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错电话了》


 第一章(上)

    夏雨在家中看电视剧《亮剑》，看过多少遍她已经记不清了，每次看电视，她总是喜欢拿着遥控器把62个频道从头到尾地按一遍，只要发现有播放《亮剑》的频道，她就会停下来看看正在播出的是哪一集，她最喜欢的是攻打县城的那一集，太过瘾了，如果有哪一个男的愿意为自己像李云龙那样“冲冠一怒”的话，这辈子也就算没白活了。
    “铃……”放在茶几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把正在胡思乱想的夏雨吓了一跳。
    夏雨随手拿起电话，听筒那边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怎么，今晚不出去呀？在家干什么呢？”语气像老朋友，但声音却挺陌生。
    电视上正演到秀芹让李云龙向她开炮，夏雨心里直叫好：秀芹，真是好样的，没给咱女的丢脸！有这么多日本鬼子垫背，真值了！所以心思根本就不在电话上，眼睛紧紧盯着屏幕，生怕漏掉一点细节，秀芹那土得掉渣的样子也变得格外地迷人起来，便随口答道：“我在看电视。”
    “什么电视？”
    “《亮剑》。”
    “啊？讲什么的呀？真的很好看吗？好像你被迷住了。”
    这时夏雨的心才从电视上收了回来。这男人是谁呀？一边在脑海中搜索是哪位老朋友一边回答：“还行吧。”
    “是吗？那你就好好看电视，今晚我有应酬，回家可能晚些。”
    夏雨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对着着话筒嚷开了：“你回不回家与我有什么关系！拜托你以后打电话看清号码再打！连自己老婆的声音都听不出，你这人也糊涂得可以。”说完便挂了电话。回头再看电视时《亮剑》已播完，正播放某牙膏的广告：一年轻男人出现在画面上，举着一支牙膏：“我们的目标是——”一群孩子整齐地回答：“没有蛀牙！”夏雨看着就好笑，用别的牙膏是不是就会有蛀牙呀？真滑稽！又拿出了遥控器，去找“李云龙”了。
    电视一闪一闪地快速跳动，夏雨还沉浸在刚才的剧情里，好的文学作品就是不一样，可以让人废寝忘食、神魂颠倒。《亮剑》刚播出夏雨就迷上了，她不但每晚守着，还到处收集《亮剑》的信息，网上的电子版下载到文档里，书也摆放到了枕头边，连老公黄宇也受到了感染，把她的书拿到了乡下，说是慢慢研读，夏雨马上又买了第二本。唉，什么时候我也能写出这样的好作品就好了。夏雨叹了一口气，62个频道已经按完了，正准备从头再来，电话又响了，夏雨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九点一刻，正是老公黄宇的查勤时间，看来电显示果然是他。
    “在家干嘛？”“除了看电视还能干嘛？”
    “电视好看吗？”
    “不好看。”
    夏雨想起刚才的那个打错电话，也许夫妻间的问候都是这样的千篇一律吧。
    “你呢？你在干嘛？”
    “我刚吃完饭。今天市里来了三批人，我一上桌就没离开过，从中午一直喝到现在，头痛得要命。”
    黄宇原来是市委办公室副主任，去年被调到乡下任党委书记。
    “你活该，喝不得却逞能，你不要命啦？”一听到黄宇又喝酒了夏雨就来气。
    “现在是年底，检查组一批接一批地来，接待不好，一年的工作就白干了。你看我尽管醉得到八，都还记得给你打电话，说明我心里还是有你的，对吧？”还说喝醉了，头脑这么清醒，一点都不乱。夏雨的脑海中又出现了那个打错电话，那个人才是真正的醉猫。夏雨调侃道：“你没有打到别家去吧？”
    “哪能呢，我们家的电话号码我闭着眼睛都不会拔错。”黄宇有点得意。
    也许那男人也是闭着眼睛拔的吧，“好了，不跟你瞎说了，这星期回来吗？”
    “回，再不回来我可要憋死了。”黄宇坏笑。
    “又乱说话，不理你了，周末见。bye bye！” 夏雨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晚上，夏雨和往常一样，吃完晚饭就到楼下溜一圈，回来守着电视看。自从和黄宇结婚后。夏雨的生活圈子一下子变小了，跟同学和朋友大都断了来往。两人世界的甜蜜日子不到一年，黄宇就被调到乡下。虽然有点舍不得，但男人应该有点追求不是？总不能只当个副科级就到顶了吧？黄宇也知道让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独守空房是很危险的，所以在乡下他也是拼了命地干，就想早一点混出点政绩来，才有要求回城的资本。好在夏雨是个喜欢清静的人，没什么爱好，除了每天上班对着电脑修改那些稿子和冥思苦想地编故事外，晚上就喜欢看电视，遇上喜欢看的电视剧，百看不厌。以前是韩剧，现在是《亮剑》。
    夏雨刚在沙发上坐定，还没来得及泡茶，电话响了，夏雨看来电显示，是一陌生号码，她还是拿起电话，电话那边传来了一陌生男子的声音：“又在等《亮剑》看，是吧？”
    “你是谁？”夏雨有点摸不着头绪。
    “我是昨晚那个糊涂虫，昨晚对不起了。”
    “你就是昨晚的糊涂虫呀，你这人还挺有礼貌的嘛，行，我原谅你了。嗯，我要看电视了，不跟你说了，我挂了呀。”放下电话，夏雨心想，这男人真有意思，听声音年纪不是很大，也许和我差不多吧。
    第三天晚上，看完《新闻联播》后，夏雨留意了一下电话，居然没响，也就不在意了。正准备换台，电话响了，夏雨看号码，是昨晚的那个电话，“《亮剑》好像放了好长时间了吧？很多台都播了n遍了，你还在看？”是那男人的声音。
    “你这人是不是太无聊了？我看不看跟你有关系吗？”夏雨有些恼了。
    “是的，我是很无聊，不过我猜想你也是挺无聊的。”那男的居然敢这样说。
    “无耻。”夏雨气得要挂电话。
    “哎，别挂电话，你先听我说，我是学心理学的，你来检验一下我的学习成绩，怎么样？我是这样分析的，你能每天呆在家中守候那些播出n遍的电视剧，说明你是一个已婚女人，而且是一个丈夫不在身边的已婚女人。”
    “你怎么知道？”夏雨有些感兴趣了。
    “道理很简单，只有已婚的女人才有那份时间和闲情来每晚准时守候，若还没结婚的话绝对是坐不住的。”那男的有点自得。
    “你错了，我是结过婚，不过又离了。我是一个独身女人。”夏雨心想，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电话那头静了一会儿，说：“不，你撒谎，你不是独身女人，你的声音没有独身女人的那种苍桑，你不但不是独身女人，你还是一个对目前的生活感到很满意、觉得蛮幸福的那种女人，只是平时生活有些单调，有些无聊罢了，我分析得对吗？”
    夏雨真的相信他是学心理学的了。“是又怎么样？”
    “你能被电视剧感动，说明你是一个挺感性的女人。而我目前的身份和地位使我没有一个可以说心里话的朋友，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你的声音，使我产生了向你诉说的冲动。你就当你是热线电话的主持人，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来打发无聊的时间，同时还能帮我解去心结，可以吗？”那男子似乎是在哀求了。
    听声音蛮诚恳的，似乎不像坏人。“只是我的资历能帮上这个忙吗？”夏雨有些犹豫。
    “你能倾听就是帮我的忙了。”
    “嗯，好吧，不过现在不行，一会儿我老公就要打电话来查勤了。”夏雨答应了。
    “那明晚怎么样？”
    “明晚也不行，明天是周末，我老公回来。”
    “那周一晚上见。”那男的说完就挂了电话，好像担心夏雨会反悔似的。
    夏雨刚放下电话，电话又响了起来，吓了夏雨一跳，定眼看，是黄宇打来的。
    “跟谁通话，这么久？”黄宇有点不高兴。
    “一位同学 .”夏雨心想真滑稽，为了一个陌生男人，居然对丈夫撒谎，还答应陌生男人的约会，不，不能算约会，只能算电话约会，夏雨平静的生活似乎开始有了点浪花。

 第一章(下)

    夏雨期待着星期一晚上的到来。这男人会讲述怎样的故事呢？这算不算自己的小秘密？黄宇知道后会生气吗？夏雨有些心神不定。夏雨对黄宇十分满意，她可不想节外生枝。这男人不是说了就当我是热线电话的主持人吗？听听也没什么坏处吧？三天时间就这样恍恍忽忽地过去了。星期一晚上，夏雨刚打开电视，电话响了。
    “《亮剑》好像没有电视台在播了，我估计你现在正在等我的电话，对吧？”那男的电话终于来了。
    也太自信了一点，夏雨想打击他一下：“你怎么知道我会听你的电话呢？”
    “好奇心人皆有之，你也不例外，我相信我的故事绝不会让你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是吗？那就快说吧。”夏雨有点迫不急待了。
    “故事得从两年前讲起，在那以前我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正常地读书、工作、谈恋爱、结婚、生子、晋升、挣钱，一切都那么顺利，没有什么波折也就没有什么故事，直到两年前，我因公事出差到m市，就是那座美丽的海滨城市，你知道吧？”
    “知道，那里的海滩非常美，可惜我一直没有机会去。”
    “那可惜了，那地方还真的值得一去。那次单位只是我一人出差，派专车太浪费，我自己要求坐快巴，那天我坐上午九点半的快巴。那是我第一次坐快巴，没有经验，九点钟才让司机送我去车站， 司机听说我没有订票就急了，说这个时候去一定没有票了，即使有，也不会有好位子。我倒无所谓，说有票就去，没有票就开车去。谁知到车站还有两张机动票，3号4号，那是车站应急用的。我要了3号靠窗的位置，心想4号票也许要浪费了，因为那时已是9点20分了。到了9点28分时，一位女士匆匆忙忙地上车剪票，嘴里还说好险，差点赶不上这趟车。她看到4号座位不是靠窗的就提出和我交换，我看她长得十分漂亮，特别是那丰满的双唇给我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也该在漂亮女士面前有些绅士风度，于是就同意和她交换。也许是我的绅士风度赢得了她的好感，上车后不久她就主动和我聊天，她问我去m市旅游还是出差，我反问她怎么知道我不是m市人，她说猜的，我说那你一定是m市人吧？她点点头。她说她刚从深圳度假回来。我问她一个人？她又点点头。我看她二十八九岁的样子，穿着谈吐都不俗，像位知识女性。但我却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孤独与无奈。对，是无奈，是那种说不出来的无奈。我不想去探寻一个陌生女人的心灵深处，所以我就不再说话，可她却像刚被我挑起说话的兴致，无法停下来。从社会关注的热点焦点问题到家庭生活问题，聊的范围挺广。从我们市到m市坐快巴要五个多小时，一路上都是她在说。她不仅见识广，还说得一口字正腔园的普通话，声音特别好听，当时我就想，她一定是位有身份有地位的女人，而且没有什么知心朋友，要不她的心事就不会向一个陌生男人说了。总之我们聊得很开心，快到站时，她说认识我她很高兴，不是有首歌中唱到十年修得同船渡吗？我们能坐一辆车又聊得很开心也说明有缘，她交我这个朋友了。于是她给我留下姓名和电话，我也把我的姓名和电话留给她后就分了手。我就在该市最好的酒店，花苑酒店住下。晚上八点，我在酒店接到她打来的电话，她问我在干什么，我说我正准备去看夜景，她说她可以给我做向导，她让我五分钟后在酒店门前等她。我来到酒店门前，她居然开着一辆白色的宝马在等我，我有些吃惊，猜想她到底是什么人。上车后她问我想去哪里，我说你们市的夜景哪里最好看？她就带我去了海滩。那晚海滩上的人不多，没有月亮，只有几颗星星挂在天边，凑得很近才能看清对方的脸。她却戴着宽边墨镜，遮住了一大半脸，生怕被别人认出的样子。我们牵着手在海边散步，也许是那温暖的海风、柔和的海浪能让人忘乎所以，我吻了她，后来我们就住在一起。那晚我们很放肆，她不停地说我是上帝送给她的礼物，让她成了真正的女人，享受做女人的快乐。当时我并不在意她说的话，我以为她是在奉承我，那晚我的表现的确也很好，那是我最美好的一夜，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越轨。第二天我醒来时她已经走了，我以为她还会来找我，谁知她像风一样消失了。我打她的电话却关机，我不敢向别人打听她是谁，心想也许她是故意躲开我，只想拥有一次就够了，以后谁也不再记挂谁，这大概就是现在流行的一夜情。只是我怎么看她都不像是那种现代的洒脱女性，她眼中的那份孤独与无奈时而出现在我的眼前，还有她那性感的双唇都使我无法忘记，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就已经认识了。”
    “你们以后有没有再见面？”夏雨心想，又是一个管不住自己的男人，老掉牙的因寻欢而惹祸的故事。
    “没有。”那男的回答。
    夏雨说：“那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我还以为她最后成了你的情人，后来又被你妻子发现，闹个翻天覆地……”
    那男人笑了，说：“那不太落入俗套了吗？看来如果让你写小说也只能写些平淡无奇的。唉，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就好了，我的良心也就不会如此受折磨了。”
    “你的意思是说后面的故事还要精彩？”
    “是的，不过今晚我不想说了，已经到了你丈夫的查勤时间，明晚见！”他不等夏雨回答就把电话挂了。意兴未尽的夏雨骂到：呸，臭男人，故弄悬虚，我不听你讲了，看你还神气不！可又想如果故事不这样发展，还会有怎样的结局？连面都没有见还会有什么故事？这真的是超出了夏雨的想象范围。看来想仅靠自己的这点想象力来写出超凡脱俗的文学作品真的是太难了，说不定这个陌生男人就给她提供了机会，他的故事真的会很精彩吗？再说这男人的声音很有磁性，蛮动听的。
    第二晚，夏雨又乖乖地坐在了电话旁。
    “其实我也很想去找她，但是我不敢，主要是自卑。一个能开宝马轿车的女人一定不简单。我虽然不缺钱花，毕竟也只是个公务员，买辆桑塔纳也许还能行，宝马我可是买不起。差不多过了大半年的时间吧，我又有一次到m市出差的机会，这次我坐单位的车去，不敢坐快巴了。到了m市，我仍然住在花苑酒店的同一间房，也许是这间房里有我们太多的回忆，使我有勇气去打田甜的电话，没想到还真的打通了。对了，昨晚忘了告诉你她叫田甜。接电话的是另一个女人，不是田甜的声音，我这人对声音特别敏感，还从来没有搞错过。那女人说她是田甜的妹妹，她约我晚上在我住的酒店茶庄见面。田甜的手机怎么在她妹妹的手里？田甜为什么没有露面？太多的好奇心使我去赴她妹妹的约会。她妹妹长得跟她一点都不像，可以说完全两个样，她见我疑惑的样子赶紧声明她长得像爸爸，而姐姐长得像妈妈。我问她你姐姐呢？她却反问我什么时候到的m市，我很奇怪她怎么知道我不是m市人，她说有什么奇怪，是m市人都认识我姐姐，也都知道她已经死了三个多月了。我非常震惊，忙问是怎么死的？她说是自杀，我更不相信了，当时我失去了理智，拼命地摇晃着她妹妹的双肩喊到你撒谎，你姐姐死了你怎会还用着她的手机？她妹妹说我为什么要撒谎？你可以向酒店里的任何一个人打听，我姐姐是否还活着，她妹妹也急了，泪水装满了双眼。她说田甜是m市最著名的电视节目主持人，她主持的娱乐节目《快乐与你同行》在m市家喻户晓，在m市收视率最高。而三个月前她却在家中自杀了，她的家人都无法接受，当时她妹妹甚至怀疑是不是她姐夫因有外遇而杀死她，于是他们报了警。法医在验尸时发现她已有三个多月的身孕，而她姐夫却气得脸发白，直到那时他们才知道她姐夫是个性无能者。”
    “那她为什么不离婚？”夏雨太意外了，忍不住问了句。
    “是呀，当时我也是这样问。她妹妹说都是面子害死了她。她说田甜从小就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她在学校是三好生，出社会后在单位年年都是先进工作者，事事好强。她姐夫原来是她爸爸的秘书，经她爸爸介绍认识，他们结婚后两人的事业都如日中天，姐夫已是m市的副市长。他们结婚四年了都没有要孩子，人人都以为他们是忙于事业，田甜也从未向外人提起。她姐夫也十分后悔，他说田甜有过离婚的念头，是他求田甜不要离，说若离婚他就完了，让别人知道他不是个男人的话，他还有什么脸面呆在这世上。的确，他多少也是个官呀，这毛病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致命的，没想到他的自私害死了田甜。经法医验证田甜的确是自杀，她是吃了大量的安眠药死的。为了保住她的名声，不让那些记者乱写，他们都对她姐姐怀孕一事保密。只是她不服气，她一直认为她姐姐是个非常有家庭观念的人，决对不是一个乱来的人，她不可能轻意地做出对不起姐夫的事，那她肚里的孩子不是她姐夫的会是谁的呢？难道姐姐会有情人？那这个情人又是谁呢？田馨仔细地看了她姐姐的日记，发现了我，可日记中只有我的姓名没有联系电话，因为我不是m市人，很有可能我还不知道她姐姐已经死了，可能还会联系，所以她就留下姐姐的手机，想看看她姐姐喜欢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那孩子是你的吗？”
    “从时间上推算应该是我的。”
    “你承认了吗？”
    “用不着我承认，她妹妹就知道是我的了。她妹妹说一见到我就有一种亲切感，我就是她姐姐喜欢的那种类型的人。其实我对田甜也有这样的感觉，就像那种有前世姻缘的那样，彼此间很熟悉，就像老朋友。你也许认为我是一个随便的男人，其实不然，平时我的定力很不错的，可遇到田甜后，我就失去了这种定力，愿意听她的摆布，愿意和她在一起，对她始终有一种放不下的牵挂。没想到最后的结果是一尸两命，我的罪孽不轻哪。我决定第二天去祭拜她，看着她的遗像，我才发现我真的是爱上她了，我后悔我为什么不早一些来找她，她也许就不会自杀了。”那男的好像很懊恼。
    “你就是早一些来找她又有什么用，你可是有妻子、有孩子的人，那样不仅伤了她，还会伤到你的家人。”夏雨感叹，人真是不能犯错误呀，谁会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呢！
    “我知道，可我心里总有一股负罪感。更糟糕的是回来后我发现我不行了，吃多少药，跑多少家医院都不管用。我终于体会到田甜丈夫的滋味，那种说不出口的羞辱。”
    “你为什么要把这一切讲给我听？是不是就是为了减轻心里的负罪感？”夏雨不明白，如果说一说就可以解决问题的话，他为什么不去找电话热线，那些接电话的人可都是专家。
    “因为你的声音非常像田甜。”那男的回答。
    “你胡说！”夏雨吓了一跳。
    “你还记得我说过我对声音特别敏感吗？其实那天晚上你答应第一句话时我就知道打错了，可你的声音太像田甜了，我忍不住想跟你说话，想听你的声音。”
    “你简直是可恶！是个混球！”夏雨吓得赶紧挂断了电话。

 第二章(上)

    一连半个月陌生男人都不再打电话，夏雨反而有些坐立不安了。陌生男人告诉她这个故事到底有何居心？是给她提供写作的素材吗？自己的声音真的和田甜很像吗？与其在这里东猜西猜，不如马上去m市一趟，验证一下故事的真假，也许这故事是杜撰的也不一定。
    夏雨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兴奋不已，决定马上去m市，反正m市是她向往已久的一座城市，即使没有收获，就算是去吹吹海风、感受一下大海的宽阔也不错。于是她向单位请假，说是去m市采风。对了，应该向读者交待一下夏雨的身份了：夏雨，现年二十六岁，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分回老家j市，就是夏雨所在的这座城市的文联任创作员。只能说是创作员，因为虽然搞了几年创作，也有一些小说散文发表在市报市刊上，但大作从未在全国性的刊物上发表。也许真像那陌生男人所说的她的想象力太落入俗套，写出的东西平淡无奇吧。夏雨突然想到上个月的《小说选刊》上有她大学同学许志辉的一篇小说，许志辉就是m市人，在作者简介上好像他也在m 市文联工作。夏雨通过查号台找到m市文联的电话，没想到接电话的就是许志辉。他听说夏雨要去m市高兴极了，说：“有班花的光临m市将蓬筚生辉，小生随时听候调遣。反正对口接待，吃住全包了。”
    “你这小子在学校时不声不响的，毕业后反成气候，嘴也练甜了。”听到老同学的声音，夏雨也很激动。
    “承蒙夸奖，来的时候通知一声，我到车站接你。”许志辉还是这么老沉，宠辱不惊。
    夏雨决定也坐上午9点半的那趟快巴。她订到的是6号座位，3号座位车站不卖，果然是机动票。上了班车，坐在她旁边的是一位四十开外的中年妇女，看来在车上不会有奇遇发生了。夏雨只好闭目养神，听着mp3打发漫长的5个小时。
    夏雨喜欢谭咏麟的歌，听了十多年了，居然百听不厌。特别是那首《水中花》，不同的心情听时就会有不同的感受，今天在车上听时，心中竟然酸楚得想落泪感觉：如倒影水中的鲜花/只可看看未能摘去/如飘于风中的发香/虚虚渺渺淡然逝去……每听到这，夏雨都会与田甜联系起来，虽然田甜只是一个陌生男人口中叙述的女人，可她已严重地扰乱了夏雨的生活。真的有田甜这么一个人吗？恍惚中夏雨睡着了，醒来时已经到达m市。
    许志辉果然在车站等她，见面时两人来了个拥抱，许志辉的眼光在夏雨的脸上停留从不超过三秒，就转移视线，可视线刚离开夏雨的脸，又忍不住地转了回来，停留在夏雨的脸上。夏雨摸了摸自己的脸，问许志辉：“我的脸上有什么吗？”许志辉摇头，笑着说：“没有，漂亮着呢，人人都想多看几眼。”夏雨笑骂：“好你个许志辉，敢耍我不是？”许志辉拿起她的行李就跑，夏雨只能在后面追。许志辉突然停了下来，问：“夏同学，你想住哪呀？”夏雨说她要住花苑大酒店，许志辉为难了，说酒店消费太高，不能报销的。夏雨乐了，故意捉弄许志辉，说：“你们m市的接待水平就这种档次呀！”
    许志辉不好意思了，抓着头发说不出话，露出在学校时那种老实巴交的本性。
    “这才像我认识的许志辉，”夏雨说，“你基本上不变，不像我们女的，一年一个样，几年不见就和老太婆差不了多少了。”
    “你也没什么改变，只是越来越漂亮了。”许志辉笑道。
    “你看又来了是不是？说真的，我就要住大酒店，费用嘛自理，你不用操心，这点钱你老同学还是出得起的。”
    许志辉搞不懂夏雨为什么一定要住大酒店，夏雨不说，他也不好深究。但让夏雨自费的话他也太没面子了，只好一咬牙，说：“我回去跟主席说说，也许可以破例，即使不破例，也不能让你自己结账呀，这事传出去，让我们班的其他同学知道的话，你让我如何做人？大酒店就大酒店，有啥了不起的，大不了下次我去你们那里我也住大酒店！”叽哩呱啦地说了一大串，总算战胜了被人割掉一大块肉的感觉。
    夏雨笑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她对许志辉说：“这样吧，如果你们单位能报销就报销，不能的话我就自己结帐，老同学了，不用这么客气的，你还想不想我多来几次呀？”
    许志辉说：“当然想了，我先送你去酒店，你休息一会，过一小时我来接你去吃晚饭，接接风。”
    夏雨说：“免了，免了，同学间不必客气，我有点累，想好好休息一下，晚上八点时你陪我去海滩走走就行了。”
    两人钻进出租车后，那种怪怪的感觉又来了，因为出租司机和许志辉一样，总是想盯着她看又怕盯着她看的样子，目光停留不敢超过三秒。夏雨不由得又摸了摸自己的脸，看了看坐在司机旁边的许志辉。许志辉一路上只是怪笑，就是不解答她的疑问。她想拿出小镜子来照照时，出租车已经到了酒店门口。
    夏雨没想到花苑酒店就在海边，居然是一家四星级的宾馆，难怪这么方便他们偷情。登记的时候总台小姐也和出租车司机一样，想看又不敢看她，等夏雨登记完以后，总台小姐仔细看了她登记的资料：夏雨，j市人，又看了她几眼，夏雨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总台小姐急忙说：“没问题。没问题，夏小姐是第一次到m市来吧？”
    夏雨点头。
    “你长得好像我们这里的一个人。”总台小姐看着夏雨说道。
    “是吗？我长得像谁？”夏雨好奇。
    总台小姐刚想说什么，许志辉在旁边掏出了一大把钱，塞到了总台小姐的手上，钱包立刻瘪了一大半。
    总台小姐双手递给夏雨一张房卡，说：“夏小姐，房卡你保管好了，它可以是进海滩的门票，有了它，你去海滩就不用再买票了。”
    “这么方便？”夏雨像是捡到了便宜。
    “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这里的房费这么贵，去一次海滩才多少钱呀？”许志辉还在肉疼。
    夏雨也没料到这家酒店的房费会这么贵，每晚800元的房费不是一般工薪阶层能接受得了的，说明那男人应该不是普通的工薪阶级，有了这点收获也值了。先住一晚，如果花的时间多的话再另换一家也不迟。于是对许志辉说：“老同学，今晚算我的，明天我再换一家行不？”
    许志辉没想到夏雨肯松口，高兴地说：“夏雨呀，我们是同学，也不怕你笑话，我是穷怕了，总觉得还是俭朴一些好，我们为什么要花这些冤枉钱呀？一两百元一晚的酒店也不错的，只不过不是星级的罢了，我们不需要讲派头不是？”
    没想到许志辉把夏雨的行为理解成了讲派头，夏雨又不好解释自己的真正目的，只能陪笑称是，说：“反正房间已经开了，就住一晚，明天就换。”说完调皮在做了一下鬼脸，许志辉也笑了，说：“快上去吧，八点的时候我在这里等你。”
    许志辉的电话在八点时准时响起，夏雨刚好打份完毕。她把一头浓密的黑发用一根皮筋扎住，在脑后挽了一个髻，一件淡青色的无袖连衣裙，显得高贵、典雅。
    当她向许志辉款款走来时，许志辉愣住了，宾馆里很多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夏雨似乎并不在意别人注视她的目光，用许志辉的话来说就是“目中无人”。许志辉没有让别人有反应过来的时间就把夏雨拉到了门外，还给她套上了付墨镜，夏雨叫到：“干嘛呀？我又不是名人，大晚上的戴墨镜，你脑子进水了呀？”
    许志辉说：“你不是名人，可你长得像名人。如果你不想大晚上的去吓人，你就老老实实地戴上它。”说完又看了看夏雨，“真是见鬼了，你干嘛要把头发挽起来呀，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我长得像谁？还一模一样？”夏雨想拿下墨镜，黑漆漆的光线她实在不适应。许志辉说：“别摘，一会你就适应了。我们这里的电视台有个女主持，前几个月自杀死了，你长得跟她一模一样。”
    夏雨吓了一跳，不相信地问：“真的吗？”
    许志辉点头，说：“真的，不但长得像，连说话的声音都一样。我第一次见田甜时我也吓了一跳。”说着已经到了海滩门口，许志辉去买自己的那张票。
    有不少人已经在打量夏雨了，夏雨赶紧低下了头，心想：真倒霉，长得像又不是我的错，连去个海滩都要鬼鬼祟祟的，难怪田甜也要戴个大墨镜了。
    两人进了门，走不到100米就进入了海滩。夏雨穿了一双细跟凉皮鞋，一步一个小洞，眼看鞋帮就要断了。
    “把鞋脱了吧，光脚走在沙滩上真的很舒服。”许志辉一边说一边脱了自己的凉鞋。
    “不扎脚吗？”夏雨看到许志辉光脚走在沙滩上一点没有感觉到疼的样子，也把鞋脱了。
    沙滩上的沙子细细的，柔柔的，好舒服呀。
    许志辉说：“我们到海边去，海浪冲着脚的感觉也很好玩，这就是现在最流行的走沙滩。”许志辉的话音刚落，就有一小姐模样的年轻女人走了过来，对许志辉说：“先生，走沙滩吗？一小时10元。”
    夏雨忍不住要爆笑，许志辉说：“不用了，我已经有人陪了。”说完向夏雨做了个鬼脸。那小姐知趣地走开了。
    夏雨说：“一小时10元？我要不要向你付费呀？今晚可是你陪我的。”
    许志辉说：“我才值这么一点钱？你真要付费的话一小时500元，一口价。”
    夏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还一小时500元呢，白送还可以考虑一下。”说着已经走到了湿湿的沙滩上，让那海浪一会一会地冲刷着脚面。
    晚上海滩上的人果然不多，与陌生男人描述不同的是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细软绵长的海滩在月光下发出银白色的光，赤脚走在这干净、细软的沙滩上，温和的海水不断地冲刷着脚面，湿润的海风吹着面颊，真不愧为亚洲第一滩呀！夏雨陶醉了，闭着眼静静地享受。这样的环境的确能让人顿生柔情，幻想浪漫。
    “我们要张台子吧？”站在夏雨旁边的许志辉问道。
    “不，我还想走走，等会儿再要。”意犹未尽的夏雨两手拿着她脱下的凉皮鞋，在手上晃呀晃的，一跳一跳地想躲过扑向脚面的海浪。夏雨欢快的情绪感染了许志辉，他也学着夏雨一跳一跳地去躲海浪，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刚好一个海浪扑了过来，衣服裤子都湿了，夏雨乐得哈哈大笑。
    夏雨问许志辉要不要换衣服，许志辉说不用了反正天气很凉爽，让海风吹吹就干了。他们要了一张台子，点了一些小吃，许志辉要了一瓶啤酒，夏雨要了一杯冷饮，两人边喝着饮料边聊天。
    夏雨突然问许志辉：“你认识田甜？”
    许志辉点头，说：“我不是像一般的人只是在电视上看过她，我见过她本人。我认识她的妹妹。她妹妹田馨是我初中同学，现在是我的女朋友。”
    “啊？真的吗？”这世界也太小了点吧？夏雨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真的，我刚见到田甜时我还以为你们有亲戚关系呢。我还问过她妹妹，她妹妹说她们家从来没有什么亲戚在j市，连拐弯的都没有。”
    “呵呵，你女朋友一定很漂亮吧，什么时候介绍我们认识？”夏雨故意取笑许志辉来掩饰自己震惊的表情，她不想让许志辉知道她此行的目的。
    “什么时候都行。她在市区开了一家酒吧。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反正她也很想见你。”
    “她认识我？”
    “没有。她只是听我说过你长得像她姐姐，她不相信，今晚就让她见识见识。”
    “她们姐妹感情好吗？”
    “不太好。她们俩差别太大了，不仅外貌不像，性格也不像。她姐姐生性乖巧，凡事都处理得井井有条，而她却是家中的叛逆，事事让父母操心。她家在我们市有一定的势力，她爸爸是我们市的老市委书记，去年刚离休。她姐夫是我们市的副市长，她姐出事后就调走了。”
    “那你知道田甜为什么自杀吗？”
    “不知道。从未见田馨提起。估计和报上讲的差不多，主要是厌世吧。”
    “厌世？”
    “现在不是有很多当红的主持人、演员、歌星都自杀了吗？我猜想他们一定是太成功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失去了追求的目标，也就失去了生活的目的，世上不再有值得他们留恋的东西，所以就干脆投奔天国去了。”
    “你小子现在也是名作家了，你为什么不去投奔天国？”
    “我现在去不得，这世上值得我留恋的东西太多了，最起码我舍不得田馨。”
    这世上真的没有任何东西值得田甜留恋了吗？那陌生男人不值得，那孩子也不值得吗？夏雨有些发愣。
    “喂，你不会也想去投奔天国吧？”看到夏雨发呆，许志辉取笑。
    “去你的。我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呢。”夏雨回过神来，“哎，你快联系田馨，我也想见她了。”

 第二章(下)

    在酒吧里，田馨细看了夏雨几眼，说：“真的很像姐姐，嘴巴特别像。”
    许志辉有些得意了，说：“怎么样？我没有吹牛吧。”
    田馨不理会许志辉，她问夏雨：“今天刚到的？”
    夏雨点头。
    “从j市来？”
    “嗯。”
    “j市很漂亮吧？”
    “还行。”
    田馨叹了一口气，说：“见到你我又想姐姐了。平时我和姐姐就像和你一样这样客气，姐姐的身边如果有一个能说得上知心话的人，她就不会想不开了。”
    “这也许就是命吧。”夏雨说。
    “不是命，不是命！”田馨用手捶着桌子喊到。夏雨想去劝她，却被许志辉拉住，“让她发泄吧，她压抑得太久了。”
    “我真恨我自己，为什么要嫉妒姐姐，为什么要处处与她作对。从小她就是榜样，而我却是反面教材，越批评我就越要和他们对着干。我总以为姐姐是最幸福的，她什么都得到了，其实姐姐的心里很苦，她太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了，她这一辈子都是为别人而活，从来不考虑自己。她真的活得好孤单、好寂寞、好无奈。”
    “我能去祭拜你姐姐吗？”夏雨不忍心让田馨这样自责下去。
    “行，”田馨也发现自己有些失态，有点不好意思，“明天我和志辉陪你去。”
    公墓是在m市的风景区里，离市区不到10公里，夏雨他们打车去，司机听说他们去祭拜田甜时说：“田甜好可惜呀，为什么要想不开呢，我们都很喜欢她。你们是她的什么人呀？”说着看了夏雨一眼，“是她的亲人吧？你和她是孪生姐妹？”夏雨摇头。司机说：“你们长得真像呀，刚上车时吓了我一跳，大白天的还以为遇上鬼了。”说着自己笑了起来，“真遇上鬼了也不怕，我还真的想遇上呢。”夏雨他们都笑了起来，夏雨真的相信自己确实和田甜长得很像了。
    到了目的地，司机居然不收钱，说是也替他向田甜祭拜一下，表表心意。田馨说：“你的心意我们心领了，你是在做生意不是，一码归一码，钱你还是收下吧。”
    司机推托不过，收下了，说：“你们是亲人的祭拜，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在这里等着你们，一会再拉你们回去，行不？省得你们再去找车，这里的车不好找。”
    田馨只能答应。司机的热情，更是触动了田馨的伤感，她已经是泪如雨下了。
    田甜的墓碑是她丈夫立的。夏雨把鲜花放在墓碑前，看着她的相片，便有了一种亲近、熟悉的感觉，就像那陌生男人说的那种似曾相识、仿佛是老朋友的感觉。一种痛入心肺的感觉在夏雨的身体里迷漫，就像失去的是自己的亲人。我和田甜有关系吗？我们会不会是亲人呀？这想法让夏雨吓了一跳：失散多年的孩子？在医院抱错了？还是田甜的父亲年少轻狂而犯下的错误？胡思乱想什么呀，夏雨猛得摔了摔头，想赶走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许志辉看到夏雨对着田甜的相片发呆，问道： “你觉得你们相像吗？”
    “有点吧，不过她比我漂亮。她文静、娇柔，让人怜惜，而我却是大大咧咧的，像个男人。”
    “是吗？可能你和我的性格差不多。”田馨说，“夏雨姐，我能叫你姐姐吗？”
    夏雨说：“当然，我巴不得能有一个像你这么懂事的妹妹呢。”
    一听夏雨说她懂事，田馨的眼泪又要冒出来了。许志辉赶紧转移话题，说：“夏雨，你喜不喜欢吃海鲜？我们这里的海鲜又便宜又好吃。”
    夏雨说：“太喜欢了，我们去哪吃呀？”
    田馨说：“我们可以买回家自己做，可去我家不太好，我担心我爸妈看到你又会触景生情，我看去许志辉那好了，反正他的手艺很不错的。”
    夏雨不太相信，说：“许同学会做菜？”
    许志辉说：“看不起我？我还真得露一手，不能让你看瘪了。不过现在去菜市场已经没有什么好东西了，明天一早我们到渔港早市去，那里卖的都是刚刚打捞回来的海鲜，你还可以看日出，怎么样？”
    “好呀，好呀。那今天我们吃什么？”
    “先带你去吃我们这里最受欢迎的家常菜，鸽子宴。”
    既然说是鸽子宴，当然是鸽子包全场，什么清蒸鸽、红烧鸽、牛奶鸽、绿豆鸽应有尽有，一进门香气就迎面扑来。许志辉在路上就已经订了位，说是晚点就订不上了。
    闻着从别人桌上飘来的香味，夏雨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没想到这个细微的动作也被饭店老板瞧在了眼里，他亲自过来上茶，眼睛不停地往夏雨的脸上飘，夏雨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抱歉地说：“我不是田甜，只是长得像而已。”
    饭店老板笑了，说：“你们是不是孪生姐妹呀？”夏雨还没来得回答，饭店老板自己就回答上了，“肯定是，长得太像了，田甜太可惜了，她以前也常来我们这里吃饭，她最爱吃的一道菜是鸡汤香菇浸乳鸽，汤浓肉鲜，你要不要也试试？”
    夏雨点头，老板又向他们推荐了一个炖乳鸽，说是汤色很纯正，味道特别好；一个是酒香乳鸽，先用啤酒把鸽子泡一段时间，然后红烧，肉质带上了淡淡的酒香。许志辉问夏雨的口味重不重？如果重的话可以点一个椒盐乳鸽，特别香，很值得一试。夏雨说：“都要都要，清淡的、浓香的我都要尝尝。”
    饭店老板乐了，说：“我们这里鸽子的煮法有上百种，你都要尝的话，吃一个星期你都吃不完，别贪心，吃伤了以后就不想吃了，我可不想失去你这么漂亮的一个主顾。”
    夏雨吐了吐舌头说：“以后就吃不上了。”
    田馨说：“谁说吃不上，只要你乐意，我们分分钟欢迎你。”
    饭店老板说：“你不是本地人呀？没关系的，我记住你了，以后你来我们店享受八折，今天我请了。”
    夏雨一听急了，说：“谢谢了，谢谢了，八折就好了，这一顿还是按八折付吧。”没想到田甜在m市如此地得人心，仅是长得像就得到这么多的好处，夏雨也为田甜的轻生而惋惜了。
    吃完了鸽子宴，田馨和许志辉送夏雨回酒店，夏雨一拍脑袋，说：“天，我忘记换酒店了！”
    田馨说：“为什么要换酒店呀？他们的服务不好吗？”
    许志辉有点不好意思，没有回答。夏雨无所谓，说：“不是啦，是太贵了，有点肉疼，呵呵。”
    田馨说：“你也太小看我们了吧？一个四星的酒店都住不起？”说完她看了看一直不说话的许志辉，笑了，“不过，你们那清水衙门的单位报销这么多住宿费是有点难，你把发票给我，我找李叔叔报去。”
    许志辉一听直后悔，说：“是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夏同学，你可以随便住上个十天半个月的，有人帮你结帐了。反正是公家的钱，不花白不花。”
    “啊？公家结帐？哪个公家呀？”夏雨糊涂了。
    “这你就不用管了，安心地住下吧，说真的，我还没有看过酒店的房间呢，我们也上去参观参观。”田馨要送夏雨进房间。
    在夏雨的房间里，田馨说：“也没什么不同嘛，最大的好处就是从阳台上可以看到海景，挺美的。”
    田馨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的大海，隐隐约约地能听到海潮声，说：“你们j市的人好像都喜欢住这个酒店呀。”
    “是吗？你还认识j 市的人？”夏雨一听到田馨这么说心跳立刻加速了起来，会不会是那个陌生男子呀？
    田馨说：“谈不上认识，只是见过一面，他也是住在这个酒店里。”天，一定是那个陌生男人，没想到自己盘算一夜都想不出怎样开口询问的问题，田馨自己就说出来了。
    “他叫什么名字呀？”夏雨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引起田馨的怀疑。
    “嗯，他叫周君，好像是在你们市的市委政策研究室工作，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样？”
    “周君？不认识，我们和市委的联系很少。不过我可以帮你打听。”夏雨有些歉意。
    “不用了，我只是问问。”听说夏雨不认识，田馨有点失望。
    “怎么？他是你初恋情人呀？”许志辉紧张了。
    “你胡说什么呀，他是我姐姐的朋友。”田馨瞪了许志辉一眼，“我的初恋情人不是你吗？不相信？”
    许志辉连忙赔不是。
    夏雨激动得快晕了过去，一定是这个男人！看来这个男人没有撒谎呀，一切和他所说的都一样，自己的m市之行主要目的已经达到，余下的时间得好好地享受一下了。

 第三章(上)

    夏雨对第二天的海上日出充满了期待。今天的心思全在验证陌生男人的叙说上了，根本没有心机享受旅行的快乐，现在陌生男人找到了，夏雨的心思全回到了旅行的乐趣上。
    夏雨冲了个热水澡，站在阳台上远眺模糊不清的海景，突然想起了一则曾经风靡一时的短信：大海呀，全是水！骏马呀，它四条腿！辣椒呀，它真辣嘴！看短信的傻蛋呀，他咧着嘴！夏雨“扑嗞”一下笑出声来，她很想高声地喊上一句：大海呀，你真他妈的全是水！可她不敢喊，她害怕隔壁的人受不了她的尖叫声投诉她，再说也太没水平了吧，自己多少也属于文学青年的范畴吧？那就来点高雅的，她开始搜肠寡肚地去找和大海有关的文章，搜索了半天，除了高尔基的《海燕》，她再也想不起别的文章来，唉，大学四年算是白念了。
    夏雨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入睡，明天一大早就得起来看日出。一直生活在高楼林立的夏雨别说看过日出了，经常是日升三竿了还在蒙头大睡。红红的太阳一定会出现在海平面上，只是太阳是一点一点地爬上来呢还是一下子就跳到海平面上？有很多描写日出文章，留在脑海的除了什么万道霞光、一点猩红、光芒四射等词语外，怎么都构建不成一幅完整的画面，夏雨在想象中睡着了。
    不到五点，许志辉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是已经在来接她的路上，让她赶快起床，晚了就看不到日出了。
    夏雨马上从床上弹了起来，拉开窗帘，外面漆黑一片。可能是黎明前的黑暗吧，夏雨手忙脚乱地快速梳洗，不到5分钟的时间就全部搞定，夏雨从来不化妆，天生丽质嘛，不化妆也如出水芙蓉。
    来到港口，挤满了刚出海归来的渔船。许志辉和田馨到船上去讨价还价去了，把夏雨留在码头上，说日出他们看多了，就不陪她看了。
    听着耳边吵吵闹闹的声音，望着远处已经发出鱼肚白的天空，夏雨哭笑不得，真亏他们想得出，带她到这个地方来看日出，一阵海风吹来，夹杂着一股鱼腥味，夏雨屏住了呼吸。
    一晃一晃地走过了一个看起来不到七岁的小孩，走路不稳是因为他提着一个大竹篮，太重了，使得他要不停的摇晃才能走得动路。
    小孩在夏雨的跟前停了下来，他看到夏雨屏气凝神的样子，不禁问道：“阿姨，你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帮忙呀？”
    夏雨笑了，真是个好心的孩子，自己都还搞不清呢，就想着要帮别人了。夏雨摸摸他的头说：“小朋友，你拿这么一大篮的东西要去哪呀？你们家的大人呢？”
    小孩指了指海边的渔船，说：“我爸爸在船上，我把这些鱿鱼拿回家，这种小鱿鱼可好吃了，要留着自己吃，不卖的。”
    “你这么早就起来了？你来接你爸爸？”
    “才不是呢，我跟爸爸他们一起出海了。”
    “啊，你多大呀？就出海了，不怕吗？”
    “我都快七岁了，比我小的都出海了呢！”那小孩觉得面前这个阿姨有点小看自己，举起手中的篮子说：“我还捡到了不少鱼呢。”
    这时远处的海平面开始变红了，像少女脸上的嫣红，有点羞答答的样子，太阳也害羞？不会吧？夏雨被自己荒唐的想法逗笑了。
    小孩看到夏雨发笑，以为她不相信他说的话，委曲得想哭了。
    夏雨赶紧说：“是吗？你真了不起！”说完又继续看远处的太阳，她就想看太阳是不是也正迈着猫步一扭一扭地向天空走来的呀？怎么回事呀，今天的太阳给夏雨的感觉不再是炽热、力量，反而是一种娇柔的感觉，总是想用形容女子的词汇去想象它。
    小孩顺着夏雨的目光望去，说：“阿姨，你在看日出？”
    夏雨点头。
    小孩说：“今天的日出不好看，今天的天气太好了，没有云彩。”
    夏雨觉得小孩很有意思，便问到：“没有云彩的日出不好看？为什么呀？”
    小孩说：“光秃秃的一个太阳挂在天边，就像一个桔子，有什么好看呀。得有云彩的衬托，你见过镶金边的云朵吗？太阳在镶金边的云朵里捉迷藏，那才是真的好看。”
    夏雨不相信这么有文学色彩的语言是从面前这个不到七岁的没有上过一天学的小孩的嘴里说出的，她定在了那里，心想，夏雨，你完了，跳海自尽算了，你还敢称自己是一文学青年吗？
    小孩指着远处的一点猩红说：“阿姨，你看，那就是太阳，刚露一点点，它爬得可快了，扑腾一下就跳出来了。”那太阳就像听到了小孩的话一样，完全地出现在海平面上，周边没有一丝云彩，的确不怎么好看，而且，一点都没有感受到阳光刺眼，太柔和了，真的没想到太阳的光线也可以这么的温柔。
    这时夏雨对面前的小孩比看日出更有兴趣了。她问：“小朋友，你家在哪呀？”小孩指了指离码头不远的一处处居民房说：“在那里。”
    “海娃子，你在干什么呢？”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小孩叫到：“爸爸，我和阿姨在看日出呢！”
    那男子笑了，说：“屁大的东西，看日出？天天看都看不厌呀？”接着他看清了夏雨，吓了一跳，说：“你，你——”夏雨连忙说：“大哥，我叫夏雨，昨天刚从j市过来，是专门来这里旅游的。”
    那男子松了一口气，说：“天底下还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差点吓死我了。”
    这时许志辉和田馨也满载而归，那男子看了看许志辉手上提的海鲜，说：“专门来买海鲜的？”
    许志辉说：“是呀，”指着夏雨，“她没有吃过我们这里的海鲜，当然要弄最新鲜的给她尝尝啦。”
    那男人说：“我看都买了什么啦？蟹、虾、贝都有了，怎么没有鱿鱼仔？鱿鱼仔最好吃了，我们都舍不得卖，我送点给你们。”
    那小孩一听他爸爸同意送鱿鱼仔，一下子就抓了一大把，塞进许志辉的塑料袋。那男子取笑说：“你看看，连这么屁丁点大的小孩都知道讨好漂亮阿姨，还真有点老子的真传。”
    夏雨他们本来想拒绝的，听这男子说得这么真诚大方，再推辞反而觉得是自己小气了，就连声说着谢谢告辞了。
    许志辉住的是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房，房子虽然有点旧，但是租金便宜，也算不错了。许志辉的厨房不大，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眼就能看出许志辉在烹饪上不是发烧友也是个爱好者，夏雨不再怀疑许志辉的手艺了。
    许志辉一点都不客气地给田馨和夏雨派工。
    “田馨，你负责刷海蟹和海贝，夏同学，你洗海虾和鱿鱼仔。”
    夏雨看着舞动着长须的鱿鱼仔有点害怕，不知从何下手。
    “不会？”许志辉接过了鱿鱼仔，“那你负责切姜、葱、蒜。”
    夏雨松了一口气，说：“这些我会。”说完麻利地动起手来。
    许志辉说：“真是君子的侧隐之心，你以为植物就没有感觉了呀，一样有！有人就做了这样的实验，他们把测谎仪放到树木上，想测试一下树木是不是也有知觉，他们用刀在树木上砍了一下，仪器上的曲线立刻跳动了起来，和人感觉到痛时的反应一样。他们又用火烧了树木一下，仪器上也有同样的反应。”
    夏雨说：“别说这种要用仪器才能发现的反应了，知道痛人类就不吃它们了吗？我听说有的羊知道自己马上要被宰的时候，还流着泪给人类下跪，我们还不是照杀不误？”
    田馨说：“得，你们都不要说了，再说一点食欲都没有了。你们也不想想，如果人类活着不用吃东西的话，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
    “是呀，假如科学家发明一种吃一颗药丸就能管十年的营养，那人就不用再吃任何的东西，也能健康地活着的话，人的生活是不是更有意义了呢？”夏雨开始想象了。
    许志辉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生活是不是变得有意义先不说，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人的味觉、嗅觉的功能就会退化，以至于慢慢消失。”
    “啊，酸、甜、苦、辣全没了？在我们世界里不再有美食的飘香、茶叶的清香、米酒的醇香、点心的酥香……什么香都没有了，生活还有意思吗？”夏雨不可想象了。
    “所以嘛，痛归痛，还是要吃的，是不是？”许志辉已经洗好了鱿鱼仔，田馨和夏雨都完成了各自的任务。
    许志辉开始做菜了，夏雨很想学两招，田馨跑到客厅看电视了。
    许志辉要做的第一道菜是汤，他把砂锅拿了出来，先放一小勺花生油，放入少量的姜丝，爆出香味后把海贝倒入砂锅里翻炒几下就放入大半锅的水，大火烧开后改小火，说是要炖上半个小时，等汤汁变成了乳白色，放入切好的鸡块，大火烧开，汤就做好了。
    “好吃吗？”夏雨闻着隐约的香味，估计一定不会太差。
    许志辉笑了，说：“看你馋成这样，还没好呢。”边说边把洗好的海蟹放入盘中码好，盖上保鲜膜，放入了微波炉。
    “这是什么菜？”
    “清蒸蟹。”说着架起了炒锅，开始炒鱿鱼仔。
    “海虾怎么弄？”
    “白灼。反正吃清蒸蟹也要蘸着吃。一样的配料，省事。”说着往锅里烧大半锅水后，就做起盐蘸来。取三个小碟，放入米醋、姜末、香油，“好了，可以摆桌了，准备享用！”
    田馨早就被扑鼻的香味勾引进了厨房，许志辉一声令下，田馨、夏雨以最快的速度摆好了饭桌和碗筷，咽着口水等着开始了。
    先是喝汤，浓香鲜美的汤汁一入口，就把夏雨所有的味觉都调动了起来，夏雨舍不得一口吞下，而是一点一点地润着喉咙往下，那鲜美的感觉也就顺着喉咙一点点的迷漫，太好喝了，夏雨又喝了第二口。
    “鸡肉的味道也不错，不仅保留了鸡肉的嫩，还浸入了海贝的鲜，快尝尝。”许志辉看到夏雨只喝汤了，急着推销他的鸡肉。
    “放心，我会一样都不拉下的，你的手艺太棒了，专门拜过师？”说着夏雨已经开始向虾伸出小爪子了。
    许志辉说：“没有，都是看书看电视跟着学的，你也可以的，我看你切菜的刀法有点样子。”
    夏雨说：“我也有此爱好，只是我老公下乡后觉得一个人吃没意思，就不自己弄了，每天只是吃快餐。”
    田馨说：“不行的，快餐吃多了可不好，一个人吃可以做得简单点呀，可不能亏待了自己。”
    夏雨连连点头，说：“吃了你们这么美味的菜，我都不敢相信我居然吃了半年多都是味精味的菜，放心，从此后我不会再吃快餐了。”说着已经向香辣鱿鱼卷伸出了筷子。
    “哇，真辣！”夏雨辣得直咧嘴，“有冰镇可乐吗？来一点！”又辣又好吃，夏雨想喝点饮料再吃一个。
    “你吃了蟹不能喝饮料的，会得病的，只能喝点黄酒。”许志辉给夏雨倒了小半杯黄酒。
    “辣了还喝酒，会不会更辣呀？”夏雨不敢接。
    “不会，你试试，送点黄酒味道会更好。”
    夏雨接过来抿了一小口，还真不错，说：“唉，我二十几年算白活了，以后我可要享受真正的精彩人生！”
    吃饱喝足，夏雨也醉得差不多了，说：“今天的计划又泡汤了，只能明天去泡海水了，今天是胃泡海鲜了。”
    在宾馆里睡了一夜，第二天下海去泡海水浴了。吃好了玩好了，夏雨告别了热情的许志辉和田馨，回到j市。

 第三章(下)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黄宇打电话，既要向他报告行踪，更重要的是黄宇曾经当过市委办副主任，他一定知道周君。
    “这么快就回来了，m市之行有艳遇吗？”黄宇开玩笑。
    “你也不想想我是谁？没有艳遇还是我吗？还没下车就有帅哥看上我了。”夏雨得意洋洋地说道。
    “还真的有呀，说说，都是些什么样的货色。”黄宇有点酸溜溜的感觉了。
    “长得挺帅气的，而且非常有教养，长大后一定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夏雨偷笑。
    “长大后？这位帅哥多大呀？”黄宇还不明白。
    “具体的年龄不知道，应该是快七岁了吧。”夏雨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黄宇忍不住也笑了，说：“这也叫艳遇？真服了你了。”
    “怎么，你还真的希望我有艳遇呀？想趁机甩掉我？你休想，这辈子我赖上你了。对了，你认识周君吗？听说是在市委政策研究室工作。”
    “你说的不会是市委周君副书记吧？他原来是政研室主任，去年刚被提为市委副书记。你打听他干嘛？”
    “是m市的一位朋友让我帮打听的。”
    “不会是她女朋友吧？”
    “女朋友？他还没有结婚？他多大了？”
    “他今年才三十二岁，在仕途上前程无量。他可是我们市含金量最高的钻石王老五，女朋友排成串，告诉你m市的朋友，要想抓住他可得加把劲。”
    “行，我一定转告。”
    放下电话，夏雨有些懵了，难到弄错了，不是这个周君？夏雨想起每次市党代会召开时市报上都会把候选人的简历登出来，她在办公室的旧报纸翻了老半天终于找到了这张报纸。周君，男，汉族，中共党员，现年32岁，毕业于北京大学政治系，同时获得心理学学位。双学士。1998年7月参加工作，在j市政策研究室工作期间，历任副股长、股长、副主任、主任职务。再看相片，平常的五官，称不上英俊，也决不难看，挺有气质的那种，顺眉顺眼的，这人好像见过。
    这时文联主席进来看到夏雨正在看周君的简历，就取笑说：“怎么，看中我们周副书记了？”
    “哪里。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似的。”夏雨又看了相片两眼。
    “你当然见过他，上次我们开文学研讨会时，就邀请了他和宣传部长。”
    “我怎么没有印象？”
    “那天来的人太多了，可能你的注意力都在那些名作家、名编辑的身上，一心想走后门多发表几篇作品，哪里还顾得上理会当官的。不过他对你的印象却很好，他还特意跟我要了你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啊？他要这些干什么？你给他了？”夏雨糊涂了。
    “给了。不过你放心啦，我特意加了一句你爱人是某某乡的党委书记。怎么，他骚扰你了？”搞文学的就是搞文学的，天生就有的敏感，主席已经怀疑了。
    “去你的，骚扰你还差不多。是我的一位朋友想了解他。”
    “对了，今天市报上就有他的消息，好像是说他带队出国考察今天归来。”
    原来他是出国去了，难怪这段时间没有他的电话。夏雨突然想起主席有一本全市科局级以上领导干部通讯录，那是市委办为了方便联系而制作的，只发给科局级以上干部。夏雨跟主席要了号码本，她发现陌生男人的电话就是这位周副书记的办公室电话。陌生男人是他，错不了。这么说他根本不是打错电话，这事件从头到尾都是他精心策划的。他真不愧为心理学学士，事件基本上是按他所设计的发展，只是他决不会想到夏雨会去m市，还查出他是谁。他到底想干什么？他所讲述的故事中有多少是真的？他为什么要撒谎说他已经结婚生子？也许真的是因为自己长得太像田甜了，勾起了他的伤心事；也许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他身居高位，周围没有一个知心朋友，而长得像田甜的我是他最合适的倾诉对象？夏雨觉得自己多心了，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周君怎么看都不像坏人嘛，别人的一夜情什么事都没有，而他却落下个一尸两命，整日受良心的折磨，夏雨有点同情他了。

 第四章(上)

    从m市回来后，夏雨改变了她的生活方式，不再简单地对付一日三餐了，她开始留心各种家常菜的做法，渐渐地也掌握了十多种家常菜的烹饪，其中有一道用日本豆腐做主料的菜又简单又下饭，夏雨隔三差五地做，水平已经很不一般了。
    不知不觉地半年过去了，周君再也没有给夏雨打电话，夏雨渐渐忘了这件事。虽然有些恼怒，但毕竟人家只说让她当一次电话热线的主持人，听完就完了，这样的结局也是情理之中。这时，黄宇调回市里，担任市委办公室主任。
    回到城里的黄宇和在乡下基本上没什么两样，每天晚上12点之前夏雨是不可能见到他的。市委办公室主任也是市委常委，还是书记们的管家，琐事杂事一大堆，每天的事都干不完，一个月没几天能在家里吃上饭，夏雨还得是一个人吃。
    黄宇曾经这样形容他和夏雨的关系，他说：“自从当上这个市委办公室主任后，我很少能看到我老婆穿衣服的样子，每天回到家里老婆已经睡了，第二天走的时候老婆还没起床，每年老婆花那么多钱买衣服全让别的男人欣赏了，真他妈的亏大了。”
    这话迅速在j市干部队伍中流行起来，很快传到了夏雨的耳朵，当知道创始人就是自己的老公黄宇时，夏雨欲哭无泪。心想，最该抱怨的人都没吭声呢，他就先叫曲了，想见我穿外衣的样子，我还想见你的人样呢，每次回到家中，除了发泄一下男人的本能外，真的没法看到他像人的时候，我的冤我向谁伸呀。回家吧，老公，人们常说想留住一个男人的心，得先留住他的胃，可他得有时间来吃我做的菜呀，自己的手艺再好，没人喝彩，顶什么用！夏雨只有叹气的份。
    电视预告说今晚将播出由《红岩》里的那个双枪老太婆的故事改编的电视连续剧《双枪老太婆》，夏雨对这部电视连续剧充满了期待，从小，夏雨最崇拜的英雄就是江姐。
    反正老公很少在家，夏雨还是靠电视来打发时间。为了能让自己在看电视时有个好心情，夏雨特意准备了两份点心。
    一是她精心做的手撕牛肉。二是烤栗子。可电视剧辜负了夏雨的期望，生拉硬扯地不说，还特别的假。夏雨失望极了，吃着手撕牛肉，自己编起了故事。
    如果我也生在那个年代的话，一定也是个进步青年。按自己现在的体质，上前线的机会不大，最有可能的也是一名地下工作者。地下工作者最害怕也最容易的就是被敌人发现而抓了起来，像江姐那样。如果我也被抓的话会是个叛徒吗？
    以前受到的教育是叛徒都是贪生怕死的，可现在夏雨已经不这么认为，夏雨认为再坚强的人都有可能成为叛徒，关键是看对方是否真正找到这个人的软肋。
    江姐这么英勇不屈，只能说明江姐她不怕疼。如果敌人也用对付江姐的这些招来对付自己的话，夏雨坚信自己也是一个坚强不屈的革命者。不过夏雨她不是不怕疼，而是太怕疼了，一点小小的疼痛她都可以晕过去，这就好办了，晕倒后是没有意识的，没有意识就意味着不会说话，不说话就不用叛变了，所以这些招对付夏雨没用。
    夏雨知道，自己最受不了的诱惑是食物的飘香，如果只是把一桌桌做好的饭菜放在面前，那没用，最害怕的是过程，只要在她面前一道菜一道菜地烹饪，让她看、让她闻，就是不让吃，估计自己最多能撑三天，精神肯定要崩溃。
    夏雨曾经看过一本书，书上写的就是审讯人时的心态，也是有过程这一说。夏雨印象最深的就是书中举的一个例子，说的是日本人抓住了一个重要人物，可这个人非常的坚强，他们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没能让他开口。当知道这人非常爱他妻子的时候有人就想用在他面前强奸他妻子的办法来让他开口。负责审讯他的日本军官拒绝了这一做法，说是这样做除了把他激怒以外没有一点用。于是他改变了策略，不再用刑，而是用说故事的方式，把这个重要人物和他妻子如何相识、相爱的过程慢慢地说，帮着这位重要人物回忆他们的美好生活。然后话锋一转，开始叙说他的妻子被人凌辱的过程，尽管重要人物知道这仅仅是一种假设，但如果他不配合的话这种假设就会变成现实，随着他描述，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在重要人物的心上，不到一天，他的精神防线就崩溃了。
    过程，可怕的过程，恶心的过程！夏雨不想想象了，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十一点整，该洗洗睡了。
    第二天，夏雨像往常一样正在电脑上校对下一期的稿件时，文联主席来到她的办公室，跟她商量，让她去市劳动局采访，然后写一篇报告文学。
    市文联是一个小单位，市里除了全额付给他们工资和办公费用外，没有其它的收入。市里对文联没有什么硬性指标，能发表好的作品更好，没有也不追究，可以说是一个享清福的单位。可就是太清贫了，没有一点油水。
    文联主席姓汪，大家都不喜欢叫他汪主席，因为这叫法很容易和那个汉奸联系起来，所以大家要么叫他主席，要么连名带姓加职务的叫他汪国庆主席。
    在文联虽然很舒服，但也有难过的时候，就是逢年过节时。每到这时，个个单位都是喜气洋洋地发钱，而文联可是一文多余的钱都没有。穷则思变嘛，文联虽然只有四个人，但多少也是属于一个正科级的单位，不能只抓精神文明而忽略了物质文明的建设。主席冥思苦想了三天三夜，终于想出了一个法子，那就是办杂志。以前也有提过要办杂志，人人都支持，一提出要经费的时候，个个绕着走。主席想，如果经费自己解决的话那就好办了，可经费从哪里来呢？赞助！文联办杂志，肯定是一本纯文学杂志，拉广告要赞助的方法是行不通的，只能变向的拉，就是找愿意出钱的单位，然后帮他们写一篇至少2万字的报告文学，主要内容肯定是吹嘘他们的政绩，一句话，就是为这个的单位的领导而写的，为今后的升迁打下基础。夏雨最不屑于写这样的东西，所以此任务都是由另一位男同事而完成。可今天不巧的是男同事的家人过世了，他要回去奔丧，一去就是一个月，所以主席只好跟夏雨商量了。
    夏雨一听连连摇头，说这样的官面文章她实在写不来。
    主席说：“你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吧？你编都编了这么多期这样的文章了，不试试，怎么知道你是真的不会还是假的不会？”
    主席知道夏雨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只要她答应，她就会尽力去做好，因为文章是给全市人民看的，丢人的话不仅是只丢文联的。
    夏雨也不好意思说让主席亲自去写，因为他每天忙着拉关系找赞助已经够累的了，只能答应。
    主席早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他高兴地说：“夏雨呀，只要你这次完成了任务，这个月的奖金我给你发双份。这是劳动局办公室主任的名片，我跟他们说了就这几天去采访，具体的时间你自己定，反正是半个月内我要看样稿。”说完把名片递给夏雨就走了，没有给夏雨留下讨价还价的机会。
    半个月？除去4个休息日，只有11天的时间，也不知道这个单位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来让自己吹，可人家单位有钱呀，5万元的赞助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给了。
    两万字换5万元人民币，说什么都是一个赚钱的买卖，夏雨打起精神，把名片往采访本里一夹，去劳动局了。
    劳动局的办公室主任是一毛头小伙，长得挺精神的，听说面前这位美女就是夏雨时，他高兴地连连让座，忙着倒茶送水的，生怕怠慢了夏雨。
    夏雨嘴里说不用客气，心里还是挺受用的，有时外貌也是一张通行证。
    毛头小伙说：“你就是夏雨呀，你的文章我都有看过的，我一直以为你是男的，没想到你是一女的，还是这么漂亮的美女。”
    夏雨问：“你都看过哪一篇文章？”“你们的《j市文学》我每一期都看，我最喜欢看你写的小说，很有灵气，让人轻松。我最喜欢你的那篇《都市情缘》，写的真的不错。我平时也写了一些，可不敢投稿，怕你们笑话。”毛头小伙竟然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了。
    “真的吗？”夏雨有点意外，她以为这毛头小伙说喜欢看她的作品只是客套话，想打击他一下的，没想到他是真的看过，还是一文学爱好者。“你可以让我看看，如果写的不错，发在我们的杂志上没问题，我们的杂志就是需要你们这样的热心读者的支持。”
    毛头小伙说：“一定，一定。没想到这次是你来采访，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夏雨说：“你们局长一定很忙吧？你帮我约个时间，看他能有多少时间接受我的采访，其余不明白的地方就靠你了。”
    “没问题，我现在就去。你等等呀。”说着已经走到门口，差点撞上一个正要进来的人。
    “卢主任，你急着去赶考呀？这么匆忙。”一女的拍着胸口嚷道。
    “钟小小！”听着熟悉的声音，夏雨惊呼着站了起来。
    “夏雨！我的天！你怎么会在这里？”钟小小的惊讶一点也不逊色。
    “你们认识？”小卢主任也不急着走了。
    夏雨和钟小小迅速拥抱在一起。
    “我的妈呀，真的是你呀。”钟小小差点要哭了。

 第四章(中)

    夏雨和钟小小从小学到中学一直都是同班同学。两人是铁杆死党，只要是有一个人受欺负，也不管对方有多少人，打不打得过，另一个都会奋不顾身地冲上去，拼个你死我活。中考的时候两人考上不同的高中，来往少了，主要是在网上qq聊，考上大学后，两个连qq都不聊了，没想到在这却重逢了。
    钟小小是劳动局的会计，她听说夏雨是来采访的，说：“你要采访局长？太容易了，他是我们单位最清闲的人，有的是时间。”
    夏雨一听稀奇了，说：“你们的头最清闲？你们单位也很清闲吗？”
    “才不！我们下面的人忙死了，就他清闲。不信？他一定有时间接受你的采访。”
    小卢主任请示后，局长果然有时间，说是在他的办公室里等夏雨。
    钟小小说：“卢主任，我陪夏雨去，中午夏雨交给我了，晚上由你安排。”没等小卢主任回答钟小小拉着夏雨就走。
    夏雨说：“你不是很忙吗？现在是上班时间呢，你不怕局长批评你？”
    钟小小一听哈哈大笑，说：“局里最清闲的人是局长，第二就是我，你知道吗？我每个月只有三天的时间有工作做，其余的时间就是玩。”
    “啊？当会计就这么好？”夏雨羡慕了。
    “当然了，当会计还有一个好处是，局长都不敢得罪我，只能讨好我。”钟小小越发得意起来。
    “不会吧？不是你讨好局长，而是局长讨好你？”夏雨像在听天方夜谭。
    “不懂了吧？这个以后再说，现在先去见局长。”钟小小带着夏雨往局长室走去。
    又是一英俊而成熟的男人，夏雨看到局长时心里感慨，劳动局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呀？专门收集师哥美女？
    局长看到是钟小小陪着夏雨进来，有点诧意，瞬间便恢复常态，好像钟小小就是他的办公室主任，他潇洒地摆了摆手，请夏雨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钟小小给夏雨递上了一杯茶。
    “你们认识？”局长笑着问钟小小。
    “是的，我和夏雨是同学加死党。”钟小小看了一眼局长的茶杯，满的，不用续了，“你们谈吧，夏雨，我在办公室里等你，等会我们一起吃午饭。”她向夏雨摇了摇手，关上门，走了。
    局长笑道：“这就好办得多了，小钟是我们单位的老员工了，对我们单位的情况非常熟悉，你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她，当然，也可以问我。”
    夏雨笑了，说：“你是我们市里最潇洒的局长，听说你的工作很轻松，不用像别的单位领导那样废寝忘食地工作，效果却很不错，我很想知道你是怎样做的。”
    “这么快就进入主题了？看来你事先做了一些调查的嘛。”局长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我平时很少有时间在办公室，我的主要任务是跟上级部门打好关系。既要给我的部下创造一个可以发挥他们才智的空间，也要给他们提供一个适合他们生存的环境，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好的福利，而具体的事情是他们做，各负其责，奖罚分明，效率自然就上来了。”
    说到他的管理方法，局长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了两小时，夏雨不停地在采访本上记下重点和不明白的地方，还录下了全部谈话，免得遗漏了重点。
    跟聪明的人打交道就是省事，听完局长的介绍，夏雨基本明白了她要写的是什么了，确实也值得一写，而且很有推广的价值。
    夏雨说：“在你手下工作的人真的很幸运，谢谢你的配合和大力的支持，希望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局长说：“当然有了，我也是你们杂志的忠实读者。希望你们的杂志越办越好。”
    一直闭门不出的夏雨没想到他们的杂志还真的有不少人喜欢，不仅有些感动了。这时钟小小敲门而入说：“局长呀，下班时间已经过了半小时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哟，我不管了，夏雨我带走了呀，饿坏了你可担不起责任的，你我可就不管了，各家饭店去解决吧。”说着拉起夏雨就走。
    夏雨说：“已经采访完了，正要走呢，你就来了。你会掐时？”
    “什么呀？我在门口转悠了半小时了，好不容易听到你们说完了，赶紧进来的。”钟小小说，“我们去哪吃？我们要好好的聊聊，我太想知道你的近况了。”
    “去我家吧，我煮给你吃，半个小时搞定。”夏雨拉着钟小小上了公共汽车。
    夏雨家在市委大院的宿舍楼里，是黄宇当上市委办副主任时分的房。市里为了照顾市委、政府那些没房子的人员，每隔两三年就会盖一些宿舍楼，按房改的政策分，黄宇和夏雨的工龄加上补贴，买这样一套两室两厅面积为98平米的公寓房只花了7万多一点人民币，比市面上的商品房整整便宜了三分之二，这就是当官的好处，同样面额的人民币，不同的人拿着含金量是大不相同的。
    钟小小毫不客气地冲进了夏雨的卧室，她要看夏雨的老公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真人暂时还见不到，只能看相片。
    黄宇不上相，真人要比照片好看。夏雨也没有解释，男人好看不好看并不重要，关键是要有能力，不能太窝囊。
    钟小小举双手赞成，说：“就是，男人就要比女的强，你看我，相亲都相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也没有遇上一个中意的人。”
    “你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呀？你这么漂亮，怎么会没有男朋友？”夏雨也奇怪。
    “不高，我的要求一点都不高，就是有房有车有事业，长得不是很吓人就行了。”钟小小跟着夏雨来到了厨房，看夏雨洗菜。
    “晕哟，这样的要求还不高？”夏雨瞪起了大眼睛。
    看到夏雨这个样子，钟小小说：“这点条件就算高？你不是说男的要比女的强吗？这些条件我都可以达到，他为什么不能？”
    夏雨看着一身台湾装的钟小小，再看她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手上的钻石戒子，一付小富婆的打扮。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跟局长合伙贪污？”夏雨想到了早上钟小小说的局长怕她的话了。
    钟小小笑了，说：“典型的共产党员思维。看来你没有辜负我们党对你多年的教育，你入党了吗？”
    “想入呢，可我们单位太小了，没支部，归市委宣传部管，他们太忙了，没想起我是一个可以培养的干部，从来没有找我谈过话。”夏雨笑嘻嘻地说。
    “呸，收起你那点鬼心思，还想骗我？入党是你自愿向党组织靠拢的，在学校你连团都不入，入党？你哄鬼呀？”钟小小用她的手在夏雨的腋下揉搓起来。
    夏雨连忙求饶，说：“好小小，放过我吧，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煮。”
    钟小小说：“别弄太复杂的，简单最好，我们下挂面吧，西红柿鸡蛋面最好。”
    夏雨说：“不相信我是不是？我的厨艺真的不错的，你到客厅去等我，我炒两个菜就行了，米饭已经煮上了。”
    “几年不见，大有长进了，看来结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样。”钟小小对炒菜没一点兴趣，到客厅看电视去了。
    吃着夏雨炒的菜，钟小小说：“不错，快赶上饭店厨师的水平了。”
    “你平时是在饭店吃还是回家？”
    “我只是过节的时候才回家，不想见阿姨那死板脸。”
    钟小小的妈妈在她念小学的时候就去世了，她爸娶了个后妈，她们的关系一直都不好。
    “那你住在哪？”夏雨问。
    “我在红桥花园买了一套148平米的公寓房，三室两厅的，有时间你可以上我那坐坐，只是很少打理，一个星期钟点工来一次。”
    “红桥花园？不错嘛，那里的房价是全市最高的。”
    “管理也是最好的嘛。”钟小小只吃一小碗米饭就说饱了，说是正在减肥。
    看着钟小小匀称、凹凸有致的身材，夏雨摇头，说：“看来你的生活要求不低呀，我可没什么追求了，整天抱着个电视打发时间。”
    钟小小说：“现在不是有我了吗？我正愁没伴呢，你老公一年四季不着家的，你还守着他干嘛，以后你的业余时间交给我了，我来帮你安排，首先是我们每个星期都要上健身房去锻炼两到三次，我帮你办卡，看电视、上网聊天我都可以陪你，今晚我们就去健身房，你也要好好锻炼了，身体可是革命和享乐的本钱。”
    久别重逢的两人开始计划以后的生活了，她们兴奋的心情仿佛又回到了形影不离的中学时代。

 第四章(下)

    夏雨顺利地完成了任务，拿到了双倍奖金，兴奋地要请钟小小去洗牛奶浴，钟小小答应 了。这牛奶浴还是钟小小带夏雨去泡的，泡过一次后夏雨觉得太爽了，念念不忘。可钟小小说这牛奶浴不可多泡，一个月一次就行了，刚好过了一月，夏雨又迫不及待地来了。
    浸泡半个多小时后，夏雨和钟小小躺在按摩床上让按摩师用海盐揉搓全身。夏雨的皮肤很细致，经海盐揉搓后皮肤异常地光滑，连按摩师都夸夏雨的皮肤真的很不错。钟小小的皮肤偏黑，但肤质很好，按摩师说像钟小小这种皮肤要比夏雨那种白净的皮肤好打理，因为白净的皮肤一旦疏于打理，很容易发黄。
    钟小小一听乐了，说：“就是，像我这种皮肤即使是变黄一点也看不出来，对吧？”
    正说笑着，钟小小的手机响了，是局长，让她立刻到开心天地娱乐城来，有接待任务，是省厅的领导。
    钟小小说：“我正和夏雨在一起呢，叫她一起去行不？”
    局长说：“太好了，她写的报告文学我看了，真的很不错，还没感谢她呢。你们在哪里，我叫卢主任去接你们。”
    “去唱歌？”夏雨一听连忙摇头，“我不会，听不到原唱我就找不着调，还是别去丢人现眼的了。”
    钟小小说：“没有谁天生就会的，你听多了自然就会了。”说着拉起夏雨去冲淋浴，“卢主任已经过来接我们了，动作快点。”
    车子停在洗浴中心的门口，看到钟小小她们出来，卢主任下车帮着打开车门。卢主任说：“夏编辑，谢谢你呀。”
    “谢我什么？”夏雨摸不着头绪。
    “你把我们单位写得那么好，还来参加我们的活动，当然要感谢了。”卢主任发动了车子。
    “你们太客气了。”夏雨心想，如果你们再出5万元的话估计我也找不出什么新角度来写了。“对了，你不是说你也写了不少的东西吗？改天你发到我们杂志的邮箱里，我看看。”
    杂志刚印好夏雨就让司机给他们单位送去了30本，估计快人手一册了。
    “卢主任还喜欢写东西？”钟小小好奇，“我太怕写东西了，在学校写作文时我恨不得拿夏雨的来抄一份。我连工作总结都不想写，现在好了，以后我的工作总结有人帮写了。”说完冲着夏雨坏笑。
    “你想让夏编辑帮你写总结？小心被局长当作范文来推广，说不定还把你调到办公室去。”卢主任开玩笑地说。
    “我去办公室？哪你干嘛？小心我抢了你的位置。”钟小小顺竿爬。
    “不怕，大不了我在你下面，能上能下才是大丈夫。”说完抿着嘴偷乐。
    过了好几秒钟小小才反应过来，她抄起手包朝卢主任的头狠狠砸去，说：“小子你敢占姐姐的便宜，看我怎么收拾你！”
    卢主任躲闪着钟小小的袭击，车子也跟着一晃一晃的左右摇摆，夏雨急得直叫：“拜托，两个祖宗，你们放我下来再打行不？我下去走路，这车我不坐了。”
    钟小小停止了打击，说：“下车我再收拾你。”
    卢主任恬着脸说：“好，我回家等着你收拾。”
    钟小小一听又要开战，卢主任说：“别打了，到了，我要倒车。”说着保安已经跑了过来指挥倒车。
    夏雨和钟小小一下车就往里跑，把卢主任甩在了身后。夏雨偷乐，说：“你们俩也蛮般配的嘛。”
    “我和他？”钟小小撇嘴，“你就省了吧，我就这档次？”夏雨赶紧拉了钟小小一下，担心这话让卢主任听到。
    看到夏雨他们进来，局长高兴地向上级领导介绍。夏雨不敢唱歌，躲在沙发边角上和领导们喝酒，吃着点心，瞎聊着。钟小小的歌喉不错，听说参加过全省劳动系统的ok大赛得过名次的，她一首一首地陪着领导们唱情歌，倒是躲过了不少酒。
    夏雨被灌得肚子发胀，赶紧去找卫生间。从卫生间出来时，夏雨傻了眼，这些ktv房全一个样，不同的只是房间号，而夏雨进来时跟着钟小小，根本就没有记清楚是哪个号，连在哪个区都忘记了。只能凭着印象左拐右转地找，好像是这个房间吧？夏雨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而入，门突然开了，出来一个男人，看到夏雨愣了一下，说：“小夏，你怎么在这里？来找黄宇？”
    夏雨懵了，反问：“黄宇？找黄宇？”
    那人拉着夏雨进了门，黄宇正和一位女的在唱歌，没有看到夏雨。这男人是谁呀？怎么会认识自己？
    “周副书记，从哪找来一美女呀？”看到他们拉着手进来，有人取笑。
    周副书记？这男人是周君，夏雨想起来了，迅速抽回了手，心“呯呯”地快速跳动了起来。
    周君瞪了那人一眼，说：“别乱开玩笑，这是夏雨，黄宇的夫人。”说着请夏雨坐下，用牙签叉起一片水果递过来，“来，吃水果。”
    夏雨不由得看了看周君，周君也正望着她，平静得像他们就是老朋友。
    对呀，他肯定不知道我去过m市了，还查出了他是谁，所以才会这样平静，真是“老奸巨猾”呀，不愧是学心理学的，内心的情感能收放自如。夏雨深深地出了一口气，借此平息一下激动的心情，装着不在乎的样子接过周君手中的水果，说了声：“谢谢。”
    唱完歌的黄宇看到夏雨时吃惊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夏雨哭丧着脸，说：“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找不着房间了。”
    “找不着房间了？”周君也有点意外，“怎么回事？慢慢说。”说着又递给了夏雨一杯饮料。
    “钟小小他们单位有接待任务，我跟着她一起来的，我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就找不到他们的房间了。”夏雨说完胆怯地看了黄宇一眼，知道肯定要被一顿臭骂。
    黄宇气得直摇头，说：“你这个笨蛋，人家单位有接待任务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瞎掺和什么？”
    周君说：“这就是你黄宇的不对了，一看就知道小夏平时很少有机会到这种地方玩，你为什么不经常带小夏出来？”
    夏雨感激地看了周君一眼，自己这个丑可出大了，幸亏有周君帮着说话，黄宇除了埋怨没一句好话。
    “你朋友的手机号是多少？我帮你打电话。”周君掏出了手机。
    “你还要过去？”黄宇急了，“不去了，在这玩。”
    “我的手包还在那里呢，再说了，走了也要跟人家说一声呀，不能这样玩失踪吧。”夏雨委曲地说。
    “说什么，狗屁，这种地方谁会在乎你，不过手包还是要的。”黄宇还没说完，周君已经拨通了手机。钟小小一听夏雨走岔了，赶紧拿着夏雨的手包过来了。
    黄宇只是听说过钟小小，见面还是头一次，没想到钟小小是一漂亮妞，在漂亮女人面前黄宇的心情大好，也不再埋怨了。再加上钟小小活泼开朗的性格，不到十分钟就跟大家混熟了，开始唱歌，她一亮歌喉，在场的女的没人再去抢话筒了。
    散场时周君和他们坐同一辆车，黄宇说：“女士优先，我们先送钟小小，再送周副书记，怎么样？”
    周君说：“当然当然，今晚钟小小可为我们市争了光，没想到我们市还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呀，随便乱找一个，都是专业水平。”
    钟小小说：“书记你过奖了。再说就和骂我差不多了，你们当官的就喜欢上纲上线，不就玩玩嘛，用得着提升到那样的高度？我和夏雨是同学也是好朋友，跟你们玩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要不，请我也不会来的。”钟小小天生就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才不管你是干什么的呢，一点都不给周君面子。
    像钟小小这样一点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人还第一次碰到，周君尴尬地咳了一下，搭不上话了。
    好在钟小小住的地方不远，已经到了小区门口，钟小小指挥着黄宇把车开到她家楼下，说：“今晚太晚了，我就不请你们上去坐了。再见！夏雨，明天下午等我电话，我们一起逛街。”说完跳下车，挥手跟夏雨他们道别。
    回去的路上，黄宇说：“历害，你这个同学好像很有钱嘛，住这么高级的公寓，不会是哪个大老板的小蜜吧？”
    夏雨说：“你这话可别在钟小小的面前说，当心她杀了你，她的钱可是她自己赚的，干净着呢。”
    “一个小小的公务员，赚这么多钱？还干净？你骗三岁小孩呀？”黄宇不屑。
    “蛇有蛇路，拐有拐路，说不定人家自有赚钱的路子，还真的不能小看了这个钟小小。”周君感慨。
    夏雨笑笑，突发其想，这个周君不是还单身吗？他好像对钟小小也很感兴趣，如果他们真的能成一对的话，倒也不错。从周君对自己的态度来看，他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他就是打电话的那个陌生男人，夏雨觉得这样挺好，索性装糊涂，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谁不会犯错呢，改了就好，更何况周君也不像个风流公子。

 第五章(上)

    在专卖店，钟小小看中一款中式长裙，标价4800元，钟小小二话没说就让服务员包起来。一条裙子4800元，三个月的工资呀，夏雨心疼得不得了，看看这条裙子也没什么特别之处，钟小小说：“这是名牌，知道吗？质量有保证的。”
    夏雨对一条烟色的披巾感兴趣，一看标价，2800元，赶紧移开目光。钟小小让服务员也包起来，要送给夏雨。夏雨不要，说：“你已经送给我很多的东西了，我不能再要了，你再这样的话，我都不敢陪你逛街了。”
    钟小小说：“说什么呢？你骂我是不是？我们是不是姐妹？以前可是你处处罩着我，现在我的条件好了，当然要送你东西了。”
    钟小小上中学的时候，爸爸娶了阿姨后不怎么管她，夏雨有了新衣服都和钟小小轮着穿。
    钟小小看了看表，才四点，说：“我不想回单位，我们去隔壁的咖啡店坐坐，反正也逛累了。”
    两人把大包小包的袋子放在窗台上，服务员送上咖啡。
    夏雨喝着咖啡，看着钟小小，很想问她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又不知道该怎样开口，看到钟小小也望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躲开钟小小的眼睛，说：“这里的咖啡还不错。”
    钟小小看透了夏雨的心思，说：“你很想知道我的钱是从哪来的吧？嘿嘿，很多人都想知道，夏雨，你放心，我的钱来路清楚，主要是入股赚来的。”
    “入股？是不是买股票？”
    “股票？怎么买我现在都还不知道，入股是拿钱入到一些企业里参与他们的分红，这得有门路才行。”
    钟小小得意地旋转起咖啡杯，说：“我现在每年的分红就有一百多万，所以送你这些东西真的是小意思。对了，你也可以入股呀。”钟小小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地叫了起来，“昨天我们局长还跟我说有一家企业还有一点指标，局长让给我20万的股份，怎么样？我让给你一半，这家企业是按季度分红，估计不到两年时间就可以回本了，你入不入？”
    夏雨还是不明白，问：“入股？是不是我们把钱投进去，我们就成了股东？”
    钟小小笑了，说：“有点这个意思，不过，只是很小很小的股东，没有发言权的股东。这么告诉你吧，企业拿出的这些指标，不是说他们的钱不够，而是为了打好关系而送给有关部门的。我们局跟企业有着利害关系，所以他们当然要照顾我们一点了。”
    夏雨总算明白了一点，说：“真是隔行如隔山，可是我现在没有10万元的闲钱呀，你知道的，黄宇家在农村，虽然不需要我们接济，但逢年过节时总要有点表示的，再加上前年买了房，剩下的钱不到5万元了。”
    钟小小点了点头，说：“看来你家黄宇是个清官呀。”
    夏雨不好意思地笑了，说：“不是没有人送，而是我们不敢要。黄宇还年轻，还有发展前途。”
    钟小小说：“明白了，这样吧，这20万的股份有一半是你的，我先帮你垫上，分红的钱归你，等你攒够了10万元再还我，你看怎么样？”
    夏雨泪水不争气地涌了上来，她不敢说话，生怕一张口，挤在眼框里的泪水就会滑了出来。
    钟小小捏了捏夏雨的手，说：“我呀，也是碰上了，才有的今天。你还记得李涛吗？”
    “记得呀，矮矮小小的，老坐第一排，怎么啦？”
    “他呀，上高中时像是吃了催长素，个头一个劲的往上长，我们高中毕业的时候他都快一米八了。我和他考上了同一所大学。我们在高中时几乎没有说过话，当知道我们上的是同一所大学的时候，我们就约好一起走。在学校我们是老乡加同学，关系也处得不错。毕业时他留在广州，我回到了j市。他进了一家私企，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得到了董事长的信任和重用，成了董事长的私人助理。那个董事长没有子女，他很看重李涛，是拿他当作继承人来培养的。李涛利用董事长对他的信任，悄悄地把一些钱转到我这里，让我替他保管。我拿着这些钱也不敢存银行，只好留在家里。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们局长知道我手上有一些钱，当时他手上有很多入股的指标，就让了一些给我，不到两年的时间，我就回了本，而李涛也担心东窗事发，不敢再留在公司，就辞职跑了回来拿上钱，去上海开了一家公司。”钟小小叹了一口气，望着窗外的行人，眼睛红了。
    “你为什么不跟他一起去上海？”
    “我的傻妹妹，李涛来找我的时候不是一个人来的。我真他妈的傻，当我知道他要来看我的时候，兴奋得不知道该怎样打扮自己，把柜子里的衣服全翻了出来试个遍，设计着他从火车下来时我们见面时的各种场景。我是凌晨一点去接的他呀，他居然带着一个女的，还向那个女的介绍我是他的好朋友，铁哥们。”
    “铁哥们？等等，我怎么听不明白呀，你们不是恋人关系吗？”
    钟小小委曲地说：“我一直认为我和他是恋人关系，可他根本就没有承认过。”
    “哈，我知道了，原来只是单相思呀，没想到你也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夏雨总算明白过来。
    “笑什么笑？人家难受死了。是的，我们是没有谈过恋爱，可我上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他了。填自愿的时候我偷偷地抄了他的一份，所以我们才考上同一所大学。”
    夏雨不笑了，她没想到钟小小曾经这样苦苦地暗恋过一个男人。
    “他不知道你喜欢他？”
    “知道。可他说对我不来电，在他眼里，我只是他最好的哥们，为了能跟他在一起，我也只好默认了这种关系。他身边的女朋友从来就没断过，但我们一直是最好的朋友，我成了他的垃圾桶，有什么苦水就往我这倒，本来我也有机会留在广州的，可我实在是怕控制不了自己，才回到这里。”
    “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早就没联系了。他带回来的那个女人不相信我仅仅是他的铁哥们，他居然要我去跟那女人解释，我不去，他生我的气了。”
    “然后他拿了钱就走？”
    “没有。他给我留了50万，我没有要他的，因为我已经用他的钱赚了好几个50万。不过他还算有点良心，虽然我没有要他的钱，可他还是偷偷的把钱放在我家里，等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再也没他的音讯。”
    “啊？看来他心里还是有愧的，留下钱是为了买个心安。这么说你还真的是一个大富婆，以后我可要好好的巴结你，占点便宜。”
    钟小小苦笑，说：“一个女人太有钱也不是什么好事，我现在成了剩女一个，没人敢要。”
    “你不是没人敢要，而是你不敢嫁人吧？看谁都像是冲你的钱来的，是不是？”
    “知我者夏雨也。走，找个地方吃饭去。”
    两人刚走出咖啡店，正琢磨着去哪一家饭店的时候，夏雨的手机响了，黄宇说他和周君要回家吃饭，让夏雨多炒两个菜。
    黄宇和周君进门时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一桌子的菜。夏雨看到他们进来，立刻进厨房把砂锅拿了出来，宣布开饭。
    周君似乎是个美食家，不但对每道菜赞不绝口，还能说出点门道来，他说：“黄宇，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夫人有这么好的手艺，你都不经常回家吃饭，真的是要气死我们这些光棍汉了。”
    “你以为我不想回家呀，不是接待任务重吗？天天都有，想回也回不了。”黄宇苦着脸说。
    “哄鬼呀你，市委书记都没你忙。不想回家就直说嘛，还要找借口。”钟小小一点都不客气。
    “哎，你还真说对了，市委书记还真的都没他忙。我们市委所有的接待任务都归他管，我们只参加属于我们分管的接待任务，所以他的确比书记忙。”看到钟小小也向黄宇开炮，周君连忙帮黄宇开脱。“夏雨，你也看出来了吧？男人都是一丘之貉，关键时刻总是站在同一战壕里的。”钟小小今天好像是故意要和周君过不去，死活都不肯让步。
    夏雨笑着说：“没关系的，黄宇的工作确实是忙，我再不支持他的话他连家都不回了那我可惨了，现在不管怎么说，他天天都还能回家。”
    “也不是天天都有接待任务了，有些饭局是可以不参加的，只是我的哥们意气重，只要别人叫了我，我都不好意思推托，所以……”看到夏雨这么通情达理，黄宇也展开了自我批评。
    “这还像句人话，别以为夏雨嫁给了你就万事大吉，不用再哄着疼着，你整天把夏雨这样扔在家中不管，小心被人钻了空子，到那时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跳楼的 ——”钟小小抿了一小口红酒，看到黄宇和周君都不解地望着她，钟小小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嘿嘿”地笑了两声，“我会把眼睛闭上的。”说完向夏雨做了个鬼脸。这是夏雨从网上看到的一则短信，上午才发到钟小小的手机上，没想到钟小小灵活运用到了这里。
    四人都笑了起来，可周君笑得很牵强，钟小小的话像是触动了周君的某根神经，心里隐隐发痛。他看了看钟小小，说：“小钟呀，好像你对婚姻家庭问题挺有研究的，可你还是一姑娘家呀，这些东西从哪学的？”
    “这种东西还用学？我们身边每时每刻都有活生生的事例，看都看腻烦了。”钟小小觉得周君的问题很可笑。
    夏雨和黄宇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两人打口水仗，一副局外人的样子。
    聪明的周君很快就发现了黄宇和夏雨的用意，他用筷子指着黄宇，说：“好呀，我都是为你们好，你们倒是看起戏来，小钟，他俩把我们当猴耍呢。”
    钟小小说：“我才不上你的当！我宁愿夏雨把我当猴耍我都不愿意和你同盟，气死你！”
    周君只能摇头，说：“我还真的服了你啦，看来女人真的是认死理的动物，智商跟小孩差不多，不可理喻。”
    钟小小一听乐了，指着周君说：“你说这话得罪的可不是我一人。夏雨，你说怎么办？给他吃饱了喝足了他却骂起我们女人来了，良心真的是让狗叼了。”
    夏雨和黄宇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异口同声地说：“罚你洗碗！”
    周君也后悔自己口不择言，老老实实地洗起碗来，夏雨不好意思真的撒手不管，帮着周君打下手。
    黄宇和钟小小在旁边看热闹。
    黄宇说：“动作快点，一会我们玩牌，刚好4个人。”
    夏雨把洗好的碗放进消毒柜，听说要玩牌，便问：“打扑克？玩什么呀？”
    黄宇说：“玩现在最流行的斗牛，怎么样？”
    夏雨和钟小小都说不会。
    正在刷锅的周君停住手上的动作，问道：“那你们会玩上下游吗？”
    夏雨和钟小小点头。
    黄宇说：“这不就行了，斗牛和上下游的玩法一样，只不过是要想方设法的关牛，黑桃2和黑桃3是牛，拿到这两张牌的是一家，另外的两家就要想办法卡牌或者是抢在他们之前出完牌，关牛成功，反之失败，出牌的规则和上下游差不多，最大的是大王，最小的是方块4，明白了没有？”
    钟小小问：“那如果我同时得到了黑桃3和黑桃2怎么办？”
    “那就是我们三个打你一个。”
    “惨了，这样能打赢吗？”夏雨和钟小小一样担心。
    “笨蛋，我们三人事先不可能知道是你得了双牛，你得用点脑子让我们三人窝里斗，千万不能过早的暴露，但也可以先出一张牛来迷惑我们，我们三人就会误会对方有一人是对手，就会压制对方出牌，你从中得利。打这牌需要一定的分析和判断能力，越早判断出谁是你的对手，赢的几率就越大。现在明白了没有？”
    这时周君洗完了碗，一边擦手一边说：“实际操练一下，光听不练没有用的，来，我们练几把，等你们会了就正式开始记分，谁输了今晚的宵夜谁请。”
    钟小小说：“谁输现在还不一定呢，难道怕你不成？”
    周君说：“哎，你这种态度不对呀，我可不一定是你的对手，我也有可能是你的同盟，千万别乱来呀，到时吃亏的可不只是我一人。”
    钟小小比夏雨聪明，玩了两手基本上掌握了要领。夏雨总是稀里糊涂的，拿到一手好牌的时候一点没有合作的意识，丝毫没有帮同盟走牌的想法，一个劲的跑牌，三下五除二地先弄个上游当了，反正保底，即使同盟当了下游也不会扣分，当然也加不了分啦，打得黄宇真叹气，说：“你呀，总是一个打三个，谁是你的同盟谁倒霉。你就不能动点脑子吗？连打牌都这么懒。”
    夏雨振振有词，说：“打牌本来就是在放松脑子，如果连打牌都要冥思苦想的话，还不如不打呢。”
    周君也说：“本来就是玩玩嘛，别那么认真，你看你一晚上都抓些什么牌？你还好意思说小夏？谁跟你做一家才真的是倒大霉呢！”
    正因为黄宇一晚上抓的都是臭牌，才渴望同盟能帮他一下，偏偏碰上夏雨这个愣头青才一肚子火。他没好气地刚打出一张黑桃2，压住了钟小小的红桃2，他已经判断出钟小小是对家，搞不清楚周君和夏雨哪个是他的同盟，他希望他亮出牛后黑桃3能帮他一下，看到黑桃2，夏雨居然拿出黑桃3就要压他，急得他挡住夏雨的手，说：“姑奶奶，麻烦你睁大眼睛，我是黑桃2，让我出张小牌行不？”
    可怜巴巴的样子把三人都逗笑了，钟小小说：“该，谁让你平时尽欺负我们夏雨了，现在可有了出气的机会，夏雨，别听他的，就要压死他。”
    夏雨说：“我才不上你们的当，现在你们是我的对手。”说着收起了牌。
    黄宇松了一口气，说：“你这木头脑瓜总算开了窍。”
    夏雨不好意思地说：“人家不会打嘛，哪像你打得这么熟溜。”
    钟小小摇头，说：“黄宇你上辈子也不知道修了多少阴功，才娶上这么温柔能干、通情达理的老婆。夏雨，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你们不知道，以前夏雨帮我打架，打不过了连抓带咬的，可凶了。”
    黄宇说：“那是把她惹急了。我这老婆我可知道，平时可温柔了，可千万别把她惹急了，惹急了她可是连命都不要的。”
    周君一边出牌一边说：“哦？那你有没有把夏雨惹急过？”
    “我哪敢呀，连试一试的想法都没有。别看我平时喜欢说她，我可是有分寸的，要不我们怎么能相亲相爱这么多年。是吧，老婆？”黄宇开始嘻皮笑脸，没有正形了。
    “得，得，别臭美了，想让我们嫉妒是不是？”钟小小一边洗牌一边说。
    一丝痛苦从周君的眼里闪过，他烦躁地说：“不打了，去吃宵夜吧，今晚我请。”

 第五章(下)

    晚上，夏雨又做那个梦了。
    从她记事起，她就经常做同一内容的梦。在梦中她沿着一条铺着鹅卵石的小路往前走，路边开着许多漂亮的花，五颜六色的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小路的尽头有一座青砖黑瓦的大房子，门前有一对石狮，门环是一对铜铸的狮子，狮鼻上挂着一对大大的铜环，她上前去拍动铜环，门就开了，然后她走了进去，看到一个男人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看书，接着就醒了。
    从梦中醒来的夏雨无法再入睡，望着黄宇宽大的背部，夏雨不由自主地把手放在上面。正在酣睡的黄宇突然嚷嚷：“挠挠，挠挠。”吓得夏雨赶紧用手在黄宇的脊梁骨周围挠了起来，黄宇舒服地哼了一声，又睡过去了。
    夏雨哭笑不得，还真的像是属狗的，就喜欢让别人挠背，连在梦中都没忘记让人帮他挠挠，一挠上就舒服得不得了。黄宇说这毛病是他妈妈给惯出来的，小时候不管他怎么的不想睡觉，只要用手在他后背挠挠，他立刻就能进入梦乡。
    夏雨叹了一口气，自己就没有这样的习惯，睡不着就是睡不着，别说挠痒痒了，一碰她她就想笑。
    以前睡不着的时候可以看书，可现在夏雨担心影响黄宇的睡眠，不敢看了。
    睁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夏雨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个梦中。
    自己到底做过多少次这个梦数也数不清了。不是说日有所思梦有所想吗？可自己白天从来就没想过呀？做什么稀奇古怪的梦都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反复地做一个梦。
    这个梦既不血腥也不恐怖，平平常常的，说出去也许别人还会笑话自己。所以夏雨没有告诉黄宇，她可以想象得出黄宇如果知道她的梦会是什么样的态度，恐怕笑晕过去都不止，他肯定还会说夏雨连作梦都没有创意，趁早改行算了。
    第二天和钟小小一起去健身的时候，夏雨忍不住告诉了钟小小自己的梦。现在夏雨和钟小小已经是无话不说了。
    钟小小也觉得不可思议。钟小小是一个很迷信的人，每天晚上睡觉前必须做的一件事就是在网上看星座运程，连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戴什么样的首饰都照着上面说的做，据说可以带来好运。
    钟小小说：“这个梦不会是想告诉你些什么吧？会不会是一种预兆？”
    “预兆？不像。”夏雨摇了摇头说，“这个梦已经做了二十多年了，如果说是预兆的话，应该发生点什么吧？什么都没发生，该怎样还怎样。”
    “天天都做吗？”
    “晕，天天都做的话我还不要疯掉？”
    两人都笑了起来。“嗯，这事是有点怪，对了，我们上网查去，网上不是有解梦的吗？”钟小小兴奋地嚷到。
    “没用，我早试过了。网上有的只是看到花会怎样，看到房子会怎么，根本无法连贯起来。”夏雨丧气地说。
    “哎呀，不管怎样，你的梦还算是个好梦，鸟语花香的，房子也漂亮，说什么也是个大户人家。你要是天天梦见杀人放火，妖魔鬼怪的，吓都要吓死你。”看到夏雨发愁的样子，钟小小想安慰她。
    “你说什么？大户人家？天，你说这房子会不会是我住过的房子呀？”
    “你住过的房子？那房子不像是现代的呀？”说着钟小小打了个冷颤，“你是说上辈子？”
    两人大眼瞪大眼，妈呀，还真的像！
    “那房中的男人？”
    “我爸爸？”夏雨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家。
    “应该不是。你想想，如果真的是上辈子的事情话，最刻骨铭心的东西应该是爱情而不是亲情。”钟小小皱起眉头，“那男人多大呀？”
    “看不清。每次都没有来得及看清男人的脸就醒了，反正是成年男人。”
    “那你呢？你多大？”
    “我多大？”夏雨被问糊涂了，“我没有看到过我呀。”
    “什么话呀？你看你说的还是中国话吗？”两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钟小小说：“不管它啦，不就一个梦吗？即使是你的前世又怎么啦？反正不影响你的生活就行了。对了，你不是写小说的吗？你发挥你的想象力呀，把它想成什么都可以，别当真就行。”
    夏雨想想也是，不就一个梦吗？操这么多心干嘛？两人高高兴兴地去吃宵夜了。
    夏雨正在办公室看卢主任写的小说时，接到了卢主任的电话。夏雨开玩笑说：“我们还真的是心有灵犀呀，你看我正看你写的小说呢，你就来电话了。”
    “哦，是吗？”卢主任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怎么啦？你有别的事？”夏雨想不会是什么为难的事吧？
    “夏编辑，你现在有时间吗？”卢主任吞吞吐吐地问道。
    “有呀，什么事？你快说吧。”准没好事，要不就不会这样想说又不敢说的了。
    “你去钟小小家去看看钟小小吧，我担心她出事。”
    “你说什么？钟小小怎么啦？你说清楚一点呀。”夏雨快急死了。
    “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一直跟着钟小小的，我看到她进家了。”
    “跟着钟小小？你跟踪她？”夏雨想不明白。
    “我的姐姐呀，你先赶过来行不？我在小区门口等你。”卢主任的声音都带哭腔了。
    一看到夏雨，卢主任迎了上来。
    “怎么啦？小小她到底怎么啦？”夏雨急得脸都发白了。
    “别急，钟小小她没事，她刚才在办公室被人打了。”卢主任看到夏雨急成这样，有点后悔叫她过来了。
    “啊？被打了？什么人哪？敢在办公室打人？”夏雨突然想到了什么，吓得用手捂住了嘴巴。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天我们都在办公室，一个女的冲了进来，不由分说的抓起钟小小的头发就打，还骂她是第三者。”
    夏雨倒抽了一口冷气，还真的是这样呀。
    “可她打错了！”卢主任长叹。
    “打错了？你是说她要找的人不是钟小小？钟小小代人受过？”夏雨觉得太可笑了。
    “是呀，那个第三者不是钟小小，但也是我们单位的同事，那女的认为能当第三者的当然是漂亮的，穿着时髦的，所以看到钟小小就打。打得还挺严重的，脸都被抓破了。”
    “岂有此理！长得难看的就不能做第三者啦？”说完后觉得不是个味，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站错了阵营，为第三者鸣冤叫曲了。夏雨赶紧说：“我不是那意思，不是那意思。”
    卢主任回过神来，说：“啊，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原来卢主任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都跑钟小小那了。
    “那我上去看钟小小啦。”说着夏雨就想往里跑，可一想不对呀，既然没钟小小什么事，卢主任怎么担心成这个样呢？仅仅是担心钟小小破相吗？那也应该上医院呀，跑回家干什么？
    看着一脸疑问的夏雨，卢主任好像很难启齿的样子，他说：“也许是我多虑了，你先去看看钟小小，要不要上医院你们决定，我不好上去，我回办公室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说完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听见门铃响，钟小小打开房门看到了夏雨，苦笑着说：“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知道啦？”
    夏雨来不及换鞋，盯着钟小小的脸看，“我看看，严不严重？”
    一道长长的划痕从钟小小的鼻梁边一直拉到了耳根，不过很浅。
    “不会留下疤痕吧？”
    钟小小似乎一点都不关心这个问题，她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说：“这是你的，记住了，粉红色的，下次自己拿。”
    夏雨看到窗台上有一盆芦荟，走过去掐了一根，要在钟小小的脸上涂抹。
    “你想干什么？”钟小小赶紧捂住脸。
    “这是芦荟，既止痛又不留疤痕，真的，我试过，我炒菜被油烫伤了都用它，很灵的。”一边说一边往钟小小的脸上涂了起来。
    钟小小有些呆呆的，任着夏雨在她的脸上折腾。突然她拉起夏雨的手，哭着说：“夏雨，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呀？为什么呀？”
    夏雨吓了一跳，抱住了钟小小，说：“没事了，不是打错了吗？不关你的事呀。”心里却想，钟小小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呀，这点事怎么的就吓成了这样？
    “我还真的希望她打对了，问题是我想做个第三者人家都不要我啊。”钟小小放声哭了起来。
    啊？还真的有人争着抢着的要做第三者呀？钟小小的脑子不会是被那女人打坏了吧？这样的话事情可就闹大了。

 第六章(上)

    夏雨已经做好了与钟小小促膝长谈的准备，可平静下来的钟小小好像又不想说了。夏雨十分理解她的心情，看来钟小小也知道自己的情感是很不正常的，所以才会这样的吞吞吞吐吐。想给钟小小和自己泡杯茶来进一步地放松心情，眼睛开始在客厅里寻找茶杯。
    钟小小说：“我这里只有一个杯子，其余的是纸杯，搬家时买的，好几年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这么大的一套房子，一直都是钟小小一个人，夏雨的心竟然酸酸的起来。为了不让钟小小看到，她起身到柜子里面找纸杯，发现了一套茶具，还是最为讲究的功夫茶具。
    夏雨喜欢喝茶，平时对茶道方面的信息很是留意，特别是茶具，更是喜爱。
    钟小小的茶具都还没有开封，她对夏雨说：“这茶具是一个朋友送的，回来后扔在柜子里都忘了。你知道我最懒了，别说泡功夫茶，就是一般的茶我都懒得泡，想喝茶就去茶庄。如果你喜欢的话就拿去吧，留在我这也没用。”
    夏雨一看就知道这套茶具价值不菲，应该不是一般朋友送的这么简单，她摇了摇头说：“放在我家也没用，还不如留在你这好，这回想喝茶我们不用上茶庄，我泡给你喝，我虽然没有经过正规训练，但怎样泡功夫茶我还是懂一点的。”
    钟小小见夏雨想来真的笑了，说：“别费劲了，我知道你会，但也得有茶叶呀，我这里什么茶叶都没有。对了，也不是什么茶叶都没有，还有一包减肥茶，好像也是几年前的，你泡不泡？”
    夏雨看到钟小小终于露出了笑脸，提在嗓子眼的心放了回去，说：“那我就泡一壶无敌美女减肥功夫茶，它不但香气四溢，还是一年四季的美容佳品，若是你胆敢喝了一杯呀——”
    “怎么样？”钟小小看到夏雨站了起来，左手里拿起了小杯，右手翘起了兰花指，双眉吊起老高，眼睛顺着兰花指的指尖唱了起来：“保管你的小脸呀，它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黑不溜秋、绿了吧叽、粉嘟嘟的实在美！”
    这回钟小小是被夏雨彻底逗乐了，笑得在沙发上打滚。
    这时夏雨才开始有心情打量起钟小小的客厅。
    虽然装修的时间已经有好几年，但一点都不显过时，一看就是出自专业设计师之手。最让夏雨惊奇的是客厅里的家俱，钟小小的家不像一般的年轻人那样赶时髦，用的是漂亮的真皮沙发，而是清一色的红木家俱，没有上色，只是打了一层蜡，透着原木的纹理。夏雨不懂木头，她连杉木和松木都分不清，但真正美丽而高贵的东西就是这样，你根本不需要具备任何的专业知识，一照面，它就能给你感觉它的魅力，能让你屏住呼吸、让你无法喘气！
    夏雨情不自禁地用手去轻轻地抚摸，仿佛它们是一个正在沉睡的婴儿，稍稍用力就会惊醒它们的美梦。
    看到夏雨这个样子，钟小小有点惊诧，“啊，你也懂家俱？”
    夏雨收回手，说：“不，我不懂，但我知道你的这套家俱绝不是一般的木头，而且做工精致，在市面上从来就没有看到过，如果说是祖传的吧，式样又非常新颖，不像是古家俱，你说是新家俱吧，我可从来没见过。”
    “祖传？”钟小小说，“亏你想得出！我的底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紫檀，还是上好的紫檀家俱，以前是皇宫里的人才能用的。”
    “难怪会这么高贵。”夏雨感慨。
    “现在你再有钱也弄不到了。听说现在谁要是敢砍伐这种树，要判刑的，已经被当作名贵稀有树木保护起来了。”
    “砍伐？你是说你这套家俱是自己做的？”
    钟小小点点头，说：“不过不是我，是一位朋友做好了送给我的。”
    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夏雨再无知也知道有“寸檀寸金”的说法，况且这种东西也不是说有钱就能买得到的。这个钟小小太不一般了，看来这几年发生了很多事，可钟小小不说，夏雨就不能问，否则，朋友也做到头了。
    钟小小知道夏雨心中正在想什么，她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些年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她一个人扛，这些事闷在心中很久了，早就想找一个人倾诉，可她又不敢，她无法确定夏雨知道后会不会因此而看不起她，她真的不想失去夏雨这个久别重逢的好朋友。
    中午11点半，夏雨接到黄宇的电话，说是要回家吃饭，又要多炒两个菜，因为周君也过来吃。
    夏雨说：“什么？我没听错吧？你中午也回家吃饭？浪子终于回头了？”
    黄宇说：“不是啦，是周副书记说他不想吃市委招待所的快餐，反正你一人也是做，两人也是做，谁让你做菜这么好？让人入口难忘？”
    “你们平时中午只吃快餐？”夏雨不敢相信。
    “也不是全吃快餐了，有时也吃大餐。这个问题我们回去再讨论好不好？时间不多了，快准备。”说完就挂了，也不征求一下夏雨有没有时间做。
    钟小小一直在听夏雨说话，看到夏雨望着她，知道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夏雨不想丢下她一人。钟小小说：“你以为我被毁了容就不敢上街了？我才不在乎呢！走，我陪你买菜去。”说着站起来去换鞋，“说真的，你做的菜很好吃，我都想天天上你们家吃去，只有黄宇那傻小子可能是喝酒坏了味觉，好歹一个样了，才会这样的不知归家。”
    夏雨说：“也好，我们去买几条石斑鱼。石斑鱼对伤口的愈合最好了，以前我外婆做手术的时候我妈煮了几次，特有效。”
    “就我这点划痕还要吃鱼汤来补？夏雨，我可要快感动死了。等我做大手术的时候，你拿什么来给我补？”
    “你看你这张嘴，什么都敢乱说。也就是有了我，你才有病的本钱。你以为有钱就可以乱生病的呀？你孤苦伶仃的一个人，病了都没人侍候你！”
    夏雨看到眼圈发红的钟小小才意识到自己也是个大嘴巴，口无遮拦，她赶紧拉着钟小小进了电梯。电梯里有两个小伙子和一对老夫妻，她们踏进电梯，门刚关上，就听到身后“扑——”的一声长响，有点像撕烂布的声音，接着一股酸臭味迅速占领了电梯里窄小的空间，夏雨和钟小小屏住了呼吸，从反光的电梯门也看到身后的四个都捂起了嘴巴，还真的不好判断是谁造的孽。
    偏偏钟小小家住18楼！快要憋不住的夏雨心里骂到，钟小小呀钟小小，住18楼你会真的“要发”吗？现在可好，这不是在考验我的肺活量吗？二、三楼多好，连电梯都免了！
    毕竟是年纪不饶人，老太太第一个憋不住了，呛得咳嗽起来。放屁的人一定是昨夜招了凉，以至于消化道罢工，才会形成如此奇臭的气体。总算熬到开门，夏雨也不管是不是到了一楼，拉着钟小小冲了出来，看到有两个人挤进电梯时，终于又能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夏雨和钟小小哈哈大笑了起来。
    夏雨看她们是在五楼，说：“我们走楼梯吧。我给你说一个笑话，也是电梯里放屁的。有一个叫小王的年轻人当了5年的秘书，终于迎来了考核的机会。在考核期间，他和局长一起乘电梯，当时电梯里很多人，局长不小心放了一个响屁，很多人用不屑的目光地看着他俩。局长就说，小王呀，你昨晚吃多了吧？小王说，局长，不是我放的！一个月后，考核结束，是另一个人当上了科长。小王不服气呀，论资历论能力自己都比他强，更何况局长曾经说过科长是非他莫属的，怎么能变卦呢！他找局长评理，局长说，小王呀，我说你什么好呢？你连屁大的事都担当不起，我对你还能有什么指望？”
    钟小小笑得差点崴了脚，说：“晕哟，一个屁，就把一个人的前程给毁了。在官场上混真的不容易呀。”
    夏雨说：“这就叫细节决定成败！在官场里就像是在走钢丝，出不得半点差错。所以呀，黄宇也很不容易的。”
    “看得出来，你很爱黄宇，所以才会这样的体贴温顺。”
    “爱？我觉得说是依赖更准确一些。”
    “有时间把你们的恋爱史说说，是爱还是依赖得由我这个局外人来判断。”
    夏雨羞了钟小小一下，说：“一听就知道你是个外行，还想充大师傅样。没有听说过婚姻就像穿在脚上的鞋，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才能体会的话吗？”
    很快就到了公共汽车站，两人直奔菜市场去了。

 第六章(下)

    看到钟小小也在周君非常高兴，说：“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嘴馋，看来我们还是有一点点共识的嘛。”
    钟小小没心情和周君斗嘴，电视上正在播放湖南台的“变形计”，说的是一个城市小孩和一个农村小孩互换角色一周的生活，以纪录片加真人秀的模式播出。
    周君和黄宇平常很少有时间看电视，他们都被节目吸引住了，诱惑力超过了夏雨的菜香。
    主角是长沙富家子弟、网瘾少年和青海山区农村中学生，在7天的时间里，富家子弟去到农村给一个盲人爸爸当儿子，吃粗面馍馍，下地干农活，过着农村孩子的生活；而农村孩子却坐着飞机来长沙，跟富家子弟的父母体验着公子哥的“正常”生活，因为他们没有让农村孩子沉迷于电脑，而是让他做一个乖“儿子”，体验着公子哥没有变坏时的好生活。两个孩子鲜明的对比，巨大的落差让人心底产生了强烈的震撼，最让人受不了的是当农村孩子享受了7天梦一般的生活后回到贫穷的家，对着镜头说了这么一句话：读书是唯一的出路，只有考上大学才能走出大山。
    看完电视四人默默地吃饭，心情沉重不想说话。
    黄宇吃了几口菜，突然冒出了一句：“妈的，我真想把这个节目的制作人枪毙了，农村孩子就不是人？为了挽救一个城里的纨绔之弟，把这个孩子给毁了。”
    钟小小说：“没这么严重吧？那孩子不是说要好好读书，考上大学，走出大山吗？”
    “上大学？你们也不想想，他那种家庭，那种环境，是想好好学习就可以学得好的吗？哪个农村孩子不想上大学？可每年真正能考上大学的人又有几人？考上了还不一定有钱读！就算万一他真的考上了，也有钱读，他就可以过上如此富足的生活吗？坐宝马，住豪宅，这样的条件城里的人又有几个能达到？妈的，也应该把这个节目制作人的子女送到阿拉伯去，跟王子互换一下身份，享受一下挥金如土、美女成群的日子后再打回原形，然后再信誓旦旦地发誓一定要努力奋斗，怎么样也要当个阿拉伯王子！”黄宇本身就是个农村孩子，其中的酸甜苦辣他体会得最深。
    周君说：“黄宇你偏激一点了，这种节目纯粹是为了提高收视率的，也只有湖南台敢这么做。我们都知道，真正要彻底改变他们命运的是国家，是政府。俗话说得好呀，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可早起的虫儿被鸟吃！不切实际的做法肯定是要以失败而谢幕的。”
    夏雨说：“今天的话题有点沉重了呀，吃着这么可口的饭菜来说这么沉重的话题，是不是有点对不起我呀？”周君忽然看到了钟小小脸上的划痕，说：“唉？现在流行这样的化妆呀？蛮酷的嘛。倡导的是什么主题？血腥？暴力？”
    钟小小想反击两句，却找不到词，只得自认倒霉。
    黄宇问道：“你们家养猫了？”
    黄宇的提问让钟小小来了灵感，她叹了一口气说：“今天真倒霉，早上被一只发春的猫给抓了，现在又被一只疯……”突然觉得自己恶毒了一点，连忙改口，“一只疯蚊子叮了一下，流的都是血呀，几碗鱼汤都补不过来。”
    大家都明白她想说的是什么，周君一点都不生气，他吃一块五花肉，，入口即化，甜而不腻，说：“真好吃！小夏你天天都自己做吗？”
    夏雨点头，说：“如果我一个人的话就简单点。一菜一汤就够了。”
    “这些汤是不是都要煮好几个小时呀？”
    “不是，老汤才需要，这种汤只是把水烧开，把鱼煮熟就行。”
    黄宇见周君对炒菜发生了兴趣，说：“问得这么详细，你也想学做菜呀？”
    周君说：“学做菜？你也太小看我一点了。我也会做不少花样的菜，而且手艺还不错，哪天有时间做给你们尝尝。”
    钟小小说：“夏雨，咱们下午赶快去买牛奶。要买上几大件。”
    “牛奶要涨价？没听说呀？”黄宇不明白，夏雨抿嘴笑。
    钟小小说：“牛都让他吹死了，明天牛奶不涨价才怪！”
    正在吃辣子鸡丁的周君听她这么说，一口气吞错了喉咙，辣得他咳得泪水都出来了，他指着钟小小说：“你想谋杀呀，不就说了你一句吗？”
    看他难受成这样，钟小小有点过意不去，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说：“一口气吞下，一会就好。”帮着他轻拍后背。
    周君接过水杯“咕嘟咕嘟”地猛灌，终于恢复了正常，四人你望我，我望你，两眼对六眼的，突然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j市不大，却很繁华。这几年市里痛下“杀手”，在市中心迁走了一所学校、一个电影院、两个单位，建了一座文化广场，不仅可以举行大型活动，更是成了全市人们休息娱乐的好去处。
    广场离夏雨家不远，在阳台上就可以看到它的全貌。吃完晚饭，夏雨和钟小小挽手在广场上散步。自从上次“办公室事件”后，夏雨包了钟小小的中餐和晚餐，说她家就是钟小小的娘家，两人除了上班时间，其余的时间都粘在一起，黄宇取笑她们说：“我看你们都快要成同性恋了，我再不抓紧些，晚上也快没我什么事了。”
    钟小小说：“就是，就是，别以为我们夏雨除了你就没人要。”
    虽是开玩笑，黄宇也有了变化，隔三差五的也能回家吃饭了。而周君，却变得有些古怪，有时是不管黄宇回不回家吃饭，他几乎天天都来，有时是一个月都看不到他的影子。
    广场有一个角，铺满了鹅卵石，夏雨和钟小小最喜欢赤脚走在上面，据说这样有美容作用。广场上的老头老太看到夏雨她们的创举，纷纷效仿起来，都赤着脚在上面走圈圈，等夏雨和钟小小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挤满了老头老太和小孩，钟小小说：“得，没我们什么事了，我们洗脚去吧。”
    以前夏雨一听到洗脚房、按摩院就认为是不干净的地方，现在被钟小小洗了脑，钟小小说：“什么东西都不能一概而论的，这要看掌握它的人了。是有不少的地方打着洗脚、按摩的幌子干见不得人的事，那都是不正规的地方，所以不能图便宜。”
    钟小小带夏雨去的洗脚房是她的一个朋友开的，说是朋友，也是因为常去而混了个熟脸，再加上j市不大，老板也是本地人，聊起来都能找到不少共同认识的人，也就成了熟人。
    洗脚房都用木板隔成了一个个小间，来此洗脚的人都不用照面，免去了不少的尴尬。钟小小和夏雨要了一个双人间，帮她们洗脚的是两个年纪很小的女孩，看起来不到18岁。
    听说钟小小来了，老板过来打声招呼，送来了两杯咖啡。
    老板是一个长得很有韵味的三十来岁的女人，不能用漂亮的字眼来形容，因为她和漂亮不搭边，是那种只可意会而不能言传的韵味。夏雨突然灵光一闪，对了，这女人长得像张曼玉，一张典型的狐狸脸，不大不小的丹凤眼，微微上翘的鼻子，小巧的嘴。
    她说：“这咖啡是我亲手煮的，你们尝尝，看味道纯不纯正。”
    钟小小说：“好呀，老板，我才几天没来，你这竟使用起了童工，你不怕我们罚你？”
    老板说：“看你说的，你们劳动局的人三天两头的就来给我上课，强迫我学习劳动法，耳朵都快起茧了，用童工？我赚的钱都不够你们罚了。”
    两女孩也赶紧声明她们已经满18岁。钟小小一看吓着两女孩了，连忙说：“没事，我和你们老板开玩笑的，你们是不是够18岁，等我穿制服来的时候，我才有资格验证。”
    老板让两女孩用心点按摩，忙着照顾别的客人了。
    夏雨很奇怪，问：“你当个会计还要穿制服？”
    钟小小说：“哪有呀，每年都喜欢搞几次大检查，监察室的人手不够，全局的人都参加，纯粹是挂身虎皮装样子。”
    夏雨笑了，说：“有权的单位就是不一样，权钱相连呀，难怪你们的福利那么好，变着法儿的公费旅游，全国你们都快逛完了吧？”
    “差不多了吧，下次我都不知道去哪好了。对了，下次我们邀请你，费用我出，怎么样？”
    “跟你们单位的一大群人出去？好玩吗？”
    “当然好玩了。我们单位的年轻人，很有意思的。”
    “到时再说吧，有时间就可以考虑。”
    “时间？你们单位最有时间了，我看不成问题。”
    想到能和夏雨一起出去旅行，钟小小开心极了。
    两个女孩像是经过了专门的训练，手法很熟，拿捏的力度也到位，钟小小和夏雨很满意，记下了她们的工号，说是下次来继续让她们服务。
    女孩的工资是从服务人数中拿提成的，她们当然也很高兴。特别是遇上钟小小这样的大主顾，什么都挑最好的要，本来正常的一次洗脚费20元，而钟小小额外点了中药、加长按摩时间，每人花了100元，一个顶5个，拿的提成自然就多了。
    两人出了洗脚房不知去哪好，钟小小说：“洗脚房的女老板怎么样？有魅力吧？”
    夏雨说：“有魅力又怎样？你又不是男人，难道你想泡她不成？”
    钟小小叹了一口气，说：“我是她的手下败将，我输得可惨了。”
    “啊，怎么回事？手下败将？哪方面的？”
    “当然是情感方面的啦，你不至于笨成这样吧？”

 第七章(上)

    茶庄是一个谈心的好地方，吃的、喝的全有了，还有人侍候。钟小小说：“你可能不会想到，自从李涛去了上海，和我断了联系之后，我就陷入了一种深深的自卑中，难以自拔。表面上看我很高傲的样子，走起路来目不斜视，实际上心里虚得很，看到单位的人聚在一起我就会怀疑他们正在议论我，嘲笑我。我只好拼命的打扮自己，在心里无数次地对自己说，你是最好的，李涛不要你是他的损失，可一方面却更自卑，觉得每个人看我的时候都在想，你神气什么，还不是被男人甩了。”
    没想到性情活泼开朗的钟小小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在她最需要朋友的时候，自己在哪呢？夏雨抱歉地拍了拍钟小小的手，说：“你这是钻进了牛角尖，如果你身边有个知心朋友话，就不会这样苦闷了。”
    钟小小说：“是呀，如果那时候我没有遇到他的话，可能我钟小小还在不在这个世上都难说了。”
    “他？谁呀？”
    钟小小说：“一个大我十多岁的男人，我们是在火车上认识的。当时我对自己已经绝望了，经常坐立不安和焦虑，一点小小的事情都让我无法接受，我甚至讨厌上班，不想见人，就想一个人呆在家里，可真正一个人呆在家里的时候，心里又会莫名其妙的发慌，特别想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想出走，想出逃。”
    夏雨说：“你这是生病了，是抑郁症。我的一个大学同学也得了这个病，她是新疆的，失恋后也是变成了这个样子，症状跟你很像。”
    钟小小说：“可是当时我不知道自己是病了呀？实在没辙的我请了公休假，坐上去上海的火车，我要去找李涛，我想让他亲口告诉我，我到底是哪不好，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上海那么大？你到哪去找李涛呀？”夏雨给钟小小续满了茶水，把一盘小吃推到她的面前，“来，吃一块，这家的手撕牛肉做的不错。”
    钟小小微笑地摇了摇头，说：“我喝茶就好。”她端起茶杯，闻了闻，放下了，“我那时的脑子是木木的，很难集中精神去做一件事情。当时我买了去上海的软卧票，坐在我对面的就是他。在车上我们只是简单的聊了几句，当他知道我是第一次去上海的时候，很热心的向我推荐了几家宾馆，当时为了省事，我就说跟他住一家宾馆算了，他笑着看看我没有说话。没想到我跟着他走出车站时，有一辆大奔在等着他，他对我说他先送我去宾馆，他在上海有住房，不用住宾馆。我讨厌他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更讨厌他那种有钱人的作派，我对他说，谢谢你了，我有打的士的钱。说完转身就走，给了他一个美丽的背影。上海的确很大，城市交通完善，买一张地图，基本上都能找到自己想去的地方。问题是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人海茫茫，我到哪里捞针？我只能在大街上瞎转，心情沮丧到了极点，心想我连一点点小事都办不好，我真的太没用了。”
    “你不会是想不开了吧？是不是他救了你？”夏雨担心地问。
    钟小小一听哭笑不得，“你还真的是一个写小说的，英雄救美？够浪漫的，但不是你想的这样，只能说碰巧了。我漫无目的，整日像鬼魂一样在南京路上飘，什么商场都乱逛，在一家家俱城里遇见了他，没想到他在上海开了一家家俱城，卖的是实木家俱。我已经记不住他了，可他记住了我，他看我不大对劲，因为我的目光是分散的，很游离的样子，他就在家俱城的休息室里让我坐下，说是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对我来说，他不过是一个陌路人，所以也没有什么戒备，就把我当时的心情跟他说了。他说既然是我的心理有结，还得由心理医生来解，他建议我去找心理医生看看。在上海我人生地不熟的，他就陪我去了医院，到了医院才知道我得的抑郁症，已经很严重了，不仅需要药物的治疗，更需要一个轻松的环境。于是在治疗期间他就常常陪我游览上海的名胜古迹，这时我们才发现我们有很多的相同点，非常谈得来，在一起很轻松愉快。”
    “于是你就成了他的情人？”夏雨想到钟小小家的那套家俱，一定是这个男人送的。
    钟小小看了夏雨一眼，说：“如果是你，肯定是这样的结果，可他遇上的是我。夏雨，你说说，我到底是不是女人呀？”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是女人是什么？”
    “我也奇怪，我明明是一个女人呀，可为什么李涛把我当哥们，连这个男人也是，他说我是他的红颜知己外，没一点其它的想法。”
    “我明白了，这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他一定是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傻瓜，他这是不想伤害你。”夏雨对这男人已经有好感了。
    “屁，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我开始也是这样想的，后来我才发现，他才不是！他有很多情人，那老板娘就是其中一个。”
    “那你们现在还有来往吗？”
    “有呀，不过他不常在这里，上海j市两头跑，他只要在j市，我们都会见见面，有时是聊聊天，有时他带我去乡下玩，他可会玩了，对了，哪天我们一起去。”
    “他能答应吗？”夏雨担心。
    “肯定答应。我跟他说说。”钟小小说着就拿起手机打通了那男人的电话，没想到那男人竟一口答应，说是这个星期天他刚好要去林山县去看一批木材，钟小小和夏雨可以跟他一起去，那里有一个国家森林保护区，景色不错。
    “啊，这么痛快，还真像个男人。”夏雨惊叹。
    钟小小得意了，说：“当然，铁哥们嘛。”
    得，她自己都忘了她不想做铁哥们的。
    初见那男人，夏雨吓了一跳，长得实在不敢恭维。夏雨篡改了目前网上最流行的一句话“原来丑也可以这样的具体！”这种模样的人钟小小居然能看得上，这钟小小不是坏了脑子就是这男人一定有其过人之处，比如说心灵美什么的。
    “本人姓费，不是废物的废，而是小费的费。你就不用给我小费啦，你和小钟一样叫我肥哥吧。姓费真麻烦，怎么叫都吃亏，可我也不能背叛祖宗呀，只好拼命的吃，肉也拼命的长，就成这样了，于是肥哥也诞生了。”说着向夏雨伸出了胖乎乎的大手。
    握着他温暖而软和的大手，夏雨觉得他那具体的五官顺眼了许多，看来“一见钟情”的坏处是很多的，“日久生情”才是可靠的，夏雨相信钟小小肯定是这样上当的了。
    钟小小居然坐在驾驶室上，她要开车！
    “晕哟，你好像拿的是实习驾照吧？这种路你也敢乱开？”夏雨考虑还要不要上这辆车了。
    肥哥一屁股坐在零号位上，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不用担心，这徒弟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水平我知道。”
    钟小小见夏雨不相信她，没好气地说：“就你的命值钱？我们都不怕你怕什么？”
    还真是这样，真有什么事也还有两个垫背的。呸、呸，呸！想什么呢？坏的不灵好的灵——夏雨赶紧在心里祷告，老司机都不敢乱开玩笑呢，何况是一新手？夏雨有点后悔昨晚睡前没有看星座运程，今天到底适不适宜出门呀？犹豫归犹豫，夏雨还是钻进了后座。
    钟小小发动了车子，起步还行，夏雨呼出一口气，心回到了肚子里。
    一路上，肥哥一直很有耐心的指点钟小小，提醒她加速减速，还时不时的鼓励两句，让钟小小的信心大增，感觉也找到了，车越开越好，一脚油门踩下去，居然把车速加到了160迈。
    看着窗外飞速而过的栏杆，夏雨闭上了眼睛。
    肥哥说：“慢点，今天不赶时间，我们可以看看窗外的风景，山青水秀的很养眼的。”
    真是很有水平呀，有意见也不直接说，拐了个弯，既表达了意思，听的人心情也愉快，钟小小果然放慢了速度。
    “这个男人不寻常——”夏雨学着刁德一在心里唱了起来，是个老谋深算的男人，也是，如果太一般的话，人家怎么能支撑起这么大的家业？j市屈指可数的“木材大王”呀。
    无惊无险的到了目的地，夏雨松了一口气。过足了开车瘾的钟小小一下车就嚷腰酸了，背也疼了。肥哥说：“你以为司机赚点钱容易呀？连你都想和他们抢饭吃？”肥哥的两个手下把他们带进了一家路边店。
    虽然不起眼，但还算干净。
    “费老板，你验验货。”一个像是这家饭店的老板提着一个水桶走了过来。
    “哎呀，我的妈呀——”夏雨吓得“扑腾”地跳到了椅子上，动作迅速得像是练过武功。
    一水桶的蛇呀，不停地扭动着身子，吐着舌头。
    所有的人都没想到夏雨会是这样的反应，愣了一下，都哈哈大笑起来，钟小小更是笑得历害，差点滑到桌子底了。
    饭店老板赶紧把水桶拿开，费老板说：“照以前的菜谱，来个蛇宴。”
    饭店老板应了一声知道了，进厨房忙活了起来。
    夏雨尴尬地坐回椅子上，心还在扑咚扑咚地跳个不停。
    “没吃过蛇？”肥哥问道。
    夏雨摇摇头，说：“喝过蛇汤。”
    肥哥的两个手下说：“听说老板你要过来，我们准备了几天才找到这么多，现在蛇不好弄了。”
    肥哥笑着说：“辛苦你们了，今天要放开肚皮好好吃，我已经有半年都没有吃过蛇肉了。”
    钟小小对夏雨说：“真的很好吃，一会你就知道了。”
    夏雨对吃的一直感兴趣，就不去想蛇的模样了。

 第七章(下)

    这时饭店老板拿来一个电磁炉，一个不粘锅，一小碗花生油，放在桌子上，接着端出了两碟切得很薄的肉片。肥哥打开了电磁炉，对夏雨说：“夏雨，没见过这么吃的吧？这是我研究很久才发明出来的吃法，全国我敢说没第二个，呵呵。”说着用刷子沾了一些油刷了刷锅底，把肉一片一片的平铺到锅底上。
    钟小小说：“也只有你这么奢侈的人才会想出这样的主意，别人吃蛇吃一条就不错了，哪像你论桶吃。”
    “照你们这样吃，还有蛇吗？”夏雨听说过蛇好像也是被保护动物之一。
    “这是养的蛇，不过现在蛇也不好养，所以价钱也不便宜。”肥哥的两个手下答道。
    剥了皮去了骨的蛇肉白白的，切得很薄，像一张透明的纸，只是多了肉感，发着油光。
    “就这样吃？会不会腥呀？”夏雨有点担心。
    “不会，已经放了佐料，好了，你尝尝。”肥哥把煎好的蛇肉分别放入夏雨和钟小小的碗里，“来，女士优先。”
    夏雨先是用鼻闻了闻，香味跟烤肉串差不多，不禁有了食欲，她挟着一块放入口中，轻轻的嚼动，鲜、香、甜、软，太好吃了，真是人间美味，夏雨接着又吃一第二块。
    看到夏雨的吃相其他人都笑了起来，钟小小说：“我第一次吃也是你这个样，肥哥最喜欢看别人的吃相了，特别有成就感，是吧？”
    肥哥说：“我还真的没有遇到过不爱吃这道菜的人。有的人说不吃蛇肉，恶心，结果呢，我把他带到这里，没告诉他吃的是什么肉，一入口呀，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夏雨想起自己刚才的吃相，也笑了，说：“改天我带一个和尚来，我看他吃不吃。”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现在的和尚早开荤了。”肥哥已经煎好了第二锅，“现在起哪个想吃就自个煎，爱吃嫩点的就少煎会，爱吃熟点的就多煎会，我不侍候了，呵呵。”
    两盘肉片不到20分钟就见底了，夏雨问：“一大桶的蛇就这么一点肉？”
    大家都笑了起来。这时饭店老板端了一锅汤，揭开盖子，香气立刻飘满了整个房间。
    “蛇骨炖蜂蛹，最有营养的汤，如果你们天天都能喝上一小碗呀，保管到了八十岁别人还认为你们刚十八。”肥哥帮夏雨盛了一碗。
    “自己来自己来，不用客气。”夏雨一边接过一边道谢。
    肥哥说：“你不是第一次参加我们的活动吗？客气一点是应该的，熟了就不用客气了，你看钟小小，就不用再理会她，”
    钟小小说：“我这人心急，等不得别人帮我挟菜。如果是等到肥哥挟的话口水流干了都不算，早就被饿死了，到了阎王爷那里去报到，阎王问我怎么死的？馋死的！”
    吃吃笑笑的很快吃饱了，肥哥带她俩去游森林保护区。
    夏雨过意不去，说：“肥哥，你尽陪我们了，你不去看木材了？”
    肥哥说：“我是生意游玩两不误，木材离保护区不远，把你们俩放在那后我就可以去看木材了。现在只做木材生意赚不了多少钱，国家在这方面规定得很死，老老实实地做的话赚不了几个钱的，得有关系才行。”
    夏雨苦笑，现在做什么都要讲关系的，连想发表篇小说都这样，都是要认识人了才能说得上话。
    钟小小说：“你这是嘴里吃着肉心里还骂娘。难做？难做你怎么就赚的碟满钵满的？你应该说感谢党的政策好，让你这富农之弟翻了身，坐上了大轿车，住上了大房子！”
    富农之弟？里面肯定有典故。夏雨看到肥哥和钟小小两人双眼互对，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起来。
    到了森林保护区，肥哥果然把她俩扔下开车走了。看着清清的湖水，听着鸟儿的欢唱，夏雨高兴地张开双臂跑在草地上飞行起来。
    湖边停着几条小船，没一个人影。
    钟小小脱下鞋子，挽起裤脚，下水抓起小鱼小虾。夏雨吓唬钟小小：“你破坏生态环境，小心被人抓起来。”说完故意装着紧张的样子看了看周围，“到时不准你说认识我。”
    “你这个有福同享有难躲开的家伙，看我怎样收拾你！” 说着用手拍打水面，一大团的水花立刻飞到夏雨的身上。
    夏雨吓得赶快跑，边跑边喊：“钟小小，你这个大色女，春光外泄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是在勾引人犯罪知道不知道！”被水溅湿的白色连衣裙沾在皮肤上，跟没穿衣服差不多，胸罩的标号差不多都能看得清了。
    “该，这就是叛徒的下场！”嘴上这么说，也赶紧上来帮夏雨把衣服从皮肤上拿开，通通风才能干得快。
    这时肥哥开着车回来了，车上还跳下一中年农民，说是他的船就在湖边，可以坐他的船游览。
    夏雨拿开钟小小的手，她不想把那两双男人的眼睛也勾引过来，自己拿着，衣服离开了身体倒也看不出什么。夏雨故意走在他们的身后，好在天气热，不一会就干了。一上船，肥哥拿着相机开始帮夏雨她们照相。
    没有受过污染的水清澈见底，可以看到水底的鱼儿游来游去。此时的夏雨多么渴望自己就是那湖底的一条小鱼，游曳于碧柔的水中，享尽大自然的恩宠。“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看着这水天一色的美丽风景，夏雨想起了孟浩然的诗，忍不住默诵出来。
    肥哥听着笑了，说：“跟文人在一起就是有雅性，不但有得看，还有得听，钟小小，你也是大学毕业的呀，你也来一首？”
    “你杀了我吧，”钟小小说，“你就是让我把湖里的水喝光，也吐不出一句诗来。”
    这时中年农民突然说了一句：“喝进去的是水，吐出来的肯定也是水，当然全是湿了。”没想到他也这么幽默，大家都乐了。
    游完湖他们去中年农民家吃了一餐农家饭，回到j市快晚上10点了，直接把夏雨送回了家。
    没想到黄宇居然在客厅里看电视。夏雨一进门，看到故作平静的黄宇马上发表声明：“老公，今天我累死了，我先去洗个澡，然后再向你汇报，行不？”
    看到夏雨的态度这么好，黄宇找不到生气的理由了，只得哼了一声。
    沐浴完的夏雨身上围着浴巾，不停地用毛巾擦着头发走了出来，黄宇眼前一亮，他已经有太长时间没有这样看刚出浴的妻子了。
    “长头发真麻烦，来，帮我吹吹。”夏雨把吹风筒往黄宇的手中塞。
    拿着风筒刚在夏雨的头上吹两下，黄宇就把风筒还给了夏雨，“你自己来，我也去洗洗。”急不可耐地冲洗去了。
    夏雨笑了笑，吹干头发后坐在床上看书等黄宇。听到黄宇的脚步声，夏雨赶快大声嚷嚷：“刷牙了没有？”马上听到咚咚往回跑的声音，夏雨摇了摇头，真象个孩子，连洗漱都要提醒。
    看到黄宇进来，夏雨逗他：“要不要先听一下思想汇报？”
    黄宇上前拧了拧夏雨的脸说：“当然要听了，不过不是口头汇报，而是身体汇报。”
    “流氓。”夏雨打开黄宇的手。
    “敢说老公流氓？我就流氓了，反正我的流氓受法律保护的。”
    ……
    这一次完事后黄宇没有马上入睡，他搂着夏雨，说：“我们是不是该考虑要个孩子呀？”
    “啊？不是说好了不要孩子的吗？你反悔了？”夏雨不想要孩子，这是她结婚时提出的条件。
    当时黄宇的唯一希望就是快点把这个漂亮女人娶进家，杜绝日长梦多的后患，不管夏雨提什么条件，都不用过脑子的就答应了。更何况善解人意的夏雨也没有多提条件，也就这一条。答应后黄宇才发现当时确实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没有考虑周全，要不要孩子他倒无所谓，可他的父母却不肯放过他。三年了，他们看夏雨的肚子没有动静，焦急了，隔三差五的催他俩上医院去检查，黄宇可不敢说他们是故意不要孩子的，估计那样的话，他的父母肯定要到家里绝食静坐，以示抗议。
    黄宇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夏雨却眉飞色舞地说起了今天的林山行，对费老板的好感不言于表，听得黄宇的心里不是个滋味，酸溜溜地说：“真有出息，一顿蛇肉就能把你收买了。”
    “什么呀？这跟蛇肉没关系。哎，你说说，你对钟小小的印象怎么样？用一个男人的目光。”
    “什么话？我本来就是男人，你让我用女人的目光我有吗？”黄宇哭笑不得。
    “不是了，在我的眼里，钟小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很有女人味的女人，为什么李涛和这个费老板只当她是哥们呢？”这个问题夏雨也想不通。
    “女人味？你知道什么是女人味？你呀，你又不是男人，我承认，这个钟小小是个有魅力的女人，只能说她也许不是那两个男人想要的女人。告诉钟小小，别灰心，会遇上喜欢他的男人的。”
    “也不是说钟小小没有男人喜欢了，我看她们单位的那个办公室主任就很喜欢她，可她看不上。”
    “就是她这种女人才最危险，高不成低不就的。”
    “那你看周君怎么样？我看他俩的条件相当，应该挺合适的。”
    “他俩？我看没戏，你没有看到他们俩一见面就吵？”
    “那倒不一定，不是说不打不相识吗？是起码他们俩还提得起劲斗嘴，钟小小的性格我可是了解一点的，如果是她讨厌的人的话，她连眼角都懒得抬一下，从这点看，最起码钟小小不讨厌周君，你说是不是？”
    “再说吧，周君是我的领导，虽然我们的关系不错，但我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现在他们不是经常来家里吃饭吗？我们就不用多费劲了。”
    “这样还不行的，我们要多提供让他们在一起的机会，你不是他们的管家吗？他什么时候有时间你最清楚，还有，你们单位有活动的时候多邀请钟小小呀，这样不就行了。”
    黄宇拉过夏雨的手，放到头上，说：“挠一下，你呀，长得不象媒婆呀，怎么对做媒这么感兴趣？好了，睡吧，婚姻这东西，还是得讲缘分的，你瞎操心也没用。”夏雨的手在黄宇的头上挠动，黄宇舒服得话都没说完就响起了鼾声。

 第八章(上)

    要不要去夏雨家？周君的心矛盾极了。他第一次看到夏雨的时候，震惊得就像是有人在他的脑海里扔了一颗原子弹，一切都乱了套。他的理智和情感变成了一对旗鼓相当的敌人，每时每刻都在战斗。当理智战了上峰的时候，他会这样告诫自己，夏雨只是和田甜长得像罢了，她和田甜没一点关系，她是黄宇的老婆，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她跟自己没一点关系！可当情感取得胜利的时候，他就会这样想，夏雨会不会是田甜的化身？也许夏雨和田甜就是一个人，田甜的出现，是要让他相信有前世姻缘这回事，而夏雨才是他真正要找寻的人。
    田甜从小就有写日记的习惯，她留下的日记有十大本。去m市的时候，周君请求田甜的妹妹田馨把田甜的日记送给了他，他想好好细读田甜的日记，走进田甜的心里。日记中，田甜写到她经常在做一个同一内容的梦：梦中的她沿着一条铺着鹅卵石的小路往前走，路边开着许多漂亮的花，五颜六色的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小路的尽头有一座青砖黑瓦的大房子，门前有一对石狮，门环是一对铜铸的狮子，狮鼻上挂着一对大大的铜环，她上前去拍动铜环，门就开了，然后她走了进去，看到一个男人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看书，接着就醒了。
    看到这周君惊呆了，因为周君也常常做同一样的梦，只是路边没有花，房中没有男人。两人做的梦竟然一模一样，周君相信他们前世就是一家，难怪他一见到田甜就有一种亲近、熟悉的感觉，而田甜也一样，她在日记中说她一见到周君就感到很亲近，总是想和他在一起，所以他们才有了那晚的一夜情，只是他们的今生已擦肩而过。周君后悔极了，如果不是他男人要比女人强的大男子主义思想作怪，主动去找她，就不会错过他们的“来生缘”了。正当他深陷入痛苦而不能自拔时，他遇到了夏雨，没想到天底下还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向文联主席打听起夏雨来。当他知道夏雨已经结婚时，他一直感慨老天在作弄他，是不是他前世太坏了，今世的爱情之路才会如此坎坷。为了证实夏雨就是他要寻找的人，所以他就设下了打错电话这个局，想试探一下夏雨。如今看到夏雨似乎生活得很幸福，他犹豫了。于是理智对他说，放弃吧，如果你真的爱夏雨的话，就不要扰乱她平静的生活。而情感却告诉他，你不能放弃夏雨，如果夏雨真的是你要找寻的那个人，而你又再一次的错过的话，你真的是无可救药了！就这样，理智和情感不停地打，周君的心在破碎，他真的快要崩溃了。
    他必须马上从这种困境中走出来，唯一的出路就是去找一个女人谈恋爱。
    周君明白夏雨的一番好意，钟小小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女人。他接受了夏雨的安排，试着敞开心扉去接受钟小小，只有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地和夏雨在一起，只要能经常看到夏雨，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星期天，他特意起了个大早，去菜市场买了很多菜，拨通了夏雨家的电话。
    “快起床！太阳晒屁股了！我已经买好菜，借你们家的厨房用用，今天让你们尝尝一级厨师的手艺。”
    “你说什么？你要亲自下厨？你饶了我们吧。”黄宇哀号。
    正说着，周君已来到门口。
    夫妻俩根本就不相信周君会做菜，说若是真有心感恩的话不如到外面吃。
    “你们胆敢小瞧我！你们看看我买的菜就该知道我是不是外行。”
    夏雨接过他手中的菜，有一只鸡、一斤猪蹄、一把空心菜、辣椒、西红柿、香菇、姜、蒜等配料都有，还发现有半斤干板栗。
    “你想煮栗子鸡？太好了，我最爱吃。”
    “那你今天有口福了，我最拿手的就是栗子鸡。”
    “是吗？我帮你打下手。”
    两人在厨房里忙，黄宇插不上手，他在客厅里打电话，让钟小小火速赶来，晚了就看不上好戏了。
    钟小小果然像是坐飞机来的，一进门就嚷：“周君真的在煮菜？这不是拿我们的胃来开玩笑吗？我在药店买了一盒氟派酸，不是消食片。”
    “买氟派酸？为什么要买氟派酸？”黄宇不解。
    “预防拉肚子呀，真笨！”
    夏雨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呀，也就是这张嘴历害，过来看看，人家周君还真的有两下子的，不像是花架子。”
    周君正往鸡肚子里塞板栗，听到这话不经意地瞟了夏雨一眼，夏雨也正看他，他立刻红了脸，说：“是不是花架子一会吃了才知道。”
    钟小小走进厨房，看到周君挺熟练的样子，说：“还真的有模有样的呀，看来我的氟派酸白买了。”
    黄宇也挤进了厨房，说：“不会呀，留在家里，等我拉肚子了再用。”
    周君用手往外赶他们两个，说：“得，得，这是煮吃的地方！你们到客厅里老老实实地呆着，两个只会享福的家伙，平时是夏雨侍候你们，今天是我来侍候你们，还要在这评头论足的，小心罚你们只许喝汤，不许吃肉！”
    钟小小说：“不怕不怕，营养都在汤里，占便宜了。”嘴里这么说，还是和黄宇老实地退回到客厅看电视了。
    “营养汤，美的你，今天只有青菜汤。”说着周君自己都笑了起来，也许人家钟小小就只想喝青菜汤呢。
    看着独自发笑的周君，夏雨不禁问道：“在想什么美事呢，甜滋滋的样子。”
    周君回个神来，说：“没什么，厨房里也没什么事了，你也去看电视吧。”
    周君的手艺真的不错，煮的栗子鸡火候正好，鸡肉不嫩不老，透着栗子的清香，红烧猪蹄甜而不腻，三人对周君的手艺赞不绝口，夏雨说：“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事业型的人，没想到煮菜的手艺也这么好，以后哪个女孩嫁给你真的是享福了。”
    周君得意地说：“那当然，像我这样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男人现在可是濒临灭绝的了，能不珍贵？”
    钟小小说：“神气，不就会炒两个菜吗？饭店里的师傅比你强多了。”
    “哎，钟小小同志，你可要搞清楚，那饭店师傅的专业就是炒菜，我的专业是什么？你这是拿他人的长处来比我的短处，不公平呀。”
    钟小小强词夺理：“在家里还不都一个样，都是丈夫！”
    周君坏笑，说：“还是你了解我呀，在家什么样都知道了，呵呵。”
    钟小小回味过来，脸扑的一下涨红了，眼光转向了桌底。看惯了钟小小风风火火的样子，没想到她害羞时是这个模样，美得像一幅国画，三人都看呆了。
    李涛和费老板真是两个大瞎子，难道他们就从来没有看到过害羞的钟小小吗？还没等三人回过神来，钟小小已经恢复了原样，她“哗啦啦”地往大杯子里倒酒，最少也有三两多，端起杯子就要和周君干杯，“你不是个大丈夫吗？有本事我们干了！”
    “我认输，我投降。”周君赶紧举起了双手，“你最好也别喝，一会我们还有活动。”
    “又打牌？”钟小小和夏雨蔫了下来。
    “今天不打牌，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太神奇了，是我下乡时发现的，市旅游局也发现了，正申请保护呢。”周君说。
    “什么神奇的地方？是什么呀？”夏雨和钟小小像是刚充满了电，立刻活灵活现起来。
    “到了那你们就知道了。”周君故弄玄虚。
    “远吗？现在可是快2点了。”黄宇考虑问题比较细，都是当管家给训练出来的。
    “不远，开车不到一小时，就是路有点难走，轿车去不了，得用越野车。”
    “那我让司机送车过来，你们两个准备准备，什么水果呀，饮料呀拿上一点，那种地方可是找不到什么吃的。”
    “yes，sir！”
    夏雨和钟小小一听有得玩，跳起来去冰箱里拿东西了。
    弯弯曲曲的山路确实很难走，好在黄宇在乡下锻炼过，开车的水平一流，连周君都忍不住夸他：“黄宇，你还真有两下子，比专职司机开的都要好，在这种路上居然能开得这么平稳，看来你常练手的吧？”
    “练手？开车也讲天分的，有些人开了一辈子的车都开不好，有的人一上手就开得不错，我就是属于第二种的人。”黄宇有点得意，“再说了，今天车里坐的都是些什么人呀？市委的第二把手，j市最受人瞩目的美丽小富婆，还有最最神气的夏雨同志，我敢大意吗？不认真地选选路，不小心把你们颠坏了，回去后还会有好果子吃？”
    “没想到你也有怕老婆的时候？”钟小小稀奇了。
    “那是夏雨她给我面子，在人多面前从来不跟我争。钟小小呀，你在这方面要多跟夏雨学着点，男人嘛，有时候就靠那一点点面子死撑着，在女人面前，怎么的都要有个男人样，你比男人都还要有本事了，那男人只会佩服你，敬重你，再怎么的也不会想着要照顾你了。知道不知道？”
    这道理黄宇是什么时候想明白的呀？看来是动了不少脑筋的。看到黄宇对钟小小的事这么上心，夏雨高兴极了，她拧开了一瓶水，递给了黄宇，说：“口渴了吧？喝点水。”哪知黄宇会错了意，说：“嫌我话多？我闭嘴就是了。”夏雨哭笑不得，说：“得，看来我根本不像你说的这么好，要不怎么会把人家的好心都变成了驴肝肺呢？”
    钟小小说：“你还别说，黄宇说的还真的很有道理，回去我把房子卖了，把钱都捐了，这回只要是个男的在我面前都会起爱心了吧？”
    黄宇差点把车开到路边去，周君笑得直不起腰，用手不停地揉肚子，说：“这回你们知道什么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了吧？钟小小呀，跟你打交道得集中十二分的精神来对付你，太有挑战性了，我决定试试了。”
    “试试？你想干什么？”钟小小不明白。
    “我想追求你呀，追你是有一定难度的，得有十二分的精力来对付你，八分的精力来打动你，以后有得忙了。”周君收起了笑容，一脸的严肃，以示其是正经的，不开玩笑的。
    “就你？”钟小小乐了，“那我可光彩了，如果被你追上了，说什么也是宰相夫人，那岂不是鸡犬升天了？光宗耀祖的事呀，你别追了，我现在就答应了——”
    谁都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三人都愣住了，可钟小小那笑嘻嘻的模样，实在不像是在谈婚论嫁，夏雨忍不住转过头来瞪了钟小小一眼：“你还是喝水吧。”说着把刚打开的那瓶水往钟小小的手里塞。
    钟小小接过来喝了两口，把瓶盖盖上，用眼角瞟了瞟周君说：“那是不可能的！”
    夏雨说：“晕哟，你这破折号也拉得太长了吧？”
    钟小小说：“我本来也没打算拉这么长的，不是你捣的乱吗？”
    “你差点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周君心有余悸，“这么快就让我得手了，一点成就感都没了。”
    黄宇说：“从现在起你们都不许说话，你们都是差不多死过两次的人了，在这种路上说这么危险的话题，你们让我如何集中注意力，你们也不看看，现在路边的坎有多高？”
    车子已经爬到坡顶，路边的坎不算太高，有两层楼这样，钟小小说：“也是，就这么点高度，摔下去肯定死不了，半身不遂的可就麻烦了。”
    “哈哈——”夏雨忍不住笑出声来，赶紧用手捂住嘴巴。
    黄宇一脚踩了刹车，说：“得，这车我没法开了，钟小小，还是你来吧。”
    “我来就我来，谁怕谁，你以为我不敢呀，多少我也是拿了实习驾照的。”说着真的想推开车门跟黄宇换位。
    她不说还好，一听说她只是拿个实习驾照就想在这山路上练，黄宇赶紧发动车子跑了起来。
    周君也担心钟小小真的去抢方向盘，连忙说：“不远了，再坚持一会，前面就是了。”

 第八章 (下)

    路边有一块大石壁，大概高十米宽十米这样，可以清晰地看到龙的影子，可以说是一块龙壁。钟小小去过很多地方，看过不少的龙壁，当周君向他们介绍的时候不以为然，而细心的夏雨却发现这块龙壁和以前见到过的不同，因为它不是雕塑的，换句话说，它不是人工的！夏雨不相信，她爬上石坎去摸石壁，冰凉光滑，没有一点凹凸感，那为什么会看到龙的形象呢？
    周君说他也说不好，可能跟空气的湿度有关，因为这些龙有点像是雨水的水渍形成的，奇怪的是它形成的是一条条腾空欲飞的蛟龙，四人忙着找龙头，找龙身，找龙尾，为了不至于眼花，周君给他们一人一根竹子，每找出一条龙就高兴好一会，最后，他们一共找出了九条。
    夏雨问：“这龙一直都有吗？”
    周君说：“没有，我问过附近村子的村民，他们说一直都没有，跟别的石壁一样，是最近才有的。”
    不会吧？无缘无故的怎么可能？
    黄宇也说：“是有点怪，还真的解释不了。”
    周君说：“我也不相信，到村上问过好多人，最后有一个老人告诉我说这块龙壁以前有过，只是山后面的那条河干了以后龙就消失了，现在河里有水了龙又出现了。”
    市里半年前在附近修了一座水库，这些干涸的河道才有了水。
    看到三人迷惑不解的样子，周君笑了，说：“这不难解释，一块石头上干湿的程度不一样，所以呈现出的颜色也不一样，湿的地方颜色深，干的地方颜色浅，只是它形成的竟是龙的模样，还是一群龙，这就不可思议了，请画家来画都很难画得出来呀。”
    黄宇说：“我就不信这个邪。”他回车上拿了一个油壶，到河边灌满了水往石壁上倒，钟小小也高兴地去当帮手，用抹布擦洗起石壁来，被擦洗过的地方颜色一致，龙不见了。钟小小说：“看到了吧？是画上去的！”
    周君笑了，说：“不急，等干了才知道。”
    周君和黄宇抽烟，夏雨和钟小小喝饮料，黄宇说：“这条河沟里肯定有螃蟹，别在这傻等了，我们翻螃蟹去吧。”
    钟小小掀开一块小石块，看到一个只有两个手指头大小的螃蟹横着跑到另一块石头下面，她觉得很好玩，又去掀那一块石头，这次居然是三个，又跑到另一块石头下面，她再想去掀那块石头的时候，黄宇拦住了她，说：“你这也叫做翻螃蟹？你这叫翻石头！你看我的。”
    黄宇轻轻地掀开石头，在他们都没有看清螃蟹的时候，螃蟹已经被黄宇抓在手中了，黄宇顺手摘了一根茅草，把螃蟹串了起来，递给夏雨，夏雨不敢拿，说：“你放了他们吧，这螃蟹这么小。”
    黄宇笑了，说：“你以为这是在大河呀，这种小水沟里的螃蟹就这么些大，等它们当了爷爷奶奶也还是这么大。”
    钟小小抢了过来，说：“我看看，它们哪个是爷爷、哪个是奶奶、哪个是孙子。”
    大家都笑了起来。这时周君说：“好像干了，我们上去看看。”
    被擦洗过的地方果然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真是太神奇了。
    “还有更神奇的，不敢告诉你们，怕吓着你们。”周君说。
    “就这块石头，会吓着我们？”钟小小不相信地看着周君，“你不会是今天才认识我吧？”
    周君笑笑，看着夏雨。
    夏雨说：“你说吧，我的胆子比她还大。”
    “吹牛，算了，就让你一次吧。”钟小小扭头对着周君说，“你就快说吧，老是卖关子。”
    “那我可说了。”周君顿一顿，仿佛是在下决心，“是村里的一个小伙子告诉我的，说是有一个晚上，他和村里的姑娘跑到这里谈恋爱，突然发现石壁上的龙不见了，变成了一个女人身狐狸脸的模样。”
    “这只能说奇了，跟怕没关系呀？”
    “是的，可这里面有一个典故，你们知道为什么会有龙出现在这块石壁上吗？就因为这块石壁下面压着一个千年狐狸精，她曾经变成人身吃光了附近村子里的人，触犯了天条，龙颜大怒，派出了这些龙来镇压它的。镇压它的那个晚上，它还没有来得及变回原形就被压在石块下，所以才是人身狐狸脸。”
    “挺精彩的，夏雨，比你写的那些故事动听多了。”钟小小笑道。
    “你们不信？”
    “信你才怪！”
    周君笑了，继续吓唬钟小小，说：“你呀，已经犯了大忌你知道不知道？为什么狐狸精不能出来害人，全靠有这些龙镇着。可你却把龙擦掉，狐狸精很有可能已经跑出来了，偷偷附在你的身体里，现在这里还有这些龙压着，可离开这里就不好说了。黄宇、夏雨，咱们快跑，别怪我们无情，我们也是为了保命。钟小小同志，永别了！”说完拉着黄宇和夏雨就跑，跳上车，关上了门。
    钟小小也知道他们是开玩笑，可心里还是有点虚，吓得冷汗直冒，她追到门边，说：“你们敢丢下我，我变鬼了也要找你们算账！”
    夏雨赶快打开车门，周君看还真的吓着她了，有点歉意，递给她一瓶饮料，说：“快喝，饮料里我放了如来佛写下的符，别说一个小小的狐狸精了，就是白素贞来了都要化为灰烬。”
    平静下来的钟小小又恢复了平时的历害，说：“你以为我真的是怕狐狸精呀，我是怕你们真的丢下我，这荒山野岭的想不当狐狸精都不行了。”
    周一上午，周君做一个惊人的举动，他让花店给钟小小送去99朵玫瑰，还附上精致的卡片：99朵玫瑰，99个祝福！天天快乐！市委周君敬上。
    这情形简直就是向全世界的人宣告是他周副书记送的花。
    周君？市委副书记周君？此爆炸新闻不到5分钟就传遍市劳动局的每个角落。
    什么意思？这个周君他到底想干什么？
    钟小小把花扔进了垃圾桶。
    卢主任向钟小小竖起了大拇指：“牛，你简直就是我的偶像，从今天起，你要为我签名了！”说着拉出衬衣角真的要让钟小小签名。
    钟小小一把推开他，说：“小心我把整瓶墨水都泼到你身上，帮你签一幅泼墨画。”
    卢主任知道钟小小可是说到做得到的人，赶紧收起了衣角。
    晚上吃饭的时候周君居然没事一样跟钟小小和夏雨他们说笑，仿佛那花根本不是他送的！
    连钟小小都怀疑自己上午是不是看花了眼，或是做了一个梦？她不敢跟夏雨说，估计打死夏雨也不会相信的。
    第二天，一个大花篮摆在钟小小的桌子上，这回更有挑战性，卡片比昨天的大一倍：一朵鲜花一片情，祝天天快乐！市委周君敬上。
    钟小小拿起花篮就要扔，才发现根本扔不进去，没这么大的垃圾桶！
    钟小小打通了夏雨的手机，让她马上过来。
    夏雨反复地看卡片，真是难以置信。
    夏雨说：“是他又怎么样？这是好事呀，说明他已经开始向你进攻了呀？”
    “什么呀？他分明是在耍我！你看得出他的诚意吗？”
    “诚意？要怎样才是有诚意？他这是在向全世界宣布他喜欢你呀，还没有诚意？”
    “可是你看他见到我的样子，没事似的，仿佛这花根本就不是他送的。”
    “他这是要面子嘛，你也不想想，人家多少在我们这里还是有点地位的，这么大张旗鼓地送花已经是下很大的决心了，你还想让他怎样？难道你还想当面拒绝他？”
    是呀，如果他是当面送的话，这花可能已经扔在他的脸上了。
    只是……
    钟小小脑子乱了，她真没想到周君会来这一招，因为她已经习惯和周君针锋相对，见招拆招，如今周君突然改变策略，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夏雨看得直摇头，说：“我总算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把你当哥们了，是你自己从来不把自己当女人看，周君怎么就不可能喜欢你了？你还是先想想你喜不喜欢周君吧。”
    “夏雨，你知道的，我和周君在一起就想着怎样和他斗，所以他的每一个举动我都提防着，他真的不是耍我吗？”
    夏雨也拿不准了。
    “那你就和他比耐心，你也装着不知道，他送你的花你都收下，平时该干嘛还干嘛，反正是他花钱，你又不会损失什么，天天有鲜花陪伴，美事一桩。看谁先沉不住气。”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你的脑子好用。”
    两人双手一击，哈哈大笑。
    一连送了十多天的花钟小小居然没一点反应，这可太出乎周君的意料了，他以为钟小小一定会暴跳如雷地找她算账，然后他再采取下一步的行动，可现在……
    钟小小以静制动这一招太狠了，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个钟小小，这反而激发了周君的斗志，他开始觉得这场戏有点意思了。

 第九章(上)

    金色的九月是一个收获的季节，城市、农村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每年这个时候，市劳动局开始征集出游计划，分三批出游，每人可以提出自己想去的三个地方，最后由办公室统一协调，统一安排。
    钟小小和夏雨商量，让她选三个地方，说反正她无所谓，夏雨去哪她都同意。
    夏雨还在犹豫，说：“这是你们单位的集体活动，我一个外人，会让大家不自在的，我还是不去了。”
    钟小小说：“你这个笨蛋，局长都同意把你当作嘉宾来邀请了，你还犹豫什么。你知道吗？当我跟局长说我想邀你一起去的时候，我们局长马上答应，说这回考察咱们提高了一个档次，都有随团记者了。”
    夏雨听着也笑了起来，说：“你们局长真幽默，可这样，我总觉得我是占便宜似的，别人不会有意见吧？”
    钟小小说：“你呀多虑了，这种事没人去打听的，快说，你最想去哪？”
    “哪我都想去，可这次出游时间只有7天，我看我们还是去旅行社看看，看7天的路线都有哪些。”
    “这不劳你费心，这事是办公室去做的，我们只管说去哪，然后由办公室的人跟旅行社协调。”
    “你们还真的是各负其责呀。”
    “就是，在我们单位工作的确很愉快，基本上没有什么烦心事，就连晋升制度都是公开的，大家工作起来也有奔头。”
    “你们局长真的是很有两下子的呀。”
    “那当然，你以为我们局以前是这个样子的呀，根本不是，你不知道，我刚来劳动局的时候，劳动局可是一盘散沙，乱得像一锅粥，都是局长来了以后才扭转局面的。”
    “还有这样的事？可我采访时你们局长可只字不提呀，这多好的题材呀。”夏雨惋惜。
    “这就是我局长精明的地方，你也不想想，这种事情如果说出去，那些人看了是什么滋味？局长是不想让他们难堪。”
    “也是，你们局长考虑问题倒是很全面的。哎，对了，是不是你们局的人个个都是小股东，都是有钱人呀？”
    “你是说入股的事？”钟小小严肃起来，“我还真忘了告诉你了，这事你可不能乱说，因为入股的事只有我和局长两人知道，别人是不知道的。”
    “怎么回事呀？搞得这么神秘？”
    “这叫神秘？你这个木头，你也不想想，这世上谁不爱钱呀，如果连弄钱的本事都没有，我们这些手下能对他服服帖帖的吗？”
    “不明白，你们局的福利好，可那些都是因为你们手中有权，我相信这股份也一样，有什么可保密的？”
    “唉，这可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楚的。”钟小小站了起来，活动一下身子，“走，泡澡去，到那我再慢慢跟你说。对了，黄宇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周君副书记带队，组织本市的企业家们到新疆考察去了，黄宇也随团，职务是后勤组长。
    “才刚走没两天，说是要半个月左右。你不是想念我们的周副书记了吧？他人虽然不在这里，可花却是一天都没少送哟。”
    钟小小笑了，说：“谁稀罕他的花！只是突然没有了对手，还真的有点不习惯。”
    夏雨心里乐开了花，这事看来有门，这个周君看来玩的也是“过程”这一招，只是时间长了一点，有点沉闷了。
    周君好像也觉得有点沉闷，他变花样了，虽然还是送花，但突然变得小气起来，一朵一朵的送了。他让花僮拿着一朵玫瑰，包装精美，红色的丝带很长，烫着金字：一心一意！周君
    花僮不肯把花放在收发室，说是一定要亲手交到钟小小的手上，当钟小小到单位的时候，门口已经围着不少人，在看热闹。
    “一心一意。进展蛮快的嘛。”看到正在签收的钟小小，卢主任酸酸的。
    钟小小懒得理他，她把丝带扔进垃圾桶，花却插在办公桌的笔筒上，坐在旋转椅上，盯着娇艳的玫瑰，这周君又在玩什么花样？难道他真的顶不住了吗？一天一个花篮也花不了他多少钱呀。
    当第五天花僮拿着五朵玫瑰站在局大门门口等待钟小小的时候，钟小小终于明白了周君的用意。
    很多人围着花僮在看丝带上的花语。
    “一朵是一心一意，两朵是这世界只有我们俩，三朵是我爱你，四朵是什么了？”
    “好像是至死不渝！对对，就是至死不渝！五朵是由衷欣赏！哦，mg！太浪漫了！”已经有不少的女孩在嫉妒钟小小了。
    花僮手中拿着包装精美的五朵玫瑰，丝带上正是“由衷欣赏！”
    才五天，效果比送花篮大多了，附近不少单位的人也听说了，不相信，都跑过来证实一下。人人都佩服周君的勇气，说：人家玩的就是大手笔。
    肥哥也给钟小小打来了贺电：“小小呀，你真幸福呀，大人物就是大人物，连谈个恋爱都与众不同。”
    连夏雨都羡慕了，说：“真是太浪漫了，我家黄宇你就是把他杀了，他也不会有这样的灵感！”
    钟小小急了，说“连你都要取笑我，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天在车上说的话，他是要拿出十二分的精力来对付我，想不到他竟然不顾自己的身份，他也不怕别人笑话！”
    夏雨说：“笑话？别人为什么要笑话？书记怎么啦？书记就不是人呀？人家的工作能力可是有目共睹的，连追求女朋友都这么别出心裁，别人羡慕都羡慕不过来呢，还笑话？”
    钟小小说：“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我要问他，他到底想干嘛！”说着就打周君的电话。
    周君他们也在吃午饭，不过是在乌鲁木齐。
    电话刚打通，钟小小就嚷开了：“周君，你这个混蛋！你给我听好，马上打电话给花店，让他们停止送花！”
    周君说：“啊，打我电话就为了这事？我还以为你想念我了呢。”
    钟小小说：“你少装糊涂，你到底要干嘛？”
    “干嘛？追求你呀，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
    “你来真的呀？”
    “当然是真的。这种事谁敢开玩笑呀。”
    “那好，我告诉你，我不玩了！请你马上停止这无聊的游戏！”
    “笑话，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再说了，我爱你，关你什么事？”说完关了手机。
    钟小小愣在了那里，夏雨笑得坐在了地上。太好玩了，我爱你，关你什么事？夏雨一边拍着沙发一边说：“妈哟，只有周君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是呀，他爱你，关你什么事？”
    钟小小这回真是无话可说了。
    夏雨她们最后决定去九寨。市劳动局一共有九个人去这条线，局长和卢主任也都去，钟小小说上次他们去九寨的时候是冬天，那纷纷扬扬的飞雪，肆无忌惮的飞向山峦、飞向湖面、飞向人的脸，面对着皑皑白雪、玉树冰花，他们这一群来自南方的人兴奋极了。夏雨就是看了他们在九寨的相片和dv后才决定要去的。
    j市是一个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山美、水美、洞美，每年也有好多游人来这里旅游。钟小小说：“九寨就是水美，我们南方人不能经常看到大雪，所以觉得好玩，如果仅仅是看水的话，我担心你失望。”
    夏雨在网上看到了九寨迷人的秋景，说：“同样是水，肯定也有不同的韵味，这和人一样，同样的都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可组合起来却是千人千面，我相信水也是这样。”
    钟小小笑了，说：“我才无所谓，我是担心你期望太高，失望了心里承受不了。跑那么远的路，结果风景还不如咱们j市。我呀，能跟你在一起已经很开心了，去哪都行。”
    出发的那天，下午6点到劳动局大院集中。黄宇他们刚回来没两天，听说夏雨她们要去九寨有点舍不得，可一想自己也是全国快逛完的人了，而夏雨还没到过几个地方，心里有点愧疚，于是大力支持。
    周君听说劳动局邀请夏雨一起去旅游的时候就说：“黄宇呀，你在这方面做的不如劳动局了，你看看，我们市委办的家属好像从来就没有被邀请参加过市委的活动，太委曲他们了，我看明年的”三八节”我们也好好计划计划，带家属们出去玩一次。”
    夏雨一听高兴地说：“太好了，早就该这样了，你们整天都不着家的，家里就靠我们这些家属给撑着，给你们一个幸福的港湾，你们再没一点表示，小心我们不侍候了，到时我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们跳楼的。”
    钟小小一直闷头吃饭，她一看到周君就躲，她现在别说和周君斗嘴了，她连眼角都懒得瞟周君一下，夏雨不禁为周君担心，他似乎是玩过火了，担心他收拾不了这残局。
    周君似乎一点都不着急，钟小小不理他，他也不理钟小小，就像和钟小小不认识一样。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又卖起了什么药。
    钟小小和夏雨把行李放到中巴车的行李箱里就往车上走，到最后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局长上车看到她俩坐在最后就说：“你们俩不用坐得那么靠后，照顾女士嘛，好位置先由你们挑。”
    这次出行一共有4位女士，除了钟小小和夏雨外，还有监察室的李大姐和服务公司的张姐。
    钟小小笑嘻嘻地说：“不用了，我和夏雨身强力壮的，就不用去抢那些老弱病残的座位了。”
    局长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说：“你们俩呀，整天在一起还有说不完的话，小心把几十年的话都提前说完了，以后你们就等着当哑巴吧。”
    这时服务公司的张姐上来了，钟小小悄悄地用脚碰了夏雨一下，小声地说：“就是她，害我差点破相的。”
    夏雨吃惊得用手捂住了嘴，难怪那女人会打错人，太让人意想不到了。
    “那男的是不是年纪很大？”
    “不知道，没见过，听说他们是同学。”
    “那打你的那个女的呢？”
    “纯粹的一农村妇女，没什么文化，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听说后来闹到妇联那去了，还是卢主任带去的，要不，单位根本办不了公。”
    卢主任带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上了车，向大家介绍她就是旅行社的导游，姓贾，我们这次出游听从贾小姐的安排。
    贾小姐长得园园的苹果脸，红扑扑的脸蛋像是刚抹了胭脂，很是可爱。她说我们这次出行是双飞，我们现在去机场，坐8点钟的飞机，9点半到达成都。说完往后面的座位上走了过来，看到钟小小和夏雨，微笑着叫了声：“钟姐、夏姐你们好！”
    钟小小和夏雨也笑着跟她点了点头。这个姑娘挺大方的，看来这次出行应该是很愉快的。
    看到钟小小和夏雨他俩坐后排，卢主任和一个叫王伟的司机也往后面坐，局长取笑说：“美女的吸引力就是大呀，人人都往后座上跑，我也来凑个热闹。”说着也坐到了后座上。
    得，他也不顾领导身份了。
    局长说：“出去了就不要再分什么上级下级，大家要尽情的吃好玩好，玩就要玩得痛快，干工作就要干得尽责尽力，这样才对得起咱们花的这么多钱。”
    钟小小“啪啪”的鼓起掌来，看到别人没有附合，钟小小说：“局长的出行动员讲得这么精彩，你们怎么就没一点反应？”
    大家马上敲凳子的，吹口哨的，响成了一片，仿佛都年轻了二十岁。

 第九章(中)

    夏雨还是第一坐飞机，对一切都好奇得不得了，小贾让他们跟着她先去把行李托运，这样夏雨和钟小小身上就只背一个小包。这小包还是两人一起去专卖店买的斜背包，只有两个手掌大，刚能放下钱包、手机和一些日用品，往身上斜背放在面前，既安全又可以腾出手来推行李箱，省事多了。
    拿上了登机牌，还有快一个小时才到8点，钟小小说这段时间最难熬，好在她找到如何对付这段时间的办法，她拉起夏雨往卫生间走去，夏雨说：“我不想上卫生间，你自己去吧。”
    钟小小说：“我也不想上卫生间，笨蛋，你跟我来嘛。你看，还有快50分钟才登机，呆呆地坐在这傻等，闷都要闷死你！”
    “那到卫生间去干什么？”
    “梳妆打扮呀！”
    “啊？”
    “平时我们不是懒吗？反正呆着也是呆着，咱们干脆研究一下，一举两得。”
    说着两人已经到了卫生间，洗手台宽敞又干净，一面面大镜子在灯光下显得很明亮，没几个人，还真是梳妆的好地方。
    “夏雨，我觉得你的头发可以这样梳。”说着就拿出一把木梳把夏雨的披肩长发分成两部分，扎起了两把小刷把，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形象出现在镜子里。
    夏雨一把拉掉，说：“晕，都快30了还想装嫩呀。”
    钟小小说：“你想充老也要照顾我一下呀，你是结婚了，无所谓，可我还没呢，27就快30了？”
    “你没学过算术呀，四舍五入总该会吧。”夏雨把头发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用一根粗发绳绕起来，立刻就了另一模样，清爽、干练又时尚。
    “怎么样？这样就不丢你的脸了吧？”
    “你什么时候丢过我的脸了？我只是想让你改变一下形象，别几十年都一个样。”说着钟小小试着把她的头发挽起一半系在脑后，一半批肩，从两额边留出几缕发丝，一个性感、妩媚的形象出现了，跟夏雨刚好对调，“呵呵，咱俩反串了。”拿出唇膏对着镜子涂了起来，“怎么样？你看这种颜色的唇彩适不适合我？”
    淡淡的粉红色，亮亮的，有点卡通，却不失韵味，配上她的发型，整个人都显得更有朝气一些，成熟又不失娇媚。
    “挺好的。我还是用无色的吧，我的唇颜色深，用有颜色的会走样。”夏雨也对着镜子涂起了唇膏。
    这时小贾冲进了卫生间，说：“总算找着你们了，快，已经开始登机了。”
    “啊，这么快？”夏雨不相信。
    钟小小快速地收起东西，说：“怎么样，时间好过吧？”跟着小贾的后面跑，局长他们已经在排队登机了，见到钟小小和夏雨眼睛一亮，说：“两个美女原来打扮去了，挺不错的嘛。”
    卢主任说：“原来咱们的钟小小也可以这样娇媚的呀，我以为只是个女强人呢。”
    两人懒得理他们，拿出自己的登机牌登机了。
    一上飞机，王伟有些古怪，他不坐他的位置，却要跑到后面跟空中小姐坐在一起，钟小小抿着嘴乐，说：“我们单位王伟最胆小了，他肯定又是买了双份保险。”
    “为什么呀？”
    “这样飞机如果失事了得到的赔偿多呀。”
    “什么话？”夏雨瞪了钟小小一眼。
    “不是说如果吗？我们单位每次出行他都这样，一上飞机脸就发青，说汽车再怎么的还有四个辘轳着地，这飞机可不是开玩笑的，飞这么高，万一摔了，可就玩完了。”
    “那他跑后面去顶什么用呀？”
    “为了赚本呗，他说如果飞机有什么意外，他怎么的都要抱着个空姐一起摔，美女怀中死，做鬼也风流呀。”
    真亏他想得出！
    飞机安全抵达成都机场，大家都取笑王伟的双份保险白买了，王伟说：“还是小心点好。”
    卢主任开玩笑说：“小心点好？你不过是死了比我们多一倍的赔偿，是赔偿金，你可要搞清楚，那是给你老婆用的，说不定她钱多了，嫁人嫁得更快，你呀，钱多钱少还不是一个样，也就一米多一点的地方，一捧黄土一把白骨。”
    “你……你还不是也一样……”王伟说话已经带着颤音，估计已经在想自己的白骨要埋在哪里了。夏雨小声地说：“晕，还一大男人呢，这里就数他长得最高，最壮，就这点出息，他不会是吓得尿裤子吧？”
    钟小小立刻装着关心王伟的样子要帮着他拉行李箱，把王伟感动得连钟小小的行李箱也一起拉了，放在来接他们的中巴车上。钟小小刚在夏雨的身边坐下，马上小声地对夏雨说：“报告！没有发现异常！”
    钟小小和夏雨忍不住爆笑起来。
    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在成都著名的仿古一条街上的一家古建筑庭院式的宾馆住了下来。
    夏雨和钟小小同住一间普通的双人间。古色古香的建设，穿着古代衣服的接待员，让夏雨他们感觉自己就是在戏中，正扮演着自己喜爱的角色。
    放下行李，两人正想偷偷地溜出去看夜景，就响起了敲门声，卢主任走了进来，看到她们就说：“还好，我可担心你们已经洗澡了。”
    嗯？我们洗不洗澡跟你有什么关系？两人不解地看着卢主任。
    “局长说让我叫大家别忙着休息，一起去看夜景。我最担心的是你们两个，如果已经洗澡了的话，打死你们也不肯再出去了，所以马上来通知你们。”说完又往下一个房间跑了。
    两人相视而笑，呵呵，不用独自行动，可以跟着大部队了。
    宾馆是一个四合院建筑，看着就像是以前有钱人家的房子，在仿宫灯的衬托下，还真有回到了明清时期的感觉。夏雨和钟小小在院子里的桌子旁坐着等大家，李大姐和张姐看到她俩也走了过来，钟小小说：“你看，还是我们女的动作快，这些男的是不是也要化妆呀。”
    “当然了，”局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们身后，“你们不知道成都是全国美女最多的城市呀？到这里呀，别怪我们的眼睛不看你们了，谁让你们貌不如人呢！”
    “敢情你们是要去看美女呀？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去凑这个热闹了，人比人得气死，货比货得扔掉，说什么我们也有点自知之明的，张姐、李姐我们走，我请你们吃宵夜去，我们也去找几个帅哥陪陪。”钟小小装着生气的样子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其他的人也来到了院子，卢主任说：“你还要去找帅哥？你看我们这几个哪个不是帅哥？”
    局长说：“就是就是，我们这里老帅哥、小帅哥都有了，告诉你们呀，现在可是在清朝，可没什么男女平等之说的，你们就得老老实实地跟着，陪着我们花天酒地，我们高兴了，赏两小钱，不高兴了，还得休了你们。小的们，走啰！”一群人嘻嘻哈哈地出了大门。
    街道两旁都是仿古的建筑，可惜来来往往的都是现代人，夏雨心想，要是我们都穿上古装的话，肯定很好玩。
    “你们想吃什么？”局长问。
    “当然是成都的小吃啦，龙抄手、担担面、夫妻肺片，我都要吃。”钟小小嚷到。
    卢主任说：“没出息，今天是局长请客，多难得，说什么我们也要去高雅一点的地方吧？我们去酒吧，领略一下成都的酒吧文化。”
    “你也不看看几点了？都10点半了，还去酒吧，赶夜场呀？”钟小小白了卢主任一眼。
    “你真老冒，精彩的节目都是在10点以后！”卢主任不服气地嚷到。
    李大姐说酒吧是年轻人去的地方，她们也赞成逛逛街，吃点小吃就可以了。
    “带上你们这些女人真麻烦，你看看，你看看，街上没一个美女肯看我们一眼，今晚的浪漫之夜没了。”局长叹息。
    钟小小她们乐得大笑，说：“该，你不是说你们去哪我们得紧紧的跟着吗？现在撵我们都不走了，想浪漫？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泡美女没戏了，只能好好的款待肚子啰，小的们，吃去啰！”一群人直奔小吃店去了，吃得大家呼呼地直往外哈气，妈呀，也太辣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夏雨发现嘴角长了一个疱，晕，上火了，都是昨晚的宵夜给辣的。连忙吃了几颗祛火的药，不由得想念起家里的芦荟来，若是能用芦荟擦擦，肯定好得快。
    钟小小看到夏雨脸上的疱乐了，说：“这回我在这个旅行团第一美女的位置更是无可动摇了。”
    夏雨撇了撇嘴，说：“美的你！我就是长了十个疱呀，你也别想抢我这第二美女的位置！”
    钟小小笑得快滚下床，“晕哟，你有点骨气好不好，我还以为你要跟我争个你死我活呢！”
    夏雨掀开钟小小的被子，用手打她的屁股，“快起床，都快9点了，快赶不上了。”小贾也打来电话说是9点钟在休息厅集中，带上行李，别拉下什么东西。
    “喔，去九寨啰！”夏雨快手快脚地收拾起东西来。
    夏雨他们一行到达九寨时已经下午5点，高速公路没有修通，走的是老路，晃得一身酸痛，再加上宾馆的菜实在是难吃，说的是七荤三素，夏雨他们找了老半天，都找不到一块比手拇指头大的肉，都切成末了，而且不仔细找还找不着，没一点油水，夏雨和钟小小没吃两口就说吃饱了，到宾馆外面逛了起来。
    一阵冷风吹来，她俩打了个冷颤，虽然小贾事先说过九寨的温差大，夏雨她们都穿上了保暖裤，厚毛衣，可毛衣不挡风呀，吹得两人直打颤。
    穿过小桥，对面有几家商店，出售各种纪念品。
    “哇，这里有披巾！”两人开心得大叫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拿起披巾就往身上围，还真的暖和！
    小店老板是一个秃头男人，钟小小立马和他套上了近乎：“大叔，这披巾怎么卖呀？”
    那男人皱了皱眉头，勉强答道：“三十元一条。”
    啊？这么便宜？两人像不要钱似地一下子各抓了四、五条，钟小小看到店里还有牛角梳卖，又让老板拿出来看。
    钟小小左一声大叔右一声大叔的把那男的给叫火了，说：“别叫我大叔！我大不了你几岁！我还没30呢！”
    钟小小脸皮够厚，眼都不眨一下，马上改口：“小哥，你看我们买这么多东西，你是不是可以便宜点？”
    一声小哥把老板给叫晕了，从柜台里拿出了十多把牛角梳，说：“你们俩挑两把，算是我送你们的。”说着拿起其中的一把，“这可是真正的牦牛角做的梳子呀，你们晚上用梳背这样按摩头皮，最有效果了，保证你们的头发不会掉。”边说边示范起来。
    夏雨和钟小小冲着老板直乐，不说话。
    老板突然明白过来，解嘲似地摸了摸自已光秃秃的头顶，说：“我不是懒吗？从没试过。”
    钟小小和夏雨一阵爆笑，把局长他们给勾引了过来。
    局长说：“美女的眼光肯定不错，你们帮我挑两条，今天我买单。”
    哇，万岁！店里的东西空了一半。
    大家满载而归，把东西放回宾馆里，直奔剧场，看演出去了。
    剧院建得很有特色，蒙古包似的大楼，颜色很鲜艳，大红大黄的，非常卡通。据说唱“神奇的九寨”而红遍祖国大江南北的容中尔甲就是在这个剧院唱红的，还做过这个演出团的团长。
    夏雨他们走进剧院，立即受到一群穿着藏族服装的姑娘小伙夹道欢迎，给他们献上了洁白的哈达。夏雨和钟小小的身上都披着披巾，再戴上哈达显得不伦不类，两人顺手把哈达往局长的脖子上一套，找穿藏服的帅哥留影去了，急得局长直呼：“别拿走机子，我也要照相！”
    夏雨和钟小小装着听不见，局长只好跟着她俩后面跑，忠心耿耿地当起了摄影师。夏雨和钟小小终于良心发现，也要帮局长合影一张。两人找到了一个她们认为最漂亮的姑娘，让局长搂着她照一张，为了让那姑娘适应被人搂抱的感觉，两人轮流着上去抱那姑娘，那姑娘不再防备，当局长去搂着她的时候，笑眯眯的和局长照了一张。钟小小说：“局长，这张相片我要匿名寄给你夫人，说是你包的二奶，看你还敢得罪我不？”局长笑得满脸菊花，说：“我正发愁那些拐卖妇女的人瞎了眼，怎么的就不打我老婆的主意，你寄吧，越快越好！”
    局长夫人也是当地出名的美妞，两人恩爱着呢。
    夏雨说：“得了，别费劲了，就你这点智商，敢跟局长斗？”
    局长被夏雨夸得心花怒放，看戏的时候一定要坐在夏雨的旁边，说是保护妇女儿童。
    夏雨他们的座位在第一排，前面是桌子，上面放着一壶壶酒和一个个小碗。
    局长闻了闻，说：“好像是青稞酒，你尝尝。”
    夏雨用舌头舔舔，“有点像米酒，甜的。”
    这时演出开始了，水平一般，歌舞表演嘛，图个热闹，最后的一个节目是狂欢，拉着观众都到中间和演员一起转着圈跳了起来，夏雨他们不会跳藏舞，索性当是在迪吧，蹦起迪来，摇头晃脑的，全晃晕了。
    第二天一大早，被小贾叫醒的他们睁着睡意朦胧的双眼吃完了早餐，就沿着宾馆门前的小河往前走，说是要走一刻钟这样就可以走到沟口，在那集中。
    夏雨和钟小小遇到了一个卖首饰的女藏民，向她俩推销说是用藏银打的手镯。
    一圈一圈的，细细的，比头发丝大不了多少。一共20个，捏起来就有一根小号电线差不多，一问价钱，两块钱。
    两块钱？夏雨她们以为听错了，又问了一次。
    憨厚的藏民居然以为她俩赚贵，又要加上一个小孩戴的手镯，伸出一个巴掌，一共5块钱。
    夏雨和钟小小一人拿了一串，不要小孩的手镯，给了藏民5元钱，说：“不用找了。”开心地戴在手腕上，随着手臂的摆动，哗啦哗啦地上下窜动，好玩又好看，真值了！
    沿着小河的栈道，听着流水的潺潺声，迎着微凉的轻风，太惬意了。
    “夏雨，快看，高原红！”喜欢惊呼的钟小小又叫了起来。
    在哪呢？夏雨的眼光往高处红黄相间的树林里瞧，又往远处的天空看了看。她一直以为高原红是一种自然现象，就像夕阳红一样。
    “瞧哪呢，在警察的脸上。”
    天！这就是高原红？
    因游人太多，警察们都上路维持秩序了。
    警察们的面颊有两个大红圈，正是黑里透着红。
    夏雨不由得想起了一篇报道，说的是部队文工团去西藏慰问演出时，当看到在哨所的士兵时都哭了，因为士兵们的脸和手都像苦瓜藤一样，皮开肉裂，惨不忍睹。一个战士始终不敢抬头，怕吓了美丽的姑娘们。
    九寨的海拨3800米左右，与海拨5000米左右的西藏比不算高，所以老天赐予的不是苦瓜藤而是高原红。不知怎么的，真正弄明白了什么是高原红的时候，高原红的美丽在夏雨的心中不但没有掉色，却多了一份神圣……
    她用敬佩的眼光看了看警察，算是行了个注目礼，以此表达她对警察们的敬意。
    局长他们已经在门口的花圃中等候，看到她们来了，小贾给他们发门票，说她不陪了，里面有专职的导游。
    局长说：“我们也是导游！除了小夏，我们都是‘二进寨’了！

 第九章(下)

    九寨里把湖都称为“海子”，明明是淡水，统统都叫“海”。一上游览车，导游就开始介绍，说是游览车就像是城里的公共汽车，按站停，游客们可以坐车游览，也可以先坐车看看，对自己感兴趣的景点再停下来步行，看完了可以跟着下一趟车继续观赏。
    置身于自然的风光中，九寨的美宛如仙境。
    九寨的水，不能用以前常见到的词汇去描述它，因为清澈、碧绿、晶莹这些词汇在它的面前太逊色了，夏雨感叹：九寨的水怎么可以有这么多种颜色呢？像是一个万花筒，变幻无穷。
    为了保护自然景区，所有人都必须走在用木板架起的栈道上。
    跟着络绎不绝的人群，夏雨他们手上的相机快门都快按平了，钟小小不干了，说画里得有美人伴，只是空空的风景照，还不如去买明信片呢，那可是专业水平。
    于是大家才开始排着队留影。
    夏雨跟着人群向前走，突然面前飘下一张一百元大钞，她捡了起来，又飘下两张，咦？还真有天上掉钞票的美事？她抬头，原来走在前面的一位女士正从侧背的包里取东西，这钞票是从她的包里掉出来的。
    夏雨故意扬起手中的钞票喊了起来：“谁的钱呀？谁的钱呀？”她就想试试现在的人看到钱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大部分的人好像没听见似地往前走，只有两个小伙子快步地从后面跑了过来，说钱是他们的。
    夏雨把钱在他们的眼前晃了晃，说：“你们两个一直走在我的身后，这钱长翅膀吗？会往前飞的呀？”
    两小伙立刻涨红了脸。
    夏雨快跑两步，拉住了掉钱的女士，把钱还给了她。局长一行笑得直摇头，说：“好你个夏雨，在这种陌生的地方你也敢耍人？你就不怕挨揍？”
    夏雨吐了吐吐舌头，说：“不是有你们吗？”
    正说笑呢，“扑通”一下，前面的一个壮小伙倒下了。
    马上围了一群人，两个穿着迷彩服的人抬着担架过来了，一边跑一边喊：“大家不要围观，这是高原反应，继续往前走。”
    高原反应？多壮实的一个小伙子呀？怎么的心脏跳动得如此脆弱？
    局长说，都是工作压力给害的，这些成天生活在钢筋水泥中的城市人，身体功能早就退化了。
    好在我们天天锻炼！夏雨和钟小小暗自庆幸。
    他们经过一个浅水滩，妈呀，太美了！夏雨一屁股坐在石坎上，情不自禁地想用手去捧它们。
    清清的河水在凹凸不平的石块上滑过，溅起无数个小水珠，像一颗颗珍珠满地滚动。一大片呀，高的、低的、大的、小的不停跳动，真是“大珠小珠落大海那！” 壮观极了，夏雨陶醉了。
    钟小小赶紧拉过夏雨的手，说：“警告过你的，不许碰水！”
    为了保持生态环境，所有的游客都不准碰水，一旦碰水，不管是用身体的哪个部位，不仅要罚款，听说还要到管理处去接受几个小时的再教育，那门票可就毁了。
    两个戴红袖章的人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正对夏雨虎视眈眈。
    夏雨收回了手，自我解嘲地说：“摸摸都不行呀？也太小气了。”
    局长一听乐得笑出了声，说：“美的东西就可以乱摸呀，那我们可高兴了，可以摸美女了。”
    几个男同志都想占便宜，对身边的美女动起了手脚，吓得4位女士赶快跑。局长笑骂：“叫你们干活的时候个个都装听不见，我这么小声的嘀咕你们怎么都听见了？”说完又乐滋滋地看录像，说：“夏雨，你陶醉时的表情真美！”
    “啊，你都录下来了？”
    “是呀，这么美丽的景观怎能浪费？回去把这段录像放到网上去，让大家分享。”
    “你敢！到时我跑你家去……”本来想说是去静坐的，可一想不对，怎么成了送上门的了？赶快住口。
    局长想哈哈大笑，突然喘不上气来，他忘了这是在高原了！吓得李大姐赶紧扶住他，夏雨、钟小小、卢主任等的一窝蜂地全冲了上去，又拍又抓又摇的，终于把那口气给晃了出来，脸色恢复了正常，大家同时呼出了一口气，不敢大笑了，都在心里又乐了起来。
    美女们都说累了，强烈要求坐车游览余下的景点，正合局长的心意，刚才他也吓个半死，他可不想就这么“壮烈”了，多美的人生呀，才过了一半呢！
    夏雨他们在九寨玩了三天，游完了所有的景点，也饿得面黄肌瘦，一想到成都的美味，都受不了啦，美景不如美食呀，风尘仆仆地回到成都，跑到菜根香狠狠地吃了一顿，肉都专挑肥的点，真的是饿坏了。
    突然想起要坐飞机回去，所有人都傻了眼，他们太激动了，在九寨买了不少的藏刀，一想到这些精美的藏刀马上要落入机场安检员的手中，人人都变成了苦瓜脸。
    钟小小实在舍不得她挑的这把藏刀，刀柄上镶嵌着漂亮的玛瑙石，刀锋出鞘时寒光四起，是一把货真价实的古老藏刀呀，钟小小说：“你们坐飞机，我坐火车。”夏雨也说要坐火车，人人都说要坐火车，小贾的苹果脸变成了苦瓜脸，也只能乖乖地去换票，反正损失不是由她付，只是辛苦一点罢了。
    怎么样才能混过火车站的安检？钟小小动起了脑筋，不能放在行李包里，过机器准叫。于是她穿上卢主任的夹克，宽宽大大的还收底，盖过了屁股。一条紧身牛仔裤，把刀插在裤腰上一点都看不出来。大家一看这方法可行，统统的把刀插在她的裤腰上，整整一圈呀，她只能板着身子走。为了更好的打掩护，局长终于同意牺牲他的名誉，美滋滋的跟钟小小扮起了情人，因为他够壮，可以挽住钟小小的腰，不至于露馅，再加上他长得也像个大老板，带个小蜜太正常了。本来这个任务是想交给王伟的，可一想到他那点胆子，说不定还没遇到警察自己先抖个不停。夏雨他们把他俩围在中间，前呼后拥的终于安全地挤进了站，第一件事就是拿着个袋子跑进卫生间，把刀放进了旅行袋，此袋子由钟小小负责。钟小小抱着袋子走出卫生间，向大家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微笑起来。

 第十章(上)

    j市的四季不明显，时间最长的是夏天和冬天，春秋两季很短，眨眼之间，人们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袄。
    偏偏天空飘起了细雨，冰冷的风直往人的身子里钻，冷到了骨头里。夏雨在办公室里烤着取暖器，开着电脑，正在写去九寨的游记，接到钟小小的电话，说是李涛回来了，要请她吃饭，她想让夏雨陪着她。
    周君的花已经送了两个多月，到了68朵，花语已经没有现存的了，只得冥思苦想的自己编造，看来已是骑虎难下。
    周君给j市人们上了一堂花语课，普及率快赶上国家的“普九”教育了，现在人们不关心多少朵是什么意思，只关心108朵的时候，周君向钟小小求婚时的那个时刻。那些向往浪漫的姑娘小伙纷纷在台历上记下了这个重要的日子，到那一天，他们要到市劳动局门口为周君加油，怎么的也要抱个美人归，他们已经是周君的铁杆粉丝了。
    108朵的意思是——求婚！
    钟小小冷笑着等待那天的到来。这个自作聪明的家伙，我倒要看看，你爱我，到底关不关我的事！
    想像着周君那天的狼狈样，钟小小的心情格外的舒畅起来。她不到5点就来到夏雨的办公室，等着夏雨下班。
    看到夏雨写的游记，钟小小感慨：文字和录像还真的不一样，录像是瞬时而过，而文字却是永久的，而且不同的人读着有着不同的感受，每个人，都会不自觉地把自己放入文字中，用自己的情感去理解，去品味。
    “你写得真的太好了，看着它，那时的情形就历历在目，真的是太好玩了。”
    夏雨笑笑，说：“我不怎么爱写游记，可这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写总觉得对不起你们似的。”
    “你这是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嘴软，总是想着你还欠着我们单位的一个人情，心里不安，是不是？看来你这人做不了生意，心太软。”
    “李涛为什么突然回来了，还要请你吃饭？”夏雨觉得很奇怪。
    “我不知道。他家不是还在这里吗？回家看看也正常。说不定又带着哪个美女来向我示威呢。”钟小小苦笑。
    “你还放不下？”
    “不是啦，只是觉得怪怪的，毕竟是好几年没来往了，也不知道变了没有。”
    夏雨马上收拾东西，说：“走，我们先去等他，顺便聊天，饭店里有空调，比烤着电炉子舒服多了。”
    看到夏雨，李涛愣了一下，他已经认不出夏雨了，夏雨悻悻地说：“我真的有这么老吗？没一点小时候的模样？”
    李涛说起了客套话：“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了。”
    夏雨丝毫感受不到他的真诚，觉得他的热情是装出来的，骨子里透着一股冰凉，心想：才去上海没几年，怎么的就学得这么势利？于是说：“我漂亮？有意见就直接提嘛，你以为这句话人人都爱听哪？你看看，听了你这话别人会怎么想？越来越漂亮了还这么丑，不知道她以前长的怎么样！”
    本想调节一下气氛，可李涛笑得很勉强，看来自己还真的是个不速之客呀。
    钟小小似乎也察觉到了李涛的情绪，有点恼了，说：“夏雨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现在除了晚上不睡在一起外，每天几乎都在一起。你放心，今晚我请客。不让你花钱。”
    李涛没想到钟小小会这么说，急忙辩解，说：“最近的事太多了，心烦，正走神呢，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三人吃了一顿特别扭的饭，当李涛邀请她们一起去茶庄坐坐，聊聊天的时候，夏雨说她头痛，不去了。钟小小立即说，她也肚子疼，估计是招风了，要回家休息。两人逃似的回了家。一进家门，夏雨越想越生气，什么人哪，这个钟小小居然还曾经暗恋过他，马上打钟小小的电话，足足控诉了李涛半个小时，感觉到气平了才挂的电话。
    第二天，两人在家刚吃完晚饭，钟小小又接到了李涛的电话，约她去唱歌，说是好久没有听过钟小小唱歌了，想听听。
    钟小小想让夏雨一起去，夏雨说打死她也不会再见这个李涛，一见着他，立马感觉到世态的炎凉，心不平，气难消，早死几年可不划算。
    钟小小也不想去了，她找了个借口推掉李涛的约会。
    肥哥和夏雨也成了好朋友。只要是他在j市，经常邀请钟小小和夏雨，不是一起喝茶聊天，就是一起去打保龄球，别看肥哥胖乎乎的，打起保龄球来有板有眼，算是业余爱好者中的姣姣者，偶尔也能打个一、二等奖的，为钟小小和夏雨赢得些布娃娃，乐得钟小小和夏雨开心的笑得眼珠子都看不见了。
    三人在茶庄里喝茶，夏雨和肥哥研究起茶道来，说起了功夫茶具的四大件，听得钟小小想瞌睡，她借着上洗手间的机会，在大厅里闲荡，无意间看到了李涛。
    他居然一个人在一间包间里喝闷茶。
    心烦也该去酒吧呀？这里可是闲情逸致的好地方，还从来没有一个人独自到这种地方来喝茶的，真是怪哉！
    多少也曾经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也不知道李涛到底遇上了什么烦心事，钟小小走进了李涛的包间。
    看到钟小小，李涛一点都不惊奇，好像是他们事先就已经约好的，他说：“来了？请坐吧。”
    钟小小笑笑，问：“你什么时候回上海？”
    李涛抬眼看了看钟小小说：“不回了，我打算在j市长住了。”
    “啊？那上海的公司不要了？”
    “想要呢，可已经关闭了。亏了，我现在不但是一个穷光蛋，还欠了不少的债。”
    钟小小不敢说话了，她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怎么说都觉得有点虚情假意，只好给他打气，说：“不要灰心，你还可以东山再起嘛。”
    “东山再起？谈何容易？你知道我的公司是怎么垮的吗？是被我最心爱的人给骗的呀，她跟人合伙设了个套子让我钻，我他妈的一点都没防备，我所有的钱都没了，都被他们转走了，这他妈的是个什么样的世道呀，我给她吃好的，穿好的，像宝贝似的护着她，她居然敢这么对我！”
    钟小小听得冷汗直冒，这报应也来得快一点了吧？李涛大概已经忘了他的钱是怎么来的了。
    怎么的自己也是个同案犯，她的手里还有李涛的50万呢，她正想说要把这烫手的50万还给李涛，一是解他的燃眉之急，二是买个心安。手机响了，是夏雨，问她去哪了，是不是掉马桶里了？
    钟小小才想起肥哥和夏雨。她抱歉地对李涛说：“我还有朋友在呢，我们有时间再聊。”说着向李涛告辞了。
    望着钟小小的背影，李涛恨恨地摔了杯子，都是他妈的一群势利小人！有钱的时候前呼后拥的，落难的时候就像一泡狗屎，人人都绕着走还不算，还都想踩上几脚。妈的，我就要变成一泡狗屎，我看你们谁敢在上面落脚！
    李涛回到j市后，他一直留意着钟小小，他打起了钟小小的主意。他本来还有点犹豫的，可看到钟小小听说他是个穷光蛋时眼里不屑的目光，他下定决心了，他要在钟小小的身上把他损失掉的钱统统的赚回来。
    他也搞不清楚钟小小到底有多少钱，听说是不少，最起码她的那套房子就不下100万。他知道钟小小对他的痴心，现在他就想利用这一点，让钟小小乖乖地把钱掏出来。
    今晚并不是什么巧合，他一直都在跟踪钟小小，两个傻乎乎的女人没有察觉罢了。
    第二天一早，钟小小打开房门，喝醉了的李涛居然坐在门口。大吃一惊的钟小小用手去拉烂醉如泥的李涛时，李涛打开了她的手，说：“别碰我！我还要喝！”
    钟小小焦急地看了看表，快到上班时间了，可她总不能丢下李涛不管呀，她给卢主任打了个电话，说是要请半天假，有急事。
    卢主任说知道了，问：“那花怎么办？”
    “你帮我签收，想扔垃圾桶还是送美女你自己决定。”挂了电话的钟小小看着李涛发了愁，不知道是把他拖进家呢还是让他的家人来领？可她根本没有他家人的电话，也不知道他家在哪，钟小小苦笑，自己和李涛同学了这么多年，她居然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李涛的家。
    她只能把李涛扶进了客厅，给李涛倒了一杯水，李涛张口就吐，“哗啦啦”的一大堆，幸亏她躲得快，还是沾了不少的星星点点，恶心死了。
    她赶紧给钟点工打电话，让她过来帮着收拾，额外加钱。
    望着呼呼大睡的李涛，看来他一时半会的醒不过来，钟小小从卧室里拿出一条毛毯，盖在李涛的身上，打通了夏雨的手机。
    “什么？李涛在你那？搞什么名堂嘛？”
    尽管夏雨心中一万个不乐意，可也不能见死不救呀，她也只好来到钟小小家，陪着钟小小一起发愁，等着李涛清醒。

 第十章 (中)

    夏雨也只有跟着发愁的份，这实在是太难办了，如果这李涛依然春风得意的倒还好办了，偏偏是他落难了，她俩都不想背上势利小人的恶名。
    怎么帮他呢？李涛心里倒底是怎么想的？如果他真的决心要从头再来的话，都打算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帮他。
    “每个人的生活都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面对失败、面对坎坷，我们要拿出勇气，敢于挑战！决不放弃！”钟小小对着夏雨在练习如何开导李涛的话。
    夏雨听得直鼓掌，说：“你这些话拿去演讲肯定会获得名次。可如果我是李涛，听着就不会这么顺耳了，怎么听都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味道。”
    为了帮助李涛，两人正在书房的电脑上查名人名言——立志篇，想通过名人的精神给李涛打气。
    “算了，李涛又不是个小孩，说不定他懂的比我们还多呢。不如来点实际的，就是他想干什么？到时再想办法帮他也不迟。”
    眼看快到中午了，李涛根本就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这家伙，是不是几天几夜都没睡过觉呀？让他一直这样睡下去？说什么这里也是钟小小的闺房，让一个大男人在房里像什么话？
    两人开始摇晃李涛，再不醒的话，就用冷水给他擦把脸。
    冰冷的毛巾果然让李涛打了个激灵，他终于醒了。看到自己睡在钟小小的客厅，很不好意思，说自己喝多了，糊涂了，怎么来的都不知道。
    钟小小递给他一杯热水，问他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东西。
    李涛接过水杯喝了两口，说：“不用了，我好多了，走了，打扰你了。”说完摇摇晃晃地走向门外，钟小小和夏雨赶快说：“等等，我们跟你一起下去！”
    在小区门口，钟小小帮他打了一辆车，他向她俩摆了摆手，钻进了车子，走了。
    钟小小和夏雨苦笑着摇摇头。钟小小说：“我要把他留给我的50万还给他，就不知道该怎么说，当着你的面他肯定不好意思要，看来只得我自己约他了。”
    夏雨也赞成，说：“你这是雪中送炭，肯定能帮他度过这难关的。”
    两个善良的女人根本没想到危险正一步步地向她们靠近。
    吃完晚饭，钟小小打李涛的电话居然关机！嗅觉灵敏的周君似乎是嗅到了什么危险，他提醒钟小小和夏雨要提高警惕，换来的却是钟小小的两个白眼球。
    “上帝给了你美丽的眼睛，可你却用它来翻白眼！”周君无奈的笑笑，他和黄宇没时间给她俩上政治课，这段时间正是党代会即将召开的时候，他们忙得不可开交，这个晚饭还是两人实在不愿意吃招待所的饭才挤出时间回来吃的，晚上还有一个会呢，吃完饭，两人坐了一小会又急匆匆地走了。
    第二天早上，李涛又烂醉如泥的睡在钟小小家的门口。
    “真是一头猪！”气急败坏的钟小小一边拖着李涛一边骂到。
    李涛睁开了双眼，他根本没有醉！
    钟小小还没有来得急反应发生什么事，李涛抱住了她，“别离开我，小小，求你了，别抛弃我！我现在只剩下你了。”
    这是一个自己曾经渴望了多少年的怀抱呀，只可惜它来得太晚了！
    钟小小推开了李涛，说：“李涛，别激动，你先坐下。”钟小小给李涛倒了一杯水，“李涛，你不知道，这几年发生了很多事，我已经不是原来的钟小小了。”
    “就因为我现在成了穷光蛋？你看不起我？告诉你钟小小，不要瞧不起人，我会有成功的那一天的！”李涛抓住了钟小小的手。
    钟小小挣脱了李涛的手，说：“不是你想的这样，是的，我是爱过你，可你呢？你有珍惜过我吗？你体会过我的感受吗？”钟小小哭了。
    “对不起，小小，真的对不起！我错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李涛苦苦哀求，脸上也挂上了泪花。
    看着李涛痛苦的双眼，钟小小冰封多年的柔情开始解冻，她说：“李涛，我们好好谈谈，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好朋友。我真的没有看不起你，我是真心想帮你的。公司亏了可以从头再来呀，你又不是没有本事，你这么聪明，肯定会东山再起的。你好好想想，今后你想做什么？如果没有本钱，我可以把你给我的50万先给你，如果不够，我们再想别的办法，你看怎么样？”
    李涛心里有了一点点感动，他没想到几年过去了，钟小小依然这么单纯，这么的信任他。只是太迟了，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心机做生意了，他吸上毒，而且已经上了瘾，当那女人把他骗个精光的时候，心情郁闷的他到酒吧里去找安慰，染上了毒瘾。卖了房，卖了车，在上海实在混不下去了，才回到的j市。
    钟小小开了一张50万元的现金支票，说：“别灰心，谁都不可能一帆风顺的，遇到沟呀坎的，有人扶一把，也就过去了。”
    看到钱，刚有的一点良心立刻化成了灰烬，眼睛发着光的李涛没想到钟小小会这么爽快，拿出50万居然连眼都不眨一下，看来这个钟小小是名副其实的小富婆，正是老天开眼呀。
    上帝呀，我太爱你了，你在上海刚关上门，却在这里打开了窗！
    李涛在心里无数次的亲吻着支票，他坚信，钟小小现在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跑不掉了。
    周末，钟小小和夏雨到洗脚房去洗脚。
    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市气象台说是几十年都没有遇到过的寒冷天气，周君他们那些市领导们都忙着下乡检查、送温暖去了，这种时候，最担心的就是冻死人。
    南方的冬天和北方的不同。北方冬天的气温虽然很低，但屋里都有暖气，南方的冬天若是到了零下一度两度的，已经是冷得让人受不了。
    两人都喜欢上了洗脚，用热水泡过，被按摩得发热的双脚到天亮都是暖和的，脚暖和了，身子也不冷了。
    两人闲聊着又说到了李涛，夏雨问：“李涛一直没和你联系？”
    “是呀，那天他拿到钱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他为什么要关机呀？”
    “你打的还是上海的卡吧？也许是为了省钱，他为什么不在这里办张卡？”
    “我怎么知道？每次打都关机，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钟小小叹气。
    两人想联系李涛跟他谈谈，因为夏雨问过黄宇，说是钟小小的一个朋友想来j市发展，却不知道做什么好，让黄宇帮出个主意。黄宇说现在正是提倡绿色食品，市农业局有个计划，就是走“公司+基地+农户”的模式带动蔬菜基地的发展，如果办这样的一个公司，可以得到很多的优惠政策，非常有发展前途。已经有不少人参与竞争，黄宇说如果钟小小这个朋友愿意做的话，他可以帮上一点忙。
    钟小小一听当然高兴了，说如果李涛愿意做，她还可以做个股东，投一些钱进去，偏偏联系不上李涛。这时两人才发现，她们对李涛根本不熟悉，只要电话打不通，也就只能干瞪眼。
    常说中国人念不得，正说着李涛呢，他来电话了，说是要请钟小小去酒吧喝一杯。钟小小说她和夏雨半个小时后到。
    李涛要了张桌子，看到她俩进来，向服务生招了招手，钟小小和夏雨坐下后，向李涛说了办公司的事。
    李涛似乎也很感兴趣，说这正是他的专长，因为他在上海的公司也是做销售的。农户这边有农业局提供技术支持，公司的主要任务是联系客户，打开销售渠道，再加上有政府的支持，应该说是很好做的。三人正说得高兴，肥哥带着几个人也来到了酒吧，看到夏雨和钟小小，就过来跟她俩打声招呼。
    “没想到两个美女也喜欢泡酒吧呀？早知道这样，我就可以经常约你们出来喝一杯了。”
    钟小小向肥哥介绍了李涛。
    刚喝了一杯酒的李涛已经满脸通红，连手上的皮肤都发红了。肥哥本来是想打声招呼就走的，他看到李涛后，要和李涛喝一杯。李涛端起酒杯的手是抖的！
    肥哥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见过的瘾君子太多了，只是没想到这个李涛还敢喝酒，不要命了？
    他不动声色，说是要陪朋友，让钟小小她们走的时候跟他说一声，他有点事要跟她俩说。
    钟小小问是什么事？怎么不能现在说？
    肥哥说：“你们两个还想不想出去玩了？真啰嗦！我的朋友都等得不耐烦了，一会见！”
    肥哥走后，三人继续商量办公司的事。夏雨说：“明晚黄宇可能有时间，你看这样好不好，明晚我们约个时间，再具体谈。”
    三人又说了一会闲话，和李涛告辞了。
    肥哥的朋友都已经离开了，他一个人在等钟小小她们。
    还没等她俩坐下来，肥哥就问：“这个李涛是不是就是你那年去上海想去找的那个呀？”
    钟小小点头。
    “他回来探亲？”
    “不是，他在上海做不下去了，想回这里来发展。”
    肥哥“哦”了一声，说：“你们只是叙叙旧？”
    “我们想帮帮他，他也很不容易的。”两人跟肥哥说了办公司的事。
    肥哥说：“一个瘾君子，能做得了什么大事？”
    啊，不会吧？李涛吸毒？钟小小和夏雨都惊呆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李涛喝酒后皮肤发红？还有他的手一直在抖？这都是不正常的，因为长期吸毒的人血管脆弱，喝酒后血管很容易膨胀，如果喝酒过量的话，最容易引起血管破裂而死。这个李涛再这样喝下去，命不会太长了。”
    “那怎么办呀？”
    “怎么办？染上毒品的人除了等死没有第二条路。你们俩离这个李涛远点，吸毒的人都是丧心病狂的，毒瘾犯的时候可是六亲不认的。这种事可不是开玩笑的，你们千万不能心软，听到了没有？”
    钟小小和夏雨连忙点头，吓得脸都白了。
    肥哥说：“但愿这个李涛能有钱支撑到他死的那一天。”
    两人都觉得肥哥的心狠了一点，多少也是一条人命呀，就不能强制戒掉吗？
    “戒？能戒掉的话毒品也不会这么值钱了。”肥哥看了看她俩，“你们俩不会是想帮他戒毒吧？听肥哥的话，你们即使是把他送进了戒毒所，也不过是让他多活几天罢了，吸毒是个无底洞，你就是有万贯家财都不够的，搞不好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钟小小，我知道你的心是好的，为朋友两肋插刀，我作为你的朋友也为你骄傲，但你也要先弄清楚，你有没有这个能力，反正目前没有一个人有这个能力。要不，国家也不会费那么大的劲去缉毒了。”
    两人听从了肥哥的劝告，但总觉得肥哥有点夸大其词，两人犹豫了老半天，还是找了个借口，说是黄宇下乡没有回来，推掉了星期六晚上的约会。

 第十章 (下)

    躲过初一，躲不了十五。总不能这样避而不见吧？虽然两人编造个理由把办公司的事给说没了，但总觉得良心上过意不去，难道她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涛等死吗？
    钟小小和夏雨两人上网查了大量的资料，发现目前已经有了不少先进的戒毒方法，但必须有家人的支持和监督，她俩把希望寄托在李涛父母的身上。
    她俩从高中班主任那里得到了李涛家的地址，打算双休日的时候去李涛家一趟。
    李涛找过钟小小，说他已经找到了一个项目，肯定赚钱，还拿来了项目评估报告，只是现在手上的资金不够，想和钟小小一起做。
    如果钟小小不知道李涛已经吸上了毒品的话肯定上当，可现在钟小小已经多了一个心眼，她让李涛把项目报告先放她这里，她有一个朋友在市项目办工作，可以向这个朋友咨询一下，看是否可以做。
    李涛没有留下，过两天就说项目黄了。接着又说他的一个朋友承包了一个工程，想分一点给他做，可他现在没有足够的资金，钟小小是不是能够借他一点？
    钟小小问他要借多少？他说一百万。
    钟小小说她考虑考虑，目前她手上也没有这么多钱，还得凑凑，估计有点难，又把这事给拖了下来。
    李涛的目的越来越明显了，他就是想要钱，所以钟小小和夏雨打算这个星期天就去李涛的家，跟他父母商量，看能不能把他送进戒毒所。
    吃完晚饭，钟小小感觉到身体有点不舒服，说是可能快来那个东东了，感觉有点累，想回家早点休息，夏雨让她打车回去，明天再联系。
    钟小小回到家中躺在床上看电视，门铃响了，她看到是李涛，就打开了门，没想到李涛带着一个人，一进来就捂住了钟小小的嘴，关上了门。
    李涛说：“钟小小，对不住你了，我需要钱，你快给我钱！”
    钟小小的手被绑住，嘴里塞着毛巾，另一个人正用刀顶着她。
    那人用手摸了摸钟小小的脸，厚颜无耻地说：“哈，还是一个漂亮妞呀，今晚哥们有艳福了。”
    李涛一把拉开了他，说：“不许你碰她，说好了只要钱的。”
    “妈的！现在还有你说话的份，告诉你，老子已经有三年都没有碰过女人了，更何况这么有味道的女人，你再敢说一句，老子先杀了你！”说着向钟小小扑了过去，一把撕开了钟小小的睡衣，钟小小丰满的乳房完全祼露在他俩的面前。
    钟小小的眼里充满了屈辱，她流下了绝望的眼泪，闭上了眼。
    这时响起了门铃声，一个女人叫到：“钟小姐，钟小姐，我们是物业的，你的卫生间漏水了，我们要进去看看。”
    两人顿时慌了手脚，他们用刀逼着钟小小，说：“跟他们说你睡了，让他们明天再来，敢乱说话我杀了你！”
    钟小小愤怒地瞪着他俩，她根本就不打算活了，她知道如果按他俩说的做的话，留给自己的决没什么好下场。
    这时门铃变成了拍门声，说：“钟小姐，你没事吧？”
    李涛拉开了钟小小口中的毛巾。
    钟小小大声说：“来啦，你们等一会！”
    两人没想到钟小小会这么回答，只好让钟小小穿上衣服去开门，让李涛扮着钟小小的男朋友，用刀顶着钟小小的腰。而那男人躲在门后，说：“让他们明天再来，你敢让他们进来我杀了你。”
    钟小小刚打开门就被门外的人拉了出去，几个人冲了进来，瞬间两人的手上戴上了锃亮的手铐，钟小小扑在扮演物业的女警察怀中放声大哭，她不敢相信，真的是警察来了，还救了她。
    李涛他们被带走了，录完笔录的钟小小不停地感谢，说警察们真是太神勇了，救了她的命。
    女警察笑了笑，说：“你以为我们真的有这么神通呀，料事如神？我暗中跟着你都一个多月了，今晚发现李涛带着个人来找你就知道大事不好，这人刚从牢里放出来不久，担心你出事，就叫了几个同事赶过来，还真险呀，晚一步就出大事了，那样我可交不了差啦。”
    “交不了差？你一直在保护我？”
    女警察点点头。
    “为什么呀？”钟小小不解了。
    女警察笑了笑说：“政治任务，要保密的。你好好休息吧，我看你已经吓得够呛！”
    警察刚走，夏雨马上过来，说是陪钟小小过夜。
    钟小小不作声了，眼泪不争气的哗哗地流，显然夏雨、黄宇和周君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能调动公安局来保护她的，除了周君不会有第二人。

 第十一章(上)

    现在人们的生活好过了，想尽各种理由来愉悦心情，嫌中国的节日不够多，把外国的节日也搬过来了。还有一个星期才到圣诞节，大街小巷就洋溢节日的气氛，特别是一些商场、酒店、饭馆，工作人员都戴上了“圣诞帽”，门前放着着圣诞树，挂着彩灯和小封包。听说圣诞树都快脱销了。
    团市委别出心裁地要举行一个化装舞会，邀请了周君和黄宇等领导，希望他们能带家人出席。
    周君说既然是化装舞会，当然是穿得越古怪越好，最好让他们都认不出来才算是有本事。
    钟小小说：“这有什么难，戴个面具就可以解决问题了。”
    上次的事件，钟小小想当面跟周君说声谢谢，可周君似乎根本不想揽这个功劳，一直没有给钟小小机会。
    周君说：“戴个面具就看不出来了？不可能，别说戴面具，你就是化装成魔鬼我都一眼能看穿。”
    钟小小和夏雨一听来了兴致，她们跟周君打赌，如果周君在舞会上能认出钟小小的话，钟小小说她认罚。
    周君说：“好，如果我能认出你的话，你以后就乖乖的做我的女朋友，如果我认不出来的话，就罚我做你的男朋友。”
    这次钟小小居然没有争辩，只是说了声耍赖，就不说话了。
    周君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钟小小不好意思地说：“谢谢呀。”
    “谢我什么？”周君猛然明白过来，估计这两字已经把钟小小憋个半死，“为什么要谢我？地球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了，他们还敢打你的主意，这不是看不起我周君吗？钟小小呀，做我的女朋友好处很多的，现在有点体会啦？”
    钟小小不知点头好还是摇头好，只能向夏雨求救。
    夏雨往周君的碗里挟菜，学着一口东北腔说：“这个嘛，地球人都知道。”
    四人都笑了起来，夏雨又说：“做钟小小的男朋友好处更多，你们两人旗鼓相当，就不要再自我表现了，想让我们嫉妒不是？”
    黄宇搂住了夏雨说：“我这个老婆好处也多多，只可惜只能要一个。”
    “什么？你还想要两个？”夏雨一下子拧住了黄宇的耳朵。
    黄宇痛得直叫：“不敢不敢，我只是想多多益善！”
    夏雨有点急了，说：“还真的狗改不了吃屎了。你敢要试试！”
    黄宇一看夏雨还真的急了，马上说：“开玩笑的啦。”
    “开玩笑也不许说，告诉你黄宇，你胆敢对我有二心，你看我会不会放过你。”
    谁都没想到夏雨会这么认真，周君的心情变得更是复杂。
    平安夜终于到了，男士们都穿着笔挺的西服，打着领带，戴着面具。周君戴的是一个虎头面具，而黄宇选择了狼。面具遮挡住一大半的脸，就是很熟悉的人也难以辨别。
    钟小小和夏雨的个头一般高，1米六八左右，在j市属于高个子之列，在加上她俩经常锻炼，身材匀称修长，在j市里能有她俩这样身材的人并不多，所以他们才会那样的有信心。可今晚他俩傻了眼，因为好像j市的女子都吃了增高素，个个身材窈窕。两人睁大眼睛辨认在面前走来走去的女子，看谁都不像，看谁都有点像，他俩眼花了。
    黄宇开始主动出击，他祈求夏雨今晚穿的是一件低胸礼服，因为夏雨的锁骨边有一颗痣，这是唯一能找到她的办法。
    他锁定了三个目标，依次请她们跳舞，排出了一个目标，那两个穿的是高领。
    周君拿出了他的绝招，听声音，他使出混身解数去逗这些女子说话，可今晚她们都成了淑女，笑不露齿。
    这时周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动作，就是左手轻轻地向后拨弄头发！这是夏雨最常做的一个动作，有时不用手，只是头部轻轻的甩动，为的是不让长发遮住眼睛，田甜也喜欢这么做！
    这一定就是自己日夜牵挂的女子！
    反正是化装舞会，就索性装着不知道吧。
    面前这女子头发高高的盘起，戴着一付猫脸面具，看到周君过来请她跳舞，她又自然地向后甩了甩头，才发现，她不用甩了，头发都已经盘起来了。
    这是一曲慢步舞，周君轻轻把她拉入怀中，情不自禁地把脸贴了过去。
    这女子立刻全身紧张了起来，周君从梦中惊醒，赶快恢复正常，这女子的戒备才解除。
    周君心想，如果夏雨知道自己的心思的话还会这样的对待自己吗？最有可能的是把他当作十恶不赦的坏蛋，从此拒之门外，而黄宇？有可能会杀了自己。周君苦笑，还是维持现状吧。
    既然自己找到了夏雨，不用吹灰之力就可以找到钟小小，两人就像连体人一样，肯定会粘在一起。
    果然不出所料，舞曲刚结束夏雨就向一个穿着紫袍裙子的女子走去，这个钟小小，她真的是太有才了，她居然把自己打扮成巫师模样，宽宽的紫色灯笼裙使她看起来比平时矮了不少，周君在第一次筛选时就排除了她，如果不是夏雨露了馅，怎么的都不可能想到这就是她。
    周君微笑着走到她的面前，说：“钟小小同志，我是否可以与你共舞一曲？”
    站在她身边的女子吃惊的捂住了嘴巴。“夏雨同志，去找你老公吧，那个戴狼面具的人便是。”
    夏雨和钟小小哈哈大笑起来，看来周君的确是狡猾狡猾的，她们玩不过他的啦！
    12点的钟声终于敲响了，大家纷纷摘下面具欢呼起来，圣诞老人给大家分发了礼物，周君拿了两个包装精美的礼盒，说：“这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这个大的是钟小小的，小的是夏雨的。打开看看，钟小小你先开。”
    钟小小兴奋地撕开了包装纸，打开纸盒，里面又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不停地撕，盒子越来越小，夏雨、黄宇和钟小小的心情一样激动，因为最后剩下的一个小盒子很像是一个首饰盒，里面最有可能的是——戒子！
    周君提前求婚了？
    钟小小的手在颤抖，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她现在已经不想让周君太难堪，但她也不想答应他！她觉得他们根本就还没有开始谈恋爱，就这样答应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周君笑眯眯的等着她打开。
    钟小小突然说她不开了，说中国人没有当着客人的面打开礼物的习惯。
    周君拦住了她，说：“你别忘了，我们现在过的是外国人的节日！圣诞礼物一定要在这个时候打开的。”
    夏雨说：“我开我开，看我的。”说着就撕开的包装，打开了盒子，是一个漂亮的音乐盒，一打开盒盖，一对漂亮的小人就伴着欢快的圆舞曲跳起舞来。
    夏雨开心的说：“谢谢你！我太喜欢了！”
    黄宇有点悻悻的，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想起还要准备礼物。
    “现在到你了，快开！”
    周君越是着急让钟小小打开，钟小小越是怀疑里面就是一枚戒子，她只能在心里叹气，周君，别怪我了，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以身相许，我同样会把这枚戒子扔到你的脸上！
    黄宇和夏雨也紧张的盯着钟小小的手。
    撕开包装纸，一个漂亮的首饰盒出现在眼前。
    钟小小打开首饰盒，想抓起戒子往周君的脸上扔，才发现里面没有戒子，只有一颗奶糖，还是钟小小特别爱吃的大白兔奶糖。
    夏雨早就笑得站不稳了，她笑着不停地摇晃着黄宇，说：“妈哟，我受不了了。”
    钟小小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她松了一口气，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愿赌服输，既然周君在舞会上识破了自己，钟小小乖乖地做起了周君的女朋友。这时钟小小才发现，虽然周君口口声声地说钟小小是他的女朋友，但他俩从来就没有单独在一起过，都是跟着夏雨，他们两人除了针锋相对和开玩笑的话外，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象恋人之间的话，让钟小小不安的是，她已经不满足这样的交往，她渴望有跟周君单独相处的机会。
    可这种机会应该是周君更渴望才对呀。
    周君停止了送花，理由是钟小小已经是他的女朋友了，就不用再天天送花了，得为今后的日子打算打算，得拿出点居家过日子的样子来。
    他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下台阶。
    钟小小开始留心收集周君的信息。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原来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周君，无意间钟小小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其中表现得最突出也最具有竞争力的就是市委办公室的女秘书赵金花。
    赵金花是个漂亮的女孩子，比钟小小小两岁。一听名字就知道此女来自农村，只有农村人家的女孩子才最喜欢用花呀、草的，枝呀、叶的来命名。据说是最漂亮的用花、稍有一点姿色的用草、长相一般的就是枝呀叶的，可见此女子的姿色很不一般。
    钟小小从未见过此女，已经有人告诉她，此女为了讨好周君，充分发挥其勤劳勇敢、勤俭朴素的优良品格，已经把周君的换洗衣服全包了，还定期到周君的宿舍打扫卫生！
    呜呼！此女手中拿有周君宿舍的钥匙，她在周君的宿舍可以来去自如。
    而钟小小呢？连周君家的大门朝哪个方向开都不知道。
    更何况，此女还可以利用工作之便跟周君接触，不仅每天可以在办公室见面，还经常八小时外留音，因为需要参加什么会议都是此女通知的。
    钟小小在心里敲起了退堂鼓，趁自己现在还没有完全陷进去的时候赶快收兵，这种男人，哪怕是嫁给他了也不会有安全感，整天要防这防那的，还要绞尽脑汁地去跟那些妹妹们斗，不气死也得累死。
    当钟小小把她的想法告诉夏雨的时候，夏雨沉默了，她想起了周君告诉她的故事，她真的拿不准周君会不会对钟小小一心一意。
    但也不能就此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吧？毛主席他老人家不是教导我们说：犯了错误不要紧，改了就是好同志……打住，这话是毛主席他老人家说的吗？夏雨停止了胡思乱想，她决定不把此事告诉钟小小，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发生在认识钟小小之前，要不要向钟小小坦白那是周君的事，与她无关。
    两人都留心起周君的电话，通知他开会的确实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可这个声音一样的打给黄宇呀，人家是在工作嘛！
    两人心里有了结表面却装大方，这种表里不一的日子让她们感到窒息。好在很快就到了春节，周君回省城的父母家中过年，他居然没有邀请钟小小和他一起去！而黄宇和夏雨也要回黄宇家过年，他们俩邀请了钟小小，说是农村过年非常热闹，如果钟小小不嫌气的话，就跟他们一起回去。反正钟小小也不想回父亲家，想着能和夏雨在一起就答应了，夏雨高兴得抱着她不停地跳，说：“太好了，这回不闷了！”
    黄宇的父母都还不到50岁，他们说，农村嘛，结婚早，他们都算是晚婚的了。吓得钟小小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年龄，估计两位“老人家”知道了会难过地和她抱头痛哭的。
    农村最热闹的是杀猪，听说黄宇他们回来了，热情的村里人都邀请他们到家里吃饭，他们有一道菜，叫做吃“活血”，怎么做的夏雨不知道，她只看到过那血是不用煮的，结成象豆腐样，热腾腾的，伴些佐料就直接吃，钟小小和夏雨只敢看，不敢吃，村里的人都笑她俩傻，说是错过了最好吃的东西。
    每年都是这样，只要黄宇回到村上，就没有清醒的时候，从除夕一直喝到初六，走的时候都是迷糊的，每次都是办公室的司机来接。
    夏雨只能在家里跟着家人围着火炉子拉家常，夏雨最害怕的就是这个时候，因为黄宇的父母不好直接说她，总是说谁谁比黄宇小几岁，刚抱上了个胖儿子，谁家媳妇有本事，生了个双胞胎。黄宇的父母多少也是高中毕业的，他们已经很给夏雨面子了，如果碰上的是没文化的，早在院子里追着母鸡骂：打死你这只不会下蛋的鸡——
    夏雨学得惟妙惟肖，钟小小笑得弯了腰，两人正在果园里摘柑子吃。
    这是黄宇家的果园，有三棵果树上还挂着果，每个柑子都套上了塑料袋，果树上还盖着毯子。
    钟小小吃了一个，真甜！
    夏雨说：“当然了，这是他们特意留给我们吃的，其它的都卖了，果子这样留在树上保鲜不仅不会坏，还保留了水份，特别甜，你知道吗？现在卖的话比成熟的时候卖价格要多出10倍呢！”
    “看得出来黄宇的父母是特能干的人。他们就黄宇这么一个儿子，你不要孩子他们能放过你吗？”
    夏雨摇摇头说：“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愿要孩子呢？”
    “我是怕。我是一个很怕负责任的人，养育一个孩子太不容易了，一想到孩子一旦生出来，就要整日的提心吊胆，小的时候怕病了，大一点的时候怕学坏了，工作的时候怕他受委曲……这个心一直要提到棺材里去，妈呀，我自己先不想活了。”
    “可你也不能这样躲下去呀？”
    “管他呢，能混一天是一天，现在不是有黄宇吗？反正他长得比我高，天塌下来有他顶着。”
    “哈哈，我说呢，你怎么的就看上了黄宇，敢情是看中他的个子呀？”
    “那是，周君的个头也比你高，就凭这一条，你就不要再犹豫了。”
    一说到周君，两人都收起了笑容，对着灰蒙蒙的天空发起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