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刹那芳菲》 第一卷 鸟尽弓藏 引子 九月。 咸福宫。 本是月圆的好日子,却被乌云掩盖了。虽到处张灯结彩,所经的官道也铺满了红毡,但在浓重的云彩笼罩下,显的有些诡异。此时,西风吹过,满宫的芳菲纷纷飘落,轻轻飞舞,刹那间满眼都是绯红粉白,浪迹一片。过了一会,风渐渐停了,却又夹杂着雨珠落下,打在张挂的宫灯上,倒有几声清脆。 孟婉清静静的坐在那里。按宫里的规矩,每月的十五,帝后必同房。可二更已过,他还没有来。 她知道皇帝和太后为什么选择自己,不是因为自己的相貌,而是因为她身后的势力,护国大将军的女儿,说明了什么呢? 看着明黄帐子里绣着鸳鸯的大红锦被,突然感到可笑,这里可是自己大婚的地方?那夜和自己缠绵的人却是几个月不来一趟的人吗?想到这里,一抹清瘦的身影浮现在眼前,那张儒雅总带着冷漠的笑容的脸,也许并不是自己的良人,只是高高在上的君王。 “娘娘,还等吗?”身旁的琳琅轻轻的问。她是自己从将军府里带来的,名是主仆,其实早已是姐妹了。 婉清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欠了欠身,听着萧瑟的雨声,轻轻数着雨滴,孤寂无助的心绪渐渐涌起,“细雨帘纤自掩门,生怕黄昏,又到黄昏”,在这落叶的季节,心情被翻乱,正悬在叶尖,轻轻欲滴,在黄昏中游离,被秋风印上一行孤寂。 文昕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看着宫殿内微亮的烛光在闪摇,和映在窗棂上瘦弱的身影。进不进去,疑问不住的在脑海中徘徊。 从心里排斥着她,可为了朱雀国的江山,为了那几百年的基业,他又有何办法? “陛下……”旁边的心腹-大太监刘公公轻轻提醒着。 “走吧。”最后,他还是摇了摇手,静静的走开了。 在今晚的雨夜里,也许又添了两个难眠的人呢? 第一卷 鸟尽弓藏 第一章 淑妃(上) 紧邻着养心殿的昭阳宫,其主位是淑妃罗裳,听说她喜欢穿淡紫色衣衫,笑颜如三春桃李,清新甜美。更听说她是这桩婚姻的附带条件,是皇上特别要求的,由此毋庸置疑她是最得宠的妃子。 琳琅正在给婉清梳妆,梳的是宫中最烦琐的发式-“牡丹髻”,将缕缕发丝缠绕一番,反反复复,最终拧成层层叠叠的花瓣,缀上皇后特有的丹凤朝阳的金步摇,倒也有几分华丽。 其实,婉清本意随便梳一下就成了,可琳琅却说皇后是宫中之首,当然要庄重些。也罢,正好打发这无聊的时光。 “娘娘,这淑妃也太持宠成骄了,好几个月也不来请安了。” “她不是病着吗?不来就不来吧。” “病着?哼,我看她是不服气?”一边念叨叨着,手却不闲着,正准备给婉清画眉呢,“娘娘,你想画什么样的?” “还是画远山眉吧。” 婉清坐在那里,看着琳琅拿着青黛细细的描着,突然想起曾看过的一句话:画眉深浅入时无。不知道何时他能象对淑妃那样,也给自己画一次眉呢? “娘娘,好歹你也是皇后,难道还怕她不成?” “琳琅,我不是怕。”婉清摇摇头,“只是这宫里不比府里,该做的,该说的,都要寻思寻思。” “娘娘……” “不要说了,我知道。”婉清淡淡的说,傻琳琅,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可在这宫里,我处于怎样的情况,你还不明白吗?皇后,只是表面,更多的是笑料。此时,正有千双眼睛盯着,盼着出错,好空出这中宫啊。 不一会,就梳妆完毕了。婉清看着镜子里的人,淡淡的眉梢微蹙,象横空的轻烟掠过,明眸蒙蒙,微微发红,透着浓浓的忧愁,就如薄雾,久久无法化开。唉,无论如何装扮,也不过是清秀,她不由的心叹了一声。 “淑妃娘娘到。” “可真巧,说曹操曹操到。”琳琅撇撇嘴说。 “琳琅。”婉清厉声的呵斥道,琳琅吐了吐舌头,退到一边了。而婉仪正了正身子,淡淡一笑,该来的始终会来的。 第一卷 鸟尽弓藏 第二章 淑妃(中) “嫔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起身吧。”婉清坐在那里,微笑的欠了欠身。这时的淑妃眼神微露愠色,不过是一闪而过,转眼面带微笑袅袅而坐。 当淑妃坐定后,婉清细细的打量。好一个美人,只见眉淡而细长,微微上挑,眼大而轻启,闪着晶莹;嘴唇轻轻抿着,象熟透的樱桃,透着鲜艳的色彩。油油乌发绾着惊鸿髻,插的是八宝攥珠飞燕钗,缀缀五采玉垂于额前。上套密合色窄袖短衫襦,下是玫瑰紫二色撒花洋绉裙,绰约多姿,妩媚处平添了几分高贵。 “嫔妾前日身子弱,未向皇后娘娘请安,还望娘娘莫要怪罪。”那声音,宛如黄莺,婉转动听,恰似流水,清泠悠扬。微蹙眉梢,倒有些病态。 “既然我们同时入宫,应以姐妹相称。不知妹妹,”婉清面带微笑,接着说,“现在如何?” “已大好,多谢姐姐挂心了。”淑妃谦恭的说。“妹妹有一物送与姐姐,还望姐姐喜欢。”说完,从身旁的若兰手里拿过木盒,打开后,原是金步摇,只见上端像凤凰双翅展开,镶着精琢玉片花饰,其下分垂珠玉串饰,制作极其精致。婉清笑着接过来,细细瞅了一眼,随后,把它递给琳琅。 这时,淑妃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姐姐, 这可是君山银针。” “是啊,没想到妹妹只喝一口,竟能品出来。”婉清轻笑着说,“姐姐真是佩服。” “姐姐取笑了,”淑妃嫣然一笑,眉目中隐约闪着一丝精光。“这茶是好茶,只是可惜了……” “怎讲?” “我听说这茶香气清高,味醇甘爽,可惜现在却未曾尝到,你说不是可惜了吗?”淑妃抬起手,不经意的撩了撩袖边,上面绣着小葵花,以金圈之,缝中带红。慢慢的说:“如此看来,这茶再好,如果无好水来冲,也是平淡无奇的,姐姐,你说呢?”说完,淑妃眼睛盯着婉清,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婉仪心里一颤,怔了一会,瞬即,淡淡得说:“妹妹所言即是。” “我看姐姐有些累,我也不便再叨扰了。”说完,淑妃满意的起身而去。 淑妃走后,婉清一直坐在那里,呆呆的望着杯中已冷却的茶叶,陷入了沉思。 “娘娘,这步摇放于何处?”琳琅轻声问道。 “将它和德妃的放在一起吧。”婉清随口吩咐道,眼神却半点未离开茶杯。 第一卷 鸟尽弓藏 第二章 淑妃(下) 宫外。 淑妃站立,若兰轻轻的问:“娘娘,不知皇后娘娘是否明白?” “哼。”淑妃不屑的说,“你说呢?如果她猜不出来的话,那谁又担得起这京都第一才女的美名呢?” “是,娘娘说的极是。不过……” “不过什么?”淑妃嘴角一扬,“难道一个不得宠的皇后能有翻天的本事,如果那样的话,我倒想瞧瞧。” 突然,她好象想到什么,眼神一转,厉声的问道:“若兰,你妹妹现在如何?” 若兰听到这里,身子不由的一颤,连忙低下头,必恭必敬的回答道:“一切听从娘娘的安排。” “那就好。”淑妃狠狠的说:“上官云,看你如何和我斗。” 此时。 一位女子正静静的站在御花园里,手里拿着刚摘下的菊花,轻轻的嗅着香气,眼睛陶醉般的轻闭着,脸上却沉静似水。 旁边是一位穿着粉红宫衣的宫女,低着头说着:“娘娘,听说德妃和淑妃分别到皇后娘娘那里,娘娘你是否也去。” 那女子半晌没有说话 ,宫女不确定的微微抬起头,却发现那女子正捻着花瓣,黄黄的花汁浸染着指腹。而眼神中的寒光,恰似一把利刃直刺胸腹,连忙又低下了头。 “看看再说吧。”过了好一会,那女子眼瞅着满园的菊花,傲立在那里,微风吹过,散发着幽幽清香,嘴里却喃喃的说着,“哎,不知父亲是如何想的,竟要我依附她。我该怎么办呢?”她想着,最后,将手里的菊花仅剩下的几片花瓣也摘下来使劲捻着,突然嫣然一笑,如三月春桃,明媚动人,斜身瞥向身旁的宫女,“给我盯紧些。我还想看场好戏呢。” “是,娘娘。” “那,我们走吧,也该看看淑妃娘娘了。”说完,她扔下手中的花,走了。 一阵风吹过,花在空中回旋着,飞舞着,最终飘落在地上,走完了短短的一瞬,美的那么艳,艳得那么凄…… 第一卷 鸟尽弓藏 第四章 太后(上) 当今太后并非皇上的生母。据说皇上的生母是太后身边的一位宫女,被先帝看中,暗结珠胎,生下皇上,可她却因难产而死,于是,皇上就由太后一手养大,虽非母子,却胜母子。 此时,永寿宫内热闹非凡。前些日子,太后到五台山上为朱雀国,为皇上祁福,这几天才回来。于是,各嫔妃都过来请安。 婉仪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太后,虽然年岁已高,头发也以半黑,但眉目间还隐约可见当年的风采。婉仪旁边是德妃——上官云,她梳着百花髻,插着金簪镶宝玉钗,姿色并非绝色,只是清丽娇柔。再下首则是凌昭容,倩贵人,安贵人,还有沈婕妤、乔常在等几人。 太后拉着婉仪的手,笑着说:“我听德妃说,这几日你一直为宫里的事操心,真难为你了。” 婉仪看了德妃一眼:“,这是儿臣分内事,应该做的。” “话虽这么说,可还是悠着点。哀家还想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一席话,把婉仪说的脸通红,害羞的低下头。众人看后,也大笑起来,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 正在这时,宫女禀告:“淑妃娘娘请安了。” “传。”太后笑着说。 然后听到碎碎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不一会,一阵玉兰的香味飘来,一位佳人姗姗而来。看来淑妃是经过刻意打扮的,绾着飞天髻,是将头发用丝线分股拢结系起,然后采用编、叠等手法,把发髻盘叠成螺状,放置在头顶或两侧或前额与脑后,非常飘逸,插着红宝石窜米珠头花,穿了紫纹绣缨双裙,外套同色的比肩。 只件她盈盈而拜:“臣妾参见母后。”太后笑着说:“起身吧。” 然后她又起来,站在婉仪面前,“嫔妾参见皇后娘娘。”婉仪连忙笑着说:“起身吧。” “淑妃,为何来晚?”太后宠腻的笑着问,握着婉仪的手也不经意的收回来了。 淑妃笑着说:“母后,本来臣妾想早些过来请安,可想到母后前些日子去五台山祁福,保佑我朝千秋万代,于是臣妾昨晚画了一幅观世音,却不承想,今儿起晚了,还请母后宽恕。”说完,将若兰手里的画轴展开给太后观看。只见画面上观世音身披白衣,手持净瓶、杨柳,戴女式风帽和披肩长巾,赤足踩莲花宝座。 “真是惟妙惟肖 ,裳儿有心了。”太后满意的夸着。 淑妃笑容可掬,“ 母后谬赞了。”接着她突然转向婉仪,轻笑着说:“姐姐觉的怎样。” “对,对,婉仪你看看,你不是第一才女吗?”说完,太后把画递给了婉仪。 婉仪接过来,淡淡笑着说:“我只是略懂些,怎好称第一才女呢?” “姐姐,何必客气。母后都这么说了,你就不用推辞了。” “对,婉仪,还是说说看,哀家也好听听。”听太后这么一说,其他人也起哄着。 婉仪细细看道,然后说道:“观其形,不拘一守,奋笔皆妙,色彩无瑕,不过……”婉仪停了停,接着又说:“不过神韵差些。” 这时的淑妃脸色沉静如水,“妹妹真是技不如人,也罢。但不知如姐姐画来,又该如何?”声音依然动听悦耳,然口气却咄咄逼人。 婉仪自知失言,本想息事宁人,却无意中得罪于人,于是,静静坐在那里,并未接话。 德妃站起身来,笑着走到婉仪身边,看了看画,“哎呀,皇后姐姐真好眼力,那象我们也就是看看门道,”接着,她又看看淑妃,“不过话又说回来,仙家的神韵又怎是我们这些俗人所能画出来的呢?淑妃姐姐画成这样,已经不易了。是不是,母后。”她笑着转向太后询问着。 “就是,云儿说的极是。”太后本来尴尬的面容也平静下来,淑妃微微矜持的笑了笑,而婉仪感激的看着德妃,谢她替自己解了围。 第一卷 鸟尽弓藏 第五章 太后(下) 突然,宫外传来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宫里顿时寂静一片,各嫔妃神色各异,有惊慌,有惊奇,更多的是窃喜。淑妃更是满面笑容,眼如秋水,洋溢着缕缕情意。 婉仪怔了一会,平静的站起身,来到宫外,款款下拜:“臣妾恭迎陛下。”那些嫔妃也随后而拜。 文昕看了看她,淡淡的说:“起身吧。”随后,快走几步,来到太后面前,“儿臣参见母后。” “皇上,怎么得空来这里。” “禀母后,儿臣好些日子未见母后,甚是挂念,所今天得空就过来请安了。” 文昕坐下,和太后说了几句话,不外乎询问一些祁福的事情。突然,想起什么来,遂笑着说:“母后,刚才边关五百里加急,说归鸿和孟将军大捷,不日就班师回朝了。” 太后听后,大喜,“你说归鸿要回来了。” 归鸿姓林,是太后的侄子,与婉仪的父亲镇守边关,正与北面的南汉国开战,已有三载未见了,所以,乍听这消息,当然是喜出望外了。 接着,文昕又回过头来,对婉仪说:“你父一切安好。你不用担心了。”婉仪很开心,终于有父亲的消息了,这些日子,不知自己担心的哭了几次,更不用说每天诵经保平安了。现在,有了消息,心也就放心了,一时竟未察觉他冷漠的语气。 这时,站在身后的琳琅偷偷的拽了拽婉仪的衣袖,她才从憧憬中醒来,连忙正了正脸色,低下头,“谢谢陛下挂牵。” 文昕不经意的瞟了她一眼,看着因低头而摇摆的丹凤朝阳金步摇,竟出现一刹的恍惚。 “陛下。”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唤醒了他。原来是淑妃。 “对了,皇上,你看这是淑妃为本宫画的。”太后把那副画递给了他。文昕拿过来,看了一眼,“淑妃,是你画的?” “是啊,皇上,你看怎样?”淑妃笑着说,眼睛却盯着婉仪,嘴角微微上扬,哼,你说不行,看皇上如何说。 “还好,不过神韵差些。”文昕淡淡的说。 听后,婉仪一楞,不但是她,所有人都这样,包括太后,可她随即一笑而过。这时,淑妃面子有些挂不住了,她撒娇的叫道:“陛下。” 文昕一见,笑着说,“虽然没画出神韵,但淑妃有心画此画来孝敬母后,此心可嘉,此心可嘉。哈哈。”他大笑起来,过后,又说:“淑妃,朕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朕已封你父为左右督御史了。” 听到这里,淑妃顿时欣喜若狂,但还不忘矜持的摆正脸色,却也掩不住那份欢喜。德妃脸色变了变,却也一瞬即逝,又恢复了平静。而婉仪一听,心头泛起一阵阵酸味,从一个从五品一步提到正二品,连升几级,真是爱屋及乌啊,而自己的父亲,多年征战,也不过是从一品,原指望自己入宫,能给家族带些荣耀,可自己自大婚以来,独守空房至今,哎,表面的光耀,怎抵得上心中的苦楚呢? 太后也没想到皇上就连提淑妃的父亲几级,本心想阻拦,却又想到君无戏言,自己虽为太后,也不好干涉朝政。虽说如此,心却堵的难受,脸色也不似以前好了。这时德妃站起来:“陛下,既然双喜临门,那我还是讲个笑话助助兴。”于是,她把自己听过的笑话娓娓道来,一时间,宫内倒也齐乐融融,热闹非凡。 大家散后,太后看着插在花瓶里的鲜花,冷淡的对杜姑姑说,“芍药、牡丹,你说哪个更好?” 杜姑姑低着头,必恭必敬的说:“两者各有千秋,老奴实在无法回答。” “想不到,你进宫这么多年,始终改不了这谨言的毛病。”太后停了停,继续说:“不过,这样也好。” 说完,她随手摘了朵枯萎的花,扔在地上,“哀家倒觉的这芍药虽艳,牡丹虽好,却比不上海棠。” 第一卷 鸟尽弓藏 第六章 家宴(一) 两个月过去了,已到隆冬。 婉仪近来一直心神不宁的,记得皇上上次说,与南汉国的战役已经结束了,可父亲为什么还没回来?难道中途发生变故?听说,南汉国本是游牧民族,好恶斗狠,茹毛饮血,是否不肯服输,又挑起战端? 天越来越冷,每天婉仪在宫里看看书,或诵经,为家父祈福,要么,就弹弹琴,琴还是进宫前,父亲亲手交给自己,说是母亲生前最喜爱之物,要她好好珍惜。琴弦由丝绒绳系住拴绕于琴轸上,而琴弦用丝制缠弦,因此弹起来琴音透澈。 这天,婉仪在宫里看书,琳琅走来指着宫外:“娘娘,下雪了。” 婉仪一听,站起身快走几步,来到宫外,身后跟着琳琅和素秋。望着满眼的白色,突然想出去走走。 “娘娘,太冷了,还是别出去了。”琳琅一边给她披上鹅黄锦缎滚毛边长斗篷,一边说。 “琳琅,我看娘娘好不容易有点心情,你就别扫兴了。”素秋劝着说。 “哎,我不是怕娘娘冻坏身子吗?”琳琅看着婉仪兴奋的样子,也不好再阻拦了,也就跟着出去了。 这时,大雪还在下,如柳絮飞舞飘然而落,霎那间,天、地已是银装素裹,一片白色。因雪太厚,走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她轻走了几步,来到花园,原先姹紫嫣红的花儿,早已凋谢,就算被雪花点缀的树枝,被风一吹,也尽显光秃。就如那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婉仪伸出手来,雪花落下,慢慢的融化,最后化成了一点清水。她突然想起了父亲,现如今天寒地冻,在那苍茫荒凉的边关,他老人家的身子骨如何受的了呢? “娘娘,你是不是又想老爷了,他很好,你不用牵挂。”素秋看着她愁苦的面容,安慰说。 婉仪听后,猛然回头,“你怎么知道?” 素秋吓了一跳,连忙低声说:“我是听德妃娘娘身边的采菱说的,她说好象现在战事渐已平稳,所以我猜老爷也许很快就回来了。” 婉仪想了想,德妃虽比不上淑妃得宠,但一个月内皇上也有七八天去那里,看来她的消息应该是不会错的。想到这里,心情大好。笑着说,“我们来打雪仗的。” 这是进宫前,婉仪和哥哥下雪经常玩的,现在突然想再玩一次。说玩就玩,她抓起一把雪,就扔向琳琅,琳琅措手不及,被扔了满脸,婉仪大笑起来,拍着手跳着,嘴里还喊着:“琳琅,素秋,快啊。”本来还愁苦的脸已经舒展开来,蒙蒙的眼睛也明亮起来,如秋水流动,透着喜悦。那开心的样子,一点不象平日里那雍容华贵的她,也是,她毕竟才十五,还是个孩子啊。 第一卷 鸟尽弓藏 第七章 家宴(二) 长春宫是个很雅致的地方,宫外是一片花园,品种较多,春天花盛开时,姹紫嫣红,繁盛艳丽;现虽已隆冬,但经人拾掇,却也不显凄凉。宫内窗棂雕刻精巧细致,因布置的简单,十分轩敞明亮。它本是先帝瑜妃所住。根据朱雀国祖制,皇上驾崩,宫内的嫔妃,有子的随子而住,无子的入寺而居。瑜妃已随儿子晋王文玄而居。因此,现长春宫空无一人,也正好在这里开家宴。 婉仪坐在那里,旁边是当今圣上文昕,看着依次而坐的嫔妃,一时竟有些眼花。只见各个淡妆浓抹,珠围翠绕,端的是花容月貌,争的是春兰秋菊,比的是一时之秀。当她看向淑妃时,只见淑妃正抿着嘴唇,恨恨的看着自己。而德妃面带微笑,颇有深意的看着自己。婉仪很奇怪,就算那天得罪了淑妃,但也只至于有如此深的恨意,而德妃却又为何呢? 这时,殿内舞伎正在跳舞,舞姿优美高雅,音乐委婉悦耳,衣衫色彩艳丽,质地柔薄,犹如彩霞霓虹。就听安贵人赞道:“倩姐姐,真漂亮,今儿真是开了眼界了。” 凌昭容却满脸不屑的说,“妹妹可真是没眼力,这和淑妃姐姐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 倩贵人也说:“是啊,那次宴席到现在妹妹还记忆犹新呢。”她眯着眼,仿佛沉浸在往事中,“记的先帝当时还赞淑妃姐姐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呢。” 那是先帝在世时开的一次宴席,记得当时正是梨花盛开的时候,梨花随风飘舞,花瓣洒落在舞袖上,裙裾上,散发出轻柔的香气。淑妃—当时还叫罗裳,在梨树下翩翩起舞,黛眉间流盼着说不尽的娇美之态,飞云流霞般丝帔迎风飘飞,佩戴着的璎珞珠串,清脆悦耳,万种风情,如云似雨,如风似月,轻盈优美。罗裳也就因为那场宴席被当时的太子,现在的圣上看重,却因出身低微,才屈就为淑妃。 “就是,臣妾也觉的淑妃姐姐跳的好,陛下,要不就再请姐姐为妹妹们跳一次,也好让那些不长眼的见见。”德妃笑着说。 “既然妹妹都喜欢,按理说姐姐也不好推辞,不过……。”淑妃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姐姐现在已有一个月身孕,如何跳呢?” 这话如惊雷一般,顿时众嫔妃象开锅一样,议论纷纷。这时,就见文昕睁大眼睛,身体微微前倾,惊喜的问:“裳儿,这是真的吗?” “ 是的,今早刚刚由太医诊断过,已有一个月了。”淑妃用手帕缠着手指,脸色微红,娇羞的说;“臣妾本想给陛下一个惊喜,所以未向陛下禀报,还请陛下不要怪罪。” “何罪之有,”文昕哈哈大笑,冷漠的脸庞瞬间变的柔和起来。“太突然了,朕有后了,淑妃可真是功臣啊。” 这时,就见淑妃笑容可掬的看着文昕,“陛下,虽说臣妾不能跳,但素闻皇后娘娘精于琴棋书画,要不,让皇后娘娘抚琴一曲,也好让妹妹们开开眼界。” “ 淑妃姐姐差矣,这皇后身为国母,怎好抚琴与人呢。”德妃笑着说。 “奥,难道本宫就如舞伎一般,无伤大雅了。”淑妃冷笑着看着她。 看到两位妃子剑拔弩张的,文昕突然转过头来,轻笑问道:”皇后,你看这事如何解决?” 婉仪抬头扫了他一眼,冷冷的说:”臣妾从命就是了。” 说完,一摆手,公公早就摆好了桌子,拿来琴放在上面。婉仪坐定,左手轻触琴弦,右手随手一拨,声音清泠高远,果然是一把好琴。只见她双眉微蹙,眼光流动,满是怨恨、伤痛,急促弹奏着,仿佛要把满腹的心事倾注琴声,汪洋恣肆,一发不可收拾,声音一时如穿云裂石般的高亢嘹亮,一时婉转细腻,如人婉婉倾诉衷情,在乐律中她的眼泪与悲哀都沉沉地落在摇曳的树梢,以及冷风残月中。 弹完后,婉仪低头一拜,“陛下,臣妾身体有些不适,请先告退。”说罢,丢下惊愕的文昕和众嫔妃走出宫外。 第一卷 鸟尽弓藏 第八章 家宴(三) 坐在镜前,婉仪细细看着镜里的人,肤如凝脂,细嫩白滑,薄施胭脂,宛如朝霞。挽着望仙髻,更显华丽高贵。突然,她大惊失色,发现自己插的竟是德妃送的点翠嵌珠凤凰步摇,它的风身用翠鸟羽毛装饰,其眼与嘴巴用红色宝石、雪白的米珠镶嵌,两面嵌红珊瑚珠。凤身呈侧翔式,尖巧的小嘴上衔著两串十多厘米长的小珍珠,坠角是一颗颗翠做成的小葫芦,造型轻巧别致。如此想来,也就明白了在宴席上的种种缘由了。 她苦笑的拔下步摇,看来,是琳琅故意的,而当时自己也未曾细瞧,才带来现在这些无谓的烦恼。 “娘娘,是奴婢不好,惹你生气了。”琳琅恼恨的说。都怪自己逞一时之气,才害的娘娘在宴席上丢丑。 “算了,也怪不得你。就算没有它,终究也会这样的。”婉仪安慰说,“琳琅,我也累了,还是睡吧。” “哈哈,怎么不等朕呢?”突然一阵笑声传来,惊的婉仪她们站了起来,惊恐的看着。 只见文昕迈着步子出现在宫门口,脸上 。 “臣妾恭迎皇上陛下。” 说完,婉仪诧异地看着他,张口问道:“皇上怎么来这里了?” “怎么皇后不愿朕来吗?”文昕眯缝着眼睛, “臣妾不敢,只是觉的淑妃娘娘有孕在身,皇上应去那里才去。” “淑妃自有宫女伺候,朕好多日子没来看皇后了,皇后是不是怨恨朕啊。” “ 皇上何处此言呢?” “刚才在宴席上,皇后你的琴声不是正好说明吗?” “皇上错怪臣妾了,臣妾本想借此曲来慰思父之情,却让皇上引起歧义,是臣妾的错。” “是吗?”文昕斜着眼看着她,眼神中一闪失望神情,嘴角轻轻上扬,自嘲的笑了。 “是,”然后,她站起身来,冷漠的问:“不知皇上翻了哪个嫔妃的牌子,臣妾也好让人准备。” “不用了,朕今晚那里也不去,就在这咸福宫内。”说完,文昕走到床前坐下。 婉仪淡淡的说:“臣妾身体不适,无法伺候皇上,还是请皇上去其他嫔妃那里吧。” 说完,跪着说道:“臣妾恭送皇上。” 文昕没有料到自己竟碰了一鼻灰,顿时觉的面子挂不住了,指着婉仪,厉声的说:“好,好,皇后娘娘还真是大度,那朕就成全你。”说完,摔袖走了。 昭阳宫内。 淑妃半倚着床,问身旁的若兰,“你说,皇上今晚去皇后那里了。” “是,娘娘。”若兰低着头,“不过,听刘公公说,可皇后娘娘把皇上气走了,皇上只是在养心殿待了一宿,未翻其他娘娘的牌子,” “哼,本宫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淑妃忿忿的抓着手里的贡桔,桔汁顺着手指,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随即,顺手扔在桌子上,轻声一笑,“孟婉仪,你这招欲擒先纵用的真妙啊。本宫还真没瞧出你竟有这般机灵。” “奴婢以为娘娘多虑了,现在皇上不过是新奇,过不了多久,也就淡忘了。倒是娘娘有了身孕,这母凭子贵,到时中宫之位还不是娘娘的吗。” “这话也就在这昭阳宫里说说,出去千万给本宫管好嘴。不过,本宫也不知道这是皇子还是公主。”淑妃摸着还未鼓起来的腹部,冷笑着说。 “娘娘尊贵的很,当然是皇子了。”若兰媚笑着说,“不过,奴婢担心的是德妃。。。。” “哼,那次在太后面前,本来想出头,却让她占了先。现在想起来就生气。”听了她的话后,淑妃心里甚是舒畅,边笑着端详起自己的手指,还真白皙。这常说的双眸剪秋水,十指剥春葱,看来也不过如此。“现在以为攀上不得宠的皇后,就想爬到本宫头上,真是可笑。” “娘娘,话虽如此,可也不防啊。” “也对。既然太后说她是海棠,那本宫倒看看这朵海棠是如何解语的。” 第一卷 鸟尽弓藏 第九章 风波(一) 三月的初春,草长莺飞,虽仍有萧肃之意,但已少了冬日的寒冽,多了些温暖。于是,婉仪带着琳琅、素秋去御花园散散心,穿过青黑色的小路,入走廊,尽头是圆门。又是青黑色的小路,不同的是,两旁种植了许多奇花异草。御花园中间有个小亭,玲珑精致,匾题“烟雨亭”。 婉仪坐好,琳琅将手里的琴放在石桌上,又叫身边的宫女把些精致的点心放在旁边。婉仪正想抚琴,却发现沈婕妤带着宫女缓缓走来,看来也是来散心的。 来到亭边,沈书影看到婉仪,微微一愣,随即跪拜:“嫔妃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身吧。”婉仪笑着说,“琳琅,赐坐。” 书影缓缓上了台阶,盈盈而坐。婉仪细细看去,只见她很随便的绾了个发髻,插了根白玉菊花钗,在阳光下,晶莹剔透。蜜合色窄袖短衫襦,暗绣着菊花,粉色花瓣如冰绡,轻叠数重,十分秀丽;下配着同色的千褶裙,裙摆拖地。早听说她性子淡,不喜言谈,却从不逾越礼法。 婉仪见她头上戴着菊花钗,身上绣着菊花,边笑着问:“妹妹好象很喜欢菊花。” 书影没有言语,只是矜持的点点头。 “也是,姐姐瞧那菊花,素净幽雅,与妹妹的性子倒也相象。” “皇后娘娘谬赞了,嫔妾这粗陋姿色,怎敢与菊花相比。”她顿了顿继续说:“倒是娘娘在家宴上所弹的细腻绵长,一吟三叹,现在想起来,还觉余音绕梁,意犹未尽呢。”然后,微微斜身,看着石桌上的琴,轻笑着说:“嫔妾瞧着,这琴弦竟有丝制成,恐怕不是什么俗物吧。” 听后,婉仪脸色变的凝重,眼露哀凄,手不停的摸着琴弦,柔柔的、轻轻的,仿佛又回到以前的情景。这把琴是母亲亲手做的,当时自己还很奇怪的问,何必这么麻烦,到街上买一把不就成了。可母亲只是笑了笑。现在想来,才明白了母亲的意思。 记的进宫前,父亲一直笑着看着自己,一直笑着叮咛自己,可那飘浮着的笑容却有着生死离别的凄惨,剥夺心爱之物的悲愤,更有着对女儿的担忧,是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当她天真的想抹平那笑容时,却发现怎么也抹不平,直到把父亲的脸给抹红了,才放弃。现在,她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那个和母亲意思一样的缘由——只有用心,才会珍惜。 过了半晌,婉仪才回过神来,看到书影面露诧异,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歉意的笑着:“妹妹有所不知,这只是亡母所留之物。” 书影这才恍然大悟,不由的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正说着,远处突然跑来一个人,跑了几步,摔倒了,接着爬起来,跌跌怆怆的,跑到近前,跪倒就磕,“求求皇后娘娘,救救奴婢的主子吧。” 婉仪吓了一跳,问道:“你家主子是那位娘娘?” 这时跪着的人才抬起头来,原来是德妃身边的采菱,只见她满脸尘土,双眼通红,汗珠,泪水混在一起,正滴答滴答的落下来,衣衫不整,裤脚还渗着丝丝鲜血。 第一卷 鸟尽弓藏 第十章 风波(二) 这时,采菱也平静下来,抬起头说道:“奴婢的主子听说皇后娘娘想念老将军,甚是着急,于是让上官老爷捎信过来,没想到那信竟不知怎么得落在太后娘娘手里,太后已把主子叫去问话呢?” 婉仪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前阵一直以为是从皇上口中得到的父亲消息,竟是德妃从她爹那里探听到的,也是,上官大人是兵部侍郎,这边关上的消息自然略知一二。婉仪思索着,人是一定要救的,但不知如何救呢? 一直没有言语的沈婕妤突然开口说道:“这园子实在平常,本以为能瞧些花草的,可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些嫩芽。” 婉仪心一动,定定的看着她,问道:"那又如何?" 只见她淡淡一笑,神态慵懒的说,“这三月天冷,见到自然很难,但就怕那有心人。”然后,慢慢的站起身来,欠欠身,“嫔妾位低,不好去太后娘娘那里叨扰,先走一步了。” 说完,亭亭而去。 琳琅悄声说:“说什么混帐话,也不过是个胆小怕事的人。” 望着沈书影离去的身影,婉仪摇摇头,幽幽的说:“你懂什么,这才是个明白人。” 她回过头来,又对采菱说,“你回去看看,本宫随后就到。” “是,娘娘。”采菱也走了。 这时,婉仪才低低的问琳琅,“此事可是素秋惹的。” 琳琅一听,连忙跪下,回答道:“求娘娘不要责罚素秋,她这也是为了小姐啊。” “起来吧,”婉仪又问,“此事你是不是也知晓。” “恩”,琳琅起来后,点了点头,婉仪见后,轻叹一声,“我早该想到了。” 当来到永寿宫内,只见太后脸色沉静,眉梢微皱,手里拿着一张纸细细瞧着。一旁坐着淑妃,挽着百花髻,插着枝嵌宝石云形金簪 ,身穿堇色凤尾裙,外披同色比甲。腹部微鼓,粗算下来,大约四个多月。她面色很好,比前稍胖,皮肤还是那么白皙光滑,还轻轻散发着淡淡清香,正斜着身子正朝着太后娓娓说着。而德妃正跪在那里,背对着宫门,看不清面容。 “皇后娘娘驾到。”早有内侍进去通报。 婉仪连忙进了宫门,跪拜在地:“臣妾参见母后。” 太后面带微笑,“皇后来了。”对身旁的杜姑姑说道:“赐坐。” 婉仪坐后,德妃低着头,说了句:“嫔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 婉仪笑了笑,这时,淑妃斜眼看着她,慢慢的起身,准备行礼。这时,太后笑着说:“也是,裳儿这有了身孕,不比从前,哀家看以后这行礼的事就免了吧。婉仪你说呢。” “母后所言既是,臣妾从命就是了。” 淑妃嘴角上扬,眼睛轻蔑的看了看婉仪,“那嫔妾多谢皇后了。”然后,微微转身,笑容可掬拜了拜,的说,“还是母后疼裳儿,裳儿多谢母后体恤了。” 婉仪微笑的看着淑妃,客气的说:“姐姐本想去看看妹妹,没想到这么巧,竟在母后宫里碰到了。” “是啊,”淑妃脸色微变,尴尬的笑着,“妹妹只是听说德妃妹妹出了事,才过来问问,这不就碰上皇后娘娘了。” 婉仪淡淡一笑,“妹妹这身怀有孕,还如此关心德妃,真是有心啊。” “都是姐妹,关心自是应该的。” “母后,德妃妹妹出什么事了,怎么跪在地上啊。”婉仪看了一眼跪着的德妃,装做惊讶的问。 听她这么问,太后一愣,随即一笑。这时,淑妃怜惜的看了看德妃,眼带得意的说,“姐姐还不知道吧,德妃私交外臣,干预朝政。太后正在问讯呢,还。。。。”婉仪自然明白她下面的话,这信也牵扯你了,还没找你,你就送上门来了。 这时,太后将未看完的信由身旁的杜姑姑交给婉仪,“婉仪,你看看,应如何处置。”婉仪将信细细瞧了一遍,心里已然有数,于是,轻笑着抬起头,“母后,说起这事经过,臣妾倒有些清楚。” “奥”太后现在,也听出个大概,于是隐去眼中的精光,和蔼的说,“那说说看,哀家也好听听。” “是这样的,”婉仪看了眼淑妃,又看了眼一直跪在那里低着头的德妃,“臣妾因思念父亲就向德妃说起,没想到德妃为了一解我思父之情,就让上官大人捎来边关上的消息,本想把信让我看看,却在路上丢掉了,不知被谁拾到,送到母后这里的,这一切的事都是臣妾一人引起,自然是臣妾一人受罚,还请母后放过德妃妹妹吧。” “姐姐难道是弃祖制而不顾了?”淑妃冷笑的问。她本来也很惊诧,以为婉仪会撇的很干净,没想到却一口担下来,可反过来一想,她又气的牙根痒痒,这婉仪为了救上官云,竟不顾自己,可见两人关系不比寻常,那两个人如果联手的话,自己自然就更危险了。所以,她要想尽办法惩治其中一个。 “姐姐也知道祖制的规定,嫔妃不得私自与外臣通信,更不得干预朝政。不过,姐姐看来,这信也没涉及什么朝政的事,只不过随口提了几句,难道就因为这几句而枉杀一条人命吗?何况,德妃妹妹也不过是受人之托,罪不致死啊。” 第一卷 鸟尽弓藏 第十一章 风波(三) 突然,宫外传来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这时,文昕笑着走进来,对着跪了一地的嫔妃、宫女摆了摆手,边走到太后面前,“不知这母后审的怎样,儿臣也想知道。” 太后就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问:“皇上,你看这如何办才好。” 文昕听后,看着婉仪,婉仪今天穿的很随意,挽着凌云髻,插着梅花竹节碧玉簪,身穿月色短襦及长裙,腰间堇色绦带系束,余下部分下垂,形似两条飘带。面容清秀干净,不由的想起宴席上她弹琴时的痛苦、悲愤,深夜时的孤寂,以及那夜的冷漠,心里不由的生出几分怜惜,她是自己的皇后,而自己竟几个月不待见她,只因她为孟家女,想自己即位以来,她父亲孟青竹如何权倾朝野,如何压制自己,虽说现在在边关,但在朝的同党依然如此,想到这里,又不由的添了几分怨恨。看到他神情复杂的看着自己,脸色阴晴不定,婉仪并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羞红了面容,扭捏的低下头,那飞起的彩霞,却又让他爱慕不已。 看到这里,淑妃轻咬牙齿,双手紧攥,眉头紧皱,身子微微前倾,身旁的若兰却不知道她怎么会事,还以为身子不适,担心的瞅着,随时准备去扶她;而太后面带微笑的看着眼前两个人,眼里的寒光如冰,射出冷冷的光芒。 过了好一会,太后催促道:“皇上。。。” 文昕略加思索,边笑着说,“既然皇后把事都讲明了,朕也以为德妃罪不致死,那就罚俸三个月吧。” “就这样吗?”淑妃很失望的喃喃说道。 “看来淑妃好象很不满意朕的决定了。”文昕眼里闪出一丝不耐烦,冷冷的问道。 淑妃吓了一跳,惶恐的说,“臣妾怎敢,臣妾只是担心其他嫔妃都效尤的话,宫中则大乱,到时如何是好。” 文昕一笑,“淑妃所言既是,难得爱妃如此明白事理,那就这么吧,将德妃降为修容。上官飞身为兵部侍郎, 知法犯法,但念其初犯,就 罚俸 三个月,下不为例。” 他又看了看婉仪,“皇后吗,就面宫思过, 罚俸 一个月吧。” 淑妃还想说什么,若兰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袖,这才闭口。 这时,太后笑着说:“皇上,哀家看这裳儿身怀身孕,是不是也要加赏啊。” “那就封为贵妃,赐为华字。” 淑妃顿时心花怒放,刚才的怨恨也一扫而净,连忙笑逐言开的由若兰扶着站起身来,跪到拜谢。大总官刘风也出去传旨的了。 这时,德妃才微微抬起头,婉仪竟恍惚发现她脸上露出若有若无的笑容,不觉一时诧异,不由的呆坐在那里。 第一卷 鸟尽弓藏 第十二章 玉簪粉(一) 这天,婉仪起来后已日上三竿了,就听到琳琅和素秋在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还不时的发出笑声,边很纳闷的叫道:“琳琅,素秋。” 不一会,只见她们两个满脸欢喜的来到宫内。见婉仪坐在那里,琳琅笑道:“娘娘,起得可大早啊。” “你这小蹄子,越发的没规矩了。”婉仪脸红的点着她的额头说,“还不过来给我梳头。” “是,娘娘。”琳琅一边梳一边问:“娘娘,奴婢刚学了种发式,要不给娘娘梳梳看。” “奥,没想到你还有那份灵巧,以前怎么没瞧出来呢?”婉仪取笑她说。 “娘娘,别取笑奴婢了,是素秋。”琳琅把梳子递给素秋,笑着把她推到婉仪面前后,边去传膳了。 “素秋,我待你如何?” “素秋知道,素秋不比琳琅,是娘娘从府里带过来的,自然亲切,但素秋既然跟了娘娘,那生是娘娘的人,死是娘娘的鬼。” 看着素秋一本正经的样子,婉仪笑了,“我不要你生死,只要你一句话。”她随手拿起胭脂,用指尖抹了抹,然后又轻轻弹掉,“你在这宫里也待了多年,我见你也算机灵,边把你要过来,却不知你这明白人做糊涂事,上次德妃的事,你怎么擅做主张呢?” “娘娘,奴婢知道错了,”素秋连忙跪下,“以后再也不敢了。” “起来吧,我不会责罚你的,只是让你知道,”婉仪指着胭脂,笑着说:“就如这胭脂,浓了淡了都不好,要的就是适宜。你明白了。” “是,娘娘。”素秋站起来,把头梳好。婉仪照了照镜子,很是满意,素秋将她多而黑的头发高高梳起后,两侧留些细细发捎,然后用梳子卷起来,放下梳子后,发稍微微弯曲,然后素秋又给她插了枝 镀金银簪 ,显的高雅处尽现妩媚。 “没想到你的手挺灵巧的,以后,这梳头的事就是你的了。”婉仪看了她一眼,很满意的说“把琳琅找来,我饿了,也该用膳了。” 婉仪用完膳带着琳琅去上官修仪那里,她没有乘凤撵,而是走着去的。自从德妃贬为修仪后,就从长春宫搬到千波殿了。千波殿位于最西南角,比较偏远,要走好长的路。 当经过沁芳居时,琳琅突然停下,向里面看了一眼,眉眼间笑开了花。婉仪发觉后,也停下身,回过头来,问到:“怎么这么高兴?” “娘娘,前几天,奴婢听到个有趣的事,你要不听听。”琳琅凑过来低低的问。 “说来听听。”婉仪诧异她的举止,不由好奇的问。 “娘娘,你知道这沁芳居住着那位娘娘?” “当然是凌昭容、沈婕妤和倩贵人了。” “奴婢说的就是凌昭容,听说,她前日被华贵妃(前淑妃)打了二十大板。” “是吗?”婉仪脑海里浮现出凌昭容的样子,她是杭州府尹之女,生的倒是花容月貌的,就是过于妖艳,平日里是华贵妃前,华贵妃后的,怎么会被打了二十大板呢? 琳琅看出她的疑惑,四下瞅着没人,低声说:“听说是她不小心撞到华贵妃的肚子上的。不过,也怪她不长眼,撞到什么不行,偏偏撞到华贵妃的肚子上,打了二十大板那是轻的,重的还不打入冷宫赐死。” “你说笑了吧,华贵妃再受宠,也不敢冒冒失失的将一个二品嫔妃打入冷宫赐死?” “娘娘,你不知道,”琳琅又上前一步,眼睛含笑着说,“听昭阳宫的小喜子说,那华贵妃常常遣若兰叫太医去诊断,每次还偷偷摸摸的。看来这胎脉象不稳。” “是吗?”婉仪斜眼看着她,心里阵阵不安。看来这凌昭容不过是箭靶子,华贵妃利用她只是告诉其他嫔妃,千万别打她肚子的主意,否则的话,谁也不敢说会怎样? “其实,华贵妃这一阵经常以身体不适为由将皇上从其他嫔妃那里叫走,惹的都怨声载道了。”琳琅遗憾的看着婉仪,恨恨的说,“就如昨夜。” 婉仪听她这么一说,脸顿时红了,害羞的扭着身子。昨夜,皇上突然来到咸福宫,要在那里过夜,一晚的春光旖旎,那低沉的喘息声和娇弱的呻吟声充斥着整个咸福宫,惹的琳琅她们和小刘子他们喜上眉梢,连连拱手拜菩萨,这皇后终于苦尽甘来了。可半夜,还是让华贵妃叫走了,但婉仪还是欣喜若狂,尤其早上,看着身上清晰的吻印,不由的又沉浸在昨夜的幸福中去了。 看着婉仪恍惚的样子,琳琅觉的很可笑,边取笑道:“娘娘,来日放长,来日放长。” 婉仪羞的打她一下,“还不快走。” 第一卷 鸟尽弓藏 第十三章 玉簪粉(二) 当来到上官修仪殿外,婉仪突然听到里面传来廷杖声和低低的哭泣声,心中顿生疑惑,不由的加快步伐,几步来到里面。 只见殿外放着个板凳,上面爬着一个宫女,两边的内侍不停的抡着廷杖打着,只见那宫女低着头,使劲咬着嘴,发出模糊的痛声,屁股处已渗出丝丝血丝。而上官修仪慵懒的坐在那里,同殿的安贵人一边看着被打的宫女,一边在跟她说着,好象在劝说上官修仪。 婉仪走到近前,殿中的人都跪下,喊着:“皇后娘娘吉祥。” 婉仪笑着问:“妹妹,这是怎么了,干吗和一个奴婢过不去啊。” 上官云笑着走过了,跪拜道:“上官修仪不知皇后娘娘驾到,有失远迎,还望皇后娘娘恕罪。”见她如此见外,婉仪感到一阵心寒,一时竟觉无话可说,边呆呆的站在那里。这时,上官云瞥了采菱一眼,把婉仪迎到殿内,这时,安贵人坐也不是,跟也不是,于是,就拜道:“嫔妾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上官云含有深意的笑了笑,随后跟在婉仪后面进了殿内。这时,采菱摆了摆手,让那被挨打的宫女和内侍都退下了。 “姐姐,快坐啊。”上官云笑着说,“采菱,还不给皇后娘娘备茶。” 婉仪听她这么一叫,心里顿觉一暖,边笑着说,“妹妹,刚才何必那么见外呢?” “妹妹怎敢和姐姐生分了,不过是坐给外人看的。” “妹妹,不知那宫女犯了什么错,受如此大刑。” “姐姐,”上官云淡淡的说:“那宫女笨手笨脚的,竟把妹妹的羊脂玉瓶打碎了。妹妹一时气愤,所以就责罚了她,那知竟被姐姐看到了。” “我看到还算好,如果被有心人看到,只怕又惹起轩然大波。” “也是,”上官云接着说,“不过,妹妹自贬后,更难得见皇上一面了,也只好拿着皇上以前赏赐的东西来寄托了,可没想到最喜欢的竟被打碎了,姐姐说,我能不生气吗?” “原来是这么回事,可妹妹也太心焦了,就算气愤,大可以送到内务府啊?” “妹妹也就是责罚一下,如果送到内务府,还不让她去送命吗?” “既然,这宫女粗手粗脚,妹妹也看她不顺眼,到不如送到浣衣局呢?” 上官云看着她笑了,“姐姐还是怕我仍然责罚她,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那还是照姐姐的话办吧。”然后,她回头对采菱说,“把念夕给我叫来。” 婉仪这才知道,那宫女叫念夕。不一会,念夕来了,一瘸一拐来到面前,跪道:“多谢修仪娘娘不杀之恩。” “你应谢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为你求情,把你送到浣衣局去。”上官云冷冷的说,“到那里,勤快些,如果再犯错,可不想这次轻饶了。” “是,奴婢明白。”念夕战战兢兢的说。 “妹妹何必吓她,”婉仪笑着说,“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念夕抬起头来,原来是个十一二的小孩,虽说眉眼还未长开,却已是清秀明丽,不过,婉仪却觉有些眼熟,只是记不起来了。 “起来吧,琳琅带她下去疗伤吧,然后再把她交给浣衣局。”婉仪吩咐着。 琳琅下去后,上官云朝采菱摆摆手,让她也下去。然后,她走过去,坐在婉仪旁边,拉着她的手,笑着说:“姐姐真是个心善的人啊,不过在这宫里,心善是最要不得的。” 婉仪看她沮丧的苦笑着,想到她刚才在殿外给自己跪拜的样子,安慰说:“姐姐知道妹妹为了我才会沦落到这地步,不过,妹妹放心,姐姐一定会让妹妹重新回到原来的位子的。” “姐姐误会我了。妹妹并没有责怪姐姐的意思,”上官云莞尔一笑,神神秘秘的问:“昨夜,皇上可是去姐姐那里了。” 婉仪脸一红,点了点头。看来,这宫里就没什么秘密,不过一晚,竟连这偏僻的千波殿都已知道了。 上官云又凑近一步,眼睛里掩去嫉妒的目光,温和的说,“妹妹听说那华贵妃把皇上又叫走了。” “是啊,她身子不适。” “身子不适,”上官云冷笑着说,“她这肚子也实在娇贵的很,怎么每次都用它把皇上叫走,难不成这有了身孕也霸着不成。” 婉仪见她如此,边笑着说,“怎们姐妹在一起,还是不谈她的好,免得扫兴。” “好吧。”她们两个人又谈笑了一会,婉仪才带琳琅回去了。 永寿宫里。 太后拿着华贵妃送过来的发簪,玩弄着,问着身旁的杜姑姑:“这华贵妃还真是有心啊,都怀着身孕,还给我这老太婆送这东西。这可是她亲手做的。” “是,太后娘娘。” “怪的得好看呢,哀家见过的公主小姐们可没这么手巧的,让人看了满心喜欢。” “这华贵妃真的是满有孝心的。”杜姑姑指着发簪上的饿一颗明珠,奉承道:“尤其是这颗明珠,听说是南海产的,很名贵的。” 太后随意的点点头,“你说云儿责罚宫女,被皇后看见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是的,不过皇后是个心善的人,老奴猜她不会责罚上官修仪的。”“皇后的确是个心善的人,只不过生在孟家。”太后叹了一声。 说完,呆了一会,突然口气一转,不耐烦的问道:“你说华贵妃怎么了。” “回太后娘娘,老奴听说华贵妃因为凌昭容不小心撞到她肚子,杖打了二十棍。还有她常常以身体不适一由将皇上从其他嫔妃处叫走。” “哼,这华贵妃也太不懂事了,以为怀了身孕,就可霸占皇上,难道她不知这宫中最多的就是女人的肚子,最不好养的也是女人的肚子吗。”太后冷冷的说,“如此飞扬跋扈,和她爹一样,成不了什么气候。真不知皇上竟如此失算。” “老奴想,皇上不过是依靠她罗家来抗衡孟家罢了。” “哼,想我林家,还不是被孟家压了这么多年吗?”太后感叹的说,“就凭她爷俩也配,哀家看还不如上官飞这老狐狸顺眼的多呢。” 随后,她就发簪扔到地上,“哀家突然觉的这发簪普通的很,不过可惜的是那颗南海明珠,哀家就赏给你了。” 看着杜姑姑一脸贪婪的笑容,两手捧着发簪,哆哆嗦嗦的放在衣杉内的样子,太后冷笑的想,只要人贪了,就好掌握。 杜姑姑起来后,又必恭必敬的说:“听说,昨夜皇上睡在皇后那里了。” 这时,突然一阵风吹过,吹开了半扇窗户,桌子上的蜡烛摇动着,照的宫内忽明忽暗,阴森可怕,杜姑姑等了一会,并未见太后说话,她边抬了抬头,却发现太后的脸在微暗的黑夜,显的苍白衰老,那保养好的乌黑头发也隐隐有银丝闪动,她不由的感慨道,老了,她也老了。 突然,就听太后问道:“怎么了。?” 杜姑姑连忙低下头,“起风了,老奴这就把窗户关好。”说完,走到窗户边关好。 这时,就听太后喃喃说道:“起风了,终于起风了。”那声音恍如宫外的闪电,霎时惊的杜姑姑心惊胆战,一下子差点坐在那里,再也起不来了。 第一卷 鸟尽弓藏 第十四章 玉簪粉(三) 半个月过去了,宫里一反常态的很平静,就如今晚一样。 夜空明流如水,曲栏杆外白玉兰花开,但见每棵树半圆形顶盖的绿色叶片上托起几朵绽放姿态各异的花朵,空灵剔透,顾影自怜。 微风吹过,把玉兰的香气吹到宫中,与玉制的香炉中的熏香混成一股浓重、清新的香气,给人一种神清气爽的舒适感觉。婉仪不由的放下手中的书卷,吟道:“玉鸭熏炉闲瑞脑,朱樱斗帐掩流苏,通犀还解辟寒无。” “它解不得,朕解得。”身后传来爽朗的笑声。 婉仪一惊,连忙回头,原来是文昕,刚要起身下拜,却被文昕拦住,“皇后不必多礼呢。”说完,他摆了摆手,示意琳琅她们退出。 待琳琅她们走后,文昕拉着婉仪的手坐下,看着她,本来冷漠的面庞柔和了许多,眼弯弯含笑,抬手很自然的将婉仪垂下的头发撩到耳后,“皇后今儿真的让朕心动。” 婉仪听他一说,脸一红,“陛下说笑了,不知今儿为何事高兴啊?” “哈哈,”文昕笑着说,“想必皇后听了也会高兴的,边关传来捷报,你父兄驱逐南汉国五千里,不日将班师回朝。待到归来时,朕必封王拜相。” 对于婉仪来说,这的确是好消息,但高兴之余,更多的是丝丝凉意,她低着头说道:“臣妾替父兄向陛下谢恩了。”可眼圈一红,强忍着不让流下来,但被拽成破布的丝锦手帕还是泄露了她心中的难过,怪不得他这几天连日宿于咸福宫,还以为他回心转意,如此看来不过是看在父兄的面子上的。 突然,文昕紧紧抱住她,灼热的唇磳着她的脸,呼吸喷在她耳边,痒痒的,使得婉仪浑身燥热。“婉仪,你回错朕意了,并非如你所想。以前,朕确实对不住你,以后,绝对好好待你,你要记住,你是朕的皇后,更是朕的妻子。” 听他一句“婉仪”,一句“更是朕的妻子。”婉仪不觉喜极而泣,想自己入宫以来,终日伴着凄风苦雨,身处重门锁清秋,多少个夜晚的孤寂难眠,为的只是他的接纳。本来心已冷,意已决,不再心存想念,却被这一声声又唤出了希望。她回过头来看着他,任自己泪流满面,面带喜悦,眼却露怯意,“陛下说的可是真的?” 看着她哀怨的喜悦,文昕感到心痛不已,于是,深深的吻下去,婉仪不觉意乱情迷,身体滚烫起来,仿佛一股热流不住地爆发出来。然后,抱起婉仪,婉仪低呼一声,“陛下。”文昕笑着说,“还是不辜负这良辰美景的好。”说着走向床榻,轻轻放下,将明黄帐子落下,一时间,风光绮旎,春宵帐暖…… 待到半夜,文昕醒来,回过头去,看着身旁的婉仪,睡的很香,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洋溢着笑容,她的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胳膊,仿佛生怕自己不见了。文昕慢慢的把她的胳膊挪开,单手半支起身,用右手轻轻的抚摩着她的脸,喃喃的说:“婉仪,现你父兄归来,我岂能再受其压制?可如果兵戎相见的话,我又该如何对你呢?唉,如果你不生在孟家该多好啊。” 突然婉仪面露恐慌,手不停的挥舞着,嘴里嘟囔着:“不要,不要离开我。”文昕叹了口气,拍着她的胳膊,轻柔的说,“我不离开,我不离开。”这时,婉仪才安静下来,又昏昏睡了过去。文昕替她掖好了被子,边披了件衣服下地,准备静静心。 这时,宫外隐隐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刘公公,你就去通传一声吧。” “不行,皇上正和皇后歇着呢,我怎好通传。” “可这事也耽误不得,到时你我可是死罪啊。” “这。。。。。”接着传来碎碎的脚步声,好象很着急。 文昕推开门,低声呵斥道:“什么事如此惊慌。” “是华贵妃。。。。。” 还未等刘风说完,文昕紧皱眉头,不耐烦的说,“又怎么了?” 刘风身后的宫女突然上前跪道,战战兢兢的说:“娘。。。娘。。。小。。产了。” 第一卷 鸟尽弓藏 第十五章 玉簪粉(四) “什么?”文昕大惊,以为听错了,连忙问道:“你再说一遍?” “皇上,娘娘小产了。”那宫女大声的又说了一遍。 “怎么会这样?” “回皇上,娘娘用完膳突然说肚子疼,就让奴婢请来太医诊断,可没想到,太医还未到,娘娘就流血了。” 文昕皱了皱眉,对那宫女说,“你先在外侯着。”说完,把门关好,来到床榻前。刚才,婉仪在朦胧中听到华贵妃小产的消息,惊恐万分,呼的一声就坐在那里,顾不得上身裸露在外面,事情太突然了,以至她完全失去了意识。文昕温柔的将她拉到锦被里,盖好,“躺好,放心吧,朕会处理好的。” 他刚想回头,突然手被婉仪抓住,“不,陛下,臣妾也去。”文昕略微迟疑了一下,但见她坚定的目光,不由的点了点头。 走在路上,文昕问那宫女:“太医呢?” “在昭阳侯着呢。” 昭阳宫内,浪迹一片。 地上的碎片无数,还有惨淡的花瓣,正散发着濒临死亡的气息。华贵妃罗裳呆呆的坐在地上,密合色的千褶裙下是滩血,红的那么触目惊心。但见她脸色苍白,凌乱的头发披散着,以前的明眸善睐,早已是暗淡无光。旁边跪了许多人,有宫女、太监,还有一位太医。 文昕看到这里,不由的皱了一下眉,随后快走几步来到面前,把她扶起来坐在椅子上。这时罗裳仿佛才醒过来,看到文昕,眼睛霎时一亮,立刻扑过去,哭了起来,“没了,我们的孩子没了。”文昕看到她这样,心中的怒气也全消了,替代的是无尽的悲痛,毕竟是第一个孩子,就这样没了,甚至连个面都没见。于是,他一手抱着她,一手轻轻拍着后背,“别哭了,朕知道了。” 文昕又问那位太医道:“怎么会这样?” “回皇上,娘娘本来就胎象不稳,又因今夜苦闷烦躁,造成肝火上生,于是……” 看着地上的碎片,文昕当然明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自己几日来夜宿咸福宫,他轻叹道:“裳儿也太心急了,现在竟成这模样,让朕如何说你呢?” “皇上……”那太医突然又说,“不过,奴才从脉象里竟发现娘娘曾接触过麝香。”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文昕奇怪的问,其实自从罗裳怀有身孕后,他就嘱咐昭阳宫内设有小厨房,一切用膳无须经过御膳房,就是惟恐不测。 “回皇上,从此物发现的。”那太医拿起一物呈给皇上。 “这是玉簪粉,是娘娘梳妆用的。”看到文昕奇怪的样子,若兰连忙跪着回答道。 玉簪粉是用玉簪花合胡粉制成玉簪之状的妆粉。玉簪花是花色洁白,冰清玉洁,花香淡雅。一花谢后,一花又开。曾有诗赞曰:“雪魂冰姿俗不侵,阿谁移植小窗阴。若非月姊黄金剑,难买天孙白玉簪。” 其花瓣制取的粉,香味自然,颇受宫人的青睐。 文昕脸色顿时变的铁青,哼了一声,竟在妆粉内搀上麝香,想宫中的女人又谁不是一日数次梳妆打扮,怎能防住,真是心如蛇蝎,可恶之极。于是,他大声说:“传内务府总管。” 婉仪看到这里,不知为什么心里隐隐不安,要知道自己一直用的就是玉簪粉,其实,宫里用的粉除了它,还有几种,一种是以米粉、胡粉掺入葵花子汁,合成“紫粉”; 一种是以石膏、滑石、蚌粉、蜡脂、壳麝及益母草等材料调和而成的“玉女桃花粉”;还有用白色茉莉花仁提炼而成的“珍珠粉”。但因婉仪皮肤略为干燥,玉簪粉较为适合。 不一会,内务府的曹公公过来,跪道:“奴才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参见贵妃娘娘。” “免了。”文昕问道:“都有谁领用过玉簪粉?” 曹公公看了看手中的册子,回答道:“宫内用玉簪粉的只有三人,一个是贵妃娘娘,另一个是昭容娘娘,还有……”他看了看婉仪,迟疑的说道。 “还有谁?” “皇后娘娘了。” 这时,跪在下面的小喜子突然开口说道:“皇上,奴才有事禀报?” “何事?” 小喜子略带迟疑的说:“回皇上,咸福宫里的琳琅好几次向奴才打问娘娘的情况,当时奴才见她这么关心,还心存感激,也就告诉了她一些事,现在想来,奴才真的该死,竟没看出她的用心,还请皇上、贵妃娘娘降罪。” “是吗?琳琅,他说的可是真的?” 琳琅连忙跪下,答道:“奴婢的确问过几句,但皇后娘娘并不知,还请皇上降罪于奴婢吧。” “好,好,好一个忠心护主的奴才。”罗裳冷笑的说。然后腾的站起来,快步走到婉仪跟前,恶狠狠的瞪着她,沙哑的声音如撕裂的绸缎般刺耳,“是你,就是你,你这恶毒的女人,你竟下麝香害我的孩子。” “不是我,我没有。”婉仪后退了几步,连连摆着手。 这时的罗裳早已疯了似的,根本不听她的辩解,而是继续指着婉仪骂道:“这皇宫里除了你,还有谁呢。你说啊,你说啊。”接着,扬手就是一巴掌,顿时,婉仪的脸上出现红红的手印,跌倒在地上。 眼前的罗裳雪白的脸惨笑着,梨花带雨般的眼泪,瘦弱的身材在昏暗的烛光下晃动着。一张一合的嘴唇吐露着一声声一句句刺人的话语,将猜想变成了莫须有的罪状。 婉仪捂着脸惊慌的看着她,而默不做声,紧锁眉头,双眼狐疑的看着自己的文昕,却更让她心痛不已,刚才的甜言蜜语抵不过他的爱妃的指责,更抵不过几句猜疑。也是,放眼宫中,的确只有自己有这个动机,如果罗裳生了皇子,母荣子贵,自然是威胁到自己的位子;就算生的是公主,那以文昕对她的宠爱,也一样威胁到自己。唉,真是百口莫辩。 不知过了多久,文昕突然站起来,走到婉仪面前,伸出手来,婉仪惊恐的看着他,却见他扶起自己,大声的说:“朕相信皇后没有做过。” 他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尤其是罗裳,她张大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虚弱的身子再也坚持不住了,一下子跌倒在地,旁边的若兰连忙扶住她。她茫然看着若兰,带着护甲的手指深深的陷入她的胳膊,喃喃的说道:“他说什么?他说什么?”若兰流着泪连连摇头。文昕看了一会,隐去眼中的沉痛,对刘风说:“把小喜子和琳琅拖出去各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婉仪万万没想到事情变竟成这样,完全呆住了,脑子如停滞一般,根本无法消化掉眼前的情况。见他拉着自己的胳膊,要离开时,才轻呼道:“皇上。”却听文昕冷冷说道:“难道皇后还想待在这里,不回宫吗?” 当他们还未走到宫门时,就听罗裳凄惨的喊道:“皇上,你这么对我,可对得起他吗?” 文昕身子一僵,脸色更加难看了,他猛的回过头去,眼中露出的寒光,渗得可怕,衣袖中手握成拳,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几天后,素秋开心的告诉婉仪,听说从凌昭容宫里搜出麝香和扎满针的小布人,而昭容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想报那二十大板之仇。还听说皇上大怒,已下旨赐死了她。 婉仪听后,问了句太后呢? 素秋回答道:“太后只说了一句,一切听皇上的。”接着,她又笑着说,“这昭容也太笨了,让人抓住这么明显的把柄,不想认罪也不行啊。” 婉仪苦笑了一下,不是她笨,而有人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只要这样,一切才顺理成章。 第一卷 鸟尽弓藏 第十六章 冷宫(一) 华贵妃小产这件事并没因凌昭容的死而湮没,相反的却欲盖弥彰,引起宫中更多的议论。于是,皇上下了道圣旨,说皇后娘娘身子有恙,需静养,其他嫔妃无需请安。从此后,咸福宫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清。 虽然皇上还是经常过来,但话越来越少,更多的是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她,眼神复杂的很,那里有恼怒、悲伤、哀愁、痛苦。。。。。。。 父兄回来也有两个多月了,因劳苦功高,父亲被封为汝南王,官拜正一品,而大哥孟子卿则封为骠骥将军。从此,孟家显赫地位更是如日中天,庞大强盛了。 太后和皇上恩准了婉仪的请求,让她省亲三日。当她再回王府时,算起来入宫已快三年了。 七月,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 茂密的水草紧紧缠绕着,织成密不透风的网,根本无法分开。在它的掩盖下,早已看不见那带着小小刺的荷径。看到的是飘在水面的片片荷叶,碧绿青翠,大大小小,舒展着,细细的纹络清晰可见。 “万绿丛中一点红”,墨绿的荷叶簇拥着,遮掩着点点的荷花。只因娇嫩的花瓣无法冲破密不透风的荷叶,留下了隐隐约约的花影,令人遐想。 不过,也有几朵荷花聪慧的躲开了遮掩,在稀疏的荷叶处露出花瓣,甜甜的开着,娇羞了花容。片片花瓣,如江南冰绡,细腻柔软,裹着的是鹅黄的花蕊,发出的是幽幽的清香。 婉仪本来就喜荷花,曾以芙蓉自居,笑称自己出水芙蓉,清新飘逸。现闻着香气,看着美景,一时恍惚起来,宛如入宫前。 父亲老了许多,头发苍白,但精神很好。大哥比以前更成熟了,眉眼里闪烁着精干的光芒,看来边关这三年的金戈铁马,果然一扫当年的青涩。婉仪笑问父亲,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父亲似笑非笑的答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听后,婉仪无奈一笑,轻轻摇摇头。 几天后,华贵妃一行人怒气冲冲来到咸福宫,正巧碰上欲出宫的婉仪。婉仪看到她,头痛的很。这华贵妃不知怎么的就是认准是自己害的她小产的,对她恨的是咬牙切齿,只因碍于皇上,也只是使个绊子或冷嘲热讽一番,但象现在这兴师动众的还是头一次。 就见罗裳并不说话,只是怒视着自己,于是,婉仪赔笑着说:“这么晚了,妹妹怎么来了?”然后对琳琅说,“上茶。” “不必了。”华贵妃板着脸,说道,“我来只想问你父兄为何弹劾我父亲。” “什么?”婉仪一愣,这从何说起呢?“朝堂之事姐姐并不知晓,妹妹是如何知道的?” “这不用你管,”她上前一步,“你前些已害我小产,今你父兄又弹劾我父亲,难道你孟家想把我罗家斩尽杀绝吗?” 听她又提起小产之事,婉仪也艴然不悦,“小产之事皇上早已查实,你何必非认定是本宫所为的呢?” 罗裳冷笑一声,“查实?明眼人谁瞧不出皇上偏袒你,让凌初雪这贱人当了替罪羊。” 婉仪眉头一皱,“既然你这么固执,本宫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对本宫父兄弹劾令尊之事,本宫认为你还是问问令尊大人吧。” 罗裳听后,勃然大怒,上前紧走几步,来到婉仪跟前,琳琅在一旁,叫苦不迭,她怕婉仪吃亏。于是,连忙挡在前面跪道:“请贵妃娘娘息怒,皇上曾下过口喻,任何人不得未奉旨擅入咸福宫,还请贵妃娘娘三思。” 罗裳看见她,想起小喜子的话,就是这奴才替皇后探听自己的消息,说不定自己小产就有她的份,不由火冒三丈,伸手就是一巴掌,嘴里还喊道:“你这奴才竟敢指责本宫,来人啊,拖下去掌嘴。” 这时,琳琅被拖下去,两个太监擒着双手,一个太监抡起手来使劲打着,嘴里还喊着:“一,二,三。。。。。。。"打了不到十下,琳琅的脸上浮起了一道道鲜红的指痕,很快的高高肿起,如发面的馒头,看不出本来的姣美面目,嘴角也渗出了血丝。婉仪一看,脸色大变,心痛不已,怒喝道:"还不住手,你们敢在这咸福宫内撒野,难道就不怕本宫怪罪吗?" "皇后何必生气了,臣妾也不过是帮娘娘教训教训这个奴才,让她懂点规矩,免得下次惹了皇上、太后的,就不好了。” “本宫的奴才本宫自会教训,用不着劳烦贵妃娘娘。”婉仪冷笑的说:“本宫只奉劝贵妃一句,凡事别做过了。” “做过了有如何呢?”罗裳轻蔑的看着她,“不要认为有皇上给你撑腰,我就怕了,告诉你,你做的那些勾当瞒过别人,瞒不过我?” 婉仪看她脸色扭曲,双眸如冰如雪,竟莞尔而笑,笑的风轻云淡,“本宫就好奇了,既然是勾当,贵妃又如何知道的,难不成这宫里还有你的眼线?” “你。。。。。。”罗裳气结,恼羞成怒,突然上前一推婉仪,婉仪没有防备,一下子跌倒在地,面颊正好碰在桌脚,渗出的血如晓霞将散,惊心的红,霎时宫内寂静一片,各个目瞪口呆。 这时,吓的面如土色的素秋上前扶起婉仪,她抬头看了罗裳一眼,低低说道:“皇后娘娘已伤成这样,贵妃娘娘还是请回吧。” 罗裳还想说什么,却听到身后传来文昕冷冷的话语:“贵妃来这咸福宫内做甚?难道不记得朕的旨意了?" 接着,明黄色衣角一闪,文昕已来到婉仪面前,蹲下扶起婉仪,眼睛竟含着泪水,喃喃的叫着名字,透着无尽的痛心。然后,回头看着罗裳,厉声呵斥道:“刘风送贵妃回昭阳宫,明日起未奉旨意不得擅自出入!”眼中熊熊的怒火烧尽了罗裳最后的一丝情意,只见她的脸色更苍白了,微微颤栗,不由的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就算貂裘披身,也难掩痛心彻骨的怨恨。突然她嘴角一扬,哈哈大笑起来,凄厉的声音穿过整个宫殿,回旋在暗暗的夜空。 文昕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眉头紧皱,然后,把婉仪抱到床榻上,冲着素秋她们喊道:“还不请太医。” 太医来后,仔细诊断一番,文昕问道:“如何?” 那太医战战兢兢的说:“皇后娘娘的伤并无大碍,可用白獭髓杂以玉屑做成药膏涂在伤口便可。” 听到这里,文昕松了口气,让婉仪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婉仪倚在他身上,闻着轻盈的龙涎香的味道,幸福的闭上眼,静静的享受着这安逸温馨的时刻。 这时,刘风过来跪到:“今晚是上官修仪侍寝,修仪娘娘现已在乾清宫侯着了。” 文昕看了看紧抓着自己双手,已睡着了的婉仪,叹了口气,“你去传旨,就说朕今夜宿在咸福宫了,让上官修仪先回吧。” 第一卷 鸟尽弓藏 第十七章 冷宫(二) 长春宫外。 不远处是一片竹林,曾是瑜妃常去的地方。瑜妃是南方人,喜好竹子,于是,先帝下令在此种上竹林,也好一解她思乡之情。现瑜妃已出宫,竹林也就荒芜了。 此时,林内站着两个人,一前一后。夕阳西下,阳光从稀疏的竹叶射下来正好照在前面人的脸上,她微微眯着眼睛。“听说罗裳的父亲被贬了?” “是被皇后父兄所弹劾的,听说被贬西北了。” “那皇上呢?” “听说干涉过,要不然早问斩了。” “哼。”前面人听后,冷笑几声,“看来皇上对她还有几分情意,那太后呢?” “太后?倒没说什么?”后面人低着头,“不过,娘娘的一箭三雕的计策真的很高明啊,现在这鱼蚌相争,必有一伤啊。” “哼,本宫要的是两伤。”前面人冷冷的打断她的话。“到那时,本宫才有机会。” 后面人听后,把头抬了抬,小心翼翼的问:“娘娘准备下一步怎么办?” 前面人并没有回答,而是遥望着不远处的冷宫,两翼飞翘的屋檐,早已被青苔染成了青黑色,在陈迹班驳的沧桑中显得寂寥冷清。 等了半晌,见没有回声,后面的人边抬起头,顺着她的眼神也看向冷宫,略微沉思了一下,脸色突变,心想难道她要。。。。。。 一个月过去了,婉仪的面颊用白獭髓杂以玉屑做成药膏涂抹后,疤痕渐渐淡了。 自从罗裳闹后,她曾让素秋捎信给父兄,信上只有四个字:适可而止,可素秋回来说,父亲看后,不过是付之一笑。婉仪听后,只觉无奈。 这天,婉仪带着琳琅来到上林苑。上林苑本是一座闲置的地方,后先帝要求工匠仿照南方园林加以改建,竟成了个观赏风景的好去处。它围水池而建,绿水荡漾,古色古香,犹如步如水墨画中,池内有舫,坐在里面可观赏水中治然自得的游鱼,或观赏水中芙蕖睡莲,或观赏水中皎洁的明月……。四周是奇石垒成的假山,石峰林立,相间有致。再远处是花木,红色的枫叶,青翠的竹叶、白色玉兰花,紫色的紫薇等,淡雅清幽。婉仪走在青黑色的石子路上,看着盛开的花,不觉心旷神怡,日益疲倦的身子也舒畅了许多,不由的脚步加快了许多,很快的将琳琅落在后面。 当她来到花木间时,猛然听到簌簌的声音,象是衣服扫过树叶发出的。于是,她快走了几步,寻找声音的方向。 在一棵树前,她看见不远处,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宫女,另一个好象是个侍卫。她仔细瞅着那宫女,感觉身形很熟悉,他们在干什么呢?好象很熟似的。只见那宫女低低的给那侍卫说着,那侍卫不住的点着头。后来,她又从自己的衣服摸索了一下,将拿出的东西递给了侍卫,那东西看上去很薄,象是封信。那侍卫接过后,仔细放好,然后把头凑过去,低低的说着什么,宫女点了点头,接着,那侍卫就走了。而那宫女并没有走,向四周看了一遍,才闪身离去。婉仪这时才看清,竟是采菱。她呆在那里,心里琢磨着,采菱与那侍卫有何关系,那封信到底写了些什么呢? 正想着,突然,身后穿来急促的脚步声,婉仪一惊,连忙回头,原来是琳琅。只见她满头大汗,急促的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娘…娘,原来你在这…。里,让…。。我…。。好找…。。啊。” 婉仪定了定神,笑着说道:“你急什么?我还会迷路了吗?” “娘娘,刚才我看你呆在那里,你看到什么了。”琳琅很奇怪她脸色变来变去。 “没什么,我们还是回去吧,我也累了。” 她们回到咸福宫后,素秋正等在宫门外,张望着。看到她们回来,连忙迎上去,急急的说:“娘娘,上官修仪来了。” 婉仪一听,连忙问道:“修仪娘娘和谁来的?” “是采菱。” 婉仪不觉一愣,难道自己刚才看错,要不然怎么这么快就来这里了。她两步并三步来到宫内,见上官修仪正坐在那里等候,身后是采菱。 婉仪偷眼瞅着采菱,那眉眼、身形真的和那宫女很象,记得那时她左右顾盼的样子,自己是看清的,不会错的。 “嫔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上官云见她进来也不说话,只是瞅着采菱,于是眉头轻轻皱起,上前拜道。 “妹妹,何必多礼。”婉仪笑着摆了摆手,“琳琅,上茶。” “不知姐姐去那里了,让妹妹好等啊。” “也没去那里,只是散散心。”婉仪笑着回答道,然后瞥了眼采菱。“采菱,你先出去一下,本宫要和你家娘娘说几句话。” 采菱难为情的看了一下上官云,上官云向她使了一个眼色,采菱就出去了。 “哎,姐姐,现在没有人,有什么事你就说吧。”上官云问道。 “采菱也有二十了吧。” “是啊,她自小就在妹妹身边,细算起来,也差不多有二十了。” “我说吗?也该找了人家了。”婉仪笑着说,“妹妹可别耽误人家的大事啊。” “难道这丫头向姐姐提起终身大事了?”上官云疑问道,“这奴才也太不知道害臊了,竟到处说这些?” “那到没有。”婉仪摇头否认道,“只是这宫里不比外头,有些规矩还是要知道的。要不然,就怕被有心人碰到了,闹起来,可就不好了。” “姐姐,说话怎和猜谜似的,妹妹一句也听不懂呢?” “话我只能说到这里,妹妹要想明白,恐怕也只有问采菱了。”婉仪笑着说,“但妹妹可别象上次那样责罚了,要不然就嫌的姐姐多舌了。” “瞧姐姐说的,妹妹好象专门责罚奴婢的恶主子似的,”上官云笑着说,“放心吧,妹妹回去,便问清楚。” 第一卷 鸟尽弓藏 第十八章 冷宫(三) 送走上官云后,婉仪觉倦乏,边休憩了,一觉醒来,已是晌午。琳琅连忙传膳,没想到婉仪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觉的心堵的慌。 “娘娘,这几天一直这个样,要不传太医看看。” “那来的娇柔,也许这几天担心父兄,心思忧虑过甚,才会这样,过一阵就好了。” “那就听娘娘的,如果实在忍不住,娘娘可一定要宣太医啊。”琳琅担心的劝道。 “好,好,就听你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婉仪仍是如此,而且好象越来越重,每天也只以粥来充饥,琳琅实在很担心。最后,婉仪还是拗不过她,只好让她请太医来诊断。 太医小心的摸摸脉,然后,站起来,连连道喜:“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这是喜脉,娘娘有身孕了。” “你说什么,本宫有了身孕。”婉仪惊喜的瞪着他,不可置信的又问道:“这是真的吗?” “是,千真万确。娘娘的确有了身孕。”太医又道:“现在,胎儿只有一个多月,娘娘身子本来就虚,还需调养,臣这就开个方子,皇后娘娘可按照方子所写来调养便可。” “那就有劳太医了。”婉仪笑着说,琳琅也很开心,她直直的盯着婉仪的小腹,会心的笑着,而素秋忙着送太医出宫。 “琳琅,我有身孕了。你听见了吗?”婉仪把手放在小腹上,小心翼翼的抚摩着,虽然才一个多月,却仿佛已感受到他的跳动。 “听见了,娘娘,奴婢这就去准备。” “准备什么?”婉仪奇怪的问。 “娘娘没听太医说要调养吗?奴婢当然是去准备调养的东西了,娘娘还以为什么?”琳琅取笑道。 婉仪羞红了脸,“琳琅,你说皇上知道后,高兴吗?” “那是自然,这可是皇上第一个孩子,怎能不高兴。” 听她这么一说,婉仪猛的想起罗裳怀的那个孩子,她终于了解到罗裳为什么那么伤心,为什么对自己如此痛心彻骨的恨,尽管并不是自己做的,但婉仪还是决定原谅她,因为她也做了母亲,也许只有母亲才了解母亲的心。 这时,宫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素秋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娘娘,太后身边的许公公来了,说要传太后懿旨。” “太后懿旨?”婉仪愣了一下,太后早归政于皇上了,何来的懿旨? 愣归愣,婉仪还是快步走到宫门,跪到拜叩:“臣妾恭迎太后懿旨。” 就见许公公大摇大摆的走上前,操着公鸭嗓子尖声读道:“皇后孟氏因统冶后宫无方,致使凌昭容毒害皇子,又因对其父兄罪行知情不报,故收监大牢,听后发落。” 宛如惊雷霹雳,婉仪一下跌倒在地,脸色霎时变的苍白,颤动的小嘴张的大大的,眼睛愣愣的看着许公公。他念什么?什么对父兄罪行知请不报?父兄怎样了? “皇后娘娘,怎么还不接旨啊?”许为拖着长音冷冷的说道。 “娘娘。”琳琅跪在后面,急急的喊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刚才不是很高兴吗?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难道这就是人常说的乐极生悲吗?可这悲也太突兀了,也太过了。 “敢问公公,我父兄身犯何罪?”过了半晌,婉仪才清醒过来了,急切的问。 “这朝堂之事,奴才怎知晓。”许为淡淡的说,“还是请娘娘不要为难奴才了,赶快走吧。” “皇上,皇上。”婉仪好象突然找到了救命草般的大叫着,转身飞快的就向宫外奔去。许为一见,连忙摆手,不一会,就有几个侍卫挡在前面。 “许公公,这是干什么,就不怕皇上怪罪吗?”婉仪站定身子,呵斥道。 “哈哈。”许为大笑道:“难道娘娘还不知,这太后的懿旨,皇上也不好驳啊。” 婉仪倒吸了一口冷气,看了一眼许为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冷淡的对琳琅说,“我们走。” 第一卷 鸟尽弓藏 第十九章 冷宫(四) 看着日益消瘦的婉仪,琳琅叹了口气,边将狱卒送来的饭菜拿到她的面前,“娘娘,吃口吧,都几天了,你这不吃不喝,大人受得了,肚里孩子如何受得了啊?” “娘娘?孩子?哈哈。”婉仪大声笑着,笑的那么痛,眼泪不住的流下来,“你见过有我这样的娘娘来吗?自己的父兄犯了何罪不知道?现在怎样也不知道?自己吧。”她低低的看着小腹,轻柔的抚摩着,“怀了身孕,却身陷囹圄。” “娘娘,别担心了,老爷和少爷忠心耿耿,能有什么罪行,说不定过几天就查清楚了,没有事的,至于娘娘,”琳琅看了一眼旁边的素秋,“现怀了皇子,更没事,出去后,依然是皇后,你就放宽心吧。” “是啊,琳琅姐说的对,没事的。”素秋也迎合道。 这时,监狱门打开了,走进来一人,她们回头一看,竟是刘风。只见他拿着明黄的圣旨,站在那里,喊着:“孟婉仪接旨。” 婉仪连忙起身跪下,“罪妇孟婉仪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经查实,皇后孟氏并不知晓其父兄罪行,但因统冶后宫无方,故撤除其后位,即日搬入冷芳宫,不得有误,钦此。” 婉仪接过圣旨,看了刘风一眼,“刘总管,敢问我父兄到底身犯何罪?” 刘风迟疑了一下,然后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听说是通敌叛国之罪。” 婉仪听后连连摇头,“不可能,我父兄连年征战,出生入死,怎会通敌叛国呢?” “这事说来也奇怪,好象因为一封密信。”刘风皱着眉头,喃喃的说道。 “密信?”婉仪脑子里突然闪出那天采菱给侍卫的那封信,难道是她?不可能?婉仪的脑海里急促的闪动着那天的画面,她殷勤微笑,她体贴关心,为了自己还被降为修仪,怎么也不会是她啊?可不是她,有怎么解释那天发生的事呢?她猛的想起那天在太后宫内上官云那若有若无的笑容,不由的身子打了下冷战。 “娘娘?”刘风见她阴晴不定的脸色,问道。 婉仪又问道:“我父兄现在何处?” “奴才听说,老将军现在在刑部大牢,少将军已逃走。。。。。”刘风觉的自己今天说的太多了,边住口再也不说了。而婉仪听后,心头也松了一下,哥哥已逃走,看来孟家平反还有希望。 “娘娘,我们还是走吧?” “好,”婉仪点了点头,又说:“刘总管,我还有一事相求,咸福宫里有一把琴,是亡母所赐,还望公公能。。。。。?” “那好办,奴才一定会拿出来,让人捎给娘娘的,娘娘放心吧。”一听原来是这事,刘风连忙点头应允。 “那就有劳公公了。”婉仪回头看向琳琅和素秋,“我们走吧。” 婉仪由琳琅、素秋搀着,慢慢的走出牢房,耳边突然传来刘风低低的话语:“还望娘娘能体谅皇上的苦衷啊。” 昭阳宫内。 罗裳慵懒的坐在那里,发丝只是随意的挽着,插了枝白玉钗,面色苍白,并未敷粉,更显的憔悴。她喝了口若兰递过的茶水,犀利的眼睛盯着地上跪着的宫女。 “你说她有身孕?”她颤抖的话语中仍透着深深的恨意,手紧紧攥着茶杯,勒的手越发的青白了。 “是,娘娘。” “那好吧,“她朝若兰歪了歪嘴,若兰不一会从里间拿来一个纸包递给她,她拿着翻来覆去看了看,嘴里顿时裂出一丝冷笑,边扔到地上,“这拿去,至于怎么办,你想好了。” 那宫女并未拾起来,而是指甲扣着地,头轻轻摇着,“不,娘娘,奴婢做不出来。” “哼,害怕了,你要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罗裳松开手,又喝了一口,然后轻松的观赏着杯子,淡淡的说,“本宫自然有让你做得的办法?” 那宫女挣扎着,指甲已渗出丝丝血迹,而罗裳也不催促,只是玩味的看着她,半晌,她才恢复了平静。 “是,奴婢知道了。” “知道就好,下去吧,本宫希望尽快能听到好的消息,可别让本宫失望啊。” 那宫女离开后,若兰轻声问道:“既然她现在被打入冷宫了,何必赶尽杀绝呢?” “你懂什么?只要一想到她怀有身孕,我就恨不得吃她血肉。”罗裳把杯子使劲一放,“孟婉仪,你终于也有今天了,也好让你尝尝着失子之痛。” 第一卷 鸟尽弓藏 第二十章 大火(一) 冷芳宫,地处偏远,因常年失修,早已破烂不堪。几株树木零落稀疏,四周杂草丛生,夹杂着些野花,红的、蓝的、黄的,倒添了几分生气,但衬着班驳的宫殿,分外有姹紫嫣红,都付这断壁残垣的凄凉。 婉仪呆呆坐在殿外的石凳上,发着愣。身后的琳琅怜惜的看着她,自从来后,她越发的瘦了,尖细的脸庞萎黄憔悴。今儿身穿的是白色留仙裙,腰系绛色绸带,更显盈盈一握,好似孩童般的瘦弱。最让琳琅担心的还是那腹中的胎儿,也不知怎么的,婉仪时感不适,常有坠痛的感觉,譬如今天,尤其严重。 这时,殿外隐隐传来脚步声,不一会,边进来两人,一个身穿海天霞色月华裙,上绣粉菊,花瓣片片,鹅黄花蕊,针针细密,微有金丝线缠绕,甚是生动。后面是宫女,一手抱着一把古琴,另一手提着食盒。 琳琅见后,连忙跪地请安,“奴婢参见婕妤娘娘。” 沈书影摆摆手,快步走到婉仪面前,“娘娘。。。。。”她轻声唤着。婉仪看见她,很奇怪,现在宫里的嫔妃无不象躲瘟神般的对自己,她怎么会来这里了?自己和她也还未熟到那份上啊。 “娘娘,还好吧。”沈书影关切的说,随身也坐在旁边的石凳上。 “那来的娘娘?我现已褥夺了皇后之位,什么也不是了。”婉仪苦笑着,“我劝婕妤还是走吧,待在这里恐怕沾些晦气。” “姐姐说的那里话?什么晦气不晦气的,这宫的哪个不是苦命人,好不好,也不过是一时的。”叹后,书影又正色的说:“虽然书影笨拙,但也做不出那踩低就高的下贱事啊? “唉。”听她这么一说,婉仪鼻子一酸,暗自心伤。想自己失势以来,嫔妃的冷落,又想那曾亲如姐妹的上官云,竟用毒计来暗害自己,实在让人心凉啊,想这宫里,锦上添花多的是,独缺的就是这雪中送炭。 “我瞧着姐姐虽面容憔悴,但鬓发仍齐整,看来这些人倒也悉心?” 婉仪看了看琳琅,“其实也多亏了她们,要不然姐姐还不知多落魄呢?” “话虽如此,不过也是因为姐姐人好,他们才尽心啊。”书影说完,突然鼻子一吸,轻轻闻着,然后叹道:“真好闻啊,姐姐的发丝怎么有清香的味道?” “我也不知,这是素秋的主意。”婉仪淡笑着,“妹妹如果感兴趣,可等素秋回来问她便可。” “那就不用了,妹妹只是好奇。对了,瞧我这记性,姐姐,你看妹妹给你带什么了?”她连忙将身后冷眉怀里的古琴放在婉仪面前。 “琴。”婉仪立刻眼睛一亮,萎黄的脸庞笼罩着一层光彩。“这琴怎么会到妹妹手里了?” “是这么回事,妹妹刚才在路上碰上刘总管,就要过来拿给姐姐了,姐姐不会怪妹妹造次吧?” “怎么会呢,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只怕那刘总管是奉了皇上之命才来的,我竟没细问,现在想来,若是耽搁了,那如何是好啊?” “妹妹多心了,这琴是姐姐向刘总管要的,与皇上无关。”听到她说起皇上,婉仪不觉难受起来,这么多日了,却不见他来,看来君王无情这话真的没错。 “那就放心了,不过,我听说皇上为了姐姐的事还和太后吵过,看来,皇上对姐姐还是很上心的。” 婉仪这才明白刘风那句“要体谅皇上的苦衷”是什么意思,原来,是皇上救了自己,可想到他不分青红皂白把老父打入大牢还是很生气,想自己父亲连年在边关征战,为国杀敌,如此忠心耿耿的人,怎会做出叛国的事,想这么浅显的问题,他一个堂堂的君王竟想不通,能不让人寒心吗? 想时,书影又接过身后冷眉手中的食盒,打开,竟是几样点心,她一一拿出来放在石桌上,“我知道姐姐这宫里东西短缺,边拿些来。虽不多,但也是做妹妹的心意。” 最后将最后一小包燕窝递给琳琅说:“傻愣着干吗,还不收起来,也好给你家主子补补身子啊,过几天,我再送来些。” 这时,冷眉插嘴说道:“这都是我家娘娘亲自让御膳房做的。”听后,书影板着脸呵斥道。“住嘴。”冷眉连忙噤言,再也不出声了。 婉仪知道这位低的嫔妃要想指使御膳房,就得用钱打通。于是,感激之情更深了,她潸然泪下,“恐怕这宫里也只有妹妹对姐姐好了。” “你看,怎么哭了呢?”书影也含着泪水,嫣然一笑,“姐姐如此看重这琴,可见姐姐是个至孝之人,就冲这点,妹妹也该来啊。”然后,面色一暗,喃喃的说道,“我何尝不是呢?” “妹妹说什么?”婉仪好奇的问。 “没什么,妹妹也该走了,”这时,夕阳斜下,西风吹过,四周的草木婆娑起舞,书影按住婉仪的手,轻声说道,“这风过后,自有几分凉意,姐姐也该加些衣服才好。” 第一卷 鸟尽弓藏 第二十一章 大火(二) 见她走后,琳琅过来收拾点心,这时,素秋拎着一大包东西走过来,诧异的问:“这是谁送的?” “是婕妤娘娘,”琳琅招呼她来帮忙,“她还好奇娘娘的头发很香呢?” 素秋的手突然一颤,手里的东西差点掉下来,“你怎么了?”琳琅关切的问。 “没什么,也许太累了。”素秋苦笑了一下,又问:“她只是来送点心的?” “是啊。”琳琅边收拾,边笑着说:“说来也可笑,那有为了几样点心,自己巴巴的跑一趟的,再说这宫里也不缺啊。” 婉仪本想回殿休息,听她这么一说,心一动,连忙说,“别动,我看看。”婉仪仔细瞧着,共有四种点心,有小林八宝酥、豌豆黄、茶花点心和马蹄酥,看样子很平常,也不见得比往日的好吃,难道真如琳琅说的,只是过来送点心吗,怕不那么简单吧。 她盯了好一会,深深思索着,突然电光石火,脑海里闪过一丝念头,也就明白了,这是个字谜。小林八宝酥指的是太后,豌豆黄是皇上,茶点点心也称太师糕,自然是指自己的父亲了,再加上马蹄酥产于西北,意思就是,太后和皇上已将父亲发配西北了。 婉仪既然明白了点心的意思,这前前后后一细想,自然也懂个大概了。想那太后对前些发生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过问,看来不过是欲擒故纵,等待时机罢了,一旦时机到了,自然不放过了,也好重振被父亲压制多年的林家威望,。现在想来,皇上恐怕也早有此意,这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理,也许是君王最忌讳的事了。 琳琅也不知道她坐在那里多长时间了,只见她人如泥塑般呆坐着,两眼死盯着桌子上的琴,尽是伤痛、悲愤、哀怨,深入骨髓,嘴唇血丝浸染,时而抿着,时而妖娆的笑着,淡淡的血腥气不时的钻入鼻中。 她觉的自己欲哭无泪,欲喊无声,惟有抚琴,弹的是《搔首问天》,弹的是满腹的忧抑悲愤。只听那声音清厉异常,尖锐急促,如殿外,浩浩缈缈的一地月光,夜凉如水,凄惶而苍凉,狂风怒吼,脆弱的树梢,零散的草,卷起来,升空,又落下。 想那千里之隔,路途迢迢,且西北苍凉荒芜,风雨雪霜,自己父亲已年过半百,如何受的了? 还有那莫须有的罪名,好比六月飞雪,纷纷扬扬;又比那杜鹃哀怨悲鸣,声声啼血。 好一个“飞鸟尽,良弓藏”,终究逃不过个家毁人亡,端的是凄惨无比。 琳琅听着,不觉惊心,于是,她扑通跪下,哭喊道:“小姐,别弹了,你身子本来就不好,如果再出什么意外,奴婢怎向皇上交代啊?” 旁边的素秋也哭喊道:“是啊,娘娘,你不知这几日你睡着时,皇上天天过来陪着你,直到深夜。”她又指着桌子上那大包东西,“你看,那些燕窝还是皇上让奴婢捎过来的。娘娘。” 婉仪恍如未闻,手却更加急促起来,琴声也更跌宕起伏,或高亢仰天长号,或低沉俯首深思。 琳琅见婉仪毫无为动,又喊道:“小姐,你不为皇上想,也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吧,他是你的希望啊。”素秋听后,面带痛苦,头低下来,掩盖着眼中的悔恨。 婉仪听她说到孩子,对啊,他是自己的希望,也是孟家的希望;只要生下来,母凭子贵,父亲也就可以回来了。于是琴声忽儿低沉平缓下来,不过婉仪暗自伤心,曾几何时,那个 风轻云淡,纤尘不染的人早已远去,留下的是绵绵的恨意和无穷的算计。 突然 “砰”一声,琴弦断了,婉仪的手指流出血来,这时的她只感到腹痛难忍,再也坚持不了了,身子晃了晃,晕了过去。 第一卷 鸟尽弓藏 第二十二章 大火(三) 当婉仪醒来后,已是三日后了。 她微微睁开眼睛,见琳琅和素秋站在床榻前,担心的看着自己。“我这是怎么了?” “娘娘,你终于醒了,”琳琅开心的说,“你都晕了三天了,奴婢们都急坏了。” “三天了?”婉仪自言自语的嘟囔着,她突然想起什么,把手放在小腹上,摸了一下,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孩子,孩子没事吧?” 听到这里,琳琅和素秋两个人都低声抽泣着,婉仪突然一阵后怕,起身抓住琳琅的手,“琳琅,你说孩子怎么了?说啊。” 琳琅扑通跪下,哭着说:“小姐,都怪奴婢们,那孩子没了。” “不会的?”婉仪脸色顿时煞白,眼里尽是疯狂,手狠狠的抓住锦被,痛苦的连连喊道:“不,不。”那声音凄厉得让人毛骨悚然。那是自己的希望,更是孟家的希望,怎么说掉就掉了呢? 琳琅哭着说:“那天,小姐发疯似的弹琴,后来,小姐晕了过去,就小产了。”这时,她的耳边仿佛传来如诉如泣的琴声,眼前浮现的是婉仪晕到的样子,紧紧闭着双眼,脸白的透明,嘴唇上的血丝早已凝结,神情甚是可怖。裙下的那滩血迹,红的让人心惊,令人发悸。 最后,婉仪终于平静下来,畏缩在床榻上,寒凝秋水,云恨雨愁,瘦削的身子不时的颤抖着,无不显的凄迷、萧瑟。 “这是怎么了?”这时,原来是沈婕妤,她吃惊的问道。 琳琅抬起头,哭着回答道:“娘娘小产了。” “什么?小产了。”书影大惊失色,皱着眉头说:“姐姐怀有身孕这等大事,怎么没有记档呢?” 婉仪心一动,想这嫔妃有孕,必记档 。自己已有太医诊断,按理说应该早有记档,怎么会没有呢?想必是有人压下了。可望眼这宫里,也只有太后和皇上有这权利。想那太后压下当然是不希望这孩子出生了,可皇上又为何呢?难道他也不希望吗? 想到这里,婉仪的恨意更深了,只觉的心越来越沉,冷冽的寒意缕缕袭来,顿时,感到无限的疲惫,苦笑道,“也许我与这孩子无缘,他本就不该来的。” “姐姐这话说的不对,虽说万事随缘,但,”书影坐在床榻旁,手不经意的握着婉仪手腕,“凡事有因才有果,我想姐姐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小产的,这其中肯定有缘由的。” “妹妹的意思是。。。。。”婉仪诧异她的话,抬头疑问道。 “妹妹也不过是猜测。”她侧身看向婉仪的头发,又瞥了眼身旁忐忑不安的素秋,这才淡淡的说,“姐姐还记得妹妹曾问过你头发的事吗?” 婉仪很奇怪她的说法,感到不可思议,于是问道,“难道这头发与小产有关?” “不是头发的事,而是那香味。”书影将婉仪的手放下,替她拉了拉锦被盖好,才道:“家母一直喜欢香料,妹妹也许耳醇目染惯了,竟对这味道有些敏感。” 然后,她走到梳妆台,把梳子拿起来,轻轻闻了一下,突然转身问素秋,“你说,这梳子怎么会有紫茉莉的味道呢?” 素秋吓的面色如土,连忙朝婉仪跪下,“奴婢见娘娘喜欢玉兰花,可这宫里没有,边擅自作主将紫茉莉替代了玉兰花,还望娘娘恕罪。” “是吗?”书影拿着梳子来到婉仪身边坐下,对她解释道,“姐姐不知,这紫茉莉的香气虽与玉兰花相似,但它对有身孕的人却是百害的,这时间长了,也就容易小产了。” “可宫里不都是用紫茉莉制成的粉吗?”婉仪还是不相信素秋会背叛她,依然袒护着 。 “姐姐,你可知那粉是用紫茉莉的种子而制的,可这梳子是浸泡过紫茉莉的花粉的?你瞧这。。。。”书影欲言又止。 听后,婉仪死死的盯着素秋,冷冷的说,“素秋,是真的吗?”琳琅也恍然大悟,生气的问道,“素秋,你说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是你害的娘娘小产的。”然后咬着压恨恨的说,“我算是瞎了眼看错你了。” 这时素秋再也忍不住了,痛不欲声的哭了起来。书影见状,边站起来,说道:“这是姐姐的宫里事,妹妹也不好再插嘴,那先走了。”然后又低低的说,“听说皇上可能不几日就接姐姐出去,姐姐,还要多保重啊。” 婉仪听后,心不觉漏了一下,眼睛恍恍惚惚的看着她离去,半晌没回过神来。“娘娘,”琳琅指着在地上痛哭不至的素秋问道,“她怎么办?” “素秋,你还有什么说?”婉仪冷冷的说,但颤抖的声音仍泄露了她的悲痛,接二连三的打击实在无法让她再相信任何人了,除了琳琅以外。 这时,素秋停住哭声,“娘娘,事到如今,奴婢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求娘娘念我这多年的侍奉份上,就让奴婢再替娘娘梳一次头吧。” “还让你梳?”琳琅连连冷笑道,“你以为娘娘傻了。。。。。” “琳琅,让她梳。”婉仪呵斥着琳琅,素秋呆了,她没有想到,婉仪竟同意了她的提议,心里一阵欣喜,可当她看向婉仪时,才知道自己会错意了,那是多么冷漠的眼睛,它里面已没有了信任,有的只是令人寒心的决然。 素秋定了定心神,才颤微微的站起来,从怀里拿出一把普通的木梳子,爬到婉仪身后,“娘娘,这梳子是奴婢娘亲给的,奴婢就用它给娘娘梳头了。” 她轻柔的梳着婉仪的青丝,仔细的将它分开,缠绕,最后才高高盘起,那发髻薄如蝉翼,嵌着朵朵簪花,甚是好看。这是她最喜欢梳的一种发式,她学了好长时间也没学会,本想学会后,好好给婉仪梳一次,没想到现在,自己竟梳成了,于是心中叹了一声,看来是自己该走的时候了。 她爬了几步,来到婉仪面前,说:“娘娘,请你多保重,奴婢再也不能侍奉你了。” 说完,拔起头上的钗恨恨的插在胸膛上,顿时鲜血染红了整个前胸,婉仪吓怀了,跌跌撞撞的下了床榻,扶起她,“素秋,你何苦呢?” “娘娘,素秋。。。对。。。不住你,我曾。。。。说过,生是娘。。。。娘的人,死是。。。。。娘娘。。。。的鬼,还请娘。。。。娘成。。。。全。。。。我。” 说完,她又转向身边哭泣的琳琅,“琳琅。。。。姐,对不。。。。住了,这。。。娘娘。。。。以后。。。。就指望。。。。。你了。”她又握紧婉仪的手,“小。。。心贵。。。。妃。”最后,她的眼飘向门外,低低的喊了声:“爹。。。娘。” 婉仪亲手把她眼睛合上,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流在她扭曲的脸庞上,然后,缓缓的绽出微笑,那种令人发颤的笑容在她的脸上显得十分突兀。 第一卷 鸟尽弓藏 第二十三章 大火(四) 夜晚,婉仪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睡不着,正想到殿外透透气。突然,传来悉索的脚步声,接着是低低的说话声。她侧耳细听,眼前渐渐模糊起来,手使劲扶着桌子,眺望着殿外,眼神中充满了怨恨、欣喜。。。。。。 听到脚步声渐渐近了,婉仪连忙回到床榻,将锦被盖好,闭上眼睛。不一会,那人轻手轻脚的来到跟前,看着假寐的婉仪,眼里闪着复杂的神情,怜惜、痛苦,还有丝丝不舍。他坐在那里,轻轻的抚摩着她的头发,一滴眼泪正流在婉仪的脸上,那人连忙用手擦了擦。这时,锦被微微颤动,而婉仪却始终紧闭着双眼,最后那人深深的叹了口气,走了。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婉仪眼里泪水涌出,喃喃说道:“为什么?为什么?” 几天后,琳琅说,皇上将罗裳降为常在。婉仪听后,面色平静,却心如刀割,看来皇上始终对她有情意,要不然,以谋害皇子的罪证却仍未将她处死。那我呢?又放在何处呢? 正当婉仪凄凄然时,已到中秋。今年的中秋对她而言,仍然冷清。 夜晚。婉仪坐在殿中,远处隐隐传来歌舞声,“琳琅,你听,什么声音啊?” “奴婢不知。”琳琅低着头,继续干着手中的针线活。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 “是,”琳琅知道隐瞒不过去了,只有抬头答道,“听说是林归鸿将军回朝,太后正摆宴呢。” 婉仪听后,不由的想起自己的父兄,同样在外杀敌,却结果如此不一样,父亲充军西北,生死不知,哥哥逃逸,不知身在何处,而他林归鸿却享受着皇宫里的赏赐,难道就因为他姓林吗? 突然,一股刺鼻的气味飘来,两个人互望了一眼,惊恐的站起身来,赶紧往外走去,却发现殿门已锁。这时气味越来越浓,她们才发现殿堂内帷帐不知何时烧着了,火越来越大,两个人惊慌失措跑来跑去,却找不到出口。这时,浓烟滚滚,呛的婉仪不住的咳嗽着,本来就虚弱的身子受不了这窒热的熏烤,摇晃了几下,边瘫软在地上。琳琅连忙跑过去扶起她,然后使劲的闯击着殿门,却始终纹丝不动。 琳琅见无法撞开门,又见婉仪满脸通红,咳嗽声不断,于是,她想找些布和水,让婉仪捂住嘴,也好喘息。正在这时,殿门突然开了,跑进一个人,她拉着婉仪就跑出殿堂,婉仪一瞧,竟是罗裳身边的若兰,只见她满头大汗,狼狈不堪,看来是跑了很长的路才赶过来的。 “你来干什么?是不是瞧我死了没死。” “我是来救你的,”若兰冷冷的看着她,“你若相信,就随我走,要不然,就在这里等死吧。” “你。”婉仪吃惊的看着她,她怎么会救自己呢,难道又是骗我,可瞧她脸色,严肃冷静,又不像。到底信还是不信? “既然不想等死,那就跟我走吧。”若兰见她犹豫不绝,边不耐烦的拉她就走,婉仪略加思索,“我可以跟你走,但在走之前我先要救琳琅。”说完,就奔向殿内。 “算了吧,要不然如何交差呢?”若兰拦住她,冷漠的看了一眼还在火中痛苦挣扎的琳琅。 “你。。。。”婉仪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她想牺牲琳琅来救自己,看来这大火之事是罗裳指使的。她知道这里本就杂草丛生,容易走水,再加上现在都在长春宫忙于宴席,此时正是最好的时机。 “好狠的罗裳。”婉仪恨恨咬着嘴唇,心中冷笑道。“你到底走不走。”若兰又催促着,婉仪看了看殿内越来越大的火,猛的回头,对若兰说,“走。”她三步一回头,心里暗暗念叨着:“琳琅,你保佑我能脱离此险,也好回来给你报仇。” 大火已蔓延到了殿外,遇草烧的更旺了,不一会,宫门口也烧着了,本来年久失修的房梁,边零零落落的掉了下来,这时,一块烧焦的木头在婉仪的旁边落下,冒出的火星正溅在她的脸上,婉仪顿时觉的脸上火辣辣的,她下意识的捂着脸,却又发现脚又踩着还在燃烧的木根,边跌倒在地。 正当她昏昏沉沉时,断断续续的传来若兰的声音,“只因你曾救过我妹妹念夕,我。。。。。。” “现我送你去木家养伤。” “至于以后,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突然,一阵疼痛袭来,她还没听完,便彻底的晕了过去了。 (第一卷已结束,第二卷是暗渡陈仓,是讲孟婉仪宫外生活。这是我第一次写,欠缺的地方还请大家睁一眼闭一眼,我会尽自己所能写好这部小说。 最后,希望大家都喜欢,多些评论) 第二卷 暗渡陈仓 第一章 中毒(一) 婉仪坐在菱花铜镜前,面孔如昔,只不过在面颊处有一道细细、浅浅的疤痕,是那场大火留下的。她摸着脸颊,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毁容,要不然?要不然?她猛的感到心底的刺痛,难道自己还以为在宫中吗?不,我已离开了,也许,从此以后我和他相隔天涯,再也无相见的机会了。 记得自己曾无数次在梦中惊醒,喊叫着,醒来抹着额头上的冷汗,总浮现出大火中琳琅痛苦的挣扎,那熟悉的面孔时而远,时而近,飘悠在身边,却抓不到。有时,她也会暗暗想着当他看到大火后满眼的断壁残垣,一片浪迹,会肝肠寸断吗?而现在是久久难忘呢?还是过眼云烟? 她又环视着屋子,很干净,布置也很简单。床榻上,茜红的床帏挽着,百花争春的丝绵锦被叠放的很整齐,前方的小桌上是绿地粉彩镂空花卉纹香炉,小巧玲珑,也不知道燃得什么香料,清新自然的香气中竟有股淡淡的甜味,旁边放着香拨、香箸、香匣种种,都是添香和燃香时的用具。不远处的书案上放着古琴和文房四宝。 这时,门开了,走进一个人,只见她一身白衣小碎花红裤褂,一条乌油油的发辫垂在胸前,整齐的留海,粉妆玉琢似的俊秀。她笑着将手中的东西放心,然后来到婉仪后面,拿起梳子,便梳起头来。她不如素秋灵巧,也不似琳琅利落,但她很轻柔,只是随便的梳了个发髻,斜斜着插了朵刚采的菊花,朵朵绛红色的花瓣盛开着,簇拥着鹅黄的花蕊,顿时增色了几分。 “碧月,今天是不是你家老爷可见我?”婉仪只知她叫碧月,因平日里不多言,有时真疑她是哑巴,今儿见她来后,给自己梳头,边开玩笑的问道。 碧月笑而不答,而是将放在桌子上的药端过来,“小姐,该喝药了。” 婉仪看着碗里乌黑的药汁,恶心的想吐,一个多月了,她每天都喝这药,虽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可这药也太苦了,还有股呛鼻的味道,实在难以下咽。可碧月好象害怕她偷偷倒掉药汁,总是站在那里看她喝完才端走,看来这次还这样,婉仪只好皱着眉头喝了下去。 “碧月,你家老爷什么时候才见我。”婉仪又问道。 “小姐,我不是说了,我家老爷说了,小姐的病好了,自然出来见小姐的,小姐还是静心养伤的好。” 婉仪皱着眉头看着药碗,苦笑着说:“都喝了一个多月了,难道还没好。到底我得的什么病,怎么要这么长时间。” 碧月笑着说,“神医在外等着了,想给小姐再把把脉,小姐有什么事何不当面问他。” “神医?”“是啊,就是邢一山。” “你说赛华佗邢一山。” “对,是我家老爷请来为小姐医治的。” 婉仪大感困惑,邢一山的大名她早听过了,听说他妙手回春,曾多次救人于生死,最奇的还是将晋王的儿子顽疾治好,曾被晋王拜上宾呢。不过此人脾气古怪,听说他婉言谢绝晋王推荐到太医院的好意,从此边销声觅迹了,没想到在这里竟见到了。这家老爷到底是什么来历,他与若兰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若兰要将自己送到这里,还有邢一山怎么会出现在他府里呢?婉仪百思不得,不过也不能让神医久等,边对碧月说,“还不去请。” 碧月应着,等婉仪躺好后,将茜红的床帏放下,然后把一手帕放到她伸出的手腕上,这才出去唤神医进来。 过了一会,门开了,进来一人,婉仪透过朦胧的床纱,看神医一身白衣,瘦削的身材,头一直低着,看不清面容。 他摸完脉,点了点头,正要离开时。婉仪轻轻起身,喊道:“碧月,把床纱撩开,我有话问神医。” 这时,碧月将床纱撩起,然后将一枕头放到婉仪身后,让她靠着。婉仪笑着对作揖的神医说道:“神医,请坐。” “不知小姐要问什么?” “我只想知道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怎么一个多月还不见好。” 神医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这时婉仪才发现神医大约五十左右,面容清矍,干瘪瘪的下巴上留着绺花白胡须,只一双小眼睛闪着贼亮的光,透出精明强干来。他笑着回答道:“小姐尽管放心,虽然病比较难治,但我定会治好你的。” 第二卷 暗渡陈仓 第二章 中毒(二) “那到底什么病呢,”婉仪惊奇他的说法,“神医可否说清楚些,我也好放心。” 神医迟疑了一下,说道:“既然小姐执意要问,那我就直说了吧,小姐是中毒了,虽然分量不大,但毒性很强,而且小姐近来忧思过甚,容易伤神,、所以这好起来,自然时间要长些。” “什么?你说我中毒。怎么会呢?”婉仪嗓音突然高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心里却暗暗琢磨,难道那紫茉莉粉中还有毒性,不可能啊,沈书影怎么没有告诉我呢?除非她也不知道。婉仪想到这里,眼睛里闪动着犀利的恨意,心中暗暗发恨,好狠的罗裳,原来你想的不只是小产,而是夺我性命,是不是见没毒死我,这才放火。 “但不知是什么毒?”婉仪又问。 “这毒是无色无味的,摸上后,会疼痛难忍,然后是双眼失明,全身溃烂,最后痛苦致死。不过。。。。。” 婉仪听到这里,身子微微颤动着,嘴唇白的透明。好残忍的毒药,怪不得自己疼痛难忍,小产了,原来不但是紫茉莉粉的原因,还有这层,可是从小产到大火也相隔几天,按理说,应该双眼失明,全身溃烂,怎么会没出现那些症状呢? “小姐可否接触过紫茉莉?”神医又问道。 “是的。”婉仪恨恨的说。 “那就对了,这毒虽强,但小姐身上的紫茉莉花香,却对其有相克的作用。也就是说,是它延后了毒性的发作。”神医仿佛看出她的疑惑,便为她解答道。 “你说什么?”婉仪听后,有种想大笑的感觉,这罗裳也太奇怪了,怎么会将两种相克的东西来害人呢?突然,她心一动,难道不是罗裳下的毒,那会是谁呢? 神医突然脸色沉了下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毒象是出于我的一个故人之手,只不过她与我年纪相仿,而且远在千里之外,怎会毒害小姐呢?” “奥,但不知你那故人是何人?家住那里?” “是我师姐,她曾和我一起拜医神为师,她是师父的亲生女儿,深得家传,医术高明,尤其擅长下毒,后来她嫁给杭州守备了。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她,”神医连连摇头,“好好的怎么会出来害人呢?肯定不是她。” “那神医认为是谁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曾听说那守备犯过事,还下过狱,后被兵部尚书所救,才官复原职的。好象她还有个女儿在宫里当娘娘呢。” 婉仪见他也没说出什么来,有些恼怒。可她又细细想来他说过的话,猛的脑海里电光火石一闪,兵部尚书?那不是上官云的父亲吗?那他说的那位娘娘又是谁呢?她心里不由的紧张起来,手紧紧抓住锦被,沮丧着闭上眼睛,天啊,怎么会这样?却没注意到神医的脸色闪出不易察觉的微笑。 “我在宫里也有些相识的,不知他的女儿是那位娘娘,说来听听,也好来攀 认 。” “好象是婕妤娘娘。” 婕妤娘娘,婉仪心一紧,不放心的又了一遍:“你说的可是沈书影?” “是啊。”神医似笑非笑的点点头 。 婉仪顿时明白了,看来这沈书影早就是上官云的人了,上官云用密信将自己打入冷宫,却又怕皇上念旧情,放我出来,于是,就让沈婕妤以送琴为由来下毒,那毒恐怕早在路上就抹到琴弦上了。怪不得,沈书影问我刘风送琴是否是奉了皇上之命,她害怕皇上问起,自己无法脱身;怪不得她以字迷提醒我,父亲被流放西北,现在想来,不过是刺激我,让我抚琴,也好中毒,其实,就算没有琴,她也会下到别处的;怪不得,她说我是个至孝之人时,也无奈的说自己何尝不是?看来她这样做不过是替自己父亲报恩;怪不得她在我小产时,不经意的握着我的手腕,只是在悄悄把脉,看我是否已经中毒;怪不得她说自己母亲喜好香料,而她又那么了解紫茉莉粉的毒性。 现在想起种种,婉仪才知道不但是罗裳要害自己,还有上官云、沈婕妤。罗裳一直以为自己是螳螂,轻易的打败自己这个蝉时,却没想到身后早有黄雀等候多时,好得渔翁之利。可叹她做了那么多,最终还是为他人做了嫁妆。 第二卷 暗渡陈仓 第三章 主人(一) 一天天过去了,粗算下来婉仪来这里也有两个多月来。 一直以来,婉仪都喝着苦涩涩的药汁,或在房里休憩,时间一长,难免有些乏味。这天,她喝罢药,坐在那里看了回书,不觉哑然失笑,碧月只说老爷不见她,可没说不让她出去啊,看来自己也太恁老实点。 于是,她便想出去走走,也好看看这木家到底怎样。这木家的院落不太,可布置的很巧妙,花园、凉亭、前庭、绣楼一一齐全,却不显拥挤。 花园里花团锦簇,姹紫嫣红,绿数红叶摇动,如此芳菲,争奇斗艳。 绕过几座假山,穿过凉亭,有一座两层小楼,画阁雕粱,斗拱重檐,十分讲究。 婉仪又向前去,穿过圆门,迎门是顶门影壁,影壁头里有一大荷缸,现已过中秋,缸中的荷花早已衰败,落花成泥,一叶飘零,婉仪不觉想起“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她坐在那里,想着心事,清冷的枯荷将自己酸楚的愁溶进了这流动的水,是否他在那红墙内也一样的落寞呢? 突然,传来一阵萧声,如诉如泣,哀怨缠绵,趁着秋风款款飘来,幽幽的低诉,深深的愁恨。箫音是《踏莎行》 “ 画阁魂消,高楼目断,斜阳只送平波远。 无穷无尽是离愁,天涯地角寻思遍。” 婉仪顺着声音走去,看见在那座二层小楼前站着一个年轻人,一身白衣,身材瘦削,正低着头吹吟,眼睛紧闭,神情忧伤又无奈。 婉仪来到凉亭处,坐好。萧声清清淡淡,穿透过来,时而飘渺如烟,时而激烈高昂,最后嘎然而止,只留下一片清冷笼罩着全身。 那人抬头正好对上婉仪的目光,长的倒俊朗英挺,但面带戚容,站在那里,散发着无尽的萧索。手中的萧,如绿水般莹润,萧坠在轻轻摇动。 他走近了几步,不停的低声喊着,“轻烟,轻烟。”说着,边来到眼前。 婉仪有些惊慌,却见那人满脸的希冀早已荡然无存,神色暗淡的喝道:“你是谁?” 婉仪思索了一会,“我叫孟婉仪。” 那人一怔,旋即沉下脸来,“你来这里干什么?” 婉仪心中不痛快,哼,你能来,为什么我不能来,刚要说话,却见碧月急匆匆的跑过来,“小姐,你去那里了,让我好找啊。” 她看了那人一眼,连忙行礼,“少爷。” 那人哼了一声,“有什么事吗?” “是老爷要见孟小姐,让我带她过去。” 婉仪一惊,终于等到这天了,不过,这木家老爷找我为了何事?是赶我走吗?不象,他又是请神医,又如此费心的照看,怎会轻易赶我走呢,这于情于理不合啊,可到底为了什么事呢?不想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那人看了眼婉仪,黑瞳中闪烁不安,最后,一摔手走了。 碧月带着婉仪坐转转,右转转,最后,来到书房。这时,婉仪才发现木家其实很大,自己见的不过是一小部分。 书房里,坐着一个人,五十岁左右,挺瘦,一脸的精明,端着杆旱烟袋,湘妃竹杆儿,翡翠嘴儿正吸着。 婉仪进来后,那人让碧月离开,将门关紧,并说任何人不需打扰。 “孟小姐,坐吧。” 婉仪一笑,边坐下。“木老爷多日的照顾,婉仪心存感激,现在终于有机会可以当面答谢了。” “孟小姐客气了,我姓木,字旭,是翰林学士。我一直景仰孟老将军,现在照顾小姐,是在下的福气,当然是在所不辞的了。”木旭沉吟了片刻,又说:“只是今天找小姐来,是为一事相告。” “木老爷何必客气,有事就说吧。” “想必小姐已知孟老将军充军西北的事了吧。” “是。” “昨儿听来一个消息,实在太突然了,我考虑再三,还是请小姐过来相告。”木旭郑重的说。 “什么事。”婉仪突然感到不安,心紧紧揪着,身子不由的向前倾去,眼神中流露出急切却又胆怯的目光,看向他。 “小姐听后,还望节哀。昨儿我听说,孟老将军在西北忧思成疾,已过去了。” 婉仪听后,就如呆若木鸡般坐在那里,没有说话。虽有种种猜测,但总是自我安慰,现在却传来如此震惊的消息,实在让她无法消受。过了半晌,她才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是三天前。” “那我父亲的尸体呢?” “太后已派林归鸿将军运回来了,今儿准备以王爷的身份下葬。 ” 第二卷 暗渡陈仓 第四章 主人(二) “哈哈。。。。”婉仪哈哈大笑起来,可笑,她把我父发配西北,现在人已去,却假意好心的大兴安葬,想我父兄保她朱雀国安危,三年驻守边关,换来的却是通敌叛国的罪名,王爷,王爷,可叹,这身后的荣耀又怎能抹去我孟家的耻辱。婉仪狂笑不止,直到眼泪晶莹而落,却不知在这凄婉的笑声早已藏下了深深的恨意。 许多年后,宫中的孟婉仪想来,不知是该恨木旭,还是该谢他,其实,恨他,谢他,又怎能说的清道的明呢! 待她笑声渐停,木旭走到眼前,“孟小姐,还请节哀顺便,孟老将军的冤屈固然要报,可眼下小姐落难在此,也该想想这前后的缘由啊。”他试探的又说:“难道孟小姐就不想知道你走后这宫里的情形吗?” “不想。”婉仪一口拒绝,冷漠的说,“好象木老爷对这宫里的事了如指掌啊,不知你除了若兰外,还有多少眼线。” “嘿嘿。”木旭自嘲的笑着,接着眼睛眯成道线,“其实,就算我没有眼线,也一样知道这皇宫里的任何事。小姐是不是不信啊。” “是吗?”婉仪嘴角微微变成讥笑,“看不出木老爷还有通天本事啊,”她眼睛突然看见木旭身上的玉佩,看似平常,却是用世上希奇的玉英石打造而成,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她曾见过皇上有一块,那木旭身上的又是从那里来的呢? “听说,因上官云指证罗裳纵火烧冷芳宫,证据确凿,皇上已将罗裳打入大牢,终身监禁,而上官云已为贵妃了。”木旭并不理会她的态度,只是自言自语的说,“可惜啊,这树倒猢狲散,若兰这丫头也陪着罗裳去了大牢,现在的昭阳宫已成了冷宫。不过,那些奴才中也就是小喜子还好,被上官云要走了。” 婉仪恍恍惚惚的坐在那里,他说的话,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心里暗暗冷笑,可叹罗裳,一心扑蝉,却最终被黄雀占了先,还是为他人做了嫁妆。看来,这世事如棋,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啊。 当婉仪听到最后那句话,心一动,小喜子,怎么听起来这么熟呢,对了,她终于想起来了,记得罗裳小产时,他曾向皇上进言,说琳琅探听过罗裳的消息,好象被打了二十大板,上官云怎会要了他呢? 木旭接着说:“不过,几天前,听说小喜子因误事被杖毙了。”他走了几步,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的说,“奥,记起来了,好象还是上官云为贵妃的那夜。” 这上官云为什么要了他,又杖毙了他,说白了只是杀人灭口,可她有什么事落在小喜子的手里,非要痛下杀手呢?婉仪静静的想着,木旭见后,悄悄漾起一丝得逞的窃笑。 婉仪前前后后想了一通,终于想清楚了。这小喜子看来早是上官云的人了。那罗裳小产的事也必是她所为,她利用小喜子将麝香放入玉簪粉盒里,造成罗裳小产,又利用小喜子向琳琅透露消息,也好让罗裳以为是我害她小产,必然是怀恨在心啊。想那沈书影与凌昭容同居沁芳居,自然容易陷害,现在想来,更有一层深意,想那凌昭容父亲是杭州府尹,而沈书影父亲是杭州守备,官大压一级,这沈书影想必平日里受凌昭容不少气吧。所以除去了凌昭容,既可找到替罪羊,也可为沈书影解气,更好为她所用。这一箭三雕的好计谋,也真让上官云煞费苦心。 婉仪现在才明白,这上官云从头彻尾只不过是利用自己。想那封密信,看来也不过是用来迷惑罗裳,打消她的顾虑的,顺便也将自己宫中的眼线拔去。可笑自己还担心不已,跑去为她讲情,还将所有的错揽在身上,自以为对不起她,处处示好,却是被她一步步牵着,最后弄个家破人亡。 事情明白了,心却更痛了,婉仪傻傻的坐在那里,却没注意到窗外有一双关切的目光看着她,很久,很久。 第二卷 暗渡陈仓 第五章 主人(三) 当木旭再次见婉仪时,已是几天以后了。 这次并不在书房,而是那座两层小楼。前些,婉仪见时,这楼一直是锁着的,看来是木家禁地。 当木旭打开后,婉仪发现里面很干净,想必有人经常打扫。婉仪好奇的四处张望,里面东西很少,正中是张桌子,上面摆放这供品,有几样精致的点心,水果,还有一个玉制的香炉,看来为是上香拜忌准备的,可奇怪的是,桌子上并没有牌位。 只见上面贴着一副女子的画像,透着窗外射过来的光亮,婉仪见画像中的人柳眉微蹙,杏眼含颦,那一点樱桃似的朱唇,十分鲜艳,如同出水芙蓉,更如一朵含露的桃花,但婉觉的眉目间有些眼熟,好象在哪里见过。 而旁边也摆着张桌子,只不过小点,上面也摆着一样的供品、香炉。上方也贴着画像。婉仪一见,不由的一惊,因这画像中的女子眉目中竟与自己有些相仿,不过长的更俏丽,更艳丽。 婉仪转过身来疑惑的看着木旭,却发现他两眼瞅着正中那个画像,面色阴郁,神情呆滞,然后,他指着画像,喃喃的对婉仪说道:“她是我妹妹,也是和我相依为命的亲妹妹。”他眼睛眺望远处,回忆着往事,声音飘忽不定,“我还记得她十三岁那年,我们实在过不下去了,她只有入宫换取几两银子给我。本想入宫后,小心翼翼的过日子,二十五岁就放出宫了,到那时,我也有了功名,再给她找个婆家,也好过下半辈子。可没想到,三年后,她捎信给我,说自己被皇上看上了,还有了身孕,我听后是又惊又喜,喜的是这妹妹终于苦尽甘来了,只要生个龙子,自然就是嫔妃了,到那时我木家也就光宗耀祖了,惊的是那宫里处处惊心,处处算计,嫔妃都好难说,更别说妹妹这宫女的身份了。果不其然,在妹妹分娩当日,便传出难产而死的消息。” 讲到这里,他咬牙切齿,遍身透着冬日冰霜般的阴寒,眼睛渐渐眯成一线,微露杀意。 “那皇子呢?”婉仪目光霍的一跳,微睨了他一眼。 “当然被她的主子皇后抱走了。”木旭嘴角挂着一丝狞笑,眼睛里放着绿幽幽的光芒。 婉仪身子一震,仿佛一道亮光从脑海划过,难道是他?接着又问:“那后来呢?” “后来,皇子即位,成为皇上,而我也就成了太后不容的人,百般迫害,没有办法,我改名换姓,死里逃生才活到现在。”木旭冷笑着,“我本姓杨,是取木而姓的。” 婉仪顿时明白了,怪不得刚才看画像,觉的很熟,原来是皇上的母亲,自然有几分相象了。早在宫中,就听说皇上是宫女所生,并非太后亲子,看来果然不错,恐怕这其中还有更深的秘密。 第二卷 暗渡陈仓 第六章 主人(四) “我等了好几年,见风声渐过,才考上功名,当了个四品的官。”木旭接着说,“可妹妹的死,我一直很怀疑,但苦无证据,也只好作罢。” “想必皇上与你已相认了。”婉仪猜测的说。 “是。”木旭赞叹的看了她一眼,“孟小姐果然非比寻常啊,这一点就明白。” 婉仪苦笑着说,“我只是见你身上的玉佩才猜测的。”这玉佩是皇上亲身之物,既然给了他,自然还有层不为人知的秘密。 “孟小姐,你大概不知现在无论是宫内,还是朝堂,都对皇上都不利啊。” 婉仪只觉心紧缩一团,脸却仍沉静似水,冷淡的说,“这与我有何?” “孟小姐已不是皇后了,自然无关,可孟老将军的冤屈呢?”木旭阴沉沉的说,“想必小姐这几天也想明白了,到底是谁害的你这样,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婉仪咯咯冷笑,说道:“她已是贵妃,我只是被贬的皇后,你说,我能怎样?” “其实,皇上也不过是抗争太后和整个林家,才不得已提拔上官飞,却没想到,这上官飞老狐狸早就投靠了林家,现在大权早落在太后和林家了。” “哼,好一个不得已。”婉仪冷冷的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如果他不是想早日除去我父,也许还会保他周全。” “哈哈,”木旭扑的一笑,微带讥讽:“孟小姐所言差矣,其实,当日你父行径与现在林家有什么两样。” “你胡说,”婉仪怒喝道,“想我父亲一心报国,忠心耿耿,怎能与林家相提并论呢?” “是吗?”木旭玩味的看着她,“既然这样,小姐何必写信要孟老将军适可而止呢?” 婉仪吃惊的看了他一眼,转念一想,也对,素秋是罗裳的人,自己的信当然要先给她看看,这自然也正好被若兰看到了。 这时,木旭好象不想再和她理论了,而是走到旁边的画像,指着说,“你瞧这人是不是与你眉目间有些相仿?” 婉仪点点头,木旭接着说,“这是我的义女木轻烟,想我收留她时,她才十岁,懂事乖巧,与我儿清风本是青梅竹马,我也想等她们年纪大点,就让他们成亲,也好了去一桩心事。却没想到前不久因一场大病就这样去了,可苦了我那清风儿,从那以后象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又看了婉仪一眼,“你可知道,若兰为何把你送到这里来吗?” 婉仪也是很怀疑,这若兰救了自己,大可扔到宫外,任自己自生自灭,可为什么非要送到木家呢?想必这里有一定缘由吧。 “若兰和念夕也是我收养的,自幼与清风长大,自然了解心意,我想她送你过来,可能是想让清风振作起来吧。” 婉仪突然莞尔一笑,但只是一闪而过,淡淡的说,“我想这恐怕只是若兰的一相情愿吧,木老爷是不是?” “既然孟小姐看出来了,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木旭笑着说,“对,我承认,对若兰撒了谎,其实,我要她把你送过来,只是想让你配合我演一出戏?” “演戏?” “是的,我想让你以木轻烟的名义入宫,和我联手打败林家和上官家,也好一解皇上燃眉之急。” “ 看来木老爷倒是挺为皇上照想的,只是木老爷为什么非要选我呢?” “其实,我本来是想让木轻烟去的,可她已死,现在离三年选秀时间渐近,再寻人也来不及了。再说你对宫中熟悉,也便于行事。”木旭娓娓道来,“而且,这出戏对你来说,也是有利的,你大可利用这机会来查明孟老将军的冤屈,也好为他伸冤,这一举两得的好处,还望孟小姐三思啊。” 婉仪觉得一股冷意直浸肌肤,不由的倒吸了口冷气:“木老爷如此好心替我照想,我本应感谢万分,只可惜我的样子宫里全都知道,又如何混得进去呢?” “这不用你担心,我自有安排。” “木老爷,你这样做,难道是真心为了皇上?” “是,我承认有私心,想我妹妹是皇上的生母,我本是国舅,却被太后这贱人活活夺去,你说我如何咽得下去。”木旭平和的脸色顿时变的狰狞狠毒,“我要让林家为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婉仪的手紧抓着桌子,青筋暴起,然后从牙齿缝里发出深深的“不”字,“这是你木家的事,与我无关,何况我已从皇宫里出来,又怎能再进去呢?” 木旭听后,端详着婉仪半晌,才缓缓说道:“孟小姐何必一口就拒绝呢,还是想好了再说吧。” 当婉仪出来后,正好碰上站在门口的木清风,他盯着她,脸色飘浮不定。婉仪看了一眼,边紧走几步离开了。 突然,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你真的要去?” 婉仪转身看着木清风,嫣然一笑,神色悲戚又带着茫然,“木公子,你已知我不是轻烟,又何必这么关心呢?” 木清风一怔,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顿时觉的尴尬,随即连连摇头,良久才叹息一声,“我只是不希望你和姑姑一样,到死也在宫中。”说完,转身走了,只留下呆呆的婉仪仍然站在那里。 第二卷 暗渡陈仓 第七章 邂逅(一) 木家,书房。 “你去还是不去?” “不去。”木旭和木清风两人怒视着。 “风儿,你要恨爹一辈子吗?”木旭别过脸,喘着粗气,再看向他时,已是老泪纵横了。 木清风抬着头,冷漠的看着门口,但袖子微微颤抖着却泄露了他的痛苦。 “风儿,难道你忘了你娘是怎么死的吗?”木旭看着自己的儿子,举起的手终于落在他的肩膀,轻轻的,却又重重的落在他心里。妻子受辱而死,是自己椎心之痛啊,想到这里,木旭的面容狰狞可怕,眼中闪着鬼火一样的光,“还有你哥,你姐,一个才十岁,一个才八岁,却被活活烧死,”他嘶哑的声音就如狼嚎般的令人毛骨悚然,“当时,我就发誓,如果不报此仇,就让我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 木清风再也忍不住了,黯然的脸色,堆满了痛楚,低低的喊道:“爹。”这一声,早已卸去了伪装多日的冷漠和怨恨,“可你也不该对轻烟。。。。。。。“ “傻孩子,爹也不想啊,只怪她太死心眼了,放不下。。。。。“ 还没等他说完,木清风面孔扭曲着,压抑着浑身沸腾的怨恨,捂着耳朵,喃喃的说道:“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好,好,爹不说了,爹不说了。”木旭知道儿子已经同意了自己的要求,这比什么都重要,自然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他临走时,又低低的说,“看好她,别出什么差错。“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木清风紧闭着眼睛,喟然长叹一声,轻声说道:“轻烟,我该怎么办呢?” 婉仪立在街上,看着身后形影不离的碧月,心中一阵烦躁,这碧月一天到晚跟着自己,问也问不出话来,赶也赶不走,看来是木旭要她监视自己的,直到自己同意为止。 这时街上热闹非凡,她们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穿行,看到从东向西,摆满了担子,一个接一个,夹杂着高一声低一声的吆喝,煞时嘈杂: “王家的小笼包,皮薄馅多,快来买啊。” “侯家的扒鸡,香酥焦嫩。” “又香又甜的香梨了,快来买啊,不甜不要钱啊。” 婉仪在一个担子前站定,这家买首饰的,有金、银、玉石,还有些镜子、梳子和各种各样的小东西,婉仪拿了件金钗,上面有一对蝴蝶,翅膀扑棱棱的乱颤,做的很精致。她心不在焉的和摊主讨价还价着,心里却盘算如何摆脱碧月。 第二卷 暗渡陈仓 第八章 邂逅(二) 突然,前面一阵嘈杂,跑来无数的官兵,手里拿着兵器,边推人群,边大声喊着:“闪开,闪开。“顿时,街上乱起来了,行人推推搡搡的四处逃离,路上到处是丢散的东西,被踩的稀巴烂,浪迹一片。 碧月刚想拉婉仪躲闪,却被旁边的人给冲散了。婉仪一见,心一喜,便挤到人群中顺着往前走去,她低着头,恐怕被碧月看到,却没注意到前面有一匹马正策马飞奔而来,急如闪电,已到了眼前。 这时婉仪恍惚间听到一阵尖叫,这才抬起头,顿时吓的脸色苍白的一丝血色也没有,两腿发软,差点瘫坐在那里。只见那马受惊一样前蹄撅起,长嘶鸣叫,就在这危急时刻,突然白衣一闪,有人飞扑过来,抱着婉仪闪在一旁,婉仪只感到天旋地转,恍恍惚惚,身子仿佛飘在半空中,半晌才回过神来,原来是木清风救了自己。 这时,马上的人也已拉住了缰绳,往下看去,正好对上婉仪的眼神,只见那人一身武官穿戴,黝黑的脸上刚毅威严,两点浓眉紧紧皱着,幽幽的黑瞳深不可测,薄薄的嘴唇高傲的抿着。 这时,木清风早已放下婉仪,用手搀扶着她因恐惧而颤抖的身子,见那人怒视着他们,连忙低下头说道:“将军,我妹妹无意冲撞了将军,还请将军恕罪。“ 那将军刚要说话,这时,一位官兵跑来,拱首问道:“林将军,还要搜吗?” “搜。”那人说了一声,边策马跑去。 当他们回到木家时,就见木旭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连连打量婉仪多遍,见她只是衣衫有些凌乱,脸色有些苍白,并没伤,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木老爷,碧月回来了吗?” “恩,让我关在柴房了,” “既然我都回来了,木老爷还是把她放了吧。” 婉仪虽然对碧月监视自己很反感,但念在她多日来的照顾,那份恼怒也减了几分,再说她也是受木旭的指示才那样做的,所以替她求情。 “那是自然了,等会,我就叫人放她出来。”。 “爹,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街上有那么多官兵?” “唉,你不知道,昨儿,皇宫里出现刺客了,有人要刺杀皇上。” “什么?刺客。”婉仪和木清风都大吃一惊,不由的叫起来。 “是啊,我听说,那刺客武功高强,杀了许多侍卫,不过,最后还是被林将军打成重伤,被同伙救走了。现在,全城里禁严,到处搜查,惟恐逃走一人。” 婉仪心突突乱跳,身子一颤,脸色更加苍白了。她哆嗦的嘴唇想说什么,可说不出来。就听木清风疑惑的问:“林将军?” “是林归鸿,他现在掌管着所有御林军。” 婉仪眼前浮现出刚才那人,原来他就是林归鸿,看来木旭说的没错,大权已被林家掌控了。皇上到底怎么样了?伤的重不重?一种想立刻要见他的冲动,紧紧揪着自己的心,好痛好痛。 正要问,却听木清风问道:“那皇上现在怎样?” “被那刺客砍了两刀,虽未中要害,但伤势很重,现在太医院正在救治呢。”木旭痛心疾首的说着,“听说,那刺客对皇宫的地形相当熟悉,来去自如,所以,有人传言是宫里人所干呢,但没有查实,谁也不敢确定。不过,有人捡到一块刻有虎的玉佩,好象是刺客的。” 听到这里,突然,有个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不可能,她连连摇头,否认着。可它如倾泻而下的潮水,翻滚奔腾着,一时竟头晕起来,只觉的心跳的厉害,气也喘不过来,无尽的恐慌笼罩着自己。 婉仪满腹心思的站在那里,这时,秋风穿檐而来,裙子飘然起舞,身子更显单薄了。亭外的树木呜呜作响,而自己的心也似被风吹过一样,寒入骨髓。 看到她这样子,木清风关切的安慰道:“放心吧,有太医在,皇上不会有事的。” 木旭点点头,说道:“我看你还是少出门的好,”然后回头对儿子说:“以后多派几个人保护孟小姐吧,”然后又摇摇头,“算了,还是你自己来吧。” 他们走后,婉仪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跌倒在地,再也没起来。 第二卷 暗渡陈仓 第九章 邂逅(三) 已是二更天,婉仪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担心皇上,还是为木旭那几句话惊心,只觉的恍恍惚惚,心神不安。 于是,她躺了会,便起床下来,摸索着来到桌子旁,点上蜡烛。这时,房间出现了微弱的光亮。 屋外还刮着风,吹着树木婆娑摇曳着,映在墙壁上,鬼气森森的令人心悸。婉仪看了,浑身打了个冷颤,额头、手上已渗出细细的冷汗。 还是出去走走吧。想到这里,她轻步向外走去,这才发现躺在外面的碧月早已睡熟了。她稍稍靠近,见碧月的脸已明净了许多,想碧月在街上着急的找自己,回来又被关在柴房里,记的她出来时,衣服凌乱,脸很脏,还有几处细细伤痕,想必是被树枝划的。婉仪觉的心中的怨恨顿时荡然无存,唉,她也是个可怜人啊。 待她走近凉亭时,发现里面已站了一人,背对着自己,孤寂的身影在一地寒月的笼罩下,异常的落寞,那人仿佛听到她的脚步声,回头望去,原来是木清风。 婉仪裹了裹披风,走近后,他微笑的看着自己,“你终于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我知道你很担心,所以,来帮你。” 婉仪听后,“扑哧”一声笑了,“你是说我担心皇上的事吧,那你要怎么帮我,难道要带我闯宫面圣?” 透着朦胧的月色,见她莞尔一笑,如芙蓉出水,自然可爱,木清风不由的看呆,看痴了。 婉仪见状,轻声咳嗽一下,木清风这才惊醒,尴尬的别过脸去,沉吟了半晌,才说道:“说笑了,我想孟小姐不是只担心皇上吧。”然后,试探的继续说着:“也许,你对刺客更有兴趣吧。” 婉仪一怔,诧异的看着他,他是怎么看出来的。的确,自己不但担心皇上,更担心的是那刺客的生死。 想自己入宫前,父亲曾分别给自己和哥哥一人一块玉佩,自己那块刻着凤鸾,暗示着自己将入主中宫;而哥哥那块刻的是虎,不知木旭所提的那块玉佩是不是哥哥的?难道他得知父亲已死,所以夜闯皇宫,刺杀皇上报仇。 婉仪越想越对,正要把自己的疑惑全盘说出,但转念一想,木清风与皇上是堂兄弟有亲戚关系,一旦告发,自己的哥哥岂不是更危险。心蓦的一惊,难道他有所察觉,来试探自己,想到这里,婉仪连连摇头,不,不行,不能说。 “我只是好奇那刺客竟敢夜闯皇宫,视那些大内侍卫为无物。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是吗?”木清风深深的看着她,炯炯有神的瞳仁象是看穿她的心事, “想孟将军含冤受屈,死于异乡,想必小姐心里早恨透皇上和太后了,这次刺杀,虽还不知是何人所为,但明眼人都知道,是为孟老将军报仇的,我想这也就是小姐担心的事了。”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婉仪在他的注视下,觉得自己就象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剥去衣杉,不由的恼羞成怒,脸涨的通红,呵斥道。 “这孟老将军刚下葬不久,便出现刺杀的事情,这不由的让人想到一起,更何况,孟小姐的。。。。。。。” “我哥哥才不会呢。”婉仪不假思索的辩解道,却见木清风颇有玩味的看着自己,顿时觉的愚蠢之极,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于是,她反唇相讥说道:“木少爷有话可以直说,何必绕弯呢,这不会是翰林学士的家传吧。” 随即,她又上前一步,“难道木少爷也想讨个封赏?” 木清风看看天,“时候不早了,我长话短说吧。我这样做,不过是要你明白,我想帮你。” “是吗?”婉仪半心半疑的问,“为什么呢?” “想我与皇上虽为堂兄弟,可你也知道,那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虚幻之物。”他迟疑了一下,勉强一笑, “我帮你,只因你长的象轻烟,我曾愧对过她。” “那这么说,你帮我,不过想补偿,心里好受些?” “是。”他长叹一声,“也可以这么说。但不知孟小姐现在是不是可以说真话了。” 婉仪想了想,“好,我姑且相信你,我对刺客确实有所怀疑,可能是一位故人,他曾受过我父亲的恩惠,看来是想刺杀皇上为我父报仇的。”婉仪到底还是不相信他,掩饰了可能是哥哥的猜测,只说是故人。 “看来,小姐还是信不过我。”木清风将藏于石桌后的包裹递给婉仪说,“不过,我还是要帮你。走吧,我陪你查明那刺客来历,这样就不用担心害怕。” “你陪我?”婉仪惊叫道。 “是啊,怎么你想自己去。” “不,还是你陪我去吧。也好让我相信你啊。”婉仪耍赖的笑了笑,想这次找人,如大海捞针,单靠自己是不够的;再说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对付那些如狼似虎的官兵,可不能没找到人,自己先把命给丢了,那太不值了。也好,让他去,替自己挡些刀剑什么的。木清风当然明白她的心思,不由的苦笑着摇摇头。 第二卷 暗渡陈仓 第十章 邂逅(四) 这人要找起来,说着容易,做着可是难于上青天。婉仪现正坐在酒家和木清风吃饭呢,见两个人紧皱的眉头,就知道有多难了。 婉仪现在是公子打扮,想自己从冷宫逃出来,还顶着死人之名,这样大摇大摆的出来,怕是早被人当成鬼泼狗血了。婉仪不觉笑起来,清风惊奇的看着她,“你笑什么?” “我想看看这里有没有狗血?” “哈哈。”木清风略加思索,旋即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引的四周都侧目望去。想这几日,官兵横冲直撞,愁都愁死了,还有什么可笑的事。真是两个疯子。 “笑归笑,你说这人怎么找呢?” “前几天,风声太紧了,到处都是官兵,实在不好找,现在,我见官兵渐少,正是查找的机会,要不我们还是从几家药铺下手,想那刺客受了重伤,必会抓药治伤。” “药铺不是很多官兵把守吗?我们这样贸贸然去,万一被抓怎办。” “可见机行事,我们假装买药,趁人不备时,你可将画像拿去问问,也许还有机会。” “可这样,不就打草惊蛇吗?”婉仪疑问道。 “我要的就是引蛇出动,我猜现在城门查的很严,那些刺客肯定还在这里,多日的躲避,已是风声鹤唳,慌慌不安了;再说,那伤岂能耽搁,如果药抓不及时的话,肯定会性命不保,也许,他们正想方设法淘换药呢,你这么一来,他们一定会注意到的,到那时。。。。。。。” “我明白了,你是想我们来个守株待兔,是不是?”婉仪恍然大悟的说。 “对。这是一险着,但除此之外,好象真没什么办法了。”木清风无奈的说,然后把眼前的盘子移过去,打趣道:“来,多吃点。要不然,这狗血泼过来,你可就没机会吃了。” 婉仪心中大喜,也不计较他的话,只是催促着他快走,好去药铺看看。 他们来到一家药铺,发现,现在官兵果然少了,也就是两三个人把守,正闲坐聊天呢,他们边装成买药样进去,婉仪趁空闲时,将画像拿出,问他们见过这人吗?可都摇摇头。 就这样,几日来连续问了好几家药铺, 一直也无音训。 这天夜晚,婉仪坐在酒家的天字号房内,拿着自己的玉佩瞧着,想起哥哥小时侯百般疼爱自己,而自己也总缠着他;想入宫前,哥哥不放心的千叮咛,万嘱咐,惟恐自己在宫中受委屈;想哥哥在边关三年,驰骋沙场,而自己在宫中备受冷淡;想哥哥回朝后,封为骠骑大将军,意气风发,威名显赫。可那又怎样,还不是如过眼云烟,到头来,一切成空。 她黯然神伤,豆大的泪珠已流淌下来,来到窗外,看着天上的明月,月如弯钩,泻着莹莹青辉,照在身上,越发的清冷,她喃喃的喊着,哥哥,你到底在那里啊。 我要怎样才找到你啊?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隐隐还夹杂着打斗声。 第二卷 暗渡陈仓 第十一章 受伤(一) 当婉仪跑出房外时,外面早就打在一起,难分难解。 共有三人,一人是木清风,其他两人都是蒙面黑衣人,一个略瘦些,个头高些,于是,就出现了三人混打的局面。 和木清风打在一起的两人,武功都很高强。但木清风也不含糊,一招“红蓬吐粒”,护住前胸,同时颤出五朵剑花,直刺五处穴位。稍高的那人连忙把剑一抽,脚轻点地,顺势身子一提,挥动手中的剑来了个“平沙落雁”,就如雁群在空中盘旋顾盼,剑剑相连,招招相扣,在清风面前形成一层剑网,密不透风。而那个稍壮的黑衣人使出了“阳关三叠”趁时刺向稍高的黑衣人,运斤成风,一招快似一招,一剑快似一剑,既有变幻莫测的精妙招数,又有穿云裂石的气势,可谓刚柔并济。 婉仪站在一旁,瞅着他们,感觉眼花缭乱,剑生飞花,从天而降。仿佛漫天雪花飘舞,衣随身动,身随剑舞,分不清何为衣,何为剑,满眼白茫茫的一片。 不过,她对稍壮的黑衣人有种熟悉的感觉,她入宫前,经常见哥哥练剑。记的那时,亭外秋水如画,清净幽雅。花园里的花,姹紫嫣红,娇丽无比。微风扶面,颇有微薰薄醉之感。她抚琴,哥哥舞剑,琴声飘渺清音,而剑舞的气势如巍巍乎高山,行云如洋洋乎流水,一气呵成。 过了一会,两个黑衣人都撇下木清风,战在一起,而木清风则退下站在婉仪旁边。就见那稍壮的黑衣人剑法突变,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诡异,无不从想不到角度进攻对方。 而稍高的黑衣人身形一停,可能对对方突变的招式有些不适应,手上的剑略显滞涩。这时,稍壮的剑式高深莫测,时而锋利,时而迟缓。 那稍高的黑衣人也变了招式,比刚才势大力沉,但身形流转,依然灵活顺便,这样一来,气势上略强了些。而那稍壮的黑衣人仿佛不愿给他翻身的机会,剑法更凌厉了,剑气逼人,幽幽的寒光令人心惊肉跳。 婉仪看后,心里骤然起了疑惑,虽然自己不懂剑法,但从小见惯了父兄练武,也略知一二,看那稍壮的黑衣人的招式透着缕缕邪气,剑法虽绝妙,但犀利狠毒,形同鬼魅,招招要致对方死地。他真的是自己的哥哥吗?婉仪一时有些拿不准了。 这时,就听稍高的那人冷冷的说,“想不到大哥的剑法越发的精湛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说着,提溜一转身,轻飘飘的一剑刺去,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把稍壮的黑衣人的后路全部封死。稍壮的黑衣人嘿嘿一笑,跃过那人头顶,将手中的剑,颤出几朵飞花,夹杂着风之劲,力之猛从天而降,来了个“落梅风起”,向稍高的黑衣人头顶劈去。 只见稍高的黑衣人闪在一旁,脚尖点地,顺势将手中的剑颤出银花刺去,其招数乱而杂,但其中虚中有实,实中带虚,虚虚实实,令人措手不及。 看到这里,那稍壮的黑衣人嘿嘿一笑,说道:“我不及兄弟有福,这边关一别,哥哥我就四处逃难了,怎比兄弟在这宫里吃香喝辣的。” 第二卷 暗渡陈仓 第十二章 受伤(二) 那稍高的黑衣人冷笑几声:“就算如此,你也不能做出这大逆不道的事啊。” 那稍壮的黑衣人哼了一声,继续说道:“既然那狗皇帝害得我家破人亡,那就别怪我要取他性命,只可惜我那兄弟技不如人,败在你的手里。”他的剑快似疾风,直刺那人的命门,紧接着锋头一转,又使出“高山流水”,连环招数,轻灵浮动,若虚若实,令人防不生防。嘴里还说道:“不过,好久没和你切磋了,现在正好是机会,也好为我那兄弟报一剑之仇。” 听到隐隐传来说话声,婉仪如惊雷霹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浑身剧烈地颤抖着,抽搐着,几乎瘫在地上。那声音太熟了,不是哥哥,又是谁呢?木清风侧脸发现她脸色异常,边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就见她脸色如汉白玉雕刻的女仕般莹白,嘴唇不住的哆嗦着,手颤抖的指着稍壮的黑衣人,“哥。。。。。哥。” 听她这么说,木清风的脸也一变,伸手扶着她,试探的问道:“那人是你哥?” “真的,真的。”或许是他手上力量,婉仪感觉平静了许多,说话也利索了许多,她一把抓住木清风的衣袖,目中熠熠闪光,心里疑惑早丢到瓜哇国了,除了惊喜没有其他了。听他所言,那刺杀皇上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的一个兄弟。他逃跑后,到底去那里了?以前,他和父亲可是都不屑与江湖人士为伍的,现在怎么结识了这么多江湖人呢?还有他什么学的这些奇怪的招式的?她觉的自己有太多太多的话要和哥哥说。 这时,那稍高的黑衣人来了个“大浪淘沙”,只见手中剑上下翻飞,明晃晃,遮人眼睛,就如大海的浪淘翻滚着,层层袭来,有翻江倒海的气势,更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毁灭。婉仪见后,立刻跑上前,太快了,快的木清风都来不及抓住她,就见白衣一闪,已飞奔过去。 木清风连忙轻点地,如燕子般飞了过去,嘴里急急的喊着:“婉仪,小心。” 那稍壮的黑衣人正想来个“横风扫月”挡住,却听后面有人喊着“婉仪,小心。”身子微微一呆,暗暗寻思:婉仪,这名字怎么和妹妹一样呢?难道这几天找我的是她,看来妹妹没有死,还活着。不觉一喜,想转身截住后面的人问个清楚,没想到却和上前的木清风撞在一起,两人同时跌到在地。 与此同时,婉仪已到了面前,说时迟那时快,稍高的黑衣人的剑也到了。本来他只想打败那黑衣人,却并不想要他命,这剑势自然也少了几分。 正当他一剑刺下,却见一个瘦弱的书生打扮的公子飞奔而来挡在前面,他心中大惊,连忙掉转剑锋,手稍稍偏了偏,正好刺在婉仪的右肩。顿时血汩汩的冒出来,虽减了几分,但仍刺的很深,婉仪眼睛一黑,晃了几下,然后缓缓的跌倒。 “不,不。”木清风和那稍壮的黑衣人同时喊出。旋即两人同时跃出,将剑刺向正发呆的稍高黑衣人。 那人提留一转,弯腰抱起婉仪,一个“蹬萍渡水”,飞出酒家。 第二卷 暗渡陈仓 第十三章 受伤(三) 檀木架上摆着一个褐色的花瓶,里面插着几枝梅花,红的娇艳,白的幽雅,缕缕清香充溢着整个屋子。右首摆放着几株仙草绿藤,在这冷天里,却翠绿的很。 这时,林归鸿站在火炉旁,怒视着正在烤火的婉仪,而婉仪低着头继续烤着,只是微抖的嘴唇泄露了她的恐惧。 “轻烟,你说,你怎么会在那里出现?”林归鸿咬牙狞笑着,一字一句缓慢的声音里渗着可怕的血腥味。 轻烟,又是轻烟,难道自己真的和她长的很象?为什么都会认错呢。婉仪思索着,自己到底该不该说实话呢? 正当她犹豫时,耳边又传来他的指责:“你为什么要替他挡那一剑,不知道很危险吗?”声音依然透着冰冷,但最后一句却在婉仪听来,带着无尽的悔恨和欢喜,就象本来以为失去了珍贵的东西,却转眼才发现它竟还在自己身边而欣喜若狂 。 “他?” “就是孟子卿。你们怎么认识的?” 婉仪这才明白,他早就知道那个稍壮的黑衣人是哥哥,看来,自己更不能说了,一旦他知道自己不是轻烟,说不定又要全城搜查了。 “你倒说啊。”林归鸿见她提起那个名字,竟脸色突变,眼神闪烁,火更大了,难道自己的猜疑竟是真的。他不由的上前一步,抓住婉仪的肩膀,猛烈摇晃着,大声的问道。 “哎呀,好痛啊。”婉仪感到伤口处疼痛难忍,皱着眉头,轻呼道。 本来为便于换药,她只穿着稍薄的衣衫,这时,肩部的衣衫处已渗出了丝丝血迹,看来,伤口又裂了。 林归鸿也注意到了,他低声说了句“可恶。”,手也停下来。一把把婉仪拉到怀里,想看看伤口怎样。 婉仪一见,大为恐慌,连忙挣扎了几下,却没想到他因着急的看伤势,抱的更紧了。婉仪顿时身子扭动的更厉害了,手也不停的乱动,“别动,别动。”林归鸿轻声喊着,一边将将衣衫褪到右肩处,这时,纱布上已有大片血迹,他小心的拆着纱布,嘴里还喊着:“圆儿,拿药来。” 婉仪低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已有半截肚兜裸露在外面,顿时,脸色羞的通红,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泪水早走珠般的滚落出来,这时,正好林归鸿抬起头,怜惜的说:“别哭,很疼吧,都怪我。”说着,用手将婉仪脸上的泪水拭去。 那是个粗糙的手,上面有些茧子,是练武磨出来的。轻轻擦过,那感觉不似父亲苍老松弛的手,也不似哥哥粗胖有力的手,更不似皇上细长润滑的手。皇上,婉仪突然想起了文昕,颤栗的心渐渐静下来,旋即慢慢沉下去。然后,她猛的拉起林归鸿的手,狠狠的咬去。 疼痛顿时传遍了全身,林归鸿连忙放开手,那深深的牙痕触目惊心,他看着婉仪,眼神中露着不容置信的目光。 却见婉仪将衣衫穿好,怒视着他,半晌,突然扬手“啪”地掴了他一个耳光,这时,拿着药跑来的圆儿吓的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眼前两个阴沉着脸的人。 好痛,好痛,婉仪也分不清哪里痛,只觉的揪的难受,她望了望微微红肿的手,苦笑了一下,把头别了过去。 林归鸿的脸色霎时苍白的可怕,浑身就象泡在冰里,冷的入了骨髓,他极力压抑自己,但眼睛还是红了,死死的盯着婉仪,这时,门外一阵风吹来,吹的他浑声起栗,他瞬间痴痴的呆笑着,喉头干涩的发出似哭似笑的声音,“为了他,你竟打我。” 他陡地把头一回,那不肯流下的泪珠终于流下了,背对着婉仪,用冷漠干燥的声音说着,“好好养伤,放心吧,在你好之前,我不会再来打扰你的。”说完,决然而去。 第二卷 暗渡陈仓 第十四章 受伤(四) 婉仪躺在床上,圆儿轻柔的拆着婉仪右肩上的纱布,她指着那纱布上的血迹,叹了口气,“哎,这伤口又裂开了。” 她慢慢的把药洒在伤口处,婉仪顿觉疼痛顿消,感到身体也舒畅了许多。 “圆儿,这什么药,好清爽啊。” “这是宫里的,是太后赏给将军的。”圆儿一边上药,一边说道,“将军都舍不得用呢,我看将军对木姑娘真的很上心啊。” 婉仪淬了一口,脸一红 ,“又胡说了。” 圆儿接着说,“木姑娘,别怪我多嘴,你刚才打将军太不应该了,你知道吗?那晚,将军救你回来,见你上药后还没醒,将军一直陪在这里,后来,还是我劝走的呢?”说完,手很麻利的包扎着纱布,神色稍稍暗淡,“将军从没这样紧张过。” 婉仪也觉的不好意思,可他轻薄了自己,自己能不生气吗?这一气之下,就打上了。但这打也打了,自己又怎好再去赔不是? 她看了眼刚换的瓷枕,想起了昨日清晨。 当婉仪醒来时,口干舌燥,不由得轻声呼唤着:“水,水。” 这时,有一双纤手把她扶起来,递过一杯水,婉仪侧过脸抿了几口,才慢慢缓过气了。然后,她半依着床拦,歇了好一会,刚才喝水,正好牵动着伤口,还隐隐作痛。 她睁开眼睛,发现身旁站着一个女孩,年长自己几岁,圆圆的脸庞,晶莹的大眼睛忽闪着,流露着聪慧,厚厚的嘴唇时时的弯成月牙。她正冲自己甜甜的笑着。 “这是那儿?”婉仪茫然的看了看房子四周,疑惑的问道。 “这是林家别园,是将军救你回来的。” “将军?”她重复着说了一遍,接着掀开锦被,竟发现自己只穿着藕色的肚兜,右肩处包着厚厚的纱布。突然“啊”尖叫了一声,边呆若木鸡的坐在那里。却将在外面等待多时的人引了过来。 进来后却发现,她光洁的脖颈,白皙如雪的胳膊在裸露在外面,连忙转身退回了屋外。这时,婉仪脸庞羞的通红,眼里掩不住的是羞涩、气愤,嘴唇白的透明。她发疯的将瓷枕扔了出去,对着那女孩喊着:“滚,滚,都给我滚。”瓷枕是蓝底白花,落地时,已成了细细的碎片,如风吹皱了的湖水,泛起的是层层涟漪,破碎凄美。 那女孩默默的走了,始终没有劝慰一句,只听她站在窗外,说着:“将军,你还是先回吧。”于是,窗帘闪过那人的影子,离开了。 她眼前又浮现出刚才林归鸿临走时的样子,心里一阵困惑,难道这林归鸿和木轻烟很熟,要不然也不会不避讳的看伤口,可木旭不是曾说轻烟和木清风才互相倾心吗?这中间怎么会跑来一个林归鸿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看来,还是回去问问木清风,便知缘由了。 一天过去了,这药果然好,伤口很快就愈合了,婉仪坐在那里,闲着无聊看了回书,那林归鸿果然再也没有来过。 婉仪坐在那里,想着哥哥,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还有那木清风,看来自己还是连累了他。 她突然心一动,唤圆儿过来,问道:“这几天,我见别园里也没有别的人,不会整个园子就你和将军吧。” 圆儿不自然的笑了笑,“是的。” “为什么?” 园儿看了看她,想了回,才说:“这别园建在山谷中,四周山峰环绕,前面就是悬崖处,深千丈,除非轻功好的,才能非过去,你说,象这样偏僻的地方有谁能找到呢?” “难道除了你,就没人知道。” “那倒不是,将军府还有一两人知道。” 婉仪终于明白,为什么哥哥没来找自己,既然他已知那人是林归鸿,按理说,应该很容易找到的,怎会隔了三天了,还没过来救自己,原来如此。可是,难道哥哥一天找不到,自己就在这里住一天吗?她不愿住在这里,她很怕看到林归鸿,不愿看到那双痛苦不堪的眼睛,这会让她又种内疚的感觉。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林归鸿始终没有出现。总是圆儿陪着她。 这晚,天很冷,别园依然很安静,可婉仪却心神不宁的在屋里走来走去。 突然,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婉仪恐慌的慢慢的退到床边,拿着瓷枕,又急急的来到门前,举起来,等待着。 这时,门开了,走进两个黑衣人。他们左右看了看,然后走到婉仪面前。 “你是谁?”婉仪站在那里,早忘了将瓷枕扔出去,只是颤声的问道。 就见两个黑衣人同时将脸上的布扯下,竟是哥哥和木清风。婉仪惊喜的扑上去,“哥,你们。。。。。” 子卿拥着她,笑着说,然后,又恨恨的说:“这小子怎么找了个这么破的地方,害得老子转悠了好几天才找到。” “你的伤怎样了?” “已经好了,哥哥你呢?还好吧?”见到哥哥,婉仪顿时心安定了许多,觉的有好些话要问。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先出去,到时,你们再聊。”木清风严肃说。 “好啊,那就快走吧。” 子卿点点头,搀着婉仪离开了别园。 这时,墙角处缓缓走出两个人,他们默默的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半晌没有说话。 “将军,”最后,后面的人开口了,竟是圆儿,“追吗?” “算了吧,要走,你终究留不住的。”前面的人伤感的说,轻烟,既然你选择了离开,那我就放手,就当是做了场梦,始终要醒的。 他自以为从此就过眼云烟,再不相见。却不知,事有因就有果,一次偶然的邂逅,却把他和婉仪纠缠在一起,直到生生死死。 第二卷 暗渡陈仓 番外之林归鸿 林归鸿坐在书房内,看着墙上挂着的宝剑,暗暗说着:轻烟,你怎会不认识我了?难道那场病让你把我忘却了? 有心要问,却害怕再和昨日一样。 他懊恼的摇着头,眼睛又飘向宝剑上的剑穗,那还是她亲手所编的,是用冰丝缠绕成结,结内暗藏青丝,下缀两个玉珠,冰丝剑穗握在手中有种凉凉滑滑的感觉,就如她那样的风轻云淡。 “青丝缨络结齐眉,可可年华十五时。 窥面已知侬未嫁,鬓边犹见发双垂。” 这是她送剑穗时写的。记的那时,一抹烟雾下,自是左右顾盼,跳跃着欣喜,娇羞的把头儿低,却掩不住那绯红一片。 想自己第一次见她时,还是她十四岁时,已是个清丽秀雅少女,宛如野菊花清幽静谧。而自己也只是十七岁的少年。那天在庙会上,见她被坏人轻薄,于是自己微尽绵力,搭救了她,却让她方寸已乱。 再见她时,已是一年后了,当她拜谢恩公时,自己却如坐云雾,不知所为。后提起当年的事,才恍然大悟。 他把头向后靠了靠,那睫毛不停抖动着,这时,他的眼前浮现出另外一张脸,那也是一张清秀的脸,顽皮又无邪的眼神,俏丽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始终挂着微笑,本来是郎有情妾有意,可姑母的一张懿旨,她却被迫嫁与他人,而自己也决定赴边关从军杀敌,从此后,天隔一方。 这时,轻烟来了,她将编织的剑穗送给我,我才知她的心意。不过,心已冷,情已断,这一切又怎是一个只谋几面的女子所能了解的呢? 从边关回来,当我第一眼见到她时,竟是在我的将军府前,后来才知,她经常来打问我的归程,也好能准时见到我。这一眼,让我完全沉沦了,才发现众里寻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不由的脸上洋溢出了笑容,这一霎间又万绪涌来,千般柔情涌上心头,可那天,她跑来,却又欲言又止,只是两眼痴痴的望着自己,自己却因要入宫赴姑母的宴请,并没在意。待想见时,却已是杳无音信了。 我也曾去找过,可被告之病了,我也曾在府前苦苦等待,我也曾让人稍过信,轻烟,你到底怎样? 待到在街上邂逅时,你好象已不认识我了,本想与你相认,却因追赶刺客又耽搁了。那个抱着你,将你从马前救起的可是那个在你府前对我横眉冷对,差点刀剑相见的哥哥吗? 娇云容易飞,梦断知何处。 深院锁黄昏,阵阵芭蕉雨。 虽现在已是隆冬,但昨日,你那一巴掌,却如雨水一样浇淋着我着全身,我的心。为什么,梦总是很短,短的就象从来没发生什么一样。 唉,轻烟,难道你也想离开我。 那我该放手,还是不放手,感觉无论怎样,都好难好难。 那轻烟,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这个番外说明了为什么林归鸿将婉仪认成轻烟,也与邂逅(一)中的木旭那句“爹也不想,只怪这孩子太死心眼,放不下。。。。。”相扣,想那木家与林家是血海深仇,而木旭本想让轻烟入宫帮自己得到荣华富贵,怎会轻易答应她和林归鸿的感情呢,只有痛下杀手。 这时,大家也许明白了木清风为什么那么积极的帮助婉仪,他一是想替父亲赎罪,(就算是替身,心也有所安。)二是挫挫林归鸿的锐气,让他永远抓不到刺客,也好出些恶气。) 第二卷 暗渡陈仓 第十五章 兄长(一) 他们三个出了别园,沿着如羊肠般山道一路跑去。山路崎岖难走,石头随处可见。婉仪跌跌撞撞的走着,不一会就累的气喘吁吁了,额头的汗珠顺流而淌,脚步也慢了许多,清风见后,便提议休息一会。 他们坐在路旁的石头上,婉仪大口喘着粗气,孟子卿则警惕的看着后面,惟恐突然追兵出现,再也难以逃脱。 婉仪问道:“哥,你们怎么找到这别园的。” “那就要问清风了。”孟子卿看了清风一眼,“清风,还是你告诉她吧。” 婉仪听他很自然的喊出清风的名字,知道两个人已熟了。当看向清风时,才发觉他正坐在暗处,在一片漆黑的夜晚笼罩下,根本无法看清他的神情。 “好吧。”声音很慢,很轻,飘渺的沉浸在凛冽的寒风中,“那夜,你被带走后,我便回家了,在那里也许能等到你的消息。可几天过去了,一直没有音信。正当我们着急时,不知谁送来一封信,信上说到玉峰山上就可以找到你了。” “可到了这里,才发现根本不好找。我们两个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才发现了那个别园。”哥哥又补充道。 “哥,都怪我,让你们着急了。”婉仪愧疚的说。 “什么话?本来我还以为你死在那场大火里呢,现在看你好好的站在这里,开心还不及,怎么可能生气呢?” 看来,自己询问圆儿的事,林归鸿知道了,他知道自己非要走,便决定放手。于是,才让人通风报信。婉仪向别园的方向望了望,心里暗暗的纳闷,这林归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这样把自己喜欢的人生生的给放手了。他舍的吗?不痛吗? “婉仪,你怎么不说话了。”哥哥关心的话语惊醒了她,呸,自己是孟婉仪,不是木轻烟。林归鸿喜欢的是木轻烟,不是自己。难道我也和他们一样把自己当成木轻烟了不成?想到这里,她脸臊的通红,这才觉出身上的凉意。身上虽穿了件镶毛的狐裘,却仍抵不过这山风的侵袭。 见她紧紧的拢着胳膊,木清风说,“我们还是走吧,总不能这旧伤刚好,又染上风寒吧。”说完,三人起身,又走去。 万仞深壑,渺不见底。当他们来到这里时,天刚蒙蒙亮,四周寂静一片,卷起的哨风呼呼的吹着, 寒气凛冽。 “妹妹,把眼闭上。”哥哥命令道,然后让婉仪紧抓着他们的胳膊,三人如燕子点水般的飞了过去。 婉仪闭上眼睛,耳旁是呼呼的山风,她突然想起来小时候放的风筝,那时的她尤其喜欢哥哥做的燕子风筝,现在想来,与此时不是正好相似吗?想到这里,她不由的扑哧一笑,手上的力道也渐渐小了许多。 待孟子卿和木清风察觉时,婉仪瘦弱的身子正慢慢下坠,这时的她惊骇的张大嘴巴,吓的说不出话来,本能的挥舞的手脚,可这杂乱的舞动却使的下坠更快了。 正在这危急时刻,木清风突然身子一低,飞似的来到她的身旁,双手来了个“海底捞月”抓住婉仪,然后用力往怀里一拉,脚一用力,抱着她飞到了对岸。 到了岸上,木清风把婉仪放下,扶住她的身子,这时的婉仪脸白的窗户纸一样,失神的望着地面,而木清风也吓的面无人色。 随后赶来的哥哥,连忙走到婉仪后面,不住的拍着她的背,过了好久,她才缓过气来,脸色渐渐的恢复了平静。哥哥这才责备的看了他一眼,“你看,多危险啊,幸亏有清风,还不谢谢人家。” 婉仪走了过来,倒了个福,“多谢木公子救命之恩。” 木清风摆摆手,“我们还是走吧,要不天亮就进不了城门了。” 第二卷 暗渡陈仓 第十六章 兄长(二) 就这样,三人走走停停,待到天亮,终于进了城。婉仪跟着他们左拐拐,右转转,来到一家药铺后门。敲了三下,门开了,他们进去后,把门关上。 屋外站着四五个人,一个是彪形大汉,魁梧的很;一个短小精悍;一个是瘦高个子,长的白净;还有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竟是双生子。这些人对哥哥很恭敬,见他们进来,都站了起来,一起叫了声“大哥。”边迎了上去。 婉仪好奇的看着他们,这些人就是哥哥结识的朋友,都是江湖人吗? 孟子卿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婉仪,“这是我妹妹,你们以后就喊小姐吧。”然后把头转向瘦高个:“都拾掇的差不多了吧?” 婉仪一见,不由大吃一惊,这人不是药铺掌柜吗?自己曾拿画像问过他,难道哥哥他们一直就住在这里? “堂。。”,那人嬉笑的张了张嘴,刚要继续说下去,却发现孟子卿阴沉的看着自己,连忙改口说道:“大哥,早好了。” “那就费心了。”哥哥点了点头,然后,又不放心的问:“那你闺女。。。。。” “大哥放心,她小门小户的,怎能和小姐比啊,有个地方就行了。” “好,那你们先下去吧,我送妹妹过去就可以了。”孟子卿挥了挥手,见他们走后,才对欲走的清风说,“你留下吧。” 他对婉仪说,“走,我们看看拾掇的怎样了?” 然后快走了几步,将他们两个远远的拉在后面。 他们两个慢慢走着,突然清风轻轻的说,“孟小姐,”他紧皱眉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话说出来了,“那人没有对你怎样吧?” 婉仪心一动,把头别向他,满腹狐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他?” “你哥说的。” “那你想知道什么?”婉仪又问道,话中微微带着揶揄的意味。 “我。。。我”,木清风感到万分难堪,有心要把话问清,却不知从何说起,正在犹豫时。 这时,哥哥催促道:“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倒是快走啊。” 婉仪答应了一声,又说道:“我正想问你,你、林归鸿,还有木轻烟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与你爹说的不一样啊。我现在都糊涂了。” 那知木清风听完后,面如死灰,怔怔的盯视着她,良久,竟无声淌下两行泪水,连连后退,然后一摔头,低低嘟囔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说着,仓皇而逃。 “他怎么了?”哥哥好奇的问着婉仪。 婉仪瞥了他一眼,若有所思说道:“没什么,我只问他与林归鸿、木轻烟到底是怎么回事。” “木轻烟?” “是个长的和我相似的女孩。”她把这几天所发生的事告诉了哥哥。 孟子卿点了点头,“我还以为,那小子想报当年救命之恩才救你呢?看来,他不过是把你当成轻烟了,也可以说,他根本不知道你就是曾经的皇后。”然后,他又道, “不对,在边关他昏迷时,明明叫的是。。。。”他停下脚步,眉头紧皱,不住的摸着自己的头,“是什么来。”想了好久,才说道:“是四儿。对,是四儿,怎么变成轻烟了呢?” 婉仪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那不会是人家小名吗?” “也对,也对。”哥哥拍了下脑袋,“可这木清风与木轻烟又是怎么回事,听起来象是兄妹啊。” 婉仪将木旭的话讲给了他听,却隐瞒了木旭让她入宫的事。哥哥听后,才明白过来,“他娘的还真乱。” 婉仪笑着问:“不过,话说回来了,你也二十五六了,也该给我找个嫂子了。” 哥哥拍了拍她的头,宠溺的笑着说,“哥从小就以为汉朝的骠骑大将军霍去病立志,匈奴不灭,无以为家。可这匈奴灭了,爹也死了,家也破了,那还有这份心思啊。” “大哥。”婉仪拭泪点头轻呼着,“你逃出后,怎么过来的,还有,那些人到底是些什么人呀?” 哥哥一笑,“有的是时间,你啊,”他刮了一下婉仪的鼻子,“先息着,待睡够了,哥自然会告诉你的。” “好啊。”婉仪亲热的拉着哥哥的胳膊,偎依在他身旁,一起走去。 待婉仪睡好,已是傍晚了。吃罢晚饭,婉仪坐在屋内 ,想着木清风他们三人的事情,难道轻烟喜欢的是林归鸿,而对木清风,不过是当成哥哥罢了,那木旭为何骗我?他的话我该信多少呢? 突然,低沉的萧声响起。那声音就如今夜,寒霜凝成一片苍白,破败凋零的树枝摇曳着,蒙蒙的空中,惟有孤寂的几颗星闪在那里。 婉仪听着萧声,心里渐生了几分惆怅,想那木轻烟,虽已去了,却还有木清风、林归鸿两人在想她,那自己呢?文昕,在那繁花如云的宫里,你会如我一般想念吗? 这时,萧声依旧,款款的回旋着,宛如这冬日的月亮,泻下的是冰冷的清晖。 。 第二卷 暗渡陈仓 第十七章 兄长(三) 过了晌午,大哥才来找婉仪,待他坐定后,婉仪走在旁边,坐好,“哥,你大清早干什么的了,我找你,他们说你出去了。” “哥去办事的了,回来,听说你找过我,这不就来了。” “对了,大清早的那边吵什么呀?” “哎,还不是清风吗?吹了一夜的萧,吵得人睡不着,他们能不吵啊。余风差点找他算帐呢,要不是刘五拦着,还不知道怎样呢?” 听他这么一说,婉仪都可以想象出当时混乱的场面,余风那彪形大汉,看着就粗,还不气的火冒三丈吗,还是刘五人比较机灵,要不,他两个人说不定两败俱伤。想着,不由莞尔一笑。 “哥,那木公子呢?” “唉,这惹事精,晚上不睡,现在正蒙着头大睡呢?”哥哥皱着眉头,然后又说:“别说他了,还是说说你吧,我听说,你被下了狱,怎么会传出你丧生在冷宫的消息呢?” 听他这么一问,婉仪仿佛沉浸在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半晌没有说话。哥哥连连冷笑,“是不是那狗皇帝做的,真不是东西,好歹你也跟了他三年了,竟下的了毒手。” 婉仪急急的辩解道:“不是他,是太后,如果没有他,也许我现在还在狱中呢?” 哥哥看了她一眼,呼呼喘着粗气,“就算不是他,那下旨把咱们孟家抄家的可是他吧,想我和爹爹三年来在边关风里来雨里去,保他朱雀国的安危,没功劳也有苦劳吧,到头来,却落到这个下场,能不让人寒心吗?” “对了,爹爹不会。。。。。”婉仪怯怯的问出一直深藏在心中的疑问。 “不可能的事,爹爹怎么会做出这等叛逆之事。”哥哥大声反驳着,他从小,就以爹爹为荣,怎受得了别人的怀疑呢?而且这人还是自己的亲妹妹,他觉的心堵的难受,有种不吐为快的感觉。 “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那刘风亲口告诉我,说是因为一封密信,爹爹才下狱的,而且。。。。。” “密信?”孟子卿搓着眉心,粗重的问了一句,“而且什么,你到说呀。” 婉仪这才将曾看见采菱交给侍卫一封信的事告诉了哥哥,哥哥听后,不容置信的看着她,“妹妹,你是不是看错了,我还记的当时你省亲回府,亲口告诉我,上官云对你如何如何好,怎么可能是她让我们孟家家破人忘的呢?” “对我好?”婉仪突然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嘴里低低的嘟囔着,脸上表情很奇怪,似乎在哭,又似乎在笑,接着声音嘶哑如狼嚎一般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好姐妹,好姐妹。”哥哥走过去,连忙扶住她,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婉仪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哥,你相信吗?就是这个好姐妹害的我小产,还差点死了吗?” “小产?”哥哥粗眉微挑,“你是说,你曾有过身孕?” “是。”婉仪稍稍使劲,哥哥顿时感到一阵疼痛,不由的皱了皱眉,他扶着婉仪,拍着肩膀,“来,我们坐着说。”然后,扶着她坐下。 婉仪喝了口水,平静下来,才缓缓的说道:“上官云一开始就打算让我和罗裳鹬蚌相争了,她好渔翁得利。她利用给上官飞写信询问爹爹战事,将罗裳安在殿中的内线念夕拔掉,又利用玉簪粉使得罗裳小产,却将矛头暗暗指向我,虽然后来,皇上让凌昭容当了替罪羊,可罗裳却一直心以为真,对我恨的是咬牙切齿。后来,太后将我下狱,皇上说情,才将我打入冷宫,那时,我已知自己有了身孕,她却又指示沈婕妤给我下毒,再加上罗裳密令素秋给我下麝香,就这样,我小产了。后来,罗裳放火,冷宫走水。幸亏念夕的姐姐若兰救了我,把我送到木家,我才得与哥哥相见。” 这时,孟子卿才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他按着桌子,站起来。婉仪竟发现桌子的四条腿竟入地几分,花砖也叭叭连声碎了几块。“这两个贱人,如果我碰到了,非要喝她血,吃她肉,也好忌我未出世的外甥。” 接着,他又问道:“若兰为什么把你送到木家呢?她与木清风又有什么关系?这里面还藏着什么事?” 婉仪嘿嘿冷笑着:“我和你一样,本也以为这木家好心,却不知原来这只是他设的圈套,让我来跳。” “奥,这么说,这里面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哼,”婉仪撇了撇嘴,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就见哥哥听后,两眼呆滞,象木头一样站在那里,半晌才回过神来,沉吟片刻,才半心半疑的问道:“你说木旭是皇帝的舅舅?” “是。”婉仪点了点,她明白他的惊讶,一如自己刚听到时。 “那他救你,只想让你替木轻烟入宫,好打压林家。” “对。” “他和林家有着血海深仇?” “对。” “他娘的,想的倒美,竟让我妹妹为他做事,也不撒泼尿照照。”哥哥大声嚷着,“不行,我去找清风这小子,不教训他,我不姓孟。”说着,就往外走去。 婉仪连忙拦住他,“哥,你莽撞了,他也帮了我不少,怎好找他的不是,再说,是他爹,又不是他。” “也对。那就饶了他。” “哥哥,你还没说你的事呢?” “我?”哥哥不自然的一笑,“以后,我会告诉你的,不过今夜,我要带你去个地方,过会,我会拿件夜行衣给你。” “哥,去那里?” “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的。”说着,孟子卿走了。 第二卷 暗渡陈仓 第十八章 兄长(四) 晚上,两人穿上夜行衣,子卿带着她一路向南奔去。 一路上,冷风打在脸上,有种生疼的感觉,他们专走黑路,步伐飞快,身形轻盈,轻易的避开了打更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这是个废弃的院落。 门上贴着封条,班驳杂乱,看上去年数已久。他们跳到前院,里面更是荒芜,原来的花草树木早已死的死,毁的毁,毫无生机。在四角处,还隐隐发现血迹斑斑,已呈褐色。 来到前庭,推开门,一阵沉积许久的烟尘扑鼻而来,呛的婉仪连续咳嗽了好几声。 “哥,这是那里啊?” “难道你没看不出,这不是我们以前住的王府吗?” 婉仪一听,连忙快步走到里面,里面早已破烂不堪,房梁处结满了蜘蛛网,桌子上的灰尘有半尺来深。 她摸着桌子、椅子,想起一年前,她还省亲回到王府,自己曾笑问爹爹,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而爹爹似笑非笑的答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现在却阴阳相隔了。还有那些荷花,现在也许早已衰败不堪了吧。 他们又来到凉亭,记的入宫前的那夜,明月高挂,秋水如画,落英缤纷,清净幽雅。这时的桂花早开了,秀色可掬。爹爹和哥哥坐在小亭里赏月,而她在抚琴,这一切就仿佛是昨天的事。 现在,他们又回到这里,回想起痛心的往事,孟子卿感到身上的仇恨在沸腾,促使着他更坚定了查清事实的决心。 当他们回来时,已是五更天了。 当,孟子卿回到房时,却发现刘五正等着自己。“堂主,你回来了。”看见他进来,刘五连忙起身,说道。 “恩,有事吗?” 刘五没有说话,而是将手里的纸条递给他,孟子卿接过来,看了一眼,脸色突然大变,接着抬起来,冷冷的看着刘五,“是你吗?说,为什么这么干?” “不是我,是张云。”刘五目光流动,长叹一声,“堂主,既然知道他是主人派来监视你呢?怎么还会这么不小心?” “我的事不用你管,”听到他这么说,孟子卿似乎颤了一下,但很快又镇静下来,断喝道,“主人还说什么?” “他只说了一句,让你好自为止。”刘五退了一步,说道:“如果没事,那我先走了。” “慢。”孟子卿拿出纸,研了墨,飞快的写了几句话,然后,看了看,才递给他,“你送给主人吧,就说我会照办的。” 刘五走后,孟子卿颓然的坐在那里,痛苦的抱着头,久久没有放开。 终于,他把手放开,握紧拳,凄然泪下,妹妹,别怪哥哥,只有这样,才能为爹爹洗刷冤屈,也好为我还了这份恩情。 第二卷 暗渡陈仓 第十九章 易容(一) 夜晚。 如平日,一样的冷,一样的静。 木家的书房里,却灯火通明。 一个黑衣人站在木旭面前,冷漠的看着他,两手抱胸,并不说话。木旭开始还和他对视着,可后来,额头竟渗出丝丝冷汗,最后,不甘心的把脸别到一边,喘着粗气,心乱如麻,这人到底是谁呢? 那人突然一笑,很满意的抿了抿嘴,“木老爷,我劝你别想了,就算想破头,你也不会想出来的。”说完,他的大手拍了一下木旭的肩膀,而木旭的腿竟一软,差点跪在那里。 “我听说,木老爷近来连连和江湖人士交往,可听说过这个东西吗?”那人说着,从胸前掏出一件东西,放到木旭面前。这是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令箭,当然,如果没有上面的字的话,也许真的是件很普通的东西。它的贵重就在于那几个字,上写:日月宫,下写:顺我者昌。 木旭看后,心不觉凉了半截,这日月宫,他当然听说过,这是江湖上刚刚兴起的组织,奇怪的是,势力发展的极快,也很大,甚至已渗入朝堂。这些不但是那些武林人士告诉自己的,还有这几天朝廷上发生的几桩命案也与它有关。 这几天,有两个御史,一个将军,就死在他们手中。两个死在自己府中,一个死在上朝的路上,听说都是中毒而死,而且尸身上都有“顺我者昌”四个字。曾有人猜疑说是林家所做。不过他也只有半信半疑,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但那三人的确不久前曾上折反对过林家外戚专权。所以说是他们干的也不为过。最让他惊心的还是今日下朝时,林朝奉那意味深长的一眼。 想到这里,他觉的自己就如刀板上的鱼,随时有被宰割的可能。不过,自己倒死不足惜,只可惜辜负了皇上的厚望。也可怜了自己清风儿,打小就跟自己颠沛流离,现在刚刚安定,就父子阴阳相隔。他突然急切的盼望着清风永不回来才好,本来心中还窝着的那股火顿时熄灭了。 见他阴晴不定,默不作声,那黑衣人不由的瞅了瞅门口,那里站着自己的人,一对双生子,刘五和刘四,也许正按捺不住,伸长脖子,等着自己的一声令下呢? 于是,他收起令箭,笑着说,“木老爷,你可真糊涂啊,想你连日来暗暗与江湖人士交往,难道能逃过林家的眼线吗?想必你也听说过前些日子发生的官员命案吧,我不否认,这的确是我们干的,不过是受人钱财,为人消灾罢了。”那人的目光变的阴森可怕,继续说道:“不瞒你说,我早得到线报,林家对你早起疑心,一直暗兵不动,不过是想引出你幕后主使罢了,待到查明时,自然就一网打尽。” 木旭一听,心里暗自懊恼,恨自己大意了,竟被林朝奉这老匹夫察觉到。他又转念一想,哼,别人怕你,我却不怕你,想我堂堂的国舅爷,会怕你,会怕那个老女人。想到这里,他瞬时腰板挺的很直,本来呆滞的眼睛也熠熠闪光,嘴角处挂着一丝嘲笑。“你以为,我会怕你们,哼,一群乌合之众,想我是堂堂的皇上舅舅,怎会怕你们那下三烂的手段。来吧,如果我眼眨一下,我就不姓木。” “皇上的舅舅?”那人重复的说了一遍。 木旭这才发现自己竟说漏了嘴,可这话一旦说出去,就收不回来了。也罢,虽然皇上还未下旨,但将国家存亡那么大的事托付给我,可见他用心良苦,我又怎好怪他不昭告天下呢? “哈哈,”那人突然声音变犀利又尖锐,“没想到,木老爷还有这等气概,那狗皇帝也算有福啊。” 木旭见他骂狗皇帝,更肯定他是林家派来的了,“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但不要伤害皇上。” “哈哈,”那人狂笑不止,玩味的看着他,过了好久,才说道:“我何时曾说过要杀你来呢?我只想和你做场交易?” 第二卷 暗渡陈仓 第二十章 易容(二) “交易?”木旭愣了一下,身上却打了个冷颤,竟起了一曾鸡皮疙瘩。 “对,我听说你要送义女入宫,准备打压林家和上官家,可有此事?” “是。” “那好,我想与你联手,我来保护你的义女安全,和那林家、上官家周旋,怎样?” “为什么?” “不要问原因,只要点头或摇头便可。” “可。。。”木旭沉吟片刻,“可我怎么相信你呢?再说,你不是说你刚替林家杀死几个朝廷命官吗?既然这样,为何反过来帮我呢?” “我可以告诉你,只因为一个人。”那人停了停,眼神中闪出复杂的目光,说道:“至于为什么?那凭我心情而定,也许我不愿意听命于一个老女人吧,也许我觉的和你联手,好处更多吧?” “什么人?” “就是住在你家的孟婉仪?” “孟小姐,难道你是她。。。。”木旭惊讶他的话,不确定的问道。 “对,我就是他的哥哥孟子卿。”那人把脸的面布拉下,露出了本来面目,只见他浓粗的眉毛紧紧的蹙着,面带疲惫,眼角处渗着缕缕血丝,瞳仁深不可测,嘴角微微下吊,透着一身杀气。 “你就是孟子卿?以前的骠骑大将军。”木旭完全惊呆了,他没有想到,孟子卿竟出现在自己的家里,有心喊叫,却无法开得了口,想他既然敢来,自然有防备。 “是。”孟子卿冷冷的答道,眼睛却如利箭死死的盯着他,惟恐放过任何眼神。 木旭紧张的考虑着,想这孟子卿对皇上肯定有怨恨,也许早些的刺客说不定就是他,可他既然知道自己是皇上的舅舅,为何还要与自己联手呢?想来,唯一能解释的就在于婉仪身上,说不定她告诉大哥全部事情,才让孟子卿改变了主意,可这人也不得不防,我该怎么办,答应还是不答应,如果不答应,就怕他硬来的话,到那时,自己可是死无丧身只地。罢了,想那孟婉仪在我手里,他也不会怎么样的。毕竟那是他亲妹妹。 “好吧,我答应你。”木旭打定主意,连连点头,说好。 “好,”孟子卿望了他一眼,拿起桌子上的镇纸,轻轻一攥,顿时成了粉末,从手间缝隙中流下。木旭看的心惊肉跳,面如死灰,连连回退。 孟子卿拍了拍手,微笑的说道:“木老爷,我丑话说的前头,如我妹有不测的话,你将如这镇纸一般。” “可孟小姐还未答应呢?”木旭又担忧的问道。 “我自有办法劝说她。”说着,他朝门口走去,“几天后,她会回来的。”这时,门开了,进来两个人,喊着:“大哥,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孟子卿嘿嘿一笑,“倒是木老爷,我看也累了,该好好休息了。”说完,一脚踏出门外,又回头对木旭说道:“木老爷,可别忘了我说的话啊。” 木旭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使劲的拭着额头上的汗,然后身子一软,便瘫倒在那里。 再说孟婉仪正坐在房里,劝说着木清风,让他回家。木清风摇摇头,说道:“我带你出来,要回也要一起回。” 婉仪轻笑道:“木公子说笑了,婉仪虽很感激府上多日的照料,但现在我已找到哥哥,又怎好再去打搅呢?再说,我想木老爷也担心你的,何不去报个平安呢?如过我们不走的话,你还可以再来找我们呀。” “孟小姐,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木清风一直低着头沉思着,这时,才抬起头,看着婉仪问道。 “当然可以,木公子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有话你就直说了吧?” “我。。。。。”木清风吞吞吐吐的说道:“难道你没觉的你哥哥这几天很怪吗?” “我哥哥,很怪?不知你所指什么?” “那我就直说了,想你哥哥逃走后,一直没有音信,突然现在出现在面前,还结识了那么多江湖人士,而且都对他必恭必敬的。小姐可问她原因来吗?” “我问过,可他不是欲言又止,就是顾而言他,弄得我也不好说什么了。”婉仪紧皱眉头,言语中流露出一丝起疑,随后,闪动着的目光看着他,“难道,你曾发现什么?” “那倒没有。”看他摇着头,婉仪顿感失望,自然情绪也低沉下来。木清风连忙又说,“可我总觉的你哥有事瞒着你,不知是怕你担心啊,还是有意隐瞒。” “你怎么那么说我哥,我想他是有苦难言吧,才没有说实话。” “但愿这样,不过,我还是有种不安的感觉。” “是吗?”婉仪低下头,喃喃的说道,这时的她也被一阵恐慌笼罩着,紧紧揪着心底,喘不过气来。 第二卷 暗渡陈仓 第二十一章 易容(三) 一早,哥哥便来到婉仪房间,婉仪见他满眼的血丝,疲惫不堪的样子,笑着说,“昨夜,哥哥没睡好吗?怎么看起来这么累。” 哥哥勉强一笑,坐到椅子上,朝她说道:“来,坐在这里,哥哥有话对你说。” “什么事啊?”婉仪笑着坐下,心里却暗暗嘀咕,难道正如自己的猜测的那样,哥哥有事瞒着自己,看来,现在是非说不可的时候了。 “妹妹,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哥哥逃走后,发生过什么事吗?现在哥哥告诉你。”孟子卿娓娓说道:“我还记的那天,我和爹爹正准备上朝,却听家人说,王府已被官兵围住。这时,圣旨也到了,上面写着爹爹通敌卖国,即可捉拿归案,王府男丁打入大牢,女人充官为奴,妹妹啊,,当时是血流成河,遍地死尸,爹爹一见不妙,边让我杀出去逃走,我一路杀去,整整一天,才逃了出去。可这天大地大,哪里又是我容身之地呢?” 婉仪听着,眼前浮现出当时的惨状。一百多口的人,就这样杀的杀,抓的抓,就这样散尽了,而爹爹从此后关入大牢,再发配边关,到客死异乡,而哥哥却流落街头,这一切,都是他所做的,难道这就是你所要的吗?那我又算什么呢? “当时,我走投无路,只好投奔了一位朋友家,却不知他等的就是这个。他帮我很大忙,让我认识了许多武林中人,正当我感激万分时,才知一开始,他就给我吃了七毒散,这种药必须一个月吃一次解药,要不然,就全身腐烂,痛苦而死。他这样做,不过是想控制我。”孟子卿咬牙狞笑着说道。 婉仪惊呆了,一把抓住哥哥的衣袖,急切的说道:“怎么会这样,要不,你和我回木家让神医瞧瞧,也许他会有办法呢?” “没有用的。这种药是用七种毒药喂七种毒虫,喂上七七四十九天制成的,要想解药,必须知道这七种毒虫是什么,以什么分量,按什么次序配的才行,我也曾试过许多解药,最后却只能使得毒性更加重了。”孟子卿握着她的手,淡淡的说道“而且这七毒散就是神医的师父所炼的,而神医师父一家早被那人杀死了,就连他女儿,也就是沈婕妤的母亲也死在他手,所以说,根本无药可解。” “那人到底是谁,怎么这么狠心。”婉仪试探的问道。 孟子卿痛苦的摇摇头,“我不能说,我要说了,也许今日就是你我两人丧命之时。” 突然,他扑通跪在婉仪前面,婉仪连忙上前一步,想搀他起来,“哥哥,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妹妹,我死不足惜,可爹爹的冤屈有谁来报呢?哥哥听你说,木旭曾想让你入宫,好打压林家和上官家,你却没答应。妹妹,就算哥哥求你,答应了吧,这也是为爹爹洗刷冤屈的唯一办法啊。”他热泪纵流,眼巴巴的看着婉仪。 “不,不,我不入宫。”婉仪连连后退,摆着手,“哥哥,你已知我在宫里受的委屈,你怎忍心再让我进去呢?” “妹妹,哥哥也知道难为你了,本来哥哥也不想的,可我这身子,一旦没了解药,那就再也起不来了。现在,孟家只靠你了,难道你想让王府里那一百多口人都成了冤魂野鬼吗?妹妹你再想想,哥求你了。” “这。。。。”婉仪也左右为难,说不去吧,哥哥已经这样了,自己又怎好拒绝呢?可说去,她心里太不甘,那里是她的梦魇啊,一辈子都不想揭开的伤疤。 这时,突然门开了,窜进来一个人,竟是木清风,只见他满脸通红,跌跌撞撞的跑到婉仪面前,“不,不要去。” 说完,来到孟子卿面前,把他拽起来,“她是你妹妹,你怎么这么对她,你这个混蛋。”说完,一挥拳,恨恨的揍了过去,正好打在他的鼻子上,顿时流出了鲜血。 孟子卿也恼了,他上前拽着木清风的胸口,喊道:“看清楚,她是我妹妹,孟婉仪,不是木轻烟。” “我不管她是孟婉仪,还是木轻烟。我就是不让她去。”说着,又是一拳。孟子卿连忙挥手挡住,不屑的说,“我们孟家的事什么时候用你管来?你算什么东西。” “我不算什么东西,但我不会这么出卖自己的妹妹的。”木清风讥讽道。 “我何时出卖过妹妹了,我只是要她想清楚了。”孟子卿边打边辩解道。 “有你这样劝说的吗?又是流泪,又是下跪的,你让她怎办?” “我。。。。。。。”孟子卿还没说话,却见到婉仪上前猛的将桌子上的茶杯扔了出去,大声喊着,“出去,都给我出去。”说完,把他两个拥出了屋外,把门紧紧关上。 两个鼻青脸肿的男人面面相觑,最后互叹了一声,便都走了。 第二卷 暗渡陈仓 第二十二章 易容(四) 屋里。 婉仪呆坐在那里,不住的问自己,该怎么办?她想起了很多,有入宫前快乐日子;有入宫时的种种冷落;有和皇上那些甜蜜的夜晚,有与哥哥相见时的激动。 接着,她又记起了,那在火中挣扎的琳琅,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她们都是自己埋藏在心底的痛,她又想起当时自己发过的誓言:如逃过那一劫,就为琳琅报仇。看来,这就是自己的命,要不然,这绕来绕去,自己最终还是要回到宫中。 她慢慢的站起来,来到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到木家小楼内挂着画像,就是这相似的眉眼,让她不得不担负起这个重任,为什么非要是她呢? 三天了,婉仪没有出那个门。站在门口的孟子卿和木清风,各自看着对方,脸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还微微有些疼痛,可这又怎比屋里那人让他们更焦心的? 过了许久,门终于开了,婉仪出来,她苍白的脸上很干净,干净的有些倔强,有些不真实。她淡淡的说,“哥,我答应你。”然后,又对木清风说道:“你现在就带我回木家。” 来到木家,木旭早就等到那里了,他颤微微的拉着木清风的手,细细的打量着儿子的全身,见他毫发无损,才长吁叹了一声,说了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时,他才发现,站在儿子身旁的婉仪,连忙说道:“孟小姐回来了。” “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婉仪冷冷的说道。 木旭尴尬的一笑,“孟小姐说笑了,几天来,老夫一直担心小姐的安危,现见小姐安然无恙的回来,当然高兴了。” “是吗?也许你怕失去利用的人吧。” 这时,木清风不禁皱了皱眉头,喊了句:“孟小姐。”婉仪这才脸色稍稍温和了许多,说道:“得罪了,木老爷。” “那有,我看孟小姐也累了,还是回房歇着吧,有事明儿再说。” “慢,我还不累,木老爷,你不是说有办法能让我改变容貌,与木轻烟一样吗?但不知什么办法?” “这。。。。。”木旭沉吟了片刻,才说道,“易容。” “易容?”婉仪和清风不约而同的喊了一声,易容,听说是武林中人常用的手法,难道真的那么管用吗? “是,你们也知道神医邢一山的医术高明,却不知道他也擅长易容术,你可让他来做,绝对是万无一失。” “哈哈,”婉仪格格一笑,“看来,木老爷这早已打算好了的,就等请君入瓮了。” “这。。。。。。”木旭的脸顿时涨的通红,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说道:“既然孟小姐执意要做,那老夫就把神医请来,小姐可稍等片刻。”说完,便走出大厅。 “你真的想好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一去,还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木清风阴沉沉的问道。 “你说,我还能选择吗?”婉仪苦笑道。木清风听后也只有沉着脸默不作声。 不一会,神医来了,他让木家父子出去等着,木清风还想待一会,却被木旭给拖走了。 木旭站在窗外,看着屋里闪烁的朦胧光亮,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他默默的摸着自己脸,十年了,他几乎都忘记了自己带着的脸皮,也几乎忘记了自己的本来面目。林朝奉,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十年前我受罪换了张脸皮,十年后,是她换了张脸皮,就是这两张脸皮来向你寻仇了,到时,你会死的面目全非的。 两天过去了,婉仪看着自己的脸,那是别人的脸,只是长在自己的脑袋上的。想那晚,自己刚出来,木清风惊讶中带着痛苦的眼神,她就知道自己已经是木轻烟了,起码是在容貌上已经完全一样了。 “小姐。”碧月担忧的叫道。 “小姐?”婉仪咯咯笑起来,“你是叫我孟小姐,还是木小姐?” “这。。。。。”碧月为难的看着她,真的无法回答。 “你不知道,我更不知道。”婉仪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到底是谁,我是孟婉仪,还是木轻烟?谁能告诉我呢?”说完,她的镜子放下,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我有些累,想歇会。” 看着碧月离去的背影,婉仪的两行清泪终于流了下来,她恨恨的把镜子扔到地上,然后,身子一歪,跌倒在地,嘴里喃喃的说着:“文昕,你可知道,我又回到你身旁了,不知你还认得我吗?” 第二卷终于写完,好累,好想休息一下。第三卷是渐入佳境,写婉仪以木轻烟的身份入宫与上官云、沈书影的斗争,当然也有许多新角色出现,譬如顾云舞,顾月歌,叶客心,还有林归鸿、木清风也会出现的。情节吗,还是大家自己看吧。 第三卷 渐入佳境 第一章 殿选 婉仪望着窗外。已是三更天了,却仍没有睡意。想那第二天就是秀女殿选的日子了,自己又怎能睡得着呢? “轻烟姐,你怎么还没睡?”同屋的顾云舞朦松的双眼,望着她,问道。 “你先睡吧,我一会就睡。”婉仪笑着说,继续看着窗外,现在是三月暮春,依然有些凉意。天上月如钩,弯弯的,如流水般倾泻下来,正好照在官道两旁的树木上,映出长长的倒影。 “轻烟姐,你是不是很紧张啊,其实我也是。”顾云舞半起身,又说道,“不过,我听太监、宫女说,现在这宫里是以德贵妃为先,听说她温柔贤淑,对谁都很好呢。所以,不用担心的。” 婉仪看着她,顾云舞是自己选秀女认识的,她和妹妹顾月歌同时参选,不过,说也奇怪,这两姐妹虽是一胞姐妹,性格却大不一样,她弱如茉莉,楚楚动人,而顾月歌却淡如寒梅,冷若冰霜。 婉仪心里嘿嘿一笑,轻叹一声,“好一个温柔贤淑,想这宫里知道她的真面目的也就我和罗裳了,因为输了,才了解。”想着,她淡然说道,“也许吧,不过,这听来的东西也不可全信,到底怎样明天看来再说。” “也是,”顾云舞点了点头。 长乐宫内。 德贵妃问身旁的采菱,“你说,这秀女中真有太后的侄女。” “是的。”采菱看她一眼,低头斟酌的说着:“听说是叫林如眉,是个才貌出众的主。” “是吗?”上官云撇了撇嘴,笑着说:“我以前见她不过很平常,难道这几年长的越发出息了?”说完,她压低声音,轻轻问道:“太后可曾与她见过面?” “见过。听说,她刚入宫,太后就召见她了,两人在宫内待了几个时辰,那林如眉出来时,是面带笑容,喜滋滋的。” “可听谈些什么?”上官云恨恨的说着,从牙缝里透出的寒气,就如这宫外,冰冷的很。 “不知,”采菱摇摇头,更加小心的回答道:“不过,那话里好象有皇后的字眼。”她知道自家娘娘的习惯,当她全身透着寒气时,也就是要发怒的时候了。 果不其然,德贵妃腾的站起来,“这是真的。”她见采菱不住的点头,边气的将桌子上的茶杯扔在地上,冰冷冷的说道:“我说这老贱人,为何如此沉住气呢,原来,她是想让自己侄女当皇后,到那时,这整个朱雀国就是她林家的了。哼,想的倒美,我倒看看,她是如何让皇上点这个头的。别忘了,皇上心里,想的可是那死了的孟婉仪啊。”然后,她缓缓坐下,扑哧一笑,“这宫里也太静了,该热闹热闹了。” 她又问道:“你见那秀女中可有中瞧的?本宫也该打算打算了,要不就迟了了。” “奴婢瞧着,这些人中也就顾家姐妹还算中瞧。还有。。。。”她的眼睛微露惊骇的神情,声音也低了下来。于是,本来那句重要的话德贵妃并未听见,因为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前边那句话了。 站在乾清宫前,婉仪恍若隔世,她万万没想到今日能以秀女的身份站在这皇宫内参加殿选,可这一切却不容她质疑,因为她现在确确实实的站在殿外,等候着面圣。 这时,殿内的太监高一声低一声喊着: “江苏巡抚苏道理之女苏君彤面圣。” “吏部侍郎李明中之女李晚秋面圣。” 。。。。。。。。。。。。。。。。。。。。。。 待到婉仪面圣时,她是和林如眉、顾云舞一起的。她们三人来到殿内,排成一行,等候皇上觐见。 婉仪偷偷抬眼上瞧,却见文昕坐在正中,穿着明黄龙袍,身子微微斜着,憔悴的脸庞清瘦了许多,眉头紧皱,一脸的不耐。左边是太后,保养的依然很好,炯炯有神的眼睛越发的犀利,正挑着眉瞅着文昕;右边是上官云,也就是德贵妃,见她穿着绯红的百鸟朝凤宫服,上绣朵朵牡丹,针眼细密,烦琐中透着华贵,绾着望仙髻,插着牡丹形金簪,花瓣中嵌着宝玉,清丽面容始终挂着微笑。 婉仪盯着文昕,暗暗发呆。这时,相邻的顾云舞轻轻扯了她的衣袖,婉仪才醒来,相视一笑。这时,殿内的太监高一声低一声喊着: “雍王林朝奉之女林如眉面圣。” 这时,有一女子脱列而出。见她轻盈跪拜,口喊:“臣女林如眉参见皇上太后贵妃娘娘。”声音清脆悦耳。 太后面带微笑,“抬起头来,让皇上瞧瞧。” 那女子抬起头,婉仪见她长的是甚是美丽,肌肤细腻,光泽溢香。不觉心一沉, 有点担忧的望了文昕一眼,却见他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冷冷的看着那女子。看到这里,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太后很不满意文昕的样子,她笑着说,“皇上,还记得小时你总喜欢带着她出去玩,怎么这人大了,倒生疏了。” “那倒不是,朕本来就是个念旧的人,怎会忘记那旧时的事情呢?” 文昕笑着说,“表妹真是越变越好看了,朕竟一时认不住来了。快,快起来,刘风,怎么还不给表妹上座。” 这时,上官云说道:“也是,想我以前也见过眉儿,想那时还是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现在竟出落着这么出众,我瞧这模样与母后倒有些相象,真是人见人爱的。” “云儿这丫头就是嘴甜,说起话来让人高兴。”太后笑着说,眼睛却爱怜的一直盯着林如眉。 这时,太监继续喊着: “翰林学士木旭之女木轻烟面圣。” 婉仪见喊到自己,边上前一步,跪到喊道:“臣女木轻烟参见皇上太后贵妃娘娘。 “抬起头来。”文昕说道。 “是。”婉仪慢慢抬起头。就听到上面的人倒抽了口冷气,那太后眼角处露出一丝恐慌,吃惊的看着自己。上官云脸色发白,震惊地张开小嘴,嘴唇不住的颤抖着,发不出任何声音。而文昕腾的站起身来轻喊了一声“婉仪。”就要下去搀扶起她来,这时却见太后紧皱眉头,低低的厉声喊道:“皇上。”文昕听后,愣了半晌,方才坐下,眼睛却直直的盯着婉仪。 “你叫木轻烟?”太后厉声问道。 “是。”婉仪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的名字是否取自轻烟散入五侯家的诗句。”这时,文昕平静下来,眼里闪出一丝失望的神情,虽然是一瞬即逝,却正好被婉仪看到,她知道自己现在与以前面容虽有几分相似,但细瞅下来,便发现其中的差异。想必那文昕已看出来了。 “是,皇上,不过,臣女觉的应该是轻烟散入九重中更为贴切。”婉仪轻笑道。 “轻烟散入九重中。”文昕喃喃的说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好,好,的确贴切的很。”然后,他转身对太后说道:“母后,这女子有意思的很,倒可以留下。” 太后微微一愣,刚想说什么。却听上官云在一旁说道:“母后,臣妾看这女子倒有几分才气,又难道这么合皇上心意,臣妾也觉的还是留下的好。”说着,她看了一眼文昕,见他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婉仪,心里暗自发狠。见她这么说,太后也只有不甘心的点了点头。 殿选结束后,留下的并不多,其中有婉仪、林如眉、顾云舞和顾月歌两姐妹。 这时,太后对文昕说:“皇上,你觉的如眉该册封什么呢?”文昕深深看了她一眼,笑着问:“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哀家瞧如眉就封为昭容吧,皇上你觉的呢?” “哈哈,既然母后说了,儿臣自然遵命。” “那其他人呢,我看都不错嘛。”上官云问道。 “那是自然,那顾家姐妹丽质美貌,知书达理,说话得体,哀家看了也喜欢。要不,这顾云舞封为婕妤吧,顾月歌就封为美人吧。至于木轻烟吗?”她沉吟了片刻,“虽说这相貌也不错,可惜的是出身低了些,要不就封为常在吧。” “皇上,既然母后都说了,那就这么定了。”上官云问道。 “好。”文昕笑着说,“刘风传旨,封林如眉为贵嫔,顾云舞封为婕妤,顾月歌封为美人。 木轻烟为常在。叶客心为常在。” 第三卷 渐入佳境 第二章 试探(一) 殿选后,上官云怒气冲冲的回到长乐宫,冲着采菱就是一个耳光。“娘娘,”采菱捂着脸,委屈的说着。 “跪下。”上官云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嘬了一小口,又放下,冷冷的说,“本宫问你,当初本宫让你去时,怎么说的?” “娘娘曾说过,让奴婢看好每个秀女,问清每个秀女。”采菱连忙跪下,回答道。 “很好,看来你还没忘,那本宫再问你,你可见过木轻烟吗?” “木轻烟?”采菱想了想,疑惑的看着她。 “奥,看来本宫要好好提醒提醒你,她长的很象一个人,一个曾在宫中待过的人?”上官云怔了怔,眼神中有一丝恐慌一闪而过。 “是她。”采菱这才想起来。是的,她的确长的象一个人,一个她永远不想记起的人。记得自己偷偷见到她时,整个人呆滞了,还以为碰到了鬼神,几天都恍恍惚惚,不得安宁。没想到,上官云她竟也这样。是啊,她又怎能不害怕呢?又怎能不担心呢? “想起来了吧。你这个小贱人,竟对这么大的事都隐瞒不说,是不是不想活了。”采菱听后,连连叫苦,有心辩解,却又不敢说。 就听上官云接着说道:“哼,退到一边,给我掌嘴。”采菱连忙低着头,退到墙角,跪在那里,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打着,嘴里喊嘀咕着:“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打了几十下后,她早狼狈不堪了,脸就如发酵的面粉,肿的很高,红红的,嘴角还挂着血丝。 这时,宫女晚霞走来,跪倒说道:“娘娘,杜姑姑说太后请娘娘去一趟永寿宫。” 上官云听后,连忙站起来问道:“杜姑姑人呢?” “回娘娘,她说完就走了。” “奥,知道了。”上官云整了整衣裙,瞥了一眼采菱,“算了,本宫要去太后那里,你给本宫好好跪在这里,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给本宫起来。”然后,对晚霞说,“还是你跟本宫去吧。” 来到永寿宫,她才发现林如眉早已待在那里了,她眉头微微一皱,转而莞尔一笑,走上前跪拜:“儿臣见过母后。” “云儿来了,杜姑姑,还不上座。” 见她坐好,林如眉这才跪拜道:“嫔妾见过贵妃娘娘,娘娘金安。” 上官云连忙搀起她,笑着说道:“好妹妹,怎好行此大礼呢,姐姐本该提早看望妹妹,却一直也不得空,心里正恼的慌呢。” “这宫里的礼法不能废,云儿,这礼你受得起。”太后在一旁笑着说。 “姑姑说的极是,云姐姐,这是宫里,不比外面,本应如此。”林如眉也笑着说。上官云见她今日绾着望仙髻,插着嵌宝石玉形金簪,身穿鹅黄色襦裙,裙腰高系,以丝带系扎,俏丽修长,十分娇艳。顾盼神飞,盈盈一笑,自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神情。她心里暗暗一惊,看来,这林如眉将是自己这宫中最大的对手,不过,现在,还是不动得好。 想罢,她笑着说:“不知母后唤儿臣,为了何事?” “唉,还不是为了那木轻烟。”太后温和的目光顿时犀利了许多,“你也见过了,为什么还要把她留下?” “儿臣以为,这放虎归山怎比留在身旁更容易斩草除根呢?虽说孟婉仪都死了一年了,但母后也知道皇上念的仍然是她。现在,木轻烟的出现,也正好弥补了皇上的心意,如果贸然除掉她必然会引起皇上的怨恨。虽说现在朝堂之上差不多都是雍王的人,但不是还有顾忠这几个人效忠皇上吗?所以,倒不如将她留在身旁,暗中监视,等抓住了把柄,再除去也不迟啊,而且,到那时皇上也是无话可说了。” 太后沉吟片刻,才点点头,长叹一声,“还是云儿想的周到,是哀家太急了。”她停了停,接着又说:“好吧,就这么定了,你先回去,也好安排安排这侍寝的事了。说起来,这侍寝可大可小,该好好思量一番。” “是,那儿臣就告退了。”说完,上官云站起来就要走。就听太后又说:“眉儿,你替哀家送送云儿吧。” 林如眉应了一声,便与上官云一前一后离开永寿宫。她俩走了一段路,上官云停下来,说道:“妹妹,回去吧,姐姐也好回宫安排这侍寝之事了。” “那好吧,妹妹就送到这里。云姐姐,妹妹刚来这宫里,什么也不懂,还望姐姐多提携提携妹妹,妹妹在这里感激不尽了。” “妹妹说的那里话。姐姐在这宫里,虽贵为贵妃,但你也知道皇上对我并没多少宠幸,这其中的苦楚也只能咽在肚里,现在妹妹能去看看姐姐,姐姐这心里就很高兴,那敢有提携之意呢?” “姐姐过歉了,谁不知道姐姐现在离那皇后只有一步之遥啊,那皇后之位最终还不是姐姐的吗?” 上官云看了看四周,见四下无人,这才低低的说道,“这话可不能乱说,没有圣旨,什么事都很难说。”接着嫣然一笑,“我们还是想想眼前的事吧,妹妹放心,这侍寝的事,姐姐不会忘记妹妹的。” 林如眉听罢,纵使聪明颖悟,却也因是处子,脸早羞的通红,手轻轻打了她一下,娇嗔的说道:“姐姐好坏,妹妹不理你了。”说完,捂着脸跑了。上官云见状,连笑了几声,也走了。 第三卷 渐入佳境 第三章 试探(二) 婉仪住在明瑟居,因素秋的缘故,她向木旭要来了碧月,这知根知底的,用起来也放心。好在,按宫制,这常在只有一宫女,一太监。于是,她又要了一个叫小路子的太监,这人看起来有些老实,不过,还算忠心。当然,这也是木旭替自己找的。 这明瑟居内除了她,还有安贵人,也只是刚见时有些吃惊,除此之外,倒也相安无事。 这天,顾云舞突然遣身旁宫女小莲来请,婉仪有心不去,却奈何她几次来请,边随小莲去了那沁芳居。 刚到沁芳居,却见顾云舞正与一人站在花园处说笑呢。婉仪走了过去,顾云舞见到她,高兴的跑了过来,拉着她的手,“好姐姐,你怎么现在才来看我。” 婉仪笑着点点她的头,“你还说的,为什么不去找我,却把我叫来这里。” 顾云舞俏丽的鼻子皱了皱,无奈的笑着,“姐姐不知妹妹不识路吗?我如前去,找到还好,如果迷了路,让人知道,多不好意思啊。” 看她的样子,婉仪不觉的笑了起来。这时,还站在花园前的那人回过头来,瞧着她俩。婉仪这才看清,竟是沈书影,仍是素色打扮,依旧绣着菊花,头上插的也是菊花形金簪。听说,她已封为昭容了,看来上官云为她出力不少啊。 就见沈书影盯着婉仪,眉头紧皱,继而点头微笑,走了过来,说道:“这位妹妹可是木常在。” 婉仪暗暗冷笑,跪拜说道:“嫔妾见过昭容娘娘。” “起身吧。”沈书影笑着说,“妹妹长的与本宫一个故人倒有几分相象,本宫见了,还以为是眼花了呢?” “姐姐指的可是昔日的皇后娘娘。”顾云舞好奇的问道。 “是,皇后娘娘美丽绝顶,特别是那琴艺,可以说是绕梁三日。只可惜的。。。。。” “我听说皇后娘娘被大火烧死了,可是真的吗?” “是,”沈书影痛惜的说,“都是那罗裳那个贱人放的火,结果皇后被活活烧死了,不过,那罗裳已被皇上打入天牢,再也无出头之日了。” “奥,那真是好,看来这天作孽,犹可活,人作孽,不可活啊。”顾云舞点点头,感叹的说道。 婉仪在一旁,只是默默的听着,眼睛里闪出一丝痛恨的目光,不过很快的就被平静遮掩了。 “姐姐,你不是说有事要找贵妃娘娘吗?我瞧姐姐还是早去的好,总不能让贵妃娘娘久等吧。”顾云舞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对沈书影说道。 “也是,那我先告退了。”沈书影说完,便走了。 这时,顾云舞拉起婉仪的手,“姐姐,可知妹妹今日找你来是为了何事吗?” “你不说,我怎么不知道。” 顾云舞看了看四周,低低的说道:“你可知现在是谁侍寝吗?”婉仪听后,摇摇头。 “是林如眉。听说已经十多天了。”顾云舞看着她说道。 婉仪一惊,看来这是太后的意思,也许也是上官云的意思,可文昕又是怎样心思,她不由想起在殿选时见到的模样,这样的美人,有怎能不令人迷恋了呢。越想她越觉的万般心绪涌上心头,难以排解的是那满腔的悲痛和心酸。 第三卷 渐入佳境 第四章 试探(三) 当婉仪神色黯然的回到明瑟居,这时小路子跑过来,将手中的纸条递给她,她展开一看,见上面有四个字“小心云影。”字很潦草,看来是匆忙中草草写的。 她小心的叠好,问道:“这是谁送来的?” 小路子挠了挠头,懊恼的说道:“回娘娘,奴才也不知道。刚才,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奴才还以为是娘娘来了,便跑了过去,发现了这张纸条,也不知是谁把它扔进来的。” “奥,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不过,这事千万不要说出去,只怕到时会大祸临头的。”婉仪郑重的告诫道。 “是,奴才知道。”说完,小路子退下了。 看他走后,婉仪又拿出纸条仔细瞅着,虽然潦草,但字体清秀,看样子象是位宫女写的。可这到底是谁呢?为什么要帮自己呢?她仔细想了想,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清秀明丽的脸庞,想那木旭曾说过,这宫里曾有过他两个眼线,一个是跟着罗裳的若兰,可她现在仍在大狱之中,另一个就是她的妹妹念夕,难道是她?可她不是在浣衣局吗?又如何知道这宫中之事呢?不是她,又是谁呢?难道这宫里还有木旭的眼线,只是自己不知罢了。 “小姐,这纸条什么意思?”身后的碧月问道。 婉仪这才定了定心神,将纸条点着蜡烛,看它燃成灰烬后,才缓缓说道:“这云影说的是上官云和沈书影。是让我小心她们。” “难道她们对小姐起了疑心,是不是有所察觉啊。” “这倒说不准,想那沈书影的母亲是神医的师姐,而她也自幼学医,想必对易容术也有几分了解吧。今儿,她见我模样,必然起疑。你还记得当时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到我以前的事,不过是试探罢了。”婉仪想了想,接着又说:“顾云舞曾提过她要去见上官云,这样一来,也就明白了那四个字的意思了,看来,她们很快就要动手了。” “这么说小姐不是很危险吗?”碧月脸色一变,急急的说道:“我看小姐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唉,想我不知道她何时动手,更不知道她怎样动手?如何做打算呢?”婉仪淡淡的回答道。 “可也不能这样等死啊。”碧月叹了一声,嘟囔着。 正在这时,小路子跑了过来,跪下说道:“娘娘,长乐宫晚霞姑娘在外侯着,说有事要告诉娘娘。” “长乐宫?”婉仪腾的站起来,嫣然一笑,喃喃的说道:“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今儿我倒看看她们玩的是什么把戏。”接着,她平静的坐下,对小路子,“还不快请。” 不一会,就见一位宫女走过来。穿着豆青色的宫装,系着丝带,俊俏秀美,就见她上前跪下说道:“奴婢见过娘娘。请娘娘明晚去长乐宫赴宴。” “不知还有谁去?” “奴婢只知道有沈昭容,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她从容的答道。 “奥,我知道了。”婉仪说道:“你回去告诉贵妃娘娘,就说嫔妾明儿一定会去的。” “好,那奴婢就先告退了。”晚霞说完,起身走了。 “小姐,这可怎么办?” “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婉仪瞅着早凉的茶水,呓语般的说道。 第二天,婉仪领着碧月来到长乐宫。这时,就见里面笑声连连。她进殿后,才发现人还真多,看样子,这宫里大部分的嫔妃都来了。 婉仪偷偷扫了一眼,只见上官云坐在那里,始终带着微笑。沈书影坐在她旁边,依旧淡然冷漠。而其他的嫔妃依次而坐,各个是云衣霞帔,珠围翠绕,端的是浓妆淡抹,娇娜多姿,一回首,一转身,袅袅婷婷,千娇百媚生。但远望去,却惟独缺了林如眉,她怎么会没有来呢? 这时,她收起了疑问,快步几步,来到上官云面前,跪拜:“嫔妾参见贵妃娘娘,娘娘金安。” “原来是木常在,快请起。”上官云笑着摆了摆手,说道。 “嫔妾来晚了,还望贵妃娘娘恕罪。”婉仪起来后,笑着说。 “木常在住的远,来晚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姐姐我怎会怪罪呢?”上官云看了看身旁的晚霞,说道:“晚霞,还不赐座。” 婉仪坐好后,只听倩贵人说道:“嫔妾听沈姐姐说过木常在长的象一个人,今儿见过,果真如此。” “是啊。”以前的乔常在,现在的乔才人也点头称是。 突然,传来清脆的声音,“众位姐姐,到底象谁啊?”婉仪顺着声音看去,才发现顾月歌身旁坐在一位女子,也只有十三四,一双杏眼困惑的看着大家,好奇的问道。 “是不是象前皇后啊?”这人又好奇的问道,俏丽的鼻子紧紧的皱着,样子十分可爱。婉仪见顾月歌悄悄的拉了下她的衣袖,边心里有了数,这人肯定是叶客心,叶美人。 第三卷 渐入佳境 第五章 试探(四) 这时,宫里一片寂静,有的品茶沉吟不语,有的瞠目结舌,还有的低低交谈着。就见上官云一笑:“这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今儿本宫叫你们来,只是想大家姐妹一场,也该好好聚聚了,那些不开心的事,丧气的话不提也罢。”说完,她对沈书影说道:“开宴吧。” “好的。”沈书影点了点头,对晚霞使了一个眼色,晚霞这才离开。 待到酒菜摆好,上官云端起桌子上的酒杯,笑着说,“来,这杯就祝皇上安康,太后长寿,咱们朱雀国千秋万载。” “姐姐真会说话。”倩贵人笑着一仰头喝了下去。其他嫔妃也相继喝了,当然除了婉仪和顾云舞。 就见顾云舞眉头紧锁,难为情的看着手中的酒杯,而她的妹妹也担忧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而婉仪却迟疑的端起酒杯,飞快的瞥了眼上官云和沈书影,见两人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眉眼里透着一丝笑意,一丝将要得逞的笑意。她心一动,难道这酒里有东西? “木常在,这酒姐妹都喝了,你怎么不喝呢?是不是本宫这酒不合妹妹的口味,要不,咱们再换其他的。”上官云拿着杯子笑着说道,眼睛却始终盯着婉仪。 “是啊,”沈书影也盯着她笑着说道,“怎么顾妹妹也不喝?” “是啊,难道本宫的酒如此难喝吗?还是。。。。。。”上官云冷冷的沉吟道,眼里的寒光一闪而过。 婉仪见状,知道这酒是不喝不行,算了,即来之则安之,喝了吧。她端起杯子,轻轻的抿了一小口,正想喝下去,突然有人尖叫了声:“姐姐。”接着就听扑通一声,有人跌倒在地。婉仪心一惊,连忙放下酒杯,望去,却见顾云舞脸色绯红,倒在地上。 婉仪连忙放下杯子,站起身来,便跑到近前,却不曾看到,慌乱中,她那衣裙竟将杯子打翻,里面的酒顿时洒了一地。她和顾月歌扶起顾云舞,见她两眼紧闭,口吐白沫,早已不醒人事。 上官云也慌张起来,连忙问道:“怎么会这样?”顾月歌跪下说道:“回贵妃娘娘,嫔妾的姐姐自幼身体虚弱,不便吟酒。” “原来如此。”上官云松了口气,这才放了心,连连喊道:“晚霞,还不去请太医给顾婕妤瞧瞧。”就这样,这次的宴会就在慌乱中不欢而散。 待到众嫔妃走后,上官云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幽幽的说道:“唉,好好的一场戏,却被顾云舞给演砸了。” “也是,谁也没想到她竟如此不胜酒力,只是可惜了那包药。”沈书影也无奈的说道。 “算了。”上官云听她这么一说,本来心中的疑团顿消,既然她都说顾云舞的确不能吟酒,那看来这次不过是个意外,便略带笑容说道:“放心吧,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时,就见采菱急急的赶来,在上官云的耳旁,低低的说着,沈书影奇怪的看着它们,却发现上官云的脸色微变,目光阴郁,最后又长叹一声,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姐姐,到底怎么了?”沈书影疑惑的问道。 “唉,听说林府里有个丫鬟叫圆儿,曾见过木轻烟,这不太后把她叫到宫里,让她偷偷见了一眼,问她是否是见过的木轻烟。” “她怎么说的?” “她点了点头,说是,不过当时受了剑伤虚弱的很,远没有现在精神。” “姐姐,你不觉奇怪吗?这林府的丫头怎么会见过木轻烟呢?难道这其中有不可告人的事情?” “我也奇怪,不过太后说了,这木轻烟的事就这么算了。”上官云阴沉沉的说道。 沈书影听后,心里直犯嘀咕,但又不敢反驳,只好一笑:“那姐姐的意思呢?” “这太后说了,我们也只有照办。”上官云瞥了她一眼,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却不便点破,只是笑着说:“但你可给我盯好了顾云舞,我瞧着两人的关系不同寻常,我就不信这从中瞧不出什么端倪来。” “是。”沈书影恍然说道。 “哼,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等着,这以后的时间长着呢,也不急于一时啊。”上官云冷冷的说道,随即脸上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笑容。 第三卷 渐入佳境 第六章 侍寝(一) “小姐,你的脸现在怎样了?”碧月担心的问道。 婉仪坐在凉亭里,看着远处的花草,姹紫嫣红,分外妖娆,飘过来更是沁人心脾。“还有些痒,不过好多了。”婉仪吸了口花香,摸了摸面纱下的脸庞,淡淡的说。 “真没想到,药性竟这么强,一小口就变成这样,那如果全喝下去的话,还不。。。。”碧月打了个冷颤,惊骇的说道:“想想都可怕。” 记锝那晚回来后,婉仪的脸上便起了一层小小的红疙瘩,奇痒无比。没有办法,婉仪只有拿出临入宫时,神医给的药抹上,才渐渐消去。想到这里,她冷笑一声,说道:“那上官云、沈书影可真是挖空心思啊。竟想出如此毒辣的计策。她们本想让我把酒全部喝下,这样的话,我肯定会受不的,只能将脸皮揭下,到那时,我的真面目也就现了出来。然后,她也好将我和木旭斩草除根,才没了后顾之忧。可惜的是,这天衣无缝的好戏,竟生生被顾云舞给破坏了。” “是啊,不过当时婕妤娘娘还真吓人啊,我还是第一次见过喝酒喝成那样的。” “也幸亏如此,要不然,咱们现在怎还能在这明瑟居赏月呢?”婉仪感慨的说道,“我还真该谢谢她呢。” 说完,她仰头看着天上的明月,月如圆盘,又是十五了。她还记得哥哥曾说过,每到十五,他身上的毒就会发作,不知他现在是不是正疼痛难忍呢?还是已得到了解药?。 “小姐,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婉仪收回目光,看了她一眼,低低的说道:“不知今日是何人侍寝呢?” “没有。”碧月飞快的回答道。 “奥。”婉仪不禁看了她一眼,诧异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碧月迟疑了片刻,才压低声音说道:“我听那些宫女说,自从那次大火后,皇上就下旨每月十五嫔妃都不侍寝,听说太后曾反对过,可见皇上态度很坚定,也不再说什么了,只好由他去了。” “是吗?”婉仪半心半疑的问道,见她不住点着头,也就相信了。想不到他还记的那十五帝后同房的祖制,看来他并没有忘记自己,可为什么一个月下去了,还不招自己侍寝呢?听说,顾云舞姐妹都已侍过寝,就连那叶客心也有好几次了,为什么自己却连个面都见不到呢?难道是上官云捣的鬼?还是太后? 不过,现在她心情大好,越发的来了兴致,便命碧月将琴拿出来,她要弹琴。 她用手轻轻一划,琴响起丁冬悦耳的声音。在乐律中她回忆起了那段快乐的日子,白天,皇上早朝,她就在宫里,描画写书。晚上,笙歌艳舞,皇上吹笛,她则惊鸿一舞,或仔细烹茶,陪皇上观花赏梅。那悠扬的笛声仿佛还在耳边回旋,那款款深情还历历在目。 她轻轻唱着:“蒲生我池中,其叶何离离。念君去我时,独愁常苦悲。想见君颜色,感结伤心脾。念君常苦悲,夜夜不能寐。” 虽说剪不断、理还乱的绵绵情愫最惹人心寒,虽说见面后,她也不知道文昕是否还认的自己,但她还是在渺茫的希望中盼望着再次怜惜。 此情此景,也使的她不安过,彷徨过。可她还是固执的认为一切还可以重来。 长乐宫内。上官云听着那隐约可闻琴声,问身边的采菱:“是谁在弹琴?” 采菱听了会,回答道:“回娘娘,琴声好象从远处传来的。” “奥。”上官云想了想,难道是她?然后拊掌笑道:“看来,这木轻烟,本宫始终放心不下,也好,既然她有那份心思,本宫倒想成全她。” 第三卷 渐入佳境 第七章 侍寝(二) 养心殿内。 婉仪忐忑不安的坐在那里。今晚,她穿着蓝底白花的衣裙,束着密合色丝带,挽着芙蓉归云髻,插的是兰花形金钗,薄施脂粉,淡扫娥眉,如出水芙蓉般清新淡雅,随意自然。就见她抿着嘴,眼睛直直的盯着殿门,手中的帕子早拧成了麻花,皱皱的,没有了平日的顺滑。 记得刘风去明瑟居传旨,说自己今晚侍寝时,她完全惊呆了,虽也期盼过,但真的来了,却发现更多的是恐慌。一整天,她恍恍惚惚,要碧月为自己梳妆打扮,却不知费了多少时辰,才感到满意。 这时,门开了。只见文昕在门口站了片刻,才来到她的面前。婉仪低着头,望着眼底那片明黄色,心跳的很快,他终于来了,那自己是该欣喜,还是难过呢? 突然,一张手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正好对上文昕的眼睛,他嘴角挂着阴郁的微笑,冰冷的问道:你叫木轻烟?” “是。”婉仪一怔,轻声回答道。 “难道你不知道见了朕,要说嫔妾吗?”文欣猛的加大手劲,顿时,婉仪下巴出现了深深的红印,她皱了皱眉头,眼里含着泪,轻呼道:“好痛啊。”文昕这才松开手,勾勾的望着她,那是怎样的眼神啊?惊喜、震惊、悲哀、失望,还有许多一下子说不出的内容。。。。 他喃喃的说道:“好象,真的是好象。” 说完,他猛的抱起婉仪朝床榻走去,而婉仪低着头,双手紧紧的勾着他的脖子,待到床榻前,文昕随手将挂起的明黄床帏放下,掩盖了里面的春光绮旎。。。。。 文昕轻轻的摸着婉仪的脸,柔声说着,“你真的很象她,模样,声音都象。我第一次见到你时,还以为她又回来了,回到我身边。”说着,说着,他慢慢的垂下头,吻着婉仪,嘴里模糊说道:“我真的好想她,真的。” 吻完,他便要解婉仪的衣裙,这时,婉仪的身子微微发抖,文昕仿佛看出她很紧张,便轻声安慰道:“别怕,我会轻点的,别怕。”不一会,地上便凌乱的散落着女子的衣衫。接着一阵阵呻吟声传了出来,间或夹杂着男子略微粗重的喘息声。 半夜醒来,婉仪看着身旁睡熟的文昕,真的消瘦了许多,脸色苍白,透着几分疲倦,颧骨有些突出,眼角处多了些细纹。这时的她觉的悲喜交加,再也按捺不住凝聚在心中的泪水,任由它流了下来。突然,文昕紧紧的抱着她,呓语般的喊着:“婉仪,婉仪,别离开我。”婉仪捧着他的脸,仔细的吻着那细小的皱纹,喃喃的说道:“放心吧,我再也不会离开的。”只见文昕那因紧张而扭曲的脸终于平静下来,手劲也小了很多,婉仪就这样任由他抱着,享受着彼此的温暖。 躺了一会,婉仪好象想起了什么,便将文昕的手轻轻移开,坐起身来,将头上的钗拔下来,闭上眼睛,恨恨的朝手指刺去,接着,她用右手使劲的挤着,将挤出来鲜血涂在身下的白布上,这时的白布便出现了朵朵鲜红的花瓣,象极了梅花。 她回头望去,却见文昕正胡乱摸索着,嘴里嘟囔着:“婉仪,婉仪。”她连忙躺下,拉住他的手,说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文欣这才安静下来,又睡了过去。 早上,婉仪听到刘风在殿外喊着:“皇上,上朝了。”于是,她将文昕推醒,“皇上,该上朝了。” 文昕睁开眼,看了看,说道:“知道了,给朕更衣吧。”然后下了床榻,穿着单衣的婉仪也连忙下来,给他更衣,就见他随意的看了看那块白布,见上面鲜红的血迹,怔了一怔,婉仪竟从眼里看到一闪而过的失望,再瞧时,他已将头转了过去。 这时,刘风进来,走到他面前,问道:“留,还是不留。” “不留。”他冷冷的说道。 “是。”刘风点了点头,然后一招手,便见一个宫女端着碗走了进来,来到婉仪前面,递给她。 婉仪看着碗里黑糊糊的东西,一股苦涩的味道扑鼻而来。她诧异的看着,问道,“这是什么?” “是什么你不用管,只要喝下去就行了。”文昕冷冷的说道,完全没有了昨夜的温柔。 婉仪猛然想起在这宫里,对那些不想让其受孕的嫔妃,通常在侍寝后会给她们喝下断子汤的,看来,这碗就是。想到这里,婉仪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喃喃的问道:“为什么?” 文昕很不耐烦的看着她,一摆手,让那宫女退到一旁,他快步来到婉仪面前,低低的说道:“你不过是我舅舅找来的棋子。不要以为长的象她,就能得到一切,朕可以明白的告诉你,这宫里所有的人,都不可能替代她,你也不可能。” 婉仪看着他狰狞狠毒的脸色,不由的心惊肉跳,连连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痴呆的看着陌生而又熟悉的文昕,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时,文昕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怜惜,他让那宫女将婉仪扶到椅子上,把碗放到她面前,语气愈加阴寒,“这药你想喝也得喝,不想喝也得喝,由不得你。”说完,边离开了养心殿。 婉仪看着眼前的汤药,又看了看站在门口,正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刘风,最后,心一横,端起碗来一饮而尽。 突然想到汉武帝的母亲,这个生过孩子的女子怎么被当成处子参加选秀的。真的很好奇,不由的浮想翩翩,写了这一章。 第三卷 渐入佳境 第八章 昭容(一) 上官云逗了会鹦鹉,这鹦鹉羽毛雪白漂亮,头顶有黄色冠羽,有时,会呈扇状竖立起来,就像一朵盛开的葵花。想那沈书影送来时,她本不想要,可没想到这逗来逗去竟觉的有意思,便留下了,也好打发这宫中无聊的日子。 这时,晚霞将手中的手帕递给她,她擦了擦手,坐在椅子上,想那采菱说过的话。现在,这宫里较得宠的是顾云舞和叶客心,想那顾云舞温柔体贴,叶客心活泼可爱,的确讨人喜欢。奇怪的就是木轻烟,按说她长的也算清丽,而且又与某人有几分相似,性子虽淡,却也不象顾月歌那般冰冷,可不知为何皇上每次侍寝后都会让她喝断子汤。可如果说是无宠,却又赐号为婉。唉,她叹了口气,这天威难测啊,想那顾云舞已为贵人,叶客心、顾月歌也为婕妤了,而单单那木轻烟仍为常在。 最让她担心的还是林如眉,没想到几个月下来,她竟有了身孕,现在,太后让她搬到永寿宫,说那里有利于照看,哼,说的好听,谁不知道她打的如意算盘,要不然也不会让皇上封她为贤妃了。想那林如眉如果生下来的是男孩的话,那皇后之位就非她莫属了,就算生个公主,也会被封为皇贵妃。看来,自己这几年的努力可就白费了。她如何甘心呢?不行,她摇了摇头,不能就这样认输,要赌一赌。 她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暗自伤心,想自己入宫也有四五年了,可始终没有身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她对晚霞说道:“去,到太医院,将曹太医找来,就说本宫身子不适,让他来诊断一下。” 不一会,曹太医来了,他跪下说道:“臣参见贵妃娘娘,不知娘娘唤小臣来为了何事。” 上官云笑着说,“本宫素问曹太医医术高明,今儿请曹太医来,不过是想知道本宫这身子如何。”说完,将手腕伸出,晚霞连忙用手帕盖住,曹太医摸摸了,沉吟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怎样?”上官云急切的问道。 “这。。。。。。”曹太医想了想,有些为难的说道:“那臣就直说了。” “曹太医有话但说无妨。” “娘娘肾气不足,精亏血少,胞宫虚寒,风冷乘其经血,结于胞宫,或者因久坐湿地而损伤肾气,冲任不足,或者真阳不足不能行气行水,寒湿注于胞宫。中医上称为宫寒。。。。。。” 上官云未等他说完,不耐的说道:“你不要给我买弄那些医术,本宫只想知道到底能不能怀有身孕。” “臣的意思是娘娘体制虚寒,再加上曾受过寒冷邪气侵袭,尚未痊愈,”上官云听到这里,想起那场大火后,皇上悲痛欲绝,每日里将自己关在宫内,不见人。而自己得到证据后,在那养心殿前整整跪了一晚,皇上才得以召见,想必那时已是深秋,夜晚风寒而加重了病情。她不由的抓紧衣袖,咬牙切齿的暗暗说道:孟婉仪啊,孟婉仪,本宫真不知是该谢你呢,还是该恨你,如果没有你,本宫也不会坐到这贵妃之位,可要不是你,本宫也不会受这宫寒之苦。 这时,曹太医停了停,继续说道:“而且娘娘忧思过甚,造成脾气虚,血虚,肝郁,需慢慢调养才好。” “奥,”上官云顿时有了精神,眉眼间也有了笑意,“但不知如何调养。” 曹太医沉思了一会,又说道:“可用当归50克, 金银花15克, 红枣10颗, 黑豆1把 ,红糖2两 ,鸡蛋3至5个,将当归和金银花、红枣、黑豆、红糖煎汁,再灌入鸡蛋内,最后将汤喝完,红枣,黑豆,鸡蛋全部吃完便可。” “那需多少时日?” “少则一年,多则两三年。” 上官云听后,脸色急剧地变幻着,目光如鬼火般闪烁不定,随即又暗淡下来,呆呆的坐定,没有言语。 “娘娘。。。。”半晌,曹太医才战战兢兢的问道。 上官云勉强露出微笑,说道:“有劳曹太医了,你先回吧。晚霞,替本宫送送太医。” 曹太医听后,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如同得到释令般飞快离去,晚霞跟在后面,看着他,不由的闷闷地偷笑起来。 第三卷 渐入佳境 第九章 昭容(二) 这时的上官云如同从云端处跌落般的丧气,从头冷到脚,现在该怎么办,难道非要等上两三年吗?不行,不能再等了,本宫要想个法子,好解这燃眉之急啊。突然,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面孔,对了,也许她能帮自己。恩,就这么办。 她嘿嘿一笑,心情顿觉的舒畅了许多,便叫采菱去传膳。不知不觉已到了傍晚,这其中的细节还需好好的想想才行。 “娘娘,沈昭容求见。”小李子跪下说道。 “她?”上官云很诧异,难道这世上真的会神仙,要不这怎么想谁就来谁呢,也好,免得我再跑一趟。想到这里,便说道:“快,传。” 不一会,就见沈书影盈盈而来,就见她穿着粉紫色的留仙裙,绣着盛开的菊花,如真的一般,乌黑的头发挽着凌云髻,插的是菊花碧玉钗,脸上依然是稀疏的笑容。 上官云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厌烦,目光中闪过不屑的神色,暗暗嘀咕道,好一个人淡如菊,只是可惜了这副皮囊。 这时,沈书影已到面前,跪拜道:“嫔妾参见贵妃娘娘,娘娘金安。” “起来吧。”上官云笑着说道:“姐姐刚才还想遣晚霞去请妹妹的,这不,妹妹自个就来了,看来,咱姐妹俩还真是心有灵犀。” “姐姐说笑了,姐姐有事,说一声,妹妹那有不来之理啊。”沈书影也笑着说,“但不知姐姐为了何事?” “也没什么大事,”上官云探过头来,“我知道妹妹的医术好,姐姐有一事想求,”说着,她又凑近点,问道:“但不知妹妹可有这早些受孕的法子?” 沈书影脸一红,扭捏的低下头,玩弄了会手中帕子,才说道:“怪不得刚才妹妹见曹太医匆匆离去,难道他没给姐姐拿个主意,开个方子?” “奥,他吗?”上官云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姐姐找曹太医来,不过是为了些陈年旧病,他已开了方子,说需慢慢调养才行。”上官云笑着说。 接着,她看了一眼沈书影,继续说道:“姐姐还不是为了你吗,想你虽比我入宫晚,但也有三年了吧,怎么还没有消息传出呢?” “姐姐,”沈书影脸更红了,羞涩的说道:“姐姐又取笑妹妹了,姐姐都没有消息,妹妹又怎么敢呢?” “胡说,这事还有先来后到的理?”上官云淬了一口,即而目光暗下来,幽幽说道:“唉,姐姐恐怕难以如愿了。” 她看沈书影诧异的看着自己,便故作轻松的说道:“倒是妹妹,怎么还没有?” 听到这里,沈书影神色暗淡,讪讪的说道:“这事,也不是妹妹能急来的,想刚入宫时,那罗裳专宠,沁芳居形同冷宫,现在,虽热闹,也不过是顾云舞得宠,那里有妹妹的份啊?” 上官云见她这样,顿时明白了,她今晚来,不过是心有怨恨,想求助自己罢了,却又说些不明不白的话,便暗自厌烦,脸上却依然带笑:“想那顾云舞姿色秀丽,温柔体贴,别说是皇上了,就算我这女子,也甚是喜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顾云舞也太懂事了,难道不明白这雨露均沾的理。当然,妹妹的心思,姐姐也明白,只是,这侍寝的事,也不是姐姐一人说了算的。” 沈书影默然无语,阴寒的光波在眼中流动着,上官云见她这样,又笑着说道,“不过,妹妹放心吧,姐姐一旦有机会自然会帮妹妹的。” “那就烦劳姐姐了。” “你啊,”上官云点了点她的脑袋,笑着说,“这下,妹妹可放心了吧,不过,你还没告诉姐姐,到底有没有法子?” 沈书影一听,点了点头,“有,我曾听母亲说过,我家的确有这祖传秘方,”接着,她羞涩的低下头,嘟囔道:“不过,这行不行还得等侍寝后才知道。” 这时的上官云正沉浸在得意的喜悦中,并未听清她说的最后一句,只是连连叫好,“好,那姐姐也就放心了,妹妹你只管去配药,至于药材方面,姐姐会想法子的。只要你将药丸给我,事成之后,姐姐不会亏待你呢。”上官云亲昵地拍着她的手,笑着说道。而沈书影一愣,随后,低下头,遮住了眼底的那片失望。 这时,采菱将晚膳端来,沈书影见后,连忙起身,说道:“打扰姐姐多时了,妹妹也该告退了。” “好的,不过,可别忘了姐姐说的话啊。”上官云笑着送开她的手,说道。 “好的,妹妹会尽力的。”淡淡的说完,沈书影离开了长乐宫。 见她离去的背影,上官云心一动,摆手将晚霞叫到眼前,“你去看看今晚皇上在哪个宫里歇着。” “是,娘娘。” 过了一会,晚霞回来,说道:“回娘娘,本来今晚皇上翻了倩贵人的牌,可因倩贵人身子不适,便去了顾贵人那里了。” “顾云舞,顾云舞,又是你。”上官云恨恨的咬着牙,冷笑道,“哼。顾云舞,林如眉,想与本宫斗,还嫩点,到时,会让你们见识见识到本宫手段的。” 第三卷 渐入佳境 第十章 昭容(三) 几天后,沈书影将配好的药丸送到长乐宫,上官云接过后,见一个精致的盒子里放有三颗药丸,黑黑的,闻起来有股幽香,就如寒梅的香气。 她狐疑的拿出一个,瞧了瞧,问道:“这就是按照你家祖制秘方配制的药丸。” “是。”沈书影低眉顺眼的说道。 “奥。”上官云又问道,“可怎么服用。” “这三粒药丸可晚膳一个时辰后冲水喝下。”沈书影正色说道,“姐姐放心,这药的确是妹妹家的祖制秘方,至于管不管用。。。。”她掩口而笑,说道“姐姐试试不就知道了吗?妹妹还等姐姐的好消息呢?” 上官云用手点了点她的头,笑着说:“你这小蹄子,竟取笑姐姐,你看,我还不缝上你的嘴。” “姐姐,饶命啊。”沈书影笑的说道,“既然药丸也送来了,妹妹还是告退了,免的耽搁姐姐的正事。”说完,便起身就要走。 上官云也站起身来,说道:“那姐姐就不留你了。如果管用的话,姐姐会答谢你的。”说完,头微微前倾,低低笑道:“姐姐不会忘记妹妹的心事的,放心吧,回去等着吧,过不了几天你就会如愿的。” “姐姐,”沈书影扭捏的转过身去,抿着嘴轻笑着,眼底却冰凉一片。 待她走后,上官云拿着药丸,看了半晌,最后下定决心似的点点头,对晚霞说道:“晚霞,你去太医院请曹太医过来。” 不一会,曹太医进了宫门,刚要施礼,上官云连忙说道:“不用了,本宫找你来,只是让你看看这药丸是否可用?”说完,将药丸递给晚霞。 曹太医拿过药丸,闻了闻,便问道:“下官斗胆问娘娘,这药丸从何而来。” “你不用管从那里得来,只告诉本宫是否能用?” “这。。。。。”曹太医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最后认为这药并没有什么问题,上官云听后,松了口气,但仍然不放心的问了一句,“真的?” “是。”曹太医说道:“可是。。。。。。” “可是什么?”上官云将揪起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问。 “这药丸从表面上看的确没什么可疑的东西,但医书上也说过,是药三分毒,下官实在无法断定到底用过那些药材,是以什么样的分量熬制而成的。”最后,曹太医斟酌地说道:“所以,下官奉劝娘娘,这药丸还是不吃的好。” 上官云沉着脸,思索了多时,突然,感到倦怠的很,用目光睨了他一眼,说道:“你先回吧,此事不要向别人提起,”然后,恶狠狠的一笑,咬牙的说道:“要不然,就别怪本宫心狠了。” 曹太医惊的面如死灰,连连说道:“下官不敢,一定会守口如瓶的。” “好,那你回吧。”听到这话,曹太医如释重负般的飞奔离去。 这时,采菱走过来问道:“娘娘,这药怎么办?” 上官云看了看,思量半晌,厉声呵斥道:“还不给本宫扔了,看着碍眼。” “是,”采菱端起盒子刚要走出门,却又听到上官云说道:“回来。” 采菱连忙转身走回,就见她拿出一个药丸,捏了捏,然后一指那鸟笼,说道:“还是给它吃吧,也正好完璧归赵啊。”说完,格格的笑起来,声音尖锐而犀利,令人心惊肉跳。 第三卷 渐入佳境 第十一章 昭容(四) 御花园的烟雨亭内,沈书影正在焦急的等待着,她独身一人坐在那里,前面摆着一把古琴。她不时的拨弄几下,又静静听着,眼色闪烁,心神不宁。最后,站起身来,双掌合十,默默的念着:“上天求你保佑我能如愿以偿,也好为父母报仇血恨。” 这时,不远处隐隐传来脚步声,她连忙整了整衣裙,定了定心神,才慢慢坐下,抚起琴来。 想那天她送药后,未回沁芳居,而是在拐角处躲着,暗暗看着长乐宫的动静。果不其然,不一会,就见曹太医慌慌张张的进去。过了好长时间,才面带恐惧,如丧家之犬般逃走了。看到这里,她只觉的心灰意冷,便知道上官云并不真心待自己,只是将自己当成棋子,好利用。 几天来,她辗转反侧,胡思乱想,想到那封奇怪的信,信上说杀她父母的竟是孟婉仪的哥哥孟子清,再加上逃脱的乳母亲口指认,让她不得不相信,正因如此,才听从上官云的话,去冷宫下毒害孟婉仪,想自己也算是没功劳有苦劳,她竟连自己小小的心愿都敷衍,更做出现在让她痛心的事。也罢,既然她不容自己,那也只有另辟蹊径了,自己成全自己了。 这时,脚步声越来越近,沈书影眉梢一跳,抚琴更加用心了,那琴声悠扬婉转,如诉如泣,缥渺空灵。不一会,就见文昕领着刘风正急匆匆的赶来,沈书影低低的眉眼处微绽出一丝笑容,这御花园是去明瑟居的必经之路,自己在这里等候,是再好不过了。 文昕一路走来,心里的疑惑很大,这曲子他当然熟悉,是婉仪在家宴时弹的那首。只是没想到,那琴声几乎能以假乱真,甚至还略高一筹。他倒想看看,到底是谁所弹,竟如此美妙。 “大胆的奴才,见了皇上,还不下跪。”刘风厉声的呵斥,使的琴声嘎然而止,只有琴音还在缓缓回旋着,缭绕在这御花园内。 文昕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刘风连忙低下头闪在一旁。再望去,只见亭内的佳人已起身,下来台阶,飘然而至。跪拜说道:“嫔妾参见皇上。” “起来吧。”文昕问道。“你是那个宫的?” “嫔妾是沁芳居的沈昭容。” 文昕想了回,也没想起她是谁,便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见他那样,沈书影心里更添了几分怨恨,面上却不敢带出,只有淡笑道:“嫔妾叫沈书影。” “沈书影?”文昕重复了一遍,仿佛想起什么,目中波光闪烁,说道,“抬起头来,让朕瞧瞧。”只见她精心打扮一番,白裙及地,宛如流云飘飘。挽着望仙髻,插的是菊花碧玉钗。淡施薄粉,娴静恬淡,自有一番风韵。 文昕见后,暗暗思量,这人倒有几分姿色,不过可惜的是。。。。。。想到这里,他冷眼攒眉,又问道:“那曲子你怎么会弹?” 沈书影似随意说道:“是婉仪姐教的。”忽的捂住嘴,惊恐的看着文昕,连忙跪下:“皇上恕罪,嫔妾说的是前皇后。” “是婉仪教的你?”文昕一愣,怔怔的站在那里,半晌,才迟疑的问道。 “是,嫔妾曾与娘娘在这御花园畅谈过,有一见如故的感觉。便以姐妹相称了。” 她微微望去,见文昕点着头,边继续说道:“嫔妾自知位低,不敢高攀,但娘娘却仍知心待我,嫔妾心存感激。想娘娘打入冷宫后,嫔妾也曾带些点心去看望过。。。。。。。。” “你去冷宫看过婉仪?” “是,”沈书影点点头,“想嫔妾去时,正碰上刘风刘公公给娘娘送琴,嫔妾觉的既然顺路,便要过来给娘娘送去了,皇上如果不信,可问问刘公公。” 这时,文昕转过头来,看向刘风,冷冷问道:“可有此事。”刘风点点头,文昕愤然看着他,为什么从未听他提起过,难道,这其中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于是,他又问道:“后来呢?” “回皇上,后来,嫔妾见到娘娘,娘娘憔悴的很,也瘦了很多,看的人心疼。嫔妾把琴送到后,又说了些安慰的话便走了。却不知她早怀有身孕。待我再去时,她已小产了,后来的事,皇上是知道的。” “你说婉仪去冷宫前就怀有身孕?”文昕失惊的问道。 “是,嫔妾曾听琳琅提过。” 文昕听了没言声,而是深深陷入沉思。既然婉仪去冷宫前就怀有身孕,那太医必然知晓,可为什么没人向自己禀报呢?难道是受了指使,或威胁,不能说,或不敢说。到底是谁干的呢?他心一动,望眼宫内,也只有她才能做到。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变的阴森可怕,暗暗骂道:哼,这个老女人,竟如此歹毒,让朕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相信总有一天,朕会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的。还有,那太医,如果查出来,朕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才卸我心头之恨。 “嫔妾记的今日是娘娘的忌日,才到这里抚琴,以解思念之苦,却没想到竟冲撞了皇上,还望皇上不要降罪。” 文昕直直的盯着她,突然,哈哈大笑,说道:“爱妃,何罪之有。起来吧。”说完,扶起她,笑着说,“朕见你人淡如菊,就封你为菊妃吧。” 说完,他将沈书影拉到怀里,“朕这就去沁芳居,听爱妃抚琴。”沈书影忙低下头,掩去那份得意,却没注意到文昕嘴角的狞笑。 第三卷 渐入佳境 第十二章 玉损(一) 冷眉见沈书影将药拿出来,连忙倒了一杯水,疑惑的问道:“娘娘,现在怎么还吃这药?” 沈书影将药放在嘴里,喝了口水,咽了下去。歇了歇,这才瞥了她一眼,说道:“你懂什么?本宫现在要的只是皇上的宠,只有这样才能报父母的血海深仇。” “可娘娘为什么要瞒着贵妃娘娘呢?她不是一直帮娘娘的吗?” “帮本宫?”沈书影冷笑着,说道:“你说一个小小的昭容,在这宫里无权无势,她,堂堂的贵妃娘娘怎会这么好心?说白了,不过是把本宫当成争宠的棋子罢了,既然这样,就怪不得本宫了。” “可。。。。。”冷眉还要说什么,却没等说完,就听沈书影继续说道:“本宫现在一心只想报仇,可一旦有了身孕,性命都难保,更别提报仇了。没办法,也只好出此下策。”然后,她恨恨的看着眼前的锦盒,心里暗暗祷告:老天爷,看在信女沈书影的虔诚上,保佑我一定抓住凶手孟子卿,砍下首级,来祭我父母在天之灵。 她又转念一想,虽然皇上封自己为菊妃,不过是看在自己和孟婉仪那点交情上。可要想在这宫里立足,那上官云却是万万得罪不起的。想她现在也早已知晓了,肯定是气的火冒三丈,自己还是看看才好。想到这里,对冷眉说道:“走,随本宫去长乐宫,也该看看那贵妃娘娘了,要不然,气出个好歹来,本宫可担不起啊。” 这时的上官云正在发火呢。本来她见鹦鹉吃了那药,却活蹦乱跳的,顿时生了几分懊悔,埋怨自己只听曹太医一面之词,浪费了这药,有心让沈书影再制上几颗,却听到皇上封沈书影为菊妃,迁至景仁宫的旨意。她听后勃然大怒,连连说好,这贱人,真是养不熟的狼,竟敢瞒着自己,到皇上那里争宠。不过,气愤之余,她也暗暗庆幸,幸亏自己没吃那药,要不然,还不知怎样呢? 她让采菱将打死的鹦鹉丢掉,说碍了自己的眼。这时,沈书影正好走进来,看到这些,只是淡淡一笑,便上前跪拜。 “嫔妾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金安。” 上官云装作没看见她,一味的训斥晚霞:“你这狗奴才,怎么一点记性都没有,本宫不是早说过,这衣裙本宫不喜欢了,让你丢掉吗?” 晚霞跪在那里,委屈的低低嘟囔道:“可这衣裙不是娘娘昨儿刚做的吗?” “哼,本宫说不喜欢了,就不喜欢,难道还要你这狗奴才说三道四的?” “奴才不敢。”晚霞连忙低头说道。 “不敢,本宫看你敢的很。”上官云一拍桌子,“是不是平日里对你太宠了,竟惯得你无法无天,欺到本宫头上了,好,好,看本宫怎么罚你。”说完,她大声喊道:“来人,把这奴才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娘娘,饶命啊。”晚霞挣扎着,拼命的喊着,却被两个内侍给拖了出去。 第三卷 渐入佳境 第十三章 玉损(二) 半晌后,采菱才怯怯的说道:“娘娘,菊妃娘娘还跪着呢?” “什么?”假寐的上官云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慢慢的问道:“你说谁?” “菊妃娘娘。” “菊妃?”上官云重复了一遍,疑惑的问道:“那个菊妃?” “回娘娘,就是原先的昭容娘娘,昨个皇上刚册封为菊妃的。” “奥,原来是沈妹妹啊。”上官云面带微笑的说,“起来吧。”接着,对采菱一瞪眼,“你这奴才,怎么不早说呢,你看害的妹妹跪了半天了。” “娘娘还是不要怪她,是妹妹见姐姐忙的很,不让她说的,要怪就怪妹妹好了。” “妹妹还是那么心善,好将错拦在身上。”她站起身来,拉着沈书影的手,关切的说道:“妹妹,腿疼了吧,不如坐下说吧。” 沈书影不经意的后退几步,摇头说道,“还是姐姐先坐。”上官云却执意拉着她的手,让她先坐,沈书影只好坐了下来。 上官云这才走到一旁,坐下,朝采菱说道:“怎么还不给菊妃娘娘上茶。” “姐姐客气了,妹妹这次来是赔罪的。”沈书影偷偷看着她,见她一脸正色,这才收了收心神,继续说道:“姐姐,也知道为父母报仇,可苦于无法追寻凶手,可这心啊,却如同毒蛇般一直噬着妹妹,于是,才自作聪明的演了这一出。但妹妹也知不该瞒着姐姐,所以赶快前来赔罪,还望姐姐能明白妹妹苦心,不要再怪罪妹妹了。” 上官云格格一笑,“姐姐怎会怨妹妹呢?妹妹这样做也不过是为了进孝,姐姐怎会不知。其实,这样也好,现在妹妹已贵为菊妃了,算起来已是从一品了,这日后帮起姐姐来也更从心了,姐姐正求之不得呢。” “还是姐姐想的周全,听姐姐一席话,妹妹真是茅塞顿开啊,”沈书影点了点头,恍然大悟似的轻笑着,“只是没想到妹妹这一莽撞,竟生出这般好处。” “是啊,姐姐就说妹妹是有福之人,凡事不用愁,自有好事上门,看来姐姐日后还要依仗妹妹了。”上官云嘿嘿一笑,面沉如水,眼似利箭仿佛要把她穿透,才甘心。 沈书影暗暗叫苦,连忙说道:“姐姐说那里话,如果没有姐姐的话,妹妹也许早就老死在这宫里,这份恩情,妹妹当涌泉相报。姐姐放宽心,日后如用得着妹妹的,妹妹一定在所不辞,鼎立相助。” 上官云嫣然一笑,拉着她的手,说道:“干吗说的这么郑重,姐姐不过是玩笑话,妹妹何必当真呢?” “姐姐,妹妹说的可是真话,”沈书影举起手,发誓道:“我沈书影如背叛贵妃娘娘,当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上官云一愣,半晌,才唤过神来,说道:“妹妹何必发此毒誓呢,姐姐信了还不行。”说完,两人相视一看,心怀叵测的笑了起来。 婉仪看着碧月,惊讶的问:“你说的可当真。” “是,小主。” 婉仪暗自揣摩这突起而来的消息,沈书影竟封为了菊妃,到底文昕是怎么想的,竟做出如此荒唐的决定。她想了一会,才慢慢明白过来。想必,皇上已知两人关系,这样做不过是来个反间计罢了。虽说沈书影已向上官云示好,上官云也好象接受了,但明眼人都明白这两人之间已是层窗户纸,这捅破捅不破不过是早晚的事了。 突然,小路子进来,将手中的信递给婉仪,便退了出去。 婉仪看后,把它烧了。碧月试探的问道:“可是老爷的信?” 婉仪点点头,轻轻挑了挑烛芯,这时,烛光更亮了,摇曳着,照在脸上,显的异常真切。“老爷说,他与顾忠已达成盟约,要誓死效忠皇上,并让我在宫中多多照看顾氏姐妹,必要时,助云舞一臂之力。” 碧月听后,悻悻的说道:“老爷真是说的轻巧,想那顾氏姐妹都比小姐位高,小姐如何帮呢?她们帮小姐还差不多。” 她见婉仪并不答话,便继续说道:“也不知皇上怎么想的,几日来竟未见小姐一面,却夜夜去那顾云舞和叶客心那里,更可气的,还宠信了沈书影。” 婉仪暗自沉思,还有几句话她没说,一是木旭让她耐心等待,千万不要露出马脚来,还说到时皇上自然会见她的。二是让她想方设法见见念夕,可能的话将她留在身边。 想自己当初不过存着半点奢望,才答应入宫的。本以为能续前缘,却连连被逼喝那断子汤,现在更好,竟连日不见。难道这就是自己期盼的结果吗? 想自己现在就如热锅上的蚂蚁,着急的很,可她除了等,又怎么办呢?等,等,到底等到何时呢? 想到这里,她不觉幽幽的说道:“何时才能结束,自己也好离开这是非之地,与那人永不相见。” 第三卷 渐入佳境 第十四章 玉损(三) 长乐宫。 采菱正给上官云梳妆,突然想到什么,便低低的说道:“娘娘,奴婢昨儿去太医院拿药时,听到一个消息,也许娘娘会感兴趣的。” “什么事?”上官云将眼前的金步摇扫了一眼,又从锦盒中拿出一个玉钗,递给她,说道:“今儿就插这个吧。”然后,抚摩了一下自己顺滑的头发,笑着说:“你这小蹄子,打什么哑谜,还不快说。” “是。”采菱麻利的将头发盘好,插上牡丹纹玉钗,才说道:“娘娘有所不知,奴婢听太医悄悄说到叶婕妤已有身孕,却不敢说出来,正犹豫着想堕胎呢。” “奥,竟有此真,”上官云想了想,“可知有几个月了。” “大约两个月了,本来叶婕妤一直月事就不准,也没在意。却在几天前,被太医查出有了身孕,这才恐慌起来,便悄悄让太医配药堕胎。可太医那敢啊,所以这事就这么僵着呢。” 上官云一听,便明白了原委,想那叶客心有孕的日子竟与林如眉相差无几,自然害怕了,为了保命,也只有出此下策了。她突然心一动,既然这样,我还不如此呢?想到这里,她摆了摆手,对凑过来的采菱耳语了一番,才让她退下。 果然,两天后,便传来叶婕妤因一时不慎竟扭着脚无法请安了。上官云听后,暗自发笑,面带关切的对前来请安的嫔妃说:“既然叶婕妤身子不适,我们也该瞧瞧去,要不,各姐妹都随本宫前去,看看如何。” 就见安贵人和倩贵人心里暗暗高兴,撇着嘴,有心不去,却不敢说。只有沈书影上前笑着说,“既然姐姐想去,那妹妹陪着就是了,我也好久没见婕妤妹妹,怪想的。安贵人你们去吗?” “我。。。。”安贵人尴尬的一笑,就见倩贵人冲她眨了眨眼,她连忙点头称是,“既然贵妃娘娘想去,我们自然陪着。” 这时,沈书影扫了一眼四周,微带惊讶的说道,:“哎,怎么没见顾婕妤和木常在呢?”然后,笑着问顾云舞:“贵人妹妹,你知道吗?” 顾云舞轻笑的摇了摇头,没有言语。上官云面带不悦,说道:“不等她们了,我们还是去吧。” 当她们来到叶客心的怀蔚斋时,却见木轻烟、顾月歌正在那里。木轻烟见她如此兴师动众,心里一惊,她不明白这上官云葫芦里买的什么药,难道只是来示好,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上官云见到她们,也是一愣,但很快的莞尔一笑,“本宫说呢,怎么今儿没见两位娘娘呢,原来是在这里,还真是姐妹情深啊,看来是本宫来迟了。” 木轻烟连忙和顾月歌跪下拜道:“嫔妾参见贵妃娘娘,娘娘金安。” 上官云没有看她们,而是径直走到床榻,坐在内侍早已搬来的椅子,握着叶客心的手,“怎么会这样,这脚还能走吗?” 叶客心抬起苍白的脸,颤微微的回道:“是嫔妾不小心,让贵妃娘娘担心了。”然后,她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木轻烟和顾月歌,又胆怯的瞥了瞥上官云,说道:“她们是因为我而没向贵妃娘娘请安的,一切都是客心的错,还望娘娘饶了她们吧。” 这时,沈书影也上前,笑着说,“就是,这说也说了,罚也罚了,就算了吧。” 顾云舞也要上前去劝说,却见上官云摆了摆手,“起来吧,本宫倒不为你们没去请安罚你们,只是怪你们既然早知晓了,为什么不给本宫说,这万一出了什么事,你们可担得起吗?” “是。”木轻烟连忙和顾月歌站起身,低头退到一边。 接着,上官云拉着叶客心的手,说道:“我瞧妹妹脸色不太好,要不,再找了太医瞧瞧才行。 “不用了,”叶客心连忙劝阻道:“太医已开了药了,何必再费心呢?”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身子要紧。”说完,她朝采菱喊道:“去,到太医院找曹太医来,好好为叶婕妤查查。” 不一会,曹太医来了,他正要下拜,上官云一摆手,“不是本宫,是婕妤娘娘,你给本宫好好把把脉,如有什么差错,你可担待不起啊。” 曹太医颤巍巍的来到叶客心面前,先看看了脚上的伤势,然后又仔细的把把脉,只见他紧皱眉头,半晌,才点了点头。 “娘娘,臣见婕妤娘娘脚上的伤势并不要紧,只要每日敷药,不出五日内就可痊愈,只是。。。。。” “只是什么?”上官云微微欠了欠身,急急的问道。 “刚才臣把脉时,见婕妤娘娘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你可确定?”上官云直直的盯着他,问道。 “那是自然。”他一脸正色的说道:“臣以项上人头担保。” 第三卷 渐入佳境 第十五章 玉损(四) “不。”叶客心突然尖声的喊了起来,完全不顾乍闻消息惊讶不已的众嫔妃,挣扎的坐起身,急急的问道:“没有,我没有,是你看错了。” “婕妤娘娘怎么这么说呢?臣的医术虽谈不上高明,但这喜脉还是会把的,”曹太医辩解道:“婕妤娘娘的确是有了身孕。” “不是。”叶客心猛的抓起上官云的手,“贵妃娘娘,你要相信我,他是胡说的,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好了。”上官云淡淡的说道,“这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既然妹妹不相信曹太医的诊断,那就叫别的太医过来,本宫就不信这堂堂的太医院竟没了会把脉的。” 听到这里,叶客心脸色刹时没了血色,她痴痴的看着远处,眼神涣散,嘴里不停的说:“有了,有了。” 上官云见她这样,便放下她的手,笑着说道:“既然妹妹都认了,我看这事也没什么好瞒的了,晚霞,快去给太后,皇上说一声,这宫里太冷清了,也该有件喜事热闹热闹了。” 叶客心看着晚霞离去的背影,知道一切都成了定局,她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流出两行清泪,手轻轻抚摩着小腹,暗暗说道:“孩子,娘该如何保护你呢?” 木轻烟冷眼瞧着这一切,心里也明白了一大半,看来,上官云来这里,不过是想揭穿叶客心怀身孕的事情,虽不知她最终想干什么?但木轻烟却知道叶客心必死无疑,想那罗裳那么得宠,最终还是被上官云害的小产了,而这叶客心不过是个府尹之女,凭什么和上官斗呢? 这时,就见上官云站起来,对大家说道:“这有了身子劳累不得,婕妤也该歇着了,我们还是走吧。”说完,带着大家散去了,而叶客心一直躺在那里,闭着眼睛,久久没有睁开。 晚上,上官云带着采菱来到养心殿,这时候文昕通常在批阅奏章。殿外的刘风见她翩翩而来,心中很诧异,却仍面带微笑,问道:“奴才不知贵妃娘娘前来,请恕罪。” “起来吧。皇上可在里面吗?” “是,娘娘稍等,奴才这就去通传。”说完,刘风便走进养心殿,不一会出来了,说道:“皇上让娘娘进去。” 上官云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竟发现文昕的两鬓有了白发,虽然不多,却扎眼的很。他疲惫而消瘦的身躯弓着,头一直低着,细长的手指,苍白无力,正拿着笔写着。看到这里,心里突然感到酸楚万分,他也不得意啊,想一个堂堂的皇上,却处处牵制于林家,就连着奏章,也不过是林家看过后,认为无足轻重的,才呈上来的。 这时,文昕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问:“你找朕有事吗?” 上官云这才定了定心神,摆出微笑,上前走了几步,才停下来说道:“想必皇上已听说叶婕妤有身孕的事了吧?” “那又怎样?”文昕又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奏章,冷冷的声音仿佛屏障般的隔开了他们两个。 上官云见他淡漠的样子,心不由的一凉,这就是君王恩宠啊,不过如此。她摇了摇头,撇开刚才那不愉快的想法,继续说道:“今儿叶婕妤竟扭伤了脚,臣妾担心不已,便带着各嫔妃过去看了看,才知道她已有两个月身孕,这实在是个喜事。”说着,她道了个万福,笑着说:“臣妾恭喜皇上了。” 文昕站起身来,伸了伸腰,走到她面前,勾起她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是吗?朕的确开心,只是这如果是你的,朕就更开心了。哈哈。”说完,哈哈大笑,又来到书案前,拿起一篇奏章,来到她身边,“你还不知道吧,这奏章可是雍王推荐你父亲为左丞相之职的。你说朕该不该批呢?” 上官云看着他,却见他眼如冷泉,寒冽的很,不由的打了个冷颤,不安的说道:“这朝堂之事,臣妾不得干预。一切还需皇上定夺。” “哈哈,好一个皇上定夺,这雍王都批了,要朕何用。”文昕笑着指着她,狂笑不止,最后,猛的把呆呆的她抱到怀里,“是不是想朕了,朕有好长时间没去你那里了,要不,今日我们就在这里歇着。”说完,就要动手解她衣裙。 上官云脸羞的通红,她挣扎着,喊着:“皇上,不要啊,臣妾有要事奏明皇上。” 文昕不耐的停下手,冷冷的说道:“有什么事非要现在说,明儿不说不行吗?” “臣妾是为叶婕妤的事而来的。” “奥。”文昕看了她一眼,“那说说看。” “今儿臣妾见怀蔚斋的地方偏僻,那些奴才也不尽心,实在不宜叶婕妤住,臣妾倒有个好地方,但不知皇上是否恩准。” “奥。”文昕听后,觉的有趣,便问道:“什么地方?”言语中竟颇有几分玩味,惹的上官云十分恼怒。 “是菊妃的景仁宫。”她见文昕也斜着二目看着自己,连忙正了正脸色,继续说道:“皇上,臣妾以为那景仁宫安静的很,便于叶婕妤养好身子,再说,那菊妃人深明妇道,为人也贤惠,臣妾相信她会照顾好叶婕妤的。” “是吗?”文昕想了想,笑道:“那就依你所言,择日搬入景仁宫。” “谢皇上。”上官云连忙跪拜。她万万没有想到事情进行的竟如此顺利。 这时,文昕突然哼了一声,“如果没有什么事,你就跪安吧。”说完,大踏步走到书案,坐下,继续看着奏章。 上官云见他这样,暗自发恨,用指甲使劲的掐着手指,深深的疼痛也掩不住心中的恨意,她一拂袖,离开了养心殿。 路上,采菱好奇的问她,“娘娘,为何要去景仁宫?去明瑟居、沁芳居不是更好吗?” 上官云看了她一眼,粗粗的喘了口气,冷冰冰的说道:“你懂什么?本宫要的是她生。”然后,又转身走了几步,“快,随本宫去趟景仁宫,也好劝劝那沈妹妹啊。” 第三卷 渐入佳境 第十六章 玉损(五) 上官云见沈书影正在等着自己,便上前一步,跪了下来,慌的沈书影连忙搀扶,却见她抓着自己的手:“妹妹,姐姐为了这朱雀国的江山社稷求妹妹了,妹妹若不答应,姐姐就此长跪。” 听她这么说,沈书影满心疑惑,狐疑的看着她,问道:“姐姐何处此言呢?有事,还需站起来说,这礼妹妹担不起啊。”她见上官云未有起来的意思,便顺势也跪下来,说道:“既然姐姐不起,那妹妹就陪着。” 上官云听后,暗暗骂着,嘴上却说道:“姐姐是为那叶婕妤来的,想妹妹也知,现在皇上子嗣困难。这叶婕妤现已有了身孕,就该加倍小心照料,可她人小,不懂事,奴才们看上去也不精心。于是,姐姐做主,想把她迁到这景仁宫里,有妹妹照看,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沈书影听后,一惊,这事非同小可,可不能贸然答应,需细细思量才行。她沉吟了片刻,才说道:“姐姐的抬爱妹妹心领了,只是妹妹笨拙惯了,怕做不来的。” “妹妹何必说那些丧气的话,想你的医术高明,自然比常人多了分谨慎。”她停了停,看了看沈书影,见她仍在犹豫,便暗暗骂着,又说道:“是不是还在怨姐姐让叶客心占了先。那你可错怪姐姐了,想姐姐虽贵为贵妃,但有些事也是有心无力啊。不过,如你照料好了,这母凭子贵,叶客心还不感激你吗?姐姐也只能说的这里,做不做妹妹可要想好了。” 沈书影暗暗纳闷:这上官云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就算叶客心生下个一男半女,对她也并没什么好处,难道她真要做这赔本买卖,这可不象她认识的上官云。难道还有自己没想通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说道:“不是妹妹不明情理,只是这事说起来可是名不正言不顺啊。” 上官云心里嘿嘿一笑,说道:“妹妹放心,姐姐已奏请皇上了,我看你还是答应了吧。”然后,又把头凑近些,低低说道:“妹妹不是曾说过,想报姐姐的恩情吗?现在正是机会吗?难道想反悔不成,你可要想想那天发的誓言啊?” 看着她眼中的寒光,沈书影暗骂自己,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啊,只有无奈的点点头,“妹妹答应便是了。” “哈哈,”上官云搀着她,两人同时站了起来,“既然,妹妹都答应了,那我们也就起来吧。”说完,放开了手,转身走了几步,说道:“那姐姐就回去准备准备,明日就让叶婕妤搬到这景仁宫。” 自从叶客心搬来后,沈书影每日里是小心翼翼,对饮食起居更是无微不至,面面俱到。叶客心刚开始还有所顾及,后来也就慢慢适应了,对她自然是感激不尽。 这众嫔妃来探望的也不多,想安贵人和倩贵人她们,本来就嫉恨她得宠,现在,有了身孕,更是眼不见心不烦。只有顾月歌和木轻烟两人偶尔过来看看,本想叫上顾云舞,怎奈她总感身子不适,也只好做罢。再说,这皇宫分为东西两部分,各有六宫。东六宫是太后、贵妃及正三品以上妃子所住的,西六宫是位低的妃子和皇子所住,可以说,顾月歌和婉仪还算顺路。 这天,她们来到景仁宫,正见叶客心正在凉亭处看景色呢,远远望去,她脸色很好,小腹只是微微突出,算算也有三个月多了。婉仪看到后,想起自己的孩子,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就那么生生的没了,不由的对上官云的恨意更深了几分,想现在上官云这么做,肯定没那么简单。 这时,叶客心看到了她们,高兴的站起来,走出凉亭,正想走过去。顾月歌连忙拉了下婉仪,笑着说:“你看那丫头急的,几天不见,就高兴成那样。” 婉仪也笑着说,“是啊,真是个孩子。” 顾月歌点点头,于是,她们加快步伐,紧走了几步。却没想到,意外发生了。只见叶客心的丫头秋菊拿着披风低着头,急急的走过去,眼看两人就要撞在一起,顾月歌和婉仪两人见后,惊呼了一声,呆在那里,有心挡住,奈何离的太远。 正在紧急时刻,却见一个身影一晃而过,再看时,秋菊已跌落在地,中间站着一人,竟是沈书影。只见她怒视着秋菊,厉声呵斥着:“说,你想干什么。是谁派你来的。” 秋菊满脸委屈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看向惊恐未定的叶客心,跪下回答道:“奴婢只是见这里风大,怕我家娘娘冻着,便回去拿来披风,又怕娘娘等的急,才匆匆赶来,却没想到差点撞了娘娘,请菊妃娘娘饶了奴婢吧,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次?你以为还会有下次。”沈书影冷笑一声,又喊道:“来人啊,将这不长眼的奴才给我拖出去,杖毙了。” “娘娘饶命啊,”秋菊一边喊着,一边不住磕头,见她无动于衷,便又爬向叶客心,拽着她的衣裙,“娘娘,求你救救奴婢吧。” 叶客心这才唤过神来,对沈书影挤出一丝笑容,“姐姐,这事是因妹妹引起的,要不看在我面子上,就饶了她吧。”然后,她看了一眼秋菊,“这奴才人小,不懂事,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了她吧。” “好吧,这次就算了,下次,你给我把眼睁大点,如果再莽撞了,可别怪本宫心恨了。”沈书影见她如此低声下气的求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便训斥完秋菊,摔袖走了。这时的秋菊瘫软在地上,浑身发抖,眼中却闪着复杂的神情,始终没抬眼看叶客心。 婉仪突然心一动,只觉这事并不简单,也许藏有不可告人的阴谋。她侧脸看了看顾月歌,却见她正一脸沉思的看着沈书影离去的背影,便笑着说:“怎么吓呆了。” 顾月歌也一笑,“没想到她竟会武功。” “这算什么,这宫里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多一桩也不算多,少一桩也不算少,只要处处小心便可。”婉仪淡淡说道。 顾月歌看了她一眼,说了句:“你也一样?”说完,拉着婉仪快走了几步。婉仪暗暗心惊,不由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看来这人比她姐姐强的多,只是不知日后会是朋友,还是敌人呢。 婉仪看了看地上的秋菊,说道:“你先回吧,我们陪你家娘娘就行了。” “是。”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趔趔跄跄的走了。 第三卷 渐入佳境 第十七章 玉损(六) 叶客心见她们两人一脸正色的看着自己,心里发慌,正要说什么,却听婉仪说道:“这宫里不比外面,有些事,有些人还是看清的好。”叶客心懵懂的看着她,问道:“姐姐,什么意思?你能不能说清楚一些。” “你以后就明白了,有些事是说不清的,只能用心来看。” 叶客心更糊涂了,她看了看顾月歌,却见她对自己点点头,便明白木姐姐是为自己好才说这话的。 自从那事后,沈书影更小心了,每日里与叶客心是形影不离,见时间一长,也没什么事发生,这才放下心来。 这天,沈书影被上官云叫去,问了些叶客心的事,便立刻赶了回来。一进门,便看见桌子上摆了许多糕点,叶客心正拿了一块放到嘴里。她急走几步,抢过来看了又看,又闻了闻,最后拔出头上的银钗插进去,发现并没有毒,这才放下。 叶客心看她如此,觉的可笑,便笑着说:“姐姐,也太小心了。这只不过是些糕点,怎么有毒呢?” 沈书影并未答话,而是盯着秋菊,问道:“这是谁送来的。” “是林姐姐和杜姑姑送来的,有什么问题吗?”见秋菊战战兢兢的样子,叶客心不忍心便替她答道。 “林如眉?”沈书影一愣,这林如眉何时也关心起叶客心了。想现在她应恨她才对,怎会过来送糕点?这太不正常了。可以说,这一切都不正常,从上官云,到现在的林如眉,到底为了什么?难道只是简单的关心吗? 想到这里,她沉下脸来,冷冷的说道:“你现在也有六七个月了,怎么还不小心。你也该为姐姐想想,这若出了事,姐姐怎么担得起呢?” 叶客心一听,心凉了半截,没有褪掉的笑容凝结在脸上,煞时难看,冷冷的说道:“原来以为娘娘是真心对我好,现在才知,不过是怕我连累罢了,也好,明儿我便给贵妃娘娘说,还是让我搬回去,免的碍娘娘的眼。” 沈书影见她如此,知道自己的话过了些,也怕她真的气出好歹来,自己也说不清楚,便赔笑说道:“妹妹错怪姐姐了,姐姐也是担心妹妹,要不然也不会着急,算了,是姐姐的不是,姐姐赔礼还不成吗?” 叶客心见她这样,也不好意思了,便说道:“我也明白姐姐的苦心,是为了我好。只是姐姐难免太过小心了,这糕点不是没什么事吗?” 沈书影暗暗嘀咕,若有事你还会站在这里吗?真是个孩子,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她暗暗摇摇头,嘴里说道:“没事更好,不过,还是小心为妙,不怕万一,就怕一万,若真出事了,就晚了。”“好了,我知道了。”叶客心笑的回应着,心里却不以为然。沈书影当然明白的意思,但也只有苦笑的份,不好再说什么了。 时间过的很快,再过几天,就是叶客心分娩的日子了,这天,沈书影突感心慌,便来到叶客心房内,远远闻去,有种幽幽的清香味,她暗惊,于是快走了几步,来到屋内。 见叶客心躺在床榻歇着,桌子上放着一碗莲子汤,秋菊正要将剩下的倒掉,沈书影摆了摆手,拿过来闻了闻,很香,的确是莲子的香味,她狐疑的看了眼秋菊,刚要开口问。却见叶客心紧皱眉头,抱着肚子痛苦的“唉吆唉吆”的叫起来,额头上流淌着细细的汗珠,脸色顿时失去了血色,如纸般透明。 沈书影吓坏了,连忙对同样惊慌失措的秋菊喊道:“快,快请产婆,你家娘娘要生了。”听到这里,秋菊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沈书影又连忙跑到她眼前,搀着她,“别怕,产婆一会就来了。很快了。”这时的叶客心早已疼痛难忍,声音越发的尖锐犀利起来,冷汗也越来越多,身上的衣衫都湿透了。 “可恶,怎么还不来。”沈书影恶狠狠的骂着,心里暗暗诅咒着上官云,都是她给自己找事,摊上这个累赘。 正想着,门开了。来了四五个人,为首的竟是太后身旁的大丫头春兰,后面是几个老姑姑。只见春兰拜了个万福,“娘娘,太后听婕妤娘娘要生了,很担心,便让奴才和几个姑姑过来看一下。” “好吧。你们进去吧。”沈书影点点头,几个姑姑进去,留下春兰和她在外面,过了一会,就见秋菊闯了进来,站在那里,急促的喘着粗气,沈书影看了她一眼,便扭头直直的盯着屋里。 现在产婆来了,心自然静了下来,可也骤生疑惑,这叶客心不是还有好几天吗?怎么会突然分娩了呢?那碗莲子汤里面会不会掺了什么?想到这里,她突然觉的自己进入了一个被设计好的圈套,只是这圈套是谁设计的,是上官云,还是别人? 正在这时,屋里响起来一声接一声的呻吟,越来越大。过了好大一会,一个姑姑出来对春兰耳语了一番,春兰脸色一变,对沈书影说道:“姑姑说婕妤出血多,很危险,要找太医过来,要不然就会一尸两命。” 沈书影也傻了,连忙对秋菊喊道:“快,去请太医。” “慢,”春兰说,“奴才斗胆想请娘娘和奴才一起去请太医,想娘娘位高,太医自然不敢怠慢,娘娘意下如何?” “这。。。。。”沈书影沉吟道。 “怎么娘娘不愿去,娘娘不要忘了,若这婕妤娘娘出了问题,娘娘可拖不了干系啊。还请娘娘三思啊。” “好吧。”沈书影点了点头,便和春兰离开了景仁宫。 等她们回来时,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这时宫里早已安静下来,惟有孩子那断断续续的哭声在响着。 就见一个姑姑跑到眼前,含着泪水:“回娘娘,婕妤娘娘她。。。。。。” “她怎么了?”沈书影看了眼春兰,却见她冷静的很,似乎还露出一丝微笑,便知道事情已经没了挽回的余地了。 “她生下了公主后,因血崩薨了。”姑姑继续说道。 第三卷 渐入佳境 第十八章 真相(一) 建元五年四月二十一日 婕妤叶客心生一女,因血崩而薨,帝怜悯,赐名芊;当天,贤妃林如眉生一子,太后大喜,赐名烨。 建元五年四月三十日 帝下旨,追封叶客心为穆妃,公主为长公主,此等殊荣是朱雀国从未有过的。同时,太后下懿旨,以照料不周之名将春兰、秋菊以及许杨两姑姑秘密处死,将沈书影撤除其妃位,收监大牢,听后发落。 建元五年五月二十日 帝先后下了两道圣旨,一是册林如眉为后,二是册顾云舞为丽妃,长公主由其抚养。 木轻烟听后,嘿嘿一笑,想必这是皇上的权宜之计,想昨儿见过的顾云舞,身子已日益渐好,脸色也红润了许多,看上去更娇嫩了,不觉心中暗生了一丝嫉妒和艳羡,不过,她最窃喜的还是沈书影的生不如死,这也算是报应吧。 的确如她所料,沈书影现在是度日如年,对上官云恨的是咬牙切齿,如果不是她,自己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竟与那疯了的罗裳关在一起,也是一种折磨,也许她的今日就是自己的明日。 突然,牢门大开,走进一人,不是别人,竟是她日思夜想的上官云。只见她面容憔悴,铁青的脸上早没了往日的微笑,换言的是犀利的眼神。 沈书影见到她,扑的一声站了起来,上前一手拽着她的衣袖,一手指着她,骂道:“你这个挨千刀的,你想要叶客心的孩子,你要行了,何必要拖我下水。” 上官云冷冷一推,将她推倒在地,然后把衣袖拽平,这才说道:“哼,你背叛我在前,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罢了,何错之有,”最后幽幽一笑,面带无奈,说道:“更何况,我也不过是为他人做了嫁妆,难道就好受吗?” “什么为他人做了嫁妆?你把话说清楚些。”沈书影诧异她的话,问道。 “我的傻妹妹啊,以你的才智难道看不出皇上的计策吗?他不过是使了反间计,无论叶客心生还是死,你我都要死一个。”她停了停继续说道:“的确,我是想要那孩子,不能生,可我能养。我要你来看护,也的确想利用你,利用你的医术来帮我,就算到头来,我什么也得不到,你也会因看护不周而死的。好妹妹,这不怪我,要怪就怪你不该背叛我。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的,只因你知道的太多了,有太多不甘心了,是个喂不熟的狼,我实在不敢让你仍留在我身边。” “你。。。。。。。”沈书影左手扶地,眼冒怒火,右手紧紧的攥着拳,心却如冰,其实,她不是对皇上没怀疑过,只是事到如此,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自己不是没想过,要防备上官云,只是没想到,她的算计来的如此快,想她先斩后奏,利用皇上压制自己,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哼,只恨自己未报父母之仇,却落得这牢狱之灾,实在不甘心啊。 又听上官云继续说道:“这真是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只是可笑的是你、我,还有皇上都落的别人早已设好的圈套,却不自知。” “谁,你说谁?”沈书影身子一跃,站了起来,厉声问道。 “傻妹妹,到现在你还不明白,这里面的猫腻吗?”上官云摇摇头,轻笑着走近几步,对视着她,说道:“那就让姐姐提醒提醒你,那天,你真的没从春兰嘴里听出什么来吗?” “春兰?”沈书影歪着头,沉思道。回想起那天的事,自己和春兰离开景仁宫后,因为担心,本想加快步伐去太医院。可令人疑惑的是春兰慢吞吞的走着,完全没有刚才的惊慌,平稳的很。她欲言又止,有心想催促,却碍于她是太后的心腹,不敢说。正当犹豫时,却听春兰说道:“奴婢身子弱,比不得娘娘这练过武的人,还望娘娘不要见怪。” 沈书影听后,心一动,想自己练过武的事旁人并不知晓,也从未露过,对上官云也未曾提过,谁会知道呢?她想了会,突然记起了救过叶客心的那件事,当时因情形太急,自己不得已露出过武功,难道是她?春兰、秋菊,不会是姐妹吧。她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恐慌,想春兰是太后的人,那秋菊肯定也是太后的人。想到这里,她觉的自己好象抓住了些什么,又好象没抓住什么。于是,试探说道:“太后怎知叶婕妤要分娩的事呢?” 春兰只是轻轻一笑。沈书影接着又说道:“太后对叶婕妤还真是上心啊,竟让你亲自来走一趟,以后,本宫一定会让叶婕妤去谢她老人家大恩大德的。”沈书影又说道。 第三卷 渐入佳境 第十九章 真相(二) “哈哈,”春兰一笑,“只怕等不了那一天了。”说完,猛然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捂上嘴,没再言语。 沈书影却如惊雷霹雳般震在那里,久久没有动地方,看来,自己千算万算,还是技输一着啊。 “你说是。。。。。”还没等她说出口,上官云突然捂住她的嘴,低低说道:“这话烂在肚里就行,怎能在这里说呢?” “她为什么这样做?”沈书影疑惑的问道,如果她要叶客心死,一尸两命不就行了,干吗还要她生下公主。 “孩子,为了孩子。”上官云冷冷的说道,眼睛闪动着鬼火,整个脸狰狞扭曲着,透着深深的恨意。沈书影看着她,心中一阵后怕,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痛恨。 “孩子?”沈书影重复说道,一个公主需要这么费周章吗?除非是个皇子,对,林如眉不就是生了个皇子吗?难道她们要狸猫换太子。想到这里,她感到浑身冰凉,犹如冰雪覆盖般的寒冽。 “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太医院里前些日子曾有两位太医告病还乡,却在半途被杀死了。其实,这事也不算奇怪,说不定是仇人所为。可奇怪的是他们曾先后给林如眉和叶客心把过脉,你说,死的蹊跷不蹊跷。” 沈书影这才记起,的确有位太医说叶客心怀的是男胎,过后,林如眉就带着杜姑姑来到宫中,送了些糕点,当时,自己还以为有毒,现在想来,太后不过是派杜姑姑来辨别一下是男还是女,这杜姑姑是老姑姑了,看了也算准。还有那碗莲子羹,想必里面也掺了些什么,必然是秋菊暗中捣的鬼。可这一切看起来也太过儿戏了,哪有那么凑巧的事? 上官云仿佛看出她的心思,便笑着说:“你也太看轻她们了,你能想到的,她们自然也想到,只是多余的已没了痕迹,就算有人想查,也无从下手啊。” 沈书影见鬼似的看着她,问道:“这一切你又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现在只恨自己费劲心思,却让那顾云舞轻易得到了一切。”上官云忿忿的说道。 “哈哈,你也有失算的那一天,报应,真是报应。” “哼,只怕皇上做梦也没想到他那丽妃也没几天活头了。哼,顾云舞你终究还是斗不过我。”她狞笑着看着狂笑不止的沈书影,又说道:“我来这里,只是将事情告诉你清楚,让你死的明白,别找错仇家。” “是吗,”沈书影凑过来,指着上官云说道:“那我还该谢谢你啊,谢谢你在我临死前明白了一切。” 上官云厌恶的看了她一眼,闪在一旁,笑着说,“那倒不用,你要知道,现在报应的是你,不是我。哼,天不亡我,你又奈我何。” “是,我是不能把你怎样,可我化成厉鬼却要吃你心,喝你血,将你赶到十八层地狱也不甘心,你信不信,这晴天里有鬼神看着你。”沈书影手指着她,狂笑不止。而上官云面带恐慌的看着她,喃喃的说道:“疯了,疯了。”最后,拂袖而去。 出了狱门,她一招手,就见狱吏走过来,她拿出一包药,轻轻说道:“去,给那三人吃了。” “是,奴才明白。”那狱吏拿着药走了。 第三卷 渐入佳境 第二十章 舞殇(一) 咸福宫里。 林如眉呆呆的坐在那里,看着空空的床榻,想着每日里抱着与自己毫无血缘的孩子,心情就复杂的很,好想去长春宫顾云舞那里看看自己的公主,可怕的是自己控制不住情绪,让人看出端倪来。 现在,她最害怕的就是茫茫的黑夜,每当自己闭上双眼,仿佛浑身是血的叶客心,还有那个活埋的孩子浮现在面前,她实在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记的当太医查出自己怀的是女孩时,姑母—太后和杜姑姑便陷入了恐慌,却也庆幸当初幸亏秋菊未将叶客心的孩子撞掉。她们一合计,决定来个狸猫换太子,先是让杜姑姑看看,叶客心怀的是否是男孩,然后又让秋菊在自己分娩前,给叶客心喝下了加了催产药的莲子汤,待秋菊来报时,一面让春兰带许杨两姑姑过去,一面将上官云请到永寿宫,牵住她,惟恐她去景仁宫,把事搞砸。同时,又向外偷偷抱来一个男孩,怕万一有变,也好应付。可没想到,事情竟比所料的还顺利。最后,太后将知情人几乎全部除掉,那个偷偷从外抱来的男孩也秘密活埋了。 自己从那天后,就神情恍惚,姑母多次严厉的呵斥,却也挡不住心里的罪孽,没办法,姑母将杜姑姑派到这里,名是服侍,暗的监视,不过是怕自己将秘密泄露出去。好在,皇上并不常来,因为丽妃病情加重,皇上正担心呢,怎顾得上我这个本来就不喜欢的皇后呢? 婉仪看着脸色干黄的顾云舞,想那几天,还面带红润,怎么几月不见,竟憔悴的判若两人。这其中曾生了什么? 她和顾月歌询问了其身旁左右,都说并未发生何事,饮食也如平常一样,都不知什么原因。于是,她们摒退左右,商议了一番,最后,婉仪向身边的碧月说道:“去,到太医院找个太医来看看。”然后,又将她叫到眼前,低低说道:“千万别透露出丽妃二字。” 不一会,她领一太医过来,婉仪一看,此人很年轻,不过看起来挺稳重。只见他走进来,就要跪拜。顾月歌摆摆手,对他说,“不必虚礼,还不快给丽妃诊断。” 那人一听,只是诧异的看了眼碧月,便给顾云舞把脉诊断。婉仪见他脸色越发的凝重,眉头也皱的很紧,眼里透着不可思议的神情。看到这里,她的眉梢处微微一挑,便问道:“怎样?” 那人并不答话,而是继续把脉,过了一会,才欠了欠身,回答道:“回小主,娘娘的病不过是操劳过度引起,待微臣开了方子便可。” “是吗?只怕不仅如此吧?” “这。。。。”那人沉吟片刻,才说道:“既然小主有所怀疑,微臣也就实话实说了。丽妃娘娘看似是疲劳过度,实则是中毒太甚,已渗到骨髓了。” 顾月歌身子一颤,结巴的说道:“中。。。。毒。”随后,她突然犀利的喊道:“不可能,是你诊断错了。” “娘娘,微臣孙元虽是太医院的末等级别,但从小学医,虽说不上医术精湛,但也不是滥竽充数之人。”那人继续说道,“丽妃娘娘的确是中毒,下毒人将毒药与中药混一起。虽每次毒量不大,但这时间一长,危害也就越大。” “那你可知什么毒药?”婉仪问道。 “这毒药是一种石头,名为金刚石,当人服食下金刚石粉末后,金刚石粉末会粘在胃壁上,是种难以让人提防的慢性毒剂。”孙元说道:“只可惜,丽妃娘娘中毒太深,要想完全痊愈,已经不可能了。” 第三卷 渐入佳境 第二十一章舞殇(二) 这时,突然外面传来太监的尖叫声:“皇上驾到。”话音刚落,就见文昕快步走了进去,来到床榻前,握着顾云舞的手,问道:“爱妃,觉的怎样。” 顾云舞虚弱的睁开眼睛,看了看她,裂出一丝笑容,说道:“臣妾好多了,让皇上挂念了。” 文昕见状,连连喊道:“可恶,可恶,前几天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这样。” 这时,里面的人都跪拜说道:“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昕回头一看,却正对上婉仪的眼睛,一愣,凝视了许久,这才说道:“平身吧。” “太医,朕的丽妃到底怎样?如实说来。” 太医不得已又将病情说了一遍,文昕乍听,又惊又怒,气得全身发抖,刚要喊,就见婉仪突然上前说道:“慢。”文昕斜睨了她一眼,说道:“木常在为何要阻拦朕?” 婉仪平静的说道:“皇上,嫔妾认为皇上为何不先问清,丽妃娘娘平日里可吃过什么药,从那里来的呢?” 文昕想了想,点点头。正要发话,却听顾月歌跪下说道:“回陛下,嫔妾姐姐自幼身子弱,有心虚之症,一直吃药丸来治疗。” 婉仪听后,又问:“这药丸丽妃姐姐可是从府内带来的。” “不是,姐姐惟恐病情再犯,便让太医院太医按照以前药方配制了许多,每日里只吃一粒。” “那就对了。”婉仪看了眼文昕,又说道:“皇上可将平日里去太医院拿药的宫女抓来问问,也许知道经过。” “好,”文昕点点头,对身旁的刘风说道:“去,将拿药的宫女给朕叫来,朕要好好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一会,就见刘风带来一个宫女进来,这宫女大约十五六,面似沉水,并无半点惊慌,她进来后,上前跪倒:“奴婢紫雁参见皇上、娘娘。” 文昕扫了她一眼,嘴角挂了一丝狞笑,阴阳怪气的问道:“你说,你是谁派来的,竟敢对朕的爱妃下毒。” 紫雁抬起头,面露委屈,说道:“皇上冤枉奴婢了,奴婢不过是替娘娘拿药,并未下毒,再说,娘娘仁慈宽厚,对我们下人极好,我们做奴婢的感激还来不及,怎会做出这等下三烂的事。” “不说是不是,好,既然你嘴硬的很,那朕倒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扳子硬。”文昕嘿嘿一笑,大声叫道:“来人啊,拖下去,给我掌嘴二百下,打的她说为止。” 听到这里,众人面面相觑,都大吃一惊,这二百下,还不把嘴给打烂了,到那时,更问不出什么了。 婉仪连忙上前,阻拦道:“慢,皇上三思而后行啊。” “哼,木常在今儿你是不是向和朕对着干,难道你也想想尝尝这掌嘴的滋味吗?” 婉仪连忙跪下,“皇上息怒,嫔妾怎敢忤逆皇上,只是觉的此事蹊跷,还得从长计议才好。” “那以你之言,又该怎样?”文昕颇带玩味的看着她,问道。 婉仪笑道:“若皇上信的过嫔妾,嫔妾倒想为皇上效劳,来审审这人。” “好,既然你想,那朕就成全你,不过,若审不出来,那两罪并做一罪来罚。” 婉仪站起身,对紫雁说道:“你将剩下的药丸拿来,让太医看看。” 紫雁听后,脸色微变,站起身来,走到内堂,将药丸递给孙元,孙元仔细看后,连连摇头,说道:“回皇上,此药丸并不是诊治心虚之症的,只是普通的安神之药。” “好你个紫雁,”婉仪大怒,厉声呵斥道:“我有心帮你,你却欺骗我,难道你想当一辈子替罪羊吗?” 紫雁哼了一声,突然飞快的从怀里拿出一粒药丸,就要吞进嘴里,婉仪见实不妙,刚要上前去夺,却已来不及了。正在这时,却见刘风身子一闪,已来到眼前,将紫雁的手拐在后面,用力一击后背,顿时,紫雁嘴里的药丸吐了出来。 婉仪一惊,这才知道原来刘风竟是练武之人,有他保护皇上,自己也就放心了。 这时的紫雁早瘫在地上,久久未言语,婉仪看着她,冷冷的说道:“紫雁时到如今,你还隐瞒什么,还是快说吧。” 紫雁看着婉仪,说道:“这事是太后一手策划的,她早就在娘娘安了眼线,让我利用拿药机会,买通太医院的曹太医,将毒药与中药混在一起。待到时间一长,就可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丽妃娘娘。本来奴婢不愿意,她却用奴婢全家来威胁奴婢,奴婢没办法,只好就范。”说完,含着泪水,爬到顾云舞的床榻前,看着顾云舞半起身,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更是后悔不已,连连磕了三个头,猛的向墙撞去,待众人清醒时,早已香消玉损了。 皇上看后,才明白前些日子太后为何异常安静,虽也对顾云舞多次指责,但在自己庇护下,最终也不了了之,当时,自己还洋洋得意,认为她对自己有所顾及,现在想来,她不过是做做样子,好让自己对她掉以轻心,疏忽防备。好歹毒的心思,竟瞒的自己好惨啊。 他痛悔不已,却又见婉仪淡定自若的站在那里,不由的若有所思,见她有条不紊,处事不慌,看来自己也该好好的认识认识她才对。 就见婉仪转身对刘风说道:“还烦劳公公让人拖出去埋了,就说因偷了宫中东西自杀而死。” 刘风看了看皇上,见皇上点点头,便招手,让侍卫拖出去埋了。 这时,孙元上前说道:“回皇上,娘娘虽中毒太深,但微臣倒有一法子,可暂时延续娘娘的性命。。。。” 还没等他说完,文昕连忙说道:“好,好,既然这样,还不快开药方。” “是。皇上。”孙元将药方看好后,递给文昕,文昕看后,连忙叫刘风去抓药熬制,不得延误。 接着,又见顾云舞疲惫的闭上了双眼,这才对众人说道:“事情既然查明,你们也都退下吧。”说完,便来到床榻前,拉着顾云舞的手,静静的看着她安然入睡。 走出宫门,婉仪叫住孙元,低低说道:“这事不可告之他人,要不然你性命休矣。” “是,小主,微臣记下了。”说完,跟着刘风走了。 第三卷 渐入佳境 第二十二章舞殇(三) 文昕拿着奏章犹豫不决,盖还是不盖,这是顾忠告老还乡的奏章,林家虽批了,但最终还是由文昕来盖玉玺的。 想那顾忠也心灰意冷了。自己的长女在一个月前因病而薨了,虽说紫雁自杀而死,曹太医也畏罪自杀,但因中毒太深,顾云舞还是在一个月后香消玉损了。文昕对此也悲痛万分,为什么自己喜欢的人一个个离去,先是婉仪,再是罗裳,这次又是云舞,到底什么时候自己才夺回一切啊。 还让顾忠痛心的是自己最得意的学生,也是自己最信任的心腹,左右手竟同时被林家收买,处处针对自己,哪里还顾及师生情面。于是,痛定思痛后,决定告老还乡,也许还能保住宫内二女儿顾月歌的性命。 可文昕并不愿如此,于是对这奏章一直留中不发,可今日却是林家给他最后的期限,盖也要盖,不盖也要盖,由不得他。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刘风急匆匆的跑进来,慌慌张张的跪下说道:“皇上,大事不好了,上官大人和几十名大臣在殿前跪着要陛下准了顾大人的奏章。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文昕皱紧眉头,冷冷的说。“难道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吗?他胆子倒不小,那朕看看他敢不敢。”说完,把手里的奏章恨恨的扔了出去,扶着桌子,怒视着殿外。 刘风将奏章捡起来,拂拭干净,又放到桌子上,说道:“他们说,若皇上不同意,他们就长跪不起。” “好,好,那就让他们跪吧,跪死才好。”文昕赌气说道。“刘风,去,给朕看着,看看是他们的腿硬,还是朕这宫里的石头硬。”听后,刘风摇摇头,走了出去。 过了好大一会,刘风又来报,那些人还跪在那里,文昕听了,更是恼羞成怒,哼,今日竟给朕耗上了,还不是由那林家在背后支撑吗?要不然谁有那么大胆吗?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声音:“太后驾到。”文昕听后,就是一惊,她来干什么?难道也来要挟朕的。哼,朕倒瞧瞧,你这老女人搞的什么花招。 就见太后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文昕站起身来,不耐的说道:“不知母后来此,为了何事?” “为了何事?皇上可真会明知故问啊,难道没人向你说起这殿前的事。” “奥,原来母后为了那些大臣的事,”文昕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母后,放心吧,儿臣自有主张,这事很快就会解决的。” “是吗?哀家怎么听说那些跪的大臣有的竟晕倒在殿前,却不见皇上召见呢?” “是吗?”文昕暗暗吃惊,竟发生的此事,看来,这些人不让朕同意不罢手啊。这时又听太后说道:“哀家听说今日之事是为了顾爱卿告老还乡的事。” “是。” “既然顾爱卿自己都同意了,皇上还反对什么,想顾爱卿年老多病,丽妃又因病去世,想必顾爱卿悲痛欲绝,才有了告老还乡之意,皇上为何不体谅他的苦心,非要留他在京呢?” “这。。。。。。”文昕沉吟着,暗暗嘀咕,还不是为了牵制你林家吗?若他走了,这整个朝堂朕又靠谁呢?可这话也只能意会而不可言传啊。这时,就听太后继续说道:“既然如此,皇上还是顺应多数人的意思,盖了吧。” “不,”文昕说道:“虽说顾爱卿有告老还乡的意思,但他劳苦功高,这朝堂也离不开他啊。” “是吗?还是皇上别有用心吧,想利用他对付林家。”太后阴毒的盯视他一眼,恶狠狠的笑道:“只怕他没那个本事,哀家今儿把丑话说在前头,这事,皇上,你准也得准,不准也得准,哀家不会容许有任何对林家不利的人出现。”说完,对身旁的许为说道:“还不请皇上盖上玉玺。” “是。”许为点点头,撩起袖子,就要上前就要逼文昕盖章。文昕见状,连退几步,指着太后,气结的说道:“你。。。。。你。” 话还未说完,突然嘴一张,吐出一口鲜血,便晕倒在桌子上。许为猝不及防,慌乱一阵,脸色苍白,停了下来,看了看太后。 “皇上。”突然,有人冲了进来,面如死灰般的一面搀起文昕,一面连声喊着,“来人啊,快传太医。” 太后也是一惊,怔着盯视着昏睡的文昕,半晌,才厉声呵斥道傻愣的许为,“快,去把皇上的玉玺找出了。” 刘风扶平了文昕,盯着正要上前来拿玉玺的许为,冷冷的说道:“这皇上的玉玺可是你这奴才能拿的吗?” 见许为吓的不敢动身,太后扑通站起来,来到桌子面前,指着刘风,说道:“大胆奴才,竟敢阻拦哀家,难道你不怕哀家杀了你。” 刘风忍了忍,最后说道:“奴才不敢。” “哼,哀家谅你不敢,”说着,将玉玺拿起来,盖在奏章说,然后又说道:“你说这玉玺哀家可拿得。” “是。” “哼,今儿就饶了你这奴才,给哀家听好了,好好看着你家主子,醒了告诉他,这朱雀国可没有短命的皇上,让他好自为止。”说完,让许为拿着传旨去了。 第三卷 渐入佳境 第二十三章舞殇(四) 过了好大一会,文昕才醒了,看了看身旁的刘风,问道:“那奏章?” “太后已盖了玉玺,传旨去了。”刘风见他脸色不太好,苍白的很,也不敢说些什么,便简单说了一遍。 “她还说什么?” “没有。”刘风连忙回答道。 “是吗?快说。”文昕目光阴郁,面无表情,说道,“把实话说给朕听。” “这。。。。。”刘风想了想,怯怯说道:“太后临走后,说这朱雀国可没有短命的皇上,让你好自为止。” “短命?朕长命的很,朕要看她林家家破人亡才甘心。”文昕激动的说道,铮铮有声。 “皇上,”刘风苦笑的摇摇头,“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凡事还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对,从长计议。”文昕忽的眼睛一亮,自己怎把她给忘了,还有他。 想到这里,他扑通一声站了起来,快走了几步,嘴里喊着:“刘风,随朕去明瑟居。” 当走到殿门时,他猛的站住,又后退了几步,接着转身回到桌子前,连连说道:“不行,朕不能去。”然后沉思片刻,将腰中玉佩解下,递给刘风,“今晚,你将玉佩设法送到明瑟居。” 婉仪拿着玉佩看了看,这的确是他的。他送这个是何意?她苦思冥想,突然心一动,笑着对正惊奇的看着自己的碧月说道:“看来该我出山的时候了。” “小姐说的什么意思?”碧月问道。 “我可问你我与顾云舞,谁的位低?” “当然是小姐了。” “那木老爷与顾大人呢?” “当然是老爷了。” “那就对了,若是皇上一早就宠信我,恐怕早死的那个不是叶客心,而是我。我猜皇上这样做,是有他自己的理由,他要保存势力,若顾家赢了,木家就是牵制顾家的棋子,若顾家输了,皇上也不会满盘皆输,因为他还有木家。这就是皇上逼我喝断子汤的原因。”婉仪娓娓道来。 “奴婢明白了,皇上那么做是给她们看的。对不对,小姐。” “是,皇上又怕我受委屈,才赐号为婉。想必,太后和上官云的饿精力都用在顾云舞身上,才忽略了我。”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们错怪皇上了。” “其实,也不尽然,我猜皇上开始时的确将筹码全部押在顾家,可没想到顾家竟如此不堪一击,这才不得已想到我。看来,皇上这是有心栽花不开,”婉仪幽幽说道:“只是不知这无心插柳是否柳能成荫呢?” “一定会的。小姐吉人天相,自然有贵人相助了,只是小姐想怎么办?” “我还没想好,不过,我要等一个人,若她能帮我,那最好不过了。” “是谁啊?” 这时,小路子进来报:“主子,顾贵人在外侯着呢?” “还不快请。”婉仪嫣然一笑,“看,说曹操曹操到。” 正说着,顾月歌已来到殿内,婉仪上前拉着她的手,说道:“妹妹来这里,想必是为今日之事。” 顾月歌点点头,“看来姐姐真是天资聪明,早料到妹妹会来,是不是?”她见婉仪点点头,便又说道:“爹爹临走之前,捎信过来,要妹妹一定来找姐姐,寻求帮助,但不知姐姐是否答应。” “那当然,姐姐也正有此意,那就让你我联手,如何?”两人把手握在一起,相识一笑,互相点点头。 从此,婉仪从幕后走到幕前,一切故事由她展开。 第三卷 渐入佳境 第二十四章刺客(一) 两个月过去了,皇上那里并没什么动静,想必此时的他也不敢轻易出招。不过,婉仪倒也不急,反正以后的时间多的时,何必急于一时呢? 六月的天已有些热了,御花园里的花都开了,姹紫嫣红的,点缀着宫内繁华的很。 太后因林如眉被册封为皇后,而顾家也败了,更是踌躇满志,便下旨要在端午节过粽席,赏烟火。 端午节这晚,永寿宫内陈设无不体现端午节的特点:墙壁上挂的是龙舟呈祥挂屏,桌上摆着大青葫芦玉雕座盘,瓶内插五福五瑞花。就连香炉里用的熏香也是菖蒲根、茎为原料制成的。 晚膳主要是粽子,因此有“粽席”之称。皇帝皇后、皇太后及诸嫔妃膳桌上粽子堆成一座座小山,有的用三号银碟装,每盘十八个,有的用二号银盘装,每盘装二十二个,每个膳桌上摆两方。 上官云浅浅的吃了口粽子,笑着说:“母后,儿臣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多粽子,花样可真多。儿臣听说先帝时也曾设过这样的宴席,是真的吗?” 太后笑着将手中粽子放下,说道:“的确这样,虽然当时的宴席还不如现在,但也算好的。”她又看了看坐在旁边的皇上,“那是先帝御驾亲征归来,宴请有功之臣的。皇上,你还记的吗?” “是,儿臣记的。”皇上必恭必敬的低下头,掩去了眼中深深的恨意。 “记的最好,想想先帝,再看看你,哀家只怕这朱雀国断送在你的手里,到那时,哀家有什么脸面去见先帝呢?”太后冷冷的说道。顿时,宫内变的鸦雀无声,静的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打破僵局。 “母后,”一直没有言语的皇后开了口,她看了看皇上,见他面沉如水,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粽子,便笑着说道:“眉儿见这歌舞也没什么新意,上官妹妹,不知你有什么花样来助助兴。” 上官云她万万没想到太后竟顺着自己的话训斥文昕一番,心里暗暗骂道:哼,老太婆,你倒会现实现报啊。不过,既然你那侄女向我示好,我怎么也得给她面子啊。 这一切都源于那个长公主,上官云在顾云舞临死的前天,借口怕长公主染上病,便将长公主带入长乐宫。待到两天后,她才去永寿宫,一进门,便跪下说道:“母后,儿臣是来赔罪的,我怕长公主染上病,便擅作主张将带到长乐宫,没向母后禀明,还望母后能饶了儿臣。” 太后看了看她,只是抿了口水,并没言语。上官云见状,连忙爬了几步,来到太后跟前,抓住她的衣裙,痛哭流涕的说道:“儿臣决定长跪不起,一直等母后饶了儿臣为止。” 这时的太后也坐不住了,她皱了皱眉头,冷冷的说道:“成何体统,还不快起来。”说完,朝杜姑姑使了一个眼色,于是,杜姑姑心有领会的上前拉起上官云,让她坐下。 上官云坐在那里,用手帕拭着眼泪,抽泣的说道:“母后,儿臣斗胆有一事相求,若母后不答应,儿臣就。。。。”说着,又想站起来跪下。 太后扑哧一笑,说道:“又想怎样?是不是再来个长跪不起啊。什么事,说来让母后听听。” “母后,想儿臣入宫也有四年了,却不曾有个一男半女相伴。见那长公主长的可爱,儿臣实在是喜欢,所以,斗胆请母后成全儿臣,将长公主交付于儿臣,儿臣一定视其为己出的。”说完,眼泪又哗哗的流下,真是带雨梨花,让人心疼的不地了。 “这。。。。。”太后沉吟片刻,其实原先就有如此打算,却被皇上以册封眉儿为后的条件才将长公主交于顾云舞,现在她又提起,可太后却不得不思量一番,若交付眉儿,那丫头肯定会露出马脚来,到那时又得费一番周折。想在喝上官云也算聪明人,倒可以考虑。只是,她擅做主张带走芊儿,今儿又哭着跑来要求,可见心计之深啊。 “好吧。”太后权衡一番,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可不经意却发现上官云微挑的眉梢,心中便是一怔,难道她知道些什么?还有,听说沈书影、罗裳和若兰在牢里暴病身忘,说不定就是她干的,看来,这人不得不防啊。 想刚才太后是想故意激化她和皇上的矛盾,而林如眉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既然这样,自己又怎能错失呢。于是她用心想了想,眼睛骤然一亮,笑着说:“臣妾倒有个好主意,就是金盘射粽?” “金盘射粽?”皇后疑道。 “是,就是将许多的粽子放在一个大盘子里,人站远些,用小角弓射,射中哪只就先吃哪只。” “好,”太后听了,也来了兴致,点了点头。于是,让宫女们搬来一个桌子,中间放了个大盘子,各样粽子放了几个,竟不一会就满了。然后,让各嫔妃站成一排,按先后次序来玩。 正闹成一团时,刘风走进来,跪下说道:“回太后,皇上,皇后,外面的烟火已准备好,请移驾观赏。” “好,都随哀家出去看烟火吧。”说完,太后站起来,扶着杜姑姑走了出去。后面依次是皇上,皇后,上官云和众嫔妃。 今晚的月色如水,泻下来清凉一片。宫门口,太监们早将烟火一字排开,准备点火。看到他们出来站好,便用香点燃。霎那间,天空中出现无数烟花,似花朵,似流星,千姿百态,纵横散乱;红的,黄的、绿的,五艳六色,绚烂多彩。 正当众人惊呼不已时,突然一个身影闪出,在烟火中晃出剑影,嘴里还喊着:“老贱人,拿命来。”说着,手中的剑直直的刺向太后。 这时,身后隐隐传了御林军的嘈杂声,那人有些着急,突然,从众人中窜出一人,急急的推开太后,却正中前胸。待到众人清醒过来时,却发现婉仪早跌倒在地,顾月歌快跑了几步,抱住她,婉仪恍惚看到她明了的眼神,仿佛听到有人大声喊着“传太医,传太医。”可这时的她却疲惫的闭上了双眼。顾月歌更惊慌了,面如土灰的大上叫着“轻烟,轻烟。” 这时御林军正和刺客打在一起,为首的将军手中的剑突然“咣当”声掉在地上,发着呆。却见那刺客剑花飞舞,眼看那将军就命在旦夕,这时身后有一官兵乘他不备时,使了个“回身提蟒”,将刺客的手腕捉住,一暗劲,把剑抢过来。然后,单刀直入,直刺刺客的胸前,那刺客顿时跌倒在地,死了。 待到婉仪醒来时,隐隐听到门外有人小声的说着话。 “孙太医,她的伤怎么样了。” “回太后,本来伤口并不是很深,现已醒过来了。” “哀家问你,她肩部是否受过伤?” “是。”孙元好象迟疑的一会,才回答道:“她旧伤不轻,只因敷了名贵的药材,才复原的很快。” “奥,”太后象是松了口气。婉仪不觉心一动,这太后怎知自己肩部受过伤,想那林归鸿把自己放在别院,看来他并不想让林家其他人知道,肯定不会说出去,那只有圆儿,想她也许无意中给林如眉说过,林如眉再说给太后,倒有这个可能。看来,太后早就怀疑自己,对圆儿的话也是半心半疑,看来自己要小心应付才好。这时又听太后说道:“你暂且退下,待哀家去瞧瞧。” 不一会,帘子掀开,婉仪微微睁开眼,看到太后扶着杜姑姑,走了过来,待到床榻前,站住,盯着自己。 第三卷 渐入佳境 第二十五章刺客(二) 只见她摆了摆手,让屋里的宫女下去。这时的婉仪连忙闭上眼睛,却听太后冰冷的说道:“还是睁开眼吧,哀家知道你醒了。” 没办法,她只好睁开眼睛,却正好对上太后那探究的眼神,“木轻烟,你这苦肉计演的不错啊,不过,这点把戏要想骗哀家的话,还嫩些,说你与刺客到底什么关系?” 婉仪诧异她的话,“苦肉计?”她疑惑的问着自己,这老太婆耍的什么花招,为什么说自己与刺客有关系呢?难道她看出自己的心思。 这时,又听太后说道:“哀家并未有恩予你,你却这样卖命的保护哀家,到底为了什么?还不如实说来。” 婉仪眉棱骨不易察觉的挑了挑,看来这老太婆太多疑了,我该如何回答呢,才能打动她的心呢?她略加思索,便打定主意,急急的半起身,勉强坐定,虚弱的说着:“嫔妾愚钝,实在不明白太后的意思。”说着,她喘了口粗气,连连咳嗽了几声,却牵扯着伤口生生作痛,“当时紧急,嫔妾并未多想,还望。。。。。。”这时的她咳嗽的更厉害了,脸涨的通红,额头渗着细细的冷汗,声音也低下来:“太后明。。。。”说到这里,她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最后的“察”字再也无法说下去了,便眼一翻,晕了过去。 太后也有些慌了,她让杜姑姑过去瞧瞧。杜姑姑走上前,朝着婉仪的脸打了几下,却未见有效,便脸色乍变,对太后说道:“太后,看来是真晕了。” 太后连忙大声喊道:“太医,太医。”不一会,就见孙元一步踏进来,来到床榻,握住胳膊把起脉来。这时,文昕也走了进来,他飞快的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婉仪,不经意的皱了皱眉,这才来到太后眼前,深深施礼,“儿臣参见母后。” 太后转身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原来是皇上来了。可查明刺客的来历。”言语中透着狰狞狠毒,让人不由的浑身打颤。 “是。”文昕低下头,说道:“那刺客是张太医之子,曾在宫中干过侍卫,张太医告老还乡时,他就失踪了,没想到今晚竟潜入宫内行刺。” “奥。”太后点点头,看来那张太医在为眉儿把脉后,就知道自己非死不可了。想必已将此事告之了儿子,也好让他远走高飞,却没想到他会不自量力的来行刺,最后还不是死路一条,不过,幸亏死了,要不然就会泄露了秘密。她又转念一想,说道:“既然他能潜入宫中,还没被察觉,想必这宫里有同伙,皇上,一定要彻查到底,决不姑息。” “是,儿臣明白。”说完,就要离开。 “慢,”太后叫住他,“对了,那个救了归鸿的官兵可找到?” “是,儿臣已查明,他叫刘五。” “好,若没有他,归鸿早就没命了,皇上,哀家见他武艺还算了得,要不就封了三品侍卫吧。” “是。儿臣这就去办。不知母后还有何事?” “奥?”太后仿佛恍然大悟,“瞧哀家这记性,皇上,轻烟这丫头如此卖命的救哀家,你说给什么赏赐好呢?” 文昕漫不经心的看了眼还在诊治的婉仪,说道:“还是母后来定吧。” “这嫔妃是皇上的嫔妃,哀家也不好说什么?”太后笑吟吟的看着他,眼中却露出玩味的神情。 “这。。。。。。”文昕想了想,说道:“要不就册封为美人吧。“说完,见太后并未答话,便对身后的刘风说道:“还不传旨去。” “慢。“太后突然说道,”哀家看着美人低了点,要不就册封为充媛吧,好歹也算九嫔。”说完,转身扶着杜姑姑,“哀家也累了,回永寿宫吧。” “恭送母后。“文昕恭敬的说着,待她走远后,便来到床榻前,看着脸色苍白的婉仪,心里暗暗嘀咕道:做的很好,看来这伤没有白挨,下一步怎么做就瞧你的了。 第三卷 渐入佳境 第二十六章刺客(三)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太后的不断赏赐,再加上孙元、碧月的细心照料,婉仪恢复的很快,不几日就可下床走路了。 这时的她已是充媛了,按宫制,又分给她一个宫女和一个公公,宫女是小莲,曾侍奉过顾云舞。小邓子早些在内务府干些杂事,也算是这宫中的老人了。 这天,她让碧月给自己梳妆。碧月给她梳了个凌云髻,在发髻处插了朵白玉兰,霎时增添了几分飘逸。婉仪看了看,将白兰花拔下来,然后拿了件梅花形碧玉钗插上,又让碧月将自己以前做的玉屑膏取出来,一切都安排停当,才笑着说:“你随我去永寿宫,我也该去给太后请安了。” 永寿宫里,太后正与杜姑姑闲聊,眉儿这丫头近日好多了,看来杜姑姑没有白跑一趟。这时,墨兰走了过来,“太后,明瑟居的木充媛在外候着,要过来请安。” “宣她进来吧。”太后正了正脸色,杜姑姑连忙闭住嘴,退到身后。 婉仪走进来,跪下拜道:“嫔妾参见太后,太后金安。” “免了吧。”太后说道,“杜姑姑,赐坐。” “谢太后,”婉仪坐了下来,太后又说道:“身子可好些了吗?” “谢太后挂念,有太后的恩赐,嫔妾这身子怎敢不好呢。”说着,她从碧月手中拿过玉屑膏,“这玉屑膏,是将适量的皂角用水煮后,剥去硬皮,取其里面白嫩的皂角肉质用温水泡软,捣成泥状。然后用这种膏调和轻粉、定粉和蜜陀僧粉成稀糊状,储存于瓶中保存备用的。是嫔妾亲手做的,虽比不上这宫里的,但也是嫔妾的一番心意。还望太后笑纳。”说完,便递了过去,杜姑姑接过来,给了太后。 太后看了看,然后放到桌子上,“看起来好象还不错。”然后她摆了摆手,“都下去吧,哀家要和充媛说些贴心的话。” 待她们离开后,太后坐在那里一口接一口的抿着手中的茶水,不知想些什么,脸上毫无表情。婉仪却似忧心忡忡,一时感到有些窒息,眼睛不时的瞟着太后。这时太后猛的抬起来,正好看到她局促的样子,莞尔一笑,说道:“怎么充媛看上去有些不安呢,不知是哀家这永寿宫可怕,还是哀家可怕呢?” “太后说笑了,”婉仪勉强笑了笑,“不知太后有什么要问的?” “你多心了,”太后放下杯子,“哀家只是想和你随便聊聊。”说完,她仔细端详了一番,幽幽说道:“哀家瞧你生的极好,与那德正帝的萝妃倒有几分相象,这人不知充媛是否听过?” 婉仪一愣,萝妃可是这宫中的忌讳。她在做皇后时就听说过了,这萝妃是德正帝,也就是文昕的爷爷的宠妃,听说她十三入宫,生的是花容月貌,而且琴棋书画无不精通。只是她一直冷冰冰的,很少笑过。听说她念念不忘昔日的旧情人,竟鬼使神差的看上了一个容貌相似的侍卫。后来,德正帝知道了,一怒之下,杀死那侍卫,将萝妃砍去手足,泡于酒坛中,改萝妃为醉妃,再后来,不出几个月,便痛苦而死。太后当时已是太子妃,曾见过几面,只是她现在提起,又是为何呢? “嫔妾只是略知一二。”婉仪低下头答道。 “这样也好,象那淫贱材儿不知也罢。”说着,她微微欠了欠身,然后又坐正,继续说道:“哀家虽不是皇上的生母,却亲如母子,哀家绝不容许他的后宫内出现那样淫贱材儿,就算是哀家最亲的人所中意的,哀家一样不会姑息养奸的,让她乱了这宫闱。” 婉仪听后,自然知道这是警告,连忙收了收心神,做出惶恐的样子,“嫔妾谨听太后教诲,一定铭记在心的。” “其实这话不但说给你听,那些嫔妃哀家一样说给听的。”太后微微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 “是,嫔妾明白。” 待婉仪走后,杜姑姑走了出来,太后将玉屑膏扔在地上,“去,把它给哀家扔了。” “太后,这。。。。。。”杜姑姑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你都听到了?” “是。”杜姑姑点头称是,“只是老奴不明白太后为何要这般待她。” 就见太后阴森森的扫了她一眼,款款地说道:“哀家决不容许有危害林家的人出现,就算她是鬼神,哀家一样要拔出来的。现在哀家还不想怎样,不过,若是她日后干了对不住林家的事,哀家是不会念她恩情的。”说完,她稍稍放松了脸色,思量了半晌,才长叹一声,“哀家担心的是归鸿这孩子,千万别闹出什么乱子来的。” 第三卷 渐入佳境 第二十七章王爷 这天,婉仪来到御花园,景色依旧,仍然是娇丽无比。只是身边的人却已不同,琳琅换成了碧月,而自己有时也分不清是婉仪,还是轻烟,更或是两者都是。 “姐姐,原来你在这里,怪不得妹妹去找,却没见到人影。”婉仪听后,回头一看,原来是顾月歌,她领着心腹草蔓正翩翩走来。 两个人相视一笑,顾月歌上前一步,说道:“姐姐身子可好些了。” “早好了,妹妹找姐姐有何事?” 顾月歌低低说道:“姐姐的心意妹妹明白,只是那样做也太冒险了,妹妹真的好担心啊。” “这不是没事吗?”婉仪转了一圈,笑着说,“我知道妹妹对我好,不过,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你想现在皇上处处受太后牵制,怎能轻易让我出头呢?可我若仍为常在的话,恐怕也难以行事。” “姐姐说的妹妹都知道,只是刀剑无眼,这万一弄不好的话,不就后悔莫己吗?” “你以为就凭那刺客就能杀死太后吗?未免太高估他了。”她看了看一脸疑问的顾月歌,轻笑着说道:“你想当时御林军已到身后,那刺客能不紧张吗?再说,御林军也完全可以用弓箭将他射死,所以说,那刺客得逞的把握很小。何况,我当时推开太后,已混淆了他的视线,就算被刺,也不致死,”说到这里,她突然得意的笑着,“不是还有太医吗?” “你啊你,那也不能去救那老太婆呢?” 婉仪并没接话,而是遥望着远方,半晌,才指着远处的参天树林,说道:“这林子早就根深蒂固了,就算倒下一棵,也不会影响什么,说不定还改朝换代,到那时,恐怕朱雀国真的姓林了,姐姐就是要她活,只要她活着,也许还有 机会。” “姐姐这话何意,妹妹怎么听不懂呢?” 婉仪歪着头,瞥了她一眼,指着前面的一棵树,问道:“妹妹看这棵树好,还是后面树好啊。” “当然是这棵了。现在它有阳光照着,茂盛的很,”顾月歌笑着说道,突然眼睛一亮,“妹妹明白了,姐姐的意思是太后是不会愿意退居宫中颐养天年的,毕竟这样就不能干预朝政了。” “真是孺子可教。”婉仪又说道,“妹妹可见那缠在树上的青藤了吗。姐姐就想让他们相互缠绕,直到竭力而死。”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只是在心里嘀咕着:只有这样,方报我孟家灭门之恨,爹爹,望你在天之灵,保佑女儿一定成功的。 婉仪突然想起什么,便问道:“妹妹,那刺客是怎么死的。” “这事说也奇怪,听说本来那个将军就要得手了,不知为什么剑竟掉在地上,幸亏有个官兵救了他,杀死了刺客。” “那将军是谁啊,怎么这么大意啊。” “妹妹听说是太后的侄子,好象叫。。。。。。”顾月歌想了想,才说道:“叫归鸿什么的。” 林归鸿,婉仪心一惊,竟是他,本来以为早已遗忘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了。看来,她是听到月歌喊轻烟二字,才心慌的掉下了兵器。不知他现在如何呢? “姐姐,姐姐。”月歌推了推她,“姐姐怎么了,脸色怎么变的这么苍白,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不是。”婉仪勉强笑了笑,“你可知那将军现在怎样?” 月歌见她这么问,甚是好奇,连连瞥着她,却见她焦急的很,这才说道:“听说,太后下旨,让他回府休养几天,待病好了,再回御林军。” 婉仪霎时明白了太后为什么想自己提起萝妃的事,不过是告戒自己,千万不要招惹林归鸿,就算是林归鸿喜欢的人,她也一定会除掉的。看来,这老太婆对自己还有防备,自己要小心为妙,至于那林归鸿,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最好不要碰到。 几天后,婉仪去长春宫拜忌顾云舞后,信步向前走去,不知不觉来到了竹林边。 竹林很静,挺拔直正的竹子排列有序,一看就是经过专人看管过的,不过现在细细的竹子多已枯黄,竹叶疏影横斜,在风中沙沙作响, 地面上是一丛丛杂草,五颜六色的野花点缀其间。 婉仪走了进去,突然里面站着一个人,身穿白衣,瘦削挺拔,正抚摩着竹叶,喃喃的说着。 看后,她慌忙退了回来,正好碰上寻找她的碧月,便定了定心神,作出不经意的问道:“你可知有谁在你我之前去过长春宫?” 碧月想了想,说道:“听说晋王曾去过,不过待了片刻就去竹林了。” 婉仪这才知道,原来在竹林处见到的竟是晋王文玄,这王爷婉仪倒从来没见过,不过常常听到有关他的传闻。听说他是瑜妃之子,少时就很荒诞,很不得先帝所喜,一早就封为晋王离开了京城,去了封地。后先帝驾崩,瑜妃便也去了那里。听说封地一直是由辅臣来治理,他几乎全部时间都花在游山玩水。这次来主要是送瑜妃的灵柩去先帝陵墓的。 想瑜妃曾待过长春宫,他去也是应该的,那在竹林碰上他也不为过。 这晚,宫中大宴。宴席还是在长春宫,不同前次的是,这次不但有各嫔妃,还有晋王,林朝奉、林如眉的二哥林归云,上官飞等各位大臣。 皇上依旧坐在中间,两边是太后和皇后,今儿皇后穿着绣着青龙的霞帔,象两条彩练,绕过头颈,披挂在胸前,下垂一颗金玉坠子。头戴上缀点翠凤凰,并挂有珠宝流苏的凤冠,脸色甚好,面似雨后桃花,亭亭玉立。 坐席分为左右两列,左为大臣而坐,右为嫔妃而坐。婉仪坐在那里,偷偷打量着晋王文玄,只见他剑眉朗目,尤其那时时弯的嘴角,笑起来更有几分不羁。他正笑着向林朝奉不住敬酒呢。再看皇上一直是面似沉水,只是盯着眼前的酒杯,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根本什么也没想。 这时,就听林朝奉笑着说道:“晋王,李谷也有六十了吧,你怎么还用他做辅臣呢,也该换换了。” “老王爷,文玄比较念旧,这人用长了,要想换掉还真舍不得呢?再说,我那穷壤偏僻的地方,有谁愿意去啊。”文玄放下酒杯,不经意的瞥了眼皇上,款款说道。就见皇上听后只是若有所失一笑,并未言语。 “哈哈哈,”林朝奉大笑道,“文玄你说笑了。老夫倒有一个人选,就知你要不要。” 文玄刚想问,却听太后说道:“玄儿,这先帝子嗣少,就皇上和你两个皇子,现在瑜妃过世了,哀家也就是你的母后了,你也不小了,可这玩心却还是不知道收敛,哀家实在放心不下,考虑再三,决定让定远将军林归鸿随你去,他与李谷这一文一武辅佐你,哀家也就放心了。玄儿,你觉的怎样?” 文玄显然一愣,想了想刚才的情形,自然明白了一切,这场鸿门宴可不是为自己而设的吗?他瞥了瞥老奸巨滑的林朝奉,正抓住他得逞的笑意,不禁抨然心动,忙躬身说道:“是,儿臣遵命就是了。” “那好吧,待他病好了,就随你前去。你在宫里可多待几天,也好和皇上叙叙旧,毕竟是兄弟俩吗?”这时,就听太后口气中带着巨大的威压,看了眼皇上,继续说着:“至于御林军吗?哀家还是让林归云暂管吧。” 婉仪听到这里,顿时如释重负的吁了一口气,见那林归云红光满面坐在那里,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不由的低头偷笑起来,却见上官云正刁狠的望着自己,嘴角僵着狞笑,不由的一惊,沉思道:“她这般又是为何呢?” 第三卷 渐入佳境 第二十八章 寿辰(一) 这天,婉仪从皇后那里请安回来,远远望着顾月歌正在等候,便快步走去,笑着问道:“妹妹这么早找姐姐有事吗?” “还早啊,”顾月歌取笑的说道,“姐姐真是春宵苦短,恐怕连时辰都忘了吧。” 婉仪听她这么说,顿时羞的满脸通红,知道她指的是昨儿的侍寝。昨夜里,文昕将她抱到床上,体贴的帮她解衣,看着她早已结疤的伤口,眼神中流露出怜惜的神情,“还疼吗?”他的声音就如天籁之音般的迷醉着婉仪,洗刷着沉浸在心底的惆怅,她笑着摇摇头,伸出手贪恋的抚摩着他的脸,将微湿的眼睛拭净,笑着说道;“真的不痛了。” 看着他越来越炙热的目光,婉仪羞涩的用手挡住,轻声说道;“别看了,很丑的。” “不,”文昕执拗的将手拿开,“它不丑,朕也从来没觉的它丑过。轻烟,朕真的谢谢你。”听他喊出了轻烟两字,婉仪酸楚起来,她忽然有种冲动,想把真相告诉他,可她张了张嘴,才发现却很难说出口,真的很难。 这时的文昕低下头,温柔的吻着伤口,那湿润的津液就如泛着层层涟漪的甘泉,蔓延在身体的深处。最欣慰的还是她终于不用喝断子汤了,其实想想,也不能再喝了,再喝的话,就有些做假了,难免不让人起疑。 “姐姐,皇后没怎么吧。”看到她眼神流动,沉默无语的沉思着,顾月歌不由的担心起来,便推了推她问道。 “奥?”婉仪这才从沉思中醒来,说道:“皇后倒没什么,只是上官云不依不饶的说了半天,头疼的很。” 今早她一起来,就去皇后那里请安,远远听去,里面是莺莺燕燕,好不热闹。她长吁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这才进去。 她快走了几步,跪拜说道:"嫔妾参见皇后,皇后金安。" “免了吧,”皇后慵懒的说道,“还不赐坐。”这时,就见她的大宫女念奴搬来椅子,让婉仪坐下。 “妹妹,恭喜了。”上官云突然阴阳怪气的笑着说,“看来,昨夜妹妹睡的很好啊,要不然今儿起来这么晚,竟让皇后都等了半个时辰了。” “是啊。”安贵人也说道:“这良宵苦短,只是可怜了我们这些做姐姐的,干巴巴等着,茶都喝了半杯了。”说完,满屋哄堂大笑,更多的是嫉恨的目光盯着婉仪,婉仪打眼一看,皇后依旧笑着脸,倒看不出半点生气,不知是她掩饰的好,还是根本不在意。 婉仪笑着说道:“今儿是妹妹的错,妹妹在这里赔不是了。”然后,她站了起来,倒了个万福,这时,上官云嘿嘿一笑,掩口说道;“这可使不得,妹妹是救过太后的人,姐姐受不起啊。”说完,站起来就要回礼。后来,还是皇后给解的围,自己才得以逃脱。 “哼,她还想怎样,长公主都交给她抚养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顾月歌忿忿的说道,她一直对上官云在姐姐临死前自做主张的将长公主带走的事耿耿于怀。 “别提她了,倒是妹妹,什么时候怀一个,也好让姐姐收做干女儿啊。” 顾月歌脸一红,淬了一口,“妹妹不急,就等姐姐了。” 婉仪眼睛暗淡下来,笑容凝结在嘴角,手不经意的摸了下小腹,幽幽的说道:“姐姐喝了那么多断子汤,还不知有没有这福气呢。” “不会的,姐姐吉人天相,一定会有的。”月歌连忙拉着她的手劝阻道:“姐姐,妹妹来,主要是想看看姐姐可想好了给太后做寿的礼物了吗?” “说起这事,还真让人伤脑筋,你可想好了吗?”婉仪哭丧着脸,眼中带着希冀的目光看着月歌,月歌也摇了摇头,两人便再也没有言语。 想现在木旭听从了她的主意,处处向林朝奉示好,好不容易将他对木家将轻烟送入宫中的怨气压下。而自己也要在这寿辰时好好表现,方能取得那老太婆的信任。 第三卷 渐入佳境 第二十七章 寿辰(二) 接下来的日子,婉仪再三考虑,怎么能在众多礼物中引其太后的注意,必须要出奇制胜。可如何能做到呢,这就是个难题了。 后来,婉仪决定写了万寿字,就是用万个寿字来合成一个寿字。想干就干,她把自己锁在屋里,认真写着,终于三日后,将万个寿字全部写完。她伸了伸懒腰,捶着酸麻的腰,拿起来仔细瞧着,为了掩盖以前的字迹,她特意写了规矩齐整的楷书,比画横轻竖重,飘若浮云,美妙绝伦。然后,她小心的将字收好,放到隐蔽之处,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放心的走出屋。 这时,碧月进来说道:“顾贵人求见。” “还不快请。”婉仪正了正衣裙,快走了几步,来到门口,正见顾月歌怒气冲冲的走来。 婉仪将她迎进屋,让其他的人退下,这才问道,“怎么了?” “气死我了,这上官云也太霸道了。”顾月歌恨恨的说道。“真是欺人太甚了。” 婉仪拉她坐下,笑着说道,“到底怎么了,什么事让我这一向冷静的妹妹竟生这么大的气,来来,坐下说给姐姐听听。”接着倒了杯水递给她,见她抿了一口茶水,怒气也渐渐消了。 “妹妹本想绣副寿图献给太后,于是让草蔓到内务府去要些好的锦缎来绣。却没想到草蔓回来拿了些锦缎,说内务府说剩下的上等的锦缎都送到贵妃娘娘那里去了,说是为太后寿辰献礼。没办法,只好找了些较好的拿了过来。” 婉仪瞅了眼月歌,笑着说:“谁不晓得妹妹刺绣在这京城是一绝啊,看来她已算好你会刺绣,才出此难题的。”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可若没有那上等锦缎,绣起来就缺了几分精细。”月歌恨恨的说道。“哼,她也太霸道了,我就不信淘换不出锦缎来。” “难啊。”婉仪摸着微微发疼的额头,既然她能这样做,应该是有备无患的。她想了想,说道:“妹妹别生气了,要不妹妹看看姐姐的礼物,如何?”说完,将写的万寿字拿了出来,递给她。 月歌接过来看了看,说道:“姐姐的书法果然了得,这字写的不错,而且心思也新,想必太后看了肯定会喜欢的。”然后放下,懊恼的皱着眉头,嘴角紧紧抿着,顿时苍白的失去了血色,如纸般透明,说道:“只可恨上官云如此歹毒,看来妹妹。。。。。。。” “妹妹何必心急呢?你我并非真心送礼的,何必要在乎好坏呢?若妹妹不嫌弃的话,要不这字就算你我二人写的,怎样?” “这。。。。还需我细细想来。”月歌沉吟道,眉眼处依旧阴郁。婉仪知道她生性清高,怎会轻易接受这种恩赐呢。只是时间不多了,又从那里得到这上等丝绸呢?算了,让她回去好好想想,也许会想通的。 几天过去了,月歌再也没有来过,婉仪不由的担心起来,于是带着碧月来到怀蔚居。 草蔓见到她后,跪下说道:“奴婢参见娘娘,娘娘金安。”“你家娘娘呢?”婉仪问道。 “我家娘娘正在刺绣呢,说不许人打扰。”草蔓回答道:“娘娘稍等,容奴婢去通禀。” “不用了,还是本宫自己进去吧。”说着,便推开门走进去。见月歌正在刺绣,时而低头沉思,时而细细的绣着,婉仪摇摇头,轻笑了一下,便走上前,说道:“妹妹,好认真啊,姐姐都来了多时了。” 月歌吓了一跳,待抬头望去,才拍了拍胸脯,笑着说道:“原来是姐姐,吓了我一跳。”然后,将针放下,站起来拉着婉仪走到绣架,“姐姐看妹妹绣的怎样?” 婉仪打眼一看,见绣架上绣着苍松、鹤鹿等象征长寿的纹样。用了平缂、长短戗、搭缂等技法,在一些细微之处,辅以丝线刺绣,用钉金线、散套针和施毛针等绣出,整个绣品饱满精美。婉仪赞叹道:“妹妹的女工果然了得,竟绣的如此生动。” “这算什么,姐姐再瞧这里。”月歌将绣品反过来,婉仪见竟是双面刺绣,松后是鹤,鹤后是松,希奇的很。便说道:“姐姐还是第一次看着这样针法,妹妹跟谁学的。” “是跟我家绣娘学的,她是苏州人,尤其擅长这双面刺绣,”月歌眼睛清亮,闪出熠熠的目光,“姐姐未见她绣品,那真是绣工精细,惟妙惟肖,妹妹也不过学了点皮毛。” 然后,她敛起笑容,冷冷的说道:“可恨的是现在我竟为仇人所绣,可为了成事,我也只能忍辱负重了,说真的,姐姐,我真想断了自己双手,也不想献媚于她。” “别说了,我知道你的痛楚,”婉仪将她拉到眼前,将眼泪的拭干,见她微露笑意,这才把心放下。 她又看了看绣品,摸了摸那丝绸,果然是上等丝绸,滑爽细腻,花纹精致,摸起来是凉爽无比,尤其在阳光下,竟泛着淡淡的黄色,如没有散尽的雾气,朦胧淡雅。 “妹妹,这丝绸是如何得来的?”婉仪怎么看,也觉的这丝绸有些眼熟,只是不知道从那里见过,便奇怪的问道。 “说起这丝绸,还要谢谢乔才人呢?”月歌摸着丝绸说道。 “乔才人?”婉仪一愣,这乔才人名又雪,是苏州人士,长的面如芙蓉,腰如杨柳,颇有姿色,只是性情懦弱,不喜于人,所以一直备受冷落,一年前才封为才人的。她怎会有如此好的丝绸呢? “妹妹可问她这丝绸如何来的。” “没有,”月歌笑着说,“她既然送来,妹妹又怎好细问呢?”她看了婉仪一眼,“难道姐姐有所怀疑?” 婉仪并未答话,只是沉思着,半晌,才说道:“你呀你,怎么不想想,她一个小小的才人,怎会有如此好的丝绸,难道你不觉的这里面有什么不妥吗?” “姐姐多虑了,她虽然是个小小的才人,但她出身富商,听说她家家财万贯,有这样的丝绸也不为过啊。再说,妹妹见她并未那样的人,不会害妹妹的。” 可婉仪玲珑剔透的心思,觉的还是不可思议,却见她如此相信,也不好再点破了。 第三卷 渐入佳境 第二十八章 寿辰(三) 寿辰(下) 这日,太后挽着盘龙髻,插着东珠凤凰宝玉钗,穿着乌黑色朝服,端坐在那里,接受着恭贺。 一早,永寿宫里就进进出出,十分热闹。只见穿堂内,过道处都是送来的贺礼,什么寿面寿糕,如意,屏风,玉观音、玉、字画、扇坠、檀香。。。。。。。各式各样,琳琅满目。 这时,皇后让念奴拿出自己的礼物,是金子做的“三星高照。”的寿桃,太后见了,哈哈一笑,“还是眉儿知道母后的心意,这寿桃母后喜欢。” 上官云坐在那里,也笑着说:“姐姐这寿桃还真是妙,妹妹算是大开眼界了。” “不知贵妃妹妹送给母后什么礼物?”皇后含笑说道,口气温馨宜人,只是眉眼间略带些炫耀,“还是拿出来让大伙瞧瞧吧。”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上官云从采菱手里拿过锦盒,从里面取出一物,竟是天然翡翠佛手,佛手张开如手指,下面是几个小小的寿桃,取意多福多寿之意。 太后一见,甚是喜欢,便让杜姑姑拿到近边看个仔细,她拿着左右端详许久,眼中的喜悦越来越深,竟渗透到了嘴角,微笑的说道,“云儿向来心细,看这佛手雕刻的栩栩如生,而这翡翠质地晶莹剔透,竟红绿紫三色并存,颜色浓郁,纯正,也算是翡翠中的极品了。” “太后谬赞了,这不过是云儿的一片孝心。”上官云目中波光一闪,笑着说道。 婉仪和月歌相视一看,果然如所料的一样,上官云并未用丝绸来献礼,只是想难为她们罢了。 接下来是安贵人和倩贵人、乔才人,送的无不是金银珠宝,毫无新意。只见太后她慵懒的坐在那里,眉梢处渐生些不耐,勉强的微笑点头。 这时,该月歌献礼物了,她上前一步,打开锦盒,正要拿出礼物,却是一怔,明明是刺绣,怎么变成了写着寿字的宣纸呢,这是怎么回事? 她瞥了婉仪一眼,见她声色不动,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再往后看,碧月手中竟捧着同样的锦盒,便明白了一切。记的她们去永寿宫的路上,木姐姐曾提议要再看一下刺绣,也许那时她就将绣品与书法调换了,而自己却未曾注意到。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难道想。。。。。。月歌突然感到心里一阵窒息,便呆若木鸡般的愣在那里。 这时,就听皇后冰冷的说道:“顾贵人怎么还不将礼物打开,让太后瞧瞧。” 听到这里,月歌只好硬着头皮将宣纸打开,上面是一个大大的寿字。见后,众人神色各异,有的窃窃私语,有的掩口偷笑,有的疑惑不解。而上官云先是一愣,瞬间露出丝丝笑意,玩味似的瞅着月歌和婉仪两人。 月歌偷偷抬头望去,却见太后冷冷瞥了她一眼,就如冰雪覆盖般,不由的激灵打个寒颤。就听她说道:“这礼物,还真是让哀家意外的很啊。“然后,长叹一声,轻笑的说道:“看来这宫里的俸银也该添些了。”顿时,殿内哄堂大笑,而后渐渐如常。 这时,婉仪上前跪拜道:“太后,嫔妾认为这礼轻义重。虽是小小寿字,但细瞧下来,不难发现是由万个寿字写成的,所以,这字又蕴涵着万寿无疆的意思。”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才细细瞧来,果然是由万个寿字写成的,不由的唏嘘一片。皇后首先说道:“还是顾贵人心思巧妙,比起那些宝玉来,看的顺眼多了。”众人都点头称是。月歌脸上才慢慢回过颜色,心中却暗暗寻思:“看来她帮我,不过是内疚罢了,我也无须感激。 “是啊,一个寿字竟有如此妙处,还真是心有灵犀。”上官云格格一笑,说道。 “贵妃娘娘谬赞了,嫔妾只是以字论字,并无偏袒之意。”婉仪淡淡的说道。 太后见婉仪不施脂粉,清秀俏丽。不由的想起归鸿,这孩子眼光真的不错,可惜的是。。。。。。想到这里,戒备之心竟减了几分。于是说道,“杜姑姑,拿过来也让哀家瞧瞧。” 接过后,太后端详了半晌,才说道:“好,果然如木充媛所说,这孩子还真有心思,哀家喜欢,杜姑姑给哀家收好了。”然后她又看向婉仪,笑着说道:“不知木充媛送给哀家什么礼物啊。” “嫔妾迂拙,不如顾贵人有见识,只是绣了一副松鹤拜寿图献给太后,还望太后喜欢。” “奥,打开让哀家瞧瞧。”太后笑着说道。 婉仪打开锦盒后,拿出顾月歌绣的那副图。把它展开,只见图中松在上,鹤在下,松树苍劲青翠,仙鹤左右顾盼,可以说惟妙惟肖。中间是一个用金线绣成的寿字。接着,婉仪将其反过来,见后面也有一副,是鹤在上,松在下,与前相反。婉仪笑着解释道,“这是双面针绣,松后是鹤,鹤后是松。” 第三卷 渐入佳境 第二十九章 寿辰(四) 大家惊叹不已,太后更觉的希奇的很,正要说话。却听上官云说道:“木充媛绣的果然精妙,不过,本宫觉的这丝绸缎面更是希奇的很,象是在那里见过似的。” 婉仪听后,心一沉,看来她是故意这么说的,不过是想引人注意罢了。就见她站起身来,走到婉仪跟前,看了看绣品,长叹一声,说道,“这丝绸是南汉国曾进贡过的,因珍贵无比也只有皇后、太后配用,可惜的是近两年,南汉国一直没有进贡过。”接着咄咄逼人盯着婉仪,笑着说道:“木妹妹,现在你一个小小嫔妃竟敢用它,是不是有些大不敬啊。而且让人好奇的是你这丝绸到底从何而来呢?” 婉仪这才明白,怪不得自己看那丝绸缎面很熟悉,原来是自己用过,想当时自己觉的愧对与她,才将丝绸赠送给她。可事过境迁,自己早忘了这事了。于是,她偷偷瞥了眼乔才人,见她恐慌的看着自己,眼中闪过一道歉意。再见上官云得逞的笑着,狰狞中带着轻蔑,不时的掠过。到底自己该不该说乔才人呢?只怕说出来,她若不承认,我又该怎样呢? 这时,太后突然说道:“拿过来,哀家瞧瞧。”接过后,她看了看,摸了摸,突然凶光四射,厉声说道:“说,是谁给你的?是木旭,还是。。。。。”说着,她冷冷的扫了各嫔妃一眼,霎时间,殿内一片沉寂,众人就如木雕泥塑般坐立在那里。 婉仪沉思片刻,说道:“既然是两年前的贡品,那嫔妾并未见过,也未知晓,就算用了,也是犯了不知之罪,何来的大不敬呢?何况,家父位低言轻,哪有福气得到这上等丝绸呢?”众人听后,有的不住点头,也有的静观其变,但都不敢上前说一句话。 上官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道:“这姐妹情深,赠送与你也不为过吧,再说,右丞相可是位高权重,想得到也不难啊。”月歌本来正担忧婉仪,只觉的心缩成一团,揪的难受。却见上官云忽的将矛头指向了自己,一时气结,连连说道:“你。。。。你。。。。”竟说不出话来。 想她利用乔才人送布料给月歌,来陷害顾家与外臣勾结,有叛国嫌疑,使顾家再无翻身之日。若月歌获罪,自己则在宫中孤掌难鸣了,要想再害自己的话,就容易多了。想到这里,婉仪笑着说道:“贵妃说顾贵人曾赠送与我,你可否看见?这眼见为实,若是没见,那怎凭猜测就定我们两个罪名呢?” 上官云一听,满脸奸笑说道:“既然你们两个不愿承认,太后,臣妾认为可对怀蔚居搜上一搜,不就什么都明了了吗?” 婉仪见状,知道她必然藏与怀蔚居半匹丝绸,看来她是有备而来的。该怎么办呢?婉仪飞快的思索着,眼睛扫了四周一下,突然计上心头,说道:“这宫中嫁祸的事太多了,要搜的话,就彻底将皇宫都搜上一遍,才可服众。”说完,她猛的跪下,两行清泪流了下来,哽咽的说道:“太后,念在嫔妾对您一片孝心上,请还嫔妾的清白,嫔妾宁死,也不愿受这等不白之冤的。”然后,她就要站起身来向柱子撞去,结果被碧月紧紧抱着,动弹不得,只有低下头哭泣不止。 “这。。。。。”太后犹豫了一下,正要发话,却觉皇后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她瞥了眼,见眉儿尴尬的看着自己,再见雍王妃局促不安,满脸惶惑,额头渗出细细汗珠,她心一动,难道这丝绸与林家有关系?便明白了七八分。于是,对上官云陡起厌恶之心,看来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想借自己来杀木轻烟,只是不知此事竟牵扯到林家。真是可恶之极。 于是,她收了收心神,说道:“看在木充媛一片孝心上,哀家看这事就算了。不过,宫里就是宫里,凡事多想想,这自作聪明可是万万要不得的。至于丝绸吗?用了就用了,这与民同乐,才是国家大幸吗?”这话听似语无伦次,但细琢磨起来却深不可侧,让人不得不发颤。 “太后。。。。” “怎么贵妃对哀家的说法有异议?”太后阴冷的问道。 “儿臣不敢。”上官云连忙低下头,掩去不甘的恨意。 “那就好,哀家也累了,雍王妃留下,其他的都退下吧。”说完,众人一哄而散。 月歌和婉仪走在路上,婉仪笑着说,“今日好险啊,仿佛在阎王殿内走一趟,你看手心都出汗了。“ “姐姐,我。。。。。。”月歌满脸羞涩,低下头说道。 “算了,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就行了。”婉仪笑着说,“现在你可知道凡事要小心翼翼才好,在这宫里,这防人之心最不能少的。其实,姐姐这样做,只是觉的在这宫内有个照应总是好的。” “姐姐为什么要顺着她说搜宫呢。” “哈哈,”婉仪一笑,“只怕皇后那里也有不少吧。” “你是说林家他们竟敢私藏贡品。。。。。。”月歌如堕入云雾般,半晌才惊醒说道。 “只是猜测罢了,”婉仪冷笑道:“说不定几天后一切就明白了。” 后来,听说雍王妃当天灰溜溜的走出永寿宫,又听说林朝奉连着五日称病未上朝。同时,皇上下了道圣旨:速招定远将军林归鸿回京,继任御林军统领,另派林归云速去山西,与李谷共同辅佐晋王。 故事分解:一、 上官云让乔才人送丝绸给顾月歌,只想嫁祸与她。想乔才人位低,就算是家财万贯,也没见过这种番国进贡的贡品。若把她说出来,她不承认的话,别人也不会怀疑,相反顾月歌说不定落个诬陷之罪。按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若一个很老实,从来就沉默寡言的人来骗你的话,只怕一骗一个准。而且最后人们还不会相信你的话是真的。痛苦啊。 二、 贡品两年内没有再进贡过,可以说顾月歌从未见过,她自然不怀疑了。而且她父亲原是右丞相,位高权重,这私藏贡品或与番国勾结都有可能,不象木旭,只是个翰林学士。而且,上官云还在月歌住处藏有丝绸,要造成假象让人当成真相来相信,也好实现自己的阴谋。 三、 太后说的话:"看在木充媛一片孝心上,哀家看这事就算了。不过,宫里就是宫里,凡事多想想,这自作聪明可是万万要不得的。至于丝绸吗?用了就用了,这与民同乐,才是国家大幸吗?” 意思是:1、不过,宫里就是宫里,凡事多想想,这自作聪明可是万万要不得的。这句是警示上官云不要自作聪明,我老太婆不是看不出来。是指桑骂槐的做法。 2、至于丝绸吗?用了就用了,这与民同乐,才是国家大幸吗?这句表面是写不再罚婉仪使用丝绸的事,毕竟皇后、太后为君,为国,嫔妃和王爷相对为民。暗指她知道林家隐瞒自己私藏贡品,这事到此为止,若再拿它做文章的话,就是与国(我)作对了,其实是保护林家的做法。 第三卷 渐入佳境 第三十章 木旭(一) 婉仪和碧月在殿外漫步走着。八月的夜晚,处处闷热,聒噪的蝉不住的叫着,让人烦躁的很。 婉仪停下来,摘了一朵花,闻了闻,真香啊,瞬间心情平静了许多。她侧目望去,突然莞尔一笑,这时,碧月犹豫了一会,还是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小姐,这上官云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 婉仪仿佛没有听见,而是快走几步,然后停下,拿手帕扇了扇,这才说道:“她费尽心思,不过是想借太后之手杀了月歌罢了。太后对顾家本来就恨屋及乌了,这月歌明白,上官云更明白,她利用乔才人送丝绸,想月歌情急之下看到这雪中送炭,自然不怀疑了。”她连连冷笑几声,接着又说:“若太后问起,就算说出乔才人,可以乔才人的性格断然不敢指认上官云的,就算指认了,那上官云一不是皇后二无丝绸,早撇的干净了。到那时,太后定会不分青红皂白将乔、顾二人送往宗人府审讯的,这宗人府是何等地方,进得去出不得,那二人还能活吗?”说到这里,她暗暗寻思,自己送她丝绸之事并无计档,知情人也死的死,活着的谁又敢说出来呢,怕是上官云算到这一步,才大胆妄为的设下这一圈套。 “那小姐又是何时怀疑起林家的。” 婉仪略一沉吟,说道:“这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正因上官云无意中的一句话,才让我怀疑起来。” “什么话?” “她曾说过丝绸两年都未曾进贡,你想,这南汉国兵败所订的岁贡,岂容草草更改,何况朝廷也无什么举动。如此看来,这其中肯定有人捣鬼。想孟家被灭后,林家一夜崛起,权倾朝野,连奏章都经他手,这小小的贡品清单又怎会错过。他若想要,那个敢阻止,那个敢说,我猜他现在的财富,上官飞不知道,就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再说,我见当上官云提出搜怀蔚居时,皇后脸色霎时轻松了许多,这才斗胆提出搜宫的说法。若是太后应允,只怕皇后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 “为什么?” “很简单,若从皇后那里搜的,必让人疑为是她嫁祸月歌的,因这丝绸只有皇后、太后能用,这是其一;其二是既然两年不曾进贡,她又如何得来的呢?若这顺藤摸瓜的查下去,恐怕林家私藏贡品的事就会传扬出去。太后为了不拂林家面子,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接着婉仪似笑非笑的又说道:“这上官云如此费尽心思,却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真是可笑的很。” “原来是这样的,真想不到这里面竟如此复杂。”碧月真是感慨万千,谁说这宫里嫔妃好过,时刻的算计,什么时候停止过,突然她感到十分庆幸,幸亏自己只是宫女,没有太多斗争。这时,她也天越来越暗,便对婉仪说道:“时间也不早了,还是回去吧。” 婉仪并未说话,只是盯着拐角处说道:“既然来了,还是出来见见吧。” 碧月听后,好奇的睁大眼睛望去,见前面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那里有人。再瞧婉仪,却见她胸有成竹等着,仿佛一切都在意料这中似的。 半晌,拐角处走出一人,竟是乔才人。婉仪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笑着说:“这几日,乔才人是不是一直躲在这里啊,我若再不出来,恐怕才人还得天天来。” 只见乔才人低下头,走到婉仪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战战兢兢的说道:“我是来赔罪的,请充媛娘娘饶了我吧。”情急之下,她竟忘了称嫔妾了,张口就是我字。 “本宫的话你可听到。”婉仪断喝道。 “是,”乔才人嗫嚅的说道:“嫔妾受贵妃所迫,竟做出对顾贵人不利的事。想那贵妃曾说过,一旦被说出,她定会想办法让嫔妾脱身的。可现在想来,她不过是敷衍嫔妾,嫔妾愚拙,就受其蛊惑却不知,差点害了顾贵人。实在该死。” 婉仪上前扶起她,正色的说道:“上官云现在还不敢把你怎样,但日后就难说了,若你信得过本宫,以后就以姐妹相称,本宫也会设法保你周全的。若信不过,那就请自便吧。” 乔才人抬起头,坚决的说道:“嫔妾来这里,就是信得过娘娘。而且娘娘心思缜密,有勇有谋,日后,嫔妾定会以娘娘马首是瞻,娘娘是怎么办,嫔妾就怎么办,决不推辞。”然后,她又略微迟疑的说道:“只是顾贵人她。。。。。。” “放心吧,她是明白人,说清楚了,自然就不怪你了。”婉仪含笑环顾四周。低低说道:“你先回去,如被别人看到,怕又生祸端。” 碧月看着乔才人离开的背影,问道:“小姐为何轻易饶了她?” “她现在对我已是死心塌地了,我又何必再加害于她呢?”说完,她转身往回走去,“回去吧,也该想想明日如何规劝月歌才好啊。” 几日下来,上官云那里并无动静,想必她见太后渐渐冷落自己,也不敢再恣意妄为了。想她那日对自己和月歌说的那句本宫不会就此罢手的狠毒话语,心里就忐忑不安。只是现在木旭虽依附林家,却依然是翰林学士,如此下去,恐怕对打击林家是难上加难,这该如何是好呢。 第三卷 渐入佳境 第三十一章 木旭(二) 南汉与北汉本为一国,因争皇位,才分为南北两汉。北汉一直是依附朱雀国抗击南汉的,待南汉兵败后,势力越来越弱,而北汉逐渐强大起来,慢慢的就不甘称臣了,于是派使者向朱雀国提出两道难题,若解出来,则继续称臣,否则的话,就摆脱朱雀国,自立为王。 这两道题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一是将绫缎穿过九曲明珠。二是一百根头尾粗细一样的木头,要认出其根梢来。 木旭连日来郁闷的很,想自己腆下脸来讨好林家,林家对自己却一直是不冷不热,搞的自己就如身在死胡同,前无进路,后无退路。 这天,在朝堂上听到那两道难题,他不由的一惊,怎么竟与昨夜孟子卿所说的不谋而合。想那孟子卿究竟是如何得到消息的?是胁迫而来,还是本为同伙,这他不得而知。不过有一点他还是明白的,孟子卿如此帮自己,不过是为妹妹找个后台,也好保护她。想到这里,他不禁上前迈了一脚,正欲开口解答。可转念又一想,不行,还是思量好了再说。于是他又退了回去,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见有的冥思苦想,有的窃窃私语,也有的默默出神,什么样的都有。 晚上,他合计了一下,才偷偷来到林府。只见这时的林府一片寂静。两座石狮屹立在门前,乌黑坚固的大门紧闭,铜环沉重无比,如一座大山,拒人千里之外。 在家丁的带领下,穿过月门来到西花园,扑鼻而来的微薰薄醉的香味,沿着游廊折过一带假山池塘,远远望去,依稀可见的一座歇山式的小殿矗立在那里。又走了一段路,才到了前庭,家丁让他稍等,便去通禀了。 木旭坐在椅子上,细细打量着厅堂。抬头迎面是金丝镶框的匾额,上写:“皇恩春浩荡文治日光华”。靠北墙放大紫檀架几案,设着三尺来高的古铜鼎。上方是一副《山路松声图》,两侧是洒金对联,上写:“八百里湖山,知是何年图画;十万家烟火,尽归此处楼台”。案前是金银参镂的八仙桌,上刻着蝙蝠、梅花鹿、怪兽与喜鹊,取其谐音即为“福、禄、寿、喜”之意。两旁是同样的太师椅。地面正中铺着红毡,两旁各一排椅子,椅子之间是低低的茶几,摆着紫砂茶具。 不知等了多少时辰,才见林朝奉走了进来。他踱着步从容的走到太师椅前,坐下,慢悠悠的拿起茶杯,撩了一下,才抿了一口,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躬身拜见的木旭,问道:“不知木大人这么晚到此找本王,有何贵干?” 木旭忙陪笑说道:“微臣冒然前来,是为解北汉使者提出的难题的。” “奥。”林朝奉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说道:“难道木大人想到了解法?那可是大功一件啊。”接着,放下茶杯,脸色平淡的如一弘秋池似的,“木大人真是为朝廷鞠躬尽瘁,费心费力。倘若满朝文武都如大人这般,本王也就省心多了。只是木大人为何今日不在朝堂之中说呢?” “王爷有所不知,微臣也是在下朝时才想到了,这才前来王府禀告王爷。”木旭干笑一声,又说道:“这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能为王爷效劳,是微臣的荣幸。” “哈哈,”林朝奉突然狂笑不止,半晌才平静下来,阴笑的看着他,一语不发。 木旭见他笑而不语,眼中波光闪闪,心中不由千百回转,却终究一句话也不敢说。这时,听到林朝奉说道:“木大人这话还真是有趣,不过本王爱听。” “王爷,那解法是。。。。。。” “慢。”林朝奉没等他说完,便打断说道:“本王对这解法并无兴趣,木大人也无须说明,待明日早朝木大人可向皇上奏明,至于这功劳吗?本王不会忘记的。”说完,端起茶杯,说了声:“送客。”便起身向外走去。 几天后,太后突然让杜姑姑去明瑟居唤婉仪过来。婉仪听后,立即让碧月给自己简单梳妆,这才跟着杜姑姑去了永寿宫。 待她走进殿内,正见太后侍弄着几盆花,花正缓缓盛放,紫色花瓣长的奇特,呈喇叭状,鲜艳而诡异。婉仪连忙跪拜:“嫔妾参见太后,太后金安。” 她将手中的喷壶递给身后的红泪,拭净手上的水,才转身笑着说:“木充媛来了,还不赐座。” 待婉仪坐定,她又说道:“你可知今日哀家唤你来是为了何事?” “嫔妾不知,还请太后明示。”婉仪如坐针毡,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北汉国真是狼子野心,竟恩将仇报,提出两道难题,愁煞这满朝文武。”这事婉仪也听说过,听说皇上当日是愁眉锁眼,苦恼的很,可第二天却又喜笑颜开,只是不知是何人所解。 这时,太后又说道:“没想到木大人才华横溢,心思灵动,想出了解法,可是这朱雀国一大功臣啊。哀家思量再三,决定将你父擢为枢密使,与上官飞同朝为官。” 婉仪听后,先是一愣,过后渐渐明白一切。她没想到木旭竟想出办法解答那两道难题,看来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只是不知高人是谁?是木清风,还是哥哥。想那太后要提木旭为枢密使,而枢密使的权力与丞相相当。好一个狡猾的老狐狸,她只是找了个能牵制上官飞的棋子,而最终操纵的还是她和林朝奉。 “你父之所以提升,不但因为他有功于朱雀国。还因他识时务,明事理。不过,以后还须更加勉励,也算不辜负那重用之人啊。”太后目光火花一闪,又变的深不可测,“至于你吗?哀家很喜欢你的绣品,怜你一片孝心,决定册封你为昭容,择日搬到昭阳宫吧。” 昭阳宫?那不是罗裳曾住过的地方吗?为什么要自己搬过去,要知这宫里只有妃位才能独居一宫,可为何她要做出如此不妥的决定呢?婉仪想了想,便清楚了她的用心,好吧,既然你想那样,我倒愿成全你。 1、我借用了唐太宗五难吐蕃使者的题目。 2、古代官职不是很熟,其中肯定有所不符,还请不要见笑。 第四卷 反戈一击 第一章 忌日 自从婉仪迁入昭阳宫后,上官云每日里除了给太后请安外,就是在长乐宫内深入简出,听说只是看看书,侍弄花草什么的。宫中顿时平静了许多。 月歌倒也不常来,主要是怕引起太后猜疑。这天,她带草蔓来到昭阳宫,恰巧婉仪从太后那里回来。“姐姐,太后没有为难你吧?”月歌见她撩帘进来后,忙站起身关切的问道。 “那倒没有,只是闲聊了一会。”婉仪拿着碧月递过来的茶水,挑了挑浮在水面的茶叶,抿了口,说道,“上官云也在。” “还真难为她那片孝心了,”月歌嗤笑道:“看来她也觉出来太后比以前冷淡多了。” “是啊,她只问了问太后对那些花草是否喜欢,便回去了。”婉仪轻笑的说道。“看来是吃一堑长一智啊。不过,俗话说的好,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我们还是小心的好。” 是啊,现在上官云的确乖巧了不少,但谁也不知她何时又会伸出爪子来,只怕到时,防不胜防。想到这里,她盯着地面,竟恍惚起来,脸色也有些阴晴不定。月歌见状,也不敢插话,只是看着她,一时间,两人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这天下午,婉仪从乔才人那里回来,途径上阳林。这时已是九月,天渐渐变凉,花草凋落了许多,只有菊花寂寞开放着,花色非常丰富,有红色、紫色、黄色、白色、绿色,绚丽缤纷,芳香四溢。 婉仪看着,突然想起沈书影,那个偏爱菊花的女子,总是穿着绣着菊花的衣裙,插着菊花形的发钗,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去了。她猛的有种醍醐灌顶般的清醒,想这皇宫,看似繁华,不过是白骨堆积,何来的不舍呢? “妹妹,好兴致啊。”突然,格格的笑声传来,婉仪转身看去,竟是上官云和安贵人迎面走来。 “嫔妾见过贵妃娘娘了,”婉仪拜了拜,说道,“多日不见,姐姐也来看这菊花啊。” “姐姐见这菊花长的好,便拉上安妹妹过来瞧瞧,不成想竟碰上了木妹妹,看来我俩还真有缘啊。”上官云心绪似乎很好,上前一步,与婉仪站成一排,笑着说道。 婉仪瞥了她一眼,笑着说,“是啊,妹妹也这么觉的。这世间事还真是奇怪的很,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处。” “什么意思?姐姐怎么听不懂呢?”上官云听后,一愣,并非十分明白,便疑惑的问道。 “也没什么,只是看着菊花,让我想起菊妃来,她人淡如菊,怎么会不明不白的死了呢?看来这世事真是无常啊。” “她人心不足蛇吞象,死有余辜,”上官云目光一变,如刀子一样盯着眼前的菊花,随即嘴角上挑,微露一丝不屑,又说道:“虽说她也算聪慧,只可惜过不了个贪字,想那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宫里也是如此,要不得半点怜惜。” 婉仪盯视着不远处的一片桂林,闲闲的开着,花瓣纷纷落到水面,空气中散发着一丝甜香。这时,就听上官云继续说道:“妹妹心思细密,可惜是个善心的人,竟将顾贵人那种银枪洋腊头当成宝,也不怕到时,连自己都拖累了。” “姐姐此言差矣,这世间的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又岂是你我所能参透的?” 上官云听罢,咬着细碎的白牙,阴沉沉的说道,“奥,那本宫倒瞧瞧,你们有何本事,只怕象那猴子一样,无论怎么变,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心吧?” 婉仪不禁揶揄道,“姐姐说笑了,妹妹怎么看也不象猴子啊。”这一番话惹的安贵人扑哧笑出声来,却见上官云狠毒的瞪着自己,这才勉强止住笑,悄悄后退了一步。 婉仪见状,轻笑着凑上前,低低说道,“凡事还是留个后路,姐姐信不信这晴天里有鬼神啊?”上官云脸色顿时变的青白,恨恨看着她,随后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看着她的背影,婉仪低头叹息了一声,踱步往前走去。不一会,便来到水波亭。这亭子建在小小的洲上,三面环水,四周芳草萋萋,水面上碧绿荷叶,白莲点点,老远望去只能见着两翼微翘的飞檐。 这时夕阳斜照,落霞流荡,一切都沉浸在静谧中。 她正要回去,却发现杜姑姑进了不远处的树林。不由陡然起疑,这杜姑姑不在太后面前,来这树林作甚?难道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于是,她也跟了进去。这时微风拂过来,把树叶摇个不停,发出沙沙的声音。她悄悄的走了几步,藏在近处的一棵树后,仔细瞧着杜姑姑。 只见她跪在那里,从怀里掏出些纸钱,点着后,放到地上。婉仪隐隐约约听到几句,“容儿,今儿是你的忌日,姐姐来拜忌你来了。” “容儿,都怪姐姐,要不是姐姐的话,你也不会死的那么惨。” “容儿,姐姐也是没办法啊。” “容儿,姐姐会为你求香拜佛的,让你早些托生,最好找个富贵人家,再不做穷鬼处处受气了。” “容儿。。。。。。。。。。” 过了好一会,纸钱烧完了,她还跪在那里,盯着前边一动不动,不知何故。 半晌,她突然爬了几步,来到一棵树旁,抚摩着树干,格格的笑着,“容儿,你还记的这棵树吗?记的你我进宫时,就结为金兰之交,成了好姐妹。后来,我服侍皇后,你服侍玉妃,你我一得空,就跑到这里,说着心里话,现在想起来,还恍如昨日呢。容儿,你看,这里还刻着你我的名字呢,”说着,她把脸靠的很近,仔细的找着,过了一会,就见她惊喜的叫起来,“容儿,我摸到了,在这里。记的当时你不识字,还是姐姐帮你刻的呢。来,我念给你听,是容兰两字,想起来了吗?” 婉仪听后,这才知道杜姑姑原来是叫杜兰,可那个容儿是谁呢?还有玉妃又是谁呢?不会是晋王的母亲吧。 这时,又听杜姑姑说道:“若一直那样,该多好啊。可为什么,你非要喜欢上他,那个丑男人,是他害了我们。要不是他的话,我们也不会落到这份田地。姐姐恨啊,你为什么要和姐姐争呢?虽然我不能把他怎样,但也决不让你得逞的。”她停了停,声音带着金属撞击样的尖锐,“对,是我说的。你不知道当姐姐说出来时,才发现原来对你的恨竟有那么深,是的,姐姐恨你,恨你比我漂亮,恨你比我温柔。但我并想让你死啊,我只是想惩罚你就足够了。可你还是死了,连一个认错的机会都不给姐姐。” 说到这里,她仿佛疯了般,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扑倒在地,发出嘶哑的吼声,似乎在哭,又似乎在笑,两手交替的死命扒着,“容儿,是我错了,他根本就不喜欢我们,他喜欢的是玉妃,你我不过是当了替身。替身,替身,哈哈。”她狂笑不止,听着令人发颤的笑容,婉仪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她仿佛听到了声音,猛的一回头,借着朦胧的月光,婉仪正好看见她狰狞可怕的面孔,竟不自禁的栗栗颤抖。只见她收住了笑声,慢慢站起身,朝婉仪那里走去。 婉仪一惊,这如何是好,想跑,已来不及了。她想了想,突然计上心头,她飞快的将发钗拔下,把头发披散下来,遮住面孔,静静的站在那里。 不一会,杜姑姑就来到近前,见她如此,只吓的脸色苍白,连连后退了几步。“鬼,鬼。” 婉仪跳了几步,压低声音说道:“兰儿,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容儿,我在阴间等你多时了,见你一直不来,心里着急,才到这里找你,来,跟我去吧,你我也好做个伴,就和以前一样。”说完,就要拉杜姑姑。 杜姑姑一见,抱着头,惶恐的喊着:“不,不,我不去,我不去。”接着,她扑通跪下,连连磕头,如捣蒜般磕个不停,“容儿,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求求你了,还是回去吧。” “姐姐,那里有牛头马面,有黑白无常,更有刀山油锅,那里的恶小鬼有的被刀劈,有的被火烧,有的被水煮,还有的被油炸,”她故意说的阴惨惨逼人毛发,就见杜姑姑脸若死灰,浑身颤栗,她又说道:“兰儿,你真舍得丢下我吗?让我一个人受罪吗?我们不是说好了,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愿同年同月死吗?难道你忘了吗?还是跟我走吧。”说完,格格的笑个不停,只吓的杜姑姑飞快的站起身来,仓皇而逃。 婉仪轻声一笑,这才将头发简单挽好,却发现发钗不知丢到何处,她连忙蹲下来寻找着,可来回走了两趟,也没见到,这时,树林里已是漆黑一片,看来天很晚了。她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土,暗暗寻思,心想,算了,还是待明日再来吧。天已晚,我若再不回去,只怕碧月她们早等急了。想到这里,她也转身离开了树林。 第四卷 反戈一击 第二章 碧月 第二日一清早,婉仪便自己跑到树林中寻找一番,却丝毫没了踪影,于是,悻悻的赶了回来,心中却甚是不安。 晌午,碧月刚伺候婉仪喝下药,也许清早天寒,婉仪竟不慎染上了风寒,头痛的很。这时,突然宫外传来公公的尖锐声:“太后懿旨。” 接着只见永寿宫的许为走来进来,看了眼跪着的婉仪,嘿嘿一笑,说道:“木昭容,太后让你去永寿宫问话。”然后,躬了躬身,“昭容娘娘走吧,可不能让太后等急了。” 碧月扶着婉仪来到永寿宫,只见太后、皇后都在,惟独缺了上官云,整个宫里很静,婉仪从凝重的空气中闻到一丝森寒的气息在弥漫,令人窒息,而安贵人背对着门,跪在那里,一直低着头。 婉仪跪下拜道:“嫔妾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太后只是轻轻哼了一声。而皇后看了一眼,不冷不热的说道:“看来木昭容今儿身子有些不适,脸色憔悴的很。” “谢谢皇后关切,嫔妾只是偶感风寒,没什么大碍了。”婉仪勉强一笑,欠身说道。 这时,太后突然对安贵人说道:“安贵人,你再将事情说一遍,也好提醒提醒木昭容。” “是。”安贵人听后,这才微抬头,看了婉仪一眼,娓娓道来:“昨日,嫔妾见木昭容行踪可疑,心存疑虑,紧紧跟踪她,却见她在树林内私自拜忌。太后,朱雀国祖训有云:皇宫内不得沾有这等不吉利的行经。于是嫔妾不敢隐瞒,才将发钗交付太后。还望请太后定夺。” “安贵人做的对,在这宫里就该如此,那些该做,那些不该做,还是得要分清的,是不是?木昭容。”太后眼波微微一闪,冷冷的说道。 婉仪一愣,略加思索,便明白的一切,想那安贵人见自己闪进树林,于是来个螳螂扑蝉,黄雀在后,想必树林中的闹剧她都听的真真的。想到这里,她下意识的看了眼杜姑姑,见她面沉似水的站在那里,并未瞧自己一眼。到底该不该说出杜姑姑来,只怕万一她与容儿之间的那些陈年旧事,牵扯到太后,到时自己还是难逃一死。 正当她恍惚时,却听皇后说道:“安贵人,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可瞧仔细了,那人真的是木昭容。” 婉仪听后,暗暗叹道,皇后这话中有话啊,只是她为何要这么说呢,恐怕另有目的吧,她也许想把矛头指向上官云,来了唆使安贵人诬陷嫔妃的罪名。就算不行,也可挫挫上官云的势力。 于是,她强忍着头痛,沉吟片刻,才说道:“安贵人,不知你昨日什么时辰见本宫私自拜忌的。” “是。。。。。”安贵人想了想,“是昨日傍晚时分。” “傍晚时分,”婉仪轻笑了一声,说道:“那时天已黑,树林又茂密,根本无法看清楚,安贵人为何非要断定是本宫所为呢?” “这。。。。。“安贵人一愣,气急败坏的说道:”嫔妾的确见你闪进树林的,也见你烧纸钱来。” “是吗?昨日,本宫看了回菊花,还与贵妃娘娘闲聊了一会,贵妃娘娘可作证。”她停了停,继续说道,“聊完后,本宫又去了水波亭,看了回,见天色已晚,便回去了。不知安贵人是如何见到本宫去过树林,何况,安贵人看到的只是背影,想宫中嫔妃宫女不说万个,也有千百个吧,这身材高矮也相差无几,看错了是在所难免的。” 皇后听后,点点头,说道:“木昭容说的有理,现在已是十月份,这天黑的早,这看起来也的确费劲。母后,你认为呢?”太后脸色微变,狐疑的看了看婉仪,又瞥了瞥安贵人,一言未发。 这时,碧月突然上前一步,跪下说道:“奴婢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奴婢碧月知道那人是谁?” “奥,你知道,那赶快说给哀家听,也好让哀家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太后,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奴婢。”碧月声音不高不低,但屋子里的每个人都能听得真真的。 一时间殿内静悄悄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婉仪知道她想替自己顶罪,不觉心里慌乱,极力控制着颤抖的声音,喊了声:“碧月。”只见她回头一笑:“娘娘,是奴婢不好,不该瞒你。一人做事一人当,万万不能让娘娘替奴婢顶罪啊。” 说完,她回过头来,低下头说道:“回太后,昨日是奴婢母亲的忌日,奴婢怕别人看见,才偷偷的到树林里忌拜,这事与昭容娘娘无关,是奴婢一人所为,太后若要责罚,就责罚奴婢一人吧。” 突然,安贵人一声尖叫,“不,不是这样的。”只见她脸涨的通红,身子抖动的厉害,额头上的细汗滴答滴答的流下来。 听到她的叫声,皇后厉声喝道:“安贵人,你身为嫔妃,竟失礼于人,该当何罪。” 安贵人如针芒刺在背上,一脸惊惧的表情,嘶哑的说道:“嫔妾失礼了,不过太后,皇后可别听那奴婢的话,她不过是替木昭容顶罪,何况,还有头钗为证,她一个小小的奴婢,怎会有那上好的玉钗呢?” 太后想了想,然后让杜姑姑将头钗给婉仪和碧月瞧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杜姑姑应了一声,拿着头钗来到婉仪跟前,恶毒的瞪着她,说道:“昭容娘娘,你看看这是你戴过的发钗吗。可看清楚了。”声音轻柔缓慢,还微微带着笑意。 婉仪颤抖的接过发钗,定睛看去,的确是自己丢了那支。她突然感到头越来越痛,眼前一阵眩晕,整个身子如虚脱般瘫软在那里,再也没醒过来。 当她醒来后,却见小莲、小路子他们含着泪跪在那里,她挣扎的坐起身,环顾了四周,才发现竟没有看见碧月,于是问道:“碧月呢?她去那里了。” 听到这里,小莲哇的一声哭了,婉仪不由的心一沉,她静静想来,好象刚才太后正询问那头钗的事,接着,接着,自己就晕了过去。难道碧月她。。。。。 这时,小莲止住哭声,抽泣的说道:“碧月姐向太后承认,是她到树林里私自拜忌自己的母亲,至于头钗是娘娘赐给她的。无论太后怎么动刑,她都坚持自己的说法,最后,太后一怒之下,把她杖毖了。” “杖毖?”婉仪只觉头一下子蒙了,怎么会这样,刚才还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想自己在木家认识了她,又将她带入宫里,本想为自己所用,却没想到竟害了她,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她好象想到什么,抓住小莲的衣袖,问道:“那安贵人呢?” “听说因她诬陷娘娘,被太后打入冷宫了。”婉仪一听,心里不禁叹息,看来她也活不了多久了,想她也看见杜姑姑拜忌之事,杜姑姑怎会容她,一定要杀人灭口的。果然,几天后,冷宫传来安贵人吃坏了肚子,疼痛难忍,来不及请太医就死了,不过那是后话。 这时,宫外一声尖细的声音突然传来,“贵妃娘娘驾到。” 过了一会,就见上官云笑着走了进来,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婉仪,说道:“本宫听说木昭容身子不适,竟在太后宫里晕倒,姐姐不放心,所以前来看看。”接着,她环视四周,装作吃惊的样子,“唉,怎么没见碧月丫头呢?跑到那里去了,主子都病成这样了,还不在跟前伺候,真是该打。”说完,她突然恍然大悟似的拍了一下手,竟吓的小莲他们一哆嗦,说道:“瞧本宫这脑子,碧月那丫头听说不是刚刚。。。。。。”说到这里,她凑了过来,手撩了撩床纱,惋惜的说道:“这丫头平日里看着很机灵,怎么会干出这样糊涂的事呢?妹妹也别伤心了,还是养好身子再说,这万一再病倒了,碧月那丫头死的可不值啊。” 她见婉仪她们只是暗自伤心,低着头默不作声,便觉的无趣,于是,朝小莲他们摆摆手,说道:“都下去吧,本宫要与你家娘娘好好聊聊。” 小莲他们都担忧的看着婉仪,见她朝他们点点头,这才都出去了。上官云看到这里,暗自掂量着,看来这木轻烟倒很会收买人心,这些宫女、太监对她都很忠心,我不得不防,现在借着碧月刚死,我也该有所行动才好。 她一屁股坐在床榻边,看着婉仪憔悴的脸庞,有些呆滞的目光,不由的眉眼间渗出笑意,低低的说道:“你可知安贵人为何要这么做吗?” 婉仪喘了口粗气,看了她一眼,把头扭到一边,冷冷的说道:“奥,看来贵妃娘娘很明白,只可惜我不想听。” 上官云并不恼,只是格格一笑,又说道:“告诉你吧,安贵人只是想报木大人弹劾她父亲之仇,才那样做的。你父亲只因他是我父亲的人,便弹劾于他,只是想借机削弱我父亲的势力,想这雕虫小技,我父亲岂能看不明白,不过来个丢车保卒,保全自己罢了。本宫本想利用此事,设万全之策来与妹妹斗斗。可恶的是安贵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自作聪明,不听本宫的话,擅自将发钗拿给太后,以为能扳道你。真是昏了头了。”她又凑近了些,说道:“这次是碧月当了替死鬼,只怕下次就没那么幸运了。”说完,站起身来,拍了拍婉仪的肩膀,“木昭容,待你将身子养好,本宫一定会好好的和你玩玩,本宫已等的不耐烦了。” 第四卷 反戈一击 第三章 阴谋(一) 因为碧月的事,婉仪的病时好时坏,在小莲他们细心照料下,才渐渐病愈。 这天,小莲端着药碗进来,婉仪问道:“今儿怎么晚了?” 小莲把药碗放到桌子上,喘了口气,“只因芊公主染上风寒,都忙着给她煎药了,所以就等了会。”接着,她将药碗端到婉仪面前,说道,“还是趁热喝吧,凉了就不好了。” 婉仪慢慢的喝着药,却听小莲自言自语的说道:“其实,这芊公主身子一直很弱,患病是经常的事,吃些药就算了,也不至于弄出那么大动静呀。” 婉仪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碗放下,强忍着苦涩咽了下去,这才问道:“什么意思?” “娘娘还不知道吧,听说贵妃因公主的病大发脾气,竟叫了好几位太医过去诊治,还将奶娘杖打八十,听说都差点被打死了。”小莲将药碗放到木盘中,又说道:“奴婢就是奇怪,总觉的贵妃娘娘这样做象是给人看的。”说完,将木盘端走了。 婉仪心里也对这事多少有些疑惑,便坐在那里,暗暗琢磨,小莲说的对,也许她本想让大家看到她对公主的疼惜,可凡事都有度,这过犹不及,反而给人作假的感觉。不过,细细想来,在宫里,这样的事太多了,就如太后杖毖碧月也是做给人看的一样,倒也不足为奇。 想到碧月,她心里一阵酸楚,神情顿时黯淡下来。现在碧月去了,这宫里只剩下小莲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看来要人才好。突然,她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相识的脸,越来越清晰,对了,自己怎么把她给忘了,现在也该是她出场的时候了。 这时,小莲正好进来,婉仪想了想,将她叫到面前,耳语了一番,说道:“记好了,速去速回。”小莲点了点头,走了。 婉仪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慌慌的,自己这样做对不对,碧月已经走了,难道自己真要把她也拖下水吗?她紧皱眉头想着心事,外面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风,整个天被笼罩的灰暗阴沉,宫外的树木摇曳着,吹着沙沙作响,良久,她才粗重的呼了口气,开弓没有回头弦,只能这样了,爹爹的仇不是还等着去报吗?还有那封密信也等着去查吗? 两日后,婉仪身子渐好,便停了药,每日只是歇着,心里暗想,按理她也该来了,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这时,小路子进来,跪拜道:“娘娘,浣衣局的念夕姑娘在外候着呢,说是来送洗好的衣裙。” 婉仪听后,心中窃喜,正如自己所料,她终于来了。但脸色却平静如昔,淡淡的说道:“让她进来吧。” “是。” 不一会,就见念夕低着头走了进来,跪拜道:“奴婢参见昭容娘娘。” “抬起头,让本宫瞧瞧。”婉仪望着她,心头突突乱跳,不禁笑着说道。 念夕抬起头,望着婉仪,闪着惊恐的目光,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失惊的喊了声,“你。。。。。”随即,回过颜色,低下头,掩去眼中的笑意。 婉仪满意的看着她的表情,看来这几年她没白在浣衣局待过,深沉多了,只可惜的是那双清澈的眼神再也见不到了。她笑着说道:“念夕,本宫问你今年多大?” 这时念夕也平静了很多,一双俏目波光闪动,深不见底,满面谦恭的说道,“回娘娘,奴婢已十五了。” “奥,”婉仪欠了欠身,继续问道:“你一直都在浣衣局?” “回娘娘,奴婢原先跟着德妃,”她摇摇头,说道,“就是现在的贵妃娘娘,因犯事被罚到浣衣局的。” “奥,原来是这么回事,本宫对你洗的衣裙很满意,看来你做事也算勤快,很喜欢。这样吧,”说着,婉仪侧头对小莲说道:“去,将那串玉坠拿来赏了她。” “是。”小莲闪进内堂,不一会拿出玉坠给了念夕。念夕拿在手里,不由疑惑起来,好象还有张纸条,这时,婉仪朝她使了个眼色,见她点点头,才摆手要她退下。 第四卷 反戈一击 第四章 阴谋(二) 见念夕走后,婉仪拿着小莲递过的参汤,喝了一口,觉的有些苦涩,便放到桌子上,想着心事。 正在这时,小路子又走了进来,跪拜道:“回娘娘,秋影姑娘正在外候着呢。” 婉仪满脸诧异的看着他,谁?秋影?不认识啊,她来干什么?侧目望去,却见小莲紧皱眉头,出神的望着门外。 婉仪收回眼神,对小路子说道,“传她进来。” 秋影进来后,对婉仪跪拜道:“奴婢参见昭容娘娘。” “起来吧。”婉仪见她长的还算周正,笑着说道:“你有何事?” “回娘娘,奴婢是被派来伺候你的?” “奥,”婉仪一惊,便问道:“是何人派你来的。” 那秋影稍稍迟疑,说道:“是总管大人刘公公派奴婢来的。”婉仪见她如此,心中一动,难道这里面藏有什么阴谋?她不动声色,继续问道:“你原来在那里当差的?” “回娘娘,是御花园。” “奥,”婉仪点点头,却见小莲脸色微变,死死的盯着秋影,张了张嘴,始终没有说出口。 “小路子,带秋影姑娘到她房里,帮着拾掇拾掇。” 见她走后,婉仪朝小莲说道:“怎么了,难道你见过她?” “是,娘娘,”小莲回过神来,说道:“奴婢听说她曾与采菱交好,而且奴婢见娘娘问她时,她的神情有些慌张,不觉有些奇怪,也许这事与贵妃娘娘有关,娘娘还是小心的好。” 婉仪格格一笑,说道:“本宫也这么认为,放心好了,本宫自有办法。” 第二日,婉仪带着小莲去了皇后的咸福宫。皇后见她进来就要跪拜,便自矜的笑着说道:“妹妹身子刚刚病愈,这礼就免了吧。” “谢皇后娘娘挂念,嫔妾的身子已渐好,已无大碍了。”婉仪跪着说道,“这礼还是要的,嫔妾不敢逾越。” 皇后让红袖将她搀起,坐在自己下首,问道:“唉,妹妹还得节哀啊,想碧月那丫头,平日里看着不象那糊涂人啊,怎么办了糊涂事呢,却生生丢了性命。” 婉仪只是低着头,并未言语,皇后见状,又说道:“现在妹妹这宫里也只有小莲了,这怎么行呢?本宫实在不放心啊。” “皇后请放心,贵妃娘娘已派人去了,虽说不是她宫的,但看上去倒也周正,让嫔妾惶恐的是,嫔妾一个小小的妃子,竟让贵妃操心了,实在是不敢当啊。” “哼,她有那好心,只怕是来监视妹妹的吧。”皇后听后,沉着脸,冷冷的说道:“不知妹妹可有合适的人选?”婉仪沉思片刻,才莞尔一笑,“经皇后娘娘这么一提,嫔妾倒想起一人,她是浣衣局的宫女,嫔妾见她眉眼间透着清爽,人也很勤快,有心要到身边,恐怕有人说三道四的,只好做罢了。现在贵妃娘娘将秋影派过来,这两人也就够了,嫔妾也不敢再有什么妄想了。” 皇后坐在那里,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突然笑道:“不知妹妹看中何人?” “她叫念夕。” “念夕?”皇后默念道,“这人本宫见过,的确是个讨喜欢的人。这样吧,本宫做主,将念夕替代秋影伺候你,如何?” “皇后娘娘,这不好吧,若是贵妃娘娘知道了,只怕。。。。。。。”婉仪的眼神中留露出怯意,连连的摇着头,为难的看着皇后。 “哼,你怕她,本宫不怕。”皇后面沉似水,阴郁的说道,“红袖,你去浣衣局就说传本宫懿旨,将念夕送到昭仰宫,再将秋影送回长乐宫,本宫倒看看她有没有那本事。” “谢皇后成全。”婉仪连忙站起身,低下头跪下说道。 再说长乐宫。 上官云恨恨的看着跪在眼前的采菱和秋影,两人的脸色青白,嘴唇微微抖动着,尤其是秋影,白皙的脸庞竟有道深深的血印,象是被尖锐的指甲套刮伤的。 看着她们惊恐的样子,上官云慢慢的恢复了平静,她一屁股坐下,身子向后微仰,眼睛眯成一条缝,沉思着。突然,她眼睛睁开,闪着阴森森的寒光,看着秋影,说道:“你先下去,若别人问你,你的伤是怎么来的,你该如何回答呢?” “奴婢。。。。。奴婢说不小心被树枝挂的。”秋影哆哆嗦嗦的说道。 “很好。”上官云很满意她的回答,冷笑的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秋影见后,连忙爬起来,仓皇逃去。 接着,上官云招手,将采菱叫了近旁,对她说,“你去找一下杜姑姑,就说本宫有事请她过来一趟。” 晚上,杜姑姑才来到长乐宫。进来后,上官云连忙拦住要施礼的她,让她坐下,又让采菱退下,一时间,整个屋子就剩下两人。 “杜姑姑,可知本宫叫你来是为了何事吗?” “老奴不知,还望贵妃娘娘明示。” 上官云瞥了她一眼,格格一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本宫听到一些不该听的话,象什么容儿了。杜姑姑也算是这宫里的老人了,不知是否听过容儿这个人呢?” 杜姑姑脸色惨白,呆呆的看这她,浑似梦中,半晌才说道:“恕老奴年老昏花,记不清了。” “是吗?若本宫将这事告之太后的话,不知太后又将如何呢?杜姑姑伺候太后也有几十年了,你说该会怎样呢?” 杜姑姑听后,浑身一震,倒抽了一口冷气,说道:“这等小事实在不用太后她老人家知晓。贵妃娘娘,有话还是直说了吧。” “痛快,”上官云朗声笑道,眼中闪着得意的目光,“你过来,待本宫说给你听。”说完,她朝凑过来的杜姑姑耳语了一番,就见杜姑姑象被抽干了血一样,整个人变的灰暗,惊恐的睁大了眼睛,连连说道:“不。。。。不,我不做。” “是吗?”上官云玩味的看着她,说道:“难道你不怕本宫万一说漏了嘴,再万一被太后听见,那该怎么办呢?” 杜姑姑瘫软在地,呆滞的看着前面,过了好一会,才说道:“请贵妃娘娘容老奴再想想。再想想。” “好吧,你先回去,想好了再说,反正本宫闲得很,也不在乎再等你几天。”上官云笑嘻嘻的说道。 第四卷 反戈一击 第五章 乱心 晚上的月光,依然冷清,就如现在的长乐宫。上官云坐在那里,端详着手中的玉指环,白如羊脂,质地细腻,泛着莹莹的光泽。多少年,每当摸着这玉指环,她就不由的想起她初嫁皇上时,那时他还是太子,而自己只是侧妃。 那时的她百媚千娇,占尽风情雨露,每日里,他都来个张敞画眉,柔情似蜜浓。只可惜不久后,他便事事心不在焉,她也曾怀疑过,却被他巧言妙辩,倒觉的自己多事了。几个月后,他即位当了皇上,娶了孟婉仪当了皇后,又娶了罗裳当了淑妃,从那后,她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每当独守着冰冷的宫殿,她才想起那个已被自己丢弃在一角的他,那个两小无猜的他,心里不住暗暗问着,倘若我嫁给他的话,又该怎样呢?是不是和现在一样呢?想一分,怨一分,恨一分,直到愤恨到无可自拔,沉浸在的回忆的旋涡里,爬也爬不出来。久了,倒也懒的爬了。 采菱看着她,摇了摇头,心中暗暗叹息,她知道主子心性高,不愿处处比人低,因此平日只是冷情冷性的,可谁又知道背后的苦楚呢,这独守空房的日子只怕她记不清,更数不清。想主子也算是皇帝的旧人,两人也那般恩爱过,为何就不来一趟呢? 正想着,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这时的上官云身子一僵,迷离的眼神渐渐清澈起来,张着嘴傻呼呼的笑着。半晌才忙不迭的站起来迎接,却不料,手中的玉指环竟一时未拿稳,掉了下来,她连忙惊慌的弯腰就去接,没想到是踏出一步,脚又踩在长长的裙摆,于是身子顺势的向右倒去。 这时,晚霞扶起她坐到椅子上,右脚早肿的如馒头似的很高,晚霞连忙蹲下身子,轻轻的揉着,而上官云却慌乱的看着手中的玉指环,完好无损,心里不禁暗喜,这才发现自己狼狈不堪,发髻有些散乱,插的梅花形碧玉钗早摔成了两半。 这时,文昕已走进宫内。他看到混乱的样子,就是一愣,瞬即一丝厌恶一闪而过,他不动声色的坐在椅子上,淡淡的说道:“怎么朕来了这么久,贵妃还不跪拜啊?” 上官云见状,只觉得心蓦的一沉,那兴奋泛起的红云正一点一点的褪净,剩下是苍白无力的脸庞。她低着头,掩去蒙蒙的泪珠。由晚霞搀扶着,上前跪拜,“臣妾恭迎皇上。” 文昕并看她,只是把玩着身上的白玉坠,继续说道,“朕来这里,只是问问安贵人的事,你可清楚?” 上官云跪在那里,强忍着疼痛,也不知是心里,还是身上,只知道很痛,很痛,痛的彻骨。她抬起头看了眼文昕,那泪珠已被她生生的挡了回去,留下的只有平日里的寒冽,冷冷的说道:“皇上来这里,恐怕不是问问这么简单吧,既然已经认准了是臣妾唆使的,干脆也把臣妾送到那冷宫里,不是更省心。” “你。。。。。。”文昕气的腾的站起来,指着她,半天没说出话来,半晌,才缓缓的坐下,寒森森的说道:“别以为朕不敢,你父亲不过是林家的一条狗,还是只不会叫的狗。有其父必有其女,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的心思,告诉你,朕现在还杀的了你。” “是,”上官云的声音大了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仿佛如涨潮的海水,卷着已久的不满奔涌而来,说道,“是,皇上你谁也能杀了。皇上和臣妾有着君臣之分,古云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这理臣妾还是知晓的。可是皇上若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死臣妾的话,臣妾实在不服。”她口锋一转,突然软了下来,“臣妾的确听安贵人说过,也曾劝过她,可她一意孤行,最后还是做了,结果害死了碧月。这事千真万确,臣妾不敢隐瞒。”说完,她象懈了气的气球,毫无力气的坐在地上,两行清泪终于流了下来,哀怨的说道:“难道皇上还真的治臣妾个劝阻不力之罪吗,好还回碧月吗。” 文昕听她多次提到碧月,顿觉有了几分尴尬,也不好再说些不中听的话了,便站起身来,冷冷的说道:“最好象你说的那样,否则的话,朕决不姑息。”说完,抬腿就要走。 却见上官云挺直了腰,将手中拿的玉指环放到腿上,任由泪水流着,说道,“臣妾恭送皇上。”声音变的有些突兀,似笑似哭,竟惹的文昕停下脚步,回头望去,眼睛不由的停留在那玉指环上,一动不动。 这玉指环还是多年前,他去外办差,路过古玩店,一眼看中的,便买回来送给了上官云的,还戏笑道:“人家约指一双银,我约指一双玉,如何?”记的当时她低下头,羞红的面容,扭捏的接下了玉指环,当时只惹的自己狂笑不止。此刻想起,却宛如昨日。 烛芯劈啪劈啪的响着,烛光就如花苞,在这黑暗中,缓缓开着,散出的光朦胧依稀照在上官云的脸上,如带雨梨花,楚楚动人。看到这里,文昕只觉尘封的心正慢慢的打开,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如涓涓溪流在轻轻流淌。 这时,采菱端着茶杯过来,文昕拿起一杯一饮而尽,顿时感觉清爽了许多,他叹了口气,收回了心神,正要走。却觉的浑身燥热,兴奋的很,突然抱起上官云去了床榻。采菱见后,笑着拽了拽晚霞,走开了。 文昕将上官云放到床榻,为她宽衣解带,一时之间,缠绵在香汗淋漓的放纵中。上官云又惊又喜,想起了那次在养心殿,自己求他下旨,要沈书影照看叶客心。当时,也是这样暧昧,可最后他竟耍了自己,在自己满怀希望时给了个重重的失望。 不久,文昕便昏昏睡去,上官云却在他的耳边吴侬软语,文昕,她摸着他的脸,轻柔的笑着,你还记的以前后,我们也是如此。那时,我们耳鬓厮磨,在书房里,你看书写字,我研磨刺绣;高兴时,你还把我紧紧抱着转圈,生气时,虽也吵上两句,却过后又和好如初。说到这里,她长叹一声,若是再回到以前该多好啊。 躺在床上的文昕翻了个身,喃喃说道:“水。。。。。。水。”上官云连忙倒了杯茶喂了他两口。却见他咂了咂嘴,猛的抓住上官云的手,喊道:“婉仪。。。。。轻烟。。。。。。”然后又酣然入睡。 这四个字却如惊雷般将上官云从回忆中惊醒,婉仪,为什么你做鬼也要和我争呢?哈哈,她无声的笑着,只笑的眼角出现了泪水,还不停息。木轻烟,难道你是婉仪转世,前世争不过,来世再来争,好,好,那我就奉陪到底,让你永世不得翻身。她又看了看文昕,眼中闪出鬼火似的光,惨笑了一下,他始终是我的,你们任何人也争不走的。 沉沉睡了一夜,文昕早上醒来,翻身起来,却见上官云正睡在自己身旁,再见自己,却只穿着亵衣,便想起了昨晚的事。自己怎会睡在这里,记的自己当时想走来着,好象是采菱端给自己一杯茶,喝后感到浑身燥热,就成了这样。难道上官云她给。。。。。。想到这里,他不由的勃然大怒,下了床,正要更衣。 这时,上官云也醒了,说道:“皇上,还是让臣妾给你更衣吧。” “哼,不用了。朕真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不知羞耻,一个堂堂的宫妃竟做出这种荒唐的事,实在有辱国体,朕只恨自己不该因一时之念,竟可怜了你。”文昕冷冷的说道,然后大声喊道:“刘风,进来给朕更衣。” 待他走后,上官云呆呆的坐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皇上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怎么不知羞耻了,怎么做出荒唐事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菜菱进来,见皇上已走,便问道:“娘娘,皇上既然走了,那就让奴婢伺候你更衣吧。” 上官云看了她一眼,心一动,昨夜的文昕的确很奇怪,正如他说的那样,本来要走了,怎会又让自己侍寝呢,难道是采菱倒的茶里有问题? 于是,她淡淡的说道:“采菱,你是否背着本宫做了不该做的事,说出来,本宫可轻罚了你,若不说的话,就别怪本宫心狠了。”采菱听后,脸色吓的面如土色,她深知娘娘语气越发的淡,越刻薄狠毒,不由的心突突乱跳,扑通一声跪下,说道:“回娘娘,奴婢自认是个守本分的人,怎敢做些瞒着娘娘的事呢,还望娘娘明查。” “是吗?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她恨恨的说道,“晚霞,去把太医找来,让他看看这茶里到底放了些什么,就说采菱这奴才想要弑君。” 采菱一听,立刻吓的脸色青白,磕头如捣蒜,两手紧紧的扣着地板缝,说道:“娘娘饶命,奴婢只是见娘娘心苦,于是擅自做主,在茶水里放了。。。。。。。” 没等她说完,上官云早已气急败坏,她觉的羞愧难当,怪不得文昕昨晚如此忘情,怪不得文昕刚才鄙夷自己,竟都是这小蹄子惹出来的,于是冷笑着说道:“本宫的事何时用着你这奴才操心,竟做出如此让本宫蒙羞的室,看本宫还容得了你。”说完,大声喊道:“来人啊,把这奴才拖下去,重打一百大棍。” 第四卷 反戈一击 第六章 偶遇 一夜秋雨过后,处处都变的静美,苔浸石径,伸入古木森森;拱桥卧波,度入荷塘深处。数廖朱阁横斜疏影,竹林处仍有鸟雀流啭。只有那落英缤纷,冷香盈袖,才带出秋的哀怨,带出雨的凄婉。 婉仪坐在那里,由着念夕给自己梳妆,寻思着今儿还给不给皇后请安呢?要知现在林家还得罪不起啊。这时,念夕已熟练的梳好了芙蓉归云髻,插了支嵌宝珠翠发簪。 “娘娘,还行吗?”念夕小心的问道。 婉仪点点头,笑着:“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梳的可真好,”说着,她拉起念夕的手,看了看,“看起来光滑多了,要不,再让太医开些药抹抹吧。” “谢娘娘。”念夕又开始给她画眉,突然,象是想到什么,“扑哧”笑出声来,连忙又闭上嘴,继续画着。 “什么事这么好笑,来,说给本宫听听。” “是,娘娘。”这时,念夕已画完眉,又拿起胭脂,说道:“奴婢听说,前夜皇上留宿长乐宫,可不知为什么一大早却怒气冲冲的走了,更奇怪的是上官云竟要人打采菱一百棍子呢,这若打下去,还不打死啊。” “是吗?”听完后,婉仪乍听时的不快顿时被疑惑占满,也是好奇的很,暗暗寻思,难道是这采菱惹恼了皇上,上官云才责罚她? “奴婢还听说,好象是因为什么药才弄成那样的,可奴婢就奇怪了,难不成采菱要弑君?”这时念夕拍拍胸口,吐了吐舌头,一副害怕的样子,又说道。 婉仪一笑,弑君?只怕借她天大的胆也不敢啊,那到底是什么药呢?她突然心一动,恐怕是与侍寝有关吧。真没想到采菱竟做出如此胆大妄为的事,不过,她倒是真心为了上官云啊。 “后来呢?” “后来,听说打了二十棍就晕了,现在还躺在那里呢。那些内侍可真够狠的。”念夕心有余悸的说道。 婉仪点点头,象上官云那心性高的人,怎会受的了那侮辱,只怕日后会将怨恨加诸到每个人身上,所以还是更为小心的好。 婉仪带着念夕走在石桥上,她见天已放晴,路也干了许多,觉的还是请安的好。她一边走着,一边暗想:待会皇后必然会说起采菱的事,想她是这一宫之主,出了这事,自然面子也不好看,自己该如何回话才好? 正当她恍惚时,却未发现这石桥边上的青黑色苔藓,不知是时间长了,不易扫除,还是那些宫女太监偷懒,竟连成一片。于是,她脚底一滑,眼看就要跌倒,后面的念夕也一慌,连忙跑过来,却来不及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身影一晃,便来到眼前,扶住了她。婉仪站定后,脸色雪白如纸般透明,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双腿发软,战战兢兢的抖着,那人见她没事,便放开手,由跑过来的念夕扶好。过了半晌,婉仪才收心神,用手帕拭了拭额头上冷汗,看了眼救自己的那人,却是一愣,这人不是别人,竟是刘五。 只见他朝自己点头微笑,婉仪不觉心一暖,平静了许多,想哥哥还是不放心自己,竟派自己手下刘五来这里暗中保护自己。想那次刺客后,也听说一个名叫刘五的因救了林归鸿封了二等侍卫,当时,还以为只是同名,却没想到,真的是自己相识的人。 “娘娘,这刚下了雨,路滑。还是小心点。”刘五跪下说道,“奴才告退了。”说完,大步走了。 来到咸福宫,却听红袖说太后病恙,皇后娘娘去她那里了。婉仪一听,想了想,择日不如撞日,还是去太后那里吧,反正皇后也在。她回头对念夕说道:“你回宫里一趟,将老爷给我的那棵人参拿来,我们也该看看太后娘娘的。” 见她走后,婉仪自己信步朝太后的永寿宫走去。太后的永寿宫离这儿并不远,走不上多少时辰。 婉仪一边走,一边欣赏景色,自己还是第一次从这里走,发现竟有着别样的感觉。只见十分幽静,有山有水,树木四季常青,铺锦叠翠,景色秀美。 一路走来,婉仪只觉心旷神怡,不由向前望去,却是一惊,连忙躲在旁边的树林里,低下头暗骂自己:什么择日不如撞日的混帐主意,看来今儿自己就不易出门,要不怎会遇见他。 “轻烟。”一声天籁之音传来,惊的她抬起头,仓皇的看着。 是他,林归鸿正站在前面,只见他眼神忧郁,欲言又止,眉目间闪过的难言的深情,“你还要躲我到何时呢?”他伸出手来想将婉仪沾在头上的叶子拿下,可悬在半空多时,最后,还是犹豫的拿了下来,婉仪顿时羞的脸通红,低下头,遮掩着眼中的惊动。 “轻烟,你与孟子卿不是。。。。。。”他沉思了片刻,最后还是吞吞吐吐的问出了口。 婉仪听后,心一惊,他不会以为我们是那种关系吧。她不觉一笑,抬起头,却发现他剑眉微皱,眼睛里透露着疑惑的光芒,还夹着一份深深的哀伤和痛苦。 婉仪见后,心里竟生起莫名的酸楚,她仿佛再也不忍心看到那双眼睛,于是别过脸,轻轻的辩解着:“有些事还不能说,不过我与他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吗?”林归鸿喃喃的说着,眼中顿时闪出喜悦的神情,霎时,又变的暗淡下来,“其实,有什么区别呢?你现在入了宫,成了娘娘,我们以后只是君臣的名分了。” 两人都无言的站在那里,任由异样的感觉在心间流动。半晌,婉仪隐隐看到念夕向这里走来,便平静了一下,淡淡说道:“林将军,就如你说的那样,你我已是君臣,当以君臣之礼待之,万万不可逾越。现在,宫女正在寻我,我也该离开了,还望林将军不忘说过的话。”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满脸忧伤的他。 永寿宫里。 太后和皇后坐在那里说着话,婉仪走进去,跪拜道:“嫔妾拜见太后,皇后娘娘。” “起身吧,”太后慵懒的斜靠着床拦说道,“杜姑姑,赐座。” 婉仪坐好,见太后脸色干黄,憔悴消瘦了许多,以前犀利的眼睛也失去了光彩,竟暗淡无光。 “嫔妾听说太后身子有恙,特拿人参前来孝敬,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却也是嫔妾的一番心意。”婉仪从念夕拿过来递给了红泪,说道。 “还是这孩子孝顺。”太后淡淡一笑,问道:“木昭容可是从宫中来的。” “那倒不是,嫔妾本来是向皇后请安的,却听红袖说皇后来这里了,嫔妾想这择日不如撞日,也好看看太后身子如何,便又回去拿来人参才赶来的。”婉仪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不得以说了句谎话搪塞过去。 “奥,原来是这样,那哀家就放心了。”太后眯着眼睛,想了回,才点了点头,又上下打量了番婉仪,最后笑着说:“木昭容这发髻梳的好看,不象哀家身边的这些丫头,梳起来,总是不满意,不知那丫头来了没有,要不也给我这个老太婆梳梳。” 婉仪对念夕点了点头,念夕这才上前一步,跪下说道:“奴婢念夕愿为太后效劳。” “奥,原来是这丫头,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太后也许坐累了,侧了侧身,笑着说道。 念夕抬起头,太后端详了一会,说道:“长的倒也清秀,来,给哀家梳梳,也让那些丫头学学。” 念夕不一会就梳好了,太后看后,果然满意,便笑着说:“这孩子真是手巧,梳起头来又轻又柔,让人舒坦。木昭容,你真是好福气,竟有这样好的丫头。” “太后谬赞了,奴婢梳的好不过是捡了个现成的,是那些姐姐们都梳顺了,奴婢才不费力气的将这发髻梳好。太后将这等殊荣都给了奴婢,奴婢实在是不敢承受啊。”念夕连忙跪下说道。婉仪看了她一眼,却不经意的看到那一瞬即逝的得意,不由心一沉,竟生了几分陌生。 太后哈哈一笑,“这孩子不但手巧,还居功不骄,真是难能可贵啊。”说着,突然口锋一转,语气变的强硬,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犀利,不过瞬间,又变的无力起来,“奴婢就是奴婢,奴婢就要有奴婢是样子,哀家最见不得那些挑拨离间,背后使坏,还有那些未经主子容许,竟擅自做主的奴婢。其实哀家也不愿动不动就刑罚,可若这样娇纵下去,那不就反了天了吗。”说着,叹了口气,说道:“云儿就是心善。” 婉仪这才明白,她费了那么大的周章,竟是为采菱的事,这时,就听皇后不屑的说道:“什么心善,本宫觉的她就是心里有鬼,找了替死的罢了。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哼,一丘之貉。” “眉儿,你怎么那么说云儿,好歹她也是这宫的老人,若算起来,你还得叫她个姐姐呢。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太后训斥道。“木昭容,你觉的呢?” 婉仪想了想,笑着说道:“请恕嫔妾愚拙,这事嫔妾也听说的,但对其中的原委并不是很清楚。所以嫔妾只能说应将事情查明后,才做定夺。除此之外,实在没什么主意。” “木昭容,你可真会和稀泥啊,这说了等于没说。”皇后瞥了她一眼,笑着说道。 “算了,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以后也不要再提了。”太后又说道,“对了,眉儿,好久没见你带烨儿来了,哀家怪想他的。” “他啊,皮的很,眉儿怕影响母后的歇息,才不带他来的,若母后想他,那明儿,眉儿就带他来。”皇后满脸的冷漠,淡淡的说道。 婉仪见状,很疑惑的看着她,她也听说过皇后对皇子并不是很亲,每日都是奶娘照看他,现在见她这样,看来那些传说倒有几分可信。 “想皇上小时,也是皮的很,但哀家每日里是细心照料,视为己出,皇后,也应该这样,毕竟他是皇上的儿子,也是未来的朱雀国天子啊。”太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婉仪听后,心中的疑惑加深了许多,但面上却不动声色的淡笑着。 第四卷 反戈一击 第七章 珠胎(一) 一个月过后,天越来越冷,已到了初冬。这时,突然传出一个消息就如惊雷般炸响了皇宫每个角落,上官云有身孕了,这距她侍寝的时间正好一个月,不得不让人相信。 上官云听完太医的话后,呆若木鸡的坐在那里,心里真是百味俱全,恍恍惚惚的道:“你说本宫有了身孕,可是真的?”她双手一伸,就要抓住太医的衣袖,太医连忙装作不经意的后退一步,两边的宫女见状觉的可笑,不由的掩口而笑。 就见太医赔笑说道:“回娘娘的话,娘娘的的确确的有了身孕。既然没有什么事,那下官就告退了。”他见上官云并未言语,便慢慢的退出殿门,仓皇而逃。 不知过了多久,上官云这才渐渐回过神来,她轻轻的抚摩着尚未隆起的小腹,心里感慨万千,想自己为它曾千方百计想办法,每日喝那苦涩的药汁,忍受着痛苦,不过,现在终于如愿以常了。她突然想起了芊公主,看来这民间的引子说法还真有几分可信。想自己当初要她,不过是为了保命,如今也快一岁了,可爱的很,也许自己该好好待她了。想到这里,她笑着喊道:“采菱,把芊公主给本宫叫来,本宫好久没见她了,怪想的。” 只见晚霞走上前,跪下说道:“回娘娘,采菱还关着呢?” 上官云一愣,半晌才想起来,因为上次侍寝之事,自己迁怒与她,将她关在暗室里还没放出来呢?是啊,现在也该放出来了,若没有她,恐怕这孩子自己也要不上啊。 于是,她摆了摆手,说道:“去,把那奴才带到过来,本宫有话问她。” 不一会,就见采菱步履蹒跚的走过来,头发散乱,身材消瘦,早失去了往日的圆润,她扑通跪在那里,爬了几步,来到上官云面前。 上官云看了她一眼,便由晚霞搀扶着坐下,冷冷的说道:“采菱,你可知罪?” “是。” “那你说,本宫打你该不该?” “该。” “那你有没有怨言?” “奴婢不敢。” “那就说你有怨言了,只是不敢说罢了,是不是?” 采菱头嗡地一声,蓦地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说道:“奴婢不是哪个意思,奴婢毫无怨言。” “好,那就好。你就继续留在本宫身边吧,不过,本宫把丑话说在前头,不但是你,还有你们。”说着,犀利的扫了左右站着的宫女,声音不由的提高了几分,只吓的她们都扑通跪在那里,战战兢兢的低下头,上官云看后,满意的一笑,继续说道:“若以后再有哪个不长眼的犯了宫规的话,就不是杖刑这么简单了,本宫会让她生不如死的。” 说完,她觉的舒畅了很多,竟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于是,沉思片刻,决定明儿去婉仪的昭阳宫,好好的羞辱她一下。 昭阳宫内。 婉仪正挥笔疾书着,只见她的手已勒的青筋暴起,呈现青白色。额头处渗出细细的汗珠,正在无声的流淌着。这时,字越写越快,越写越乱,那龙飞凤舞的字迹还是泄露了她的怨恨。 在一旁研磨的小莲担心的看着她,又看了看旁边摊放的散乱纸张,不由的暗自叹息,自从知道消息后,她一直就这样,也不知道写了多少张。没想到兰心蕙质的她依然走不出个情字。 突然,殿外传来喊声,“贵妃娘娘驾到。” 婉仪仿佛没有听见,继续写着,小莲只好拽了拽她的衣袖,轻声说道:“娘娘,贵妃娘娘来了。” 婉仪这才放下笔,紧皱眉头,看了看身上溅着墨汁的衣裙,半晌,才迈步来到殿门迎接。 过了一会,就见上官云搀着晚霞,走了进来。婉仪跪拜说道:“嫔妾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金安。” “免了吧,都是姐妹的,不必行此大礼。”说完,便走进来,由晚霞搀着坐下。 这时,念夕端着茶盘过来,将茶杯放好,便退到一边。上官云看了看她,一愣,随即一笑,“原来昭容是要了这奴才,才拂了本宫的好意。真不知道昭容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要这笨手笨脚的奴才,实在上不了抬面。” 婉仪轻笑道,“嫔妾愚拙,也只配得用这些粗手粗脚的奴才,所以才拂了娘娘的好意。”说着,端起茶杯,说道:“娘娘请喝茶。” “那倒没什么,本宫大人有大量,不会计较的。”上官云笑着说道,她端起茶杯,装做抿了一口,又放下说道:“昭容妹妹也知道本宫有了身孕,凡事都得小心些,这万一吃到什么不好的东西,那就不好了。” “那是自然。”婉仪淡淡说道。 过了一会,上官云觉的无趣,便四周瞟了一下,看到书案上散乱的纸张,笑着说,“原来妹妹在写字啊,怪不得这衣裙上沾满了墨汁,本宫还当是那些奴才们偷懒呢。”说完,搀着晚霞,走到书案前,看了看,突然扑哧一笑,转身看向婉仪,眼神中露出玩味的笑意,“本宫听说这写字可以修心养性,让人心气平和。怎么看妹妹却写的如此龙飞凤舞,处处竟透着怨恨之气呢?不知妹妹受了什么委屈,也好说给本宫听听。” 婉仪浅笑道:“娘娘此言差矣,嫔妾只是随便写的,实在无法入娘娘的法眼。。” “是吗?”上官云又打眼看了一下,突然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便不再说什么了。 送走上官云后,婉仪坐在那里,暗暗发呆,自己侍寝也有好长时间了,却始终没有消息传来,难不成是那断子汤惹的,想当时自己毒药解了不久,又喝了那么多断子汤,怎么可能再有机会怀上呢。她越想越激动,手微微抖动着,脸色也变的异常苍白。 如今的长乐宫是紧张一片,上官云处处小心,太医曾说过自己是寒体,有些东西是不能吃的。于是,她要刘风给自己专门膳食,还要有太医伺候。这些太后都一一允许。每日里她要求将膳食都经太医看后才吃,至于那些嫔妃送的东西一律丢到暗室,不得使用,就连太后赏赐的许多珍贵补品,同样从未用过。 这晚,上官云用完膳,抚摩着隆起的小腹,现在差不多三个月了,可皇上却从未前来瞧瞧。她早已心凉,再也不保有任何奢望了。 正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太监们尖锐的喊声:“皇上驾到。” 上官云顿时一惊,心突突跳着,连忙站起身来由采菱扶着来到殿门,见文昕正踏步进来,刚要跪拜,却被他一手扶住,笑着说:“都是有身孕的人了,就不用行礼了。” 说完,他摆了摆手,示意采菱退下,而自己扶着上官云朝床榻走去。上官云转脸看着他,眼睛闪烁着似惊讶似狐疑的目光,笑着说道:“今儿皇上怎么想起来看臣妾了,臣妾真是受宠若惊啊。” 文昕也不生气,只是扶着她来到床榻坐好,而自己盯着她隆起的小腹,仿佛不胜感慨,似笑非笑的说道:“你我夫妻也有五六年了,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我怎能不过来瞧瞧呢?” 说完,他坐在旁边,把上官云的脸板过来,对着自己,柔声说道:“云儿,上次我不该冲你发火,是我不对,想你我以前的恩爱,今儿却疏远成这样,实在痛心。现在,你也有了身孕,我应当好好待你的。”然后,一手抱着她,一手放在小腹处, “来,让我看看,不知是男的还是女的。” “还早呢?”上官云一下子打掉他的手,娇笑的说道。 “奥,云儿,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 上官云仰起脸,看着他,“当然希望是男孩了,和皇上一样才好。你说好吗?” “好。”他略一迟疑笑道:“放心吧,我一时间,自然会来陪你。” 上官云听后,满脸是笑,无声透了一口气,面孔渐渐泛上潮红,半晌才说道:“臣妾不敢奢望皇上常来,只要能挂念这个孩子就行了。”说完,目视着文昕,眼神中那期盼是任何人都看出来的,纵使他千般不愿意,此刻也被揪的丝丝疼痛,便笑着说,“还臣妾臣妾的,我已不说朕了,我们就以你我相称不是更好。” “是,”上官云早已痴了,竟面红耳热,不由将头慢慢靠了过去,任他抱着自己,却未见到文昕那眼中波光流闪,既而变的深不可侧。 第四卷 反戈一击 第八章 珠胎(二) 珠胎(下) 暮春三月,皇宫深处,草长莺飞,树木早起泛起了嫩芽,远远望去,点点绿意,霎时好看。 开春后,太后的身子越发的不好,太医诊断后,说要调养了一段日子,于是只好每日里也只有喝着汤药静养了。 这天,婉仪来给太后请安,只见她坐那里,半靠着锦缎软垫,面带病容,黄黄的,脸颊消瘦,颧骨突出。而皇后则坐在旁边,看上很疲惫,只是微微点头。 婉仪连忙跪拜道:“嫔妾参见太后,皇后娘娘。” “原来是木昭容啊,”太后睁了睁眼,“红泪,赐座。” 婉仪坐下,看了看太后,问道:“太后身子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唉,还是那样,都喝了那么多汤药,怎么还不见效呢?”皇后担忧的看着闭眼养神的姑母,说道。 “皇后也不用担心,这病来如山倒 病去如抽丝,还需慢慢养才是。” “还是木昭容说的对,眉儿,哀家老了,比不得你们,年轻身子好,太医不是也说过,这病没什么大碍,静养自然就好了。”太后微微睁开眼,看了看旁边的皇后,勉强笑了笑,说道。 “哼,有人可别这么想,以前来的那么勤,赶都赶不走,现在却只是偶尔来一趟,来了还小心翼翼的,好象怕人家背地里害她似的。”皇后气吁吁的说道。 “眉儿,哀家都不怪了,你还说什么?想皇上子嗣本来就少,现在云儿好不容易怀了身孕,这小心点也不为过,只是。。。。。。算了,母后老了,只想含饴弄孙,享那天伦之乐了。想必她还不了解这苦心啊。” 婉仪坐在那里,静静的听着,脑海里却浮现出前次的情景。那还是一个月前,上官云搀着采菱来请安,肚子已隆了起来,大约有四个多月了。只见她挽着盘云髻,插着嵌翠玉金钗,垂下的玉坠,晶莹剔透,一步一摆,橙色绫罗锦缎长裙曳地。 她来到太后面前,就要下跪行礼,太后欠了欠身,说道:“你现在怀有身孕,不似以前,这礼就免了吧。” 接着上官云来到皇后面前,正要跪拜,却听皇后冷冷的说道:“既然母后都说了,本宫怎好再让你行礼啊。” 上官云坐好,婉仪连忙站起来,刚要跪拜,就听皇后说道:“既然贵妃免了,那木昭容这礼也免了吧。” “皇后娘娘说的极是,这里也没外人,不必来这些虚礼。”上官云笑着说。 “云儿,有四个月了吧。”太后微微睁睁眼,笑着问道。 “是啊,还是母后清楚。”上官云轻笑着说道:“臣妾本来早想来看母后,只因害喜厉害,每日困倦的很,才拖到现在来看母后,母后可别责怪啊。” “哀家怎么会责怪呢,”太后喘了口粗气,抬了抬手,又无力的放下,说道:“来,你们尝尝这茶,是归云送来的,听说叫什么啦?”她看了看皇后,询问道。 “回母后,叫醉海棠。”皇后笑着说道。 “对,对,唉,这人老了,记不起来了。”太后叹了口气,拿起红泪递过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便放下来。 婉仪用茶盖将浮沫轻轻拨开,细细抿了一口,果然是好茶,滋味醇厚,香气馥郁,有着兰花香,清香持久。然后,她看了上官云一眼,就见她端起来,浅浅的抿了一口,便放到桌子上,然后,用手帕不经意的擦了擦嘴唇,笑着说道:“果然是好茶,芬芳扑鼻,清醇溢口。” 想到这里,婉仪不由的无声一笑,看来上官云与太后相疑到这地步,想想也令人寒心。 几天过去了,上官云吃罢晚膳,正在歇着,突然腹痛难忍,她捂着肚子,慢慢向下蹲去,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肚子越来越痛,还有下坠的感觉,她嘴唇颤抖着,眼里泛起了泪花。她不由的大声喊着:“来人啊,来人。” 采菱听到后,连忙跑过来,扶着她,“娘娘,你怎么了?” “疼,肚子疼。”上官云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扶着她,催促道:“快,扶我去床榻躺躺。” 走到床榻,上官云转身刚要坐,就听采菱尖叫一声,面如土色,结结巴巴的说道:“娘。。。娘,血,血,裙子。。。。。有血。” 上官云一听,也是胆战心惊,坐在那里,捂着肚子,圈起腿。接着拉着采菱的手,说道:“快,快传太医,叫皇上去。” 今晚正是婉仪侍寝,在蒙蒙中,她仿佛听到文昕大喊道:“不,朕不要那孩子。不要,不要。”那声音带着无奈,带着寒气,传了过来。 婉仪惊醒后,只见文昕摇晃着头,手挥舞着,脸涨的通红,又喊道:“朕不要那孩子。朕要杀了他。” 婉仪听后,不由的一阵心惊,他口里的孩子是谁?难道是上官云的?不会的,他不会是那种人。她怔怔的看着他,真想摇醒他问了究竟。可他会说吗? 正在这时,突然殿外一声嘈杂,紧接着,就听刘风战战兢兢的说道:“皇上,贵妃娘娘小产了,让你过去躺。” “小产?”婉仪尖叫起来,怎么会小产呢?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说掉就掉了呢? 这时文昕腾的坐起来,睁着迷蒙的双眼看着她,似询问,似自语,“谁。。。。。小产?” “是上官云。”婉仪发抖的声音泄露着她依然的恐惧。 “不,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不可能?这不是真的。”文昕仿佛还沉浸在那个可怕的消息中,只是喃喃的低语道。 “皇上,在这里着急也没什么用,你还是去看看吧。”良久,婉仪才唤过神来,劝道。 “好,好,朕这就过去。”说完,文昕飞快的下来床,由婉仪更衣完毕后,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婉仪只觉的冰冷,他何时变的如此心狠?虎毒还不食子,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他还是自己喜欢的他吗?难道为了权利,竟连自己的骨肉都舍弃了。想到这里,她渐渐有了一层淡淡的隔膜。 再说文昕来到长乐宫,只见宫女进进出出,好不忙碌,最让他惊心的还是那一盆一盆的血水,漫天扑面而来,只打的他一阵晕眩,差点瘫软在那里。 待他走进去,看到的是混乱的画面。上官云躺在床上,脸色象抽干血般的苍白,眼睛闭着,任由着身上的血流着,接着。 这时,太医上前,就要跪拜,他摆了摆手,急切的问道:“贵妃怎么样了,孩子呢?” “回皇上,娘娘她怀的是死胎。已经死了多日了。” “什么?死胎?怎么回这样?”文昕上前迈了一步,死死的盯着太医,吃惊的问道。 “动脉多见于关部,且有滑、数、短三种脉象的特征。《脉经》:"动脉见于关上,无头尾,大如豆,厥厥然动摇。”那太医还未说完,就听文昕训斥道:“够了,别买弄你的医术,朕只想知道怎样才取出死胎。” “这。。。。。”那太医沉吟片刻,最后说道,“可用针灸和汤药取出,不过。。。。。” “不过什么?” “贵妃娘娘出血过多,若取出死胎后,可能再也不能怀有身孕了。” 文昕想了想,最后说道:“这样吧,先取出死胎,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不过,若贵妃娘娘有什么三长两短,就别怪朕不客气。” 这时,就见采菱急急的赶过来,对太医说道:“快,去看看,娘娘怎么还流血呢?”她猛的抬头,看见文昕站在面前,连忙跪下说道:“奴婢。。。。参见。。。。皇上。” 文昕并不看她,只是对太医大声说道,“还不快去。” 就见太医爬起来,跟着采菱跑到床榻。这时,刘风走过来,“皇上,你还是出去等吧。这里不吉利,沾上就不好了。” 文昕看了看上官云,长叹一声,走出殿内。不一会,就听殿内一声尖叫, “娘娘昏过去了。”接着叫声一片:“娘娘,娘娘。” 第四卷 反戈一击 第九章 册封 “她现在怎样?”太后凑过来,轻声问道,眼中流光波动。 “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异常。”皇后想了想,又不确定的问道:“姑姑,真的是她干的,你没想错吧。” “唉,眉儿,这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凡事不要只看表面。”太后摇摇头,意味深长的说道。 上官云起床后,无力的斜倚着软垫,脸色依然苍白,细长的眼睛暗淡无光,她下意识的摸了摸小腹,前几天还隆起的肚子,现在已恢复了平坦,她满眼含着泪水,喃喃的说道:“孩子,我的孩子。” 采菱将锦被往上拽了拽,忍着眼底深处的悲痛,劝慰道:“娘娘,别伤心了,太医不是说过,这忧伤过度,对身子不好。来,让奴婢扶你喝药。”说完,走过去把汤药端了过来,跪下,一口一口的喂着。 “采菱,皇上呢?”上官云喝了一口,含糊的问道。 “皇上上朝去了,皇上这几天一直陪在这里,对娘娘担心不已,奴婢还是第一次。。。。”她仿佛察觉出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噤言,低下头,惟恐上官云发火。 那知上官云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是不是第一次见他这么体贴。其实,本宫也一样,有时,真的象做梦一样。” “娘娘,还不知道吧,皇上已下旨册封娘娘为皇贵妃了,只因娘娘身子不适,才没有过来传旨。” 皇贵妃,那是离皇后只有一步之遥的显赫位子,可那又怎样,孩子是永远回不来了。想到这里,她疲惫的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宫里顿时一片寂静。 突然殿外隐隐传来说话声,很小,很细,象是在争论着什么。上官云突然睁开眼睛,对采菱说道:“去,看看是谁?把她们带过来。” 采菱出去后,对那两人低声呵斥道:“快,娘娘叫你们。” 接着,就见晚霞和一位宫女走过来,她们跪下,战战兢兢的说道:“回娘娘,奴婢不知道娘娘歇着,请娘娘恕罪。” “算了,你们刚才在说些什么,快说给本宫听听。”上官云虚弱的摆摆手。 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敢言语。上官云突然烦躁起来,不由的厉声说道:“说,快说,把刚才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一遍。”说完,便闷闷的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渐渐泛起了潮红,半晌又说道:“是不是想让本宫杖刑伺候啊。” 两人犹豫了一会,最后才由晚霞说道:“回娘娘,奴婢听说几天前,一个太医被杀死在太医院,现在都闹的沸沸扬扬的,不过,好象凶手还没抓住?” 上官云猛的坐起来,直直的盯着她,就如一道寒光射透身子,她不由的更加恐慌,心底发毛似的浑身颤抖。半晌,上官云才定了定心神,说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回娘娘,听说是三天前。” 三天前,不是自己小产的日子吗?难道是有人要杀人灭口?那是谁呢?上官云百思不得其解,决定要查清楚。于是,对采菱说道:“去,找太医过来。” “娘娘。。。。。” “你聋了吗?没听到本宫说的话吗?”上官云突然声音变的犀利起来,眼睛也睁的很大,凝视着采菱良久,采菱只有硬着头皮,说了声:“是。”便出去了。 不一会,太医进来,跪拜道:“下官参见皇贵妃娘娘。不知皇贵妃娘娘唤下官来是为了何事?” “也没什么,只是想让你查一下这殿内的东西,本宫也好知道是为什么小产的。”上官云格格一笑,“你给本宫好好的查,决不放过一切可疑之处。本宫要好好看清楚,是谁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是。”太医听后,便围着殿内查了起来,他东瞧瞧,西看看,四处搜索着。可并没发现异常的东西,眉头不由的皱成一团,刻出深深的“川”字。只见他慢慢的踱在香炉前,将里面剩下的香料倒出,点燃后,仔细的闻着,过了好一会,眉头才渐渐的舒展开来,点了点头。 然后,他来到上官云面前,跪下说道:“回娘娘,经下官查看,是这香料有问题。” “什么问题?” “虽然被人倒掉了不少,但下官还是从里面发现了些罂粟粉,这种粉闻久了,能使人产生幻觉,夜晚睡不稳,容易烦躁,时间一长,对胎儿不利。只是。。。。。。。” “只是什么?” “不知这香料拿来时,是否让人看过了。” 一旁的采菱接过话,说道:“有,奴婢们每领一样东西,都让太医看过,一旦查明没有问题,才敢用。” “奥,那就是说,这些罂粟粉是后来放进去的。” 这时,就见上官云眉梢不易察觉的挑了挑,竟不自禁的打了个机灵,心突突乱跳,颤抖的问道:“那会出现死胎吗?” “会。”太医肯定的点点头。 上官云听后,眼中火花一闪,仿佛想到什么,又仿佛什么也没想,良久,才说道:“好,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说完,便不再理会太医,只是呆呆的看着房顶,一语不发。 待太医走后,采菱轻声问道:“娘娘为何不找添香的小月来问问,事情不就清楚了。” “算了,本宫知道是谁干的了,你让她们先退下,你陪陪本宫,本宫觉的好冷啊。”说完,她摇摇头,不胜其寒似的两手交错抱着胳膊,仿佛寻求着一丝温暖。 还记的那晚,她半夜醒来,却发现皇上站在香炉边上,象是在放什么东西,自己问时,只见他仓皇的转过身来,然后,他踱到床榻前,巧言搪塞自己。记的当时他很不自然的看着自己,带着一丝羞愧和恼怒。难道这还不能说明那迷幻药就是他放的吗? 采菱见她这样,有些担心,便问道:“娘娘,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上官云过了好久,才长叹一声,“是的,前些日子,本宫的确睡不稳,本以为是胎儿越来越大压迫的,也没在意,现在想来,确实如此。” “那娘娘为什么不想查下去呢?” 上官云沉思片刻,最后还是说出了口,“那本宫若说是皇上做的,你相信吗?”采菱听后,渐渐恐怖得脸都变的扭曲,嘴巴张的大大的,却始终发不出声来。 上官云见状,苦笑的说道:“你不相信,我何尝愿意相信呢?可事实就是如此,想他恨我恨到咬牙切齿,又怎会轻易让我把孩子生出来呢?现在,他做的这一切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可惜的是,本宫却信以为真,让自己的骨肉就这样掉了。”说到这里,她目光如痴,恍恍惚惚,只觉的痛苦、悲痛,和无限的疲惫一拥而上,使得她更加撕裂般的头痛,于是,她大叫一声,便晕了过去。 采菱吓的凑到近处,摇摇了胳膊,略带哭腔的喊道:“娘娘,娘娘醒醒。”却见她紧闭双眼,嘴唇如纸般透明,更加慌乱起来,于是转身大声喊道:“快,来人啊,叫太医,叫太医。” 此时,婉仪正在月歌的怀蔚居,她这几天,心堵的难受,总是莫名其妙的一阵疼痛,那感觉怪怪的,想哭却哭不出来,想说却无从说起,没有办法,她只好去月歌那里寻求着安慰。 看着她茫然无助的坐在那里,月歌不由的想取笑她一番,于是说道:“怎么还生皇上的气?他也是没办法啊,他是皇上,当然要雨露均沾的,难道姐姐还为此恨他一辈子不成。” 婉仪自嘲的摇了摇头,齿贝轻咬着下唇,辩解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难道姐姐是为了皇上册封她皇贵妃的事。放心吧,皇上不过是见她可怜,来安慰她罢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也是个可怜人,虽我痛恨她对我和姐姐做的,可这失子之痛,我还是明白的。想这孩子说掉就掉,谁受的了,唉,真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怎么做出这样心狠的事。”接着,她走了过来,拉着婉仪的手,笑着说道:“妹妹知道姐姐是个明白人,这么简单的理不会想不明白的。” 婉仪苦笑了一下,便不再言语,心里暗暗想道:谁又知道我怎么想的,我不是在乎他如何封上官云,只是怨他竟对自己的亲骨肉下手,还振振有辞的说是因为不喜欢他的母亲,难道他不知道稚子无罪吗。 想到这里,她感到更痛心了,想自己千方百计的入宫帮他,在宫里还要应付着那些明枪暗箭的伤害,只为了他早早夺的皇位,也好为老父亲平反,可没想到他竟变的如此冷血无情,竟以自己的好恶来决定一个孩子的生与死,真是令人发指啊。 突然,她的脑海里闪过一双深情并带有淡淡忧伤的眼睛,他,他,林归鸿。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他,那感觉就似微微划过水面的涟漪样震动。于是,她甩了甩头,暗暗恼自己怎能有那种想法呢?真是丢人死了。 可一幕幕的往事,不经意的闪过脑海,她不禁思潮翻腾,一时竟无语。这时心里突然冒出一丝奇怪的念头,若是他的话,他会怎样呢?想到这里,她眉头紧皱,只觉脑中一片空白,愣愣的站在那里,如梦呓般低语道:“是啊,又会怎样呢?” 下一章解密事情的全部经过,请大家继续关注。 第四卷 反戈一击 第十章 嫁祸 这时,一缕阳光从微开的窗棂缝隙间射进,直直的射到地面,就像利刀将地面划出一道缝。 婉仪冷眼瞅着走来走去,皱眉沉思的文昕,一语不发。下朝后,他便满腹心事的来到自己的昭阳宫。自己向他跪拜,他也没有理会,只是不耐的摆了摆手。最后,他颓然的坐下,似自言自语的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过了一会,婉仪才走到他面前,端起小莲放在桌子上的茶杯递过去,笑着说道:“皇上,有什么事让愁成这样,要不说给嫔妾听听,嫔妾也好为你分担些。” 文昕心一动,凝视了她许久,突然,伸手拉她坐在旁边,说道:“今儿朕听说上官云把太医叫去长乐宫,说要查清自己小产的原因才心甘。” “那查清了吗?” “查清倒是查清了,只是没想到太医竟说是香炉里的香料有人做了手脚,加了罂粟粉,听说这粉使人产生迷幻,睡不稳,烦躁不安,久而对胎儿极其不好,会出现死胎。可是到底是谁放的呢?” 婉仪一直盯着他,惟恐放过一丝表情,可见他一脸的茫然,眼中的困惑,不似伪装。看后,婉仪也迷惑不解,看样子,好象真的不知,可自己却的的确确听他在梦中喊到要杀死孩子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自己想错了。这时,文昕见她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以为她猜出什么,于是笑着说道:“难道你有眉目了?” 婉仪摇摇头,叹道:“不是,只是嫔妾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想问陛下,却怕惹的龙颜大怒,实在不敢问出口,真是左右为难。” “什么事?你只管问。” “那皇上先赦了嫔妾无罪,嫔妾才敢说。”婉仪嬉笑道。 文昕不禁扑哧一笑,“就你滑头,好,好,朕恩准了,那你说吧。” 婉仪看了看他,终于鼓起勇气说道:“人家。。。。。都说。。。。梦。。。由。。。。心。。。生,不。。。。知。。。皇上是否。。。。做过梦中。。。。所想之事呢?”她下意识的退后几步,断断续续的把话说完,然后看着他,在等他的答复。 文昕仔细品味着她的话,良久,脸色突变,眼睛犀利的看着她,厉声说道:“什么梦由心生,什么梦中所想之事,说,把话给朕说清楚。” 婉仪心一横,扑通跪下,说道:“那夜,嫔妾听皇上在梦中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嫔妾恐慌万分,惟恐皇上因一时之念,做了后悔莫及的事,思量了多日,才鼓起勇气来问皇上,皇上若想治嫔妾的罪,嫔妾甘愿受罚,毫无怨言。” 文昕凝视着她,沉思片刻,慢慢的脸色又青又黄,十分难看,最后长叹一声,痛惜的说道:“原来你一直认为是朕害的她小产的,难道朕真的象你想那么冷血吗?” 说完,他跌坐在椅子上,满脸凄容的摆摆手,“起来吧,朕说过要免你罪,自然不会再降罪于你,只是朕痛心的很,想这宫里,朕唯一信的过的就是你和刘风了,你却如此不信任朕,你说让朕情以何堪呢?”说着,他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渐渐回过神色,继续说道:“那朕就告诉你吧,朕的确想过不要那孩子。那晚,朕刚想把药放到香炉里,却被她发现了,问朕在干什么?于是,朕随口说了句在添香。她倒也没怀疑,就又睡了。可朕睡不着啊,看了看手中药,又看了看睡着的她,突然犹豫起来,心里有个冲动,想去摸摸那孩子。于是,当朕将脸贴到她肚子时,没想到那孩子竟动了一下,仿佛在踢朕的心啊,朕再也狠不下心来,便决定要了那孩子了,要好好待他,虽然朕不喜他的母亲,可那是自己的亲骨肉,实在下不了手啊,这一切你明白吗?” 婉仪听着,心里冒出一股酸楚,却很快的被疑惑所代替,她前后想了一通,便问道:“不知皇上是否怀疑过有人想借刀杀人啊?” “奥,”文昕身子一颤,眼波一闪,“怎么说?” “皇上,臣妾觉的这其中有两个疑点还尚未清楚。不知皇上是否愿闻其详。” “说说看。” “是,不过再说之前,嫔妾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皇上使的药是否和香炉中罂粟粉一样。” 文昕一听,晒笑道:“不一样,朕用的是麝香,那药还在养心殿呢,你若不信,朕可让刘风取来让太医查一下,便清楚了。” 婉仪淡淡一笑,说道:“那倒不用,只是嫔妾好奇的是那人怎么知道皇上要下药呢?这是其一;其二就是那人是如何将药拿到长乐宫,放进香炉的?” 文昕想了想,说道:“的确如此,不过,朕现在想起来了,好象朕在时上官云睡的很稳,并不惊醒。” “那就对了,看来他们对皇上的行踪十分熟悉,惟恐伤害了皇上,才有选择的下药。”婉仪突然感到一种莫明的轻松,仿佛几天来套着自己的紧箍一下子没了,于是,一脸安详的说道。 这时的文昕心一动,两眼放光,恍然说道:“你是说朕和上官云身边都有眼线?” “那只是嫔妾的猜测,不过嫔妾还有一问,他是如何得知皇上的打算的呢?”婉仪觉的实在无法说出小产两字,便一笔带过。 文昕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不禁垂下头,接着,抬起头,想了回,说道:“朕曾与刘风说过,至于那晚的事,朕也向刘风提过,不会是被他偷听到吧?” “也有这个可能,还有就是太医之事又是怎么回事?” “你的问题可真多啊,是的,朕的确下令刘风将他杀人灭口的,”文昕转身看了眼一直站在门外的刘风,问道:“你可是真的把他杀了。” 那知刘风脸色变的苍白,扑通一声,跪下说道:“皇上恕罪,奴才那晚的确去太医院了,可奴才到时,太医已被杀死了。奴才怕皇上怪罪,才扯谎说杀了。后见皇贵妃娘娘小产,更不敢说了。请皇上责罚。” “你。。。。”文昕指着他,气结的说道。婉仪见状,更加深了自己的想法,便劝阻道:“皇上,刘公公也是怕你责怪,才隐瞒下来。你还是饶了他吧。” “哼,”文昕轻轻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婉仪继续说道:“那人总比皇上快一步,更说明皇上身边有他的眼线,看来,那人是想借刀杀人,来嫁祸皇上的。” 文昕勃然大怒,“好,好个贼人,让朕担了这罪名不说,还害了朕的孩子,实在可恶。” “皇上息怒,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把眼线揪出来,要不然,以后更麻烦了。” “对,那你可有办法拿个现形。” 婉仪想了想,忽儿眉头舒展,莞尔一笑说道:“皇上,我们何不演出戏,来打草惊蛇呢?” “戏?”文昕惊问道,“说来听听。” “既然太医已查出香炉里有罂粟粉,那我们就利用这事好好演足戏码。”说着,婉仪走上前,低低说道:“皇上回去后可将太医找来,假装询问情况,当太医讲后,你可大发雷霆,说要把长乐宫的宫女、太监们抓起来,亲自审问,要宁杀千人,也不放过一人,若有同伙,更是格杀勿论。然后,刘风劝阻,说天已晚,皇贵妃身子弱,实在禁不起折腾,不如明早再抓也不迟,皇上你则勉强同意,装出怒气冲冲的样子走出殿门。” “那又怎样?” “嫔妾没猜错的话,那眼线肯定害怕,当晚他会去自己主子那里讨了主意,或者去同伙那里报信,可暗中跟踪,到时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好,好一个打草惊蛇,朕这就回去演戏,”文昕一听,哈哈一笑,对刘风说道:“起来吧,随朕回养心殿。” 果然,第二天传来,伺候皇上批奏章的小李子昨夜突然失踪,再也没有回来。 永寿宫里。 太后半倚着软垫,目光冷冷的扫向跪在前面的红泪,“小李子。。。。。” “死了。”红泪面无表情的说道。“好,那小李子也太不伶俐了,被皇上一吓,竟没了主意,跑来哀家这里,哀家若不杀他,皇上也必杀他。” “可是,现在皇上也知道真相了,只怕他。。。。。?” “哼,他会怎样,还杀了哀家不成,可惜的是哀家量他没那胆子。”太后不屑的说道。 “太后娘娘,那下一步怎么办?” “哀家猜此刻上官云正痛恨皇上呢,她必迁怒于木轻烟,到时,必然会争斗个你死我活,若是那样,眉儿的皇后才坐的稳,林家才能坐享渔翁之利啊。” “可杜姑姑还让她回来吗?” “回来,当然回来,哀家还怕她暗害眉儿呢?哼,”太后眼中闪着鬼火,恨恨的说道:“她也算哀家身边的旧人了,竟和上官云一起暗害哀家,实在可恶,若不是哀家发现的早,这老命说不定早死在她的手里了。所以,哀家将计就计,装出病重来掩人耳目,再找个碴把她送到眉儿那里监视起来,然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设下这借刀杀人的计策,也让上官云尝尝那背叛的滋味,但哀家现在还不想杀她,哀家要用她来钓大鱼的。”说完,她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不再言语了。 第四卷 反戈一击 第十一 章 迷中迷(修改) 傍晚,皇宫西南处是个偏僻的角落,这里很少有人来,四周花木丛生,正好是个藏身之处。只见上官云和她父亲上官飞正在说着秘密事。 上官飞气愤的站在那里,眼睛中隐约透着杀气,说道:“哼,那狗皇帝也欺人太甚了,竟这样对你,要不,为父就反了他吧,也好为你出这口恶气。” 上官云斜倚着树木,眼睛微微眯着,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她听后,沉吟了片刻,才说道:“不行,我始终对这事还有怀疑,感觉不象看上去那么简单。” “哼,你不是说那晚看见皇上下药了吗?既然这样,还有什么怀疑的,难道你对那混蛋还旧情难忘。” “爹爹,你听我说,你想皇上若想杀人灭口的话,干脆将太医和那公公一起杀不就行了,干吗还要一前一后的?这不是很可笑吗?再说,好象皇上在时,我睡的很安稳,那就说明有人是趁着皇上不在时才一点点的放的。” “你以前可没提这事啊。” “唉,那不是我正恨他吗?一些细小的地方当时没记起来了,可这几天,我反反复复的想着,却发现此事可疑的地方太多了,实在不象一人所能干的。” “奥,那么说,这里还有其他秘密。那到底是谁干的呢?” “现在,我还不清楚,可总隐隐约约觉的不似皇上干的,他不过当了替罪羊。” “那不会是她吧,”他指了指树,迟疑的问道。 “我看不会,但也很难说。不过,我总觉的这事象老太婆干的。” “怎么会呢?你不是说她病的很重吗?” “不是还没死吗?不过,我可问问杜姑姑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若是她做的,我定让她死的很难看。” “她可是老狐狸了。你怎么查清?再说,为父实在不放心杜姑姑,”上官飞担心的说道,“还是让许为帮你吧。” “哼,不提他还好,提起他我满肚子气,他简直是事后诸葛亮,事情都结束了,他才知道,你说要他何用?” “话虽如此,可他也算老交情了,比起那杜姑姑要可靠些,难道你就不怕被她反咬一口吗。” “她敢?我已抓住她的把柄了,怎会轻易让她绊住,不过,我担心的是也许我的长乐宫里也有象小李子那种人。” “你说是有眼线?” “对,你想这事若不是皇上干的,那罂粟粉又是如何拿到我宫里放到香炉的。我猜这里面必有内应,所以,我要问清杜姑姑,这里面到底藏有多少秘密。” “那若杜姑姑也不知怎么办?” “若是她不知道或不说的话,那我只好来个投石问路,从侧面打听清楚,”上官云突然呛的连连咳嗽几声,接着说道:“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会三思而后行的。” “投石问路?怎么说?” “这你别管,爹爹,你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讨好林家,只要拿到我们想拿到的东西就什么都好说,可万一让木家抢了先,那就追悔莫及了。你且记好了。”上官云望着摇曳的花木,沉重的说道。 “放心吧,为父记下了。不过,你也要万事小心,要记住,最亲还是家人啊。”上官飞直了直身,看着自己的女儿,这女儿自幼就聪慧,若不是老太婆的话,也许早就嫁个好人家了,怎会在这冰冷的皇宫待一辈子呢?只怪自己当初一心想荣华富贵,才把女儿推到这火坑里。想到这里,他觉的很对不起这个女儿,便暗暗发誓,以后就算陪上这条老命,也要保她周全。于是他长叹一声,说道:“时候不早了,为父也该走了,倘若被人看见,恐怕又生祸端,你也要千万小心,好好保重自己。” 上官云听后,也感到很伤痛,满眼含泪,哽咽的说道:“爹爹放心吧,女儿自有分寸。还有现在爹爹年纪大了,不能太操劳了,那些小事还是交给哥哥们做吧。” 看着父亲苍老的背影,上官云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只感到从心底深处透过来的疲倦,好想美美的睡一觉,什么都不想,可不行啊,她还要查清到底是谁害的自己小产的,刚才,她说要投石问路,不过是安慰父亲罢了。这要怎么做,才能一举两得呢?她迷迷离离的想着,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是啊,自己怎么忘了她呢。她不就是最好的借口吗? 几天后,婉仪带着小莲来到御花园,这时的玉兰花都开了,白似玉,紫红如霞,花瓣片片恰倒好处的盛开着,别样的素洁高雅。微风轻拂,却是幽香阵阵,令人心旷神怡。 婉仪本来就喜玉兰花,现在见它清新可人,更是又添了几分。站在树旁,眉眼盈盈,似乎沾了些花气,只觉的冰肌玉肤,秀丽动人。 这时,她隐隐看到上官云走来,便带着小莲拐到了旁边的小道,小莲好奇的问道:“娘娘,为什么要躲着她呢?难道还怕她不成。” 婉仪浅笑的摇摇头,说道:“什么怕不怕的,想她现在伤心之余,出言肯定不怎么中听,碰到了反而不如躲着清净。” 就见上官云慢慢走了过去,身后跟着采菱,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十分可爱。小莲见后,朝婉仪凑了凑,低低的说道:“娘娘,那就是芊公主。” “是吗?”婉仪听后,连连看去,看那芊公主长的粉妆玉琢,心里早已艳羡,面上却平静如常,说道:“有了芊公主陪着,想必她也不会太伤心了。” 说完,两人便漫步走在路上,走着走着,婉仪越发觉的熟悉,慢慢的才记起来,这里竟是那次遇到林归鸿的地方,她不觉脸一红,便扭头就要离开,却听小莲尖叫着:“血。” 婉仪停下脚步看去,果然看见树林旁的草丛中有着点点血迹,婉仪蹲下摸了摸,早已干涸。于是,她顺着血迹进了树林,越走,血迹渐多,于是她的脚步不由加快了许多,直追的小莲气喘吁吁。 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这时已走出树林,眼前顿时明亮一片,又走了一段路,只见前面乱石堆放,参差不齐,杂草荆棘横生,十分茂盛,婉仪轻轻走过去,却发现一尺外的地方杂草已被铲平,扔的到处都是,泥土松软,一看就是刚刚翻新过。婉仪不觉心一动,她折了个棍子,试着拔了拔土,半晌,竟发现一根苍白的手指竖着,接着是黑色的头发,一小段兰色太监衣服,然后是一柄短刀,她只吓的面如土色,差点昏了过去。 过了好大一会,婉仪才渐渐唤过神来,站起身,略加思索,看来这人是被杀后,拖到这里,又被草草埋起来的。她忽然想起皇上曾说道小李子那晚去了太后宫里,而且这路也是通向永寿宫的,难道这人就是他? 婉仪看了看四周,猛的发现石缝里有件东西夹在那里,她蹲下去,仔细看去,竟是个香囊,她伸手使劲抠着,毫不容易才抠出来,这是用浅蓝双层锻面缝的,绣着莲开并蒂,还有个小小的“李”字,针线细密,精致小巧,一看就是个针线好的人绣的。 婉仪打开香囊,里面空无一物,于是,她随手摸了摸,隐隐觉的其中一面稍稍厚些,难道这夹层里还藏有什么?她犹豫的拿着,到底打不打开呢。看样子便知,这香囊是小李子的,可是是那位宫女绣给他的呢? 最后,还是好奇心压倒了恐惧,她拔下金钗一点一点的挑开线缝,这时,小莲也到了,她见婉仪站在那里,拿着金钗在戳着东西,猛的想起了碧月,她不禁害怕起来,惟恐婉仪再和上次一样将头钗丢了,自己岂不和碧月一样,也当替罪羊吗? 于是,她喊了声,“娘娘,你在干什么?” 婉仪只吓的手一哆嗦,被头钗插了一下,很快的渗出了丝丝鲜血,她娇嗔的抬起头,说道:“你不会小声点吗?你看吓的我手都刺破了。” 小莲一听,连忙跑过来,拿起自己的手帕替她抱好后,看了眼香囊,问道:“娘娘,这香囊你从那里来的,奴婢好象从未见过。” 婉仪轻笑一声,然后一指不远处的尸体,说道:“是从死人身上拿到的。” “啊。”小莲一听,尖叫一声,后退几步,脸带怯色,连连摇手,说道:“娘娘。。。。快扔。。。掉。。。。。不。。。。。吉。。。。。。利。” 这时,婉仪已打开了一点细缝,她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展开后竟是江南丝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看上去象是人名,大约有十几个,她仔细的瞅着,却发现里面的名字并不熟识。 婉仪拿着丝绢呆呆的站在那里,脸色急剧地变幻着,想这香囊上的针线细密,并不杂乱,看来这丝绢是宫女绣在里面的,她把它送给小李子,不过是借他来隐藏的,想对食这样淫秽事万一查出是必死无疑,小李子又怎会不小心呢。不过,不知那宫女是否是上官云身边的人呢?想她如此费劲心思来藏好这丝绢上的名字,想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同党名单。难道这里面还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想到这里,婉仪只觉的冷飕飕的,满身的寒意,冷汗竟湿透了衣衫,于是,她随手将香囊扔下,抓起小莲仓皇逃去。 第四卷 反戈一击 第十二 章 密信 婉仪跑回昭阳宫后,慌忙坐下,拿过念夕递过来的参汤,喝了一口,渐渐回过神来,伸手却见那丝绢还攥在手里。她摆了摆手,让念夕退下,又看了看那丝绢上的名字,不觉心一动,便把小路子叫到殿内。 “娘娘,唤奴才来不知为了何事?”小路子跪下说道。 “奥,”婉仪看看他,让小莲将殿门关上,低低的问道:“你可知小李子的来历?” “回娘娘,小李子入宫已有些年数了,起初他并不起眼,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慢慢得势了。可先帝驾崩后,他便落破下来。” 婉仪听后,还是不清楚这与丝绢上的名字是什么关系,于是,试探的问道:“那你可知张富贵这个人吗?” 只见小路子面如土色,浑身颤抖,跪在那里,低着头,两手使劲抠着砖缝,婉仪见状,好生奇怪,难道这里面还藏着不可言语的秘密,要不,怎么这般恐慌。有心逼问,却怕弄巧成拙,最后什么也问不出来。她想了想,决定还是过一阵再说罢,于是,她让小路子退下。 这时,小莲走上前轻问道:“娘娘,那给小李子送香囊的宫女可是给皇贵妃娘娘下药的那人?” “不是。”婉仪肯定的说道。 “为什么?” “你想,小李子将香囊放在身上,可见香囊对他多么重要,但他得知皇帝要治上官云身边的宫女太监的罪时,却不是去通风报信,而是到太后那里讨主意保命。所以,本宫认为那眼线并非绣香囊的宫女,但上官云身边是否还有其他眼线,本宫就不知道了。”听后,小莲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见婉仪不再言语,于是,也不好意思再问了,便退了下去,只剩下婉仪呆呆的坐在那里。 在皇宫的偏僻地方,上官云苦苦的等着杜姑姑,好大一会,才见她姗姗而来。 上官云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等她跪下行礼后,便走到她面前,这时的杜姑姑似乎颤了一下,很快的镇静下来,但脸色变的苍白了很多,只是天太暗了,上官云并未察觉,依旧笑容满面的说道:“杜姑姑真是难请啊,本宫可把你给盼来,还真不容易啊。” “不敢,老奴刚刚伺候太后喝完汤药,便匆匆赶来,还望娘娘恕罪。” “是吗?”上官云心一动,难道老太婆的病还未好,看来那药还真是管用。可她转念一想,不行,也许她是敷衍我才这么说的,我且细细问清才好,于是,她又凑了凑,说道:“唉,太后病了也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见好,本宫真是担心啊,不知太医如何说的?” “回娘娘,太医说太后忧心焦虑,身子虚的很,应继续静养才是。” “是吗?”上官云死死的盯着她,仔细品味着她的话,突然莞尔一笑,用手勾着杜姑姑的下巴,“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杜姑姑勉强笑着说道。 “好,本宫姑且相信你的话,”说着,她点点头,又说道:“想必杜姑姑也听说本宫小产的事了,你认为会是谁干的呢?” “这。。。。。”杜姑姑沉吟片刻,说道:“老奴实在不敢妄下断言,不过,娘娘既然这么问,大概心里早有怀疑的人了,不知道是谁呢?” “哼,”上官云冷笑了一声,“杜姑姑也真是明知故问啊,想这宫里最不愿嫔妃怀有身孕,碍她眼的人是谁?杜姑姑想必比本宫还清楚吧。” 杜姑姑似乎一怔,然后睁大眼睛,诧异的问道:“难道娘娘指的是太后?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想本宫生了皇子后,她那侄女的皇后位子还坐的稳吗,于是,她才动了让本宫小产的心思。你说,除了她,还有谁有这份心思?” 杜姑姑叹了口气,思索了一会,才说道:“老奴本觉娘娘是个聪慧之人,却没想到还是糊涂了。” “此话怎讲?” “回娘娘,这事的确嫌疑最大的是太后,可娘娘想过没有,她若真的这样做,那不是明摆的告诉别人是她干的吗,再说,这宫里和娘娘争的可不只是皇后一人啊,不是还有木昭容吗?”杜姑姑偷偷瞥着她,心里暗暗盘算着说法,继续说道:“老奴听说娘娘也让太医查过,是因香炉里的香料掺有罂粟粉所致,可老奴不明白的是,娘娘为何不追查下去呢?难道真与皇上脱不了干系。” 她见上官云脸色突变,眼睛阴郁的盯着自己,便说道:“这不过是老奴猜的,想娘娘当时没追查下去,大概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此人娘娘动不了。想这宫里,娘娘动不了的也就是太后和皇上了,若是太后的话,恐怕娘娘也不会拖到现在才来问老奴吧,那只有皇上了,可老奴奇怪的是,娘娘为何改变想法,又怀疑起太后来呢?” 上官云眼中闪出阴森森的目光,冷冷的说道:“本宫只是不明白皇上为何不把小李子和太医同时处死,这也实在有背常理?” “娘娘所虑极是,不过,娘娘可否想过,这会不会是皇上的反间计呢?他利用这些将矛头指向太后,来引起娘娘怀疑,从而使得林家和上官家争斗起来,他也好渔翁得利啊。娘娘想必也知道皇上对林家和上官家一直很忌惮,早就想除而代之,现在既然有这么好机会,他又岂能放过?” “可皇上。。。。。。”上官云听后,暗自揣摩她的话,竟觉的有几分道理,不由的半心半疑的问道。 “娘娘是不是觉的皇上不该那么狠毒,也对,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又怎会对亲骨肉下手呢?可娘娘还记的孟婉仪吗?” “本宫当然记的,那又怎样?” “娘娘你想,皇上当时那么宠她,不是一样和太后将孟家灭门吗?任由罗裳将她烧死吗?对她,皇上尚且狠毒,那对娘娘,他又怎会心软呢?”杜姑姑费尽心思,饶了半天,见她脸色愈加苍白,神色悲戚又带着茫然,便知她已有九分相信了,于是,打起精神继续说道:“娘娘,老奴猜皇上这么做,可能还有一层深意,那就是想利用木家来打压上官家,想木轻烟虽只为昭容,可娘娘还记的皇上曾赐号为婉吗?这婉,老奴不说,娘娘也该明白是什么意思吧,如此可见,她在皇上心里的地位有多么重要了。老奴就说到这里,还望娘娘想清楚了才好。” 上官云呆傻的站在那里,恍恍惚惚,难道真的象她说的那样,是自己想错了,这事真的是皇上干的,看来自己还得好好想清楚才行。杜姑姑见状,悄然拭了拭额头上汗珠,嘴角处裂出丝丝笑意。 等她回到永寿宫,见太后正坐在那里等着自己,便上前一步,跪下说道:“太后,老奴照你的话已说给她听了。” “办的好,哀家早知晓了,”太后看着她,笑着说道,其实,刚才她早已听侍卫原原本本的将话传了一遍,觉的还不够,还需再加把火才好。于是,冷冷的说道,“杜姑姑,哀家还有一事让你去办,你可愿意?” “老奴一时糊涂,听信了上官云的鬼话,竟起了谋害太后的心思,实在该死,现在,既然太后还相信老奴,老奴那有不愿意之理呢?但不知太后让老奴去做什么事?” “哀家只想让你今晚出宫给雍王送封信,你可能办妥?” 杜姑姑一听,仿佛不胜其寒的抖着,无声的流下两行眼泪,结结巴巴的说道:“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啊。”说完,她磕头如捣蒜,最后,竟磕出斑斑血迹。 太后看着她,格格一笑,说道:“怕什么,哀家不过是让你送信去,又不是让你死。放心吧,哀家还舍不得让你死呢。”说完,撩帘进了内堂,只见杜姑姑怔怔在跪在那里,半晌,心一横,拿起信出了殿门。这时,太后一招手,将红泪叫到眼前,耳语了一番,红泪便退了出去。 杜姑姑拿着信,迈着如铅重的双腿走着,这时,天更黑了,大概宫门早已关了,可她并不急,只是慢慢的走着,心里却忐忑不安,不知道太后为何让她送信,更不知信中说些什么?突然,她脚步一转,向东快步走去,不一会,便来到上官云的长乐宫,她站在殿门前,徘徊的走来走去,却不知身后不远处竟有人死死的盯着自己,手里的剑已拔出鞘,正明晃晃的对着她呢,单等她去敲门。 杜姑姑来回走了三四趟,还是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进去,这时,就听隐隐有说话的声音传来,杜姑姑一惊,连忙走了几步,闪到一旁,原来是几个宫女经过,她长吁一口气,叹了一声,走了。 出了宫门,杜姑姑走在前面,那人悄然跟在后面。这时的杜姑姑已渐渐平静下来,拿出信,想了想,便轻轻的打开后看去,只觉的大惊失色,原来是一张平常的素笺,空无一字。杜姑姑翻来覆去的瞧着,也没瞧出端倪来,便沉思片刻,明白了太后的用意,看来,她不过是在试探自己,若自己交给上官云,只怕上官云疑心自己暴露了,会杀人灭口,那时,她既除去自己这个眼线,又可嫁祸上官云。好狠毒的心思,幸亏自己没进长乐宫,要不然一切都晚矣。她又想起太后那句“哀家还舍不得让你死。”看来是真的,想到这里,她心静了不少,也不似刚才恐慌了,于是,脚步也加快了许多。 半夜,就听见林府传来杀猪似的嚎叫,渐渐的小了下来,最后,又安静如昔。紧接着不出两日,一辆马车载着林夫人和杜姑姑趁夜进了永寿宫。 第四卷 反戈一击 第十三 章撒网 永寿宫内。 太后半靠着床栏,眯着眼睛,任由红泪轻捶着身子,过了半晌,突然问道:“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 “回太后,雍王已派人手持懿旨秘密出京到各地了,并谨遵太后娘娘你的口喻,对想跟随的可免去一死,事成后会加官进爵,对不从者就地处死,决不留后患。”红泪一边回答,一边恰倒好处的捶打着,不一会,太后便觉的紧绷的心霎时放松了许多,于是惬意的换了个姿势,使的浑身更加舒畅适宜。 “办的好,哀家也就放心了。” 太后面沉如水,眉眼微微舒展说道。 她躺在那里,暗暗寻思,想这朝堂之上,木家羽翼未丰,不足为惧。最可恶的是那上官飞,讨好不成,竟要派人去偷那名册,想为己所用,我不得不将计就计,一面稳住他,一面暗中下手,折去羽翼,好一网打尽。想他为官多年,党羽不少,这明里暗里的势力足以与林家分庭抗礼的,实在是心腹大患。雍王虽掌控着朱雀国大部分兵力,但多居京外,这万一有变,惟恐难以应急。上官家若是内外夹击的话,只怕是林家危矣。何况哀家这身子中毒太深,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可眉儿太小,且雍王无才无谋,实在难当重任,也只有归鸿儿了,可惜的是他实在太倔,竟为几个下狱的忠臣多次忤逆他的爹爹,将林家交付于他,我又怎能放心呢?看来,我只能亲自动手,为林家除去隐患。随即,她缓缓的问道:“杜姑姑呢?” “回太后,她正在养伤呢。” “奥,”太后猛的睁开眼睛,嘴角裂出一丝微笑,说道:“看来她该记住了背叛哀家的下场,不过,雍王也太狠点,这打下去,还真够她受的?” “太后,为何非要派她去送密信呢?”红泪疑惑的问道。 太后瞥了她一眼,又微眯上眼,面容立刻散发出平和的神态,但话语却透着萧杀的气息,“若哀家在这宫内杖打她,必引起上官云的怀疑,所以,哀家让她送信,一方面试探她,是否还有背叛的心思,另一方面,也好让雍王替哀家出了这口恶气。哀家现在还不想让她死,还要她帮哀家除去上官云,”说完,她长吁一口气,叹道:“若不除去上官家,林家则会和孟家一样灭门的。” “可太后,皇上已知道小李子是你安插眼线,奴婢怕皇上会告诉皇贵妃,到那时一切不就彻底揭穿了吗?” 太后无声的一笑,淡淡的说道:“哀家料那皇上不会说的,他本来就对上官家不满,要不怎会生出下药的心思。其实他也怕上官云生下皇子后,上官家更得势了。至于上官云,她是个心思重的人,除非自己亲见,是不会轻易相信人的,何况她一开始就认准是皇上所为,虽也有些疑虑,但小李子已死,这死无对证,只怕她一时半会还信不了皇上的话,不过等她明白过来,哀家担心的是她首先对付的就是眉儿了。” “此话怎讲,奴婢怎么听不明白啊?” “上官云当初要公主,不过想将来能牵制林家。若她明白了,自然不再相信杜姑姑,她便会借公主来接近眉儿,眉儿年小,口风不严,必然会被她套出杜姑姑被监视之事,以上官云的聪慧,不难猜出事情的原委,”说着,她喟然长叹一声,又说道:“到那时,她定会以公主的性命使得哀家姑侄反目,林家也因此大乱,然后上官家趁虚而入,一举灭了林家。” “听了这话,奴婢倒想起一事,前些日子,皇贵妃娘娘常常领着公主在皇宫内闲逛,当时,奴婢还觉很好奇,没想到这其中竟还有这等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不过是想引眉儿上钩,幸亏哀家早料到她会用这一招,才一面让杜姑姑稳住她,来混乱她的心绪,另一面让人每日给她下药,”太后轻轻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只怕几天后,她连下床都难了,不过哀家可不想这么轻易饶了她,哀家要好好的折磨她,才卸心头大恨。” “那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 “上官云是个聪慧的孩子,她的性子与哀家年轻时倒有几分相象,正因如此,哀家才必须除掉她来保全眉儿的后位。”接着,她略加思索,半晌,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又说道:“看来哀家还要先下手的好,”说着,低低的对红泪耳语半天,最后,才款款而言:“下去准备准备,哀家还等着看场好戏呢。至于许为,给哀家盯好了,这奴才是上官家的人,哀家决不容许他将消息走露出去,必要时,”她停了停,阴森森盯着红泪,伸手做了个杀头的动作,红泪点点头,便出去了。 养心殿里,文昕惊讶的看着躺在身边的婉仪,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婉仪郑重的点点头,从亵衣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他,文昕接过来,飞快的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八个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看后,他沉思片刻,这字迹的确是舅舅木旭的,看来,他是得到确切的消息才让婉仪通知自己的。 “你觉的该怎么办?”文昕半起手,歪头看着她,问道。 “皇上可将太后害她小产的事告诉了上官云了吗?” “没有,本来朕想告诉她,让她与太后斗个你死我活,可转念一想,现在这死无对证,只怕她不一定相信。既然这样,朕还不如当初将小李子抓了,碧他说出同伙呢?” 婉仪摇摇头,“只怕这严刑之下,说出的也未必是真的,何况他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这横竖都是死,他更不一定说了,再说。。。。”她看了文昕一眼,没有再说下去。 文昕一见,急急的问道:“再说什么?你倒说啊?” “再说皇上能保证不再盛怒之下打死他吗,恐怕到时那同伙还未说出已被打死了。” 文昕点点头,晒笑道:“现在怎么办?” 婉仪怔怔的盯了回墙,沉思片刻,稍时才转头看着他,笑道:“看来现在太后是想致上官家于死地,虽然不知什么原因,但嫔妾认为还是木大人说的对,皇上可静观其变,无论林家输了,还是上官家输了,对皇上都是件好事。不是吗?” “好,就听你的,静观其变,哈哈,”文昕轻笑的说道。 那晚回来,上官云仔细的品味着杜姑姑的每一字每一句,揉过来揉过去,越想越有几分道理。想杜姑姑的说的没错,若真的是太后干的,那简直是太明显了,以她的精明,怎会这么轻易的让人猜到呢? 自从小产后,她脸色苍白很,人也憔悴了许多,特别是这几天,总感觉神情恍惚,心里堵的难受,太医看了,说是心虑过甚,需要静养。今夜,她晚膳后,觉的疲倦,便疏散了身边宫女太监,独自一人躺在歇着,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待醒来时,听到漏鼓敲过三通,已三更了,这时,夜已深,宫外狂风大作,呼啸的风声揪的人难受,接着,就听雨声刷刷,雷声夹杂着狂风,电闪则如金蛇腾空,把窗外照着一片煞白,让人不安和恐慌。 突然,她听到啪的声音,抬头望去,原来是窗棂开了,风卷着哨声吹过来,她不由的打了颤,于是,起身喊道:“采菱,晚霞。”半晌,却未见人过来,看来是睡熟了,没有听见。 她恨恨的下了床榻,来到窗前,正要关上,却见一道白影闪过,待定睛看去,却是什么也没有。这时,一道明闪闪过,窗外就白昼一般。 突然,她隐隐听到孩子的哭声,开始很弱,不急不缓,接着,变的尖锐起来,还夹杂着阴阴的笑声,刺耳的很。上官云只吓的脸色如纸般透明,连连后退了几步,正仓皇环视四周时,却见眼前晃动着白影,越来越近,原来是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只见她浑身白衣,头发掩面,看不清面容,接着,伸出双手,手指很长,还粘满了鲜血。 上官云惊恐的看着她,双手使劲的环绕在胸前,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是谁?” 那女人并不说话,只是把头发甩在后面,露出一张雪白的脸,眼睛、鼻子和嘴角处都淌着鲜血。 在雷鸣电闪中,上官云竟觉的依稀有罗裳的样子,她不由的两手冰冷,浑身颤抖着,怔怔的看着不言语。只见那女人张着猩红的嘴唇,嘿嘿笑着,白色的衣裙和发丝被风吹的飞舞起来,仿佛要穿过窗棂飘进来。 上官云见状,只吓的双腿一软,瘫坐在那里,用抱着头低低的垂下。这时,四周又响起了孩子的哭声,笑声,连绵不断,阴森可怕。 过了半晌,上官云才抬起头,却发现那女人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摇了摇头,想要自己清醒过来,却觉的头疼欲裂,眩晕眼花。最后她勉强支撑起身子,连声喊道:“来人啊,来人啊。” 过了好一会,也未见来人,于是,她跌跌撞撞的爬起来,转身正要回床榻,却听身后传出一阵笑声,并不似刚才般尖锐,很低沉,却让人有种无法发泄的窒息,她猛的回头,却见那女人又出现窗外,她低低的喊道:“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上官云强压着心慌,喃喃的说道:“罗裳,你到底想怎样?” 那女人哈哈大笑,猛的抬起头,却是一张被烧毁的脸,满面都是疤痕,恐怖的很,她冷笑的说道:“哈哈,我是孟婉仪,还我孩子。” 上官云啊的一声,坐在地上,大声叫着:“不是我,不是我。”说着,两眼呆滞的盯着地面,低声的嘟囔着。良久,她突然抬起头,眼露凶光,狞笑说道:“对,罗裳,孟婉仪,是本宫害死你们孩子的,那又怎样,本宫不是活的好好的吗?你们能把我如何?” “报应啊,报应,孩子,我的孩子。”说着,那女人飘来飘去,还夹杂着孩子的笑声和哭声,就如外面的暴雨喷洒而来,震的上官云上官云再也坚持不住了,便昏了过去。 第四卷 反戈一击 第十四章 收网 收网 上官云醒来后,见自己已躺在床榻上了,环视四周,果然是自己熟悉的床帏,床纱,还有锦被,这时,她绷紧的心才慢慢的放松下来。接着,她侧脸望去,身旁跪着的是一脸担忧的采菱和晚霞。 她好象想起什么来,两手紧握着锦被,惊恐的看向窗棂,却见窗棂早已关好。她苍白的脸色才有了些颜色,问道:“是谁关的窗?” 晚霞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小心的回答道:“回娘娘,是奴婢,是不是娘娘觉的烦闷,要不奴婢这就去打开。”说完,就要起身去开窗。 “不要,”上官云突然尖锐的喊道,吓的晚霞身子一颤,慌忙又低头跪下。这时,上官云又问道:“你关窗时可见到什么东西?” “没有啊。”晚霞低低的回答道。 “没有?”上官云紧皱眉头,死死的盯着她,良久,才自言自语的说道:“难道她们都走了?” “娘娘指的她们是谁啊?”采菱很疑惑她的话,便试探的问道。 “没什么,你们退下吧,本宫要静一静。”说完,她疲惫的闭上眼,不再言语了。而晚霞和采菱互相看了一眼,便退了下去。 上官云躺在那里,暗暗问自己,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知是她们真的来过?还是自己的幻觉?她费劲心思的想明白,却觉的头痛的很,最后竟在恍惚中又睡了过去。 接连三天,上官云每夜都在睡梦中惊醒,犹如见鬼般的睁大眼睛,望着黑压压的宫殿,一时木呆如痴,僵坐在那里。采菱和晚霞不放心,只有轮流守在门外直到天明。 第四天,上官云实在忍受不住了,于是她决定在殿内焚香祷告。她吩咐采菱和晚霞摆好供品,点燃香,她跪在前面,默默的念叨着:罗裳,孟婉仪,本宫知道对不住你们,让你们成了孤魂野鬼,现在本宫会多烧些纸钱给阎王老爷,要他早日让你们托生,本宫也会天天为你们祷告的,若有违背,定会天打雷劈。 永寿宫内。 “埋了吗?”太后看着跪在眼前的宫女,厉声问道。 “是,太后。” “那就好,你先回去,到时,哀家会知会你一声的,切记,千万别让她发现了。”太后满意的点点头,思拊道,上官云啊,上官云,哀家已埋下木偶,但等事成后,哀家就以蛊惑之罪治你,就算治不了你,哀家也要引出你害罗裳、孟婉仪孩子之事,到时恐怕不用哀家动手,皇上早就把你杀了。 两天后,林朝奉下了朝便入宫觐见太后,太后摒退左右,低低问道:“事情办的怎样?” 林朝奉刚要哈哈大笑,却见太后狠毒的瞪了自己一眼,便把裂开的嘴又闭上,却掩不住眼角处的笑意,半晌,他才故作稳重的说道:“臣办事,太后你还不放心,一切都顺利。” 太后斜睨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你办事,哀家还真不放心。” “这。。。。。。”林朝奉晒笑道:“回太后,臣是谨遵太后你老人家的懿旨办事的,可不敢妄自下命令,这点你就放心好了。” “哼,哀家量你也不敢,你说现在有多大胜算?” “臣估算着全国九十郡守大部分已归林家了,看来,上官飞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是吗?那就好。不过哀家奇怪的是上官飞这几日安分很,象他那样的老狐狸,怎么会瞧不出端倪来呢?这实在有些不对劲。哀家很担心啊。”太后忧心重重的说道,她太了解上官飞的为人,是个圆滑多计的人,要不以前也不会受到如此重用,这次若不是上官云想取而代之的话,恐怕自己也难以下定决心这么早的灭了上官家。 “太后放心吧,臣已派人日夜监视上官家一举一动,严加防守,现在只怕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过去,更别说是大活人了,何况上官飞父子这几日都准时上下朝,并未有什么异常,太后实在是多虑了。”林朝奉狞笑的说道:“不过,太后这一关门捉贼的招实在是高,想必上官飞也没料到他会有今天。” “哼,哀家费劲心思,还不是为了林家。”太后看了他一眼,心里还有些担忧,便思索道:“既然时机已经成熟,还是先下手的好,这事不能拖,越拖越难办。你听哀家说,明日早朝时,你上奏皇上就说上官飞有谋逆之心,让他下圣旨捉拿上官父子,并满门抄斩。” “是,臣记下了。不过,这事何必要惊动皇上呢?”林朝奉不解的问道。 太后冷笑一声,阴沉的说道:“你懂什么?他再不济,也是皇上,这事我们只能这样做,才能让那些大臣说不出什么来。” 这时,窗外突然响了一下,太后便警觉的看了一眼,喊了声:“什么人,给哀家出来。” 过了一会,才见红泪跑了进来,跪下说道:“回太后,刚才奴婢见许为从这里匆忙离开。” “许为?”太后一怔,怎么会是他,难道他要去告密?想到这里,她阴森森的说道:“不是让你们看好他吗?真是群没用的东西,还不快让人去追,哀家要活着见人,死了见尸。” 见红泪离去后,太后脸色已变,眼中闪着绿幽幽的凶光,如刀子般盯着林朝奉,飞快的说道:“看来明日是不行了,只能今晚了,你赶快带着御林军去包抄上官家,一定要赶在许为前捉拿上官父子。” 林朝奉也惊的一颤,连忙点头,转身就要离去,却在匆忙中碰到门框,官帽连扶了没扶,就跑了,太后见状,只是长叹了一声。 今晚,上官云特别心神不宁,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觉的心突突直跳,于是,叫来采菱,让她出去看看是否有事发生。 不一会,就见采菱的衣裙沾着血,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扑通跪下,断断续续的说道:“娘。。。。娘,许。。。。。为。。。。死。。。。。了。” “什么?”上官云惊问道。 采菱连连喘了几口粗气,才慢慢顺过来,又说道:“奴婢刚出门,便见许公公捂着伤口爬在地上,他说是太后要杀他,还说杜姑姑叛变了他还说。。。。。。” “还说什么,你快说。”这时的上官云脸色又红变白,又变的铁青,急急的问道。 “他还说太后明日早朝要对付老爷,。”上官云一听,只觉两腿发软,颓然的坐在那里,喃喃的说道:“太突然了,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这时,她回想起前些日子一件件往事,忽的有种大梦初醒的感觉,又似恍若隔世,良久,她才回过神来,消化着这突其而来的消息。看来太后早已知道自己让杜姑姑毒害于她,她做的一切不过是将计就计,看来自己小产是她所为,那闹鬼也是她所为,还有。。。。。现在她已知许为会去告密,说不定今晚就会动手,只怕这宫门早已严守,想告之父亲是不可能的了,而且,她若得逞的话,恐怕明日就会发难于我,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她急急的踱来踱去,心里暗道,该怎么办呢?自己一点主意也没有,难道在这里等死,真是把人都急疯了。疯?猛得她心一动,是啊,我可以装疯,也许还能躲过这一劫,不过,太后必然怀疑我,肯定想法来试探我,我还要找个帮手才好。这时,她的脑海突然闪出一人,对,就是她。想到这里,她飞快的跑到书案,在纸上写下几个字,然后将它叠好,交给采菱,低低的说道:“快,将这纸条交给昭阳宫的木轻烟,她看后,自然明白一切。记住,一定藏好,千万不要让别人看见。” “是,娘娘。”采菱把它放到亵衣内,正要离开。 “慢。”上官云拦住她,“你先给我本宫发誓,若是背叛本宫就五雷轰顶。” “是,娘娘,若采菱背叛娘娘就五雷轰顶,不得好死。”采菱看着她,郑重的说道。 “好,”上官云点点头,心才放松了些,又拿出两三个南海明珠交给她,说道:“待回本宫会发怒,打你,你就说本宫的病又犯了,要去请太医,那时你再将纸条送走。然后,让明珠送给太医,太医便知道怎么做了。” 她见采菱点点头,便拿起桌子上的碧玉花瓶一下子摔到地上,顿时碎成无数片,散落在地上。接着,她扬手对着采菱就是一个耳光,还大声喊着:“你竟想暗害我,看我不杀了你。”说着,就装出要追的样子,眼睛使劲的给采菱使眼色,采菱心领神会,她一面后退,一面躲闪着上官云的手,还不住哀求道:“娘娘,是奴婢采菱,不是鬼啊。”连连后退,待退到门口,把门一开,跑了出去。这时,宫女和太监闷都出来了,见采菱脸上红肿,嘴角处还渗着丝丝血迹。她连滚带爬的来到晚霞面前,抓住她的衣袖,说道:“晚霞,你替我看好娘娘,我去请太医。”说完,便跑了。 待众人来到殿门,却见上官云已把门关上,众人敲打着门,就听上官云时而哭,时而笑,时而求饶,时而自语。那声音时而凄厉,时而低沉,众人听后不知如何是好,只有面面相觑,呆呆傻傻的站在那里。许久,门开了,只见上官云发髻松散,衣服凌乱,狼狈的冲了出来,两手挥舞着,稍后,她又指着一人,嬉笑道:“孩子,孩子。”然后狂笑起来,直笑着眼里含着泪水。紧接着,却瘫坐在地上,把头深深埋在两腿间,大哭起来。众人看后,都心一沉,默默的想着同一样的心思:看来主子真的疯了。 第四卷 反戈一击 第十五章 做戏(上) 太后怒视着林朝奉,咬着细白的牙齿说道:“你不是说一个苍蝇也飞不出去吗?那上官飞呢?怎么没有抓住。” 林朝奉看着她愈来愈阴沉的脸,浑身打了个冷颤,怯怯的说道:“臣听手下说过昨晚他下朝后的确回府了,而且也未曾见他离开过,臣也实在不明白怎么会不见了呢?” “你可仔细搜过?” “是啊,就差没挖地三尺了。”林朝奉愁眉苦脸的点点头,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上官飞是何时逃的?想昨日下朝时,自己曾笑着拍了拍他肩膀,便去找太后了。他突然心一动,难道是自己那一拍让他感觉到危险了,才设法逃离。他奶奶的,真是个老狐狸啊。 太后听后,狐疑道:“照你这么说,看来他下朝时还在,怎么会短短几个时辰就没了踪影呢?”说着,她沉思片刻,问道:“那哀家问你,他下朝后可是径直回府了。” “不是,”林朝奉想了想,说道:“他曾去过古玩店,进出大约有半个时辰,最后出来时手里还捧着一个防古鼎。” “笨蛋,想他一品大员,怎会自己去买古玩?再说,他入官多年,什么宝物没见过,怎会在意一个破古鼎?”太后勃然大怒,训斥道:“看来,他就是那时掉包走的。哎,”她看了看林朝奉,长叹一声,说道:“连这等小事都不明白,让哀家怎会放心的把整个林家交给你呢?” “他前些日子经常去那古玩店,开始,臣也怀疑,派人跟踪,看他也不过是在观赏罢了,也就没在意,谁会想到他竟借机逃走了。再说,臣也没想到他会扔下老婆孩子自己一走了之啊。”林朝奉低低的辩解道。 太后思拊良久,便明白了一切,于是,脸一沉,咬牙狞笑道,“上官飞啊,上官飞,看来还是哀家小瞧你了,你早算到会有这么一天,才想出这瞒天过海的计策,好,好,哀家算是服了你了。”接着,她瞥了眼林朝奉,说道:“想必那古玩店也是他的人,他前些日子常去,不过是想让你习以为常后,放松对他的戒备,他也好乘机逃走。他丢弃妻儿,是因为他知道就算那三个儿子逃出后,能活着都是问题,更谈不上报仇了,所以,他才自己逃命去了。” 这时,林朝奉才明白了上官飞的用意,暗暗恨自己,自己干吗拍那一下呢,要不早大功告成了?正想着,却听太后问道:“听说昨夜你关押了归鸿,可有此事?” 林朝奉连上绯红,晒笑道:“确有此事,臣去调兵时,归鸿死活不从,并与臣顶撞起来,臣怕误事,才下令将他关押,现在已放出来了,太后你放心便是了。” “唉,”太后叹了口气,“让哀家说你父子什么好呢?一个愚蠢之极,一个憨直之极,何时能让哀家放心呢?若不是二哥死的早,哀家也不会这么累。”说完,怅怅的看着窗外,心绪随着微风飘向了从前,二哥是他们三人中最聪慧的一个,却在灭孟家时,被孟子卿斩落马下,实在痛心啊。 林朝奉不满的看着她,有心想辩解,却又不敢,只好暗自嘟囔着,哼,现在还念着那死鬼,若不是他的话,我也不会整日被自己的妹妹训斥。 过了一会,太后才回过神来,起身离座,在殿中慢慢踱来踱去,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做,这时,只见红泪急匆匆的闯进来,跪下说道:“太后,听说皇贵妃娘娘疯了。” “什么?”太后仿佛没有听清,转身问道。 “太后,皇贵妃娘娘昨夜突然疯了。” “疯了?”太后脸上的肌肉不易察觉的跳了一下,喃喃的说道,随即抬起头,问道:“你说是昨夜疯的。” “是,听说太医已诊断过了,说是思虑过甚,郁结于心,而造成心无所倚,神无所归,虑无所定。。。。。” “昨夜?”太后并不理会她,而是沉吟片刻,目中火花一闪,瞬即又变的深不可测,格格一笑,说道:“昨夜刚刚灭了上官家,她就疯了,这也太巧了。。。。。。。。” “太后,肯定是装的,你可别上当啊。”林朝奉突然发话道。 “废话,你以为哀家和你一样愚蠢吗?哼,这事还轮不到你插手。你给哀家听好了,哀家现在就命你回去马上将上官飞的画像发放到各府郡,让他们严查过境行人,若发现可疑的,就地处死,哀家要宁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人。” “是,臣这就去办。”林朝奉答应一声,忙不迭的转身走了。 太后看着他的背影,想了回,又问红泪道:“皇上呢?” “回太后,皇上和众位娘娘已在长乐宫了。” “好,”太后点点头,说道:“你现在马上去太医院找胡太医,就说奉哀家口喻,让他立即赶往长乐宫给上官云诊治,哀家倒瞧瞧她玩的什么把戏?” 红泪点点头,起身刚要离开,太后突然叫住她,问道:“眉儿呢?” “回太后,皇后娘娘说身子不适,没有前去,正在咸福宫呢。” “胡闹,”太后皱着眉头,寻思道:“要不,你先到咸福宫去让皇后速去长乐宫,然后再到太医院找胡太医。” 长乐宫内。 婉仪冷眼瞅着哭闹的上官云,心里暗暗佩服,能在危急时刻想出如此计策的她,也算是个冰雪聪明的人,若不是以前的恩怨,两人还说不定能成为好友。 昨夜,采菱一路小跑来到昭阳宫,当小路子把她带到面前时,婉仪还真是大吃一惊,只见她喘着粗气,头发松散,衣衫狼狈,扑通就跪在那里,抬着悲戚的脸急急的说道,“求娘娘救我家主子一命。” 婉仪一愣,急忙问道:“出了何事?” 她并未答话,只是从亵衣处套出张纸条递过来,婉仪拿起来,就见上面写着几个字:狸猫换太子。婉仪看后,十分纳闷,就如堕如云雾间,不明就里。 采菱见她不言语,以为是拒绝了自己,连忙磕头说道:“求昭容娘娘行行好,救救我家主子吧。”说完,如捣蒜般的磕个不停。 婉仪连忙止住她,问道:“本宫问你,你可知这纸条到底是何意?” 采菱摇摇头,茫然的说道:“今晚,许公公说杜姑姑被太后收买,太后要对付上官家,于是主子就写了这纸条,让奴婢送给娘娘,说娘娘看后就明白了。至于何意,奴婢真的不知啊。” 听她语无伦次的话,婉仪略加思索,前后把事想了一通,才隐隐明白了几分,看来许为是上官云安在太后那里的眼线,而杜姑姑也曾帮过上官云,后被太后察觉,才不得不背叛了她。 杜姑姑?狸猫换太子?皇上?宫女所生?这一串串的疑问不停的徘徊着,突然,一个胆大的想法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容兰?难道杜姑姑口中的容儿就是皇上的生母?难道是上官云从安贵人那里听到杜姑姑私自拜忌后,以此来要挟杜姑姑,从而得知皇上生母之事,现在又拿它作条件来求我保她周全,我若想知道其中秘密,必须要她活命才行。她越想越觉的自己料得不错,因为除此以外,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意思。 她沉吟片刻,眼中陡然一亮,决定可试一试。不过,秘密倒是其次,主要的是现在太后已灭了上官家,只怕下一步就是木家,肯定会害自己,若保上官云不死的话,她必暗中对付太后,使得她措手不及,也好能让自己缓口气。 于是,她点点头,说道:“本宫答应你了,你先回去,看看皇贵妃娘娘现在如何?” 采菱一听,苍白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便起身又急匆匆的跑向太医院。 待她走后,婉仪一面让小路子拿着自己临入宫时,哥哥给自己的信物去偷偷找刘五,另一面让小莲把皇上找来。 念夕见她如此安排,不由担心的说道:“娘娘,万一被太后知道怎么办,还是小心的好?” 婉仪浅笑的说道:“现在只怕太后眼里只有上官云了,还无暇顾上我们。”刘五来后,婉仪只是交代他,让他随时留意永寿宫,若是发现杜姑姑一旦有意外,可救下,送到这里。刘五点头答应后,便走了。 然后,婉仪将小邓子叫到殿内,小邓子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死命的抠着砖缝。 婉仪冷冷的看着他,并不言语,过了一会,就见小邓子抬起头,脸色面如土色,哆嗦的问道:“不知娘娘唤奴才过来是为了何事?” 婉仪轻笑了一声,幽幽的问道:“本宫想问你,我与你家主子哪个对你不错?” 小邓子一颤,说道:“奴才实在不明白娘娘说的是什么意思,还望娘娘明察。” “是吗?”婉仪冷笑道:“那本宫来告诉你吧,你是太后派来监视本宫的,她以你全家来要挟你,但本宫见你不是那种见礼忘义之人,曾让木大人暗中保护你全家老小。本宫一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若有人对本宫好一分,本宫就会对之好十分,否则的话,本宫也不会心软,也就是说,本宫能保护你全家一样也能害他们,你可想好了?” “娘娘的大恩大德,奴才莫耻难忘,不过,娘娘也要相信奴才,奴才虽听命于太后,却没做出对不住娘娘的事啊。” “这本宫知道,正因如此,本宫才从未对你下手过。不过,现在太后已灭了上官家,下一步就是木家了,本宫也不得不委屈你一下。” “娘娘,饶命,奴才不想死啊,奴才上有老母要进孝的。。。。。。。” 婉仪眼波微闪,打断他的话,“本宫何时说过要你命来,本宫只想让你对太后阴奉阳违,好让她打消对本宫的顾虑,就算不行,最起码让本宫多些时间来对付她。” 小邓子听后,顿时松了口气,热泪顿时滚落下来,说道:“娘娘放心,奴才定会不让你失望的。” 第四卷 反戈一击 第十六章 做戏(下) 正当婉仪沉思时,长乐宫宫外突然响起尖锐的声音:“太后娘娘驾到。”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隐隐由远而近传来。 不一会,就见太后出现在殿门,身后跟着的是皇后、红泪和太医。婉仪远远望去,不禁一怔,看来太后是有备而来的,于是她勉强压住心惊,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看着太后如何演这场戏。 这时的上官云已安静下来,坐在床榻上,正抱着枕头,嘿嘿一阵傻笑,嘴里还喃喃的说着:“孩子,我的孩子。” 太后看了一眼,便朝红泪使了个眼色,那红泪点点头,轻声轻脚的来到床榻前,刚要从上官云手里拿下枕头,却听上官云一声尖叫,把枕头紧紧抱在怀里,惊恐的看着她,半晌,哆哆嗦嗦的说着:“孩子,孩子,我的孩子。”突然,她脸色一变,异常的狰狞起来,恶狠狠盯着红泪,说道:“是你,就是你,害了我的孩子的。”说着,起身朝红泪扑了过去,于是枕头便掉在床上。 红泪躲闪着,趁着她不防备时,抓住了她的右手,这时,就听皇上厉声说道:“红泪,你想干什么?” 太后很不满的看了他一眼,皇上忙说道:“母后莫生气,儿臣知道母后担心云儿,儿臣也担心啊,不过,儿臣最怕的还是这万一弄不好,伤了母后凤体,儿臣的罪责就大了,不得已才出言阻止。”听完他的话,太后的愠怒才渐渐消退,又恢复了刚才的神情。 这时,就见上官云趁红泪愣神时,疯狂的挥舞着左手,嘴里还不住骂着,接着,她猛的张口咬着红泪的胳膊,狠狠的,只疼的红泪眼噙着泪水,却无法挣脱。半晌,她才张开嘴,这时嘴角已被鲜血染红,犹如熟透的樱桃般鲜艳,她呆呆的看着红泪,良久,狂笑起来。 太后勃然大怒,对采菱和晚霞厉声呵斥道:“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过去帮忙。” 无奈,采菱和晚霞过去,和红泪一起将上官云摁到床上躺好,这时,太后转身看了一眼胡太医,淡淡的说道:“去,给哀家瞧仔细了,云儿若有个好歹,哀家定拿你试问。” “是,”胡太医战战兢兢的点点头,便来到床榻前,把着脉。一时间,殿内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得见,众人都摒住呼吸,注视着胡太医。 只见胡太医把脉后,紧皱着眉头,思索着,一语不发。太后刀子般的盯着他,有些不耐烦的问道:“胡太医,这脉你也把完了,那云儿到底怎样,你倒是说啊。” 这时,皇上也意味深长的说道,“是啊,胡太医千万不要有所顾虑,皇贵妃这病到底怎样,还是讲明的好,免的让朕和太后担心啊。”胡太医沉思着,眼睛偷偷瞥了眼太后,又瞥了眼皇上,他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回话。正当他犹豫时,却见上官云猛的坐起来,拿起枕头抱在怀里,把脸贴近,面带微笑的说道:“孩子,别怕,别怕。”那神情安详柔和,竟令众人动容。 突然,她的脸庞扭曲痛苦,惊恐的看着枕头,喃喃的说道:“孩子,怎么了?”声音透着焦灼担忧。接着她慢慢抬起头,看着太医,满眼闪着寒森森的光,太医见后,不觉打了个寒颤,身子便稍稍向后仰去。这时,上官云腾的起身,扑向太医,喊道:“我要杀了你。”太医连忙躲闪到一旁,结果,上官云一个提防,竟楞生生的跌落在地,只见她爬了几步,来到枕头前,抱起它,恐慌的嘟囔着:“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看来她是真疯了。”就听倩贵人小声的说着,还用手帕拭着眼泪,乔才人她们也面带不忍的摇着头,但谁也不敢说话。 婉仪见状,觉的时机差不多了,便向皇上悄悄使了个眼色,皇上会意的点点头,于是来到胡太医面前,背对着太后,问道:“你倒是说啊,皇贵妃到底是得的什么病?难道你堂堂的太医院院使,竟诊断不出来,实在是无用。”胡太医微微抬头,却正对上皇上阴郁的眼睛,不禁一惊。于是他略加思索,上前说道:“经臣诊断,娘娘是因忧思过甚而造成神色恍惚的,不过臣可开些定神的药,再加以细心照料,臣相信还是能痊愈的。” “是吗?”太后半心半疑的问道。 “是,太后娘娘。” 太后沉吟片刻,霍得勃然大怒,指着采菱,大声喊道:“来人啊,将这奴才押下去,重打四十,身为奴才,竟把主子伺候成这样,要她何用?” 只见两三个侍卫冲上去,架着采菱就来到殿外,打了起来,只听得“砰砰”作响,还有采菱痛苦的嚎叫声,声声凄厉,令人心颤。而太后面无表情,两眼死死的盯着上官云,惟恐漏过一丝表情,就见上官云依然抱着枕头,轻轻摇着,恍若梦中,仿佛周围的一切与她无关,可谁又知道她的内心象被千万针扎过一样的疼,为了能成功骗过老太婆,她也只有舍弃采菱了。 不一会,就有人来报,采菱昏了过去。见上官云如此无动于衷,太后很不死心,正要说话,这时,皇上开口了:“母后担心皇贵妃,儿臣明白,可事到如今,就算打死采菱也无济于事,再说,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母后还是为云儿积德,让她早日康复才好。” “是啊,”婉仪也说道。见她这么说,其他的嫔妃也都点头称是。太后见状,只好作罢,狠狠的摆摆手,说道:“哀家也不想这样,只是担心云儿,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那就算了吧,不过,若再有这样的事发生,哀家决不心软。” “母后圣明,”皇上上前一步,伸手搀着太后,陪笑说道:“母后说的极是,这些奴才确实让人生气,打死也不为过,不过母后还是身子要紧,要不儿臣扶母后回宫歇着,这里事就交给皇后吧,毕竟她是后宫之主啊。” 太后点点头,任由他搀着自己,不过,临出殿门时,还是回头望了上官云一眼,很不放心的走了。 听说,太后后来又多次试探过,却终究没有查清。这天,太后突然召集皇上和众嫔妃来永寿宫,主要商讨如何安置上官云之事。 太后沉着脸,扫了众人一眼,说道:“哀家今儿找你们来,主要是为了皇贵妃的事,大家也都听说过,这上官家因谋逆之罪已满门抄斩,虽上官飞逃逸不知下落,但雍王已派人搜寻,想必不久以后就抓拿归案。上官家蒙受皇恩,却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实在让人寒心。想上官云按理该掠去妃位,白绫处死,但她现已疯癫,哀家也不知如何是好?”说完,她看了眼文昕,带着巨大的威压问道:“皇上,你认为呢?” 只见皇上起身离座,躬身说道:“母后,儿臣也知道上官家罪不可恕,可儿臣与上官云是结发夫妻,俗话说的好,一日夫妻百日恩,儿臣实在不愿意看到她被处死啊,还望母后能成全儿臣的心意。” “这。。。。。”太后沉吟道,“皇上仁慈是天下百姓之福,只是这国家大事岂能视同儿戏?哀家还是希望皇上三思的好。” 皇上见她不冷不淡的把事又踢了过来,于是感到有些挂不住,但面上却平静如常,继续说道:“母后所说极是,不过,我朱雀国向来以仁治国,而且也早已取消连坐的罪刑。何况,上官云身处皇宫里也难知她父兄的罪行,就这样处死,实在说不过去,至于疯癫,也不过是她刚刚小产,又被恶鬼缠身而造成的。”说到这里,他好象想起了什么来,又说道:“说到这恶鬼,儿臣觉的十分可疑,不知母后是否要彻查此事以儆效尤呢。” 太后听后,暗暗寻思,若是这事查下去,难免会查到哀家头上,到那时就晚矣,不如现在顺水推舟,成全他,让上官云暂居长乐宫,也好派人监视,如发现端倪,便以欺君之罪处死也不迟啊,何况,现在得到线报,上官飞已逃到西南,与同党回合,现在上官云一日不死,上官飞就不敢轻举妄动。倘若哀家杀了她,只怕上官飞会以清君侧为名进攻京都,到那时,哀家也不知有多大胜算。 这时皇上也暗暗思拊道,哼,若以朕才不会救她,朕听说闹鬼时她曾说出先后毒害过罗裳、孟婉仪的孩子,如此恶毒的女人,朕恨不得千刀万刮。可木轻烟苦苦哀求自己,说若救了她,也就算救了木家,也救了我自己。 记的前夜,木轻烟对自己说,上官云是装疯,主要是为了活命,朕当时听后,大吃一惊,想不到她竟出此下策。木轻烟还说,太后除去上官家,只怕下一个就是木家,倘若救得上官云,她必对付太后,到那时,明有木家,暗有上官云,就会打的太后措手不及。当时,自己听后,也觉的有几分道理,才答应了她。 记的那时,自己还问她,这几日,民间流传着一首歌谣,不知她是否听过? 她疑惑的问,是那首歌谣? 朕告诉她,是鸟飞尽,良弓藏,日将落,月将升,双木合,其心昭。还问她,可知是何人所编? 她轻轻一笑,摇了摇头,说道,有意思,听起来,倒挺顺口的。虽不知何人所编,但若流传下去,只怕林家也该有所忌惮了。 看着她的笑容,朕竟恍惚起来,觉的心中念念不忘的婉仪模糊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她——木轻烟的淡定从容,难道朕真的喜欢上了她? 这时,太后的声音把他又唤回到了现实,只听她说:“皇上所说的恶鬼,哀家也略有所闻,没想到皇宫中竟藏有这样污垢之事,本应彻底查处才是,但哀家担心的是这蛊惑之事若查起来,不知又会牵扯到多少人,哀家实在不忍心啊。” 皇上听后,见她语气有所缓和,便知她已略有所动,于是,说道:“还是母后圣明,想太宗在世时,就因蛊惑之事牵扯出万人,当时朝堂大乱,国内大乱。朕也不希望如此,要不,此事就不再提起,若是再有发生,当就地处死,毫不含糊。” 太后点点头,微笑道:“好吧,就以皇上所言,上官云暂居长乐宫,由胡太医亲自诊治,直到痊愈为止。” 第四卷 反戈一击 第十七章 往事 几天来,太后越想越不对劲,想那皇上本不喜上官云,怎会苦苦为她求情呢?难道真如他说的那样,一日夫妻百日恩?还是有其他原由呢?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却见红泪看着自己,欲言又止,象是有难言之隐似的,不便讲来。 “红泪,你是不是有事要告诉哀家?” 红泪扑通跪下,说道:“奴婢只是担心杜姑姑,这几天来,她神色恍惚,举止怪异,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啊。” “奥,”太后心里虽然隐隐有些不安,但还是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如何怪异?说来听听。” “是,回太后,其实奴婢并非亲眼所见,只是听其他宫女说这几天,杜姑姑经常痴痴呆呆的,有些还自言自语。更甚着她常常从梦中惊醒,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太后心一动,原想利用她来除掉上官云,现在上官云已疯,看来这个棋子也用不着了,要不就。。。。。。。于是,她点了点头,阴沉沉的将红泪叫到跟前,耳语了一番,便让她退下了。 半夜,婉仪满腹心思的坐在宫内,想着前些日子的事,不知太后是否相信了上官云的疯癫,还有那个歌谣,到底是谁编的呢?是木大人?还是上官飞的同党,毕竟里面有“鸟飞尽,良弓藏”不是正好说上官家吗? 这时,就见小路子领着刘五进来。刘五一身夜行衣,扶着一人走进殿内,那人穿着青黑色的宫女服,耷拉着脑袋,头发披散,浑身是血。 婉仪目光霍地一跳,青黑色宫女服是那些教养姑姑所穿的,难道这人是杜姑姑。想到这里,她连忙招呼刘五将那人放到床榻上,将头发撩开,果然是杜姑姑,只见她雪白的脸色如纸般透明,双眼紧闭,胸前被血染红了一片,看伤口象是被捅了一刀,很深,只是不知有没有生命危险? 婉仪见后,问刘五到底怎么回事,刘五喘了口粗气,才说道:“今夜,我潜伏在永寿宫内,见有人正想杀她,便把她救下,我早已封住她心脉,应该一时半会还死不了,现在只是疼的昏了过去。” 听到这里,婉仪才放心的点点头。接着刘五又说道:“现在,我也该回去了,要不然被人发现会被怀疑的,你也要万事小心。”说完,一抱拳,走了。 婉仪看了看躺在床榻的杜姑姑,想了回,便把茶杯拿过来,将水喷洒在她的脸上,过了一会,只见她缓缓睁开眼睛,环视了四周,正好对上婉仪的眼睛,不禁一愣,过后,垂下眼睑又要闭上眼睛。 婉仪一笑,说道:“醒了就醒了,难道还想再晕过去不成。”杜姑姑听后,默不作声,只是脸色苍白的可怕。 婉仪又说道:“难道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好歹也要说声感谢的话啊。” 半晌,杜姑姑才睁开眼睛,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说道:“老奴现在落到你手里,要杀要刮悉请尊便。” 婉仪莞尔一笑,说道:“杜姑姑此言差矣,好象要杀要刮的不是本宫,而是太后吧,想杜姑姑你伺候太后也有几十年了,太后不念主仆之情也就罢了,还一心要杀死你。本宫实在为你觉的不值得,但既然你这样执迷不悟,不知感激的话,那本宫也只好让人把你扔到宫外,任你自生自灭。”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却听杜姑姑叹息一声,半晌才说道:“罢了,你到底想从老奴口里知道些什么?” 婉仪听后,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笑道:“本宫只是好奇那容儿之事,不知杜姑姑是否可讲给本宫听。” “哼,都到了这步,老奴还有拒绝的余地吗?”杜姑姑轻声哼了一下,连连喘了口粗气,眼前变的模糊起来,迷迷离离,恍恍惚惚,仿佛又回到二十多年前。 “容儿名叫杨容,容儿家里很穷,父母早亡,只有个哥哥和她相依为命,她为了哥哥的功名,才自愿入宫为宫女的。”杜姑姑缓缓的说着,婉仪突然一怔,猛的想起在木家,木旭对她的说的话,怎么会如此的相似,难道杨容是木旭的妹妹,不会这么巧吧? 这时,杜姑姑继续说着:“入宫后,我伺候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而她伺候玉妃,当时,先帝并不喜皇后,他宠幸的是玉妃顾盼儿,所以,皇后和玉妃之间很紧张,尽管如此,但并不妨碍我两个的情谊,我们一得空,就跑去那片树林,互相说的心里话。” 接着,她脸色微变,更加雪白了,还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婉仪立刻坐在床边,轻柔的替她揉着心口,杜姑姑有心想摔开她的手,却抬了抬手,没有抬动,只好无奈的放弃了,婉仪见状,轻声一笑,没有言语。 “可三年后,玉妃因病死了,容儿也被分到皇后那里。那时的先帝因玉妃的死而伤心欲绝,便到处找寻与她长的相似的女子来代替,我就是其中之一,我还记得那时,先帝对我很好,他也曾承诺过要封我为嫔妃,这些我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容儿,却没想到她早就喜欢上了先帝。正当我满怀希望时,却发现容儿越来越古怪,时而喜笑颜开,时而愁眉苦脸,对我也渐渐不上心了,经常躲着我,问她,也问不出什么。于是,我偷偷的跟踪她,竟让我看到她与先帝幽会。” “既然这样,先帝为何不将你们封为嫔妃呢,这样的话不就光明正大吗?”婉仪奇怪的问。 “当时,先帝虽不喜皇后,但碍于她父亲,也不得不给她面子。所以,他还不敢明着将皇后身旁的宫女封为嫔妃。这点也是我后来才明白的。”杜姑姑幽幽地说道:“直到皇后父亲死后,先帝才借着孟希廷掌握了权力,可那时,容儿已死了,而我也红颜变老,他早就把我忘了。”婉仪听她提到父亲的名讳,这才知道原来孟林两家竟有如此深的渊源。 “那时,我妒火烧心,总想抓着容儿的把柄致她于死地,果然很快的让我等到了机会,一次,我无意发现容儿偷偷呕吐,便知道了她已有身孕,于是,我故意借当时皇后的心腹紫霞之口告诉了皇后,其实我是又惊又喜也又怕,很矛盾,一方面我希望皇后责罚她,另一方面却希望她没事。可让我没想到的是,皇后竟派人照料她,让她安心的生下孩子,当时,我真的很恼火,妒忌她为什么比我的命好,处处比我幸运。可谁又会想到皇后这样做不过是想狸猫换太子,来缓解自己无子的困窘。” 说了这么多话,杜姑姑感到很累,也很口干,她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看了看桌子上的茶杯,婉仪连忙站起身,倒了一杯细细的喂着,杜姑姑喝了一口,便摇了摇头,又喘着粗气,说道:“等到十月后,容儿也该分娩了,皇后收买了产婆,待孩子生下后,便将她弄死,对先帝说是因血崩而死,先帝明知是皇后所为,却也无可奈何,只由她将容儿草草收殓。” “那容儿埋在那里?”婉仪轻声问道。 “皇后把她埋在永寿宫附近树林外的乱石堆里。”婉仪听后,猛的想起那天,她就是在那里见到小李子尸首的,怪不得那里野草长势茂盛。只是不知那里除了这两个人,还埋了谁呢? 这时,就听杜姑姑重重的说道:“皇后怕事情败露,于是将紫霞、产婆都活埋在那里。这事便成了个无头案了,也成了这皇宫中忌讳的事了。” 婉仪听到这里,才明白事情原来是这样的,接着又问道:“那皇上就没有问过?” “问过,可被太后训斥后,便不敢再提了。皇上自幼就惧怕太后,而太后对他也很严厉,就算他心里有所疑惑,也不敢表示出来的,再说,这事都过了这么多年,当时知情的人死的死,就算活着的人也不敢说出事情的经过的。”杜姑姑淡淡的说道。 婉仪点点头,不胜感慨,想文昕贵为皇上,却处处受制于太后,受制于林家,本想依靠上官飞,却所托非人,使自己陷入更大的困境,所幸的是遇见自己的亲舅舅,可现在也不知何时才能达到目的。想到这里,婉仪竟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莫名的酸痛,是啊,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正在这时,杜姑姑突然仿佛透不过气来,脸憋的通红,双手颤抖着,婉仪连忙把她侧身而倒,轻拍着背部顺气,渐渐的她才回过神来,却虚弱的很。 婉仪猛的想起那丝绢上的名字,也许她知道些,于是,她把杜姑姑扶正躺好,便起身找出那丝绢,来到床榻前,坐下,抖动着把它放到杜姑姑面前,只见杜姑姑抬眼望去,却是惊恐万分,翕动着嘴唇,一时竟回不出话来。婉仪见状,十分起疑,怎会这般恐慌,难道这名字与她有关? 正当婉仪沉思时,她已是两眼发直,喃喃的说了两声,“鬼,鬼。”就头一歪,死了。 第四卷 反戈一击 第十八章 婉妃 永寿宫内。 太后看了眼站在面前的林朝奉,悠悠的说道:“你近日来可听到百姓间流传着歌谣吗?” 林朝奉抬头偷偷看了她一眼,见她不露声色的玩弄着刚刚造的指甲套,镶着细小的宝石,打眼望去光芒四射。他沉思良久,还是无法琢磨透她的心思,只好试探的问道:“太后指的可是那首鸟飞尽,良弓藏,日将落,月将升,双木合,其心昭的歌谣。” 太后点了点头,冷笑了一声,渐趋于平静,继续说道:“那你可知这歌谣是什么意思?” 林朝奉脸上泛着青白的光,不屑的说道:“臣当然明白,这日指的是皇上,月指的是林家,这双木合,其心昭说的是林家之心,路人皆知,是说林家想谋权篡位。” “亏你还明白。”太后眼闪着光,声音却仍很平静,“别认为哀家深居宫内,不知宫外之事,你干的好事,哀家一切都知晓。哀家只所以不闻不问,不过是想让你亲自来告诉哀家,你却好,将哀家当成聋子瞒着,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朝奉见她如此犀利,不由的一颤,不过只是一刹那,很快的镇静下来,但脸色却苍白的很,“臣怎敢呢?臣不过是不想太后担心罢了。” “是吗?”太后冷冷的说道。“看来是哀家委屈你了。” “臣不敢,臣只是觉的上官家现在已灭,只要灭了木家,朱雀国就是林家的了,所以才百般指责木旭。” “哀家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你想灭了木家后,再废了皇上,也想尝尝这当皇上的滋味。哼,你也配?”太后淬了一口,冷冷说道。 林朝奉连忙赔笑的说道:“太后言重了,臣哪敢有那份心思,臣对朱雀国可是忠心耿耿,太后千万不要听了那些小人之言,伤了我们兄妹的感情啊。” “哼,这无风不起浪,你若没有那份心思,怎会有空穴来风的传闻。不过,哀家把丑话说在前头,这朱雀国是文家打下来的,就该世世代代都是文家人的,任何人是抢不走的,就算你,哀家的亲哥哥也不行,若你执意要做的话,哀家是决不手软的。” “妹妹,你这是何必呢?皇上又不是你亲子,就算你这样保他,他也不会感激你的,相反的,说不定他现在正恨的你牙痒痒呢,你这是何苦呢?” 太后瞥了他一眼,长叹一声,“唉,哀家何尝不知道呢?不过,哀家身为朱雀国的皇太后,决不能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至于皇上吗?若是他实在不争气的话,哀家则会让他禅位,让皇子即位的。” “可皇子。。。。。。”林朝奉急急的劝阻道。“哀家知道,皇子并非眉儿所生,那又如何?想他长大后,好则立,不好则废,再说眉儿还年轻,这生出自己的皇子也不难,何必这么着急呢?”太后的口气冷的象结了冰,最后又重重的说道。“哀家心意已定,绝不更改。” 林朝奉看着她,心中暗自冷笑,真是妇人之仁,想父亲在先帝时就动了那念头,若不是后来得病死去,只怕这朱雀国早改姓换代了,还容你在这里说三道四的,可他转念又一想,若她不帮我,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只怕也不那么容易,那我该如何是好呢。正神色恍惚时,却听太后又说道:“你可知那歌谣是何人所编?” “什么?”林朝奉见她突然发问,一时竟无法回答,不禁呆呆的问道。 “你想,这歌谣,不早一天传,不晚一天传,单单是上官家灭门没几天就传了出来,不是太凑巧了吗?难道你没觉出这其中的蹊跷吗?” 林朝奉似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眼睛睁的很大,透着惊喜,说道:“难道是上官余孽所传出去的。” 太后见他如此草率断言,不禁摇头叹息,稍后,才款款说道:“至于是谁所作,哀家现在还不很清楚,但其用心却是再明显也不过了,他是想借此大做文章,煽风点火,挑拨离间,陷林家于不义,真是可恶之极。” “太后的意思是。。。。。。。。。” “哀家认为,这木家早晚是要动的,但不可操之过急,现在朝堂中对林家已颇有异议,若再灭了木家,必造成朝廷大乱,国内大乱,而远在西南的上官飞则会乘机以清君侧为名发兵京都,为上官家百余口报仇。况且,刚刚收编的上官家兵力还军心不稳,不可不防啊,还有那些哀家以加官进爵为诱饵拉拢的那些上官同党,更是让人担忧,他们既然能对上官家倒戈相向,又有谁敢担保他们对林家不会如此呢?到那时若内外夹攻的话,林家则就会溃于一旦的。”太后娓娓而言,接着沉吟片刻,又说道:“哀家认为现在当务之急是笼络人心,消除异议,要对上官余孽彻底铲除,让上官飞没有了内应,也就相当于断其羽翼,何愁最后抓不住他呢?” “那木家呢?” “至于木家,则一步步的来,这文臣不同武将,轻率不得。”太后见他只出神不语,眉眼间带着丝丝的不情愿,便浅笑的说道:“哀家知道你的心思,要不,就先有意闲置于他,也好借机削弱他的势力。” 婉仪看着桌子上太后封自己为婉妃的懿旨,上写着“木轻烟入宫以来端庄、仁孝、谦恭,秉德柔嘉,持躬淑慎,更有贤德之名,特封为婉妃。”记得当时那传旨的公公满脸阴笑说恭喜她,还说要她不忘太后的恩德,千万不要做出让太后失望的事,她当然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还记得前日皇上对自己说的话,说太后胁迫他封皇子为太子,而木旭封为太子少傅,列三公之位。想他说那话时,浑身发抖,眼中闪着绿幽幽的光芒,刹那间变的有点阴森。也是,这太子少傅虽列三公之位,但并无实权,太后这样做,不过是明升暗降,削弱他手中权力罢了。看来,她是想拖延时间,将身边异己一一除去后,才彻底来对付木家,所以自己更要小心才好。只是不知上官云是否知道了这一消息,她又如何打算呢? 上官云醒来,已日上三竿了,这疯真的不好装啊,重了会引人怀疑,轻了也会引人怀疑,好在胡太医已开了些安心养神的药,她自然也就安分了许多,不过,每日还需发上一两回才好,要不然,只怕太后那老太婆又要对付自己了。 这时,就听采菱和晚霞悄悄的说着话,“采菱,娘娘这几天看来好多了,咱们也可歇一歇了。” “是啊,多亏了胡太医的药,要不然还真的够受的,不过,看着娘娘这样,我心里也真不好受,想娘娘以前是个多么精干的人,现在却疯成这样,再说,娘家现在也家破人亡了,想有个指望头也不可能了,真的太可怜啊。” “你小声点,难道不知隔墙有耳吗?”晚霞低低的说道:“也是,只怕娘娘还不知道她娘家的事吧,若是让她知道了,只怕这病有加重了。不过,我听说上官大人好象逃了出去。” “是吗?不可能吧?不是说一个也没留下吗?都被喀嚓了。” “我也是听别的宫女太监说的,说的有模有样的,看样子不象是假的。” 上官云听到这里,心一慌,难道父亲真的逃了出去,她有心想再听些什么,可晚霞声音越来越小,却根本听不清,于是,她暗自思拊道,这是真的,还是太后那老太婆来试探我,想乱我阵脚,想我听后,必想知道原由,迫切之下肯定会有破绽,到时,她再以欺君之罪将我杀死,我岂不是枉费这番苦心吗?她想了想,便打定主意,还是不动声色的继续装疯,可暗中让采菱给我慢慢打听,可谓上策。 这时,就听晚霞又说道:“我听说太后已下旨,将木轻烟封为婉妃了,真是风水轮流转,世事难料啊,你可知道?” 采菱恩了一声,说道:“听说过了,宫里本来就是这样,不足为奇。” 上官云听后,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想太后灭了上官家,下一个就是木家了,怎会又封她为妃呢?良久,她突然莞尔一笑,想自己小产后,不是一样被封为皇贵妃吗?这不过是太后抛砖引玉罢了,以一个小小的妃位,来得取朱雀国诺大的江山,也算值了。 突然,采菱疲惫的打了个哈欠,晚霞看后,略加歉意的说道:“昨晚,娘娘这一闹腾,可苦了你了,都怪我毛手毛脚的,竟将娘娘视为孩子的枕头跌落地上,害的娘娘心急,也连累了姐姐。” “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再说,姐姐平日里睡眠就浅,容易惊醒,不似妹妹睡得实,”说着,她拉起晚霞的手,笑着说道:“其实,你也很细心的,想娘娘遇鬼那次,姐姐只顾看娘娘了,你却关上窗,怕再吓坏娘娘,这点姐姐就不如妹妹,遇事好慌。” 上官云听罢,心一怔,不由的想起那晚,若采菱所说的是真的,为何那时她隔了那么长时间才起床来看自己,难道是中了迷药,一直昏睡着,才没惊醒,那下药之人又是谁呢?况且,每晚,宫门都要关闭,他是如何进来的,还有,那装扮成女鬼之人,又是如何进来的呢?这两人是同为一人呢,还是同伙呢? 突然,她猛的打了个激灵,不会是这宫中之人干的吧,那会是谁呢?她又将事情一一想了一遍,突觉采菱话里有话,想她与晚霞醒来,见自己晕到在地,自然是惊慌失措,怎还会顾暇那窗呢? 难道太后在这里安插的眼线不是被自己杖毙的小月,而是晚霞,她利用自己的信任,将小李子送来的罂粟粉,偷偷放进香料中,就算查出来,也可赖到负责添香的小月身上,好脱掉干系。然后,那晚她先用迷香将众人迷倒,再装扮成女鬼来吓唬我,怪不得她装做罗裳时,并未说话,只因她只知道我害死了罗裳,却不知罗裳的孩子也是我害死的。待我昏倒后,她又连忙推醒采菱来看我,又怕我会察觉到这什么秘密,才关上窗,擦掉了痕迹。何况她又是如何得知我被鬼吓的呢? 想到这里,她不觉腮旁肌肉抽搐了两下,眼中闪出杀气,瞬间又笑了一声,冷冰冰的,没有半点温度。 第四卷 反戈一击 第十九章 北汉(上) 婉仪看着一脸担忧的文昕,一语不发,心里却感慨万千,这几日,他不曾来过,每次下朝,也只是去皇后的咸福宫,虽心知他怕自己成为第二个顾云舞,才这样做的,但还是有些不舒服。 此时,只听文昕娓娓说道:“你知道吗?舅舅近来低沉了许多,每日里也总无精打采,朕实在担心的很,只怕朕以后更难称心了。” “皇上,何必说些丧气的话,嫔妾认为现在表面上是林家占了先,但事情不到最后,谁也无法说清这胜负的事,何况,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说不定不出几日,就柳岸花明了呢?”婉仪见他脸上的细纹如刀刻般,清晰可见,不禁心一痛,惟恐他担忧过度,伤了身子,便轻声劝道。 “话虽如此,可要等到何时呢?”文昕牙关咬的格格的,凝望着窗外射进的阳光,瞳仁闪着阴恨的目光,慢慢的又暗淡下来,半晌腾的站起身,声音陡然拔高,“朕算那门的天子?竟落魄到这步田地。” 只吓的婉仪拉着他衣袖,摇着头,文昕看后,颓然落座,说道:“是朕造次了,也许你说的对,朕要等,要等,要等。”他喃喃说着,目光如痴,有些茫然的望着远处,声音透着无奈的沧桑。 婉仪见他这样,也心如刀绞,不禁伸出手,满怀怜惜的抚摩着他的龙袍,柔柔的,轻轻的,就如抚摩他的心一样,使烦躁的心渐渐的平静下来。 正在这时,突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刘风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手中拿着是钉封文书,他扑通跪下,结巴的说道:“皇。。。。上。。。。。。边。。。。。关来。。。。。。报,八。。。。。百里。。。。。加急。” “什么?”文昕听罢,腾的站起来,脸色苍白,嘴唇不停的抖动着,良久,才颤颤的说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刘风慢慢回转颜色,嘴巴也流利了许多,说道:“边关来报,北汉国突然来犯。” 文昕急忙接过文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不禁心凉了半截,文书上大致的意思是这样的:北汉国皇帝听说朱雀国内刚刚发生内乱,于是发兵来犯,一是想一扫前次的耻辱,二来借路消灭南汉,统一汉国。文昕看罢,沉吟片刻,离座起身,对婉仪说道:“朕要立刻招文武百官商议,你放心,朕记下来,要等。”说完,带着刘风离开了昭阳宫。 待他走后,婉仪静下心来,仔细想着这突其而来的消息,这北汉国似乎来的正是时候,说不定将解救木旭于危难之中,毕竟太后不会坐视不理的,她必投入极大的精力来应付此事,相反的,木旭就会无关紧要了。不过,这仗若打起来,必引起生灵涂炭,可惜了老百姓,实在是罪孽啊。何况,现在朱雀国朝堂之中又有谁能带兵抵抗,确保万无一失呢? 良久,她自失一笑,好象这不应该是自己关心的事,可为何总感到心神不宁,难道会有事发生?她喟然一叹,也是,想朱雀国因连年征战南汉国,本就死伤无数,而自己父兄又被奸人所害,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良将更不多了,现又因铲除上官余孽,更是牵连甚广,不知还有谁能胜此重任呢?这时,她的脑海中灵光一闪,对了,他,不是还有他吗?林归鸿,对,也许只有他才能胜任。可。。。。。。。这刀剑无眼,他会不会有危险呢?想到这里,她不由心一紧,只觉揪的难受,但这感情的火花只是一闪,随即恢复了平静。 永寿宫内。 太后看着坐在那里林归鸿,这孩子消瘦了很多,不过好在精神还可以,想自己虽贵为太后,可遗憾的是平生无子,皇上虽是自己养大,可现在只怕是仇人了,所以,她一直将归鸿作为亲子来看待,可这孩子素来憨直,做事总是不到南墙不回头,以前这样,现在还这样。 这次叫他来,也是为了明日的出征。想前几日,皇上急匆匆的拿着边关文书来这里,说北汉国大举进犯,他思量再三,想让林归鸿带兵出征,问她是否同意,她有心劝阻,奈何这危及朱雀国的江山,也只好忍痛割爱了。 于是,今儿才唤他来,嘱咐一下,想到这里,太后定了定心神,眼中闪着宠溺的神色,笑着说道:“想必你也接到圣旨,这明日出征的事皇上也问过姑母,姑母再三寻思,认为这朝堂之中也只有你能胜任了,可这刀剑无眼,你还是要小心的好。” 林归鸿皱着眉头,一脸心事正呆呆出神,乍听太后问他话,抬起头,怔了一会,才点点头,说道:“姑母放心,侄儿记下了。”说完,他瞥了太后一眼,欲言又止的说道:“侄儿。。。。。。。” 太后见他这样,自知他有话要说,却不知如何开口。不由波光一闪,满脸是笑的问道:“有什么事要和姑母说啊,都是一家人,不用拘束。” 归鸿听了,舔了舔嘴唇,勉强笑着说道:“侄儿这次出征,还不知何年何月回来,侄儿有一事相求,请姑母成全。” “你且说说看。”太后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笑着说道。 只见林归鸿扑通一声跪下,说道:“侄儿听说云儿疯了,可真的有此事?” “是,”太后本以为他要提木轻烟的事,却没想到他竟提到上官云,不禁一怔,愣了半晌,才冷冷的点点头,“那又怎样,难道你要为她求情。” “侄儿虽不知为何原因,但她现在已经疯了,就算千万种原由,姑母还是不要再追究,饶了她吧,她也是很可怜的。”说着,他的眼神暗淡下来,透着淡淡的忧伤。 “她可怜?那姑母就不可怜了吗?你知道吗?她竟要杜姑姑想毒死姑母,这样的人姑母怎么饶得了她,若不是她父亲现在拥兵西部,哀家早就处死她了,以绝后患。”太后听罢,猛的怒视他,厉声说道,随即,语气一转,软了下来,“归鸿,哀家知道你是个心善的孩子,可你要知道云儿已不是以前的四儿了,她现在心狠的很。” “侄儿知道,正因为如此,侄儿才求姑母放过她,想当初,若不是姑母的话,她也不会进宫,也不会过的那么苦,更不会。。。。。。。” 没等他说完,太后冷笑道:“难道你在怪罪哀家,哀家还不是为了你那不成器的爹爹吗?再说,她父亲上官飞不是也同意了吗?” “是,”归鸿有心想辩驳,却张了张嘴,始终没有说出来,最后只是无奈的说道:“侄儿并非归罪于你,只是希望你能看在侄儿的薄面上,饶了她吧。”说完,磕头如捣蒜般磕个不停。 太后看后,也心不忍,于是沉思片刻,说道;“好吧,哀家就饶了她,不过,若她只是装疯,仍想谋害哀家的话,哀家定将其处死,绝不手软。” “谢姑母。”林归鸿长吁了一口气,接着,又面带难色的说道:“侄儿还有一事要求姑母。。。。。。。。” 太后格格一笑,眼波微微一闪,笑着说道:“什么事让你这么为难啊?说说看。” 林归鸿晒笑道:“这事对侄儿来说,的确为难,但对姑母来说,却容易的很。姑母若答应的话,侄儿再无顾虑了,否则的话,只怕出征后也会定不下心神来的。”说着,他伏地叩头道:“侄儿知道姑母和爹爹想对付木家,侄儿也知道现在多说无益,你们也不会听进去的,不过,侄儿希望姑母对木轻烟手下留情。” 太后看着他,突地勃然变色,“砰”地一声重重击案,“让哀家说你什么好呢?你为上官云求情,哀家答应了你,你却又提出这种要求,难道你就不体谅哀家和你爹爹的苦心吗?再说,你别忘了,木轻烟现在是皇上的嫔妃,就算哀家饶了她,她也不会与你有何结果的。” 林归鸿重重的磕着头,说道:“侄儿知道过分了,可姑母知道侄儿的心意,虽今生与木轻烟无缘,但侄儿依然希望她的平安。。。。。。。。” 未等他说完,只见太后直直的盯着门口,干咳了一声,笑着说道:“皇上你来了,林归鸿你且起来,有话以后再说。”说完,把头转向红泪,“皇上来了,怎么不通报一声。” 文昕狐疑的看了林归鸿一眼,目光霍地一闪,接着转向太后,笑着说道:“儿臣见母后与林将军谈的兴起,不便打扰,才不让通报的。” “奥。”太后紧蹙眉头,说道:“不知皇上到此为了何事?” “是为雍王而来。” “奥,”太后一怔,心知必有缘故,略一沉吟说道:“到底什么事牵扯到雍王,竟惹的皇上亲自来问我这老太婆。” “母后,是这样的,儿臣今日收到边关文书,说北汉国将军指名要雍王出征,还说他们谁也不怕,惟独怕雍王,还说雍王用兵如神,是当今的神将。雍王看后,非要亲自出征才行,儿臣见无法阻拦,这才奏请母后,请母后帮儿臣拿个主意,来劝说雍王。” 这时,一旁的林归鸿听罢,惊呼道:“姑母万万不可让爹爹出征,这不过是敌军的计策,姑母可记的战国时赵括之事吗?” “林将军此言差矣,怎将雍王比作赵括,难道你想说我朱雀国也将和赵国一样,全军覆灭吗?”皇上阴沉沉的说道。 林归鸿听后,正要反驳,却见太后勃然大怒,刀子般的目光盯了两人多时,冷冰冰的说道:“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归鸿说的没错,这也许是敌军的计策,不得不防,皇上,雍王何在?” “现在宫外候着,正等母后召见呢?” “那好吧,快传雍王,”太后对红泪断喝道,“皇上,归鸿,你两个且退下,待哀家好好劝劝雍王,让他打消那愚蠢的念头。” 第四卷 反戈一击 第二十章 北汉(下) 林朝奉有些怯弱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只见她面沉似水,眼睛微闭,并不看自己,良久,才目视着他,说道:“哀家听说你想请命去边关征战,可有此事?” “是。”林朝奉点点头,心里暗中盘算,我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为了两个原因,一若我侥幸得胜的话,不但威望大振,而且也可堵住那些悠悠之口;二无论胜负,都可借用北汉国的势力来帮我取而代之。 正当他恍惚时,却听太后冷冷说道:“别认为哀家不知你那点心思,可你想过没有,这北汉国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难道不蹊跷吗?哀家想来,总觉的此事与那上官飞脱不了干系。” 林朝奉听罢,猛的上前一步,眉眼带笑,说道:“臣也有此意,臣之所以去,不过想看看是否是上官飞捣的鬼,若是他,也可抓来以绝后患。” “那若不是呢?” “若不是,臣当为国效力,打败北汉国,一报江山的稳定。”林朝奉踌躇满志的说道。 太后霍的站起身,踱到他面前,紧紧的盯着他,眼中闪出讥讽的目光,说道:“就凭你,不是哀家不相信你,你若比得上二哥一半,哀家也就放心的把元帅之职交付于你,可现在,哀家只怕对不住林家列祖列宗,对不住先帝啊。” 林朝奉勃然大怒,他愤愤的喘着粗气,片刻,重重的说道:“难道大哥在你心里如此不堪吗?我那地方比不上他,从小父母如此,你也如此,实在伤大哥的心啊。” 太后见状,也觉话语上有些重了,于是,瞬间变的异样的和蔼,说道:“大哥,妹妹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担心你的安危。既然你执意要去,那可让归鸿陪你去,这样妹妹也放心了。” “哼,我才不用他,我没这个不肖子,他竟为了木轻烟多次忤逆我,我已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了。”说着,他起身离座,躬身说道:“妹妹,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这趟我去成了,我就不信我比不上那人,我要给你们看看,不光是你二哥,你大哥也不赖。”然后,他身子一仰,意气风发的说道:“臣告退了,你就等臣的好消息吧。”说完,转身而去。 太后看着他,怒从心生,指着他的背影,连连说道:“你。。。。。你。。。。。“突觉头疼欲裂,不由的脸色煞白,身子一晃,竟重重的跌倒在地,惊的身边宫女唿的一声围了过来。 良久,她才渐渐醒来,脸上憔悴疲惫,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年,她看了眼跪在前面的红泪,喃喃的说到:“唉,只怕林家早晚毁在他手里啊。” 在宫内僻静处,婉仪看着沉思的木旭,说道:“不知木大人为何事担忧啊。” “唉,还不是为出征的事。”木旭看着远处一瘦茎草,幽幽的说道:“怒不知今日出征的不是林归鸿,而是雍王林朝奉。” 婉仪一怔,怎会这样?不过,她转眼间喜悦了很多,悄然松了口气,却不知正被木旭看到,不由的狐疑起来,难道这丫头与林归鸿也有关系?要不然,竟关心其死活了呢?不行,我要查清才好。 这时,婉仪又问道:“这林朝奉并非良将,怎会想起去边关呢?这不是去送死吗?” 木旭目渐阴郁,他沉吟片刻,冷笑的说道:“只怕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他既知自己不是带兵之人,却冒死前去,那只有一种可能。” “你是说。。。。。。。”婉仪诧异的看着他,细细品味着他的话,的确,林朝奉这样做,实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要与北汉国将领对头,密谋谋反之事。 木旭赞许的点点头,满脸倦容的叹了一声,“只怕日后皇上更难了,”说着,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婉仪,你要多多陪陪他才好,也不枉费你当初来宫时的心愿。”婉仪吃惊的看了他一眼,不禁暗想,他的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总觉的话里有话,何况今儿他为何叫自己婉仪呢? 上官云经过多日的暗中观察,越发的觉的晚霞可疑,于是,决定除掉她,宁可错杀,也不能养虎为患。她思量再三,终于想出个好主意。她暗中让采菱给胡太医暗送秋波,引他上钩,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后,胡太医则不得不听命于她。 这晚,待采菱给自己送药时,上官云躺在床榻上,远远望去,竟发现窗棂处隐隐有人影晃动,不觉轻笑一声,朝采菱使了个眼色,见采菱点点头,这才做出惊慌的样子,喊道:“我不喝,我不喝。” “娘娘,这是胡太医特意叮嘱的,你怎么不喝呢?来,让奴婢喂你。” 就听“哐当”一声,象是碗打碎了,接着,上官云又蹦又跳,嘻嘻笑着拿起地上的碎片,在手上划着,突然,她眉头一皱,狠狠的一使劲,便流出鲜血来,采菱连忙拿着手帕捂住,大喊道:“晚霞,晚霞。” 窗外的晚霞连忙进来,看到一切,也呆了,这时,采菱急急的催促道:“快去请太医,要不然就晚了。快啊,快去。” 听到这里,晚霞渐渐回过神来,慌忙向外跑去,这时,采菱站了起来,关切的说道:“现在天黑不好走,要不拿个灯笼照着,也好看得清楚。”晚霞点点头,便走了。 太后这几日一直心神不宁,她急急的想知道前线的消息,这时,就见红泪急急的走了过来,扑通跪下,说道:“回太后,奴婢听说长乐宫的晚霞死了。” “什么?晚霞死了,怎么会这样?”太后惊问道。 “奴婢只是听说昨晚皇贵妃娘娘突然发疯,将汤药打翻,竟拿着碎片将手割破,留了很多血,晚霞这才去太医院找太医诊治,没成想,在经过御河时,未发现边上的苔藓竟滚落水中淹死了。今儿才打捞出尸身。” 太后端坐那里,默默地听着,直到红泪说完方轻轻点点头,接着低头沉思,许久,才缓缓的说道:“去,把胡太医给哀家找来。” 不一会,就见胡太医进来后,刚要跪拜,太后摆摆手,淡淡的说道:“免了,你诊治皇贵妃也有一段时间了,不知是否有所见好。” 胡太医想了想,长叹一声,说道:“请太后娘娘恕老臣无能,老臣诊治多日,却不见好,竟加重了些,臣也不明白其究竟,也许是皇贵妃日夜忧思而造成的。”心里却想起采菱那白皙的肌肤,温柔体贴的话语,还有上官云那闪闪的明珠和宝石,这一切都使得他不得不说着谎话。 太后皱了皱眉,又问道:“昨晚是怎么回事。” “回太后,昨晚小邓子急急的赶过来,说皇贵妃娘娘突然发疯,竟将手划破,让臣去瞧瞧,臣到了长乐宫,见其血流不止,忙用药止血。”胡太医停了停,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又说道:“待血止住后,采菱突然问臣是否见过晚霞,臣很纳闷,不明白她的意思,于是她说道晚霞去太医院有一个时辰了,可久等不见来,这才跑让小邓子又跑了一趟,臣连忙说并未见过晚霞,她大急,连忙派人去找,可找了好久,也未见人影,没想到,今早竟在御河内发现了其尸身,事情经过就是这样,臣不敢有半点隐瞒,还望太后明察。” 太后眼波微微一闪,正要说话,却见内侍小安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扑通跪下,喘着粗气,半天没说出话来。 太后恨恨的盯着他,冷冷的说道:“何事惊慌?还不快说来。” 这时的小安子也平静了许多,嗫嚅的说道:“边关告急,雍王大败,损失惨重,现。。。。。。现已退居白虎关了。” “什么?”太后腾的站起来,躁急的来回踱着步子,好一阵,才停下来,回身问道:“皇上知道吗?” “是,皇上已派林归鸿将军前去增援了,想必不几日就到白虎关。” 太后听罢,才稍稍心安,又问道:“那雍王可否受伤?” “这。。。。。”小安子一怔,愣了愣,说道:“这奴才不知,只是听说损失惨重,好象。。。。。。”“好象什么?”太后本来放松的心一下子又提到嗓子眼里,问道。 “听说好象先锋都死于阵前。” 太后听了,轰的一声,如惊雷霹雳般呆在那里,随即身子晃了晃,险些跌倒在地,红泪连忙上前扶住她,太后斜倚着她,眼中噙着泪水,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先退下,哀家累了,想歇着。” 待他们走后,太后颓然倒在榻上,默默的念叨:“大哥,你千万要保重啊,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林家怎么办?哀家怎么办啊。”想着,突然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几天后,皇上兴冲冲的来到永寿宫,见过太后,说道:“儿臣是来给母后道喜的。” “唉,哀家何喜之有啊?”太后躺在床榻上,幽幽的说道。 “母后有所不知,现北汉国已撤兵了,雍王不日就要班师回京了。” “奥,”太后惊讶他的话,半晌没有说话,皇上见状,便笑着说:“这北汉国围了白虎关两日后,突然撤兵回去了,雍王乘积取胜。” “那是为何?怎会突然撤兵呢?” “儿臣也不明白,想必雍王围魏救赵,派出精兵毁其粮草,断其后路,这才迫使的北汉国撤兵的,”皇上沉思道,却见太后轻轻哼了一声,并未言语,于是继续说道:“不管怎样,雍王这次解救了朱雀国的危难,就是有功之臣,等他回京后,儿臣定会论功行赏的。” “免了,还是将犒劳三军,慰问那些死去的将士才是正事,至于雍王吗?就算了。”太后听了,一味的摇头,说道。 这时,就见皇上眼神闪烁,欲言又止,太后心一动,便问道:“你还有什么事要说。” 皇上咬了咬嘴唇,沉思了片刻,才款款的说道:“有件事,儿臣不知该不该说,想雍王打败北汉国可说是功劳一件,但现在京中竟流传着些谣言,说北汉国因雍王答应了他们的条件才撤兵的,而且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让人不得不相信。” “是吗,那皇上呢?” “朕当然不信了,雍王怎会是那样的人呢?儿臣已将几个上奏的大臣下狱,待雍王回京后,自然就明白了一切,到那时,儿臣定会还雍王清白的。” 太后听后,不觉起疑,也是,就凭他,怎会打败北汉国呢?难道这是真的吗?不行,我要问清楚才行,于是,她沉吟道:“皇上你可传旨让雍王即刻回京,其他的事交给偏将就行了。” 第四卷 反戈一击 第二十一章 公主(上) 公主(上) 上官云瞅着忙碌的采菱,问道:“还经常见胡太医吗?” 采菱脸一红,低下头喃喃的说道:“近来他很忙,听说公主病了,他正忙的诊治呢?” “奥,”上官云点了点头,眼睛看着殿外,已是八月份了,天异常的炎热,闷的让人透不过气来,心里也堵的难受,想长公主也有一岁多了,该会走路了吧,不知她在皇后那里怎样?想到这里,她自嘲的一笑,那是她的生母,怎会差了呢?这时,她灵光一闪,心生毒计。于是,她笑着说:“采菱,去把胡太医找来,本宫有话要对他说。 采菱见她高深莫测的笑容,突然感到刺眼,不由的替胡太医担心起来,想自己年纪也不小了,本想安稳的待到二十五岁出宫,寻个好人家,却没想到摊上这一主子,这活不活,死不死的,难受的很。现在,她既然与那胡太医生米做成熟饭,自然是他的人了,心里好歹也有个依靠,于是,她脸色急剧地变换着,问道:“娘娘,你不会。。。。。。?” 上官云见她这样,自然明白她的心意,只见她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削瘦的面孔毫无表情,“你要知道他不过是我们的棋子。待事情结束后,本宫自然会为你做主的,只是现在,还不能存有什么念头。” 采菱漫声应着,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不停的忙着,半晌,才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出去了。上官云见她这样,知道是乱了方寸,现在她与自己是一个绳子上的蚂蚱,料她也不会做出什么傻事,于是便由她去了。 晚上,胡太医进来后,走到上官云面前,只见他似乎心事重重,脸色微变,躬身说道:“不知娘娘唤臣来为了何事?” “也没什么?只是听说长公主病了,挂念的很,才叫你来,问问究竟怎样?”上官云见状,轻声一笑,不经意的撩了撩衣袖,淡淡的说道。 “回娘娘,长公主本就身子弱,”胡太医听罢,顿时如释重负,不觉心一松,脸色渐渐回转,“前几日又受了寒,才会高烧不断,脉象紊乱,而且寒毒在体内郁积,越发的重起来,已连日来昏迷不醒,太后和皇后都焦虑不安,要臣日夜守侯诊治。” “奥,这么说,本宫叫你来还真不是时候,这若耽搁了公主的病,胡太医不就失去了立功的机会了吗?” “娘娘说笑了,臣怎是那种人呢?只因今日公主见好,臣才得空过来觐见娘娘。” “奥,原来这样,”上官云浅笑道:“本宫抚养公主也多时了,倒知一味药实在适合公主的病症。” “不知娘娘说的是那味药?” “紫荆花花粉。”上官云笑着问道,眼神闪过一丝犀利。 胡太医陡地打了个寒颤,暗暗思拊,这紫荆花花粉本身无毒,却能诱发哮喘 ,公主若沾上她,必然会加重病情,这皇贵妃也多年抚养过长公主,怎会不知道呢?难道她要。。。。。于是低眉说道:“臣愚敦,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哈哈,”上官云尖锐的笑着,“胡太医还真会说笑,你一个堂堂的太医院院士怎会不知道这点事情,”说着,她颇有玩味的看着他,一字一板的说道:“是不知道呢?还是不想说呢,你要知道,这上来了就下不去了,只怕太后想不到的,不但是你与采菱那事,还有你身上担着的那条人命吧。你好好想想吧。” 胡太医顿时脸色煞白,心里不觉一寒,恨自己鬼使神差的竟着了采菱的道了,想脱身也脱不了了。想那天,采菱慌慌张张的找自己,说晚霞已知他俩的事了,要告诉太后,问他该怎么办?他一时也想不出好主意,正当愁苦时,采菱说除非除掉她,要不然两人都是个死。自己万般无奈只好同意。晚上,采菱让自己等在御河边,装出恰巧碰到,然后趁晚霞不备,将她推入河内。干完后,自己又回到太医院等着小邓子的到来,一切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解决干净了。事情过后,自己也忐忑不安,惟恐事情败露,却一直风平浪静,才慢慢放下心来,没想到,现在上官云竟借此事来要挟自己杀死公主,自己该如何是好呢? 正当他神色恍惚时,上官云又冷笑的说道:“不知胡太医想的怎样了,干还是不干?胡太医可别忘了本宫现在还疯着呢?这万一发起病来,跑到太后那里,一不小心说错了话,本宫死倒也不足惜,只怕胡太医也脱不了干系啊。” 胡太医背上一阵冷汗又一阵冷汗,看来是不干不行了,想太后名为让自己诊治上官云,实质是监视她,而自己却与采菱暗度陈仓,就这一点,只怕太后也饶不了我,更别说自己杀了晚霞了,唉,自己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竟栽在这两个娘们手里,实在是可恶。思量着,他道:“好,我答应你。” “这就对了,”上官云神色异常的安详深沉,但口气却咄咄逼人,“不过,你也别忘了本宫的话,别玩什么花样,若让本宫知道了,定会让你死的难看的。” 采菱站在门口,见他神色黯然,恍恍惚惚的走出来,不觉心一紧,于是走上前,轻声呼道:“你。。。。。。” “是你,”胡太医抬头望去,见是她,咬着细碎的白牙,微笑着从齿缝里迸出两个字:“你又要干什么?难道你也要逼我不成,好,好,那我告诉你,我这就杀死公主,然后以死谢罪总可以了吧。” 采菱看着他,泪水如走珠般流了下来,她使劲咬着嘴唇,一跺脚,良久,才说了声,“我。。。。。。。”未等她说完,胡太医哼了一声,摔头走了。 采菱呆呆的站在那里,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只觉心如乱麻,什么事也想不出,什么事也想不透。这时,就听屋内的上官云低低的哼了一声,说道:“事到如今,多想也无益了,还是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才是正事。”采菱听后,就如冰水浸泡般,顿时清醒了,是啊,现在她们就行走在悬崖边,一旦不甚,就会粉身碎骨,那来的半点疏忽。 果然,不出两日,就传来公主突然病情加重,众嫔妃都在咸福宫陪着皇后,只见胡太医焦虑的给公主诊治,却无济于事。过了一会,就见胖胖的公主突然呼吸困难,脚不停的抖动着,喉头堵塞,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越来越急促,最后憋的脸通红。胡太医把着脉,摇摇头,长叹一声,然后转身扑通跪下:“太后,臣愚钝,救不了公主,还望太后和皇后娘娘节哀。” 只见皇后猛的站起身,扑了过来,抓着他的前胸,声嘶力竭的喊道:“你胡说,你前日不是说公主渐好了吗?今日怎么会这样?你说,你说。”声音宛如撕裂的丝帛般刺耳,疯狂着推搡着胡太医,胡太医低着头,掩住那悔恨的目光,连连后仰。太后见状,朝红袖使了个眼色,红袖连忙上前拉着皇后,想扶她坐好,却没想到皇后一用力竟推倒她,跑到床榻前,抱着公主,这时的公主的头软绵绵的靠在她身上,身子已冰凉,眼睛紧紧闭着,她把脸贴了上去,泪水无声的流了下来。这时,婉仪突然发现跪在旁边的孙元,眉头紧皱的看着公主,于是她顺着眼神望去,远远望去,竟发现公主的胳膊、腿上有一小片被染成了白色,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于是心一动,难道这白色的东西是造成公主病死的真正原因。 待众嫔妃退去,婉仪回到宫内,让小路子将孙元叫来,她要问清楚,这白色东西到底是什么? “孙太医,本宫见你对公主身上的白色东西十分好奇,你可看出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回娘娘,臣只是猜测。臣将公主临死的样子,象是引起哮喘而使的病情加重,但公主前些日子只是伤寒,怎会两日后又添了这哮喘的症状呢?臣实在奇怪,而且,臣曾听说紫荆花的花粉可诱发哮喘,不知那白色的东西是否就是它。” “紫荆花的花粉?”婉仪吓了一跳,愕然的注视的他,良久才疑惑的说道,若他说的没错的话,看来,这公主的哮喘是两日前才得上的,那白色的东西又是谁给她涂上的呢?太后?皇后?可看去都不象啊。到底是谁呢?她冥思苦想,却苦苦没有头绪,便问道:“你可知胡太医去那里了?” “臣并不知晓,只是听说他去皇贵妃娘娘那里诊治了。” “皇贵妃?上官云?”猛的一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婉仪突然明白了许多,难道是她?若不是她的话,自己实在想不出谁来了。想她本来就是装疯,既然在太后的监视下杀了晚霞,又怎会杀不了一个公主呢?想到这里,她不由的想起木旭前几天捎来的信,说他趁着北汉退兵之际,已散布了林朝奉答应北汉条件的假消息,想必已传遍了。他还指责自己竟救上官云,难道不记得农夫与蛇的故事,只怕她到时会反咬一口。看来木旭的话还真有几分道理,自己不得不防她。 待孙元走后,婉仪让小莲秘密给上官云送信,她要问清楚,她为何要杀了叶客心的孩子。 夜晚,婉仪来到约好的地方,只见上官云穿着采菱的衣裙站在那里,这时,天阴的很,一阵阵风吹过,只吹的树枝摇曳着。婉仪快走几步,来到她面前,只见她日渐削瘦,单薄的身子在风中越发的孤寂,婉仪不禁一寒,她现在这样,那有往日的丰润? “我找你来,只是想知道你为何不放过公主,难道你杀了叶客心,还不放过她的孩子,你未免太狠心了吧。” “哈哈。”上官云狂笑着,直笑到眼泪流了下来,她连连摇头说道:“若我说叶客心不是我杀的,你信吗?若我说她的孩子并未死,你信吗?若我说皇子才是她的孩子,你信吗?” “你说什么?难道太后她们。。。。。。”婉仪惊道。 “是的,若不是那样的话,为何我装疯后,皇后就迫不及待的将公主要走,若不是那样的话,皇后何必伤心成那样,这就是我给你提到的狸猫换太子,难道你认为还有另外一出吗?” 婉仪听后,暗暗沉思,原来是这样,自己却自作聪明的认为她指的是皇上,怪不得听说皇后对皇子并不宠爱,怪不得那天公主死后,皇后伤心成那样,怪不得太后总话里有话的暗示皇后。 “既然你知道了这一切,我也就不瞒你了,下一步我会对付太后的,不过,还要靠你帮忙才是。”上官云冷冷的一笑说道。 第四卷 反戈一击 第二十二章 公主(下) 公主(下) 太后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这时,红泪走了过来,跪下说道:“太后,太医院来报,胡太医昨夜在家中自杀而死。” “什么?”太后惊的坐起来,晃了晃身子,喃喃的说道:“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说完,她连连咳嗽了几声,红泪连忙跪爬了几步,来到桌前,将早已备好的参汤端过来,递给她。太后紧皱眉头喝了下去,才渐渐回过神色。红泪将空碗递给身旁的宫女,示意她端走,这才来到太后身旁,边跪下服侍她穿好衣服,边思索的说道:“奴婢认为是不是胡太医觉的没医好公主的病,亏对太后你老人家和皇后娘娘,才自杀的。” 太后听后,长叹一声,说道:“看来是这样的,唉,这胡太医也太死心眼了,哀家并没怪罪于他啊,怎会做出这等傻事来。实在让哀家痛心啊。”说着,她想了想,又说道:“这样吧,你去给皇上说一声,让他念在胡太医多年操劳的份上,多发些银两给他家眷,说这是哀家的意思,让他好好的去办。”红泪应了一声,正要离去,却听太后又问道:“皇后现在怎样了?” 红泪满面戚容的微叹一声,说道:“奴婢听说皇后整日神色恍惚,卧病不起,实在让人担忧。” 太后心紧抽一下,叹道:“唉,这孩子。。。。。”想上官云疯后,皇上曾透露过想将公主交给轻烟抚养,自己当时并未答应。没想到眉儿听后,连忙找自己,执意把公主要回来。记的当时,自己气急败坏的告诉她,为了林家,可不惜牺牲掉公主,让她死了这条心吧,那知,她竟疯似把公主抱回咸福宫抚养。现在,公主已死,她如何受得了呢?想到这里,她禁不住又恼恨起胡太医来,于是,说道:“若不是胡太医的话,公主也不会死,皇后也不会伤心成这样,哼,你去告诉皇上,让他立即派人把胡太医的家眷给哀家拿下,让他们为公主殉葬。” 红泪听后一愣,凝视太后良久,半晌才说道:“这。。。。。。。” 未等她说完,太后突然勃然大怒,拍了下桌子,厉声说道:“怎么还不去,难道是你和胡太医合谋害死公主的?” 红泪一听,吓的连忙跪下,磕头道:“太后息怒,只是刚才娘娘要奴婢告诉皇上,要多发些银两给他家眷,现在又要抓他们,奴婢实在不知怎么办才好,还望太后娘娘明示。” “是吗?”太后疑惑的想了想,稍后嘴边掠过一丝苦笑,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了,只搅的心乱如麻,不禁呆呆的坐在那里痴痴出神。。。。。。。 “太后。” 太后没有应声。“太后。”红泪又叫了一声,太后才猛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问道:“还有何事?” “奴婢只是问问,到底该如何对皇上传话呢?” 太后没有言语,起身徐徐的踱了几步,目光凝视着窗外,过了许久,才慢慢的回过神来,沉吟道:“这样吧,你要皇上先将胡太医的家眷关上几天再说吧,等皇后好些了,放出来也不迟啊。”接着,她略一迟疑,又问道;“雍王可否进宫?” 红泪摇摇头,说道:“回太后,雍王未曾来过。只有雍王妃前些看过皇后娘娘。” 听她这么说,太后只觉的心里愈加不安,不由的想起那天的事情。那天,她质问林朝奉是否和传闻说的那样,林朝奉坚决否认,并指责她竟不信自己的大哥,最后拂袖而去,再也未来过。 其实,林朝奉到战场上后,的确派使者去北汉军内,希望能助自己成就大业,却被奚落了一番,并杀死了使者。于是,自己一气之下,便开了战,却大败而归,被围在白虎关。正在危急之时,北汉国将军派人与他会面,提出自己的条件,要割十座城池给他们,才可帮他。经过两天的商议,才最后达成一致。可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好儿子林归鸿竟带着一支精兵抄小路毁其粮草,迫使北汉国退兵解围。没有办法,自己只得报捷报,班师回京,回来后,却发现京城里已传遍了自己叛国的消息,而自己也被妹妹训斥了一番,能不憋屈吗? 这几日,太后折腾了好久,将发生的事揉碎了重新捏起来,只觉的自己处处被动,象是被人牵着鼻子走,毫无还击之力。不行,自己要好好盘算才行。想到这里,她又对红泪说道:“你对皇上说将那几名诬陷雍王的大臣都凌迟处死,哀家就是要杀一儆百,看看那个大臣还敢说个不字。” 长乐宫内。 采菱站在门口,只见眉梢微蹙,两手紧紧的攥着手帕,最后,她咬了咬嘴唇,闪身进了殿内。这时的上官云正躺在床榻上,想着心事,昨日,她一边让胡太医在皇后喝的药里下手脚,一边让婉仪借公主之事离间皇后、太后,让她们反目,顺便再捎信给自己父亲,让他以清君侧为名立即出兵,到那时则一举打败林家。 正在这时,就见采菱扑通跪下,脸色异常苍白,哆嗦的说道:“娘娘,胡太医死了。” “什么?”上官云忡怔了一下,接着,腾的坐起身,问道。 “奴婢听太医院的太医说胡太医昨夜自杀而死。”采菱脸颊上肌肉抽搐了一下,接着低着头,掩去眼中一丝怨恨,说道。 上官云听后,觉的一阵发晕,颓然的坐在那里,心里就如打翻的五味瓶,说不出什么滋味,稍后,还渐渐平复下来,看来,太后还不知自己指示胡太医害死公主之事,不过,现在胡太医已死,自己行事更难了,该如何是好呢? 突然,她脑海里灵光一闪,对啊,自己怎么会连他都忘了呢?想到这里,她飞快的下了床,来到书案,龙飞凤舞的写了起来,写完后,粗粗看了一遍,接着,轻轻吹干墨迹,将它叠好。然后回转身子,向采菱走去。 那知走了几步,她忽的停了下来,想了想,突然将信撕的粉碎,扔到地上,然后快步来到书案前,伸出手指放到嘴边,恨恨的咬了下去,顿时,鲜血汩汩的流了出来,于是,她在手帕上写下了鲜红的几个字“四儿。” “娘娘。。。。。。”采菱满脸诧异的喊道。却见上官云将手帕叠好交给自己后,凑近悄声道 “你。。。。你设法将它交给林归鸿将军,让他明晚见我。” 采菱接过后,小心叠好,藏于亵衣内,此时,她的心里是一团乱麻,但很快就明白,这会子只能照上官云的意思办,也许还能活命,所以,她忙不迭的起身离去。 待她走后,上官云默默的踱着步,细细思量着,待明晚他来时,自己又该如何做,如何说才能劝他帮自己呢? 傍晚,小路子回报,婉仪听后,浑身一震,她万万没想到上官云竟去找林归鸿,不过转念一想,也对,除了他,好象再也没有帮她之人了,只是不知他会不会帮她呢?他若帮她,自己又该如何呢? “娘娘。。。。。。。”正当她恍惚时,却见念夕走了进来,陪笑的看着自己,好象有话要对自己说。 “念夕,有事吗?” 念夕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她,婉仪接过来,一看,原来是木旭写来的,他在信里说道现在太后已将陈侍郎等人凌迟处死,要自己小心应付。 看后,婉仪将信烧了,略一沉思,笑道:“念夕,你捎信给木大人,让他尽快将太后处死上官云的消息传到上官飞那里,至于小路子,你则继续监视上官云的一举一动,随时回话。本宫也该看看皇后,说些贴心话才是。” 第二天晚上,凉风卷着林梢重重的袭进来,隐隐的雷电,一声接着一声,不一会,雨渐渐大了起来,刹时,皇宫便淹没在密麻的雨幕中。 看着窗外淙淙大雨,上官云的脸色愈加苍白,心里乱糟糟的,说不出什么滋味,本以为他见到血书后,自然会回来见自己,却没想到他断然拒绝,说什么他告诉采菱自己已向太后求情,太后也答应不会害她的,说什么她和他是君臣,不该私自相见。突然,她狂笑起来,只笑的淌下两行泪来,哈哈,可笑,想她太后将我上官一家满门抄斩,怎会轻易放了我呢?何况,太后已将胡太医家眷抓进大牢,恐怕暗害公主之事就会被揭穿,自己如何安心下去呢? 想到这里,她眼波一闪,阴郁的环顾四周,难道自己真的要在这里等死吗? 这时,她陡然想起采菱说过的话,刚才她发现小路子在宫外探头探脑的,样子十分可疑。难道木轻烟竟在监视我?哼,既然你这样,那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她思索良久,无声透了一口气,目光一闪,嘴角挂了一丝狞笑,想木轻烟进宫时,曾听说林府的丫鬟圆儿被太后叫到宫里指认她是不是真正的木轻烟,那时自己就感觉这木轻烟和林家的某人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要不,林家的丫鬟怎会认识一个翰林学士的女儿呢?还有太后遇刺的那晚,林归鸿听到木轻烟的名字,竟将手中的兵器掉在地上,要不是关心,怎会如此失态呢?还有前些日子,听采菱说过,御花园里的秋影曾偷听到皇上和刘风的谈话,好象是对林归鸿替婉妃向太后求情表示怀疑,现在想来他们两个之间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她渐渐有了主意,对,既然你林归鸿和木轻烟对不住我,那我何不借你两个关系做文章呢?若是这样,既可引起皇上怀疑,还可让林家的脸面尽失,而太后也会迁怒于木家,到时好让他们鹬蚌相争。 第四卷 反戈一击 第二十三章 疑云 永寿宫里。 太后眼中闪着绿幽幽的光,凝视红泪良久,说道:“就这些?” “是,奴婢听到的就这些。” 太后静静的坐在那里半晌,心里暗暗思拊道,这事是谁传出去的?想知晓这事的人,圆儿、杜姑姑,哀家早已处死,难不成还有人知道。不过,这到是个除掉木家的好机会,想到这里,她不禁兴奋起来,可转念又一想,不行,依归鸿的性子,若知道此事,还不跟自己这个姑姑闹翻了。看来,这事实在棘手的很,自己还得好好思量才是。突然,她好象想到什么,笑着道,“皇上的意思?” “回太后,奴婢听说皇上昨天一怒之下训斥了婉妃娘娘,还下旨要婉妃娘娘闭门思过,任何人不可踏进昭阳宫一步。” “奥,”太后点点头,皇上如此盛怒,也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想木轻烟与婉仪长的相似,恐怕皇上早已把她当成婉仪般宠爱,现在听到这样的传闻,怎平和吗。但不知归鸿现在如何,他是否知道这消息呢?千万不能让他去见轻烟,想西部告急,上官飞大举进犯,何不派归鸿去,一则断了他的念头,二则趁他不在,也好让小李子下毒,毒死婉妃,就算他回来,也晚矣。 正在这时,小安子进来跪下说道:“大理寺包大人求见。” “宣他进来。” 不一会,就见包大人走了过来,躬身说道:“臣参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太后面无表情,盯着他说道,“不知包大人有何事要奏请哀家啊。” “回太后,是为了胡太医的夫人苗兰,她被关后,整日哭哭啼啼,说自己冤枉,近来,她更是寻死觅活的说有要事要见太后,臣无奈,只好过来奏请太后,看如何发落。” “见,当然见了,哀家要听听她将说些什么?”太后目光陡地一闪,“去,传她来见哀家。” 上官云躺在床榻上,想这几天事。她让采菱将消息传开,便听说皇上训斥木轻烟后将她软禁。可太后还未有什么举动,哼,我就等着,看你还能出什么招。不过,采菱,这丫头到底去那里了,难道是怨我逼死胡太医而去告密了,要不怎么会两天都没见踪影。想到这里,她突然涌起一阵不安,于是大声喊道:“小邓子,还不去找采菱,若找她不到,你就别回来了。” “不用找了。”门外突然传来苍老低沉的声音,不一会,就见太后扶着红泪走了进来,她的眼圈有些发暗,大约昨晚没有睡好,显的有些疲惫,但目光流动,灼然生光,她在殿门略停了一下,扫了眼上官云,便来到眼前。 上官云抬头一看,顿时脸色变的有点苍白,慌张的爬起身来,跪在地下。太后重重的哼了一声,便扶着红泪坐在床榻上,“不用找了。”太后咬着细碎的白牙,笑着道,“恐怕你把这皇宫挖地三尺,也找不到她,她已被哀家打死了。” 上官云听后浑身一颤,瘫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她,太后见她这样,很满意的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说道:“你们都退下吧,哀家要和皇贵妃说几话,没有哀家的旨意,谁也不能进来。” 见众人离开后,太后起身离座,来到上官云面前,伸手摸了下她的头发,长叹一声,“唉,四儿,你为何要这样做呢?你毒害母后,母后就不说了,你为何要害死公主了,她还是个孩子?” “哈哈,”上官云狂笑着站起身来,手指着太后,说道:“你说我为什么?要不是你,我早和归鸿在一起了,怎会在这皇宫里不人不鬼的活着?” “是,哀家当时的确有私心,可当时你也是同意的,而且后来不是也喜欢上了皇上了吗?” “哼,我是皇上的原配,却被孟罗二女占了先,本想两人死后,我就是皇后了,可你却让眉儿这黄毛丫头当了皇后,而我却只是德妃,你说我如何咽下这口气呢?” “唉,要怪只怪你姓上官,而不姓林,哀家不让眉儿当皇后,难道这你这外姓人当吗?”太后冷笑的说道:“你若老老实实的话,哀家会让你享不尽荣华富贵,而不是象现在靠装疯来苟言残喘。” “想我爹爹为你林家死心踏地的卖命,却落的鸟尽弓藏的下场,你认为我还会再相信你吗?” “想当初,我林家刚刚灭了孟家,内外忧患危机四伏,不得不借你父亲的力来压服群臣,但你父亲贪心不足蛇吞象,竟派人去偷那东西,妄想得到后,就可取代林家。要不是你家家奴告密,哀家这才狠下心来灭你上官家,却没想到你父亲竟逃到西部,哀家本想利用你来牵制你父亲。但现在你父亲已反了,哀家留你也没用。” 上官云听后,全身一震,下意识的盯着太后,问道:“你说我父亲反了。” “是,哀家已让归鸿前去征讨了。只怕不多时,就可取你父亲首级的。”太后狞笑的说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想你利用采菱来勾引胡太医,让他与你合伙杀死晚霞,你又威逼他害死公主,你以为这事做的天衣无缝,却没想到胡太医在临死之时,将事情的原委全部告诉了他的夫人苗兰,哀家将她全家关在大理寺,本想皇后好了,就放出来,可那苗兰还以为被打入死牢,害怕被处死,便告诉了哀家,接着哀家让人将采菱抓起来,严刑逼供,却没想到她倒挺硬的,始终没吐一个字。” 上官云长叹一声,笑着说:“你既然知道了,何必再来问我呢?” 太后目光闪出杀机,哼地冷笑一声道:“你倒是很痛快,不过,哀家问你,这些谣言可是你传出去的。” “是。” “想归鸿苦苦哀求哀家饶你一命,你却忘恩负义,将他陷于不忠的境地。象你这喂不熟的狼,哀家还如何将你再留于世上。“ “哼,这胜者为王,败着为寇的理我还是明白的,现在我上官云活着就一心想报仇,早已将生死置之脑后,恨只恨我道行太浅,无法报仇雪恨,不过,你也别太得意了,是赢是输还不一定呢。” “事到如今,哀家也不瞒你,归鸿走后,哀家会毒死木轻烟,再调附近的兵马来京城,到时内外夹击,木家定会铲除,至于皇上。。。。。。。” 未等她说完,上官云失惊的喊道:“难道你们想谋权篡位。” “哈哈,谋权篡位?哀家还没那野心,哀家只想让皇上知道什么叫违命侍从。若他学不会的话,那可以交给太子去学。”太后冷冰冰的说道。然后,她看了上官云一眼,喊道:“来人啊。” 见红泪走进来,太后厉声说道:“去,传哀家的懿旨,说上官云谣言惑众,就赐她三尺白绫,让她自缢吧。” 文昕盯视着窗外荡漾的碧波,眼中波光幽幽。刘风抬头看着他,见他并未言语,便又伏下头去,良久才喊道:“皇上。” 文昕脸上像挂了霜,语气也变的阴冷,说道:“你有何事?” 刘风不禁微微叹息,轻声吟道,“皇上,不是说婉妃娘娘是冤枉的吗,皇上怎么看上去并不开心啊,难道皇上还有什么疑虑的?” “唉,”文昕徐徐说道:“朕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想起林归鸿替她向太后求情的事就不安?” “奴才觉的皇上多虑了,婉妃娘娘入宫以来久居深闺,未曾做过什么不轨之事,怎么会传出与其他男子暗通款曲的事呢,至于那求情的事,婉妃不是说了吗?这轻烟之名实在普通,只怕这朱雀国上下叫此名字的多的很,皇上又怎会认为这轻烟就一定是婉妃娘娘呢? “你不觉的她的理由很牵强吗?朕现在还是无法相信。” “这。。。。。”刘风想了想道:“那陛下何不找木大人过来问个清楚,好歹木大人是婉妃的父亲,陛下的舅舅,又怎会瞒皇上呢?” “他,”文昕幽幽的看着她,缓缓说道:“只怕他也不会对朕说实话吧,朕现在都不知还该不该相信他,想他将轻烟送入宫里,还不是因为与婉仪长的如此相似,而朕又对婉仪念念不忘,他费尽心机的来讨好,你又如何知道他对朕不会隐瞒此事呢?”见他这么说,刘风万万没想到他竟多疑成这样,一时竟无话可说。 正在这时,一太监进来跪下说道:“皇上,昭阳宫的念夕要求见你。” “念夕?”文昕一愣,便说道:“传她进来。” 不一会,念夕走进来,跪下说道:“奴婢见过皇上。”文昕摆摆手,不耐烦的问道:“你为何事要见朕?” 念夕跪在那里,胆怯的说道:“是为了婉妃娘娘。” 文昕一听,不觉心一紧,问道:“婉妃怎样了,说,快说?” 念夕徐徐说道:“自从皇上那天走后,娘娘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殿里,不吃不喝,已三四天了,奴婢很担心,去请太医,太医们却说皇上下旨不得进昭阳宫,可眼见娘娘越来越虚弱,奴婢万不得已这才求见皇上,皇上救救娘娘吧。”说着,她满脸戚容,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 文昕仿佛被电击一般,惊慌的站起身来,脸顿时没了血色,变的又青又黄,半晌,才对刘风喊道:“快,快去叫太医,随朕前去昭阳宫。” 到了昭阳宫,只见婉仪躺在那里,神色憔悴,脸色干黄,微有偶尔闪动一下的眼睛,才在那刹那间还带着往日的夺目。文昕见她这样,也觉心酸,连忙招手让太医进去诊治,而自己站在面前,一眼不眨的盯着她,心里暗暗祈祷着,赶快好起来吧,朕再也不会错怪你了,凡事都会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