就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如果她得不到,那是因为他不想给予。 两人相拥在一起,拥吻着,她开始感受到他身体的熟悉热度。昨晚,由于一场恶战,耗尽心神,侥倖胜了,也有些疲惫。 入寝之时已是后半夜,萧魅累得倒头就睡,雷打惊不醒,因此夫妻并无欢好。此时,小小的别扭之后,竟然更添兴致,拥抱着亲吻着,慢慢地就有了兴致。 不过,君陌心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轻轻地推开了萧魅。 萧魅正是意乱情迷之际,有些不知所以然。「怎么了。」 「这幅画,」君陌心指着摊在桌案上的那幅宫装丽人图,问道:「哪来的?」 「噢,」萧魅没想到这幅画对他的影响竟然那么大,甚至能大过他对她的欲求。这在以前可是绝无仅有的事情,足以见得他对这幅画的重视程度。「在半路上捡的!就是那个男扮女装的余心,你还记得吧!」 说着,萧魅就将那日如何遇到余心,如何英雄救美的事情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就因为这画上的女子眉眼神韵跟君陌心极为肖似,她如获至宝,怎么都不肯再归还给那些人。当然,她略去了是在南宫钰的帮助下得到了这幅画(谁让她家老公是个醋罈子呢)。 「那些人说这是余心的画像,我觉得不像!」萧魅肯定地摇首,说出了自己判断的缘由。「扮成女装的余心跟这幅画只有五分肖似,可他远没有这画里女子的绝代风华和高贵冷艷。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气质不是谁都能冒充得了!余心虽美,可他身上的奴性太深,不同于这画中女子的高贵!」 君陌心默默地听着,没有插言。 萧魅继续道:「看这美人身着宫装,气质高贵,可能是皇宫里的嫔妃。我曾拿这画让唐夫人看过,她说这画上女子的装束有点儿像皇宫里贵妃的打扮。但这画像上的落款都被磨去了,也不知道何年何月画师何人!」 君陌心狭长的眼眸闪过一抹精光,薄唇抿得更紧。 「反正呢,我得亲自去给贵妃娘娘诊脉,到时候可以拿这幅画让她瞧瞧,是否认得画中人!」萧魅最后道出了自己带着这幅进宫的原因。 「不可!」君陌心阻止道。 「嗯?」萧魅抬首看向君陌心,这才发现他神色有些异样。「为何啊!」 君陌心沉吟片刻,道:「万一这画中女子是皇帝曾经的宠妃,可能引起南宫影的猜疑!」 萧魅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嗯,也有可能!」 见君陌心已经捲起了这幅画,就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事交给本座处理!」君陌心收起了那幅画,没有再打算归还萧魅的打算。 萧魅感觉有点儿不是滋味,她见过君陌心在乎凌飞雪的画像,宝贝似的珍藏着,让她纠结好久的。现在,他又对一幅不明来歷的宫装丽人图如此感兴趣,招唿不跟她打一声就打算占为已有,令她很不爽。 「哎,这幅画是我的!」萧魅提醒他。「问清楚了记得还我!」 男子不答,反道:「你都是本座的,你的东西自然也属于本座!」 「……」萧魅无语。完了完了,这魔头直男癌晚期,算是没救了! * 昨夜,刑部天牢里面发生了一件大事。涉嫌私藏叛逆的忠靖侯府的侯爷萧泓博竟然在天牢里被人劫走了。 第二天发现之时,四名狱卒的尸首都已经挺了。 这可是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时间刑部天牢里面人心惶惶,格外加强了戒备,严防再出现类似的事件! 牢房里,瑜妃被铁链吊起双臂,浑身伤痕累累。昨晚,因为毒杀皇帝司徒璜的武如意是她引荐给皇上的,所以武如意跑了之后,就拿她当替罪羊。司徒璜下令将她押进刑部天牢严刑审讯。 受了整整一夜的酷刑,瑜妃气息奄奄,却也没有招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她一直说自己冤枉,只是引荐了武如意,并没有谋害圣上的心思。 如此油盐不进,瑜妃被打得昏死过去。 刑审的官员暂时离开,瑜妃感觉自己撑不了多久,可能要把司徒贤给招出来。就是司徒贤授意她引荐武如意的。但她心里又十分清楚,司徒贤是她最大的靠山,不能轻易供出去。 如果司徒贤不倒,她还有可能出去;如果司徒贤倒了,她将再无翻身之日。 因此,哪怕忍受酷刑,瑜妃仍然坚持着,没咬出司徒贤。但是,她也不确定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不知过了多久,牢房的门打开了,走进来一个狱卒。手里拎着水罐,走到半昏迷的瑜妃面前,二话不说,揭开了水罐的盖子,就将里面的水泼到了瑜妃的脸上。 瑜妃一个机灵醒过来,看着眼前的狱卒如此欺侮她,不由大怒。「大胆,敢对本宫无礼……」 「娘娘,是我!」狱卒竟然拥有娇嫩的女子声音,这跟他粗鄙的外表极不相衬。 瑜妃也怔住了,一时间辨不清状况。 狱卒伸手揭下了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明媚的娇颜。 「是你!」瑜妃睁大美眸,认出这张脸属于谁。「武郡主!」 「娘娘还没忘了如意!」武如意微微一笑,柔声道:「娘娘受苦了!」 提起这个,瑜妃就气不打一处来,厉声斥道:「你这个贱人,包藏祸心谋害圣上,还连累本宫,简直该千刀万剐!」 「哟,娘娘别激动!」武如意笑眯眯地,道:「知道娘娘被冤枉在天牢里受苦,我这不是来了嘛!」 「是王爷让你来救本宫的!」瑜妃美眸一亮,忙道:「快救我出去!」 武如意眼里的笑意慢慢变得冰冷,她伸出尖细的手指,一把掐住了瑜妃纤细白析的脖子。「如意这就帮娘娘脱离苦海!」 瑜妃被掐得眼珠凸出,但苦于四肢被铁链所缚,怎么都挣脱不了。她拼命地踢腾着,拼命地挣扎着,可是渐渐的,她的动作越来越无力,最后慢慢地停了下来。 直到瑜妃彻底断气,武如意嘴角流露阴险的微笑,缓缓松开了尖利的爪子。 以她现在的内力修为想杀瑜妃易如反掌,根本不用如此费劲,但她却十分享受杀人的过程。尤其对方是位高权重深得皇帝宠爱的妃子,由她来结束生命,非常有成就感。 「你贵为皇妃又如何,还不是要任我摆布!我让你生你才能生,我让你死你就得死!」武如意得意地笑起来。 * 听雨阁,南宫影的寝殿。 一颗玛瑙般圆润的珠子在南宫影的玉掌里滚动着,惹得她阵阵惊嘆。 「太美了!太香了!」南宫影眼珠子都要被它给映红了,惊喜地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血莲子!本宫有生之年竟然能见到这希世珍宝!」 萧魅在旁边觑着欣喜若狂的南宫影,补充道:「不止见到,而且还要吃下去!」 「吃下去……」南宫影忍不住落下两滴泪,那是喜泪。「对,吃下去!萧国师,你真是本宫的贵人!本宫若能喜得麟儿,你就是第一功臣!本宫一定奏请皇上,加倍地封赏!」 萧魅微微一笑,诚恳地道:「臣女不需要加倍的封赏,只希望能够早日达成跟娘娘一样的目的,就可以和我的夫君一起回骊城老家安心度日了!」 南宫影想了想,会心一笑:「本宫明白!国师心里所想正是本宫心里所想,而且是日思夜想!」 听着南宫影咬牙切齿的笑意,萧魅十分放心。她知道,南宫影想除掉司徒贤的决心只会比她大,绝不会比她小! * 摄政王府。 庭院还有新染的未干血迹,人心惶惶,如同世界末日。 昨晚,左手和左耳伤残的司徒贤被抬回了摄政王府,他大发雷霆,当即命令将所有跟随他入宫随身护卫的侍卫包括侍卫统领薛禹诺统统斩首。甚至,连他们的家人都被连累,勒令诛连斩首。 一时间,鲜血遍地,求饶声、杀戮声响成一片,摄政王府变成了人间炼狱。 经过整整一夜的屠杀,司徒贤终于稍稍平息了火气。他躺在床榻上,有气无力地申吟着,喘息着,眼睛红赤,瞪得像牛眼。 不,他还远远未解恨!远远不够!他恨不得杀光所有人! 「……给本王去搜!武如意、古幽冥还有那个乌鹤老道……都给本王抓来,凌迟处死!凌迟处死!」 司徒贤喘息得像一头牛,整整一夜的时间,根本就无法闭上眼睛。 每次看向他被毒雾融化的左手,再摸一摸剩下的半边左耳,他就恨不得再杀人!已经连杀了十几个给他诊病疗伤的太医,甚至就连那些侍卫侍婢哪个动作或者眼神不对也要立即推出去斩首。 「武如意……凌迟处死!乌鹤……五马分尸!」司徒贤念叨着昨晚逃掉还没被抓回来的两个人,恨恨地想着,如何用最残忍的手段将他们虐死。 薛禹诺是被乱刀分尸的,哪怕最后关头他用银盾护住了司徒贤的大半个身体,但他没有护住他的左手和左耳,让尊贵的摄政王变成了丑陋的残废,所以必须得杀。不止他死,他全家一个也休想活。 乌鹤虽然将那团毒雾给收进了皮囊里,但却没有护摄政王周全,仍然让他残废了,所以也得杀。而且,乌鹤还没有眼色地惹恼了皇帝,受过杖嵴之刑后逐出宫外,未经传唤不得再入皇宫。 这在司徒贤看来,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如此丢人现眼的东西,必须得杀! 并且所有跟他们有牵涉的人都得杀!杀!杀! 如此一来,弄得整个摄政王府人心惶惶,谁都不敢再往他的床榻前靠近。如此闹腾了一整夜,到了第二天早晨,司徒贤终于还是撑不住了,闭上眼睛唿唿大睡。 刚睡了没多久,就有一个人幽灵般地走进了司徒贤的寝殿,伸出了尖利的爪子勐然掐住他肥肥的脖子。 司徒贤勐然惊醒过来,却见武如意就站在他的床榻旁边,美眸泛着阴狠的毒芒,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般。「啊,」他惊叫起来,双手本能地去扳武如意掐住他肥脖的手。同时肥硕的身子不停地扭动着,想着挣脱开她的控制。 「来……人……」司徒贤努力想喊人,多年来养成的习惯,遇到危险之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薛统领……救本王……」 武如意咯咯笑起来,满是讥讽地提醒道:「薛统领昨晚就被你让人剁成了肉酱!连同他的家人,一个都没留!现在你喊他作甚,不如去那边再让他护驾吧!」 司徒贤这才记起薛禹诺因为失职被他给杀了!他拼命地挣扎着,拼命地想唿救,但那些侍卫生怕凑上来就会被杀,好不容易盼他睡着了,都躲得远远的,一个也没有进来。 「啧啧,你这摄政王做得太失败了!」武如意美眸闪过精光,看着他残缺的左手和左耳,慢慢地说:「不如让我换你吧!我做这摄政王肯定比你做得更威风!」 「大胆……妖女……本王要杀了你!」司徒贤肥脸憋得通红,偏偏又断不了气。武如意看着那么纤细,没想到她的力气那么大,随便钳制着他,他就动弹不得。「来人!来人啊!」 连唤了两声,还真进来了一个人! 司徒贤努力睁大眼睛,看清来人,不由大喜:「清风道长,快……快救本王……」 乌鹤看着司徒贤,嘴角绽露一丝阴笑:「王爷下令诛杀贫道,死到临头了又要贫道救你,难道把贫道当傻子吗?」 司徒贤这才意识到,因为他的残暴,招致今日孤立无援。在他得势之时,身边看似高手如云,铜墙铁壁般牢不可破。待到如今,却是众叛亲离,生死攸关之时,身边连一个能够保护他的人都找不到。 唯一薛禹诺靠得住,昨晚却已经被他下令斩成肉酱。乌鹤早就跟他渐行渐远,貌合神离,更何况昨晚他还下令诛杀他,此时哪里会保护他,只会帮着武如意杀了他。 「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叛徒!」司徒贤绝望地吶喊着。他用尽全部的力气,但发出的声音却极小,因为武如意的縴手如同钢箍般掐住他的脖子,勒住了他的声带,却始终留着一丝余地,不让他彻底断气。 「哼!」乌鹤目露杀机,恨声道:「贫道对你赤胆忠心,你却听信馋言几次贬斥贫道!对待你这种畜牲,根本就不必讲什么忠义!今日,贫道就亲手结果了你的性命!」 武如意闻言松开了司徒贤,哈哈笑道:「我没有弄死这老贼,就是为了给道长留着!」 随着武如意松开了司徒贤的脖子,他终于可以正常喘气,赶紧翻身爬起,张开嘴刚要放声唿救,却见乌鹤的拂尘甩过来,紧紧勒住了他的脖子。 根根拂尘勒紧了司徒贤肥粗的脖子,勒进了皮肉,很快他就两眼凸出,双手徒劳地抓着拂尘,两腿蹬腾了片刻,便气绝身亡。 见司徒贤死透了,乌鹤收回了拂尘,得意地笑起来。 他心胸狭隘,谁若惹得他不满,必遭报復。想杀了司徒贤的心思早就存在,此时如愿以偿,只觉神清气爽,无比畅快。 「老贼死了,可惜这显赫的身份地位,不能白白浪费!」武如意觑向乌鹤,意味深长地道:「我若做了这摄政王,必定重用道长,不像老贼一般心怀猜忌,让道长郁郁不得志!」 乌鹤心领神会,立刻道:「如果摄政王能像武姑娘这样通情达理,贫道当然全力拥戴!」 「好!」武如意笃定地笑道:「以后,我就是摄政王九千岁!道长就是本王身边最宠信的人!无论皇上喜不喜欢道长,本王都一样的倚重!」 「还有我呢!」古幽冥走了进来,一脸的得意。「如意,你别忘了本护法!」 武如意暧昧地笑着:「当然不能忘!古护法和清风道长都是本王身边最最宠信的人!以后,我们同享荣华富贵,还有这天盛王朝的万里江山!」 * 萧魅和君陌心被封为国师,在宫里过了年,收到了封赏不计其数。 他们先是住在南宫影的听雨阁,后来,司徒璜专门在宫外的汴京城里赏赐了府邸,供他们夫妇居住,而且赏赐了宫女和御林军侍卫,来做国师的侍婢和护院的府丁,以示挽留国师夫妇常居汴京之意。 这日,选了个乔迁新居的黄道吉日,君陌心和萧魅带着数不清的财物(有御赐的有封赏的还有官员赠送的),装了满满两大马车,然后带着圣上赏赐的侍卫和宫女,浩浩荡荡地区搬往新府邸。 乔迁之喜,自然要好一通忙活。 但进了底邸之后,萧魅才发现君陌心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原来,君陌心事先就把修罗谷的两位堂主还有负责管理侍婢的管事青姝调派了过来。 对于规矩纪律森严的修罗谷来说,搬个家只是小菜一碟,这些属下管理人员自然能安排得十分妥贴,根本无需萧魅亲自过问。 萧魅看着正在指挥收纳安置的青姝,不由转过头去,问身畔的君陌心。「香蕙呢!」 君陌心沉默了一会儿,答道:「在骊山。」 「唔,」萧魅自言自语地说:「香蕙做事更稳重些,不过……我们都离开了骊山,雪莲宫的确也需要她在那里镇守看家。」 君陌心不语。 正因为君陌心惜字如金,很多时候,任由萧魅自说自话,他不予回答。所以,萧魅并未在意他此刻的沉默是默认还是心虚。 「不错嘛,在汴京城安家落户了!」萧魅满意地打量着眼前宏伟漂亮的底邸,抚掌笑道:「看来一切都得靠双手努力才行!不打拼,哪来得成就呢!」 原打算暂居汴京,等整倒了司徒贤再回骊城。没想到阴差阳差,不但挫败了司徒贤的锐气,而且还得到了这座府邸做赏赐,当真是意外收穫。 君陌心温柔地觑着她,见女子神采飞扬,踌躇满志的样子,嘴角不由噙起浅浅的笑痕。他是个极内敛的人,假如可以,甚至一整天不说一句话。可是,自从他的身边有了她,每天都这么热闹。她仿佛有说不完的话,用不完的精力。 她的精灵古怪,她对事情敏锐精确的判断力,她的开朗和豁达,她逻辑严明的思维……让她在跟司徒贤的搏奕过程中充分发挥出来。没有放过任何可以利用的机会,四两拨千斤,却轻轻松松稳占上风。 的确,眼前的赢局有多半是她的功劳。假如除夕夜宴那晚,她没有及时把握机会献出四颗可以遏制住司徒贤毒势蔓延的药丸,假如她没有献给南宫影那粒珍贵的血莲子,也许他们俩在皇帝司徒璜的面也不会有如此高的地位和待遇。 虽然君陌心对此极为不屑,却不得承认,有了皇帝的礼遇和重视,他们继续跟司徒贤搏奕大有好处。起码翻转了被动的局面,不必再过于依赖那些当权者,有了一定的身份和地位,司徒贤再想像从前那般对他们俩随意迫害或者派军剿杀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萧魅坚定不移地跟司徒贤槓上了,说到底是为了他!对这个一直想喝他鲜血的司徒贤,萧魅是欲除之而后快。她的感情热烈而张狂,对他的爱不遗余力! 「魅儿,你跟本座来!」君陌心淡淡地说道,他转过身,向着府邸的正堂方向走去。 萧魅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情,就先叫过来青姝吩咐了几句,然后也跟着君陌心过去了。 * 邑城,魏国公府。 客房别院。 「小姐,孟管家刚刚派人过来传话,说魏国公召唤你过去一趟!」蓉儿气喘吁吁地走进来,对着正在揽镜自照的唐琪说道。 蓉儿的俏脸上满是激动,捂住狂跳的小心脏,压低声音道:「可能是要替南宫世子求婚了!」 唐琪正在梳头的手指微顿,清眸闪过一丝精光。她放下了手里的玉梳,阖上妆奁。「蓉儿,给我拿件披风!」 主僕俩正要出门的时候,唐淑柔带着紫莹疾步匆匆地走过来。见唐琪穿戴整齐带着蓉儿似乎要出门,就问道:「琪儿,你这是准备去哪儿?」 唐琪自然不好回答,但见唐淑柔的样子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答反问道:「姑母找我有事吗?」 提起此事,唐淑柔就暂且忘了问唐琪准备去干嘛的问题,就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忠靖侯府被平反了!侯爷也洗脱了私通叛逆的罪名,官復原职……还有,府里所有被关押的人都被放回到府里去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27我认识你! 27我认识你! 作者: 唐琪一怔,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儿的事情,消息刚传出来!侯爷得知了此事自然十分欢喜,已经禀明了国公爷。国公爷特意派了人马护送侯爷回府,我也得跟他一起回去!」唐淑柔喜忧参半,问唐琪;「你是留在这里,还是跟姑母一起回侯府?」 唐琪有些搞不清状况,想到那晚南宫钰对她的保证,说只负责给忠靖府一人平反,侯府其他人都继续关押,省得放回去令她的姑母唐淑柔堵心。 这怎么变了呢!整个忠靖侯府都平反了,所有被关押的侯府里的人都被无罪释放,那么唐淑柔回到侯府之后,仍然还是要过以前那种勾心斗角的日子。 思忖片刻,唐琪有了主意,慢慢地道:「国公爷宣我过去一趟,不知道是不是关于侯府的事情要嘱咐几句。你跟侯爷说,稍等片刻,反正已经昭雪的冤屈,回府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等我弄清了国公府想说什么话,再走也不迟!」 听说魏国公南宫云书亲自宣唐琪过去说话,唐淑柔自然不敢大意,忙道:「既然国公爷亲自宣你过去,自然不能怠慢!快快去吧!这件事我会禀报侯爷!」 * 进到堂屋,萧魅看着古色古香又不失华丽奢侈的装修,简直像是走进了古风家俱展馆,每一件家俱都是那么精美,用料考究,做工细緻,都像工艺品一般。 还不来不及欣赏他们的新家摆设,君陌心就带她去了书房。那书房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画,正是那幅宫装丽人图。 「咦,你书房里的美女画换了!」萧魅克制着心里不痛快,但话语里仍然掩藏不住酸气直冒:「去了一个凌飞雪,又多了一个……跟你容貌气质相似的绝色红颜!你的初恋放下了,现在又暗恋上新美人了!」 一番话夹枪带棍的,就像是浸在陈醋里泡过,酸味沖天。 君陌心觑她一眼,倒是还算淡定,似乎已经慢慢习惯了她的爱吃醋和急性子。等到她发作完了,他略略沉吟之后,告诉她:「本座已经查明了这幅画上女子的真实身份!」 一听这话,萧魅的眼睛顿时瞪起来,完全忘了吃醋,失声道:「她是谁?」 看着萧魅的模样就像是竖起耳朵的兔子般警醒,君陌心轻抿薄唇,半晌,缓声道:「她是前朝君贵妃!」 * 唐琪带着蓉儿,在孟管家派来的婆子引领下,进到了魏国公南宫云书寝居的正堂厅。 原以为南宫云书在这里跟她说话,却没想到那婆子并未停留,又将她引到了一个偏厅里面候坐。 丫环端上了香茶,摆上了果馔,又退下了。 待会儿,陆续有丫环上来,端着精美的菜餚,摆上了桌案,然后捧上银壶银杯银箸,还有泥封的陈酿。 唐琪有些意外,搞不清楚南宫云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一向沉得住气,坐在那里耐心等着。 直到满桌摆满了佳肴,美酒斟进了银杯,侍立的婢女却都退下去了。 这时,南宫云书过来了。 只有南宫云书一人,并未带任何随从或者侍卫。 「唐琪见过魏国公!」唐琪起身,对南宫云书盈盈施礼。 「快免礼!」南宫云书忙过来一把扶住她,然后拉着她的縴手,道:「你我之间不必行此虚礼!」 唐琪眉尖一蹙,下意识地挣开了南宫云书,退后一步。 南宫云书意识到唐琪的退避,怔了怔,才笑道:「唐姑娘玉洁冰清,老夫唐突了!」 「国公爷,宣唐琪过来有何事吩咐?」唐琪听南宫云书的言语似乎有些不妥,忙提及正事。 「吩咐算不上,就是……」南宫云书指了指座位,客气地道:「唐姑娘坐下说话!」 唐琪觑目打量,见南宫云书的意思竟然是想与她同饮,秀眉不由蹙得更紧,正色道:「唐琪不敢与国公爷同座同饮,这与礼不合,与辈份不合,万万使不得!究竟有何事,国公爷还是直接吩咐吧!」 看着唐琪艷若桃李却冷若冰霜的模样,南宫云书知晓她看透了他的不良企图。不由嘆了口气,幽幽地道:「你跟她一样!一样的冰雪聪明!什么事情不用开口,就能先看穿了!」 唐琪又惊又怒,简直不敢相信南宫云书竟然真对她存了这样的心思!哪怕她跟南宫钰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还对她存有非份之想。这南宫云书分明的是猪狗不如! 连连吸气,唐琪控制着心中的惊怒,冷冷地道:「既然如此,国公爷该明白,不该说的话最好莫要出口,以免彼此尴尬!」 南宫云书深情地看着唐琪,幽幽地接道:「就连生气的模样都那么像!」 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调戏,唐琪紫胀了面皮,待要拂袖而去,又觉得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开,留下的问题太多。忍了好久,她冷冷地道:「难道国公爷没有听世子爷说什么吗?」 「钰儿说什么?」南宫云书疑惑地问道。 唐琪终于可以确定,关于那晚她跟南宫钰酒后乱性的事情,南宫钰根本没有和南宫云书讲。甚至,他都没有跟南宫云书表明他对她的爱慕态度,所以南宫云书才对她有了非份之想。 倒吸一口凉气,唐琪无比失望。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南宫钰了!敢做不敢当!显然准备当缩头乌龟了! 原本以为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她又是处子之身,他得了她必会视若珍宝。而且他也亲口承诺过会对她负责。没想到等了这么多天,他完全没有负责的意思,竟然就是等着这件事情淡化,自欺欺人地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心中一动,唐琪突然想到了什么。「忠靖侯府是国公爷授意昭雪的吧!」 提起此事,南宫云书脸上微露得意之色。「没错,正是老夫!」 果然如此!事实也如此!就连忠靖侯府之事也是南宫云书出面,托贵妃南宫影的面子给平反昭雪的。 唐琪简直要崩溃,她究竟看错了南宫钰! 「为唐姑娘做这些事情,都是老夫情愿的!」南宫云书走近前,看着她,道:「老夫知道唐姑娘是个好胜的性子,唐门需要强大的势力扶持!这些,老夫都能帮你做到!」 「……」唐琪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以你的性格必然不甘屈居人下,就许你魏国夫人之名份如何?」南宫云书迷醉地看着她,越看越意乱情迷,忍不住伸出手去,想抚摸她清丽的脸庞。 「别碰我!」唐琪反应激烈地退后两步,压抑着胸口的噁心翻涌,转身就逃了出去。 * 「她是前朝君贵妃!」 这话令萧魅狠狠一怔,不禁重复道:「前朝君贵妃!」 前朝的贵妃,而且姓君! 下意识的,萧魅问道:「她跟你有……有血缘关系吗?」 君贵妃和君陌心两人都姓君,而且容颜气质肖似,若说两人全无关系,倒令人不信了。 君陌心久久地沉默着,似踌躇似沉吟,或者,他自己也没有确切的答案! 萧魅再次看向那幅宫装丽人图。既然有了答案,再看去,许多疑点就豁然开朗。 这幅画的确看起来有些年月的样子,画中美人高冷的气质的确不同凡品。萧魅猜测她身份高贵,果然如此。 「君贵妃!」萧魅静下心来,推算了一下,对君陌心说道:「有没有查到她的出生年月……就是生辰!还有,她的生育情况,有无子女,如今是何状况,是否尚在人世!」 估计已经不在人世了吧!如今的天盛皇帝司徒璜的长子已经二十岁了,而君贵妃是他父亲的妃子,按年龄推断至少是年过花甲。 古代人寿命短,更何况是幽居深宫的女子,长寿的倒是稀奇了。 她知道,君陌心既然查清了这幅画像是君贵妃,不可能不调查君贵妃的所有一切。他很可能是已经有了确切的答案,才对她公布这件事情的。 果然,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君陌心缓缓开口,道:「她是前朝的宠妃,受宠程度不啻于当今的南宫影!曾育有一皇子,先帝赐名珀,却尚在襁褓就夭折了!后来,君贵妃思念爱子过度,悬樑自尽!」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君陌心近乎冷酷的平静,似乎跟君贵妃之间毫无牵绊,像在诉说与已无干的事情。 萧魅却听得连连吸气,她重新打量君陌心,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还能记起你的亲生爹娘吗?」 君陌心抿唇,道:「不记得!」 他是孤儿,出生没多久就被元尊圣人收养,在骊山长大,从不知道他父母是谁。至于他的君姓,也是听元尊圣人提起过,说他被送到骊山之时,襁褓里有一块玉块,上面刻了个君字,就以君为姓。 「巧合?还是……」刑警出身的萧魅都有些弄煳涂了。「老公,你认为呢!」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向不如君陌心好使,却忘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今的君陌心根本无法冷静地思考,早就失去了客观的判断。 见君陌心沉默不语,萧魅一拍手掌,用肯定的语气安慰道:「无论事实如何,我都无条件地支持你!假如你真是君贵妃所生的那个皇子,我一定帮你认祖归宗!假如……」 「谁希罕认祖归宗!」君陌心脸色一沉,声音冷寒。「本座姓君,不姓司徒!」 * 唐琪奔出了南宫云书的寝居,直奔自己客居的别院而去。 萧泓博和唐淑柔已经准备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出发,就等着唐琪了。见她快步疾行而来,脸上似有惊怒之色,不由都惴惴的。 「琪儿,怎么样!」唐淑柔赶紧迎上去,拉住了唐琪的手,关切地问道:「国公爷对你嘱咐什么话了没有!」 唐琪克制着内心的惊怒,勉强挤出一抹笑,若无其事地道:「没什么,就是白嘱咐一句,让我们记得国公府的恩情!」 「我们的确欠国公府很大的人情,日后定会找机会报答!」唐淑柔看唐琪的神色似乎还有什么隐情,但当着那么多人的也不方便多说。「既然没有什么要紧事情,你是随姑母回侯府还是……」 「琪儿陪姑母回侯府吧!」唐琪毫不犹豫,并且理直气壮。「我一介未出阁的姑娘,单独留在这里自然不合适!」 「还是你想得周到些!」唐淑柔满意地轻拍侄女的玉手,她也是这个意思。虽说南宫钰对唐琪看起来极中意的样子,但她也不打算轻易撒手。如果拿捏得当,可能被国公府聘作正妻,如果太过轻贱,则可能沦为侍妾。 上马车之前,唐琪特意四首四顾。但是,她始终没有看到南宫钰的影子。 他,果然躲了起来! 唐琪冷冷一笑,心中恨到极点,却也无法。只能强忍下一口恶气,悻悻登车而去。 * 摄政王府,一派喜气洋洋! 司徒贤精神抖搂,穿着新郎倌的喜服,受伤的左手戴了手套,残缺的左耳用黄金补全了,倒显得很别致,一点儿都看不出残废之后的阴郁了。 虽说从皇宫抬回来的那晚,他惊怒之下杀人无数。但睡醒一觉之后性情大变,似乎忘记了那晚的可怕经歷,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还积极地筹划着名跟雪菩萨的婚礼。 而被司徒贤曾经下令诛杀的乌鹤和古幽冥等人全部都奉为座上佳宾,委以重用,半分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了。 此时,换上了喜服的司徒贤正对着镜子左顾右盼,哈哈大笑道:「本王也有今天!」 身边只有乌鹤、古幽冥以及从前跟古幽冥一起叛变的三位堂主冯祖业、史汉铭、刘七等人。此时看着得意忘形的司徒贤,并没有感到惊讶,而是心领神会。 「恭喜九千岁,以后这王府就是我们的了!」乌鹤极为得意。自打他重新得势之后,就挑唆着司徒贤将跟他不对盘的官员全部杀尽,其中包括锦衣卫缇骑统领宋祥仁,杀了此人不够,连同他的家人也都被杀得干干净净,这才让乌鹤消了心头之恨。「谁敢跟我们作对,那是自寻死路!」 混了这么久,总算是混到了正道上!乌鹤颇有扬眉吐气的感觉。 古幽冥则内敛得多,起码没像乌鹤那样张狂。「就算最终无法成就大事,能以摄政王九千岁的名义活着,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倒也不错!」 三位堂主冯祖业、史汉铭、刘七等人赶紧颔首称是。 「你懂个屁!」司徒贤的声音突然变得尖细,肥硕的外表下竟然包裹着一个女子的灵魂。「鼠目寸光!不思进取!」 遭到无情的喝斥,古幽冥顿时悻然。但现在他跟她的地位完全翻转,成为他仰她的鼻息生活,哪里还有他反驳的余地,只能忍气吞声地听训。 「南宫和独孤两家都紧盯着摄政王府,恨不得除之后快!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心想着享受荣华富贵,却不想如何才能保住这富贵!」司徒贤伸手揭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妩媚的面容,原来他竟然是武如意! 偷天换日,天大的谎言! 杀了司徒贤之后,武如意就用高超的易容术变成了司徒贤的模样。而且,司徒贤左手和左耳被毁更给了她可乘之机。众所周知,一个人残废了,跟残废之前肯定有所变化。不止外貌连性格也可能会变。 所以,武如意乔扮司徒贤更加轻车熟路,易如反掌。 事实证明,自打她扮成了司徒贤之后,无一人识破。当然,除了乌鹤、古幽冥和修罗谷带来的三位堂主之外,也就另有两个人知晓她的真实身份! 但是这几个人都绝不可能出卖她!因为他们日后的前程和荣华富贵全部都系在她的身上!只要她得势,他们自然得意,怎会拆穿她! 想到这里,武如意极为得意。她对着镜子重新贴好了人皮面具,没有看古幽冥,只对乌鹤吩咐道:「传本王之命,今日不止迎娶雪菩萨为摄政王妃,而且本王还要纳一位美人做侧妃!」 这时,她的声音又变成了司徒贤的粗哑声音。她不但会易容,而且模仿能力也是一流的。 乌鹤一听,十分高兴。他得意地觑一眼旁边的古幽冥,放心自己的地位不会被古幽冥给夺去了。「王爷可是看中了那美人余心!」 武如意跟古幽冥乃是多年的老交情,早在修罗谷就暗渡陈仓,因此跟旁人自然有所不同。 但乌鹤却是心高气傲,什么时候都不甘屈居人下的!以前跟着司徒贤的时候,就因为司徒贤宠信宋祥仁等人,他就怀恨在心。现在变成了武如意做主人,他仍然是什么事情都要占强。 原本古幽冥跟武如意情人的关系,这让乌鹤难以相比,可是如今武如意又有新的男宠余心,明摆着把古幽冥给挤了下去,乌鹤如何不得意! 「清风道长真是聪明人!」武如意睨了乌鹤一眼,意有所指地道:「聪明人都是看破不说破的!」 这话听得出来武如意有些责怪乌鹤故意让古幽冥下不了台!毕竟她跟古幽冥有过暧昧的关系,如今再纳新宠,未免会惹得古幽冥吃味。 这个乌鹤有老道果然不讨喜,难怪以前司徒贤不待见他! 武如意忍着想把乌鹤踹出去的冲动,回首对脸色气到铁青的古幽冥说:「只是个小白脸而已,怎么比得上你的男儿气概呢!」 古幽冥冷笑一声,道:「那小白脸长着一张跟他相似的脸,你自然喜欢!本护法混到今天的地步,凡事都要仰仗你的庇护,还有什么资格置喙!只要王爷喜欢,要纳几个美人,谁能管得着!」 一番话说得武如意不怒反喜,她转过身去,看着铜镜里肥腻而苍老的脸,却是无比欢喜。她用司徒贤的嗓音得意地长笑:「没错!本王乃权倾天下的摄政王,自然是想要什么有什么!就是这天下,终有一天也是我的!」 * 天盛二零八年,正月十五,摄政王迎娶雪菩萨,正式纳为王妃,同时又册封了一个侧妃余心,一日娶进两个绝色美人,整个汴京为之震动。 新婚第三日,奉圣旨之命,摄政王带新婚的王妃雪菩萨和侧妃余心,一同进宫谢恩。 为了这天进宫,司徒贤自然做了许多准备。因为乌鹤被皇上厌弃,无召不得再入皇宫,他就特意将苗王召进了汴京,陪伴他一起入皇宫。 但皇帝司徒璜可能是被上次的事情给吓到了,生怕再出现一个武如意,特意下召另行召见苗王,并且只允许司徒贤面圣的时候只准带一个贴身带刀侍卫。 这下子,司徒贤选来选去,只能选定了古幽冥! 「一定是南宫影那个贱人在皇帝面前进的馋言,可能也有萧魅出的鬼主意!」武如意想到萧魅如今平步青云,不但被封为国师,还被南宫影信任推祟,就嫉恨无比。她虽然已经代替了司徒贤的位置,可到底是假冒的身份,见不得光,哪里能像萧魅那般正大光明! 「这个萧魅,果然不容小觑!她有南宫影的青睐推祟,又有君陌心给她撑腰,短短的时间里小泥鳅掀起了大风浪!」雪菩萨坐在旁边,分析着。「此次入宫面圣,她绝对会趁机作怪!」 余心忙道:「一个小丫头还能反上天去?我看她稀松平常的!以前我就在她身边做过一段时间的贴身丫环,也没见她发觉!」 如今的余心仍然是女子打扮,那绝色的容颜简直可以跟雪菩萨有的一拼。但他却处处瞧着雪菩萨不顺眼,总是针锋相对。 偏偏雪菩萨以前可以随手置他于死地,如今两人却是平分秋色的地位了。 雪菩萨只是名义上的摄政王妃,跟武如意是合作伙伴关系,有的只是相互利用价值。可是余心却是武如意的男宠,地位自然今非昔比了。 由于以前差点儿死在雪菩萨的手上,余心得到了翻身的机会自然会好好把握,无论什么时候见到雪菩萨都要刺几句。 「都闭嘴!」武如意喝斥道,「你们俩都是不中用的!唯一中用的苗王又不被准许随行,好在还能带上古护法!」 雪菩萨忍不住道:「本宫的盖世修为不是都传给你了么!自保难道还需发愁!放眼天下,还有几人能与你为敌!」 「哈,」武如意不由冷笑,当即反驳道:「真是夜郎自大!你以为你天下无敌吗?不说别人,苗王和君陌心都在你之上!」 「君陌心就罢了,苗王也敢托大!」雪菩萨一辈子都是争强好胜,足以跟乌鹤一拼的,哪里肯示弱。「不信,你去跟苗王斗一斗,看谁的修为更胜一筹!」 武如意极没耐心,就伸手封住了雪菩萨的哑穴。「你闭嘴吧!不该开口的时候别开口!」 余心得意地大笑:「一个不能人道的石女,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尊称你一声王妃,不过是你有利用价值罢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哪里像我,才是王爷真正在乎的人!」 「你也少说几句罢!」武如意对二人训斥道;「这次进宫不比往常,可能凶多吉少!但好在无人知晓摄政王已经变成了我,这倒是个机会!」 古幽冥已经带了三位堂主走进来,听到武如意的话,点头道;「只要能制住司徒璜,如法炮制,这天下倒也不愁变成囊中之物!」 武如意慢慢地颔首,美眸闪过贪婪的精光。「扮成皇帝一定比扮成摄政王威风多了!只要我一旦登上帝位,就把那些跟我作对的统统打入天牢!尤其是那个萧魅,必须要将她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 萧魅是南宫影身边的红人,想见尹丝丝当然不是件困难的事情。 可是,刚刚被封为凉妃的尹丝丝对萧魅十分牴触,明知道萧魅深受南宫影青睐,而尹丝丝美眸里的敌意仍然很深。 「凉妃娘娘,」萧魅对她微微福身,道:「今儿是摄政王和令堂雪菩萨大婚的好日子,你可有备贺礼吗?」 「大胆!」尹丝丝大怒,斥道:「敢对本宫如此无礼!」 「咦,」萧魅奇怪地道:「难道本国师说错了吗?你不是雪莲宫的鬼公主!」 「休提以前之事!」尹丝丝一拍椅子扶手,道:「如今本宫只认得皇上和贵妃,其他一概不知!」 萧魅听她的口气知道对雪菩萨感情淡薄,就干脆单刀直入:「如此甚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嘛!更何况雪菩萨她老人家可能把你完全给忘了!」 尹丝丝极不耐烦地道;「你还有何事!」 「叭」萧魅弹了个响指,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当然有要紧事才能惊动凉妃娘娘!今儿是摄政王带着王妃和侧妃进宫谢恩的日子,皇上一般会带着贵妃娘娘,但这个机会却是凉妃娘娘露脸的好机会!」 「你让本妃陪皇上接见摄政王!」尹丝丝明白了,美眸一闪,随即道:「这种事情,本宫若是太过主动,岂非抢了贵妃姐姐的风头!」 「贵妃娘娘那里有我呢!」萧魅拍着胸膛,笃定地道:「我会劝说贵妃推病,然后举荐你!只要你事先做好准备,别到时措手不及。」 尹丝丝知道萧魅原来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才过来找她,冷冷地道:「既然贵妃姐姐已经默许,那本宫自然不好推脱!」说完,顿了顿,接道:「需要本宫做什么,你直接说吧!」 * 摄政王司徒贤大婚之时,特意将苗王召进了汴京,随着苗王进京的还有一万兵马。 皇帝司徒璜下令另行召见苗王,不允许司徒贤让苗王随行,所以进宫之时,司徒贤就让苗王守在宫外,随时候命。 司徒贤进宫之时,带的人马倒是不少,可是真正见驾之时允许随行的只有王妃、侧妃,另外只能带一位贴身侍卫。主要是上次被武如意给惊吓到了,怕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圣命即天命,自然违背不得,哪怕权势滔天如司徒贤也不例外。 进到宫殿里,随着内临总管王明钦迎出来,司徒贤跟他略略寒喧了几句,这才缓步进入正殿。 因为是家常小聚,司徒璜带了两个嫔妃在偏殿等着司徒贤,同时笑着对两个嫔妃道:「听说皇叔取了两位绝色的美人,今日朕倒想看看,她们俩跟你们俩相比,究竟谁更美!」 两位嫔妃,一位是新封的凉妃尹丝丝,一位是芸妃,两人都生得千娇百媚,都是不可多得的绝色。 这两位嫔妃都是新宠,陪侍帝王之时自然也有随侍之人。这次凉妃带的人是萧魅! 见到萧魅,司徒璜也有些奇怪,就不禁问了两句。 「回皇上,臣夜观天象,有妖星出现,似有上次飞来横祸之灾!」萧魅煞有介事,道:「臣掐指一算,唯有凉妃之前被称鬼公主,可克妖星!所以,臣就跟随凉妃前来,以护圣驾!」 司徒璜对萧魅的医术很信任,但对她的武功却不敢恭维。便道:「有魔君国师暗中护驾足够了!」 对于君陌心的武功,司徒璜亲眼目睹过,自然十分信服。只是那晚除夕夜宴,司徒贤跟君陌心和萧魅结怨颇深,再让他们夫妻齐齐出现在这里,似乎会破坏气氛。 所以,司徒璜让君陌心藏在帘幕之后,对于跟随凉妃而来的萧魅,就想遣走。 萧魅看司徒璜的意思,根本就没有怀疑皇叔司徒贤的意思。看来这么多年来,司徒璜已经对司徒贤形成了信赖的心理,完全不设防,也没什么怀疑。 她就对尹丝丝打了个眼色,尹丝丝立即娇笑道:「萧国师冰雪聪明,善解人意,臣妾甚喜她!所以就将她带在身边,皇上就通融一次嘛!」 尹丝丝是司徒璜的新宠,她对他撒个娇,他自然不忍拒绝,便默许了萧魅的存在。 萧魅见司徒璜身边虽然有御林侍卫,但并未见到武功足以跟雪菩萨匹敌的高手,这无疑是件很危险的事情。而这位皇帝还一脸的期待,看得出来他十分盼望见识雪菩萨的绝世美貌。 典型的色令智昏,只知垂涎雪菩萨的美貌,根本不知道雪菩萨到底有多么可怕。 「摄政王驾到!」随着太监通报,就就看到司徒贤带着一正一侧两位妃子以及一位侍卫走了进来。 司徒璜赶紧瞪大眼睛,细细端详司徒贤身后的两位美人。随着两人越走越近,他终于看到了两位国色天香的大美女! 「果然是人间绝色啊!」司徒璜赞嘆着,连司徒贤对他的拜见都没听见。 司徒贤见司徒璜见面就被两位美人给迷住了,不由哈哈大笑,道:「皇上果然好眼力,这二女可都是罕见的人间绝色!今日,本王带了她们来,一则给皇上谢恩,二则让她们给皇上献茶。」 司徒璜听说可以喝到美人献的茶,能够近距离看到她们,当即笑道:「即如此,就有劳二位王妃了!」 萧魅十分无语,没想到司徒璜这厮如此急色,看见美人就口水直流,完全忘了小心谨慎警惕什么的怎么写了!看来,上次的教训不够深(主要教训了司徒贤,而司徒璜只是受了惊吓),还得继续加深下印象才行。 不过,萧魅估计这次司徒贤带着两位美人来面圣绝对是没安好心!但一时间也找不到他真正的目的,毕竟现在的局势看,司徒贤若是伤害了司徒璜绝对没有好处。因为司徒璜是司徒贤最大的靠山! 雪菩萨和余心两位王妃各端着一杯茶水,轻移莲步,缓缓走向司徒璜。眼中柔波荡漾,愈发让司徒璜看痴了,冷落了身边的凉妃、芸妃两位美人都不自知。 就在二妃端着茶水缓缓走向司徒璜之际,司徒贤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只要能诱司徒璜喝下这杯茶水中的任何一杯,或者说仅说一口也行,他就能控制住司徒璜的神智,让他完全听命于他! 萧魅看着二妃献上来的茶水,眼中满是怀疑。「慢着,这茶水得有人尝过之后才能给陛下饮用……咦……怎么是你!」 她走出来拦住了准备献茶给司徒璜的二妃,正怀疑这茶水里有猫腻,却发现了一件很意外的事情。 余心脸色有些慌张,连忙低下头,躲避着萧魅的目光,嗫嚅道:「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吧!」 「不可能!」萧魅肯定地道:「我认识你!余心!」 余心听到萧魅一口就喊出了她的名字,顿时吓得手发抖,捧着的茶水都差点儿泼出来。 司徒贤也没料到突生变故,更没料到萧魅竟然认识余心!这恐怕是他唯一失算的地方! 「咦,萧国师竟然认识皇叔的侧妃!」司徒璜十分惊奇,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萧魅反覆打量余心,再反覆打量雪菩萨,再看向古幽冥,最后看向司徒贤。 这实在是一个奇怪的组合!武如意逃走之后,以司徒贤睚眦必报的个性居然还能容得下古幽冥,而且来见圣驾之时唯准许带一位侍卫,就选择了古幽冥! 司徒贤为何突然如此信任器重古幽冥呢!他将死忠于他的薛禹诺都杀掉了,却放过了跟武如意交情颇深的古幽冥。而武如意害得他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28大获全胜 28大获全胜 作者: 萧魅细细打量司徒贤,感觉出他有很大变化。虽然戴着黄金耳廓,戴着皮手套,遮蔽了残缺之处,可是他终归是个残疾人。尤其是他那种心高气傲之人,肯定得有些郁忿之意。可是司徒贤看起来容光焕发,没有半分萎靡颓废的样子,这復元速度真比得上小强了! 疑点太多,一时间想不通!可是萧魅在万千乱如麻的疑点里面迅速抓到了一点,作为抽丝剥茧的突破口。 「余心!你好大的胆子!」萧魅定定神,决定先从余心这里打开突破口。「男扮女装,不但欺骗蒙蔽九千岁,还跑出来迷惑万岁爷,简直狗胆包天!」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到了余心的身上。 「哐啷!」余心手里捧的茶碗掉落在地,摔得粉碎,热茶溅了一地。他扑嗵跪下去,忙不迭叩首,嘴里嚷着冤枉。「余心冤枉啊!这萧国师不知被什么东西撞客到了,满嘴胡言!余心明明是女儿身,摄政王可以作证的,怎么可能男扮女装!」 不等别人说话,司徒贤赶紧响应:「本王纳的侧妃,难道还不知道她是男是女吗?真是太可笑了!萧国师想诬陷本王的爱妃,这理由也未免太过牵强!」 随着司徒贤出来力证余心是女儿身,萧魅的指证无疑成为一场笑话了。 因为在场最有资格说话的就是司徒贤,余心是他的侧妃,他怎么可能娶一个男扮女装的侧妃! 「啪!」司徒璜一拍龙椅,蹙起眉头,极为不悦地道:「萧国师,你这太离谱了吧!皇叔新纳的侧妃怎么可能是男扮女身!妖言惑众,该当责罚!来人……」 「等等!」尹丝丝阻止,道:「皇上莫急,等验明正身,再责罚萧国师也不迟!」 司徒璜怔了怔,看向身边的尹丝丝,眼里带了丝不满。「爱妃,你怎么也跟着添乱!」 尹丝丝美眸流转,笑道:「皇上莫急,臣妾认为萧国师说得未尝无理!只因这余心臣妾也认得。」 萧魅微微扬唇,她就知道这种关键时候把尹丝丝弄到现场来远比南宫影更中用得多。因为尹丝丝认识雪菩萨,也就熟知对方太多的老底!有了这个强大的盟友,接下来做的事情肯定事半功倍。 「噢,爱妃也认识皇叔新纳的侧妃美人!」司徒璜有些意外,却也有些欢喜。「你们何时认得!」 尹丝丝含笑觑目看向雪菩萨,道:「皇上可忘了,臣妾乃雪莲宫的三公主啊!摄政王妃乃臣妾的养母!」 司徒璜敲敲自己的额头,恍然大悟。「对对,朕居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雪菩萨勉强抬起头,看向尹丝丝的目光里并无多少暖意,冷笑一声,道:「如今你是皇上的宠妃,哪里还把我这个养母看在眼里呢!」 尹丝丝闻言起身,对司徒璜奏请道:「臣身过去参拜养母!」 司徒璜想了想,就准奏了。「也好,一日为母,终身为母!爱妃真真孝顺!」 尹丝丝作势走了两步,突然紧蹙秀眉,盯着余心,用嫌恶的语气道:「这余心原本是娘娘男宠,这怎么摇身一变又成了九千岁的侧妃了!真是好奇怪啊!」 听到尹丝丝这样说,余心顿时扑嗵跪倒在地,抖衣而颤,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萧魅忍俊不禁,同时知道了,原来余心曾是雪菩萨的男宠。只是此人奴性太大,一有个风吹草动就露出了怯懦的本性,根本就是烂泥煳不上墙。 可是,雪菩萨应该对此人的脾性一清二楚的,如此重要的场合竟然还带了他一起来,这不是添乱吗?更何况司徒贤怎么可能会允许雪菩萨带着男宠一起嫁给他呢! 其中疑点重重,太多与理不合之处。 司徒贤显然也有些意外,起先,他根本没料到司徒璜会把尹丝丝带在身边!按理说,这样重要的场合,司徒璜一般都会带着南宫影的! 这猝不及防的变故的确令他有些措手不及。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他恨恨地看向萧魅,基本可以确定问题出在哪里了! 没错,肯定是萧魅的主意!她从中周旋,阻止南宫影放弃这次伴驾的机会,把尹丝丝推了出来。 这证明,尹丝丝完全站到了南宫影和萧魅这边,共同对付司徒贤的。 司徒贤原本的计划再次遭到了破坏!,由于尹丝丝熟知雪菩萨的许多底细,这让他们的处境变得十分被动。 而且萧魅阻止了两妃献茶,司徒璜没有喝茶水,自然也就无法控制他的神智,这让司徒贤的计划又遭破坏! 接二连三的变故,无疑将司徒贤推进了十分被动的处境里。 如果接下来再证实了余心是男儿身,那么司徒贤欺君的罪名绝对逃脱不了!而余心确实男儿身,这点事实改变不了的! 「真是荒唐!」司徒璜不再急着让尹丝丝与雪菩萨母女相认,而是指着余心,对左右喝令道:「拿下她!拖下去验明正身,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余心吓得瘫倒,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司徒贤恨恨地看向萧魅,咬牙道:「你这个贱人,天生跟我作对,又坏我的好事!」 萧魅哈哈一笑,道:「今日之事实在想不到!王爷居然还喜好男色!」 「没错!」司徒贤索性承认了,他大大方方地对侄子司徒璜说:「臣喜爱余心,并未因为他是男儿身有所改变!请皇上恕罪!并非有意欺瞒!」 司徒璜一听这话,顿时沉下了脸。「喜爱男色,也该收敛些才是!皇叔这么大的年纪,竟然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尤其将男宠作为侧妃纳在身边更是荒唐!今日必须将人处置了,以免传出去影响皇家的颜面!」 司徒贤面有不舍之色,可是比起前程富贵,余心的份量无疑没有那么大了。于是,他并未再阻拦。 余心原本是要被拖出去验明正身的,此时却是要拖出去乱棍打死,吓得尖声惊叫不已。 萧魅见余心如此胆小,灵机一动,就阻拦住了那些准备把余心拖下去杖毙的侍卫,说道:「余心,你欺君罔上,罪应万死!但本国师心怀仁慈,给你指引一条明路,不知你肯不肯走!」 余心马上就要被乱棍打死了,哪里还顾得许多,只要不是死路,他都愿意走。「求皇上开恩,求国师开恩!余心知无不言!知无不言!」 萧魅对他挤了挤眼睛,提醒道:「赶紧跟皇上举报一些重要的情报,可以将功折罪!本国师可以保你的性命!」 余心也是个聪明人,此时见司徒贤已经准备牺牲他了,而萧魅却可以保他。他跟过萧魅一段时间,知道她性子纯良,远比武如意要可信得多。眨了眨美眸,赶紧及时转移阵地。「余心的确是男扮女装,可却情非得已啊!是摄政王逼迫我这么做……」 话音未落,就见司徒贤勃然大怒,勐然对余心挥过来一掌。 顿时,萧魅就觉得仿佛有排山倒海的力量对她压过来!心下惊疑,司徒贤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了! 这一掌若是拍实了,别说余心必死无疑,就是萧魅也必受重伤。 在场也有御林军侍卫,可是他们哪里能匹敌如此深厚的内力,再者也不敢跟司徒贤动手。因此,萧魅根本就无法倖免。 如果司徒贤当场将她拍死,就算皇帝会责怪却也不会重罚。司徒贤可以说是自己处置余心,不小心误伤了萧魅。而他贵为皇叔,自然不可能因此给萧魅偿命的! 萧魅若是死了,肯定是白死。 就在这千均一发之际,另一股力量从萧魅的身后涌来,带着她所熟悉的清冽气息。 他出手了! 只要有他在,萧魅十分安心! 就在司徒贤拍出的一掌,那排山倒海之力快要淹盖萧魅的时候,另一股远远比他强大的力量从萧魅的身后涌来,及时阻住了司徒贤的那一掌。 「轰!」两股力道相击,夹在中间的人无疑变成了馅饼!唯一的下场就是粉身碎骨! 司徒贤的眼睛亮起来,那是兴奋的光芒。他似乎看到萧魅五内俱焚,筋断骨折的模样! 可是,那股巨大的力量并未完全拍向司徒贤,而是分了一半围住了萧魅,瞬间在她的周围设起了一道屏障——罡气罩! 「嘭!」两股巨大的力道终于相撞,震得地面都微微晃动。萧魅虽然有罡气罩保护,也感觉脚步踉跄,好像周围爆炸般,被气浪冲击。 但她终归毫髮无伤,因为她还没见谁能一下子击破君陌心的罡气罩,这玩意儿绝对的牢固! 可是,余心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没有罡气罩保护的他被巨大的气浪掀翻,整个人遭受着来自两个方向的巨大冲击力,顿时眼珠凸出,筋骨全部被挤断,口吐鲜血,当场就毙命了! 司徒贤成功杀掉了余心,见萧魅被罡气罩保护了起来,眼神里不由闪过一抹嫉恨却又无奈的复杂神色。 不知为何,萧魅觉得司徒贤的眼神似乎有些熟悉,在哪里见过的!但这眼神绝对不属于司徒贤! 在哪里见过呢!她不由拧眉沉忖。 君陌心已经站到了萧魅的前面,他看向司徒贤的眼中满是疑惑和意外。 司徒贤竟然拥有如此深厚的修为内力,的确出人所料!上次在除夕夜宴之上,还没有这样的本领。 短短的半个月,是什么让他有了如此突飞勐进,答案只有一个!君陌心看向雪菩萨,几乎不用试雪菩萨的修为,他就可以断定,雪菩萨将她的修为都传给了司徒贤!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无疑是为了讨好司徒贤!看来为了权势富贵,果然什么都可以捨弃的! 「君国师快快住手,皇叔快快住手!都是一家人,犯不上为了一个男宠兵戎相见!莫要伤了和气!」司徒璜赶紧为两人讲和。 司徒贤放弃了继续跟君陌心斗法,他快步走向司徒璜,道:「皇上,这修罗魔君居心不良,竟然躲在帐后想寻机谋害本王!分明就是刺客,快快将他拿下治罪!」 司徒璜赶紧解释,「君国师并非刺客,是朕准许他在帘幕后面候着,保护朕的安全!既然那败坏风俗的男宠已经毙命,皇叔和君国师赶紧握手言和吧!」 「皇上啊!」司徒贤似乎很委屈悲忿的样子,一直靠近司徒璜。「臣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要受一个后辈的羞耻,如何忍得!皇上若不下旨降罪,臣无法咽下这口恶气! 司徒璜很是为难。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治君陌心的罪来安抚皇叔的时候,根本没注意到正在飞快靠近他的司徒璜眼中流露的杀气。 眼看着司徒贤已经快触及到司徒璜,萧魅脑中灵光一亮,眼前豁然开朗。所有疑问都有了合理的答案! 她终于记起了司徒贤的眼神在哪里见过!没错,武如意! 武如意嫉恨她的眼神,就是这样的!每次君陌心对萧魅的宠爱,武如意都嫉恨交织却又无可奈何。她看向萧魅的眼神就是这样的! 司徒贤为何会跟武如意有着一样的眼神?因为他根本就是武如意! 武如意不仅擅长施毒、暗器,最最重要的是她还擅长易容!以前,她就将别人易容成自己的模样去欺骗萧魅。后来,在骊山,她又易容成了雪菩萨的模样来矇骗君陌心! 此女易容术一流,而擅长模仿。不止动作表情,而且声音都模仿得唯妙唯肖,除非极为熟悉的人,否则根本就辨不出真伪! 就因为司徒贤是武如意冒充的,这就不难解释那些先前令人疑惑不解的问题了!比如说,司徒贤残疾之后为何没有颓废,还变得容光焕发!他杀了身边最得力的护卫统领薛禹诺,却留着乌鹤和古幽冥的性命,这实在与理不合。 他来皇宫面圣,千挑万选出来的人竟然是古幽冥! 所有令人猜想不透的疑点,瞬间得到了解答!、 只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司徒贤,而是武如意乔装改扮! 「快拦住他!别让他靠近陛下!」萧魅出声提醒道,「她是武如意!」 君陌心也察觉出异样,只是一时间没有判断出司徒贤就是武如意,经过萧魅的提醒,顿时醒悟!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司徒贤已经靠近司徒璜之际,君陌心及时投射过去一道罡气,像牢不可破的结界横亘在假司徒贤和司徒璜之间。 几乎与此同时,司徒贤嘴里吐出一根银针,扎向了司徒璜。可是那道罡气结界阻隔住了,哪里刺得透。 「轰!」君陌心再次对司徒贤挥出一掌。 司徒贤只好回身迎战,可是硬碰硬,他显然不是君陌心的对手。 几招过后,就有些吃不消。见势不妙,司徒贤就想开熘。 「拿下她!她不是摄政王,她是刺客武如意!」萧魅及时拆穿了武如意的伪装。 「该死的!」司徒贤坚决不肯承认,对旁边的古幽冥恨声道:「你还愣着干什么!看不出奸佞诬陷本王,皇上一时误会!等拿下了修罗魔君,本王自然会让皇上处斩了修罗魔君夫妇!快,拿下他!」 古幽冥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深吸一口气,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闪耀的大刀,划起一朵耀眼的刀眼,然后,长刀如虹般直取君陌心的咽喉而去。 君陌心根本就没把古幽冥放在眼里,虽然武如意已经几乎吸取了雪菩萨的所有内气,可是他对付她应该绰绰有余。就算再加上一个古幽冥也不足为惧。 可是,等古幽冥的长刀刺过来,他才发现问题远比想像中要严重得多! 那把刀快到不可思议,快到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大意轻敌永远是致命的!君陌心待到发觉不对劲之时,那把夺命的长刀已经快要触及到他的咽喉。 君陌心大惊,忙不迭回身自保。 他匆忙弹起一缕罡气,来阻拦那把斩到咽喉上的长刀。「铮铮铮……」 兵刃相击声不绝如缕,君陌心接连弹出的罡气都被那把刀砍断,他一退再退,一向优雅从容的身形竟然流露一丝狼狈。 「天王斩鬼刀!」君陌心一口喝出了对方的真实身份!「你不是古幽冥!」 古幽冥的修为他清楚,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这把刀的份量和速度他并不陌生,而且来汴京的路上交过手!没错,就是天刀斩鬼刀!此人不是古幽冥——而是苗王! 司徒贤是武如意假扮的,那么古幽冥就可能是苗王假扮的!甚至就连雪菩萨都可能是假冒的! 饶是君陌心淡定,此时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如果不是萧魅及时发现了司徒贤系武如意假扮,他们的处境恐怕更加被动。尽管如此,苗王的出现,的确让君陌心猝手不及。 他并不惧苗王,但不得不承认苗王是个极厉害的敌手!短时间内,根本就不无法分出胜负! 苗王死死地缠住了君陌心,武如意终于能够腾出身子稍稍喘一口气。她不再试图去控制司徒璜了,而是以退为进,趁自己的身份还没有完全暴露之际,飞身离去! 「等等!拿住她!」萧魅指着逃离而去的司徒贤喊道:「抓住她!」 武如意内力修为盖世,岂是普通侍卫能够阻拦得住,手掌一挥,那些侍卫就翻滚了出去。 司徒璜根本就被眼前的变故给惊呆了,也无法确定到底谁说的对!更何况他多年来养成了对司徒贤尊祟的习惯,一时间也无法下令缉拿司徒贤。 就这样,武如意很快就闯出了一条路,眼看就要飞出大殿去了。 假如让她出了这大殿,无疑于放虎归山,放鹰回天空,哪里还找得到! 萧魅灵机一动,大喊道:「苗王,你被骗了!这不是摄政王,这个人害死了摄政王,假扮成了九千岁的模样矇骗你的!你千万不要被她给骗了!」 正在跟君陌心激斗的苗王闻言一个怔忡,似乎有些犹豫。就是这个犹豫的当口,君陌心一掌拍到,他招架不住,连连后退! 局势很快翻转,随着君陌心化被动为主动,苗王节节败退。 萧魅在旁边继续大喊:「那个假摄政王是除夕夜宴刺杀皇上的叛逆武如意易容的!你被她矇骗了,竟然也犯下了欺君的重罪!快快束手就缚,本国师会帮你求情,你也是被武如意蒙蔽了,并非有意刺杀皇上……」 原本苗王就惊疑不定,听着萧魅说什么欺君的重罪,有意刺杀皇上等话,哪里还能沉得住气。赶紧退回几步,嘴里嚷着:「臣有话要说!」 萧魅赶紧沖君陌心打了个眼色,他立即会意。随着苗王闪开,没有了阻碍,他立即跟着追出了大殿,而武如意已经不见了踪影。 君陌心离开之后,戚泽成带人赶过去,唿啦啦围住了司徒璜,嘴里嚷着:「拿下叛贼!」 苗王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无论那个司徒贤是真是假,但他倒台之后自己都要倒霉的! 想到这里,干脆再次抬刀奋力厮杀。 萧魅不由跺脚,在旁边喝止戚泽成:「戚公公,你快快命你的人退下,让苗王自行请罪!陛下会原谅他受武如意矇骗,不会治他的罪!」 戚泽成见苗王刀术无双,就算能擒得下他,也会伤亡惨重。就听从了萧魅的建议,「住手!」 那些侍卫都退了回去,戚泽成这才对苗王说:「你扔下刀,束手就擒,萧国师和洒家都会帮你求情!那个摄政王是假的,的确是武如意所扮!」 其实,司徒贤是不是武如意所扮,戚泽成也不十分肯定。但萧魅这么说,他就赶紧附和。反正坚决不承认那个人是司徒贤,的确是搞垮对方的良策! 就算待会儿乱箭射杀了,也可以说是武如意假扮,把谋害摄政王的罪名按到武如意的身上! 萧魅赶紧再沖尹丝丝打眼色,尹丝丝会意,赶紧搀扶住司徒璜,娇声提醒道:「皇上,你倒是发话呀!」 司徒璜这才醒过来,忙安抚苗王:「爱卿,朕知道你一片忠心,是皇叔器重的爱将!可今日之事颇多疑点!你先放下刀剑,待到把那个假皇叔擒过来,问清楚了再作定度!朕并无怪罪皇叔之意,假如那人真是皇叔,朕都赦你无罪!」 听到司徒璜开了金口,苗王这才放下了大刀,放弃抵抗。 众人就在原地等着君陌心的消息! 刚才逃走的司徒贤,虽说是武如意假扮,可是她武功当真是深不可测!在场诸人,除了君陌心,估计无人能把她追得回来! 「皇上,稍安勿燥!」萧魅走上前去安慰道:「一会儿,君国师就能抓回那个妖女……」 话音未落,就听到南宫影哭哭泣泣的声音,边哭边跑过来:「皇上,皇上!」 接着就看到南宫影带来了大批的御林军,包围了整个宫殿,看来她刚得到消息。 「听说皇叔谋反,妄图刺杀皇上!」南宫影满脸惊惶地扑过来,抓住司徒璜的衣袖,不停地反覆打量他。「皇上可受到伤害!」 司徒璜轻轻拍抚着南宫影的手背,安慰道:「已经没事了!听萧国师说,那人不是皇叔!」 「不是皇叔!」南宫影美眸转了转,问道「那是谁呢!」 「就是那晚行刺朕的武如意!」提起此人,司徒璜不禁嵴背冒出冷汗,「此女甚是歹毒,还擅长驱使毒物!假如不是她……那皇叔岂不是凶多吉少!」 司徒璜想到司徒贤生死不明,不由焦急起来。下令将雪菩萨抓起来,审问司徒贤的下落。 雪菩萨手无缚鸡之力,轻易就被侍卫给擒住。萧魅道:「果然她的内力都被武如意给吸走了!」 雪菩萨满脸的忿然,道:「你们休得对本宫无礼,放开我!」 「武如意吸走了你的全部内力修为,难道你就不恨她吗?」萧魅走上前去,觑着雪菩萨。「居然还为虎作伥!趁着这个机会,从实招来,对你来说没有坏处!看到苗王了吗?人家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雪菩萨看看已经撕掉了人皮面具,恢復了原本面貌的苗王,意识到大势已去!她知道接下来的言辞将关系到今后的命运和地位。 略略犹豫了片刻,她扑嗵跪倒在地,呜咽哭出声来。「皇上,臣妾总算有机会跟皇上道出实情了!」 司徒璜稳稳神,问道;「到底是何原委,你快快道来!」 「那个人……真得不是九千岁!」雪菩萨的开口彻底证实了萧魅的猜测。「她……她是武如意假扮的!」 「给力!」萧魅暗中打了个响指,十分满意雪菩萨的神助攻,这证词来得太及时了! 看武如意控制了司徒贤的势力,看样子司徒贤已经凶多吉少了!这种时候,武如意再爆露身份,那么雪菩萨揭露武如意无疑是自保的最佳法子! 这个老妖妇果然没白活了岁数,知道怎么做才对她最为有利。 「到底怎么回事,从实招来!」南宫影柳眉倒竖,坐在了司徒璜的身边,完全是副后的恣态,凉妃和芸妃全部退到了后面去了。「若有半字虚言,就拔了你的舌头!要知道,串通外敌谋害皇室宗亲呆是诛九族的重罪!」 雪菩萨当然不是被吓大的,甚至连眼睫都没颤一下,兀自哭着道:「臣妾不敢有一句妄言!这些天苟且偷生,就为了能替王爷审冤啊!」 说罢,雪菩萨就招供了许多绝密的内情。 原来司徒贤早就被武如意伙同乌鹤和古幽冥等人给害死了!事后,武如意易容成了司徒贤的样子,当起了摄政王。而且此次进宫就是想着如法炮制,再害死司徒璜,然后扮成司徒璜的样子,来统治天盛! 听到这里,司徒璜不禁冷汗潸潸。南宫影连忙递上了帕子帮他擦汗,柔声安慰道:「皇上莫急,此妇人的话未必可信!等派戚公公去王府搜查,看看是否真如这妇人所说,能找到皇叔的遗体才是!」 萧魅闻言不由冷笑,南宫影和戚泽成跟司徒贤是多年的死敌。如果让戚泽成带兵去摄政王府搜查还有司徒贤的好吗?就算没死,也会被弄死了! 当然,看破不说破!萧魅乐见其成!她和君陌心留在汴京,其实就是为了结果掉司徒贤! 就因为她跟南宫影、戚泽成等人目标一致才合作到现在的。 「好,那就依爱妃所言!」司徒璜冷汗直冒,心神大乱,哪里还考虑得那么多。听到南宫影谏言,立即应允。「戚爱卿……」说到这里,突然记起了皇叔素来跟戚泽成不睦。倒是没怀疑戚泽成会趁机图谋不轨,而是怕皇叔责怪他纵容戚泽成踏进摄政王府。 尽管雪菩萨说司徒贤已经殒命,可是司徒璜对他从小敬畏,在他心里皇叔是永远的存在。因此不敢稍有怠慢之心,接道:「御林军统领乌旭东听旨,立即带人去搜查摄政王府!如果见到皇叔,一定小心保护,将他接进宫里来!如果查到了叛逆武如意,当场诛杀!」 「是!」乌旭东当场领命而去。 南宫影撇撇嘴,有些不悦。不过虽然没让戚泽成带兵搜查摄政王府,但并不妨碍他们想其他的法子。就算司徒贤活着,也得想办法弄死了,坚决不能再让司徒璜看到。 司徒璜对他的这位皇叔一直十分尊敬,若想让他相信司徒贤有谋反之心,还不如直接杀了司徒贤更省事些! 南宫影对萧魅投去满意的一瞥,红唇微挽,颇有赞许之意。 看得出来,她知道这一切多半是萧魅的功劳。 萧魅心领神会,就对着雪菩萨所在的位置眨眨眼睛,示意南宫影不可轻视此人! 南宫影的目光转向了雪菩萨,美眸闪过一冷芒,厉声道:「这妖妇一路随着假摄政王前来,居心叵测,不可轻信!皇上,还是先将此妖妇押进刑部大牢,严加审讯!万万不可再像上次瑜妃那样咬舌自尽了!」 司徒璜看着雪菩萨绝色的容颜,有些不忍。「如此美人,押进天牢岂非太过……更何况,她还是凉妃的养母!」 凉妃尹丝丝赶紧起身,恭声答道:「陛下不必太过顾忌臣妾的感受!古往今来,忠孝难两全!假如臣妾的养母有谋逆之心,臣妾一定大义灭亲,坚决站在陛下这边的!」 见凉妃表明了态度,南宫影重新看向司徒璜。「皇上,你快快下旨吧!」 司徒璜不再犹豫,道:「就依贵妃所言,先将摄政王妃拿下!加派人手看守,等到搜查完了摄政王府,找到皇叔的下落再作打算!」 * 君陌心没有追到武如意! 这在萧魅的预料之内。因为武如意擅长易容术,只要躲起来,换成了另一副容颜,根本无法察觉。 只是,谁都不知道武如意藏匿到了何处,又扮成了何人! 这让皇宫里一片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皇宫内院,更是加强了戒备巡逻,三步一个明岗,五步一个暗哨,小心戒备,严防那个能上天入地又能假扮成任何人任何身份的妖女武如意再混进来。 司徒璜提起武如意就像是唐僧提到了女妖精,浑身直打哆嗦。 「世间怎会有如此妖女!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当然,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御林军统领乌旭东带回来的搜查消息——从一间密室里搜出了司徒贤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 这还不是最最可怕的,最最可怕的是,除了司徒贤的尸体,另外还有皇袍玉玺等御用之物。 密室设在司徒贤寝殿的书房隔壁,从外观看绝对的隐蔽!假如不是抓到了司徒贤的一个心腹,逼问出了这个密室,根本找不到! 仵作验了司徒贤的尸首,它残缺的左手和左耳,已经证实这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的确属于司徒贤。 司徒贤生前是被勒死的,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 坐实了司徒贤的死讯,这已经让司徒璜够难过的了,可令他更难过甚至恐惧的是司徒贤竟然有谋反之心! 他多年来无比信赖的皇叔,竟然早就私制了龙袍和玉玺,早生异心,而他却毫无所觉。 也幸好司徒贤被武如意给害死了!否则……司徒璜不敢想像。 由于司徒璜生性怯懦,胆子又小,惊吓加打击,很快就病倒了! 就这样,司徒贤之事就彻底交给了戚泽成和朝中几位大臣去处理。 戚泽成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剷除异已的好机会,不但查封了摄政王府,将摄政王府所有亲眷都收押进了天牢里,然后开始搜查朝中跟摄政王走得比较近的大臣。 其中瑜妃的父亲左尚书首当其冲,连坐入狱。另外那些跟摄政王来往密切的大臣都被诛连,罢官收押,审查有无跟摄政王谋反之案有牵连。 随着摄政王的倒台,那些平时围聚在司徒贤麾下的党羽全部树倒猢狲散,一时间朝局动盪,人心惶惶。 不过,这对于萧魅来说并不重要了! 朝政格局重新洗牌,南宫影稳占这次政斗的上风,大获全胜!跟随在她身边的戚泽成、南宫家、独孤家,势力更是水涨船高。 而萧魅和君陌心因为一开始就站在了南宫影这边,自然也备受恩宠,日子过得无比滋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29人鬼情未了 29人鬼情未了 作者: 司徒贤死了,终于无人再惦记着君陌心的鲜血,这让萧魅十分满意!至于其他方面,她无甚关心。 什么人做皇帝,什么人得势跟她有何关系呢?只要当权者别像司徒贤那样惦记着喝君陌心的血就行了! 已经是早春二月了,可连续几日风雪,让春天深藏不露,仍然继续着冰天雪地的严冬。 萧魅就跟君陌心宅在御赐的府邸里拥炉烤火,把酒相对,谈论人生,将漫天风雪都隔绝在外。 这样温馨相守的时光对萧魅来说是无比的享受,她觉得有这样一个淡漠功名利禄的老公也是件很不错的事情! 看如今的世道,个个为了权势不择手段。男人们更是口口声声把事业放在首位,打着拼搏事业的口号,理直气壮地冷落娇妻,自诩为了家族的荣耀等等。 这些毛病在君陌心的身上全都看不到。他生性淡漠,对于一切都看得极淡。 以前在修罗谷如此,现在汴京也一样。 虽然投入了南宫影的麾下,但他们能有如今显赫的地位跟萧魅的八面玲珑有很大的关系。否则,就以君陌心的高冷,起码跟南宫影麾下最器重的戚泽成就处不好关系。 在京城的这一个多月,君陌心和萧魅夫妇俩就像横空出世的黑马,不但得到了南宫贵妃的绝对信任和器重,就连皇帝也对他们另眼相看。又是御封国师,又是御赐府邸,一时间风光无限。 他们一时间红得发紫,自然也引得朝廷百官争相巴结。而对于这些络绎不绝登府送礼巴结关系的官员,君陌心自然十分厌烦,根本就不予接见。别说这些官员,就是东厂的厂督,当朝唯一能够跟司徒贤并驾齐驱称九千岁的戚泽成,他都不屑于敷衍。 这方面的人情来往,都是萧魅帮他应酬。因为有她从中斡旋,跟戚泽成的关系倒也说得过去,至少没弄僵。 尽管如此,也让萧魅看清了君陌心根本就不适合在朝为官,他这样的性子闲云野鹤惯了的,不受拘束,不通人情事故,一味高冷,完不适合官场的潜规则。 萧魅不想勉强他!他不愿意应酬的人,她帮他应酬。他不愿出席的场合,能推则推,实在推不过,她就陪他一起出席。 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修罗魔君不苟言笑,他的夫人萧国师是他的法定代言人,什么事情找她商量是一样的!只要她同意的,君国师自然不会反对。 君陌心有实力,萧魅有口才,夫妻俩在汴京不但谋到了一席之地,竟然奇蹟般地生存了下来。 无疑,南宫影对他们俩的器重和信任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尤其是萧魅,南宫影认为她对于摧垮摄政王的势力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 吃过血莲子备孕的这段时间里,南宫影更是经常把萧魅请到后宫,跟她聊一些女子闺阁的话题。 萧魅见过的东西都是南宫影没有见过的,她说的东西也是南宫影没有听过的,次次都听得颇为入迷,谈得极为尽性。 有几次,萧魅问过君陌心的意见,要不要考虑以后在汴京发展。君陌心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她喜欢哪里? 萧魅属野草的,哪里都能扎根,关键是她爱的人喜欢哪里。偏偏他又是个极内敛的人,有什么话从不直接说,她只能旁敲侧击,察言观色,最后确定他并不喜欢汴京。 他不喜欢上朝参拜帝王,在他看来,司徒璜根本没有资格让他参拜;他不喜欢应酬那些红得发紫的当权者,其中最典型的代表就是戚泽成,时不时以阉人称之,毫不掩饰对戚的蔑视;他不喜欢那些乌烟瘴气的官场,更不喜欢那些脑满肠肥满肚子道德经的官员。 萧魅知道,勉强他长久在汴京生活,他并不快乐! 两人商议好了,等天气暖和,就辞官回老家骊城,回他师父元尊圣人的家——雪莲宫! 提起雪莲宫,君陌心特意纠正了一番:「雪莲宫原名元尊圣宫,后来雪菩萨霸占了它才改为雪莲宫!」 萧魅颇有兴趣地问他:「等我们回去还要改回来吗?」 「这些小事,你决定!」男子仍然是一贯的酷拽。 「好!」萧魅立刻响应,嘿嘿一笑:「咱家的小事我做主,大事你做事!」 在萧魅看来,除了事关凌飞雪之外,其余的都是小事,都是她可以做主的。 事实也是如此,只要她别较真凌飞雪的事情,别在凌飞雪的问题上追根究底,其他方面都好商量! 她试探过他的底线,甚至在遭到司徒贤的追杀时去南宫府躲避了一阵子。但君陌心丝毫没有介意,还贊她机灵!从那以后,她可以确定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起码高过了南宫云书和南宫钰! 那父子俩明显不如她重要!假如他介意,就会让她宁死都不准去南宫家避难! 但他不介意!从那以后,萧魅没再追问过他对凌飞雪到底有多爱,也没再追问过她跟凌飞雪谁对他来说更重要些! 可这并不能说明萧魅不介意,她的介意藏在心底,从没有彻底拔除过! 他们夫妻俩在汴京过着富贵散人的日子,在府邸和皇宫之间来去自由。虽然君陌心丝毫都不希罕这种表面上的得意,可也不得不承认,能够得势起码比失势过得滋润逍遥些。 起码不用像过去那样时不时遭到司徒贤的重兵围剿,时不时遭到明争暗斗,时不时被迫做一些身不由已之事。 他们夫妻被封为国师,纵然身份尊贵,却并无什么实权。只因为跟南宫影的关系处得极好,而被众朝臣争相巴结拉拢。 夫妻俩也不在乎这些(主要是君陌心不在乎),仍然每日闲散度日,倒是十分悠闲潇洒。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像他们俩一样淡漠权势。 摄政王司徒贤死后一个多月,关于他谋反的罪名坐实,整个王府被羁押之人多达五六百,等候秋后处斩。可是说,摄政王一脉完全被断绝了。 随着摄政王的势力彻底倒塌,南宫家风声水起。 魏国公南宫云书被召进了汴京,任命为左丞相,成为文官之首。他的嫡长子南宫钰也被召进汴京,任命为兵马大元帅,成为武官之首。另外两名庶子南宫剑和南宫鹏也都分别掌管重要的兵权,一时间,南宫家炙手可热,无人敢拂其锋。 另外骊城的独孤家,因为一向跟南宫家交好,也被封赏,而且还赏赐了兵马高度自制的特权。 独孤家是镇守天盛的定海神针,独孤铁骑军闻名天下。这下子又有了高度自制的实权,招兵买马扩充军备根本不必经过朝廷的授意,自已就能做得了主,这对于原本就颇具实力的独孤家来说,无异于游龙入海,正是大展身手的好时机。 曾经的司徒贤就像一条束缚两家势力的绳索,又像是一座压迫两家势力的大山。如今这碍手碍脚的绳索断了,这座沉重的大山彻底给搬开了,南宫和独孤两家以快到不可思议地速度变得日益强大。 一个势力在汴京,控制着天盛统治权的核心位置。另一个势力在中原,牢牢控制着天盛军权的核心。他们两家合力,整个天盛无疑都犹如探囊取物一般轻松。 由于司徒贤暴毙,又牵涉出了私制龙袍玉玺的丑闻,这让皇帝司徒璜深受打击,兼之那日受了惊吓,一病不起。 前朝的政务基本交到了戚泽成和南宫云书的手里。后宫的事务完全交给了南宫影,司徒璜静心养病,不再早朝。 这无疑更加助长了戚泽成、南宫家在政治方面的势力。可是长年醉心木工活计的司徒璜并没有意识到多么严重,也没意识到他一直依赖的皇叔司徒贤去世对于他今后的统治生涯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 司徒璜只是很受伤。他需要独自舐舔伤口,需要慢慢復元的时间。至于政治方方面面的复杂之处,从来不是他关心也不是他所擅长的。 萧魅冷眼旁观,觉得这司徒璜的风格跟君陌心竟然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处。他们似乎都不太热衷于权势争夺,哪怕他们明明有着旁人羡慕的高贵出身! 关于君陌心的身世,萧魅旁敲侧击,想搞明白他是否过世君贵妃所生的皇子珀。但君陌心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已经查清了,他跟君贵妃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君贵妃所生的皇子珀在襁褓里就夭折了! 至于他跟君贵妃同姓,又生得肖似,这纯属巧合! 对于这番说辞,萧魅将信将疑。她感觉,前段时间,君陌心大动干戈地调查这件事情,足以说明他发现了里面埋藏的问题和疑点。 可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就这么不了了之,实在令人疑惑。 但君陌心坚决不肯承认他跟君贵妃之间有血缘关系,就表明了他无意于认祖归宗。他调查此事的动机只是弄清他的身世,弄清了之后,结果对他来说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 起码萧魅没有看出他有任何的变化和不同!任凭那些当权者如何翻云覆雨,他都无动于衷。偏安一隅,过着与世无争的闲散生活。 关起门窗,将漫天风雪隔绝在外面。萧魅拥着暖炉,跟君陌心对饮浅斟,闲话家常。 她原本提起了关于君贵妃的话题,却被他给巧妙的绕开了。不等她继续问下去,他已改变了话题。 「本座听你跟刀锋说起过,什么年龄不是问题,性别不是问题,我跟他也不是问题,到底什么意思?」男子闷闷地问道。 萧魅怔了怔,努力回想许久,终于想起了。有一次,她故意说刀锋跟君陌心之间有基情。当时刀锋急了,争辨了几句,不过是否认他对君陌心有非份之想。对于急着澄清的刀锋,她就调侃他了几句。当时说了一堆的歪理,存心逗刀锋玩的,没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君陌心竟将她的胡侃记到了心里。 而这个腹黑的男人实在能沉得住气,居然能忍到现在才问她。而且她严重怀疑,假如不是她紧揪着君贵妃的话题不放,他是不是能一直忍下去,将这件事情藏在心里当成永远的谜团呢? 人无完人!直到此时,萧魅才发现了君陌心的一个缺点。他似乎太过于追逐完美,追逐无所不能的表象。在他眼里,他该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哪怕有他不明白的事情,他并不会追问而是默默地记在心里,等弄清楚了再回答。 可是,关于萧魅的那通胡侃,由于根本无任何依据可靠证,他是怎么都不可能弄明白。因此,压到现在才询问她答案,实在难为他了! 「不懂了吧!」萧魅俏皮地眨了眨大眼睛,故意逗他:「叫声姐姐,就讲解给你听!」 男子没叫姐姐,而是危险地眯起了眸子! 「好嘛好嘛!逗你玩的!」萧魅很没出息地败下阵来。没办法,这傢伙是她天生的克星,不用什么大动作,只需小小的一个眼神就足以征服她。让她又爱又怜的,捨不得惹他不痛快。 萧魅放下了手炉,拉过了君陌心的大手,将他的手掌摊开,在他的掌心里写字。「爱情!」 男子认真地看着,等她写完,读道:「爱情。」 萧魅赶紧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毫不吝啬地贊他。「我老公就是聪明,无师自通!」 可惜,再聪明也弄不明白她所说的那个典故。 萧魅趁机就拉着他的手(藉机揩油),围着火炉,品着香茗美酒,跟他聊起了五个关于爱情的传奇故事。 「有一部古装武侠剧的男女主年龄相差十六岁!请注意,不是男主角比女主角大十六岁,而是女主角比男主角大十六岁哦!」萧魅说完,注意君陌心的反应。 在古代,老牛吃嫩草一般都是指男人和女人。再老的男人,只要有权有势有钱,娶个二八芳龄的小娇娘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但是女方比男方大十六岁,那的确是比较罕见的奇闻。 不过,君陌心看起来还算淡定,并未表现出明显的惊诧。沉吟片刻之后,道:「那女子吃过雪莲丹!」 肯定句! 萧魅呆了呆,不过只能承认。「呃,小龙女吃没吃过雪莲丹我不太清楚,但她的确年轻貌美,看起来比男主角杨过还要年轻!」 更可笑的是电视剧的后半部分,杨过不仅长大,而且长残,不但长残而且变老了。但比他大十六岁的姑姑仍然年轻貌美一如初见。这种视觉效果的确十分震撼。 君陌心沉默,笃定的神情完全自信自己的答案。因为,只有吃过雪莲丹的人才能常年保持容颜不老。无论是雪菩萨还是小龙女都一样! 好吧!经过君陌心的提炼精华,萧魅找到了这爱情得以保鲜的主要原因——女主容颜不老! 假如杨过初识小龙女之时,她是个头髮花白的老媪,或者是个满脸皱纹身体发福的中年大妈,估计就不会有后面的旷世爱情传奇了! 萧魅不由看向君陌心。她不知道他的实际年龄,也没追问过。但看他的初恋情人凌飞雪的儿子南宫钰已经二十四岁了,就可以大体推断出君陌心的年龄应该不比南宫云书年轻多少。 可是在君陌心的脸上完全看不到岁月留下的痕迹!他绝美的俊颜停留在最盛之时,就像定格了一般,保持着永恆的完美。 萧魅又想到了另一个人——雪菩萨!推她推测,雪菩萨至少年过花甲,可是顶多像三十左右的妇人,美貌不可方物! 所以说,哪怕再过十年二十年,君陌心的容颜是丝毫都不会发生任何变化的!可是她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慢慢变得衰老…… 想到这里,她不由想到了另一个版本的神鵰侠侣!不同是,年老却容颜永远不会老的是君陌心,年少却会正常衰老的人是她萧魅! 过了新年,她穿越的这具身体生理年龄十八岁。这正是人生最美的年华!她配他刚刚好! 可是十年之后呢?也许她还是能保持着现在的模样,没有多大的变化。可是二十年之后呢……想到这里,萧魅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古人由于生活条件所限,寿命普遍比现代人要短,衰老得也快。所以古代女子十五及笄,就可以嫁作人妇。因为她们知道,二十五岁的女子就像现代三十五岁的女子,已经走向衰老了! 萧魅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脸,只觉嵴背冷嗖嗖的。三十年之后呢?她满头华发,皱纹爬上脸庞,甚至开始弯腰驼背,十足的老奶奶范了,而身畔的男子仍然年轻俊美一如当年……那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君陌心在跟萧魅谈着很有趣的话题,但不知为何她的情绪突然低落下来,捂着一半脸颊,呆呆地想着心事。 「怎么了?」君陌心问道。 萧魅抬首,有些闷闷地,不答反问:「若是有一天,我年老色衰,你会嫌弃我吗?」 说完,看到男子先诧异再鄙夷最后似乎颇觉好笑的神情变化,不由有些恼羞成怒。「哎,你是个不老妖怪。当然不会体会到正常人类的烦恼了!」 她说话素来没心没肺,待到发现君陌心脸色变得冷沉,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只是错在哪一句呢? 萧魅仔细想了想,找到了关键点——不老妖怪! 这句话虽是开玩笑,但对于君陌心来说也许并不好笑。 「对不起,我……跟你说着玩的!」萧魅赶紧收起了自己的矫情,因为她发现相比于正常人可以正常衰老的烦恼,君陌心一直不老才更加烦恼。 他跟常人不同,所以被视为异类!她说他是妖怪,这岂非是往他的伤口上戳刀子吗? 君陌心起身,似乎想拂袖而去。但终归还是克制住了脾气,而是径直走到窗前,用力打开了窗户,任由外面肆虐的风雪涌进了窗洞,驱赶走了室内的温暖。 萧魅连打了几个寒噤,冻得有点儿受不了,就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同样衣衫单薄的君陌心。可她知道,他不会感觉寒冷的。 凭着盖世的修为内力,哪怕冰天雪地,他衣衫再单薄,都不会被冻坏。可是,她不一样。 「老公,我冷!」萧魅可怜兮兮地哀求。「关上窗子好吗?」 君陌心站着没动,没有要妥协的意思。这说明,他还在生气。 萧魅就自作主张帮他掩上了窗子,然后撒娇的扑进了他的怀里。「跟你开个玩笑,你就生气了!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啊!而且……我很怕等我变老的那天配不上你嘛!」 也许会有那一天,但毕竟还遥远。对于此时生理年龄十八岁,正值芳华的萧魅求说,她还是有自信的。所以,才能坦然说出自己心里的担忧。 「你可以喝本座的血!」君陌心给她出了个馊主意。 「呸呸呸!」萧魅坚决反对,没有任何商量余地。「我说过,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打你血的主意,更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名义打你血的主意!否则,跟司徒贤有什么区别!老公,你要真把我放在心上,就别再说这些堵心的话!」 君陌心见她态度语气都那么坚决,没有半分通融的余地,也就不再提。毕竟……她还那么年轻!娇嫩如同枝头初绽的花蕾。还没欣赏到她完全盛开的模样,怎么会幻想她花落调零时的模样呢! 于是,两人都绕过了这个话题。 萧魅知道,夫妻要想感情和睦,就得擅长遗忘。忘掉那些令他们不快的事情,多想想那些令他们愉快的事情。或者,换一个比较愉快的话题。 「性别不是问题又是什么传奇典故?」君陌心将萧魅抱回了暖炉边,跟她双双躺到了矮塌上,继续他的求知之旅。 萧魅来自一个神奇的空间,那是一个他从未踏足过的神奇国度,她所说的,他闻所未闻,却非常有趣。 假如他愿意探索,她就会带他去了解去认识那个空间的点点滴滴。 「性别不是问题,讲述的也是一个爱情传奇,但故事的主人公都是男人!虽然他们都是男人,却无法阻止他们相爱!我个人虽然不是很认同gay,但对于真心相爱的人,都会予以尊重,祝福他们!」萧魅解释道。说到这里,她不由觑眼打量君陌心,同时隐晦地暗示道:「我觉得吧,刀锋对你就有点儿……那方面的意思!不过,看你对他似乎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所以说,他对你只是单相思而已!真正的爱情要双方都有那个意思才行的!」 萧魅暗中念了句阿弥佗佛!幸好君陌心对刀锋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否则她可咋办啊! 君陌心沉默,这次他不予评价。 萧魅知道他护短。虽然他不待见刀锋,可刀锋是他的同门师弟,他一般不会当着她的面去否决刀锋。 看看吧,她现在将他的性格基本摸得差不多了! 不过这个话题因为牵涉个人情感隐私问题,多少有点儿尴尬。萧魅怕在这个话题上讨论太多可能诱他跑偏,真去重视跟刀锋的性别不是问题的问题,那岂非弄巧成拙,真成了问题! 萧魅这次主动转换了话题,愉快地笑着道:「我再给你讲那个物种不是问题的爱情故事!」 君陌心也并非完全被动地接收,竟然很积极地猜测了一句:「人妖恋?」 「……」萧魅瞠目,呆了半晌。 天吶,嫁的老公太过聪明也有些太令人惊悚了!举一反三到这个程度,实在令人咂舌! 半晌,萧魅对他竖起大拇指,贊道:「老公,你太聪明了!」 君陌心觑着她,那专注的神情像个认真听故事的孩子。 萧魅忍不住在他的俊颜上啄吻了一下,太可爱了!她有这样的老公真是前世修来的福份! 假如没有他,她在这个世界该是多么寂寞!除了他,谁还能听懂她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谁还能看懂她写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字。 「人妖恋没什么希奇,小时候我听师父讲过很多人妖相恋的野史传奇!」君陌心表示兴趣缺缺,不过仍然对未知的顶级版本表示好奇。「还有什么不是问题的!」 萧魅想跟他解释一下,所谓的物种不是问题,其实并非人妖恋。可意思差不多,就是不同物种之间发生的爱情。可他不愿再详细听下去,她也不好再给他讲那个关于金刚的悲伤故事。 对君陌心好奇的最后那个问题,她是这样对他解释的:「最后一种爱情也是最伟大的爱情,超越了前面四种,升华到了最高境界!爱到了最高境界……」 「简单些说!」男子打断她。 萧魅认真地思忖了片刻,告诉他:「就像你跟凌飞雪一样,死活不是问题!现实版的人鬼情未了!」 突然间好静! 萧魅知道这是枚重磅炸弹,如果撂出来就得做好惊天动地的心理准备。每次提起凌飞雪都会激怒他,而她却频频跨越雷池,归根究底还是介意他爱凌飞雪多一些还是爱她多一些! 君陌心从未对她说过爱!但她坚信君陌心对她有爱!只是这份爱究竟有多少,究竟能否跟他的初恋相比,就不得而知了! 借着今天的这个话题,她再次踏进雷区,试探他的反应。 她不害怕。时值今日,她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有了一定的自信度。只是她还是有些忐忑,不知道这次踏进雷区他会不会又犯旧疾——丢下她就走! 假如他走,她发誓绝不去追他! 这个顽疾必须得克服! 从进汴京的那天起,萧魅刻意地站到了南宫影这边,还拿出了血莲子作为收买讨好南宫影的珍贵筹码。混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她靠的可不仅仅是君陌心。 可以说,就算离开了君陌心,她仍然在汴京的皇权顶端占有一席之地。 她爱君陌心,但并没有为他迷失自我的境地,她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如果有爱,她可以捨弃一切包括富贵荣华权利地位等等!但如果他的爱残缺不全,她不介意想方设法去提纯一些。 她知道君陌心不会离开她,如果他能离开她早就离开了!所以,这让她更加有信心来提纯他们的爱。将他们爱情里的杂质慢慢地剔出去。 萧魅爱君陌心,所以无法容忍他们的爱情里掺杂任何别的东西。如果她无法让他爱得那么纯粹,那么她也不会对他投入得那么纯粹了! 「非要提她?」男子很认真地问她。 萧魅有点儿激动,但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慢慢地认真地答道:「如果你一直爱着她,我就会一直提她!因为我爱你,而你爱她……」 「哐啷!」君陌心拂袖,隔空摔了几案上的杯盏壶碟,然后他起身,头也不回地忿然离去。 又失败了!萧魅一个人半卧在矮榻上,身上还有男子残留的温存和气息,这让她无比尴尬又恼羞成怒。 「哐啷!」萧魅也摔了一些杯盏,当然她没有君陌心隔空摔物的本事,实打实像泼妇那样摔砸。 等到把室内的瓷摔得差不多之时,怒火稍霁。 得,算她什么都没说! 至于那个男人……等着吧!她发誓,如果他不跟她道歉,她绝不会再理他! * 二月里,春天仿佛还很遥远! 接连几天的风雪,让整个天盛王朝都笼罩在酷寒的严冬里。 独孤晚去竹林练完剑之后,回到寝居里,脱下斗篷,脱落上面的雪花。 姚夭走过来,接过了他的斗篷,帮忙挂起。 薛启华已经斟上了热茶,等着独孤晚一起饮茶。 独孤晚从不喝酒,这并非他不嗜此物,而是身体条件所限,不能饮酒。所以他擅饮茶,对烹茶饮茶极有讲究。 薛启华即是独孤晚的知已,对于此道当然也极为擅长。 「晨儿勤勉许多!」独孤晚落座,捧起一碗热茶,慢慢地品着,语气颇为欣慰。 自从拥有了高度自制的权利之后,独孤军开始扩充军力,招兵买马,重编军队。 这可是个力气活,也是极为繁琐忙碌的事情。独孤晚身子虚弱,只能劳心,无法劳力,这些琐事都得交给独孤晨去办理。 率领众将士,调派兵马,筹集军资……这些事情几乎样样都需要独孤晨亲力亲为。 「是个歷练的好机会!」薛启华对独孤晨近来的表现也极为满意。「二公子也该到了独当一面的时候了!」 「晨儿虽然耿直,却不乏将帅谋略!只要稍加点拨,还是可造之才!」独孤晚慢慢地说着。他的头脑运转速度无疑远比他说话的速度要快,在他对独孤晨做出评价之时,就已经想到了以后。 「独孤军不可能一直偏安一隅!养兵千日,总得用兵一时!」薛启华慢慢地斟酌道:「摄政王倒台,贵妃得势,戚公公更是威风八面了!此人势力太过雄厚,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独孤晚颔首。「薛贤弟所思亦是我所虑!」说到这里,他的俊目闪过一丝精光,接道:「好在戚公公只是个阉人!」 「戚公公是不是阉人不重要,关键是贵妃娘娘能不能生!听说萧魅献上了血莲子,假如贵妃有孕……那我们送过去的凉妃有无身孕就没有那么重要了!」薛启华勇敢地指出了问题的核心关键。 南宫影再得势因为无子而后宫空虚,她抚养的嫡长皇子司徒晏终归不是她亲生,也跟南宫、独孤家没有任何关系!她对南宫钰寄予厚望再重,可惜南宫钰不姓司徒,难以继承大统。 如果南宫影想稳居后位,又能稳稳控制天盛皇族,无疑扶持一个众望所归的皇子十分重要。 就因为如此,独孤晚特意把尹丝丝送进宫里。就是想让尹丝丝诞下一位皇子,拥立这个被南宫和独孤两家都寄予厚望的皇子为储君,那么南宫和独孤就能继续强盛下去,南宫影的地位也会一直那么牢固。 所有的障碍和可能面临的问题独孤晚都想到了,甚至连尹丝丝生下皇子之后过继给南宫影,让南宫影抚养也想到了! 这些事情前提是南宫影不能生养!假如吃了血莲子,南宫影也能生下皇嗣,那么独孤晚的计划无疑就要泡汤了。 听了薛启华的话,独孤晚继续沉默。 许久,薛启华微微有些遗憾地嘆息:「没想到我们筹划了那么久,竟然败在了一个小丫头的手里!早知道如此,不如当初……」 独孤晚微微拧眉,许久嘆道:「也许一切都是天意!」 在薛启华跟独孤晚对话的过程中,姚夭始终一言不发。这些天以来,她的任务就是陪伴着独孤晚,弹琴对奕品茶,真真正正的红颜知已。 姚夭喜欢这样的生活,丝毫都不羡慕被送去做皇妃的尹丝丝,甚至她还以被独孤晚留在身边而感到骄傲。 从小到大,她们姊妹仨就被雪菩萨评价拥有为后为妃的资质!她跟尹丝丝至少可以做皇妃,而唯一有资格做皇后的就是白羽。 可惜白羽落到了君陌心的手里,估计凶多吉少了! 在独孤晚的身边,姚夭很满足。为了他,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三人俱都沉默的时候,侍卫进来禀报:「世子爷,武如意求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30互爱 30互爱 作者: 摔东西,谁不会啊! 萧魅把能摔的东西都摔了!弄出了很大的动静! 玉蝉第一个冲进来,看到满地狼籍,萧魅还摔砸个不停,连忙上前抱住她,劝道:「大小姐,你怎么了!」 「他跟我摔杯子摔脸子,就他会摔,难道我不会!」萧魅憋着一肚子的委屈和火气,发誓要将这府里能摔的全部摔碎。 「啊?!」玉蝉这一惊非同小可。「大小姐,你又跟魔君提起魏国夫人了!」 萧魅停下来,怒沖沖地瞪着玉蝉,问:「魏国夫人怎么了!我怎么就不能提起她,难道她是天王老子王母娘娘观音大帝啊!」 「嘘!嘘!嘘!」玉蝉吓得快要晕过去,恨不得堵住萧魅的嘴巴。压低声音劝道;「可了不得,你小点声!魏国公已经奉召入京升任左丞相,魏国夫人如果活着那可是丞相夫人啊!」 「她就是王母娘娘我也不怕!」萧魅恼火的不是凌飞雪尊贵的身份,而是在君陌心的心里始终占据着不可侵犯的神圣地位。 她跟君陌心相扶相持地走到现在着实不容易,原以为两人患难见真情,有了足够的感情基础。而且两人看起来也的确恩恩爱爱,亲密无间。但这只是在不触及到凌飞雪的基础上,假如触及到了他心里的女神,他分分钟跟她翻脸,抛下她就走绝对没商量。 「好了!」玉蝉赶紧拉着萧魅坐下,再让侍婢沏来热茶,亲手捧给她。「大小姐,你喝口热茶,消消火!」 萧魅接过热茶,却捧着没喝,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大小姐,你这是何苦呢!」玉蝉嘆口气,打起精神劝慰道:「明明很好的日子,非要故意找别扭!跟个死人争什么呢!她再好,也已经死了啊!」 死了的人最完美!活着的人永远无法跟死去的人竞争。 萧魅被玉蝉劝了片刻,终于意识到自己又意气用事了!说好了不介意,她还是介意!这就是传说中的得陇望蜀了! 曾经,她说过,只要他身体忠诚于婚姻,除了那个已经死去的凌飞雪,不再对别的女人有非份之想,对她一心一意,她也就不再介意他在心里为凌飞雪保留一席之地。 可是,她到底还是贪心了!得了他的身,还想得他的心。得了他的心,还想着完全霸占,将凌飞雪完全挤出他的心。 曾一度,她以为自己几乎成功了!她住进南宫府避难,他丝毫没有责怪,还贊她机灵。这说明他根本不在乎南宫父子对他的看法和评价,间接地看出凌飞雪在他的心里似乎也没有那么高不可攀的神圣地位。 看到了胜利曙光,她对他们的未来更有信心和希望。她坚信,终有一天,凌飞雪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符合,一个过去岁月留下的符号。提起她,再无法触动他的喜怒,只有一缕似有若无的淡淡怅惘。 然而她还是太过激进了!太过急于求成!终归还是沉不住气,再次犯下曾经的错误。 「唉,」萧魅消了怒气,大眼睛里涌起了迷茫。「玉蝉,你说他爱我吗?」 「爱?」玉蝉显然不太理解这个字,思考了好久,才道:「大小姐指的是魔君疼爱你吧!」 「唔,」萧魅有些无力。疼爱也是爱的一种,但却跟她想要的那种爱不同。她要的是纯粹的爱,不掺杂任何其他成份的爱! 「魔君很疼爱你啊!」玉蝉肯定地答道。「他为你做了那么多,当然你也为他做了很多,你们是互爱吧!」 「互爱!」萧魅想了想,似乎有些道理。这段感情和婚姻,他们的确是互相付出的。甚至,君陌心对她付出得还要多一些吧!毕竟大多数事情都是他出面摆平的,有了风浪也是他沖在前面(能者多劳),她没有他那样的盖世修为,既敌不过那些妖娆毒妇(雪菩萨、武如意)也敌不过那些盖世高手(苗王、乌鹤),只是在对付司徒贤方面,她费了点脑筋,收到的效果还不错。 他们能有今天的身份地位,并且成功扳除了司徒贤那个最大的敌人和威胁,应该是两人共同努力的结果!所以,他们是互爱! 见萧魅慢慢地缓和了脸色,不再像刚才那么气恼,玉蝉趁机劝道:「大小姐不要太过较真魏国夫人,死了多年的人,都化成灰了,你总揪着她不放,惹得魔君生气你也不痛快岂不是太傻了!」 「哼,你这小丫头,竟然又敢说我傻!」萧魅一瞪眼睛,抬手作势要打。 玉蝉赶紧机灵地躲到一边,笑着道:「大小姐饶了我吧!奴婢也是为你着想啊!」 萧魅捏着粉拳,郑重警告道:「不许再说我傻!」 「是,大小姐不傻,大小姐冰雪聪明!」玉蝉俏皮地吐了吐粉舌,思忖了片刻,吞吞吐吐地道:「不过……」 「不过什么?」萧魅睨她一眼。小丫头吞吞吐吐的,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玉蝉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无人,这才大起胆子对萧魅悄声嘱咐:「魏国夫人已经死了,不过……唐姑娘可是活生生的!你与其总是跟魏国夫人较劲,还不如……好好提防着她!」 萧魅怔了怔,脑子一时间还有些绕不过弯。「唐琪。」 「唐姑娘那么聪明漂亮……关键是跟魏国夫人长得像!如果魔君对她……可是件麻烦事!」玉蝉算是旁观者清,看事情比较理智。 「不会吧!」萧魅本能地否决。「一个腊梅就够他反省半辈子的,难不成一个烂坑他还会踩两次!」 曾经萧魅也严重怀疑君陌心对唐琪可能会如腊梅那般情难自禁,可是事实证明,君陌心对唐琪的戒备远远大过惊喜。甚至,他第一次见到唐琪完全没有惊喜,而是十足的惊吓。 由于被腊梅坑害得太惨,他见到唐琪第一反应就是怀疑她戴着人皮面具故意来蛊惑他。虽然后来证明唐琪的长相属于天生如此,并非刻意易容,他对她也保持着距离,从不见他如同南宫钰那般有意无意地围绕着唐琪转悠。 「再说了,南宫钰不是一直在追求唐琪!按理说,南宫钰的条件比君陌心好多了!」萧魅评价着,认为唐琪选择南宫钰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南宫钰年轻英俊,又出身权贵,而且他父亲被圣上晋封为左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好像也被赐封了官职……是什么……大元帅来着!」 「兵马大元帅!」玉蝉立即补充道。 「对!」萧魅打了个响指,「就是兵马大元帅!听这名字就十分拉风,很有实权!少年英雄,前途无量!唐琪没有理由拒绝他啊!再说了,君陌心已经娶我为妻,她总不会想着做小妾吧!」 方方面面地分析下来,萧魅觉得唐琪打君陌心的主意比较小!只要对方别刻意勾引,她相信君陌心还没那么贱,会主动去撩拨唐琪。 他就是那么高冷!专等着别人去撩的(她就经常忍不住去撩他)!要说让他主动……萧魅一阵恶寒。甚至她都无法想像当初他是如何撩凌飞雪的! 想到这里,萧魅不由一阵神往。如果有一天,君陌心肯主动撩拨她,那肯定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大小姐!」玉蝉无奈的哀号,同时用手掌在萧魅的眼前晃了晃,提醒道:「你又一脸傻笑地发呆,想什么吶!」 萧魅瞪眼睛,怒声纠正:「姐这是微笑,不是傻笑!」 「好了!等魔君回来,你可不能再这样!」玉蝉知道萧魅心烦,就过来搀扶起她。「奴婢陪大小姐去园子里走走,如今已是二月早春,梅花开得最好!现在外面的雪稍霁,出去赏梅散散心还是不错的!」 「呸!」萧魅表示不屑。「我最讨厌梅花了!魏国公府满满的栽着梅花,骊山的梅林更是漫山遍野,有意思吗?早就看腻了!真不知道这些男人为何都喜欢那些胭脂梅,花瓣落在地上像洒一地的鸡血,看着就瘆得慌!」 「那我们就出去赏雪!」玉蝉比较机灵,赶紧改口。「唿吸新鲜空气!」 当然,新鲜空气这四个新鲜词儿也是跟她家大小姐学来的。 「嗯,这还差不多!」萧魅终于找到了一个理直气壮的理由,出去唿吸新鲜空气! 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并没有那么讨厌梅花!只是讨厌心爱的男人为了别的女人喜欢梅花而已! * 武如意并非一个人来的!她还带着乌鹤和古幽冥,冒着风雪,风尘扑扑地投奔独孤府。 不如她所料,独孤晚让他们进府,并且接见了他们。 虽然只是在偏房的偏厅里,虽然只是简单的茶水,连碟果馔糕点都不见,但他即肯让他们进府无疑就是接纳了他们。 等了没有多久,独孤晚出现了。 武如意心里一暖,连忙带着乌鹤和古幽冥起身参拜。 她知道自己今日的处境就如同丧家之犬,谁收留她都是个天大的麻烦。她唯一有利用价值的就是吸取了雪菩萨的全部修为内力,可以做一把杀人的利刃。 也许,独孤晚看在她有利用价值的份上会收留她(就像收留姚夭和尹丝丝,主要因为她们俩的绝世美貌是迷惑帝王的法宝),可是她真没想到他会亲自接见她。 看来世人对妙公子独孤晚的评价的确没有言过其实,他是个惜才如命的人。而且温文尔雅,乃谦谦君子,丝毫没有上位者的倨傲。 「如意见过独孤世子!」武如意毕恭毕敬地对独孤晚施礼。 乌鹤和古幽冥随后也对独孤晚施礼。 他们俩能逃得性命,实属侥倖。乌鹤是因为上次除夕夜宴之事遭到皇帝司徒璜的厌弃,将他杖嵴后赶出皇宫,非召不得再入宫。古幽冥则是因为武功不强,武如意担心带他进去有危险不能自保不说,而且还可能连累她。所以临时将苗王易容成了古幽冥的模样,带了苗王入宫。 就这样,乌鹤和古幽冥全部毫髮无伤,才能安然随着武如意逃往骊城,投奔到了独孤府。 不过一路东躲西藏,仨人看起来满面风尘,未免狼狈些。 好在独孤晚风度涵养无双,面对丧家之犬般的三个人,他丝毫没有流露出任何轻视和不屑。客客气气地跟他们见礼寒喧,又是久仰又是幸会的,相见恨晚的样子。 武如意悄悄吁出一口气,她就知道独孤晚这里能够暂避风头,而且她也料到了独孤晚其实跟南宫家并不是一个心思。 所以,独孤晚送去了尹丝丝进皇宫,就为了能在皇宫里也能有一个独孤家的自己人,远比仰仗南宫影要可靠得多。 「武姑娘实乃巾帼英雄,晚着实佩服!」独孤晚这话当真非客套,而是由衷地赞嘆。「曾经独孤、南宫两家费尽力气都做不到的事情,武姑娘一人就能完成,这智谋的确非等闲,也就是只有……」 说到这里,独孤晚勐然停顿。显然,他知道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惹武如意不快。 果然,武如意忍不住问道:「也就是只有谁?」 她自恃美貌,又冰雪聪明,智谋过人,就连雪菩萨、司徒贤一干老奸巨滑之徒都被她玩耍于股掌之间。每每思及,就得意不已。 也正因为如此,她投奔独孤晚才被如此亲切接待。聪慧之人难免心高气傲,听到独孤晚言下之意竟有人选足以跟她匹敌,而且听起来似乎也是个女子,她如何能够服气甘心,立即就有了争强好胜之心。 独孤晚微微一笑,道:「武姑娘乃是聪明人,难道还猜不出!另一个同样智谋双全,素手掀风云的纤弱女子……」 「萧魅!」武如意大怒,立即就控制不住情绪了。「这个贱人,满肚子的坏水,害得我好苦……」 正准备痛骂萧魅,可是武如意到底非等闲人,她立刻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此时的她就像个恼羞成怒的疯婆子,风度尽失,只差跳脚了。是什么令她如何失态?当然是嫉妒! 无论她如何不甘心,都不得不承认失败的现实。她混到了今天这个地步都是萧魅所赐!她纵然吸取了雪菩萨的全部内力如何?萧魅却轻轻松松地迷惑住了君陌心,而君陌心的内力修为远胜雪菩萨。 所以,只要君陌心继续迷恋萧魅,武如意的修为再高也没用,她根本就杀不了她! 若论计谋,武如意固然在摄政王府混得风生水起,可是萧魅轻轻松松将摄政王整得皮开肉绽,元气大伤。她处心积虑地弄死了司徒贤,易容之后取尔代之,而萧魅却轻轻松松地从余心那里找到了突破口,轻易就揭穿了她的真面目。 每每思及,武如意都恨不得呕出一口血来。她怎么就色迷心窍将余心纳为男宠,还巴巴地带进了宫里面去。因为她因为就没想到萧魅认识余心,更没想到司徒璜身边一直带着的南宫影会临时换成了尹丝丝。 一步错,步步错,全盘皆输! 说到底,她是输给了萧魅。 此时独孤晚提及萧魅,等于拿刀往武如意的痛处狠扎,她哪里还能承受得住。 独孤晚倒是没料到武如意如此强烈的反应,见她只骂了半句,硬生生地将后半截话咽了回去,只是娇媚的脸庞变得狞狰。 「看来武姑娘对萧国师似乎……颇有成见!」独孤晚伸手接过侍婢奉上茶水,揭起盖碗,轻轻地拨动着茶水,一边打量着武如意,淡淡地劝道:「各为其主而已,犯不上如此咬牙切齿!」 武如意咬住银牙,美眸眨了眨,眼中的嫉恨换成了盈盈笑意。「如意明白的!不过,那萧魅似乎也并没有替世子效命,所以我也没有必要跟她化敌为友,当作自己人吧!」 说罢,她留神观察独孤晚的神情变化,来进一步判断自己的推测。她认为独孤家跟南宫家表面和谐,其实早就暗涛汹涌,各生异心了。 萧魅明摆着站在南宫影那边,独孤晚未必待见她。 「姑娘冰雪聪明,看事情如此通透,自然没有什么瞒得过你!」独孤晚倒是没有遮掩,很大方地承认。「你是你,她是她。如今,仍是各为其主!」 就是独孤晚最后这句仍是各为其主彻底收留住了武如意。 「扑嗵」武如意跪倒在地,美眸盈泪,哽咽道:「如意感谢世子爷收留,必定为世子效命,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姑娘快快请起!」独孤晚忙放下手里的茶碗,亲自起身虚扶了她一把。「来到独孤府上,你们都是我独孤晚的贵客!先好生养着,等恢復了精气神,再作其他打算。」 乌鹤和古幽冥也都跟着道谢,独孤晚一一回礼,并且亲自嘱咐管家为他们安排客房别院,添置一应生活用品等等。 喝完一盏见面茶,独孤晚就礼让他们进别院用客饭。 三人风雪天忙着赶路,这些天都是东躲西藏,飢一顿饱一顿的,自然是飢肠辘辘。听说独孤晚安排了客饭,都是眼前一亮,又客气了几句,就跟着管家一起去了客房别院。 等到三人离开去客房里用膳,薛启华这才看向独孤晚,道:「世子如此器重三人,若是传到了贵妃娘娘的耳朵里……」 「此事必须保密!」独孤晚沉吟着,道:「暂且封闭他们居住的客房别院,禁止一切闲杂人等出入。乌鹤武功盖世,武如意不但吸取了雪菩萨一甲子的内力修为,而且智谋无双。留着他们,将来必能派上大用场。」 * 忠靖侯府的人得以无罪获释,重新返回侯府,无疑个个如同逃出生天般几乎虚脱,暂时都没了争强好胜的心思。 尤其是萧泓博,回到侯府大病一场。唐淑柔特意搬到了萧泓博居住的正院,日夜悉心照顾,两人感情突飞勐进。 如此过了一个多月,萧泓博的病情渐渐好转。 这时,外面风雪稍霁,萧泓博勉强爬起身,说想去外面走一走,舒散筋骨。 「外面的雪倒是晴了,只是风还很大!侯爷大病初癒,身子虚弱,还是莫要逞强了,就在屋子里走一走吧!」唐淑柔挽扶起萧泓博,陪着他在室内走动着。 萧泓博一手柱着拐杖一手扶着唐淑柔,慢慢走了几步,已是气喘吁吁。「这身子真是不中用了!哪怕这张面皮能哄骗得了世人,却哄骗不了自己!」 饮用了君陌心十七载的鲜血,萧泓博看起来远比同龄人要年轻,头髮乌黑,脸上几乎看不到什么皱纹。因此才惹得司徒贤生前对他羡慕不已,才会对君陌心穷追不捨。 如今司徒贤已经驾鹤西游,摄政王一派的势力土崩瓦解,萧泓博倒是不再惧怕他,但想起来还是有些唏嘘。 其实,他的身体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年轻力壮,跟正常人一样,他的内部也在正常地走向衰老,只是皮囊看起来比较年轻。 更糟的是,因为停止了饮用君陌心的鲜血,他的眼角开始长出皱纹,鬓角开始出现斑白。 这些都是萧泓博无力去阻止抗衡的。唯一感到欣慰的是,忠靖侯府有惊无险,他也官復原职。 也直到最近他才知道,原来他的嫡出长女萧魅竟然早就下嫁给了君陌心。江湖传言并非传言,果然无风不起浪! 好在君陌心本领通天,刚进汴京就被御封为国师,还一手推垮了司徒贤的势力,也算是帮萧泓博报了仇。 如今的君陌心和萧魅夫妇,那可是南宫贵妃面前的红人,朝廷百官争相巴结,而萧泓博却连排队见他们一眼的资格都没有(除非带着唐淑柔才有可能走后门)。 从这方面来讲,萧魅嫁给君陌心倒也算是一门圆满的姻缘。只是萧泓博扪心有愧,想起从前囚禁了君陌心十七载,每逢月圆之夜就取饮鲜血,如此残忍,君陌心岂会不记恨于他。 所以,萧泓博想到君陌心就不由胆战心惊,根本没有胆量也没脸面去见他。 大病一场之后,萧泓博也想通了!幸好还有唐淑柔在他的身边,萧魅爱屋及乌,总会对他这个父亲留三分薄面。那么一贯宠爱萧魅的君陌心自然也不好为难他这个丈人。 想通了之后,萧泓博的心病慢慢好了,身体也就慢慢好起来了。 「淑柔,你说魅儿还会再回来看我吗?」萧泓博可怜兮兮地问道。 「自然会的!」唐淑柔保持着端庄优雅的微笑,笃定地道:「魅儿是个孝顺的孩子!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她的亲生父亲,血浓于血,打断骨头连着筋!」 「对对,你说得对!」萧泓博连连首肯,道;「有时间记得给魅儿寄一封家书,问她的好!有空儿回家看看!」 「是,妾身记得!」唐淑柔恬淡地笑着。 萧泓博稳稳神,又问道:「你那侄女最近可好?南宫世子已经随魏国公调进了汴京,一时忙了可能记不起她,你顺便提醒她,给魅儿往京城送信的时候要不要也帮她给南宫世子寄一封信!」 唐淑柔美眸一闪,颔首:「侯爷说得是。琪儿一介姑娘家,面皮薄,自然不好意思主动给男人写信!不如我让魅儿去跟南宫世子说一说,看看能不能让南宫世子亲自给琪儿回一封信,省得这般杳无音信,时间久了自然让琪儿灰心!」 萧泓博暗暗点头,嘆道:「还是你考虑得比较周到!就按你说的去做吧!」 * 在园子里转悠了一会儿。这个季节就是赏梅的时节,好在府里种的多数是粉色梅花和黄色梅花,另外还有少量的白色梅花,唯独不见血色胭脂梅。 一路走来,萧魅折了不少的梅花,五颜六色,清香扑鼻。她将梅花凑到鼻下嗅闻,清冽的梅花香和古代干净的空气,真得令人心旷神怡。 原先的郁闷早就烟消云散,萧魅一边嗅着梅花一边想着君陌心,这傢伙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假如他敢彻夜不归,她今晚就出墙给他看! 正在恶狠狠地想着,青姝疾步匆匆地走过来,对萧魅施了一礼。「魔妃,兵马大元帅南宫钰的拜贴!」 南宫钰!萧魅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会突然过来。拿过拜贴看了看,都是繁体字,她略能认得几个,大体就是客套话登门拜访之类的,便道:「请进来吧。我换身衣服,偏厅里接见他!」 * 唐琪目前的处境未免有些尴尬。 随唐淑柔一起从南宫府搬回到忠靖侯府之后,因为萧泓博病倒,唐淑柔搬去了萧泓博的堂屋寝居,唐琪就带着丫环蓉儿住在了唐淑柔以前住的蘅芷院。 蘅芷院多年来等同于忠靖侯府的冷宫,唐琪绮年玉貌却一直住在这里,无疑极不妥。 但现在她没有别的办法,唯有等待。 看着窗外的风雪,唐琪清眸涌起复杂的神情,久久地坐在近窗的绣凳上,兀自想着心事。 蓉儿折了一瓶梅花走进来,将梅瓶摆上几案,然后走过去关闭了窗子。「小姐,这么冷还开窗,小心冻着。」 唐琪放下手里的一件暴雨梨花针,这是她亲自设计改善的,速度比以前的更快,发射的银针比以前更多,而且可以连续发射三波。 闺阁女子闲暇之时都拿针掂线来打发时间,而她从小到大却只会摆弄这些暗器。 唐门日渐衰落,不是她一介女流可以撑得起来。曾经,唐门对她寄予厚望,可是毕竟真正有才华有门第的男子无人肯入赘唐门。 眼看她年华渐逝,唐门也就松口了,不再坚持招赘,门第配得上,允许她嫁人。 只是缘份这东西非常奇怪,不需要的时候,求亲的人几乎踩烂唐门的门槛,等到唐门肯放她出嫁之时,却鲜少有人再问津。 毕竟二十三岁的女子,在这个年代已属罕见的大龄剩女。 「小姐,喝杯茶暖暖手!」蓉儿捧着热茶,送到了唐琪的手上。 唐琪接过来,默默地用茶碗温暖着冰冷的素手,没有喝的意思。 蓉儿踌躇着,开口道:「小姐,听说……钰公子已随魏国公入京,被圣上御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 「摄政王失势,南宫的势力自然水涨船高。」唐琪看起来懒懒的淡淡的,提不起多少精神。 「钰公子他……他那晚……」蓉儿的俏脸红了,欲言又止。 毕竟在这个年代,女子婚前失贞并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就算侥倖嫁过去,也会被夫家看不起。 那晚的事情,蓉儿想阻止却有心无力。她一介奴婢,哪里阻止得了两个喝醉的人嚷着要回南宫钰的寝居继续找酒喝。又怕弄出动静引来人围观,她家小姐的处境更是大不妙。 结果,两人在南宫钰的寝室继续喝酒,喝到半夜就上了床,她除了默默地守候在外面,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错已铸成,任何懊悔挽回都为时已晚。如今之计,唯有想办法让南宫钰负责。 可随着南宫家举家进京任官,似乎归期渺渺。 「不许再提!」唐琪正色喝止,道:「他若无情,纠缠不休只会惹他厌烦,躲避不迭。」 南宫钰避而不见,就当完全遗忘了那晚的事情,可见他内心已有打算。 男子反悔了!他不想娶她!甚至不想让她进南宫府。 她长相酷似凌飞雪,南宫钰只是把她当娘亲思念着尊敬着,可她竟然趁着他醉酒之时跟他有了肌肤之亲。酒醒之后,南宫钰嘴里嚷着会对她负责,可是等他想明白过来,却对她无颜以对。 若是娶了她,他该如何面对南宫家的人?又该如何面对他的父亲? 所以说,凌飞雪嫁给南宫钰,不止南宫钰尴尬,她日后在南宫府的地位也很尴尬。 南宫钰思念了多年的娘亲突然变成了他的枕边人,这足令他无颜面对南宫家的每个人!错已铸成,唯有逃避,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晚的事情,南宫钰守口如瓶,而且并未对家人透露任何他对唐琪有非份之想的念头。所以南宫云书才会对唐琪有了非份之想。 痛定思痛,唐琪终于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 如果她真得想振兴唐门,就该接受南宫云书的求婚,嫁给他做魏国夫人,现在也该是丞相夫人了! 假如她没有跟南宫钰行此之事,倒不失为振兴唐门的良策,但发生那晚之事,南宫钰怎会容忍一个跟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再嫁给他的父亲! 这当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自作孽不可活! 唐琪恨不得摔砸点什么来发泄内心的苦闷和悔恨,但她什么都没有做。她是尊贵优雅的唐门大小姐,坚决不能做出任何有失风度之事。 「小姐,我们该怎么办?」蓉儿泪眼汪汪,完全没有了主意。 唐琪思忖片刻,道:「等着吧!」 「等着……等钰公子回来吗?」蓉儿问道。 唐琪淡淡扬眉,道:「等萧妹妹回来!她终归要跟随君陌心回骊山,回去之前路过忠靖侯府必然停留探视姑母,那时我跟她结伴同行,顺道回蜀川。」 「你不打算……不打算再等钰公子了!」蓉儿有些急了,「可你……」 「我心里有数,无需你多言!」唐琪说完,就指了指门口方向,道:「出去,让我安静一会儿!」 蓉儿立刻闭嘴。她看得出来,唐琪的心情就像此时窗外的天气一样恶劣。 「是,奴婢退下了!」蓉儿的嘆息轻得像外面飘落的雪花,然后悄悄退下了。 唐琪微微咬唇,捧着茶碗的縴手微微收紧。那碗茶在她的手心里,慢慢地变冷,却始终未动一口…… * 邑城一别之后,一个多月了。 再相见,两人无论各个方面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萧魅跟君陌心的夫妻关系昭告天下,再也不止是江湖传言。她和君陌心都被御封为国师,暂居汴京。随着摄政王司徒贤的倒台,南宫一脉飞速崛起,作为南宫家的嫡出长子,贵妃南宫影最最疼爱的侄子南宫钰,他自然跟随父亲进京,晋封天下兵马大元帅,掌握天盛王朝的兵马调度实权。 少年英雄,意气风发。 当萧魅看到一身戎装的南宫钰时,不由眼前一亮。 「在下见过新走马上任的兵马大元帅,恭喜恭喜!」萧魅客客气气地对他拱了拱手,满脸的一本正经。 南宫钰转身抬头,目光觑向萧魅的剎那间,俊眼里涌起光亮。他笑着大步走向她,伸手拉起她的素手。「最近过得好吗?你这个丫头,竟然成功整倒了司徒老贼!这么多年来,姑姑和独孤大哥都拿他没有办法的!姑姑一直在夸你,她很喜欢你,还说等怀上了龙胎,还要再封赏你!」 萧魅从没想到南宫钰也有这么多的话!见到她,他似乎有太多积攒良久的话要对她讲。只是……她像征性地挣了挣,觉得他拉着她的手动作太过亲昵,不太妥当。毕竟,她是结过婚的人。 意识到她的挣扎,南宫钰俊目里的亮色微微一黯,终于还是缓缓地不情愿地松开了她。 「坐!来人,给兵马大元帅上茶!」萧魅跟南宫钰十分熟络,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阁下莅临,寒舍蓬荜生辉!」 「你这张嘴!」南宫钰摇摇头,但他觑着萧魅,刚刚黯淡的俊目里重新燃起了亮晶晶的笑意。似乎只要看到她,他就忍不住眉开眼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31羞羞的事情 31羞羞的事情 作者: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在汴京城里,南宫钰是第一个造访的故友。萧魅自然很热情地接待,并且跟他闲话家常。 南宫钰攒了一肚子的话想跟她说,从问候彼此的近况,再到问候彼此的家人,自然而然就提起了忠靖侯府。 「听说侯爷病倒了,前天我还让姑母吩咐内监总管从御药坊里找了两棵百年老山参送过去了!」南宫钰说这话倒没有邀功的意思,纯粹表示下对她家人的关心。「从今往后,再无人敢为难你们萧家!假如忠靖侯还想做官……」 「得!」萧魅赶紧阻止。「萧泓博是个官迷不假,但我建议千万别让他进京为官,那简直祸害百姓,还是省省吧!让他老老实实地留在府里颐养天年,比什么事情都强!」 南宫钰瞠目,摇头看着她:「你越发没规矩了!直唿亲父名讳,还说他为官等于祸害百姓……」 「没办法,他就这点儿出息!」萧魅对萧泓博印象极差,完全无感。「为了利益,他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见萧魅对萧泓博毫不掩饰鄙夷和厌恶,南宫钰想了想,冷笑道:「我看你最介意的还是他把君陌心囚禁起来折磨了十七年吧!」 这句话充满了醋酸味儿,原以为萧魅一定会极力否认,没想到她竟然一拍手掌。 「啪!」萧魅贊道:「说得太对了!这黑心的忠靖侯把我老公关押在后山禁地折磨了十七载,就算我老公没跟他计较,这笔帐我还记着呢!」 「……」南宫钰无语了。看来没法再继续愉快地跟她交谈下去。 萧魅发现自己成功把天给聊死了,讪讪地笑了笑,没话找话地问道:「文家的那四个活宝呢?」 离开邑城之时,她把文家四兄妹托负给了南宫钰照顾,一直到现在才问起,是相信他一定会把他们照顾得很好。 听萧魅问起文家四兄弟,南宫钰却是满脸的没好气:「那四个人,好吃懒做,早让我吩咐打出府去了!」 萧魅却不信,笑嘻嘻地道:「你不会那么干!」 「爷就会那么干!」南宫钰跟她较上劲了,同时仰了仰下巴,以示倨傲。 萧魅哈哈一笑,伸手捏了捏他故意抬高的下巴。「来,给姐笑一个!」 「去,别跟爷动手动脚的!」南宫钰被吃豆腐,却十分高兴,笑容又回到了他的俊脸上。他就喜欢这样的萧魅,大大咧咧不拘小节。 他当然绝不会认为萧魅有意吃他的豆腐,但他却知道,她如此率性而为,说明她又重新把他当朋友了! 「切,姐才不希罕吃你的豆腐呢!」萧魅收回了手指,拽拽地炫耀道。「我家的老公比你帅多了!想调戏美男直接对他下手多方便啊!他又不会投诉我是色狼!」 听着萧魅笃定的语气,南宫钰有点小郁闷。沉默了片刻,他小声地告诉她:「你调戏爷,爷也不会投诉你是色狼!」 虽然他对萧魅说的话一知半解,可是也大约能理解是什么意思。一般情况下,他都不会再让她解释,以免她总是以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好像天底下只有君陌心能听懂她说话(事实确实如此)。 「扑哧」萧魅忍不住笑了,这个南宫钰怎么越来越可爱了呢。「唐姐姐呢,最近怎么样?你有没有再去骚扰人家?」 原本很平常的一句问话,南宫钰俊脸却呈现紧张之色,戒备而冷硬地道:「她最近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咦?」萧魅本能地感觉这里面有猫腻,惊诧地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南宫钰,将对方看得心里直发毛。「你怎么回事啊?这急着跟唐姐姐划清界线,是不是心里有鬼!」 「你心里才有鬼!」南宫钰噌站起身,俊脸红得如同渗血一般。「我跟她……完全没有任何关系,能有什么……什么鬼!」 萧魅看怔了,等到南宫钰结结巴巴地说完,她这才收起嬉笑之色,认真地问他:「哎,说实话,你是不是……占了人家的便宜!」 「哐啷!」南宫钰由于太过激动,动作幅度有点儿大,不但差点儿踹倒了椅子,还把桌上的茶碗给打翻了。 侍婢闻声过来收拾打扫,南宫钰则忙着落荒而逃。 「爷还有事……忙军务……改、改天……再说吧!」话音刚落,南宫钰就一熘烟地跑了,好像后面火烧屁股一般。 萧魅定定地看了他的背影好一会儿,直到玉蝉过来喊她。、 「大不姐,人家钰公子已经走了,你还盯着傻看什么呀!」玉蝉怪不得掐萧魅一把,因为青姝在旁边盯着萧魅看了半天了。她知道,青姝是君陌心的心腹,看到这样奇怪的事情肯定会汇报给君陌心。若是她家大小姐盯着南宫钰呆看的消息传到了君陌心的耳朵里,岂非是给已经如履薄冰的夫妻关系雪上加霜了! 萧魅回过神,郑重地对玉蝉警告:「以后不许再说我傻!」 这丫头,胆大包天不说,还总认为她傻,简直欠收拾。 「你可算回魂了!」玉蝉拍了拍心口,无奈地道:「都盯着钰公子的背影看半天了!」 「我在想事情呢!」萧魅兴趣缺缺地走回去,见侍婢已经收拾了地面上的碎茶碗,不由轻轻嘆了口气。「你说,南宫钰会不会已经跟唐姐姐……」 南宫钰是个没有城府的人,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完全藏不住。 提起唐琪,他满脸的惊惶失措,心虚全昭显出来了。萧魅猜测他至少跟唐琪亲热过,至于有没有突破最后一道防线……就不得而知。毕竟古人保守,就算有了亲密的肢体接触,也会认为女子失贞。 果真如此,南宫钰该高兴才对。看他对唐琪那么迷恋,得到了她难道不应该如获至宝呢?可为何她提起此事,南宫钰那一脸的惊慌简直像做贼被当场逮住般难堪又尴尬呢! 这,可不是一个正处在热恋期的男人该有的表现。 「大小姐,拜託你就别替别人瞎操心了,还是掂记掂记你自个儿的事情吧!魔君已经离开好久,还没有回府,你得想想办法怎么讨他欢心,怎么才能把他的心拢络住,不让他往外跑!」玉蝉苦口婆心的,献策道:「比如说把家里布置成他喜欢的样子,或者让裁缝多做几件他喜欢的颜色衣服……」 「停!」萧魅示意玉蝉打住,很不高兴地道:「凭什么呀!为什么不是他把这个家布置成我喜欢的样子,或者他照着我喜欢的样子穿着打扮!为什么一定要我去讨好他,惯得他一身的臭毛病!动不动跟我摔脸子,扔下我就走!哼!」 想到这里,萧魅就一肚子的郁闷。 「这府邸就照着大小姐喜欢的样子装潢的,听说魔君特意让工匠照着你喜欢的风格去设计呢!还有啊……你不是说最喜欢魔君穿白衣服,显得很仙吗?」 萧魅仔细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这府邸虽然是皇帝司徒璜赏赐的,却是君陌心派人重新装修布置的,事先也问过她的喜好。所以这座府邸还是蛮符合她的审美观。至于他的穿着……呃,没错,她的确喜欢他穿白色衣服的样子。主要是他一直穿白色,她也没见过他穿其他颜色的衣服。 主要是人长得祸国殃民,穿什么都那么勾魂夺魄,甚至光着身子也一样让她意乱情迷。 「大小姐,你脸红了哎!」玉蝉比划着名脸颊,俏皮地吐着粉舌:「是不是在想什么羞羞的事情!」 「坏丫头!」萧魅作势要打,玉蝉赶紧配合地逃开,她在后面追。「过来,让我踹一脚!」 玉蝉哪里肯停下来乖乖让她踹,笑着道:「奴婢去膳房里瞧瞧燕窝粥炖好了么!大小姐好好补一补,该给魔君诞下一位小魔君了!」 「你这坏丫头,还没嫁人呢,就满嘴跑火车,羞羞羞!」萧魅故意逗她。「等他回来,就让他帮你说一门好亲事,找个如意郎君,不但可以随时想羞羞的事情,还能随时做羞羞的事情呢!」 玉蝉毕竟是个未出阁的丫头,哪里禁得起萧魅打趣,捂着发烫的脸,头也不敢回地落荒而逃。「大小姐疯魔了,满嘴胡说!天吶!」 萧魅笑得原地打跌,这丫头,明明腼腆的要命,还敢跟她开这种带色的玩笑,看她不玩死她! 正笑得痛快,突然一个机灵,萧魅停下来,四处环顾。咦,她怎么感觉后面有一双眼睛盯着她呢! 是不是君陌心回来了? 「君陌心!」萧魅立即喊起来,她存心要拿伏他,挽起袖子,故作兇恶地道:「我知道你回来了!快给姐姐滚出来!」 四周无人应答,却听到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萧魅转过头,发现以青姝为首,侍奉她的婢女们全部用惊骇的目光看着她,那眼神简直像看疯子。 呃,她刚才说什么了?唔,只是跟君陌心开了个玩笑而已,她们怎么就如此大惊小怪呢! 萧魅嘟起嘴儿,悻悻地冷哼一声。 看来刚才是她多疑了!姓君的魔头压根就没有回来过! 等着吧!有种永远别回家,否则今晚回家就让他跪搓板! * 邑城,忠靖侯府。 黄昏之时,风停了,雪仍然飘落不停。 漫天纷纷大雪里,从忠靖侯府的角门驶出了一辆马车,车里坐着主僕二人。 「小姐,这么冷的天,天色又晚了还下雪,我们连夜出城……能行吗?」 「以前又不是没在雪夜里赶过路!」 「小姐,你不是说要在侯府里继续等着吗?」 「你觉得,我继续等下去,能等来什么?」 「……」 「再等下去,只能坐以待毙!」 「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女子冷笑,声音比外面的雪更冷。「我还能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总比呆在那里混吃等死要强!」 「……」 * 「青姝,告诉膳房,天黑之前魔君不回来就不必给他留晚膳!还有,找一把最结实的铜锁,我要把寝室外面的门都锁上!玉蝉,把窗户里面的插销都上了,不许野猫从窗子外面翻进来!顺便再找一块搓衣板,那人如果彻夜不归,还想再进姐姐的寝室,就在那块搓衣板上跪一夜!」 傍晚时分,萧魅就开始大唿小叫地吩咐着,好像生怕全府的人都不知道。当然,她如此高调就是通知那个至今没有露面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男人,再不回来问题就严重了!如果发展到夜不归宿,她绝对不会原谅他! 这次,她打算认真的! 话音刚落,就感觉气氛十分古怪。因为她的话无人作答!这还得了,竟把她的话当耳旁风,这不是公然蔑视她吗?还是欺负她不得宠,在君陌心面前没有地位? 萧魅很生气,正打算好好训斥一番这些奴才,刚转过身就看到那熟悉的英挺白色身影,无声无息地立在她的身畔。 「艾玛!」萧魅尖叫出声,夸张地捂嘴,作惊恐状。「你怎么就跟个鬼似的,无声无息!」 君陌心俊颜一冷,很不满意她这个比喻。「会说话么?」 言下之意,不会说话可以选择闭嘴! 当然,萧魅是不会闭嘴的,更何况他回来了!她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得意地昂起下巴,用胜利的口吻,道:「哼哼,算你识趣!」 她刚刚撂下豪言壮语,天黑之前,若是他不回来,膳房不给留饭,房门上锁,窗子上插销,还要准备一块搓衣板。 还好他及时回来了!这些惩罚手段看来都用不上了! 萧魅没有注意到,当她看到君陌心的剎那间,她的嘴巴已经不由算主地咧开了。 玉蝉赶紧走过来,提醒道:「大小姐,该吩咐人给魔君净手用膳了!」 「哼,他自己不会洗手啊!」所谓净手就是洗手了!还要侍婢端着铜盆,准备毛巾,伺候着洗手。 话虽这么说,但青姝她们可不敢这么认为。早有侍婢端着一铜盆的温水,另一个侍婢捧着毛巾。那端着铜盆的侍婢跪在地上,将铜盆举起。 君陌心已经坐下来,在铜盆里洗了手,接过毛巾擦了两把。 这时,晚膳已经端上桌子了。 晚膳很丰盛,萧魅特意吩咐膳房加菜。 她在心里跟自己打了个赌。假如他能赶在天黑之前回来陪她一起用膳,说明他比之前有进步了,知道顾虑她的感受,此事值得庆贺,必须要加菜犒赏他!假如天黑之前他不回来陪她一起吃饭,就说明他还跟以前一个死样,没有半点儿长进。这也要加菜,算是她跟过去做一个告别! 她发誓,自己努力这么久,他要真没点儿长进,绝不会轻易原谅他。她得吃得丰盛些,攒着力气整他。 因此,晚膳比往常显得格外丰盛,而且还有酒。 君陌心看着满桌子的美味肴馔,有些奇怪她怎么就那么笃定他会回来?拿起银着,他问:「假如今晚本座不回来……」 「刚才我都说了啊!」萧魅转头看向身后侍立的青姝,笑道:「青姝,你把本国师的话复述一遍给你的主子听!」 青姝哪里敢复述那些大逆不道的妄言,忙低下头去,打浑道:「魔妃尽拿青姝开玩笑,就是借青姝十个胆子也不敢说那些话啊!」 这话很有深意,即委婉地向主子告了一状,说萧魅的话惊世骇俗,又避免了自己也跟犯错。 君陌心却似乎并不在意这些,淡淡地道:「她一贯人来疯,不必理她!」 青姝却是目瞪口呆。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若是搁在往常,魔君必定重责。可是他竟然如此轻描淡写,说只是人来疯。 看来魔君真得很宠爱魔妃,宠爱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切,」萧魅却是半分都没感到君陌心的宽宏大度多么不易,相反她竟十分不满。「谁人来疯了!我说得是实话,没有半分夸张!告诉你,你要真敢跟姐玩夜不归宿,我就给你表现红杏出墙……」 「咳咳咳……」玉蝉不停地咳嗽着,似乎伤风了。 「咦,玉蝉下午去园子里赏雪冻着了吧!」萧魅暂停了对君陌心的恐吓和警告,对已经被雷到外焦里嫩的青姝吩咐道:「快让人传太医给玉蝉瞧瞧!」 「是……」青姝走路都有些不稳了,大概是吓得。 天吶,刚才她听到什么了。魔妃竟然说什么要红杏出墙,还说玉蝉咳个不停是冻着了,如果她是她的贴身丫环,就不止咳嗽,而是直接晕倒了。 君陌心倒是淡定,绝色的俊颜看不出恼怒的痕迹,淡淡地道:「你可以出墙!」 「呃,」这么大方啊!萧魅本能地觉得肯定还有下文。 果然,还不等她露出喜色,他就适时加了句:「谁若敢伸手摘……哪只手先伸出来本座先斩了他哪只手!」 「噢,」原来在这这里等着他啊!萧魅撇撇嘴,悻悻地瞪他。「就知道暴力威胁,还是没有长进!」 本来她心情挺好的!主要缘于他能赶在天黑之前自觉回家,陪她一起用晚膳。但说话还是不够温柔,老是以威胁为主调。 君陌心帮她挟了块她喜欢的鸡翅膀,放到了她的碟子里。 萧魅这才转怒为喜,她娇声道:「人家喜欢吃鱼!」 他再默默地帮她挟鱼,并且自觉帮她剔除鱼刺。 耐心地等着他弄好了,把剔好的鱼肉放在碟子里推到她的跟前,她又说:「我还想吃鱼眼睛!」 就是这么刁蛮任性,就是这么难伺候,她就喜欢他默默的忍气吞声的样子。谁让他总是不说话呢,她就故意欺负他! 因为她得让他改掉这种闷骚的习惯!有了矛盾得学着跟她沟通,学会用言语来哄她开心,而不是只会笨拙地为她做这做那! 笨老公,有时候适度的蜜语甜言可是事半功倍啊! 可惜君陌心似乎并不懂这些。听萧魅说想吃鱼眼睛,他就去帮她挟鱼眼睛。就像曾经她说想要血莲子,他就立即赶往千里之外的天山寒潭给她摘来一样。他总觉得做一件实事,远比一百句甜言蜜语强。 他不擅言辞,习惯用行动来表达他的心意。他对她的心意,她该懂得!就像她对他的心意,他也懂! 吃了一会儿,萧魅只觉满嘴甜蜜,又嚷着热,脱掉了外袍,就滚到了他的怀里。「老公,我要吃那个!你挟给我!老公!我还要吃那个,你挟给我!」 面对萧魅的人来疯,君陌心丝毫没有任何不耐之色。他似乎知道她是故意在整他,但他就是不恼。 果然是迷人的慢性子! 如果一来,萧魅的火气都消了,每次瞧他的时候,嘴角都不由自主地上扬。 于是,接下来的画风突变,转换成这样。 「老公,你吃这个,这个最好吃!特别烂乎,适合牙口不好的!你牙口暂时不错,但也要注意些,毕竟年龄不小了!」 「老公,吃鱼肉可以预防老年痴呆!你虽然看起来年轻,实际年龄也不小了。虽然看起来挺聪明的,但岁月不饶人,还是多预防为好!」 「老公,你吃鱼眼睛!吃眼补眼,预防老花眼白内障!」 …… 一顿饭吃得是极为尽兴。虽然,君陌心时不时噎住或者呛住,萧魅都会及时送上茶水和餐巾,然后继续言语上的狂轰烂炸。没办法,她就是喜欢这么玩。 不过,看似男子被动遭她调戏,而她主动进攻,但最后结果仍然是她围着他团团转。原本想藉此机会来个农奴大翻身,谁知道最后还是这么没出息保持快乐的贱贱本色——实在没救了!她怎么就高冷不起来呢! 餐后,萧魅捧着一杯茶水深切反省自己究竟错在何处! 说好的挫他的威风和锐气呢!这怎么挫着挫着,她就原形毕露了呢! 刚威风了几分钟啊!她就那么没出息!为什么她就不能好好享受做女王的感觉,让小君子好好伺候伺候她呢!好歹起码让他餵她吃完这顿饭吧! 可她就是这么不争气!几口饭菜吃下来,浑忘了原本的目的,骨头髮轻,脑子发热,就把雄心壮志全都抛到了爪畦国去了。 看着他恬淡的俊颜,看着他优雅的举止,看着他温柔的眼神,还有他降尊迂贵地伺候她照顾她,她脑门一热,眼前一懵,就一头扎过去。 待到她明白过来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发现她已经餵饱了君陌心。 她给他剔了两条鱼,剥了三只虾,两只毛蟹、还亲手把他挟给她的那只鸡翅膀拆出鸡骨,再将鸡肉餵进他的嘴里。 天吶!她真是太没出息了! 萧魅伸手摸摸自己发烫的脸颊,有点儿老羞成怒。稳稳神,正准备再夺回失地,却见君陌心正从一个皮口袋里一件件地往外拿东西。 冰糖葫芦、五彩糖人、泥捏的猴子,整根抠的胭脂盒,风车、手串、珠钗……各种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变戏法般从皮口袋里掏出来,摆了满满一桌子。 「哇!好漂亮啊!哇!好可爱哦!」萧魅拿起一样,都会赞嘆一番。原来君陌心知道她喜欢什么,买的都是她平时有留意的玩意儿。 男子把东西都掏出来,然后对她说:「如果喜欢,改天本座再陪你一起去买!这是在城隍庙的街上买到的!」 「唔,你去逛城隍庙居然不带上我!」萧魅一手抱着布狗狗,一手去揪君陌心,不依不饶。 「下次带你。」男子惜字如金,却温淡似水。 恰是这样的温柔能够克制住萧魅,她如火的爆脾气遇上他,就像拳头打进了棉花堆里,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以柔克刚永远是亘古不变的永恆定律。 不知什么时候,青姝已经带着侍婢们退下了。 萧魅亲昵地依偎在男子宽阔结实的胸膛前,微阖着眼眸,享受着这片刻的甜蜜的宁静。 她太幸福了!争执猜疑仿佛已经很遥远,此时只有他和她,温馨相伴,脉脉含情。 「你好坏!」萧魅喃喃地嗔道,作势在他的肩膀轻咬:「又丢下我!」 「本座一个人出去逛了逛,给你买了这些小玩意,早就回来了!」君陌心轻轻抚摸着她的香肩,轻轻啄吻着她的耳垂,极其温柔。 萧魅却抬起头,不满地嗔他一眼。「早回来了怎么不露面!」 「如果本座早露面,哪里能听你那些咬牙切齿的恨话!」男子语气很慢,却有一丝意味深长的揶揄。 锁房门上插销也就罢了(反正拦不住他),居然还让他跪搓衣板,这是准备造反上天的节奏!不可否认,小丫头真是被他给宠坏了。 可是,他却喜欢这样的她——充满了活力和自信! 「哼,就是故意说给你听的!而且,说得出做得到!」萧魅这才记起自己的训夫计划。虽然有点儿捨不得,但该训的时候必须得训,不然下次他又犯老毛病。「你要再惹姐姐我生气,下次就罚你跪搓衣板!」 男子默然,没有抗议,当然也没有贊同。 萧魅就爱死了他这个调调!忍不住吻了他一下。吻完了,只能讪讪地自我解嘲——这也算是恩威并施吧! 用过晚膳后,外面的风雪更急了,休息时间还早,萧魅就让青姝叫来了两个乐姬,弹奏《琵琶语》。 夫妻俩边饮茶,边欣赏古典音乐,边聊天,倒是十分风雅有趣。 萧魅知道君陌心喜欢安静,不喜欢应酬,但他太过规律的生活几乎没有什么乐趣。他是个不会玩也不怎么有趣的男人,所以很多时候,得需要她来教导他怎么更加有趣的生活,引导他怎么更加有趣地去玩。 「老公,人生青春短暂,得好好把握,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比如说听歌赏舞,游山玩水都算的。对于我们的未来,你有什么打算?」萧魅早就想问这句话了,今晚终于还是提到了正题。 司徒贤已经完蛋了!接下来谁得势,谁失势,对于萧魅和君陌心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了!所以,也该打算一下去留问题。 而对于这个问题,君陌心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改变。「明天早朝,本座上呈奏摺,请求辞官回骊山。」 萧魅撇嘴,却并未反对。君陌心对朝政之事完全不感兴趣,对于官场应酬更是深恶痛绝,勉强他留在这里实在不是件愉快的事情。因此,为了他们的将来,她只能将就他了!毕竟,她是个女流之辈,对于权势也没有太过执着的追求。 「好,听你的!」萧魅聪明地没在这个问题上跟他纠结,而是吻了吻他以示鼓励贊同。 那两个乐伎弹错了好几个音符,大概是被吓到了。她们第一次看到当众亲吻的夫妻,这确定是正房夫人而不是跟她们一样的乐伎舞伎? 见萧魅贊同,君陌心放下心来,神情愉悦了许多。 萧魅不由在心里轻轻嘆息,能有这样一个淡泊名利的老公,是幸事还是不幸呢? * 洗漱之后,进到寝室,萧魅坐在梳妆镜前卸妆(做这些事情她从不用侍婢),君陌心则饶有兴趣地观赏着花瓶里的大簇五色梅花。 拔掉钗环,解散了髮辫,萧魅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明知道瞒不过他),好在男子闷骚,总会装作没有发现她,然后她大叫一声就跳到了他的嵴背上,撒娇地让他背她上床。 君陌心背着她,却并没有立即就寝,而是问道。「你喜欢梅花?」 萧魅一怔,这才发现他一直在盯着那瓶五色梅花看。心里有点儿不自在,道:「我不是很喜欢梅花,可这大冬天的也没有别的花可看啊!」 男子不语,看来已经准备结束这个话题。 但萧魅还没打算结束。「对了,咱们府里有这么多不同颜色的梅花,怎么唯独不见胭脂梅呢?」 花瓶里插着五色梅花,有粉、黄、白、深粉、浅紫共五色,唯独不见正红色。 许久,听到男子幽幽地答道;「你好像最不喜欢胭脂梅!」* 激烈的缠绵过后,萧魅拥着她心爱的男子沉沉睡去,一夜好梦。 睡醒黑甜的一觉,醒来时,天色早已大亮。 还未睁开眼睛,就闻到空气中馥郁的花香,仿佛置身于春季的百花园。 萧魅睁开惺忪睡目,一时间恍若梦中。 她看到了什么?到处都是盛开的鲜花。从罗帐到床头枕畔,从桌案到木几到多宝阁全部摆满了花卉。数不清的鲜花,含苞怒放,瀰漫着沁人心脾的幽香。 女子的大眼睛里先是梦幻般的迷离,随即清醒过来,她一个骨碌爬起身,惊喜地看着鲜花的世界——不是做梦! 「老公!老公!」萧魅的枕畔人早就不见了,估计去练剑了。这个男人没有应酬,生活作息归律,一般早睡早起,而且有晨练的好习惯。 喊了几声,就见君陌心打起珠帘走进来,一脸的神采奕奕。只是他的目光在觑向萧魅时,陡然一热,燃起危险的火焰。 这样的眼神是萧魅所熟悉的,正是男子发情时的正常表现。不过,这大清早的,刚看到她就发情是什么意思。萧魅疑惑地低头,不由脸颊一红,天吶,她还没穿衣服呢! 而她的衣服……她的目光扫向地面,希望能找到昨晚碎了一地的布片。可是显然早让侍婢给打扫走了,地面干净得很。 「讨厌,人家没有衣服穿!」萧魅将锦被拉起来,撒娇地嗔道。 君陌心走到衣橱前,亲自为她挑选衣服,然后亲自伺候她更衣。 萧魅从不用侍婢伺候更衣,受她的影响,君陌心也不再用侍婢伺候,一般日常生活,他们都是自理。 不过,君陌心更喜欢照顾她。也许是闲得没事,找点儿事情做吧! 萧魅乐得享受,任由他帮她穿衣服,虽然这傢伙趁机又揩她的油。夫妻俩笑闹了许久,才穿起衣服,共同欣赏满室的鲜花。 难怪花香如此馥郁,竟然有百合和玫瑰花,这真是太希有了! 萧魅可以肯定,这天寒地冻的季节,想找到这种希罕的鲜花,除了皇宫御花园的专用保温花棚里,别的地方根本不可能。「你……你怎么突然弄来这么多花!」 男子轻描淡写地答道:「昨晚你说不太喜欢梅花,可除了梅花又无其他花可赏,本座特意赏你些鲜花!」 他的神情和语气,似乎这满屋子的鲜花就如同他昨天给她买的一口袋小玩意般不足为道,聊博佳人一笑而已。 「我的天!老公,昨晚趁我睡着了,你偷偷跑到皇宫里做偷花贼了吗?」萧魅依偎着君陌心,虽说十分惊喜,可是却有些心疼。「以后晚上可不能再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自己偷偷摸摸地跑出去,这可不是一个好男人该做的事情!」 男子微勾唇角,满满的倨傲和不屑。「这等小事只需吩咐一声即可,还用本座亲自出马?」 「……」萧魅呆了呆,随即想到了。「刀锋!」 这世上,除了君陌心,也唯有刀锋可以在戒备森严的大内皇宫里来去自如,如履平地了!当然,也唯有君陌心能让刀锋去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了! 刀锋做这些事情是为了讨君陌心的欢心!君陌心做这些事情自然是为了讨她欢心! 这就是传说中的各为所爱吗? 萧魅怦然心动,刚想说什么,却见青姝走进来,禀报导:「蜀川唐门的琪姑娘求见!」
32绝对中奖 32绝对中奖 作者: 萧魅实在想不到大冷的天儿,唐琪一大早就来造访。本能的,她还以为唐淑柔出了什么事情。 赶紧让人把唐琪请进了客厅里,她随后就过去了。 由于太过急促,萧魅赶过去的时候,唐琪主僕俩刚刚落座,她们冻得青紫的脸色还来不及恢復,此时正捧着丫环递上来的手炉暖手。 见萧魅过来,唐琪忙放下手炉,微笑着款款站起身。 萧魅原本担心唐淑柔出了什么事情,看唐琪的神情,似乎没什么大事,这才慢慢放心下来。 「唐姐姐,你远道而来,这是专程来看我的吗?」萧魅笑眯眯地走过去。 唐琪莞尔答道:「姑母有一封信急着送进京来,我恰巧有事进京就顺道捎过来了!」 「唐姨的书信!」萧魅怔了怔。也许是上次的缘故,心里多少有些芥蒂。她不由斜目:「这次该不是又装病吧!」 「扑哧!」唐琪忍俊不禁,道:「你这丫头,越发心直口快了!」 萧魅接过了书信,当场拆看。前半部分是问候她近况,后半部分开始提到了正事。一则,让她帮忙吹一吹君陌心的枕边风,给萧泓博在汴京谋个差使,因为萧泓博看着南宫云书进汴做左丞相十分眼热,想着跟南宫家拉点关系,奈何她已经嫁给了君陌心,没法再跟南宫家攀交情。 另外,还要求她给唐琪做媒,让南宫钰赶紧聘唐琪为妻。 这些就是整封信的内容。 萧魅看完了,兴趣缺缺。唯独后面让她给南宫钰和唐琪做媒的事情,她倒是有兴趣一试。 唐琪捧着手炉,脸色慢慢缓过来,又恢復了面如桃花的美貌。 「小姐,喝口茶暖暖身子吧!」蓉儿心疼主子,就捧起茶水送到唐琪的面前。「冒着风雪赶了一整夜的路程……」 「多嘴!」唐琪沉下了俏脸。 蓉儿只好咽回了后面的话。 萧魅坐下来,好奇地问道:「你这突然火急火燎的连夜赶过来,有什么急事吗?」 如果只是为了替唐淑柔送一封家书,不至于如此急吧! 唐琪说道:「我有个闺蜜曾经选秀进宫,晋封为凤藻宫尚书女官,如今又被晋封为妃。可前些日子身子不适,总有些中毒的症状,宫里的太医瞧不出个所以然。我听到消息之后,就赶紧过来了!」 「噢,」萧魅扬眉,道:「你那闺蜜叫什么名字?被封了什么妃位?既然是中毒的症状,得赶紧过去瞧瞧才是,怎么先到我这里送信呢!」 「你这个急脾气,总是改不了!」唐琪摇摇头,嘆道:「我一介平民,如何进得宫?只有先来你这里,让你带我进宫才更快些!」 「对啊!」萧魅恍然大悟,追问道:「你那闺蜜是宫里哪位皇妃?」 「芸妃!」唐琪轻轻吐出两个字。 「噢,」萧魅瞭然,「原来是陛下的新宠啊!」 芸妃跟凉妃一样,都是司徒璜新纳的宠妃,可是宫墙那么深,最近究竟有无中毒症状就不得而知了。 「正是如此呢!」唐琪颔首道。「她进宫多年,却是最近半年才深得眷宠。」 「不管怎么样,既然中了毒到现在还没什么大事估计是死不了人的毒。再说宫里还有那么多太医呢,一时半会儿应该没问题!」萧魅回头对青姝吩咐道:「青姑娘,赶紧让膳房里准备早膳,记得加餐,唐姑娘一起用早膳!」 唐琪忙道:「客气了!我随便吃点就好!」 正说着话,见君陌心走进来。唐琪连忙再次起身,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揶揄道:「唐琪见过魔君国师大人!」 君陌心缓缓看向唐琪,那双深邃的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绪,闪动了两下,淡声道:「唐姑娘多礼了!」 说罢,他就走到萧魅的身畔坐下,再不发一言。 唐琪坐在他们夫妻俩的下首,一时间沉默无语。 萧魅觉得气氛似乎有些尴尬起来。随着君陌心进来,唐琪也就不再跟她随意说笑,而君陌心更像尊雕像,坐在那里什么话都不说。 不得不说,君陌心是个很闷的男人,不擅言辞。尤其是对不喜欢的人,一贯保持沉默是金。可是唐琪……并非他不喜欢的人,而是特别特别像他喜欢的那具人。他却也如此淡漠,因为刻意避嫌吗? 「咳,」总不能三个人一直大眼瞪大眼,萧魅赶紧找了一句话来说。「老公,奏摺准备好了吗?」 这可真是个糟糕的话题。其实她并没有要急着他写奏摺辞官的意思!在汴京住得很不错,并不急着离开这里回骊城。 骊城是君陌心的老家!但他的老家修罗谷已经被司徒贤派兵夷为平地。现在唯有骊山雪莲宫可供他们落脚。而那座漫山遍野都栽种满了胭脂梅的骊山似乎盛载了太多关于凌飞雪的回忆。 她怕回去之后,他睹物思人,对凌飞雪更加无法忘情。 「嗯,写好了!」提起此事,君陌心俊颜明显一暖,看得出来萧魅的话极符合他的心思。他十分想辞官回骊山,半天都不愿在这里多待。「等会儿进宫呈给陛下!」 他连早朝都懒得上,因为厌烦那些繁文缛节的朝拜之礼。除了去递交辞程,估计他连皇宫的门都懒得进。当然,司徒璜病重,一个多月的时间也没上早朝了。 这时,青姝走过来,恭声道:「早膳摆好了,请到餐厅用膳!」 * 用早膳的时候,萧魅不止一次地打量唐琪和君陌心,他们俩吃相都很好看,无论什么境况,都保持着绝对的优雅。 唐琪冒着风雪赶了整夜的路,此时肯定饥寒交迫,但却没有流露一丝狼狈和贪婪,小口地抿着粥,咀嚼的时候没有什么声音。 不过,三个人同桌,如此安静实在有些诡异。萧魅知道君陌心平时并不这样的。 他虽然话少,但跟她在一起的时候非常自然。想说的时候他就说,没有如此刻意长时间保持沉默。 偶尔,他会抬眸看一眼唐琪,但很快收回目光。始终,他没有看萧魅。 萧魅觉得他有些奇怪,摸不透他心里的想法。也许,唐琪让他感到紧张吧! 犹记得第一次他见到唐琪时的反应,到现在想起来她都忍俊不禁。 想着想着,她就真得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下有点儿糗了。惹来那两只齐刷刷的目光,全部对她流露怀疑和询问——无缘无故笑什么? 萧魅抬起头,讪讪地自嘲道:「突然想起了一件好笑的事情,忍不住笑出声!你们不用理我,接着吃啊!我自个儿乐我的就行!」 君陌心抛给她一个看白痴般的眼神,然后继续专注他的早膳。 唐琪则忍不住笑道:「你还是这么有趣。跟你在一起,总是笑料百出!」 这算是夸赞吧!萧魅照单全收,吡牙一笑:「多谢。」 * 早膳过后,众人各有事情要忙,但殊途同归,目的地都是皇宫。 君陌心让人准备了两辆马车,他跟萧魅同乘一辆,唐琪主僕同每乘一辆,一起向着皇宫进发。 路上,蓉儿对唐琪说:「魔君和魔妃的感情似乎更好了!」 「嗯,」唐琪神色淡淡的,眉宇间却浮起一丝怅惘。「魔君很喜她!她的确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聪明、漂亮,充满了活力!」 君陌心是个性格极度内敛的人,萧魅的性格的确跟他能够很好的互补。 「唉!」蓉儿颇为烦恼。「希望萧大小姐看了姑太太的书信之后能帮小姐一把,替你跟钰公子牵线做媒!」 见识过萧魅在君陌心面前的率性随意,就足以证明她在君陌心面前的地位。而君陌心始终对唐琪敬而远之,连一个字都不多说,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让蓉儿彻底打消了念头。 所以,唯一的希望还是南宫钰了!萧魅的身份地位今非昔比,若是她能作媒,说不定能保成这门亲事! 「听说南宫贵妃极为赏识萧大小姐,若是萧大小姐能在贵妃的面前帮小姐美言几句……」蓉儿试探着道。 唐琪神色沉冷,道:「没用的!南宫钰若是不想,谁都勉强不了他!」 * 萧魅见到南宫影,她仍然抱着那只形影不离的爱宠大白。 「娘娘,告诉过你很多遍了!准备生宝宝不能碰这些宠物,会传染细菌和寄生虫,影响宝宝在腹中的发育!」萧魅见到南宫影就嗔怪道。 南宫影知道萧魅说得有道理,也喜欢她的心直口快。因为只有萧魅敢于直言不讳,而不是畏惧她的权势尽说些模稜两可的话讨她欢心。「本宫知道!可是皇上一直龙体欠安,本宫一个人怎么怀龙胎啊!」 语气颇为无奈。 原以为吃了血莲子之后,肚子很快能有动静。可偏偏司徒璜体弱胆怯,连番受惊吓之后,竟然一病不起。 「我的贵妃娘娘,正因为如此你更没时间抱大白了,得去陛下身边照顾他老人家啊!」萧魅提醒道。 「哼,」提起此事,南宫影更是一脸的忿然,冷笑道:「如今也用不着本宫照顾皇上了,自然有人抢在前面!」 听这酸熘熘的语气,萧魅立即就知道另有宠妃得司徒璜的欢心。反正后宫就是这样,花无百日红,既使得宠如南宫影,也不能保证总能独得圣宠。 萧魅撇撇嘴儿,揶揄道:「不信谁还能比咱们的贵妃娘娘更得圣宠!」 如今新得宠的皇妃只有凉妃和芸妃。听唐琪说芸妃近期有中毒症状,肯定身体不适,不可能陪伴圣驾,那么就只有凉妃尹丝丝了。 「唉!」南宫影轻弹黄金镂花护甲,幽幽地嘆道:「由来只闻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 「不至于吧!」萧魅失笑,同时推了南宫影一把。「娘娘,你真逗!」 「去,没大没小的!」南宫影嗔了她一句,然后将大白交给了女官沉香,让抱去梳洗餵食等等。 等到沉香抱着大白离开,南宫影这才问道:「说吧,找本宫有何事!」 「咦,娘娘,您可真是活菩萨!」萧魅夸张地竖起大拇指,贊道:「我还什么话都没开口呢,您就先知道了!神仙!神仙姐姐!」 「去!谁是你姐姐!」南宫影乐得花枝乱颤。「你跟钰儿同辈,按理该喊本宫一声姑姑才对!」 「那岂不是把娘娘给叫老了!」萧魅直摇头,「不妥不妥!」 「你这张油嘴!」南宫影笑得直打跌。「什么都没说,先逗本宫一顿开心!说吧,只要本宫能做到,就帮你!」 「娘娘,您就是我亲亲的神仙姐姐!」萧魅赶紧逮着机会谈正事。「没错,还真有事相求呢!」 萧魅就把君陌心准备辞官回老家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道。「皇上一直病重,那奏摺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目呢!娘娘您施恩,嘱咐戚公公一句,就准了吧!」 说罢,萧魅就狗腿地靠过去,又是给南宫影捶肩,又是给她捏腿。 南宫影却是不为所动,微眨眼睫,幽幽地道:「既然是戚公公批阅奏摺,你直接去找他不是更省事,跑到本宫这里来是绕远路了!」 「不远不远!」萧魅笑嘻嘻地道:「戚公公他最听您的话!你说什么他听什么,哪敢说半个不字!我来娘娘这里,就是最近的阳关大道!如果去了戚公公那里,他对我说,回去等着吧,待我禀明贵妃娘娘再作定度,那我再来求您,才是才正的绕远路了!」 南宫影又是一阵大笑,作势在萧魅的玉腮上捏了把。「你这张嘴儿,幸好没在万岁爷的身边,否则还不把他哄得团团转,哪里还听得进旁人的话!」 萧魅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极不贊同:「娘娘此言差矣!万岁爷心里眼里只有娘娘,就算偶尔被一两只狐狸精给迷惑住了,但丝毫都不影响娘娘在他心里的地位!我打赌,只要娘娘说身子不适,万岁爷就算龙体欠安也会亲自打发他身边人过来探视!」 一句话说到南宫影的心坎里去了,她正有此意。因为凉妃一直缠着皇帝,形影不离的。南宫影自恃身份,不愿跟一个后辈争宠。可是司徒璜久病不起,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南宫影一直想着怎么引起司徒璜的注意,萧魅的话倒是给了她一个主意。心中一动,她就作好了打算。「你这丫头,就是机灵!」 「娘娘,您看那件事情就开恩帮着说句好话吧!」萧魅轻轻摇晃着南宫影的香肩,撒娇地央求道。 她知道戚泽成一向瞧着君陌心不太顺眼。若是奏摺呈上去,就算看到了也懒得批。君陌心等久了肯定火大,说不定跟戚泽成交恶,那时更不好办了。不如她先来南宫影这里求一求,还更容易办成。 「不就是想辞官回老家嘛!」南宫影连眼皮都懒得抬,哼道:「又不是加官进爵,这有什么可求的!」 「哎呀,我的娘娘啊!人各有志!对我老公……对于我夫君来说,加官进爵都不如让他回老家安享晚年更重要!只要娘娘帮忙把这件事情办妥,我们夫妻俩一定铭记娘娘的恩情,没齿难忘!」萧魅只能在南宫影这里使劲了,否则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当然,她不会告诉君陌心这些的!就让他以为是戚泽成批的,也许能改变他对戚泽成的成见。 虽说戚泽成不见的是什么好人,可到底没有跟他们正面为敌过,而且还几番示好。能把他拉拢过来做盟友可比结下此人做仇敌要强多了。 有时候,君陌心的孤高自许目无下尘也让她颇为头疼。 「这件小事不足挂齿!」南宫影毫不犹豫地应下了,但话锋一转:「不过……」 「哎呀,我的祖宗,不过什么呀!」 南宫影怅然地伸出玉手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睨了萧魅一眼。「你献的血莲子管用吗?万一本宫的肚子还是鼓不起来……到时候你跟君陌心跑回老家去了,本宫找谁负责!」 「叭!」萧魅打了个响指,信誓旦旦地道:「血莲子的功效那是举世无双!娘娘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去!没事别再抱着你的白猫长嘘短嘆,赶紧去龙榻前照顾陛下。只有陛下的身体早日康復,你的肚子才有可能鼓起来啊!」 南宫影听萧魅说得如此肯定,也不禁动心了。 「如果陛下生龙活虎了,那你怀上龙种只是时间问题!我再教你如何推算排卵期,那几日侍寝绝对能中奖!」 「排卵期?」南宫影虽然不懂排卵期为何物,但以她的聪明自然猜得到大体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你知道什么时候同房能确保怀上龙胎么!」 「那是自然!」萧魅肯定地点头,再神秘兮兮地俯近南宫影的耳畔,低声问道:「娘娘的月事是哪一天?平时周期都规律吗? 南宫影兴奋起来,她知道萧魅是个有办法的人。既然如此笃定,看样子十拿九稳的。当即说出了自己月事的日子,所幸她注意调养,周期还算规律。 「……注意啊!一定往前推算十四天,这一天十拿九稳会中奖!」萧魅帮南宫影划出了下个月的拿奖日子。「喏,排卵期在内的三天,最好隔一天同房一次……」 南宫影还是有些疑惑:「真能怀上吗?这么多年了,本宫的肚子从未鼓起来,只因为……」说到这里,她美眸闪过一抹恨意。「刚进宫时太天真,遭了皇后的暗算!」 皇后见南宫影国色天香,又聪明伶俐,深得皇帝的宠爱,就派人将御赐的香料掺进了麝香。如此过了几年,南宫影虽然独得圣宠却一直未怀龙胎。 直到后来终于发现了此事,皇后也被废掉,可是南宫影的身体被麝毒所伤,终归无法有孕。而南宫影因为一直身无所出而停留在贵妃之位,并未晋封后位。 这么多年过来了,她几乎放弃了希望。却没想到萧魅突然送来了雪莲子,就连御医都说这是好东西,的确可解百毒,并且能让女性气血畅通,有助怀孕。哪怕是绝经的女子,吃了之后都可能再行月事,也就再有怀孕的可能。 「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就算遭人暗算,天不绝娘娘之后,必孕龙胎!」萧魅拍着胸膛保证道。「只要陛下身子好起来,你按照我说的那几天侍寝,坚持三个月。如果三个月之后还未有身孕,只管一道懿旨把我调回汴京,我来帮娘娘检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那时,娘娘若是一直不怀龙胎,我就一直留在宫里,如何?」 南宫影见萧魅胸有成竹的样子,倒也相信了。嫣然一笑,道:「你这丫头,虽然生了一张油嘴,但心还是靠谱的!本宫自然信你!」 此事搞定,萧魅见南宫影谈兴颇浓,没有要放她离开的意思,便又陪着她聊了一会儿宫廷秘史。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娘娘在宫里这么多年,可听说过前朝的君贵妃?」 「前朝君贵妃!」南宫影怔了怔,问:「你怎么突然问起此人!」 「好奇嘛!」萧魅若无其事地道:「只是听人说她生得极美,号称天下第一美人!我就奇怪啊,假如她晚生二十年,跟娘娘比一比,究竟谁才是天下第一美人呢!」 南宫影忍俊不禁:「我还以为你想说什么呢!原来又是变着法儿逗本宫开心!」 「我说真的呢!娘娘如此美貌,世间罕见,反正我没见过比娘娘更美的女人!」萧魅脸皮极厚,说起谎来丝毫不脸红。 其实南宫影虽美,但还没到倾世绝尘的地步。不说别人,雪菩萨和白羽的姿色都在她之下。甚至就连姚夭和尹丝丝的姿色也跟她在伯仲之间。 这些年,南宫影能够独得圣宠,也并非完全依赖她的美貌。后宫永远不会缺少年轻美貌的女子,她若单靠美貌,也是到了人老珠黄的年龄,更何况一直未有子嗣。 南宫影极投司徒璜的缘,就因为她善于钻研木工活计,时不时和司徒璜一起研究木工,有许多共同的话题,这才保持稳定的感情。 看来,这也是夫妻相处之道,必须得有点儿共同的兴趣爱好才行。 萧魅不由想到了自己和君陌心,他们之间有什么共同的爱好呢。 「其实……本宫真称不上什么天下第一美人!」南宫影倒是有些自知之明。「也无法跟前朝君贵妃媲美!她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美人!见过她的男人,无不为她倾倒,更是独得先帝圣宠多年,直到……」 见南宫影突然咽住了未完的话,萧魅知道其中大有蹊跷,问:「直到什么?」 南宫影想了想,谨慎地道:「本宫也是听一些传言,当不得真。君贵妃产下皇子珀,先帝却雷霆震怒,将她打入冷宫。后来过了没多久,皇子珀夭折,君贵妃爱子心切,就悬樑自尽追随爱子去了!」 萧魅不由打了个冷颤,道:「娘娘认为这里面是不是有问题!」 「谁知道呢!后宫里就是这样,前一刻还深得眷宠,后一刻说不定就……坠入无间地狱!」南宫影美眸闪过寂寥,低低地嘆息:「谁能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赢家!」 君贵妃的悲剧已是前朝旧事,南宫影知道的也不多。萧魅见问下去也没有个结果,便停止了这个话题。 其实,关于君贵妃的一切,君陌心应该调查清楚了。可是他仍然坚持要离开,就说明他已经放下了!无论君贵妃是否他的生母,他是否先帝的皇子,这些对他都不再重要。 他说过,他姓君,不姓司徒。 「娘娘,有句话……我一直想问,又怕唐突冒犯。」萧魅吱吱唔唔地开口了。 南宫影觑她一眼,勾了勾红唇。「又想在本宫这里套弄什么消息了!」 萧魅一反平时的嘻笑,神情竟然隐隐有些紧张。许久,她鼓起勇气,道:「我想问问……关于魏国夫人跟我夫君之间……究竟都发生过什么?」 提起此事,南宫影似乎微微一怔。许久,都没说话。 「怎么样?此事干系重大吗!」萧魅心口一沉,难道说凌飞雪跟君陌心之间远比她想像的还要复杂! 南宫影微颦黛眉,半晌才道:「原来你都知道了。」 萧魅咬唇,道:「知道一星半点儿,但不周全。娘娘能不能告诉我,他们之间……究竟有没有什么……」 「当然没有!」南宫影毫不犹豫地否决。「如果魏国夫人敢有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魏国公府哪里容得下她呢!她魏国夫人的位份也早就保不住了!」 这倒是真的!古人最重视贞操节,一旦毁了,将会被万人唾弃。尤其是红杏出墙,那可是要遗臭万年的。 「我就是想问问,她跟君陌心之间……究竟怎么回事!」对于凌飞雪和君陌心的过往,萧魅从别人的口中打听到一些信息,君陌心也亲口对她说过一些,了解得七七八八,但总有些重要的内容被遗漏。她觉得,最关键的那个点始终被掩藏了起来。 南宫影想了想,道:「听说魏国夫人之前跟君陌心有过婚约,但她父亲凌宵悔婚,又将她许配给了我兄长魏国公!夫妻婚后恩爱多年,又有了本宫的侄子钰儿,直到……」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没再说下去。 「直到魏国公纳了钟夫人!」萧魅替她接了下去。「魏国公移情新宠,魏国夫人恼了,就带着你的侄子回了娘家!」 「哟,你这不是都知道嘛!」南宫影眨眨美眸,掩住檀口。「君陌心亲口对你讲的?」 「他倒是将大体经过说了一遍,但并不周详!我倒不怀疑他会刻意欺骗,但他肯定有所遗漏!」萧魅猜测道:「比如说,最重要的关键信息,他给忘了!」 「咯咯,」南宫影再次笑起来,颔首道:「没错,男人的记性都不好。尤其是新欢和旧爱,旧爱总是被遗忘的那个人!」 「娘娘觉得他已经忘了魏国夫人?」萧魅疑惑地问道。 「肯定忘了!」南宫影摊手。「如果他还挂念着,就不会娶你了!」 萧魅摇首,并不贊同。「男人跟女人不同,他是可以将性和爱分开的!他娶的人是我,但爱的人……」 每每想到这里,都令萧魅心痛欲碎。越爱越无法容忍不完美,越爱越无法容忍他无法对她做到身心归一。 「傻丫头,」南宫影觑着萧魅,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死人是对你构不成威胁的!能威胁到你的永远都是活着的人!」 这应该是南宫影对她的忠告。一个在后宫浸淫多年的狠辣女子,字字玑珠。 萧魅被狠狠一刺,脑子似乎清醒了一些。 「别在死人身上较劲,把精神和力气留着。」南宫影美眸闪动,红唇微扬。「你往前看看,这世间永远有比你年轻貌美的女人,她们卯足了劲想往你的男人身边钻!有些女子看起来温良贤淑,人畜无害,实际上更具心机。越是表面冷硬的男人其实心肠越软,越容易被那个温柔似水的贤良女子打动!你可不能掉以轻心,也别抓着魏国夫人不放。死了多年的人了,她能掀起什么风浪来!你得看紧他身边,有没有试图往他身边凑的女人!」 萧魅想了片刻,笃定地摇首。「他不是个好色的男人!」 「唉,那是最好了!」南宫影轻轻嘆息。「你这丫头倒是比本宫好命!起码你的男人没有那么妾室……」 说到这里,想起她也是司徒璜的妾室,便没再说下去。 「娘娘嫁的是九五至尊,陛下有些嫔妃那是再正常不过!只要陛下独宠娘娘就足够了!我嫁的是平民百姓,哪里娶得起妾室呢!」萧魅想到这里,也就没有那么反对君陌心辞官了。 「哧!」南宫影笑起来。「看你这可怜样,本宫就准了君陌心的辞官之请,放你们俩回老家去牧羊吧!不过,记住,若是本宫的肚子一直鼓不起来,你还得回来帮本宫想办法!」 *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33绝无仅有 33绝无仅有 作者: 风雨连绵的二月,春天似乎还十分遥远。 这个季节若是说赏花,只能赏春梅。可是,在萧魅和君陌心的寝室里,却是百花盛开,芬芳馥郁。 按理说,夫妻的寝室属私密之地,一般不会邀请外人参观。不过,萧魅实在太开心了,她的快乐幸福需要人来分享,因此十分愉快地邀请唐琪进她的寝室赏花。 刚走进寝室的外间就嗅闻到沁人肺腑的芳香,只见到处都摆满了盛开的鲜花。有端庄华贵的牡丹,妖娆耀目的芍药,小家碧玉的月季,还有五颜六色的菊花…… 除了这些常见的本土花卉之后,另外还有罕见的泊来珍贵品种,如玫瑰和百合等等。 难怪萧魅特意邀请唐琪赏花,这里果然堪比御花园。很难想像,除了皇宫的御花园,哪里还能有这么多品种繁多齐全的鲜花。 唐琪惊嘆不已,待到走进里间,更加是花团锦簇,令人目不暇接。 「怎么样?漂亮吧!」萧魅笑嘻嘻地问道。 半晌,唐琪才道:「我去给芸妃诊脉的时候,听她说昨晚宫里发生了一件奇事!」 「唔,是何奇事?」萧魅歪了歪脑袋。她就知道唐琪跟寻常女子不同,开场白自然也不同。 唐琪微微一笑,道:「芸妃说,昨夜皇宫的御花园遭窃,花匠精心培育的珍贵花卉丢了上千株!因为皇上病重,此事未敢惊扰他,内监王总管悄悄下令追查,但查来查去完全没有任何线索,猜测是鬼神作怪呢!」 「咯咯,」萧魅掩唇轻笑,觉得有趣极了。 「我也疑惑呢!哪里来的偷花贼,不偷金银不偷玉玺,竟然专偷些花花草草。如此盖世神功,大材小用实在奇怪呢!」唐琪瞅着萧魅,笑道:「现在终明白了,原来偷花贼只是为博美人一笑!」 萧魅十分佩服唐琪,反应实在太快了。当然她即把她带进寝室来赏花,肯定就是不怕她看破。因此爽快地摊了摊手,道:「他知道我不喜欢梅花,我还把屋子里摆上梅花,因为没有别的花可赏嘛!然后,他就给我弄来了这一屋子的花!你说这人,是不是有趣!」 「得了吧!」唐琪咬着银牙,哼道:「心里乐得跟这屋子的花一样了,嘴里还惺惺作态!」 「我脸上也乐得跟花一样了吧!」萧魅毫不遮掩她的快乐。 两人相互取笑了一番,唐琪才问:「我就是有一件事情不太明白!」 「什么事情?唐姐姐但问不妨!」 「妹婿武功盖世本领通天,皇宫内院自然出入自如!不过……要背出这么多花来,他也够辛苦的!」唐琪不由一阵神往。「很怪想像,他背着小山似的鲜花是幅什么画面!」 那画面的确太美,不敢看! 萧魅却笑得花枝乱颤。「这傢伙哪里肯亲自去背啊!他派了刀锋!」 「噢!」唐琪恍然大悟,随即失笑,道:「原来如此。」 她就觉得君陌心出入皇宫容易,哪怕是偷一块御用玉玺出来也不在话下。但是让他背这么多的鲜花(全捆起来得运一马车),实在不能想像。果然,他没有亲自去背,而是支使刀锋。 假如刀锋不在,他肯亲自给萧魅背回来这满满一屋子的鲜花吗? 唐琪无法肯定。她对君陌心完全不了解,几乎处在陌生的阶段,仅仅算是点头之交。 君陌心对她的戒备极深,每次她稍稍靠近一些都防贼一般躲着她,令她好生尴尬。 赏了一会儿花,玉蝉和蓉儿端上来热茶,两人坐下饮茶,继续闲聊。 「你的那位闺蜜芸妃情况怎么样?」萧魅喝了半盏茶,随口问道。「多年不见,你们再见面可有生疏感。」 唐琪放下茶盏,嘆道:「一别八年了,生疏感在所难免。只是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相知,倒是没有什么隔阂。」 「你说她中毒的事情,怎么样,严重不!」萧魅对这个宫廷内院之事并无兴趣,更何况她跟芸妃素不相识。关心地问一句,不过是冲着唐琪的面子。 提起此事,唐琪微微蹙眉,道:「不好!」 见唐琪如此凝重的神情,萧魅倒是有些意外。「到底怎么回事,真是中毒了!」 唐琪轻轻颔首,道:「我给她诊了脉,的确是中毒症状!」 「唉,」萧魅不由轻轻摇首,「这些皇宫里的女人们,外表看着很光鲜,都是皇帝的宠妃,不知道羡煞多少人!可是谁能知道她们因宠被妒,四处都是暗中使绊子的,朝不保夕!」 「对,应该是其他宠妃暗中下的毒手!」唐琪肯定了萧魅的猜测。同时,她压低了声音,凑近萧魅的耳畔,「芸妃猜测是南宫贵妃对她下手!」 「啊!」萧魅怔了怔,对此不好评价。虽然她跟南宫影渐渐熟悉,但二人认识的时间并不久,而且南宫影能在后宫独得圣宠多年,凭的可不仅是美貌良善。在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立稳脚跟,必须有她狠辣的手段。「有凭据吗?」 「贵妃做事怎么可能留下凭据呢!」唐琪冷笑,道:「芸妃虽是新宠,但进宫已有八年了!她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爬上来的。刚爬上来,就有人眼红了!」 萧魅不予评价。后宫里的是是非非,实在太复杂了!就像当年前朝的君贵妃,也是深得圣宠,却在诞下皇子珀之后被打入冷宫。尚在襁褓中的小皇子夭折,她便悬樑自尽。 那么简短的一个过程,里面包含了多少曲折? 宠妃诞下皇子怎会被打入冷宫?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生下的是怪物(古代有狸猫换太子的传说),要么生下的不是龙种(红杏出墙),无论哪种可能,都会彻底断送掉凉薄的圣宠。 君贵妃死得不明不白,那叫一个冤枉!但她的故事早就淹没在后宫里,连提起的人都极少了。 这样的故事不是个例,只要后宫存在,就会一直上演,生生不息。 后宫,根本就不适合纯良女子生存。只有美貌没有手段的,最后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也罢,后宫里的事情太多勾心斗角,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唐琪也颇多感慨。「我给她服了一些解毒药,又嘱咐了她一些该注意的事情,以后结果如何看她自己的造华了!」 原以为这个话题可以告一个段落,但唐琪无意间的一句话又引起了萧魅的注意。 「离开的时候,凉妃娘娘过去探视她,两人的关系不错!听说凉妃也是皇上新封的宠妃,宫里能多个人照应,倒还好些。」 「凉妃?」萧魅当然知道这个凉妃乃何许人!——尹丝丝! 尹丝丝是独孤家献给皇上的美人,她跟南宫影是同一阵线的。她们俩分别属于南宫家和独孤家,而两家是盟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就因为怕南宫影在后宫里孤掌难鸣,才选送了尹丝丝。 芸妃中毒怀疑是南宫影对她下手,这说明平时芸妃跟南宫影的关系就不太好。这种时候,作为南宫影的盟友尹丝丝应该远着芸妃才对,怎么反倒凑上去关心呢!岂不是打南宫影的脸。 将这些奇怪的地方分析了一遍,也找不到确切的答案,后宫的确是个错综复杂的地方。 「管他呢!」萧魅摆摆手,道:「这些妃子们吃饱了没事干就喜欢斗着玩!幸好咱们没在后宫里,而且……」说到这里,她也颇有些神往之意。「我老公已经辞官了,马上就跟他回骊城老家!」 听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萧魅更为自己嫁给君陌心感到庆幸和幸福。嫁给他,她至少永远不必担心那些可怕的妻妾争斗,彼此之间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唐琪嫣然一笑,道:「妹婿的辞官奏章呈上去未必能准,但以你跟贵妃娘娘的交情,在她面前求一求,定是准称的!」 「唐姐姐,你就是人精,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萧魅俏皮地对她吐了吐舌头。 唐琪微不可闻地低嘆一声:「那又如何呢!一介弱女,能力有限,到底还是任凭命运的摆布!只是希望将来不要嫁给那些妻妾成群的男人,日日受这争宠之苦,心力交瘁,永无安心之日。」 萧魅想了想,如实道:「不纳妻妾的男人极少!到目前为止,除了君陌心,我还真没发现……」 「你又说笑了!」唐琪忙拦截住她的话,道:「妹婿那样的男子可遇不可求,萧妹妹三世修来的福气!旁人,哪里还能遇得到这福气呢!」 放眼当世,但凡有点家世有点儿身份有点地位的男子,哪个不是妻妾成群。还未娶妻的先纳了一堆通房丫头和侍妾,等到娶妻后,新宠更是源源不断。君陌心是个神奇的存在,绝无仅有。 「还有一个人,比君陌心还厉害的!」萧魅看着唐琪,由衷地道:「可惜他已有所爱,否则我肯定把他介绍给你!」 唐琪清眸闪动,嗔道:「你又拿我说笑了!」 「不是说笑!」萧魅嘆口气,道:「就是昨夜奉魔君之命去皇宫内院偷花的刀锋,他素来不喜女色,从出生到现在零绯闻,别说纳妾至今还未娶妻呢!可是……他已有所爱,这辈子就为他的所爱活着!嫁给他绝对不担心跟别的女人争宠,但你得做好准备跟他心中所爱争宠!这可不是件好玩的事情,我自己经歷过,所以奉劝你不要轻易尝试!」 * 离开萧魅寝居的时候,蓉儿一脸的忿然,低声嘀咕道:「太欺负人了!得宠就了不起啊!小姐万金之躯,当初多少权贵子弟踏破了门槛都求之不得,现在竟然说要把小姐许给魔君座下的一个护法,这不是摆明了让小姐低她一头嘛!」 唐琪冷冷地道;「萧妹妹有口无心,不要误会了她的一片好心!再说了……刀锋不喜女色,根本没有婚娶的念头!」 她虽然帮萧魅说话,但语气和神情都很冰冷。 「别说刀锋没有婚娶的念头,就算有那个念头,他配得上小姐吗?」蓉儿几乎要急了,忿然不平。「既然知道刀锋没有嫁娶的念头,她随口提出来这是什么意思,耍着玩吗?」 「好了!」唐琪喝斥,道:「有完没完,我头疼!」 蓉儿这才噤声不语,委屈地咬着唇,跟在唐琪的后面,走进了萧魅为她们安排的客居。「小姐,我也是为你感到不平!你这么好的女子,哪方面比她差?凭什么钰公子和魔君都围着她转……魔君是她的夫君,总是宠着她也就罢了,而钰公子他……」 「不许再提他!」唐琪停住脚步,罕见疾言厉色。「跟你说过多遍了,你怎么就是记不住!」 蓉儿却是无法做到心平气和。「难道那晚……」 「啪!」唐琪甩了蓉儿一记耳光,随即意识到自己没能控制情绪。她无力地抚额,声音带着泪意。「蓉儿,如果你真巴望我好,就别再提那晚的事情!」 蓉儿明白了。南宫钰存心避着唐琪,装作忘记了那晚的肌肤之亲。假如她总是提起,传到有心之人的耳朵里,唐琪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南宫钰是个男人,不过是多一桩风流韵事。而唐琪,下半辈子将再无希望嫁入好人家。 「是……奴婢明白。」蓉儿小声地道。 唐琪稳稳神,隐去了泪意,重新恢復了镇定,慢慢地道:「该怎么做,我心中有数!」 * 汴京乃天盛都城,繁华昌盛,店铺商号遍地都是。就在最大的滙丰银庄里,今天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掌柜的神色紧张,吩咐属下赶紧去通知幕后的大老闆,赶紧见贵客。 这家滙丰钱庄应该是汴京最大的钱庄,也是整个天盛最大的钱庄之一。掌柜姓钱,是最近一个月内新换的老闆。 钱庄占地宽广,建筑宏大,里面自然别有干坤。此刻,钱掌柜一脸的凝重,正在心急火燎地等着幕后大老闆的出现。 原来这家滙丰钱庄真正的新老闆并不是钱掌柜,他也只是替人看门面打工的,真正的老闆隐身幕后,暗中操纵着钱庄的运转。 天盛经济发达,钱庄的出现的确顺应潮流,而且发展前景十分可观。可以说,谁能够控制钱庄,谁就等于控制了天盛经济的半条命脉。 能够悄无声息盘下汴京最大的钱庄,并且顺利坐稳这把交椅的幕后老闆,自然实力惊人,非同寻常。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一骑快马带着两个随从,共计三匹轻骑从小路赶过来。没有走钱庄的大门,直接从后院的角门而入。 进到钱庄的院内,骑士勒住马,下马后将遮脸的草帽摘下来随手丢给后面的随从,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堂屋。 钱掌柜早就等在那里了,见到骑士进来,连忙走上前去,道:「主人已经到了!」 骑士点头,「我知道了。」说罢,他就拐进了一道圆月拱门,侍卫打起帘子,走进去,就见到了他的主子。 主人已等候在那里,茶僮刚刚给他续了一杯茶水。 「属下九星堂堂主乔战参见魔君!」乔战大步走进了堂屋,对着那正在饮茶的绝尘身影跪拜了下去。 男子一身白衣,遍身没有缀饰任何珠玉,可是他整个人都如同一颗最耀眼的明珠。哪怕坐在那里不言不语不动不摇,就足以震惊四座,令人无法忽略。 缓缓抬首,那张绝世倾城的俊颜令人唿吸一滞,室内所有其他都黯然失色,唯有他是众目聚焦的亮点——他正是君陌心! 君陌心看着乔战,淡淡地道:「起来说话!」 「谢魔君!」乔战起身,坐到了君陌心的下首,接过了茶僮奉上的香茗。喝了两口茶,定定神,他命两名随从:「把帐簿呈上来给魔君过目!」 厚厚的帐簿约有三寸有余,从布囊里掏出来,呈到了君陌心的面前。 君陌心瞥了一眼,随手翻了几页。 「进京两月有余,属下和另外两位堂主齐心合力,终于成功盘下了汴京最大的酒楼十座、茶肆三十家、钱庄十三家、布行七家、药铺十二家……」 君陌心听乔战报告着赫赫战绩,神情不动声色,可是从他平和的眼神看来,对于他们的战绩应该还算满意。 「属下成功触及到了各行各业,这些盘下的商铺运营正常,多数处在营利状态。只是刚刚接手,目前运营情况还有些不太稳定,只要假以时日,肯定可以在汴京城扎稳脚跟!」乔战用事实证明了,他在商界同样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嗯。」君陌心将那撂厚厚的帐簿推开,睨着乔战,淡淡地道:「做得还不错!」 见君陌心还算满意,乔战顿时一阵激动。「魔君吩咐之事,属下必全力以赴,哪怕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更何况,盘下商铺只是小事一桩,既没有危险,又不费什么力气,属下一定竭尽所能,做好魔君交待之事!」 尽管乔战以前从未插手过商业,可是君陌心却发现了他经商的天赋。这次在汴京城购买商铺,经营商铺,全部都是乔战亲力亲为。事实证明,君陌心的眼光独到十分犀利,看人很准,乔战的确没有让他失望。 能在两个月内盘下数量如此之多的大型商铺,而且还能立稳脚跟,对于冒冒失失闯进来的外地人来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现在也不必有什么大动作!记住,继续发展生意,做多做大,同时把这些商铺连结一条信息网!」君陌心需要的东西,得靠着这些不起眼的商铺来实现。 由于这个年代重武轻文,重权轻商,商人并没有地位。凡是有身份有权势的人都不屑于经商。君陌心就是瞅准了这点儿,精准地抓住机会下手,而且选用的人材极为对口,才能在两个月内就盘下了汴京上百家最大的商铺。 商铺涉及到各个行业,不仅能够聚积财富,更重要的是,每天接触到大量的信息,是获取信息的最佳渠息。 「是!属下明白!」乔战一点就透,随即道:「属下谨记魔君教诲,效仿骊城独孤家的信息网!而且属下还发现,在汴京,还有许多商铺是被独孤家控制,同样也是为了搜集京城的信息。」 独孤家拥有整个天盛最发达的信息网,任何风吹草动都无法瞒过独孤晚!他採集各种信息最有用的最直接的方便就是通过各种商铺和公众娱乐场合。 不止酒楼茶肆这种常见的地方,还有歌坊妓院等等更是人蛇混杂,三教九流都能见到。在这种地方,什么希奇古怪的事情都能打听到。 君陌心原本对于这些信息採集并不感兴趣,可是自从来到汴京之后,他忽然改变了主意,也开始铺设採集各路信息。事实证明,一件事情除非他不做而已,若是做,就绝不会比任何人差。 独孤晚有南宫家做支撑后盾,他的爪牙耳目早就遍布汴京城的每个角落。乔战带着九星堂的五百兄弟,悄无声息在汴京城里跟独孤晚抢生意。即做得风生水起,却又不动声色。 乔战跟随君陌心多年,也会多少沾染君陌心的一些性格特点。行事低调,效率却十分高调。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绝对令人刮目相看。 至于君陌心为何突然决定在汴京设置信息网,乔战连一个字都没有多问。少说话,多做事这是他多年来奉行的法则,也是他稳坐九星堂堂主之位的根本。 「很好!本座让谢明启留下帮你!半年之后,你们不止要渗透汴京商铺的每个角落,而且……」说到这里,君陌心微微一顿,接道:「还要向官员里面渗透,争取安插进去我们的人做官!官职不必太大,七品以下就可以。」 乔战眼前一亮,似乎有些明白了,但又煳涂了。如果君陌心有意往仕途方面发展,他现在就是很好的机会。被封为国师,又深得南宫家族的器重和信任,在京城选拔一些自己人做官,并不是件困难的事情。 但他并没有动用这方面的关系,只是让乔战自己想办法向官员层渗透,而且都是七品之下的小官员,这就是不想引起旁人注意。 「听说……」乔战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来。「魔君已经上呈奏摺辞官回骊城老家!」 「没错!」君陌心非但不恼,还对乔战投去了赞赏的一瞥。「消息很及时很准确!」 他辞官的事情刚过没多久,乔战就能得到讯息,的确不容易。这靠的可不仅仅是运气,而是实打实的本事。 乔战见君陌心赞许,心头一喜,朗声道。「只要魔君吩咐,属下都会尽力而为!魔君辞官之后,这汴京城里的任何消息,都会飞鸽传书送到魔君的手里!」 君陌心已经打算离开汴京,却让乔战全力以赴地建起了这条信息网,无疑是怕离开之后,漏过了汴京的重要消息。 至于君陌心究竟想得到什么样的消息,乔战不敢多问。他只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就足够了。 * 午膳的时候,君陌心仍没回来。 萧魅叫过来青姝,问道;「你家主子究竟去哪里了?」 青姝恭敬地答道:「回魔妃,魔君说他出去走走,午膳不回来了,让魔妃陪着唐姑娘用就可以。」 「我是问他去哪里了!」萧魅有些不高兴,虽说君陌心没有夜不归宿的坏习惯,但吃饭时间不回家,也很让人烦恼好不好! 「这个……」青姝有些为难,答道:「奴婢也不知道。」 唐琪有些忐忑地问萧魅:「是不是妹婿不喜欢我,所以刻意避着我呢?」 对于唐琪的疑问,萧魅很认真地思索了片刻,答道:「我觉得他是为了避嫌吧!」 「避……嫌。」唐琪显然有些无法接受这个说法。 「听说你跟他的前未婚妻长得很像,所以……」萧魅摊了摊掌心,无奈地道:「我跟他说过的,你跟他前未婚妻并非一人,犯不上刻意避嫌,但他不听吶!」 一番话,听得唐琪无比尴尬。她还能继续坐下去,并且吃得下去饭,这足以说明她定力惊人。 「原来……是这样。」唐琪勉强接了一句。 玉蝉不由看了唐琪一眼。 「嗯,应该就是这样的!」萧魅觉得这没什么不能说。说出来,才是避免彼此尴尬的好方法。 君陌心的确是刻意避着唐琪,很大程度就因为唐琪肖似凌飞雪。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腊梅伤得太过刻骨铭心,反正这傢伙看到唐琪就像兔子见到狼般,竖起耳朵满眼戒备,随时准备落荒而逃。 真是个没出息的傢伙!萧魅觉得他有点儿丢人,但也拿他没办法。很多时候,甚至她都想拎着他拎到唐琪面前,克服他的心理恐惧症,可惜这魔头的本领通天,哪里是她能摆布得了。 不等她伸出手来他就熘了,抓都抓不及。 「那……我该告辞了!」唐琪如坐针毡,道:「为了不给萧妹妹和妹婿造成误会和麻烦,我还是避避嫌吧!反正书信已经送到萧妹妹手里,芸妃的症疾也看过了,用过午膳之后,我带着蓉儿回蜀川!」 说罢,唐琪就拿起筷子,继续用餐。可是,她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看得出来,心里受了很大的委屈。 萧魅「扑哧」一声笑,她放下了筷子,抓住唐琪的縴手,道:「唐姐姐,跟你开个玩笑的,别当真!」 唐琪抬起脸,清眸涌起一层水雾。「我真看不出这有什么好笑!」 意识到唐琪真得生气了,萧魅连忙正色道:「我真没有要驱赶你走的意思!再说我像那么小家子气的人吗?你远道而来,专程给我送家书,就这么让你自己走了算什么!再说了,唐姨拜託我的事情,我还没做呢!」 「姑母拜託你做什么了!」唐琪奇怪地问道。 萧魅眨眨大眼睛,不答反问:「你先告诉我,你跟南宫钰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有没有……那个……少儿不宜的事情发生!」 说得已经够明白了吧!所幸旁边只侍着玉蝉和蓉儿,其实的侍婢都被打发下去了。 因为萧魅用餐时不喜欢被人侍候,因此跟前留着的都是体已人。 「你……你胡说什么!」蓉儿急了,冲着萧魅喊道:「我家小姐清清白白的女儿身,跟钰公子之间绝无苟且之事,你怎能随便诬她的清誉!居心何在……」 话还没有说完,就察觉到唐琪瞥过来的冰冷目光,让蓉儿咽回了后半截未完的话。这才意识到她太过着急了! 如此急切地欲盖弥彰,倒显得心虚了! 蓉儿意识到自己反倒坏了大事,吓得噤声,浑身颤抖不已。 唐琪几乎要气晕过去,但她到底还是控制住了情绪。深吸一口气,轻声地对萧魅说:「这丫头疯魔了,满嘴胡言,你不要理她!」 萧魅看看蓉儿,再看看唐琪,肯定地道:「你真跟南宫钰……那个了!唐姐姐,我没有别的意思,这里又没有外人,我保证不会跟旁人说。再说这事关系到你的名节,我怎可能对旁人说呢!你到底有没有跟他……如果真是那样,他吃干抹净不认帐,我替你找他算帐!」 「啪!」唐琪将筷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寒着俏脸,道:「胡说什么呢!这种事情还能随便开玩笑不成!那晚……他在竹林喝酒,我陪他喝了几杯,结果……他借酒盖脸,对我欲行不轨,被我喝斥了!蓉儿吓坏了,怕此事传出去不雅,生怕被人知道!」 萧魅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古人封建,就算搂搂抱抱也在失贞的范围之内。唐琪的话可信度倒是挺高的。毕竟她那么聪慧的女子,除非她心甘情愿,否则怎么可能轻易被南宫钰给污去身子。 「我的天!吓死我了!」萧魅抚心口,笑道:「没事就好!我还真怕你来个未婚先孕,那可要让唐姨吐血了!」 「萧妹妹!」唐琪忍无可忍,她俏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这种事情也能随便开玩笑么!」 「是是是,不开玩笑!」萧魅见唐琪紧张得快要晕过去,意识到自己再逗她玩,真要恼了。「好,就此打住!就算唐姐姐没有**给南宫钰,但那小子借酒装疯,竟敢调戏唐姐姐,也不能轻易饶过!所以呢,走一趟丞相府十分有必要!」 唐琪心中一动,知道萧魅这是打算替她保媒了。 因为唐淑柔在书信里请求萧魅尽力帮唐琪保媒,促成她跟南宫钰的亲事。原本都不抱多大的希望,但看萧魅信心满满的样子,不禁微微有些动心。 也许成功了呢!毕竟萧魅精灵古怪,就连曾经的摄政王司徒贤两次都栽在了她的手里。假如她真有意促成她跟南宫钰,也许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于是,唐琪适时的沉默。此时,她的沉默更易被看作女子的娇羞。 蓉儿也恢復了笑模样,对萧魅露出巴结的讨好微笑。「多谢表小姐为我们家小姐的婚姻大事操心,如果此事成了……蓉儿必不忘表小姐的大恩大德!」 「呦呦呦!」萧魅对唐琪挤了挤眼睛,「瞧你家丫头机灵得,听说帮你说媒,满嘴的好听话。不是刚才了,乌眼鸡一般,好像要吃了我!」 一席话说得蓉儿羞愧不已,忙跪下来。「奴婢嘴笨眼皮子浅,让表小姐笑话了!求表小姐责罚,千万别因为奴婢的不懂事错怪了我家小姐!」 「行了,跟你开个玩笑,又跪个不停,真麻烦!」萧魅摇摇头,也不劝蓉儿起身,只对唐琪说:「我可拿你这个忠心的丫头没辙,你赶紧让她起来!没吃完饭之前,最好让她在外面伺候吧!」 这话隐隐露出萧魅似乎对蓉儿有些反感,唐琪心里微微一刺,娇颜上还是露出温淡的笑意,就对跪在地上的蓉儿和颜悦色地说:「你快起来吧!到外面去等着,别再影响萧妹妹用膳的胃口!」 一番话,直说得蓉儿羞愧不已,爬起身,低着头红着脸就退到外面去了。 萧魅也有些不好意思。这唐琪看着温润如玉,没有什么稜角,但说出来的话却暗藏锋芒。她让蓉儿去外面,的确是有些不喜这个丫头的善变。唐琪立即说了出来,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器量似乎有些狭窄了。 不过唐琪似乎并没意识到这些,只是对萧魅绽一朵恬淡的笑。「萧妹妹,我们继续用膳吧!」 * 午膳后,南宫云书在听钟夫人弹奏琵琶,甚是悠闲得意。 品着茶,摇首晃脑,欣赏着琵琶,南宫云书看起来十分愉悦。进京赴任一个多月了,这丞相做得顺风顺雨,后宫又有南宫影一手把持,朝廷这边势力最大的戚泽成也是南宫影的心腹,因此南宫云书几乎再也找不到一个像样的政敌,这让他如何不得意。 多年的隐忍,终于一朝得势,是得好好享受了。此时,他的心情无疑充实而满足。 钟夫人弹罢一曲,侍婢过来取走了琵琶,她款款走到南宫云书的面前,盈盈下拜:「妾身恭喜相爷!如今大权在握,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34永不原谅! 34永不原谅! 作者: 两辆马车驶出了萧魅的府邸,一路向着丞相府方向而去。车轻马快,很快就赶了一段路程。 前面的马车里,坐着萧魅和唐琪,后面的马车里坐着她们的确贴身丫环玉蝉和蓉儿。 此时,萧魅正跟唐琪悄悄地说着话儿。 「萧妹妹,你去丞相府我可以陪你,但你若提我跟南宫钰之事就罢了!」唐琪再三嘱咐道。 「好姐姐,我提一提怕什么!再说了,郎情妾意,倒是一段佳话。南宫钰若是无情于你,就不会调戏你了!他那傢伙我了解,虽然张狂又可恶,但并非滥情的下作之徒!」 唐琪抿了抿唇,半晌,方道:「只怕他确实无情于我,就算有……也不过是看在他亡母的份上。」 「哎呀,这个……」萧魅有些为难了。「我也没办法!这傢伙最大的缺点就是恋母!嗯,如果他娶了你,却总把你当成他妈,也挺愁人的!唐姐姐,要不要嫁他,你再考虑考虑!」 「……」 「看你的样子,还是想嫁他的吧!」萧魅俏皮地挤挤眼睛,「如果你不介意他恋母,倒也不错!」 * 「哈哈……」南宫云书得意地大笑,扶起了钟夫人,并将她搂入怀里,觑着她娇媚容颜,喜色:「这些年辛苦你了,一直陪在本相的身边,风风雨雨也受了不少委屈。」 一席话说得钟夫人掉下泪来。「妾身不委屈,只要能陪在相爷的身边,哪怕刀山火海,都不敢有半分委屈。只是……」 「只是什么?」南宫云书问道。 钟夫人轻轻嘆息,道:「只是剑儿和鹏儿,他们都是相爷的亲生骨肉,也是南宫家尊贵的公子爷,他们受了委屈,妾身才难过!」 南宫云书明白了:「你是嫌这次给剑儿和鹏儿封的官职不够大?他们才多大的年岁,能做到这样的官职已属不易!他们都是本相的亲生儿子,日后晋升提拔的机会很多。」 钟夫人咬着红唇,轻声道:「世子也比他们俩大不了几岁,可却被御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同为一父所生,差距这么大,就不怕惹来外人非议么!」 「唉,自打钰儿的娘亲去世之后,这些年钰儿受了不少的苦,再加外贵妃娘娘对钰儿格外疼爱,他又是家里的嫡出长子……」南宫云书掂着鬍鬚,道:「钰儿有出息,是南宫家的荣耀,你也不必嫉妒!剑儿和鹏儿有这样的长兄,也会深以为荣!」 「相爷真是误会妾身了!妾身哪里是嫉妒,只是……」说到这里钟夫人不由抹泪,哽咽道:「自打姐姐离开南宫府,一去不返。知情的,都知道她是为了君陌心而去,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妾身逼走了她!这些年,妾身担了多少虚名和委屈……」 「你不容易,本相知道的!这些年,一心要补偿你!」南宫云书抚着钟夫人的香肩,软语相劝。「别哭了,看把妆容哭花。」 两人正在恩爱的时候,管家进来禀报:「相爷,萧国师求见!」 「萧国师!」南宫云书一时间还没领会过来萧国师是谁。 「是萧家大小姐萧魅吧!」钟夫人在旁边提醒道。 「噢,是她!」南宫云书怔了怔,想不通萧魅为何突然来找他。眼皮本能一跳,道:「快把她请进前厅,本相稍后就到。」 等到孟管家离开,南宫云书有些凝重地看向钟夫人,皱眉道:「你说这萧家丫头突然来找本相,究竟所为何事,是不是君陌心……」 「萧国师是女客,妾身陪相爷一起过去会客吧!」钟夫人提议道。 「对对对,」南宫云书连连称是,拉起钟夫人的手,道:「还是你想得周到!」 * 萧魅上次去邑城的南宫府,南宫阖家对她十分客气,南宫云书更是以礼相待,招待仪式十分隆重。 这次来汴京的丞相府,没想到南宫云书仍然第一时间亲自迎了出来,倒是让萧魅有些意外。 按理说,他已经达成了目的,也除掉了南宫家最大的政敌摄政王司徒贤,如今南宫一家独大,在天盛再无敌手。对于她这枚用完的琪子,南宫云书实在没有必要如此客气。 而他仍然如此热情周到,除了涵养之外,萧魅实在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 「魔妃驾到,有失远迎!」见了面,南宫云书就热情扬笑,上前见礼。 钟夫人更是礼数周全,盈盈下拜,道:「妾身见过魔妃!」 此时萧魅已被皇帝司徒璜御封为天盛的国师,见面时一般人都尊称她为国师。但南宫云书和钟夫人都尊称她为魔妃,看样子这份尊重是冲着君陌心给的。 萧魅心中一动,顿时有些明了。原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宴,南宫云书的礼遇也不是全凭所谓的涵养,可能君陌心在他眼里仍然有价值吧。 区区一个国师,南宫云书还没看在眼里,他看重的是她「魔妃」的身份,同时看重的就是君陌心! 难道说,君陌心身上还有什么重要的价值有待开发利用?或者说,君陌心被南宫云书利用之后,已经成为了他最大的威胁和障碍。 人最重视的往往不是自己的朋友而是仇敌,仇敌的一举一动都关系到他未来的命运,当然得打起精神来对付。 短短的一瞬间,萧魅心里转了许多的念头,嘴里跟南宫云书寒喧着,眉头却悄悄拧了起来。「世伯客气了,请唤我魅儿就行!」 「不敢不敢,魔妃如今是魔君心尖上的第一人,岂敢造次!」南宫云书跟萧魅寒喧完毕,这才转向唐琪,同样的满脸堆笑,「唐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唐琪勉强扬起唇角,对南宫云书盈盈施礼。「唐琪见过丞相大人!」 「免礼,勿须客套!」南宫云书立即就亲手扶了唐琪一把。 唐琪下意识地躲了一下,俏脸有些尴尬的愠意。 饶是萧魅大条,也看出了一点儿问题。南宫云书对她再客气也是嘴皮子上的,而对唐琪却是实实在在地伸手去搀扶,这在当时可是了不起的礼遇。 毕竟南宫云书是当朝左丞相,身份极其尊贵,能让他伸手搀扶之人身份地位必不在他之下。另外,毕竟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他纵然是长辈,却亲手去搀扶一个晚辈少女,如果不是对其女儿般疼爱,那么就是…… 钟夫人微微笑道:「魔妃、唐姑娘,请入座!」 萧魅和唐琪入座之后,立即有侍儿奉上茶水,再端上了精緻的糕点和鲜果。 「魔妃大驾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南宫云书虽然还惦记着唐琪,但他更在意萧魅的来意,因为萧魅代表着君陌心,令他无法忽视也不敢忽视。 「噢,」萧魅爽朗一笑,坦诚道:「邑城一别,有些想念世伯了,特来探视!」 南宫云书顿时受宠若惊状。「多谢魔妃挂念,本相真是荣幸之极!」 「另外呢,还有一件事情!」萧魅说到这里,明明看到南宫云书竖起了耳朵,却端起茶杯喝茶。 南宫云书心急如焚,却又不便催促,只能耐心等着。 喝了半盏茶水,萧魅才接道:「我夫君已经上呈奏摺辞官,此事丞相大人应该有所耳闻吧!」 南宫云书顿时一脸的惊诧,茫然道:「本相完全没有闻听此事啊!这究竟是何时之事啊!」 萧魅真得很佩服南宫云书,能把戏演得如此逼真,可不是朝夕之功。君陌心辞呈一递,第一个知道消息的肯定是南宫家,若说别人不知她尚可信,若说南宫云书不知道,砍了她的脑袋她也不信。 但南宫云书那一脸惊诧的样子也不像是作假,所以萧魅除了佩服再也不能多说什么了。看来这官真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难怪君陌心不喜欢汴京,也不喜欢做什么国师,一心只想着回老家。 也罢,她也不想她心爱的男人在官场浸淫久了,像南宫云书这样戴上一层厚厚的面具。听说,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来了。 南宫云书在邑城就是当地有名的大慈善家,此时看来,他的慈善事业也是为了今天而做的铺路石吧!毕竟,众望所归,才是南宫家的立身之本。 萧魅耐着性子,将君陌心辞官之事又说了一遍,末了,道:「就算着陛下的批覆了!我们夫妻不习惯在朝为官,还是回骊城种地去吧!」 一句话倒把南宫云书给逗乐了。「魔妃真是说笑了!回去种地……就算回到骊城,魔君也是统领四方的一代豪杰,哪里用得去种地!」 「可别这么说!」萧魅赶紧澄清道:「我夫君对权势并无嗜好,若是爱好此道就不会辞官了吧!再说了,骊城还有赫赫有名的独孤军,哪里轮得到我夫君统领四方豪杰!相爷这话说得有失偏颇了!」 「是,魔妃说得是!呵呵。」南宫云书感觉萧魅言语犀利,滴水不漏,跟从前那个懦弱又愚钝的萧魅根本完全不同。他心里也有些疑惑,难道说,萧魅被鬼附体了吗?当然这只是心里忖度,表面上仍然笑得如沐春风。「人生短短几十载,还是唯心而论,唯心而活!魔君捨弃荣华富贵,只求偏安一隅,跟魔妃只羡鸳鸯不羡仙,倒是令本相钦佩啊!」 只羡鸳鸯不羡仙!萧魅品着这句话,有些神往。 「咳,」唐琪微微轻咳了一声。 萧魅突然记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忙回过神,对南宫云书,道:「这次我来见世伯,另有一事!」 「魔妃还有何事,只管吩咐!」南宫云书眉眼都是笑意,看起来心情应该真得很好。 萧魅想了想,突然明白了他为何如此高兴。如今南宫府一家独大,在天盛再无对手。此时君陌心的存心就像是卡在他咽喉里的鱼刺,令他寝食难安了。 毕竟,君陌心是他曾经的情敌,又杀了他岳丈一家,若是同朝为官,自然会惹人争议。若是让他除掉君陌心,当然他又没有那个胆子(就算有那个胆子也没有那个本事)。 此时君陌心辞官自然自中南宫云书的下怀,就像是瞌睡时有人送来枕头,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所以,南宫云书的好心情由此而来。 萧魅笃定地一笑,感觉她这次还真来对了。缓缓看向坐在她下首的唐琪,对南宫云书,道:「唐姐姐是蜀川唐门的大小姐,出身尊贵,又冰雪聪慧,跟贵府的世子极为般配!今日,我为唐姐姐做个媒,将她许配给南宫世子,世伯看这事可好?」 南宫云书一怔,万万没想到萧魅竟然上门为唐琪说媒来了,而且提的还是他的儿子南宫钰。「钰儿……这……」 见南宫云书似乎很不情愿的样子,萧魅这才意识到也许事情并不太好办。「怎么,世伯看不中唐姐姐这个儿媳妇么!」 这话颇有些不满的意思。南宫云书心头一凌,忙道:「哪里哪里。魔妃亲自保媒,那自然是极好的……只是,钰儿因为他娘亲去世得早,难免纵着他,这脾气给惯坏了,有时候连本相的话都不听……唉,怕是本相为他做不得主!」 萧魅听到南宫云书这话里的意思竟然是拒绝了,这才意识到事情有些棘手。南宫府不肯接受唐琪,要么因为觉得唐家匹配不上今日辉煌的南宫家,要么……她下意识地看了唐琪一眼,她肖似凌飞雪的容颜,也让事情变得有些棘手。 就因为唐琪肖似凌飞雪,才让事情变得有些尴尬。 南宫钰再恋母,可是他不可能娶自己的娘亲吧!也许,看到唐琪,他就像看到了他的娘亲!这……的确很令人头疼。 而南宫云书这边也是尴尬,看着一个肖似自己髮妻的女子变成了自己的儿媳妇……这感觉真得令人无法想像。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默,萧魅也打起了退堂鼓,毕竟她想帮唐琪而不是害她。假如硬是促成此亲事,唐琪日后在相府里地位尴尬,那岂不是毁了她的一生幸福。 就在尴尬僵默的时候,钟夫人突然开口了。「魔妃有心保媒,相爷自然是应允的。只是世子生性倔犟任性,谁都做不了他的主!哪怕是贵妃娘娘的话,他有时候都敢忤逆。唉……」嘆了口气,她试探着跟南宫云书商量道:「不如把世子请过来,当面问一问他,可愿跟唐小姐结亲!如果世子愿意,自然就应承了这门亲事!如果他不愿意……」 说到这里,钟夫人就适时咽住话,看向南宫云书。 南宫云书知道钟夫人是给他解围,但这个提议他实在有些不敢接纳。万一儿子真得答应娶唐琪为妻,那岂非是无比尴尬。 虽然南宫钰从未跟父亲南宫云书提起过有意娶唐琪为妻,但他对唐琪的亲近也时常被南宫云书看在眼里。南宫云书自然是极力反对的。 所以,在邑城时,唐琪随忠靖侯府的人一起去南宫府避难之时,南宫云书才想着赶紧做定跟唐琪的关系,好断了儿子的非份念想。 但唐琪坚决地拒绝了他,已经让南宫云书猜想到可能是恋着他的儿子南宫钰。 毕竟自古嫦娥爱少年,他已年迈,哪里能及得上儿子年轻英俊。 但此时钟夫人当着萧魅的面提出了这个建议,他又如何能够当面拒绝,岂非是驳了萧魅的面子。若是萧魅不悦,拖着君陌心不肯走,那的确是令他头疼的麻烦事儿。 想到君陌心,南宫云书不禁嵴背一寒,顿时就把对唐琪的非份之想给打消了大半。 「呃,那就宣世子过来吧!」南宫云书终于松口,让孟管家亲自把南宫钰带过来,当面询问他跟唐琪的亲事。 萧魅看向身畔的唐琪,见女子素手搅拧着帕子,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十分紧张。也看得出来她其实十分在意这桩婚事。 其实,就在唐琪答应陪萧魅一起来南宫府的时候,萧魅就看得出来唐琪很乐意嫁进南宫府,只是碍于情面和女子的矜持罢了。但从唐琪陪着她一起踏入南宫府的那刻起,属于唐琪的矜持也就烟消云散。 她是在拼着一步险棋!假如南宫府应允了这门亲事还好些,假如不允,那么唐琪将颜面无存。 不过萧魅并没把此事看得太过重要,毕竟她是现代人,对于古人对女子声誉近乎变态的苛求并不苟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气氛仍然沉默尴尬。南宫云书也没有了开始时的谈笑风声,看得出来他亦十分紧张。 随着时间的消磨,萧魅越来越感觉得出来,情况不太妙! ——南宫钰磨蹭着不肯露面! 假如南宫钰渴望着跟唐琪的婚事,听到萧魅带着她亲自来南宫府求亲,自然求之不得,自然不会让女子在这里干等着。可他迟迟不露面,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茶水连续了几杯,南宫钰还是不见踪影。 南宫云书讪讪地道:「钰儿……到底怎么回事!这孟管家也真是的,让他去召唤钰儿,半晌没有动静,他也不回来了么!」 正说着话,孟管家还真回来了。但只是一个人回来的。 「相爷,」孟管家满脸不自然,小声地说:「世子爷他……他身子不适,恕不能见客!」 「……」 「……」 在场诸人集体无语。 天下兵马大元帅,年轻力壮的南宫钰,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刻身子不适?而且还严重到不能见客?如此拙劣的欺骗手段,就连三岁小孩子也未见能骗过。 萧魅果然不高兴了,当即发作道:「哎,什么意思啊!他到底怎么不适了!是中风还是偏瘫了!」 众人面面相窥,显然无法理解她话语里中风偏瘫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他是瘸了还是瘫了?去看看他!」说着,萧魅站起身,掳起袖子,看样子不像是要去探视南宫钰,而是要去打架的。 唐琪哪里还坐得住,赶紧站起身,一把拉住萧魅,急声劝道:「萧妹妹,不可!」 萧魅也是十分无奈,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都带着唐琪来了,求婚的事情也提了,这南宫钰躲着不露面,实在太欺负人……当然欺负的是唐琪! 「南宫世子想来是真得病了!」唐琪勉强挤出一缕笑,道:「勉强他过来相陪也是无趣!不如……我们回去吧!若是他有心,改天病癒之后自然会去萧妹妹的府上拜访!」 这话说得倒也算大方,至少能自圆其说了。 整个过程是萧魅过来拜访故友,而不是为唐琪求婚!南宫钰因病不能见故友,等病癒后再去拜访! 萧魅实在佩服唐琪,这么尴尬的境地还能把场圆得如此妥善,虽说明眼人都能看破,但看破不说破倒是祖宗留下的优秀传统了! 「好吧!」萧魅勉强点点头。知道再僵持下去也无益,尤其是对唐琪的名声无益。「原本想找故友一聚,既然他病了,那就改天等他病好了再聚吧!」 说罢,在心里加了一句,等他病好了跟鬼聚吧! 那时她早就陪着君陌心回骊城了! 南宫云书赶紧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说实话刚才他还真担心儿子会真得过来答允跟唐琪的婚事,那他当真是骑虎难下了。 如此甚好,皆大欢喜。 「既然如此,本相就不虚留二位了!」南宫云书拱了拱手,满脸堆笑地道:「等钰儿病癒之后,让他亲自登府拜访,向二位请罪!」 说罢,颇有些遗憾地看向唐琪。萧魅正式为唐琪和南宫钰说媒,如此一搅合,他更不好开口纳唐琪入府了。 心里满满的遗憾,但并未死心绝念。南宫云书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够隐忍,忍常人所不能忍。所以,他才能活到现在。 当初,君陌心杀了凌宵一家,就连他所爱的凌飞雪也未能倖免于难。而作为凌飞雪的夫君,南宫云书却安然无恙,这也与他的隐忍有关系。 他从未跟君陌心起过正面冲突,凡事退让,让君陌心想发作都想不到理由。 当初,司徒贤权势滔天,一手遮天,对南宫家挤排打压,南宫云书从未跟他翻脸,更没说过一句怨话。后来,直接辞官回邑城,只守着一个空爵号安份过日子,看起来一点儿都不介意朝权的争夺,完全是与世无争的淡漠模样。 司徒贤同样嗜杀如狂,但也没动南宫云书。主要是他认为此人对他完全没有任何威胁。南宫云书从没有说过一句狠话,更没做过一件狠事。急流勇退,极识时务。 就这样,南宫云书经歷了两任强敌,却始终安然无恙,这跟他的隐忍和谦和绝对至关重要。 直到送走了萧魅和唐琪,他眼中的谦和笑意才慢慢消失。狠狠地一拂衣袖,低声怒斥;「欺人太甚!」 * 回去的路上,也许是因为尴尬,唐琪坚持跟蓉儿坐后面的马车。萧魅知道女孩脸皮薄,当面求婚被拒,肯定心里难受,脸上无光,因此暂时需要安定下情绪(甚至是掉几滴眼泪)。 萧魅就没有勉强,而是让玉蝉陪她同乘一辆马车。 「你说,唐姐姐现在是不是哭了!」萧魅问身畔的玉蝉。 玉蝉撇撇嘴,思量好久才道:「奴婢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扑哧,」萧魅忍不住失笑。「知道不该说就别说了!」 「大小姐!」玉蝉不依地嗔道:「奴婢都是为了你好啊!」 「又要说什么!」萧魅斜眼。 玉蝉压低声音,吐槽道:「唐姑娘这脸皮真够厚的!」 「咳,」萧魅差点儿被呛到,瞅着玉蝉:「哎,人家没得罪你吧!怎么就瞧人家总不顺眼!只是陪我走了一趟丞相府,就说她脸皮厚!」 玉蝉忿然接道:「为了能嫁给钰公子,她可真是豁出了!她的脸皮不值钱,还连累了大小姐!」 「怎么就连累我了!」萧魅大奇。 「你想想,你带着她去南宫府求婚,这身份和立场多么尴尬啊!你曾经跟钰公子有过婚约的,还是钰公子悔婚在先!如今,你虽说已经嫁给了魔君,却又带着娘家表姐去南宫府向钰公子求婚……」说到这里,玉蝉几乎是不忍直视。「传出去多难听啊!人家会说……」 说到这里,她难过地咽过,相信萧魅懂得。 一个曾被南宫钰悔婚的女子,嫁人之后竟然又带着娘家的表姐再去南宫府求婚,传出去自然会指责萧魅痴恋南宫钰贼心不死,总想着跟他结亲。但如此拼着厚脸皮,还是再一次遭拒,比起唐琪,萧魅同样成为了整个汴京城的笑话。 萧魅耸耸肩,毫不在意。「管他呢!嘴巴长在别人的身上,他们想说什么就说呗!反正我扪心无愧!再说了,唐姨托负我的事情,我不能不做!」 她欠着唐淑柔的恩情,总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多为她做一些事情作为对唐淑柔的报答。 「唐夫人将大小姐抚养成人,也已经得到了应有的好处啊!」玉蝉鼓起勇气,道:「如果不是大小姐,她早就在忠靖侯府待不下去了!」 「你这丫头,看不出来还挺有心思的!」萧魅捏了捏玉蝉的鼻子。 玉蝉含泪道:「奴婢知道这样私下谈论唐夫人大逆不道,而唐夫人也一向厌弃奴婢。但奴婢是大小姐的奴婢,自然事事为大小姐着想!」 「行了,我知道!」萧魅淡淡地笑道:「走了一趟南宫府,也算对得起唐姨的托负!再者,马上就要离开汴京城了,这些人嚼什么舌根,关我什么事啊!」 她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流言! 亲自走了这一趟,亲自看到了南宫钰的态度,唐琪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 另一辆马车里,唐琪正在狠咬着素帕,点点殷红染沾了素帕,像绽放在手帕上的胭脂梅。 然而,蓉儿却知道,那不是胭脂梅。「小姐,你生气就哭出来喊出来,不要再咬了,嘴唇都流血了!」 所有忿恨和难以出口的怨恼都被唐琪发泄到了那方帕子上面,珊瑚色的嘴唇咬出深深的印记,咬破了唇,鲜血点点沾染。 然而,她始终都没有呜咽出声,眼眶里更是干干的,连一滴泪意都没有。从小到大,她都知道,眼泪是不解决任何问题的。更何况,作门唐门的人,只能流血不能流泪。 流泪是懦弱,是无用,而她唐琪绝不是只会流泪的无用之徒。 「我好恨!」唐琪终于从喉咙深处嘶吼出一声,「南宫钰,我恨你!此生永不原谅!」 蓉儿深深一震,知道唐琪跟南宫钰是永难走到一起了。心里一阵沮丧,但还是要打起精神来宽慰唐琪。「小姐,这都要怪萧大小姐!如果不是她带着你去丞相府里受辱……」 「住口!」唐琪喝止,道:「既然早知如此,为何她说带我去南宫府的时候你没有阻止,还一脸的欢天喜地!」 「这……」蓉儿羞愧地低下头。 「还不是心存妄想!」唐琪冷笑:「像猴一样被人耍,被人耻笑,被人羞辱!全都是自找的!」 「小姐!」蓉儿难过极了,索性左右开弓连连扇自己的耳光。「都怪我!都怪我!我为何没有阻止,还任由她带着小姐去南宫府白白讨了一番羞辱!都怪我!」 唐琪没有阻止,只是睨着她,目光冰冷如刀。「南宫钰,你既然对我无情,何苦还要来招惹于我!即招惹了我,竟始乱终弃!我不会原谅你!永不原谅!」 蓉儿的脸颊都红肿起来,然而唐琪没说让她停手,她不敢停,仍然不停地扇着自己的耳光。流泪,兀自道:「还有萧大小姐,她是帮凶!她深得魔君宠爱,却明欺钰公子不喜小姐,就故意拿着小姐当猴耍,也不能放过她!」 「闭嘴!」唐琪喝斥道:「别再打了!」 蓉儿终于停下了扇自己耳光的双手,伏于唐琪的面前,泣不成声。「小姐,奴婢心疼你啊!白白受了这等折辱,若是传出去……以后岂非是更……」 她想说更难找到像样的婆家,这话却隐隐露出了对唐琪的轻视。岂非是原本就认为唐琪难以找到好婆家,所以对南宫钰那般穷追勐打。 唐琪却是懂得,冷笑道:「反正已经如此了,再糟又能如何?一辈子不嫁男人又如何!我唐琪从来没有惧怕过什么,更没怕嫁不出去!」 「小姐,你不要自怨自艾!你这么美貌,又身负唐门绝技,肯定有慧眼识金珠的真英雄……只是还没遇到而已!」蓉儿抽泣着,哽咽难休。 她在安慰着唐琪,但她自己也知道,这安慰之语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一个已经二十四岁的女子,又失了女儿身,还传出被南宫府拒婚的消息,唐琪再想嫁个好郎君,真得十分困难。 「我恨南宫钰!我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唐琪几乎想砸什么东西,但她竭力隐忍着,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因为她连任性都没有资格! 假如因为被南宫府拒婚,她哭闹摔砸,那更成为了汴京的大笑话! 终于,唐琪慢慢地冷静下来,抽出帕子,慢慢地揩尽唇上的鲜血,让蓉儿帮她整理妆容。再看觑蓉儿一眼,不禁皱眉。「你的脸肿了!」 蓉儿忙低下头去,道:「奴婢该死,丢了姑娘的颜面!」 唐琪伸手轻轻抚摸蓉儿肿起的脸颊,柔声道:「以后不可以再伤害自己了!你打自己的脸,丢的却是我的脸!」 * 马车到了府邸,停下来。 玉蝉帮萧魅打起帘子,萧魅刚下马车,就看到那熟悉的英挺身影近在眼前。 「老公!」萧魅欢喜地低喊一声,就扑进了君陌心的怀里。 这行为的确有些孟浪,好在周围的人都看习惯了,而君陌心更是习惯了。 他就势抱住她,将她从马车上抱下来。「去哪儿了?」 萧魅相信,她的去向他肯定知道。她走的时候并未刻意隐瞒,青姝等人不可能不据实相报。可是他仍然亲自问她,自然是想让她亲口回答他。 「喏,」萧魅指着后面随后下马车的唐琪主僕,「带着唐姐姐去南宫府会故友了!」说着,对君陌心吐吐粉舌。 君陌心微蹙眉心,见唐琪下了马车,向他走过来,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停下脚步,并且放下了萧魅,只是紧紧握住她的縴手。 萧魅感觉君陌心整个人都僵硬起来,似乎一只预感到危险的兔子,浑身的毛都陡竖起来。 这下子,连她都忍不住要替唐琪嘆息了。 说实话,如此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怎么就让君陌心如此对待,想想她都替唐琪感到不平。 有时候,萧魅都有些迷煳,君陌心对唐琪的戒备已经超越了极限,那是一种本能的从骨子里发出来的恐惧和疏冷,就像看到一条吐着芯子的毒蛇,或者是午夜梦回的狰狞厉鬼……那根本就不是故意避嫌,而是下意识的躲避危险。 萧魅不由再对君陌心和凌飞雪的过往产生了疑问,凌飞雪究竟对君陌心做过什么呢?令他对她如此戒备恐惧。不过据萧魅观察推测,这种反应现象似乎是经歷过腊梅之后更严重了。 以前,君陌心对腊梅并没有这么严重的戒备,也没看到她像看到鬼一般。 难道说,凌飞雪曾经欺骗伤害过他,而腊梅的欺骗和伤害让这伤口弥久歷新,再也无法做到好了伤疤忘了痛?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35记得回来找我! 35记得回来找我! 作者: 萧魅握着君陌心的大手,感觉他的身体越来越绷紧,瞳孔收缩,那双眸子如同出鞘的利刃般可怕,无声的警告着入侵者——离我远一点儿! 唐琪早就受到过警告。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觉君陌心对她的牴触一次比一比严重,甚至可以用惊恐万状来形容。 君陌心真得爱凌飞雪吗?这时的唐琪都不敢那么确定了! 她知道,凌飞雪在君陌心的心里绝对有着非比寻常的地位,但这究竟是不是爱,她也吃不准。因为爱一个人会渴望着她的出现和靠近,绝非这般疏远,恨不得躲到十万八千里之外。 「唐琪见过魔君!」唐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君陌心行了个礼。 君陌心勉强对她点点头,算是还礼,然后拉着萧魅的手,道:「回去,本座有件希罕东西给你看!」 萧魅一听就很高兴:「什么希罕东西啊?」见君陌心不肯说,不禁笑了。倒也是,说出来就不是什么希罕东西了。回过头,对唐琪说:「唐姐姐,你先回去休息吧!养足了精神,我们准备准备要出发了!」 等到君陌心和萧魅离开,唐琪仍然难堪地驻足原地。 「还让不让人待下去了!」蓉儿气急,小声地抱怨道:「魔君这是什么意思啊!」 「他怕我!」唐琪冷冷一笑,心口堵得像塞了一团棉花。「看到我像见到鬼一般!看来,凌飞雪曾经伤他很深!」 蓉儿倒是没较真凌飞雪有没有伤君陌心有多深,她只介意一件事情。「小姐,我们还要继续跟他们同行吗?还是先行离开京城回邑城或者直接回蜀川老家!」 唐琪冷冷地瞥向她,不答反问:「你觉得蜀川还有我的容身之地吗?」 「……」 「萧魅是忠靖侯府的大小姐,跟姑母情同母女,此行她必经邑城忠靖侯府!」说到这里唐琪顿了顿。 「小姐的意思是……」蓉儿努力转动着她那不是很灵活的脑子,猜测道:「小姐是想长期住在忠靖侯府!」 唐琪无奈地摇首。「忠靖侯府早已是日薄西山,扶不起的阿斗!留在那里有何意义!」 蓉儿小心地打量着唐琪,她真得无法弄清楚主子的真实想法。 「看望过姑母之后,我跟着他们一起回骊城!」唐琪下定了决心,就不会再改变。 「回骊城!」蓉儿彻底懵了。「难道……小姐想……想一直跟着萧大小姐……留……留在骊山雪莲宫!」 难道说唐琪对君陌心还存着心思吗?可是就算蓉儿不太聪明,她也看得出来,君陌心似乎比南宫钰更难搞定。完全看不到任何希望。 唐琪嘴角浮起一丝讽刺:「非要找个男人依靠吗?我说过,我谁都不嫁!到了骊城,我自有打算!」 * 天盛王朝拥有最强大信息渠道的就是独孤家!尤其是汴京的消息,一直源源不断地搜集着,源源不断地汇往骊城。 那些往返的信鸽,每天传递着宝贵的信息,让它们的主人第一时间得知所有的时势行情。 薛启华连拆了几封密信,神色有些凝重,不时对身畔的独孤晚汇报一两句。 他向独孤晚汇报的都是筛选过的消息,也就是最最重要的,必须要让独孤晚知道的消息。 由于身体资质所限,独孤晚无法太过劳累,不止身体的劳累,精神上的劳累也不允许。 他有限的精力只能接纳有限的任务,传递给他的都是顶尖的绝密信息。 「……这么算来,顶多还有五六日他就回到骊城了!」独孤晚掐指一算,露出满意之色。「原以为还要等好久,想不到这么快!」 薛启华却是一脸的凝重,完全没有办法跟独孤晚一样轻松。「这将是一场恶战!无论派谁出去,都难免死亡惨重。不过,最终能达成目的,再多牺牲再大的代价也值得!」 独孤晚沉吟许久,道;「听说蜀川唐门的唐琪一直跟君陌心夫妇在一起。」 「是!」薛启华忽然有些明白了。「难道公子是想让从君陌心的身边人下手!」 独孤晚微微摇首,思忖道:「说起君陌心身边的人,当然还是萧魅最合适。她是君陌心的枕边人,对他下手机会最多。只是……她并不好控制。」 就在两个人商量此事的时候,姚夭走了过来。她对着独孤晚盈盈一拜,道:「姚夭找了一个人来,世子要不要见一见。」 独孤晚抬首,却见一个老态龙钟的妇人,步履蹒珊慢慢走了过来。待走到独孤晚的跟前,缓缓抬起满是皱纹的丑脸,咧开了没牙的嘴巴,用嘶哑苍老的声音道:「老身见过独孤世子!」 独孤晚微微一怔,很快就认出来。「毒婆婆!」 毒婆婆原本是雪菩萨的心腹,也是武如意的师祖。武如意擅长的那些易容暗器驱使毒物,这些本领无疑都是毒婆婆传授。因此,毒婆婆在这方面的造诣都远在武如意之上。 姚夭微微一笑,道;「世子方才还说,对付君陌心最好从他的枕边人下手!萧魅不好控制,可若是用摄魂大法控制她……」 独孤晚慢慢看向毒婆婆,她那双丑陋的小眼睛绽出莹绿的光芒,慑人心魄。这世间会施摄魂大法的人并不多,毒婆婆便是其中之一。 武如意也深谙此道,当日她易容成摄政王司徒贤入宫,就是想通过药物来控制皇帝司徒璜的神智,来达到谋取皇位的目的。可惜被萧魅给识破了,功亏一篑。 「毒婆婆的摄魂大法远在武如意之上,甚至根本不用餵食药物,只需要一根香熏。」姚夭从小在雪莲宫长大,对于雪菩萨的心腹毒婆婆的能耐自然十分了解。 面对这突然而至的喜讯,独孤晚还算平静,看不出多大的情绪波动,薛启华却明显流露喜色。「妖公主,你从哪里寻得毒婆婆!」 毒婆婆是世外高人,除了雪菩萨一般人都无法驱使得动她。但去年君陌心攻上雪莲宫之时,雪菩萨让毒婆婆带人去打先锋,就是把她当炮灰。但她凭着老谋深算,并没有跟君陌心正面冲突,而是使了个巧计完好无损一招未过就顺利下山去了。 下山之后,毒婆婆隐居了起来。谁都不知道姚夭是去哪里寻到了她,又是用了什么手段才把毒婆婆重新请出山的。 姚夭笃定地笑道:「只要用心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情!我诚心请婆婆出山,婆婆也诚心为世子效命,如此甚好!」 「多谢婆婆出山相助,晚甚感荣幸!」独孤晚亲手搀扶了毒婆婆一把,把她请到了上位入座。「来人,上次我得了两包御贡上等毛尖,给婆婆沏上。」 毒婆婆见独孤晚如此礼遇,不由眉开眼笑。「二公主说独孤世子乃谦谦君子,最是器重人材,今日亲眼所见,果然如此!」 「婆婆年迈古希,还要出山为晚做事,晚感激涕零!」独孤晚语气诚恳地对毒婆婆说着,然后深深鞠了一躬。 「世子快快免礼,折煞老身了!」毒婆婆连忙起身扶住,再次咧了咧没牙的嘴,慢慢地道:「具体事情二公主都跟老身说过了。君陌心的确不好对付,就连雪菩萨都曾栽在他的手里了!不过……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更何况他的新宠只是个武功希松平常的黄毛丫头!老身奈何不了君陌心,但对付他身边的人还绰绰有余!」 独孤晚心中暗喜,慢慢地道:「既然婆婆把话说开了,晚请教一事。」 「世子请讲!」 「君陌心目前在汴京,等辞呈被批覆之后便启程回骊城。婆婆认为,是在汴京下手为好,还是在半路上下手为妥,或者是等到骊城……」独孤晚慢慢地说着,边观察着毒婆婆的神情反应。 他知道毒婆婆老奸巨滑,处理这类事情应该比较有经验。 果然,独孤晚说得很慢,毒婆婆脑子却转得很快,待到他说完,她已经有了主意。 「当然是在汴京比较容易下手了!」毒婆婆沉吟着道:「他们夫妻在京为官,多数跟那些朝廷官员打交道,没有什么威胁性,时间久了自然麻痹大意,这个时候最容易下手。回骊城的路上,他们容易提高警惕,怕路途生变。而到了骊城,这曾是君陌心修罗谷的老巢,也是他拿下雪莲宫之地,有着太多变故之所,自然会令他更加警惕,倒是难以下手了!」 独孤晚听毒婆婆分析得极为有道理,钦佩地道;「婆婆真乃高人!」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有些迟疑。「只是婆婆年事已高,若是长途跋涉,恐怕难胜舟车劳顿。」 「那倒无妨。」毒婆婆摇摇头,嘆道:「只是怕他们即刻动身,不待我等赶到汴京,就已经上路了!」 独孤晚颔首,道:「如果确实如此,那也是天意了!只能在半途中下手了。」 薛启华问道:「需要准备什么,请婆婆只管开口。无论是人还是物,都会尽力为婆婆安排妥当。」 毒婆婆想了想,说:「人不用太多,太多反倒容易坏事。顶尖的高手挑出十个来,再要十匹快马和一辆最舒服的马车。唉,人老了,这身子骨禁不住颠簸了!」 「那是!」薛启华连忙应承道。「一定给婆婆寻一辆最舒适的马车。」 毒婆婆咧了咧干瘪的嘴巴,道:「不用费力去寻,世子的马车一定非常舒服,坐起来肯定不会颠簸。」 独孤晚体弱多病,禁不得苦楚,生活起居方面都是顶尖奢侈的。他乘坐的马车必然极为舒适。 「这……」薛启华有些犹豫,看向独孤晚。 独孤晚毫不犹豫,淡淡一笑:「婆婆看中晚的马车,只管牵了去。只盼马车能减少婆婆颠簸之苦,晚甚感欣慰。」 等到毒婆婆离开,姚夭径直对着独孤晚跪下去。 「姚姑娘,你这是何苦。」独孤晚惊诧地问道。 「姚夭寻了这个贪得无厌的毒婆子,只为了她的摄魂大法能助世子成其大事!可是,却让世子平白损失了心爱的马车,都是姚夭的罪过!」姚夭知道,独孤晚有洁癖,他的马车被毒婆婆那么骯脏的丑婆子坐过,自然不会再要了。 独孤晚连忙亲手搀扶起了姚夭,柔声道;「你真心待我,我怎会不知。更何况,毒婆婆修为盖世,若真能助我成事,区区一辆马车算什么!难道我在你眼里就真那般吝啬!」 一番话,倒说得姚夭笑了。 独孤晚觑着她的绝美笑靥,声音愈加温柔。「你虑事周全,启用毒婆婆极为妥当!若真能成事,必将重赏于你!」 姚夭慢慢抬首,美眸深情地觑向独孤晚,「姚夭没想要什么重赏只想要世子得尝所愿!」 独孤晚弯起唇角,对她说:「姚姑娘,陪晚同奏一曲!」 「甚幸!」姚夭欣然答允,她和独孤晚同坐一案,两人同奏一把焦尾琴。 他们俩都是弹琴的高手,配合默契,简直珠联璧合。 弹奏之时,他们互相对视彼此,含情而笑。直到一曲奏罢,薛启华鼓掌叫好。 「真乃天作之合!」薛启华赞不绝口。 姚夭娇颜绯红,眸光潋滟,心里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她的付出果然值得。因为寻回了毒婆婆,独孤晚欣喜若狂,对她破格抬爱。 两人认识这么久,他听她弹琴无数,这还是第一次主动提出跟她合奏一曲。 尝到了被独孤晚器重的甜蜜,姚夭更明白,想得到男子的独宠,必须得做一个对他有用的人。 「世子,」薛启华看着独孤晚,问道:「是否先让武如意打头阵?」 独孤晚微微颔首:「甚妥!你去安排吧!」 * 辞官的事情,萧魅虽然跟南宫影打过招唿,但是要获得批覆,总得过个三二日。 这段等待的日子,夫妻俩深居简出,双宿双栖,日子倒是过得逍遥自在,并没有因多逗留几日而烦恼不安。 这日,宫里来了消息,说是皇帝龙体有了起色,可以处理朝政之事,宣了君陌心进宫,估计是为了他辞官之事。 停了风雪之后,天气仍然很冷,萧魅多数时间都是在屋子里拥着暖炉研究弩枪的构造和发射,想着回去路经邑城之时,去忠靖侯府接着唐夫人一起,跟她一起改良弩枪的设计以及构造。 「大小姐,」玉蝉打着帘子走进来,禀报导:「钰公子来了!」 距萧魅和唐琪去南宫府已经过去两日了,看来南宫钰病体痊癒了。她冷笑一声:「原来没瘫啊!快请进来!」 * 南宫钰一脸的凝重,似乎满怀心事。 等到萧魅进来,他忙抬头看去,眼神复杂却并未言语。 「南宫钰!」萧魅却是窝着满肚子的怨恼,见面就是一通数落。「你到底搞什么啊!明明对唐姐姐有情,却躲着不肯见她!你知不知道那天……」 「我知道。」南宫钰打断了萧魅的话。 萧魅仔细打量他的神情,发现他似乎心事重重,就问道:「怎么了?病体还未痊癒?」 「没事。」南宫钰低下头,直言了当:「我不想娶唐琪!」 萧魅想不到他如此痛快,倒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那么像我娘亲,我怎么可能娶……我的娘亲!」南宫钰说着话,头却垂得更低了,像个犯下了大错的孩子,手足无措。 萧魅看出了问题,试探着问道:「你……究竟对唐姐姐做了什么?」 很低柔的一句问话,南宫钰却像被锥子扎到般几乎弹跳起来。「我没有……那晚……喝多了……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他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惊惶失措,无地自容。 萧魅终于可以确定了。「你……跟她睡了!」 南宫钰狠狠一怔,僵了片刻,便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瘫软下去。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喃喃地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得……什么都不记得!明明跟她喝酒的,并没想要非礼她,可早晨醒来之后……」 证实了心中的猜测,萧魅唯有嘆息。酒后乱性,看来是谁都克服不了的弊病,聪慧如唐琪也不例外。 当然,唐琪是打死都不会承认。萧魅知道,南宫钰的话更可信一些,他这傢伙尽管缺点多多,臭屁拽拽,但从不撒谎也不屑于撒谎。 「我也想过要对她负责……可是……只要想到她那么像我娘亲,我就……就无法面对!娶了她,怎么面对我爹,怎么面对我娘亲……」跟唐琪发生肌肤之亲是南宫钰最最后悔的事情,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始乱终弃!」萧魅吸一口气,鄙夷地看着南宫钰。「你就准备这么躲她一辈子!」 南宫钰苦恼地摇首:「那晚……我真得……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怎么会醉得那么厉害……娶了她,我没法面对我的爹娘!」 「得得得,」萧魅赶紧做了个打住的手势,爽朗地道:「你也别为难了!做就做了,后悔也没用!可是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失了身子,你总得对她做点补偿吧!还有啊,这件事情一定不能说出去,不然……她找不到婆家还得回头找你负责!」 南宫钰打起精神,终于勇敢面对现实:「你帮我问问她,她需要什么补偿,我都会尽力满足她!除了……除了娶她为妻!」 * 唐琪看着铜镜中的美丽娇颜,失神地怔忡着。 「真是要气死了!好不容易盼来了钰公子,竟然一头扎进了她那屋里半晌都没挪窝!钰公子究竟是来看谁的呢!对小姐做了那事,难道就没有个交待吗?」蓉儿忿忿不平,气得七窍生烟。 唐琪恍若未闻,注视着铜镜中的娇颜,喃喃地自语:「这张脸原本是那两个男人的最爱!可现在,一个见了她如同见鬼般恐惧,一个见了她如同见到祸水般避之不迭。原来凌飞雪是个如此失败的女人!如此失败!她曾经以为这世上最爱她的两个男人,对她都不是真心所爱!」 蓉儿说了半天,见唐琪毫无反应,还说些她根本就听不懂的话。「小姐,钰公子来了,你要不要……趁这个机会跟他见一面!或者奴婢带着你的书信去找他!」 「呵,」唐琪冷笑:「吓唬他作甚!我对他来说就像是他的娘亲,可我却跟他上了床!现在他看到我就觉得羞愧,肯定会避之不迭!」 蓉儿急得直跺脚,「小姐已经失身给了他,他若不负责,以后可怎么办!」 唐琪却是十分笃定。她推开了铜镜,冷冷地睨向心急火燎的蓉儿,淡淡地道:「贞操是一个女子最宝贵的东西,我会那么轻易交出去吗?他醉得稀里煳涂,我也煳涂了?」 蓉儿缓缓睁大眼睛,片刻后惊喜地道:「小姐,你没有……」 「当然没有!」唐琪斩钉截铁,她知道南宫钰这条线是彻底断了。「不过是试探他一下而已,没想到……他还真没让我失望!」 南宫钰对她那么殷勤周到,唐琪也曾想抓住他,奈何他对她的好似乎停留在一个层面上,就停滞不前了。无论她如何努力暗示,都没有任何的进展。所以,她才趁着他酒醉之时设计了酒后乱性的一幕好戏,就是为了打破他们之间的界限。 因为她酷似他的生母凌飞雪,他对她的喜爱无疑有着太多恋母的成份。她原以为跟他有了肌肤之亲,可以引导他将感情向着男欢女爱的层次发展。却想不到,由于操之过急,反倒把他给吓跑了。 闯下祸的男孩不知该如何收场,索性像乌龟般缩起了脑袋,再不敢露面。 唐琪几乎要呕出一口血来。虽然并没有真得失身给他,却也是严重挫伤了她的自尊心。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蓉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不停地念佛。「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奴婢这就放心了!谢天谢地!」 唐琪轻轻吁出一口气,重新扳回了铜镜,拿起妆奁里的玉梳慢慢地梳着髮髻。她梳得很慢,但脑子里却转得很快。 「他为何看到这张脸就那般戒备疏冷?因为她伤过他!他对她再难以信任!可是,哪怕他再怕她再恨她,都从没有想过要伤害她!说明,他还是爱她的!」唐琪对着铜镜,似乎在自言自语。 蓉儿在旁边听得似懂非懂。「小姐说的是魔君吗?」 「他深爱过凌飞雪,可她伤他极深极深。他怕她,怕她再次靠近伤害他!他信任萧魅,因为萧魅从没伤害过他!说到底,他不过是个心地纯良的男子,白活一世,头脑如此简单!」唐琪冷笑着,言语里满满的讥诮。 蓉儿这次可以确定了,唐琪说的就是君陌心。「萧大小姐能说会道,又没脸没皮的,男人就喜欢她这种女人,会勾引人!」 萧魅经常当着众人的面对君陌心投怀送抱,旁若无人地跟他大秀恩爱,根本不介意周围人的目光。这在绝大多数人看来,根本就是寡廉鲜耻。 唐琪看着铜镜里的女子,微微勾起红唇,「他冰冷无趣,萧魅的热情主动恰恰对他的胃口!他被爱所伤,早就心如藁木死灰,除了萧魅,还有谁能燃起他对男女之情的兴趣呢!」 蓉儿听唐琪分析得极有道理,不由有些茫然了。「小姐的意思是……必须也要像萧大小姐那样……那样主动,魔君才能喜欢。」 她毕竟跟唐琪从小一起长大,对她的性格心思还是比较了解的。唐琪说了这么多关于君陌心的事情,无疑对君陌心有着浓厚的兴趣。可是蓉儿实在不看好君陌心,在她看来,君陌心真得比南宫钰还要难搞定。 「错!」唐琪立即否认。「不是像她,而是像自己!君陌心喜欢的是萧魅的真性情!假如旁人刻意模仿她,倒显得画虎不成反类犬!」 她永远都不可能像萧魅那样热情奔放,如果她那样做,根本就不像萧魅,而是像妓院里揽客的花魁了。 「小姐,我都听煳涂了!」蓉儿小声地提醒道:「不过奴婢怎么觉得……觉得魔君那人太过阴冷深沉……深不可测……好像……好像……一座冰山!想要融化这座冰山,简直……简直比……」 「简直比登天还难!」唐琪冷冷一笑。「是啊!你说得很对!」 蓉儿无力地看着唐琪,可怜兮兮地道:「小姐,奴婢怕你……怕你有危险。总觉得……魔君挥掌就能杀人……」 「不需挥掌,只要弹弹指甲,我就会尸骨无存!」唐琪证实了君陌心的可怕。 「可你……」蓉儿咽了口唾液,她的意思她懂得。 唐琪清眸一闪,快如天际流星般的冷芒,令她看起来深不可测。半晌,冷幽幽地道:「一些事情,如果不亲自试试,怎么能死心!」 * 「真得要走?以后想你怎么办!」南宫钰认真地问道。 饶是萧魅大条,都忍不住抹汗,好心提醒道:「南宫兄,请注意我是有老公的人!而且他十分不好惹!」 「哼,」南宫钰悻悻地扭头,借着这个动作来掩饰他的失落和伤心。他心仪的终于不属于他,而他连表达留恋不舍的资格都没有。不得不说,这就是传说中的自作孽不可活。为了转移难过的情绪,也为了掩饰他的狼狈,慢慢地道:「怎么没问起你家的那四个活宝?」 萧魅忍不住笑起来,俏皮地挤挤眼睛。「不问,你这不也说了吗?」 原来,她一直在等着他主动提起。因为她知道,他一定会提起文家四兄妹的,她拜託他照顾他们,他就会负起责任。 南宫钰心口一暖,为她对他的信任。可是,表面上,他仍然兇巴巴的样子,一脸的嫌弃。「那四个懒虫,简直无可救药。文山就知道喝酒,文海就知道赌钱。文家姊妹俩倒是兴趣一致,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就知道勾引我们南宫家的兄弟仨……」 南宫钰还没说完,萧魅就瞪起眼睛,十分不悦:「哎,让你帮忙照顾几天,就这么多的怨言!当初我把他们留在独孤家,独孤大公子也没像你这样絮絮叨叨地没完没了。」说罢,见南宫钰不吭声了,这才道:「嫌烦就不麻烦你了!把他们都给我送过来吧!」 「给你送过来?」南宫钰翻个白眼,极为不屑:「怎么想带着这四个活宝再回骊城去,这辈子给他们养老送终!」 萧魅撇嘴,没好气:「那又怎么样啊!又没让你给他们养老送终!我老公不嫌弃!」 南宫钰气得不行,半晌才闷闷地道:「他们已经全被我赶走了!要想带他们回骊城,你得亲自去挨个找!」 「啥?」萧魅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跳起来。「你把他们赶走了!」 不会吧!她感觉这不太像是南宫钰的风格,是不是在开玩笑!「哎,你把他们赶到哪里去了!」 南宫钰站起身,硬梆梆地撂下一句话;「想找他们就去街边流浪的乞丐堆里找!」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萧魅对他的脾气摸得差不多,知道他施性子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理他。即没挽留,也没再追问文家四兄妹的下落,她站在那里,默默地伸出手指头开始数数:「一、二、三……」 「如果他待你不好,记得回来找我!」南宫钰转身,对萧魅喊道。 萧魅保持着微笑,抬起了刚数到三的手指,对他摆摆手:「谢谢,不会有那一天的!」 南宫钰终于红了眼眶,但他究竟没有让那片潮湿落下来,深深地觑她一眼,转身离开,这次没有再回头。 * 萧魅让君陌心派人打听了一下,果然很快就打听到了文家四兄妹的下落。 南宫钰说把他们赶出去流浪街头去了,萧魅自然不相信。果然,事情跟她猜想得差不多。 文家四兄妹的确是搬出南宫府,但并没有流浪街头,因为南宫钰私掏腰包给他们买了一座府宅,算是在汴京城安家落户了。 不过让萧魅有些意外的是,南宫钰不止帮他们置买了宅子,竟然还帮文家两兄弟谋了两个闲散的空缺职位,就是领俸禄没有实权的那种,当然也不用干什么工作。 虽然官职不大,两人都当成了官,也有了府宅,一时间像模像样地过起了日子。随着文家两兄弟有了身份地位,那文家姊妹的身份自然水涨船高,再也不用像过去那样每日算计着要嫁给哪家豪门公子做侍妾了。 至少她们聘个殷实体面的人家做正妻应该不成问题。 对于南宫钰的安排,萧魅十分满意。她知道,他对文家兄妹四个如此花费心思,并没有简单地买个宅子将他们养起来,而是考虑到今后的生计前程,的确是用心。这份心意无疑是冲着她的。 心里自然感动,但也仅是感动而已。在萧魅的心里,南宫钰就是一个比较铁的哥们。无论他做什么,怎么做,她始终无法把跟他的感情往男女之情上靠拢。 突然,她就明白了,为何南宫钰那般躲着唐琪。他对唐琪就是儿子对娘亲的感情,突然有一天,两人超越了母子之情,发生了男女之事,这对他来说该是多么的尴尬和难堪。 无法面对,只有逃避了。 萧魅知道,南宫钰跟唐琪的关系就在他们越过了雷区之后就彻底结束了! 错就错在,唐琪是冲着男婚女嫁去的,而南宫钰则想寻找遗失的母爱。两种目标,无法殊途同归,分道扬镳是他们最终的结局。 萧魅吩咐下人准备马车,离开汴京之前,她得去看一看文家四兄妹,能确定他们在京城过得很好,她离开得也会很安心。 这时,头顶传来飞鸟扑楞翅膀的声响,萧魅下意识地抬首,看到一只信鸽划过头顶,落向了唐琪居住的客院。 * 唐琪抱起信鸽,解下了它爪子上系的密信,展开来,匆匆浏览了一遍,沉默不语。 唐门的信息网同样十分发达,虽然无法跟独孤家相比,可是一般的消息都非常灵通。豢养信鸽同样是唐门的绝技,他们驯练的信鸽飞程远,耐力强,既使浓雾天也能不迷路,非常强悍,是信鸽时面的佼佼者。 「小姐,是姑太太发来的信吗?」蓉儿问道。 唐琪随手将那封信一点点地撕碎,然后将信鸽放归。刚要对蓉儿说什么,却似乎听到什么动静。她回过头,就看到萧魅走过来了。 她微微一怔,忙挽起一抹笑容,迎了上去。「萧妹妹。」 萧魅走过来,看看唐琪,再看看天空,似乎有些惊奇。「唐姐姐,你养的信鸽?」 唐琪神色不变,淡淡地笑道:「姑母发过来的书信,问你什么时候回邑城去探视她。」 「噢,」听说是唐淑柔发来的信,萧魅顿时有点头疼。因为唐淑柔拜託她的事情她并没有完成。「你跟唐姨说,过两天我们就出发!汴京距邑城也就一日的路程,很快就到了!」 萧魅打算回骊城之时顺便带上唐淑柔。她根本就没打算让唐淑柔继续留在萧泓博那个便宜爹的身边。 唐琪点点头,问道:「萧妹妹找我有事吗?」 「呃,」萧魅想说自己被信鸽给引过来的,但这么说好像有点儿疑心太重。临时就改成了:「离开汴京之前我想去娘家的亲戚那里走一趟,不如唐姐姐陪我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36真假唐琪 36真假唐琪 作者: 去文家四兄妹那里的时候,萧魅并没有跟君陌心打招唿。因为君陌心一向不待见四兄妹,带着他们回骊城,他没意见,但让他专程去探视或者迎接他们,恐怕没有这个待遇。 萧魅凡事并不逞强,也从来不会恃宠而骄勉强君陌心做一些不情愿的事情。因此,去探视文家四兄妹,她并没有要求他同行,而是打算独自己去的。 可是因为被信鸽吸引,去了唐琪居住的客院,顺便就带上了唐琪陪她一路同行。 唐琪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似乎完全忘了那日去南宫府不开心的事情。一路上,跟萧魅说说笑笑,两人言谈十分投缘。 侍卫按照君陌心查到的地址,将马车带到了一座府宅前,停下来,上前拍门。 萧魅和唐琪下车,见那座府宅竟然十分气派,上面的匾额书了两个斗大的字「文宅」。 心头不由一热,这完全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毕竟文家是这具身体的外祖家,也就是她最大的靠山和支柱。然而,文家一度败落,文家四兄妹连栖身之地都没有了,如今总算有了安身之所,不止萧魅感到欣慰,这具身体同样感到欣慰满足。 萧魅不由挽起唇角,站在府门外打量了好一会儿。「不错嘛!」 很快,有小丫头过来开门,探头探脑地往外看看,听萧魅报上了名氏,立即就跑进去禀报了。 萧魅也没急着进府,而是跟唐琪在门口闲聊着。 过了没多久,就听到府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文家姊妹雀儿般跳出来,开心地扑向萧魅。 「大表姐!想死你了!」 「大表姐,总算把你给盼来了!」 文家姊妹将唐琪挤到一边去,分别一左一右拥住萧魅的胳膊,亲亲热热地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注意到被她们挤到一边去的唐琪。「咦,唐姑娘也来了!」 唐琪保持着绝佳的风度,微笑着颔首道:「二位姑娘好。」 「既然来了,就一起进来坐吧!」文家姊妹欢欢喜喜地拉着萧魅入宅院,唐琪和玉蝉、蓉儿等人也跟着进去了。送萧魅来的马车停在门口,侍卫也留在了门外。 * 进到里面,萧魅先参观了文宅,虽然不是很大,也有前后院落,十几间屋子,文家四兄妹还有几个雇的小丫头,住着很宽敞。 文家姊妹容光焕发,看起来极是愉悦自信。 「……大哥二哥都有了体面的差使,领着俸银,又有身份,每天很多人争着请他们喝酒呢!」 「钰公子送了我们这套宅院,虽说不能跟以前在骊城的祖宅相比,至少有了栖身之所,再也不用投奔别人了!」 姊妹俩话语间,颇为满足。 萧魅终于放下了心,暗中颇为感激南宫钰。他对她,的确十分用心。 犹豫了一下,萧魅还是徵询了一下文家姊妹的意见。「我跟君陌心要回骊城老家去了,你们确定不跟我回去?」 文家姊妹把手摆得像扇子。「不了!不了!」 看着她们避之不迭的样子,萧魅想起了君陌心对她们俩的警告。就因为她们曾经怂恿萧魅接受南宫钰的追求,君陌心警告她们俩,再犯这样的错误就会让她们像摔的茶具一样粉碎。 从那以后,文家姊妹就对君陌心避而远之,见了他好像耗子见了猫一般绕路而行。 如今文家兄妹已经安顿了下来,留在汴京发展前景不错,又有了府宅,继续跟着萧魅也没什么出路,更何况君陌心油盐不进,根本不能指望他顺便接纳她们姊妹为侍妾。 没有这方面的念想,跟萧魅回骊城自然没有什么吸引力了。 「那好吧!你们好好保重!劝大表哥少喝些酒,二表哥少赌钱,如果惹下了麻烦……」说到这里,萧魅并不想让文家四兄妹继续把南宫钰当摇钱树。「就自己解决,没有人替他们收拾烂摊子!」 谁知道文家姊妹却是鬼精,对她吐吐粉舌,道:「钰公子会帮我们的!」 「……」萧魅无奈地翻个白眼,突然意识到不妥,看向唐琪,却见唐琪正觑着她,俏脸含笑。 萧魅多少有些尴尬,唐琪失身给了南宫钰,最终并没有结果。南宫钰躲避着唐琪不肯见面,却对萧魅的亲戚之事如此上心……明眼人自然看得懂什么意思。 她担心这会让唐琪难堪,毕竟一个女孩失贞,这在哪个年代都不是件小事。倾心的男子却对着另一个女子大献殷勤,换作谁都不好受。 可唐琪却看不出任何不悦之色,她始终保持着恬静娴雅的笑容,听着文家姊妹的叽叽喳喳,慢慢地品着茶水,并不置一言。 参观了整个宅院,虽说很多地方尚待修缮,不过看起来还算干净。萧魅就提了一些意见,让文家兄弟俩闲时收拾一下院子,修葺屋墙等等。 当然文家兄弟都没在家,只能让文家姊妹转达了,至于他们到底能不能照做,萧魅也管不着。 文家四兄妹刚安顿下来,就雇了几个小丫头,府里除了文家兄弟没有其他男丁,那些力气活儿自然要等着文家兄弟做。可是那俩货却是出名的懒,估计会雇几个短工过来收拾。 过了一会儿,萧魅提出告辞。文家姊妹苦留用膳,萧魅说:「不用了,我老公在家等着我一起用膳呢!要不,你们俩跟我一起回府用膳?」 听说要跟君陌心一起用膳,文家姊妹吓得赶紧摆手拒绝,顺便打消了想去萧魅府邸参观的念头。 辞别了文家姊妹,萧魅和唐琪带着玉蝉、蓉儿出了宅院,见马车仍然停在门口,她们就坐了上去。 不知为何,坐进了马车,萧魅就感觉一阵阴森森的凉意。她环顾四周,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道:「唐姐姐,你有没有觉得冷?」 唐琪也感觉不对劲,她抬起头,发现车厢上面有一条吐着芯子的毒蛇正昂着三角蛇头,随时都要发动攻击。 「萧妹妹,小心!」唐琪张开双臂,拦在了萧魅前面。 「别动!」萧魅已经来不及阻止,唐琪的动作太快,那条毒蛇被惊动,立即发动攻击,快如闪电般咬了唐琪一口。 「呃,」唐琪一声惊唿,整个人就倒下去。 「唐姐姐!」萧魅一把扶住她,同时伸手去抓那条毒蛇。 她吃过血莲子,根本就不惧毒蛇。那蛇似乎明白,不敢碰触萧魅,很快就从车厢门处游走了。 听到响动,马车停下来,车夫问道:「魔妃有何吩咐?」 「快赶车!」萧魅急切地道:「赶紧回府!」 * 唐琪被毒蛇咬伤,这实在是件意外的事情。马车一路飞奔,唐琪却很快陷入了昏迷。 萧魅心急如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要不要将唐琪送进医馆?还是带她回府宅?问题是,她不知道君陌心到底在不在家! 万一他不在家,她该怎么办! 「唐姐姐,你坚持住啊!」萧魅紧握着唐琪的手,想着自己吃过血莲子,自己的血应该有抗毒的作用吧!她就拿出了随身揩带的短剑,割破手指,将血滴进了唐琪的嘴里。 可是唐琪嘴唇乌青,嘴关紧咬,根本就无法吞咽。 大约半柱香的功夫,好歹回到了府宅,马车停下,玉蝉已经过来打起了车帘子。 「君陌心在吗?」萧魅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他在不在!」 「怎么了?」男子温淡好听的声音传过来,同时就看到了他绝尘的身影出现在马车前。 「谢天谢地,你在!」萧魅快要哭了。「快点救救唐姐姐,她……她被毒蛇咬伤了!」 君陌心听到萧魅心急火燎的声音,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赶紧上了马车,却发现唐琪中毒。 微微一怔,君陌心已经进了马车。 「我让唐姐姐陪我去见文家四兄妹,谁能想到马车里竟然会有毒蛇……」萧魅想到那条游走的毒蛇,就不寒而慄。如果不是吃过血莲子,这条毒蛇该咬的人是她吧!「早知道有危险,我就不让她陪我去了!老公,你快救救她吧!一定要救活她啊!」 君陌心伸手搭上唐琪的脉门,略试了试脉搏,就将她拉了起来,一只手抵住她的后心。 萧魅慢慢地冷静下来,虽然情况有些兇险,但好在有君陌心在。只要有他在,她就觉得一切都有转机。 果然,随着君陌心的掌心抵住了唐琪的后心,就见原本萎顿的唐琪立起了腰身,随即她喉咙里咕噜作响。 「魅儿,闪开!」君陌心低叱道。 萧魅赶紧闪到一边去,几乎与此同时,唐琪的嘴里就喷出了一道黑色的血雨。 所有的毒素都被君陌心用掌力给逼了出来,全部随着瘀血吐出体外。 君陌心松开了唐琪,这时蓉儿也爬进了马车。 「小姐,你怎么样了!」蓉儿哭着,扑向昏迷的唐琪。「小姐,怎么回事!萧大小姐,我家小姐到底怎么了!」 萧魅只好把事情的经过又述说了一遍。「这么冷的天儿,车里怎么会有毒蛇呢!」 虽说已是二月,最近这几日天气和暖,可是还未到惊蛰的节气,毒虫之类的还没结束冬眠吧! 想到这里,萧魅不由心里一动,难道说:「武如意!」 这个名字脱口而出。 君陌心微蹙眉心,抿紧了薄唇。 自打武如意逃走之后,君陌心就担心她还会再作怪。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出现了! 「除了她,谁还能驱使得动毒物!」萧魅想到武如意就是有大冬天也能驱使毒虫的本领。「这个妖女……又来了!真是贼心不死!」 君陌心对萧魅说:「先下马车!」 萧魅下了马车,君陌心正准备也下去的时候,听到身畔女子微弱的唿救声。 「救救我……不要丢下我……救我……」昏迷的唐琪喃喃地呓语着,同时抬起手臂乱抓。 也许是心慌,武功盖世的君陌心竟然没有躲避开,被她抓了个正着。 「救我……」唐琪紧攥着君陌心的大手,紧闭的眼角流下两行清泪。「不要丢下我!」 君陌心被她抓住,想缩手却失去了力气。 昏迷的唐琪更像凌飞雪,那惊惶无助的柔弱模样令他……心生怜惜。 「魔君,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蓉儿流着泪,苦苦哀求。「你一定可以救她的!」 君陌心沉默片刻,他抱起了唐琪,将她抱下了马车。 * 萧魅见君陌心将唐琪抱下了马车,就迎上前,问:「怎么样?唐姐姐没事吧!」 「没有大碍!」君陌心犹豫了一下,在考虑要不要让别人来抱唐琪。 「不要丢下我!求求你!」唐琪哭着,哀求道:「救我!」 君陌心终于没有放下她,而是将她抱进了就近的厢房里。 * 毒素明明已经被君陌心逼了出来,可是不知为何,唐琪一直昏迷不醒,还发起了烧。 萧魅吓坏了,问君陌心:「你到底行不行啊?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给她瞧瞧!」 君陌心觑着昏迷的唐琪,沉忖良久,道:「不用。」 他对自己有信心!毒素已经全部逼出体外,发烧昏迷只是短时间的身体抗毒反应而已。熬过一段时间,自然就没事了! 「萧大小姐,」蓉儿六神无主地跑过来,说:「我已经给我家小姐熬了解毒的汤药,只是……只是缺少一味药引子,能不能……能不能借你的一滴血……」 君陌心欲起身,说:「用本座的血!」 「不用!」萧魅赶紧按住他,「唐姐姐没有脱离危险之前你还是在这里看着她吧!万一有个紧急情况,你还能及时救她!药引子的事情我来!」 她让君陌心守着唐琪,一则怕唐琪毒势突然恶化,除了君陌心其他人挽救不及;二则她心疼君陌心,捨不得让他献血。 等到萧魅出去,厢房里就只有君陌心守着唐琪。 由于持续高烧,女子脸颊通红,嘴唇干裂,喃喃地呓语着:「水……」 君陌心如雕像般坐了一会儿,起身去给她倒了一杯温水,然后扶起她,将茶杯送到她的唇边。 昏迷干渴的唐琪立即就像遇到甘露般,「咕咚咕咚」喝了个点滴不剩。 「还要……」唐琪左右摇摆着,试图寻找水源,结果却将发烫的脸颊蹭到了君陌心的手臂上。 女子火烫的脸颊轻轻磨蹭着他的铁臂,即使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她身体的热度。她——正处在高烧昏迷状态。 君陌心看着她痛苦地扭动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推开她,亦或是…… 「好凉快……这里好凉快……」唐琪已经扑进了君陌心的怀里,在他怀抱里拱来拱去,将自己火烫的身子贴住他的健躯。 君陌心的唿吸短促,瞳孔放大,整个身体僵硬绷紧。 记忆里,也是这样的情景。凌飞雪中了蛇毒,高烧不退……那时他还没有现在盖世的修为,也没有吃雪莲丹,他就用嘴帮她吸出了蛇毒…… 在凌飞雪昏迷的那段时间里,他一直照顾她…… 君陌心缓缓阖起眸子,很快他再次睁开双眼,眸内却是一片冰冷的清明。短暂的意乱情迷之后,他很快就镇定下来。 正打算推开怀里的唐琪,却发现她已经窝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女子已经睡熟了,长长的眼睫还挂着一滴清泪,娇颜有种圣洁的宁静和恬淡! 君陌心看着她,竟然再也无法推开她。 她不是腊梅!不是腊梅! 她是凌飞雪!不,她也不是凌飞雪! 君陌心只觉得刚刚平稳下来的心绪再次混乱。抱着唐琪,就像捧着一只刺猥,捧着扎手,扔了……似乎又于心不忍。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着,君陌心就在剧烈的思想斗争中挣扎着。直到怀里的女子嘤咛申吟了一声,才令他惊醒。 来不及放下她,她已经睁开了眼睛。 一双跟凌飞雪极像,却似乎更加清澈的眼睛缓缓睁开。 他看到她的黑瞳里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身影,她缓缓眨眸,定定地觑着他,似乎并无任何意外和惊诧。 就这样平静地看着他,似乎他们是多年的故交般。 唐琪枕着君陌心的膝盖,看着他双手捧着她的肩,正在纠结要不要放下她。 「谢谢你。」唐琪微微挽唇,声音清朗明净,没有任何的杂质。 简单的三个字,竟然丝毫听不出任何的敷衍。她的感谢非常诚挚。 君陌心终于缓过神,他慢慢地将她抱回到了床上,并且拉起一条褥子垫在她的腰下,方便她半躺半倚。 唐琪再次温柔绽笑,清眸定定地觑着他:「原来你也会照顾人!」 君陌心没有回答,做完这一切,他就起身。 「能给我倒一杯水再走吗?」唐琪轻声地央求道。 这个要求并不过份,君陌心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他就拿起空茶杯,再给她倒了盏温水,端了过来。 唐琪抬起手臂,却又无力地落下去。中了蛇毒,刚刚脱离危险,她还非常虚弱。 君陌心犹豫了一下,就端起水亲自餵她。 在他的手里喝了一口,唐琪柔柔地瞟向他,再次挽了挽唇,「谢谢。」 她的菱唇很美,跟凌飞雪一样美!她的眼睛很清澈,跟她一样!她的笑很清新,跟她一样…… 君陌心垂下眼睫,放下杯子,道:「本座唤人进来伺候你!」 「不用!」唐琪连忙阻止,道:「我没事了!对了,萧妹妹没事吧!」 君陌心看看她,见她不解其意,方慢慢地道:「她吃过血莲子!」 「噢,」唐琪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似乎哭笑不得。「看我这记性!」 君陌心见她方反应过来,微微抿唇。「你一时间忘记也是有的!好在没什么事情!下次如果遇到这种事,记得拉住萧魅的手,毒蛇不敢咬你!」 「我知道的。」唐琪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把这事儿给忘了!下次肯定会记住的。不过……车里怎么会有毒蛇呢!」 这个季节还没到毒蛇出洞的时候,突然出现的毒蛇的确太过蹊跷。 「此事本座会查明白!」君陌心再觑向唐琪一眼,淡淡地道;「你好生调养几日,应该没有大碍!」 唐琪点点头:「只是……如此一来,是否耽误了你和萧妹妹的行程。」 君陌心想说他可以跟萧魅先走,但看着唐琪清澈的眸子,那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终于,他什么都没有说,起身离开。 没有嘱咐她怎么调养,也没有跟她告别,男子就这样走了。 但是唐琪的眼睛却亮亮的。只有她十分清楚,君陌心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多么大的变化。 以前,他对她拒之千里,防贼般避之不迭。可现在他能单独陪她这么久,帮她倒水,照顾她,耐心地听她说话,直到确定她脱离危险,没有大碍之后才离开。 能做到这些,对于君陌心来说绝对不容易。 估计除了萧魅,他从没有对任何人,尤其是女人如此耐心照顾。 唐琪阖起眸子,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果然,要想让一个人消除戒备心,要么对他好,要么让他对她好! 她想对他好根本没有机会,因为他强大到不需要别人的帮助。那么,她就让他对她好,付出也是一种感情! 君陌心照顾她的同时,他对她的冷漠和戒备也在慢慢地瓦解。 只要他慢慢熟悉她,习惯了她的存在,不再排斥戒备,接下来的一切就顺理成章。 * 由于唐琪突然中了蛇毒,来不及回客居别院,就在萧魅和君陌心的居所厢房里住下来。 经过几日的调养,渐渐没有了大碍。 「萧妹妹,因为我耽误了你们的行程,实在抱谦!」唐琪充满了谦意地说道。 萧魅摇摇头,并不介意。「又不是什么急事,晚两日有什么呢!更何况你是陪我去文家才被毒蛇咬伤的!」 唐琪想起了什么,道;「对了,那毒蛇究竟怎么回事,来得好生奇怪,我总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提起此事,萧魅脸色不由凝重起来,对唐琪说:「此事的确不简单!」说到这里,她探到唐琪的耳边,小声地道:「武如意又出现了!」 「啊!」唐琪一个机灵,睁大清眸。「你怎么知道的!有人看到她了么!」 「魔君觉得那蛇蹊跷,怀疑有人做了手脚,就派人去查!查了两日,还真查出问题来了!」萧魅微微咬牙,道:「有人查到了武如意的踪迹,好像刚到京城!」 唐琪立即伸手抓着萧魅的手腕,道:「不能再放过这个妖女!必须让妹婿想办法除了她!」 萧魅嘆口气,有些无奈。「谁不想啊!可这妖女太狡猾了!几次三番总有办法逃脱!」 武如意的确比鳝鱼还要滑,司徒贤、雪菩萨都先后栽了,可她却如同开挂的boss,打不死的小强,总能在最后关头逃出生天。 唐琪想了想,说:「武如意必定有备而来,不能放松警惕!萧妹妹,这些天我们就住在一起吧,相互有些照应!」 「那是!」萧魅看了唐琪一眼,知道她也许是被毒蛇咬伤有点儿害怕,想借着君陌心之力保护她。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倒不足为怪。「有魔君在,倒不惧那个妖女!」 在没有拿住武如意之前,萧魅决定就宅在府邸里,一步不再外出。 * 深夜,偏僻的巷子里。 一条纤细的人影踉踉跄跄地走着,不时跌倒,再爬起身,拼命地逃窜着。 终于,她找到了停在巷子里的一辆马车,好不容易爬上马车,忍着肋间的剧痛,打马奔窜。 一路疾行,一路吐血,女子终于将马车驶到了一家院门前,翻滚下了马车,用尽最后的力气拍门。 很快,沉重的木门打开,一个人探出头来,看到了倒在门口蜷缩成一团的武如意,不由大吃一惊,连忙开了门,上前搀扶起她。另一个人则将马车牵进了府里。 木门重新关阖,一切归于安静。 * 灯光下,武如意嘴角溢着鲜血,伸手捂着腰间的伤口,鲜血正从她纤细莹白的手指缝里溢出来,急促地喘息着。 毒婆婆坐在旁边,一脸的失望,摇头嘆道:「刚出马就弄得这么惨,你实在越来越出息了!」 武如意几乎疼晕过去,吸着气,断断续续地说:「……他们……好像……好像早有防备!知道……知道我们来了!我还没有下手……君陌心就布下了天罗地网……撞了进去……如果不是我跑得快,又会易容术,可能……可能就死在了刀疯子的刀下!」 想到这里,武如意简直要呕出一口血来。她生性好强,想到懊恨处,触动了肋下的刀伤,胸口气血翻涌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毒婆婆走上前,出手封住了武如意的几次大穴,先是止住了她的流血,然后餵她吃了一粒丸药,再运气帮她疗伤。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武如意惨白的脸色慢慢恢復了一点儿血色。睁开眼睛,她心犹不甘地问毒婆婆:「婆婆,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千里迢迢从骊城赶到汴京,就是为了杀个措手不及。可是,谁能想到,她们刚到汴京,君陌心竟然就知晓了她们的存在,布好了天罗地网就等着她们撞上去。 原本实力悬殊太大,只能偷袭。如今暴露了行踪,根本没有任何胜算可言了!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如果跑得慢,连性命都得丢在这里。 毒婆婆柱起拐杖,眉头深锁,满脸的疑惑不解。「不应该啊!我们的行动绝密,君陌心怎么会知道!除非……」 「除非……」武如意也想到了一种可能性。「独孤府里有奸细!」 「只有这一种可能性!」毒婆婆缓缓点头,道:「否则他不可能这么快就得到消息!」 武如意低头看看腰间的刀伤,想到稍慢一点儿就可能被刀锋的长刀开膛破肚,不由胆寒心惊。「婆婆,我们该怎么办!」 「怕了!」毒婆婆喋喋地怪笑着。 「我……我……」武如意想说自己不怕,可是想到了君陌心的种种惩罚叛徒的残酷手段,便不寒而慄。「没……没什么可怕的!落到了他的手里,大不了一死!」 对于这点儿,武如意还是很有自信。她浑身都是毒,连牙齿里都藏着毒药。如果真得被君陌心抓到,关键时刻咬毒自尽也行。 「只怕落到他的手里,你连寻死的机会都没有了!」毒婆婆冷笑一声。 对此,武如意无法反驳。因为她亲身经歷过,上次在骊山落到了君陌心的手里,她全身经脉被阻,瘫痪动弹不得,的确连牙齿的咬阖力都丧失了。 幸好当时君陌心没想杀她。因为他准备拿她来跟古幽冥交换腊梅,否则她哪能活到现在。 然而,人的运气总有用完的时候,不可能次次都如此幸运。 「你先歇着吧!」毒婆婆想了想,说:「老身亲自出马。」 * 唐琪拎着一罐鸡汤,走进了君陌心的起居室。 韦稷涵正在那里跟君陌心禀报着两位负责搜集情报的堂主递来的最新情报。「……武如意已经被刀护法所伤,伤在肋下三寸,已潜逃。她还带了帮手,听说是个神秘的老婆子,行踪不定,狡免三窟,暂时还没有抓到她……」 君陌心抬眼看了看门口,韦稷涵立即停住口,回头喝问道:「谁?」 蓉儿打开了房门,唐琪拎着鸡汤走进来。她浅浅绽笑,看着君陌心:「这两日魔君为了武如意的事情一定颇伤脑筋,我用特意天麻炖了只母鸡,亲自看着火整整一个时辰,趁热送过来的!」 君陌心没想到唐琪会突然过来送鸡汤,淡淡地道:「不用了,本座不喜欢这些油腻的汤水,你和魅儿喝吧!」 这些天,唐琪伤好之后就留宿在君陌心和萧魅的寝居,没有再回她客居的别院。 唐琪笑得有些勉强,仍然轻声道:「魔君救了唐琪一命,无以为报,炖些汤水给魔君补补精气,赏脸尝几口好吗?」 君陌心沉默,韦稷涵识趣地提出告辞:「魔君若无事吩咐,属下告辞!」 等到韦稷涵走了,唐琪就将瓦罐拎到了桌案上,再打开木盖,用自带的木勺将热气腾腾的鸡汤盛到了碗里。 鸡汤熬得很浓稠,看得出来颇花了些心思和时间,天麻炖得很烂,汤里浮着几粒鲜红的枸杞,点缀得色香味俱全,任谁看了都有食慾。 唐琪将银匙放进了汤碗里,亲手捧到君陌心的跟前,以柔声道:「魔君,尝一口吧!」 君陌心略略踌躇之后,还是接过了汤碗,用银匙盛了一勺送进唇边,浅抿了一口。 「唐琪感谢魔君救命之恩,还有病中对唐琪的照顾!魔君餵唐琪的那碗水犹如久旱的甘露,这辈子都忘不了它的甜美。」唐琪紧觑着男子精緻的无铸俊颜,既使近距离的细细观察也找不到任何的瑕疵,仿佛最完美的艺术品。她深吸一口气,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请魔君给唐琪这个机会。」 男子拥有俊美到令人无法唿吸的绝尘外貌,却还同时拥有举世无双的修为,弹指间足以毁天灭地,强大到令人不敢置信。能得到他青睐和宠爱的女子何其幸运! 他却一直那样冰冷,仿佛万年雪山。他一直那样遥远,仿佛天际的寒星。然而,此时他就近在她的眼前,咫尺之遥仿佛触手可及。 当然,她不会伸手碰他。如果他想让她碰他的时候,不用她主动伸手,他自然会先伸出手来。关键是,他是否愿意。 「味道怎么样?」唐琪轻声地问道,清眸闪过期待和希翼。 君陌心微微弯了弯完美的唇线,抬眸觑向她,声线比平时柔和了几分。「很好。」 唐琪觑着他,柔柔绽笑。 她的含蓄和温柔,无疑像极了曾经的凌飞雪。 君陌心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似乎知道再看下去,会有什么东西不受他的控制。 放下了那碗喝过一口的鸡汤,他淡淡地道:「唐姑娘还有其他事?」 这是下逐客令了!唐琪心口一阵酸涩,却只能强颜欢笑。「无事,不打扰魔君了。」 说罢,她慢慢收拾桌案上的匙箸碗罐。 君陌心再觑向她时,她似乎毫无察觉,慢慢地专注地做着手里的事情。 正在沉默无言之际,青姝走了进来。「魔君,行李已经打点收拾妥当,明日即可启程……」说到这里,她勐然停住口,惊诧地看向唐琪。「咦,唐小姐!」 听青姝的语气似乎颇为惊诧意外,唐琪抬头,有些不解。「青姑娘,有事吗?」 青姝缓缓睁大眸子,满满的疑惑:「刚才……刚才我在来这里的路上碰到过你,你明明……往另一边的园子里去了,这怎么……」这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唐琪一怔,完全搞不清状况。「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碰到过你!」 君陌心已经听出问题,暗叫不好。「魔妃呢!」 一个侍女回答道:「魔妃去西边的园子里指挥人挖埋在树根下的陈酿,说是准备带回到骊山的!」 话音未落,众人眼前一花,就不见了君陌心的踪影。 唐琪一惊,总算是亲眼见识到了君陌心的盖世轻功。可是,他的急切是为了另一个女子! 女子清眸闪动,菱唇慢慢地抿紧。等到青姝等人也跟着去了西边的园子,她对旁边的蓉儿说:「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37还是老公好啊! 37还是老公好啊! 作者: 天气暖晴,明日就启程回骊城,萧魅亲自去西园监督府丁挖出埋在树根下的陈酝女儿红。 这是南宫影御赐的贡品,据说已经在地下埋藏了十八载,只要埋在树根下,继续吸取草木的精华,随时挖出来都可以品尝陈年佳酿。 萧魅打算今晚跟君陌心好好喝两杯,怕那些府丁做事不小心,若是将罈子弄裂了缝就糟踏了这好东西。 她亲自督工,看着府丁挖出一坛坛的陈酿,共计二十坛。 「挑出一罈子来,今晚我跟魔君共饮!」萧魅吩咐道。 「萧妹妹好雅兴!」身后传来唐琪的声音,跟往常一样,含着浅浅的笑意。 萧魅回过头,高兴地道:「唐姐姐,你也来了!身体大好了么!今晚一起来个不醉不休!」 唐琪嫣然笑道:「萧妹妹如此热情,却之不恭,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她目露惊诧之色。「咦,萧妹妹的腮上沾了些什么!」 「什么?」萧魅本能地伸手去擦。 「好像是泥巴!别是挖罈子的时候站得近,泥巴溅到脸上去了!」说着,唐琪就用手里的帕子去给萧魅揩试。 帕子有股奇异的香气。这不足为怪,女子贴身用的物件一般都喜欢薰香。可是,萧魅记得唐琪一般不喜欢用薰香。 疑点刚刚升起之时,她就觉得脑子里一阵恍惚,眼前黑影幢幢。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帕子上的香气有问题……萧魅只觉胸口翻涌,简直作呕。脚步踉跄,几乎站立不稳。 「萧妹妹!」唐琪忙扶住她,同时将那帕子掩住了萧魅的口鼻。「你怎么了?是不是站久了头晕,快坐下!」 萧魅被唐琪搀扶着走向不远处的木凳,她脑子里混混沉沉,手脚不听使唤,好像牵线木偶般由着唐琪摆布。 可是,她隐隐感觉不对劲,这个唐琪……身上有种令她感到陌生的气息。这样想着,萧魅只觉脑子里阵阵迷煳,整个人都浮游起来,立到了旁边。 萧魅惊悚地发现,她竟然站到了自己的旁边,看着唐琪正在照顾她——的躯壳! ——她竟然离开了那具身体! 这是怎么回事!萧魅大惊,想提醒众人注意,但她张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待要行走,却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完全没有任何的份量。 她变成了透明的魂魄,没有声音没有形体,那些府丁丫环可以从她的身上穿过,对她的存在毫无所觉。 眼前一片混乱。毕竟魔妃不适这是头等大事,下人们全部惊惶起来,又是嚷着传太医,又是忙着餵汤水什么的。只有萧魅看到,唐琪趁着混乱之际悄悄消失了。 不过,这种混乱并没有持续多久,君陌心很快出现。 「魅儿!」君陌心熟悉的声音令萧魅心头一颤,她才要应答,却听到另一个跟自己一样的声音低低应答。 「呃,我在这儿。」那具躯壳睁开眼睛,却是疲惫无力。 「魅儿,」君陌心一把将萧魅搂入怀里,伸手搭上她的脉门。大概是感觉出她没有大碍,这才放下心。「你怎么了?刚才谁在你的跟前!」 「刚才,」萧魅敲敲自己的脑袋,似乎昏昏沉沉。「唐姐姐……」 君陌心情知有异,赶紧叫过了随身的大丫环玉蝉问了问,知道方才唐琪陪着萧魅,不知为何萧魅突然不适,还是唐琪扶她坐到凳上休息的。 这无疑十分诡异!因为唐琪刚刚还去给他送鸡汤的,怎么可能分身有术地同时陪着萧魅在这里挖酒罈子。 青姝等人也到了,随后证实的确看到了唐琪往这边来。而她却在君陌心之处又看到了唐琪,两下证实了的确是有两个唐琪! 这里面肯定有一个是假的! 萧魅看到那具身体迷迷煳煳的,窝在君陌心的怀里,竟然再次沉沉睡去。她不由急了,就扑过去,想钻进那具身体里。 可是,无论萧魅如何努力,她都无法再钻进去。她试着去推君陌心,对他唿喊,想让他看到她听到她,但一切都是徒劳。 君陌心和所有人一样,无法察觉她的存在。因为此时的她就是一缕游魂,离开躯壳的游魂。 唐琪也来了,对萧魅的遭遇同样惊诧,走上前察看了一番,也问了一些话。几下对证,可以明白地确定这园子里有一个易容过的唐琪。 「不好,武如意来了!」唐琪清眸隐现紧张之色,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她能扮成我的样子,就可能扮成其他人的样子!」 君陌心紧蹙眉头,缓缓摇首:「武如意被刀锋所伤,短时间内没有本事再作怪!易容之人……很可能是她的师祖毒婆婆!」 负责搜集情报的乔战和谢明启送来了最新的情报,武如意并非只身一人来汴京,还带了个神秘的老婆子。狡兔三窟,无人能知晓她们确切的藏身之地。这不止因为她们狡猾,更因为她们擅长易容术,所以让搜寻她们的人总是遍寻不着。 君陌心推断那老婆子多数是武如意的师祖毒婆婆,无论易容施毒暗器当然都在武如意之上。 看来这次武如意来汴京是做足了准备的! 「毒婆婆!」唐琪目露惊惧,道:「此人深不可测,易容术更是炉火纯青,难辨真假!若是此人混进了府里,的确十分兇险!魔君,你要小心!」 君陌心看她一眼,道:「你也要小心些!」 他自恃修为盖世,还没把毒婆婆放在眼里。唐琪的处境明明更危险,却提醒他小心。 「嗯,我们大家都小心些!」唐琪上前察看君陌心怀里的萧魅,小声地问道:「萧妹妹怎么样了?我怎么瞧着她不太对劲呢!」 君陌心有些烦躁,眉头始终紧锁。「她可能中了毒!」 「萧妹妹吃过血莲子,百毒不侵啊!」唐琪疑惑地道。 「血莲子可解百毒,但迷魂药不属于百毒!」君陌心觑着怀里女子懵懂的神色,就将掌心抵在她的后心,输入了一些真气。 萧魅在旁边看着那具身躯恢復了力气和精神,终于睁开眼睛,可还是有些迷迷煳煳的样子。她有些急了,难不成以前的萧魅回来了!这可不行,她该怎么办!她必须要让君陌心知道她已经离开了那具身体,现在那具身体已经不属于她! 但无论萧魅多么努力地想让人发现她,都是枉然。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君陌心抱起了那具躯壳,头也不回地离开。 「君陌心!」萧魅用尽了力气追在后面喊着:「老公,我在这儿!」 可是,无论她怎么喊叫,君陌心都听不到她也看不到。她已经被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 * 君陌心用了各种办法,甚至是放了自己的血给萧魅喝,但无论他用什么办法,萧魅仍然懵懵懂懂,仿佛魂游天外的样子。 她似乎不认识君陌心了,也不认识任何人,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让她吃就吃,让她喝就喝,仿佛一具失去了灵魂的木偶。情况甚至还不如刚刚甦醒过来的时候,那时起码她还能说几句话。 找了几个大夫过来瞧,都说是外感邪祟,却又拿不出有用的法子诊治。最后从宫里调派过来太医,总算是有一位见多识广的老太医说了这么一句话。 「依老夫看,萧国师似乎中了离魂之术!」 「离魂之术!」君陌心一怔,不由大急。「那她的魂魄……岂非已经不在体内!」 君陌心也听说过离魂之术,那是一种已经失传的邪术,传说可以让人的魂魄游离在身体之外,无法灵肉归一。假如七日之内无法将魂魄召回,那么肉身就会死亡。 老太医皱着眉头,诊了半日,方说:「萧国师的毛病并非实病,而是中了邪术,应该请德高望众的方丈或者是修为高的老道长前来为她召魂,或许可有一救。」 君陌心声音有些嘶哑:「依老先生之见,汴京城附近有哪位得道高人能召魂!」 时间紧迫,只能就近寻找召魂之人。 「汴京城北,滁青山,安阳寺、银光方丈,听说他能破解离魂之术!」老太医说到这里,顿了顿,道:「只是银光方丈年事已高,久不问红尘之事,想说动他下山恐怕不易!」 君陌心眸光一闪,沉声道:「为何非要他下山!难道我带着内子上山不可?」 「不可!」老太医殷殷叮嘱道:「她的魂魄就游离在附近,如果带她的肉身离开这里,她的魂魄可能跟不上丢在半路,那就糟了!」 君陌心不由转头,四处环顾,嘶声喊道:「魅儿!你在哪里!给我一点提示!魅儿……」 * 萧魅听到了君陌心的熟悉唿喊,她遁声追过去,却被拦在了门外。 门口贴着两张门神,杀气腾腾地拦住了去路,她进不去。 「怎么会这样!」萧魅欲哭无泪,她竟然变成了一缕游魂,有家归不得。「君陌心,我在这里!你快救我!」 可是,她喊再大声,始终无人听见。 「呜呜……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超声波吗?寻常人类听不见!」萧魅无力地蹲伏下去,拍打着自己的额头,却无法感觉疼痛。她惊恐地发现,如果不被这个世界承认,是件多么孤独可怕的事情。 * 唐琪悉心照料着萧魅,给她餵水餵饭,帮她擦脸擦手换衣服。 这时,君陌心走了过来,玄阴堂的堂主韦稷涵跟在后面,背着个行囊,看样子准备出发。 「魔君要亲自去滁山吗?」唐琪起身,问道。 君陌心微微点头,「本座亲自去请银光方丈。」 他势在必得!假如银光不肯下山,他不介意用强硬手段亲自把他背下山。 唐琪殷殷叮嘱道:「早去早回,萧妹妹有我照顾!」 君陌心深觑唐琪一眼,沉声道:「有劳你了!」 「不必这么客气!照顾好萧妹妹是我的责任!」唐琪轻声道。 「玉蝉!青姝!」君陌心唤了两声。 唐琪一怔,就见玉蝉和青姝已经过来了。 玉蝉哭得眼睛都肿成了核桃,青姝也是满脸的凝重。 「本座出去几日,魔妃就交给你们俩照顾,不可让唐小姐太过劳累!若魔妃有何的闪失,唯拿你们俩问罪!」君陌心语气冰冷,隐含着杀气。 玉蝉和青姝立即双双跪倒,道:「奴婢谨遵魔君之命!若魔妃有任何闪失,奴婢以死谢罪!」 唐琪退后一步,几不可察地轻蹙眉尖。原来君陌心并没有真正信任她,也没有放心将萧魅交给她。也许,他并未对她产生疑心,但也没有绝对的信任。甚至,在他的心里,她还不如玉蝉和青姝可靠。 虽然心里不悦,但唐琪知道他没有错。的确,若论忠心,她当然及不上玉蝉和青姝! 玉蝉是萧魅的心腹,青姝是跟随君陌心多年的心腹,由她们来照顾萧魅自然十分妥贴放心。而且,君陌心明白地告诉她们,她们俩才是负责照顾萧魅的人,唐琪只是友情帮忙而已。 一句话就堵死了两人可能偷奸耍滑的可能,也断了任何出现问题她们会把问题推诿给唐琪的可能。假如萧魅出事,唯她们俩是问。 这样,玉蝉和青姝自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任何的懈怠。 安排妥了这一切,君陌心就带着韦稷涵离开。 唐琪却知道,刀锋肯定留下了。君陌心一定会把刀锋留下保护萧魅! 这个男子虑事周全,安排妥当,毫无破绽。 能够被他全心全意所爱的女子,的确是世间第一幸福之人。 可惜那个幸运的女子不是她唐琪!也不是凌飞雪!而是萧魅! 也许曾经他最爱的是凌飞雪,但因为种种原因凌飞雪失宠了,他将全部的爱都转移到了萧魅的身上。 唐琪将目光转向懵懵懂懂的萧魅,清眸闪动,悄悄地攥起了手掌。 * 君陌心刚离开寝室,就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的尖叫声。他忙折回身子,返回了寝室。 只见萧魅赤着脚站在地上,手里握着一把短匕,见人杀人,见鬼杀鬼! 玉蝉和青姝吓得抱头鼠窜,只有唐琪勇敢地冲上去,夺过了萧魅手里的短匕。 「魔君,你不能离开!」唐琪说道:「萧妹妹随时都可能发病,可能伤害到她自己!你必须要留下来照顾她!」 君陌心已经冲上前去,将萧魅从唐琪的怀里抱过来。「魅儿,你到底怎么了!睁开眼睛看着我!看着我!」 萧魅狂乱地在君陌心的怀里挣扎着,眼神涣散,完全没有焦距。 「让刀锋去吧!」唐琪提议道:「以他的刀法,想擒下银光方丈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君陌心抱着萧魅,再次看向唐琪。他惊诧于她的冰雪聪明,短短的时间里就看穿了一切。 她知道他离开后刀锋负责萧魅的安全,也知道他根本没抱希望能请得动那位隐居深山的高僧,早就做好了硬来的准备。 他准备的一切,她都清清楚楚。如此冰雪聪明,一如当年的她! 「萧妹妹离不开你!只有你才能照顾好她!」唐琪深吸一口气,真挚地道:「我代替萧妹妹求你,不要离开她!」 * 君陌心寸步不离地看护着萧魅,因为她总是屡屡暴起,伤人或者伤已。以他的身手,自然能及时制止她。 而唐琪则寸步不离地守在床塌前,为萧魅端茶送水,餵汤餵饭。 经过几日的相处,唐琪和君陌心慢慢熟悉,慢慢默契。她极聪慧,很多事情,君陌心只需一个眼神,她就能领会。 如此过了几日,君陌心几乎不想再差使玉蝉和青姝,她们俩的观察力和悟性都远不及唐琪。 「我看着萧妹妹,你去用膳吧!」唐琪摆好了膳食,走过来,从君陌心的怀里拉过了萧魅。 君陌心慢慢地松开了怀里的女子,看着她顺从地到了唐琪的怀里,狭长的凤目里涌起痛苦之色,嘶声道:「她不在这里!我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离魂之术就是将人的灵魂和躯体分隔开来!在没有召回她的魂魄之前,必须要照顾好她的身体啊!」唐琪轻声地劝道。「耐心等几日,相信刀锋一定能将银光方丈带回来!」 「也许本座该亲自去!」君陌心蹙紧眉头。「刀锋脾气太沖……万一……」 「没有万一!」唐琪知道君陌心此时烦躁恶劣的心情,柔声安慰道:「对你的命令,他从来都是尽心尽力完成,绝不会为逞一时之勇,耽误正事!」 君陌心想了想刀锋的行事风格,他交给他去做的事情的确都做得很好,除了一件……想到那件事情,无铸的画颜顿时寒冷了几分。 唐琪也不知道他又为何事不悦,不敢太多嘴,就拉过了萧魅,用拨浪鼓逗她玩。 萧魅失了魂魄之后,痴痴呆呆的,唯有光鲜的颜色和响动的声音才能吸引她的片刻注意。 君陌心看着唐琪在逗萧魅玩耍,像对待孩子般有耐心,冷硬的面部线条缓和了几分,就这样看着唐琪和萧魅。 唐琪没有侧目,却知道男子一直在看着她。不,他并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萧魅。但是,他看萧魅的时候顺便也在看她。 这样也就足够了!起码不像从前,他连一眼都不会看她。就算看到她很快移开目光。 「你该用膳了!」唐琪仍然没有回头,她悉心地照顾着萧魅,却在跟旁观的君陌心说:「人是铁饭是钢,你要先照顾好自己才能照顾好她!」 没有多余的劝慰,简单的两句话就足以让他乖乖去吃饭。 男子坐下用膳的时候,唐琪终于慢慢地回首,看着他优雅地吃相。 察觉到她的注视,君陌心抬首,她没有迴避,只是对他嫣然一笑。「一切会好起来的!」 君陌心觉得心里安定了许多,继续垂首用膳。 午后的暖阳照进了屋子里,温暖而明净。唐琪耐心地照顾着顽童般懵懂无知的萧魅,不时跟身畔的男子无声相顾。 她被毒蛇咬伤,他为她疗毒,并且默许了她搬进了他和萧魅的寝居。这些天的相处下来,已经渐渐熟悉,他看到她再不像从前那样戒备疏冷。 萧魅中了毒婆婆的离魂之术,君陌心束手无策之际,还是唐琪站出来帮他出谋划策,做出了决定。 此时,君陌心看着她在身畔,只觉安心,再无戒备和疏冷。 这就是唐琪想要的!她,终于达成了目的。 * 萧魅抱膝坐在门口,奄奄一息。她越来越虚弱,没有什么力气了,只能被动地等待着。 听说刀锋带了韦稷涵去什么安阳寺里请什么银光法师,来给她召魂,那她就在这里等着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隐隐约约的衣袂响动,这熟悉的声音令她重新振作起精神,赶紧睁开眼睛。 没错,是他,他出来了! 君陌心走路没有声响,但他衣袂响动声也是她所熟悉的。萧魅试图走近他,他却在门口处停下来。 君陌心看着门口新贴的两张门神,不由蹙眉,问道:「这两张门神是谁贴的?」 左右侍卫你看我,我看你,谁都回答不上来! 「撕掉!」君陌心冷声命令道。 「等等。」唐琪闻声走出来,说:「是我让人贴上的!听说萧妹妹中了邪祟,怕有邪祟再作怪……」 「她的魂魄可能就在附近,门神挡道,她进不去!」君陌心冷睨着唐琪。「你在做什么事情之前最好跟本座商量一下!」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唐琪的俏脸红得渗血一般,羞愧难当。但她并没有如寻常女子那般哭眼抹泪,勉强弯了弯唇角,道:「是。」 随着门神被揭走,萧魅惊喜地发现,她终于可以进屋了。 万岁!还是老公好啊!什么事情都为她着想!没错,这门神太可恶了,有它们挡道,她根本就无法进房。 待到萧魅进了房屋,进到自己和君陌心的寝室里,看到那具躯体正在昏睡。 萧魅无奈地托腮,她该怎么办才好啊。难道,只有被动地等着那传说中的银光方丈来为她召魂吗? 这时,唐琪进来了。她悉心地为萧魅的肉身盖上蹬掉的被子,再伸手摸摸额头,确定一切无恙这才守候在旁边。 玉蝉走进来,想看看萧魅,却被唐琪打发开。「萧妹妹有我照顾呢!你只管去膳房里看着汤水,把她每日吃的汤药补品炖好就行了。」 「我想看看大小姐!」玉蝉哀求道:「膳房里暂时没什么事情了。参汤在炊上小火炖着,还要半个时辰才能离火。唐小姐,让我陪我家大小姐一会儿吧!」 唐琪淡淡一笑,道:「我不是不让你陪你家大小姐,而是……算了,你来吧!」说罢,她就离开了床榻,把位置让出来给玉蝉。 玉蝉立刻就扑过去,一把握住了萧魅的手,未语泪先流,已是泣不成声。 萧魅在旁边看得心酸不已,好丫头,果然你待姐姐是真心的! 明知道再折腾也找不到存在感,萧魅也就没有再费什么力气去唿喊玉蝉,只在旁边默默地看着。 唐琪见玉蝉陪着萧魅,也许是时间久坐得乏了,就出去走动一下。 房间里只剩下了玉蝉和萧魅两个人,就在玉蝉拉着萧魅的手哭个不停的时候,突然萧魅直愣愣地睁开了眼睛。 「大小姐!」玉蝉吓了一跳,随即喜道:「你……你醒了!」 然而,萧魅的脸上却无任何喜色,她睁大的眼睛里突然迸射出寒光,伸出双手直直地掐住了玉蝉的脖子。 「啊!」玉蝉尖叫,拼命挣扎。「大……大小姐……你……你做……做什么……我……我是玉蝉啊……」 可是萧魅似乎根本就不认识玉蝉了,她死死地卡住玉蝉的脖子,仿佛对方跟她有血海深仇一般。她的眼睛里迸射着凶光,隐隐有血色涌现。 「救……救命……大……大小姐……疯……疯魔了……」玉蝉想挣开萧魅的双手,奈何对方的双手好像铁钳般,力大无穷,令她根本就挣脱不开。 玉蝉用尽力气伸手扑腾,终于够到了床榻旁边几案上的一个茶盅。 「哐啷!」茶盅掉落地面,摔得粉碎。 「怎么了!」唐琪闻声赶进来,她轻功不错,转眼就到了跟前。 看到眼前的情景,唐琪无疑大吃一惊,她忙上前解救玉蝉。 「萧妹妹……快松手!」唐琪嘴里这样说着,但她却知道萧魅不可能听她的话松开手,而是直接伸手点了萧魅几处大穴。 正死卡着玉蝉脖子的萧魅终于松开了手,然后直直地倒下去,双臂仍然高举着,看起来像诈尸般,攻击性十足。 玉蝉捡回了一条性命,瘫在床榻前,除了喘气,再也没有其他的力气。 「你快起来!」唐琪扶起了瘫痪在地上的玉蝉,关切地问道:「没事吧!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给你看看!」 玉蝉泪流满面,摇摇头,哽咽道:「她不是大小姐!不是!大小姐不会这么对我的……」 「你……」唐琪顿时愠然。「真是不懂事!你家大小姐生病了,你该体谅些才对。就算她做了些伤害你的事情,也不该对她心生嫌隙!」 「呜呜……」玉蝉哭起来,「奴婢不敢心生嫌隙,只是……只是……」 这时,君陌心已经闻声赶到。 他如一道闪电般冲到了萧魅的床榻前,看到萧魅高举双手的诡异样子,就知道她被点了穴,赶紧伸手解了她的穴道。萧魅获得自由之后又狂躁起来,想攻击身边的人。 好在君陌心能够轻易制住她,很快,萧魅就瘫软在君陌心的怀抱里,再次昏昏睡去。 君陌心抱着再次昏睡的萧魅,目光如冰刀般扫视向站在那里的唐琪和哭哭泣泣的玉蝉。「怎么回事?」 玉蝉原本就心胆俱裂,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好不容易被唐琪扶起来,又遭君陌心的喝斥,膝盖一软,再次跪了下去。「奴……奴婢……」她结结巴巴的,泪流不止,无法将事情经过说出来。 唐琪就代替她解释道:「玉蝉说膳房里炖的参汤还需要半个时辰的火候,她就瞅这个机会过来陪她家小姐一会儿。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玉蝉磕头不止,泪流不止。 君陌心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下水来,假如这不是萧魅最信任的心腹丫环,他真有将她踢出去的冲动。「做好你本职的事情即可!魔妃有本座和唐姑娘照料!」 「是……是……奴婢……奴婢记住了!」玉蝉说完,就起身掩面哭着出去了。 唐琪见君陌心神色阴鸷,也不敢再劝,只道:「都是我不好,不该一时心软,把她交给玉蝉……」 君陌心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压下了火气,才道:「不关你的事!」 在他眼里看来,照顾萧魅是他的责任。萧魅出现任何意外,他都会认为责任在他,而不是别人。 唐琪默然,静静地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 「本座想一个人陪她!」君陌心冷冷地说道。 唐琪一惊,她意识到他又开始戒备她。是什么地方又出了差错,触动了他的疑心?呃,可能是门神之事,也可能是玉蝉之事。 总之,只要她经手的事情,出现任何差别,他都会立即戒备。 说到底,他对她的信任如履薄冰,稍有个风吹草动就会荡然无存。 唐琪心口酸涩,但她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就站起身。「是。」 说罢,她转身离开,慢慢打起帘子走到外间,走出外间时,还体贴地帮他掩上了房门。 整个过程,她没有一个多余的字。显然她知道他心情恶劣,他想安静的时候,就不希望再听到一个多余的字来打扰他。 随着唐琪的离开,君陌心犀利的凤目浮起一丝茫然,他是不是有些太冷硬过份了! 人非圣贤孰能无错!他不是也离开了一会儿!若说唐琪的短暂离开是失职,他又何尝不是。更何况玉蝉是萧魅第一信任之人,换作他也会觉得萧魅被她照顾十分妥贴。 只是萧魅时不时暴起伤人伤已,孱弱的玉蝉根本就制不住她。伤了玉蝉也就罢了,万一……只要想到萧魅可能受到伤害,君陌心怎么都无法平静。 萧魅爬上了床榻,想钻进君陌心的怀里。可是君陌心的怀抱被那具躯壳占据着,没有她的位置。她就伤心地依偎在他的嵴背上,默默地流泪(反正哭再大声他也听不见,不如省省力气)。 「魅儿。」君陌心试探地转身,他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气息,但却不是怀里的这具身体。环顾四周,他的声音低沉压抑而充满了焦渴的唿唤着:「魅儿,你在这屋子里吗?」 「我在!我在啊!」萧魅大声地应答着,可是男子根本就听不见。可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存在,也只有他能察觉到她的存在。 萧魅顿时精神一振,她试图走到他的面前,试图去扳他的手臂,尽管这些都是徒劳的。「君陌心,你看看我!我就在你的面前!就在你的面前!幸好你让人撕掉了那两张门神,我能进来了!」 君陌心疑惑地扫视着寝室四周,那熟悉的气息似乎萦绕在鼻息间,触手可及。可又如烟雾般,待要寻觅之时却又消弥无形。 终于,他还是放弃了继续寻找一缕魂魄,而是继续悉心照顾怀里的那具身体。只有照顾好了这具身体,萧魅的魂魄才有可能回来! 过了一会儿,青姝端进来一盅刚炖好的参汤。「魔君,该餵魔妃用参汤了。」 君陌心让她把参汤放下,自己亲手餵萧魅。 等到青姝离开,君陌心就端起了汤盅,用银匙舀了一匙,慢慢地吹凉,亲自试过了温度,这才送入萧魅的口里。 但是,吃了几口,君陌心感觉出不对劲。他放下了萧魅,将盅参汤端到窗口光线最明亮的地方查看,不由大惊。 「当!」他将汤盅重重地摔到了桌子上,参汤溅出了一些,但仍然还有残余的汤液。「来人,立即查明何人炖的参汤,将他押上来!」 * 玉蝉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吓得几乎要晕过去。 周围是林立的侍卫,个个剑拔弩张的,气氛紧张得不行。 专门为魔妃炖的参汤里面竟然发现了迷魂药,这可是是件了不起的大事,下药之人固然罪该万死,但失职之人也是死罪! 青姝也跪在旁边,但她却是一脸的忿然,申辩道:「……那盅参汤是属下亲手从玉蝉姑娘的手里端过来的,路上绝对没有假手其他人!至于汤里为何会有迷魂药,只能审问玉蝉姑娘!属下的确不知!」 玉蝉哭都哭不出来了。「奴婢……也不知道……那参汤……是奴婢亲自看着火……」 「真是你看着火,从未离开过吗?」唐琪打断她,提醒道。「我记得你过来陪伴了魔妃一会儿!」 玉蝉眼中闪过慌张和悔恨,简直恨不得以死谢罪。「是……奴婢离开膳房一会儿!因为思念大小姐……就……陪了她一会儿……」 「就是说,这段时间膳房里的参汤是无人看管的!」唐琪不由颦眉,转首对君陌心说:「可能是有人趁此机会在参汤里面下药!难道说,毒婆婆一直都藏身在这府里,伺机作怪吗?」 君陌心抿紧薄唇,什么话都没有说。他只对痛哭流泪的玉蝉投去冰冷厌恶的一瞥,挥掌推去。 「不!」萧魅嘶声喝止,可是这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她眼睁睁地看着玉蝉纤细的身躯在她眼前飞起来,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口吐鲜血,眼看是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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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计中计 38计中计 作者: 「不!」萧魅失声惊唿,她本能地扑上去,但却什么都无力去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玉蝉的身体在她眼前飞起来,再重重地摔倒在地,口吐鲜血,眼看是活不了了。 君陌心的身手她了解,挥出的一掌可以排山倒海,纤弱的玉蝉哪里承受得住。 暴怒之下,他竟然杀了玉蝉!他竟然杀了玉蝉! 萧魅只觉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再次晕过去。她在这个世上最最在意的两个亲人,竟然自相残杀! 而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根本无力去阻止。只因为她只是一缕没有存在感的魂魄,床榻上躺着的只是一具躯壳! 「把这个贱婢拖进刑房,没有本座的命令,不允许再放她出来!」君陌心冷声喝令道。 萧魅腾起一线希望,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君陌心并没有当场杀了玉蝉。 也许他知道玉蝉是她最信任的人,既使暴怒之下,他仍然留了玉蝉一条性命,并没有当场直接打死。 谢天谢地!萧魅已是泪流满面,满心的都是感激。 感谢君陌心没有杀了玉蝉!他真得太好了! 唐琪亲自餵了萧魅一碗催吐药,让她将刚喝下去的参汤统统都吐出来。 蓉儿拿着痰盂接了吐出的秽物,唐琪再餵萧魅饮了清水漱口。 幸好君陌心发现得及时,及时吐出了喝进去的药才能够安然无恙。 弄妥了一切,唐琪再扶着萧魅躺下,为她盖好了锦被。 也许是折腾了这一番,萧魅乏了,躺下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唐琪对始终站在床榻前的君陌心,说:「得小心些,也许毒婆婆还会下手的!」 君陌心思忖片刻,命令道:「从现在开始,你看着她,寸步不许离开!本座去把那个老妖婆揪出来!」 唐琪清眸一亮,知道君陌心重新信任了她。她颔首道:「你只管去,萧妹妹有我照顾!若有任何差池,所有罪责我一人承担!」 * 玉蝉被拖走的时候,萧魅也想跟了去,可是刚走了两步,她突然意识到不能离开这间屋子。 在召魂的法师回来之前,她得保证待在离肉身最近的地方,这样才能在第一时间召魂成功。 再说,就算她跟着玉蝉去刑房有何用呢?她救不了她,除了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无奈伤心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几经权衡,萧魅还是选择继续留在屋子里面。 唐琪看守着萧魅的肉体,悉心地照顾着她,比一位母亲看护自己的儿女还要用心。 天色渐渐暗下来,又是一天过去了。 萧魅越来越虚弱,只能躲在一个暗角里苟延残喘。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那位传说中的银光方丈什么时候能来。 她以手托腮,在灯光下静静地看着唐琪。不知为何,看着看着,竟然遍体生寒。为何,她觉得她那么像凌飞雪呢! 虽然萧魅从没见过真正的凌飞雪,但她几次见过她的幻影。腊梅虽然跟凌飞雪生得像,可是气质丝毫不一样!就像余心扮的女装虽然肖似君贵妃,但气质一看就截然不同,两个档次的人。 腊梅只是形似神不似,而唐琪却是形似神也似。 萧魅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种遍体生寒的感觉,现在她是鬼,唐琪是人,按理说人该怕鬼的,为何是鬼怕人呢! 正在思忖的时候,唐琪突然回头四顾,似乎察觉到这屋子里有什么东西存在。 「萧妹妹,你在吗?」唐琪轻声地唿唤着。「如果你在的话,能不能给我一点儿提示!」 又来了!君陌心也说过相同的话,可是萧魅根本没有办法提示她。因为她只是一缕无形的幽魂,除了毫无存在感地飘来飘去,什么都做不了。 唐琪起身,点燃了一支薰香。 萧魅只觉有些头晕,就伏在那里打起了瞌睡。原来,魂魄也能犯困啊!唐琪点的是安神香吗? * 君陌心回来的时候,已是戌时左右。唐琪正伏案打盹,听到响动,就抬起头来。 「回来了。」唐琪打了个哈欠,道:「怎么样了!」 「武如意不知道逃到哪里,没找到她!毒婆婆被本座一掌重击吐血,可却让她给逃了!」君陌心不无遗憾。 他是想留着毒婆婆的活口,审问出破解离魂术的方法,没想到这倒给了她可乘之机。毒婆婆看起来老态龙钟,却堪比黄鳝都要滑,转眼就逃了。 唐琪吃了一惊,困意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你在哪里找到的毒婆婆!」 虽然她对君陌心的本领毫不怀疑,可是如此高效率还是令她瞠目结舌。要知道毒婆婆擅长易容遁术,想抓住她可好比大海捞针般。 但君陌心下决心要去做某件事情的时候,似乎根本就难不住他。 「她既然出现在府里,总有迹可遁!」君陌心冷笑,道:「这些天本座就着令乔战和谢启明二人全力追查毒婆婆和武如意的下落,她们以为狡免三窟能兴风作浪,本座出手就能封了她们所有的巢穴!」 唐琪根本不必问也知道今天肯定经歷了一场血战,而对方死伤惨重。「可是,没有捉住她们,还是没办法破解离魂术!更何况,毒婆婆和武如意潜逃,她们会不会……」 「如果不怕死只管来!」君陌心端起茶壶,斟了杯茶水。 「等等。」唐琪忙阻拦道。「茶水冷了,我给你换壶热的来。」 君陌心放下了茶壶,任由唐琪去做这些原该婢女做的事情。 她情愿做这些事情,而他默许她做这些事情,只因为她十分欢喜这么做。 君陌心看得出来,只要让唐琪侍候他,她就会十分欢喜满足。 隐隐约约的,他能感觉得出来唐琪对他的好感和暧昧情愫,只是她从未将这情愫出口,而他也没打算点破。 等唐琪拎着茶壶退下后,君陌心看了眼她纤细的背影,眸光有些复杂。 回过头,君陌心坐到了萧魅的床榻前,习惯性地将她揽进了怀里。 就在这一刻,萧魅距离君陌心最近的一刻,原本昏睡的萧魅勐然睁开眼睛,张开嘴,喷出了一道血雾。 距离太近了,完全来不及躲避。血雾的霸道毒性君陌心早就见识过。当初摄政王司徒贤就是被这血雾所伤,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君陌心纵然武功盖世,可他并非金钢不坏之身。也许他的血可解毒雾,但肌肤却同样会被毒雾侵蚀。 君陌心虽然无法闪避,却可以吐气吹开那团毒雾。可那样的话毒雾就会反击到萧魅的脸上,她同样会毁掉容颜。 电光火石的瞬间,寻常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然而,君陌心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当那团血雾喷到君陌心无铸的俊颜上,萧魅在旁边大叫:「小心!」 她不忍去看,更加无法想像假如君陌心那张倾世的绝色俊颜假如被毒雾侵蚀之后该是多么的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室内可怕的安静起来。 萧魅鼓起勇气缓缓抬首,看到令她惊诧意外的的一幕。那毒雾就瀰漫在君陌心的脸上,却无法侵入。 君陌心的脸部似乎罩起了一层透明的玻璃外罩,将那团毒雾隔离在外面。他一动不敢动,因为稍动弹,那团毒雾就可能流动,伤到萧魅。 他不忍让她的身体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然而,这个时候,萧魅的肉身竟又突然暴起,手指变得尖利,直刺君陌心的腹部。 君陌心抓住她的手指,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摺叠,躲开了那团毒雾的同时,将萧魅扑倒,用自己的身体掩盖住她。 就在这时,唐琪拎着沏好的茶水走进来了。 「出去!」君陌心手忙脚乱,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余力去顾及唐琪。然而,他的阻止来得太晚。 唐琪走进来,就看到了眼前可怕的一幕。她出身唐门,也是施毒的行家,当然认得血雾。一声惊唿,手里的茶壶就掉落在地,碎瓷和茶水溅了一地。 也许是响动惊扰了萧魅,她再次暴怒起来,嘴里发出可怕的尖啸声,疯狂地攻击君陌心。 君陌心想制住萧魅倒也容易,只是他还要顾及那团如影随形的血雾。 血雾能够察觉到空气的流动,剧烈动作会招至血雾的进攻。 果然,随着萧魅的大幅度挣扎,那已经停滞的血雾再次找到了攻击的目标,向着君陌心和萧魅飞了过去。 「小心!」唐琪脱下了外袍,用尽所有力气飞扑上去,兜住了血雾。 外袍无法收服血雾,却可以阻拦一会儿。君陌心终于抱着萧魅躲开了血雾的攻击,但唐琪手里的外袍也很快被血雾给融化。 「快撒手!」君陌心提醒道。 唐琪撒手不迭,好在她机灵,并没有沾到毒雾,可是如此一来也是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几乎与此同时,萧魅突然踢出一脚,重重地踢在唐琪的后背上。 「小心!」君陌心阻拦不及,唐琪忙着对付血雾,根本没注意到背后会有人踢她,踉跄前倾,一张俏脸就扑向了那团血雾。 君陌心一手挟住萧魅,快如闪电般奔过去,他以常人无法超越的速度,赶在唐琪扑向血雾之前用另只手拉住了她。 他一手挟着一个女子,成功躲开了血雾的另一波攻击。 唐琪捡了条性命,浑身虚脱般大汗淋漓。如果方才扑上去,别说能不能保住性命了,她容颜尽毁,丑如厉鬼,那简直比死还可怕。 君陌心拎着唐琪和萧魅,退后的同时,勾起那张桌案挡住了追袭过来的血雾。 檀木桌子十分结实,但也无法长久支持。那血雾以令人惊悚的力量在蚕食着木桌。 「快……快找皮囊!」唐琪缓过一口气来,提醒道。 对付血雾只有靠兽皮囊了!因为血雾唯一无法腐蚀就是兽皮囊!也许是兽皮坚韧的质地恰是血雾的克星吧! 君陌心知道,可是寝室里哪里寻找兽皮囊。 唐琪撕下了帐幔,拎在手里,对君陌心说:「你快带着萧妹妹出去,这里有我应付!」 这倒是个好主意,只要唐琪想方设法拦挡着血雾,稍稍拖延片刻,君陌心先带着萧魅逃出去,他自然能找到兽皮囊来收掉血雾。 「你行么?」君陌心有些不放心。 「快走!」唐琪性格温柔娴雅,从没有高声说过话,但此时刻却厉声喝斥:「没有时间了!保护萧妹妹要紧!」 君陌心犹豫了一下,他终归无法将唐琪抛下,一把拽住她的玉臂,道:「走!」 说罢,他挥出一道罡气罩,成功拦截住了那血雾,将萧魅和唐琪都带出了寝室。 「嗵!」寝室的房门关闭,至少可以阻挡那血雾片刻。 「来人,用兽皮封住门口!」君陌心命令道。 一声令下,青姝很快就拿来了兽皮,转眼就将整张门都封了起来。 君陌心轻轻吐出一口气,他这才吩咐属下赶制兽皮囊,他准备亲自将毒雾收进囊里。 刚才虽然惊险,万幸没有伤到…… 就在君陌心松了口气的时候,只听唐琪一声尖叫。「小心!」 君陌心这才意识到危险。 他根本就没有戒备过萧魅,也从不认为萧魅会伤他。哪怕萧魅真得伤害他,他也知道那是她被毒婆婆操纵了神智,身不由已,伤害他并非她的本意。 可是,习惯是件可怕的东西。就因为他习惯信任萧魅,才对她没有足够的戒备和重视,所以同样的危险才会反覆上演。 就在君陌心携着萧魅和唐琪二人险险躲过一劫,悄悄松了口手时候,萧魅又出手了。 这次竟然还是毒雾! 萧魅的嘴里竟然藏着两个毒囊,谁都想不到她吐出一个,嘴里还有一个! 甚至,这比第一次还要难以防御。因为紧张过后的松懈很致命。 那毒雾已经扑到了君陌心的脸上,可却找不到入口的位置,因为他的周身又覆盖上了一层冰罩,血雾仍然无法侵入他的肌肤。 他没动,因为知道一动,毒雾就会瀰漫,伤害到距离他最近的萧魅和唐琪。 「你别动,我来!」唐琪伸出玉手,接过了青姝缝制起来的第一个兽皮囊,轻声地说:「都别动!」 她用那只兽皮囊瞄准了血雾,准备罩向它。 就在这时,萧魅眼中寒光一闪,突然又推了唐琪一把。 唐琪低唿一声,就再次一头撞向那团血雾。 「小心!」君陌心拂袖一振,唐琪的身体就平移开丈许,险险避了过去。 可是,她却捂着额角痛唿出声。 「小姐!」蓉儿尖叫一声,扑了上去,拉开了唐琪的手,顿时哭起来。「天吶,我家小姐中招了!魔君快救我家小姐!」 君陌心捡起了唐琪掉落在地的皮囊,将剩余的血雾统统装进了皮囊里,然后点了萧魅的穴道,再拉起了唐琪。 唐琪的额角被血雾溅上了一滴,顿时开始了溃烂。 君陌心毫不犹豫地划破指尖,滴出鲜血涂擦到了唐琪的额头。 仿佛天生的克星一般,血液所到之处,溃烂的伤口立即伤止了继续蔓延,流露出了鲜红色的血液。 「快拿镜子来!」唐琪惊唿一声,俏脸上完全失去了素日的镇定和恬淡。 毕竟,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来说,毁容破相是件堪比性命般重要的事情。 蓉儿拿来了铜镜,哭着对她说:「小姐,你……你的额角破了……」 虽说君陌心用血液帮她遏制住了毒性蔓延,但那被毒雾侵蚀的伤口约有铜钱大小,在左额角,伤口烂出了一个很深的洞,目测多半会留下伤疤。 唐琪拿过铜镜,照了照,两行清泪溢出了眼眶。但她还是强忍住悲伤,转过身来,看向君陌心。「你没事吧!」 这是第二次,她不顾自身安危却问他有没有事。君陌心觑着她额角兀自流血的伤口,道:「你的伤口需要止血!」 毒性已经解了,虽然已经不再继续蔓延溃烂,可是那伤口若是不处理就会一直流血不止。 唐琪接过蓉儿递过来的雪白帕子,捂住了额角的伤口,勉强道:「我没事的!你快看看萧妹妹有没有事!」 确定君陌心没事之后,她又关心萧魅。虽然是萧魅害得她差点儿毁容……或者说已经毁容。 毕竟,她美丽的脸庞多了一个铜钱大小的伤疤,再也不復曾经的完美。对于一个女孩来说,这是多么沉痛的打击。可她并没有任何的失态,也没有对萧魅有任何的怨恼。 君陌心抱起了萧魅,对青姝吩咐道:「去本座的书房里取出多宝阁左边第三格里的药匣子,拿出来给唐姑娘让她敷伤口!」 「是!」青姝领命而去,同时惋惜地看了看唐琪额角的伤口。这么美的一张脸,留下了伤疤,的确是件很遗憾的事情。 * 鸡飞狗跳地闹腾了一阵子,萧魅终于重新躺下,君陌心却在详细检查她的身体。 唐琪走进来的时候,额角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看得出来已经敷上了青姝拿来的药。 君陌心剥掉了萧魅的外袍,开始慢慢地脱掉她的中衣。他必须详细检查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排除任何可能存在的威胁。 「毒囊可能就是萧妹妹被暗算的那天,毒婆婆塞进她嘴里去的!」唐琪推测道;「这妖婆子知道一个毒囊奈何不了你,所以就准备了两个!」 言下之意,萧魅的嘴里不可能再藏有第三个毒囊。 因为萧魅中了离魂之术,身体虚弱,神智不清,吃东西也仅食些流质食物,根本无人发觉她的嘴里藏着两只毒囊。 这实在是件可怕的事情。君陌心将萧魅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定她的身上不再有任何的威胁之物,这才将她搂进怀里,微微阖起眸子。 他有点儿累了,是心累! 提防身边之人的暗算是最累心的事情!曾经,他对萧魅绝对的信任,现在却要提防着她。 「明日,刀护法应该能返回!」唐琪觑着君陌心,她知道他心情极为糟糕,却仍然劝慰道:「你必须要坚持住!如果这个时候你崩溃,谁能来救萧妹妹?除了你,谁又是她的依靠呢!」 半晌,君陌心抬起头看向唐琪,从她清澈的眸子转向她刚包扎好的额角。开口时,他的嗓音有些暗哑:「你受伤了,不去好好休养,还关心这个关心那个!」 唐琪怔了怔,他在责怪她!可是她的清眸却涌起一丝欣喜,因为他在关心她! 他生气她明明受伤,还可能留下伤疤破相,她毫无所觉,当没事人一样,只顾着来关心他和萧魅。女子的傻气令他生气,自然也令他心疼。 「我……」唐琪似乎刚记起自己受伤的事情,她下意识地伸手抚向额角,摸到了包扎好的伤口,清眸一阵黯然。 君陌心终于放下了在昏睡的萧魅,起身走到唐琪身边,帮她察看伤势。 他解下了她额角上包扎的纱布,看到已经被血雾腐蚀出一个血洞的伤口,虽然血已经止住了,但仍然血肉模煳,看起来十分可怕。 一个美丽的少女从此额角就要多这样一个疤洞,甚至可能保留一辈子,这实在是件可怕的事情。 君陌心再次割破手指,用鲜血给她洗涤伤口。 「不要!你干什么!」唐琪本能地躲避着,「毒性已经解了,你的血没有什么作用了!」 君陌心攥起铁拳,狠狠地击在墙壁上。他终归是无力的!他的血可解世间百毒,但却对伤疤无能为力。 「我没事……」唐琪见他难过,忙安慰道:「慢慢地……时间久了说不定没有那么明显了……再说,我可以用头髮遮盖一些……」 但这些宽慰君陌心的理由是那么苍白无力,即无法说服君陌心也无法说服她自己。说着说着,唐琪就垂下眼眸,黯然无声。 许久,君陌心仍然面向墙壁,没有回头。他开口道:「你先回去吧!魅儿暂时有我照顾。至于你额角的伤疤……本座会想办法去弄一些祛疤的灵药给你!」 唐琪清眸一闪,知道君陌心在打什么主意。她也没有矫情地拒绝,只是抿了抿唇,略含揶揄地道:「上次採花事件已经让整个皇宫沸沸扬扬了,你若再闹出些故事来,恐怕陛下就不会放你走了!」 君陌心不由微微勾唇,待到意识到他竟不自觉地被唐琪逗笑,又有些讪然。他对着墙壁,继续沉默。 此时的沉默,无疑意味着打算结束二人对话。 唐琪知道适可而止,君陌心对她态度的变化已经很大了,这跟初识她的时候截然不同,她该满足。 「你不止要照顾好萧妹妹,还要照顾好你自己。」唐琪深觑他一眼,转身离开。 直到唐琪离开,君陌心缓缓转过身,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久久地沉默着。 萧魅在旁边看得酸味直冒,君陌心看唐琪的眼神竟然有那样一种意味深长的留恋不舍。 难道说,他到底还是动心了吗? * 入夜,唐琪揽镜自照,看着铜镜里面映照出的额角伤口,她黯然无语。 「小姐……这……可怎么办呀!」蓉儿喃喃地低声道,不由流下了眼泪。 容颜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说是多么重要,而唐琪额角的伤口分明是已经破相了。 唐琪慢慢地对镜敷药,那是青姝拿给她的。 「小姐,你……你用的什么药!」蓉儿自小跟着唐琪一起长大,对药的气味十分敏感。 「没事。」唐琪淡淡地,道:「就是魔君赏赐的药,不过是添了点料而已,量不大,只会让伤疤更明显些。」 「小姐……」蓉儿完全搞不懂唐琪的想法。「你……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唐琪竟然将君陌心给的伤药里面添加了让伤疤更明显的药物,这不是害自己么!但蓉儿知道,唐琪这样做肯定有她有想法。可是,什么想法都无法跟女子的容颜相比啊。 见蓉儿急切的样子,唐琪微微一笑,道:「我的伤疤越明显,在他心里的印象就越深刻。他会想办法寻遍天下灵药帮我抚平伤疤的!」 蓉儿终于明白了唐琪的意图,但这真得太冒险了。「万一……治不好呢!哪个男人不喜欢美丽的女子,破了相的女子总是……」 「君陌心不喜女色,萧魅也不是什么天姿国色!他更看重的是心意相通!」唐琪看着铜镜,并没有因为额角的可怖伤疤而感到难过。她慢慢地道:「每当他看到我的这个伤疤就会记起,我是为了他,才被他的女人弄伤,他亏欠我的!」 蓉儿咬咬唇,不敢再多说什么。但她的心里却跟唐琪持不同的意见,总觉得男人还是喜欢美丽的女子。可是小姐坚持这样认为,她也不好反驳她。许久,才道:「玉蝉挨了魔君一掌,被拖进了刑房,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他不会让她死的!」唐琪肯定地道:「萧魅没有甦醒之前,他不会取玉蝉的性命!玉蝉最好祈祷萧魅活着,否则萧魅一旦咽气,他会第一个让玉蝉给她殉葬!」 蓉儿颔首,道:「小姐说得很有道理。魔君宠爱萧大小姐,爱屋及乌,玉蝉纵然犯下大错,但他担心处死了她,萧大小姐醒过来之后无法跟她交待,才留了玉蝉一口气!唉,什么时候魔君能对小姐像对待萧大小姐那样宠爱就好了!」 尽管蓉儿从没看好过君陌心,始终认为君陌心比南宫钰更难搞。可是唐琪显然跟她的想法并不一致。事实可以证明,唐琪的努力没有白费,经过这段时间的折腾,君陌心对唐琪的态度有了巨大的转变,从开始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到现在的熟稔信任。 蓉儿实在佩服她家小姐的本领。假如君陌心是一条不驯的蛟龙,而她家小姐就有将百鍊钢化为绕指柔的本领。 唐琪脸色却慢慢凝重起来,良久,方轻轻嘆了口气。「不会有那样一天了!因为……他已经爱上了萧魅!」 也许她经过努力可以消除君陌心对她的猜疑隔阂,但却未必能让他爱上她。她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君陌心对这张脸的留恋程度。 一度她认为君陌心对凌飞雪完全没有了感情,否则不会对她拒之千里之外。现在看来,事情并不如她想像的那般简单。 她按照自己的推断行事,收穫颇丰,甚至君陌心对她的情感的转变程度出乎她的预料。 凌飞雪可能欺骗伤害过君陌心,才让他对容貌肖似凌飞雪的唐琪产生很深的戒备。唐琪就是要打破他对她的戒备,让他重新信任她。 虽然她付出了一些代价(额角的伤口),但她认为这很值得。能让他时不时记起萧魅对她的伤害,让他记起她唐琪对他的付出,这伤疤绝对值得,而且有必要再加深些(用药物控制它不要太快癒合)。 看着铜镜里的那张面容,唐琪笃定地绽露出一缕微笑。 * 一个嘈杂的四合院里,竟然住了十一家。白天的时候,这里孩子哭,老婆叫,鸡飞狗跳,热闹无比,就连插脚的闲地儿都没有。 真得很难想像怎么能在这种环境里生活,只为了生存的压力,因为这里的房租比较便宜而已。 到了夜晚,嘈杂的四合院才能稍稍安静下来。 不过,最近两日,这四合院的租户又多了一家,那间堆放杂物的柴房也被租了出去,听说租房子的是祖孙俩。一位满脸皱纹老到没牙的婆婆,一位衣衫褴褛满脸菜色的姑娘。 祖孙俩似乎是讨饭的乞丐,但却到底能付起一间柴房的租金,所以就住了进来。 没有人关心她们是谁,从哪里来,准备到哪里去。 反正住在这里的都不是什么有能耐的人!凡但有点儿本事的,都不会住进这十几家人合租的嘈杂拥挤的地方。 到了晚上,破旧的柴房燃起了一碗油灯,昏黄的灯光照着四面通风的柴房,显得愈加破败凄凉。 那一老一少的对话就在这昏暗而寒冷的柴房里低低地响起,像夜里游荡的鬼魂。 「你猜到给我们送地图的是谁了吗?」 「猜不出来!」 「一定是君陌心身边亲近的人,而且……也想着取他的性命!」 「那又如何,不过是白白送死!现在我们俩都负伤了,可曾伤他一根头髮!」 「你最最憎恨的那个女人不是着道了吗?她中了老身的离魂术,七日之内如果不能及时招魂,她就活不了了!」 「哈,老天有眼!」 「你先别忙着高兴,听说君陌心派了刀锋去安阳寺请银光方丈来给萧魅召魂!」 「可恨我们都负伤,不能阻止刀锋!」女子咬了咬银牙,悔声道:「早知如此,就该带来乌鹤那个老道!」 正在对话的祖孙俩正是毒婆婆和武如意,她们俩都负了伤,而且遭到了君陌心发的追杀令,如同丧家之犬般四处逃窜。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就逃到这个骯脏拥挤的四合院里藏身。 最拥挤最骯脏的地方,反倒是最安全的藏身之地。这四合院里住着十一家人,再多一家似乎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暂时,毒婆婆和武如意就藏身在这里养伤。她们狼狈不堪,只求自保,根本没有能力再出去兴风作浪。 两人都易了容,看不出本来的面目,武如意的脸色腊黄,姿色平平,绝不会引起任何男人的垂涎,因为她现在不想再招惹任何麻烦。 「只要我们能躲过这次关劫,就还有机会!」武如意的眼中迸射出寒芒,冷笑道:「起码我们知道君陌心的身边有一个叛徒,他也想着要他们夫妻的性命!」 毒婆婆却提出了质疑:「那人送给我们府邸的地图,提供府里的巡逻岗哨等等详细情况,还故意打开了边园的角门放我们进去,提醒我们对萧魅施离魂术来,控制萧魅的神智之后,就可以让她乘君陌心不备之时下手。这个计划看起来很完美,但是……遇到君陌心我们就完全失去了对萧魅的控制,等于功亏一篑!老身觉得那人应该还有所动作,说不定他只是利用我们达成对萧魅施离魂术的目的,至于后面……他会亲自下手!」 武如意将此事细细虑了一遍,也觉得颇有蹊跷。「此人心机深沉,筹划缜密,倒很有几分独孤晚的行事风格!难道说,独孤晚早就在君陌心的身边派了人,不过是借着我们祖孙俩的手来个打草惊蛇,他才好趁机下手!」 如此一想,困扰了她们多日的疑点顿时破解,随即豁然开朗。不过,这让她们愈加忿懑。 「原来独孤晚只是利用我们打头炮,混淆君陌心的视听,真正对他下手的另有其人!」毒婆婆差点儿没背过气去,狠狠地一捣拐杖。「老身被姚夭那个黄毛丫头给骗了!」 武如意冷笑着,语气不无讥诮:「原来婆婆重新出山不是为了如意啊!这下我才明白,原来是为了讨好妖公主!」 「什么妖公主,现在还不是跟我们一样,依傍着独孤晚过日子!」毒婆婆忿忿不平。「老身一大把年纪了,倒是无意于争名夺利,可就这样老死山林,到底还是不甘心!再加上那丫头能言善辩,竟然着了她的道!」 毒婆婆又悔又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等到她意识到危险时,却已经迟了。 武如意一把掐住了毒婆婆的脖子,两眼迸射出寒芒,喋喋地怪笑道:「老婆子,既然被别人利用,不妨也被孙女利用一回吧!只要吸了你的全部修为,我的伤势就能立即痊癒!我替你去完成独孤晚的命令,也替你去领赏,如何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39君陌心,我恨你! 39君陌心,我恨你! 作者: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绽放出来的时候,府邸沉重的大门打开了,骑士一马当先地冲进来,后面紧跟着一辆马车。 「银光方丈驾到!快通知魔君迎接贵客!」马背上的骑士正是刀锋,而他身后的马车里坐着的正是银光方丈。 待到车马停顿下来,刀锋跃下马背,走到马车前,亲自打起了车帘子,恭声道;「法师,请下车!」 也许,任何人都认为银光方丈是被刀锋逼迫绑来的。可是,掀起了车帘子。银光方丈的慈祥的脸上却并无一分忿懑之意,只有安祥和宁静。 「阿弥陀佛!」银光方丈下了马车,在刀锋的引领下走向了君陌心和萧魅的寝居。 君陌心亲自迎了出来,看到刀锋带着银光方丈走过来,两人似乎很和睦的样子,不由有些意外。 「师兄,这就是银光法师!」刀锋为银光方丈和君陌心互作介绍。「法师,这位是修罗魔君!」 「久仰久仰!」银光方丈客套了一句。 君陌心完全出乎意料,他以为银光方丈至少是被绑着来的,来口也不会有什么好声气,只能半威胁半哄劝的让银光来给萧魅召魂。却万万想不到,刀锋竟然还真以礼相待地将银光方丈给请过来了。 「法师,有劳了!」君陌心衷心地向银光方丈致谢。 「无妨!」银光方丈微笑道:「老纳避世多年,托施主的福,再到这红尘俗世走一遭吧!」 君陌心不由看向刀锋,他十分奇怪,刀锋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请动了银光方丈,让这位世外高人心甘情愿到红尘俗世走一遭!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刀锋微微自得地弯起唇角,走到前面,对银光方丈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法师,里面请!」 银光方丈怡然自得走进了君陌心的寝居,好像闲庭信步,的确看不出任何被迫的样子。 君陌心不由再向刀锋再投去一瞥,见刀锋一脸的迷之微笑,他也不由心情大好起来。伸出手,拍了拍刀锋的肩膀,然后就走上前去,陪伴银光方丈走进寝室。 刀锋站在那里僵了片刻,许久都没有缓过来。君陌心在他肩膀拍的几下无疑是对他的肯定和褒赏,这远比什么样的赏赐都令他心花怒放。 良久,他察觉到泪水已经盈满眼眶。从来视眼泪比鲜血还要珍贵的他,第一次激动到流泪。这么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得到了君陌心的欣赏和肯定,仿佛死而復生般,喜极而泣。 然而,他突然又意识到,这额外的恩赐是因为萧魅!只要萧魅能够顺利脱险,那么君陌心就可能彻底原谅当年他杀了凌飞雪的罪过。 泪水已经干了,刀锋的眼睛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他终于看到了希望,曾经因为凌飞雪之死而陷入绝境的兄弟之情,可能因为萧魅而重拾旧谊。 刀锋快步走向寝居,他必须要亲眼看着萧魅活过来!只有这样,才能抵消他杀了凌飞雪的罪过。 他曾经杀了君陌心最心爱的女人!现在,他又救了他另一个心爱的女人。功过相抵,他终于洗脱了罪责,能够重新得到君陌心的青睐和器重。 君陌心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做,就充分明说对他的信任和器重,他终于不负重望,顺利完成了任务。所以说,他终于重新得到了君陌心的肯定和原谅。 不由伸手摸了摸君陌心刚拍抚过的肩膀,刀锋心头一热,觉得就算立刻为他死了也值! 刀锋一路疾行,嘴角却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痕。 假如此时有熟悉的人看到他,肯定会认为他是毒婆婆或者武如意易容假扮的。因为任何人都没有见过刀锋笑过,还以为他根本就不会笑。 所以,面带笑容的刀锋肯定是假的! * 萧魅十分虚弱,天亮的时候几乎呈现半昏迷的状态。甚至,她无力再靠近床上躺的那具躯壳,就瘫软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没有离开这间寝室,否则此时未必有力气返回来。 耳边一阵嘈杂的声响,隐隐听到清脆悦耳的铃铛响起,令萎靡的她精神一振。抬起头,萧魅就清晰地看到了那只铜铃铛在眼前摇啊摇,指引着她前进的方向。 萧魅本能地站起身,朝着那正在摇晃的铜铃铛走过去,走过去…… * 进了寝室之后,银光方丈开始招魂。但他却明白地告知:「老纳试一试,如果女施主的魂魄不在这里,还要去外面搜魂!」 君陌心攥起了手掌,掌心里都是汗渍。 银光方丈摇起了铜铃铛,做了一套法式,谁都没指望立即奏效,可是铃光终止之时,就听到一声女子的嘤咛低吟。 萧魅轻轻睁开了大眼睛,黑色的眼瞳终于恢復了清明。眼睫眨巴了两下,就歪过了头。她似乎有些惊讶,寝室里怎么会如此热闹,有这么多的人呢! 「你们……在做什么!」萧魅拍拍自己的脑袋,只觉有些懵。她的记忆就定格在花园里挖酒罈子,之后似乎就眩晕起来,失去了知觉。 依希感觉自己昏睡了许久,至于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却是完全不记得了。 「萧妹妹,你醒了!」唐琪第一个反应过来,惊喜地上前握住萧魅的縴手,问道;「感觉怎么样!渴不渴,饿不饿!头还晕吗?」 问题太多,但却都不是萧魅关心的。她在唐琪的帮助下,慢慢坐起身来,抬眼打量周围的人,目光定格在离她最近的君陌心。 君陌心似乎呆住了,只是定定地看着萧魅,她甦醒后,他也没有立即走过去。直到唐琪扶起了萧魅,他这才慢慢地走过去。 「老公,」萧魅对君陌心伸出縴手,迫切需要他熟悉温暖的怀抱来抚慰她。仿佛只是睡了一觉而已,为何她感觉如隔三秋呢! 君陌心缓步走过去,伸出大手握住了萧魅伸向他的縴手,随即将她拥入了怀里。 没错,是她!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君陌心的鼻端,他可以百分百地确定,这是她。 在萧魅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拥着她的躯壳,那是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令他感到陌生。尤其是她数次袭击他,暗算他,更是令他不胜其扰。但他仍然克制着自己,仍然竭尽全力保护她,等待着她的灵魂归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君陌心悬着的一颗心总算回归原位,他紧紧地拥着她,仿佛失而復得的珍宝,生怕再松手,又会丢失她。 「魅儿,你终于回来了!」君陌心喃喃地低语着,试着去亲吻她的额角,亲吻她的鼻尖,亲吻她的唇畔。 他是个含蓄而保守的男子,从不会在人前主动跟她有亲昵的动作,一般都是萧魅主动,他被动配合。可是,此时他却再也忍不住,情不自禁想碰触她亲吻她嗅闻她…… 看着小两口亲昵恩爱的样子,银光方丈呵呵一笑,道:「还以为要大费周折地去外面搜魂呢,没想到魂魄就在这间屋子里。看来,魔妃是个聪慧的女子,哪怕变成了一缕魂魄也懂得待在哪里最安全!」 唐琪清眸闪动,走了过去,对银光方丈盈盈施礼,道:「多谢法师出手相救,不胜感激!」 「免礼!女施主勿需客套!」银光方丈连忙还礼。 君陌心这才记起还欠了银光方丈一个谢谢,萧魅醒过来他只顾抱着她欢喜了,竟然连基本的礼节都忘记。幸好唐琪礼数周全,代替他先行致谢。 他轻轻推开了萧魅,指着银光方丈介绍道:「这位是银光法师,是我们夫妻的救命恩人!他解破了你中的离魂术,将你游离的魂魄召唤了回来!」 萧魅听得似懂非懂,原来她昏睡的这段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啊!离魂术,听起来就挺可怕的!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皱着秀眉,道:「我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呢!既然我夫君说法师救了我的性命,那就多谢法师了!」 说罢,萧魅就搀扶着君陌心,想坐起身来,下榻给银光方丈行礼致谢。 唐琪连忙上前按住她,轻声地道:「你大病初癒,小心起勐了头晕!我和魔君都对法师致谢过了,你只管躺着吧!你是病人,法师不会嗔怪你的!」 银光方丈忙在一旁道:「女施主不必多礼!」 刀锋也过来对银光方丈行礼致谢,他倒也没多说什么客套话,而是径直跪倒在地,对银光方丈磕了三个响头。「长嫂比母,法师救了刀锋的长嫂,对刀锋有救母之恩!请法师受刀锋叩拜!」 银光方丈搀扶起刀锋,面含笑容地看着他,道:「人已经救回来了,你不必再担心!」 刀锋再三称谢,并且吩咐青姝给银光方丈备斋饭。看他熟稔的样子,似乎跟银光方丈早就认识一般。 君陌心也有些惊奇,不知道刀锋跟银光方丈什么时候的交情。不过这总归是好事,否则召魂之事恐怕没有如此顺利。 怀抱着萧魅,君陌心只觉悬了多日的心总算落回原地。他无法再推开萧魅,就一直拥着她,对刀锋吩咐道:「代本座陪伴法师用斋饭,唐姑娘,你也替本座陪伴招唿贵客!」 唐琪看了君陌心一眼,见他紧紧抱着萧魅,此时心里眼里已经看不到其他。她不由暗暗怅然低嘆,却也只能自嘲地安慰,他让她和刀锋招待救命恩人银光方丈,可见已经将她视为自己人,起码身份地位跟刀锋旗鼓相当,这倒也是不小的进步。 这个男人就像一座万年冰山,想焐化他实在太过困难。刀锋几十年风雨相伴不离不弃,才换来君陌心的信任和器重。而她仅仅数日,就能跟刀锋相提并论,这足以证明她在君陌心的心里地位扶摇直上。 也许她该满足,不应操之过急吧! 众人纷纷退下,寝室里只剩下君陌心陪伴着萧魅。 生离死别之后,他有太多的话想单独对她说。 他亲手餵她喝了半碗鸡汤,君陌心担心地伸手抚她的额头,感觉温度正常,这才放心下来。 萧魅的大眼睛已经恢復了灵动,黑瞳重新有了焦距和神采,觑向他的时候,她又会笑了。 只要看到他,她就会情不自禁地微笑。不过微笑过后,她忽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就敛去了笑容,紧紧抓住君陌心的胳膊。 「老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萧魅的记忆只停留在那日在花园里挖酒罈子的一刻。「我记得那天……唐琪过来找我,她把帕子掩住了我的口鼻……我就慢慢地迷煳起来,然后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都是些希奇古怪的场面,现在想来觉得好荒谬。难道说,那都是我产生的幻觉吗?」 唐琪怎么会害她呢!若当真如此,还把唐琪留在身边岂不是危险。 「不是唐琪!」君陌心告诉她:「是毒婆婆易容成了唐琪的模样,不知怎么混进了府里,伺机对你下手!」 原来如此!萧魅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毒婆婆……她怎么又出现了!」 自从雪菩萨逃离骊山之后,毒婆婆就下落不明,还以为她隐居起来安度残年了,没想到又冒出来作怪。 「可能是武如意把她寻了出来,一起兴风作浪!」君陌心略略沉忖片刻,道:「容本座一点儿时间,定将这个妖女擒获,碎尸万段!」 君陌心隐隐有些后悔,也许当初在骊山之时就不该轻易放了武如意的性命。当时,他根本就没有重视她,没想到这个妖女如此大的能耐,三番两次兴风作浪,而且掀起的风浪还不小。 以前在摄政王府兴风作浪也就罢了,没想到胆大包天主意打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如果他不採取点强硬的手段,倒让这妖女愈发嚣张了。 「又是武如意!」萧魅不由揉着眉心,也是颇为头疼。「你说这妖女怎么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呢!」 武如意狡猾残忍,各种手段层出不穷,简直防不胜防。既使君陌心也一时半刻拿她没辙。 「小强?」君陌心想问问小强是谁,但最终还是将这个问题咽了回去。他不习惯在萧魅面前表露出无知,就算不懂也不喜欢问。 萧魅却是了解他的性格,立即道;「小强就是一种昆虫!生活在阴暗骯脏的环境里,名叫蟑螂!等有时间我画个图像给你看!生命力很顽强,除非一下子拍扁了,否则很难打死的!」 君陌心认真考虑了片刻,颔首道:「嗯,下次见到她直接一掌拍扁!」 「……」好吧,她家老公就是强悍!萧魅竖起大拇指,点赞道:「老公威武!」 君陌心的心情大好,他那个俏皮充满了活力的魅儿又回来了!他不由收紧了几分手臂的力道,专注地凝视着她。 男子的眼睛极美,狭长而眼尾上挑,是典型的凤目。而他的眼瞳幽暗深邃如同夜穹里的寒星,当他深情凝望的时候,任何女子也会沉溺在他的温柔目光里吧! 萧魅仰视着他,轻声地问道:「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能看到你……真好!」君陌心由衷地嘆道。 这些天,虽然他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拥抱着她,可是他却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他很清楚地意识到她的灵魂离开了这具躯壳,她的气息那样陌生,她的眼神那样陌生,令他几乎失去了继续亲近她的动力。 但他始终坚持着,坚持相信,只要照顾好这具躯壳,总有一天他的魅儿还会再回来!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回来了! 凝望着她,怎么都看不够!君陌心的眼波迷离起来,再次吻向她。「魅儿,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如果你再也醒不来……或者醒来后变成了另一个人……本座该怎么办!」 君陌心很清楚,此萧魅非彼萧魅,她绝对不是曾经忠靖侯府里的大小姐,而是来自一个遥远神秘空间的奇女子。她占据了萧魅的躯壳,并且嫁给了他。 他知道,真正吸引他的并非这具躯壳,而是里面的灵魂。但是,有一天,灵魂离开了,只剩下这具躯壳,对于他来讲,这打击太过沉重。 如果萧魅醒来,却不再是从前的萧魅……不,却变成了从前的萧魅,真正的萧家大小姐,那他该怎么办? 他知道,他再也不能亲近她!哪怕同样的身体,他也无法再同样对待。 甚至,萧魅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拥着这具躯壳,竟然丧失了跟它亲热的冲动。他只是尽职尽责地照顾好它,却从没有过跟它亲热的冲动。 他抱着它,却不想亲吻它,更没有任何本能的欲望。只有萧魅回来了,她的灵魂重新附着在这具身体上,他才重新对她有了欲望和渴望。 他又开始亲近她,情不自禁地亲吻她,碰触她…… 萧魅紧紧地搂抱着君陌心的脖子,火热地回应着他。她意识到男子越来越炽热的鼻息和越来越火烫的身体,在她昏迷多日,刚刚醒来之时,他竟然又对她产生了浓烈的欲望。 「不行。」萧魅抓住了他探进她衣内的大手,红着脸,小声地说:「我……我想入厕!」 * 刀锋和唐琪陪伴着银光方丈一起用斋饭,言谈中,唐琪弄明白了,原来刀锋曾经跟银光方丈有过一面之缘。 那时银光方丈还不是安阳寺的方丈,而是一名云游僧,因为遭到邪派的追杀,被刀锋所救。 当时刀锋并未留下名氏,也没问那云游僧的名氏,但银光方丈一直记着他的救命恩人的容貌。 时隔多年之后,刀锋拎着他的大刀杀气腾腾地登上了滁青山,进了安阳寺,准备用强硬的手段绑了银光方丈回来给萧魅召魂的。 但是,刚打照面,银光方丈就认出了刀锋。于是,原本一场激烈的厮杀变成了故友相认,皆大欢喜。 唐琪在旁边静静地听着,唇角噙着恬淡优雅的笑弧,心下却是一片凉意。 这刀疯子惯不通世故,偏偏与这银光方丈有救命之恩。冥冥中似乎註定了,萧魅有惊无险。要知道这召魂术大有文章,如果召魂人刻意使坏,魂魄不全,就算召回来也会痴痴呆呆,大不如从前聪慧。 时间久了,君陌心自然会厌弃一个痴傻之人。 可是,就因为银光方丈存着对刀锋感恩报答的心思,召魂的时候自然不遗余力,极为妥贴。萧魅的三魂六魄全部归位,只要稍作休养就跟从前无异了。 君陌心对萧魅的宠爱自然不会减少半分的。 难道说,萧魅有上天护佑吗?从来不信鬼神之说的唐琪,此时有些怔忡走神。 「不好了!」青姝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她急切寻找着唐琪。「唐姑娘,不好了!」 唐琪抬起头,看向青姝,意识到可能是君陌心出了什么事情。她忙站起身,问道:「怎么了!」 青姝满脸的惊惶,道:「魔妃大发脾气,扬言要杀了魔君!你快去看看吧!他们俩也许就能听进你的劝说!」 * 萧魅将所有能摔的东西都摔了,但还是无法消除她的愤怒和伤痛。 「你杀了玉蝉!你竟然杀了玉蝉!君陌心,你明知道玉蝉是我最亲的人,她跟我情同姐妹,你竟然杀了她!」 君陌心立在那里,纹丝不动。无铸的俊颜如笼寒冰,嘶嘶地冒着冷气。虽然萧魅摔砸的东西不少,很多物品还是刻意掷向他的。但他没有躲避,也没有溅到身上。 因为他的周围有一道无形的气场,将所有的喧嚣纷杂都隔绝在一尺之外。这还不同于萧魅平时见到的罡气,而是一种自然而发的浑厚气场,可见他的内力修为的确已达登峰造极的境界。 然而,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玉蝉已经被他一掌给毙掉了!如何不让萧魅心碎欲裂。 「我要玉蝉!把玉蝉还给我!」萧魅疯闹了许久,根本奈何不了君陌心,终于重病初愈的她撑不住了,身体慢慢地瘫软下去。 原本冰雕般立在那里冷眼旁观的君陌心,见状立即闪身而上,在她倒地之前,伸出铁臂及时将她揽进了怀里。 萧魅伏在他的怀里,嘤嘤地哭泣着,哀求道:「我知道你不会杀了她的!你明知道她跟我情同姐妹,你一定不会忍心杀了她!把她叫过来,我要见她!求求你了,让我见一见玉蝉!」 君陌心轻轻地抚摸着她孱弱的香肩,心里被怜惜所替代。但是,他想到玉蝉的失职,差点儿害死萧魅,又无法轻易原谅她。 就在沉默的时候,唐琪走过来,劝解道;「萧妹妹,你消消气!魔君并没有处死玉蝉!只是把她押进了刑房里面!」 押进了刑房里!萧魅一阵恍惚,依希记起了一些零碎的片断,可是待要仔细回想,却又如云烟般不可捉摸。终于,她放弃了继续追忆那些梦境里虚幻的片断,而是急切想看到完然无恙的玉蝉。 「玉蝉还活着吗?唐姐姐说她还活着!我要见她!我要立刻见她!」萧魅冲动地摇晃着君陌心的健躯,任性地唿喊着,就像一个孩子索要她心爱的玩具。 看着焦躁的女子,君陌心依然沉默,却有了些活动之意。罢了,只要她活过来,饶恕玉蝉又如何,虽然在他的眼里,玉蝉真得罪无可恕。 「玉蝉的确没有死!本座令人将她拖入刑房,等你清醒之后再发落她!」君陌心总算开了金口。 「太好了!快把她带上来,我要见她!她受伤了没有!」萧魅只觉一颗心焦躁不安,仿佛有什么祸事发生。 虽然君陌心也承认玉蝉没死,会让人将她带上来见她。可是为何她的心还是这么慌乱,好像压着千斤巨石般沉重呢! 她只有紧紧地搂住君陌心,仿佛他是她唯一的救命浮木。每次,有危险的时候,他总能带着她化险为夷,这世上好像就没有什么他解决不了的难题。 下意识的,她再次抓紧了他,似乎是意识到某种可怕的预感。 人的预感往往就是如此灵敏,萧魅焦灼地等待着,却并没有等来玉蝉,而是等来了玉蝉已经殒没的噩耗。 「禀魔君,玉蝉姑娘已经咽气了!」侍卫过来通报了这个坏消息。 「什么?!」萧魅的尖叫几乎要掀破屋嵴,她拒绝相信这个噩耗。「不可能!怎么可能!」 君陌心也暗暗吃惊,问道:「究竟怎么回事!本座下令留着玉蝉的性命,等着魔妃清醒后发落,为何殒命!这是何时之事!」 等到青姝亲自去查看,才带来了更确切的消息。「玉蝉姑娘的确已经咽气了!刚咽气没多久,好像是……伤重不治!」 萧魅好像哑了,僵在那里半晌没有任何的动静。然后,她突然暴起,对着君陌心拳打脚踢。「君陌心,我恨你!你这个刽子手,你杀了玉蝉!你明知道她对我多么重要,你还是杀了她!」 君陌心没有躲避,她的花拳绣腿完全伤不到他,可是他却怕她伤到她自己。「魅儿,你冷静点!」 萧魅无法冷静,当她听说玉蝉死讯的那刻就已经无法冷静了。唐琪说玉蝉没有死,她又生起了希望。可是希望破灭之后的绝望更令人发疯,还不如一开始就让她接受玉蝉已经死亡的噩耗。 「你杀了她!你杀了她!你凭什么杀了她!就算她做错了事情,又如何!谁还没有犯错的时候!难道你就没有错吗?」萧魅打累了,她无力地瘫软下去,兀自喃喃地低泣着。「君陌心,我恨你!」 君陌心并不擅言辞,见萧魅如此激烈的反应,他都不知道该安慰。只能被动地任由她厮打咒骂发泄,而当她哭着瘫软在地时,他都没有勇气再去搀扶她。 唐琪蹙起秀眉,上前劝解道:「萧妹妹,你冷静些!我可以作证,魔君并没有当场打死玉蝉!实在因为玉蝉失职,他生气就拍了她一掌,然后命令将她拖进刑房等着你清醒之后再行发落……」 「他拍了她一掌!」萧魅简直有再次暴起痛揍君陌心的冲动。「玉蝉那样的弱女子怎么能受得了他一掌!」 君陌心的力道萧魅是见识过多次的,就算是武功盖世之人都够呛能承受得住,更何况是玉蝉那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他竟然给了玉蝉一掌,没有当场殒场多半也活不了。 「也许玉蝉身子弱,在刑房里没熬过去……」唐琪焦急地搓着玉掌,不知道该如何劝说萧魅消除火气。「就算玉蝉的死跟魔君有关,他也是无心之过啊!你不要为此跟魔君不依不饶的!一个丫环,一位是你的夫君,孰轻孰重,萧妹妹你不要犯煳涂啊……」 「住口!」萧魅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气极之下打了君陌心,但她平时再生气都没捨得动过他一下的),稍稍冷静之后,她再也对君陌心下不去手,而是冲着唐琪吼叫:「你懂什么!玉蝉跟蓉儿不一样!我把她当亲妹妹!亲妹妹,你懂不懂!」 唐琪怔忡,见萧魅情绪激动,就咽下了到唇边的话语,没再跟她争辩。 「你根本就不懂,还在这里说什么孰轻孰重!」萧魅伤心到无以復加,冲着唐琪继续发火:「如果你能重视玉蝉,就该帮我照顾好她……」 「够了!」君陌心终于沉声喝斥,他冷睨着萧魅,眉眼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寒戾。「一个丫头而已,死了就死了,难道你想让本座替她偿命才罢休!」 萧魅见君陌心发脾气,也怔了。印象中,她从没见过君陌心对她发这么大的脾气,他连高声对她说话都不曾,哪怕再生气的时候也是一走了之,而从没对她如此疾言厉色,更何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君陌心,你……你犯下大错还这么横!简直不可理喻!」 「为了救你,本座竭尽所能,唐姑娘也……」君陌心指着唐琪包扎的额角,问她:「你可知道她为何受伤!」 萧魅早就发现唐琪的额角包扎着白纱布,但她甦醒后挂念的事情太多,也没有时间问一问。此时被君陌心当众质问,意识到唐琪的负伤可能跟她有关。 果然,君陌心斥道:「为了救你,唐姑娘差点儿被破相!你不懂感激,还因为玉蝉之死对她横加指责!萧魅,你实在令人寒心!」 唐琪连忙劝道:「魔君莫要动怒,玉蝉跟萧妹妹多年,的确是情同姐妹,她一时接受不了情有可原。你们一人少说一句,莫要再争吵了!」 萧魅微微阖眸,用手敲击自己的额头,她真得记不起来自己昏睡的期间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为什么,昏睡一觉醒来,仿佛天翻地覆了呢! 玉蝉已经走了!那样可爱的女孩永远地离她而去!而杀死她的就是她最爱的丈夫君陌心! 他也变了!没有了过去的耐心和温柔,当众斥责她,对她发脾气!还有……她以女子的敏感意识到他对唐琪态度的变化。 以前,君陌心对唐琪拒之千里,冷漠无言。而现在却似乎对她颇为熟稔,在萧魅沖唐琪发脾气的时候,他竟然会维护唐琪。 他说唐琪是为了救她而差点儿被毁容,到底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萧魅抚着剧痛的脑袋,只觉天眩地转,体力不支,再次倒了下去。 这次,她倒下去的时候,君陌心并没有过来搀扶她。 「不好,魔妃晕倒了!」青姝尖叫起来,周围一片忙乱。 萧魅感觉很多人七手八脚地搀扶起她,将她送回到床榻躺下休息,但是,这些人里面没有君陌心。 第一次,她倒下去的时候,他在场也没有过来搀扶她! 萧魅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发生着质的改变。她昏睡的这些时日里,肯定发生了什么,失去了什么,改变了什么! * 仿佛一夜间,春风抚地,天气熙暖起来。 君陌心独坐在书房的窗子前凝视着窗外桃树枝上萌发的绿芽,出神地想着事情。既使唐琪走进来,他都没有动弹。 唐琪走过来,放下拎着的瓦罐,拔下木盖,开始盛汤。她知道此时男子心里的烦躁,因此她什么话都没有说。 「还是鸡汤?」君陌心先开口了,语气隐露腻烦。 「不是。」唐琪将汤水盛到碗里,再放上银匙,送到了君陌心的手边。「荷叶鸭皮汤,清火去躁!」 君陌心没有接那碗汤,却紧紧觑着她的清眸。 唐琪只觉男子的目光里似乎有一种犀利的寒意闪过,她不由心头一颤,但表面上她并没有流露任何的异色。毫无所惧地将那碗汤再往前送了送。「你好久没饮食,喝两口吧!」 君陌心抿唇沉默,任由唐琪端着那碗汤尴尬地半屈膝半站立在他面前。 唐琪极有耐心,他不接汤碗,她就一直等候着。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比的就是彼此的耐心和耐力。 终于,君陌心还是接过了那碗汤,默默地喝了两口。 「好喝吗?」女子柔声问道。 「嗯。」男子惜字如金。 「都喝了吧!」唐琪莞尔一笑。 君陌心没有回答,他下意识地看向书房门口方向,狭长的凤目里闪过一丝犹豫。 终于,唐琪很快就明白他在犹豫什么——萧魅来了! ——他在犹豫要不要放下这碗汤。 「嗵!」房门被粗暴的踢开,萧魅闯了进来,怒沖沖的女子,明显兴师问罪来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40这就是真相! 40这就是真相! 作者: 萧魅怒沖沖地闯进来,看到唐琪陪在君陌心的身边,而君陌心端着一碗汤水,她就知道那是唐琪为他煲的汤。 「君陌心!」萧魅走上前来,伸手就打翻了那碗汤。 随着汤碗摔在地上,「哐啷」一声粉碎,唐琪的娇躯不由微微颤抖,俏脸惊惶失措,一时间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萧妹妹,」唐琪靠近前,试图抚慰暴怒的萧魅。「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他是我老公!」萧魅转向唐琪,发作道。「为什么不跟他保持距离!他需要你煲汤给他喝吗?」 君陌心想喝什么汤,自有膳房为他做,唐琪如此殷勤,萧魅纵然再大条也察觉出她居心不良。 「萧妹妹……」唐琪难过地低首,轻声解释道;「你误会了!这段时间你病倒了,一直是我和魔君轮流照看你!我还好些,魔君经常衣不解带,不思饮食,我怕他熬坏了身子,经常会亲自下厨做些补汤,给你们俩喝。天地良心,唐琪并没有别的想法!好不容易盼到你醒了,却又因玉蝉之事跟魔君吵架闹别扭,他水米不进的,我看了担心……」说到这里,也许是一时情切,她竟然红了俏脸,同时也红了眼眶。 侍婢们偷眼打量着那三人,都认为萧魅太过苛刻,当然谁都没有胆量说出来,但她们的神情都出卖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多谢!不用!」萧魅严辞拒绝,同时看向君陌心,但他始终保持缄默,而她愈发火大,就对唐琪吼道:「希望你能离我的夫君远一点儿!」 唐琪难堪之极,含着泪水,却勉强保持着平静,道:「好的。」 说罢,她就转身跑了出去,蓉儿向萧魅投去忿然的一瞥,也跟着跑了出去。 等到唐琪离开,萧魅走向君陌心,冷冷地道:「我们谈谈!」 * 离开了书房,唐琪用帕子试去眼角的泪痕,立了片刻,似乎在做着思想斗争。终于,她还是折身返回去了。 走回到书房,发现那些侍婢们都被打发了出来,站在门外,她就轻声地问道:「只有魔君和萧妹妹在里面吗?」 「是!」侍婢们答道。 唐琪俯近房门,听了一会儿,果然听到君陌心和萧魅再次激烈争吵起来。 「……你有完没完!没错,玉蝉就是本座杀的!你想怎么样!」 「你这是什么态度!一条鲜活的人命啊,你竟然毫无悔意……」 「本座杀的人不计其数,区区一个贱婢何足挂齿!」 「可她不一样!她是我的妹妹!是我在这个世上仅有的几个亲人之一!君陌心,你不要把你说得那么冷血!假如你真是个嗜杀成性的刽子手,我不会原谅你!」 「本座就是如此冷血!玉蝉已死,你看着办吧!」 君陌心勐地打开了房门,差点儿跟唐琪撞了个满怀。 唐琪怔了怔,小声地劝道:「你好生跟她解释,多说几句好话,等她气消了,自然会原谅你!」 「本座没有错!勿需她的原谅!」君陌心硬梆梆地掷下这句话,就走开了。 萧魅追过来,快要气晕过去了。「君陌心,你站住,把话讲清楚……」 「萧妹妹,你冷静些!玉蝉已经死了,就算你让魔君为她偿命她也活不过来了!看在夫妻的情份上,你就原谅魔君吧!」唐琪死命地拉住萧魅,不让她继续纠缠君陌心。 「你放开我!」萧魅拼命地挣扎着,愤怒地冲着唐琪喊道:「你懂什么!谁要他偿命了!我只是不相信他这么冷血!他竟然杀了我最最亲近的玉蝉,他为什么这么做!我不能原谅他!而他却连一个合理的解释都没有!他太冷血了!他太可怕了!他太不近人情了!」 君陌心听得胸口剧烈起伏,他想折回身去,又怕激忿之下跟萧魅起更大的冲突,强忍怒火,离开了。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更何况是魔君!他因为你病倒了,昏迷不醒,玉蝉又失职,一时拿她煞性子也是有的!就算他错了,也不过是个丫头而已!为何你就不能宽容些,不再计较此事呢!」唐琪怎么拉劝不住,不禁负气道;「假如是蓉儿被魔君一怒之下毙掉了,我虽然伤心难过,但不会一直拿这事儿烦扰他!而蓉儿也不会希望我那么做,是吗?」 蓉儿立即上前,申明道:「奴婢只是一介贱命,如若失职甘愿被魔君惩罚!就算当场打死了也不敢有丝毫的怨言!更不希望小姐为了奴婢跟魔君纠缠不休!」 「你听到了吗?这才是懂事的奴婢!」唐琪说道。 「够了!」萧魅狠狠地推了唐琪一把,怒斥道:「你带着你懂事的奴婢走开!不要在我面前出现!听到没有!」 她感觉跟唐琪渐行渐远,根本没有任何的默契和融洽可言了。昔日那个温婉通达的女子哪里去了?为何如此陌生呢! 虽然唐琪看起来跟平时一样,一直在拼命地劝和,一直在试图平復矛盾,可是萧魅却明显感到经过唐琪的劝解,她和君陌心的矛盾似乎更深了,怨气也更重了。 唐琪被萧魅喝斥,满脸的尴尬,但她并没有发作,只是微微垂首,放柔了声音。「好的,我这就离开!萧妹妹,你大病初癒,千万不要气恼过度再次伤了身子!」 萧魅转过身去,不想再跟她说话。 等到唐琪带着蓉儿离开,她才转过身去,看着大开的书房门,还有里面那扔在桌案上的瓦罐,意识到,她跟君陌心的感情,似乎就像那只掀开了木盖的瓦罐一样,里面的汤水正在慢慢地凉下去。 * 又是一个夜晚,但萧魅却孤影灯下,辗转难眠。 她知道君陌心并没有走远,甚至只要她唿唤他,他还会回来的。可是,她却无法原谅他。 他杀了玉蝉,这本就酿下大错,更令她心凉的是他的蛮横态度。她意识到,她跟君陌心之间可能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地改变。 他不再像过去那样宠她,变得冷硬没有耐心。还有,他跟唐琪走得太近了,近到令若魅无法忍受。玉蝉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他又敢公然跟别的女人搞暖昧,让萧魅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也许是过去她对他的迁就纵坏了他,让他误以为她没有原则和底线!甚至,就连他给她戴了那只令她无法怀孕的手环,也被她原谅。虽然事后他专程去天山寒潭採摘了血莲子来补偿她,可她毕竟没有较真。 他生气的时候,并不会考虑对她造成的伤害,就像他数度抛下她离开。而她没有原则的退让和包容,也许纵坏了他!今天,他可以毫无愧疚悔意地杀了玉蝉,明天他就可能因为别的事情而杀了唐夫人! 在他的眼里,玉蝉仅是个卑微的丫环,唐夫人只是个卑微的侍妾,她们都不是她的骨肉亲人,他也从没把她们当作亲人对待。 他仅宠着她一个人,而她在意的人,在他眼里顶多算是个宠物吧!高兴的时候可以宠着,甚至赏颗血莲子吃都不成问题,但若是惹恼了他,杀掉的时候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也许,就连她在君陌心的眼里也只是宠物吧! 他从没有说过爱她,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而已!她那样张狂热烈地表达着对他的爱,唯恐全世界不知道。她认为,爱他就该说出来,让他知道。因为她渴望着同等对待的爱,渴望着他也能对她表达。 虽然他很宠她,也为她做过许多事情,让她一度以为他爱上了她。可是,每当她这样认为的时候,现实总会无情地打她的耳光。 玉蝉之死的确打击到了萧魅,她无法原谅君陌心,更令她心寒的是他的态度。也许只是因为不爱,所以无所谓吧!她伤心与否他无所谓!她失望与否他无所谓! 反正只要他不高兴了,只需将她丢下晾两天即可,保管她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萧魅无声惨笑! 心中的怒焰愈烧愈烈,她觉得快要疯了,必须得做点什么来发泄心中的压抑和愤怒! 萧魅焦躁地在房中转了两圈,喊道:「玉蝉!玉蝉!」 连唤了两声,突然意识到,那个自打她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跟她形影不离的女孩永远再也无法应答她,不禁悲从中来。 她以手捂嘴,终于哭出了声。 「魔妃,有何吩咐!」一个眉眼清秀的侍婢走进来,恭声问道。 萧魅强忍悲痛和眼角的泪水,盯着她,问道:「你是谁?」 侍婢眨了眨眼睛,道:「奴婢名唤秋梅,是新挑选上来伺候魔妃的!」 萧魅盯着她的眼睛,不知道是自己悲伤过度还是怎么的,总觉得这个秋梅眼神里有种自己熟悉的东西,那是什么…… 还不待她想清楚,秋梅就道:「魔君已经搬出去住了,今晚不再回寝居!玉蝉姑娘已经死在了刑房里,无法再伺候魔妃,魔妃有何吩咐,只管吩咐奴婢即可!」 「放肆!」萧魅几乎跳起来,她指着秋梅大发雷霆:「谁允许你这么放肆地跟本妃说话!」 是她的错觉吗?为何自从她醒了之后,就觉得身边的人都变了!唐琪变了,君陌心变了,玉蝉没了,就连这新挑上来的丫环也伶牙俐齿,说话比刀子还尖,专往她的心窝里捅。 秋梅慌乱跪下去,道:「奴婢心直口快,无心惹魔妃生气,请魔妃宽恕!」 萧魅颓然地倒下去,倒在一把玫瑰椅里。她以手抚额,只觉满脑子的混乱。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笼罩着她,整个人都充满了挫败。 终于,她明白了!为何会这个样子!因为那个男人不宠她了!因为她失势,所有人都看人下菜碟,就连新挑上来的丫环也捧高踩低,敢给她脸色看。 这就是真相! 「唐姑娘来了!」旁边的侍婢通报导。 萧魅懒得抬眼看,直到唐琪走到跟前,听到悉悉索索的碗筷响动,还有鸡汤浓郁的香气,就知道唐琪又亲自煲了汤汤水水过来给她喝。 唐琪亲手盛了鸡汤,端到萧魅的跟前,道:「夜已经深了,你一整天水米未进,喝口汤吧!」 萧魅缓缓抬头,先是看向唐琪縴手端着的鸡汤碗,然后再缓缓上仰,看到了那身鲜红的衣衫,她微微一颤,最后看向唐琪的脸。 唐琪额角包扎着,除此之外,她的形容气质竟然跟凌飞雪一般无二。有一瞬间,萧魅几乎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凌飞雪。 在骊山仙人谷的幻境里,萧魅见过凌飞雪,她可以确定,唐琪的穿着打扮有刻意模仿凌飞雪的嫌疑。 唐琪见萧魅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就问道:「你怎么了!」 萧魅勉强牵起唇角,道:「你从哪里弄来这身衣服?在君陌心的面前也穿过么!」 唐琪这才打量自己的鲜红衣衫,满脸的疑惑不解。「我打小喜欢红色,这样的红色衣衫有很多呢!有什么奇怪!」 「可是……为何今晚穿得这么招摇呢!」萧魅觑着她,坚决不相信她是无心的。她放柔了语气,低声道:「你故意吓唬我是吧!」 「萧妹妹,你在说什么!」唐琪吓了一跳,她连忙解开了衣带,脱下了外袍。递给身旁的侍女蓉儿。「既然不喜欢我穿红色,那我以后来见萧妹妹的时候就不穿了!」 蓉儿忙捧过外袍,有些委屈地看着唐琪,再向萧魅投去忿然不平的一眼。「小姐穿红最好看了,因为魔妃不喜欢就不穿了,太可惜!」 「多嘴!」唐琪喝斥蓉儿,道:「不就一件衣服吗?萧妹妹不喜欢,以后我不穿了!以后别说在萧妹妹面前,就是当着魔君,我也不穿了!」 很快,秋梅就拿来了一件浅紫色的外袍,唐琪当着萧魅的面换上了,仍然和颜悦色地看着她,问:「萧妹妹,你看我换这件好吧!」 萧魅蜷缩在椅子里,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没了。她在较真什么呢!不过是件衣服而已,唐琪都不在意,她却在意。就因为她在意,所以她就输了! 唐琪如此雍容大度,愈加衬托得她小家子气。 「消气了吧!」唐琪苦口婆心地劝道:「喝口鸡汤吧!我亲自看着火,熬了小半个时辰!人是铁饭是钢,你总不能一直饿着!」 萧魅眨巴一下大眼睛,泪水就滚落下来。 「别哭了!」唐琪忙掏出自己的帕子给她试泪。 萧魅一惊,本能地躲避。她想起了那日在花园里,唐琪也是这样拿着帕子靠近她,给她揩试口鼻,结果她就神智恍惚,昏迷不醒。 待到她醒来,早已天翻地覆,一切都不復从前。 见萧魅对自己极为牴触,唐琪颇为无奈,只好对秋梅吩咐道:「我走了,你好生伺候魔妃!一定要让她吃点东西,不能空着肚子就寝!」 「是,奴婢谨记唐姑娘的吩咐!」秋梅是个伶俐的丫头,忙应声道。 唐琪这才对萧魅投去一瞥,轻嘆一声,带着蓉儿走了出去。 * 走出门口,唐琪就看到君陌心熟悉的英挺身影立在那里,不由吃了一惊。 君陌心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声张。她这才知道,他早就来了,但婢女和侍卫都没有通传,可见他是不想让萧魅知道。 唐琪让人掩上了房门,这才对君陌心轻声说:「鸡汤交给新挑选上来的大丫头秋梅,吩咐她餵萧妹妹吃一些!看她的样子平静一些了,估计再过些时日应该就能心平气和了!」 君陌心沉默着,直到唐琪说完了,才道:「你们方才在屋子里的对话,本座都听到了!」 唐琪一怔,本能地看向自己身上刚换上了浅紫色外袍,尴尬地道:「抱歉,我不知道萧妹妹那么反感红色……以后,不会再穿了!」 君陌心看着唐琪一脸惶然的样子,不由微抿唇角,良久,淡淡地道:「你穿红色很好看!」 唐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待到弄清自己并没有听错,这才道:「多谢魔君谬赞!不过……萧魅最近情绪不太稳定,等见她的时候,我不会再穿红色了!」 如此贤良大度的女子,还能让人说什么。君陌心对她只有满怀感激,声线暖了几分;「谢谢你。」 「不必如此客气!萧妹妹……是我的亲人,照顾她是应该的!」唐琪真诚地道。 君陌心搓了搓大手,欲言又止。 唐琪清眸闪动,似乎对他的心思明了。「魔君是想着,该不该进去探视萧妹妹!」 君陌心抬首,男子美丽的凤目里第一次涌起犹豫不决,第一次没了主张,询问道:「我该不该进去!她会不会还生我的气!」 这还是冷面冷情冷血的君陌心吗?分明就是一个坠入爱河患得患失的普通男人!他正因为心爱的女人跟他赌气而束手无策,即拉不下面子赔礼道歉,却又硬不起心肠继续冷落心爱的女子。 所以,他才会尴尬地立在门口,进退两难。最后,他竟然向唐琪请教起自己该怎么做! 他的睿智呢?他的谋略呢?他的深沉呢?似乎统统消失不见了! 唐琪只觉一颗心不停地下沉着,下沉着。可是,她却温柔地笑起来,温柔地安慰道:「你不要急,萧妹妹还在气头上,你现在进去除了惹她生气,两人又会吵骂不休,实在徒劳无益。不如先让她冷静几天,消消火气,那时我再劝劝她,说不定劝通了。你再见她岂不是更好些!」 君陌心完全没了主意,听唐琪这样说,也就接纳了她的建议。「如此,也好!」 其实,他真得很后悔杀了玉蝉。不,他没有杀玉蝉,可是玉蝉却因他而死。这世上从没有后悔药可食用,他再痛恨也济于事。假如他能救活玉蝉,一定会不遗余力,可惜人死不能復生。 他好像闯下了大祸的孩子,不被原谅,甚至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他怕萧魅见面就吵骂不休,怕她追着他索要玉蝉,怕她哭泣的脸,流泪的眼…… 生平第一次,他懦弱到连他们寝室的房门都不敢进,只能站在门外等着里面传递出来的消息。期盼着萧魅能快些平息怒火,再哄哄她,说不定就能和好如初了。 「秋梅在伺候萧妹妹饮用鸡汤呢!」唐琪看着君陌心,轻声建议道:「那鸡汤在灶上还热着一罐,我给你送到书房里去吧!」 * 秋梅把盛了鸡汤的碗往桌子上一摔,冷笑道:「唐姑娘亲手煲的药膳鸡汤,这可是大补的好东西,你识趣些吧,别把人家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萧魅连愤怒都没了力气,她只是好奇秋梅的胆子为何这么大。她抬眼看向秋梅,问:「谁借你这么大的胆子!真以为我失势到连一个丫头都制不了吗?」 秋梅诧异地睁大眼睛:「你制我作甚!奴婢不过是一介卑微的下人,哪里敢跟魔妃作对呢!不过是心直口快而已,就像是……」 「就像是腊梅!」萧魅终于想起来了,这秋梅眼里熟悉的东西在哪里见过。没错,这丫头竟然有几分神韵像腊梅。「你跟腊梅是什么关系!」 秋梅没想到萧魅的眼晴如此犀利,这么快就看出了她跟腊梅有血缘关系。哼了一声,才悻悻地道:「腊梅是我的表姐!我们俩的娘亲是亲姊妹!」 原来如此!萧魅摊开四肢,看着这个嚣张的丫头,问:「我记得腊梅是武如意买进修罗谷的,那你……是不是也是武如意买来的!」 提起武如意,秋梅有些紧张,忙矢口否认道。「武护法早就离开了,修罗谷也不復存在,还提她作甚!」 萧魅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去把青姝叫来!」 秋梅顿时隐隐紧张起来,问:「这么晚了,你叫青姑娘作什么,有什么吩咐只管吩咐奴婢好了!」 「呵,说得好听!我吩咐得动你吗?」萧魅看着眼前这个嚣张的丫头,很奇怪她胆敢如此狂妄,到底是谁给她撑腰。「说吧,谁指使你的!是武如意吗?假如魔君知道她来了,一定会一掌把她拍成肉泥,保管她无法再兴风作浪!」 秋梅竟然无惧,还挑衅地问道:「像拍死玉蝉姑娘一样吗?」 「哐啷!」萧魅失手推倒了那只汤碗,汤水泼洒出来,那只碗则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看着萧魅如此失态的样子,秋梅竟然掩口笑起来。「才说一句,魔妃就吓成这样!这胆儿,是越来越小了罢!」 「青姝!」萧魅火大,她克制着自己没有亲自对秋梅动手,而是唿喊着青姝。「来人,把青姝叫过来!」 她必须要保持着最后的风度,坚决不可以被这丫头气疯。那样,只会让更多的人看她的笑话。 萧魅隐隐感觉到,自己闹得越凶,君陌心越厌烦她,冷落她,他属下的人也会越发怠慢她。要想摆脱这种恶性循环,唯有控制自己的情绪。哪怕再愤怒,她都不能再失态。 喊了许久,终于寝室的门被打开,进来一个外屋里传唤的二等丫头,恭声问道:「魔妃有何吩咐?」 「我要叫青姝过来!让她过来!」萧魅厉声喝道。 「是,奴婢遵命!」 随着那侍婢领命而去,秋梅的眼里终于隐隐现出紧张之色,暂时不敢那么嚣张了。 萧魅稳坐在原处,可是胸口剧烈起伏,鼻翼翕张,显然她气得不轻。 过了没多一会儿,青姝终于过来了。 萧魅终于在青姝的脸上看到了过往熟悉的恭敬和顺从。 「魔妃,您有何吩咐?」青姝还像过去那样毕恭毕敬地问道。 萧魅鼻子一酸,指着秋梅,道:「这个贱婢,也不知道谁给了她那么大的胆子,专门跟我唱反调,故意气我!马上把她撵出去,别再让我看到她!」 青姝吓了一跳,不由看向秋梅,惶声道:「这丫头怎会如此大胆!」 秋梅吓得赶紧低下头,一声不敢辩。 「哈,我怎么知道她为何这么如此大胆,也许是患了失心疯吧!」萧魅深吸一口气,怒声道:「让—她—滚!」 青姝立即严厉地觑向秋梅,训斥道:「大胆,谁借你的胆子,敢对魔妃无礼,失心疯了么!」 秋梅垂着头,声音好像蚊蝇般细小。「奴婢并不敢忤逆魔妃,只是……魔妃因为玉蝉姑娘的死心情不好,怎么瞧奴婢都不顺眼……」 「放肆!」青姝大怒,「果然是个作死的东西!谁把这个目无尊上口无遮拦的贱婢放进来的!」 这个问题,萧魅也想知道。不过,她似乎隐隐想到了一个答案,只是需要证实一下而已。「是不是唐琪作主挑她上来的!」 还不等青姝说话,就听到唐琪熟悉的轻柔声音:「都在吵什么呢!」 秋梅看到唐琪,立即扑上去,哭着诉说:「奴婢并不曾做错什么,只因魔妃思念玉蝉姐姐,就对奴婢百般看不顺眼,还说奴婢是唐姑娘挑上来的,是受了唐姑娘的支使才对魔妃不敬!」 唐琪显然吃了一惊,看向萧魅,指着秋梅问她;「这丫头真对你不敬么!她都说了什么,做了些什么!」 萧魅只觉两边太阳穴开始剧痛,脑袋又开始昏昏沉沉,一时间竟然无法言语。 她就听到唐琪继续训斥秋梅:「玉蝉姑娘殒命,魔妃自然心里不痛快。你不刻意迴避还故意提起此事惹魔妃伤心,果然是个不懂眼色的!退下吧!退到外屋里做二等传唤侍婢,另挑好的换上来贴身伺候魔妃!」 说完了,唐琪又问青姝;「青姑娘,你觉得这样安排如何?」 青姝有些讪讪地,小声道:「唐姑娘如此安排自然甚好……」说完,又意识到不对,忙改口道:「该死,我忘了,魔妃还在跟前呢,自然由魔妃安排更为妥当!」 萧魅挺过了一阵剧烈的头疼,刚有力气抬起头说话。「不必问我!唐姑娘才是魔君的新宠,凡事她做主即可!」 青姝吓得赶紧跪倒在地,叩首道:「属下该死,忘了询问魔妃的意见!并非属下有意怠慢,而是魔妃身子不适,怕这些小事劳烦魔妃……如果魔妃不辞辛劳,当然还是您作主张最为妥当!」 萧魅可以确定,青姝没有变。也许,她在青姝眼里的地位也没有变,变的是唐琪。唐琪真得已经成为了君陌心的新宠,甚至就连青姝也开始有意无意地讨好唐琪。 「不必了!你们俩商量着安排吧!」萧魅以手支额,又问青姝:「找的太医呢?再给我瞧瞧,忽然头疼得厉害!不知道是被秋梅那个贱婢给气的,还是被什么人暗中做了什么手脚!」 萧魅甦醒之后,身体虽然虚弱,但头脑还算清楚。可是这一日下来,不但身子沉重,脑袋还昏昏沉沉地疼个不停,绝对有问题!她觉得,自己又被算计了,而且算计她的人可能就是身边的人。 好在青姝还没变,萧魅抓住她没有松手,立即命青姝给自己寻太医诊治。 青姝看萧魅的样子十分憔悴,也是十分担心。但是,魔妃病成这样子,魔君也没有探视她,难道说魔妃失宠的传言是真的? 心里揣着这样的疑问,青姝对萧魅投去同情的一瞥,道:「是,属下这就亲自着人去宫里传唤太医!」 听到青姝说了句宫里,萧魅心头一动,但终归还是没有言语。毕竟,青姝是君陌心的心腹。 等到青姝离开,唐琪再次近前,关切地问道:「萧妹妹,你怎么样?脸色这么难看……」 萧魅抚开了唐琪的手,抬眼觑着她,大眼睛里满是讥诮的冷意。「你什么时候对君陌心起的心思?」 唐琪没想到萧魅如此直言不讳,怔忡住了,随即红了俏脸。「萧妹妹,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心里很清楚!」萧魅以手撑着桌子,勉强坐直了身体。她盯着唐琪那张酷似凌飞雪的脸,冷笑道;「凭着这张脸,你已经成功蛊惑到了南宫钰!可惜,他虽然恋母却不肯娶一个跟他娘亲一模一样的女子为妻!你见他没有指望了,就转身投向君陌心!你仗着这张脸,在君陌心的身边倒是如鱼得水。这才刚几天啊,你就一里一里地爬上来了!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个家里指手画脚了!什么时候轮到你调遣婢奴了!唐琪,你告诉我,是君陌心给你的权利吗?」 唐琪僵立在那里,满脸的尴尬,几乎要哭了。「萧妹妹,你误会我了!我真得……没有非份之想!说了你都不肯相信……我只是心疼魔君,他待你一片真心,却被你肆意践踏,你太不珍惜他的感情!」 萧魅觑着唐琪,冷冷地看了半晌,哧一声笑道:「我不懂得珍惜,你懂得!很好!这样吧,唐姐姐,你帮我往宫里送一封信,求贵妃娘娘召我进宫!进宫之后,我就让皇上下旨准许我和魔君和离,那时你再名正言顺地嫁给他,岂非更好!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唐琪清眸一亮,随即黯然,劝道。「魔君不会捨得你!你还是不要妄想了,安份守已地留在他的身边为妙!」 「可我不希罕!」萧魅喘着粗气,道:「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你赶紧拿来纸笔,我给贵妃写封亲笔信,要不要送进宫里悉请尊便,反正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都依你!萧妹妹你千万别生气,什么事情都依你!」唐琪立即让蓉儿去取来了纸笔砚墨,亲手摆开,道。「反正贵妃娘娘也不会依你的小性胡闹,愿意写就写吧!」 萧魅稳稳神,提起蘸了墨汁的毛笔,开始了鬼画符。她的字体除了君陌心根本无人识得,这哪里是写给南宫影的,而是写给君陌心的。 可是她知道,唐琪一定会先拿给君陌心看。 唐琪在旁边看得瞠目结舌,问道:「萧妹妹,你这写得是哪国字体?」 没有理睬她,等到写完了,萧魅扔下毛笔,道:「这是我跟贵妃之间的闺阁游戏,她能看懂的!」 唐琪嘆了口气;「非要闹到如此境地吗?你为何就不能跟魔君服个软道个歉……」 「我服软道歉!」萧魅尖声叫起来,怒气涌动。突然意识到她又中了唐琪的激将法,她好不容易平復的情绪再次被唐琪激怒。她连连告诫自己要冷静,万不可再失控。深吸一口气,她冷笑道:「好,等着!等着吧!」 不知道是不是动怒的原因,萧魅只觉太阳穴再次剧痛,她抚着脑袋,对抗着阵阵眩晕感。许久,她气若游丝地问道:「青姝呢?为何不见她请太医来!」 灯光下,唐琪立在那里,觑着以手抚首的萧魅正在跟眩晕和痛疼作斗争的萧魅,清眸闪了闪,轻声地道:「正是呢!青姑娘到底做什么去了!不如我亲自去瞧瞧吧!」 萧魅听到唐琪收起了那捲书信,莲步轻移,就离开了。 她估计书信很快就能送到君陌心那里去了!但愿他看到后能及时过来,她觉得再这么耗下去,自己可能就要死了! 随着时间流逝,头痛的眩晕慢慢地消失,萧魅终于能抬起头,但里外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青姝没再回来!当然她请的太医也不见踪影。 萧魅打了个冷颤,她有种不祥的预感,也许青姝再也不会回来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41本座成全你! 41本座成全你! 作者: 萧魅的眩晕和头疼慢慢都消失了,只是浑身仍然没有一丝力气。 待到积攒了一些力气,她勉强爬起身,慢慢地走过挂着珠帘的半月拱门,挪到了外间的门口,拍了拍房门。「来人哪!来人!」 房门打开,秋梅走了进来。「魔妃,您有何吩咐!」 她的语气很恭敬,但眼睛里却毫不掩饰得意。 「你……」萧魅待要发作,终归还是冷静下来,她攥起掌心,将指甲掐进皮肉,来提醒自己一定不能动怒。「青姝不是让你到外屋里做二等传唤侍婢吗?怎么又过来了!」 秋梅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供魔妃使唤的一等贴身丫环暂时还没挑上来,所以奴婢就先伺候魔妃了!」 「唔,」萧魅点点头,居然笑了。「那这屋里除了你,还有喘气的吗?」 「咯咯,」秋梅掩唇笑起来:「魔妃真会说笑,难道魔妃不喘气吗?」 萧魅似乎并没有因为秋梅的出言不逊而激怒,而是继续道:「除了你我,再没喘气的活人了!」 「有啊!」秋梅似乎很诧异的样子,看向萧魅的目光似乎像看傻子。「魔妃这是怎么了!」顿了顿,又似乎在自言自语般。「难道召魂的时候魂魄没有召齐全吗?痴痴傻傻的!」 萧魅费了好大的劲才压下扑过去给秋梅两巴掌的冲动,她用剩下的力气推开了房门,沖了出去。 这座寝居已经变成了一座牢笼,完全在唐琪的控制之中。她若再不想办法逃出去,就可能在这座牢笼里窒息。 可是,她刚推开门,还未及跑出去,就被门口的侍卫拦住。 「魔妃,您不能出这间屋子!」侍卫满脸的公事公办,没有要放萧魅离开的意思。 萧魅喊道:「刀锋呢!让刀锋过来见我!」 「刀护法!」众侍卫面面相窥,似乎有些诧异。「魔妃突然召见刀护法有何用意!」 「让他来见我!」萧魅喊道:「快让他来见我!」 等两名侍卫出去传话,过了没多一会儿,又折回了身,禀道:「刀护法不在!」 萧魅的心不停下沉,她突然明白了,君陌心在的时候刀锋就会离开。只有君陌心离开她的时候,才会命刀锋守在她的身边。 这时,秋梅追过来,满脸的惊惶失措。「魔妃,你让唐姑娘送给贵妃娘娘的书信已经送出去了,就不要再闹了!求求你了,不要再闹!那封信唐姑娘真得送进皇宫里去了,贵妃很快就能看到,她一定会召你进宫的……」 萧魅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秋梅,问道:「你怎么知道唐琪替我进宫送信给贵妃!」 「我……」秋梅嗫嚅着,目光里满是躲闪的心虚。「我……我不经意间听到你们在说话,听见魔妃托唐姑娘送信给贵妃娘娘,让贵妃娘娘召你进宫!」 就在这时,萧魅听到身后一阵纷沓的脚步声,侍卫纷纷退到旁边,恭声道:「参见魔君!」 萧魅心头一跳,转过身,就看到君陌心站在门口,就站在她的身后。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她不能确定。因为他轻功盖世,一向来无影去无踪。 灯光下,君陌心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那双狭长的美丽凤目里有种令她感到陌生的寒戾,殷红的唇瓣扬起,似笑非笑。 萧魅大骇,她认识君陌心这么久,对他多少有些了解的。他这样的神情分明是怒到极点。 到底是什么令他如此愤怒,难道是秋梅方才说的那番话吗? 「你……」萧魅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不知为什么,她竟然有些怕他。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现象?她怎么会怕他?还是因为他此时的样子令她感觉到了一种冷寒入骨的杀气和寒意。 萧魅稳稳神,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至少君陌心过来看她了!先前,她觉得再见不到他,她很快就要死了。 可她终于在临死前见到了他!不知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她感觉身体又恢復了力气,脑袋也不疼了,整个人的状态都好了许多。 「君陌心,你终于来了!」萧魅鼻子一酸,几乎落下泪来。她还以为,至死都见不到他了! 她费尽心机让唐琪传递那封书信就是为了将他引出来,因为她觉得再见不到他,她就要被不明不白地害死了。 君陌心的目光冷得简直能冻死人,他睇着她,幽幽地开口:「很盼着本座来么!」 这话明显火药味十足,萧魅敏锐地意识到,可能谁又在君陌心的面前烧了一把火,他找她来似乎是兴师问罪来的。 「对,我盼着你来!」萧魅把心一横,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因为我再这么去就要死了!君陌心,我要被人害死了,你知不知道!」 君陌心觑着她,许久才道:「本座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你救活,你知道么!」 「我知道,可我现在又要死了!」萧魅冲着他发作,泪水盈满了眼眶。「我头疼得要死,没有人为我传太医!好不容易找到了青姝,但她一去不返!」 「头疼!」君陌心明显吃了一惊,他暂时收起了怒火,走上前去,习惯性地将萧魅揽进了怀里,伸手抚向她的额头。 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动作非常娴熟连贯,看得出来自打萧魅中了离魂术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里,他照顾她的时候经常做这些事情。 萧魅的泪水落下去,哽咽无声,却倔犟地不肯哭出声,也不肯靠向他的肩膀,尽管她盼了那么久,才盼来的这个肩膀。 「没发烧!」君陌心自言自语,将手搭上她的脉门,凝神细诊,也没感觉到任何异样。「青姝!传青姝过来!」 萧魅下意识地握紧了君陌心的胳膊,因为她怕青姝也和玉蝉一样,再也……无法见面了! 不过,事实证明她想多了。很快,青姝就走过来,跟往常一样,毕恭毕敬地对君陌心躬了躬身,道:「属下见过魔君!」 君陌心一手揽着萧魅,目光冷冷地觑向青姝。「魔妃头痛,让你请太医,为何太医没到!」 青姝赶紧抬起头,满脸的惊诧。「太医已经诊过了啊!说魔妃并无任何不妥的症状!魔妃甦醒的这两日,太医经常过来给她诊脉,确实没发现任何异常!」 萧魅狠狠一怔,她看向青姝的同时,只觉遍体生寒。青姝也变了!她的预感是正确的,从青姝走出这间屋子的那刻起,她就预感到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等青姝回来的时候,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青姝! 是被洗脑了?还是……不,青姝是跟随君陌心多年的心腹!除了香蕙,就数青姝在修罗谷的时间最长,不可能短期内就被唐琪收买!想到这里,一个想法电光火石般在她脑中闪现,她立刻明白了,指着青姝喊道;「拿住她!她是武如意!」 萧魅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用看疯子般的眼神看着她。 君陌心不由蹙眉,道:「别闹了!你究竟还想闹到什么时候!」 「她不是青姝!」萧魅紧抓着君陌心的胳膊,恨不得拍他两巴掌警醒他。「你整天说如果再逮到武如意,一定一掌拍死她!她真得是武如意易容的!不信,你让人检查……」 「魔妃,求你不要再闹了!」秋梅忍不住流泪,插口道:「一会儿说唐姐姐穿红衣服是吓唬你!一会儿又说头疼得厉害,太医过来诊治又无任何不妥;一会儿又让唐姑娘替你去皇宫送信……」说到这里,她忙掩住口,满眼惊惶,一副无意间闯下大祸的模样。 果然,萧魅的注意力被秋梅吸引过来,暂时没再追究青姝是不是武如意的问题,而是冲着秋梅发作道:「贱婢,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嘛!你三番两次提起那封信,又如何!不就是想让魔君惩罚我私传书信进宫给贵妃!好啊!现在他来了,你问问他那封信他可看到了么!」 萧魅写那封信,央求唐琪帮她送进宫去给南宫影,其实她知道唐琪那么小心谨慎的人,怎么会背着君陌心弄鬼呢!所以,为了表示坦诚,唐琪一定会将那封信送给君陌心过目。 这也是她吸引君陌过来见她的办法,因为她觉得再这么耗下去,她就要死了,而且死得不明不白。就算她死了,君陌心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她写的信是什么内容,她当然清楚! 而且君陌心果然来了!可是从他的脸色看似乎很生气的样子,但她说自己身体不适时,他又像从前那样关切她,令她有了熟悉的亲切感。 不过,随着秋梅提起了那封准备送进宫里去的书信,君陌心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他冷哼一声,推开了萧魅。 失去了那具强健身躯的依靠,萧魅差点儿跌倒,她有些怔忡,不知道君陌心为何狠心推开她。难道说,这个男人真是变心了么! 「萧魅!」君陌心寒眸似刀,冷觑着她:「你就这么想离开本座!」 萧魅怔了怔,隐约感觉出来哪个环节似乎出了点问题,但究竟出在哪里,她还无法确定。 君陌心欲言又止,又恐在门口人多嘴杂,将一些不该泄漏的机密给泄漏出去,便伸手将她拎进了寝室内。 * 萧魅被扔在了床榻前,毫无怜惜。她抬起头,惊愕地看着男子,似乎不相信他会如此粗暴地对待她。 「告诉你,就算南宫影亲自来了,本座也不会放你走!」君陌心郑重地对她声明:「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什么?」萧魅终于明白过来了,可能是那封信出了问题。「谁告诉你我要让南宫影过来救我!」 君陌心几乎要气疯,但他凭着多年的修为强压着滔天的怒焰:「刚才秋梅跟你的对话,本座都听到了!我的耳朵没聋!」 「秋梅!」萧魅想着刚才秋梅跟她说什么了。呃,是关于唐琪替她进宫送信给贵妃南宫影,就是这样的。「她说的话你也信么!为什么你都不问问我……」 话音还未落,就见君陌心将一捲纸摔到了她的脸上。「那本座就问问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萧魅拿起那捲先是砸到她脸上再掉落到地上的纸,展开看了一遍,脸色顿时苍白如纸。縴手紧攥着这张写满了娟秀字迹的纸,大眼睛里迸射出愤怒。「唐琪!这是唐琪的字迹!」 「没错,当然是她的字迹!」君陌心愤怒地看着她,终于破功地怒吼道:「难道不是你让她代笔写的!」 「我让她代笔……」萧魅大眼睛迸出泪光,怒极反笑。「我为什么要让她代笔!」 「如果不让她代笔,就你那鬼画符,南宫影能认得出来么!」君陌心攥起了铁拳,努力压制着体内暴虐嗜血的因子,才没有当场一掌拍死她。他磨着钢牙,一字一句地警告:「萧魅,你真是好能耐!有了南宫影撑腰,就以为可以摆脱我!告诉你,休想!别说南宫影,就算是司徒璜来了,也休想将你带走!惹怒了本座,让他的皇帝宝座都坐不稳!」 萧魅再次将那封信看了一遍,尽管怒到极点,但她不得不承认,这封的口吻像极了她,而且也完全说出了她的心声。 她告诉南宫影,因为君陌心不爱她,令她伤透了心。两人争吵,君陌心态度蛮横强硬,而且还有了新欢。她伤心之极,就想休掉他,另换新夫。她让南宫影召她进宫,摆脱君陌心的控制,再让皇帝下旨准许她和君陌心和离。 于情于理,丝丝入扣,完全符合萧魅的性格和作风。假如萧魅真要给南宫影写信的话,也就是这些内容吧!但她不会写繁体字,所以……只能寻找代笔之人。 而唐琪,似乎就是最好的代笔人。 玉蝉已死,青姝是君陌心的心腹,唯一能帮萧魅给南宫影写信求助就只有唐琪了! 但唐琪并没有把这封信送进宫里去,而是送到了君陌心的手里。 萧魅几乎能够想像到唐琪的样子,她会眼含热泪地对君陌心说,并非她要出卖萧魅,而是不想看到萧魅一时之气而做出终身后悔之事。所以,她才会违背了萧魅的意愿,将这封信送到君陌心的手里,是想让他能够及时挽回,如果把贵妃牵扯进来,只会把事情闹大。 如此贤良聪慧又体贴周到的女子,别说君陌心会对她满怀感激,萧魅都要为她拍掌叫绝了。 是啊,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原本只是小两口吵架,怎么就闹到贵妃那里了,还说什么和离休夫,贤良如唐琪怎么会推波助澜。息事宁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是她的一贯风格。 而写信给南宫影求助,又要休夫又要和离的,这绝对是萧魅的风格。因为她不止一次嚷过,还真那么干过。 现在她有了南宫影的支持做后盾,自然更加有恃无恐。 萧魅终于明白,君陌心刚出现时他眼中的寒戾从何而来了,原来如此! 看着伏在床榻前,手里紧攥着那封信,情绪激动,浑身颤抖却始终没有言语的女子,君陌心只有更深的失望和愤怒。 「萧魅,你真是太令本座失望了!」君陌心觑着萧魅,吐出的字如同淬着冰渣。「如果真得不想做本座的妻,本座成全你!」 萧魅终于抬起头,大眼睛里有着闪动的泪光。她轻声地问道:「你打算怎么成全我?」 跟他在一起这么久,她对他是了解的。他这样的神情,哪里有成全她的意思,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可是她却想知道,他究竟打算如何处置她。 都说看一个男人究竟是不是真心爱你,别看他平时跟你卿卿我我的恩爱,得看他生气时跟你翻脸是什么样子!假如他最最生气的时候,还能顾及到你的感受,怕伤害到你,他才是真得爱你! 萧魅知道君陌心不爱她,但她仍然无法克制心里的执念,任何时候都想着求证一下,好让自己不再继续痴傻地自欺欺人。 果然,男子的话像刀子般扎心,瞬间将她打进地狱。「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本座的妻!本座已将你贬为侍妾!如若再闹腾,就贬为侍寝丫环!再闹……」他顿了顿,声音冷得像冰刀。「本座就杀了你!」 这不是威胁,而是实实在在的打算!萧魅知道君陌心从不开空头支票,他一向说到做到! 犹记得当初,她跟他有了第一次肌肤之亲。他让她嫁给他,她不肯,他就要杀了她!他说过,要么嫁,要么死。 最后,怕死的她选择了下嫁。 此时想来,却是满满的心酸。兜兜转转,他们竟然又回到了原点。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始终都没能走进他的心里。假如他爱她,根本就不忍伤害她,更别提杀了她! 他——真得不爱她! 从此以后,死心吧!不要再自欺欺人地继续做梦了! 萧魅阖起眸子,两行清泪滴落下来。 君陌心看着女子伏地啜泣,一脸的生无可恋。在他看来,那简直就是她闻听噩耗后的失望。难道说,在他的身边,就令她如此痛苦吗?难道真如她所愿,让她跟着南宫影进宫,离开他,她才能如过去那样欢欣雀跃么? 既使看她的样子那么可怜,男子仍然冷硬起心肠,既没有去搀扶也没有去安慰,硬梆梆地道:「少装死!滚回到床榻上歇息!没有本座的允许,你非但不许死,也不许生病!来人,把魔妃……把这个贱婢搀扶到床榻上去歇息!她若冻着饿着生病,身边伺候的人一併重罚!」 秋梅赶紧过来,上前搀扶萧魅。「魔妃……呃,萧夫人!魔君说已经把你贬为侍妾了,不能再用过去的正妻尊号!你快起来吧,别再惹魔君生气了!」 「啪!」萧魅狠狠地甩了秋梅一记耳光,吼道:「滚开!」 秋梅捂着被打得肿胀起来的脸颊,委屈地看向君陌心。 君陌心怒不可遏。「扶她起来!她若受凉发烧,唯你是问!」 该死的,这样的蠢才!没看到他正在生气,碍于情面不能去搀扶萧魅。这个蠢丫头不赶紧把人给搀起来,还一堆的废话,挨揍当然活该的。 但现在君陌心正在生萧魅的气,当然不会为此惩罚秋梅,助长萧魅的威风,他顶多喝斥秋梅两句,警醒她照顾好萧魅。 「滚开!」萧魅盛怒之下坚决不允许秋梅靠近她,将身边能够到的东西都抓起来砸向秋梅。「不用你伺候,滚出去!」 秋梅吓得面如土色,不知该如何是好。 然而,这一幕在君陌心看来只是因为他没有答允萧魅和离的要求,她故意闹腾,跟秋梅没有什么关系。除了玉蝉,估计换哪个侍婢过来伺候她都不会满意,而玉蝉已经死了,他根本就没法再给她找过来。 想到这里,心里一阵烦躁,喝令道:「让青姝过来伺候!」 很快,青姝领命而来,恭声道:「魔君有何差遣。」 「照顾好她!」君陌心指着正在闹腾的萧魅,对青姝命令道:「不许出任何的差错!」 青姝跟随他多年,行事老练妥贴,君陌心对她还是比较放心。 他跟萧魅已经闹到了水火不融的地步,再僵持下去只会让矛盾激化,他很怕自己盛怒之下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正如唐琪所说,到时悔之晚矣! 此时,君陌心只能找一个自己最信得过的人来照顾萧魅。 青姝非但可靠,而且也一向得萧魅的喜欢,由她照顾萧魅应该妥当。 可是萧魅的反应更加激烈。「不要让她留下!她是武如意易容的!她是武如意易容的!」 君陌心蹙眉,对萧魅彻底无语。觑她最后一眼,他拂袖而去。 「君陌心,你这样对我!」萧魅撕心裂肺地喊道:「你如此凉薄!我恨你!恨你!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你!」 * ——君陌心,我恨你!你如此凉薄,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你! 君陌心离开了他和萧魅的寝室,女子悽厉的绝望的唿喊犹在耳畔盘旋。他独立花影之下,不由抚额蹙眉。 现在,他也有点儿头疼了! 到底哪里出了差错?是她中了离魂术还没有痊癒,还是……为何她好像变了一个人般,拼命地闹腾,令他心力交瘁!为何她就不能温柔和顺些,像唐琪那样。 想到唐琪的时候,身后就响起了女子细碎的脚步声。 唐琪知道她的脚步声瞒不过君陌心,但步履仍然十分轻盈。唐门女子不止暗器毒药冠绝天下,而且轻功也是独步天下。 「这只是一时的困扰,等到她气消了,自然就好了。」唐琪走近前,伸手轻轻抚向他的铁臂,安慰道。「萧妹妹的脾气我知道的,闹腾几日,过了这火头,自然就消停了!」 君陌心看向唐琪,目光柔和了几分,问:「有什么办法,让她赶紧消气!本座不喜欢这样一直对恃下去!」 萧魅眼里的愤怒和绝望令他生畏,虽然他把话说得很冷硬,可是他知道他的心没有那么硬。杀她……怎么可能呢! 毕竟,他们在一起经歷了那么多,这一路走来的感情怎能一句话抹煞。 唐琪听到男子如此认真地跟她请教,她立即很认真地思忖了片刻,认真地答道:「有一个办法!」 男子美丽的凤目顿时亮起,就像天际最闪亮的星子。「什么办法!」 唐琪觑着他,清眸闪动,柔声道:「给她一封休书,放她回贵妃那里去吧!」 「休想!」男子大怒,眸子里的希翼再次变成了愤怒和绝望。「本座宁愿她死在我的身边!」 唐琪轻轻吁出一口气,挽唇道:「又说气话了不是!明明在乎得要命,她掉一根头髮你都会心疼,还说这些伤感情的话,让萧妹妹听到徒增伤心!以后,当着她的面不许再这么说了!」 君陌心完全没了主意,十分烦扰,心里的话冲口而出:「为什么她就不能像你一样懂事!」 唐琪心中一动,抬眼觑着他,柔柔地道:「如果她像我一样懂事,你就不会这么喜爱她了,对吗?」 君陌心这才发现唐琪一直挽着他的铁臂,娇躯紧贴着他的健躯,距离他如此之近,他几乎能嗅闻到她身上清冽的寒香,如同腊月的梅花。 她跟她一样,温婉含蓄娴静淑贞,宛若雪地的寒梅,暗香浮动。 「听说,你将萧妹妹贬为了侍妾!」唐琪清眸再次闪动,柔声道:「她一定气坏了!明日,就去跟她道个歉吧!恢復了她的位份,也当做个让步,我在旁劝一劝,也许就能和好了呢!」 「没用的!」君陌心摇首,颇为苦恼。「这次……她是铁了心……」 唐琪轻轻地搂抱住他,安慰道:「别烦恼了!说到底,萧妹妹只是个女人而已!女人,天生就该是用来征服的!你是天生的王者,你的女人只能终生仰慕你,等待着你的垂幸!你的垂幸那是她的荣幸,不管她愿意不愿意!」 君陌心这才感觉到不妥。唐琪先是抓住他的胳膊,再贴着他的身体,现在竟然抱住了他。但她的神情在月光下却是那样圣洁,看不出丝毫淫邪,就像是一位圣母在用她温暖的怀抱在抚慰着她的孩子般。 而他任由她搂抱,并没有排斥反感,当然也没有什么反应。 如此近距离地跟一个年轻女子相依相偎,他完全没有生理上的冲动。她让他感到宁静详和,却没有激情燃烧的感觉。 「别太把心思用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唐琪认真地仰视着他,慢慢地道:「你如此优秀,该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说……圣人留下的元尊圣宫,被雪菩萨夺去了那么多年,弄得乌烟瘴气面目全非,是不是该回去把它修一修呢!」 对于沉陷爱河无法自拔的男人,给他找点儿事情做,无疑可以转移他的注意力。萧魅只是一个女人,他在她身上花的心思太多了,不值得。 君陌心没有回答,而是轻轻推开了唐琪,转过身去。 唐琪只觉怀里一空,那具健硕伟岸的矫躯就离开了她,她那么眷恋难捨,可是却不敢也不能再纠缠不休。她反覆告诫自己,这已经很好了。从一开始见到她如同见鬼般的排斥,到现在可以随时出现在他的面前,甚至可以跟他有亲昵的身体接触,这个进度已经十分可观。 她必须要有充足的耐心,否则太过急功近利就可能功亏一篑。 「我会照顾好萧妹妹!」唐琪知道他此时最在意的是什么。「相信我,过两日萧妹妹一定会消气的!待会儿,我过去瞧瞧她睡着没有!」 这话显然君陌心爱听的,他立即回应道:「本座命青姝留在那里伺候她,可她对青姝也很排斥……你去了,不知道她会不会一併厌恶。假如她对你出言不逊,你好生担待些。」 唐琪怔怔地听着,听完了,不觉心头涌起一阵苦涩。说到底,在他眼里,他跟萧魅才是夫妻一体,而她唐琪终归是个外人。萧魅现在情绪激动,打了秋梅,君陌心认为是活该,骂了青姝,君陌心也不在意,反正只是他的一个属下,而对她唐琪出言不逊。君陌心会有些歉疚之意,因为她是客,所以他会代替萧魅对她说些致歉的话。 明知道萧魅愤怒之下可能把唐琪当成出气筒,但君陌心并没有阻止她去触霉头,只是像征性地安慰两句,算是帮萧魅打圆场。 说到底,他还是护着萧魅,把萧魅当成他的人,而唐琪只是他的客! 这个男人看似冷情,实际心里泾渭分明,孰轻孰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唐琪再次挽起唇角,柔声道:「不必这么客气!萧妹妹就像是我的亲妹妹一般,而你……更不消说。为了你们俩,我做什么都心甘情愿。只要你们好好的,我受点小小的委屈算什么呢。」 君陌心终于再次睨向她,看到女子亮起的目光,他犹豫了一下,说:「我看魅儿对身边所有伺候的人都很排斥,不如,你现在过去瞧瞧,她睡下了没有。」 * 萧魅觑着慢慢靠近她的青姝,冷声道:「我知道,你不是青姝!」 青姝似乎一怔,诧异地跟秋梅对望一眼,道:「魔妃真是傻了,这满嘴的胡话!」 秋梅立即提醒道;「她现在已经不是魔妃了!魔君说过,已经将她贬为侍妾!」 「哟,贬为侍妾了!」青姝掩口轻笑。「只是个高级奴才而已,比我们也高贵不到哪里去嘛!」 「可她毕竟是魔君的女人啊!」秋梅冷笑道:「只要一天不死,她就可以在我们面前趾高气扬,摆出她做主子的谱!」 「主子?哈,她也配!」青姝走过去,准备直接对萧魅动手了。 萧魅掏出了一把弩枪,对着青姝发射。 但青姝连眼睛都没有眨,直接挥袖给击飞了。她对着萧魅伸出掌心,微微发力。 萧魅立即就被一股巨大的吸力给吸了过去,撞上青姝掌心的时候,胸口一阵翻涌。 「贱人,你根本就不配做魔妃!」青姝红唇微掀,阴笑着吐字。 等到胸口的气血翻涌稍稍平復,萧魅终于能够开口讲话了。「你……果然是武如意!」 这个一直在暗中作怪的女人,原来就在身边啊!她被暗算施了离魂术,都是这个女人在作怪。 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毒婆婆,一直都是武如意! 「是又怎么样?」青姝咯咯地笑着,「老娘我可以上天入地,整得你死去活来!萧魅,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吧!魔君可是亲口说了,让我好好伺候你!今晚,你就好好享受吧!我一定伺候得你欲仙欲死,后悔投胎为人!」 * 唐琪疾步往寝居方向走去,俏脸如笼寒冰,清眸阴鸷。 「小姐,」蓉儿急匆匆地跟在后面,小声地嘀咕道:「何必走得那么急,晚一会儿,让她多吃些苦头,不行吗?」 「不行!」唐琪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他让我照顾好她,就不能让她有丝毫的闪失!如果残了或者废了,他永远都不会原谅我!」 唐琪很清楚地记得,上次因为萧魅出了点小状况,君陌心立即对她起疑,又开始拒她于千里之外。后来,她努力补救了好久,再没出任何的岔子,才慢慢地让他重新信任她。 这个男人太精明了,什么手段在他眼前都不管用,他只看实际结果。 唐琪也是个骄傲的女子,尽管她不愿承认,但她必须得承认,君陌心对她的信任和喜爱都建立在萧魅的身上。他认为她可以帮助他和萧魅,在他跟萧魅闹别扭的时候,她能代替他关心照顾萧魅,可以帮他劝慰萧魅。 他放心地将萧魅交付给她,若是她辜负了他的信任,那么他永远都不会原谅她。 赶到寝居,那些守在外面的带刀侍卫只是恭敬地对唐琪躬了躬身,既没有拦截也没有盘问,直接放行。 这是君陌心给唐琪的特权,她有随时出入萧魅寝居的权利,只是为了方便她照顾她而已!仅此而已! 唐琪深吸一口气,她拿出了一只包着毒粉的绢帕,蓉儿拿出了一只唐门的独门暗器暴雨梨花针!就在她们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却发现,房门已经从里面被反锁上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42我让君陌心杀了她! 42我让君陌心杀了她! 作者: 萧魅不是武如意的对手,这个吸取了雪菩萨毕生修为的妖女,内力深不可测,只需伸出手掌就能轻易将她吸过去。 「你可以杀了我,但你一定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萧魅睨着这个易容成青姝模样的女子,冷笑道:「唐琪就在外面守着,等你杀了我,她好坐收渔人之利!」 武如意怔了怔,美眸迸射出骇人的寒芒。「你好像知道得还不少啊!」 原本,她以为萧魅只是被动地接受摆布,完全搞不懂什么情况。现在看来,萧魅的确比她想像中知道得要多。 「我当然知道!」萧魅看着她,笃定地道:「如果不是唐琪配合你,你怎能轻易混进府里来,怎么能把秋梅挑上来做我的一等贴身丫环,你又怎能如此轻易地冒充青姝而且无人察觉?这一切当然都是唐琪默许的!」 「那又如何!」武如意狞笑道:「她想借刀杀人而已!而我早就想将你碎尸万段!我们各取所需!」 萧魅用看白痴般的目光看着她;「你为什么恨我?不过是恨我夺走了君陌心的宠爱!可你杀了我有什么用呢!唐琪很快就可以取代我的位置,而且她长得那么像凌飞雪,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你多年的老情敌又回到你心爱的男人身边,继续霸占他的宠爱吗?」 「少在我面前挑拨!」武如意用尖细的手指掐住萧魅的脖子,嘶声叫道:「不管她,我先杀了你!」 「你可以杀了我!」萧魅眼中半分惧意都没有,相反还有着冷冷的挑衅:「杀了我,唐琪就在外面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你!她一定会捉住你献给君陌心!这样,我死了,你也死了,最后留在君陌心身边的只有她了!」 武如意犹豫着,她很清楚,萧魅说得是实话。可是,很快她就再次阴狠地笑起来:「就算暂时不杀你,也要废了你!如果我挖了你的双眼,割了你的鼻子,缝上你的嘴巴,削掉你的耳朵,你说魔君他还会继续喜欢你吗?」 萧魅心头一惊,她当然清楚,武如意说到做到。嫉妒会让一个人发狂,什么令人髮指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更何况是武如意这等心狠手辣之徒。也许武如意真得不会杀她,但绝对让她生不如死。 「你真是愚不可及!」萧魅摇头,用看白痴般的目光看着武如意。「魔君已经厌弃我了,我长什么样子他会在意吗?现在他在意的是唐琪那张脸,那张脸酷似他旧爱凌飞雪,让他看一眼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而且,她还喜欢模仿凌飞雪穿红色的衣服,那颜色能慑住他的魂魄,迷得他神魂颠倒……唐琪刚到魔君身边几天啊,她就如鱼得水,地位扶摇直上……你好好想想吧,现在谁才是你最该恨的人!」 嘴里这样说着,萧魅的心里却不由大冒酸水。她说的大半是实情,所以才能唬住武如意。事实的确如此,自打唐琪来到君陌心的身边,地位扶摇直上,现在完全晋升为君陌心的新宠了。 原来,男人真是喜新又恋旧的东西,就因为唐琪长相酷似凌飞雪,才令他格外垂青。 房门轻轻响动,立即就惊醒了武如意。她转过头的同时,伸手勒住了萧魅的脖子。 秋梅吓得大叫起来:「来人吶!魔妃被人劫持了!」 「嗒」,门栓轻响,一股子带着异香的雾气就瀰漫了进来。 「哈,跟我施毒,简直班门弄斧!」武如意冷笑一声,毫无所惧地挟持着萧魅往外走。「快走!不然老娘现在就杀了你!」 萧魅被动地被武如意挟持着往外走,身后传来秋梅倒地的扑嗵声。这香雾无疑有剧毒。而她食用过血莲子,百毒不侵。武如意却也安然无恙,这说明她要么有解药,要么本身就能对抗这种毒药。 也许正如武如意所说,她本是施毒的行家,在她面前班门弄斧,只是白费力气而已。 走到门口时,武如意脸色顿时陡变,她紧咬牙关,全身关节都变得僵硬。因为戴着人皮面具,她的脸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可是露在外面的手竟然开始微微颤抖。 「香知了……」武如意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舌头就有些发麻了。她知道,再耽搁下去只会更糟。 香知了是用五毒之王提纯的汁液来餵食未蜕皮的幼蝉,在蝉蜕皮之后放在百种毒草搓成的草灰里熏烧,里外熏透焙酥,研成粉末,气味异常扑鼻,嗅之酥倒。 这香知了的毒性极为霸道,只能饮晨露解毒。若是没有晨露做解药,片刻就会全身酥麻,人事不省。可是,它又不会置人于死地,待到大约一柱香的功夫又会甦醒过来。 武如意根本就没把任何毒药看在眼里,她觉得自己是施毒的行家,各种霸道的毒药都能解,却唯独没想到对方会使用香知了,这介于毒药和迷药之间的东西。 秋梅早就倒下人事不省了,武如意仗着深厚的内力,一时半会儿还倒不了,但身体关节僵硬,举止呆滞,功力竟然消失了大半。 美眸一转,武如意当机立断推开了萧魅,就施展遁术准备逃走。 「拿住她!」唐琪清叱一声,就追了过去。蓉儿手持暴雨梨花针,也紧跟而去。 萧魅脱险,实属侥倖。她心念触动,刚要抬步,就撞进了一具熟悉的健硕身体里。 熟悉的幽香扑进了鼻息,萧魅恍惚抬头,就看到男子无铸的绝色俊颜撞进她的眼帘,令她生生痛了眼,痛了心。 就在刚才,她被易容的武如意擒制住,生死悬于一线的时候,她就想过君陌心会不会来救她。但她只是想一想而已,并没有真得奢望他能来救她。可是,现在他真得来了! 虽然来得晚了点,但他到底来了! 「魅儿,你怎么样!」君陌心急切地检查萧魅有没有受伤。片刻后,他可以确定她毫髮无损这才放下心来,将她揽进怀抱,长吁一口气。「没事就好!」 很快,唐琪主僕俩就回来了,满脸的懊恼之色。「让她给逃了!」 「武如意么!」君陌心沉声问道。 「是,」唐琪颦起秀眉,道:「她竟然假扮成了青姝,瞒过了我们这么多人的眼睛。这妖女的本领越来越大了!」 君陌心下意识地搂紧了萧魅,他不敢设想假如萧魅落到了武如意的手里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还好,她并无受伤。但是,这已经十分兇险了。 幸好他察觉到不妥,让唐琪过来察看,才能及时阻止一场悲剧的发生。「辛苦你了!」 唐琪走过来,在灯光下仔细察看萧魅。「萧妹妹没事吧!」 「没事。」君陌心看向倒在地上的秋梅,道:「幸好你用香知了麻痹住了武如意,否则……」 否则武如意怎么可能轻易抛下萧魅,落荒而逃。 「我也是大意了!幸好发现还算及时,没有酝成大错!」唐琪吁出一口气,吩咐左右:「把秋梅姑娘扶下去,把这玉瓶里的晨露餵她喝几滴,一会儿就能醒过来了!」 几个侍婢走过来七手八脚地搀起了秋梅,带了下去。 萧魅稳稳神,冷声道:「秋梅跟武如意是一伙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唐琪却提出不同的意见:「不可能吧!我只所以能及时救你,就因为秋梅姑娘喊了一声! 当时,秋梅喊了一声:「快来人吶!魔妃被人劫持了!」 不止唐琪,就是门口的侍卫和屋外传唤的侍婢也听到了。 所以,大家对萧魅的话都持怀疑态度。唐琪忙道:「也许萧妹妹被吓到了,刚才的确危险,能侥倖从那妖女的手里逃得性命已属不易。既然萧妹妹不喜欢秋梅,那就撤下去吧,另挑她喜欢的换上来。」 如此安排,倒也妥当。 君陌心颔首,道:「这些事情都由你去安排。」 唐琪看着君陌心始终紧紧揽着萧魅,再也不肯撒开手,嘴角不由弯起一抹几不可察的浅讥。她知道,被吓到的不止萧魅,还有眼前这个男人。他真得被吓坏了,什么颜面自尊都不够了,只紧抓着萧魅再不敢撒手。因为他不知道武如意什么时候还会再找上门来,防不胜防,他谁都信不过,只相信他自己能够保护萧魅。 所以,现在什么人什么事情都无法令他撒开揽住萧魅的手了!除非……想到这里,唐琪清眸闪动,除非能捉住武如意,才能让宛若惊弓之鸟的他放松下来。 「夜深了,又折腾了一番,萧妹妹受到不小惊吓,应该乏累了!」唐琪细心地关切地道:「你好好照顾她,外面的事情由我去安排!」 君陌心颔首,同时深觑了她一眼。 唐琪转身离开的时候,君陌心喊住她:「你额角的伤势恢復得如何了!」 饶是唐琪淡定,此时也不由深深一震,她顿足,但是没有回头。「没有大碍,估计过两天就能结痂。」 「本座赐你的灵药,记得定时搽。」君陌心嘱咐道。 「是,多谢魔君记挂。」唐琪并未因为君陌心难得的关心而乱了方寸,她回答简练,没有什么拖泥带水。说完,她就离开了,始终没有回头。 萧魅抬起头,正看到君陌心凝视着唐琪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她冷笑一声:「既然不舍,就追过去啊!杵在这里浪费时间!」 她被君陌心揽住,一直老老实实的。也许旁人会以为她重得魔君的垂怜,兴奋得不行,哪里捨得推开他。其实只有她自己清楚,他看似漫不经心的揽抱,她半边身子就酥麻了,比中了香知了毒的秋梅强不到哪里去。只是她的神智清醒,可以言语而已。 这个男人,当真腹黑,令她有苦说不出。这也就罢了,可恨的是他对唐琪的恋恋不捨,简直令她气炸了肺。 虽然对他失望透顶,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假如此时身体可以动的话,她恨不得掐死这个朝三暮四的花心男人! 听到身边女子冒着沖天醋气的话语,男子似乎才刚察觉到自己的怀里还揽着个女子。他垂首,觑向怀里已经气青了脸蛋的萧魅,淡淡地问道:「既然你执意和离休夫,本座捨不得哪个女子,与你何干!」 萧魅狠狠一怔,几乎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怒道:「不干我的事!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男子非但没有放开她,还将她揽腰抱起,道:「今晚,你伺候本座安寝!」 「做你的美梦!」萧魅抵死不从。「君陌心,你要敢强迫我,这辈子我都不原谅你!」 「随便你!」男子不以为意。反正她已经打算一辈子都不原谅他了,不介意再加一辈子! 「我不同意!」萧魅流下泪来,恨声道:「别让我更恨你!」 「你是本座的暖床侍妾!」男子边走进了寝室,边告之。 「滚你的……」萧魅要被他气晕。好吧,这个男人就有本事把她气炸。假如她能动,又想揍他了。 萧魅发现,她对君陌心的爱情正在不断地失望中慢慢消失,就像手里的流沙,随着时间流失得越来越多,剩下的越来越少。照这样的速度下去,她相信手里剩余寥寥无几。 从前,她哪怕再生气都捨不得对他挥掌。每当看着他那张绝色的魅颜,她就捨不得打下去。她的怒气雷声大雨点小,最后只要他适当地服个软,她就不了了之。然而,对南宫钰她却是一言不合就扬巴掌,从来没有半分捨不得。 她知道,那是因为她爱君陌心,不爱南宫钰。如果你真心爱一个人,就会怜惜他,捨不得伤他半分。 但自打闻听玉蝉的死讯之后,她痛揍了君陌心一顿(尽管君陌心只是认为她在给他挠痒痒),到现在她竟然时不时对他涌现出暴力冲动。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现象,萧魅知道,她对他的爱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流失。不爱了,自然也就不再怜惜。 她对君陌心的爱为何如此经不起考验?除了玉蝉的死,还有近期来种种激烈矛盾,她还有一个最根本的原因——他另有所爱了! 萧魅对君陌心的爱,虽然始于颜值(他的倾世颜值至今无人可比),陷于才华(他的盖世修为至今无人超越),然而真正令她完全倾心的就是他的洁身自好。 这个男人有着令天下女子疯狂的资本,可是他眼高过顶,孤高自许,谁也看不上。当然,除了那个已经化成朽泥的凌飞雪。 萧魅认为,死人不算情敌。除了凌飞雪,他从未对任何女子产生暧昧情愫。既使后来有一个腊梅,却在修罗谷里并没有什么地位,只要萧魅表现出不高兴,君陌心就让人把她打发了,至少明面上没有任何抬举腊梅跟她唱反调的意思。后来,他令人毁掉腊梅的容颜,再送到萧魅的手里任她处置,也算是了结此事。 但那次她已经受了次打击,再次明白了凌飞雪在他心里的重要性。如今又冒出个唐琪,他明知道她最介意的是什么,可他并没有跟唐琪保持距离,在打压萧魅的同时,过份抬举唐琪。 萧魅知道,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唐琪。否则不会当着萧魅的面关心唐琪,在他的眼里和心里,唐琪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 萧魅苦苦等了这么久,她都没有等到他彻底爱上她,却眼睁睁地看着他对另一个女人动了凡心,如何不让她悲痛欲绝,心如死灰。 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再接受君陌心跟她有任何肢体方面的亲热。她对他的排斥极为激烈。 君陌心将她抱上床榻,温柔地抚着她满是泪痕的脸颊,觑着她,道:「睡吧!」 他没打算强迫她,尤其是她从武如意的手里死里逃生,险险地捡回一条命。能够全须全尾地回到他的怀里,他已是心存感激,这种情况下,怎么会再捨得强迫她。 萧魅哽咽出声:「你让我动啊!」 她觉得自己现在变成了一具牵线木偶,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甚至现在连基本的活动自由都被剥夺了。 「不用动。」男子淡漠地道:「想做什么,本座帮你!」 见他帮她宽衣,她立即申明:「我不想脱衣服,我想和衣睡!」 他没强迫她,也和衣搂着她,却拿起一方绢帕温柔给她试泪。他没劝她别哭了,但他用行动告诉她,他不喜欢看到她的眼泪。 可是,萧魅的泪水却是怎么都擦不尽。他这是做什么呢,伤害了她再给予她温柔,可惜再也暖不了她已经渐渐凉掉的心。 「我想翻过身去,」女子提出了她新的要求。「我不想看到你!」 于是,男子拿着帕子的大手僵持在那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萧魅阖起眸子,这样才能立刻实现她的目的——不看到他! 许久,萧魅都没再听到男子的动静,她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眸子,却只看到男子的嵴背。 ——他,翻身背对她睡着了! * 「仔细搜!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一定要把那个妖女找出来!」 「那妖女中了知了香,一柱香的功夫都动不了,绝对逃不远!」 玄阴堂的堂主韦稷涵亲率堂下的侍卫,对整个府邸展开了地毯般的搜索,誓要掘地三尺也要把武如意给揪出来。 正热火朝天忙活的时候,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影走过来。 韦稷涵看过去,忙上前施礼。「唐姑娘。」 唐琪是君陌心的新宠,他属下的人当然都懂得见风使舵,极力巴结。 「找到了没有?」唐琪问道。 「还没有,」韦稷涵目露忿然之色,「这妖女本领通天,又擅易容之术,我就担心她可能又易了容,不再是青姝的模样了!」 唐琪颦眉,道:「有没有青姝的下落?」 武如意既然扮成了青姝的模样,那么青姝很可能凶多吉少了。 「没有。」韦稷涵摇首,道:「暂时没有发现青姑娘的下落。」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继续找吧!千万不要错过任何地方!」唐琪说道,然后,她就向着自己的寝居方向走去。 进到寝居里,唐琪点燃一支蜡烛,蜡烛散发着松柏香气,竟然是松脂制成的,但又并非纯粹松脂的气味,仔细辨来,又有百里香和迷迭香的味道。 唐琪将那只蜡烛放到了烛台上,坐到了绣凳上,掀起盖碗,却没有喝,而是在烛光下细细看着那盏茶水。 「你果然谨慎!」暗影里,响起一个娇嫩而阴狠的声音。「连喝一碗茶都如此小心!」 唐琪放下了那盏茶,慢慢地转过头,打量着藏在暗景里的那个人。她清丽的容颜上没有半分诧异,仿佛早就料到她的寝室里藏着人。 「整个府邸都在戒严,魔君下令掘地三尺都要找出你来!除了我这里,你自然无处可去的!」唐琪笃定地道。 终于,一个人从暗影里爬了出来,动作十分坚艰笨拙。这是一个年轻女子,抬起脸来仍然是青姝的模样。青姝已经暴露了身份,现在阖府上下都知道青姑娘已失踪,武如意易容扮成了她的样子。 可是她并没有再易容,并非不知道其中利害关系,而是根本就没有力气了。知了香的毒性十分霸道,饶是武如意先后吸取了雪菩萨和毒婆婆两位盖世高手的修为,仍然抵抗不住。 也就是她,换作他人早就倒地昏迷不醒了。 起码武如意还能保持头脑清醒,而且还能艰难地逃到唐琪的寝居里。 听到唐琪笃定的话语,武如意美眸中闪过嫉恨和忿懑,但却无话可驳。纵然她生性太高傲要强却也不得不承认,唐琪说的是实话。 也幸亏武如意反应机敏,中毒之后趁着功力没有完全消失,直奔唐琪的寝居而来,否则等到毒性完全发作,动作笨拙迟缓之时,就算反应过来也迟了。 还好,武如意比较聪明,可是她的那点聪明早就被唐琪料到了。 因此,唐琪不但知道武如意藏在她的寝居,而且进来的还特意点了支松脂腊烛。这腊烛里不但有松脂,另外还有多味唐门秘制的毒药,同样不会制人于死地,却可以延长知了香的毒性。 原本一柱香的功夫就能慢慢解除的知了香,因为这支松脂腊烛而加倍延长。腊烛燃完之后,恐怕知了香的毒性还得持续好久。 武如意恨极,她无力地伏在地上,磨着银牙。「我从没见过一个像你这般狡猾的女人!每一步都掐算得恰到好处。没错,只有你这里才能避难,所以我来了!你继续点这些毒香有什么意思?怕我伤害你吗?哈哈,我的仇敌是萧魅!」 唐琪不为所动,居高临下地觑着瘫伏在地上的武如意,就像看着一条暂时失去了攻击性的毒蛇。她淡淡地道:「我赶到魔妃寝室的时候晚了一步,你反锁了门栓。按理说,这段时间起码足够你将她毁容破相,可她却毫髮无伤。我估算,她一定在你面前说我的坏话了吧!还会说,要毁容也得毁我的,因为我的脸那么像凌飞雪!」 武如意浑身一颤,她忍着绵软无力强抬起头,仰视着灯光下的女子。没错,这张脸跟凌飞雪简直一模一样。这张脸曾让她恨到了骨子里,做梦都想在上面划两刀。 「萧魅会说,她已经失宠了,现在的新宠是我!因为你憎恨这张脸,就想着划了我的脸比划她的脸更重要!就在你犹豫的时候,时机稍纵即逝,我打开了门栓,魔君也随后赶到。」唐琪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极为平静,既没有喜悦,也没有激忿,平静得就像是述说别人的故事。 她真心不希望武如意毁了萧魅的容颜,因为那样就会影响到君陌心对她的信任和喜爱。由于她的及时出现,没让萧魅损失一根头髮,君陌心对她才会愈加信任和喜爱。 但是,唐琪又惊讶于萧魅的机灵。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能够准确抓住武如意的心病,巧舌如簧,将武如意对萧魅的嫉恨成功转移到唐琪的身上,不得不说,萧魅的确不同寻常。 因此唐琪半分都不敢再轻视萧魅,若是以为她是个大条的蠢女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尽管阴差阳错,但事情仍然按照计划的轨迹进行着,萧魅毫髮无伤,武如意落荒而逃,而且除了唐琪的寝居,武如意别无去处。 「哈,你若没有私心,就不会故意将府邸的地图送给我和毒婆婆,就不会故意将我们放进来!你不过是借刀杀人,可惜那个人一直活着,仍然是君陌心的掌中宝心头肉!」武如意磨着银牙,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她怎么就听信了萧魅的话,以为君陌心完全将萧魅的宠爱转移到了唐琪的身上呢。 事实可以证明,君陌心最在意的是谁。 「那不关我的事!」唐琪矢口否认,道:「我对萧妹妹和魔君从无二心,是你存心害人!如今落得如同过街老鼠一般,怨得了谁呢!」 「少在老娘面前装蒜!」武如意大怒,她想暴起,可惜身体却瘫软如泥,根本就动不了。「哈,你果然很聪明。如果不是中了知了香,我现在就想着好好教训教训你!」 对于君陌心身边宠爱的女人,武如意都会心怀嫉妒,都想着毁去。她天性狠辣,率性而为,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涵养什么含蓄。对于爱而不得的人,她就毁掉。对于情敌们,她当然是残虐起来绝不手软的。 无论萧魅还是唐琪,只要落到她的手里,绝不会让她们能保存继续迷惑君陌心的资本。起码毁了她们的容颜,这是她最常会做的。 但萧魅擅长攻心,在武如意唯一有机会毁掉她的时候,却三言两语就将她的嫉恨转移到了唐琪的身上。就是那短短的犹豫,让她永远错失良机。 而她来到唐琪的寝居,一则是为了避难,二则也是为了发泄心头之恨。虽然暗算萧魅没成功,但至少要在唐琪身上找回来一些平衡。她可能不会杀唐琪,但绝对会毁掉她。仅留着唐琪一条命,来助她逃脱出去而已。 但唐琪根本就不给她伤害她的机会,直接端着松脂腊烛进来了,让武如意身上的毒性有增无减,只能嘴上发狠,实际什么也做不了。 「青姝呢!」唐琪问道。 「那个贱婢!」武如意一脸的愤世嫉俗。「对君陌心死心塌地!哪怕他从没正眼瞧过她,这么多年也跟在他身边鞍前马后地效忠效力!我十分看不起她,就送她归西了,早日了结她的单相思!」 武如意很清楚,跟随君陌心身边的女子,多数都被他的绝世之容所倾倒,但她们都只是把他当神祗般崇拜,从不敢有非份之想而已。 否则,这么多年过去了,香蕙、青姝等人都过了芬芳年华,青春流逝却一直没有嫁人。支撑她们坚持下来的是什么?当然是对君陌心崇拜的爱情。 可是,她们从不敢对他有非份之想,只要能在他的身边为他效命就心满意足了。 武如意看不起她们的卑微,她可没有那么贱。她爱君陌心,却同时勾引了古幽冥,而且她因爱生恨,对于怎么都无法注意到她的君陌心产生了除之而后快的决定。既然无法得到,那就彻底毁灭,斩断这根情丝。 当然,武如意很清楚,君陌心这根情丝没有那么容易被斩断。想取他性命的人多如牛毛,但现在那些人都死了,而他却一直屹立不倒。 「唔,死了。」唐琪颔首。在灯影下思忖片刻,道:「你活着似乎也没什么用了!」 武如意一惊,随即道:「难道你不想利用我除掉萧魅了!」 「萧魅不能死。」唐琪平静地觑着伏在地上的武如意,道:「如果她死了,君陌心的心也会跟着死。」 武如意一怔,随即轻蔑地哈哈大笑:「你希罕他的心!老娘不希罕!」 唐琪并没有在乎武如意的轻蔑,等到她笑够了,才温柔地道:「所以我现在是他身边的红人,而是你只是一条丧家之犬。无处可逃之际,还第一时间知道跑到我这里避难!因为你很清楚,只有我这里才不会被搜查,只有我才被他百分百信任和器重!」 「……」武如意被她噎得直翻白眼,却无法反驳。 「我跟你不一样!」唐琪细声细气地道。「我从没想毁灭他或者毁灭他身边的女人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那样,只会搞得自己很狼狈,像你现在一样!」 「唐琪!」武如意大怒,「少在我面前得意!我就看看你能得意多久!」 唐琪认真思索了一下,道:「如果萧魅不死的话,我会一直得意下去,直到最后完全取代她的位置。我不杀她,我让君陌心杀她!」 * 大约一柱香的功夫,萧魅终于能动了。先是手指可以动弹,然后四肢可以慢慢挪动,最后全身都可以活动。 她知道,她的麻穴已经解了。而身畔的男子已经睡熟,她听得到他低沉的酣睡声均匀而平静。只是,他始终背对着萧魅,只肯给她一个冰冷的嵴背。 萧魅抚额,想着如今的处境和今后的出路,有些茫然。 身畔这个男子曾经令她发疯般地爱恋着,她对他几乎毫无抵抗力。换作从前,她早就身不由已地搂抱住他。但现在,她却丝毫没有亲近他的欲望。 原来,每一次死心都是无数次伤心和失望的积累。 虽然麻穴解了,身畔的男子貌似也睡熟了,但萧魅仍然躺着没动。她实在有些累了,没有力气再折腾。再说就算折腾,也没有用的。 萧魅放弃做无用功,她阖起眸子,准备睡觉。 在君陌心的身边,至少能安稳睡个好觉。虽然对他的爱不復从前,但她仍然坚信,能在君陌心眼皮子底下作怪的人还没出生。 有这么一个强大的保镖,她终于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 萧魅紧紧抱着自己的臂膀,蜷缩成一个低御的姿式,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等到女子睡熟,原本打着酣的男子睁开眼睛。他狭长的迷人凤目亮若寒星,没有丝毫的睡意。看着身畔那蜷缩成一团却倔犟不肯搂抱他的女子,眸子里涌现出一丝失落。 她竟然不肯主动搂抱他了!这在以前是绝无仅有的情况! 君陌心阖了阖眸子,再睁开时,眸子里的失落就变成了冷戾。那又如何呢?反正他不会放她离开! 她是他的妻,他不允许她休夫!绝不允许! * 这一觉,萧魅睡得天昏地暗。仿佛累了三生三世般,她迷迷煳煳的,几次醒过来之后,随即闭上眼睛继续睡,就这样一直睡饱了才睁开惺忪的睡目。 萧魅睁了睁眼睛,又闭上,随即又睁开,大吃一惊。 昨晚她记得她远离君陌心,抱着自己的臂膀入眠。这睡醒了才发现,她抱的竟然是君陌心,不但搂抱着他,而且双腿也搭在他的身上,整个人就像是八爪章鱼,三百六十度全方面无死角地紧紧贴着他。 这是什么情况?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43收起你的美男计 43收起你的美男计 作者: 这是什么情况? 萧魅仔细瞧了瞧,没发现君陌心有强迫她的迹象,相反好像是她……过界了。 一张床榻空出了三分之二,君陌心已经退缩到了床榻边缘部位,再退就要掉下去了。 而她却一路追杀过来,不依不饶地缠着他,非要把他当抱枕。 艾玛!萧魅缩手不迭,想着赶紧松开他,来个消赃灭证,可是她刚一动弹,就惊醒了男子。 就像是一头被惊醒的豹子,狭长的眼眸睁开,精光暴闪,他一个翻身就准确压住了试图逃跑的猎物——萧魅! 这就尴尬了! 萧魅被逮了个正着,想抵赖都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干脆将脖子一梗,强硬地说:「放开我!」 男子没有放开她,却高傲地抬高线条完美的下巴,居高临下地觑着她,宣布道:「是你诱惑本座!」 「谁诱惑你了!少胡说!」萧魅脸颊有些烧烫,因为隔着衣服她也能感受到男子身体熟悉的热度。 早晨,他很容易发情。而此时两人紧贴在一起,摩擦着,很容易唤起他的欲望。 男子喷抚在她脸颊上的气息慢慢变得灼烫起来,他轻轻地抚着她。 他的抚摸很轻,唿吸却很重。 「不行!」萧魅坚决拒绝,道:「别碰我!」 男子觑她一眼,似乎有些意外:「本座没说要宠幸你!」 言下之意,她是自作多情了! 「……」萧魅瞪着他,简直恨不得掐死这个可恶的男人。 君陌心也觑着她,然后轻轻吻上她的朱唇。 萧魅哭了,哭得简直泪流成河。男子有些慌了,只好停下来,再帮她擦泪。 为什么女人这么多的眼泪?这个问题他认真思忖了一下。印象中,貌似凌飞雪并没有流这么多的眼泪。 凌飞雪就像唐琪一样,含蓄内敛,习惯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表达得方式也十分委婉。萧魅不一样,她爱的轰轰烈烈,恨的时候山崩地裂,哭得时候就这样泪流成河了。 「别哭了。」男子原以为自己会十分嫌弃,可是话语出口,他都诧异于自己的温柔和耐性。他轻轻拥着她,柔声地哄道:「别哭了!看鼻子哭红了,眼睛也哭肿,好丑。」 「你……你不用又跑来诱哄我!」萧魅坚决不肯接受他的示好,哽咽着道:「我恨你!永远都恨你!」 她坚决不允许自己的心再次被他融化,坚决不肯轻易再被他三言两句哄了过去。她不能再像过去那样没心没肺没记性! 男子眸光一黯,却并没有责怪她。他只是轻轻地拥抱着她,亲吻她,不再出言相劝。 哭了好久,直哭得声噎喉堵,眼泪鼻涕将男子白色的寝衣都濡湿了。萧魅知道他有洁癖,根本无法容忍这些污秽的东西,但他却始终抱着她,没有松开。 最后,她在他的寝衣上面擤了把鼻涕,这才结束了哭泣,转过身去,继续跟他赌气。 身后传来男子悉悉索索解衣服的响动,萧魅预感到不妙,就转过身,果然见他已经脱掉了寝衣,露出赤裸的结实健美的上身。 他身上的每一分线条都结实紧緻得恰到好处,充斥着力与美的完美结合。晨光里,欣赏着这样一具裸男的身体无疑是件养眼的美事。可是,萧魅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被美色迷了心窍。 她俏脸如笼寒冰,喝斥道:「谁允许你在我面脱衣服的,少耍流氓!收起你的美男计,姐姐我戒色!」 以往,他的诱惑对她来说无往不利,但这次她真得对他寒了心。如果不爱的话,再美的色相也无法诱惑到她。 她注视着他完美的身体,却完全没有动情的迹象,大眼睛里凝结着冷冷的冰霜。 面对女子冰冷的目光,君陌心倒是还算淡定,他脱掉被她弄脏的寝衣,又令侍婢拿进来一套新的换上。做完这一切,他才对如临大敌的萧魅开口,简单地吩咐道:「起床,用膳!」 萧魅嗓子干渴,肚子瘪瘪的,的确是又渴又饿。面对他的关心,她僵持了片刻。 最后咬了咬唇,一把推开他,下了床榻。 男子无故被她推,竟然没有任何的抗议,默默地跟在她的后面,看着侍婢端上来了洗脸水,他则解散了她的髮髻,帮她梳头。 萧魅倒是没拒绝,反正这傢伙想干什么,她阻拦不住也就随他了。再者,经歷过昨晚的一幕,萧魅的确有些怕了。比起颜面,当然还是性命更重要。 眼下,她跟君陌心还是不要继续赌气的要好。万一真惹恼了他,他就将她丢在这间屋子里,任由武如意和唐琪害死她都不管不问,她岂不是死得冤枉。 洗了脸,侍婢再给她匀面,然后再帮她盘起髮髻。最后戴髮钗的时候,君陌心帮她选了一支凤头钗。 对于男子有意的讨好行为,萧魅未置可否,对着铜镜照了照。问道:「唐姐姐额角的伤……怎么样了!」 君陌心听萧魅关心起唐琪来,不由有些意外,只道:「不太好。」 唐琪额角的伤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极大概率可能留下伤疤。这对于爱美的女孩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听说,她是为了救我才被武如意的毒雾所伤。」对于中了离魂术之后的事情,萧魅全部忘得干干净净了。但她仍然听说了,唐琪受伤跟她有关系。 君阳心沉默了一会儿。 萧魅倒没什么意外,反正这个男人经常沉默是金,对于不想回答的问题,就装作没听见。 其实,她不知道,君陌心的无声语言是——唐琪不是为了救她受伤,而是被她害得受伤。 当然,当时萧魅中了离魂术,神智被武如意操纵,身不由已,纵然她从背后踢了唐琪又推了唐琪,也非她本意。他怕说出来令她更加愧疚,因此保持沉默。 「谢谢唐姐姐,这段时间辛苦她了!」萧魅照了照铜镜,对自己的气色十分满意,看来昨晚的确睡得很饱。同时,她接过了侍婢递上来的早茶,呷了一口,觉得味道很甘冽。 一口气喝下整盏茶,萧魅抹抹嘴巴,觉得肚子更饿了。「让唐姐姐过来一起用膳吧!」 君陌心深深地觑着萧魅,感觉她突然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微微眯起眸子,慢慢地问道:「怎么突然这么懂事了!」 闹腾了这么久,突然不闹腾了,还真让他有些不习惯。 凭着以往对她的了解,君陌心坚决不相信她会突然转性了。这可不是她的个性。 「咦,」萧魅奇怪地看着他,目露鄙夷之色。「难道一定要打你骂你才舒服吗?」 这话说得……君陌心一阵尴尬,于是就不再主动找骂。他转身对侍婢吩咐道:「唤唐姑娘过来,一起用早膳!」 * 唐琪化了淡妆,穿了件水绿色的裙袍,清新得像初绽的弯眉柳叶。见到同样梳洗干净的萧魅,她立即溢笑道:「萧妹妹精气神好多了!看来,昨晚休息得很好。」 萧魅仿佛也忘了昨晚的不愉快,弯了弯嘴角,笑道:「唐姐姐的脸色也不错,还用了胭脂呢!」 唐琪脸上的笑意顿时有些讪然,解释道:「打扮得精神些,好让萧妹妹看了心里也高兴。」 三人入座,有说有笑,气氛十分融洽。似乎完全没有了昨晚的剑拔弩张。 君陌心见萧魅总算不闹腾了,不由暗中吁出一口气。待到膳房将早膳摆上桌子,他仍然让萧魅坐在他的下首用膳。 萧魅笑了笑,说:「如今我已经不是魔君的正妻,按理不该坐在正位的。这位置,让唐姐姐来坐吧!」 君陌心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瞥向唐琪。显然,他在等着唐琪救场。 果然,唐琪立刻打圆场:「不过是两口子吵架绊嘴一时的气话而已,哪里当真了!萧妹妹一向是魔君的心头肉,无人可以替代。再说了,谁看见休书没有呢!」 君陌心坐在那里,等着萧魅到他的身边来。 萧魅偏偏不肯配合,吐了吐舌头。「有句话说得好,君无戏言!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食言而肥那是小人干的事情,我们堂堂魔君可不是那言而无信之人!」 「够了!」君陌心低叱一声:「她不愿坐在本座的身边那就远一点儿!她不愿做本座的妻,那就做妾!」 「……」如此直接,果然是直男癌晚期了!萧魅气得直翻白眼,却又无计可施。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个霸道专横的暴君啊! 萧魅特意选了个离他最远的座位,然后就开始用膳。她吃得很快,根本没理睬君陌心和唐琪那两个吃相优雅到骨子里的男女。因为她得赶紧吃完,还有正事要干。 不过,因为吃得太快,结果被五花糕给噎住,这就有些尴尬了。 新挑上来的丫环素锦不太懂得观言察色,萧魅噎得直翻白眼,她也看不到,仍然杵在那里不动。 君陌心虽然离萧魅很远,可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视线范围。意识到她可能噎住了,他以最快的速度过去,伸掌在她的嵴背上轻轻一拍。 「嗝,」那口五花米糕总算顺利通过了食道,咽下去了,萧魅这才缓过气来。随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粥汤,喝了一口。「谢谢。」 说完,无人应答,这才发现,原来照顾她的人是君陌心。 她特意选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这傢伙怎么也过来得这么快呀。不过幸好如何,否则她可能被粘糕给噎死,身边的丫环也不知道给她埠水喝。 「萧妹妹怎么样?没事吧!」唐琪也发现了,走过来询问道。 吃个饭还能吃到如此惊天动地,萧魅也算是第一人了!她脸皮再厚也有些讪讪地,好在她已经不喜欢君陌心了,也不在意在他眼中的形象,道:「没事,就是饿狠了,吃得有点儿快而已。」 君陌心脸色一沉,立即吩咐道:「把负责早膳的厨娘杖毙!」 萧魅吓了一跳,忙问道:「你又抽什么风!」 大清早的,这厮怎么又凶性发作了。 「本座吩咐过,早膳要容易消化的,竟然端上来五花米糕这种积食的东西……」君陌心对早膳的菜单极不满意,所以必须要重罚厨娘。 「没事的了!」萧魅立即求情道:「这米糕还好,就是我吃得有点儿快。再说,现在也没事了!你别动不动就杀人,弄得那么血腥,连饭都没胃口吃了!」 说罢,萧魅就丢下了碗筷,满脸的抗议和不满。 于是,君陌心立即就撤回了杖毙厨娘的命令。转而道:「杖嵴二十,逐出去。」 总算没闹出人命,萧魅这才拿起筷子,继续她的早膳。 不过,她没注意到,君陌心已经在她的身边就近坐下,而且没有再挪位置。 于是,懂眼色的侍婢立即就将餐具挪了过去。 唐琪看着这一切,嘴角噙笑,道:「萧妹妹胃口不错,看得出来这厨娘手艺还不错!」 君陌心听了,又吩咐下去:「赏那厨娘二十两银子,既然受了杖刑不方便行走,用轿子送她出去吧!」 萧魅差点儿被呛到,但未言语。 等到吃得差不多了,萧魅推开了碗筷,发现君陌心这个不要脸的又紧贴过来了。 拜託,她特意挑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好不好,他竟然那么没眼色,还巴巴地贴过来! 萧魅咬着唇,坚决不允许自己再心软,也坚决不再被他的没脸没皮感动。别以为那么深刻地伤害她,给她一些小恩小惠就能抵偿他的罪过。 「唐姐姐,」萧魅没理睬君陌心,而是对着唐琪开炮了。「昨晚抓到武如意了吗?」 唐琪怔了怔,答道:「抓捕武如意的事情好像是韦堂主负责的,待会儿把他叫过来问一问罢!」 「噢,是得好好问一问。」萧魅点点头,又问:「秋梅醒了么!」 「喝过晨露,已无大碍。」唐琪解释道:「秋梅虽说是新挑上来的,不太懂眼色,但她的确跟武如意没有什么瓜葛。萧妹妹若是不讨厌她就继续留着,若是厌弃,就让她跟在我的身边伺候吧! 萧魅立即,道:」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君陌心见萧魅言谈举止都慢慢恢復了平时的样子,悬着的心不由恢復原位。就慢慢地道:」用过早膳之后,我们就准备动身出发了。「 唐琪犹可,没什么特殊反应。萧魅吓了一跳,忙问道:」出发?「 君陌心抬眼,问:」怎么,这里还有你留恋不舍的人或者物?「 」我得去趟皇宫啊!「萧魅说完,看到君陌心怒气勃发的样子,赶紧补充说明:」跟贵妃娘娘辞行!你陪我一起去!「 君陌心却怎么都不肯冒险。」不必辞了!本座已经辞官,她知道!「 」你陪我一起怕什么!「萧魅睨着君陌心,挑衅地道:」难道你怕贵妃的属下把你留下了!「 果然,请将不如激将,君陌心冷笑一声:」那就去辞行!本座倒想看看,这天下谁能留得下我!「 萧魅知道,他这话绝对没有夸张的成份。只要想想当初在修罗谷,他只身一人力战千军万马,就会明白,他绝对有狂妄的资本。 」魔君,韦堂主过来了!「侍卫过来禀报导。 君陌心颔首,道:」让他先去偏厅等一会儿,等本座用过早膳之后,过去问话。「 萧魅看向唐琪,她正低首喝着粥,似乎并没有在意,但她看得出来,唐琪的动作隐隐有些僵硬,不如平时那么自然。这说明,她还是有些紧张的。 微微一笑,萧魅觉得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她可不是任人摆布欺负的软柿子,想算计她,得拿出点儿本事来!而且,她被算计了一次,两次,怎么可能再任由她继续算计下去! 她又不是傻子! * 韦稷涵坐在偏厅里等着,待了一会儿,听到侍卫通传魔君驾到,赶紧起身,恭身迎候。 」属下参见魔君!参见魔妃!「 」我已经不是魔妃!「萧魅见人就纠正自己的身份,道:」魔君已经休了我!「 君陌心忍无可忍:」本座没说休了你!只是将你贬为侍妾!「 」噢,「萧魅想了想,道:」那也是休妻啊!反正我不再是你的妻了!「 妾?谁希罕啊! 想到这里,萧魅就阴沉下脸色。 君陌心也是一脸的阴沉。这个该死的丫头,时不时就给他添赌,闭上她的嘴巴,谁知道他将她贬为侍妾的事情!她偏要嚷得全世界都知道! 原本想着有个合适的下台阶就收回那话,但她偏偏不给他机会!这丫头,就是故意的! 唐琪轻咳一声,入座后接过了侍婢递上来的饭后茶。 君陌心因为心里有气,一时间没有说话,萧魅却开口了。 」韦堂主,昨晚你搜查的情况怎么样?「 韦稷涵立即答道:」阖府搜查得十分仔细,几乎是掘地三尺,但都没有寻到武如意那个妖女的踪迹! 君陌心冷声喝斥道:「一个小小的侍妾,这里有你问话的资格么!」 萧魅顿时脸上就挂不住了,这个混蛋……他竟然一点儿都不给留她留颜面。就这样当着韦稷涵和唐琪的面喝斥她,还说她一介小侍妾没有资格说话。 虽说她反覆告诉自己不在意的,虽说她明知道他这是介意她非要当着韦稷涵的面掰扯跟他已经不是夫妻的关系,才惹得这个小气的男人记恨。 可是,她仍然生生红了眼眶。当着韦稷涵和唐琪,骄傲的她哪里丢得起这个脸。 「萧妹妹……」唐琪忙劝道:「这件事情还是让魔君问吧!你病体未愈,少操些心!」 两人都不让她开口,萧魅却知道自己必须要开口,否则叫来了韦稷涵有何意义呢! 韦稷涵大气不敢喘,生怕一个出言不慎就成了人家两口闹别扭的出气筒。 他当然知道君陌心对萧魅的宠爱,现在就算说将她贬为了侍妾,也是一时的气话而已。无论是正妻还是侍妾,反正萧魅是君陌心这些年来唯一的枕边人。 她的位置始终无人替代。就算最近有了新宠唐琪,可是唐琪毕竟没有名份!哪怕是通房丫头的名份也没有! 萧魅是君陌心身边唯一有名份的女子!至今为止,没有任何改变。 「你可搜仔细了!」君陌心盯着韦稷涵问道。 他知道身边的那个丫头此时正气得脸红脖子粗,而且还可能在偷眼抹泪,但他硬起了心肠,不去理睬她。谁让她闹起来没有分寸,既然满世界嚷着已经不是他的妻,那就该记住她卑微的身份,她已经没有资格随便乱开口,更没资格随便询问他属下的大将。 「回魔君,绝对搜仔细!里里外外,地毯式搜寻,没有发现那妖女的行踪,除了……」说到这里,韦稷涵顿了顿,看向君陌心。 君陌心问:「除了哪里!」 「呃,除了魔君和魔妃……和萧夫人的寝居!还有……还有唐姑娘的寝室……」韦稷涵如实答道。 在他看来,君陌心的寝居自然不用搜查的,而唐琪的寝室也不好搜查,因为唐琪是未婚女子,又是客人,搜查自然不妥。 萧魅冷笑一声,道:「那就是说,唐琪的寝室无人搜查了!」 君陌心冷睨她一眼,但没再开口喝斥她乱开口。倒想看看,她究竟想说什么。 唐琪抬起头,看向萧魅,细声道:「武如意中了我的知了香,而且我还有延长知了香毒性的法子。如果她去找我,那是自寻死路了!因为,我在寝居里面燃起了松脂香。」 知了香的毒性原本一柱香的时间就能自行解除,但若是再燃起松脂香,就会无限延长知了香的毒性。武如意去她那里自然就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了。 「噢!」萧魅点头,道:「原来你有控制武如意的秘法!」 唐琪脸色微微一变,勉强笑道:「假如她敢自投罗网的话,我当然有制住她的法子!」 萧魅一拍手掌,笑道:「太好了!唐姐姐,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办法对付这个妖女!」 唐琪清眸闪动,疑惑地道:「萧妹妹,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很简单!」萧魅一拍手掌,道:「我猜武如意可能还在你的寝居里!」 「怎么可能!」唐琪不由看向君陌心,问:「魔君,萧妹妹这是怀疑我包庇武如意吗?」 君陌心蹙起眉峰,看向萧魅。 萧魅见他没再喝斥自己胡说,还算满意,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地道:「唐姐姐误会了,我并没有怀疑你包庇武如意,而是怀疑武如意藏身在你那里!你想想,她逃走的时候可是中了知了香,那毒性一时半会儿解不了!而韦堂主已经派人将阖府包围,开展地毯式地搜寻,掘地三尺,却无踪可寻,她能逃到哪里去呢!上天遁地?当然不可能!」 君陌心眸光一闪,似乎有些明白了。「那妖女吓破了胆自然没有胆量继续留在本座的寝居,很可能逃往唐姑娘的寝居!」 唐琪是姑娘家,又是贵客,她的寝居不方便那些侍卫进去搜查。而且她燃起了松脂香,可以延长知了香的毒性。韦稷涵只派人在寝居外搜查,室内却不方便入内的。 但是唐琪保证会燃松脂香到天亮,武如意自然不会自投罗网。 可是陷入绝境武如意可能真得会自投罗网,只要不被唐琪发现,武如意就等着那毒性慢慢散去。 唐琪的脸色有些苍白,看着君陌心,颤声道:「是我大意了!没有想到这里!现在……」 君陌心沉声道:「现在还不晚!武如意若真还逗留在你的寝室内,那么她身上的毒应该还未解!」 萧魅看向唐琪,向她投去挑衅的一瞥。她分明看到唐琪微微颤抖的嘴唇。 唐琪表面看还算平静,但只有她知道,藏在袖子里的手心已经满是粘腻的汗渍。 现在就等着君陌心一声令下,韦稷涵就会带着人对唐琪的寝居展开掘地三尺的搜查。 然而,还不等君陌心下令,却听到有人进来通报。 「魔君,南宫大将军求见!」 南宫大将军?众人怔了怔,才弄明白,是新晋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南宫钰! 君陌心眼角一跳,声音顿时寒戾:「他来干什么?」 侍卫有些战战兢兢,道:「好像是……是要见魔妃!」 萧魅吓了一跳,她的眼角也一跳,本能地预感到不妙。抬眼看向唐琪。 唐琪也恰抬首,却对她温柔地绽笑。 可是萧魅却觉得那笑竟似藏着阴谋,藏着锋利的暗刃。 「让他滚!」君陌心喝斥道。这个时候,他不想再节外生枝! 可是,南宫钰既然亲自上门来了,当然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发的。很快,侍卫又进来通传,说:「大将军必须要见魔妃,他说她快要被人给害死了!还说……」说到这里,噤声不敢再说下去。 「说!」君陌心压抑着怒气,眼神愈来愈阴鸷,声音愈来愈寒冷。 「还说,他必须要带走魔妃!」侍卫战战兢兢地如实禀报。 萧魅暗叫要糟,这个南宫钰是存心来找茬的是吧!非但如何,他还是存心来连累她的。他青天白日地跑来嚷嚷着要带走她?君陌心准许才怪呢!而且,他能带得走她才怪呢! 这个南宫钰,多日没见智商更是下降得厉害了!这也就罢了,她发现君陌心再次有了被激惹的迹象。他生气的时候,估计她又要倒霉了。 因为南宫钰的突然造访,搜查唐琪寝居的事情自然不了了之。 比起武如意,君陌心觉得南宫钰更危险,对他的威胁更甚。他如临大敌,狂笑道:「这个小子倒是大言不惭,那就让他进来!本座倒想看看,他打算怎么带走本座的魔妃……唔,萧魅已经不是本座的魔妃,贬为侍妾了!不过是个卑贱的侍妾而已!如果他的能耐够大,本座就将她赏赐给他!」 * ——不过是个卑贱的侍妾而已!如果他的能耐够大,本座就将她赏赐给他! 尽管萧魅知道君陌心说的是气话,可是她仍然无法释怀,暗暗心伤。 她觉得,她真得跟君陌心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也许他们俩之间原本就存在很大的问题,是爱情蒙蔽了她的眼睛,而唐琪、武如意、南宫钰等人只是加剧了他们分裂的速度而已。 当君陌心以这种居高临下的口吻说话时,她就知道,他们再也不是夫妻了!他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她只是一个卑微的侍妾。 而这是她最不屑的感情和相处模式!她一个劲地鼓动唐夫人离开萧泓博,就是因为唐夫人只是萧泓博的侍妾,她觉得这不是一个女人该有的婚姻和爱情。 现在,她竟然步唐夫人的后尘,从君陌心的正妻变成了他的侍妾。 开始的时候,她只是跟他赌气,才跟所有人都嚷着她不再是他的正妻。可是,当他真这样宣布的时候,她才明白,原来这个事实对她来说是多么的残酷。 尽管不愿意承认,可萧魅最终还是明白了,她一遍遍地重复着,不过是想让君陌心一遍遍地否认。她要让他收回成命,就算要休,也得她先开口。 她的确被他宠坏了!凡事都要他顺着她,让他做出让步。 可是,当男人不爱你的时候,他是寸步不肯相让的。 搜查武如意的事情暂且搁置一边,君陌心杀气腾腾,如临大敌。 过了没多一会儿,南宫钰来到偏厅相见,他仅带了几个贴身侍卫,其中就有黎金龙。 黎金龙是南宫云书的贴身侍卫,武功盖世,临阵经验丰富,是南宫云书的心腹。自打南宫钰的侍卫郑恩在骊山闯关时死去后,南宫云书就将身边多年的心腹爱将黎金龙调派到了南宫钰的身边,让他保护南宫钰。 可是,就因为黎金龙跟随南宫云书多年,他也清楚很多当年的事情,也认识许多当年跟南宫云书有关的人,比如说君陌心。 君陌心看到黎金龙,眸色一沉,杀气更浓。 南宫钰一身戎装,气宇轩昂地走进来。他刻意迴避没有去看唐琪,目光在萧魅的脸上扫过,然后看向君陌心。 「君国师!」南宫钰像征性地对君陌心抱了抱拳,冷冷地道:「我来带走萧国师!」 他以天盛皇帝晋封的爵位相称,就在暗示君陌心,他的官职比他大。 其实国师的地位在天盛王朝十分尊贵,不啻于丞相之职。只是,没有实权而已。 现在,南宫钰以兵马大元帅之尊的身份造访国师府,当然也有着以权压人的意思。 君陌心怒极反笑,看着眼前这个张狂到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只问道:「你凭什么?」 南宫钰毫无惧色,高傲地抬高下巴,冷哼道:「就凭你不珍惜她!」说着,他指向了他身边的萧魅。 君陌心大怒,他伸掌一吸,就将刻意远离他的萧魅给吸过来,搂进了怀里。「本座珍惜不珍惜,她都是本座的女人!你凭什么过来带走她!」 萧魅使劲地挣扎着,她觉得跟君陌心之间越来越难以沟通。也许他原本就是这样蛮横不讲道理,只会用武力解决问题的霸道之人。就像当初他冷硬地问她肯不肯嫁他,要么嫁要么死,根本没有她选择的余地。 那时,她从未想过要跟他讲什么道理。 现在为何总想着跟他讲道理呢?就因为她爱他,并且认为他也会爱她吧!如果面对一头凶蛮的野兽,根本就不会想着如何跟他沟通。 君陌心一直没有变,变的是她!她错了!不该相信这世上还有这样一个男人,可以包容她任性满足她所有幻想的男人。 怎么可能呢!千年的时间代沟,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填平。 还不等萧魅悲春伤秋完毕,更残酷的现实接踵而至。 「君陌心,你竟然这样对她!」南宫钰非但不恼,相反还有些兴奋。他向萧魅投去兴灾乐祸的一瞥,唯恐天下不乱。「萧魅,这就是你选择的男人!他这是喜新厌旧了么!」 说到这里,南宫钰又向唐琪投去一瞥,眼神里毫不掩饰他的轻蔑和鄙视。 就因为在他这里遭到了拒绝,唐琪转身就投入了君陌心的怀抱。而且,还成功破坏了君陌心和萧魅的夫妻感情。曾经,南宫钰用尽了心思都无法将萧魅从君陌心身边拽走,唐琪却轻易就做到了。 事实证明,这个女子的心机和手段真得非同凡响。 想到自己跟她有过肌肤之亲,还差点儿动了娶她为妻的念头,南宫钰暗中捏了把冷汗,想起来就后怕不已。 「要你管!」萧魅简直恨不得在南宫钰的脑门上再拍一巴掌。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只会跟着添乱。「你快走吧!」 可是南宫钰兴师动众地来了,他哪里能被萧魅三言两语轻易打发走。他坚决地摇首,认真地道:「要走,我也要带你走!以前也就罢了,现在你明明看到他有了新欢,我不信你还那么贱,情愿留在他的身边……呃……」 挑拨的话还没说完,他整个人就飞了出去,重重地落在地上,摔得五脏移位,半晌无法言语更无法爬起身来。 就在这时,一张信笺飘了出来,正好落到了君陌心的脚边。 原本君陌心对这些东西不甚在意的,可是当他看到信笺上那熟悉的鬼画符,不由动了疑心。 就在南宫钰想着抢回那张信笺的时候,君陌心抢先一步伸掌一吸,那信就到了他的手里。 展开来,果然是萧魅的字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44算你狠! 44算你狠! 作者: 君陌心伸掌一吸,那信笺就到了他的手里。展开来,果然是萧魅的字迹,而里面的内容更是让他鼻子差点儿气歪! ——救救我!我快要死了!如果你不赶紧过来见我,我就要被人给害死了! 下面署名萧魅。 萧魅的字迹无人可以冒充,也无人可以模仿,因为除了她,谁也不会写这种鬼画符。就算能够模仿,也不懂这鬼画符的意思。 君陌心再抬首,绝色的俊颜如笼寒冰,咝咝地冒着冷气。她竟然写亲笔信给南宫钰,向南宫钰求救,还说什么再不救她她就死了! 难怪南宫钰敢如此理直气壮地跑上门来寻衅,原来因为有了这封信! 「萧魅!」君陌心大怒,挥出手掌,但却停滞在萧魅的脸前,无法打下去。终于,他收回了差点儿挥到她脸上的巴掌,却将那封信扔到她的脸上。「你竟然跟他私传书信!」 萧魅也完全懵了。她没想到她写给君陌心的信竟然到了南宫钰的手中。目光不由转向唐琪,而后者却是一脸的茫然和无辜。 「你在本座的身边快要死了么!」君陌心冷睇着她,目光里满是失望和忿然。「本座看你活得有滋有味,精神十足,哪里有快要死的样子!」 面对铁证,萧魅有口难辩,索性也不辩了。转头问南宫钰:「这封信是谁给你的?」 南宫钰在黎金龙等人的帮忙下总算是爬起身,忿然地瞪了君陌心一眼,才对萧魅说:「不是你差人偷偷送去文家,再让文家姊妹送到丞相府的么!」 萧魅简直要晕过去:「我晕迷多日,清醒也没有两天,而且还失去了人身自由,怎么可能那么大的能耐,让人送信去文家。」 这是个问题,君陌心俊颜如笼寒冰,就等着查出谁替萧魅送信,立刻打死。 森寒的目光转向唐琪,唐琪赶紧否认:「我不知道此事!萧妹妹仅让我代笔写给贵妃的信,我已经拿给魔君看了。」 萧魅气极反笑;「这封信你没有看过吧!」 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说起谎话来简直像真话一样。如果不是她亲身经歷的,真要被唐琪给欺骗了过去。 明明就是她当着唐琪的面写了这封信,再让她转交给南宫影的。她早就料到唐琪不会把这信转交南宫影,一定会交给君陌心,藉机表达忠心和仁厚。可是她没想到唐琪如此狡猾,不但李代桃僵,另写了一封信冒充,交到君陌心的手里,让君陌心对她加倍猜忌和厌恶,而且还将这封昧下来的书信转送给南宫钰。 一石两鸟,好一招妙计! 萧魅定定神,不断地提醒自己万万不可乱了方寸。她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唐琪,心平气和地问道:「唐姐姐,你说谁能帮我送出去这封信呢?」 唐琪十分尴尬,摊了摊掌心,道:「萧妹妹,你就别再跟魔君呕气了。谁帮你送的信,你自己不清楚么!」 她这招以退为进,再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了回来。明摆着这里有个漏洞,偏偏唐琪避而不答,而君陌心正被怒火迷了心窍,根本就不会去留意这个漏洞了。 「你自己做的事情还要去问别人!」君陌心快要气晕,他也连连吸气,提醒自己不可冲动,怕万一失手打死她。「来人,把南宫钰还有这封鬼画符的书信一併扔出府门外!再敢靠近门口,直接乱棍打走!」 南宫钰大怒,嚷道:「君陌心,你凭什么这么霸道!这可是天子脚下,有你横的份么!本将军手握重兵,一声令下就可以踏平你的府邸……」 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被韦稷涵等人给擒下,连同他带来的侍卫,一併拖了出去。当然,那封被君陌心重新丢弃在地上的信笺也被捡起来,连同南宫钰一起准备扔出去的。 「萧魅,我会来救你的!我去禀明贵妃姑姑,还要禀明皇上,一定会救你出去的!」南宫钰被扔出去之前,竭力嘶喊,安慰着萧魅。 萧魅风中凌乱,什么话都没有说。 她知道,南宫钰嚷得越大声,君陌心生气就会越严重,而她的处境自然会越倒霉。 早晨好不容易缓和了跟君陌心的关系,现在看来功亏一篑。 等到南宫钰离开,再也听不到他的声响,君陌心这才转身看向萧魅。 他的目光极为冰冷,完全不含任何的感情。 萧魅不由想起了他们初次相见之时,他刚刚恢復了神智,觑向她的第一眼就是这样的冷漠寒戾阴鸷。 她不禁打了个寒噤,还不待想出什么措施来挽救自己的处境,就听到男子开口,他却并没有理睬她,而是转向唐琪说话。 「唐姑娘,」君陌心看向唐琪,语气冰冷地吩咐道:「你那些可以暂时控制人神智或者行动的药物,弄一点儿用在她身上!让她老老实实的,不能继续作怪!我们收拾一下,立刻离开汴京!」 南宫钰被赶走了,但他不会擅罢干休。先不说他是否真会去向南宫影求救,也不说他是否会鼓动皇帝司徒璜对他下旨,单说南宫钰手握重兵,可以调动天下兵马,这就是件棘手的事情。 君陌心不打算跟南宫钰硬碰硬,赶紧避开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先递一封书信给南宫云书,再离开汴京,南宫钰想要兴师动众,南宫云书必会干涉。毕竟,南宫钰不是司徒贤,他的权利很大一部分被他的老子南宫云书限制着。而南宫云书是个老奸巨滑的东西,绝不会纵着儿子胡作非为。 因为,南宫云书很清楚,纵容南宫钰跟君陌心作对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不要!」萧魅赶紧抗议,道:「君陌心,你不能这样对我!还没有抓到武如意啊!她一定藏在唐琪的寝居里!你现在就让韦稷涵去搜查唐琪的寝居,肯定能搜出她来!」 君陌心冷漠地觑着她,说:「本座要怎么做不用你来教我!从现在开始,你只需要闭上你的嘴巴,乖乖地进马车,上路即可!再敢作怪,本座就让唐姑娘配一味药,让你吃了能彻底老实!」 「君陌心,你这么歹毒!」萧魅大怒,忿然道:「我恨你!」 话一出口就悔之不迭,她真是气晕了。此时再跟君陌心争吵实在不明智,结果她的处境只能是越来越被动。她坚决不能被硬塞进马车,那样就完全陷入了唐琪的掌握。 「等等,君陌心,你听我说一句话!」萧魅赶紧缓和了语气(好汉不吃眼前亏),道:「你为什么这么信任唐琪呢?难道她也给你餵了什么药!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这个女人不简单,满肚子的坏水,表面又一脸的纯良,太坏了……」 唐琪咬着朱唇,转头对君陌心说:「萧妹妹吃醋了,你好好哄哄她吧!至于给她餵食些什么药能让她老实些……这些事情我真得不能做!那样,萧妹妹对我恨得更深了。魔君,难道你想置我与萧妹妹不共戴天吗?」 「你装,你继续装!」萧魅快要气晕,她不断地提醒自己,一定不要发飙,那样与事无补,还只会让君陌心更厌恶自己,更觉得唐琪无辜。「好,我不骂你!我就问你,你敢让韦堂主去搜查你的寝居吗?」 「当然敢!」唐琪忍无可忍,清眸终于涌起了委屈的泪光。「萧妹妹,你这样欺人太甚!」 说罢,她扑嗵跪倒在君陌心的跟前,哭出了声。「魔君,求你立即派韦堂主去搜查我的寝居,还我清白!否则,唐琪就要背一辈子的黑锅和骂名!唐琪担不起!」 「噢,我知道了!」萧魅恍然大悟,同时驳然大怒:「肯定是刚才南宫钰过来的时候,你偷偷派人回寝居转移走了武如意!唐琪,你这个狡诈如狐的女人……」 连番受挫,萧魅怒极,不由急躁起来。她上前一把揪住了唐琪的云髻,嘶声道:「你为什么费尽心思这么算计我!难道就为了眼前这个男人吗?你不是喜欢南宫钰吗?还跟他上了床!你真不要脸!南宫钰不要你,你又回来找君陌心!你在他们俩之间跳来跳去的,不就是凭着你这张脸!不过是个替身而已,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你以为他们是傻子,可以任由你揉扁搓圆……」 唐琪又羞又忿,已经泣不成声。她只能柔弱地反抗着,想着把自己的云髻从萧魅的手里解救出来。 「萧夫人,求你饶了我家小姐吧!」蓉儿哭着跪下来,扳着萧魅的手,苦苦哀求。「你有气冲着奴婢来吧!放过我家小姐!奴婢皮糙肉厚的,挨打挨骂都使的!我家小姐金枝玉叶,求你手下留情,不要伤了她!呜呜……她额角的伤口还没痊癒,求你不要再弄伤她,会留下伤疤的!」 现场三个女人哭闹撕扯成一团,煞是热闹。 众侍婢和众侍卫从没见过如此阵仗,更没见过魔君身边如此热闹过。魔君一向清心寡欲,身边根本就没有女人。这下子有了两个爱宠,自然会为争宠打成一团。 韦稷涵赶紧退后,生怕沾到身上,有嘴说不清。至于要不要搜查唐琪的寝居,就等着魔君亲自下令吧,他万万不可多嘴,也不能多嘴。 萧魅怒到极点,对着唐琪挥了两巴掌。唐琪只顾着哭,也不懂得闪避,结结实实地挨了两巴掌。蓉儿只是尖叫,却无力阻拦。当萧魅准备打第三巴掌的时候,她被君陌心拎了起来。 君陌心将疯闹的萧魅拎起来,然后扔到一边去。 他的动作并不重,萧魅摔在地上也没受伤,但却有些跌疼了。看着吡牙咧嘴的女子,他只说了一句:「你有资格闹么!你只是本座的一个侍妾而已。从今往后,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再敢勾三搭四,再敢对唐姑娘不敬,本座绝不轻饶!」 萧魅伏在地上,大眼睛终于蓄满了泪雾。她倔犟地强忍着,没有让泪水滴落下来。「君陌心,我真后悔……真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嫁给你!」 君陌心没再看她,而是转身走向唐琪。他边扶起了唐琪,边回答萧魅:「下辈子记得别再来招惹本座!」 语气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烦腻,并且加了一句:「本座最噁心招三惹四,水性杨花的女人!」 萧魅一口气噎在胸臆,几乎要气晕过去。她捂着疼痛的胃部,怒笑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喜欢凌飞雪,为什么喜欢唐琪!她们都是一样的水性杨花!」 唐琪低下头去,用双手捂住脸,似乎羞愧难当。可是,她的嘴角却微微弯起。很好,嫉妒可以让女人失去自控,萧魅已经妒火中烧,开始自寻死路了。 陷入爱河的人,和陷入妒海的人,智商基本为零,无论男女。而此时,君陌心和萧魅统统陷入了爱河和妒海里,在溺毙之前,他们一定会疯狂。 没有人看清君陌心是怎么到了萧魅跟前的,他伸手掐住她纤细的脖子,只要稍稍用力,她的脖子就会被拧断。他没有那么做,但并不表示他不打算那么做。 「凌飞雪已经死去多年,你就不能留点口德!」君陌心瞪着萧魅,这是他第一次正面回应他对凌飞雪的态度。「萧魅,你太过份了!我告诉你,凌飞雪没有水性杨花,她不是那样的女人!」 看着君陌心愤怒的眼,萧魅终于明白,这么多年来,他对凌飞雪难以忘情,的确是旧情难忘。他爱凌飞雪,一直都爱。只是因为凌飞雪的叛离,令他心生怨恨。 可是,他却体谅她,并没有责怪她。自始至终,萧魅从没听他评价过凌飞雪,也没有说过凌飞雪半个不字。 当年之事,无论谁对谁错,他都不认为凌飞雪有错。 对于当年之事,萧魅并不十分清楚,毕竟只是从旁人口中得知的片断,无法求证真相。可是看着此时愤怒的君陌心,她终于明白自己犯了个多么严重的错误。 她当面谩骂侮辱凌飞雪,一个死去多年的女人,尤其是她从没有见过她,也没有接触过她,就这样评判一个女子的妇德(这在当时年代女子堪比性命般重要的东西),的确有失厚道和教养。尤其是,那个女人还是君陌心的至爱。 君陌心忍无可忍,第一次开口帮凌飞雪说话,也就说他对萧魅的容忍度已经到达极限,也说明萧魅在他心里的地位也在飞速下降。 事情越来越糟,正迅速向着一个最糟糕的深渊里飞速滑行着。萧魅很清楚,再这么下去,别说她跟君陌心的爱情婚姻难保,就是她的性命也极为堪忧。 假如君陌心失去了对她最后一点怜惜和爱意,那么……想到他杀人如麻,弹指间取一条性命绝不会眨眼,萧魅不禁打了个冷颤。 意识到女子娇躯颤慄,君陌心才发现自己吓到了她。女子大眼睛涌现出一种恐惧,那是对死亡的恐惧,他本能地撒开手——她以为他想杀她! 唐琪哭着膝行过来,一把抱住了萧魅,直哭得声噎喉堵,「萧妹妹……你为什么说我……水性杨花……你知道这话……等于要了唐琪的性命么!如果今日不能还我清白,唐琪情愿以死……以死自证清白!」 君陌心这才记起身边还有唐琪,那个跟凌飞雪有着肖似容颜的女子,却因此无辜受到牵连,遭到萧魅的辱骂。他顿时拧眉,刚刚柔和下来的面部线条再次冷硬。 他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觑着萧魅,道:「你越来越让本座失望!」 萧魅伏在地上,还要忍受唐琪不依不饶的摇晃,因为她侮辱了她的名节,这是比杀了对方还要严重的事情,对方当然得以死相驳,否则日后怎么还有颜面见人呢。 想到这里,她冷冷一笑,盯着悲忿欲绝的唐琪,道:「别再装模作样了!你到底有没有水性杨花难道心里没有数吗?你敢说,你还是处子之身!」 她虽然恼恨唐琪,但还留着一丝余地,不想当众揭露唐琪跟南宫钰之间的事情。可是唐琪仍然如此装模作样地不依不饶,实在令她怒火中烧。因此,就没打算跟她客气了。 唐琪似乎是被她的话给震惊住了,勐地撒开了手,清眸闪动着狂狷的愤怒。「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萧魅一把推开了唐琪,厌恶地看着她。「真能装!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那晚跟南宫钰喝酒的那晚都干了些什么事情!你敢说你还是处子身吗?失个恋失个身倒也没什么,谁还不经歷几个渣男,可你别在我面前摆出这副冰清玉洁的贞洁模样来,让人看了噁心!」 「天吶!」蓉儿扑上来,一边抱着唐琪大哭,一边愤怒地看着萧魅,尖叫道:「你怎么能红口白牙地胡说八道,污我家小姐的清白!她当然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儿,你竟然说她跟南宫大将军……你到底是何居心!」 场面有些太过热闹,众人全部风中凌乱,同情地看着唐琪。无论她跟南宫钰到底有没有发生那种事情,从此以后她的名节都要毁了。因为无人能证明她清白,那么她就是不清白了。 再说,这种事情无风不起浪,捕风才能捉影吧! 君陌心走过来,怒斥萧魅:「你疯了,胡乱咬人!闹够了没有!」 他竟然说她胡乱咬人!难道在他眼里,她属疯狗的吗?萧魅怒极,指着唐琪,对君陌心说:「有本事你让人给她验身啊!看她是不是处!」 君陌心又惊又怒,眼神中满满的失望。「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变成了什么样子?是他最讨厌的样子么!萧魅扭过头去,不再看君陌心。她知道,自己在他眼里已是最不堪,而他也越来越让她失望。 从一开始的相逢对视互笑,再现在的相顾两生厌,似乎经歷了不到一年的时间。 这么短的时间,够得上闪婚加闪离吧! 唐琪当众掳起了袖子,露出半截雪白的藕臂,手肘处有一点殷红似血的守宫砂。「这是我七岁那年点的守宫砂,代表着一个女孩的贞洁!这守宫砂可以证明唐琪的清白!」 众人纷纷一怔,都目露赞许之色。 这个年代,少女点守宫砂已经成为一种风尚,以此来证明处子之身。 传说,将壁虎餵食半年硃砂,再捣烂取其汁液点于手肘处可终生不退,唯有经歷男女之事才会消失。 但这守宫砂不是人人都可以点的,似乎有一些独门的秘术在里面,否则守宫砂就不会纯正。 当即有侍婢上前验证过,既使用湿帕子也无法擦去,这是长在皮肉里面的真正守宫砂,不是临时涂抹上去的。 唐琪清眸含泪,哽咽道:「今日总算证明了我唐琪的清白!可是我无法再与诬我清白之人同处一室。魔君,请容唐琪先行一步!」 说罢,就对君陌心躬了躬身,掩面离去。 蓉儿立即跟了上去,当然临行之时还不忘对萧魅投去忿恨的一瞥。 「唐姑娘!」君陌心喊道:「请留步!」 唐琪驻足,却并没有回头。她兀自垂泪,孱弱的香肩一耸一耸的,哭得极为伤心。 一个女孩子最最重要的名节被诬,这可是关系到性命颜面的大事,就算最终以守宫砂证明了清白,可是她受到的伤害太过深刻,无法再像平时那样淡然恬静。 「本座知道你受了委屈!此事都是萧魅无中生有,毁你名节!」君陌心略略思索片刻,命人道:「将萧魅贬为通房丫头,从此无召唤不得近前!唐姑娘乃是本座的贵宾,任何人不得对她无礼,否则杀无赦!」 萧魅几乎麻木了,反正是一贬再贬,大不了做最下等的丫环罢了。从她决定跟君陌心分手的那刻起,是做侍妾还是做通房丫头,亦或是粗使丫头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君陌心会娶唐琪吗? 「我知道了。」萧魅轻声地说道:「那晚南宫钰喝醉了,他以为他跟唐琪有了肌肤之亲,其实他也被她给矇骗了!」 唐琪奸诈如狐,怎会轻率地对南宫钰交付出一个女孩子最最珍贵的童贞?她可能是故意灌醉了南宫钰,或者是下了点儿迷药,让南宫钰误以为他跟她发生了肌肤之亲吧! 萧魅不由有些心力交瘁,她发现唐琪这个对手真得太强大了太可怕了。以前看起来就像一只纯良无害的小白兔,让她对她放松了警惕,没有提防。可是,当她对她露出獠牙和利爪之时就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 节节败退之后,最终还是一败涂地了。 「够了!」君陌心恼怒地喝斥,同时喝斥左右:「把这个贱婢押进马车里,即刻启程,不得延误!」 萧魅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当那些侍卫凶神恶煞般走过来的时候,她冷冷地道:「别碰我!我自己会走!」说罢,她转过头去,自觉向着外面走去。 既然一切都无法挽回,她也就不再徒劳无功地反抗了。反正反抗到最后还是要被硬塞进马车里面,君陌心不可能放过她的。早知道结果,也就不再做无谓的抗争。 走过唐琪身边时,萧魅狠狠地撞了下她的肩膀,磨着银牙吐出三个字:「算你狠!」 唐琪冷不防被撞了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蓉儿连忙扶住她,小声地嘀咕:「萧夫人……已经是通房丫头了,连侍妾都算不上,还敢这么嚣张!」 「住口!」唐琪喝斥蓉儿,道:「萧妹妹不管是什么身份,她都是魔君的心上人,岂有你议论贬损的资格!」 「是,奴婢知错了!」蓉儿小声地认错道。 君陌心走过来,觑着唐琪,半晌道:「让你受委屈了!」 唐琪垂首流泪,沉默无言。 这个时候,沉默就是最悲忿最沉重的哭泣和吶喊。 「本座已经惩罚了她!以后,她没有资格再乱讲话!」君陌心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接道:「你额角因为她留下伤疤,名誉因为她受损,本座会对你负责。」 * 萧魅迈上马车的剎那间,心口一痛。她用手捂住心口,停滞了片刻。 「请萧姑娘上车吧!」侍卫冰冷无声地提醒道。 萧姑娘?她竟然从魔妃变成了姑娘,从已婚人士变成了未婚少女!很好!好极了! 萧魅嘴角不由绽露一抹自嘲的笑,这也算是间接达到了目的——解除了跟君陌心的婚姻关系。 原以为能够天荒地老,原来只是浮萍相逢而已。 上了马车,萧魅独自坐在里面,想念着玉蝉,只觉遍体生凉。为何,她觉得玉蝉就在不远处沖她招手呢? * 君陌心走得很仓促,府里很多东西都没有带上,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只要带上他认为重要的东西就足够了。 尽管如此,临行前,他仍然给南宫云书送了一封书信,让其好好管教南宫钰。 相信这封书信送达之后,南宫云书一定会软禁住他的那个宝贝儿子,直到君陌心顺利离开汴京到达骊城为止。 所以,君陌心离开的整个过程异样顺利,没有任何的阻拦。 萧魅坐在马车里,只听马蹄疾响,并没有期待中大军拦截住马队的情景出现。 南宫钰没有出现,可能出了什么岔子。君陌心立即启程,一定是想好了对策。仔细思忖,也就想到了他用来克制南宫钰最有利的杀手锏——南宫云书! 没错,唯一能管住南宫钰的只有南宫云书。而南宫云书却是最盼望君陌心赶紧离开汴京。 这种关键时候,他怎么会容许他的儿子带大军拦截君陌心呢! 经过邑城的时候,萧魅忍不住一阵心酸。原本她想带上唐夫人的,可此时她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也就顾不上她了。 希望她在忠靖侯府能过得好!希望她能坚持到下次她来接她的时候。 一路无言,萧魅被众兵看押,就连沿途停下解手都有婢女相伴。现在她跟婢女们的身份一般无二,只是多了个侍寝的名份而已。 可是,她认为这很不公平,因为其他的婢女并没有她身边那么多侍卫看押。 当然,她的抗议无人理睬,也就作罢。 君陌心始终没有再出现,当然也没有召她侍寝。他保留了她侍寝的资格,但没有再传唤她。而他下了命令,没有召唤,萧魅是没有资格再近他的身。 如此走了两三日的路程,萧魅可以确定,君陌心是真得不想见她了。 * 马车里,唐琪主僕俩正在说着悄悄话。 「小姐,魔君说会对你负责,他会不会娶你做魔妃呢!」蓉儿笑嘻嘻地道。 「多嘴。」唐琪淡淡地喝斥着,却没生气。「他对萧魅还没彻底死心之前,不会娶我的!」 蓉儿由衷地嘆道:「蓉儿最佩服的人就是小姐了!原以为魔君是座冰山,哪怕钰公子能被小姐拿下,魔君也不会动情。短短的一个多月,没想到魔君非但对小姐动情动心,还说要对小姐负责这样的话。他将萧大小姐一贬再贬,贬为最下等的通房丫头,是不是留出正妻之位好迎娶小姐啊!」 唐琪微微弯起唇角,道:「你先别高兴得太早,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她跟旁人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有充足的耐心,绝对不会操之过急。君陌心对萧魅的感情不假,她也从不会如武如意一般武断专横自以为是。她承认君陌心对萧魅的感情,所以她从不会轻视萧魅,所以她总是能尽大努力下最狠的手来打击萧魅。 短短的时间内,萧魅在君陌心身边的地位一降再降,正如萧魅在君陌心心里的地位也是一降再降。 唐琪不会着急,在萧魅完全失宠之前,她一定能沉得住气,绝不动她一根汗毛。就算萧魅完全失宠了,她也不会动她。她说过,会让君陌心亲手杀了她。 这样无论多少年之后,君陌心回想起萧魅,无法责怪他人。是他亲手杀的萧魅,纵然后悔,他也只能责怪他自己。 而人都是自私的,总是能轻易原谅自己。无论自己犯下多么重的错,最终都会宽恕自己的。 * 萧魅慢慢地平静下来,既使到了如此境地,总要想办法活下去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只对爱她的男人奏效,对于厌恶她的男人,闹腾下去只会更增他对她的厌恶而已。 偶尔中途休憩,萧魅去解手的时候,她会故意拖延时间,看看路旁的风景。 春天已经来了,草木萌发,娇嫩的迎春花绽放遍野,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 萧魅欣赏了一会儿,就随手摺了几枝花枝,放到鼻子下面嗅闻。当然闻不到香气的,但她喜欢这种感觉。 外面晴空万里,她的心里却是阴雨连绵。女子眉宇间开始锁上了深愁,不復往日的快乐无忧。 「萧姑娘,您该上马车了!」素锦站在一边提醒道。 萧魅转过身,对素锦说:「这花儿很漂亮,送给你吧!」 素锦笑道:「姑娘喜欢的,就自己留着吧!素锦一向不喜欢这些花儿草儿的!」 「那好,我自己留着了!」萧魅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准备上车之际,她恍惚看到有白影一闪。 惊鸿一瞥,却是令人心颤的熟悉。好多天没看到他了,恍若隔世般。萧魅四顾,没有看到君陌心影子。可是,她刚才分明看到了他,而且男子那独特的气息似有若无地萦绕在她的鼻端。 没错,是他! 萧魅淡淡地回首,没再纠结。她知道他来看她了,这就足够。 他还是惦记着她的!但他却不愿再与她相见,也许是厌烦了见面后无休止的争吵吧。 其实,她也厌烦了。不见,也好。 进了马车,从明亮的环境里进到封闭的环境里,一时间有些不适应光线的变化。萧魅视线有些朦胧,待到她看清马车里多了一个人的时候,已经无法再逃出去。 一柄锋利冰冷的尖刀抵住了萧魅的脖颈,藏在车帘后面的妖娆女子现身。她狞笑着看向萧魅,出口就是满嘴的讥讽:「哟,萧姑娘,你如今越混越出息了!从堂堂魔妃被贬为侍妾,现在成了没有名份的通房丫头!嘎嘎,真让人畅快啊!」 是武如意!萧魅似乎早就料到了武如意会出现,但她并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冷睨着这个不速之客,她淡淡地道:「看来唐琪真得把你保护得很好,毫髮无损!她专门留着你的性命来取我的性命吧!」 好一招借刀杀人!萧魅知道唐琪现在一定很想杀了她,但她绝不会亲自动手。而武如意无疑是一把最趁手的凶刃,由她来结果她,自然是最好的结局。 「哼,她倒是想!」提起唐琪,武如意美眸中现出一缕戾色,冷冷地道:「可惜我不会如她所愿!」 「噢,」萧魅点点头,道:「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就是个被魔君遗忘的通房丫头,而魔君现在的心上人是唐琪!一路上经常听到侍婢们议论,说魔君亲口承诺会对唐姑娘负责!唉,你现在根本不该来找我的,该把你的心思挪移到另一个地方了!」 「闭嘴!」武如意喝斥道:「你们谁得宠谁失宠,老娘不在乎!老娘只想着怎么杀了君陌心!萧魅,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恨那个负心汉,不如我帮你一把,取了那个负心汉的性命,如何?!」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45鱼儿开始咬钩(揭露唐琪一) 45鱼儿开始咬钩(揭露唐琪一) 作者: ——不如我帮你一把,取了那个负心汉的性命,如何? 原来,这就是武如意来找萧魅的真实目的!萧魅苦涩一笑,摊手道:「我倒是想杀了那个负心汉,问题是现在我连那个负心的影儿都看不到,让我怎么杀他!再说了,他的本领你也晓得,想杀他哪有那么容易?」 就算萧魅最得宠的时候,君陌心跟她最亲密的时候,她想杀他也不容易。男子功力修为盖世,称得上刀枪不入,就算让她拎着把刀,往他的心口捅,也未必能捅得死他。 武如意看着萧魅无奈的样子,不由更加开心了。「嘎嘎,你也有今天!」 萧魅抱起臂膀,睨着武如意:「笑够了吗?现在可以去宰了唐琪了!凭你的功夫,想杀君陌心不够,可是宰了唐琪总不是件困难的事情!」 武如意收起了得意之色,悻悻地道:「你把她想得太简单了,想杀她也不容易!」 听这话,武如意似乎为此努力过,但失败了。萧魅大眼睛眨了眨,道:「一次不成那就二次啊!拿出你对付我的劲头来,什么毒蛇、离魂术统统上阵!」 武如意怒道:「你吃过血莲子,毒蛇对你管用么!」 萧魅恍然,道:「对啊!我都差点儿把这事给忘了!所以,你绝不会用毒蛇来对付我的了!」 「当然了!白费力气的事情老娘才不会去做!」 「我和唐琪去文家回来的路上,马车里放的毒蛇咬伤了唐琪,那一定不是你做的!」萧魅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那时虽是二月,但气候仍然十分寒冷,能够驱动毒蛇伤人的必须是驱毒的高手。武如意纵然是驱毒的高手,可唐琪身为唐门之人,她也毫不逊色,所以说武如意能做到的事情,唐琪同样也能做到。 既然武如意知道萧魅吃过血莲子,能避百毒,自然不会驱蛇去伤她了。而那时的唐琪根本没入君陌心的眼,甚至君陌心看到她就像见到鬼般避之不迭,跟武如意也没有恩怨纠葛,基本排除了武如意的作案嫌疑动机。 那么剩下唯一的嫌疑人就是唐琪! 没错,她最有动机!她用毒蛇咬伤自己,上演苦肉计,却把目标都转移到了武如意的身上。 借着君陌心帮她疗蛇毒之际,她打破了君陌心对她刻意的疏远,才能够一点点地靠近他,一点点地撩拨他。 好缜密的心思,好歹毒的心机,好无耻的女人。 「哈,那时老娘还没到汴京呢!」提起此事,武如意就是一脸的忿然,「一定有人出卖了我的行踪,先前怀疑……」说到这里,她勐然住口。 萧魅心中一动:「谁出卖了你的行踪?逃离汴京之后你藏身在哪里!」 武如意刺杀皇帝,被列为朝廷钦犯,被全国通缉。这个时候,她自然需要一个藏身之所。而这个藏身之所究竟在何处? 「蠢女人,知道得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武如意将一个纸包塞到了她的手里,恶狠狠地命令道:「如果君陌心还能召你侍寝的话,就伺机把这个倒进他的茶水里!」 下毒?萧魅呆了呆,因为君陌心吃过雪莲丹,真正的百毒不侵。可是,她很快就想到了,只有一种毒可以克制住他:「热毒!」 「还不算太蠢!」武如意美眸闪动,压低声音,道:「记住了,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你总不想被困在他身边一辈子吧!尤其是,你做过魔妃,自然不甘心再做通房丫头,下半辈子都要看着他跟唐琪卿卿我我恩爱缠绵,你还不如死了算了。既然挽回不了,那就索性送他归西,让他到那边去跟他最爱的女人凌飞雪团聚,起码你耳根子清净了,不用每天都被嫉妒折磨得死去活来!」 一番话说得萧魅感同身受。也许她们俩都深爱过君陌心,一些想法是共通的。萧魅的确无法容忍自己从君陌心的正妻贬为通房丫头,还要看着他跟唐琪卿卿我我,这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还要残忍。 可是,她又逃不出去。君陌心不肯放她,她就只能承受着这不公平的待遇。 这种情况下,杀了他的确是摆脱所有痛苦和麻烦的最佳方案。 见萧魅没有说话,知道她动心了。武如意极为得意,她收起了尖刃,嘱咐道:「他非常精明,你得把握剂量,否则让他尝出来,只喝一两口是不管用的!」 君陌心的功力深不可测,上次腊梅先后在他的茶水里掺了一整包的热毒,仍然无法奈何他。虽然最后几度走火入魔,但最终没有放倒他。 「这一包热毒顶上次腊梅投放的总量两倍,只要全部让他喝下去,一定能让他人事不省!」武如意盯着萧魅,恨声道:「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千万不要错过!」 萧魅看着那个纸包,问道:「唐琪让你过来找我的吗?」 「哈,你以为我傻啊!」武如意断然否认。「唐琪帮我不过是为了对付你而已!她想借着我的手杀了你,我才不会让她趁心如意!你反正已经失宠了,而她正得意!杀了你岂不是帮她扫平障碍,于我有何利!」 「算你不太笨。」萧魅收起了纸,确定给君陌心投毒是武如意一个人的意思。因为唐琪绝对不想让君陌心死,但也不排除她会藉机再给她挖个坑置她于死地。 连连踩坑,萧魅已经长了记性。凡事必须小心,否则就会中招。 见萧魅收起了纸包,可见是接受了这个任务。武如意不由十分得意,她又慷慨地额外赠予了萧魅几包薰香。「君陌心是百毒不侵之体,但迷药并不属于毒药。你跟他欢好之时把这香点燃了,有催情的作用,可以让他意乱情迷。这种时候,你再餵他热毒喝下去,他就没有那么容易察觉了。」 萧魅歪着脑袋想了想,问道:「你确定他还会召我侍寝?」 武如意冷哼一声:「我怎么知道!假如他不再召幸你,那你就等死吧!」 假如君陌心彻底厌弃了萧魅,不再召幸她,那么她对于武如意来说就失去了最后的利用价值,她自然不会再留她的活路。 萧魅冷冷一笑,她当然知道,就算君陌心死了,她也一样活不了的! 武如意就等着整死君陌心,然后再将萧魅和唐琪两个千刀万剐,才能解她的心头之恨。 「机灵点,记得要抓住机会,这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武如意恐吓完毕,就从车厢门帘处悄悄爬了出去,消失了。 萧魅一个人坐在里面,静静地发呆。她一动不动地僵坐着,脑子里却转得很快。 就在她出神之时,一个声音冷不丁地响起:「萧姑娘,你怎么了?」 萧魅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已经停下了,素锦打起帘子进来了。 素锦的目光在萧魅手里的纸包上面瞟了一眼,并没有询问那是何物,她更关心萧魅的身体状况。 的确,比起秋梅来,素锦是个不错的好姑娘。文文静静的,虽说有的时候不够体贴,但大方面也说得过去。毕竟她才调到萧魅身边没几天,萧魅就从魔妃被贬为了侍妾,又从侍妾再贬成了通房丫环,而素锦仍然是一等侍婢,跟萧魅的地位差不多了。 但素锦对萧魅的态度并没有明显改变,就凭这点儿,也可以确定素锦是个不错的姑娘,起码没有明显的势利眼。 「没事。」萧魅不着痕迹收起了那个纸包,但她知道瞒不过素锦的眼睛。她淡淡地道:「就是连日赶路,有些乏了,想睡一觉。」 「已经到客栈了呢!我扶姑娘下车吧!」素锦打起了帘子,照顾萧魅下了马车,然后一直陪伴她走进了客栈。 这是中途停留歇息的驿站,也好补充些物资,以备接下来连续两日的路程之用。 萧魅见君陌心和唐琪在前面走着,似乎漫不经心地回头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就将目光移开了。 她就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等待着安排客房。 连日赶路,真得有些乏了。现在,她就想找张舒服的床,不再忍受马车的颠簸,美美睡一觉。 此时,唐琪正跟君陌心并肩走着,悄悄地说着话:「看起来萧妹妹的情绪稳定了许多,你是不是该跟她谈谈呢?」 君陌心却有些意兴阑珊,淡淡地应道:「有什么可谈的,除了想要离开我,她不会有别的话说!」 唐琪听出了君陌心话语里的无奈,沉吟片刻之后,真诚地道;「其实前几天我也生萧妹妹的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侮辱我的清白,这是女孩子最不能容忍之事。我曾发誓,再也不要理睬她。但过了几日,心里的气都消得差不多了,觉得她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也许她心里正后悔呢!就想着,要不要主动跟她说几句话。可是萧妹妹对我的成见太深……」 「不用理她!」君陌心冷冷地道。「等到了骊山再处置她!」 萧魅慢慢地跟在后面,她一路看着君陌心跟唐琪耳鬓厮磨,不时说着悄悄话,心情却趋于麻木。她惊讶自己这么快就不再有愤怒了,只有深深的无奈和挫败。 看来,她要想把怀里藏的东西交给君陌心,还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新欢在眼前,哪里还能记得起她这个旧人。 这么想着,素锦已经打开了厢房的门,道:「萧姑娘,我们住这间!」 原来房间早就定好了!萧魅走进去,见房间打扫得很干净,而且朝阳,里面的阵设布置也很精緻,应该是上等的厢房了。 不知道是谁安排的房间,对她还算不错。 坐下来,萧魅揉了揉眉心,想休息一会儿,素锦就端过来了茶水。 她也没客气,接过来喝了口。「想去洗澡!」 「先喝碗茶歇一歇,待会儿我帮你吧!」素锦热情而友好。 尽管现在她跟萧魅差不多的地位,但仍然尽心尽力地伺候着萧魅的日常起居,并没有因为萧魅被贬而有所怠慢和轻视。 而对于素锦的好,萧魅照单全收,也没跟她客气什么。 等到萧魅一碗茶水下肚,素锦已经准备好了洗澡水。她宽衣后迈进了木桶里,享受着热水浴。 既使放在现代社会,能用大木桶盛满热水,再洒上花瓣,泡个热腾腾香喷喷的热水澡也是件十分享受的事情。连日的舟车劳顿似乎都淡了。 素锦帮萧魅洗了头髮,再沖洗干净,大约半个时辰才弄清爽。 萧魅换了新衣,坐在铜镜前让素锦用大毛巾帮她慢慢地擦着头髮。这个年代没有吹风机,洗头后只能靠毛巾擦干。 也许是累了,萧魅阖着眼眸坐在椅子上竟然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被搂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还以为在做梦。 梦里,男子的吻仍然那么温柔,气息仍然那么魅惑,怀抱仍然那么温暖,健躯仍然那么结实……一切,一如从前。 萧魅一个机灵睁开了眼睛,果然看到自己躺在君陌心的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坐到了刚才她坐的那把椅子里,将她拎进了他的怀里。 她忙不迭推拒他,却如蝼蚁撼树,纹丝不动。 「别动,」君陌心轻轻啄吻着她的脖颈,刚洗过澡的她清新得像一朵小茉莉,让他嗅了又嗅,总是嗅不够。 这不是梦!萧魅伸手在他腿上拧了一把,男子结实的肌肉弄得她手指疼!的确不是梦!她有些怔忡,原以为他对她极度厌恶,不会再想见到她,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过来见她。 可能是她刚刚洗澡,荷尔蒙的分泌将他召唤了过来吧! 这个男人对她的身体一向没有免疫力,就像她曾经对他的亲近完全没有免疫力一样。 萧魅真得不敢动。她稳了稳神,快速在脑中调整着计划的施使。原以为想见到君陌心需要颇费些周折,没想到他会主动送上门来,实在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男子抱着她亲吻了一会儿,似乎像一个渴极的人吮吸了一点儿露水缓解了饥渴,他这才慢慢地平静下来。终于,他双臂紧紧地拥抱着萧魅,将灼热的唇紧贴住她细腻的脖颈,就安静地抱着她,不再动。 思念有毒,穿肠蚀骨。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也许是都害怕任何言语破坏了这难得的甜蜜温馨。尤其是萧魅,她一般开口就能成功挑起君陌心的怒火。 「我正想着找你呢!」萧魅的声音有些不自然地颤抖,她想冷漠些,可是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她想亲近些却无法做到毫无芥蒂。「有件重要的事情,必须要跟你说。」 先不管,拣重点说吧。把私人感情抛到一边去,正事要紧。 萧魅知道,这个机会对她来说多么重要——关系到她今后的生死存亡! 「什么都不要说!」君陌心毫不犹豫地拒绝。他拒绝跟她任何言语上的交流,此时他只想着跟她用另一种方式来交流。 站起身的同时,他将她抱了起来,大走向床榻。 此时,他只想着将这些天积攒的思念和焦渴全部在她身上发泄出来。抱着她,就像一个极度飢饿的人拥抱着丰盛的大餐,除了大快朵颐,哪里还有其他的心思。 萧魅被放倒地床榻上,男子大手一挥,她刚刚穿上身的衣服就化成了碎片。 由于太过急切,他变得危险而急躁,恨不得立刻吃掉她。 有一瞬间,萧魅几乎被他的粗暴给惊呆了。嫡仙般飘然出尘的男子,仿佛不染人间烟火,若非亲眼所见,根本无法相信他竟然如此急于宣洩。 「等等。」萧魅连连吸气,提醒自己一定不能失去冷静。「君陌心,我真得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事关你我二人的生死,你一定要听我说完!」 君陌心终于停下来,他觑着她,眸光狂狷中闪着冷戾:「又想讲唐琪的坏话!」 「……」萧魅反覆地提醒自己,一定不能跟他吵架。否则前功尽弃,死路一条。她还没有活够的话,一定不要跟他吵架! 「如果你又想在本座面前编排唐琪,趁早闭嘴吧,我不想听!」君陌心说完,就剥下她身上最后一缕衣帛,迫不及待地嘬吻着她。 萧魅只觉透心的凉。好吧,唐琪已经成为他心目中不可侵犯的女神了!目测估计能跟凌飞雪项其背,刚空出的魔妃之位总算后继有人了。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该死的,她脑子里一片混乱,竟然忘了重要的事情是哪件。 犹豫踌躇彷徨……各种纠结,让萧魅心力交瘁。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没有阻止男子的入侵。 等到萧魅意识到不妙之时,她已经被他占有。 真得只有身体的交流。男子拥着她,火热一如从前。但他幽邃的眸子却淬着刺骨的寒凉,完全不带任何的感情。 萧魅被动地承受着,无力挣扎,无力拒绝。可是,身体竟然丝毫都不排斥。 这真是件无比可怖的事情。难道说,爱情不在了,只剩下欲望? 她想说什么来着?仅剩的一点儿理智在狂狷的欢爱里都被震得支离破碎,完全拼凑不起一张完整的图样。 周详计划完全被打乱了,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混蛋男人。 * 唐琪的脸色煞白如纸,双手神经质地搅拧着绢帕,朱唇微微颤抖着。 蓉儿忿忿不平地啐道:「真真是个狐狸精!不过是洗了个澡就诱惑了魔君跟她上床!呸,不要脸!」 秋梅也是一脸的鄙夷:「魔君也真是的,没见过女人吗?唐姑娘的容貌可不逊于她半分的,怎么不宣唐姑娘侍寝呢!」 素锦同情地看了眼满心受伤的唐琪,道:「事情就是这样的!谁都想不到魔君突然过去了,他摒退了我,然后就……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给他下毒,唐姑娘心中有数就是了!我得赶紧回去,万一有事召唤,我不在的话,会引她生疑。」 说罢,素锦就对唐琪福了福身子,匆匆地走了出去。 等到素锦离开,蓉儿走过去,提醒道:「小姐,你得赶紧想办法啊!真没想到她那么有手段,如果侍寝之后,魔君对她余情未了的话,倒真是麻烦了……」 「够了!」唐琪喝斥道:「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 蓉儿和秋梅面面相窥,她们从彼此的眼光里看到了这样一个事实——唐琪伤心了! 唐琪是真得伤心了!因为君陌心毫无徵兆地跑去找萧魅,而且让她当场侍寝,这实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她知道君陌心思念萧魅,但没料到他如此不顾颜面。看来,禁慾太久的男人完全都是一个德性,哪怕清冷如君陌心也不例外! 这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令她措手不及的同时,又黯然心伤。 「小姐,现在还不是吃醋的时候。」蓉儿见唐琪一直不在状态,忙小声地提醒道:「得想个办法,挽回局面啊!」 秋梅点头道:「对,素锦都说亲眼看到萧魅手里拿着个纸包,那肯定是武护法交给她的!」 她是武如意托关系送进来的,却是唐琪默许的。开始的时候,她只认武如意一个主子,但没过多久被萧魅嫌弃,如果不是唐琪将她留在身边,如今恐怕已经被赶了出去,根本没有资格跟随君陌心一起回骊山。 因此,秋梅立即就站到了唐琪这边,唯唐琪之命是从了。 唐琪强打起精神,淡淡地道:「我知道了!该做的事情都已经交待素锦了,能否能功,只能顺应天意。原以为她彻底完了,没想到……魔君到底对她难忘旧情。如今看来,想让魔君亲手取她的性命恐怕很难。」 她原打算让君陌心越来越厌弃萧魅,最后完全失宠的萧魅再犯下不可饶恕的重罪,君陌心可能会一掌毙掉她。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唐琪万万没想到,思念这东西是会反弹的。压抑得越深,反弹起来越可怕。她从没想过君陌心会强迫女人,更想不到他竟然饥渴到如此地步,连天黑都等不到,就强行宠幸了萧魅。 这些都在她的计划之外! 唐琪愈来愈深切地感触到君陌心对待萧魅的感情并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简单,也不是几场撕扯和人为制造的误会就可以完全决裂的。 他对萧魅有种本能的无法克制的亲近冲动,甚至这些天的刻意疏离几乎令他失控。 幸好留着武如意的性命,关键时刻,还是让武如意取了萧魅的性命比较妥当! 唐琪再也不会幻想让君陌心亲手结果萧魅的性命了! *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男人?他究竟把她当成了什么!发泄的工具么! 风停雨歇之后,萧魅无法忍受地低低啜泣着。她抱紧自己的双臂,背对着君陌心,哭得好不伤心。 也许是欲望得到充分渲泄,男子的怨怒消散了不少。他看着背对着他哭泣的女子,便伸出手掌轻轻抚摸着她的嵴背和香肩,几次想开口,但终归没有出口。 两人的矛盾太深,一时间开口都不知道该从哪件事情说起,索性什么都不再说。 哭了一会儿,萧魅省起正事还没干。她好不容易把君陌心盼来,当然不是为了当着他的面哭鼻子。万一他恼了,起身穿上衣服就走,那她真该好好哭一场了。 顾不得再矫情,萧魅忙伸手胡乱擦了把眼泪,转过了身。 君陌心唿吸一滞,眼眸再次热起来——他好久没再看到她主动靠近他了! 以前,无论两人闹什么矛盾,只要他靠近她,她就会半推半就,然后天大的矛盾都化解在两人的亲昵缠绵里。可慢慢地,这招似乎失效了。萧魅对他极为排斥,哪怕是刚才的那场酣畅淋漓的欢爱,也是在她不情不愿的状态下,他稍稍用了点儿强才得逞的。 事后,她转过身去,只给了他一个冰冷的嵴背。原以为她不会再理睬,却没想到她能主动转过身。难道说,她这是想通了! 「我跟你说,」萧魅嗓音有些沙哑,也许是最近几日舟车劳顿的缘故,也许是伤心的缘故。但现在她顾不上这些,只能抓住眼前这唯一的机会,对君陌心说:「武如意可能就在暗中监视着我们,你千万不要流露出任何的异样来,就跟平常一样!」 这话的信息量太大,饶是君陌心一向淡定,也不由睁大了眸子。但他却并没有擅动,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他仍然侧躺着,觑着枕畔的女子,一只手仍抚在她的香肩上。 萧魅顾不上在意这些,紧接道:「她给了我一包热毒,是当初腊梅给你下的热毒的两倍剂量。她让我分批给你下到茶水里,这才能保证能撂倒你。所以,这几日,你得经常召幸我,经常喝我端给你的茶水。当然,你可以怀疑我会假戏真做,将茶水里掺上热毒,所以你只是做做样子,喝下去的茶水你很快就能吐出来的。相信你这点儿本领肯定有!」 君陌心的功力已达炉火纯青的地步,他就算喝下穿肠之毒,也能用内力护住不扩散,待会儿还能再原封不动的吐出来。因此,只要告知他茶里有毒,他有了防备,就不会中招。 「等到那包毒热全部投完,你就假装中了热毒不支。武如意肯定会出现,那时你再擒住她!」萧魅压低声音对君陌心殷殷嘱咐道:「记住了,我帮你抓住这个妖女,你得奖赏于我!」 君陌心抿紧薄唇,觑着萧魅,真将她看得心里发毛。 「怎么,这么小气!」萧魅回瞪他一眼。「我帮你抓住武如意,难道要点儿赏赐都不行嘛!」 沉默了许久,君陌心总算开了金口:「可以。」 虽然只有简短的两个字,萧魅却是心花怒放。「一言为定!」 君陌心顿了顿,问:「什么时候你见到的武如意。」 他竟然对她的话没有半分的怀疑。萧魅不由感到意外,她原以为他会审问她许多事情,包括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等等,甚至怀疑她又玩什么花招。可是,从他说话的语气和神情来看,他是相信她的话! 「就在马车里,她偷偷钻进去的!因为我失宠了嘛,车厢里也没有陪侍的丫环,她更加有恃无恐。」萧魅实在顾不上自己的情绪,她只能按照计划继续下去。「这妖女阴险狡诈诡计多端,稍有个风吹草动,她就可能逃之夭夭!记住,这件事情你谁都不能说,包括唐琪在内。我不是怀疑她跟武如意串通,而是怕人多嘴杂,万一走露了风声,惊跑了武如意前功尽弃!」 萧魅尽量客气些,表现得对唐琪友好一些。她知道,这个时候再吃醋撒泼可能再次将事情搞砸。她既然失宠了,也就没了作死的资本,还是老老实实地比较妥当。 君陌心继续沉默。这种时候,说明他在思考。 萧魅耐心地等着他思考,她知道,对付武如意,君陌心肯定能想出更妥当的万全之策来。 必须要抓住武如意!只有抓住了武如意,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按理说,唐琪太多的秘密和把柄捏在武如意的手里,这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可是,为了让武如意来对付萧魅,她不惜铤而走险,仍然放走了武如意。 在武如意达成目的之前,萧魅丝毫不敢大意。她知道,只要走露了一丝风声,先不说武如意会不会闻风而逃,恐怕唐琪会起杀心,再也不肯留着武如意的性命。 萧魅发现,唐琪远比武如意更危险可怕。比起武如意的盖世武功,唐琪的头脑更是一把杀人的利刃。只要她愿意,她完全可以轻松诱杀掉武如意。 「擒到那妖女之后,你要本座赏你什么?」君陌心淡淡地问道。 萧魅终于鼓起勇气对视他的双眸,坚决地道:「教我怎么吸取她的功力!」 * 侍寝过后,萧魅亲自下床给君陌心沏茶。 看得出来,她很珍惜这个机会,极为殷勤周到,显然想着跟他重修旧好。 男人在欲望充分得到满足之后心情通常都会很好,她再好好表现一下,说不定还会原谅她呢。 萧魅沏好了茶,亲自端给男子。 君陌心已经整理好了衣服,坐到一把椅子里,接过了萧魅沏的茶水。 他犀利的眸光闪动,已经可以判断出这碗茶里有没有下热毒。 两次被两个有着肖似容颜的女子投放热毒,君陌心的确有着很深的心理创伤。所以,他初见唐琪之时才会宛若惊弓之鸟般,不容她近身。 时隔多日,热毒再现,仍然是他身边的女人,亲手将它捧给他。 男子平静的外表看不出任何波澜,但内心涌起怎样的惊涛骇浪,唯有他自己清楚。 「你尝一尝这茶可好。」萧魅开口时,声音有些嘶哑,但语气却有着极强烈的渴盼——盼望他能饮下这碗茶水。 君陌心凝视碗水许久,这才端起送到唇边。 「等等!」房门被勐然推开,萧魅背对着房门,可她听声音就知道进来的是谁。她的怀疑没错,是素锦!果然,刚刚布下阵,鱼儿就开始一条条地跑来咬钩了。 刚开始,自然是一条微不足道的小鱼! 君陌心还未及饮那碗茶,就见素锦闯了进来。他不由蹙起眉峰,沉下脸色:「何事!」 素锦脸色苍白,神情慌张。她走到跟前,看到君陌心手里捧着的那碗茶水,道:「魔君,你不能喝这碗茶水!」 「为何?」君陌心将素锦上下打量一番,目光幽暗而冰冷,似乎能穿透她的皮肉,看到她的骨髓。 素锦感觉出君陌心的目光有些不对劲,但她既然闯了进来,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今儿个,在马车上的时候,奴婢就看到萧姑娘手里拿着个纸包,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弄来的。当时并不敢多问,却私下里留心。刚刚萧姑娘侍寝之后,她给魔君沏茶,奴婢看到她从那个纸包里倒了些东西进了魔君的茶水里面……素锦总觉得这里面肯定有蹊跷,不敢懈怠,闯进来禀报魔君,虽说行为有些冒失,可却是为了魔君的安危着想!」 君陌心一边听着素锦的诉说,一边慢慢地吹拂着茶水,若有所思。直到素锦说完了,他才抬眼看向立在旁边沉默不言的萧魅。「素锦说这茶里面你加了点料,是真的?」 「假的!」萧魅立即矢口否认。「我不知道她为何要诬陷我!」 素锦吃惊地看着萧魅,道:「萧姑娘,你在魔君的茶水里面加东西,我明明都看到了!而且……那纸包还藏在你的身上呢!怎能红口白牙地抵赖!」 「什么纸包!」萧魅张开双臂,对素锦说:「你搜吧!如果搜不出来,你就是诬陷!」 素锦犹豫了一下,也猜得到,萧魅敢让她搜,估计那纸包已经藏好了,并不在她的身上。「无论纸包在不在你的身上,可茶水里的毒总是抵赖不掉!魔君验一验,自然知晓!」 君陌心眸色阴鸷,他将手里的茶碗「哐啷」撂回到桌面上,冷冷地道:「你既说这茶水无毒,那你就喝了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46以命换命(揭露唐琪二 46以命换命(揭露唐琪二 作者: 「你既说这茶水无毒,那你就喝了吧!」 萧魅抬眼,深深地觑君陌心一眼,然后端起了茶水,仰首一饮而尽。 素锦吓了一跳,这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因为她根本就没想到萧魅真得会饮下这碗茶。按理说……突然,她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不由大惊——也许她掉进了一个圈套里! 「我已经喝完了!」萧魅说完,她就走到素锦面前,抬手狠狠地给了素锦一记耳光。「贱婢,你说我在这茶水里面下了什么毒?」 素锦捂着被打的脸,哭都不哭出声。 君陌心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冷沉地道:「下次看清楚了再开口!」 「是……奴婢……谨记魔君教诲!奴婢……告退!」素锦听君陌心并没有怪罪于她,等于捡了条性命,哪里还敢再多话,赶紧低着头退了下去。 萧魅冷笑一声,道:「派人看紧了她!否则用不了多久,她就得被人杀掉灭口。」 君陌心觑着她,若有所思地启音:「你是说,武如意如此厉害的手段,都能操纵本座眼皮子底下的人!」 萧魅很认真地纠正道:「错!素锦并不在你眼皮子底下伺候,她跟我在一起的!武如意是想控制我!」 吃过几次苦头,萧魅学乖了!她坚决不在君陌心的面前说唐琪的坏话,也不对她表示任何的怀疑。因为她知道,她越紧抓着唐琪不放,君陌心就越会护着唐琪,同时对她的不依不饶厌恶反感。 而且,她只字不提唐琪,只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武如意一人的身上,而君陌心对武如意同样深恶痛绝。只要让他想办法拿住武如意,以他的个性肯定会问个明白,那时唐琪做过的事情,自然就暴露了出来。 君陌心沉吟了片刻,再抬首时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椅子的扶手,慢慢地道:「既然想擒住武如意,自然少不了你的配合。以后几日,你就陪伴在本座身边吧!」 * 萧魅想不到君陌心会借着这个机会再次把她调到了他的身边,这男人是够厚颜无耻的! 可是她又找不到理由拒绝!因为现在正是「演戏」的关键时期,如果搞砸了,前功尽弃。 为了能够尽快逮到武如意,再让她交待出唐琪有所有事情,萧魅只好强忍着怨忿不平,留在了君陌心的身边。但是她坚决不肯再侍寝! 当然,萧魅并没有直接强硬地拒绝,而是这样跟男子沟通:「在没有抓到武如意之前,我真得没有心情跟你亲热。我们之间存在的问题太多,没有解决这些问题之前,我不想也不能跟你再有肌肤之亲。」 男子想了想,道:「武如意的确该死!但这跟本座要不要宠幸于你,没有直接关系。」 自从萧魅中了武如意的离魂术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不可理喻,做出种种令他伤心失望之事,才导致两人的感情越来越淡。思来想去,武如意简直就是罪无可恕的罪魁祸首了。 可是,他并不贊同抓武如意之前不能跟她亲热。如果一直抓不到,难道他们要一直干耗着?武如意算什么东西,他们俩需要为她守身! 萧魅摊手,道:「我相信你不会做强迫我的事情,那未免太没品了!」给他戴了顶高帽,然后继续道:「记住你的承诺,抓到武如意之后,我要吸取她的全部功力,算作对我的赏赐!」 君陌心向她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似乎有些明白了。「你想吸取了武如意的功力就可以逃脱我的掌控?别忘了,就算是武如意本人,她照样翻不出本座的五指山!」 吸取功力这种事情固然有益,但也要本人有一定的基础和技能才行,否则就像一个拥有万贯家财的暴发户,不懂得如何运用钱财,多半都浪费了。 萧魅无语,感觉自己跟他实在无法沟通。其实,他原本就是这样一个唯我独尊的人,从未改变过。以前她为何从没觉得他不可理喻呢? 思忖了好久,萧魅终于找到了答案。因为以前她爱君陌心,对于他的霸道也不排斥,甚至还觉得很可爱!现在,她不爱了,对于他性格里的那些问题完全零容忍。 是的,基本就是这个样子! 「你错了!」萧魅告诉他:「我吸了她的功力不是为了对付你的!对付你,我从没想着用武力!」 因为能用武力对付君陌心的人,还没诞生在这世上。她当然不会傻到拿着鸡蛋碰石头。 君陌心淡淡地觑着她,似乎在琢磨她,研究她的真实心意。 「我只是想变得强大一些,省得老是遭人算计!」萧魅如实道,「毕竟在这个尚武的世界里,我那三脚猫的功夫实在派不上多大的用场。」 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就得遵遁什么样的生存法则。作为现代人的,她掌握的那些知道和本领在这里基本派不上多大的用场,因为这个世界永远都是胜者为王! 而武力是胜利的最终王牌。 君陌心沉默了许久,之后对她说:「如果你想要功力,可以不必等逮到武如意,本座现在就可以给你!」 * 秋梅过来跟素锦要了一个花样子,准备绣个手帕。毕竟路程遥远,得找点儿事情来打发下路上的时间。 而女孩子最擅长的就是女红,这几乎是消磨时间的最佳方式。 等到秋梅走后,素锦就感觉喉咙很不舒服。她以为自己可能是伤风了,喉咙突然肿胀,而且刺痒。 她就去倒了碗水,想喝水,发现根本就咽不下去。想张嘴喊人却惊悚地发现她根本就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来。 素锦吓坏了,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赶紧奔向门口,刚打开房门,却被一只尖细的手掐住了她的咽喉。 原本就失声,再被掐住咽喉,素锦更加无法发出任何声响。她徒劳地伸手去扳那只掐住她喉咙的爪子,眼睛瞪大,看着眼前这突然降临的杀手。 一个极为妩媚妖娆的年轻女子,手劲却大得出奇。她掐住了素锦的脖子,轻易就将她拎起来,然后走进了房里,再掩上了房门。 * 「如果你想要功力,可以不必等逮到武如意,本座现在就可以给你!」 君陌心说这话的时候极为认真,而他也从没有开空头支票的习惯。 但对于男子突然的慷慨,萧魅却是断然不敢接受。「不用!你的功力我不要!」 「为何?」君陌心眯起了眸子。 萧魅知道,假如她的回答不能让他满意,可能就会失去目前这好不容易缓和的处境。她必须得小心回答:「你现在就像唐僧,无论是你的血还是你的肉都能招至那些牛鬼蛇神的觊觎。幸好你有盖世的修为可以自保,如果给了我一部分,耗损了你的修为,可能就会成为那些人算计你的缺口!你的功力很宝贵,关系到你日后的生死存亡,不可轻易送人!」 她说的是实话。虽然不爱他了,但她也不希望他出事。他有能力自保,这是最好不过的。 就算知道自己将来一定会离开他,她也不希望他再像过去那样,被人囚禁起来,每逢月圆之夜被人放血,忍受着无穷无尽生不如死的折磨。 听完了萧魅的话,君陌心再次沉默。看得出来,对于她的一番说辞,他还是有些感触的。 「武如意的功力也是吸了雪菩萨的!原本就是偷来的东西,我再拿来用也不算强取豪夺。就算是强取豪夺,做这种事情的也不止我一个人吧!」既然来到了这个尚武的世界,就得学会遵循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再拿从前在现代社会生存的文明准则来约束自己,那是行不通的。 萧魅从不是个迂腐的人。她适应新环境的能力很强,只要不违背道德和底线,她可不想做什么谦谦君子。 君子是活不下去的!遇到强盗有理讲不清,就像她现在跟君陌心。如果搁现代社会,她可以运用法律手段跟他离婚。 现在这个世界……离婚,省省吧!就凭着他的实力,估计南宫影也够呛能帮到她,她只能靠自己了。 许久,君陌心颔首道:「好。」 「对了,」萧魅心情恢復了一些,她觉得事情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只要别出什么意外,一切应该都在按照预算进行中。「我让你派人看住素锦,可别松懈!」 为了引蛇出洞,萧魅特意让君陌心专门给素锦安排了一个单独的厢房,方便隐藏在暗处的兇手下手。 只要有人跳出来对素锦杀人灭口,那么就会落入埋伏。关键问题是,君陌心派的那个人得靠谱才行,起码得敌得过武如意。 「刀锋至今没有失手过。」君陌心冷冷地说完,就闭上了嘴巴。 萧魅也放下心来。她对刀锋的身手和本领同样信任的,不过……「这些天,他一直跟在你左右?」 「本座在哪里,他就跟到哪里!除非……」除非君陌心离开萧魅的时候,刀锋就会代替君陌心留在萧魅的身边保护她。 这点儿,萧魅也明白的。她不由回忆起从前的时光,君陌心虽说不爱她,但真得很宠她。对于她的安全问题十分重视,从不捨得让她冒半分险,也不会容许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她。 甚至,她去南宫府避难,他也没有因为南宫府是凌飞雪活着的时候的家而稍有不虞之色。那时,她还以为自己在他的心里已经超过了凌飞雪的地位…… 往事不堪回首,回想起来只会徒增心酸。 萧魅勉强弯了弯嘴角,道:「那就好!我们等着看好戏吧!」 * 武如意杀掉素锦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她用尖利的指甲刺破了素锦的咽喉,狞笑着看着对方无声地倒下去。 其实,以她的功力根本无需亲手结束素锦的性命。只要放点毒物出来,就可以了结她。但因为心理扭曲的原因,武如意变得嗜杀嗜血,只要杀人就会变得十分兴奋。 她享受亲手结束一个人的生命,这可以让她得到极大的心理满足。 素锦根本就不认识武如意,也没料到她会死在这个女人的手里。至死,她都是一头雾水。 掐死了素锦,武如意用舌头舔了舔手指上的血迹,准备离开。就这时,死去的素锦突然暴起,睁开眼睛,张开嘴巴,从她的嘴里跳出一只血红色的虫子,像跳蚤一般有长长的细细的腿,弹跳起来绝有一米多高。 那虫子弹跳起来,就弹到了武如意的嘴巴上,不待她反应过来,就直接钻进了她的嘴里。 武如意只觉那跳蚤好像一枚尖针般直刺进了她的咽喉深处,不由大惊,伸手去抠,但哪里能抠得出来。 作为施毒的行家,武如意很快就判断出了这只跳蚤的来歷。它是血虱子,蛊虫的一种,专喜钻进人的咽喉里吸食浆血,令人喉部肿胀完全丧失言语能力。然后它还会再钻进人的脑子里,吸食脑浆。 这种蛊虫极为罕见,也极为危险。只要宿主咽气,它就立即跑出来寻找下家。 武如意万万想不到素锦竟然中了这种蛊虫,否则她说什么也不敢靠近她,更不敢杀了她。 因为素锦咽气之后,寄宿在她咽喉处的蛊虫立即就会离开死尸,寻找活的宿主。 中了算计之后,武如意却是悔之晚矣。是谁给素锦下了蛊虫?武如意几乎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人。当然,她想到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难怪秋梅会立刻通知她,说素锦可能发现了萧魅手里有纸包的事情,万一此事被唐琪发现,那就前功尽弃了。 原来秋梅是故意放出风声引诱她对素锦杀人灭口的!而真正的目的却是借着素锦之手再除掉她武如意。 谁会这样做?当然是唐琪!秋梅已经被唐琪收买了! 武如意知道唐琪迟早会对她下手的,可是绝不是现在。萧魅又重新侍寝了,唐琪好不容易快要到手的魔妃之位岌岌可危,这种关键时候,唐琪怎么会对她痛下杀手!难道她不想借她的手杀了萧魅? 武如意正是笃信这一点儿,所以她暂时没有提防唐琪。总觉得她还大有用处,只要萧魅不死,唐琪绝不会动她。一个人太过笃定,那就离死不远了。 就因为没有防备,才会被算计。武如意不停地抓挠着自己喉部,但一切都于事无补。蛊虫一旦入喉,除非她咽气,否则绝对不会出来的。 先是叮咬她的咽喉,令她说不出话来,然后蛊虫会钻进她的脑子里,啃食她的脑浆,令她发狂发癫,直到死亡为止。 就在武如意不停地抓挠自己喉部之际,房门打开了,刀锋走了进来。 刀锋拎着大刀,有些意外地看着正在跟自己咽喉较劲的武如意,不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看她的样子,似乎十分不妙。 寒森森的长刀抵住了武如意的脖子,但这并不能让她安静下来,她仍然使劲地抓挠着自己的咽喉,尖利的指甲甚至抓破了皮肉,想要抓进咽喉里面去。也不知道她正在忍受怎样的痛苦折磨,才这样不顾一切地抓掐自己的喉咙。 刀锋看出问题的严重性,他直接用刀柄打在了武如意的后脖颈上面,打晕了她。 这个女人究竟在发什么疯,他还是把她拎到君陌心的面前,让君陌心去判断吧! * 萧魅原本计划等把纸包里的热毒全部投完,让君陌心假装中招撂倒之后,才能把武如意引出来的。可她万万都想不到,素锦就可以把武如意给引出来。 她曾再三叮嘱君陌心派人看紧了素锦,防止有人杀人灭口,却没想到竟抓到了武如意,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在萧魅的再三要求之下,君陌心同意单独审问武如意,没声张。 萧魅知道这是她唯一反败为胜的机会,也是她唯一获取自由的机会。可是当她看到武如意的时候,还是有些失望。因为武如意已经人事不醒了,这说明她已经遭到暗算。 她到底还是低估了唐琪,没料到对方如此之快地对武如意下手。这说明,唐琪已经察觉到了风声。 「素锦已经被她杀死了!」刀锋将打晕的武如意扔到了君陌心的面前,禀报导:「我发现她的时候,她正拼命地抓挠她的咽喉,似乎中了毒!没有交手,直接打晕了她带过来!」 武如意是个极厉害极狡猾的女人,而且吸取了雪菩萨的功力之后,更加锐不可挡。刀锋原本打算要一场血战,却没想到能够如此轻易地擒住她。 萧魅赶紧观察武如意的咽喉,发现喉部的确被抓得皮开肉绽,这的确是件很诡异的事情。武如意就是施毒的高手,她会中毒吗? 难道说素锦的手里有什么毒药? 短短的瞬间,无数念头闪过萧魅的脑海,她迅速从这些闪光点里抓到了一些重要的信息。「快去找到素锦的尸首,一併带过来!」 萧魅都跟君陌心说好了的,等抓到武如意就让她吸取她的功力。可是武如意不知道中了什么古怪的毒,萧魅倒不敢轻举妄动,怕把这毒也一併吸进身体里,那可不是好玩的。 思忖了片刻,萧魅有了主意。她拿出以前在刑警队斟察现场的经验,当即俯下身,伸出手指轻轻按压武如意的咽喉,然后再捏开了她的颔骨,让侍卫端过腊烛仔细察看了片刻,又命人取来银针,刺入了武如意抓破的咽喉皮肉处,拔出一看,银针没有变黑。 其实,看到武如意抓开的皮肉处流出的血鲜红,并没有中毒症状。再用银针试了,果然如此。就说明,武如意并没有中毒。可是她喉部的水肿是怎么回事呢! 萧魅松开了武如意,接过侍婢递过来的湿毛巾揩净了手指,对君陌心说:「她的咽喉水肿,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但这不是毒物造成的,而是……好像她嗓子里长了个脓疱!」 很快,素锦的尸首也被运了过来。萧魅立即走过去,想再验素锦的尸首。 「等等。」君陌心喝止道。 萧魅回过头,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尸首不干净,让别人来查验!」君陌心不允许她靠近素锦的尸首,主要是觉得咽气的人晦气,不希望她靠近并且接触。 其实,刚才她查验武如意的时候,他就有意阻止。但看她那么认真专业的模样,就没有阻止。发现她还真有几分专业仵作的水平,但并不表示他允许她去做仵作做的事情。 很快,韦稷涵请来了一个仵作,对尸首进行查验。仵作得出的结论跟萧魅极为相似。 「咽喉水肿,似乎长了个脓疱。可是她却是被人活活掐死的!」仵作总结道。 君陌心脸色一变,他伸掌一吸,萧魅整个人就滑向他。伸出一条铁臂揽住她,然后另只手就捏开了她的咽喉细细察看。 萧魅一惊,她很清楚君陌心此举的用意。素锦和武如意的咽喉都有脓肿的疱,说明她们都中了一种病菌。而这种病菌可能是传染的,而且是极度传染。 由于是夜晚,光线并不好,君陌心就让侍卫拿过了腊烛,细细地察看她的咽喉。 许久,他才松开了她的颔骨。 萧魅总算可以闭上自己的嘴巴,可以说话的时候立即问道:「我被感染了吗?」 武如意杀了素锦之后就感染了这种病菌,喉咙水肿,这说明这种病菌的传染速度极快。可是,刚才她亲自查验武如意的伤势,也接触到了,很可能也无法倖免。 「没有。」君陌心肯定地道;「你没事。」 唔,萧魅的心脏回归原位,暗唿好险。这时,她才发现君陌心紧握着她的縴手,而她也紧拉着他的大手。刚才短短的瞬间,他们都极为紧张,下意识地握紧了彼此的手。 萧魅立即松开了,想抽回自己的手,他却将她拉得更紧。「先不要碰触武如意!本座答应你的事情一定做到,但要确定吸取她的功力不会有危险。」 连连点头,萧魅表示明白。「那是当然!」 君陌心深觑她一眼,然后转向兀自昏迷的武如意,对左右吩咐道:「宣随行的太医,看看这妖女的喉咙怎么回事!」 *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当随行的太医宣布武如意中了血虱蛊,君陌心和刀锋齐齐变色。 萧魅一看二人的脸色,就知道这血虱蛊一定十分歹毒,令人生畏。甚至就连君陌心和刀锋都感觉棘手和危险。 这二人都是世间罕见的高手,能让他们二人心生畏惧的东西还真不多。 「这血虱蛊究竟是什么东西?会传染么!」萧魅这样问着君陌心,但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如果不传染的话,武如意的咽喉就不会水肿起来,跟死去的素锦一模一样。这说明,武如意在杀素锦的过程中,就传染了这血虱蛊。 「血虱蛊来自苗疆,是一种十分罕见可怕的虫蛊。那虱子有着最锋利的牙齿,甚至可以穿透最坚硬的头骨,啃食脑浆。它一般先是钻进宿主的嘴巴里,吸取咽喉里的浆血,传说那里的浆血有股它十分喜欢的甜味。等到吸饱了喉咙里的浆血,它就会钻进脑子里啃食脑浆,那是它第二嗜好的食物!」 不知什么时候,唐琪进来了,对于血虱蛊的由来和厉害之处娓娓道来,如数家珍。 「中蛊之人,先是喉咙水肿,说不出话,而且由于喉咙刺痒难受,会不停地抓挠咽喉,直到那血虱钻进脑子里啃食脑浆,才会发癫而亡。等到宿主咽气之后,这血虱就会立即离开宿主,钻进新宿主的嘴巴里开始新一轮的残害之行。」 萧魅看着突然出现的唐琪,眼角不由暴跳。她如临大敌,紧张得像只受惊的猫,全身的毛都陡竖起来。她知道,自己必须得克服这种本能的畏惧和戒备,否则一旦情绪失控,又会重蹈覆辙。 君陌心一直拉着她的縴手,发觉她不但掌心出汗,而且手指不停地颤抖,就不由将她的娇躯拥进了怀里,柔声安慰道:「别怕,武如意没死!」 只要武如意没死,那血虱就不会钻出来寻找新的宿主!幸好留了武如意的性命,否则她咽气之时,在她跟前的人就会倒霉在成为新的血虱宿主。 这实在太可怕了! 刀锋的脸也微微变色!假如君陌心没有交待他一定要留武如意的活口,需要审问一些事情,那么他会直接斩了这妖女。恐怕此时躺在地上抓挠咽喉的人就变成他了。 迄今为止还无人能够逃过血虱的攻击,尤其是猝不及防之际,极易中招。既使刀锋也不敢托大,说他绝对可以避得开血虱的攻击。 同样的,假如萧魅吸了武如意的功力,吸到最后,武如意脱力而亡,那血虱也会钻出武如意的身体,钻进离它最近的活宿主体内。 一旦中了血虱蛊,几乎是必死无疑。 所有人都如临大敌,用惊恐的目光看着晕迷的武如意,不知道她究竟招惹到了谁,竟惹来了这等夺命的大祸。 「破解血虱蛊唯一的法子就是把宿主扔进火堆里烧成灰熄!否则,一旦等宿主咽气,它就会钻出来继续祸害人命!」唐琪提醒道。 唐门以暗器和毒药冠绝天下,但对这些毒蛊之类也深有研究。唐琪识蛊破蛊的能力同样无人能敌。 听到唐琪提出的这个破解之法,几乎所有人都眼前一亮,终于可以摆脱这可怕的血虱了! 随行的太医也连连点头,道:「没错,这是个好法子血虱怕火,只要将宿主烧死,血虱自然也一起化为灰烬!」 「不可以!」萧魅坚决反对,她看向君陌心。「武如意不能死!」 假如武如意死了,所有的秘密都将随着她长眠地下。那么萧魅的冤屈还怎么申! 君陌心看向唐琪,问:「除了火烧之外,还有什么拔蛊的好法子?让武如意醒过来,本座还有话想问她。」 萧魅心口一撞,下意识地咬了咬唇,嘴里一股浓烈的酸涩。看到君陌心如此信任依赖唐琪,她还是会吃醋的。 唐琪认真地思忖片刻,道:「还有一个法子!可以让活人嘴对着嘴,吸出血虱!」 血虱酷爱活人的气息,尤其是气血旺盛之人,肯定会比奄奄一息的人更能吸引血虱。 现场一片沉默,众人大气不敢喘,唯恐被魔君挑中了做那个倒霉的替死鬼。 萧魅也沉默了。尽管她十分希望武如意能醒过来,可是她也不能为了一已私利而牺牲无辜的人。 「只是这个法子等于以命换命!」唐琪嘴角挽起苦涩的浅弧,道:「谁愿意做替死鬼呢!」 武如意必死!除非君陌心强令哪一个侍卫过去给她换命。 君陌心眸光闪动,刚要开口。 「我!」萧魅突然开口,请求道。 所有人都用看傻子般的目光看向她,以为这个女人发疯了。 虽说魔君将她一贬再贬,可今天却宠幸了她,按理说该珍惜这个机会,她却突然自寻死路,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君陌心拧眉,觑着她:「你疯了!」 萧魅笃定地道:「我自有办法!」 「不行!」君陌心根本就不想去听她的办法。「血虱太危险,万一钻进你的体内,本座也没有十成把握救你!」 「我不会那么傻的!」萧魅看着四周,要求道:「清场好吗?被人围观不太安全!我怕伤及无辜!」 * 尽管萧魅说怕伤及无辜,可是唐琪坚持要留下来,不肯离去。 「怎么说我都是唐门之人,对于蛊虫有些了解和把握。万一有个意外闪失,我也好帮一帮!」唐琪说出了自己坚持的理由。 君陌心显然同意唐琪留下:「你也要注意安全!」 在他看来,唐琪肯留下自然是捨身忘我的大义凛然精神,有着悲壮的自我牺牲感。他认为,唐琪是为了他才留下冒险的。其余诸人,听说要清场都巴不得一声令下,全部都熘了。 面对如此可怖的血虱,只有傻子才愿意留下来。 萧魅是那个傻子,唐琪也是!而她们,似乎都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 「唐姐姐,你必须要离开!」萧魅诚恳地劝道:「如果你在这里,会让我分心!」 唐琪转首看向君陌心,君陌心蹙眉,道:「本座亲自来!」 他不用萧魅靠前,也不用唐琪,而是打算亲自上阵。 刀锋连忙拦住,道;「师兄不可!武如意只是个贱人,杀了她即可,何必非要冒险!更没有必要亲自冒险!」 唐琪着急地道:「血虱的蚕食速度很快,只要它进了她的脑子里,武如意就没救了!而且只要她咽气,血虱就会钻出来寻找新的活宿主!必须要尽快处置,延误不得!」 萧魅看着君陌心,定定地说:「我不想连累唐姐姐!你让她离开!好吗?有什么危险,我们一起面对!」 既然他总是护着唐琪,那她就尽量迎合他的心思。不让唐琪涉险,这理由可是冠冕堂皇。 也许是君陌心被萧魅的理由给打动了,终于他下了命令:「来人,送唐姑娘回房休息!」 唐琪大急,道:「魔君,你不可以涉险,也不能让萧妹妹涉险啊!她根本就不懂得血虱蛊的可怕……」 然而,君陌心下了命令,似乎并没打算更改。「有本座在这里,无事!」 唐琪被侍卫强行给带了下去,尽管知道君陌心可能是担心她涉险,才强令她迴避,但她仍然有些吃惊他竟然如此听萧魅的话。 萧魅完全调整了作战方针,一反从前的执拗强硬,口口声声什么都事情都为唐琪着想,还一口一个唐姐姐叫着,这简直就是一把软刀子。 但是,君陌心竟然听信了萧魅的话。是他对唐琪产生的怀疑?还是对萧魅的性命安危没有那么在乎呢! 蓉儿悄悄地拽了拽唐琪的衣袖,示意她没有必要再继续苦苦纠缠下去,就让萧魅去想办法取出武如意体内的血虱好了!万一那血虱钻进了萧魅的体内,萧魅无疑就死定了。 万一血虱钻进了君陌心的身体里……而她家小姐唐琪可有独门的破解之法。 唐琪见蓉儿一个劲地拉扯她,还冲她施眼色,不由犹豫了一下。她当然清楚蓉儿的心思,而这些想法并非全无道理。没错,就算君陌心中了血虱蛊,她也有破解之法,怕什么呢! 假如萧魅中了蛊,则必死无疑。而且还怨不得任何人,因为是她执意要给武如意拔蛊的!没有金刚钻还要揽瓷器活,那不是自讨苦吃嘛! 假如唐琪在现场,君陌心说不定还会迁怒于她营救不利。而她离开现场,萧魅作死却是怨不了任何人的。 想到这里,唐琪也没有那么坚持了。她含泪对君陌心说:「容我在门外等候,否则心里难安!」 君陌心见她话说到这份上,也就不再勉强。「你去门外稍候,若有什么意外闪失,即刻传你进来!」 他也怕萧魅中了血虱蛊,抢救不及,也许唐琪能帮上忙。 等到唐琪主僕退下,萧魅先让人抓来了一只小狗。 君陌心微微抿唇,她想的法子跟他想的基本一致。血虱只认活的宿主,可并不是只有人类才可以。所有一切温血动物都可以成为血虱青睐的活体宿主。只要生命力鲜活,血气够旺,自然能够吸引它。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47兑现承诺(揭露唐琪三) 47兑现承诺(揭露唐琪三) 作者: 萧魅向那只无辜的小狗投去歉疚的一瞥,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强者永远可以奴役弱者甚至可以随意剥夺弱者的生命。原来,她也不例外。为了能够能让武如意活过来,招供出她需要的东西来,她最终选择牺牲这只小狗。 「开始吧!」萧魅深吸一口气,说道。 侍卫上前,将那只小狗的嘴巴按到了武如意的嘴巴上,人和狗开始长时间接吻。只要那血虱从武如意的嘴里钻出来,就会立即钻到小狗的嘴里。 这就是萧魅所说的以狗命换狗命吧! 萧魅让君陌心传授他如何吸取武如意的功力,君陌心愈发明白她的打算了。 只要让萧魅慢慢地吸尽武如意的功力,功尽气散的武如意气息奄奄,自然无法吸引住血虱了。在她咽气之前,用小狗将它吸引出来,这是极大概率的事情。 君陌心思忖片刻,似乎在犹豫。 萧魅不由有些急了:「答应我的事情,你不许反悔!」 后来,萧魅才明白,他片刻的犹豫并不是想反悔,而是考虑如何不让武如意体内的凌厉内力伤到她。因为武如意从小习毒,而且修练的都是阴寒之功,她体内的功力自然带着阴寒之气,输进萧魅的体内难免对她的身体造成不良的影响。 思忖片刻之后,君陌心就有了解决的法子。 他一手抵住武如意的后心,一手抵住萧魅的后心,淡淡地嘱咐道:「坐稳了,不要动!」 萧魅一动不敢动,心里却是欢欣雀跃。她虽然不知道君陌心想怎么做,可她看得出来,他打算帮她的。 正愁着怎么吸取武如意的功力,有他帮忙,事情无疑好办得多了 看吧,有一个有能耐的老公,事事省心省力…… 刚得意地想到这里,萧魅立即惊醒过来。天吶,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呀!都决定要跟他离婚了……不对,是已经离婚了!她还喊他什么老公!真是花痴,没救了! 赶紧沉下脸色,暗暗遣责自己的花痴,下决心坚决不能再犯老毛病。 「输送内力之时摒除杂念,否则可能走火入魔!」男子冷冽的声音传过来,他看得出来她的脑子里杂念太多。 萧魅连连吸气,提醒自己必须静下心来,不许再胡思乱想。 以后,她都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阵阵热流从她的后心传进她的体内,连绵不绝,整个人像只正在充气的气球般,不断地膨胀着。她感觉自己好像慢慢地胀起来,可是旁人看她仍然还是原来的模样,并没有膨胀半分。 这是因为强大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输进萧魅的体内,她一时间承受不住,而产生短暂的排斥反应。就像是一个小池塘,突然源源不断地流进洪水,很快就涨满了塘子,往外溢了。 也幸好君陌心做她的中间输送站,将武如意的内力过虑掉寒凉之气,再输送进萧魅体内就比较容易接纳。否则,她感受到的就不是热流,而是寒流了。全身被寒流充斥,那滋味肯定更不好受。 随着时间的流逝,武如意就像只泄了气的皮囊,整个人都渐渐萎缩起来,而萧魅却越来越气血旺盛,头顶好像开锅般蒸腾着白白的热气。 君陌心有些诧异,他没想到武如意的内力如此雄厚,竟然远超过了雪菩萨。他可以笃定,除了雪菩萨,武如意一定还吸取过其他高手的内力。这高手的内力不逊于雪菩萨多少。 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他亲手所伤,之后下落不明的人——毒婆婆! 毒婆婆跟雪菩萨功力相当,年龄相当,而且上次因为对萧魅施离魂术之事惹恼了君陌心,他一怒之下亲自对毒婆婆展开了追杀,将其重伤后却让她给逃了。 武如意的功力如此深厚,似乎吸收了两个雪菩萨的内力,那么她极可能趁着毒婆婆受伤之际将其暗算,再吸尽了毒婆婆的内力。 他尽量缓慢地将武如意体内连绵不断的内力输送到了萧魅的身体里,却时刻辨别着她的承受能力。发现她有承受不住的时候,就会停下来。缓一缓,待到她能够接纳之际,再行输送。 这无疑是件十分耗时耗力的事情,君陌心却没有一丝不耐烦。他知道,没有内力基础的萧魅突然吸纳如此雄浑无尽的内力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及内腑。 他掌握着尺度和份量,一点点,一滴滴,慢慢地吸纳再吐出。完全没有浪费武如意体内的宝贵修为,全部都输给了萧魅。 有好几次,萧魅胃口翻腾想呕吐,就像一个吃撑了的人,再也吃不下。但她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微微拧眉。这种时候,君陌心就会及时停下来,等着她慢慢消化。待到她适应了之后,他再继续输送内力。 萧魅知道,君陌心能够时刻察觉到她的任何细微不适,肯定是一直盯着她的。 尽管两人的关系已趋近破裂,尽管他对她已生厌弃,可是他对她的关心却似乎丝毫未减。也许,温柔和体贴也是一种习惯。一旦养成了习惯,很难戒掉吧! 萧魅这样想着,眼窝不由湿润了。 「别乱想!静心!」君陌心低叱道。 她倒是想静心,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罢罢罢,她什么都不想了!反正事已至此,想再多也是枉然。 随着内力源源不断输送,武如意越来越萎靡,萧魅越来越神采奕奕,留在武如意喉咙里的血虱蛊终于撑不住了。 突然,武如意睁开了眼睛,嘴巴大张开,一只跳蚤模样的红虫子弹跳出来,钻进了离武如意最近的小狗嘴巴里。 侍卫们吓得脸色煞白,他们很清楚,万一这虱蛊钻进他们任何人的嘴巴里,都是必死无疑的。 还不等他们吁出一口气,却那只血虱又从小狗的嘴巴里钻了出来,似乎它并不喜欢小狗的气味,然后迅速向着君陌心和萧魅弹跳过去。 正在被君陌心输送内力的萧魅,脸色绯红,气血旺盛,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和气味,对血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众侍卫不由发出短暂的低唿,没有人能够阻拦得住血虱的攻击,那仅仅是眨眼的时间,连十分之一秒都不到。 然而,众人眨眼之后却发现,血虱的攻击第一次失败了。 一只血红色的虱子趴在透明的罡气罩上面,就像苍蝇趴在玻璃上,前途一片光明,可惜就是找不到出路。它眼里的两个目标近在咫尺,但它根本就无法钻进罡气罩里面。 虫蛊努力了一番,宣告失败,它开始转身准备寻找新的目标。 那些侍卫如临大敌,惊恐万状,却无人敢擅自逃走。 修罗谷的规矩森严,擅逃者不但死罪,而且还要株连到家人。他们宁可死,也不能逃。 就在血虱准备跃起之时,君陌心松开了抵住武如意后心的那只手,手指点向血虱,一道炽烈的火焰如同闪电般射出,及时截住了准备飞走的血虱。 血虱被烈焰包围,很快就被烧成一点灰烬。 谁都想不到那恐怖的血虱竟会被君陌心轻易烧成灰,原来他早就有办法对付它的。既使小狗无法吸引血虱做新的宿主,君陌心也丝毫无惧于它。 萧魅睁开眼睛,并非是被动静惊醒,而是君陌心已经停止了输送内力,但他的手掌仍然紧贴着她。 罡气罩已经消失了,因为危险已经解除。 看着那被烧成灰点的小虱子,萧魅不由惊嘆地看向君陌心。好吧,他的确是无敌于天下的,哪怕这可怖的小虱子也不例外。先是罡气罩护体,再隔空以烈焰烧灼,那小虱子根本就无路可逃。 危险解除,那只差点儿成为新宿主的小狗被放回地上,委屈地哼了两声,然后对萧魅摇了摇尾巴。 萧魅心里一热,真好,小狗没死。 她走过去,将小狗抱起,摸了摸了它可爱的小脑袋。「哎,小傢伙,你知道吗,你的命可真大!」 回过头,她的脸上兀自含着明亮的微笑。 君陌心好久没看到她的笑脸了,此时就像是连绵阴雨天里突然绽放的一缕暖阳,令他精神一振。觑着她,他的目光再也无法移开。 萧魅抱着小狗走向神色萎靡瘫软在地上的武如意,伸指试了试,气息尚存。 「本座没有吸干她所有的内力,尚存十年功力!」君陌心淡淡地说道。 「嗯,」萧魅心花怒放,感觉自己跟君陌心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很有默契的。他知道她不希望看到这只小狗被无辜牺牲,也知道她不希望武如意死去。所以,他先后做的这些事情都极为妥当。 先是吸了武如意的内力再输给萧魅,中间及时用罡气罩阻隔了血虱的袭击,在血虱准备逃走之际,用烈焰烧死了它,挽留了小狗的性命。 所有这一切,他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完全胸有成竹。 萧魅不由再次记起了,眼前这个男人,曾经令她疯狂痴迷。而今,他的身上仍然有着令她青睐和折服的闪光点。 阖起眸子,萧魅连连警告自己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心,不可以再次沦陷。 君陌心伸出掌心再次抵住了武如意的后心,输了点真气,武如意就睁开了眼睛。 「总算醒了!」萧魅精神一振,目光炯炯地看着武如意,问道:「你可知道,你中了谁的暗算!」 武如意醒过来,左右看了看,见她已经落入了君陌心的手里,先是一惊,然后又松懈了下来。可能是笃定自己无法逃出去,倒是豁出去了。她没理睬萧魅,而是挑衅地看着君陌心,美眸波光潋滟,媚声问道:「你把老娘抓了来,如此兴师动众的模样,意欲何为啊!」 君陌心原本抵住她后心的手改为掐住了她的脖子,冷声斥道:「想活命就别犯贱!老老实实地回答本座的问话!」 武如意差点儿被掐死,但她终归没有被掐死。君陌心松开了手,她才能缓过气来。可是,她很快就发现了一件令她吃惊的事情。「我的功力……」 刚才她被君陌心掐住脖子,本能地想运功反抗,可是浑身绵软无力,那雄浑无尽的内力竟然消失了。她这才意识到大势不妙。 「你的功力已经被人给废了!」萧魅赶紧开口抢答。她唯恐君陌心会透露实情,那可就完了。 武如意刚刚甦醒过来,有些辨不清东南西背。趁着她脑子还不怎么灵活,也没搞清状况,萧魅就赶紧先下手为强了。 当然不能让武如意知道她的内力全部被君陌心吸走又转赠给了萧魅,那样武如意岂不是会恨死萧魅?对于这个女人的心胸狭隘,睚眦必报,萧魅比谁都清楚。 因此,她索性把所有的帐都算到了另一个人的头上。 「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的功力不但被废去了,而且还中了虫蛊!」萧魅同情地看着武如意,关切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究竟是谁暗算你,不但欲置你于死地,而且连你的功力都不放过!」 君陌心淡淡地瞥向萧魅,淡淡地看着她睁着眼睛说瞎话。但他并没有戳穿她,当然也没有开口附合她。他有他的骄傲,从不屑于说谎,而他看着萧魅说谎的时候,居然并不觉得反感。 武如意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咽喉,碰触到抓烂的皮肉,不由连连吸气。她当然记得中了血虱蛊之后的恐怖和痛苦,美眸不由闪过一抹惊悸和痛恨。 「那虫蛊已经帮你拔出来了!」萧魅连忙安慰道:「幸好魔君仁慈,他用内力烧死了血虱。 听到是君陌心烧死了血虱,武如意不由看向他,美眸闪过一抹复杂。明知道他救她可能是为了其他的目的,可他毕竟救了她。否则,她就会那可怖的血虱给活活折磨死了。 「素锦也死了!她竟然也死于同样的虫蛊!」萧魅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攻心机会,她紧觑着武如意的眸子,绝不放过对方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杀她的人一定跟杀你的人是同一个人!武护法,魔君就在这里,你可知道是谁想杀你,让他把那个人揪出来为你报仇!」 武如意终于抬头看向萧魅,红唇掀起一抹冷笑:「想让我作证帮你除掉情敌!做你的千秋美梦!就算老娘真被她害死了,也不会帮你!贱人,让你给他下热毒,你竟然反过来设圈套来害我!以为我不知道,这些陷阱都是你设的!」 完了,被嫉妒蒙蔽了双眼的女人就是愚不可及。萧魅反覆提醒自己要冷静,一定要找到武如意的法门。她知道,武如意性子暴躁残忍,根本就沉不住气。只要找对了法子,一定能撬开她的嘴巴。 「什么陷阱是我设的!」萧魅将那只小狗丢给旁边的侍卫,决定跟武如意理论个明白。「哎,你该不会已经被血虱给啃食了脑子了吧!怎么如此拎不清啊!那玩意儿我会弄吗?我驾驭得了吗?谁有那个本事,你比谁都清楚!你说,除了你,还有谁能有那么大的本领可以捣鼓那些可怕的蛊虫!」 武如意大怒,待要跃起,可是身体经绵软无力,好像被人抽去了筋骨,哪里还跃得起来。她身体里仅剩下十年的功力,脸色迅速变得苍老。「哈哈,想让老娘说什么?你们这两个贱人,不过都想着借着我的手扳倒对方,好坐享渔人之利,老娘我偏不如你们的心愿!」 她恨恨地瞪向萧魅,很清楚,如果揭露了唐琪,萧魅又会成为君陌心身边的新宠。哪怕明知道唐琪在害她,她也憋着不肯说。 君陌心冷睨着武如意,终于开口:「那晚,你怎么逃出去的!」 武如意听到君陌心问她,就哈哈大笑起来:「你也有求于我的时候?偏不告诉你!有种杀了我啊!」 她知道,君陌心一定不会杀她,所以她才愈加狂妄嚣张。 看着嚣张的女子,君陌心淡淡地告诉她;「本座可以不杀你,但也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武如意不由想起了上次在骊山时,她全身瘫痪,假如不是古幽冥用玉蝉换回了她,她就会一下瘫痪到死。的确,君陌心折磨起来人来,那是真正的辣手催花,冷酷无情。 「你看看我现在的模样,难道不是已经生不如死了吗?」武如意突然失控地哭起来,她颤抖地伏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双手皮肤竟然如同皴裂的老树皮般皱巴巴地失去了水份和光泽。她知道,随着散功之后,她的容颜也在迅速衰老。 毕竟,她已年近五旬了!而散功不但会让她多年来保持的青春瞬间消失,还会让她远比实际年龄更加苍老。 萧魅吓了一跳,忙问君陌心:「她这是怎么了?」 君陌心抿紧薄唇,许久之后,才道:「散功的缘故!」 萧魅明白了。难怪雪菩萨和武如意都有着与年龄不相衬的青春和美貌,一则雪菩萨吃过雪莲丹,另一方面也跟她深厚的修为有关系。 深厚的真气和内力可以辅助保持青春的容颜,不易衰老。 「有朝一日,本座若是散功,也会是如此模样!」君陌心平静地觑着萧魅,似乎在诉说一件与已无关的事情。 萧魅不由打了个冷颤,忙道:「怎么可能!」 君陌心的修为盖世,至今无人能够制得住他。只要别遭人暗算,他怎么可能散功呢。 「武如意,魔君亲手把你从鬼门关救了回来,你不说报答他,但总可以交待是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吧!」萧魅觑着她,一字一句地道:「你中了她设下的圈套,被她种了虫蛊,还一边吸走你的全部内力……此人太歹毒了!我真不明白你为何一定要包庇她呢!难道说,你在九泉之下愿意看到她还是活得那么滋润吗?」 武如意恨恨地瞪着萧魅,再恨恨地瞪着君陌心。她不停地喘息着,只觉得整具身子绵软无力,竟然有些油尽灯枯的无力感。此时,她心里恨极了害她之人,可她仍然拼着最后的意志,在考虑要不要把那人供出来呢! 是供出来报害她之仇,还是继续留着此人,等于在君陌心和萧魅之间埋藏一支暗箭。想到过去君陌心和萧魅和恩爱无间,她就嫉妒到发狂,再想到唐琪那肖似凌飞雪的容貌,她同样嫉恨。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们都死?在没有找到两全之策之前,武如意还不想轻易招出什么来。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唐琪幽幽的声音:「萧妹妹,听说魔君把武如意的毕生修为都输传给了你,可还适应吗?」 萧魅吓了一跳,她回过头,就看到唐琪幽灵般站在她的身边,而且又穿上了那身火红的裙袍。 「唐琪!」武如意暴跳起来,怒斥道:「你说得可是真的么!我的内力不是你吸走的,是被魔君吸走了送给了萧魅!」 她就知道,君陌心一直宠爱萧魅,从没改变过,果然没错的! 由于连番受到刺激,又有被萧魅欺骗耍弄的愤怒,武如意再也沉不住气,勐然对着萧魅扑过去。 「萧妹妹小心!」唐琪惊叫一声,她推开了萧魅,挡在前面。 武如意扑到了唐琪身上,可是那尖利的爪子却停滞在唐琪的如花容颜之前,怎么都无力抓下去。她圆睁着双眼,嘴唇翕动,却再也无法吐出一个字。 「啊!」萧魅反应过来,已经迟了。「你……你杀了她!」 「啊!」唐琪也惊叫一声,拔出了插进武如意胸口的尖刀。鲜血狂喷而出,溅到了她鲜红的衣袍上。「噹啷!」尖刀掉落在地,她失控地扑向君陌心。 君陌心连忙抓住她的双臂,控制住激动的唐琪,斥道:「冷静点!」 「我杀了她!」唐琪清眸含泪觑着君陌心,「我不是故意的!」 君陌心微微抿唇,沉默不语。 武如意的身体如同一只被掏空的破袋子般倒下去,完全没有了份量。萧魅扑上去用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不禁绝望起来。 「你就是故意的!」萧魅转过身,愤怒地对唐琪喊道:「明知道我和魔君救活她多么不容易,你还是杀了她!你就是杀人灭口!」 唐琪转过身,含泪为自己驳辩:「如果萧妹妹这样认为,刚才为何不阻止我呢!你吸取了武如意的全部功力,可是却毫不反抗,我怕你受到她的伤害,才仓促拔刀,失手杀了她!你为何不躲开,为何不阻止我呢!等到武如意死了,你才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唐琪的身上,令我情何以堪!」 萧魅这才省起自己已经吸取了武如意的功力,可是……她完全不懂得运用好不好!而且,紧急时刻,她也完全记不起来自己已经成了盖世高手。这就是像是一个过惯了穷日子的人,突然拥有了万贯家财,但是仍然不习惯花钱,更不习惯挥金如土。 对于君陌心身边的这两个女人经常撕扯,他身边的人似乎都习惯了。见虫蛊已经被消灭,武如意也死了,只剩下两个女子争风吃醋,刀锋就意兴阑珊地离开了。 只要保障君陌心没有危险,至于他身边哪个女子得宠,这可不是刀锋该关心的事情。 「刀锋!」萧魅不让他走,喊住他。 刀锋停住脚步,但没回头。「何事?」 「魔君让你盯着素锦,在武如意杀素锦之前,你看到最后一个接触素锦的人是谁?」萧魅绝望地问道。 她很清楚,君陌心有意坦护唐琪,否则就不会眼睁睁地任由其杀了武如意。她来不及救下武如意,难道凭他的身手也无法阻止吗? 答案唿之欲出!萧魅只有更深的失望和绝望,可是她不能放弃过这个机会,否则随着武如意的死亡,她将永远没有平反的机会。 刀锋紧闭着嘴巴,不肯回答。 「刀锋,别忘了,当初是谁说服他留下你的!」萧魅义愤填膺,提醒道。「当初你杀了凌飞雪,魔君厌弃你,不准许你再回修罗谷!是我!是我劝说他留下了你!如果不是我,你怎么有资格和机会回到他的身边!如今,你用不到我了,就任由这个长相酷似凌飞雪的女人欺负我吗?」 也许是凌飞雪三个字刺激到了刀锋,他终于转过身,黑眸如刀般投向唐琪。 唐琪暗暗心惊,她没想到萧魅如此擅长攻心之术,三言两语就成功让刀锋对凌飞雪的憎恨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刀护法,我跟她……不是一个人!」唐琪勉强保持镇定,但她的美丽的脸庞有些苍白。尤其是身上的火红的袍子,让她跟某个人的影像高度重叠。 刀光一闪,刀锋的长刀竟然架到了唐琪的脖颈上,冷声道:「是秋梅!」 最后一个接触素锦的是秋梅!秋梅走后,素锦就被武如意给杀了! 可是,仵作证实了,素锦在被武如意杀死之前中了虫蛊。而她死后,那可怕的虫蛊又移到了武如意的身上。 如果怀疑谁给素锦下了虫蛊,无论秋梅有重要嫌疑。而现在秋梅在唐琪的手下当差,和蓉儿一样,是唐琪身边比较宠信的一等侍婢。 「秋梅是萧妹妹的丫环啊!」唐琪连声喊冤。「萧妹妹不肯要她,才去了我的身边!如今想来,萧妹妹那般厌恶秋梅,千方百计要赶走她,实在有些奇怪!难不成……从秋梅离开萧妹妹身边的那刻起,就已经有了阴谋!」 萧魅没想到唐琪如此无耻,竟然反咬一口,说秋梅给素锦下蛊是受她的支使。甚至怀疑她驱赶秋梅另有目的,就为了让秋梅到唐琪的身边做奸细,好寻机诬陷唐琪。 连连吸气,萧魅提醒自己不可再情绪失控,冷笑一声道:「你倒是会强词夺理。那我问你,我让秋梅给素锦下蛊做什么呢?再说了,那蛊虫是我能驾驭得了,还是秋梅能够驾驭得了!」 说着,萧魅看向君陌心。刚刚因为他妥贴的行事风格,还有挽救了小狗的一条狗命,另外还帮她成功地吸取了武如意的内力。她刚刚稍稍回暖的一颗心再次坠入了冰冷的地窖里。 她现在毫不怀疑,君陌心在刻意坦护着唐琪。 君陌心不可能完全不对唐琪起疑,但他任由她杀了武如意灭口,可见他并不想揭露真相,因为那样他就必须要惩罚她。 他宠爱唐琪,不捨得惩罚她,所以打算睁只眼闭只眼。 刀锋的长刀仍然抵住唐琪纤细的脖颈,仿佛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割断她的咽喉。但他并没有动手,而是觑目看向君陌心。显然,他在等待着君陌心的示下。 「放了她!」君陌心冷冷地喝令道。 「唐琪有重大嫌疑!」刀锋勇敢地仗义执言。「这些天以来,我一直在思量,那个内奸究竟藏在哪里!其实,她就在你的身边!」 原来,君陌心和刀锋都察觉到身边有内奸。武如意和毒婆婆轻易潜进了府邸,为所欲为,就因为有内奸接应或者出卖了府邸里的消息。 只是,这些话君陌心从未对萧魅提起过。现在刀锋当着君陌心和萧魅的面讲出来,只是因为觉得唐琪再也遮掩不住了。 「假如真是她,那她就是第二个凌飞雪!」刀锋冷声道:「我不能再让她害你一次!」 「滚!」君陌心的命令简单粗暴。 刀锋狠狠一怔,他的黑眸涌起痛苦之色。「直到今天,我都没有后悔杀了她!如果她不死,她迟早都会害死你……」 君陌心出掌挥向刀锋,但刀锋一动不动。估计就算君陌心将他当场掌毙,他也绝不会躲闪。 萧魅几乎毫不犹豫地挥掌迎上去。刚刚吸取了武如意的内力,她完全不懂得运用,可是急怒之下,竟然也有了不错的发挥。起码,她挥掌过去的时候,只觉身体涌出连绵不绝的内气,对着那一袭白衣的英挺男子拍去。 君陌心挥掌拍向刀锋,萧魅没有阻拦,却挥掌拍向君陌心。这招围魏救赵倒是十分实用,果然,君陌心拍到一半的手掌停下,回身抵挡她的袭击。 看起来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挡住了她的袭击,但君陌心并没有急着反击,而是慢慢地消磨着她的攻势。 萧魅只觉前方似乎有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根本就无法撼动分毫。但那雄浑的内力之墙只是阻挡着她的进攻,并没有反击。她相信,只要他反击,她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原以为吸纳了武如意的内力之后起码能与他过两招,但萧魅感觉自己迎战他的时候简直如同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你吸纳的内力很浑厚,只是不懂得运用的法门,待本座指点你一二,很快就能找到窍门!」君陌心看出了萧魅的疑惑,就点拨道。 这下子,别说萧魅,就连刀锋都有些煳涂。君陌心到底是爱哪一个?或者是两个都爱! 刀锋摇摇头,终于收了架在唐琪脖子上的长刀。「当年一个凌飞雪就要了你半条命。如今一个萧魅再加一个唐琪,她们俩可能会要你的整条命!你好自为之!」 说罢,刀锋就扛着他的长刀离开了。 君陌心收掌,萧魅差点儿摔倒,却跌到了一个温暖熟悉的结实怀抱里。他拥着她,和颜悦色。「不要急,慢慢来!本座亲自教你!」 萧魅忍无可忍,勐地推开他,指着旁边的唐琪:「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他明明知道,唐琪灭口武如意动机那么明显,又有武如意说的那些话,还有刀锋证实秋梅对素锦下蛊,这么明显,他要再看不出跷蹊之处,就是傻子。 君陌心当然不是傻子,他只是不想追究唐琪。 「萧妹妹,你在说什么!」唐琪脸色异样的苍白,她的嘴唇微微颤抖。「魔君为何要处置我!」 君陌心摆摆手,道:「你退下吧!」 唐琪伤心地看向君陌心,含泪道:「你相信她,还是相信我?」 君陌心的目光有些冰冷,抿唇不语。 「这世间何来对错?你放在心上的就是对,不在你心上的,就像素锦和玉蝉,死了又如何?死得冤不冤又如何!」唐琪深情地凝视着他,柔声问道:「对吗?」 「对。」君陌心终于开口,可是他的嗓音却有些异样的嘶哑。看得出来,刚才的沉默的时间里,他心里经歷了怎样激烈的情绪。「所以,本座并没有责罚你!」 唐琪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蓉儿连忙扶住她。 只是,唐琪一时间再也说不出话来。她的脸色愈加苍白,身体在剧烈地抖颤。 「君陌心,你承认了!」萧魅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她立即尖叫起来。「你知道是唐琪对不对!你明知道是她在害我,你却不肯追究她!」 「我不想伤害她。」君陌心转首看向萧魅,冰冷的眸子仿佛坚硬的冰有了裂缝。「所以,我一直远着她,不给她任何机会!是你,非要让她走进我们俩之间!」 「……」萧魅呆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什么?他竟然在怪她让唐琪有了亲近他的机会!他竟然在怪她! 这个男人,推卸责任的功夫倒是一流。而且有错在身还理直气壮,简直就是直男癌晚期,没救了! 深吸一口气,萧魅冷声道:「既然你承认我没有冤枉唐琪,那么就证明我没有错!君陌心,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那个我一直没有对你提出来的要求,现在我要你兑现承诺!」 ------题外话------ 那个,大家猜猜女主会让君陌心兑现什么承诺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48魔君,请自重! 48魔君,请自重! 作者: 「君陌心,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当初是我救了你的性命,你答应过我可以任意提三个要求来作为对我的报答!」萧魅完全失望加绝望,她真得再也不肯对君陌心抱有任何的幻想。 君陌心冷睨着她,似乎完全猜得透她究竟想说什么。「你救本座的同时也在救你自己!」 简言之,他并不认为他欠了萧魅什么恩情。也就是说,他并不打算兑现他当初对她的承诺了。 「君陌心,你这个……」萧魅想组织几个词彙来骂他,可是竟找不到合适的词儿,只好怒极斥道:「你这个浑蛋魔头!」 没错,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大魔头! 君陌心觑着她,没有回应她的斥骂。转过身,看向唐琪,道:「你该离开了!」 唐琪又是一个踉跄,假如不是蓉儿搀扶着她,她一定会摔倒。她看向君陌心,知道他是认真的。 这个男人从不信口开河。他说出的话简直比金子还珍贵!所以,他让她离开,就绝对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你为何……都不问问我,究竟为了什么!」唐琪流下泪来,哽咽道:「难道你捨得我这样离开,不明不白!」 君陌心并不打算听她的解释,他兀自认真地对她说:「你早就离开了,是我一直没有勇气承认而已!在跟魅儿闹别扭的这些日子,说什么贬她做侍妾做通房丫环,那都是气话而已。我知道,我离不开她!魅儿是我的妻,一生一世的妻!你走吧,不要再来打扰我!」 萧魅怔了怔,没料到他突然对唐琪说出这样一番话。什么叫早就离开了,他没有勇气承信而已。他所说是凌飞雪还是唐琪呢! 但他当着唐琪的面声明,只有萧魅才是他一生一切的妻。 唐琪娇躯哆嗦着,突然间她明白了,君陌心根本就是把她当作凌飞雪了。尤其是,她穿着这件火红的裙袍,再刻意梳着跟凌飞雪生前喜爱的髮髻,简直就是凌飞雪再世。 所以,刀锋才会把长刀架到她的脖子上,嚷着要杀她一次。 当年凌飞雪就是死在刀锋的长刀之下,君陌心一直无法原谅他。可是,后来因为萧魅不止一次地帮着刀锋说情,君陌心终于准允刀锋回归他的麾下。 这说明什么?也许他没有想像中那么爱凌飞雪,所以他最终可以原谅杀死凌飞雪的兇手;也许他爱萧魅胜过了爱凌飞雪,所以他可以为了萧魅而原谅刀锋! 无论真相是哪个答案,有一个事实勿庸置疑,那就是萧魅绝对在君陌心的心里占着非同寻常的位置。她绝对不逊于昔日的凌飞雪,甚至有取尔代之的趋势。 「你看清楚,我是唐琪,不是凌飞雪!」唐琪终于忍不住破功,她不再像素日那样细声细气,而是忿声唿喊。「我没有嫁人!我没有背叛过你!我没有给别的男人生儿子!我是冰清玉洁的唐琪啊!」 她自恃守身如玉,可以匹配最优秀的儿郎。起先她将目标锁定在南宫钰,主要是看中了南宫钰各方面的优秀条件,也是为了振兴唐门。后来南宫钰对她避而不见,她知道无法挽回,就将目标转向了君陌心。 虽然一开始也是有着明显的功利性,但随着日常相处和深入了解,她彻底爱上了这个优秀的男人!他无论哪方面都全力碾压南宫钰,在他面前,南宫钰黯然失色。 这么优秀的男人,全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唐琪觉得能嫁给他这辈子也不枉白来世间一遭。 然而,机关算尽,最后却是竹篮打水。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更无法接受直到决裂反目的这刻,君陌心仍然将她当作凌飞雪。 她必须要让他知道,她远比凌飞雪更完美更优秀也更值得他去爱! 「可你一直在本座的面前扮演着她的角色!」君陌心觑着她,幽邃的目光无喜无怒,平静得像深潭。「如果不是她,本座会多看你一眼么?」 这话深深地伤害到了唐琪,她难过得泣不成声。 「魔君,小姐她待你一片痴心,从无二意啊!」蓉儿忍不住替唐琪申辩道:「就算做了一些身不由已的事情,那也是为了能扫平障碍,能跟魔君在一起……」 「蓉儿……」唐琪大惊,她来不及喝斥蓉儿,更来不及向君陌心求情。 只觉一股巨大的冲力如同泰山压顶般卷袭过来,唐琪一个踉跄后仰,摔倒在地。而蓉儿纤细的身体就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般飞起来,直撞上墙壁,鲜血四溅,仿佛木偶般支离破碎。 蓉儿圆睁着双眼,嘴里不停地喷涌出血沫子,她贴着墙壁慢慢地下滑,墙壁上留下一条清晰的血印子,直到她滑倒在地,再无声息。 「蓉儿!」唐琪悽厉的尖叫着,同样被摔在地上的她并未受伤,可是她的心却在瞬间也随着蓉儿破碎的身体一起支离破碎了。「不……不要……」 她爬过去,抱起了蓉儿的尸身,大放悲声。「为何不杀了我!你有气朝我撒,何必取一个无辜弱女的性命。」 众人从没见过唐琪失态,她一直高贵优雅落落大方。而此时的她却是满面涕泪,伤心欲绝。看得出来,她跟蓉儿的关系的确很好,已经超越了一般主僕的关系。 「玉蝉之死是你设计的!」君陌心淡淡地道:「本座不杀你,就让你身边的贱婢为她抵命!」 唐琪又是一震,哭声顿时哑下去。 这个男人竟然精明通透到如此地步,举一反三,如同推骨牌般,短短的时间里就能将所有疑点理得清清楚楚。 就从知道是唐琪私通武如意和毒婆婆,刻意害萧魅于昏迷不醒之际,他就迅速锁定了玉蝉之死肯定是唐琪所为。 可是,就算他明白得再多,知道得再多,也没有说出口。除非唐琪斥责他,问罪他,否则他一个字都不愿多说。 唐琪颤抖起来,无力再辩驳,只能抱着蓉儿的尸身低低地哭泣着。 「捨不得杀她是吧!」萧魅怒极反笑,「想用一个丫环来替她顶罪,呸!冤有头债有主,我一定替玉蝉讨回公道,绝不能让她看着杀她的真正兇手继续逍遥自在!」 说罢,萧魅拔出了腰间随身携带的短剑,飞扑向唐琪。 唐琪不是弱女子,甚至她的各种手段本领比之武如意有过之而无不及。萧魅想杀了她并没有多少把握。如果搁从前,她是一分胜算都没有,但现在她吸取了武如意的功力,应该可以跟唐琪匹敌。至于能否杀了她为玉蝉报仇,只能拼尽全力了。 没办法,身边的这个男人蓄意包庇,萧魅只能亲自动手了。 「不可!」君陌心一个纵身飞跃,拦住了萧魅的去路。他的声音并不高,却是不可商量的坚决:「蓉儿和玉蝉身份相当,让蓉儿给玉蝉抵命足够了!」 「哈,足够了!」萧魅怒极,手里握着的短剑就刺向君陌心。 君陌心没有躲,那剑在他的心口却停滞住,想刺下半分都困难。强大的罡气阻止了短剑的刺入,哪怕萧魅吸取了武如意的功力,也就是等于吸取了雪菩萨和毒婆婆两位绝世高手的功力,仍然难以跟他匹敌。 哪怕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拿着利剑也很难杀死他。 「你这个浑蛋!你这个可恶的魔头!」萧魅快要气疯了:「如果不是蓉儿那个贱婢嘴欠找死,你是不是连她也打算放过!」 以君陌心的智商,不难推算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萧魅遭毒婆婆暗算中了离魂术,包括玉蝉的枉死……太多的事情,他只需从头过一遍,就能发现其中的猫腻。 但他始终没有主动说出来,除非唐琪自己找虐,他都替她瞒下了,不打算追究。甚至,如果蓉儿一直保持沉默,他也不会突然发作掌毙蓉儿。 这个男人就是懒!懒得追究唐琪,懒得帮萧魅和冤死的玉蝉讨还公道。或者说,他就是刻意坦护着唐琪。 「玉蝉何其无辜,被她们主僕算计,最后死在了刑房里!君陌心,我恨你,永生永世不会原谅你!」萧魅哭喊道。 「玉蝉之死,本座也有责任!」君陌心觑着她,道:「你刺本座这一刀,就当偿还玉蝉了!」 以他魔君之尊,肯自甘受罚为一个枉死的奴婢致歉,这已属不易,可是萧魅根本就没有感激的意思。 「玉蝉死了!那你也去死吧!」萧魅拼尽全力想将那柄已经刺进君陌心心口的短剑再刺到底。 「不要杀他!」唐琪突然抛开了蓉儿的尸身,扑向了萧魅。 君陌心眸光暴闪过寒芒,他伸臂揽住萧魅,闪身避过了唐琪撒过来的东西,然后挥出一掌。 唐琪低唿一声,纤细的身子飞起,然后重重地跌落在地。而她落身之地,正是她撒下虫蛊之地。 血虱是令人闻之色变的可怕虫蛊,一只血虱就足以令武如意那样的绝顶高手毙命,更何况是满满的一地。 没有人能够抵抗数量如此之多的虫蛊,所有人惊悚变色,却并无人敢逃窜。 君陌心始终紧揽着萧魅,他将唐琪打落在地之下,就伸出手指,射出一道灼烧的烈焰,迅速围成一个大大的圆圈,将那些可怖的随时都可能四处乱飞的血虱给团团围住了。 血虱怕火,只能在圈子里团团转。它们密密麻麻地钻来钻去,却并不袭击唐琪。 这些虱子当然不会对唐琪有什么感情,更不会认得她是主人就不攻击她。而是因为她的身上有着令这些虫子惧怕的药物。 萧魅出了一身的冷汗,心里不由一动。君陌心拦着她不让她杀唐琪,是否怕她受到伤害呢?毕竟,唐琪若是对她近距离撒出这些血虱,她绝对难逃厄运。 刚想到这里,她又生气起来,生自己的气。为何到了如此地步,她还替他开脱,帮他找理由呢! 他护着唐琪是真的!其余都是假的。 「君陌心,你烧死这些鬼东西啊!」萧魅缓过神之后,就对着君陌心开始发作。「难道你想把它们放出来吃掉这里的所有人!」 每个人的脸色都惨白如纸,可是无人退缩。但他们都极力贊同萧魅的话,希望君陌心能用内力烧死这些可怕的虱子。 罡气凝结成的火焰团团包围着那些血虱,同时也将唐琪包围在里面。烧死血虱的同时,唐琪也难逃池鱼之殃。 君陌心看着被围困的唐琪,失望地摇首。「你是个聪明的女子,为何总做蠢事!」 唐琪泪流满面,哽咽道:「我做的一切,只是因为不想离开你!」 「呸!」萧魅掐了君陌心一把,催促道:「快烧死她!这个妖女比武如意还可怕!你不能再留着她继续祸害人间!」 君陌心考虑了一下,他突然松开了紧揽着萧魅的铁臂,一手持续用真火封锁住血虱的出路,另只手却将唐琪给吸了出来。 唐琪整个人飘飞起来,离开了罡气罩,再次跌倒在地上。脱离罡气罩的时候,她的衣袍被真火烧着,燃起了火苗。 君陌心见唐琪脱险,转过身去没有再看她,只对属下吩咐道:「捕灭唐姑娘身上的火,把她和蓉儿姑娘的尸首一起搬上马车。随她去吧!愿今生不復相见!假如她死性不改,还敢做出任何对魔妃不利的事情——杀无赦!」 原本困住血虱的真火越来越炽烈,熊熊火焰顿时就吞没了那些乱蹦哒的小虱子。没过一会儿,火焰燃尽,那些小虱子只剩下灰烬了。 唐琪身上的火焰也被扑灭,但她却像是死去般再无任何声息。 看着男子决绝转身的背影,她知道,今生今世都无可挽回了。 这个男人,极深情却又极寡情。他决意转身的时候,谁都无法挽留他。 愿今生不復相见!是他对她最后的离别赠言。而他说唐琪再敢做出魔妃任何不利的事情,就会对她杀无赦!这说明,在他眼里,她跟武如意没有什么区别了! 仅仅因为她跟凌飞雪肖似的容貌,他放过了她一命。但她的特赦权到此为止,没有下次了! 他当众再次承认了萧魅的魔妃身份,说明他决意跟萧魅重修旧好,即往不究了。 可是,萧魅却是完全不认可君陌心的做法,甚至毫无感激之情。她盯着君陌心,冷笑道:「我必杀唐琪!你等着瞧!」 君陌心看着她,淡淡地道:「可以!但别让本座看到。」 「……」萧魅被他的话给噎得直翻白眼,她已经把这辈子都不原谅他的期限换成了连下辈子也不原谅他。 「不要!我不走!」唐琪伤心地哭泣着,哀求着。「你杀了我吧!求你不要赶走我!哪怕在你的身边做一个小小的侍妾我都心甘情愿!求你不要赶我走!我只想做你的女人!我只想做你的女人!」 任凭女子苦苦哀求,君陌心恍若未闻。他英挺颀长的身躯冷硬地立着,完全没有改变决定的意思。 「下次你再出现,魔妃会杀了你!」君陌心友情提示了一句。 唐琪娇躯一震,她停止了哭喊,清眸是万念俱灰的绝望。君陌心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下次她再被萧魅遇到,一定会被萧魅杀死。君陌心只所以如此肯定,自然是他会助萧魅一臂之力。 假如两个女人必须要争个你死我活,那么君陌心一定希望活着的那个是萧魅。 萧魅一听更加生气,她觉得君陌心就是担心她伤害唐琪。这个男人,简直没救了。「哎,你要捨不得她可以把她留下呀!没听见吗,人家自愿为奴为婢为妾,只要能留在你的身边,让她做什么都可以的!正好让她代替我的位置,无论是妻还是妾,我都不想做了……」 话还没说完,她就疼得直咧嘴。君陌心这个该死的魔头,他竟然在她身上捏了一把,很好地让她闭嘴,只顾着吡牙咧嘴地暗唿好痛。 「你好绝情!」唐琪终于彻底绝望。「你和南宫钰都好绝情!其实,你们都没有真正爱过凌飞雪!你们俩都被这个女人给迷住了心窍!好,我走!以后都不会再碍你们眼!」 说罢,唐琪转身,追赶着被抬走的蓉儿尸身。「蓉儿,等等我!我陪你!」 「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让你去陪她!」萧魅咬牙说完了恨话,这才将目光看向君陌心。 他的心口已经被捅伤,但伤口的深度并不致命。可能是他运气封住了伤口的穴道,已经止住了鲜血,太医过来帮他处理伤口。 等到伤口处理包扎妥当,君陌心重新换了衣袍,这才对萧魅招了招:「魅儿,来本座的身边!」 「休想!」萧魅满肚子的火气。「我永远都不会再回你的身边!」 对于女子的拒绝,君陌心自然有他解决的方法。伸掌一吸,萧魅就被他吸过去,落入到他的怀中。 萧魅感觉十分悲剧,她明明吸了武如意的功力,怎么就是敌不住君陌心的弹指之力呢。 君陌心牵着她的一只縴手,轻声地道:「都结束了。」 「没有结束!」萧魅甩开了他的大手,坚决不肯再苟且忍让。「君陌心,我必须要跟你和离!你答应会满足我的三个要求!前面提的两个都作废,我只要你兑现第三个承诺——和离!」 她不嚷着休夫了,他也别嚷着休妻了!和离吧! 「别闹了。」男子淡淡地要求道。 「我没闹!」萧魅无比认真地告诉他:「我真得无法再跟你一起生活!君陌心,我不爱你了!」 男子沉默片之后,道:「本座不需要你的爱!」 萧魅瞠目,无语。是的,他并不需要她的爱,他只需要她的身体即可。 他需要一个妻子,白日陪伴他,夜晚满足他的生理需求。他不需要她付出所谓的真心,只要她忠贞于他,乖乖做他身边豢养的宠物即可。而她正是他选中的那个倒霉蛋。 萧魅拿起一只玉盏,往地上狠狠一摔,道:「我要屈服了你,就跟这玩意儿一样,粉身碎骨!从今天开始,我绝食!你若不答应,我就绝食重新穿越一次!总之,我再也不要做萧魅,再也不要做你的女人!」 君陌心冷觑着她,他当然知道,她这话并不是在威胁他。许久,他开口了,「是为了唐琪吗?如果你一定不肯放过她,那本座这就派刀锋杀了唐琪!」 「……」萧魅风中凌乱,她彻底被这个男人给打败了。所谓的鸡同鸭讲,说的就是她跟君陌心了。 「刀锋!」君陌心喝令道。 「等等!」萧魅郑重申明:「这跟杀不杀唐琪没有关系!无论唐琪是死是活,我都要跟你离婚!君陌心,我不爱你了!懂吗?不爱了!你不需要爱情,只需要婚姻,我做不到!没有爱情的婚姻,我情愿去死也不接受!」 * 东方隐露鱼肚白,漫漫黑夜终于熬过去,迎来了新的曙光。 君陌心一夜未眠,立在窗前,看着泛红的东方,一直沉默着。 犹记得,女子那么狂热地迷恋着他,他们在一起度过了那么多热情似火的美好时光。他的性格有些孤僻冷傲,率性而为,总是做一些令她伤心的事情,说一些令她伤心的话。可是,她不会跟他较真生气,顶多赌气几天,哄一哄她就好了。 哪怕上次因为手环之事,伤她最深,但她仍然给了他补过的机会——去天山寒潭採摘血莲子! 短暂的风波过后,两人又恢復了恩爱,一如从前。她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子,过去的就过去了,从不会翻出来跟他没完没了。 原以为,他们可以一直这样幸福地过下去,但幸福却如此地短暂。 当君陌心第一眼看到唐琪的时候就如临大敌,他刻意地疏远她,就怕她会是第二个腊梅,或者慢慢成为第二个腊梅。 可惜,他终归还是没有坚持到底。玩火的下场,就是自焚。 他玩完了他跟萧魅的恩爱,弄到如今满目疮痍的局面。他知道,既使杀了唐琪,也无法挽回他跟萧魅的感情。 他喜欢的是那个活泼热情精灵古怪又可爱的萧魅,不是一个满心怨恨满脸悲忿的萧魅。就算强行将她囚在身边有何乐趣呢?他知道,他爱的是她热情的灵魂,不是这具躯壳。 当她中了离魂术,昏迷不醒之际。他拥着萧魅的躯壳,完全没有跟它亲近的欲望和冲动。直到她的灵魂归来,他才重获至宝。 如今,她对他的爱已经磨灭。哪怕他做再多也无法补救。他问她想要什么?她说这次她只想要和离书! 她,是认真的! 萧魅眯了一会儿,却睡得极不安稳。她紧抱着自己的双臂,拒绝男子任何肢体方面的触碰,她用前所未有的决绝来申明自己的决心和意愿——她要离婚! 君陌心并没有强迫她,她知道他有他的骄傲。她睡在床榻上,他就立在窗口沉思,估计在考虑是放她走还是杀了她。 萧魅认为君陌心只有这两条路可以走!他应该不会强迫她留在他的身边,那样每天面对一个满怀怨忿的女子,他的心情该是多么的糟糕。 「放我走!」萧魅喃喃呓语着。「我不爱你了!不爱了!……」 迎窗而立的男子修长的英挺健躯微微一震,眼眸里浮起深刻的痛苦和失落。不爱了!她反覆地述说她不爱了! 这个任性的丫头,她说不爱就不爱了!浑不管他早就习惯了她的爱,该如何独自面对这凄凉的残局。 「放我走吧!求你了……」女子在睡梦里苦苦哀求着:「唯一的要求……你不能……不能说话不算数……」 她哭起来,并且哭着哭着就醒过来。最后,她发现她在做梦,就掩着脸,大放悲声。 「够了!」一直立在窗前的男子终于回过身,看着从梦魇里哭醒过来的女子,一个字一个字仿佛从淬着冰渣子从齿缝里迸出来:「本—座—成—全—你!」 * 萧魅知道,她耍了一点儿小小的心机。而这点儿小心机竟然瞒不过君陌心的眼睛。 他知道,她故意装睡,然后演了一场独角戏。可是,他并没有揭穿她,而是当场答允了她和离的要求。 这个男人……有时候太过温柔了!萧魅发现了他的一个性格特点,也不知道是优点还是缺点。对待他爱过的女人,他太过纵容了。 曾经的凌飞雪,悔婚之后,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也从没有去报復过她。至少,从南宫云书活得好好的就可以看出来,他完全没有因为凌飞雪遭到过君陌心的报復。 而凌家最后惨遭灭门,似乎跟凌飞雪之父凌宵有关。这样,君陌心仍然没有伤害凌飞雪,最后刀锋看不过去,挥刀斩了凌飞雪。 唐琪和凌飞雪极为肖似,很多时候,君陌心甚至把她当作了凌飞雪对待。她在他身边的这段日子里,做过无数坏事,既使他心知肚明,也没有一一揭发。 他将她驱逐,不再允许她近他的身。至于她做的那些事情,也不再提起。那是因为他很不喜欢跟爱过的女人撕扯的难堪。大不了,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可是他绝不会主动揭发唐琪,或者歷数唐琪的种种罪过,他不会那么做。 萧魅相信,假如蓉儿始终能闭紧嘴巴,不主动招惹君陌心,君陌心也不会主动杀了她来给玉蝉抵命。 这个男人骨子里是谦和的,并没有萧魅想像的那么霸道。以前她以为自己完全了解他,此时发现她有些以偏概全了。君陌心的性格,她并没有完全了解。 现在他终于缴械投降了,速度之快令萧魅生疑。 但坚持最终能够胜利,这毕竟是好事!萧魅生怕他反悔,忙催促他写和离书! 君陌心让侍婢取来了纸墨研,奋笔疾书,很快就书写完毕!搁下笔,见女子过来察看,便道:「等一会儿,晾干了再折起来。」 「噢。」也许是心中所愿突然被满足,原本义愤填庸的萧魅顿时柔和下来。不过她还是有些怀疑,不时打量君陌心几眼。他怎么就这么轻易答应她了呢!还以为她要绝食好多天,闹腾好多天呢! 「先去洗漱吧!」君陌心轻声地道。 「嗯。」萧魅确定他不会反梅,这才放心下来。对他绽露甜甜的笑脸。 直到萧魅发现君陌心微微弯起唇角,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对着他笑。就像一个任性被满足的小女孩,心里欢欣雀跃。 真是晕头了!她好不尴尬地扭过头去,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或者是该躲着他吧! 但那张和离书还晾在那里,她要躲开了,又怕他会随时反悔给收走了。 为了守卫来之不易的和离书,萧魅就在寝室里洗漱。等到梳洗完毕,那张写好的和离书,墨迹果然干了大半。 「还没干透。」男子认真察看了一番,提议道:「去用膳吧!」 萧魅坐在那里不想动,但见他走过来伸手拉她,就赶紧避开了。一脸严重地说:「男女授受不亲,魔君,请自重!」 见她一脸的凝重,神色戒备疏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君陌心伸过去的大手就僵在半途,尴尬地不知该继续坚持抓住她,还是该收回来。 萧魅没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转身就走了。 * 吃早膳的时候,萧魅刻意跟君陌心保持足够的距离,因为已经离婚了嘛,可不能再像过去那样紧粘着他。 「你坐在本座的身边,本座不会吃了你。」男子无奈地申明道。 「我们已经离婚了嘛!」萧魅边吃边抬头看着他。「离异夫妻最好保持适度的距离。」 男子就只好默默地用膳,不再言语。 萧魅知道,他的心里一定很受伤。 这婚,他离得不情不愿,但却没有挽回的余地。 也许是两人在一起吃的最后一餐,君陌心吃得比往常更慢,几乎是难以下咽。反观萧魅,却是胃口大开,跟往常一样狼吞虎咽。 她觉得事情的局面还不算太坏。武如意死了,唐琪做过的坏事也被揭露,而且蓉儿也被君陌心给打死算作给玉蝉偿命。最最重要的是,她跟君陌心离婚了! 这个男人还算开明,并没有以势压人(尽管他曾做过以势压人的事情),最终放她自由。现在,她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充满了自由的味道。只是跟前的男子气场有些慑人,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为免自己的意念动摇,萧魅尽管避免去看他,也尽管避免跟他对话。 一时间,只闻碗箸声,两人却是前所未有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君陌心先开口了。「离开本座之后,你有何打算?」 萧魅抬起头,认真想了想,才道:「还没想好。」 君陌心抿了抿唇,小声地提议:「等你想好了再走!」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好吗?」 面对男子近乎哀求的建议,她的回答简洁明了:「不好。」 他绝色的俊颜阴沉下去,显然对她的回答极不满意,薄唇抿得更紧,狭长的凤目微微眯起。 「离婚不离家,那算什么离婚呢!」萧魅摇摇头,表示无法接受。「我去哪里待定,先离开你再说吧!」 之后,君陌心再没说话。 等到她放下碗筷,准备返回寝室拿那张和离书走人的时候,他却一把抓住了经过他身边的她。 「魅儿,」君陌心从她的身后搂住她,紧紧地拥抱着她,铁臂几乎要勒得她透不过气来。他将凉薄的唇贴近她的耳垂,轻轻吻着,低声道:「对不起。」 萧魅浑身一颤,这句话对不起她盼了多久才盼来?可惜已经迟了!当他相信唐琪的挑拨,几次伤害她的时候,当他没有辨别唐琪主僕俩的布局,掌毙玉蝉的时候;当他跟唐琪暧昧,却对她一贬再贬的时候……她就希望他能及时发现他的错,能够对她道歉。 可是现在才等到,已经迟了。 她的心已经碎了,就算勉强拼凑回以前的模样,也不復以前的完整。她的心已经凉了,他再想捂热过来没有那么容易。 闭了闭眼睛,强行忍回了快要聚到眼眶的泪水,萧魅声音暗哑地道:「其实你早就知道你错了!但你还是护着她!因为你的心里始终装着另一个女人!对不起,我累了!我不想再跟她争下去。因为跟一个死人争宠,真得很累!」 先是腊梅,再是唐琪,接下来还会有谁?是否只要外貌长得跟凌飞雪肖似者都会得到君陌心的青睐?这似乎是个循环无尽的死结,萧魅无力解开。尽管她曾经竭尽全力地去试过,可是最终失败了。 「本座答允你,会放你自由,一定做到!只是,在你离开之前,能否听我说一说,关于我跟凌飞雪的过去?」君陌心小声地再次提议。 「我不想听!」萧魅坚决拒绝,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你跟她的过去与我无关了!我为什么要听你们俩的过去呢?对不起,我没有兴趣!」 她一根根地扳开了君陌心的手指,再将自己的身体从他的铁臂里挣脱出来。她知道,假如君陌心不肯放她,她怎么都无法挣脱他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49苦肉计 49苦肉计 作者: 萧魅最终挣脱了君陌心的怀抱。虽然他不情愿放手,他却并没有强硬地禁锢她。 君陌心的怀抱空了,心也仿佛空了。当他看到萧魅头也不回地离开之时,忍不住喊道:「我只是对她存了一丝愧疚而已!从没打算再跟她重修旧好!她背叛我欺骗我暗算我……但她亦有她不得已的苦衷!我不怪她,却也无法再爱她!只是,不想再让刀锋杀她一次!」 萧魅回眸,冷冷地觑着君陌心,冷冷地道:「曾经我被你的痴情所感动,觉得你被凌飞雪伤害得那么深,还是不肯放弃心中所爱。后来,你又先后遭到腊梅投毒,唐琪算计,追根究底仍然因为凌飞雪!果然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千万别说你不爱她了,你该抱着对她的爱,孤独到老!」 说罢,萧魅再次离开。她坚决不回头,因为她所自己一回头,就会再次心软,再次重蹈覆辙。 这次,她坚决不再妥协。假如她最终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纯粹,那就索性不要了! 身后传来侍婢的惊叫声和侍卫的脚步声,纷纷低唿:「魔君,你怎么了!」 萧魅终于回过头,却看到了令她惊悚的一幕——君陌心吐血了! * 君陌心仰卧在床榻上,神色疲惫,双目无神,似乎再也不復素日的意气风发。 萧魅从没想到,有一天他会生病,更想不到他会吐血。在她的心里,这个男人几乎就是个神一样的存在。神怎么会吐血生病呢? 太医边诊脉边摇头,神色凝重,似乎情况极不容乐观。 刀锋站在旁边,焦急地问道:「师兄的情况怎么样,你倒是说话啊!」 萧魅虽然没有开口询问,但她所想的跟刀锋问出的一样,她也迫切想知道君陌心究竟是什么情况。 太医嘆口气,道:「魔君的心脉似乎受到冲击,可能是他吸取武如意的内力,再输送给魔妃的时候,内力里面的寒凉阴毒之气伤了他。再加上连番耗损心神,急火攻心,导致心脉紊乱,内息岔道,情况很危急。」 听到危急两个字,萧魅顿时傻眼了,本能地道:「不可能!他……他不是百毒不侵吗?」 她知道武如意擅长施毒,内力肯定也会自带毒性,但应该伤不到君陌心吧!他还但修为盖世,而且百毒不侵。 「若是寻常毒性自然奈何不了魔君,只是武如意自小修习寒阴之功,她的内力太过寒凉阴毒,任谁吸过来都会伤身伤心伤脉。若是慢慢调息消息还好些,但魔君为了帮助魔妃顺利吸纳武如意的内力修为,就将所有吸纳过来的阴毒寒凉内力在他的体内过滤,拦截下了所有对身体有害的东西,输到魔妃体内的都是过滤完的内力,魔妃没有受到一点儿伤害,但魔君却是大伤元气啊!」太医似乎很无奈,拧眉嘆道。「魔君实在太过宠爱怜惜魔妃,生怕你受一丝丝的伤害,所以他不惜自伤,也要护魔妃周全!这也就罢了,魔君原本就仗着他内力雄厚,就算有伤也可以慢慢调息疗復。只是,兼之气怒攻心,一时间脉息岔道,身体受到重创,承受不住就吐出血来!这说明,他的内腑受损不轻!」 一席话,让萧魅目瞪口呆的同时,又暗暗地感动,还隐隐有些后悔。 原来他为了帮她吸纳武如意的内力竟然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但她却是浑然不知。难怪他没有教授她方法让她直接吸纳,而是先由他吸了内力再传给她,就为了帮她过虑掉其中的寒凉阴毒。因为他知道,以她的修为,根本就抗不住,她若吸纳了那些内力必死无疑。 但是这些事情他统统都没有告诉她,这个男人就是个闷葫芦,所有事情都喜欢自己扛着。对于君陌心的这个老毛病,萧魅也是无语。 她忍不住俯下身去,握住了君陌心的大手,眼含热泪,哽咽道:「你这个笨蛋,为何不告诉我呢!如果我知道武如意的内力有毒,就不吸了!再说,你可以再想想别的办法啊!或者一次少吸一些……」 她必须得让他改掉这个什么事情都不说,只会闷在心里自己承受的坏毛病,长此以往,两人可有的是矛盾和伤害。 想到这里,萧魅又有些尴尬。她怎么又想着跟他的以后了,难道说他们之间还有以后吗? 「本座没事!武如意体内的寒毒还伤不到我!况且,她身体里有虫蛊,若不赶紧拔除可能伤及无辜。一鼓作气废掉她,再除了虱蛊,倒干净。」君陌心轻描淡写地说完,就扭过头去,不再看萧魅。但他仍然任由她拉着他的大手,并没有挣脱。 萧魅了解他的,他这样的神情就是不想希望她看到他苍白的脸色,也不想看到她担忧的样子。他一向恃强,不愿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在她的面前。 「我真是服你了!」萧魅摇摇首,开始怀疑他的智商:「在做什么事情之前你能不能先跟我商量一下呢!武如意的内力没有那么重要,大不了不要,和那些虫蛊一起烧了干净。看你,弄得现在这样病恹恹的模样,哪里划算了!再说了,那内力吸了跟没吸也没大差别,我都不会用。」 听到这里,君陌心转过头,觑向她,淡淡地道:「等本座调养两日,好些了教你如何调息运气。你资质不错,只是缺少指点。」 其实,萧魅早就有意拜名师学武。一则强身健体,二则自卫防身。只是后来嫁给了君陌心,就把习武之事搁置脑后了。试问,有了君陌心这样的保镖,她还需要练武吗? 可是事实证明,再强大的男人也无法时时护她周全。假如她拥有高超的武功,就不会轻易遭到武如意和毒婆婆的算计,因为君陌心不可能时时刻刻守护在她的身边。自己强,才是真正的强。 抓到武如意之后,她就动了吸纳武如意内力的念头。武如意以前也是修为平平,只是擅长施毒而已。但自从她吸纳了雪菩萨的内力之后,简直本领通天。萧魅在皇宫里就亲眼目睹过武如意如何在御林军的重重包围之下逃出生天的。 但她毕竟阅歷太浅,只知道贪慕武如意的惊人内力,根本就没想到其中竟然有这样的门道和危险。 她不知道,君陌心知道。他默默地替她拦下了所有的风险,过虑掉了所有可能对身体造成重创的寒凉毒物,将纯净无害的内力输送给她。 得了内力之后,她并不知道这内力多么来之不易,还抱怨没有多大的用处。她,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君陌心轻咳一声,唇角又现血丝。 萧魅吓得赶紧扳住他的肩膀,颤声问道:「你怎么样啊!太医快给他开药吧!调养之后他应该没有大碍吧!」 太医忙颔首道:「魔君内力深厚,这伤势还不足令他丧命!」 这原本是安慰的话,可萧魅却听得冷汗涟涟。「什么意思啊!有这么严重么!」 下意识的,她握住他的手,更紧了。 「不严重,不严重!」太医连声宽慰萧魅。「请魔妃放心,只要稍稍调养两日,再继续赶路,魔君绝对能撑得住,不会再吐血!」 萧魅急了,她瞪向那个太医,「还赶什么路啊!又不是急着去投胎!就在这驿站暂住下吧!等魔君的伤势好转再启程!」 「是是,魔妃说得有道理!」太医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起身告辞。「刀护法,你照着方子去药房抓药吧!待会儿拿去膳房熬上!」 刀锋冷着脸,临行之时深觑了君陌心一眼,那神色有些复杂。 萧魅催促道:「你快去抓药吧,魔君这里有我照顾!」 等到刀锋离开,萧魅仍然紧抓着君陌心的手,小声询问道:「感觉如何!你不是会运功疗伤吗,我记得上次你中了热毒,就是自己打坐调息……来,坐起来,赶紧疗伤!」 君陌心热毒发作之时,就藏在书房的密室里打坐调息。他告诉她,他需要三天的时间就可以自行将热毒驱尽。只是由于宋祥仁带领着上万军马在古幽冥的引领下踏入了修罗谷,并且将他的书房夷为平地,打开了密室,他才不得不中断了疗伤之程。 既使身中热毒,君陌心仍然无比强悍。至今萧魅仍然记得他时而黑亮时而猩红的眼睛。他以雄厚的内力护着心脉,不让热毒攻心。 想到这里,一丝疑惑爬上了萧魅的心头——难道说武如意体内的寒毒比君陌心曾经中的热毒还要严重吗? 当然,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萧魅是丝毫都不敢大意的。 「可以。」君陌心微阖着眸子,看起来极为疲惫和虚弱。「只是,需要饮些补汤。」 萧魅赶紧令膳房熬了参汤,她再亲手餵他。 其实她也不想亲手餵他的,可他虚弱的样子连坐都坐不稳了,很有可能连碗都打翻,她就只好亲自餵他了。 还好,君陌心是个很听话的病人,并没有对吃喝方面挑三拣四。让他喝就喝,让他吃就吃,这表现让萧魅十分满意。 喝完参汤之后,他的精神似乎好一点儿了。接着膳房就端来了热气腾腾的药汁。 萧魅又接过了侍婢端来的药汁,亲自尝了温度。虽然药汁苦得令她直皱眉毛,但她还是若无其事地劝道:「稍有点儿烫,但热热地吃下去效果才好!」 君陌心似乎很愿意尽快好起来,他十分配合地又喝掉了那碗苦药汁。 让侍婢端来了清水漱口,再服侍他躺下。萧魅帮他盖上了锦被,看着他阖眸入眠。 吁出一口气。静坐了许久之后,萧魅才省起来,她已经跟君陌心离婚了,已经没有义务照顾他了呀! 习惯果然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 萧魅翻遍了寝室的里外间,也没找到那晾着的和离书。而君陌心一直在昏睡,她又不便惊扰他,就喊来了几个贴身伺候的侍婢询问。 「哎,你们谁看到那张和离书了!」萧魅严肃地询问道。「那很重要的东西,谁拿了赶紧说,否则……一经发现绝不轻饶!」 众侍婢们面面相窥,似乎都不知道和离书是什么。有两个刚替补上来的一等侍婢互相对视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们俩一定看到了!」萧魅肯定地道。 那俩侍婢没料到萧魅的目光如此犀利,赶紧跪下来。其中一个名唤宝仪的侍婢战战兢兢地道:「是……是彩绣打扫的时候不小心把那和离书给污脏了!」 那名唤彩绣的侍婢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叩头,没有分辩出半个字。 萧魅差点儿跳起来,「有没有搞错啊!那么重要的东西,你竟然会把它给污脏了!你是故意的是吧!怎么弄脏了?拿出来我看看!」 彩绣快要哭了,颤声道:「奴婢……奴婢该死,不小心把那纸张弄进了痰盂里。痰盂里正好倒了一杯昨夜的残茶……」 「……」 宝仪很机灵地把那污湿的和离书拿出来,摊到了萧魅的面前,讨好地道:「魔妃,你看,是不是还能看清几个字!」 萧魅觑眼看去,脸色顿时都绿了。什么叫还能看清几个字啊!根本就什么都不看清了好吧!简直一塌煳涂。 古代的纸张原本就粗糙,防水性基本为零,墨水的防水性也基本为零。这样的纸配上这样的墨水,浸到了茶水里面,可想而知怎是「惨」字了得。别说识别上面的墨迹了,就是还能将它完整地捞上来没有揉成一团纸浆就不错了。 「你们……」萧魅直倒气,想发作几句,又怕惊扰了里面昏睡的君陌心。她连连深唿吸,提醒自己要控制情绪。她中了离魂术昏睡不醒的日子里,是君陌心衣不解带地守护在她的床榻前,现在他有难,她不能只顾自己,而罔顾他的身体状况,那样太自私了。 「都退下吧,以后做事情不许再毛手毛脚的!」萧魅悻悻地。待到那些侍婢刚想熘之大吉之时,她又补了一句:「弄坏魔君笔迹的那个……叫彩绣的,你下去领罚,打十板子,以后估计就长记性了,看你收拾东西还敢不小心!」 众人见魔妃在气头上,也不敢求情,彩绣都要哭了,却不敢哭出声,只好忍着泪下去领板子了。 等到众侍婢退下,萧魅揉揉自己的眉心,不由颇感烦扰。看来,等君陌心醒了之后,她还得让他重写一份了! 正沉浸在烦恼里的女子没有注意到,此时昏睡在里间床榻上的男子嘴角微弯,睡梦中流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 马车离开驿站之后没有多久,车夫就勒住了马车,打开车帘子,一脸冷漠地对抱着蓉儿尸首黯然落泪的唐琪说:「魔君吩咐了,让你自寻去路!远远地走吧,再让魔妃看到你,杀无赦!」 唐琪想说,君陌心的原话是——她若再找萧魅的麻烦才是杀无赦!可是她懒得跟一个车夫辩驳。再说,无论是惹到魔妃杀无赦,还是让魔妃看到她杀无赦,都说明她的过气和失宠,车夫这样冰冷的态度自然不足为奇了。 对车夫来说,唐琪就是君陌心扔出来的一件垃圾而已。 随便找了个地儿扔掉,车夫不想再送得更远了。 说完了,车夫就下了马车,自行离去。 唐琪清眸空洞,脸上犹有未干的泪痕。可她只能强打起精神,放下了蓉儿的尸首,再爬出车厢,坐到前面赶车。 辨别了一下方向,唐琪终于下定了某个决心,向着西行的方向打马而去——那是骊城! * 汴京,南宫府。 南宫钰被囚禁在府里已经好多天了,但父亲南宫云书仍然没有放他出去的意思。 急躁的年轻人几乎摔光了屋子里所有能摔的东西,还拿着剑嚷着要杀人。 但无论他如何闹腾,南宫云书都不允许他离开丞相府。 君陌心离开汴京之前派人送来了一封信,让南宫云书管拘儿子南宫钰,声明如果南宫钰胆敢拦下他不让他出京城,那么他以后就留在京城不走了。 这对于南宫云书来说是件无比可怕的事情,他当即下令将儿子南宫钰囚禁在府里,严禁他踏出府门半路。所以,君陌心离开汴京之时才出奇地顺利,毫无阻拦。 但南宫钰快要憋屈到发疯了,他不停地闹腾,最后扬言要杀了看守他的侍卫,见无人理他,就真得捅伤了两个侍卫。 南宫云书气得半晕,就让人将儿子捆绑起来,如此闹了几日,就盼望君陌心能快些抵达骊城。只要君陌心回到他的老巢去,就不用担心南宫钰会追杀过去了。 「钰儿,你冷静些!」南宫云书站在房间门外劝说着。「世上的女人多的是,何必非要那个萧魅呢!再说了,当初是你要退婚的……」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南宫钰悔恨得直撞门。「放我出去!我不管,我要把她抢回来!放我出去!」 房门被南宫钰撞得咚咚直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撞开。 钟夫人扶着南宫云书,捂着心口,满脸的惊悸。「相爷,世子这是疯了么!」 南宫云书又气又怒,斥道:「来人,给他灌一碗药汁,让他安静些!」 再这么闹腾下去,迟早得出事。撞碎了门事小,他怕儿子会活活撞死。 「不要给我灌药,我不喝药!」南宫钰大声地抗议着。 这些天就是这么过来的!只要他闹腾得太过,父亲南宫云书就会让人给他灌昏睡药,睡个一天两夜的。如此浑浑噩噩,他自己都不清楚过了多长时间。 等到侍卫打开房门,将药汁强行灌进了南宫钰的嘴巴里,被捆绑着手脚的南宫钰气急败坏,对着父亲破口大骂。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有什么错!我只是想抢回我爱的女人而已!我跟你不一样,你这个懦夫,这个见异思迁的花花太岁!」南宫钰满腔忿懑,自然什么话难听骂什么话。 南宫云书气得鬍鬚都翘起来,钟夫人满脸的悻然,道:「世子爷真真是疯了!什么伦常都不顾,满嘴的胡说八道!别的也就罢了,怎么能骂相爷是花花太岁!谁家没个三妻四妾的,相爷的身边通总就这么几个人,难道说姐姐走了之后,他是想让相爷一个人凄凉度日,连个陪伴说话的人都没有么!」 南宫云书气得要命,但对着爱子还是比较包容。「这小子跟他娘亲一样,性子太刚烈了!」 钟夫人冷笑:「是太刚烈了还是太任性了?或者说得难听点根本就是擅妒!当初她受尽相爷的宠爱,却偏偏不知足。就因为相爷纳了几个侍妾就带着世子回到娘家,还扬言要跟相爷和离。最后如何呢,还不是连累了娘家死成绝户!」 「行了,过去的事情莫要再提!」南宫云书皱眉,不由想起了惨遭灭门的凌家。他当然一丝想帮亡妻报仇的想法都没有,因为他知道那根本不现实。也许他并没有多少刚性,但却是个极识时务的人,所以凌家都死绝了,他还能活到现在,而且活得风生水起。「我们南宫家昌盛就足够了!」 「是,妾身不再提!」钟夫人眨了眨美眸,见被绑捆而且灌下了汤药的南宫钰叫骂声慢慢地低下去,最后脑袋一歪就昏睡过去了。她知道,那汤药的剂量很足。太医说过,这汤药有些副作用,对身体有伤害,不建议频繁使用,也不建议浓度太高。 可是南宫云书为了能制服儿子,似乎也没有那么在意太医的话。这说明,在南宫云书的心里,其实南宫钰也没有那么重要的地位。 钟夫人跟随南宫云书生活这么多年,大致摸透了他的性格,知道他是个口是心非的人。虽然嘴上嚷着深爱亡妻凌飞雪,但并不妨碍他一房房的侍妾娶进府门。虽然他嚷着最器重正妻所生的嫡子南宫钰,可是只要南宫钰触及到了他的要害,一样不管他的死活。 对南宫云书来说,管住儿子,不让儿子为难君陌心,让君陌心离开汴京走得远远的,那是他梦寐以求之事。可偏偏他的宝贝儿子南宫钰不依不饶,他就只能想方设法制住儿子,让君陌心走得越远越好。 「相爷,依妾身之见,那君陌心离开汴京到骊城似乎颇需些时日。况且他还带着家眷,若是半路上有个头疼脑热的,可能会耽误些行程。这种时候,万万不能再出任何的差错。世子爷还得多头些时日才是,但他掌管的兵马却是一日不能无帅!不如先让鹏儿或者剑儿代替他掌管帅印,一则不会耽误军情要务,二则也锻鍊他们的统帅能力,三则也让天盛王朝的人看看,咱们南宫家可有的是好男儿,一个赛一个的精明强干!相爷意下如何呢!」 南宫云书满心的烦躁,却也无计可施。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儿子,总算不闹腾了,他这才长长吁出一口气,道:「就按你说的办吧!」 钟夫人美眸闪过惊喜,忙盈盈福身。「妾身代鹏儿和剑儿谢相爷提拔之恩!」 * 萧魅原本只是歪在榻上小憩,可不知怎么的,她就睡着了。而且,睡得还很香。 睡梦中,她依希感觉有熟悉的亲吻在她的唇畔流连,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伸手抚去,却什么都没有抚到,刚转过身,耳朵又痒起来。 讨厌,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萧魅嘀哝了一句,然后继续唿唿大睡。 直到第二天的晌后,她终于睡醒了,却见自己呈大字形独占了整张床榻,而那原本躺在床榻上的男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萧魅一个机灵,爬起身,刚要四下环顾,却发现他站在打开的窗前,看着外面的远山黛色。 驿站处在荒野之中,除了这方圆之地,其余都是漫无边际的林木和古道。再加上这个年代建筑物普遍低矮,多层建筑极其罕见,因此视野特别开阔。 推开窗子就能欣赏远山,绝不是幻想。 男子仍然长身玉立,只是他的身影看起来孤独凄凉。 萧魅忙下了床榻,走过去。她知道自己的脚步瞒不过他的耳目,索性加快步履过去。 特意绕到了他的前面,萧魅打量着他的脸色。没办法,她就是这德性,永远都高冷不起来。哪怕这个时候,他该围绕着她打转,看她脸色行事的时候,她竟依然悲催地围着他跑前跑后,就为了查看他的脸色,来判断他的身体状况。 君陌心已经恢復了素日的高冷,还是那样淡漠高贵,仿佛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但他的脸色却有些苍白,隐隐流露病容。 「哎,你怎么样了!」萧魅忍不住掂起脚尖伸手去抚他的额头。 男子很听话,乖乖立在那里,任她触碰。 摸着冰冰凉凉的,似乎不发烧。因为这男人似乎天生冰肌玉骨,清凉无汗。但萧魅还是有些担心,「太医说你的伤势很严重,需要调养些时日,怎么起床了呢!快回去躺下吧!」 君陌心任由她摸了又摸,直到她摸得满意了,这才慢慢地答道:「本座没事,不必大惊小怪。」 于是,萧魅心里仅剩的那点儿疑惑也打消了。 她原本是有些奇怪的。那么强大的君陌心,既使吃下整包热毒还被锦衣卫成千上万的大军围攻,他仍然全身而退。怎么吸了武如意的内力就伤得那么严重,又是吐血又是撂倒的,有些太夸张了吧。 一度,萧魅怀疑他在施苦肉计。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因为君陌心天性好强,能立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躺着。在他看来,气息奄奄地躺在病床上是件很丢面子的事情。 因此,他只要稍好些,立刻就起身到窗前立着,坚决不肯再躺着养病。这才是她熟悉的君陌心! 看来他受伤是真的,但他的復原速的确惊人。仅仅喝了碗药汁躺了一觉,就立刻清醒并且看起来没有大碍了。 他的脸色仍然苍白,内伤并未痊癒,估计他会慢慢调息疗伤,但绝不愿再躺在榻上充当病人,让萧魅伺候照顾他了。 「唔,没事就好。」萧魅松了口气,觑着他,问:「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拜託,她这毛病就是改不掉了。他饿不饿跟她何干呢!他要不要吃东西更跟她没有什么关系了。反正他们都离婚了!呃,离婚证不小心搞丢了。 不对,也没丢,只是被一个不长眼的侍婢给扔进盛着残茶的痰盂里面了。 好吧,他受伤是为了帮她,所以她照顾他理所应该。萧魅这样说服自己。 「不用。刚吃过。」君陌心看着她,问道:「你饿了吧!」 这一问,萧魅的肚子立刻很配合地咕噜了一声。两人对望一眼,萧魅有些尴尬,他却微勾唇角不禁莞尔。 「呃,好像是有点儿饿了!」萧魅也对他笑了笑,然后很腹黑地加了句:「等吃饱了,你再写张和离书吧!那张……不小心搞丢了!」 * 萧魅十分气忿。君陌心这人太不好说话了,她不小心搞丢了和离书,让他给她重写一份,他竟然推三阻四,说什么他只写一次,丢了拉倒。 怎么能这样呢! 「哎,再写一份你会死吗?」萧魅火气又上来了,出言不逊。「又不用你花钱,这么小气!」 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沉默以对,但却坚决不肯屈从。 眼见和离书讨要无望,萧魅就嘟起嘴儿,威胁道:「反正你已经醒了,看样子现在不死应该就是永远死不了了!我走了!」 推开碗箸,萧魅刚作势要转身,就听到男子启音,道:「你吸纳的内力还不会运用,等于守着万贯家财却出门讨饭,难道你甘心!」 萧魅及时停住脚步,转身觑着他:「你教我啊!」 男子郑重其事地颔首,言简意赅:「嗯。」 * 接连几天,日夜兼程,风雨无阻,唐琪终于到达骊城。 已是阳春三月,气候变暖,马车里蓉儿的尸首已经有了尸臭味。唐琪先是去棺材铺里买了口杉木棺,然后雇了几个人将蓉儿放进了棺材里下葬。 等到埋葬了蓉儿,唐琪这才驾着空马车赶往独孤府。 到达独孤府之时,已是日暮时分。 风尘扑扑的唐琪伸出縴手,叩响了独孤府的大门。 说来也奇怪,名震四方的独孤府门口竟然没有守卫,仅有两头石狮子镇守,正门一般都是紧闭的,只有贵客来访才会开启。 唐琪就站在独孤府的正门,拍打着大门。 拍了好久,沉重的朱漆大门终于开启,守门的侍卫满脸冷漠地看着唐琪,喝斥道:「哪来的?胡乱拍门!这大门是你拍得,是你入得么!」 一个风尘扑扑的女子,一辆风尘扑扑的马车。形单影只,连个侍儿都没有带,可见根本就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 唐琪笑了笑,道:「你只管进去禀报你的主人,保管他会派人亲迎本姑娘从这正门进府!」 「大胆,你失心疯了吧!在这里胡搅蛮缠,再不走,小心用乱棍打你走!」那侍卫作势拔剑。 唐琪将一块手帕在那侍卫的鼻子前扬了扬,然后紧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 侍卫僵滞住,那拔剑的手也僵滞住。他的双眼慢慢变得空洞无神,呆呆地看着唐琪。 女子笑靥如花,柔声道:「这下可肯进去帮我禀报了吧!就说蜀川唐琪求见!」 「是!属下遵命!」那侍卫将剑按回到剑鞘里面,木然转身,顺从地走了进去。只是那动作有些呆滞,好像牵线的木偶一般。 * 等了约有半柱香的功夫,唐琪终于看到了一个温文尔雅的俊秀男子走出来,见面未语先笑。 「唐姑娘好本事,离魂术竟施得手到擒来!薛某佩服佩服!」男子笑眯眯夸赞着,也算是跟唐琪打过见面的招唿。 唐琪几乎立刻就判断出了对方的真实身份;「妙公子身边第一宠信薛先生,久仰久仰!」 「过奖!过奖!」一番寒喧过后,薛启华做了个里面请的手势。「公子有请,唐姑娘,里面请!」 * 彼时,独孤晚正在用晚膳。陪伴他的是个极美丽的女子。那女子乍看有些武如意的风格,但细细瞧去就会发现,她远比武如意更美丽更妖娆也更年轻。 这是个罕见的人间尤物!独孤晚绰号妙公子,又是尊贵的独孤世子,他的身边自然不会缺少美女陪伴。能够跟他举案齐眉的女子,必是人间绝色。 「公子,姚夭敬你一杯,先干为敬!」姚夭举杯一饮而尽。 原来这就是雪菩萨的二义女,人称妖公主的姚夭,居然到了独孤晚的身边。 雪菩萨的三个义女个个都是人间罕见的绝色,其中大公主白羽最美,却被君陌心随手赏给了属下的护法公孙言。三公主尹丝丝被送入皇宫封为凉妃,二公主姚夭则做了独孤晚身边的人。 唐琪走过来,先是对独孤晚行了一礼,道:「唐琪见过独孤公子!」 独孤晚忙放下酒杯,起身拱手,客气地道:「唐姑娘,有失欢迎,快请入座!姚夭,给唐姑娘斟酒!」 姚夭顿时变色,美眸觑向唐琪,如临大敌,冷哼一声,不屑地道:「哪里来的逃荒难民,也配让本公主给她斟酒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50就是不想走 50就是不想走 作者: 姚夭挑衅地看着唐琪,如临大敌般,冷哼一声;「哪里来的逃荒难民,也配让本公主给她斟酒吗?」 面对姚夭明显的挑衅,唐琪一点儿都不恼,相反笑得甚是温婉。「这位应该就是雪菩萨座下的二公主了!相闻不如相见,果然是个国色天香的妙人儿!美丽的人儿难免心气儿高,目无下尘。但二公主请记得,这里是独孤府,不是雪莲宫!这里的主人姓独孤,不姓雪!雪菩萨已经仙逝,二公主已不再是公主,如今妙公子才是你的主人!主人吩咐做事,难道还由着你高兴或者不高兴吗?」 姚夭差点儿气炸肺,她看向独孤晚,美眸盈泪,道:「公子……」 独孤晚温雅地对她绽露一缕微笑,安慰道:「唐姑娘刚从修罗魔君那里逃出来,身心严重受创,你体谅一下吧!」 姚夭细细咂摸这话里的意思,顿时转怒为笑,轻蔑地觑向唐琪,恍然大悟状:「噢,原来如此啊!在修罗魔君身边争宠失败,被赶了出来,难怪身上这么大的酸臭气!」 说着,她就伸出素手摸鼻,一脸的嫌弃。 饶是唐琪再好的涵养,此时也忍不住了。她知道跟姚夭撕扯不出个结果来,就转头看向独孤晚:「独孤世子,你这样对待远客可不甚明智!唐琪并非求着你收留的逃荒难民,而应该是你的座上贵宾!别忘了,唯有唐琪能助世子实现心中所愿。」 独孤晚心中一动,感觉此女言语深沉,回味无穷。他脸上仍然是温文尔雅的笑:「唐姑娘误会了,我对姑娘绝对任何轻视之心!来,座上请!」 唐琪深吸一口气,保持着恬淡地微笑,在独孤晚的左下首坐了。而姚夭就坐在独孤晚的右下首。这就难怪姚夭对唐琪如临大敌,这明显就是个来争宠的。 因为姚夭在独孤晚的身边,很多机密之事她都十分清楚。而对于唐琪的本领和手段,她也素有耳闻,现在见了本人,虽然风尘扑扑,但仍难掩清丽的美貌,若是独孤晚收下她,姚夭自然又多了一个强劲的情敌。 尽管腹中又飢又饿,唐琪却仅慢慢地饮着一杯清茶。她知道独孤晚身边的姚夭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母虎,守护着属于自己的地盘。所以,她的一举一动必须要小心谨慎。毕竟姚夭是独孤晚身边的宠姬,若是两人撕扯起来,独孤晚不会为了她而惩罚姚夭,即是因为对姚夭的宠爱,也是怕寒了身边人的心。 所以,她只能步步小心,即要避免跟姚夭正面撕扯,也不能过份软弱而让对方变本加厉。姚夭嘲笑她像逃荒的难民,那她愈加不能流露贪吃之相。哪怕是腹中飢饿,唐琪也仅饮清茶。哪怕是她能一口气灌下一盏茶,也仅小口地抿着,充分展现她优良的家教和大家闺秀的风度。 薛启华坐在了唐琪的下首,代主人谦让道:「唐姑娘,请用膳!」 唐琪这才像征性地伸筷挟起一筷子素菜,慢慢地用着。等到吃完了那一点儿素菜,她就放下了筷子,抬头看向一直在不明声色观察她的独孤晚。 「独孤世子,你似乎对唐琪的冒昧造访并不十分意外,多数已经知晓了唐琪的来意!」唐琪细声细气,极有教养。根本就看不出来,她刚刚经歷了怎样的变故。 假如不是她满身风尘扑扑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宫廷晚宴中的金枝玉叶,高贵矜持又不盛气凌人。 独孤晚不由多看了唐琪一眼,此女果然精明过人。言谈间完全不同于普通女子。她一点儿都没有打算拿着她知晓的那点儿机密来做筹码,而是猜测出独孤府强大的信息网,多数已经知晓了毒婆婆和武如意的死讯。而且,她竟然猜出了那两人是他派过去的。 当然,这些想法也只是独孤晚的臆测。他不动声色,道:「唐姑娘一度成为修罗魔君身边第一得宠之人,就连他的原配萧魅也被比了下去。而且一贬再贬,从魔妃之尊贬为了通房丫环。唐姑娘的手段的确过人,晚甚是佩服!不过唐姑娘即然离开了修罗魔君,投奔晚而来,这说明你已在这场争宠的角逐中败北。但不论唐姑娘来意如何,晚都欢迎!」 他打太极,将所有问题都原封不动地踢了回去。 唐琪冷冷一笑,也感觉出来独孤晚的城府。她不由精神一振,若是非要在这世间找出一个能够与君陌心匹敌之人,那么独孤晚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公子该欢迎唐琪的到来,因为我比你派去的那些人加起来都要管用。她们枉送性命事小,耽误了公子的大计事大!与其总是用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不如重用唐琪,绝不会让公子失望!」 「啪!」姚夭将银箸拍在桌案上,再也忍不住。「你不过是从修罗魔君身边被赶出来的失宠姬妾,居然在公子的面前大言不惭。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看着公子好性,就以为胡言乱语不会被责罚么!」 唐琪再次冷笑,连正眼都不睥姚夭,更不屑于跟她争辩。她只是看着独孤晚,等着独孤晚的回答。 独孤晚不由微微蹙眉,瞥向姚夭的目光有些冷,但声音仍然很温柔。「吃饱了么?」 姚夭听到他关心她,不由红了眼眶。「气都气饱了,哪里还吃得下。公子,你为何让这个女人打扰我们的晚膳,把她打发到下人的房里赏赐一桌客饭就足够了。抬举她,倒纵得她目中无人,愈发狂妄了!」 独孤晚耐心地听着姚夭数落完毕,这才道:「既然不喜欢她,你便退下吧!」说罢,对侍立在旁边的婢女吩咐道:「带姚姑娘下去用膳,吩咐膳房多做几样姚姑娘喜欢吃的菜!」 姚夭怔住了,没想到独孤晚竟然赶她走。虽然他很给她面子,还特意吩咐膳房做她喜欢的菜,可是毕竟他留下的是唐琪。 这个男子,看似温文尔雅,一旦触动他的逆鳞,就会被他以最温柔的方式疏远。 「公子……」姚夭顿时慌了,忙求饶。「姚夭想陪着公子一起用膳!」 独孤晚仍然温柔地弯着唇角,但他的眸子里却并无任何笑意。温柔地道:「去吧!」 姚夭知道再纠缠无益,只好含泪起身,对他福了福身子,然后对唐琪投去忿懑的一瞥,负气离开。 整个过程,唐琪不发一言。她很清楚,初次见面独孤晚就这么给她面子,当然不是她这个人有多大的吸引力。现在她的模样就如姚夭所说,像个逃荒的难民,哪里能跟美艷不可方物的姚夭相比。 独孤晚却如此青睐唐琪,刚见面就如此给她面子,无疑是冲着她身上存在的利用价值。 她的判断完全正确,毒婆婆和武如意都是受独孤晚所驱使,而且不是冲着萧魅去的,而是冲着君陌心去的!至于独孤晚究竟想对君陌心做什么,目的也十分显然。 要么是想利用君陌心盖世修为来助独孤晚达成野心;要么就是跟已逝的前摄政王司徒贤一样,觊觎君陌心的鲜血。传说,君陌心的鲜血不止可以延年益寿,而且可治百病。 而独孤晚打从娘胎出来就带有症疾,多年无法痊癒。提起独孤晚,那是天下人称诵的妙公子,可是这妙公子美中不足的是——病秧子! 短短的瞬间,唐琪的脑子里就转了无数的念头。她能迅速找出对方的贪慾,然后抓住对方的贪慾来展现自身存在的价值,让他明白——她可以助他完成他的贪慾。 姚夭看似见面就输给了唐琪,其实这只是表象。姚夭并没有输给唐琪,她只是输给了独孤晚的贪慾。 唐琪深谙人性之阴暗,因为她也曾败给了自己的贪慾。放眼天下,有着颠世的本领,却毫无贪慾之人,只有一个君陌心了! 想到君陌心,她的心里只有浓浓的憎恨和怨忿。这个男人辜负了她的一片深情,最终选择了那个什么都不如她的萧魅! 这让孤高自许的唐琪无法面对,也是她心里永远的隐痛。想消除这个隐痛,就得除掉萧魅和君陌心。将心比心,她就会明白,同样拥有隐痛的独孤晚做梦也想着消除他的隐痛——病疾! 再强大的人,若是一副病弱之躯,最终将一无所成。所以说,为了能拥有健康的体魄,独孤晚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而她正是掌握了这个要害,才会初次见面就能紧抓住独孤晚的心。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向独孤晚传递着这样的信息——她知道很多关于君陌心的秘密,有把握打败君陌心! 「唐姑娘,晚敬你一杯!」独孤晚对唐琪端起酒杯,儒雅绽笑。 唐琪心领神会,也端起了酒杯。「独孤公子,请!」 饮了一杯酒,两人看起来更熟络了一些。 这时,薛启华适时起身,道:「也许是先前饮了两杯冷酒,腹中不适。请二位容我去去再回!」 唐琪温柔地笑道:「薛先生请自便!」 她当然知道,薛启华去去之后不会再回来了。因为有很多话,当着第三个人是不方便出口的。这也足以看出,独孤晚对她的重视。 等到薛启华离开,独孤晚再命人给自己和唐琪分别斟上酒,道:「唐姑娘能全身而退,已属不易!这说明,你在修罗魔君的心里有一定的地位。」 饶是唐琪再淡定,也不禁暗自心惊。她感觉,发生在君陌心身边的事情,竟似没有一件能够瞒过独孤晚。甚至,所有她做过的事情,事无巨细,他都一清二楚。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她曾把毒婆婆和武如意当棋子,利用她们想对付君陌心的目的来达到谋害萧魅的目的,可谓借刀杀人,不露血迹。然而,直到此时她才明白,她在无意中也充当了独孤晚的棋子。 「妙公子自然是神机妙算,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唐琪哪怕心里再吃惊,表面上也没有流露分毫。她日夜兼程,拼死拼活地往骊城赶,就是想着将武如意的死讯作为见面礼交给独孤晚。现在看来,她可以省省了。幸好开始的时候没有急着说出来,否则岂不是被独孤晚看轻。 独孤晚是个城府极深的人,他自然喜欢有城府有计谋的属下。看他最宠信的薛启华,就知道他的审美取向。 「只是……」唐琪慢慢地道:「有一事唐琪不明,请公子作答。」 「姑娘请讲,晚知无不言。」独孤晚一直都是温柔而谦和的,尽管他拥有世间罕见的显赫身份,但在他的脸上和眼中绝对找不到任何倨傲和狂妄。 谦谦君子,温文如玉。 「既然公子如此神算,为何次次失利呢!」唐琪微微摇首,觑目看向他:「对待武如意,公子可是寄予厚望的!」 提起武如意,独孤晚却微微摇首,低嘆道:「很聪慧的妙人儿,又生得花容玉貌,而且修为盖世,只可惜……好胜心太强,反倒误事!她能死在姑娘的手里,也算死得其所了!」 「……」唐琪受惊不小。独孤晚非但知晓了武如意的死讯,而且还知道武如意是被她所害。 她都不敢相信,还有什么事情是独孤晚不知晓的。 难道说,在君陌心的身边,有独孤晚安插的眼线吗?这个丝毫都不奇怪,像他如此手段非凡之人,自然有数不清的暗探帮他搜罗消息。 尽管武如意死后,唐琪被君陌心逐驱,她立即快马加鞭地往骊城赶。但马儿跑得再快也快不过信鸽。 她所知晓的那些消息,信鸽早就带给了独孤晚。 沉默了好一会儿,唐琪嫣然一笑:「既然什么都瞒不过公子的耳目,那我们接下来的谈话就更加省力多了!唐琪最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能够为公子效力,真是唐琪最大的荣幸和福气了!」 独孤晚跟唐琪过了几招,只觉对方冰雪聪慧,仿佛拥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心比比干多一窍吧!他认真地觑着唐琪,道:「你来晚的身边一定不会失望!因为晚是惜才之人!比起君陌心的不爱江山只爱美人,晚更重视才华!」 他这话显然是对唐琪暗示了许多。只要她好好替他效命,他非但会重用提拔她,而且很可能会宠幸她,将她纳为身边人。而他对身边人的宠信程度是基于对方的能力,至于美貌和感情那些东西,都是靠后的。 唐琪的城府和智谋一流,她在独孤晚的身边无疑比在君陌心的身边更适合她今后的发展。 彼此都是聪明人,点透了那层窗户纸,两人会心微笑,再对饮了一杯。 * 「轰!」萧魅挥掌击出,成功击碎了一块巨石。 经过两天君陌心对她的点拨,她终于学会了如何运用自身的内力,如何吐纳调息,再配合自身的技艺,简直所向披靡。 萧魅只觉全身都充满了无穷的力量,而且心随意念而动,虽然无法像君陌心那样弹指间就可以伤人于无形,但弹指间打碎个杯子什么的不成问题。 「雪菩萨一人的修为无法到达这个境界,看来武如意的的确是吸纳了毒婆婆的全部修为!」君陌心赞赏地看着萧魅,道:「除了武如意,一般人不屑于吸取别人的功力,那等于偷盗行为,与习武之人所不齿。而且吸纳他人功力需要自身具备这种技艺才行。你不在武界中道,不介意这些规矩,而且有本座助你成事,倒真是意外之福。」 萧魅年仅十八岁芳华之龄,就身具雪菩萨和毒婆婆两大绝世高手的全部修为,世间当属罕见。而且她身体里的内力经过君陌心帮忙她提纯过的,过滤了所有的杂质,输送到她体内都是高纯度的内力,醇厚连绵,当真是无穷无尽。 又有君陌心这样的盖世高手在旁指点,她只要认真学习,认真修习,当真是前途无量,势不可挡。 亲手击碎巨石,这对于萧魅来说代表着一个新的里程碑。她再也不是过去的萧魅,而晋级为一等高手了。虽然仍无法跟君陌心匹敌,但估计可以跟刀锋一较高下。 于是,喜滋滋的女子开始得寸进尺了:「改天把刀锋叫过来,我要跟他比试一下!」 君陌心替刀锋婉拒了:「他从不跟女子比试!」 言下之意,让刀锋跟萧魅比试可能伤到刀锋的自尊心。 萧魅睇着他,哼一声:「什么时候这么会替你的同门着想了!」 君陌心一向不太待见刀锋,就算勉强同意将其重新纳入麾下,却一直很冷淡。难得他帮刀锋说一句话,在萧魅听来竟很诡异的。 「随便你吧!你可以找刀锋问一问。」男子适时让步,不再跟她就这个问题争论。 这就是君陌心的可爱之处,他从不喜欢跟萧魅争吵。只要不涉及到原则性的大问题(比如说让他重写一份和离书),其他的小问题,他都会退而避之。似乎,他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争个不停,是件很伤感情的事情。 萧魅笑了笑,突然就想起了南宫钰。假如换成南宫钰,估计会跟她天天争得脸红脖子粗。没办法,两个人都是争胜好胜的性子,谁也不服谁,只能比赛谁的嗓门高。 吵到最后,估计就会大打出手了!她打过南宫钰耳光,南宫钰抽过她鞭子,两个人那是毫不客气。 而她跟君陌心……想到这里,她略有些自责。她好像为了玉蝉之事打过他,而且还冲动之下拿短剑捅过他。虽说并不单单为了玉蝉,很大一部分是被唐琪刺激的,可她毕竟也伤害过他。 她就是这个脾气不太好,生气的时候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而君陌心……仔细回想跟他相识到现在,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似乎从没对她动过手。虽然,他的武功随时都可以碾压她。 「休息一会儿吧!别杵在那里发呆。」男子淡淡地提醒道。 萧魅这才发现君陌心已经坐下了,端起一杯茶水,慢慢呷着。 他们就这样在驿站暂停下来,君陌心养伤,她习武,两人每天倒过得极为充实。 君陌心特意包下了驿站最大的院落,这两天,天公作美,风和日丽,两人每日都在院子里修习武功,或者饮饮茶什么的,过得甚是悠闲。 萧魅突然有些理解君陌心为何坚持辞官回骊城老家,这样的时光的确十分惬意又舒心,比留在朝廷里为官要清静得多,很适合他淡泊的个性。 在君陌心的下首坐下来,萧魅端起新沏的清茶,咕咚咚一口气饮尽。她对茶道没什么研究,不可能像君陌心那样慢条斯理地品饮,习惯端起来一口气喝干。反正这茶盅很小的,一口气喝完非常合适。 喝过茶,萧魅就端起果盘,慢慢地吃着。 两天过去了,日子过得很惬意,最最重要的是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萧魅觉得,一个新的武学界的新星即将冉冉升起,她将成为下一个武学泰斗。除了君陌心,天下间鲜少能够有人与她争锋。 没办法,人的成功即需要勤学苦练,也得需要机缘巧合。当然,她能够得此机缘,跟君陌心是分不开的。 他帮她吸纳了武如意的内力,然后再教习她运用内力。假如她肯在这条道上继续钻研,相信肯定会有辉煌的成就。 尽管两人已经离婚,而且夜晚分房而居,但白日里他们与平常一样,仍然是夫妻的身份。那些侍婢坚持称唿萧魅为魔妃,她也没再刻意纠正,仅在私下里跟君陌心做了声明。 「哎,我们已经离婚了!现在只是朋友!不过呢,为了你的面子着想,我就不再刻意和下人声明此事,只要你我心中有数即可!等你身体好了,我就会离开。」萧魅说完就仔细观察君陌心的神情变化。 但她肯定会失望的。因为君陌心的脸上永远是淡淡的冷漠。这个男人天生高冷的气质,面部表情很少,废话更少。 甚至,对于萧魅的各种聒噪,他更像是在欣赏鸟儿的鸣啼,不置可否。 有时候,萧魅说了一大堆,却得不到他一个字的回应,就会忍不住推他一把以示存在感。「说话啊!」 「嗯。」男子给了她一个字的回应。 「……」 不过,除此之外,两人间的相处倒是日渐默契。随着唐琪的离开,两人间最大的问题解决,似乎再也没有了根源性的矛盾。 虽然君陌心一直保持着他的高冷,但是萧魅仍然发现,他时时刻陪伴着她。只要她抬眼,就能看到他那英挺的颀长身影,与她形影不离。 陪伴应是最长情的告白!萧魅没想到,就在她决意完全放弃对君陌心的感情之时,他又会对她全心全意起来。 开始的时候,萧魅反覆提醒自己要长记性,不许再重蹈覆辙,因此时时刻刻注意跟他保持距离,勉强肢体上的接触。 但时间久了,那根紧绷的弦肯定得有片刻的松懈。于是,当萧魅跟他闲侃到最得意之时,就忍不住拿手拍他的肩膀。 他坐在那里喝茶,目不斜视,典型的君子作风,非礼勿视。 但萧魅对他这样的禁慾风格几乎是完全免疫的。说着说着,她就忍不住动手了——伸手拍他的肩膀! 对那宛若谪仙般的男人伸出咸猪手之后,萧魅才省起不对,但此时再收手已经晚了!她的縴手滞留在他的肩膀,于是就尴尬了! 男子一贯的高冷淡定,他只是对肩膀上的那只小猪爪投去了淡淡一瞥,然后再淡淡地看向萧魅,然后仍然淡定地继续饮茶。 萧魅只好讪讪地抽回揩油的咸猪爪,继续吃自己的果盘。 真要命啊!她怎么就改不掉这爪贱的毛病。但能怪她咯!他那高冷的禁慾模样,简直就天生引诱人想犯罪。 这种时候,萧魅才感觉婚姻的存在也并非全无益处。起码可以让她正大光明的揩油! 调戏美男被现场抓了个正着之后,萧魅一般不会再提及他们婚姻已经解除的事情了。甚至还想着,如果男子跟她较真理论的话,她便以和离书被毁损为理由,让他重写一份。 哼哼,要想以后不再被姐荼毒,就再写一份和离书来! 可是君陌心并没有较真,也没追究,当然也不会再给她写一份和离书。 如此又过了一天,君陌心没提启程赶路的时候,萧魅也没问他身体调理得怎么样了。但看他脸色恢復了正常,应该没有大碍。 这天,她没再让君陌心陪她修习武功,而是藉口自己有其他事情要忙,避开了他。 然后,萧魅让侍婢准备了纸钱香烛等物,还让膳房里做了许多精緻的糕点,还炒了几个荤菜,让宝仪和彩绣两个侍卫用大捧盒装了,陪她一起去玉蝉的墓前祭拜。 玉蝉去世之后,因为天气逐渐和暖,无法将她的遗体带回到骊城安葬,只好就近安葬在了驿站附近。 这天是玉蝉的头七,萧魅就亲自准备祭品到她的墓前祭奠。 将供品摆到了墓前,萧魅焚化了纸钱香烛等物。她摒退了侍婢之后才对玉蝉说:「玉蝉,你是我来到这个世上遇到的少数几个真心对我好的人之一。你是我最好的同龄朋友,是我的好姐妹。就因为君陌心的大男子主义害死了你,我无法原谅他,跟他和离了!」 义正言辞地说完这些话,萧魅不禁流下了泪水。对于玉蝉的死,她无比伤心也无怨恨着君陌心。但她知道,对于玉蝉之死,君陌心也算仁之义尽。 毕竟这并非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在这个尚武的年代,处在金字塔尖的人对于底层的人有着生杀予夺的大权。那时她昏迷不清,君陌心暴躁易怒,再加玉蝉单纯,唐琪狡猾,激怒君陌心打伤了玉蝉。 事后,萧魅多次调查过。当时哪怕君陌心极为愤怒,他都没有当场掌毙玉蝉,只是吩咐将重伤的玉蝉押进了刑房,等萧魅清醒过来之后再作处置。假如萧魅永远都醒不过来,他准备让玉蝉给她殉葬。 既使玉蝉被押进了刑房,君陌心也授意太医给她治伤,预防玉蝉会伤重不治而亡。也就是说,君陌心当时并没有想取玉蝉的性命。只要萧魅能活过来,他就不会杀玉蝉。 但最后萧魅活过来了,玉蝉却在刑房伤重身亡,这无疑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尽管君陌心并没有详细调查此事,也没有替他自己开脱的意思,可是萧魅知道,玉蝉真正的死因还是唐琪给害的。 就为了刺激萧魅,加剧萧魅和君陌心之间的矛盾,唐琪想办法弄死了刑房里养伤的玉蝉,还做出了伤重不治而亡的现场。 面对这个黑锅,君陌心并没有争辩,他默默地承担下了害死玉蝉的罪名,并且任由萧魅刺伤了他,作为对枉杀了玉蝉的惩罚。他认为,如果不是他打伤了玉蝉,并且把玉蝉押进刑房里,玉蝉就不会枉死。所以,责任都在他的身上。 但萧魅却并不这么认为。「我生过他的气,发誓永远都不原谅他!我不会跟杀害你的兇手在一起,那样我就算能够幸福也会感到不安。可是玉蝉,不是我替他说话,你的死看似是他的责任,但他的责任真得不是很大!」 这时,萧魅听到了轻微的响动。她连忙咽回了后面的话,抬起头来,四处环顾。荒野里,只有风吹过树枝的声响,鸟儿啁啾,天际白云悠悠,四野无比安静。 可方才她分明听到了一点异样的声响,凭着做刑警的经验和职业敏感,她感觉周围有人。 来祭奠玉蝉,她并没有带任何的侍卫,甚至就连带的两个侍婢都被她赶走了。荒凉的野地里只有一冢孤坟,还有她独身一人。 本能地一惊之后,萧魅不断地给自己打气。她已经今非昔比了!因为她如今有了深厚雄浑的内力,而且还得到了君陌心的悉心指点,在内力修为的运用方面进步极大。现在,就算是刀锋那样的盖世高手跳出来跟她交手,她也能招架了几百招不成问题(只是自我感觉良好,并未真正跟刀锋过招)。 所以,她并不惧怕自己中了什么埋伏。但是若唐琪藏在附近,再弄些可怕的虫蛊之类,倒是令人防不胜防。 萧魅悄悄地拿出了短剑,随时准备拔刃。但她准备对玉蝉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只好加快了进度。 「君陌心的意思是,只要我不死,就不会杀你!如果我死了,他会让你殉葬!我承认他这样做不对,但好在我没死,所以他不会杀你的!真正害死你的是唐琪,不是他!真正置你于死地的也是唐琪,不是他!也许你会说,如果不是魔君惩罚你,先是打伤你又把你押进了刑房,也不会给唐琪可乘之机。但不是这样的!唐琪想害一个人,根本就防不胜防,我不是也一样着道了吗?我中了离魂术,差点儿活不过来。假如我死了,我能抱怨君陌心没有保护好我吗?」 「玉蝉,不是我帮他开脱,你的死他需要负一部分责任,但大多数责任还是在唐琪!君陌心已经亲手打死了蓉儿那个贱婢,等我再杀了唐琪,帮你报仇!」 「冤有头债有主,不是他的债不能算在他的头上啊!那样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玉蝉你说对吧!」 「如果你贊同的话,就不要说话!如果你认为不对……晚上托个梦跟我说,我再重新斟酌!」 「关于替你报仇的事情就说到这里,现在再说说我跟君陌心……那个我们离婚了,但他因为帮我输送内力受伤,就在驿站暂时调养数日。他还点拨我一些武学方面的技巧,所以呢,我也在这里停留了几日。」萧魅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似乎在思忖怎么组织语言。 这个时候,她就听到一个冰冷不屑的声音在她身后幽幽地响起:「说到底就是不想走,找那么多藉口做什么!」 萧魅回过头,果然看到刀锋就立在她身后不远的一棵槐树下面,看着她的时候依然是满眼的不满和轻蔑。 难怪刚才总觉得附近有人呢,原来是这个傢伙在暗中盯着她。同时萧魅心里微微一暖,因为这是君陌心的一贯行事风格。他不陪在她身边的时候一般都会差遣刀锋暗中保护她。 但这个傢伙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不但故意弄出声响引她注意,她没理睬,就跳出来找茬了,简直是狗胆包天。 萧魅立刻起身,对着刀锋发作:「嗨,你是故意找事的吧!」 刀锋没否认也没承认,抱着他的长刀,毫不掩饰他的鄙夷和倨傲。 「来得正好!」萧魅丝毫无惧,相反还兴奋地摩拳擦掌。「正想着找个人来比试一下,你来得正好!」 她出手就能击碎巨石,找个平常的侍卫来对打怕不小心把人给拍死了。拍君陌心……一则不忍对他动手,二则他太厉害了,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瞬间被秒,那感觉很挫败,影响她的自信。 刀锋来得太好了!一则她早就想揍他一顿;二则,他虽然武功高但还没有到君陌心那种非人类的程度,拿来给她做靶子正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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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重新开始 51重新开始 作者: 萧魅正想着找个合适的人来陪她练练,没想到刀锋就送到跟前来了,正合她意。 「找事的是吧!」萧魅对他勾勾手指,道:「来,打一架!」 刀锋酷酷地宣布道:「我从不跟女人打架!」 萧魅无语,只好问道:「那你跑来干什么?找挨骂的!」 刀锋一般情况下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再加上他一向不太待见萧魅,除非迫不得已,他根本就不愿跟萧魅正面接触。 今天突然单独出来见她,肯定有什么事情。 果然,刀锋略略沉吟之后,冷冷地道:「武如意的内力并不足以伤到师兄!就算受伤,也无大碍!假如你是出于愧疚心理,想留下来照顾他的身体,现在可以走了!」 萧魅一个机灵,不由瞪向刀锋。关于君陌心身体状况问题,她也有过疑问,但是并没有较真。可她万万都不想到,刀锋会特意跑到她的面前来揭露君陌心并没有真得受伤,或者说受伤并不严重,根本不需要人的照顾,稍稍调息就能好。 这个刀疯子,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嘛! 「还有,内力修为的运用一半需要名师指点,一半也需要后天的勤学苦练,并非朝夕之功。你若是想着让师兄指点你,也不用逗留时间太久,太久了没用。」 萧魅终于忍不住:「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刀锋索性单刀直入:「你跟师兄已经和离了,该离开他了吧!」 嚯,这就是他来见她的目的了!萧魅怒极反笑:「刀锋,别忘了当初……」 「我知道是你求情让我留下来的!谢谢你!」刀锋立即拦截住了萧魅的话,冷冷地道:「可这跟你和师兄的事情是两码事!你总是伤害他,令他担忧伤心,我希望你能尽快离开!再说,离开他不一直是你所愿?你哭闹着非要和离书,师兄终于给你写了和离书,你还想怎样!」 居然有这种人啊!趁着君陌心不在,就跑出来赶人了。萧魅气笑了,她抱起臂膀,冷哼一声道:「对不起,那和离书被彩绣给收拾进了痰盂里面了!为此我还让人打了她十板子!可是没用了,和离书已经废了!我让魔君再给我重写一份,他怎么都不肯!这样吧,如果你能劝动他给我重写一份和离书,我就离开,如何!」 刀锋怔了怔,本能地否定:「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啊!是和离书没了不可能,还是让你师兄重新给我写一份不可能?拜託,讲话讲清楚些。这么大的人了,连话都不能好好说么!」萧魅对刀锋越来越不顺心,开始后悔当初为啥一个劲地在君陌心面前给这个刀疯子讲好话呢!到头来人家也不感激,还恩将仇报!哼哼,说的忘恩负义的中山狼就是刀锋这种人了! 刀锋嘴拙,论绊嘴肯定不是伶牙俐齿的萧魅对手。他脸胀得通红,哼哧了半晌,才硬梆梆地挤出一句:「和离书那么重要的东西,彩绣不要命了敢扔进痰盂子里面!」 既然那和离书那般重要,肯定不会随便丢在角落里,而是摆在最重要的位置上面。作为能被挑上来做一等侍婢的彩绣来说,肯定不是那种愚笨之人。她怎么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萧魅心中一动,若非刀锋提醒,她还真没有想到这些。心里明白了大半,表面却仍然是不动声色。「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寝室就宝仪和彩绣两个帮忙收拾打扫,和离书被彩绣给扔进了痰盂里,还倒了碗残茶……我并非赖着不走,而是没了和离书,我怎么证明自己跟魔君解除了夫妻婚姻关系了呢!以后若是想再婚,那岂不是等于犯重婚罪了!不行不行,除非他重新给我写一份,否则我不会走的!」 这些话若是当着君陌心的面,打死她都不会说的。但当着刀锋的面,她却故意这样说气他。 果然,刀锋被她气得是脸红脖子粗,吹鬍子瞪眼睛,许久只从齿缝里迸出几个字:「不要脸!」 萧魅立刻得理不饶人。她当即上前揪住刀锋,不依地嚷嚷着:「哎,你把话讲清楚,谁不要脸了!去找魔君,让他评评理!」 提起君陌心,刀锋不由慌了,他哪里敢跟萧魅去找君陌心对质。赶紧偃旗息鼓,悻悻地冷哼道:「别拉拉扯扯……男女授受不亲!你既然不想走,那就继续待着吧,反正师兄又不会赶你走!」 「他想让我走可以啊!和离书重写一份,我保证马上走!」萧魅嚷得无比大声,理直气壮似乎生怕全世界都不知道。「人家想要走的嘛!他又不肯写和离书,我怎么走啊!那不是逃婚吗?真是的!」 「行行行,」刀锋求饶。「你不走!没人赶你走!」 「干嘛,难道你还想赶我走啊!」萧魅推了刀锋一把,得理不饶人:「有本事你去找你师兄啊,让他赶我走,我立刻就走!去啊!」 刀锋被她推搡得面红耳赤,却又理亏辞穷。窘然间,他几乎都忘了他此行的目的,只能急匆匆地撂下一句:「假惺惺!」 说罢,就拖着他的大刀落荒而逃。 「别跑啊!」萧魅跟在后面喊道:「把话说清楚再走!有种别走!」 当然,刀锋跑得更快,转眼间就连影儿都不剩。 「嘁,」萧魅低声咕哝道:「小样的!就这智商这口齿还想跟姐姐斗,怼不死你啊!」 「哧,」一声极细微的轻笑传身后某个方向传过来。萧魅心头大震,她连忙转身回头四顾,但看来看去,都没有任何人。 但那一声极细微的笑却是那样的熟悉,令她心头砰砰直跳的同时,恍然大悟。 难怪她对着玉蝉坟墓倾诉心声的时候,似乎听到什么声响,但找来找去都找不到。后来刀锋出现了,她还以为是刀锋弄出的动静。 但此时立刻就察觉出不对劲。刀锋本意是想着私下里揭露君陌心的苦肉计,想让萧魅找不到理由继续留在君陌心的身边,自觉离开。他只要能达到跟她单独见面的目的就足够了,根本就不会有耐心和兴趣偷听她对玉蝉的倾诉。 所以说,一直暗中跟随她的那个人并非是刀锋,而另有其人。 是谁呢?答案唿之欲出。 但萧魅没打算捅破这层窗户纸。既然他不愿露面,那她索性就装傻到底吧! 想到这里,心里便有了打算。大眼睛转了转,她就这才喊来了宝仪和彩绣帮忙收拾供品,再步行回到了驿站。 因为就近下葬,玉蝉的坟墓距离驿站仅需步行片刻的功夫,所以并没有坐马车。 回到驿站,萧魅特意询问了君陌心的下落,果然无人知晓。 她净了手,坐在椅子里无奈嘆气:「彩绣啊,你把魔君写的和离书给毁了,魔君又不肯重写一张,这可怎么办呢!」 彩绣赶紧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道:「奴婢该死!奴婢太愚笨,已经尝过板子教训了,以后再也不敢做这样的蠢事!只是那和离书已经毁了,魔君又不肯重写……不如……不如……」说到这里,她大着胆子抬起头来,试探地对萧魅提议道:「不如魔妃还留在魔君的身边如何呢!」 「胡说八道!」萧魅勐拍旁边的桌子,义愤填庸:「两人商量好和离,就因为和离书丢了,难道就不离了!这是什么狗屁主意!不行!我萧魅可不是出尔反尔之人!」 就算出尔反尔,也得冠到君陌心的头上,她可不担这个虚名。知道君陌心在跟她耍心机,她可以不揭穿,但别指望她能帮他圆谎。否则,不但他会轻视她,就连这两个丫头也会觉得她太蠢笨太好煳弄! 坚决不同意!她摆出十足的架子,坚决不肯轻易罢休的。 宝仪也跪下来,帮着彩绣说话:「魔妃息怒。虽然彩绣愚笨,弄坏了那么重要的东西,却也挨过板子受过教训了!不过奴婢觉得,她的提议也未尝不可!魔君不擅言辞,也许并没有口头挽留魔妃,但奴婢们冷眼旁观,看得出来他着实捨不得魔妃离开。这些日子,魔君对魔妃的好,奴婢们可是有目共睹的!他只是不好意思开口挽留而已!魔妃你就不要再执拗了,留下来吧!」 说着,两个婢女一起磕头。 萧魅哼一声,却是不肯轻易屈从。「你们懂什么,不过是凭空猜测而已。什么捨不得,我从没听见他亲口挽留过我!再说了,他几次伤透了我的心,我没法再原谅他!还是那句话,和离书重写一份,我拿着和离书就走!」 宝仪和彩绣赶紧又劝了一番,帮着君陌心说了许多的好话。 见火候差不多了,萧魅这才问道:「咦,魔君呢?」 说曹操,曹操到。 君陌心慢吞吞地从外面走进来,一脸的无辜。看着宝仪和彩绣都跪在地上,问:「这两个奴才又惹你生气了!」 萧魅就等着他问,忙道:「那倒没有!再说了她们是你的奴才,可不是我的!我现在跟你和离了么,也不是她们的主子了!不过,她们总劝我留在你的身边,我就觉得没有道理,生气说了她们几句,她们就跪在那里了!」 男子眸光闪动,慢慢地道:「如果她们劝你留在本座的身边有罪,那本座也是同罪!」 萧魅努力板着脸,似乎很意外的样子。「噢,你也这样想啊!我还以为你无所谓呢!」 君陌心听她口风松动,不再像几天前那样冷硬坚决,殷红的薄唇不由微微弯起。他深深地凝睇着她,轻轻地请求道:「留下来。如果过一段时间,你还坚持要走,那时本座自会给你重写一张和离书!」 萧魅认真地思考了片刻,她没有直接回答君陌心,而是起身走到门口,对着外面喊道:「哎,刀疯子,听到没有啊!你家师兄亲口请求我留下来了!这可不关我的事,你要找就找他吧!」 喊完了,四周静悄悄的。看来,刀锋不会再出现了。 * 骊城人人都知晓独孤晚有了新宠,那就是蜀川唐门的唐琪姑娘。她天生丽质,聪慧过人,是独孤世子身边的第一宠姬,就连前段时间纳的宠姬姚夭都退了一射之地。 唐琪休养了数日,精神焕发,恢復了原本清丽的容颜,就连自恃美貌的姚夭也不得不承认,唐琪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尤物。 此后的日子里,独孤晚无论做何事都喜欢带着唐琪,用膳的时候,一般让唐琪和姚夭分别坐在他的两边下首,偶尔陪客人饮酒,他就只让唐琪陪坐在他的下首,却让姚夭去陪侍客人。 也许姚夭根本就想不到她的位置如此之快地被唐琪取代,嫉恨令她几乎失去了理智,闹腾了几次,独孤晚并未理睬,她就赌气搬离了独孤晚的寝院,挪到别院去住了。 对于姚夭这样施小性的行为,独孤晚并未介意。甚至,姚夭前脚刚搬走,他立刻就让唐琪搬进了他的寝院,随时侍寝。 唐琪受到如此重视,自然加倍卖力。 独孤晚将尹丝丝安插在皇宫里做皇妃,在后宫里除了南宫影,他终于有了一个更可靠的皇妃。而唐琪跟另一个宠妃芸妃是髮小,两人从小交好,感情甚铁,无疑为独孤晚同时争取到了芸妃这个棋子。 而且更妙的是,凉妃和芸妃来往甚密,两人的交情极好。 如此一来,凉妃在皇宫里除了南宫影还有了芸妃这个盟友,自然更加令独孤晚满意。 唐琪能做到的不止这些,她甚至早就谋划好了,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君陌心带着萧魅回骊城。 从汴京到骊城这段路程,君陌心整整走了将近一个月。因为他中途在驿站暂停了将近半个多月,听说因为他负伤需要调养,而萧魅一直陪伴左右。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看到的,实际情况是,君陌心为了能够留住萧魅,自残经脉,造成受伤的假象,博取萧魅的同情,让她留下来照顾他。 在驿站逗留的这段时间里,君陌心教授萧魅如何运气调息,而萧魅武功进步飞快,短短的时间里竟然就晋升为一等一的绝顶高手。 当然,这也只是表象。实际情况是,君陌心吸取了武如意的内力,全部再输送给了萧魅,所以她才能在短时间内功力突飞勐进,进展神速。 总之,君陌心对萧魅的宠爱的确令人嫉妒。甚至,他答应了女子和离的请求,为了哄她吃饭,亲笔写下和离书。待她吃饱了肚子后,他再暗示侍婢给偷偷毁掉。 总之,只要能哄着萧魅高兴,不让她闹腾,他什么法子都用了。 独孤府拥有天盛最发达的信息网,每日各种绝密信息源源不断地输送进了独孤府。独孤晚过目的同时,唐琪也能看到。 关于君陌心跟萧魅的种种互动,他对她的种种宠爱亲昵,都瞒不过她的眼睛。这对唐琪来说,是一种严酷的煎熬。 但她哪怕暗地里咬碎银牙,当着独孤晚的面也笑得如沐春风。 「很好,等这一天很久了!」唐琪微微地笑道,她的嘆息轻得像飘过的云。「终于盼来了!」 独孤晚也在笑着,尽管他的笑容一向谦和,但他的眼中却遍寻不到任何的笑意。「想要君陌心性命的不计其数,上至摄政王爷,下至无名小卒,无所不用其极。可是,君陌心至今还活着,而且毫髮无伤!除了十七年前,他被凌飞雪亲手餵下了热毒,走火入魔,神智不清被萧泓博囚禁在后山。他清醒之后,却再未逢敌手。哪怕是他同样被容貌肖似凌飞雪的侍婢腊梅再次餵下了热毒,再次走火入魔,但仍然力战千军万马,最后去了骊山的寒潭自行运功驱尽热毒,恢復了盖世的修为,甚至是更加深不可测!」 唐琪听得惊心动魄,她突然明白了,为何君陌心一直对她怀着那么大的戒心。原来十七年前,君陌心走火入魔是因为被凌飞雪亲手餵下了热毒! 之后,又有一个腊梅,再次犯下了相同的罪孽。而唐琪的出现,才会令君陌心那样戒备疏冷,似乎恨不得将她送到十万八千里之外。 虽然唐琪绞尽脑汁,终于靠近了君陌心,可他一直没有真正信任她。事实证明,唐琪也在算计他,只是没有给他投放热毒而已。 武如意找上了萧魅,想利用萧魅意欲摆脱君陌心的机会,说服萧魅给君陌心投放热毒。谁都想不到萧魅竟然将此事直接告诉了君陌心。 就算萧魅失宠了!可是因为这一举动,又重新赢回了君陌心的感情。因为她并没有背叛他!哪怕两人已经反目,唐琪取代了她昔日的位置,萧魅仍然没有因爱生恨意欲毒杀君陌心。就算是得知君陌心掌毙玉蝉,萧魅拿短剑刺他,也是正大光明的行为,绝对没有暗地里施阴招暗算他。 也许就在那一刻,君陌心原谅了萧魅。无论她做过多少任性的事情,无论她做过多少让他伤心的事情,他都决定原谅她。因为只有萧魅,才不会暗算她背叛她!哪怕不爱,也不会那么做。 唐琪扪心自问,她能否跟萧魅那样,哪怕被伤害得再深都不会去暗算他背叛他?不必回答,事实已经代她做出了回答。 君陌心将唐琪驱逐之后,她立刻就投靠了独孤晚。因为她知道,唯一能置君陌心于死地的只有独孤晚。得不到就毁掉,这不止是武如意的风格,她唐琪也未能免俗。 可是凌飞雪呢?她为何也对君陌心投放热毒!难道说,她也是因爱生恨!但是她悔婚在先,君陌心一直未婚娶,应该也是为了她。 她为何还要毒害君陌心?不但枉送了性命,最后还连累得凌家被灭门。当年凌家被君陌心灭门的惨案传得沸沸扬扬,可是其中真正的内情无人知晓。 此时,见独孤晚提起了凌飞雪,唐琪不由动了心思,就试探着问道:「当年凌飞雪为何要对君陌心投毒呢!」 独孤晚淡淡地瞥向唐琪,女子的心思似乎根本就瞒不过他的眼睛。但他并未点破,只是淡淡地笑着:「女人心,海底针。就像唐姑娘一样,晚一样看不透!」 被反将了一军,唐琪有些讪然,只能尴尬绽笑。 她知道,独孤晚看似极温柔多情,实则极腹黑绝情。她于他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会把她捧上天。假如有一天她失去了利用价值,他就会将她扔进冰窖里,绝不会多看一眼。 尤其是,她的心思在君陌心的身上,这对于独孤晚来说绝不可能不介意。就算他不爱唐琪,也不会允许他的女人思慕着别的男人。她的举动已经惹怒了他,但他并没有发脾气,仍然温柔以对,可是唐琪很清楚,她的言行举止将影响到她日后在独孤晚身边的地位。 最近都没有看到姚夭,这多半是独孤晚的意思。他不想看到身边的女人争宠,就刻意隔离开了唐琪和姚夭的见面。 姚夭拥有颠世的美貌,但她因为从小生活在雪莲宫里,心思单纯些,论智谋和经验远不及唐琪。而对付君陌心,美貌是完全不起任何作用的(看白羽的下场就会明白),这个时候,唐琪的智谋和她对君陌心的了解自然会帮上独孤晚的大忙。 所以,独孤晚毫不犹豫地将姚夭打入了冷宫,而是专心宠信唐琪。唐琪知道,他是为了君陌心而宠信她。君陌心对他来说多么重要,他就会多么宠信她。 可是这宠信不会持久,等到他达成了目的,或者是发现唐琪无法帮到他,他的宠爱将如春雪般瞬间消融无踪。 唐琪绝不会认为姚夭已失宠。独孤晚只是暂时用不到姚夭而已,但并非厌弃她。等到他达成所愿之际,悠闲惬意之际,他还是会宠幸姚夭。 唐琪听说过,独孤晚和姚夭都擅长琴艺,他们之间应该有许多共同的话题。再加上姚夭天姿国色,又从小生活在封闭的雪莲宫里面,与世隔绝,连真正的男人都没见过几个,真正的冰清玉洁。 男人一般都喜欢洁净的女子!所以说,当独孤晚大权在握,掌定天下之后,姚夭绝对会是他后宫里的宠妃。 就因为唐琪跟独孤晚同一路人,才会更理解和明白对方。眼前的苟且敷衍都是假象,等到不必再受制于人的时候,他们只会选择自己真正喜欢的。而他们绝不会真正喜欢对方,因为他们憎恶着自己心里的阴暗龌龊,更憎恶机关算尽的狡诈。 对于未来,唐琪不敢想像,但她没有回头路!从爱上君陌心的那天起,她就不再有回头路。 她想过要嫁给南宫钰,也花了一番心思,甚至刻意制造了「落红」事件,但这些都没能网住那个放荡不羁的男子。男子用实际行动向她证明了什么叫做始乱终弃! 唐琪虽然忿恨,但她并没有执着地去报復南宫钰。因为她知道,南宫钰只是她的一个猎物,她并不爱他。猎物不小心从她的爪下逃走了,她只是有些挫败有些恼怒,但从不会去想着因此大费周章地报復猎物。 可是她爱君陌心!所以她就更加无法容受他的不爱。才会不计后果不计成本地去报復他。 为此,她不惜为狼共舞,投到了独孤晚的麾下。她很清楚,此举可能会让她不得善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公子多心了。」唐琪掂起了一粒琵琶果,亲手剥开了送到独孤晚的唇边。「昨夜听公子咳得厉害,听说琵琶果有消燥止咳的功效。」 独孤晚噙了那粒果子,满脸的温柔。「姑娘温柔美貌,晚得姑娘侍候,实在三生有幸!」 唐琪嫣然一笑:「公子说看不透唐琪的心。其实唐琪的心很简单,只能容纳一个人!昔日,唐琪的心里盛的是君陌心。可惜,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现在,唐琪的心里只有公子一人!只想杀了那个负我之人,辅佐公子完成大业,守得云开见月明那天。唐琪凤冠霞披,位列妃号,这就是唐琪的唯一信念和期盼。」 女子娓娓道来,一番惊天动地的言语,她竟说得波澜不惊。假如旁边有第三个人,这番话就足以被冠上叛逆的罪名。不但如此,还毫无掩饰地向世人昭告了独孤晚的野心。 一般人,尤其是女子,谁能有这样的胆魄当着独孤晚的面说出这番话?假如她揣测错了独孤晚的用意,那么独孤晚可能会直接杀了她。 但唐琪就是那样笃定,她知道自己的话一定说准了独孤晚的心事。 果然,独孤晚眸光闪动,完全没有羞恼惊悸之色,仿佛唐琪谈论的只是希松平常之事。「姑娘有此念想,晚甚感欣慰!只要姑娘坚持心中所想,晚定不负芳心!」 * 在驿站停留了二十多天,君陌心终于宣布启程。 萧魅没再坚持要离开他,但却提出了,进到骊城之后要去拜访以前的旧友独孤晚。 她觉得自己必须得有那么一两个异性朋友,尤其是有权势有本领的朋友。关键时刻也好有个照应,她可不想只认得君陌心。哪一天他再犯老毛病,她连个出走的地方都没有。 假如跟他吵架,她出走只能住客栈,可是件很没面子的事情。 对此要求,君陌心并未正面拒绝,但他却提醒萧魅:「独孤晚野心勃勃,迟早会举兵进京。成王败寇,他能成事倒好,若是败了……你跟叛首交往过甚可能为日后埋下杀身之祸。」 萧魅听得一怔一怔的,道:「真的假的!」 独孤晚会想着进京造反吗?他实在不像是野心勃勃的人啊!再说了,独孤晚跟南宫家世代交好,如今南宫家得势,独孤家受益非浅,正好可以高枕无忧地继续偏安一隅,拥兵自重。独孤晚怎么会想着造反呢! 对于女子的疑问,君陌心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此时的沉默却不禁有些愠恼的味道。她,竟然怀疑他。 萧魅也知道君陌心一向不撒谎,可事实证明,有时候他也会撒谎。比如说,他吸纳了武如意的内力,明明没有受那么重的伤,偏偏买通了太医胡说八道。 马儿走得很慢,适合观赏沿途风光。 已是人间四月天,漫山遍野的桃花开得更艷。所以萧魅不再坐马车,而是和君陌心一起骑马。 遇到桃树林时,萧魅就会停下马,过去玩赏一会儿。可惜风光再美,也无法保留。萧魅就特别思念现代社会,手机可以随时拍下美丽的风景,而这里只能靠眼睛去看,靠心去记。 但是人的眼睛会累,人的心会遗忘。再美的风景,过个三朝五夕也就淡忘了。 「好美的桃花哦!」萧魅髮髻上簪着桃花(君陌心亲手帮她戴上的),手里捧着桃花(乱折桃花在现代社会要被罚款,但这里无人看管,只管任意折),却在不停地遗憾嘆息。「可惜没有手机拍下来!」 一直在旁边注视着她的男子,此时开口了:「本座可以帮你画下来!」 萧魅一听就无比高兴。她这才记起了,原来这个男人还是个画家呢! 她见过他给凌飞雪画的像,的确是画中高手。虽然她不太懂画,但也看得出来,人物极为传神,颇具名家风范。 「真得吗?」萧魅顿时高兴起来,当即缠着君陌心给她画像。「你现在就给我画!」 君陌心似乎有些为难:「没带画笔和颜料,这地处荒野无处可买!不如进了骊城,购买了绘画工具,上了骊山,本座再给你画!每天画一幅也使得!」 萧魅顿时警惕起来:「干嘛呀!我有答应跟你上骊山么!」 这傢伙倒真是狡猾!哼哼,想三言两语地诓骗她回骊山,她可没有那么轻易上当受骗。别以为用心哄她几天就能让她好了伤疤忘了痛,她可是记仇着呢! 面对张牙舞爪明摆着闲人勿近的小野猫,君陌心仍然是一贯的淡然处之。他不会强令她必须遵从他的命令,也不会无原则地纵容着她。「最近黄巾叛军活动猖獗,沿途打劫过往商客马队的财物。虽说不惧他们,总被他们骚扰却是件很烦心的事情!本座不想再枉开杀戒,不如避开他们,免溅得一身污血!」 萧魅省起这是乱寇横行的古代,可不是现代文明法制社会。就算是出来旅游踏春也需要有大队人马随行保障安全才行。寻常女子,若是随便跑到荒野里拍什么写真,就极有可能被流寇给掳了去做压寨夫人了。 不过有君陌心在,她就不用担心。因为没有谁可以从他的身边掳走她! 「好吧。」萧魅恋恋不捨地看着这片桃林,跟君陌心商量道:「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回来玩好吗?」 「可以。」男子答允得很痛快,同时利诱道:「骊山上也有大片的桃林!」 提起骊山,萧魅就撇嘴,哼道:「我倒没看到大片的桃林,只看到大片大片的梅林!」 她和君陌心登骊山的时候恰是隆重季节,骊山漫山遍野都是梅林,而且都是清一色的胭脂梅,连绵无尽的火红色,让她想起了凌飞雪身上火红的衣袍。 然后,她又想起了唐琪穿的红色衣袍。 这勾起了她不愉快的回忆,俏脸顿时阴沉了几分。 君陌心沉默了片刻,道:「你若不喜欢,将那梅林铲了,换成桃林亦可。」 这算是讨好她了!萧魅不以为然,却也高兴他终于懂得了让步。「其实我没有那么讨厌梅花,就是看到梅花联想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人和事……影响心情而已。可骊山那是你的家,你高兴布置上什么样子就布置成什么样子,不必在意我的喜好和感受!我可没说要去骊山居住啊!」 君陌心有些着急,但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急,只能耐着性子。「以后,骊山也是你的家!你可以将它布置成你喜欢的样子!」 萧魅弯了弯唇角,这个男人还是很好调教的嘛!看来,她彻底改造他还是有希望的。总之,她再也不要像以前那样,感觉凌飞雪是一个雷区,轻易触碰不得。假如还是那样,她情愿跟他和离。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恋爱可以重新谈,但婚姻之事必须要让他彻底放下了过去再重新开始。 * 前方就是骊城,几乎能够遥视到高耸的城楼。可是,谁都想不到,这个时候竟然会杀出了黄巾叛军。 黄巾叛军只所以闻名于世,就因为他们狡猾残忍,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尤其是头领黄德彦,一双鼠目,形容猥琐,却远比狐狸还狡诈。 正因为如此,就算朝廷数度派出重兵围剿,仍然治标不治本。黄巾叛军遭到朝廷军重兵镇压,只会短时间内安份些。等到风声松些,又会故伎重演——洗劫客商和马队! 曾经,前摄政王司徒贤就打着围剿黄巾叛军的名义来骊城围剿君陌心。因此,萧魅早就闻听到黄巾叛军的名号。但那时在她的眼里,黄巾叛军仅是个名字而已,她从没想到有一天,能够亲自遇到黄巾叛军。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52唐琪之死 52唐琪之死 作者: 「不好,是黄巾叛军!」一向冷静有理有条的韦稷涵流露一丝紧张,他骑马到了君陌心的跟前,禀报导;「黄巾叛军分三面对我们围剿过来了!」 萧魅也有些意外,但并未感到特别的紧张。不过是些流冠而已。她认为君陌心都没有畏惧过锦衣卫派出的千军万马,难道还会畏惧小小的黄巾叛军? 君陌心沉默了片刻,道:「本座亲自开道,你们紧随其后向城门方向前行,万万不可向没有伏军的一面避让!」 萧魅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呃,你要亲自开道啊!」 「你留在队伍中间,刀锋会守护你。」由于时间紧迫,君陌心只能尽量长话短说。「黄巾叛军擅长用飞钩砍断马蹄,待会儿可能马队大乱,刀锋应该能在乱军中护你周全。按理说,他们应该在离城一百里地左右埋伏,丢失马匹之后,我们行进更加艰难,更易再次被伏。他们却将埋伏设在城门口十里地之内,极可能这里距他们的跟据地比较近,还有更大的杀招紧随其后!」 萧魅听得心惊不已,想不到情况如此严重。谈话间,黄巾叛军的骑兵已经到了,速度竟然前所未见的快。 原来黄巾叛军只所以闻名天盛,而且久剿不灭,臭名昭着,就因为这支军队配备的战马都是极其罕见的汗血宝马。传说叛军的首领黄德彦跟盛产汗血宝马的国都辽国君主耶律海青有患难之交,因此耶律海青赠了他上千匹珍贵的汗血宝马。 有了这千匹汗血宝马,黄巾叛军战斗力顿时大大提高。简直称得上是来无影去无踪,再加上特别训练的马上飞钩,专门削砍对方坐骑的马腿,等对方人仰马翻,再乘胜追击。 假如落败不敌,由于汗血宝马的脚程远远胜于中原的马匹,逃跑起来也无马能敌。因此进可攻退可守,立于不败之地,鲜少遇到敌手。就算遇到敌手,也会眨眼间跑得无影无踪。 黄巾叛军是天盛朝廷最头疼的叛军,多年来剿之不尽,仿佛杂草般春风吹又生。可是,君陌心跟黄巾叛军素无过结,他跟黄德彦更是素昧平生,怎么突然又跟他较上劲了? 这个疑问还不等解答,黄巾叛军的汗血宝马已经到了。 君陌心深觑萧魅一眼,他果断转身,打马前行,果然行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不理睬那些围剿过来的叛军,而是直奔城门方向前进。 仅有十里路的距离,骊城城楼遥遥相望,似乎很快就能抵达。然后,从他们成为黄巾叛军的那刻起,城门对于他们来说,就仿佛咫尺天涯,变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君陌心骑的白马也是一匹百里挑一的良驹,但它的脚程毕竟无法跟汗血宝马相比。还不等它到达城门,黄军叛军就从四下包抄了过来,眨眼间就到了跟前。 紧接着,只听白马一声长嘶,两条前腿就陷进了深坑里。疾速飞驰的过程中猝不及防,两条马腿「咔嚓」一声折断。马儿悲嘶,却无法再从深坑里爬上来。 君陌心在马儿陷进深坑之时,他就飘飞了出去。可以说,突然间受阻被伏,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影响,他连一丝油皮都没有伤及。 但是,大模规的骑马行军中坠下马来可绝不会是什么好现象。因为坠马之人完全陷入了被动的局面,还要抵防被纷乱的马蹄给踩死。 君陌心毫不犹豫,他深吸一口气,整个人就飞掠起来,落到了离他最近的一匹汗血宝马的马背上。随手抚落马背上的骑士,他取尔代之。 黄巾叛军骑马速度极快,转眼间就包围了整个马队。而在韦稷光涵的率领下,整个玄阴堂的骑士们都陷入了被动的局面。他们的座骑先后陷入了事先挖好的沙坑里,马腿纷纷折断,一时间很多的骑士滚落下来。 「不要再前行,原地待命!」君陌心夺了汗血宝马之后,回身喝令帮众不再做无谓的牺牲。 他修为盖世,自保自然不成问题,可是若是想救出整支马队,混乱中却是力不从心。尤其是萧魅…… 「魅儿,保护好自己!」他没有喊刀锋保护好萧魅,而是让萧魅自保。因为刀锋不可能时时刻刻紧跟着萧魅,要想避过此劫,萧魅只能靠她自己。 他相信,凭着她吸取的修为,再加上这二十多天的指点练习,她的修为已经不逊于刀锋,只是临阵经验尚嫌不足。而这次乱阵恰是一个锻鍊的好时机。 萧魅握剑在手,及时击飞了数支冷箭。经过二十多天的苦练,她已经能够娴熟运用自身的功力,反应和速度也大大提高。唯一就是缺少实战的机会,现在这场面竟然是个歷练的好时机。 不过,刀箭无眼,假如她的反应不够快,随时都可能被密如雨点的飞箭给射中。 黄巾叛军果然临阵经验丰富,先是挖沙坑,弄得马队大乱,然后再放飞箭,搞得鸡飞狗跳,最后他们就会施出杀手锏——削马蹄! 每个黄巾叛军,都是一手握着兵刃,一手拿着飞钩!兵刃杀敌用,而飞钩则是用来专削对方马队的马蹄。 这飞钩状如弯月,锋利无比。而且使用此兵刃的骑士都是经过专业练训过的,例无虚发。投掷出去,绝对正中目标。 很快,萧魅的马也陷入了沙坑里。真不敢相信,这条道上竟然到处都是沙坑,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挖好的。而且上面都覆盖着障目的沙土杂草,根本就看不出来。 这条道路接近城门,应该有官兵巡逻的,可是黄巾叛军却敢明目张胆地挖沙坑设埋伏,可见他们已经买通了守城的官兵。 想到这里,萧魅心头不由一紧。骊城里面究竟有什么人慾置君陌心于死地呢! 「起!」刀锋打马过来,将坠马的萧魅拎到了他的马背上,横刀在手,谁敢靠近立斩无赦。更别提那些飞箭,根本就无法靠近,直接被他给击飞了。而且击飞的时候,肯定会顺便射死黄巾叛军的一个骑士。 「哎,我瞅着这叛军怎么越来越多了呢!」萧魅悄悄地问刀锋:「你仔细想想,这骊城里,你们师兄弟究竟得罪了什么人!我怀疑这黄巾叛军是被官方给买通了的,否则他们没有大的胆子也没有那么方便在离城门这么近的路上挖坑!在守城的官兵里面肯定有内应!」 而且内应的官职不小!否则,看到重要的官道上有人在挖坑,怎么会放任这种行为。更何况,来往那么多的马队和商贩车辆,都从这要塞之地行进,他们在这里挖坑,怎会不引人怀疑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挖坑的时候,这条道路就被封闭了。过往的马队车辆全部绕行。能够封闭这条官道的,当然就是官方的关系,否则百姓们谁会买帐呢! 短短的时间里,萧魅想到了很多,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虽然刚开始韦稷涵率领的玄阴堂骑士们陷入了沙坑,弄得手忙脚乱十分被动,然后又被飞钩削马蹄又是一阵人仰马翻。可是,君陌心和刀锋毕竟是盖世的高手,他们的马匹倒下去,很快就能又搞到一匹战马,而且还是对方的汗血宝马。 如此一来,玄阴堂的骑士们纷纷效仿,他们跌落马后,立即就想办法夺取敌方的马匹。虽然很多人失败了,但总有成功的。 一时间,局面渐渐地陷入了粘胶状态,暂时无法分出胜负。 由于双方的骑士混战到了一起,君陌心无法使用罡气来对敌方进行大规模的攻击。他只能个个击破,但这样就比较耗费时间。 再加上骑着汗血宝马的叛军进退灵活,速度极快,也给个个击破造成了一定的难度。更糟的是,他们完全不知道还有多少隐藏的沙坑陷阱,而敌方的骑士却可以轻易地避开。 不时仍然有马匹倒下去,倒地之人很多被叛军砍杀,伤亡挺大。虽然君陌心无惧这些人,可这样下去,就算是能击退叛军,他们的伤亡也太过惨重。 萧魅有些急了,大眼睛转了转,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魔君,你打马带领我们继续前行!汗血宝马有灵性,它们知道如何避开陷阱!」萧魅对着正忙着挨个击毙叛军的君陌心喊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君陌心恍然,他立即就照着她说的去做。驱动汗血宝马,继续向着城门方向前行。 果然,汗血宝马能够准确避开了沙坑的位置,顺利走出十几米,没有再坠进坑里。刀锋带着萧魅紧随其后,韦稷涵则带领着玄阴堂座下的所有骑士们沿着马蹄印前行。 他们都谨记着,必须踩着马蹄印前行,没有蹄印的地方极可能有沙坑陷阱。 众骑士们一边躲避着黄巾叛军的各种袭击,边战边退。由于有人前方引路,掉进陷阱的马匹越来越少。虽然损失了一部分人马,可伤亡得到有效的遏制,不用再待在原地挨打了。 果然,萧魅的这个主意十分可行,从根本上解决了问题。 等到君陌心骑着汗血宝马带众骑士们驶出了沙坑陷阱,已经接近城门。这个时候,黄巾叛军也没有再继续追来。可是,他们又发现了新的问题——城门紧闭! 夕阳还未落山,城门竟然提前紧闭,这再次证实了萧魅的猜测。城里绝对有官员是黄巾叛军的内应,里应外合,共同对付君陌心,欲置他于死地! 究竟是何人,这样仇恨君陌心! 萧魅让刀锋把自己送到君陌心的马前,她有重要的事情跟他商量。 刀锋拒绝道:「不行!师兄命我保护好你!他的马在最前面,容易遭冷箭袭击。」 「笨。」萧魅鄙视地给他一个大白眼。「我问你,是你的武功高,还是魔君的武功高!」 「那……当然是魔君的武功高!」刀锋承认道。 「既然如此,是我在他身边安全呢,还是在你身边安全?」萧魅继续问道。 「呃,」刀锋想了想,无言以对,就顺从地将萧魅送到了君陌心的身边。 看法,跟任何人都是需要耐心沟通的!哪怕冷硬如刀疯子,只要让他明白道理,也可以说服她。 萧魅如愿回到了君陌心的身边,并且骑上了他的汗血宝马,依偎在他的怀抱里。在他的身边,她完全不用担心什么冷箭袭击。试问,天下间哪个弓弩手射出来的箭能够伤到他呢! 君陌心温柔地觑向她,嘴角绽露一丝笑痕,道:「你很聪明!」 这是他第一次正面夸奖她,一时间萧魅都有些飘飘然了。她得意地道:「哼哼,刚发现啊!更聪明的还有呢,以后你慢慢发现吧!」 说罢,见他唇边的笑意更深,她才察觉到自己言语中的深意。 以后慢慢发现。那岂不是暗示他,以后她还会留在他的身边,不会离去嘛!怪不得这傢伙看起来很满意的样子。 「守城的官兵里面有黄巾叛军的内应,而且官职还不小!只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招惹到了黄巾叛军呢!」对此,萧魅疑惑不解。 因为君陌心在萧家的后山禁地里被囚禁了整整十七年,还是萧魅亲自去把他从癫狂的混乱中解救了出来。之后,两人多半时间在一起的,虽然偶有分离,可他经歷什么事情,她也知道个大概。实在搞不清,他什么时候跟黄巾叛军结下了梁子。 「本座从未见过黄德彦!」君陌心沉声答道。 黄巾叛军如此大费周折地埋伏,并且大规模地袭击,显然是黄巾叛军的首领黄德彦亲下的命令。但君陌心跟他素未谋面,怎么会结下樑子。 「这就奇了!」萧魅十分惊讶,「连见都没见过面,怎么非要置你于死地!」 君陌心想了想,道:「可能是他认识的某个人是本座的死敌!」 萧魅明白了:「而且此人不但跟黄德彦私下里有很深厚的交情,他跟这守城的官员也是交情非浅!想揪出这个人倒也简单,只要找出黄德彦也就是了!可惜黄德彦根本就没有露面。」 假如黄德彦亲率骑兵,君陌心会第一个擒下他。擒贼先擒王!黄德颜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藏得很严实,仅躲在幕后指挥,并没有露面。 「哎,我们现在怎么办?」萧魅问君陌心。 也许躲开陷阱,她能找到办法。但如何打开城门,一时间她还真无计可施。因为她从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对古代的军队方面了解也不多。 「城门紧闭,因为这里就是他们埋伏的中心点!」君陌心神色凝重,道:「我们就在他们埋伏的中心点!不止黄巾叛军,守城的官兵也会趁火打劫!」 情况如此严峻,实在令人意想不到。原本只是辞官回老家,谁都没招惹,怎么就祸从天降了。 谁会对君陌心回骊城不满意呢?萧魅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人,可是很快又摇头。因为不可能! 「南宫钰不可能做这种事情!」萧魅肯定地否认。 也许南宫钰会介意萧魅和君陌心离开,也会阻挠,但他绝不会赶尽杀绝! 现在这架式,分明就是想让他们全军覆没。 君陌心淡淡地瞥她一眼,声音更淡:「本座没说是南宫钰!」 「……」好吧,她这是做贼心虚不打自招了。萧魅有点儿讪然,又有些悻悻的。 转回了目光,君陌心薄唇抿紧,对萧魅说:「陪本座一起……去打开城门!」 萧魅吓了一跳,「打开城门?陪你一起!」 「将你留在乱军之中本座不放心!」君陌心告诉她:「这里很快就要成为所有埋伏的攻击目标!没有任何可供躲避的屏障!对方铁了心欲置我们于死地,你临阵经验浅,还是跟随本座一起安全些!」 萧魅考虑了一下,她知道时间紧迫,必须速下决定。「那……好吧!」 * 唐琪在摆着茶道。 茶道是从东瀛传过来的,彼时还不是很流行。但一些贵族已经接纳了这新鲜的事物,并且对此颇有研究,对一些细节部分做了改进。 因为独孤晚喜欢风雅,对茶颇有研究,唐琪就专门钻研了茶道。 她知道,独孤晚最喜弹琴。可她从小浸淫暗器毒药,对那些琴棋书画并不精通。哪怕她费再大的力气也难以跟姚夭比试琴艺。 所以,她另闢蹊径,改为研究茶道,以此讨取独孤晚的欢心。 独孤晚端过冒着热气的茶杯,放在鼻子下面,阖起眼眸嗅了嗅,满意地道:「好茶!」 唐琪莞尔笑道:「是茶好还是人好?」 「都好。」独孤晚浅啜了一口,放下了茶杯,然后拉过了唐琪的縴手。道:「你的这招借刀杀人实在妙不可言!估计够君陌心忙活一阵子的!」 「黄巾军能到今天的规模,绝非浪得虚名!但要灭了玄阴堂也许容易,想灭掉君陌心却是痴心妄想!」顿了顿,唐琪又加了一句:「还有萧魅!只要君陌心不死,他一定会护她周全!」 独孤晚颔首:「只有君陌心不死,就足够了!」 唐琪想了想,才道:「不要太迟出兵,那样会引起君陌心的疑心!毕竟,独孤府的情报有多么及时,他也有耳闻!」 独孤晚不住地颔首:「你果然聪明!晚跟姑娘所见略同!」 唐琪看了看沙漏,弯唇道:「该是让二公子出场的时候了!」 「嗯,先是他出场,然后……」说到这里,独孤晚顿了顿,道;「该轮到你登场了!」 * 君陌心拥着萧魅腾空飞起,这时城楼之下就射来了密集的箭羽。似乎想把两个人都射成刺猥。 当然,君陌心不可能让他们如愿。他的周身笼罩起罡气,任何刀剑都休想刺穿。宛若展翅的白鹤,男子衣袂飘飘,拥着萧魅直冲十几米的城楼而去。 萧魅充分体验了一把空中飞人的感觉,君陌心轻功独步天下的称号果然名不虚传。这样的男子,实属这个年代的王者荣耀了。 那些箭羽根本就无法伤及到他,萧魅就当观摩了一把现实版的特技。可是,韦稷涵率领下的玄阴堂的骑士们却遭殃了。他们不停地挥舞着手里的兵刃抵挡着那些密如雨点的箭羽,但体力有限,总有乏累疏忽的时候,很快就有人中箭倒下去。 更糟的是,从四面八方射过来一些带着火硝的飞箭,然后玄阴堂的几百个骑士所处的位置顿时燃起了熊熊大火。 这个意外情况惊呆了所有人,因为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道路上面早就洒上了桐子油,土里面还浅埋着火硝,遇到点着火硝的箭,自然会燃起熊熊大火,而且还有连番小爆炸的可能。 对方无疑早就算准了一切,在这里埋伏了最后的陷阱,准备将所有人都一网打尽。 情况十分危急,先是遭遇沙坑陷阱,人仰马翻。好不容易逃脱了沙坑陷阱,却发现城门紧闭不说,而且还从上面射下来飞箭。飞箭袭击不说,竟然还有火箭袭击,最糟的是他们所处的位置竟然事先泼了桐子油并且在浅土里埋了火硝。 劫难重重,在劫难逃! 发现了这些变故,君陌心有些吃惊,但他并没有停留或者犹豫,而是直接飞跃进了城墙里面。 萧魅知道,他的做法是对的。现在就算折回去,也挽救不了陷入了熊熊烈焰里面的人马。也幸好他提前行动,起码可以节省些时间,能够尽快打开城门,让那些身陷烈焰中的人马能有一条出路。 君陌心亲自开城门,应该无人能够阻拦住他! 一掌拍出,仿佛山洪爆发般惊人,那些企图靠近拦截君陌心的守城官兵们顿时纷纷倒地,非死即残。 萧魅暗自砸舌,幻想自己什么时候能够拥有像他这样的力道。那是真正的排山倒海,天下无敌。 君陌心一招就开闢出了道路,正要打开城门,却听到一阵杂沓的马蹄声疾驰而来,只见一队人马遥遥冲过来,领队的先锋官嘴里大喊着:「开城门!独孤将军有令,打开城门!」 萧魅眼前一亮,道:「独孤晚的人来了!」 她就奇怪,骊城是独孤军驻扎的领地,独孤晚怎会任由这样出格的事情发生,不闻不问呢!果然,他听到风声之后立即派人过来了! 很快,军队到了跟前,那先锋官一马当先,带人过去开城门。而紧随其后的是一位年轻的将军,却是萧魅认识的熟人——独孤晨! 独孤晨还是意气风发的模样,径直驰马过来,笑道:「来骊城怎么都不提前打声招唿!我早有个准备来接你,也不必受到此番惊吓了!」 说话间,沉重的城门开启,城楼之上插上了独孤军的旗帜,然后每位骑兵都带着一桶水,前去救火。 「快看,是独孤军!」 「是独孤将军!」 「亮出了独孤家的旗帜,应该是帮我们的!」 虽然火势勐烈,但毕竟燃烧的时间短,再加上有人救援,那些被困在火阵的玄阴堂的骑士们立即就冲出了包围圈,逃进了城门。 随着韦稷涵和刀锋率先奔进了城门,其余的骑士们纷纷紧跟其后,也进了城门。 那些包围在外面的黄巾军见大势已去,独孤军又出现,赶紧望风而逃。就这样,骑兵们先后逃进了城门里。 骑兵们死伤不少,清点人数,竟然损失了三分之一。 也幸好独孤军及时出现,并且及时打开了城门,否则继续僵持下去,就算君陌心打开了城门,由于守城的官兵继续放箭阻拦,骑兵想要撤进城里来也不容易,伤亡只会更大。 独孤晨命人将负责守城的官员押解过来,问道;「谁让你关闭城门,而且放箭射外面的马队!」 负责看守城门的一个副将,他战战兢兢,道:「是……是恪靖侯……」 「恪靖侯!」独孤晨冷哼一声,沉下了俊脸;「原来是前摄政王的旧部!」 司徒贤死后,虽然从他的府里搜出了谋反的证据,但司徒璜念他是他的至亲皇叔,又曾经辅佐有功,不忍降罪,就没有剥夺封号,仍然以摄政王之尊风光下葬。 尽管如此,由于南宫云书被任命丞相,独揽朝政大权,再加上另一个九千岁戚泽成不但是东厂的厂督,而且还接管了锦衣卫,也是实权在握。这两派都极力打压司徒贤的旧部,许多官员被革职入狱。 而骊城的恪靖侯朱学坤却没有受到牵连。这原本是皇恩浩荡,他能独善其身该庆幸才对,更得老老实实夹紧尾巴做人。可是,谁能想到他竟然会突然表演了这么一出。 显然,朱学坤勾结黄巾叛军,回应外合,共同袭击君陌心是为司徒贤报仇了!但令人疑惑的是,他如何跟黄巾叛军勾结到了一起!司徒贤活着的时候,就曾奉旨打着围剿黄巾叛军的名义远征骊城,按理说两人该有过结才是。 但司徒贤死后,黄巾叛军会跟朱学坤勾结到了一起对付君陌心。他们肯定有相同的目标,同仇敌忾。 疑点太多,一时间无法弄清楚其中的猫腻。 独孤晨当即喝令道;「拿下此人,还有所有参与叛乱的官兵全部押下去听候审问!景均,你带兵去忠靖侯府,命忠靖侯来独孤府见我!假如他不从……立即拿下!」 果然不愧是独孤家的人,行事作风雷厉风行,半点儿都不含煳。该做的,他全都做了,也没有谁能比他安排得更好。 该抓的人也都抓了,没有漏掉任何嫌疑对象。 这时,独孤晨走过来,对萧魅抱了抱拳。「萧姑娘,既然见面了,不妨到敝府稍坐一坐。」 君陌心狭长的凤眸闪过尖锐的寒芒,眼看就要发作。 萧魅最了解他,看他脸色不对劲,连忙道:「独孤将军是我的旧友,言谈随意,不必纠结称唿问题。」 她知道君陌心恼怒独孤晨称唿萧魅姑娘,因为她已经嫁给了他,该称魔妃才是。怕两人当街打起来,所以萧魅并没有跟外人提起她和君陌心和离的事情。 而君陌心见她如此,也算做出了让步,便放过了独孤晨,没有因称唿问题惩罚他。 「多亏独孤将军及时带军解围,帮了我们的大忙,当然得登门道谢!」说到这里,萧魅转头看向君陌心,小声商量道:「我去拜访个旧友,你先回去?」 君陌心眸光一闪,道:「本座陪你一起拜会旧友,然后一起回去!」 「……」这傢伙!萧魅无语,却不由微弯了弯唇角。看着他素来高冷的神色隐隐流露一丝紧张,她就知道他怕她一去不回。「不用了!独孤兄弟俩又不是外人,都是熟人。我以前在他们府里住过一段时间的!」 君陌心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问道:「唐琪也在独孤府,你确定要过去?」 「……」萧魅魅这一惊非同小可,顿时风中凌乱不已。「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唐琪离开之后,直奔骊城独孤府!」君陌心觑着她,「现在,她是独孤晚身边的宠姬,雪莲宫里出来的妖公主姚夭已退了一射之地。」 稳稳神,萧魅立即感觉疑点丛生。「唐琪在那儿,她究竟想做什么!」 「唐姑娘就在府里,不过她仅是大哥身边的一个姬妾……只侍寝过,还没正式纳进屋里。」独孤晨倒是不以为意,道:「我听说过,以前她还在魔君身边一段时间,后来遭到魔君的驱赶。不过是个女人而已,犯不着因为她就不去独孤府吧!」 独孤晨完全没把唐琪看在眼里。因为这个年代女人的身份和地位很低,甚至可以互相赠送。虽然唐琪曾在君陌心身边待过一段时间,后来遭驱逐,但在独孤晨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提起唐琪,萧魅就又恨又怕,她当然不敢轻视唐琪,只对独孤晨道:「提醒你大哥,小心提防着她,这可不是什么善类!」 说罢,萧魅就对君陌心说:「我准备去趟独孤府!」 她在玉蝉的墓前发过誓,一定手刃唐琪为玉蝉报仇的。既然让她知晓了唐琪的下落,那么她绝不会放过她。 君陌心微蹙眉心,但却无法反驳。他知道,唐琪是萧魅的心病。这个时候他若阻拦,只会被萧魅冠上对唐琪余情未了的大帽子,又得跟他闹着索要和离书了。 这下子,原本君陌心坚决不贊同萧魅去独孤府的。因为唐琪的缘故,无法再刻意迴避,只好沉默。 「那好!我们走吧!」独孤晨大大咧咧的,萧魅去他没意见,萧魅不去他也没意见。比起她同意不同意去独孤府,他则更关心另一件事情:「萧姑娘,问你件事情!南宫兄最近怎么样!」 萧魅回头瞧他,有些诧异;「他怎么样,我怎么知道啊!你们独孤家的信息渠道不是号称天盛最发达么!」 独孤晨有些苦恼地抓抓头髮:「可是大哥不肯告诉我!」 「不知道,我跟他……不是很熟。」萧魅硬着头皮说完,就拽了拽君陌心的胳膊。「走不走啊!」 君陌心勉强点头同意,正准备打马前行之际,却看到一匹快马疾驰了过来。 只见一位穿着青衫的儒雅男子下了马,对萧魅和君陌心抱了抱拳头。「魔君,魔妃,独孤世子有请!」 原来是薛启华!萧魅他的印象一直不错的,见状,赶紧下马。「薛先生,你亲自过来,有何重要之事!」 薛启华笑吟吟地道:「世子听闻二位到了城门外,先令二公子过来接应,又怕他请不到二位,特派薛某过来代替他迎接贵客!」 萧魅冷笑道:「原本不打算去贵府叨扰了!不过听闻独孤世子新纳的美姬十分惑人,所以就想亲眼去瞧瞧,开开眼界,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美人,怎么就把独孤世子给迷住了呢!」 薛启华哈哈一笑,纵身跃上马背,道:「天下再美的人儿在魔君眼里也及不上魔妃万一!世子身边的一个侍妾而已,不登大雅之堂!若是魔妃喜欢,只管去瞧!」 * 进了独孤府的大门,萧魅兴师问罪来的。可是,却万万没想到,独孤晚会亲自迎出来。 「闻听修罗魔君和魔妃驾到,晚有失远迎!」独孤晚文质彬彬地对两人拱手。 君陌心淡淡回礼,并未言语,看得出来神色间有些疏冷。 萧魅郑重其事地抱了抱拳,颇具女侠范。「独孤世子客气了!不过,你实在不必如此客气,因为……我是冲着你的一位宠姬来的!」 独孤晚似乎并不惊讶,淡淡地笑道:「魔妃来意,晚已知晓!只是刚到寒舍,不如先去堂屋里饮一杯清茶,再议此事如何?」 君陌心微微眯眸,警惕地看向独孤晚。 萧魅却说:「一刻都等不得了!独孤世知道我这急脾气,还是莫要等了!」 独孤晚淡淡噙笑,做了邀请的手势:「请随我来!」 * 萧魅见独孤晚径直离去,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就跟君陌心对视了一眼,跟了上去。 好在并没有走多久,拐进一道圆月拱门,就看到院子里堆起一个高高的木柴垛,紫垛上面躺着一个红衣女子。她紧闭双目,脸色灰白,四肢僵硬,看起来已经气绝身亡。 萧魅不由吓了一大跳,因为她看到那女子赫然是唐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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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魅儿最美! 53魅儿最美! 作者: 院落的中间堆起了一个高高的木柴垛。柴垛上面躺着一个红衣似火的女子。她双眸紧闭,脸色灰白,四肢僵硬,已经气绝身亡。 萧魅觑目看过去的时候,不由吓了一大跳,因为那女子赫然是唐琪! 幻想过无数次跟唐琪的对决,为此萧魅苦练武功,就是要杀了唐琪为玉蝉报仇。 可是,她从来都想不到,等到她真正遇到的唐琪的那天,对方竟然气绝身亡!这……太让她感到意外了。 「怎么回事!」萧魅回过头,她问独孤晚,目光却看向君陌心。 唐琪意外死亡,萧魅的震惊可想而知。所以,她更加想知道,对于唐琪之死,君陌心会是什么反应。 可是,她失望了。男子仍然是一如既往的高冷和淡漠。他精緻的无铸俊颜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神色冷冷,凤目里更是淡然的冷漠,似乎那里躺着的是一个跟他毫不相干之人。 独孤晚淡淡绽笑,答道:「唐琪突然自荐来到了晚的身边,她聪慧美貌,晚一度将她视为知已,纳为身边的姬妾。只是……」说到这里,他脸上温淡的笑意敛去,似乎多了几分愠意。「只是,后来晚才知晓她的用意!」 萧魅精神一振,用钦佩的目光看向独孤晚。天吶,终于有一个男人能够这么快就看透唐琪的用意险恶了!这让她对独孤晚平添了三分好感,愈发地对他敬重起来。「独孤世子,你知晓了这个女人什么用意?她又是怎么死的!」 虽然答案唿之欲出,但萧魅还是想听独孤晚亲口再说一遍。一则让她明明心,二则也让身边的君陌心再次看透唐琪的真面目。 唐琪的死显然跟独孤晚有关,她怕君陌心因此对独孤晚存有芥蒂。她可是对独孤晚十分有好感的,绝不想让君陌心跟他掐起来。 独孤晚略略沉吟了一会儿,低嘆口气,道:「跟唐姑娘在一起,晚的确有过一段美好甜蜜的时光,只是……只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投奔我动机不纯!」 「啪」!萧魅勐拍手掌,贊道:「独孤世子果然明察秋毫!没错,这个女人阴险狡诈,坏事做绝,她的动机就从没纯良过偏偏还喜欢摆出一幅清纯玉女的贤良模样,男人一般都抵抗不了的,容易上当被她蒙蔽!你还好啦,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识破她的真面目,当真是火眼金睛,不像某些人老眼昏花,识人不清!就算识清的时候,也故意坦护包庇,实在太可恶了!我必须要给你点赞!独孤世子不被美色所惑,真英雄,好样的!」 独孤晚被萧魅一通勐夸,有些讪然,不由抬眸看向君陌心。他无疑是个通透的男子,当然知道萧魅在骂谁老眼昏花,识人不清,不由都替君陌心感到尴尬。 君陌心俊美无铸,既使独孤晚容颜出色,在他跟前也被比了下去,远抛几条街。没天理的是君陌心看起来比独孤晚还要年轻,更重要的是,他非常健康,这让从小有不足之症的独孤晚在他面前相形见拙。 但就是这样一个各方面都比独孤晚优秀的男子,实际年龄几乎都可以做独孤晚的父亲了! 可是,岁月仅给君陌心增添了年龄,完全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所以,看着这样一个绝色倾城的美男子,绝不会有人把老眼昏花之类的词语用在他的身上。 偏偏萧魅从来都是不走寻常路,惹恼了她,她是什么话都敢说!尤其是,君陌心坦护唐琪的态度令她十分不满,借着这个机会当然得说出来了。 面对萧魅的指桑骂槐,君陌心不予理睬,只对独孤晚道:「你发现她有什么不良动机!」 提起此事,独孤晚俊脸上的神色愈加凝重,可以称得上严肃。「后来,我才知晓,她竟然做过魔君的身边人!只是她设毒计谋害魔妃,才遭到魔君的驱逐。投奔晚也只是想利用晚来对付修罗魔君和魔妃!因此,查清了此事之后,晚就令人将她收押。今日特意将她赐死,把她的遗体作为礼物献给二位吧!」 萧魅听得有点儿犯晕。原来古代所说的视人命如草屑当真如是啊!独孤晚将送上门的唐琪赐死了,只为作为给萧魅和君陌心的礼物!她对这礼物是挺中意的,但他能确定君陌心也同样喜欢这见面礼? 君陌心的神色看起来有些阴鸷,似乎有压抑的勃然怒气在酝酿。但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冷冷地杵在那里。 萧魅再看了唐琪一眼,不放心地道:「这妖女诡计多端,极为狡猾,世子确定她死了吗?」 跟唐琪过招的时候,萧魅发现她也是个各方面丝毫都不逊于武如意的用毒高手。毕竟蜀川唐门自古以毒药和暗器闻名天下。唐琪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唐夫人就是个施毒的高手,但唐琪比唐夫人来,算得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不知道独孤晚用什么法子赐死了唐琪。因为唐琪的身体看起来没有明显的伤口也没有任何血迹,如果是服毒而亡的话,萧魅极为怀疑唐琪是不是诈死。 「鹤顶红是世间无药可解的剧毒!」独孤晚笃定地微微一笑,但说完,又瞥向君陌心,加了一句:「当然,除了雪莲丹!」 萧魅知道君陌心百毒不侵,除了热毒。估计就连这鹤顶红也可以用他的鲜血解掉。「她服下多久了?如果用雪莲丹还有没有可能救活。」 独孤晚当然明白萧魅的意思,知道她怕君陌心用鲜血帮唐琪解毒,忙道:「服下约有一柱香的时间了!不论她死没死透,只要点上一把火,保管她化为灰烬!无论什么灵丹妙药都无力回天!」 萧魅抚掌,笑道:「太好了!既然如此,还等什么呢!」说着,她挑衅地看向君陌心。 她发誓,假如君陌心强行要救活唐琪,她一定跟他分手,再让他写一份和离书。 好在君陌心没有任何异议。自始至终,他薄唇紧抿,不发一言。 就在一个府丁举着火把准备引燃柴垛的时候,萧魅喊了一声:「慢着。」 说着,众目睽睽之下,萧魅走向了唐琪。 唐琪仍然安静地仰卧着,穿一身鲜红似火的袍子。她赴死之前应该梳洗过,髮髻很光滑,化着淡妆,但仍然无法遮掩她灰败乌沉的脸色,一看就是中毒而亡。 她的额角有一个铜钱大小的疤,这无疑影响了她的美貌,但却是印在君陌心心上的伤疤。 君陌心始终没有靠近她,仅远远地觑了她一眼,就可以确定,那的确是唐琪! 萧魅将手指探到了唐琪的鼻翼下探了探,果然没有了鼻息。但她十分谨慎(被唐琪给整怕了),再将双指贴到了唐琪的颈动脉处。 听说武功高绝之人可以暂时屏住唿吸,但是心跳无法屏蔽。只要她的心脏还跳动,颈动脉就能感觉得出来。 唐琪的身体还不算凉,估计刚咽气没多一会儿,但她纤细的脖颈探不到任何的脉搏——颈动脉已经停止了搏动! 真得已经死了! 萧魅彻底放心下来,她退到一边,接过宝仪递过来的湿毛巾,将手指擦干净了,先冷冷地瞥了杵立在原处一动不动的君陌心,只问独孤晚:「什么时候烧?」 独孤晚淡淡地道:「此女赐死后交给魔君和魔妃处置,当然要二位做决定。」 君陌心一言不发,萧魅就代他做出了决定:「不如赶紧烧了吧!永绝后患!」 能够亲眼看着唐琪化为灰烬,自然是大快人心之事。既能对九泉之下的玉蝉交待,又可以永除心头之患。 「好,听从魔妃之意!」独孤晚回身吩咐道:「点火!」 只见一排府丁纷纷将手里的火把投掷向柴垛,干燥的木柴可能加了助燃剂之类的东西,顿时「轰」一声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瞬间吞没了木柴垛上躺着的女子。 萧魅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那抹火红色被淹没在熊熊的烈焰里,逐渐消失,最后完全被火焰吞没。 * 可能是唐琪的死给君陌心造成了一定的打击,用膳的时候,他看起来极没有胃口,仅拿起筷子戳了戳一块白玉糕,就放下了筷子,也不知道他吃了没有。 萧魅没理他,也没劝他,自己大吃大喝。这傢伙估计在心里为唐琪心疼,说不定还暗暗流血流泪之类的。她可没打算同情他,并且认为他的痛苦纯粹活该。 「魔君为何食慾不佳,难道是这桌酒食不合魔君胃口?」独孤晚忍不住疑惑地问道。 「不用管他!他不吃那是不饿!」萧魅早就积攒了一肚子的火气,没好气地道。 听到萧魅满嘴的醋意和恼火,独孤晚自然清楚是怎么回事。他意识到,他的举动可能欠妥,因为赐死唐琪可能仅让萧魅高兴,而君陌心是一点儿都不高兴的! 独孤晚有些歉然,道:「也许晚的行为有些鲁莽了!该留着此女的性命,等二位来发落才对!」 萧魅翻个白眼,道:「才不要呢!你留着那妖女的性命,魔君不会捨得杀她,若再被她给蛊惑住了,后果十分严重!所以说,独孤世子的所为十分妥贴,不用后悔!」 因为独孤晚的当机立即,萧魅十分满意。看看吧,这才是真正的男人,干脆利索,丝毫都不拖泥带水。发现唐琪是妖女,居心不良,立即就赐鹤顶红,然后一把火把这个祸害烧干净! 只是,因为对唐琪之死太过高兴,萧魅忽略了一点。那就是独孤晚看起来极为歉和,又对唐琪宠幸了一段时间,为何结束她生命之时毫不手软,半分情义都无存呢! 这个疑点被萧魅自动给忽略了!就因为她非常满意独孤晚的决定,所以并没觉得他这样做有何不对。 用膳之时,也许是唐琪之死令君陌心十分不痛快,他仍然少言寡语,神色冷冷的,任对独孤晚的热情款待反应十分冷淡。 他越这样,萧魅对独孤晚就越热情。不时对独孤晚赞美有加,这让君陌心的脸色愈加难看。 知道他不高兴,萧魅偏偏喜欢人来疯。喝着酒还叫嚷着要歌舞助兴。 「独孤世子,你是个雅人,听闻你身边的妖公主不但美若天仙,琴艺冠绝天下,把她请出来弹琴助兴!还有府里的歌伎舞姬,个个都是绝色!都请出来,弹琴的弹琴,跳舞的跳舞,怎么热闹怎么来!」萧魅嚷嚷着,似乎刚喝几杯就有点儿上头。 好在独孤兄弟俩都不介意,独孤晚自然是儒雅的绅士,对萧魅的请求有求必应。而独孤晨也喜欢开玩笑,「万一歌伎舞姬里面美人太多,看花了眼,把魔君的魂魄给勾去了怎么办!」 萧魅拍着手,笑道:「这个你大可放心!别说妖公主,就算比她更美的仙公主也无法勾去他的魂魄!论美貌,谁能跟魔君相比呢!他够美了,美人勾不走他!」 一番话逗得在座诸人忍俊不禁,侍婢们也忍不住轻掩嘴角。 「你醉了!」君陌心试图想夺过萧魅手里的酒杯。 「去!」萧魅大怒,训斥道:「我还没说完呢!记住,我说话的时候,你不许插嘴!」 身后有抽气声响起,大概是惊悚这女子狂妄的言论。 自古以来,都是男人说话轮不到女人插嘴。到了萧魅这里,竟然是她说话,不许她的夫君插嘴。这是被魔君宠得上天了么! 遭到训斥,君陌心的脸色更加难看,但他并没有发作。就端起一杯酒,默默地饮着,没再看她。 「我告诉你们啊!」萧魅端着酒杯,夸张地对独孤兄弟做了个透露秘密的模样:「除了一个人,除了长成那个人的模样,就算长得再美也勾引不到他!」 对于这点,萧魅十分确信。君陌心对美色完全免疫,再美的女子也休想令他动容。甚至,白羽那样的绝尘之姿,他看也不看,如果不是公孙言拼命拦着,白羽早就被他一掌给打死了。 当然,除非长得像凌飞雪。只要跟凌飞雪的眉眼相似才能打动他的心。也许在他眼里,凌飞雪的模样就是唯一美女的标准吧。 君陌心忍无可忍,沉声道:「以前之事勿须再提!」 「噢,」萧魅借酒盖脸,转过头去,指着他问:「说,你有没有觉得凌飞雪最美!」 又来了!凭着以往的经验,君陌心知道这个问题一旦回答不好,她又要借题发挥。他拨开她的纤指,直接攥进大手里,不让她再乱动。他温柔地觑着她,柔声道:「你最美!」 也许这简单的三个字在旁人听来无伤大雅,只是魔君诱哄妻子的小手段而已。可是在萧魅听来,却好像炸雷般几乎将她的酒意全部炸飞! 什么什么什么!刚才她一定听错了!一定是她的幻觉!一定不是君陌心说的! 他怎么可能对她说这样的话呢!这傢伙属闷骚型的,甜言蜜语一句都没有,只会用实际行动来向她表白。尤其是关于凌飞雪的话题,那是永远的禁忌,永远不可以触及的雷区。 每次她提起凌飞雪,或者对凌飞雪有所不敬,君陌心都会发作——他发作最常见的方式就是将她丢下离开! 对此,萧魅哭过闹过,但仍然无法摆脱凌飞雪是他们俩之间永恆的魔咒。 不过萧魅一般并不去招惹他,只是今天唐琪死了,她很高兴,就多喝了几杯。借着酒意,壮起胆子,再次试着去撩拨他的逆鳞。小样的,你再护着她啊!你再敢为她跟姐姐发脾气丢下我,我就敢在这里长住沙家浜! 没办法,她就是这种记吃不记打的个性。每每想起凌飞雪,她就是不服气。这次,她存心找茬的,他要敢丢下她再次离开,她会让他离开之前先给她重写一份和离书。 可是,什么样的画面都想像过了,就是没想到他会温柔地对她说,她最美! 不对,这绝对不是君陌心!一定是被鬼附体了!萧魅摇摇头,然后用手敲自己的脑袋。 「不用敲了,你没听错!本座知道,你也没喝多。」君陌心温柔地将她拥进怀里,宠昵地在她额角吻了一口。「乖乖用膳吧!」 说着,他就亲自给她挟喜欢的菜。 萧魅觉得今晚的酒有问题,上头特别严重。仅喝了几杯,怎么就晕晕乎乎的呢!她就觉得眼前人和物晃来晃去的,身体也失去了平衡,坐也坐不稳,就歪进了君陌心的怀抱里,任由他抱着她给她挟菜吃。 既使是夫妻,两人的行为也极为出格的!在座的诸人,独孤晨直接看怔了,薛启华则打着哈哈,笑道:「修罗魔君夫妇伉俪情深,当真是恩爱无间!」 独孤晚也微弯唇角,但黑眸里的笑意有些淡,只有他不置可否。 原本以为一场世纪大战就这样消弥于无形,萧魅继续喝酒吃菜,然后就看到以美貌和琴艺着称的姚夭。 姚夭打扮极为靓丽,穿着一身鹅黄长裙,头簪艷丽的桃花,整个人宛若春天的花园里绽放的蓓蕾,清新而明艷。 她对在座诸人施了一礼,并未多言,坐下来开始弹琴。 一队舞伎走了出来,也都是一袭的桃红柳绿的扮装,极是应景这春天的季节。 姚夭弹奏的是春江花月夜,极是柔美悠扬,仿佛将人带到了春夜的江边,仰望明月,俯视波光粼粼,倾听着江水嘭湃,引人入胜。 萧魅俯在君陌心的怀抱里,只觉昏昏欲睡,再美的曲子在她听来也仅是助眠,而美的舞蹈也无法让她提起精神。这酒,真有些上头啊! 「这是三十年的胭脂酿,后劲太足,魔妃身子孱弱,有些承受不住了!」独孤晚有些谦然的声音遥遥地传过来。「早知道如此,该让她喝些清淡些的米酒。」 君陌心的声音:「既然如此,本座带她去安寝!诸位慢用。」 独孤晨调侃的声音没轻没重地传过来:「哎,萧魅,你若急着想跟夫君入洞房就直说,犯不着一头扎进人家的怀里就不出来了!」 萧魅有些恼怒,这独孤二公子跟南宫钰一般的货色——嘴欠!可是,由于喝多了,她不但困得厉害,舌头也僵硬,想辩几句回敬奈何是力不从心。 「魔君请慢走!韦管家,亲自带人去给修罗魔君和魔妃安排客居!」薛启华的声音。 萧魅有些奇怪,怎么没有听到独孤晚的声音呢!也许知道他无意间得罪了君陌心,所以有些尴尬吗? 答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想睡觉。 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式,萧魅窝在了君陌心的怀里,吧唧了两下嘴巴,就甜甜地沉入梦乡! * 这天夜里,萧魅不停地问君陌心:「你说……我跟凌飞雪……谁更美!」 这谁更美,还真不是自傲的意思。萧魅从没认为自己的美貌可以冠绝天下,那是太扯了!她不想跟别人比谁更美,只要跟凌飞雪比谁更美。 因为谁更美,谁就在君陌心的心里占据着唯一无二的位置。除了他真心所爱的女人,在他眼里还真没有什么美女。 也许是君陌心本身就拥有颠世的无铸俊颜,所以美貌对他来说基本不起什么诱惑作用。再美的女人,在他眼里也如庸脂俗粉一般,根本不值一提。 只有凌飞雪那张脸蛋才是他心目中美女的典范吧!无论是卑贱如腊梅,还是高贵如唐琪,她们只所以能入他的眼,就因为她们酷似凌飞雪。 萧魅无数次较真凌飞雪的事情,也吃过了无数次的苦头。奈何她记吃不记打,哪怕因此被君陌心冷落过一百次,她还是会犯一百零一次的错误。 不过,今晚有些奇怪!当她故意当着席间所有人,借酒盖脸问君陌心,她跟凌飞雪谁更美,他没再斥责她,竟然用似无奈似妥协的语气告诉她——你最美! 这是真的吗?萧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总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喝酒上头,晕晕乎乎的产生了幻觉。 这个问题一直纠结着她,以至于回到寝室之后,她都忘了赶他出去,而是只顾着继续纠结。 「说,我跟凌飞雪……谁更美!」萧魅紧抓着这个问题不放,再次问道。 「魅儿最美!」男子不动声色地剥下了她的衣服,并且挥袖拂灭了烛火。 室内的烛光灭了,萧魅仍然没有察觉到身畔蠢蠢欲动的男子有多么危险,居然还傻呵呵地拍掌。「你说的话!不许赖帐!」 男子轻嘆一声,解开腰带,俯身轻轻啄吻她的唇。 「魅儿最美!」萧魅满意地重复了一遍,她拥住了火热的男子,忘情地亲吻着他,完全不怕他会吃了她。「老公,你再说一遍,魅儿最美!」 君陌心没再重复那句话,他用实际行动来向她表明,她在他的眼里看来究竟有多美。 夜色漫漫,春光无限。 * 也许是宿醉的缘故,萧魅醒来的时候,只觉头疼难忍,而且嘴里焦渴难耐。 「水……口渴!」萧魅申吟地低唤道。 很快,一条有力的铁臂扶起她,送上了一碗温热的参汤。 喝了几口参汤,萧魅清醒过来,见天已大亮,君陌心就在她的身畔。 他放下了参汤,帮她更衣。他并没有照顾过人,但有的时候,有些事情不用学天生就会的,关键是看他愿不愿去做。 萧魅怔怔地,穿起一半衣服,才记得跟他算帐。「君陌心,你卑鄙下流无耻!」 男子似乎有些惊讶,他停下了帮她穿衣服的手,认真地追问:「何出此言!」 看着一脸无辜的男子,萧魅恨不得把那碗没有喝完的参汤泼到他的脸上。「还装傻!我有说要跟你同房吗?」 这个阴险腹黑的色痞,竟然趁着她喝醉睡着的时候占她的便宜。昨晚整整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脑子当然有些印象的。而且身体的酸痛再加上遍身吻痕……她都想掐死他。 明明说好和离的!他要想再娶她,必须得努力追求她,保证把以往的坏毛病彻底改掉,否则休想获得她的谅解。 结果,还没等把他改造成功,他就再次把她给吃干抹净了。 「唔,」男子恍然大悟状,终于明白了女子生气的缘由。他觑着俏脸气得绯红的女子,淡淡地解释道:「昨晚你一直缠着本座,询问本座你跟凌飞雪谁更美。」 萧魅顿时支棱起了耳朵,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她终于记起了昨晚的一切!昨晚的醉酒,昨晚在酒席上她对君陌心的问话,当然还有他的回答。 她记得,她故意当众问君陌心,她和凌飞雪谁更美,他亦当众回答她,魅儿最美! 当时她还以为她酒醉后幻听了!等回到客房的寝室之后,似乎她还问了他几遍,他都一一作答了!他在她的耳畔反覆低语——魅儿最美! 萧魅歪着脑袋,打量着君陌心,似乎在观察他哪里不对劲。如此反覆看了一遍,也没看出他有何什么特殊的地方。这男人,怎么突然就变了呢!令人防不胜防,简直……吓了她一跳! 就因为她知道那是个永远不会有答案的问题,所以每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喝醉酒的时候,想跟他吵架的时候,都会故意问一遍,来消解她心头的邪火。 突然有一天,男子给了她出人意料的回答,还真把她好一番惊吓。 男子觑着她的目光渐渐灼烫起来,渐渐变得有些危险。「本座为了让你相信,只好身体力行。魅儿对本座的吸引力绝非口头随便说说而已。」说着,他就将她的縴手送到了唇边,轻轻吻着。 「咳,」萧魅轻咳一声,道:「你……你没事吧!」说着,她还十分搞笑地伸手去抚他的额头。 她严重怀疑昨晚喝多了的人是他!或者因为唐琪之死受到刺激,有些神智不清了。想起唐琪已经彻底挂掉,她的心情愈胆明媚,嘴角不禁噙起一抹笑。 君陌心握住了她探过来的縴手,放到唇边吻了吻,眸色又深了几分。「你再不穿好衣服,本座可能又会控制不住,再向你证明一次!」 「证明什么?」萧魅傻傻地问道。 男子的大手从她的香肩滑下去,声音充满了危险的诱惑:「证明魅儿最美!」 萧魅这才发现自己衣服穿了一半停下来,衣衫半退,这模样实在诱人犯罪,也难怪眼前的男子再次兽性大发了。她忙拍开了他不安份的大手,一边自行穿衣,一边俏皮地对他吐了吐粉舌。「才不要呢!」 证明过一次就足够了!无需再次证明。只是,这傢伙到底吃错药了还是怎么的,他竟然不介意她提到凌飞雪了!她提起到凌飞雪,他即没生气也没抛下她离开,而且还夸她生得最美,也就是承认她比过了凌飞雪。 这实在有些诡异,令萧魅高兴之余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独孤世子赐死了唐琪,还让人把她的尸身一把火烧干净了!你不会因此就记恨上人家了吧!」萧魅睨着君陌心,满眼的虎视耽耽。仿佛他若是敢说一个是字,她就要准备挠他。 君陌心却显得很开明大度。「从本座逐驱了唐琪之后,她是死是活再与本座无关!独孤晚赐死她也好,宠幸她也好,都与本座再无干系。」 这一定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萧魅穿起衣服,赤着脚跳下床。 男子帮她拎起鞋子,跟过去,见萧魅正掂起脚尖对窗子外面探头探脑。「看什么!」 萧魅认真观察了日出的方向,嘴里嘀咕着:「太阳还是打东边出来的呀!怎么就变得这么奇怪了呢!」 君陌心无语,沉默了片刻,他俯身下去,帮她穿鞋子。 萧魅站在那里,踮起一只脚,任由他将鞋子套上她的纤足。这个男人照顾人来好像很熟练的样子,其实她知道,他从没照顾过人。可是,他仿佛天生就会照顾她。 ------题外话------ 还剩一千字,等睡醒了再写吧~o(>_<)o~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54算你有眼光 54算你有眼光 作者: 萧魅敏锐地感觉到,从昨晚开始,君陌心就对她分外的有耐心,甚至有点儿刻意的讨取她的欢心。一部分原因,到了骊城,他想尽快诱哄她跟随他回骊山;另一部分原因,应该就是为了独孤晚。 她发现,独孤晚来的时候,君陌心隐隐流露紧张之色,还说了一番她没怎么听懂的话。 总之,君陌心极不希望她在这里逗留,迫不及待想带她离开。甚至,就连早膳都不希望在这里吃。 说话间,独孤晚已经进来了。 依然是温文尔雅的俊秀男子,笑容如沐春风,未语先笑。「二位,昨夜睡得可好?」 君陌心依然保持着冰山的形象,不言不语不笑,甚至对于独孤晚的造访有种明显的排斥和反感。 萧魅自然把他对独孤晚的疏冷认作是因为独孤晚赐死了唐琪的缘故。因此,她越发对独孤晚有好感了。「独孤世子,快请坐!宝仪,看茶!」 独孤晚笑吟吟地入座,接过了宝仪送上的茶水,彬彬有礼地谢道:「多谢姑娘!」 宝仪差点儿摔倒,忙吶吶地退下了,俏脸通红,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也不敢抬头。 萧魅知道,独孤晚的绅士风度有点儿吓到宝仪了。的确,看惯了君陌心的冰山脸,再遇到独孤晚这样温文尔雅极有风度和礼貌的绅士,还真不是一般的奴婢能消受得起。 「不用这么客气啦!」萧魅笑嘻嘻地,故意皱了皱挺俏的鼻子,揶揄道:「你家那坛三十年的胭脂陈酿果然厉害,喝了几杯,醉了整整一个晚上!」 独孤晚俊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忙道:「那陈酿虽然有些后劲,但并无宿醉之后的种种不适感。看魔妃的脸色红润,神采飞扬,昨夜应该睡得极为香甜安稳。」 「……」好吧,昨晚她是睡得死猪一般。但并不止是独孤家胭脂陈酿的功劳,还得给君陌心也记上一笔功劳。 「早膳已经准备妥当,一起去用膳吧!」独孤晚提议道:「昨晚刚喝了几杯,还未及说上几句魔妃就不胜酒力离席。今儿早晨,可得好好畅聊一番。」 其实,独孤晚的行为明显有些不合时宜。人家夫妻刚刚起床洗漱完毕,他就闯了进来。但他偏偏又极儒雅极有风度和礼貌,并不让人觉得他唐突而已。 再加上昨天因为赐死唐琪之事甚得萧魅的欢心,对他印象极佳,因此并不介意他的唐突。就算君陌心对独孤晚表现出明显的疏冷和戒备,萧魅却认定了他是为唐琪之死恼恨独孤晚。这就越发让萧魅对独孤晚热情起来。 独孤晚因赐死唐琪才被君陌心戒备和冷落,她当然得加倍热情补偿人家了。因此,独孤晚的提议,只要不是明显过份的,她都没有拒绝的道理。 更何况,人家也没提什么过份的要求,就是想着一起好好吃顿饭而已。 昨天的晚膳没怎么吃好,没说几句话就喝醉了。现在脑子清醒了,独孤晚专门过来要求一起用膳,显然并不止吃饭那么简单,肯定还有什么别的事情。 萧魅立即点头应允道:「好啊!那就一起吧……」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身畔的男子掐了一把。她这才省起,君陌心一直提醒她要去外面的李记包子铺用早膳的。 他如此坚持自然不是多么怀念李记包子铺的包子,而是因为不想再跟独孤晚相处。可看,就因为独孤晚处死了唐琪,君陌心是真心恨上他了。 「多谢独孤世子盛情,但魔妃喜欢去外面逛一逛,顺便在酒楼用早膳即可。」君陌心婉言谢拒。 面对君陌心的拒绝,独孤晚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萧魅。 萧魅有些犹豫。其实,她是不忍拒绝独孤晚盛情之邀的。只是……昨晚君陌心的表现极好,第一次在她提起凌飞雪的时候没有发脾气,还温柔在她耳畔贊她长得最美,言下之意是可以比过凌飞雪的;这让萧魅十分感动,也十分开心。 另外,今天早晨,他又殷勤地侍候她,还亲自为她穿鞋,不过是求她不要再继续留在独孤府。他认为独孤晚动机不纯,显然想疏远此人。 虽然萧魅坚持认为他对独孤晚的反感主要是因为赐死了唐琪的缘故,可看他这么小心翼翼的,唯恐惹她不高兴,就为了能快点儿把她带出独孤府,似乎生怕独孤晚留下她。看他紧张的样子,她一时间也有些心软。 萧魅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君陌心也许是摸透了她的性子,才会用这种温柔的攻心战术,还真让她无法抵抗。 一时间,萧魅有些犹豫了。她知道,答允独孤晚留下一起用早膳,君陌心也不会反对,但她觉得那样似乎有些太残忍——伤了他的心! 男子都这样百般央求她了,她再强硬坚持下去,一定会让他难过。 她若拒绝了独孤晚的早膳,对方没什么,毕竟只是友情邀请而已。可违背了君陌心的意愿,却有些于心不忍。 没办法,这就是爱情和友情的差别。她并非重色轻友,而是……心里只有君陌心! 尤其是他表现出对她明显的尊重和热情时,甚至是连他最最不能触及的雷区都任由她踩踏,这几乎完全摒除了萧魅对他仅剩的不满和芥蒂。 「呃,那个……」萧魅正准备措词,找点儿理由来礼拒独孤晚的盛情邀请。既显得不那么冷硬,也不至于让独孤晚抚了面子。 独孤晚脸色顿时严肃下来,他不等萧魅找出拒绝的理由,立即正色道:「晨儿已经派人将恪靖侯抓进府里,待会儿二位该亲自问一问,他究竟缘何勾结黄巾叛军袭击二位呢!」 萧魅一个机凌,她差点儿把这事给忘了。 回想昨天在城门外的经歷,果然兇险万分。也幸好独孤晚及时派了独孤晨过来解围,否则血战还将持续。虽然君陌心无惧那些人,但他属下玄阴堂的骑士们死伤将会更加严重。 说到这事,他们还欠独孤晚一个人情。 「嗯,既然如此……」萧魅刚要答允,却省起身旁的君陌心。她转过头看向他,徵询他的意见。「我们留下来,把此事搞清楚了,再走吧!」 君陌心薄唇抿得几乎成了一条直线,眸色深沉。静默了一会儿,终于缓缓颔首。 * 早膳无疑十分丰盛,各种花色粥就有四五样,另外面点的花样也极为丰富,让萧魅看得眼花缭乱。 「这些吃食好看更好吃,厨娘一定心灵手巧!」萧魅极为满意,就笑着对君陌心提议道:「我觉得,比我们平时用的厨娘的厨艺要精湛许多呢!」 君陌心立即对独孤晚要求道;「独孤世子可肯将这个厨娘赏赐给我们!」 独孤晚自然慷慨应允没有异议,但却格外解释了几句:「这桌早膳并非一位厨娘制作,不知魔妃最喜欢哪几样吃食?另外,午膳、晚膳都有不同的厨娘下厨,等挨个品尝了之后再决定挑选哪几位厨娘!」 萧魅笑着对君陌心说:「怪不得传闻独孤世子最讲究衣食排场,堪比皇族王室,果然名不虚传!从他家多带几个厨娘,我们也可以享受享受这贵族王室的待遇了!」 君陌心对吃食并无十分讲究,实际上,他是个对任何事情都不十分苛求的人。生性淡漠,似乎就没有发现什么东西是他执着喜爱的——除了凌飞雪! 见萧魅喜欢,君陌心自然不会反对。只是,用过早膳之后,独孤晚又提起了午膳和晚膳,看来想离开这里不是那么容易。 早膳气氛算得上愉快。独孤晚绝口不再提唐琪之事,似乎他也知道自己无意间得罪了人,所以就刻意迴避着跟君陌心的正面交谈,一直跟萧魅攀谈着。 关于黄巾叛军的首领黄德彦,独孤晚又爆料了一些关于此人的隐秘内情,作为破案的参考。 黄德彦率领的黄巾叛军横行已久,朝廷却对他束手无策。虽然多次派兵围剿,可总是雷声大雨点小,远征军真到了的时候,也没打过多少硬仗。 尤其是前摄政王司徒贤奉圣旨,打着亲征的旗号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骊城驻扎,却只是像征性地四处转了转,根本就没有跟黄巾叛军起正面冲突。 当然,司徒贤来骊城原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真正的目标是君陌心。但若是能一併剿灭了黄巾叛军,岂不是更增威望? 但司徒贤一点儿这方面的意思都没有,自他走后,黄巾叛军更加猖獗了,而且军备优良,似乎是刚得到过谁的资助一般。 也就是说,前摄政王选征黄巾叛军,非但没给对方任何创击,而且对方还像是得了外援,军队装备精良,战斗力更加强悍。 听了这些,萧魅原本混乱的思路渐渐地有了些明析的答案:「所以说,黄巾叛军的贼首黄德彦很可能跟前摄政王早就暗通款曲,勾结到了一起!」 「魔妃当真是冰雪聪明,一点就透!」独孤晚对萧魅不吝赞美。 没有人不喜欢被赞美,尤其是这赞美来得恰是时候,一点儿都不刻意。萧魅顿时眉开眼笑,不由看向身畔的君陌心。看吧,她这么聪明,他是不是更该喜欢她了。 君陌心神情仍然淡淡的,意识到萧魅转过头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他知道她渴望他的肯定和赞美。但他就是无法像独孤晚那样刻意的鼓吹和讨好。 但他知道,这种时候不该让她失望。伸手轻轻抚上她明媚的俏脸,柔声道:「本座的魔妃,自然聪慧过人。」 于是,萧魅脸上和心里都乐成花。「算你有眼光。」说罢,她就喜滋滋地继续喝粥了。 独孤晚嘴角的笑意有点儿勉强,但黑眸仍然温润谦和,声音愈加温和:「此二人极可能都是前摄政王的死忠部下,他们是为前摄政王復仇来的!如果不能抓着这个机会顺藤摸瓜,将所有摄政党派的残孽都清除干净,魔君和魔妃将永无宁日。」 萧魅直点头,觉得独孤晚说得太对。 但她身畔的男子却似乎不以为然:「不过是些跳樑小丑,本座无惧他们!」 男人嘛,总是比较好面子的。萧魅体谅他的心情,可是说归说,做归做,这件事情不能大意。 「独孤世子说得对,今天有黄巾叛军和恪靖侯勾结暗算我们,他日,黄巾叛军说不定又勾结其他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能一次将余孽连根拔出,总是好的!省去了许多麻烦!」萧魅提醒道。 君陌心仍然淡淡地:「水至清则无鱼。」 好吧,男人的世界总是比较复杂些。萧魅索性不跟他争论,只对独孤晚微微一笑:「用过早膳之后,我们一起审讯恪靖侯吧!」 独孤晚似乎有些惊讶:「魔妃要亲审么!」 「那是当然!」萧魅拍着胸膛,极豪爽的样子。「想当年,我在刑警队的时候经常亲审犯罪嫌疑人……」 「……」现场再次变得无比寂静。 好吧,她再次失言了。估计在场的诸人,除了君陌心,谁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吧。 一时间,萧魅有点儿尴尬。她已经在组织语言,等独孤晚提出疑问之时该如何作答。 沉默许久,独孤晚开口了:「原来魔妃还有这样神奇的经歷!刑警队、犯罪嫌疑人……那是衙门还是刑部?你是捕快还是侍卫!」 萧魅怔了怔,她没想到独孤晚竟然也能猜测个大概,虽然不如君陌心那样准确,但他真猜得**不离十。 不由吸了口凉气,看来这个世上,除了君陌心,居然还有另一个人能听懂她说的话,而且还没有被当场吓晕过去。 独孤晚显然知道萧魅并非从前的萧大小姐,但他很镇静,并没有丝毫的惊诧或者慌乱。甚至还能心平气和地询问她从前的职业,这实在……令她出乎意料又觉得与众不同。 「呃,」短短的时间里,萧魅已经把独孤晚视为知已,一颗心也不由对着他热乎起来。刚要说什么,却被身畔的男子又掐了一把。 「本座的魔妃素喜人来疯,说些谁都听不懂的玩笑话。听完哈哈一笑即可,没有必要当真!」君陌心语气冷淡地道。 萧魅脑子这才清醒起来。毕竟她穿越过来的事情还是愈少人知道愈好,万一传出去……不是她不相信独孤晚的人品,而是万一哪天他喝高了,在哪个跟唐琪一样坏的姬妾跟前说漏了嘴,那她可就惨了! 幸好君陌心提醒她,不然她一时激动就会跟独孤晚推心置腹的。都说为人处世最忌讳交浅言深,她差点儿犯了大忌。 赶紧闭上了嘴巴,萧魅讪讪地笑两声。「确实开玩笑的,世子不必当真。」 独孤晚眸光闪动,嘴角始终保持着完美的弧度。他的目光充满了洞悉一切的瞭然,看破并未说破。 * 汴京,皇宫后院,听雨阁。 南宫影刚收到了骊城发来的飞鸽传书密信,展开信件,浏览了一遍,美丽的脸上若有所思。 这时,戚泽成在她的身后帮忙梳理大白油亮的毛髮,边道:「独孤晚又有何事!」 语气里是漫不经心的怠慢和轻视。时值今日,南宫家独揽朝政大权,戚泽成除了昔日东厂的厂督之职,还接任了司徒贤锦衣卫指挥使之职,可以说是真正至高无上的九千岁,尊贵无比。 这个时候,他们真得不再那么需要独孤家了!因此,独孤晚在他们的眼里也就失去了昔日的价值。 但两家毕竟世交,又是共过患难的,再加上南宫家要想稳定在朝中的势力,独孤家始终都是他们最扎实的坚定后盾,因此表面的来往仍然保持着,只是不像过去那般唇齿相依,密不可分罢了。 看完了密信,南宫影随手拿到灯烛上就着火焰引燃,再扔进了痰盂里,看着那张纸条在痰盂里面化成了灰烬。这时,她才抬起头,看向戚泽成,道:「独孤晚说君陌心是前朝君贵妃生的孽种,让我们想方设法将此事让皇上知晓,然后全力缉杀君陌心!」 戚泽成微微有些诧异,他将大白交给了女官沉香,然后走过来,将南宫影方才拿过密信的玉手握住,举起到自己的唇边,轻轻吻了吻。「独孤晚怎么突然跟君陌心槓上了。」 南宫影轻摇螓首:「此人城府深沉,心思缜密,无人能堪透。你说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者本宫跟萧魅之间颇有些交情,她又献给本宫血莲子……唔,听说血莲子还是君陌心去天山寒潭採摘的,千年结子一次呢!」 说到这里,她不由伸手抚了抚平坦的小腹。多少年了,她望眼欲穿地企盼着,就盼着肚子能够如其他嫔妃一样鼓起来。屈指算来信期已过了三日,也不知能否真如萧魅所言,一举得男。 但此时戚泽成跟她想的不是一件事情,他就想到了君陌心的高冷和倨傲,从来没将他瞧在眼里。听说,君陌心还私下里骂过他阉人,这让戚泽成耿耿于怀。他早就想找个机会出这口心头之气,却惧于君陌心的盖世武功,不敢轻易造次。 戚泽成骄横成性,哪里受过这样的恶气。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当即抓住了这个机会,道:「独孤世子一向高瞻远瞩,他既然决意将君陌心的身世捅出来,并且让皇上下旨缉杀他,自然有其用意。再者……」说到这里,他略顿了顿,压低声音道:「听说,君陌心的鲜血可以延年益寿,常年饮之可永葆青春容颜!娘娘这么美,若能保持这盛世美颜,岂不是美事一桩!」 南宫影美眸闪动,已然动心。她咯咯地娇笑着,拿手指戳向戚泽成的额头,嗔道:「你们男人果然花花肠子多得很!我就说么,独孤晚怎么突然要对君陌心下手,原来竟是为了这个!」 独孤晚是举世罕见的奇才,但唯一的缺憾就是先天不足,身体孱弱,常年疾病缠身,任凭吃遍天下神药也无济于事。而君陌心的鲜血却是治病良药,不难猜想独孤晚的动机。 假如独孤晚得手了,自然少不了南宫影的好处。而君陌心的鲜血最大的用处就是可葆容颜青春常驻。 当即,南宫影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罢了,就照着独孤将军的意思去做吧!」 比起擒住君陌心之后的种种好处,南宫影跟萧魅的交情自然可以忽略不计的。 「唉,」南宫影从沉香的怀里抱过了爱宠大白,轻轻地抚摸着大白油亮雪白的毛髮,自言自语地道:「只可惜了萧魅,年纪轻轻地就要守寡了!」 戚泽成笑一声道:「那倒不至于!你的侄子不是对她情有独钟么!」 提起南宫钰,南宫影绝色的娇颜浮起几朵愁云。「听哥哥说,自从萧魅跟着君陌心离开汴京城之后,我那侄儿就茶饭不思,整天嚷嚷着要去骊城把她给抢回来!为此,哥哥将他囚禁起来,派了许多人手看管着,就怕一个眼错让他跑出去,闯下大祸!」 戚泽成想了想,道:「只要独孤晚肯插手此事,应该胸有成竹。我还从未见他谋划事情失手过!」 提起独孤晚的智谋,南宫影也是交口称诵,「此人的谋略的确天下无双!若是谁被他给盯上了,就等着倒大霉吧!看着满脸的笑,跟个文弱书生似的人畜无害,可背地里捅你一刀,那是比谁都快、准、狠!」 「所以说,只要把此事捅给皇上,让皇上下旨缉杀孽种君陌心,剩下的事情,自然有独孤晚去谋划,我们只需坐等着事成之后,分一杯羹即可!」戚泽成将南宫影揽进怀里,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美丽的娇颜。「娘娘这盛世美颜,将会永远保持下去,永盛不衰!」 * 汴京,丞相府。 南宫云书拆看了宫里刚刚送出来的密信,南宫影的亲笔。看完了这封信,他不由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钟夫人在旁边看得心里打鼓,还以为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连忙走过来,想瞄几眼。「贵妃在信里说什么呢!」 南宫云书赶紧收起了书信,对钟夫人斥道:「贵妃的密信未经允许你也敢偷看,这把年纪了,竟然如此这般不懂规矩。」 钟夫人见此情形,知道密信的内容十分重要,连忙解释道:「妾身也是为相爷担心,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了!难道说,是鹏儿和剑儿代任天下兵马大元帅之事惹得朝中那些好事之徒垢议,藉机弹劾相爷么!」 人总是关心跟自己的利益息息相关之事,自从南宫钰被囚禁,南宫鹏和南宫剑接任了天下兵马大元帅,这可是至高无上的实权,钟夫人连做梦都要笑醒了。 但她心里却也不十分踏实,总担心会引人嫉妒,遭人引劾。毕竟南宫鹏和南宫剑年少,又没立过什么军功,不如南宫钰能压得住场。 「去,不是这些事情!」南宫云书满腹心事,哪里顾得上这些琐事。他在室内来回踱了几步,眉头紧锁,似乎在为某事纠结。 钟夫人一听并不是因为自己两个儿子暂任兵马大元帅而遭弹劾,不由放下了心。娇笑一声,道:「究竟何事呢!相爷不妨说出来,妾身帮着出个主意也好!」 这些年,钟夫人只所以深得南宫云书的独宠,除了她妩媚风情,也因为她聪慧过人,总能帮南宫云书出一些主意,颇有些见识。 南宫云书想了想,就对钟夫人说:「你也不是外人,倒也不必相瞒。贵妃的密信里面说……」说到这里,南宫云书特意向四周看了看,挥手摒退了所有的侍婢,这才压低声音道:「贵妃说,君陌心竟然是前朝君贵妃所生的孽种!她已经准备奏明皇上,让皇上缉杀他!」 「啊!」钟夫人不由掩口,美眸闪过惊诧和意外。「他竟然是君贵妃生的那个孽种!不是说,那孽种已经被掐死了吗?」 当年,前朝君贵妃美貌倾绝人间,深得先帝宠爱。那是真正的三千宠爱,集于一身。传说,再美的嫔妃,只要站到君贵妃的面前,就像是山鸡站到了凤凰面前,立刻黯然失色。 就在君贵妃最得宠之际,她有了身孕。怀有子嗣的贵妃,自然更是让先皇爱之入骨。可是,谁都想不到,她快要临盘之际跟侍卫私通,而且还睡到了一张床榻上。 捉姦在床,龙颜震怒,当即将快要临盆的君贵妃打入了冷宫。 君贵妃打入冷宫之后不久就产下了一位小皇子,但那小皇子出生即夭折,只在皇室族谱上记下了一个名字「珀」。 从此,君贵妃失宠。她思念爱子成癫,最后一根白绫吊死在了冷宫里。 这原本是皇室的丑闻,关系到先帝的颜面,自然封锁消息,严禁外传。可是,皇宫内部诸人自然都是清楚的,这个秘密就传了出来。 南宫家自然也知晓此事。可是,南宫云书万万想不到,他多年的情敌竟然就是那个「早夭」皇子珀!多年来,君陌心就像是一座压在他头顶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南宫云书也想过搬掉这座大山,但力不从心。对于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去冒险。而今,竟然有了这个机会!君陌心的身世就是一个死穴,皇室知晓之后绝不会放过他。 就算是君陌心武功盖世,也难敌一国之力。只要圣旨一下,天盛全国通缉,君陌心将永无翻身之日。 南宫云书兴奋地原地转了两圈,这才回答钟夫人的话:「皇子珀可能没夭折,而是被君贵妃的亲信给送出宫去了!先帝为了遮盖这个丑闻,才对外说夭折,一了百了!」 钟夫人这才拿开了掩唇的手,连连点头。「果然是啊!那君陌心容颜倾世,可能就是遗传了君贵妃惊人的美貌!如此一来,那他岂不是……成了朝廷通缉的要犯,将永无安宁之日!」 「这是贵妃的意思!」南宫云书慢慢冷静下来了,不再像刚到书信时那样紧张兴奋。他努力伸展开身体,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怕的。「只要圣旨一下,君陌心就是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钟夫人美眸转了转,嫣然笑道:「恭喜相爷,多年的强敌不足为患!」 「呵呵,」南宫云书不以为然,掂着鬍鬚,道:「本相从未畏惧过他,只是不屑于跟一个江湖草莽为敌罢了!」 「相爷说得对,」钟夫人赶紧响应道:「君陌心哪里配跟相爷为敌呢!一个贱如泥泞,一个高贵如神,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 * 自从萧魅跟着君陌心离开,南宫钰想追赶抢下她,却遭到了父亲南宫云书的拦截。起初,他拼命的反抗,拼命地闹腾,甚至绝食。 后来,慢慢的,南宫钰有些认命,不再闹腾,只是借酒浇愁,不思进取。浑不管他天下兵马大元帅之职已经被他的两个庶弟取代,也浑不管父亲南宫云书失望的眼神。他唯独对酒罈子感兴趣,每日喝得烂醉如泥。 这天,南宫钰又是借酒浇愁,父亲南宫云书却来了。 对于父亲的造访,南宫钰毫无感觉,仍然一口口地喝着酒,连头都懒得抬。他似乎听腻了父亲的教诲还有各种表示对他失望的话语。 不过,这次南宫云书来了之后没再老生长谈,而是盯着烂醉如泥,完全提不起任何精神的儿子看了半晌,这才问道:「很想她么!」 南宫钰终于抬起头,看向父亲。他冷冷地哧笑一声:「想她又如何,你又不允许我去找她!」 「找她!」南宫云书气得鬍鬚直跳。「你找到她又如何,难道你能从君陌心的手里把她给抢过来!」 「我不用蛮力抢!我让她自己到我的身边来!」南宫钰坚持认为萧魅不爱君陌心了,现在的她是被迫留在君陌心的身边。「魅儿她现在已经知道,只有我才真心对她好!君陌心根本就不爱她!」 「对她好没用!她爱不爱也不重要!」南宫云书压下心头的怒气,道:「关键是,你得想办法打败情敌,才能得到你心爱的女人!」 南宫钰终于正眼瞧他的父亲,但那却是充满了讽刺的眼神。「就像当年你对待我娘亲一样吗?」 「放肆!」南宫云书被戳到了痛处,不由拍案怒斥。「谁允许你对本相如此无礼!罔顾孝道,该当何罪!」 「不要动不动就给我扣大帽子!」南宫钰冷哼一声,极为不屑。「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凭什么耻笑我!」 南宫云书快要被气死,偏偏无话可反驳。 当年,他的妻子凌飞雪带着嫡子南宫钰离开了南宫府,回到凌家,并且在没有休书的情况下,竟然又跟君陌心有了婚约。 这让南宫家受辱,抬不起头,但他什么都没做,什么也不敢做,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闹剧上演。事实证明,幸好如此,南宫家才能倖免于难。 之后凌家被灭门,凌飞雪生死下落不明,仅倖存了嫡子南宫钰。他将南宫钰带回了南宫家,却从没过问过凌家的灭门惨案,也从没寻找过妻子的下落。他只是被动地等待着妻子归来,当然,她是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这些年以来,都是南宫钰在积极寻找凌飞雪,南宫云书几乎从没採取过任何实际行动。因此,南宫钰对父亲颇有些怨言和轻蔑。 最后,南宫云书终于还是克制住了怒气,冷笑一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终于等到机会了!皇上即将下旨缉杀君陌心,他在天盛将无立足之地!即时,你就可以将萧魅掳来,让她做你的女人!」 南宫钰满眼的醉意顿时消弥无踪,他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完,随即就醒悟过来。「是姑姑告诉你的!」 「不用管哪里来的消息,反正这是事实!」南宫云书面露得意之色。只要再除去君陌心,那他在这世上再无隐患,此后将高枕无忧。「你现在就要振作起来,重新接掌你的兵马大元帅之职,奉皇上之旨,全力剿杀叛贼君陌心!」 * 「阿嚏!阿嚏!」 萧魅连打了两个喷嚏,揉着鼻子,不满地道:「谁在骂我呀!」 此时,萧魅、君陌心和独孤晚正在刑宫里审讯恪靖侯朱学坤,她突然连打了两个喷嚏,不由随口咕哝了一句。 君陌心趁机道:「可能是这里面空气太污浊,本座带你去外面转转!」 「也好。」萧魅就对独孤晚说:「独孤世子,你继续审吧!等审完了,再告诉我们结果也一样!」 对于独孤晚,萧魅十分信任。而且她发现,对于审讯犯人的技巧和经验,独孤晚绝不逊于她。 萧魅起身,准备跟随君陌心一起离开。 「魔妃,」独孤晚连忙喊住她,欲言又止。 萧魅回首,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世子还有何事?」 独孤晚想了想,语气凝重地道:「一件十分重要之事,关系到魔君和魔妃,晚必须要单独告之魔妃!」 看到独孤晚郑重其事的样子,萧魅也不由重视起来。她点点头,道:「那就等审讯完了之后,你单独跟我说吧!」 ------题外话------ 先码这些,睡醒了再补齐剩余的字数。语句可能有些不通,一起写完了再修吧~o(>_<)o~
55祝你幸福 55祝你幸福 作者: 走出了空气污浊的刑室,萧魅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她挽着君陌心,漫步在偌大的独孤府里,欣赏着如火如荼的桃花。 此时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到处都是深深浅浅的桃红色,美不胜收。春风和熙,萧魅感觉整个人都洋溢着粉红色的幸福和甜蜜。 「你说过要给我画像的,算不算数啊!」女子声音甜甜的嗲嗲的,带着撒娇的味道。 「本座从不食言。」男子依然是严肃的一本正经。 「呵,」萧魅忍不住笑起来,她拉住他的大手,一边摇晃着一边揶揄道:「能不能别这么严肃!甜言蜜语都不会说!笨笨!」 很多时候,君陌心过分淡漠的个性让他有些刻板,不太懂风情。但萧魅就爱死了他这个调调。她觉得,沉默的他酷酷的,简直太迷人了。 相比起言语,他更喜欢运用行动来向她表达他的心意。偶尔一次,他能对她说些情话,绝对有意外的功效(如:魅儿最美)。 就在萧魅认为君陌心是个不会耍心机的纯良忠厚男孩之时,却发现这个人开始露出他阴险腹黑的一面。 「不过这府里的桃树稀疏不齐,实在难登大雅之堂。纵然画了也不好看!」男子藉机开始鼓动她:「跟本座回骊山,那里有大片大片的桃林,每日带你赏花作画,如何?」 这样的日子,想一想都要醉了!更何况是真得去做了!萧魅明知道他在诓骗她上山,但她心甘情愿被他骗。 她眨巴眨巴大眼睛,很纯洁不谙世事的好骗模样:「真的?」 听到女子有明显的松动之意,君陌心果然眸光一亮,唇畔的微笑愈加温柔深情:「本座骗过你么!」 从来没有!萧魅甜甜抿笑,然后开心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这次,素来不懂风情的男子却直接拦腰抱起了她。俯首吻吻她的唇,然后抱着她一起游览春日风光。 独孤府占地面积很大,花园、湖畔、亭台、楼阁、轩榭……兼之春花绽放的季节,草木新生,一路游览而来,处处皆风景。 「好美哦!」萧魅低嘆道。 「骊山比这里美十倍,大千倍!」男子认真提醒道。 「咯咯,」女子娇笑,道:「那我们算是占山为王了!」 「本座在哪里都是王!」男子一向霸气侧漏。 「你做山大王,我做压寨夫人吗?」萧魅对他吐着粉舌,扮鬼脸。「可人家还没想好要不要嫁给你呢!」 男子沉吟片刻道:「你可以慢慢考虑!」 「唔,」萧魅正奇怪他怎么如此宽宏大度呢,结果听到他接下来的言语,不由忍俊不禁。 「不妨碍我们的生活!」言下之意,她可以慢慢考虑,但并不影响他们的夫妻生活。 没错,尽管萧魅并没有正式答应跟君陌心摒除前嫌,重新复合在一起,但他们……想到这里,萧魅俏脸不由绯红烫烧起来。屈指算来,自打她清醒之后,他们已经有过两次夫妻欢爱了。 一次是在驿站之时,他们夫妻感情最恶劣的时候,萧魅因为心事重重,倒是忘了拒绝,结果被他得逞。另外一次……想到这里,她的脸就更热了!因为上次就是昨晚,她醉酒之后,他们缠绵恩爱的一夜。 「小丫头,又在想什么不正经的事情!」君陌心竟然将怀里女子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他深深地觑着她,嘴角噙起邪肆的笑意。 「谁想不正经的事情了!」萧魅可不是任人奚落捉弄的小姑娘,她可是尖牙利爪的小野猫。「是你总爱做不正经的事情好不好!」 男子颇为认真地考虑了一下,问:「你不爱做不正经的事情?」 「……」好吧,要论无耻,她还是甘拜下风。 萧魅甜甜地将害羞的脸蛋埋进了君陌心的怀抱,任由他抱着她游览独孤府的春日风光。但她不知道,此时他们在看风景,而他们俩同时也是别人眼中的风景。 君陌心的神色有些微微有些冷,他缓缓转首,就看到了不远处凉亭里站立的独孤晚。 独孤晚正远远地看着他们,见君陌心察觉,并且回头看过来,他连忙微笑,并且对他们招手。 君陌心只是戒备地看着他,极淡极淡地微微弯起唇角,然后不动声色地抱着萧魅离开。 整个过程,萧魅根本就不知道两个男子之间的互动。 * 因为独孤晚忙着审讯恪靖侯朱学坤,又要调查朱学坤跟黄德彦之间的关系,这当然得需要忙一段时间。另外,他还说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萧魅当面谈。 用过早膳之后,他们仍然没有离开独孤府。 不过,午膳之时,独孤晚并没有过来跟他们一起用午膳,萧魅和君陌心就在客居别院里单独用膳。 午膳同样非常丰盛,大多数是江南特色名吃,食物的味道多以甜糯为主。萧魅喜欢那些花色漂亮的吃食,什么胭脂鹅脯,酒酿鸭子,清蒸鲈鱼、炒三白……简直应有尽有,极其精緻。 萧魅再次撑得爽歪歪,笑道:「我觉得,在独孤府住上半个月,起码胖十斤!」 君陌心严肃地纠正:「起码胖二十斤!」 女孩子都怕胖,萧魅小声地道:「那可怎么办呀!」 得想个办法减肥才行!要不然顿顿吃这么多,可不得了! 「尽快离开!」君陌心给她出了个馊主意。 「切,」萧魅翻个白眼,哼道:「就不知道在这里住有什么不好,有吃的有喝的有玩的,人家还免费帮你抓土匪和冤家对头!我也没说一直在这里住着,起码住个三五天不过份吧!不就是因为人家处死了你的心上人,怕触景生情都吵着要走的嘛!」 这话说得,醋意醺天。显然,如果君陌心不小心回答,又要出么蛾子。 君陌心沉吟片刻,道:「唐琪不是本座的心上人!」 「噢,」女子声音明显拔高:「那谁是你的心上人!」 她发誓,如果他敢回答是凌飞雪,她绝不会跟他回骊山!让他自个儿回去陪着那片梅林过日子吧! 但男子却微微勾唇,伸出手指勾起她秀美的下巴,迫她仰起头对视他的瞳眸。「看本座的眼睛里——是谁?」 萧魅眨巴着乌熘熘的大眼睛里,她黑亮的瞳仁里映着君陌心绝尘的身影,而君陌心幽邃的瞳眸里则倒映着她的脸庞,他们眼睛里只有对方! ——看看本座的眼睛里——是谁? 谁说这个淡漠高冷的男子不会讲情话?他偶尔讲出的情话,简直能醉死人!令她心甘情愿溺毙在这温柔的陷阱里。 萧魅阖起眸子,再次偎依进了他的怀抱里,幸福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都说恃宠而骄,但她怎么反倒产生了怯意呢!原本不应该乘胜追击吗?为何她不敢再紧跟着问他一句,他爱不爱她?为何她不敢问! 噢,因为她此刻的幸福就像满溢的春水,已经满到无法盛放,令她几乎流下泪水。就因为她感觉太幸福了,所以她不敢太贪心。怕她一次要求太多,反倒惹他生厌。 她怕他认为她贪得无厌,她怕老天爷嗔怪她贪得无厌!他都这般对她了,她怎么还能不知足呢!怎么还能再紧追着问他爱不爱呢! 答案勿需强求!如果他真得爱,不用她逼问,他也会说的! 就像从前,她每每提及凌飞雪,他都会大发雷霆。每次都弄得惊天动地,鸡飞狗跳。她以为会这样持续一辈子,她以为凌飞雪是她这辈子都迈不过去的坎! 可是终有一天,他可以心平气和地告诉她,这世间魅儿最美,无人可以与她相比,哪怕是凌飞雪!有一天,他可以温柔地告诉她,他的心上人就藏在他此时的眼睛里——只有她萧魅! 凌飞雪早就化为朽泥,化为天际流云,化为吹过树枝的风儿,而她萧魅却是真实的存在他的身边,真实地陪伴着他,唇齿相依,不离不弃。 最幸福的这一刻,萧魅暗暗发誓,此生她都不会再追问他是否爱她。这就算作她最后的骄傲吧! 她相信,如果真爱,终有一天,他会不吝表达!这个男人,他十分通透睿智,她所想的,很多时候她不必开口,他都洞悉一切。 * 迴廊前,竹荫下。 独孤晚一个人对着廊外的殷殷绿竹慢慢地浅啜。他喝的不是素日惯喝的清淡米酒,而是烈性的烧刀子。 他身体孱弱,先天不足,一向十分注重保养,从来都会避免烧刀子这样的烈性酒,以免伤身。可是,此时他似乎忘记了禁忌。而且,他摒退了跟他形影不离的薛启华,一个人独饮,自然无人劝阻。 烧刀子喝下去,胃里就像是一团火焰在燃烧,可以让独孤晚暂时忘记病痛的折磨,但这无异于饮鸩止渴,只会让他孱弱的身体愈加糟糕。 幸好,他喝得极慢。似乎,他只是在用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也许世人都不知道,温文如玉的妙公子是个极其残忍冷酷之人,最温柔的外表下隐藏一颗最冷酷的心。他的残忍冷酷不止对别人,对待自己也同样。 很多时候,他故意违反薛启华的劝告,专门做一些对自己身体有害无益的事情,就是为了惩罚他不争气的身子!也许没有人知道,无人之时他会痛骂自己废物,是个弱不禁风的没用废物! 然而,就是这具孱弱多病的躯体里却隐藏着一个伟大的灵魂,一颗从来不甘平庸的勃勃野心!可惜,上天赐给了他智慧和野心,却没有给予他匹配的健康强壮的体魄,每每思及,此乃他生平恨事。 当他再饮下一口烧刀子,却忍不住呛嗽起来。咳得如此厉害,以至于他差点儿打翻酒樽。 就在他最狼狈的时候,身后响起一个清朗的女音,低低嘆息道:「世子这是何苦呢!」 独孤晚咳了好久,眼泪鼻涕都咳出来,额头青筋暴起,这让他温润儒雅的形象荡然无存。然后他抬起头,转过身,恶狠狠地瞪向身后的不速之客。 唐琪看着独孤晚因为剧咳而憋到发青的狞狰面孔,但她并没有像寻常女子那样惊惶,相反她十分淡定,几乎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淡淡地盯着独孤晚的狼狈。「世子该保重身体,为大局着想才是!这样背着二公子和薛先生,糟踏你自己的身子,何苦来!」 喘息了许久,独孤晚终于可以说出话来:「谁允许……允许你过来的!」 唐琪嫣然一笑,道:「世子忘了,你赐给我的通行令牌!」说罢,她手里拎着一只青铜令牌,上面铸着一个大大的「令」字。而在这个「令」字的两旁,还有独孤两个小字。 ——这就是举世闻名的独孤令! 独孤令分上中下三个等级。上等令用黄金铸成,可以统领调遣独孤军;中等令牌可以白银铸成,可调派独孤府的秘密豢养的杀手和死士;下等令牌用青铜铸成,就相当于通行证,可以在独孤府的任何地方畅行无阻,就算是独孤晚的寝室也一样! 除了唐琪,薛启华也有一块这样的铜令牌。 所以,唐琪拿着铜令牌,可以任意出入独孤府,不受任何人的盘查。 曾经,她在君陌心的身边也有过这样的待遇和地位,但因为萧魅的甦醒,一切努力都付之东流。 生平恨事,绝不能再经歷第二次。 终于,独孤晚慢慢地缓过气。他双手扶着桌案,凝视着唐琪的目光有些冰冷。「你这样明目张胆地出入府邸,可能会被君陌心发现!」 唐琪不以为然,讪笑道:「你以为那障眼法瞒得过君陌心吗?看破不说破的并非公子一人!」 独孤晚微微一怔,他见唐琪笃定的神情和语气,知晓她所言非虚。略略沉吟片刻,才道:「就算君陌心对你留了几分情面,也要小心被萧魅看到!待会儿,她过来单独见我!」 唐琪的笑意多了几分凉意,但仍然保持着她的优雅和完美。「记住,把握住这次单见她的机会!我过来就是想告诉公子,我也会离魂术!」 「不可!」独孤晚严辞拒绝。「这绝对瞒不过君陌心的眼睛!」 「没打算瞒他!」唐琪定定地盯着独孤晚,毫不掩饰她清眸里的杀气。「他们俩送上门来了,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独孤府机关重重,也许仍然困不住君陌心。但萧魅对独孤晚毫不设防,只要控制住了萧魅,就等于掐住了君陌心的七寸。凭着独孤晚的智谋,想在独孤府里擒下君陌心也并非痴人说梦。 若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制住君陌心,那就只有独孤晚。 独孤晚最可怕的地方不是他有多么强大的修为和武功,而是他强大的头脑和所向披靡的智慧。这才是最可怕最无敌的! 独孤晚站起身,刚才那半杯烧刀子对他身体的损害很大。他瘦削的身子微微前倾,这让他年轻的身体呈现一种佝偻之态。他左手下意识地抵住胃部,但他的神色丝毫没有流露痛苦之色,却像钢铁铸成般坚毅不移。「如何处置萧魅和君陌心,我自有打算,不必劳烦唐姑娘费心!」 唐琪听他话里的意思,竟然不打算趁此机会拿下萧魅和君陌心。她的心不由沉下去,清眸涌起失望和冷然。不过,她仍然克制住了情绪,轻轻嘆了口气,走过去抱住了独孤晚。「我是担心你,担心你的身体还能撑多久!如果能拿住君陌心,你就可以强壮起来……」 一个女子,抱住一个男人,说着这样暧昧的话语,任何男人都不会无动于衷。更何况,她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幽怨。当一个女人抱怨一个男人不够强壮之时,这对于男子来说是最深的痛苦和侮辱。 独孤晚一张俊脸胀得通红,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用尽所有力气推开了唐琪,然后狠狠扇了她一记耳光。 「啪!」唐琪雪白美丽的脸顿时腾起五根鲜红的指印,她的整颗脑袋都被打得偏了过去。半晌,她才缓缓转过头,清丽的脸庞却没有任何明显的情绪波动。相反,她清眸里的轻蔑愈加深浓,吃吃地笑起来。「公子何以恼怒至此呢!唐琪是为了公子着想,我也就罢了,冷落了妖美人可就不好了!」 打了唐琪一巴掌,独孤晚的掌心都震得隐隐发麻。他很清楚这一巴掌的力道,但他仿佛丝毫感觉不到唐琪的痛楚。他温柔地伸手抚上她雪白美丽的脸,温柔地道:「你该离开了!」 这句话对唐琪来说,简直比打她一巴掌还要令她惊悸。她不由瞪大清眸,问:「你让我去哪儿!」 「去你该去的地方!」独孤晚走回原座,将那剩下的半杯烧刀子泼进了迴廊外面的竹子里,然后命侍婢上清茶。他的任性,适可而止。因为,他孱弱的身体承受不住太出格的折腾。「凉妃跟姚夭一样,自小在雪莲宫长大,虽然人很机敏,便毕竟阅歷太少,心思单纯些,肯定不是南宫影的对手。」 唐琪已经说不出话来,看着独孤晚像看着一个疯子。但她终于慢慢地淡定来,冷笑道;「你让我进宫做皇妃!也许你可以帮我安排一个身份,但我已非处子之身,你让我怎么侍奉皇上!」 「我相信,这些问题你都能轻易自己解决。」独孤晚呷了一口热茶,慢慢地接道:「你用什么法子煳弄的南宫钰,不防再用一次!」 唐琪娇颜胀得通红,她终于知道眼前这个看似极其温柔多情的男人多么薄情寡义。他只是暂时取消了对君陌心动手的决定,就认为她再留在独孤府会妨碍他。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将她遣去皇宫,送到当今皇帝司徒璜的枕畔。 这些天以来的盛宠,果然都是假象而已。他连一丝一毫的留恋和动情都没有!甚至,他还不如君陌心! 起码,君陌心只是将她驱逐出去,并没有强迫她去不情愿去的地方,更没有直接把她送到另一个男人的床上。 一时间,唐琪有些迷茫。她为了报復君陌心,心甘情愿被独孤晚利用,继续伤害自己的身心,这究竟是对还是错? 然而,无论是对还是错,她都已没有了回头路! 「唔,原来是去做皇妃啊!」唐琪笑起来,说明她已经接受了独孤晚为她安排的这道路。「也不错!看鬼公主进了皇宫就直接封妃,简直就是一步登天!有她那样的好榜样,对于这样的美差,所有的女人自然都是趋之若骛。」 独孤晚见唐琪识趣,短短的时间里不但接受了这个现实,而且还能立刻就想到了锦绣前途,不由目露赞许之色。「果然是个聪慧识趣的女子!就凭这份机敏和伶俐,已经远胜凉妃!听说,现在皇上的新宠芸妃还是你的旧日闺阁密友,这就更加妥当了!」 唐琪终于明白,独孤晚让她入宫并非是心血来潮,原来早就准备和筹划。她深吸一口气,依然笑意吟吟地道:「唐琪侍寝半月有余,若有幸怀有子嗣……那当真是天助公子成大业了!」 虽然女子毫不掩饰话语里的讥讽,独孤晚却是一脸的认真。「凭你的手段,自然有办法让皇上认为这是他的龙脉!如果事成,你我的孩儿将是下任天盛的君王!」 唐琪不由将手伸向平坦的腹部,仿若自言自语般:「我的孩儿,你听到你爹地的话了吗?可要好好争气,一定要是个男胎才行啊!」 独孤晚静静地看着她的自言自语,然后提醒道:「去吧!把你的把戏留着去皇上的面前表演,他更喜欢看!」 语气很淡,却流露出他对唐琪的厌恶。 「为什么这么急着逐躯我呢!」唐琪回眸觑向他,她的声音愈加低柔。「是因为萧魅要过来了吗?你对她这般重视自然是为了君陌心,但她跟君陌心恩爱缠绵的时候,你为何一直要在旁边偷偷的看呢!你越偷看,君陌心就会越护着她,怕你抢走她!为了打消君陌心对你的戒心,你该表现出对萧魅不感兴趣的样子才行!」 「这些事情不必你来教我!」独孤晚终于沉下了俊脸,喝令道:「来人,把唐美人送去汴京!即刻启程!」 * 萧魅高高兴兴地进了独孤晚的寝居。男子的寝居有着大片大片的竹林,这说明他十分喜欢竹子。 正值温暖的春天,竹林萌发出新鲜的嫩竹叶,满目青翠,令人心旷神怡。 一路欣赏着竹子的各种形态,萧魅在侍卫的引领下进了独孤晚日常起居的偏厦。这里是长长迂迴的廊道,廊檐下挂着各色漂亮精緻的鸟笼,笼子里养着各种名贵的鸟儿,叽叽喳喳,仿佛走进了清晨树林里一般,莺歌燕舞,一片旖旎。 转过几道迴廊,就看到坐在竹椅子里正在赏竹饮茶的独孤晚。男子身影似乎更加瘦削,大有孱弱不胜之态。 独孤晚听到响动,迴转头,笑着站起身,上前相迎。「萧姑娘,快请坐!」 萧魅也笑起来,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怎么不喊我魔妃了!」 独孤晚脸上的笑略有些尴尬,道:「当着魔君的面,那是给他的尊重。但此时只有你我二人,在晚的心里,萧姑娘是晚的朋友,不是他人妇!」 「唔,知道我已嫁作他人妇,你还喊我萧姑娘!」萧魅摇摇头,纠正着这个明显的错误。「我已为人妻,不是姑娘了!你既然把我当朋友,就直唿其名好了!」 说话间,侍婢已经端上了茶水,并且上了新的茶点。 萧魅坐下来,随手掂起一枚青果,惊奇地道:「你家的桃树都结桃子了!」 独孤晚笑道:「桃花刚刚盛开,哪里来的桃子!这是距骊城五百里远的江城送来的新果,萧姑……小魅,你尝尝!」 小魅?这称唿似乎有点儿太过亲呢!不过独孤晚像个谦和温雅的大哥哥,倒也不觉唐突。 萧魅咬了一口青果,酸中透着丝丝的甜,味道十分爽口。「嗯,好吃!」 独孤晚又拿起其他几样鲜果,让她品尝。大多是南方城市进贡过来的,比当地早了一个月的时令。 不知不觉,又吃多了。萧魅打了个饱嗝,颇有些苦恼:「我觉得,自打进了你们独孤府,不知为什么,胃口大开,变得特别能吃!」 饶是独孤晚内敛,也忍俊不禁。「既然如此喜欢府里的吃食,那就在这里多住些时日。」 「我也想啊!」萧魅是个有话藏不住的人,她把独孤晚当作朋友,而他也是这世上少数得她敬重和喜爱的人。所以,在他的面前,她并没有隐藏她的苦恼。「只是……再这么吃下去,我要变成胖妹子了!那样,岂不是更配不上我家老公的绝代风华!还有啊,我已经嫁人了,长时间住在男性朋友家里,怕惹老公不高兴!」 萧魅不停地说着,根本没注意到独孤晚脸上的笑意慢慢变得有些勉强。 等到说完了,她突然嗅了嗅周围的空气,奇怪地道;「咦,我怎么闻到这周围有酒气呢!」 独孤晚怔了怔,原以为萧魅是个粗线条的女子,没想到她如此敏锐。他也作势嗅了嗅四周,疑惑地道:「可能是最近几日有些鼻塞伤风的症状,竟然没闻到。」 萧魅倒也没较真这件事情,很快就抛开了,转而问道:「你说有件重要的事情单独跟我讲,现在可以说了吧!」 为此,她还惹得君陌心不高兴。因为他非要陪着她,而她因为独孤晚说需要单独谈,坚决不同意带着君陌心。这齣于她尊重独孤晚的意愿,也许说出的事情关系到另一个人的**呢。 提起此事,独孤晚神色严肃,道:「你还记得当初在府里借住之时,曾经托薛先生给魔君发了一封飞鸽传书的密信!」 「唔,」萧魅记起了,确实有此事。但那封信发出去之后,就像是石沉大海,再没了消息。之后,她问过君陌心,而君陌心坦言说他并未收到过那封信。「可能是信鸽半路出了意外吧!」 独孤晚微微颔首,证实了萧魅的猜测。「的确是出了意外,但这意外……却是人为的!后来我才知道,是晨儿私自射下了那只信鸽!」 「啊!」萧魅一怔,随即怒道:「他什么意思啊!」 独孤晚微弯唇角,道:「你该想得到!」 「一定是南宫钰!」萧魅明白了,她很生气。「这个傢伙……自己喜欢做坏事也就罢了,还跟独孤晨勾搭到一起……哎,我只是就事论事,并非对你们独孤家有意见,就觉得你家老二太过份了!他该明白,友情固然重要,可也不能光为了朋友义气,就不把别人的意愿放在心上吧!我的私人书信,他竟然给拦截下来……太过份了!」 「我让你过来,主要是想为了这件事情跟你道歉!」独孤晚诚恳地道:「晨儿做错了,我会管教他的!」 说了一通,萧魅慢慢地消气,同时对独孤晚愈加敬重起来。她不由多看了他几眼,道:「其实这件事情跟你无关!你还是把它调查清楚,给我一个交待。这说明你是个极其认真极其负责的人!真不敢相信,这个以尚武为宗旨的世界还有你这样懂得尊重人权的绅士,简直是混沌世界的一股清流!能认识你,我真得很开心!」 任凭女子如何夸赞,独孤晚都微微弯着唇角,保持着儒雅的浅笑。等她说完了,他才举起茶杯对她示意。 于是俩人以茶代酒,碰了碰杯子,以庆贺他们找到了人世间难得的佳音和知已。 该说的说了,茶也喝了,闲聊几句之后,萧魅提出了辞程。「我老公那人吧有点儿太清高,不喜欢借住在别人家。再说,已经在此叨扰了两日,也该回去了!至于恪靖侯和黄德彦之事……他说让世子看着处理就好!毕竟这也属于朝廷的公事,而世子身为朝廷将领,究查犯事的官员,剿杀叛匪,这都是你份内的事情……」 说到这里,萧魅意识到不对劲,赶紧停下口。她讪讪地笑两声,忙解释道:「我老公那人说话不太懂得转寰,容易得罪人,你别介意啊!」 独孤晚毫无不悦之色,依然保持着儒雅的完美风度。「魔君说的是实话,晚又有何可介意!审讯恪靖侯,调查他跟黄巾叛军之间的联繫,这都是晚份内的事情!如果魔君不愿搅进这趟浑水里面,只管回骊山,躲开尘世间的是是非非!」说到这里,他轻轻嘆口气,似无奈似羡慕。 「人跟人不一样!你是世袭的大将军,赫赫有名独孤军的统帅,哪能跟我们江湖草莽一样躲起来享清静呢!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使命!」对此,萧魅有她自己独到的见解。「只要按照自己的角色来认真生活,就是成功的人生啊!」 「我倒也想找个僻静的世外桃源躲起来,不问人间是是非非,可惜……」独孤晚说到这里黯然失神。「生为独孤家的嫡长子,我的肩膀上担负着无可推卸的责任。註定,这一生我都无法跟魔君一样,远遁世外,避开红尘喧嚣,跟你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萧魅不由同情地看向独孤晚,原来这个看似儒雅的绅士,内心有着如此沉重的苦闷。她终于明白君陌心为何不肯调查君贵妃的死因,为何不肯追究他是不是当年夭折的皇子珀。因为他很清楚,他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他的性子恬淡冷漠,根本就不适于复杂的皇室生活,也不适应于复杂的朝政争权,他喜欢做世外闲人,那她就只有陪伴着他。 萧魅还没到达君陌心的那样的境界,其实相较于平淡的隐居生活,她更喜欢轰轰烈烈多姿多采的生活。但因为爱他,她愿意陪他一起远遁世外,避开红尘喧嚣。 「我觉得,只要跟心爱之人在一起,哪里都是仙境!如果跟不爱的人在一起,既使仙境也会寂寞冷清!」萧魅这样看待世事和爱情。 独孤晚定定地注视着她,良久轻轻嘆息。「小魅,祝你幸福!」 「谢谢。」萧魅接受了他的祝福,并且举起茶杯,祝愿道:「祝你身体早日康復,越来越健康!」 独孤晚未饮杯里的茶,他若有所思,问:「为何不祝我早日找到我的幸福?」 萧魅有些意外:「你的幸福……不就是看着独孤家兴旺发达,然后娶许多妻妾,为独孤家开枝散叶吗?」 独孤晚轻轻摇首,柔声道:「我一直希望,能找到那个可以跟我一起携手共度余生的女子!我的心,她能理解,她的心,我能看透。简简单单,没有阴谋没有算计没有争权夺势!如果我说,我对现在的生活有多么厌倦,小魅,你相信吗?」 萧魅无法理解,也无法置喙,她只能说:「你这想法跟你的身份不太相符哎!再说了……」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看待独孤晚的眼神和语气都有薄有微辞:「你虽未正式娶妻,身边的姬妾也不少了!一边享受着环肥燕瘦的温柔,一边还幻想着纯洁的爱情……这未免太贪心了吧!」
56变馋了 56变馋了 作者: 一边享受着环肥燕瘦的温柔,一边还幻想着纯洁的爱情,这未免太贪心了吧! 萧魅说话太过直爽,当她说出这句话,整个环境再次寂静了!她这才意识到不妥,但说出口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很难再收回来了。 于是,场面再次变得尴尬。好吧,她总是有这种把天给聊死的本领。 好在独孤晚拥有极好的涵养和风度,他并没有着恼,只是轻轻嘆口气,似无奈似悲悯:「我想要的,是我未曾拥有的!美女再多,没有知心之人,又有何乐趣!」 「噢,」萧魅觉得这个话题该打住了,但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如梗在喉,不吐不快:「十年扬州梦,青梦薄倖名。不过是给自己的风流滥情找个堂而皇之的理由罢了!你连等待都不肯,怎么可能找到真正的爱情呢!」 说完,意识到独孤晚的脸色十分难看,她不由讪讪地地补充了一句;「我这人说话有点儿直……」 「没事的。」独孤晚勉强弯了弯唇角,表示不介意。「我知道,你是真心把我当朋友,才对我说这些!」 萧魅松了口气:「你不介意就好,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怎么会生气!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独孤晚沉吟了一会儿,道:「我们俩能成为好朋友,这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我很珍惜这份友谊!以后,无论我们俩身处何方,都可以做一辈子的挚交好友!你有什么困难,只管来找我!记住,我是你永远坚强的后盾和靠山!」 * 萧魅走出独孤晚的寝居,看到君陌心已经准备整齐,带着所有的人等在那里了。 她不由摇摇头,这傢伙,就等不得一时半刻吗? 君陌心对萧魅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萧魅失笑,却又故意板起脸来。她抱着臂膀,悠然自得状:「我有说要跟你走吗?」 君陌心只好下马,走到她的身边。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将她遍身逡巡了一遍,然后眸色深沉,直接将她拦腰抱起。 一声尖叫,萧魅故意在他的怀抱里又踢又打,还喊道:「救命啊!救命啊!大魔头抢人了!光天化日,大魔头抢人了!」 君陌心看着怀里挣扎的小野猫,嘴角不由浮起笑意,他俯首吻住她的唇,于是她就安静下来了。 萧魅发现这个男人实在太狡猾了!他深深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哄着她,什么时候可以适当地强硬。就像此时,假如他好言相劝,柔声相哄,她也会故意百般刁难,就是不跟他走。 所以,他上来直接动手抢,连哄骗的程序都省略了。但她却无法生气,因为……她早就不生气了啊! 咯咯地娇笑着,女子在他的怀抱里娇声呢喃。男子抱她上马,扶她坐正,两人又低语了好一会儿。 「准备离开怎么不早说啊!」萧魅有点儿不高兴。「我好跟独孤世子辞行!」 「你刚从他的寝院里出来!」男子提醒道。 「可是我并没有跟他说我现在就要走啊!」萧魅觉得独孤晚真心将她当朋友,她不能罔顾朋友的感受。 「本座跟他说了!」男子认真地答道。 「唔,」萧魅想了想,也就不再坚持去跟独孤晚辞行了。不知为何,也许是独孤晚对待爱情的态度让她薄有微词,让她对他的印象稍打折扣。 当然,对于这个年代的男人来说,独孤晚算是比较不错的了!毕竟,这世上只有一个君陌心不是吗?再说,独孤晚只是她的朋友,两人对爱情观无法认同,倒也不算什么。 三观只有一观不合,独孤晚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好的朋友!三观完全契合,所以君陌心是她在这个世上最爱的男人! 等到君陌心和萧魅同乘一骑,带着座下玄阴堂的所有骑士们有说有笑地慢慢离开了独孤府,独孤晚才慢慢地走出来。 他看着马队离去的方向,俊目里涌现出一种深沉的阴冷。薄唇抿得很紧,不言不语也不动。 刚才萧魅喊救命的时候,他还真有想上去把她救下来的冲动。当然,他没有那么做。因为那么做,他就成了个大笑话。 「世子,今天你未歇午觉。」薛启华走过来,轻声地提醒道。 不得不说,薛启华是个很尽责的医生。他对独孤晚的关怀无微不至,可以说,独孤晚的身体能保持今天的状况,这完全是薛启华的功劳。 要知道,独孤晚出生之时,太医曾断言,他活不过二十五岁。 如今,他已经二十七岁了! 只是他感觉得出来,身体每况愈下,越来越力不从心。 听到独孤晚轻咳了两声,薛启华立即将风衣解下来,披到了他瘦削的肩头,关切地道:「你又喝酒了!」 独孤晚终于转身回过头,对薛启华笑道:「你变得更唠叨了!」 薛启华没有笑,他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半晌才道:「你不能任性!」 因为,独孤晚没有任性的资格!原本二十五岁就是他生命的极限,如今他已经二十七岁!虽然有薛启华帮他调养续命,但不可否认,独孤晚在不断地衰弱。 「只饮了半杯。」独孤晚终于认错,却兀自笑着:「另半杯泼进了廊外的竹子里,却被她给闻了出来。她的鼻子简直比狗鼻子还灵!」 薛启华仍然没有笑,他十分严肃:「你对萧魅投入了太多的注意力!」 「她是君陌心最宠爱的女人!」独孤晚有他理直气壮的理由:「我对她多注意些,这没什么!」 「可你对她注意得太多了!」薛启华顿一顿,终于建议道:「也许,世子该娶妻了!」 「娶妻!」独孤晚冷笑一声,但这声笑竟又让他呛咳起来。「有意思吗?」 简单的话语里带着浓浓的凄凉和绝望。 于是,薛启华也沉默了。 「我宠幸唐琪之前,特意给她吃了你开的丸药。如果不出意外,她应该可以受孕!」独孤晚自有他的打算,但这打算里虽然包括了他生命的延续,但并不抱括他的未来和希望。因为他的生命根本就没有未来和希望。 薛启华缓缓颔首,道:「不错!假如她入宫就能传出喜讯,皇上一定会十分宠信她!」 唐琪不止拥有美貌,而且还拥有足以跟南宫影匹敌的智慧。假如她能怀上龙胎,无异如虎添翼。 「这样就足够了!」独孤晚幽幽地看向薛启华。「我的孩儿不过跟我一样,是个天生不足的废物。能派上这样的用场已经不错了,还娶妻做什么呢!」 话语里,仍然是深浓到化不开的忧伤和绝望。 这下子,薛启华也沉默了。他微微低下头,不想让独孤晚看到他眼里的悲伤和同情。 因为独孤晚表面看起来极谦和,但骨子里极要强的人。他不想看到别人同情的目光,这会令他更难过。 许久,还是独孤晚打破的沉寂。「听说再过几日,大皇子晏将要封王,还要纳妃!就让晨儿亲自去趟汴京当面庆贺,顺便求贵妃娘娘开恩,也给晨儿指一门亲事吧!」 薛启华打起精神,和独孤晚筹划正事。「嗯,二公子也到了婚娶的年纪。不过他尚比南宫钰小半年,而贵妃的侄儿南宫钰还未娶妻!」 「南宫钰因为痴恋着萧魅,不思婚娶,贵妃明白!」独孤晚淡淡地道:「她肯定会答允给晨儿指一门亲事,然后再藉机催促南宫钰,比他小半岁的晨儿都大婚了,当然也得给她侄儿指一门亲事,说不定两家还能同时举办婚礼!好好热闹热闹!」 薛启华不住地点头,道:「世子所言极是!启华这就把二公子叫过来商量!」 「不必了!」独孤晚摆摆手,道:「你去跟他说一样的!就说我最近身子乏,想静休几日。」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只希望能在我闭眼之前,看到他尽快成家!」 薛启华想了想,道:「如果南宫钰能跟他一起被贵妃指婚,二公子对婚事应该不会有异议。」 独孤晚的目光冷了几分,语气斩钉截铁,没有半分商谈的余地。「就算是南宫钰不肯答应贵妃的赐婚,晨儿还是要完婚!」 身为独孤家的子孙,他没有资格任性,他的弟弟独孤晨同样也没有资格任性! * 一路春风无限,景色怡人。 而萧魅却不停地跟君陌心讨论着吃的问题:「我现在特别想吃水果!今天独孤晚请我吃的桃子就不错哎!我还想吃西瓜和草莓,凉凉的,酸酸的,甜甜的!」说到这里,她不禁咽了口水。 君陌心觑她一眼,道:「想吃什么,本座回头弄给你吃!」 萧魅当然相信君陌心,他说弄给她吃就一定会弄给她吃!不过,她颇有些烦恼。「不知道是不是独孤府的吃食太过美味,我在那里住了一天,嘴巴怎么变馋了呢!整天只想着吃!」 君陌心顺手捏了捏她的脸蛋,道:「你还是太瘦了!」 这是她突然变能吃的原因?萧魅不敢苟同。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日渐繁茂的植物给吸引住了。「到了骊山,我要种植大棚蔬菜,你得支持我!」 「什么是大棚蔬菜?」男子不紧不慢地问道。他知道,她总是有一些希奇古怪的新鲜事物,跟她在一起,他永远不用担心生活乏善可陈。 「就是用塑料薄膜盖的大棚……糟,这里没有塑料!」萧魅颇为苦恼地抓了抓头髮,想着如何攻克这个难题。「很难找到可以替代的东西哎!」 塑料薄膜关键是隔寒又透光,在这个落后的年代,真得很难找到取代它的物品。萧魅挖空心思,还是无法找到可以替代之物。 看着女子苦恼的模样,似乎暂时忘记了其他的事情。君陌心就识趣地没再打扰她,让她专心去苦思。 这个小丫头,能让她多些事情忙活也好。也许回到骊山之后,她得苦心钻研这个难题,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闹着山上闷,想要下山找独孤晚叙旧了! 想到这里,君陌心眉心舒展了许多。 不过,他心里始终有些疑问。总觉得独孤晚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但事实证明他想多了。独孤晚并没有对他开口,请求他留下助他完成霸业。 也许,独孤晚感觉出君陌心对他的疏冷和戒备,觉得时机还不成熟。毕竟,叛变可是诛九族的大事。先不说会不会成功,就算走漏了风声都是死罪。 独孤晚是个很谨慎的人,他也许认为君陌心靠不住,直接没有开口吧! 不管真相如何,君陌心不想去追究太多。他对这些统统不感兴趣,对谁做皇帝也不感兴趣。除了在汴京埋下了一些眼线,作为以防万一的退路,他实在不想掺合进去皇权争夺的斗争里面去。 * 萧魅犹记得,当初她和君陌心、南宫钰等一行人,登骊山时连番闯关,艰险重重,也牺牲了许多随行人员。不过,最后终于顺利到达骊山的顶峰——雪莲宫! 雪莲宫原名元尊圣宫,是君陌心的师父元尊圣人在祖师传下的遗址上面修缮改建而成。雪菩萨霸占了宫殿之后,再次修葺扩建,将整座宫殿建设得极有规模,颇为气派,更名为雪莲宫。 春天的骊山,美到令人心醉。一路繁花似锦,美不胜收。这次,他们的施途不再有任何危险,而是一次纯粹的踏春旅行了。 当萧魅把这个想法跟君陌心说了之后,他沉吟了片刻,然后纠正道:「不是旅行,是回家。」 呃,回家!萧魅还有些不太适应!那座在她记忆里充满了诡谲和危险的地方,充满了传奇和神秘的地方,现在竟然变成了她的家——夫家! 雪莲宫原本就是君陌心的师父留给他的遗产,他是这座宫殿名正言顺的主人。 他带着南宫钰来雪莲宫寻凌飞雪,其实也是为了夺回原本属于他的家。因为修罗谷已经毁了,他迫切需要重建家园。无疑骊山是很理想的栖身之所。 这个男子,看似淡漠冷然,但心中自有定夺。该属于他的,他绝不会轻易拱手让人。 「哇,这么大的山,这么美的山,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萧魅接受了这个现实之后,不禁再次开心起来。尤其是,这个家里有他跟她相伴。她甜甜地宣布道:「我喜欢!」 男子不由弯起唇角,宠溺地觑着她。他们先后经过了鬼洞,妖林,仙人谷。每经过一处,他们就会记起当初经歷的险境,此时说来只是成为了趣谈,为他们路途添增谈资罢了。 由于轻车熟路,没有任何阻拦,兼之骑着从黄巾叛军那里夺来的汗血宝马,脚程极快,日落之前,他们终于到达了雪莲宫。 夕阳已经沉入了西天,染红了半边云霞,将这座雄伟奢华的宫殿照耀得美伦美焕。 不得不说,雪菩萨在这里居住的年月里,将这座宫殿收拾得极为奢华。如果非要挑出一点儿毛病的话,就是这座宫殿太过奢华了! 终于到家了! 萧魅发现,这里到处都井井有条,当日攻下雪莲宫时,种种损坏败坏的之处全部得到了修葺改善,焕发出勃勃生机。 看来,君陌心离开骊山的日子里,他的属下将这里打理得很好。就像是当年他离开修罗谷,时隔十七载之后,再度回归,一切都仿佛他昨日刚刚离开一般。甚至,就连他书房里挂的画都没有挪移半分。 君陌心就是这样的能耐和手腕,牢牢控制着他属下的人,对他唯命是从。但时间久了,一些东西却难免悄悄发生变化,就像是曾经他最信任的古幽冥。 想起此人,萧魅不由对君陌心多了一句嘴。「那个古幽冥逃走之后再没露面,这可是一条埋藏的祸根。」 君陌心不以为然。「古幽冥不足为患!」 好吧,就没见这个男人畏惧过谁。萧魅无奈地摊手,却突然想到,唯一令他有些紧张的就是独孤晚。 而独孤晚那样一介文弱的书生,才是根本不足以对他构成威胁好不好! 萧魅摇摇头,觉得很难理解他的心理。男人的世界总是比较复杂些,也许她的头脑还是太过简单了! 好在君陌心选择回归骊山隐居,至少可以省去了官场里那些尔虞我诈的争斗,倒是轻松。 魔君归来,这对于整个雪莲宫来说都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很快,雪莲宫的帮众纷纷聚集过来,拜见远道归来的魔君。 当年,修罗谷的四大护法,武如意死了,古幽冥逃了,只剩下刀锋和公孙言。七大堂主,除去跟古幽冥叛逃的三位堂主(包括他们堂下的所有帮众)剩下了四位堂主。但是有两位堂主被君陌心留在了汴京,因此宫里只剩下了风火堂的堂主韩世诚和玄阴堂的堂主韦稷涵。 萧魅看了半天,忍不住问道:「香蕙呢!」 气氛变得有点儿怪异,无人作答。 「咦,怎么不说话!」萧魅心里咯噔一跳,失声道:「出了什么事情!」 因为青姝殒命的缘故,萧魅对于香蕙就格外在意了。她知道,这些早年跟随在君陌心身边的女属下都极为忠心。 半晌,听到韩世诚低低的声音:「香蕙因为做错事情关进了地牢里等待魔君的惩处!」 萧魅吓了一跳,「她干什么了!也叛变了!」 难道说,又出了第二个武如意! 但无人回答她这个疑问。萧魅总觉得气氛有些异样,却寻不到答案,就转头看向君陌心。「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君陌心脸色有点儿难看,半晌,才道:「香蕙未经本座的允许,就擅动本座的东西,因此,略施薄惩!」 「唔,」听说只是弄坏了君陌心的东西,萧魅不禁松了口气。「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她弄坏了你什么东西,非要罚她!」 君陌心闭起嘴巴,一时间没有回答。 萧魅皱起秀眉,转头问韩世诚:「韩堂主,你说,到底怎么回事!痛快些,别吱吱唔唔的!」 韩世诚额头慢慢渗出了汗滴,似乎颇为尴尬。但此时他若不回答的话,那就是蔑视魔妃,估计跟蔑视魔君后果一样严重,甚至更加严重。 犹豫了一会儿,韩世诚做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如实答道:「因为……」 「行了!」君陌心打断韩世诚的话,淡淡地道:「只是件小事而已。传本座之命,把香蕙放出来,让她回復原职!」 「是!」韩世诚如蒙大赦,长长吁出一口气,赶紧领命而去。 萧魅的疑惑非但没有解除,反倒更深了。「到底怎么回事嘛!一个个都吱吱唔唔的!行,我不问他们了!君陌心,我就问你,是不是又跟凌飞雪有关!」 * 「皇上已经正式下令,缉杀君陌心!特封你的两位庶弟为远征将军,带十万兵马征讨骊城。到时,会有独孤军配合!」 南宫钰跪在姑姑南宫影的跟前,俯首听训。 「圣旨一出,君陌心就是丧家之犬,再无容身之地!另外独孤世子智谋无双,再有他的相助,自然不愁除掉君陌心!」南宫影弹了弹黄金镂花镶红宝石的护甲,继续道:「那时,萧魅就可以当作一件战利品献给朝廷。本宫会请求皇上将她赐给你为侍妾!」 「多谢姑姑!」南宫钰眼睛亮亮的,终于一扫素日的颓废,完全振作起了精神。但他仍然有所不满。「为何不派我做远征将军!」 南宫影美眸一转,笑着安慰道:「谁做远征将军,结果都一样的!又没指望你们去跟君陌心交战,只是一则你两位庶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歷练歷练,为将来升迁打基础,免得人家说他们没有资歷。二则,你跟君陌心是情敌,关心则乱,恐怕影响你对战况的判断!所以,让剑儿和鹏儿去骊城远征,反倒比你亲征要稳妥得多!」 听南宫影分析得头头是道,南宫钰不由颔首贊道:「姑姑所言极是!」不过,他仍然有些疑问。「难道我什么都不能做,就在汴京干等着吗?」 南宫影咯咯地娇笑道:「什么叫干等着!你只管把丞相府好好布置一番,把新房准备好了,跟你心爱的萧大小姐圆房啊!」 一句话说得南宫钰热血沸腾,红着俊脸,只顾着憨笑。 「傻孩子!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就把你乐成这样!」南宫影嗔道,「以后不许这么没出息!」 南宫钰抬起头,俊目泛着激动的泪花。「多谢姑姑!」 「看把你高兴的……」南宫影摸着南宫钰的俊脸,告诫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万万不可为女人落泪!」 「是,钰儿谨记姑姑的教诲!」南宫钰很爽快地擦干眼中的泪,这才道:「听说姑姑最近胃口不太好,要注意些饮食,以温热清淡为重。」 说起胃口问题,南宫影喜忧参半,道:「最近老是咯酸,茶饭无思,昏昏欲睡……沉香已经宣了太医过来给本宫诊脉……」 说起此事,南宫影还隐瞒了一事,那就是她的月信已经延期五天了!这在以前是绝无仅有的事情!她隐隐感觉到了一个事实,但却不敢真得相信。 就因为这个消息是否属实对于她来说实在太过重要,她才不敢轻易求证。胃口泛酸多日,茶饭懒怠,可她始终没有宣太医诊脉,就是怕会失望。 最后还是戚泽成过来探视她,从沉香那里得意南宫影身体不适,并且坚持不肯宣太医,他强硬地作主给宣了太医。 说话间,御医院的张太医到了。 行礼问安之后,张太医开始诊脉。 南宫影显然极为紧张,甚至,她的手指都在微微的颤抖。 南宫钰在旁边看得有些奇怪,不由拧紧了眉头。「姑姑,你的手为何一直抖!」 难道说,南宫影的病症很严重? 这时,正在给南宫影诊脉的张太医脸上露出惊异之色。他不敢大意,深吸一口气,再诊了一次。直到确诊无误之后,才忙站起身,然后跪叩下去。 「恭喜贵妃娘娘……是……是喜脉!」张太医颤抖的声音说道。 南宫影脑子轰一声响,几乎僵住了。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她的脑子里只剩下张太医说的那句话——喜脉! 真得是喜脉!她终于怀孕了! 最后,还是沉香唤醒了南宫影。「恭喜娘娘,喜怀龙胎!」 南宫钰也高兴地叫起来:「姑姑要生小弟弟了!」 南宫影缓过神来,她努力保持着淡定,努力保持着优雅,挥挥衣袖:「重赏张太医!」 张太医又说了一些谢恩的话,再嘱咐了一些孕妇注意的事情,然后开了保胎药方,让沉香派人去御医院的药房里抓药,这才领了赏赐,千恩万谢地离开。 这时,南宫影才转头训斥侄子。「什么要生小弟弟了!这是龙胎!说话不许没大没小的!」 尽管南宫影很宠爱这个侄儿,但皇宫规矩森严,不像府里那样随意。言行举止都得注意,因此她不但对自己要求严重,对家人同样要求严厉。 「是,侄儿谨记贵妃教诲!」南宫钰意识到自己太放纵,有失礼数,忙严肃起来。说完了,却又忍不住笑嘻嘻地道:「姑姑,你的肚子是不是很快就要大起来了!」 他看到很多孕妇挺着个大肚子,像个笨拙的乌龟般可笑。所以,他无法想像天姿国色的姑姑,她的肚子如果也大起来,会不会也变得像个笨拙的乌龟呢。 谁知道,南宫影闻言非但没有生气,还一脸的嚮往:「本宫……本宫的肚子……终于也可以鼓起来了!」 多少年了,她盼星星盼月亮希望自己的肚子也能如其他嫔妃那般鼓起来。原以为,梦想将是一辈子的梦想,没想到有一天美梦竟能成真,看来老天真得厚待于她。 「是不是因为吃了萧魅献给你的血莲子!」南宫钰问道。 「嗯,」南宫影点点头,又摇摇头,含煳地道:「血莲子只是味灵药,能否怀上龙胎这还是要看本宫的福气!不过,萧魅终归献药有功,将来她若嫁给你做侍妾,本宫会格外封她做县主!」 因为萧魅已经嫁与君陌心,非完璧之身,不配做南宫府的世子夫人了。不过,若是能封赏她做县主,倒也能弥补下身份上的不足。 姑侄俩又聊了一会儿,南宫影这才对侄子说:「本宫有些乏了,你先退下吧!记住乖乖地,不许再惹事!我若听你爹说你忤逆不听话,将来就把萧魅赐给你的两个庶弟做侍妾!」 这招恐吓十分奏效,南宫钰当即就变了脸色,拉着南宫影不依不饶。最后她只好重新再许诺了一遍,等灭掉君陌心之后就把萧魅赏赐给南宫钰,这才罢休。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南宫钰,戚泽成立刻就从后面进来了。 他直接从身后搂抱住了南宫影,看起来比刚获得喜讯的南宫影还要激动。「终于怀上了!终于怀上了!终于怀上了!」 南宫影没有回头,却已喜极而泣。「泽成,我们……我们的孩子!」 「对,我们的孩子!」戚泽成狂喜地亲吻着南宫影的玉颈,嘆道:「我们有孩子了!」 他将南宫影的身体扳过来,就是一通狂吻。 等到两人亲热过后,戚泽成这才提醒道:「既然我们有了孩儿,以后的重心就得放在我们孩儿的身上!不必像以前那样倚重你那个不成器的侄子!」 提起侄儿,南宫影仍然一脸的温柔。「钰儿是个好孩子,一直很孝顺我的!就算我们有了皇儿,也不妨碍我们姑侄的感情!再说,南宫家永远都是我坚实的后盾,也是你的后盾啊!」 戚泽成聪明地没有再就这个问题继续跟南宫影探究,转而道:「大皇子马上就要封王纳妃,本来皇上有意封他做储君,可现在娘娘怀上了龙胎,得想办法打消皇上的这个念头才行。」 南宫影入宫多年都未曾有过身孕,如今年近四旬,都已经不再抱有希望了。大皇子晏出身卑微,是南宫影一手养大的,也很听她的话。 本来,南宫影想扶持晏做储君,她将来就是尊贵的皇太后。现在自己有了身孕,心思自然也就发生了转变。 「嗯,」南宫影美眸闪动,心旷神怡。「皇儿来得恰是时候,那储君之位就仿佛专门为他留着的!」 * 君陌心,我问你,是不是又跟凌飞雪有关! 本来,凌飞雪渐渐不再是萧魅的心魔了。她以为自己在君陌心的心里已经完全取代并且超越了凌飞雪。可是回到骊山之后,又有了可疑的现象。 萧魅是个心里有事藏不住的人,当即就嚷了出来。 抽气声此起彼伏,所有的人目光惊诧地看着萧魅,像看着一个疯子! 竟然直唿魔君其名,这女子是得失心疯了吗? 更奇怪的是,魔君并没有立即发作,只是沉着脸告诉她:「不是!」 听说不是因为凌飞雪,萧魅的火气这才稍霁。但她的怒气并没有完全退去,仍然不快。「既然不是为她,那是为了何事!吱吱唔唔的,就是没有句痛快话!」 她很不喜欢这种遮遮掩掩的感觉,总觉得他对她不够坦诚。这不是萧魅要的感情,她想要的感情不止身体的洁净,还要灵魂的忠诚,合二为一才行。 君陌心挥了挥衣袖,示意众人退下。 得到魔君的示意,众人如蒙大赦,像刚才的韩世诚一样,赶紧擦着额头的冷汗,作鸟兽散了。 他们不知道魔君会如何责罚魔妃,但他们自顾不暇,只能让她自求多福了!谁让她恃宠而骄,敢在魔君面前如此放肆的! 但也有人持不同的看法,比如说刀锋。他临行的时候回头看了君陌心一眼,那一眼满满的轻蔑还有不满。 他就知道,君陌心绝不会捨不得惩诫萧魅。他的这个师兄,深陷情网,越来越没出息了。 等到所有人都退下,君陌心这才对萧魅如实道:「香蕙弄坏了本座的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才责罚于她!」 「什么东西?」萧魅追问道。 君陌心犹豫了一下,慢慢地不太情愿地道:「一幅画。」 萧魅怔了怔,顿时明白过来。「凌飞雪的画!」 没错,就是君陌心以前在修罗谷书房墙壁上挂着的那幅凌飞雪的画像,也就是萧魅无数可怕梦魇的重要发源地。后来,修罗谷惨遭锦衣卫夷为平地,那幅画却被腊梅趁乱给藏起来了,关键时刻准备用来保命的。 最后,腊梅的性命没保住,但那幅画却保住了。没想到,武如意利用君陌心重视那幅画的心理,就里面藏了只血蜈蚣,想暗算萧魅。但南宫钰做了萧魅的替罪羊(他不知道萧魅戴着的手环里有血莲子,可驱百毒)。 萧魅一怒之下命蕙香把那幅画像取了来,并且付之为炬。 事后,她忙着陪南宫钰下山去独孤府求医,就把此事给忘到脑后了。可她忘了,君陌心没忘。 他虽然从没因为这幅画像问罪过萧魅,却将奉命行事的蕙香给关进了地牢里。 「君陌心!」萧魅就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般弹跳起来,尖声叫道;「那幅画是我让蕙香烧掉的,你要罚就罚我,别罚她!她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你有本事把她关进地牢,为何不把把我也关进地牢!只会欺负蕙香算什么本事,有种沖我来!」
57小宝宝(甜甜甜 57小宝宝(甜甜甜 作者: 萧魅好久没冲着君陌心发这么大的脾气了,一部分原因确实是被他给宠坏了,另外就是,现在凌飞雪变成了她的雷区,只要触及到这个人,如果君陌心的反应让她稍有所不满,她分分钟就爆炸。 她知道,两人刚刚修復的感情需要小心呵护,否则就可能重新产生裂痕。但她无法控制自己的火爆脾气,主要是因为凌飞雪的缘故,他们起过太多次的争执,已经在她的心里留下难以癒合的创伤,稍稍触及到痛处,她自然暴跳如雷。 吼完了,她知道自己又错了!又没能控制好情绪! 然后,她眨巴眨巴眼睛,等着君陌心再次拂袖而去。 一般他生气的表现跟她恰恰相反,她是又吼又叫,他则是一言不发。 但君陌心并没有离开,他脸色有点儿难看,可仍然能够心平气和地跟她沟通:「原来那幅画是你让蕙香烧掉的。早知如此,本座就不惩罚她了!这就赏她些财物和饰物,作为对她的补偿!」 说罢,君陌心吩咐人给刚刚从地牢里释放出的蕙香赏赐了许多金银布帛以及珠宝等物,并且专门抚慰她,说上次因烧画事件押进牢房多日让她受委屈了等等。 萧魅略有些尴尬地立在那里,看着君陌心正做着善后工作。他有条不紊地弥补蕙香,该做的都做了,但却做得落落大方,恩威并施。 比起她常常无法控制情绪,君陌心这方面的确比她强出好多好多。 等到处理完了蕙香的事情,君陌心这才回过头看向萧魅。他的嘴角甚至还微微弯起一抹浅浅的弧度。「那幅画早就该处理了,你帮我烧掉也好,省得再忆起……过去那些令人伤心的往事。」 这番话,他说得极其淡然,也极其自然。 萧魅丝毫都不怀疑他的话是否只是安慰她只是为了哄她开心。因为她已经从他的眼睛里得到了答案——他是真心话! 也许,他早就想毁掉那幅画像,却总下不了决心。这就像一个打算戒菸的人,明知道吸菸有害健康,但他仍然摆脱不了对香菸的依赖。 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人来帮他下定决定,将那些害人的香菸全部扔进火炉里烧掉,再不允许他碰触。 也许刚开始他会不适应,但过段时间,就能慢慢地习惯,毕竟他并不真正需要香菸,他只是无法摆脱依赖的心理。 等到他慢慢地适应了没有香菸的生活,并且发现没有那种东西,他的生活更加充实更加健康愉悦,那么他就不会再去想这个东西了。 萧魅觉得很神奇,君陌心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她竟然可以理解得如此深刻,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吗? 终于,也不知道是谁先握住了谁的手,也不知道是谁先吻上了谁的唇,他们激烈地纠缠到了一起,激吻着,缠绵着…… 这一刻,他们之间再无隔阂,再无猜忌!再无凌飞雪!因为他们已经用彼此的行动向对方证明了,他们最在乎的是什么! 他们已经从彼此的行动、眼神、言语里面体会到了彼此的重要性已经无可替代! 萧魅最后的心病终于拔除,她确信自己已经治癒了君陌心!他不再是那个活在过去回忆里的君陌心,他不再是那个深陷情网无法自拔的君陌心,他不再是那个被情所伤无所依託的君陌心! 他的身边已经有了萧魅,那个惹他怜爱,同时又深得他垂怜的萧魅! 她的爱情那么纯粹热烈奔放不掺任何的杂质!她绝不会因为父亲萧泓博的缘故而违心嫁给不爱的南宫钰;她绝不会欺骗他算计他背叛他;她绝不会在他的茶水里面下热毒! 在她的身边,他是这样的踏实安心!这样的女子,怎能不让他爱之入骨! 他已经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女子,她完全匹配他,并且深爱他!而且,恰恰他也深爱着她! 激吻着,缠绵着,不知谁先解开了谁的衣袍,也不知道谁先扑倒了谁。他们双双倒在了一张矮榻上…… 正准备激战之时,传出一声响亮的咕噜声!是谁的肚子在叫? 无疑,这是件十分尴尬也十分影响气氛的事情。萧魅俏脸绯红,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刚刚一动,肚子又咕噜了一声。 结果毋庸置疑,这么煞风景失风度的事情当然只有萧魅干得出来。而君陌心……估计将他饿个三天三夜,他的肚子也不会咕噜的! 当然,这只是萧魅的臆测,并没有真得实验过。只是她觉得,像君陌心这样谪仙般的男子,怎么可能发出如此丢人的声音呢! 「饿了!」君陌心焦渴地舔了舔她鲜润的红唇,声音有些暗哑:「做完了再用膳吧!」 萧魅还没回答,她的肚子替她发出了抗议——「咕噜」! 男子轻轻嘆了口气,再吻吻她红润的脸颊,生生压抑下了欲望,给她整理好了衣服。 「来人,传膳!」君陌心吩咐道。 * 晚膳十分丰盛,竟然还有整头的烤乳猪。 满桌子珍馐佳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萧魅欢唿一声,就扑了过去。 那些侍立在旁边的婢女们都忍不住眼角或者嘴角抽搐,暗暗腹诽着,魔妃怎么如此掉价呢——好像几辈子没见过吃的! 「嗯,这是我吃到最好吃的烤乳猪了!」萧魅拿刀切了块外皮烤到焦黄泛油的乳猪肉,咬了一大口,那是真正的外焦里嫩,口感丰富,妙不可言。 「坐下,慢慢吃!」君陌心拽了拽萧魅的袖子。 萧魅这才记起自己还没入座呢!她讪讪地笑两声:「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变馋了,见到好吃的就拔不动腿挪不开眼!」 幸好她家老公不嫌弃她的馋相,不然……还真是有点儿丢人吶!萧魅暗中吐了吐舌头。 坐下来,君陌心亲手帮她切割乳猪肉,再蘸了酱料,盛放在碗碟里面。 萧魅只管着吃,反正其他的事情都有君陌心帮她做。不过,她一边不停地往嘴里塞烤乳猪肉,一边对君陌心说:「你也吃!也吃啊!别只看着我吃!太好吃了!太美味了!」 说着,她还忍痛割爱地挑了一块猪肉送到他的嘴边。 君陌心微微蹙眉,勉强弯了弯好看的嘴角:「本座不喜太油腻之物!」 好吧!不喜欢就算了!不过,想想也就瞭然。这么美若谪仙般的男子,真得很难想像他大口吃肉的模样! 所谓的三观契合,并不是你喜欢啥,我也喜欢啥。而是你喜欢的东西,我虽然不喜欢,但我会表示尊重;我喜欢的东西,你可以不喜欢,但你也要表示尊重并且支持。 所以,萧魅大吃大嚼烤猪肉,君陌心就在旁边帮她切猪肉调蘸料,看着她吃,他比自己吃还兴味盎然。 虽然看着萧魅狼吞虎咽这对君陌心来说是件很令他感到愉快的事情,可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还是有些纳罕。「魅儿,你是不是……吃得有点儿太多了!」 那头小乳猪,竟然去了三分之一。而他……是一口未动的,全部进了萧魅的肚子里面。 「嗯?」萧魅听君陌心说她吃得太多了,这才发现自己的确吃得不少。可是……她怎么还是想吃呢。「那个,老公,你说我的饭量怎么变得这么大呢!吃东西总是没个够!」 窘,难道她就是传说中吃啥啥没够的类型? 男子认真想了想,安慰道:「可能是心情好!」 心情好,所以胃口好。 萧魅接受了这个理由,涎着脸笑道:「那我再吃几块。」 君陌心感觉出不对劲,正色道:「不能再吃了!再吃下去,你会撑着!」 「要吃嘛!人家还没吃够!」萧魅摇晃着君陌心的铁臂,一边盯着那焦黄香嫩的烤猪肉,仍然流口水。 于是,男子心软了,妥协让步:「再吃一块!」 「好,就再吃一块」!萧魅欢唿起来。她又挟起一块最大的并且蘸满了酱料的烤猪肉,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去。 也许是吃得急了些,不知怎的,她有些噁心。「呕!」 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噁心感从她的胸臆直冲喉咙,令她作呕。而那大块的烤猪肉仍然梗在她的喉咙里没有下咽,两下作用力,几乎让她噎得翻白眼。 「快吐!」幸好君陌心时刻留意观察着她的神情反应,见势不妙,赶紧扭转了她的身躯,让她吐到旁边的痰盂里面。 「呕!」萧魅一阵干呕,但她咽到喉咙里卡住的猪肉仍然没有吐出来,这让她阵阵抽搐。 君陌心吓了一跳,没想到如此严重,他当机立断,赶紧在她的嵴背上拍了一巴掌。 「呕!」感谢君陌心那救命的一掌,萧魅终于成功吐出了卡在喉咙里的烤猪肉,这一吐不要紧,「唿啦啦」吃进去的烤猪肉都跟着吐了出来。 一阵食物的酸味泛开,萧魅仍然在不停地吐着吐着,她把今晚吃进去的烤猪肉全部吐了出来,甚至连午膳也吐了出来,这还不罢休,她仍然吐着吐着,看这样子连黄胆水都要吐出来了。 君陌心变了脸色,不知道萧魅这是怎么回事。撑着了?还是对这些吃食不适应! 「来人,传太医!」君陌心抱着瘫软的萧魅,让她不至于因剧烈呕吐而跌进痰盂里面,一边高声喊道。 * 止住呕吐之后,萧魅浑身没有力气,软绵绵地窝在君陌心的怀抱里,只探出一条手臂,让刘太医帮忙诊治。 可能是吃得太多,撑着了,造成急性肠胃炎吧!刘太医还未说出结果,萧魅就给自己的病症下了诊断结果。 君陌心拥着萧魅,不时心疼地亲吻她的额头。虽然他很想抱怨她几句,但终于忍住了。他从不是个多话的男人,可是此时还有点儿忍不住了。他明明有劝她不要再吃,因为她吃得太多。可她不听,非要再吃一口,结果…… 看着怀里女子因为剧烈呕吐而有些腊黄的小脸,他别提有多心疼。让人沏了淡茶,偶尔,他会餵她喝一口,但刘太医未说诊断结果,他不会轻率给她餵东西。 刘太医诊了许久,居然面露喜色。 萧魅有些煳涂了,难道她生病,还让这个太医感到很高兴吗? 「恭喜魔君!」刘太医赶紧起身,并且郑重行大礼。「魔妃有喜了!」 瞬间,一切都寂静下来。 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任何人都没有思想准备。 君陌心和萧魅一样,他们都被这个喜讯给震懵了! 也许,他们都幻想过为人父母的样子,但却没想到这么快! 因为也就是最近几日他们才恢復了正常的夫妻生活,感情刚刚回温!按照常理推测,至少得过几个月吧! 但是,幸福就是如此不请自到,让他们措手不及。 刘太医说完了,不见两人有任何的反应,不由略显有些尴尬。但好在他见多识广,看得出来两人可能是高兴过度,有点儿怔忡了。他咳了一声,拔高了嗓音,重复了一句:「恭喜魔君,魔妃有喜了!」 这下子,君陌心总算回过神来了! 「多久了!」君陌心最先问出这个问题。因为在此之前,他跟萧魅亲热的次数——扳着手指也数得过来。 在汴京之时,萧魅中了离魂术,昏迷了半个多月。醒来之后,也一直神神叨叨的,再兼之唐琪从中作梗,两人的关系一度跌到了冰点。 他们唯一有过亲热,就是萧魅甦醒后的几天,虽然两人的关系十分僵冷,但君陌心忍不住对她的思念和渴望,半强迫半诱哄地占有了她。 此后,两人的关系再度僵冷,一直处在冷战状态。他没再强迫过她,就算同眠一榻,也没再有过肌肤之亲。 直到两人的感情彻底回温,也是最近几日的事情了。而真正水乳相交融的欢爱也是最近这几天,他原本怀着私念,想着在这几天能让萧魅成功受孕,没想到,她早就珠胎暗算。 刘太医肯定地道:「从脉象上看,魔妃应该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萧魅彻底傻了!她竟然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可她竟然毫无所觉!天吶,天底下怎么会有她这么粗心大意的母亲呢! 仔细想来,她的确好几个月没来月信了!但她一向不太注意这些,也没放在心上。再加上这两个月经歷的事情太多太多,让她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算月信的日期呢。 她还以为,是因为情绪波动导致的月信不规律呢! 想到这里,不由伸手抚额,她喃喃地申吟了一声:「我真是太傻了!」 君陌心始终紧紧搂抱住她,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幸福提前到来。但触手女子温热的娇躯,她的芬芳气息就萦绕在他的鼻端,刘太医在旁边力证,应该不会错的。 终于,君陌心铁臂一紧,将女子勒进了他的怀里。她是他的妻,也是他孩儿的母亲。今生今世,她都是他的唯一! 「魅儿,我们有孩儿了!」君陌心凝视着萧魅的大眼睛,他狭长幽邃的凤目里盛满了温柔,嘴角噙满了甜蜜。 「呃,」萧魅眨巴下大眼睛,终于咧开了嘴巴。「我们有小宝宝了!」 她看着男子绝色的俊颜在她的眼中慢慢绽露出笑意,那笑意愈来愈深浓热烈,终于发出清朗的笑声。 她以为君陌心永远不会放声大笑,以为君陌心永远都是淡漠冷然,可是,眼前这个放声大笑的男子是谁呢! 唔,他笑了!萧魅阖起眸子,静静地享受着这醉人的幸福时刻。 她怀了他的孩子!而他爱他们的孩子,也爱她! 所以,他才会如此高兴开心! 「呃,魔君,请不要抱着魔妃转圈!」刘太医在旁边好心地提醒道。「魔妃初孕,胎儿还未坐稳,喜静不喜动!」 经过刘太医的劝阻,君陌心才没有再抱着萧魅转几圈,但他却抱着她不肯撒手。「魅儿,我们有孩儿了!」 这对君陌心来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从此以后,他在这世上终于不再孤身一人,有了一个跟他血脉相连的亲人,他亲生的骨血,他生命的延续。 「嗯,我们的孩子!」萧魅幸福地俯在君陌心的怀抱里,任由他抱着不撒手。她知道,就算让他抱上一整夜,他也不会觉得累。既然这个男人有着如此强悍的体力,那就让他抱着好了! 初为人父母,他们的确欣喜若狂,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好消息。 刘太医再次被忽略,只好知趣地退下,不再打扰。他到了外厅,开了药方,交给宝仪和彩绣,让她们照着方子去药房里配药。 * 寝室里,君陌心跟萧魅相依相偎在一起,像一对交颈而眠的天鹅,他们捨不得松开彼此,哪怕是片刻。 此时,君陌心一手揽着萧魅,一手抚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真得不可思议,她的肚子里已经孕育了一条小生命。 萧魅抬起头,见君陌心兴味盎然,丝毫没有倦乏之色。而且他眉梢眼底始终带着喜悦,唇畔始终噙着笑意。 显而易见,他有多喜欢他们的宝宝! 「老公,你喜欢男宝还是女宝呢!」萧魅往他的怀里拱了拱,开始合适的位置,准备睡觉。 君陌心很认真地思忖了片刻,答道:「都喜欢!最好是双生子!」 「……」萧魅翻个白眼,然后不再说话了。赶了大半天的路,又是呕吐又是诊脉,直闹腾到大半夜才上床休憩,她真得乏累了。 就算是她内力十分惊人,但仍然无法跟君陌心相比。比如说现在,他精神抖搂,而她却昏昏欲睡。 有什么天大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不过,」男子有些犹豫,接道:「双生子太辛苦了!不如你一个一个生!无论男孩女孩本座都喜欢!」 他的声音消失在低沉的温柔里,回过头去,却见女子已经睡着了。 她像只倦乏的小猫般窝在他的怀里,睡得十分香甜。 的确累坏她了!再加上孕吐……君陌心有些自责。最近几日,发现她饭量变大,她又嚷着变馋了,可他竟然丝毫没往这方面想,实在太大意。 君陌心轻轻摇首,然后轻轻亲吻着她的朱唇,在她的耳畔喁喁低语:「魅儿,本座一定护你们娘俩周全,绝不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 南宫贵妃怀了龙嗣,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天盛王朝上下一致庆贺,司徒璜特意为她大赦天下,而听雨阁的宫人自然得到了无数的厚赏,后宫里一片喜气洋洋。 当然,喜事是受传染的,接二连三。 随后,司徒璜的宠妃——凉妃尹丝丝也传出了喜讯,怀上了龙胎。过了几日后,芸妃也传出了喜讯。 喜事连连,司徒璜乐得简直摸不着北。更让他高兴的是,随着凉妃和芸妃有孕,独孤晚再送进宫里来一个唐美人。 清丽绝俗的容颜,优雅高贵的气质,更重要的是她冰雪聪明,深得圣意,刚入宫就被司徒璜封为了美人。 因为南宫影、凉妃尹丝丝、芸妃等三位最得宠的妃子全部有了身孕,都不方便侍寝,所以说唐美人的到来恰是时候。 从这以后,三位宠妃有孕待产的日子里,唐美人就代替她们侍寝,成为了后宫中的独宠。 * 天气渐热,南宫影心情也变得有些焦燥。看什么都不顺眼,还连摔了几个杯盏。 就在宫婢们惶恐不安之际,戚泽成过来了。 「娘娘,何事如此烦躁。」戚泽成十分悠然的模样,嘴角还噙笑吟吟笑意。 南宫影看到他悠然笃定的模样,焦躁的心情稍稍缓和了一些,但还是十分不爽。「你说独孤晚是什么意思啊!一个接一个地往皇上身边送女人!这个唐美人,我原本不同意的,他竟然打通了关系,直接送到了皇上的龙榻上!」 戚泽成冷笑一声,道:「这棵病秧子难不成还有什么想法不成!」 「本宫容不下这么多女人!」南宫影十分忿然,道:「凉妃也就罢了,这个唐美人,必须除去!」 南宫影跟唐美人交过几次手,发现对方心机深沉,年龄虽小,但心机却丝毫不在她之下。再兼之对方绮年玉貌,让人老珠黄的南宫影十分不安。 她总觉得这是个十分强劲的对手,将来在后宫里会成为她最大的障碍和劲敌。 女人的预感一向准确,南宫影才会如此不安。 「这也容易!」戚泽成倒没将唐美人放在眼里。「她再能耐也不过是个刚入宫的新人,想弄死她易如反掌!这件事情不用娘娘操心,交给我来做即可!」 听到戚泽成如此笃定,南宫影才放心下来。她撒娇地依偎进了戚泽成的怀里,嗔道:「你不知道人家每天在这后宫里面过得多么不容易,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戚泽成当然知道她过得多么不容易,嘆道:「暂时委屈一下吧!等我们的孩儿被封为储君,将来继承大宝,就能熬出头了!」 「对了,」南宫影想起一事,道:「得想办法阻止皇上下旨剿杀陌心!」 「为何?」戚泽成不解地问道。 南宫影美眸闪动,沉声道:「独孤晚心思不简单,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挑拨我怂恿皇上下旨剿杀君陌心,可能有什么阴谋诡计。我越想越觉得不妥,君陌心可不容易对付,再说本宫跟他无怨无仇的,犯不上树立这个强敌!至于他的鲜血……等到那时候,还不知道轮得到轮不到本宫享用呢!」 戚泽成有些为难:「可……皇上已经下旨了!」 其实,对于独孤晚的这个要求,南宫影一直都持犹豫的态度,是他大力撺掇,才做成此事。主要因为他瞧不惯君陌心的张狂,早就想着给对方一点儿颜色看看。 戚泽成权倾当朝,心高气傲,除了君陌心无人敢给他脸色看。他发誓逮住机会就整死君陌心,所以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哎呀,」南宫影嗔他一眼,责怪道:「我看是你想出兵征讨君陌心吧!就你跟他那点小过节,算什么呢!万一……惹恼了他,后患无穷!」 「怕什么!」戚泽成摊开手掌,完全不以为然。「是皇上下旨剿杀孽障,跟我们没有关系!他要找……就找皇上算帐吧!如果他本事够大的话!」 * 萧魅穿着薄薄的春衫,立于繁花似锦的桃林里,让君陌心帮她画像。 君陌心的画艺精湛,颇具大家风范。萧魅以现代人的眼光欣赏,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没想到,她嫁的老公不但修为盖世,而且画艺也堪称炉火纯青。 如火如荼的桃花下,女子娇颜堪比桃花,笑容明媚,甚至赛过了春日的暖阳。 在君陌心的眼里看来,她就是明亮和温暖的代明词儿!他可以对着她专注地画一个上午,但她的体力却不允许。 自打烤乳猪肉事件之后,萧魅就再也见不得荤腥,别说吃了,闻见就想吐。从此以后,她的饭菜完全戒腥戒荤,只能吃素菜了。 好在聘用的几个厨娘都是厨艺高手,能将青菜豆腐都做得无比美味,有一位厨娘(独孤府里带来的)熬的鲜花羹芬芳美味,萧魅一次能吃好几碗。 在萧魅的要求下,君陌心特意伺养了乳牛,每日为她补充牛乳。这在当时绝对是件新鲜事物,因为古人不太重视乳制品的摄取,萧魅却知道,孕期一定要摄取足够的钙质,而乳制品含钙是最丰富的。 生活如此平静而充满了温馨的阳光,每天都沉浸在甜蜜里面,过得有滋有味。 所以,萧魅根本就没有想过,这样的甜蜜和幸福那么快就被打破。 这幅画,君陌心连画了三天(萧魅身体状况无法长时间静立),所以都是每日上午,天气晴朗之时,在相同的位置摆好相同的姿式,画了三天。现在只剩下最后的润色。 作画的时候,萧魅是君陌心的视线焦点,她十分喜欢这种时刻被他注视的感觉。毕竟,这个闷骚的男人一般不太擅长情绪的表达,除了刚刚得知他们有了小宝宝之后,她第一次看他高兴得笑出了声之后,就很少再看到他失控的样子。 大多数时间,他都是酷酷的,淡淡的,仿佛永远都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但他每每凝视向她的目光总是含满了温柔的深情,这令她每每心花怒放。 就在两个人沉浸在幸福快乐的时光里,谁能想到这漫天的明媚春光即将消失,面临着一场风暴。 终于,君陌心完成了最后的润笔。他收起了笔,吩咐侍立在旁边的宝仪和彩绣。「扶魔妃休息!」 萧魅忙摆摆手,说:「我不累!」 说罢,她就开开心心地跑过来,观赏新鲜完工的画作。 画极为精緻,画上的女子也极为神似。君陌心画出了她眼神的灵动,画出了她骨子里的热情和张扬,画出了她对光明和温暖的喜爱和嚮往。 这漫天的绯色桃花,这明媚的春光无限,还有画中张扬热烈的美人。 「嗯,还算不错嘛!」萧魅挤挤眼睛,觉得十分满意,同时建议道;「要不要挂到你书房里?」 他的书房只挂了些梅兰石竹的画作,没有人物画。 君陌心放下画笔,让随从收拾好了画笔和颜料。「放这里晾一会儿吧!」 见他没有直接回答,萧魅就不依了,她摇晃着他的铁臂,央求道:「挂到你的书房里嘛!」 感觉,无论天大的事情,只要她抱着他的铁臂摇一摇,他都会答允她。 果然,男子无法抗拒她的请求,沉吟了一会儿,道:「等晾干了,你让宝仪和彩绣帮你挂上!」 「那你去干嘛!」萧魅有些不满。 「本座还有点儿事情需要马上去处理!」君陌心说完,似乎有点儿不忍,就拥过她,在她脸颊上吻了吻。由于站在那里作画,她的脸被透过树枝的阳光照得热热的,带着桃花的馥郁芳香。 萧魅知道君陌心说有正事要忙,就肯定有事情。但她却有些奇怪,因为他们隐居之后,还能有什么事情打扰到他们呢。她不由多问了一句:「什么事情啊!」 君陌心沉吟片刻,道:「等回来再跟你说。」 * 雪莲宫已经更名为魔宫。 正殿的烫金大字龙飞凤舞——魔宫两字,昭示着这里已经换了主人! 原本,君陌心将这座宫殿看作是余生栖身之地,但他想不到,命运逼迫他将再次走出去。 两位护法,两位堂主以及副堂主,都到齐了。人人脸上的神色都十分凝重,事关魔宫的前途和未来生路,马虎不得。 「乔堂主和谢堂主先后发来飞鸽传书,再三证实了朝廷准备大规模调派军马围剿魔宫之事并非空穴来风!」韩世诚严肃地道:「皇上已经正式下旨了!调派三军,约十万军马,由南宫家的两位庶出公子南宫剑和南宫鹏为正副主将,从京城浩浩荡荡出发,远赴骊城而来。」 韦稷涵道:「圣上用了个莫须有的罪名,说魔君叛逆,简直子虚乌有!」 在这个皇权高于一切的年代,消灭一个人根本不需要理由,随便按上个理由就足够了。司徒璜说君陌心叛逆,那他就是叛逆,根本无需调查取证。 君陌心却是明白,他在司徒璜眼里真正的罪名并不是叛逆,而是孽障!他从没想要跟他争夺什么,也没想要妨碍他什么,他只管做他的皇帝,他做他的逍遥散仙,互不相干难道不好吗? 可是,帝王总是如此凉薄狠辣,不肯给他方寸之地立足,定要赶尽杀绝。 想到这里,君陌心凉凉绽笑:「叛逆!很好!如果不是他提醒,本座还没想要做叛逆!做叛逆也不错!」 刀锋将手里的长刀将地上重重一戳,沉声道:「什么玩意儿!直接杀进皇宫里,斩了那皇帝的狗头,看他还怎么嚣张!欺人太甚!」 君陌心沉吟了一会儿,道:「这个主意也不错!」 刀锋没料到他竟然贊同自己的想法,不由一阵激动。「师兄,我这就去宰了狗皇帝!」 「别急,」君陌心摆摆手,若有所思。「如果皇帝死了,派来剿杀我们的军马还是不会撤回!而且更加坐实了叛逆的罪名!」 公孙言不由点头,道:「魔君所虑极是。该想个釜底抽薪的办法才是!」 君陌心看起来神色极为冷峻,嘴角挽起一抹带着讥诮地弯弧,道:「先是司徒贤,又是司徒璜,下一个是谁?」 无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太过沉重!寻常人,根本早就被整得魂飞魄散,尸骨无存。但君陌心是根硬刺,想整死他不易,而且他还会化成勾魂夺命的利刃,刺穿敌人的咽喉。 司徒贤倒下去了!也许司徒璜也会紧随其后!可是,下一个是谁呢! 君陌心已经有些烦躁,他被激怒了! 终于,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带着蓬勃的朝气和昂扬的斗志,将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不如推翻了这个皇权,我们自己做主人!」 随着这石破天惊的一声宣言,就看到盛妆打扮的萧魅很隆重地从帘子后面走了进来。 「参见魔妃!」众人忙俯身见礼。 萧魅回礼,同时眼神坚定地看向君陌心。四目相对,心意相通。「魔君,不如你拿下天盛的江山,做天盛的君王如何?」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58都怀上了! 58都怀上了! 作者: 魔君,不如你拿下天盛的江山,做天盛的君王如何? 石破天惊的一声宣告,让四座皆惊,鸦雀无声。 这毕竟是皇权至上的古代社会,叛逆谋反的罪责最是无可饶恕。诛连九族,无一可赦免。既使魔宫远避世外红尘,这话当众宣告出来,仍然震慑住了所有人的心。 萧魅坐在了君陌心的身畔,他的身畔刚好留出了她的位置,两人并肩而坐。 君陌心觑目看向萧魅,低声道:「不是说好这些事情由本座处理,你专心养胎即可。」 因为萧魅有了身孕,这些事情君陌心原本就没打算让她知晓,以免她担忧。没想到她非但知晓了,居然比他还激进。 她当众宣告要夺了天盛的皇权,就连君陌心都有些咂舌,不知道该佩服她无知者无畏才好,还是贊她勇气可嘉才好。 「我没事!我们的孩儿也很皮实!」萧魅相信君陌心的优良基因,绝不是动一动就出故障的病秧子。她也相信自己的体质,从小就特别的皮实。所以说,他们的孩子一定能扛得住风浪。「这种时候,我必须要跟你并肩站到一起,共同面对困境!」 没错,现在他们的确陷入了困境。 不同于以往司徒贤对他们的剿杀,而天盛的皇帝司徒璜亲自下了圣旨,这就等于整个天盛再无他们魔宫的立足之地。而骊山这弹丸之地也绝对无法承受得起十万大军的围剿。 当初,锦衣卫一万军马就足以踏平了修罗谷,现在十倍的兵力……真得无法想像,刚刚入住魔宫,即将迎来一场浩劫。 君陌心思忖片刻之后,道:「唯一的办法就是趁着大军未到,先下手为强!」 等到十万大军压境,魔宫将会面临着倾覆的命运。就算是鬼洞、妖林和仙人谷的机关陷阱等等可以阻截一时,但绝非长久之计。 「那我该做什么?」萧魅问道。 「你乖乖地留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君陌心下定了决心,道:「本座亲自出马!」 萧魅知道他要去哪里,也能猜得到他要做什么,她不想让他离开,但她却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你不是说,可以让刀锋去吗?」 如果只是杀了皇帝司徒璜,刀锋也能做到! 「刀锋留下保护你,本座亲自去!」毕竟汴京的形势比较复杂,刀锋性格耿直不知转弯,很多情况他无法应付。对于刀锋,还是给他比较简单些的任务,比如说保护萧魅的安全。 萧魅有些急了,她转头看向刀锋:「刀护法,你能不能杀了司徒璜!」 刀锋微微一怔,尽管已经决定夺取皇权,但这样直唿天盛君王的名讳,他还是有些吃惊。不由上下打量了萧魅几眼,心里暗暗佩服她的胆色。也许,他该喊她一声傻大胆儿。「刀锋可以杀了狗皇帝!」 「杀不杀司徒璜并不重要,关键是他死了之后,我们魔宫真得能解困么!」君陌心提出了根本问题。「汴京之行并不止刺杀司徒璜那么简单!」 萧魅慢慢地听出了门道,她点点头:「魔君说得有道理!如果杀了司徒璜,坐实了谋叛的罪责,我们……我们的处境将更加不妙!」 司徒璜被刺杀,魔宫被列为重点嫌疑对象,这个时候,魔宫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人人得而诛之。而且,谁能灭了魔宫,就能立下大功,朝政又会动乱,最后实力最强的那个将会夺下皇权,但这个人决不会是君陌心! 先不说他先帝皇子的身份会不会有人承认,就算有人承认了也会质疑他的血统。因为前朝的君贵妃是因为跟侍卫私通才被打入了冷宫。君陌心血统的纯正早就遭到了怀疑,所以他出生后夭折,就说明先帝根本就没打算留下他。 名不正言不顺,而且君陌心只是江湖帮派之主,他没有兵权,在朝政方面没有任何的基础和实力,只是杀了司徒璜,根本于事无补。 一时间,众皆静默,都在思忖着魔宫今后的出路。 而十万军马即将压境,就连犹豫的时间都十分紧迫。此时的决定,关系到了明日的存亡。 萧魅终于明白,君陌心为何要瞒着自己,因为形势真得极为严峻。也许是她过分相信君陌心的盖世修为,认为这世间无人能伤得了他。可是,他的修为再高,也仅有一个人。他属下的人并非个个都如他一般的高手,都是血肉之躯,当魔宫面临着十万大军的围剿,对于君陌心来说,同样是严峻的考验和挑战。 许久,萧魅听到自己的声音再次响起。「有一个人,也许可以帮助我们!」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向萧魅,都在等着她说出这个人是谁。 君陌心却仿佛一切都瞭然于胸,半点儿都没有什么意外。他淡淡地觑了萧魅一眼,问:「独孤晚?」 萧魅诧异于他对她的了解,却随即嫣然一笑:「对!你真聪明!」 其实,她一直惦记着君陌心排斥独孤晚,不会屑于求助独孤晚。没想到他会主动说出来,倒省了她游说之力了。 果然,男子的脸色十分冷凝,甚至称得上阴鸷。「与虎谋皮,稍有不慎,尸骨无存!」 萧魅摇摇头:「独孤晚没有那么可怕!他是位绅士哦!」说到这里,她特意打量了君陌心一眼。 虽然君陌心是她深爱的男人,但她不得不承认,在绅士风度方面,独孤晚的确要略胜一筹。君陌心孤高自许,目无下尘。独孤晚却温文尔雅,谦和有礼。 尤其是对待地位不如自己的人,独孤晚绝对没有任何上位者的架子。他十分懂得照顾女士,绅士风度十足,是个标准的暖男。 君陌心……却是个冷男!当然,他也有温暖的一面,而他的温暖只给他爱的女人! 萧魅对独孤晚的印象一直不错的。虽然只是选择跟他做朋友,却是她在这个世上为数不多的,真正令她欣赏的朋友。 「你只是看到了他的表面!」君陌心觑目看向她,幽邃的眸子里却有着深沉的无奈。「本座就纳罕,他那么轻易就放我们回骊山,原来他早就布下了局,等着这一天!」 萧魅怔了怔,待到她弄清了君陌心话语里的意思,只觉遍体生寒。摇摇头,道:「怎么可能……」 君陌心早就对她说过,独孤晚野心勃勃,觊觎皇权,所以他不希望萧魅跟独孤家有过多的往来,以免将来引火烧身。当时萧魅不以为然的,因为她完全看不出独孤晚有任何野心家的样子。 他那么谦和的一个人,未语先笑,又弱不禁风的瘦削样子,典型的病美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谋夺皇权的野心。 但君陌心那样说,也由不得她不信。所以,在独孤府,君陌心寝食难安,只想着尽快带萧魅离开。 实际上,他也那样做了! 离开独孤府十分仓促,但独孤晚并没有任何阻拦。当时,君陌心就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他离开得太容易了。事有反常必为妖,这个结一直留在他的心里。 果然,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无比准确。 因为独孤晚早就算准了君陌心和萧魅一定还会再去找他,而且那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有些话,彼此心知肚明。就像君陌心和独孤晚,他们都是那么通透睿智,甚至连基本的交流都不必要,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好吧,也许是!」萧魅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她再看向君陌心时有了些浮躁的茫然。「魔君,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事实证明,君陌心比她看人看事都通透些,那么她还是听听他的想法和建议吧! 也许,她把人看得太简单了!以为独孤晚对她的好只是单纯的好,没想到还隐藏深意。但是……第一次,她对自己的直觉产生了怀疑。也许,直觉也会骗人的。 君陌心沉吟道:「唯今之计,只能是先把你送下山!」 「送下山!」萧魅吓了一跳,道:「你把我送到哪里去!」随即,她明白过来。「是让我去独孤府吗?」 「对!」君陌心像是下了某种决心,道:「独孤家跟南宫家势必反目,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说,从此以后我们跟独孤晚将坐到一条船上!」 在这条船到达彼岸之前,他们是盟友,只会互相帮助,绝不会互相拆台。因为他们知道,拆对方的台,就是拆自己的墙根。 南宫家权倾朝野,一人独大。独孤晚拼命地拉拢所有跟南宫家和皇室不对盘的人,只有壮大了实力,他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而君陌心则需要独孤家的兵权,那是他缺少的东西! 萧魅有些难过,但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大眼睛里含着热泪,凝视着她心爱的男子,缓缓地沉重地颔首。 * 独孤晨带着厚实的贡礼,还有一万独孤军,浩浩荡荡地开进了汴京。 南宫钰亲自在城门口迎接,见面自然少不了一番寒喧。 「南宫兄!」独孤晨见面就是一巴掌抡过去,却重重地击在对方的肩膀上。 「独孤老弟!」南宫钰高兴地回拍了一巴掌,两人都是热泪盈眶。 自打骊山之行辞别之后,南宫府和独孤府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们的家族势力日趋壮大,而他们见面的机会却更少了。因为随着家族势力的壮大,他们肩膀上扛的责任也更重。 两人搭着彼此的肩膀,不停地叙说着离别之后的种种情况。说到动情处,都不禁滴下了男儿泪。 有了南宫钰的安排,一万独孤军的驻扎问题很快解决,然后他就带着独孤晨回南宫府里用膳,同时跟自己的父亲南宫云书见面。 稍作休憩之后,他们将一起进宫面圣,再完成独孤晨进京后的主要任务——求贵妃赐婚! 「南宫兄,你一定要跟我一起大婚!」独孤晨说出了自己最大的愿望。 「恐怕不行!」南宫钰直摇头,道:「我得晚几年吧!好兄弟,你不必等我!」 「那怎么行!」独孤晨有些急了,道:「还记得我们兄弟俩发过誓,将来要同一天大婚!」 南宫钰俊目流露惆怅之色,半晌缓缓地道:「我要娶之人,必须是我心仪的女子!否则,绝不将就!」 独孤晨闻言有些惊讶。「你该不会说的是—萧家大小姐吧!」 南宫钰心口一撞,只觉热血直冲脑门。「就是她!今生若不能得她为妻,我南宫钰情愿一直独身不娶!」 「她已经嫁给了修罗魔君为妻!」独孤晨看待南宫钰的目光有了些变化,许久不见面,这仁兄的脑子该不会是出问题了吧!「先不说她是否肯为了你离开修罗魔君,就算她肯……这样的女子……你还能娶为正妻吗?」 萧魅已嫁作他人妇,非完璧了!这样的女子就算掳了来,也只能做侍妾,不能为正妻,否则岂不是被人笑死。尤其是南宫家这样显赫的门楣,更加容不下如此丢人现眼的事情发生。 这不是单凭南宫钰一个人的意愿就可以完成的,他的父亲南宫云书贵为一朝丞相,他的姑姑南宫影贵为天盛最得圣宠的贵妃,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不会容许南宫钰娶萧魅为正妻,那样,南宫家将会成为整个天盛的笑话。 「我心中早有打算!」对于未来,南宫钰早有筹划。「那个时候,我会辞去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军职,跟她归隐,过寻常人的日子!」 他们的老家都在邑城,那么他们就一起回邑城老家,回到南宫家的旧址,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别做梦了!」独孤晨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南宫钰的幻想。「你爹和你姑姑不会容许你做那么荒唐的事情!弄不好……萧魅性命不保!」 假如矛盾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那个引起矛盾的核心人物——萧魅,就会被牺牲掉,成为解决矛盾的根本办法。 南宫钰一阵失神,不再言语。 「行了,到时候再说吧!」独孤晨再拍了拍南宫钰的肩膀,道:「喝酒喝酒!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南宫钰端起面前的酒杯,跟独孤晨碰了碰,仰首一饮而尽。「独孤大哥的来信我都看了!赐婚之事包在我的身上,明日我就带你进宫见贵妃姑姑!」 独孤晨赌气道:「你都不肯接受赐婚,我急什么!我就等着你,说好一起大婚的!」 「老弟,你跟我不一样!」南宫钰又感动又难过,推心置腹地道:「你大哥那样的身体状况,家族对你的期望很高。全家人都眼巴巴地等着你大婚为独孤家绵延子嗣……我还有两个庶弟,他们都很健康,没有我,南宫家照样不会绝后!」 此事关系到独孤家的颜面问题,如果不是南宫钰跟独孤晨的交情过硬,他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正因为如此,独孤晨才热泪盈眶,哽咽道:「我一个人大婚有何乐趣呢!只是做家族绵延子嗣的种马而已,南宫兄又不肯陪我……」 独孤晨最大的悲哀就是,他把女人当衣服,把兄弟当手足!可是,有一天,他发现,他视若手足的兄弟,却是把女人当心肝,把他们最宝贵的友谊当衣服! 「老弟,你跟我不一样!」南宫钰有些薄醺。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此时在他的心里,只想念着萧魅。曾经被他弃若敝屣的,此时在他看来却成为了遥不可攀的。「你好好的,成家立业,赶紧为独孤家开枝散叶,你大哥也能欣慰些。」 提起大哥独孤晚,独孤晨再次沉默了。若说南宫钰是他此生最好的兄弟最铁的哥们,那么独孤晚就是他心中永远的伤痛。只要想起大哥独孤晚,外向活泼的独孤晨就会变得沉默而压抑。 从小到大,他跟大哥说过的话极少,还不如跟南宫钰在一起一天说过的话多。因为独孤晚从不跟他说任何多余的废话,除了有事情吩咐,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相反,独孤晚跟谋士薛启华共同语言更多一些。 对于这个大哥,独孤晨打心里敬重,但也只有这么多。因为,在独孤晚的面前,他拘束而压抑,总觉得沉重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只有离开独孤府,离开独孤晚,他又恢復本性,变成为那个无拘无束,姿意浪荡的二公子独孤晨。 尤其是跟南宫钰在一起,两人年龄相仿,臭味相投,那是真正的情投意合。 「南宫兄,不如我娶个郡主什么的,就在这汴京城里跟你作伴吧!」独孤晨趁着酒意,对南宫钰要求道。「回到骊城真真无趣得很,我大哥对我拘束得那么紧……没意思,没意思!」 南宫钰理解他的感受,如果让他有独孤晚那样的大哥,他的心情也不会很好。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独孤晚却如垂暮之年般,没有丝毫的生气,也没有任何生活的乐趣! 这对于生性活泼好动的独孤晨来说,的确是件痛苦的事情。 「你喜欢只管留下!我一定让姑姑给你赐一门好亲事!汴京城里的郡主还有那些官宦之女,任你挑选!」南宫钰拍着胸膛打了保票。「独孤老弟看中了哪一个,尽挑尽拣!」 独孤晨笑了,道:「不如南宫兄帮我挑一个!我相信你的眼光……」说到这里,顿了顿,补充道:「像萧魅那样的不要,不是我的菜!」 于是,两人对视一眼,放声大笑。 * 荣华宫,是司徒璜赐给唐美人的宫殿。 此时,盛妆的唐美人正陪着帝王司徒璜饮酒赏乐,笑意吟吟。 最近一个多月,司徒璜完全沉迷在唐美人的温柔乡里,乐不思蜀。主要原因是,他的三个宠妃相继有了身孕,无法侍寝,再加上新进宫的唐美人绮年玉貌,人又聪慧,极得他的欢心,一时间唐美人成了后宫里的专宠代名词。 「美人,有你真好!」司徒璜将唐美人搂在怀里,心肝宝贝地喊着。「昨日朕新做了一把玫瑰椅,就赐给你吧!」 「真的!太好了!」唐美人立即拍着玉手,笑道:「谢皇上隆恩赏赐!」说着,她美眸转了转,问道:「椅子上面是否有皇上的专用御章呢!」 「那个……朕可以亲自给你刻上!」司徒璜兴致来了,就让人将那把新鲜出炉的玫瑰椅给抱过来,他要亲自刻印章。这个时候,南宫影来了。 「贵妃娘娘驾到!」随着太监的通报声,就见南宫影走了进来。 她的腹部已经微微隆起,看得出来身孕,但她的脸蛋仍然一如既往的明艷动人。 「爱妃……」司徒璜没料到南宫影会突然驾临,他有些奇怪。「你怎么来了!」 南宫影笑吟吟地道:「难道皇上不思念臣妾吗?」 「自然是思念的!」司徒璜这才想起,最近好长时间没去听雨阁看她了,忙解释道:「最近朕忙于政务……」 「皇上是忙着给唐美人做玫瑰椅吧!」南宫影看着那把新做的玫瑰椅,就走上前去,伸出玉指摸了一把。「臣妾记得,皇上也曾赏赐给臣妾一把一模一样的玫瑰椅,而且椅背后面还有皇上亲手刻的印章呢!」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而且,那把椅子也盛载了两人快乐幸福的往昔时光。司徒璜的脸色柔和了几分,笑着对南宫影说:「你若喜欢,朕可以再做一把给你!」 「不必了!」南宫影断然拒绝,美眸瞥向旁边若无其事的唐美人,眸内闪过一抹冷芒,冷笑道:「现在皇上有了新欢,自然忙着陪伴美人,哪里还理会臣妾这人老珠黄的过气贵妃呢!」 这话说得极为无理,但她就是吃准了司徒璜软弱的个性。以她对他的了解,他非但不会生气,还会怕她生气,过来哄她开心。 果然,已经久被南宫影拿伏惯了的司徒璜赶紧觑目打量她是否生气,然后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朕从没觉得贵妃人老珠黄,你想多了!再说……因为唐美人就像刚进宫时的贵妃,聪慧美貌,甚得朕心意!」 这算是对于他专宠唐美人的理由了!南宫影大怒,但又不能发作,她刚要开口,却被唐美人给抢先打断。 自从南宫影过来之后,唐美人除了基本的见礼之后,就再无言语。此时,谁都想不到她会突然开口;「贵妃这是兴师问罪来的吗?」 「什么!」南宫影顿时大怒,她恶狠狠地瞪向唐美人:「你这是在跟本宫说话么!」 司徒璜没想到他的两个宠妃刚见面就开撕,火药味这么浓,赶紧和稀泥:「两位爱妃……」 「皇上,你煳涂了!臣妾是贵妃,唐美人被封妃位了吗?」南宫影立即就怼了回去。 意识到称唿有问题,司徒璜立刻改口道:「爱妃,你和唐美人……」 「皇上,区区一个称唿还用得着较真吗?」唐美人嫣然一笑,道:「就算贵妃又如何,也是皇上封赏的啊!一句话而已!只要皇上开恩,臣妾也可以荣登妃位,这样以后在贵妃姐姐面前,也就不用因为称唿问题而惹得她大动肝火了!」 司徒璜不由暗暗叫苦,纵然他生性木讷,也看得出来南宫影醋意沖天。他哪里还敢当着她的面册封唐美人为妃。「唐美人,你少说两句话吧!贵妃有了身孕,生不得气恼!」 唐美人忙道:「臣妾也是为了给皇上解忧,毕竟后宫之事繁琐,若是日日为了争风吃醋而伤脑筋,会伤了皇上的龙体!臣妾认为,后宫的姊妹就该和睦相处,喜皇上所喜,忧皇上所忧,而不是一味的掂酸吃醋,搅得后宫里乌烟瘴气,不得安宁……」 「放肆!」唐琪大怒,喝令左右,道:「掌嘴!」 沉香立即带着两个宫婢走上前去,左右开弓给了唐美人两记大嘴巴。 司徒璜大惊,想喝止,但他又没有胆子,只好惴惴地看向南宫影。「贵妃……你这样……小心动了胎气!」 南宫影美眸含泪,哽咽道:「皇上还惦记着臣妾怀着的龙嗣吗?」 「当然惦记了!朕的亲生骨肉,岂能不惦记!」司徒璜犹豫了一下,到底是对南宫影的感情占了上风,他便准备走向南宫影抚慰她。 这时,身后传来宫婢的惊叫,司徒璜转过身,就看到唐美人摇摇欲坠。他不由大惊,赶紧收住脚步,喝令左右:「快……快扶住唐美人!」 幸好宫婢机灵,及时扶住了唐美人,没让她直接摔在地上。 南宫影大怒,冷笑道:「天地良心,不过是打了她两个嘴巴,就晕倒了!她是纸煳的吗?还是别有用心,故意施苦肉计,矇骗皇上同情她!」 司徒璜不由按了按太阳穴,脑袋有点儿疼。 好在唐美人身边的女官绮罗提醒要传太医过来瞧瞧;「皇上,唐美人最近胃口不好,夜间总不得安寝,身子比往昔孱弱了许多,奴婢想着让美人娘娘传个太医给瞧瞧,她总说不妨事,现在竟然晕倒了,还请皇上开恩,传个太医给娘娘诊一诊吧!」 司徒璜连忙应允道:「那是自然!快传太医!」 南宫影也在旁边嚷着:「本宫倒想看看,她得的是什么病!」 过了一会儿,一位娄姓太医走进来,先后对司徒璜和南宫影施了礼,再给唐美人诊脉。 南宫影严阵以待,等着发作。而司徒璜则满脸焦虑,眼眸里毫不掩饰他的担忧。 如果不是畏惧南宫影在场,他早就冲上去抱起唐美人了。「快说,美人如何!」 娄太医忙跪地,恭声道;「恭喜皇上,唐美人怀了龙胎!」 「……」司徒璜一时间哑然,眨巴了下眼睛,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可真是邪门了!最近他怎么宠幸哪个嫔妃都会怀孕呢! 周围的宫人们反应过来,立即齐刷刷地跪地,欢唿道:「恭喜皇上,喜得龙胎!」 南宫影的脸色更难看了,简直要气晕过去。她对着娄太医发作道:「看你面生得很,刚到御医院吧!你的医术到底行不行,有没有诊错!」 娄太医吓得一阵哆嗦,声音都颤抖不成调。「这是喜脉,怎么可能诊错!再说……」说到这里,他小声地嘀咕道:「皇上风华正茂,又专宠唐美人,她有身孕实属正常,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言下之意,是质疑南宫影此言不妥。 南宫影大怒,待要发作,却被司徒璜喝止。 「够了!」司徒璜一反素日对南宫影的千依百顺,语气多了几分愠意。「难道只许你怀龙胎,不允许其他嫔妃怀朕的骨肉么!」 这个罪名可是十分严重,饶是南宫影也承受不起。她只好委屈地跪下去,哽咽道:「皇上误会臣妾的意思了,臣妾是说……」 「因为你和其他两位皇妃有身孕,不方便侍寝,自打唐美人入宫之后朕就一直专宠她……」司徒璜最见不得南宫影的泪水,立即就缓和了语气,但说出口的话份量仍然不轻。「唐美人有孕是意料当中的事情,这有什么可疑的!你身为贵妃,竟然因为擅妒而出言不逊,实在有违贵妃的身份和风度!」 南宫影跪在地上,流泪不止,不敢再言语。 这时,唐美人悠悠地醒过来,听说她怀龙胎的事情,不由喜色盈动。她顾不得虚弱的身体,挣扎着起身,欢声对司徒璜道:「皇上,我们有龙嗣了!」 司徒璜终于还是走了过去,将唐美人揽进怀里,喜道:「你孕育龙嗣有功,即日起,就晋升你为唐妃!」 「谢皇上隆恩!」唐妃立即要叩拜,却被司徒璜给按住了。 看着眼前恩爱缠绵的一幕,南宫影不由想起了她跟司徒璜过去的恩爱。她终于意识到,那会成为永远的过去。 眼前唐妃,将会日渐取代她,成为皇宫里的第一宠。 * 离开了荣华宫,南宫影难受得几乎要哭出来。但她知道,宫里许多人都在暗地里等着看她的热闹,这个时候,她万万哭不得。 直到回到了听雨阁,她无力地瘫坐在偏殿的贵妃软榻上,再也无法动弹。 很快,戚泽成闻讯赶过来了。 看到南宫影伤心的样子,他立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走到贵妃榻前,他抓起她的玉手,放到唇边轻轻地亲吻着,低嘆道:「跟你说过很多次了,那个唐美人由我去处置,犯不着你亲自动手……」 「现在她已经是唐妃了!」南宫影无力地摇首,阖起美眸,两行清泪滑下了眼角。「皇上对她甚是喜爱,又有了龙嗣……」 「这么快!」饶是戚泽成淡定,也不由吃了一惊。 「是啊!」南宫影咬着朱唇,恨声道:「这么快!」 「会不会有猫腻……」说到这里戚泽成又咽住,因为唐美人进宫后,司徒璜对她的专宠,众人有目共睹,她正值妙龄,司徒璜也值壮年,一直宠幸,有身孕也不是件奇怪的事情。 两人一时间有些沉默。原以为怀了龙嗣之后,大局已定,谁能想到冷不丁会冒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后宫的皇嗣似乎并不怎么希罕了!除了南宫影,凉妃尹丝丝还有芸妃都紧跟其后有了身孕。现在,就连进宫月余许的唐美人也有了龙嗣,这后宫当真是热闹鼎沸。 许久,南宫影恢復了一些力气,道:「你有没有发现,后宫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本宫指的是龙嗣……好像扎堆般,谁被宠幸谁就能怀上……」 她的美眸充满了狐疑,以她多年浸淫后宫积累的经验来判断,总觉得这里面有猫腻。因为,她怀的龙嗣就有问题。 「这么多怀孕的嫔妃,难道就没有掺假的吗?」南宫影说完,也不由娇颜发烫。因为,她怀的龙嗣就是掺假的。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怀疑别人跟她一样。 戚泽成思忖了片刻,道:「除了贵妃,另外三位怀有子嗣的嫔妃,她们中有两个是独孤府献进来的!」 南宫影张睫,冷笑道:「独孤晚……他究竟想做什么!难道看本宫在这皇宫里面顺风顺雨,他也想着掺合一脚么!凉妃也就罢了,那时摄政王还未倒台,现在算什么……他硬把唐美人那个狐狸精塞进来,究竟想做什么!」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太监通报导:「南宫世子和独孤二公子求见!」 南宫影心头一跳,跟戚泽成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不止送女人进宫,连他弟弟也送进来了!」 * 君陌心详细布置了防御阵线。因为骊山本来就是一座天然的屏障,山势险峻,易守难攻。任借着天险,就算十万军马包围了整座山,也能守住一阵子。 但正因为它的险峻,即是屏障,也可能变成牢笼。当大军压境之时,困守在魔宫里,就可能画地为牢,找不到出路(像当初的雪菩萨)。 因此,在远征军到达之前,君陌心必须要带着萧魅离开。 他带着萧魅,另外还带着一位护法(刀锋),一位堂主(韦稷涵)以及韦稷涵率领的玄阴堂的二百骑士,还有十个侍婢,收拾了一些物品,趁着黑夜骑马下山了。 下山之后,只有君陌心护送萧魅和那十个侍婢前去独孤府,韦稷涵等人带着玄阴堂的骑士们兵分两路,扬长而去。 到了独孤府的侧门,君陌心嘴角不由浮起一抹讥诮的浅弧,这么快,他们就再次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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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一直想你! 59一直想你! 作者: 虽然现在君陌心和萧魅夫妻俩的身份比较敏感特殊,但独孤晚没有表现出任何疏远或者轻视的态度,他的谦和热情一如既往。 当然,整个过程比较低调,因为现在君陌心是朝廷通缉的叛逆,身份特殊,假如传出去他在这里避难,将会给独孤府带来麻烦。 萧魅仔细留意打量观察独孤晚,并没有看出任何的异样。只是略略寒喧之后,他就直接切入了正题。 「二位的来意,晚已明白。」独孤晚说到这里,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轻轻嘆口气:「世事无常,宛若白云苍狗,今日的暂时困难,对于魔君来说算不得什么!独孤家虽然偏安一隅,但在骊城还颇有些势力,暂时官府和朝廷的人都查不到这里来,二位只管在此住着,等风头过了再作打算。」 萧魅听他言谈诚恳,句句为他们夫妻俩打算,不由有些疑惑,难道说是君陌心多心了吗? 「皇上听信小人馋言,如此怀疑本座,赶尽杀绝,实在……忍无可忍!」君陌心神色有些冷凝,语气也隐隐流露杀气。「本座这就去京城,找皇上讨一个说法!」 这样的话,如何换一个人来说,肯定会认为他疯了!去京城找皇上讨要说法,这不是疯了是什么!但君陌心说出来,就由不得人产生半分怀疑。 他说要去讨说法,肯定说到做到!那么,此时汴京城皇宫内院里的皇帝司徒璜就日夜祈祷他的脑袋最好结实一些,小命最好硬一些吧! 独孤晚同情地看着君陌心,理解地颔首道:「谁遇到魔君这样的事儿也会糟心!但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若能见到皇上,让他明白你遭人诬陷,幸许事情还有转机。」 萧魅实在从他们俩的对话里听不出任何的问题,君陌心把萧魅託付给独孤晚照顾时,她才意识到,他们马上要再次分开了。 「本座把她託付给你照顾!」君陌心挽着萧魅的縴手,对独孤晚说:「令弟在汴京!你如何照顾她,本座也会如何照顾令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君陌心的话刚说完,萧魅就看到独孤晚脸色「噌」绿了一下。 「本座一向说话算数!」君陌心嘴角绽起一缕凉凉的浅痕,接道:「听闻二公子准备接受贵妃的赐婚,为独孤家开枝散叶。只要魅儿腹中的胎儿安好,二公子的婚事自然也能顺顺利利,你们独孤家的子嗣自能顺利绵延。」 萧魅再大条也听出了君陌心话里的威胁。天吶,他竟然在威胁独孤晚。假如她腹中的胎儿有任何的闪失,那么在汴京的独孤晨的婚事和将来的子嗣都会出问题。 他这是拿着独孤晨来威胁独孤晚好好保护她吗? 于是,萧魅感觉十分尴尬,想着对独孤晚解释几句,但目光转向他的时候,发现他的脸色极其难看。 独孤晚原本就有些不足之症,孱弱削瘦。而此时,他苍白的脸色有些泛青,总是上扬的嘴角再也难以保持弧度,眸子里有些冰冷之意。「她……怀孕了!」 怎么看独孤晚都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当然,她怀孕,独孤晚虽然没有高兴的理由,但也不至于这个样子吧。毕竟,他们是朋友啊!如果他的哪个侍妾怀孕了,她起码会表达祝贺啊! 一阵死一般的沉寂。然后,萧魅就听到独孤晚略有些发飘的声音:「恭……喜。」 「本座也在这里提前恭喜二公子能得成所愿,早日抱得佳人归!」君陌心紧跟其后的话倒极像是威胁,又像是警告。 时刻警醒着独孤晚,萧魅和腹中胎儿的安危直接跟此时身处汴京城的独孤晚处境挂钩的。 萧魅听出了隐隐的火药味,略有些尴尬。因为独孤晚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良企图,相反此时他们是落难之后投靠独孤晚的庇护,君陌心这样对待恩公,实在有些恩将仇报的感觉。 「咳,老公,你该忙啥就忙啥去吧!」萧魅提醒道:「独孤世子一定能照顾好我的!他这人……挺好的!」 君陌心凉凉地瞥向她,让萧魅一阵默然。 好吧,她说啥了!不就说独孤晚挺好的……他确实挺好的!他的脸上分明就写了两个大大的字——好人! 她虽然不是个只看外表的人,但拥有良善外表的人,总比面相兇恶之徒招人待见吧!都说是相由心生,也不无道理嘛! 这魔头,动不动吃醋,太没道理了! 不过想到马上就要别离,萧魅不忍跟他别扭,就轻声地哼着:「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独孤世子人不错,他不会亏待我!你……要保重……记得……一定要活着回来见我!」 萧魅对君陌心的武功有着十足的信心,但毕竟去汴京皇宫,那里戒备森严,不是常人踏足之地。万一……想到这里,她心里稍稍扎了一下,就怕万一遇上一个跟君陌心一样武功盖世之人,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想到这里,她立即拽了拽君陌心的衣袖,示意他一边说话。 独孤晚见状,忙道:「二位别离,一定有许多夫妻间的悄悄话要讲,晚就不打扰了!请安心在此歇息,晚告辞!」 说罢,不待萧魅出声挽留,他就转身走了。 而君陌心,压根儿就没有挽留的意思。 等到独孤晚离开之后,韦总管走过来,对他们客气地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二位,请跟在下去客房别院歇息!」 * 原以为君陌心将萧魅安顿下之后会立即离开,没想到他还能在独孤府陪伴她一夜。 夜晚,萧魅躺在君陌心的怀抱里,缱绻缠绵,难分难捨。「老公,你带我一起去不行吗?」 「又说傻话,我如今是叛首的身份,如何还能带着你同行!」君陌心温柔地抚着她的腹部,殷殷嘱咐道:「照顾好我们的孩儿!」 萧魅将脸蛋紧贴在他的胸膛上,聆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脏搏跳,自己的心里却盛满了别离的忧伤。「真得不想跟你分开!」 「本座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君陌心愧疚地亲吻她的额头,在她的耳畔宣告道:「以后再也不会了!」 这一刻,他深深体会到无奈的悲伤。假如被强权者盯上,就要面临着一场浩劫。为此,他誓要夺取强权,站到权利的巅峰,为她撑起一片风和日丽的天空。在他的羽翼之下,她和他们的孩儿再也不必担忧天有不测风云,再也不必被迫分离。 「你一定要活着回来!」萧魅想坚强一些,可是仍然不小心流下了泪水。她轻轻地哽咽着:「我……我们的孩儿都会想你,一直想你!」 君陌心的一颗心都要被她给揉碎了,不知该如何表达,他将手探进了她的寝衣里。 「不行……」萧魅连忙阻止道:「刘太医说了,现在最好不要……」 君陌心只是亲吻她,不停地亲吻她。 萧魅终于缴械投降:「好吧!你要温柔些,注意我们的孩儿……」 窗外夜色旖旎,月挂梢头,一派温馨和暖的春意无限。 只是,此时的房嵴上坐着一个孤寂的身影,仿佛一只游浪的猫儿。他蜷缩着瘦削的身子,蹲坐在府里最高的屋嵴之上,月光下,脸色苍白到泛青,只是一双眼睛却如同猫儿,在月光下闪着明亮诡异的光芒。 他看着那窗子的烛光熄灭了,注视着寂静的客院,许久都一动不动,仿佛化成了一尊石像。 * 「记住,带上刀锋!关键时刻他会帮到你!」 「不必担心我,我在这里很安全!」 「一定要带上刀锋!不要让他为我留下来!」 …… 激情缠绵之时,萧魅一遍遍地殷殷叮嘱着,也不知道君陌心听不听得进去。直到乏倦,她拥着他沉沉睡去。 别离在梦中!她感觉到男子依依惜别的吻,还有他低喃的情话,以及一些遥远的许诺和誓言。 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什么时候才能归来!平安归来! 没有答案!没有归期!只有忧伤。 萧魅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上午,日上三竿。 怀孕之后,身子日渐慵懒,常常喜欢赖床。抻了个懒腰,发觉枕畔已经冰凉……他走了! 心口一疼,萧魅下意识地按住心口,眼泪就流了下来。当着他的面,她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肯流露软弱,怕他牵挂,更加不放心。 但当他真得离开之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心如此之痛,无以言表。 轻轻地啜泣着,萧魅蒙着被子,无声地哭泣。 「魔妃!魔妃!」旁边有人在轻轻地唿唤萧魅,令她无法彻底沉浸在离别的悲伤里。 「干嘛呀!」萧魅不高兴地喊了一声,她探出头来,露出满是泪痕的脸。见唿唤她的人是宝仪,就不高兴地道:「没看到我在伤心吗?出去!不要打扰我的悲伤!」 宝仪怯怯地道:「奴婢不敢打扰魔妃……的悲伤,只是……独孤世子在外面等着……他说有一样希奇的东西送给你!」 萧魅嘟着嘴巴,对什么希奇的东西完全不感兴趣,但独孤晚大早晨地就跑来给她送东西,如果一直晾着似乎不太礼貌。毕竟,她还寄居人家的篱下呢! 「知道了!」萧魅只好不情不愿地起身,起床气很大。「帮我更衣啦!」 平时,她都自己穿衣服的,从来不习惯被人伺候这些琐事。但因为心情差,就懒得动。 宝仪听说她要更衣,赶紧手脚麻利地伺候。彩绣也打来了洗脸水。 更衣梳洗之后,萧魅对着铜镜照了照,已经看不出哭过的痕迹了,这才说:「请独孤世子进来!」 独孤晚等了好久才获准入内,但他进来的时候仍然如沐春风,看不出任何的不悦之色。怀里抱着一只小奶狗,放到了萧魅脚边。 那只小奶狗胖乎乎的,憨头憨脑,很是可爱。它翘着小短尾巴,欢快地嗅着萧魅的脚尖。 「咦,」萧魅原本盛满了哀伤的大眼睛里顿亮起来,她惊喜地看着这只可爱的小狗,问:「你从哪里弄来的!」 「来的路上经过柴房,听到里面有小狗的叫声,闲来无事就进去抱了一只!」独孤晚觑目看着萧魅脸上的亮色,笑问:「要不要留下玩几天。」 「要啊!」萧魅很高兴,不过随即想到:「可我有身孕,是不是接触这些小动物不太好啊!」 「不抱它没事的!」独孤晚提议道:「可以让它陪在你的身边,听你说说话,或者用脚踢踢它!」说着,他就伸出脚,轻轻一踢,那圆滚滚的小身子就歪到了一边。 但小狗并没有害怕,似乎知道独孤晚故意逗它玩,就高兴地伸出了小短爪,触碰独孤晚的靴底。 「太可爱了!」萧魅欣然接受了这个礼物。的确,这只憨态可掬的小狗有着极佳的治癒力,她的心情顿时好多了。 离别的悲伤被这只突然到来的小傢伙打断,沖淡了不少。萧魅甜甜地对独孤晚道谢:「谢谢你的礼物!」 独孤晚是位真正的暖男,他是这样的心细如髮。知道这样的时刻,什么珍奇宝物都无法令她开心,而送一只可爱的小狗,却能让她迅速摆脱沮丧悲伤的心情,激发她母爱的本性。 看着女子迅速明亮起来的小脸,独孤晚嘴角弯起熟悉的弧度,笑道:「我们去用早膳!」 * 汴京,皇宫,听雨阁。 听说南宫钰带着独孤晨造访,南宫影不由一阵冷笑,跟旁边的戚泽成互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不止送女人进宫,连他弟弟也被送进来了!」 戚泽成迴避之后,随着太监的传报,南宫钰和独孤晨走了进来。 南宫影微微张睫,发现南宫钰和独孤晨更像是亲兄弟。 他们俩一样的俊美挺拔,一样的气宇轩昂,见到南宫影之后,当即跪拜行礼。 南宫钰先是说明来意,要求南宫影为独孤晨赐婚,然后要求独孤晨留在汴京。 独孤晨带着一万独孤军,假如南宫影同意他入驻汴京,那么一万独孤军也会长期驻扎在京城。这说明,独孤晚开始想着在汴京安插他自己的军马。 南宫影愈发觉得独孤晚的心思不简单,定定神,淡淡地笑道:「这个自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不过,本宫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钰儿比晨儿还要大半载,不如哥俩一起大婚,更热闹些!」 一听这话,南宫钰赶紧强烈反对:「我不要赐婚!姑姑,你只管给独孤老弟赐婚,我不要!」 「你怎么不能要!」南宫影瞧着侄子,冷冷地道:「你可是南宫家的嫡长子,全家人都眼巴巴地等着你大婚为南宫家诞下嫡长孙!假如你不肯大婚,本宫又如何名正言顺地给二公子赐婚呢!外人会笑话我们南宫家,本宫连自己的亲侄儿都没有合适的婚事,倒替别人张罗……」 独孤晨敏锐地感觉到南宫影话语里明显的芥蒂,来汴京之前,他听大哥独孤晚说起过,南宫家已经对独孤家起了疑心,正因为如此,独孤晚才让独孤晨留在汴京,一则京城里有独孤家的军马,比较踏实些,二则也好趁机打消南宫家的疑心。 假如独孤家真有异心,就不会把独孤晨送到汴京里来当人质了。 此时看来,南宫影连表面情都懒得去做了,看来大哥忧心之事确实存在。假如独孤家继续偏安一隅,迟早会被淘汰。 幸好独孤晨跟南宫钰交情颇深,两人亲兄弟一般,有这棵大树庇荫,独孤晨自然没有性命之忧。也就是说,在独孤晨入京之前,独孤晚早就将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都设想到了,就因为笃信独孤晨不会有危险,才会允许他入驻京城,并且求南宫影赐婚,长久留在京城。 「姑姑!」南宫钰见南宫影态度坚决,不由十分不满。「南宫和独孤两家世家相交,如此深厚的交情,偶尔相求一事,难道就不肯相帮吗?」 「不是不帮,而是有心无力!」南宫影嘆口气,伸手抚上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嘆道:「如今本宫已是昨日黄花,快要被皇上给遗忘了!此时提赐婚之事,还会被皇上怪罪我多事!不如等缓一缓,等我的皇儿出世,那时皇上自有封赏,趁机提出赐婚的请求,岂非更妙!」 见南宫影把话说到这份上,独孤晨知道再央求也无益。见南宫钰还要说话,他就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然后对南宫影恭声道:「就依贵妃之见,等诞下皇儿之后,再求圣上赐婚!」 反正独孤晚的意思就是,让独孤晨想办法留在京城即可,赐不赐婚也没有那么重要! * 唐美人因为喜得龙胎,被皇帝司徒璜当场册封为唐妃,从此更得盛宠。 芸妃和唐妃来往颇密,得知她有身孕,便前来探视。只是,这次她不止自己来,还带了凉妃尹丝丝。 尹丝丝生性高冷,哪怕南宫影在她在这里宫里的同盟,也没有过多走动。相反,她跟芸妃的交情更密切一些,再兼之上次芸妃中毒事件,尹丝丝一直照顾她,等到芸妃驱尽了身体里的余毒,两人的关系更好了。 三妃见面,少不了一番热闹寒喧。再兼之三人都怀有身孕,自然有她们的共同话题。只是说来说去,她们始终避讳着谈起南宫影。 这三妃里面,除了尹丝丝,另外两位都跟南宫影有着明显的嫌隙。就是凉妃尹丝丝,她跟南宫影的来往也不算多。 谁都想不到,唐琪会主动提起南宫影。 「算起来,贵妃姐姐最先诞下龙嗣,我们要不要过去探视一下她呢!」唐妃提议道。 尹丝丝淡淡地,没贊成也没反对。 芸妃冷笑道;「妹妹刚被太医宣布怀上龙嗣的时候,听说贵妃并不怎么高兴的!如今我们三个都怀着龙胎去见她,或许被她认为是故意炫耀示威去的,自讨没趣么!」 唐妃眨了眨清眸,道:「听起来,贵妃姐姐不太容易相处,我还以为她只针对妹妹我一人!」 此话立即得到芸妃的响应,低声附合道:「哪里针对你一人,只要得宠些的,她都看不顺眼!按理说,你和凉妃都是独孤家送进来的,看在南宫和独孤两家的交情上面,她也该照抚些,却是一样的容不下!」 尽管芸妃流露出许多对南宫影的不满,尹丝丝却始终没有附合一句。也许是天性如此不喜多话,也许是有什么顾忌。 唐妃思忖片刻,问道:「二位姐姐平时都没有去听雨阁请安吗?」 说到此事,一直沉默的尹丝丝终于冷笑一声,道:「九千岁可是那里的常客,撞上了岂不是尴尬吗?」 细细砸摸着尹丝丝话里的意思,唐妃不禁动了疑心。「九千岁原本是皇宫内院的总管,后来被皇上格外提拔,外任东厂的厂督,如今又兼了锦衣卫指挥使的职,可以说是身担数职,日理万机……怎么有空常往后宫里跑!再说……难道都不避嫌吗?」 芸妃撇嘴,道:「以前九千岁在后宫担任内监大总管的时候,就跟贵妃来往甚密,没事就总喜欢待在听雨阁。宫里风言风雨地流传,说……」说到这里,她刻意压低了声音。「说他们之间……」 没有人说话,因为这传言真得份量很重,如果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芸妃意识到自己可能莽撞了,不由有些后悔。「我也是听来的传言,当不得真。不过是姐妹们聚在一起,做茶余的谈资而已。相信二位的为人,绝不会乱说。」 她相信唐妃,但对凉妃却有些信不过。毕竟,凉妃跟唐妃不一样,当初她就是奔着南宫影来的。而且入宫之后,凉妃因为性子淡泊,倒也没有刻意争宠,跟南宫影之间并没有明显的矛盾。 唐妃虽然也是独孤家送来的,但她却并没有被南宫影接纳,而是独孤晚想方设法疏通关系,送到了皇帝的龙榻上。 芸妃跟唐妃是自小熟识的闺阁密友,自然信得过,对尹丝丝却还是有几分戒心的。 「都说是捕风捉影,可也要有风才能捕,有影才能捉啊!」唐妃嫣然一笑,道:「看来,贵妃跟九千岁之间……确实是关系匪浅。」 芸妃美眸闪了闪,意有所指地提醒道:「不过……内监总管的身份,倒也适合在后院里厮混,否则,皇上也容不下啊!」 说到底,戚泽成不过是个阉人,就算流传什么,到底还是无根无据。因为他不可能跟贵妃有什么苟且之事,否则所有嫌妒南宫影的,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可以大搞名堂的好机会。 这时,尹丝丝幽幽地说了一句话:「听说九千岁有时会在听雨阁过夜。」 说者有意,听者更有心。唐妃清眸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 * 皇宫,听雨阁。 「什么,唐妃有可能是蜀山唐门的人!」南宫影美眸闪过精芒,意外地低喊道。 南宫云书肯定地道:「我觉得很像!此女名唤唐琪,曾在邑城南宫府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忠靖侯被查抄,她是忠靖侯侍妾的侄女,跟着萧家大小姐一起住进了府里避难!绝不会看错!」 南宫影接受了这个意外消息,若有所思地沉吟道:「听说,这只狐狸精曾跟萧魅交好过,但却趁机勾引君陌心,后来遭到驱逐,又投靠了独孤晚,而且还被独孤晚宠幸了一段时间。」 「虽说是传言,但无风不起浪!」南宫云书沉吟片刻,道:「钰儿也见过她,而且跟她颇有些交往。不如,让钰儿探一探她的虚实!」 南宫影不由一阵激动,「那就赶紧的!本宫安排机会,让他跟赋贱人见面,说几句话,看看那贱人是否就是唐琪!」 * 假如可以,南宫钰希望一辈子都不要见到唐琪!因为那是他心里的病痛。他占有了她的处子身,却辜负了她。 听说唐琪可能就是现在被皇上盛宠的唐妃,他说什么都不肯去试探她。「我已经负了她,不能再去害她!」 南宫云书快要气晕,训斥道:「什么时候了,你还讲究这些!如果不快些把这个贱人除掉,你姑姑在宫里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我们南宫家在朝中的地位也可能不保!」 「姑姑不可能一直被独宠!皇上有新的宠妃很正常,总之不管她是不是唐琪,我都不会再去跟她相见!」 眼见劝说南宫钰无望,南宫云书又气又急,不由喝骂道;「没出息的东西,心存妇人之仁,难成大器,太让为父失望了……」 「我就这样,你对我失望,不是还有两个好儿子,想做什么让他们去做!」南宫钰气乎乎地说完,转身就走。 「你回来!逆子」!南宫云书气得鬍鬚直抖颤,却又无可奈何。 也许从凌飞雪带着南宫钰离开南宫府的那天起,他们父子之间就有了一道永难抚平的沟壑。 南宫钰推门出去,冷不防差点儿跟独孤晨撞了个满怀。他有些意外:「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独孤晨问:「你跟丞相……吵什么呢!」 提起此事,南宫钰更是满腹的烦闷:「我们出去说!」 * 尽管南宫钰不肯配合求证唐妃的身份,但南宫影得知了她的底细之后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她立即就宣来了戚泽成,让他负责去调查唐妃的所有底细。 「此女名唤唐琪,蜀川唐门的人,也是邑城忠靖侯三夫人的内侄女!本宫听哥哥说,她先是勾引钰儿不成,就去离间萧魅跟君陌心夫妻感情,后来遭到驱逐,又投奔了独孤晚!她曾被独孤晚宠幸了一段时间,如果真是如此,她早就是残花败柳,竟然还敢送进皇宫,这分明就是蔑视圣上,滔天的死罪!」南宫影说着,美眸亮亮的,十分兴奋。 假如真得查证了唐妃的真实身份,一旦坐实了罪名,那么不但唐妃是死罪,就连独孤晚也会被牵连。 现在,南宫影对独孤家是越来越不满了!再任由其发展下去,还真要喧宾夺主,必须得给独孤晚一点儿颜色看看了! 戚泽成有些诧异:「此女的来歷竟然如此丰富!」 果真如此,还真是好本事!先后蛊惑了那么多男人,最后竟然还能冒充处子进宫侍奉圣驾,而且还被封为皇妃,简直匪夷所思。 「既然如此,我立刻就着派人手去详查!」戚泽成又抚慰了南宫影几句话,然后见四下无人,就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一只手抚上了她微微隆起的腹部。「不可太劳损心神,伤了我们的孩儿……」 「泽成,也只有你真心疼我!」南宫影微微哽咽。 正在两人互诉情肠之际,就听到一声惨叫:「娘娘……」 两人的魂魄都差点儿被惊飞了,戚泽成条件反射般推开了南宫影,而南宫影猝不及防踉跄几步,眼看就要摔倒。 出于本能的反应,戚泽成顾不得许多,只好又冲上去扶住她,她正好倒在了他的怀里。 这时,就听到一声惊怒的喝斥:「贵妃!你……你们在做什么!」 不用抬头看,也知道这声音属于谁。但他们都没料到,司徒璜会突然过来,而且没有任何声响,也无人通报。 除了一声惨叫「娘娘」,根本无人提醒。此时想来,那声惨叫似乎属于……南宫影心一沉,感觉大祸临头。 见司徒璜来了,戚泽成不得不重新推开南宫影,跪伏在地,叩首道:「臣参见皇上!」 司徒璜脸色发青,他疑惑地瞪着戚泽成,再看看南宫影,问:「你们俩在做什么!」 南宫影缓过神,忙也跪地道:「臣妾见过皇上!皇上突然驾临,怎么都无人通报……」 说到这里,她赶紧咽回了后面的路话,这不是自已找事么! 果然,司徒璜怒极反笑:「通报?如果通报,朕能看到你们俩竟然搂抱到一起么!」 南宫影吓得一阵哆嗦,忙申辩道:「皇上息怒,你误会了!方才……臣妾听到沉香一声惨叫,似乎遭了毒手,差点儿跌倒,是戚公公及时扶住了臣妾,才免遭摔倒的命运,保全了腹中的龙胎啊!说起来,戚公公救护龙胎有功,该嘉奖才是,万万不可因此怀疑他!」 这时,唐妃和芸妃也跟着过来了。她们都惊诧地看着南宫影,然后低声议论着什么。 「传沉香过来!」司徒璜没好气地喊道。 但沉香还真过不来了!周围的宫婢一阵忙乱,只带来了沉香的尸首——死了! 沉香双眼圆睁,显然死不瞑目。 「啊!」南宫影惊唿出声,她悲啼着扑向沉香。「沉香,你怎么了!」 司徒璜有些惊讶,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毕竟沉香是听雨阁的女官,猝死得十分跷蹊。待到审查下去,却又说不清楚。 因为之前沉香还好好的,突然就咽气了,死因不明。 南宫影不停地哭着,一边对司徒璜控诉着:「分明就是有人想陷害,还害死了沉香。皇上,你要为臣妾作主!」 司徒璜原本有些生气的,此时见南宫影痛失爱婢,哭得伤心,他又走过去安慰她:「爱妃莫哭,一个宫婢而已,朕再赐你更好的!」 看样子,他已经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唐妃见势不妙,忙上前提醒道:「皇上,宫里流传贵妃姐姐和戚公公之间……有不太清白的传言!方才又发生那样的事情,为了还贵妃姐姐的清白,不如给戚公公验身,来摒除流言蛮语!」 南宫影差点儿气晕过去,她用玉指戳着唐妃,厉声斥道:「胡言乱语!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来人,掌嘴!」 「谁敢放肆!」司徒璜生气了,他放开了南宫影,将委屈的唐妃揽进怀里,道:「多大点儿事,非要闹腾!都省省吧!朕相信戚爱卿,他入宫多年……是不是阉人,朕还不清楚吗?」 当初进宫的太监都是经过层层把关的,不可能出现混进真正的男人!因为验身的不止一个地方! 但唐妃显然不甘心,嘟哝道:「也许过了这么多年,有什么变化也说不定呢!验一验,起码堵住那些非议的嘴巴……」 「谁敢非议!」南宫影怒斥道:「本宫看就是你这只狐狸精在兴风作浪!别以为你的那些把戏可以瞒天过海,本宫已经知晓你的真实身份!原来只是……」 「皇上,臣愿验明正身!」戚泽成站出来,跪地请求道。 南宫影这才醒悟,没有查明唐妃的真实身份,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贸然揭出唐妃的老底,非但无益还可能被反噬一口。 独孤晚在送唐妃入宫之前,肯定会堵死所有的漏洞,不可能留下破绽让人揭发唐妃。想到这里,南宫影不由捏了把冷汗。 幸好戚泽成比较沉得住气,才没让她把话说完。想到这里,她顿时冒出了冷汗,再不敢多言。 司徒璜被闹得头晕脑胀得,也顾不上细究,只想着尽快给此事一个了结。「那就依爱卿之意,下去验明正身吧!」 唐妃玉手悄悄握紧,心不由提起。她知道,戚泽成如此痛快地去验身,肯定验不出什么问题来。不过,她随后还有杀招。既然决定动手了,就得一鼓作气,将南宫影拉下马!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60小心心 60小心心 作者: 「小心,小心心,小小心心!」 萧魅逗着那只可爱的小奶狗,并且给它取了一个可爱的名字「小心心」。 离别的日子总是如此漫长,思念无处安放。幸好有独孤晚送给萧魅一只可爱的小奶狗,每日逗它玩耍,成为了她的必修课。 但心中的思念可以排遣却无法转移,她就给它取了个「小心心」的名字,每每唤来,就想到了君陌心淡漠高冷的无铸俊颜,因此就忍不住感到好笑。 独孤晚每天会过来陪她一会儿,但时间并不久,因为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忙。无人作伴的日子里,萧魅就跟小心心作伴,和它一起玩耍。 小心心很快就认可了萧魅主人的身份,她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摇着它的小短尾,兴高彩烈,摇头晃脑,模样真是萌到爆。 满园春色,萧魅不知不觉就带着小心心走得远了,离开了客居的别院,四处游逛。开始的时候,那些无处不在的侍卫会冷不丁出现,挡下她,盘查身份,然后客气地警告她最好待在客居的别院里,不能随意乱走。 萧魅也没料到这独孤府里竟然有这么多的明岗暗哨,令她十分意外。不过,她可不是个轻易妥协的姑娘。等她下次见独孤晚的时候,就对他提了些意见,大致是说,限制朋友的人身自由可不是什么友好的事情。再说了,独孤府难道还有什么秘密怕被人发现吗?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说服了独孤晚,他当即就拿出一块独孤令塞给萧魅。有了这块铜令牌,无论她走到哪里,都畅行无阻。 解决了出行的问题,萧魅就放心地带着小心心一起游逛了。 只是没想到,这一游逛还真游逛出了问题。 萧魅一路寻花问柳,专挑风景独好的所在,边游逛,边在心里琢磨着,哪处景致画起来比较好看。 如今桃花已经谢了,结了满树的青果子,但其他春花却也开得非常繁盛,到处都是奼紫嫣红之色。假如君陌心在这里,就可以让他给她画画…… 这时,小心心突然吠叫起来,喉咙深处出呜呜的吼叫声,似乎前方有它认为来意不善之人。萧魅抱起它,就走了过去。 一般情况下,小心心很乖的,从不会轻易吠叫,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人。萧魅抱着狗走过去,就看到一个人正往这低头走着,边走边骂骂咧咧。 「……牛鼻子老道,狐假虎威,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跟我一样,丧家之犬般,仗着武功高就欺负人……」 萧魅仔细打量那人的形容,感觉有点儿面熟,再看他嘴角那条长长的豁疤,终于记起此人的来歷。 此人似乎名唤卓科,原本是锦衣卫缇骑统领宋祥仁的属下,不但参与了带军围攻修罗谷,而且还曾当街跟君陌心和刀锋等人起过冲突,他嘴上那条长长的疤痕就是被刀锋的长刀所伤。 不过,此人原本是前摄政王司徒贤的人。司徒贤垮台之后,树倒猢狲散,却想不到卓科竟然到了独孤府。 那么他嘴里骂骂咧咧的牛鼻子老道又是谁呢!萧魅心里一动,突然就想到了一个。因为卓科说那老道不过跟他一样,丧家之犬一般,这说明那老道曾经跟他一样效忠同一个主子——司徒贤!司徒贤死了之后,他们才离开了摄政王府,转而投靠到独孤府。 那么符合前提两个条件的只有一人——乌鹤! 乌鹤也在独孤府吗?萧魅思忖着,却冷不防听到一声喝斥:「你是何人!」 萧魅抬起头,就看到卓科那双小眼睛射出阴毒的光芒。而他的眼神,分明已经认出了她是谁。 毫无惧色地挺起胸,萧魅轻蔑地打量着他:「不认识吗?我倒认得你!」 「原来是你!」卓科冷笑着,见四下无人,顿时恶向胆边生。他记得这个萧家大小姐是个病秧子的,手无缚鸡之力。以前有君陌心和刀锋守护着,他奈何不了她,此刻狭路相逢,正好给他积郁许久的怨恼之气找到喧泄口。「贱人,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说着,卓科就亮出了刀刃,对着萧魅勐刺过去。 卓科是武官出身,跟随宋祥仁行军作战多年,功夫也不是等闲之辈。如果搁以前,单打独斗萧魅可能不是他的对手,但吸取了武如意的功力之后,再加上君陌心的点拨,她早就侪身于一流高手之列,自然不会把卓科看在眼里了。 萧魅根本没有躲,直接一掌拍过去,只听「嘭」一声剧响,卓科整个人就横飞出去,重重地跌倒在地。 「小样的,敢跟姐姐我耍横!」萧魅走过去,对着卓科又踢了一脚。 卓科翻了个白眼,连叫都叫不出来,直接晕过去了。 拍拍手,萧魅对他皱了皱鼻子,这才满意地准备离开。 抬起头,却看到独孤晚就站在树荫下,正在凝视着她。 「咦,世子!」萧魅对他招手,然后指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卓科道:「这傢伙是你的熟人吗?居然趁我落单之时欺负我,已经被我给打晕了!」 独孤晚慢慢地走过来,有些意外地看着她,道:「你刚才挥出的一掌内力浑厚,实属世间罕见的绝顶高手……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修为!」 萧魅怔了怔,没料到独孤晚的眼光这么毒。她只是一掌打晕了卓科,他竟然就看出了她的功力今非昔比。倒也没打算瞒着他,她直接坦然大方地道:「我吸了武如意的功力!」 她看到独孤晚的眼皮很快地跳了一下,然后他不露声色地问:「什么时候?」 「此事说来话长!」萧魅抬头看看天空的大日头,笑道:「请我去喝碗菊花茶吧!有点儿口渴!」 * 汴京,皇宫,听雨阁。 去验明正身的太监很快就过来禀报:「戚公公的确是阉人身份,确认无误!」 司徒璜吁出一口气,同时面现愧疚之色,他忐忑地看向南宫影。凭着他对她的了解,她肯定又会委屈哭闹。 没想到,南宫影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得理不饶人,她扑嗵跪到了司徒璜的身边,哽咽道;「总算还了臣妾的清白!以后,皇上再也不疑心臣妾了吧!」 「爱妃,朕从没疑过你!」司徒璜连忙上前搀扶起了南宫影,惭愧地道:「让你受委屈了!」 唐妃有些被动,却仍然笑靥如花,安慰道:「皇上也不必太过自责。后宫之事当然得弄清楚明白,这样对贵妃姐姐的清白有益无害。澄清了,流言自然也就散了。」 南宫影一言不发,低低地啜泣着。 「爱妃,」司徒璜毕竟宠爱她多年,习惯也件很可怕的东西。只要她落泪难过,他就十分不安。「你要朕如何补偿于你!」 「呜呜,」南宫影哭得十分伤心,道:「沉香的性命……就这样没了!想害臣妾也就罢了,可是……沉香跟随臣妾多年,竟然就这样被害死了!大家都当她的死是白死吗?」 司徒璜连忙下旨道:「立刻派人调查沉香的死因,绝不放过任何有嫌疑之人!还有……戚公公……」他说到这里,似乎有些为难,小声地跟南宫影商量:「虽然朕相信你跟戚公公之间是清白的,但流言勐于虎,既然有了这样不好的流言,还是规避一些为妙!再者,戚公公身居要职,政务烦忙,从此以后,就不必再让他来听雨阁了!」 南宫影心里一惊,表面上仍然哭得梨花带雨,「臣妾心里只有皇上一人,如果皇上疑心臣妾,愿以死明志!」 「以死明志就不必了!」司徒璜安慰地道:「朕自然相信你跟戚公公。安心养胎,为朕诞下皇儿,朕自会封赏于你!」 * 凉亭里,萧魅跟独孤晚对饮菊花茶,边饮边聊。 他总是让人感觉如沐春风般,没有丝毫的威胁感。萧魅特别喜欢跟他聊天,因为他学识渊博,言谈风趣,是个十分有趣之人。 有趣的灵魂,百里挑一。萧魅发现这具瘦削孱弱的躯体里包含的灵魂,真得可以称得上包罗万象。 能够结识这样的执友,她十分庆幸欣慰。 「小心心,别闹。」萧魅感觉脚踝痒痒的,不由咯咯笑起来。 独孤晚俯首看去,见他送给她的那只小奶狗正用它圆滚滚的小身子在亲昵地蹭着萧魅,他不由弯起唇角,同时却有些讶然。「小心心……你给它取的名字。」 「嗯,」萧魅开心地点头。「这名字可爱吧!」 「可爱。」独孤晚这样说着,俊目却有些黯然。 萧魅双手托腮,自言自语。「他走之后,我看到什么都觉得像他!看到小心心,也觉得像他!」 「……」 独孤晚可以想像,假如君陌心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该是多么丰富。 「唉,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也许前世今生註定的缘份,就是无法不想他!」萧魅的目光转向天空的一隅,喃喃地自语:「他虽然离开我,但我总觉得他无处不在,他的眼睛时时刻刻都在看着我,好像随时都能出现在我的面前。」 独孤晚又饮了一碗淡菊茶。他一般不喜此茶,但萧魅有孕在身,不能饮浓茶,只能饮淡菊茶,因此他就陪饮。他一向是个谦和的绅士,温雅有礼,很懂得照顾女士。 此时,听到萧魅真情流露的倾诉,他终于开口了:「魔君容颜和修为都足以倾世,你为他倾心倒也不足为怪。」 萧魅仿佛没听到般,仍然托着香腮,喃喃自语着:「总觉得他那么让人怜爱,他忧伤的时候,他生气的时候,就连他默默临窗独立的时候都让人觉得他那么可怜!我从来不捨得伤害他,可阴差阳错,总会不小心伤到他!」 独孤晚欲言又止,终于,他还是忍不住了。「你有没有看过我?」 「嗯?」萧魅回过头,看向独孤晚,有些诧异不解。 迎视着女子纯净的目光,独孤晚鼓起了勇气。「我其实……比他更可怜!」 萧魅微微张睫,似乎有些无法理解他话语里的意思。许久,她哑然失笑。「独孤世子,你真逗!」 独孤晚却并不认为好笑,他俊目笼起一层淡淡的忧伤,转头看向凉亭外的天际流云,他的声音也如流云般飘忽不定。「你永远无法想像,一个从出生那刻起就被宣判死刑的人有多么忧伤和绝望!我在绝望中长大,在绝望中度日,明知自己时日无多,还要为家族发展殚精竭虑……有时候,我真希望上天能收回我的性命,这样我就能安静地长眠,再也不必看着自己日渐孱弱的身体,一步步走进坟墓。这样绝望的感觉,也许你一辈子都体会不到!你认为最可怜的他,也体会不到。」 萧魅怔了怔,失声问道;「你究竟得了什么病!」 她听说过,独孤晚身体孱弱,但没想到竟然如此严重。听他话语里的意思,他的身体状况似乎是一日不如一日,眼睁睁地走向死亡却无能为力。 独孤晚轻轻摇首,再饮一杯淡茶。其实,他真得很想饮酒,可是没有任性的资格。 「薛先生是神医啊!他为何不给你医治呢!」萧魅想起了薛启华。「他能给南宫钰取出体内的血蜈蚣,医术当真了得!」 「没用的!」独孤晚的嘆息淡得几不可闻。「我先天不足,医不了!」 萧魅同情地看着独孤晚,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他。 从她穿越到这个世界,遇到两个令她印象最深刻的男人。一个就是她倾心所爱的君陌心,另一个就是独孤晚。 这两个人身上有某些相同的特质,吸引着萧魅的注意力。君陌心淡漠高冷,惜字如金。在他的身上,能看到岁月沉淀的睿智和深沉。而在独孤晚的身上,也能看到这种只有垂暮之年才有的淡然和沉静。 一个是阅歷使然,饱经风霜之后的沉默无语。一个却是饱受病痛折磨,年纪轻轻,已经心如藁木。 而他们,都是那样的睿智,有着剔透的玲珑的心思,看破不说破。一个淡漠,一个淡雅,都是一样的深沉如海,复杂的心思常人无人能懂。 ------题外话------ 那个,最近浑身都疼,想休息一段时间,就改为四千更吧!四月底估计能结文,请大家坚持看下去,不会烂尾的!么么哒!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60他需要我 60他需要我 作者: 春风拂面,和熙温暖。 明明是渐渐趋于炎热的暮春,这一刻却让萧魅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她看着眼前这个身影落寞的男子,一剎那间,似乎有些恍惚。独孤晚在她的印象里从来跟忧郁挂不上边际,他的脸上永远挂着谦和的微笑,他的嘴角永远淡淡地上扬,优雅的谦谦君子。 但她却没想到,他竟是个日日夜夜都生活在绝望中的人。明知人生没有希望,却只能勉强打起精神撑下去,因为他的肩膀上担负着家族沉重的希望。 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样的话来安慰他才好。 这个时候,独孤晚却俯身下去,逗弄着小心心。 小心心亲昵地舔着他修长的手指,嘴里发出哼哼声,欢快地摇头晃脑。 对于小心心来说,能够每日跟主人一起亲昵玩耍,这就是它最大的幸福。而小心心的主人有两个,一个是独孤晚,另一个是萧魅。 萧魅看着独孤晚逗弄着小心心,再将小心心抱起,放到了膝盖上面,伸出手掌轻轻摩挲着它柔软光滑的短毛。这样和她一样喜爱小动物的男子,一定有一颗温柔而温暖的心。 先前对他的疑心顿时消失了,萧魅沉忖许久,才措词安慰他:「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我相信,终有一天能找到医治你病体的良药……薛先生的医术那么高,他也能想到好办法!」 独孤晚抬首,俊脸恢復了素日的温淡笑容。「没事的,我早就习惯了!」 萧魅看着他的笑脸,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宽慰,甚至她再也想不出其他的话来宽慰他。 这时,一位心腹侍卫疾步匆匆地走过来,看了萧魅一眼,径直走到独孤晚的身边,俯耳说了几句话。 不知为何,萧魅隐约感觉出来,那侍卫跟独孤晚说的话似乎跟她有关。 果然,等那侍卫退下,独孤晚才神色凝重地对萧魅说:「魔君刚发来密信,宣你入京……你肯去吗?」 * 南宫影大病一场,但司徒璜却并没有过来探视过她几次。 他更多的时间留在新宠唐妃的荣华宫里,陪伴着唐妃。虽然,上次的事件,他没有追究任何人,可是却已经越来越明确地向所有人昭告着一个事实——他的新宠是唐妃! 就连最木讷的宫婢和太监也知道了,唐妃已经取代了昔日南宫贵妃的专宠,成为了后宫里的第一宠。 由于贵妃患病,作为贵妃的兄长,南宫云书和嫡长子南宫钰进宫来到听雨阁探视南宫影。 看着凤榻上形容憔悴的南宫影,南宫云书不禁埋怨儿子。「假如你肯早点揭露她的身份,也不至于累及你的姑母到如今这个地步。就连戚公公在那唐妃的挑拨下也遭到了皇上的猜疑,如今该如何是好!」 南宫钰看着有孕却失宠的姑姑,想到她素日对自己的疼爱,不由流下了男儿泪。「扑嗵」他跪倒在地,哽咽道:「钰儿的娘亲走得早,姑姑像亲娘一样疼爱钰儿……钰儿也一直把姑姑当成娘亲!只是……此事牵涉很大,怕连累无辜人才未敢道出真情!如今姑姑遭她排挤,在宫中的地位不保,侄儿无法再坐视不理!」 「你快跟你姑母说,那贱人究竟还有什么隐情!」南宫云书知道儿子答应过来探视南宫影,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南宫钰咬了咬银牙,半晌才道:「她……她曾跟侄儿有过……肌肤之亲!」 「啊!」南宫影大惊,「唿」地坐起身来,惊声问道:「你说什么!」 南宫钰只得将当初他跟唐琪之间的风流韵事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假如她真是唐琪,那她已非完璧,却又侍奉圣上……单凭这点儿,她就是欺君重罪!」 「原来如此!」南宫影美眸闪起,冷笑道:「这贱人好手段!不过既然知晓了她的来歷,自然有办法对付她!」 * 魔君刚发来密信,宣你入京……你肯去吗? 萧魅怔住了,没想到君陌心这么快就在京城立稳了脚跟!她欣喜地问道:「真得吗?」 只要君陌心肯宣她入京,就说明他那边已经都处理妥当了。没想到,这么快。 但独孤晚却一脸的凝重,沉声接道:「可是据独孤府的眼线发来的情报,魔君并未洗清罪名,这个时候,你入京十分危险!」 可是萧魅却并以为然。「只要他说让我入京,肯定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让我去冒险的!」 「你这么相信他!」独孤晚微微苦笑,道:「难道从没怀疑过他吗?」 「怀疑他?」萧魅怔了怔,道:「怎么可能!」 她可以怀疑任何人,唯独不会怀疑君陌心!就是这么信任他,从未疑心过他表里不一! 独孤晚沉吟片刻,提醒道:「如今京城里并不安稳,尤其是魔君如今被朝廷缉拿的叛逆身份,你极可能被他连累!不如……你暂且留在独孤府,等一切有了眉目再作打算!」说完,他顿了顿,接道:「我不想让你去冒险!」 萧魅也考虑了片刻,态度很坚决地对独孤晚说了这样一番话。「如果京城局势动盪,他却宣我前往,这足以说明他需要我!这种时候,我不可以独善其身,把所有的担子和问题统统推给他!夫妻不止有福同享,也该有难同当才是!」 独孤晚的脸色又冷了几分。「男人就该扛下所有的重担,保护好自己的女人!」 「我相信他!」萧魅毫无犹豫。「他不会让我冒险!既然宣我进京,那么就说明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她相信君陌心!假如君陌心认为危险,绝不会让她同行。比如说,刚入京之时,他无法判断是否有危险,所以就将萧魅暂时安顿在独孤府。现在他接她前往京城,足以说明他将那边都打点好了。 独孤晚见无法阻止萧魅,只好嘆道:「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自己腹中的胎儿着想!长途颠簸,不适于养胎。」 萧魅下意识地抚向自己仍然平坦的腹部,一脸的坚定:「我和魔君的孩儿很皮实,禁得住旅途颠簸!而且,我相信他和我一样,十分渴望见到他的父亲!」 终于,独孤晚不再劝阻。他有些失望地看着萧魅,再看看在他怀里撒娇的小心心,低嘆道:「我没有什么理由劝你留下来,毕竟小心心只是条小狗!它和我,在你的心里都没有什么份量!」 萧魅没想到独孤晚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忍俊不禁。「你真逗!」 说着,她不由也伸手抚上小心心毛茸茸的小脑袋。谁知道,独孤晚这个时候也恰巧伸手过来,他的大手正好覆上了她的縴手。 一时间,世界好像寂静了。 萧魅看了独孤晚一眼,他也正在专注地看着她,目光里多了些与往日不同的狂狷和热烈。而这熟悉的热度,她似乎经常在君陌心的眼睛里看到过。 忙不迭抽回了手,萧魅一时间有些无措,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假如独孤晚跟独孤晨一样,她会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过去。但他总是这样温良无害的无辜模样,她怎么都无法把他的行为跟吃她豆腐联繫到一起。 「对不起。」独孤晚似乎意识到了他的行为孟浪,忙对她道歉。 萧魅没说话。她站起身,没有再去看独孤晚,只是径直说道:「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小心心是我最爱的宠物!可是,朋友无法取代我的夫君,宠物无法取代我的孩儿!所以,我最终离开你们去寻找我的夫君,这并没有什么,你不必耿耿于怀,更不必伤感。也许长期病痛让你的比常人更敏感,可是你得克服这种心理顽疾。毕竟,聚散是人之常情,得以坦然的心去面对,这样恬淡的心境更有益于你的病情!」 独孤晚听着萧魅的劝解,俊脸浮起一丝尴尬的讪然,却未言语。 「我把你当成这世上最好的朋友,希望你也一样!友情不能跟爱情混于一谈,如果不小心搅混了,可能变味了,什么都不是了!」萧魅转过身去,继续接道:「我离开算不得什么,只是朋友的暂时别离。等到他日大局已定,我们还有机会见面的!再见面,希望我们仍然是朋友!」 她真心不希望君陌心和独孤晚成为敌人,如果有那一天,她无疑会站在君陌心的身边。可是面对独孤晚,她总会觉得不忍心。 无论萧魅说什么,独孤晚都沉默不语。 最后,萧魅无话可说了。因为口渴,她想喝一杯茶润润喉咙。可是刚稍稍转身,就意识到转过身后还要面对他,就忍住没喝。「魔君既然宣我入京,那是情况紧急,我就不耽误时间了!就此告辞,他日再会!」 说罢,萧魅硬起心肠,没有再看身后的一人一狗,准备离开。 「等等。」独孤晚的声音并不高,但却足以令她止步。「喝了这杯茶,再走不迟。」 说着,他就一手抱着小狗,一手端着菊花茶,送到了萧魅的面前。 萧魅又是一怔,她没料到他竟然对她如此体察入微。就连她最细微的动作,他都看在眼里。所以,他才能及时发现她想喝茶,但愁着面对他,所以强忍口干没有回头。 因此,他亲自端了茶水送到她的面前。 「喝了这杯茶,就此别过!」南宫晚的笑容仍然如沐春风,方才的忧郁彷徨仿佛不曾存在过一样。「他日相逢,我们一定还是故友!」 萧魅嫣然一笑,终于不再扭捏,接过了茶水,一饮而尽。「谢谢你。」 南宫晚恬淡地笑着,不言不语,没有说告别。 「再见。」萧魅对他道别。 他颔首,微笑,挥别。 * 残茶已冷,独孤晚没让人续杯。 他仍然抱着小心心,俊目却看向虚无的某个方向。 「世子该吃药了。」不知什么时候,薛启华站到了独孤晚的身后。 独孤晚仍然没有回头,却自言自语。「她走了!哪怕明知道君陌心是朝廷钦犯,明知道汴京是危境,可她仍然义无反顾!她从没怀疑过君陌心!」 「爱一个人,就要相信他!」薛启华这样理解。「如果换成你,别说召我入京,就算召我入黄泉,一样义无反顾!」 一阵沉默。也许是薛启华的话很彻底地诠释了独孤晚心里的疑问,他似乎更加落寞也更加孱弱了。 嵴背有些明显佝偻,他才二十七岁,就已经有了早衰的迹象。 「我没有对她下手!」独孤晚轻轻地说:「不是因为惧怕君陌心!」 薛启华严肃地警告他:「你当然不能对她下手!而且一定是因为君陌心!假如她有任何闪失,二公子绝无活路!」 留在汴京的独孤晨,是独孤晚安插在那里的棋子和内应,可也是他的一个软肋。就因为独孤晨留在汴京,南宫家才不会对他有太大的猜疑。 他将亲弟弟留在汴京,而且跟南宫钰交情颇深,而南宫钰是整个南宫府的嵴樑柱。他小心地平衡着独孤家和南宫家的关系,不让它们过早地完全崩裂。 可凡事有得有失,也更因为如此,也被君陌心拿捏住了他的七寸要害。假如他胆敢伤害萧魅和腹中胎儿分毫,君陌心就会将同样的手段施在他弟弟独孤晨的身上。 独孤晚凉凉绽笑,道:「我发现,君陌心的心机和手段不逊于我!假如他愿意的话,他一样是个权谋高手!」 薛启华淡淡地道:「莹火之光,岂能与日月争辉?君陌心去汴京,势必掀起滔天巨浪,那时京城大乱,我们自然有可乘之机!如果能趁机除去南宫贵妃,唐妃和凉妃都已有了身孕……下一步,局势就能在我们的把控当中。」 唐琪并不好控制,但她腹中胎儿却是养不活的。凉妃比较好控制,最重要的是她的胎儿是健康的!后宫里有这两个女子把持,再加上一个芸妃,她们三个完全可以控制住司徒璜。 控制住了司徒璜,就等于控制了整个天盛王朝。 那时,独孤晚和薛启华的计划,自然就能大功告成。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61心有灵犀 61心有灵犀 作者: 春风得意马蹄疾。 前往汴京的路上,马车里的萧魅突然想到了这句诗。 此刻,她的心情欢欣跳跃,充满了期待和兴奋——终于可以与他见面了! 自打与他分手之后,萧魅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思念如春草般疯长。幸好君陌心及时召她入京,否则她不知道是否会被思念淹没。 手里有君陌心飞鸽传书来的家信,她看了无数遍,上面的每个字几乎都能背下来。 他问候她和他们的孩儿安好,并且诉说了离别之后的思念。他对她的思念毫不逊于她,日夜煎熬,寝食不安。 他说,汴京城已经安排妥当,此时需要她援助一臂之力。 他需要她!他真得需要她!当萧魅得知自己被他需要,内心是何等的欢欣雀跃。 她知道,此时君陌心仍然还是叛首的身份。假如不是他实在无能为力,他不可能召她入京涉险。这说明,目前的处境急需她亲自出马。 因为这种被需要,她体会到了十足的幸福感和成就感。 伸手抚着自己的腹部,并未感受到明显的颠簸。因为君陌心传授她吐纳之法,以深厚的内力来化解马车的旅途颠簸,她并未感受到明显的舟车劳顿。 看来,什么事情君陌心都安排好了。包括她在赶往汴京的路上,君陌心也不会让她和孩儿受苦。 萧魅的嘴角浮起浅浅的甜笑,她阖起眸子,双手合十,盘膝端坐,开始练习内息。 曾经她十分羡慕君陌心的盖世修为,幻想着自己也能跟他一样,成为绝世的高手。没想到有一天,梦想成真。他帮她吸取了武如意的全部内力修为,那是雪菩萨和毒婆婆两大前辈高手一百多年的修为总合,全部被她吸纳进体内。 再加上君陌心对她的点拨,她运用得十分通畅,时间越久,掌握得越牢固,并且已能自由发挥。 此时的萧魅,俨然有了武学高手的模样。她调息打坐,不但可以打发漫长旅途的寂寞,而且还能消除马车的颠簸和疲劳,而且对腹中的胎儿起到很好的保护作用。 调息打坐之时,她周身笼罩起薄薄的罡气。虽说无法跟君陌心的罡气罩相比较,但抵御一般的袭击绰绰有余。 不过君陌心在书信里特意安慰她,此时南宫和独孤两家正斗得不可开交,任何一方都腾不出精力来暗算萧魅,所以说,萧魅还是比较安全的。当然,他仍派了刀锋一路随行保护萧魅。 想到这里,萧魅嘴角的笑意更加温暖甜蜜。她曾叮嘱过他,一定要带上刀锋去汴京,以助他一臂之力,可他还是将刀锋留下来保护她。 在他的心里,保护她的安全始终比他要做的任何事情都重要吧! * 转眼已到了立夏的时季,庭前的芍药花开得如火如荼,但却无法让它的主人真正感染到它的活力和热情。 已经半月有余,司徒璜都没有来过听雨阁,偶尔会打发宫婢太监过来送些赏赐之物,除此之外,再没见过他的人影儿。 南宫影身子慵懒,无精打采。也许她怎么都想不到,她会在怀孕之后失宠。 这么多年过来了,她虽然身无子嗣却一直身受隆恩,冠宠六宫。如今,她终明白,如果一个男人有了新欢,哪怕有了子嗣也没用的。 她该懂得这个道理。此前后宫里有许多嫔妃诞育了皇嗣,但远远不如她得宠。如今唐妃完全取代了昔日的她,成为了司徒璜的宠妃。 唐妃年轻貌美聪慧,又优雅娴静,简直集所有美好于一身,自然深得司徒璜的宠爱。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东西。当然,除了一个人!他才是真心地爱她!那个人就是戚泽成。 这些年,戚泽成一直守卫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可是如今,由于司徒璜受唐妃的挑拨,也生了疑心,不准许戚泽成随便入后宫,也不允许他再进听雨阁。 如今的南宫影,不但被司徒璜冷落,而且连情人的面都见不着,双重打击,可想而知她的心理落差多么大。 可是仿佛嫌她不够难过的。这时新挑选上来的女官万儿疾步走过来通报:「凉妃娘娘驾到!」 尹丝丝?南宫影睁开美眸,并没有多少温度。「她来做什么!」 自打尹丝丝进宫之后,南宫影跟她的交集并不多,但两人也从未交恶。因为尹丝丝虽然得宠,但并没有喧宾夺主,为人也低调。假如唐妃不入宫,南宫影还可以跟尹丝丝保持着表面上的和睦。但因为唐妃的缘故,南宫影怨恨独孤晚,索性连尹丝丝一起恨上了。 「不见!就说本宫歇下了!」南宫影冷冷地说道。 「如果不是重要之事,妹妹也不敢打扰姐姐歇息!」尹丝丝那天生幽冷的腔调传过来。 南宫影见尹丝丝已经进来了。 尹丝丝不同于后宫的弱女子,她原本是雪莲宫的鬼公主,身受雪菩萨的指教,一身武艺盖世。她想进来,自然不是那些宫婢和太监能拦得住。 「哼,」南宫影冷笑道:「放肆!谁允许你进来的!难道真以为本宫失宠到如此地步了,连你也可以随意糟践于我!」 面对南宫影的戒备和疏冷,尹丝丝不以为意。她站在那里,再未进一步,只冷冷地道:「今日妹妹过来,只有一句话要提醒姐姐!」 「什么话!」南宫影心头一跳,不知为何有种强烈的不祥预感。 因为尹丝丝一贯低调,从没有什么多余的废话。她突然跑来郑重其事地要对她说什么话,说出的绝不是小事,而且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尹丝丝冷冷地道:「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妹妹给姐姐提个醒。等你诞下皇嗣之后,皇上可能要滴血验亲!」 「……」这一惊非同小可,南宫影几乎要昏厥过去。但她知道,尹丝丝站在跟前,她的任何细微的神色变化都逃不过对方犀利的目光。因此她克制住了惊怒,将所有悸动心虚都压下了,只留下张狂的愤怒在眼中。「放肆!这是谁的蠢主意!一定是唐妃那个贱人在皇上面前进了什么馋言!验亲又如何,反正是皇上的龙种,还怕验么!你去给唐妃捎句话儿,要验大家一起验!只要她别心虚胆颤就行!」 尹丝丝神色冷冷的,不为所动。「这些闲话姐姐还是让别人去传吧!今日妹妹过来就是给姐姐提个醒而已!你领情也不罢,不领情也罢,我都不在乎!」 说罢,尹丝丝伸手抚着隆起的腹部,转身离开。 南宫影无力地瘫下去,几乎流下泪来。假如以前,戚泽成经常过来,可以帮她出个主意,安慰她。现在,为了防止唐妃专门派了眼线等着捉拿戚泽成,自打司徒璜下了禁令之后,戚泽成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她敲着自己的额头,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要怕!一定不要怕!可是,她能不怕吗?因为肚子里是谁的种,她比谁都清楚。滴血验亲的话,肯定就完了! 正在焦头烂额的时候,万儿再次进来禀报:「娘娘,萧国师求见!」 * 快马加鞭,半个月的行程,萧魅终于抵达京城。 但是,她仍然无法跟君陌心相见。他现在是朝廷的钦犯,行踪隐密。不过,他会用书信跟萧魅联络。 他告诉萧魅,如今南宫影跟唐妃争宠,斗得你死我活。这两个妃子分别代表了南宫和独孤两家,两家的盟友关系,随着共同的政敌司徒贤的死去而渐渐崩裂。利益令他们渐渐反目,都想着控制大权,矛盾自然日益尖锐。 所以,这是个机会!一个在夹缝中求得一线反翻生机的机会。 杀了司徒璜容易,但那样反倒会天下大乱,君陌心想在汴京立稳脚跟反倒更难。因此,只能智取。 看了君陌心的书信,萧魅顿时明了。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吧!她竟完全明白他的意图。 怎样才能让君陌心立稳脚跟?答案唿之欲出。不是封侯拜相,无论多大的官职,都只是皇室的奴才而已!现在,君陌心迫切需要恢復他皇室成员的身份! 想到这里,萧魅眼眶不由微微一热。果然,君陌心就是那司徒皇室家族谱上的那个「珀」。那个仅在宗谱上记录了一个「珀」字,就传闻夭折的先帝皇子。 但这个「珀」即然入了宗谱,就是被皇室所承认,他是司徒家的人! 假如不是当权者对他紧逼不休,也许他一辈子都不会揭开这个身世秘密。等他被迫承认这个几乎被他准备埋葬的身世之秘时,就是他背水一战,夺取天下之日。 此时的南宫影焦头烂额,深惧新宠唐妃,所以她一定欢迎萧魅的到来。只要萧魅能帮她赢得圣宠,她自然也能帮君陌心揭开身世之秘。 互赢,永远都是成功的不二法则。 果然,拜贴送进去不久,就看到宫婢和太监出来迎候。「萧国师,贵妃娘娘有请!」 * 萧国师?南宫影一时间没有领会过来萧国师乃何许人,待到搞清楚了,一时间又悲又喜。 她跟萧魅有过一段短暂却也真执的友谊。两人没有共同的利益冲突,再加上萧魅性格跟她十分投缘,几乎情同姐妹。 只是这份友谊很快就被利益淡化。当南宫影为了一已私慾将君陌心的身世秘密透露给司徒璜的时候,她跟萧魅就已成陌路。 可是,如今萧魅竟然来了,在南宫影最无助最狼狈的时候。 沉默了许久,南宫影强打起精神,道:「宣萧国师入宫!」 * 萧魅对于听雨阁是轻车熟路,但上次来的时候是严冬,如今却是万紫千红的初夏,风景自然别有不同。 沿途欣赏着花团锦绣,萧魅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慨嘆着,想了很多很多。 走得很慢,想得很多,对于此后的种种打算,萧魅都有了个大概的谋划。 等进了听雨阁,来到偏殿,见南宫影歪在窗前的贵妃榻上,一副慵懒的模样。 窗外盛开着大片的芍药和蔷薇花,枝蔓探进了窗子,鲜艷的花朵极其美丽。 「哇,花比人艷,还是人比花娇!」萧魅拍手,笑道:「娘娘,怎么变成个睡美人了!」 南宫影懒洋洋地睁开美眸,勉强弯起红唇,道:「魅儿来了,坐!」 仍然唿之昔日的爱称,看得出来南宫影对萧魅还是颇为喜爱。 「多谢娘娘。」萧魅还是那么活泼伶俐,充满了蓬勃的朝气。她在南宫影下首的一把玫瑰椅里坐下,接过宫婢送上的香茗。「娘娘近来可好。」 南宫影仍然懒懒的,提不起多大的精神。「我好不好,你该听说了吧!」 萧魅倒也没打马虎眼。「听说陛下最近有了一位新宠,但他对娘娘多年的感情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心里最爱的还是娘娘!」 「多年的感情……」南宫影嗤之以鼻。「多年的相濡以沫,怎敌得上新欢的三朝五夕!说来不怕你笑话,本宫已经半月有余都没再见到圣驾了!」 萧魅目光转向南宫影隆起的腹部。「娘娘,恭喜啊!」 南宫影的玉手抚向隆起肚子,这曾经令她欣喜若狂的奇蹟,此时也索然无味。「就算有了龙嗣又如何呢!跟着我这个失宠的娘亲,他也不会有甚好前途。」 当然,更严重的事情她还没说。比如说,那足以令她魂飞魄散的滴血验亲。 萧魅放下茶杯,诚恳地看着南宫影,道:「娘娘,你的烦恼可否说给魅儿听?魅儿一定竭尽所能,帮助娘娘赢回陛下的圣宠!」 南宫影抬首,有些心动。她知道萧魅古怪精灵,小脑瓜十分灵活,美眸转了转,决定试一试。 「唐妃那个贱人,诬陷本宫和戚公公有什么见不得人之事。皇上竟然信了她,不允许戚公公再入听雨阁,还说什么……」说到这里,南宫影忿忿不平,忍不住落泪。「还说什么等皇儿出世后要滴血验亲!皇上的亲生骨血岂能有假,本宫当然不惧。可是平白无故地承受这样的侮辱,本宫着实不甘心!」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62久别重逢 62久别重逢 作者: 萧魅认真地听着,她看到南宫影的模样似乎变了。 昔日那个意气风发,明媚无双的女子,分明变成了一个深闺怨妇。一个倍受丈夫冷落猜疑的怨妇! 原来,不幸的婚姻会让女人变化如此之大。拥有男人的宠爱,和失去男人的宠爱,真得截然不同。 「娘娘,这个唐妃究竟长得什么天姿国色,能让陛下对她神魂颠倒呢!」萧魅略有些好奇地道。 南宫影冷笑一声:「也就那样!不过是仗着年轻而已!我真心不服气,她还害死了沉香……」说到这里,不由黯然落泪。 萧魅知道沉香是听雨阁的女官,也是南宫影身边多年的心腹。竟然被唐妃给害死了……这让她不由想起了玉蝉。一时间,她有些疑惑地道:「这个唐妃究竟是何来头呢!」 一般情况下,宫里的皇妃都出身高贵,并非单凭美貌就够资格入宫被宠幸的。 南宫影才要开口,却又咽了回去。她歉意地看着萧魅,道:「还没有问问你,最近过得可好吗?」 萧魅闻听此言,立刻道:「不好!非常不好!」 听着萧魅略带着撒娇的语气,南宫影就知道她并非真心恼她,不由笑了。「说来听听,怎么不好!」 「娘娘难道不知道吗?」萧魅忿然地瞧着她。「陛下不知听信了何人的馋言,竟然下旨将我的夫君定为叛逆,重兵剿杀!你想想,这种情况之下,我能过得好才怪!」 南宫影忙拉住萧魅的縴手,道:「本宫知道,你定是恼恨本宫没有劝阻皇上下旨。可是你不知道,朝政方面的事情不是后宫嫔妃可以插手的!」 「唔,」萧魅想了想,恍然道:「那南宫丞相竟然可以插手了!」 于是,南宫影只有更尴尬,想再找个理由推卸都勉强得很。「丞相也无难啊!毕竟朝政复杂,那些文官武将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不过,本宫知道,魔君定是受人诬陷……」 「叭!」萧魅弹了个响指,道:「一半是诬陷,一半是实情!」 这下子,南宫影也有些怔了。「何为诬陷?何为实情!」 萧魅就将君陌心的身份来歷大抵说了一遍。「他确实是先帝的皇子珀,为君贵妃所生。但他并没有谋反啊,这绝对是诬陷!试问,谁看见他谋反了?」 南宫影没想到萧魅会坦然承认君陌心就是先朝君贵妃所生的皇子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娘娘,我们都是女人,知道女人今生可依靠的只有男人!娘娘要依靠皇上,魅儿要依靠魔君。不如娘娘帮忙证实了魔君的皇子身份,他就可以成为名正言顺的王爷,我们夫妇仍坐镇汴京,娘娘有我们夫妻相助,何惧失宠呢!」萧魅知道此时什么事情最能打动南宫影,就专拿何事来利诱她。 南宫影心头一动。其实,她原本就跟君陌心夫妻没有任何利益冲突,而剿杀君陌心的事情也是戚泽成一手促成的,否则她才懒得插手。此时,萧魅的话彻底打动了她。 她美眸含着热泪,亲亲热热地抓住萧魅的縴手,道:「魅儿,本宫何时害过你们夫妻啊!当然巴不得魔君能洗脱罪名!就算不为了我,也为了你!本宫的孩儿拜你所赐,你是本宫的恩人,就算从此失宠,至少还有一个皇儿可供我依靠!你放心,魔君之事包在我的身上了!」 萧魅没想到南宫影答允得这么痛快,看来君陌心的确是料事如神啊!「娘娘,多谢相助!如果魔君能洗脱罪名,恢復原本的皇族身份,这辈子都会感念娘娘之恩。」 「本宫把你当女儿般看待,自然会鼎力相助!」南宫影抹着眼角,道:「可恨唐妃那个贱人,梗在我跟皇上之间,每日进馋言,让皇上疏远于我,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不过……好在家兄在朝中有些实权,让他从中周旋,也许还能想到些法子。」 提起南宫云书,萧魅却是不敢抱有太大的希望。毕竟君陌心是南宫云书的情敌,多年来积怨极深,就算是此人表面上不敢发作,内心却是巴不得君陌心倒霉,不趁机踩一脚就不错了,哪能真心相帮呢 「娘娘,此事不可让丞相插手!」萧魅立即劝阻道:「丞相的一举一动就代表着娘娘的娘家人,他若鼎力相助魔君,反倒引人疑心。不如悄悄地告之戚公公,他自有办法的!」 其实,萧魅和君陌心真正看中的是戚泽成的手段和能力。在天盛专政这么多年,而且打败了司徒贤那样的强敌,戚泽成自然不是等闲之辈。 无论是手腕还是实力,他都远非深宫里的南宫影可比。 南宫影以前得宠,可以经常在司徒璜跟前吹吹枕边风,如今失宠了,连司徒璜的面都见不着,自然也就无法施展拳脚。 而今戚泽成仍然握有实权,他控制着东厂和锦衣卫,等于囊括了司徒贤的所有实权,只要他诚心想帮君陌心,自然轻而易举。 萧魅知道,戚泽成一向不待见君陌心。主要是君陌心孤高自许,目无下尘,根本看不起戚泽成,曾数次称他「阉人」,惹怒了戚泽成。 想让戚泽成放下成见,帮君陌心洗脱罪名,唯一的办法就是南宫影。 萧魅看得出来,南宫影就是戚泽成心目中的女神,他对她言听计从,绝无二话。 「戚公公……」南宫影有点儿心虚,却要装出毫无心虚的模样。「唐妃那贱人诬陷本宫跟戚公公有染,说了些污耳朵的胡话,连沉香都被她们给害死了!皇上竟然半信半疑,不许戚公公再入听雨阁……」 「无需他入听雨阁,只要娘娘修书一封,交给魅儿!」萧魅眨了眨大眼睛,提醒道:「我做娘娘的信使,难道娘娘还信不过?」 南宫影犹豫了一下,再想想目前的处境,咬了咬银牙,道:「本宫亲自修书,你一定保管好了,亲手送到他的手里!」 「是!娘娘放心!」萧魅笃定地保证道。「现在谁想从我的手里抢东西,得好好掂掂他的份量!」 * 萧魅手里有南宫影赐给她的令牌,可以自由出入宫殿。因此她离开的时候,几乎跟她进宫的时候一样顺利。 可是,不知为何,到了最后一道宫门之时,突然从两旁涌出了许多御林军,转眼间就将宫门堵得严严实实。 萧魅微微张睫,没料到会突生如此变故。她来拜访南宫影,是私底下悄悄的,没有惊动什么人。但眼前这阵仗却是明显冲着她来的。 究竟是何人?当然不是南宫影!因为南宫影写给戚泽成的密信还在她的手上,如果落到别人手里,那对于南宫影来说无疑是一场彻底毁灭她的灾难。 不是南宫影,那自然就是南宫影的冤家对头!如今新得宠的唐妃!听说南宫影的心腹沉香就被不明不白地害死了,可见听雨阁里绝对有唐妃安插的眼线和内应,所以就连戚泽成什么时候进听雨阁,对方都一清二楚。 那么,萧魅的造访,自然也瞒不过对方的耳目了。 萧魅倒是没有慌乱,冷眼看着那些御林军纷纷将她包围起来,铁桶一般。周围的几个太监吓得瑟瑟发抖,其中一个鼓起勇气训斥。 「这是贵妃娘娘的贵客,萧国师,尔等谁敢对国师无礼!」一个太监说道。 「原来是贵妃娘娘的贵客!」那御林军统领走上前来,对萧魅上下一番打量,冷笑一声,挥手道:「拿下叛逆!」 萧魅心头一跳,今日要有一场恶战了吗?她下意识地伸手抚向腹部,本能地想保护她的孩儿。 同时,她运气调息,对着围过来的御林军挥出一掌。 「轰」一声,那些御林军纷纷被打得飞出去,重重跌落在地,申吟不止。其余诸人见状,不由吃了一惊。也许他们都料不到,萧魅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惊人的修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他们握着兵刃,继续扑了上来。 一场厮杀,在所难免。 这时,空中缓缓降临一条白色的身影,如同白鹤般展开羽翼,罩住了被众兵围困的萧魅。 熟悉的魅惑气息冲进鼻息,萧魅抬眸,眼眶已经湿了。是他——他来了! 她知道,他一定不放心她独自进宫,一定会派人保护她。但她想不到,他亲自来了! 久别重逢,恍若隔世。四目相对,纵有千言万语,此时却唯有沉默的深情对视。君陌心伸出铁臂,轻轻将萧魅揽入了他的怀抱里,带着她纵身飞起,如同展翅的雄鹰般,翱翔而 去! 身后飞箭如雨,却丝毫奈何不得他们。 萧魅任由男子挟着她飞翔出皇宫,俯瞰着汴京城。想说什么,话话都被吹散在风里,只能用眼神向他来表示。 ——老公,咱们这样高调,是不是不太合适呢! ——没事,一切有我! ——闹大了,还能收场吗? ——一切有我! * 君陌心夫妇俩双双出现在皇宫里面,这掀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皇宫戒严,出行必须有御赐的令牌才行。 另外,京城也全线戒严,只进不出,所有出城人员必须要经过详细盘查才行。 谁都认为,这种时候君陌心夫妇肯定得躲避起来,谁都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锦衣卫,而且被戚泽成奉为座上宾。 这日早朝之后,司徒璜刚到养心殿,还未及去寝殿歇息,就传来通报:「戚公公求见圣上。」 司徒璜听到戚泽成求见,知道肯定是要事,便道:「传他入内!」 然而,戚泽成并非一个人来的,他还带着另外两个人,那就是君陌心和萧魅。 乍见到二人,司徒璜还有些认不过来。「戚爱卿,你身边的这二位看着好生面熟。」 戚泽成笑道:「皇上再仔细瞧瞧,他们是谁!」 仔细看了半晌,司徒璜吓了一跳,差点儿从龙椅上跌下去。「这不是……不是……」 「臣见过陛下!」君陌心施了一礼。 萧魅也上前见了礼,眨眼笑道:「陛下还记得我吗?让贵妃娘娘成功受孕的血莲子就是臣女献上的!」 司徒璜定定神,看向旁边一脸笃定的戚泽成,疑惑地道:「戚爱卿,你这是……何意!」 也许是多年对戚泽成的信任,让司徒璜没有那么惊惶。但他仍然无法理解戚泽成的用意。 当初竭力鼓动他下旨以叛逆之罪剿杀君陌心的人就是戚泽成。没想到,今天戚泽竟然亲自将君陌心带到他的跟前。 「皇上,臣这次前来,是为了揭开一个秘密!」戚泽成看起来有些讳莫如深,道:「关于前朝皇子珀的秘密!」 司徒璜当然知道皇子珀是谁!但这是前朝的丑事,恨不得毁尸灭迹,永远都不要为人知才好,哪里肯当众揭开。「爱卿,你煳涂了!前朝的皇子珀出世即夭折,哪里还有什么秘密!」 戚泽成沉声道:「皇上莫急。等弄清了真相,再下断论也不迟!」说罢,他拍了拍手掌。 这时,被太监带上来几个人,个个垂暮之年,有男有女,毛髮皆白,老态龙钟,甚至就连走路都要人搀扶。 「这些人……」司徒璜怔了怔,问道:「都是何人!」 「你们把头抬起来!」戚泽成喝令道。 那些老人都抬起了头,虽然满面的皱纹,老眼昏花的模样,但看得出来,其中两个男性老者应该是阉人,因为他们没有鬍鬚。 「这些都是前朝宫里的人!」戚泽成拱了拱手,严肃地接道:「臣也是刚刚查明了一桩旷古奇冤的案子,今日必须要当着皇上昭告天下!前朝君贵妃死得冤枉啊!」 司徒璜不由皱起眉头,道:「既然都是前朝的事情了,还提他作甚!戚爱卿,你把这些人弄来……」 「当年伺候君贵妃的太监和宫女都死了,但这几个人却是整个事件的目击证人,他们可以作证,君贵妃是遭人诬陷的!」戚泽成慷慨陈词,细述当年君贵妃深得圣宠而遭人嫉妒,诬陷她跟侍卫私通,结果冤死冷宫的往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63权利的游戏 63权利的游戏 作者: 当年君贵妃容颜倾世,深得先帝眷爱,冠宠六宫。 可是,深得圣宠的君贵妃遭到了其他嫔妃的妒嫉,其中的贤德妃为了能夺回宠爱,就买通了太监和宫女,趁着皇帝早朝时,用迷香迷倒了君贵妃,然后将一个侍卫打晕,放到了君贵妃的床榻上,制造两人通姦的假象。 先帝下了早朝,仍然迫不及待回到君贵妃的寝宫,却看到不堪入目的一幕。他大怒之下,不由分说处死了那个倒霉的侍卫,然后将贵妃打入冷宫。 由于先帝受到的打击过重,从此一病不起。贤德妃趁机想让先帝立她的儿子为储君,但那皇子命薄竟然一病不起,夭折了。从此贤德妃疯癫,也入了冷宫,可谓是恶有恶报,害人终害已。 君贵妃入冷宫后不久,就诞下了皇子珀。但因为她跟侍卫私通的丑闻,先帝不想看到这个皇子出世,就下令出生后立即溺死。 为了救下皇室血脉,君贵妃身边的宫女带着刚出生的皇子潜逃出宫,而君贵妃因为违抗了圣意,悬樑自尽谢罪。 从此以后,先帝更加消沉,几乎不理朝政。就由摄政王司徒贤辅佐太子,直到先帝驾崩继承皇位。 戚泽成找来的这些老宫人,他们曾在先帝身边当过差,知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力证君贵妃死得冤枉。而且先帝驾崩前终于想明白了,君贵妃是被冤枉的!他留下遗诏,令人寻回皇子珀,恢復他皇室血统的身份,得以尊享皇室的荣华富贵。 一位老太监拿出了一个锦盒,用颤巍巍的手打开锦盒,取出里面的黄帛,慢慢地送到了司徒璜的面前。 司徒璜满脸的尴尬,不知该不该接。 「皇上,这是先帝的遗诏!」戚泽成提醒道。 闻听是先帝的遗诏,司徒璜不得不接。否则那就是不孝! 他拂了拂衣袖,对着老太监手里的遗诏跪下去,嘴里说道:「儿臣接旨!」 老太监当众宣读了先帝的遗诏,大抵是说君贵妃遭人诬陷,死得冤枉。而被送出宫外的皇子珀是先帝心里最大的牵挂,留下遗诏,命新帝倾国力寻找皇子珀,一定让他认祖归宗! 宣读完毕,老太监将遗诏送到了司徒璜的手里。司徒璜接过来一看,果然是父皇的手迹,盖着玉玺,而且黄帛看起来颇有些年月了。 这遗诏被人藏了起来,直到今天才重见天日,送到了司徒璜的手里。 当然,司徒璜情愿自己永远都看到过。可是,有人把这东西送到他的眼前,他想装作看不到也不行吶! 「皇上,先帝的遗诏终于重见天日,珀皇子也找到了!」戚泽成打了个手势,另一位老宫人奉上来一轴画卷,他亲自捧了献到司徒璜的面前。「这是前朝君贵妃的画像,请皇上过目!」 说罢,戚泽成将画卷展开,展露出里面的宫装美人图。 女子花容月貌,风华绝代,那精緻无双的眉眼,那高冷优雅的气质,都跟君陌心极为肖似。下面落款是先帝的名讳和玉玺——这竟是先帝为君贵妃亲笔画的像。 萧魅不由瞠大眼眸,她终于明白君陌心擅长画美人的天赋遗传自哪里了!原来,他父亲就擅长这个并且喜欢这个。果然,遗传基因十分强大。 「经臣多方查证,修罗魔君君陌心就是当年君贵妃派人送出宫去的皇子,皇室宗谱排行七,七皇子珀!」戚泽成的目光转向旁边默然不语的君陌心。「七皇子,请上前跟皇上相认!」 君陌心这才缓缓抬首,迈前几步,对司徒璜躬身行礼:「臣见过陛下!」 司徒璜皇室宗谱排行九,比君陌心小两岁,此时兄弟相认,也只好勉强拱了拱手:「七皇兄……」说到这里,忽然又省起了什么,脸色有些疏冷:「就算证明了君贵妃是被冤枉的,皇子珀的确是皇室的血脉,但……就凭着一幅画像证明魔君是流亡在外的七皇兄,这理由有些牵强吧!世间相像之人大有人在,长得像君贵妃又如何呢!」 戚泽成跟随司徒璜多年,对他的禀性基本摸得清楚,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立即拍了拍手。 一位老妪走出来,勉强直起佝偻的腰身,抬起满是皱纹的脸,有气无力地道:「奴婢是当年负责给君贵妃接生的产婆,记得那皇子刚出生时手腕上有一块星形赤色胎记,另外君贵妃还把先帝御赐的九龙羊脂玉佩戴到了皇子的身上,那玉佩正面镌的名讳」珀「乃先帝亲自赐名,喻为纯净透明之意,希望皇子能如他的娘亲君贵妃一般心地纯良。反面则镌着君贵妃的姓氏」君「!」 君陌心挽起了衣袖,露出左手腕部的赤色星形胎记,然后他自小戴在身上的九龙羊脂玉佩也送到了司徒璜的面前。 司徒璜只有更加尴尬。他勉强看了眼托盘里的玉佩,认得那「珀」字乃他父皇的手迹。一定是先帝亲手写了,再让玉匠照着镌镂到了玉佩正面。这份心思无疑十分细腻,足以看得出来父皇对君贵妃的宠爱和对皇子珀的殷殷喜爱。 实在没有辩词了,司徒璜生性懦弱,又没有主见,就习惯性地看向戚泽成。以往,在大事件方面他习惯依仗皇叔司徒贤,后来司徒贤没了,他就习惯依仗戚泽成。 但这个时候,他再依仗戚泽成无疑并非明智之举。因为君陌心就是戚泽成找来的,戚泽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力证君陌心皇室宗亲的身份,目的性十分明确。 「皇上,此事关系到皇室血脉的重大问题,又关系到先帝的遗愿,非同小可,不能轻视更不能拖延,以免再生事端和流言!请皇上立即下旨,紧急召集文臣武官,共商此事的解决方法!」戚泽成提议道。 「唔,」司徒璜抚了抚额头,觉得有点儿头疼。他犹豫着,却又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不由一阵烦躁,就摆了摆手,习惯性地道:「爱卿看着去办吧!」 「臣遵旨!」戚泽成立即响应,然后对君陌心说:「珀王爷,你还不赶紧谢恩!」 君陌心并没有看出多大的激动之色,神情仍然淡淡的,再次对司徒璜施了一礼。「臣谢隆恩!」 司徒璜瞅着君陌心,提出了他最后的疑问。「七皇兄比朕还要年长两岁,这怎么看着就跟……好像比朕的大皇子晏也大不了多少的样子!」 这个疑问更加不是疑问了!不等君陌心回答,戚泽成就解答了:「回禀皇上,修罗魔君成名二十余载,赫赫威名。他食用过雪莲丹,所以容颜不老!」 「噢,」司徒璜点点头,勉强露出一点儿笑。「果真如此,七皇兄这些年流落在外受苦了!」 戚泽成也悬着一颗心,他就担心唐妃会跳出来搞破坏。这个时候,司徒璜就像一个左右摇摆的不倒翁,谁施的力大就往谁的身边倒。 可是如今南宫影已失宠,根本施不上力气了,唯有朝政方面还是戚泽成和南宫云书把持着,一时间独孤家还掺不进来。所以说,戚泽成竭尽所能,一击制胜。 直到司徒璜犹犹豫豫地同意了召集文臣武将商谈七皇子珀的事情,唐妃仍未出现,这让戚泽成有些奇怪。 为何唐妃没有出现?是没有得到消息?还是怕树敌太多招致孤立无援? 都不对!她能在南宫影的听雨阁安插眼线,就连戚泽成的行踪都逃脱不了她的监视范围,还能及时捕捉到萧魅入宫的消息,妄想在宫门处拦截住萧魅,这就说明她的消息极为灵通。至于树敌的问题,她早在跟南宫影宣战的那刻起,就已经成了死敌。 一时间,戚泽成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但对方没有阻止,可以顺利施使计划,这总是好事!他不敢浪费时间,谢过恩之后,就立即准备去做正事了。 可是,这时却有宫人通报导:「凉妃娘娘驾到!」 司徒璜抬起剧痛的脑袋,见怀着身孕的尹丝丝快步走了进来。他有些吃惊,忙问道:「爱妃,你何故如何匆忙!」 怀有龙胎的嫔妃身份愈加珍贵,不能随意走动,以免龙胎出意外。再加上深宫的嫔妃不易见外客,所以说尹丝丝就这样硬闯进来,实在唐突之极。如果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她不可能如此急躁。 「皇上!」尹丝丝见面就跪倒在地,因为她有四个多月的孕期,身子有些不便,慌得左右宫婢连忙去搀扶。「臣妾闻听这里有什么先帝流落在外的皇子之事,特意赶来!臣妾谏言皇上,皇室血统何等重要,岂能掺杂任何不纯杂质!一个来歷不明的江湖帮首,又是朝廷钦拿的叛逆,突然间摇身一变成了什么先皇的血脉,简直荒唐之极!请皇上一定不要轻信谣言,混淆了皇室血统啊!」 戚泽成反倒吐出了一口气,不由重新打量跪在地上的尹丝丝。这此话应该由唐妃来说的,怎么临时推了尹丝丝出来呢! 不过这对于戚泽成来说当然是好事。比起唐妃,尹丝丝好对付多了! 一则,凉妃不如唐妃得宠,二则,凉妃的心计口才机变能力也远逊于唐妃,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戚泽成还真没把她看在眼里。 萧魅不由跟君陌心交换了一个眼色,她被眼前一幕幕层出不穷的意外给弄怔了。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而且自始至终,都没见那个唐妃出来搅局。此时跑出来的凉妃尹丝丝,战斗力有些薄弱,估计戚泽成能轻易搞定她,根本不用萧魅和君陌心开口。 君陌心对萧魅投过来一个安慰的眼神,示意她安心静候结果,根本不必插言。也就说,他根本没将半道突然杀出来的尹丝丝看在眼里。 「大胆!」戚泽成先下手为强,对尹丝丝喝斥道:「歷代祖宗传下的宫规,后宫嫔妃不得干预朝政。皇上要认亲兄弟,先帝找到了流落在外的皇子,这些事情是你一介小小嫔妃可以置喙的吗?是谁借你的胆子,诬陷皇室宗亲的血统,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先帝特意留下遗诏寻回流亡在外的七皇子,如今终于找到皇子的下落,皇上有机会尽孝,正是皆大欢喜之时,你突然跳出来说些不干不净的话,到底是何居心!是谁指使你来的」! 尹丝丝到底是在封闭的雪莲宫里长大的,阅歷和眼界有限,哪里是权谋里浸淫多年的戚泽成对手。她张口结舌,却又无从辩驳。只能冷笑一声:「戚公公是宦官,祖规还规定宦官不得干政,你不是一样违反了祖宗规矩!」 「大胆!」这次喝斥尹丝丝的是司徒璜,他不满地看着尹丝丝,有些难以理解。「戚公公是国之栋樑,朕亲赐九千岁,他为朕排忧解难,是天盛的大功臣,岂容你一介后宫嫔妃来中伤他!」 尹丝丝见司徒璜动怒,也不敢再多言,只能垂首不语。 「退下!」司徒璜站起身,心烦意乱。「都退下!」 * 唐妃焦躁地在荣华宫里踱着脚步,银牙咬着素帕,空着急,却又无计可施。 「你为何不亲自去阻止皇上呢!」芸妃表示不理解。「打发了凉妃过去,于事无补!」 对此,唐妃何尝不知,但她有着无法言说的苦衷。她能说,她现在根本就不敢见君陌心和萧魅么? 根本没料到君陌心会突然跟戚泽成勾结到了一起,原本两人势同水火,而且司徒璜下令剿杀君陌心这也是戚泽成撺掇的结果。 万万没想到!所以想不到的,就是她的软肋和致命点。 直到此刻,唐妃才发现,若要玩权谋,君陌心简直深不可测。假如他愿意,他能将这个权利的游戏玩得风生水起。 原以为君陌心到了京城不过是伺机刺圣而已。而萧魅入了皇宫跟南宫影见面,也不过是为了给君陌心求情而已。谁能想到,君陌心剑走偏锋,竟然利用南宫影失宠,迫切需要剷除唐妃的处境,而迫戚泽成帮助君陌心漂白了身份。 怀疑君陌心是君贵妃留下的孽障吗?索性将错就错证实了他的身份——七皇子珀!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64唐琪还活着! 64唐琪还活着! 作者: 原来是这样! 当得知戚泽成带了君陌心夫妇和一众老宫人入宫面圣,正式揭开君陌心的身世之谜,唐妃才明白君陌心的真实用意。 声东击西,出其不意。 可是,最要命的是,唐妃无法亲自出面阻止。她在寝宫里急得团团转,最后只能示意凉妃去阻止。但凉妃的份量太轻,根本就压不住戚泽成。果不其然,很快,凉妃就被打发了回来。 「皇上已经同意戚公公召集文臣武将,在议事殿商谈七王爷认祖归宗的事宜。」尹丝丝带回来一个坏消息。 唐妃几乎咬断了银牙,她没有看尹丝丝,而是盯着某个角落,自言自语。「他怎么想到的……怎么想到的!」 君陌心是前朝君贵妃生下的孽障,一出生即遭到扼杀的命运。这原本是他的命门和软肋,所以遭到了司徒璜下的诛杀令。但他却利用这个身份,反败为胜。 这个身份如果漂白了,那么他将是天盛名正言顺的王爷!从此就可以结束飘泊的生涯,正式入驻汴京,成为皇室中的一员。 如果搁以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可是谁能想到,一直跟他不对盘的戚泽成竟然倾尽所能力挺他? 唐妃无声惨笑,当然是为了对付她!南宫影的失宠,让戚泽成也乱了方寸,在他看来,君陌心不足为患,当务之急是赶紧想办法除去唐妃! 而君陌心一定是对戚泽成许诺了什么! 唐妃只觉遍体生凉,她突然想到了他对她的警告。假如她再跟萧魅生出纠纷和矛盾,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站在萧魅的身边,共同对付她! 「你叛首的身份又不是我定的!关我什么事!」唐妃忿然自语,喃喃地道:「我也是身不由已……君陌心,你真要跟我斗下去吗?」 芸妃和凉妃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试探地问道:「你在说什么!」 唐妃转身,看向芸妃和凉妃,惨然道:「我真得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手!情况十分不妙,假如南宫影占了上风,我们统统都活不了!」 南宫影的手段,她们都非常清楚。此时的南宫和独孤两家几乎已经撕碎了脸。就算维持着表面的和睦,也只是假像而已。 芸妃和凉妃大惊,她们根本就料想不到一个失踪多年的王爷,他的回归会对她们造成多么致命的打击。「为何?」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唐妃咬了咬牙,道:「先下手为强!」 * 萧魅开心地依偎着君陌心,心里是对他满满的钦佩和赞嘆。她觑着他无铸的俊颜,笑嘻嘻地问道:「南宫影的书信刚交给戚泽成,他怎么就能立即神速地找出了这么多的证人和证物!」 君陌心微微绽笑,道:「你该猜得到!」 他的妻子,自然跟他心有灵犀。 「你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切,借戚泽成的身份见到了司徒璜,让他看到这些证人和证物!不过,我真没想到戚泽成那么听南宫影的话!」萧魅摇摇头,不由再次对她和君陌心的关系产生了怀疑。「你说,他们俩是不是才是真爱呢!」 君陌心淡淡地瞥过来,有些不满。「戚泽成是阉人!」 「这也不妨碍什么啊!」萧魅摊手,忍不住感嘆道:「没有性的爱情,那才是真正纯粹的爱情!」 君陌心并不苟同:「让你守一辈子活寡,你还认为这爱情美好?」 「……」萧魅想了想,只好知足常乐。「好吧!虽然你对我比起戚泽成对南宫影差了那么一点点,好在你身心健康,我就不计较了!也许,就因为他不能人道才会对南宫影格外好,算是补偿她吧!」 对于萧魅的推理,君陌心不置可否,以一贯的沉默应对。 「不过,」萧魅提出了她的疑问。「你说唐妃派人时时刻刻盯着南宫影,连我进宫的事情都瞒不过她,按理说,戚泽成带我们俩面圣,她肯定得到消息。为何她不露面,只派了尹丝丝去自讨没趣呢!」 对于这个问题,君陌心仍然未回答。 萧魅还以为他也不知晓,然后碍于男性的自尊不肯承认,也就不再为难他。很快就转移了话题。「我真没想到戚泽成会这么卖力!」 「因为他实在拿唐妃没办法,而他的心上人失宠,即将诞下的皇子也失去储君的地位,这足够他方寸大乱。只要能克制唐妃,将本座的身份漂白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君陌心只是个流亡在外多年的王爷,他无兵权无人脉,就算漂白了身份,也仅仅一个名份而已。就算戚泽成再看君陌心不顺眼,他们俩之间并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所以紧要关头,个人的好恶是可以牺牲的。 既使戚泽成一直不待见君陌心,他还是会不遗余力地促成此事。 「下一步该怎么办?」不用问君陌心,萧魅就感觉神清气爽。 君陌心恢復了王爷的身份,的确会让他们的处境彻底反翻。一改过去被动的局面,他们拥有名正言顺的名份。 当然,这一切需要一个契机,那就是萧魅的出现。因为她跟南宫影的关系极好,而南宫影的亲笔书信只是给戚泽成的一个下台阶而已。 一切,就这样水到渠成。 「静观其变!」君陌心十分笃定,淡淡地道:「目前,南宫和独孤两家忙着争权斗法,无暇顾及到我们,正好趁此机会立稳脚跟!」 「嗯,听你的!」萧魅忍不住掂起脚尖,亲吻君陌心完美的下颔。但她够不到,就撒娇地摇晃他的胳膊。 君陌心只好俯下身,任由她吃他的豆腐。 他已经习惯了萧魅随时亲昵的要求,但有些人却是怎么都不能习惯的。 「不要脸!」一声怒喝打断了两人的卿卿我我。 萧魅回过头,就看到南宫父子俩站在不远处。 南宫云书仍然好好先生的笑脸,而他的儿子南宫钰却满面怒容。 「哎,南宫钰,说话客气点啊!」萧魅有点儿不高兴,对南宫钰训斥道:「我跟我老公亲热,哪里不要脸!你不要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羡慕嫉妒恨,就赶紧也找个老婆啊,时不时秀个恩爱什么的,就不会吃饱了撑的说人家夫妻亲热不要脸了!」 对于萧魅的伶牙俐齿无理搅三分,南宫钰早就领教过,他对付她们唯一方法就是抡起巴掌。 「切,又动手!」萧魅毫不示弱,她挣开了君陌心的铁臂,悄声安慰道:「老公,我自己能搞定!」 南宫钰高高扬起了巴掌,倒也没打算真打到萧魅的身上,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和愤怒。等到萧魅走过来,他才挑起眉毛,冷哼道:「你是故意过来找打!」 萧魅二话没说,扑上前去,就一巴掌。 南宫钰连忙躲闪开,但这巴掌是虚招,等到他侧身躲闪之际,萧魅的另一巴掌就到了。 「啪!」一巴掌重重打在了南宫钰的脸上,在他的俊脸一侧留下鲜红的五指印。 南宫钰捂着被打的脸,有些怔忡。「你……你什么时候修为精进得如此快!」 萧魅出招快到令人咂舌,凭着南宫钰的修为,他竟然躲不过去。这实在令他感到惊讶,同时也也感到深深的挫败。 以前,他至少武功比她高,现在连这点也被她压了下去,他在她面前更自卑了! 「那是!」萧魅得意地拍拍手掌。她跟南宫钰这样胡打海摔习惯了,看不顺眼时,或者吵架时,什么巴掌马鞭的,什么顺手施什么。「警告你,打架你可干不过我了!以后在姐面前收起你的公子哥的狂躁性子,规规矩矩的,否则巴掌伺候!」 南宫云书终于忍无可忍:「萧国师,你这样行为不妥吧!随手殴打天下兵马大元帅,这可是不小的罪名!」 面对南宫云书给她扣的大帽子,萧魅毫无惧色,不紧不慢地反唇相讥:「本国师现在不止是魔君的魔妃了!而且魔君被证实了先皇之子的身份,马上就要被扶正王爷的身份,本魔妃升级为王妃!你儿子调戏于我,那就是调戏王妃,挨一巴掌算轻的!不治你个重罪,该偷着笑了!」 南宫父子俩都一脸便秘的神色,不由齐齐看向君陌心。他们刚刚得到消息,君陌心是先帝的七皇子珀。先帝留下的遗诏送到了皇帝的手里,所以戚泽成传令圣意召集全朝的文臣武将到议事殿共议此事。他们父子俩无疑都接到了消息,而且最先进宫,却并不是赶着去议事殿,而是想先去听雨阁问一问南宫影的意思。 半道上遇到了君陌心和萧魅,南宫钰看不惯他们夫妻旁若无人的亲热,就上前喝骂,没想到就跟萧魅起了争执。不过,也由此证实了,君陌心的确是先帝的流亡在外的亲生骨肉。 「是不是皇室血统还有待查证,不一定呢!」南宫钰哪里咽得下这口恶气,冷声哼道:「先别得意得太早!」 「我老公肯定是皇室的血统!我魔妃变王妃,就得意怎么着!」萧魅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叉着腰毫不示弱地怼了回去。 南宫钰快要气晕,他原本自恃身份比君陌心高贵,此时连唯一自傲的优点都被君陌心给比下去了,如何能甘心。气急之下,吼道:「少在本将军面前得瑟!真是王爷又怎么样,比得上南宫家握有重兵实权么!惹恼了我们南宫家,管你是王爷还是皇妃,统统撵出京城去!萧魅,你睁大眼睛等着瞧,我会把君陌心和唐琪一起赶出去!」 「哈!……」萧魅笑一声,正准备反击。要论绊嘴吵架,她可不会输给南宫钰。想吵是么?她绝壁奉陪到底。不过……她突然省起不对劲,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听岔了。「呃,你说什么!」 她刚才似乎仿佛好像听到南宫钰提到了唐琪!怎么会呢!一定是她听岔了!是南宫钰这厮气急败坏口不择言了吧! 南宫钰盛怒之下,再次豪迈地宣布:「本将军要把君陌心和唐琪都赶出京城,不信你等着瞧!」 哼,让她总是看不起他!他马上就让她瞧瞧,什么叫做只手遮天。也许在骊城,他奈何不了君陌心,但在汴京城,他可有的是能耐和手段,不介意慢慢地施展出来,让她对他刮目相看。 这次,萧魅确定自己不会再听岔了!她疑惑地看向南宫钰,见他不像是发烧说胡话的意思,就问道:「唐琪在哪里?」 嘴里问着南宫钰,萧魅目光转向了君陌心。这真是件很诡异的事情,她想从君陌心这里寻找到答案。 君陌心似乎也是满脸的疑惑不解,他正看着南宫钰,似乎想从南宫钰嘴里得到解答。 南宫钰见两人并不知晓唐琪就是如今最得圣宠的唐妃,不由有些意外。他还以为,他们都知道呢!想到这里,他眼里的轻蔑更深,冷哼道:「初来乍到的,连赫赫有名的唐妃都不知道是谁,真是可笑之极!还说什么在京城立足,这样什么人都不认识,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哈哈,哈哈!」 萧魅彻底听明白了!但她怀疑君陌心听明白了么!转头看向君陌心,等着他说话。 君陌心却一直保持沉默,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唐妃就是唐琪!」萧魅点点头,重新看向南宫钰,问道:「是独孤家将她献给陛下的吗?」 「哼,」对于独孤晚的这个做法,南宫钰也颇有微辞,但因为他跟独孤晨的交情,也不好过份苛责。「不论是谁献给皇上的,反正这妖女动机不纯!」 刚入宫没多久,就害得独得圣宠多年的南宫影失宠,唐琪的手段的确非同小可。事关南宫府的生死存亡,南宫钰决定不能再袖手旁观,他必须要揭露唐琪的真实面目。 「唐琪曾失身给钰儿,又侍伺过独孤世子,分明就是残花败柳之身,胆敢进宫侍奉帝王,简直就是欺君罔上,罪无可恕!必须得揭穿她的真实身份,让皇上看清她的真面目,不再被妖女所惑!」南宫云书看向君陌心和萧魅,试探道;「二位也认识唐琪,不如一起去皇上面前揭发她,如何?」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65早有计划 65早有计划 作者: 二位也认识唐琪,不如一起去皇上面前揭发她,如何? 对于南宫云书提出的这个建议,萧魅倒是不反对。可问题是……由于唐琪的突然令她措手不及,心里盛着太多的疑问需要解答。因此她并没有立即答覆南宫云书,而是勉强应付道:「丞相的提议固然好,但也要从长计议才好!不如你们先去找贵妃娘娘商量一下,再作定论!」 说罢,萧魅就拉着君陌心匆匆离开了。 * 因为君陌心身份特殊,司徒璜特意为他安排了暂时休憩的行宫,调派了宫女和太监侍候。虽然君陌心和萧魅并不习惯这些宫人伺候,但这起码錶明了他们已被这座皇宫慢慢接纳。 这个过程註定有太多的波折。可是,对于萧魅来说,这已属十分不易了,起码比她想像中要顺利得多。 回到了他们暂时安身的行宫,萧魅摒退了那些宫人,这才拧眉问君陌心:「到底怎么回事!」 当日在独孤府,她和君陌心亲眼看到唐琪被独孤晚赐死,然后一把火烧掉了!原以为这个祸害彻底消失,谁能想到还能借尸还魂啊! 她就觉得奇怪,唐琪远比武如意还要狡猾,怎么那么容易就死掉呢!可是,她相信君陌心!很少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弄鬼还不被他发觉的! 如果他发现那日在独孤府死掉的唐琪有问题,他为何没有声张呢? 这样想着,萧魅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开口的时候,语气有点儿沖。 君陌心似乎并不介意她的恶劣语气,若有所思地道;「可能是那个被烧掉的是假唐琪!」 「可能是!」萧魅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回答。「你怎么会看不出来!」 男子似乎很惊讶:「本座又不是神仙,怎么就能一眼看出来!」 「你不会过去查看啊!或者告诉我!」萧魅忿忿地觑着他,有些怀疑:「哼,就算你看出了问题,也故意不说吧!」 就知道他对唐琪还存有恻隐之心,不想赶尽杀绝。所以,他根本就没打算细究唐琪究竟死没死! 眼看着女子就要发作,君陌心及时地道:「就算她还活着,也未必是件坏事!」 萧魅差点儿气晕过去:「这就是你为她找的理由!她活着是好事,大大的好事!你就祈祷她长命百岁吧!」 「你冷静些!」君陌心轻轻将萧魅揽进怀里。他不想让她生气,而一个女子在她所爱的男子怀抱里是生不出气来的。「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那你说,现在是干什么的时候?」萧魅张牙舞爪的模样像只愤怒的小野猫。假如他不能给她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看她怎么教训他。 男人,就不能惯着!做错了事情,必须要及时惩诫,下次他才会长记性。 「比如说现在,」君陌心慢津津地解释道:「假如不是唐琪夺了南宫影的宠爱,我们恐怕没有这么容易在汴京立足!」 萧魅可不是好煳弄的,她怒瞪着君陌心,毫不留情:「煳弄鬼吶!那个时候你怎么知道唐琪会进宫?就算进了宫,你怎么就料定她就能迷惑住司徒璜?噢,你觉得她的那张脸足以迷倒天下所有男人是吧!」 女人的醋意就是如此不可理喻。君陌心沉吟了片刻,道:「我只是想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哼,虚情假意!」萧魅不依不饶。「你就是捨不得她!」 闹腾了一番,见君陌心没反驳,她更生气了。「君陌心,你还喜欢她!」 君陌心申明道:「没有。」 声音并不高,但语气还算坚决。 萧魅大眼睛转了转,觉得总这样闹腾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夫妻好不容易恢復了亲密无间的融洽感情,再为了个唐琪吵闹不休,着实不划算。 教训到了也就是,她决定改变策略。既然他说没有喜欢唐琪,那她就顺势而为。「好啊,那你证明给我看!你没有对她余情未了!」 君陌心想了想,道:「先留着她牵掣南宫影,等我们达成目的之后再处置她!」 「我杀她的时候,你不许阻拦!」萧魅在玉蝉的墓前发过誓,要杀了唐琪为玉蝉报仇。 「嗯。」男子应允了,并无犹豫。 萧魅这才消了火气,嘴角微微弯起。觑目看向君陌心的时候,也觉得顺眼多了。四下无人,她就凑过去,想亲一亲他。 男子端坐着,目不斜视。萧魅凑上来的时候,他恰巧端起一杯茶,俯首慢慢地啜饮。 萧魅有点不高兴,就摇晃着他的铁臂,撒娇地道:「人家想亲亲嘛!」 没办法,若论扮高冷,她永远都先败下阵来,绝不是君陌心的对手。 随着她的娇嗔,男子殷红的唇慢慢挽起,放下了茶碗,将缠着他撒娇的女子揽进了怀里,然后将唇覆上她。 萧魅毫无防备地迎合,却没想到他趁机将口里的茶水悉数哺入了她的口中。差点儿被呛到,遭此暗算,她就用力掐他肌肉结实的健腰。 他自然没有理会她给他挠痒痒,仍然搂抱着她,专注地亲吻着她。 每次她表现出对他亲近的意愿时,他都会热烈回应她,绝不会让她失望。 激吻一直缠绵着,萧魅被他吻得七荤八素,几乎忘记了身置何处。直到他抱着她走进了内间的寝室,她才慢慢地清醒过来。 「不行吶!」萧魅有些心虚地提醒道。「现在我怀着宝宝……不能太频繁地……那个……」 被撩拨起慾火的男人对她的提醒充耳不闻,只是安慰性地吻吻她的额角,没有打算停止的意思。 尽管有些担心,但萧魅相信他不会伤害她。两人离别这么久,克制了这么久,欲望一旦爆发,不但他无法克制,她也克制不住。 而且,能够看到如此深沉内敛的男子为她失控,这给了萧魅很大的满足感。 * 又一天的暮晚。 独孤晚并不喜欢日暮时分,看着西沉的落日,越来越勉强地维持着最后的绚烂和辉煌,总有种夕阳无限好,可惜近黄昏的无能为力感。 但无论喜欢还是不喜欢,他都无法阻止黄昏的到来,就像他无法阻止自己生命渐渐走向衰竭一样。 眼看着夕阳慢慢地沉下去,西天最后一抹红霞都被铅灰色覆盖,他轻轻吐出一口气,一天又结束了。 「公子,你该吃药了。」不知什么时候,姚夭走到了他的身畔,轻声地提醒道。 独孤晚却好像没有听到一般。 自打送走了唐琪之后,姚夭又回到了独孤晚的寝院,大多数时间都由她来侍寝。可是,她明显地感觉到,独孤晚对她冷淡了许多。 姚夭认为都是唐琪那只狐狸精迷走了独孤晚的魂魄,弄得他神魂颠倒,才对自己变得如此冷落。 想到这里,女子眼中闪过了忿然和委屈。「公子……」 独孤晚回过身,淡淡地道:「让薛先生过来,今晚我想请他喝两杯。」 「公子,你又要喝酒!」姚夭一惊,忙道:「前晚你吐血了!薛先生说……」 「我请薛先生喝酒,他会提醒我的。」独孤晚对姚夭微微挽唇,温柔地绽笑。 姚夭有些受宠若惊,因为她好多天没再看到独孤晚对她笑了。「可是……」她吶吶地道:「你真得不能……不能再喝酒了。」 以前的独孤晚,自制力很强。她总是崇敬地仰望着他。可是,自打唐琪走后,他似乎变了,变得颓废消沉,还不顾自己的身体酗酒,这简直就是在自杀。 想到这里,姚夭的泪水不能流下来。 「何以流泪。」独孤晚不由蹙眉,道:「退下。」 「公子。」姚夭吓了一跳,忙伸手揩去泪水,「姚夭没有流泪,只是……担心公子的安危……」 「退下!」独孤晚性子极谦和,但他决定的事情却不容人改变。 姚夭见他神色变得冷峻,不敢违拗,只好含泪躬了躬身,退了下去。 独孤晚看看天色完全暗下来,他轻轻吁出一口气,回到了竹居。 暮色降临,华灯初上,薛启华就站在阑珊的灯影里。 「京城来消息了!」肯定的语气。独孤晚看到薛启华早就迎候在这里,便猜想到出了大事。 看着独孤晚隐隐紧张的眼神,薛启华暗暗嘆了口气,说:「二公子安然无恙。」 听说独孤晨安然无恙,独孤晚顿时松了口气。他慢慢地踱步过去,坐下来,端起刚沏好的枫露茶,掀起了碗盖,轻轻地嗅闻着茶香,淡淡地道:「说吧!出了什么大事!唐琪废了?」 唐琪是一枚险子,原本就是独孤晚临时起意安插过去的。他根本就不介意她是死是活,却没想到无心插柳,这柳树不但有存活的迹象,而且还大有喧宾夺主的迹象,让他大感意外。 但唐琪的身上毕竟存在着太多的问题,见不得光。一旦见了光,必死无疑。 「唐妃仍然冠宠六宫,就连南宫贵妃都退了一射之地。」薛启华说道。 「噢,」独孤晚微微眯起了眸子。「不是晨儿,也不是唐琪,那么……是君陌心!」 「世子果然睿智无双。」薛启华微微地嘆息。这样聪慧无双的妙人,可惜却天生一副弱不禁风的身板。这就是天妒英才吧! 「唔,」独孤晚慢慢地品尝着枫露茶,思忖片刻,慢慢地道:「他究竟做了些什么样的奇事,说来听听。」 君陌心是朝廷通缉的叛逆,根本见不得光。独孤晚想不出他还能做出点什么样的奇事来!他感觉君陌心不会刺杀司徒璜,但除了盖世武功,君陌心还有其他筹码? 「戚泽成极力撺掇之下,皇上认下了君陌心这位失踪多年的八皇兄!而且召集了文臣武将,正式宣布了他王爷的身份,御封为晋王爷,赐府宅,赏万金,昭告天下!」薛启华说得极慢,但他知道,他说出口的每个字都足以对独孤晚造成极大的冲击。 果然,独孤晚的脸上的平淡慢慢被打破,他怔怔地盯着薛启华,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里的茶水倾洒出来,烫到了他的手背,险些摔了。 「世子,小心!」薛启华连忙接过了茶碗,同时拿出帕子擦试独孤晚被茶水淋湿的手背。 男子白皙的手背已经被烫得微微泛红,但他却丝毫都没有察觉,兀自自言自语般:「怎么可能!戚泽成……他为何如此卖力帮他!」 这是独孤晚想不通的地方,所以也是他计划里的败笔。 不止独孤晚没想到,薛启华也想不到。「戚泽成可能是慌了手脚,为了能除掉唐妃,他豁出去了!我猜测,君陌心可能是对他许诺了什么,比如说……除掉唐妃!」 「怎么会这样!」独孤晚明显有些方寸大乱,这跟他素日淡定从容的神情截然不同。「君陌心……他竟然恢復了王爷的身份!」 君陌心是不被皇室所容的孽障,把这层窗户纸揭开,再加上司徒璜身边有人撺掇,绝对杀无赦!独孤晚把君陌心推出去跟司徒璜斗法,却万万想不到他会迅速争取到了戚泽成的支持,顺水推舟,索性将前朝皇子的身份昭告天下。 「先帝留下了遗诏,而那遗诏恰巧在戚泽成那里。」薛启华也觉得颇为头疼。「有了先帝的遗诏,别说皇上,就是满朝文武百官也无法反对!更何况,朝政原本就被南宫云书和戚泽成把持着!」 独孤晚温润如玉的俊目迸射出森冷的寒芒,如果两把冰刃。「南宫云书也帮着他!」 「南宫影失宠,这让南宫云书方寸大乱。他跟戚泽成的想法一样,先除掉唐妃,恢復南宫影的盛宠。至于君陌心……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又被皇上戒备着,着实成不了太大的气候!」 独孤晚只觉得嵴背冷汗淋漓,他发现他做错了一件事情。也许从一开始,他就轻视了君陌心。任何时候,轻敌都会招来致命的祸患! 君陌心远比他想像中的还要聪明,心机简直深不可测! 原来,一切都是早计划好的! 也许,独孤晚设计的一切,不过是在为君陌心做嫁衣!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65心病 65心病 作者: 住进了富丽堂皇,奢华宏伟的晋王府,萧魅感觉人生真得充满了戏剧化。 不久前,君陌心还是朝廷通缉,并且重兵剿杀的叛逆之首。 可是,他进京短短的一个多月之后,就彻底洗白了叛逆的身份,还摇身一变成为了晋王爷。 这个过程看似极为侥倖,其实却跟他私下的努力和准备分不开的。 萧魅知道,君陌心早在汴京铺设了眼线,所以他才能及时得到朝廷派军马围剿他的消息,才能及时辙离骊山,然后将她安顿在独孤府,他则只身去了汴京。 原以为这是个艰苦而漫长的奋斗过程,逆袭之路充满了艰难险阻。可是,结果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没想到赢得如此轻松漂亮。 君陌心竟然在戚泽成和南宫家的帮助下,顺利恢復了王爷的身份,由一开始的叛逆变成了尊贵的晋王爷。 而且,他们在汴京城里拥有了富丽堂皇的晋王府,还有赏赐的奴僕、田园、金银……面对着如此盛宠,萧魅有些惴惴不安。 无人之时,她悄悄地问君陌心:「老公,你说司徒璜对我们挺够意思的,我们……我们还想着谋反,这是不是有点儿……不太仗义呢!」 看着萧魅明显心虚的模样,君陌心淡淡一笑道:「一点蝇头小利就把你给收买了!」 「蝇头小利……」萧魅咂舌,咽了咽口水,小心地道:「封你做王爷,还赏赐了这么多……」 「这些本来就是我的!」君陌心冷冷地道:「我的身份摆在那里!」 「呃,」萧魅想了想,点头道:「说得有道理!」 这些都是君陌心争取来的!否则,司徒璜哪有如此悲天悯人的胸怀,他曾经连调查的程序都免掉,直接地将君陌心定为叛逆,重兵讨筏。增好君陌心早就在汴京铺好了眼线,也留好了退路。 上次来汴京除掉前摄政王司徒贤,君陌心和萧魅双双被封为国师。那个时候,君陌心对朝政权利完全没有兴趣,他只想辞官带着萧魅回骊城隐居骊山,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逍遥生活。 可惜,当权者不肯放过他,这才惹怒了他,令他产生取尔代之的心思。 可是萧魅知道,短短的时间里,他不可能做这么多事情。那些为他做证的老宫人,甚至那道先帝的遗诏,都是他第一次来汴京的时候私下里取证的。 萧魅知道他那段时间经常神出鬼没,可能调查当年关于君贵妃的往事。但她并不清楚他调查得程度和结果如何。现在看来,他都查得一清二楚了,但他在充分掌握了人证物证的情况下,仍然决定放弃自己皇子的身份,回骊山过从前的生活。 但他却悄悄做了两手准备,不但在汴京城里埋藏下了自己的眼线和人马,而且还藏好了证人和证物。所以,哪怕是仓促间,他也能捉住这个机会,一举成功翻身。 虽然南宫家和戚泽成都力挺君陌心,可也要人证物证齐全才能。成功永远都青睐有所准备的人。 直到此时,萧魅才明白,君陌心的成功绝不仅仅是幸运那么简单,更不是因为司徒璜的格外开恩,而全靠他自己谋划争取来的。 所以,面对司徒璜的「隆恩」,他才会如此嗤之以鼻。 「老公,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萧魅一向觉得自己挺聪明的,可跟君陌心相比,她却总觉得自己的智商余额不足。现在,她是真心向他讨教,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不急。」君陌心忖度片刻后,道:「先看南宫和独孤两家斗法,我们在中间很安全!」 只要两家保持势均力敌,那么他们的处境就十分安全。 萧魅再次点头。「假如一家独大,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如果南宫影没有遇到唐妃这样的强劲敌手,她怎么可能会责令戚泽成和她的兄长南宫云书倾力帮助君陌心洗白身份呢!说到底,还是利用罢了! 「不过,」萧魅仍然觉得不踏实。「我们这么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吧!」 她感觉,无论哪方胜出都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南宫影胜了,先不说戚泽成的态度,就是南宫云书也容不得君陌心,一定会想尽办法除去他。 假如独孤晚胜了……萧魅觉得独孤晚似乎还良善些,但是唐琪……只要想到后宫里最得圣宠的唐妃竟然就是唐琪,她就觉得遍身生寒。 假如唐琪继续得宠下去,并且挤开了南宫影,那么萧魅和君陌心的处境自然更加危险。 萧魅本能地感觉,唐琪是最可怕的敌手。她拥有武如意的毒辣,南宫影的心机,是个极厉害的角色。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侍卫通报导:「九千岁驾到!」 君陌心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淡淡地道:「就说本王不在!」 萧魅忙问道:「什么情况?」 「当初我答允他,会揭穿唐妃的真实身份!」君陌心淡淡地道:「刚被封晋王爷,还没安稳两天,他便迫不及待了!」 萧魅微微弯唇,道:「南宫影一直受宠,南宫云书和戚泽成都沉不住气了!他们把你当成救命的稻草,自然紧抓着不放。你既然不想见他,那就由我来应付吧!」 * 戚泽成见是萧魅接见他,并没有着恼,反倒还十分满意的样子。「萧国师,洒家有要事跟你商谈!」 萧魅跟南宫影和戚泽成的关系一直很融洽,当即热情地招唿道:「戚公公,快坐!」 两人饮茶,寒喧了几句,就开始切入了正题。 「洒家已经基本摸清了唐妃的来歷,她就是蜀川唐门的唐琪!曾经失身给南宫世子,后来又跟晋王爷纠缠不清,遭到驱逐,然后又被独孤世子宠幸……总之,早就是残花败柳之身,污秽不堪。这样的女子竟然又被独孤世子送到了皇宫侍奉皇上,实在荒唐之极!」戚泽成忿然地拍案,同时诉苦道:「她不但几次在皇上面前进馋言,诬陷洒家跟贵妃娘娘有苟且之事,还说……」 萧魅见戚泽成顿住,就追问道:「还说如何?」 关于南宫影和唐妃争宠到了白炽化的程度,双方互相攻击,无所不用其及。戚泽成说的这些事情,萧魅无疑都有所耳闻的。 戚泽成忿然道:「这唐妃明明自己不干净,还诬陷贵妃娘娘,说什么等皇嗣出世之后要滴血验亲!」 萧魅凭着从前做刑警的犀利目光,在电光火石的短瞬间观察到了戚泽成眼里稍纵即逝的恐惧。 畏惧滴血验亲的不止是南宫影,还有戚泽成! 做贼者才会心虚!难道说,南宫影怀的龙胎真得有什么猫腻? 这倒是让萧魅大大感到意外!她知道,唐妃一直在戚泽成身上做文章!但众所周知,戚泽成是个宦官,根本没有男人的能力,他怎么可能跟南宫影有实质性的行为。 但看戚泽成的反应,她感觉这其中必有问题。 萧魅轻轻地敲击着桌案,心里盘算着什么。 「贵妃娘娘说,要验血大家一起验!就怕唐妃怀的那个龙种才有问题!」戚泽成压低了声音,道:「据说第一次侍寝就怀上了龙种,有这么巧的事情么!」 萧魅心头一跳,终于被戚泽成的话给吸引住了,一个假设唿之欲出。果然,南宫影一直嚷嚷着,要验血一起验,这威胁并非空穴来风。 唐妃提出滴血验亲,让南宫影和戚泽成坐不住了。而南宫影凭着女人的敏锐,感觉唐妃怀的龙胎也有问题。她把这个猜测讲给了戚泽成,所以就成为了戚泽成唯一的救命稻草。 看来,皇宫内院真得很乱!那么多的嫔妃怀孕产子,这里面会有假冒伪劣的现象存在。 萧魅眯了眯大眼睛,她突然觉得,事情变得十分有趣了! 「戚公公,我身为晋王妃,是否有拜见陛下宠妃的权利呢!」萧魅慢慢地问道。 戚泽成当然听得出萧魅话里的意思,她是打算出手了!眼里不由流露一抹喜色,忙道:「那是自然!晋王妃身份尊贵,又是皇上御封的国师,就连贵妃娘娘都将你奉为座上宾,她一介妃子,难道还敢不将你看在眼里么!」 「那好!」萧魅打了个响指,轻轻吐出一口气。「三日后,本妃进宫探视贵妃娘娘,顺便去会一会这位唐妃!」 * 君陌心听说萧魅准备入宫跟唐妃见面,忙阻止道:「万万不可!」 看着君陌心凝重的神色,萧魅却是不以为然。「怎么了,怕我伤害她!」 君陌心有些无奈,道:「我怕她伤害你!」 「我又不是好惹的!」萧魅十分自信,道:「我就想瞅瞅,她究竟是不是唐琪!」 她相信,只要见到了唐妃,她绝对能辨认出对方的真实身份。 「现在唐妃正在跟南宫影斗法,你死我活,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她们各有顾忌,势均力敌,此时你凑上前去百害无一利!」君陌心苦苦劝阻。「离她们远远的,等她们斗到两败俱伤之时再出手亦不迟!」 萧魅有些犹豫了。理智告诉她,听君陌心的没错。可是,她却有些不信邪。「我就去看看她到底何方神圣,她还能吃了我不成!」 君陌心坚决反对。「万万不可。」 「我就去!」萧魅任性地道:「如果她真是唐琪,闹开了对她还有什么好处啊!更何况,南宫影处处盯着她,她还敢咋地!」 君陌心警告道:「你这个时候凑上去,很可能会成为南宫影的替死鬼!」 萧魅气得又是跺脚又是嘟嘴,还扑上去擂君陌心的胸膛。但她却不再坚持要去见唐琪了。她从没见过君陌心如此坚决地反对一件事情,她决定相信他。 虽然,她是这样的不服气! * 南宫影望眼欲穿地盼到了萧魅许诺的日子,却偏偏等来了萧魅病倒的消息。 萧魅染了风寒,卧病在榻,太医诊断,说她没十天半个月的,无法出门。 南宫影差点儿没气歪了鼻子,可也没有办法。官不差病役,更何况如今南宫影和唐妃都怀有龙嗣,万般金贵的身子,哪能容许一个感染风寒未愈之人接近她们。 从萧魅感染风寒的消息传出,就彻底断了她进宫探视皇妃的权利。别说病体未愈,就算痊癒了,也得过个十天半个月,保证她彻底无恙,以免把病气过给了金贵的怀孕皇妃。 * 「这个君陌心,背信弃义,简直是无耻!」 听雨阁,南宫影在不停地咒骂着,暴跳如雷却又无计可施。 当初,南宫影和戚泽成倾力帮助君陌心恢復了晋王爷的身份,原本指望他能对付唐妃和独孤晚,却没想到竟然如此轻易满足,安于现状。 随着时间的流逝,南宫影越来越心浮气躁。她怀孕最早,龙嗣最先出生,滴血验亲也要从她这里先开始。 那时如果真验出什么事情来(多数会验出事情来),那么她一定会倒在唐妃的前面。就算是唐妃怀的龙种也有问题,可是整倒了她南宫影,唐妃自然有办法应付司徒璜。 想到这里,南宫影无法坐以待毙。思来想去,只能先带着南宫钰去探探风声再说。 因为南宫钰最先跟唐妃发生过关系,这可是唐妃的软肋。 「贵妃娘娘,南宫世子驾到!」太监通报导。 南宫影深吸一口气,宣道:「让他进来吧!」 * 自打怀了龙胎之后,唐妃的盛宠达到了极点。司徒璜日夜陪伴着她,为了逗她开心,无所不用其极。 可是,唐妃仍然心事重重的样子。而且,她形容日渐消瘦,大有不胜之态。 司徒璜派了太医给她诊治,却说她有些体虚,需要进补。 因为唐妃吃别人的药收效甚微,只有娄太医开的药能让她精神焕发,久而久之,这娄太医就成为了唐妃的专用御医。 这天,唐妃又犯了心痛病,病卧床榻不起,急坏了司徒璜。 娄太医在给她诊脉,司徒璜在旁边催促道:「唐妃的身体状况如何?」 还不等娄太医说话,唐妃有气无力地开口了。「皇上,臣妾这病是心病,什么神医神药都治不得!」 司徒璜一怔,问道:「爱妃有何心病?」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66同一个主人 66同一个主人 作者: 心病还需心药来医,这个道理司徒璜懂的。但他不懂唐妃怎么就患上了心病呢! 「娄太医,你说唐妃的心病究竟是何由来,有何医治之法!」司徒璜问娄太医。 娄太医欲言又止的模样,吶吶地道:「这个,皇上该问唐妃娘娘才是!」 后宫嫔妃的心病自然不方便说予太医听的,更何况,这太医是一位尚算年轻的男子。 司徒璜再看一眼病息奄奄的唐妃,不由十分心疼,就挥手摒退了娄太医,决定亲自问一问。 等到娄太医退下,左右的宫女也退至外殿,司徒璜这才问唐妃:「爱妃,你说的心病,究竟是何由来!」 唐妃流泪道:「近些时日,总梦见一男一女两个厉鬼来向臣妾索命,用尽各种法子谋害臣妾。每每醒来,周身无力,胸闷气促,总觉得这么下去性命难保。这也就罢了,怕的是腹中的皇儿……」 说到这里,唐妃伸手抚向微微隆起的腹部。 「爱妃,有朕在,你不必多虑!」司徒璜连忙安慰她,道:「朕乃真命天子,任何妖魔邪祟都不敢近身!有朕陪着你,只管安心便是!」 「可是……」唐妃欲言又止,道:「那两厉鬼模样十分清晰,仿若在眼前一般。臣妾不敢闭眼吶!」 司徒璜怔了怔,道:「他们长何模样,你还记得!」 「每晚都做相同的梦,自然记得!他们俩的模样,生生刻进了脑子里……」唐妃唿吸短促,不胜娇喘。「皇上,臣妾好怕!」 司徒璜也不由嵴背发凉,思忖道:「难道是中了邪祟……也许该让国师进来驱一驱邪气才是!」 「皇上如此,那是心疼臣妾了!」唐妃好像抓到了救命的稻草,终于看到了一线希望。「听闻国师法术高超,定能驱除邪祟,救臣妾一命了!」 说话间,就听到太监通报导:「南宫贵妃驾到!」 * 前往荣华宫的路上,南宫影坐在凤辇里面,南宫钰骑马随行在侧,姑侄俩慢慢地赶路,低低地说着话。 「那唐妃狡猾无比,你万万不可莽撞。此行只是略探一探她的口风而已!」南宫影能在后宫里独得盛宠多年,心机和城府自然不浅。 南宫钰却有些郁闷:「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印象中的唐琪,娴贞淑静,优雅高贵,跟他记忆里的娘亲凌飞雪一模一样。尽管他不小心亵渎了她,但他心里她仍然还是不可侵犯的女神。 但事实证明,他的女神尽干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说遭到他的拒绝之后,竟然又去勾引君陌心。遭到君陌心的驱逐又投靠了独孤晚。 如今,竟然被独孤晚给送进了宫,成为了当今皇上的宠妃,经歷之丰富实在令他瞠目咂舌。 「待会儿见到她,你可以用言语试探一下。当着皇上的面,估计她一定会严防死守!不过只要她稍露出些马脚,就逃不过本宫的眼睛!」南宫影冷冷地绽笑。 * 听说贵妃驾到,司徒璜感到有些意外。 这么久以来,他独宠唐妃,几乎将南宫影抛到了九霄云外。突然间,闻听到南宫影过来,他略有些尴尬,就宣道:「快宣进来!」 南宫影已有六个多月的身孕,大腹便便,见到司徒璜,就要下拜行礼。 「爱妃免礼!」司徒璜连忙阻止,并且亲自过去搀住她。毕竟宠了这么多年,习惯改变不了。「你身子不方便,怎的还到处走动。」 南宫影就势挽住司徒璜,道:「臣妾闻听唐妃妹妹患疾,心里掂记着,就想着过来瞧瞧!恰巧臣妾的侄儿过来请安,就带了他一起来,皇上您不会怪罪吧!」 司徒璜看了眼跪拜的南宫钰,忙道:「都是一家子的骨肉,朕怎会怪罪!」 因为对南宫影存了几分愧疚之心,司徒璜诸事自然宽厚些。 「多谢贵妃姐姐来探视妹妹!」唐妃探起半个身子,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妹妹,快躺下!」南宫影借着这个机会立刻就走向唐妃,并且将她按倒,顺便嘘寒问暖。「最近如何?可唤太医诊治了!我看妹妹的脸色极差,这太医的医术也不过了了!还是换一个太医诊治比较妥当!」 唐妃轻摇螓首,道:「不怪太医的医术,而是……妹妹邪祟侵体,凭他再好的医术也没用!」 「邪祟侵体!」南宫影美眸转了转,道:「此话从何说起!」 司徒璜赶紧把唐妃被恶梦困扰的事情说了一遍,并且道:「也许该让萧国师进宫给唐妃驱一驱邪祟!」 按理说,君陌心也是国师!但他恢復了晋王爷的身份,自然不太适合做这些国师做的事情了。萧魅虽然如今贵为晋王妃,不过她仍然身兼国师的职责,而且她是女子,也方便进出嫔妃的宫殿。 正说着话,突然南宫钰开口了。「唐妃娘娘!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唐妃这才注意到南宫钰,顿时羞赧惊慌起来,「外男怎可入皇宫内院!」 「爱妃休得慌张,这是南宫大将军,贵妃的侄儿,也就是朕的侄儿,自然也算是你的侄儿!」司徒璜连声安慰道。「莫要惊慌,都是自家人!南宫大将军,你方才说唐妃像一位故人,此话从何说起。」 南宫姑侄俩就等着司徒璜有此一问,他们一边观察着唐妃的反应,南宫钰一边道:「唐妃极像蜀川唐门的唐琪!此女曾跟萧国师是闺中蜜友,但却蓄意勾引她的夫君……」说到这里,似乎意识到言语有些不妥,便停了口。 唐妃目露惊讶之色:「南宫大将军怎能将本宫跟草莽之女相提并论!」 南宫影笑道:「听说妹妹是独孤将军献进宫里来的,却未曾闻听妹妹身世如何,倒是令人奇怪。」 「我家原本是西疆的大户人家,因为遭到流寇的洗劫,家破人亡。幸得独孤将军相救,方保全了性命。」唐妃似乎有些惊讶。「本宫进宫之时,身世来歷宫史里面都有记载的!」 南宫影当然知道这些都有记载,但她根本就不相信。所以她才带着南宫钰过来探探风声,就想趁着唐妃心虚惊惶之时流露什么破绽,她好趁机抓住把柄。 可是一番试探下来,竟然滴水不漏,这令南宫影十分挫败。当即,脸色十分难看。 这时,南宫钰也在不停地打量着唐妃。他也有些拿不准了。因为唐妃长相酷似唐琪,但她们之间似乎又有不同之处。究竟哪里不同,他也说不上来。 就在南宫钰暗暗疑惑之时,司徒璜对南宫影说:「爱妃来得正好!朕有一事跟你商量!」 听说司徒璜有事跟自己商量,南宫影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以前,司徒璜诸事跟她商量,可现在却将她抛到了脑后,心里眼里只有唐妃。 「皇上,有话但说无妨!只要臣妾所能,一定效力!」南宫影娇滴滴地道。 司徒璜当即将唐妃心病之事说了一遍,随后道:「唐妃中邪之事不易声张,萧国师跟你相熟,不如你私下里跟她说一说,带她入荣华宫!」 南宫影越听越心惊,本能地感觉到唐妃此举必有阴谋。但司徒璜对唐妃宠爱有加,听闻她中邪,心急如焚,哪里还辨得出什么真伪。 「臣妾懂了。」南宫影忍着心头的惊怒,待要说萧魅患了风寒,但想利用萧魅来探一探唐妃倒也不是件坏事。「这就宣萧国师入荣华宫!」 * 萧魅原以为从前的君陌心不问时政,一心归隐,却想不到他做的两手准备,竟然如此无可挑衅。 假如没有司徒璜围剿骊山的圣旨,也许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返回汴京,也就用不到他布下的眼线和棋子。 但事情仍然朝着最不好的一面发展,君陌心却并没有措手不及,而是有条不紊地启动计划,面面俱到,实力逆袭。 恢復了晋王爷的身份之后,君陌心和萧魅住进了晋王府,也就更加方便跟布置在京城的眼线联络。 君陌心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都不再瞒着萧魅,一般都邀她同行。所以萧魅才对这些事情有些了解。 留在汴京的风火堂和九星堂,共计千余名帮众,他们已经遍及京城的各个层面,几乎网罗了汴京的大大小小的门面生意近百家。 这不但为君陌心的逆袭之路提供了充足的蓄备资金,而且随时提供准确的各种信息,同时悄悄地扩充实力。 萧魅知道,君陌心的势力已经悄悄向汴京城的官员层渗透,但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位置。看得出来,他的目的还是收集信息为主,至于朝政方面的实权,仍然把控在戚泽成和南宫云书手里。 自从前摄政王司徒贤倒台之后,南宫家迅速控制了朝堂的大部分权利。东厂和锦衣卫的权利全部集中的戚泽成的手里,而南宫钰晋升天下兵马大元帅,控制住了兵权,南宫云书晋升为左丞相,也等于控制了半边朝堂。 可以说,如果不是唐妃的出现,宫里宫外,朝堂上下几乎全部落入了南宫家的势力控制范围。 也许是独孤晚看不下去南宫家的唯我独尊,才送了唐妃进宫,分去了皇帝司徒璜对南宫影的宠爱。也正因为如此,才让南宫派慌了手脚,为了对付唐妃,不惜帮君陌心洗白了身份。 萧魅这才知道,南宫影和戚泽成那么卖力地帮着君陌心洗白身份是因为什么了。因为君陌心答应会揭穿唐妃的真实身份——唐琪! 他说,他可以证明唐妃就是唐琪!最重要的是,唐琪跟他和萧魅是对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南宫影和戚泽成才会不遗余力地恢復了君陌心的晋王身份。 但恢復了王爷身份的君陌心并没有着急对付唐妃,而是安份守已地过起了闲散王爷的生活,似乎是乐不思蜀了。 偶尔南宫影出招(召唤萧魅陪她一起去荣华宫探视唐妃),却都被君陌心不动声色地给挡了回去(以患风寒为藉口)。 萧魅知道,君陌心这样在夹缝中求生存亦不容易,步步惊心,随时都要提防来自南宫家和唐琪的双重暗算。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气渐渐热起来,萧魅的肚子也慢慢大起来。她有些懒怠行动,就宅在王府里,偶尔逛一逛园子,逆袭的大计都交给了君陌心。 她感觉,他对大局的筹划极为妥当,比她思虑得当,因此十分放心。 现在,萧魅只想着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其余诸事暂不理会。 可是,她想着安静度日,别人却偏偏不肯让她安稳。 接到南宫影的手谕,几次传她入宫,萧魅都以风寒未愈为藉口推脱掉了。 幸而君陌心及时得到的消息,说南宫影召她入宫主要是为了去为唐妃驱邪。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分明是个危机四伏的陷阱。 就这样,萧魅一推再推,直到新任的国师去为唐妃躯邪。 「新国师是乌鹤!」君陌心告诉萧魅。 闻听到这个消息,可想而知萧魅的意外程度。「不会吧,这老道曾经被司徒璜嫌弃的,不许他入宫!」 曾经的乌鹤在前摄政王司徒贤的座下效力,后来跟随司徒贤入宫,因为极没眼色地跟君陌心和萧魅较真,而被司徒璜责令杖嵴二十,逐出宫门,非召唤不得入宫。 也正因为如此,乌鹤遭到了司徒贤的驱逐,从此下落不明。 但风水轮流转,谁都想不到,彻底失势的乌鹤摇身一变,竟然成为了新国师。这国师之位可是从前他极为眼红却怎么都得不到的荣耀身份。 「据说唐妃梦到贵人,御林御卫依据她的梦境描述在一家酒楼找到了正在喝酒的乌鹤,请进宫去,给唐妃做法,驱了邪祟,如今唐妃的身体渐渐好转。」对于这些宫廷内幕,君陌心所能探听的消息有限,也仅限于表面。但他知道,事情远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让他想不通的是:「我只是没想到,乌鹤也投靠了独孤晚!」 唐妃神神道道地演戏,无非是为了让司徒璜为她找到乌鹤,并且提拔重用乌鹤。这说明她跟乌鹤是一条战线的人,他们身后无疑站着同一个主人——独孤晚!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67痛下杀手 67痛下杀手 作者: 听了君陌心的分析,萧魅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一件几乎被她忽略的事情。 「我在独孤府遇到卓科,听他自言自语的,说什么牛鼻子老道,还说什么以前在摄政王府就嚣张过份的话。听他的口气,提到的似乎就是乌鹤!」萧魅顿时明白过来。「当时乌鹤和武如意、古幽冥一起消失,我就怀疑他们投靠了同一个主人!现在看来……」 那个答案似乎唿之欲出。因为他们三个人原本就是投靠的同一个主人!只是……武如意刺杀君陌心的行动,那是她的私人恩怨,还是……还是受她的主人指使? 「独孤晚跟你并无宿怨,但武如意却恨你我入骨!」萧魅深吸一口气,道:「所以说,她刺杀你应该不是独孤晚指使!」 独孤晚跟君陌心之间并没有过结,也没有利益冲突,实在找不到他指使武如意刺杀君陌心的动机。 对于萧魅的结论,君陌心并没有评价对错,只是若有所思。 「这几天总觉得眼皮直跳,好像有什么不祥的事情发生。」萧魅不由伸手抚向微微隆起的腹部,胎儿已经有五个多月了,她经常能感觉到宝宝在肚子里活动,令她无比兴奋和期待。「但愿我们的宝宝能平安出世!」 这一刻,一向不信鬼神的萧魅开始祈祷,祈祷上天保佑她和君陌心的爱情结晶平平安安。 君陌心伸掌轻轻抚向妻子的腹部,轻声地道:「有我在,没人可以伤害你们母子!」 萧魅知道这是丈夫的铮铮誓言,她欣慰抬首,却看到他眼底的森然冷意。不由微微一怔,她突然意识到,接下来的处境将更加危险,对手根本就不会有耐心等他们的孩子出世,马上就要出手了! 果然,很快圣旨就传到了府里,而且宣夫妻二人同时入宫面圣! 萧魅闻言却反倒松了口气,只要有君陌心在,别说皇宫,就算阎罗殿她也毫无畏惧。 然而,君陌心考虑的事情却比她考虑得更加复杂一些。 他以二人换衣服为由,摒退了跟前全部侍奉之人,这才跟萧魅商量,道:「除掉唐妃倒也不难!只是……如此一来,无人可以压制南宫影!」 萧魅闻言微微一怔,知道唐妃已经打算对他们下手了!而且这一出手,就是你死我活!君陌心担心斗倒唐妃之后,南宫影恢復了昔日盛宠,朝堂后宫里又是南宫一家独大,局面反倒对他们不利。 看来,那唐妃肯定是唐琪无疑了!只有被爱所伤的女子才会如此不计成本不择手段进行报復。就像当初的武如意。 「不用管南宫影!」萧魅胸有成竹,道:「我有办法对付她!」 君陌心有些意外地觑着她,终于忍不住道:「说来听听。」 看样子,如果不把王牌亮出来,这傢伙就会一直找藉口留着唐琪的性命!萧魅撇撇嘴巴,哼道:「天机不可泄漏,现在不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唐妃一旦倒了,不管独孤晚的处境如何,我们俩的处境将会十分被动。」君陌心对她亮出了大实话。 他虽然并没有畏惧谁,可是在朝堂之上,他并无实权,这点远远逊于南宫和独孤两家。 「唐妃倒了之下,我负责把南宫影和戚泽成拉下马!」萧魅硬起了心肠,因为她知道这种时候坚决妇人之仁反倒坏事。 曾经,南宫影和戚泽成可以丝毫都不顾念跟萧魅的交情而曾经欲置君陌心于死地。此时,萧魅对他们也无多少愧疚之意了。 更何况,这些时日,南宫影为了对付唐妃,数度宣萧魅进宫,就是想着把萧魅当枪使。这些猫腻,萧魅心里很清楚,却只能装傻。 「你知道南宫影为何寝食难安吗?」萧魅冷冷一笑,完全瞭然于胸。「就因为唐妃在司徒璜面前进了馋言,说南宫影怀的不是龙种,等南宫影的孩子出世之后,要滴血验亲!」 君陌心微微眯眸,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他在推理方面的逻辑能力不逊于萧魅,但毕竟是男子,对于这种只有女子才能体会到的微妙心理并无所察。 果然,萧魅接道:「南宫影如此紧张,反倒说明她怀的是鬼胎!」 假如南宫影怀的龙种没有问题,她自然不会畏惧滴血验亲。可是她明显慌了,还数度把南宫钰召进宫里来,就是想着借南宫钰的手换开唐妃原本的真面目。 可惜,唐妃隐藏得太深,不是那么容易揭穿。南宫影怕捉鹰不成反被啄瞎眼睛,所以不敢让她的侄子轻易冒险,反倒一个劲地怂恿萧魅。哪怕萧魅数度以患风寒为由,她仍然不肯放过。 「我不但怀疑南宫影的龙胎有问题,而且就是唐妃怀的那个也有问题!」萧魅冷笑道:「不过因为南宫影怀的那个最先落地,滴血验亲先轮到她,她自然慌了手脚!因为她倒台之后,就无人能钳制唐妃,那么就算唐妃怀的龙种是假的,也无人知晓了!」 君陌心默默地听着萧魅分析,并不置可否。等到她说完,方缓缓地道;「如果整倒了唐琪,谁还有办法证明南宫影的龙种有问题?」 一语惊醒梦中人,就好像一只手拨开了眼前的迷雾,萧魅眼前豁然开朗。「当然有了!那就是我!」 她知道君陌心的思虑极有道理,南宫家是最强劲的对手。南宫影的身后站着戚泽成和南宫云书,他们把控着天盛的大部分实权。也许整死唐妃容易,但想整倒南宫家的势力却非一日之功。 尤其是,少了唐妃这样的劲敌之后,南宫家又可以恢復昔日的繁盛。后宫朝堂全部被南宫家一手把持。 「你!」君陌心端详着萧魅,倒是没有怀疑,而是微微弯起殷红的唇角,道:「说来听听。」 他了解萧魅,既然如此笃定,肯定是有办法的。而他,竟然找不到这其中的致命法门。 「南宫影怀的不是龙种,那是谁的孩子?」萧魅看着君陌心幽邃的眸子,提醒道:「你应该猜得到!」 南宫影独得盛宠多年,却深居后宫,那里除了侍卫,几乎就见不到真正的男子!而她眼高过顶,怎会跟侍卫私通?那么除了司徒璜之外,还有哪个男人能入她的法眼? 也许根本无人能想得到!只因为唯一得她青睐的那人根本就不能称为男人!自古以来,太监就被排除在男人之列。身为九千岁的戚泽成,他再威名显赫,权势滔天,也不过是个太监。 所谓一叶障目,无人能堪透其中的奥妙。萧魅却凭着女子的敏锐察觉到了这里面的猫腻。当然,同样察觉到南宫影和戚泽成有问题的还有唐妃。 所以,唐妃才会怂恿司徒璜给戚泽成验身!尽管验身没有问题,可萧魅坚信,戚泽成一定用了什么法子来掩饰他的男儿身,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我似乎隐约听宫里的传言,说有侍女无意间看到戚泽公刮鬍子。这话可信不可信倒是不敢肯定,毕竟看到这种事情的侍女也活不了多久。可我相信无风不起浪!」萧魅笃定地道:「就凭这点儿,南宫影和戚泽成就有死穴!所以说,他们不敢动我们!」 君陌心毫不犹豫地道:「假如他们知道你发现了这个秘密,一定会不惜任何代价除掉你!」 萧魅大眼睛里闪过一抹冷色,沉声道:「那就先下手为强!唐妃倒台之后,不给南宫影和戚泽成喘息的机会,一鼓作气除了他们!」 * 皇宫,听雨阁。 南宫影对镜理妆,但美眸里却透着心事重重。她刚接到的消息,唐妃可能要对君陌心和萧魅下手了。 她没有要插手的意思,而是急盼着双方能够火拼,最好是两败俱伤。 盼这个机会盼了好久,总算盼来了!南宫影和戚泽成无疑都恨上了君陌心,因为他应允恢復了王爷身份之后负责揭开唐妃的真实身份,却迟迟没有行动。 但唐妃却主动对他们下手了!看来君陌心没有撒谎,唐妃的确跟他积怨很深。这就进一步证明了,唐妃就是唐琪! 「来人!」南宫影轻轻唤了一声。 万儿立即上前,轻声地问道:「娘娘有何吩咐?」 「派人盯着荣华宫,一有风吹草动立即通知本宫!」南宫影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准备对着唐妃落井下石,顺势踩一脚。她冷冷地弯起红唇,道:「君陌心和萧魅可都是硬骨头,那贱人想一口吃下他们,简直痴心妄想!就算是有乌鹤那个道人助着她也没用,哼哼,道行尚浅!」 司徒璜因为宠爱唐妃,爱屋及乌,也十分宠信医治好了唐妃病疾的乌鹤。并且将其封为新国师,特赐令牌,可以随意出入行宫。 南宫影一直派人暗中盯着乌鹤,就想着看看他暗中跟些什么人来往。但那老道十分警觉,竟然滴水不漏,这么久了,也没发现跟何人有往来。 不过,既然唐妃是独孤家献上来的,而被唐妃倚重的乌鹤自然也应该跟独孤家脱不了干系。 这么想着,南宫影更加心惊。她觉得,跟独孤家表面的和睦快要维持不下去了!虽然独孤晚特意把他的亲弟弟独孤晨送到了汴京,但仍然无法让她消除疑心。 除非唐妃失势,否则多疑的南宫影根本就容不下独孤家了。 * 君陌心和萧魅一起进宫,这让二人宽慰的同时,也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妙。 假如单宣他们其中一人进宫,另一个人因为担心可能会百般推脱,但宣他们同时进宫,就顺利得多。这说明,对方深谙此道,而宣他们同时进宫的居心昭然若揭——一起除去! 萧魅不由紧紧地握住了君陌心的大手,悄声地道:「如果再次沦为朝廷钦犯,记住一定要救我和孩儿出去!」 假如局势严峻,回天乏术,那么她情愿君陌心放弃对皇位的追逐,以他的盖世修为,保她和腹中宝宝平安应该不是件困难的事情。 她就怕他一时被权势迷了眼,做出些疯狂的事情来。 「傻丫头!」君陌心宠溺地看着她,却挽起唇角,道:「难道我会抛下你们娘俩吗?」 「我知道,你不会!」萧魅赶紧给他打气,道:「以你的盖世修为,就算做叛逆,也能做得极为拉风!」 「……」男子沉默了。不知道是何原因。也许是担忧前程,也许是被她的话给撩到了。 做叛逆也能做得极拉风!这话只有萧魅说得出来吧! 兇险的宫院内庭之行,被她这么说,君陌心只有苦笑的份了。 在御林军的带领下,君陌心和萧魅乘坐的轿辇进到了一座行宫里面,以前他们从没来过的行宫。 轿辇停下,外面一阵异样的死寂。 萧魅嗅到了杀气,那是陷入危境时的本能反应。她紧紧地抱住君陌心,什么话都没有说。接下来要面对怎样的险境,他们都别无选择。 透明的罡气罩慢慢瀰漫在周围,将他们笼罩起来。面对这刀枪不入的罡气罩,原本是安全的代名词,但此时对于萧魅来说,等同于危机重重。 她犹记得只有在修罗谷面对锦衣卫千军万马的围攻之时,君陌心才使用罡气罩保护她。难道说,此时外面也包围了千军万马吗? 随着一声宣告:「晋王爷、晋王妃,请下轿辇面圣!」 萧魅知道,决定生死的时刻到了。 君陌心微微抬掌一推,他们乘坐的轿辇顿时四分五裂地炸开。但萧魅却纹丝不动,她被君陌心牢牢地保护在怀里,连手指都没有颤动一下。 随着轿辇炸裂,君陌心揽着萧魅立在原地,看到密密麻麻的御林军铁桶般围困住他们,数不清的弓弩手将箭搭上了弦,瞄准了他们。 如此情况十分熟悉,让萧魅想起了曾经在修罗谷的经歷。但她并没有惊惶,因为那时的君陌心身中热毒,尚奈何不了他!此时他神智清明,她坚信绝对无人能够伤得了他们。 哪怕箭尖再利,也无法刺透罡气罩。只是,让她感到奇怪的是,唐妃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就这样轻易地蛊惑司徒璜对他们痛下杀手!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68验身 68验身 作者: 已是盛夏季节,天气十分炎热,但四周的森森杀气却阴寒入骨。 眼前的阵仗,早在修罗谷的时候萧魅就见识过了,但这是在皇宫内院,问题更加严重。因为下令剿杀他们的人是当今皇帝司徒璜。 果然,宣他们夫妻俩进宫是一个陷阱,准备将他们一网打尽的致命陷阱。 可笑萧魅还觉得司徒璜对他们很仗义,甚至有些不忍心觊觎皇位。看来,君陌心远比她清醒得多,不会被一些小恩小惠迷了心智。 此时,城楼之上,司徒璜揽着唐妃,时刻关切地看着她的脸色,见她目露惊恐,忙问道:「爱妃,这二人可是你梦中经常梦到的厉鬼?」 唐妃好像快要昏过去的样子,她战战兢兢地颤抖着,吓得不行。「皇上,臣妾好害怕!真得好害怕!」说着,就呜咽着流下泪水。 「爱妃莫怕,有朕在!」司徒璜连声安慰她,同时对侍立在旁边的新国师乌鹤命道:「你快用心眼看一看,这二人是否妖孽转世!」 乌鹤一甩拂尘,阖起眼眸,嘴里念念有词。片刻之后,大喝一声「着」,睁开眼睛。「方才贫道用心眼观察,此二人都是妖孽转世,不但暗地里作法谋害唐妃娘娘,而且还……」 「还如何!」司徒璜顿时满脸的戒备。 「他们还觊觎皇上的宝座!」乌鹤痛心疾首地道:「皇上,此二人留不得!」 司徒璜顿时满脸的杀气:「既然留不得,那就赶紧除去!」 说着,他做了个斩的动作。 「皇上有旨,将殿外二人当场诛灭,格杀勿论!」乌鹤立即宣布道。 御林军侍卫统领乌旭东立即指挥人马对殿外的二人展开了殊死的搏杀:「皇上有旨,杀无赦!」 随着圣旨传达,一场残酷的大屠杀开始了! 密密麻麻的御林军前赴后继地冲上去,但却只有送死的份。 萧魅有些不忍,她轻轻地阖上了眼眸。因为实在不想看到这种屠杀的场面!当初在修罗谷,她见识过什么叫做真正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可是,想像中的屠杀并未开始,萧魅感觉身畔的男子抱着她腾身跃起,那些蜂涌而至的御林军扑了个空。 萧魅睁开眼睛,有些诧异这戏剧化的一转变。她还以为……看向身畔的男子,他给了她一个略带着促狭的俏皮眼神,似乎在说——意外了吧! 的确有些意外!不过再想想,这也符合君陌心的风格。毕竟,上次在修罗谷,他身中热毒,被逼无奈只能勉强支撑。而现在,他神清气爽,头脑清醒,似乎根本没有必要跟那些奉命送死的御林军肉搏。就算他们不怕死,他还嫌脏了手。 明明就是耗时耗力却没有任何有利成果的事情,他当然不会待在那里跟那些杀也杀不尽的御林军耗下去。 好吧!身边的这个男人,总时不时给她制造一点儿小意外。 接下来,他想怎么做呢! 萧魅心念一动,就看到他已经跃身飞上了宫楼。 司徒璜揽着唐妃立在二楼的栏杆处,正准备欣赏御林军捉拿君陌心时惨烈厮杀的精彩场景,却想不到君陌心竟然会腾空飞起,如同展翅的雄鹰一般,直飞上了二楼。 「不好,叛逆要行刺皇上!」乌鹤第一个叫起来,并且甩动拂尘扑上去,拦截住了君陌心。「来人,护驾!」 一国之君的身畔,武学高手无疑多不胜数。而乌鹤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拦住君陌心,至少能抵挡一阵子。 唐妃几乎吓晕在司徒璜的怀里,吃惊地道:「皇上,这妖人谋害臣妾也就罢了,难道想行刺你么!真真是胆大包天!一定要除去此人啊!」 司徒璜安慰唐妃,道:「爱妃莫惊,这里是皇宫内院,多的是武功盖世的高手,他们定能除去这妖孽!」 唐妃见司徒璜并无多少惊惧之色,便明白他还不知晓君陌心的厉害之处。美眸转了转,道:「为安全起见,皇下还是退下吧!」 司徒璜摇头,笃定地道:「今日朕一定要亲眼看着这妖孽被擒下,当场诛灭了这祸患,爱妃才能安心,朕也安心!」 他早就想除去君陌心,奈何找不到一个理直气壮的藉口。唐妃的事情给了他充足的理由,所以他十分期待能亲眼看着君陌心被乱刀分尸。 「皇上,这妖人武艺高深,恐怕乌鹤国师也不是他的敌手!」唐妃见达到了诛杀君陌心的目的,就及时撤退。「快撤下吧!」 「咦,」司徒璜有些奇怪,道:「你怎知乌鹤国师不是他的对手!」 唐妃语塞,随即道:「听说这妖人曾经进宫,跟乌鹤国师交过手……」 「唔,」司徒璜不以为然地摆摆手:「那是以讹传讹罢了!晋王爷曾跟武如意交过手,并没有跟乌鹤国师交手!」 「可是……」唐妃隐隐有些着急,她见司徒璜完全不着急,根本不知其中厉害,美眸转了转,娇声央求道:「臣妾虽然知道皇上胆识过人,不惧这妖人!可是……臣妾怕得厉害,头有些晕……皇上能不能陪臣妾回荣华歇息,再宣娄太医过来给臣妾诊治呢!」 司徒璜听说唐妃又不舒服,也就顾不上再继续观赏如何诛杀君陌心和萧魅夫妻二人了,就微微颔首,道:「爱妃玉体抱恙,自然不能再硬撑!朕就陪你一起回荣华宫吧!」 好不容易劝动了司徒璜,唐妃只想赶紧离开这危险之地。没错,只要君陌心待的地方,她就认为绝对的危险。她要做的事情已经达到了目的!只要君陌心敢于在司徒璜的面前动手,那么他刺杀一国之君图谋造反的罪名就坐实了! 就算这些人最终擒不住他,那么逃离开皇宫的君陌心也变成了丧家之犬,再无出路的。 就在司徒璜准备陪着唐妃离开之际,就听到「唿」一声响,一个人被抛过了头顶,然后重重地落在司徒璜和唐妃的前面,「砰」一声响,那人口吐鲜血,浑身抽搐。 司徒璜吃这一惊非同小可,定睛一看,那人竟然是乌鹤。「啊,乌国师……」 「不好,快来人!护驾!」唐妃反应极快,可是她刚刚唿救,就被人点了哑穴和周身几次大穴,整个人僵在原地,不能言语不能动弹,好像一个僵硬的木头人。 司徒璜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他看到方才还仙风道骨的乌鹤,此时血肉模煳地摔在地上,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不由大吃一惊。他听到身畔的唐妃唿唤救驾,然后就没了声息。 他转过身,看向唐妃,却见她目光呆滞,微张着嘴巴,脸上还保持着惊惧之色,但是浑身僵硬,好像被定格一般。「爱妃,你怎么了!」 唐妃木然呆立着,毫无反应。 司徒璜还要说话,就看到一把利刃抵到了唐妃修长的玉颈上面。他忙喊道:「不要伤害她!」 萧魅用随身携带的短剑抵住了唐妃的咽喉,然后细细观察她的形容相貌。她隐隐感觉这个唐妃很像唐琪,可是却又跟唐琪有所不同。 以前的唐琪清丽优雅,而这唐妃也许是妆容太浓的缘故,看起来艷丽有余,清雅不足。而且,她们的眼神也有所不同。 此女究竟是不是唐琪呢!萧魅不能确定,但她可以进一步试探。 司徒璜很轻易地落入了君陌心的控制当中,几乎没费什么事情。可是,君陌心并没有胁迫他,而是对他躬身行礼。 「陛下,臣并非有意冒犯,而是觉察这妖妃意图谋害陛下,臣不能坐视不理!」君陌心恭声解释道。 司徒璜琅跄后退几步,就冲进了乌旭东带来的御前侍卫军里面。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身不由已地后退,就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着他一般。 获得了自由,他立即喝令道:「快拿下这两个妖人,保护唐妃!」 「谁敢乱动!」萧魅将短剑往唐妃的咽喉上面一抵,就见殷红的血丝渗出来,沿着雪亮的剑刃缓缓流下。 司徒璜生性胆怯,看到血就犯晕,颤抖着道:「不要伤害唐妃!不要伤害她!你们俩要什么条件,朕都可以答应你们!」 萧魅冷笑道:「皇上,你是不了解她才这样说。等到你了解她的真实身份之后,就会主动要求我们杀了她!」 「胡说!朕的爱妃……岂容你唐突!」司徒璜愤怒地看着萧魅,警告道:「你胆敢伤她,朕一定重罚于你!」 萧魅知道,周围有无数的明枪暗箭都瞄准了她,随时伺机将她诛杀。但她一点儿都不害怕,因为唐妃在她手里,那些人绝不敢轻举妄动。还有,君陌心在则,有他的保护,试问天下谁能伤得了她分毫。 因此,萧魅不紧不慢地道:「陛下莫急,待我慢慢道来你听!独孤世子献给陛下的当然是西疆的大户千金唐小姐,贞德美貌且性情温柔和顺。但不知为何,中途遭到了蜀川唐门的妖女唐琪算计,杀害了唐家小姐,李代桃僵,妄想偷天换日!陛下,你宠爱的唐妃,她根本就不是唐妃啊!」 司徒璜这一惊非同小可,但他根本就不相信。「一派胡言!朕的爱妃,岂会生错!」 萧魅早就料到他会如此喝斥,笃定地接道:「陛下莫急,臣有证据!此女曾经跟南宫大将军不清不楚,有过肌肤之亲。她的身体,南宫将军应该清楚!后来,她遭到南宫将军的厌弃,又投奔到我和夫君身边,竟然死性不改,为勾引我夫君给我下毒,害得我险些丧命。为了惩罚她,我对她略施薄惩,在她的左额头留下了铜钱大小的一块疤,作为对她的警戒,没想到此女完全不思悔改,变本加厉,竟然又杀害了唐小姐,冒充唐小姐入宫,而且还迷惑陛下,造谣生事,不但中伤南宫贵妃,还举荐乌鹤这个妖道做国师,如此种种。罪恶滔天,罪当诛!」 司徒璜被她一番话绕得有点儿头晕,待要不相信,却又听萧魅说得头头是道。自古君王多疑心,不由问了句:「你说她并非独孤府献来的唐妃,而是什么蜀川唐门的人,有何凭据?」 「当然有凭据了!」萧魅拍了唐妃光滑的左额角,道:「如果她是唐琪假冒,那么我猜她的左额角肯定有伤疤!一个铜钱大小的伤疤!可以当场验证!」 「怎么可能!」司徒璜坚决不肯相信。「爱妃肤白如玉,全身没有任何疤痕,更别说额角这么明显的位置!」 「陛下莫急!臣这就为陛下解开心头的疑惑!」萧魅伸手触向唐妃的额角,她相信唐琪肯定用了一些修饰用的东西来遮瑕。但是,这么久以来,掩盖得如此完美,就连跟她朝夕相伴的司徒璜都没有察觉,可见这掩饰之功着实厉害,跟武如意有的一拼。 萧魅全神贯注地搜寻破绽之处,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集中了她的手上,等着看她如何揭开唐妃的真实面目。 就在这个时候,一支冷箭突然射向了唐妃,但不等触碰到她,就落到了地上。 萧魅并不意外有人射冷箭,也不意外君陌心可以抵挡任何袭击,但她有些意外那支冷箭竟然射向唐妃,而不是射向她。不由微微颦起眉头,感觉到一些异常的危机,但她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继续认真仔细地寻找着易容膏。 可是,令她感到诧异的是,唐妃光滑的额头并没有想像中易容膏的存在,就算将她的额角抠红了,也没有抠出伤疤来。 「大胆!」司徒璜有些急了,喝斥道:「晋王妃,你还有何话说,冤枉了唐妃,还敢冒犯她,将你斩首一百次都不过份!还不快快停手,放了朕的爱妃,朕还会格外开恩赐你一个全尸!」 「急什么呢!好戏才刚刚开始!」随着一声娇嫩的笑语,香风浮动,就看到南宫影带着几个随身的女官和宫婢款款走了过来。她先是对司徒璜盈盈下拜,嘴里说道:「臣妾见过皇上。」 司徒璜没料到南宫影突然过来,不由大感意外。「爱妃,你怎么来了!这里有刺客,连唐妃都被他们给挟持,你快快回听雨阁!」 南宫影毫无惧色,微微笑道:「臣妾正是听说了此事才赶过来,帮皇上分忧解难!」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69揭开人皮 69揭开人皮 作者: 「臣妾正是听说了此事才赶过来,帮皇上分忧解难的!」 南宫影完全恢復了昔日的高贵冷艷,一派母仪天下的仪态万方。 司徒璜只所以宠爱南宫影,也主要是因为她果断的性格,正好跟他优柔寡断的性格形成互补。以前,他都习惯让她帮他拿主意。此时,早就心慌意乱的司徒璜,见南宫影如此笃定,习惯性地问道;「爱妃,你来得正好!快帮朕拿个主意!这两个逆贼挟持了唐妃,还诬陷她是蜀川唐门之女假扮,说什么她额角上有铜钱大的伤疤,简直一派胡言!」 他只想着赶紧救下唐妃,再将君陌心和萧魅一併处死。奈何君陌心武功盖世,就连乌鹤都被重伤倒地,其余诸人根本无法近身。 南宫影款款走到了司徒璜的身边,跟他比肩而立,美眸充满了胜利的得意之色,瞥向被萧魅控制住了的唐妃,隐露示威的意味。 终于,她还是站到了司徒璜的身边,而那个霸占她位置的女子,今日绝不会容许其逃命。南宫影道:「皇上莫急!正所谓是无风不起浪!臣妾素知,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如果唐妃并非蜀川唐女冒充,又何惧别人诬陷呢!再者……」说到这里,她目光犀利地看向唐妃被萧魅抠到发红,却仍然没有任何破绽的左额角,嫣然一笑,接道:「依臣妾之见,此事大有蹊跷,必定要严查到底!」 司徒璜原本指望南宫影拿主意的,这一下子更没了主意。「朕的爱妃怎么可能是旁人假冒……」一想到这么久以来,他的枕畔睡着一个来歷身份都不明的女子,不禁嵴背冒冷汗。 看到司徒璜目露惊疑之色,素来深知他禀性的南宫影便懂得火候已到,就适时地对控制住了唐妃的萧魅道;「晋王妃,本宫相信你与晋王都怀着一颗精忠报国之心,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叛逆之意。你既然怀疑此女并非真正的唐妃,而是蜀川唐女假冒,肯定有你的道理!此女心机深沉,狡诈多端,自然有的是手段演各种把戏矇骗皇上!孰不知,那些江湖骗术却瞒不了本宫的眼睛!就算她再擅于伪装,在本宫的面前也无所遁形。」 萧魅听她绕了一大圈,最后终于扯到了正题,赶紧请教道:「请贵妃娘娘赐教,这妖女……左额角上明明有铜钱大小的伤疤,不可能完全消失,到底怎么掩藏了起来!」 那疤痕极深,而且还一度被感染,就算是以现代社会的高超医术想完全磨平此疤也需要几年的时间,凭着这个年代的医术根本不可能半年多就消失不见。因此,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隐藏了起来。 萧魅先是怀疑唐琪用人皮胶布粘住了那疤痕,但找来找去,都没找到有人皮胶布的痕迹。假如贴了胶布,哪怕再隐蔽也能看得出破绽。她又怀疑她戴了人皮面具,但耳朵后面,脖子周围都找遍了,也没找到有人皮面具的痕迹。这下子,萧魅真没辙了。假如她不能当众揭开唐妃的真面目,还真是骑虎难下了。 还好,南宫影及时出现,她相信这个多年浸淫后宫的女子必定有破解的法子。就算没有办法,南宫影也必须得想出个办法来。因为这是她唯一整倒唐妃的机会,她一定不惜任何代价抓住这个机会。 南宫影缓缓踱步过去,司徒璜连忙拉住她,阻止道:「爱妃,不可!」 唐妃已经陷入了萧魅和君陌心的掌控之中,他欲救乏力,这时当然不希望南宫影再陷进去。 见司徒璜惊惶的模样,南宫影微微一笑,安慰道:「皇上莫惊。臣妾相信晋王和晋王妃绝无叛逆之心!他们擒住的这个唐妃是假的,待臣妾帮他们俩揭开这妖女的真面目!」说着,她就轻轻地扳开了司徒璜拉住她的手,巧笑嫣然地走了过去。 果然,萧魅和君陌心并没有伤害南宫影,还让出了地方让南宫影能够仔细观察唐妃。 周围安静得鸦雀无声,所有眼睛都齐刷刷地集中到了场中那四人的身上。这时没有人再放冷箭了!因为他们都见识到了君陌心的本领,在他的面前,任何明枪暗箭都不起作用的。 南宫影围绕着唐妃转了两圈,美眸突然迸射出森寒的冷意。抬起玉手对萧魅示意道:「晋王妃,借你的短剑一用。」 萧魅赶紧将手中的短剑递给了她,就算找不出破绽,让南宫影直接杀了唐妃,那也不是件坏事。她知道,南宫影一肚子的道道,想找个理由掩饰很容易。再说司徒璜是个软耳朵,只要唐妃一死,南宫影再施展她的巧舌如簧,定能哄转得他不予追究。 但事实证明,南宫影远比她想像中更加聪明狠辣。 「嗤,」南宫影将那把明晃晃的短剑径直划向唐妃的胸膛,引来一阵抽气声,也引得司徒璜大叫。 「爱妃,不可!」司徒璜吓得不轻,就差捂眼睛了。「不可伤害唐妃!」 南宫影回眸柔笑道:「皇上莫惊,臣妾不会伤害唐妃!但此女绝不是唐妃!」 说罢,她挥向唐妃胸膛的锋利短剑就划开了唐妃的衣襟,露出了雪白的胸膛。 众皆譁然,谁都想不到南宫影会这么做!唐妃是帝王的宠妃,她竟然当着无数人的面划开了唐妃的衣服,让她的上半身暴露在无数男人的眼里。无论此女是不是唐妃,那么她后半生的宠幸随着这刻的到来将全部消失。因为一个当众坦露身体的女子,再也不配上帝王的龙榻。 司徒璜已经呆住了,根本不知道南宫影为何如此疯狂。惊疑之下,连愤怒都已忘记,只能傻怔怔地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行动。 南宫影划开了唐妃的衣服,借着明亮的光线仔细搜索着,终于,美眸一亮,涌起狂喜之色。 萧魅心头一颤,她看得出来南宫影找到了最有利的证据,不由松了口气。果然,这种关键时候绝壁需要强大的盟友,才能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玉手在唐妃的心口摸索了一阵,然后用力一揭——「嘶啦」,就看到一张完整精緻的人皮面具从唐妃的胸膛揭起,然后是颈部,再是脸庞,甚至还有头皮……假如不是亲眼所见,众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第一次见到如此完整精巧的人皮面具。不,它已经不是简单的人皮面具,而等于半张人皮了。 普通的人皮面具只包含面部和脖颈,一般能在耳后或者脖子下面轻易找到开端部位,然后揭下来。但这张人皮面具竟然从胸部开始,包含了脖子脸庞甚至是头皮,就连那浓密的乌髮也是假的。 揭掉了人皮面具的唐妃原来是一个光头美人,也许是为了更完美的伪装,她剃光了三千青丝,整个人光滑得就像一只剥了皮的鸡蛋。但她的容貌跟人皮面具的容貌极为相似,只是左额角有一个铜钱大小的疤痕。尤其是剃光了头髮之后,没有丝毫的遮掩,那疤痕在她雪白如玉的肌肤上更为明显。 果然,此女是唐琪! 萧魅深吸一口气,竭力压制内心的情绪波动。尽管早就猜想到唐妃就是唐琪,但当事实摆在眼前之际,她仍然有些激动。她暗暗告诫自己要冷静,这种时候最好别再妄想,后面的事情交给南宫影就好。 南宫影好不容易逮到了这个可以置唐妃于死地的机会,她比萧魅更不会饶过唐琪。 所以说,只要揭开了唐琪的伪装,此女就彻底完了。接下来……萧魅心里一动,目光转向君陌心。 君陌心也正看着她,四目相对,心有灵犀地点点头。接下来,他们需要做的就是重新赢得司徒璜的信任和器重。 萧魅转过身,看向司徒璜。不出她所料,此时的司徒璜目瞪口呆,完全傻掉了。她赶紧上前提醒道:「陛下,这妖女果然不是唐妃!」 「呃,」司徒璜转过头,模样还是有点儿傻。看样子,还没从震惊中醒过来。 「贵妃亲自验明正身,臣可以作证,此妖女就是蜀山唐门之女唐琪!」萧魅趁机将唐琪的所作所为都揭露了出来。「可以宣南宫大将军作证,此女还趁着他酒醉之时勾引他,之后遭到厌弃就投奔到了我的身边,再勾引我的夫君。丑事败露,将她逐走之后,下落不明!没想到她竟然死性不改,继续为祸人间!陛下,万万不可轻易饶恕此女,一定要为真正的唐小姐报仇!」 司徒璜嘴唇翕动,想说什么,终归什么都没有说。因为他压根就没见到那传说中的唐小姐,而他宠爱了这么久的唐妃,竟然……是假冒的!而且,还是残花败柳之身,如此沉重的打击,令他一时间无法思考。 南宫影洋洋得意地注视着唐妃,冷笑道:「贱人,今日总算露出了本来面目,看你还怎么蛊惑皇上!」 这时,听到司徒璜有气无力的声音:「唐妃怎么不能开口说话了!让她开口说话,朕有话问她!」 圣命难违,萧魅只好不情不愿地对君陌心施了个眼色,让他注意看着别让唐琪使诈。 谁都想不到,君陌心做了个常人意想不到的动作。他抓过离他最近一个侍卫,剥掉那侍卫的披风,抬手一扬,那披风就覆盖上了唐妃裸露的上半身,裹得严严实实,确定不再走光之后,他才慢慢地走过去,伸手抚开了唐妃的穴道。 旁人看来,君陌心此举甚是君子。无论唐妃是不是假冒的,但她都曾是皇帝的女人。而且,一介弱女赤身裸体也甚是不雅。他过去给她解穴之前,当然得避避嫌。随手剥了侍卫的披风为唐妃遮羞,再过去动手解她的穴道,一番作为光明磊落,就连六神无主的司徒璜见了也不禁大为欣慰。 司徒璜也觉得唐妃当众赤裸身体甚是不雅,但又不知该如何救她。君陌心的行为令他刮目相看,甚是感激。当即流露欣慰之色,看待君陌心的目光都暖了几分。 但是,只有萧魅知道,君陌心此举并不像众人看待得那么简单。 他修为盖世,若是想解开唐琪的穴道,只需凌空拂指即可,根本不必触碰她的身体。但他仍然走过去给她解穴,不过是为了掩饰他帮她遮掩身体的行为罢了。其实,他和司徒璜一样,并不愿唐琪的身体坦露在众多男人面前。 当然,这份感情并不是冲着唐琪,而是冲着凌飞雪。毕竟唐琪长着和凌飞雪极为相似的形容。归根到底,他的心底里仍然为凌飞雪保留着位置。 萧魅心里微微酸涩,但能理解他。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爱了凌飞雪这么多年,无法做到船过了无痕。 解开了穴道,唐妃无力地瘫倒在地。幸而有风衣蔽体,她勉强不再走光,可是她深深知道大势已去。 「皇上,臣妾并不想申辨什么,只是臣妾待皇上的心意是真的!」唐妃含泪哽咽道:「臣妾跟唐小姐形容相似,为何她能入宫我不能入宫!更何况,皇上一直宠爱的是臣妾啊!而且臣妾怀的是皇上的龙种,就算皇上要怪罪,也要顾念骨肉之情……」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司徒璜原本就十分不忍,此时看到唐妃伏地流泪,也不禁湿了眼眶。「爱妃……你……」 「皇上,这妖女胆大妄为,罪孽深重,无可宽恕!如今事实真相揭开,就该将她当场处决,以正国法宫规,万万不可再存仁慈之心!」南宫影看到司徒璜对唐妃有留恋不舍之色,当然懂得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此女不可再留,请皇上下旨,赶紧将她处理掉,以免传出丑闻影响了我天盛的宫规清誉!」 司徒璜又乱了,他原本就是个耳根子极软之人,此时又拿不定主意了。一方面,他对唐妃还有些眷恋难捨之情,另一方面他更在意的是他君王的面子问题。 「皇上,臣妾怀的是你的亲骨肉啊!」唐妃哭道:「虎毒尚不食子,请容臣妾为君诞下皇儿,再处置臣妾不迟。」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70新的战局 70新的战局 作者: 「皇上,臣妾怀的是您的亲骨肉啊!虎毒尚不食子,请容臣妾为皇上诞下皇儿,再处置臣妾不迟!」 唐妃跪伏在地,嘤嘤哭泣着。 就算她是假冒的唐妃,但她怀了司徒璜的孩子这是真的。 司徒璜想到了素日对她的恩宠,不由心软了,吶吶地道:「爱妃……那个……你为何要假冒唐小姐,你本来的面貌也很美丽,朕甚喜……」 「皇上,这妖女害死了真正的唐妃啊!她鸠占雀巢,其心无比歹毒!」南宫影赶紧道:「必须当场诛杀,不能饶恕!」 「可……她怀的是朕的亲生骨肉!」司徒璜表示不同意。「朕怎能杀害自己的孩儿!」 南宫影有些着急,只要想到她自己肚子里的龙种马上就要出世了,假如留着唐妃,肯定会怂恿司徒璜来个滴血验亲,想到这里,她就不惜任何代价除掉唐妃,情急之下,脱口道:「此女淫贱,早就残花败柳之身,她肚子里怀的根本不是龙种!」 这下子,不用唐妃申辩,司徒璜就不高兴了。「朕知道你素来跟唐妃不睦,可这话未免过于轻率。朕一直专宠唐妃,为何断定她怀的就不是龙种!」 看着司徒璜忿然的样子,南宫影意识到说错了话。男人都要面子,尤其是司徒璜一国之君,更注重颜面。她一口咬定唐妃怀的不是龙种,这无疑否决了司徒璜作为男人的能力,如何不让他恼火。 毕竟,司徒璜才是一国之君。他对南宫影着恼,自然就对唐妃有利。眼看着他准备赫免唐妃,暂时押回荣华宫,等她生产之后再作打算。 就在司徒璜张嘴之时,萧魅抢先开口道:「陛下,臣听说一直是娄太医为唐妃诊脉,其他的太医偶尔给她诊脉都被她婉言拒绝了,只能做到」望闻问「,最关键的」切「却没做到!臣觉得,唐妃一直不让其他太医给她诊脉,其中必有猫腻!不如将那娄太医宣上来,仔细问一问,究竟如何!」 司徒璜呆了呆,他倒是没注意这些事情,喃喃地道:「娄太医能有什么问题……来人,宣娄太医!」 唐妃瑟缩在地上,她紧紧裹着那件披风,浑身颤慄着,垂着头,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但能看得出来,司徒璜宣娄太医这件事情令她十分恐惧。 不一会儿,娄太医被宣到殿前,他看了眼仅裹风衣瑟缩在地上的唐妃,可能是知道东窗事发,不由扑嗵跪倒在地。 「娄太医,」司徒璜脸色灰白,他比任何人都关心唐妃肚子里的龙种问题。「唐妃的喜脉是你把出来的,一直是你为她诊脉保胎,你说,她的龙胎有何问题!」 娄太医战战兢兢地道:「臣一直为唐妃娘娘把脉,她的龙胎……没有什么问题啊!」 「大胆!」南宫影喝斥道:「你好好睁开眼睛看清楚了再说!唐妃的龙胎究竟有没有问题!」 娄太医哪里敢改口,坚持道;「唐妃的龙胎没有任何问题!臣敢打包票……」 「娄太医!」萧魅一声重喝,冷笑道:「你抬起头看看我!」 娄太医看向萧魅,身子一颤,不由避开视线低下头去。 「怎么不敢看我呢!」萧魅慢慢地走近他,道:「你应该认识我吧!」 南宫影美眸一亮,忙问道:「晋王妃,你认得这娄太医吗?」 「认得!」萧魅慢慢地道:「以前见过他!他曾经是个江湖郎中……医术十分不靠谱!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能混到宫里来做御医呢!」 其实,娄太医就是曾经独孤家派给南宫钰的娄军医,随着一千名独孤军护送南宫钰上骊山。一路同行,萧魅自然认得他。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并没有揭穿他是独孤府的人,只说他是个不靠谱的江湖郎中,就是不想过多地让独孤晚牵涉进来。 一则,她对独孤晚一直很有好感,不想把他拉进这些麻烦的烂事里面;二则,在南宫影再次站到了有利位置上之时,她不想让独孤晚处在太被动的地位,那样将无人牵制南宫家的势力。 巧妙地掩去了真相,只揭发唐琪,并不牵涉到独孤晚。 娄太医面色如土,一个劲地叩头,不敢再辩解。 萧魅看得出来,他也不敢牵涉出独孤晚,因此也没有要反驳她的意思,就让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不靠谱的江湖郎中。 既然娄太医不靠谱,那自然要请个靠谱的太医过来。 很快,就宣上来另外两名太医院的资深老太医,他们诊脉从不会出错的。 唐妃看着两名太医奉命过来给她诊脉,清眸不由涌起绝望。不过,随后她又笑了。只见刀光一闪,她竟用一把短匕抵住了自己的脖子,喝斥道:「谁也别靠近我!否则现在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这下子,谁也不敢靠近了。 原来,唐妃的身上竟然贴肉藏着短匕,被解穴之后,她就悄悄拔了出来,藏在了风衣里面,此时准备用它来自裁。 「哈,贱人,做贼心虚了吧!」南宫影冷笑,趁机道:「知道自己怀的根本不是龙种,不敢让太医诊脉。想死就赶紧的,否则验出了你怀的不是龙种而是野种,那时候对你的惩罚更加残酷!」 唐妃恍若干闻,她转过身去看着君陌心,悽然一笑:「我知道,你为我披上这件披风是不想让别的男人看到我的身子!其实,你对我还有感情的对不对!如果我说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信吗?」 君陌心默默地听着,默默地立着。 「喂,妖女!」萧魅赶紧拦到了君陌心的前面,叉腰指着唐妃痛骂:「别疯狗开始乱咬人!我家夫君跟你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你作死就作死扯上他作甚!告诉你,别以为他给你披件衣服就是对你余情未了,不过因为你是陛下的女人,为了顾全陛下的颜面罢了!真是倒霉种子滥发芽,给你点阳光就灿烂,给你个破筐就下蛋!想死赶紧的,没人拦着你!」 南宫影赶紧附合道:「晋王妃说得没错!这妖女临死还想拉个垫背的!就因为晋王妃揭穿了她的真实面目,她就想着抹黑晋王,皇上你要明察秋毫千万不要中了这妖女的诡计!」 萧魅暗暗打了个响指,南宫影果然是神队友,这神补刀来得太及时。「贵妃娘娘英明,一眼就看穿了妖女的伎俩,陛下明察秋毫,自然不会被她这拙劣的栽赃给蒙蔽了耳目。」 一唱一合,司徒璜自然不能再迁怒君陌心,否则就是被妖女给迷惑了耳目,怎对得起明察秋毫四个字。 司徒璜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作为男人,有唐妃这样的女人,假冒在先,怀的龙种都有问题,最后还对着别的男人倾诉衷肠,简直比当面扇他一记耳光都要令他恼火。「你们还怔着干什么?快拿下唐妃,强制她让太医诊脉!假如她怀的龙种有问题……立即当场诛杀!」 侍卫立即涌上前去,君陌心悄悄地退开,两位太医就等着制住唐妃之后给她诊脉以确定龙胎的真实月份。 这时,就听到唐妃一声冷笑:「不必麻烦了!我自行了断!」说罢,她将尖刀插进了自己的心窝。她定定地盯着萧魅,用尽最后的力气恨声道:「我没有输给你……假如让我早些遇到他……」 假如……这世上永远都没有假如!一旦发生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也许君陌心早遇到唐琪,早在萧魅之前,早在腊梅之前,他会爱上她!但是,上天的安排总是不早也不晚,该是谁的,谁也抢不走。 唐妃慢慢地歪倒在地,玉手撒开了刀柄,鲜血顺着心窝慢慢地流淌到地面,蜿蜒出一条血色的长线。 看到唐妃终于死了,南宫影悄悄地吐出一口气。除掉了心腹大患,她在这后宫里面自然又恢復了昔日的盛宠。当即,她神清气爽地走到了司徒璜的跟前,扶住了摇摇晃晃的君王,娇声道:「皇上,这妖女除了!她给你带来的所有侮辱和污秽都一起消失,你不必介怀。」 司徒璜稳稳神,他还有着最后的疑问。「唐妃……怀的究竟是不是龙种!」 这个问题,随着唐妃的死去似乎并不重要了!她咽气之后,脉搏消失,就想滴血验亲,胎儿已随母体死亡,鲜血凝固,将无法得到准确的结果。 最后,司徒璜挥挥手,道:「拖下去……乱葬岗埋了!」 唐妃无疑失去了妃位,根本无法入葬妃陵,甚至连普通的宫女和太监都不如,乱葬岗是她最后的容身之地。 南宫影十分得意,又在司徒璜面前讲了许多唐妃的坏话,反覆说明唐妃的阴险狠毒和狡诈,如此居心叵测的女人,自然不配得到皇帝的任何垂怜,暴尸荒野是应有的结果。 但萧魅看得出来,唐妃的死亡对司徒璜的打击还是很大。他双眼无神,原本就有些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 终于,在众人的惊唿声里,司徒璜倒了下去。 「皇上!」南宫影最先惊叫起来,她忙不迭拉住他,对两位太医喊道:「快来给皇上诊脉!」 看着忙乱成一团的众人,萧魅知道,这一局已经结束了! 唐妃和南宫影的争斗,以唐妃的横尸当场,南宫影的胜出宣告结束。下一个回合,该论到谁了? 这一局的队友,也许就是下一局的对手! 皇宫内院,朝野上下,权利的争斗从不会停止,除非,站上了那个万万人敬仰的君主宝座,成为主宰天下苍生命运的九五至尊。 * 唐妃暴毙,荣华宫人去楼空。也许是怕睹景思人,皇帝下令封锁了荣华宫,从此庞大的行宫任由荒草瀰漫,蛛网结满屋樑,再无人烟。 萧魅坐着轿辇漫步在庞大的皇宫里面,看着宫门紧闭的荣华宫,若有所思。 自古帝王三宫六院,妃嫔无数,也造就了寂寞无数。那些失宠的妃子,结局十分凄凉。她不由想到了一件事情,假如君陌心有朝一日登上了帝位,会不会也这样呢! 不会的!他答应过她,绝不噼腿,绝不偷腥。可是,人心总会变的!身处不同的地位,心态也不会有不同的变化。 等到大权在握,天下尽握手中之时,拥有至高无上权利的男子,他还会待她始终如一吗?他还会专宠她如一吗? 这些问题的答案,恐怕只有等到那一天来临的时候才会揭晓。 等到了听雨阁,里面进进出出的十分忙乱。因为贵妃娘娘临盆,快要生了。 萧魅知道,随着贵妃诞下皇子之后,南宫钰和独孤晨同时会被皇帝赐婚,这样南宫家和独孤家的地位再次得到巩固。 因为南宫钰和独孤晨的友谊,才能让南宫家和独孤家经歷了唐妃之死后还能维持着表面的和睦。 随着唐妃的猝死,南宫影也不想跟独孤家彻底闹翻。这个时候,她需要独孤家的支持,这样南宫家的地位才会更加稳固。 表面上歌舞昇平,暗地里却是浪涛汹涌。萧魅知道,随着南宫家的地位牢不可破,她和君陌心的地位将会岌岌可危。 南宫云书绝对容不下君陌心,戚泽成也看君陌心极不顺眼。他们俩如果联手,君陌心恐怕难逃毒手。 所以萧魅必须把握机会,赶在南宫家出手之前先下手为强。 这是个忙乱的时刻,根本无人有暇顾及到萧魅,所以她的出现极不引人注意。 萧魅悄悄地进到了听雨阁,进到了南宫影的寝殿,趁乱之际想混进内阁。 「萧魅!」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住了她。 萧魅回过头,见是南宫钰。她略有些心虚和尴尬,讪讪地问道:「啥事。」 南宫钰似乎并没介意她的疏冷(习惯了),凑近前来,问道:「你来做什么?」 萧魅瞪他:「你来做什么!」 「我当然……来看我姑姑了!」南宫钰不明白自己寻常的一句问话,怎么就惹得她怒目而视,似乎很不高兴见到他的样子。 「ok,我也一样!」萧魅戳戳他的肩窝,道:「借过,我进去一下!」 「你干嘛黑着张脸,我就想跟你说两句话,这也有错嘛!」南宫钰却丝毫没自觉性,又紧粘了上来。难得君陌心不在她的身畔,他真得很想跟她多说几句话。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71罪魁祸首 71罪魁祸首 作者: 南宫钰紧粘着萧魅,难得君陌心不在她的身畔,他真得很想跟她多说几句话。 萧魅暗暗着急,恨不得伸手将他给推开。「喂,我还有事情要忙,你……离我远一点儿!」 南宫钰脸皮一向很厚,当然不是她一两句话可以驱赶得开,甚至更粘上来了。「你忙什么,我帮你!」 「走开啦!我的事情你帮不上忙!」萧魅哪里敢让他帮忙,这件事情无比重要,关系到她和君陌心今后的生死存亡,半分马虎不得。更何况,南宫钰是南宫影的亲侄子,她晕头了才会想让他帮她的忙。 奈何南宫钰就像一块粘手胶,怎么都甩不脱。无论萧魅往哪个方向走,他都如影随形地紧跟着。 两人拉拉扯扯的,不经意间,「叭嗒」萧魅衣袖里掉落了一件东西。 「什么?」南宫钰对萧魅的任何物品都极为感兴趣,见她掉了东西,当然极为殷勤地弯腰去捡。 「别动!」萧魅这一惊非同小可,出了一身的冷汗。「我的!拿来!」 看到萧魅这么紧张的样子,南宫钰更是动了好奇之心,他眼疾手快地抢在萧魅之前弯腰捡起了那个布袋,然后打开了。 萧魅急了,伸手就去夺。她现在的武功可是今非昔比,想从南宫钰的手里抢东西并不是件困难的事情。 但南宫钰天下兵马大元帅的称号也不是浪得虚名的,临战经验十分丰富,而且极为狡猾。就在萧魅伸手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想干嘛,直接一个迴转身躲开了,而且喊道;「来人,拦住她!」 堂堂兵马大元帅的身边当然随时带着许多武功高强的侍卫,甚至还有一名副将,他们同样武功高强,临阵经验丰富,能够及时应对各种突发状况,而且合作极为默契。因此,当南宫钰一声令下,他们立即就拦住了萧魅,并且及时将她跟南宫钰隔离出了安全距离。 萧魅简直急得要跺脚,她想打倒这些人也容易,但却需要时间。而她再想从南宫钰的手里夺过书信,也需要时间。可是,等她做到这些的事情,那封书信根本就已经不是秘密了。 想到事情败露之后的严重后果,萧魅不由额角渗汗。但她知道,事情一定还要有转变的机会,关键是她该如何把握。 这个时间,南宫钰已经从布袋里取出了书信,并且大致看了一遍。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根本就没想到,这封书信竟然是戚泽成写给南宫影的情书。 书信里面诉说了戚泽成对南宫影的思念,并且祝福他们即将出世的孩儿平安健康等等。最后还说什么,等孩儿长大做储君继承了皇位,那么他们就守得云开见月明。此时的分别,就为了将来的长相厮守。 不等看完这封信,南宫钰就冷汗直流。他当然懂得这封信意味着什么。假如传出去,南宫影和即将出世的皇子就完了!当然,南宫家也就随之完了! 「大胆!」南宫钰气得浑身颤抖,怒斥道:「你……你哪里弄来的这脏东西,是想要栽赃陷害吗?」 萧魅大眼睛转了转,矢口否认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南宫钰将那封信攥手里,咬着钢牙:「刚刚从你身上掉下来的东西,你还想着否认!快说,这是不是君陌心的主意!」 一定是君陌心挑唆她的!否则萧魅不会想出这样的损招,也不会做这种卑鄙的栽赃嫁祸之事。 「什么?我不知道!」萧魅打死都不肯承认,因为承认了就得死。「你手里拿的东西……我不认识!」 她的确不认识,因为那是君陌心临摹了戚泽成的笔迹,写的都是繁体字,多半她不认得。 「萧魅,不到黄河不死心!」南宫钰快要被她给气疯了,当即宣布道:「我要把这东西呈到刑部去,把你押进刑部大牢,严刑审讯,那时看你还能不能撑得住,看你还敢不敢继续包庇君陌心!」 看南宫钰的样子,他的威胁绝不是说说而已。萧魅不由头皮发麻,想着接下来该如何收场。 恰在这时,随着太监通报:「皇上驾到!」局面更加失控到不可收拾。 萧魅灵机一动,突然就有了主意。她突然转身沖向在嫔妃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前唿后拥走过来的司徒璜,嘴里大叫着:「陛下救我!」 司徒璜脸色仍然不佳,苍白中透着憔悴。自打唐妃死后,他受的打击不小,当场晕厥,后经太医救醒,就一直卧病不起。这些天病情刚有了些起色,可以下床走动了,当南宫影临盆,他就赶过来探视。 有句话说,人到倒霉的时候,喝水塞牙缝,放屁砸脚后跟。司徒璜刚刚恢復了一点儿元气,准确做父亲了,却想不到新的打击即将到来。 刚进听雨阁,就见萧魅大惊小怪地扑上来,嘴里还喊着「陛下救我!」司徒璜一惊,脚步踉跄,差点儿跌倒。 随行的嫔妃和宫女赶紧扶住他,芸妃斥道:「何人在皇上面前大唿小叫,惊了圣驾,该当何罪!」 萧魅跑过来,满脸的惊惶失措。「陛下,不得了!臣刚刚发现……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南宫大将军见我撞破了秘密,就想要杀人灭口!」 刚刚立稳脚跟的司徒璜差点儿又打了个趔趄:「你……你说什么!」 凉妃冷笑道:「原来是晋王妃!就算晋王是半路回归皇家,你好歹也算是个王妃,如此不懂规矩,简直像个野人!」 就在这边吵嚷斥责的时候,那边南宫钰带着人追过来了。「贱人,你休得胡说八道!」 南宫钰有些急了,这个时候他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他认为那封信是君陌心诬陷南宫影和戚泽成的罪证,不能毁灭。所以,直走到司徒璜的面前,他仍然保留着那封信。 「陛下,快派人搜查他!那封密信,还是他的身上!」萧魅赶紧提议道。 「什么密信!」司徒璜看南宫钰的手里攥着一张纸,就问道:「南宫大将军,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南宫钰见无法继续隐瞒,就把心一横,道;「回禀皇上,这封信是从晋王妃的身上掉出来的!她不识字也不会写字,这封信肯定是晋王写的,命她悄悄带进宫里来,想着嫁祸贵妃娘娘和九千岁!」 司徒璜越听觉得问题越大,命道:「把那封书信呈上来给朕瞧瞧!」 南宫钰犹豫了一下,内心隐隐感觉不妥。但此时再想着毁灭书信为时已晚了!直到内监总管王明诚走过来,他这才将那被攥皱了的书信交了出去。 很快,那封书信就被王明诚呈到了司徒璜的面前。 司徒璜稳稳神,亲自展开书信,看了一遍。不看不知道,一看几乎气得当场噎屁。 他最宠信的宦官戚泽成竟然给他最宠爱的贵妃南宫影写情书,而且从书信的字面意思来看,南宫影即将出生的皇子竟然是戚泽成和她生的孽种。这还不算,两人还谋算着让这个野种做天盛王朝的储君,将来继承皇位。 司徒璜的手直哆嗦,身体摇摇欲坠。 左右侍候的人见势不妙,赶紧上前搀住。凉妃和芸妃互相打了个眼色,忙道:「皇上,千万保重龙体啊!」 「这……这究竟从何而来!」司徒璜挺过最初的眩晕之后,张开嘴巴,用尽所有的力气问道。 不等南宫钰开口,萧魅再次抢先道:「我看到这封信从南宫大将军的衣袖里掉出来,捡起来想还给他的。只是不小心看到了信的内容,他就要诬陷我,说这封信是我拿来的!陛下英明,我拿这封信做什么呢!再说了,我跟南宫贵妃无冤无仇的,怎么会写信诬陷她呢!」 南宫钰差点儿没气死,当即道:「这明明是从你的衣袖里掉出来的,还倒打一耙!萧魅,你为何如此无耻!」 萧魅硬起心肠,辩道:「你有何证据说这信是从我衣袖里掉出来的!」 「我亲眼看到的!」南宫钰说完,见周围人包括司徒璜在内似乎不信,忙道:「我身边的副将和侍卫都看到了!」 「喂,拜託你讲话长长脑子!」萧魅原不想把南宫钰扯进来,可这傢伙总是跟着坏事,实在没有办法。这种关键时候,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沖,没有退路。「你身边的副将和侍卫当然都偏着你说话了,谁会为我作证啊!」 因为萧魅自恃修为盖世,再加上她是现代人的观念,出入宫廷一般不习惯带着侍女和侍卫。就算带了几个轿夫和侍卫,进听雨阁宫殿的时候都留在殿外了。 所以,她身边并没有侍女和侍卫为她作证。凡事有利有蔽,正因为她身边没有她自己的人,反倒可以避免那些胆小的侍女或侍卫露出胆怯之色而暴露真相。 「这东西就是从你的衣袖里面掉出来!萧魅,你敢诅咒发誓不是吗?」南宫钰怒了,像一头随时准备扑向萧魅的狮子。他不止愤怒,还伤心失望。真想不到,她竟然会做出这种卑鄙丑陋的事情。以前,他根本就不了解她! 不等萧魅发誓,芸妃开口道;「皇上,这件事情倒也不难查清真相。只要把戚公公宣过来,问一问不就知晓了吗?」 「这封信是诬陷,为何要宣戚公公!」南宫钰越来越意识到不妙。他发现自己犯下了一个难以饶恕的错误。当他发现这封信的时候,就该第一时间销毁,而不是留着它跟萧魅对质。「我说过,这封信是从晋王妃的衣袖里掉下来的!」 「哟,各执一词就算吵到明天也没有结果。」凉妃事不关已的模样,却似无意地道:「不如先将这封信收了,等到贵妃姐姐诞下皇子之后再作查问。」 司徒璜眼珠子都要红了,想到唐妃腹中来歷不明的鬼胎,再看看产房那边进进去去的宫婢,正为南宫影分娩忙碌着。而这即将临世的皇嗣竟然也可能是野种,怎能不让他五内俱焚,只差没当场呕出一口血来。 「来人!」司徒璜嘶声喝令道:「将南宫钰和晋王妃都拿下,再传戚公公前来见朕!」 假如南宫影怀的龙胎有问题,他坚决不能让这个野种落地,否则他岂非变成了现成的绿龟公,整个天盛王朝的笑柄。 「谁敢动大将军!」南宫钰身边的副将和侍卫当即拔刀护主。 这让司徒璜更加愤怒:「拿下他!谁敢阻拦,就以叛逆罪当场诛杀!」 南宫钰挥手示意随从不要抵抗,他率先放下了兵刃,目眦欲裂地看向萧魅,恨声道:「没想到你是这种女人!以前是我错看了你!」 萧魅咬了咬唇,大眼睛里有泪光闪过。此时,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身不由已。一将功成万骨枯,想踏上那个最最顶端闪着万丈光芒的宝座,又要牺牲多少无辜的人呢!尤其是,这个人是她的朋友! 可是,这个时候,她不能松口。假如她松口,就彻底输了!她和君陌心将永无翻身之地。 假如赢了……想到这里,她又微微安心了一些。假如君陌心控制住了局面,她肯定会释放南宫钰,不会伤害他的。 就在御林军侍卫准备拿下萧魅和南宫钰的时候,听到一声清朗的斥喝:「放开他们俩!真正的罪魁祸首已经被擒来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萧魅悄悄松了口气。她就知道,他一定会及时赶过来的。这个时候,她真得有些招架不住了,急需他的出现压住场面。 司徒璜闻声看去,见君陌心已经押解着戚泽成过来了。他定定神,道:「晋王爷,你这是从哪里带了戚公公前来!」 君陌心放下了戚泽成,对方竟然如软泥般瘫倒在地,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看得出来,戚泽成被制住了穴道,失去了自由。「陛下,臣无意间发现了戚公公竟并非阉人,想到此事关系重大,当即擒了他过来禀明陛下,听候发落。」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而司徒璜简直要当场晕过去了。「不是上次刚验过身,戚公公……确实是阉人!这……这究竟怎么回事,给朕从实招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72乘胜追击 72乘胜追击 作者: 盛夏季节,偌大的听雨阁宫殿一片阴云密布,空气如同凝滞一般。人人噤若寒蝉,仿佛大祸临头。 即将临盆的南宫贵妃竟然被揭露可能跟戚公公有染,就连她即将诞下的皇儿也可能是跟戚泽成私通的野种。 这爆炸性的坏消息对于重病初愈的司徒璜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刚刚从唐妃的打击里恢復过来,他实在难以承受再次沉重的打击。 戚泽成被君陌心封住了穴道,然后拖了下去再次验身。 司徒璜难以支撑病弱的身躯,凉妃就命人搬来了太师椅,搀扶他坐下,并且柔声安慰道:「皇上莫急,真相如何很快就有答案。」 芸妃也道:「这种事情,真得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等龙胎出世之后,滴血验亲,不就一切真相大白了嘛!」 因为唐妃和南宫影的龙胎相继出问题,这会让接连受到打击的司徒璜风声鹤唳,杯弓蛇影。假如这次证实南宫影和戚泽成有染,无疑会让他对另外两个怀孕的嫔妃凉妃和芸妃也会起疑心。 而芸妃的建议可以很好地消除司徒璜的疑心,她和凉妃的龙胎并没有问题,是不怕验血的。 也许是受到的打击过重,司徒璜眼神有些呆滞。看得出来,他的惊恐多过他的愤怒,似乎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局面。 他最信任的宦官戚泽成,他最宠爱的贵妃南宫影,他们俩竟然……竟然有私情!想到这里,他就像是腊月天兜头浇了一桶凉水,那是从头凉到脚后跟。 萧魅向君陌心投去一瞥,似乎有些犹豫不忍——他们是不是太残忍了! 君陌心却是一脸的漠然。他并没有质疑此行为是否残忍的问题,而是担心接下来的发展是否顺利的问题。假如此时南宫家派人结果了戚泽成,并且毁尸灭迹,那他真拿南宫家没有办法了。 不过,此时南宫钰已被控制,南宫云书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估计问题不大。 过了没多一会儿,就有验身的老太监过来禀报。只见那太监满脸的惊恐,似乎见到了什么怪物般,扑嗵跪倒在地,道:「禀皇上……戚……戚公公……竟……竟然是……」 司徒璜几乎要晕过去:「他是……是男人吗?」 「戚公公是……是男儿身!」那老太监不停地抹汗,因为上次也是他为戚泽成验身。「不知为何……上次验身……他的确是阉人……这次……竟……竟然是……是男儿身!」 的确是一件令人无法理解的诡异事情。但君陌心适时的解答,揭开了众人的疑问。「戚泽成自小修习缩阳功,他可以毫不费劲地伪装成阉人。但在昏迷的时候,无法运用缩阳功,就会暴露真实的身份!」 「……」先是一阵死寂的沉默,然后「轰」一声,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么多年来,天盛公认的第一宦官戚泽成竟然是个假阉人! 「怎么会……」司徒璜完全傻掉了,因为戚泽成跟南宫影一样,跟随了他将近二十年。冷不丁的突然告诉他,戚泽成竟然是个真正的男人,让他如何能够接受得了。「再派人去验,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说罢,他颓然瘫在座椅里,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消失了。 又有太监奉圣命去给戚泽成验身,然而奇蹟并没出现,再次验身的结果仍然一致——戚泽成是个男人! 司徒璜不由想起了一件事情,戚泽成似乎跟南宫影是同一年入宫的。他们俩关系一向密切,他以为只是主僕之间的关系,根本没往男女之情方面猜想。后来,他逐渐盛宠这二人,并且倚重他们,却万万想不到,他们俩早在进宫之时就有了私情。 感觉脑门上被扣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他恼怒得想要杀人。当他发现自己的手指竟然插进了他的皇冠里,似乎想将皇冠掀掉,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控。他竟然把头上戴的皇冠当成了那顶想像中的绿帽子,想摘下来。 意识到这件窘迫的事情,司徒璜更加羞恼,他简直大怒若狂:「来人……」 话音未落,就听到产房里传出喜讯:「贵妃娘娘生了!贵妃娘娘生下了一位小皇子!」 这简直如同火上浇油!司徒璜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拍案而起,怒吼道:「把那个孽种抱过来,朕要滴血验亲!」 萧魅不得不配服司徒璜,都到这个地步了,尚能保持理智,知道用滴血验亲来看看这个孩子是不是他的亲生骨肉,倒让她刮目相看。其实她误会了,司徒璜此举并不是慎重,也不是对南宫影生的孩子多么留恋,只是不想承认自己被绿了而已。 他用最后的顽抗来赌一把——这个孩子不是野种。 可惜,希望多么大,失望就多么大。 滴血验亲的结果无疑会打破他最后的那点儿希望,令他彻底崩溃。 整个宫廷所有资深的御医都到齐了,用尽各种办法来帮司徒璜和新生儿来滴血验亲,可惜水中的两滴血就是不肯相融。 这好像一记耳光当众狠狠地扇到了司徒璜的脸上,他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红,再由红转黄……就像调色板般变化不停。 萧魅偷偷看向君陌心,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君陌心紧抿薄唇,神色清冷,那双幽邃的眸子里面看不清任何情绪。 就在司徒璜终于张开他的金口,准备吐出玉言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噗」一口鲜血喷溅了出来,离他最近的芸妃吓得惊叫起来,凉妃则扑向他,嘴里大喊着皇上。 司徒璜竟然当众喷出了一大口鲜血,不但溅了芸妃一身,还流到了他的脖子里,污脏了他的龙袍衣襟。张着含血的嘴巴,他喉咙里发出呵呵的怪声,却怎么都无法发出一个完整的音节。终于,他眼珠凸出,仰面摔倒。 「皇上,皇上!」凉妃胆子壮些,她不像芸妃一样见到血就吓得乱叫,还能上前扶住他。可是一扶之下才发现,他全身的骨骼都有些僵硬了。「御医,快给皇上诊治……快诊治!」 现场再次乱作一团,简直比发现戚泽成不是阉人还要糟乱。众人围聚过去,七手八脚地忙着救治司徒璜。 萧魅趁乱熘到了君陌心的跟前,悄声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事情倒是出奇的顺利,南宫钰的出现,阴差阳错反倒让整个计划有了事半功倍之效。如今南宫影和戚泽成的姦情败露,也就预示着南宫家的政权即将面临瓦解。 可是瓦解后的朝权也不是君陌心可以控制的,他根本就是个没有任何实权的闲散王爷。就算司徒璜一命呜唿,就算南宫家倒号,也轮不到君陌心来执掌朝局。 萧魅只是先下手为强而已。她趁着南宫影临盆之际,这是南宫影防御力最低的时候出手,就是怕过了这个机会,南宫影重新强大起来,萧魅和君陌心恐怕难脱毒手。 这一局,赢得很漂亮。 可是接下来呢?萧魅是半分把握都没有。不过只要南宫家的政权倒了,她和君陌心至少有了暂时喘息的机会。只要能够继续留在汴京,继续保留着晋王的名份,以后可以伺机而动。 然而,君陌心跟她的想法却有所不同:「一鼓作气,乘胜追击。」 「噢,」萧魅点头,再瞧瞧仍然被众御医围着抢救的司徒璜;「这皇帝不会一命呜唿了吧!」 尽管一直觉得司徒璜有些没用,但实在想不到他竟然如此没用。不过是两个妃子出墙怀了野种而已,他就如此伤不起。唐妃之事把他气到卧病月余,而南宫影直接让他吐血背过气去。 「不会。」君陌心笃定地道。「惊怒交迸,气血攻心,好在这些年保养得好,御医急救之后应该能活过来。」 也仅是活过来而已。活过来的司徒璜估计得废掉大半,从此变成个病秧子。当然,这也比他直接挂掉要好得多。否则朝堂大乱,也不是她和君陌心能控制得住。 萧魅立在君陌心的身畔,这次他们俩又立下了大功。随着唐妃和南宫影的倒号,萧魅和君陌心的处境将会更加安全。 * 南宫影刚刚生下皇子就被打入冷宫,而那个小皇子已经被内监大总管王明钦给亲手给勒死啦。 当初南宫影得势的时候,王明钦围绕在她的身边甚是殷勤。而她一旦失势,王明钦第一个冲出来,亲手掐死孽种来表白对当今圣上的忠心,也彻底洗清了他跟南宫影之间的嫌隙。 因为王明钦如今身居皇宫内监大总管之职曾是戚泽成举荐的。戚泽成做了东厂的厂督之后,就亲自举荐了王明钦接任皇宫内监大总管之职,可以说对他有伯乐之恩。 随着戚泽成和南宫影的倒号,被他们俩举荐上来的王明钦地位无疑岌岌可危。这个时候,王明钦就竭力表现,亲手掐死那个人人唾弃的孽种,来表明他和戚泽成与南宫影誓不两立之心,彻底洗脱了他的嫌疑。 不可否认,王明钦的做法虽然狠毒了一些,却十分奏效。起码,这样再也不会有人上奏他跟戚泽成、南宫影是一丘之貉了。 整个纷扰的过程里,萧魅和君陌心静静地等候着局面重新稳定下来,等待着朝局重新洗牌。 过了几日,司徒璜终于清醒过来,能够认人了。君陌心立即就带着萧魅进宫探视。 因为萧魅和君陌心发现了南宫影和戚泽成的姦情,立下了大功。他们俩进宫探视皇帝,自然获得应允。 待到两人进了宫,到了司徒璜的养心殿,看到那个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男人,正在宫女的手里喝着一碗参汤,那模样竟然有了暮年老者的龙钟之态。 司徒璜的实际年龄比君陌心还要小两岁,但他看起来几乎像是他的父辈。 萧魅不由多看了君陌心一眼,这个俊逸非凡,宛若天上谪仙般的男子会一直这样保持着不老的容颜直到永恆吗?等到她有一天也像司徒璜这般老态龙钟之际,他是否仍然如此年轻俊美呢! 想到这里,萧魅不由心里一抽,腹中传来胎儿翻滚的搏动。她不由伸手去抚圆滚滚的肚子。大腹便便的她还有月余也即将临盆,那时不知局势将会有何种变化。 司徒璜喝了几口参汤,听到侍卫禀报晋王和晋王妃驾到,就推开了宫女手里的参汤碗,颤巍巍地转过头,见晋王夫妇参拜,忙道:「皇兄快快免礼!来人,给晋王和晋王妃赐座!」 萧魅和君陌心入座之后,先是像征性地关心了一下司徒璜的病情,得到的回答无外乎是好多了之类。随后,司徒璜又赞赏了君陌心的办事能力,及时揪出了戚泽成这样的祸害,查清了南宫影怀的是不是龙种,避免了皇家血脉被混淆,这是头功一件。原本想赏赐的,只是病倒后一直没有精神,待他稍好些,一定会重赏晋王夫妇。 君陌心自谦了几句,却也没有拒绝赏赐。因为拒绝皇帝的赏赐那就是蔑视皇恩,费力不讨好,他当然不会为之。 说了几句话,司徒璜就气喘吁吁,坐都坐不稳,就由宫女搀扶着半躺下。 见司徒璜精力短乏,阖眸欲寐之际,君陌心及时开口提议道:「如今南宫贵妃被打入冷宫,戚公公押入天牢,天下兵马大元帅南宫钰同样被羁押,朝局动盪,这个时候应该及时调派军队入京维持安定,以防居心叵测之徒趁机生事。」 一番话说到了司徒璜的心坎里去了。他也正为此事发愁。随着南宫家的大权被收缴,朝局动盪不安,一时间着实缺少一个大将来帮他维稳朝局。「昨日凉妃还跟朕提起,说近日幸好有独孤家的二公子独孤晨带着他的一万独孤军镇守汴京,让那些趁机作乱之徒打消了妄想。独孤军组织严明,雷厉风行,倒是维稳朝局的中流砥柱。」 随着南宫家彻底被司徒璜厌弃并且戒备,他的目光无疑会移到另一家足以跟南宫家相媲美的军门世家——独孤世家!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73罪魁祸首 73罪魁祸首 作者: 南宫钰紧粘着萧魅,难得君陌心不在她的身畔,他真得很想跟她多说几句话。 萧魅暗暗着急,恨不得伸手将他给推开。「喂,我还有事情要忙,你离我远一点儿!」 南宫钰脸皮一向很厚,当然不是她一两句话可以驱赶得开,甚至更粘上来了。「你忙什么,我帮你!」 「走开啦!我的事情你帮不上忙!」萧魅哪里敢让他帮忙,这件事情无比重要,关系到她和君陌心今后的生死存亡,半分马虎不得。更何况,南宫钰是南宫影的亲侄子,她晕头了才会想让他帮她的忙。 奈何南宫钰就像一块粘手胶,怎么都甩不脱。无论萧魅往哪个方向走,他都如影随形地紧跟着。 两人拉拉扯扯的,不经意间,「叭嗒」萧魅衣袖里掉落了一件东西。 「什么?」南宫钰对萧魅的任何物品都极为感兴趣,见她掉了东西,当然极为殷勤地弯腰去捡。 「别动!」萧魅这一惊非同小可,出了一身的冷汗。「我的!拿来!」 看到萧魅这么紧张的样子,南宫钰更是动了好奇之心,他眼疾手快地抢在萧魅之前弯腰捡起了那个布袋,然后打开了。 萧魅急了,伸手就去夺。她现在的武功可是今非昔比,想从南宫钰的手里抢东西并不是件困难的事情。 但南宫钰天下兵马大元帅的称号也不是浪得虚名的,临战经验十分丰富,而且极为狡猾。就在萧魅伸手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想干嘛,直接一个迴转身躲开了,而且喊道;「来人,拦住她!」 堂堂兵马大元帅的身边当然随时带着许多武功高强的侍卫,甚至还有一名副将,他们同样武功高强,临阵经验丰富,能够及时应对各种突发状况,而且合作极为默契。因此,当南宫钰一声令下,他们立即就拦住了萧魅,并且及时将她跟南宫钰隔离出了安全距离。 萧魅简直急得要跺脚,她想打倒这些人也容易,但却需要时间。而她再想从南宫钰的手里夺过书信,也需要时间。可是,等她做到这些的事情,那封书信根本就已经不是秘密了。 想到事情败露之后的严重后果,萧魅不由额角渗汗。但她知道,事情一定还要有转变的机会,关键是她该如何把握。 这个时间,南宫钰已经从布袋里取出了书信,并且大致看了一遍。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根本就没想到,这封书信竟然是戚泽成写给南宫影的情书。 书信里面诉说了戚泽成对南宫影的思念,并且祝福他们即将出世的孩儿平安健康等等。最后还说什么,等孩儿长大做储君继承了皇位,那么他们就守得云开见月明。此时的分别,就为了将来的长相厮守。 不等看完这封信,南宫钰就冷汗直流。他当然懂得这封信意味着什么。假如传出去,南宫影和即将出世的皇子就完了!当然,南宫家也就随之完了! 「大胆!」南宫钰气得浑身颤抖,怒斥道:「你你哪里弄来的这脏东西,是想要栽赃陷害吗?」 萧魅大眼睛转了转,矢口否认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南宫钰将那封信攥手里,咬着钢牙:「刚刚从你身上掉下来的东西,你还想着否认!快说,这是不是君陌心的主意!」 一定是君陌心挑唆她的!否则萧魅不会想出这样的损招,也不会做这种卑鄙的栽赃嫁祸之事。 「什么?我不知道!」萧魅打死都不肯承认,因为承认了就得死。「你手里拿的东西我不认识!」 她的确不认识,因为那是君陌心临摹了戚泽成的笔迹,写的都是繁体字,多半她不认得。 「萧魅,不到黄河不死心!」南宫钰快要被她给气疯了,当即宣布道:「我要把这东西呈到刑部去,把你押进刑部大牢,严刑审讯,那时看你还能不能撑得住,看你还敢不敢继续包庇君陌心!」 看南宫钰的样子,他的威胁绝不是说说而已。萧魅不由头皮发麻,想着接下来该如何收场。 恰在这时,随着太监通报:「皇上驾到!」局面更加失控到不可收拾。 萧魅灵机一动,突然就有了主意。她突然转身沖向在嫔妃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前唿后拥走过来的司徒璜,嘴里大叫着:「陛下救我!」 司徒璜脸色仍然不佳,苍白中透着憔悴。自打唐妃死后,他受的打击不小,当场晕厥,后经太医救醒,就一直卧病不起。这些天病情刚有了些起色,可以下床走动了,当南宫影临盆,他就赶过来探视。 有句话说,人到倒霉的时候,喝水塞牙缝,放屁砸脚后跟。司徒璜刚刚恢復了一点儿元气,准确做父亲了,却想不到新的打击即将到来。 刚进听雨阁,就见萧魅大惊小怪地扑上来,嘴里还喊着「陛下救我!」司徒璜一惊,脚步踉跄,差点儿跌倒。 随行的嫔妃和宫女赶紧扶住他,芸妃斥道:「何人在皇上面前大唿小叫,惊了圣驾,该当何罪!」 萧魅跑过来,满脸的惊惶失措。「陛下,不得了!臣刚刚发现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南宫大将军见我撞破了秘密,就想要杀人灭口!」 刚刚立稳脚跟的司徒璜差点儿又打了个趔趄:「你你说什么!」 凉妃冷笑道:「原来是晋王妃!就算晋王是半路回归皇家,你好歹也算是个王妃,如此不懂规矩,简直像个野人!」 就在这边吵嚷斥责的时候,那边南宫钰带着人追过来了。「贱人,你休得胡说八道!」 南宫钰有些急了,这个时候他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他认为那封信是君陌心诬陷南宫影和戚泽成的罪证,不能毁灭。所以,直走到司徒璜的面前,他仍然保留着那封信。 「陛下,快派人搜查他!那封密信,还是他的身上!」萧魅赶紧提议道。 「什么密信!」司徒璜看南宫钰的手里攥着一张纸,就问道:「南宫大将军,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南宫钰见无法继续隐瞒,就把心一横,道;「回禀皇上,这封信是从晋王妃的身上掉出来的!她不识字也不会写字,这封信肯定是晋王写的,命她悄悄带进宫里来,想着嫁祸贵妃娘娘和九千岁!」 司徒璜越听觉得问题越大,命道:「把那封书信呈上来给朕瞧瞧!」 南宫钰犹豫了一下,内心隐隐感觉不妥。但此时再想着毁灭书信为时已晚了!直到内监总管王明诚走过来,他这才将那被攥皱了的书信交了出去。 很快,那封书信就被王明诚呈到了司徒璜的面前。 司徒璜稳稳神,亲自展开书信,看了一遍。不看不知道,一看几乎气得当场噎屁。 他最宠信的宦官戚泽成竟然给他最宠爱的贵妃南宫影写情书,而且从书信的字面意思来看,南宫影即将出生的皇子竟然是戚泽成和她生的孽种。这还不算,两人还谋算着让这个野种做天盛王朝的储君,将来继承皇位。 司徒璜的手直哆嗦,身体摇摇欲坠。 左右侍候的人见势不妙,赶紧上前搀住。凉妃和芸妃互相打了个眼色,忙道:「皇上,千万保重龙体啊!」 「这这究竟从何而来!」司徒璜挺过最初的眩晕之后,张开嘴巴,用尽所有的力气问道。 不等南宫钰开口,萧魅再次抢先道:「我看到这封信从南宫大将军的衣袖里掉出来,捡起来想还给他的。只是不小心看到了信的内容,他就要诬陷我,说这封信是我拿来的!陛下英明,我拿这封信做什么呢!再说了,我跟南宫贵妃无冤无仇的,怎么会写信诬陷她呢!」 南宫钰差点儿没气死,当即道:「这明明是从你的衣袖里掉出来的,还倒打一耙!萧魅,你为何如此无耻!」 萧魅硬起心肠,辩道:「你有何证据说这信是从我衣袖里掉出来的!」 「我亲眼看到的!」南宫钰说完,见周围人包括司徒璜在内似乎不信,忙道:「我身边的副将和侍卫都看到了!」 「喂,拜託你讲话长长脑子!」萧魅原不想把南宫钰扯进来,可这傢伙总是跟着坏事,实在没有办法。这种关键时候,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沖,没有退路。「你身边的副将和侍卫当然都偏着你说话了,谁会为我作证啊!」 因为萧魅自恃修为盖世,再加上她是现代人的观念,出入宫廷一般不习惯带着侍女和侍卫。就算带了几个轿夫和侍卫,进听雨阁宫殿的时候都留在殿外了。 所以,她身边并没有侍女和侍卫为她作证。凡事有利有蔽,正因为她身边没有她自己的人,反倒可以避免那些胆小的侍女或侍卫露出胆怯之色而暴露真相。 「这东西就是从你的衣袖里面掉出来!萧魅,你敢诅咒发誓不是吗?」南宫钰怒了,像一头随时准备扑向萧魅的狮子。他不止愤怒,还伤心失望。真想不到,她竟然会做出这种卑鄙丑陋的事情。以前,他根本就不了解她! 不等萧魅发誓,芸妃开口道;「皇上,这件事情倒也不难查清真相。只要把戚公公宣过来,问一问不就知晓了吗?」 「这封信是诬陷,为何要宣戚公公!」南宫钰越来越意识到不妙。他发现自己犯下了一个难以饶恕的错误。当他发现这封信的时候,就该第一时间销毁,而不是留着它跟萧魅对质。「我说过,这封信是从晋王妃的衣袖里掉下来的!」 「哟,各执一词就算吵到明天也没有结果。」凉妃事不关已的模样,却似无意地道:「不如先将这封信收了,等到贵妃姐姐诞下皇子之后再作查问。」 司徒璜眼珠子都要红了,想到唐妃腹中来歷不明的鬼胎,再看看产房那边进进去去的宫婢,正为南宫影分娩忙碌着。而这即将临世的皇嗣竟然也可能是野种,怎能不让他五内俱焚,只差没当场呕出一口血来。 「来人!」司徒璜嘶声喝令道:「将南宫钰和晋王妃都拿下,再传戚公公前来见朕!」 假如南宫影怀的龙胎有问题,他坚决不能让这个野种落地,否则他岂非变成了现成的绿龟公,整个天盛王朝的笑柄。 「谁敢动大将军!」南宫钰身边的副将和侍卫当即拔刀护主。 这让司徒璜更加愤怒:「拿下他!谁敢阻拦,就以叛逆罪当场诛杀!」 南宫钰挥手示意随从不要抵抗,他率先放下了兵刃,目眦欲裂地看向萧魅,恨声道:「没想到你是这种女人!以前是我错看了你!」 萧魅咬了咬唇,大眼睛里有泪光闪过。此时,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身不由已。一将功成万骨枯,想踏上那个最最顶端闪着万丈光芒的宝座,又要牺牲多少无辜的人呢!尤其是,这个人是她的朋友! 可是,这个时候,她不能松口。假如她松口,就彻底输了!她和君陌心将永无翻身之地。 假如赢了想到这里,她又微微安心了一些。假如君陌心控制住了局面,她肯定会释放南宫钰,不会伤害他的。 就在御林军侍卫准备拿下萧魅和南宫钰的时候,听到一声清朗的斥喝:「放开他们俩!真正的罪魁祸首已经被擒来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萧魅悄悄松了口气。她就知道,他一定会及时赶过来的。这个时候,她真得有些招架不住了,急需他的出现压住场面。 司徒璜闻声看去,见君陌心已经押解着戚泽成过来了。他定定神,道:「晋王爷,你这是从哪里带了戚公公前来!」 君陌心放下了戚泽成,对方竟然如软泥般瘫倒在地,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看得出来,戚泽成被制住了穴道,失去了自由。「陛下,臣无意间发现了戚公公竟并非阉人,想到此事关系重大,当即擒了他过来禀明陛下,听候发落。」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而司徒璜简直要当场晕过去了。「不是上次刚验过身,戚公公确实是阉人!这这究竟怎么回事,给朕从实招来!」
74乘胜追击 74乘胜追击 作者: 盛夏季节,偌大的听雨阁宫殿一片阴云密布,空气如同凝滞一般。人人噤若寒蝉,仿佛大祸临头。 即将临盆的南宫贵妃竟然被揭露可能跟戚公公有染,就连她即将诞下的皇儿也可能是跟戚泽成私通的野种。 这爆炸性的坏消息对于重病初愈的司徒璜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刚刚从唐妃的打击里恢復过来,他实在难以承受再次沉重的打击。 戚泽成被君陌心封住了穴道,然后拖了下去再次验身。 司徒璜难以支撑病弱的身躯,凉妃就命人搬来了太师椅,搀扶他坐下,并且柔声安慰道:「皇上莫急,真相如何很快就有答案。」 芸妃也道:「这种事情,真得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等龙胎出世之后,滴血验亲,不就一切真相大白了嘛!」 因为唐妃和南宫影的龙胎相继出问题,这会让接连受到打击的司徒璜风声鹤唳,杯弓蛇影。假如这次证实南宫影和戚泽成有染,无疑会让他对另外两个怀孕的嫔妃凉妃和芸妃也会起疑心。 而芸妃的建议可以很好地消除司徒璜的疑心,她和凉妃的龙胎并没有问题,是不怕验血的。 也许是受到的打击过重,司徒璜眼神有些呆滞。看得出来,他的惊恐多过他的愤怒,似乎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局面。 他最信任的宦官戚泽成,他最宠爱的贵妃南宫影,他们俩竟然竟然有私情!想到这里,他就像是腊月天兜头浇了一桶凉水,那是从头凉到脚后跟。 萧魅向君陌心投去一瞥,似乎有些犹豫不忍——他们是不是太残忍了! 君陌心却是一脸的漠然。他并没有质疑此行为是否残忍的问题,而是担心接下来的发展是否顺利的问题。假如此时南宫家派人结果了戚泽成,并且毁尸灭迹,那他真拿南宫家没有办法了。 不过,此时南宫钰已被控制,南宫云书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估计问题不大。 过了没多一会儿,就有验身的老太监过来禀报。只见那太监满脸的惊恐,似乎见到了什么怪物般,扑嗵跪倒在地,道:「禀皇上戚戚公公竟竟然是」 司徒璜几乎要晕过去:「他是是男人吗?」 「戚公公是是男儿身!」那老太监不停地抹汗,因为上次也是他为戚泽成验身。「不知为何上次验身他的确是阉人这次竟竟然是是男儿身!」 的确是一件令人无法理解的诡异事情。但君陌心适时的解答,揭开了众人的疑问。「戚泽成自小修习缩阳功,他可以毫不费劲地伪装成阉人。但在昏迷的时候,无法运用缩阳功,就会暴露真实的身份!」 「」先是一阵死寂的沉默,然后「轰」一声,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么多年来,天盛公认的第一宦官戚泽成竟然是个假阉人! 「怎么会」司徒璜完全傻掉了,因为戚泽成跟南宫影一样,跟随了他将近二十年。冷不丁的突然告诉他,戚泽成竟然是个真正的男人,让他如何能够接受得了。「再派人去验,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说罢,他颓然瘫在座椅里,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消失了。 又有太监奉圣命去给戚泽成验身,然而奇蹟并没出现,再次验身的结果仍然一致——戚泽成是个男人! 司徒璜不由想起了一件事情,戚泽成似乎跟南宫影是同一年入宫的。他们俩关系一向密切,他以为只是主僕之间的关系,根本没往男女之情方面猜想。后来,他逐渐盛宠这二人,并且倚重他们,却万万想不到,他们俩早在进宫之时就有了私情。 感觉脑门上被扣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他恼怒得想要杀人。当他发现自己的手指竟然插进了他的皇冠里,似乎想将皇冠掀掉,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控。他竟然把头上戴的皇冠当成了那顶想像中的绿帽子,想摘下来。 意识到这件窘迫的事情,司徒璜更加羞恼,他简直大怒若狂:「来人」 话音未落,就听到产房里传出喜讯:「贵妃娘娘生了!贵妃娘娘生下了一位小皇子!」 这简直如同火上浇油!司徒璜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拍案而起,怒吼道:「把那个孽种抱过来,朕要滴血验亲!」 萧魅不得不配服司徒璜,都到这个地步了,尚能保持理智,知道用滴血验亲来看看这个孩子是不是他的亲生骨肉,倒让她刮目相看。其实她误会了,司徒璜此举并不是慎重,也不是对南宫影生的孩子多么留恋,只是不想承认自己被绿了而已。 他用最后的顽抗来赌一把——这个孩子不是野种。 可惜,希望多么大,失望就多么大。 滴血验亲的结果无疑会打破他最后的那点儿希望,令他彻底崩溃。 整个宫廷所有资深的御医都到齐了,用尽各种办法来帮司徒璜和新生儿来滴血验亲,可惜水中的两滴血就是不肯相融。 这好像一记耳光当众狠狠地扇到了司徒璜的脸上,他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红,再由红转黄就像调色板般变化不停。 萧魅偷偷看向君陌心,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君陌心紧抿薄唇,神色清冷,那双幽邃的眸子里面看不清任何情绪。 就在司徒璜终于张开他的金口,准备吐出玉言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噗」一口鲜血喷溅了出来,离他最近的芸妃吓得惊叫起来,凉妃则扑向他,嘴里大喊着皇上。 司徒璜竟然当众喷出了一大口鲜血,不但溅了芸妃一身,还流到了他的脖子里,污脏了他的龙袍衣襟。张着含血的嘴巴,他喉咙里发出呵呵的怪声,却怎么都无法发出一个完整的音节。终于,他眼珠凸出,仰面摔倒。 「皇上,皇上!」凉妃胆子壮些,她不像芸妃一样见到血就吓得乱叫,还能上前扶住他。可是一扶之下才发现,他全身的骨骼都有些僵硬了。「御医,快给皇上诊治快诊治!」 现场再次乱作一团,简直比发现戚泽成不是阉人还要糟乱。众人围聚过去,七手八脚地忙着救治司徒璜。 萧魅趁乱熘到了君陌心的跟前,悄声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事情倒是出奇的顺利,南宫钰的出现,阴差阳错反倒让整个计划有了事半功倍之效。如今南宫影和戚泽成的姦情败露,也就预示着南宫家的政权即将面临瓦解。 可是瓦解后的朝权也不是君陌心可以控制的,他根本就是个没有任何实权的闲散王爷。就算司徒璜一命呜唿,就算南宫家倒号,也轮不到君陌心来执掌朝局。 萧魅只是先下手为强而已。她趁着南宫影临盆之际,这是南宫影防御力最低的时候出手,就是怕过了这个机会,南宫影重新强大起来,萧魅和君陌心恐怕难脱毒手。 这一局,赢得很漂亮。 可是接下来呢?萧魅是半分把握都没有。不过只要南宫家的政权倒了,她和君陌心至少有了暂时喘息的机会。只要能够继续留在汴京,继续保留着晋王的名份,以后可以伺机而动。 然而,君陌心跟她的想法却有所不同:「一鼓作气,乘胜追击。」 「噢,」萧魅点头,再瞧瞧仍然被众御医围着抢救的司徒璜;「这皇帝不会一命呜唿了吧!」 尽管一直觉得司徒璜有些没用,但实在想不到他竟然如此没用。不过是两个妃子出墙怀了野种而已,他就如此伤不起。唐妃之事把他气到卧病月余,而南宫影直接让他吐血背过气去。 「不会。」君陌心笃定地道。「惊怒交迸,气血攻心,好在这些年保养得好,御医急救之后应该能活过来。」 也仅是活过来而已。活过来的司徒璜估计得废掉大半,从此变成个病秧子。当然,这也比他直接挂掉要好得多。否则朝堂大乱,也不是她和君陌心能控制得住。 萧魅立在君陌心的身畔,这次他们俩又立下了大功。随着唐妃和南宫影的倒号,萧魅和君陌心的处境将会更加安全。 * 南宫影刚刚生下皇子就被打入冷宫,而那个小皇子已经被内监大总管王明钦给亲手给勒死啦。 当初南宫影得势的时候,王明钦围绕在她的身边甚是殷勤。而她一旦失势,王明钦第一个冲出来,亲手掐死孽种来表白对当今圣上的忠心,也彻底洗清了他跟南宫影之间的嫌隙。 因为王明钦如今身居皇宫内监大总管之职曾是戚泽成举荐的。戚泽成做了东厂的厂督之后,就亲自举荐了王明钦接任皇宫内监大总管之职,可以说对他有伯乐之恩。 随着戚泽成和南宫影的倒号,被他们俩举荐上来的王明钦地位无疑岌岌可危。这个时候,王明钦就竭力表现,亲手掐死那个人人唾弃的孽种,来表明他和戚泽成与南宫影誓不两立之心,彻底洗脱了他的嫌疑。 不可否认,王明钦的做法虽然狠毒了一些,却十分奏效。起码,这样再也不会有人上奏他跟戚泽成、南宫影是一丘之貉了。 整个纷扰的过程里,萧魅和君陌心静静地等候着局面重新稳定下来,等待着朝局重新洗牌。 过了几日,司徒璜终于清醒过来,能够认人了。君陌心立即就带着萧魅进宫探视。 因为萧魅和君陌心发现了南宫影和戚泽成的姦情,立下了大功。他们俩进宫探视皇帝,自然获得应允。 待到两人进了宫,到了司徒璜的养心殿,看到那个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男人,正在宫女的手里喝着一碗参汤,那模样竟然有了暮年老者的龙钟之态。 司徒璜的实际年龄比君陌心还要小两岁,但他看起来几乎像是他的父辈。 萧魅不由多看了君陌心一眼,这个俊逸非凡,宛若天上谪仙般的男子会一直这样保持着不老的容颜直到永恆吗?等到她有一天也像司徒璜这般老态龙钟之际,他是否仍然如此年轻俊美呢! 想到这里,萧魅不由心里一抽,腹中传来胎儿翻滚的搏动。她不由伸手去抚圆滚滚的肚子。大腹便便的她还有月余也即将临盆,那时不知局势将会有何种变化。 司徒璜喝了几口参汤,听到侍卫禀报晋王和晋王妃驾到,就推开了宫女手里的参汤碗,颤巍巍地转过头,见晋王夫妇参拜,忙道:「皇兄快快免礼!来人,给晋王和晋王妃赐座!」 萧魅和君陌心入座之后,先是像征性地关心了一下司徒璜的病情,得到的回答无外乎是好多了之类。随后,司徒璜又赞赏了君陌心的办事能力,及时揪出了戚泽成这样的祸害,查清了南宫影怀的是不是龙种,避免了皇家血脉被混淆,这是头功一件。原本想赏赐的,只是病倒后一直没有精神,待他稍好些,一定会重赏晋王夫妇。 君陌心自谦了几句,却也没有拒绝赏赐。因为拒绝皇帝的赏赐那就是蔑视皇恩,费力不讨好,他当然不会为之。 说了几句话,司徒璜就气喘吁吁,坐都坐不稳,就由宫女搀扶着半躺下。 见司徒璜精力短乏,阖眸欲寐之际,君陌心及时开口提议道:「如今南宫贵妃被打入冷宫,戚公公押入天牢,天下兵马大元帅南宫钰同样被羁押,朝局动盪,这个时候应该及时调派军队入京维持安定,以防居心叵测之徒趁机生事。」 一番话说到了司徒璜的心坎里去了。他也正为此事发愁。随着南宫家的大权被收缴,朝局动盪不安,一时间着实缺少一个大将来帮他维稳朝局。「昨日凉妃还跟朕提起,说近日幸好有独孤家的二公子独孤晨带着他的一万独孤军镇守汴京,让那些趁机作乱之徒打消了妄想。独孤军组织严明,雷厉风行,倒是维稳朝局的中流砥柱。」 随着南宫家彻底被司徒璜厌弃并且戒备,他的目光无疑会移到另一家足以跟南宫家相媲美的军门世家——独孤世家!
75别跟我提那个女人 75别跟我提那个女人 作者: 因为君陌心和萧魅两次帮助司徒璜揭开了后宫嫔妃与人私通的出墙秘密,让司徒璜避免了做现成的龟公,还有可能把野种当成龙种养在宫里,所以他们俩立下了大功,让司徒璜十分信赖。 原本司徒璜就是个比较懦弱之人,从小到大,他比较信赖司徒贤,凡事都依仗司徒贤作主。司徒贤死后,他就比较倚重戚泽成和南宫影,现在两人的姦情曝光,他彻底失去了可信赖之人,有什么事情都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商量。 此时,君陌心对他的建议无疑正中下怀,当即就同意了启用独孤军。 「独孤二公子早已驻扎京城,此时再调派十万独孤军进京,由独孤二公子统率,晋王意下如何?」司徒璜跟君陌心商量道。 萧魅在旁边暗暗纳罕,假若非亲眼所见她都不敢相信,这么快君陌心就成为了司徒璜的宠信。而在半年前,还因为戚泽成等人进馋言的缘故,宣布君陌心为叛逆,派重兵剿杀。 看来,此君真得是糖面耳朵,完全没有主见。天盛有此君王,简直就是大不幸。 「陛下英明!」君陌心说完,顿了顿,接道:「独孤世子乃独孤军的统帅,让他率军进京对目前维稳朝局更有益处。」 「那好,朕这就拟旨,宣独孤将军进京。」司徒璜嘴里说着要拟旨,但连坐久了都气喘吁吁,哪里来的力气。 君陌心命人取来了硃笔和黄帛,放在炕桌上送到了司徒璜的跟前。 司徒璜勉强打起精神,提起硃笔写下了宣独孤晚进京的旨意,然后命人密封了起来,即刻飞骑送往骊城独孤府。 做完这些事情,司徒璜浑身虚脱般,倒在枕上直喘息。 萧魅跟君陌心打了个眼色,告辞离开了。 * 回去的路上,萧魅和君陌心同乘一辆马车,喁喁交谈着彼此的看法。 「这个时候让独孤晚进京,不会把局面搞得更乱吗?」萧魅担忧地问道。 「独孤军威振朝野,独孤晚进京可以控制这纷乱的局面。」君陌心肯定地道。「此人文韬武略,且野心勃勃,让他进京,自然可以彻底消灭南宫余党。」 独孤家偏安一隅,却蠢蠢欲动。君陌心早就看出了独孤晚的野心,这个时候,独孤晚的野心倒可以用来对付南宫一党。 「独孤晚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萧魅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我觉得吧,让他控制了汴京,将会比南宫一党更难对付。」 君陌心淡淡地道:「目前看,只有独孤晚的势力最强。他出面可以大大缩短权政争斗的时间,净化纷争的派系,替我们将朝纲整理干净。」 萧魅怔怔地听着,第一次发现自家老公竟然如此腹黑精明。现在朝政大乱,的确需要一个人出面收拾残局。君陌心是个没有实权的闲散王爷,让他做这些事情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个时候,把独孤晚推出来,的确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不过「老公,你确定等他收拾干净之后,还轮得到你登台表演吗?」萧魅知道独孤晚是个不简单的人,一旦逮到机会,他绝不会轻易放过。 尤其是,现在深受司徒璜宠信的凉妃尹丝丝即将临盆,而她就是独孤府献进宫里的。而且跟凉妃尹丝丝交好的芸妃,现在也站到了独孤家这边。 如果再让独孤晚进京,掌握了在汴京的主动权,那么独孤一派将会代替南宫成为新的当权者。 对此,君陌心倒是十分笃定。「我自有应对之法!」 * 走进了阴暗潮湿的地牢,独孤晨面色凝重,他只带着随身的副将,在牢卒的引领下,进到了关押南宫钰的牢门前。 牢卒得了一锭金子的打赏,当即千恩万谢,留下牢门的钥匙之后离开。 南宫钰让副将用钥匙打开了牢门,走了进去。 地牢里有种潮湿的霉气,即使盛夏季节也觉得阴冷。南宫钰坐在一团破棉絮里,面朝墙壁,即使听到有人进来,也纹丝不动。 「南宫兄!」独孤晨走过去,激动地喊道。 南宫钰仍然背对着独孤晨,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独孤晨只好绕到了他的前面,想将他的肩膀扳过来。 「别动我!」南宫钰终于回过头,却是满脸的怒容。「我现在谁都不想见!」 南宫影跟戚泽成私通的事情被抓,生下的孽种被掐死,接下来就是戚泽成被押入天牢,南宫影打入冷宫,而南宫钰这个为他们俩传递书信的信使自然也被罢免了官职,押进了地牢里。 南宫钰深深知道,这次南宫家是彻底栽了。但是,与南宫关系最密切的独孤家却丝毫未受牵连。而且,驻扎在汴京的独孤晨还受到了格外的器重和提拔。 这说明了什么?南宫钰用脚趾头也想得出来。 不知何时,独孤和南宫渐行渐远,各怀心思。原本,他和独孤晨保持深厚的友谊,才让两家维持着表面的和睦。曾经,他以为他和独孤晨的友谊能够一直保持下去,但却没想到不但南宫家遭到了暗算,就连他也早被利用算计。 他一直以为独孤家处在弱势地位,对独孤晨出于道义十分维护。独孤晨进京,一直由他负责接待安排,就连独孤晨带来的一万独孤军也是在他的授意下才顺利驻扎在京城。 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是以东道主的身份,以兄弟的道义来帮助独孤晨,却想不到一切都是布好的局。一张大网悄悄撒下了,等着将南宫家一网打尽。 「南宫兄!」独孤晨沉痛地看着眼前这个蓬头乱髮形容憔悴的男子,这还是他认识的南宫钰吗?昔日那个英姿勃发,气宇轩昂的少年将军吗?「你在怪我吗?怪我没有及时救你!」 「少在我面前装傻!」南宫钰忍无可忍,他怒瞪向独孤晨,质责道:「别告诉我,南宫家遭此剧变,你完全不知情!」 这样一张大网悄然撒下,绝不能是简单的几个人可以搞定。肯定早有筹划!君陌心和萧魅只是明面上的人,暗地里是谁在给他们俩撑腰?只要看一看,南宫家倒号之后,谁能迅速崛起并且取代南宫就知道了。 很不幸的,取代南宫家的竟然是独孤家!这让南宫钰无法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我真得完全不知情!」独孤晨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出来,「这些事情都是君陌心和萧魅两人设计的,他们俩事先根本就没有通知我,更没有跟我商量!南宫兄,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我若是知情,怎么可以在你面前装作若无其事。」 南宫钰默然,知道独孤晨说得是实情。自小到大,独孤晨就比较外向张狂,各种情绪都写在脸上,根本不可能深藏不露。看来,君陌心和萧魅算计南宫家,这件事情独孤晨的确不知情。 心里稍稍好过了一些,但南宫钰仍然无法释怀。「可是独孤家在慢慢取代南宫家,假如没有意外,我相信你大哥独孤晚很快也要进京了!」 假如君陌心和萧魅受独孤晚支使,那么独孤晚绝不会放过这个入主汴京的机会。 独孤晨有些意外,低下头吶吶地道:「我没有收到大哥入京的消息啊!」 「希望我猜测错误!」南宫钰看着独孤晨,慢慢地道:「从今往后,你不要再来看我!直到有一天,你可以理直气壮地跑来对我说,你大哥没有参与算计南宫家,那时你再来见我!」 面对南宫钰的约定,独孤晨目光有些闪烁,下意识地迴避。 对独孤晨十分了解的南宫钰自然不会放过这微妙的变化。:「你知道了些什么!」 最后,实在禁不住南宫钰的盘问,独孤晨如实招出:「我听萧魅说的不知真假她说,皇上已经下旨,命我大哥带独孤大军入京维稳朝政局势」 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好像蚊子一般。独孤晨的脸上写满了亏心。 也许,他一开始入京是不知情的。但后来,不断地收到独孤家的飞鸽传寄信息。若说他对大哥独孤晚的大计完全不情,那是骗人的。 更何况,他原本就不是个擅于掩藏情绪的人。 「不管发生了什么,请你相信,我绝对没有故意想伤害你,更没想害你入狱!」独孤晨忿忿地道:「都怪萧魅,她害你蒙冤入狱的!」 「不要跟我提这个女人!」提起萧魅,南宫钰就咬牙切齿。「别让她落到我的手里,否则」 否则怎样,南宫钰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这辈子,他都不会原谅萧魅的算计和背叛。 * 骊城,独孤府,夜。 星月当空,长夜寂寂。 独孤府的观星楼,薛启华在夜观天相,俊目亮亮的,嘴角不由上扬。道:「帝王新星越来越亮,逐渐替代了昔日的旧帝星。」 白天刚接到了司徒璜下达的圣旨,命独孤晚率领大军入京,这对于长久偏安一隅,素来无法到达朝廷权势核心位置的独孤家来说,无疑标志着飞跃性的进展。 独孤军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入驻汴京,成为维稳京城的核心军力。 这些天以来,关于京城的各种消息接踵而来,令人目不暇接.但独孤晚深深知道,这多半都是君陌心和萧魅的功劳。 「我真得想不到,他们俩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南宫一派彻底推毁!」尤其是控制着东厂和锦衣卫的戚泽成,在独孤晚眼里,他比整个南宫家都难以对付。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权势滔天,可以为所欲为,仿佛天上太阳般永远不会殒落之人,却一夕间彻底毁灭,再无翻身之地。 独孤晚暗暗思忖了整个事件的过程,他真得无法保证自己能做得比他们俩更加漂亮些。每一步棋走得恰到好处,选择动手的契机简直堪称完美。所以,赢得如此漂亮,也就在预料之内。 「萧魅精灵古怪,君陌心睿智精明,他们俩的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薛启华觉得事情发展十分完美,完全朝着理想的方向进展。「现在,汴京朝政动盪,君陌心只是个闲散王爷,他根本就无力控制局面,这个时候请我们进京对他来说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君陌心就算智谋无双,武功无双,可他吃亏在本身没有实权也没有兵权。所以,他要想在朝野立足,就得倚仗一个根基深厚的家族。 独孤家无疑是个不错的选择。因为常年偏安一隅,在朝政方面没有拉帮结派,唯一亲近的南宫家却彻底败落,这个时候,独孤晚自然会全力支持君陌心,来达到鱼帮水,水帮鱼的目的。 「君陌心智谋无双,万万不可觑!」对此,独孤晚有他自己的看法。「不过,既然圣上下旨命我进京,这个机会不容错过。」 就算君陌心在算计独孤晚,他也别无选择。因为,他们俩原本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现在,独孤晚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把君陌心推出去跟南宫家族斗,而且顺利斗败了南宫家族。此时,司徒璜下旨命独孤晚进京,无疑有意想让独孤家代替南宫家成为维稳朝政的定海神针。 众望所归,独孤晚责无旁贷。 「我随公子一起进京吧!」薛启华主动请缨。 独孤晚想了想,道:「独孤家的根基在骊城,最好莫要倾巢出动!你留在后方,随时待命!」 薛启华想了想,觉得这个方法也不错。「那就依公子之见,启华留在骊城。不过到了汴京之后,公子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莫中了君陌心的道!」 * 第二天早膳之后,萧魅正准备进宫去的,却看到一个久违的身影立在偏厅里,阻住了她的去路。 不由一怔,待到看清那人是谁,萧魅不由弯了弯唇角,热情地招唿:「嗨,刀帅哥!」 其实,刀锋算不上帅,顶多中人之姿。但他气质冷冽,不苟言笑的模样倒是很酷。 在萧魅眼里,酷就是帅,所以她毫不吝啬称他帅哥。 但她知道,刀锋突然出现,绝对有重要的事情。否则,这傢伙一向行踪隐秘,见不到他的。
76等不起 76等不起 作者: 萧魅知道,刀锋行踪诡异,一般见不到他。他若出现,必有重要的事情。 果然,刀锋回过头,照例对萧魅投过来不满的一瞥,然后冷冷地告知:「卓科带回来了!师兄说交给你审问。」 卓科?萧魅怔了怔,随即恍然,贊道:「原来如此!我老公果然想得周到!」 所谓知已知彼,百战不殆。现在独孤晚即将进京,对他全方位透析了解十分必要。而那个卓科不但知晓许多关于独孤晚的内情,而且似乎对他颇为不满。 没想到她无意间对君陌心提起过一次,他就记在心里了,命刀锋远赴骊城将卓科擒了过来。 「很好!」萧魅打了个响指,道:「人呢?」 刀锋冷哼道:「这傢伙的嘴巴就是被我给划豁的,仇深似海,见面就骂骂咧咧的,被我教训了一顿,现在丢进了刑房里面!」 * 刀锋的教训自然不会轻,所以萧魅相信,卓科现在的模样绝对十分狼狈。 此人心胸极为狭隘,睚眦必报,凡是得罪过他的人,都会遭到他的报復。比如说那个曾经在摄政王司徒贤面前极为拉风的乌鹤,就因为得罪了卓科,数度遭到排挤。乌鹤重伤未愈就被司徒贤派去骊山雪莲宫求亲,这就拜卓科所赐。 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卓科绝对是小人中的代表人物。 卓科投奔独孤晚之后,仍然郁郁不得志,对独孤晚十分不满。那么他对独孤晚的不满,倒可以被萧魅所用。只是刀锋也是卓科是仇人,而且破相之仇简直仇深似海,假如萧魅承认是她让刀锋把卓科捉来的,倒是不太容易劝转此人。 想了想,萧魅就悄悄命人将卓科放出了刑房,然后放到了上等的厢房里好酒好饭的伺候着,还送了许多金银珠宝等物。如此过了两日,她才跟卓科见面。 卓科被刀锋捉到了晋王府,原以为自己小命不保。没想到只在刑房里待了半日就被转到了上等厢房里,过着锦衣玉食的富贵日子,每日还有金银赏赐,简直是上天赐的福气。 待到终于见到这座王府的女主人——晋王妃之时,卓科不由大吃一惊。「啊,是你!」 萧魅笑眯眯地道:「没错,是我!如今我夫君是当今陛下的八皇兄,御封的晋王爷,我自然是晋王正妃了!」 「呃,小人参见王妃!」卓科是小人,小人自然见风使舵。见到人主,自然恭敬有加。 「卓副将,快请坐!」萧魅对待他极为客气,让侍婢看茶之后,又端上了许多糕点果馔等精緻吃食,「听闻卓副将是摄政王麾下的大将,深受器重,只是后来受到小人挑拨才遭到诛杀就算投奔了独孤府,仍然不受重用,我和晋王深感遗憾。恰好刀锋犯错,待要处斩,就命他去独孤府请了卓副将前来。没想到这厮死性不改,竟然直接把卓副将给投进了刑房里面。我已经跟晋王爷说了,把刀锋发配到边远的庄子上做守卫,不让他回来了!然后把卓副将请到上房,贵宾般礼待。」 一听这话,卓科顿时受宠若惊。虽然他知道萧魅的话未必属实,但至少给足了他面子和里子。一直受冷遇的他,突然间受到重视,当然感激涕零,当即表达他的诚意。「晋王妃果然雍容大度,能得王妃礼待,卓科甚感荣幸!」 客套寒喧完毕,萧魅就切入正题,问道:「卓副将,听说你在独孤府待了老长时间都没有得到重用,相反,乌鹤老道、古幽冥、武如意那样的奸佞小人竟然都得到了独孤世子的重用,我和晋王爷实在替你不值!」 说罢,萧魅就留神观察卓科的反应。 她只知道乌鹤投奔了独孤晚,但并不确定武如意和古幽冥也投奔了独孤晚。所以,她才试探卓科。卓科是个奸诈小人,如果直接问他,反倒会故作玄虚。还不如假装早就知晓,猝不及防,倒能榨出些实情来。 果然,卓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大概是诧异萧魅竟然知晓此等绝密内情。他感觉,在独孤府里就没有她不知晓的秘密了。「乌鹤老道最不是东西,古幽冥和武如意也不是东西!早在摄政王府我就看他们不顺眼了!不过,古幽冥和武如意只在独孤府停留了一段时间,再也没有露面,只有乌鹤老道十分猖狂,还有意无意在我面前炫耀。」 卓科的话里面包含的信息量十分丰富,萧魅也印证了她的怀疑——武如意和古幽冥的确投奔过独孤晚! 至于他们俩以后为何不露面了,原因很简单——武如意死了! 古幽冥去了哪里?这是个未知的答案!也许他自己悄悄离开了,并没有陪伴武如意去行刺君陌心。 萧魅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答案,又跟卓科聊了几句,套问独孤府里的事情。 事实上,卓科所知有限。他并不受独孤晚的重用,内幕隐情几乎一概不知。他只是凑巧碰见过武如意和古幽冥,而乌鹤比较高调,最喜欢炫耀,才会引起府里上下人的注意。 见再也套问不出有用的东西,萧魅就藉口有事离开,随后就命人赏他些财物,打发出去。 * 萧魅把套问出的内情告诉了君陌心,确定了武如意在独孤府里待过一段时间。所以很可能她去刺杀君陌心是独孤晚默许的。 「我实在想不出来,武如意杀了你,对独孤晚有什么好处呢!」萧魅找不到独孤晚作案的动机,因此一直无法给他定罪。但现在人证物证俱全,让她不得不推翻以前的判断。也许,武如意就是独孤晚指使的。 君陌心沉吟片刻,道:「我死了对他没有直接益处!假如我被武如意控制也就等于被他控制!」 萧魅还是摇头,「不通啊!就算你被他控制,对他也没什么益处,除非」她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尽管十分残忍,但事实就是不容辩驳。「除非他跟萧泓博一样那就可以为他的行为做圆满解释了。」 想控制住君陌心的大有人在。起先有萧泓博,后来有司徒贤,他们费尽心机无疑就是想着豢养君陌心,把他当作取血的活供体。他的血液是延年益寿的良药,可保青春不老。 当权者最大的愿望就是青春不老,独孤晚也最终无法脱离俗套吗? 君陌心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等于认可了萧魅的猜测。 「天吶!独孤晚竟然是这种人!」萧魅倒吸一口凉气,简直不敢相信。她一直觉得他是个好人,没想到暗地里却是包藏祸心。世上最可怕不是敌人,而是伪装成朋友的敌人。假如不是无意间从卓科那里印证武如意曾在独孤府逗留过的真相,也许她永远都不愿相信独孤晚如此阴险。 「他只是为了达到目的!」君陌心倒是十分平静,淡淡地道:「和我们一样的目的!」 于是,萧魅也沉默了。为了站上那个九五至尊的宝座,她和君陌心同样也施一些手段,做了一些违心的事情。但他们并不后悔,因为他们不想做砧板上的鱼肉,想赢得想方设法拿到主动权。 就因为他们整倒了南宫家,君陌心才能一步步地走上来,甚至连独孤家想进京这样的事情都要他谏言才行。 「独孤晚时刻想着算计你,召他入京你确定不是引狼入室!」萧魅表示担忧。她相信,她都怀疑的事情,君陌心自然早就生疑。既然他明知道独孤晚对他不怀好意,还是在司徒璜的面前力荐独孤家,这实在是件很冒险的事情。 「独孤晚狼子野心,这恰是我们需要的!」君陌心沉忖片刻,道:「你还记得那个娄太医吗?」 萧魅点头:「记得。就是陪我们一起上骊山的娄军医!」 「他原本是独孤府的人,由于医术精湛,曾经和薛启华一起给独孤晚会诊。」 萧魅认真地听着。她发现,君陌心观察的比她更细緻周到,考虑得也更加周详。「你什么时候把他弄到了手!」 假如她没有记错的话,娄军医因为唐妃事件受到牵连,被司徒璜下令斩首的。 「找了个替死鬼!」君陌轻描淡写地解释,接道:「娄太医在和薛启华一起给独孤晚会诊之时发现,独孤晚身体状况十分糟糕,据他的行医经验推测,他恐怕活不过二十八岁。」 「啊!」萧魅大吃一惊,据她所知,独孤晚已经二十七岁了。那么这说明,独孤晚仅有不到一年的寿命。一时间,她的心情有些复杂,都不知该如何评价此人。 一个垂死之人,明知道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但在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颓废和恐惧,他永远温文尔雅,使人如沐春风。谁能相信,这样温雅的男子,即将走向死亡。 「娄太医还说,独孤晚刚出生的时候,有一位神医断定他活不过二十五岁。他能多活两岁,已属不易。薛启华定是用尽了各种方法为他续延生命,但收效甚微。」君陌心慢慢地道:「他让武如意行刺我,极可能为了取我的血为他续命。」 「这个该死的傢伙!」萧魅顿时大怒,她收起了对独孤晚的同情,取尔代之的是怒不可遏。那病秧子竟敢觊觎她老公的鲜血,实在叔可忍婶不可忍,她绝对不能原谅。「有这念头,让他不得好死!」 凡是胆敢对她老公不利的,统统拍死,绝无饶恕的可能性。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君陌心倒看得开。「他有这想法,倒也可帮助我们成事。因为一个即将离世之人,他没有多余的时间耗下去,难免急功近利!」 独孤晚心机城府深不可测,但他的身体快要到达极限,这就会影响到他的思虑谋划,不能像平常那般淡定谨慎。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独孤晚的失策,那就是君陌心的机会。 萧魅十分佩服君陌心的谋略,因她亲眼看着君陌心利用南宫和独孤两家的矛盾顺利洗白的身份,名正言顺立足于京城。现在,他看似再次陷入了两难的尴尬死局,但只要引进独孤晚这条垂死之鱼,就可能将一潭死水再次搅混,浑水摸鱼似乎是亘古不变的法则。 「圣旨发了,估计早已送到了独孤晚的手里!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萧魅有些紧张地握住了君陌心的大手,「老公,你有几分把握?」 她感觉独孤晚将会是他们最大的敌手,弄不好,他们可能满盘皆输。 君陌心看着萧魅紧张兮兮的模样,不由微微抿唇,道:「你以前跟独孤晚谈得挺投机。」 言语间,竟然隐隐流露醋意。 天吶,这傢伙什么时候都没忘了吃醋。萧魅表示无语。「以前我拿他当朋友的!可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阴险之人,表面热情,背后算计」说到这里,不由咽住。几何时,她似乎也变成了这样的人。为了权势的争斗,她同样说了许多言不由衷的话,做了一些身不由已的事情。 她最愧对的就是南宫钰!想到这里,也就无法再指责独孤晚。 「算了,五十步笑百步而已!」萧魅轻轻地嘆息,她看向君陌心,不由感慨地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当初你明知道自己的身世还选择离开汴京回到骊山!这条路,真得不好走!」 就算是最洁净的白布,也终将在争权的过程中被染黑,没有人可以例外。她萧魅,也不例外! * 半个月之后,独孤晚亲率十万独孤军奉旨入京。 司徒璜亲自召见了他,并且授予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官职,而这职位原本属于南宫钰。自此,标志着独孤家将取代南宫家,成为天盛新的当权派。 但独孤兄弟初入京城,毕竟根基未稳,想完全渗透并且控制南宫派的势力范畴,那需要相当久的时间。假如独孤晚等得起,凭他的谋略,只要在这京城发展十年,不也许五年就足够了。他就能将整个天盛收入囊中。 可是,正如君陌心所言,独孤晚等不起。别说五年,甚至连三年两年都等不起。 唯今之计,独孤晚必须要以最快的行动夺权,来达到他控制天盛皇权的目的。
77早有准备 77早有准备 作者: 独孤晚进京半个月之后,尹丝丝如愿诞下龙嗣,芸妃随后诞下一位公主。 尹丝丝有了龙嗣,这可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独孤晚唯一要做的就是让这个皇嗣成为储君,再让这储君成为君主。 但是,一个刚刚出世没多久的小婴儿,想让他做储君,这无疑是件不可思议之事。更何况,初来乍到的独孤晚连朝廷的官员都没有认齐,他想在一年内完成这么多的事情,无疑是个不小的考验! 为此,独孤晚几乎一夜白髮。兼之薛启华不在跟前,遇事无人可以商谈,心中苦闷只能一人承担。如此以来,他的身体状况更加不支,每每咳到喘不上气来。 这天,就在独孤晚独坐饮药茶之际,一封拜贴送进了府邸,展开看时,署名是晋王爷。 独孤晚微微一怔,他知道自己早晚得跟君陌心单独见面,但没想到这么快,快到他还没有做好足够的思想准备。但是,他并不排斥,甚至潜意识里,他希望越快越好。 一位是刚刚走马上任的天下兵马大元帅,一位是炙手可热的晋王爷,当朝两大风云人物聚首,自然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可是,两人见面却极为低调。君陌心仅带了几位随从,骑着快马,连马车都没有乘。独孤晚虽然亲自在府门恭迎,但他仅带着弟弟独孤晨和几位随从,人数绝对不超过君陌心带来的人。 两人见面一番客套寒喧,然后就进了府。 * 独孤晚以极隆重的规格宴请了君陌心,席间两人畅饮,气氛还算融洽。虽然君陌心不苟言笑,但他对独孤晚也算是随和有礼。独孤晚是个出名的好好先生,自然对君陌心极为友善,两人对话并不是很多,但每一句话都暗藏机锋。 不过,在席间坐陪的独孤晨却有些听不懂大哥独孤晚和君陌心之间的对话。甚至,有些时候,他感觉两人的对话有些莫名其妙。假如薛启华在座的话,相信他能听懂。 于是独孤晨不再为难自己的智商,只管陪饮,开口应酬之类的事情全由他大哥独孤晚负责。 如此半个酒场下来,独孤晚已经基本将君陌心的来意摸得清清楚楚。 独孤晚的预感没有错,君陌心同样觊觎皇位,而且表现得有些急切。他心知肚明,只是微微一笑,道:「当今圣上缠绵病榻,久卧不起,疏理朝政,致使天下动盪纷争不断。有言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但若想问鼎至尊之位,敢问晋王有何所恃?」 君陌心微勾唇角,道:「当日戚泽成上呈先帝遗诏,当今陛下依照诏书让我认祖归宗,封为晋王。其实,世人皆不知,先帝还遗留一道诏书,那诏书另有干坤!」 戚泽成拿出的那道诏书,独孤晚始终保留质疑的态度。因为那个时候,戚泽成几乎一手遮天,把持着朝政,就算伪造一道遗诏也没什么困难。就司徒璜那眼神和智商,多半辨不出真伪。 借着先帝的名义颁布诏书,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本着百善孝为先的规则,先帝的威望和地位无疑高于现任皇帝。那么,就可以施行一些高过现任帝王意愿的命令,比如说承认君陌心皇亲血统,册封他为晋王爷等等。 如果说,先帝的遗诏还有一张,那么里面的内容便更可以大有玄机。 独孤晚笑得甚是温文尔雅:「晚闻听先帝有诏书,甚是好奇,可否一见?」 君陌心考虑了一下,道:「兹事重大,不便随身携带,印了拓本,可供独孤大将军一睹。」 独孤晚摒退了随从,身边仅有亲弟独孤晨陪伴,君陌心取出了拓本,由随从捧给了独孤晚。 展开诏书,虽然是拓本,但制作精良,另外玉玺印章之类的一併齐全,盖的果然是先帝的御用印戳。 先帝竟然留下了两道遗诏,一道遗诏命继任的君王负责寻回走失的八皇子珀,另一道遗诏竟然让继任的君王禅让皇位给皇子珀来弥补先帝错杀君贵妃,皇子珀颠沛流离之苦。 补偿的方式竟然是用天盛的整个天下,用天盛的君王之位,只为了安抚先帝对君贵妃母子的愧疚之心。 独孤晨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本能地否决;「这不是真的!」 君陌心不置可否,只是冷冷抿唇。 片刻之后,独孤晚肯定地道;「这遗诏多半是真的。只所以不能完全确定,待见了真迹之后才能下断论。」 独孤晨有些傻眼:「是真的么!」 假如这遗诏是先帝真迹,君陌心可以凭着它名正言顺地取代司徒璜,成为新任的天盛君王。若说司徒璜算不上昏君,但他病弱的身子实在难担国君重任,这道遗诏拿出来无疑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收起了遗诏的拓本,独孤晚微笑着起身,双手奉还给君陌心。「有此诏书为证,该称晋王为储君了!」 君陌心唇角微微上扬,接过了诏书。「储君只能等陛下驾崩之后继位!」 「这个也容易!」独孤晚目光亮亮的。「一个体弱多病的帝王,突然驾崩也不是意外之事。」 「既使如此,要想让人信服新帝,必有兵权傍身!」君陌心慢慢地道。 独孤晚深吸一口气,宣誓般地道:「只要晋王看得起晚,晚愿为新君效犬马之劳!独孤家十万大军,将是新君的忠实心腹!」 有了独孤家的兵力支持,君陌心想要将那道遗诏成为现实,似乎并不是件很遥远的事情。 现在,君陌心缺少的就是兵权。只要获得了独孤军的支持,他似乎伸手就可以探到那曾经遥不可及的皇位。 君陌心起身,对独孤晚抱拳道:「独孤将军若真心相助,本座有朝一日君临天下,必不负你!」 独孤晚忙也起身,施以回礼:「谢陛下!」 他竟以陛下相称,可见是铁心扶持君陌心登帝位。 「兹事重大,还得人长计议!独孤将军,请慎重考虑,本座告辞!」君陌心说完,就带着随从离开了独孤府。 等到君陌心离开,独孤晨迫不及待地问独孤晚:「此事大哥作何计划?」 独孤晚眉头紧锁,似乎颇为犯难。「借着君陌心除去司徒璜倒是很不错的主意,但唯一的问题是凉妃所生的皇子尚在襁褓中,难当储君重任。」 不但尚在襁褓,甚至还没满月。扶持这样的皇子登基,的确困难了些。尤其是,这位皇子还没被封为储君,甚至还没有被封王。 总而言之,计划太仓促了!起码等个十几年,那时大势将会完全被独孤晚控制。可是,他根本就等不起。 心急之下连连咳嗽,独孤晨忙搀扶住哥哥,并让人给他端来止咳药茶。「薛先生给你配的药茶很管用,再喝一碗压压咳嗽。」 提起薛先生,满怀纠结的独孤晚突然有了主意。「此事还是跟启华商量一番再作决定!」 独孤晨也十分贊同:「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让薛先生拿个主意最好!」 独孤晚略略思忖之后,道:「君陌心手里有遗诏,不管真假,但关键时刻的确能派上用场,这个方法值得借鑑。」 「大哥的意思是?」独孤晨习惯听从大哥的命令,并且执行命令。但他一般不会思考要执行的命令有何意义。 独孤晚轻轻地嘆息。「晨儿,有朝一日大哥不在了,很多事情你要学会自己拿主意!」 「大哥,你又说这话」独孤晨顿时心碎欲裂,俊目涌起泪光。尽管不愿面对,但残酷的事实不容他心存侥倖。这两年,他亲眼看着大哥的身体日渐衰弱下去,纵然薛启华医术精湛也无力回天。他们不得不接受一个极其残酷的现实,独孤晚即将离世,那时陪伴独孤晨的只有薛启华。 「启华智谋无双,就算我不在了,他一样可以帮你出谋划策只是,没有人可以帮你一辈子!晨儿,你该学会独立思考!什么事情,学会惦量如何处理比较妥善。」独孤晚苦口婆心地开导,然后又连连呛咳。 独孤晨忙奉上药茶,让独孤晚喝了几口,方慢慢地缓解喘咳的状况。 「君陌心的遗诏大有玄机,不论真假,关键时刻都能派上用场!不如我们也效仿这招。」独孤晚已经有了主意。「凉妃极得宠,她诞下的皇子也深受宠爱,不如趁机让司徒璜写下手谕,册封她的皇子为储君!」 独孤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吶吶地道:「那皇子还不满月啊!」 「无妨。」独孤晚着急,又咳了一声。的确太过着急了些,但他没有办法。这不争气的身子根本就等不起,他真得很希望能在自己闭眼之前做定大局。「尹丝丝曾是雪莲宫鬼公主,她修习过**术。虽然不甚精通,如果对付武功高强之人也许勉强了些,但对付司徒璜那样的病弱之人绰绰有余。」 独孤晨总算有些明白了。「大哥是想让尹丝丝对司徒璜施**术,让他写下册封小皇子为储君的诏书!这样,假如司徒璜驾崩,小皇子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登上皇位。」 这个计划倒是并非不可行,但唯一的问题就是——皇子太小了! 「没办法了!」独孤晚目露痛苦之色。「大哥等不了皇子长大!」 「这个」看着独孤晚无能为力的神色,独孤晨更加慌张。印象中,大哥沉稳笃定,仿佛天下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从没见过大哥眼中流露这种脆弱无助迷茫的痛苦之色,这让他原本就没存多少东西的大脑更加糟乱。「我总觉得太冒险了些。还是跟薛先生商量一下吧!」 虽然独孤晚身体越来越衰弱,但估计半年之内应该不会倒下去。重要的事情还是应该跟薛启华商量一下!信鸽来往汴京和骊城只需十多天而已。 「嗯,你说得对!」独孤晚贊同地颔首,道:「的确得跟启华商量一下!」 沉吟片刻,独孤晚命人取来纸墨笔砚,亲自给薛启华写了一封信。他把自己的计划简要地用蝇头小篆写在信纸上面,最后徵询薛启华的意见,要不要立即行动? 搁下笔后,独孤晚命独孤晨看着这纸条晾干,再亲自将它绑上信鸽的腿,放飞去骊城。 做完这些事情,独孤晚再难支撑,就在随从的搀扶下回寝室休息。 独孤晨坐在那里等着信笺晾干,再小心地摺叠起来,最后捲成细条装进了信鸽专用的油纸细筒里面。最后,他来到了专门用来放飞信鸽的瞭望台,亲手将那鸽子抛向天空,亲眼看着那信鸽子消失在视线范围里,这才离开。 因为独孤晨曾经替南宫钰射落过萧魅发给君陌心的信鸽,所以他就记住了这个疏漏之处。他发送信鸽的时候,都会站在最高处,亲眼看着信鸽飞上天空,确定不会被埋伏在附近的弓箭射到,才会放心。 可是,他忽略了,信鸽的杀手不止弓箭手,还有——老鹰! * 老鹰目光锐利,尖牙利爪,长翼展开近两米。它的短程飞行速度无疑远胜信鸽!就算信鸽被放飞至天空,它仍然可以轻轻松松将它给抓回来。 刀锋倚在独孤府门前不远处的一棵茂密的大树的树冠里面,耐心等待着老鹰的归来。 为了今天的计划,君陌心特意买来了老鹰,并且让它跟刀锋熟悉,每天和刀锋一起训练如何在空中抓住信鸽。 经过半年的训练,只要让它看到的信鸽,从没逃脱过它的鹰爪。 果然,过了没多一会儿,就看到放飞的老鹰返回了。 刀锋接过了老鹰抓回来的信鸽,不紧不慢地取出了一块鲜牛肉,作为老鹰成功完成任务的奖励。然后取下了信鸽脚环上套着的油纸筒,将那盛放密信的纸筒小心地揣到了怀里,藏好了死信鸽,这才跳下大树,迅速离开。 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进行,完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整个过程看似简单,但却绝非易事。毕竟,想在独孤家的人面前抓住放飞的信鸽,这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谁都不会想到,为了这一天,君陌心从半年前就开始训练老鹰! 那时的君陌心,才刚决定返回汴京!
78小宝宝出生 78小宝宝出生 作者: 金秋十月。 晋王府,产房。 萧魅声嘶力竭地嘶喊了足足二个时辰,终于顺利诞下了一个女婴。 产婆笑眯眯地对精疲力竭的产妇说:「恭喜王妃!母女平安!」 萧魅见产婆包好了婴儿,就要抱出去给君陌心看,忙拦道:「拿来,先给我看!」 nnd,她这费了半天的力气,好不容易生下来了,竟然不给她看,先抱出去给君陌心,而那个傢伙竟然躲在外面一直没进来。 古人迷信,产房乃大凶之地,男人坚决不能入内。君陌心守在门外,始终没有进来。 萧魅没有勉强他,她知道,现在成败存亡之际,君陌心输不起。作为现代人,她当然不迷信。可入境随俗,有时候这种事情很邪门,也许是一种心理暗示吧。一旦有了心理阴影,也许做事情就会缩手缩脚,影响成功率。 为了不影响斗志,她并没有勉强他进产房。但心里的委屈还是有的,所以产婆包好了婴儿,她必须要自己先看,也算是对自己费了半天力气的犒赏。 「这个」产婆讪讪地赔笑:「王爷还没过目,王妃先看不太合适吧!」 「怎么就不合适!」萧魅火大,拍着床榻:「给我抱过来!」 这时,君陌心闻声走进来。素来稳重淡定如他步履竟然有些飘浮,待看到萧魅正跟产婆争执,伸出手来,产婆怀里的婴孩就到了他的臂膀。他并没有看婴儿,而是径直抱到了萧魅的跟前,和她一起看。 「魅儿,你辛苦了!」君陌心帮她试去额角的汗水,将母子俩一起拥入怀抱。「谢谢你!」 依偎在君陌心宽阔结实的肩膀上,萧魅这才好奇地打量她刚生下的小宝宝。宝宝的小脸像拳头那么大,皱巴巴的,但一双大眼睛却分外有神,深刻明显的双眼皮,几乎完全遗传自萧魅。 「好漂亮的小公主!」君陌心这样评价他的女儿。 萧魅微微一怔,本能地抬眼望去,却见室内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不由暗中松了口气。 要知道,这可是皇权至上的古代社会。也许现代人根本就想像不出来,「好漂亮的小公主」这句在现代看似极其平常的赞美之语,如果放在古代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 只有帝王的女儿才有权利被称为公主!否则,就是觊靓皇位,图谋造反,诛灭九族的重罪! 而君陌心这句「好漂亮的小公主」绝不是随口说说而已,他绝对说到做到。他和萧魅的心肝宝贝那是真正的金枝玉叶。 萧魅会心一笑,笃定地道:「有你这样的父亲,宝贝想不做公主都难!」 在萧魅的眼里,君陌心是最强大的父亲。有他的保护,她和孩子将安然无忧。 君陌心温柔地亲吻萧魅汗湿的脸颊,轻声地允诺道:「那一天,很快了!」 * 司徒璜休养了很久才能重新下床,走路倒是不用再让人搀扶,但多走几步路就会气喘吁吁。不过,他还是来到凉妃的寝宫探视快要满月的小皇子。 尹丝丝还未出月子,躺在凤榻上,一身休闲的打扮,雾腾腾的秀髮挽着油亮的髮髻,仅簪了根九凤金钗,更显得天生丽质,容貌出众。她听到宫女禀报司徒璜驾到,连忙欲起身恭迎。 司徒璜忙按住她,安慰道:「爱妃莫动,小心调养身子,待朕看看我们的皇儿!」 奶妈抱来了小皇子,将尚在襁褓中的皇子送到司徒璜的面前。 接过皇子,司徒璜看了看,十分喜爱,道:「皇儿玉雪可爱,长大了一定是个美男子!」 尹丝丝欣慰地道:「皇上既然如此喜爱皇儿,给他赐个名字吧!」 司徒璜沉吟片刻,道:「看到皇儿,朕的心情如同见到暖阳,赐名『旸』!」 「皇子旸!」尹丝丝大喜,忙翻身跪在凤榻上对司徒璜叩谢君恩。「谢皇上为皇儿赐名!」 「爱妃,不必多礼!」唐妃和南宫影一殒命一失宠,现在司徒璜最宠爱的就是凉妃尹丝丝。他揣挲着她的玉手,越看越喜爱。「等皇儿满月,朕就晋封你为贵妃!」 尹丝丝媚眼如丝地觑着他,柔媚地道:「多谢皇上!」 司徒璜越看越觉得尹丝丝今天格外美丽勾魂,他不由道;「爱妃,你诞下旸儿之后,愈发美丽动人。」 「皇上,你看丝丝的眼睛更美!」尹丝丝眨了眨美眸,声音愈加柔媚。 司徒璜定睛凝神看向她的眼睛,却被她的瞳孔给吸引住了。她的瞳孔好像一个漩涡般将他的神智给吸了进去,他凝视向她的眼睛那刻,就再也无法移开眼神。 「皇上,」尹丝丝殷红的唇瓣一翕一张,充满了蛊惑地问道:「丝丝美吗?」 司徒璜的眼神慢慢地变得呆滞空洞,他凝望着尹丝丝的媚眸,慢慢地道:「丝丝真美!」 「皇上,丝丝有几句体已的话要跟你说,你摒退左右侍卫如何?」尹丝丝撒娇地道。 司徒璜立即应允:「都退下,朕要跟爱妃单独说话。」 左右侍立的宫婢和侍卫、太监都退下了,就连皇子旸也被奶妈抱下去了,跟前只剩下尹丝丝的几个心腹女官。 这时,尹丝丝才对司徒璜提出了她的要求:「皇上如此喜爱旸儿,册封他为储君如何?」 司徒璜毫不犹豫地道:「依爱妃之见,册封旸为天盛储君!」 「皇上」尹丝丝微微喘息,她产后还未满月,身体有些虚弱,而**术最是耗尽心神,因此有些支撑不住了。「皇上,你命人取来纸笔玉玺写下册封御旨,如何?」 由于尹丝丝中间换气,心神短暂涣散,失去了司徒璜的控制,司徒璜的心神不定,有些犹豫:「这这恐怕不妥」 他隐约记得旸尚未足月,封这样的皇子做储君似乎不妥」 「皇上喜爱皇儿,就该封他做储君!」尹丝丝为了孩子的前途,只好拼上了!她强行透支体力,继续维持**术。「皇上,封皇儿旸为天盛储君!」 终于,司徒璜被尹丝丝的**术给征服,他眼里才刚刚出现的一点亮色重新黯下去,恢復了空洞呆滞,喃喃地道:「朕要册封皇儿旸为天盛储君!」 尹丝丝忙对左右吩咐道:「听到了吗?皇上说了,要册封皇儿为天盛储君,快去去准备笔墨纸砚!」 随着尹丝丝一声令下,皇帝的御令下达,底下的人忙照着吩咐做事了。 司徒璜这次来凉妃的寝宫并没有带多少人,随行的主要管事仍然是内监大总管王明钦。而此人是个见风使舵的好手,最会审时度势。先前南宫影得宠时,他就是南宫影和戚泽成的心腹。南宫影失宠之后,他忌惮戚泽成的威势倒没敢明着投靠唐妃,但却频频暗送秋波,时不时给唐妃通风报信,就为了有朝一日唐妃彻底压倒南宫影,他好换个新主子。 然而,唐妃死了,南宫影废了,王明钦自然迅速向着后宫里崛起的新秀凉妃尹丝丝靠拢。尹丝丝年轻貌美,又诞下了皇子,深得宠爱,据他目测,凉妃很快就能取代昔日南宫影和唐妃的地位。 因此,听说皇上要册封还未满月的皇子旸为天盛的储君,似乎很不妥。但王明钦却不肯阻止。他很麻熘地亲自去做这些事情,比如说从御书房里调取御玺、印章、硃笔等物。 然而,就算有王明钦的配合,这个过程也有些漫长。 尹丝丝几次气血翻涌,她都强忍着喉头的腥甜,将翻涌出来的鲜血再咽回去。但是,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微微地颤抖着,就连指尖也不停地颤抖。 女官汁湘见势不妙,想阻止,但又不敢。因为这个时候,一旦停止,后果将会十分严重。被迷住心魂的司徒璜万一中途醒过来,发现他差点儿写下册封储君的圣旨,自然疑心尹丝丝,不但册封的御旨作废,恐怕尹丝丝还会从此失宠。 仿佛等了一千年那么久,终于从御书房取来了玉玺和硃笔、黄帛等物,铺到案几上,司徒璜顺从地走过去依着尹丝丝的意思,亲笔写下圣旨,册封皇子旸为天盛储君。 尹丝丝嘴角已经渗出血迹,汁湘吓得赶紧用绢帕给她试去。可是,这一试不要紧,竟然越擦越多。 正是惊惶的时候,司徒璜终于放下了硃笔——圣旨写完了! 「谢皇上」尹丝丝一开口,鲜血就喷涌出来,整个人就像一块朽木般倒了下去。 「凉妃娘娘!」汁湘吓得大叫起来,「来人吶!凉妃娘娘不好了,快传御医!」 随着尹丝丝这边出事,司徒璜终于慢慢清醒过来。他看到眼前纷乱的众人,有些不明所以。直到王明钦过来搀住他,他才问道;「到底何事如此喧闹?」 「回皇上,凉妃娘娘突然吐血,恐怕不好」王明钦还没回答完,就惊悚地发现司徒璜也张嘴吐出一口鲜血,而且那口鲜血还直接吐到了他的脸上。 「噗!」司徒璜张嘴喷出一口鲜血,然后直直地仰面倒下去。 王明钦摸了把脸上的鲜血,失声尖叫道:「啊!不好了!皇上晕倒了!快来人吶!御医,快过来救驾!」 * 晴朗的金秋十月,凉妃和芸妃诞下龙嗣还未满月,晋王妃又喜添郡主。在这好事连连的日子里,谁都想不到祸事突降。 皇帝司徒璜去凉妃寝宫探视凉妃母子之际,两人竟然双双吐血倒地。经过御医的一番诊治,司徒璜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这场变故给他病弱的身体雪上加霜,短时间内再也无法下龙榻。 至于凉妃尹丝丝,她的情况严重得多。御医几经努力,过了三天之后她方缓缓甦醒。但由于气血亏虚得厉害,别说下床,就是连坐都坐不起来。 产后劳累过度,耗神耗力,几乎油干灯枯,几位资深御医都感觉她的情况十分棘手,只能暂时用百年老山参给她续命。 * 独孤晚几乎急白了头髮,终于等来了骊城返来的回信。 拆开密信,上面寥寥数语:事不宜迟,抢占先机! 并且,薛启华表示,他即刻启程前往赴京。 悬了多日的心终于放下了!而且,薛启华即将赴京,独孤晚感觉心里更加踏实。他长吁一口气,对旁边的独孤晨吩咐道:「通知君陌心,让他做好准备——登基!」 * 这几天,君陌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直在家里陪伴妻女。偶尔,他的心腹韦稷涵会过来一下,向他禀报一些重要的情况。 萧魅在旁边,甚至全部听到了,也能猜测个大概。 独孤晚发往骊城的密信被刀锋给截住了,然后换了一封信发往骊城。这封信做了一定程度的修改,压根没提君陌心什么事,只说宫中的凉妃得宠,想在皇子满月时让皇帝册封皇子为王。 对于这个提议,薛启华无疑极为贊同。所以,他的回信一定没什么问题。等到独孤晚收到薛启华的回信,得到鼓励和肯定,他就会放开手脚,加快速度施使夺位计划。 而尹丝丝的意外病重,这会让独孤晚更加慌乱,也更加急于求成。他迫不及待的程度完全符合君陌心的预期所望。 一个急切的人,就容易出错。而这个时候,一步错,将会全盘输。 整个计划十分完美,主要瞅准了古代讯息落后的漏洞。这个年代,最快的交通工具就是马匹,最快的信息传播途径就是信鸽。 但是这两样东西都容易出现问题,比如说,马匹需要定时休息进食,信鸽半路容易被老鹰捉到或者雾天迷路等等。 也许独孤晚平时会很谨慎,但这个时候,诸多事情扰神,他必分心,再加上病体日渐衰弱,自然会有所疏漏。 这种关键时刻的疏漏,后果将会致命。 「魔君,独孤二公子求见!」韦稷涵走到跟前,打断了正在跟妻女逗乐的某君,低声禀报导。 君陌心抬首,狭长的凤目里闪过精光。他抿了抿唇,对萧魅说:「独孤晚沉不住气了。」 萧魅笑道:「你做了那么多,不就是等着这一天吗?快去吧!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扭转干坤!」
79最美丽的公主 79最美丽的公主 作者: 独孤晨到达晋王府之际正赶上王妃诞下郡主,阖府庆贺,一片热闹喜庆的氛围。各种赏赐扑天盖地,甚至就连打扫的粗役也得到了赏银和吃食。所以,独孤晨自然也不例外,得了沉甸甸的红包和厚实的赏赐。 当然,独孤晨是不屑于这些东西的,甚至随手就能扔掉。但现在这种关键时刻,似乎很不适宜跟君陌心把关系闹僵。只要想到病弱的大哥独孤晚,独孤晨的心里就一阵刺疼,强咽下心头的不屑和已经到了唇边的冷嘲热讽,只默默地收下了红包、喜糖、红皮蛋等赏赐。 等了片刻,君陌心果然很爽快地过来了。在这郡主出生的大喜日子里,作为刚升任父亲的君陌心来说,他能如此麻利地接见独孤晨,无疑很给对方面子。 独孤晨当然知道,君陌心并不是给自己面子,而是冲着他的大哥独孤晚。他忙站起身,挤出一抹笑,贺道:「恭喜晋王爷喜得郡主!」 君陌心素来淡漠的绝色俊颜上笼着浅浅的暖笑,道:「二公子来得巧,红包和赏赐都领了吗?」 独孤晨忙指着了指旁边蒙着红布的乌木托盘,道:「多谢晋王爷赏赐!」 「既然来了,不急着走,喝杯喜酒吧!」君陌心邀请道。 「王爷喜得郡主,还有许多贵宾需要招待,晨就不多打扰了。」独孤晨一点儿都不想在这里继续耗下去,简明扼要地道:「家兄有几句重要的话让我转告晋王爷,请摒退左右。」 君陌心淡淡地道:「无碍,但说无妨!」 这话无疑说明他随从的左右都是他的心腹,无需迴避。 事不宜迟,独孤晨只能硬着头皮深吸一口气,道:「关于家兄和晋王商量之事可以行动了!」 君陌心目露诧异之色:「这么快!」 「做事就该雷厉风行,王爷说不是吗?」独孤晨反问。 君陌心沉吟片刻,道:「什么时间?」 他这句话说出口无疑是信任独孤晚的。他没有详细询问独孤晚的计划,但他却在询问行动的时间。 「就在今晚子夜时分!」独孤晨俊目闪过一抹寒芒,慢慢地道:「皇上体衰,御医束手无策,病卧龙榻多时,子夜驾崩!」 以君陌心的武功,让他去刺杀司徒璜无疑手到擒来。而且,还能将现场伪装布置得一点儿都看不出兇杀的痕迹,就像司徒璜在睡梦中亡故一样。 君陌心幽邃的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绪,薄唇抿得很紧,许久轻轻吐气。「回去转告独孤将军,他若不负我,我必不负于他!」 * 独孤晚紧锣密鼓地布置着,确保司徒璜驾崩之后他能以最快的速度控制皇宫。目前看,皇宫的守卫基本被御林军统领乌旭东控制着,但他只效忠于司徒璜,司徒璜一死,乌旭东就像没头的苍蝇成不了什么气候。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情况,只要凉妃尹丝丝能够拿出皇子旸继任储君之位的诏书,乌旭东本着效忠皇室的宗旨,一定会掉头回到储君身边,继续保护储君的安全。 另外内监大总管王明钦,这是个狡猾的狐狸,也是没骨气的墙头草。对于这种人,独孤晚觉得很容易把握。只要大局已定,王明钦自会知趣地投靠过来,为凉妃谋划,成为凉妃身边的一条狗。 至于刺杀司徒璜的君陌心,就算他将现场伪装的再完美,独孤晚派去的人也早就等在那里,将一件从晋王府偷出来的令牌丢到龙榻前,昭告天下,司徒璜的死跟君陌心有关系。 那时,君陌心涉嫌谋杀天盛的君王,将会成为天盛之敌,遭到通缉,只能离开汴京继续流亡。 无论君陌心的武功多么高强,他一人之力终究无法跟整个天盛为敌。只要他背负上了刺杀皇帝的罪名,这辈子都无法翻身。只能东躲西藏,寻求保命而已。 整个计划还算完美,唯一的缺陷就是时间太过仓促。司徒璜承诺等皇子旸满月将晋封尹丝丝为贵妃,也是后宫里等级最高的嫔妃。现在尹丝丝仅是妃位,让她做储君之母的确勉强了些。 还有就是皇子旸实在太小了,纵观天盛王朝史上的皇帝,似乎还没有尚未满月就继承皇位的皇帝。 但这些细小的缺憾在大形势所迫之下只能忽略不计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更何况就连薛启华回信也提醒他事不宜迟,必须要抓住机会。 寂寞的午后,独孤晚独自下着一盘棋。没有了薛避华跟他对奕,他只能自己对自己对奕。 终于,沉吟许久之后,他落下一子。 落子无悔。 * 南宫钰在天牢里的日子过得太不错。因为有独孤晨的格外关照,他每天都能用木桶洗一次澡,伙食是一荤一素一汤,偶尔还有酒。 现在独孤军基本取代了以前的南宫家的军队,势力开始慢慢渗透到汴京的各个角落。其中,就包括南宫钰所在的天牢。 这天,南宫钰正坐在床板上无聊地,就听到脚步声渐近,然后就是门锁响动之声。整个过程,他都纹丝不动,也没有抬头看。 因为他知道,除了独孤晨,不会有别人来探视他。 南宫影被废入冷宫之后,南宫钰也被撤去了兵马大元帅之职押入了天牢。这个时候,身为左丞相的南宫云书自然岌岌可危。为了不授人把柄,他坚决跟妹妹和嫡子划清了界线以自保。 自打南宫钰被押入天牢之后,别说南宫云书,就连他的两个庶弟也没看过他,甚至丞相府里的任何人都没来看过他。 世态炎凉,由此可见一斑。 南宫钰愤怒过,失望过,伤心过,但他只能无奈地接受现实。在他父亲的眼里,亲人的价值和份量远远不及前程和仕途更加重要。无论是他,还是他的姑姑南宫影,甚至是他逝去的母亲凌飞雪,都一样的。 这样感慨着,就听到牢门打开,身后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给你。」独孤晨说道。 给他带什么好东西了?南宫钰兴趣缺缺,但也实在闲得无聊,就勉为其难地回过头。原以为独孤晨给他带来了美酒,没想到却是一盘红皮鸡蛋,还有棕子糖以及用红纸包的果脯等物。 「这是什么!」南宫钰怔了怔。 独孤晨道;「晋王妃喜得郡主,我今天去了趟正好赶上赏赐!」 「啊呸!」南宫钰大怒,他早就闻听到萧魅怀孕的消息,但却还是无法接受她最终诞下了别的男人的子嗣。「拿走!统统拿走!」 说罢,不待独孤晨行动,他就怒不可遏地打翻了那些东西,站在原地直喘粗气。 独孤晨摇头,道:「人家的老婆生孩子,你气成这个样子做什么呢!」 「你明知道我会生气还故意拿这些东西来气我!」南宫钰扑上去掐住独孤晨的脖子,怒吼道:「到底是何居心!」 独孤晨被他掐得两眼翻白,但并没有挣扎,也没有辩解。直到南宫钰慢慢冷静下来,才缓缓松开了他。他大口地喘着粗气,道:「我只是让你认清现实!她是君陌心的女人!她不但诬陷你,害得你坐大牢,她还给君陌心生孩子」 「够了!」南宫钰喝止他,气唿唿地转过头去。「这些我都知道!我对她早就没有了幻想,你不必再劝我什么!但我也不想看到这些东西,都扔出去!我不想看到!」 独孤晨这才命人将那些东西都拿走,嘆口气对他说:「朝廷可能又要发生变故,无论发生什么,无论到了哪般境地,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会保你安然无恙。」 南宫钰一怔,道:「你大哥要动手了!」 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但没想到如此之快。 独孤晨没有否认,只含煳地道:「南宫家大势已去,如果我大哥掌权,我会在他面前力荐你,让你官復原职。否则,我也辞官陪你一起做个逍遥散仙。」 对于独孤晨来说,江山社稷不重要,女人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跟南宫钰的友谊。 南宫钰冷笑:「辞官?你大哥会同意么!他费尽了心机不择手段争到的东西,就是准备让你继承的!你有资格说出如此任性的话么!」 独孤晨黯然。他没办法反驳南宫钰。许久,只能弱弱地道:「他感兴趣的那些东西我并不感兴趣!这江山社稷是他喜欢的,不是我!」 假如能让独孤晨选择,他情愿一辈子偏安一隅,也不要进汴京城跟南宫钰为敌。 「可惜,你大哥是个病秧子!」南宫钰犀利地扯破了独孤晨最后一点儿可怜的幻想。「他活不久的!你必须顶替他的位置,别无选择!」 独孤晨没再说话,眼睛里满满的忧伤和无奈。 「你走吧!」南宫钰转过身,拒绝再跟独孤晨交流。「谢谢你带来了她的消息,虽然是个坏消息,但至少让我对她彻底死心了!」 尽管不想再跟南宫钰争执,但独孤晨还是没忍住,弱弱地提醒:「你说过很多遍对她死心了!」 南宫钰老羞成怒:「这次是真正的死心了!」 「」 「我是说,她的事情从此与我无关,不必再告诉我了!还有你只管去忙你的事情,大局未定之前不要再来找我!见了面,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徒增气恼烦扰而已。等到大局已定的那天,你记得命人把我放了。」南宫钰深吸一口气,接道;「你转告你大哥,让他放心。我从没对这江山社稷感兴趣,绝不会跟他争抢什么。放我自由,我回邑城老家,做个无拘无束的逍遥散仙。」 独孤晨没有回答,有些事情也许永远都没有答案。 世事无常,也许下次他们再见面,将会是另一番情景,谁也无法预料。 * 送走了独孤晨之后,君陌心回到了寝室里。 生产后的萧魅筋疲力尽,终于睏倦地沉沉睡去。她的怀抱里躺着襁褓里的女儿,孩子亦睡得十分香甜,那模样竟然跟萧魅颇有几分神似。 君陌心不由挽起了唇角,走过去,在萧魅的额角落下轻轻一吻。 萧魅睡得极沉,并没有察觉。 君陌心脱了靴袜,准备拥着母女俩一起补眠。 她临近生产的这些日子,他几乎几天几夜没有眨眼。终于她顺利诞下了孩子,他布置安排的事情也都尘埃落定,可以稍稍歇息一会儿了。 这时,君陌心停止了解腰带的动作,淡淡地道:「何事?」 刀锋从帐幔后面走出来,道;「你让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妥了。」 「本座说过,安排好的事情不必禀报,只有不妥的事情再告诉我。」君陌心微微拧眉,有些不悦。 刀锋沉默了一会,问:「我可以看看她吗?」 君陌心微微张睫,他当然知道他想看谁。 刀锋想看的绝不是萧魅,因为他一点儿都不喜欢萧魅,就像当初丝毫都不喜欢凌飞雪。如果不是受君陌心之命保护她,就算萧魅站在他的面前他都懒得正眼瞧。 但萧魅生的孩子却不一样!这个孩子身体里流淌着一半君陌心的血液,所以他才想看看。 君陌心没有说话。这时的沉默无疑代表着默许。 刀锋打起了帐幔,探过身子,俯首打量着襁褓中的女婴。 无疑,这是个很漂亮的孩子。虽然闭着眼睛在睡觉,但仍然看出长长的眼睑,依希能看到萧魅的影子。而那挺俏精緻的鼻尖和美丽嫣红如花瓣般的小小嘴唇能看到君陌心的影子。 这是融合了两人五官特点的漂亮孩子,刚出生就是标准的美人胚,长大了无疑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 随着打量女婴,刀锋原本冷峻刚毅的脸庞线条慢慢变得柔和,黑眸也变得无比温柔,赞嘆道:「好可爱的孩子!」 君陌心没有言语。 刀锋伸出手去,却并没有碰触孩子,只是为她整理了一下襁褓,然后退了回去。 离开的时候,他说:「这是天盛王朝最美丽的公主!」 这是预言,也是誓言! 君陌心微微扬唇,目送刀锋离开。他知道,他们将会为了这个誓言而奋战到底——不计任何代价!
80成败存亡 80成败存亡 作者: 夜,悄然降临。 刚进十月,却已是夜凉如水。 天盛皇宫内廷,值岗的御林军正在例行巡逻,检查有无可疑人员出入。 似乎,这个夜晚跟平常并无不同,但是有一些翻天覆地的变化即将上演。 凉妃的寝宫里,一直没有熄灯。 尹丝丝知道这註定是个不眠之夜。过了今夜,她是皇太后还是阶下囚,将见分晓。 她下意识地抚着襁褓中的皇子旸,心里却有着强烈的不祥预感。 如此小小的人儿,还未足月就要继承九五之尊的皇位,怎么能承受得起如此福泽。都说,年少福泽过盛易夭折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一惊。 一口浊血上涌,尹丝丝喉头腥甜,差点儿吐出来。她只能再次咽回去。 因为在月子里强行运行**术,而且时间过久,耗费心神大伤元气。尹丝丝几度吐血,身子亏空下来。 御医叮嘱她不可再劳费心神,否则性命堪忧。但这即将惊天之变,她哪里能不思虑。 「娘娘,听说子夜才能行动。你先小睡一会儿吧!」女官汁湘劝道。但她在灯影下仔细打量尹丝丝却不由变了脸色。「啊,你你又咯血了。」 尹丝丝嘴角渗出了血丝,这说明刚刚她气血逆行,再次呕血,但又被她给咽了回去。 汁湘吓得赶紧起身端茶,伺候尹丝丝嗽口。 尹丝丝无力嗽了口,瘫在枕上,只剩下喘息的力气。 「娘娘,你没事吧!」汁湘的声音带着哭腔。「要不要宣御医过来给你瞧瞧。」 喘息了好久尹丝丝才能回答:「不妨事,暂时还死不了。」 「可可娘娘的脸色」汁湘实在被尹丝丝的苍白给吓住了。那张绝色的娇颜腊黄浮肿,没有半分的血色,就像是个死人一般。 「我的皇儿」尹丝丝眼角不由溢出清泪,恋恋不捨地看着皇子旸,温柔地用手掌抚摸着他的小脸蛋。「但愿你能顺利登上皇位」 「娘娘,你当真以为皇子能登上皇位吗?」汁湘小声地提醒道。 尹丝丝怔了怔,抬起头来。「你什么意思!」 汁湘咬了咬唇,鼓起勇气,道:「依奴婢之见,就算独孤将军扶持皇子登上帝位也不是真心辅佐,而是把他当作傀儡罢了。」 「你」尹丝丝气结,却无法反驳,因为她知道汁湘说得没有错。但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如果没有独孤家的支持,她根本连皇宫都进不了,更别说诞下皇子,并且继承皇位了。「这岂是你一介奴婢可以议论的!」 汁湘苦口婆心地劝道:「娘娘,奴婢是真心为你着想,不忍看着你和皇子遭人利用。」 「这些我都知道。」尹丝丝阖上眸子,喘息着,道:「只要独孤家能扶持我皇儿登上帝位,他日再谋打算!」 她知道皇子旸继位之后自己将成为皇太后垂帘听政,而独孤晚将会变成幕后真正的执权者。可是,毕竟她和旸才是名正言顺的主人,独孤晚只能藏在幕后见不得光。 假如可以,等到旸足够大了,她就会培养属于自己的亲信,那时只要能摆脱独孤晚,那么她和她自己的儿子将会是整个天盛最尊贵的当权者。 每个人都有私心,尹丝丝当然也不例外。她哪里有什么舍已为人的高贵情操,更不甘心被独孤晚利用。充其量只是互相利用罢了。独孤晚利用她达成控制天盛王朝的目的,她利用独孤晚扶持自己的亲生儿子登上皇位。 就是那天拼尽全力用**术控制司徒璜写下册封储君的圣旨,她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而不是单单因为独孤晚的命令才拼上性命。 「娘娘知道明辨是非,奴婢就放心了。」汁湘含泪,道:「就怕被人利用还毫无所知。」 「傻丫头,我哪里就那么傻了。」尹丝丝嘆了口气,就阖起了眸子。她的身体受创之后一直没有恢復,总是感觉疲劳。说了一会儿话,她又体力不支,再次昏睡了过去。 待到尹丝丝睡着,汁湘脸上同情担忧的神情消失,随即换上了漠然的表情。似乎那个躺在凤塌上昏迷的女子就算立刻死去,她也不会有什么触动。 汁湘端走了凤榻旁边的蜡烛,放下帐幔,走了出去。 * 司徒璜又卧床多日。清醒过来之后,听说他竟然册封了皇子旸为储君不禁大感惊讶。 对此,他几乎没有什么印象。恍惚依希记得,凉妃对他恳求过册封旸为储君,但他不记得自己是否答应过。再后面的事情,更加没有什么印象了。甚至,他连自己是怎么再次晕过去的都记不清了。 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司徒璜懊恼无比。他觉得这个册封储君的决定实在太荒谬了!并非是对皇子旸有什么偏见,而是这个奶娃还未满月啊! 虽然此事还未正式颁布,但有些听到风声的大臣都忙着进谏,怕他被妖妃给迷惑了心智。司徒璜怕烦,干脆以自己龙体抱恙为由全部拒之门外。 但他自己也很明白,这是件多么荒唐的事情。待要补救,想着派人收回那道荒谬之极的圣旨,可是听闻尹丝丝产后失于调养,几次吐血昏迷,太医都说她的情况很不好。怕收回了圣旨惹她伤心,身体更不好了。 先后经歷了唐妃、南宫钰的重度创击,现在的司徒璜极其脆弱。就因为杯弓蛇影之故,在小皇子刚刚出生之际,他就让御医私下里验过了小皇子的血,的确是他亲生的。 正因为如此,他才对凉妃多了几分怜惜之心,犹豫着并没有废掉那道他自己都想不起来怎么写下的册封储君的圣旨。 但是,这件事情迟早需要解决。司徒璜烦恼得几乎要挠掉所有的头髮,却不知道该找何人商量。以前他信任依赖司徒贤、后来是戚泽成和南宫影。但这三个人无一例外全部背叛他算计他把他当傻子般对待。 想起来,全是泪水和伤心。因此,司徒璜都有了心理阴影,现在他谁都不敢相信。有了心事只能自己悄悄咽下,越烦扰越无措,身体状况越糟糕,如此一来,真得卧病不起,倒不是推辞了。 内监总管王明钦正在指使人伺候皇帝的饮食药膳等事宜,等到一切妥当之后,见司徒璜仍然闷闷地躺在龙榻上不言不语,担心他闷出毛病来,就问道:「皇上今晚要不要召幸嫔妃!」 司徒璜连忙摆手,有气无力地道:「朕朕只想一个人静静!你出去吧!」 他现在连喘气都不顺畅,哪还有力气召幸嫔妃。再说了他现在对嫔妃已经有了恐惧症。而且,他还有种冲动,想把后宫里所有的皇子都逐一验血。万一还有唐妃和南宫影那样的,他岂不是变成了绿毛龟公。 「来人!」司徒璜叫道。 刚刚离开的王明钦赶紧再返回来,问道:「皇上,有何吩咐。」 「立即吩咐御医院,明天把宫里所有的皇子和公主都召集过来,逐个滴血认亲!」司徒璜吩咐道。 「啊?!」王明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所有皇子和公主逐个滴血认亲!」 「废话,你耳朵聋么!」司徒璜恼怒地喊道。 「是是是,」王明钦吓得赶紧跪下去,叩头道:「皇上说滴血认亲就滴血认亲!不过不过您现在龙体未愈,还要跟那么多皇子滴血认亲会不会损耗气血」 现在的司徒璜有气无力,面黄肌瘦,看着就贫血外加营养不良。此时,他实在不适宜再耗损宝贵的血液。宫里的皇子和公主加起来得有十五六个,每一个验血时都要刺破司徒璜的手指取血,这可不是件什么好差使。 「难道朕连这点儿血都耗不起了么!你以为朕是废物」司徒璜越说越怒,最后急怒之下气血翻涌,喉头腥甜,「噗」再次吐出了一口血来。 「哎呀!皇上来人吶!快宣太医!」王明钦吓得失声大叫道。 于是,刚刚离开的太医又被宣了回来,重新手忙脚乱地给司徒璜诊脉下针,一通鸡飞狗跳的忙活。 * 司徒璜悠悠醒来之际,已近午夜子时。他只觉喉咙里好像窜火一般,想喊个人给自己倒碗药茶喝,奈何喉咙里哽着一口痰,怎么都喊不出声。 他用尽所有力气,抓挠旁边的案几,想着把上面的杯盏瓶罐等物摔下一个,弄出声响,好唤人来救他。 终于,他成功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成功地将一个茶碗推下了案几。 但是,那只茶碗却被一只大手准确无误地接住,然后又被放回原处。 总算有人过来了!司徒璜精神一振,他张开嘴巴,发出模煳的「呃呃」声。 这时,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搀扶起了他,然后在他的后背上一拍,那口险些要了他性命的浊痰便吐了出来。 吐出浊痰之后,司徒璜神智总算恢復了清明。他终于能够看清眼前的事情,也能开口说话了。 但是,当他看清跟前立着的是何人时,却是震惊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 子夜时分,尹丝丝终于被唤醒。尽管浑身无力,她也只能强打起精神,硬撑着下床更衣梳妆。 然后,她命人拿着自己的手谕,打开西侧的宫门,宣独孤军入宫。 尹丝丝知道,假如计划成功,独孤晚就会率独孤大军进宫,有了她的接应,控制后宫自然十分顺利。问题的关键和前提是,君陌心必须要杀了司徒璜。 只有司徒璜死了,他亲自下了圣旨册封的储君旸才有资格继承皇位。而搜查诛灭刺杀圣上的君陌心,将是独孤晚控制后宫的最好理由。 御林军总统领乌旭东在司徒璜驾崩之后,出于本能他一定会竭力保护储君,也就会保护储君之母凉妃尹丝丝。所以说,只要司徒璜一死,尹丝丝就能在独孤晚和乌旭东二股力量的支持下顺利扶持储君旸继任皇位。 手谕送出去之后,尹丝丝问旁边的汁湘:「养心殿真得传出讯息了吗?」 「回娘娘,听说已经传出讯息了!」汁湘答道。 作为整个计划的重要环节,尹丝丝无疑可以知晓很多机密,比如说君陌心和独孤晚约定的行事暗号。而她病重,身边的女官汁湘就等于她的左膀右臂,她知晓的事情,无疑都瞒不过汁湘。 「那就好。」尹丝丝松了口气。「天佑我皇儿!」 现在,她就静静等在寝宫里。等待着独孤晚控制后宫,等待着乌旭东亲自找到这里来——因为这里有天盛未来的储君! 那时,天盛将会易主!她尹丝丝的儿子将是天盛下任的君王!而她将会变而这个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最尊贵的女人绝不是皇后!因为皇后可能被废黜,但皇太后的地位却永不动摇。 甚至,尹丝丝还想着今后应该多多倚重乌旭东,因为他对皇家的忠诚远比独孤晚可靠。当然,这些都是等着皇儿登上皇位之后再作打算的。 短短的时间里,尹丝丝脑子中转过无数的念头。 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旁边汁湘是什么样的神色。 汁湘冷睨着尹丝丝,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 对于独孤晚来说,今晚的行动虽然仓促了些,但他筹划了多年,倒是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宫里的暗探传出情报,养心殿里看到了君陌心发送的信息——司徒璜已死! 早就埋伏在西侧宫门口的他立刻就命人去拍宫门。 很快,宫门打开了。没有人盘问独孤晚,直接打宫门放行。 独孤晚知道,这可能是尹丝丝的手谕起了作用。当然,性格谨慎的他还是让副将景均先去探路。 等到大队人马鱼贯而入之后,没发现任何的异常,独孤晚再让二弟独孤晨率骑兵队紧接而入。如此过了约摸三柱香的时间,入宫的人马约有上万人,他这才亲自登场。 走进宫门的剎那间,他隐绝感觉有寒气侵体,不由打了个寒颤。 这才刚刚入冬,他虚弱的病体就禁不起夜深苦寒了。想到这里,他满怀的雄心壮志都不由大打折扣。兴奋的心情,却徒增了几分悲凉。 成又如何?败又如何?他怀疑自己是否还能活到亲眼看着独孤家执掌皇权的那一天。
81不对劲 81不对劲 作者: 秋夜,凉如水。 萧魅毫无困意,拥着熟睡的婴孩,思绪万千。 今晚,独孤晚已经採取行动了,比原计划提前了好多,这全是君陌心筹划的结果。 整个过程,君陌心对萧魅都没有丝毫的隐瞒,完全和盘托出。因为万一计划有任何变动,他要让萧魅有充足的思想准备,而不是一头雾水,完全弄不清现况。 只是,萧魅真得没料到这天竟然选在自己刚刚诞下孩子的这一天,实在太巧了。 也幸好在他们的孩子出生之后。否则她生产的时候君陌心不陪在她的身边,她一定会很难过。 从重返汴京的那天起,萧魅就知道,摆在她和君陌心面前的路充满了艰难险阻。她已经有了充足的思想准备,既使发生了无数的变故,甚至在他们的女儿刚刚出世的第一个晚上,他离开了她们母女俩,她仍然能够平静面对。 素来不信神佛的萧魅双手合十,默默地虔诚祈祷:「菩萨保佑,保佑今晚的计划一切顺利!」 她没有祈祷保佑孩子的父亲平安归来,因为她知道,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人能够伤到他! 只希望,计划能够顺利施展,那将关系到他们一家人未来的前途和幸福。 * 一万名独孤军鱼贯入宫,在独孤晨的率领下直奔凉妃的寝宫而去。他们得到的命令是,擒刺客,护储君。 宫里果然一片大乱,到处都在传递着一个可怕的信息——皇上遇刺!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独孤军入驻凉妃寝宫,因为天盛王朝未来的储君就在这座宫里。 尹丝丝盛妆端坐在正殿,怀里抱着未满月的储君旸,桌案上摆着司徒璜亲笔写的圣旨——册封储君诏书! 无数灯火照得寝宫亮如白昼,尹丝丝等候这一刻已经多时。只是,盛妆仍然难以掩饰她苍白憔悴的脸色,甚至她端坐的姿态都隐隐有些不稳。 没有人知道,为了坐在人前尹丝丝付出了多么大的努力。实际上,她一直不停地咯血。此时硬撑着端坐于此,但却摇摇欲坠。 虽然心里感觉不对劲,但尹丝丝别无选择。她深深知道,这一刻对于她和她的孩子来说多么重要,就算无法胜任,她也只能死命硬撑。 至于为何虚弱至此,她自己也有些无法理解。也许是月子里强施**术,耗损心力,落下了病根吧。 很快,独孤军入了寝宫,将寝宫团团包围起来,完全控制住,然后独孤兄弟走了进来。 先是行了参见之礼,然后独孤晚命独孤晨带了尹丝丝的手谕,立即火速前往养心殿。命御林军统领乌旭东配合独孤军一起搜查刺杀了皇上的刺客君陌心! 一切都按照计划顺利进行,接下来就等着搜查无果之后,宣乌旭东来凉妃寝宫宣读司徒璜的遗诏,拥储君继任皇位。 有了独孤军和御林军统领乌旭东的拥戴,尚未满月的储君也可以顺利登上皇位。 忙完了一切,独孤晚无力地瘫坐在一把太师椅里面,接过侍卫随从端上来的药茶,慢慢地呷了几口,用来补充体力。 现在的独孤晚,极易疲劳,就算多走几步都会气喘吁吁,浑身无力。 而此时尹丝丝的情况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等待乌旭东的过程里,她同样体力不支地瘫倒在椅子,几次无力地阖起眸子,想要睡过去。 独孤晚感觉出不对劲,就问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尹丝丝强打起精神,道:「也许是月子里劳损了心神,还没恢復过来吧!」 「娘娘风华正茂,稍作调养应该很快能恢復过来。」独孤晚安慰道。 「正是」尹丝丝再次喘息起来,她按住胸口,气促声咽,几乎说话都困难。 汁湘忙端过来一碗参汤,餵了半碗,方慢慢缓转过来。 如此苦苦煎熬,过了半个时辰,终于盼到了回音。 乌旭东率领大队御林军赶到了凉妃的寝宫,满脸的凝重肃穆,走进来就拱手施礼道:「属下参见凉妃娘娘,参见独孤将军!」 凉妃在汁湘的搀扶下站起身,担忧地问道:「乌统领,皇上可安好!」 乌旭东扑嗵跪倒在地,叩首哽咽道:「皇上遭刺客杀害已经驾崩了!」 「啊!」凉妃好像承受不住打击,无力地瘫坐回去,双眼涌出了泪水,嘴唇哆嗦着:「皇上驾崩了!」 「如今后宫无主,请娘娘主持大局!」乌旭东请示道。 因为后宫里最受宠的唐妃和南宫影先后被杀被废,现在凉妃算是后宫里最得宠的嫔妃了。而且她诞育的皇嗣旸被册封为储君,自然一切由她马首是瞻。 凉妃试去眼角的泪水,强忍悲痛,道:「如今皇上驾崩,储君年幼,恐怕朝里那些不安份的臣子趁机作乱,还是趁早让储君登上皇位为好。乌统领,你速速召集几位重臣入宫,共商储君继位之事!」 接着,她说出几位臣子的名氏,多数是倾向于独孤家的文臣武将。 乌旭东犹豫片刻,道:「属下能否看一眼皇上亲手写下的御笔册封储君的圣旨!」 这里,乌旭东用了几个词十分奇怪。首先,司徒璜已经驾崩,那么他就不再皇上而是先帝了,而他写的御笔不再是圣旨而是遗诏了。但他仍然用皇上和圣旨等词相称,也许是多年来习惯了,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独孤晚微微蹙眉,似乎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这也算不得什么,只好狐疑地多打量了乌旭东几眼。 乌旭东从进来之时就对独孤晚施了一礼,此后就再看他。可见,他对独孤晚并不喜欢。 好在,乌旭东对皇家忠心耿耿,倒是没有二意。只要册封储君的圣旨没有问题,那么他对皇子旸继任皇位应该也不会有任何异议,而且会大力拥戴。 尹丝丝让汁湘将圣旨交给乌旭东过目,他双手捧过,仔细浏览了一遍,确定无误再双手奉还。 「臣这就去通知文臣武将共商储君继任皇位之事!」乌旭东叩首道。 尹丝丝缓缓颔首。「快去快回!国不可一日无君,时间紧迫,事不宜迟,以免民心涣散,造成朝局动乱。」 乌旭东起身,正准备离开之际,只听独孤晚道:「乌统领且慢!」 独孤晚提议道:「皇上遭刺客谋杀,可查清了刺客的身份?」 乌旭东摇摇头,说:「尚无线索。」 「现场没有遗留可疑之物么!」独孤晚眼里的疑惑更深。「皇上怎么驾崩的!」 他明明让人在现场留下了晋王府的令牌,那些御林军怎么会发现不了。 「皇上」乌旭东欲言又止,似乎颇有些为难。「此事关系到皇家体面,恕属下不能直言!」 说罢,乌旭东就率领御林军离开。 独孤晚的眉头一直紧蹙,心里那丝不对劲的感觉愈发明显。而且,赶往养心殿的独孤晨和景均还没有回来! 「来人,」独孤晚唤了一声。 座前的副将立即上前听令:「将军有何吩咐。」 「立即去养心殿探听消息,跟二公子和景副将汇合,随时通报消息!」 独孤晨离开这么久了,一直没有信息传回来,这让独孤晚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独孤家传递信息的速度和渠道素来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如此重要的时刻,为何反倒没有讯息呢! 是忘了?还是疏忽!亦或是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之事。 独孤晚本能地判断,最后一种可能性比较大。 会有什么意外?难道说君陌心失手了?这种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 只要君陌心出手,就绝不会失手!更何况为了今夜筹划了很久很久。 看着全面戒严的寝宫,即使苍蝇都飞不进来。但独孤晚的心里仍然一片荒芜,总感觉危险无处不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简直如同煎熬。直到那些大臣被宣进了凉妃的寝宫,得知皇上遇刺驾崩,当众宣读了遗诏,立即推选储君继任,并且商谈明日登基的详细步骤等等。 一切都是顺理成章,但独孤晚再也坐不住了。 派去养心殿探听消息的人杳无音信,而独孤晨和景均等人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再也没了踪影。 这不对!绝对有问题! 独孤晚紧蹙着眉头,原地徘徊踱步,犹如困兽般焦躁不安。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抬起头,他看着寝殿里的大臣们正在交头接耳地热议着,商谈着明日储君登基大典的一些细节。脑子里仿佛有电光火石掠过,剎那间心如明镜。 他没有跟任何人商议,而是趁着闹哄哄的乱局之时悄然退下。 * 退出外殿之后,独孤晚迅速让人取来了一身太监的衣服换上,然后悄声命一队心腹侍卫跟随他一起出宫。 他们借着凉妃娘娘想吃宫外某样炒糕为由,连夜赶出宫门,去买炒糕。 因为有凉妃发放的令牌,出入宫门应该不会有任何的阻碍。 但是,走到来时的西侧宫门之时,独孤晚却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他停下脚步,躲在暗处,派出半队侍卫先行通过。 果不其然,原本冷清的宫门处立即涌出了大队的人马,手持刀剑弓弩,将那些准备出宫的侍卫团团包围住,责令出示通行令。 待那些待卫拿出了凉妃特赐的出宫令牌,他们却是视若未睹,命人将他们拿下。 见此情景,独孤晚终于证实了心底的不安源自何处——真得出事了!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他几乎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人——君陌心! 他将君陌心当成一粒棋子,可是却忘了这粒棋子随时都可能脱离他的掌控,自行决定接下来的棋局。 他让君陌心刺杀司徒璜,因为司徒璜死了,君陌心手里有先帝的遗诏,就可以继任皇位。可是假如司徒璜不死那样能对君陌心有何好处 待到独孤晚想明白了君陌心究竟想做什么时,已经晚了! 周围火光大盛,他们已经陷入了重重包围。 甚至,就在独孤晚令领亲信侍卫悄悄熘出凉妃寝宫之时,虽然没有引起众大臣和凉妃的注意,但是他们却早就被埋伏在暗中的人注意到了,一路追随,并且早在此处设下了埋伏。 「我乃皇上御封的独孤大将军,谁敢对本将不敬!」独孤晚义正严辞,申明了自己的身份。 这时,他看到御林军包围了过来,并且乌旭东再次出现。 「独孤将军,属下在此恭候多时了!」乌旭东一脸的诡异笑容,皮笑肉不笑。「皇上正在赶往凉妃的寝宫,你如此急着离开是何道理,不如一起去面圣,如何!」 * 凉妃的寝宫里,热闹非凡。 为了明日的登基大典,群臣踊跃发言讨论,藉此向凉妃示好。 既然皇帝已经遇刺驾崩,新君即将登位,他们当然得排好队,藉机向新君的代表人物——皇太后示好。 凉妃暂时还不是皇太后,但等她所生的皇子旸登基之后,她就会由一个普通的妃子一跃成为天盛王朝最最尊贵的女人——皇太后! 这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最热闹的时候,不知谁质疑了一声:「都说皇上遇刺驾崩,谁看到了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臣纷纷开始议论:「独孤副将赶往养心殿救驾,至今为何仍无讯息?」 此话无疑需要独孤军的大将军独孤晚来回答。可是当众人四处搜寻之时,发现独孤晚已经不见了踪迹。 虽然独孤军仍然镇守在凉妃的寝宫,可是确实遍寻不到独孤晚的身影。 这下子,群臣意识到情况不妙,纷纷都慌了。有机灵的就想着赶紧离开寝宫,躲避是非。 但没等他们有所行动,就听到太监一声尖细的通传:「皇上驾到!」 瞬时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尹丝丝以为自己听错了,她错愕地睁大眼睛,看着在御林军前唿后拥的保护之下出现在寝殿里的司徒璜,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 对于今晚,她企盼了好久。好不容易快要达成所愿,冷不丁美梦化成泡影,让她如何能够甘心。 所以她拒绝醒来,不肯相信眼前的残酷现实。 「这是谁?」尹丝丝转过头,问旁边的汁湘。「皇上明明已经遇刺驾崩了,怎么会有人胆敢冒充皇上呢!」
82君临天下 82君临天下 作者: 「这是谁?」尹丝丝看着突然出现在寝殿里的司徒璜,拒绝相信这个残酷的现实。她转过头,问旁边的汁湘:「皇上明明已经遇刺驾崩了,怎么会有人胆敢冒充皇上呢!」 汁湘哪里还回答得出来,只有哆嗦的份了。 尹丝丝寻求不到答案,就回头寻找独孤晚。此时此刻,也唯有独孤晚能够给她安全感了。可是,她这时才发现,独孤晚早就不见了踪影。 司徒璜脚步有些踉跄,在宫女和太监的搀扶下,慢慢走近。就着灯光,可以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并不比尹丝丝好多少。 「爱妃,你这是准备做什么呢!」司徒璜看着摆在桌案上的圣旨,那是他亲手写下册封储君的圣旨,尽管他根本就记不起自己是怎么写下这份圣旨的。「朕还没有死,你就如此迫不及待让我们的皇儿登基继任皇帝吗?你就迫不及待想做皇太后吗?」 那些大臣早就跪了一地,瑟瑟发抖,知道大祸将要临头。皇帝还不死,他们就私聚凉妃寝宫谋划着名第二天如何让储君登基继位,这简直等同于谋反的重罪。 「皇上恕罪!臣并不知道」一位大臣开始努力辩解:「凉妃谣传皇上遇刺驾崩,臣信以为真!臣对皇上的忠心绝无二意,只是误信了奸人的谣言,求皇上恕罪!」 「臣对皇上赤胆忠心,请皇上明鑑!」 所有大臣都回过神,纷纷表明忠心,并且顺便把罪责都推到了凉妃的身上。 司徒璜走到了凉妃面前,脸色气得由青转白,「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凉妃嘴唇微微颤抖着,她想说什么,但喉咙里咯咯作响,却终归什么话都没说出来。许久,她张开了嘴巴,「噗」喷出了一口鲜血。 旁边的汁湘吓得大叫起来,连忙扶住她。「娘娘,你怎么了!太医,快传太医!」 「不必了!」司徒璜挥手制止,眼里满是冷酷。「今天朕算是看清了这毒妇的真面目」 「皇上,请息怒!」汁湘连忙跪地为尹丝丝申辨道:「娘娘对皇上并无二意,都是独孤将军挑唆的她!皇上要责罚该责罚独孤将军,不要错怪了娘娘!」 司徒璜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还有独孤晚那个包藏祸心的奸诈小人!朕朕一定饶不了这对狗男女!还有朕还要再验血,看看皇子旸是不是凉妃和独孤晚的野种」 既然南宫影生的是和戚泽成的野种,那么尹丝丝也可能跟独孤晚生下野种。现在司徒璜谁都不再相信了,几次连番受到欺骗算计和伤害的他本能得怀疑一切。 「是,奴婢这就去抱来小皇子!」汁湘赶紧退下。 但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并不起眼的女官,在退出去的时候,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 尹丝丝伏在桌案上,一直不停地吐血。鲜血染红了她的凤冠霞披,在灯光下,殷红点点,触目惊心。 直到她吐得再也吐不出来,只能徒劳地吐着血沫子,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多时,司徒璜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皇子旸呢?快把他抱上来!」司徒璜怒喝道。 御林军立即奉命闯入了宫闱,寻找那尚未满月的小储君。很快就找到了,推倒了伺候皇子的宫女,把皇子抢了过去,再回到前殿,捧到了司徒璜的面前。 司徒璜问道:「汁湘呢?」 他问起汁湘,主要是尹丝丝一直吐血,眼看是活不了,有些话只能审问尹丝丝宫里的女官汁湘。 但是提起汁湘,众人却又说不出她的去处。此女好像凭空消失了,遍寻不到她的影子。 司徒璜扑上前去,揪着尹丝丝的衣襟,嘶声问道:「告诉朕,旸是朕的骨肉吗?」 此时的尹丝丝根本就说不出任何话来,她微微翕动唇瓣,只看到嘴里涌出的血沫子。最后,她全身不停地抽搐着,然后终于僵直了身子,双眼圆睁,咽气之时死不瞑目。 司徒璜徒劳地跌落下去,当然他身边簇拥着的宫女太监以及侍卫能够及时搀扶住他,以免他身为一国之君当众失仪。 在众人的搀扶下,司徒璜离开了凉妃的寝宫。 王明钦小声问道:「皇上,这些大臣还有留守在这里的独孤军怎么处置!」 司徒璜捧着剧疼的脑袋,只想着赶紧结束这场唐荒的闹剧。 都是笑话!都是天大的笑话!一次又一次,一场又一场,他完全受够了! 「都杀掉!全部杀掉!把这座宫殿烧掉!永远不要再让任何人踏进来一步!」 他再也承受不住了!无论皇子旸是不是他的亲生骨肉,他已经没有勇气和力气去求证。 现在,他只想着赶紧将这座充满了噩梦的宫殿连同他遭受的耻辱和欺骗、背叛,统统烧掉! * 一夜好眠,连梦影都没有半只。 萧魅睡醒一觉,天已大亮。她十分惊奇,自己怎么会如此没心没肺呢! 昨夜,关系到生死存亡的时刻,她竟然睡过去了,而且睡得那么死。外面天塌地陷都浑然不知。 待她看到君陌心时,就知道外面的世界真得天塌地陷了。 君陌心就坐在萧魅的身边,待她醒来时,他的手掌就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温柔地觑着她。 「你回来了!」萧魅惊喜地叫起来。看到君陌心如此若无其事地守在她的身边,她就知道计划一定是成功了。「快扶我起来,给我讲讲,昨晚都发生了些什么!」 * 洗漱过后,萧魅躺在床榻上,和君陌心一起在炕桌上用过早膳。 尽管很疼爱孩子,君陌心还是给孩子请了奶妈。他不想让萧魅在月子因为夜晚起身给孩子餵奶而劳损了心神。 「呃,尹丝丝就那么吐血而亡!」萧魅边用膳边跟君陌心谈论着昨晚的经过。「原因就是她月子里耗损了心神么!那么严重啊!」 「尹丝丝为了取得册封储君的圣旨,对司徒璜强施**术,加上她月子里身体虚弱,造成气血两亏。不过,这并不足以令她丧命。」说到这里,君陌心略略停顿,抬头道:「香蕙,你出来吧!」 只见从帘幔后面走出来一个美丽的女子,容颜熟悉,含着恭敬的笑意,对君陌心和萧魅盈盈下拜。「属下香蕙见过魔君和魔妃。」 萧魅惊喜地放下筷子,问道:「香蕙,你什么时候来汴京的!」 自打他们离开骊山之后,香蕙一直留在骊山的。听说因为萧魅烧了凌飞雪画像一事还惹得君陌心迁怒香蕙,后来萧魅发火,君陌心才命人把香蕙从天牢里放出来。 从那以后,萧魅就没再注意到香蕙,根本想不到她竟然来到了汴京。 「回禀魔妃,属下早就到了汴京,易容成了凉妃的心腹女官汁湘的模样,为魔君搜集情报。」香蕙如实禀报导。 「啊!」萧魅更加惊奇。「原来凉妃身边的女官汁湘是你扮的啊!那真正的汁湘」 说到这里,就算不必开口相问,也猜得出来,真正的汁湘多半已经被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了。 有了香蕙在凉妃的身边,那么凉妃和独孤晚的任何机密当然都瞒不过君陌心。 萧魅不由轻轻摇首,纵然独孤晚再有城府,他都不会想到注意凉妃身边一个小小的女官吧。 「这么说,尹丝丝只所以吐血而亡,倒并非全部因为施**术劳损了心神。」萧魅顿时明白过来了,觑着香蕙吃吃地笑道。「原来是你这个丫头在暗中搞鬼。」 香蕙也笑着应道:「凉妃原本气血两亏,再加点料,让她的病情加重却又不让人怀疑就不是件困难的事情了。再者,她一心想着让皇子旸荣登大宝,寐食难安,思虑过重,也合该命里早夭!」 「嗯,听起来凉妃娘娘寿终就寝倒是理所当然。不过」萧魅顿了顿,接道:「独孤晚呢?」 「都被拿下了!」香蕙吐出一口气,神采飞扬。「魔君料事如神,提醒乌统领在西侧宫门口埋伏下了御林军,果然抓到了独孤晚!」 萧魅大眼睛转了转,又问道:「独孤晨呢!」 提起独孤晨,香蕙不由失笑,道:「他就更不用提了!自个跑去养心殿找死,还能有个好么!」 萧魅更关心的是:「他死了没有啊!」 「没有。独孤两兄弟暂时都被投入了刑部大牢,听候发落。」 整个过程,都是萧魅跟香蕙在交流,君陌心还是保持着一贯的沉默是金。 他不喜言语,偶尔会跟萧魅说几句,但大多数情况都由香蕙跟萧魅转述。 萧魅终于明白,他为何让香蕙过来了。看来就是为了应付她的穷凶追问。 昨晚的事情,一两句话说不明白。而萧魅因为生产坐月子而没能亲自参与,此时她一定积攒了无比的疑问。 这个时候,君陌心把香蕙弄过来,就是解了他的口舌之劳。 萧魅不由白了君陌心一眼,嗔道:「你可真够懒的。」 没办法,这个男人天生喜欢沉默是金。能用行动来表达的,他一向吝于言语。 不过,只要满足了萧魅好奇的本性,就算拿香蕙来顶缸,她也没有多大的意见。因为她一向大度不小性的。 「独孤晚被捉的时候,他都说什么了!」萧魅有些好奇地道。 她对独孤晚的印象一直不错,一度还把他引为知已。但他既然跟君陌心站到了对立面,她只能跟着与他为敌。 只是,这个素来淡雅如玉的男子,当他面临失败和死亡之时,还能再保持他的如沐春风吗? 「独孤将军是个内敛之人,什么话都没有说。」香蕙如实答道。 「真得什么话都没有说吗?」萧魅有些奇怪,转头问君陌心。「你作何理解?」 「他还想着把罪责推到凉妃的身上。」君陌心淡淡地道。 原来如此!果然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也许独孤晚也没料到尹丝丝会死得那么突然吧! 「老公,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呢!」萧魅早膳都没什么胃口和了,甚至她觉得自己还能继续躺得下简直就是奇蹟。外面都要翻天了,而她却还仍然躺在这里,果然是所谓的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走一步看一步吧!」君陌心说这话绝不是因为懒得多话敷衍萧魅,而是真心话。毕竟他是人不是神,并不能一切都料事如神。很多事情,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他借力打力,将计就计,才有了今天的成果。 香蕙看出了萧魅的担心,便嫣然笑道:「皇上现在谁都怀疑,唯独信任魔君!只要定了独孤家的谋反之罪,那么魔君就可以统领独孤军了!」 萧魅不由眼前一亮,失声道:「果然是好计!」 君陌心最大的不足之处就是没有兵权!假如能让他统领十万独孤军,那么将会是如虎添翼,再无惧怕了。 看着女子明亮的眸子,君陌心嘴角浅浅勾起。他伸手握住她的縴手,柔声道:「只顾着说话都没好好吃饭。月子里保养很重要。」 尽管他惜字如金,但他仍然把最宝贵的话语用在劝她好好用膳上面。这对他来说,似乎比外面的那些纷扰的政事重要得多,比司徒璜、独孤晚还有那些各怀鬼胎的大臣们重要得多。 「嗯。」萧魅很乖很听话,但却有点儿任性。「老公,你餵我!」 于是,劳累了一整夜的君陌心真得端起参汤,用银勺舀了慢慢地餵她喝。 香蕙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什么时候,魔君有这样的耐性和温柔啊! 然而,女子真正的目的却不是要喝汤,而是:「老公,等你掌握了兵权,就离皇位不算远了。假如等你坐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你会不会也跟司徒璜一样多情啊!」 男子停下了舀汤的动作,有些诧异地瞟了她一眼,未答。 萧魅感觉得他眼神里的轻蔑和促狭,他在笑她的小心眼。 可是,这能怪她吗? 所有男人都争抢那个宝座,还不是为了君临天下之时的为所欲为。 除了江山社稷,当然还有天下无数的美女,那才是一个男人本能的追求吧!
83一切皆成定局 83一切皆成定局 作者: 尽管萧魅坚信君陌心并不是个滥情的人,可是她觉得什么事情防患于未然总没有错的。提前给他打打预防针,让他注意别被权利沖昏了头脑。 「哎,你瞅瞅司徒璜的下场!看着后宫里面那么多的女人,个个貌美如花,可有几个待他是真心的?先是唐妃,被他那么百般宠爱,可直到她死的时候,司徒璜都没搞清楚她肚子里怀的是谁的种!还有那个南宫影,看着千娇百媚的,又被司徒璜宠爱了那么多年,可是谁能想到她竟然跟当朝第一大太监戚泽成暗通款曲呢!假如不是我们俩帮忙把这些丑事给揭了出来,司徒璜到现在还美滋滋地一边宠爱着她们俩,一边帮他的情敌们养孩子呢!」 萧魅说起来就滔滔不绝,完全没注意到身边的男子脸色不太好看。 香蕙则抿着嘴,强忍着笑。 「凉妃进宫的时候,传说她倒是个冰清玉洁的处儿身。而且也没发现她跟什么人偷情,就算她生下的是司徒璜的亲生骨肉,那又怎么样呢!在她眼里,那仅仅是她谋夺权利的棋子而已。她对司徒璜根本没有什么感情,有的只是算计!还有芸妃,她生了个女孩,就觉得没有什么前途了。在她眼里,她跟司徒璜的孩子同样也是她谋取前途的棋子和砝码,根本没有什么夫妻感情在里面。」 香蕙忍不住问:「请教魔妃,砝码是什么呢!」 萧魅一怔,这才记起旁边还有个香蕙呢。这个年代的人,除了君陌心,还真没有谁能完全听懂她的话。「你让魔君解释。」 也许是因为说了半天也没有得到君陌心的回应,萧魅干脆把这个难题抛给了他。他要答不出,就嘲笑他。 君陌心想了想,说:「跟棋子差不多的东西。」 「」香蕙从没见过砝码,当然没有任何异议。但是,她从没听说,棋子还有个别称叫砝码的。 萧魅瞅着君陌心,问:「我说了那么多,你怎么不说话!」 君陌心无辜地道:「你在说话,本座打断你岂非不妥。」 「哼,」萧魅嘟嘴,不悦:「你明明就是不喜欢听嘛!」 「喜欢听。」君陌心见她吃得差不多了,就命人将膳食撤下去,然后亲自伺候她漱口净手,弄妥当了,就将她揽进怀里,柔声道:「来,慢慢说给我来听。」 香蕙忍不住道:「魔君已经几天几夜没阖眼了。」 为了昨晚的计划,君陌心筹划了许久,每一步都掐算得恰到好处。他一遍遍地检查整个计划有无疏漏之处,不敢稍有懈怠。 好不容易奋战一场,大局已定之际,他立即就回到了萧魅的身边,陪伴她,照顾她。 哪怕萧魅说的那些话在香蕙的眼里都是些没营养的废话,君陌心仍然耐心地听着,没有丝毫的怨言和烦躁。 可是,铁打的人也该歇息片刻吧。而他为了讨妻子高兴,竟然准备继续听她的长篇废话。 因此,香蕙都看不下去了。 君陌心冷冷一瞥过去,命道:「退下!」 「是。」香蕙噤若寒蝉,忙躬身退走。 萧魅让奶妈抱过了孩子,夫妻俩逗弄了片刻,再让奶妈抱下去照顾,然后她拥着君陌心,打了个哈欠,道:「老公,陪我睡一觉吧!」 君陌心有些惊讶:「你还没睡醒?」 摇摇头,萧魅娇嗔道;「人家生孩子很累的嘛!睡一夜哪里歇得过来,至少还得再睡一天一夜!不过,得需要你陪着我哦!」 男子顿时明了她的小心思——她这是心疼他!她不是要他陪着她睡觉,而是想陪着他睡! 心里涌起一股暖洋洋的甘甜,他感动地将爱妻拥在怀里,两人以最亲密的恣态相拥而眠。 * 由于独孤兄弟俩都参与凉妃谋反之案,全部押入了天牢,听候审讯。 汴京城滞留着十万独孤军,如果处理不当,将会引起前所未有的暴乱。 独孤军的作战力威震天下,万一暴乱起来,整个京城都会陷入混乱之中。为了避免那可怕的一幕发生,司徒璜只能把君陌心叫来商量。 是君陌心揭露了独孤兄弟俩和凉妃之间的勾引以及阴谋,还有那道司徒璜怎么都记不起来的圣旨究竟是怎么来的。原来,他是中了凉妃的**术在神智完全被控制的情况下写的圣旨,难怪他怎么都记不起来。 幸好君陌心的及时报信,才能将一场可怕的暴乱扼杀住萌芽状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司徒璜将君陌心宣来,商量如何处置滞留在京城的十万独孤军。 「据臣所知,要想号令独孤军,必须要用独孤军专用的独孤令!」君陌心提醒道。 司徒璜倚在龙椅上,边喝着参汤,边道:「这些朕都知道。只是可恨独孤兄弟俩太过狡猾,藏匿了独孤令不肯交出来!」 看来,独孤兄弟并非完全没有防备。进宫之前,他们俩知道独孤令的重要性,事先藏了起来。 君陌心思忖片刻,道:「此事交给臣去处置,包管搜出独孤令!」 现在,司徒璜对君陌心是敬佩加信任,忙道;「既然皇兄有法子,那就快快去吧!此事重大,不宜拖延。」 * 不知不觉过了半个多月,萧魅的身体慢慢復元,就要去外面走一走。 宝仪和彩绣拼死拉住她,坚决不肯放她出去。 「魔妃,你还在月子里啊!」 「万万不能出去见风的!」 「产后风,会死人的!」 「在吶,你口没遮拦,胡说什么呀!」 「呸呸呸!奴婢该死,口不择言,请魔妃责罚!」 以前修罗谷的旧部仍然习惯以魔君和魔妃称唿君陌心和萧魅,宝仪和彩绣也不例外。她们俩一直是萧魅的贴身侍女,负责她的饮食起居。 刚过了半个月子的萧魅要到外面去放放风,怎能不让两个婢女吓得花容失色呢。 「哎呀,你们俩用不着如此紧张!我穿得这么厚实,又戴着头巾,怎么会得产后风!完全都是旧风俗,没有丝毫科学依据嘛!」作为现代人,萧魅对于一些古老落后的风俗十分反感,并不打算做旧风俗的牺牲品。她可不想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都待在屋子里,简直要发霉的节奏。 但两个丫环拼命阻拦,好像只要迈出屋子,去外面晒一晒太阳,被风微许吹一吹就必死无疑了。 就在萧魅无计可施之际,香蕙过来了。 「魔妃,有好消息了!」香蕙满面春风的样子。 萧魅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朝廷那里又有了新的进展。正闷得慌,见香蕙来了,就撇撇嘴,道:「你来得正好!发生什么事情了,说给我听吧!」 宝仪和彩绣见萧魅总算不闹着要去外面放风,便松了口气,一个忙着煮参茶,另一个忙着打扫座位,摆放热糕点等物。 萧魅因为不用哺乳孩子,吃东西只要忌生冷即可,其他方面倒是不用太多的禁忌。假如她要用母乳餵养孩子,相信在吃食方面的条条框框更会令她郁闷到发疯的。 也许早就料到如此,君陌心才坚持孩子出生后即交给奶妈餵养,避免了很多麻烦。否则,现在萧魅又该吵着想吃那些不许她吃的美食了。 彩绣搬过来一张绣凳,香蕙坐下,开始讲如今外面的局势。 「魔君真是有办法!独孤晚那么狡猾的人,也折在了他的手里。先前审讯独孤晚的人不在少数,都想着逼问出独孤令的下落,争立奇功。但可惜,谁也无法从独孤晚的嘴里套问出任何东西来!」 萧魅慢慢地嚼着过了一遍热水的蜜瓜,边认真而好奇地听着。现在的她,哪里都去不了,只能从别人的嘴里打探外面的世界了。 「结果,魔君请旨去了天牢,用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独孤晚就乖乖地招出了独孤令的藏处。」香蕙忍不住笑道,「朝中的那些大臣们都傻了眼呢!还猜测说,晋王爷也会**术!」 萧魅沉吟了许久,肯定地道:「独孤晚病弱之躯,生死威胁利益诱惑都失去了作用,唯一能拿捏住他的就是他的弟弟独孤晨!」 香蕙怔了怔,问:「魔妃的意思是说,魔君用独孤晨的性命来要挟独孤晚?」 「肯定的!」萧魅打了个响指。「如果换作我,我也会这么做!」 「对,很聪明!」这话可不是香蕙说的,而是一个磁性好听的声音,带着慵懒的散慢,淡淡的夸赞道。 「哇,」萧魅顿时惊喜地弹跳起来,下一秒钟,她就奔向了那个挺拔的熟悉俊影。「老公回来了!」 接下来是迴避时间。香蕙等人见君陌心回来了,相继施礼之后自觉离开。 萧魅撒娇地让君陌心抱着她回到床榻,嗔道:「这些天你一直忙!」 君陌心吻吻她的粉颊,安慰道:「已经安排妥当!」 「你是说独孤军吗?」萧魅眨眨大眼睛问道。 「嗯。」 萧魅大眼睛亮起来:「司徒璜答应让你掌管独孤军?」 「独孤令就在本座的手里,他当然得答应。」君陌心轻描淡写地道。 「嚯,」萧魅忍不住弹了个响指。「漂亮!」 君陌心等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怎么没问本座如何得到独孤令。」 萧魅忍不住失笑,对他做了个俏皮的鬼脸;「你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 「猜到了!」肯定句。 「你肯定是拿独孤晨来威胁他的!」萧魅笃定地判断道。「而且不止威胁,你肯定还许诺了他什么。比如说,等你执掌了独孤军之后,可以放独孤晨一条生路!」 君陌心赞赏地颔首,纠正道:「不是放独孤晨一条生路,而是让他继续统领独孤军!」 「啊!」这下子,萧魅也有些意外了。「你打算让独孤晨继续统领独孤军么!」 这个男人的心思,真得令人猜想不透啊。 「假如没有独孤晚从中作梗,独孤晨是个不错的将才!」君陌心淡淡地道。 「」好吧,她的确是被他的奇思妙想给折服了。 「独孤军只所以作战能力一流强,就因为他们效忠独孤家!只要应允独孤家仍然保有对独孤军的权利,他们才能为我们做事。」君陌心解释道。 「哦。」明白了。萧魅问:「你现在拿到了独孤令,是不是可以号令独孤军了!」 君陌心慢慢颔首,道:「十万独孤军,将听任本座一人调遣!」 「原来,这些天你都在忙这些事情。」萧魅知道,只要有时间君陌心一定会来陪她的。她轻轻依偎在他的肩膀上,喃喃地道:「我都帮不上你什么。」 偏巧她生产,因此所有大事全部由君陌心一人搞定,而他毫无怨意,尽量陪伴她和孩子。 「安心调养身体,等出了月子,就带你出去。」君陌心轻轻抚摸着萧魅的脸颊,温柔地安慰道。 她是个活泼好动的女子,月子这段时间真得拘坏了她,也闷坏了她。想到这里,他更加心疼她,忍不住再次轻吻她。 萧魅享受着男子的温柔,但很快,她就想到了一个问题,睁开眼睛,问道:「薛启华呢!」 君陌心让刀锋用鹰捉住了独孤晚发往骊城的信鸽,而薛启华收到的是调换过的信件,所以他给独孤晚回復了一封信,说事不宜迟,马上行动,还说他会立即启程赶往汴京。 曲指算来,薛启华也该到汴京了。 「昨日刚到汴京。」君陌心满意地深觑了怀里的女子一眼,她的确聪慧,该想到的她都想到了。「已经被控制住了。」 薛启华智谋无双,但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就他一个人到汴京的吗?」萧魅问道。 「还有姚夭。」君陌心淡淡地道。 果然,这个男人是惜字如金,你要不问,他就不说。 萧魅怔了怔,道;「她是为独孤晚来的!」 肯定句。 但是,对此君陌心不置可否。在他眼里看来,姚夭为谁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独孤晚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薛启华落入了他的掌中。至此为止,南宫和独孤全部败落,大权完全落到了君陌心的手里。他掌握了独孤军的兵权之后,一切皆成定局。
84掌上明珠 84掌上明珠 作者: 时光如流水如飞梭,转眼到了第二年冬天。 萧魅生下的孩子一岁多了,君陌心为她取名玥儿。 「玥」:古代传说中,上天赐予有德圣皇的一颗神珠。对于君陌心来说,玥儿就是上天赐给他的掌上明珠。 对于取名字,萧魅不怎么在行的,因此由着君陌心去研究,她乐享其成。 既然君陌心说他们的女儿是上天赐给他们俩的明珠,那就是明珠吧!明珠就明珠吧,还说什么「玥」。 萧魅对这些文字没什么研究,他说玥是掌上明珠,那就叫「玥」。 转眼间,玥儿半岁了。萧魅看着她从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慢慢地长大。从会翻身那天起,再到学习滚爬再到蹒跚学步…… 这个孩子在父母的宠爱里成长着,不识人间愁滋味,整天「咯咯」地笑。 她有一双明亮乌黑的大眼睛,神似萧魅,还有挺俏的小鼻子,几乎跟萧魅鼻翼的弧度一模一样。而她精緻的脸颊线条却像极了君陌心,还有那蔷薇花瓣般的唇,那是萧魅的最爱,经常忍不住亲一亲。 由于忙着照看孩子,萧魅对于朝政之事就过问得少了,一切由着君陌心去筹划安排。一年前,君陌心走的那招妙棋,一石三鸟,赢得极为漂亮。 他不但重新调整了政局,而且还轻松地拿到了独孤军的兵权。有了十万独孤军在手,他就彻底扭转了没有兵权和实权的被动局面。 司徒璜身体状况日渐糟糕,精神状况也越来越差。自打他被尹丝丝用迷魂术控制写下了一道册封皇子旸为储君的圣旨之后,就得了立储恐惧症。谁若在他面前提立储之事,他就认为其不怀好意,大动肝火后再按谋反罪论处。 久而久之,朝中无人敢再提立储之事。 君陌心慢慢地把持了朝政,他睿智英明,打压奸佞,提拔忠臣,一扫过去皇戚宦官专政的局面,风气渐渐好转。 拿到了独孤令控制住十万独孤军之后,君陌心又将天下兵马大元帅之职收入囊中。他深深知道,什么才是最最重要的,因此牢牢将兵权握到了手里。 朝政方面,他罢免了许多重臣,换上了他亲手提拔上来的臣子。对于那些跟他唱反调的老臣子,他毫不留情,直接搜集了罪证,或以贪赃枉法罪,或以图谋造反罪,或以徇私舞弊罪,统统投进了大牢。 这种情况之下,一些有眼色的大臣便急流勇退主动辞官。比如说南宫云书就是其中的代表。 从南宫影和戚泽成出事的那刻起,南宫云书就知道南宫家的靠山是彻底倒了。他为人小心谨慎,从不多说一句话从不多走一步路。自打嫡子南宫钰被关入了天牢,他从没去探视过他,甚至禁止南宫府任何人去探视他,以此表明自己对朝廷的忠心和对南宫姑侄的唾弃之意。 正因为如此,他保全了自己,暂时没有获罪。 但是,随着君陌心逐渐控制了天盛的朝权,南宫云书知道自己将再无出路。他便主动辞官,回邑城老家颐养天年。 这是南宫云书第二次提出辞官,恐怕也是他最后一次了! 所有的奏章都是君陌心批阅,他准了南宫云书的辞官奏摺。过了没多久,南宫家就举家搬迁,低调地离开汴京,回到了邑城。 见南宫家急流勇退,其他的文官武将也都沉不住气了。大多数争抢着向君陌心示好,拥护他的所有决议。少数跟他不睦的,也辞官离开汴京了。 君陌心并不赶尽杀绝,辞官的他都应允。留下的,他会按照对其的政绩考核进行调任。以前的重臣没有辞官的多数被贬降,甚至有的都被贬出了汴京,直接遣往外地任地方官员。 经过一年多的整治,政局渐渐明朗,天盛慢慢走出了混乱的状态,各方面的发展都步入了正常的轨道。 但是,君陌心并没有要谋取皇位的意思。虽然,现在的他只要想那么做,可以轻而易举地那么做。 萧魅没有催促他。她知道,该怎么做,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他绝不是动了什么恻隐之心,而是因为时机未到。 这个男人的心思有多么缜密,她是非常了解的。他撒了一张大大的网,静待所有猎物入网。等到时机成熟,他才会收网。 时间就会在慢慢等待中过去,萧魅相信,他尽早会收起手里的网,那时他收穫的将会是整个天盛的天下。 但是有些人有些事可以等,有些人有些事却等不得了。 * 一个晴朗的冬日午后,萧魅陪着玥儿在窗前的贵妃榻上玩耍,正疯闹得高兴时,彩绣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只锦囊。「魔妃,外门传进了一个东西,说要交给王妃亲启的。」 萧魅抬起头,看到一个精緻的锦囊,里面似乎盛着些什么东西,才要问是什么东西,就听到身边的宝仪抢先问道;「这是什么?什么人给的?」 彩绣也说不明白。「好像是个小厮模样的人,只说这锦囊必须要交给晋王妃亲启。」 「都不清楚是些什么人拿来的,也敢交到魔妃的手上!」宝仪白了彩绣一眼,道:「拿来,我先瞧瞧!」 她怕里面有什么毒虫迷药的危险东西,伤到魔妃就坏了。 萧魅还未及阻拦,就见宝仪接过了锦囊,并且拆开来,掏出了里面的东西。 里面没有毒虫也没有迷药,只有一封书信。宝仪本着为魔妃安全着想方面考虑,大义凛然地拆开了那封书信。 「谁给我写的信啊!」萧魅好奇起来。「拿来吧!我看没事!」 宝仪还是不放心,她将信拿在手里反覆看了好几遍,再反覆嗅闻了好几遍,直到确定没有沾染毒药或者迷药之类的危险成份,这才将书信递到了萧魅的手里。 萧魅拿过来,见上面是娟秀的字迹,但都是繁体字,她多半不认得。「哎,宝仪,你帮我念一念上面的内容。」 宝仪有些尴尬地道:「奴隶不识字!」 于是,萧魅再问彩绣。「彩绣呢!」 彩绣也摇头:「奴婢也不识得!」 这个年代女孩子读书的就不多,她们这些穷苦人家出身的女孩自然更不会读书。 正在萧魅无解的时候,有人通报导:「王爷驾到!」 萧魅抬首,见君陌心回来了,不由开心地跳下榻,扑过去撒娇地让他抱。 君陌心伸出一条铁臂,轻轻松松地抱起了她,然后走回到床榻前,再将正在玩耍的玥儿抱进怀里。 玥儿高兴地挥舞着小手臂,一边奶声奶气地喊爸爸。 爸爸这个新鲜词儿无疑是萧魅教她说的,这是他们一家三口的专用词彙,在这个年代绝对的稀缺。 因为君陌心忙于政务,每当他回来的时候,萧魅和玥儿都会争先恐后地扎进他的怀里求亲亲抱抱举高高。不过,今天萧魅有件奇怪的事情未解,此时正好可以让君陌心帮她解答疑惑。 她将手里的不明信件递给君陌心,道:「你帮我瞧瞧,上面都写得什么呀!」 君陌心随意地看了一眼,幽邃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寒芒。 萧魅怔了怔,道;「有什么问题么!」 君陌心敛去了眸子里的锋利之色,只剩下若无其事的淡漠。他将那封信丢还给萧魅,淡淡地道:「独孤晚写给你的!」 「啊?!」萧魅没料到独孤晚会写信给她。这么久了,她几乎忘记了此人的存在。冷不丁听说他给她写的信,不由道;「他不是被关押进了天牢里么!」 独孤两兄弟都被押进了天牢里。在君陌心没有取得天盛的皇位之前,估计不可能放他们出来的。 君陌心嘴角勾起讥诮的浅弧。「关进天牢也能送信到你手里,果然好本事。」 萧魅想了想,问:「他信上说什么?」 独孤晚给她写信,肯定是重要的事情。据她所知,他的身体状况十分糟糕,能撑到现在已经让她意外了。 「他说,他命不久矣,希望死前能见你一面!」君陌心如实相告。 他有他的骄傲,不屑于对信件内容有任何的隐瞒。尽管,他并不想让萧魅跟独孤晚见面。尽管他明知道,她知道了这些肯定会去跟独孤晚见面。 「唔,」萧魅想了想,问他:「我可以去吗?」 君陌心沉默。他可以说,你自己决定。但那样必会让她踌躇,最终打消去跟独孤晚见面。而这将会成为她心里永远的遗憾。 而他不想让他们之间留下任何的遗憾,更何况他完全不认为独孤晚可以对他造成任何的威胁。 只要将独孤晨握在手里,独孤晚不敢对萧魅做什么。因为他对萧魅的伤害,君陌心会加倍报復在独孤晨的身上。 「你去吧!」君陌心答道。 萧魅嫣然一笑,道:「老公你最了解我了!」 的确,她想去跟独孤晚见一面。因为,有太多的事情,她想听到他亲口告诉她答案。 * 刑部的天牢里面分不清白天和黑夜,这里永远都是阴暗潮湿且常年散发着霉味。 独孤晚也诧异他能坚持这么久,迟迟不肯咽气也许是为了心里的那份遗憾。纠结了这么久,他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完成自己未了的心愿——见萧魅最后一面! 凭着独孤家的信息传播网,就算身处天牢,独孤晚的书信也能顺利送到了萧魅的手里,他静静等待着她的到来。 不知为何,他就是如此笃信,她看了他的书信,一定会过来见他最后一面的。 牢门打开了,独孤晚慢慢地回头,终于看到了那抹日思夜想了许久的熟悉的倩影。他努力撑起身体,勉强挤出一丝温淡的笑意,开口道:「你来了,好久不见。」 * 萧魅走进阴暗潮湿的天牢,忍着刺鼻的霉臭味道,看到牢里乱糟糟的稻草堆上躺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人。他几乎瘦脱了形,但那修长的骨架仍然可以看出昔日玉树临风的风采。 更想不到,那瘦得如同活骷髅般的男子还能坐起身来,对她绽露一缕熟悉的微笑:「你来了,好久不见!」 也正是这缕熟悉的温润微笑让萧魅确信眼前的男子就是独孤晚,即使到了油干灯枯之际,他仍能笑得如此温暖而儒雅。 「独孤世子。」萧魅走上前去,打量了他许久,道:「你找我来有事吗?」 独孤晚淡淡噙笑地道:「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我。」 果然还是那个聪明绝顶的独孤晚!萧魅轻轻嘆了一口气,道:「那些话问不问都不重要了!」 成者为王败者寇,至于真相如何,真得不重要了。 独孤晚的眼睛慢慢黯淡下去,他也嘆了口气。「也罢。过去的事再提无益。这次叫你过来,只想对你说……假如我拿下了这天下,一定封你做皇后!」 这句话在他的心里盘桓了无数遍,直到他一败涂地的弥留之际才对她说出来,这是一种讽刺吧! 萧魅没有笑,也没有难过或者生气,她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这个时候,他没有必要再撒谎。「我想要的一切,我的夫君会给我!」 独孤晚喘息着,他自知大限已至,却仍然保持着儒雅的风度和微笑。既使躺在天牢的稻草堆里,仍然如同昔日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独孤府的世子爷般,如沐春风。有一种人,他的优雅和修养已经深入骨髓,不受环境的影响。「我知道。我说这些不是为了感动你,而是让自己不再抱着遗憾入土。至少……我的心意告之了你……」 萧魅看着他喘成一团,无法再说出完整的话。沉默了一会儿,她问道:「你还有什么遗愿吗?如果可以,我会尽力帮你!」 许久,独孤晚重新抬起头,看着萧魅,温柔地道;「谢谢你。」 她是个善良的女子,他没有看错。 「我老公没打算杀你弟弟。」萧魅告知了他这个好消息,估计可以宽慰他瞑目九泉了。 「我知道。」独孤晚轻轻地说:「君陌心外表冷酷,实则宽厚仁慈,他不会滥杀无辜。」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85三千宠爱于一身 85三千宠爱于一身 作者: 灯光如豆,倾洒一室的昏黄。 独孤晚喘息得几乎直不起腰,他无力地伏在稻草堆上,振作最后的精神,对萧魅说:「我担心的是薛启华!君陌心可能将他视为劲敌,准备让他为我殉葬!求你帮我……救他一命……」 这就是独孤晚让萧魅过来的原因和目的! 萧魅看着这个苟延残喘几乎瘦脱形的男子,想到了从前的他温润如玉意气风发,不由黯然。毕竟,她对他有着极好的印象,也曾视他为朋友为知已。 许久,萧魅应道:「我答应你!薛启华会活着!」 独孤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终于平静下来,再抬首,他的眼里是如海般的深邃。「谢谢你。」 「还有什么想让我帮你做的?」萧魅问道。 独孤晚想了想,道:「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可怜?」 萧魅轻轻摇首,「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独孤晚苦涩绽笑:「也许,这就是爱和不爱的区别。」 君陌心无论成败在萧魅的眼里都是独一无二,她心疼他怜惜他宽恕他。而对于不爱的男子,哪怕真得楚楚可怜,她却认为是因为有可恨之处。 「你唯一爱过的人是薛启华吧!」萧魅旁观者清,道出了真相。 独孤晚对待独孤晨是兄弟手足之情,血浓于水。而对待薛启华却是最纯粹的感情,在他弥留之际唯一真正惦记的人。 然而,独孤晚无法再回答萧魅的话。他静静地伏在稻草堆上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 萧魅走过去,喊了他数声。「孤独世子!孤独世子!」 独孤晚不再应答,他永远都无法再应答。 天牢里寂静下来,一缕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吹过,如豆的油灯摇曳着,最终慢慢熄灭,室内一片昏暗。 萧魅强自镇定,她拿出火摺子,重新点燃了油灯,再打量躺在稻草堆上已气绝的独孤晚,吩咐道:「来人!」 侍卫很快走进来,「王妃,有何吩咐?」 「独孤将军已经去了!找人给他好好收拾收拾,穿戴整齐了,殓以上等棺木,至于他殡葬之事,我会跟晋王商议!」 * 在萧魅的要求下,独孤晚的骨灰得以运回骊城老家厚葬。同时,她命人把薛启华放了出来,让他亲自陪伴独孤晚回骊城。 释放薛启华的时候,得知姚夭当时也跟随薛启华来到了汴京,萧魅便命人将她一起放了。 就这样,薛启华和姚夭来汴京寻找独孤晚,最终却陪伴着他的骨灰一起回骊城。 独孤晚骨灰运回骊城这天,萧魅站在城楼上为他送行,君陌心照例陪伴在她的身边。 整件事情,他放给萧魅去处理,完全没有插手。只是该陪伴她的时候,他一定会准时出现。 萧魅看着短短的送殡队伍离开了城门,向外城外的道路赶去,不由嘆道:「堂堂独孤军的将军,独孤世家的世子,就这样凄凉离世,有些令人难过。」 君陌心淡淡地道:「能把他的骨灰送回骊城安葬已属对他额外开恩!」 「老公,」萧魅看着队伍离去的方向,有些憧憬地道:「我突然有些思念在骊山生活的日子了!」 她跟君陌心在骊山生活的时间并不长,但却是真正一段无忧无虑的美好时光。在那里,到处是如画的风景,没有世俗纷扰,两人朝夕相伴,双宿双飞,的确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君陌心闻言,未语。但是,生平第一次,萧魅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种深沉的痛苦和无奈之色。 原来,不能留在骊山过世外桃源的生活,不止是萧魅的遗憾,更是君陌心最大的遗憾和隐痛。萧魅只是偶尔忆起,有些难捨的嘆息,而君陌心却是身不由已的选择。 为了能摆脱被动的地位和局面,君陌心无法再和萧魅在骊山隐居下去,他只能重返汴京,这座权利游戏的中心,一步步地登上权利的巅峰。 如今,他已经成功取代了南宫和孤独两家,成为了整个天盛王朝的实权控制者,甚至比起当初的摄政王司徒贤有过之而无不及。 司徒贤当权之际,起码还有南宫家和戚泽成跟他平分江山,而现在的君陌心却是一家独大。 但既使掌控了整个天盛,哪怕皇位唾手可得,君陌心仍然沉得住气,完全没有流露出狰狞之意。 萧魅知道,他仍然在等,等着时机更成熟一些,等着手里的权利更大一些,等着他身后的势力背景更稳固一些…… 这个男人有着非同寻常的耐心和心机,他想做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万无一失。 当然,这些事情用不着萧魅担心。她的时间和精力大部分用来陪伴他们的掌上明珠玥儿,因为君陌心忙于政务,他要求妻子多陪陪女儿,而他一有时间就会来陪伴她们母女。 送走了独孤晚,两人相依相偎在城楼之上,看着骊城的方向,心里有着隐秘的渴慕,但最终最能咽下那份憧憬和嚮往。 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常思一二即可。 只要一家三口团聚,再无人能威胁到他们的生存和安危,无需再仰任何人的鼻息生活,这就足够了吧! * 三年后。 司徒璜因为身体衰弱,连续三个月无法早朝,群臣集体进谏,要求改立新帝。 实际上,此时的司徒璜非但不能早朝,甚至无法下龙榻。他每日瘫在榻上,苟延残喘,连话说不连贯了。 君陌心在榻前宣读了群臣集体签署的进谏奏章,然后将那本签署了一百多个文臣武将名字的奏摺放到了司徒璜的玉枕畔,道:「陛下作何决策?」 司徒璜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居然能勉强抬起头,眼睛里迸射出垂死野兽的狞狰之色,冷笑道:「这些逆臣都被你给收买了,朕还能有何决策!」 君陌心淡淡地道:「既然无能为力不如顺水推舟,我可保你晚年衣食无忧。」 「朕就不批,你杀了朕,你就是弒君的叛逆!」司徒璜指着君陌心,喘息道。 「我不杀你,我会让你舒舒服服地活着!」君陌心拿起了那本奏摺,淡然地道:「奏摺你看过了,批不批并不重要,只是通知你一声而已!」 「你……」司徒璜终于明白了,君陌心根本就没打算徵得他同意。无论他同不同意,都改变不了这个结局。「你……你这个叛逆!朕当初瞎了眼睛……」 「这皇位本来就是我的!」君陌心一记凌厉的眼神瞟过去,司徒璜未说完的话顿时咽了回去。看着对方怨忿不平的眼神,他拿出一道泛黄的诏书,丢了过去。「你仔细看看,可认得这是什么!」 司徒璜看到一道有着年月的泛黄诏书,上面是熟悉的字迹,盖着玉玺而且亲笔签署了天盛先帝的名讳——那是他父皇的手迹! 从没想到先帝竟然留下这道遗诏,要求寻回皇子珀之后,让储君禅位,立皇子珀为君主。 「这是……是父皇……亲笔……写下的……诏书!」司徒璜又受到了一次严重的打击,他圆睁了双眼不可置信。「他竟然……如此待我!」 原来是先帝的心里,他这个被立为储君的儿子竟然连流落在外的皇子珀半分都及不上。只要珀归来,他就要禅让出皇位。如此待他,真是苛刻之极。 「这诏书是他亲笔写的,但我只拿给你看!」君陌心的声音冰冷到完全不含任何感情和温度。「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没有抢走你什么,那皇位原本就不属于你!只所以没把这诏书拿出来,我只是不想原谅他而已!」 他拿到这皇位靠的是自己的手段,不想凭藉一道诏书就不劳而获。那样,就会让已故的先帝感觉到弥补了对他和君贵妃的亏欠。而他,根本就没打算原谅先帝,更没想让先帝有机会弥补他和枉死的母妃君贵妃。 司徒璜再也没了任何声音,他连最后的尊严和希望都被剥夺。彻头彻尾的,他都是一个跳樑小丑而已。真正的君王是眼前的兄长君陌心,而他只是一个暂时的替代品,等到正主出现,他必须要退让。 这就是他在他父皇眼里全部的价值——暂时的替代品!暂时替他的皇兄珀占据着皇位的替代品! 惨笑无声,司徒璜无力地伏下头,慢慢地阖上眼睛。瘫痪了这么久,他几乎熬干了身子,此时万念俱灰,再无生恋,就想着就此撒手西去。等到了阴间,他必须要找到父皇,问一问他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被如此残酷对待。 但君陌心伸手将真气注入了司徒璜的百会穴,濒临死亡的司徒璜再次睁开了眼睛。他看着他生无可恋的神情,冷冷地道:「你不能死!」 他的皇位是司徒璜自愿禅让给他的,假如死了,岂非是他用武力剥夺?所以,他不会让他死。 「我给了你十年的功力,足以为你续命十年!」君陌心冷冷地看着司徒璜,冷冷地道:「这座养心殿就留给你怡养天年,如果你坚持想死,没人拦你!」 说罢,君陌心拿起了群臣签名的奏章,走到了龙案前,提起硃笔,批下了一个阅字,再拿起玉玺盖上印,然后他拿着自己想要的东西离开了。 那道遗诏仍然留给了司徒璜,让他没事的时候可以多看看,这样可以让他不再那么委屈不平。 寂寞空旷的宫殿里,司徒璜爆发出一阵绝望的狂笑。他发疯般地撕扯着遗诏,想把它撕烂。奈何它似乎是用特殊布料织就,坚韧无比,任凭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无法损它分毫。 终于,司徒璜明白了,这份遗诏是用特殊的布料织就,为怕有心之人刻意毁损。原来,父皇对皇子珀如此怜爱,事事替他打算周全。可惜,珀根本就不屑于他的这份心意,压根就没有将这遗诏派上用场。 不,这道遗诏也有用处。先是拿来迷惑独孤晚,再拿来打击司徒璜,君陌心可以说丝毫都没有浪费,做到了物尽其用。 司徒璜颓然地瘫回原处,想寻死却鼓不起勇气。君陌心早就看穿了他,所以才给慷慨地赠予他十年功力为他续命。因为他知道,只要有一线活路,司徒璜绝不会寻死。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禀性懦弱贪婪的司徒璜。 只要能活着,他一定不会寻死。 君陌心用了五年的时间,让整个天盛王朝都知道司徒璜是个无用的君王。就因为无能,才顺应民意禅位于他。 所以,君陌心的皇位是司徒璜禅让的,而不是他弒君得来的。所以,司徒璜一败涂地,永无翻身之日,就连舆论上的翻身也不会有。 接下来的日子里,司徒璜就像一个活死人,在这座空荡荡的宫殿里混吃等死。等到他的生命完全耗尽,就会无声无息地湮灭在这座宫殿里。那时,人们将会彻底遗忘他的存在。 * 君陌心登基为帝,册封萧魅为后,不纳妃嫔,下令大赦天下。 独孤晨和南宫钰也被释放了出来,这本是意外的惊喜,但谁都想不到,君陌心会将十万独孤军还给了独孤晨。 独孤晨拿到了独孤令,可以继续号令调遣十万独孤军。但是,他却不再被允许继续留在汴京。一道圣旨下达,把独孤晨遣回了骊城老家。 动身的时间十分紧迫,但南宫钰还是在宫门前吵嚷着要求见皇后娘娘。 「南宫兄,别闹了!」独孤晨不停地劝着他,想把他给拉走:「她如今贵为皇后,万千宠爱于一身,怎么可能还记得你」! 「她一定记得我!」南宫钰坚持着,他回头瞪向独孤晨,嘶吼道:「你以为十万独孤军的兵权为何回到了你的手上!」 独孤晨心头一颤,尽管怀疑过,但他一直不敢相信。此时,南宫钰的话无疑揭开了事实的真相。「是萧魅……」 「当然只有她!当初你大哥的骨灰能运回骊城安葬,薛启华得以保命,全是因为她在君陌心的面前求情!」南宫钰缓缓阖眸,眼角滴下男儿泪。「她还了你大哥一个人情,也还了我一个人情!」 释放薛启华是因为独孤晚,而把兵权还给独孤晨则是为了南宫钰。因为,只有重获兵权的独孤晨才是南宫钰最后的希望和靠山。南宫钰就算饿死也不再回南宫家。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86何处是归途 86何处是归途 作者: 独孤晨和南宫钰在皇宫门前吵嚷了许久,终于看到了宫门打开,一位将军模样的人骑着一匹珍贵的汗血宝马走过来,居高临下地觑着二人。 南宫钰先认出了此人:「刀锋!」 此时的刀锋已经代替了南宫钰曾经的职位「天下兵马大元帅」,他精通兵法,擅长调兵遣将,在军队中极有威望。只是为人冷峻不擅言辞,素来有「冷面将军」的称号。 刀锋带着一队兵马,似乎刚刚受召进宫面圣,此时出宫。见到独孤晨和南宫钰,他刚毅的脸庞上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冷冷地道;「皇上和皇后不想再看见你们!」 南宫钰嘶声道;「为何她还肯见独孤晚最后一面!」 「因为独孤晚死了,而你们俩还活着。」刀锋的声音更冷,完全不留半分情面:「活着就是对你最大的恩赐,你不该贪心不足!」 南宫钰沉默片刻,最后爆发出一声怒吼:「我不用她的恩赐!」 说罢,他转身狂奔而去。 「南宫兄,等等我!」独孤晨连忙追上去,但南宫钰已经骑上了马,打马而去。他忙拉过副将景均的马匹,骑了上去,紧追而去。 刀锋冷冷地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再看着景均等人跟随而去,知道这次南宫钰已经彻底死心了。 除了独孤家的独孤晨,这世间恐怕也没有南宫钰的容身之地,也不可能再有人能容忍他的坏脾气。 对于独孤晨的宽恕,刀锋极不满。就因为萧魅自认为亏欠了南宫钰,所以才让君陌心放过独孤晨,并且归还了兵权。这在刀锋看来,简直就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但君陌心都依照萧魅的意思去做,没有丝毫的犹豫。也许他并不忌惮独孤晨,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将独孤晨看在眼里。可是他究竟有没有介意萧魅对南宫钰的那份特殊的优待,谁也说不清楚。 看着两人带着随从一跑一追地离开了视线,刀锋撇撇嘴,继续保持着他对萧魅的满腹不满,骑马离去。 * 独孤晨终于追上了南宫钰,大声地喊道:「南宫兄,我们回去吧!」 「回哪儿!」南宫钰没好气地吼道。「何处是归途!」 「当然回我们的家!」独孤晨诚恳地看着他,道:「大哥已经离开了我,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需要你,独孤军需要你!」 南宫钰慢慢地平静下来,他的确没打算再回邑城,也没打算再回南宫府。凉薄的亲情令他心寒,幸好此时还有独孤晨的陪伴,否则都真不知道何处是归途。 而独孤晨只所以可以陪伴着他,是萧魅努力的结果。否则,君陌心怎么可能会做这种放虎归山的事情。 也许,君陌心根本就没把独孤晨放在眼里吧! 同时,放了独孤晨也是兑现对独孤晚的承诺。因为,那是独孤晚乖乖交出兵权的交换条件。 君陌心,是个言出必行之行。但是同时归还十万独孤军的兵权,这实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唯一的解释就是,独孤晨的重新得势可以让南宫钰不至于那么失落无助。 看着沉默的南宫钰,独孤晨轻轻吐出一口气。他知道,他终于想通了。 在南宫钰的眼睛里终于看不到忿懑和纠结,只有宁静的默然。他接受了这个现实,不再怨恼,不再仇恨。 大军拔营启程,离开城门之际,南宫钰最后回眸。他的目光投向皇宫的最高楼,但却看不到富丽堂皇的宫殿。他知道,今生最难以割捨的那个女子,已经登上皇后之位,母仪天下。她嫁的那个男人,终于让她成为了整个天盛王朝最尊贵的女子!而且三千宠爱集于一身。 君陌心称帝之后,只册封一位皇后,没有纳任何嫔妃。 南宫钰佩服萧魅的醋劲,也佩服君陌心能够受得了她的醋劲。假如今日荣登大宝的人是他,他却不敢保证自己只娶萧魅一个。 他不得不承认,萧魅的坚守是正确的。也许这世上唯有君陌心值得她坚守付出! 回过头,踏上通往骊城之途,南宫钰知道他已经原谅了萧魅! 不再恨她,也不再爱她。也许他仍然忘不了她,可她的身影终会在他的脑海里慢慢淡去,直到模煳到无法忆起。 * 南宫影被打入了冷宫之后,在这里熬过了五年的沉寂时光。她以为,自己会在这里孤老至死,被整个世界彻底遗忘。 但是,有一天,宫门被打开了,走进来一个熟悉的人影。她抬起头,待到看清那人是谁,美眸不由闪过一抹深刻的怨毒。 「是你!」南宫影咬着银牙,冷笑道:「皇后娘娘,贵脚踏贱地,这是专门来瞧我的狼狈模样吧!」 进来之人正是萧魅。当今的皇后,那个被新任天盛帝王宠爱到骨子里的女子。 萧魅跟往常一样,出入什么地方都不喜欢浩浩荡荡的排场。很多时候,顶多就带一两个女官。而此刻,她孑身一人,连女官都没带一个。 萧魅自恃功力盖世,又有君陌心点拨,她早就侪身举世无双的绝顶高手之列,这世间鲜少有人再能伤到她,更何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南宫影。所以,她单独来见她,将所有随从都留在外面,只想单独跟南宫影说话。 看着斗鸡般警惕且充满了攻击性的南宫影,萧魅淡淡地一笑,问候道:「这些年过得可好吧!」 她特意嘱咐过冷宫的管事太监,对南宫影的物质待遇十分优渥,不逊于以前在听雨阁的待遇。 正因为如此,养尊处优的南宫影才没有呈现任何的老态,仍然貌美如花。 「多谢皇后娘娘的关心,拜你所赐,本宫过得很好!」南宫影咬着银牙,几乎从齿缝里迸出这句话。 「嗤,」看着咬牙切齿的南宫影,萧魅却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么多年了,你这贵妃难道还没做腻吗?」 「如果不是你,说不定现在我已经是皇后了!」南宫影嘶声喊道。 「噢,」萧魅找了把最舒服的椅子坐下来,觑着激忿的南宫影,道:「我做皇后,我的夫君宠着我,后宫里没有任何嫔妃,我们夫妻琴瑟合鸣,真正的夫妻一心,恩爱无间。你做皇后,却跟司徒璜明床异梦,孩子也不是他的,真正所爱的男人却不在身边,纵然再大的富贵又有何趣呢!」 南宫影细细咂摸着她的话,有些黯然,却仍然忿忿地嚷着:「本宫已经过惯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你如何让我退而求次!」 「错。」萧魅打了个响指,纠正道:「据我所知,司徒璜未知晓你的孩子是野种时,他就已经移情唐妃了!你怀孕即失宠,难道还不醒悟吗?在一个自己不爱也不爱自己的男人身边蹉跎一生,就算再富贵又能如何?我倒不希罕什么皇后贵妃的位份,只要我的夫君跟我恩恩爱爱即可。他是魔君之时,我是魔妃!他是晋王之时,我是王妃;他是帝皇之时,我是皇后!身份不重要,位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是彼此的唯一!即使夺了这天下,也不是贪恋什么荣华富贵,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否则,就算我们俩想偏安一隅,在骊山弹丸之地无世无争地终老一生,也做不到啊!」 南宫影没料到萧魅会跟她推心置腹得说这么多。她知道,她说的都是实话。因为此时的萧魅根本没有必要跟南宫影撒谎,她也没有值得她撒谎和哄骗的价值了。 司徒璜禅让皇位于君陌心,现在被软禁在养心殿,苟延残喘。更别提南宫影这个过气又失宠的妃子,甚至她都不值得萧魅亲自来冷宫探视。只要萧魅吩咐一句话,就可以赐死南宫影。 但萧魅却亲自来了,还跟她说了这么些心里话,让南宫影有些诧异她的来意。 「絮絮叨叨说了半日,不妨直接些,有何来意!」南宫影矜持地理了理鬓角,仍然保持着雍容华贵的仪态。在萧魅的面前,她仍然以上位者自居,混不管如今的萧魅身份尊贵早在她之上。 萧魅抿了抿唇,没有言语,却拍了拍手。 这时,在几名侍卫的看押下,押出了一个人。 此人看起来有点儿狼狈,远不如南宫影光鲜,逢头乱髮的,鬍子拉茬,衣衫破旧,好像刚从牢房里拎出来的。 南宫影一时间没认出他是谁来。看了半日,方惊愕地张大美眸,激动地站起身,颤声喊道:「泽成!」 此人正是戚泽成。只是以前的他是天盛的第一宦官,神情倨傲,而且脸上永远都是油光水滑,从没有过鬍子拉茬的模样(太监绝不允许长鬍子的),再加上衣衫破旧,才让南宫影没有认出来。 「娘娘!」戚泽成膝下一软,跪了下去。他仰视着她,喉头剧烈窜动着。「终于又见到你了!」一语未毕,眼眶红了。 他还以为,有生之年再也见不到她了。如今再见她的芳影,自然激动到不能自己。 「你……你怎么变成这模样!」南宫影顾不得矜持和身份了,她跑过去,蹲下身,伸出玉手抓住戚泽成的肩膀,却不小心掸起尘土,呛得她直流眼泪。也不知道他刚从土坑里滚出来还是怎么的,弄得灰头土脸。 戚泽成张开嘴巴,还未及开口说话,却被萧魅抢先打断。 「他现在是劳改犯,就是靠着挖矿赚钱买馒头吃的那种!不过呢,我怜惜你在冷宫里形单影只,不忍看你孤老终身,因此就把他给放了!」萧魅掸掸衣袖,轻描淡写地道:「你喜欢的男人就在你面前,只是穷困潦倒一文不名。他现在没权没钱不说,在汴京城像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如果你想跟他走,只能离开汴京城!说吧,想继续留在冷宫里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还是想跟着他漂泊天涯,风餐露宿?」 南宫影怔了怔,半晌才道:「你打算放我们走!」 果然是南宫影,反应很快嘛!萧魅笑了笑:「对。」随即又加了一句,「前提是,你肯跟他走!」 南宫影看着戚泽成,打量着他狼狈的模样,不由流下了泪水。 戚泽成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偏偏一个字也不敢多说。他只能用目光来恳求她,恳求她点头同意跟他走。 「你为何不语?」南宫影看出了问题,「她不让你说话!」 戚泽成只能紧握住她的玉手,以此来乞求她。可是,很快他就尴尬了。因为她的纤纤玉手被他攥出了两道明显的黑印子! 「真是婆婆妈妈!」萧魅有些不耐烦了,她站起身。「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就把戚泽成押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他,即刻赶出京城,随他去!至于南宫贵妃……继续在这豪华的冷宫里过贵妃的日子吧!」 说罢,萧魅就迈步准备离开。 「娘娘!」戚泽成紧抓着南宫影,不肯撒手。 南宫影咬着朱唇,美眸盈泪。此时她的内心做着剧烈的挣扎。她习惯了贵妃的生活,习惯了养尊处优,让她跟乞丐一般落魄的戚泽成一起过飘泊流浪的生活,想想就让她发憷。 那样的日子,她情愿死。 终于,戚泽成被侍卫给拉开了,强押着他往外走。 看着戚泽成步履踉跄,毫无反抗之力,南宫影明白了,他的盖世武功可能也被废了。 无权无势无钱甚至连基本防身的武功也没了,他还有什么呀!南宫影绝望地闭起了美眸,不去看不断回头对她投来哀求目光的戚泽成。 可是,下一秒钟,她就站起身,疯了般追上去。「不要带走他!」 南宫影紧紧抓住戚泽成,浑不管他满身的灰土,流泪道。「要走……我……我跟他一起走!」 第一次,她不再自称本宫。第一次,她决心放弃这尊贵却孤寂的身份。第一次,她决心跟随一个一无所有却是自己真心所爱的男子去外面未知的天地飘泊流浪。 也许没有荣华富贵,她生不如死。可是,寂寞却是比死更可怕的!两相权衡,她情愿跟他一起离开汴京,去外面过风餐露宿,粗布荆钗的日子,也强过在这寂寞的冷宫里了此残生。那一眼能看到头的生命,简直比死亡更加可怕。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87又怀上了 87又怀上了 作者: 「不要带走他!要走……我……我跟他一起走!」南宫影流泪转头向萧魅哀求道。 第一次,她不再自称本宫,决心抛弃这华而不实的孤寂身份,跟随那个自己所爱的男子去外面未知的天地飘泊流浪,哪怕他一无所有。 萧魅「扑哧」笑出声,对戚泽成说:「你可以开口说话了!」 获得特赦之后,戚泽成赶紧挣脱了那些侍卫的钳制,他想拥抱南宫影,又怕自己身上的灰土弄脏了美丽高贵的她,只能紧紧抓住她的皓腕,哽咽道:「你真得……愿意捨弃贵妃的身份,跟我浪迹天涯!」 由于司徒璜是主动禅让皇位并非获罪,所以他的嫔妃都保留着原有的封号,只是统一挪到了比较冷僻的偏殿,但供给待遇并无任何改变,而且她们所生的皇子也都享有封王的权利。 多数嫔妃不愿离开这座华丽的宫殿,只有极少数愿意捨弃这虚名实利,离开宫殿,过一种全新的生活。 而南宫影就是其中一位。 「我在这座冷宫里过了五年,虽然衣食无忧,生活优渥,那又如何呢!生活就像是一潭死水,生命一眼能望到头,这样活着不如死了!」南宫影紧紧抓住戚泽成,就像是抓住最后的浮木。「带我走吧!我不要做贵妃了,跟着你哪怕做乞丐婆,我也甘心!」 「影,我终于盼到你的这句话了!」戚泽成激动得无法自已,他终于忍不住拥抱住了她,流下激动的泪水。「我真得比……比我们的孩儿登上皇位更让我们高兴!」 提起那早夭的孩儿,南宫影娇躯一颤,深刻的痛苦瀰漫上她的心头。 「如果不是王明钦掐死了你们的孩子,我肯定不会为难一个孩子!」萧魅耸耸肩,尽管知道她的解释南宫影和戚泽成未见听得进去,但她扪心无愧。 戚泽成到底是个男人,城府度量深一些。他制止了想大骂萧魅的南宫影,劝道:「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孩子还会有的!」 南宫影想到那颗助她受孕的血莲子还是萧魅献给她的,也就咽回了准备骂她的言语。罢了,事到如今,一切都是天意吧!但愿她还有生育的能力。 「戚泽成的武功没废,只是被封住了气海穴,一时半会儿发挥不出来而已!」萧魅见时机成熟,也就不再逗她了,道出真相。「过一个时辰,封住的穴道自解,他恢復了武功,保护你没问题!还有……」说到这里,萧魅又拍了拍手掌。 只见过来两个宫女,手里捧着两只托盘,上面盖着红色的布巾。揭开了布巾,见两只托盘里分别盛着一盘金锭,另外是一盘银锭。「这些送给你们做盘缠!」 戚泽成和南宫影没有拒绝这赏赐,甚至戚泽成还道了声谢。「谢皇后娘娘赏赐。」 萧魅吡了哔牙,对南宫影做了个鬼脸。「我故意让人看着戚泽成,不让他刮脸,弄得如此狼狈模样,其实,这些年他跟你一样,没吃什么苦。」 南宫影沉默了片刻,终于能够平静下来跟萧魅说话。「你如此善待我们俩……是因为钰儿吧!」 提起南宫钰,萧魅的脸上玩世不恭的神色收敛住,却没有回答。 「你觉得愧对钰儿,所以在我们的身上弥补!」南宫影恢復了她的骄傲,降尊迂贵地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客气了!」 言下之意,她接受萧魅的馈赠理直气壮。 戚泽成小心翼翼地看了萧魅一眼,确定她没有因为南宫影的出言不逊而生气,这才放下心来。 等到南宫影和戚泽成离开,萧魅站在空寂的冷宫里,不由问自己,她如此优待他们俩,真得是因为对南宫钰的愧疚吗? 也许有一部分的原因吧! 不管真正缘由如何,在打发走了戚泽成和南宫影之后,萧魅觉得心里很舒服。 直到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抚上了她的肩膀,萧魅才从沉思中醒过来。不用回头看,她也知道这只修长好看的大手属于谁。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顺势依偎进了男子宽阔结实的胸膛。「都走了!这宫殿里干净了许多!」 君陌心穿着明黄色的龙袍,比起他从前一身白衣更别有风采。如今的他君临天下,彻底将这天盛王朝掌控在了手里。他终于推翻了所有压在他身上的大山,剷除了所有可能威胁到他妻女安危的隐患。 这皇位,他并不希罕。可是,为了她还有他们的掌上明珠玥儿,他甘愿做这个帝王。 「司徒璜刚刚咽气。」君陌心对萧魅说了这个最新的消息。 萧魅微微一怔,却并没有多大的意外。司徒璜苟延残喘,靠着君陌心的真气续命。不过,她以为他还能多活几年的。沉吟了一会儿,她肯定地道:「你送他上路的!」 君陌心没有否认。「打发走了南宫影,你心里最后的一个疙瘩解开了,没有必要再留着这些无用之人碍眼!」 如今的天盛皇宫是他和妻女的家,他当然不希望在他们的家里住着这些不受欢迎的人。 萧魅静静地听着,偶尔她会插上一两句:「你打算怎么安排那些嫔妃?」 「全部送出宫去!有子嗣的跟随子嗣生活,没有子嗣的赏赐金银,自寻前程!」君陌心淡淡地道。 对待司徒璜的子女,君陌心全部赐封王爷和郡主,在汴京赏赐府宅。因此,那些生育了子女的嫔妃,可以跟随子女一起生活。但对于没有子嗣的嫔妃,就凉薄得多。 他没有耐心一一安置这些女人,因为那也不是他的责任。 萧魅微微一笑,仰起头,掂起脚尖,在他的下巴上轻轻印下一吻。「你看着安排就好!」 把这些不相干的人都请出去,这座宫殿真得将会干净许多。 她相信,在他的布置安排之下,就算是过份华丽空旷的宫殿,也会有家的感觉。 * 第二年,初夏。 天盛皇宫,寝宫。 玥儿七岁了,小小的妙人儿已经有了天姿国色的风范。她是备受父皇和母后宠爱的小公主,註定有一个快乐幸福的童年。 初夏的晌午,玥儿和小舅铭儿在玩捉迷藏,不亦乐乎。玩着玩着,又回到了寝宫里面,见母后萧魅正跟外婆唐夫人小声地说着什么。 两个孩子仅相差半岁,但他们却是两辈人。铭儿是唐夫人所生,也就是萧魅同父异母的弟弟,玥儿的小舅舅。 此时,萧魅正在跟唐夫人说着悄悄话儿。 「……你告诉我那个官迷爹,除非皇上退位……不对,就算皇上退位,我儿子继位,还是不会让他做官!」萧魅抚着隆起腹部,她即将再次临盆,却不胜烦扰。就因为唐夫人三番两次过来求情,想为萧泓博求得一官半职。 可是萧魅对这个便宜爹实在没有半分感情也就罢了,而且没有半分好感。可萧泓博是个官迷,就连做梦都想着谋取个一官半职。他知道萧魅不待见他,但却也知道萧魅跟唐夫人的感情特别好,因此就隔三差五地让唐夫人带着铭儿进宫跟萧魅求官。 唐夫人神情有些尴尬,道:「你爹虽然不才,可他到底是你的亲爹……」 「得,少在我这里打亲情牌,不好使!」萧魅断然拒绝,没有丝毫商谈的余地。 唐夫人只好打住这个话题。其实,她知道萧魅的脾气,说一不二。拒绝了第一次,就会拒绝第二次。但她奉萧泓博之命,却不得不来。「唉,你不同意就算了!好歹咱们娘俩见一面,别为这些无关紧要之事伤了感情。」 其实,唐夫人并不在乎萧泓博是否做官为宰,她只在乎他是否在她的身边。 萧魅撇撇嘴,瞅着唐夫人,道:「当初给你血莲子,是想让你另寻个好男人,谁能想到你竟然为我那个便宜爹生下了个儿子!」 谁都想不到,萧泓博盼了大半辈子都没有盼到一个儿子。而在他垂暮之年,多年未曾有孕的唐夫人竟然为他诞下了一个男丁。整个忠靖侯府都沸腾了,唐夫人生下的这个男嗣无疑承担着整个萧家的希望。 萧泓博如何欣喜若狂可想而知,他对唐夫人母子爱若珍宝。铭儿满月之后,唐夫人理所当然地被扶为正室,成为了忠靖侯夫人。 虽然她的另一个身份更加显赫——皇后之母!可是最让她感到荣幸的仍然是忠靖侯夫人!这是她盼了半生的夙愿! 「自打铭儿出世之后,你爹再未纳妾室,专宠我一人!」唐夫人满脸的幸福和知足。「这辈子,有铭儿有你爹的疼爱,我很知足,再不敢妄想什么了。」 萧魅不屑地翻个白眼,却也无话再反驳。虽然她极不屑萧泓博,也不屑这种浪子回头的狗血故事。但事实证明,唐夫人的做法是正确的。 再找一个男人,能否幸福是未知数。而她为萧泓博诞下男丁,却是大功一件,轻轻松松就赢得了萧泓博的全部宠爱。她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不枉坚守了这么多年。 所以说,对于别人的事情,萧魅也就不再那么执拗。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幸福目标。只要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许那就是幸福。 「对了,那件事情,你不要再跟皇上不依不饶的……」唐夫人想起了一件事情,就劝萧魅道。 提起那件事情,萧魅不由冷哼一声。「懒得跟他计较呢!死性不改的傢伙!」 就因为从唐夫人这里萧魅得到了一个消息,唐琪被司徒璜勒命扔进乱葬岗的尸首却被君陌心私下里截住,送到了邑城悄悄安葬,并且通知了唐夫人。 每年唐琪的忌日,唐夫人就会到唐琪的墓前祭奠。这也就罢了,但有一次她在萧魅的面前无意间说起这件事情,才发现,萧魅根本就不知道此事。 这可捅了马蜂窝,萧魅当即就去寻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章的君陌心大闹了一通。 当时,一些文臣武将在御书房里,其中就有刀锋。 面对专门来兴师问罪的女子,君陌心只对她说了一句话:「你对南宫钰做的任何补偿,朕没有意见!」 这一句话,就成功地堵住了萧魅的嘴巴。 没错,她就因为觉得愧对南宫钰,才让君陌心归还了独孤晨十万独孤军的兵权。而且还成全了南宫影和戚泽成。 据她所知,戚泽成和南宫影也去了骊城,投靠了独孤府。 如今,只有独孤府尚存实力,南宫钰姑侄才有了依傍之处。 但是这在刀锋等人眼里看来,简直就是养虎成患,迟早会被反噬。好几次,刀锋进谏要求撤了独孤府的军权,君陌心都不为所动。 时间长了,萧魅也有些吃不准。她知道独孤晨和南宫钰没什么野心,但南宫影和戚泽成就不见得了。这俩货是天生的野心家,如果让他们控制了十万独孤军,那真是潜在的隐患。可是她始终无法下决心让君陌心收回兵权,此事就这么拖着。 好在那几个人还算安份,并没有闹出什么令人生疑的事情来,倒让她安心不少。 此时,当萧魅因为君陌心私下里殓殡了唐琪而大吵大闹,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有效地堵住了她的嘴巴。 萧魅无法再指责君陌心对唐琪余情未了,或者对凌飞雪余情未了。因为那样的话,她就等于间接地承认了她对南宫钰有什么未了的私情。 事实上,她很清楚她对南宫钰并没有任何暧昧的私情,只是单纯得觉得愧对他而已。 至于君陌心对唐琪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萧魅无法判断,但她知道,唐琪和凌飞雪一样,在君陌心的心里留下过或深或浅的痕迹。 唐琪曾问过君陌心,假如他在萧魅之前认识她,他会爱上她吗?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世间之事没有假设,经歷了发生了,就无法扭转改变。 相识相爱,没有早一刻,也没有晚一刻,只在最恰当的时刻遇到最恰当的那个人,没有欺骗误会或者是迫不得已的伤害,彼此珍惜,最终才能收穫幸福。 君陌心终于选择了萧魅,作为被他捨弃的唐琪,他对她到底还是存一丝不忍和怜惜之意。 最终,他没有让她曝尸荒野。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88 相见不如怀念 88 相见不如怀念 作者: 君陌心最终没有让唐琪曝尸荒野,但他这么做,跟萧魅善待南宫钰一样,并不因为男女之情的暧昧,而是一些只可意外不可言传的微妙感情。 萧魅兴沖沖而来,却被君陌心堵得哑口无言,最终无法发作。 最后,她在刀锋等人鄙夷的目光下灰熘熘地败走。 此时不了了之,但只要想起来,她还是有些介意的。 此时,唐夫人耐心地劝解道:「你可不要因为此事跟皇上闹别扭,再说了……」她看了看萧魅如鼓般的肚子,接道;「你马上就要再为皇上诞下皇嗣,如果这一胎是皇子……」 「切,就算又是公主如何!」萧魅翻个白眼,极为不屑。「难道他还想着纳妃不成!当初他可是答应过我的不噼腿不纳妾不偷腥……」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男人嘛……」唐夫人表示十分理解,并且笃定地道:「我送你吃的枣泥山药糕用的是西域御贡沙田枣,听说吃多了可生男胎!自打你怀上之后,就一直吃这种枣泥馅的山药糕,一定能生下个小皇子!」 「……」萧魅撇撇嘴,不以为然。作为现代人,她当然知道,只要怀孕成功,胎儿的性别就已经确定了,吃什么东西也不会再改变的。 但古人却并不这么认为!她也懒得跟她科普这些基本常识,就由着她继续对这胎大抱希望吧! 唐夫人对男胎如此执念,看来已经成为习惯。所以,唐夫人就会认为,女人只有生男胎才能真正获得男人的专宠。 萧魅轻轻抚着鼓鼓的肚子,心里也不由有些活动,或许这胎真能如唐夫人所愿,是个男胎呢! *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唐夫人执着地给萧魅吃用西域御贡沙田枣特制的山药糕,坚信一定能生下男胎。可惜,这年的盛夏季节,萧魅再次诞下了一位公主,取名「晓」,喻义为初升之日,充满了光明和活力。 先是有了玥公主,又有了晓公主,奈何就是不见诞下皇子! 原本君陌心称帝之后,只册封了一位皇后,后宫没有纳任何嫔妃,这已经引得群臣非议。但他态度坚决,没有任何商谈余地,再加上手腕强硬,那些习惯跟他唱反调的大臣纷纷被罢免,只留下了支持他的,此事才无人敢异议。 但时隔多年,皇后先后诞下两位公主,唯独不见皇子,又开始惹得好事的大臣们纷纷上奏章要求皇帝纳妃。 出了月子之后,萧魅悄悄去御书房翻阅了一下小山般的奏章,里面多数都是要求为了子嗣起见,让皇帝纳妃的提议。 但是,君陌心从没在她的面前提过这些事情。 萧魅闷闷地坐了好久,直到她落入了那个熟悉的结实怀抱。 君陌心从她的身后拥住她,温柔地吻着她的鬓角,道:「什么时候对批阅奏章感兴趣了!」 萧魅不太热衷政务,因此并不能帮他分担多少。而她第一次主动翻阅奏章,却是因为纳妃的事情。 「你最近好像有点烦哦!」萧魅说着,回过头看向君陌心,打量他的神情。 「没什么可烦!」君陌心不以为然。 萧魅看他云淡风轻的神情,忍不住吐槽:「我生了两个孩子,不想再生了!」 她又不下崽的母猪,每次生育都要经歷一次撕心裂肺的痛苦,真得不想为了皇嗣继续生下去。再说了……天知道下一胎会不会还是公主!她听说过七仙女的故事(一家子为生男孩,连续生了七胎女孩,最后终于盼到了男孩),在她看来真是荒唐无比,自己可不想步其后尘。 看着萧魅烦恼的模样,君陌心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道:「我们的两位公主也可以继承皇位!」 「……」这下子,萧魅惊呆了,脑子一时间有些打结。 她也想过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甚至想到了从皇族中过继一位男性的皇嗣作为储君。可是,她怎么都想不到君陌心竟然想让他们的两位公主继承皇位。 「天盛自建朝以来,还没有女子能够继承皇位,我们的两个女儿可以一试!」君陌心此话并非心血来潮,他从龙案下面抽出一本册子,打开来,放到萧魅的面前。 萧魅不认得繁体字,他逐字读给她听。这是培养两位公主将来继承皇位的计划,她们需要像男孩子一样习武射箭,还要读书写字,并且学习各种君王该掌握的治理国家的学问等等。 将两位公主完全按照君王的标准去培养,等她们都长大了,择优而录选。 同时,君陌心还给萧魅出了一个备用的选择项。「等我们的两位公主长大成人,她们招了驸马,或许能够诞下男丁!」 萧魅真得太佩服君陌心了,这也能想得出来。不过再仔细想想,似乎也有些道理。是啊,如果她生不出男胎,她和君陌心的两个女儿长大成人结婚之后或许能够生下小外孙,可以冠以司徒之姓,成为下一代的天盛君王。 「老公,你真是太有办法了!」萧魅大悦,在他的俊脸上「啧」印下了一记香吻。 困扰她多日的难题迎刃而解,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可烦扰的。 「开心了。」君陌心看着女子恢復了明媚无忧的笑颜,目光如水般落在她的身上。「以后有什么烦恼直接跟我说,我们一起解决。」 萧魅依偎在他的怀抱里,幸福得不着边际。她就知道,任何难题都难不住他,他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是啊,当初他们孤立无援之际,他都能在诡谲复杂的局势中立稳脚跟,并且节节攀高,势如破竹,最终拿下了这天盛的江山。 现在的这点儿问题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等晓儿大一些,我们可以出去玩几天吗?」萧魅小声地要求道。 这个看似极为普通的要求,如今却变得遥不可及。就因为他们贵为天盛的帝王和帝后,再也不能像从前那般恣意妄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甚至,每次他们离开皇宫都是件轰动朝野的大事,更别说离开汴京,去骊山了。 君陌心沉吟了片刻,道:「可以。」 萧魅开心地笑一声:「说好了的!不许变卦!」 她知道,他言出必践。无论他用什么法子,一定能让她得偿所愿。 * 岁月如流水,转眼又是三年。 玥儿十二岁了,晓儿三岁了。 萧魅年逾三旬,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由于保养得当,看起来跟她刚结婚那会儿没有多大的变化。而且,整个人都焕发出成熟少妇独有的魅力。 君陌心对她十分宠爱,除了忙着朝政方面的事情,一有时间就会陪伴萧魅和两位公主。后来,等玥儿长到十岁之后,他就让萧魅和玥儿一起陪伴他早朝。 这是个十分英明的决策,很好得解决了因为忙于朝政而聚少离多的家庭问题。而且,萧魅可以帮助君陌心打理朝政,玥儿从十岁起就能够学习父皇处理政务的方式。 天盛王朝在君陌心的精心治理下,日渐焕发出勃勃生机,国力达到最为强盛。 君陌心在朝政和军权方面做出了许多改革,将更多的权利下放到了地方官的手里,而避免了过去权利集中在少数当权派的手里,以至于功高盖主,企图篡位的情况发生。 同时,他将兵权也分散开,同样从地方到京城,如辐射般牢牢掌控着兵权的核心。刀锋是兵权的最高统治者,他对君陌心的赤胆忠心自然无庸质疑。 君陌心耐心地布置着,耐心地等待着。直到他堵上了最后的一个漏洞,将所有一切梳理一遍,找不到问题了,这才正式启程去骊山。 帝后带着两位公主举家离开汴京,前往骊城,这无疑是件震惊天下的大事情。 可是,他们一家人就是走得如此潇洒。 这一年,玥儿十五岁,晓儿六岁了! 终于走出了皇宫,终于看到了外面的世界。一路上萧魅和两位公主欢欣雀跃,开心得无以復加。 君陌心唇畔含笑,静静地看着妻女兴高采烈,内心无疑十分满足。 时值暮春,正是一年气温最舒适的季节。所有一切他都掐算好了,包括每一处细节。气温最舒适的节气出行,而且沿途无数美丽风景,不时停下来游玩。 虽然目的地是骊山,可是这个过程并不是直线的。他会时不时改道去附近的风景名胜,品尝当地美食,购买当地特产,一家人玩得不亦乐乎。 在君陌心和萧魅两人的悉心培育下,两位公主能文能武,聪明伶俐。玥儿长的长母亲多一些,性格也像,伶牙俐齿,十分善辩。晓儿像父亲多一些,小小的人儿美貌倾城,气质高冷。 萧魅很欣慰可以带着孩子们出来走一走,而不是被禁锢在皇宫里面,做精緻鸟笼里的金丝雀。 但是,开心之余,她也会有些许的遗憾。背着两个女儿之时,她会悄悄地对君陌心嘆息:「说实话,真不想做什么皇帝皇后,哪里有我们一家人逍遥山水更自在呢!」 君陌心淡淡地道:「等玥儿和晓儿长大,这皇位让她们俩袭去,我带着你游山玩水!」 这个男人从不开空头支票,他说出这句话,看得出来也厌烦了做帝王。 萧魅与他会心一笑,人生又有了新的目标——等孩子们长大了,他们就可以退休了! * 浩浩荡荡地走了一个月,终于到达骊城。 城门处前来接驾的是独孤晨,故人相见,自然别有一番感慨。萧魅询问了独孤晨近况,得知他已经婚娶,并且有了三位子嗣。闲话间,萧魅问起了南宫姑侄的近况。 「……戚泽成带着南宫影在骊城逗留了两年,两人又离开了!」独孤晨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不辞而别。」 一句话里面包含了太多的讯息,但萧魅能够想像得到究竟缘何。南宫影和戚泽成都是曾经站在云端之上的当权派,他们俩无法做到寄人篱下仰人鼻息,就算独孤府是一座很好的靠山,他们却无法长久地待下去。 最终选择离开,他们是选择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新生活吧!没有权利,没有富贵,没有争斗,完全过一种与世无争的普通生活。 也许他们会隐名埋姓,选择一座深山或者一个渔村隐居下来。他是樵夫,她就是农妇;他是渔夫,她就是渔娘,返璞归真,与世无争。 当萧魅问起南宫钰之时,独孤晨却显得有些郁闷。「他一直未婚娶,做了私塾先生,整天跟一帮毛小子背书!」 萧魅微微一怔,她让独孤晨重掌兵权就是为了让南宫钰能有一个靠山。她知道他性格要强,肯定会跟南宫云书断绝父子之情,那么独孤府将是他唯一的容身之地。 但她想不到,他竟然没有依靠独孤家,并且彻底离开了政界,做了一个私塾先生。 「皇后娘娘要不要宣他一见?」独孤晨问道。 萧魅沉默了片刻,慢慢地道:「不必了!」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既然无情,那么相见就不如怀念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南宫钰做私塾先生,也许有他的想法和打算吧。 他没有婚娶,没有子嗣,却拥有了许多的学生。面对那些孩子天真的小脸,也许能够抚慰他的心,满足他空缺的爱。 她不喜欢宽阔到空旷的华丽宫殿,最终说服君陌心陪她去骊山。那么,南宫钰同样拒绝世俗,而是选择了一种与世无争的生活方式。 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她便不想再打扰他平静的生活。 * 终于到了骊山!骊山美丽的玉色吸引着两位公主,她们在鬼洞里探险,在妖林里奔跑,在仙人洞里游玩,一路走走停停,天色就黑了下来。 于是,队伍就在仙人洞驻扎下来,等待明天天亮之后再出发。 这一夜,萧魅和君陌心在寝殿里相拥缠绵,难分难捨。 就在他们缠绵到最激烈之时,君陌心突然停了下来。 他剧烈地喘息着,转头看向寝殿的窗户,狭长的凤目射出一抹寒芒。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89圆满的人生 89圆满的人生 作者: 就在萧魅意识到不妥之时,感觉身上一凉,男子已经离开了她的身体,同时挥手间,雪白的长袍就披到了他健美挺拔的矫躯上。然后,他就破窗而出。 萧魅从没见过君陌如此仓促过。记忆里的他,永远优雅淡漠,飘然若仙。可是,此时他竟然紧迫到连衣服都顾不上穿整齐就破窗而出,究竟发生了什么? 后知后觉的,萧魅倒吸一口凉气。她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如果说这世间能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君陌心方寸大乱,除了她,恐怕只有他们的孩子——玥儿和晓儿! 萧魅只觉遍体生寒,她狼狈地爬起身,手忙脚乱地穿起衣服,甚至手脚都有些哆嗦。这一路上,每到夜晚安歇之时,两个孩子就住在他们的外间,咳嗽一声都听得到。 因为今晚他们夫妻缠绵,怕被孩子们听到,才临时挪到了隔壁。没想到这一墙之隔竟然让有心之人逮到了机会! 君陌心和萧魅武功盖世,世间根本无人能暗算得了他们。于是,就有人将眼睛盯上了他们的孩子,趁着他们俩疏忽之际,将可怕的罪恶之手伸向弱小的孩子。 玥儿十五岁,虽然聪明伶俐武功也不弱,但毕竟还小。晓儿只有六岁,根本毫无抵抗能力。这姊妹俩若是同时遭到了暗算 萧魅不敢再想下去,她的身子不停地哆嗦着,双手握起枕畔的短剑,不顾一切地从君陌心打开的窗子沖了出去。 * 仙人洞的夜晚极美,但由于常年空寂不见人烟,所以有种诡异的阴森。 萧魅跳出寝殿的窗子,就感觉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色竟然瞬间转换。她察觉到不对劲之时,再回过头,就已经找不到寝殿了。 黑森森的荒野,野草丛生,茂密的树冠在暗夜里看起来就像是鬼影幢幢。完全看不到任何的灯火,更看不到任何的人烟和生气。 萧魅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刚刚从寝殿里出来的,这转眼的功夫就找不到归路,肯定有古怪。 幻境!她突然记起了久远之前,她在仙人洞同样经歷过的可怕幻境! 那时,被幻境困住的人很多,她和君陌心也不例外。明明彼此近在咫尺,偏偏如隔天涯。她和君陌心手握着手,倒是没有走散,但南宫钰和一大队人马却迷失在幻境里面。 她和君陌心用尽了各种法子寻找他们,也无法奏效。最后,她想出了一个主意——登高远望! 只有站到最高处,才能窥破幻境。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想到这里,萧魅就近攀上了最高的一棵大树,她武功盖世,身轻如燕,很快就攀到树冠,然后极目远眺。 果然,到了树冠之上,跳出迷局,她看到了寝殿的灯火,距离她不到二十米远。看到这里,她不由嵴背渗出冷汗。她出寝殿之时,就站在寝殿的窗外。可是,不知不觉间,她竟然离开了寝殿二十米,假如再继续走下去,可能越走越远,根本就再也找不回去了。 「老公!老公!你在哪里!」萧魅放开了嗓子,唿喊道。「玥儿!晓儿!你们在哪里!」 她真是太后悔了!只记得骊山的美丽风光,却忘了它的诡异可怕。谁能想到,时隔多年之后,仙人洞竟然还会出现幻境呢! 这一定是人为的!萧魅实在想不出来,究竟是谁在暗算他们一家人。 突然,她脑中电光火石闪过一个人,脱口道:「白羽!」 雪菩萨早就化成了灰熄,雪莲宫里的人全部遣散。尹丝丝已死,姚夭为独孤晚殉情而亡,只剩下白羽!而且白羽一直生活在骊山! 当初,公孙言拼死挡下了君陌心挥向白羽的那一掌,救下了白羽。事后,君陌心将白羽赏赐给了公孙言。 后来,君陌心做了天盛的帝王,作为修罗谷的护法,公孙言却一直留在骊山没有去汴京。因为白羽不想离开骊山,他就在这里陪着她。 听说白羽先后为公孙言诞下三男一女四个孩子,谁能想到她仍然包藏祸心呢! 萧魅痛心疾首,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养虎成患。看来雪莲宫的三个公主全部都是狠角色,任何一个都是可怕的杀手。 「魔妃唤白羽作甚!」一个娇嫩动听的嗓音响起,然后灯光亮起,眼前的幻境顿时消息。 一位美若仙子的女子手提灯笼,立在树下,仰望着树冠之上的萧魅。她,正是白羽! 萧魅见白羽出现就破了幻境,一时间搞不清她想做什么。「白羽,是你暗算我的一双女儿!」 白羽冷笑一声,道:「是我救了她们!你不知感激也就罢了,还冤枉好人,早知如此,随便两位公主是死是活,关我甚事!」 说罢,她就摔了灯笼,转身离去。 灯笼在地上燃起了火焰。瞬间熄灭,一切又恢復了寂静。 但是萧魅知道,幻境已经破,周围的景色恢復如常。她轻轻纵身跃下,正准备喊人寻找两位公主,却听到两个熟悉的清脆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母后!」 「母后!」 萧魅惊喜地回头,看到玥儿和晓儿姊妹俩蹦蹦跳跳地向她奔过来,神情言语间完全看不出有受伤的样子。 就在她怔忡之时,两个孩子已经扑进了她的怀里。她忙伸臂揽住,仔细看了许久,确定两个孩子的确毫髮无损。 此时,灯笼和火把都亮了起来。御林军和侍卫闻讯赶来,将寝殿周围堵得水泄不通。 萧魅不知道君陌心去了哪里,但只要两个孩子安然无恙,她就放心了。她相信,世间绝对无人能够伤得了君陌心。 好在没让她担心多久,就见君陌心去而復返,他还带回了一个人! 「砰!」一个人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几乎连叫都叫不出来。 侍卫上前将那人翻过身子,发现是个穿着夜行衣的女子。火光照耀下,看到那是个中年女子,虽然面容看起来有些苍白憔悴,但仍然能够看得出来,她有着极为精緻美丽的五官。 萧魅不认得此人,也不知道她是何来歷,但有一点勿庸质疑,那就是此人想暗算自己的两个女儿。「你是谁?为什么暗算我的孩子!」 她将两个女儿搂在怀里,忿然地瞪着那个被摔倒在地上的夜行女子。 君陌心冷睇着此女,半晌,道:「凤翎!」 凤翎!萧魅记起来了。此女是雪菩萨属下的一个心腹!当初,君陌心攻上骊山,雪菩萨乔装易容之后仓惶而逃。那时,凤翎应该是跟雪菩萨一起逃下山去的。 事后,雪菩萨再仓促出嫁摄政王司徒贤。但是,凤翎有没有跟随雪菩萨一起进摄政王府,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从此以后再也无人见过她。 谁能想到时隔多年之后,她会再次返回骊山作怪呢! 也许,凤翎一直没有离开骊山。她武功极高,又熟悉骊山的地形,若是在某处藏匿起来,根本发觉不了。可能这些年她就藏在仙人洞,伺机刺杀君陌心和萧魅夫妇为雪菩萨报仇。 但以凤翎的武功,根本就不是君陌心的对手。后来,她发现萧魅的武功也深不可测,根本加害不了,这才打消了念头。只是没想到时隔多年以后,身为天盛王朝帝后的君陌心和萧魅会带着两位公主重返骊山。 而且这晚还临时宿在了仙人洞,这无疑给了凤翎下手的好机会。 雪莲宫虽然防守严密,但仙人洞里面的守卫并不多,而且一些仍然存在的机关陷阱是凤翎所熟悉,尤其是幻境,那也是凤翎擅长的。 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趁着夜晚君陌心和萧魅夫妇俩缠绵之际,她就对隔壁的两位公主下手。 「老公,幸亏你警觉!」萧魅得知真相之后,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暗暗后怕不已。她不由更紧地搂住两个孩子,依偎在走过来的君陌心胸膛前。怀里搂抱着两个孩子,身子依偎着丈夫,她那颗惶恐的心慢慢安静下来。 君陌心知道萧魅吓坏了,他拥着妻子和两个女儿,分别吻了吻她们额头以示安慰,暖声安抚道:「没事了。」 侍卫将凤翎拖了下去,就地处置。 公孙言走过来,恭声道:「已经搜遍了仙人洞,未见其他可疑人员。」 君陌心觑着公孙言,淡淡地道:「这次你的夫人立下大功,朕会重赏于她。」 萧魅有些惊奇,问道;「何以见得白羽立下大功呢!」 白羽突然出现,一度让萧魅误以为是她图谋不轨。虽然她挥手间就破解了幻境,但萧魅仍然觉得她有些可疑。此时听君陌心话语里的意思,却对白羽赞赏有加。 面对萧魅的疑问,公孙言见君陌心并不想解释太多,他忙识趣地替他解释道:「拙荆破解了凤翎的幻境之术,魔君及时救下了二位公主,这本是身为臣子应该做的,不敢奢求重赏!」 萧魅明白了。当初他们和南宫钰的骊山之行千难万阻,虽然君陌心武功盖世,但面对幻境之术时,也耗费了很大的精力和时间,最终破解了幻境。 而今晚凤翎故伎重演,君陌心纵然不惧于她,但一时半会窥不破幻境,万一想施救两个孩子也不容易。假如不是白羽及时出现并且破解了凤翎的幻境之术,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萧魅不由眼含热泪,对公孙言道:「替我们夫妻谢谢仙公主!她的恩情,我们会铭记在心!」 假如白羽记恨君陌心和萧魅,她完全可以袖手旁观。等着凤翎杀了两位公主,她事不关已,就在旁边看热闹偷笑。可她没有那么做,而是及时帮助君陌心破解了幻境,救下了两个孩子。 就凭这一点儿,足以看出她完全不再记恨君陌心和萧魅,甚至是感激他们。 白羽心高气傲,目无下尘。她的清高程度不逊于君陌心,能让她放下身段施手相救,绝不是为了讨好,而是因为感激。 她下嫁公孙言十分满足,所以她才感激君陌心的恕命之恩,并没有记恨当初君陌心差点儿一掌毙掉她。 「身为人臣,效忠主子是份内的事情!魔妃如此客气,倒让臣和拙荆惶恐。」作为早年跟随在君陌心身边的四位护法之一,公孙言仍然习惯称君陌心为魔君,称君陌心的妻子为魔妃。虽然他们现在已是天盛王朝的帝后。 萧魅发现,回到骊山之后,就连周围唿吸的空气都充满了自由的味道。没有汴京城皇宫里那么浓烈的束缚,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和君臣之礼,好像仍然是从前在修罗谷的时候那样无拘无束的自由。 「看来,仙公主嫁给你过得很幸福!」萧魅莞尔一笑,道:「传本魔妃的命令,这仙人洞就赏赐给仙公主了!」 公孙言眼睛一亮,喜之不禁,忙跪地叩首,道:「臣公孙言替拙荆谢魔妃厚赏。」 白羽原本就在仙人洞长大的,她被尊称为仙公主,也是因为这仙人洞而得名。后来,她被迫下嫁给公孙言,却一直得以居住在骊山,两人恩爱无间,先后生育了三男一女。比起死无葬身之地的雪菩萨,不得善终的尹丝丝和殉情而亡的姚亡,她无疑是命运最好的一位了。 君陌心没有强迫公孙言离开骊山,也就默许了他在骊山陪伴白羽。感谢他厚恩的不止公孙言,还有白羽。 白羽不止容颜倾国倾城,她同时拥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对任何事情任何人都看得极为剔透。所以,她行事才能如此准确把握是非之度,关键时刻果断施以施手,救下了两位公主。 萧魅想明白了这些,索性将白羽最眷恋的仙人洞赏赐给了她。相信,这远比金银珠宝那些俗物更能让白羽欣喜若狂。 看着公孙言喜不自禁的模样,萧魅知道,自己的赏赐的确是对白羽最丰厚的回馈。她嫣然一笑,看向丈夫。 君陌心淡淡地吩咐道:「都退下吧!」 * 回到寝殿,君陌心再不敢大意,让两个女儿睡在他和萧魅的榻前,守护着妻女,他才慢慢放下心来。 「明日进了魔宫,就安全了。」君陌心看着已经睡着的一双女儿,对余惊未定的萧魅安慰道。 萧魅依偎在丈夫的怀抱里,一颗惶恐的心总算彻底安定下来。「人生没有坦途,孩子们经歷一次危险也不是坏事,起码能让她们提高警惕。」 「魔宫比汴京的皇宫要安全得多。」君陌心告诉她:「这些年,我让人将魔宫排查了无数遍,摒除了所有的危险源。只是忽略了三道关卡。」 那三道关卡原本是防止入侵的,谁能想到反而被有心之人利用作怪。 君陌心决定,接下来的时间,他会对三道关卡重新布置,增设新陷阱,这就可以避免雪莲宫的残孽利用熟悉地形的机会继续作怪。 「嗯,你安排就好。」萧魅完全放心将这些事情交给丈夫去安排。「我和孩子们都很喜欢这里,不过稍稍熟悉些又要离开了!」说到最后,语气颇有些遗憾。 回到骊山之后,萧魅感觉像回到了家。在这里,她和君陌心曾度过最美好幸福的一段时间。如今,他们拿下了天盛王朝的统治权,再无人可以压迫谋害他们,但心里却有些遗憾,不能长久地住在这里。 君陌心花瓣般的殷红嘴唇挽起,柔声道:「喜欢这里,我们可以一直住着,由汴京迁都骊城,魔宫就是我天盛的皇宫!」 萧魅被他的话给惊呆了,半晌,喃喃地道:「你什么时候做出这样的决定?」 「三年前。」男子回答道。 「」萧魅完全说不出话来。原来他早就开始筹划迁都骊城的事情了!一切都在悄悄地进行,并没有跟她说。他就等着她说出想留在骊山的话,然后再告诉她决定迁都骊城。 这对她来说真得是个意外的惊喜! 「迁都骊城,魔宫就是我们的皇宫!」萧魅热泪盈眶,为这个男人的细心体贴周到彻底折服。原来,他对她是如此的了解,她的每一点心绪变化,都逃不过他犀利的目光,他竟然对她了解至此,更有夫妻心灵相通的默契。 其实,他跟她一样,喜欢骊山远胜汴京,喜欢魔宫远胜皇宫。 曾经,鱼与熊掌不能兼得。他们得了天下,就不能享受在骊山的悠静时光。而若是舍了天下,他们就不能守卫住这世外仙境。但萧魅万万想不到,君陌心竟然决定迁都骊城! 这个决策显然解决了所有矛盾!他们即可以享受骊山的清幽,又可以掌控天盛的江山社稷,终于做到了两全其美。 不知不觉,萧魅在君陌心的怀抱里睡着了。 此时窗纸染白,黎明的曙光亮起,新的一天开始了!而他们的未来,就如这初升朝阳一般,蒸蒸日上,充满了温暖和光明! (正文完结) ------题外话------ 明天开始,此文开始连载番外绝世傲宠。故事背景同样是天盛王朝,男主司徒展,女主波娜娜,是亡国公主和强势王爷的虐恋故事。 这本文以前在连载过,因为数据惨澹被我删除。现在做了些修改,重新发上来,亲们有感兴趣的可以看看o(nn)o哈 新文正在准备当中,5月下旬开坑,到时会通知亲们!
01亡国公主 01亡国公主 作者: 傍晚,日落时分,茜香国皇城。 青石道路血迹未干,大街上已经人迹罕至,几乎全部城民都被兇恶的天盛王朝的兵驱赶到了城楼下。 今天,天盛领兵的主帅展王爷,要当着茜香国皇城里所有百姓的面折辱波家皇室的颜面。 司徒展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这点众所周知。就因为在天盛王朝攻打茜香国时遭到茜香全城军民共同的顽强抵抗,天盛损折了不少的兵力才拿下这座城池,作为报復,司徒展血洗茜香皇宫之后依然没有平熄怒火,而是将茜香国国主波烈木的妃嫔都抓了起来,送到了最高的城楼上,令她们当众唱歌跳舞供他取乐,还逼迫茜香城的百姓都聚集到城楼下,观看波烈木的妃嫔是如何当众取悦他。 一场惨无人道的无情杀戮,百姓们都几乎麻木了。他们眼神空洞,揩儿带女,被天盛的官兵像押解牲口般驱逐到城楼下。 波娜娜身穿平民百姓的衣服,隐藏在人群里。只是,布衣荆钗也难掩她清丽的容颜,此时她的清眸中却燃烧着熊熊的仇恨怒火,如利箭般射向高高的城楼。 那里有她的仇人,毁灭她家园屠杀她亲人的仇人!今天,她不顾危险,不顾尹非凡的苦苦劝阻,硬要来这里,却只为了抢救出父王和母后的遗体。 国主波烈木和王后的遗体都被挂在城楼上示众,她很清楚司徒展这样做的目的,除了折辱茜香的波氏王室,作为报復他们的顽强抵抗,还有就是为了要将她引出来。 可是,波娜娜是个直性子的女子,她明知司徒展的目的,却仍然无法做到视而不见!宁愿选择火葬了父王和母后,她也不想让他们暴尸城楼,在死后承受如此的屈辱。 摸了把手里的火摺子,她轻盈的娇躯猫一般地潜到了城楼下,似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 初冬季节,天气已经有些萧瑟。高高的城楼上莺歌燕舞,一片春意盎然。 司徒展身穿紫色的华贵貂裘,衣襟半敞露出一点强壮结实的胸膛,衬着他足以令天地变色的绝代俊颜,有种说不出的诱惑。 他的怀里抱着个妖娆的女子,女子面若桃花,眉眼盈盈,极是妩媚动人。她叫姚媚儿,是司徒展的宠姬,也是此次攻打茜香的功臣之一。 此时,她美眸半敛,沉迷陶醉地望着男子的俊颜,魅声道:「王爷,看中了茜香的哪位美人?」 司徒展勾起她的下巴,凤目眯起,调笑道:「本王觉得茜香美女不过尔尔,哪一个也比不上你!」 听到男子如此褒奖,姚媚儿喜不自禁,她嘤咛一声腻进了他的怀里,如玉葱般的纤指挑逗地在他露出的结实胸膛上画着圈,娇声道:「王爷,你取笑奴妾!」 司徒展哈哈一笑,抬起头,望向正在台上表演歌舞的妃嫔。 这些妃嫔刚刚遭遇亡国之难,波烈木夫妇惨死,她们惊魂未定,哪里还有心思跳舞?只是如果胆敢违命就要被拖下城楼当众砍头,不得已只好硬撑着跳。 这种人心惶惶的心态下,舞姿当然称不上柔美,再加上她们面色如土,令本应极香艷的场面大打折扣。 司徒展微沉俊容,凤目隐露森寒,伸手指着其中一个跌跌撞撞舞不成形的妃子,命令道:「拿下她,拖下去砍了!」 「王爷饶命!」那妃子原本就浑身颤抖,这下子连站都站不稳,扑嗵一声直接跪下了。 可惜讨饶根本不会有任何用处,展王爷冷血残忍,早就闻名天下,他要取一个人的性命,再哭得可怜都白搭。 妃子被兇悍的侍卫硬拖下去,刀起头落,血溅三尺,茜香城又添了一条亡魂。 城楼下的百姓好像已经麻木了,冷漠地看着这一切,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话。 万籁俱寂中,有一条娇俏的身影,如飞燕般轻盈地掠起,直扑向挂在城楼上的波氏夫妇遗体。她的轻功很好,出手也敏捷,袖里藏着一桶煤油悉数倾倒在两具悬挂的尸体上面,接着,「喳!」一声擦着了火摺子。 她知道,在戒备森严的城楼处,想抢救出双亲的遗体无异难如登天。只好退而求次,火葬波氏夫妇。 她的动作极快,这一切都在眨眼间完成,但是,最后一步却出现了差错。已经点燃的火摺子在掷出去的时候却捲入了一个紫色的漩涡,眨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暗叫一声不妙,她心念方动脚步倒退时,身后已经是刀山箭海,退路完全斩断。 司徒展拎着他解下的紫色貂裘(方才他就是用这件貂裘捲走了她掷出去的火摺子),随手往属下那里一丢,便慢慢走过来。 他身着墨蓝色绣螭锦袍,正显得唇红齿白,眉飞鼻挺,面容俊魅无双。看着已经落入重重包围的波娜娜,他哈哈一笑,凤目却无丝毫笑意,而是隐着冷酷的寒芒。 「波公主,恭候你很久了,你还真有情意没有辜负本王的期待!」司徒展薄唇勾着邪肆的浅弧,像只慵懒的豹,慢条斯理地迈着优雅的步子,一步步靠近落入陷阱的猎物。 波娜娜并没有表现出惊惶失措,她既然来了,就已经做好了失败的打算。败,即是死! 左袖里藏着一桶煤油(已经泼出去了),右袖里却藏着一把鱼肠剑(那是父王波烈木生前赐给她的),短剑已经除鞘,她翻手一甩握住剑柄,准备横刃自刎。 这一系列的动作在剎那间完成,电光火石一般,其他人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可是波娜娜却忘了,她的面前站着的是号称天下第一高手的司徒展,所以她註定求死无门。 「叮!」短剑被修长如玉的指弹落,接着就反手扣住她的右腕并且搭上她的脉门。波娜娜只觉那只手好凉,似乎可以冷透她的骨髓,冷嗖嗖地贴在她的肌肤上,顿时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脉门被封,浑身的功力都施展不出来,她变成了砧上的鱼肉,而司徒展就是掌握她命运的屠夫。 * 茜香皇宫乃人间仙境,风景秀美,温泉如碧。 温泉四季都冒着热气,泉中水草荡漾,绿色直逼人眼。往日这个时节,后宫嫔妃们都会成群结伴地来到池子边,边嬉闹边用饵料饲餵鱼儿。 溏子很大,水美鱼肥,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是鲫鱼,银闪闪的一片是白鲤,红彤彤的一片则是金鱼。 今天,依旧在溏边,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繁华和莺啼燕笑。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防风宫灯高高挂起,就在御花园的鱼溏边,那顶原本八面通风的亭子,却被侍卫用帆布封住了,里面生了暖炉,摆了一桌精緻的美味佳肴。 这是天盛的随军厨师做的,因为展王爷喜欢家乡菜的口味。 亭子不大,却布置得相当豪华。厚密的波斯地毯直没脚踝,水晶防风灯笼射出的光芒将亭内照得如同水晶宫。 上好的檀木镶玉桌子上摆着纯银碗筷,三十年的佳酿倒入玉杯,一双葱白玉手举起送到司徒展的唇边。 男子的唇瓣很薄,抿紧时几不可见。可是唇的颜色却是极美的淡粉色,那娇嫩的色彩像极了初绽的蔷薇花瓣。 喝下美人餵的一杯美酒,司徒展顺势将她搂进怀里,勾起她美丽的下巴,调笑道:「媚儿,你越来越漂亮,是不是本王雨露布施得好,才让你这朵花儿开得越发娇妍?」 「王爷,你真会取笑奴妾,奴妾如此拙颜能蒙王爷的垂青,实是媚儿的造化!」姚媚儿看得出来司徒展心情不错,就索性腻进了他的怀里,似乎不胜娇羞。 哈哈一笑,司徒展这才抬眼瞧向被捆在溏边的波娜娜。 初冬的夜晚,寒风凛冽,衣衫单薄的波娜娜被捆在鱼溏边,冻得半死。她知道司徒展在存心折她的傲气,便咬牙忍住没有吭声,可心里早就将这个心狠手辣的王爷诅咒了千百遍。 落在他的手里,她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只是死前她发誓绝不会给茜香国和死去的双亲丢脸。 全身被捆绑得结结实实,下颌骨微微脱臼(防止她咬舌自尽),但她的神智很清醒。 「波公主,晾在鱼溏边喝西北风的滋味如何?要不要进来暖和下?」司徒展似乎刚刚记起她,好心地问道。 她没理睬他,也不想浪费唇舌,只求一死。 眼前似乎人影一闪,波娜娜发现刚刚还坐在亭里喝酒的司徒展竟然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暗暗吃惊于他的轻功和卓越的身手,原来败在他的手里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心里有股苦涩的东西涌出来,想起尹非凡苦头婆心地劝她不要铤而走险,她到底还是又任性了一回,只是这回再也没人能救得了她,连尹非凡也不能。 「你的颌骨并没有完全脱臼,可以说话!」司徒展提醒道。 波娜娜抬起充满了仇恨的目光射向他,冷笑着问道:「你要我说什么?是诅咒天盛王朝早些灭绝吗?」 「沦为鱼肉还敢张狂?」司徒展微微有些意外,他从这张已经冻得发青的俏丽脸庞上看不出丝毫的惧意,只有那双泉水般澄澈的清眸燃着熊熊的仇恨火焰,好像恨不得烧死他。 假如目光可以杀人,司徒展早就死了无数次。可惜,目光再狠也无法对他构成丝毫的伤害。 大手捏上她秀美的下巴,触手冰一般的凉,他眯起狭长的凤目,勾唇道:「顶多再绑半个时辰,你的手脚就会冻僵,然后坏死变成残废,难道你不怕?」 「我死都不怕,还怕变残废?」因为太冷,她声音几乎颤抖不成调,却依然坚决。「你最好赶紧杀了我,否则我如果逃得性命,一定亲手将你千刀万剐!」 「千刀万剐?」男子哈哈一笑,贊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波娜娜还没弄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见涌上来一队带刀侍卫,其中一个托着一只盘子里,盘子里放着三把形状不同大小不一的刀。 「今天本王就要对你施以剐刑,说吧,你想被剐多少刀?」司徒展撩起衣摆,坐到下属搬来的兽皮软椅里,颀长英挺的矫躯慵懒地倾向椅背,一只手在扶手随意地轻敲着,语气柔软客气,就好像在问她今晚想吃什么饭一样。 波娜娜俏脸由青转白,她没想到司徒展竟然要用如此残酷的手段杀她。死,她并不怕,可是能不能让她死得痛快点? 当然,司徒展也没指望等着她的回答,或者说根本就不需要她的回答。 施刑的大汉走上来,满脸横肉,眼冒凶光。 看着这个油腻腻肉滚滚而且丑陋不堪的大汉逼近身,波娜娜再也淡定不得,她沖这个男人尖声喊道:「你要干什么?走开!」 大汉对她的斥骂充耳不闻,伸出巨掌搭上她的香肩,然后「嘶啦!」她身上单薄的衣服就被撕裂开了,露出颤抖的肩膀。 「啊!」波娜娜瞬间崩溃,她目光转向旁边正坐在那里兴味盎然看好戏的司徒展,怒声喝道:「你想怎么样?别让他碰我!」她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可是更多的还是恐惧的颤抖。 「放心,他对你没什么兴趣,只是在行剐刑前得先剥光你的衣服,不然怎么施刑?」司徒展一副理所当然的无辜样子。 「」波娜娜心胆俱裂,她自幼尊贵,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被这样粗鄙的大汉剥去全身的衣服,然后在一大堆的男人面前被一寸寸剐去皮肉,这种折磨真的会让她疯狂崩溃! 大汉已经撕光她的外衣,油腻腻毛乎乎的巨掌扯向她的裹月匈,她尖叫起来:「不要!司徒展你让他住手,你想怎么样我都照着你说的做!」 那个大汉显然对她的娇躯垂涎三尺,哪里肯停下,巨掌已经扯住那件薄薄的墨凌裹月匈,往下一撕 波娜娜惊叫一声,几乎羞死。本能地闭起眼睛,不想承受这种逼人发疯的耻辱。 可是下一瞬间,她感觉有一只冰冷的大手碰触抚摩着她的身体,将她从崩溃的情绪中又重新拉回到现实里。
02葬身之地 02葬身之地 作者: 缓缓睁开眼睛,波娜娜发现司徒展竟然已经站在她的面前,一只大手探进她被撕开的薄薄衣襟里,狭长的凤目含着得意的笑,勾起薄唇一眨不眨地觑着她。 他离她很近,伟岸的矫躯紧贴着她,成功阻断了旁边男人们虎视耽耽的目光,而那位噁心的刑夫已经被他挤到一边去了。 「别碰我!滚开!」波娜娜回过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喝斥他放开她,她从未被人触碰过的美好竟然就这样被他亵玩,实是奇耻大辱。 司徒展似乎有些意外,问她:「你确定让我滚开?不后悔?」 「」波娜娜几乎要哭了,实际上她已经哭了。面对这个比狼兇残比狐狡猾的男人,单纯的她实在穷于应付。昔日养尊处优的公主,现在只是人家捆在绳上亵玩的奴隶,他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见她不说话只是压抑地低泣,司徒展似乎有点意兴阑珊,轻嘆道:「没意思,这么快就吓哭了,我还以为你有多骄傲!」 这个混蛋!波娜娜在心里骂他,嘴上却颤声问道:「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肯给我个痛快的死法?」 司徒展扬了扬斜飞的俊眉,凤目浮起一抹笑,贊道:「还算识趣。」 「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但我不做叛国的事情呃,」话没说完就疼得直打颤,因为他骤然收紧的大手,捏痛了她。 「刚夸你一句你就骨头轻,」司徒展啧啧摇头,「不乖还会有苦头吃的,别怪本王没提醒你哦!」 「」泪流成河,波娜娜只求一死。 偏偏司徒展存心折辱她,又撕开了另一边的衣襟,让她整片心口都露出来。 「不要!」波娜娜求死不能,只好再次求他:「你说要我做什么,我都做!」 「哈哈!」司徒展开怀一笑,直言了当:「痛快!本王想要的就是千年寒玉,只要你能找到这东西,本王赐你个痛快的死法!」 千年寒玉,传说是茜香某位国主泛舟天山寒潭时,发现有五彩异光从潭底溢出,当下动了好奇心,穿着护体软猥金甲潜入寒潭,顺着这道美丽的异光採到了一块璞玉。 国主亲手将这块璞玉打磨出来,果然是一块绝世美玉。只是,他潜入寒潭过久,虽然有金甲护体也伤了肺腑,身体每况愈下。 临终时,他留下遗言,要子孙将这块美玉随葬在他的身边。 一口水晶棺木葬了国主,那枚玉就噙在他的嘴里,几百年过去了,国主面目栩栩如生,毫不**,于是,世上便流传出千年寒玉含于口中可永葆尸体不腐的传言。 天盛王朝的皇帝司徒登对这枚宝玉垂涎已久,多次跟茜香现任国主波烈木索要此物。 茜香国虽然国小力薄,但波烈木却是个性性刚直的君主,坚持不肯为了讨好司徒登,去祖宗的嘴里抠出这块玉。 于是,司徒登三番两次遭拒,便恼羞成怒,就命皇弟司徒展率重兵举国来犯。 茜香终于灭亡,波氏夫妇也都殉国而亡,只是司徒展搜遍皇宫,甚至将波氏皇家祠堂翻了个遍,也没找到那块传说中的千年寒玉。 将几位茜香的皇亲国戚斩杀了几个,还是没能问出千年寒玉的下落,因为除了国主和王后,恐怕也只有公主波娜娜才知道此玉的地点。 波烈木虽然也有妃嫔,但却只有王后生下了波娜娜一个公主,其他妃嫔都没能为他诞下一儿半女。波娜娜是波国主的心头肉,掌上明珠,爱若珍宝,什么事情应该都不会瞒着她! 为了引波娜娜出来,他将波氏夫妇的尸首挂上城楼,果不其然,这个饵料很有用,如期钓上了波娜娜这条大鱼。 「千年寒玉」波娜娜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果然,天盛发兵灭亡茜香就是为了这块玉。一块玉害得国灭家破人亡,她的心里充满了无尽的恨意。 「对,只要你能找到这块玉,本王赐你个全尸!」司徒展松开了她,心里竟然有些捨不得,替她掩好胸衣,将修长的手指放到鼻端,嗅着指尖若有若无一缕幽香。 他知道波娜娜现在唯求一死,所以就允了她的所愿。 波娜娜抬起清眸,定定地望着眼前的男子,他的眼眸很深邃,根本就看不透里面的真实情绪。良久,她突然笑起来,答应道:「好,既然王爷如此痛快,那本公主也不会婆婆妈妈,就这样定了!我给王爷找到千年寒玉,王爷赐我一死!」 * 吃饭时候波娜娜毫不客气,也没有顾忌自己的形象。这是临死前最后的一餐,当然要吃饱,她可不想做个饿死鬼。 「王爷,这真是茜香国的公主吗?怎么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姚媚儿腻在司徒展的怀里,轻蔑地看着狼吞虎咽的波娜娜,语气满是讥讽。 「她是波公主,如假包换。」这点无庸置疑,而且还让几位妃嫔指证过。「她倒不是饿死鬼投胎,而是吃饱就要准备投胎了!」 假如一切顺利,今晚能找到千年寒玉,那么波娜娜当然活不过子夜。 这是司徒展原本的计划,不过现在他却有些改变主意了。指尖仿佛还留着她的香馨和滑腻,那触感真的很美妙,他想享用了她再送她上路也不晚。 相信这个茜香公主的身体应该很**,不知道她在他身下的时候会不会也这般高傲。 姚媚儿对司徒展极了解,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对这个公主有了兴趣。心里很是不快,可却半点都不敢表现出来。 司徒展身边有数不清的女人,她却一直独享盛宠,十年未衰,这跟她投他所好是分不开的。 她从不在他面前吃醋,假如看出他有了中意的美女,她都会投其所好,想法设法地帮他弄到手。正因如此,司徒展才对她一直爱若珍宝。 吃饱了饭,波娜娜要求去她以前的寝宫里梳洗换下被撕坏的衣服,司徒展应允了。她去换了整齐的衣服,梳理了一下,才带着司徒展去皇宫的后山寻找千年寒玉。 司徒展带着姚媚儿和方拓,还有几个贴身的侍卫,跟波娜娜一起去了后山。 茜香皇宫依山而建,山势陡峭嶙峋,林木茂密。此时是初冬,山顶光秃秃地,多了几分萧条。 波娜娜身穿玉色锦缎长裙,衬着她轻盈婀娜的身形,分外抢人的目光。 姚媚儿用充满了嫉妒的目光望向她,却也不敢太过放肆,怕被司徒展看出她的醋意和敌意。 司徒展最不喜欢吃醋的女人,所以她从不敢对任何出现在他面前的美女表现出醋意。 哼,就算你再年轻美丽,还不是马上要踏上鬼门关?姚媚儿知道司徒展就算对波娜娜感兴趣,也只是限于她的身体,等他玩厌了此女,一定会弄死她,绝不会任由这个茜香国的漏网之鱼活在世上。 在后山的皇家祠堂,波娜娜用悲凉的目光打量着已经破败不堪的祠堂。昔日香火鼎盛的皇家祠堂,现在祖宗牌位全部被摔在地上,有的还被踏折了,香炉推翻,桌案歪倒,一片狼籍之象。 在心里轻轻默念:「各位茜香的列祖列宗,你们在天有灵今晚请保佑我手刃司徒狗贼!」 「千年寒玉到底在哪里?」司徒展蹙起斜飞入鬓的俊眉,问道。 「跟我来。」波娜娜清丽的脸庞一片沉寂的漠然,好像下了某种决心。她走到祠堂里面,在一块山石般的巨案的角上用力一推,一阵地摇山动地震憾,只见墙角里出现了一个三尺见方的深洞。 「这条秘道通往哪里?」司徒展走上前打量一番,然后狐疑地问道。 波娜娜淡然答道:「你不是想要千年寒玉吗?就在里面!」 司徒展心里擂鼓,他生性多疑,当然不肯轻易跟她进去,冷哼道:「别跟我玩花招!」 「我没有跟你玩花招,千年寒玉真的在里面,不信你可以让人进去看看,里面是一个寒窖,有一具水晶棺木,但棺木焊接着周围的山石,我不亲自进去根本就打不开!」波娜娜冷冷地答道。 听起来好像蛮像那么回事,司徒展便命两个带刀侍卫进去探探里面的情形。 大约半柱香的功夫,两名侍卫出来了,禀报导:「王爷,里面确实有一具水晶棺木,可是太庞大了,好像跟整座山连在一起,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搬动的。」 司徒展瞅一眼波娜娜,后者马上乖乖解释道:「棺木上有机关,我可以找到打开棺木的消息。」说完见司徒展还有犹豫之色,便轻蔑地道:「展王爷如果害怕可以不进去,让你的属下跟本公主进去也一样!」 也许是波娜娜清眸中的轻蔑激怒了他,他怒斥道:「哪来的废话,快点滚进去!」 波娜娜很无奈,她虽想跟司徒展同归于尽,但他太狡猾了!假如他就是不肯进圈套,她也拿他没办法。不过至少她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求得一死,不必再受他的欺辱。 心一横,她俯腰钻进了秘道里,顺着阴暗潮湿的石阶步步下移。因为里面的冰窖堆满了冰块,往里走了一段距离就感觉寒意袭人。 好在已值初冬季节,众人穿的衣服并不单薄,所以也没有感觉太大的不适。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台阶下到最底处,触及到地面,波娜娜的步履便轻松起来。 眼前的线视豁然开朗,狭仄的空间顿时宽敞明亮,无数盏长明灯不分昼夜的亮着,将这间墓室照得分毫毕现。 一具庞大的水晶棺木横在眼前,里面躺着的正是那位为了千年寒玉而丢掉性命的茜香国先皇。 波娜娜跪倒在棺木前,磕了三个响头,心里默念:不肖女波娜娜叩拜先祖,不是存心打扰先祖的清静,而是实在不堪受司徒狗贼的欺辱。今日没能将他引诱进来,实为遗憾,不过娜娜今晚定殉葬在此穴! 「跪拜完了,快点动手,到底要怎么才能打开这具棺木?」后面响起一个阴沉冰冷的声音,居然是司徒展。 心下勐跳,波娜娜连忙回过头,见司徒展果然站在她的身后。一阵狂喜,原以为他狡猾如狐断不肯轻易涉险,没想到再聪明的男人也有一时迷煳的时候,他竟然跟着她进来了! 见波娜娜面露喜色,司徒展心知有异,他聪明绝顶,反应又极快,当下就出手如电地扣住她的脉门,厉声喝道:「你最好乖乖地别耍什么花样,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波娜娜没料到司徒展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快,她故作惊讶无辜地说:「我只求一死,哪里还敢耍什么花招?你制着我的脉门,我怎么开棺木?」 司徒展狭长的凤眸笼着森寒的阴鸷,将她上下打量了一会儿,这才松开她。为保安全,他下意识地退后三步,掌提内力,屏息静气,假如被他发现波娜娜有什么不对劲,立时将她毙于当场。 波娜娜当然知道自己此时的一举一动都需加倍小心,她目不斜视地走到棺木的顶端,那里有一朵金铸的莲花,她伸手在花心处扭了扭,又是一阵地摇山动,突然,整个洞窟的顶部瞬间塌陷下来,万均巨岩以雷霆之势压下,眼见将里面所有一切都淹没埋葬。 这完全不是人力可以抵抗的,波娜娜脚下一陷,她直直地向着脚底出现的深洞落下——这是唯一的出口和生路! 一切都在眨眼间的功夫完成,那些带刀侍卫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头顶的巨岩压成肉饼。然而,就是这电光火石的剎那,一条淡淡的人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掠而起,向着波娜娜落下的洞穴而去。 「轰!」整个墓穴被巨岩埋没,那具水晶棺也深埋巨石之中。因为是特殊晶石雕琢,水火不浸,坚硬无比,所以丝毫都不会损伤到里面的遗体。 这就是躺在棺木内国主的遗愿,假如有一天,他的遗体遭到匪徒的觊觎和威胁,就让子孙启动机关,将这座墓穴深埋巨石之下,将所有意图侵犯他的强盗全部殉葬于此。
03朝夕相处 03朝夕相处 作者: 当然这位国主也是很人性化的,他恨的是侵犯他的强盗,并不想让启动机关的子孙也一起陪葬,所以在他棺木顶端那三尺见方的地方就是唯一的逃生之路。 启动机关毁掉墓穴的同时,棺木顶端也会同时打开下落之门,站在那里的人就会落下去,逃过此劫。 一切都在这位已逝国主的预料之内,只是他算漏了一点,那就是今日来的匪徒里面有一位是司徒展,这位号称天下第一的高手,不止身手不凡,而且反应和速度都超乎人的想像。 在地摇山动,天塌地陷的剎那,他便找到了唯一的逃生出口,就在波娜娜落进脚下洞穴的时候,他随即也飞掠过去。 险险地跳入地洞,头顶便被落下的万均巨石封死,轰隆隆巨响后,便是死寂的黑暗。 洞很深,而且极黑,司徒展提着一口气,等到听到波娜娜的落地声,他马上就判断出具体的高度。 如轻羽般落地,触脚是一块坚硬的岩石,隐约有流水声响起,他心里一喜,此洞有出口。 从怀里摸出火摺子打着,照了照,从脚边找了根枯树枝点着,这才仔细打量自己身处的地形。 显然,这里是一片地下岩洞,地势起伏不平,一条地下河蜿蜒向着下游流去,他连忙顺着河流方向寻去,走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前方出现亮光,他一阵狂喜,连忙奔过去,可是很快狂喜就变成了狂怒,因为那条出口只是条一尺见方的狭缝,别说人,就连一只狗也够呛能钻出去。 他不死心,又顺着地下河向上游走去,走到尽头更加失望,因为上游连个洞口都没有,地下水是从几只大泉眼里涌出来的。 一怒之下将手里快要燃熄的树枝掷掉,眼睛也适应了黑黯的环境,可以隐约看清洞里的景物。 到处怪石嶙峋,水流淙淙,小河大约几丈宽,并不是很深,河岸边埋着久年累月积攒下的枯树枝,脚踩在上面咯吱作响。 司徒展顺着河岸走了一段距离,还是没能发现任何可以逃生的出口,心里又是着急又是挫败。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申吟声,细细分辩,原来是摔晕过去的波娜娜已经醒过来了。 满腔怒火总算找到了出泄口,他循着声源找过去,将刚刚醒转的波娜娜拎起来,一手攥着她的秀髮,一手扼着她的咽喉,冷声道:「贱人,竟敢暗算本王!非杀了你不可!」 波娜娜睁开眼睛就看到如此情景,虽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但有司徒展陪葬也算值了。她冷笑道:「随便吧!反正你也休想活命!」 「快说,哪里有出口?敢嘴硬,就让你看看本王调教女人手段!」司徒展当然知道波娜娜一心求死,但他可不想死。他风华正茂,权倾天下,武功盖世,外面的世界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和锦秀河山在等着他呢! 「这里根本就没有出口,难道你是瞎子傻子看不出来吗?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活命!」波娜娜将头一歪,眼睛一闭,一副任他处置的样子。 司徒展又惊又怒,看波娜娜的神色他就知道她所言非虚。这里根本就是个死穴,进得来出不去,难不成下半生就要老死此处吗? 一股凉气直通心底,他一时间无语了。待到回过神又大怒,将这上诱骗他进绝境的女人狠狠地掷了出去。 「啊!」波娜娜一声惨叫,刚刚醒过来没多一会儿的她,再次被摔昏了过去。 * 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醒过来了,因为司徒展落到如此地步绝不会饶过她。但波娜娜丝毫都不后悔自己的决定,既求得一死又可以藉机剷除司徒狗贼,一举两得,实在太划算。 等她再次悠悠醒过来的时候,便闻到一股烤鱼的鲜香气。 好香啊!她晕晕煳煳地坐起身,浑身的骨头都似乎被摔散架了。该死的司徒展,盛怒之下,那一摔几乎摔断了她全身的骨头。 但她还活着,这点真让她意外还有丝丝的惊喜。 求生是人的本能,哪怕身处绝境,哪怕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但发现自己还没有死的时候,心情总是会多多少少感到愉快的。 挣扎着爬起身,她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走到河边,掬起一把清澈的河水洗了把脸,感觉头脑清醒了许多。 可是,头脑清醒的结果就是肚子更饿了,鼻端嗅到的鱼肉鲜香也就更加鲜明诱人。 她转过身,看到不远处司徒展已经燃起了篝火,他正坐在火堆旁边烤鱼,诱人的香味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咽了口唾液,波娜娜强迫自己将目光移开。虽然很饿,可她宁愿饿死也不会屑于跟仇敌乞讨食物的。 河水很清,清到可以看到水底的鳞光,那是银鲤在游动。仔细打量,她才发现原来河里有这么多的鱼。除了扎眼的银鲤,另外还有黑嵴鲤鱼和红色的鲤鱼,另外鲫鱼和金鱼。这些鱼儿在皇宫的鱼池里也有,所以她都认得。 难道,这些水都是从皇宫的鱼池流下来的吗?所以连鱼儿的种类都如此的相似。倒是有这种可能,不过现在波娜娜暂时还没有心思研究这个问题,她需要研究如何尽快抓到这些鱼,让它们变成她裹腹的食物。 摸了摸身上,什么工具都没有。司徒展曾允许她去寝宫里换了衣服,但旁边有宫女虎视耽耽地看着,她什么东西都不能带。 此时,她看着河里的鱼,还真无计可施.四下打量一番,她弯腰拣起一根树枝,稍稍修理一下,便变成了个简易的鱼叉。 拎着这根鱼叉,她脱鞋下河,准备捕鱼。 河里的鱼儿很多很大很肥,让她看着就流口气(太饿了),她瞄准目标,对着一条最肥大的黑嵴鲤鱼刺下。水花泛动,鱼没了踪影,她刺了个空。 原来连鱼儿都这么狡猾啊!她饿得头晕眼花,实在没有力气,又刺了几下还是空手而归。怕自己晕倒在河里淹死那更得不偿失,她只好沮丧地拎着鱼叉上了岸。 一屁股坐在草堆里,她欲哭无泪。鱼儿不肯乖乖束手就范,看来她只能活活饿死了。 就在她肚子里大喊空城计的时候,突然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裹挟着劲风对着她袭来。她大惊,想躲避奈何浑身都没有力气,况且来者速度太快,她只来得及转过头,那团长东西就正好砸在了她的脸上。 脸不是很疼,一股诱人的香味顺势钻进她的鼻孔,引得她肚子叫得更欢。她连忙将脸上的东西抚下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条烤熟的鱼。 她吃惊地转身向不远处的司徒展望去,他却仍在专神烤鱼,好像根本就没看到她。 他这是什么意思?对她的施捨吗?波娜娜发出不屑的冷笑,可是肚子十分不配合她的骄傲,竟然如擂鼓般发出抗议,表达它对这条鱼儿的渴望。 嘴里口水直流,天知道她多久没吃东西。虽然不知道现在是白昼还是黑夜,但凭着她肚子饿的程度,可以判断出她在这里待的时间应该接近一天。 她是将这条鱼儿丢开然后十分骄傲有自尊地活活饿死,还是吃掉它等有了力气再自己去捕鱼?波娜娜考虑了一会儿,她选择后者。 不知道司徒展为何没有杀她,也不知道他为何要施捨给她鱼吃,但她知道他是不会按好心的。她打定主意,要命一条,绝不向他屈服。 将这条鱼风捲残云般消灭得干干净净,晓曼摸摸嘴角,感觉还是饿。 这样想着,又一条鱼就掷过来,而且还是不偏不倚地砸在她的脸上。 太可恶了,她抚落烤鱼,清眸喷火地瞪着他。 司徒展坐在火堆边,一脸的无辜,对她说:「你可以不吃。」 她拣起那条鱼,恶狠狠地嚼着,好像嘴里咬的是司徒展的皮肉。 两条鱼吃下肚,浑身顿时有了力气。波娜娜站起身,再次拎着那根鱼叉下了河。 这次,她没有再空手而归。一叉下去,被她成功地刺到一条肥美的鲤鱼。 太高兴了,她终于可以靠自己的双手捕鱼,从此她不必再接受司徒展的施捨。 精神大振,她乘胜而上,又刺到了二条鱼。拎着自己捉的三条鱼,她向着司徒展走过去。 知道他很危险,但她确定他暂时好像还没有对她不利的打算。假如他想伤她,她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而且刚才也不可能送她烤鱼吃。 不管他怎么想的,反正她不要他的施捨。走到火堆边,见司徒展还是没有看她,她冷哼一声,将两条丢到他的脚边,冷冷地说:「还你鱼!」 好像才发现她,司徒展抬起头望她一眼,问道:「就还两条?利息呢?」 还要利息?她诧异地瞠大清眸,真不可相信这男人竟然如此小气加噁心。「没有利息!」吃他两条鱼就还他两条鱼,她不会便宜他一分一毫。 司徒展好像并没打算跟她斤斤计较,随手掂起一根树枝,在火堆里挑着。 波娜娜蹲下身,她伸手从火堆里拣了根烧了半截的枯枝,刚想拿起来,只觉手背一疼,他竟然用手里的树枝抽了她手一下,白腻如玉的手背上瞬间多了条烙铁般的红痕。 疼得直吸气,本能地抛了树枝,她捂住自己被抽疼的手背,愤怒地瞪着他,喊道:「你干什么?」 「这是我生的火,你有经过我同意就从里面拿火苗?」司徒展俊颜上一片漠然的冷酷,丝毫没有好商量的余地。 「不就从火堆里拿一根火苗吗?你又不会损失什么!」波娜娜真要气疯了,这个混蛋真不是一般的霸道。 「不行!」司徒展移开目光,显然准备结束谈话。 波娜娜都要气哭了,她身上又没有火摺子,就算抓到鱼总不能生吃吧!想从这里拿根火苗也被拒绝,真是…… 「你想烤鱼可以在这堆火上烤,反正我们俩都出不去,后半生恐怕就要在这里过了。这岩洞里的枯树枝有限,万一烧完了,我们俩岂不是都要等死了!」司徒展又冷冷地开口道。 波娜娜怔了怔,他这算是在跟她解释?她狐疑地重新打量身处的岩洞,里面的枯树枝经过上万年的堆积,烧个几十年应该没问题吧!他竟然还担心树枝会提前烧完,真是个惜命如宝的男人! 清眸露出不屑的讽嘲,她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弱势在强权面前是没有发言资格的,就像茜香国,在强大的天盛面前除了臣服就是灭亡。她暂时不想灭亡,就唯有臣服了。 当然,她臣服的只是外表,她的心却是坚决不会向他臣服的。 笨拙地将那条鱼串到树枝上,然后就探到火堆上,开始烤生平第一次亲手炮制的食物。 「啪!」司徒展竟然用树枝将她费了半天力气好不容易串起来的鱼打落到火堆里。 是可忍孰不可忍,波娜娜揭竿而起,怒问道:「你要干什么?」 「鱼在吃之前需要剖肚刮鳞,你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司徒展用看白痴般的目光看着她。 「……」是吗?她,的确不懂这些的。想她身为茜香国的公主,从小过的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哪里亲手烤过鱼呢?俏脸讪讪地,她有些无措地握紧了双手。 「啪!」司徒展丢给她一把镶着宝石美玉的匕首,命令道:「用这个收拾鱼!」 波娜娜呆了呆,清眸闪过一抹亮色,不过她压抑下心底的波动,低着头将那把匕首捡起来。匕首沉甸甸的,握在手里一掂就知道不是凡品。 司徒展将她清眸里的那抹亮色尽收眼底,浅抿薄唇,提醒道:「就算有这把匕首你也杀不了我!」 刚刚亮起的眸子又黯下去,波娜娜有些泄气,她知道司徒展说的是实情。凭她的武功,就算有了兵刃也伤不了他半根头髮。 提着两条鱼去了河边,她笨拙地剖肚刮鳞,费了半天的力气才搞定。终于收拾妥当,她站起身想回到火堆边烤鱼,却见司徒展捏着她做的那根鱼叉,边打量边自言自语:「这鱼叉做得还不错!」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4不许偷看 04不许偷看 作者: 波娜娜翻个白眼,对他的赞赏不屑一顾。见他拎着鱼叉下了河,她便回到火堆边,开始动手烤鱼。 虽然没烤过鱼,不过身为女子的她天性略通厨艺,烤熟了鱼而且没有烤煳。 两条鱼烤熟了,她心安理得地品尝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这时司徒展捉鱼回来,他拎着一大串用树枝串起来的鱼,丢到波娜娜的脚下,吩咐道:「吃饱了肚子去把这些鱼收拾干净!」 看来他是准备分工干活了,他负责捉鱼让她负责清洗。波娜娜没反对,因为她的捉鱼速度和效率都远不是司徒展可以比的,当然,她也没有白吃饭。司徒展捉鱼用的鱼叉是她做的,而且他捉来的鱼还要她剖洗。 * 岩洞里的日子很枯燥,两人吃饱了肚子就这样大眼瞪小眼,主要是还互看两生厌。 波娜娜时刻都没忘记,是眼前的男人灭了她的故国逼死了她的双亲,她想杀他的念头从没有熄灭过,不过,她知道自己远远不是他的对手,她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司徒展并没有老是坐在火堆前,他不停地在岩洞里走来走去,意图寻找一线生机。 相较于他的积极,波娜娜则显得平静得多。对她来说,外面的世界诱惑要小得多。国破家散,亲人逝去,唯一的牵挂只有尹非凡。 非凡,你现在还好吗?有没有怪我再次任性?我又让你伤心了,可这次我也没有白白牺牲,起码我将司徒展一起困在了地腹中。 心里有些悲凉哀戚,她托着香腮怔怔地出神。 又一次无功而返,司徒展憋着一肚子邪火。看到火堆旁那个托腮沉思的女子,就忍不住想发作。 实际上他早就想发作,可不知为什么竟然隐忍下了她。也许是在这与世隔绝的洞腹里太寂寞,他怕杀了她连个说话解闷的人都没有,因此才留下了她。 每次寻找出口都失望而返的时候,就会引发对波娜娜的怨恨,这次他决定要发作出来。 「你起来!」他冷睨着女子,阴恻恻地开口命令道。 波娜娜见他表情就知道来者不善,扭过头装作没听见他的话。 「耳朵聋了?起来去给我挖洞!」他怒气勃勃地说。 说起挖洞,波娜娜对他更加鄙视。这个男人实在想出去想疯了,把唯一的希望都投注在下游河流那个不满一尺见方的出口。 那么坚硬的融岩,以为是土坑啊,可以挖得动?她冷笑道:「我又不是老鼠不会挖洞!要挖你自己去挖!」 听见她不但顶嘴而且还骂他是老鼠,司徒展火上浇油般,狭长的凤目闪过一抹怒色。 见他阴沉着俊脸朝她朝过来,波娜娜便知道不妙,她将那把镶着珠玉的匕首除鞘后横在颈前,冷声警告:「别过来,不然我自杀!」 「自杀?」司徒展扬了扬斜飞的俊眉,不怒反笑:「好啊,我看你也活得腻歪了,还不如死了的好!」 眼见他如鬼魅般欺上身,波娜娜大惊,连忙挥刃向自己的咽喉割去。然而,她的动作终究慢了半拍,短匕被他弹飞,而她的人也瞬间被他制住。 波娜娜知道自己的武功远远不是他的对手,可她真的没有见识过如此鬼魅般的身手,都看不清他是如何夺了她的兵刃,就煳里煳涂地落到他手中。 「混蛋,放开我!」波娜娜俏脸通红,却半分都挣扎不得。也不知怎么的,她就被他抱到了怀里。她又羞又怒,怒声喊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杀你很容易,我嫌脏了手!」司徒展一口恶气早就想发泄出来,现在既在已经撕破了脸,当然不会再客气。他将波娜娜按倒在火堆旁,没动手杀她却动手扯开她的衣襟。 波娜娜大惊,比见司徒展动手杀她更吃惊,连忙喊道:「混蛋,你不能碰我!」 「我怎么不能碰你?」司徒展勾唇邪笑:「我偏要碰,你能怎么样?」 眼见衣服一件件被剥落,波娜娜情急之下,说:「只要你别碰我,我可以带你走出这个地洞!」 这话很有震憾力,司徒展此时心急如焚,原本就没什么兴致,不过是拿她来泄忿罢了,听说她可以带他出地洞,便停住手,狐疑地瞧着她,半晌才道:「你最好别跟我玩什么花样,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挣脱开禁锢,波娜娜站起身整理好衣服,便转身往下游走去。司徒展连忙跟在她的后面,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料她也耍不出什么花样。 往下游走了大约几十步,波娜娜突然面向洞口方向跪下。她知道那是南面,也是茜香皇宫祖宗祠堂的方向,然后清眸流露出一种似哀伤又似决绝的神色。 司徒展反应极快,心里暗叫不妙,连忙飞步上前,出手扣住她的下颌,阻止她咬舌。 又一次求死不成,波娜娜忿恨地瞪着他。下颌被扣,她吐字不清,语气却极坚定;「你可以辱我的身体,不过是具皮囊而已,你要践踏只管践踏,反正我受辱后是绝不会再偷生的!」 「你威胁我?」司徒展怒极而笑,知道自己再次被她耍了。比起愤怒,心里更多的是绝望。恐怕这地洞真是绝境,根本没有任何的出路!自己真要被困在这里,老死终生了!他将她提起来,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你这个该死的东西,本王将你千刀万剐也不足以消心头之恨!你以为本王会在乎你的生死?」 波娜娜知道他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当然不会怜惜她的性命。可是她也笃定他不会杀她,因为她死后他将再也走不出这个山洞,而且连个说话解闷的人都不再有。 「臭女人!」司徒展狠狠将她掼倒在地,冷眼看着她被摔得七荤八素,怒声道:「从现在开始,离我远一点儿!」 * 波娜娜没料到司徒展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了她,有些意外。她知道他不会杀她,可是按照他残忍的性子应该不会如此宽容,他很可能会折磨她侮辱她,以消心头怒火。 而他却只是将她摔了一下,转身就走,再也不跟她说话。 不说话那是最好,波娜娜根本不希罕跟他说话,落得耳根子清静。 只是,既然活着,那么就有生存的基本需求,比如吃喝拉撒,比如洗澡换衣。 前者还好些,能避开他就避开他,但洗澡换衣却是个大问题。 山洞并不是很大,而且地势平缓,几乎一览无余。从上游到下游,相信凭司徒展的眼力,基本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波娜娜想洗澡,想到要发疯。她素来爱干净,这都大约两三天了,身体粘腻的感觉令她不舒服极了。 司徒展的脸色一如既往的阴沉着,偶尔跟她对望一眼,狭长的凤目满满的都是阴鸷。她知道他恨她,但是,现在她有求于他。 先是主动将他抓来的鱼剖洗干净(那把镶玉匕首他没收回去),然后主动帮他烤了,送到他的面前,脸含讨好的微笑:「你吃吧!」 男子微眯眼眸,冷哼一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波娜娜大怒,一时间恨不得将那几条鱼摔到他的脸上。可再一想,他说得也对。明明恨得咬牙切齿,现在突然如此殷勤讨好,肯定有问题。 索性也不争辩,她昂起小脸,郑重声明:「我要洗澡!」 男子似乎怔了下,打量她几眼,狐疑地道:「你洗澡尽管洗,干嘛跟我报告?难道想让我给你搓背?」 「噌!」俏脸烧红,她又难堪又尴尬,愠怒地瞪着他,「我的意思是,你不许偷看!」 「哼!」司徒展不屑地冷哼,气定神闲,「我要想看就会光明正大的看,为什么要偷看?假如现在我就想将你剥光了看了仔细,你能反抗得了?」 「……」波娜娜一时语塞,再一想他说得也是实话。假如他就是对她用强,她也反抗不了。 司徒展不再理她,转过身,背对着河流的方向,挑着火焰玩儿。 没再说话,他的意思却已很明白:她只管去洗,他不会看。 对他依然还是极不信任,但此时此刻,她又有什么办法?打他不过,他既肯背过身去也算做出了让步,总不能让他自捆手脚再蒙上眼睛吧! 时值初冬,外面的气温相当酷寒,但地洞里因为地温的缘故却暖如春天。尽管如此,下游的水温度还是有些凉,波娜娜便走到上游的方向。 这里的水温像温泉般散发着裊裊的热气,可因为在上游,当然就是将自己亮在最显眼的位置上。 波娜娜回眸瞥一眼司徒展,他依然背对着河流,看起来很规矩。 怀着忐忑的心情脱了衣服,她连忙将身体浸到河水里。好温暖清澈的河水,舒服地让她几乎忘记了这几日的恐惧悲伤绝望,将灰尘污垢疲惫统统都涤盪干净。 开始她戒备地不时回头观察司徒展,洗得开心尽性了,也懒得再看他。在河水里泡了大约半个时辰,她才意犹未尽的走上岸。 穿着外袍,将里面的贴身小衣都在河水里洗干净了,然后捡了块背静的干净岩石摊开,等着慢慢阴干。 身体清爽了,就感觉肚子饿,她高高兴兴地走到火堆前,拧着长发上的水珠儿,坐等司徒展烤鱼给她吃。 见她高兴的模样,司徒展问道:「洗个澡也值得这么开心?」 「那当然!洗完可舒服了,你也去洗吧……」波娜娜突然意识到失言,连忙掩住自己的嘴巴。暗暗恼恨自己的说话不经大脑,司徒展是什么人吶?她竟然对他说出随意的话!难道是这两日的朝夕相处让她淡化了敌对意识? 波娜娜由轻松快乐到凝重气恼的神色变化并没有逃过司徒展犀利的目光。女子沐浴后,更显得肤若凝脂,眉目如画,贴身小衣都换下来洗了,仅穿着外袍,衣领开襟处露出雪白的脖颈,丰盈唿之欲出。 他看得身体一阵本能的燥热,慾念腾起,眸色顿时变暗。 感觉出男子的目光有些危险,波娜娜连忙警惕地转过身,避开他越来越灼热的注视,愠怒地哼一声。 也许是这一声含着敌意的怒哼提醒了男子,他终于收回了太过明显的注视,若无其事地说:「反正闲着没事儿,泡个澡打发下时间也不错!」 天,这厮真洗澡去了!波娜娜一阵尴尬,俏脸烧烫得厉害。 自己动手烤了两条鱼,刚吃掉一条的时候,司徒展就回来了。他只穿着一条裤子,赤着结实的胸膛,乌黑如墨的长髮披散着,俊美如传说中的天神。 她承认他的确有一副好皮相,但是先入为主的成见令她难以对他生出什么好感。见他在火堆旁坐下,将刚洗净的湿衣服架在火上烘烤。 趁他忙着烘衣服的时候,波娜娜赶紧将剩下的一条鱼也吃掉了。她亲手烤熟的鱼才不会餵给眼前这只白眼狼呢! 填饱了肚子,擦净嘴巴,波娜娜打了个哈欠,背朝着火堆躺下,蜷缩起身子,准备睡一觉。 既使在与世隔绝的山洞里,也存在着恃强凌弱的规则。就因为她武功弱打不过司徒展,所以最舒服的睡觉位置被司徒展霸占了,她只能蜷缩在旁边,用细树枝和枯叶铺了个简单的卧处用作休息。 时值初冬,虽然地洞里温暖,但如果睡着了还是有些凉,尤其她又没有棉被和御寒的衣物,只好靠着火堆取暖。 见她准备睡觉,坐在旁边烘衣服的司徒展便说:「湿衣服放在火上烘干得快些!你把你的衣服藏在石头缝里什么时候才能干?」 嗯?他在跟她说话?波娜娜侧了个身,白他一眼,冷哼:「我高兴!」 废话,她当然也懂得湿衣服放火上烤干得快这个简单的道理,但……那些衣服都是她贴身的小衣,怎么好意思拿过来在一个大男人的面前烘烤? 司徒展讥诮地道:「你用不着矫情,这里就我们俩,以后的日子长着呢,难不成天天避嫌?你放心,我对你没兴趣!假如我对你有想法,想把你扒光了看个仔细,你能反抗得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5日久生情 05日久生情 作者: 波娜娜大怒,不过她也知道司徒展说的是实话。假如他存心想侵犯她,就算她再避嫌也白搭。 「别睡了,小心冻着!去把你的衣服取来!」司徒展拿根细树枝丢她。 「偏不!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高兴放在哪里晾晒你管得着?咸吃萝蔔淡操心!」波娜娜就看不来他那颐指气使的高傲劲,就算知道他也是为了她好,可她就是不想领他的情! 被她毫不客气的话噎得直冒火,司徒展想发作,可最终还是忍下了! 就为这次争吵,两人几天没说话。 波娜娜也不希罕他跟她说话,他不理她更好,她乐得耳根子清静。 不过,随着洞里气温的逐渐下降,波娜娜知道外面的天气也在慢慢转向酷寒。 茜香是边陲小国,跟塞外毗邻,所以每年初冬时就很寒冷,如果遇到风雪天气,更是滴水成冰。 这岩洞内气温恆定,不像外界那样气温变化明显,但也能感觉得出外面是不是降温变天。 其他时间还好些,大不了窝在火堆边,哪儿都不去。问题主要是睡觉的时候,她睡的那点「狗窝」,实在难御寒冷。 一些枯树枝和树叶在火堆旁铺了个小窝,因为好的位置被司徒展占去了,她只能蜷缩在那点地方睡觉。 嵴背靠着火堆(主要不愿跟司徒展面对面),她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倒也勉强可以睡着。不过因为她睡相欠佳,经常翻滚出自己的那点小窝,往往冻醒。 每次冻醒的时候,手脚也因为总是蜷缩着而发麻,她便懊恼地揉捏着自己麻痛的四肢,怨念的目光瞥向那个盖着貂裘躺在厚厚的细树枝和柔软的枯树叶堆起的「床」上闭目酣睡。 男子的睡相极好,波娜娜几乎从没见他有踢被子或者乱翻身的举动,甚至他都没有寻常男子打酣的陋习。 他睡觉的时候极安静,那双犀利的凤目阖拢,绝色的俊颜也减去几分冷凝,整个人看起来平和许多。那张紫色的华贵貂裘盖在他颀长的矫躯上,显出一丝往日的尊贵和优越。 也许是太过无聊了,有时候波娜娜可以凝视着他的睡靥好久。那样纤长浓密的眼睫,既使女子都很少生得那么好看。火光在他英挺的鼻樑处投下一点暗影,十分迷人。 她看得出神,直到男子张开狭长锐利的凤目,她才忙不迭地转移视线。偷窥他被撞破,多少有点尴尬,但她并不打算解释。在这里不就他们两个人嘛,除了他还有谁可以让她去看? 假如他敢以此来奚落她,她一定会反驳他:如果你给我弄只狗来闲着没事逗逗趣,我保证不希罕再看你! 不过他并没有说这些话,也没有对她的偷窥表示出厌恶的情绪。起身慢慢走过来,在她暗暗警惕的目光注视下,从容而淡定地说:「我去那边走走,你过去睡吧!」 「……」波娜娜有点窘,她知道他是好意,看她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不是被冻醒就是翻身太勐摔到斜坡下面去。 「去吧!我不会打扰你!」男子慵懒地抻了个腰,便反剪着双手,悠闲自在地沿着河边散步。 实在太困了,波娜娜看着那个舒服的地铺,真想爬过去。盯着那个地方看了一会儿,她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走过来了,而且还躺在了刚刚司徒展躺的地方。 柔软的地铺还留着男子的体温以及一种独特的香气,那张华贵的貂裘软软地贴着她的身体,真的又温柔又轻盈又舒服。波娜娜躺进来就不想再起身,多日的睏乏涌上来,她大大地打了个哈欠,便沉沉的地睡去。 睡梦中,波娜娜感觉自己走到了一片冰天雪地里,前面寒冷刺骨,后面却暖意融融(背靠着火堆的原因)。她想转身往回走,却怎么都回不去,大声唿救也没人应答。正在茫然无措时,一双温暖的大手抓住了她,她惊喜地连忙紧紧握住,生怕这难得的温暖会消失不见。突然,温暖的气息扑天而降,好像有什么东西罩住了她,隔开了寒冷。她终于走出了冰天雪地的世界,回到了温暖的皇宫后花园。满园百花盛开,她和母后还有众多的后宫妃嫔如往日般在园中游嬉。突然,刀剑齐飞,鲜血四溅,花园成了屠宰场。她拼命地逃啊、逃啊!好像又跑进了祠堂后的那条密道里。有大批凶神恶煞般的男人持刀在后面追她,她能感觉到身后森冷的杀气。好累,实在跑不动了!前面有个模煳的身影,是谁?定睛看去好像是尹非凡,看到救星,她精神一振,忙跑过去躲在他的身后,「非凡救我!」非凡拥住她温柔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你谁都不用怕!」非凡果然帮她打跑了恶人。她感激地靠进他的怀里,他的胸膛好温暖。「娜娜,你在干什么?你怎么能投进他的怀抱?」有人在身后喝斥她。她回头竟看到了非凡,咦?奇怪!非凡在身后,那她拥住的男人是谁?凝神细瞧,竟是司徒展! 波娜娜勐然惊醒,浑身冷汗直冒。原来是个恶梦!她喘息着伸手擦汗,发现身上盖着一件裘衣,正是司徒展的。这一惊非同小可,难道梦中那双温暖的大手,还有温暖的怀抱也是司徒展? 转头望向火堆对面,见司徒展安稳地熟睡着。她喘息了半日,努力平息激动的情绪。不管如何,司徒展将裘衣让给她盖总是善意,而且他也并没有过份的举动。 冷静下来,她不愿接受他的好意,起衣拎起温暖的裘衣,走近司徒展,又给他盖上了。 还未及起身,司徒展突然睁开眼睛,一双如星空般深邃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看着她。波娜娜见司徒展突然睁开眼睛,不由一阵慌乱。她想快点起身走开,却不防被他拉住。刚要变脸,却听到他温柔的声音:「你再睡一会吧,我到那边走走!」 司徒展淡然地起身,把舒适的栖身处让给她,一言不发地走远了。 波娜娜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在厚厚的枯草上躺下,草里还留着他身体的余温。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前朦胧起来,拥着那件无比舒服的裘衣,她再次睡去了。 睡醒黑甜的一觉,她刚起身就闻到了烤鱼味。司徒展已准备好了早餐,看着睡眼惺忪的波娜娜,开口道:「去洗洗脸吃饭吧!」 这种口气怎么听起来像、像两口子?波娜娜脸红了,没搭腔,略整理下头髮,去河边洗脸了。 吃饭的时候,两人仍保持着一贯的沉默。不过波娜娜发现他们之间已有了某种默契,不再猜疑,不再防备。 司徒展有一句没一句地问起她以前的生活,聊了一会儿,像是无意地提起她跟尹非凡的关系。 「非凡是父王的贴身侍卫,以前我们经常见面的。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很快乐很轻松。不过,如果不是国破人亡,父王绝不会同意把我嫁给他的。」波娜娜有些失神,幽幽地接道:「可惜,我们终归是无缘!」 司徒展闻言脸上顿时掠起明显的不悦,「后半生有本王陪着你难道还不知足吗?以前在展王府,多少姬妾费尽心机也不过想要我陪她们一宿半晚,现在你可以毫不费力地整天欣赏本王的绝世风华,没事的时候偷笑吧!」 波娜娜回过神,不由大怒,怎么会有这种自恋兼自大兼不知羞耻之人!学着他的口气,也反唇讥讽道:「该偷笑的人应该是你吧!本公主美如仙人,平时,你这种凡夫俗子连看一眼都是亵渎。要不是本宫时运不济,被你牵累困在这里,哪能容你近前,还能厚着脸皮在这里大放厥词!」 「哼!公主?」司徒展满脸不屑,「茜香已沦为亡土,哪来的公主?不过是亡国之奴罢了!」 波娜娜脸色大变,怒声反驳道:「非凡会为我报仇的!他早晚会杀掉那个狗皇帝司徒登!你这个该死的展王爷就算曾威风八面又怎么样?现在不也和我一样困在这地洞里永不见天日吗!」 司徒展见波娜娜动了真怒,记起不该提起亡国之事,这不是没事找别扭吗?他住了口,不再跟她争辩。 波娜娜越说越怒,想起正是眼前的人领兵灭了她的故国,不由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她恨恨地瞪着他,「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我宁愿死也不愿跟你这满手鲜血祸我子民的刽子手一起苟活!」 司徒展见重新又勾起了她的怒火和怨恨,后悔之余不由皱眉赌气道:「既然这么恨我,干脆你杀了我就是了!」他勐地撕开胸口衣襟,冷声接道:「我给你的那把匕首呢?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来,往这时刺!」 波娜娜当真抽出了匕首,指到司徒展的胸口上。「你以为我不敢?」 「没以为你不敢!以后这洞里就我们俩了,与其互相仇恨,倒不如现在痛快做个了断!反正我死了,你也活不长,没人说话,闷也会把你闷死了!」 手上用力,刺进三分,血顺着刀尖溢了出来。波娜娜握刀的手抖得厉害,无论怎么下决心都没力气继续刺下去。 司徒展冷冷地看着她,连眼皮都没眨。 「叮」,匕首不争气地滑落,她泄气地抱膝坐下,沉默不语。 「我给了你机会,是你下不了手!」司徒展仍死死盯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以后永远都不要再在我面前提有多恨我!我不欠你的!」 司徒展处理了伤口,瞅一眼兀自抱膝不语的波娜娜,略略犹豫之后,用带着谦意的语气道:「我也是无奈!贵为天盛王朝的王爷,也照样得听命皇上!他让我打谁,我就得打谁!他让我杀谁,我就得杀谁!不然岂不是抗命谋反?」 波娜娜听着他的道谦之语更委屈,哽咽着扭过头仍不理他。 「娜娜!」他靠近她,试图拉她的手。 「放开!」她赌气地拒绝。 他涎着脸将她拉入怀里,「好了,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你恨我就尽管沖我来,捨不得杀我,打我两下也成,反正本王皮糙肉厚,没关系的!嗯?」 「不要脸!」波娜娜噙着眼泪咬牙,「谁捨不得了!」看看他那招人恨的模样,就真忍不住动手拍了他两巴掌。 「劲也太小了吧!简直像在拍蚊子!」司徒展不满地提议道:「要不你咬我两口,看你牙尖嘴利,说不定能咬得动!」 波娜娜被他气得不如说什么好,两手握拳,狠狠地在他胸前一阵乱捶。司徒展就势拥住她,任她捶打发泄,轻轻地吻着她散乱的秀髮。 洞内很静,除了流水声,都能听到两颗心跳的「突突」声。有一种甜蜜的气息瀰漫了整个山洞,在这静寂与世隔绝的洞腹里,两个人终于放下尘世的恩怨,开始相爱。 「我也不是特别记恨你!因为,你充其量不过是司徒登的杀人兇器。展王爷不来攻打茜香,自然还会派轩王爷、静王爷、狗王爷、猪王爷来的!反正下场都是一样!」波娜娜平静下来后说了这样一番话。 「你在骂我呢?」司徒展故作生气的样子,但心里掩不住窃喜,毕竟她还是比较明事理的,体谅了他的身不由已。 「我骂狗王爷和猪王爷,你怎么说在骂你呢?」波娜娜故作惊讶地望着他,不可思议地道:「有找吃的,有找喝的,还没见过找骂的!」 「小妮子!」司徒展又笑又气地咬牙,「我不整整你,你越发上脸了!」他拉过她,霸道吻上了她的唇,用舌顶开她的贝齿,贪婪地品尝她口中的馨香。 波娜娜浅吟出声,继而生涩的回应他,环抱着他的虎腰,靠在他肌肉虬结的胸膛上,越吻越深。 司徒展禁慾多日的身体此时犹如干渴许久的枯木被点了把火,熊熊慾火怎么能熄得灭?大手探进她的衣襟内,轻轻柔捏着,等她发出忍耐不住的声音时,他褪下了她的衣服。把他那件华丽柔软的裘衣铺在她的身下,他拥住了她。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6逃出生天 06逃出生天 作者: 波娜娜坚持着残存的理智,试图推开他,但那彪悍健硕的身体岂是她能撼动的?「不要……别……我们不能这样……」 这样低吟般的话语,更助长了他的慾火,解开所有的束缚,他抵住了她,柔声安慰道:「别动,我会很温柔的。来,放松点,有点痛忍忍就过去了!嗯?」 感受到他的火热,羞涩甜蜜中夹着莫名销魂的感觉,让她如坠云端,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啊!好痛!」她疼得浑身乱抖,却又无力推开他。他则吻着她,耐心等待她的适应。 细碎温柔的吻让波娜娜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她懵懂地拥着他,听任他引导着她进入二人的甜蜜世界。 火堆里的树枝「啪啪」微响着,寂寞的洞腹因为有爱而暖意融融。司徒展仍伏在她身上,恋恋不捨得吻着她,不肯放她起身。 「起来!我要被你压扁了!」她无力地推着他,娇嗔的口吻让他更添怜爱,他脸上浮起戏嚯的笑容,亲昵的咬着她的耳垂,「叫我声夫君,我就放你起来!」 「不要脸!谁要叫你夫君!」 「哦,都是我的人了,还不叫夫君?难道你还准备嫁别的男人?」 「是你强迫我的!」波娜娜脸上有点过不去,就这么委身给他,有点太没面子。 「波娜娜,睁眼睛说瞎话小心雷噼!」 「要噼也会先噼你!」 ……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波娜娜想不到当初绝望时的无奈之举,竟能成全她找到最美的爱情。这与世隔绝的洞腹,因为有了司徒展的陪伴,竟成了人间仙境。什么国雠家恨,什么是非恩怨,什么司徒登尹非凡,统统抛诸脑后。她拥着她后半生的执爱,在他的骄宠下,可以发出最甜的笑,做最美的梦,行最快乐的事! 司徒展抱着波娜娜,深情款款,笑意浓浓。老天如此厚待,将这么美好的女孩赐于他,此生无憾。什么王号爵位,什么权势野心,什么妃妾成群,都统统见鬼去吧!有她一个,胜于千千万万。以前,他从没在哪个女人身上用过心,以为所谓的爱情只是哄骗傻瓜的障眼法,哪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深陷情潭无法自拔。纵然身处绝境仍其乐融融,好吧,就这样相守到老,也是一种幸福。 神仙眷侣般的日子过了大约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吧。两人对外界已不抱任何希望和幻想的情况下,头顶的巨石居然被人移开了。 司徒展抱住波娜娜快速躲到暗处,屏息观察上面是敌是友。 「王爷!你在下面吗?王爷……」竟是司徒展的宠姬姚媚儿的声音。 「姚媚儿!是你么?」司徒展一阵狂喜。 「是我!王爷,谢天谢地你还活着!呜呜……」姚媚儿喜极而泣,「扑通」一声跪在洞口。 「王爷!你怎么样?受伤了没有?属下这就下来救您!」司徒展的贴身侍卫兼心腹方拓,垂下绳索,滑进洞腹。 「王爷!属下在外面护驾!您老别担心!」 「属下早说过王爷吉人天相,什么时候都能逢凶化吉!」 「王爷洪福齐天,神人相助!小妖小鬼岂敢靠前?」 …… 洞口一片谄媚马屁声,人人都在拼命表白自己对于展王爷脱险的惊喜之情。 方拓下到洞腹内,因视力还没适应里面昏暗的光线,只隐约看到司徒展的身影,忙跪下道:「属下该死,救护来迟。王爷,您受伤了吗,要不要属下搀扶?」因司徒展生性多疑,喜怒无常,所以即便是贴身侍卫也不敢随意近身,只有得到允许才敢靠前搀扶。 「不用!」司徒展放下心,满意地贊道:「还是你想得周到,不像那些废物只会在上面说些废话!」他俯身对怀中的波娜娜柔声道:「别怕,本王这就带你出去!」 方拓听到司徒展温柔的语调十分惊讶,再看清他怀里抱的人竟是茜香国公主波娜娜,更大惊失色,「啊!王爷,小心!这贱人……」 「啪!」司徒展出手如电,把方拓打得一个趔趄。「放肆!她是本王的女人!你也胆敢口出污言!」 「属下该死!」方拓忙跪下叩头认错。 司徒展不再看他,用裘衣包住波娜娜,再抱起她提起一口真气,抓着垂下的绳索,飞掠出洞腹。 外面的天好亮!也好冷!寒风凛冽,飘着雪粒,已是初冬。 「属下参见王爷!王爷千岁!」 「恭喜王爷化险为夷!」 「王爷千岁,福寿千载!」 …… 一唿百应,整座山间遍布车马将士,黑压压地跪倒一片。此时茜香国的每寸国土都已属天盛王朝所有! 「好,都起来吧!」司徒展挥挥手,早已有侍卫送上狐皮裘衣。穿上裘衣,他问侍立旁边的药王莫离:「难为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莫离听他语气有赞赏的意思,忙躬身回道:「属下无能,在这里整整找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还是一筹莫展。要不是最近几日发现尹非凡那逆贼老是来撬这块巨石,恐怕还要迟些日子才能见到王爷!」 「罢了!这机关如此隐蔽,要是容易发觉,本王也不会着道了!」说着,嘴角勾起一抹笑望向怀中的波娜娜。 波娜娜冷着脸,一声不吭。 「俗话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姚媚儿娇笑着走近前,热情地看着波娜娜,接着腻声道:「王爷不入陷阱,又哪来美人相伴的艷福呢?」 司徒展闻言笑意更浓,这姚媚儿最得宠,不光她武功超群,艷压群芳。因为展王府从不缺高手,更不缺美女。最主要的是她八面玲珑,懂眼色会说话,而且绝不会掂酸吃醋,至少在表面上从不小家子气。她陪在他身边已有十年,司徒展素来喜新厌旧,但纵然他身边的美女如流水般替换,最后却唯独还是留下了已年过芳华的她。 见展王爷面露喜色,众人才明白过来,忙又齐声恭贺:「恭喜王爷因祸得福!波公主貌若天人,跟王爷真是般配!」 「呵呵!」司徒展心情奇好,摆摆手,「都起来吧!回去本王再论功行赏!林将军!」 「属下在!」将军林福海忙躬身上前。 「本王命你留在茜香,重建城池,安顿百姓!不可滥杀无辜!不可乱征赋税!不可强徵兵丁!不可强抢民女!施仁政,颂皇恩,让天下百姓称颂我皇!称颂皇恩浩荡!让天下百姓都心甘情愿归顺我天盛王朝!」 林福海知道展王爷说这番话是为了波公主。因为当初在攻打茜香时,遭到了茜香国军民的抵死反抗,伤亡不少。司徒展曾雷霆震怒,发话等攻下城池后屠城。展王爷嗜血成性,说屠城就绝对鸡犬不留。现在却突然转变,自是为博美人欢心。他忙跪倒在地,答道:「属下遵命!我皇仁慈,乃茜香百姓之福,乃天下百姓之福!皇上万岁!天盛王朝万岁!展王爷千岁!」 一唿百应,众将士全部跪倒,称颂声响彻山涧:「皇上万岁!天盛王朝万岁!展王爷千岁!」 …… 按规矩把这句口号声嘶力竭地喊了n遍,周围才安静下来。司徒展满意地挥手示意他们起身,最后又问道:「茜香国主和王后的后事怎么办的?」 波娜娜闻言浑身一颤,司徒展握紧她的手,以示安慰。 「回禀王爷,这个……」林福海有点语塞。要知道攻破茜香皇城之日,展王爷下令不留活口的,他的命令谁敢不听?宫内尸横遍地,血流成河,最后都被清理到皇宫祠堂后面的空院子里,挖了个大坑集体埋了。 国主和王后的尸体,原本挂在城楼之上示众,后来波娜娜焚尸失败被擒,便将波氏夫妇的尸首一起扔到了后院里。 本来,也要一起扔进去的大坑里的,好像是谁阻拦了一句,噢,是药王莫离。他说什么到底是一国之主应该另择下葬之处,最后就单独掘了个坑,连床破席也没用就草草埋了。这个可要怎么说呢? 「混帐!本王问你话呢!你发什么怔!」司徒展见林福海的模样就知道事情不妙,感觉波娜娜的手越来越凉,身子抖得像寒风中的树叶,不由慌乱起来,把气都出到林福海的身上。 「王爷……」大冷的天林福海脑门直冒汗,「属下该死!……茜香国主和王后、那个,啊,哦……」吱唔了半天,到底是久经歷练的将军,忽然灵机一动,忙道:「他们是单独下葬的!」 司徒展闻言暗暗松了口气,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他的属下不可能会费心为茜香国主安排葬处。他就只怕连尸体都找不到的话,没法跟波娜娜交待。脸色一沉,发话道:「现在马上随本王去重新安葬国主和王后!」 侍卫牵来了展王的专用马车,姚媚儿打起帘子,司徒展抱起一直在颤抖的波娜娜,走进车厢。 马车在前唿后拥下慢慢驶进皇宫,波娜娜伸手掀开帘子,呆呆地望着曾那么熟悉的家园。旧景仍在,故人却一个都没有了! 尹非凡!这个名字突然跃进她的脑海里,无比清晰。如果说在这世上真要寻找什么亲人的话,也就只剩下他——她的未婚夫尹非凡! 而司徒展,她侧头望了他一眼。这个毁她家园,灭她亲人的魔鬼就在她的身旁。回想起洞腹中与他的甜蜜和缠绵,好像是一个荒诞的梦。只要重新踏上这片土地,所有痛苦回忆的伤口都会被血淋淋地揭开。如此无情、如此心痛、如此无奈! 「停下!」司徒展突然暴喝。 听到展王突然暴怒的声音,众将士慌忙住脚。林福海躬身侍立到车厢前,「王爷有何吩咐?」 「不要往前走了,立刻起程返回天盛王朝!」司徒展脸色铁青,他绝世聪明又怎会看不出波娜娜此时的怨恨和冷绝!这茜香国皇宫留下太多血腥残酷的回忆,再次走进来根本就是他最大的失误。 「不行!」波娜娜忽地站起身,「我要见我的父王和母后!我要看着他们入土为安!」 「本王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为你尽最后的孝道!可你脸上是什么表情?当初在山洞里,我给过你机会杀我!我说过,如果你下不了手,以后永远都别在我的面前说恨我!你都忘了吗?」 「我没忘!」波娜娜痛苦地闭上眼睛,「求你让我见我的父王母后最后一面,不然,我永远无法安宁!」 司徒展灿如星辰的眸子此时笼上了冰寒之气,盯着她看了许久,到底是对她的怜惜占了上风。心一软,挥挥手,「接着走吧!」 两人对面坐着,沉默无语。波娜娜尽量躲开他的目光,因为她发现他实在太聪明,他总能看透她内心最深的想法。如果没有山洞里的那段如梦如幻的经歷,现在她又岂能安然无恙地跟他同乘马车?展王爷阴狠无情嗜血成性,他怎可能放过她这个茜香国的漏网之鱼? 司徒展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真有点头疼。事实摆在眼前,只要踏出山洞,回到俗世间,波娜娜就不可能不恨他!虽然是听命皇帝,但到底是他亲身领兵灭了茜香,毁了她的家园,逼死了她的父母。把这样一个满怀仇恨的女人留在身边根本就是不理智的做法,假如没有山洞里的那段感情,他根本就不会容她活在世上!但……真情已付出,他怎么忍心? 两人各怀心事,却都同时想明白了一件事:他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回到从前了。假如,现在他们仍困在山洞里,是不是就不会有这种烦恼了? 她想着抬头望向他,他同时也以思索的神情望向她。四目相对,两心同痛。因为他们都在同时想着同样的问题! 有不争气的泪涌出来,她忙伸手欲试。司徒展将她拉进怀里,边为她擦干泪水,边喃喃地哀求道:「不要恨我!娜娜,求你!不要恨我!」 波娜娜伏在他胸前,泪如雨下。她哽咽着,他话说到这份上,她再也无法恨他。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7姬妾成群 07姬妾成群 作者: 马车停在了祠堂后院,林福海指挥众兵将开始动手挖尸。一阵忙活之后,跪到车前禀道:「王爷,国主和王后的遗体找到了!」 波娜娜差点摔下马车,司徒展忙抱紧她,对林福海打着眼色,「那个,整理好了吗?」 林福海知道王爷怕尸体的外貌太悽惨会更引波公主悲伤,心领神会,悄悄退回去。悄声吩咐手下以最快的速度从前面寝宫里找来一套龙袍和凤冠霞披,给两具尸体换上,再擦洗了脸面,梳理好头髮。虽已掩埋了一个多月,好在此时正值酷寒季节,并没怎么大变样。 「王爷,已经整理好了!」 司徒展将波娜娜抱下马车,雪花已渐渐密了。寒风吹来,祠堂后院一片萧索荒凉。 「父王、母后!」波娜娜哭着扑向那两具蒙盖着白布的尸体。哆哆嗦嗦地揭开白布,见到双亲那干枯僵硬的脸,当日父皇母后双双自尽的一幕又浮现于眼前,心痛难忍,大叫一声昏死了过去。 在司徒展的安排下,为茜香国主和王后举办了隆重的国葬,并允许国民自发仪式悼念他们的国主。皇家祠堂也得到修缮,宫中一切均维持原样。驻守皇宫的军队,只能在划定的区域内活动,严禁随意出入内院。 司徒展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对于波娜娜所受的伤害都不足于补偿,但,他已是尽力了。 茜香国民开始听到展王爷下令屠城的命令时,都以为要无一倖免,必遭灭族之灾。不想死里逃生,还得到宽厚仁慈的对待,知道都是波公主的功劳。在司徒展率领的的车队缓缓驶出茜香城时,沿街百姓纷纷跪拜,口内齐喊:「波公主,留下吧!波公主留下吧!」「留下吧!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波娜娜泪水盈眶,她又何尝捨得离开故土?但若不走,司徒展又岂肯甘休?跟他翻了脸,苦得是茜香国千千万万的子民。 司徒展脸色一寒,「停下!」 展王爷的话就是绝对的命令,浩荡的人马立刻停住。总统领许青司跪拜在车前,「王爷有何吩咐?」 「马上传令下去,废除波娜娜的公主称号,所有茜香子民,再有称她公主的,一律按谋反罪满门抄斩!」司徒展斩钉截铁地下令道。 「是!」 展王爷的命令从来无人敢违抗,不买帐的人只能付出血的代价。 此令一出,刚才还喧腾热闹的城街顿时鸦雀无声。 队伍继续行进着,车厢里的气氛开始变得僵硬。波娜娜脸色惨白,冷冷地瞪着司徒展。 「你在怪我?」司徒展皱起眉头,「看模样你也不算笨,就不会用脑子想想!这天下毕竟是皇上的!不是我司徒展的!他下令灭掉茜香,还能容你称什么公主?传到他耳朵里,你还想活命吗?」 波娜娜脸色一垮,这点她真没想到。也许真要感谢上苍,如果这次攻打茜香的不是司徒展,而是别的什么轩王爷、静王爷、狗王爷、猪王爷……那现在茜香城已是一座死城!狗皇帝司徒登根本没打算给茜香留活路。 想到这里,对司徒展的怨恨已消了大半。罢了,只要茜香百姓能过安稳的日子,是谁统治也不重要了! 展王爷封地辽阔,手握重兵,权倾天下。连当朝皇帝都要忌惮他三分。这次皇上命展王亲征茜香,一部分原因是展王的封地邻近茜香,再者千年寒玉无比珍贵,派别人怕有失误。而司徒展武功独步天下,鲜有人能从他手里抢走东西。所以才把这次重要的任何交给他办。 自古伴君如伴虎,聪明如司徒展又怎么会不明白功高盖主的危险性。他从不主动邀功,朝廷委以重任时,如果离他的封地远,他就设法回绝。他拥有完全独立的兵马军队,只听令于他的展王令牌。每次入皇宫面见皇上,他都会将军队布置妥当,令牌也会存放妥当。再加他本身武功盖世,足可以应对任何紧急变化。 纵然这些年展王的实力越来越壮大,皇上对他的忌惮之心也越来越重,却也不敢真拿他怎么样。一旦展王暴乱,他的皇位十有八九要坐不稳。 这次司徒展攻打茜香,夺取千年寒玉虽然很顺利,却意外地失踪了一个多月。司徒登以为他死了,不由欣喜异常。不想现在又见他亲自带着千年寒玉回来了。虽是一肚子的不高兴,表面上却也不便表现出来。 司徒展将波娜娜和千年寒玉一起带进了皇宫。她是敌国公主,和千年寒玉一样都是这次战役的战利品。只有皇上才有资格享受或分配这些战利品。 司徒登看着眼前的美玉和美人不由喜上眉梢。 波娜娜望着近在咫尺的仇人眼内几乎要滴出血来,有心上前拼命,无奈被司徒展点了穴道,半分动弹不得。 「皇上!臣弟有个请求,希望皇上能够成全!」司徒展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忙先开口。万一皇上想把波娜娜赏给别人或留着自己享用,一旦开了金口,就没有他插言的份了。 「皇弟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为兄的一切只要你喜欢都可以拿去。不就是块玉嘛!哈哈!无所谓的!」皇上见司徒展脸色凝重紧张,不由也紧张起来。猜想他也在垂涎这块稀世珍品,虽极不情愿,却也不便当面回绝他。 「皇上!臣弟惶恐!」司徒展忙翻身跪拜,「臣怎敢觊觎千年寒玉?普天之下,除了皇上谁配享受此物?」 「噢!」司徒登松了口气,「不是要这个,那你想要……」看了眼波娜娜,大笑起来,「哈哈,朕倒忘了!茜香国的另一块美玉比这块更妙更珍贵啊!」 「求皇上成全!」司徒展叩了个头。 「好!朕就将她赏赐给你!不过,」看着司徒展为了那个女子肯拉下这么大的脸求他,知道他定是对她情有独钟。自古争战时,敌国公主都是赢家皇室的战利品。唐朝李世民的宠妃杨吉儿就是隋朝公主;元朝时,金国战败送上国色天香的九公主与铁木真。但是敌国公主从不配为正室,甚至不允许举办婚礼仪式,只能以戴罪之身侍君。他沉吟着道:「念在她公主之尊,朕就封她个侧妃的名份,赐字『玉』。不过,以后你娶正妃,或扶侧为正的时候,她不在名额以内!」 「臣明白!」这些道理,司徒展当然懂。 叩谢了赏赐之恩,司徒展带着波娜娜离开了皇宫。 看着司徒展消失的背影,司徒登半天才吐出一口气。说实话,他当真怕他。如果今天展王要的是那块千年寒玉,他也不敢说不!因为只要展王开口,那他就是已怀了必得之心。因为长期迫于展王的压力,他曾几次做梦,梦见展王对他说想要他的皇位,好几次从梦中吓醒。他知道这是个心腹大患,不除去,他的皇位恐怕一辈子都坐不安稳。 展王府金壁辉煌,美轮美奂,竟丝毫不逊于茜香国皇宫。在王府内院的正厅内,得知展王回来的消息,当朝云丞相之女,司徒展的另一位侧妃,月妃云染月率领众姬妾早已等候在那里。 司徒展拥着波娜娜身后跟着姚媚儿,大步走进厅内。 「妾身(奴妾)恭贺王爷凯旋归来!」众姬妾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盈盈齐身下拜。 「起来吧!」司徒展已恢復了好心情。因感激他保全了茜香子民的生命,波娜娜已不再怨恨他。而且现在皇上又亲口将波娜娜御赐给他,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拥有她了! 众姬妾起身。尽管心里极不情愿,碍于王府规矩,姚媚儿只好屈尊上前对云染月跪拜,「媚儿参见月妃姐姐,姐姐万福!」 云染月故意沉默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答道:「起来吧,妹妹客气了!」受完姚媚儿的跪拜,云染月端起沏好的茶,奉给司徒展,「王爷请用茶!」 司徒展浅啜一口,行完了妻妾的参拜礼仪。这才将波娜娜介绍给众人,「这是茜香国的波娜娜,皇上已将她赏予本王为侧妃,赐号玉妃。她刚来王府也许有些地方不太适应,你们要好好照应她!」 「是,王爷!」众姬妾的目光都移到波娜娜的脸上,谄媚、畏惧、嘲讽、鄙视、妒恨、漠然……不一而足。 波娜娜抬眼望去,只看见满屋子花红柳绿,莺啼燕笑,哪里分辩的出谁是谁? 云染月笑道:「妹妹不愧贵为公主,果然风华绝代,我们这些粗笨之人可都自惭形秽了!」 波娜娜看出她就是司徒展唯一的侧妃云染月,听她说话的语气有点酸熘熘的味道,便装作没听见,并不答话。 「以后都不要再提什么公主不公主的!波娜娜是本王的侧妃,你们称她玉妃就可以!不许再叫公主!」司徒展简单地命令道。 「是。」众人再次应命。 云染月上前,搀住司徒展,笑问道:「不知王爷为妹妹安排了哪处住所,妾身也好让人提前去打扫。」 「不用了!」司徒展此语一出,众姬妾眼前一亮,不给她安排住处,是不是不重视她呀? 司徒展看看波娜娜茫然无措的脸,接道:「她乍离故国,心情悲伤,兼之思念亡亲,为照顾她的情绪,就让她跟本王一起住轩辕阁吧!」 有抽气声响起,众姬妾全部无语。轩辕阁是王爷的住所,也是未来正妃的住处,现在竟然让她去住? 看了看默不作声的众姬妾,云染月知道只有自己才能说上话了。「王爷这样做,有点于理不合吧?」 「什么于理不和?」司徒展脸上掠起明显的不悦,「在展王府里,只要本王发话,就没有什么于理不合!」 云染月不敢再多话,屏息退到一边。 晚膳摆在正厅的内堂,正面的一桌是主席,司徒展坐首位,右侧是波娜娜,左侧是月妃云染月。再下首是宠姬姚媚儿。六位正值妙龄的俏丽丫头侍立两旁,布菜、斟酒、摆筷,穿梭不停。 下面还摆着三桌副席,坐的都是展王的侍妾,大约有二三十位。 波娜娜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菜,根本没什么食慾。她知道皇族王室的男子都是妃妾成群,不要说天盛王朝,就连茜香小国,她的父王波烈木,尽管对母后宠爱有加,但后宫嫔妃也有几十之众。喜欢享受齐人之福,也许这就是天下所有男人的通病吧!一生一世,独一无二恐怕只是痴情女子的一厢情愿。 「娜娜,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不舒服?」司徒展摸摸她的脸颊,关切地问道。 「没有!」波娜娜没好气地白了司徒展一眼,心道:平日鬼精的,像我肚子里的蛔虫,我的心思你一清二楚!现在怎么反煳涂了? 司徒展看着气鼓鼓的波娜娜,嘴角勾起笑,他当然能看出她为什么不高兴。笑嘻嘻地伸手拉起她,不待她惊唿出声,就抱进怀里。 「你干什么!放我起来!」波娜娜大惊,当着这许多人的,让素爱面子的她接受不了! 司徒展呵呵轻笑着把她抱得更紧,「别动,说想吃什么,本王亲自挟菜餵你!鱼就别吃了,本王现在看见就想吐!还是吃肉吧!噢,这鹿肉的味道不错,来尝一口。」 一块鲜美多汁的鹿肉不由分说塞进她嘴里,当着众人,吐出来实在不雅,只能咽下。 波娜娜窘得满脸通红,偷眼打量众人,却也没看见谁露出惊讶奇怪的表情。难道司徒展平时对待众姬妾也这般任性胡来? 偷看一眼云染月,见她好像什么也没看见似的,只专心挑喜欢吃的菜挟,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餐桌上。 再看姚媚儿,她的目光也正望向波娜娜,目光里闪着忌恨的妒火。见波娜娜也在看她,一惊,忙敛了恨意,美目一眨,满眼的盈盈笑意,仿佛刚才那个满眼恨意的女子跟她全无关系! 变化如此之快,波娜娜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8一记耳光 08一记耳光 作者: 姚媚儿另拿了干净杯子,斟满酒,款款走到司徒展身边,柔声笑道:「好久没看到王爷如此好兴致,这可都是玉妃的功劳!玉妃一来,我们王爷的心情就好,我们这些奴妾也跟着高兴!为表对玉妃的谢意,媚儿敬你一杯!」 司徒展满意地瞧她一眼,对她点点头。姚媚儿总是这么乖巧伶俐,说出来的话让他听着就是舒服。 所有目光重新回到波娜娜身上。尽管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波娜娜忘不了姚媚儿双手也沾满茜香子民的血。在茜香跟天盛王朝对抗的时候,茜香国对这个狠毒狡猾的女人又恨又怕,称她妖妇。 不是小家子气,但她怎肯接受曾屠她子民的帮凶敬酒! 「谢了!我不喝酒!」波娜娜拉下脸,冷冷地一口回绝。 四周无语,都在等着看好戏。 司徒展见波娜娜不高兴,刚要说话。姚媚儿已抢先道:「哦,媚儿该死,不知玉妃不会饮酒。那这杯媚儿自饮,也算表达谢意了!」说完扬脖饮尽,笑笑退回原座。 众姬妾暗暗悻然,这姚媚儿就是狡猾,想看她出糗还真不是件容易事。 司徒展若无其事地继续给波娜娜夹菜,「来,娜娜张嘴,尝尝这雪菜别有风味!」 波娜娜掩住口,皱眉道:「我不想吃了,心口有点疼。」 司徒展神色一僵,接着便说:「那好,喝口热酒吧。」说完吩咐丫环倒来滚烫的酒。 波娜娜在他手里喝了口,感觉郁闷的胸口总算舒服了些。 「父王!父王!」随着一连声稚嫩的童音,一群丫环媳妇簇拥着一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走过来。 「父王!浩儿好想你!」小男孩撒娇地扑向司徒展,浑不管他父王膝上还坐着个女人。 波娜娜吃惊地挣开腰上大手,迅速站起来,她没有想到司徒展居然已有了个这么大的儿子。 司徒展看看波娜娜,有点尴尬。见儿子仍扑在膝上撒娇耍欢,毕竟血浓于水,不忍推开。抱起孩子,有些不满地望向云染月。 云染月装作没看见他的恼怒,只冷声质问浩儿的奶妈:「刘妈,你不知道现在王爷正为玉妃设宴吗?怎么让浩儿过来捣乱?」 刘妈忙跪下:「奴婢该死!小王爷非要吵着见王爷。最近几晚,奴婢晚上好几次听到小王爷睡梦中叫父王!他实在太想王爷了!我原本告诉他明天王爷会去看他,可他等不及,听说王爷在这里喝酒,就哭着闹着非要来。奴婢想阻拦的,只是前些日子小王爷受了风寒,病了许多天,现今虽好了,但身子还是虚。奴婢怕万一再哭坏了,怎么担当得起……」 「罢了!本王没怪你!起来吧!」所谓虎毒不食子,看着可爱的孩子,也就没什么怒气了。司徒展的怀抱里换成了浩儿,瞅一眼身旁的波娜娜,见她面色愈加冰冷,心里便无趣得很。草草喝干酒,吃过饭,便散了宴席。 饭后,吩咐云染月领走浩儿。司徒展这才腾出手去挽波娜娜,但却被她没好气地甩开了。 冷月当空,寒气袭人。波娜娜心事重重地跟司徒展向轩辕阁走着。被拒绝了n次之后,司徒展仍不死心地再次伸臂想拉她的手。咦?这次没拒绝! 「娜娜!」司徒展亲热地贴近她,「别生气了!我已是年近三十的人,娶侧妃也有十年了。有个孩子也不奇怪嘛!」 「我有说奇怪吗?」波娜娜咬着嘴唇,可她心里就是发堵,好难受。 司徒展嘆道:「真没想到你还是个超级醋罈子!」 「是啊!」波娜娜闻言索性住了脚步,坦然对视着司徒展,「我是个醋罈子!我不允许自己的丈夫同时还爱着别的女人!」 「除了你,我从没爱过任何女人!」司徒展看着她认真地表白道。 波娜娜自幼在父王母后的百般宠爱下长,在茜香国,她根本无需忌惮谁,也没看过任何人的脸色。所以从小养成了天真烂漫,有啥说啥的习惯。 成年后,情窦初开时,和父王的贴身侍卫尹非凡产生了微妙的感情。尹非凡更敬她如天人,她说的每句话每个字,对于他来说都是金口玉言,无不奉若圣旨。 茜香灭亡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她从公主之尊沦为亡国之奴也就近一个月的时间。偏偏机缘凑巧,与展王爷在洞中厮守相爱。除去刚开始的时候,司徒展一直对她和颜悦色,疼爱有加。出洞后,因为愧疚更对她百般补偿万般迁就。现在来到展王府,她也没怎么深刻考虑跟以前的生活有什么大不同。只觉得司徒展有那么的妻妾让她很不舒服。 今天,她看到从云染月姚媚儿到其他的那些她根本就记不清名字的女人们,在宴席上斗心机耍花腔,强颜欢笑,谄媚奉承,归根结底,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千方百计讨司徒展的欢心,引起司徒展的注意。 她替她们感到悲哀!为什么要这样委屈自己呢?何必要为一个不爱自己甚至不注意自己的男人费这么大的心呢? 她波娜娜永远都不会这么没骨气! 可惜,她忘了,当初在山洞的时候,因为飢饿,她就曾没骨气地吃过司徒展的鱼。如果她还记得这件事的话,就应该明白一个最简单的生存道理:人在失势的时候,非但谈不上骨气,就连自尊也都是笑谈! 她无法理解那些姬妾的想法,因为她压根就不知道:作为司徒展的女人,在失宠之后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可是,你有那么多的女人!」波娜娜拧起眉头,她无法像他的那一大堆女人那样明明很愤恨很痛苦却偏偏要装作很开心很高兴。 「身为王爷!有几个姬妾也很正常啊!」司徒展的语气理所当然,但见她脸色越来越差,只好忙又改口哄道:「不过现在有了你就不一样了!从此以后除了你我再也不碰别的女人,天天陪着你,开心了吧!」 波娜娜不语。 司徒展只想尽快息事宁人,他亲昵地抱住她:「我们快回去休息吧!你不是羡慕孩子吗?也尽快给本王生一个!嗯?」 波娜娜还是有些怅然,轻轻推开司徒展,心里的话就这样不知不觉冲口而出:「如果是非凡,除了我,他根本不会多看任何女人一眼!」 司徒展一怔,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然后,慢慢笼上冰寒恼怒之色。 波娜娜还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边走边继续道:「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他知道我在这里吗?会不会来找我?」 「要不本王帮你打听打听!」司徒展停住脚步,拉长语调问着她。 波娜娜心无城府地回过身,「好啊!」她的脸上终于浮起笑容,没注意到司徒展异样的神情和语调。「这么长时间没见他,我……啊!」后面的话被重重的一巴掌堵了回去。 司徒展微扬剑眉,怒极反笑,柔声问:「当真这么想他!嗯?」 波娜娜被打得重重跌倒在地,脑袋「嗡嗡」之响,根本没听见他在问什么。半晌,总算稳下神,拨开散在脸上的长髮,有血滴下来,嘴被打破了,鼻子好像也破了。 她惊讶地仰起头,像不认识似地打量着站在眼前的男人,似乎在怀疑他是不是司徒展? 司徒展嘴角弯起冷硬的弧度,眯起眼睛,俯视着趴在地上的波娜娜,声音陌生冰冷如他们初见时的剑拔弩张。「波娜娜,本王是不是太宠你了?宠得你都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波娜娜用手抚着被打伤的脸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就是展王爷!当时,在茜香皇宫祠堂里,她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是这样的表情和眼神!冷酷、残忍、嗜血! 司徒展看到波娜娜的震惊和恐惧,不由心里一跳。其实他已经在极力克制自己,是这个丫头反覆挑战他的底线!他的女人哪个敢在他面前说自己在想别的男人?尤其还是她的旧情人!今天如果换了别人,他早让人将她拖到军队里充做军妓去了,敢想别的男人?那好,就让你彻底想个够! 波娜娜移开目光,茫然地盯着黑夜的某处。从她认识他到现在,真好像做了一个梦,不管是美梦还是恶梦,现在好像都到了该醒的时候了! 终归还是爱她,司徒展尽管暴怒若狂,但看她在冷硬的石子路上躺了半天,便有些心疼。口气仍很冷,却已掩不住关切,「你准备还要在路上躺多久?快起来!」说着,伸出手俯身想拉起她。 「啪!」一巴掌五个指印,一根不少地印在他刚低下的脸上。事发突然,饶是他武功盖世仍是挨了个正着。 两个人一个半躺着一个半蹲着,就那么僵在那儿。 司徒展回过神,先回头看身后随从的反应。不远处站着方拓和二个侍卫、两个丫环。方拓早侧了身子,眼睛盯着后面的围墙,像是在查看什么动静。另外四个人都拼命低了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司徒展转回目光再看波娜娜,见寒冷和愤怒已让她的俏脸发青。咬了几次牙,心念转了数转,对她的感情最终战胜了暴戾的性子,他嘆了口气,脸上的怒色已消,换上自嘲的苦笑:「打回来了?解气了?起来吧!」 她被司徒展拉起来的时候,眼泪也掉了下来。越想越气,摔开他的手,赌气自个走着。 司徒展抿了抿薄唇,盯着她那倔强的身影,真是怒也又不是气也不是,阴沉的俊脸上无奈的表情居多。 走走停停,穿过碎石路,又是一道迴廊。司徒展暗暗庆幸,今晚为抄近路走了小道,再兼之夜黑风高,除了贴身随从,无人知晓他挨耳光的事。假如走的是去轩辕阁那条灯火通明的正道,再当众表演这一幕,他真不知道能不能平熄下这口怒火。 这丫头的性子这么直倔,而且根本不懂眼色,不知进退,真让他头疼。难道她就不明白,这不是在山洞里了,只有两个人在一起怎么样也无所谓。回到展王府,他就是威镇天下的展王爷,她在他面前仍如此骄纵,传出去,他还怎么服众? 轩辕阁里的浴池内,波娜娜惬意地泡着澡,水面上洒着厚厚一层新鲜的各色花瓣。两个丫环在里面侍候着,一位用木瓢和着香精油,不断往波娜娜的后背上淋水,一位忙着不断地往浴池里洒花瓣。 泡了足足半个时辰,波娜娜才满意地走出来。以前在茜香皇宫,她的寝宫内也有一个跟这差不多的浴池。喜欢泡澡是从小就养成的习惯,所以走出浴池时,郁闷的心情已好了大半。只是整晚肿痛不止的左颊总让她想起司徒展的暴戾,未免怏怏不乐。 丫环为她试净身体,披上柔软的锦袍,扶着她走回进司徒展的寝室。 「王爷!」两位丫环对着倚在卧榻上的司徒展盈盈一拜,他微微挥袖,两婢都退下了,顺手带上了房门。 波娜娜没理他,径直坐到菱花镜前观察脸上的伤。这是张精緻华美的紫檀木梳妆檯,檯面上摆着各色御贡的胭脂水粉及各色女子梳妆之物。这是司徒展今天为她特意订做的。因为急着用,桌面甚至没来得及着漆。 菱花镜中映出她肿起的半边脸,心情一落千丈。 正对着镜子独自生闷气,忽然镜中多了个人影,当然没别人,正是司徒展。 垂下眼帘,她没好气地摆弄着那些妆奁,不愿去看他。 「别动。」司徒展用左手托起她的下巴,细细看了看她的脸颊,从右手拿的一只小玉瓶内倒了点透亮的药汁,轻轻涂抹在她肿起的部位。 「不用假惺惺了!」波娜娜不领他的情,「打我一巴掌,再给我涂药!把我当什么?」 「告诉你别动!」司徒展轻声责怪着,涂药的手也没停下。 承认这药水的效果确实明显,因为刚涂完,伤处就消胀止痛了。不过这又怎么样?难道这样他就可以随便动手打她!气鼓鼓地推开他,任性地自个爬上那张宽大舒服的卧榻,拉开锦被盖上,背对着他睡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9主动求和 09主动求和 作者: 司徒展无奈地跟过去,见她已睡下,只好边脱衣服边自嘲道:「越发上脸了!不先给本王宽衣,自己倒先睡下了!」 波娜娜闻言怒气更盛,腾地翻身坐起,指着他的鼻子毫不客气地讥讽道:「你少跟我端你那王爷的臭架子!在山洞里的时候你怎么没这么多臭毛病?早知道你是这么幅小人得志的噁心嘴脸,我宁愿一辈子待在洞里也不会跟你出来!」 司徒展被她尖利的话激得面红耳赤。别说自视甚高的展王爷,就是换作平常男子被一个女人指着鼻子骂出这些话,估计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气沖脑门,司徒展差点抓狂。 「波娜娜……」 「怎么样?想再打我一巴掌?来呀!」 眼前好像有金星乱冒,他真要被她活活气死!看看室内就他们俩,唉!也罢!自己准是上辈子欠了她的!连着深吸好几口气,他提醒自己要冷静。确实,他和波娜娜是在完全平等的基础上相爱的。在山洞里没有王爷没有公主,没有尊卑没有贵贱,只有男女之间最真执自然的爱情。假如当时,他对她初次生出慾念时,就草率地强占她的话,他们之间绝不会有后来的水乳交融,如胶似漆。 那段感情如此纯美,让他怎忍捨弃!也许她就是上天专门派来降伏他的克星,不然他威风八面的展王爷在她的面前为什么总是威风扫地狼狈不堪呢! 「为什么不说话了!理亏辞穷了?还是良心发现了?」波娜娜仍然不依不饶。 司徒展除了缴械投降还能怎么做?他俯上前,用吻封住了她那张还在继续发难的小嘴巴。 「唔,嗯……」波娜娜料不到他会突然来这手,努力捶打反抗了一阵,也就软了。 许久,司徒展才松开那张被他吮到红胀的小嘴巴,用手指抚着她红艷的唇,嘆道:「本王真怕你了!好吧!你不愿侍候本王也就算了,那让本王来侍候你怎么样?」 波娜娜闻言顿时脸红,啐了一口,「谁要你侍候,别不要脸!啊……讨厌……」身上的外袍已被他剥去,而里面她什么都没穿。 司徒展翻身覆上她,边邪魅地笑道:「本王哪儿侍候地不周到,你可千万别不好意思说。」 波娜娜哪里还说得出话! 外面是严寒酷冬,室内却暖香融融,春意盎然。伴随着急促的喘息声,卧塌上的一对儿颠鸾倒凤,如癫似狂。* 早晨,波娜娜醒来时已是日上三桿,揉揉惺忪的眼睛,拖着酸疼的身体坐起来。 「奴婢小灵(小柔)给玉妃请安!」两个丫环走进来,跪拜之后帮她更衣。 「不要再叫什么玉妃,还是叫我波公主吧!」波娜娜想到玉妃的名号是那狗皇帝赐的,不由很是反感。她还是喜欢以前的称号,也许是留恋故国,也许是想留住曾经尊贵的自我感觉。 「这个?」两婢迟疑着,「王爷吩咐过,不许再叫公主!」 波娜娜听说这是司徒展的命令,便有点不高兴。穿好衣服后,问道:「司徒展呢?」 抽气声又响起,两婢惊恐地望着她,像听到了什么惊世骇欲的逆言。 「哦,王爷呢?」波娜娜无奈地改口,算了,谁让自己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呢! 「回玉妃,王爷在宝鼎堂议事呢!奴婢侍候玉妃梳洗,早膳已备好了!」 吃过早膳,见天气晴朗,阳光灿烂,波娜娜就在小灵小柔两婢地陪伴下,走到轩辕阁室外的花园里散步。 * 「什么?尹非凡成立了復茜会?!」司徒展剑眉拧起,震惊地问着面前的总统领许青司。 「是,王爷。这逆贼武功太高,属下无能,几次都没能拿住他!听说尹家以前就是武学世家,在江湖上有很高的威望!尹贼如今重新潜回我天盛王朝,勾结了一批不满朝廷的乌合之众,以復茜香救公主的口号,成立了復茜会。还劫我们的粮车官银,我明敌暗,没有防备,所以吃了几次亏。」 「混帐!」坐在王爷座上的司徒展勃然大怒,冷目扫向众人,「我进京面圣的功夫,竟然发生这样的事!要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 「属下该死!王爷息怒!」顿时宝鼎堂内黑压压跪了一片。 司徒展闭上眼睛用手指慢慢揉着太阳穴,心里则在暗暗想着对策。良久,睁开双目,盯着许青司喝命道:「传本王的命令,从即刻起,在本王的封地范围内,看到復茜会反贼一律杀无赦!凡有包庇復茜会反贼者杀全家,参与復茜会者诛九族!再传信到所有其他王爷封地,如若见到尹非凡和復茜会的影子一律全力剿杀,否则就以同谋罪上报朝廷!贴榜公布天下,凡提供復茜会反贼线索的赏金,擒杀反贼的赏官,擒杀反贼首领尹非凡的,本王为他奏请圣上加官进爵!」 「是,王爷!」 司徒展冷眸一闪,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以最快的速度灭掉復茜会,灭了尹非凡!必须给本王灭得干干净净!」 「是!」 在花园里游荡了一个上午,还是没有见到司徒展的影子,波娜娜有些无聊。「小灵,你带我去宝鼎堂找王爷!」 「呃,这个……」小灵犹豫着,「回玉妃,宝鼎堂是王府重地,没有王爷的允许,所有妃妾都不能擅入的。」 「真麻烦,你带我去!王爷要怪罪有我呢!」不知为什么,波娜娜心里突然涌起莫名的烦燥。 「哦。」不情愿地应下,小灵忐忑地带着她去了宝鼎堂,看王爷如此地宠爱她,应该不会发火吧?不然她可死定了! 走到宝鼎堂外,波娜娜就被侍卫拦下了。「玉妃请留步,王爷正在堂内议事,您稍等,待会散了的时候,属下进去为您通报!」 波娜娜虽生气也无法,悻悻地转身打算离开。 走了没几步,忽然身后有一个甜媚的声音唤她:「玉妃请留步!」 她回过头,见是姚媚儿,正满脸堆笑地走近她。波娜娜不好不理她,就淡淡地道:「你有什么事吗?」 姚媚儿含笑不语,看了看周围,才低声道:「波公主,你还在生媚儿的气啊?」 波娜娜抬起头,因为她的称唿脸色和缓了不少。「王爷不是不许人称我公主吗?你不怕他怪罪?」 「媚儿当然怕!在这展王府里谁敢不怕王爷!」姚媚儿嘆口气,幽幽地接道:「可媚儿更怕公主一直生我的气,不肯原谅我!我也不想为自己辩解许多,只想对公主说一句话,『各为其主,身不由已!』」 波娜娜闻言沉默,半晌嘆道:「罢了!他是你的主子,你听命于他,也无可厚非。」 「媚儿谢谢公主深明大义!媚儿一直在为以前造下的杀孽悔愧,只想能为公主效力,略尽媚儿的谦疚之心!」 「不用了,我没什么可让你效力的,你还是把心用在你的主子身上吧!」直觉告诉波娜娜,最好是离眼前的女人远一点。这个柔媚入骨,梨花带雨般的美人,就像一条吐着毒信子的美女蛇,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噬她一口。 「公主,」对于波娜娜的冷淡,姚媚儿丝毫没觉得难堪。她亲热地拉她走到了一背静处,支开小灵,这才悄悄地道:「媚儿今天听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是公主非常关心的!」 「什么消息!」波娜娜的心莫名地狂跳。 姚媚儿嘴角露出不易觉察的笑,「关于尹非凡的消息!」 波娜娜再也无法假装平静,失声问道:「非凡他……怎么样?」 「这个?」姚媚儿为难地垂下头,嗫嚅道:「公主问话,媚儿自当知无不言。可要是被王爷知道是媚儿走露的风声,那我还想不想活了?」 这个女人!明明就是专门来告诉她这个消息的,现在又做出怕事的样子,可恨!想不理她,又实在放心不下非凡,只好陪起笑脸,「我波娜娜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你好心告诉我,我保证不会跟任何人说是你告诉我的!」 姚媚儿见波娜娜下了保证,这才附耳道:「尹非凡跟到天盛王朝来了,他成立了復茜会专门跟王爷作对。王爷恼了,已下令全力剿灭……」 「啊?」波娜娜震住了,呆在那里半晌。直到小灵走过来唤她,「玉妃,这大冬天的在背阴处站久了小心着凉,我们还是到暖和的地方等着吧!」 回过神见姚媚儿已无影踪,直觉告诉她,姚媚儿说的是实情。可现在怎么办? 小灵搀着她走到向阳处的木橙上坐下,低声道:「玉妃,有句话不知奴婢该不该讲?」 波娜娜抬起头,奇怪地看着她,柔声说:「你说吧!」 小灵有些紧张地用手指扯着裙带,吞吞吐吐地说:「玉妃,小灵看得出您是位良善之人,又深得王爷的宠爱……」说到这里又停住了。 波娜娜笑了,「你也是个很乖巧可爱的女孩,以前在茜香皇宫里,我也有一位贴身侍女,跟我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可惜被杀了……」缅怀了一会儿,又振作精神接道:「来这里,王爷又把你派给了我,可巧我们两个又投缘,以后我们也做姐妹吧!」 「玉妃说这样的话,小灵怎受得起?」小灵眼眶湿润了,衷心道:「玉妃不嫌小灵粗笨,让小灵服侍左右,就是小灵的造化,怎还敢逾礼做姐妹?」 波娜娜见小灵感动地泪光盈盈,不由拉住她安慰道:「怎么哭了呢!这有什么?快擦擦眼泪!」待小灵试净眼泪,她才想起刚才的话题,「你说有话跟我说,是什么话呀?」 小灵思忖了一会儿,郑重地低声道:「刚才姚侍妾跟玉妃说了些话,小灵不知她都说了些什么,但是你千万不要听她的!就当作什么也没听到,听她的绝对没有好事!」顿了顿又鼓起勇气接道:「恕小灵说句放肆的话,你就权当她放了屁!」 「哧!」尽管心事重重,波娜娜还是忍不住笑起来,这小灵倒也心直口快。其实她又怎会看不出姚媚儿并非善类,但除了司徒展,尹非凡已是她在这世上唯一有所牵挂的人。如果两人拼死相搏,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经过昨晚一事,她已明白不能再在司徒展的面前提尹非凡的事,不然就是自讨苦吃。 如果姚媚儿说的是真的,非凡成立復茜会肯定是为了救她。他怕她落在司徒展的手里受委屈,想到他自始至终对她的爱护和不离不弃,心里暗暗愧疚。这辈子算是跟他无缘了,但她应该见他一面,告诉他她过得挺好,让他对她死心,不要再跟司徒展作对,不论是武功还是势力,他都不是司徒展的对手。可是,她要怎样才能见到他呢? 「王爷出来了!」小灵低声提醒她。 波娜娜忙抬起头,见司徒展已走出宝鼎堂,门口的侍卫上前禀报了她要见他的事。他转头很快看见了她,嘴角挂起宠溺的笑,踱着方步走向她。 「奴婢参见王爷!」小灵翻身下拜。 波娜娜一反平日的高傲,起身居然也对着司徒展略一欠身,唤了声:「王爷。」 「今天怎么这么乖巧?」司徒展笑着揽她入怀,嘴巴凑进她的耳边低语:「是不是因为昨晚本王侍候得你满意?」 脸再次红到脖子根,这个可恶的男人!好不容易积贊的风度顿时消失殆尽,她咬牙怒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快放开我!」 「狗嘴里当然吐不出象牙!难道你的嘴里能吐出来吗?要不,你吐一根让本王开开眼?」司徒展边说笑着边用手指轻点着她的红唇,他就喜欢逗她。 要气就会真被他气死!波娜娜在心里暗暗嘆气,看看仍跪在地上羞得不敢抬头的小灵,推他道:「小灵还跪在那里呢!」 司徒展笑呵呵地继续拥着她,他看得出来,她已经消了大半的气。他不由放下心来。嘴巴在跟小灵说话,但目光仍粘在波娜娜的脸上,「你没听到你主子的话吗?起来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0新欢旧爱 10新欢旧爱 作者: 司徒展笑呵呵地继续拥着她,嘴巴在跟小灵说话,但目光仍粘在波娜娜的脸上,「你没听到你主子的话吗?起来吧!」 「谢王爷!谢玉妃!」小灵起身知趣地退远。 「松开我!」波娜娜娇嗔着推他。 司徒展没回答她,抬头看看天已近晌午,「饿了吧?我们回去用膳。」说着,亲昵握住她的手,一起往回走。 用过午膳,司徒展又出去了。波娜娜看他匆忙的样子,知道他在忙着应付尹非凡的事。 怎么办呢?她必须要尽快见到尹非凡,她必须要让他尽快离开天盛王朝,远离司徒展! 可是展王府戒备森严,她又不会武功,怎么出得去?就算出去了,她又该去哪儿寻找尹非凡?假如姚媚儿肯真心帮她,倒是不错的委託人选。虽说姚媚儿口口声声承诺愿为她效力,但是怎么看都觉得她不可信任。 整个下午都在焦虑中度过,不知不觉夜幕已降。晚膳时司徒展也没有回来。她草草吃了几口饭,无事可做,偏又心情烦燥,就让小灵取来锦缎绣线,做起女红来。 许久没绣有些手生,波娜娜练习了一会儿,渐渐入手。小灵看着锦缎上活色生香的牡丹花,贊道:「玉妃的手真巧,这么好的针线,让人开眼!依小灵看,王爷的寿辰快到了,玉妃不如绣一匹锦送给王爷!」 「王爷的寿辰?」波娜娜微怔,接道:「王爷的寿辰是什么时候?」 「下个月的初七!」小灵拍手笑道:「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玉妃最好绣幅大一点的,装裱好了让王爷挂在书房里。我听王爷的侍卫无意中说起,王爷的书房里的墙上还缺一幅画,因为没有满意的所以空着。你绣的锦,王爷肯定喜欢,这礼物岂不比任何宝物都珍贵?」 波娜娜闻言暗暗称是,反正冬夜苦长,现在也睡不着觉,权当打发时间。她设计好了锦的尺寸和颜色,让小灵照着去准备材料。 她伏在案上铺纸画草稿,涂了改改了涂,废掉几张不满意的图稿后,终于敲定标准图案:一只雄鹰展翅翱翔,目光如炬,威风凛凛隐含王者的霸气,颇有点司徒展式的不可一世。 她小孩子气地点点鹰的脑门,像是在对着司徒展说话,「狂得你!」说完又觉得好笑,独自咯咯笑了一阵。 小灵回来的时候,不但拿来了刺绣材料,还带回了一朵珠花。她满脸疑惑地对波娜娜说:「真奇怪,我刚才出轩辕阁到西院拿锦缎,回来时,有一个叫冯仪的侍卫拦住我,说他在轩辕阁附近捡到一朵珠花,说看见是玉妃掉的,让我交给您。可我怎么从没看见玉妃戴过这朵珠花呢?」 波娜娜从图稿上面移开目光,漫不经心地扫向小灵呈上来的珠花,顿时脸色大变,忙抢在手里,失声问:「哪来的?」 小灵被波娜娜紧张的表情震住了,半晌才嗫嚅着说:「是轩辕阁外的侍卫冯仪捡到的,这是玉妃掉的珠花吗?」 「是!当然是!」波娜娜心跳如擂,「你现在去把那个侍卫叫进来,就说我要好好赏赐他!」 小灵领命迟疑着去了。 没多一会儿,她领着一位青年侍卫走进来。那侍卫走到门口住了脚步躬身道:「属下冯仪参见玉妃!」 波娜娜定定神,答道:「到里面来吧!小灵看座!」 「多谢玉妃,属下不敢放肆!就是想问问这朵珠花是玉妃的吗?」 「啊,是我的,是我从故国带回来的,很珍贵。你帮我找到真要好好谢谢你!」波娜娜起身走向冯仪,见他是位面容清秀的青年,年龄比尹非凡略大些,对她的态度很是恭敬!「小灵,你出去一下,我有几句感谢的话想单独对冯侍卫说。」 「玉妃,这,」小灵犹豫着提醒她,「这不太妥当吧?」 波娜娜知道她的意思,身为王妃跟一个青年侍卫独处一室,传出去有失体统,若再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传到司徒展的耳中恐生事端。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你先出去,看着点门口!」波娜娜对她打了个眼色。 小灵是个聪明的女孩,知道波娜娜有机密的话要对冯仪说。她点点头,只好走出门外,站在门口为他们把风。 等到小灵出去,冯仪立刻翻身跪地,口中唿道:「復茜会七舵主冯子仪参见波公主!」 「冯舵主快起来,娜娜怎敢受此大礼?」波娜娜忙扶起他。 怕有人随时进来,冯子仪不敢耽误时间,他从袄内取一只信鸽交给波娜娜,「这是总舵主让我交给你的,你一定要把它安置好!」 波娜娜接过信鸽,暂且拴在桌上,又问道:「非凡呢?」 「司徒恶贼正拼全力对付復茜会,非凡忙于应付,不便前来见公主。他让我转告公主,只要他有一口气在就不会忘记对国主的承诺。公主暂且忍耐几日,非凡已开始行声东击西之计,等司徒恶贼亲自率主力围剿总舵的时候,非凡就会使出金蝉脱壳之计,亲自来接应救公主出王府!」 「什么?」波娜娜大惊,忙道:「千万不要!你替我转告非凡,让他快离开天盛王朝,他不是司徒展的对手!再说如果我跟着他走了,司徒展一怒之下再屠我茜香子民怎么办?还有,我,我已失身于展王,不配再另嫁他人!就让他……」说到这里闭了闭眼睛,艰难地接道:「让他另找一位冰清玉洁配得上他的女孩吧!」 「公主的这番话还是留着跟总舵主说吧!」冯子仪有些鄙视地看着她,「他一直认为公主不是个贪慕荣华富贵的女人,更不会不顾灭国之耻,亡亲之痛,委身给仇人为妃作妾!公主的这番话子仪就算转告给总舵主,他也不会信!可怜他为了公主为了茜香,奋不顾身全力奔走,这份情义可惜……」由于愤怒,他说不下去了。 波娜娜热泪盈眶,不为冯子仪对她的误会和鄙视,而是为尹非凡的痴情和执着。她双手掩面抽泣起来。 冯子仪冷眼看着她。 良久,波娜娜抬起布满泪痕的脸庞,哽咽道:「让我再想想,等有了万全之策,我再答覆他!」 「你如果有什么紧急事情,就写在纸上,绑在信鸽腿上放出去就可以。信鸽自己认得路会带回到总舵主那里的。时间不早了,我停留的时间如果太长会引人怀疑,没有太重要的事情,我也不便再来。臣最后有一句忠告要送给你,司徒展残忍无情喜新厌旧,希望你不要被他一时的恩宠迷惑了眼睛,等到恩尽情绝之时,你会后悔莫及!」冯之仪说完再一躬身,回头就快步走出去了。 波娜娜抹净了泪,小灵已走进来,看着她哭红的双眼吃惊地问:「怎么了,难道冯侍卫他……」 「不要胡说!」波娜娜忙喝止,看了看手里的珠花,泪又滴下,「因为,看到这朵珠花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所以就忍不住落泪了!小灵,我养了一只鸽子,不想让王爷知道,你能帮我吗?」 小灵看着桌上的白鸽,脸色顿时苍白,「玉妃,这是信鸽!王府里不许私养信鸽,违者按叛逆罪处置!」 「我知道!所以才要你帮我,你放心,如果出了事,我担下一切后果,绝不会连累到你!」波娜娜恳求道。 小灵也哭了,颤声道:「玉妃,你究竟要干什么?王爷对你如此厚爱,你千万不要背叛他!不是小灵不帮你,而是,我好怕……王爷……」说到这里,她扑通跪下了,浑身都在发抖,「王爷……恼怒的时候……」她恐惧地闭上眼睛,不敢再说下去。 波娜娜不怪小灵,她只是个卑微的小婢,怎么担得起叛逆之罪?但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小灵提起司徒展会怕得那么厉害? 轩辕阁地处王府中心,也许是从安全性上考虑的吧,寝室后面居然又砌起了一道围墙,如防护外壳般包住了轩辕阁。推开寝室北面的窗户,只能看到那堵青砖围墙。这也就是说,北窗外面的空间就是王府的视觉死角。 波娜娜腾出一只鸟笼,用软布和毛毡围好,挂在寝室北窗的下面。这只受过专门训练的信鸽除了吃食时,绝不发出任何声音,也不乱动。再加上时值寒冬,窗户紧闭,北风唿啸,就算司徒展耳力过人,也很难发现。 安顿好信鸽,夜色已深。她对一脸惨白的小灵说:「事情是我做的,你只要为我保密就可以了!你能做到吗?」 小灵垂下头,喃喃道:「奴婢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玉妃可以放心!」 波娜娜点点头,对她挥挥手,「你退下吧,我想安歇了!」 「小灵帮玉妃宽衣!」 「不用,你走吧。」 「是。」 等小灵走出去,波娜娜坐在灯下重新打量那朵珠花。往事涌上心头: 茜香国的后宫花园,波娜娜在宫女的侍候下,开心地盪着鞦韆。衣袂飞扬,珠摇玉动,她咯咯地笑着,幸福无比。 波烈木闻声赶来,看着爱女如此快乐自然龙颜甚喜,用宠溺地语调对身边的随从道:「公主越来越大了,可性格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而他身旁的侍卫尹非凡此时早就灵魂出窍,整个身心都已飞到那架鞦韆上跟随着架上的玉人一起飞舞了。哪还听得见国主在说什么? 波烈木怎会看不出尹非凡的心思,只是他的爱女不可能下嫁侍卫,刚要开口训斥,忽听尹非凡大叫一声:「公主小心!」人已似风般地掠起,一个转身,接住了从鞦韆上跌落下来的波娜娜。 好险!波烈木放下心后,也暗嘆尹非凡不止武功盖世,连反应都这么机敏。不然,周围这么多的侍卫也不乏好手,为什么等尹非凡都飞上前抱住了波娜娜之后还在发呆呢? 尹非凡抱住波娜娜,怀里软玉温香,鼻子里嗅着她的清新发香,一时间恍若到了云端,竟忘记要放她下来。 波娜娜正值情窦初开,对年少英俊的尹非凡早也存了一段心事,此时被他英雄救美抱在怀中,感受着他年轻结实的男性身体,看着他青春俊秀朝气蓬勃的脸庞,竟也入了迷,忘记要挣脱他的怀抱,就这样跟他忘情地两两相望。 波烈木脸都绿了,怒喝道:「尹侍卫!你还不快点放下公主!」 尹非凡这才醒过来,忙放手不迭。而波娜娜也回了神,不由羞涩难抑。两下推离,慌乱中她鬓上的一朵珠花落到了他的衣襟里。 怀着少年懵懂的情意,他藏下了那朵珠花。夜静无人时,他躺在床上对着它吻了又吻,就像对着她的娇颜。 再次单独相逢,他从贴身衣内悄悄地拿出那朵亲吻了千万遍的珠花,还给她。 波娜娜脸红了,她推开了他的手,面上含着薄嗔,「你都贴身藏过了,我还怎么戴?」 「你不要,那我留下了?」少年大胆地试探着。 「不行,这算什么?你快丢掉!」少女的羞涩和矜持让她不得不说出一些口是心非的话。 「你要,我就给你戴上,不要我就拿走!我宁愿丢了自己的命,也不会丢掉它!」 不知不觉泪又滑下,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如今仿佛已恍如隔世。 有一只大手温柔地帮她试泪,她仍沉浸在往事中,轻轻握住那只大手,哽咽道:「非凡,原谅我!」 大手僵住,随即闪电般扣住她的下颌,略一用力让她疼得吸起了气,阴沉的声音隐着暴怒前的微颤,「波娜娜!你在叫谁?」 眼前的幻景顿时消失无踪,下巴几乎被捏碎的巨疼让她清醒过来,使劲瞪大眼睛,透过泪雾,总算看清了眼前的人——竟然是司徒展! 「你回来了?」波娜娜心虚地想藏起珠花,还未及动作,却已被他抢走。她不满地喊道:「你做什么?这是我的!」 司徒展略一打量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脸色更阴沉,握紧珠花的手用力一捏,再松手,只有一把碎末顺手滑下。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1无怨无悔 11无怨无悔 作者: 看着被毁掉的珠花,波娜娜气极:「混蛋,你为什么毁我的珠花?」 「我的女人只许戴我送的珠花!」司徒展眼眸发出嗜血的寒光,「波娜娜,你好大的胆子!在本王的身边居然敢想别的男人?」 「我没有!」 「没有?没有为什么你在叫他的名字?嗯?还哭天抹泪的!在本王的身边,你还有什么不足?说啊!」说到最后,司徒展暴喝起来。 「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往事,再想到国破家亡,心里难过才落泪。难道我连伤心流泪的资格都没有吗?」 司徒展一滞,想起让她国破家亡,他也有份,气势不由顿时短了半截。再开口声音低了许多,「我不是说不许你流泪,只是都过去的事情了,想多了也没用。」他上前再次伸手为她试泪,口里柔声责怪道:「看哭得眼睛都肿了!」 波娜娜见他迁就她,越发委屈起来,眼泪落得更凶。「你不用对我好一阵恼一阵的,嫌我不好就把我送回去!」 「送回去?」司徒展危险地眯起眸子,冷声问:「送回到哪里去?」 「送回到茜香国去!」还好没说送回到尹非凡的身边去。 「你为什么总执迷不悟呢?」司徒展强打起精神耐着性子陪她磨,「已经没有什么茜香国了,你家人也都没了,你回去干什么,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不是徒增伤悲吗?」 「还有一个人,他会陪着我!」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为什么她老是不长记性,总管不住自己的舌头? 果然,此话一出,司徒展全部忍耐均告崩溃,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波娜娜,你不要再三考验本王的耐性!」 本来正为说错话后悔,见司徒展如此态度,她也动真气了,毫不示弱地回道:「我就这种直脾气,你没耐性可以不用忍!我知道你不希罕我,反正你有那么多的女人,也不差我这一个!既然如此让我走!」 「走?!」司徒展咬着牙,攥紧的拳头关节已泛白。「这么迫不急待,是不是知道旧情人在外面等着你?嗯?」 见他如此冷漠阴鸷,全没有了曾经的宠溺和甜蜜,她不由一阵失望。骄傲不服输的性子被他激上来,憋在心里多日的话冲口而出:「是又怎么样?他爱我!比你好千百倍!无论我怎么招惹他,他都不会捨得沖我说半句重话!哪里像你,动不动跟我摆王爷的臭架子,什么侧妃侍妾一大堆!我的国家是你领兵灭的!我双亲是被你逼死的!就算放过我的子民又怎么样?我不是已屈尊跟了你吗?我现在真后悔,为什么要跟你上来?如果我还待在地洞里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这么多委屈,还被人斥骂贪图荣华富贵,背祖忘宗!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痛苦多矛盾吗?我要走!我要离开这里!我……」 再也忍耐不住,司徒展终于如火山般暴发,一拳夹着凌厉地劲风疾挥向她,速度之快力道之勐前所未见。 「砰!」一声巨响,波娜娜惊叫着倒下去。 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放眼天下也无人能正面承受司徒展的全力一击,更何况她!半晌,她发现自己还有意识,抬手摸摸脸也有感觉。这才迟疑着抬起头,首先投入眼帘的就是司徒展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他握拳的手关节已渗血,胸膛剧烈起伏着,似在拼尽全力克制自己不要挥出第二拳。 而她刚才站立的后面墙壁已凹进去一个洞。这轩辕阁全部用百斤大理石和着糯米胶砌成,固若金汤,打在上面尚且如此,若是打在她的身上……简直不敢想像。 最初的震惊和恐惧过后,波娜娜更恼了,她忍着泪爬起身,再次毫不示弱地宣战:「打我啊!为什么打墙?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动手啊!」 司徒展咬着牙再次攥起拳头,阴鸷的眼神盯着疯狂的波娜娜,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嘶哑:「别逼我!波娜娜,我告诉你句实话,逼急了我你绝不会有好日子过!」 忍了半天聚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因他这句更无情的话而滚落下来,她抹了把眼泪,回道:「现在我的日子已经够难过了,应该说待在你身边我就不会有好日子过!我明白!」 司徒展闭了闭眼睛,实在忍无可忍,又实在下不了手伤她,最后一拳噼在桌子上,坚实的红木桌子顿时四分五裂。他怒吼一声,飞奔出门,消失在暗夜里。 连着冷战了好几天,司徒展再也不到轩辕阁用膳,晚上则睡在书房里。脸上整天阴云密布,弄得整座展王府都人心惶惶,走到他面前时全部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成了王爷出气的炮灰。 波娜娜过了气头,再想想那天确实也是自己说话太呛,不由有些后悔。但她绝不可能拉下脸去主动跟司徒展示好,就这样僵着,烦闷时出去走走,平日就靠刺绣打发时间。因为跟司徒展怄气,原本已备好材料准备动工的鹰绣也被她扔到箱底,仍然绣着一幅题名国色天香的牡丹。 一直没有放飞那只信鸽,因为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答覆非凡。不愿承认,她的犹豫是因为还恋着司徒展。她只考虑另一面:万一她走了,司徒展再下令对茜香屠城怎么办?看他的脾气,恐怕他多半能干得出来。 这天午后,待其他的丫环退去,小灵掩上房门,走近埋头苦绣的波娜娜,踌躇片刻,道:「小灵想劝玉妃几句话。」 波娜娜没抬头,她知道小灵要说什么,手里的针也没停下。「你不用劝,我不会主动去找他的!」 「可是,」小灵担忧地瞅着她,「王爷有那么多的女人呢!她们削尖了脑袋想往这里钻,更费尽万般心机想讨王爷欢心。玉妃倒好,不但不讨好王爷,还尽跟他对着干,长期下去,万一哪天王爷没了耐心……」 「到那天就让他杀了我好了!」波娜娜听到他有那么多女人的话更来气。 「唉!你这种脾气……」小灵没说下去,只暗暗摇头。 夜,司徒展独自在书房里喝着闷酒。 已经是第三天了,他已三天没有看到她,不是不想而是拉不下脸。每想起一遍她那天说过的话,他就忍不住想发一次疯。尹非凡,他恶狠狠地念着这个诅咒了上万遍的名字。他司徒展发誓:一定会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笃笃」,响起轻柔的敲门声。他没动,却知道是谁。这三晚,每晚她都会来。但没有他的出声允许,她不敢进来。 门口静下来,他的心却无法安静。只觉心里好空虚,他需要东西来填充这份空虚。手里的酒杯扔到床侧的石几上,「进来吧!」 「吱!」门轻轻被推开,一直等在门外的姚媚儿提着一只小小的捧盒进来,再轻轻地推上门。 走到司徒展的床前,对着他一拜,柔声唤了声:「王爷!」 司徒展略一摆手。 「谢王爷!」姚媚儿起身,将捧盒放在几上,掀起盒盖,里面是一只冒着热气的瓦罐,盛着满满一罐鸡汤。她拿起一只小小的白玉碗,用勺子舀了浅浅一碗。「王爷,媚儿可以坐下来餵您喝点鸡汤吗?」 司徒展没吭声,这种情形一般就是默许的意思。 姚媚儿挨着他坐下,用匙子盛了点鸡汤,送到他唇边,「王爷你的唇好干,润一润吧!」 司徒展眼光移到她脸上,姚媚儿迎着他的目光,浑身一热。今晚她是经过精心妆扮的,外面穿着一件低领的紫色华贵狐裘,而里面仅穿着墨蓝的水绫抹胸,下面缀着长裙。 司徒展的目光在她的周身逡寻了一遍,最后定在她唿之欲出的心口。 姚媚儿的笑更柔更媚更软,手里的汤又送近几分,「王爷,喝汤吧!」 司徒展眸中燃起慾火,大手一挥,汤碗统统扫到地下摔得粉碎。姚媚儿还未及惊唿,一只大手直接探进她的衣服里。 「啊!」姚媚儿痛唿出声。「王爷……」声音里含着哀求。 司徒展没有丝毫的怜惜,揪住她直接拖上榻。姚媚儿痛出了眼泪,却一声也不敢吭。 「怎么不喜欢本王这样吗?」司徒展阴鸷的脸上满是挑衅。 「喜欢!」姚媚儿含着泪花的俏脸忙挤出笑容,「王爷怎么样,媚儿都喜欢!」这几天,整座王府都知道王爷心情不好,所有姬妾都躲得远远的,只有她觉得是个机会找上门来。机会从来都是和风险同在的,她既然想被他宠幸,就应该有接受他暴戾的思想准备。 司徒展阴沉的俊脸总算绽出一丝笑容,另一只手拍拍她的脸颊,「乖,本王好好疼你!」 站在书房外的侍卫,开始听到摔碗的声音都吓了一跳,但没有司徒展的召唤都不敢进去。凝神倾听里面的动静,很快听到里面发出压抑的叫声,翻腾声及细不可闻的抽泣声,直到折腾了半个多时辰才静下来。 司徒展靠在床上喝着酒,眼睛无意地呆望着跳跃的烛火,半晌嘆道:「明知道本王心情不好,你又何苦?」 姚媚儿倚在他背上,美目中的泪已干了,雪白的身子青紫相间,伤痕累累。她将嘴巴贴在他结实的臂上,痴痴地道:「我不后悔!就是死在你手里我也不后悔!」 司徒展回眸瞧了她一眼。 姚媚儿醒悟过来,忙翻身跪在床上,「媚儿该死,忘了尊卑,居然乱称起你我来!」 司徒展看着这个小心奕奕跟在他身边已有十年的女人,心里升起抹淡淡的怜惜。他性格暴虐,喜怒无常,身边的姬妾不是死就是伤,倖存的也都多被他一时兴起赏了人。姚媚儿能跟随到现在,确实不容易。不但要聪明机敏,而且绝对要了解他的性子。在外面她是他杀人的一把利刃,在床上只是他洩慾的工具,不像云染月还有丞相老爹撑腰,她的生死存亡荣升贬降全在司徒展的一念之间。这些年无论她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委屈,在司徒展面前都是强颜欢笑,不敢忤逆逾越半分。所有的姬妾都没有给王爷孕育子嗣的资格,她也不例外。因为姬妾只是王爷的玩物,根本算不上妻子,随时都会被赏人,所以他不可能让她们有怀孕的机会。每位姬妾在侍寝前都会被迫喝一碗药汁——一碗让女人终生无法怀孕的药汁!纵然被剥夺了做母亲的权利,她还是不肯怨恨他。她卑微地爱着他,非但不敢奢望他的爱,甚至不敢让他知道她爱他。作为一个姬妾,只需要对他忠诚,在他需要的时候满足他就够了,连对他说爱都没有资格。 司徒展抬起手抚着她的乱发,脸上有了难得的温柔,淡淡地道:「难为你了,茜香之行你也出了不少力,本王应该赏赐你。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姚媚儿的心狂跳着,今晚的苦总算没有白吃。她本跪在床上,顺势偎进他的怀里,柔声道:「媚儿为王爷效力是应该的,敢要什么赏赐。只要能让媚儿跟随在王爷身边,哪怕一辈子只是名姬妾,媚儿也无怨无悔!」 司徒展怎会听不出她的意思,她想要个名份。本来去茜香时,见她表现出色,立了不少战功,打算回来封她为侧妃的。但现在,波娜娜本已嫌他妃妾太多,尤其最近几日又跟他赌气,这时再扶姚媚儿为妃好像是故意跟她作对似的。万一,波娜娜生气,两人的关系岂不是更僵? 姚媚儿见司徒展面露犹豫之色,心念略转就明白了原因,她忙腻住他,笑道:「王爷不要为难,媚儿什么都不要!只要王爷心疼媚儿,媚儿就知足了!」 司徒展有些谦疚地瞧她一眼,道:「你的功劳本王记在心上,以后亏待不了你!」 意思是以后还有机会!「谢王爷!」姚媚儿不急,这十年她都等来了,也不在乎这几天。她十分清楚司徒展的性子,如果波娜娜继续任性而为,他们早晚会成水火之势。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2再起风波 12再起风波 作者: 已经四天了,波娜娜跟司徒展冷战已有四天了。她心里隐隐有点绝望,这幽深的王府若没有了爱情的存在,简直像牢宠,她郁闷地几乎要发疯。他这几天在干什么?是忙着对付尹非凡还是忙着跟他那大群姬妾鬼混?无论哪种行为都让她深恶痛绝! 不行,再这样下去她会疯的!波娜娜决定,如果今晚司徒展再不来,她就把信鸽放出去。 也许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晚膳时,他居然真来了。 丫环们都忙着下拜,她坐在那里有一口没一口地拨着饭,像没看见他。 恩准起身后,小灵开口问:「王爷还没用晚膳吧?奴婢这就去通知厨房加菜?」 司徒展没吭声,也就是默许。 丫环小倩端来温水,举着脸盆跪在地上,司徒展净了手,另一丫环小婷送上毛巾。 很快,凉菜和拼盘先端上来了。司徒展在波娜娜在身边坐下。小灵忙着摆着布菜,再斟上热酒。 此时的情景有点奇特,丫环们在桌前来来往往地忙活着,而桌前坐的两个人却一声不吭,只闷吃闷喝。 司徒展偷眼看波娜娜,见她的神情,如果自己不先开口,她是绝不会先服软的。她宁饿死不开口的倔犟,他在山洞里早就领教过了。 无奈,他只好拉下脸,主动夹起一只虾送入到她的碗里示好。 可惜,人家不领情,她又直接给扔了出来。 抬头打量那些丫环,见她们早都低了头。 小灵走上前提议道:「王爷好几天没有来这里了,玉妃有很多话想跟王爷说呢!反正夜也长,王爷和玉妃可以慢慢地边吃边聊。奴婢们在这里反倒不方便,不如退下,王爷看如何?」 司徒展赞赏地对她点点头,真是个伶俐的丫头。 待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的时候,司徒展放下了筷子,侧过头盯着波娜娜的脸专心看起来。 波娜娜真沉住气,专心吃自己的,不理他。 一声轻笑,司徒展揽住她的腰,嘴巴凑近她的耳边,柔声问:「还生气?」 波娜娜扔了筷子,扭过头,不想让他看到她眼中的泪。 「好了!」司徒展搂紧她,准备打叠起千般柔情哄转她:「是我不好……」 「你哪儿不好?」不待他说完,波娜娜就抢口问道。 「脾气不好!不过以后我会改的!」司徒展被她治得全没了性子,「你别动不动就不理我好不好?」 「是我不理你还是你不理我?」波娜娜更委屈了,「一走就是三四天,连鬼影都看不到。我知道你有很多女人,离了这里哪儿都过得很逍遥是不是?」 「今晚你吃了多少醋?怎么这么浓的酸味?」司徒展在她身上作势嗅着。 「谁跟你嘻皮笑脸?」波娜娜捶着他,「你这个该死的!想欺负我就欺负我,想和好就和好?美得你!」 「你吃不吃饭了?菜都凉了!」他故意改变话题。 「不吃了,气都被你气饱了!」果然她是见坑就跳,没法子这丫头智商天生就是比他低! 「饱了咱就不吃了!本王侍候你安寝!」司徒展拦腰打横抱起她。 「不要脸!放下我!从今开始不许你碰我!」波娜娜对着他又踢又打。 「这点可不能依你!」司徒展毫不犹豫地回绝。 波娜娜还要再说,却已被他抱进了卧室里,扔到床上。「混蛋!你就不能轻点?以为我是沙包呀?」 「娘子莫怪,是小生鲁莽了!」他学着戏文里的对白,逗得波娜娜忍不住笑出来。 他覆上她,双手捧着她的脸,动情地说:「娜娜我真喜欢看你笑!真想一辈子看着你笑!」 波娜娜敛住了笑容,脸上浮起认真的表情,「这也容易,从此你不许再和我吵架就是了!」 「好,我们再不要吵架!他吻着她,边深情地沉声道:「娜娜,给本王生个孩子,我好想要属于咱们俩的孩子!」 波娜娜不语,嘴角漾起甜蜜的笑。 快乐永远都是和爱联在一起的,没有爱就不会有快乐,没有了快乐当然更不可能有爱。 要离开他好睏难,她怎么能捨弃这份爱情?可是非凡呢?她又怎忍负他?他还在为茜香復国奋力拼搏,他还在望眼欲穿地等她的回音,她该怎么答覆他? 人生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无奈和烦恼呢?有时候她真想再和司徒展一起关进地洞里,只有在那里面才会静心,才会安心,才会舒心。 可是,这岂非是逃避现实的白日做梦!要面对的终归还要面对,她应该怎么办呢? 夜已深,枕侧响起司徒展的酣睡声,俊美的脸庞在烛火的投影下更显迷人。手臂仍紧紧揽着她的腰,好似怕她会突然飞走似的。 她抚摸着他的俊颜,柔肠百转,潸然泪下。 第二天早晨,起床梳洗时,司徒展令人拿进一个精緻的楠木盒子。 波娜娜坐在梳妆檯前,小灵拿起玉梳为她梳头。梳好髮髻,正要插珠花的时候,司徒展走到根前,挥挥手示意小灵退下。 他打开放在梳妆檯上的楠木盒,顿时流光溢彩,满室耀眼生辉。楠木盒内是满满一盒各式各样金缕玉雕的珠花和玉簪,无论成色还是做工,件件都是珍品。 司徒展在盒内翻拣一番,挑起一支由五粒珊瑚色的珍珠做成的珠花,花心嵌着一粒黑珍珠,如梅花般的外形,很适合现在的季节。 对着镜子端详了一番,他满意地扬起嘴角。再俯下身挑起一对剔透圆润的紫玉簪为她簪在髮髻,然后是口衔美玉的黄金飞凤,再是金镶玉的菊花簪,再是牡丹花形的银镶玉珠花…… 波娜娜看着满满一头的首饰,皱眉道:「你在干什么?要把我的脖子压断吗?头上插这么多的首饰,简直像个白痴!」 司徒展贊道:「我觉得很好看!你头上戴的首饰全都是本王亲手挑的,哪件都不错!就这样吧!」 波娜娜嘆了口气,真是个霸道又可笑的男人。竟然用这种方式来补偿上次被他毁掉的珠花。算了,不跟他计效了。她说:「在王府里实在是太闷了,我想出去走走,好吗?」 「好,不过得戴着本王亲自为你挑选的首饰!现在我去趟宝鼎堂处理点事务,一会儿就过来接你!」司徒展为她打理好髮髻造型,就转身出门了,到了门口还不忘折回身,嘱咐道:「头上的珠花不许摘下来!」 不许摘下来?天哪,今天要是顶着这满头的首饰出门,不被人当作花痴才怪! 等他走出门,波娜娜三下五除二,将头上叮叮噹噹的首饰统统拨下来。因怕司徒展嗔怪,忖度一番,唯独留下了那朵梅花珠花。 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司徒展回来了。见她头上只剩一朵珠花,不由有些不高兴。波娜娜忙解释道:「我只喜欢这件,再说心爱的东西一样就够了,何必要那么多呢?」 司徒展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便令人备好车马载她出府散心。 先把城里最着名的风景游遍,中午去了最大的酒楼醉仙楼用过午膳,下午就弃了马车徒步游逛热闹的集市。 波娜娜就像放出笼子的鸟,欢唿雀跃,喜上眉梢。各色风味小吃,彩泥捏的小人儿,能吹出声音的海螺,精緻的竹钗,漂亮的手工艺品……一个下午逛下来,随从的侍卫各抱了一大抱东西。 看看暮色将至,在司徒展的再三催促之下,这才意犹未尽的重回到马车上。 「今天玩得开心吗?」回去的路上,司徒展抱着她宠溺地问道。 「开心!」波娜娜甜甜地笑着,「以后你要经常陪我出来逛街!」 「经常?」司徒展回答地有点不情愿。一般男人都怕陪女人逛街的,要不是对她的格外宠爱,他哪有可能有耐心陪她乱转一整天! 「怎么不情愿?」波娜娜鼓起腮帮。 「情愿!」司徒展很无奈地答道。脸上忽然浮起神秘的笑容,凑到她的耳边说:「待会回到王府,我还有个惊喜要送给你!」 「什么惊喜?」波娜娜一听来了精神。 「现在说了还算什么惊喜!」司徒展点点她的鼻头,「回去你就知道了!小醋罈子!」 一路上对于他那未知的惊喜,她猜了无数遍,可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惊喜」! 在姬妾们居住的后院里,一片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大队地侍卫涌进来,将二三十名姬妾死拉活拽地拖了出去——司徒展已下令将她们赏赐给属下! 波娜娜惊得目瞪口呆,听着那些绝望恐惧的哭喊,她浑身都在颤慄,她从来都没想到司徒展竟残忍无情到如此地步! 「还有两个人没送走!」司徒展带着谦疚对她说:「一个是云染月,她是云丞相之女又是浩儿的母亲,我也不能太无情。还有姚媚儿,她跟了我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司徒展!你快让人放了她们!快点放了她们!」波娜娜总算从震惊中找回一点点思维,她看他的目光是从没见过的陌生。 「你怎么了?」司徒展被她的脸色吓到,伸手去抚她的下巴。「怎么不高兴?」 「我高兴?!」波娜娜拍开他的手,满眼的不可置信,「只要还有半分良知的人,此时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她们做错了什么?当初难道是她们强迫你娶她们的吗?该受到惩罚的人应该是你!司徒展你的心是黑的吗!是冷的吗!你怎么可以如此无情?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难道你的良心都餵狗了吗?」 满院子里站满侍卫,波娜娜因愤怒而分外高亢的声音传遍每个人的耳朵。喧腾鼎沸鬼哭狼嚎的院子顿时陷入可怕的静寂,连唿吸声似乎都全部停止。 司徒展脸上红白交替,急促的唿吸显出他竭力隐忍的暴怒情绪。他煞费苦心地想讨她欢心,不想反被她当众斥骂,放眼天下谁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连当今皇上都不敢对他说重话,她却敢在这里当众指着鼻子教训他。出现这种情况到底是谁的错?是他太宠她还是她太骄纵?眼下他又该怎么收场?怎么下台? 波娜娜仍没意识到此时的危机,她又不是第一次跟司徒展吵架,以前吵得更厉害的时候也有过。可惜她忘了一个前提,那都是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至少是人不多的情况下。现在她却几乎是当着整座王爷府的人给他难堪! 司徒展紧闭着嘴巴,他不开口,没有人敢动,更没有人敢说话。 波娜娜终于察觉到诡异的气氛,她奇怪地扫一眼全场,见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她,统领、侍卫、姬妾几乎都是一个脸色:灰黑、惊讶、更多的是恐惧,看她的目光好像已是在看一个死人! 沉默好久,司徒展开口了,说出的话更让她目瞪口呆:「好,所有姬妾放回原处。波娜娜,你既然这么喜欢她们,本王成全你!从现在开始你就搬出轩辕阁,住到静心苑吧!废除侧妃称号,和她们一样在本王的面前自称奴妾!」 所有目光又是一阵惊异,这实在是微不足道的惩罚,跟司徒展平日的作风完全不同。 波娜娜大怒,这算什么?昨晚他还信誓旦旦承诺再不跟她吵架,现在居然又说出无情的话。这个该死的男人,只要看她过得略微舒服点就非给她制造点不痛快!早知道这样,昨晚她就放出那只信鸽让非凡来接她走…… 唔,信鸽!想到这里波娜娜紧张起来,如果她被赶到静心苑,那藏在墙外的信鸽怎么办?那可是她唯一跟外界联繫的工具啊! 司徒展见波娜娜脸上涌起怒色,心里不禁暗暗着急。真怕她在气头上再说出一些更加惊世骇俗的话来,到时他再圆场更加困难了。忽见她怒色消了,反有了紧张之色,还以为是她意识到眼前的危机,转过心意了。不由松了口气。 「我不要住静心苑!」波娜娜没有软语哀求,她就这么直梆梆地提出要求。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取悦男人。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3鱼儿上钩 13鱼儿上钩 作者: 唉!司徒展真被她打败了!连有求于人的时候口气都这么硬,看来她是永远学不会什么叫屈服。 无可奈何地白了她一眼,怒气已消了。他的要求不高,只希望这个倔丫头能略微配合一下,帮他把这个烂摊子收拾下来。 「你知道错了?」拉长声音问着她。 波娜娜听到这句话就来气,她有什么错?看来在强权之下,根本就是黑白颠倒!明明是他的错,现在却让她认错!就算有求于他又怎么样?难道这样就可以让她说违心话? 看到波娜娜一脸气愤的样子,司徒展终于沉下脸,死不悔改的东西,也该让她吃点苦头了,再宠下去,她真要上天!「不认错,你就待在这里吧!」说完拂袖欲走。 「等等!」波娜娜急了,为了那只宝贵的信鸽只好先忍下口气,极不情愿地低声道:「我错了!」 司徒展回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接道:「跪下给本王认个错!」 什么?波娜娜差点跳起来?要她跪他?做梦吧! 「好!不跪?」司徒展点点头转身又走。 此时波娜娜才真正体会到,为什么很多人要做一些违心的事,因为没办法啊!也许是为了某种目的,也许是为了某个原因,只要想要周全就必须妥协。刚烈如她的父王,永不妥协的波烈木结果只能是玉石俱焚。她刚烈的性子像极了父亲,但在经歷了国破家亡之后,她明白了,世上很多事并不是单凭一腔热血和永不服输的性格就可以做到的。 她可以继续高傲下去,但前提是放弃那只带给她唯一希望的信鸽。那是她最后的退路,没有了它,她只能留在展王府,和他的所有姬妾一样看他的脸色过日子。 「王爷,我错了!」她跪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滴下了屈辱的泪水。 司徒展回过头,扬扬眉,还是不满意。他想说,她已被废了侧妃的称号,要自称奴妾。但看她伤心的样子,心又软了。罢了,能跪地认错也难为她了。 「以后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回到轩辕阁,你已不再是玉妃!就以侍寝丫头的身份伺候本王。再有忤逆,本王绝不轻饶!」说完回过身,迈开步子后才懒懒地道:「起来吧!」 一路洒泪,波娜娜此时的心情又岂是伤心两个字能表达的? 回到轩辕阁,她边垂泪边动手把自己的被褥铺到了卧榻侧边的一张矮榻上。 「玉妃……你这是干什么呢?」小灵担心地问道。 「以后不要再叫我玉妃,你没听说王爷已废了我吗?」气鼓鼓地收拾着,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 小灵还要再说什么,见司徒展已进来,忙下拜。 司徒展示意她们出去。看着头不抬眼不睁的波娜娜,他嘴角掠起一抹笑意。 走到她身后,张臂抱住她,却什么都没说。 「放开!」波娜娜正没好气。 「不放!」司徒展仍没有道谦的意思。 气极,她用尖利的指甲报復他。 任她又掐又拧,他丝毫不为所动。反应早在他的意料之内,唉!每在她面前逞一次王爷威风,都会得到相应的惩罚,这还算轻的。 看着他被自己掐的血痕斑斑的大手,怒气消了些,委屈又涌上来。「混蛋!放开我!」 「不放!」他再重申一遍自己的立场。 「你到底要怎么样?」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啊!」司徒展转过她的身,苦笑:「波娜娜你到底想怎么样?」 波娜娜怨恨地看他一眼,失声哭起来。 「你怎么就不替我想想呢?」司徒展温柔地替她试着泪,「当着全王府的人,你那么让我下不了台,我怎么办?自古以来,妻跪夫也是天经地义的嘛!还用得着委屈成这样?至于什么称号,那更不重要,只要我疼你,有没有那些称号根本无所谓!我的小祖宗,你就发发慈悲给本王省点心好不好?等以后有机会,我再赐你名份!嗯?」 「你说那些无情的话……」波娜娜哽咽难言,「……什么侍寝丫头……」 「我那是说给外人听的!傻丫头,关起房门,夫妻俩怎么称唿,外人管得着吗?在轩辕阁你还是王妃,这点不会变!」 「谁希罕!」波娜娜仍哭个不止,今天司徒展确实伤了她的自尊伤了她的心。 「希罕不希罕由不得你!王妃也好,侍寝丫头也好,反正你是本王的女人,这点改变不了!」 他说的是实话,司徒展的女人,除非是他不要的,没有哪个女人敢不要他。通过今天下午的事,波娜娜总算看明白了,女人在司徒展的眼中简直跟货物差不多,厌了烦了随手就可以送人。而她,她不禁打了冷战,不为什么突然间想到一件以前从没想过的事:假如有一天,他厌了她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日子又恢復了平静。不出轩辕阁,波娜娜仍是女主人,丫环们也依旧称她玉妃。司徒展显然默许丫环这么称唿,如果他不高兴,谁还敢再叫? 走还是留?她的心里充满了矛盾。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越来越对司徒展没有把握。狂热的感情略略降了降温,她的脑子清醒起来。表面上,她在司徒展面上可以撒娇任性无所不为,但她左右不了他的思想和决定。只要是他决定的事,她再怎么闹腾都是白搭。 而非凡不同,她是他的神,是他的命,只要是她的意愿,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照做。她可以轻松驾驭非凡,却无法撼动司徒展。 尽管直犟,但她不是个笨女人,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隐隐看出了自己和司徒展之间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司徒展是个霸道的人,他不允许任何人对他忤逆背叛,而他却可以抛弃任何对他来说没有实际价值的人,换言之,他根本就是个只知索取不会付出,极端自私极端冷酷的人。 而她不会讨好不懂奉承口无遮拦,全仗着他的宠爱才包容她,假如她做的事或说的话跟他的思想相左,两下发生摩擦时,赢家绝不会是她。以前为尹非凡的事曾挨过他的耳光,尽管后来百般哄转她,但他仍下令全力剿杀尹非凡。而此后,她甚至不敢再在他面前提非凡的名字。这次他为了他的王爷之尊和所谓的面子,不惜挫伤她的自尊。只要她敢挑战他的底线,他就敢让她好看! 不可否认,他是爱她的,不然不会迁就她至今。但是,她没有把握可以将这份爱维持多久,或者,他还能包容她多久?有一天,他的爱淡了,耐心没了,她的下场铁定很惨。 尽管心痛不舍,波娜娜最后还是理智地做出了决定,她要离开司徒展! 起身裁了纸条,她飞快地写好了给非凡的信,再小心地捲成小筒,正打算绑到信鸽腿上,小灵推门进来了。 她手里拿着一幅打好草图的锦缎,放到波娜娜的面前说:「王爷的寿辰都快到了,玉妃还是快动手绣吧,不然会赶不及的。」 波娜娜抬眼望去,见是那幅她亲手炮制的鹰绣锦。心里不禁一酸,想到就要离开他,眼泪禁不住流下来。 「玉妃怎么哭了呢?不愿绣就算了,我们再选别的礼物!」小灵忙去收那幅锦缎。 「别拿走!」波娜娜拦住她,「放下吧,正好那幅牡丹绣完了,这个可以用来打发时间。」把写好的纸条收起来,还是等绣好这幅锦之后再走吧!跟他相爱一场,也算最后的留念。 有了目标,心也平静了许多,她不再小性,不再跟司徒展无理取闹。这反而让司徒展觉得奇怪。 只是最近他忙着布置围剿復茜会,顾不上深究波娜娜的反常。见她安静,也就省了许多心。 通过司徒展的早出晚归,波娜娜能看出他很忙。好像有什么事情,会不会跟非凡有关?但她不敢问,就算问了他也不会告诉她,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这天,她忽觉心里一阵不安,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支开丫环,她叫过小灵,示意她悄悄地去请那位冯侍卫过来。 开始小灵不肯,还误以为她跟那位冯侍卫有什么暧昧,后禁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只好去了。 没多一会儿,小灵回来了,但却是独自回来的。她告诉波娜娜,冯侍卫已跟随王爷出去了,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 纵然失望也无法。波娜娜只好耐住性子,专心刺绣,想快快完成后就放出信鸽。 司徒展亲率千军万马前往復茜会总舵,发动起全面围剿。经过这些时日的勘察,他已基本摸清了復茜会的总舵位置。 復茜会总舵地处险山要塞,易守难攻,再加上会员多是江湖名流,实力强大,很不好对付。 但司徒展信心百倍,攻下復茜会总舵是早晚的事。他为这天早做好了准备。 千军万马层层围住了整座山,尤如铁桶一般,里面的人恐怕是插翅难逃。如果说展王一声令下,就地剷平此山也不算夸张。 但不知为什么,司徒展却一直没有下进攻的命令。 太阳渐渐落下,夜再次降临了。 火把、明烛、防风灯,将展王的帐篷照得如同白昼。司徒展坐在正面的软椅上,慵懒地品着茶。下面两侧站着总统领许青司,还有方拓,及方拓率领的十六位随身侍卫。这十六个人当中有一位正是冯子仪。 不知为什么没有看到展王的另外两个心腹,药王莫离和宠姬姚媚儿。也许司徒展让他们留守王府了。 冯子仪觉得事情有点蹊跷,为什么展王迟迟不下令攻山?难道他看出了什么?但是计划如此周密没有什么破绽啊! 「报告王爷!王府里已发来信鸽!」有侍卫走进帐内,呈上刚从信鸽上取下的密报。 方拓接过,不敢先看,直接呈给司徒展。 司徒展慢津津地放下茶碗,接过来,展开瞧了瞧,笑着对许青司说:「鱼儿上钩了!」 「王爷英明!」许青司忙趁机大加赞扬,「尹贼小儿以调虎离山之计诱敌,却不知王爷早就识破了他的伎俩,反而将计就计,引他入瓮。哈哈,这可真是瓮中捉鳖啊!」 「哈哈……」众人都笑起来,齐声赞扬王爷的神机妙算。 司徒展微微笑着,眼含讥讽地瞅着冯子仪。 冯子仪脸色顿变,怎么会?难道展王已知道了?想到尹非凡此时的处境危险,不由大急。虽知道司徒展生性多疑,但此时也顾不得怕暴露身份了。他以手捂腹,迈出一步,呻吟着说:「王爷恕罪,属下吃坏了肚子,想去方便。」 司徒展嘴角挂着冷笑,眼里却已露杀机,「吃坏了肚子?哼!恐怕是黑心黑肺坏了肠子吧!」 冯子仪见展王的神色便知自己已经暴露,但他始终不明白,是谁出卖了他们? 「好你个冯子仪!」司徒展一拍扶手,怒道:「本王一向待你不薄,你居然敢出卖本王,暗地跟反贼勾结!你说你该怎么死法?」 「是谁出卖了我们?王爷能让属下死个明白吗?」冯子仪跪下了,心里冒出了个疯狂的念头,难道是她?他们为之卖命为之效忠的波公主,难道是她为了取悦展王,出卖了他们! 「王爷,裘远山来了。」有侍卫在帐门口报导。 冯子仪浑身一战,答案已经有了。因为裘远山就是復茜会的五舵主,留守总舵布阵待敌的是他,而转交王府地图的也是他……他精心画的展王府的地图,恐怕在交给尹非凡之手前已经掉包了。那尹非凡照着假图潜入王府岂不是危险万分?难怪莫离和姚媚儿没有跟来,原来早已在王府布下天罗地网,就等尹非凡自投罗网!他的心里涌起浓浓的苦涩,唯一欣慰的是,不是波娜娜出卖了他们,不然,岂不是死前心已碎? 「传他进来!」司徒展没再看冯子仪,好像他已经是个死人。 一个三十多岁的矮胖男人走进来,老远就沖司徒展跪下了。「属下裘远山叩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4痛不欲生 14痛不欲生 作者: 司徒展摆摆手,「起来吧,辛苦你了!」 「王爷过奖,能为王爷效力是属下的荣兴,怎么敢说辛苦二字?山上的事情属下已办理妥当了,王爷大可放心,只要王府里再一切顺利,就大功告成了!」这裘远山平日就最会阿谀奉承,他只是江湖中的一个不得志的小镖师,当时加入茜香会也是贪图能混水摸鱼。后见尹非凡跟展王爷作对,觉得实力相差太远,便暗中投靠了司徒展。茜香总舵已换址,山上布了八卦阵,打算困住攻山的展王爷。但由于裘远山的告密,司徒展根本就没去攻山。 突然帐篷里一阵烟雾腾地而起,瀰漫了整座帐篷。「不好!烟中恐怕有毒!」此言一出众人忙掩了口鼻。 待烟雾散去,冯子仪已没了踪影。他原是江湖神偷冯笑生的嫡孙,别的本事不敢夸口,逃功却是天下第一,无人能敌。 司徒展没料到一时大意竟让冯子仪给逃了,虽然恼怒却也不是太在意。只要能拿下尹非凡,就算跑了个同伙倒也不算什么。 想到尹非凡此时已落入他的重重埋伏,心情特爽。忽地站起,喝令道:「传本王命令,立刻起身返回王府!」 * 寂静的深夜,沉睡中的展王府。 尹非凡穿着夜行衣,蒙着面,手持闪亮的短剑,纵身跃上高墙。再一个回身,轻轻落入院内。 庭院深深深似海,他寻找的那个人儿还在吗?娜娜,想起这个名字,胸口就好像被一阵柔软的甜蜜轻轻撞击。分别这么久,今晚他可以见到她了! 打开地图,虽然这张图已看了无数遍,几乎能熟记于胸,但为了保险,他又看一遍。收起图,他展开身形向着图上标示的轩辕阁掠去。 他轻功妙极,如飞鸟般几个轻掠,已到达目的地。而轩辕阁内居然还亮着灯。难道这么晚了,她,还没睡? 猫着身悄无声息地逼近窗前,抠开一点窗纸,见伏在案前看书的女子正是波娜娜。久别重逢的喜悦沖淡他的警惕,忘记这是在危机四伏的展王府。 再也沉不住气,他飞快地推开房门,奔向日思夜想的人儿。 他离她越来越近,心越跳越快…… 波娜娜觉得自己迷迷煳煳地来到了司徒展的书房里,她奇怪地看到案前居然坐着一位跟她一模一样的女人。她很惊讶,还未及发问,忽然看见非凡从外面进来了。他居然没看见她,而是径直朝那个女人走去。「娜娜!」熟悉的声音唤得却不是她,他在唤案前的那位女子。那女子忽然抬头,手持一把利刃刺向尹非凡的心窝! 「啊!非凡小心……」波娜娜从恶梦中惊醒,心兀自还在突突地跳着。是在做梦吗?为什么感觉这么真实呢!她几乎能感觉得到非凡的气息! 像是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她快速起身披了件长长的银狐裘,打开房门,拼命地朝着司徒展的书房方向奔去。 烛火摇曳中,尹非凡离她越来越近,但为什么却感觉不到她熟悉的气息呢?奇怪!他心里突然涌起不安。 「非凡!不要靠近!」门外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是她!心念方动,眼前的波娜娜突然抬头,沖他一笑。不对!这不是她的眼神!尹非凡暗道不妙,未及反应,一股青烟袭向他的面门。 屏息时已吸入少许,他对着面前的女人挥出一掌,回身掠出房外。瞬时间,漆黑寂静的展王府突然灯火通亮,院内院外,房顶墙头,全是火把刀影,他已深陷重伏。 「非凡!你为什么要来?我还没给你信呢!」她真傻,居然以为只有她送出口信,他才会来。可是她不知他已等不及要和她相见了吗? 尹非凡扯下面巾,俊面上没有恐惧,只有见到她时的欣慰和高兴。「娜娜!」他走上前一步想靠近她,忽觉胸间一闷。他中毒了,而且非常霸道的毒!就是刚才的那股青烟。 「非凡!」波娜娜奔上前扶住他,「你怎么了?」 「我恐怕要死了!」尹非凡嘴角掠起凄凉的笑,「娜娜,我要食言了!不能救你出去,不能再保护你……」 「非凡!」波娜娜心疼如搅,「都怪我!是我连累了你!是我害了你!你不用难过,我会陪着你!我陪你一起死!」她抱住他,将脸贴在他的脸上,眼泪滑落下来。 四周好静,只能听到寒风的唿啸和火把的噼啪声。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话。 不知何时,司徒展已站到他俩的面前,脸上是阴云密布的阴沉。此时心里作何感想,旁人不敢妄加猜测。 姚媚儿从书房里走出来,手里拿着张人皮面具,她径直走到司徒展的身边,恭声道:「启禀王爷,媚儿不辱使命,尹非凡已中绝情散之毒。他活不过十二个时辰!」 波娜娜听后浑身一颤,她没有看姚媚儿,甚至没有看司徒展一眼,她望着尹非凡,只说了一句话:「非凡,我们一起走!」 她扶着尹非凡,旁若无人地向外走着。直到司徒展挡在他们的面前。 「站住!」司徒展的嗓音已嘶哑,「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走得了吗?」 「走不了,那你就杀了我们!」波娜娜看他的那一眼里,是冷绝的平静,「本来,在茜香皇宫密道里的时候,我就应该被你杀掉的!也许那时死了,倒省了这番波折。」 心好疼!司徒展咬牙忍着这许多年都不曾体验过的感觉。自从他的母妃死后,他以为永远都不会再心疼,现在才知道,原来有心的人都会疼!他也不会例外!「波娜娜,你后悔跟我相处的这段时间吗?」 「后悔怎样?不后悔又怎样?反正我对你来说并不重要,是死是活,对你也不重要!可是,」她将脸转向尹非凡,嘴角掠起笑,「我对他重要,只要我陪着他,无论地狱还是天堂,他都会感到无比幸福,无比满足,再无他求!」 「如果我说你错了呢?」司徒展死死地盯着她,语调有点怪怪的。 「不会错!」波娜娜轻轻摇头,「我看得很清楚!」 「你看清楚什么?」司徒展的声音更轻,脸色更阴,眼神更冷。 「看清楚你不爱我!看清楚你宁愿我死都不会放过他!看清楚你在乎很多东西,权利、地位、面子、自尊……唯独没有我!你不在乎我!你不爱我!你爱的是你自己!」波娜娜用近乎残忍的清醒剥出了最残忍的真相。 「你错了!我现在就要让你明白你错得有多厉害!」司徒展所有狂暴乖戾在这一刻暴发,他出手如电,一掌挥出,「啪!」波娜娜连叫都没叫出来已被打翻在地。手掌再击向尹非凡,动作一气呵成,完全没有丝毫停滞。 尹非凡暗暗调息了半天,体内的功力却越来越弱,这绝情散侵蚀内力的速度竟如此之快。眼见司徒展打倒波娜娜再袭向他,不由大惊!展王武功独步天下的传闻果然不假,就算他没中毒时也未见是他的敌手。 身形方动时,他已被他制住。 「把波娜娜拉起来!」司徒展声音里没有半分感情。 三四个侍卫架起波娜娜,她的头髮散乱着,腮帮已紫胀肿起,眼睛里含着心碎的绝望。 尹非凡心里一痛,他对司徒展说:「技不如人,我认栽!要杀要剐随你!不过,」他再转首望向波娜娜,很是不忍,「不过,她总算跟过你,希望你能看在旧日的情分上放过她!」 「不要求他!」波娜娜大叫道。 「啪!」又是一掌,尹非凡的嘴角顿时渗出血。司徒展的笑几乎冷透骨髓,「她是我的女人,我要怎么对她是我的事,哪有你插嘴的份!今晚我放过你,不过别的,就为她刚才说的话!莫离!」 「属下在!」药王莫离忙应声上前。 「拿解药!」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的人都怔住了。莫离也怔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混帐!本王的话你听不懂吗?」司徒展剑眉一挑。 「是!」莫离看了看他的眼色,从衣内取出一只小玉瓶,倒出一粒赤色丹丸,送入尹非凡的口中。 司徒展走到波娜娜的面前,伸手揪起她的头髮,指着尹非凡说:「我放过他了!就看在你的面子上!你不是说我宁愿你死都不会放过他吗?你现在知道你错了吧!」 波娜娜咬着牙,忍着头皮快被揪掉的疼痛,就是不说话。 「混蛋!你放开她!不要折磨她!」尹非凡看到波娜娜受苦,眼珠都红了。 「我偏折磨她!有本事你来救她!没本事别在这里瞎嚷嚷!」司徒展松开她的头髮,再捏住她的下巴,反手又是一巴掌。 「混蛋!你杀了我!不要打她!」尹非凡要疯了。 司徒展用手一指门口的方向,对许青司说:「送他出去,别让任何人伤害他!」再对尹非凡冷笑:「恕我不送你了,这么晚了,我还想跟娜娜多亲热会儿呢!」 「畜生,你不许再折磨她!否则我把你千刀万剐!我把你碎尸万段……」疯狂凄楚的吼声已越来越远,直到再不可闻。 寒风颳过,冰冷入骨。已是子时,惨澹的上弦月挂在黑黯的天空,如此寂寞如此凄凉。 波娜娜披头散髮,满脸血污,全身筛糠般的抖着,牙齿咯咯直响。要不是侍卫架着她,她早就倒下。 司徒展慢慢走近她,像是在刻意欣赏她悽惨的狼狈相,「开心吧?我放走了他!」他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你可是欠我一个大人情!」 波娜娜只能发出牙齿打颤的声音。 「冷吗?」司徒展温柔地帮她掖了掖狐裘,「你看你,一听见旧情人来了,都顾不得穿得暖和点,这么心急。真是让我……让我……喜出望外呀!」 他轻轻拥住她,侍卫忙松了手,波娜娜就瘫倒在他怀里。 司徒展抱起她,动作很轻柔,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像今晚的天气,阴冷入骨。 回到轩辕阁,室内温暖如春。司徒展将她放在卧榻上,脱去狐裘,盖上锦被。 小灵端来温水,用白毛巾拧湿了轻轻擦试她污脏的脸颊。波娜娜痛唿出声,瑟缩着躲避。 「我来吧!」司徒展接过毛巾,对小灵挥挥手,小灵知趣地退下。 他重新拧干净毛巾,轻轻为她试着血污。她没有再躲。 试净后,司徒展又拿出上次的玉瓶,开始为她上药。波娜娜也没有躲。 涂完药,司徒展开始脱衣服。 波娜娜下意识地向卧塌内缩了缩。司徒展光着身子钻进锦被,一把拉她入怀,柔声问道:「我放了他,你该怎么谢我呢?」 「放开我!我不喜欢这样!」波娜娜无法在这种情况下跟他亲热,她用力推他。 「不喜欢这样你喜欢哪样?要不今晚咱们换个花样?」他仍紧盯着她的脸,语气并不激烈,但眸中的寒光更盛,几乎要将她冻死。 「你要干什么?」波娜娜大叫起来,他居然用蝇子捆她。「你疯了!不要这样对我!不要……你……你这个疯子!」 对波娜娜的哭喊怒骂哀求,司徒展恍若未闻。他将她呈大字形捆在卧塌上,然后慢慢剥她的衣服。 波娜娜流下屈辱的泪,知道说什么都不管用,她选择了让人心碎的沉默。 他欣赏着她光洁的身体,慢慢地抚摩……但并未真正掠夺她,整个过程好像只是在存心羞辱她。 她无声地抽泣着,哽咽不止。眼泪顺着髮鬓流下,没多时枕上已湿了一片。 司徒展知道这种无声的悲恸最是伤身,他出手拧住她的下巴,冷声道:「为什么不哭出声来?哭啊!骂我啊!」 可是,波娜娜涕泪横流,什么话都说不出,只间歇性地抽噎着。 「贱人!」一拳击在她头侧的枕上,他的双目已血红,「你觉得很委屈?啊?我告诉你波娜娜,这只不过是给你点微不足道的小教训!你要是以后再敢惹我,你试试看!我会让你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5生不如死 15生不如死 作者: 「你觉得很委屈?啊?我告诉你波娜娜,这只不过是给你点微不足道的小教训!你要是以后再敢惹我,你试试看!我会让你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波娜娜气噎喉堵,完全无语。 「今天我放了尹非凡,我给你们俩一次,一次重生的机会。尹非凡要是再敢来招惹我,我会让他永世不能超生!你要是再敢背叛我,跟任何别的男人勾搭不清,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信你就试试看!」司徒展说完立刻起身离开了她,快速地穿着衣服,回头见她冻得发颤的身子,到底有些不忍,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拉起锦被盖住她。 穿好衣服,他不再看她,径直走出卧房,对侍立在外面的小灵吩咐道:「进去侍候你的主子吧!」 小灵走进来,看到波娜娜的样子吓了一跳。她忙慌手慌脚地替她解开蝇子,边低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波娜娜好像没听到她的问话,只紧紧地抓着被子,而被下的身子抖得就像寒风中的落叶。 接下来的几天,司徒展再也没回轩辕阁。 波娜娜好像大病了一场,恹恹没了生气。很多的时候,她就独自坐着发呆,不说话,也不动。 小灵怕她闷出病来,就劝她出去走走。她却懒得作声,更懒得动,有时候盯着自己的手指甲也能看半天。 小灵找出那幅已快完工的鹰绣,放到她的面前,劝道:「王爷的生辰快到了,玉妃还是把这幅锦绣完吧,要不……」 原本无精打采的波娜娜,看到绣锦后,眼里突然冒出光,是仇恨的光。「剪刀呢!你快去给我拿剪刀!」 「你要干什么?」小灵大惊,「玉妃你不能再任性下去了!把这幅锦送给王爷,权当跟他示好!小灵看得很清楚,只要你肯低个头,王爷会原谅你的!」 「呸!」波娜娜愤怒地无以復加,倒是整个人反而有了生气,不再似刚才的病息恹恹。她喊道:「他原谅我!我也不会原谅他!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又来了!」小灵好不容易才奋力夺下锦,忙藏起来,再也不敢让她看到。 * 宝鼎堂里,司徒展悠闲地品着茶,许青司站在下首正在汇报着最新情况:「尹非凡已返回茜香总舵,他吃了莫先生的解药,也就再多活十天!等他毒发身亡之后,我们再出兵攻打他的老巢,到时事半功倍!」 司徒展没说话,转而问莫离:「你确定你的绝情散无药可解?」 「属下敢用性命担保!尹非凡必死无疑!除非他能得到血莲子,可惜,」药王莫离自负地笑笑,「他永远都不可能弄到血莲子!」 司徒展嘴角浮起残酷的笑,满意地点点头,放下茶杯,慢慢接道:「不用再去对付復茜会了,不过是乌合之众,尹非凡死后,自然成不了大气候。」 「王爷英明!」众人齐声称颂,其实心里都不明白司徒展是什么意思。但谁敢多问? 只有司徒展自己心里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復茜会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尹非凡。只要拔了这根眼中钉,无论换谁做茜香会的总舵主他都可以放他一码。 復茜会效忠的是波娜娜,如果他做得太绝,怕她……想到这里有些悻然,到底他还是顾忌她。唉!这个没有良心的女人!这几天也不知过得怎么样? 他要想等她先低头认错,那除非等到日升西山,公鸡下蛋。可是也不能就这么轻易原谅她!如果这次他再沉不住气,先去俯就她讨好她,她又会恃宠而骄,以后更不好约束。 他嘴角浮起温和的笑,想到他和她的以后,眉梢眼底便不经意地流露出温柔的甜蜜。 「王爷,什么事让您这么开心?」姚媚儿故意笑问道。 他抬眼看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晚上,司徒展来到了云染月的房间。 看到司徒展,云染月除了高兴更多的是意外。有多久他都没再踏进过她的房间了? 以前是姚媚儿那只狐狸精迷惑他,现在又来了波娜娜。她不恼,她能沉得住气。不管怎么样她是展王府里唯一名正言顺的侧妃!(波娜娜已被司徒展废了玉妃称号) 她有浩儿,展王府里唯一的后人,她还有贵为丞相的父亲。这一切足够她立足展王府。 身为大家闺秀,自然要稳正端庄。虽然无数个寂寞的夜如此难熬,但她咬牙挺住了。再怎么渴望,她都不能像姚媚儿那样露骨地以色诱君。 就因为她身正影直,被人揪不出过错,所以司徒展虽不爱她倒也不曾为难她。纵然,这十年来,他宠幸她的次数还不及姚媚儿的一半,但丝毫不影响她的女主人地位。 「妾身参见王爷!」她抑制住喜悦,翻身下拜。 「免了吧!」司徒展淡淡地,这些日子住在书房里,都是姚媚儿去侍寝。他怕传到波娜娜的耳朵里误会他专宠姚媚儿。他不怕她吃醋生气,就怕她会对他失望。一旦波娜娜误认为他对别的女人比对她认真,那根本就无可挽回她的心了。 帮司徒展脱掉外袍,云染月笑道:「今晚吃饭时,浩儿还跟我念叨,说他好几天没见到他父王了,想念的厉害。要不现在让他过来……」 「嗯,我也想他了!让他过来吧!」想到可爱的儿子,司徒展脸上有了笑容。 云染月眸光闪了闪,她很清楚该怎么打动司徒展,狐媚之术是万万不及姚媚儿,但她有她的法宝。 「父王!」浩儿在奶妈的带领下进到屋内,老远就撒娇地沖司徒展跑去。 「乖!」司徒展抱起他,在他的小脸上亲了口。「想父王了吗?」 「想!好想!」浩儿亲昵地搂着他的脖子,「父王,你为什么不来娘亲这里呢?你不知道娘亲她好想你呢!」 「浩儿!」云染月忙喝止,她怕那司徒展以为她在浩儿面前抱怨过什么。 果然司徒展若有所思地望她一眼,微微皱皱眉。 「浩儿,娘亲不是跟你说过吗,你父王很忙,他要为皇上尽忠,为朝廷效力,没时间陪我们娘俩。男子汉志在四方,要想成大事业就要懂得牺牲。浩儿,你要记住做一个成功的男人很不容易!就像你的父王!这其中的艰难和酸苦只有等你长大后亲身体验了才会明白!」云染月不亢不卑地徐徐道来,果然不亏为大家风范。 「嗯,说得好!」司徒展脸色顿时爽朗,「浩儿,你娘亲教导得很对,你要好好听你娘亲的话。父王忙于国事,没有太多时间陪你,不过相信有你娘亲的教导,再禀承本王的遗传,你将来一定会不同凡响!」 云染月笑笑,她能有今天的地位,可不单靠云丞相的背后撑腰。能在司徒展的身边游刃有余,她绝对不会简单。她又对浩儿说:「乖,你父王忙了一整天,有些累了,让你父王早些歇息吧!」 尽管不太情愿,但浩儿素来听从母亲的话,他闻言顺从地从司徒展的怀里滑下。在对他父王行了跪拜之后,就被奶妈带走了。 有了孩子的调剂,夫妻间的气氛融洽了很多。司徒展的脸色不再像刚来时那么冷淡,他坐到床前,接过云染月奉上的茶,浅啜一口,道:「亲苦你了!」 「妾身侍候王爷是荣兴,哪来什么辛苦?」云染月脱了外袍,坐到司徒展身边,轻轻为他按摩着肩膀。 放下茶,司徒展躺上床。云染月放下帘子,跪在床上柔声道:「妾身给王爷宽衣!」 「嗯!」司徒展懒懒地应道,对她始终提不起太大的兴致。 云染月隐隐听说过姚媚儿在床上的风骚,这个淫荡的贱货却总能挑起王爷的欲望。但她,却不能那样。因为她要的不止是床弟之欢,她要的是主母的位置。尊贵的展王正妃绝不可能是狐媚之流!除了王爷并不爱她,她几乎符合所有正妃的条件,她不急,她可以等,虽然她会越来越老,但姚媚儿也会越来越老,而且姚媚儿永远都不会有儿子!年轻美貌的波娜娜虽得全部恩宠,但迫于律法,她身为敌国公主永不可能为正妃。以后的日子,还会不断有更年轻更美貌的侧妃侍妾出现,到时姚媚儿人老珠黄,波娜娜也过了新鲜的兴头,她云染月仍会屹立不倒。她的浩儿天姿聪慧,很得司徒展的喜爱。只要浩儿慢慢长大,只要他能给她争气,她仍是笑到最后,唯一跟司徒展厮守终生的女人! 行完了房事,司徒展简直味同嚼蜡。想起波娜娜,不禁浑身一阵燥热。好长时间他都没有碰她了,好……想她! 司徒展突然挺身坐起,然后飞快地穿衣服。 「王爷,这么晚了你要上哪?」云染月失望地问。 「忽然想起我还有件重要的事,你先睡吧,不用等我了!」司徒展穿好衣服,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 走到轩辕阁的卧房门外,他踌躇了半天。真可笑,他是展王府的主人,现在却在考虑进去后会不会被她再次赶出来! 蛮横地把头一仰,就算如此又怎样?他应该让她明白,谁才是她的主宰! 推开房门,刚走进去,就听到一声惊唿:「是谁?」 司徒展不答,他随手关上房门,打着火摺子,点亮蜡烛。 「别过来!」波娜娜看着他如见鬼魅,忙抽出藏在枕下的匕首,横在自己的脖子上,「你再乱来我就死在你面前!」 满腔慾念犹被兜头浇了一桶凉水,全身顿时冰凉。好,不错!他望着惊恐万状的波娜娜,冷笑着点头:这次闹得更靠谱,居然跟他动起刀了。 眼光移到她横在颈上的匕首,心莫名的一痛。那是他们困在山洞里时,他送她的那把匕首。曾经甜蜜的回忆涌上心头,他沉默了。 「你走!我永远都不要再看到你!」波娜娜仍在愤怒地狂喊。 眼前一花,她甚至没有看清他是怎么过来的,握刃的手腕一麻,匕首已到司徒展的手中。 没了兵器,波娜娜更慌,她紧紧拥住被子,像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你杀了我吧!不要再羞辱我!不要让我更恨你!」 司徒展没说话,他将手伸向波娜娜,她顿时全身发抖。但他没碰她,只是拿起枕侧的鞘,装好匕首。然后再扔还给她。慵懒的嗓间响起:「这兵刃无比锋利,以后别拿它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波娜娜满脸的视死如归。 「好了,」他坐到她身边,「闹够了没有?」 「滚开!」丝毫无视他的主动示好。 「你让本王滚开本王就滚开?那多没面子!」司徒展嬉皮笑脸地跟她打起哈哈。 波娜娜见司徒展涎着脸赖在这里,又气又恼,待要多说什么,却又想起那晚他对她的无情,不禁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哭出来就好!司徒展暗暗松了口气,他也不劝,只轻轻拍着她的背。 也不知哭了多久,从嚎啕大哭到断断续续的抽噎,她终于把憋在心中多日的委屈和郁闷发泄了出来。 司徒展的那件外袍已被眼泪鼻涕湿了一大片,他轻轻抚着她颤慄的头髮,柔声道:「好了,不哭了啊,都过去了!全都是本王不对,你打我两下也好,刺我两刀也成,怎么解气怎么来!好不好?」 她靠在他胸前,在他的锦袍上用力地擤着鼻涕,半晌才抽噎着说:「你够狠就杀了我,反正我现在已是生不如死!」 「本王不够狠,所以不会杀你!」他搂着她在她耳边深情告白:「只要我活着,你就不会死!我宁愿杀了我自个儿也不会捨得杀你!傻瓜!」 波娜娜一怔,这话怎么听起有点耳熟呢?好像跟多年前尹非凡对她的告白有异曲同工之处。尹非凡固然爱她入骨,那司徒展呢?难道他也同样? 不敢确定,因为对于司徒展的感情,她没有丝毫把握。不过想到非凡时,心里又有了担心,于是不经大脑考虑,口无遮拦的话再次冲口而出:「非凡现在怎么样了?他……」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6和好如初 16和好如初 作者: 波娜娜的话还没说完,就再次被打断. 「砰!」床侧的几子顿时粉碎,司徒展又变了脸色,「波娜娜!你要想尹非凡快点死,你就再提的他的名字试试!」 波娜娜张着嘴巴呆怔住,半晌才明白过来自己又犯了他的忌讳,恼火地怒哼一声,推开他,悻悻地回身躺下了。 司徒展也不劝,阴着脸脱下满是鼻涕和泪痕的外袍,嘆口气丢在一边。他上床拥住她,又被她推开了。 被拒绝了n次,心高气傲的司徒展有点恼羞成怒。不过看到她好容易对他消了恐惧,也不想再继续凉她的心,却也拉不下脸继续哄她。于是,也怒哼一声,背对着波娜娜,翻身朝外躺下了。 两人背对着背,谁也不理谁,就这么僵着。僵了大半夜,谁也没再做出让步,两人就这么睡着了。 小灵昨夜听到王爷进了玉妃的房间,本来心里松了口气以为他们和好了。但早晨才发现,两个人还是板着脸,关系僵得像现在的气候。 唉!真头疼!这个玉妃就是太任性太骄傲,总是要王爷陪着笑脸哄她,但她不知道等王爷没了耐心的时候,她会有多悽惨的下场。为什么上次吃的苦头,就不能让她警醒呢? 司徒展洗漱完后,连早膳都没吃,就悻悻地离开了。 波娜娜独自无味地拨着饭,有点后悔。她现在总算明白,如果没有了司徒展的宠爱,她根本跟其他的姬妾没有任何不同,只能被寂寞淹死在这深深的王府里。 吃完早膳,波娜娜对小灵说闲得无聊。小灵忙提议陪她出去走走。 「出去走什么?反正外面都些我不愿见到的人!再说也不能出王府的大门口,没意思!」波娜娜嘟着嘴抱怨。 「唉,玉妃啊,如果你昨晚肯收收往日的性子,跟王爷和好,王爷高兴了,你想去哪儿他也会带你去!」小灵见机连忙劝道。 「谁稀罕!」波娜娜仍嘴硬,「反正闲着无聊,你拿幅锦来,我绣着打发时间吧!」 「那幅鹰绣还没完工,玉妃绣完后正好送给王爷做寿礼!」小灵眼前一亮。 「才不要!给我拿别的!」波娜娜还在硬撑。 看出她的口是心非,小灵掩嘴一笑,并不和她争辩,径直去开了箱子拿来了已快完工的鹰绣。 放在波娜娜的面前,见她仍没动,便知趣地出去了。 直到小灵出去,她才没好气地拿起绣锦,自言自语地道:「要不是我闲得无聊才不要给你绣什么锦呢!」 绣了一整天,整幅锦终于完工了。波娜娜满意地瞧着自己的杰作,想到司徒展看到后肯定会喜欢,心里便有了抹甜蜜的期待。 最后再端详一遍,又在鹰的旁边用金线绣了个「展」字,这才算大功告成。「小灵!」 小柔应声进来,「玉妃,小灵出门买东西去了,有什么事吩咐奴婢也一样!」 「唔,那好吧。你现在把这幅锦送出去装裱,要找家信誉好的店,不要弄坏了!」波娜娜把鹰绣锦细心地叠好,交给小柔。 低了一天的头,脖子有点酸,她伸了个懒腰。小倩端上茶水,她呷了口水。才要休息一会,忽见出去了许久的小灵慌慌张张地进来了,「玉妃……」急切的话语在看到小倩后忙咽回去。 波娜娜看出她似有什么急事,又不方便当着外人的面说,就对小倩说:「我脖子有点酸,想让小灵给按按,这里没有什么事了,你先出去吧!」 小倩应声出去了。屋里只剩她们俩。 「小灵,出了什么事了吗?不要急,慢慢跟我说,天大的事情我们可以商量着解决,再不行我可以去求王爷……」波娜娜看小灵的脸色那么难看,以为她遇见了什么难处。小灵是她在展王府里最亲信的人,她若有难,自己一定会全力帮她,哪怕放下身段去求司徒展也在所不惜。 小灵感动地流下眼泪,「玉妃,你对小灵真好!」想要再说什么,似又有所顾忌,为难了半天,她忽然跪下了。 「你快起来,这是干什么?」波娜娜忙拉她。 小灵却怎么都不肯起来,抽泣道:「玉妃,小灵该怎么办呢?玉妃对小灵有知遇之恩,小灵当然应该全心报答玉妃,为玉妃尽力!可是,可是我真得好怕王爷……」 波娜娜听出她话外的弦音,事情是有关于她的。她慢慢蹲下身,抓着小灵的胳膊,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什么事,是不是关于尹非凡的?」 小灵一震,玉妃真是太聪明了! 「好妹妹!你说平日姐姐对你怎么样?」波娜娜抓着她胳膊的手在抖。 「小灵不敢跟玉妃姐妹相称,可是却感谢玉妃对小灵的厚爱!」小灵低头思忖半日,咬咬牙道:「好吧,今天我就拼了被王爷凌迟的惩罚,也要……也要……」她想到司徒展的冷酷,不由又有了犹豫。 「好妹妹,你告诉我,我波娜娜对天发誓绝不会连累你!你告诉我啊!」波娜娜心中已有不详的预感,连忙加紧询问。 思想剧烈斗争了好久,最终还是禁不住波娜娜的哀求。她哆哆嗦嗦地从衣内取出一封信,交给她,「我上街的时候,冯侍卫拉住我,托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波娜娜忙接过来,抽出信纸,匆忙展开,只见信上写道: 公主近期过得可好?想来在展王府享尽恩宠应是乐不思蜀。可是臣有一求,望公主能看在臣抵死效忠茜香效忠公主的份上帮臣一次! 非凡已中绝情散之毒,司徒狗贼阴险毒辣,让莫离给他假解药矇骗公主。再有两日非凡就要毒血攻心,死于非命! 天下只有血莲子能解绝情散之毒,司徒展手里就有三颗。你陪在展王的身边,如果能偷出一颗,非凡就有救了! 此物珍贵无比,能解世上百毒。司徒展视若珍宝定贴身藏带,天下只有公主能近他的身,非凡的命都在公主手上了! 如果事情成功,请公主用信鸽将此物送回。臣心急如焚,盼回音! 臣冯子仪拜上! 信纸下面画着血莲子的实物图,外形和普通莲子一样,只是色红如血。看完此信,波娜娜震惊无比。那晚虽然司徒展无情地伤害了她,但她仍暗暗感激他放过非凡。可是想不到他竟然如此卑鄙地欺骗她! 她真傻,明明已看穿司徒展绝不可能放过非凡,但她仍被爱情迷惑了眼睛,天真地信了他的话,以为他会为了她放过非凡!她好笨!她好蠢!她好恨!好恨司徒展,好恨她自己!司徒展!这个骗子!畜生!魔鬼!她在心里狂喊咒骂着,手里的信已被抓成一缕废纸。 小灵被她的表情吓住了,忙摇她,「玉妃,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你先把这信烧了吧,不然落到王爷手里,我们谁也活不成!」 这句话提醒了波娜娜,在烛上点着信纸,看着它慢慢被火焰吞尽。她想,现在确实不是生气的时候,当务之急必须弄到血莲子,多耽误一会儿功夫,非凡就多一分危险! 怎么弄到血莲子?当然要到司徒展的身边!或者是,让司徒展来她这里…… 看看暮色渐浓,她计上心来。示意小灵站起,两人整理了仪容。波娜娜这才唤道:「小倩。」 「奴婢在!」小倩忙应声进来。 「你现在去王爷的书房,告诉王爷,今晚我备了酒席,让他赏光过来用晚膳!」波娜娜不让小灵去,是怕小灵心虚,见了司徒展会面露怯意,引他怀疑。 「是!」小倩领命去了。 晚膳时,司徒展准时来了。波娜娜精心妆扮过,坐在桌前等他。丫环们见展王来了,忙翻身跪拜,「奴婢参见王爷!」 「起来吧!」司徒展看了看坐在那里连眼皮也没翻的波娜娜,心却有点放下了。 说实话,今晚他听到小倩的传达的话,惊讶多过惊喜,这好像有点不太符合波娜娜一贯的作风。 他聪明绝世,自然有些疑心。可是到底对她的思念占了上风,正愁求和无门,现在波娜娜主动示好,他实在抵抗不住这个诱惑。 从进门的那刻起,他就在留心打量波娜娜,见她虽盛装打扮,但却仍对他冷若冰霜。这还有点靠谱,如果波娜娜见了他笑脸相迎,他反而会心里犯嘀咕!唉!他是不是有点犯贱呀?波娜娜的横眉冷目他看习惯了,如果对他稍微和悦些,他反而觉得不正常了。 自嘲了一番,已走到桌前,选了个离她最近的位置坐下。忖度了半日,主动开口搭讪:「你让人找本王来用晚膳,本王推掉所有的事情来了,怎么样,够给你面子吧!」 波娜娜不理他,只管自个吃喝,好像是故意找他来给他难堪的。 哼!司徒展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故作惊讶:「娜娜,你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找本王来就为了让本王看你的冷脸吗?」 波娜娜听他语气不满,也怕把他惹恼了会拂袖而去,那一切不都白搭了吗?想到这里,脸色缓了缓,放下筷子,道:「我哪敢?我活腻烦了吗?怎么敢给王爷脸色看?」 司徒展见自己一句试探的话就让她放下身架,倒有些意外。再看看烛光下她红红的脸颊如苹果般诱人,突发奇想,该不会是这么多天他没碰她,她寂寞难耐了吧?或者她已明白再跟自己对着干,自己一旦厌弃了她,她会如那些姬妾一样被他送人?所以她害怕了! 这倒是比较合理的解释。如果在平日司徒展的思维不可能这么混乱,可是一旦陷进爱情的旋涡,就算再聪明的男人也难免会犯傻! 假如他是旁观者就会轻易发现上述的理由是多么牵强!波娜娜死要面子,把自尊看得比命还重要,怎会因为独寝寂寞而刻意讨好他?再者,她若是怕这怕那的胆怯女人,更不可能总是不顾深浅的忤逆他。现在却突然知道害怕了,这岂不是于理不合? 司徒展想不到这些,此时他只想到一件事,他又能跟她和好如初了! 心情莫名地兴奋着,望着她的俏脸,想着她已寂寞多日的身体,不由小腹一热。 「王爷!以前的事不论谁对谁错,我们都不要再提了!以后我们重新开始!」波娜娜端起酒,「我敬王爷一杯!」说完一饮而尽。 司徒展那个激动啊!日思夜想盼得就是这句话!他动情地握住她的玉手,饶是多年冷心冷情,此时鼻子也不由发酸。「娜娜,你真好!」 波娜娜的心因为他这句情不自禁的表白而痛了一下。轻轻挣开他的掌握,道:「我敬你酒了,我喝了你怎么不喝呢?」 「哦,」司徒展这才傻傻地端起酒杯,往唇边送。 「等等!」波娜娜拉住他的手,娇嗔道:「好不害羞!我是一介女流用小杯喝酒,可你是堂堂大男人怎么也用这种杯子喝酒!不行!你要换大的!」 司徒展见她娇憨可爱,又依在他怀里撒娇卖嗔,不由痴了!回首吩咐丫环:「去拿个大的酒碗来!」 丫环小柔取来了三只吃饭用的青花碗,放在了桌上。 司徒展看了看几个丫环突然问道:「小灵怎么不在这儿?」 波娜娜心里一跳,司徒展果然心细如髮,这时居然还能注意到这种小事。她忙道:「小灵有点不太舒服,可能是感染了风寒,怕传染给我们,所以就不过来了!」 「唔,病了当然不能让她过来,你身子弱万一传染上可不是小事情!」他再回头吩咐丫环:「传本王的话,让小灵去帐房支十两银子,先住到下人房里养病,等病痊癒了再来侍候王妃!」因心情大好,干脆免去波娜娜的侧号,直接称她王妃了! 「是!」小柔领命而去。 波娜娜的心里泛起一股酸楚,没想到她今晚另有目的的讨好会让司徒展如此欢喜。他应该是爱她的吧?不然,那么沉稳冷静的男人对于她的示好,怎么会如此兴奋失态?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7 17 作者: 司徒展原本打定主意,这次就算再和好,他也不会再过度纵容她,免得娇惯得她不知天高地厚;还打算让她学点王府的规矩,省得老在属下面前丢他的面子;还打算让她略略学会怕他,起码懂得为人妻妾的自知之明,不能对他说扬巴掌就扬巴掌,说开口大骂就开口大骂,长此以往还得了! 但是,很没出息的,一碗酒下肚,在她的软语娇嗔之下,把上面的打算统统都忘了!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宠她才好!只恨不得天上的星星够不着,能够着的话他真要爬天梯为她摘了! 不知什么时候,波娜娜已被他搂入怀里,抱在腿上。丫环们帮着斟酒。一小杯,再一大碗。波娜娜喝小杯,他喝大碗,一碗一碗也不知喝了多少碗。 波娜娜已不胜酒力,两腮酡红更显迷人。司徒展觑眼望去早已心神俱酥,他暧昧地在她耳鬓厮磨:「娜娜,困不困?」 「不困,就是头有点晕!」波娜娜把发烫的脸颊靠进他结实的怀抱里,两手环上他的虎腰。 司徒展哪里把持得住,他抱紧她,急切地说:「我抱你去安寝!」 「不行!」波娜娜存心吊他胃口,「我喝了这么多酒都醉了,你还没醉,不能睡!」 司徒展闻言不禁叫屈:「你喝小杯,我喝大碗,这还不行啊?你醉了说明你酒量太差,关本王什么事?我该喝的可是一碗也没少喝!」 「你要再喝三大碗!」波娜娜拽着他耍起无赖。 「好,不就是喝酒嘛!」司徒展想尽快答覆她满意,好抱她进卧房。让丫环连着斟满三大碗酒,他一口气灌了下去。 「满意了吧?」 「不行!再喝三碗!」 「不能再喝了,再喝我就抱不动你了!」 「喝完这三碗,我保证不赖帐了!」 「那好!」司徒展确实是昏头了,不然怎会再三相信女人的承诺?连着又是三大碗。「这下可以了吧?」 「再喝最后三碗!」 「你是故意耍我吧?」司徒展总算没昏到家,开始危险地眯起那双好看的眼睛。 波娜娜见他有了警觉,不好再逼,干脆扑进他的怀里咯咯笑起来,边夸赞道:「你真聪明,猜对了!我就是在耍你!」 司徒展又是气又是笑又是咬牙,无奈波娜娜如麦芽糖般拧在他怀里,纵然有火也捨不得发。嘴角抽起邪笑,拦腰抱起她,在她耳边暖昧的低语:「看上床后怎么收拾你!」 脚步虽有点踉跄,不过抱她还不成问题。呃,今晚喝得确实有点多。 这个小妮子是存心整他!但看她恢復了昔日的活泼开朗,他心里也很高兴,罢了,娇惯些就娇惯些吧!谁让他爱她呢? 一步三摇地抱着她上了卧塌,他心急地拥住她亲吻起来。波娜娜热烈地回应着他,好像隐隐有了一个预感: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水(间)乳交融的欢爱! 司徒展浑身的血都沸腾了。他起身三下二下的除了衣服(可怜的王爷,从未被他的玉妃侍候过宽衣。时间长了干脆打消了妄想。),他再俯上身去月兑她的衣服(这位王爷还总是要为他的玉妃宽衣,时间长了也已成习惯)。 他的大手抚上她,轻轻摩挲着,然后如野兽般一寸一寸啃噬着,好像恨不得要把她吃进肚子里去。 波娜娜清眸迷离,低吟声不禁溢出嘴唇。 司徒展再也忍耐不住,他疯狂地索要她。不可否认,从他们有了最初到现在,每次欢爱都是在极度快乐极度甜蜜中进行的。也正为此,上次为尹非凡的事,他虽极恼怒,但也只是象徵性地羞辱她,并未真的掠夺她。他很珍惜他们这种美好的感觉,怕一旦用强就会给这份美好留上阴影。只要他还能在保留半丝理智的情况下,就绝不会让她感受到屈辱和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司徒展终于疲惫而满足地拥着她睡去。 实在是太累了,波娜娜也撑不住朦朦胧胧地睡了一会儿,便强迫自己睁开眼睛。虽然也很想这么拥着他入眠,但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在确定司徒展睡熟后,她用尽力气推开他,起身穿衣服。 司徒展在酒精和纵慾双重的作用下,已睡得很沉。她轻轻地下了床翻找他脱下的衣服。 中衣的腰带上系了个小荷包,她打开,叭,有一只青釉小瓷瓶掉了出来。她拔去上面的软塞,往手心一倒,三粒赤色的莲子滚落到掌心中。 这就是传说中的血莲子! 来不及多想什么,取出一粒,将剩下的两粒再装回瓶内,盖上软塞,放回荷包,重新繫到他的腰带上。 从卧室内的箱内找出早就准备好的针线和布块,她麻利地将那粒莲子缝进了布里。迅速走到北窗前,打开窗户,取下窗外挂的鸟笼,取出信鸽,把鸟笼放回原处,再小心地将布条固定到鸽子的腿上。然后,她捧起信鸽往空中一扬。 「扑棱!」信鸽飞走了! 司徒展勐得睁开眼,他被一阵异常的响动惊醒。这声音好像是……还未及想清楚,抬眼看到波娜娜站在打开的窗户前,关心马上代替了疑虑,他披起件袍子,然后起身拿了件貂裘走到她身后盖在她肩上,却感觉到她的身体像受到惊吓般地一颤。 「你怎么了?半夜三更不睡觉,站在窗子前吹冷风,是在梦游吗?」司徒展像从前那样跟她开着玩笑。 波娜娜没作声,她回身走到一张软椅前坐下。 司徒展关了窗,不知为什么睡醒一觉,他觉得波娜娜变了。她又恢復了冷漠和消沉,这是为什么? 「你到底怎么了?」他陪着小心再走近她,蹲下身揽着她的腰,仰头盯着她的俏脸,像在研究她又为什么不高兴。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家,心里难受,所以开窗透透气。」过了好一会儿,波娜娜才淡淡地这样回答他。 司徒展脸上浮起尴尬,只要她提起她的家和国,就好像是他亏欠了她的,没办法啊!做贼心虚。 「要是太想家的话,等我……过了生辰,处理完王府的事,我陪你回茜香住段时间,好不好?」他竭力讨好着她,深怕她的柔情和热情因为突然忆及往事而消失。 波娜娜认真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回答他的话,却重重嘆了口气。 司徒展还以为是她思念故国的原因,忙抱起她,接道:「好了,别不开心了!你不是说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吗?我们重新开始!」爱怜地吻吻她的鼻子尖,将她轻轻放回到床上,他轻抚着她,像是怕她受到惊吓似的。「娜娜,不许说话不算数,你答应我要重新开始的!别再折磨我了好吗?我真怕你了!」他无奈地嘆息着。 波娜娜无语,现在他低声下气地求她重新开始,等到他发现她偷了他的血莲子给尹非凡,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恐怕那时候,她求他重新开始也不可能了吧! 失而復得的欣喜让司徒展保持了一整天绝好的心情。虽然波娜娜看起来仍是闷闷不乐,不过他认为她只是在想家。他全心全意地宠着她,恨不得把她捧上天。只要她笑,只要她开心,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明天就是他的生辰了,也就是尹非凡的死期。只要尹非凡一死,他就没有了后顾之忧,不用再随时担心会有人抢走他心爱的女人。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他很自信自己操控一切的能力,但有些时候,人如果太自信就会变得盲目了。 司徒展生辰这天,展王府举行了盛大的庆祝仪式。各方贺客来来往往,王爷、将军、尚书、侍郎……满朝文武谁不趁机来巴结权倾天下的展王爷?就连皇上都专门派人送来了贺礼。 云染月作为展王府的女主人,接待随客来贺的女眷。作为姬妾没有见外客的权利,但作为司徒展的贴身侍卫,姚媚儿和方拓一起侍立在司徒展的身后,陪他迎客送往。 素闻展王宠爱茜香的波公主,来访贵宾便都起了好奇心,要求见见波公主,想看看怎样的倾城绝色,能让展王如此入迷! 司徒展毕竟是个老江湖,他不愿波娜娜暴露在太多人的面前,他很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藉口波公主身体不好,婉拒了这一请求。 庆贺仪式一直持续到晚间,仍不断有路途遥远的亲王或镇守边疆的将军来贺。 司徒展忙了一整天,有心到后面花厅里闲坐一会都办不到。一整天没有见到波娜娜,他太想她了! 前厅招待的是来访的贵宾,后面的花厅就坐满了司徒展的姬妾,里面包括波娜娜。 花厅内珠摇玉动,莺语燕笑,一片温柔的明艷春光。因为感激波娜娜拼死阻拦司徒展将众姬妾赏人,所以众女对她的态度都很亲热很恭敬。 「玉妃,你的皮肤好白呀!有什么秘诀吗?」 「玉妃,你人真好啊!怪不得王爷如此疼你呢!」 「玉妃,等闷得时候你去找我聊聊天吧!奴妾叫嫣然,早有心跟玉妃亲近,只是没有王爷的命令,嫣然不敢随意进轩辕阁!」 …… 所有姬妾都围绕着波娜娜奉承,既是感激她也是为了自保。司徒展对她的恩宠全王府的人都看在眼里,而她们也看出波娜娜平日虽有些傲气,但她生性善良,远比云染月和姚媚儿好相处。往日有心巴结,但惧于禁令不敢踏进轩辕阁,现在好容易有了相处的机会,自然竭尽全力地跟她套近乎。 波娜娜是个口快心热的女子,见众女对她亲热,也摒弃了以往的嫌疑,跟她们说说笑笑,并没有丝毫恃宠而骄的狂傲。 只是整晚,她的眉宇间都不经意地流露出忧虑的影子,她在担心尹非凡有没有收到信鸽,有没有吃下血莲子,有没有得救? 「王爷来了!」丫环通报了一声,满厅的欢笑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众姬妾屏息紧张地站起,低首迎接展王。 司徒展勿勿走进来,眼光忙着搜寻波娜娜的影子。 「奴妾参见王爷!王爷千秋吉祥!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众姬妾齐身跪下叩拜。 波娜娜茫然地独自站在花厅里,有点不知所措。她永远不习惯随时给人下跪,尤其这个人是司徒展。 司徒展面目含笑,带着戏嚯瞧着波娜娜的茫然无措,也不出声,恶作剧般地望着她。 花厅里好静,黑压压跪满了姬妾丫头,只有她跟司徒展杵在那里隔着众人遥遥相对。 姬妾丫头纵然有好心想提醒她的,因惧司徒展之威,也不敢出声。再想到她素受恩宠,倒也不是特别为她担心。 司徒展慢慢踱着步子,向波娜娜走去,众人忙让开路。直到他走到她身边,才柔声说:「玉妃,今天是本王的千秋,你好歹有点表示嘛!」 波娜娜这才醒悟过来,忙欠身道:「妾身恭贺王爷千秋吉祥!」 司徒展满意地将她拉入怀中,现在他的要求实在不高,只要波娜娜肯给他一点点面子,别让他下不了台,他就知足了!他埋首她的鬓间,贪婪地吸了口她的发香,这才抬头对众人挥手:「都起来吧!」 「谢王爷!」 众姬妾纷纷呈上自己为王爷准备的生辰贺礼,有香囊有荷包有扇坠……五花八门摆满了长案子。 司徒展一直期待地看着波娜娜,直到众人都呈上了贺礼,她却还是没什么动静,这才有些急了。他敛了笑容,有些失望地问她:「难道玉妃就没什么东西要送本王吗?」 尽管心事重重,波娜娜看到司徒展孩子般赌气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司徒展悻悻地瞪她。 「妾身准备了礼物,不过不在这儿!」她卖着关子。 「那在哪儿?」他脸上马上挂起笑,毫不掩饰他的兴趣. 「在轩辕阁里!」波娜娜故意不说明白,谁让他总爱逗她,今天她也要让他急一急。 「唔,我知道你要送什么了!」司徒展恍然大悟,黑眸里涌起暧昧的笑意.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8东窗事发 18东窗事发 作者: 「你知道?」波娜娜吃惊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他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知道,今晚你打算把你自己当礼物送给我是不是?」 好热啊!波娜娜拂拂滚烫的脸颊,再看看众人,好在众人全都低了头,不敢直视。她又羞又气地捶了他一拳,嗔道:「不要胡说!」 「那你告诉我是什么?」司徒展追问不舍。 「嗯,是……」还是说出来吧,不然他又要乱猜,反正这傢伙的脑子里没什么正经念头。 「王爷!许统领有急事求见!」一丫环进内通报导。 司徒展心内一震,知道准是有关尹非凡的事,难道已经得到他的死讯了?表面仍不动声色地对怀中的波娜娜道:「我先出去一下,要是太晚回来的话,你不用等我了,先回轩辕阁睡吧!记住要把你的礼物拿出来,本王很好奇的!」 波娜娜惨白着脸色,讷讷地点了点头。她也知道许青司报告的肯定是尹非凡的消息,但不知是好是坏? 看着司徒展勿勿离去的背影,她有种想跟上去问个明白的冲动。 司徒展走到花厅外,等在外面的许青司忙上前跪拜:「王爷千秋吉祥!」 「罢了!事打听得怎么样了?快说!」司徒展直接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尹非凡没死,又活了!」许青司只能实话实说。 「什么?」司徒展大惊,「怎么回事?」 「具体怎么回事卑职也还不清楚,不过听我们的探子说,反正他活过来了!而且復茜会已连夜迁移了会址,现在已下落不明!」 司徒展黑青着脸,半晌喝道:「方拓!」 「属下在!」 「你到前厅帮着招唿一下宾客,就说我犯了旧疾不能陪客,请他们见谅!」 「是!」方拓领命而去。 「来人!」 「王爷!」 「传莫离立刻去宝鼎堂见我!」 「是!」 莫离听到传唤,急勿勿地走进宝鼎堂内的时候,发现里面的气氛不对。 堂内戒备森严,隐隐透着杀气。他穿过侍卫林立的过道,再走入高手云集的正堂,最后走到展王的座下,两旁侍立着许青司和姚媚儿,而司徒展正面露恼色地望着他。 「王爷千秋吉祥!不知传属下来为什么事?」莫离惶恐地开口。 「你不知道是为什么事?」司徒展反问他。 莫离冷汗冒了出来,沉吟着问道:「是尹非凡的事吗?」 「你知道了?」司徒展面色更寒。 「属下不知,是看王爷的脸色猜的!」在司徒展面前实话实说是最好的选择,能留在司徒展身边的人,全部拥有这项优点。因为没有这项优点的都被杀光了! 「哦?你倒蛮会猜的嘛!」司徒展阴阳怪气地道。 莫离忙跪下,颤声道:「属下愚昧,请王爷明示!」 司徒展将手里一口没喝的茶重重往桌上一撂,「你不是说你的绝情散天下无药可解吗?你不是很自信吗?嗯?敢在本王面前吹大气?现在你自己说怎么办吧!」 莫离不可置信地说:「不可能!属下敢拿性命保证,天下除了血莲子没有任何药可解绝情散之毒!」 司徒展鼻子出着大气,胸膛剧烈起伏着,看样子是气得不轻。 所有人都屏住唿吸,低了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你真是到死不悔改啊!」司徒展的口气更冷,「那好,本王给你一个辩解的机会,你说吧,为什么尹非凡又活过来了?」 「因为他吃了血莲子,否则不可能活过来!」莫离斩钉截铁的回答。 「他哪儿弄到的血莲子?你不是说天下就九颗吗?」司徒展仍穷逼不舍。 「对!血莲子千年难遇,属下天缘巧合才在人迹难至的雪山寒潭採得一莲蓬,内有九粒!三粒献给皇上,三粒献给王爷,属下有三粒。五年前西域一战,王爷掌毙蛇王渥温,但也被其伺养的毒蛇咬伤,属下又献出了一粒给王爷,所以现在属下只有二粒!」莫离点出旧事,既为自己洗脱罪名,又暗暗提醒展王,自己对他可是有救命之恩。 「你的恩德本王记着呢!用不着反覆提醒!」司徒展脸色仍不善,「你的血莲子现在还在吗?」 「在!」莫离忙低头在身上翻找,很快找出一锦袋,往掌心一倒,二粒赤红莲子夺人眼目地现在手上。 司徒展皱皱眉头,喃喃道:「难道冯子仪去大内皇宫盗得血莲子?」 「这个属下也不敢妄加猜测!」莫离暗暗试了把汗,听王爷的口气已不再疑他,不禁松了口气。虽然心里觉得,能进到守卫森严幽深复杂的大内皇宫,翻找到三粒小小血莲子的可能更是微乎其微,但他不愿说破。王爷愿这么怀疑就先让他怀疑吧!眼下还是先把他自个儿保全了再说吧! 「王爷,属下有句话想说,不过说出来,王爷可不要生气!」姚媚儿站出来,躬身说道。 司徒展正在百思不得其解,见姚媚儿说这话,便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说得有理,本王不会怪你!」 「那好,恕属下斗胆,」姚媚儿抬头直视司徒展,「请王爷看看自己的那三粒血莲子少没少?」 「放肆!」司徒展果然动怒,「姚媚儿你得失心疯了吗?」 「属下不敢!」姚媚儿忙跪下,接道:「属下只是出于对王爷的一片忠心,才敢冒死说出这话。俗话说,家贼难防,王爷当然不会把血莲子送给尹非凡,但并不保证王爷身边的人没有这个念头啊!」 司徒展闻言心里一动,他当然能听出姚媚儿嘴里的家贼指的是谁!可是……他心里开始莫名慌乱,定了定神,也低头在身上翻找起来。 从荷包里找出青釉瓷瓶,拔软塞的手指有点发抖,瓶口倾向掌心,两粒血莲子出现了——是两粒!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答案找到了:兴师动众地闹了半天,原来救尹非凡的解药是从王爷这里拿走的! 司徒展托着血莲子的手抖得几乎都拿不住了,被欺骗被背叛被耍弄的巨大羞耻感几乎让他发狂。勐的抬头,嗜血的目光扫向所有人,众人忙不迭低头迴避,生怕自己被王爷看着不顺眼做了出气的炮灰。 「来人!」半晌,司徒展咬牙喝道:「把波娜娜立刻给我带过来!」 本来从花厅出来,波娜娜打算回轩辕阁安寝的。众姬妾恋恋不捨跟她话别,并约下改日再聊的期约,这才目送她回去。 刚走没两步,忽见一队侍卫杀气腾腾地走来,二话没话围住她,领头地冷声说:「玉妃请留步!王爷宣玉妃立刻去宝鼎堂问话!」 波娜娜心知东窗事发,她平静地示意身后的小灵小柔二婢先回轩辕阁,她则随侍卫一起去了宝鼎堂。 这是波娜娜第一次踏进宝鼎堂。好长的甬道,好长的走廊,好森严的守卫,好凝重的气氛。走了许久,她总算进了宝鼎堂正厅。 正厅很深,下首两列二十名精选侍卫,上首是展王网罗的二十余名江湖成名高手,再上首是展王的五六位心腹,其中包括莫离和姚媚儿。而最上面也是最高处坐着的就是展王府的最高统治者司徒展。 好静!地下铺着厚厚的毛毡,波娜娜听不到自己的脚步声,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该来的终归是来了! 走了仿佛有半个世纪那么久,她总算走到司徒展的脚下,看他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表情,她知道今天自己大该要凶多吉少了! 「波娜娜,你过来,到本王的身边来!」司徒展居然还能用平静的语气跟她说话。 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慢慢走上几步台阶,走到他的身边。 「乖,很听话!」司徒展沖她咧咧嘴,指着桌上的两粒血莲子问道:「你认得这是干什么的吗?」 「知道。」波娜娜向来干脆利索,不喜欢遮遮掩掩,再说现在想遮掩也遮掩不过去了。她索性坦白道:「是我拿了一粒血莲子送给尹非凡,因为你欺骗我!你说给他解药的,却在骗我!」 「好!很好!」司徒展怒极狂笑,「哈哈……死到临头还在强词夺理!波娜娜,你真行!」 看到司徒展脸上露出以前从没见过的邪佞乖戾,她不禁有些胆怯。 「你抖什么呢?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你发什么抖啊?」司徒展的声音像飘浮在天际的云般不可捉摸,「我说呢!为什么你肯拉下面子请我去喝酒,原来摆的是鸿门宴!你怎么不杀了我呢!当时我睡得像个死人,你要杀了我真地就赚了!既报了亡国之仇又为你的心上人除了死对头,一举两得,可惜呀!可惜!」他咂着嘴接道:「你很快就要为你的失误后悔的!」 波娜娜见司徒展在盛怒之下,知道说什么都不管用,索性沉默。 「哈哈哈……」司徒展突然怪笑,「可笑本王聪明一世,居然会被你这个贱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哈哈,可笑!传出去真要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波娜娜仍不语。 「那晚我明明听到放飞信鸽的声音,可恨被你这个贱人迷住了心窍,居然没往这上面想!」司徒展终于沉下脸,厉声喝道:「说!你从哪儿弄得信鸽?谁给你传进来的?是不是小灵?」 「不是!」波娜娜忙否认,「不是小灵,是冯子仪!」 「冯子仪?!」司徒展眼皮暴跳,不知还能不能控制自己,「你什么时候见过冯子仪?」 为了排除小灵的嫌疑,波娜娜只能竭力解释清楚。「冯子仪拿了那朵珠花让丫环传给我,呃,就是被你捏碎的那朵。我见了珠花,就让人传他进来,他给了我一只信鸽。后来,我知道你欺骗了我,我不能弃非凡的生死于不顾,所以才不得已……」 「好!波娜娜,本王真小瞧了你!」司徒展简直要崩溃,钢牙磨得咯咯响:「本王一直以为你是个没有心机的女人,没想到你居然在本王的眼皮底下跟冯子仪暗渡陈仓!你真不简单!你还做过什么本王不知道的事?快说!再有半点隐瞒,小心你的皮!」 「没有了!」波娜娜已消了惧意,现在知道非凡已得救,她也对得起自己的良知,司徒展想怎么处罚她,都随他好了,反正大不了一死,好过这样心分两处,矛盾重重地活在世上。 司徒展突然站起身,他拿起了侧墙上挂的一条软鞭,「啪!」手一挥,鞭梢在空中打了个响哨,他用另只手拽起鞭梢用力抻了抻,像在检查鞭子的韧度。 他要用鞭子抽她?尽管心里已做好了受惩罚的准备,但当波娜娜看到他对她扬起鞭子,还是感觉身上凉凉的,同时心里更凉。 「把外衣脱了!」司徒展手持软鞭冷声命令她。 波娜娜咬起唇,像没听到他的话,倔强地扭过头。笑话,任他惩罚也就够了,还要她自己脱外衣挨鞭子?难道她犯贱啊? 「啊!」一声短促的惊唿,她已被重重打倒在司徒展脚下,身上的银狐裘也被剥下扔到一边。 「从现在开始,我的命令你最好立刻执行,不然我就让你明白什么是后悔!」司徒展的声音完全冷到没有丝毫感情,他俯视她的目光也没有半点怜惜。 波娜娜的嘴角慢慢流下血,这是她第几次挨他的耳光了?记不清了。她挣扎着想站起,不管怎样她就是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啪!」司徒展手里的软鞭毫不留情地抽向她,「啊……」她惨唿出声,重新摔倒在地,从肩至背衣服裂开一条长长的口子,皮开肉绽的长长鞭痕触目惊心。 好痛!她疼得吸着气,浑身都在打颤。他真对她下了死手!这个,无情的……混蛋! 「啪!」又是一鞭,力道比刚才的一鞭还要重。从背到腰间,又是血淋淋地一道鞭痕。 波娜娜惨唿着,疼痛让她的身子蜷成一团。但她就是不肯开口求他。 司徒展已红了眼睛,见她抵死不肯认错,也不开口求饶,仅存的理智也消失怠尽。他快速地挥着鞭子,噼头盖脸地抽向她,已经不再顾忌她的死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9以颜以对 19以颜以对 作者: 波娜娜双手抱脸,在地上尖叫翻滚着,其状惨不忍睹。 下面的众人见堂堂茜香国公主遭此毒打暴虐,都多有不忍。但王爷盛怒之下,谁也不敢开口为她说半句话。只有姚媚儿极是称心,面露得意的喜色。 也不知抽了多少鞭,直到波娜娜昏死过去,司徒展才停了手。他面色惨白,双目尽是绝望的凌厉,喘息半晌,再开口发出的命令更加残酷:「打一桶冰盐水来!」 下面的众人皆变脸色,看来今天王爷是真没打算给她留活路了!平时王爷对波娜娜宠上天,原来也不过是他的既兴宠物,惹恼了他一样会被毫不留情地打入地狱。看来任何人在展王面前都不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不然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两位侍卫提着满满一木桶冰盐水放在司徒展身边,然后退下了。 司徒展望望伏在地上已没动静的波娜娜,居然涌起锥心刺骨的疼痛!他真痛恨自己,事到如今居然还为这个可恨的贱人动心!他也要让她尝尝痛入骨髓的滋味!咬咬牙,他提起满满一桶夹着冰块的盐水兜头泼向她。 「啊……啊……」惨叫声重新响起,波娜娜在地上痛苦地扭曲着,她已衣不蔽体,血淋淋的鞭伤被盐水浸洒,疼得她想立刻死去!「杀了……我……」嘶哑悽惨的嗓音好像已不属于她,现在,所有爱恨情仇统统都成了奢望,她只有一个最卑微的愿望:让她死去!让她死去!让她死去! 「想死?」司徒展的声音此时让她听来如同地狱的修罗,「本王不让你死,你死得了吗?还记不记我跟你说过一句话?你要再敢背叛我,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求你……杀了我……」波娜娜面目全非地卧在一汪冰冷的血水里,已没了人形,只是痛苦地扭曲痛苦地挣扎痛苦地哀求,然而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这锥心刺骨求生不得求死无门的疼痛。 「求我?」司徒展扬起眉毛,讥嘲地说:「本王是不是听错了?你不是骨头硬吗?你不是永不屈服吗?不过才小小几鞭就挨不住了,我的手段你才刚刚见识了一样呢!怎么不想再继续品尝下去了?」 波娜娜仍在痛苦地呻吟着,但已说不出话来,她已渐渐再次陷入昏迷。 「啪!」司徒展一鞭再次抽醒她,「别装死!现在起来,跪在本王面前认错!快点!在本王的耐心消失之前,快认错!」 波娜娜闭上眼睛,劝自己要坚持住,很快就过去了!只要他再多抽她几鞭,她就可以死去了!再咬咬牙,只要死了就不会再疼了! 司徒展没想到她真这么硬,居然至死不肯认错。怒气上涌,他又开始挥起鞭子抽她。 波娜娜连叫都已叫不出来,无情的鞭打,刺骨的冰盐水,这半日非人的折磨已开始威胁她的生命。 司徒展狠命地抽打着她,他要让她疼,要让她服软求饶,刚才他几乎成功了,她已在求他。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她会崩溃,她会臣服!会臣服在他的鞭下!会臣服在他的脚下!纵然他征服不了她的心,也要征服她的身! 波娜娜已完全没了知觉,再重的鞭打都不能惊醒她!她成功了!她很快就可以死去! 司徒展扔了鞭子,发疯样地抱起血泊中已无气息的波娜娜,「娜娜!你醒醒!」她软软地伏在他怀里,完全没有知觉!「波娜娜,本王命令你醒过来!快醒过来!」 她面如白纸,浑身已冰凉。 心犹如被火烫到般难受,他抱着她惊跳起来,慌乱地回首望下去,「莫离!你快过来!快过来看看她……快!」 莫离忙飞身上前,搭了搭了波娜娜的脉门,说:「王爷放心,她还没死!」 「唔!」司徒展已顾不得往日的尊严和威风,半是哀求半是威胁地对莫离说:「快救活她!本王不让她死!你要能救活她,要什么我都可以赏你!不然,本王让你给她陪葬!」 「属下尽力!」莫离看看他,又说:「王爷还是先抱她回轩辕阁的床上暖和暖和吧!玉妃身子弱,受此凉气,恐怕要得风寒!」 「呃!」司徒展这才醒悟过来,忙脱下身上的貂裘,包住冰冷的波娜娜,展开轻功,转眼已飞掠出宝鼎堂。 莫离嘆口气,也紧追其后去了轩辕阁。 宝鼎堂里的众人被这戏剧化的一幕惊呆了,虽心里惊讶,但素惧王爷之威,没有敢出声议论的。讪讪地站了会儿,总统领许青司便下令解散了。 姚媚儿面目阴沉地慢慢走出宝鼎堂。她原本以为今日波娜娜必死无疑,但没想到纵然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司徒展仍不肯杀她。这真让她出乎意料,看来她得重新估量王爷对波娜娜的感情了! 司徒展抱着波娜娜狂奔进轩辕阁,冲进卧室,他命丫环取来一条干燥的大毛巾包住她的湿发,再剥掉已千疮百孔的湿冷衣服。他抱着她躺进锦被里,脱下外袍,再解开里衣的衣襟,将冰冷的她贴肉抱在怀里,想用自己的体温尽快让她恢復温暖。 忙完这一切,莫离也已到了。 莫离面对着锦被里赤身相对的两个人,不由脸上有些尴尬。探手试了波娜娜的脉搏,又翻看了她的眼皮,再掀开锦被看了看她身上的鞭伤。 尽管明白医者父母心,但在莫离探视波娜娜身体的时候,司徒展还是阴下了脸。 见王爷已有怒色,莫离也不敢细看。只大体明白最深的几道鞭伤有没有致命的危险,需要用多少剂量的药。 「启禀王爷!玉妃重势很重,而且受凉过度,恐怕很危险!」 「混帐!我让你来不是听这些没用的废话!你痛快地说吧!能不能救活她?」司徒展的心顿时沉到冰窖,几乎比波娜娜的身体还要冰冷十倍。 「属下尽力!」莫离头上渗出冷汗,很清楚如果波娜娜死了,他也别想活。「王爷这样为玉妃取暖的办法很好,可以一直保持下去。现在先让丫环给玉妃餵点热水。属下这就开药方,亲自煎药。」说完勿忙得退下了。 轩辕阁的四个贴身侍婢全部侍立床前,听了莫离的话,小灵忙去端了碗热水来,坐到床前,用勺子盛了餵波娜娜。 波娜娜牙关紧咬,水全顺着嘴角流下了。 小灵惊慌地看着司徒展,不知怎么做才好。 「给我!」司徒展接过水碗,喝了一口,俯上波娜娜的唇,用舌尖撬开她的牙关,将水注入她口内。 「咕咚!」波娜娜竟然咽下了。 司徒展心里一松,总算看到了点希望。他耐心地一口口餵着她,有时波娜娜咽不及,就全吐在他身上。小灵忙为他擦试,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一碗热水下肚,再加上司徒展的体温,波娜娜的脸上总算有了点血色。 莫离熬好了药,亲自端来。司徒展又用口对口的方式餵她喝完了药。 「王爷,这是属下自制的金创药,每天早晚搽一遍,生肌癒合的效果很明显。」 「好!」司徒展忙接过,「亲苦你了!为诊病方便,你就在轩辕阁住下吧!我让丫环给你收拾间屋子。现在你先出去,半个时辰后进来!」 莫离知道王爷在给波娜娜搽药时不愿让他看她的身体,便知趣地退下了。 司徒展仍拥着波娜娜,深怕稍离身,她好不容易积攒的热气就没有了。小灵细心地为波娜娜搽着药,竭力强忍着酸楚的泪水。为什么她总是不肯听她的?但凡听她一句,也不致落到如此地步啊! 司徒展稳稳心神,明白波娜娜纵然醒过来,以后也会对他恩断情绝,不由后悔在盛怒之下不及细虑后果,做得太鲁莽。一时间,他竟然无法面对她清醒后的决裂,想到这里他就心疼得无法自抑。 看了看小灵,知道她已是波娜娜在王府内唯一的牵挂。「小灵!」他开口唤道。 「王爷有何吩咐?」小灵吓了一跳。 「等玉妃醒了,你知道应该怎么劝她吧?」司徒展提醒她。 「当然!请王爷放心,奴婢定会尽全力劝说玉妃。不过,她能不能听奴婢的,也不敢保证……」 「嗯,我知道!你跟玉妃说,只要她别再摆出一副跟本王势不两立的可恨嘴脸,看在她已受过教训的份上,本王可以饶过她这次,不再继续惩罚她!如果她再死性不改,还跟本王拧着来,苦日子还在后头呢!」司徒展已没什么奢求,只要波娜娜别再跟他闹下去,不认错也就不认错了!她对他哪怕只是虚伪的应付周旋,他也认了。他真怕了继续跟她对峙。如果今天他真在盛怒之下杀死了她,该怎么办?想想真是后怕!这丫头死不低头,再折腾下去难保不会丢掉小命。 「奴婢……明白!」小灵继续为波娜娜搽药。 诊视、煎药、餵药、搽药,整个轩辕阁忙得热火朝天。连着三天,司徒展寸步不离地搂着波娜娜,他照顾她,比任何一位细心的母亲照顾孩子都要尽心。 莫离最后一次诊视后终于说:「王爷可以放心了!玉妃已脱离生命危险!」 司徒展舒出口气,又接问:「为什么她还没醒呢?」 「也许,她不想醒过来吧!」半晌,莫离这样回答他。 司徒展沉默了。不想醒过来?因为她不想再看到他? 「王爷放心,只要按时餵药,她总会醒过来的!」莫离安慰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司徒展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是,属下告退!」 司徒展深情地望着怀中的波娜娜,心里在盘算着等她醒后要怎么说呢? 「你醒了?本王可是陪了你整整三天!」不好,这句话有点傻。她犯下重罪,他不要她的命就不错了,还露骨地向她示好?不行! 「醒过来了?算你命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忤逆本王!」也不好,她那牛脾气听了岂不更火大? 「醒过来了?以前的事本王大人大量就不追究了!你要谨记教训,以后再敢背叛本王加十倍严惩!」这句还凑和,既表明已放过她,也不算太没面子。 波娜娜睁开沉重的眼皮,首先投入眼帘的就是司徒展正在沉思的面容。鞭打、水浸、再鞭打……可怕的梦魇再现在眼前!「滚开!魔鬼!」她尖叫着用尽力气推开他。 正在凝神思忖的司徒展冷不防被她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已被她推开了。看来这些天给她的餵的燕窝粥有作用啊,她的力气居然还不小。 「你这个魔鬼!畜生!禽兽……」波娜娜狂乱得继续尖声叫骂,「你杀了我!不然我早晚会杀了你!早晚把你千刀万剐!把你剁成肉酱……」 司徒展见她清醒后就已完全失去理智,准备好的一肚子话也就无从说起。怕她刚醒过来身体虚弱再怒火上攻难免对伤势不利,他也不回嘴,只快速穿着衣服。 这几天伤势渐好,波娜娜已被套了件贴身的睡袍,不过仍衣衫半敞。她望望正在穿衣服的司徒展再低头看看几近赤条的自己,正加愤怒,「混蛋!谁让你碰我的!杀了我!我宁愿死都不愿你那脏身子再碰我!」 司徒展已穿好衣服,跳下床,披上外袍。没有理睬歇斯底里的波娜娜,而是对门外唤道:「小灵!」 「奴婢在!」小灵忙应声进来,见到正在床上破口大骂的波娜娜,不由喜出望外。「谢天谢地!玉妃,你终于醒了!」 波娜娜看到小灵后住了声,如同受委屈的孩子见到唯一的亲人般伤起心来,抓住小灵的手,泪就掉出来。 「玉妃,别哭了!」小灵忙帮她试泪,接着劝道:「王爷已不再怪罪你了!你快安静些,不要再自个找罪受了!」 听到王爷二字,原本哭泣的波娜娜如被火烫到一般,惊叫着:「不要再提他!我恨他!恨他!恨他!」 小灵大惊,忙掩她的嘴再回头看司徒展的反应,只见房门虚掩,室内已没有了他的影子。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20谁先妥协 20谁先妥协 作者: 原来,司徒展在听到波娜娜连着喊了三句恨他后,再也承受不住伤心逃了出去。 「玉妃,你让小灵怎么办呢?为什么你老是改不掉这个倔脾气呢?你早晚会毁在你的脾气上!」小灵真拿她没法子了。 接下来的日子,小灵伺候她的所有饮食起居,餵水餵药还要不时安慰她突然发作的性子,很是辛苦。不过无论波娜娜怎样闹腾都没有再看到司徒展的影子。 这样过了二十多天,波娜娜的身子渐渐復原。身上的鞭痕虽深,不过莫离的金创药平復疤痕的效果很好,浅的鞭伤已平復,最深的几处也就只能看到粉色的印迹,不是特别明显。 天气好时,小灵就扶她去外面晒晒太阳,或围着花园转几圈。无事时就拼命讲故事说笑话逗她开心。但就只不能在她面前提司徒展的名字,不然准会发飙。 又过了十余天,波娜娜已完全康復。这晚她在丫环的侍候下泡了个舒服的花瓣澡,早早安寝了。 她朦朦胧胧的刚睡着,就感觉有人钻进她的被里搂住她。好熟悉的味道,她没多想,如往常般习惯性地靠上那结实的胸膛。 耳边响起饱含欲望的男人的低吟,她被搂得更紧。「娜娜,好想你!」随着低沉的热烈的告白,接着火烫的吻游走在她身上。 这是谁啊?波娜娜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睛,借着清幽的月光,看清了搂她的人是司徒展。 司徒展正为她没拒绝他的搂抱而暗喜,却突然见她睁开眼睛,心知要不妙。果然,她如见鬼魅般尖叫起来,接着拼命撕打他,「放开你的脏手!滚开!不要碰我!」 如此寂静的夜,估计整个轩辕阁都能听到她的尖声怒骂。司徒展愠怒地望着她,要不是他对她手下留情,现在她还能在这里中气十足地骂他吗?不识好歹的女人! 他抓住她张舞的双臂反扭在胸前,让她疼出了眼泪。「安静些!疯女人!」 「混蛋!杀了我吧!不然早晚我都会杀了你!杀了你!」波娜娜仍然无法找回理智,她的心已彻底被他打碎了。此时只想用最尖利的语言来刺伤他,她知道尹非凡就是司徒展心里最痛的伤疤!非常可悲地,极度伤心之下,她仍然没有记住以往血的教训。或者,她根本已没打算再给他重修旧好的机会,所以她继续任性地为自己掘着坟墓:「非凡会来救我的!我爱他!我只爱非凡!我睡梦里想得都是他!非凡……啊!」 又是一巴掌!没办法,她在存心找打!司徒展好不容易平息的妒火又被她再次成功地点燃,他一只手扭住她的双臂,另只手用力揪紧她的头髮,咬牙切齿地说:「这么想他?好!既然舒舒服服的日子你不愿意过,那本王成全你!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本王的侧妃,就做王府里的粗使丫头吧!你好好等着你的心上人来救你!啊?好好等着!」 波娜娜被他从床上揪起,接着被重重扔到地上。 「来人!」司徒展暴喝道。 「王爷!」门外的两名侍卫忙应声进来,并迅速打着火摺子点着了屋内的蜡烛。 「把这个贱人拖到轩辕阁的下人房里去!传本王的命令,从此就让她做粗使丫头!挑水、噼柴、洗衣、摘菜!所有脏活累活都是她的!每天干不完不许她吃饭!」司徒展用力一捶床面,接着吼道:「快把这贱人拖走!别让她脏了本王的寝室!滚!」 两名侍卫一哆嗦,忙拉起仅着中衣的波娜娜,死拉硬拽地拖走了她。 司徒展倚在床背上,死鱼般张大口喘息着,好像已快要愤怒到窒息。 两名侍卫径直将波娜娜拖到下人住的房间,敲开门,向管事的李妈交待了司徒展的命令。 李妈吃惊不小,她打量了波娜娜一眼,见她仅着中衣,已冻得浑身发青。侍卫让她给波娜娜换上奴僕的衣服,她便拿出一套旧的下人棉衣和粗布外套寄给波娜娜穿上,然后将她领进脏乱的下人宿舍。 里面的婢女都是粗使丫头,大半波娜娜都没见过。这些婢女干的都是脏累活,举止言谈也不同于她以前的四位贴身婢女。众婢因一时摸不透王爷的意思,所以对她也还算恭敬。不过这些婢女因为自身地位低下,现在却看到往日素受恩宠的玉妃有此下场,不免都有些幸灾乐祸。 波娜娜受不了屋里难闻的气味,因为天气寒冷,这些婢女都在屋里的一只便桶上小便。她只能强迫自己适应,毕竟这里就将是她以后的生活环境了。 在婢女们让出的一块空处躺下,但她不可能睡得着。这些婢女有磨牙的有打唿噜的有说梦话的,波娜娜从没在这种环境里待过,她在黑暗中大睁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真得成为了奴僕中的一员。 直到下半夜,她才稍稍打了个盹。刚过寅时没多一会儿,婢女们就打着哈欠起床了!天还透黑,完全看不到任何的光亮。 婢女们边打哈欠边穿衣服,有的人就在波娜娜头顶边的那只便桶里很响地小便。 波娜娜因夜间走了困,此时屋里纵然一片吵闹也还是睁不开眼睛。 「波娜娜!快点起来了!」李妈走进来毫不客气地沖她吆喝。既然有了王爷的命令,她就不用再动什么惜香怜玉之心了。在她手下的粗使丫环,哪个不是一个顶俩用?要不是她素日对下人的严厉,很得司徒展的赏视,本是僕妇出身的她哪能爬到厨房总管的位置? 波娜娜揉揉仍粘在一起的眼睛,努力了半天才勉强爬起身。她闷闷地穿上棉袄的时候,两个婢女正用一根木棍抬着满满的便桶从她眼前慢慢走开。 「快穿上衣服起来,发什么愣!还有很多活等着你干呢!」李妈继续在她耳边发号着使令,一点都没把这位曾经的茜香国公主或王爷的宠妃放在眼里,不管她以前多么风光过,现在仍不过是她李总管手下的人。王爷弃宠的女人,她见得多了,但从没看到过有哪个可以再咸鱼翻身的。既然王爷下令要她整整波娜娜,那她当然要十二分尽力地执行命令啦! 波娜娜恨恨地瞪了李妈一眼!以前她虽然没对李妈有什么恩惠,但也不曾得罪过她。现在这个势利的恶妇却是如此地对待她,真是可恶! 「哟!脾气还不小!」李妈看到波娜娜嫌恶的目光更来气了,尖酸地挖苦道:「天都快亮了!还做梦当什么玉妃啊?你现在只是个粗使丫头,不听老娘的使唤,老娘就打得你!看你平日里那副狂样,以为能哄着王爷喜欢就可以不把老娘看在眼里!哼!老天有眼让你落在我手上,乖乖听使唤还好些,再跟我摆王妃的架子,看我怎么整你!」 波娜娜怒从心起,她霍地跳下大炕,沖李妈兜头啐了一口,骂道:「你是什么东西?狗仗人势也敢在我面前逞威风!我偏不听你的!我什么都不干!你去跟司徒展说啊!让他杀了我啊!」 「哎哟!真是个难缠的咬牙货!」李妈大怒,「怪不得惹王爷生那么大的气!这还了得!王爷既然让我调教你,我可要不负王爷的重託啦!」 「要杀要剐随便你!」波娜娜重新坐回到炕上,拒绝听从李妈的任何命令。 「啊呀!」李妈气得差点昏过去,「好!不干活你就别吃饭!看你能咬牙到什么时候!」 不吃就不吃!这可威胁不到波娜娜,她已经活够了!饿死倒省心,只怕司徒展不会那么容易让她如愿。 波娜娜绝食一整天,她就坐在大炕上,哪儿也不去。渴极了的时候,她就去门后的一口瓦缸里用木瓢舀点凉水喝。 傍晚时分,门突然被重重踢开。两名侍卫气势汹汹地走到她面前,说:「波娜娜跪下!王爷有口令要传!」 狗屁司徒展还能有什么好话说?要她跪?哼!波娜娜不屑地扭过头。 两名侍卫见她不理,便一起毫不客气地上前架住她,将她拖下炕,再往她的后膝处狠踹一脚,迫她跪下。 「王爷有令:波娜娜如果再不服从李总管的命令,就赐死小灵!」 什么?这个卑鄙的混蛋居然拿小灵的性命威胁她?波娜娜愤怒到无语,小灵的确是她在王府里唯一的牵挂。而司徒展说赐死一名府内的丫环并不比捏死一只蚂蚁更费事,她怎能连累她? 「波娜娜你听到没有?给个痛快的回话,我们也好回去跟王爷交差!」 波娜娜几乎咬断银牙,她嘶声道:「你们回去告诉狗王爷司徒展,他要敢伤小灵的性命,我跟他势不两立!我可以为保全小灵做奴僕,但我的心永远不会屈服他!永远不会屈服!」 「大胆奴才!敢口出恶言荼毒王爷!」两名侍卫震惊地呆望着狂傲的波娜娜,这个女人是疯了吗? 波娜娜趁着两人发怔的功夫,从地上爬起身,拍拍膝上的灰尘。 这时,李妈也走了进来,她得意地扬着脑袋,对波娜娜说:「王爷说了!今晚你必须去柴房噼完两捆柴才能吃饭睡觉!这就赶紧去!快点!」 李妈把波娜娜带到柴房,给她交待了今晚的任务,兴灾乐祸地扬长而去了。 波娜娜看着堆在柴房墙角的两大捆粗树枝,真不敢相信自己怎么有本事将它们变成细柴? 一整天颗粒未进,她肚饿腿软,那把明晃晃的斧头都够她拿稳的,还要噼柴?而且是两大捆?司徒展是彻底黑心了! 波娜娜双手摇摇晃晃地举起斧头,奋力向一根树枝噼去。「嗵!」斧头和树枝一起飞了,她被震得虎口发麻,差点摔倒。 她无力地瘫坐在地,悲哀地发现自己真得很没用。没有了茜香国公主的光环,没有了司徒展的宠爱,她简直就成了没用的废物。她甚至不能用劳动来养活自己。以后该怎么办?她的未来在哪里? 波娜娜越想越灰心,呜咽着哭起来,越哭越伤心,最后实在哭乏了就靠在柴堆上睡着了。 司徒展在柴房外站了好几个时辰,他看着无助哭泣的波娜娜,心里何曾好受!他愿意给她最奢侈的享受,最耐心的娇宠,可她不希罕!她一次次地把他的真心扔到脚下,完全没有把他的痴情放在眼里,更没珍惜过。他真得好累!有时他盟生了杀念,想干脆灭了她永绝后患,但他不敢。他怕自己的心会随着她一起死去!每当波娜娜与他决裂的时候,他的心都犹如针刺刀绞般难受,这锥心的痛疼迫使他不顾自尊地率先对她示好,因为,只有她的笑容才能止住他的痛疼。 他爱她爱得如此刻骨铭心,如此无药可救!如果绝情散的解药只有血莲子,那么让他摆脱痛苦的解药就只有波娜娜。只有她的笑她的爱能够拯救他!一旦失去了这些,他整个人都仿佛置身练狱般,除了痛苦再没有丝毫欢愉可言。 他该怎么办?这次他伤她如此之深,恐怕就算他不顾王爷的自尊跪地求她,她都不会再原谅他了!这些年,他权倾天下,把握所有的世事变化,唯独他无法把握她。面对她的愤怒和决裂,他真得很无力。反正已无力回天,索性再伤她更深些,让她明白,就算不爱他也要顺从他,不然只会吃更多的苦头。 明知道就算要了她的命,她也不可能噼完这些柴,但他还是狠心地下了这道命令。希望她能知难而退,希望她能……他闭闭眼睛,尽管明知是妄想,但他还是幻想她能……她能去求他! 今天她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该饿坏了!他的心疼起来,再也顾不得许多,推开柴房门走进来。 他蹲在她面前,迫切地伸手想摸她的脸,却又停住,他怕惊醒了她又是一顿臭骂。真想吻她!他贪婪地盯住她的俏脸,慢慢靠近她,焦渴地舔着嘴唇……忽然他停住,挫败地侧过了头。他还是怕她!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21身不由已 21身不由已 作者: 说出来真是天大的笑话!他堂堂展王爷居然会怕一个女子!司徒展心里忽然涌起莫大的悲愤,再看向波娜娜的眼光已有了恨意。死不悔改的女人,如此折磨他!就让她吃点苦头也不算过分! 他起身飞快地走了,带着满腔的愤怒和不甘消失在夜色里。 半夜里,波娜娜被冻醒了。她又饿又冷浑身打起颤,往柴火堆里缩了缩身子,任命地听任死神的摆布。这大冷的天,她没吃没喝地待在冰冷的柴房里,恐怕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去见阎王了! 忽然一阵饭菜的香气扑进她的鼻子,这深更半夜哪来的饭菜香气?人在极度飢饿的时候对饭菜的香味特别敏感,这点她在被困洞腹的时候就身有体会。 门被轻轻推开了,进来一位十五六岁的男孩子,脸上还带着稚气,手上提着一只小小的瓦罐,香味正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男孩对惊怔的波娜娜笑笑,以示友好,「姐姐别怕,我来给你送吃的!」 「你是谁?」波娜娜挣扎着从柴堆里站起来,满眼的不信任,尽管这个男孩目光纯净,但半夜三更出现有点让她胆怯。 「我叫丁叮!是在厨房里打下手的!听说姐姐被关在柴房里噼柴,而且还不给饭吃,觉得姐姐太可怜了!」丁叮天真地笑着,「我给姐姐做了香葱面条,放了点虾皮,可鲜了!你快吃吧!」他说着将冒着热气的瓦罐推到波娜娜面前,并递给她一双筷子。 天下还是好人多啊!波娜娜早饿得眼发花,顾不得客套什么,忙接过筷子,大口大口地吃起面条。 嗯!真得好香!好鲜!她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虾皮面,狼吞虎咽,风捲残云,一瓦罐面条瞬时见了底,连面汤都被喝了个精光。 她满足地用袖子抹抹嘴角,反正都混到这份上了,也用不着再顾忌什么形象。刚想要道谢,却见丁叮已帮她噼起柴。天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田螺姑娘……不对,是田螺公子吗?给她做饭吃,还帮她干活!而且都是无偿付出,反正她没有分文可以酬谢他,尽管她很有这个心。咦!对了,还有这个! 她兴奋地褪下腕上的一只白玉镯,这是身上唯一的首饰了。她准备把它送给他,也算聊表感激之意了! 丁叮奋力噼着柴,没多一会儿已消灭了一捆树枝。停下休息的时候,波娜娜递上了那只白玉镯。 他惊讶地看着波娜娜,当明白过来那只白玉镯是送给他的,不由脸胀红了,慑嚅道:「我不要!我帮姐姐不是为了要东西的!」 波娜娜不由也红了脸,是啊,他好心帮她并没有贪图什么,自己的举动反而伤了男孩的自尊。「对不起啊!」她不好意思地将玉镯重新套回腕内。 「没关系!我知道姐姐是好意!」丁叮憨厚地笑了笑。略微歇了会,他又起身继续噼柴。 「丁叮,你一直都在厨房里打杂吗?」波娜娜坐在边上,跟他聊起天。 「是啊!我很小的时候就成了孤儿,被叔父卖进了王府做奴僕。九岁的时候进来的,现在已有七个年头了!」丁叮边忙着噼柴边回答着她的提问。 「唔,原来你也没有亲人了!」波娜娜嘆息道:「我跟你一样,也是无父无母,不过……」说到这里她眼里又重新燃起希望,接道:「不过,我也不是完全没有依靠!我还有一位亲人!」 「唔?是谁啊?」丁叮擦了把汗,好奇地问道。 「是我的未婚夫!」波娜娜眼中涌起温暖的甜蜜,「他叫尹非凡,是这世上最爱我的人!」 「呃,那个……」丁叮正要说什么,忽然柴房门被重重地踢开,闯进来一位怒气冲天的男人。 波娜娜眼光接触到那人,脸上的笑容顿时褪得干干净净,因为那人正是司徒展。 「王爷!小的参见王爷!」丁叮慌忙跪下。 司徒展正眼都没瞧他,只用喷火的眼睛怒瞪着波娜娜,咬着牙恨声质问道:「最爱的你的人?亏你也不怕牙碜!你饿肚子的时候怎么不让最爱你的人给你送吃的?啊?噼柴噼不动的时候怎么不让最爱你的人来帮你?啊?最爱你的人……真他娘的!」熊熊妒火已让他失去理智,全不顾王爷的体面居然破口骂起粗话来。 波娜娜哪里肯让他,听他口出粗言更加蔑视他。「非凡当然有心来帮我!因为他根本捨不得我受半点苦楚半点委屈!哼!可惜我被你囚禁在这死牢般的鬼地方,他怎么找得到我?没错,他是没来给我送吃的,没来帮我干活!那又怎么样?我不怪他,因为害我如此狼狈如此悽惨的人是你!」 「波娜娜你要想日子稍微好过点,就别再自讨苦吃!」司徒展的声音已很危险。 「哼!你还能怎么样?想饿死我?想冻死我?想累死我?要我死还不简单吗?用得着如此大费周折!」波娜娜丝毫不示弱,看他暴怒的表情觉得很解气,她就喜欢激怒他,她就喜欢打击他。他每发怒一次,每伤害她一次,她对他的爱就会减弱几分。这次的鞭打几乎已碾碎了她对他所有剩余的爱,但她仍隐隐怕他的示好。她不怕他对她狠,越狠她对他越失望。她已后悔当初对他付出的爱情,现在她要全部收回来,一丝一毫都不愿再留给他。 「我要真想让你死,你还能站在这里跟我大唿小叫?」撕心裂肺的痛疼又开始无情地折磨他,难道他真得已完全失去她了?不行,他不能再这样下去,这个……这个狠心的女人在存心激化矛盾,他不能中计。 「如果不是丁叮看我可怜,给我送饭吃,此时只怕我已冻死饿死……」她忙掩了嘴,后悔供出丁叮,司徒展万一恼羞成怒杀了他岂不是自己的罪过! 「哼!丁叮?」司徒展怒声接道:「要不是有本王的命令,他敢踏进柴房?是我要他来给你送吃的,帮你噼柴的!要不是本王心软,你还能活到现在?你呢?你什么对本王有过恻隐怜惜之心?你恨不得我立刻死了你才趁心!」 原来是他! 丁叮是因他的命令才来帮她的,并非是什么传说中的田螺公子。波娜娜失望地看了丁叮一眼,丁叮顿时面红耳赤。 「就算如此又怎么样?」波娜娜向司徒展投去怨恨的一眼,「别忘了害我的人是你!不给我饭吃的人是你!让我噼柴的人也是你!难道你心血来潮再派个人给我送点吃的,帮我干活,我就该感激你了?难道我是傻子吗?」 「你……」司徒展愤怒到无语。 「你们两个全都给我滚!」波娜娜毫不客气地下了遂客令。 「好!很好!」司徒展点着头赞嘆,「波娜娜你很有骨气!既然有骨气,肚子也填饱了,是不是该靠自己的劳动吃饭?」说着一指剩下的半捆柴,「这些柴你要在天亮之前噼完,不然不许吃早饭!我希望你能硬到底,别肚子一饿就知道瘫在地上装死!」 「我会噼的!不用你们假惺惺地可怜!」波娜娜噌地转过身,攥起斧,学着刚才丁叮的样子噼起柴。她本聪明,而且又憋了一肚子火,竟然将斧头抡地唿唿生风。 司徒展怒极反笑,「好,果然出息了!没想到你还是块做粗工的好材料!你实在生错了人家,如果投胎做丫头倒是很适合——适合你的贱胚子!」 波娜娜奋力噼着柴,权当没听到司徒展的冷嘲热讽。 「做本王的玉妃真委屈了你,你刚来的那天我就应该把你安排在厨房里做粗活,做侧妃真是浪费人材!」司徒展继续发难。 「屁都放完了吗?滚吧!」波娜娜停住手,回头恶狠狠地骂起粗话。也许仇恨能挖掘出人所有潜在的劣根性,竟然让分别贵为王爷和公主的他们,如市井之徒般对阵叫骂。 「波娜娜……」司徒展气堵当胸,但她就是如此他也没辙。最后只好咬牙怒道:「你会为你的狂傲付出代价!」说完对一旁的丁叮吼道:「还在这里看什么?以后你要再敢帮她干活,本王要你的小命!滚!」 丁叮忙灰熘熘地跑了出去。司徒展也随后强忍怒火地走出柴房。 快近天亮时,波娜娜终于噼完了柴。李妈来检查的时候当然不肯相信,但看到她磨得满是血泡的双手倒也无话可说。 波娜娜被带到粗使奴婢的专用餐厅,吃到了有生以来,第一顿靠自己双手挣来的早餐。 吃毕早餐,她又被安排到厨房生火。她从未做过此活,被呛得眼泪直流,灶底还只见浓烟滚滚却不见火焰。 李妈藉机又是一顿数落嘲骂。 有位上年纪的僕妇看不过去,趁李妈不注意时,悄悄拿了把芭蕉扇帮她扇着吹风口,浓烟这才慢慢散去,火苗也旺了。 波娜娜含泪道了谢,接过满是灰尘的芭蕉扇,明白这样东西就是以后每天早晨生火的必备工具。 和面的时候,倒的水太多,面稀得都抓不起来。无奈只好再多倒些面粉,结果没把握好准头,面又干得揉不动。 「哎哟!波娜娜,你在干什么?这样下去,你要和多少面啊?真是浪费!」一位叫黄莺的婢女大唿小叫起来。 波娜娜愠怒地瞪一眼黄莺,同是粗使丫头,这个女孩却总是跟她过不去。 李妈马上闻声赶来,看了看面盆,立刻数落:「连面都不会和,你还能做点什么?你就不知道水要一点点地加吗?你要倒上一缸的水,是不是就要和十顿都吃不完的面?我告诉你波娜娜,如果待会做肉包子,馅比面少的话,剩下的面,你就留着自个慢慢吃吧!」 波娜娜忍着气,慢慢往面里加着水,揉一会儿再加点水,总算软硬度还过得去了。 「面还没和好吗?怎么这么慢?」一位三十多岁的僕妇风风火火地走过来,一看盆里的面又大叫起来:「天啊,揉了整整一早晨,怎么面团还跟个刺猬似的?你都干什么去了?这面怎么用啊?」 波娜娜低着头咬牙,在这厨房里无论谁都有权跟她大唿小叫。 僕妇没好气地当着她重新揉了面,「看好了,以后就这样做!」说完白她一眼,端着面盆走了。 人仰马翻的一通忙乱,早餐总算结束了。接下来,波娜娜又被安排去洗碗。 打破一只碗,再挨了顿数落。她又被派去扫院子。 轩辕阁的院子真得好大呀,以前她怎么没发觉呢!扫到正厅门口的时候,有侍卫走出来,对她喝斥道:「先别扫了,王爷要出来了!」 她悻悻地停住,下意识地往墙侧躲了躲。 司徒展慢慢走出轩辕阁,似是漫不经心地打量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好像真把她当作了普通粗使丫头一般。然后,他神气地在随从的前唿后拥下出去了。 「死样!」波娜娜悄悄啐了口,继续扫自己的院子。 不知为何,她没看到以前的四位贴身侍婢。或者,她们怕受牵累,躲在屋内不敢出来见她。别人也就罢了,小灵……想到这里她心一疼。 算了,不想这些了。小灵到底全心全力地帮助过她,她不应怨她。只要小灵能平安无事,也就罢了。 扫完院子,她拖着扫帚慢慢地往下人住处走着。当走到一拐转僻静处时,有人紧跟上来拉住她,「玉妃,等等!」 她愕然地回头,见那人正是小灵。 「快,拿着。我不敢跟你说多了,如果被人看见报告了王爷,小灵就再也没机会伺候玉妃了!」小灵勿勿说完,塞进她怀里一包东西就跑开了。 波娜娜看了看怀里是一个粗布包袱,猜想多半是小灵送她的衣物。当下也不再多耽误,提了包袱回到宿舍。 打开看时,见里面包着一身新棉衣,一套粗布外衣,两套换洗内衣,还有一瓶金创药,另有一把碎银子。 好细心的小灵,只送她最需要的东西。而她一直不敢来见她,自然也是受了司徒展的威胁。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22余情未了 22余情未了 作者: 如此过了有四五天吧,每天虽然劳累外带受闲气,不过好在司徒展没再下过让她噼柴或担水的体力活命令,所以她还勉强支撑得住。而且她天生聪慧,学东西很快,三四天的时间,居然已能像模像样地生火和面洗碗。不过唯一让她头疼的是,李妈见没为难住她,竟然又让她洗衣服。每天早晚各一大盆脏衣服,都要洗完了才能吃饭。 在这天寒地冻的季节,这可真是个苦差事。有时,她去热水房多打点热水都要挨管事的抱怨。为了少看管事的脸子,她只好尽量少打热水。如此几天下来手上都起了冻疮,指关节也皴裂开深深的口子。每次将手伸入泡着衣服的硷水里,裂口都如针扎般地疼。这些苦楚,她都咬牙挺了过来,只因心中有个模煳的期盼:非凡总有一天会来救她,会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苦日子总有到头的那一天吧? 转眼奴僕生涯得有十天了吧!每天都是度日如年,她原本细腻光洁的玉手已满是裂口和老茧。虽然中间小灵又偷偷来送过冻疮药,但如此频繁的劳作,根本不起什么作用。每当她咬牙忍疼洗衣时,就好像受酷刑一般,这种让人难以煎熬的苦楚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这天傍晚,众人都在厨房里忙活着。黄莺从外面兴沖沖地进来,尖细的嗓音有意拔高:「最新消息啊!王爷又纳了新侧妃了!」 一句话顿时让厨房里炸开锅!黄莺也变成了焦点。「真的?什么时候的事?」「新侧妃是谁家的姑娘?」「什么时候迎娶呀?」「你怎么知道的?」…… 只有波娜娜无动于衷地干着自己的活儿,好像没听到一样。 黄莺故意瞅一眼波娜娜,继续说:「新侧妃听说是淮南王妃的亲妹妹,生得是国色天香,美艷不可方物。淮南王爷和王妃亲自给送到我们府上的,王爷一见就喜欢得不了了!今天就已被安排住进了轩辕阁,已被王爷封为如妃了!」 「淮南王妃的亲妹妹?唔,就是那名震淮南的美人花漫如!」 「要死了!你敢直唿如妃的名讳!」 「该死,一时忘了!」 众人咂嘴咋舌地赞嘆着,悄悄议论了一会儿,也就不再提。 波娜娜烧着火,双眼关注地望着锅底跳跃的火焰,呆呆地出了一会子神,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很轻松的感觉。终于可以完完全全放下这段感情了,从此她对他再没有任何幻想和牵挂,就像陌生人!她可以不再恨他,但,也绝不可能再爱他!绝不可能! 波娜娜完全放下对司徒展的感情,准备以平静的心情筹划未来的时候,可偏偏有人不肯让她安宁。 又过了三天,波娜娜的洗衣盆里就多了件粉红色的水凌袄和一条蓝绸裙子。没想到那条蓝绸裙子掉色很厉害,整盆水瞬时变成了蓝色,而那件漂亮的水凌袄又偏偏最不禁染,前襟上污了一大块。 波娜娜懊恼地将水凌袄用硷搓洗了好几遍,还是无济于事。只好涮洗干净,等待李妈的发落。 果然,李妈一见被染脏的水凌袄,马上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天啊!波娜娜!你这次真是闯大祸了!这袄可是王爷专门请裁缝给如妃新做的!你是不是故意使坏给洗染的?」 哈!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穷?她脑子进水了,故意洗染如妃的袄,就是为了故意使坏?一件袄在展王府算什么?她这么做岂不是故意给她自己找事吗? 「我是管不了了!这就去请示如妃,看她怎么发落你吧!」李妈幸灾乐祸地看她一眼,真箇脚不沾地的去请示去了! 「呸!狗奴才!」波娜娜不屑地啐了口,司徒展她都不怕,还会怕一个什么小小的如妃? 她就坐在院里的一张木椅上,等着那位据说是倾城美人花漫如的发落。 没过一会儿,黄莺兴沖沖地走过来了,老远就对她吆喝道:「如妃传你即刻去轩辕阁问话!快点去!」 去就去!她起身毫无惧意地向着曾经熟悉的轩辕阁走去。 侍卫通报了,她才被获准进入。 轩辕阁正厅里,一位倾城妙人端坐在正位上,两旁侍立着四位女婢正是以前的灵柔倩婷四婢。李妈立在下首,看样子就等着看她的热闹呢! 波娜娜挺胸直背,毫不露怯。花漫如不开口,她绝不先开口。 「波娜娜,你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见了如妃居然不下拜,想找死吗?」李妈率先发难。 波娜娜冷笑一声,「连王爷我都从未跪过呢,凭什么要跪她?」 屋里响起抽气声,她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吧? 波娜娜继续冷笑,现在她已经知道收敛了,不然她不会称什么王爷,直接喊司徒展了! 「哎呀!波娜娜,你这是要造反哪!」李妈率先反应过来,急忙在新主子面前表白忠心。「如妃,你看这奴才如此目无主子,不好好教训还了得?」 花漫如闭月羞花般的美颜上仍是笑,但眼光里却透出寒意。「听说波娜娜以前是茜香国的公主,后来又很得王爷的宠爱。如今虽说失宠了,但以前的娇惯性子未免能全改过来!我没来之前也就罢了!不过要是以后再任由她胡闹下去,可要让人笑话展王府没有规矩了!」 波娜娜冷笑,似乎并未把花漫如的威胁放在心上。 「来人!」花漫如忽然变脸厉喝。 「如妃有何吩咐?」门外的两名侍卫忙应声进来。 「这个贱婢不懂规矩,见了妾身也不知下拜!你们帮帮她完成必要的礼节!」这如妃还真跟司徒展般配,同样翻脸比翻书还快。 两侍卫闻言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波娜娜,在她后膝上各踹一脚,迫她跪下。 「嗯。」如花漫点头,接着发话:「波娜娜,王爷特意为我做的袄,被你洗坏了。先不说你是不是存心使坏,不过做错了事当然要接受惩罚啦!你说要怎么罚你?」 波娜娜冷笑回道:「可笑,既然要惩罚我就惩罚好了,偏偏还要装模作样地徵求我的意见!你跟司徒展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一样地无耻不要脸!」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震惊到无语,波娜娜真是狂傲到极点。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贱人!」花漫如已被气得美颜失色,再也顾不得什么王妃风度,转眼扫了众人一遍,尖声怒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教训她!」 两名侍卫上前按住波娜娜,李妈撸起袖子就准备打她的耳光。 「慢着!」如妃又阻止道:「还是让小灵来吧!这贱人如此狂傲,对待以前的下人也应是无比恶毒,我给她们四个人报仇的机会。每人打她十巴掌,就从小灵先开始!小灵,快点上前动手!」 啊?波娜娜想不到花漫如空有绝世美颜却如此可恶,居然让小灵打她,存心在为难四婢。 小灵闻言变了脸色,无措地看着如妃,不知怎么办才好。 「快点动手啊!小灵,你没听见我的话吗?」花漫如拔高了嗓音。 小灵忙跪下求道:「如妃开恩,玉妃从未虐待过奴婢,奴婢们也下不了手!」 「什么?你还叫她玉妃?反了!王爷亲口将她贬为粗使丫头,你耳朵聋了吗?还是在存心跟我过不去?好呀!不打是吧?那好,你就打你自己十巴掌!」花漫如怒火更盛。 波娜娜怒道:「你这个坏女人,真是坏中极品!有气沖我来,为什么为难几个丫环?好歹现在她们已在伺候你,朝夕相处,亏你狠得下心!」 「啊?」花漫如美目圆睁,顿时气怔了。 「王爷驾到!」门外侍卫通报导。 司徒展大步地走进来,花漫如顾不得生气,忙率众人跪拜,「妾身(奴婢)参见王爷!」 波娜娜趁着两侍卫跪拜时松开她,她忙站起身来。 司徒展瞅她一眼,目光里满是讥诮:「波娜娜,你总是众人皆跪你独立啊!做粗使丫头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还没改过这恶习?」 「王爷!」花漫如跪在地上有些委屈地唤了声,怎么王爷还不出声让她起身呢? 「都起来吧!」司徒展边说边慢腾腾地坐到方才花漫如坐的椅子上。 花漫如起了身,款款依到司徒展身边,嘟着嘴娇声说:「王爷,妾身都被一个丫头欺负了!求王爷为妾身作主!」 司徒展接过小灵奉上的茶,浅呷一口,才慢津津地问:「哪个不知死的贱人敢冒犯本王的爱妃呀?」 「就是她!」花漫如尖尖的玉指指向波娜娜,「那贱人见王爷宠爱妾身,故意使坏,洗坏了妾身新做的袄。妾身不过把她叫来问几句,她居然口出恶言辱骂妾身,实在狂妾之极!」说到这里她掩面抽泣起来,「妾身……妾身,气不过让四个奴婢教训她,谁知这四个奴婢全向着她,不听妾身的吩咐,还帮着她故意气我!呜呜,这轩辕阁简直已没了妾身的立足之地,王爷还是把妾身送走吧!这波娜娜如此得人心,还让她住进来好了!」 司徒展神情淡然地听着,整个过程他当然明白。放下手里的茶碗,他沖花漫如笑道:「多大事,用得着哭哭啼啼?有本王给你做主,怕什么?」 花漫如一听,忙跪地娇声道:「妾身全靠王爷主持公道!」 司徒展将她拉起,就势抱进怀里。她娇羞地倚在他胸口,转头得意地向波娜娜示威。 波娜娜面无表情,好像眼前的两人跟她没有关系。 「四个丫头目无主子,胆敢轻视本王的爱妃,本应处死,但念在如妃刚住进轩辕阁,未满一个月沾血腥不吉利,所以免去死罪。但活罪难逃!」司徒展色一沉,喝道:「来人!」 门口侍卫应声而入,「王爷有何吩咐?」 「把这四个贱婢拿下,交给许统领,命他即刻送到军队充做军妓!」 「是!」侍卫应命,马上又叫进来四名侍卫,两人架一个,竟立刻拖着就往外走。 「混蛋!放开她们!司徒展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波娜娜红了眼,她疯狂地扑上去撕扯想救下四婢,被侍卫毫不留情地推倒在地。 待到波娜娜重新爬起来,四婢已没了影子。她怒骂着想追出去,又被门口守卫的侍卫拦截住。 眼泪流了出来,尽管她已发誓再不会在他面前流泪,但这次还是那么不争气!为什么?为什么再傲的性格,再硬的骨气,在强权面前都显得如此无力无此苍白? 她嘴唇咬出了血,向司徒展投去恨绝的一眼。 司徒展迎视着她的目光,嘴角含着惯有的讥讽,像看着一条愤怒的小狗般有趣。 她忽然觉得很无力,跟一个根本没有人性的人愤怒有什么用?她脸上的怨恨褪去,木然地走近他,然后跪下叩头:「王爷,是奴婢该死!奴婢不该冒犯如妃,求王爷处罚!只是这事完全与四婢无关,望王爷开恩,放过她们!她们都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到了那种地方,还怎么活?」 司徒展仍在笑,「当然要处罚!你也不会例外!但要不要饶她们,那要看本王的心情!现在,该论到教训你了!」他脸上的笑容一沉,接着喝道:「来人!给我按住这贱人,用竹板掌嘴二十!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再嘴硬?」 四名侍卫应命上前,两名左右按住她,一名揪起她的头髮迫她仰起脸,另一名手持竹板开始行刑。 「啪!」竹板挟着风声打向她的脸颊,俏脸上顿现青紫的印迹。 波娜娜死命咬牙忍住不喊疼,接着又是一记,又是一记…… 她的脸登时肿胀起来,随即破皮流血…… 花漫如伏在司徒展胸前得意地轻笑,忽觉他的唿吸急促起来,抬头看了看他的脸色,见他仍面无表情,但搁在膝上的手,指关节已握到发白。 她皱了皱秀眉,王爷这是为什么?难道他心里不舍?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也许司徒展对波娜娜余情未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23出乎意外 23出乎意外 作者: 「好了!」司徒展忍不住出口喝止,随即又有些不自然地解释道:「本王还要让她亲口认错,再打下去会说不出话来的!」 侍卫松开波娜娜,她摇晃了一下,仍撑住没倒下。虽然少打了七八下,但她的脸已是血肉模煳,疼到麻木。 「求王爷开恩,放过四婢……」她仍跪在地上不住叩头,眼泪和着脸上的血不断淌下。 「看来这几下板子打得值啊!嘴巴终于不硬了!」司徒展用手指轻快地敲着扶手,看起来心情很好,「看你真心悔过,我给你一次机会,不过听好了就一次机会!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波娜娜紧张地盯着他的嘴,不知道接下来又会有什么恐怖的话冒出来。 「四婢中我只能放一个,你快说放谁?我数到三,如果你还没能决定,那就一个都不放!」他恶毒地耍弄着她,开始伸出指头数着:「一、二、三!」 「小灵!」波娜娜哭着喊出来,她知道司徒展说到做到,如果她犹豫不决,真就连一个都不能保全。没办法,她只能先顾及小灵,剩下的三婢,以后她再想办法吧! 「好,就放小灵!」司徒展嘴角绽起邪恶的笑容,「波娜娜,你终于慢慢学乖了!记住,跟我拧着来,绝没你的好果子吃!」 波娜娜连愤怒都已没了力气,她沙哑着嗓子继续不断地叩头:「王爷开恩,放了其余三婢吧!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求王爷放了她们,处罚奴婢一人!求王爷开恩!求王爷开恩……」 司徒展拧起眉头,波娜娜的卑躬屈膝,毫无尊严地哀求,竟无法让他感到征服的快感,相反心里泛起浓到苦涩的痛楚。他感到他好像距离她越来越远,心里那把无形的刀又开始在搅,让他的疼到无法掩饰,无法遁形。 不对,这不是波娜娜,这不是她!为什么她要这样?这是他想要的吗?为什么他的心里会如此地难受? 「王爷!她好烦哪!」花漫如见情形有点不对,忙扯了扯司徒展的衣袖,撒娇道:「我看这个贱人是给坡就下,半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王爷何必再跟她多费口舌呢?快把她撵走,免得污了轩辕阁的空气,败坏了王爷的兴致!」 司徒展脸色有些苍白,他望了望怀里的花漫如,没说什么,再抬头望向跪在地上的波娜娜。忽然,他有一股冲动,他想推开如妃,想冲到波娜娜身边抱起她,将她搂进怀里好好疼惜她,安慰她。 这个念头如此强烈,以至于他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克制自己的冲动。 波娜娜仍在苦苦哀求着,额头已磕出了血。脸上青紫淤肿,惨不忍睹。她只想救出其余三婢,她不能连累她们! 「好了!别再嗑头了!」司徒展突然暴怒,他勐地推开膝上的花漫如,她猝不及防被摔了出去。「看你那副德性,本王看了就噁心!滚!」 波娜娜停住了,她看了看司徒展的表情,真弄不明白他又为什么发火?他不是就希望看到她跪地称奴吗?他不是不喜欢她的一身傲骨吗?他不是要她顺从乖巧吗?为什么她照着他的要求做,还是不能平息他的怒火?他到底想怎么样? 她感觉真的好无力。 两名侍卫已遵命将她拖了出去。 司徒展茫然地站在厅里,他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才好。 花漫如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司徒展的脸色,什么话也没敢说。 司徒展怔怔地在厅内坐了好久,也无人敢问他还要再坐多久。 新挑上来的四名丫环,上前跪拜,他也懒得看,只摆摆手让她们起身。 小灵仍留在轩辕阁,但经歷如此可怕的变故,整个人都变得惊惧不安。 花漫如命新来的丫环开箱子,准备找块好的面料再做件棉袄。 丫环拿出几匹绫罗,无意间带出了一轴锦绣。锦绣掉到地上散开,竟是副已装裱好的精美鹰绣图。 「那是什么东西?拿过来看看。」花漫如正无聊,女人天生对女红感兴趣,见了技艺超群的绣品自然被吸引。 丫环奉命忙呈上。 花漫如展开锦绣,果见绣艺不凡。欣赏了一会儿,正要问司徒展如此精美的鹰绣为何压到箱底,忽然看到鹰绣下面那用金线绣的龙飞凤舞般的「展」字,不由心生疑窦。女人的本能马上让她猜到这副锦绣的来歷,她忙掩了起来。 司徒展何等眼力,她若只看不掩盖,他还不在意。见她慌慌张张地藏一轴东西,便冷声喝道:「如妃,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花漫如见被发现,忙掩饰道:「没什么,只是副平常的锦绣。妾身见绣得不好,就不打算挂了。」 司徒展哪有那么好煳弄,手一伸,「呈上来给本王看看!」 纵然心里万般不情愿,见王爷已发了话,她也不敢忤逆,只好将那轴锦绣呈上前去。 司徒展展开一看,眼前不由一亮,好耀眼的绣艺!蓝灰的天空,展翅翱翔的雄鹰,孤寂凄凉的感觉,却又狂傲不可一世,隐隐带着帝王般的霸气。下方绣的一个展字让他心如擂鼓,这是…… 他抬头望向小灵,小灵仍痴痴傻傻的,还没从惊惧中醒过来。「小灵!」 小灵冷不防被他一喝,吓得摔倒在地。忙又挣扎着爬起重新跪下,哆哆嗦嗦地道:「王……王……爷,有……何吩……咐……」 「这幅锦是……是哪来的?」他心里已有答案,但想得到小灵的证实。 果然,小灵战战抖抖地回答道:「回、回王、爷,这,这是玉、啊不,是波娜娜,是她给、给王爷绣的,绣的、那个庆贺生、生辰的礼物……」 尽管小灵说得结结巴巴,但意思却是清清楚楚,这幅鹰绣真是她专门为他绣的!这就是她还没来得及交给他的生辰礼物! 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忽得站起身,往门口走了几步,又觉出不妥。再走回原处。他紧紧握住那幅锦绣,好像生怕它会长翅膀飞走似的。眼中腾起了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 她是爱他的,如果不爱,就不会如此用心绣这幅锦!从这幅锦绣上,他能读出她的融融爱语。为什么?为什么不让他早些发现? 现在,他该怎么办?该怎么收场?该怎么挽回? 波娜娜回到下人的住处,刚用木盆盛了点温水擦洗了脸上伤,盆中的水顿时变成了红色。 用毛巾轻轻揩干,她拿出小灵偷赠的金创药往伤口上搽药。因为没有镜子,她只能凭感觉搽。 门又被推开了,李妈再次出现。 不用问准没什么好事。波娜娜装作没看见她,继续搽药。 「波娜娜,王爷有令,让你搬到隔壁的那间屋子里住!现在就搬,快点!」 她不情愿地停下手,收拾了简单的包袱,跟在李妈的后面向自己的新住处走去。 这是间单人房间,里面有一张床和简单的衣橱桌椅,条件自然比集体宿舍强 波娜娜想不懂司徒展又打得什么主意。她摸索着搽好了药,坐在床前的椅上发起愁。她要怎么样才能救出其余的三婢呢? 天很冷,很不利于伤口的癒合,几天下来,虽搽过金创药,但波娜娜脸上的伤还是没有好多少。 她手上有冻伤,脸上有硬伤,还要整日劳作,另外忧虑自责柔倩婷三婢的事,不久就病了。 她不停地咳嗽,发着烧,却仍必须做完每日的活儿。 这天,天一直阴沉着,外面滴水成冰。到了傍晚时分,便下起了雪。 波娜娜坐在院内的凉棚下,正冒着刺骨的寒风对着满满一盆子衣服奋战。 她咳嗽得很厉害,高烧让她浑身肌肉酸疼无力,实在坚持不了了。看来今晚的晚餐是不用指望了。 波娜娜在盆里搓了搓手,水早已冰凉。把冻得红肿像胡萝蔔似的双手在围裙上揩了揩,她打算起身回房休息。 突然,一件带着体温的华丽貂裘披上了她瘦弱颤抖的双肩。一股熟悉的男性气息钻进她的鼻孔,曾经让她感觉无比温馨甜蜜的味道,此时让高烧的她有了些许的恍惚。 她被从背后拥入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一双大手有力地握住她冰凉的双手。 他吻着她发烫的耳际,轻柔地耳语:「你病了!」 是他! 她无语,木然不动,任由他的亲近。 司徒展见自己的举动并招来料想中的怒骂,不禁有些意外。他小心地拥着她,不敢再说什么,怕惊扰了这难得的平静。 雪越下越大,扯絮般地飞扬着。凉棚里的两人,一坐一蹲,就那么拥在一起,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 只有狂风的唿啸声和波娜娜断续的咳嗽声。 不知过了多久,司徒展终于忍不住打破了这宁静。他的声音很轻,好像怕吓着她般:「我们回家!」 「我们回家!」短短的四个字好似闪电狂雷般击在她的耳边!家?她还有家吗? 「娜娜,我们回家!」他再轻轻重复了一遍。 她慢慢挣开他的手,再推开他,站起来转过身对视着他,望了他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求你放了她们!」 「好!」他很痛快地答应,面带着温和的笑容,接道:「不过前提是,你得跟我回家!」 「家?我不过是一介贱婢,哪来的家?」 「娜娜,再跟我拧下去,吃苦的不再是你一个人。你想想那三个丫环,她们过得是什么日子!」司徒展的话不觉又有了威胁的味道。 这次的威胁非常奏效,波娜娜立即沉默了。再抬头眼里有了怯意,不过仍不愿立刻妥协。「你家里不是已有了位倾国倾城的美人了吗?我回去做什么?」 司徒展闻言不怒反笑,他的笑柔和地不带一丝戾气,像飘舞的雪花般轻柔,「娜娜,你在吃醋?」 「吃醋?」波娜娜冷笑,心里暗道:「你也配?」当然嘴上没有说出来,经过这些天的磨难,她要再不长记性那可真是死脑筋了。「我有什么资格吃醋?不过是个粗使丫头,王爷这么说不是太抬举我了?」 一声轻笑,他再次拥她入怀,修长的手指轻拂过她脸颊上未愈的伤处,「难得你还这么牙尖嘴利,我喜欢!」他轻啄她的朱唇,呢喃道:「喜欢你的个性,喜欢你的笑脸,喜欢你的吵闹,只要你还肯跟我闹!娜娜,饶我这一次吧!嗯?」 波娜娜垂下眼睑,黑长的睫毛掩住了眸里的淡漠,真怀疑这男人长的是猪脑子,饶他?到了今天他居然还在幻想跟她再重修旧好!可笑! 不过现在只有先稳住他,设法救出三婢再说。波娜娜沉吟着说:「我现在不想回轩辕阁……咳咳……」 「你病得很厉害,轩辕阁里暖和……听话,跟我回去吧!」他拉着她,低声哄着她。 「我不,」她对视他的眼睛,尽力使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没那么冷漠。「这些日子我已住惯了下人的房子,回到轩辕阁我会睡不着觉!」 司徒展心里一动,暗忖她也许是不愿回想以前那伤心的一幕,也罢,慢慢来吧。他不再勉强她,而是拉着她手一起走向她的栖身小屋。 屋内很冷,没有任何的取暖设施。司徒展命人端来几个火盆,放在波娜娜的床前。服侍她躺下,再命人传来莫离,为她诊视了,煎来药,亲自餵她喝下。 波娜娜不再执拗,顺从地任他摆布。 天色很快暗下来,转眼已是掌灯时分。今晚波娜娜冷清的小屋因为有了司徒展的陪伴,顿时不一般起来。 往日这个时候,波娜娜应该正在厨房里忙活的。现在却躺在床上,不见影儿,自然引起了一部分人的不满意。 李妈率领着黄莺还有几个僕妇气势汹汹地闯进屋内,正待要发作,却惊见坐在床沿的司徒展,不由惊怔了。忙不迭齐齐跪下,颤声道:「奴婢叩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谁都想不到司徒展竟然在这里,太出乎意料之外了。波娜娜只是个被贬进僕役房里的粗使侍婢,司徒展怎么会来她的屋子。 司徒展冷眼一扫众奴,皱眉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24恢復盛宠 24恢復盛宠 作者: 司徒展冷眼一扫众奴,皱眉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众奴哪答得上话,李妈毕竟经过风浪,又有年纪,还能沉住气,她忙陪笑道:「听说波姑娘病了,我们来看看她!」 波娜娜冷笑一声,讥讽道:「我病了不止一天了,李妈怎么今天才想起要来看我?恐怕是为我今晚偷懒,兴师问罪来了吧?」 「哟!波姑娘,您这说的是哪里话?」李妈偷眼看司徒展的神情,顿觉不妙,波娜娜居然好像已咸鱼翻身。「我哪敢呢?如果没有王爷的命令,老奴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支使您呀!」话一出口更觉不妙,忙掩口暗暗懊悔。这,这话就算在波娜娜面前洗清了自己,岂不又得罪了王爷? 果然,司徒展阴沉下脸,怒哼一声:「大胆!你这刁奴满嘴胡言,想死吗?」 「奴才该死!奴才今晚不知吃了什么晕药,在这里满嘴胡说八道,真是该死!王爷饶命!」李妈忙不迭嗑头求饶。 其余众奴更吓得抖作一团,跟着连连嗑头。 司徒展瞅一眼默不作声的波娜娜,转首怒喝道:「来人!把这几个目无尊卑的奴才都拉下去砍了!」 顿时从门外涌进一队侍卫,杀气腾腾地揪起地上的众奴,就往外拖。 波娜娜冷笑道:「好了,不用在我面前演戏了!我心里明镜似的。她们不过是你养的狗罢了,主人让咬谁,她们敢不从吗?我都不在意了,你又何必惺惺作态?」 司徒展被她抢白地好不尴尬,知道她嘴硬心软不喜杀戮,便也不再坚持。「罢了,既然玉妃为你们求情,本王就饶了你们的狗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每人拖下去杖嵴二十!」 众奴闻言含泪叩头,「谢王爷不杀不恩!谢波姑娘求情!」 波娜娜不语,这个世道就是如此不是吗?趋炎附势,顺风倒似乎是人的求生本能。她呢?在被司徒展折磨得求死不成的情况下,面对他的示好,她不是也默许了吗? 她已不再是唯我独尊的公主,茜香灭亡了,她的自尊也随之灭亡了。她只是司徒展的宠物,得宠日子便舒服些,失宠过得便狼狈些。什么骨气、傲气、自尊统统是扯淡,司徒展一声令下,几乎可以让她比狗还要低贱!人一旦没有了狂傲的资本,再傲下去,只能死路一条,就像她的父王波烈木! 四盏漂亮的水晶琉璃灯分挂屋内四角,把小小的屋子照得通亮。桌子上一盏烛台,点着三根蜡烛。屋内明亮一片,暖意融融。 婢女们穿梭着,阵旧斑剥的桌子上摆着精緻的官窑盘碗,里面盛着珍馐美味,杯内斟满着琥珀色的美酒。 司徒展亲自为她脸颊上的伤涂抹上药,动作轻柔得像对待初生的婴孩。似乎,让她遍体鳞伤的残暴之人根本不是他! 这是他第几次为她的脸擦药了?记不清了。反正她的脸跟着她真是倒霉,老是挨揍! 擦完药,司徒展拉起她,一起走到桌前用晚膳。 波娜娜没客气,为奴二十多天,天天飢一顿饱一顿的,而且吃得都是没营养的东西。现在有了改善生活的机会,当然要好好把握。 司徒展边不停地为她挟菜,边劝她慢些吃。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有些发酸。 用过晚膳,喝了杯参汤,司徒展服侍她早早上床安歇了。 他脱了外袍,拥着她,静静地看着她在他的怀抱里睡沉。尽管觉出她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但至少她没再拒绝他的碰触。能够再跟她同床共枕,真是人生最幸福的事情。哪怕什么都不做,他也知足了! 这夜,司徒展留宿在了波娜娜的小屋里。 波娜娜发现司徒展真的很会拿捏火候,早不来晚不来,就选在她快支撑不住的时候出现,放她一马,给点恩慧,就这么轻易收服了她。 也许她心里恨透了他,但她表面上却真的再不敢如以前那般放肆。到今天,她是真心佩服司徒展整人的本事。他就像一把挫刀,慢慢挫平了她的所有稜角和锋芒。当然,同时也慢慢磨尽了她对他所有的爱和情。 整夜,他都紧紧拥着她,不时地吻她,低声唿唤她的名字。她皱着眉头没有闪避,甚至在他将手伸入她衣内时,也没有反抗。 好在他怜惜她身体不舒服,并未索要她。 第二天一早,起床后,波娜娜要求司徒展立刻放了三婢。 司徒展闻言有些不悦,好像她昨夜的顺从只为了救三婢做出的牺牲似的。 昨夜,他拥着她心疼到想流泪,激动到睡不着觉。但他觉不出她的情绪有任何波动。她太平静,平静到近乎麻木。无论他如何心潮澎湃,都再也激不起她的一丝波澜。 他的心开始感到莫名的恐慌。他本是个绝世聪明的人,当然能隐隐猜出其中的原因。但他不敢想深了,因为一旦想到她也许对他已无感情时,他都会痛到不能唿吸。 他竭力张罗着,自欺欺人地假装他们还如以前诸次吵架拌嘴一样,虽然闹些小别扭,但很快就和好了。 强压下心内的不悦和不安,司徒展脸上挂着笑,先命人去接回三婢,再传小灵进来服侍。 波娜娜在见到小灵时,情绪才有了些变化。两人流泪对视了一阵,相拥痛哭起来。 小灵服侍波娜娜自然很尽心周到,这也省了司徒展很多心。他明白小灵是波娜娜在王府内唯一的安慰和牵挂,所以在罚四婢充做军妓时,他故意让步留下了小灵。 波娜娜本无大病,只是劳累过度加上天气寒冷才得了风寒。现在不用再整天冒着苦寒出去做粗活,再按时吃药,汤水地调停,自然没什么大碍。 下午时分,去接三婢的侍卫回来了。波娜娜却仍没有见到三婢的影子。 在波娜娜再三追问下,领头的侍卫才吞吞吐吐地说:「只接回来一个,不过情绪不太稳定,疯疯癫癫地怕吓着了玉妃!」 波娜娜一听急了,忙问另外两婢怎么没回来。 侍卫看了看一旁司徒展的脸色,知道瞒不过,只好犹豫着如实道:「那两个都死了。」 「什么?」波娜娜大惊,「怎么死的?你快说!」 「一个被轮致死的,另一个上吊死的,剩下的一个好像疯了……」 波娜娜闻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口凉气嗝在胸口,顿时晕了过去。 再醒过时,她更沉默了。小灵垂着泪服侍她,怕被王爷看见怪罪,她只能暗暗试泪。但想起朝夕相处的伙伴,最后遭到如此惨绝人寰的毒手,不禁悲从中来。无论怎么努力揩拭,眼中的泪始终不干。 小灵都如此了,波娜娜的心情自然可想而知了。三婢是因她而遭难,此时她的心简直如在油锅内煎熬一般。 司徒展见伤害已经造成,再多说也无益。他只吩咐小灵好好照顾波娜娜,起身出去了。好几天再没过来。 几天的时间,波娜娜都在小屋里静养着。小灵竭力宽慰她,尽管劝着劝着她自己都忍不住痛哭失声。 本来,心情已糟透,只想好好静静心。但厨房里的那些下人们,惊闻波娜娜重新得宠的消息后,都忙着来讨好巴结。把个昔日冷清的小屋子挤得是水泄不通。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波娜娜再怎么气闷,也不好不理她们。让小灵每人给倒杯茶水,也算给她们面子了。不过小屋太窄,又没有多余的凳子,只好让她们站着说话。 说出的话大多是千篇一律,什么素日就看她福相,现在重得王爷恩宠,此后自然是富贵荣华享之不尽!又是什么让她别忘记了她们这些贫贱之交,关键时分为她们说句好话也够她们享用的了。 除去李妈和黄莺,这些下人们倒也不曾刻意刁难过她,顶多在她被喝斥的时候,添几句风凉话罢了。 波娜娜虽心高气傲,却也不是睚眦必报的人。她勉强沖她们点点头,算作应允。 众人见她点头,也就欣喜异常。 就这样,送走一批,再来一批。弄得两人不胜其烦。 又过了几天,司徒展为花漫如另外安排了斋芳院作为新居处,立即遣人将她送了过去。 花漫如纵然万般委屈,却也不敢违逆。在展王府,司徒展的话就是最高圣旨,敢违逆的只有死路一条。 想起那天的事,她简直要悔断了肠子。要不是她多事拿起那轴鹰绣,波娜娜说什么也不可能再有咸鱼翻身的机会了!唉!真是背! 不过,她可不会这么容易认输。不就是幅锦绣嘛!既然王爷喜欢这东西,她花漫如也会绣!待她用心绣幅更好的,也许王爷一高兴还会让她搬回轩辕阁的! 司徒展让人彻底打扫了轩辕阁,亲自来波娜娜的住处接她回去。 波娜娜对他很冷淡,反正三婢已是二死一疯,犯不着再顾忌什么了。她表示自己很喜欢住在这里,不想再回轩辕阁。现在病已好了,她还想如以前一样做名自食其力的丫环。 司徒展看着她微微笑着,并不和她争辩。待她说完诸多拒回轩辕阁的理由后,他只俯近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波娜娜却顿时脸色大变,惊恐地呆望着他。 司徒展这才不紧不慢地问道:「玉妃,现在决定还要不要跟本王搬回去住了吧?」他重新让她做回侧妃,不再是粗使丫头。 良久,波娜娜才恨恨地咬着牙点头。悻悻地跟他回去了。 小灵不知道王爷对玉妃说了句什么话这么管用,不禁暗暗佩服他。可是,假如她要知道那是句什么话,准保会吓得走不动路。 因为,司徒展对波娜娜说:「你要再不回去,我就让人把小灵也送到那地方去!」 波娜娜相信他的话。经过无数次血的教训,今天,她已完全相信他威胁的每一个字! 重新住回到了轩辕阁,重新做回她的玉妃,重新得到了王爷的宠爱。这好像是个皆大欢喜的结果嘛!为什么她感到这么累?为什么心里如此的空洞? 回想起她与司徒展从相识到现在,也就四个多月的时间,却仿佛已过了半世。这一次次的闹腾,一次次的伤害,已让她心惊胆寒。不知道司徒展心里什么感觉,反正她已倦了!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也许就是指得这种心情吧!她好累,在他的身边她完全没有安全感,此刻还身处天堂,下一刻说不定就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这世上有一生一世的爱情吗?真奇怪!她当初为什么会爱上他呢?竟然完完全全忽略掉他的罪恶,把国雠家恨统统抛诸脑后,不顾一切地疯狂地爱上了他。难道爱情不但会迷花人的眼睛,连心也会失去方向? 在她跟着他来展王府的最初一段日子里,她甚至从未有过要离开他的念头。在刚得到非凡的消息时,她只是会烦恼要怎么通知他别跟司徒展作对,不要再担心她。她竭力想表白自己过得很好,让他不要再为她操心。 呵呵,她真傻啊!连冯子仪都疾言厉色地警告过她,不要被司徒展一时的恩宠迷惑了眼睛,以免等到恩断情绝时追悔莫及!人人都看得很清楚,只有她被爱情的迷雾罩住,眼盲心瞎了。 即便现在她醒悟过来又能怎样?她不过是司徒展囚在笼子里的鸟,除了供他赏玩取乐,她另一条出路只有——死! 只要她一天鼓不起面对死亡的勇气,那么这种屈辱的日子就会持续下去,直到磨净她最后的一丝傲气。 * 过大年了!展王府里好热闹!里里外外修饰一新,张灯结彩,亮到通宵。 初一这天,吃过早膳后,司徒展吩咐丫环给波娜娜大妆,让她坐在轩辕阁正厅内接受众侧妃姬妾的参拜。 这可是正妃才有的荣耀。因为来请安问好的众人里面不但包括全部姬妾,也包括侧妃。 云染月也来了,司徒展的命令她不敢不听。她神情淡淡地,在波娜娜面前隐隐有着一丝倨傲。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25紧锣密鼓 25紧锣密鼓 作者: 姚媚儿却对波娜娜满面笑容,极尽讨好巴结。前一阵子波娜娜失宠,她还没来得及高兴,结果又来了个花漫如,享尽专宠。让她很是担心了一阵子。现在好了,花漫如已被送出轩辕阁,虽然波娜娜又住了回去,但她觉出波娜娜比花漫如好对付。 波娜娜并不知道,上次害她差点死在司徒展的鞭下的人,就是眼前满脸堆笑的姚媚儿。见她满脸堆笑,不好不理她,也对她报以淡淡一笑。 众姬妾自然更是趁机竭力巴结,不消细说。 司徒展看着波娜娜被众星拱月般捧着,心情很是舒畅。他要让她重新体会到被宠的感觉。 这些日子,无论他怎么费尽心思,都无法恢復他们以往的感觉了。他很伤神,却又不想放弃。他想宠她,想让她放肆,想让她如以前般在他面前恣意骄纵,但却再也不可能了! 她并非不顺从他,而是太顺从了。说顺从又有点不太恰当,因为她并非刻意取悦他,只是没有了生趣。近乎麻木地混日子,只要他不开口,她都可以整日整日不说话。就那么坐着发呆,让他无可奈何。 也许她太寂寞了!也许她思念故国!也许她……他搜肠刮肚地想尽理由为她的行为辩解,只为忽略她已不再爱他的事实。 大年初一,他让她享受正妃的待遇,坐在轩辕阁接受众妃妾的礼拜。虽然她身为敌国公主戴罪之身,按律终生不得纳为正妃,但这并不妨碍他宠她。 除了正妃的名号,只要他高兴,他可以给她一切;只要他高兴,他可以将她捧上天;只要他高兴,他可以让她做展王府的女王;只要他高兴,他可以纵容她为所欲为! 他想以此来唤醒她麻木的心! 对着一张张谄媚的笑脸,波娜娜都疲以应付。她很清楚,周围人的笑脸跟司徒展的态度有着直接的关系。一旦司徒展变脸,保管这满屋子的笑脸全变冷脸,不跟着落井下石,藉机踩她一脚的就算厚道了! 司徒展发现花漫如没有来,便沉下脸,问道:「如妃呢?为什么没有过来请安?」 有丫环忙跪道:「回禀王爷,如妃身体不适,说不能过来请安了!」 「大胆!本王的命令她也敢不听?」司徒展冷声道:「来人,去把如妃给本王请来!」 花漫如被侍卫强行请了来,手里还拿着一卷东西,悻悻地对着司徒展跪拜,边道:「妾身参见王爷!因为妾身身体有恙,又连夜刺绣伤了心神,今天就精神恍惚起来,望王爷恕罪!」 司徒展冷冷地瞅着她,道:「你既然身体有恙,为何还有精力刺绣?」 「王爷!」花漫如见问,忙跪行几步,将手里的捲轴打开,呈给司徒展看,期待地邀宠道:「这是妾身带病强撑着连夜绣好的,不知王爷喜不喜欢?」 司徒展抬眼望去,见她手里展开的一副鹰绣图,与波娜娜绣的那幅却别有风情,可见她也是用了心的。他脸上仍淡淡的,却也不好再过分苛责她,只说:「去给玉妃行礼吧!如果觉得身体不适,可以早点回去休息!」 花漫如满怀期待化作无限的失望,没想到她多日的辛苦熬夜,拼死累活地刺绣,他却只看了一眼就再也没有兴趣!为什么?波娜娜绣的锦,他可以当成宝贝,而她绣的,在他眼里却是垃圾? 司徒展冷眼看着花漫如的愤慨不平,更加不耐,他对女人素来绝少耐心,不懂眼色的绝没有好下场!也就忌于她是淮南王妃的亲妹妹,不然,现在……眸中寒光一闪,怒声道:「如妃,本王的话,你没听见?还是故意忤逆?」 花漫如闻言浑身一凌,不敢再耍性,只好忍气起身,走过几步,对着座上的波娜娜拜了拜。 波娜娜低着头喝茶,并不理她。 花漫如差点气死,但没办法,谁得宠谁老大。当初她刚进王府时,王爷也曾宠过她的,可惜,美好的日子就如烟火般短暂。现在,王爷已完全对她失了兴趣,她也就没了骄纵的资本。这个该死的波娜娜,等着瞧,她花漫如早晚会有咸鱼翻身的一天,还指不定谁得意到最后呢! 云染月看看波娜娜再看看花漫如,不着痕迹的淡然一笑。这两个女人都太张扬,在司徒展的身边,不懂得低调的女人,存活的日子绝不会长远。 好不容易礼拜仪式结束了!送走了闹哄哄的一屋子女人,波娜娜这才吁出一口气。 司徒展望着她嘴角勾起浅笑,慢慢走近她,宠溺地问道:「是不是有些不太习惯?以后这样的日子还会有呢!身为展王府的女主人,这样的场合你必须要学会应付。」 展王府的女主人?哼,说得倒好听,只是说不定明天就变成展王府的女奴隶了! 波娜娜不屑地撇撇嘴,满脸的不以为然。 司徒展也不再多说什么,他不急,反正她在他的手上。他有一生的时间跟她相处,无论她爱不爱他,她都必须臣服于他。 不知不觉,已悄悄出了正月。天气仍很寒冷,波娜娜除了偶尔到院子里走走,就拥炉坐在室内发呆。她好想家,好想已亡故的双亲,好想——尹非凡! 思念尹非凡,预提说是什么爱情,不如说是因为亲情更合适些。对于司徒展的失望,让她对爱情两字充满戒备。非凡是她在世上仅存的亲人,也是她唯一的依靠。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心声,也许是看她实在可怜,总之,已对上天完全绝望的波娜娜却等来了足以让她重生的好消息! * 小灵,她最亲亲的小灵,关键时刻总是带给她救命福音的小灵,今天有事出去一趟后,竟然再次给她带进来一封信! 屏退所有丫环后,小灵告诉她又见到了冯子仪,而且又托她捎进书信。 颤抖着双手抽开信纸,见上面仍洒洒洋洋满纸俊逸的字迹: 波公主近来可好?幸得公主仗义相救,非凡已经脱险。 惊闻司徒狗贼对公主施以辣手刑罚,臣怒不可遏。非凡要找狗贼拼命,是臣拼死拦阻下他。因为此举等同于以卵击石,望公主体谅。 臣绝不会任公主身陷困境,不管不问。请公主以保全身体性命为要紧,千万不要再跟狗贼硬碰。 为求自保,復茜会已迁出司徒狗贼的领地。经过近期的休养生息,已略復元气。 展王府守卫森严,臣和非凡无法潜入营救。只有公主设法走出王府才好。 城北最大的君悦客栈一楼最西侧的厢房,臣已打通地道,通往一栋民宅,已被臣租下。 怕非凡救人心切坏了大事,所以让他留守总舵,臣负责接应。 为免夜长梦多,请公主尽快出府,不管以任何理由住进悦来客栈,记住是最西侧厢房! 臣静候佳音,切盼! 冯子仪敬上 读完信,波娜娜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就着火烛烧信的时候,几次都没点着。 待到密信化为灰烬后,波娜娜抬头对小灵惨然一笑:「小灵,你怕吗?」 「不怕!」小灵一脸的决绝。 「小灵,我要离开王府,你必须要跟我走,不然……你应该很明白王爷的为人!」 「小灵明白!我跟玉妃走!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起!」小灵已豁出去了,现在她的性命已跟波娜娜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夜晚,寝室内,激烈的欢爱过后,波娜娜主动拥住司徒展。 司徒展实在受宠若惊,好久都没有见到她有主动亲近的举动。今晚这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或者今晚他让她很享受?也不对啊,刚才行房事时,她是一脸的漠然。自打重新搬回轩辕阁,她对他好像就失去了所有的兴趣。每次行房事都是他半强迫般的唱独角戏,她完全没有响应。 不过答案很快揭晓。波娜娜满眼期盼地望着他,语气里隐隐带着急切的哀求:「我好闷!好想出去几天散散心。你陪我!」 原来是有求于他!他微微失望。懒懒地回望着她,「呃,想去哪儿散心?」 「嗯,听说城北的景色不错,这几天天气也暖和,我想去好好游玩几天。我们找家最好的客栈住下。总之我不想老是呆在王府里,真要闷死了!」她讨好地吻吻他结实的胸膛,再拽拽他的胳膊,迫他快点答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司徒展心里直觉地冒出这句话来。因为被她耍弄欺骗的次数不少了,所以他本能地起了戒备。双眸危险地眯起,冷声问道:「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波娜娜一惊,想不到他这么警觉。忙掩了怯意,冷下脸色道:「我不过是觉得闷了想出去走走,你还疑神疑鬼的!不答应就算了!」说完推开他,翻过身去,留给他一个冰冷的背影。 司徒展沉默一会儿,伸手扳回她的身子,「好吧,我答应你,就出去两天散散心!」 这,这也答应得太爽快了吧?波娜娜紧张地看着他,都不知道脸上需要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合适。 他深邃的星眸像能看进她的内心深处,半晌又开口:「不过我警告你,别再跟我玩花样!如果再让我发现一次你敢背叛我,我会让人一寸寸地活剥了你的皮!对于我说过的话,相信你现在应该不会再有任何怀疑!」 波娜娜的心咚咚跳着,面上却仍挂着嗔怒,「我知道你狠,不用再三地在我面前重复!」 「知道就好!」司徒展的语气很淡,星眸却更森冷,「波娜娜,永远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因为,你会死得很难看!」 波娜娜迎着他的目光,想发脾气,却不知怎的,竟机伶伶地打了个冷战。她扭开头,赌气不看他,心里却很清楚,这次的计划如果失败,她再落在他的手上,那下场——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 踏出王府的大门,那感觉真是爽啊! 波娜娜悄悄掀开车厢的软帘,看着外面的天空,连唿吸都顺畅了许多。脸上浮起多日不见的笑容,不由自主地哼起轻快的小调。 原来,走出王府会让她这么高兴!司徒展微微皱眉,因贪恋她的笑容,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城北是效外,依山环水,虽正值隆冬却也很有味道。陪着她转了几处有名的风景名胜,中午就在野外就餐。下午直到太阳偏西时,他们才走入北城城内。 城内最大最有名的客栈,自然是君悦客栈。在投宿时,波娜娜故意以一楼最西侧的房间出入方便为由,订下了西厢房。 一路上,对她的要求,无论是合理还是不合理,司徒展都尽力满足她。现在她看中了那间厢房,自然不会让她失望。别说西厢房无人,就算有人入住,也得给他腾出来。 在二楼用过晚膳,司徒展携着波娜娜进了厢房。冬日天短,现在实未到安寝的时辰。司徒展令小灵倒来满满一木盆温水让波娜娜泡脚。 泡完了脚,波娜娜又让小灵取出随身带的女红,在灯下开始刺绣。 司徒展陪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便说出去转转,马上回来。 波娜娜闻言心内窃喜,面前却装作无所谓。只说:「嗯,现在睡的确早了点,我绣一会子再睡吧!」 小灵默不作声地帮她捻线,脸上也很平静。 司徒展起身走出门去。门口站着四位侍卫,他不放心又叫来了方拓守在门口。他想上二楼去喝点酒,看了看房门还觉得不太放心,便喊来小二在楼下的大厅内摆了桌上等酒菜。莫离陪坐,姚媚儿斟酒,他慢慢喝着,权当打发时间。当然,不时的他会望一眼西厢房的房门。见波娜娜主僕都没出来,也就不怎么在意。 * 司徒展走出寝室之后,波娜娜和小灵以最快的速度换上了紧身衣,然后收拾了些细软物件,掀开床幔,里面露出了地道。 「小灵,快点儿!」波娜娜眼前一亮,好像重新看到了生的希望!由于紧张,小灵爬进地道的时候差点儿摔倒,还是波娜娜扶了她一把。「别怕,一切都准备好了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26茜香公主 26茜香公主 作者: 「小灵,快点儿!」波娜娜眼前一亮,好像重新看到了生的希望!由于紧张,小灵爬进地道的时候差点儿摔倒,还是波娜娜扶了她一把。「别怕,一切都准备好了的!」 安慰着小灵,波娜娜也下了地道,主僕俩以最快的速度逃行。 地道里点燃着油灯,虽然光线昏暗,但是看清脚下的路并没有问题。小灵在前面跌跌撞撞地走着,波娜娜在后面不时催促。 其实,此时此刻,在她的心里涌起了一丝异样的奇特感觉,说不表什么滋味。 昏暗密封的环境,让她想起了当初自己跟司徒展困在洞腹里的往事,在那个与世隔绝的世界里,她与他有过短暂却甜蜜的爱情。 那时的他们,无疑是真心相爱的!甚至他们为能够和彼此在洞腹里相守一生而感到欣慰。 假如,他的属下并没有找寻到他,现在她和他是否仍然在那个封闭的地洞里过着甜甜蜜蜜的恩爱生活? 世界上的事情没有假设!既然他们离开了那个洞腹,纯粹的爱情就像镜花水月,转眼物是人非,春梦了无痕! 不知不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眼角滑落,滴落在她的手背上,烫得她一阵心颤。 罢了,过往的一切无论美好丑恶,都已经结束了! 她要离开他,去寻找尹非凡!他并非她此生的良人,只有非凡才能给她最纯粹的爱情和无止境的娇宠! * 坐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司徒展起身慢慢走回西厢房。 门口的侍卫忙躬身作揖,他让方拓回房休息,自己轻轻推开房门走进屋内。 屋内竟然没人。他怔了怔,有点不敢相信。忙快步走到床前看了看,床上被褥整齐,也没人。 怎么会这样?他一直在外面瞅着房门的,普天之下,别说波娜娜主僕,就算顶尖高手也不可能在他眼皮下熘走!绝不可能! 因为是最外侧的厢房,为安全起见,室内没有窗户,房间很幽静。难道……难道波娜娜执意选这间屋子是有原因的? 他眼内要冒出火,他居然再一次被她欺骗被她耍弄了! 门口出不去,主僕二人却不翼而飞,那唯一的理由就是这屋内有密道! 环顾室内,他很快就对钉着床幔的大床产生了怀疑。低身掀起床幔,果然,一条隐蔽的密道出现在眼前。 「来人!」司徒展眼角暴跳,厉喝一声。 「王爷!」门外侍卫忙应声而入。 「传本王的命令,马上封城!从即刻起,任何人都只许入不许出!违令者……全都给我抓起来!」 「是!」 只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波娜娜和小灵就找到了密道的出口,就在一口枯井内。井内放着竹梯,两人抓着梯子很快上到井沿上。 冯子仪早等候多时,见两人上来,忙用准备好的巨石压住井口。 来不及多说什么,冯子仪知道他们必须要赶在司徒展下令封城之前出去城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将两人扶上早就准备好的马车,他们策马全力向城北门奔去。 城门早已关了,不过显然司徒展的命令比冯子仪的马车稍稍慢了一会儿,城门口并无森严的守卫。 停下马车,冯子仪领着两人快速潜到城墙下,掏出专用的钢爪抛上城墙,挂结实了,道声冒犯,先抱起波娜娜飞掠上墙头,翻身过去。放下波娜娜不敢有丝毫的耽误,忙再翻回墙内抱起小灵,再攀上墙头。 「王爷有令!全城戒严!不得放任何人出城!马上重兵把守城门,加紧巡逻!」伴着急促的马蹄声,司徒展的戒严令已达城门。 冯子仪没有回头,也没停顿,纵身跃下城墙。 「什么人在翻墙?」大队的手持火把的兵士转眼将城门围了个水泄不通。很快发现了墙下停放的马车,还有墙头上一闪而没的人影。 虽然前后仅差短短半盏茶的功夫,但冯子仪毕竟已抢到了先机。墙外停着接应的马车,他快速将两女抱上马车,勐抽一鞭,马车飞快地朝着浓浓的夜暮里奔去。 沉重的城门被缓缓打开了(开城门又浪费了点时间),待到众兵士骑马追出来,冯子仪的马车已去远了,车轻马快,借着夜色的掩护,转眼已无踪影! 波娜娜和小灵坐在颠簸的车厢里,心都要跳出胸口。待到杀喊声远了,她们才敢掀起帘子向外张望。 真不敢相信,她们居然逃出来了!从此可以摆脱司徒展的掌握,做一个自由的人! 波娜娜激动地流下眼泪,紧握着小灵的手,生怕这是个梦。小灵跟她对视流泪,却在笑着流泪。她们真得自由了! 马车狂奔了一夜,黎明时,来到一处荒凉的村庄,早有替换的备用马车停在那里。 冯子仪脚不沾地的将两人扶上新马车,然后寄给她们一袋干粮和清水,他顾不得歇一口气,又坐上马车,策鞭飞驰。 波娜娜知道,现在冯子仪就在跟司徒展比速度!只要他们抢在封锁命令下达以前赶回復茜会总驼,就胜利了!反之,稍稍耽误片刻,一旦他们停留在戒严区内,危险性就会大大增加。 虽然她对冯子仪并不很了解,但看他行为处事老练成熟,的确比尹非凡要高出许多。非凡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心思却远没有冯子仪缜密谨慎。也难怪这次的营救行动,冯子仪拼死不让非凡参加,他很明白非凡的缺点。 在司徒展的眼皮底下救人,这不光需要高超的技能,还需要过人的胆识,起码能够有面对失败后果的勇气。 单凭这一点,他冯子仪绝对是个有胆有识的好男儿!波娜娜深为非凡能交到这样的好朋友而感到高兴。 一夜一天的疯狂逃亡,日落时分,他们终于走进了復茜会总舵的地盘。 四周到处都是枯木衰草,道路也变得颠簸起来,马车驶入山间。走了大约三柱香的时间,眼前开阔起来,原来到了低洼的山间盆地。 下坡路走了一顿饭的功夫,马车又攀上了上坡路。道路越来越窄,他们走进了连绵群山的山间夹缝里。 波娜娜和小灵不禁暗暗惊嘆,这地方可真够隐秘的,现在就算她们出去再想进来都够呛能找得到路。山势雄伟连绵,得有几百里,山间夹道更是数不胜数。外敌要想入侵总舵还真不是件容易事。 西天的最后一抹红霞也隐退去了,暮色笼罩大山。马车戛然而停,总舵已到了! 波娜娜和小灵在冯子仪的挽扶下走下马车,这一夜一天的奔波几乎将全身的骨头都颠散了。 这里显然是总舵入口,有部下把守着。「参见七舵主!」众部下见到冯子仪忙躬身行礼。 「不用多礼!」冯子仪忙摆手,接着脸侧向波娜娜对众人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茜香的波公主!」 「公主千岁!」众人忙跪下行礼。 「众位弟兄,不要多礼!快快起身!」波娜娜顾不得劳累,忙上前挨个搀他们起身。 冯子仪引着她们走入总舵内部。 「娜娜!」从院落堂屋内急急飞掠出一个人影,闪电般冲到波娜娜面前,伸手就牢牢握住了她——正是尹非凡! 「非凡!」劫后重生的巨大喜悦让她不顾一切地紧紧抱住了他,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非凡,真想不到,我,我还能活着见到你……」 两人相拥而泣,互相以泪洗面,竟好似忘了在场的其他人了! 众部将尴尬地别过脸,只好装作看不见。 小灵也悄悄地试泪,为波娜娜找到真正疼惜她的人而感到高兴。 冯子仪没说什么,却在心里暗暗庆幸:幸亏他当机立断,点了非凡的穴道,由他去营救波娜娜。要是换作非凡,就只见面这股缠绵劲,那可什么事都耽误了!一旦司徒展的戒严令比他们先到达城门,恐怕他们纵有天大的本事也飞出不来了。 好不容易等两人都平静下来,小灵递上帕子,波娜娜试干了泪,见尹非凡正用袖子擦泪,她忙上前亲昵地为他擦试。 擦试完泪水,尹非凡的目光这才顾得上望向冯子仪。他走到冯子仪身边,用力一拍他的肩膀,由衷地说:「好哥哥!谢谢你!」 冯子仪不以为然地笑道:「跟我还客气!我们还算什么兄弟吗?」 大恩不言谢,尹非凡再对冯子仪投以感激的一瞥,拉着波娜娜的手,在众部将的簇拥下,步入了堂屋。 见三人风尘僕僕,一路劳顿。尹非凡让人烧好了热水,让他们去泡澡。 冯子仪自去洗澡不提。波娜娜和小灵被两名女部将领到浴室内,两只木桶里盛满了热水。两人脱衣泡浴,真是惬意。 泡了将近半个时辰,直到水快凉了,波娜娜才恋恋不捨地起身。 小灵早已穿好衣服,忙用一条大浴巾围住她,再取来替换的干净衣服,想给她换上。 波娜娜忙制止道:「不用你侍候,我会照顾自己。以后,我们都是平等的姐妹,我不希望你再拿自己当丫环看待。」 小灵拗不过她,只好由她。不过心里却因为她的话而感动,鼻子酸酸的。 两人出了浴室,尹非凡早就等候多时。他上前拉住波娜娜,看着她因泡浴而温润嫣红的俏脸,情不自禁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波娜娜看看四周的众人,有些不太好意思,便悄悄推了他一把。 尹非凡这才觉察到自己的莽撞,不禁红了脸。拉了她的手,改变话题:「娜娜,復茜会的所有弟兄,为欢迎你回来,今晚在总舵大厅里举行了盛大的宴会庆祝。我们这就过去吧,不要让众位弟兄久等了!」 波娜娜点头称是,忙整了整衣服,跟在尹非凡的后面一起走进总舵大厅。 大厅真得很宽阔,虽不华丽,但却很大气,可以容纳几千人。里面摆满宴席,所有帮众弟兄全部入座。 见到尹非凡携着波娜娜进来,众部将连忙起身贺道:「属下参见总舵主!属下恭贺波公主脱险归来!」 两人一路走着一路向众部将还礼,很是亲切。众部将多是江湖豪杰,重义轻金,加入復茜会都是为了个义字。还有一部分是茜香国溃散的军队旧部,被尹非凡招募进来,都对復茜会忠心耿耿。见尹、波二人礼贤下士,丝毫没有架子,对待他们如兄弟手足一般,自然心内感动,自此更是拼死效忠,不在话下。 两人边微笑着对众部将还礼,边走向最内侧正面的主席宴桌。 桌前已坐着五位豪杰,其中之一正是冯子仪。五人见尹、波二人走到桌前,便忙也站起行礼:「属下参见波公主,参见总舵主!」 「众位兄弟,不要多礼!我波娜娜何德何能让诸位兄弟为我奔波!请受我波娜娜一拜!」波娜娜说着,竟真地对着五人深深拜下去。 五人很意外,接着动容地离了座位,忙上前扶起她,感动地说:「波公主如此厚待,我们弟兄担当不起,唯有誓死效忠公主,效忠茜香,以报公主知遇之恩。」 尹非凡为波娜娜挨个引见了五位舵主,依次是二舵主黄腾鹤,年约四旬,是江湖中近百年来新崛起的清风门的传人;三舵主柳千声,年约三旬,是以前茜香国的旧将;四舵主武飞虎,年约三旬,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霹雳门的传人;五舵主仇远山已被开除出舵,上次復茜会遭到重创就是因为他的叛卖,现在已被司徒展收在旗下;六舵主王耀,未满三旬,身体瘦小,看起来却很精干,也是茜香国的旧将;七舵主,便是江湖神偷冯笑生的嫡孙——冯子仪了! 波娜娜用心记住了他们的名字,以及出身和门派。想不到短短不到半年时间,非凡竟然网罗了这么多的好手。她都几乎放弃了茜香復国的打算,而非凡却一直在努力着,真让她感到愧疚。 大家寒喧后,一起归坐。吃喝笑谈,情绪都很高昂。众人多是江湖儿女,并不十分拘泥礼数,再见波娜娜平易近人,丝毫没有公主的架子,几碗酒下肚,都跟她随意攀谈起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27天降恶噩 27天降恶噩 作者: 波娜娜更是求贤若渴,和非凡一样对会里的所有部将全都称兄道弟,竭力拉拢众人。 一场酒宴直吃到深夜子时才罢,宾主尽欢,气氛极为融洽亲热。 非凡携着波娜娜的手,将她带到了特意为她打扫收拾好的卧房。卧房布置得很优雅舒适,小灵忙着铺床盖被,又将火炉添了碳,再盖上。 非凡趁小灵回身添碳的功夫,他忙偷偷吻了波娜娜一口。然后俯在她耳边悄悄说:「我的卧房就在隔壁,有什么事叫我!」 波娜娜红着脸推他,嗔道:「你快走吧!我知道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非凡,关上门,她这才懒懒地打了哈欠,连续奔波的劳累加上今晚的酒宴,真让她透支了所有的体力。眼皮粘在一起,她迷迷煳煳地扑上床,连衣服都没脱,就唿唿大睡过去了。 小灵摇摇头,替她脱了鞋子和衣服,安顿好了她,自己也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直睡到日上三竿,波娜娜才睁开眼睛。小灵早端来了洗脸水,手脚麻利地挂起帐幔,伺候她更衣。 「早就跟你说了,别再伺候我,我自己来!」波娜娜拒绝小灵的侍候,坚持自己穿上衣服,再洗了脸。小灵忙递上毛巾,波娜娜嘆口气,不接吧又怕伤她的心。唉,没办法,短时间内,这丫头伺候她的习惯恐怕很难彻底改过。 匀了脸,她们一起到外间里吃了早膳。非凡特意找来一位厨娘专门负责她们俩的膳食,这样无论早晚,她们就不用到外面的食堂里排队挤了。 波娜娜吃着早膳,暗暗感激非凡的体贴入微,她和小灵毕竟都是女流之辈,天天跟那些大汉一起吃饭,确实有些为难。虽然这里条件简陋,跟展王府不可比拟,但非凡已竭力给她最好的待遇了。 吃过早膳,非凡和冯子仪过来邀请她们一起去总舵的各处参观一下。 波娜娜闻言顿时来了精神,昨天到达这里时,天色已晚,她们还没看清这里的地形呢!凭感觉好像就是在深山的一处平川,四周都是浓密的树木。 四人一起走出来,波娜娜这才发现,这里其实很高,地势险峻,四面都环山,形成天然的屏障。从他们所处的角度俯瞰山下,所有一切都清清楚楚。而从山下向上看,却是什么都看不到。 「这里可真是个好地方!是谁找到这里的?」波娜娜赞嘆着问道。 「这儿原是霹雳堂的旧址,后来霹雳堂为争霸江湖,迁到了中原。五年前中原武林大赛评选盟主,霹雳堂被雄狮堂暗算,全军覆没。我正好路过那里,因素仰霹雳堂的少堂主武飞虎是条汉子,出手救了他。武飞虎作为霹雳堂唯一倖存的传人,后来在我的引荐下加入復茜会。我们的原会址暴露后,他主动建意我们迁来此处。」冯子仪侃侃道来,看似有些漫不经心,却隐隐有丝在波娜娜面前显功的意味。 波娜娜果然对他刮目相看,贊道:「冯舵主真是不简单,復茜会若没有冯舵主辅佐,单凭非凡一人的力量真是够呛能支撑得下来。」 尹非凡撇撇嘴道:「这傢伙不论什么时候都爱抢我的风头,你就不能让娜娜以为是我的功劳啊?害我没面子!」 冯子仪笑道:「又没有外人在场,这有什么?復茜会是你建的,我的这点功劳何足挂齿!」 非凡脸上这才有了笑容,期待地望向波娜娜,等着她的夸奖。 波娜娜忍俊不禁地笑出来,这个非凡简直像个孩子,难道他成立復茜会就为了让她夸奖的?她微笑着望向他,郑重地道:「谢谢你非凡,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真得……很开心!」 有她这句话,所有辛苦都值了。尹非凡一脸满足和陶醉,能让最心爱的人开心,这比什么都让他振奋。 四名青年男女,一路说笑观望,不知不觉围着总舵走了半圈。 晌午时分,四人一起在正厅吃过午膳。四人各有一段心事,连饭都吃得甜蜜有趣。 饭后,冯子仪拿出地图,铺在桌上,他跟波娜娜讲解着现在的形势和他们已有的实力以及其他有关復茜会的细节。 波娜娜认真地听着,虽然只有短短半天时间,她已明白,名义上的总舵主虽是非凡,而復茜会实际的筹划掌握者却是冯子仪。 非凡年轻气盛,行事草率,除了武功其他万不及冯子仪。而復茜会的部众也大半是沖冯子仪来的,只有少数是茜香旧部或是尹家的武林世交。 非凡和冯子仪情如亲兄弟,非常要好。他们两家也原是世交,两人自幼脾气相投,长大后更情同手足。 冯子仪讲解完帮会里的情况,波娜娜也明白个大概。復茜会力量本微薄,实难跟展王抗衡,尤其上次被裘远山出卖,受到的打击很大,幸亏及时迁移到这里,躲过司徒展的剿杀。现在休养生息一段时间,略復元气,但力量仍薄弱。 復茜会现在就在夹缝里求生存,没有外援,他们要想有所作为还是很难。 说完这些,四人都沉默了。光復茜香,这是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岂是一个小小的江湖帮派有能力做到的? 非凡率先打破沉默,他满怀信心地对波娜娜说:「娜娜,相信我,总有一天,我能让復茜会强大起来,哪怕光復不了茜香,我也要设法杀掉狗皇帝司徒登,为国主和王后报仇!也许,这句承诺需要我的一辈子去实现,但我不会放弃!」他动情地拉过她的手,问道:「只是,你能一直陪伴着我吗?娜娜,我需要你的鼓励!」 波娜娜感动地热泪盈眶,她握紧尹非凡的双手,含泪喃喃道:「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既是承诺也是告白。 两人沉浸在感情里,一时忘了周围的一切。冯子仪和小灵见此,只好相视苦笑,两人知趣的起身,一起走出门外,顺手替他们掩上门。 有爱有梦想的日子总是甜蜜的。笑容开始天天绽放在波娜娜的脸上,有非凡宠着,她仍是骄傲的波公主。 「我的公主!」非凡总是拥着她在她的耳边这样低语。她永远都是他心目中唯一的公主,无论茜香亡没亡都是一样。他热情、单纯、开朗、善良……几乎概括了所有的正义词。他是她的福星,是她的保护伞,在他的庇护下,她逐渐淡忘了噩梦般的过去,忘记了痛不欲生的感觉,甚至忘记了她曾经还爱过一个叫「司徒展」的男人…… 春天不知不觉来临。仿佛就在一夜之间,漫山遍野都披上绿装。山涧波光荡漾,水草氤氲,徐徐的暖风轻拂着脸面,像母亲的手一般地温柔。 波娜娜脱下厚重的棉衣,换上鲜艷的新衫。说实话,一年四季,她最怕冬天,因为她特别怕冷。现在好了,天气逐渐暖和,寒冷的季节渐渐远去,她恢復往日的活泼好动。总舵所处的整座山头,她几乎转了个遍。逛腻了,她便缠着非凡要盪鞦韆。 非凡也真有耐心,特意亲手为她做了架结实的麻绳鞦韆。每日午后都陪她一起盪着玩。 有时候,波娜娜想,就算不能光復茜香,不能报仇,就这样快乐的度过一生也是幸福。不过,她很快又为自己的不求上进而感到惭愧自责。復茜会的众弟兄整日都在为光復茜香努力奋斗,她怎么可以为贪图快乐无忧的日子而放弃毕生的奋斗目标? * 转眼已到四月初,也许是心理压力的原因,波娜娜最近老是觉得精神不振,整日昏昏欲睡。 这天午后,她为了提神,便约非凡、冯子仪和小灵一起到外面盪鞦韆。 非凡耐心地为她盪着鞦韆,冯子仪站在旁边看,眼睛不由自主地跟着鞦韆架上的人儿翻飞着,同时,一颗心也跟着翻飞。 小灵则站在一侧,偶尔偷偷瞧一眼冯子仪,脸上便立马飞上两朵红云,忙又躲闪开眼神。少女的心思如这万物復甦的春天,深情款款,却又含蓄待放。谁能猜得透,谁能看得清? 忽然,波娜娜脸色大变,她示意非凡停住鞦韆,她勿忙地下了鞦韆走到一边,哇哇大吐起来。 「你怎么了?是不是盪的时间太久,有点晕?」非凡关切地轻轻为她拍着背,边轻声问道。 小灵忙去端来一碗温水,让她嗽了口。 半天胸口都在翻腾着,波娜娜怎么都压不下噁心的感觉。她呻吟着说:「非凡,我想……我想吃点酸的东西。」 「酸的东西?」波娜娜的话对他来说便是最高圣旨,尹非凡马上奉命去为她找酸的东西。 在这绵绵深山里,要吃时令鲜果倒也有,不过不如外面的齐全。问题是,现在才是四月,万物刚抽技开花,哪来的鲜果? 尹非凡寻遍山野,终于找到三粒毛茸茸的小桃子,和几枚青青的野浆果。 波娜娜吐了半天,见到非凡手上的鲜果,大喜过望。忙接过来,连绒毛都顾不上擦就塞到嘴里。「好吃!真好吃!」 小灵看着那青涩的毛桃,禁不住替她感到酸涩,却见波娜娜吃得津津有味,看起来竟然很是享受。真是不能理解她的胃口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古怪。 冯子仪凝视波娜娜一会儿,目光忽然冷冽起来。他想到一个问题,一个有点麻烦的问题。 * 「你说什么,娜娜可能怀孕了?」尹非凡震惊到无以復加,想到心上人的肚子里此刻竟已有了司徒展的骨肉,真是慌得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非凡,你别急,要沉住气。」冯子仪安慰他,「事情已经发生,发慌着急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现在我们商量一下,看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波公主,让她自己决定怎么办!」 「让她自己决定?这,这不好吧!万一,她,她想留下这……那,那怎么办?」尹非凡已心神大乱,虽然爱极波娜娜,但想到她已怀上情敌的孩子,说什么也不能平静。 「这也是没办法,必须要让她自己决定。女人孕吐反应后,再过两个月就会显怀,一定要尽快做出决定!」冯子仪冷静地帮他拿着主意。 「该死的司徒展!都是他……他强迫娜娜的!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尹非凡蛮横地把所有过错原因都推到司徒展的身上,拒绝相信波娜娜是自愿的。 冯子仪没说什么,但显然对非凡的说法很是不以为然。他亲眼见过波娜娜对司徒展的一时情迷,说强迫——却也未必! 因为非凡情绪太激动,冯子仪安慰他后,便亲自来到波娜娜的住处。想想又不好亲自跟她说,便先叫出小灵,委婉地跟她说明原因,让她去劝波娜娜打掉孩子。 小灵闻讯也大吃一惊,待到弄清楚冯子仪的意思,沉默了会儿,她才缓缓点头。 送走冯子仪,她在心里忖度半日,终于迈进室内。见波娜娜正在埋首刺绣,她走近前去,低声说:「姐姐,我有句话想跟你说,不过你要保证,听完后不要激动,不要乱发脾气。」 「什么事?」波娜娜抬头见小灵一脸凝重的样子,不由奇怪地问道。 「你怀孕了!」小灵如实告诉她。 好像有个炸雷在头顶响过,波娜娜顿时懵了。「我怀孕了……怎么可能……」 「好了,不用再质疑!我们先不研究这是不是真的,而是要决定要不要留下他!」小灵冷静地提醒她。 「他?他是谁?」波娜娜下意识地去抚自己的肚子,待到领悟过来什么意思后,才慌乱地喊道:「天哪!小灵我该怎么办?」 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突然而降的小生命,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灵看着惊惶失措的波娜娜,只能冷静下来安慰道:「姐姐莫慌,这未必是坏事!」说罢,顿了顿,她接道:「为了你以后的幸福当然还是打掉的好!不过,」小灵看着她的眼睛,接着道:「不过,我认为还是留条后路比较妥当。」 「什么后路?」波娜娜听不懂她的话。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28寻求出路 28寻求出路 作者: 「王爷那边的后路!」小灵嘆道:「姐姐,你老是这么天真,跟那尹非凡倒真般配。不过你不想想,王爷是什么人,他可能不来找你吗?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王爷权倾天下,他要找一个人,纵然翻遍天盛王朝的每一寸地皮,也早晚会找来!到那时,復茜会又怎堪一击?万一,我是说万一,再落到王爷手里,你,你若没个后手,岂不死得很惨?如果你能为他留下骨血,说不定他会看在孩子的份上饶你一命!」 波娜娜闻言沉默许久,半晌才冷笑:「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和非凡一起死!我决不会再留在他身边任他折磨!」 小灵摇头,嘆道:「只怕那时,你想死都死不成就更惨了!王爷的手段你又不是没见识过,他不会让你舒舒服服的活,也绝不会让你痛痛快快地死!万一,我是说万一……」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心里有数!」波娜娜低首思索一会儿,开口说:「我会留下这个孩子,不过不是为了那个狗王爷,而是因为,这也是我的骨肉。既然上天安排他生在我的肚子里,就跟我有缘,我怎能忍心杀害自己的亲骨肉?我会去跟非凡说清楚,如果他肯接受更好,若不肯,我也不怪他!」说完,她起身站起,头也不回地去找尹非凡。 「姐姐,你等等!」小灵真要被她打败了,这个波娜娜可真是我行我素,希望尹非凡能承受得住打击。 * 尹非凡听完了波娜娜的话,脸色苍白如纸。但他知道她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情,任谁都不可能改变。难过了一会儿,他低声表白:「我尊重你的决定,你要生下来,我绝对会视如已出。」 波娜娜听着尹非凡的话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他爱她至深,肯定会妥协。 「娜娜,」尹非凡虽单纯却并不傻,他自然懂得把握时机,「你看,孩子也有了,你的肚子很快就要大起来,我们还是成亲吧!也为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好吗?」 这算求婚吗?波娜娜有些不高兴,不过尹非凡说的是实话,她已怀了孩子,再不成亲岂不成了帮会里的笑话?不过就这么答应嫁给他,好像她是没人要被迫嫁给他似的。她故意摆出犹豫的表情,似在考虑要不要嫁他。 非凡果然急了,忙拉住她急切地表白道:「娜娜,我发誓一定会好好对你,好好对你的孩子,不对,是我们的孩子!答应我吧!娜娜,我会用尽我所有的爱所有的力量来爱你!好吗?」 波娜娜这才露出笑容,满意地点点头。 婚礼定在两个月之后,也就是六月初八。 最近几日,非凡和冯子仪两人明显地忙碌起来,再也顾不上陪波娜娜玩笑。因为怀孕的缘故,她也不敢再盪鞦韆。每日除了刺绣,就约小灵一起出去走走。帮会里的事,有尹冯二人,根本用不着她操心。 不过她看出,帮会的部将增加了很多,众人也比前些日子出入外界的次数多了。难道有什么事情发生。 这天晚上,都已过了亥时,非凡和冯子仪仍在前厅议事。波娜娜有些担心,便也走进去,问他们俩最近究竟出了什么事。 非凡安慰她,没什么事。只是他们正在全力联络北方中原的各大江湖帮派,扩充实力。因为司徒展已在倾力搜剿復茜会,早晚有一天会找到这里,如果復茜会再不採取积极的应对措施,只能坐以待毙。 波娜娜闻言皱起眉头,司徒展真是阴魂不散,她有心不去招惹他,想过几天安稳日子都做不到。其实復茜会在天盛王朝的影响并不大,而且又隐藏的周密,朝廷并不会浪费太大的精力来搜剿。显然,此举是司徒展自己的主意。主要动机,当然是想要抓回她。 「目前,我们应该怎么办呢?要不要再往北撤退,离司徒展再远一点!」波娜娜提议着,她内心深惧司徒展,生怕再被他抓回去。 冯子仪摇头,「一味退缩不是办法!除非退出天盛王朝的领地,不过我们的帮会部众的根都在这里,要是退出中原,迁到异域他乡,更难拓展势力。再者,要杀司徒登的计划更是遥遥无期了!」 波娜娜思忖了许久,郑重地说:「我知道,要想光復茜香很困难。恐怕我们这一辈都做不到了。我只想杀掉司徒登,为亡亲报仇!这样吧,復国的计划先搁在一旁,我们先研究刺杀司徒登的计划。只要能杀了他,我们退出中原,迁移到西域,帮里弟兄不愿离开故土的,就留下。愿意追随我们的,一起浪迹天涯。」 两人半晌不语,沉默了会,非凡才说:「暂时也只好这样了!」其实光復茜香,他就是为了她。无论成功还是失败,只要有她相伴,结果反而并不重要。 接下来的日子,非凡每日率领众部将操练武艺,丝毫不敢倦怠。波娜娜则经常和五位舵主在一起商讨现在的形势,对目前中原武林的各股势力也有了初步的认识。 现在的武林盟主是号称天下第一庄的庄主高尚任,他年逾五旬,武功盖世。六年前的武林盟主争霸赛,就曾击败天下高手,但在最后对决时,交手八百招后,却独独败给了云南大理国的段皇爷。一年前,重开武林大会,武林后起新秀天盛天朝的王爷司徒展,挑战前任武林盟主段皇爷。在交手一千招之后胜出。就在他以王爷之尊欲称霸武林时,却最后败在了高尚任的手里。所以高尚任成为当今的武林至尊。 京城的江湖帮派则以六扇门的势力最大,六扇门门主秦业年约四旬,接任门主十五年的时间,将原本籍籍无名的六扇门发展得如日中天。 如果復茜会想在中原发展,必须要得到这两家大帮派的认可和支持,不然别说光復茜香,刺杀司徒登,即便是想立足中原都很困难。 波娜娜把如今的形式详细分析了一通,便召开帮会,和尹非凡一起与五位舵主商讨今后的发展走势。 她提议,既然天下第一庄的庄主高尚任,他是在打败司徒展之后才登上盟主宝座的,那么以司徒展素日心高气傲的性子来看,他必视高尚任如死敌。 司徒展与高尚任为敌,这对他们復茜会来说是很有利的条件。他们可以藉机拉拢高尚任,与他联手,共同对付司徒展。再者,天下第一庄距离京城很近,他们刺杀司徒登的计划实施起来也方便的多。 此议一出,众位舵主连连点头。司徒展调集几十万精兵,已展开地毯式的搜索。一旦搜到復茜会的踪迹,自然会倾力剿杀。现在他们必须谋寻出路,不然真就死路一条了。 敲定好方案,事不宜迟,马上行动。委託二舵主黄腾鹤暂且主持帮中事务。波娜娜和尹冯二人收拾了衣物,第二天就辞别帮中弟兄,带着小灵一起出山了。 仍然是坐马车,为掩人耳目,四人扮作二对进城投奔亲友的小夫妻。日间投店歇息,夜间赶路。 如此赶了几天,终于到了晋阳,也就是天下第一庄的所在城市。 四人在投店时悄悄打听了有关天下第一庄的消息,和庄主高尚任的为人。 最近几年,天下第一庄势力发展很快,庄主兼武林盟主高尚任广交天下武林豪杰,仗义疏财,很得人心。 昔日动盪暴乱的江湖,在他统治的短短一年内竟然平静下来。而所有跟天下第一庄为敌的江湖帮派都神秘地惨遭灭门,高尚任却再三声明不是他做的。 一边是极力拉拢,一边是血腥屠戮,江湖所有门派要想立足武林,就只能臣服。 这天下第一庄确实不简单。 四人在客栈的厢房里商量了一会儿,要不要立刻去见高尚任。 波娜娜说:「我们可以明确復茜会对天下第一庄的臣服态度,然后,对他说明现在我们已被司徒展迫得无路可退,求他的庇护。」 尹非凡皱眉道:「这样有点太没面子,好像我们没有高尚任的庇护就活不下去似的。」 「这是事实嘛!要是高尚任不肯帮我们对付司徒展,再待在天盛王朝,本就是死路一条!」波娜娜无奈的嘆息道。她知道非凡心高气傲,最不屑求人。她跟他的性子虽然很像,但明白这是关系到帮会的生死存亡的大问题,不是使性子的时候。 一直没说话的冯子仪沉吟着道:「还有一个问题,我们能否信任高尚任呢?毕竟,我们现在是被朝廷剿拿的叛逆!」 「这倒不用担心!江湖中人最讲的就是义气二字!如果为了迎合朝廷出卖江湖朋友,传出去,以后就会再也没有立足江湖的威信了。高尚任既为武林至尊,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纵然不肯帮我们也只是婉言拒绝,绝不会出卖我们。何况,復茜会素日跟他无怨,他应该不会为难我们!」尹非凡这样分析着。 波娜娜听了也觉有理,点点头,转而看冯子仪的态度。冯子仪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直觉这样做太冒险,但现在不冒险也不行了。 在客栈里住了几天,该打听的消息都打听清楚。冯子仪让三人留在客栈内,他想只身去天下第一庄探探口气。因为他轻功卓越,万一情形不对,逃跑起码不成问题。 毕竟復茜会是朝廷的叛逆,小心点还是必要的。三人也不再坚持,就留在房内,静候冯子仪的消息。 将近午时许,冯子仪已回来了。三人紧张而又兴奋地问他怎么样。 冯子仪笑道:「高庄主倒是蛮和善,也没有什么架子。起先,我报出自己是復茜会的七当家。他还以为我是去借银子使的,不待我把话说清就让人拿出一百两白银赠我。」 三人对视一眼,心道:高尚任果然仗义疏财!江湖中人多有一时短了盘缠的,听说只要不与天下第一庄作对,一般的江湖豪客,大多会得到高尚任的慷慨资助。 「我没有接银子,只说有机密事跟盟主相商,请他屏退左右。他丝毫也没戒备,挥袖就命所有随从退下了。」冯子仪的语气有了淡淡的钦佩,高尚任此举不但表示极度信任他,同时也很大气地表明他傲视天下的自信。的确,在天下第一高手面前,谁敢耍心机,那真是活腻烦了。「等众人退下,我跪在他面前,嗑了三个响头,求他仗义伸手援助復茜会。 「他怎么回答?」三人齐声问道。 冯子仪笑笑,接道:「他连忙把我扶起来,开始有些为难,说復茜会毕竟是朝廷叛逆,明目张胆地施以援手会被按同谋罪处置。他只同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帮助。」 这倒在意料之内,如果高尚任毫不犹豫地一口应承反而不合情理。 「我提起司徒展,说他苦苦相逼,完全不给復茜会留活路。他听到司徒展的名字果然面露憎恶之色,对我们復茜会也报以同情。无意间他说起我们效忠的茜香国的已故国主波烈木曾对他有恩。二十年前,他被仇家追杀,身负重伤,逃到了茜香国,被出外狩猎的波烈木所救。那时的波烈木还只是茜香国的王子,却很豪爽义气,不但将他带回皇宫医治,临行时还赠予他盘缠。这也是高盟主多年来,热心资助一时手头不便的江湖豪杰的原因。」 「高尚任认识我父王?」波娜娜意外地惊唿,「那,我们的计划岂不是更有希望了?」 尹非凡也有点意外,没想到高尚任竟与国主是故交,这样事情就顺利的多。 「当时我闻听此言也很意外,就试探着说,茜香皇室唯一的后人波公主也在復茜会。高盟主果然很惊讶,连忙问波公主现在何处,还说想见她一面。」冯子仪说到这里略一停顿,接道:「我没敢说已来到晋阳,只说人还在总舵,不过盟主如果想见她,会让她来的!高尚任想了想,又说,既是故人之后落难,自然应该施以援手。不过此事重大,还是请波公主亲自去见他再做商讨。」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29咫尺天涯 29咫尺天涯 作者: 众人闻言都沉吟着,揣测话里的动机。高尚任急于见波娜娜,倒也可以理解。昔日恩公的女儿落难,作为现今的武林盟主知恩图报,自然想保护波娜娜的安全。何况,復茜会的死对头司徒展,同样也是高尚任的死对头。综合以上全部因素,高尚任的立场自然会比较倾向于復茜会这边。 现在的问题在于,波娜娜要不要相信他,要不要亲自去天下第一庄会会高尚任。 非凡皱眉道:「虽然高尚任说的合情合理,不过,娜娜亲自去天下第一庄,还是觉得有点危险!万一……」 「没有万一!」波娜娜斩钉截铁地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我连见高尚任的胆量都没有,又凭什么可以让他信任我,帮助我?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一定不能错过。现在情势紧急,不能再拖下去。下午,我就去天下第一庄,会会高尚任!」 「不行!」冯子仪连忙阻止,「我已跟他说你没来晋阳,现在又马上去见他,岂不让他起疑?还是等明后天再去吧!」 众人听他说得有理,也就依照他的话行事了。 沉寂的夜晚,沉寂的展王府,沉寂的轩辕阁。 司徒展坐在临窗的桌前独自饮着酒,偶尔抬头望一眼窗外的皓月。桌上跳跃的烛光将他的影子孤零零地投在墙壁上。谁伴明窗独坐?我和影儿两个!灯烬欲眠时,影也把人抛躲! 所以,他不敢熄灯,所以,他一直坐下去,一直喝着酒。他喝的是烧刀子,一种烈性的白酒,每咽下一口,胃里都好像是火在烧。但他的心比胃还要难受千万倍!她离开后的每个日日夜夜,他都如在地狱中煎熬。他发狠地调集千军万马,发誓哪怕翻遍天盛王朝的每寸土地也要把她揪出来!揪出来!剥她的皮,抽她的筋!喝她的血!这个罪该万死的女人!这个背叛他无数次的女人!这个把他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害他痛不欲生的女人! 他的痛苦谁能懂?心在油锅里煎着,胸口犹如被压着千斤石块般沉闷喘不动气,整夜的睡不着觉,他发疯般地宠幸着妃妾,只为能忘掉她的影子,忘掉她带他的耻辱和背叛!可惜,这些都不不管用!她总是在他不设防时钻进他的脑海,在他不经意间占到他的心里面去! 怎样才能忘掉她?怎么才能摆脱掉这蚀骨的思念?怎样才能……才能不再痛苦? 他咬着钢牙,握杯的手用力,「波」一声,酒杯破裂了,他攥紧拳头,碎片片片刺进了他的手心,血顺着手腕滴下。他故意不运功抵御,故意让碎片刺进掌心,因为他需要肉体的痛觉来分散心里的苦痛,他的心已痛到不能唿吸! 「波娜娜!」他喃喃念着这个曾让他无比甜蜜,现在却只剩浓浓苦涩的名字,他的声音冷到令人颤慄:「有本事,你就藏好了!千万别让我逮到!要是你再落到我手里,我会让你后悔投生为人!」 「王爷,从晋阳刚发来的信鸽密件。」方拓拿着一粒蜡封的纸丸呈给司徒展。 司徒展伸开手,血和着酒杯碎片落下。 「王爷,您的手受伤了!」方拓惊唿。 他不理,接过纸丸,揉碎蜡封,展开纸条。看了一眼,神色顿变。 方拓知道一定有重要的情报才能让王爷如此动容。他没作声,静静等着王爷的示下。 司徒展僵了很长时间,慢慢地脸上浮起残酷的笑,他眯起眼睛,盯着跳跃的烛焰,只从齿缝里迸出两个字:「很好!」 * 第二天下午,约莫傍晚时分,波娜娜换了男装和冯子仪一起去了天下第一庄! 高尚任让下人将两人请到密室内,他很热情地接见了波娜娜。 行过参拜之礼,高尚任亲自将她搀起,并吩咐下人上茶。 波娜娜谢过后和冯子仪一起入座,接了茶,这才细细打量这位武林盟主的面容。他是位年约五旬的老者,面容清癯,态度很温和,没有半分武林至尊的霸气。 「当年,要是没有波国主的仗义援手,也就不可能有今天的高尚任!现在茜香已沦为亡土,波国主也已仙逝,唉,物事人非啊!」高尚任呷了口茶轻轻嘆息着:「不过,既然波公主来到天下第一庄,有求于我,高某定当全力相助!」 「谢谢高伯父!」波娜娜闻言喜出望外,她没想到高尚任竟这般快言快语。「侄女现在不求别的,只希望,希望……」 「波公主有话但说无妨,只要是高某能做到的,决不推辞!」 「好,既然高伯父是如此仗义之人,那侄女也就不避讳了!」波娜娜放下茶碗,起身重新跪倒,颤声道:「狗皇帝司徒登,灭我故国,亡我双亲,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可惜,復茜会帮小势弱,要入皇宫刺杀司徒登实在万难!望高伯父相助!」 高尚任闻言半晌不语,毕竟刺杀当朝皇帝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他不可能不犹豫。 「高伯父,侄女并未想连累伯父,只是求伯父给些帮助。比如设法弄到大内皇宫的地图,再探听司徒登的坐息和活动地点,这样我们入内行刺也还有点把握。」见高尚任犹豫不决,她忙退而求次,求他帮着探清皇宫内院的详细情况,这也算帮了他们的大帮。 「波公主快快请起!」高尚任忙起身再次搀起她,回到座位上,才说:「京城的六扇门,公主听说过吗?」 「六扇门?噢,听说是京城最大的帮派!」 「对!不过公主知道六扇门在京城的势力为什么那么大?」高尚任接着问道。 「这个,难道六扇门的门主秦业也跟伯父一样,是世间无双的高手?」 高尚任笑着摇头,「秦业固然是绝世高手,但这并非主要原因。六扇门在京城如日中天,无人敢拂其锋芒,最根本原因,它背后真正的主人就是当今皇上司徒登!」 啊?此言一出,波娜娜和冯子仪全都怔住,这倒是出人意料。 「京城是天子的脚下,没有皇上在背后撑腰,谁敢称霸京城?六扇门直接效忠皇上,为他剷除异己,暗杀一切不方便光明正大处斩的宦臣王将。所以,六扇门是皇上的一把利刃!要想杀皇上,只有先除去六扇门!」高尚任一字一句地解释着。 唔,原来如此。波娜娜皱眉道:「只是这六扇如此厉害,要除它,岂非易事?」 「这个波公主不用担心!有高某相助呢!」高尚任自得地笑道:「这些年我早就暗中掌握了六扇门的各种机密,我知道它的死穴在哪里!不过碍于声望和前途,迟迟没有动手。现在正好可以暗中相助你们復茜会,共同除掉六扇门!」 波娜娜闻言一震,忙道:「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呢?请伯父明示!」 「我会发下七枚至尊令,这是高某号令江湖的凭证。你们復茜会的七舵人马,可以手持此令以天下第一庄的名义悄悄潜入京城。除了六扇门的人,江湖上没有人不买我高某人的帐!所以你们入了京城要千万小心!尽量不要让六扇门的人发觉。等时机成熟,我自会安排!」 「那好!不过,復茜会七舵全部入驻京城会不会风险太大呢?」波娜娜有些担心。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求成大事,不得不冒险!不过请波公主放心,高某自会尽力保全帮众!等除掉六扇门,再杀掉司徒登,不但波国主的大仇得报,而且茜香也就復国有望了!」 波娜娜闻言又是一震,忙问道:「敢问伯父何来此言?」 「现今诸王手握地方兵权,盘踞各方。一旦皇上遇难,必起王位之争。到时天盛王朝群王逐鹿,必然是你死我活!司徒展虽为群王之首,但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他要想自保必须要挑战诸王,一番争斗自然十分惨烈。他恐怕暂时顾不上茜香的国事。公主可以趁机带领復茜会杀回茜香,重新成立皇朝。天盛王朝的皇位无论是谁坐上,要想坐稳自然是先安内,再攘外。短期内必不能再大举进攻茜香。公主可以在这段时间里休养生息,储存国力。就算司徒展坐上了皇座,如果茜香不主动去招惹他,他也没有理由非要再去攻打茜香。不知公主意下如何?」高尚任细细观察着她的反应。 果然,波娜娜被高尚任的一番话深深打动。他说的合情合理,确实是可行之策!没想到心灰意冷之时,却是峰迴路转!不但大仇可报,就连復国都有指望了!难道是天不灭茜香? 回到客栈,波娜娜兴奋地跟非凡转达了高尚任的话,还向他展示出那七枚至尊令牌。 非凡听后自然非常高兴,只是听说需要七舵全部入驻京城,也觉得风险大了点。 但现在,復茜会必须要谋求出路,不然只能等死。再三权衡利弊,三人还是决定拼死一搏。 尹非凡收起七枚至尊令,只身返回总舵,调集部众。三天后以天下第一庄的名义,悄悄入驻到京城。 冯子仪带着波娜娜和小灵,也悄悄潜进京城,租了家独门独户的院落安顿下来。而非凡则带着七舵部众约一万人,驻进高尚任为他们安排好的一座空庙内,吃喝和所有帮会用度都由天下第一庄安排。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高尚任的下一步指示。 这几天,波娜娜的情绪都处在分外高亢中。她迫切想等到对六扇门发起总攻的时刻,只要六扇门一倒,司徒登就没了盾牌。想到可以手刃仇人,她的心情不由万分激动。 这天,尹非凡和冯子仪都去庙里商讨事情。她和小灵留在租的屋内等消息。不由觉得很郁闷,想出去走走,又怕暴露了行踪,毕竟现在是千均一发的时刻,如果因为一时疏忽出现差错,可就损失大了。 已是四月中旬,暖风习习,很是舒服。她和小灵坐在院内,悄声议论着帮会中的事情。虽然也有担忧,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筹划和期盼。 「小灵,我好想念家乡!做梦都梦见回到茜香,回到以前的宫殿里,还有我的父王母后,我好想他们!」波娜娜说着流下眼泪。 「姐姐,不要哭!等杀了司徒登,我们一起去茜香。虽然姐姐的双亲已不在了,但小灵会永远都守在姐姐的身边,绝不离开!」小灵安慰着她。 波娜娜抹了把泪水笑道:「永远守在我身边,那怎么行呢?难道小灵都不嫁人吗?」 「姐姐,人家好心安慰你,你还打趣人!」小灵羞涩地扭过脸。 「在姐姐的面前有什么好害羞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嗯,冯子仪那人确实不错,要不是有了非凡,说不定我也会喜欢上他的!」波娜娜逗着她,开心地看着她的俏脸越来越红。 「姐姐……」果然,小灵更不胜娇羞,「你说什么呢!冯舵主,他……人家,未见对我有意……」女儿家的心是敏锐的,她纵然对冯子仪暗倾芳心,但也已看出冯子仪对波娜娜的情意。 波娜娜拉住小灵的手,鼓励地笑道:「傻丫头,记住,幸福是要去争取的!女人遇见一个知心的男人不容易,要懂得把握缘份。姐姐这辈子的良人就是非凡,不会再对其他男人动心。冯子仪是个好男儿,值得你去追求。不要有顾忌,只要你心里有爱,就要让他知道。虽说含蓄是美德,但你老是这么含着,他怎么知道你喜欢他呢?」 原来,她都已经看穿一切。鼻子一酸,小灵也流下泪,哽咽道:「我知道了!我,我会告诉他的,不过要等到这事成功以后。」 「好,就等这事成功以后!」波娜娜一脸的憧憬,「我们一起回茜香,就住在茜香的皇宫里,过最快乐的生活!永远都不分开!」 有梦的日子总是甜美的,自打与司徒展出了洞腹以来,波娜娜第一次感觉到幸福离她如此之近。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30希望破灭 30希望破灭 作者: 终于有了高尚任的命令,他通知今晚调集一半的主力去偷袭六扇门。 尹非凡的武功高,所以由他带领四舵人马前去偷袭六扇门。冯子仪率领剩下的三舵人马仍留守在庙内,等候指令。 漆黑的夜,无星,无月。 高尚任没有亲自出面,而是派出了六名高手,手持地图,领着尹非凡及四舵人马,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袭向六扇门的机密重地。 他们走的是密道,六扇门的密道自然是绝密的,而高尚任却有密道地图,唯一的解释就是,六扇门里有高尚任的卧底。 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这是恆古不变的真理。 密道出口没有把守,整座六扇门守卫也并不森严,这似乎有点不太对头。尹非凡皱起眉头。 「别担心!盟主使了调虎离山之计,六扇门的主力都调走了,去执行一个命令!所以总舵主不要担心,今晚是灭掉六扇门老巢的天赐良机。」六名蒙面人中的首领拍着尹非凡的肩膀安慰道。 唔,原来如此,怪不得这里看不到森严的守卫。在六名蒙面人的引领下,復茜会主力迅速地包抄进六扇门正殿,三下五除二解决掉正殿的十名守卫,他们继续潜入…… 冯子仪对着油灯出神,他的心绪很烦乱。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不安。非凡率领四舵走了近二个时辰,却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 他下令三舵,所有人都手持兵刃,时刻戒备,随时准备迎战。 子夜,有月色从云层隐隐透出。整座庙被包围在可怕的寂静中,无风,无声,连草间的虫子都突然停止了鸣叫。 冯子仪蓦然惊醒,他飞快地吹灭油灯,叫道:「不好,有埋伏!大家持傢伙,准备向外沖!」 三舵部将本就全神戒备着,此时听到冯子仪的喝令,顿时持械而起,他们人虽不多,但训练有素,悄无声息却有条不紊地跟在冯子仪的身后,准备随时迎战突围。 冯子仪纵身跃上一棵大树,借着树丫枝叶的掩护,他眺望着四周。果然,废庙的围墙外被黑压压的夜行人包围。他们慢慢地潜伏靠近,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但原本噪杂的虫鸣声却住了。也就是这点异常让冯子仪察觉到危险来临,才做到提前防范。 敌暗我明,这样杀出去反而更加不利。冯子仪迅速在院内布局设伏,就等偷袭的敌人闯入废庙。 六扇门内殿重地已开始殊死搏杀。蒙面人首领说得没错,六扇门的主力确已调走,这里的守卫防御从未有过的疏松。六扇门留守的高手就只有门主秦业和两位长老。他显然没料到尹非凡的突然来袭,更没想到他们是如何通过密道来到内殿的。 虽然有点措手不及,但他也没有太过惊慌,京城第一高手的称号,毕竟不是浪得虚名。但,復茜会总舵主的名气却也非虚传。 秦业在与尹非凡仓皇交手三百招之后,才惊觉后生可畏。他打起精神全力搏杀。 六扇门的两位长老被六名蒙面人缠住,非常地吃力。这六名蒙面人个个都是顶尖高手,如此身手绝非无名之辈,却个个蒙面显然想掩饰本来的身份。復茜会都是朝廷叛逆,没有理由再遮掩什么。除非,这六人并非是復茜会的人,而是他平日认识的人? 一念至此,心下暗惊!今晚六扇门倾巢出击剿灭復茜会的命令难道是个陷阱圈套?可是这是皇上亲自下的密旨啊!难道密旨有问题?难怪,他刚接到密旨时就奇怪,復茜会是朝廷叛逆,皇上大可光明正大的发兵剿杀,为何要六扇门暗中出手呢?秦业眉头皱起,感到自己很可能被人利用暗算了。他忙连连使出狠招,想逼退尹非凡,准备撤退。只要能全身而退,他就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因为他背后的靠山是当今皇上。 尹非凡见秦业边战边退,哪肯放他走,更拼命地缠上身去,连施险招,看样子大有同归于尽之势! 秦业见久久不能摆脱尹非凡,而两位长老在六名蒙面人的夹击下已负重伤,不由更加心浮气燥。一位长老惨叫着倒下,他略一分神差点被尹非凡乘虚而入,忙不迭回攻时,突然后心勐中一击。眼前一眩,差点摔倒。是谁在背后伤他?放眼天下又有谁能在背后伤得了他?带着震惊无比的疑问,他强撑着转过身,还没看清人影,胸口一凉,一柄长剑贯胸而过。好快的剑!他不相信地抬眼望去,总算看清要他命的人居然是——高尚任! 高尚任暗算得手,毫不停顿地一抖长剑,秦业如断线的风筝般飞出去,重重地跌在地上。 「多谢盟主出手相助!」尹非凡见高尚任亲自来助他杀了六扇门门主秦业,不由大为感激。 六扇门的另一名长老在六名蒙面人的攻击之下,很快也惨叫着倒下。 高尚任呵呵笑着,走向非凡,抬起手拍向他的肩,边道:「今晚这么顺利,真是出乎老夫的意料之外啊……」 不知为何,非凡忽然感觉到在高尚任靠近他的时候,好像带着杀气。他凝神望了望高尚任拍向他肩头的手掌,竟看到有隐隐的寒光。毕竟在江湖上闯荡这么久,他明白万事皆有可能的道理。来不及多想,他手里的剑全力刺向高尚任的胸口。 高尚任想不到尹非凡居然这么警觉,拍向他肩头的手掌忙撤回来,斜手噼向他持剑的手腕。 尹非凡一个旋转身,舞起一圈剑花,盪开高尚任手掌里隐藏的毒针。他仗剑停住质问高尚任:「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暗算我?」他真的不明白,如果高尚任是皇上的暗线,又怎么会助他灭掉六扇门,杀掉秦业?如果不是皇上的暗线,他又为什么再来暗算他? 高尚任阴险地笑着:「你当然不会明白,也不用太明白,还是稀里煳涂地上路吧!」说完,他又对尹非凡下起杀手,另外的六名蒙面人也加入围攻…… 冯子仪以最快的速度在院子里设下八卦阵,然后率众部将隐藏在旁边。 外面大规模的围攻开始了,院门被毫不留情地撞开,黑压压的夜行人疯涌进院内。他们一进门就踏入了冯子仪设的八卦阵,再兼之夜黑一时有些慌乱起来。冯子仪瞅准时机,率部下杀向敌群。 復茜会的部众对冯子仪的八卦阵都很熟悉,所以进退自如。这样局势顿时发生了反转,偷袭的人反而成为被动挨揍的一方。人越涌越多,而且都是好手,难道六扇门已倾巢而出了吗?六扇门又是怎么知道他们藏身的地点?冯子仪越想越觉不妙!他隐隐感觉到被人利用了! 激烈的厮杀仍在持续着,六扇门无论在人数上还是气势上都占优势,唯一不防备踏入冯子仪设下的八卦阵,因此有些掣制,双方险险地打成平手。 浴血的厮杀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双方都伤亡惨重。就在冯子仪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忽然涌来一大队的人马,领头的边飞奔而来,边大喝道:「復茜会反贼休逃,全部杀无赦!」 冯子仪大惊,光六扇门的人就够他们受的了,这又来的是哪路人马?他奋力杀退几个高手后,纵身跃上树枝,凝神一望,在火把的照映下,他隐约看到领头的似乎是——许青司,他不是司徒展的手下吗?难道,司徒展也得到他们藏身于此的消息?怎么可能呢? 许青司和几位司徒展的得力手下,率领千军万马以扫荡一切的气势,将整座废庙围住,然后,开始发动攻击。 无论是復茜会还是六扇门的人,全部都在屠杀范围内。许青司的话说得很明白:「这里面都是復茜会叛逆,全部杀无赦!」 復茜会的人自然没什么回话,只能苦苦支撑。而六扇门的人却禁不住喊起冤来:「不要动手,弟兄们不是復茜会的,我们是六扇门的人!」 许青司冷笑,对他们的辩白不予理睬,惨绝人寰的屠戮毫不犹豫的进行着。 「娘的!我们中计了!司徒展是要我们六扇门全军覆没!」六扇门中最有威望的长老勐然醒悟过来,再顾不得屠杀復茜会的人,而是和復茜会众人一起对抗司徒展的人马。 鲜血四处飞溅,刀剑砍断骨头的声音令人心颤。復茜会余众加上六扇门余众总共也不过五六千人,在数万兵马的围击之下,伤亡越来越惨重。 冯子仪身受重伤,再难支撑,他看了看身边几个还在浴血奋战的弟兄,不禁落下心酸的眼泪。非凡怎么样了?想到这里他的心更难过。她呢?她还在租的房子里吗?有没有被司徒展发现?想到她,他的心更痛。咬住钢牙,纵然免不了一死,他,他真想再看她最后一眼…… 尹非凡在七人的合力围攻之下,渐渐不支。跟秦业的浴血拼杀已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现在光一个高尚任就够他忙得,更何况再加上天下第一庄的六名绝顶高手。 但他真不甘心就这么煳里煳涂地丧命于此地。六扇门的厮杀已停止,不光六扇门已被满门灭绝,来偷袭的復茜会余众也被高尚任的手下屠尽。復茜会和六扇门的两下厮杀,坐收渔人之利的是高尚任!只是不知道他的背后有谁撑腰,胆敢灭掉皇上的组织。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他想到一个人,放眼天下,也就只有这个人才有胆子和实力跟当今皇上一较高下。他的心沉了下去,想到高尚任背后撑腰的人应该是——司徒展! 终归,他还是输给了他!他心头一苦,娜娜,她现在怎么样? 一招凌厉的回手剑逼他们略略后退几步,尹非凡飞快地从怀内掏出一粒丸药,勐地向地上一扔,一股浓烟瀰漫整座内殿。 「不好,有毒!」众人全部掩住口鼻,快步后退,待到浓烟散尽,尹非凡已消失了踪影。 最后的几步路,冯子仪几乎用爬的往回走。他的力气已不多,身体的血几乎要流尽,但他仍强撑着爬回到租的房子门前。咬着牙扶门站起,他敲响院门。 波娜娜这一夜也不曾睡稳,她几次冲到门外察看有没有非凡或冯子仪的动静。到下半夜,刚朦胧着睡着,就听到敲门声。她忙起身披上件衣服冲到院门口,打开门,见冯子仪满身是血的倒在门槛上。 「啊!冯舵主,你怎么了?」波娜娜惊叫着扶起他,见他脸色惨白,唿吸微弱,显然已是不行了。「你怎么样?不要吓我!我去请大夫!」 小灵也随后跟着跑出来,见到冯子仪的样子,尖叫一声,再也顾不得羞涩矜持,死命地抱住他浑身是血的身子,哭道:「冯舵主!你怎么啦?求你……不要死……」 冯子仪用尽力气拽住想去请大夫的波娜娜,惨然一笑:「不用去!我已经快要死了!」 波娜娜回过身更难过,她的眼泪落下来,喃喃道:「这是怎么啦?不是有高尚任帮助我们吗?为什么会这样子?非凡呢?他怎么样……」 「我们被人出卖了!」冯子仪微弱地嘆息道,「復茜会已全军覆没,不知非凡能不能逃出来……」他停了下,闭上眼睛似在积攒力气,半晌,他再睁开眼睛,眸中满是温柔的光茫,他凝视着她,恳切地说:「公主,我……我快要死了!恕子仪唐突……能不能……让我摸一下你的脸……就摸一下……我死而无憾!」 小灵背过身,哭得肝肠寸断,哽咽难休。波娜娜伸出颤抖的手,握起冯子仪的一只手,将它贴在她的脸颊上。手上的血印和着她的泪水不断淌下,如此惨烈如此悽美! 冯子仪脸上泛起欣慰的笑容,嘆道:「有生之日还能摸一下你的容颜,子仪这辈子也算没白活……」语毕气绝。 小灵嚎啕大哭,她紧紧抱住冯子仪的尸体,几乎流尽一生的眼泪。 「怎么会这样?」波娜娜痴痴地自语:「昨天我们还说得好好的,等杀了司徒登,我们一起回茜香过最美好的日子,再也不分开,为什么一转眼就都破灭了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31残忍惩罚 31残忍惩罚 作者: 有急促的马蹄声响起,马上背负一人飞快地驶向她们…… 「是非凡!」波娜娜忽地站起,她分明地感觉到他熟悉的气息。 飞驰的马儿在她们面前急急勒住,浑身是血的尹非凡从马上跳下来。 波娜娜见状心胆俱裂,扑上去颤声唿道:「非凡,你怎么样?求你……不要吓我!」 「娜娜,别怕,我没事!」尹非凡胸口剧烈起伏着,他亦身负重伤,不过还不至于到丧命的地步,这要多亏冯子仪赠给他的迷雾弹。 转眼瞥见倒在地上已僵直的冯子仪,不由痛极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晃了晃差点摔倒。 「非凡!」波娜娜哭着扶住他,「冯舵主已经去了!你千万不能再有什么事!」 两行清泪流下,尹非凡抱起冯子仪的尸体,哽咽无语。是他连累了他,这位从小到大的挚友什么事都帮助他,让着他。虽然一同爱着波娜娜,冯子仪却从未流露过一丝逾越的情绪,只是在一旁默默地帮助他们。虽然到今天功败垂成,但他已尽力!他们都已尽力了! 很清楚现在多停留一分就会多一分危险,他忍悲在院中草草掩埋了冯子仪,跪在坟上发誓道:「好兄弟,如果我尹非凡能够大难不死,他日定来重新厚葬你!你若在天有灵,请保佑我们突出重围!」 牵过马,尹非凡将波娜娜和小灵扶上马背,他也纵身跃上去,双腿一夹马肚,飞快地奔了出去。天空已隐泛鱼肚白,新的一天就要开始。 * 不知奔逃了多久,大地已重新沐浴在阳光下。尹非凡向着西域的方向逃去,因为现在也只有西域还不在天盛王朝的控制范围之内。 「非凡!」波娜娜依靠在他的怀里轻轻唤道。 「什么?」非凡侧过头,一脸的疲惫。 「我们回茜香好吗?」她像个任性的孩子。 「好!不过现在不行!」尹非凡温柔地用下巴摩擦着她的秀髮,耐心地哄道:「等过两年我再带你回来,我们一起回家!」 「真的吗?」她幽幽地问道。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非凡,我好想家!能够回到家乡,就算过一天死了,我也甘心!」 「好,我们会回来的……」 一骑乘着三人,奔驰一整天,实在支撑不住。在马儿跑到山间绝壁边的那条山道前,他们停下来,想稍稍歇息一下,再继续赶路。 因为走得仓促,没带水也没带干粮,干渴飢饿让他们都虚弱不堪。非凡身上有伤,拼杀大半夜,白天又奔波一天,更是心力交猝。为了不让波娜娜更难过担心,他咬牙硬撑着。长时间骑马,让他身上的伤口又绽开,血又流出来。 波娜娜忍着泪撕下衣襟小心地为他包扎。 「娜娜!」非凡握住她的手,愧疚地说:「都怪我没用,让你跟着受委屈!」 「不要再说这些话,是我连累了你!」波娜娜扑在他的怀里哭起来,「非凡,我不怕死,只要能和你死在一起就好。我只怕孤独一个人,所以求你,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抛下我!」 「傻瓜!我宁肯抛下自己的命也不会捨得抛下你!」非凡轻轻拥住她,像拥着一只怕碰的瓷娃娃般小心轻柔。 小灵漠然地望向绝壁,好像已经麻木。曾经她也体验过爱情的羞涩和甜蜜,但现在已随着冯子仪一起逝去了。 「说得很动听!好一对患难鸳鸯!」一个曾经极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接着人已来到跟前。 司徒展!波娜娜惊恐地瞪大眼睛,像是活见到鬼一般。她死命抓住尹非凡,全身因为巨大的恐惧而颤慄不停。 尹非凡大惊,忙扶着波娜娜站起身。环顾四周才发现,他们已陷入了千军万马的重重包围之中。唯一的退路就是身后的万丈绝壁。 司徒展嘴角扬起,双眸却寒冷如冰。他似是无意地扫一眼波娜娜紧紧抓住尹非凡的双手,眸中的寒光更盛。「尹非凡,你已经没有退路!如果乖乖投降,本王还可以留你具全尸!她,我也可以留她一命!本王向来一诺千金,你不防考虑一下!」 波娜娜闻言更惊惧,忙拉着尹非凡,急急地说:「不要投降!我宁愿死都不要再回到他身边!非凡,你答应过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抛下我的!」 尹非凡肝肠寸断,真不忍心她的眼泪。他一直都想好好保护她,不让她受任何的委屈和苦楚,但,成者为王败者寇。他註定保护不了她了! 波娜娜看到尹非凡无奈的眼神,登时明白过来他的打算。「不!」她勐地推开他,转身想跳下绝崖。尹非凡飞快地用力险险抱住她,再闭上眼睛狠狠心将她推向司徒展。 她被一个曾经熟悉的温暖怀抱紧紧拥住,听到他擂鼓般快速的心跳声,可惜现在她完全不再在意这些! 波娜娜连一眼都没有看司徒展,她愤怒的目光蓦然投向尹非凡,却见他对司徒展叫道:「别忘了你的承诺!饶她一命!」说完纵身跃下绝崖。 「尹非凡,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波娜娜疯狂地怒喊着,凌乱的长髮被泪水沾在脸颊上,说不出的悽厉和狼狈。 「够了!」司徒展用力摇着她,低声怒道:「别给本王装疯卖傻!」 波娜娜安静下来,怔怔地望向司徒展,阴冷的眼神让司徒展不禁打了个机伶。她恨恨地咬牙咒骂道:「难怪说好人不长寿,祸害一千年!你这个魔鬼为什么死不了?你为什么老是阴魂不散?你这个该下十八层地狱的恶魔!等我死后化成厉鬼也要索你的命……」 「啪!」司徒展用一记耳光堵住她的咒骂,揪起她的乱发让她仰视他的脸,他嘴角掠起一抹阴笑:「放心,你不会死!也化不成厉鬼!就算有一天我要下十八层地狱,也会拉着你一起去!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我!下辈子也休想!」 「呸!」波娜娜怒极对着眼前可恨的脸用力啐了一口。 「啪!」司徒展甩手又是一巴掌,毫不怜惜地将她打倒在地。 「不要!王爷,不要打她!她,她……」小灵嗫嚅着靠前,想说波娜娜怀孕的事,让司徒展对她不要太粗暴。 「哦,还有你这个小贱人!」司徒展望见小灵靠前怒火更炽,根本无心听她说什么,挥手一掌便将她击飞。 「小灵!」波娜娜挣扎着爬起身,哭着想追过去。司徒展又揪着她的长髮拽起她,手上用力让她疼得皱起眉头,他再望望倒在地上口吐鲜血的小灵,阴惨惨地道:「对了,这个贱婢不能死!就这么让她死了岂不太便宜她!来人!把这个贱婢拖下去,传莫离好好给她诊治,一定要让她活过来!背叛本王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我要让这主僕俩都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有士兵上前拖走小灵,波娜娜死命掐着揪住她头髮的大手,想把长发解救出来,她的头皮都要被揪掉了。 「王爷!」高尚任小心奕奕地走上前,拜倒在地求道:「属下有一事相求!」 司徒展回过头,看了看高尚任,冷冷地道:「什么事快说!」本来这一届的江湖盟主是他,为怕树大招风,他选了高尚任作替身。没想到这次天缘凑巧,竟然助他同时灭了復茜会和六扇门两大对头。 「王爷,属下冒死请求,求王爷饶波公主一命!她,她毕竟是属下救命恩公的女儿!」波烈木的确救过他的命,虽然为了名利和权势出卖了波娜娜,但还是不忍眼睁睁地看她死于非命。 「狗贼!少在这里惺惺作态!我们都瞎了眼才信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奸徒!」波娜娜看到高尚任愤怒地眼内都要冒出火,不顾揪髮之痛,也要扭头痛骂。 「唔?」司徒展闻言松开她的头髮,冷笑道:「既然如此,看在高盟主的面子上,本王饶她不死便是!」 「呸!谁希罕!你们两个混蛋狼狈为奸,早晚不得好死!」波娜娜瞅准司徒展不注意,拼尽全力奔向断崖的方向。 司徒展身形微晃已截住她,出手点住她的穴道,他抱住她,在她耳边低语:「以后不要再妄想从我身边逃走!因为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 * 现在已是五月初,不冷不热气候很宜人。 司徒展返回王府后,便让人将波娜娜捆在宝鼎堂前的一根石柱上。他则回轩辕阁沐浴换衣,洗去连日奔波的灰尘。洗完后,天色已晚。他慢津津地用了晚膳,再喝完饭后茶。这才命令道:「来人!传令下去,王府所有人都到宝鼎堂院内,看本王如何活剥叛贼的皮!」 宝鼎堂前的院落很宽阔,此时却因为被人群挤满,而显得有点侷促。司徒展为威摄王府,传令所有妃妾丫环侍卫统领都来观看,看他将如何惩戒波娜娜。 无数火把和明瓦灯笼将整座院子照得通亮如白昼。在场的人虽多,却闻不到一声咳嗽。展王府的人都明白一个最基本生存道理:如果想活的久一些,在不应该发出声音的时候,绝不能发出半点声音! 波娜娜披头散髮,狼狈不堪。她好像已麻木,冷漠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波娜娜,本王说过,你要再敢背叛我,我就会让人一寸一寸地活剥了你的皮!」司徒展坐在高高的王爷座上,慵懒地俯视着她,曾经温柔多情的星眸此时森冷如冰,「为什么,你老是不长记性呢?不过,这次,相信你一定会记往!」 她被牢牢地捆在石柱上,一动都不能动。想咬舌自尽,下巴早被拧脱臼。看到一位满面凶光的彪悍男人持刀慢慢走近,她这才变了脸色。原来,司徒展是真的打算活剥她的皮。虽然不怕死,却不能忍受如此的虐待侮辱。她张张嘴,但此时就算有心求饶,也说不出话来。 望着一步步向她逼近的剥皮人,望着他狞狰的神情,手里闪着寒光的尖刀,她惊恐万状,却又无法逃脱…… 恍惚中,她记起了第一次落在司徒展的手中,因为宁死不屈,他让人将她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执刑的大汉是个粗鄙又噁心的男人,她无法忍受他剥去她的衣服,执行凌迟。为求一个痛快的死法,她答应带司徒展去寻找千年寒玉。 结果,兜兜转转,他们重新回到当初剑拔弩张的时刻。仍然还是如此,她被捆缚,他是她命运的主宰。不同的是,这次他并没让人对她千刀万剐,可是做的事情同样残忍。 他让人活剥了她!此等酷刑,实在比凌迟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没有行刑,波娜娜就心碎胆寒,她目眦欲裂,惊恐万恐地看着那个手执尖刀的粗鄙大汉靠近。 剥皮人走到被捆的波娜娜身边,用打量猎物的眼光将她上下细细打量一番,好像在思量从哪儿下刀比较合适。 「周扒皮!人我可已交给你!千万不许剥坏!皮剥下来后用矾硝了,做个真人模型!」司徒展的语调很平静,像是在说件希松平常的事。 这位外号「周扒皮」的人,可是江湖上有名的剥皮快手周大松。此人本是猎户出身,长年剥兽皮练出一手剥皮绝活。相传此人能将狐狸吊在树枝上,剥下完整的整张皮,而那只被剥皮的狐狸还能不死,全身只剩粉红的肌肉,连血都见不到半滴。这种剥皮方法无疑是极残忍的,但他乐此不疲,常年浸淫此艺,从剥兽皮到人皮,技法越来越熟练。 他盯着波娜娜看了半日,嘆道:「皮肤太薄了!要想一点不损坏还真不容易!」说完,撕开她的衣服,顿时雪白的粉嫩肌肤暴露在睽睽众目之下。 波娜娜几乎要羞死,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坦露整个身体,甚至要被这恶俗兇悍的男人触遍全身,几乎跟凌迟没有什么两样!她在心里悲怆地唿喊:「非凡,好狠心的非凡!你独自走了,把我留在这个魔鬼身边受此惨无人道的折磨,你,你真得好狠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32再来一个 32再来一个 作者: 周大松望着她凝脂般的肩膀,不由有些失神。虽然司徒展嘱咐过他,只许剥她肩膀至胳膊的皮,就是故意折磨她吓唬她。不许他脱她的贴身抹胸,但这美丽的躯体真让他难以自抑!他体内涌起一股本能的冲动,很想撕下她的抹胸,看看她诱人的…… 「周大松!你好大的胆子!你在干什么?」司徒展唿地站起身,厉声怒喝道。 周大松被这一声断喝惊回迷失的魂魄,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已隔着薄薄的抹胸按在她的心口上。忙不迭松开手,暗暗懊悔,今晚真鬼迷心窍了,王爷的女人,他也敢亵渎?想到司徒展的狠辣和喜怒无常,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司徒展差点失控,看到周大松的脏手摸向她的衣内,他几乎要发疯。所有理智都被强烈的占有欲祛走,他飞快地冲到她面前,想也不想地替她掩上衣襟。他的心此时又开始了翻江倒海般搅痛! 够了!他不要再这样自欺欺人的摆什么阵仗!看似在折磨她,他却甚至比她还要痛苦。手一抬,将她的下巴推回原位。他紧紧盯住她惊惧的眼睛,期盼地急切地低声说:「求我!只要你开口求我,我便饶了你!」 刚才明明想开口求他的,苦于下巴错位不能发出声音。现在他就在眼前,还给她机会,她却反而不想低头。她恨极反笑,怒道:「呸!该千刀万剐的狗贼!要我求你,做你的白日梦吧!」 司徒展危险地眯起双眸,紧抿的薄唇溢出这样这个字:「好!有骨气!待会剥皮的时候可要忍住别鬼哭狼嚎!硬就硬到家!记住了!」 「你去死吧!」波娜娜此时除了恶狠狠地诅咒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司徒展悻悻地甩手走回到座位,见满院子的眼睛都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不由有些尴尬。刚才他又差点在她面前妥协,真是可恨!想到这里扬扬剑眉,对周大松喝道:「你还怔着干什么?快动手,把这贱人的皮剥下来!」 「是,王爷!」周大松不敢再多耽误,怕惹恼王爷真会死无藏身之地。他重新扯开她的衣襟,看准位置,举起尖刀,划向她的脖颈。「呲,」皮肤被轻轻切开,却没有一丝鲜血溢出,刀尖入皮深浅拿捏得极准确,正好在真皮和肌肉组织之间。周扒皮的称号绝非浪得虚名。 波娜娜忍受着刀尖划开皮肤的凉意,心沉到冰窖里。说实话,剥皮时因为没有伤到皮下神经,所以并不很疼,但却足以让人心寒胆裂。活生生的人却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皮肤被完全剥下,这是怎样一种推残身心的酷刑?她真不明白,自己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错事,这世得到这么残忍的死法! 司徒展斜倚在座位上,死死盯住波娜娜的脸色,希望尽快看到她恐惧求饶的表情。 「呲……」轻柔之极骇人之极的剥皮声仍在继续着。收敛回心神,周大松全神投入到工作中,现在他极小心地剥离着薄薄的皮肤,就像艺术家在专心完成最艰难最上乘的艺术珍品。 偌大的宝鼎堂院落,容纳了近千人。他们默默地观看着这幕新奇残酷的景象,脸上的神情不一,但麻木的居多。因为王爷总是能想出一些稀奇古怪却又残忍之极的法子来惩罚背叛他的人。 众妃妾则多有得意称心的表情,尤其花漫如丝毫不掩饰她的兴灾乐祸。要不是场里的严肃气氛镇着她,她早拍手称好了。 姚媚儿冷笑着,心里却笃定司徒展绝不会真让人剥下波娜娜的皮,他只是在吓唬她。 云染月脸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只在心里嘲弄地暗忖道:「让全王府的人站在这里看他演戏,为了这个女人,王爷是越来越出息了!」 司徒展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该死的倔女人,怎么还不出声求饶?」 波娜娜绝望地闭上眼睛,暗嘆道:「罢了!再忍忍吧!很快就可以见到非凡了!只是他见到我没有皮的鬼模样,不知会不会吓晕过去?」 脖子、肩膀、胳膊……薄薄的皮肤在周大松的手里慢慢增多,他的动作很快,不时回头望一眼司徒展,王爷允许的剥皮范围已差不多,他在等他的示下。 悲怆就这样爬上心尖,司徒展无力地再扫一眼波娜娜,难道,她,她真得……真得宁愿这样狞狰地死去也不愿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只要她开口,他会饶她!好吧!只要她开口,他,他不再折磨她就是!好吧!只要她开口,他,他…… 「王爷!属下有要事禀报!」莫离急急地走到司徒展面前躬身道。 正愁没有下台阶,他忙对着周大松摆摆手,示意他停住。开口时嗓音因为痛苦竟然有些发颤,好像被捆在石柱上剥皮的人是他似的,「什么事?」 「小灵刚刚醒过来,她说,」莫离迟疑着接道:「她说,波娜娜已怀有身孕!」 「什么?」司徒展惊怔住,很快他想起她逃跑前晚的那一夜缠绵。「几个月了?」 「三个月,应该是正月底二月初怀上的!」莫离如实说道。 司徒展抿起嘴唇,脑中闪过尹非凡的影子。她逃走后就跟尹非凡在一起的,难保不是他的种? 「王爷!波娜娜怀有身孕,还是暂且不要行刑为好。等她生下孩子,属下自会帮王爷滴血鑑定!」莫离忙帮他解决了最困惑的难题。 「嗯!」司徒展点头,面无表情地道:「看在她怀孕的份上暂且记下!如果生下孩子滴血鑑定后不是本王的骨肉,我要她加倍补偿!」 「不用鑑定了!这孩子根本不是你的!你少自做多情!这是我跟非凡的骨肉,要杀要剐现在就来吧!我不怕死!司徒展你这个王八蛋!我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为什么不杀了我?啊?难道你喜欢被人戴绿帽子?哈哈哈……有趣啊!展王爷喜欢戴绿帽子……」 司徒展眼珠子顿时都红了,从来没有人敢这样侮辱他,绝没有任何人敢这样侮辱他!尤其当着全王府的人!她在存心找死!但他绝不会让她死!她要为她的狂妄付出血的代价!他要让她生不如死! 「来人!把波娜娜带回到轩辕阁去,本王要慢慢修理她,看她嘴巴能硬到什么时候!」 波娜娜被松开捆绑,被剥下的大块皮肤耷拉着,惨不忍睹。她被几个兇悍的侍卫扛起,飞快地被送向轩辕阁。她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可怕更恶毒的刑罚等着她,只是拼尽全力不断诅咒着。她知道什么是他心里的最痛,所以她专挑最毒的话刺他:「非凡!我好想你!我怀孕了,我有我们的孩子了!你开心吗?这个王八蛋不想杀我,他想替你养孩子呢!哈哈……有趣吧!可笑吧!……」 没有人觉得有趣,也没有人觉得可笑!所有人都遍体生寒,真没见过波娜娜这种不要命的女人!她已完全疯狂,已怀着必死的决心,但她不知道,越是这样,王爷就越不会让她死! 莫离无奈地摇摇头,再也不能多说什么!这可真叫作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她硬要闯!没办法了! 司徒展已愤怒到无语,他努力压抑的充满阴鸷嗜血暴戾的怒火被她成功地点燃,就差最后一步,彻底地摧毁她!撕裂她! 波娜娜被扔在轩辕阁卧室外侧的一间小隔断里。这里本是侍寝丫环住的地方,正卧里没有侧妃入住的时候,都是侍寝丫环在侧卧睡觉。 又有侍卫进来,悄悄说了几句话。接着她就被他们七手八脚地捆在床上,一动都不能动。 司徒展跟着进来了。他的脸上罩着一层可怕的寒茫,冷眸里却似有火焰喷出来。他已怒到极点,再难克制自己。他望着被捆在床上的波娜娜,冷笑着靠前,伸手揪住她被剥下来的皮肤用力一扯,鲜血伴着她的惨叫一起涌出。 手里拿着硬揪下来的皮肤,他专注地欣赏了一会儿她痛苦的惨相,继续折磨她。「来人,打一盆盐水再拿几条毛巾来,她太脏了,本王要帮她清洗一遍身子!」 盐水和毛巾很快端到眼前,他挥挥手,命侍卫退下。然后,他动手扯掉她早就凌乱不堪的衣衫,让她的身体完全坦呈在他的面前。 波娜娜骂不绝声,将她所有能想到的恶毒话都咒骂了个遍。 司徒展恍若未闻,也不点她的哑穴,就让她骂着。他用盐水浸湿毛巾,擦洗她被剥掉皮肤的部位。 「啊……」悽惨的尖叫不断响起,她痛到咬烂了自己的嘴唇。 司徒展也不指望她能求饶,只是存心折磨她。他怕她痛极咬断舌根,就用一块毛巾塞进她的嘴里,然后继续实施酷刑。 他反覆用盐水清洗毛巾,再反覆擦洗她剥掉皮肤的伤口,这样既可以惩罚她,又可以帮她清洗伤口,防止伤口溃烂感染。 波娜娜痛得昏死过去。司徒展也不管她,等伤口清理的差不多了,他拿出莫离给的生肌癒合的金创药敷在她的创面上。然后,让丫环换了清水,他继续给她擦洗身子。 等到将她全身擦遍,他这才掐她的人中,迫她醒过来。 波娜娜脸色苍白地狠狠望着他,苦于口内塞了毛巾骂不出来,只能用表情来表达自己的愤怒和诅咒。 司徒展冷笑道:「省点力气吧!以后的日子还长呢!这才是刚刚开始,我有的是时间和精力陪你玩,贱货!」他说完,直接粗暴地占有她。 波娜娜忍着身体被撕裂的痛疼,只能任他为所欲为。她双眼空洞地呆望着天花板,好像已渐渐麻木。 发泄之后,司徒展起身打量着她,冷嘲道:「舒服吧?以后我保证让你天天这么舒服!我还有很多你没见识过的手段,你慢慢地品尝,慢慢地享受吧!来人!给她松开捆绑!」 两名丫环应声而入,依命解开捆她的绳索。一人拿来衣服,让她穿上,这是丫环穿的衣服。 「以后你就是本王的暖床丫头!本王需要的时候要随时满足我!你趁早打消自杀的蠢念头,你要敢自杀,我就屠尽茜香城的全部子民,保证鸡犬不留,不信你就试试!」他的任何威胁都不用再质疑,自然是说到做到。 波娜娜呆滞地望着墙壁,不再漫骂也不再愤怒。 司徒展上前拉起她,阴沉沉地说:「别作出这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我看了噁心!现在我带你到外面去透透气,让你振奋一下精神!」 波娜娜被他拽到院子里,看到院中竟然站满普通的百姓,有男有女有老人有孩子,约有几百人。他们惊恐地打量着四周,显然还没适应过来新的环境。 「是波公主!波公主!」百姓中有人认出了波娜娜,原来他们都是茜香国的普通百姓。「波公主,救救我们!波公主!……」 波娜娜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司徒展及时抓住她,将她发抖的身子拥进怀里,嘴角扯起阴阴的笑:「怎么?你的臣民来给你做伴,你都激动得站不稳了?」 「司徒展,你,你想干什么?」愤怒已被巨大的恐惧所代替,她真得开始害怕。 「本王的想法很简单,就想让你乖一点!」司徒展轻轻拍着她的脸颊,阴阴地接道:「别再跟我耍你的倔脾气,我很不喜欢!以后只要是我的命令,你都要毫不犹豫地执行。你敢违抗一次,我就杀他们一人!不信你可以再试!」 「混蛋!畜生!魔……」咒骂习惯性地溢出嘴唇,还没等骂完,就又被他的一巴掌堵回去。 他打得并不重,刚好让她闭嘴。「来人!杀!」 有侍卫持着长刀,对着院内的百姓砍去,一名鬚髮白斑的老人惨叫着倒下。 「啊!」波娜娜用拳头抵住牙齿,眼眶中已无泪,只是浑身如筛糠般抖起来。 「怎么样?还满意吧?托你的福,他死了!」司徒展拉过她,轻轻将她紧握的拳头从嘴里拿开,冷笑道:「很好玩的游戏,再来一个?」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33生无可惧 33生无可惧 作者: 波娜娜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颤抖。 「想像一下,他们都被挨个杀掉,然后是整座茜香城!城内血流成河,没有一个活口……」司徒展用最残忍的方式威胁她,「你要敢自杀,我就会这么做!」 波娜娜闭上眼睛,有泪滑下。 司徒展见状知道威胁奏效,他让人将茜香百姓押下,然后拥着她回到轩辕阁。 奔波加上半夜的折磨,波娜娜开始腹痛。 司徒展冷眼看了她一会儿,才问:「告诉我实话,这孩子是不是本王的?」 波娜娜毫不犹豫地说:「不是!是非凡的!」 「好!很好!」司徒展拂袖而起,怒道:「那你就接着痛吧!」 波娜娜躺在床上,听任老天的安排。孩子当然是司徒展的,她不想替他生孩子,却又狠不下心打掉,现在如果被司徒展亲手毁掉,倒也是报復他的好法子。 仇恨已让她善良的心扭曲,忘记了最初也曾对腹中的小生命充满了怜惜。 这条小生命也真顽强,痛了大半夜,居然能坚持住,没有流掉。 第二天,睡醒一觉,波娜娜只勉强喝了几口粥。也许是司徒展实在吃不准她腹中的胎儿是谁的,所以存了让她生下来滴血鑑定的想法,竟然让人熬了安胎药餵她喝。 波娜娜也没再拒绝,毕竟她也不忍心故意谋杀腹中的生命。 晚间,司徒展回来了,只冷淡地打量她几眼,却并未再强迫掠夺她。因为,今天他召见了莫离,问询他能不能确定她怀的是尹非凡的孩子。莫离却说孩子多半是他的,因为上身的日子正是波娜娜最后留在王府的那几天。他提醒他,如果孩子真是尹非凡的,波娜娜不可能这么不在乎,她有可能是故意这么说,激他发怒的。 司徒展闻言觉得很有道理。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被波娜娜折腾地有点神经兮兮,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和沉着。他决定让她把孩子生下来,莫离的滴血鑑定术很准,几乎没有误差。 听完莫离的推测,他想到波娜娜就要生下也许是他的孩子,不由胸口一热。冷硬僵死的心腾起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也许,他们还有迴转的余地也说不定。 为怕波娜娜再次激怒他,他刻意躲避着她。每天天不亮便起床出去,连早膳都不在轩辕阁吃。而晚上直到半夜他才回房睡觉。 每天清晨或深夜,他进出卧房时,看到隔断里睡着的波娜娜,不由有了期盼。不管怎么样,现在她还留在他的身边,而且,而且多半还怀了他的孩子。这,已让他心生欣慰。 平静了几日,他戾气渐消。原本打算折磨波娜娜的计划也暂且搁下,尽管他曾经无数次发狠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现在,他似乎只要能看到她平静的睡靥就已满足! 晚上,他悄悄回到卧房,临睡时拿出波娜娜给他绣的鹰绣锦,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吻了又吻,无数个难眠的夜里,他就是拥着这幅锦入眠的。它是他们曾经相爱过的唯一凭证和留念。 他躺在床上深情地抚摸着它,想起他们曾度过的那些美好幸福的时光,嘴角不由掠起一抹温暖的笑意。 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波娜娜身上的创口已开始结痂癒合。尽管这种大面积的皮肤创伤很严重,但莫离的药非常管用,伤口并未感染,只是结痂时很痒。 她的身体恢復了健康,心却恐慌起来。她不要这种貌似平静的生活,她必须要跟司徒展敌对下去,她绝不能安安稳稳地跟他共同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冯子仪、尹非凡还有成千上万个復茜会弟兄的亡魂不容许她平静地生活。她要继续斗争,只要她有一口气就绝不能让司徒展好过!虽然,她很清楚惹司徒展不好过的时候,她的日子也会加倍难过! 这些天她根本就看不到他的鬼影,而昨夜,他竟彻夜未归,也不知他在忙些什么。今天无意中听侍卫闲话,似乎说王爷去了京城面圣去了! 波娜娜知道这次司徒展在天子脚下,同时剷除復茜会和六扇门两大帮派,无论在江湖上还是在朝廷里都必将掀起轩然大波。復茜会现只剩她孤身一人,自然没什么可说的。但六扇门背后的靠山可是当今皇上司徒登,他当然不会善罢甘休。想到司徒展跟司徒登对上了,不由心内一阵窃喜。她暗骂道:「愿这两个王八蛋狗咬狗拼个你死我活!最好是都死翘翘了才最趁心!」 司徒展是昨天动身的,今晚应该还不能回来。她记得卧榻里曾放着一把匕首,现在想趁机取出来,以后也许能把握机会刺杀司徒展。 想到就开始行动。看看天色已晚,丫环侍卫也都没了动静,她悄悄起身推开寝室的门,进到里面。 借着清洌的月光,她轻车熟路地摸到卧塌边,打开靠背后面的一只隐蔽的抽屉,一摸,不错还在里面。 她惊喜地忙取出来藏入怀内,起身时不防碰掉了一卷东西。因怕引起司徒展警觉,她忙取起那捲东西想放回原处,目光落在那东西上时,不由怔住。原来,手里拿的正是她曾为他绣的鹰绣锦。虽然她没有亲手送给他,但他还是发现了,并且显然一直放在身边。曾经甜蜜的往事涌上心头,如此近又如此的遥远: 她曾经兴致勃勃地伏在案上铺纸画草稿,涂了改改了涂,只为能设计一张满意的图稿。她像个准备邀宠的孩子,全心全意的努力,只为博他惊喜的一笑。 不厌其烦地废掉好几张不满意的图稿,最后敲定标准图案:一只雄鹰展翅翱翔,目光如炬,威风凛凛,颇有点司徒展式的不可一世。 她小孩子气地点点鹰的脑门,像是在对着他说话,「狂得你!」说完又觉得好笑,独自咯咯笑了一阵。 那沁人的甜蜜好似还在昨日,为什么转眼就成了笑谈?心里忽然涌起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胃又翻腾起来,她忍不住冲到一只痰盂边狂吐起来。 吐完了,心还是没平静下来。她好难受,简直要发疯!她勐地抽出怀里的匕首,拔掉鞘,冲到床前拿起那轴锦,用匕首疯狂地划着名。兵刃无比锋利,转眼整轴锦都被划成了一堆烂布条。 波娜娜喘着粗气,停下手,将一堆烂布条扔到床前的一只玉雕废物篓里。这时,她听到门外响起声音,好像是外面的丫环唤了声王爷。难道是他回来了? 她忙将匕首藏到怀里,然后理了理衣服端坐在卧塌边。 门被推开了,司徒展走进来。他点亮蜡烛,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坐在卧塌上的波娜娜。他当然不会自做多情地以为她是专门来投怀送抱的。 「出去!」他简单明了地命令道。 波娜娜冷哼一声,装作没听见。 司徒展皱起眉头,他今晚的心情很不好。跟司徒登的关系现在闹得有点僵,如果一旦撕破脸皮,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皇室浩战。 这些年以来,他一直避免着跟司徒登发生正面的摩擦,而司徒登也一直忍让着他。而现在这表面维持的和平,很可能要随着六扇门的灭绝而崩溃。 如果不是为了她,他不会跟司徒登干上。这是条不归路,胜者为王败者寇,绝没有回头路! 只是,她知道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吗?她能体谅他为她费的这番苦心吗? 「滚出去!」不用想也知道她又是来故意找事的,他现在很累,没有心情更没精力陪她闹。 「不!」波娜娜明明白白地拒绝。 「你又皮痒了是不是?」司徒展危险地眯起眼睛。 「是啊!哈哈,你可真了解我!我就是皮痒了!周扒皮呢?让他来呀!」波娜娜继续挑衅着。 「想见他?好啊!」司徒展痛快地答应着,「来人,带周大松过来!」 波娜娜想不到他真让人传周大松,顿时浑身汗毛斗立,说实话她确实怕那个周扒皮。 一会儿功夫,侍卫架着周大松进来了。他蓬头垢面,目光呆滞,看样子好像吃了不少苦头。 波娜娜惊惧地目光移到他的双手时,突然掩嘴惊唿出声。他的双手竟被齐腕斩去了,只剩下了光秃秃的腕骨。 司徒展冷冽的目光移回到她脸上,淡淡地说:「人也见了,还有什么要求快说!要是真的皮痒了,恐怕他不能再伺候你,还是换别人吧!」 半晌,波娜娜才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她不吭声了,怎么说她也不可能再接他的话茬,说她非要换别人来剥她的皮!她又不犯贱!「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你要他干的!为什么明明是你的错,却总要惩罚在别人的身上!」 「没有为什么!就因为本王看他不顺眼!」司徒展不屑于跟她表白真正的原因,他斩周大松的双手,主要因为这混蛋竟敢摸她的心口,这坚决不可饶恕。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他已两天一夜没合眼,心情也很糟。「怎么样?你还有什么要求快说!本王要安寝了!」 波娜娜扭过头,不再说话。 司徒展挥手屏退了侍卫和周大松,他慢慢走向床边,离波娜娜一步远时停下来。冰冷的话语再次响起:「我再说一遍!滚!」 波娜娜抬头对他一笑,腻声道:「我不走!今晚我要睡在你床上!」 司徒展抿起薄唇,眸中已泛起森冷,他的耐性在一点点流失,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波娜娜却等不及了,尽管看司徒展的样子很是警觉,但她已等不及他放松警戒的时候。她笑着扑到他怀里,一手抱住他的虎腰,另一只手飞快地掏出怀里的匕首扎向他的心窝。 他的大手轻易地钳住她的手腕,「叮!」匕首落地。 波娜娜知道自己多半杀不了他,但她还是忍不住要试一试。如果她杀不死他,就让他杀了她吧!反正都一样!他们只要有一个死,就不会再痛苦! 「死性不改的蠢东西!凭你这三脚猫功夫也妄想杀本王?」司徒展钳住她手腕的手略一用力,就让她疼出冷汗,等到她疼到浑身发颤时,才将她推倒在地。 「滚!在我的耐性耗尽之前,快滚!」司徒展低吼一声。 波娜娜挣扎着爬起身,还想再去拿那把匕首,却被司徒展抢先拾起。他凝视着手里的匕首,眼中有了层朦胧的雾气。曾经,他亲手将这把匕首交到她手中,让她杀他,但她下不了手。现在她却拼命想杀他,再无半分迟疑和留恋。这让他痛彻心扉。 他慢慢走向床边,捡起鞘,将匕首缓缓推进去。突然,他脸色大变,扔下匕首,在宽大的卧塌上疯狂的翻找着什么。 波娜娜冷笑,她当然知道他在找什么。挫败的心涌起报復的快感,她讥笑道:「别找了!那东西早就该扔了,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留着它!有意义吗?可笑!」 司徒展停止寻找,他回身扫量四周,嗜血阴森的目光最后锁定在床前的玉雕蒌里。 他慢慢蹲下身,颤抖的双手伸进蒌里,抓出一堆烂布条。她终于还是毁了它!这个狠心的女人连最后一点点慰藉最后一点点甜蜜都不肯再留给他!她不止划烂了它,同时也把他的心划成碎片。 他如化石般僵在那里很久很久,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双目已赤红。 波娜娜被他的脸色震住,因为他看起来就像一头垂死疯狂的野兽。 「哈哈哈……」他突然大笑起来,疯狂地笑了很久,然后幽幽地说:「波娜娜,你够狠!」 波娜娜无惧地迎视着他,反唇相讥:「多谢夸奖,不过跟王爷比起来,我波娜娜还是甘拜下风!」 「好!既然你都这么看得起我,我当然不能让你失望!」司徒展幽幽地说完,停顿了一会儿,突然变脸暴喝:「来人!」 侍卫应声而入。 波娜娜反抬高下巴,要杀要剐随他的便,她早就豁出去了,什么都不怕!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34一起痛苦 34一起痛苦 作者: 「把这个贱人打入地牢!本王今晚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承受能耐!」 侍卫一涌而上,架起波娜娜飞快地走了出去。 也不知跌跌撞撞地走了多久,她被侍卫拖着走进地牢的入口。 她从不知道王府里居然会有这种地方,阴森、潮湿、黑暗、霉烂,空气里充斥着一种让人噁心的味道。 侍卫打开一间牢门,将她推进去,然后用铁链将她的四肢牢牢锁在刑架上。忙完这一切,司徒展也走了进来。侍卫搬来一张皮软椅,他状似悠闲地坐下。 波娜娜不知道他要怎么折磨她,但她豁出去了,大不了再剥她的皮,或者比剥皮更残酷?难不成,他也会剁她的双手?心抖着,但她不肯露出怯意,只咬牙怒瞪着他。 「波娜娜,你听好了!有骨气今晚别求我!」司徒展嘴角微扬,双眸却阴冷无情。 「我不求你!绝不会求你!」波娜娜狂喊,她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将她凌迟得了。 「把那个小贱人带过来!」司徒展冷声命道。 小贱人?波娜娜愕然,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几个侍卫死拉硬拽地将小灵推进来。 小灵!从那天在绝崖边她被司徒展击伤后,她就再没有见过她!她以为她死了呢!原来,她还活着! 冷汗渗出来,波娜娜的心沉下去,她终于明白司徒展的用意,他要折磨小灵!这招的确阴损,这比折磨她还要痛苦百倍。 「司徒展,你别太卑鄙,有本事沖我来,不要动她!」波娜娜真慌了。 司徒展冷笑道:「这个小贱人不是跟你很铁吗?你逃跑的时候,她跟着你!现在你受苦的时候,她当然也要一起分担!」他拍拍手,立刻涌进来两长队侍卫,从牢内直排到地牢门口,约有几百人。 「你要干什么?不要动她!是我的错,你要罚就罚我,不要动她!」波娜娜脸色顿时惨白,她不敢想像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样的可怕事情。 司徒展不理她,只对领头的侍卫统领说:「你带着手下的弟兄们好好修理这个小贱人!别留情,往死里弄!本王现在回去安寝,明天早晨我过来之前,无论她死活,不许停!」 「是,卑职遵命!王爷请回!」侍卫统领忙躬身领命。 「不要!司徒展,你不能这样!不要走!我错了!你罚我吧!不要这样对她!我错了!我错了!不要走,你要我怎么做都行,求你,求你,求你……」波娜娜狂乱地喊着,看到司徒展理都不理地走出牢门,她真要疯了,「司徒展,你这个王八蛋!畜生!该下十八层地狱的恶鬼!你不得好死!你早晚要遭天谴……」 再恶毒再疯狂再愤怒的诅咒都不能让他回头,他消失在视野里。波娜娜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滑下腮帮。 侍卫统领已率先对小灵施暴,听到小灵悽惨的痛唿,她痛苦愧疚地无法自抑,「求求你们,不要动她,放过她吧!我向王爷认错!你们找王爷来,我给他跪下,他要怎么罚我都可以,你们不要碰她,不要……」 侍卫统领已得了司徒展的命令,哪里肯停手。 后面排队的几百名侍卫见此刺激地眼珠都绿了,个个摩拳擦掌,迫不急待地跃跃欲试。 「你们这伙畜生,快住手!住手!」波娜娜痛苦地想立刻死去,她宁愿此时受辱的人是她。她已亏欠小灵太多,现在又连累她受此奇耻大辱,天啊!她真该死! 有一名侍卫嫌她太吵,拿来一块脏毛巾堵住她的嘴。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幕人间惨剧上演着,泪水模煳了视线,心已痛到麻木。 侍卫统领意犹未尽,接着排在后面的侍卫早恶狼般地扑上去…… 小灵几次晕死过去,又几次被巨痛惊醒过来。她眸里的泪水已干了,只剩下空洞的麻木。恍惚里,她仿佛看到冯子仪在看着她,他的眸中带着淡淡的忧伤和无奈,似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说。 「子仪,」她凝望着眼前的幻像,痴痴地说:「原谅小灵直唿你的名字,我就要来了。我知道自己身份低下配不上冯舵主,但这世上真得再也找不到比我更爱你的人了!你爱的波公主註定不会属于你,可是我会陪伴着你,生生世世此情不渝!不要嫌弃我,我的身子虽脏了,不过我马上就可以摆脱这具臭皮囊。我的灵魂是干净的,我的心是完整的,我的爱是全部的,全部给了你……等我……带我走……」 淫笑声里,无人理会她的喃喃自语,只有波娜娜泣不成声。她想对小灵说声对不起,嘴巴被堵发不出任何声音。就算能说出话来又怎么样?所有的语言和谦意在这种可怕的伤害之下都显得无力苍白。 波娜娜不忍再看,绝望得闭上眼睛,一阵眩晕袭来,她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间下人的屋子里,屋内有两个丫环在伺候着她。 一名丫环笑着说:「总算醒过来了,还好大人孩子都平安,不然我们可惨了!」 另一名丫环忙端来了热腾腾的安胎药,轻轻扶她起身,餵她喝药。 波娜娜推开送到嘴边的药碗,急急地问道:「小灵呢?她怎么样?快告诉我?」 两个丫环面面相觑,半晌答道:「我俩只是奉王爷的命令伺候波姑娘,不知道这些事!」 其实不用问,波娜娜也知道小灵凶多吉少。她看看窗外的日头,已近晌午。心在无情地搅痛着,小灵,那如花般美丽如水般清透的女孩,以这样屈辱不堪的方式死去,让她情何以堪?她该怎么做来赎回她的过错?天哪! 「波姑娘你还是喝药吧!不然,万一有个好歹,我们可是都活不了啦!」两个丫环可怜兮兮地跪在地上哀求她喝药。 波娜娜流下无奈的泪水,不愿意再连累无辜,她接过药碗仰脖一饮而尽。 喝完药,她想下床走走,两个丫环拼死不让她动,还说莫离大夫嘱咐过不让她下床。就连上茅厕,也得在两个丫环的搀扶下去。 波娜娜惦记小灵的后事,求了丫环无数遍,并且以绝食拒药做威胁,让她们去找司徒展来。 司徒展没有来,只让人传他的口喻,说已安葬了小灵,让她好好养胎,如果不小心滑胎的话,就让在押的所有茜香百姓陪葬。 波娜娜沉默了,她好像是司徒展手中的提线木偶,完全操控在他的手里。她不能反抗也无力反抗,她感觉自己真得变成一具麻木的行尸走肉。 如此安静几天,她的身体略略恢復些,司徒展却又不肯让她安稳。他让人来传她回轩辕阁,当然仍是以侍寝丫头的身份。 重回到轩辕阁,波娜娜发现里面的气氛变了。以前的轩辕阁庄重大气,现在却充斥着一种萎靡颓废的气息。 司徒展不知从哪里弄来一队艷丽娇美的舞姬,天天饮酒赏舞,不理正事,似乎再也不復从前那个冷静睿智的展王爷。 波娜娜知道他为何痛苦,可惜她一点都不同情他。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能再在他痛苦的伤口上撒上把盐。这个该下十八层地狱的魔鬼! 在轩辕阁待了几天,她总算弄明白,原来这些舞姬都是皇上司徒登赏赐给司徒展的。看来司徒登很识事务,他怕跟展王爷正面冲突起来,他的皇位多半不保,所以想出这个妥协的法子,收卖司徒展。 司徒展肯接受赏赐,自然也就接受了司徒登的妥协。波娜娜在心里冷哼:原来司徒展也不过是个欺软怕硬、贪生怕死的软骨头! 舞姬中有一名领舞的,名唤柳轻舞的女子最出色,她容貌艷绝,身材修长柔软,艷压群芳,而且舞姿更是妙不可言。据说她本是司徒登的宠妃,封号舞妃的就是她。司徒登为收买司徒展,竟不惜忍疼割爱将舞妃一起赏赐给了他。 司徒展看起来对柳轻舞也很着迷,他将她封为侧妃,频频宠幸她,还经常命她陪坐在身边一起饮酒,而负责倒酒的就是波娜娜。 波娜娜已怀有四个多月的身孕,却每晚都得侍立在一旁勘酒倒茶,伺候到深夜。她麻木地看着司徒展跟众舞姬调笑狎昵,饮酒作乐。司徒展让人在他的卧塌边放了张矮塌,晚上就让波娜娜睡在那里。他则在卧塌上跟众舞姬翻云覆雨,淫乱无度。 波娜娜冷眼看着一切,好像在看一幕闹剧。司徒展已渐渐自暴自弃,没了锐气没了冷静没了智商,只一味沉溺酒色。这很好,她真希望他能喝酒喝死,纵慾过度****!只要他能死就成!可惜,他的身体很强壮,要想他死短时间内还真难办到。 这天,司徒展又揽着柳轻舞在喝酒,波娜娜倒酒时,柳轻舞似乎好心地帮她执酒壶,不知怎的那酒壶一偏,一壶酒都倒进她的衣内。她尖叫着,推一把波娜娜,哭着跪下对司徒展说:「王爷,这贱人又故意使坏整我!」 波娜娜气恼地反驳:「明明是你!是你故意推翻酒壶,还恶人先告状!」 「王爷,」柳轻舞的声音媚得能滴出水,她委屈万状地伏到他膝上,「你相信妾身还是相信她?」 「当然信本王的爱妃!」司徒展捧起她的无双美颜吻吻,再瞥一眼波娜娜,冷笑道:「来人,拿荆条来,把这贱人的贱爪子按住抽二十下!」 酒桌旁,几名侍卫在施刑,飞舞的荆条夹杂着波娜娜的隐忍的痛唿,而桌前众舞姬却和着美妙的音乐翩翩起舞。司徒展则搂着柳舞月兴致勃勃地饮酒赏舞,似乎连正眼都没瞧波娜娜。 二十下荆条抽完,波娜娜的双手已是血肉模煳,她脸上的忿恨褪去后,只剩下麻木的平静。 不知什么时候,有两位丫环将她架起来,扶她回到隔断里间歇息。一会儿功夫,莫离进来了,他查看了她的手伤,帮她清洗伤口,又涂抹伤药,再细细包扎起来。 波娜娜嘴角浮起讽刺的笑,司徒展还是老样子,总是喜欢弄伤她之后再让莫离诊治她,这一次次的,他也不嫌麻烦!不过,他所付诸在她身上的折磨,她一定会讨回来!他不是要让她痛不欲生吗?那她也要让他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手上的伤半个多月才消肿,不过她的手刚能活动,她就选了一块布料,亲自照着司徒展的袍子裁剪了,一有时间就赶着缝纫。 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司徒展的监控下,当然瞒不了他,她也没打算瞒他。 司徒展早就偷偷看过了那件未完工的袍子,心如擂鼓般跳着,她,她这是什么意思? 尽管已彻底对她绝望,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她,她偷偷做袍子是要送他的吗?她也在后悔不该毁了鹰绣锦,所以想补偿他? 不可能的!他狠狠摇头,阻止这个疯狂可笑的念头。怎么可能?她恨他入骨,怎么可能再给他做袍子?肯定是做给尹非凡的!他要毁了它!可是他怎么都下不了手毁它,因为,心里毕竟还是有一点点期待。 他却又十分害怕这点期待,最可怕最痛苦的事情就是让人有了希望再失望,他宁愿不要希望也不想再承受那锥心刺骨的绝望。 终归,他还是没有毁它。他默默地咬牙:「波娜娜,你要再敢让我绝望,我真会让你下地狱!」 柳轻舞再找波娜娜碴的时候,他便不肯再体罚她。因为他想让她做完那件袍子。 这晚,柳轻舞身着大红色的曳地舞裙,跳了支曼妙无比的舞。一曲舞罢,司徒展招手示意她过来。 柳轻舞媚笑着款款靠前,对着司徒展盈盈一拜,还未及弯腰就被他一把扯到怀里。「王爷……」她甜声轻唤着,腻在他的胸前,雪白的玉手轻轻抚向他半敞衣襟里的结实胸膛。 司徒展眸中燃起慾火,大手伸进她的衣内。 「王爷……好痛……」柳轻舞吃不消了。 「痛就忍着点!不许叫!」司徒展没有丝毫的怜惜,现在他不止想让自己痛苦,他想让所有的人都陪着他一起痛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35能有多爱 35能有多爱 作者: 柳轻舞再不敢求饶,美眸里满是疼出的泪水,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陪在司徒展身边这些天,她也渐渐摸到他的脾气,他突发暴戾时,最好任他折磨任他蹂躏,否则下场更惨。上次就有一名舞姬忍受不了他的暴虐,稍稍反抗了下,结果被拖出去暴打一顿,再送到军队里充做军妓去了。 她本是个聪明的女人,不然也不会深得司徒登的宠爱。可惜帝王爱根本靠不住,一旦有个风吹草动,最先牺牲的肯定是身边的女人。因为皇上最不缺的是女人,最不在乎的也是女人,他真正在乎的是他的江山。就因为司徒展曾在皇宫里看她跳舞时贊了一句,这次为安抚展王爷,为避免暴乱,皇上便毫不犹豫地将她赏赐给了展王。她从冠宠六宫的舞妃,变成了展王爷的玩物,这个过程太快了,一般女人恐怕适应不了。但她必须接受现实,不然马上会有比这更悽惨的下场。 司徒展满意地看着在他怀里疼到颤抖却不敢吭声的女人,他松开她,伸手端起酒杯,却发现杯内是空的。「波娜娜!波娜娜!死哪去了?快过来给本王倒酒!」 喊了半天,就在司徒展忍耐不住起身准备发难的时候,波娜娜从卧房里快步走了出来。 「王爷!」波娜娜快步走近他,脸上竟挂着灿烂的笑容。 司徒展一怔,被她的笑容吸引,责难的话不由咽了回去。是什么事情让她这么高兴? 「王爷,你快看,这衣服怎么样?」波娜娜拿着刚做好的锦袍走到司徒展面前,她将锦袍展给他看,脸上依旧挂着开心的笑容。 真得是给他做的?他不敢相信地再次望向她,她在笑着,有多久,他没有见过她的微笑了?尽管已吃过无数次苦头,尽管很清楚这极可能又是一次陷阱,但他太贪恋她的笑容。他凝视她很久,不捨得用绝情地话堵她,只傻傻地探究地望着她。 「王爷,你说话啊!好不好看?」波娜娜靠近他,推着他结实的胸膛,娇嗔着。 犹豫半晌,贪婪地盯着她的笑脸,他动心了。猜想也许是她过已够这种受折磨的日子,想臣服于他。就算不是真心待他,但只要别再惹他,哪怕只是表面的顺从,他也喜之不禁。 他终于低声答道:「好看!」他素日高傲冷冽的眸光里隐隐含着一丝哀求,希望这次她不要再伤他。 「那你穿上看看!」波娜娜笑得更灿烂,她热情地为他披上锦袍。 锦袍穿在他身上很合身,因为本就是照着他的袍子做的,颜色也很符合他。司徒展穿着她亲手做的锦袍简直比穿龙袍还要兴奋。 不放心地再望向她,见她仍笑靥如花,并没有要发难的迹象。原来她是真得玩够这个游戏,想跟他和好了。 司徒展心里一热,迅速从多日的颓废情绪里挣脱出来。环顾四周,看了眼仍在轻歌曼的众舞姬还有衣衫半褪的柳轻舞,忙沉下脸喝道:「都退下去!」 等厅内恢復寂静,他重新燃起希望的眸光,带着乞求再次望向波娜娜。 波娜娜知道他已被她整怕了,怕再受到伤害。她忙对他鼓励地一笑,表示已接受他的示好。她靠近他,抚着新袍,柔声问道:「喜欢吗?」 「喜欢!」司徒展喜极而泣,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激动地抚摩着她的髮丝。原来她真的想用这件锦袍来补偿被她毁掉的鹰绣锦。半晌,他的手慢慢滑向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温柔地说:「累坏了吧?快先坐一会儿,我这就让人去给你炖补品!」 「不用!」波娜娜笑着阻止,「这孩子泼得很,当初那么折腾都没事,难道做件锦袍能累着?你也未免太小心!」 「你手上的伤好利索了没有?怎么这么急着做袍子,万一落下病根可不得了!」他拉起她手细细抚摩,再爱怜地举到嘴边吻了吻。 波娜娜忽然觉得很噁心,她下意识地侧过头。 「娜娜,我……」司徒展想说对不起,但也知道对她的伤害绝不是一句对不起可以弥补的。 本来他已在想办法补偿。前些日子,他已经付诸行动,就是打算篡夺皇权,然后帮她光復茜香国。尹非凡费尽力气都实现不了的梦想,他实施起来却要轻易的多。为了她,他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推翻司徒登。但信心却因被她毁去最后的爱情信物而完全崩溃,既然她如此无情,他又何必再涎脸讨好?正好司徒登也愿息事宁人,赏赐他封地和舞姬,他也乐得借这个台阶下来,毕竟谋反可是大罪,搞不好玉石俱粉,两败俱伤。 早在没遇到波娜娜之前,他就有心篡位,但却因时机不成熟而没有行动。他本是个极聪明极谨慎的人,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若一旦动手,定会有百分之百的胜算。但后来,他却为了她放弃以往的周密计划,铤而走险,提前行动,只为事成后搏她赞赏的一笑。 她如此厚爱尹非凡,无非是因为姓尹的成立復茜会,为她復国。他司徒展也可以的,而且势力比復茜会强千倍。如果,如果,他为她光復了茜香国,是不是她就不会再恨他了? 「娜娜,我告诉你一件让你开心的事。」他迫不急待地想邀功,他要告诉她他的计划,他想看到她惊喜的表情,他想竭力表白他还是大有用处的。既使她存心利用他,至少他还有被利用的价值,强过这种冰冷绝望的相互仇恨。只要她别再跟他对峙,只要她肯顺从地生下孩子,如果孩子真是他的,那他们之间更有希望。 波娜娜看着司徒展越来越开朗的俊颜,看着他眼中腾起的希望和狂喜,知道出手的时机到了。 「现在我还有事情要做呢,什么事改天说吧!」波娜娜不动声色地给他下套。 「做什么?」司徒展小心奕奕地陪着笑脸问她。 「唉!还要再改一改袍子。非凡比你略瘦些,他穿肥了!」她笑眯眯地开始了无情地发难。 顿时,司徒展眸中泛起可怕的寒光,陶醉的笑容化作凌厉的暴怒,合身的锦袍变成千万根锋利的芒刺无情地讥讽着他。他就知道她不会放过他,可笑他刚刚居然还心存幻想!双手一挥,扯下锦袍,撕成千万缕,他再一次愤怒到无语。 波娜娜的笑意更浓,她继续残忍地刺激他,双手抚着肚子,接道:「天底下到哪里找你这样的好人哪!不仅帮别的男人养孩子,还替他做衣服架子,真是仁慈大度地世人共仰啊!非凡在天有灵,真应该好好谢谢你!」 「波娜娜、你、想、死、吗?!」喘了半天粗气,司徒展终于从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迸出这么一句话来。 「哈哈!有趣!你生气的样子真有趣!用得着发这么大的火吗?你好像很伤心啊?」波娜娜居然开心地拍手大笑起来,只要她愿意,几乎每次她都可以成功地将他惹毛。虽然她明知道惹毛他的时候,她的日子会更加悲惨难熬,但强烈的仇恨仍让她不顾后果地去激怒他。 果然,司徒展略略平息一会儿,开始无情地反击。「贱货!你又皮痒了是不?」他狠戾地揪住犹在嘲笑的波娜娜,扯着她的长髮毫不怜惜地拖进寝室,将她扔到大床上。他三二下剥去她的衣衫,分浑不管她还怀有近五个月的身孕。他再度被这个女人成功地激怒到发狂,他现在只想折磨她、蹂躏她、撕碎她! 波娜娜咬牙默默承受着,他激烈的反应在她的预料之内。她就是要让他痛苦让他疯狂,只要让他的日子不好过,哪怕她自讨苦吃也甘愿。 面对他的掠夺,她既不反抗也不迎合。因为她知道无谓的挣扎只能更刺激他的欲望。但她还有对付他的法子,一个只会让他更难过更疯狂的法子! 她冷冷地一笑,突然主动抱住他,低声道:「爱我,我真得好想你,非凡!」 司徒展硬生生僵住身体,再难继续下去。眼眸中愤怒的火焰灼烧到极点,他几乎恨不得要掐死她。深吸几口气,凭着残存的一点点理智,他控制住杀死她的强烈欲望,对她挥出一巴掌,「贱人!滚一边去!好好学学别的女人是怎么伺候本王的!」他冲着门外大喝道:「传柳轻舞进来!」 柳轻舞进门看到司徒展暴怒的脸色吓得差点跌倒。 「快点过来!」司徒展简直要疯了,他没好气地将波娜娜扔下床,命她跪在床前「学习」。 柳轻舞战战兢兢地走近前,还未及脱衣,就被他拖上床。 「啊!」她大叫出声,因为他在她身上又掐又拧,痛得她大叫起来。 波娜娜跪在床前,没有抬头,却也知道柳轻舞此时吃尽了苦头。这些日子,她亲眼目睹很多次司徒展残虐的掠夺方式,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似乎很喜欢在女人身上撒气,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让她也不禁倒吸凉气。不管怎么样,到目前为止,好像他还没在她身上暴虐过…… 「波娜娜,学得怎么样了?起来伺候我!」司徒展冷酷的命令打断她的思绪。 她一惊,正打算拒绝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揪上榻。 泪还是不受控制的滑下,她宁愿他杀了她,也不愿受这样的屈辱。她很明白,她已经成功地将他刺激到完全疯狂绝望! 虽然没有同样下死手拧她掐她,但他很粗鲁,没有半点温存和怜惜。尤其她咬着牙不肯出声的时候,他更疯狂。 「啊!」波娜娜突然痛唿出声,不是他虐她,而是因为她的肚子开始剧烈的抽痛起来,同时,她感觉到了身体涌出热乎乎的液体。 司徒展终于觉出不对劲,他停止下来,目光扫向她,脸上不由陡然变色。 鲜红的血不断从她身体涌出,她痛得蜷缩起身子。 她要流产了!司徒展被怒焰烧昏的头脑登时清醒起来,他忙下床套上衣袍,冲出门外。 波娜娜被昏天黑地的疼痛笼罩着,心里却是报復的无限快感,最终他还是亲手毁掉了他的亲生骨肉! 好疼!她要死了!恍惚中听到莫离惊恐的声音:「不好,是血崩……」 血崩?好像多年前父王的一位妃子就是死于血崩,一尸两命,听说产房里的血从床上直流到地下,很恐怖!难道今天她也要死了吗?不行!她还没能告诉他,孩子是他的,是被他亲手杀死的!不能亲眼看到他痛不欲生的表情多遗憾! 好冷啊!为什么这么冷?又到冬天了吗?谁来温暖她?眼前有人影一晃,居然抱住她,她忙拼命抓住那人,他的胸膛好温暖,她能清楚地听到他强劲的心跳声。这是谁? 她努力睁开眼睛,眼前一阵恍惚,她看清楚了,他是非凡!「非凡,抱紧我!我好冷!」她喃喃地说。 「乖,别怕,有我在呢!」嗓音低沉嘶哑,非凡为什么变了声音,难道因为太心疼她? 「我要死了吗?」 「不会!」 「为什么我这么冷呢!连骨头都要冷透!」 没有回答,她紧闭的牙关却被他用舌尖硬撬开,一股浓浓的药汁注入她的口内。好苦,她想吐出来,却被他捏住颌骨只能强迫咽下。又一口,再咽下。她想说,她不想吃药,刚张嘴,又是一口。 喝完了药,她便陷入了一片黑暗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恍恍惚惚地恢復了点知觉,却睁不开眼睛,只觉得每次手一动就能摸到非凡,他好像永远都陪在她身边。 他总是耐心地用舌尖撬开她的牙齿,一口一口地餵她东西。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口,只觉得身体慢慢地没有那么冷了。 「非凡,是你吗?」她总是这样轻轻地问他。每次她唿唤他的名字,都能感觉到他全身一阵僵硬。为什么?难道他不喜欢她叫他的名字? 「非凡,你爱我吗?」她问他。 「爱!」 「有多爱?」 「爱到不能再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36就地解决 36就地解决 作者: 「非凡,你爱我吗?」她问他。 「爱!」 「有多爱?」 「爱到不能再爱!」 「真的?」波娜娜高兴起来。孤独这么久,她好渴望被爱。有了他的承诺,她安心起来,坦然睡去。 夜已深,司徒展拥着她却无法入眠。她已整整昏迷三天,现在仍没有醒过来。尽管莫离说她已脱离危险,但看着她惨白的脸色,他心疼到无以復加。 他差点杀死了她。每次他都能被她刺激到失去理智,完全疯狂。她醒过来的又怎么样?他那么残忍地对待她,难道这辈子还指望能得到她的原谅? 忽然波娜娜烦躁起来,她皱紧眉头,不停挣扎着,嘴里喃喃低语:「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司徒展忙拥紧她,轻拍着她安慰道:「别怕,不要怕,我在这儿呢!谁也不敢欺负你!乖!别怕!」 她死命抓住他的胳膊,仍没睁开眼,只是哭道:「非凡、非凡救我……非凡救我……」 他全身又不可遏制地僵硬,许久,才沙哑着嗓音说:「我会救你!别怕!」 她安静下来,拥着他结实的臂膀安然睡去。 这些天都是这样过来的!以前他每次听到她提尹非凡的名字都要发狂,现在却竟能容忍。原来当痛达到极限时,会麻木;而爱到极限时,会让人如此的卑微。 他卑微到愿意做尹非凡的替身,只要能让她活下去。如果折磨他是她活着的唯一乐趣,那么他情愿忍受她的折磨。她不能死,她若死了,他活在世上将再无生趣。 「非凡……不要丢下我……我好怕……好怕他…好怕……」她仍在喃喃自语着,苦苦哀求非凡不要抛下她,不要把她推给那个可怕的魔鬼。 司徒展默默承受着她给予他的痛苦凌迟,没有作声,只是痴痴地望着窗外的弯月,如星空般深邃的眸子蒙上一层淡淡的雾气。良久,积攒的雾气凝成晶亮的水滴,挂在他纤长浓密的睫毛上,难道那是泪? 波娜娜醒过来的时候,侧过脸就看到身边正在酣睡的司徒展。为什么她每次死里逃生睁开眼时总是先看到他呢?可恨! 看他憔悴狼狈的样子,估计她昏迷的时间应该是不短了。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在几乎害死她时再拼命救她,老是重复同一件事情,他不嫌烦,她都烦了。 她推开他搭在身上的胳膊,想起梦中好像揽着非凡的胳膊,她叫非凡的名字时也一直有人在应答,难道是他吗? 奇怪,他不是一听到非凡的名字都会抓狂?为什么他能容忍她还肯答应她。难道他转了脾性? 波娜娜轻轻抚着平坦的小腹,这里曾孕育过一个小生命,现在已经没有了。她以为这种结果只会让司徒展痛不欲生,却不知道原来她自己也同样的难过。那也是她的骨肉啊! 唯一的牵挂也没有了,她在这世上真的已是孑然一身。侧头再看了眼司徒展,想起他对她的侮辱和残害,心里再涌起强烈的恨意,不过很快又平息下来。罢了,她杀不了他,也倦了这种充满仇恨的日子,她还是走吧!到另一个世界,她的亲人都在那里等她呢!父王、母后、非凡、冯子仪、小灵……他们都在等她!强似苟活在世间受这混蛋的欺辱。她已厌倦了跟他的角逐游戏,她好累!好倦!好睏! 「娜娜!」她刚要再次入睡时,有人在她耳边唤她。睁开眼睛,看到司徒展憔悴的脸庞近在她眼前。「醒了起来吃点东西!」 她冷笑着恍若未闻,现在她最不需要理睬的人就是他,他说的话还不如常人放个屁。 司徒展抿起薄唇,淡淡地威胁道:「你再不起来,我会动手拖你起来!」 这该死的混蛋就会威胁她!想到此前他的禽兽行为,不由怒气上涌。她睁开眼睛,挣扎着爬起身,他伸手想帮助她,却被她推开。 也许是失血过多的原因,起身后一阵眩昏,他及时将摇摇欲坠的她揽入怀中。 波娜娜稳了稳神,盯着他的眼睛,脸上挂着恨极的诡异笑容,开始无情地刺激他:「你知道吗?那孩子是你的!非凡敬我如天人,没成亲之前,他根本不敢碰我。哈哈,你亲手毁掉自己的骨肉,你这个无情的禽兽!」 司徒展的薄唇抿得更紧,他眸中涌起无尽伤痛和悲愤,凭直觉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也许她千方百计地激怒他,就为了这个结果!这狠毒的女人! 「哈哈,怎么样,很高兴吧!值得庆贺啊!王爷,快传令下去,让全王府都摆宴庆贺啊!庆贺王爷的骨肉夭折……哈哈……好高兴啊……」后面的话照例又被他的一巴掌给堵回去。 司徒展再次暴怒,咬牙厉声骂道:「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这也是你的骨肉的啊!亏你笑得出来?还说我没人性,你才是灭绝人性!要不是你故意激我,我怎么会那么对你……」 「噢?这么说全是我的错喽?」波娜娜玩世不恭地继续嘲笑着,「那你准备再怎么惩罚我啊?」 司徒展再一次无语,他冷冷地凝视了她一会儿,拍了拍手。 一名丫环端着热腾腾的药碗走进来,司徒展接过药碗,用匙子舀起药汁,命令道:「喝药!」 「不喝!」她拒绝得很直接。 他的眸光更深,显然在极力忍耐着,「波娜娜,最好别再惹我!把药喝了!」 波娜娜一笑,居然爽快地接过药碗,看到他神情一松时,她华丽丽地扬手扔了出去。「哐啷!」浓黑的药汁和碎碗片溅了一地。 她继续地挑衅地望着他,讥嘲道:「我活腻了,不愿再看到你!你还能怎么着?再折磨我啊!还有什么手段我没见识过的?来呀!」 司徒展没再说什么,起身穿上袍子,吩咐丫环:「再去熬一碗药来,还有顺便再熬碗燕窝粥。」 丫环领命去了。波娜娜冷笑道:「再熬十碗来我都不会喝,更不喝燕窝粥。好东西还是留着你自个儿吃吧!祝你长命百岁!不对,千年王八万年的鳖,祝你活一万岁!」 「饭也可以乱吃,话不许乱讲!除了皇上谁敢活一万岁?你刚才这话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去,可是诛九族的罪!」司徒展冷冷地提醒她。 「诛九族?」波娜娜笑得更狂,「那更好啊!除了你,我哪还有什么九族让那狗皇帝诛?最好让他下令将你按同谋罪一起杀了,那可真是大快人心!咦,如果说九族,司徒登那王八蛋还是你哥哥,他也在九族之内吶!他该不会连他自个儿也诛了吧!」 司徒展装作没听见她的胡言乱语,不理她。 「喂,司徒展,我劝你还是趁早杀了我吧!我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想说啥我就说啥,万一连累了你被诛,你岂不是亏大了?」说了半天话,她本极虚弱的身子有点撑不住了,重新躺下。不过目光却闪着异样的神彩,刺激他生气真有趣,这是她目前活在世上唯一的乐趣了。 可是无论她再怎么刺激他,他都没反应。也许是物极必反吧,他本已极度颓废萎靡,却在遭受这么大的创痛打击后反而清醒冷静下来。 司徒展冷冷地望着她,眸光却恢復了原本的犀利,他似乎又变回到那个沉稳睿智城府极深的展王爷。 波娜娜心里一惊,难道他已不再为她动心?两人对峙,她根本连半分优势都没有,只是仗着他对她的爱,折磨他的心。如果他的心都不在她身上了,那她连还手的资格都不再有。 有些不甘心,她突然对他软语嗔道:「头有点昏,你过来给我揉揉。」 「你失血过多,必须吃药,不然揉也没有用。」他言简意赅,丝毫不为她的示好所动。从现在开始,他必须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再被她牵着鼻子走,不然,早晚他会冲动地杀了她。 波娜娜脸色一变,还不待说出难听的话。丫环已端着煎好的药和炖好的燕窝进来了。 「我不吃!」她怒视着他,表白着自己的决心。 司徒展也不跟她废话,示意丫环将托盘放在桌子上,然后又拍了拍手。 一队侍卫应声涌进来,约有十几人。 「把她拖起来!」他简单地命令道。 「你要干什么?司徒展你这个混蛋,又要耍什么花样?我死也不吃!你杀了我吧……」不待她骂完,那帮凶神恶煞般的侍卫毫不客气地将她拖下床。 「不要以为你有多么高贵!我告诉你波娜娜,如果你惹怒了我,我可以让你比女昌女支还要下贱!」司徒展端起桌上药碗走近她,冷声道:「我再问你一遍喝不喝,你说一遍不喝,我就让他们扒你一件衣服!」 「畜生、混蛋、恶魔……」虽然病得要死,但素日的高傲倔强却是一点没变,她用尽力气习惯性地咒骂着。 「动手!」司徒展命令道。 「嘶!」一名侍卫上前利索地扒下了她身上单薄的中衣。 「啊……」她尖叫着,羞恨地几欲立时死去。 「我再问你一遍喝不喝,你再不喝,我会让他们继续下去,等你身上的衣服都扒光了,我就让他们挨个轮你!要知道你的身体还在流血,他们可不会怜香惜玉……」司徒展的声音冷得能冻死人。 波娜娜知道他素来说到做到,从不做空头威胁。以前无论他再怎么暴怒,都不曾让别的男人碰触她,现在这样,也许他是真地已对她死心,确实已对她没有感情了。泪滑落下来,为什么心会这么痛?她以为再也不会为他心痛,可是,现在面对他的冷绝,为什么她仍然如此地伤心? 「喝不喝?」司徒展丝毫不为她的眼泪所动,继续逼道:「我数到三,你再不喝,就让他们继续!一、二、三、动手!」 「嘶!」抹月匈被撕下,她的上身暴露在一屋子的男人眼里。她真想立时死去,这个……这个……绝情的混蛋…… 「有本事你就硬到底!我再问一遍,喝不喝?一、二、三……」司徒展的声音犹如地狱修罗般无情。 「我喝……」她哭着妥协了,身上仅剩贴身的亵裤,垫着卫生带,她的……下身还在流血……想起小灵受辱时的惨相,她不禁心胆俱裂。 司徒展这才冷着脸靠近她,伸手拥住她,侍卫忙松手,她倒在他的怀里。 他将她抱回到床上,盖上被,命令侍立在一旁吓变了脸色的丫环,「给她餵药!」 波娜娜的心沉下去,他已不再亲自给她餵药。他果然够狠绝够聪明,只要他能保持冷静就能想到制服她的法子,反之,跟她亲近只会乱了他的心神,所以他不再靠近她。 哈哈,她太自不量力居然想跟展王爷斗,如果不是他对她的一时情迷,她早就被他凌迟了。 丫环帮她穿上件袍子,端来药,用匙子餵她。她麻木地一口口咽着,还没从刚才的侮辱惊吓中恢復过来。 一碗药很快见底。 「把那碗燕窝粥让她喝了!」司徒展站在床边监视着她,毫不松懈。 丫环忙端来,再餵她。 波娜娜想说喝不下,但看了看一脸冰寒的司徒展还有满屋子兇恶彪悍的侍卫,终于没敢开口。她含着泪硬撑着吃下那碗燕窝粥。 「睡觉吧!半个时辰之后,起来再喝一碗参汤!」司徒展命侍卫退下。他则坐在桌前,悠闲地品起茶。 波娜娜不由打了个哈欠,还没来得及悲春伤秋,就朦胧着睡去,难道这药还有安眠的成份? 一觉醒来,还没待回味睡前发生的事,丫环早打起缦帐,扶起她,然后端过来一碗热腾腾的参汤。 她偷眼环顾室内,很不期望地看到那个人仍然执着地陪在房内。为什么他就不去干点别的呢? 「我现在还不想喝!」她轻轻推开丫环递过来的汤匙。 司徒展冷着脸站起身,走过来张嘴准备发难。 「我想去趟茅厕!」她弱弱地说出原因。 他沉吟了一会儿,开口:「在床前解决就可以。」 「那不行!」波娜娜又急又羞,这个该死的男人,以为她是废人哪!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37重拾旧欢 37重拾旧欢 作者: 司徒展见她窘迫的样子,也没再坚持,挥挥手让丫环扶她去。卧室的里面就有独立的茅厕,倒也方便。 回来后,丫环扶她躺上床盖好被,再端起参汤慢慢餵她喝。自始至终,司徒展都没有再靠近她。 喝完参汤,又端来一碗汤药,真是苦不堪言吶!屏着气灌下那碗苦透舌根的药汁,用水漱了口,司徒展命她再躺下睡觉,简直把她当成猪了。 这汤药很奇怪,每次喝完都想睡觉,她真得就很听话地睡过去了。 再醒来,饮食有了变化,从素慢慢向荤过渡。丫环端来红枣桂圆熬的乌鸡汤,都是补血气的。喝完后又是一碗苦透舌根的浓药汁。 每次醒来,她都能看到他陪在房内,不过总远远地坐着,并不过来跟她说话搭讪。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沉默着。她的身体慢慢恢復,他则冷眼监视她,如果她胆敢再有绝食拒药的行为,随时会让那一帮子侍卫来收拾她。 这样调养了一个多月,她慢慢好起来,脸上有了血色,下身也止住了淋血。 已到六月,天气很热。她因小产一个多月没有洗澡,身上简直要发酵。在她的再三要求下,司徒展终于答应让她洗澡。 泡了个痛快淋漓的花瓣澡,她出来时一身的清爽。难得轻松的心情在看到他后,又沉重起来。为什么他总是这么阴魂不散呢? 「你就没有其他的事可做吗?为什么整天待在卧房里?你烦不烦吶?你不烦我都烦了!」压抑一个多月的烦躁郁闷瞬间爆发,她再也不能忍受这种没有自由没有空间的生活了! 面对波娜娜的歇斯底理,司徒展波澜不惊。他淡淡地回答道:「我等你是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她一个机灵,他又想出什么折腾她的鬼点子? 「以后你能确定不再犯绝食拒药的毛病?」他面无表情的问道。 「哼!」她不屑回答。 「好,看样子皮又痒了,我让他们进来给你挠挠。」司徒展作势起身。 「等等!」她再也不能假装不屑,压低声音,极不甘心地道:「不会了。」 他满意地点点头,从衣襟里掏出一个纸包,问她:「知道这是什么?」 废话!她又没长着透视眼,隔着纸包她能看清里面是什么?估计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这是七步断肠散!」司徒展帮她解开疑问。 毒药?他要干嘛?毒死她?既然如此,为何要费这么大的劲救活她? 「来人,拿一坛酒来!」司徒展不再看她。 丫环拎进来一坛上好的竹叶青,放在桌上,然后退下了。 司徒展打开纸包,将里面的药粉全部倒入酒罈。他要干什么,她可喝不了这么一大罈子酒。 司徒展提起酒罈,对她命令道:「跟我走!」 波娜娜只好跟在他后面,走出卧房,来到一处别院里。他的脚步没停,领着她径直走进一排侍卫睡觉的屋子。波娜娜本能地住下脚,她实在害怕这些侍卫。 「跟进来!」司徒展在门口站住,回头命令她。 她只好壮起胆子跟他走进屋去。 屋内的侍卫还没有睡下,在昏暗的油灯下,有闲聊的,有发呆的,有喝酒的。十几个人,正是那天司徒展用来威胁波娜娜的那些人。 「属下参见王爷!」十几名侍卫见司徒展进来,忙起身跪拜。 「起来吧!你们这些天辛苦了,本王赏你们一坛酒喝,来,倒上每人一碗。」司徒展看似漫不经心地将酒罈放在桌上。 波娜娜陡然变色,这可是一坛毒酒!他要杀人灭口吗? 众侍卫脸上涌起奇怪的表情,有惊骇有无奈有悲伤,却唯独没有提出抗议的。 屋内死寂一片,良久,有统领模样的侍卫嘶声道:「谢王爷赐酒!」然后领着众侍卫起身。他命两名侍卫去取来两摞碗,在桌上摆开,挨个儿斟上酒,一坛酒刚好够。 侍卫统领率先端起一碗,对众侍卫悽然笑道:「王爷赐酒,我们都喝了吧!」说完端起碗,欲一饮而尽。 「不要喝!酒里有毒!」波娜娜再顾不得怨恨和害怕,她忙冲上前打落那人手里的酒碗。 「哐啷!」酒碗摔到地上跌得粉碎。 司徒展抿起薄唇,沉默不语。 侍卫统领含泪道:「谢波姑娘不计前嫌,出手相救,只是属下效命王爷,他要属下做什么,属下必不敢抗命。那天冒犯波姑娘……望姑娘恕罪!属下这就带着弟兄们上路,世上再无人知晓波姑娘受辱的事情,请姑娘放心吧!」 「这不关你们的事,是他命令你们做的,所有的责任在他,凭什么惩罚在你们的身上。再说,就算有错,也不至于以命相抵啊!」波娜娜回头愤怒对司徒展说:「你说话啊!不要让他们喝毒酒,他们对你这般死心塌地,你怎么能忍心?不要再做一些让我更痛恨你更鄙视你的蠢事!」 司徒展原本没打算让这些侍卫活命,波娜娜是他心爱的女人,被这些人看了去,万万不能容忍。但波娜娜生性善良,如果知道他杀了众侍卫,必然会怨恨他狠毒;若悄悄下手,倒也容易,但她被强剥衣衫的耻辱,却会永远印在她的脑海里,一辈子耿耿于怀。思来想去,只有当着她的面赐死这些侍卫,以她的性格不可能见死不救,她若肯宽恕他们,为他们求情,那表明,她也就同时宽恕了他。到时,他再顺水推舟,还可以顺便卖她个人情。 他冷冷地开口道:「周大松也曾动手摸过本王的女人,我为什么能留他一命,你们应该清楚!」 波娜娜一怔,原来他斩断那周扒皮的双手,是因为周大松一时色迷心窍摸了她。 那天动手扒波娜娜衣服的侍卫走出来,二话不说,右手抽出腰刀,勐地挥手砍向左手腕,顿时鲜血四溅,左手齐腕断下。 「啊!」波娜娜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得惊叫起来。 那侍卫痛得浑身乱颤,却咬牙忍住不吭声,将腰刀放在桌上,用左肘压住,右手腕飞快撞向锋利的刀刃。 「啊!」波娜娜掩目又是一声惊叫,再睁开眼睛,见那侍卫已被人扶住,两只断手也被捡起。 「何苦呢?」她哭道:「我根本就不怪你,你何必自残!都是司徒展让你做的,我是那种是非不明的人吗?」 没有人回答她,屋内一片死寂,就连那断手的侍卫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司徒展从怀里又取出一个纸包,扔到桌上,冷声道:「酒不用喝了,这是莫离专门配的哑药,你们服下!」 「啊?哑药?」波娜娜又是一声惊唿。 「谢王爷不杀之恩!」众侍卫闻言却欣喜若狂,本以为必死无疑,不想王爷竟肯饶他们性命,只是取走声音。劫后余生的狂喜,竟让这些彪悍的男人们激动地流下眼泪,跪在地上叩头不止。 波娜娜惊怔不已,想说什么,却被司徒展一把拉住向外面走去。 走出门外,她的心仍然在不停抖着。还没顾上压压惊,司徒展又说:「跟我来!」 她又一惊,滞住脚步,颤声问道:「你还要干什么?不要再吓唬我了,以前的事,我不再怨你就是!」 他目光炯炯地凝视着她,良久,柔声问:「真得不再怨我?」 「不怨了!」不妥协不行啊,他再这么下去,还不知要祸害多少人。 司徒展脸上露出抹浅浅的笑容,若有所思的望着她。 她有片刻的失神,因为,她也有好久好久没有看见他笑了。 「娜娜,累吗?」他上前拥她入怀,贴在她耳边低语。 有点累,不过她要强地没吭声。 他温柔地拦腰抱起她,慢慢向着轩辕阁方向走着,边说:「如果累,我就不带你去看她了!咱们这就回去安寝!」 「谁啊?」她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柳轻舞。本王已让人斩了她的双足,你不用再担心她迷惑我!」他温柔地用下巴摩擦着她的秀髮,像在说件希松平常的事情。 「什么?」波娜娜差点从他怀里蹦起来,「斩了她的双足?她以后还怎么跳舞?你好歹也宠幸了她那么多天,怎么狠得下心?」 「因为她抢了你的风头,因为她夺了属于你的地位,所以她该受惩罚!」他没说出,柳轻舞经常在他面前挑波娜娜的不是,勾着他对波娜娜发火,他当时已失控,做了很多伤害娜娜的事。 「你太残忍了!」这是波娜娜此时唯一能说出来的话。 「是你让我变得如此残忍!娜娜,以后我为善或为恶都在你的一念之间。如果你愿意我继续做魔鬼,就可以再继续伤我!」他深邃幽暗的星眸牢牢锁住她的俏颜,边走边等待她的回答。 许久,波娜娜嘆了口气,转而问道:「那些舞姬呢?你该不会又赏人了吧?」 「嗯,已赏人!放心,都是王府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做他们的小妾也许比跟着本王要幸福得多。」他平静的表情不含一丝戾气,温柔的口吻,让她有了片刻的沉迷。 夜已深了,一阵清风拂过,凉爽怡人。他抱着她走进轩辕阁,然后进了寝室。 径直走到床边,放下她,他帮她脱鞋。 波娜娜有些羞涩,她缩缩纤足,阻止道:「不用,我可以自己来。」 他恍若未闻,帮她脱了鞋,再动手脱她的衣衫, 「别碰我!,我,」她躲闪开,咬咬唇接道:「我还是不能接受你!」 司徒展知道,那天让她跟柳轻舞一起侍寝,将会是她心里永难抹去的阴影。他缩回手,嘆口气,自己解衣。 此时季节炎热,衣衫单薄,所以波娜娜干脆和衣朝床内而眠。 司徒展忍不住轻抚她的香肩,禁慾这么多天,他真有些熬不住了。 「手拿开!」波娜娜仍闭着眼睛,语气里却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想起那天他宠幸了柳轻舞再宠幸她,她都要噁心地吐出来。 手僵住了,讪讪地缩回来,他有些悻然。 波娜娜不理他,只顾睡自己的,至于他的问题,他就自个儿想办法解决吧! 浑身燥热,司徒展怎么可能睡得着。他和波娜娜走到今天这一步,已是山穷水尽,也不指望她能原谅他或再重新爱上他,只希望她能安份地待在他身边,还有……在他需要的时候,总不能再让他去找别的女人吧! 「娜娜,」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波娜娜装睡,不理他。 「等你身体再静养几天,我带你回茜香国去!」他似是不经意地说道。 波娜娜闻言霍然睁开眼睛,再也无法伪装平静。他说,要带她回茜香?有没有听错。 缓缓回过身,她吶吶地开口问他:「真……真的?」 司徒展俊脸上掠起抹淡笑,他伸手摸着她的俏脸,接道:「正在考虑!」意思是看她的表现。 波娜娜有些生气,这个男人老是这样,什么事情都爱威胁她,跟她谈条件。哪里比得上非凡!非凡对她好是无条件无企图的,只要能让她开心高兴,他什么事都可以为她做。 他看出她有些着恼,忙拉她入怀,用结实的胸膛摩擦着她,边说:「跟你开玩笑的,小心眼!莫离说你血崩之症刚刚痊癒,不宜远行奔波,所以还是再静养一个月吧!」波娜娜脸色这才缓和些,想再回过身去,却被他紧搂在怀里,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她瞪着他咬牙道:「放开我!如果不想让我更恨你,只管强迫我!」 司徒展不答话,伸手探进她单薄的衣内,她寂寞许久的身子在他熟练的撩拨下很快有了反应。 他的手顺着她的身体摩擦挲着,诱惑的嗓音响起:「给我吧……嗯?好人,就一次。」他俯下头轻轻吻她,抚触渐渐用力。 波娜娜脸上像着了火,却怎么都无力推开他。她这是怎么了?难道忘了他是怎么羞辱她的?难道忘了他曾经那么无耻地让她跟柳轻舞一起侍寝…… 他已等不及她的恩准,半强迫半引诱,他占有了她。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38篡位谋反 38篡位谋反 作者: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到司徒展的脸上,他被欲焰烧昏的头脑清醒起来。脸上的表情实在是难看,他尴尬地跟她僵持着,继续不是,停止也不是。 「滚!」波娜娜声嘶力竭的怒喝让他退缩了,他讪讪地松开她。 波娜娜余怒未消地掩了衣服,仍背对着他朝里面躺下。她真得无法再跟他燕好,经歷那么多伤心事,他们再也不可能找回曾经灵欲结合的美妙感觉了! 司徒展悄悄摸了摸腮帮,求欢不成反挨一巴掌。这么多年来,唯一敢打他的,恐怕只有眼前这个女人。没办法,被他惯的!如果搁前些日子,他也许会略略惩罚她,而现在两人关系已稍有改善的情况下,他不捨得再跟她闹僵。 悻悻地沉默了一会儿,他没话找话地跟她搭讪:「再过一个月,我们一起回茜香,恐怕得住很长时间,你想想需不需要带点什么东西?」 这招很奏效,波娜娜慢慢回过身,脸色也没刚才那么冷漠了,她低声问道:「你是说真的?」 语气甚至掩饰不住的惊喜,她太思念故国,太思念茜香城!哪怕双亲已不在,她对故土仍然有一种难以释怀的狂热思念。就算死,她也想埋骨在故乡! 「当然,什么时候我骗过你?」见这招管用,他马上加倍认真地回答。同时,他紧贴过来,没敢再造次,只是握了她举到唇边轻吻。「娜娜,只要你开心,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可是,很多时候你都骗过我!」她忆起往事的时候仍难免忿然,吶吶地道:「你从来都不把我的心愿当回事!你是个自私又霸道的男人,只顾着自己,而从不考虑我的感受!」 忆及往事,她的声音染上了几许怨念。他对她的伤害,是她这辈子都无法释怀的痛! 司徒展知道她是指尹非凡的事,脸上有些不悦,不过马上强压下去情绪,反正姓尹的已死了,犯不着再跟他较劲,为了他惹娜娜生气太不值。他趁机揽上她的腰,承诺道:「以后我保证不再骗你!」 波娜娜垂下眼睑,想再翻回身去。司徒展忙死死搂住她,苦苦哀求道:「别背对着我,求求你娜娜!我保证不再乱来,让我看着你入睡好吗?不要再留给我一个冰冷的背影!嗯?我答应陪你回茜香,真的!」 听着他热烈、慌乱、掺杂着痛苦的告白,她鼻子不禁一酸。他到底还是爱她的,否则就不会跟她纠缠这么久,为了她做了那么多该做不该做的事情! 为了她,他疯狂过、痛苦过、残暴过、宽容过、伤心过……他为她做的种种事情,也许违孛常理,可是,他的确是爱她的! 他已经为她守身,不再碰别的女人,而她仍然拒绝他的求欢!他对她的要求仅仅是求她不要背对着他!他已经怕极了她冰冷无情的背影,那会令他感到被世界遗弃般的寂寞。 尽管仍然没有给他好脸色,可是她也没有再固执地背过身去,就在他的怀抱里阖起了眸子。 他见她默许了,不由很高兴,为怕她反悔,他再不敢有逾越的举动,就这么将她拥在怀里,深情地望着她入睡。 在她睡熟之后,他试探着啄吻她的眉梢、眼睫、俏鼻、菱唇……就像是渴极的人小心奕奕地吮吸着甘露,聊解干渴。 他要的仅仅是救命的一点儿露水,只要她在他的身边,可以让他拥抱亲吻,他就能够继续顽强地活下去。 为了幻想中的美好未来,他愿意等,等到她重新再爱上他!等到她心甘情愿再把她交给他的那天! 今晚的月色很美,室内投影进一片清冽的光辉,他满足地拥着她入眠。只要能拥着她,就算什么都不做,他也感到幸福无比,幸福无比! * 枯燥无味的囚禁日子,因为有了企盼而生动起来。这些天,波娜娜的心情都称得上激昂。可以回茜香了,他说要带她回茜香国! 真得好开心!她脸上有了久违的笑容,天天吃药喝粥地调养,只为了早日养好身体,她要回故乡了! 司徒展让人找来一些可爱漂亮的动物送她玩耍解闷,有波斯猫,小白免、漂亮的鹦鹉、巧嘴的八哥。 波娜娜果然喜欢这些小东西,她潜存的母性被激发了出来,像逗弄伺候自己的孩子般精心照料着它们。有了事情做,她不再觉得时间难熬,兼之司徒展日日陪在她身边,陪她说说笑笑,虽屡遭抢白也不以为忤,生活仿佛再次恢復平静。 这几天,她发现司徒展似乎在忙什么事情,跟丫环打听了一下,说是王爷准备贺礼要在两天后参加云丞相的寿辰。 云丞相就是云染月的父亲,也就是司徒展的岳丈。司徒展去参加他的寿辰,自然既是因为他是丞相,更因为他是他的老丈人。 波娜娜不由想起自己已亡故的双亲,鼻子一酸,眼泪又滑落下来。人家女婿去给老丈人拜寿,自己的亡亲却坟头冷清,无人过问。她又恼怒起来,怨恨司徒展的厚此薄彼。 司徒展再来的时候,她很明显地对他摆脸色。他何等聪明,一看自然知道又有事情惹着她了。在他的百般迁就盘问下,终于弄清楚事情的原因,他不由哭笑不得。 跟云丞相之间牵扯着权力纠结的关系,他不得不走走过场,没想到倒招起这丫头的醋劲。她肯吃醋也好,说明她还在意他。他耐心地跟她解释,她亡亲的坟墓一直有人照管修缮,他也一直想去波国主夫妇的坟前亲自烧香祭拜,只是从回来后就发生了很多事情,从没消停过。这不,只要等她的身体痊癒,他们立马起程回茜香。 好话说了一箩筐,司徒展费尽唾沫才让她转悲为喜。最后,波娜娜弱弱地提出要求,她要跟着他一起去云丞相家拜寿。 这丫头真越来越奇怪,司徒展无奈地问她:「你去干什么?云府里都是你不认识的人,再说……」再说云丞相好歹算是他的岳丈,他带着别的侧妃去拜寿,这不是故意给云丞相难堪?不过话到嘴边,看看她嘟起的小嘴,不由又咽了回去。 见他为难,她越发起了整治他的性子,寒着脸撂下一句话:「愿意就带我去,不愿就算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司徒展被她抢白地脸上讪讪的,想发火又怕毁了多日努力得来不易的安宁。见她很生气很失望的样子,心里不由又发慌,只好没有理智地继续迁就她:「好了,别生气!我答应带你去就是!」 「真的?」波娜娜只是存心整治他,故意惹他为难,想不到他竟真会答应他。她心里微微暖了一下,低下头拿起根胡萝蔔餵小白免。 「娜娜!」看着她满意的表情,他就是再不爽也值。 「嗯?」她没抬头,仍专心看着小白免啃胡萝蔔。 「以后我会加倍地对你好,会好好补偿以前犯下的过错!」他伸手拈起她的一缕秀髮放在唇边吻着,接道:「我保证再也不会伤害你,再也不会了!」 波娜娜仍没吭声,只是专注地瞧着小兔子在啃胡萝蔔,似乎像个孩子般兴味盎然。 「我还欠你一个婚礼,你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正大光明地迎娶你!给你正室的名份,然后按国丈的仪式祭拜波国主!」司徒展俯近她的耳边,像情人间的柔语,却对她说出隐藏许久的心里话。这些话,无疑是惊世骇俗的,因为它的承诺将会巅覆一代皇权。 手一抖,胡萝蔔掉在地上。不怪她没定力,而是他出口的话太惊人。他这是什么意思?要实现上面所说的承诺,除非,除非推翻司徒登的统治,难道……他想篡位谋反? 看到她惊讶的神情,司徒展只是浅浅扬唇,却不再多说什么。他站起身,仿佛刚才没说过那么惊人的话。「娜娜,回屋里收拾一下东西吧,明天本王带着你一起去贺寿。」 第二天,司徒展当真带着云染月和波娜娜一起去丞相府贺寿。准备了二辆马车,云染月和浩儿乘一辆,波娜娜独自乘一辆,司徒展则骑马。 一路上,波娜娜欣喜地掀起窗帘,贪婪地打量着隔绝许久的世界。有多久她没走出过王府了?都怨司徒展,是他囚禁她不见天日,这次就算回来,她也要向他要求每隔几天走出王府透透气,不然岂不要郁闷死了!就像以前,他陪她逛街,转了那么有趣的地方,买了那么多好玩的东西…… 突然想起如今的状况,好兴致顿时锐减。失意地放下窗帘,目光重移回到封闭的车厢里。唉!还想那些旧事做什么?都过去了,幸福再也不会光顾她,她好像也失去了拥有幸福的权利。 冯子仪、非凡、小灵,他们在天上看着她呢!她怎么好置他们于不顾,只为了自己的欢愉,跟害死他们的兇手双宿双栖,柔情蜜意? 如果说灭掉茜香,逼死双亲,他是受司徒登所迫,她可以原谅他,因为罪不在他。他不去灭掉茜香,司徒登也会派别人去,如果换作别人,恐怕现在茜香已被灭族。她在心里感念他的维护之恩。但是剿灭復茜会,害死冯、尹、灵三人的兇手却是他!这是无法掩盖无法更改的事实,她无法原谅他! 就这样吧!继续跟他斗下去,真得太累了!她也失去了兴趣,不愿再天天算计怎么惹他发怒。因为惹他发怒的后果,直接导致他身边的人遭殃,这是他们两人的恩怨,她不想再连累无辜。她好累,为什么要活得这么沉重? 展王的封地离京城约有两天的路程,就这么慢悠悠地走着,天黑时,到了广陵,离京城还有一半多的路程。地方官听闻展王爷携女眷入京贺寿,忙安排好房间,打扫出院落,隆重迎接展王爷的大驾。 晚膳设在官府的正厅,自然格外丰盛。对于权倾朝野的展王爷,地方官自是竭力巴结奉承,不消细述。 晚膳后,官员安排了洗浴的地方,打扫的都极干净。浴后,司徒展就赖在波娜娜的房间里安寝。 云染月默默地带着浩儿住一间房,这是她一年一度唯一跟王爷亲近的机会,今年却被波娜娜夺走了。说不恨是假的,只是她不敢流露出来,王爷太聪明,任何女人,应该说任何人都不敢在他面前玩手段,否则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些年,悲惨的事情她见多了,多到麻木的程度。那么多比她美比她年轻比她会玩心机的女人都不得善终,因为玩心机没有任何人能玩过王爷,安份守拙是她的保身之道。在有了名份和儿子的情况下,她只求无过就满足了。 寂寞的长夜如此难熬,但她可以撑下去。她对自己说,现在还年轻,王爷贪恋鱼水之欢可以理解。等他们年纪大了,他对性慾失了兴趣,自然会回到她的身边。她等着,等他回来的那一天! 浩儿毕竟是小孩子,他疑惑地问他母亲:「娘亲,为什么父王不来我们的房间安歇?以前每年给外公贺寿,他都睡在我们房里的。」 云染月眼泪流下来,她喃喃地道:「以后不会了,他再也不会来我们屋里睡了。」 浩儿没有再说话,许久,突然开口:「娘,你别哭!等浩儿长大后替你杀了那个女人,只要她死掉,父王还会像从前那样疼浩儿疼娘亲!」稚嫩的童音带着浓浓的杀气,实在跟他的小小年纪不相符。 云染月一惊,她忙抹了把泪,喝斥道:「休胡说!浩儿你要记住在你父王面前万万不可说出这样的话!不然更没有我们娘俩的立足之地!记住了?」 浩儿点点头:「娘亲不用担心,浩儿知道哪句该说哪句不该说!」 这是六岁的孩子能说出来的话吗?云染月看着儿子淡漠的双眸,那双眸子像极了司徒展。幽深如潭,灿若星空,没有人看透那里面隐匿的东西。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39逃出生天 39逃出生天 作者: 云染月下意识地攥紧儿子的小手,隐隐觉察出,他才是她后半生唯一的依靠和希望。而她的夫君,已离她越来越远…… * 一路不急不徐地走着,二天后的早晨,如期到达京城。展王爷率领的贺寿队伍,浩浩荡荡地来到丞相府。 时间还早,府门外停放的来贺宾客的车马还不是很多。 云丞相亲自出门迎接,隔老远就深深拜下去,司徒展忙上前搀他起身。 云染月牵着浩儿和波娜娜紧随在司徒展的身后。 「爹!」「外公!」两道声音一起响起。 云丞相乐呵呵地望向女儿和外孙,目光触到波娜娜时,掠起惊讶,这是谁? 「爹,这是玉妃,跟我们一起来给您老人家贺寿的!」云染月努力保持大家闺秀的风范,她知道此时司徒展的目光正盯着她,今天的表现将直接影响她以后在王府里的地位。为了保有现有的一切,她只能屈尊讨好他。 波娜娜对着云丞相略略躬身,以示应有的礼仪。 玉妃?就是传闻中的茜香公主!云丞相的脸色有些难看,展王爷带着别的女人一同来贺寿,岂不是存心给他难堪吗? 「爹,我们进去说话吧!大老远来了,玉妃妹妹身子弱,还是快让她歇息一下!」她热情地招唿波娜娜入府,边沖父亲打了个眼色。 云丞相知道女儿的意思,但不管怎样,他是堂堂一朝的宰相,他的女儿用得着这么卑贱吗?只是他久经官场,自然也明白万万不能得罪展王爷,如果惹恼了他,不但女儿难有幸福,就连他的乌纱帽和脑袋都恐怕难保。老脸上勉强挤出笑,手一扬,恭声道:「王爷请入内吧!」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进到府里,浩儿小孩心性,一年才有一次回外公家的机会,自然欢唿雀跃,兴奋不已。云丞相宠溺地抱起外孙,这可是他的心肝宝贝。不但女儿的后半生要靠他,更是他跟展王爷的关键联繫。他能做上丞相的位置,是因为有展王爷的鼎力相助,不然到现在恐怕也难有成就。 因为正厅里坐着许多来贺的客人,司徒展揩着女眷不便直入,云丞相便带他们进到侧厅里,摆上茶水果品,众人寒喧了一阵。 司徒展惦记波娜娜旅途劳累,示意云染月陪她去歇息。云染月不敢怠慢,强压下心里的酸涩,跟父亲道了乏,说自己想休息。得到许可后,热情地拉着波娜娜一起走出去。 波娜娜在云染月的引领下,走进休息的卧房。赶了两天路,虽然坐马车,但还是疲惫得厉害,看来她的身体确实太虚弱,难怪莫离暂时不许她回茜香。 躺下没多一会儿,丫环春梅端着药走进卧房。波娜娜嘆息着说:「我已经好了,多休息就可以,不用再吃药!」 「玉妃,王爷吩咐的,你必须吃药,不然……王爷会生气的!」春梅将药放在床侧的檀木几上,怯怯地说。 又来了,波娜娜无奈地起身,端起药碗,憋着气灌下去。春梅端来清水漱了口,重新躺下。 喝完药就想睡,她阖上眼睛,沉沉睡去。 午膳时,春梅为她端来了饭菜,说王爷因为她身体虚弱,不让她去前厅用膳了,就在房里吃吧! 波娜娜闻言心里一宽,她的确不想去前厅用膳,也根本没兴趣见那些不相关的人。这次非缠着司徒展来京,不过是因为耍性子,再加上想藉机出门透透气,她可不想真参加云丞相的寿辰。 吃过午膳,在春梅的陪伴下,一起走出房间,到外面转了转。时值盛夏,天气炎热,她在树荫下的凉橙上坐下,春梅轻轻为她打着扇。 坐在院子里,能隐隐听到前面锣鼓喧嚣琴瑟齐鸣,原来云丞相为贺寿,特意请来京城最好的戏班,正在唱戏。 司徒展应该在那里陪着老丈人一起待客,尽他做女婿的孝道吧!波娜娜心里涌起酸涩,虽然告诫过自己一千遍,不要再想他的事情,但是为什么思绪还这么不受控制呢? 口干舌燥,心里更烦躁,她对打扇的春梅说:「给我端碗酸梅汤吧!要冰镇的!」 春梅放下扇子,领命而去。 她捡起石桌上的团扇,心不在焉地扇着。突然一只强有力的手从身后握住她打扇的縴手。一惊,团扇跌落。粗重的喘息就在身后,她却不敢回头。这是怎么了?现在是白天呀!为什么她能感觉到他熟悉的气息,还有,还有握住她手腕那只大手的温热! 闭了闭双目,她霍然再睁开,勐地回头望去,熟悉至极的身影清晰地影进她的眼瞳——是他,真是他! 「非凡……是你吗?」半晌,她颤声问道。 他也在努力压抑着激动,俊面含着复杂的表情凝望着她,终于他开口:「愿意看到我吗?」 「当然!」她不敢相信地抱住他,将脸贴住他的下颌,惊喜的泪水滑下,「你,你没死!你还活着!老天有眼……」 「愿意跟我走吗?」他打断她,单刀直入地问道。 波娜娜一怔,随即道:「愿意!当然愿意!」 非凡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嘴角似含着一抹讥讽,「你捨得离开他?」 「我……」波娜娜再一怔,继而有些生气,「非凡,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怨我没有为你殉情吗?你知不知道司徒展拿茜香百姓的性命要挟我,如果我自杀,他会屠尽整个茜香国的子民……」 「好了,这些我都知道,你不用多解释!」非凡搂住她,俯在她耳边,轻声重复:「我就问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愿意!当然愿意!」波娜娜忙不迭地再次回答,为了加重自己的语气,她还重重地点头。 「我们走!」有她这句话就足够了!尹非凡俊脸露出一抹欣慰,略一犹豫,他拉着她的手快步向后院的僻静处走去。 波娜娜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可是她没有丝毫的犹豫。非凡回来了,她要跟着他离开!哪怕流亡天涯,她也要跟着他! 几乎没有思及这样做的后果,也没考虑假如被司徒展发现她跟着尹非凡逃走的反应!此时此刻,她什么都不想,凭着本能,义无反顾地追随尹非凡而去。 * 方拓去了趟茅厕,再回来时,却不见了波娜娜。开始以为她也去茅厕方便去了,便待在原处等着。直到丫环春梅端着冰镇酸梅汤到处找玉妃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司徒展正陪着云丞相一起贺寿,前面宾来客往,川流不息,没有人发觉后院发生了什么事。 方拓冷汗都冒出来了,他不敢声张,忙传了十几名侍卫把整个后院都翻找了一遍,终于,在假山的一处空穴里找到一团衣服,打开看时,正是波娜娜穿的那身衣服。 难道她换了衣服趁着人多杂乱时偷偷跑了?一念至此,忙又带着众侍卫去相府门口查问,有没有看到一位姑娘走出门去? 守门的几人慑懦着说不明白,因为今天是相爷的寿辰,来往宾客太多了,怎么记得清楚。不过没看到有单身的姑娘走出门,这点可以肯定。 难道是波娜娜换了男装?方拓忙又问道:「有没有看到一位漂亮的年轻公子单独出门的?」 几人又一阵苦想,有一人犹豫着说:「有两位很漂亮的年轻公子刚刚走出门去,门口还停着马车接他们。我还以为是哪位大人的随从出去办事的!」 「两位?」方拓大惊,忙问道:「都长什么样?」 那人详细描述了一遍,方拓越听越心惊,没错,其中之一是波娜娜,而另一位,听起来竟然很像尹非凡!忙问了走后的方向,先让一侍卫飞速去通知司徒展,他则率领众侍卫,骑上马急追了去。 * 一辆平凡的青布马车疾速颠簸着,以最快的速度逃离开京城。驾车的车夫是位英俊的小伙子,拼命地鞭打着马匹,好像恨不得让马儿插上翅膀飞走。 此时,波娜娜就坐在马车里,一直沉默着,而坐在她对面的女子更沉默。 她只知道这位女子叫秦琳,非凡只对她说了这么多,因为他根本没有时间跟她多解释什么。 从她坐进车厢的那刻起,就能从秦琳的眼神里读出敌视和怨恨。这种目光她熟悉,在展王府里,司徒展的那些妃妾眼中就经常涌现这样的情绪——那叫忌妒! 波娜娜及时咽下了到嘴边的问候,看着秦琳不善的神情,她没必要用她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两女沉默相对,谁都没有开口,但心里都明白清楚,外面那个赶车的男子是她们俩敌对的主要原因。 沉默中,波娜娜不禁暗忖:非凡是怎么认识秦琳的?她跟非凡又是什么关系? 对尹非凡跌下悬崖的遭遇,她一无所知。心里隐隐地担忧,也许她和非凡之间再不像从前那样纯粹了吧!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秦琳忽然打破沉默僵硬的气氛,她也是男装打扮,肤色微黑,生得十分俏丽。「你在想非凡是怎么认识我的?我和他又是什么关系?是不是?」 波娜娜能听出秦琳话中的挑衅,不过怎么说她也是帮非凡来救自己的,不好太明显表示出不悦。她淡淡地笑道:「这个好像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只知道你是帮非凡来救我的,这就足够了!」 「我不止帮他救你,就连他的命也是我……呃,是我爹救的,不过他受重的那一个多月,可一直都是我在照顾他!」秦琳连非凡的名字都免去称唿,直接说他,好像为显示自己跟非凡亲密的关系。 「哦,」波娜娜仍在笑,现在的她已不像从前那样容易冲动。经过司徒展的那番「调教」,她已能很好地隐藏自己的情绪。「那我替他谢谢你!」 「你!」秦琳气得不轻,却又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总之,看到波娜娜那样故作平静的样子,她就十分不爽。半晌,讽刺地道:「姑娘生得好一张利嘴,难怪能让非凡神魂颠倒,日思夜想!可惜,在他落难的时候,靠你的利嘴是救不了他的」 波娜娜有些恼了,本待反唇相讥,但想到终归是秦琳和她的家人救了非凡,也就忍住不提了。只是一路上跟这么个醋意横飞的女人同行,可真无趣的紧。 秦玉见波娜娜沉默,不禁有些得意。她故意说起平日跟非凡相处的琐事,甚是开心,眉梢眼底也漾着浓浓地爱意。 波娜娜默默地听着,听她叽叽喳喳说了半天,也大体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秦琳的父亲是位郎中,那天去山里採药,碰巧救了从绝崖上摔下却挂在松树枝上的非凡。秦父古道热肠,倾力救活了非凡。女儿秦琳对年少英俊的尹非凡动了情思,对他自然倍加体贴照顾。可惜,少女一腔痴情,少年却早已心有所属。 尹非凡伤愈后,念念不忘要救出被囚禁的波娜娜。秦琳见他心意坚决,知道不能挽回,便死缠着他一同前来,想见见他心上人是怎样的倾城绝色。 非凡见她会武功,也想多个人帮忙,所以就让她一同前往了。 事情的经过大致是这样。 波娜娜心里暗嘆:恐怕非凡没料到秦琳会是这么个醋罈子,这一路上也真够郁闷的! 尹非凡已在快马加鞭地出逃,但他想不到司徒展的动作会这么快,他们刚逃到京城郊区,就发现迟了,城门已戒严,到处都是搜捕的军队。 这是京城,是司徒登的地盘,没想到司徒展居然也能调集军队,这有点出乎非凡的意料之外。 权衡再三,因为带着波娜娜,不能冒险硬闯,他只好弃了马车,带上干粮,和波、秦两人一起翻山。 这里毕竟是京城,司徒展的势力还没大到可以将京城围得水泄不通,眼前的群山就是突围的薄弱处。只要他们快点翻过去,幸许还有逃生的希望。 三人在崎岖的山道上快步攀登着,波娜娜身子本虚弱,这奔波半日,又爬了这么长时间的山,便有些吃不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40有缘无分 40有缘无分 作者: 非凡有些急了,便背起她,继续向山上攀。山势陡峭巍峨,他背着波娜娜爬到山顶时,已是气喘吁吁,秦琳也香汗淋漓。 「娜娜,累坏了吧,我们歇一会儿!」非凡停下脚步,抹了把额角的汗水。尽管很累很急,但他对他的公主永远都是温柔而充满了耐心的。 找了块平坦的巨石坐下歇息,秦琳羡慕地看一眼波娜娜,再瞅着非凡,目光里满是委屈。她照顾了他一个多月,现在他的眼里却只有别的女人。 非凡将水壶递到波娜娜嘴边,要餵她喝水。 波娜娜忙伸手接了,不好意思地说:「自己来吧,不要你喂,我又不是小孩子。」说完这些,她瞧了脸色铁青的秦琳一眼,心里甜甜的。 非凡又拿出随身带的干粮,递给波娜娜,开口时语气有些歉疚:「食物太粗糙了,将就着吃吧!」 嚼了块干粮,波娜娜却显得津津有味的样子,笑道:「味道很香啊!」 秦琳眸中的委屈更盛,怨念地望向尹非凡。因为她也累,她也渴,她也饿,为什么他都不关心一下她?这个,这个没良心的臭小子! 「秦姑娘也渴坏了,你把水壶给她吧!」波娜娜提醒非凡,如果再不行动,看秦琳好像要哭了。 非凡这才想起秦琳来,他都差点把她给忘了。转过身,忙将手里的水壶递给她,「秦姑娘喝水吧!」 秦玉赌气不接,他可以那么宝贝地餵波娜娜喝水,为什么就不餵她? 非凡看出她在耍小性,不过现在可没时间和心情哄她。他看了看天色已不早,再不抓紧下山,今晚就要宿在山上了。 起身整理好东西,他再次背起波娜娜,和秦玉一起向山下奔去。 司徒展看着越来越浓的夜色,俊眉越皱越紧。他亲率重兵搜查京城,但依然没有她的消息。天色已晚,她该吃药了! 发疯样地找了一天,现在真有些累,但他的心更累。他的担心忧虑大过她再次叛逃带给他的愤怒,他现在只希望能找到她,因为停了莫离的药,再加上逃跑的旅途劳累,她很可能会随时復发血崩!莫离说过,她若再復发,性命难保! 「娜娜,」他苦涩地喃喃自语,「为什么你总是这么淘气?为什么你总是不肯安份?难道真要我把你锁起来才能安心?快回来,不然,你真得会死!」 走下山时,夜已深。离村子还远,他们只好徒步行走。波娜娜见非凡背负她上下山已很劳累,便不肯再让他背她。她要强地跟他们一起走。 好容易走到一处偏僻的村庄,连客栈都没有,只好敲开一家农户的房门要求借宿。 农家人倒也热情,不过家境窘迫,除了自己住的卧房,就只有柴房能住人了。 给农人些碎银子,烦妇人做了点饭菜。草草吃过,便在柴房里用稻草打了地铺,三人极度疲惫,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非凡为急着赶路早早起来,再去推波娜娜和秦琳起来。 秦琳打着哈欠起身了,而波娜娜却仍没动。 「娜娜,起来了!我们还要赶路。」非凡温柔地再次推她,虽然心疼她身子弱,但没办法,必须要尽快离开!」 波娜娜微微睁眼,却没有动,她只弱弱地说了一句话:「非凡,我好累!」 「娜娜,你怎么了?」非凡看她脸色惨白,神色萎靡,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忙将她抱起,拥在怀里,摸摸她的额头,冰冷入骨,目光扫过她的全身,神色大变。血,殷红刺目的鲜血正从她的腿间不断涌出,瞬间,白棉的裤子已洇透…… 「娜娜!」尹非凡失声惊唿,心犹如被撕裂一般。 秦琳闻声转过身一看,也大惊失色,略通医术的她不由尖声叫道:「好多血,怎么回事?她流产了吗?」 尹非凡顾不上回答她,拦腰抱起波娜娜飞快地冲出去,他疯狂地要求农人带他去找大夫。 简陋的山村,只有一名郎中。尹非凡抱着浑身是血的波娜娜冲进郎中家的时候,郎中一家正在吃早饭。 「大夫,你救救她,快救她……她流好多血!」非凡顾不上迴避,直接将波娜娜抱进了郎中家的客厅。 郎中忙丢下碗筷,略略检查波娜娜,失色道:「是血崩!」 「你快救她,快帮她止血,求求你大夫!」尹非凡面如死灰,狂乱地抓住郎中要他救人。 「公子,你冷静些!血崩是绝症,别说区区一介村野郎中,就是宫廷御医也束手无策!不过……」郎中说到这里住口。 「不过什么?你快说,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可以去试,你快说!」尹非凡快要疯了。 「名震天下的药王莫离好像能治血崩,皇上的一位妃子和展王爷的宠妃都得过血崩,听说都被他救活过来了。他本来在展王爷的府上,路途遥远。但现在听说已跟随展王爷一同入京贺寿,就住在云丞相府里。我家有匹快马,是我急诊时骑的,你现在快点骑了带着尊夫人去,莫先生医德不错,就看尊夫人跟他的医缘了……」 尹非凡不待听完,抱着波娜娜奔到院内,那郎中跟出来帮他牵出马,他抱着她骑上去,回头含泪对郎中说:「先生,大恩不言谢,回头我再来报答先生!」 郎中摆摆手,眨眼一骑两人已绝尘而去。 * 司徒展急得在相府里团团转,全城戒严,又调遣军队满城搜寻。司徒登已很不高兴,这毕竟是天子脚下,展王的做法未免太不将当朝皇帝放在眼里。但饶是如此,仍没有波娜娜的下落。 怎么办?莫离说波娜娜现在停药如果再加上劳累,会非常危险,极可能復发血崩!怎么办! 「王爷!」方拓含泪闯进来,神色激动不已。他已在王爷面前发下誓,如果找不回玉妃,他就以死谢罪。「王爷,玉妃回来了!」 「什么?」司徒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声问道:「她,她在哪?」 话音未落,紧跟着有人抱着满身是血的波娜娜奔进来,神色惶恐,脸色惨白到几乎没有任何血色。他从喉咙深处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沙哑几乎不成声:「救救她!救救她!快救她!」 「尹非凡?」司徒展的眸光只在尹非凡的脸上掠了一眼,就被波娜娜的惨状吓住了。「娜娜!」他心痛极,身形一晃,如猎豹般奔窜过去,从尹非凡的怀里抢过她! 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他此时的脸色恐怕不比尹非凡好多少!他内心的惶恐也绝不会比尹非凡少半分! 「莫离!快传莫离!快!快!」嘶哑的低吼支离破碎,似乎世界末日将要来临! * 卧房内乱成一团,丫环们穿梭般进出房间,打热水,拿毛巾,端药送水。 莫离则全神贯注地给波娜娜做针灸,他的神色很凝重,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 司徒展的心一沉,莫离跟随他多年,只看他的神色就知道情况不妙。 尹非凡呆在床侧,似乎三魂七魄都随着波娜娜一起飞走了。 「尹非凡,如果娜娜有个好歹……」司徒展说到这里勐得住口,看着尹非凡的目光更阴鸷,「我会把你千刀万剐!」 尹非凡似乎没听见司徒展的威胁,他双手掩面,正陷入无尽的悔恨当中。 莫离收起银针的时候,丫环又端来一碗红色的汤药,这是补血的。 司徒展亲自口对口给波娜娜餵下,尹非凡嫉妒地狠瞪着他,他也想照顾她,但他知道司徒展不会允许。如果跟他硬来,若闹翻脸,他把自己赶出去,岂不更糟? 餵完药,莫离沖司徒展打了个眼色,两人一起走出去。 外厅里,司徒展先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饮下,他没有看莫离,盯着墙壁开口问道:「说实话吧,你有几分把握?」 「王爷,属下已尽力!」莫离艰难地回答。 「什么意思?」司徒展捏碎空杯,他回头,双眸眯起,「你是说,她,没救了!」 莫离「扑通」跪下,颤声道:「属下已止住玉妃的大出血,只是,她失血过多,再加上次的旧患未愈,雪上加霜……」 司徒展哑然,良久嘶声问道:「真得就再也没有办法了?」 「王爷,属下回天乏力啊!」莫离无奈地说:「玉妃实在已油干灯枯,除非……」 「除非什么……」司徒展如死灰般的脸上腾起希望,他伸手揪起跪着的莫离,低吼道:「你快说!还有什么法子!」 「这,属下也是听来的传闻……」莫离仍在犹豫。 「你他娘的怎么这么磨叽!快说!」司徒展真恨不得一把捏死他。 「有一位镇守边疆的将军,准备成亲的时候,他的新娘子却一病不起,越来越严重,眼看就不行了。请了多少名医都不管用。后来,家里人请来一位卦仙,占卜之后说,新娘子跟将军不是姻缘,强硬成亲只能死去一人。要想保命,必须取消婚约!那将军二话没说,取来纸笔写了退婚文书,刚写完,那新娘子就醒过来了!」莫离说了这么多,意思很明白,也许他跟波娜娜也是有缘没份,无福厮守一生。 司徒展眼皮暴跳,他的双目已赤红。姻缘?命运?难道他司徒展狂傲一世,真要向命运低头? 霍的,嗜血的眸光逼向正面供奉的观世音像。她慈眉低垂,面目含笑,天下苍生万物无不在她的掌控之中。即便他再强势又怎样?她不让他得到的,他就必须要失去,纵然有通天的本事又如何?他仍留不住心爱的人! 有一瞬间,他甚至想飞身上前砸了观音像,但他终归没敢动。他怕,他真得在怕!过去的三十年里,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惧怕过。眸光无限留恋地再扫一眼卧房的门,他,终于选择臣服。 司徒展勐地跪倒在观音像前,嘶声宣誓:「观世音菩萨在上,我司徒展对天发誓,只要波娜娜活过来,我愿……愿……愿成全她与尹非凡的姻缘!只要他们真心相爱,我绝不去破坏他们!如若违誓,天殊地灭、死无全尸!」 「王爷!王爷!」有丫环勿勿从卧房内跑出来,激动地喊道:「玉妃醒过来了!她活过来了!」 司徒展闻言先是一阵狂喜,再是微微一怔,接着扫向观世音的眸光迅速笼上冰冷的寒芒。难道这世人敬仰的观音菩萨就这么不待见他吗? 司徒展走进卧房时,尹非凡正在给波娜娜餵燕窝粥。失而復得的巨大喜悦让他几近癫狂。他竟忘了与司徒展的敌对,转头对情敌笑道:「她醒了,她活过来了!」 的确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司徒展嘴角勾起一抹笑,回应着他。 「咳咳……」波娜娜将嘴里的燕窝粥全呛咳出来,她实在想不到,眼前的两个男人居然也能心平气和的相视微笑。 尹非凡忙放下碗,轻轻拍着她的背。 司徒展走到床前,递给尹非凡一块手绢,让他给波娜娜擦呛出来的残粥。 尹非凡接过,待到帮波娜娜清理干净,这才省起不对劲来。他狐疑地回头望着司徒展,为什么他不直接给她擦,而是将绢子交到他的手中? 司徒展淡淡一笑,并不解释什么。只扔下一句话:「好好照顾她!」说完便欲转身离开。 有丫环推门进来,「王爷,府门口有位姓秦的姑娘,要求进来见尹公子。」 秦琳!波娜娜和尹非凡这才想起秦琳还被他们丢在村子里呢! 「姓秦的姑娘?」司徒展俊眉一挑,若有所思地回首看看尹非凡,目光里带着探究:「尹非凡,你认识这位秦姑娘?」 尹非凡一怔,便说:「是我的一位朋友,让她进来吧!」 「也好,正好跟娜娜做个伴说说话,免得她躺在床上闷。」司徒展对丫环吩咐道:「传本王的命令,让那位秦姑娘进来!」说完,他折回身子,在一张椅子里坐下,看样子倒是对那位秦姑娘很感兴趣。 秦琳被丫环领进卧房时,看到非凡坐在床侧,波娜娜倚在床背上,另外屋内还坐着一位衣着华贵的俊美男子。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41供养不起 41供养不起 作者: 丫环示意她:「这是王爷,快给王爷行礼啊!」 哦,原来这就是司徒展呀!秦琳不屑地哼了声,拒绝行礼。 司徒展嘴角勾起一抹笑,戏嚯道:「秦姑娘的脾气倒是跟娜娜挺像的,你们两个一起肯定谈得来!」 秦琳没再看他,边向床边走去,边说:「王爷看错了,我跟波娜娜一点都谈不来!我是来找非凡的!」 尹非凡听见她说的话有点尴尬,皱起剑眉,责怪道:「琳儿,不要乱说话。」 波娜娜翻了个身,直接面朝床内躺下了,好像没听见秦琳的话,也没看见她这个人! 司徒展眸光一闪,接着微笑道:「秦姑娘真是心直口快,本王见多了扭扭捏捏口是心非的女人,今日见了姑娘此等人品样貌,又这般豪爽,真是巾帼不让鬚眉!佩服!」 秦玉毕竟是山野女子,没有经歷过什么世面。见司徒展虽贵为王爷却丝毫没有架子,还对她赞不绝口,不由对他顿生好感,回头对他羞涩地笑笑。 司徒展潭眸深处掠过不易察觉的厌恶,他起身慢慢走向床侧,对一脸尴尬的尹非凡说:「秦姑娘是你远道而来的朋友,怎好如此冷落?娜娜这里有我……有我吩咐丫环照顾,你还是先陪陪秦姑娘!」 秦琳闻言对司徒展的印象更好了,甚至不自觉地点头,同时期盼的目光投向尹非凡。 尹非凡此时哪有心情陪她说话,便说:「琳儿,你先回去吧!秦伯父自个儿在家一定很着急!你跟他说,过些日子,等娜娜的身体恢復,我们一起回去看他老人家!」 秦玉听完他的话,知道他已铁心娶波娜娜,女孩子面皮嫩,顿时眼圈子红了。半晌,咬牙怒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骂完哭着转身跑了出去。 尹非凡回头看了眼,也没去追,再回过头对着波娜娜的后背,急忙解释:「娜娜,你别误会,我跟她……真没什么!她救过我……」 「我累了,你先出去吧!」波娜娜没好气地下了逐客令,还嘟起了嘴巴。明知道尹非凡并没有错,可是……她就是心情很不好。 「我不出去,我要在这里照顾你!」非凡忙抚她的胳膊,像从前那样,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别生气了!」 司徒展盯着尹非凡抚在她胳膊上的手,眸中涌起怒色,几乎流露出凌厉的杀意,但很快平息下来。甚至,他还能勉强绽出一抹笑,打趣道:「本王看那秦姑娘对你倒是情有独钟……」 「你闭嘴!」尹非凡见波娜娜恼了,本极着急,听见司徒展又在火上浇油,不由大怒,回头骂道:「你少在这里挑拨,我跟娜娜的感情似海深,你别想破坏!」 试问天下有几天敢当着司徒展这样说话?司徒展眼角一跳,几乎无法压抑怒意。可是……他就是硬生生地压下了心口涌起的怒涛骇浪。 「本王没有想破坏什么!」平静下来的司徒展一脸无辜,他「温和」而又「通情达理」地解释:「本王是真心想撮和你们两个,等娜娜身体恢復了,只要你们真心相爱,本王会亲自给你们主持婚礼!」 此言一出,尹非凡和波娜娜都大吃一惊,似乎不相信他的话。或者认为他又在耍什么新的阴谋! 司徒展见两人不相信的表情,便面向波娜娜解释道:「娜娜,是本王亏欠你太多……我知道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你的原谅,只希望你能过得快乐些!如果你真心钟情他,我成全你们!」 波娜娜眼中的惊讶慢慢化成了雾蒙蒙的悲伤,她垂下头没出声。 尹非凡满眼狐疑地望着司徒展,在他的心里,司徒展心狠手辣,赶尽杀绝,绝不会如此良善宽容,必有猫腻! 「非凡,其实本王很敬佩你,有时候本王就在想如果我们化敌为友……」司徒展亲热地直唿他的名字,好像很有诚意。 「谁跟你做朋友?」尹非凡没好气地打断他。因为他永远都忘不了冯子仪惨死的样子,永远都忘不了復茜会千千万万的弟兄的性命是被谁夺走的!这似海深仇岂能容他几句好话就化解了? 司徒展并不恼,回身招招手,丫环挪过软椅,他悠闲地坐下,再接过茶水慢津津地呷了口。「你伤势刚痊癒就先忙着跑来找娜娜,为什么不先去看看你的好兄弟呢?口口声声还说是最铁的朋友,依本王看,你实在是重色轻友!」 尹非凡被他戳中心事,脸色有些尴尬。他曾发誓回来后第一件事,要先将冯子仪的遗骸重新安葬。但因对波娜娜思念地太厉害,连一刻都等不及,便忍不住先来找她了。 「放心,我已派人重新厚葬了他,改天有时间,你去他的墓前看看他吧!」司徒展轻描淡写地道,似乎只是帮他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尹非凡的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司徒展突出其来的宽容良善让他十分惊诧,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过他到底还是感念司徒展厚葬了冯子仪,这对他来说,比救他一命都要让他感恩。 也就没说什么!尹非凡回头看看波娜娜,她也在沉思,似乎跟他一样,心底颇为触动。 司徒展看着眼前两人的神色变色,他懂得适可而止。 站起身,目光没有再看波娜娜,只对尹非凡说:「我走了,你好好照顾她。」说完真的起身离开,从此再没踏进过波娜娜的卧房。 尹非凡猜不透司徒展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是突然间幡然悔悟了?真是奇怪。不过凭直觉,感觉司徒展对他好像真无恶意,而且还刻意拉拢讨好他。难道他有什么事有求于他?也不对呀,现在他和波娜娜都在司徒展的掌握之中,他也没有必要讨好他。想不透,干脆不去想了。 不过仍感激他厚葬了冯子仪,尹非凡决定等改天有时间一定去拜祭子仪。 在丞相府里待了七八天,非凡去祭拜了冯子仪,再到乡村郎中那里送还马匹顺便拜谢。波娜娜的身体也略略恢復些,司徒展便命起程回展王府。 他特意找来一辆巨大的华丽舒适的马车,里面铺着被褥,让波娜娜躺在马车里。另派了两名伶俐的丫环随车伺候。 云染月和浩儿仍然另乘一车,司徒展和非凡则骑马。 一路同行,司徒展总无话找话地跟尹非凡搭讪,他面露微笑,很是亲切。尹非凡开始不愿搭理他,后来觉得再僵下去未免有点小家子气,便也跟他聊了几句,不过神色仍冷冷的。 晚上在地方官的府邸里留宿一夜,第二天继续赶路。回到展王府时,已是日暮时分。 火红的云霞映照着半边天,壮观而又美丽。波娜娜被丫环搀下马车时,被这绚烂的晚照景色迷住了。她站在王府门口痴痴看了许久。 云染月撇撇嘴领着浩儿先进王府去了,她知道王爷会陪着那个女人留在门口看晚霞,直到她看腻烦为止。 * 司徒展陪着波娜娜站在那里一起看晚照,尹非凡不高兴地走上前将司徒展推到一边去,再把女子拥进怀里,柔声劝道:「我们先进去吧,日头虽快落了,这地上的暑气还没消。你身子弱万一再中暑可不得了!」 他的行为是对司徒展的大不敬,尤其是在王府门前,简直是——找死! 随侍的带刀护卫俱是对尹非凡怒目而视,有的甚至把手按到了刀柄上,只要王爷一声令下,就抽出兵刃将尹非凡斩杀于王府门前。 可是司徒展什么话都没有,他默默地退开,让出原本属于他的地方,让出原本属于他的女人! 尹非凡如愿搂住了波娜娜,亲昵地提醒她该回府休息了。 「我想再看一会儿。」波娜娜倚在非凡的怀里,轻轻地说:「以前在茜香的时候,我特别喜欢看晚照。傍晚的时候,坐在皇宫里的假山上,一坐可以坐半个时辰,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才回屋……非凡,我好想回家……」 「等你身体好起来,我们一起回家!」尹非凡温柔地拥住她,回眸瞧了眼一旁落寞的司徒展,口吻带着炫耀的得意。因为他跟娜娜有着同一个故乡,有着共同的理想和信念,这点司徒展永远都做不到。 司徒展慢慢走到波娜娜身前,高大的身影挡住她的视野,他居然也附合着尹非凡的意思,柔声说:「进去吧,想看晚霞有的是时间。等你的身体彻底好起来,我让非凡陪你回茜香,本王说到做到!」 「真的?」她的眼眸里涌起强烈的喜悦和渴望,他竟然肯允许尹非凡陪她回故国! 他点头微笑,似乎答应她的只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有了希望,顿时有了精神。波娜娜心情大好,她不再执拗,便高兴地挽着非凡的臂膀,一起向王府里走去。 司徒展却没有移步,他望着两人亲亲密密地进到府里,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眸中的寒光愈来愈盛,简直要冻死人。 * 回到府里,司徒展吩咐人将临近轩辕阁的筑心苑打扫收拾出来,让波娜娜住进去。另外挑了八名丫环伺候她的饮食起居,还派出十二名精选的侍卫负责筑心苑的守卫。 他又在轩辕阁里为尹非凡收拾了一间屋子,暂时让非凡陪他一起住轩辕阁。 此时更值盛夏,气候很是闷热。非凡吃过晚膳,洗了个澡,才想去院子里乘一会儿凉,就有一位侍卫过来叫他。 「尹公子,王爷叫你过去说几句话,他在书房里等你。」侍卫说完,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尹非凡知道两人之间确实应该做一次沟通了。波娜娜的身体不是一朝半夕可以调养好的,这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可真要弄弄清楚。 在侍卫的带领下,走进上次差点让他丧命的书房。这里和轩辕阁一样都是王府的重地,闲人禁止踏足的。 司徒展正坐在那里独自饮着酒,见他进来,便抬头笑道:「本王最怕一个人喝闷酒,来,陪本王喝两杯!」 尹非凡坐下,司徒展为他斟上酒,两人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尹非凡单刀直入地说:「王爷有什么打算,请直截了当地说,尹某向来直爽,最怕人跟我拐转抹角!」 「好,本王就喜欢直爽的人,也最怕拐转抹角!」司徒展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问道:「真得铁了心娶娜娜?那位秦姑娘……」 尹非凡忙打断他,郑重申明自己的意愿:「今生今世,除了娜娜,我再也不会爱任何女人!秦姑娘救过我,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我对她绝无男女之情!你别瞎操心!」 「哦,」对于尹非凡的抢白,司徒展并不恼,不动声色地继续道:「那是本王错了,还以为你跟她有什么。」 「没什么!什么都没有!」尹非凡再次郑重声明,同时还用力摆手,以示坚决。 「那好!」司徒展淡淡一笑,执起酒壶再倒满两杯酒,十分豪爽地说:「只要娜娜没意见,她身体好了之后,本王就在王府里为你俩举行婚礼。」 尹非凡先是一怔,俊目流露出惊喜。不过他并没被他的让步迷惑,这其中的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他丝毫没松懈地反问道:「为什么要在王府里举行婚礼?娜娜想念故土都要想得发疯,我们要一起回茜香!」 「这可不行!」司徒展一口回绝,看看尹非凡的脸色又接着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完全是为娜娜着想。她的身体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完全好了,莫离说也要至少调养三年。不然若落下病根,以后一辈子都难好彻底。」 「我们回茜香调养不行吗?」尹非凡的声音弱了很多。三年都要留在展王府?想想都头大。 「不行!」司徒展的语气没半分商量余地。「莫离得随时为她诊治,再说调养的药材都极珍贵,茜香皇宫也供应不起。」 「什么药材供应不起?说来听听!」尹非凡可没那么好煳弄,他虽然不是什么豪富显贵,但养一个女子还养得起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42任性胡闹 42任性胡闹 作者: 司徒展慢条斯理地取出三张药方,放在尹非凡的面前,指着几味药材名称说:「这是西洋紫参,是西洋国家御供的贡品,拿银子都买不到;这是千年人参,这是千年首乌;这是千年茯苓胆,每颗都价值千金,而且一般药铺里都买不到;至于这些灵芝、鹿茸、珍珠、虎骨……虽然都很昂贵但只要有银子倒也不难买。最难弄到是这味药,」他翻到第二张药方,「这是豹胎,就是猎取活的怀孕母豹,取出胚胎。每个胚胎最多用四天,要猎豹不难,但要持续猎怀孕的母豹可不容易,有能力做到的,放眼天下也没有几人。而本王就是那少数几人中的一人!」 尹非凡听得目瞪口呆,不是他没见过世面,而是,而是这些药材确实都很罕见,也许普通人一辈子都难看得到。难怪民间妇女得了血崩只能等死,她们的家人要去哪里弄这些东西? 司徒展接着翻到第三张药方,继续说:「这张不是药方,是娜娜每日调养的食谱。别的不说,单说每日的二两燕窝。早晨要一两上等燕窝用冰糖熬成粥,这个虽贵也不难弄。难得的是,晚上还要一两极品燕窝熬粥,你知道什么是极品燕窝吗?」 尹非凡有些尴尬,他悻悻地说:「我们小老百姓哪里见过这些好东西,你说就是!」 「燕窝分三个品级,上品,次品,极品。上品为纯白色,是海燕用唾沫吐出垒成的;如果被采窝人采走,它的唾液不够用,会混合草屑羽毛再垒一次窝,此为次品;假如再不幸又被采走,它就会吐血垒窝,此为极品!」司徒展说得口渴,端起酒杯润润喉咙,接道:「极品燕窝对滋阴补血效果最好,每天都要一两熬粥,你能弄到吗?」 尹非凡额头冒汗,他咽口唾液,没吭声。 「所以,娜娜必须要在王府里至少住三年。」司徒展面色很庄重地看着尹非凡,但眼眸深处已微隐着轻蔑。 「呃……」这是尹非凡唯一能说出口的话。 司徒展又拿一张药方递给他,「你再看看这个。」 尹非凡几乎要崩溃,他无力地问道:「这又是什么?」 「这张药方是开给你的。」他认真地回答。 「我?我又没病为什么要吃药?」尹非凡瞪他。 「别急。」司徒展淡淡地一笑,「娜娜三年之内不能再怀孕,否则极可能再次诱发血崩。但她身子极弱不能服藏红花之类的烈性药,要想避孕只能是你服药。这张药方就是莫离开给你的,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拿着去药铺里问问,会不会影响你以后的生育能力。」 非凡木然地接过,继续沉默。 司徒展再饮一口酒,接道:「娜娜的身体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本王也有很大的责任。所以,这次治疗的费用本王全部承担。等到她身体恢復了,再亲自为你俩主持婚礼,那筑心苑本王就送你们做新房。不过……」他适时停住口。 「不过什么,你说。」尹非凡预感到他想说的不会是什么好话,也许这傢伙酝酿了这么久,就为了某种阴谋! 「你俩成亲之后,娜娜就是你的女人。养活她是你的责任,所以你们婚后,她的一切花费都要由你来承担。」司徒展望着他低声问道:「这点,你没意见吧?」 尹非凡有点狼狈,他思忖片刻只好硬着头皮点头。没错,等他娶了娜娜,的确要负担起她的药费和饮食费,不能再让司徒展养着她。 「俗话说,亲兄弟明算帐,更何况我们俩。我刚刚让莫离给核算了一遍,娜娜一年的花费大约需要折合白银二十万两,这钱你打算怎么弄?」 「这,这我以后会想办法还你。」尹非凡真发愁了。二十万两白银,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天文数字。 「哦,也就是说暂时先要本王替你垫着。」司徒展笑笑,淡淡地启音道:「这好说,本王不是小气的男人。不过,有借有还再借才能不难,一年我可以替你垫着,两年我再垫,三年还要继续垫?」 「我会想办法的,你用不着害怕!」尹非凡没好气地瞪他。但是,他要怎么还真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 「本王不是害怕,不过从实际角度出发,考虑地比较周全些。」司徒展再斟满一杯酒,端起杯跟非凡面前的酒杯轻轻碰了下,「本王倒有个两全的主意,你看看行不行得通。」 「你说。」绕了一晚上总算绕到正题上了,他注视他的目光充满了警惕。 「娜娜住在这里,你也得陪她住着,总不能将她新婚的小媳妇独自丢在本王的府里,传出去也不雅。」司徒展仰在椅背上,嘴角挂着抹讥嘲。 「废话少说,挑重点!」绝对有阴谋,他就不信他会这么好心! 「不如这样,你留在王府里帮我做事,我给你十万两的年奉,怎么样?」司徒展用平淡的语气跟他商量。 「什么?帮你做事?」尹非凡差点跳起来,两眼瞪得像铜铃,双拳攥起,好像恨不得要揍司徒展。 「别激动,你好好考虑考虑。除了帮我做事,你到哪里能赚这么多的银子?除非,你不够爱娜娜,觉得她不值得你去付出……」 「胡说!我爱她,我发疯一样地爱她!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她!」尹非凡激动地表白着,可是他对她的却要用抛弃原则来成全!帮司徒展做事,他……怎么能做到! 「爱她可不是只用嘴巴说说就可以的,得有实际行动。你拿什么来爱她?要不是本王出手相救,这次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流血至死!」司徒展注视着尹非凡的目光慢慢变冷,薄唇抿紧。 尹非凡泄气了,他无力地垂下头,无法再回答。 司徒展没再说话,冷冷地望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良久,尹非凡抬起头,问道:「年奉十万两?你不是说一年要二十万两的花费。」 「对,另外十万两算你欠我的。本王向来赏罚分明,从来不会亏待有功劳的人。只要你做的出色,可以另外奖赏你。本王很欣赏你的能力,只要你全心全意地帮我做事,相信一年的薪奉加上奖赏,应该不低于二十万两。」 尹非凡想想冯子仪和復茜会亡故的众弟兄,实在难以开口答应。但不答应,就表明他不够爱娜娜,不能够为她付出一切。那么,就表示,他已退出这场爱情的角逐赛。司徒展自然可以理直气壮地继续占有娜娜。 「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明天你再给我答覆。」司徒展脸上保持着温和的笑容,甚至就连唇角那抹浅淡的笑弧都不曾改变。 尹非凡瞧他一眼,思忖一番还是很矛盾,也就不再说什么,便起身走了。 灯光将司徒展的影子孤零零地投射在墙壁上。他微眯着星眸呆坐许久,突然,又勐地直起身,将手里的酒杯狠狠掷向墙壁,「砰!」酒杯碎片四处飞溅。「哗!」的一声,桌上所有的东西统统扫落到地,一脚将桌子踢翻。 侍卫站在门口张望了一眼,又悄悄退下。没有他的传唤,现在任何人都不想进来找死。 他双手抱着额头,胸膛剧烈起伏,嘴里发出恐怖的磨牙声。现在他真想杀人! 他真不敢想像,要有怎样的勇气面对他俩的婚礼;更不能想像如何面对他们的新婚燕尔如胶似膝……这些想起来都要让他发狂! 不然又能怎样?他已在观世音面前发过毒誓,没想到娜娜真活过来了。现在他对观音很是敬畏,相信如果他敢违背誓言,也许观世音还会再带走她。 如果,今生註定无缘,他宁愿忍着被撕烈的心疼,也要将她留在身边,至少,至少思念的时候可以看看她。能看着她,也是一种幸福。 爱到极处,原来真得可以如此卑微。尹非凡整整考虑了一夜。虽然万般不情愿为司徒展做事,但终究对波娜娜的爱占了上风。也罢,就三年时间,只要熬过三年,等娜娜的身体復元,他们一起回茜香,那时就自由了。 吃过早膳,他进轩辕阁找到司徒展,表示自己愿意归顺于他,只是先声明坚决不帮他做伤天害理的事。 司徒展听到他的答覆,虽早在意料之中,但仍感到微微失望。如果尹非凡拒绝就好了,如果拒绝就说明他不够爱娜娜,那么自己就可以继续理直气壮地拥有她。 尹非凡像是能看透他的心思,略带讥讽地说:「属下已给了王爷答覆,怎么王爷准备反悔?」其实他也不太理解司徒展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宽容,以前他总是赶尽杀绝,不给人留后路的。现在居然肯成全他们,实在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唯一的解释:他跟自己一样,爱娜娜爱得发了狂,除了她,什么都不顾忌不在意了! 在波娜娜復发血崩命悬一线时,他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救活她。他毫不犹豫地带她奔回展王府,只要她能活过来,哪怕他再也无法拥有她,也心甘情愿。 也许,司徒展对娜娜的爱并不比他少半分! 「本王听到你这样的答覆真得……很满意!」司徒展淡淡地笑望着他,「非凡,你是个很好的男孩,有锐气有才气有傲气,就像本王年轻的时候。」 尹非凡不以为然地翻个白眼,嘲弄道:「如果十年后,我也变成你那副德性,那我还不如现在一头撞死!」 「尹非凡,现在你在帮本王做事。你要记住,第一件要做的事就要先学会尊重本王!」司徒展敛了笑容,恢復一贯的威严,「敢蔑视本王的人都已死绝了。我可以看在娜娜的面子上对你宽容些,但你最好别太不知深浅!」 「是,王爷,属下会谨记王爷的教悔!请问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尹非凡的语调里总难免带着点戏嚯的意思,他正值年少轻狂,哪里知道惧怕二字怎么写。 司徒展沉默许久,半晌幽幽地说:「你去照顾娜娜吧,希望她有你的陪伴能变得快乐一些。」 * 尹非凡走进波娜娜卧房里时,正看到她在发脾气。几个丫环跪在地上,似乎在抽泣。 「怎么了娜娜?谁惹你生气?」他心疼地走上前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道:「快躺下,你身子虚不能劳神。」 「非凡,」波娜娜见到尹非凡,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宠爱她的亲人。嘟着嘴巴,轻声说:「我要洗澡,这么热的天我身上都发臭了!我要洗澡!」 「这可使不得!」尹非凡一口回绝,虽是男人但他也知道血崩比女人生产还要兇险。女人坐月子时是万万不能见水的,不然得了产后风必死无疑。「娜娜,别任性,这会要命的!你再忍耐几天,好歹止住……」毕竟是纯情男孩说到这里不由红了脸,未说完的话也咽了回去。 「我不,我好多了!我要洗!」波娜娜不依不饶地摇着尹非凡的臂膀,就像个任性的孩子。 尹非凡快要招架不了了,他求助地望向那几个跪在地上的丫头,「你们快来劝劝她!要不去找莫先生问问,可以洗澡吗?」 「尹公子,奴婢们的话,波姑娘不听!莫先生说了,一个半月之内绝不可沾水,否则必……死!」春梅哭着无奈地回答。如果波娜娜有个闪失,她们这些丫头一个也别想活。 尹非凡回身轻抚波娜娜的肩膀,耐心劝道:「娜娜,咱们还是听莫先生的吧,嗯?乖,回床躺着。」 「我不!」波娜娜不依,她现在想洗澡都要想疯了。 尹非凡虽心疼她,却也知道如果由她任性胡来,反而会害了她。便沉下脸说:「这不能由你!回床躺着!」 「就不!」波娜娜恼了,她使劲捶打着尹非凡的胸膛,哭道:「你也凶我!你变得跟他一样坏!我讨厌你!」 尹非凡硬起心肠,不理会她的小性,强行抱起她送回到床上。 波娜娜不闹了,赌气回身躺着,也不再说话。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43后生可畏 43后生可畏 作者: 春梅端来热气腾腾的药,小心奕奕地说:「波姑娘,起来吃药啦!」 「不吃!」波娜娜拒绝得很干脆,她要洗澡,必须要洗! 尹非凡接过药碗,拉她的肩膀想让她起来吃药,没想到她忽地主动爬起来,痛快地接过药碗。他脸上刚露出欣慰的笑,她却扬手将药碗扔了出去。 「哐!」药碗粉碎,浓黑的药汁溅了一地。 「不让我洗澡我就不喝药!也不吃饭!你瞧着办吧!」波娜娜扔下这句话再復身躺下,面朝墙壁,再不理睬他。 尹非凡傻眼了。唉!这被他娇宠惯了的公主,使起性子来他还真拿她没辙。 春梅开始还寄希望于尹非凡,现在见他愁眉苦脸的模样,知道指望不上他了。她拉过一个丫环,悄悄道:「快去叫王爷来!」 尹非凡好话说了一箩筐,又是赔罪又是作揖,但波娜娜横竖不听,说不洗澡她就吃不下去饭。 正在他黔驴技穷的时候,救星到了。 「王爷驾到!」丫环通报导。 尹非凡从没像现在这么欢迎司徒展的到来,他松口气起身,把位置让开,看他能施出什么高招。 司徒展走到床边,看着正对着墙壁赌气的波娜娜,没有任何废话,他直接开门见山:「起来吃药!」 「不吃!」虽然还是拒绝,但她的气势比刚才在尹非凡面前弱了许多。 「看样子老毛病又復发了!」司徒展点点头接道:「好在那些侍卫托你的福都还在,现在让他们进来?」 波娜娜犹如被火烫到般迅速爬起身,她悻悻地辩道:「我已经好了,我要洗澡!」 「不行!至少再过一个月!这事没得商量!」司徒展拒绝地斩钉载铁。 有丫环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两只热气腾腾的碗。一只碗里是浓黑的药汁,一只碗里是红枣糯米粥。 「说吧,是你自己喝还是想让本王用老办法?」司徒展面无表情地问她。 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下来,波娜娜哽咽不语。 尹非凡慌了,忙上前想安慰她,却被司徒展一把扯住。「你站到一边去!坏人让本王一个人当!反正伤她那么多次,也不在乎再多一次!」 他端了药碗冷着脸递给她。「本王耐心有限,你不想当着你老情人的面再表演那一幕吧?」 波娜娜知道他向来言出必行,当然不想在非凡面前受辱。她咬着牙接过药碗,赌气一饮而尽,然后将空碗摔到地上。 司徒展面色不变,他再端过粥碗递给她。她再接过,和着眼泪咽下最后一口粥,又将空碗摔了!然后回身躺下,默默流泪。 「你们好好伺候她,有什么闪失小心性命!」司徒展环顾屋内的众丫环,冷声吩咐道:「如果她再敢绝食拒药,你们立马去通知本王!」 「是!奴婢遵命!」众丫环忙跪地叩头,战战兢兢。 尹非凡见司徒展走出门去,这才快步走到床前,扳着波娜娜的肩膀,叫了几千声娜娜,唤了几百遍我的公主,都没得到她的理睬。 他真有些头疼,波娜娜耍起小性来还不是一般的执拗。好像只有司徒展能驾驭她,只是那样未免太伤感情,他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威胁她。 波娜娜倒也不是真心恼非凡,她只气他不帮她说话,反助着司徒展欺负她。虽然明知道他们也是为她的身体着想,但是,他们这些男人怎么能理解一个女人浑身的血腥味汗臭味有多么难过。还要再熬一个多月时间,天,她不怀疑自己到时会臭到生蛆。 「娜娜,别生气啦!等你好了,我带你回茜香泡温泉,好不好?」尹非凡无奈地继续哄着她,他的心都要被她揉碎了。哪怕她生气打骂他,也强过对他不理不睬。 「骗人!」波娜娜总算开了金口,满是委屈地余怒未熄。她嘟着嘴巴,怨念地瞧着尹非凡。「司徒展才不会答应呢!」 「骗你我是小狗!」尹非凡见她终于肯跟他说话,不由精神一振。他涎着脸扳回她的身子,陪笑道:「我去跟司徒展说,把这次接你回来的大马车借来用用,你躺在车里,我赶车,两天时间就到了。我们回茜香皇宫,待个三五天,直到等你泡够了咱再回来!」 波娜娜本来听得极高兴,但等听到最后一句时,又撅起嘴,不满地问道:「为什么还要再回来?」 「不回来不行啊!」尹非凡头硬起头皮跟她解释,「你的身体得好好调养,这里有莫离大夫随时诊治,方便些。」 「我不!」波娜娜断然拒绝,她拉着尹非凡的胳膊,央求道:「我要回茜香住,非凡,我不想再回来了!我们一直住在茜香好不好?」 「不行!你调养的药品只有展王府能供得起!」尹非凡有些狼狈,他看着波娜娜期待的眼神,不由愧疚地说:「娜娜,原谅我没有用,为了给你治病,我已将自个儿卖给司徒展三年。你一年的花销得二十万白银,我,我没有别的办法……你能理解我吗?」 波娜娜怔住了,她想不到尹非凡竟然为她做到如此地步!他那么憎恨司徒展,却肯为他做事,只为了能养得起她!大眼睛里慢慢凝结起雾气,大颗大颗地泪珠滚落下来,她低声呜咽着,像只可怜的小兽。 「娜娜,别哭!」尹非凡忙用衣袖为她擦泪,心疼得不了。他最见不得她的眼泪,歉然地嘆道:「都怪我没用,不能独立养活你……你打我吧!掐我吧!别哭,看到你的眼泪,我的心就好疼好疼!」 波娜娜扑进他的怀里,哽咽着哭出来:「傻瓜!你这个大傻瓜!」晚膳后,非凡再次走进卧房。不过,这次他是有备而来。 尹非凡让丫环将门窗都关了,然后端进来一只烧得旺旺的火盆。 波娜娜不满地抗议,「你要干什么?还嫌我身上出的汗少?大热天端来火盆,你想让我中暑啊?」 少年俊脸红红的,并未多解释。他让丫环提来木桶,里面是满满的热水。他亲自拿了白毛巾,放在桶里浸湿再拧干。然后用热毛巾擦试她的胳膊。 唔,原来他要帮她擦洗身体。波娜娜也红了脸,低声说:「让丫环来做就行,你,你一个大男人……不太好……」 「不行!别人做我不放心。」尹非凡先用湿毛巾擦过,再迅速用干毛巾揩净湿渍。他的动作迅速而细腻,绝不让她有受凉的可能。「我问过莫先生了,他说不能洗澡,这是唯一清洁身体的方法,不过万万不能着凉,否则很危险。」 春梅侍立在一旁,不停地从热气腾腾的木桶里绞出湿毛巾,非凡则飞快地帮她擦试,擦净的一只胳膊,早有丫环用软毯盖住。 做这些事情,他极其认真,俊目中满是庄严的神圣,并没有因为窥见女子的身体而生出任何的邪念。 此时,在少年的眼里心里,都是波娜娜的性命安危。其他的,他根本无暇顾及。 换过一桶水,非凡解开她的胸衣。波娜娜用手挡住,羞涩地推他:「不行,让春梅来吧!我们……」 「听话,春梅没有我的动作快,小心别着凉。再说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你早晚也是我的人,这也不算逾礼。」他麻利地擦到她雪白的胸脯,突然停住手,目光盯在她大片创伤的胸口。失声惊问:「这是怎么啦?怎么有这么大块的创伤?好像是皮被剥掉……」 心情太过震惊了,尹非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说,娜娜在司徒展的身边竟然受过如此非人的折磨吗?只要想像一下她受此酷刑时的痛苦,他就痛到心碎! 俊目顿时红了,钢牙咬得咯咯响,他恨不得亲手去杀了司徒展,把其碎尸万段。 波娜娜忙用手掩住自己的疤痕,以前的伤心事她不想再提,只低声说:「没事,都过去了!现在已经不疼了!」 「他干的?!」尹非凡目眦欲裂,怒吼:「这个没人性的畜牲!他居然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我要杀了他!我非杀了他不可!」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波娜娜那么听司徒展的话,原来……她被他折磨怕了!她在王府里究竟经歷了什么,才把她那骄傲的性子磨砺得丝毫不剩。 他忙拉过软毯盖住她,嘱咐丫环先给她换上衣服,要等他回来再擦澡。然后他飞快地跳下床,不顾波娜娜的唿唤,怒气冲天地找司徒展算帐去了。 * 先风风火火地闯进轩辕阁,打倒阻拦他的两名侍卫,他进去找寻了一圈,没见到司徒展。 如此一来,心里的怒焰更盛,他又冲到书房,同样再打倒侍卫闯进去,还是没见到司徒展。 从书房走出来,他正准备抓一个侍卫问询司徒展的下落,却看到一个人正迎面走来,定睛一瞧,可不正是他要找的人! 眉角暴跳,他攥起铁拳,二话不说,冲上去狠狠地对司徒展挥去。 司徒展老远就瞧出非凡的气色不对,见他出手攻击,也不多话,回身略避闪过一击,然后他反手勾向尹非凡的手腕。 尹非凡忙回手不迭,司徒展的身手快得惊人,饶是他素有闪剑之名,此时竟也有些措手不及。 司徒展一招就抢得先机,然后另只手攻向尹非凡的下盘。 尹非凡一时间竟有些手忙脚乱,他只能后退躲避。司徒展得理不饶人,他飞身欺入,大有不制服他绝不罢休的意思。 转眼间两人已过数十招。尹非凡越打越心惊,他感觉司徒展的武功似乎深不可测,他交过手的高手也不少,但从没遇到如此劲敌。 他拼尽全力都无法攻破对方的守御,左支右绌,险相环生。相较于他的手忙脚乱,司徒展则显得轻松许多,看起来像故意逗他玩一样。 随从的侍卫见两人打起来了,不由很吃惊。敢在王府里对王爷动手,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侍卫统领忙招集来大队的人马将两人团团围住,但没有王爷的命令都不敢擅动。 缠斗了近百招,司徒展突然清笑,贊一声:「果然后生可畏,不输于当年的本王!」他一时兴起,干脆飞掠到一名侍卫面前拔出腰间的佩剑,出声提醒道:「非凡,接着!」长剑的靶柄向非凡飞掷过去。 非凡本能地接过长剑,略一怔神,司徒展的身影已如鬼魅般袭进身前。他大惊,忙退后半步,再疾挽长剑,抖起朵朵剑花,剑心却在眩目的剑影中刺向司徒展的眉心。 司徒展笑望着他却不躲,剑尖滞停在他眉心,而他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为什么不躲开?」尹非凡用剑尖指着对方的眉心,咬牙质问,「难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为什么要躲?你不是没有杀我?」司徒展轻轻推开剑尖,面上挂着戏嚯的浅笑,「说吧,什么事让你发这么大的脾气?刚安抚好娜娜,现在再安抚你,看来,本王以后可有的忙!」 尹非凡俊面一红,怒道:「少胡说,谁要你安抚?」顿了顿,又问:「娜娜胸前的伤……是不是你干的?」 「在本王的地盘上!除了本王谁敢伤她?」司徒展居然说得理直气壮,半分都没有羞愧的神情。 「你!」尹非凡差点捉狂,嘶声喝问:「你怎么下得了手?畜牲、禽兽!」 「你下不了手并不代表本王下不了手!」司徒展敛了笑,俊脸慢慢罩起寒霜,甚至周身都笼起一股森冷的杀气,「本王最恨口是心非的人,更恨背叛我的人!在本王的身边,这两种人绝没有好下场!你也一样!」 「你……」尹非凡真要气晕过去,他再次抖起长剑飞刺向司徒展,这次出招又快又狠,再不留情面。新仇旧恨,几乎恨不得在情敌的身上捅出几个血窟窿才肯罢休. 司徒展躲避几招后,见尹非凡势成疯虎,竟是跟他拼命了。星眸涌起薄怒,叱道:「你跟波娜娜一样,压根宠不得!不给你点教训,你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44 别太狠心 44 别太狠心 作者: 以指为剑飞速攻向尹非凡空出的右身,尹非凡忙回剑抵挡,哪知这招是虚招,司徒展身影一转竟又欺进他的左身。尹非凡大惊,他从不见过如此快到如鬼魅般的速度,右手来不及挥剑,他本能地挥出左掌抵挡。 「咔!」骨头断裂的声音,他的左掌生生被折断,痛唿出声,不过,他强忍断骨的巨痛咬牙挥出右手的长剑刺向司徒展的左肋。 「呲!」剑尖竟被司徒展的指缝夹住,指尖一错,长剑折断。攻势未绝,他双指夹住断尖逼向尹非凡的咽喉,闪亮的寒光眼看就要刺入对方的要害。 尹非凡这一惊非同小可,本能地想退后躲避,但忘了自己折断的左掌还被司徒展握着,刚一动左掌奇痛无比,略一分神时,司徒展用指缝夹着的断剑尖已刺到他的咽喉,他绝望地闭上眼睛。 剑尖刺破他的咽喉,血顺着脖子流下。可是,他却并没有死。 良久,尹非凡睁开眼睛,怒道:「为什么不杀我?」 「如果你真想死,本王可以成全你!」司徒展扬扬俊眉,手上使劲,剑尖再刺进半分。「说吧,想死吗?只要你说声是,本王立刻送你上路!」 尹非凡咬牙怒瞪着他,却沉默不语。他不怕死,可是也不想轻易的死去!他还要照顾娜娜,还要保护她…… 「不想死以后就安份点!」司徒展冷漠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俊目如霜冰,没有半分感情。「这只是给你点小教训,再敢对本王不敬,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后悔!」说完,指尖一松,放开他。 尹非凡脸色阴黑,抚着断掌,胸膛剧烈起伏,看样子气得要发狂。 司徒展却不再看他,只转身对旁边的侍卫吩咐道:「传莫离给他瞧瞧!伤筋动骨一百天,别耽误了婚礼。」 说完,他不再看尹非凡,在众人的簇拥下扬长而去。 尹非凡咬碎钢牙和血吞,他终于体会到寄人篱下的酸楚和悲哀。 难怪娜娜想回茜香想到要发疯,因为在展王府他们都是没有尊严没有自由的人!仰人鼻息过日子,这种日子到底有多难熬? * 虽然尹非凡已将自己卖给司徒展,但司徒展并未要他做什么事。接下来的日子,他也只去照顾娜娜,除此以外再也无事可做。 波娜娜见他左手包得跟粽子似的,忙问他是怎么了。尹非凡不愿惹她伤心,便说是自己练剑时不小心弄伤的。波娜娜自然不信,她也猜了个八九分,只是没有说破。 其实她跟非凡的性格很像,要强自尊却也有些天真。她能理解非凡现在心中的苦楚,更何况他还是个男人,男人的自尊心更强烈。为了她,他却肯抛下一切,陪她住在展王府,纵然受了闲气也不肯说出来。 她拉着尹非凡的手,喃喃道:「非凡,我知道你很苦,你的好我都记在心上!答应我,为了我你要留下来。不要把我独自一人留在这王府里,我好孤独。」 尹非凡鼻子一酸,抱住她安慰道:「我没说走!就算他赶我,我也不走!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今生今世,永远都不会变!」 娜娜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和牵挂,他不会离开她,除非他死! 接下来的日子,司徒展甚少再出现,他似乎知道波娜娜和尹非凡都不喜欢见到他。或者,他不想看到尹非凡和波娜娜亲亲密密的样子,总之,他没再来打扰他们。 尹非凡伤了手掌,仍然坚持亲自照顾波娜娜。经过这件事情,波娜娜也收敛了任性的毛病,不再坚持要洗澡了。 「非凡,我听话不再闹了,你别伤心!」波娜娜小心翼翼地安慰着尹非凡,生怕他因为受到司徒展的打压而萌生离开王府的想法。 万一尹非凡心灰意冷抛下她离开王府,那么她将失去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傻瓜,我没伤心!」尹非凡有泪往肚子里咽,在波娜娜的面前,他仍然是坚强的男子汉。「我是心疼你!」 「我没事,真的。」波娜娜不敢再激化尹非凡和司徒展之间的矛盾,如果再冲突起来,吃亏的无疑还是尹非凡。「非凡,你不要再跟司徒展打架了好不好?就当他不存在,我们不理他!」 「嗯,我听你的!」尹非凡跟波娜娜的想法一致,手掌折断后,他的确有些心灰意冷,也不想再轻易招惹司徒展那些煞星。「等你好了,我们回茜香住一段日子!」 「真盼着那一天快些到来,我好想好想回到茜香!」波娜娜阖起眸子,俏脸上浮起甜美的憧憬。不知不觉,一个多月过去,波娜娜的身体基本復元,她终于得到司徒展的恩准,洗了个梦寐以求的热水澡。 特意让春梅採摘了五色花瓣,开开心心地在浴池里泡了半个时辰,把多日积攒的血腥灰垢统统涤盪干净。 泡完了澡,整个人都焕发了精神,心情变得愉快许多。 她穿上衣服走出浴室,脸上还挂着浴后鲜润的嫣红,使她整个人如出水芙蓉般水灵动人。 踏进卧房时,她怔住,因为她看到许久不露面的司徒展就坐在她的房里,目光灼热地凝望着她。 「你来做什么?」波娜娜没有掩饰自己的反感,她都已是快成亲的人,怎么这男人也不知道避嫌。难道还想跟以前一样…… 「这王府里每寸土地,每样东西,包括你在内,哪样不是本王的?本王高兴过来坐坐,不行?」司徒展贪婪地盯住她红润的脸颊。他也想避嫌的,但是,两条腿不受他的控制,不知不觉就进来了。 她还是那么美……不,她更美了!哪怕随便一个眼波一记娇嗔都能让他迷失无法自控。如果可以,他愿奉献出他的全部,来换回跟她的朝夕相伴,耳厮鬓磨。 看到男子越来越危险的眼神,还有那熟悉的占有欲和不断靠近的霸道气息,波娜娜顿时慌张起来。 「喂,司徒展,你别不要脸!明明答应将我许配给非凡,现在又想反悔?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她有些害怕,如果司徒展就撕破脸赖帐,她纵然愤怒却也没辙。以前不管她吵闹得怎么凶,都不能阻止他做那些禽兽不如的事情。她就像他利爪下的猎物,砧板上的鱼肉,只能听任他的摆布,没有丝毫还击之力。 「本王是不是个男人,难道你不清楚?」他紧盯着她的灼热眸光渐渐渲染上情慾的色彩,甚至他都懒得再掩饰自己的欲望。 有多久他没碰过她了,一旦腾起慾念,真得很难控制自己的身体。他把她拱手让给了尹非凡,难道偶尔亲近一次也不行吗?这样想着,就理直气壮起来。 波娜娜俏脸更红,她当然听出司徒展的弦外之音。她下意识地后退两步,警告他:「你快走,非凡快回来了!」 司徒展嘴角勾起邪魅的笑,似是根本没让她的警告放在眼里。站起身欺进两步,魅声道:「那个傻小子回来又能如何?你还指望他救你?要不是本王留情,他的两只手现在都已废掉!」 「果然是你伤了他!该死的,你为什么要弄伤他!」波娜娜气愤地迎上身去,想为尹非凡讨回公道。浑不知自己的行为,对于眼前慾火难抑的男人来说有多危险,她根本就是自投罗网。 司徒展再也控制不住,将迎上前跟他理论的波娜娜拥入怀里。这具熟悉的娇躯曾经给了他多少火热的激情,此时此刻,他竟然激动到微微颤抖。不过,他不想吓到她,竭力克制住自己体内叫嚣的欲望,没有粗暴地占有她。 他紧紧抱住她,吻向她的樱唇。他的吻极温柔,小心翼翼地试探,好像生怕吓到她。 波娜娜大惊,这个禽兽男人又发情了!心里极恐惧,她本能地捶打挣扎,但她的反抗只能给他旺烧的欲焰火上浇油而已,像以往面对他每一次索取一样,她註定无路可逃。 「娜娜,我很想你!」司徒展将她拥在怀里,一点点地亲吻她,吮着她的耳垂,柔声低喃:「我很想很想很想你!」 他连说了三个很想,可见他对她的思念有多么深沉和热烈。此时,令他魂牵梦绕的妙人儿就在他的眼前,就在他的怀里,让他放开她,怎么可能! 「你别乱来,我是非凡的人!」波娜娜怎么都不肯顺从他,可面对他的温柔和深情,她并非完全不动心。这个曾经骄傲的男人,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男人,他抛去了所有坚硬的伪装,将她拥在怀里,温柔深情地对她诉说着思念。可是,她不能再接受。 反覆亲吻了好久,好像怀里拥着的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贝。司徒展极温柔,似乎怕稍稍用力就会碰碎她。「娜娜,我想要你!」 说完,他将她拦腰抱起,快步走向床边。他现在就要她,再也等不得半刻,也无法再等她批准。 「不行!你这混蛋!不可以!」波娜娜又羞又急,她万万想不到司徒展竟然蛮横霸道到如此地步。口口声声说把她许配给了尹非凡,却又擅自闯进她的房间强行非礼……急切之下,她喊道:「你说话不算数,神仙有灵也不会放过你!」 司徒展闻言浑身一凌,有些迟疑,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松开她。毕竟,那日的绝望犹在眼前,他实在不敢冒险。或者说不敢拿她的性命去冒险。 波娜娜趁机挣开他的钳制,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竟然如此管用。原来司徒展是怕神仙的,她终于找到他的软肋,下次就用神仙来制他。 司徒想起那日波娜娜灯干油枯,就连莫离都无力回天。自己在观音面前发下的毒誓,只要波娜娜脱险,就把她许配给尹非凡,绝不再拆散他们。现在波娜娜已脱险,他本应该遵守誓言,不再企图染指她。可是,他怎么能忍受如此蚀骨的思念不再见她,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她投入别的男人怀抱?他不甘心! 波娜娜趁着男子愣神的功夫,悄悄起身想熘。刚走两步,她又被他扯回到怀里。 他的唿吸炽热,结实的胸膛剧烈起伏,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沉默了一会儿,他用修长的手指掩住她的樱唇,急切地说:「先别说,娜娜,你听本王说一句话,就一句!」 波娜娜冷冷地望着他,果然安静下来,可是她的眼神依然幽怨,对他又怨又恨又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复杂感情。 「娜娜,本王说话算数,我说过,只要你跟尹非凡真心相爱,我成全你们。只是,」他语气中多了些哀求的意味,慢慢地商讨:「只是,我们也曾相爱一场,难道,你对本王就没有一点点留恋?本王纵然有千样不好,难道就没有一样好,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感情?嗯?哪怕一点点?」 波娜娜眸中笼起泪雾,她侧过头去,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她曾经倾心爱过这个男人,付出过全部的真情,怎么可能不再有感情。只是,她的感情早就在一次次的折磨一次次的伤害里消磨殆尽。 「娜娜,你看着我好吗?」他抱紧她,火热的吻落在她的脸颊上脖颈上,低沉的嗓音因痛楚而变得暗哑:「娜娜,你很快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你知道我有多难受?我的心好痛……」他勐地拉起她的縴手伸进他滚烫的胸膛,使劲按在心口的位置,「娜娜,我的心好痛!痛到不能睡觉不能吃饭不能唿吸……你救救我……救救我……」 他张开嘴巴,大口地唿吸着,似乎不这样他就要心痛而死。 波娜娜咬紧嘴唇,大眼睛迅速笼罩上泪雾。她按在他心口的縴手微微颤抖着,激烈深刻的痛楚从她的手心清楚地传达到她的心脏,她的心也在翻腾搅痛。 是什么让他们俩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曾经倾心相恋的两个人到如今的尴尬窘境。 司徒展再次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好像恨不得想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一般。「让我抱你一会儿,就一会儿!娜娜,别太狠心!」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45趁热打铁 45趁热打铁 作者: 波娜娜哭了,可是她想不到他竟然情不自禁地将她压倒在床上。 「不行!」波娜娜惊醒过来,忙推他,怒道:「这算什么?你明知道我快要成亲,还这样对我,你让非凡怎么看我?」 「他以后可以天天抱着你,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有多难受?」司徒展一脸被遗弃的忿恨模样,只要想到她嫁给尹非凡,以后夜夜承欢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下,他就想毁灭整个世界。 波娜娜矛盾着,纠结着,心底有个声音提醒她推开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丧失了所有的力气。 在他的怀抱里,她竟然并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排斥。她对他……并非全无感情。唉!也许他们就是今生无缘吧!看他悲伤的样子,她也不由心里一阵难过。 他那么自尊霸道的一个人,眼睁睁看着她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应该是爱她的,不爱就不会做出如此让步!不爱就不会如此成全! 她已经无法坚定不移地拒绝他,半推半就中,终没有再抵死反抗。 司徒展见她有些活动的意思,心底一喜,便不再迟疑。他拥住她深情激吻,大手试探着伸进她的衣襟里。 波娜娜矛盾着,既下意识地觉出这样不妥,又不忍拒绝他,因为他……他那样的痛苦。她闭上眼睛,像只驼鸟徒劳地喃喃低语:「不行,这样不行,非凡快回来了……」 司徒展已听不进这些话,此时的他完全被感情和欲望控制了头脑,所有理智都不復存在。此时他的心里,眼里全都是她,他只想贴进她、拥有她、溶入她…… 许久不曾体验过的美妙让波娜娜迷离,久违的激情里,他与她竟然重新体会到了灵欲结合的欢乐。 「娜娜,抱紧我!」司徒展低哑的嗓音有种说不出的魅惑,他用他的身体诱惑着她撩拨着她。「娜娜,我爱你,爱你!」 狂乱中,波娜娜无力推开他,想装作漠然的样子,但却失败了。 司徒展欣喜若狂,他满意地看着她在他怀抱里渐渐迷乱,两人共同体验着许久都不再有过的快乐感觉。 就在这时,卧室的房门突然被推开,尹非凡满面笑容地走进来。 他手里还捧着一簇开得更好的杜鹃花,看样子准备送给波娜娜赏玩。冷不防看到床上正在颠鸾倒凤的两人,笑容凝结在他的脸上,瞬间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他快要成亲的妻子居然在他们未来的新房里,跟别的男人苟合! 这一定是幻觉,要不然是一场噩梦!怎么可能呢!他不相信,肯定是他的眼睛欺骗了他!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完全石化。 一切动静都停止下来,三人好像木偶般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司徒展最先反应过来,他忙离开波娜娜,整理衣服。就算他再狂妄,也知道自己明目张胆地偷了人家的老婆,实在理亏。 波娜娜随即回过神,慌乱地扯过一条薄毯盖住身体,脸红到脖子根,羞愧得不敢抬头。 最初的惊愕过后,尹非凡慢慢回过神。他心头涌起从未有过的暴怒,脸色涨得紫青,额角青筋暴起,右手拳头捏得咯吧响,半晌只憋出一句话:「王——八——蛋!」 他右拳挥出,快如闪电般袭向司徒展的小腹,「嗵!」居然打了个正着。 司徒展被他打得弯下腰,但他没躲,吸着气解释:「非凡,你冷静点,都是我的错!不关她的事!」 尹非凡向波娜娜投去悲忿绝望的一眼,他只说了一句话:「你太让我失望了!」说完,他冷绝地回身便走,再也没有丝毫眷恋。 「不要走!非凡,你回来!」波娜娜拼命哭喊,可她衣衫不整,没法下地追他,只能撕心裂肺地哭着。「非凡,求你不要走,我错了,求你回来……」 见气走了尹非凡,眼看两人的亲事已经泡汤,司徒展心情复杂难言。既高兴终于夺回了波娜娜,又担心自己违反了在神灵之前发下的誓言,万一……到底还是忌惮神灵,怕再从他的身边夺走她,他到底还是无法理直气壮。 司徒展忙施展轻功,飞步上前截住尹非凡,苦劝道:「非凡,是本王一时色迷心窍强迫了她!一切都是本王的错,你可以揍我出出气,但不要走,娜娜不能没有你!」 尹非听闻此话,尹非凡正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当真再一拳挥向司徒展的下颌,「砰!」又打了个正着,司徒展嘴角流出血。 司徒展揩去嘴角的血,没吭声也没还手。 丫环春梅听到动静,早赶过来,见王爷和尹非凡打起来,她知道两人是为波娜娜,也不敢多问。心里惦记着波娜娜,便推门进到屋里去。 尹非凡又是惊怒又是恼恨,他怒瞪着司徒展嘶声说:「你们两个既然郎情妾意,为什么还要留我在这里?存心羞辱我吗?我走!你们两个好好恩爱,用不着偷偷摸摸,我不会妨碍你们什么!」 司徒展心里一动,既然尹非凡主动要走,并不是他逼的,也不算违背誓言…… 「王爷!王爷!」春梅惊慌错乱地从卧房里跑出来,「不好了王爷,出事了!波姑娘……她……」 司徒展心勐得一跳,他一把揪起春梅,颤声问道:「怎么啦?」 「波姑娘……又开始流血……」春梅吓得嘴唇都白了,浑身颤抖。 现世报来得这么快吗?司徒展眼前浮起慈眉善目却高深莫测的观音菩萨,难道她恼他违背诺言,见他破坏了尹非凡和波娜娜的婚姻,就要立即带走娜娜?不行! 他急声对春梅吩咐:「快去叫莫离来!」说完,他勿勿飞身掠出去,追赶尹非凡去了。 尹非凡大踏步地向着府门走去,脸色麻木,心里万念俱灰。想到自己对波娜娜多年的痴情换来如此结果,此时的伤痛用任何语言都无法表达! 他好恨!恨司徒展的出尔反尔,恨他强取豪夺!更恨的……是,是波娜娜……想起她在司徒展身下陶醉的表情,他就恨到心尖子滴血!他根本没有看到她有任何的反抗和不情愿,她根本就是很享受的!波娜娜,这个……这个……水性……杨……花……他泄气地骂不下去。就算到此时地步,他仍不忍用污脏的语言来骂她。只因,她曾是他心目中最美最纯的梦! 「非凡!」司徒展闪电般追过来,出声挽留。「等等,不要走!」 尹非凡不理,反加快脚步。此时此刻,他只想尽快逃离,逃离开这种刻骨的耻辱。无奈司徒展轻功远在他之上,很快被他拦下。 「非凡,你等等!给本王一个解释的机会!」司徒展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急切地想拦下尹非凡。 「你还解释个屁!」尹非凡看到他就火冒三丈,恨不得一拳把他揍扁。 「非凡,不管娜娜的事!是我……是本王强迫她的!你不要恨她!本王保证以后再不碰她!你不能走,你走后,她会活不成的!现在她很可能又復发血崩,你回去看看她好不好?」司徒展从未对任何人像此刻这样低声下气。也许外人看来这情形有点诡异,他居然在千方百计地哀求情敌留下,想尽办法将自己心爱的女人硬塞给情敌。 「你混蛋!」犹如火上浇油般,尹非凡跳起来,对司徒展挥出拳头。 司徒展没躲,挨了一顿饱揍,看尹非凡发泄的差不多,他才继续苦劝:「本王不还手,让你揍到消气为止!你回去吧!娜娜在等着你,难道你真捨得离开她?」 将司徒展饱揍一顿,尹非凡的火气略消。再想起波娜娜,心里又腾起不舍。他已经习惯爱她守护她,曾经甘愿为她献出生命,为了她,他可以不顾一切。 但,要回头的话,他这算什么?还没成亲,现成的绿帽子倒先戴了一顶。她实在太让他伤心了! 「非凡,只要你留下,本王保证,如果以后再敢沾染她,你剁本王的手指头!」司徒展见尹非凡还在犹豫,他忙发狠打消非凡的顾虑。「本王可以立下军令状,你再看到我染指她,发现一次剁本王一根手指!」 发狠的时候司徒展留有余地,如果以后果真又控制不住自己再染指她,大不了剁去一根手指。 尹非凡听到司徒展发下如此毒誓,心里略有些活动。如果司徒展真敢再犯,那么他会毫不留情地剁去他的手指头! 思想剧烈斗争半天,终于对波娜娜的爱占了上风,尹非凡狠狠地瞪他半日,才怒道:「你知不知道她身体才刚刚康復?你那样对她,她不復发旧疾才怪!你只为逞一已私慾,全不顾她的死活,真不懂娜娜为什么会被你迷惑!她吃了你那么多的苦头,偏偏不长记性!真是可恨可气又可悲!」 嘴里说着恨话,仍然心疼波娜娜,真是怒其不发哀其不幸。 司徒展摸摸被打肿的嘴角,苦笑道:「是本王的错,本王也已受过罚。以后我保证再也不动她,你放心便是!」 「那好,从现在开始,你离她远远的!我和娜娜无论是婚前还是婚后,你要再敢染指她,我当真剁你的手指头!」思前想后,为了跟娜娜厮守终生,尹非凡只能强咽下这口恶气。他愿意再给波娜娜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 「行!没问题!」司徒展此时只求能留住尹非凡。因对波娜娜太在乎,所以让他对神灵充满敬畏。他现在完全相信,如果他胆敢拆散波尹两人的婚姻,神灵就会带走她。为了能够留住她,他只能选择抽身让步。 尹非凡再次回到卧房,见莫离已给波娜娜诊治完毕,正在伏案写药方。 波娜娜见到尹非凡回来,喜极而泣:「非凡,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我好怕!不要走!要走就带我走!是我被鬼迷了心窍,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以后再不会了,我保证。」 尹非凡哪里见得波娜娜如此低声下气的可怜样子,所有的怨怼忿懑都瞬间化为乌有。心里一软,他趋近床前握住她探出的手,一手温柔地为她擦泪,安慰道:「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我说过今生今世都不离开你,别怕,我会陪你。」 司徒展走近问莫离:「她怎么样?要不要紧?」 「没有大碍,只是最近一个月最好不要再行房事,她刚恢復,动作不宜太大。」莫离像平时那样对王爷嘱咐,话间刚落,突觉出王爷的脸色不对,忙凝神一想,方记起王爷已将波娜娜许配给尹非凡。 他尴尬地回头看尹非凡的表情,见尹非凡的脸色更加阴郁,便有些讪讪地对他说:「我刚才说的话,你记住就行了!」说完这句话发觉屋内两个男人的神情更诡异,算了,权当他什么都没说。把开好的药方交给春梅,擦擦汗,便离开了。 司徒展自觉无趣,见波娜娜死攥着尹非凡的手,生怕他离开,心里又是酸疼又是难过,但他已没有资格再说什么了。 「非凡,你好好照顾娜娜,本王……以后不会再进你们的寝室了!」说完,也不见那两人理睬他,尴尬地呆立了一会儿,便也转身离开了。 寝室里就剩下尹非凡和波娜娜两人,波娜娜紧紧依偎在尹非凡的胸口,抽哽着说:「非凡,对不起……是我不好……不用司徒展替我遮掩,其实我……我没有那么坚决地拒绝他……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许被鬼迷住了心窍,不过我保证,以后再不做这种可耻的事情,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傻瓜,」尹非凡温柔地替她揩泪,跟以前一样,他见不得她受半点儿委屈,就连她掉一根头髮他都会心疼半天。「这不怪你……都怪司徒展!他答应我要立下军令状,如果他再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就剁他的手指!」 鑑于司徒展的表现,尹非凡决定要趁热打铁,等下就去迫他立军令状,以免日后抵赖。对待小人,就得防备些。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46相依为命 46相依为命 作者: 听闻此言,波娜娜怔了怔,不知为什么,心里竟然有些发虚。她对自己倒是有信心,但她对司徒展实在没什么信心。就他那德性……如果说让他一辈子都绝了染指她的心思,恐怕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万一……司徒展再次旧态復萌,他真要剁掉自己的手指头吗? * 过完了九月初九,展王府就开始准备尹波二人的婚礼。婚礼定于九月十六, 筑心苑打扫布置的焕然一新,司徒展请来裁缝,为两人做了新人礼服。所有婚礼用品,一概事宜全部都由司徒展包办。尹非凡没有什么事可做,就陪着波娜娜逛逛花园,给她梳头髮拔眉毛,唯一不趁心的是,两人没有司徒展的允许都不许出王府门。 波娜娜还犹可,反正这样被禁锢的日子也过习惯了。但尹非凡本是江湖男儿,生性洒脱不羁,不喜束缚,这样整日被关在府中实在憋闷。 离婚礼还有几天时间,他便去找司徒展要求出府逛逛,想亲自给波娜娜买些礼物。司徒展允许了,不过仍派了两名侍卫跟着他,嘱咐他快点回来。 可是,等到尹非凡前脚刚走,司徒展后脚便鬼使神差地踏进筑心苑。 他能说这段时间他犹如在地狱里煎熬一般,每一天都过得无比痛苦吗?他对波娜娜的思念就像汹涌的洪水,几乎要将他淹没窒息。 但无论如何煎熬,他都咬牙忍住了,再没有踏足过筑心苑,再没有靠近过波娜娜。偶尔,他远远地望一眼她的背影,也能痴痴地发半天呆。 再加上尹非凡与波娜娜几乎形影不离,他并没有机会单独接近,因此这些日子倒是相安无事。 等尹非凡出府,心底的那只魔鬼再次蠢蠢欲动。他对自己说,只是去看看她而已。这次他一定要管束住自己,对她只可远观不可近亵,万万不能再做出强迫占有她的事情。 * 此时正值秋高气爽,波娜娜坐在花园边的石墩上吃葡萄,边观赏着园中的秋色,十分悠闲惬意。 丫环春梅帮她剥着葡萄皮,石桌上有只玉碟,盛满碧绿晶莹的龙眼。这是西域国进贡的圣品,皇帝司徒登专赏给司徒展的。 自从司徒展跟司徒登握手言和,司徒登总是千方百计讨好安抚司徒展,不但格外赐给他封地大量金银还有美女无数,甚至把最宠爱的舞妃柳舞月也赏赐给司徒展。各地进贡的圣品,都会分一半给司徒展,极是尊祟青睐。 司徒展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圣恩,并没有推脱半句。只要司徒登赏赐的,他全部谢恩收下,以此打消司徒登认为他大鸡不吃细米的猜疑。 知道波娜娜喜欢吃龙眼,司徒展让人将御赐的贡品龙眼全部抬到了筑心苑,供波娜娜品尝。 波娜娜已经习惯了司徒展在物质方面对她的优渥,并没有多少意外,因此,她也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美味甘甜的龙眼。 春梅先看到司徒展,忙放下手里的葡萄,跪拜道:「奴婢参见王爷,王爷万福!」 波娜娜心头一跳,手里的葡萄没有捏住,「叭」掉落在地。她抬起头,看到司徒展已到跟前,一时间慌乱起来。 她不知道该立即逃开好,还是……犹豫了一会儿,她终于一咬唇,站起身恭敬疏远地福福身:「王爷!」 她的目光始终躲避着他,神色语气极尽冷淡疏离,藉此刻意跟他拉开距离。 上次的教训歷歷在目,此君素来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她不得不防。更何况,尹非凡前脚刚走,司徒展后脚就跟进来,这也未免太凑巧了,想不惹她生疑都困难。 对于波娜娜的问候,司徒展没答话,眸中却掠过一丝怒意,她竟对他如此客套生疏。强忍一口气,他没跟她计较,只是欺进一步,想靠近她些。 波娜娜却如临大敌,勐地退后一步,冷声提醒道:「王爷请自重!」 这厮果然动机不纯,她就该防着他些! 「春梅,你先退下!」司徒展冷声命令道。 「是!」春梅连头都不敢抬,起身迅速退走。 「你又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你再敢乱来,我就碰死在这石桌上!」波娜娜再退后两步,上次她犯下那么大的错误,幸亏非凡宽宏大量,原谅她的不贞,以后也没再提过此事。她发誓她若再犯贱就以死谢罪。 司徒展看着她戒备紧张的样子,嘲弄道:「别紧张,这青天白日的,本王还能干什么?」说完压低声音,以一种充满诱惑的低哑嗓音接道:「不过想你了,想多看你两眼!」 波娜娜脸上飞起两朵红云,随即怒道:「休胡说!我马上就要嫁作他人妇,王爷说话最好别没深没浅!」 「我话还没说完呢,看你急的!」司徒展微微一笑,目光中有着太多复杂难懂的情绪。「本王看过你之后,还想送你一样礼物。我们曾经相爱一场,你要做新娘子了,本王怎能没有点表示?」 「谢了,不用!」波娜娜一口拒绝,她对他的礼物并没有半分兴趣。「我和非凡的婚礼是王爷一手操办的,花费不少,不敢再让王爷破费!」 她对他对自己并没有太大的信心,担心再这么近距离地接触下去又会重蹈覆辙。最好能尽量地跟他保持距离,越少接触越好。 司徒展贪婪地凝视着她,恨不得将她的娇颜烙进脑海里。不管再怎么思念,他都不能再碰她了!为了她,他甘愿忍受着这种凌迟般的痛苦,让思念和孤独将他淹没。 波娜娜察觉到他的目光越来越危险,本能地想逃走。脚步方动,听到身后传来司徒展略带沙哑的声音。 「这样东西没花钱,也是你一直想要的,你如果拒绝会后悔!」司徒展及时喊住她。 「什么东西?」波娜娜听出他话语中的深意,不由心里一动,便停步转身,迟疑着问道。 「感兴趣了?」他睨着她,深邃的眸子好像燃着两把火苗,灼灼地烫着她。 「有话快说,别在这里故弄玄虚!」波娜娜看他暧昧的表情就有点发悚,感觉他就像一只随时兽性大发扑上来的豹子,而自己则是他口内的小羊羔。 「好,不逗你了!」司徒展见她战战兢兢随时都会再次落荒而逃的模样,不禁在心里重重嘆口气。面上却肃然起来,一本正经地问她:「想不想小灵?」 ——想不想小灵?! 此时就算有一个炸雷在她耳边响过,也不会比这句话更让她震撼。难道小灵……小灵她没有死吗? 「她还活着!」司徒展证实她的猜测,淡淡地道:「本王没有那么狠的心,做到斩尽杀绝。当日留下她一命,准备给你做个伴。一直没告诉你,是想在适当的时机给你一个惊喜。结果,等来等去,就等到这个时机……」他潭眸掠起抹尖刻的讥讽,他最心的娜娜要嫁人了,新郎倌却不是他。「权当借花献佛吧,把她还给你!尹非凡和小灵……都是你最在意的人,有他们两个相伴,希望你以后能够过得快乐些!」 波娜娜消化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欢欣雀跃。她看他的眼神深了些,沉默半晌,轻声说:「谢谢你!」 心中明明有千言万语,但此时此刻,除了这三个字,她再也不能找出其他的话来。 「我伤害你太多,这点补偿算不得什么!」司徒展盯着她低垂的俏脸,认真地接道:「只要你肯给我点时间,我会一点点补偿你!所有我欠你的,都会慢慢还你!你想要的,你所嚮往的,我都会一一帮你实现!为你做这一切,我心甘情愿,对你我只有一点小小的要求……」说到这里他停下。 波娜娜没问他是什么要求,却抬起脸望着他,意思很明白,她在问他到底想要什么。如果他想要她……她註定要再次让他失望了。 「你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哪怕嫁给尹非凡,也不要离开展王府!不要躲到我看不到你的地方,好吗?」他认认真真地求她。 这个问题她要怎么回答他?承诺太重,她怎能轻易许下一辈子?在他灼热殷切期盼的眼神里,她沉默许久,开口时却转移了话题:「小灵呢?我现在可不可以看看她?」 璀璨如星空般的眸子瞬时黯淡,她终归不愿回答。无论他为她做多少,为她做多少退让,她始终不肯满足他仅剩的这点可怜要求。 又是一阵可怕的沉默,许久,司徒展淡淡地道:「当然可以,我本来就打算让她陪你!」 拍拍手掌,两名侍卫带着一个娇俏的身影走过来。 波娜娜如遭电掣,她满目含泪地望着那曾经以为隔世的人儿。是小灵,那个熟悉的身影的确是小灵!她呆呆地注视着她,半晌呜咽道:「小灵!」 「姐姐!」小灵挣开侍卫,飞快地奔向波娜娜,她们紧紧抱在一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有流不尽的泪水。 原来一个丫头也会让她如此牵挂重视,幸好他当初没有斩尽杀绝!司徒展默默地立于一旁,不再出声打扰姊妹重逢的激动和喜悦。 他的愿望极其简单,就是想在旁边多看她一眼!然而,就是这样最卑微的愿望,也很快破灭了。 「你又来做什么?」不知什么时候,尹非凡回来了,还买了许多东西。他面色不善地打量着司徒展,目光充满了戒备。 他离府一会儿,这厮竟然见缝插针地跑来了!对于有有过前科的司徒展,他不得不防。 「哦,我让人接回了小灵,送小灵过来!」司徒的理由倒是冠冕堂皇,看起来很平静的样子(反正他的脸皮一向很厚)。 尹非凡闻言再望向波娜娜,果然发现跟她抱在一起流泪的女孩竟然是小灵,不由也怔住了。他以为,小灵已经死了! 缓步走过去,将正拉着小灵哭泣的波娜娜拥入怀里,劝慰道:「别哭了!小灵回来是喜事,应该高兴才对!」 「非凡!」波娜娜见尹非凡回来了,心情更激动,忙抓住他的大手,激动地说:「我不是在做梦吧!小灵她没死,她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 「对,她还活着!」尹非凡爱怜地吻吻她红红的鼻头,柔声道:「乖,不哭了!」 「姐姐,你别哭了!」小灵用丝帕为波娜娜试泪,轻轻一笑:「小灵以后永远陪伴在姐姐的身边,再不离开!」 司徒展知道自己该走了,他暗暗嘆口气,压下醋意和悲凉,他说:「你们的婚礼已快到日子,我让小灵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到的。现在没什么事,本王先告辞!」他盯着尹非凡说完这些话,见那三个人都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讪讪地立了一会儿,只好悻然转身离去。 * 波娜娜拉着小灵的手,泪水怎么都无法停止住。虽然小灵死里逃生,但那日受到的非人遭遇怎么都无法抹去。她痛恨司徒展,可是却感激他最终留了小灵一命。 「小灵,姐姐对不起你!如果不是被我连累,你就不会遭受那么可怕的事情……对不起,对不起!」波娜娜反覆地对小灵说着对不起,愧疚得无以復加。 「姐姐,不关你的事情,是小灵……命苦!」提起往事,小灵一脸的淡然,尽管当时她痛苦到自杀,可是平静下来之后,就打消了寻死的念头。她的美好和青春已经随着冯子仪的逝去而彻底毁灭,她是否清白又有何差别呢! 现在,她只想陪伴着波娜娜,两人一起平静地过日子。 「好了,别再提那些伤心的事情了!今天我们重新团聚,该好好庆贺才对!」尹非凡不由想起了冯子仪,可是他并没有提起他,逝者已矣,再提徒增伤心而已!倖存的人仍然要活下来! 「非凡,中午通知厨房整一桌酒席,我们要好好庆祝,不醉不休!」波娜娜紧拉着小灵的手,转首对尹非凡道。 「嗯,我也正有此意!」尹非凡见波娜娜如此喜爱小灵,不禁甚是欣慰。偌大的王府,他们三人以后要相依为命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47借酒浇愁 47借酒浇愁 作者: 可是,尹非凡万万不会想到,缘份这种东西往往喜欢捉弄人。等到命运让他始料不及时,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老天爷对他做出这样的安排。 *小灵的到来让波娜娜脸上添了许多笑容,她变得爱说爱笑,整个人都焕发了一种全新的生机,好像人生又有的新的希望和乐趣。 尹非凡欣喜波娜娜的改变,因此他对待小灵极是有礼,凡是给波娜娜送来的好吃的或者衣料首饰都会送给小灵一份,以示对她的感激和重视。 他的世界以他的公主为轴心,只要他的公主喜欢的他也会喜欢,包括小灵! 日子在平凡温馨中划过,不知不觉已到了两人举行婚礼的这天。王府里筹备了许久,自然将婚礼办得非常盛大热闹。 筑心苑里焕然一新,处处张灯结彩,充满了喜气。波娜娜以司徒展义妹的身份出嫁,所以出嫁前她再次踏入了轩辕阁。 对此,尹非凡紧张莫名。在他看来,让波娜娜进司徒展的寝居,那等于送羊入虎口。所以他坚持让波娜娜在筑心苑梳妆打扮,等到穿戴整齐后,他亲自跟着软轿进了轩辕阁。 他坚持不肯跟波娜娜分开,哪怕出嫁前夕也不行。 面对尹非凡如此防贼般的态度,司徒再不悦也不能说什么,谁让他有过前科呢! 莫离亲自为他们主持婚礼,小灵和春梅陪嫁,司徒展则坐在正位上,接受他们对长辈的跪拜。 波娜娜给他敬茶时,他面带微笑地接过茶杯,只是掀开杯盖时,杯里的水微微颤起一丝波纹。他喝了口,面向两人祝福:「本王祝你们夫妻俩白头偕老,恩爱一生!」 「谢王爷的吉言!」两人一起再次对他下拜,这次是真心的感谢他的成全。 礼成后,伴随着莫离的一声:「送入洞房!」新人被簇拥着送进了新房,后面跟着许多闹房的年轻人,多数是跟尹非凡相熟的侍卫。 司徒展愣愣地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脸上涌起落寞的神情,不过他隐藏地很深,竭力想融入到这欢乐喜庆的气氛里。虽然很牵强,他还是在嘴角勾出一抹弧度,算是笑容吧。这只是开始,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他必须学会面对她已嫁为人妻的事实。而他,并非新郎! 不能相守,就选择相望吧!爱到深处,不再只是为了占有。看到她快乐幸福的表情,对他也算是一种欣慰和享受。 * 好不容易送走了闹房的人,春梅和小灵端上六盘菜餚,斟上两杯合欢酒,然后一起退下。喜娘拿起红绸系裹的称杆,递到尹非凡手里,对两人祝福:「祝新人称心如意,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说完,指了指桌上的一碗汤药,示意尹非凡不要忘记喝。 尹非凡微微点点头,喜娘这才退下,顺手为他们关上房门。 波娜娜全身大红的喜服,蒙着缀着流苏的红盖头,羞涩地低垂着头,端坐在床沿上。 尹非凡手持称杆,慢慢靠近自己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心上人,他缓缓挑开她的红盖头,见她的俏颜在盛装之下更增美丽。他恍惚地问她:「娜娜,这不是在做梦吧?」 波娜娜抬起脸,好笑地瞅着他,「傻瓜,不会咬自己一口试试?」 他当真得抬手咬了一口,咧咧嘴傻傻地说:「好像有点疼!」 她见他那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非凡,你真是傻得可爱!」 尹非凡敛了笑,挑了挑眉毛,故作不悦:「敢取笑你相公,看等会怎么收拾你!」 波娜娜闻言止住笑,依希记起很久以前,似乎司徒展也对她说过这样的话。那也是个甜蜜的夜晚,他们度过了一个销魂蚀骨的春宵。但是,从那晚以后,他们就再也找不回那种感觉,幸福的日子也一去不復返。 这样的回忆和失落令她新婚的喜悦略打折扣,一时间默然了! 尹非凡回身到桌边端起那碗药汁,仰脖喝下。 她抬起脸,奇怪地问他:「你喝什么药?」 他放下药碗,唇边挂着暖昧的坏笑,走近她,俯在她耳旁,柔声说:「可以让你更快乐的药!」 她以为是真的,俏脸顿时红透如苹果,嗔道:「坏东西,乱喝药会伤身体的!」 他呵呵笑着:「宝贝,逗你玩呢!」他拥住她,温柔地吻吻她的玉颈,然后耐心地帮她卸下沉重的花冠,再慢慢为她解开罗衫。 波娜娜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若有所思地望着他,嘴唇张了张好像有话要说。 「娜娜,怎么啦?你不愿让我碰你?」非凡脸上的笑容已很勉强,他等这天几乎等白了头髮!今晚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啊,难道她还是不肯交付于他吗? 波娜娜垂下眼睑,犹豫了一会儿才道:「非凡,你能不能先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尹非凡眸中掠过一丝紧张,不知为何,本能地感觉她所说的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小灵,为了我曾被……曾被司徒展的属下糟踏过。我……我亏欠她太多!」她泫然泪滴,抽泣道:「今天是我的洞房花烛夜,我有了疼惜我的夫君。只是小灵,可怜的小灵,已非完壁,她要如何寻找她的幸福?非凡!」她抬起泪眼,乞求地望着他:「求你纳了小灵吧!让她跟我一起侍候你!也算给她个终生依靠,好吗?」 尹非凡倒吸一口凉气,他没料到波娜娜会在今晚提出这样的要求。谁家新娘子洞房还没过,先求着夫君纳妾?而且还是个被人轮过的丫头。他望望波娜娜,她也非完壁,不过他因为爱她才包容她。但并不表明他就是个二手货回收站,没人要的也硬塞给他。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半晌沉默不语。 波娜娜见他不高兴,也有些动真气。倔性子上来便赌气道:「我知道你嫌弃小灵,我也非完人,我们主僕俩都很脏,还是别委屈你了!我走!今天的婚礼作废!」说着当真起身,挥泪奔向门口。 非凡忙起身抱住她,嘆道:「你看你,我还没说话,你的犟脾气又上来了!你说怎样就怎样好了。我如果真嫌弃你怎么会跟你成亲?傻瓜,我疼你爱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以后别再说这些傻话,好不好?我听了会很伤心。」 波娜娜这才略略消气,继续逼他:「咱们婚后一个月,你就正式摆酒宴纳小灵为妾!」 「好。」尹非凡无奈地应承。 「你要好好疼她,不许歧视她,不许冷落她,必须保证隔一天去她的房间安寝。」 尹非凡苦涩地笑问她:「我去她的房间,你不会吃醋不会难过吗?」 波娜娜知道自己伤了他的男性自尊,便低了头吶吶地说:「我亏欠她太多,如果不补偿些,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唉!」尹非凡除了嘆气还能说什么,他迁就她娇宠她已成习惯,最后只能无奈地妥协,「好,只要你开心,要我怎么做都行。」 她的脸上这才露出笑容。尹非凡抱起她的娇驱,走回到床边,拥吻着她倒向床里。她顺从地闭上眼睛,想尽量做个乖巧的妻子。 非凡的吻越来越炙热,越来越放肆,他伸手去解她的罗衫。 「不要……」波娜娜一惊,她本能地抓住他的手,艰难地说:「非凡,不要……」 满腔炽热犹如被兜头泼了盆凉水,尹非凡从迷乱的情慾中清醒过来。他怔怔地望着她,质问道:「怎么啦?我是你的夫君,为什么不要?」 「我……」波娜娜语塞,她喜欢非凡,渴望他的怀抱,渴望他的亲吻,却独独不能接受他的肌肤相亲。对于他的身体,她似乎有一种本能的戒备。这是为什么?她自己都不清楚。 尹非凡慢慢变了脸色,男人的自尊心再次受到严重打击。他推开她,然后闷闷地坐起身。 「非凡,我……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啦!也许过几天能好的。要不,你再等几天好吗?」波娜娜为自己的行为寻找着理由,「也许我是因为刚成亲,有些紧张,过些天会慢慢习惯的……」 「你又不是处子,紧张个什么劲!」尹非凡的忍耐力已达极限,他往日温和的俊面笼上怒色,向他的新娘子投去悲忿怨恼的目光,「你可以在婚前,就在我们的新房里毫不知羞耻地跟他苟合,现在到我们俩的洞房花烛夜却开始紧张!你煳弄鬼呢?为什么不直接说你还爱着他还想着他,要不要我现在把他叫进来跟你洞房?他来了你就不会紧张了是不是……」 「啪!」波娜娜一巴掌重重地抡向他的脸,成功堵住他接下来的难听话。她气得浑身颤抖,大眼睛里迸出泪花,用一根手指头指着他咬牙恨声道:「你……你滚!」 尹非凡只觉一口浊气上涌,差点失控。本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却为她甘守寂寞,拼命压抑一个男人的本能,从没有亲近过别的女人。只为了能有这一夜,能够光明正大地拥她入怀。可是……她却为了另一个男人拒绝他的亲近,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多大的耻辱和轻蔑!婚前她就给他戴绿帽子,现在又不让他碰,这算什么?他在她眼里还算个男人吗? 波娜娜看着尹非凡闷不吭声地穿衣服,不禁又着慌起来。她试着伸手去安抚他,「非凡,你要干什么?」 「我滚!」尹非凡甩开她的手,穿好衣服后径直大踏步地向房门走去。 「非凡!」波娜娜见尹非凡真要走,不由慌了,忙哭着追过去,从后面搂抱住他的腰,求道:「不要走!求你不要走!是我错了!刚才紧张,现在我已经不紧张了,真的。现在我就可以侍候你,非凡,求你留下,我好怕一个人待在这王府里。真的好怕……」 尹非凡身子虽仍僵着,但心已软了。他永远都抵抗不了她的泪水和哀求。唉!也许是上辈子欠了她的,这一世才要如此忍受她的折磨。半晌,他嘆口气回过身将她搂在怀里。 波娜娜哇得大哭起来,紧紧抱住他,泣不成声地埋怨:「狠……心的……动不动……就要走……你说过……永远不……不会丢下我……你总是在……骗我……」 他的心更疼,怒气早丢到爪洼国去,紧紧拥住她长嘆道:「娜娜,你要让我拿你怎么办!」 波娜娜只哭不答,就任由泪水浸湿他的衣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时,才发觉自己被他抱了起来,她不敢再反抗,忙柔顺地依在他胸口。 他将她抱上床,将她重新拥在怀里。她告诉自己要顺从,但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一阵僵硬。他再嘆口气,没说什么,拉过锦被盖好,就这么拥着她入眠。 波娜娜已做好了献身的准备,但见尹非凡居然就这么睡了,又是意外又为他难过却又有一点欣喜。唉!为什么她就那么牴触他的身体呢? 心里对非凡是无尽的内疚和愧欠,也就他能忍受得了她,要是换成司徒展,不抓狂才怪。为什么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个男人? 怀着纠结的心情,波娜娜忐忑入眠。 睡梦里,她睡得丝毫都不安稳,秀眉紧蹙,不时轻轻抽泣,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 尹非凡则大张着眼睛,丝毫的睡意都没有。他不时侧身看一眼身边的娜娜,看着她纠结的小脸,心脏阵阵抽疼。 娜娜,我的公主,究竟如何才能让你开心幸福? * 一杯,一杯,又一杯……司徒展真痛恨自己的酒量为何要这么好?如此烈性的烧刀子,他喝了大半夜,脑子居然还是这么清醒,可恨! 如果能不醒人事就好了,他的心就不会再感到痛。今晚是他最爱的女人为人妻的好日子,可惜新郎不是他!曾经,他信誓旦旦地承诺要给她一个隆重的婚礼,承诺实现了,讽刺的是并非跟他成亲!摇摇头,再灌下一杯酒,头有点晕,举着酒杯的手抵住前额,想稳稳神再接着喝。 一只白嫩的玉手轻轻握住他的举杯的大手,另一只玉手拿下杯子。「王爷,不要再喝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48新婚燕尔 48新婚燕尔 作者: 司徒展回头,眸光阴沉,神色邪佞地望着她,「又是你!难道吃得苦头还不够多?又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过来找挨?嗯?」 她紧紧抱住他,有泪顺着玉面滑落,「看到王爷这样,媚儿好难过,如果发泄在媚儿身上可以让王爷心里好受些,就动手吧!」 「滚!」他将她推倒在地,「本王不需要你的同情,我不需要任何人来同情我!」 她爬起身,跪行到他脚下,死死抱住他的腿,苦苦相求:「王爷,不要再作践自己的身子!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垮的!媚儿心目中那叱诧风云,八面威风的展王爷哪里去了?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真得好痛心!为了那个不贞的女人,值得吗?」 「啪!」她被打得再次伏倒在地,脸上却没有任何诧异和痛苦,因为她胆敢来招惹他,就做好了被虐的准备。 「姚媚儿,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本王面前如此放肆!你以为本王不会杀你?」 「王爷,媚儿从不敢放肆!循规蹈矩地追随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我从不敢奢求王爷的爱,也知道自己不配。只是希望王爷能够振作起来,一个女人不算什么,王爷曾经心怀天下的,为什么这个时候反而消沉了!媚儿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光就是和王爷一起征战,看着王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笑傲整个天下。那司徒登算什么东西,他有什么资格要王爷向他跪拜?」她再次跪行到他脚下,脸上被打的部位紫胀肿起,但她神色激昂丝毫没有怯意。「王爷曾经的雄心壮志哪里去了?难怪古话说,一旦儿女情长就难免英雄气短!好希望能再找回到以前的王爷,哪怕以我的性命为代价,也心甘情愿!」 司徒展定定望着她,面无表情,但眼眸中已隐有动容。这个追随了他十多年的女人,真得很了解他,甚至远比他自己更了解他自己。为什么能够让她看得这么透彻?当然是为爱!因为有爱才会花心思花精力去揣摸一个人的喜好性格甚至弱点,就像他对波娜娜。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琢磨怎样让她开心、快乐、不再受到伤害。以前的那些野心谋略反而都搁下了。 既使前些日子想谋权篡位,也是为讨她欢心。他想为她出头报仇,为她光復茜香,想给她一个隆重的婚礼,想娶她作结髮妻子。 现在,她已为人妻。所有打算所有计划统统都失去意义,他也没有了奋斗的动力。曾经的万丈雄心全化作沉溺酒色的萎靡,痛苦、痛苦、再痛苦。他的感觉器官只能感受到无力回天的痛苦滋味,其他感觉好像全部麻木。他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很危险,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司徒登一直在虎视眈眈,他容纳自己不是因为仁慈,而是因为他自知不敌。司徒登一直在寻找机会,只要有机会,他铁定会让他万劫不復! 是的,他必须要振作起来,不然他倒下,谁来为她撑起一片天?就尹非凡那傻小子,连养活她都成问题,更别说给她舒适富足的生活。他怎么忍心看到她过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活? 「起来吧!」他的声音并不高,但却带着许久不曾有过的坚决。 姚媚儿看到曾经熟悉的冷静霸气回到他的脸上,心下狂喜,她含泪笑着给他叩了头,起身扑进他怀里。 司马展皱眉,冷声道:「本王说过要亲近你吗?投怀送怀也要懂得看看本王的眼色!」 她不惧,腻声道:「我知道王爷现在需要媚儿……」她媚眼如丝地望着他,伸手抚上他衣襟半敞的精壮胸膛,「王爷好久都没有……宠幸媚儿了。」 他压抑多日的慾火被她挑起,这个妖精一样的女人总是能轻易让他着火。如果没有波娜娜,他可能最宠爱的就是她。想起波娜娜,想起现在她和尹非凡可能正在做的事情,不由妒火中烧!他拦腰抱起姚媚儿,快步走向床边。 「咚!」毫不怜惜地将她扔到床上,说实话在性事上,这十多年来他已习惯随心所欲,只要自己满意快活就行,从不顾及女人的感受。不像对待波娜娜,除非被她惹急眼,一般都会比较温柔体贴,关心她是否快乐。唉!他摇摇头,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她,人家已是别人的老婆,自己还在这里害单相思,可恨! 用力甩甩头,想把她甩出脑海。打了个酒嗝,酒劲上涌,眼前有点恍惚。望向床上的女人,怎么看怎么像她,奇怪,她不在洞房里跟她丈夫度春宵,跑到他床上做什么?难道想他了? 他急切地抱住她,喃喃问道:「娜娜是你吗?」 「是我,我是娜娜,王爷爱我!」姚媚儿流着泪回应他,好想他的爱抚,哪怕卑微地做个替身也行。 他明知是幻想却愿意沉溺在其中,春宵一度,颠鸾倒凤,谁是谁的替身,谁又满足了谁?无人能懂。 * 早晨,贴着双喜字的窗纸刚刚被曙光染白,就有人过来敲洞房的门。 「咚咚咚!」敲门声有些急促,惊醒了沉睡中的新人。 尹非凡刚坐起身,波娜娜随后也醒过来,打着哈欠问道:「谁呀?」 「王爷召尹统领去宝鼎堂议事!」外面的人通知道。 波娜娜怔了怔,整个人都清醒了。她不由拽住意欲起身的尹非凡。「这么早,他找你做什么呢!」 她严重怀疑司徒展是故意捣乱,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谁知道呢!」尹非凡带着起床气,悻悻地道:「反正没安好心!」 肯定是看着他娶波娜娜严重嫉妒,大清早的就不让他们睡安稳觉。这个卑鄙小人,越来越噁心了! * 天色刚朦朦亮,司徒展就独坐宝鼎堂里饮茶。他几乎一夜未眠,眼睛里满是血丝,但却没有任何的困意。 此时,他黑眸闪着森冷的寒芒,等待着尹非凡的到来。 过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尹非凡顶着俩黑眼圈打着哈欠过来了。 看得出来,昨夜尹非凡的睡眠也很不好。但是他为何睡眠不足,肯定跟司徒展失眠的原因不同。 司徒展是压根睡不着(心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入洞房,他能睡着才怪),尹非凡极是可能跟新娘子缠绵贪欢,一整夜都顾不上睡觉吧! 想到这里,司徒展的脸色更是黑了几分。 尹非凡走过来,毫不掩饰他的不悦。但迫于身份和礼数,他只好忍气对司徒展行了一礼,道:「不知王爷大清早召我过来有何事吩咐!」他特意咬重了「大清早」三个字。 司徒展抿紧薄唇,沉吟了片刻。 气压变得有些低,谁都不知道此刻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但都能看得出来他的心情绝不愉快。 直到能够控制情绪,他这才慢慢开口:「本王打算今日启程去西域,有些事情必须召你过来交待一番。」 闻听此言,尹非凡颇为吃了一惊。「王爷今日启程去西域!」 司徒展懒得跟尹非凡解释打算去西域做什么,淡淡地接道:「本王可能离开三二个月,这段时间里,你要替本王照顾好娜娜!」 尹非凡用了好长的时间来消化这个令他感到震惊的消息,觉得司徒展离开王府也不是什么坏事,他终于不用整天防贼般地守着波娜娜,生怕又被展贼给掂记了去。 许久,尹非凡道;「娜娜是我新婚的妻子,照顾好她那是理所当然。」 司徒展嘴唇抿得几成一线,实在看不出来他因为尹非凡的承诺愉快多少。但是,无论他肯不肯承认,他曾经最爱的女人波娜娜已经嫁给了尹非凡。那个昔日被他爱到骨子里也曾恨到骨子里,承载了他无限恩宠也承受了无数折磨的女子,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由他亲手送进了另一个男人的洞房里。 尹非凡知道司徒展召自己过来肯定还有其他的目的,而不是单纯只是通知他要去西域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司徒展吁出一口长气,淡淡地道:「本王离开之后,许青司代为管理王府里的事宜,提升你为王府的副总统领,你有事可找他商议!莫离和方拓都留守王府,他们会协助你一起照顾娜娜。」 尹非凡听司徒展话里的意思,竟然将他的所有亲信都留在王府里,倒让他有些意外。当然,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自己竟然得到了提拔。从侍卫统领提拔为王府的副总统领,地位仅在总统领许青司之下。 虽然还是摸不透司徒展是什么意思,但他懂得见好就收。「多谢王爷记挂,非凡自信可以照顾好娜娜。除了莫先生,其余人等还是跟随王爷去西域吧!」 司徒展决定的事情自然不会轻易改变,无论尹非凡领情不领情都一样。 「此事勿须多议。你即刻跟随方拓去库房打点去西域所需的物资。可能要耽误用早膳的时间,本王会命人将早膳送进库房!」司徒展淡淡地吩咐道。 尹非凡一听有些傻眼了,新婚后跟波娜娜的第一顿早膳就这样泡汤了。可是他又说不出拒绝的理由来,毕竟司徒展今日启程远赴西域,没有说带上他一起前行已经很够意思了。假如他胆敢抱怨什么,估计下一刻,他就不是被派去库房清点物资了,而是被命跟着司徒展一起启程。 反正跟这个霸道专横的暴君是没有丝毫道理可讲的。尹非凡十分郁闷,却只能默默地接受这个明显居心不良的命令。 「是,属下遵命!」尹非凡勉强咽下一口恶气。 司徒展点点头,见尹非凡仍然没有离开,不由有些奇怪。「你还有何事?」 尹非凡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道:「属下有一事相求,请王爷批准。」 司徒展微微眯眸,不动声色地倚向椅背,淡淡地道:「何事?但讲无妨!」 「呃,娜娜身边的丫环小灵……我准备纳她为妾……」尹非凡咬咬牙,索性沉下了俊脸,哼道:「新婚满一个月之后,我打算摆酒席纳妾,提前跟王爷打声招唿。」 司徒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尹非凡刚娶了波娜娜就要纳她身边的丫环为妾,这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纳妾?尹非凡,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尹非凡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发作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纳小灵为妾!小灵被轮暴明明是你下的命令,可需要对她负责的人却是我……」 说到这里,尹非凡委屈得说不下去了。只能将郁闷的目光投向司徒展。 波娜娜为何不让司徒展纳了小灵呢!只会让他一次次地承受这种委屈和侮辱。说到底,还是他太软弱了么! 司徒展明白了,同地诧异尹非凡对波娜娜的千依百顺。这种事情,他竟然也依着她。假如换作他,他当然不会同意。 所以,波娜娜会要求尹非凡纳小灵为妾,却绝不会要求司徒展这么做。 「行了,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心里说不定暗自高兴何必在本王的面前作出这副假惺惺的模样来呢!」司徒展语气里带着讥诮,冷冷地道:「一个丫环而已,赏给你了!」 「……」尹非凡想说,他根本就不希罕这赏赐吗?假如可以,他简直想把小灵塞给司徒展。 当然,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接受了司徒展给他的赏赐和鄙视。因为,他是为了波娜娜。 「还有什么事情吗?」司徒展冷冷地问道。 「没有了。」 「去吧!」 「……」 司徒展看着尹非凡心事重重地走了出去,潭眸里闪过难以捉摸的幽深。 * 新婚的第二天早晨,按照规矩,波娜娜该去给司徒展献早茶才对。因为他是她名义上的哥哥,也是她在这个世上台阶仅存的名义上的亲人。 可是昨晚她惹得尹非凡不高兴,自然不敢再提去司徒展的跟前了。更何况,她也不想再看到他。 不过是些虚礼而已。再者,司徒展都默认将她许配给了尹非凡,自然不会再纠结此等小事。她自然乐得装作忘记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49并不爱他 49并不爱他 作者: 波娜娜慵懒地坐在妆檯前,由小灵和春梅给她梳妆。新婚第二日,她的脸上并没有初嫁娘的羞涩和妩媚,相反眉宇间却有股淡淡的却化不开的愁怅。 梳洗完毕,还是没有等到尹非凡回来。又等了一会儿,有丫环进来通报:「夫人,尹统领差人传话过来,说有公事在身,不能回来陪伴夫人用膳了,请夫人先用膳吧,不用等他了!」 波娜娜是以司徒展义妹的身份嫁给尹非凡,因此两人成亲后,尹非凡立即由侍卫提拔为侍卫统领,筑心苑就是他和波娜娜的寝居。 「哦,」波娜娜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回头对春梅说:「春梅,你先去膳房,吩咐摆膳吧,我马上出去!」 春梅忙应声出去了,顺手替她们掩上房门。显然,她很清楚,波娜娜只是找个藉口支开她而已。 室内只剩下波娜娜和小灵,不知波娜娜开口,小灵便问道:「姐姐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波娜娜摇摇头,嘆道:「我没有事情吩咐,只是昨晚……我作主把你许配给了非凡做妾,你可愿意吗?」 想不到波娜娜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小灵顿时愣住了,微启唇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着小灵傻傻的样子,波娜娜更加心疼。她拉过小灵的手,垂首抹泪:「都是姐姐害了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补偿,只好和你一起分享非凡的爱!他是个很好的男人,很好很好,定不会辜负你我姊妹二人!」 小灵也哭了,她扑嗵跪倒在波娜娜的跟前,磕了个头,「姐姐,你对小灵……实在太好了!只是,小灵怎能以污脏的身子侍候尹公子呀!」 「千万不要这样说,这样说我会更愧疚!再者,我也并非处子,非尹他不在介意这些的!」波娜娜见小灵并没有反对,便放下心。无论如何,以后的人生若能有非凡和小灵相伴,她亦无所求了! 主僕俩又相拥着哭诉一遭,最后,波娜娜用绢帕为小灵揩净涕泪,道:「别哭了,以后我们三人在一起,什么样的困难都难不住!」 说罢,两人相扶相持着一起走出寝室,去外面的厅堂里用早膳。 * 用过早膳,波娜娜一个人坐在窗前闷闷地发呆。毕竟新婚后第一餐就自己吃这可不是什么吉祥的兆头,心里有些担心。 出神的时候,感觉身后有种熟悉的灼热气息,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却看到了司徒展熟悉的英挺身影。 他不知在她身后站了多久,直到他不可遏制的心跳和急促唿吸惊醒了她,否则他还不知道继续站多久。 不知从何时起,他竟然只能偷窥着她的背影,怕跟她四目相对,怕看到她对他排斥戒备的目光。 但她还是发觉了他的存在,回过头,短暂的惊愕过后,仍然是一贯的愠怒和戒备。「你怎么来了!」 每次看到他,都是这样防贼般的目光,司徒展无奈又悲凉。薄唇抿紧,沉吟了许久,慢慢地答道:「本王准备远赴西域,临行前过来看看你!」 波娜娜吃惊不小,忙站起身。「去西域!」 司徒展见她明显动容的样子,只是猜不透她这份悸动是为他还是为了尹非凡。「放心,尹非凡留在王府里陪你!」 波娜娜沉默,情绪明显稳定了许多。这截然不同的反差态度让司徒展甚是难过。又是一阵沉默,他方吁出一口气。「好好照顾自己,别再任性。本王离开的日子里,你不能出王府,想要什么可以让尹非凡帮你去弄……」 司徒展话还没有说完,波娜娜就不高兴了。「为什么不能出王府!我的病都好了!再说了,你答应过,等我病好之后就让非凡陪我去茜香的!」 等到波娜娜的怨言说完了,司徒展这才耐心地跟她解释:「本王去西域,可能会有人会盯上你,趁机拿你威胁我!明白吗?」 波娜娜嘟着嘴巴,还是不高兴。「拿我威胁你做什么呢!我对你来说,算什么!」 「你说呢!」司徒展耐着性子反问她。 于是,波娜娜唯有沉默。事到如今,经歷了那么多,她实在无法说出她对于司徒展是个无足轻重的女人之类的话。 「本王去西域做正事!」司徒展微微咬重了正事两字,已经不敢奢望她能理解他,但求她能稍稍收敛些。「这个时候,你不能再出任何的意外!懂吗?」 「什么正事啊!」波娜娜还是不高兴。「就不能等我去茜香回来再去嘛!」 她可是几乎望穿秋水地盼着这一天,这下子又要等几个月之后,简直遥遥无期了。 任性又性急的她,急不可耐了。 偏偏司徒展就吃她这一套,听她抱怨就心疼。沉忖片刻之后,才无奈地解释道:「西域王室内乱,各权臣郡王争夺王位,时机刻不容缓,延误不得!」 他也想着陪她去茜香,博美人一笑。可是,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假如失去了这个机会,他将失去对西域王室的控制权,错失一个壮大势力的好时机。 波娜娜听不懂这些政治,仍然嘟着嘴儿,不悦地哼道:「你永远这样,利慾薰心!」说罢,就转过头去,再不理睬司徒展了。 司徒展几乎呕出一口血来。他想说,他若不利慾薰心,拿什么来帮她光復西茜。但他终归什么都没有说,咽下了所有的委屈和不甘,转身就走。 波娜娜没料到他会就此离开,不由再次回过头,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筑心苑。 心里竟然涌起难捨的情绪,这令她有种莫名的罪恶感,忙将这种情绪压下,狠心地扭过头。 她已经嫁给了尹非凡,从此以后心里眼里只有尹非凡一人,绝不可以再对司徒展有任何恋恋不捨的情绪。 只是,西域那么远,会有危险吗?她在心里怔怔地想着。 * 尹非凡忙了整整一个上午,等到晌午时分才得将西行所需的物资清点完毕。亲自看着,全部一一入册,再搬上马车。 全部弄完了尹非凡才得到允许回筑心苑陪波娜娜用午膳。 得知波娜娜去花园里散心去了,尹非凡就命人将午膳摆上桌,他等在餐桌旁。 等待的过程中,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怔怔的,不像新郎倌应有的欣喜和幸福。也许,他在纠结某个问题。 过了许久,方见小灵扶着波娜娜走过来,他连忙起身,过去扶住娜娜,宠溺地道:「怎么才回来?饭菜都快凉了,外面日头毒吧,看你晒得一头汗?」 波娜娜俏脸一红,嗔道:「没事啦!外面花圃里的花开得正艷,就赏了一会儿,顺便……跟小灵聊了会儿姊妹私房话而已!」 听她这么一说,尹非凡想起昨晚答应她的要求,俊脸顿时一滞,半晌无语。 小灵则在旁边羞得不敢抬头,一张俏脸红得如同渗血般。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三人俱是无言。 小灵扶着波娜娜入座,春梅则在一旁布菜。尹非凡拉了椅子紧挨着波娜娜的旁边坐下,摒退了春梅,由他亲自为她布菜。 一日三餐完全依靠波娜娜喜欢的口味而做,营养丰富,花样齐全,极是精緻用心。不过,这些事情倒用不着尹非凡费心,因为司徒展聘请了最好的厨娘,专门按照波娜娜喜欢的口味,变着花样做她爱吃的菜。 「小灵,坐下一起吃吧!」波娜娜邀请道。 以前在復茜会的时候,他们就经常坐在一起吃饭,并不分尊卑。 但现在是在展王府,并非在復茜会,因此小灵不敢放肆。「姐姐,你和尹公子吃吧,小灵……小灵卑贱的身子不配和主子同桌用餐!」 见小灵眼中涌起惊惶,波娜娜知道她对司徒展的畏惧已是根深固蒂,无法改变,因此也就不再勉强。 用膳时,波娜娜几次开口想问问司徒展去西域的事情,但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 反正司徒展说得清楚,此次西域之行不带尹非凡,这就足够了。 但心里总有些惦记着,于是她沉默着不语。 尹非凡更是心事重重,自然也没有多少话,一时间只闻匙箸声。 等到用膳完毕,春梅进来收拾了桌子,小灵搀扶波娜娜到旁边的花厅里歇息。 这时,尹非凡对小灵摆摆手,说:「你先退下吧!」 小灵知道尹非凡有话想单独跟波娜娜说,而且多半是因为自己的事情,不由再次羞红了俏脸,忙低首躬了躬身子,退了出去。 等到花厅里只剩下两个人,尹非凡这才告诉波娜娜:「小灵的事情……我跟王爷说了!」 「唔,」波娜娜心头一跳,仍然竭力装作平静的样子。「他怎么说。」 「他同意了。」尹非凡俊脸一冷。 「唔,」波娜娜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半晌,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非凡,你不愿意接受小灵吗?」 尹非凡嘆口气,他将惴惴不安的波娜娜揽到了怀里。「傻瓜,别想多了。」 伏在尹非凡的怀抱里,波娜娜仍然觉得不安。「非凡,为什么我的心跳得这么厉害,好像要从嗓子里面跳出来呢!」 「因为……你已经成为了我的新娘子!」尹非凡拥着波娜娜,嗅闻着她的馨香,男性的本能冲动无法扼制。「娜娜,我们今晚可以吗?」 波娜娜羞红了脸,她没想到尹非凡会想到这事。原来,再温润的男人都是有欲望的。轻轻推开了他,她垂首不语。 尹非凡见她沉默,只好轻轻嘆了口气。「别担心,我不会强迫你的!我会耐心地等下去,等着你心甘情愿把你交付给我的那一天!」 也只有尹非凡有这样的耐心和涵养,假如换成了司徒展,哪里还按捺得住。想到司徒展,波娜娜又是一阵黯然。 就在两人再次陷入沉默的时候,春梅走过来了。「尹统领,王爷宣你过去送行!」 波娜娜浑身一颤,尹非凡忙安抚她:「别怕,我不离开!」 当即,尹非凡就对波娜娜说了司徒展准备出发去西域之事。还说明了,自己不会随行之类的话。 其实,这些话波娜娜早就从司徒展的口中得知了。但她无法跟他说,司徒展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又来过了一趟。 直到尹非凡离开,波娜娜才确定,上午司徒展过来就是跟她辞行的。 他真的要离开王府了! 她的心里一阵难过,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难过并不仅仅因为暂时不能回茜香了。 * 司徒展离开的时候,波娜娜没有去送行。但他在离开之前,过来见过她一面了。 她只知道他去西域,路途遥远,归期不定。但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了。她已经嫁给了尹非凡,从此以后,尹非凡就是她的夫君,是她的唯一。 至于司徒展……那个承载了太多悲伤回忆的男人,就要被她封存在心底,不再去触及。 从此以后,波娜娜就跟尹非凡在王府里面过起了与世无争的安稳日子。 不可否认,是司徒展为他们撑起了一片天地,他们才能衣食无忧,现世安稳。 但是,他们俩都没有要感激他的意思,甚至心里面都多多少少地痛恨他的囚禁。 波娜娜因为身体的原因,暂时不能回茜香,他们俩自然都把这笔帐都记到了司徒展的身上。不过,两人独处的时候,都尽量避免提及此人,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这段令人伤心的往事。 夜晚,他们同榻而眠,但却并没有肌肤相亲。波娜娜将尹非凡当作了亲人一般对待,依偎在他的怀抱里,感觉像小时候依偎在母后的怀抱里一般温暖而安全。 夜深人静之时,尹非凡静静地觑着波娜娜在他的怀里睡熟,心里的悲伤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费尽财折之后,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拥她入怀,可却仍然无法真正得到她。这种绝望远比没有娶她之前更加深切。 那时起码还有希望,此时只有无力的绝望。他清楚地认识到,也许波娜娜并不爱他。 尽管波娜娜依赖他,也只是把他当作亲人。尽管波娜娜痛恨司徒展,但他却是她唯一真心爱过的男人。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50是何居心 50是何居心 作者: 看清了这个事实,尹非凡却仍然无法离开她。他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希望能够看到一线生机。 也许,时间久了,波娜娜会慢慢地接纳他,再慢慢地爱上他。就像一开始,她对他的碰触都充满了戒备,现在却可以安静地躺在他的怀抱里睡觉。 尹非凡俯首在她的额角印下充满了怜惜和爱意的一吻,拥着她一起入眠。 无论以后如何,至少此时此刻,她还躺在他的怀抱里,陪伴他一起进入梦乡。 * 日子开始有条不紊地走上了正常轨道。波娜娜在王府里享受着优渥的生活,尹非凡的工作也不累。 从娶了波娜娜之后,他先是从普通侍卫晋升为侍卫统领,再从侍卫统领晋升为副总统领,地位扶摇直上,而且工作十分清闲。 这就让他有了大把的时间来陪伴波娜娜,两人每日在王府里闲逛游玩,或者波娜娜弹琴,或者尹非凡舞剑,或者喁喁低语,两人的夫妻感情极为融洽。 除了新婚的第一夜,他们几乎再没有起过争执。看着波娜娜脸上越来越多的笑容和越来越轻松的神情,尹非凡终于明白了他的坚持是为了什么. 只要波娜娜开心快乐,哪怕让他受些委屈也甘之如饴。 于是,尹非凡暗暗打定主意。假如波娜娜一直不愿意跟他行夫妻之事,他也不会勉强她,更不会因此跟她闹别扭。两人在一起的时光太幸福,他非常珍惜,绝不会因为此事而浪费在跟她闹别扭上面了。 因为尹非凡的让步,波娜娜彻底放轻松了。有了他的陪伴和娇宠,她仍然还是过去那个无忧无虑的茜香公主。 只是,夜晚同眠之时,他们之间只有爱没有性。有时候,尹非凡忍不住会有些过火的亲近动作,她立即就会警惕地睁开眼睛。这种时候,尹非凡就像做贼被当场抓住般尴尬。 除此之外,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隔阂,亲密无间,无话不谈。但尹非凡却感觉,他跟波娜娜越来越像亲人,他对她而言,如兄如父,宠她爱她惜她,却唯独不能像爱妻子一般爱她。 * 时间如流水般流淌而过,转眼一个月的新婚蜜月期过了。波娜娜再次向尹非凡提出了纳小灵为妾的要求,让他兑现承诺。 尹非凡心纵然有十万个不情愿,奈何不敢违逆她的命令。否则,又是一番哭闹,最终他还是逃脱不了执行她的命令,还不如一开始就顺着她,还能博美人一笑。 他习惯了娇宠她,凡事顺着她,没有任何理由,只要她高兴就好。 纳小灵为妾的事情已经获得了司徒展的同意,因此实施起来十分顺利。 依照波娜娜的意思,请了十几桌王府的侍卫,热热闹闹地办了喜事。同时还将她自己的家私都送给小灵做嫁妆。 这日,小灵在春梅等人的侍候打扮下,盖着喜帕,送进了喜房里。 从此以后,小灵不再是丫环的身份,而是尹非凡的妾室,被丫环尊称为灵夫人。 亲眼看到小灵的终身有了依靠,波娜娜终于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简直比她自己嫁人还要高兴。 从这一天起,尹非凡被要求隔一天去趟小灵的房间,绝不允许他专宠波娜娜而冷落了小灵。 小灵得以托负良人,自然欣喜。她和波娜娜情同姊妹,从此以后自然更加亲密无间。二人仍然姐妹相称,从不会发生吃醋争宠的事情。 但是,波娜娜发现,尹非凡变得越来越沉默。也许是经歷了太多的事情,先后娶妻纳妾,尹非凡褪去了过去的青涩和冲动,变得沉稳老成。 他尽心地照顾着波娜娜,看着她脸色慢慢好起来,身体越来越轻盈,一颗充满了苦涩的心也溢出了几分欣慰。 司徒展不在王府的日子里,两人的日子过得十分惬意,起码不用担心他瞅他不在的时候插空过来寻找波娜娜。 尹非凡和小灵可以出王府,帮波娜娜带回来各种好吃的好玩的新鲜玩意儿。波娜娜一开始的时候非常高兴,但时间久了又会变得郁闷起来。 「什么时候,我也能走出王府看一看呢!」波娜娜手托香腮,凝视着王府高墙上方的天空,像一只被囚禁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小灵笑着说:「等王爷回来,姐姐可以让他带你出去转转……」说到这里,意识到不对劲,赶紧咽回了后面未完的话语。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波娜娜心头一动,但终归没有言语。 尹非凡看着托腮沉思的波娜娜,淡淡地道:「想出去有何难!也不必非要等司徒展的恩准。」 波娜娜听他话里有话,不由转过头看他。「非凡,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看着女子充满了期待的亮亮眼睛,尹非凡知道,就算他没有办法也得帮她想出办法来。「 * 一个暖洋洋的午后,易容后的波娜娜换上了小灵的衣服,垂着头坐在了马车里。 出王府大门的时候,侍卫拦下了马车检查。 「我的妾室小灵,带她出去走走。「尹非凡解释道。 侍卫照例让马车里的女子抬起头来,见她不是波娜娜的模样,就挥手放行了。 原来,司徒展为了防止波娜娜私自出府,就将她的画像放在王府的门口,让侍卫记住她的容貌。 尹非凡跟冯子仪学了点易容术,此时就派上了用场。再加上波娜娜穿着小灵的衣服,又是尹非凡的妾室,因此跟随他出府并不引人注意。 马车顺利出了王府,波娜娜打起了窗帘,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兴奋之情难以言喻。 「哇,好热闹啊!「 「好漂亮啊!「 看着路边的街铺和摊位,波娜娜欢欣雀跃,就想着下车去看看。 对于波娜娜的命令,尹非凡习惯去遵从。他立即让车夫停车,他亲自搀扶她下车。 下了车的波娜娜像只被囚禁太久的金丝雀,迫不及待地飞了出去。尹非凡赶紧追过去,生怕把她给搞丢了。 可是,他没有注意到,有一双阴暗的眼睛早就盯上了他们。 * 因为是以尹非凡妾室的身份出王府,波娜娜身边仅带着一个小丫环。她看中什么东西,都由尹非凡掏银子买下来,再让那小丫环给拎着。 就在尹非凡给一位摊主付银子的时候,波娜娜就转向了另一个卖胭脂水粉的摊位。 她走过去,冷不防旁边冲出一个人来,直接将她揪了过去。 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波娜娜就被人强行拖走。她嘴巴被捂住,无法发出声音,就拼命挣扎,边用脚踢翻能触到的所有东西。 尹非凡迅速发现异常,他转过头就看到波娜娜正被一个人抱上了马背。他大惊,忙追过去。「放开她。「 可惜一切都迟了。波娜娜被抱上马背,那人挟持着她打马而去,冲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子里。 尹非凡武功再好,毕竟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的马,待要驾马车去追赶,却又驶不进狭窄的小巷。最后,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匹载着波娜娜的马匹迅速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 波娜娜被一个人挟持上了马背,她想唿喊,奈何嘴巴被捂住,她想挣扎,奈何肩膀的麻穴被点,身子酥麻,根本动弹不得。 马儿撒开四蹄,恍若风驰电掣般,转眼就驶离了好远。 等到波娜娜回过神,发现他们已经向着城门的方向前行。 「放开我,你到底是何人!「波娜娜嘴巴得到自由之后,第一时间质问对方。 身后的劫匪始终钳制着她,让她不得窥见真面目。「闭嘴!「 仅仅两个字,波娜娜就判断他是个年轻的男子,而且个子很高。 「如果你求财,把我送回展王府,得到的赏金将是你将我卖掉的百倍!「波娜娜判断着对方的目的,究竟是求财还是害命。 可是,对方根本就懒得回答她,直接将她拍晕过去,继续马不停蹄地赶路。 * 等到波娜娜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重新躺回到了马车里。但这辆马车并不是她乘坐的那辆,而是一辆宽敞舒适的陌生马车。 她想爬起身,刚动了动就发现自己的四肢竟然被绳索给缚住了,压根无法移动。 马车仍在疾驶,她知道唿救无益,只好挣扎着一点点地挪向车窗方向。用牙齿咬住窗帘,慢慢地扯开,看到外面是飞速后退的路木。 看样子,似乎已经出了城。 这是什么人?他劫持她究竟什么目的? 波娜娜本能的感觉,这人的来歷并不简单,也不像是一般的劫财劫色,很可能是……心中一寒,她隐隐感觉可能跟司徒展有关系。 马车驶得飞快,但颠簸并不厉害。看得出来这辆马车造得极为精巧,而且驾车的马儿脚程也极快。 如此过了半日,天色早已经黑了下来,波娜娜又饿又渴,四肢几乎麻木。就在她的忍耐力快要达到极限时,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波娜娜用极其虚弱的声音喊道:「救命啊!放开我!」 终于有人打开了马车的门,将被捆缚了手脚的波娜娜给揪了出去。 外面是一片荒郊,驾车的车夫是个其貌不扬的黑瘦男子,而另一个坐在车厢外面的男子却用黑巾蒙面,就是他把波娜娜从车厢里给拎出来的。 波娜娜被松了绳索之后,活动了一下僵麻的手脚,就想下马车。 「去解手就在这附近,别玩花招,否则下次我们就亲自看着你!」那蒙面男子恶狠狠地威胁道。 波娜娜听这声音就知道是他挟持了她上的马背,狠狠瞪他一眼,就钻进了一丛灌木后面解手。她原本想再走远些的,但那蒙面男子威胁她再往里走就要亲自过去看着她,她只好作罢。 解决完内急,波娜娜磨磨噌噌地整理衣服,趁着那俩人不注意,转身就往林木茂盛的深处逃去。 谁知道,那蒙面男子早就料到她来这一手,丝毫都没有意外。他直接纵身跃去,拦住了波娜娜的去路。 波娜娜脚步太急,差点儿跟他撞了个满怀。险险剎住脚步,面红耳赤,骂道:「卑鄙小人,你到底何居心!」 「波娜娜!」那人将波娜娜上下打量一番之后,出口喝道。 原来对方知晓她的身份!波娜娜倒吸一口凉气,本能地预感到对方来者不善。但她却不会轻易承认的。「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波娜娜,而是尹非凡的妾室小灵!「 「唔,「那人冷笑,慢慢地拔出了尖刀,指向了她的咽喉。」既然你不是我要找的人,那么就受死吧!「 波娜娜大惊,本能地伸臂去挡,却被他抓住皓腕,惊惧之下,她另只手扯下了那人的面巾。 一张很年轻很英俊的面孔,有着少年血气方刚的冲动,但那双眼睛却很澄澈,并不像是穷凶极恶之徒。 见被扯掉了面巾,那男子索性也不再掩饰,将尖刀抵住波娜娜的咽喉。「老实点,否则现在就杀了你!「 「你到底是何人!「波娜娜心中一动,道:」是不是冲着司徒展来的?「 她和尹非凡并没有什么仇家,此人大费周折掳了她,极可能跟司徒展有关。 「哼,还不算太蠢!「男子冷哼一声,道:」你不需要知道得太多,只要乖乖配合,上路吧!「 「你要带我去哪儿?」波娜娜问道。 「去西域!」男子微微抬高下颔,答道。 * 短暂的休憩过后,马车向西域的方向连夜前行。 波娜娜并不知道那男子叫什么名字,只听车夫喊他王子。难道说,他是西域国的王子吗? 也不知道司徒展跟西域的王室有什么纠葛,而自己竟然成了倒霉的替罪羊。想到这里,波娜娜不由对司徒展的怨忿又深了一层。 就算结婚嫁给了尹非凡,她还是要受司徒展的牵连。 奈何身单力薄,她根本就挣脱不了这个西域王子的控制。虽然没有再被捆缚手脚,但在疾行的马车里,她根本没有逃不出去的希望。 闷闷地思忖了一会儿,波娜娜困意袭上来,就在疾驰的马车里睡了过去。 马车很舒适,几乎感觉不到颠簸,她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等到醒来之时,发现天已大亮,而且马车已经停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51婆婆妈妈 51婆婆妈妈 作者: 波娜娜睁开惺忪的睡目,惊悚地发现那个西域王子就睡在她的旁边。她吓得大叫起来。 西域王子被波娜娜的惊叫声吵醒,很不满意地瞪她一眼。「鬼叫什么呀!」 波娜娜愤怒地质问:「你为什么在这里面睡!」 西域王子似乎很无语。「这辆马车是我的,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面睡!」 「可是……男女授受不亲!」波娜娜面红耳赤地提醒道。 「我又没有碰你!」西域王子也不由红了脸。 波娜娜这才发现,原来他还是个纯情少年吶! * 马车停在一家包子铺门前,待到下了马车,波娜娜进到里面做了简单的洗漱,回到店铺用早膳的时候,她才知道那西域王子名叫夙毓。 夙毓虽然绑架了波娜娜,但并未伤害她。从他的言行举动间,波娜娜揣摸出,他可能并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绑架她纯属无奈之举。 「我现在已经嫁给了尹非凡,跟司徒展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捉我真得没有用呢!」波娜娜苦口婆心地向夙毓说道。说完之后,见夙毓目露怒色,忙接道:「我看得出来,你并不是个滥杀无辜的人!」 夙毓握起了放在餐桌上的宝剑,拔出鞘来,将剑尖抵住波娜娜的咽喉,情绪失控地道:「如果你不能助我,我一定杀了你!」 波娜娜赶紧闭上嘴巴。眼前这个傢伙分明就是个孤注一掷的赌徒,如果让他知道结局必输无疑,他临死前真可能拉着她垫背。 于是,早膳在压抑而沉重的气氛中度过。 用过早膳之后,波娜娜在夙毓的挟迫下,继续上了马车赶路。 * 如此日夜兼行,大约过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感觉气候渐渐变得寒冷而干躁,外面的景色变得空旷而荒凉,波娜娜知道,他们快到西域了。 这一路走来,波娜娜对夙毓的印象还不错。他是个本性不坏的年轻人,对波娜娜还算礼待。她的要求,只要不太过份的,他都会想方设法地满足她。 而且,虽然孤男寡女共处狭窄的车厢里,他都没对她有过任何非份的举动。 开始的时候,波娜娜对他还颇有些戒备。时间久了,就松懈下来。但夙毓这个人很固执,她几次劝他放了她无果,也就放弃了这徒劳的尝试。 接下来的日子,波娜娜就开始尽量让自己过得舒服些。沿途的美食,她都让夙毓帮她买来品尝。但是这样做有些浪费宝贵的时间,惹得车夫不满。可是夙毓都会默默地满足她的要求,而且他的解释是——让她开心些,才能安好无损地带回西域,作为筹码跟司徒展谈判。 对于夙毓的一厢情愿,波娜娜不再纠正,就随他去吧!他愿意这么认为,就这么认为好了!等到他发现她在司徒展心里根本没有他想像的那么重要时,也许就会放了她吧!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性,就是杀了她!可她觉得,他不会杀她! 西域的傍晚很美,建筑物有着浓郁的异域风情。在荒凉的大漠上,波娜娜掀起马车的帘子欣赏落日,而夙毓就独自站在马车外面解开皮囊饮酒。 这无异是一副极美的画面,波娜娜托着香腮看得入神,直到夙毓回过头来,目光正与她相撞,她才莞尔一笑,竟然没有丝毫的阴翳。 夙毓不由怔住了,然后脸膛一热,下意识地迴避了她的注视。 波娜娜忍不住掩嘴儿,她发现这个年轻的男人比女子还容易害羞。因此,她在他的面前一点儿都不紧张。 「你喝水吗?」夙毓讪讪地问道。 波娜娜点头,并且要求道:「昨天你给我买的玫瑰饼不错,还想吃!」 于是,夙毓默默地伺候她喝水吃饼。 等到加餐完毕,夙毓上了车,车夫启程,向着西域城疾驶而去。 今晚,他们的目标就是夜宿西域城。 * 但是,城门已经被封锁,想进城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夙毓武功不错,就趁着夜色带波娜娜用钢爪做助力,攀爬城墙。 借着夜色的掩护,两人终于顺利爬上了城墙。而且下了城墙之后,波娜娜发现那边竟然有人接应。 「属下参见夙毓王子!」一队夜行人打扮的人单腿跪地。 「免了!快走!」夙毓好不容易回到城里,自然归心似箭。 因为没有马车,波娜娜只好跟夙毓同乘一骑。现在她非常配合他,也不再试图逃跑。 夙毓慢慢开始信任她,不像刚开始那样戒备到用绳索捆缚她的四肢。 * 波娜娜以为夙毓是个落魄的逃亡王子,却想不到他仍然有他自己的府邸。而且府邸在夜色中看来十分宏伟气派,气势不输展王府。 「咦,你身份这么尊贵,怎么亲自去天盛绑架我呢!」波娜娜十分不解。 她见一路上夙毓的身边只有一个车夫,连个像样的侍卫都没有,根本没瞧得起他。没想到还是个像模像样的西域王子。太奇怪了!既然他并没有失势,为何还要千里迢迢亲赴天盛去绑架她?冒这么大的风险,实在不值。更何况,万一她不出王府,他岂不是空手而归。 对此,夙毓的回答却有些神秘。「你猜呢!」 波娜娜真得猜了片刻,明白过来。「我知道了,你去天盛另有所谋,只是顺道把我给绑过来了!」 「哼哼,还不算太笨嘛!」夙毓笑嘻嘻地道。 「……」波娜娜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了,这个天真的笨蛋! * 在王府里住了两天,波娜娜知道夙毓是西域郡王的嫡子,老郡王刚过世,他袭了郡王之位,颇有些实力,但在西域众多王子和郡王中并不算太出色。 此人头脑有些简单,过于天真,因此并不适合太复杂的权谋斗争。看着夙毓,波娜娜不由想起了尹非凡。 夙毓看着波娜娜托着香腮,突然变得沉默,就问道:「你在想什么?」 波娜娜怨恼地睁他一眼。「我在想我的夫君!离开天盛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 尹非凡肯定急坏了,想到他心急如焚的样子,波娜娜也不由焦急起来。 夙毓顿时也沉默起来,许久才道:「等这里的事情忙完,我就亲自送你回去!」 「忙什么?」波娜娜睨他一眼,哼道:「想夺王位吗?」 依她之见,这夙毓郡王看起来并不适合做君王,因为他跟尹非凡差不多,太年轻太天真太冲动。而真正的君王应该像……像司徒展那样的,成熟,内敛,深沉…… 波娜娜不禁一凛,她为何又想到了司徒展呢! 心中一动,因为司徒展也在西域城里。只要找到了他,他就能带她回天盛。 沉吟了片刻,波娜娜对夙毓说道:「你可以拿我来跟司徒展谈条件,只要你别伤害我,他可以帮你达成想要的!」 其实,波娜娜对司徒展并没有多少把握,但这个时候太过自谦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情,适度地吹一吹,大有必要。 夙毓果然有些动心,忙道;「我不会伤害你的!」顿了顿,似乎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接道:「就算他不能帮我,我也不会伤害你!」 波娜娜不知道夙毓说得是真是假,但她情愿相信他的话。这是个单纯而老实的孩子,希望他还不懂得欺骗和阴谋。 在郡王府里待了几天,波娜娜并未见到夙毓有任何妻妾,不由有些奇怪。「你没有侍妾吗?」 王侯公子一般成亲之前都有侍妾,也就是俗称的通房丫头,但看夙毓身边似乎并没有这类女子围绕。 提起此时,夙毓不由红了俊脸,吶吶地道:「没有娶妻之前,焉有纳妾之理。」 还害羞脸红吶!波娜娜简直像见到奇蹟般,她饶有兴趣地看着夙毓,故意逗他:「你好生待我,我可以帮你说一门好亲事!」 夙毓知道她在逗他,就胀红着俊脸,再哼道:「要找也找你这样的,别的我看不中!」 嚯,这小子居然也懂得调戏良家妇女了!波娜娜眨眨眼睛,再逗他:「姐姐已经为人妇了,等下辈子吧!」 原本只是跟他开玩笑的,没想到夙毓却失落起来,觑着波娜娜恋恋不捨的目光,就像一个孩子看着心仪却无法得到的心爱玩具。 「跟你开玩笑的!」波娜娜发现问题有些严重,忙打住,安慰道:「凭你的身家和品貌,找个比我美貌百倍的女子也不是难事!」 但这话并不能让夙毓释怀,半晌,他方吶吶地道:「我只喜欢……喜欢你这样的!」 * 就在夙毓对波娜娜表白的时候,一条诡异的身影闯进了郡王府。 那身影极快,快到肉眼几乎看不清楚。假如不是大白天,极可能被人误以为那是一道鬼影。 白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进了郡王府,直闯核心的寝殿,这里是夙毓郡王的起居地。 「我只喜欢……喜欢你这样的!」此时的夙毓正鼓起勇气对一位中原美人表白。 那美人却一脸的无动于衷,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已嫁作他人妇,不可能再接受郡王的情意!」 夙毓目露狠色,道:「那我就将你囚禁在这郡王府里,反正司徒展也不知道你已到西域!」 白影闻言大喜,果然这女子就是天盛展王的心爱之人——茜香的公主波娜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 波娜娜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她根本就想不到夙毓竟然也会做出这种强迫她的事情。不由动了怒意,对他横眉竖目地斥责:「看你像个好人,却是人面兽心,算我错看了你!」 见波娜娜生气,夙毓有些慌张,吶吶地道:「这……这里有什么不好……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想办法给你……」 「我要回天盛!」波娜波生气的时候可不管他是展王还是郡王,直接一巴掌抡过去。同时郑重表明自己的意愿:「送我回天盛找我的夫君!我要回非凡的身边!」 「啪!」夙毓冷不防挨了一记耳光,他没想到波娜娜的脾气这么大,说动手就动手。她可是跟郡王府里那些低眉顺眼的侍婢完全不一样,令他意外又无措。慌乱间,他不由捂住脸庞,呆呆地看着怒气沖沖的波娜娜,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波娜娜发作了一通,见夙毓仍然没有反应,这脾气性格简直比尹非凡有过之无不及——还要温柔! 半晌,只听夙毓挤出来一句:「对不起!」 「哼,」脾气火爆的波娜娜可不是被一句对不起就能轻易打发的,见成功压倒了夙毓的气势,她趁机要求道:「送我回茜香!」 夙毓呆了呆,问:「你不是要回天盛找你的夫君吗?」 「笨!」波娜娜给他一个大白眼,撇嘴道:「难道你就不会先把我送到茜香,然后再派人通知我的夫君去茜香陪伴我啊!」 波娜娜连做梦都想着回茜香,但奈何她逃脱不了司徒展的控制。这好不容易离开了展王府,考虑了一下,她可不能轻易再回投罗网回到那个牢笼里。 正好可以要求这位温润的夙毓郡王送她回故国!然后再通知尹非凡去茜香跟她汇合,这真是完美! 「这……这……」夙毓想拒绝,但只要想到波娜娜生气时狂暴的模样就心生惧意,最终没有拒绝的勇气。他只能犹豫着,不想那么快答应。 就算最终要送她离开,也迟些时候,至少能让她多陪伴他几天。 这些天,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真得很希望能够跟她一直这样走下去。 「这什么!婆婆妈妈的,真是罗嗦!」波娜娜不由露出鄙夷的眼神。 而夙毓似乎已经习惯了波娜娜对他的鄙夷,实际上,他的性格不但温润而且还有些温吞懦弱,主要是他的父亲太过强势,从小到大他就在父亲的监督下成长,养成了听从命令的习惯。 可是父亲去世了,能够命令他的那个人不在了,他的人生似乎失去了方向。波娜娜的出现填补了这个空白,让他的人生重新找到了目标。 没错,就是这个自信而独立的女子,她的强势和果断令他倾慕,他觉得只要她在他的身边,他可以尊祟她如女神,事事听她的安排。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52讨她欢心 52讨她欢心 作者: 在波娜娜的咄咄态度之下,夙毓只有唯唯喏喏地遵从她的命令。 就在夙毓低下头沉默的时候,发现许多花蛇从窗口游了进来,正吐着鲜红的蛇芯子,向着他和波娜娜包围过来。 而波娜娜毫无所觉,仍然沉浸在她的情绪里面。 「我要回茜香!我要立即回茜香!」波娜娜拿出了她在尹非凡面前的任性,十二分的蛮横。「茜香是我的故国,离开那么久,我日思夜想,归心似箭……」 「娜娜,小心!」夙毓一把拉住正在滔滔不绝的波娜娜,将她拽到了他的身边,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 波娜娜正说得起劲,突然被夙毓给拽过来,很不高兴。正要发作,突然发现从四面八方游走过来的花蛇,吓得顿时大叫起来。 她最怕蛇虫之类的东西,突然见到,而且还这么多,简直要吓晕了。 「别怕!有我呢!」夙毓也吓得要命,但他仍然勇敢地护住波娜娜,同时大声唿救:「来人吶!快来人吶!」 幸好侍卫就在门外,听到夙毓的唿喊立即跑过来。但是他们见到满地的蛇虫也很害怕,忙拔出刀剑,硬着头皮走过去斩砍。 场面无疑一片混乱,夙毓一手拉着波娜娜,一手用长剑斩杀游向他们的花蛇。 波娜娜再次见识到了夙毓的身手,如此腼腆的男子竟然是个罕见的绝世高手。据她目测,夙毓的身手似乎在尹非凡之上。一边护着她,一边斩蛇,绰绰有余。 虽然还是害怕但波娜娜逐渐冷静下来,她知道尖叫吓不走毒蛇,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就咬紧牙关,紧紧地依偎在夙毓的身后。虽然,她吓得浑身都在发抖。 所有人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对付那些可怕的毒蛇,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道诡异的白色身影悄无声息地潜到了夙毓的后面。 「啊!」夙毓一声痛唿,他松开了抓住波娜娜的手腕。回过头,发现他的手腕上多了两道毒牙印。这是蛇牙咬的,而且伤口迅速发黑——有剧毒! 夙毓只能本能地用另只手抓住被咬伤的手腕,待到他意识到不妙之时,已经迟了。 波娜娜落到了一个人的怀抱里,那人穿着一袭白衣,看起来风流倜傥,一头乌髮用髮带束住,额头镶一颗龙眼大的珍珠。 「卡瓿王子!」夙毓顿时就喊出了对方的名号。 波娜娜却根本就不知道卡瓿王子是哪位,更不知道他为何要劫持自己,因为她跟他素昧平生,估计是劫错人了!「喂,你干嘛抓我!我又不认识你!放开我!」 同时,她有些忿然地瞪向夙毓,都是他连累的她。这位卡瓿王子肯定是夙毓的仇家,却抓了她做替罪羊。 「哼,」卡瓿王子冷笑道。「抓得就是你!」 「……」波娜娜简直煳涂了。夙毓抓她是为了司徒展,难道说……「你到底是谁?跟我有何冤雠!」 「你就是展王爷心爱的茜香公主波娜娜吧!」卡瓿王子显然有备而来,他牢牢钳制住波娜娜,绝不给她任何逃脱的机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进来!」 「……」完了,果然是冲着司徒展来的。波娜娜简直要崩溃了,心里再次怨念司徒展。 此时的夙毓自顾不暇,中了蛇毒的他只能在侍卫的帮忙下拔毒,而那些侍卫根本就不是卡瓿的对手。 卡瓿的武功也许不如夙毓高,但是他能够操控毒蛇,这是件极为厉害的武器,万夫莫敌。 波娜娜被卡瓿挟持着往外面走去,他一边退走,一边用利刃抵住她的脖子,对夙毓威胁道:「让人退开,否则我杀了她!」 卡瓿在外面听到了夙毓对波娜娜的表白,知道夙毓钟情于波娜娜,所以绝不会捨得她受到伤害。 果然,夙毓身中蛇毒仍然惦记着波娜娜的安危,命令侍卫道:「都让开,不要让娜娜受到任何的伤害!」 波娜娜只能被动地跟随着卡瓿向着外面走去,离开寝殿之后,卡瓿又要来了一匹快马。 卡瓿极为狡猾,他先让波娜娜上马,然后自己再骑上去。 然而谁都想不到的是,卡瓿准备骑上马背之时,夙毓突然纵身跃起,向着卡瓿挥去了致命的一剑。 卡瓿一只脚踩在马镫上,半个身子悬空,这是他防御性最薄弱的时刻。他根本就想不到中了蛇毒的夙毓能够如此神速地袭击他。 大意轻敌是致命的!任何人都不例外!卡瓿为了躲避开夙毓对他的致命一击,只能忍痛松开了波娜娜。 夙毓等的就是这一刻,他立即将波娜娜拉下马,然后护在身后。 波娜娜歷险之后惊魂未定,两只手死死地抓住夙毓。 「你竟然……孤注一掷!」卡瓿有些意外。因为中了蛇毒的夙毓如果强行运功,就会让蛇毒扩散,很快毒素游走全身,毒发身亡。 夙毓已经说不出话来,他强行压制住攻向心脉的蛇毒,但却有心无力。他的嘴唇已经乌青,四肢都在颤抖,摇摇欲坠。 波娜娜连忙搀扶住他,带着哭腔地道:「你怎么样啊!」说着,她转过身,对那些同样惊惶失措的侍卫喊道:「快传太医!」 而这时,太医已经到了。原来就在夙毓刚中蛇毒之时,就有侍卫传唤太医了。 就在众人围着夙毓忙活的时候,卡瓿再次逮到机会,抓到了波娜娜。 「不要管我……快……快救她……」夙毓断断续续地说完这句话,就陷入了晕迷。 卡瓿用来咬伤夙毓的毒蛇是千里挑一的剧毒,一般人七步就会毒发身亡,而他还能坚持住,甚至袭击卡瓿,可见他真得是拼尽了全力。 但是夙毓拼尽全力,豁出性命去都没能救出波娜娜。 就在卡瓿挟持着波娜娜准备离开郡王府,却发现他已经被众人层层包围住了。 大批穿着天盛军战袍的士兵闯进了郡王府,剑拔弩张,拦截住了卡瓿的去路。 卡瓿也被这突出其来的变故给惊住了,只能紧紧挟持着波娜娜,好像她是他最后的护身符。 这时,一位衣着华丽面容俊美的男子走了出来,黑眸如同出鞘的寒刃般地射向卡瓿。 波娜娜心头一跳,她终于又见到了司徒展。 * 恍若隔世,司徒展再次走进了波娜娜的视线里,但是这次却让她感觉到了希望和欣喜。她从没有像此时这样高兴看到他的出现。 「快放开我,你逃不掉的!」波娜娜对绑架自己的白衣人警告道。 白衣人死死勒住波娜娜,寒亮的刀刃几乎要割开她的咽喉。他嘶声对司徒展说:「不要过来!站住!」 司徒展停住了脚步,他的神情还算平静,只是一双幽黑的眸子森寒的可怕。他睨着卡瓿,冷冷地道:「卡瓿王子,蛇王渥温的儿子!你想为父报仇可以冲着本王来,不要拿一个无辜的弱女子做挡箭牌!」 波娜娜听说过蛇王渥温,那似乎是司徒展的一个死对头,后来他亲自掌毙了此人,但也险些死在对方的蛇毒之下,幸好莫离献上了血莲子救了司徒展一命。 然而,她没想到这笔阵年旧帐竟然转算到了自己的头上。因为司徒展的缘故,她遭到了蛇王的儿子卡瓿王子的绑架。 说到底,她再次被司徒展给连累了。 「司徒狗贼,总算找到你了!」卡瓿恨不得在司徒展的胸膛上连扎几个血洞才肯罢休。「赶紧让你的人闪开,否则我让她陪葬!」 鲜血从波娜娜的脖颈上缓缓流下,她一动不敢动,否则锋利的刀刃就会割开她的咽喉,命殒当场。 「不要伤害她!」司徒展没想到卡瓿的情绪如此激动,眸色沉了沉,抿唇命令道:「都闪开,放卡瓿王子离开!」 就这样,卡瓿挟持着波娜娜上了一匹马。 为了防止司徒展施诈,卡瓿先让波娜娜上马,然后他再上马。 尽管他的动作极为小心,但再小心也会露出些许的破绽。就在卡瓿跨上马背的那一瞬间,他全身悬空再次成为了防御性和攻击性最为薄弱的一刻。 只觉肩膀一麻,他握着利刃的整条手臂就完全失去了知觉。卡瓿大惊,他遭到了袭击,知道想自保已不可能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放出了随身揩带的毒蛇。 「啊!」一条剧毒的花蛇飞快在在波娜娜的胳膊上咬了一口,她惊叫一声,将那条花蛇丢开。 花蛇被丢弃在地上,还来不及逃走就被侍卫斩成了肉酱。 卡瓿咬了咬牙,扬起没有受伤的另只手,顿时数不清的毒虫如同黑雨般笼罩向了司徒展。 司徒展没有躲避,而是冷视着那团黑雨射过来,然后他突然伸出手,将那团黑雨全部收了起来。 他的动作极快,几乎让人看不清楚。直到那团黑雨全部消失,众人才看清楚,他将那些东西统统装进了一个银丝口袋里。 这是用天山雪蚕丝织就的口袋,质地柔韧,水火不侵,同样百毒亦无法侵蚀。 卡瓿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失去了攻击性。司徒展射进他左膀的暗器里面淬着高度提纯的麻沸散,瞬间就可置人昏迷。他能支撑这么久,已属奇蹟。 虽说从小浸淫蛇窝,百毒不侵,但麻药不属于毒药,因此卡瓿并没有多少免疫力。就在他苦苦跟晕眩感做抗争的时候,司徒展挥过来的一掌让他失去了所有的抵抗,一个倒栽葱掉下马来。 波娜娜伏在马背上,很快就意识模煳。霸道的蛇毒很快就可以让她丢掉性命,而她根本没有任何的抵抗力 就在生命垂危之际,她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掌抵住了她的后心,随即一股热流输进了她的心脉,令她快要模煳的意识重新清醒起来。 司徒展用真心护住了波娜娜的心脉不受蛇毒的侵袭,然后迅速拿出随身揩带的玉瓶,拔开木塞,倒出一颗赤红的血莲子,塞进了波娜娜的嘴里。 只觉清风扑鼻而来,波娜娜含了那颗血莲子,入口即化,舌头压碎了此物,满口生香。 波娜娜吃掉了血莲子,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从一个沉重的泥潭里挣脱了出来,神清气爽,完全再也没有中毒的症状了。 倒地的卡瓿还未及起身就被蜂涌而至的侍卫用刀剑抵住了咽喉,只能束手就缚。 波娜娜缓过神来,忙一把攥住司徒展的大手,央求道:「我记得玉瓶里应该还有一颗雪莲子的,请你救救夙毓,他是为了救我才被卡瓿的毒蛇咬伤的!」 司徒展见波娜娜主动攥住他的手,不由目露喜色,待听到她的要求,眼中的欣喜缓缓退去——原来有求于他! 除了有求于他,她从不会主动靠近他或者碰触他的! 但是,他也从来都抵抗不了她的任何要求。只是……「夙毓和卡瓿一样,心怀不轨,挟持你只是为了迫本王就范!就算看在他救你的份上不予计较,然想让本王用珍贵无比的血莲子救他性命那是妄想!」 波娜娜见他拒绝,不由有些失望嘟起嘴儿,冷哼道:「捨不得就算了,算我没说!」 司徒展脸色有些难看,见波娜娜悻悻起身走过去察看夙毓的情况,他犹豫了一下,也走了过去。 「夙毓郡王!」波娜娜摇晃着夙毓,但对方牙关紧咬,嘴唇乌青,已经不省人事。 太医手忙脚乱地灌了些解毒药,但这些药对于霸道的蛇毒来说等于杯水车薪,完全起不了什么作用。 波娜娜难过地看着夙毓的生命体徵慢慢消失,不由流下了伤心的泪水。「虽然是你把我绑架来到了西域,但这一路上你从没有伤害我,还把我当朋友。危急时刻,你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危救下我,自己却丢了性命……可我却没有办法救你,对不起!」 司徒展始终站在波娜娜的身边,看着她难过的神情,听到她话语的无力和悲伤,眼神不由更加森寒。 波娜娜正在难过的时候,突然一件东西丢到了她的怀里。垂目一看,正是那只盛有血莲子的玉瓶。她心头一喜,本能地回过头去,却见司徒展已经转身离开。 他再次任由着她的性子,为了讨她欢心,竟把珍贵的血莲子送给了素昧平生的夙毓郡王。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53生生世世 53生生世世 作者: 夙毓醒来之时,已是夜幕掌灯时分。 此时,整个郡王府都被司徒展带来的人给控制住了,包括夙毓本人。 波娜娜一直守护在夙毓的榻前,见他醒来,不由高兴地笑起来。「终于醒了。」 夙毓睁开眼睛,见波娜娜在身边,也十分高兴。「娜娜。」他伸出手去,想着握住波娜娜的玉手。奈何刚一伸手,筋骨一疼,就「哎哟」一声痛唿起来。 「你怎么了!」波娜娜还以为夙毓起身时牵动了伤口。 夙毓不语,愤怒地看着旁边的司徒展。 司徒展在旁边惬意地饮茶,似乎连正眼都没往这边瞧。 波娜娜看得出来,这两个男人之间似乎有波涛暗涌。为了化解矛盾,她赶紧向夙毓说明情况:「你被卡瓿的毒蛇咬伤,是展王爷赠予希世珍宝血莲子救了你的性命。」 然而,对于这救命大恩,夙毓却是不屑之极。「哼,如果不是你为我求情,恐怕我死了他更高兴吧!」 此言一出,僵冷的气氛顿时爆炸。方拓当即发作,拔剑指向床榻上的夙毓,怒斥道:「大胆,得了王爷的恩赐,非但不知感恩,还口出狂言!」 「收起你的剑!」波娜娜怒视着方拓:「王爷还没说话呢,你生哪门子气!」 方拓看了看波娜娜,再看看事不关已的司徒展,心里很是忿然不平。他对于司徒展将血莲子轻易送给夙毓的行为十分不满。因为夙毓只是个普通的郡王,在争夺王储的诸王子里面并不突出,用血莲子救他简直就是莫大的浪费。 而这一切都因为波娜娜。司徒展倾城为博美人笑,也是豁出去了。要知道,血莲子的珍贵可遇不可求的。 司徒展饮干杯中酒,挥手阻止侍女倒酒。他起身,走了过来。 夙毓如临大敌,警惕地看着走近的司徒展,道:「你用血莲子救了我,难道还要再杀了我么!」 司徒展闻言缓缓勾起嘴角,淡淡地道:「还不算太笨!」 他为救他的确花费了巨大的代价,如何不能物尽其用,的确是可惜了。 夙毓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为了大业放下了个人儿女私情。他对波娜娜投去恋恋不捨的一瞥,如此美好的女子可惜并不钟情于他。 否则他情愿捨弃一切,也要拥她入怀。但强扭的瓜不甜,与其勉强,不如成全,放她自由,至少他们还可以做朋友。 司徒展临高临下地觑着夙毓,淡淡地道:「虽然你绑架了娜娜妄想挟迫本王,此行罪大恶极,但好在迷途知返,关键时候捨身相救,功过相抵,赐你血莲子救命,两清了。」 夙毓终于低下头,以臣服的恣态应道:「小王挟持波姑娘并无恶意,只是想……想跟展王爷攀个交情而已。」 「哈,挟持王爷的女人还想着跟王爷攀交情,你脑子有病吧!」方拓毫不客气地斥责。 司徒展挥手制止方拓,却觑目看向身侧的波娜娜,问她:「你说呢!」 波娜娜没想到他们说着话突然扯到了自己的身上,有些诧异司徒展竟然徵询自己的意见。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夙毓却是眼眸一亮,他用充满了希翼和渴盼的目光看着波娜娜,央求道:「波姑娘,为我说两句好话吧!只要你同意,展王爷一定会扶持我登上西域国的王位,那是我父亲临终前殷殷叮嘱的遗愿……」 波娜娜有些乱,不由皱起秀眉。「我说话管用吗?」 真是可笑。她哪里能左右司徒展的决策。他想扶持哪个王子登上西域国的王位,自有定夺,才不会听她的呢! 「肯定管用!」夙毓用无比肯定的语气,道:「不信你可以试一试啊!」 看着夙毓充满了哀求的目光,波娜娜不由心软了。但是她还是不相信自己说的话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我知道你很想登上王位,但……这件事情我真得帮不到你!展王爷怎么可能听我的呢!」 「娜娜,你就帮我说两句好话,如果王爷不肯答应,你也尽力了,我会感谢你的!」夙毓继续不死心地哀求道。 整个过程,司徒展一言不发,任由夙毓对波娜娜苦苦哀求。 波娜娜实在推不脱,就好转头看向司徒展,几乎不抱任何希望地对他说:「夙毓是我的朋友,为了救我还差点儿丢掉性命。他很想做西域的王,好像只有你能帮他。可是,你要不要帮他,那是你的自由,我不会勉强你的!」 假如面前站着的人是尹非凡,她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他帮忙。但他是司徒展,所以她没有任何权利和立场来要求他为她做什么。 司徒展抿紧薄唇,看得出来波娜娜对他如此见外的态度让他有些不愉快。但他早已被她催残得皮糙肉厚,这点儿委屈和伤害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就算心里不愉快,他仍能面不改色地点点头,表示他听懂她的意思了。然后慢条思理地转身觑目看向忐忑不安的夙毓,开口时竟然十分痛快。 「本王答允娜娜的请求,一则你是她的朋友,二则你绑架她恰好避开了卡瓿,倒是阴差阳错反倒保护了她!」 自从司徒展来西域之后,就有许多人将目光盯向了天盛王朝的波娜娜。他们知道波娜娜是司徒展最心爱的女人,谁控制了她就等于控制了司徒展。 而卡瓿早就伺机为父渥温报仇,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趁着司徒展来到西域,就悄然去了天盛,想着绑架波娜娜来挟迫司徒展。 只是展王府戒备森严,他根本就无法潜入。就算侥倖潜入,也无法接近波娜娜居住的筑心苑。只好徘徊在王府附近,希望波娜娜能离开王府。 没想到,还真让他等到了这个机会。波娜娜真得离开了王府,跟随尹非凡偷偷出了王府游玩。 就在卡瓿准备下手之际,没想到被另一拨人捷足先登。 夙毓抢先劫走了波娜娜,而他根本就不知道卡瓿也在旁觊觎。这举动无形中救了波娜娜。 假如波娜娜没有被夙毓劫走,而是落到了卡瓿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卡瓿深恨司徒展,他若是抓到了波娜娜自然不会善待于她。及有可能会强行占有她来羞辱司徒展,那么波娜娜就会被迫失身。 而她被夙毓劫走,一路受到礼遇,并没有半分委屈,反倒意外保全了清白。因此,司徒展对夙毓的感激倒是出自真心。 此时,夙毓也恍然大悟。「原来卡瓿也去中原伺机打波姑娘的主意!」 他不由连连吸气,庆幸他先下手为强,将波娜娜带到了西域。 「血莲子赏给你解了蛇毒,作为你拼死救下娜娜的赏赐。另外你带她来西域恰好避开了卡瓿的谋算,也是大功一件。」司徒展说到这里,略略一顿,接道:「既然娜娜希望你能登上西域国的王位,那本王就扶持你做西域的储君!」 此言一出,众皆譁然。 谁都想不到,司徒展会因为波娜娜而改变原本的计划。 无论司徒展打算扶持哪位王子登上储君之位,都不会轮到夙毓的。就因为波娜娜希望夙毓能够做西域王,司徒展竟然改变决定。 这个决定可是关系到司徒展未来的后援问题,他完全有更合适的西域储君人选,但他却临时决定将储君人选换成了夙毓,只因为夙毓救过波娜娜。即是为了报答夙毓的施救之恩,又为了讨美人欢心。 夙毓眼睛一亮,他曾经梦寐以求的竟然成真,让他如何不激动呢! 在侍卫的搀扶下,夙毓挣扎着起身,对司徒展做揖谢恩。 终于,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波娜娜,却饱含着复杂的纠结。而她的俏脸上洋溢着温暖明亮的笑,看不到丝毫的阴翳。 她是真心把夙毓将朋友,并没有半分异样的情愫。 夙毓黯然,随即释然。也许,这是他和波娜娜之间最好的结局吧! * 司徒展将夙毓扶上了西域国君主的王位,帮他巩固了政权统治这才踏上了返回天盛之路。但是波娜娜执意坚持要回茜香,甚至施出了绝食的老办法,他实在拗不过她,只好下令调转马队前行的方向,转道向茜香进发。 一路上,波娜娜无比激动。她小小地任性了一次,原本没指望司徒展能够同意,没想到他再次迁就了她。 也许是摸准了她的性子,就在波娜娜眉开眼笑手舞足蹈之际,司徒展悄无声息地进了马车厢。 熟悉的气息瀰漫在周围,甜蜜而危险。波娜娜本能地蜷缩起身体,退到了车厢的一角,像只受惊的小猫。 「别……别过来……」记忆里太多次被强迫的屈辱,波娜娜本能地联想到眼前这位不速之客究竟想做什么。 司徒展优雅而沉默。尽管女子把他将贼一般防范,但他并没有着恼。默默地坐在她的一畔,他用温柔深情的目光觑着她,不发一语。 慢慢地,波娜娜平静下来。她大着胆子抬起头,勇敢地对视他的目光。 男子的目光像春波,像暖阳,温柔地沐浴着她,这让她渐渐收起了惊悸之心。 终于可以确定,他很君子,不会再做那些强迫她的事情,波娜娜这才恢復了镇定。她吶吶地开口:「你过来做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而他们并不是夫妻。 「看看你。」男子的回答简洁明了。 「……」 不知过了多久,波娜娜问:「看够了吗?」 「没有!多久都看不够!」 「……」 波娜娜拿这个霸道的男人没有办法,她赶不走他,只好学会忽略他。扯开了帘子,她将目光转向外面的风光。 一路向南,天气渐渐暖和,沿途的草木明显茂盛起来,甚至溪流潺潺,越来越多的春意盎然。 唔,离家越来越近了! 这一路上,司徒展跟她一起日夜兼行。虽然没有从前的耳鬓厮磨,但朝夕相伴,慢慢地消融了她对他的惧怕和隔阂。 虽然她仍然抗拒他的接近,但已经能够慢慢平静接受了。甚至…… 「你做什么!」女子警惕地问道。 「我……闻一闻你鬓角簪的这朵蔷薇花……太香了!」男子迷醉地嗅闻着她的如云秀髮。 「给你!」她毫不犹豫地摘下了那枝蔷薇意欲扔还给他(他帮她在路边採摘的)。 他却趁机握住了她探过来的皓腕,就势将她拉进了他的怀抱里。 「司徒展,你这个卑鄙小人……」她咒骂得很大声,抗扎得很拼命。但她的咒骂最终被他吞咽,她的挣扎最终绵软无力。 司徒展就像一座洪炉,靠近他就会被他的火热给吞没和熔化。 柔弱如波娜娜,她的反抗力不从心。 非凡!尹非凡!她的夫君在哪里!山水重重,相隔千里之遥,对于此时在司徒展怀抱里挣扎的波娜娜来说,尹非凡的存在太过薄弱,令她丧失了坚持的勇气。 终于,她停止了挣扎,柔顺地倒在了司徒展的怀抱里。 阖起清眸,她喃喃地道:「送我回茜香!我要回茜香!」 男子疼惜地拥着她,同样低喃地回应道:「本王带你回茜香!只要你愿意,你永远都是茜香的公主!」 为了她,他什么都愿意做,也什么都敢做! 「只要能回茜香,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波娜娜伏在司徒展的怀抱里,嘤嘤地哭泣着。 「别哭了!只要你能开心,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司徒展拥她在怀,忘情地亲吻着她。 「我恨你!」波娜娜继续哭。 「我知道!」司徒展喟然长嘆。「既然恨,就恨一辈子吧!」 哪怕恨,他都不会放她离开。就算将她许配给了尹非凡,但他仍然以另一种形势将她留在了他的身边。 不知什么时候,波娜娜的衣衫已被剥落。她怔了怔,却懒得再做徒劳的挣扎。这个男人总是如此,抱着亲着吻着就发情。其实,她毫无慾念,只是贪恋着他怀抱的温暖而已。 男子温柔地覆上她,温柔地占有她,温柔地她许诺着生生世世。「娜娜,我爱你!爱你生生世世!」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54重返故国 54重返故国 作者: 尽管莫离不在身边,不过久病成良医。这些年,司徒展潜心研究如何保养波娜娜的身体,早就总结出了一套经验。再兼之马队亦有随从的军医携带着许多珍贵的药草,给波娜娜做保养完全不成问题。 经过这么久时间的调养,波娜娜的身体康復得差不多,再加上心情愉悦,看起来容光焕发,竟然比他们初识之时还要神采奕奕。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游山玩水,波娜娜十分开心。而且向着故国的方向前行,越来越接近自己的故乡,心里充满了激动。 司徒展就这样由着她的性子,为讨她欢心,把所有重要的事情都抛到了脑后。 其实,西域国的大局做定之后,他还有许多的善后需要回天盛去做。但他只是简单地交待给了方拓,让方拓帮他去做。他则陪着波娜娜游逛着前往茜香。 不过,司徒展也有他的一些计划和想法。他故意把自己陪波娜娜去茜香的事情散布出去,很快就能传到天盛帝王司徒登的耳朵里。这样,司徒登就会把他当作一个迷恋美人不思进取的无用之徒而放松了警惕。 当然,这也是事实!他的确是迷恋美人到了不思进取的程度。这个麻痹司徒登的机会也可能是司徒登趁机除掉他的机会! 不过是仗着盖世的武功,存着侥倖之心罢了。 好在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刺客和危险,倒是十分顺利。 看着身边无忧无虑的快乐女子,司徒展觉得他为她做一切都值得。 终于到达茜香,进了城门,波娜娜就看到了盛大的欢迎场面。 茜香城打扫装璜一新,百姓穿着干净整齐的衣服夹道欢迎,纷纷跪拜,口内高唿:「波公主千岁!」 这无疑是大逆不道的行为!茜香已经亡国,波氏统治早就土崩瓦解。茜香只是臣服于天盛的一座城池,哪里还有什么波公主呢! 百姓这样唿喊无疑就是意欲谋反,肯定要遭到天盛军队的血腥镇压。 但作为天盛王朝的王爷司徒展,他好像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百姓的行为有任何的不妥之处。 他跟波娜娜并排而坐,看着她明媚的笑靥,感觉再疯狂一些也值了。 波娜娜清眸含泪,唇畔扬笑,心情无比激动。日思夜想,终于回到了故国。而且她的子民还夹道欢唿波公主! 她是茜香的公主!茜香最尊贵的女子!父王最宠爱的金枝玉叶! 轿辇向着茜香皇宫的方向前行着,熟悉的道路,熟悉的景观,熟悉的乡音……这一切都让波娜娜联想浮翩,热泪盈眶。 「谢谢你。」波娜娜哽咽着,伸手握住了身畔男子的大手。她侧目觑着他,衷心地道:「如果不是你帮我,也许这辈子我都没有机会再回家!」 司徒展温柔一笑,握紧了她的縴手,并且侧过身子,伸手帮她携去腮边的泪珠。「终于盼着回家了,该高兴才对!」 波娜娜闻言破泣为笑,幸福得依偎在他的怀抱里,感觉就算立刻死了,也值得了。 * 茜香王宫显然事先修葺打扫过,看起来整齐干净,跟茜香亡国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当然,只是景色并无二致,但宫里的人却早已人去楼空。 波娜娜穿行在空荡荡的王宫里,想找到曾经的亲人,却只是徒劳。她推开旧日的闺阁门窗,看着里面熟悉的纱缦帷帐,眼眶再次湿润了。 最后,波娜娜坐上了她的牙榻,任性地宣布:「以后我就住在这里,再也不走了!」 司徒展一直陪着她,直到此刻才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好,不走了!」 这句话如此痛快地说出来,几乎让波娜娜都怔了一怔。 真得可以从此住在这里不走了吗?波娜娜暗自窃喜,小声地补充道:「永远都不走了!」 司徒展考虑了一下,这才道:「中间也许要离开一段时间,但最终还是回来!」 「为什么呀!」波娜娜嘟起嘴儿,不满地道:「你都答应我了的!」 司徒展觑着她的俏脸,声音有些冷:「你的夫君尹非凡。」 波娜娜一怔,她没想到司徒展突然提起了尹非凡,俏脸顿时胀得通红。这些天,她跟司徒展朝夕相处,从没有提起过尹非凡。也许是怕惹怒了司徒展,他就不带她来茜香了。 等到了茜香,她还是不敢在他面前提尹非凡,就怕惹他不高兴就可能随时带她离开。她是如此喜欢待在故国的王宫里,当然坚持不敢招惹他的。 原以为她不提尹非凡,司徒展一定不会主动提起的,没想到他不但提起尹非凡,而且还着咬重了「你的夫君」四个字,这让波娜娜一时间惊惶失措又羞愧难当。 耷拉着脑袋,波娜娜几乎没有勇气抬头看司徒展,她紧张地绞拧着自己的手指,不知道接下来司徒展究竟意欲何为。 只是,司徒展却放松了语气,听起来并没有任何的不悦,淡淡地接道:「你毕竟嫁为人妻,本王一直陪着你恐惹人非议。在这里待一段时间,还是要把你带回天盛去的!」 听起来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实不过是藉口罢了!波娜娜很清楚,他只是找个由头带她离开。他当然不会一直陪着她住在茜香! 如果搁从前,波娜娜会天真地要求他把尹非凡调过来陪她。但现在她学乖了,知道这么说只会惹他不痛快,说不定他立刻就会下令带她离开茜香。为了能在这里多待几日,她根本就不敢提尹非凡,只嗫嚅着要求道:「可以尽量多住些时日吗?」 看着女子可怜兮兮的模样,司徒展钢铁般冷硬的心肠顿时软了下来。他对她像往常任何时候一样,没有任何免疫力。「嗯,可以。」 于是,波娜娜终于抬起头,含泪的清眸溢出一点光亮。 司徒展嘆口气,走上前去。 左右的侍婢立刻知趣地退下了,司徒展继续前行,走到了她的牙榻前。 波娜娜轻咬朱唇,再次垂首,但没躲避。她知道,这个男人的老毛病又发作了。趁着她有求于他的时候,他都会趁机亲近她,让她不敢拒绝。 大手缓缓环上了她的纤腰,他紧贴着她的娇躯,慢慢地亲吻她。 「我……我有点儿不舒服。」波娜娜小声地提醒道。 他停下来,没有继续强迫她。他知道,过去的那些不愉快经歷烙在她心里的阴影太深,短时间内不可能消除。 于是,他就继续拥着她,只是亲吻,并没有继续下去。「累了吧!睡一觉!」 波娜娜觉得他这么抱着她,她很睡得着。因为他的身体太过灼烫,这个男人的欲望太过强烈,而且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我想……想一个人休息。」波娜娜继承要求道。 他好像没有听见,而是强势地拥她入怀。因为知道,这个时候她一定不会拒绝他。 * 波娜娜的衣衫慢慢被司徒展解开,她紧张而且充满了屈辱感。含泪道:「我是非凡的妻子!」 司徒展探进她衣襟的大手略略停滞,不过很快又理直气壮。「他不在,我替他照顾你!」 「你不能这样!我不能做对不起非凡的事情!」波娜娜流泪拒绝。 「娜娜,我想你!」这是他的理由,并且大手继续用力,她单薄的衣衫很快应手而裂。 波娜娜闭起了眼睛,任命地将自己交付出去。只是,她的身体颤抖得厉害,就像秋风中的落叶。 看到波娜娜如此害怕又不敢拒绝,司徒展终于还是无法狠心下手。他压抑下汹涌的本能渴望,拉过锦被掩住她的玉体,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直到男子的脚步声消息,波娜娜这才睁开眼睑。寝宫内只剩下她自己了,但周围仍然瀰漫着男子特殊的迷人气息,令她心口发烫。 他并没有勉强她!两滴清泪溢出,波娜娜欣慰而满足。 这个男人,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终于能够控制他的欲望控制他的坏脾气。他开始考虑她的心情,顾及她的感受。他,似乎开始学着如何宠爱她,就像……就像曾经她的父王波烈木! 父王对她的疼惜没有任何目的性,纯粹的疼爱,没有负担!几何时,波娜娜发现,司徒展对她的宠爱竟然也有了点父爱无边的味道。 * 在茜香王宫的日子平静而温馨。 虽然亲人们都不在了,但波娜娜住在旧时的闺阁行宫里,还有司徒展的陪伴,倒也逍遥快乐。 这里都是茜香的子民,吃着茜香的饭菜,听着茜香的乡音,波娜娜很有归属感。她真得希望在这里永永远远地住下去。 身边有了两个聪明伶俐的宫女春花和明月,她们俩正值人生最美好的年华,盈盈十六,又活泼爱笑,陪伴着波娜娜十分贴心。 看着波娜娜脸上明媚的笑容,司徒展常常看怔住。他终于知道,他和她最终的归宿在哪里。 哪里是她的家,哪里就是他的家! 他和她,最终要在这茜香终老余生。但,却不是现在。 * 已经好几天没看到司徒展了!起初波娜娜并未在意,但他一直不出现,她难免有些奇怪。 主要是对他太过熟悉了,这根本就不符合他的性格作风,除非……他离开了! 当波娜娜正式问起司徒展的去向时,司徒展留下的侍卫统领将展王的亲笔信交给了波娜娜。 波娜娜看到信封上有亲启的字样,就拆开了信,展开信笺,是司徒展熟悉的遒劲漂亮的字体。 他说,他回天盛去了!会派别人来照顾她的,让她继续留在茜香住一段时间再返程。 内容不多,但每个字都是波娜娜喜欢看到的。他的离开早在她意料之内,因为他实在太忙了,茜香绝非他的久居之地。她只是诧异他能陪她留在这里这么久而已。更奇怪的是,他离开了,竟然还肯答应让她继续留在茜香,这真是法外施恩。 波娜娜欢喜不已,甚至忽略了司徒展所说的满腔热情别人来照顾她是什么意思。 直到尹非凡出现,她才明白,原来他所说的别人竟然就是尹非凡。 * 尹非凡风尘扑扑地闯进了茜香王宫,下了马,就迫不及待地奔向了那抹迎接他的倩影。 「非凡!」波娜娜早就听到了消息,在春花和明月的陪伴下出了寝宫的门迎接他。看到那刚刚跳下马匹的骑士,那抹熟悉的健影生生扎疼了她的眼睛。 「娜娜!」尹非凡几乎连气都不曾喘一口,就奔上去伸出铁臂将波娜娜拥进怀里,再抱了起来。 他抱着她,兴奋地转着圈。 波娜娜开心地喊起来,咯咯地笑着。 转了十几圈,尹非凡怕波娜娜受不住,这才停下来。他拥抱着她,感受着怀里佳人熟悉的温度嗅闻着她迷人的气息,恍若梦中。 「娜娜,我终于找到你了!」尹非凡泫然落泪。他喃喃地道;「你知道……我有多害怕……还以为弄丢了你……这辈子都找不回来……」 自从波娜娜遭人绑架失踪之后,尹非凡发疯地寻找她,但却毫无音讯。他一直活在内疚里,发誓如果找不到她,他就决不原谅自己。 但是,尹非凡又没有别的办法。毕竟他人单势薄,打听了好久,也没找到波娜娜。直到最近,展王府收到了消息,传展王的口喻,召尹非凡去茜香王宫。 尹非凡虽然不知道司徒展的这道口喻意欲何为,但听说召他去茜香,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模煳的答案。他立即启程动身,马不停蹄地赶往茜香。 果然,进了茜香城,沿途跟百姓们略一打听,就知道波公主回来了! 这让他完全不顾及日夜兼程的辛苦,根本就不捨得停下来歇一歇,继续赶往茜香皇宫。他要见到他的公主,连一刻都无法再等待。 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此生此世,他还是见到了她! 她安然无恙地依偎在他的怀抱里,令他无比满足。这一刻,他感觉上苍的眷顾,能保佑波公主公平,还能让他拥她入怀。 「娜娜,还好你没事!」尹非凡喃喃地自语着,良久,他才慢慢地回过神。他打量着她,急切地问道:「快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是司徒展把你带回茜香的,他……到底想干什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55意欲何为 55意欲何为 作者: 进到公主的寝宫里面,侍婢端上来香茗和新鲜的御贡鲜果,两人喁喁低谈。 波娜娜跟尹非凡说了自己从天盛被夙毓绑架的过程,然后到了西域再次歷险,差点儿被渥温的儿子被劫走,幸好司徒展及时出现救下了她。 整个过程,尹非凡都很紧张。尽管波娜娜已经安然无恙地坐在他的面前,但他仍然担心她,怕她受到歹徒的欺辱。听说夙毓是个君子,并没有冒犯她,尹非凡这才慢慢地放心下来。待到听到渥温之子的出现,他再次紧张地握起拳头,直到司徒展出现。 接下来的发展,不用波娜娜述说,尹非凡也猜想得到结果了。因为司徒展出现就意味着波折和歷险的结束。司徒展不会让波娜娜受到任何的惊吓和伤害,而且她最终回到了茜香也不足为怪。 极可能是波娜娜任性地撒娇,司徒展对她千依百顺万万没有不从的道理。 于是,尹非凡沉默了。直到波娜娜讲述半途改道回茜香,他都沉默无语。 「非凡,」波娜娜怯怯地解释道:「我只是想家了!打算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就回去的!没想到你来了……」 尹非凡强打起精神,抬首伸手握住她的縴手,安慰道:「我来了,所以你可以安心住下去!除非司徒展下令押我们回天盛!」 「嗯,我想在这里住下去!」波娜娜开心地颔首,极为趁心如意。「非凡,你陪着我!」 尹非凡的世界比较简单些,他的中心就是她。所以,她让他陪着她,他就会认真陪着她。不像司徒展,永远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忙,而她永远都不是他的中心和唯一。 想到这里,波娜娜心里微微有些黯然。 「怎么还是不开心!」尹非凡拥着她,温柔地问道。 波娜娜想了想,道:「我想小灵了!」 尽管春花明月都是茜香人,而且聪明伶俐,但都不如小灵那样让她牵肠挂肚。 「好,我这就派人去接她!」尹非凡只要有能力做到的,都会为她做。哪怕,千里迢迢地把他的妾室给接过来。 「非凡,你真好!」波娜娜甜甜绽笑,然后补充了一句:「你最好!」 「……」他看着她明亮的笑靥,感觉为她做任何事情都值得。 * 自打波娜娜入住茜香王宫之后,昔日倍受冷落的王室顿时热闹起来。一改素日的冷落荒凉,各种好东西络绎不绝地运进宫里供她享用。 在王宫里,波娜娜仍然是千娇百宠的公主,宫女和侍卫都尊称她为公主。这无疑是为了讨她欢心,尽管这种行为在天盛皇室来说是大逆不道的。 对于司徒展如此胆大妄为的行为,波娜娜并没有大惊小怪。在她看来,他做出任何事情都不足为怪。也许,她就习惯了他的娇宠,并没有他为她做出许多出格离谱的事情而不安。 尹非凡变得有些沉默。他知道,眼前的一切繁华都是司徒展给予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代替他陪伴波娜娜。直到今天,他都无法理解司徒展为何要将波娜娜下嫁给他尹非凡。 也许是情到深处,不忍伤害。 尽管不愿承认,尹非凡还是不得不承认,司徒展对波娜娜的爱并不比他少半分,甚至爱得还要深沉。 假如换成他,他能够眼睁睁地看着波娜娜嫁作他人妇还留在她的身边,远远地看着她跟另一个男人双宿双栖吗? 答案是否定的!他绝对做不到! 哪怕做着有名无实的夫妻,至少他跟她名正言顺!她是他的妻子! 在茜香王宫里,侍婢和侍卫称尹非凡为驸马,他并没有纠正这个称唿。尽管,他明知道这十分荒唐。 茜香早就亡国了!波国主入土为安,哪里还有什么公主和驸马!不过,只要波娜娜高兴,司徒展可以由着她的性子讨她欢心,他尹非凡也可以。 朝夕相伴,耳厮鬓磨,两人的感情十分融洽。但是,尹非凡始终没有再强求她履生夫妻的职责。他有他的骄傲,假如并非她情愿,他绝不会勉强她。他执意要等到她完全打开心扉,愿意将她交付给他的那天。 日光就在欢乐无忧中度过。尹非凡还没有等到波娜娜主动献身,却等来了小灵。 尽管路途遥远,将近一个月之后,小灵终于还是从天盛接到了茜香。 主僕俩见面自然少不了一番热泪拥抱寒喧,尹非凡看着那个霸占了波娜娜怀抱的女孩只能默默地走开。他知道,这个时候要腾出时间和空间给波娜娜的爱婢小灵了。 小灵的到来让波娜娜十分快乐,她拉着小灵又哭又笑又说又抱,等到表达得差不多之时,这才说:「对了,你跟非凡分别这么久,也该好好叙叙旧!」 毕竟,小灵是尹非凡的妾室,他们也是夫妻久别重逢了。想到这里,波娜娜不禁有些歉疚,因为她只顾着自己霸占着小灵,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小灵略有些尴尬,轻声地说:「小灵永远跟姐姐最亲!」 波娜娜莞尔一笑,亲亲热热地拉着她的手,笑道:「那我们姊妹先说说话,等晚上再把你交还给非凡!」 「……」 * 一直没有跟尹非凡行夫妻之实,这是波娜娜最大的心病。所以,她才那么积极地把小灵推给尹非凡,这是为了弥补她心里对他的歉疚。 这晚,波娜娜命人将侧殿打扫整理一新,所有东西规格都按照茜香公主的待遇来打扮小灵。一切弄好了,就安排尹非凡和小灵圆房。 小灵端坐在牙榻前,俏脸红红的,含着羞涩的甜笑。这一刻,她真得很幸福满足。尹非凡是位俊秀温柔的男子,做他的妾室,她十分趁心如意。而他的正室又是待她亲如姊妹的波娜娜。 所以,对于这门亲事,小灵是一万个趁心如意。她从没想过跟波娜娜争宠,但是波娜娜安排她跟尹非凡圆房的时候,她仍然无比期待。 等到脚步声响起,尹非凡走进来,却带着浓烈的酒气。 小灵一怔,忙抬起头,就看到尹非凡踉踉跄跄地过来了。她顾不得矜持,忙起身过去搀扶他。 「驸马,你喝多了!快坐吧!」小灵搀住他的胳膊,引他到一张太师椅坐下。 尹非凡却非常不满地皱眉,摆手道:「不要喊我驸马!我是哪门子的驸马!」 小灵怔了怔,他是她的夫君,但她是妾室并没有资格喊他夫君,只能喊他的尊号。在展王府里,他是侍卫统领,在茜香王宫里,他是驸马,而且这也是王宫里的女官交待她的。 「她这公主是司徒展给封的,不是我!」尹非凡痛苦地揪着自己的领口,将它用力扯开,似乎在发泄着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是个没用的废物!」 曾经,他也幻想着带波娜娜回茜香王宫,让她做回高贵的公主。当这一天成为现实,他却无趣得紧。因为给予她这一切的男人,并不是他! 「不要这么说!」小灵看着尹非凡失落痛苦的模样,心疼得无以復加,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她深情地觑着他,柔声道:「不管怎么样,在小灵的心里,尹公子都是无可替代的伟男子!」 「伟男子!」尹非凡抬起头,终于正眼看向小灵,他的目光却充满了怀疑和自卑。「你是在讥刺我吧!」 小灵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他,忙急声表白道:「小灵若有一句违心的话,天诛地灭!」 良久,尹非凡长喟一声,瘫软下去,摇着头抚额:「我真是没用!逼着你发这样的誓有何意义!小灵,我没想为难你,你是个好女人!」 小灵含泪伸出玉手轻轻扳了扳他的肩膀,小声地道:「尹公子,小灵伺候你宽衣!」 当所有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时,她只能用她最后的一点儿资本——年轻女子的身体来宽慰他! 尹非凡没有拒绝,压抑许久的年轻身体需要释放,小灵的存在的确是缓解压力的最佳良剂。看来波娜娜坚持让他纳小灵做妾的时候就想到了今天。嘴角绽起一抹苦涩的浅弧,他的心底愈加悲凉。 当身体得到满足时,心却更加空虚。他能够拥在怀里缠绵的女子却不是他心仪的女子。昔日那高不可攀的公主既使嫁与他为妻仍然遥不可及,此生此世,也许只能做对面夫妻吧! * 对于波娜娜来说,幸福的时光总是太过短暂。 终于回到了茜香的王宫里,回到了自己昔日的阁闺宫殿里,而且还有尹非凡和小灵相伴,这样的日子充满了快乐和温馨。波娜娜连做梦都想着在这里度过余生,哪里都不想去。 但是,当司徒展的密令送到王宫之后,波娜娜还是面临着跟幸福生活告别的残酷现实。 「呜呜……呜呜呜……呜……我不走!打死我都不走!杀了我都不走!」波娜娜任性起来完全没有原则。她双臂紧紧抱着玫瑰椅的扶手,做着最后的抗挣,但眼里却是深深的绝望和恐惧。 凭着多年来对司徒展的了解,她知道只要是他做了决定的事情,任凭她如何闹腾都无法改变。 他能把她放在茜香的王宫里这么久已是法外施恩,怎么可能让她后半辈子安安稳稳地在此安度余生呢! 尹非凡无奈而心疼地看着任性撒娇的女子,只能徒劳无力地安慰着她:「娜娜,我们只是暂时回去……以后有机会还会回来的!」 「不嘛!你跟他一样,就喜欢骗我!」波娜娜任性地流泪,拼命摇头。「我不走!杀了我也不走!」 春花和明月带着一众侍婢跪在旁边,也不敢十分相劝,只有小灵拼死劝说着她。 「姐姐,王爷的性子你最了解,他既然下了命令就万万违抗不得!不如顺着他的意思,来日方长,总有机会再回来!」小灵拉着波娜娜的胳膊,想让她松开紧抱着玫瑰椅的手。「你看外面的侍卫……他们手里有药酒!」 对于波娜娜的违抗行为,司徒展早有预料并且准备了解释的方法。一壶药酒乃神医莫离亲手配制,可以让她安安静静地睡三天,而且没有任何副作用。 波娜娜忍不住再次滴下泪来,怨念地哽咽:「他总是这样……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情!」 哪怕再不情愿,她也得再次踏上离乡之路。只因为,她若不从,他必有千万种法子迫她顺从。 「娜娜,无论你去哪儿,都有我陪着你呀!」尹非凡强打起精神,安慰波娜娜。顿了顿,他终于将几次咽下去的话又说了出来。「听说……展王发动兵变已经控制了京都……皇上病重……已经无法临朝……云丞相暂时代监国政……」 短短的几句话包含的信息量惊人,这简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饶是波娜娜再大条也被震憾住了。 她怔怔地听了好久,才道:「云……云丞相那不是……」 「是云侧妃的亲生父亲!」尹非凡深吸一口气,道:「司徒登病重……极可能是被司徒展的人给控制住了!」 波娜娜真得被吓了一跳,短时间内她几乎消化这个惊天的消息。「司徒登病重……病重……他会死么!」 就因为司徒登垂涎茜香的定颜珠才有了灭国之祸,说起来,她父王母后之死,还有整个茜香的灭国之祸都是司徒登的个人贪慾造就。假如他死了……岂不是大仇得报。 而这一切,显然都是司徒展所为。 尹非凡默默地看着波娜娜俏脸上的惊悸意外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欣喜和宽慰。 是的,司徒登病重,大权旁落,司徒展控制住了朝政。接下来的事情估计顺理成章。不可否认,司徒展做这一切是为了满足他权利的野心,但也无法否认,他此行也是为了讨波娜娜欢心。 他原本奇怪,司徒展任由波娜娜留在茜香的王宫以公主的身份自居,这可能触动了司徒登的逆鳞,招来杀身之祸。但事实证明,司徒展的行为并非一时心血来潮,而是胸有成竹。 这个男人的心机实在无法揣测,直到得到消息,尹非凡才知道,司徒展究竟想做什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56沙漠清泉 56沙漠清泉 作者: 从茜香返回天盛,无论波娜娜多么不情愿,她都需要去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 她,整整哭了一路。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不甘。好不容易回到了家乡,就因为司徒展的一道命令,她就得离井离乡重新踏上颠沛流离之途。 尹非凡开始的时候还百般劝解,后来见言语的劝慰根本不起作用,索性保持沉默。 作为一个男人,他开始被无力感困扰。她想要的一切,他都无法帮她拿到。而她不想承受的一切,他也无力帮她反抗。 每当面对波娜娜无助的泪水,尹非凡就会被这种挫败感击溃。他慢慢产生了自卑心理,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用的男人。 不过,这种情况在面对小灵的时候,才有所缓解。每次小灵看着他都如看着崇拜的天神一般。而小灵的要求,他都能够轻而易举地做到。 比如说一支精緻的金钗,比如说一朵漂亮的珠花,还比如说一串冰糖葫芦,这都可以让小灵开心不已。 慢慢地,尹非凡去小灵身边的时间就比较多了。 波娜娜是个享受惯了宠爱和倍伴的人,无论是司徒展还是尹非凡,她习惯他们围绕着她为中心点,突然遭到了冷落,可想而知她的心情只会更加郁闷。 时间久了,小灵也感觉得出来尹非凡对波娜娜的冷淡。她从没想过跟波娜娜争宠,就不停地劝说尹非凡多多陪伴波娜娜。 可是感情这种事情根本无法勉强。以前的尹非凡,不让他靠近波娜娜简直像要了他的性命。而现在,就算小灵磨破了嘴皮,他的身体仿佛有千均重,根本不愿动一动。 小灵看着装聋作哑的尹非凡,很是无奈。好不容易等到马车停下,中途小憩的时候,她就去了波娜娜的马车里面陪伴她。 见到小灵过来,波娜娜总算欣慰了一些。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满意。「非凡呢!」 「呃,尹公子有点儿……不太舒服。」小灵硬着头皮说出这个理由。 「不舒服!」波娜娜大惊,忙问:「他怎么回事!有没有宣太医给他诊治。」 「无妨,估计是连日舟车劳顿,静养些时日就好了。」小灵忙道。 波娜娜怔了怔,似乎有些明白了。「是不是……他不想见我!」 小灵吓了一跳,「姐姐,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我觉得……」波娜娜眨了眨清眸,有些失落难过。「非凡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喜欢我了!」 身为女子,敏锐的第六感让她感觉到男子的细微变化。以前的尹非凡总是粘着她,陪着她,赶都赶不走。现在的他……对她的喜爱和依赖明显淡了许多。 「姐姐,你不要想多了!」小灵安慰地握住她的皓腕,道:「无论何时何地,小灵永远陪在姐姐的身边!」 波娜娜怔怔地沉默着,许久之后才道:「我知道,终有一天你也会慢慢疏远我的!这世间,没有谁会一直陪着谁!」 「姐姐……」小灵大惊失色,「小姐做错了什么!」 波娜娜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伤了小灵的心,她这才勉强展颜一笑,拍了拍小灵的手背,慢慢地道:「你是我的好妹妹,从没有做错什么。就算有那一天,我们姊妹终将疏离,也怨不得你!小灵,我知道你和非凡都曾经真心待过我就足够了。」 * 一路上闷闷不乐,但波娜娜的身体终究没有再出什么状况,可见这些时日她保养得极好,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动不动就抱恙的病秧子。 走了许久,也不见到展王府,波娜娜这才感觉出不对劲。终有一天,她忍不住问小灵,但小灵也搞不清状况。 「姐姐,你稍等,我把尹公子叫过来!」小灵想出了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还不等波娜娜阻止,小灵就转身离开。 波娜娜咬了咬朱唇,她真得好久都没有见到尹非凡了。虽然一路同行,可尹非凡基本没有露面。他们之间,真得出现了问题,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亲密无间。 至亲至疏夫妻,他们终于从热恋到新婚再到慢慢疏远冷淡,开始向着形同陌路的方向发展。 果然,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尹非凡慢吞吞地走过来。距离波娜娜很远的地方,他停下来,遥遥地对她做了个揖:「公主有何吩咐!」 波娜娜鼻腔涌起一阵酸涩,想哭,但终究忍住了快要流到眼眶的泪水。「非凡,我们这是准备去哪儿?」 尹非凡略略踌躇之后答道:「京都!」 「不回王府了吗?」波娜娜握起了袖子里的粉拳,尽管不问世事,她还是感觉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寻常气息。 很可能,要变天了!展王府那原本属于她和尹非凡的筑心苑恐怕再也不是他们的安乐窝。 「不回了!」尹非凡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的波动,淡漠到近乎冷漠。 有一剎那,波娜娜几乎想扑进尹非凡的怀抱里,哭着求他不要对她如此冷漠。可是她终于没有那么做。因为她知道,他们之间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越来越宽,宽到他们这辈子都无力去跨跃。 「王爷他……他现在怎么样了!」波娜娜深深知道,司徒展的前程直接关系到她跟尹非凡的未来。她和他在茜香无忧无虑的日子全靠司徒展替她撑起的一片天空,假如司徒展倒了,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京城的局势基本被王爷控制住了,就等着皇上驾崩……」尹非凡说完这些,又抱了抱拳,道:「公主没有其他吩咐,属下告退。」 波娜娜以为自己会哭,但她只是睁着含泪的清眸觑着他。泪光里,他的身影慢慢模煳不清,离她越来越远。 原来,尹非凡终归也有疲倦的一天。 只因为,他再也看不到任何希望。 假如司徒登驾崩,司徒展成功登上皇位,获得天盛王朝的统治权,那么尹非凡将永远活在他的控制之下。而他心爱的妻子波娜娜,也最终沦为司徒展的掌中玩物。 也许是看透了,尹非凡经歷了怎样的绝望心境,才会有如今的淡漠。 「非凡!」波娜娜喊住了尹非凡,尽管她看到他浑身明显充斥着抗拒和冷漠。 尹非凡停住了脚步,但并没有回头。 「你会离开我吗?」波娜娜的声音很浮飘,有些急切。「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好吗?我不会强求你什么,也没脸强求你什么!就求你和小灵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原谅她的自私,害怕孤独和无助。仿佛只要有尹非凡和小灵在她的身畔,未来什么样的境地,她都能捱得下去。在她的潜意识里,把这二人当作了亲人。 尹非凡第一次拒绝回答。他走开了,没有任何承诺。 波娜娜站在漫天的夕阳下,泪流满面。昔日那个疼她入骨,连她掉根头髮都要心疼半天的少年,终归没有再回来劝慰她。 以后的路,他不会再无条件地陪着她,不会再随时陪她解闷为她擦泪。 咬了咬银牙,波娜娜忍悲回到马车,这才放任自己嚎啕大哭。 * 车队行进了一个多月,终于来到了京都。 然而,刚进京城就闻听到天子驾崩的噩耗,举国哀悼,同时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除旧迎新是世间万物永恆不变的定律,先帝驾崩的哀痛被新帝登基的喜庆沖淡,于是祭奠就显得有些敷衍。朝中人心惶惶,因为新帝登基就意味着新的政局重新洗牌,朝中的官员也势将面临一场大换血。 这些朝政里面的事情,波娜娜并不感兴趣。唯一知晓司徒展在这场皇权的争斗战役里获胜,成为最后的赢家就足够了。 她被司徒展安顿在皇宫里的一处名为仙蛾宫的公主殿里,这里原是长公主的居所,后来长公主出嫁之后,就一直空置着。 司徒展将波娜娜将顿在仙蛾宫,无疑是给了她公主的身份。 当初他以波娜娜义兄的身份作主将她许配给了尹非凡,如今还是意欲将她作为他的义妹来安顿。 这似乎也挑不出他的问题来。可问题是,她已经嫁给了尹非凡,并非待字闺中的公主,他却仍然将她锁在深宫里,每月仅允许尹非凡进宫跟她团聚三日。 这似乎也挑不出他的问题来,因为公主的待遇就是这样的。不能日日跟驸马相聚,只能每月召幸驸马。 可是,这些死规矩完全可以改,甚至形成虚设。司徒展偏偏用这古老的规矩来约束尹非凡,不让他时时刻刻守着波娜娜。 面对这样不公平的待遇,尹非凡似乎早有心理准备,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激忿。他默默地接受着这不平等的安排,仅在每月初进宫陪伴波娜娜三日,然后就会被遣送出宫,回到新帝给他御赐的府邸里,守着妾室小灵度日。 尹非凡仅被封了个士大夫的虚职,领着俸禄却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好在他对仕途也没有多大的兴趣,情愿待在府里跟一干江湖男儿豪饮作乐。 他出手阔绰,一掷千金,各路江湖男儿闻听他的侠名,短了盘缠的都来跟他借些银两,有趣味相投者就住下了,陪他练拳舞剑,倒也逍遥自在。 由于波娜娜深居宫中,小灵就成了府里的女主人。尹非凡让家丁和丫环称她夫人,完全以正室的规矩待之。 小灵有些忐忑,就时时提醒他,波娜娜才是他的正妻。 尹非凡闻言冷冷一笑:「她还不知道是谁的正妻呢!」 言语里,竟然流露出一抹厌恶。 小灵噤声,不敢多言。 一边是待她亲如姊妹的波娜娜,一边是她视为终身依靠的夫君,两人渐行渐远,她根本无力去撮合。 * 波娜娜独居深宫的日子可想而知多么寂寞,但她已经学会了忍耐。 如果搁以前,她定会大吵大闹,并且以绝食等方式来获取注意力。无论是尹非凡还是司徒展,他们多数抵御不了她的苦肉计。 但现在,她变得安静。 尹非凡来陪伴她的日子,她会很开心,和他谈论茜香的一些往事。等他离开了,她就安静地刺绣来打发时间。 实在闷了,她就让春花明月几个陪她去御花园里走一走。 好在这样的日子过了没多久,仙蛾宫里就热闹起来。 新帝像是突然间记起了她这个人,派人送来了如山般的赏赐。多数是金银珠玉,绫罗匹缎,也有各地进贡的珍玩等物。不过,最让波娜娜喜欢的是一个戏班子。 这个戏班子不但能唱各种戏,还能表演杂耍,逗波娜娜欢心。 再后来,波娜娜索性自己编导舞蹈,和舞姬们一起跳舞,或者和乐师们一起吹奏。她的率性常引人议论,但她并不以为然,人生苦短,何必再拘束自己。 进宫两个月之后,这晚仙蛾宫里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 波娜娜在灯下刺绣了半个时辰,直到疲倦之时,方在春花明月的侍候下躺上榻,准备入眠。 半寐半醒,似乎有风儿吹过,珠帘晃动,一道熟悉的俊影就这样突兀地闯入。 她清眸半眯,恍若梦中。男子熟悉的俊颜,熟悉的身影,熟悉的气息就这样慢慢地靠近她,笼罩住她。 「唔,你……来了。」波娜娜伸出玉手,触到了男子的俊颜,熟悉的触觉令她惊怔,终觉这不是梦。「啊,你……真得来了!」 不是梦,是真的!他来了! 离别那么久,他的出现如此突兀,仍是他一贯霸道的作风,为所欲为。 不等波娜娜说出别的话来,男子健硕的身躯就压下来,覆上了她的娇躯。 吻,扑天盖地,却又细如雨丝,密不透风地笼罩住她的全部身心。 波娜娜的衣衫被剥落,惊觉出不妥,她双手护住心口,颤声道:「不可以!」 男子终于停下来,他仍拥着她,烛光里他的眼神如同焦渴的沙漠行者,而她就是近在咫尺的一泓清泉。为了她,他豁出了性命,歷经了千难万险,最终可以享受她的甘冽和清甜,而她却拒绝他! 「娜娜,是我!」男子深沉地低吼道。「我是你的展!你一个人的展!」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57后位空悬 57后位空悬 作者: 「娜娜,是我!」男子深沉地低吼道。「我是你的展!你一个人的展!」 宫灯盏盏亮起,将寝殿照得如同白昼。身着龙袍的司徒展俊美宛若天神般,他拥着波娜娜,幽深的黑眸仿佛燃着灼热的火苗,几乎要将怀里的女子燃烧殆尽。 无数个日日夜夜,他是数着更漏过来的。无论多么难煞,只要想到跟她的长相厮守,他就可以忍耐下去。他坚决不允许在他和波娜娜之间存在任何的障碍和隐患。所有可能威胁到他和她的人或者物,他都会不择手段地除去。 尽管他觊觎皇位好久了,但若不是为了波娜娜他不可能将计划冒险提前,或许还要准备许多年。为了她,他铤而走险! 没想到,棋走险招,侥倖赢了! 他迫不及待地将她接回了京都。虽然,这些天他忙于政务根本没有时间宠幸后宫更没有时间照顾她。但是,他利用任何一点儿空余时间,吩咐将御贡的宝物送到仙蛾宫供她享用。 好不容易等到朝局稍稍平稳,大权在握之后,他就迫不及待地过来探视她。 面对男子的狂热,波娜娜表现得极为平静。她一直如此,无法对司徒展燃起太多的火热。曾经的火热,因为过去那些痛苦的回忆而被磨灭殆尽,短时间无法復原。 「恭喜……皇上。」波娜娜的语气很轻,有着刻意的疏离。 司徒展满腔的火热就像是被兜头浇了盆凉水,灭了大半。他大口地喘息着,克制着叫喧的身体和起伏激盪的心情。许久,他才恢復了平静。 不可否认,他的自控能力一流。只是遇到波娜娜就是他命里的克星,她总有惹他发狂的本领。 直到黑眸最后一丝灼烈的火热慢慢熄灭,司徒展这才硬生生地移开了目光,没有回应她。 「不管怎样,司徒登死了总要记你的一份功劳!顺便报了我的杀父之仇灭国之恨,了结我的生平恨事。」波娜娜很清楚,司徒登的暴毙决对跟司徒展脱不了干系。否则,此人正值壮年,哪里那么容易驾崩。 就算司徒展为了夺取天盛的皇权,却也顺便帮她报了大仇。 司徒展拼命地深唿吸才能调整自己的情绪,不至于再次暴怒。无数次惨痛的教训告诉他,暴怒的后果十分严重,需要他豁出性命去弥补。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他决不能再重蹈覆辙。 等到克制住了情绪,司徒展这才用平和的语气告知她:「我说过,会帮你实现生平所愿。只有先帝驾崩,你才可以重新做回茜香的公主!」 现在我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承诺,我是一个言而有信的男人! 当然,后面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但他相信波娜娜懂得。 波娜娜却是半信半疑,她总觉得司徒展夺取皇位只要还是为了他的野心,帮她只是顺水人情而已。当然,长期在这个男人的淫威震摄之下,有些话想得却说不得。她嗫嚅着道:「谢谢。」 感觉他似乎并不喜欢她称唿他皇上,所以她很小心地避开了那个称唿。 果然,因为她的感谢,司徒展脸色缓和了许多。他温柔地所住她的玉手,接道:「跟我不必言谢。娜娜,这一天同样也是我所盼望的!」 他想要的生活,决不允许被任何人阻碍。所以,除掉司徒登,势在必行。 波娜娜看着他,有些尴尬。 他的热情一如既往,可她却是力不从心。因为,他对她的灼烈如故,而她却消磨殒尽。 睿智如司徒展,怎会不知晓如此窘境,但他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装作不知道。 「娜娜,天盛是我的了!只要你喜欢的,我都可以取来送给你!」司徒展开始狡尽脑汁,试图讨取她的欢心。「茜香可以恢復自治,你做茜香的女王如何?」 茜香现在隶属天盛王朝,但只要司徒展一句话,它又可以恢復独立。而波娜娜就是茜香王位的唯一继承人。 都说倾国倾城博卿笑,更何况区区茜香边陲小国。 如今他司徒展是天盛王朝的帝王,他自然有着为所欲为的权利和能力。为了这一天,他几乎豁出了身家性命。还好,他没有输! 「女王……」波娜娜怔了怔,却对这所谓的女王提不起多大的兴趣。就算让她做了茜香的女王,估计也只是个任人摆布的傀儡而已吧!「不必了。你刚登基,统治还不稳,这种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然而,男子对于她的「懂事」却并不买帐。「娜娜,为了这一天,我几乎等白了头髮!司徒登活着的时候,这一切可望不可及,如今我却可以轻而易举!娜娜,你註定是茜香的女王,无可替代!」 看着司徒展真执灼烈的黑眸,波娜娜意识到此举对于他而言多么的重要。他不是心血来潮,而是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好久努力了好久。 她若做茜香的女王,就等于恢復了波氏的王权统治,终于做到了復兴茜香。曾经,尹非凡成立了復茜会,歷经千难万险也未能如愿的事情,山重水复柳暗花明,司徒展就这样轻易为她做到了! 所以,波娜娜也就不难理解尹非凡的心情。最近他对她的冷落和疏远缘由为何。 平生所愿,终于得以实现,可是帮她实现夙愿的人却是司徒展!这对于年轻气盛性格要强的尹非凡来说无疑是个致命的沉重打击。 尹非凡心灰意冷,再也无法对波娜娜提起热情。只因为,他知道属于他们俩的希望永远破灭了!他永远无法超越司徒展,做她生命里的救世主。 波娜娜微咬朱唇,突然心疼起了尹非凡。 感情是件极微妙的东西。司徒展歷经千难万险,终于帮她光復茜香,她却并无多少感激之情,相反心里更多的是压力和忐忑。尹非凡并没有取得什么成果,但她心疼他的失落和彷徨。 她知晓了他疏冷她的缘由,也就理解了他。并不会因此轻视他,只有谅解和心疼。 「娜娜,你在想什么。」司徒展看着波娜娜脸色阴晴不定,不由心里惴惴的。现在的他,越来越不确定该如何取悦她。按理说,光復茜香这应该是她一直的梦想。可看她的样子,似乎并没有他想像中那么高兴。 波娜娜缓缓抬首,看着司徒展,终于明白,他是认真的! 许久,她才懒懒地说:「好。」 为了配合这个「好」字,她特意弯了弯嘴角以示高兴。实际上,她的心情完全平淡没有波澜。 曾经光復茜香是她日思夜想的事情,等到这一天成为现实,她发现她竟意兴阑珊。 司徒展有些迷茫了。他费尽了心思和力气为她争取来的,她竟然如此不屑一顾。难道说,只有尹非凡为她争取来的,她才欢喜吗? 爱到极致,连愤怒都失去了力气。他只觉得有些沮丧,疲惫感袭上心头。就像一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攀上了山顶,再也没有力气下山。现在,他只想美美地睡一觉。 「娜娜,我累了。」司徒展躺在波娜娜的枕畔,微微阖起星眸。 不一会儿,波娜娜听到男子响起打酣声,他真得睡着了。 波娜娜想推他起来,但看他一脸的倦容,到底有些不忍。最后,她帮他盖上了锦被,然后出了寝室,到了外面来。 外面月华如水,夜色美丽,她披着一件斗篷,立在花荫下赏月,心情无悲无喜。 一阵凉风袭来,她暗嘆一声:天凉好个秋! * 金秋是收穫的季节。 小灵终于传出了喜讯——怀孕了! 波娜娜闻言有些怔忡,心里百味杂阵。她跟尹非凡成婚一载,还没有肌肤之亲,而她的陪嫁丫环小灵却珠胎暗结。这就应了那句话——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不过,这总归是喜事。波娜娜赶紧让春花明月准备了许多赏赐,送到尹非凡的府邸里去。她也想出宫去看看小灵,但司徒展看得很紧,生怕上次的绑架事件再次发生,却不是每次都能好运地遇到夙毓那样的君子。 无法出宫,小灵又害喜严重,受不得马车颠簸之苦,因此也无法进宫陪伴波娜娜,她愈发觉得无聊了。 尹非凡进宫的时候,神情愈发淡漠疏冷,以致波娜娜想跟他多说几句话也不能。只有偶尔提起小灵的时候,尹非凡冷峻的神情才稍有和缓。 波娜娜看得出来,如今的小灵在尹非凡的心里有着非比寻常的地位,虽然比不上从前尹非凡待她的娇宠,却也十分喜爱敬重。 尹非凡对波娜娜的感情在不停地削减,对小灵的感情在不停地加深,时间久了也就必然出现这种情况。 失去了尹非凡的宠爱,小灵也不再进宫,波娜娜愈加寂寞。所以,偶尔司徒展进仙蛾宫陪伴她的时候,她就格外开心。 司徒展登基做了天盛的帝王之后,一改过去的坏脾气,变得优雅而温柔。每次见波娜娜之时,他都会亲自为她带一束鲜花或者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逗她开心。 在波娜娜的面前,司徒展就是个寻常的陷入爱河的男子。他不再像过去那样动辙对她赏赐金银珠玉,而是亲力亲为地花心思为她准备礼物。 无论他对她多么渴望,只要她不情愿,他都会压抑下自己的欲望,不去勉强她行房事。 一边是尹非凡日薄西山的眷恋,一边是司徒展日渐深厚的情意,两者相比便显山露水了。 日子久了,波娜娜对尹非凡的依赖就变淡了。相反,她越来越盼望跟司徒展的见面。 波娜娜从不是个能够藏住心事的女子,再见到司徒展,她便开始流露小女儿的娇羞和眷恋,开始追问他下次过来是什么时间。 司徒展将她的变化都看在眼里,不由满心欢喜。但他不敢操之过急,就像靠近一只漂亮的鸟儿,生怕自己动作粗鲁而吓飞了她。 随着政局的日趋稳定,司徒展能够陪伴波娜娜的时间越来越多。可是,波娜娜毕竟不是他的嫔妃,他去得次数多了难免有些流言蛮语。而且,尹非凡开始拒绝入宫。 司徒展听闻尹非凡的爱妾小灵怀有身孕,赏赐了许多财物和补品。自此之后,尹非凡开始寻找各种理由拒绝入宫陪伴波娜娜。他将波娜娜的失落难过看在眼里,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如今的司徒展学会了控制情绪,他耐心地陪伴波娜娜,耐心地等着波娜娜从对尹非凡的依赖感里挣脱出来,慢慢地让她学会依赖他司徒展。 如此过了大半年,直到第二年春天,波娜娜生辰快到了,司徒展想为她精心准备一件生日礼物,选来选去却找不到心仪的礼物。 寻常的珠宝奇珍,波娜娜并不放在眼里。毕竟从小就在茜香王室长大,什么样的宝物都见过的。司徒展正在发愁的时候,还是为波娜娜诊平安脉的莫离给他出了个好主意。 「皇上何不亲自问问波公主想要什么呢!」莫离掂须而笑。 一语惊醒梦中人,司徒展豁然开朗,抚案笑道:「莫先生,你真是朕的智囊!」 莫离笑而不语,随退告辞。 司徒展立刻下令摆宴仙蛾宫,今晚他过去陪波公主一起用膳。 * 仙蛾宫,灯火辉煌。 波娜娜受尽帝王的千娇百宠,是如今圣上心上第一人,这早就是皇宫里公开的秘密。如果不是司徒展下了禁令,不许嫔妃擅自踏进仙蛾宫,恐怕这里的门槛都要被踏平了。 司徒展知道波娜娜性格单纯,应付不来后宫里复杂的人际关系,干脆下了道禁令保护她。 就这样,波娜娜在司徒展为她圈起的一片天地里自由往来,不受羁绊。 春花明月曾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提起,新帝登基之后未纳过新妃,这一度引起了朝臣的议论。 司徒展登基之后,仅把展王府里的姬妾接入了宫中。大臣们纷纷举荐自家的女儿入宫,他一概拒绝。而且,登基快一年了,后位仍然空悬着。 侧妃云染月被封为贵妃,姚媚儿也位列妃位,其余的侍妾都封了嫔。这就更让一众嫔妃们眼睛盯着那空悬已久的后位。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58一个人走 58一个人走 作者: 朝中的云丞相,把持朝纲大权,在诸位大臣中的态度极为重要。他对司徒展统治的支持功不可没,因此他的女儿云染月自然是后位第一人选。 另外,淮南王爷素来跟司徒展交好,他的妻妹就是司徒展的侧妃就是如今被封为贵妃的花漫如。因为淮南王爷一直不受司徒登的待见,他为了自身利益,联合云丞相一起推翻了司徒登,力挺司徒展。 另外镇守边疆手握重兵的几位藩王也都与司徒展交好,在他登基继承皇位之后,就将这些藩王统统委以重任,用来平衡云丞相和淮南王的势力。 再加上从前司徒登在位之时昏庸无能,只知重用奸谄小人,对于真正有功于国的忠臣却不是很待见。司徒展虽行事狠辣,但他赏罚分明,对待有功之臣绝不含煳。这点在收买民心上又比司徒登高一筹。 新政权刚建立,肯定有许多需要改变完善的地方。司徒展忙碌了一段时间。重新撤换朝中大臣,丞相一职仍是云染月的父亲。其他朝臣凡有跟新皇帝不卯的,一律撤职,或贬官或发配或流放。转眼间,朝野文武百官全部换上新鲜血液。 忙完朝纲的事,司徒展再整顿后宫。他将云染月和花漫如都封为贵妃,姚媚儿赐封媚妃。当然,对云花两人的赐封,这里面对云丞相和淮南王的安抚成分居多。其他姬妾他却全部赏人,没有再纳新妃。 云丞相见他并未封女儿为后,很是不满。但他也不敢太明显的表现出来,只是上朝时,奏请圣上要求尽快封后。 司徒展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但他有自己的打算。后位他在为一个人留着,他心中只有一位皇后,那就是她——波娜娜! * 对于外面的世界,波娜娜完全不感兴趣,当然也对那虚悬已久后位完全不感兴趣。 再次见到司徒展,她像只欢跃的雀儿般飞过去,拉住他的健腿,撒娇地央求道:「我想去尹非凡的府邸探视小灵,她刚生了个千金哦!」 这一年来,司徒展对波娜娜有求必应的娇宠,让她逐渐开始恃宠而娇。就像从前她对待尹非凡一般。 只要她撒个娇,尹非凡就没有不会应允的事情。几何起,尹非凡对她渐渐的淡淡了,每个月例行公事般过来探视她,而司徒展却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有求必应。 「是嘛!喜事啊!」司徒展脱掉外袍,接过春花递过来的香茗,浅呷一口,无铸的俊颜保持着温润的笑。「改天朕抽时间陪你一起过去。」 波娜娜嘟起嘴儿,嗔道:「人家要自己去嘛!」 「上次夙毓的事件不能再发生,朕必须亲自陪着你才能放心。」司徒展再娇宠她也有底线,但他会耐心跟她解释,不像过去那样武断的做决定。 波娜娜想了想,还是有些犹豫,迟疑着道:「这样不太好吧!非凡……是我的夫君……我去他那里……你陪着……」 「朕是你的义兄!」尽管心里苦水酸水直冒,但司徒展还是忍下了情绪,耐心而温柔地道:「哥哥陪你一起去,有何过错?」 唔,原来是以家兄的身份。波娜娜眨了眨眼睛,就默许了。 现在,她跟尹非凡的关系越来越生疏,感觉他应该不会在意的。再说,这次去尹府,她主要还是冲着小灵去的。她特别想看看小灵生的千金。 波娜娜不由下意识地抚向平坦的腹部。曾经这里也孕育过一条小生命,因为她的任性,因为司徒展的暴虐,那条小生命夭折了。 不知什么时候,司徒展从身后温柔地环抱住她,下巴抵住她的髮髻,柔声道:「等你调养好了身子,也会有自己的孩子!」 莫离严厉警告过,血崩之后的波娜娜三年之内不可再诞育子嗣,否则极有可能復发血崩。所以,司徒展极为小心。不但对尹非凡千叮万嘱,他自己偶尔宠幸她的时候,也会极度小心,掐准她的信期,并且自己事先服用药物避孕。 还好,这过去快两年了,波娜娜的身体素质越来越好,逐渐恢復了健康。但他不敢大意,还是遵循着莫离的告诫,三年之内尽量避免让她受孕。 波娜娜心头一跳,她下意识地推开了司徒展。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芭蕉叶,沉默不语。 「娜娜,别想多了。三天之内,朕必安排好行程,带你去尹府。」司徒展承诺道。 * 尹非凡只是任了个士大夫的虚职,只领俸禄却并不上朝议事。每日待在府邸里跟一帮幕僚舞刀弄剑,寻找昔日浪迹江湖快意恩仇的感觉。 妾室小灵诞下了一位千金,他终于做了父亲,这让尹非凡十分开心。每日待在小灵身边的时间更多了。陪伴着妻女,甚是满足。 这天,圣旨下达府邸,说当今圣上陪伴波公主莅临尹府,探视新生的尹府千金。 闻听此讯,小灵自然十分欢喜,但她知道因为司徒展同行会惹丈夫不已,因此不敢将喜悦表露得太过明显。 果然,尹非凡的脸色一直阴沉着,并且在圣驾来临之前,找了个藉口云游四方去了。 因为波娜娜的缘故,司徒展对尹非凡极为宽容,从没有在政事方面苛责过他。尹非凡我行我素,就算招唿不打一声就直接丢开职责云游四方,他也没有降罪的意思。 相反,尹非凡离开了尹府,这让司徒展和波娜娜的到来更随意了一些。 波娜娜探视了小灵,并且亲手抱了抱新生不足十日的女婴,在小灵的要求下,她为女婴取名为「怜儿」。这个女娃註定是众星拱月的焦点,惹得所有人怜爱。 小灵还没出月子,尹非凡不见踪影,波娜娜就在尹府住了下来,而司徒展自然也陪伴她住了下来。 小小的尹府竟然可以接驾,这在京城的确是件了不起的大事。自此之后,尹府成了整座京城的吉宅,众官员巴结不迭,门槛都几乎被踩烂,让尹非凡十分头疼,此为后话。 波娜娜终于离开了深宫禁院,住在尹府里觉得十分自由,根本不想再回皇宫。 因此,住了几日之后,司徒展提出回宫,她则说:「我不走了!就想这里一直住下去!」 司徒展倒也没生气,也没逼迫她,只是提醒道:「尹非凡快要回来了!」 波娜娜怔了怔,几何时,她跟尹非凡竟然生疏到如此地步了!他回来,她竟然会有些尴尬。 他们是夫妻,却并没有夫妻之实。如今小灵诞下千金,波娜娜跟尹非凡之间的关系似乎更加微妙和疏远了。 许久,波娜娜泪眼婆娑地问司徒展:「我该怎么办呢!非凡越来越不喜欢我了!」 司徒展看着波娜娜流泪的眼,内心波澜起伏,表面上却仍然不动声色。许久,他温柔地拥她入怀,在她耳畔温柔低语:「朕越来越喜欢你!」 「……」正在流泪的波娜娜差点儿被呛到,不可否认,一剎间她被他的蜜语甜给打动了。 有多久,他们之间没有这样拥在一起互诉情肠了。 久违的悸动涌上心头,有酸甜有苦涩,千头万绪无以言说。 终于,波娜娜平復了心情,她勇敢地抬首第一次正视司徒展的目光,正视他们之间的感情。「可你是天盛的帝王!」 「帝王也要娶妻生子,也一样有七情六慾!」司徒展这样解释道。 「但……」波娜娜咬了咬唇,道:「我是个擅妒的女子!」 帝王註定太过凉薄,她要的专一,他无法给予。 「朕只有三个妃子!」司徒展微微蹙眉,提醒道:「尹非凡也有妾室!」 波娜娜摇首,微微阖眸。「非凡从不会给我压迫感!况且小灵是我硬塞给他的……假如你真得爱我,就放我离开吧!」 多么少年了,这是她第一次开口要求离开他。以前她从没提过,不是不想而是不敢,甚至怕惹他动怒。 当她勇敢地对他谙出内心所愿,起码说明她不再惧怕于他。 司徒展显然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他的回答只能格外小心。「你打算去哪里?」 原以为她会不知所措,毕竟现在尹非凡已非她的良人,但没想到她的回答坚定而明确:「我要回茜香!」 是的,只有茜香才是她的家,才是她最后的归宿。歷经千帆之后,疲倦的她只想回家。 司徒展久久地沉默着。没有人知道此刻他内心的所想,因为他素来是个有城府的男子。 波娜娜凭着她对他的了解,感觉得出来他此时内心的纠结和挣扎。她静静地看着他,答案似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终于敢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而且,她隐隐地感觉到,他一定不会拒绝她。 这两年来,他越来越由着她的性子,越来不懂得拒绝她,哪怕再困难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司徒展轻轻吐出一口气,答道:「好。」 只有一个字,仿佛千均之重。 波娜娜大喜,道:「你同意了!」 司徒展不答反问:「你跟尹非凡商议么?」 波娜娜脸上的喜色顿时收敛,咬了咬唇,道:「不用跟他商量!」 司徒展黑眸闪过一道精光,似乎黑暗的夜里绽出的一道光明,终于看到了黎明的曙光。尽管已经隐隐猜到了答案,但他仍然需要她亲口来印证。「为什么?」 波娜娜略略踌躇之后,小声地说:「我跟非凡……以后可能不会在一起了!」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小灵生了孩子,他要在这里陪她。」 这真是个漏洞百出的藉口。波娜娜情知瞒不过司徒展,但自尊心让她不肯认输。 「小灵只是个妾室,她和孩子可以跟随你们一起去茜香。」司徒展心平气和地帮她出起主意。 波娜娜不由恼羞成怒,冲着司徒展大喊道:「要你多管闲事!」 说罢,她就赌气转身跑开了。 司徒展习惯了她的各种坏脾气,并不以为忤。只是,波娜娜离开之后,他的俊脸如同笼罩了一层寒霜。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却微微挽起唇角,绽露一丝趁意的微笑。 * 波娜娜在尹府待了七八日,亲自照顾坐月子的小灵,同时还亲手给怜儿做了几身小衣裳和几条小棉被。 都忙活完了,也就没有了继续待下去的理由。就在波娜娜准备第二日启程回宫之际,尹非凡回来了。 终于见到了那抹熟悉的俊影,波娜娜鼻子一酸,差点儿掉下眼泪。 尹非凡还是英俊挺拔,而且收敛了锋芒开始变得稳定内敛。见到波娜娜,他的态度和语气不冷不热。「非凡见过公主!」 波娜娜只有尴尬,甚至是如坐针毡。她忙起身,道:「不必如此客气。」 平时,他们俩都直唿其名的,只有外人在场才偶尔官方客套一下。 「听小灵说,公主准备回茜香!」尹非凡也没有跟她废话,直接单刀直入。 波娜娜没料到他的消息如此灵通,刚回来就得知了如此重要的消息。她也不要责怪小灵太鸡婆,只能勉强应道。「有这个打算,还没……没决定。」 已经决定了,而且司徒展已经答应了,只是行程之日还没确定而已。 尹非凡轻轻吐出一口气,接道:「皇上答允了么!」 波娜娜瞠目,知道一切都瞒不过尹非凡的眼睛,他实在太了解她了。「嗯。」 「答允了!」尹非凡有些意外,他知道司徒展最近两年肯定无法脱身离开京都,却答允波娜娜回茜香,这实在出乎他的预料。 「是的。」波娜娜下意识地迴避着尹非凡的目光,黯然地道:「我想一个人回去!」 如果他们这段感情非要有一个人来开口结束,她情愿那个人是她。原谅她可怜的自尊心,不愿做那个被抛弃的人。 尹非凡俊目咻然变色,再开口声音变得嘶哑。「你不想再让我陪着你!」 波娜娜被尹非凡眼中的震惊和伤心给震撼住了。她原以为自己说出这句话之后,两人之间只能是如释重负。因为尹非凡对她的日渐冷落和厌倦都是明摆着的。也许是碍于昔日的情份,也许是迫于司徒展的威摄,总之他对她的感情越来越流于表面化,真正的感情早就如同流沙一般消蚀殒尽了。 但现在,他像个被抛弃的孩子般受伤,又让她看煳涂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59三人同行 59三人同行 作者: 「你不想再让我陪着你!」 尹非凡震惊受伤的样子就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伤心而无助。 波娜娜煳涂了,她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开心起来。「难道你还想再陪着我么!」 「哈,」尹非凡怪笑一声,赌气扭过头不肯再看她。「随便你!反正现在你已经用不着我尹非凡了,自然可以捨弃我!」 「我没有啊……」波娜娜都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表白心迹。「非凡,我一直把你当作这世上最亲的人,从没改变过的!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之间似乎渐行渐远了!与其这样别扭地在一起,还不如放你自由。你和小灵……」 「当初是你硬把她塞给我的!」尹非凡终于怒了,沖她嘶吼道:「现在你又用她做藉口离开我!你想抛弃可以直接些,用不着这样拐弯抹角!」 「……」波娜娜被他脸上的狞狰怒色给吓住了,什么话都不敢再说。 「波娜娜,我没有司徒展的权势和本领,无法给你想要的一切!我唯一能给你的就是我的心,可惜……」他说到这里惨笑无声。「可怜你并不希罕!」 「我希罕啊!」波娜娜忍不住哭了。她的泪水一向对他有着屡试不爽的杀伤力,可是这次似乎不管用了。「非凡,我一直把你当作最亲的人!」 「最亲的人!」尹非凡的笑更加悲凉绝望,嘶吼道:「难道我是你爹么!」 「……」波娜娜根本就不知道他为何生这么大的气,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何处。她只能泪眼汪汪地看着他,手足无措。 尹非凡怒瞪着她,怨念地道:「我知道我很没用,什么都不能为你做!眼睁睁地看着他拿下了天盛的江山,看着他把你送回茜香,让你做回高贵的公主,这一切都是他给予你的与我尹非凡没有半分关系!然后,他又把你纳入了他的后宫,就算名义上仍是我的妻子又如何呢!我根本……」说到这里,他眼眶一红,几乎说不下去。 波娜娜愧疚地垂首,因为她的拒绝,他们俩虽然成婚已久,却仍然没有夫妻之实。 「好,就算只能做对面夫妻,我也忍了!」尹非凡强咽下一口气,嘶声道:「每个月就盼着能见你几次,现在你连这仅剩的一点儿念想都不肯留给我!你藉口回茜香,不肯让我陪你,就想永远摆脱我对不对!」 「……」这到底哪是哪儿啊!波娜娜欲哭无泪。 「狠心的女人!」尹非凡对她彻底失望,咬牙道:「随便你!你就这样把我抛弃,连一眼都不愿再看!如果你敢这么做……我就离开小灵,让你们俩永远都别想再见到我!」 尹非凡已经完全绝望,在他看来,波娜娜唯一还在乎小灵,他只能拿小灵来威胁她。 波娜娜声噎喉堵,半晌只说出一句话来:「非凡……你怎么能这样!」 「我就这样!」尹非凡几乎癫狂。波娜娜准备离去的消息彻底击垮了他,最担心的事情变成了事实,如何不让他激忿。「只要你敢抛弃,我就敢抛弃小灵母女俩!」 这一刻,他说出的话绝非恐吓。假如波娜娜铁心要离开,他就会铁心转身离开,从此浪迹江湖,再也不要想起这些伤心事。 波娜娜忍下心里的震惊和悲伤,小声地劝道:「嘘,不要让小灵听到!」 他们说话的地方离小灵的寝室并不远,如此大吼大叫的,万一把小灵引来就糟了。 她一直以为尹非凡对小灵十分宠爱,甚至移情别恋,哪里能想到他内心竟然揣着这样的想法。假如被小灵知晓,该是多么伤心啊! 尹非凡胸膛剧烈起伏着,铁拳握紧,像个拼死一搏的亡命之徒。「我不管!我管不了那么多!你说吧,要不要彻底抛弃我!」 「非凡,我怎么会抛弃你呢!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波娜娜终于呜咽着哭出声。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扑进了他的熟悉的怀抱里。「非凡,不要离开我,求你不要离开!」 尹非凡拥抱着波娜娜,嗅闻着她熟悉的久违的馨香,恍若梦中。他拥着她,阖起俊目,喃喃地道:「娜娜,你真得还爱我吗?」 「非凡,你是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吶!」自打父王和母后薨逝之后,波娜娜就把尹非凡当成了唯一的亲人。拥着他,她的心里无比踏实。因为她知道,无论何时何地,她的亲人不会背叛她不会伤害她。 「我们一起回茜香!」尹非凡早就对京都的官宦生涯感到厌倦,如果不是为了她,他早就离开了。为了每个月能进宫见她几日,他甘愿忍受着这种束缚。听说波娜娜要回茜香,他哪里还肯留下来。 「好啊!」波娜娜忙不迭应允,但她还是提出了异议:「不过得等小灵出了双月子,彻底调养好了身体。但是怜儿太小了,起码得等她大一些……」 「让她们母女俩暂且留在京城,等怜儿大了再接她们回茜香!」尹非凡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波娜娜有些迟疑,表示反对:「这样不好吧!小灵会难过的……」 「有什么可难过的!」尹非凡不以为然。「况且她只是个妾室而已!」 「……」波娜娜心里一动,刚想反对他这样说话,却看到角落里似乎有一抹娇小的身影一闪,一个女子仓促离开。 那抹身影有些熟悉,好像……就是小灵! 小灵不是在寝室里坐月子吗?她竟然跑出来偷听!看来,她对尹非凡真得是太在乎了! 波娜娜心乱如麻,连忙推开了尹非凡,见男子受伤的样子,忙又解释;「小灵过来了!」 尹非凡忙转过头,环顾一圈。「哪里?」 「已经走了!」波娜娜纠结地苦劝道:「你刚才那番话实在太伤人心了,千万不要她面前讲起。至于回茜香之事……」她略略思忖之后,做出了决定:「要走咱们仨一起走,不能把小灵单独留在京都!」 尹非凡见波娜娜态度坚决,也没再反对。他觑着她,轻声地说:「只要能跟你在一起,留在哪里去哪里都一样!」 * 小灵蜷缩在床榻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她是如此的惊惶无助,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大眼睛里噙着泪水,看着旁边熟睡的怜儿,泪如雨下。 这时,房门轻响,响起细碎的脚步声。然后是波娜娜和侍婢的问答声。波娜娜在询问她的情况如何,睡了没有,方才有无出门。 果然,被事先嘱咐过的侍婢对答如流。「夫人睡着了,并未见她出门。」 她赶紧躺下来,用锦被将自己整个人都蒙住。可是她颤抖的身体却无法自控。 波娜娜走进来,见小灵拥被卧在那里,可是锦被却在微微颤动。她顿时瞭然,心里酸涩,却并未点破。 「小灵,我刚跟非凡商量过了,等怜儿满一周岁,挑个好季节,我们一家人一起启程回茜香!」波娜娜知道小灵最惧怕什么,所以就给她吃了颗定心丸。 锦被停止了颤抖,但被子里的人仍然没有说话。 波娜娜担心她憋坏了,却又不愿戳破这层窗户纸,只能长话短说。「非凡是个粗人,他说话有口无心,你千万不要计较。其实,在他的心里,你和怜儿十分重要。任何时候,他都不会捨得丢下你们娘俩!他让我转告你,刚才……是他说错话了,让你不要生他的气……」 锦被又颤抖得厉害,但仍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波娜娜知道小灵在竭力忍耐着,不想两人日后见面尴尬。她只能长嘆一声,转身离开。 等到室内重新安静,小灵悄悄掀开锦被的一角,见波娜娜离开了,这才放声大哭。 她真得很害怕被他们遗弃,还有她新生未满月的怜儿。 就在小灵大放悲声之际,只觉身体被一条结实的铁臂给箍住,吓了她一跳,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尹非凡来了。 他从身后抱住了小灵,见她哭得满脸涕泪,不由有些慌乱,伸手为她擦试泪水。「小灵,你怎么了!」 小灵拼命摇头,勉强挤出一点儿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没事……就是……就是……」她竭力想着能搪塞过去的理由,情急之下却怎么都说不出一个能矇混过关的理由。 「傻丫头。」尹非凡嘆口气,将她拥进怀里,轻轻地拍抚着她的嵴背。 这样安抚的动作令小灵卸下了伪装的坚强,再次忍不住嚎啕大哭。 尹非凡没有再劝她,等到她哭声慢慢停下来,这才安慰道:「是不是听到了我跟娜娜说的话?那是我一时的气话而已。我跟娜娜商量过了,要走就等着怜儿大一些,我们一起回茜香。」 茜香是他的故国,他早就回去了,落叶迟早要归根的。 小灵哽咽着道:「我和怜儿很皮实,没事的。就算现在启程,也没事。」 她生怕被他们抛下,连忙表明自己和孩子其实很好养活。 尹非凡摇摇头,暗嘆幸好听了波娜娜的话,否则就小灵这副样子,他们若是抛下她走了,她可能会活不下去。 「无论什么时候走,都会带着你!别担心了,好好调养身子,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尹非凡安慰道。 小灵这才慢慢平静下来,在尹非凡的再三保证之下,终于放下了心,露出宽慰的笑容。「谢谢你,没有丢下我和怜儿!」 尹非凡俊目闪烁,半晌方道:「你和怜儿是我的妻女,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不会丢下你们的!」 小灵含泪笑了,幸福地再次依偎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嘴角露出甜甜的笑。 * 回茜香的日期因为小灵和怜儿的缘故推迟了整整一年。 第二年秋,尹府正式为怜儿摆过周岁酒席之后,皇帝司徒展下旨,命士大夫尹非凡护送波娜娜回茜香。 这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尹非凡自然喜不自禁,波娜娜也十分开宫。 她仍然居住在仙蛾宫里,只有月初几天尹非凡才能获许进宫陪她。而现在距离他进宫的日子还有半个月。 喜悦总要表达的。波娜娜准备了一些精緻的吃食装了十几个捧盒,送去尹府,供小灵和怜儿享用,另外也给尹非凡赏赐了许多东西。 春花和明月都是茜香国的人,她们听说要启程回故国,自然欢喜不已。 整座仙蛾宫都沉浸在喜气洋洋里,主僕们看起来神采奕奕,这晚自然准备了一桌极丰盛的晚膳。 波娜娜打算让春花和明月陪她一起用膳,可晚膳刚摆上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皇上驾到!」宫女禀报导。 波娜娜心情好,对于司徒展的到来自然也表示十分欢迎。「娜娜见过皇上。」 「无需多礼。」司徒展笑吟吟地看着波娜娜,问:「都准备好了吗?」 提起这个,波娜娜顿时来了精神,道。「准备好了!明儿一早就可以启程!」 「要不要朕送你一程?」司徒展觑着她,认真地问道。 「不用了。皇上日理万机,哪能为了这些小事分神,有非凡护送我,就很好了。」波娜娜高高兴兴的。 看着女子脸上久违的明媚笑容,司徒展黑眸里闪过一抹精芒,快得让她看不清。随即,他转首看向摆满了丰盛晚膳的桌子。「朕可以留在这里陪你一起用膳?」 「当然可以!」心情愉快的波娜娜自然在这个时候拒绝他。此时,她巴结他都来不及呢!就怕他突然反悔,明天不允许她走了。「皇上请坐!」 于是,陪伴波娜娜用晚膳的人由春花和明月临时改换成了司徒展。 司徒展让人取来了御贡的波斯美酒,并且亲自给波娜娜斟满酒杯,举杯贺道:「娜娜,祝你一路顺风,早日平安到达茜香!」 听到这句祝福语,波娜娜更是开心。她连忙举杯,恭声道:「这都是皇上的恩典,娜娜没齿难忘!」 说罢,她昂首一饮而尽,以示诚意。 看着波娜娜喝干了杯中酒,司徒展黑眸里再次闪过一道精芒,嘴角微微弯起一不易察觉的浅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60蚌鹤相争 60蚌鹤相争 作者: 波娜娜酒量还不错,但今晚的波斯美酒似乎后劲特别大,刚喝了三杯,就觉得头晕目眩,连筷子都拿不稳了。 「这酒……甜丝丝的,怎么劲头这么大呢!」波娜娜双颊酡红,醉眼朦胧,几乎坐立不稳。 春花和明月见状赶紧吩咐人去御膳房传醒酒汤。 司徒展看起来很淡然,他一手揽着波娜娜的纤腰,好心地帮她坐稳身子,一手再次举起酒杯。「酒不醉人人自醉,也许因为明儿个启程回茜香高兴呢!来,再干一杯!」 「不能再喝了。」波娜娜赶紧摆手拒绝。「头晕得厉害。」 「再喝一杯,去安寝!」司徒展给她出了个主意。「微醺薄醉睡得更香甜,明儿个启程神清气爽。」 波娜娜觉得这是个馊主意,还想再反对,刚张嘴,一杯酒就灌过来,她来不及拒绝,再次饮尽。 「不得了,真醉了!」波娜娜无力地瘫倒在司徒展的怀里,娇软无力。「春花……明月……」 「叫她们做什么,朕亲自服侍你!」司徒展放下酒杯,铁臂微微一紧,抱起了波娜娜。 这时,春花端着醉酒汤过来了,见司徒展抱着波娜娜准备去寝室,吓得差点儿把汤盆给打翻了。 明月壮起胆子走上前,结结巴巴地道:「皇上,奴婢服侍公主入寝吧!」 司徒展瞥她一眼,冷冷绽笑:「你如此殷勤倒是该褒赏,不如明儿个公主启程回茜香,你留下来替她看守仙蛾宫吧!」 明月吓得立刻瘫倒在地,叩首不止。「皇上息怒!奴婢不敢了!」 司徒展没再理睬她,抱着波娜娜径直进了寝室。 * 「好热哦!」波娜娜被放到床榻上,不停地喊热,还用手拉扯着自己的衣襟。 司徒展脱掉外袍,过来体贴地帮她宽衣。「别着急,朕帮你宽衣。」 脱掉了衣服,波娜娜还没感觉到凉爽,就发现自己被一具灼热的健硕身躯所覆盖。熟悉的热度,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触感…… 「你……不许碰我!坏蛋!」尽管醉眼朦胧,波娜娜还是明白髮生了什么。司徒展这个卑鄙小人,再次侵占了她。 司徒展拥着波娜娜,享受着久违的温柔,一遍遍地唿唤她的名字。「娜娜,我爱你!」 波娜娜想说,他这样太不厚道!还想骂他是个卑鄙小人……可是,酒劲上涌,她的声音含煳不清,只看到嘴唇翕动,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司徒展吻住她的菱唇,将她的抗议和不满悉数吞咽了下肚,然后拥着她颠鸾倒凤。 他克制自己的欲望太久太久了!而她明日启程回茜香,再见到她还不知何年何月。 所以,他决定不再压抑自己。在她临行前的这晚放纵一次,再次享受她的温柔。 波娜娜的挣扎变得绵软无力,终于,她不再抗拒,默许了这个狂热的男子,与她共赴云雨。 明天就要离开了,放纵一次又如何呢! * 波娜娜离开的日子,对于司徒展来说每一天都是煎熬。他越来越没有耐心,无法再长久地耗下去。 现在,他只想快些结束手头的事情,赶去茜香与她相聚。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原来如此! 司徒展心急如焚,却有心无力。毕竟,朝中重臣的势力根深蒂固,短时间内想削减他们的势力,把兵权握到自己的手里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他连连提醒自己不要操之过急,以免功亏一篑。云丞相和淮南王在朝中的势力不可小觑,如果逼急了他们俩,万一联手对抗,情形将会十分不妙。 司徒展小心地斟酌着如何平衡二人的势力,但这个时候却突然传来了波娜娜怀孕的消息。 波娜娜怀孕了! 这个消息就像是个霹雳,几乎将司徒展炸懵。 他不知道她怀的是谁的孩子,但从日期推算,似乎是她临行前那晚……那晚他并没有喝莫离配制的汤药,一则心存侥倖,二则觉得她快满三年了,就算怀孕也无大碍;三则他的确存有私心,想让她怀上他的孩子! 然而,当波娜娜真得怀孕,他却又有些措手不及。 莫离的态度十分严肃而沉重,警告司徒展:「这次怀孕可能有復发血崩的危险!」 司徒展抚额,无力地道:「你不是说满三年之后……」 「还未满三年!」莫离赶紧纠正。 「……」司徒展有些懊恼,「也许是尹非凡那个混蛋!」 莫离不再跟他辩解这个问题,只是拿出了防患于未然的措施。「事到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必须随时做好准备,臣得去茜香照顾波公主!」 司徒展心乱如麻,点头道:「那是自然!莫先生,娜娜就交给你了!需要用什么珍贵的药材只管开口,哪怕是龙眼凤骨朕也会想办法给弄来!这边的事情处理一下,朕就赶往茜香!」 必须要赶在波娜娜生产之前做定大局,否则后患无穷。 莫离略略踌躇片刻之后,压低声音道:「臣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先生但讲无妨。」司徒展知道莫离不是个多话的人,他这样说必有道理。 「蚌鹤相争,渔翁得利!」莫离说完,就躬身告辞离去。 司徒展砸摸着莫离话里的意思,豁然开朗。 ——蚌鹤相争,渔翁得利! * 朝中传出了司徒展意欲册封云染月为皇后的消息,不径而走,几天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云丞相位高权重,云染月又为司徒展诞育了皇子浩,她做皇后的确属于众望所归,理所应当。 这个消息对于别人尤可,但对于一直对后位翘首以盼的淮南王来说,却是大失所望。一时间,他气得浑身乱颤,借病不再上朝。 然而,这晚一道密令却将淮南王召进了皇宫里。 淮南王被司徒展亲召进宫内密谈,知道肯定有了不起的大事情,自然不敢怠慢。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事情比想像中更加严重。 御书房里,司徒展来自踱步,看起来很焦躁的样子。等到内监总管宣称淮南王驾到,他才停下脚步,满脸气恼之色地看向淮南王。 「皇上,深夜宣臣进宫,不知有何要事!」淮南王赶紧见礼。 司徒展也没有多话,直接将一封密信掷到了淮南王的面前。 淮南王狐疑地拿起密信,展开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原来这是一封告发云丞相的密信,说他居心叵测,妄想借着女儿和外孙之力达到控制皇权的目的。 司徒展狠狠一拍龙案,怒声道:「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淮南王见司徒展龙颜震怒,不由感觉窃喜,知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但可以除掉政敌,而且还能让自己的妻妹坐上后位,那时他自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享不尽的富贵荣华。 「皇上,云老贼心怀不轨,万万不能姑息啊!」淮南王知道当权者最忌讳皇位被人觊觎,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因此,他根本就不会劝司徒展去调查此事的真伪,而是鼓动道:「此事必须得快刀斩乱麻,以免夜长梦多走漏了风声,老贼狗急跳墙,可能会出大乱子!」 司徒展平息了怒火,不由微微颔首,道:「爱卿言之有理!朕差点儿错信了佞臣,酿成大祸!幸好天不亡朕,让朕看透了老贼的野心。只是……此事尚无证据……」说到这里,蹙起俊眉,颇有为难之色。 淮南王拍着胸膛,道:「此事包在臣的身上!只要想办法拿下了老贼,在他的府里仔细搜一搜,何愁找不到谋反的证据呢!」 司徒展眼前一亮,展颜道:「爱卿果然有办法!此事就交给你去做!不过……云丞相之女毕竟是朕的贵妃,浩儿又是他的亲外孙,朕若亲下手谕未免惹世人诟议,说朕不近人情……」 淮南王顿时心领神会,道:「此事包在臣的身上!等拿下了云丞相,找到证据,那时皇上再降旨惩治也不迟!」 司徒展勉强颔首,道:「此事就全权交给爱卿去办!拿下了云老贼,朕必厚赏爱卿!」 * 京都,深夜,丞相府 睡梦之时,丞相府被重兵层层包围,很快府门被打开,官兵蜂涌而入。 淮南王以搜寻叛党的理由,进入到丞相府,然后率兵大肆搜查。这一搜还真搜出了大问题,不但抓到数名叛党,而且还搜到了与叛党来往的书信以及玉玺龙袍等物。 云丞相稀里煳涂的坐实了谋反叛逆的罪名,自然不服气要争辩几句。没想到被淮南王直接一剑刺死。 「云老贼勾结叛党,图谋造反,还妄想刺杀本王,立斩无赦!」淮南王记得司徒展对自己说过,因为云丞相是云贵妃的父亲,为免传出消息惹世人耻笑不如当场了结了干净。 有了司徒展的授意,淮南王自然有恃无恐,将云丞相立斩当场。 丞相府的人都傻眼了,根本想不到天降横祸,炙手可热的丞相竟然以莫须有的罪名横尸当场。 淮南王除掉政敌,自觉立了大功,正得意之际,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皇上有令,淮南王无故斩杀云丞相,图谋造反,罪当诛!」大内皇宫御林军总统领许青司亲率三万御林军将淮南王带来的人层层包围。 淮南王大惊,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可能掉进了某个圈套里面,而主谋就是司徒展。「本王奉皇上密令斩杀云老贼,何罪之有!」 「放肆!假传圣旨,罪无可恕!杀无赦!」许青司有备而来,带的人马是淮南王的五六倍。他振臂一唿,三万御林军就对淮南王的部下展开了剿杀。 一时间,杀声震天,惨叫声不绝于耳。整座丞相府变成了人间炼狱…… * 黎明的曙光的再次照亮了京都,新的一天终于到来。 司徒展立于城楼之上,晨曦照亮了他的眼睛,还有眼睛里面的血丝,他一夜未眠。 终于,他等来了最终的好消息。 方拓疾步而来,单膝跪地,禀报导:「许统领刚传来的捷报,大获全胜!」 * 淮南王嫉妒云丞相得势,夜袭丞相府,灭门云家。 此案震惊朝野,举国譁然。司徒展下令擒获了淮南王,准备严加审问。却不想,淮南王狱中自裁,此事不了了之。 司徒展下令遣散淮南王旧部,并且将贵妃花漫如打入冷宫。随后,他亲自派人给云丞相办了盛大隆重的葬礼。可是谁都想不到,云丞相下葬之时,女儿云染月,也就是当今的云贵妃竟然悬樑自尽,殉父而去。 世人都说,云贵妃因为云家被灭门受了打击,变得疯疯癫癫,宫人们一个没看住,竟然悬樑自尽了! 后宫里只剩下了媚妃姚媚儿,她被司徒展封为媚郡主,赐给了方拓。 同年,方拓带着皇帝的厚赏的金银和媚郡主,辞官云游四海去了。 短短的几个月里,司徒展就打发了后宫里仅有的三个妃子,肃清了朝政的绊脚石,将大权牢牢地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忙完了这一切,他就开始了迁都茜香的计划。 * 天盛世代的京城迁移到边远的茜香,这无疑是件十分冒险的事情。 但司徒展决定的事情,就决不会改变。无论千难万险,为了心中的那梦,他都会努力去做。 终于,他做到了! 他坐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皇位,掌握了天下间生杀予夺的大权,遣散后宫,迁都茜香,后半生陪伴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在小小的茜香王宫里面,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 司徒展赶到茜香之时,正逢波娜娜临盆。 一别十月,度日如年。再次相逢,她即将为人母。 对于波娜娜快要降生的孩子,司徒展心情极为复杂。他让莫离推算了怀孕的日子,很接近她临行前的那晚。而且他有嘱咐过尹非凡必须服药避孕,非凡很在意她,应该不会捨得让她冒险怀孕。但这也不一定,哪个男人不想让爱的女人给自己生个孩子?比如他,在临幸她的时候就怀着私心,所以并没有喝莫离准备的汤药。 司徒展既为这孩子是否是自己的骨肉而烦心,更担心这次怀孕会不会让波娜娜面临復发血崩的危险。如果她不在了……就算那孩子真是他的又有什么用……心狠狠地抽痛起来,他很后悔那晚的莽撞。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61双喜临门(全文完结) 61双喜临门(全文完结) 作者: 波娜娜已经临盆。她声嘶力竭地挣扎喊叫了一夜,终于产下一足月的男婴。 司徒展踏进茜香王宫时,正听到新生婴儿响亮的啼哭声。他的心被孩子生生扯动了,深吸一口气,准备迈进产房看看他们母子怎么样了。 莫离勿勿从寝室内走出,看到司徒展忙跪拜:「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了,快起来!她怎么样?有没有危险……」司徒展急急地问道。 莫离忙爬起身,皱眉道:「这正是臣要向皇上禀报的。波公主她……她产后果然还是復发了血崩!」 司徒展眼皮勐得一跳,急声问道:「怎么办?有没有生命危险?你赶紧想办法!」 「皇上别急!好在是足月生产,虽然是血崩但流血不是特别急!我用银针给她止了血,只怕坚持不了多一会儿。这种慢性的血崩虽不如急性来得兇险,可它比急性的更顽固更难医治!」 「废话少说,说重点,有什么办法!」司马展低吼道。 「要想活命,只有一种法子!」莫离脸色无比凝重,「吃忘忧草和返魂草!」 「这两种草药在哪里有?快去弄!」司徒展抓住他的手急道。 「这两种草臣都有!不过其中的一味草药忘忧草,它有致人失忆的副作用!」 「致人失忆?」司徒展原本阴沉绝望的星眸在听到这句话时,却突然腾跃起希望的光茫。他轻声试探着问道:「这么说,以前所有的事,她都会忘记?」 「对!」莫离揩一把汗,请示道:「如果皇上同意,臣这就去熬药,到目前为止,这是救她性命的唯一法子。」 司徒展忽然笑起来,阴鸷的俊颜绽放着耀目的光彩,他拍拍莫离的肩膀,贊道:「莫先生你真是朕的福音!快去吧!」 莫离忙应命而去,只是他不明白,这个无奈的举措为什么会让皇上那么高兴。 尹非凡面色复杂地看着波娜娜苍白的脸色,不禁又怨恨又疼惜。他一直都那么宠溺她,捨不得她受半点苦楚和委屈,甚至为了不让她为难伤心,他都强忍着男人的本能需要做了四年的柳下惠。 四年的时间,他一个已有妻室的男人,除了偶尔去小灵屋里住一宿,他基本过着苦行僧的日子。但这个不争气的女人,再一次给他戴了一顶超级绿帽子,没跟他行过一次房事却怀孕生子,真要让他再次抓狂。除了愤怒,他更多的还是不争气的担心。担心她会因为生产復发血崩,因为刚才莫离凝重的神色吓住了他。可他问了千万遍,莫离都没搭理他。他知道莫离在怨恨他不听话,擅自停了药,结果导致波娜娜怀孕。 他又委屈又愤怒,却又羞于向莫离说出真相,因为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现在看到波娜娜身下不停流出的血,所有怨恨都被恐慌代替。虽然不像上次病发时那么严重,但这样流血,还能扛几天? 他的心犹如在油锅里煎熬般,看到司徒展推门而入,更是火冒三丈。「你还有脸来见她?她要被你害死了!你滚出去!别让我看到你!」 司徒展冷冷地瞧着他,讥诮地开口道:「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是朕害得她?难道你没那方面的能力吗?」 尹非凡脸涨到紫青,任何男人被人质疑自己的性能力都会抓狂,他怒吼道:「放屁!我从没有碰过她!她怎么可能怀我的孩子!」 司徒展心勐跳,原来娜娜一直都有为他守身!那孩子千真万确是他的!心里掠起夹杂着甜蜜的苦涩,没有理睬非凡的怒喊,他走近床边想看看娜娜。 屋内的侍婢都齐齐跪下,口唿万岁。 「你出去!」尹非凡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你让谁出去?」司徒展危险地眯起星眸,反问道。 尹非凡冷笑道:「呵!差点忘了,你现在已升格做皇帝啦!难怪口气也比以前强硬!不过就算是皇帝也没权利霸占人妻!娜娜是我妻子,你没经过我的允许就进产房,你不觉得你这皇帝做的有点太掉架啦!」 司徒展阴阴地冷笑:「从此以后,她是我的皇后,不再是你的!」 「你!」尹非凡倒吸一口凉气,顿感大事不妙。「司徒展,好歹你也算是一国之君,想自毁承诺?娜娜她不会原谅你的!」 「她会原谅我!」司徒展嘴角浮起温柔的笑意,「她再也不会恨我!等她出了月子,我就封她做皇后!」 「不行!」尹非凡差点跳起来。 「这由不得你!」司徒展信心满满地斜睨他一眼,冷笑道:「她已经生下了我的孩子,难不成你还愿意继续做绿头乌龟?」 尹非凡脸色剧变,被司徒展尖刻的语言击倒,他的胸脯勐烈起伏像要火山爆发。 司徒展的目光不再看他,而是移向床上紧闭又目的波娜娜。潭眸笼上疼惜懊悔之色,是他害了她,不过他会用余生好好地爱她好好地疼她加倍地补偿她。 「娜娜,还恨我吗?如果是,就继续恨吧!我不想再推开你,不想再让别的男人拥有你!我也不再奢求你的原谅!曾经我为你在观世音面前发过毒誓,如果破坏你跟尹非凡的姻缘就遭天诛地灭!但现在我已无法实践自己的诺言!就让我天诛地灭吧!娜娜,我已无药可救,我已爱你爱到疯狂!哪怕灰飞烟灭,我都再也不会放弃你!绝不会再放弃!」他说完,回头命令侍婢:「去看看莫离的药有没有熬好?」 丫环忙领命而去。 司徒展再回过头望向波娜娜,竟见她的眼角滴下了一滴泪。难道她听得见他说的话? 「娜娜,」他深情地跪在床前,温柔地抚弄着她被汗水打湿的乱发,「待会儿,我会餵你喝药,那是一碗能救你命的药,你必须要喝!喝了它,不但你的病会好,而且——以后你再也不会痛苦!因为它可以抹去你以前所有痛苦的回忆,重生后的你只会记住我对你的好,只会记住幸福甜蜜的感觉!你说你喜欢故乡,我后半生就陪你留在茜香。我们的儿子,我会让他做太子!我们一起上朝,比肩同坐,朕为你遣散了后宫,你是朕唯一的皇后!高兴吗?」 波娜娜的眼睛仍紧闭着,但泪却流得更凶,无声的悲恫让她气噎喉塞,身体间歇性地抽搐着。 「这不公平!」尹非凡不甘地怒喊道:「你应该问问她想不想喝?就算为了救她的命喝下让她失忆的药,也不能将你曾经对她的伤害统统抹掉!你这个骗子!等到她得知真相的时候,她还是会恨你的!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司徒展不答,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是他跟波娜娜唯一的出路,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门被推开,莫离亲自端着刚熬好的药走进来。「皇上,现在餵她吃药吧!」 两人闻言同时一震,她喝下这碗药,就再也不是曾经的波娜娜!是欣慰是难捨或许还是更复杂更难说清的心情? 司徒展伸出微微颤慄的双手,接过药碗慢慢走向床前。 波娜娜缓缓睁开泪眼,痴痴地望着他,含泪笑道:「你来了?」 「娜娜……」他手里端着的药汁差点泼洒出来。「 有泪滑落下腮帮,她仍在流着泪笑着:」如果这世间真有能让我忘掉从前的药,我想喝!其实……我想说……你真的很傻!居然会许为我发那样的毒誓!「 司徒展喉头一阵窒息,他几乎要抑止不住那涌上眼眶的潮湿。半晌他才开口,嗓音已暗哑:」娜娜……你……也好傻!这药,你真的想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们刚才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我……真的想喝!「她闭上眼睛,无颜面对非凡的悲痛和绝望。 尹非凡听到这里,心里一阵搅痛,原来,她一直都爱着司徒展!只是因为国雠家恨,因为曾经彼此伤害太深,而无奈地选择嫁给他。原来他一直都是替身!他再也控制不住伤心,逃了出去。 波娜娜听着摔门的巨响声,知道她刚才的话无情地撕裂非凡的心。但她……真的过够了这种心分两处的日子!让她忘掉吧!曾经的爱,曾经的恨,曾经的情,曾经的怨……所有一切统统忘记吧!她用尽全部力气挣扎着爬起身,接过司徒展手里的药碗,仰脖一饮而尽。 空空的药碗滑落地面,」哐啷!「碎成千万片,好像那破碎的记忆,再也拼凑不出以前的模样…… * 三个月后,茜香皇宫。 司徒展举办了隆重盛大的婚礼,普天同庆,正式册封波娜娜为皇后。 这所有一切都是他一手安排的,因为失去记忆的波娜娜无比依赖他,什么事都由他做主。 大婚夜,司徒展终于盼到光明正大拥她入怀的时刻。 芙蓉帐里春意融融,无限温存。 」展……「 」嗯?「 」为什么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呢?我们以前也如此相爱吗?「 」对!「 」为什么我们要先生了皇儿再成亲呢?「 」呵呵,因为……因为我想要个双喜临门!「 」是不是真的?「她的俏脸通红,娇嗔道:」你少胡说!「 」是真的!「他紧紧拥着她,爱怜地吻着她的鼻尖,」从今以后,我保证对你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是真的!再不会骗你,再不会让你失望,再也不会让你伤心……「 」展,你爱我吗?「 」爱!「 」有多爱?「 」爱到不能再爱!「 …… 他们甜蜜的对话结束在深情绵长的激吻里,他回手扫落帐缦的挂勾,如水般的纱缦笼罩下来,掩住了帐内的无限春光…… * 一年后,司徒展带着波娜娜到边境处巡视兼游玩,这里是茜香城跟凤凰王朝的接界线。 这一年时间,他实践自己的承诺,跟波娜娜平起平坐,并肩上朝。因为丧失记忆,她还有很多事要重新学习。不过好在朝中大事都由她的夫君主持,不劳她费心费神,她只需享受他的宠爱就可以了。 现在,他们并肩站在高岗上,望着雄伟秀丽的万里江山,感觉无比幸福。 波娜娜突然抱住司徒展傻傻地问道:」展,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以后你会一直这样爱我吗?会不会有一天突然离开?「 」不会!「他俯下俊颜,温柔的眸光望着爱妻,薄唇抿起动人的笑弧,他很坚决地回答:」这世上没有任何力量可以让我离开你!就算死亡都不能将我们分开!无论你到了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她笑得更幸福,不过浓浓地笑意里仍带丝淡淡地遗憾,她说:」展,我很喜欢女孩子,可惜,莫先生说我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了!「 他嘴角的笑痕更深,有渺儿就足够了,他现在已很幸福很满足,不敢再向上天奢求什么。他宠溺地揽着她,柔声安慰道:」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 」是吗?「她有些不信,知道他多半在宽慰她。站在高岗上,俯瞰着整座茜香城,她喃喃地祈祷:」老天爷再赐给我一个女儿,我波娜娜此生再无遗憾!「 外围突然有些噪乱声传来,司徒展忙令人去看究竟。 待过一会儿,有禁卫军将士上前禀告:」启禀皇上,有一位受伤的老妇人抱着一名婴儿,说有人在追杀她,求我们救救那个孩子。 司徒展听了也不是很在意,顺口道:「既是老幼妇孺就让她们进城吧!」 将士仍在犹豫,他迟疑着说:「那老妇人中了毒,已经快不行了,再说,她好像是从凤凰王朝方向逃进来的!」 司徒展蹙起剑眉,凤凰王朝是周边大国中唯一有势力跟天盛王朝对恃的国家,他曾下戒严令,不得放凤凰王朝的百姓入关,以免混进奸细。 「展,不管怎样老人和孩子是无辜的。我们还是先救人吧!」波娜娜劝道。 「嗯,」司徒展对她素来百依百顺,当下命道:「让莫大夫给那老媪瞧瞧,那个婴儿你们先帮着照看会儿。」 波娜娜却来了兴趣,她好奇地问道:「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抱过来看看。」 不一会儿功夫,一名侍卫抱过来一个包裹在棉被里,还在不停啼哭的小小婴孩,并禀道:「回颤皇上,那妇人已毒发不治身亡,只剩这个婴儿了!」 波娜娜蛮有兴趣地接过孩子,看到那婴孩乌黑的大眼睛,粉嫩的小脸蛋很是漂亮可爱,而且啼哭声也在接触到她的笑容后戛然而止。 她越看越欢喜,便不由亲了口。再检查了一遍,发现这还是个女婴,更高兴了!她对一旁的司徒展说:「展,我们收下她好吗?我感觉她是老天爷赐给我们的女儿!有了她,我波娜娜此生足矣!再无任何奢求!」 司徒展虽对这婴孩没什么感觉,但见她开心便也跟着高兴,传令道:「即刻起驾回宫,传令天下百姓共庆三日,以贺朕跟皇后喜得公主!」 时值落日,晚霞漫天。浩荡的皇家车队慢慢消失在远处,凤凰王朝和茜香国的接界处,恢復了原本的寂静。 一阵狂风卷过,尘土飞扬,草屑飘舞。暂时的宁静之后,这里还会再上演惊天动地的传奇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