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班的小子和丫头们》 1 梦 好象是是傍晚的样子,李岸站在班主任扬素梅的办公室里,来做什么呢?有一道物理题做不出。扬素梅坐在办公桌前,她在那儿干什么呢?好象是在批改作业。李岸走过去,欲言又止,不知要说什么,扬素梅也似乎不怎么答理。墙壁上的灯是红色的,蒙蒙胧胧,看不清她在写什么,怎么只有一本作业?也许她在写教案呢。屋子里怎么这么空啊,橘红色的光,只有一张桌子,李岸把一张纸条递过去,记得上面是有一个题目的。扬老师仍然一动不动,李岸想出去,扬老师突然站起来说,你怎么这么笨哪,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做,到学校来干什么呢?李岸很窘答不上话,他向里面间子望去,一个男人坐在一张藤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翻着,这个人好象有点熟悉,但是他是谁呢?李岸觉得自己还是走出去好,他站在教室前面,嗯,教室好安静的,自己怎么不进去上课呢,语文老师在黑板上写着什么,教室里飞出一架纸飞机,好象是从梁志宏的桌子上飞起来的,纸飞机慢腾腾地往前飞,李岸想抓住它,却追不上。突然来到围墙边,围墙边有一扇大门呢,李岸走进去,有好多好多的松树,松树很高大,但是松树怎么和竹子一样呈翠绿的颜色呢?还有许多不知名的树,有些树奇形怪状的,哇,好漂亮的花,大朵大朵的花,鲜红的,嫩绿的,橘黄的,好多好多的颜色,还有黑色的花呢,简直是花的海洋,没有边际,有些花躲在树丛中,在眨着眼睛呢,这一定是一些喜欢挑皮捣蛋的花,有一朵花简直太不象话了,它从一棵枝头跳到另一棵枝头,就这么跳来跳去,李岸对它说这成何体统,你应该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棵枝上享受阳光,但是它偏偏不听,李岸走过去捉住它,明明看见它在手里,但是它怎么就飞到了一棵很高的枝头上,眼睛眨个不停。一只蝴蝶绕着一朵红花飞,一只小老鼠在绿色的花枝上打秋千。突然窜出了几只大狼狗,哇,这么大的狼狗,向李岸围过来,李岸赶紧拨腿而跳,他记得刚才是从校门口出来的,嗯,通向校门口怎么突然有座桥了呢?桥上也是花,李岸跑上桥,但是桥突然断裂,李岸跌下去,一直往下跌,速度好快好快的,很好玩的感觉,突然又反过来往上跌,象要飞起来似的。 2 标枪 清晨,尖厉的铃声打破了校园的寂静,把学生们都唤醒了。 李岸睁开眼晴,一骨碌爬起来,跳到床下。 寝室里的人都起来了,大家都在忙着洗脸、刷牙,房间里显得很涌挤。 “李岸,我们去跑步吧。”陈刚提议道。 “就要做操了,哪有时间跑步?你怎么不旱点叫我?” “我和你一样也没醒来嘛,是这样,做操之后我们再跑步吧。”陈刚提议道。 “可是做操之后就是早自习了” “班主任说过参加体育比赛的学生这两周可以不上早自习啊。” “那好吧。” 清晨的校园被铃声打破它的寂静之后,就格外热闹了。高大的樟树、芬芳的小草、整齐的女贞树在做了一夜美梦之后都醒来了。教学楼上半部明亮,下半部模糊,麻雀们从一颗树跳到另一棵树上,一切都显示出欢呼雀跃的样子。 早操之后,操场又变得空旷了。它在教学楼的后面,也是一个田径场,推了半座小山建成的。李岸和刘刚在操场上跑步,从教学楼传来早读的声音。 “你参加那些项目?”李岸边跑边问。 “我想参加两项跑步。”陈刚说。 “你真的雄心勃勃勃啊,可是你没听老师说过,一个人只能选择一个项目吗?” “老师真的这么说过?”陈刚一边问,一边抬头望望天,“咦,你看。” 李岸抬头向上望,一只鸟儿向头顶上方飞过来,它纯白色,在清早的天空孤独地飞着,李岸让步伐慢下来:“这鸟好孤单的,我好象对它很熟悉。” “你对它很熟悉?说梦话哪。”陈刚也把步子放慢,两人目送那只鸟飞过。 “梦话?噢,我记起来了,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李岸迷迷糊糊地说。 “什么梦?”陈刚饶有兴趣地问。 “我梦见自己飞起来了。”李岸仍然是满脸迷离的样子。 “哈——哈——哈——”陈刚大笑起来,向前猛跑儿步,“我的大少爷,你真有趣。”但他突然停下,用手揉揉眼睛。 李岸走过去:“怎么了?” “有什么东西闯到我的眼睛里面去了。” “可能的灰尖吧,我帮你吹吹。”李岸用手扳开陈刚的眼睛,使劲吹了几下,“好了没有?” “好了,”陈刚说“好象是一只小蚊子,我还觉得它在我的眼里动了两下的。” 李岸也笑起来:“很好,这是运气好的征兆,你这样雄心勃勃,一定会取得冠军的。” “嗨,你就别揶榆我了。”陈刚也笑着说, “喂,那边的两位,来给我们捡标枪。”一个女生在田径场外面的一角喊。 田径场的北边还有一块较大的空地,有两位女生在那儿投标枪,是本班的钟丽丽和莫玲玲。 “要我为你们捡标枪?对不起,我们不属于这个档次。”陈刚往女生那边喊道,他虽然这么说,仍然停止跑步走过去。 “那你属于什么档次呢?”钟丽丽偏着脑袋问。 “起码是教练级吧。”刘刚大言不惭地说。 “那好啊,陈大教练,来示范示范。”钟丽丽带着夸张的声调说,半是揶榆半是恭维。 陈刚走过去,拿起标枪,单手握紧,面对两位女生:“手举标枪,与头顶相平,与水平面成15度角向上,快速往前奔跑,到投掷处身体略向后转,然后向前,用尽全身力气杷标枪投出去,动作连贯,一气呵成。”陈刚象个大牌教练似的对她们详细解说。 “呵,说得真是一套一套的,说得好。”钟丽丽笑着说,“给我们实际操作一下。” “好,你们可看准了。”陈刚一边说,一边拿着标枪往后退,然后举着它快速向前,到终点时用力往前一挥。 但是,出手的标枪并不往前飞,而是竖直向上插向高空。 两位女生哈哈大笑起来:“我说陈大教练,西昌卫星发射中心明天要请你去发射火箭呢。“ 陈刚的脸变红了:“噢,没把握好。” “嗨,你报什第项目呢?李岸。”钟丽丽问李岸。 “我啊,还没定呢,我没有优势项目,我没有陈刚那样的速度,也没有高勇那样的爆发力。” “你看,你的手臂那么长,投掷一定不会差的。”钟丽丽把标枪递给李岸,“你试一试。” “好吧,我也有这种想法。”李岸说。他后退几步,举着标枪快速向前,然后用力往前一投。 “好。”其它三人一齐喊道。标枪向前上方飞去,斜插在几十米开外的泥土里。 “投得好,姿势好,有力度,再练两周一定会投得很好的。”钟丽丽说。 李岸连投了几次,都是差不多远。陈刚把标枪捡过来:“确实不错,李岸,还有两周的练习时间,到时候,也许你能拿个名次呢。” “但愿如此。”李岸说。 几个人在操场上又练了一段时间,一直到吃旱餐的时候。 3 数学课 下午第一节是数学课,数学教师伍老师,身材毕挺,个子瘦高,下巴长着稀疏的胡须,鼻子上面有一颗小红痣。 伍老师在黑板上作出一个平面几何图形,写上一行文字,然后转过身,摸一摸他的鼻子:“哪一位同学愿意上来演算这道题?请举手。”他的目光扫过全班同学。 李岸一边用铅笔作图同时望一下黑板,觉得老师的目光好象对着自已似的,他又稍微偏转一下头看看两边,发现没有一个同学举手。第七组后排一个学生伏在桌子上,已经打起鼾来了,是刘强,他是全班最胖的学生。 “怎么,没有一个愿意上来?”伍老师又扫视了一下全班。 李岸把这道题又看了一遍,没有十分的把握把它做出来,但他仍然举起了手。 “好,李岸同学,请上来。”伍老师笑容可掬地说。 李岸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刷刷地写起来。 “下面的同学在自已的演算本上把这道题做好,认真一些,不要出错,我一路看过来。 后排的几个男生心不在焉地在演算本上画着,伍老师在过道里浏览学生的演算,他在一个女生桌前低头看了看她的演算式子,这时一个纸头飞了过来,正打在他的头上。 “谁?”伍老师厉声问,同时扫视了一下前后,所有的学生都埋头在演算。 伍老师气急败坏,但是他还是强压住心中的火气,他知道有些学生坐在教室里根本不想听什么东西,有些事情走越处理越糟糕,况且一个纸团打在头上一点都不痛,算了吧,伍老师心里想,还好,教室里仍然很安静。 陈刚把黑板上的几何图画在草稿纸上,想了几秒钟,找到了解答它的方法,很快做好了,他看看同桌的草稿纸,他还没有做出来。抬头又看了看黑板,李岸已经做完下去了,他看了看李岸的解法。 伍老师又摸了摸他有一颗小红痣的鼻子;“刚才同学们演算都很认真,不过一个纸团打……。噢,来,我们来看看李岸的演算。” 伍老师眯缝着眼睛看了几秒钟,然后皱起了眉头,转过身来,望着陈刚:“陈刚,你看李岸做对了,还是错了?” 陈刚站起来:“好象错了,老师。” “那么你把它改正。” 陈刚走上讲台很快就改好了。 李岸望着黑板,不禁责备起自已来,这道题不难啊,自已怎么把它做错了呢? “好,”伍老师说:“我刚才看了同学们的演算,大部分同学都做对了。但是我仍要表扬李岸同学,他对老师的话作了积极回应。”“老师。能不能把a点和ef中点连接起来?”一个女生的声音飘向讲台,是陆珊珊。 伍老师狐疑地望着陆珊珊,然后转过身,用三角板把a点和ef中点连接起来,退后一步,望着这条连线,脸上一下子露出欣喜的笑容:“很好,很好的思路,你很会思考,陆珊珊。” 李岸也望着那条连线,是啊,这条线连接之后,解题就简单多了,答案也就马上出来了。 伍老师又转过身去,在黑板上快速写出另一道题。 “哎哟”一个响亮的女声发出来。 “谁?什么事?”伍老师转过身,大声呵斥。 “老师,有一个东西打在我的头上。”是陆珊珊的声音。 伍老师心里清楚,一定是后排的几个男生干的,一股火气腾上来,他走下讲台,揪住后排一个男生的耳朵。 “不是我,老师。”刘强带着被冤枉的腔调说。 “不是你?也许是你,也许不是你,但你一定知道是谁。” “我怎么知道是谁啊,老师。” “你一定给我说出来。” “我不知道,老师。” “真的不知道?不会吧。”伍老师放下他的耳朵。 “确实不知道,老师。” “确实不知道?”伍老师狐疑地问。 “是不知道,老师,你下手也太重了点,以后一定要轻些,可别让我的耳朵分家了。” 后排几个男生一齐大笑起来。 “笑什么笑?”伍老师气急败坏地吼道。 “我知道是谁,老师。”一个男生站起来说,是高勇。 伍老师心里涌起一阵惊喜:“你说究竟是谁?” “是外面打进来的。” “胡说,怎么是外面打进来的?陆珊珊身边的窗户是关着的,外面的东西不可能打到她身上。” “你知道高勇在做什么吗?老师。”又一个声音说,是梁志宏。 “做什么?”伍老师把头偏向梁志宏。 “他在做梦呢,老师,你一进教室,高勇就伏在桌上得梦,他刚才突然醒来,所以说梦话。”梁志宏做出严肃的样子说。 教室里涌起哄堂大笑。 伍老师使自已镇定下来:“好了,全部安静。” 他望着全班,停了几秒钟:“我强调一遍,如果我明确发现某个学生制造事端,我将严厉处罚。好,大家继续做题,认真思考,找到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法。” 4 中餐 中餐时候,李岸打好饭菜,陈刚、陆珊珊、莫爱玲、钟丽丽坐在一桌,李岸端着饭盒到陈刚的侧边坐下。 “今天中午的饭菜倒算不错。“陈刚一边扒拉着饭粒一边说。 “学校的大锅菜总是做得糟糕,有时令人难以下咽,今天的猪肉煮冬瓜口味倒是可以。”李岸说。 “国庆节要出一期黑板报,各班要进行评比。”李岸扒了一口饭,对莫玲玲说:“全班的画就你最好,你负责排版和作图吧。” 很久没有画画了,不知画出的图像能否使人满意。”莫玲玲似乎信心不足。 “我有一本美术画册,你从上面找一些合适的素材,先在纸上画一遍,再画到黑板上去,你对线条和图像的把握能力是最强的。”李岸上说。 “恭敬不如从命,我尽力而为吧。”莫玲玲笑着说。 “你认为班上的字谁写得最漂亮?”李岸扒了一口饭,望着陈刚。 “谁的字最漂亮?嗨,你这个团委书记算是白当了。” “妈呀,这冬瓜上爬着一条虫呢!”莫玲玲把筷子从碗里迅速移开,惊恐地说。 钟丽丽赶忙把筷子伸过去,从莫玲玲的碗里把带虫的冬瓜夹出来,丢在桌上。 “虫子可营养最丰富的东西呢。”陈刚笑着说。 “是吗?我爷爷种了两亩白菜,里面的虫子又白又胖,有上万只呢,我把它们全部奉送给你。”钟丽丽打趣说。 莫玲玲大声笑起来,结果让一粒饭卡到气管里,剧烈地咳起来,脸都变红了,陆珊珊赶忙给她的背部拍了几下。 “刚才我说到哪儿了?全班谁的字最好?”李岸又回到原来的话题。 “踏破铁鞋无觅处。”陈刚在卖弄关子。 “踏破铁鞋无觅处?”李岸机械地重复道。 “上一期期未我们班谁的书法得了县三等奖?” “谁?” “坐在你对面的大小姐啊。”陈刚望着李岸,用筷子把碗沿重重地敲了一下。 “噢,对了,这么重大的历史事件我怎么忘了呢?”李岸如梦初醒,转向钟丽丽:“钟丽丽,黑板报书写的光荣任务就交给你了。” 钟丽丽笑笑表示接受。 5 黑板报 晚餐后,莫玲玲从班主任扬素梅老师处拿来一根直尺和一块三角板。她用抹布把后面的黑板仔细地擦拭干净,后退几步,想了几秒钟,然后用直尺和三角板把黑板分成几个框架,动作爽快麻利。 她站到凳子上,在黑板上方画出主题图案的轮廓,教室里有几个学生在做作业,李岸在翻看一本故事书,梁志宏和刘强在下棋,两三个人在围着看。 李岸把书翻看了几页,放到一边,走到后面的黑板边看莫玲玲构图。 “嗯 ,不错,很不错,你作图的水平越来越高了。”李岸称赞说。 “是吗?”莫玲玲从凳子上跳下来,后退几步,对自已的画检查了一遍,然后又站到凳子上,添加一些笔画。 这时,已经有四五个学生走了过来,站在黑板后面看。 陆珊珊从地上拿起彩色粉笔盒,托在手里站到莫玲玲的旁边,让她可以边画边取她所需要的粉笔。钟丽丽在书写文字。 陆珊珊退后两步,欣赏莫玲玲作的画。“玲玲,你的画好美啊。”陆珊珊羡慕地说。 “是啊,”后面一个女同学说,“玲玲,你长大了考美术学院吧。” “嗨,你就别恭维我了,就凭这种水平能考上美术学院?况且你看我的学习成绩。”莫玲玲地边作图一边说。 “学习成绩再好也画不出你这样的画啊!”陆珊珊由衷地赞叹说。 “是啊,这让叫特长生。”刘强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到黑板边来了。 “我们班上还有一种特长生呢。”钟丽丽一边写字一边说。 “谁?哪方面的特长?”刘强问。 “谁我就不说了,至于特长嘛,有两个方面。”钟丽丽说。 “哪两个方面?” “特长之一是会在课堂上制造事端,这是小特长。” “另一个大的特长呢?” “另一个大的特长就是特会长肉,和猪八戒差不多。”钟丽丽笑咪咪地说。 几个围观的同学都大笑起来。 但是,刘强听了这话并不气恼,他把胖胖的手挥了一下:“其实我身上有好多优点没被人发现,就象一座金矿埋在地下。” “是吗?”钟丽丽对李军伸了一下舌头,“好可惜啊,但是这块金子什么时候开采出来,什么时候闪光啊?” “莫玲玲这幅画作得好,但是仍然美中不足,你能看出来吗?”刘强神秘地说。 “那么,请你指出来。”莫玲玲拿着粉笔离开画,转过身来。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刘强做出莫测高深的神情。“好,你来露一手。”莫玲玲从凳子上跳下来,把粉笔递给刘强。 刘强接过粉笔,站到凳子上,不慌不忙地在莫玲玲作的画里添加线条。他在图中添加一个五角星图案,然后再加上几根波浪线,再继续添加一些其它的。 李岸一步跨过去,攥住的刘强的皮带,把他拉下来。 “这哪象什么东西啊!不伦不类。”钟丽丽喊道。拿起一支粉笔砸了在的刘强后脑勺上。刘强赶紧从教室门口逃了出去。 “不伦不类,拙劣极了,把原来的意境全破坏了。”李岸说。 “而且很难擦去啊,要擦去就要擦掉一部分原来的画面。”莫玲玲急急地说,眼泪都溢出来了。 “我来处理。”李岸一边说一边把黑板刷子在凳脚上敲敲,然后站到凳子上,时而用黑板刷擦,时而用手指揩拭,终于把李强添加的部分除去了,但仍然有揩拭的痕迹。 “刘强真不是个东西。”钟丽丽骂道。 莫玲玲又站上去,对画面作了一些补充和修改。 “嗯,很漂亮,但是仍然有些美中不足。”后面一个男生发出一个声音,是梁志雄。他下完棋,也来看莫玲玲绘画了。 “你说话的口气和刘强一模一样,连用词都一样。”李岸说。 “你啊,和刘强一样,不值得相信。”钟丽丽看了一眼梁志雄,断然说。 “你怎么说这种话!你在贬损我呢。”梁志宏委屈地说。 “那,说说你的高见。”李岸说。 “只许说,不许画。”莫玲玲提高了警惕。 “你以为我想去画啊?”梁志宏摆出架子说,“我说了之后啊,你们就会想,嗨,梁志宏同学啊,还是有点高见的。” “你有屁就快放啊,”钟丽丽急吼吼地说,“怎么老是卖弄关子?” “你看,这个灯笼全是红的,缨条下垂,漂是漂亮,但有些呆板。如果把灯笼骨架改成黄色,缨条向右飘,就会显得有生气些,美感会强得多。” 莫玲玲停下正在作画的笔粉,凭她的直觉,梁志宏的话有道理,而彩色线条的改动也很容易。她按照梁志宏说的对画面作了改动,美感确实强一些了。 “还有,下面的那片绿叶应该往上伸一点,让它遮住灯笼的边缘,这样立体感就会强一些,趣味性也会好一点。”梁志宏象一个专家一样慢条斯理地说。 “对啊,这种构图方式确实不错。”听了梁志宏的话,莫玲玲心里想。 整个画面按照梁志宏所说作了改动,显得更加美观了。 “志宏,你是深藏不露啊。”李岸笑着对梁志宏说。 “可是班主任和你说的相反,她今天中午找我谈话,说我的老毛病藏不住,总要露出来,而且在不该露的时候露出来。” 听了这句话,大家又哄笑起来。 如果梁志宏克服自已的毛病,他在许多方面都会很优秀的,李岸想,但是他能克服自已的毛病吗? 6 金色甲壳虫 晚自习,教室里很安静。扬老师在晚自习之前就到了,她在黑板上写了几道题,然后转过身来:“大家先把黑板上的这几道题做好,然后做基础训练。” “好,”后排几个男生响亮地回答道。 “教室里要保持安静,不必说的话一定不要说,讨论要细声一点,不要影响其它同学。 说完这些她走到后排,站在那儿盯着几位高个子男生:“我知道后排有几位优秀的将军,晚自习你们至少要做到一点,不要讲话,不要制造事端。”她严厉地说。 听她说完,刘强伸了伸舌头。 扬素梅退回到讲台上:“大家认真做,如果有不懂之处,可以问我。” “李岸认真地做着,前几道题都不难,他很快就做好了,做第四道电学计算题时,他卡了壳,从这道题的已知条件无法直接导出结果,李岸根椐已知条件对电路图作了变形,他知道其中有隐含的条件,想了一会儿,想不出来。他根椐题意列出几个相关的算式,对这些算式进行分析处理,却不能把它们整合好,不能除去全部未知数,不能得出合理的结论来。 “老师。”钟丽丽望着扬老师,小声喊道。扬老师走过去。 “这道题我做不出来。”钟丽丽指指自自已的草稿本。 扬老师拿起她的草稿本看了看:“嗯,做得可以,你离结论已经不远了,你看你列出的第二个式子,把它变一下形。” 钟丽丽理解了老师的指点,把第二个式子变换了形式。 “题中有个隐含的条件,串联电路和并联电路的电压有个隐含的比例关系。” “噢,我知道了,老师。”钟丽丽说。 教室里没有嘈杂声,李岸在钟丽丽的后排,所以老师对钟丽丽的指点他也听见了,他找出隐含的条件,对自已已经列出的式子作了灵活处理,终于去掉了所有的未知数,得出了结论。 “这题太难了,我一个都做不出来。”后排的刘强对老师说。一个学生轻轻笑了一下。 扬老师走向刘强,看看他的草稿本,“你怎么一道题都没有做呢?”扬老师责备说。 “我做不出,老师。” “如果你稍微听一下课,不可能一道题都做不出来啊。”扬老师说,但她还是耐着性子,给他仔细讲解了第一道题。 “懂了吗?”扬老师问。 “懂了,谢谢老师。”刘强礼貌地说。 扬老师心里很疑虑:他可能懂了,也可能根本没懂,也许他喜欢老师在他身上白花功夫,白花功夫?不,总是有些用处的,扬素梅又想过来。 扬素梅抽看了几个学生的草稿算式,对他们说了一些肯定和鼓励的话。她拿起梁志宏的本子看了看,发现他做得太简略,但大多数题还是做对了:“很好。”她说,放下本子向讲台走去。 “哇。”一个男声打破寂静,接着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的响亮的声音。 前排的学生全部转过头来,扬素梅也转过身,一个金色甲壳甲虫从刚才那个学生拍击的桌面弹飞起来,飞向日光灯,撞得灯管发出清脆的一响。接着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了十多只金甲虫,在教室里横冲直撞,撞向日光灯管,撞向窗户玻璃,又撞向天花板,象一队无人指挥的轰炸机,教室里马上沸腾起来。 有两个女生拿着本子护着脑袋,免得它撞到自已。几个男生拿起课本站起来,向着金甲虫扑打。 扬素梅站在讲台上,望着这兴奋的场面,摇摇头,她心里明白,她不能阻止学生扑打金甲虫。 有几个金甲虫撞昏了,落到地上,学生们立即用脚抖过去。但是金甲虫仍然是灵活的,它们跳来跳去,躲避扑打,又有几只脚一齐踢过去。金甲虫在地板上跳跃着,学生们的脚也尾随它们踢个不停。教室里乱成了一锅粥。李岸也站了起来,拿着课本对飞来的金甲虫进行拦截扑打。金甲虫在几米开外他就预测好了它的飞行轨迹,所以他扑打甲壳虫的效率很高,向他飞来的甲壳虫都被他扑打在地,然后踩死了。 只花了几分钟的时间,不知从哪儿开来的甲壳虫军队就被全班学生歼灭了。扬素梅看着这整个过程,摇摇头,禁不住笑了一下。这时第一节晚自习的下课铃响了。 7 体育比赛 星期四举行体育比赛,象一缕春风吹进校园,有些同学沉重的学习压扁了,现在能够轻松轻松,心情一下子舒畅起来。 早餐之后,三十七班的全体学生回到教室,班主任扬素梅宣布比赛事宜,说了一些鼓励性的话。 “高勇,你训练得怎么样了?”扬素梅和谒可亲地问。 “老师。我昨晚得了一个梦。”高勇站起来说。 “什么梦?”扬素梅饶有兴趣地问,全班的学生都竖起了耳朵。 “我梦见自已跑啊跑,越跑越快,结果飞起来了。” “飞起来了,真有趣,后来呢?” “我使劲地飞啊飞,最后飞不动了,从半空中砸了了下来。”高勇认真地说。这句话逗得全班大笑起来。 “砸得不轻吧。”扬素梅笑着问。 “我也以为把自已给砸坏了,但是我摸摸自已的脚,哈,完好无损,于是我跳起来接着飞。”有几个学生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 “就凭这个梦,你可以取得跳远冠军。”扬素梅亲切地说。 “那当然,应该是没问题的。”高勇显得胸有成竹。 扬素梅发现钟丽丽和莫玲玲在交头接耳在说着什么。 “钟丽丽,这一段时间,我一直在观察,你训练是最刻苦的。” “老师,丽丽刚才对我说,她担心自已取不上名次,那就太辜负您的期望了。”莫玲玲说。 “别担心,丽丽,天道酬勤,你一定会如愿以偿的。”扬素梅亲切地说。 “我会尽自已最大的努力,老师。” “对,说得好。”扬素梅强调说,“参赛的同学要尽力而为,其余的要当好啦啦队,当好后勤员,好,现在大家到操场上去。” 教学楼上的喇叭响起来,进行曲欢快的调子使校园的空气振动起来,每一片树叶和每一根草尖也跟着微微颤动,学生们从各个教室里飞出来,就象一群鸽子从巢里飞向蓝天。 进行曲欢快的调子在持续,学生们走向操场,那感觉象是踏着进行曲的节拍似的。真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夏季的暑气已经褪尽,充斥在每一个角落里的闷热已经消失。知了们把它们拙劣的竖琴藏起来,在凉爽的树叶上闭目养神。空气凉爽宜人,抬头望望天,有时还能看见一群南飞的大雁呢。 操场及周围三三两两站满了人,凉爽的空气,轻轻的风,进行曲欢快的音符在操场上飘荡。大家踏着音符的节拍在走着。 负责比赛裁判的老师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跑步、跳高、跳远铅球、标枪在不同的地点进行。围看跑步比赛的学生最多,发令枪和秒表都调试好了。 “第一轮,三十四班,李小双,三十五班:刘芳,三十七班;钟丽丽,三十九班:吴敏。到齐了吗?起点发令教师喊道。 学生们围在跑道的两边,四位小运动员双手叉地,做好了准备。 “预备,跑。”发令老师音量特大,象是在吼,小旗快速一挥同时发令枪清晰一响。 四个女孩象是被弹簧弹出去,快速往前冲,其中有两个女孩胖一些,从后面看起来就象两只肥鹅快速扭动双腿。另两个女孩体型小一些,但动作也不怎么轻盈。 “小双加油。” “刘芳加油。” “丽丽加油。” “吴敏加油。” 跑道两边是震耳欲聋的喊声,女孩子们的喊声又尖锐又响亮,她们喊着喊着,就靠近了跑道,有几个女孩子不知不觉就踏进了跑道里来了,一位老师拿一根棍子把她们往两边赶。 跑了一半多了,钟丽丽在第二,与最先一位差了一步。 “你看她们的姿势象什么?”在看比赛的梁志宏问刘强。 “象什么?又呆笨又迟钝,和国宝大熊猫倒有点相似。”刘强一边嚼槟榔一边回答。 “丽丽加油。”陆珊珊和几位女生喊道。 “刘芳加油。”十五班的学生喊道。 “熊猫加油。”刘强高声叫喊。 “企鹅加油。”梁志宏也高叫。 “熊猫加油,企鹅加油,北极熊加油。”同个男孩齐声叫喊声起来,随着喊声落音,几个女孩一齐冲过终点。 钟丽丽领先一步到达终点,取得决赛资格。 “哇噻。”三十七班的学生欢呼起来。 第二轮比赛又开始了,运动场上沸腾起来。 运动场中部正在进行跳高跳远比赛,铅球和标枪比赛在运动场外的一处草地上进行。 梁志宏往操场子中部望去,那儿正在进行男子三级跳。“十八班汪飞,跳,三十七班高勇,准备。”裁判老师喊。 梁志宏拉着刘强来到沙坑边,只见汪飞启步,助跑,加速,到起跳点时往上一弹,一步,两步,三步,干净利落,跨到终点。 “漂亮。”一群孩子齐声喝彩。 裁判老师量出他跳的距离。 按规定汪飞可以跳三次,他一次比一次跳得更远。以最远的成绩为准。 “最后一位,三十七班,高勇 。”裁判老师喊。 高勇身穿黄色的运动服,留着寸头,他一边往前走,一边运动一下胳膊踢一下腿,显得很自信。 “高勇。”梁志宏喊道。 “什么事?”高勇一边踢腿一边问。 “你不要跳了。”梁志宏说。 “不要跳了,为什么?”高勇仍然笑着问。 “反正有个名次给你的,你跳什么?”梁志宏一本正经地说。 “名次,第几名?”高勇一边甩手一边疑惑地问。 “倒数第一名啊。”梁志宏笑呵呵地说。 “尽说不吉利,你怎么不放一个好听的屁!”高勇一边说一边往前奔,速度快得象头豹子,到达起跳点时,飞身腾起,一步、两步、三步。 “好。”全场大声喝彩。但是喝彩声还没有落音,高勇一个趔趄往后一倒,双手向后插在沙坑里。 “好。”梁志宏高声喊道,“漂亮极了。” 高勇有些气恼,脸微微发白。 “好,第二次。”裁判老师量了成绩后说。 这一次高勇把起跑点定得更远一点,象第一次一样以最快的速度往前奔,不知是由于过于激动还是求胜心切,这一次他更加没有把握好,超过了起跳点他才起跳,结果成绩作废。 “高勇,你要冷静一些。”不知什么时候,班主任扬素梅站到附近来了,她向高勇微微笑了一下,“冷静一些,要把握好,别激动。 高勇对班主任笑了一下,点点头,慢慢走到起步的地方,屏住气,闭目两秒钟,然后起跑,恰到好处地加速向前,到起跳点时身体往上一弹,一大步、两大步、三大步,然后稳稳地落下,微颤了一下,稳定身体。 “好。”全场发出震耳的吼声,梁志宏和刘强也情不自禁地喝起彩来。 “好,不是孬种。”量过成绩后,梁志宏和刘强跑过去,把高勇从沙坑里扛出来,高勇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 扬素梅也禁不住笑了起来,往跑步比赛那儿走去。 “你在笑啊,扬老师。”一个男孩的声音在问候。扬素梅偏头一看,是李岸。 “是啊,刚才高勇三级跳远得了第一名呢!你投标枪怎么样?”扬素梅微笑着问李岸。 “我只得了第三”李岸不好意思地回答。 “好啊。已经很不错了。”梅扬素满意地说。 当扬素梅和李岸上走到跑道边,女子四百米跑步决赛已经完成。三十七班钟丽丽取得第三名。现在是男子四百米跑步决赛。 “三十七班陈刚,三十八班李明东,三十五班曾志伟。”裁判老师喊道。 三个男孩各就各位,站在起跑线上,争第一和第二名。 “预备,跑。”几乎是在裁判喊“跑”的同时,三个男孩象离弦之箭射出去。 跑在第一的是陈刚。 “陈刚,第一。”三十七班的学生喊。 “明东,第一。”三十八班的学生喊。 “志伟,第一。”三十五班的学生喊。 陈刚越来越快,超过了他身后李明东两三米,当他们跑过,围观的学生又挤进跑道,挡住了扬素梅的视线。 毫无疑问,冠军的陈刚的了,扬素梅想,禁不住笑起来。 “哇。”在终点附近的学生发出惊愕的声音。 扬素梅走过去,发现陈刚伏在地上,李岸和陆珊珊已经跑过去一左一右把他架了起来。只见他右脸已经撞肿了,鼻子渗出了血。 “怎么样?很痛吗?陈刚。”扬素梅关切地问。 “没关系。“陈刚喘着气,笑着回答,脸上看起来又稚气又滑稽。 陆珊珊从中袋里掏出手帕,揩去陈刚鼻下的血迹,陈刚脸上又象傻笑又象哭。 “对不起,老师。”他很不自在地说。 “你是一名优秀的运动员,你本来可以取第一,但取得第三名也很不错啊。”扬素梅安慰他说。 8 闹剧 学校体育运动经过半天的时间就结束了,三十七班的总体成绩不错,全校第二。高勇取得了跳远第一,其它参赛学生水平发挥也正常,只是陈刚稍有遗憾,丧失了取第一的机会,只得了第三。 下午不上课,学生们自由活动,可以看书,作业,也可以做其它事情。陈刚在座位上看一本智力游戏书,他虽然没有取得预期的名次,但回忆起在操场上那一幕,感觉仍然很好。当时,在一大群同学的围观下,自已飞一般往前奔,快要到终点了,快要取得冠军了,怎么就一直子仆到地上去了呢,因为速度过快,脑壳狠狠地碰在地上,当时脑袋晕晕乎乎的一片空白,呼吸急促,也不想爬起来,心里顿时涌起一阵懊丧。当李岸和陆珊珊把自已扶起来,感觉又好一点了,陆珊珊挽着自已的手,落落大方地为自已拭去鼻子上的血,柔情和爱抚象温暖的棉毯包住了自己。如果自已再跌一次,陈刚想,哪怕是跌得更重,接着笑起来,摇摇头。 “你小子笑什么?”李岸问,“得什么春梦?” “没,没什么。”陈刚说。 “数学基础训练第三十八面有一道几何题好难的,我做不出,你做出来了吗?”李岸问。 “你翻到那一面,我试试。” 李岸把基础训练拿出来打开。 “哗。”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从楼下传来,象是铁锅砸了在地上的声音,接着的稀里哗啦一大堆碰撞声和破裂声,男人沉闷的吼声,女人尖厉的骂声和杂七杂八的踢打声。 “出了什么事了?我们下去看看。”李岸上合上书。 “肯定是王老师又和他的妻子吵架了。”陈刚说。 他们走下楼梯,还有一大群孩子也匆匆忙忙下来了,他们看起来非常快乐,就象是去赶集似的。 “你以为你做的龌龊事我不知道?”从王老师屋里传来他妻子带着哭腔的声音。 “我做了什么龌龊事了?”王老师底气十足地吼道。 “你打牌难道没有一点分寸吗?” “摆什么高姿态,你不也打牌吗?” “做家务你为什么从不沾手?” “我要上课,哪有时间做家务?” “可是你有时间寻花问柳。” “你怎么乱说话?”王老师吼道,接着是一巴掌砸在桌子上的声音,一个茶杯从桌子上跳起来,蹦到地板上,开了花。 “我乱说话?你看你身上的梅毒好清楚了吗?”王老师妻子的声音也提高了八度。 “梅毒是现代化的标志。”一个男生尖声高喊,李岸侧头一看,是梁志宏。“梅毒是爱情的结晶。”刘强也跟着喊道。 “喊什么喊!都散开,到教室去。”后面传来一声呵斥。大家转头一望,是伍校长。于是所有围观的学生一窝蜂全都走开了。 “十多年的夫妻了,还吵什么呢?”李岸向后一望,伍校长已经把两口子拉进屋,把门关上了。 9 晚餐 很快到了吃晚餐的时候,李岸打好饭菜,看见陈刚、陆珊珊、莫玲玲已经坐在那儿吃饭了。于是端着碗走过去。 “今天的菜怎能么这么咸啊!”陆珊珊埋怨道。 “而且,萝卜里面的猪肉味道也不对劲。”莫玲玲加上一句。 “可能与天气热有关吧。”李岸说。 “我总总觉得食堂的伙食办得不像话。”陈刚强调道。 “可是,我们每餐的伙食只有一块多,一块多钱买不了多少东西呢。”陆珊珊若有所思地说。 “学校会不会克扣一点?”陈刚从嘴里抽出筷子,敲了一下碗边。 “嗨,珊珊,你不是带来了一瓶霉豆腐吗?拿来让我们一起品尝。”莫玲玲笑着对陆珊珊说。 “我不想吃了,要吃只有你自已去拿了。”陆珊珊碗里的饭只吃了一小半,筷子放在桌上。 “不知明天中午吃什么?” “谁知道?但你不要指望过高。” “你明天中午可要把霉豆腐带到食堂里来。”莫爱玲要求陆珊珊。 “好吧。”陆珊珊说 “等你将来嫁了老公,他一定每餐都把饭菜做得香喷喷的,端到你面前来。”李岸是不怎么开玩笑的,今天说出这样打趣的话,自已也有点惊奇了。 “男人有这么好吗?”陆珊珊抬头望了望天花板,“不过,做一个这样的梦感觉一定很好。” “做一个这样的梦?我们今天不是亲眼看了一场闹剧了吗?”莫玲玲幽幽地说。 “这样的闹剧并不很多啊。”陈刚把一块萝卜咽下去,反驳说。 “你看王老师那付凶相,你看他妻子可怜巴巴的样子。”莫玲玲并不理会陈刚的话,继续说出他心里的想法。 “你们在争论什么啊?”一个声音飘过来,几个人抬头一望,是班主任扬素梅老师。 陆珊珊赶紧站起来:“扬老师,您坐。” “我不坐了。”扬老师端着饭碗站在那儿吃饭,她夹起一块黄瓜咬了半口,“李岸,你快一点吃。” “什么事?老师。” “晚餐之后,学校黑板报评比啊” 李岸拍拍自已的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对扬老师笑笑:“嗨,我怎么一下就忘记了呢!” “没有关系,只是,”扬老师自已倒不好意思起来。 “只是什么?老师。”李岸问。 “玲玲和丽丽为出黑板报花了大量功夫,整个版面好漂亮的。”李老师赞叹说。 “是啊,一定是全校最好的。”李岸认真地说。 “但是,其它班的团支部书记?” “其它班的团支部书记会怎么样呢?” “他们会不会把我们班打高分呢?”扬素梅把碗里的一粒沙子扒出来,笑着说。 “知道了,老师,我知道怎么做。” “尽量公平,也不要让自己班吃亏。”扬素梅说,“让优秀在黑板报胜出。” 10 傍晚的校园 晚餐后,陆珊珊和莫爱玲一起散步。 太阳快要下山了,西边的天以天空以金黄作为它的主调,以紫色和红色作为它的纹理和边饰,但它又变化着,捉摸不定,变幻莫测, “多么赏心悦目的一幅图景啊。”陆珊珊望着天空赞叹说。 校园里到处是高大的树木,樟树的蜡质树叶在微风中微微颤动,梧桐树把它宽大的叶子拂到教学楼的窗户上。 傍晚的校园很热闹,三三两两的人在校园路上漫步,有些人在操场上走着或坐着,一群男生在球场上打蓝球。 “你觉得学校生活怎能么样?”莫玲玲问陆珊珊。 “还可以吧,周初想到学校里来,周未又想回家。”陆珊珊回答说。 “你觉得老师怎能么样?” “噢,有各种各样的老师。” “那,你觉得人生的意义的什么呢?” “我也说不清楚,嗨,怎么了,你今天尽问一些傻问题?”陆珊珊停下笑着反问莫玲玲。 “没什么,和你探讨一些问题嘛。” “我也说不好,这些问题我也经常想,我还想一些其它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说说看。” “比如说,长大了会成家啊。”陆珊珊附在莫玲玲耳边说,脸有些红了。 “成家,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莫玲玲傻乎乎地说。 “许多问题很奇怪,想也想不清。” “是啊。” “班上的男生,你觉得谁最好?” “李岸倒不是一个使人讨厌的人。”莫玲玲不假思索地说。 “那么,你嫁给他,我给你说媒去。”陆珊珊笑嘻嘻地说。 “你怎么乱讲话?我不跟你说话了。”莫爱玲一下子生气了。 “大小姐,别生气,我跟你开玩笑啊。”陆珊珊仍然笑着。 “不许开这样的玩笑。”莫玲玲仍在气头上。 “好妹妹,对不起,向你道歉。”陆珊珊终于一本正经起来。 这时,一只麻雀从一棵高大的樟树上箭一般射下,从她们面前拂过。 “你看这些麻雀生活多自在,它们从来就不用探讨什么题。”莫玲玲望着飞去的麻雀落到另一棵树枝上。 “同学们,金色的太阳正从西边的山岗落下,我们象一群小鸟在温暧的校园里无忧无虑地飞翔。”校园之声喇叭里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是钟丽丽在播音,她的声音带着稚气和甜美。 “她说我们象小鸟呢!” “好象有点儿象。” “多么美妙的少年时光,多么快乐的的校园生活,我们就象清早的太阳,象带露的花朵。” 钟丽丽声情并茂的童音在校园里回荡。 “今天是我的好友陆珊珊十四岁生日,下面我播放一首歌曲为她祝福,在我们认识或不认识的朋友中,今天过生日的还有很多,让我们一起祝福他们。”接着,喇叭里传来了歌声。 “珊珊,你今天满十四岁啊,”莫玲玲笑着说。 “是啊,我们很快长大了,就象作文里常写的:日月如梭。” “珊珊,祝你生日快乐。”莫玲玲真诚地说。 11 小河 又到同未了。 “明天到我家里去玩吧。”李岸对陈刚说。 “但是我总得让我家里知道啊。” “你打个电话给你家里不就得了。” 陈刚走到学校的一个公共电话亭旁,插入电话卡,拿起话筒给家里挂了一个电话。 星期五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铃一响,孩子们们箭一般地跑出教室,大家星期天来校心切,星期五回家也同样心切。 李岸和陈刚骑着自行车在回家的路上,天气不很热,远近是青青的晚稻。 “天气真好。”陈刚说,抬头望望高高的蓝天。 “是啊,真是天高云淡。”李岸表示赞同,也不时望望天,有时可以看见高高的天幕下一群南飞的鸟儿,它们越飞越远,越来越小,最后变成小点,直到消失在视线里。 两人一边骑车,一边说一些关于将来的傻话,很快的骑上了一座小桥。 “前面就是我的家。”李岸说。 陈刚望着桥面的石板和两边的护栏,石板很光滑,护栏不高,是两层长方体条石叠砌而成,大约有一尺多高吧,上表面也很光滑,显然经常有人在上面坐。 “这座桥年代很久远了吧,我以前来过这里的。”陈刚说,看看桥侧缝里长出的藤条,又望望李岸所在的院子,院子很大,座落在小山脚下,前面是小河,后面的小山上全是密密的树林,许多樟树把它们宽大的树冠展开,院子里零星的土屋说明了它的古老,一幢一幢的红砖房疏落地散布在山脚下,富裕之神已经眷顾这片土地。 李岸把自行车往左一拐,很快就到了自家门前。这是一幢两层的红砖平房,房前有一片开阔的场地。 一个老奶奶坐在屋檐下,腿上放着一个装着黄豆的簸箕,身边是一个萝筐,她正在把黄豆里的沙子挑选出去。 “奶奶。”李岸支起自行车,对老人喊道。 “李岸的奶奶抬起头眯缝起眼睛:“噢,岸伢子回来了,这是你的同学吧。” “是的,同学,叫陈刚。”李岸回答说。 “好,好,小同学,进屋坐。”奶奶客气地说。她放下簸箕,站起来。 李岸的奶奶已经年近八十了,头发灰白,脸上布满皱纹,但衣着十分工整,显然是一个很讲究的老人。 “奶奶您别客气,我是来耍的。”陈刚连忙说。 “岸伢子,到园子里去摘几个柚子来。”奶奶吩咐李岸。 “哎,”李岸回复道,“陈刚,一起去吧。”两人来到屋后,说是果园,实际上只有十多棵树,不过,其中的儿棵柚子树挂果却特别多,只是还没有熟透,李岸爬上树,摘下几个柚子。 李岸上把柚子递给陈刚,自自已剥了一个,递几片给奶奶。 “我哪能吃柚子啊,”奶奶笑着说,“牙齿不行了,胃也差了。” “爷爷到哪儿去了?”李岸问奶奶。 “这个老头子啊,成天就是打牌,你别提他了,你爸爸打鱼应该回来了吧。” “那,我到到河边去了。”李岸对奶奶说,拉起陈刚往河边走去。 “要注意安全。”奶奶在背后喊。 两人来到码头边,说是码头,它只有一条石板砌成的梯级从河岸蜿蜒而下,通向河里。码头附近有两三只小船,其中有一只是李岸爸爸的。 “你游泳怎么样?”李岸问陈刚。 “我那个院子里没有人游得过我呢。” “但是你那水是静止的,这河水是流动的。”李岸提醒说。 “嗨,我的大少爷,这算什么河啊,还没有我门前池塘的一半宽呢,况且这水看起来流得很平缓。”说着,陈刚脱光了衣服。 这温和的秋天,河水缓缓地流淌着,水面波光粼粼。李岸也脱光了衣服,两个人扑通扑通跳进河里。 李岸一个潜泳向前游了儿十米,当他钻出水面,听见一个声音在喊:“岸伢子。” 是爷爷,李岸抬头望去,爷爷已经脱光了衣服,跳进河里。 “你怎么这么早来洗澡啊,爷爷。”李岸对着爷爷喊。 “今天让猫刁去了一条鱼,现在捉几条补上啊。”爷爷笑呵呵地说。爷爷似乎从来没有烦恼的时侯,即使碰到最倒霉的事,他也是开开心心的。 爷爷游向李岸:“这是你的同学吧?” “是啊,爷爷。” “好,你和你的同学边游泳边击水,我也一样,我们一起游向那边,”爷爷伸出手往前指指,“看,全是石崖的那一片。” 陈刚往那边一望,确实是一个岩石壁立的地方,石崖被千百年的流水冲击,变得凹凸曲折。 他们往那个地方击水,靠近崖石时,李岸和他爷爷钻进水里不见了,过了好一阵子,他们都钻了出来,手里各提着一条鱼,陈刚是看着这个场面简直呆了。自自已也生活在水边,怎么没有这样的绝活呢? 李岸把鱼弟给爷爷:“爷爷,把今天打牌的损失补上了吧。” “还是我的孙子最了解我。”李岸爷爷哈哈大笑起来:“好,我回去了,你们俩继续玩吧,注意河弯那个水急的地方,不要去。” 两个人尽情往前游,对陈刚来说,这条河确实算不了什么,比起自家门前的那个大池塘来,它狭窄多了,只是这条河深些,两岸有几处壁立的岩石。河里的水草发出独特的气味,这气味很清新,和池塘的气味有所不同,陈刚觉得它很好闻。 两个人一路游着,但是,河面的水流为什么突然变急了呢?陈刚双手快速地划着水,好象不能控制自已了,他心里急起来,想往河岸游去,但是,他感到手劲不足。 “我想游到河岸边去。”陈刚对李岸喊。 李岸上从陈刚的喊声中听出了焦急,但是他无力帮助他,他本来知道这个地方水流很急的,但是刚才游得忘乎所以了,必须镇定,他甜告诫自已,他向四周望望,发现一个人正在上游收着丝网,是爸爸呢,爸爸不知什么时侯来拉网收鱼了。 “爸爸。”李岸对着那个人大声喊。 李岸的爸爸刚才在一心收网,没有注意他们俩,听到李岸的喊声,他马上明白了,机动船以最快的速度开过来。 “别急,陈刚,你顺着水浮游,不要太用劲,不要浪费精力。”李岸对陈刚说。 李岸的爸爸很快到了,他极其麻利地把陈刚拖上岸,接着同样麻利地拖上李岸。 陈刚光着身子站在船上,身子微微发抖。 “小子,知道这条小河的厉害了吧。”李岸揶榆地说,他同样光着身子,其实他自已的脸也惨白了。 陈刚笑了一下,打了一个寒战。 12 试卷之海 很快的,半期考试快要到了,各科教师向学生分发大量试卷。每一科半期的内容都学完了,所以这一周的时间都是复习。 中午,李岸正在埋头做试卷,历史教师莫老师走了进来,掖下夹着一大摞卷子。 “哇噻。”有几个学生惊呼起来。 “我们还有好多卷子没有做完呢,老师。”有几个女生带着埋怨的腔调说。 莫老师略显尴尬,他心里明白,平常课堂上讲的是浮光掠影,不足以对付硬邦邦的考试。如果不大量做题巩固记忆,那就象胶片没有定影,不会记得很清楚的,那就不足以与其它班相抗衡了。莫老师脚有点跛,走路时微微向右倾斜。 “嗯,是这样,同学们,历史卷子发下来,希望同学们杷它做好,当然其它各科的试卷也要做好,我把时间往后推,时天中午把卷子交上来,应该没问题吧。”他一边说,一边把试卷分发下去,发完后,他一偏一偏走到讲台上。 “试卷给我们提供问题来思考,在思考和解决问题的过程中,知识才会扎实。”莫老师站在讲台上,一边说一边把身体向右倾过去。 李岸正在做英语试卷,他看了看刚才发的历史卷子,上面纯粹是记忆性的东西,大概二十多分钟就可以做完吧,只是后面有两个问答题,那是老师上课时要求大家划线的,也就是说要求背的,他觉得自已背不全,不能把这两题答得完整。 “哗。”一张试卷被撕掉了,莫老师定睛一看,是 刘强,这个刘强 ,怎么能撕卷子呢?而且撕得这么响,整个教室都听得清清楚楚。顿时一股怒火从莫老师心里窜上来。 “刘强,你站起来。”莫老师大声吼道,教室的玻璃窗户都震得哗哗响。 胖子刘强站了起来。 “你到学校干什么来的?你难道就不能学一点点东西吗?你怎么能把卷子撕掉呢?” “老师,我没有撕你发的历史卷子。” “没撕?你明明撕了。” “我撕的是英语卷子。” 听了这句话,莫老师心情稍微轻松了一点。他走过去看了看刘强撕掉的那张,确实是英语卷子,有几个学生转过头,看着怒气未消的莫老师和一脸傻气的刘强。 撕英语卷子也不对,莫老师仍然严厉地说。 “当然不对,刘强是个蠢货,莫老师,你看我把你发的试卷保存得多好。”莫老师侧过脸去,发现梁志宏一边折试卷,一边对着他笑。 “你要把它做完之后再保存好。”莫老师和蔼地说。 “这些卷子我实在舍不得,老师。”“舍不得?” “是啊,我要把这些试卷保存好,留给我的儿子做,将来还可以省一大笔试卷费呢。” 后面两排学生哈哈大笑起来。 莫老师气急败坏:“梁志宏,你,太不象话。”说完,快速走出教室。 望着莫老师一偏一偏走出教室的背影,李岸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但是,说实在的,这几天老师们发的试卷确实多了一点,有些学生抄别人的答案,有些学生干脆不做,这能怪谁呢?责怪老师没有道理,责怪学生吗,又显得理由不足。 13 雨天的体育课 连绵的阴雨从天空飘下来,天色很晦暗,窗外的樟树在细雨中飘摇着,不时把它浓密的枝叶拂到窗玻璃上,雨水顺着窗玻璃流下来,教室里很暗,就象入夜似的,不知谁把电灯拉亮了。 这节是体育课,体育课本来就不大上的,现在下雨,体育老师更是不可能来了。同学们大多在看书,但教室里仍然闹哄哄的。 下周就要半期考试了,李岸翻开英语书,把其中一课的课文和英语单词默读了一遍,李岸的英语和数学都平常,这是他最恼火自已的地方。 “这道物理题好象条件不足。”钟丽丽转过身来把一个本子递给李岸,“你看能否做出来?” 李岸看了一下这道题,仔细思索了一下,按自自己的思路演算了两遍,但是得不出结果来,额头都沁出汗珠来了。 教室里吵吵嚷嚷的,“将军。”后面一个高亢的声音盖过了其它吵声。 李岸按纳住心中的烦躁,静下心来重新审视这道题,换一个角度来思考它,从已知的推导出未知的,又把推导出来的和原来的已知相结合,但是结果还是导不出来,他觉得自异己的思维象在一个圆周上运动,不管往哪个方向,最后都回到原处。 “将军,哈,你输了。”一个声音再次盖过教室的吵嚷。 “输了,哼,你走啊。”又是一个男高音。 李岸更加心烦起来,自已怎么就想不出来呢?外面的雨声更大了,教室里被电灯照得惨白,外面却很暗,突然一个闪电,接着一个响亮的炸雷,似乎就砸在窗户的玻璃上。 “将,哈,谁输了?你这蠢货。”后面的声音又喊起来,接着又是棋子砸在桌子上的响亮的声音。 李岸突然站起来,走到后面:“你们吵什么吵!”他对着梁志宏大吼。 “呵,你这小子,你以为你是什么?” “现要是上课时间啊,你大吼大叫下什么棋!”李岸也凶巴巴地说。 “上课时间?什么课?谁来上课了?”梁志宏毫不示弱地反问。 “但是,是自习啊。”李岸的声音低了八度,但声调平静。 “不是自习,是体育课。” “虽然是体育课,但现在接近半期考试了,大家都在学习啊。” “这我不管,我只知道这是体育课。” “体育课也得学习。” “你说这话就近于蠢货了,你看中央台体育频道,不也播下棋比赛吗?” 听了这话,李岸觉得梁志宏并非毫无道理。体育课是锻炼身体,既然没有上,那么就没有理由要求所有的学生在体育课学习。 这时一个声音吼过来:“谁在吵,吵什么?”李岸一看,是孔校长。 “没什么,是在论争一个问题。”梁志宏一边用本子盖住棋盘,一边笑着说。 孔校长眼尖,一下子把本子掀开,露出纸做的象棋,“好啊,原来你的下棋,你想让我开除你吗?”他不禁怒火中烧,一下子把棋子全扫在地上。全班同学掉转头,目光都聚集在孔校长和梁志宏的身上。 “但是这是体育课。”梁志宏小声争辩。 “体育课也不行,你没看见同学们都在学习吗!”孔校长怒气冲冲地说,“等一下我打电话给你爸爸。” “对不起,校长。”梁志宏带着哭腔说,“随你怎处罚都可以,只是别告诉我爸爸。” “你先写出检讨,我看你能不能改。”孔校长拂袖而去。 李岸看着孔校长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茫然,自已究竟对不对呢?梁志宏一定错了吗?体育课为什么不怎么上呢?下雨?对,但是以前没有下雨的时侯呢,不也上得少吗? 14 又挨了一脚 第二场是数学考试,数学不是李岸的强项。 试卷发下来,他把试整个试卷全部看了一遍,觉得没很难的题。 监考老师象猎狗一样看着他们,李岸并不害怕监考老师,因为他没有作敝的想法,也不想想偷看别人的。一段时间过去,他把前面的选择题和填空题都做完了。 坐在前面的是钟丽丽,后面梁志宏,本班的学生坐一排,左右都是一年级的学生,一年级和三年级是间开考的。 监考老师坐了一段时间,从讲台上走下来,向后面走去。钟丽丽抓住这个时机,转过头,把一个纸条放在李岸的桌上。李岸上展开纸条,上面写着:第四题选____,第七题选____,第九题选____。李岸从来没有舞过敝,也从来没有帮人舞敝过,但是当他接到钟丽丽的纸条,不假思索就在后面填上了答案。等到监考老师向讲台走去,走过身边时,他把答案揉成一团,轻轻向前一抛,刚好落在钟丽丽的试卷上。 “李岸,把答案写给我。”后面一个声音喊道,是当梁志宏。虽然梁志宏在声音压得很低,但李岸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相临的几个学生也一定听到了。但是李岸没有答理他,继续往后做一道几何题,这道题要求根据已知条件求证两个角相等,这类题李岸做过很多,他很快想到了解题方法,不用打草稿就直接把答案写在题下空白处。 “哎哟。”李岸痛得喊了一声。幸亏监考老师在看一个学生做题,没有听见。这可恶的梁志宏,用脚踢人力度可是够狠的,李岸摸摸自已被踢痛的屁股,心里升起一股怒火。 “把答案抄给我,李岸。”梁志宏又在闷声闷气地喊。音量又提高了半度。 “同学们安静,不要讲小话。”监考老师严厉地说。 这个梁志宏,又愚蠢又可恶,李岸心里想。但是没有办法,他一定看见过自已把答案抛给钟丽丽,如果不把答案写给他,他是不会善廿罢休的。李岸只得停止做题,把答案写在一个小纸片上。 “哎哟。”李岸又被踢了一脚,这个可恶的家伙,虽然篮球打得可以,但你踢人的力度就不能控制吗,况且我正地给你写答案啊。李岸上心里升起一股怒火,真不想把答案给他。 “快点。”后面又传来梁志宏的声音,不仅音量控制得不好,而且又毫不客气地又加了一脚。 监考老师从讲台上走下来,李岸上以为他听到梁志宏的话了,但是当他走过去时,并没有停留。 这个可恶的梁志宏,李岸心里想,但是不把答案给他是不可能的了,除非再想挨几脚。监考老师回过来向讲台走去。当他从李岸上身边走过去,李岸马上转过身,把纸条丢在梁志宏的桌上。 “你这家伙怎么这么慢啊。”当梁志宏一边把纸条展开,一边嘟哝道。 “谁在说话?”监考老师转过身来。 “不是我,老师。”梁志宏迅速把纸条塞进口袋,笑嘻嘻地对监考老师说。 “如果不是你,你答话干什么?“监考老师一脸严肃。 “我只是想说明不是我在讲话。”梁志宏仍然笑着说。 “好了,都安静下来,如果我发现谁再讲话,一定给他扣分。”监考老师一脸严肃地说。 因为写答案给钟丽丽和梁志宏耽误了一些时间,李岸直到考试结束才把试卷做完。但是使李岸感到奇怪的是,他坚信自已的试题全做对了,怎么会产生这种感觉呢?为什么在受到干扰情绪紧张的情况下做题,出场之后对自已的信心反而更大,觉得自已不会有什么差错呢?李岸上对自已感到奇怪。 15 我不会抄袭 最后一场是历史考试,试卷发下来,李岸岸浏览了一下,觉得自已很容易把它做好,就不急不慢地做起来。 梁志宏也许不会再踢自已了,李岸想。他的袋子里一定塞了许多纸条的。而钟丽丽呢,如里考历史她还要打扰自已的话,那就太不应该了,况且钟丽丽的记忆力是不错的,但是她也会在袋子里塞一些纸条吗? “那位同学,你怎么把纸条拿到桌子上来了?”监考老师指着中间的一位学生, “我没有,老师。” 李岸侧头一看,是刘强在说话。 “没有?”监考老师相信自已不可能看走了眼,他走过去,停在刘强的桌前。 “交出来。”监考老师严肃地说。 刘强把一个纸条交给老师,是一张白纸片,上面什么也没有。 “你不要过于紧张,老师,象我这样优秀的学生怎么会抄袭呢!”刘强油腔滑调而又不露痕迹。近旁有两个学轻轻笑了起来。 “嗯,希望如此。”监考老师说。 “我从来不会舞弊,对舞弊我深恶痛绝。”刘强义愤激昂地说。 “是吗?” “如果有人递答案给我抄,我也不会抄的。“刘强强调说。 “噢,很好。”监考老师又点点头。 “我是宁愿交白卷,也不愿损害自已的名声。” “唔,不错。”监考老师称赞道,“不过你学习还是要努力一些,争取考出好成绩来。” “噢,我记起来了,你就是那个篮球打得不错的?” “是啊,你记性真好。”刘强得意扬扬地说。 “希望你的学习成绩和打球一样棒。”监考老师鼓励说,接着面向全体学生,“好,安静下来,认真做题。” 这套历史卷确实容易,李岸想,他已经做完一半了,如果不出差错,问答题又不被扣分的话,就可以打满分呢!自已对历史事件的兴趣还是比较浓厚的。 “老师,我要交卷。”李岸听出又是刘强在说话。难道他对成绩一点都不在乎?他平时一点都不听课,不看书吗? “怎么这么早就交卷呢,考试还不到半点钟呢。” “我要上侧所。” “上侧所?” “是啊,今天学校的菜没煮熟,把我的肠胃给弄坏了。” 几个学生轻轻笑了起来。 “唔,那你就去吧。”监考老师说。 刘强把卷子交上去,确实是一张高标准的白卷,连名字都没有写。 监考老师摇摇头:“把你的名字和班次写上。”“你帮我写吧,我写不好。”刘强一本正经地说。 又有几个考生轻轻哄笑起来。 监考老师再次摇摇头:“好,你去吧。” 这个刘强,怎么一点都有不在乎自已的成绩呢?李岸心里想,梁志宏虽然不怎么读书,但对考试成绩倒是挺在乎的,考试时总要挖空心思搞些鬼名堂把自已的成绩提上去。 “站住,你跑什么?”走廊上一个声音在喊。李岸听出这是孔校长的声音。 “我要上侧所,校长。”刘强心虚地答道。 “上侧所?你每场考试都要提前出场,你一天要上多少次侧所?” “我肚子......” “有必要在每场考试都拉肚子吗?不要说了,你下去把沟坑清扫干静。”孔校长长命令道。 16 她这么优秀 半期考试很快就结束了,所有科目的成绩第二天就统计出来了。 在以往的考试中,李岸除了英语稍差一点,其它的科目成绩均较好,在这一次考试中,数学应该的不错的,但是他对英语仍然没有把握,对另一种语言的掌握能力为什么这么差呢?李岸对自已的学习能力产生了疑虑。 试卷发下来,李岸的成绩虽然在班上前十名之内,但比陈刚和陆珊珊有明显差距。 李岸从心底里感受到有些同学的学习能力比自强多了,陈刚的数学思维能力就远远超过自已,如果说思维象刀子,陈刚可比自已锋利多了,再难的问题他都能把它切割开,剖出问题的内核。虽然这次考试他的数学成绩和自已不相上下,但的一旦考难题,陈刚就会超过自已一大截的。 “今天我要表扬陆珊珊同学,她的成绩总是稳居第一。”扬素梅望着全班学生,开始了她的讲话,“李岸同学进步很快,还有陈刚,钟丽丽……” “老师,你忘记一个人了。”教室里发出一个声音,是梁志宏。 “谁啊?”扬素梅问。 “我啊。”梁志宏大大咧咧地说。 “对,梁志宏确实应该受到表扬,他的成绩上升了一大截呢。”扬素梅笑着说,“每一个同学都应该总结一下经验和教训,要积极向上,不断进步。” 接着她转向梁志宏:“梁志宏同学,你进步这么快,谈谈你的方法和经验。” 梁志宏站起来:“老师,这一期开学以来,我总是把所有的时间花在学习上,不再贪玩了,我对学习的兴趣比以前浓了一百倍。” “梁志宏说得对,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啊。”接着她转向李岸:“李岸,说说你进步的原因。” 自已进步并不很大啊,李岸想,可是班主任对自已这么关注,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老师,我觉得自已还有很多欠缺,比起成绩优异的同学来还有很大差距,我总是在寻思……" “老师,李岸是故作姿态,故作姿态的谦虚就等于骄傲。”是刘强的声音,这句话逗得全班学生都大笑起来。 扬素梅也笑起来:“刘强同学,你考试成绩不理想,也要分析一下自已啊。” “我期未一定会进步,考出好成绩给你瞧瞧。”刘强不假思索地说。” “好,我相信你。”扬素梅亲切地说。 “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刘强极其快速地表态。 “我要再一次赞扬陆珊同学,她那样刻苦,同学们要向她学习,而且她在其它许多方面都很优秀。”李梅强调说。 “但是老师……”梁志宏又站了起来。 “什么?” “这里面存在问题。” “什么问题?” “我为她发愁呢。” “发什么愁呢?” “昨天电视里报道说,许多女强人嫁不出去,陆珊珊这么冒尖,我担心……” 全班又发出哄堂大笑。 “扯谈。”扬素梅的脸马上结了霜:“你怎么说这样的话,只有不思进取的人才这么想,你说话不成体统,以后再说类似的话,我要处分你。” 17 咸鱼罐头 第四节课的下课铃响了,铃声还没有结束,有些学生就象箭一样从门口射了出去。李岸和陈刚也拿起碗走出教室,碗是放在课桌抽屉里的。 “上课时不觉得,一走出教室,我还真觉得有点饿了呢。”李岸边走边说。 “是啊,我有时还确实感到饿得慌,恨不得快点到吃饭时间呢。”陈刚附和道,“可是一到食堂打好饭菜,我又吃不完。” “噢,可能是蔬菜差了一点吧,我床头有一罐咸鱼罐头,你去拿来吧。” “咸鱼罐头,好啊。”陈刚把饭盒递给李岸:“你帮我打饭。” 李岸打了两份饭菜,端到长桌上,陆珊珊和莫玲玲坐在桌子的另一端,她们默不作声,莫玲玲眼圈红红的。 “你怎么了莫玲玲?”李岸问。 莫玲玲用筷子扒拉着饭粒,没有吃饭,也不回答。 “究竟是怎么回事?”李岸望着陆珊珊。 “是这样,玲玲觉得自已考试成绩不理想,所以有点难过,我们以后应该多帮帮她。” “我以为是什么样事呢,但是,你的成绩并不差啊,莫玲玲?”李岸笑着说。 “还不差?你还要我差到哪儿去啊。”莫玲玲说话带着哭腔。 “你是班上十多名,确实不差啊,”李岸一边坐下,一边笑着安慰她,“我也比你好不到哪儿去啊。” “嗨,美昧佳肴。”陈刚风风火火地走过来,把一听罐头放在桌上。 “哇,好漂亮的罐头,”陆珊珊惊呼,“里面装着什么?” “你看上面的图案啊。”陈刚说。 “呵,是鱼呢,把它打开啊。” 陈刚费了好一陈功夫,终于把罐头盒子打开了,把它放在桌子的中央。 一条条腊制小鱼整整齐齐地躺在盒子里,虽然这种鱼儿看起来很熟悉,也许就是本地的鱼儿,但它躺在飘亮的小盒子里,给人极其昂贵的感觉。 “吃啊,陈刚说:“客气什么?” 陆珊珊用筷夹了一只小鱼放入口中:“嗯,好吃,很好的风味,看来你还是蛮大方的嘛,陈刚。” “不是我的,是李岸的。”陈刚赶紧说明。 “李岸的,好啊,以后多带些来。”陆珊珊说。 李岸自已也夹了一只放入口中,只觉得有点麻辣味,鱼肉本身并不怎么样。 “这是我姨送娘给我的,一般的小超市都有卖。”李岸说。 “玲玲,你怎么不吃,还要请你啊?”陆珊珊看见莫玲玲仍然坐在一边闷声不响,用筷子胡乱扒拉着饭粒,于是把咸鱼罐头向她推过去。 “还想着考试的事吗?”陆珊珊关切地问。 “不,还想它干什么啊,我不吃这种鱼的,一吃就会生疖子,真的。” 陆珊珊笑起来:“你真娇贵,我的大小姐。” “不是娇贵,是天生的,我姐姐一吃虾米就肚子痛呢。” 听了这句话,陆珊珊禁不住笑出声来。 李岸突然想起一件事:“陈刚,篮球比赛什么时侯举行?” “你健忘啊,下周呗。” “看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训练了,好快啊,时间不够了。” “那,我们吃过饭就去打球吧。” “喂,高勇。”李岸对桌的高勇喊道。 “什么事?” “吃过饭去打篮球。” “好嘞,”高勇答应道,同时用筷子敲了一下桌子:“你那桌上放着什么?” “罐头鱼,你来尝尝。” 高勇站起身,走过来,看了看盒子,只剩下三只小鱼了:“呵,漂亮的小鱼,全部由我来消灭吧。”说着,他把三只小鱼一筷子夹起来放嘴里。 “噢,这样,你送碗到寝室去的时侯,把柏小宝,莫文阳,李进一同喊来。”李岸吩咐说。 “那,梁志宏呢?” “也喊来吧,如果他不偷懒的话,倒是一个好球员呢。” “好嘞。”高勇用筷子在碗上敲了一下,走了出去。 “我们再到教室里喊几个人来好凑成五双。”李岸转向陈刚。 18 雨丝飘向篮球场 作为队长,李岸觉得自已有责任把自已本班的球队带好,本班一直是年级组冠军。如果这次比赛失去了,自已会很失落的,再者,班上的同学会怎么想呢? 球员们陆陆续续到齐了。 “早就该训练了。”梁志宏说。 “以前也训过两次啊。”李岸一边拍着球,一边说。 “可是你看三十八班,每周要训一次呢。”梁志宏强调。 “看来我们的训练确实要加强。好,现在开始。”李岸把球丢给柏小宝,“柏小宝,你当裁判。” “我当裁判?你看球场上有多少人?”柏小宝接过球,又把它丢给李岸。李岸数了一下,只有十个人,他望了望球场四周。 “嗨,汪飞,过来一下。”李岸喊道。 汪飞是三十九班的,他正和另一个学生在操场上散步,他走了过来。李岸把哨子递到他的手里:“给我们当裁判。” “好吧。”汪飞接过哨子。 “陈刚、柏小宝、刘强、莫文阳、李进,你们五个人一组,”李岸把另两个同学拉过来,又点了一下高勇和梁志宏,“我们五个人一组,好,现在开始。” 汪飞把哨子叼在嘴里,右手顶着球,走到球场中央。 “准备好。”汪飞吹了一下哨子,把球抛向空中,随着球往上升,两边的球员象海豚一样跃上去,柏小宝抢住了球,运着球大步向右边的篮球架跑去。但是高勇比他跑得快,在对方的篮球架附近拦住了他,柏小宝左冲右突,陈刚跑到篮球架下,柏小宝把球抛给陈刚,陈刚接过球往上一跃,篮球落进网袋里。 “蓝队进球得两分。”汪飞喊道,接住抛过来的球,吹了一下口哨,又把它抛给红队。 这时天空突然阴下来,一大团乌云从天边飘过来。 李岸接住球,熟练在运着球,快速向左边的篮球架跑去,遭到陈刚和柏小宝的夹击。他发现高勇已跑到篮球架下。 “高勇,接球。”李岸把球抛给高勇。高勇稳稳地接过球,一步、两步、三步,向上一跃,球进了篮球框,但是它在里面转了两圈,却旋出来了。梁志宏跃上去,抓拄球,落地,再往上一跳,但还是偏了一点,球落在篮框上,没有进去。 几双手同时向上抢球,刘强抓住了球,以超低的姿势从人缝里钻出来,所有的人都向右篮跑去,李岸和高勇一边跑,一边夹往刘强。 “刘强。”陈刚喊道。 刘强把球奋力往前一抛,陈刚接住球,前面无人阻挡,陈刚一个漂亮的三步跨栏,球稳当当落入球网。 “好球,”裁判汪飞喊道,“篮队记两分。” 天色更加阴沉了,一阵毛毛雨飘下来,操场周围的人全都散去了。 梁志宏接过球,把球抛给高勇,高勇运着球象一只小豹子一样往前冲。 “注意传球,高勇。”李岸喊道。此时他已跑到篮球架下一个最佳位置。但是高勇不顾李岸的呼喊,象一股旋风冲向篮球架,向上一跃,球飞向球网,但是由于陈刚拦截对他的影响,球偏了一点,弹落下来,梁志宏跳起,把正在下落的球往上一顶,但还是偏了一点,球没有进网。李岸抓住时机往上一跃,抢过篮球,他想再投,但蓝队的几双手同时向他扑来,他在跳起的瞬间发现当梁志宏已处在投篮最佳位置,于是把手用力一偏,球飞向梁志宏,梁志宏接过球,正好有充足的时间瞄准,他缓缓一投,球成一条弧线丝毫不差落进球网。 “好球。”汪飞喊道,“红队加两分。” 一团乌云飘过学校上空,雨丝飘下来,操场周围空无一人。 双方的球员都已进入状态,竟争十分激烈,比分接近。陈刚接过汪飞抛来的球,往右篮运去,梁志宏以极快的速度从侧面抄过去,出其不意地抢过球,柏小宝和陈刚马上从侧边夹击,梁志宏把球传给高勇,高勇接过球,以极快的速度运向左篮。 “注意传球。高勇。”李岸喊道。 高勇又重蹈覆辙,一个人运着球征直往前冲,到球架附近弹起身子,但是陈刚早已跑到他的前面,几乎在同一时刻跃起来,把球挡给了柏小宝。 “高勇,你怎么总是不注意配合!”李岸高声责备道。一滴雨丝打在他的舌头上,凉丝丝的。 柏小宝运球向右跑去,球员们都奔向右篮。柏小宝遇到强大的阻拦,便把球传给了刘强,刘强快速运球向前,又迅速把球回传给柏小宝,柏小宝接着运球,把球又传给了处在最佳位置的陈刚,陈刚抓住时机扬手一投。 “好球,蓝队进球加两分。”汪飞喊道。同时接过飞来的球,吹一声口消,把球抛给红队的高勇。 “高勇,吸取教训,别打霸王球。”李岸警告说。几滴细雨飘到他的鼻尖上,凉丝丝的。 但是高勇并不不认为自已有什么不妥当之处,仍旧风风火火运球向前,一路突破两重障碍,但是当他接近三秒区时,又遇到了强大的拦截,情急之下,他把球向右运三步,离开三秒区,远远的把球击向篮框。 没有投中,球以极大的速度反弹回来,李岸向右上方斜着一跳,接住了球,柏小宝马上扑过来,李岸迅速把球传给梁志宏,陈刚和柏小宝快速靠过来,梁志宏投篮不便,又把球传给李岸,李岸接过球,往上一跳,球不偏不斜落入球网。 “好球,”汪飞喊道,“红队得两分,但仍然比绿队差八分。” “李岸。”一个女声飘过来,李岸台头一看,是班主任扬素梅。 “什么事?”李岸问,密密的的雨丝把他的脸飘湿了,使他的眼睛迷缝起来。 “还什么事!你看你们的头发和衣服。”扬素梅严厉责备道。 整个球队停下来,李岸摸摸自已的衣服,湿了一半,头发也湿了。 “走啊。”他望着还站在那儿发呆的球员们。于是大家恋恋不舍地停止打球,向寖室走去。“把衣服换了,不然会得感冒的。”后面传来扬素梅关切的喊声。 19 洗澡 大家一路往往寝室走去,突然轰隆一响,象有一个威力极强的炸弹炸向地面,脚下都震动了,树叶也震得哗哗响,接着粗大的雨点象密密黄豆砸下来,打得大家脸上生疼。 “跑。”李岸说,虽然很快就跑到了寝室的走廊上,但全身却湿透了,看看身边的同学,也是一样,只有高勇不急不慢地从雨中走过来,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下,在他的脸上形成小瀑布。 “嗨,真爽,高勇大大咧咧地说。 “确实爽。”李岸表示赞同。 “只是......”梁志宏吞吞吞吐吐地说。 “只是什么?”李岸问。 “我昨天换过的衣服还没洗呢。”梁志宏面带难色。 “没关系,我借一套衣服给你。”李岸说,“大家洗个澡吧。”于是大家从外面把水提进来,关上寝室的门窗,全脱得赤条条的,用毛巾擦洗着身子。 “陈刚,你妈妈一定很爱你吧。”梁志宏一边往身上泼水一边说出没头没脑的话。 “那当然,你爸爸妈妈难道不爱你?”陈刚反问道。 “当然是的,只不过你爸爸妈妈对你的爱不同寻常。”梁志宏做出神秘的样子。 “这怎能么说?”陈刚问。 “你爸爸妈妈既怕你死去,又怕你丢失。”梁志宏的口气象个算命先生。 “你怎么知道?”陈刚隐隐约约觉得爸爸妈妈有这方面的担心。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梁志宏象大人一样叹一口气,“你看,你妈妈在你身上做了一个大记号呢。” 大家望望陈刚,确实,在他米白色身体的肚脐下面,有一块很明显的红色胎记,由于他的身子象女孩子一样白晰,所以红色胎记特别显眼。 大家一边洗身体,一边哈哈大笑起来。 “好一朵漂亮的红梅花,你妈妈一定在你肚子上精心刻画了半天呢。”李岸受了感染,也说起笑话来。大家又饶有兴趣地看刘刚的肚脐。 “是啊,漂亮的小红花,但是绝对不能拿到教室去展览。”梁志宏加上一句。大家又哈哈大笑起来。 李岸也笑起来,觉得梁志宠说笑话倒是有些天分的。 “李岸,有些方面你也要注意呢。”梁志宏把一桶凉水从头上泼下来。 “注意什么?”李岸觉得梁志宏又要卖弄关子了。 “大家看李岸的身体象什么?” 大家仔细看李岸的身体,除了瘦长一点,没有半点特殊之处。 “大家觉得李岸是否象一根豆角?” 梁志宏不说,大家不觉得,梁志宏这么一描述,大家觉得李岸确实象一根又细又长的豆角。 “很标准的一根长豆角。”刘强望了一眼李岸,强调说。 “李岸穿着衣服时多潇洒,”梁志宏说,“在很多女生的心中,他是白马王子呢!” “是啊。”大家附和道。 “但是一脱下衣服,他就教人大失所望。” “确实如此。”大家望着李岸抽条条的身子说。 “所以有一样你要注意。” “注意什么?”李岸拧去帕子的水分,把身体抹干。 “当你长大的时侯。”梁志宏说半句又停顿一下,把帕子搭在铁丝上。 “长大的时侯怎么样?” “当你和新娘在一起的时侯啊,你一定要衣冠楚楚。” “衣冠楚楚?” “如果让她看见你现在这付抽条条的长豆角模样,她一定会吓得大哭的。”梁志宏的话音刚落,全寝室又轰堂大笑起来。 李岸赶紧把衣服和裤子套上。 20 安静的教室 秋天的雨风风火火是一阵,晚上,又是清风明月。 教室里灯火通明,李岸在看一本化学书。班主任扬素梅走了进来,她在教室里巡视了一圈,然后走到讲台上:“关于奥赛的事,同学们知道了吧。” “知道了,老师。”是刘强的声音。 “你是怎么知道的?” “学校公布栏里写着啊。” “是的,”扬素梅说,“我再强调一下,数学、物理、化学成绩不错的同学,从现在开始,要多花一些功夫了,奥赛的时间还没有确定,想参加奥赛的同学要早作准备,应该买一些资料,做一些难题,对自已的思维作高强度的训练。” “我也想参加奥赛。”刘强搭上了话。有几个学生轻笑起来,刘强哪是奥赛的料子啊。 “你想参加奥赛?”扬素梅微笑望着刘强。 “是啊。”刘强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我那里有一套数学卷子,等一下你拿过去,如果你能全部做好,即使错一部分,我都会让你去的。” “那,我不想......” “别说了,你下课来拿。”扬素梅严肃地说,“奥赛之前要搞一次选拔赛,到时侯再安排,下面大家学习。” 李岸继续做化学奥赛题,这本化学奥赛书编得很好,出题简洁,灵活,已知条件很少,从已知条件很难推导出正确结论,又好象可以推导出很多结论。有许多题目和实际生活联系紧密。对李岸来说,沉入对这些问题的思考是一种乐趣,他觉得自已好象是在黑暗的深海中潜游,突然某处射来一束强光,——他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 但是,仍然有许多题目他冥思苦想也做不出来。他把自已和陈刚作比较,陈刚思考问题的深度和速度都明显超过自已。 下一道是一个与生活相关系的题目,列出的数据很多,有两个专业概念,题目本身对它作了简单的解释,要求推导出的结论出是由一个专业性的概念来表述的。李岸仔细审视这道题,把它看了三遍,认真思索题目的意图,思索各个数据的关系,哪些数据是有用的?他反复推敲,已知的条件很多,他根据已知条件推导出两个结论。但是这道题是不可能有两个结论的,究竟哪一个结论符合题目的要求?他把题目又看了两遍,第二个结论是对的,他终于确定,第二个结论无懈可击,而第一个结论却存在漏洞,这就的这道题的巧妙之处,他想,这时,第一节晚自习的下课铃响了。 “你有一本物理奥赛书,是吗?”陆珊珊从过道里走过来,站在李岸的桌边。 “物理奥赛书?是啊,有一本,陈刚借去了。”李岸一边用笔在纸上画,一边望着陆珊珊。 “陈刚借去了?” “是啊,等一下我和陈刚说一下,星期五放假的时侯,借给你看看两天,好吗?” “好啊,我可以把我的数学奥赛书借给他,互相交换着着看。”陆珊珊说。 “这主意好,”李岸说,在心里暗暗佩服陆珊珊,她作为一个女孩子,上进心这么强,而且脑瓜子又聪明。 但是钟丽丽好象也很刻苦,李岸的思维突然跳到另一处。钟丽丽的成绩为什么差一些呢?钟丽丽热情活泼,搞文艺和体育是好材料。大概人各有其天分吧。钟丽丽和陆珊珊相比,哪一个更优秀呢?嗨,想这些问题干什么呢?李岸让跳跃的思维刹住车。 第二节晚自习上课的铃声响了,李岸继续做化学奥赛题。他感到自已解题的思路比以往清晰一些,电灯也好象比以往亮一些,白得有些刺眼,教室里怎么这么安静哪? 李岸连续做了几道化学题,都相当顺利,思路明晰,教室里安静极了,确实有不同以往之处,这是为什么呢?李岸揉揉眼睛,站起来,大家都在埋头看书,他又往后扫了一眼,嗯,奇怪,后面怎么空着几个座位呢?他把思想完全从对化题的思考中跳出来。噢,梁志宏不在,还有刘强,高勇。他们怎么不在教室里,到哪几去了呢? 21 橘园 李岸把情况报告给了班主任扬素梅。 “我已经知道了。”扬素梅说,“第二节晚自习他们根本没进教室。” “那,他们?” “我在学校里走了一圈,也到男寝室去过,但是他们不在。”扬素梅焦急地说,“你今天听他们说过要到哪里去之类的话吗?” “没有,我们今天中午还打过一场球呢。”李岸说。 “他们究竟到哪儿去了呢?”扬素梅两只手绞在一起,向前走两步,又停下。 “梁志宏曾经吹嘘过自已打电子游戏水平高超。”李岸说。 “是啊,我也往这一方面想过。”扬素梅仍然绞着双手,转过身,又向后走几步,“但是,现在这么晚了。” “扬老师,张主任要你到教导处去一趟。”门口传来一个声音,扬素梅转过身,陆珊珊和钟丽丽站在门口。 “到教导处去一趟?”扬素梅还没有回过神来,“什么事?” “刘强和高勇在教导处呢。”陆珊珊说。 “在教导处?” “是啊。” “好,我去看看。”扬素梅说完,快步向教导处走去,她一边走,一边回过头对李岸说:“李岸,你也去一下。” 李岸跟着扬素梅向教导处走去,望着扬素梅急匆匆的脚步,李岸心里想,当个班主任真不容易呢。而且扬素梅性情和蔼,宽厚仁慈而又不失严厉。全班的学生对她都很敬畏,望着扬素梅的背影,李岸突然觉得她和自已的妈妈相似。 教导处的门开着,刘强和高勇靠墙站着。杨主任站在桌子后面,双手按在桌面上,奇怪的是张主任身边还站着一个陌生的中年人。 “你们两个真是太不象话了。”张主任严厉地说。右手在桌子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刘强和高勇低着头,默不作声。 “你们两个到学校来做什么的?哎?是来学习的还是来偷东西的?”张主任,由于过于激动,太阳穴上的青筋都突出来了。 刘强和高勇把头压得更低了。 “首先一点,按照黄师傅的意思,你们必须赔偿,”张主任说着,偏过头望着黄师傅,“你说说你的意见。” “你们晚上跑到我的橘园里偷橘子,弄坏了一大片橘子树,而且我的橘子经常被偷,你们一定不是第一回吧。” “我们是第一次。”刘强小声说。 “如果我没有捉住你们,你们会说自已一次也没有偷,我辛辛苦苦种的橘子,被你们偷去或损坏了一大半,就算今天我给你们最重的处罚,也挽回不了我的损失,但是小小的处罚还是必须的,”黄师傅停顿了一下,拿起一个橘子在桌面敲了一下,“你们每人罚十元吧。” 扬素梅恼怒地看着刘强和高勇:“你们象话吗?哎,实在太不象话,第二节晚自习你们根本就不进教室,我找遍了整个学校,没有找到你们,我根本没想到你们竟然去偷东西!不象话,实在太不象话。”扬素梅脸上满是恼怒。 “对不起,我们以后不偷了,刘强可怜巴巴地说。 “梁志宏哪儿去了,这个家伙倒溜得够快的,你去把他喊来。”扬素梅望着刘强,由于语速过快,她咳起嗽来。 “不知道,老师。”高勇小声说。 “不知道?不可能,你们不是在一起吗?” “在一起,但后来走散了。” “好,你说说当时的情况。”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时,我们三个人一起在商店边蹓哒,梁志宏对我们两人说,有没有兴趣去打猎?”刘强说。 “打猎?打什么猎?”扬素梅不解地问。 “他当时就是这么说的,我问他究竟干什么呀,他说你们跟我走就是了,保管有趣极了,于是我们就跟他走了。” “后来呢?” “梁志宏把我们带到橘园,我们看附近没有什么动静,于是就爬到橘子树上去了。” “梁志宏呢?” “我和高勇爬上一棵树,梁志宏爬上另一棵树,我们摘得正欢,突然,”刘强用眼角瞟了一下黄师傅,停顿了一下。 “突然什么?”扬素梅焦急地问。 “突然听到一个吼声:你这免崽子,又来偷橘子了。我赶忙从树上跳下来,但被一双手紧紧钳住了。” 张主任保持严肃的样子,尽量不让自已笑出来。 “接着说。”扬素梅恼火地盯着他们俩。 “高勇也被抓住了,梁志宏从高高的树上蹦下来,象一只免子飞快地跑走了。我们也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梁志宏现在在哪里呢?张主任和扬老师虽然满脸严肃,心中却升起一阵担忧。就连黄师傅也担心起来。 “你再到到寝室去看看。”扬素梅对站在一旁的李岸说。 李岸小跑来到寝室。还没打就寝点,寝室里闹哄哄的。“看见梁志宏来寝室没有?”李岸一边喊一边来到梁志宏的床边。他的床空空如也。 “梁志宏没有来过寝室。”陈刚回答道。 “你见过他没有?” “没有,从第二节晚自习一直没的见过他。”陈刚说。 李岸跑到教导处把情况报告给扬老师和张主任。已是晚上十点钟了,梁志宏到哪儿去了呢?大家再也没有心思考虑偷橘子这一事件。梁志宏究竟去哪儿了呢?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 22 网吧 “李岸,你觉得梁志宏可能去了哪里?” 扬素梅担心地问。 “双休日,我在镇上的网巴见过他几次,有时看他在镇附近的煤矿里耍。”李岸说。 “现在已经很晚了,”张主任说,“好,这样吧,扬老师喊几个男同学在学校里找,黄师傅,你在橘园附近沿梁志宏跑的方向找一下,边找边喊,我骑摩托车到镇上的网吧和煤矿去找。” 孔校长很快知道了此事,他喊来几个男教师和扬素梅老师一起到学校各个角落里去寻找。 张主任发动摩托车。 “我陪你一起去吧。”李岸说。 张主任也有这种想法:“好吧。”他笑着说,于是搭上李岸,往镇上飞奔而去。镇中心离学校两里路,这镇不大,只有两条小街,有两个网吧。晚上的小镇很安静,大多数店铺都关门了,只有几个小店门开着,从里面射出淡淡的光。张主任在就近的一个网吧停下摩托车,走向网吧,李岸走在后面,两人掀开布帘进去。 “呵,是张主任啊,这么晚了你大驾光临?”店老板和张主任熟悉。 “有一个学生,你看见他来过网吧吗?” “没有,我从不允许学生进网吧。”店老板狡黠地说。 “如果看见学生来,你告诉我,你知道学校的电话号码吧。”张主任边说边走出网吧。 “知道。”网吧老板说,“你们缓走。” 张主任带着李岸来到另一家网吧,两人征直走进去。网吧老板坐在椅子上打磕睡,头象鸡啄米一样的。 李岸扫视了一下网吧,有十多个人,角落里坐着一个和自已一般大的少年,从后背看起来很熟识,哦,是三十九班的。李岸指了指那个角落,张主任明白了,走过去,显示器上是拳打脚踢,刀光剑影,张主任看了半分钟,这个学生完全沉浸在打斗中,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移动,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似乎在和对方激烈交锋。张主任伸手拎起这个学生的耳朵。 “别吵,要过十一关了。”这个学生的耳朵被张主任提痛了,不得已站起来,眼睛仍然盯着显示屏。 “你要闯多少关?”张主任恼怒地问。 “三十关。”这个学生不假思索地回答。不顾被拧痛的耳朵,仍然迅速点击键盘。 “三十关!你高明得很啊。” “当然,小菜一碟。”这个学和生得意地说。但是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转过头,“是张主任啊。”他大失所望地向张主任问侯,停止快速点击的双手。 “你太不象话!不上晚自习,竟然打游戏到这个时侯,明天我再处分你。” 张主任转过身,“老板。” 正在打磕睡的老板头向下一点,停止了磕睡,眯缝着双眼望着张主任:“什么事?” “学生在你店里上网,这么晚了,你都不催他回去?” “我在打磕睡呢。“老板朦朦胧胧地说。 “我不跟你计较了,你把这个这生看好,不要让他走,我等一下来接他。”张主任说完,和李岸一同走出去,骑摩托车来到镇煤矿。 “梁志宏到煤矿一般在什么地方玩?”张主任问。 “他喜欢在过秤的地方跟人聊天,还喜欢去看装煤。”李岸回答。 张主任开着摩托车慢慢往前走,用前灯往往两边照射,往过秤的地方照了几次,那里还摆着两条长凳呢,可是两条长凳空空的,梁志宏不在那里,煤矿安静极了。张主任开着摩托车以最慢的速度前进,到了装煤的地方,用车灯反复照了几次,不见一个人影,几乎是毫无动静,连一只老鼠都没有。 “梁志宏。”李岸大声喊。漆黑的煤堆静静的,连一点回声都没有。 “我们回去吧。”扬主任说,开着摩托车快速前进,很快到了网吧。 张主任停下摩托车,双脚支地,头往后偏:“你去把三十九班那个学生喊来,我就不进去了。” 李岸走进网吧,嗯,奇怪,在网吧的角落里坐着的不是梁志宏吗?他刚才在哪儿?怎么突然钻进了网吧? “梁志宏。”李岸喊道。 梁志宏一惊,双手从键盘上移开:“什么事?” “学校到处找你呢。” “关你什么事?”梁志宏的双手又在键盘上敲击起来。 李岸走到网吧门口:“张主任,梁志宏在里面呢。” 张主任从摩托车上跨下来,大步走进网吧。一把抓住梁志宏,把他揪起来:“你这个蠢货,还在这儿上网哪!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找你吗?” 突然被张主任抓住又提起,梁志宏也吓蒙了,“张主任。”他结结巴巴地说。 “不要说了,跟我回去。到学校我再收拾你。”张主任对着他大吼。他把三十九班的那个学生也叫上,跨上摩托,让他们两人骑在后面。 “你站在这儿,我马上来接你。”张主任对李岸说,摩托车飞奔而去。 李岸被张主任接回学校,已是十一点多钟了,他走进寝室,也没拉电灯,摄手摄脚地爬上了床。 月光很暗淡,它从窗口投下一片漠糊的光。深夜的校园静极了,一阵微风吹过来,就会传来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这声音听起来感觉很好,李岸很快就入睡了。在梦里他似乎听见猫叫,猫为什么喜欢在晚上叫呢? 第二天早自习之后,李岸和陈刚一同向食堂走去。 “篮球训练要抓紧搞了。”陈刚说。 “是啊,我也这样想。”李岸同意他的观点。 “从最近的训练看,你觉得哪班的实力最强?” “最强劲的对手应该是三十九班。” “哎,你看前面有人围在那里做什么呢?”陈刚指指前面。一群人围在公布栏前。 李岸心里已经猜到公布栏的内容与谁有关,他想了解一下详细情况,于是和陈刚一起走近公布栏,这是一张用白纸写的处分决定: 三十七班梁志宏,刘强,高勇不认真学习,竟然在晚自习离天教室,到黄师傅橘园偷摘橘子...... 三十八班于坚不上晚自习,在网吧游戏到深夜...... 给予梁志宏,刘强,高勇开除学藉,留校察看处分。给予于坚记过处分。 “听说梁志宏的妈妈今天上午来过呢,要不是她哭哭啼啼求情,学校会开除梁志宏呢。”李岸听见一个声音说。 “如果开除梁志宏和高勇,三十七班的篮球实力会大大削弱了。”一个男生说。 “走吧。”李岸对陈刚说。他们一起走向食堂。 “你认为,如果梁志宏和高勇真的被开了,我们班的篮球实力会明显下降吗?”陈刚一边走,一边对问李岸。 “他们对训练肯定是有好处的,真正比赛的时侯,高勇只能作为替补队员。”李岸说,“但是,如果高勇改变他的毛病,打球倒是一块好料子。” 23 篮球比赛 这两周,李岸只要有时间就集训。高勇的毛病还是没有改。李岸多次提醒他注意,有时侯他好象收敛了一些,有时侯反而变本加厉。所以集训时没有人喜欢和他在一边。 每集训一次,三十七班的整体水平都会有明显上升。李岸也多次观看过三十九班的集训,他们在速度,协调性,整体配合,投篮水平等方面都不错。和三十九班相比,本班没有明显优势。 怎样才能赢三十九班?李岸绞尽脑汁思考这个问题。 篮球比赛如期举行,具体时间为每天第七节课。第一场比赛恰恰是三十七班对三十九班,真是冤家路窄啊,李岸想。这天上课,李岸有点走神,很快的第六节课下课了。 李岸和陈刚来到寝室,换上运动鞋,其它队员也在寝室里换鞋子, 柏小宝还穿上了漂亮的运动服呢。 “大家觉得和三十九班相比,我们班的胜率有多少呢?”李岸边系鞋带边试探着问。 “打三十九班,还不是小菜一碟。”梁志宏毫不在乎地说。 “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陈刚反驳说,“三十九班的水平,并不比我们差。” “在战略上要藐视一切敌人。”梁志宏说出了军事上的经典名言。 李岸不禁笑起来:“你说得有理,但下一句是,在战术上要重视一切敌人,这句话更重要,实施的难度更大。” “那么,说出你的高见来啊。”梁志宏套上斩新的运动鞋,在水泥地板上蹦了两下。 “哎,柏小宝,你觉得你如何发挥自已的优势?”李岸转向柏小宝。 “我当然会尽自已最大的努力。”柏小宝表态。 “最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压制他们的优势,充分发挥自已的优势。”李岸把手向下挥了一下。 “说具体点。” “想必你已经看出来了,三十九班投篮高手是谁?” “刘家驹啊。” “你有把握恰到好处地压制他吗?” “压制他?不很难,因为他的速度和力量都有欠缺。” 李岸笑了笑:“好,你看出了他的优势同时知道他的弱点,所谓知已知彼,百战百胜,压制刘家驹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我尽力而为吧。”柏小宝笑笑。 “三十九班抢球和运球最厉害的是谁?”李岸问大家。 “当然是高小龙。” “那么,我和柏小宝打前锋,相互配合对付高小龙和刘家驹,陈刚投篮命中率很高,你殿后,把你的优势发挥出来。” 篮球场上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了,裁判郑老师拿着哨子和孔校长在说着什么。 两边的运动员都已上场,球场周围站满了人。 一只喇叭架在树上,树下放着一张桌子。钟丽丽、莫玲玲、陆珊珊还有许多女孩子围在桌边,钟丽丽一边调试着麦克风,一边把两片口香糖递给陆珊珊和莫玲玲。 “在这凉爽宜人的日子里,我们期盼已久的篮球比赛就要开始了。”麦克风里传来钟丽丽甜美的声音。 “现在上的两支队伍是三十九班和三十七班,这两支生龙活虎的队伍正在跃跃欲试,他们将把最精彩的拿手戏奉献给大家。”钟丽丽的声音象加了过多的蜜糖。 两班的队伍都已站好,郑老师站在队伍的中间,他把口哨叼在嘴里,一声尖厉的哨声之后,球向上飘起来。 两边的队员同时往上弹,柏小宝抢着了一球,运着球向左篮狂奔,所有的球员象一阵风吹向左边。 “现在球在三号球员柏小宝的手中,柏小宝素有小豹子之称,你看他象一阵旋风......”钟丽丽让她甜丝丝的声音飘进每个人的耳朵。 柏小宝快速向左篮运球,但是遇到了三十九班的顽强阻击,他运球向右一偏,把球传给了李岸,在李岸运球向前的同时,对方的两位球员又死死地咬住了他,李岸抓住空挡,把球传给陈刚,陈刚运着球左冲左突,仍然冲不出对方的阻击,匆忙中把球传给梁志宏,三十九班高小龙向上一跃,拦住了球。 “现在高小龙抢过了球,三十九班高小龙,也是一员虎将,哎,你看他就象一辆坦克。”钟丽丽的声音好象缺失了糖分,失去了原来的甜味。 高小龙运着球向右篮急奔而去,场上的队员象一阵风又刮向右篮。李岸和柏小宝一左一右,对高小龙形成牵制。高小龙运着球强行突围,李岸心中暗喜,他能突得过两人组成的防线吗?高小龙运着球往上一弹似乎要投篮,但同时转体三十度,把球传给了刘家驹。刘家驹抓住机会,向上一跃,球稳稳地落进篮网。 “好球。”球场周围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三十九班配合默契,突破了三十七班的防线,刘家驹投进一球。”钟丽丽用干巴巴的声音解说道。 自已把三十九班已经估计得够高的了,但是三十九班仍然超过了自已的估计。李岸心里想。 郑老师吹一声口哨,把球抛给李岸。李岸运着球快速向球场左边运动。所有的球员都左边压过去,高小龙牵制着李岸,其它球员大多在三秒区穿梭。梁志宏跑到一个空挡区,李岸把球传给他,三十九班的高小龙和其它队员又压过来,梁志宏运了两下球,感觉到投球不利,于是快速把球传给陈刚,陈刚向上一跃,球投入篮框。 “好。”球场周围又爆发出一阵欢呼。但是球在篮框上旋了三圈,叫好声还没有落,球竟然旋出来了。 高小龙象一只猎豹向上一跃,稳稳抓住半空中的球。随着高小龙飓风一般的运球,球员们又向右边狂奔,李岸和柏小宝夹制着高小龙,高小龙突然一个转体,象一只旋转的砣螺一样向上弹起,落地后又向前跨一大步,顺势把球向上一抛。 “好,漂亮。”周围发出震耳欲聋的喊声,三十九班又进了一球。 李岸脸上全是汗,他用衣袖把汗擦掉。局面很不利,他想,但是,他奇怪自已仍然如此镇定,在失利的情形下仍然相信自已的球队一定会最后取胜。 郑老师把球发给柏小宝,柏小宝运球向左篮,灵活而又镇定,在三十九班的夹击下,他迅速把球传给梁志宏,梁志宏一接过球,马上又陷入三十九班的围攻之中,恋战是会吃亏的,他想,一个漂亮的跳跃转体,他把球传给李岸,李岸正好在一个空防区,左右毫无牵扯,,他稳稳地向上一跃,球呈弧线形向上飞,不编不倚钻入球网。 “好,”场上照样是一阵欢呼。” “三十七班李岸有神枪手之称,他投球很少失手。”球场上又响起了钟丽丽那具有明显倾向性的解说。 郑老师把球发给高小龙,高小龙运球狂奔,球场上的战况越来越激烈。两班的球员都使出了浑身解数,三十九班比分仍然领先。 李岸全身都汗湿了,其它的球员也相似。虽然比分落后,但是李岸仍然信心十足,三十七班的整体水平也很低稳定,而且发挥得越来越好。 “好球。”当又一个球投进,球场上又响起了震天的喝彩声。 钟丽丽解说越来越起劲,倾向性也不那么明显了。 裁判郑老师随着球队跑来跑去,额头上沁出了密密的汗珠。 快接近未声了,双方的争夺越来越激烈。三十七班又投进一球。现在比分持平。 “现在陈刚抢着了球,高小龙进行顽强阻击。”钟丽丽解说越来越熟练了。 “球传到柏小宝手里,柏小宝投球,很遗憾,没有投中。”钟丽丽象个专业解说员似的。 “高小龙抢过了球,球队向右,高小龙把球发回去,柏小宝跃到半空,把球拦截下来, “球传给李岸,三十七班球员李岸的最大长处是善于协调整个球队......好,球到了投球王子陈刚手中.....” “陈刚避开夹击,三步跨栏,好,进球。”场上的欢呼声一并响起,随后裁判吹响了终场哨,三十七班以二分优势赢得比赛。 三十七班球员怔了两秒钟,随机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五个球员紧紧地抱在一起,在球场上旋了五圈。 比赛是每天一场,接下来的几场比赛中,三十七班发挥得越来越好,最终赢得冠军。 24 水红色的毛衣 已是秋冬之交,一阵凉风吹过校园,一片一片的树叶纷纷飘落,人行道上到处是枯黄的落叶。 早餐后,陆珊珊、钟丽丽等几个同学去打扫实验楼。 “我到下面打桶水,你把仪器柜擦拭一下吧。”陆珊珊对钟丽丽说。 钟丽丽穿着水红色的毛衣,米白色的裤子,戴着袖套,免得把衣袖弄脏了。她把显微镜箱子仔细擦拭一遍,又把帕子拧干,擦拭人体器官模型,陆珊珊把一桶水提进来,和她一起擦洗。 “我有一种异常的感觉,”钟丽丽一边把抹布拧干,一边说。 “什么感觉?“陆珊珊问。 “当我擦拭这颗塑料心脏时,我竟觉得抹布好象在我自已的心脏上擦动。”钟丽丽说。 “是吗?”陆珊珊笑起来。 “是啊,确实。”钟丽丽认真地说。 “你这一说啊,我也有类似的感觉了。”陆珊珊表示理解。 “那感觉和擦桌椅板凳截然不同,好象这些塑料器官有生命似的。” “也许它们真有生命呢,如果我们身上的零件能拆卸,也应该经常洗洗才好。” “哇!”钟丽丽惊叫一声。 “又怎能么了?”陆珊珊问。 “你看它在摆手啦。”钟丽丽指着一个人体骨架说。它纯白色,用石膏做的。虽然全是骨头,但并不狰狞,它的右手在有节奏地摆动着。 陆珊珊走前一步,拉着它的手,让它停下来。 “这石膏骨骼是用铁丝穿着的,你擦擦塑料器官的时侯碰着了它,所以它的手摆动起来了。”陆珊珊望着人体骨架说。 “噢,是这样。”钟丽丽笑了笑。 白色的石膏骨架的头顶和两手有一些灰,陆珊珊用帕子把灰尘拭去。 陆珊珊穿着水红色的毛衣,黑色镶红条的裤子,也戴着袖套,看来她们俩都是爱清洁的人。 “其实这个骨架好漂亮的,我挺喜欢它。”陆珊珊一边欣赏一边说。 “你喜欢它?”钟丽丽笑起来。 “是啊,你看它漂亮的头骨,深深的眼窝,整齐的牙齿,修长的上肢和下肢。” 钟丽丽摇摇头:“我的大公主,你就好象在描绘一个情人似的。” “你呀,不会欣赏。”陆珊珊一边说一边擦拭,“好了,我们走赶紧擦完吧。” 李岸和梁志宏正在外面打扫走廊。李岸擦外窗户,梁志宏把扫帚绑在竹杆上,仰着头打扫走廊上的天花板。经过橘园事件之后,梁志宏在语言和得为上都收敛一些了。 天花板上布满了蜘蛛网,蛛网上没有一只蜘蛛,却有许多死去的蚊子,它们曾经是蜘蛛的战利品,现在它们的躯壳在蜘蛛网上飘摇。 梁志宏顶起脚清扫着,扫帚上很快沾满了白色的蛛网。 “嗨,李岸。”梁志宏说 “怎么?”李岸停止抹窗户,转过身。 “你说在这寒冷的天气里,蜘蛛们都跑到哪儿去了?” “我不知道。” “那么蚊子呢?” “蚊子?有些冻死了,还有一些,不知它们是怎么熬过严冬的。”李岸摇摇头。 “嗨,你看。”梁志宏发出一个惊奇的声音。 “又怎么了?” “你过来啊。” 李岸走过去,抬头向梁志宏所指的方向望,发现一个小小的窝附在天花板的一角。 “好象是蜂窝?”梁志宏说。 “应该是。”李岸眯缝着眼睛仔细看了看。 “那,怎么办呢?” “怎么办?把它敲下来呗。” “怕是黄蜂呢。” 李岸用竹杆上的扫帚轻轻拂了拂蜂巢,没有蜂出来。再重重地敲一下,确实没有蜂。于是取下扫帚,拿竹杆往上戳。 这时陆珊珊和钟丽丽提着桶下去打水。 “你在干什么呀?”钟丽丽问。 “哦,一个蜂巢。”李岸刚说完,蜂巢掉下来,落在钟丽丽的脚下,钟丽丽退了一步。 “里面没有蜜蜂了吗?”钟丽丽问。 “没有了。”李岸用脚踩了一下蜂巢,它已经很干枯了。 “蜜蜂哪儿去了呢?”钟丽丽问。 “天花板上太冷了,它们到别处建巢去了。”李岸说。 “冬天快要来了,”钟丽丽望着梧桐树上的枯叶,“珊珊,我们下去打水,赶快擦完吧。” 李岸把竹杆靠在墙上,钟丽丽和陆珊珊提着水桶下去了,她们都穿着水红色毛衣,在这萧瑟的秋天里显得别具一格,她们的步履生机勃勃,望着钟丽丽和陆珊珊的水红色的背影,李岸心中升起一阵莫名其妙的感觉。 “我怎能么了?”李岸问自已。 25 南国之雪 临近期末了,天气越来越寒冷。 刚天亮时,就下起了小雨夹雪,早操也取消了。同学们觉得有些冷,但是很愉快。 上午,下起了鹅毛大雪。无数片晶莹的雪花从天空缓缓飘落。真是一番别样的景致。同学们坐在教室里,假装在听课。但老师一转身,大家马上望向窗外。 南国之雪下得大,铺得厚,很快的天地之间就是白茫茫的一片了。象这样的雪一年难得下两次的,而厚厚的积雪也会在几天之内很快就融化。 在孩子们看来,雪景是比春景更漂亮的景观呢。下课铃一响,同学们一下子钻出教室,教学楼的走廊上变得闹哄哄的。陆珊珊、钟丽丽、莫玲玲站在走廊上,她们把手从阳台上伸出去,接住从天空飘下的白色花朵。 钟丽丽穿着红色的棉袄,陆珊珊和莫玲玲的外衣是蓝色的,她们的脸红朴朴的,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钟丽丽伸开手掌接住雪花,但落在掌心的雪花很快就融化了。 “物理老师说,雪花有很飘亮的结晶形状呢。“钟丽丽一边观察着雪花,一边说。 “是啊,物理课本前面有一个雪花彩图呢。”莫玲玲也一边欣赏着雪花,一边回答。 “好爽,”陆珊珊说,“我觉得实际的雪花比书上的雪花照片更美呢。” 有几个男孩子从楼上跑下去,到地面上抓雪团,但是积雪不厚,他们在地上扫一个较宽的面积,才能形成一个小小的雪团,有几个调皮的男孩拿着雪团向二楼和三楼砸去。 不知什么时侯,梁志宏、刘强、李岸、陈刚也跑到楼下去了,他们也象其它男孩那样,裹着雪团向楼台上砸去,砸向自已班所在的楼层。但是,还没有砸到目标,雪团就散了花。 “砸啊,砸啊,你砸不着。”钟丽丽和其它的孩子们兴奋地对着楼下大声喊。 楼下的孩子们更起劲了,用红通通的手扬起雪团往楼上抛,但是仍然很快的就散了,变成碎冰散落下来。 钟丽丽、陆珊珊、莫玲玲仍然伸着手在接雪花,同时望着雪花漫舞的天空,她们仍然乐此不疲。 “嗨,多么有趣啊,又洁净又美丽的雪花,我恨不得天天下雪呢。”莫玲玲陶醉地说。 “当然,不过,”钟丽丽狡黠地说,“如果你闭上眼睛三秒钟,再睁开眼睛看雪花,会更加有趣呢。” “真的?”莫玲玲疑惑地问,同时闭上眼睛。钟丽丽冷不防把手里的雪花向她脸上抹去。 “哇,”莫玲玲一激凌,睁开眼睛,“你这个大骗子。”她红朴朴的脸上沾着几片雪花和水珠。钟丽丽望着她滑稽又可爱的样子,禁不住哈哈大笔起来。 莫玲玲马上把自已手中的雪花向钟丽丽脸上打去,雪花落在钟丽丽正在大笑的脸上和口中,但是钟丽丽并不怎么在乎,她继续笑了一阵才刹住车。 陆珊珊也接住了半捧雪花,准备袭击她们俩,但是铃声突然响了起来,要上课了,物理老师已经夹着教案走过来了。扬老师穿着天蓝色的冬服,显得很苗条,她的脸象雪花一样白。 “到教室去。”扬素梅对走廊上的学生和蔼地说。 扬老师总是那么优雅,风度娴淑,在这下雪天显得更加漂亮了,陆珊珊心里想,望着扬老师笑了一下。 雪从早晨下到下午,一直没停,地上的雪越积越厚。从教学楼向前望去,天地间是白茫茫的一片,远近的田野、村庄、山恋和树林都被白雪覆盖了。就象铺上了一层白色的棉被似的。 吃过晚餐后,陆珊珊、莫玲玲、钟丽丽从食堂里走出来,踏着厚厚的积雪往寝走去。 “这下雪天,我的胃口都变好了。”莫玲玲说。 “是啊,同样是酸豆角,我感觉它的滋味格外好一些。”陆珊珊也有同感。 “嗨,我也一样,今晚竟然把碗里的饭吃光了,以前可难得有这样的时侯。”钟丽丽也附和道。 他们踏着积雪一步一步往前踩,每走一步,都是一个深深的雪窝,可以听见松厚的积雪被压紧的声音。 “脚踩在积雪上的感觉真好。”钟丽丽说。 “这雪好清洁的,世上也许没有比这更清洁的东西了。”莫玲玲带着迷醉的神情说。 “你看操场边那一片没有被踩的地方,滋润、洁白、晶莹,看起来好舒服的,我真舍不得把它踩坏呢。”陆珊珊弯下腰,从地上臼起一碗雪,把雪抛向近处的一棵樟树。 樟树的树冠也全是积雪,陆珊珊抛去的雪片落在树冠上,雪白的树冠仍然纹丝不动。 “嗨,真是太美了。”莫玲玲忘情地说。 但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团雪打到他的脸上,她的辫子、眉毛、红朴朴的脸蛋上沾满了雪水。 “哎,怎么回事啊?”莫玲玲喊道。但是紧接着,陆珊珊、钟丽丽也遭到了同样的攻击。头发上,衣服上都沾满了雪花。 “哈,哈,哈,哈,”左侧传来几声开心的大笑。钟丽丽定睛一看,是李岸他们。钟丽丽反应快,马上从地上抓起雪团,砸向李岸。陆珊珊和莫玲玲也从地上抓起雪团,打在陈刚和梁志宏的身上。 三个女孩子勇往直前,操起雪团往前猛打,直打得三个男孩子头上身上全是雪,三个男孩子边打边退,处于劣势,李岸的头发鼻子全是雪花,陈刚和梁志宏的脸上和衣服上也沾满了雪水。三个男孩子的眉毛眼睛却全是笑。女孩子们处于进攻状态,她们左右手齐开弓,操起雪团的速度很快,往前打击的速度也很快,而且雪弹密集,但总的来说,命中率却不高。 三个男孩子边打边退,他们从地上抄起雪团,稍微握紧,向对面的女孩子打去,基本上是弹无虚发。 但是三个女孩子毫不示弱,越战越勇,操起雪团向前猛攻。 “我一身都出汗了。”莫玲玲一边操起雪团攻击,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我也是,你可别退缩。”钟丽丽抓起雪团用力往前甩去,给莫玲玲鼓劲。 “出点汗没关系,有利于身体健康。”陆珊珊从地上捧起一团雪,笑着说。 钟丽丽觉得双手忙不过来,干脆把饭碗利用起来,她从地上铲起半碗雪,快速向前跨几步,向李岸泼去,李岸顿时变成了一个雪人。 陆珊珊和莫玲玲仿效钟丽丽,铲起雪抛在当梁志宏和陈刚身上,使梁志宏和陈刚也变成了雪菩萨。 三个女生继续进攻,三个男生招架不住。 李岸停顿了一下,对钟丽丽说:“钟丽丽,你看你身后谁来了?” 钟丽丽转过头去,根本没人什么人,但同时一个松软的雪团打在自已的头上,她脚下一滑,跌坐在地上。 “怎么了,丽丽?”陆珊珊关心地说,她和莫玲玲同时走过去,想把钟丽丽扶起来,但由于刚才的雪战消耗了过多的体力,一下子没扶起来。 李岸、陈刚和梁志宏也走了过来。 “怎么了?钟丽丽。”李岸担心地说,他看见钟丽丽的脸上出现了两滴泪花,更加焦急起来。 莫玲玲和陆珊珊终于把钟丽丽扶了起来。 “伤到什么地方没有?”李岸望着钟丽丽,关切地问。 “没事。”钟丽丽满面笑容地说,同时两滴泪珠从脸上滚落下来。 “我没哭,真的没有。”钟丽丽望着三个男孩笑着说,“我一直在笑呢,我也不知道眼泪怎么就涌出来了。” 26 我自己愿意的 第二节晚自习,雪就停了。 李岸一直在看一本物理奥赛书,做了几道奥赛题,他想,以自已现在的实力,要在物理奥赛中取得名次,是没有多大把握的。应该多做各种类型的题,多思考各类物理问题,让自已的思路开阔一些。教室里有点冷,地扳上不时发出跺脚的声音。他翻过一页,认真看一道题,这道题有些特殊,综合了生活中的某些实用性知识。 “哎哟。”前面传来一个声音。 “你怎么了,钟丽丽。”是陆珊珊在询问。 李岸上心里一激灵,遭糕,钟丽丽一定病了,莫不是和今天打雪仗有关吧。 “没什么,只是头有点痛。”钟丽丽轻轻地说。 “我陪你到寝去吧。” “好。” 她们俩走出教室,李岸心里顿时一阵茫然。一定和今天打雪仗有关,怎么办?李岸再也无心做题,钟丽丽一定病了,但是自已也帮不上什么忙啊,有什么办法呢? 陈刚和梁志宏也注意到钟丽丽被陆珊珊扶出去了,他们也和李岸一样担心。梁志宏又多了一层顾虑,因为学校对他已经有了一次处分了呢。 李岸把这个问题想了几遍,最后明确认定自已是毫无办法。他站起来,走出教室,把钟丽丽病了的情况报告给班主任。 钟丽丽躺在床上,陆珊珊端来一杯开水给她喝。她的腋窝里夹着一支体温计,医生打开药箱在找着什么,班主任扬素梅坐在钟丽丽对面的床沿上,神情显得很焦急。 “把体温计拿出来。”医生亲切地对钟丽丽说。 钟丽丽拿出体温计递给医生,医生把体温计拿到电灯下观察:“噢,有点发烧,不过不严重。”他又拿出听诊器对钟丽丽作了一些检查,看了看钟丽丽的舌苔,“噢,没有很大关系,”医生笑着说,“是受寒引起感冒,我给你开一些药,吃药后好好睡一个晚上,明天早上你又会鲜蹦活跳啦。” “你们今天打雪仗?”医生走后,扬素梅带着责备的神情问陆珊珊珊。 “是的,老师。”陆珊珊带着愧疚的神情回答。 “李岸、陈刚、梁志宏往钟丽丽身上泼雪?结果她倒在地上?”扬素梅仍然神情严厉。 “噢......”陆珊珊答不上话。 “不,你不要责怪他们,老师,”钟丽丽急急地说,“是我自已愿意的,不是倒在地上的缘故,而是因为汗透了衣服着凉了。今天打雪仗我好开心,如果你责备李岸他们,我会很难受的,比吃药难受一百倍。” 扬素梅听着钟丽丽急急地说话,看着钟丽丽丽稚气的脸,心里涌起一阵母爱般的感动,眼泪都似乎要溢出来了。 扬素梅的脑袋中突然蹦出自已在学生时代经常唱的一句歌词:少年时光多美妙。心里不禁羡慕起这些女孩子来了。她怜爱地望着钟丽丽:“睡吧,好好睡。” 27 你不是傻瓜 很快的,接近期未考试了。 天空灰蒙蒙的,高大的阔叶树脱光了它华丽丽的衣裳,把它干枯的枝丫剌向低矮的天空。鸟儿们不知躲到哪儿去了,再也看不到它们在枝头上跳来跳去,也听不见它们美妙的歌声了。 这是一节自习课,教室里鸦雀无声,李岸把历史和政治课本翻看了一下,这两门对于李岸来说都有是很简单的,记住一些要点就可以了。平时李岸把大多数课外时间都花在数学、物理之类的科目上,但现在临近考试,就应该把这些记忆性的东西看一看,使每门课程都达到一定的成绩。 突然教室里响起了响亮的读书声,是梁志宏,他在读英语呢。 the bank is in front of the super market。 梁志宏扯开嗓子在教室里吼着,他音量大,发音又不标准,有些单词又念错了。这是自习课,梁志宏发什么神经啊,况且明天就要考试了,李岸不禁窝了一肚子火。但他又不好发作,因为梁志宏确确实实在读英语。而学校又没有规定过自习课不准读书。 do you like fish ? 梁志宏胡乱地地念着,整个教室就他一个人在吼。前后有几个同学也烦躁起来,心里在滴咕着,这个梁志宏,脑袋里又有哪个零件出毛病了? yes i do ,i like it very much 。 梁志宏念得更起劲了,他的语调不伦不类的,而且嗓门更大了。整个教室里就他一个人的声音在响着,听起来特别剌耳,以前教室里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现象。 有些同学显出恼怒的神情,捂住了自已的耳朵。 my teache is very beautiful 。 我的老师很飘亮。 梁志宏边念边翻译。 “梁志宏你别念了吧。”李岸压住火气,用很平和的声音对他说。 but i do not know how to do my home work。 梁志宏不理睬,仍然大声地念着。 “你不念不行吗?”李岸把声音提高半拍。 “我念书不行吗?”梁志宏反问。 “可是你影响别人了。”李岸的怒气升了上来,声音凶巴巴的。 “我给你说一件事。”梁志宏倒是很平静。 “你说。”李岸不知他又要卖什么关子。 “毛泽东少年时代喜欢在热闹的大街上看书,你说他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这么做?” “提高抗干扰能力呗。” 李岸的火气又升上来,梁志宏说歪理,但仔细想想,但他话又不存在明显错误。 you are so smart ,but i am a full 。 你是这样聪明,但我是一个傻瓜。 梁志宏不理睬李岸,仍然自顾自地吼着,一边边念英语一边翻译。 有几个同学轻轻笑起来,但更多的同学是不耐烦,因为明天就要期未考试了,谁还有兴趣欣赏一个人出洋相呢? “你不是一个傻瓜呢,人人都有说你脑瓜灵活。”陆珊珊站起来,微笑着对梁志宏说。 “我知道我不是傻瓜。”梁志宏笑着对陆珊珊说。 “那,你就别在这里唱傻调了。”陆珊珊也笑着说。 “实际上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梁志宏笑嘻嘻地对陆珊珊说。 “你说的话自相矛盾。”陆珊珊指出。 “我就是一个自相矛盾的人。”梁志宏仍然满面笑容。 “不,你是一个聪明而又上进的人。”陆珊珊不急不恼地说。 “真的象你说的那样?”梁志宏稍为收敛了一下笑容。 “三十七班有一个机智灵活而又幽默的人,这个人叫梁志宏。”陆珊珊认真地说。 “你说的话这么动听,我再也不好意思吵了。”梁志宏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 “这就对了。”陆珊珊说。 梁志宏终于安静下来。 李岸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历史,记住了一些要点。时而又想起梁志宏那句话,自已抗干扰能力确实差,而陆珊珊令人佩服,她处理事情很注意方法。 下课的时侯,梁志宏走到走廊上,对着阴沉的天空吹起口哨来。他吹口哨吹得很好,清亮的哨音划破长空,仿佛射穿了冬天的云层。 李岸走到梁志宏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梁志宏,明天考试了,你复习得不错了吧。” “我一直想静下心来学习,但是做不到。”梁志宏偏了一下脑袋。 “怎么会是这样?”李岸摇摇摇头,表示不理解。 “其实啊,不管哪门课程我都觉得很容易,就算是数学书上的难题,只要我静心想,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出来。”梁志宏又对着铅灰色的天空吹了一下口哨。 听了梁志宏的话,李岸半信半疑。但是和梁志宏同学这么久了,梁志宏的机智幽默和口才,那可是确切无疑的。 “但是,这节自习课,你为什么要出洋相呢?”李岸笑着问。 “出洋相?也许算是出洋相吧。我开始在看政治书,看得不耐烦了,于是就吼了几句英语,看已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结果招来你们的反感。” “噢,是这样啊。”李岸皱着眉头听着梁志宏的叙述,仍然无法理解。 28 放寒假 期末考试结束了,李岸认为自已考得不错,每门考试一结束,他都和陈刚对过答案,最后一场考试考完后他和莫玲玲同时走出考室。 “考得不错吧。”他问莫玲玲。 “应该不错吧。”莫玲玲笑着说。 全班同学都坐在教室里,班主任扬素梅走了进来,她站到讲台上:“就放寒假了,希望同学们寒假愉快,春节里爸爸妈妈会给你们做好吃的,带你们到亲戚家里去,你们一定会很开心的。但是同学们也要注意安全,男同学在燃放鞭炮的时侯一定要小心一点。我祝福你们。” “我们祝你寒假愉快。”钟丽丽望着扬老师说。 “谢谢,好,现在大家可去收拾东西回家了。” 同学们一窝蜂涌出教室,有几个学生边走边笑着对扬素梅喊:杨老师寒假愉快。扬素梅对他们点点头。 寝室前面多出了许多摩托车,还有几台面包车。 李岸到寝室里把自已的被褥、衣服,日常用品全收拾好,装在两个大袋子里。东西不多,因为早餐后他把部分书藉和锑桶杯子之类放到班主任房间去了。寝室里其它同学也在忙碌着。 “陈刚,收拾好了吗?”李岸问。 陈刚把两个纤维袋提起来:“收拾好了,走吧。” 他们提起袋子来到楼下。“岸伢子,袋子很重吧。”一个声音问。李岸抬头一看,是一个中年人,站在一台小面包车边,手指间夹着一支粗大的烟,红色的烟头冒出一缕一缕的烟圈。是梁志宏的父亲呢。 “是梁叔叔啊,来接梁志宏吧。”李岸对梁志宏的爸爸笑了笑,把袋子往自行车上套。 “是啊,志宏怎么还没有收拾好呢,我已经帮他提了一个袋子下来了呢。你的袋子就别绑了吧,放到我的车子里去,我反正要从你门口经过的。” 李岸犹豫了一下,梁志宏的爸爸走过来,把李岸的行李提起到他的车上。“谢谢梁叔叔。”李岸说。 “谢什么啊,顺路呗,我最初闯荡江湖,就是和你爸爸一起出去的呢。”梁志宏的父亲粗糙的脸上满是和蔼的笑容,露出黄色的板牙。 陈刚也在往自行车上捆绑行李,他的家和李岸不是同一个方向,梁志宏的父亲也不认识他。这时陆珊珊、钟丽丽和莫玲玲提起着包裹从对面的女生楼走了过来。陆珊珊把行李放在自行车上,钟丽丽的爸爸骑着摩托车在等她。 “嗨,莫玲玲,把你的行李放到我的车子上来吧。”梁志宏的爸爸对莫玲玲喊道。李岸走过去帮莫玲玲拎着行李塞进梁志宏爸爸的车子里。 钟丽丽爸爸把行李捆绑好,钟丽丽坐在她爸爸的后面:“再见了。”钟丽丽对着陆珊珊她们招手。大家也对她挥挥手,摩托车发动,载着钟丽丽一溜烟跑走了。 梁志宏的爸爸发动面包车,把梁志宏和莫玲玲接走了。 “我们也走吧。”陈刚把行李捆绑好了,把车子往前推了几步。陆珊珊行李不重,但体积大。她把自行车往前推几米,被褥摇晃起来。 “放到我的车上来吧。”李岸支好自已的自行车,把陆珊珊的行李放上去并捆绑好。 “可是我们不同路呢。”陆珊珊说。 “到分叉的地方再说吧。”陈刚把自行车往前推。 三个人骑着自行车在乡村公路上前进。虽然天色阴沉,但没有雨雪,路面很干燥。 “在这样的天气几个人骑着自行车慢慢走,感觉还真不错,有点浪漫的味道呢。”李岸踩着自行车望着蜿蜒的乡村公路说。 “是啊,比骑摩托车感觉不差啊。”陈刚笑着说,自行车的一个轮子把一个石子挤得弹开了。 “你干脆说这感觉就和开轿车一样吧。”陆珊珊笑起来。 “嗨,我说陈刚。”李岸把自行车骑到陈刚的右边,和他并排走。 “什么?”陈刚问。 “将来总有一天你会成为大款的。” “你笑话我了。” “某一天你坐着小轿车在大街上兜风,这时路边有一个对你喊:喂,陈刚,我是李岸。” “你编故事呐。” “你赶紧对司机说,快加油门,可别让那个叫化子追上我。” 听了这话,陆珊珊哈哈大笑起来。 陈刚把自行车龙头一拐,前轮挤向李岸的车子,李岸往右偏斜,一下子偏离了重心,他赶忙蹬两脚加速,才不至于摔倒。 “如果你再说同样的话,我一定让你嘴啃泥。”陈刚做出气恼的样子说。 “嗨,我的大少爷,再也不敢说了。”李岸重稳新住车子后笑着说。 三个人静静地骑着车前进,远近是起伏的田野和疏落的村庄。稻田里是枯黄的禾蔸。 “陆珊珊,你骑自行车骑得蛮好啊,比男孩子水平还高呢。”三个人默地骑了一段路程之后,李岸又打破沉默。 “那当然,”陆珊珊得意地说,“我骑自行车的历史比你长多了啊。” “真的?” “小学四年级,我就骑自行车上学了呢。” “哈,真不简单。” “我爸爸妈妈在外打工,我一直跟我奶奶住在一起。” “这么说来,你从小就养成了独立生活的习惯喽。” “是啊。”陆珊珊自豪地说,“好,到岔路口了,我们要分手了。”陆珊珊从车上跳下来。 “可是,你的被子?” “捆到我的车子上来啊。” “你看,你的家就在前面,只有一里路的光景,我还是送你到家吧,来回也用不了多久。”李岸说。 “那,好吧。”陆珊珊重新跨上自行车。 陆珊珊的家在一个大院子的侧边,红砖瓦房,屋前屋后全是树和竹,许多枣树把它们剌一般的枝丫伸向天空。 到家了,陆珊珊跳下车,一只小狗从台阶上跑过来,用它的鼻子在她的裤子上蹭。接着走出一位老人:“珊珊回来了,还有陈刚呢,这位是?”珊珊的奶奶望着李岸。 “这是我的同学李岸。”陆珊珊一边说,一边从自行车上解下行李,抱到屋里去。陈刚从李岸的车子上解下行李,等陆珊珊转来,放到陆珊珊的手上。 “珊珊,叫你的同学到屋里去坐坐吧。”陆珊珊奶奶说。 “不了,我回去还有事呢,下次再来吧。”李岸推着自行车就要走。 陆珊珊的奶奶赶紧抓住李岸的车龙头:“珊珊,拿一些枣子给你的同学尝尝。” 陆珊珊赶忙进屋去拿来了枣子,陆珊珊的奶奶抓起枣子往李岸的口袋里塞。 “我家里有。”李岸急急地说。他不习惯于这种场面,感到很不自在,但是,他又不知道怎样推辞。 陆珊珊的奶奶又塞了一些枣子给陈刚,陈刚想推辞,但又觉得不很妥当,也只有接受了。 “好,多谢了,再见。”李岸和陈刚跨上自行车向相反的方向骑去。陈刚很快消失在院子后面,陆珊珊和奶奶目送李岸骑着自行车远去。 29 奶奶的葬礼 穿过山脚下的乡村公路,李岸很快就到了自家门前。他从自行车上跳下来,把车支好:“妈妈,我回来了,”他朝屋里喊道。但是没有人回应,他推门走进去。 在堂屋侧边的卧室里,有几个人围在床边。 怎么了?李岸想,这是怎么回事? 他从人缝里挤进床边,发现奶奶躺在床上,脸色蜡黄,目光散乱,神志好象不很清楚了,爸爸妈妈姑姑还有本村的一些人围在床边,姑姑握着奶奶的手,爷爷神情茫然地望着奶奶,左手搭在床沿上。 医生过来了,他为奶奶把了一陈脉,然后摇摇头,这是一个必要的程序,大家早就知道他会摇头的。 妈妈端来一杯温热的糖开水,递给姑姑,姑姑用小匙把糖开水送到奶奶的嘴边,但是糖开水一滴也没有喂进去,沿着奶奶的嘴角流了出来,姑姑走赶忙用帕子把糖水拭去。 奶奶散乱的目光望着围在她周围的人,她也许看不清任何人了,但是她慢慢地伸出干枯的手移向李岸,李岸连忙握住奶奶的手,奶奶的嘴角牵动了一下,好象要做出笑的样子,但是半滴混浊的泪水却从奶奶的眼角涌了出来,随后,她的脑袋微微向一侧偏去,眼睛闭上,似乎要睡去了。 爸爸的眼圈红了,眼泪流到他的鼻侧,又流到他的嘴角。姑姑的眼泪象泉水一样涌出来,爷爷仍然坐在床边纹丝不动,神情木然。妈妈做出要哭的样子。医生再一次摸摸奶奶的脉搏,然后说一句:“人已经去了。” 姑姑和妈妈嚎啕大哭走来。屋中央一堆钱纸烧了起来,火光映红了整个房间,奶奶的灵魂升到了空中,飘浮在屋子里红色的光芒中。 奶奶的一生含辛菇苦,她似乎总在操劳,很少闲歇过;她从来没有和任何人吵过架。如果偶而和临居间出了矛盾,她总有解决的办法,最终自已不吃亏,人家也心平气和,所以在本村,奶奶很受人尊重。 李岸的爸爸想把丧事办得隆重些,但也不能花费太多,因为家境毕竟并不宽裕啊。 奶奶的灵柩放在院子的公共堂屋里,是一间老土屋。院子里的人都来帮忙,这是本村的传统。 乐队请来了,歌郎请来了,还请来了一个四人组合的唱戏班子。 当乐队从远处走来时,李岸正在池塘边洗一只红著,李岸的表妹,也就是姑姑的女儿,一个五岁的女孩子吵着要他的表哥为他洗一只红著。 乐队吹着乐曲向院子走来。 “嗨,李岸。”池塘上传来一个声音,李岸抬头望去,是刘强,他手里拿着一支小号。 刘强怎么来了呢,他怎么进乐队了呢?而且是到一个同学家为他奶奶奏哀乐,李岸心里感到奇怪,对刘强笑了一下。 堂屋前摆着十多张桌子和许多凳子,乐队坐下来。 李岸洗好红著,递给表妹,牵着她的手走到堂屋前。 刘强在调试小号,李岸走过去。在这个乐队里,除了刘强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其它的都是三四十岁的成年人。 刘强吹了一下小号,把它的音校正,然后抬头望着李岸,“你也许觉得奇怪,是吗?”刘强不好意思地说。 “是啊,”李岸说,“这支乐队我以前也见过,因为附近老了人的时侯,总是请这支乐队,今天你竟然在这里,确实使我大为意外。” “是这样,本该是我爸爸来的,他今天病了,所以由我来代替。” “你爸爸?” “是啊,这支乐队本来是我爸爸组建起来的呢。” “你会吹号?” “是啊,我会吹许多曲子呢,但是吹得不好。” “你吹一首短歌看看。”李岸笑着说。 刘强把小号又调了一下,很熟练地吹起来,是一支欢快的曲子,吹得很准确很流利,但音色和意境不怎么样。由于太卖劲,刘强的双颊鼓成两个大蜜桃了。 “吹得真好,”李岸由衷地赞叹说,“你怎么吹得这样好呀,我可是一个音符也吹不出来。” “我吹了很久了,我对读书没兴趣,但却特别喜欢吹号。我读小学的时侯,放学一回到家里就拿起号吹,吹得我妈妈不耐烦了,她就对我吼道:吹什么吹?你以为不好好读书成天吹号会有什么出息吗?难道你想接你爸爸的班吗?你看现在这句话应验一半了。”刘强说。 “轰。”池塘边一个土炮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一位师傅手里拿着一支烟,又要去点另一个土炮。 “走,接客了。”一个师傅对刘强说。刘强拿起小号。一队人吹号打鼓去迎接逐渐走近的亲戚。 堂屋前的松柏门做好了。它是用长长的竹子弯成的,青翠的松枝和柏枝围绕在竹子上,上面再扎一些白色的纸花,显得素雅美观而又庄严肃穆。松柏门两边张贴着一付白色的对联,是对奶奶一生的颂辞。 堂屋外的戏台子也扎起来了,几个唱戏的的登上戏台。小孩子们和一些帮忙的临居们都拿着凳子到戏台前面坐下来。 戏台上的几个演员敲着鱼鼓,拉着胡琴,乌里哇啦地开始唱。 本小姐今年十八岁 携丫环一起赶庙会 台上一个中年女子唱道,她脸上敷着厚厚的脂粉,嘴唇涂着鲜红的胭脂,头发烫成波浪型,这种今古结合的面貌,把一张本来很俏丽的脸弄得不伦不类的。观众们全都兴趣盎然,目光紧盯着台上。奶奶躺在棺材里,不知她听见了这歌声没有?她曾经也有十八岁,也有青春貌似美的年华啊。 山寨王你别猖狂 想要我做你的夫人 你的美梦做得太早 歌声在院子里回荡,小孩子和老年人都饶有兴趣地听着,乐队的人也在津津有味地观看,目不转睛地盯着简陋的舞台上夸张的面孔。 奶奶仍然躺在冷清清的棺材里,她操劳了一生,一定有过苦恼,也一定有过许多欢笑,她做过美梦吗?肯定做过的,人怎么会不做梦呢?做美梦的感觉很好呢,可是现在奶奶的梦做完了,也许,她又要做另一个梦了呢。 山寨王你过来 如果我们前世有缘 请你把这坛洒喝干 古老的歌声在古老的院子里飘荡,也许奶奶已经升到了空中,也在听歌,她在半空中微笑呢。但愿人生真有伦回,果真如此的话,十多年后,奶奶又是一个处处受人欢迎的漂亮姑娘了。 30 高明的师傅 对于农家来说,冬季是一个休闲的季节,这个季节优游、闲适、令人愉快。如果仓库里的粮食永远不减小,人们倒是愿意长久地呆在这个季节里的。特别是春节,亲朋好友聚在一起喝喝洒,聊聊天,吹吹牛,那是多么愉快的时光啊。 春节里,姑姑带表妹回来过,到奶奶的坟头化过纸钱,表妹很快乐,姑姑走的时侯,他哭着要留下来,被姑姑强行拖走了。 李岸也到姑姑家里去过一趟,姑姑家在县城。李岸在姑姑家呆了几天,把县城各处都有转悠到了。 欢乐的时光过得快,转眼之间寒假结束了,李岸又回到了学校。 “你好象比上一期胖一些了。”当他们俩向教室走去时,李岸对陈刚说。 “是吗?可能是吃得好的缘故,”陈刚笑笑:“寒假里那本物理奥赛题你做完了没有?” “寒假总是玩不够,但我还是抽出时间做完了。” “觉得不难吧。” “有一定难度,还有两道题没有做出来呢。”说着他们走进了教室。 李岸从抽屉里拿出书,翻到那一页。陈刚仔细地审视这道题,这道题把浮力、滑轮、密度等几个方面的知识结合起来了,已知条件不多,重在解题技巧和逻辑推理能力。 陈刚认真地想了半分钟:“你看,这个滑轮是不正常使用,它还要费力呢,还有,人对地的压力也是一个关键数据,它跟人的体重有关,还跟人对绳子的拉力有关。” “是啊,这些我也想到过。” “已知条件太少,计算很复杂。”陈刚一边说,一边用笔在草稿纸上列出几个式子,计算出相关的数据,再列出几个式子,再计算,很快的,结果出来了。 李岸看陈刚做完,轻轻拍了一下额头:“还是你想得深深刻些。” “这道题我也想了很久,还可以做得更简洁一些,”陈刚说,“你看,铁桶受到的浮力和人对地的压力有直接关联。” “哎,对,对,对,我怎么就想不到那么宽呢?”说着李岸翻到另一道题。 陈刚照样仔细审视这道题,题目叙述很长,数据多,是关于空调节能级数的分析和计算的,上面有一些专业术语,它是教材知识的延伸,陈刚把这道题看了三遍,但是仍然不能明确把握它的意思。 “我不知道怎样入手。”陈刚摇摇头,对李岸笑笑。 “这道题有点玄乎。”李岸表示他的看法。 “不是玄乎,而是因为它涉及到专业知识,如果明确了这些专业术语的意思,它应该是不难的。” “是啊,问题就在这儿,为什么它写出了教材上没有的术语,而又不提示相关的意思呢?” “你们在讨论什么啊?”李岸和陈刚抬起头,陆珊珊站在桌前。 “你来得正好,看看这道题。”李岸把翻开的奥赛书推向陆珊珊。 “这道题不难啊。”陆珊珊笑着说。 “当然喽,你这么高明,对你来说哪有难题啊。”李岸甩出一句。 陆珊珊对李岸笑笑:“嗨,你这么容受剌激啊。我是随口说的嘛,其实啊,这道题我也想了半天呢。”接着,陆珊珊把题目中电能的输入、输出还有几个教材中没有的概念仔细分析了一遍,指出了各个概念和题目意图的关联。 李岸和陈刚终于恍然大悟:这道题出得确实蛮高明,利用现有的知识完全可以把它解答出来,如果没有把题目的意思弄清楚,就会认为它是一个死结;一旦弄清它的意图并让思维灵活运转,就会避开概念的暗礁,顺利地把它解答出来。 “你真是一个高明的师傅。”李岸对陆珊珊笑着说。 “高明的师傅?” “是啊,高明的师傅凭响声就可以知道发动机的优劣,或者判断机器的故障,而不必拆开它。” 31 辣酱腊肉 晚餐时,钟丽丽和莫玲玲打好饭菜,坐到桌边。 “今晚的菜好难吃啊,”钟丽丽一边扒拉着饭粒,一边说。 “是啊,里面的猪肉变味了。”莫玲玲把猪肉挑出来,丢在桌上。 “听说学校冰箱坏了。” “是啊,我看见一个师傅在修呢。” “你有一瓶辣酱蒸腊肉,是吗?”钟丽丽问。 “是啊,我舍不得吃呢。”莫玲玲把一片冬瓜夹进嘴里。 “我又没问你要,你就先拒绝我了,你也太少气了吧。”钟丽丽狡黠地说。 莫玲玲不好意思起来:“丽丽,你理解错了,我带来的东西和你一起吃才有滋味呢,况且你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是吗?” “当然,你现在去拿来好吗?”莫玲玲说。 “我怎么好意思去拿你的东西呢?” “你呀,又贪吃,又懒惰。”莫玲玲笑笑,放下筷子,到寝室去了。 这时陆珊珊也打好饭过来了,她一边往口里扒着饭,一边坐下:“丽丽,你怎么不吃?” “菜太差了,等一会儿我请你吃腊肉。”钟丽丽用筷子敲着碗边。 “真的?但是你坐在这儿不动,难道天花板会掉下美味来?” “是啊,等一下就不偏不倚落到你的碗里,让你大吃一惊。”钟丽丽仍然笑着。 李岸和陈刚也端饭过来了,李岸大口大口地吃着饭。 “你碗里有山珍海味啊?”钟丽丽望着李岸。 “我刚才打了一陈乒乓球,饿了。”李岸又扒了一口饭,在桌边坐下。 陈刚也在大口地吃着饭,他们好象并不怎么在乎菜蔬怎么样。 “嗨,走一个来回还真不容易呢。”莫玲玲把一个瓶子放在桌上,气喘吁吁地说,显然她走得很快。钟丽丽把瓶子旋开。 “哇,色香味俱佳。”陈刚一边赞叹,一边把筷子伸到瓶子里,从里面夹出一块腊肉,又夹出一些鲜红的辣子酱。辣子酱油亮亮的。 大家仿效陈刚,毫不客气地吃起来。转眼之间,只剩下小半瓶了。 “明天中午我请客。”李岸说,一片红色的辣子酱沾在他的下巴上。 “哈,原来你藏着好东西不让我们知道啊。”陈刚把一小口辣子酱送进嘴里,望着李岸。 “是这样的,明天赶墟,我妈妈会到市场上来卖鱼,卖完鱼后她会到学校送一瓶腊鱼给我的。” 32 人生与理想 “今天作文的题目是,人生与理想。”语文老师柏老师师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下“人生与理想”几个大字。 柏老师很胖,脸上胖鼓鼓的,而且油光闪闪,显然是油脂分泌过度。 “当然也可以不用这个题目,但是必须与人生和理想有关。”柏老师强调说。 “这可怎么写呀!”刘强发出一声感叹。 人生与理想,李岸想,自已有许多话可以写,但写些什么才合适呢? “有些同学也许觉得难写,有些同学也许觉得有许多话可写,”柏老师说,胖胖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他每讲一句话,脑袋就向右偏一下,脸上反光的部分也跟着改变,“可以写写你对人生的感想啊,写写你对未来的想象啊,你觉得人生怎么样?你希望长大后干什么?” “可是,我实在找不到可写的话,老师。”刘强站起来说。 “没关系,你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你一边想啊就一边信手在纸上写,只要写一段长长的文字就可以了。” “那不叫瞎编吗,老师。” “瞎编?最好不要瞎编。在心里有一个明确思路,一个框架,然后用优美的文字写下来,这样最好。如果你实在黔驴技穷,也只有瞎编了,不过,让我们先谈谈人生和理想这两个概念吧。”柏老师说。接着他目光盯着李岸:“李岸,你来分析一下,你的人生是什么色彩?你长大后想干什么?” “人们都喜欢用红色来形容自已的生命,我也是这样,老师,”李岸站起来说,“我希望我的生命象火一样燃烧。放出红色的光芒。” “那么,你的理想呢?” “我希望将来做一名医师,给痛苦的人带来健康和愉快。” “很好,你坐下。”柏老师满意地点点头,接着把目光转向陆珊珊:“陆珊珊同学,你觉得你生命是什么色彩?” “我希望我的生命象彩虹般绚丽,它不是单一的色彩,而是五彩缤纷。” “说得好,那么,你人生的理想呢?” “我有好多好多的理想,如果长大后成了一名教师,我想我会很满意的。” “我觉得他们两人说的话不恰当。”梁志宏煞有介事地站起来说。 “不恰当?”柏老师疑惑地问。 “是啊,我觉得他们长大了当官才对。” “为什么?” “如果他们俩不当官,我们班上还有谁能当官呢?” “没人当官也没关系啊。” “那可不一样,你想啊,老师,如果我们班有个人当了省长部长总理,我们学校不就名震四方了吗?” 教室里发出轻轻的笑声,柏老师也笑了一下,他偏了一下头,油亮的鼻子闪了一下光:“好,我也不反对你,那么,梁志宏同学,谈谈你自已的理想。” “我的理想?”梁志宏做出沉思的样子,“我的理想嘛,它现在还是一块石头,我要把它雕琢成玉。” “说得好。”柏老师的鼻子更加放光了。 “可是化学老师说他是花岗岩脑袋,花岗岩里不会有玉的。”刘强站起来,一本正经地说出他的意见。 全班同学都哈哈大笑起来。 “但是一切事物都在变化之中,”柏老师目光对着刘强:“那么,说说你的理想,刘强同学。” “我的理想真是太多了,数也数不完。” “简单说一下。” “我爸爸经常对我说,” “说什么?” “他说啊,强伢子,如果你将来做了大官,我们不是什么都有了嘛。” 全班同学又哈哈大笑起来。 “你爸爸是做什么的?” “种田,小号吹得很好。” “有什么爱好?” “最大的爱好是打牌赌钱。” “这样说来刘强是千万不要当官。”梁志宏马上站起来发表意见。 “为什么?”柏老师疑惑地问。 “如果他真的当上了湖南省省长。”梁志宏停顿了一下。 “那怎么样?” “所谓子如其父,他会把湖南省放到赌桌上去的。如果他当上了国家主席。”梁志宏又停顿了一下。 “哦,那又怎么样呢?” “他会坐在赌场里不出来,不把这个国家输光才怪呢。” 全班又爆发出哄堂大笑。 柏老师也笑起来:“刚才这几位同学的发言都有道理,大家现在就开始写吧,理想嘛,就是对于未来的希望,至于能否实现,那是以后的事情了,其实啊,对人生的理解更重要,我希望每个同学都认真做人,做优秀而平常的人。” “那么,你能说说你初中时代的理想吗?老师。”李岸问。 “人小的时侯爱做梦,我小时侯的理想也很多,而且经常变化呢。刚才这几位同学所说的理想,我小时侯都有,医生、教师、公务员啦、军官啦,时不时都会想一想,就象陆珊珊说的,我小时侯的理想象彩虹五彩缤纷。” “现在呢,实现了吗?”李岸认真地问。 “实现了吗?我也经常问自已,不过虽然失去了最初的绚丽,仍然维持着淡淡的光芒。但是我希望你们的彩虹会绚丽一生。” 33 杜鹃花开 晚餐后,陆珊珊、钟丽丽、莫玲玲一起去散步。 校园内外的春意更浓了,大自然是伟大的魔术师。水渠上面是成片的桃林,红的花绿的叶,一幅赏心悦目的图画。小路两边不知名的野花从绿叶中探出头,虽不是大家闺秀,却也象小家碧玉。向山腰上望去,一丛一丛的杜鹃花从灌木丛中伸出来,就象绿叶丛中的红色火焰。 “我们摘杜鹃花去吧。”钟丽丽提议。 她们向山腰上爬去,不时拨开挡住她们的灌木枝。 太阳快要落山了,它的脸红红的,把它灿烂的光剌进绚丽的晚霞,多么辉煌的一幅图景啊,而且总在变幻着色彩,使山脊变得红亮,山谷变得暗淡。 莫玲玲来到一处杜鹃花丛中,哈,好多好多的花啊,她使劲地采摘着,很快的,怀里就有了一抱火红的花束。有些花枝上结了很多花,她就把整个一枝折下来。她急急地采摘着,心里涌起阵阵快感。 钟丽丽和陆珊珊在另外两个地方采摘,钟丽丽也采了一大束花,陆珊珊手里的花却并不多。 “珊珊,你怎么采那么一点点啊?”钟丽丽问。 “我采得比你们还多呢。”陆珊珊把挡住她的枝条拨开,摘下其中最大的一朵花。 “你采得比我还多?你看你手里只有一支,而我们都有一大束呢。” “你们是用手采摘,”陆珊珊把一支花伸到鼻子底下。 “那你呢?总不可能用脚采摘吧。”钟丽丽反问道。 “我是用心在采摘呢。” “用心采摘,你又说玄话了。” “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啊。” “世界上最简单的问题。” “你问就是了,怎么这么啰嗦的?” “杜鹃花什么颜色的?” “我的大小姐,你可真会出题。如果老师出题象你这样简单,那读书就和采花一样容易了。” “还有难题呢。” “什么难题?” “你闭上眼睛。”陆珊珊笑着说。 闭上眼睛?她究竟要耍什么花招呢?钟丽丽心里寻思,但她还是把眼睛闭上。 “花瓣有多少片?” “多少片?没数过?” “花蕊有多少根?” “不知道。” 钟丽丽睁开眼睛急急地数起来,莫玲玲也跟着数。 “数清楚没有?”陆珊珊笑着问。 “嗨,这花蕊和花瓣都有明确的数目呢,好神奇的”钟丽丽和莫玲玲象发现新大陆似的。 “珊珊,你观察能力这么强,将来可以当上大侦探呢。” “大侦探?不,我只是好奇而已。”陆珊珊摇摇头,把鼻子伸进花朵里。 太阳的脸已被群山挡去一半,西边的天空象镀了一层金似的,山腰的树叶上沾上了无数金片,金片闪着光,颤动着,从山腰到学校以及远处的田园和村落,全在金光的包围之中。远近的大地温馨而又安祥。 陆珊珊弯下腰摘另一朵花,莫玲玲把一个东西放在她的头上。 “你干算什么呀!”陆珊珊站起来,手往头上摸去。 “嗨,好漂亮,别取下来。”钟丽丽忙喊。 陆珊珊把头上的东西取下来,是一个花环。 “戴上去,戴上去。”钟丽丽喊道,她也迅速地编了一个花环戴在莫玲玲的头上。 陆珊珊望着莫玲玲,鲜红的花朵映着她红润的脸庞,在这金黄的晚霞中,使她看上去就象梦一样,娇美而又迷离。 “你好美啊,玲玲。”陆珊珊情不自禁地说。 “你也一样啊。”莫玲玲笑着,“把花环戴上,不许取下。” “还有钟丽丽呢。” 两个人望过去,只见钟丽丽已经把一个编好的花环戴在自已的头上,钟丽丽是那么亮丽大方,气质高雅,毫不矫揉造作,在金色的霞光里,就象一个高贵的小女神。 “三个人都戴着,不许取下,一直戴到教室里,敢不敢?”钟丽丽娇美的脸庞又多了一层骄傲。 “你敢的,我们怎么不敢?”陆珊珊和莫玲玲不甘示弱。三个女孩心中升起一种激越的情调,就和这红色的晚霞一样。 戴着火红的杜鹃花冠,三个女孩一边嬉笑,一边往学校走去。 她们走进校园,走过一棵大樟树时,右侧传来一个高声的呼喊:“向三个巫婆致敬。” 陆珊珊和莫玲玲大吃一惊,赶忙把头上的花冠取下,钟丽丽却照样戴着,仍然大模大样地向前走。 “刚才是梁志宏和刘强在喊吧。”陆珊珊惊魂未定地问。 “不是他们还有谁?”钟丽丽毫不在乎。 34 爸爸的期望 最后两节是音乐和体育课,老师没来,大家自习。 钟丽丽抽出一套化学试题。她认真地审视着一道题,思想突然跳开了。爸爸最大的心愿是希望自己考上一所好高中,再考上大学。哎,这道题的意思是?从哪儿入手呢?可别让爸爸失望啊,乱七八糟的,怎能集中不了心思啊? 钟丽丽盯着左手上的手表,这只手表价格不菲呢,这是爸爸在春节里买给自己的,为什么选这么贵的手表呢?爸爸太爱自己了,这也是为了强调时间的重要性吗?美好时光一去就不会回来了。爸爸既是木工又是砌匠,既爱喝酒又爱打牌。每一次回家,爸爸都会详细地询问自已在校情况,并毫不含糊地检查自已的作业。如果从爸爸的眼里读到了热情和肯定,心里会非常激动。她最担心的就是从爸爸的眼里读到失望。 课桌里塞满了指导丛书和习题集。班上发了一套,爸爸又给自已买了一套。 钟丽丽静下心来做题。自已怎么这么容易激动呢?但有时侯又觉得自已静如止水。 她要求自已平静下来,真的就平静下来了。这套化学题对她来说并不难,她做起来速度也比较快。除了一道分析计算题做不出,其余的全做好了。 对钟丽丽来说,最难的是数学,其余的都不很难。 她重新审视没有做出的那道题,题中列举了参加化学反应的物质的种类和质量,要求求出生成物和种类和质量。钟丽丽列出了化学反应方程式,嗨,怎么配不平呢?她又重配了一次,还是配不平,她重新审查了一遍方程式,噢,原来是化学式写错了,她把化学式改正,终于把方程式配平了,接着重新计算,由参加反应的物质的质量算出生成物的质量,不难算,她很快算出来了,她想把答案写上去,但又停顿了一下,咦,怎么了?生成物和反应物的质量为什么不相等呢? 一定是算错了,她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原来是分子量写错了,她又重新算了一遍,得出了新答案。她又把反应物和生成物的总质量一遍,算对了,她想。 这套试题是有答案的,她又拿出答案来对照,看看自已的正确率有多高。前面六道题都对了,咦,第七道题这么简单,怎么错了呢?原来是自已太粗心了,把一个简单的问题想偏了。后面又错了两道选择题,这也很简单啊,怎么错了呢?她不禁责备起自已来。 她继续往下对答案,有一道题她做了两遍,认为必对无疑,答案竟也错了一半。原来是因为没有考虑到气体的释放对质量的影响,她赶忙把它改正。 “将,哈,你输定了。“从后面传来刘强的吼喝。 钟丽丽尽量静下心来,让自已不受干扰。对完答案之后,她发现自已的正确率不到百分之八十。还好,也有七十多分呢,她安慰自己。 “将,谁输了?你这个木头脑壳。”梁志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虽然音量不很大,但整个教室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钟丽丽不禁往后一望,只见班主任扬素梅已经站在梁志宏的桌边。 “我不是说你是木头脑壳。”梁志宏抬起头,看见班主任,慌慌张张地说。扬素梅仍然不做声,梁志宏怔了几秒钟,赶忙把纸做的象棋丢进垃圾桶。 “是刘强在喊,我没做声,老师。”梁志宏急忙辩解。 “你也作了声的,就算你没作声,自习课也不许下象棋。” “是,老师。”梁志宏毕恭毕敬地说。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临近中考了,难道你们不想读高中吗?” “想的,老师,我确实是想读高中的。” “这样想就好,”扬素梅说。接着她转向全班:“同学们最近学习很用功,是这样,明天下午搞一次春游,放松放松一下。” “好。”教室里响起一阵欢呼。大家全是雀跃的表情。 35 春游 春游在第二天下午进行,地点是学校附近的一座小山。 出发前,班主任扬素梅再三强调纪律和安全,她把全班学生分为八个小组,每组学生跟着组长走,组长举一小旗,一旦出现特殊情况,摇动小旗向班主任报告,或者通过临近的组向班主任报告。 “同学们一定要注意安全,最好带一根棍子,遇到草深的地方边走边敲几下,把毒蛇驱走;再一点就是绝对不能到水边去,好,现在大家出发。”扬素梅说。 三十七班浩浩荡荡向校外开去,就象一支小小的军队,许多小旗在队伍中飘扬,陈刚举着小旗走在队伍最前面,莫玲玲、钟丽丽举着小旗走在队伍中间,李岸和班主任走在队伍最后面。 这座山不大,比较高也比较陡,有数条上山的小路,山顶有一座凉亭。 到了山脚下,扬素梅对同学们说,现在大家随意游玩,可以走散,可以从不同的路上山,但同一个组的人一定要在一起。她指着前面一条路:“我从这条路爬山,各组可以选择不同的路径爬上去,如果出了特殊情况,可以招旗喊我,现在解散,自主活动,到山顶会合。” 李岸、梁志宏、钟丽丽、高勇等同学在一组,共有八人。 阳光很强,有些剌眼。一眼望去,满目全是青翠。山脚到山腰有很多茶树、枞树之类,也有象伞一样张开树冠的大樟树,上面则全是低矮的灌木丛了。 钟丽丽带领这一组站在一棵大樟树下,“我们跟班主任一起上山吧。”她提议道。 “那边有一条上山的路,我以前走过的,沿着那条路上山,能够欣赏更宽更美的风景呢。”梁志宏绘声绘色的说。 “真的?”李岸也来了兴趣。 “当然是真的,不知组长大人是否同意?”梁志宏说。 钟丽丽把小旗一挥:“春游嘛,就要走新鲜的、有趣的路线,大家说对不对?” “对啊。”组员们齐声附和。 “但是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互相帮助哦,好,我们出发吧。”钟丽丽举着小旗走在最前面。 往前走两百多米,就到了梁志宏所说在地点。大家抬头往上望去,确实象梁志宏描述的那样,一条小路沿山脊蜿蜒而上,可以看到两边的风光呢,有些路段较陡,这正是这些少年们心里所希望的。 同学们兴致勃勃地往上攀登,梁志宏走在最前面,钟丽丽举着小旗走在中间,李岸走在最后。大家一边走,一边左右观望。山路弯曲,路边不时可见山水冲出的沟壑,山脚和山腰可见一丛一丛的杜鹃花,她们把红色的脸庞从灌木丛中伸出来,是那样的文静娴淑又是那样的热情奔放,她们静静地立在那儿,山风吹过来,她们轻轻摇摆一下。 钟丽丽摘下一枝杜鹃花,她一边走一边让花朵拂着自己的脸,“我好象听见了歌声。”她一边走一边跟身旁的队员们说。 “你听见了歌声?” “是啊,只要你仔细听,就会听见歌声,杜鹃花在唱歌呢,一群杜鹃花在合唱呢。”钟丽丽迷醉地说。 “嗨,这话听起来倒是蛮有趣的。” “真的,是可以听见的。” “你怎么不说,剌花在跳舞呢,茶树在吹笛子呢。”李岸说。 “你说得对,这些生物都是有灵气的,她们会听见我们的话。”说着,钟丽丽在一棵树前停下来,“这青青的藤条多厉害,它沿着树杆往上爬,爬到树冠上去了,它们在高高的树冠上吹喇叭呢,你看。” 大家抬头望去,白色的、紫色的、粉红色的小喇叭架在树上,好象要向山下播放歌曲似的。 “美丽的花朵容易成精,这山上一定住着娇美的精灵。”梁志宏笑着说。 “那么,你今天不用回去了,你聪明又英俊,精灵们一定会喜欢你的,她们会给你抬一张床,半夜里会给你盖好被子,还会亲你的脸呢。”李岸也开起了玩笑。 “如果突然下起了暴雨呢?” “仙子们会给你拉帐蓬啊。” 大家一路走,一路嬉笑着,很快到了半山腰。可以看见的景致范围更宽了。往右边望去,一弯河水绕过山脚,高大的乔木把它们宽大的树冠伸到银白色的水面上,河水从对面的山脚下弯过去,再也看不见了。阳光仍然很强烈,它们亲吻着绿叶和山花,亲吻着孩子们红朴朴的脸。 “嗨,我出汗了,腿也有些酸胀了,大家休息一会吧。”钟丽丽说着,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把红旗放在脚边。。 “我的大小姐,你可太经不起折腾了。”梁志宏说。他嘴上这么说,实际上自己也一样冒汗了了。 “我们唱一支歌吧。”钟丽丽提议。 “坐着唱歌没有气势。”梁志宏反驳说。 “没关系,我发音。”钟丽丽说,“就唱一支经典老歌吧。” 太阳太阳象一把金锁 月亮月亮象一把银锁 歌声越过微颤的树叶,越过山花的脸庞,越过灿烂的阳光和和清新的空气,在下面的山谷中回荡。 交给你也交给我 看谁织出青春最美的生活 钟丽丽一边唱歌一边左右望望,咦,右边的小坡下有一朵好大的花啊,刚才怎么没有看见呢?这花她不认识,虽是野花,但花盘那么大,比人工养的还要大得多呢,它是那样的鲜艳那样的灿烂,迎面一股灵气,好象富有智慧似的。 钟丽丽不禁动了心,想要把它摘下来,但是它长在陡坡边,要摘下它确实不容易呢。于是她左手攀着一棵树,右手伸向花,好,够着了,她的手触到了紫色花瓣,但是,她脚下的土块一下子松裂了,身体向下滑去,左手从树上滑脱,一下子摔了下去。 金梭和银梭 日夜在...... 钟丽丽砸下去,发出很大的声响,正在合唱的歌声嘎然而止。 “怎么了?”李岸第一个站起来,向后望去,钟丽丽不见了,他的心往下一沉,两步跨到悬崖边,钟丽丽跌了下去,被两棵树挡住了,好险。 大家都围过来,“都注意安全。”李岸大喊。大家都小心起来。 李岸把头伸向下面:“钟丽丽,你怎么样了?” 钟丽丽双手扶着树,站起来,双手紧紧抱着树,仰头向上,“我没有跌着。”她带着哭腔说。 李岸仔细观察地形,钟丽丽跌下去的高度只有两米多一点,好在被几棵大树挡住了,大树下面是十多米高的陡崖,陡崖上杂乱地长着一些小灌木,它们枝杆细小,不足以把人挂住,如果钟丽丽一直往下掉,一定会摔得很惨的。 “钟丽丽,你别急。”李岸一边说,一边俯伏在地,把手伸向钟丽丽。钟丽丽左手抓着树,右手往上伸,但是,够不着李岸的手,她的脸色象纸一样白,眼圈红了,眼泪好象随时会涌出来似的。 梁志宏向下走几步,从较低的一个地方攀住一棵树,想横过去把钟丽丽救上来。 “梁志宏你回来。”李岸喝道,“你没看见那几棵树那么小吗?它们承受不了你的重量,你也会摔下去的。” 梁志宏虽然相信自己的臂力,但这几棵树确实太小。李岸的话是对的,他只得退了回来。 “钟丽丽你别担心,我有办法。”李岸安慰道。 “嗯。”钟丽丽带着哭腔回答。李岸爬起来,脱下自己的衣服,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子,把衣服割开几个等距离的口子,然后撕成布条。梁志宏,高勇也走了过来,把李岸撕下的布条仔细地接好,很快的,一件衣服就变成了一根绳子。李岸又认真地检查了一遍,用双手试了试它的承受力。 “你们抓住这一端,我下去。”李岸对梁志宏和高勇说。 “还是我下去吧,我的臂力强。”梁志宏一边说,一边抓住绳子的一端。 “那好吧,你要小心。”李岸说。他和高勇抓住绳子,把梁志宏放下去。梁志宏双手抓紧绳子,双脚踩在岩石上往下移,很快的,他到了钟丽丽身边。 “大小姐,你没事吧。”梁志宏笑着说。 “没事。”钟丽丽感激地说。嘴唇有点啰嗦。梁志宏看着钟丽丽,不知怎的,一下子有点心痛起来,“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他轻轻的安慰钟丽丽,把绳子绑在她的腰上,打一个死结,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好,向上拉。”梁志宏仰头喊,李岸和高勇抓紧绳子往上拖,另有两个同学抓紧李岸和高勇的皮带往后倾。 绳子捆在钟丽丽的腰上,她的双手也抓紧绳子,脚踩着岩石往上移。 终于到了上面,两位同学抓住了她的手,李岸和高勇仍然抓紧绳子往上拉。 好,终于完全上来了,大家让钟丽丽坐在地上,她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了。 “别哭,丽丽,上来了啊。” “我没哭。”钟丽丽带着感激的笑容说,苍白的脸上仍然挂着泪珠。 把梁志宏拉上来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李岸和高勇拉着绳子的一端,梁志宏三步两步就跃到了地面。 “李岸的衣服还是蛮结实的嘛.”梁志宏笑嘻嘻地说。 李岸转向钟丽丽,“走得动吗?走不动就别爬了。“他关切地对钟丽丽说。 钟丽丽已经缓过气来,恐惧已经完全消失了,她又恢复了活力:“上啊,老师在等着我们呢。” 队伍继续向山上开去,越到高处,望得越远,很快的,他们到了山顶,队员们向右望去,小河象一条银白色的飘带,从北方逶迤而来,向南方蜿蜒而去。极目而望,青翠的山峦和无边的田园从近处延伸到远方,星星点点的村庄躺在大地绿色的怀抱里,多么令人心旷神怡的美景啊。 “钟——丽——丽——”一个稚气的女高音从另一个山头飘过来,大家抬头望去,陆珊珊和莫玲玲正在向她们招手呢。她们站在凉亭前,凉亭周围全是站着或坐着的孩子们,莫玲玲使劲地挥着小旗。 “哎————”钟丽丽回应道。 “喂————”那边的孩子们齐声喊道。 “嗨————”这边的队员马上回应。悠扬的声音传过树梢,飞过山顶,似乎传到了无限远处。 “我们也过去吧。”钟丽丽对组员们说。她已经恢复了自信和朝气。大家一路向凉亭走去。当他们到达凉亭时,班主任和另一组学生也到达了。班主任穿着衬衣,西服搭在手上,额头上全是汗。 “李岸,你怎么只穿着背心啊?”扬素梅望着李岸。 “你不是也穿着外套嘛!”李岸望着班主任笑笑。 “那,你的外衣呢?” “对不起,老师,都是我的错。”钟丽丽说,眼圈又有点发红了。 钟丽丽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你们这一组都是好样的。”扬素梅肯定说,“特别是李岸和梁志宏,碰到紧急事件时勇敢而又冷静地救护同学,确实不简单。” 这句话说得李岸和梁志宏都不好意思起来。 其它组的孩子们也很快到齐了。凉亭下面有一片开阔而又平坦的空地,上面长满青草,扬素梅走向这片草地,向凉亭内外的学生招手:“来,大家都到这儿来。” 孩子们走过来,围坐在草地上。扬素梅也在草地上坐下来:“同学们这段时间学习很紧张,今天啊,照样不轻松呢,每一个同学都要表演一个节目,否则就不带你回去了,让你在这凉亭里过一背子。”扬素梅难得象今天这样高兴,于是也对孩子们开起玩笑来。 “和尚在这儿若有尼姑相伴,倒是一件美事呢!”梁志宏又恢复了他油腔滑调的风格。 “梁志宏说话不好听,罚他表演两个节目。”扬素梅带着责备的神情笑着提议。 “好。”孩子们齐声附和。 “梁志宏你到中央来。”扬素梅说。 梁志宏勺勺后脑袋,站起来走到草地中央:“我给大家表演一个魔术吧。”他停顿了几秒钟,从左边走到右边,把手拍了三下,再从右边走到左边,把手拍了三下。 “你的派头蛮足的嘛。”刘强在下面喊。但是梁志宏并不理会。他把手掌伸开向上,手掌空空如也,再把手掌向下,手背空空如也,手掌再向上,赫然出现一张纸牌。 “哇,”全场发出惊奇的声音,作为班主任的扬素梅也照样惊奇不已。 梁志宏仍然风度翩翩地站在那儿,让手掌慢慢移动,左手拿着一张牌向右手靠拢,然后两手慢慢分开。 “哇。”全场又是一阵惊呼,因为梁志宏两手各有一张牌了。 梁志宏微微一鞠躬,表示节目完了。 “还有一个节目呢?”扬素梅带着赞赏的神情问。 “没有了。”梁志宏笑着说,“因为我只有两张牌,再也变不出第三张了。” “让他学狗叫。”刘强在下面起哄。 “算了,梁志宏刚才变出了两牌,就算两个节目吧,”扬素梅亲切地说,“其它同学呢?都主动上场啊。” 陆珊珊站起来,把坐在她周围的七个女孩子都拉起来:“我们合唱一支歌吧。”“唱什么歌呢?” “就唱熊猫咪咪吧。” 七个女孩站在草地中央,陆珊珊发音,大家一齐唱起来: 太阳出来啰喂 照亮我也照亮你 清甜的歌声向四周飘散开来,七个女孩子手握着手,身体随着歌声在摇摆,脚下是青草,周围是绿树。她们是那么娇美,那么亮丽,不熟悉的人一定会以为她们是森林里的七个小仙女呢。 请让我来帮助你 就象帮助我自己 请让我来关心你 就象关心我自己 草地上围坐的孩子们在打着节拍,身体也在微微摇摆,最后他们也跟着一起合唱起来: 这世界 会变得 更美丽 36 奥赛 四月底举行物理奥赛,李岸已通过了学校的选拔赛,是参赛者之一。奥赛前他把以前做过的习题集重新看了一遍,又买了一本新的奥赛书做了其中部分题目。 物理奥赛在星期六如期举行,地点是学校中心电教室,其它学生都回去了,只有参赛的学生留了下来,学校显得特别安静。第一次参加奥赛,李岸心里有点紧张。监考老师把试卷发下来,李岸浏览了一下试卷,觉得上面的题型大多比较熟悉,心里有了一点底。 题目出得很灵活,通往正确结论不是一条毕直的大道,而是一条幽暗曲折的小路,路上布满了障碍和陷阱。李岸小心谨慎地做着,他一方面要思考解题方式,每一个题目都有它的特点,要想出解答它的方法是要费一番脑筋的;另一方面要尽量避免错误。出题者设计了许多陷阱,一不小心就会跌进去,而且是不知不觉,无声无息的。李岸觉得自己的思维就象一张崩得紧紧的弓,射出许多锋利的箭,这些利箭射向题目内容的每一个角落,但是它的锋利程度还不足以把最坚硬的难题射穿。当然,避免错误是极其重要的,李岸虽然很自信,每做完一道题他都有一定把握相信自己是对的,但是他仍然知道自己很有可能在不知不觉中滑入错误的泥潭。只有当自己的智慧足以和出题者相抗衡时,才会有较高的把握胜出。 考试半点钟了,李岸做了十多道题。他心里明白自己做题的速度较慢,想把速度加快一点,但是再也快不了了,他觉得自己就象一匹马在狂奔,已经达到自己的速度的极限了,再也不能提速了。 不仅不能提速,布且还碰到了钉子。 第一道计算题是一道电学题,有一个电路图,从给出的已知条件来分析,这个电路图还可以变换出两种形式,按常规思路,不可能从已知条件直接导出结论,必须对已知条件灵活处理,列出几个巧妙的式子,把这几个式子合并,去掉其中的未知数,才能得到正确的结论。 李岸一边思考,一边认真计算,思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很快的草稿纸上列出了许多式子,他把这些式子综合处理,觉得自己的思路是正确的,但几次尝试都不能把未知数去掉,心中不禁焦灼起来。 他看看表,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只能转向最后一题。最后一题把杠杆和压强知识联系起来了,它是李岸做过多次的题型,因此做得很顺利,花了几分钟就做完了,又花了十多秒钟进行验算,对,应该是对的。 他又赶忙回到前一题,他明白问题的症结所在,主要是没有把已经列出的式子整合好,但是时间已经很短了。这时监考老师从讲台上下来,往后面走去。恰在此时,一个小纸团不偏不倚飞落在他的桌上,他展开一看,是对第一道计算题的解答。他看了几秒钟,立即明白上面的解法完全正确,它和自己的思路完全一样,但它简洁一点,对式子整合得好,很巧妙地导出了正确的结论。他赶忙把它抄在试卷上,刚抄完,考试终了的铃声响了。 李岸走出考室,心想究竟是谁把纸条丢给自己的呢?纸条是从前排某个地方飞来的,不可能是从外面丢进来的。他一边想一边向本班教室走去。 “考得好吧。”当李岸走进教室时,陈刚向他点点头。他正和陆珊珊对答案呢,于是李岸也走过去坐下,三个人一边回忆所做的题,一边说出自己的答案,重新衡量它的正确性。 “我觉得整套试卷第一道计算题最难。”李岸说 “不难啊,它虽然是一道物理题,但更侧重于数学计算。”陈刚指出。 “题目又难又多,我直到终点铃响才做完,就象是在打仗似的。”李岸说,额头上似乎还有汗珠。 “我觉得时间很充足,我提前半小时就做完了。”陈刚轻松地说。 陈刚思考问题的速度和深度都远远超过自己,听了陈刚的话,李岸想。 几天之后,物理奥赛获奖名单下来了,学校把它用红纸张贴在公布栏里,这结果使李岸大出意外,李岸和陆珊珊获得县一等奖,陈刚获二等奖。 陈刚名次在自己之后,怪事,什么环节出了问题?虽然自己获一等奖是名不副实,陆珊珊获一等奖在意料之中,但陈刚怎么是二等奖呢?李岸心里奇怪极了。 37 有些人是天才 离中考不远了,大多数学生都希望考上比较好的高中,老师们也希望升学率高一些。 每周都有考试,同学们压抑着心中的厌倦与烦躁,静下心来解答试题,中餐和晚餐之后,坐在教室里的人明显增多了。 吃过中餐之后,陆珊珊、莫玲玲、钟丽丽走进寝室。钟丽丽把饭盒放在桌上,坐到床边仰头躺下去,把头枕在手上。 “这一天到晚做题啊,做题啊,我的脑袋都承受不住了。”钟丽丽发出感慨。 “不做题也不行啊,不然中考怎么会考得好呢?”莫玲玲发表意见。 “可是有些人做题做得又快又好。”钟丽丽指出。 “是啊。”莫玲玲表示同样的看法。 “人生来就不一样,有些人是天才。”钟丽丽又发出感慨。 “你又发表高论了,我的大小姐。”陆珊珊一边整理桌上的饭盒,一边笑着对钟丽丽说。 “珊珊,你的脑袋就是好用,我看你做题就和喝酸奶一样容易。”钟丽丽揉揉自己的太阳穴。 “也不,我也很笨呢。” “你啊,太谦虚了吧。” “丽丽。其实我还很羡慕你呢,你看你这么活泼可爱。”陆珊珊把饭盒整理好,也坐到床边来。 “可是我妈妈经常对我说,死丫头,读书不心静,一天到晚疯疯癫癫的。”钟丽丽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 “疯疯癫癫?不,用词不当,应该说是天真烂漫。”陆珊珊予以纠正。 “你自己是个才女,脑瓜好用,所以说这话来哄我。” “是的,丽丽,班上没有人不喜欢你,如果我是一个男孩,我会爱上你呢。” “你这个死丫头,就知道说些离谱的话。” “就算我哄你,班主任不会哄你吧,他说要你主持文艺晚会呢。”陆珊珊认真地说。 “文艺晚会?什么时候?” “下一周星期三呗。” “我可不想主持什么文艺晚会,一天做题都做得我晕头转向了。”钟丽丽眼睛望着天花板。 “你以前主持过,这对你来说驾轻就熟啊。” “让别人去主持,我们三个人登台合唱一支歌吧。”钟丽丽看着天花板上一只正在结网的蜘蛛。 “三个人合唱一支歌,也不妨碍你主持节目啊。”莫玲玲发表意见。 “玲玲,你选一支歌,空闲的时候我们练两次。”钟丽丽仍然按自己的的思路说下去。 “那好呗。”莫玲玲倒了半杯凉开水,喝了一口。 “嗨,我刚刚吃了饭,怎么肚子就饿了?”钟丽丽又把头转向陆珊珊。 “我的大小姐,你心里惦记着我那盒饼干吧。”陆珊珊笑笑,从口袋里拿出薄膜包着的饼干,丢给钟丽丽和莫玲玲。 38 文艺晚会 “高凌志用魔杖向树林中一指,树林纷纷向两边闪开,一个半园形灯火辉煌的舞台浮现出来,舞台后面是彩色的屏风,上面缀满宝石般的灯饰。”李岸正在津津有味地读一篇童话。 “什么书?看得这么入迷?”陈刚走过来拿起李岸的书,“晚会就要开始了,走吧。” “开始了?哈,差点忘记了,好,走吧。”李岸站起来,他们一同往操场走去。 太阳把它最后一道金光投射到教学楼的高墙上,很快隐去了,天色逐渐暗淡下来,夜晚拉起黑色的幕布。 一年级的学生草率地扒拉了几粒饭,端着凳子在操场上坐好,二三年级学生也陆续到齐了。清凉的晚风吹过樟树的树叶,轻轻地抚摸着孩子们的脸。 舞台是用桌子拼成的,一块蓝色布帘拉在舞台后面,上面缀满七色彩灯,发出钻石一样的光芒。舞台在两棵大樟树之间,两棵樟树上各悬一盏明亮的灯泡。布帘上的七色彩灯一闪一闪的。 钟丽丽从台下一步一步跨上来,她穿着紫色连衣裙,闪烁的灯光使她的脸扑朔迷离,她一手拿着话筒,紫色的裙幅摆动着。 “多么美好的夜晚,”她用一种明显夸张的的声音说,“宝石般的星星悬挂在我们的头顶,从樟树的叶片间吹来清凉的风。现在,同学们期盼已久的歌咏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台下涌起一阵欢呼,周围苍翠的樟树叶片也在微微震动。 “现在正往台上走的是张娜娜同学,她为我们演唱的歌曲是:漆黑的夜晚天空点亮三盏灯。” 张娜娜从钟丽丽手里接过话筒,她穿着白色的短衣,白色的衣袖奇怪地膨胀着,黑色裙子的摆幅撕成了一条一条的布片。 如果你在漆黑的夜晚赶路 妈妈为你点亮一盏灯 张娜娜一边大声吼叫,一边疯狂地舞动,评委们盯着她张牙舞爪动作,盯着她快速踢踏的红皮鞋,黑色的条布裙掀起来。 爬上爷爷制作的老楼梯 把它挂在高高的天顶 “哇噻。”台下是一阵喝彩声。 孔校长的秃顶反射着聚光灯,他微笑起来。扬素梅站在三十七班的后面,她的眼镜片也反着光,盯着舞台微微地笑着,似乎沉入了少年时代的梦里。 当张娜娜唱完,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张娜娜提着裙摆走下舞台,姿势非常优雅。 “在漆黑的天幕下,在这空旷的操场上,学校也为我们点亮了灯光,这是心灵之灯,关爱之灯,”钟丽丽仍然用夸张的声音说,“爱是蕴藏的我们每个人心底的情感,下面有请高家宝为我们演唱一首现在最流行的歌曲:爱情就象八宝粥。” 一个胖乎乎的男孩走向聚光灯,寸头下面是一张胖嘟嘟的脸。 我爱你就象爱喝八宝粥 多放一点香喷喷的芝麻呀 他左手拿着话筒,右手时而握拳向上时而伸展向前,胖胖的身体呆板地扭动着,就象一只黑色的肥鹅在摇摆。 多放一点甜丝丝的杏仁啊 再加一片甘草怎么样 “好哇。”许多男孩子一齐喊道,“加几个红辣椒更好。”同学们的喝彩使这个男孩情绪更加高涨。他学着港台明星的样子,一边狂吼一边做出霹雳式的动作,尽力展示天皇式的风采。 一只蝴蝶翩翩飞翔 飞过你灿若朝霞的脸庞 “好。”场上欢声雷动。平头男孩唱完,把话筒递给钟丽丽。以雄浑的姿势走下舞台。 “这夜晚多美好,世界多美好,最美好的是亲情、爱情和友情。”钟丽丽口齿伶俐地说。甜美的声音透露出强大的感染力,她风度优雅,举手投足都热情奔放。 陈刚和李岸坐在同一条凳子上,这时他们都站了起来。 “舞台上的钟丽丽,和教室里判若两人。”陈刚说。 “是啊,我也是这感觉,她在教室里不怎么样,在舞台上就成了一团火。”李岸表示同样的看法。 “歌声多美妙,音乐在撞击我的心。”陈刚说出心里的感受。 “我多么希望自己能歌善舞,但是,”李岸只说了半句。 一个一个的少年歌手接着凳台,一支歌一种情怀,不同的歌不同的妙处,不同的选手不同的风格,捉摸不定,变化莫测,长着翅膀的音符飞进孩子们的心灵。又一个女孩登台,让她灿烂的笑容照亮全校的眼睛,让她曼妙的歌声飞过孩子们的头顶,飞向清凉夜空的远处,台上和台下都沸腾起来了。当这个女孩唱完,钟丽丽接过话筒。 “星星在我们的头顶,欢乐的翅膀在我们的上空飞翔,这沸腾的夜晚,将成为一张美丽的图片存于我们的心灵。最后一个节目,由我、陆珊珊和莫玲玲为大家演唱一首经典老歌———走向远方。” 陆珊珊和莫玲玲登上台,台上只有两个话筒,陆珊珊和莫玲玲各拿一个,钟丽丽站在中间。 远航吧,鼓起你的风帆 你听,从远处传来召唤的声音 三个女孩都穿着红色的衣服,白色的裤子,都很高挑,她们手拉着手,合着音乐的节拍左右摇摆。 飞翔吧,展开你的翅膀 你看,远处是令人迷醉的风景三个女孩歌声清纯,音色柔和,音符长着翅膀,飞过同学们的心灵。象是友爱的呼唤,象是亲蜜的甜吻。 你走吧,走得远远的 这儿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你走吧,走得远远的 去开创一片你自己的天地 39 临近中考 很快到了最后一周,各科教师抓得更紧了,历史和政治老师干脆采用原始方法,印了几张卷子要求学生背诵。 每天都有大量的考试测验,同学们神经都蹦得紧紧的,就象在马拉松赛跑,而且这条跑道好长好长,似乎没有终点似的。 现在,几乎每节课班主任都会坐在讲台上,教室里再也听不到吵闹的声音了。 李岸在教室里认真做一套试卷,班主任扬素梅坐在讲台上,在批阅一套考卷,李岸望望扬素梅,她白晰而又漂亮,文静而又威严,看起来有点象自己的妈妈,这样的想法在脑海里闪过很多次了。 李岸做了半套试卷,大部分比较容易,但还是有比较难的题目。他觉得自己好象是在啃一根骨头,这根骨头好象永远也啃不完似的。 李岸望望讲台,班主任刚才出去过又回来了,她端坐在讲台上,有时也走下来,看看同学们做的卷子,或者解答某个学生的疑问。 教室里好象缺少一种东西,是什么呢?怎么这么安静?喜欢吵的那几个人到哪儿去了?再也听不见梁志宏和刘强的“将军”声了,他们俩在干什么? 一套试卷做了一半多,下课铃响了,李岸站起来,双拳伸向空中,伸了一个懒腰,他向讲台上一望,班主任出去了。 过两天就要卷铺盖回家了,李岸望望教室,同学们的些在做题,有些在谈笑。教室的墙壁上挂着鲁迅、李四光、爱因斯坦,贝多芬的像,他们或微笑或沉思,黑板上方悬挂着国旗,左边是一个镶红边的公布栏,熟悉的氛围,梦幻般的环境,飞速流逝的时光,充实而又开心的日子。很快就要离开这个教室了,墙上的李四光在笑呢,眉毛似乎扬了一下;爱因斯坦仍然沉浸在深深的思索中,目光总是那么深隧。国旗上有一层胶膜,仍然保持了当初的鲜艳;公布栏的边框没有开学初那么红了。望着讲台,班主任优雅的动作似乎封存在那小小的时空中,其它老师那各具特色的神态和语言也模模糊糊留在那儿。 很快就要离开这个环境了,这个令人留恋的环境。令人留恋?不,也许自己更向往一个新的环境。自己肯定要读高中的,是的,将又会接触新的老师,新的同学,他们也会象这样亲密这样亲切吗?也会象这样躁动这样功利吗? “又得梦啊?”李岸一看,是陈刚。 “后天的毕业晚会,你可要拿出一个节目啊。”李岸回过神来,笑了一下。 40 美好前程 很快的,中考来临,中考前要放两天假,便于学校安排考室,做好中考准备工作。放假前一晚,三十七班要搞一个毕业晚会。 大家已经把书全部收拾,把课桌重新排列,课桌都向着教室中部,中间腾出一块空地来。桌子上摆着水果、饼干、糖和瓜子之类。 这最后的夜晚,李岸心中升起一种异常的感觉,这熟悉的教室似乎显得生疏了。他望着围坐在一起的同学们,这活泼而又幼稚的面孔。班主任扬素梅和钟丽丽同坐在一张课桌上,各科教师都到齐了,孔校长和张主任坐在一起。李岸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这是三十七班全体师生的合影,是上一周拍摄的,背景是教学楼,三年时光浓缩在这薄薄的照片上。李岸向四周望望,同学依旧,老师依旧,教室的四壁依旧,只是桌子的排列变了。教室里很热闹,墙上的鲁迅目光深隧,似乎和对面的李四光交流着什么;贝多芬一头狂乱的金发,狂傲不羁的目光盯着前方,好象在构思一部新的交响曲。最后的晚会,轻松的时光,张主任在削一个苹果,孔校长和相临的一个老师在说着什么;班主任扬素梅看起来很开心,正和钟丽丽在交谈;梁志宏把一盒饼干拆开,但并不吃;大多数同学在说笑,这熟悉的面孔,生活了三年的环境,共同生活的时光,被心灵拍摄下来成为一张张的鲜活的照片,保存的心灵的密码箱里。 扬素梅剥开一包口香糖,自己吃一片,递一片给左边的莫玲玲。 “开心的夜晚,”扬素梅对着麦克风说,“美好的日子。”她停顿了一下,眼睛有点潮湿了,“你们现在还小,是孩子,三年前你们从这个镇的各个村庄汇聚到三十七班,这三年我看着你们成长,从小孩子长成大孩子,你们变得越来越聪明,越来越漂亮,越来越英俊,越来越可爱。但是现在毕业了,你们要飞了,我真舍不得你们。” 李岸翻开自己的留言册,老师和同学们在上面写了许多祝福的语句。 “扬老师,你为我们营造了温暖的窝,我真想呆在这个窝里不飞出去呢。”梁志宏说,脸上很真诚,没有油腔滑调的痕迹。 “他还想呆在这个窝里下棋呢。”高勇一边说一边剥开一粒花生。 大家轻轻笑了起来。 “上天赋予你们心灵之光,赋予你们不同的秉性,”扬素梅说,“你们带给我烦恼,也带给我欢乐,现在回忆起来,一切都是同样地美好。” “老师,如果继续在三十七班读书,我再也不会下棋了。”梁志宏说。 “说得好,”扬素梅说,“但是,你再也不会在三十七班了,三十七班很快就会结束了,再过两个月你就要读高中了,在高中你要做一个优秀的学生,你也有许多优点,你的魔术使人大开眼界呢。” “我可以再表演一个。” “好,同学们鼓掌。”扬素梅高兴地说。 梁志宏站走来,走到教室中央,抓起几粒花生,递一粒给扬素梅,递一粒给语文老师柏老师,自己留下一粒。 “梁志宏,你以为今天是毕业分配,所以忙不迭地拉关系啊?况且你出手也太小气了吧,你想用一粒花生换来美好前程啊。”刘强一边嗑瓜子,一边蹦出一串笑话,教室里又响起轻轻的笑声。 梁志宏并不答理,把花生剥开,拿起花生米向两边一扬:“我没有办法使这炒熟的花生发芽。” “你说这话就象脱裤放屁似的。”刘强又蹦出一句。 “但是我有办法使它变成香喷喷的花生油。”梁志宏说。 “那么英俊的梁志宏就变成钢铁榨油机喽。”刘强很快又接上了话。大家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梁志宏,气氛热烈又轻松。 梁志宏把左手摊开,右手拿着花生放在左手掌心,再把右手摊开,左手拿着花生放在右手掌心,再把花生猛搓几下,紧紧握在手里,右脚往地上猛顿一下,随着“嗨”的一声,几滴液体从握紧的手里慢慢滴下。 “哇噻。”教室里发出一声惊呼。 “梁志宏,你还真有一套。”扬素梅称赞说。 “这一套如果做贼倒会派上用场。”刘强照样大大咧咧地说。 “你怎么这样说呢?”扬素梅望着刘强。 “因为我是一个优秀的侦探啊。”刘强磕开一粒花生丢进口里。 “优秀侦探?” “是啊,大家看梁志宏的脚下。”刘强的话一落音,大家的目光移到了梁志宏脚下,他脚下没有什么啊,很仔细地看也就只能看到一个黄色烟头。 “他脚下只有一个黄色烟头啊。”扬素梅说。 “问题就在这儿。”刘强显出一付大侦探的派头。 “梁志宏,你干脆说说你是怎么做的。”扬素梅今晚太开心了,也显示出孩子般的好奇心。 “你说啊。”同学们也喊起来。 梁志宏勺勺自己的后脑壳:“是这样的,张主任进教室后吸了一支烟,烟头丢在地上,我捡了起来,把烟头放到茶杯里浸了一下,夹在耳朵上。” 听了梁志宏的话,扬素梅心里暗暗吃惊,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天分,不同的头脑有不同的创意,的确如此,况且梁志宏的的创意是随手拈来。 “听说你也有一手绝活呢。”扬素梅剥开一颗糖,望着刘强。 这句话说得刘强不好意思起来:“我没有绝活,雕虫小技而已。” “刘强的意思是说,雕出一个栩栩如生的小虫是小技巧,他还有大技巧呢。”梁志宏已经坐到座位上,对刘强进行反击了。 “刘强,把你的雕虫小技拿出来。”同学们一齐喊。 刘强站起来,走到教室中央:“我为大家吹一曲小号吧。” “可是你的小号呢?梁志宏把烟头夹在耳朵上,你总不可能把小号夹在耳朵上吧。”李岸笑着说。 “我把小号放在掌心里。” “放在掌心里?” “是啊,”刘强把胖乎乎的手握成拳头,向上伸,然后展开,但是里面什么也没有。他再把两个手掌合在一起,放在嘴边,做成吹小号的架式,然后鼓起双颊,一支欢快的小号曲从他的指缝间流淌出来。 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到刘强的身上,声音悠扬动听,而刘强胖胖的脸也恰象一个年少的号兵。全教室的人都惊呆了,想不到天赋平常的刘强竟有这么一付绝活。当刘强吹完,教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刘强同学是一鸣惊人啊,那么其它的同学呢?今晚不同以往,是我们三年美好时光的庆贺,每一个同学都要表演一个节目,长也好短也好,好也好差也好,今晚反正你是躲不掉的,”扬素梅望望李岸,“李岸,你呢?” 李岸又在看三十七班的毕业照,今晚使他感慨万千,以往的一切又他思绪连翩,陈刚的才思,陆珊珊的亲和力,钟丽丽的热情,莫玲玲的构图,梁志宏的幽默,刘强的小号......那么自己呢?自己的长项是什么? “老师,李岸最喜欢做梦,你怎么忍心打破他的美梦呢?”梁志宏剥开一颗糖,递给身边的刘强。 李岸站起来,不好意思地笑笑:“老师,对不起,我没有精彩节目。” “没关系,你可以唱一首歌啊,或者朗读一首诗啊。”扬素梅和蔼地说。 “那,我就打一套拳吧,是我爷爷教给我的,我还没有学精呢。” “没关系,今晚是联欢啊,又不是什么比赛。” “好吧。”李岸说,站起来,走到教室中央,摆开架式。 “哈,有霍元甲的风度,莫不是霍元甲的第五代门徒吧。”梁志宏又发表他的高见了,他和刘强分工合作,他只管剥花生,刘强只管吃。 李岸聚精会神,双手缓缓前推,然后右手后辟右脚后踢,接着右脚快速前扫同时向上一跃,跳到高空后转体九十度左拳前击。“好。”教室里发出震耳的喝彩声。 李岸速度越来越快,力度越来越大,动作越来越猛烈,前辟后击,左蹬右踢,但是动作分明,快速辟打后接着慢速收手,有极强的节奏感,整个套路一气呵成,当他最后收手而立,全场又响起喝彩声。 “好啊,真使人大开眼界,看来我们三十七班是卧虎藏龙呢,很多同学都把绝招留在最后一天。”扬素梅开心地笑着说。 扬素梅的话算是说对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同学们一个接一个登台表演,他们所展示的内容不同,风格各异,使毕业晚会异彩纷呈。 快到十一点了,有些老师因为有事走了,但是同学们仍然兴趣浓厚,不愿早睡。到最后没的表演节目的只剩下钟丽丽和陆珊珊了。 “丽丽,轮到你了。”扬素梅亲切地对钟丽丽说。 钟丽丽大方地站起来,她手上拿着一根长笛,她走过去把陆珊珊也拉过来,陆珊珊手里拿着一把口琴。 “今晚,我们三十七班最后一次坐在一起,我们很快就要毕业了,有些同学将爬到高高的山峰,有些同学将飞向高高的蓝天,我在你们的翅膀后面吹一声长笛,祝你们一路风光,前程灿烂。珊珊和我一起吹,我希望我们的笛声和琴声会把你们的翅膀托得更高,使你们飞得更加高远。”钟丽丽目光是那样真诚,声音动听又飘渺,脸庞美丽又迷离。梁志宏本想就着她的话开一句玩笑,不知怎的再也开不起来了。 悠扬的笛声响起来,和着丰满的的口琴声,声音穿过教室的窗户,穿过温暖的校园,穿过夜空的云层,向天外飘去。音符长了翅膀,托着三十七班的少年心,飞向无穷远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