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实在在的三十班》 楔子 记得那一年，孙燕姿正流行。我们都最喜欢她的那一首“未完成”： 绕个路回家 有些事开始复杂 拐个弯说话 代表必须长大啦 要确定自己 总好象是来不及 心情在变化 能否找个人要答案 快回答 开始负责任 都不能有点懒散 虽然私底下 常常让脑袋在放假 该不该 这么说来 对我有期待 不知不觉是改变 未完成的我 一出现就要有表现 感觉不错 生活在世界 未完成是个期待 永远做不完 想平凡 想特别 想自由 我想一切就像 绕个路 拐个弯 要负责任 别偷懒 在逼着我成长 这么说来 自己的期待 有时候说不出来 未完成什么 我会考虑我的直觉 感觉不错 生活在世界 未完成是个期待 永远做不完 接下来我要说的故事，完全是真的。 那是关于我们那一年的真实回忆。 我想要写下来已经很久了，可是下不了手。因为我不想撒谎，想要诚实，让人们知道在那一年我们这群孩子最真实的快乐和忧伤。可是，要诚实我就必须让自己肆无忌惮的回忆那段时光。 每每想起一点点，等于让自己从新经历一次。我的心弦就会跟着激烈的跳动，有时甚至觉得很疼。 有的片段，每怀念一遍都会跟着流一次眼泪，酸酸涩涩的感觉瞬间迸发，一次比一次强烈。 如今我们都已经步入社会，经历了陌生的人和事，也许有的记忆已经淡忘，但是有些东西是想忘也忘不掉的，因为那些伴着我们成长的岁月，每当静静一个人的时候总要忍不住的怀念的那些人，那些事。或是走在某个街头，发现某张脸都会莫名的亲切，这就是那些深埋在内心的感动。 想过告诉我的那些伙伴们，我正在记录我们的曾经，又怕引起他们的感怀。 只希望不经意间让他们发现，原来我们的故事感动着我们的一生，也感动过很多看过这些故事的人。 第一章 学会接受 那一年正赶上非典，我们的暑假很长，高二几乎少上了两个月的课。高三开学是在8月初。天气正热，我们被通知进行入学考试。 米米打电话来叫嚣，丫头在电话里的口气嚣张得不行：“猪，我靠！我们还没有进入高三就他妈的要考试。老班是不是闲了一暑假脑子里进水了。你看书了没？我就顾着玩了，看来这次要发配边疆了。” 我一边听电话，一边嚼着嘴里嚼了很久的馒头，翻着白眼看着手边的课本，“认命吧。记不记得放假前老班怎么说的？” “你别告诉我你真的那么听话都照做了！那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放了个假？” “你觉得呢？姐姐我可是好孩子，他要看的书全都看了一遍。兄弟，节哀顺便……” “靠，没义气！还说什么有难同当呢？” “千万别诬陷我，本人似乎没有说过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吧？你是知道的对于做不到的事，我可是从不放话的。” “滚……”她在那边咬了一口苹果。我仿佛看到她狠狠的咬烂苹果在嘴角挤出白色的汁液，然后深深吸回嘴里。“你知道吗？听说这次要和复读生一起排名。有没有搞错？刚进高三就要跟人家已经学过一年的拼。……” 由着她在电话里疯狂的抱怨，我心安理得的咬着馒头。反正电信局不会要我家出电话费。 终于再次回到校园了。 我们伟大的祖国有成功的经历了一次大劫难，我们这群吉星高照的花骨朵又从新坐在了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学习。 进教室的第一要事就是查验人口，看看我们的队伍有没有在这场战役中有所折损。很好结果显示我们的人头数没有减少。 土豆一见我进来就冲过来，一把拉住我，“猪哥，你还活着？听说你们那里是重灾区，你他妈的真耐活。” 我推开她，把书往桌子上一摔。“靠，非典嘛……我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放心，兄弟我将来发达了，一定拉上你享福。” “去你妈的，给你点颜色你就张上了。” 我们还没正式开侃，头已经过来了。这位美女简直就是我命里的克星，把我克得死死的。果然姐姐一过来就把我桌子上的书拿过去，“猪，米米说你暑假看书了，你看了多少？” “头，没这么严重吧？你也该先让我从暑假的极度兴奋中冷静下来再问我那些以后不到三百天都要面对的事情吧？大家都是年轻人，又这么熟？”我斜眼看见土豆这个没义气的家伙这在夹尾巴走人。 “少来，假期我给你打过好几个电话，告诉过你要看书的。别一天到晚嬉皮笑脸的。”头从来不吃我这一套。我只能乖乖的把假期看的书说给她听。我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这么怕她，这家伙一不是我老妈，而不是我老爸，甚至还比我小一岁，可是我就是惧她。据土豆分析说，我是因为她从高一开始就是我的组长，条件反射而已。说来也怪，两年了，我们的学习小组都拆分了不下八次了，可是我每次都在她的五指山里打混。 但是这次我非常感谢她，不对是简直爱死她了。因为接下来发生了一件非常具有戏剧性的事情。 就在我跟头讨论功课的时候，其他的战友们正在疯狂地讨论假期的奇闻趣事，而且分贝要比我们高出很多。不巧的是老班就在老地方侦查。这个老地方大概所有高中的班主任都会热衷。就是教室后门的小天窗，老班悄无声息的来到那里，轻车熟路的检阅全教室的景象。我真不知道是不是暑假干了什么好事，竟然被他看到我在学习。 果然老头背着手慢慢走进教室就开始表扬我们——我和头。至于其他人，虽然没有指着鼻子骂，却清晰明了的让所有人知道他在说谁。 从高二开始，他代我们班主任。老头号称是全市模范教师，教了40年学，每届学生都是高分毕业。因为他姓田，刚好有人很不喜欢布兰妮，所以就有人叫他“小田田”，据说老班知道我们这样叫他。因为他曾经很鄙视的看着我们说，你们不要以为你们的事我不知道，告诉你们吧，不管你们做了什么事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也不打听打听我教高中也教了40多年了，什么样的学生没见过？你们不要随便给老师起外号，那样更显得你们没水平，有那个心思，多研究几道你们的课本上的习题比什么都强。 从此，我们对于小田田这个外号更感兴趣了，大家开始尽情的叫他小田田。较之以前更甚。 这次小田田表扬了我可谓是开门红。我的兴奋劲还没来得及表现出来呢，老头子又宣布了另一件更深度刺激我末梢神经的事情，那就是，开学考试。 这件事就像一颗怪物潜伏在我们中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它抓住了自己。 小田田还说，这次要加几个插班生尽我们班，有的是复读生，因为成绩太差进不了复习班，有的是别的学校的应届生，因为自己学校师资不行在我们学校冲次高考。反正一句话就是，我们的竞争对手越来越多了，我们的路越来越艰难了。 最后小田田终于说出了那句我很是期待的话，因为他每次说话如果是这句起的头那就会没完没了，如果没用这句起头那就必然是它结尾。这句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经典台词就是：“地球是圆的，你们就是再笨只要不停的走还是会绕回来的。所以，你们一定要实实在在的。” 于是就看到台下的我们实实在在的低下了头。只能认命。 第二章 座位还有班长 考试就像以前所有的考试一样，老师们撒网想尽一切办法防止学生作弊，学生们钻洞绞尽脑汁为了好成绩不择手段。 米米话说：“终于考完了，接下来该是评卷老师们头疼的时候了吧？”我一开始真的没有深刻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但是就在评卷的第二天，什么都明白了。 米米果然是个伟大的人物，她干了一件我们都想干但是都不敢干的事，那就是在数学卷子上只写名字。我和她一样憎恨数学，而且我们也说过交一次白卷，可是我没有做，她却做了。看着老班涨红的老脸，米米笑得很得意。 其实考完试之后，真正关心成绩的只有王瑞和段齐他们。这些人才是老师眼里的宝，平时做题认真，问题也问的勤快，向我们这些人总是考完就彻底放下，让过去的潇洒的过去。 现在我们所关心的是选新班长的事。 这几天因为考试我们就这么凑合着过日子，现在考完了，老班也说要我们用三个自习的时间选出班委，排好座位。我不是有野心的人，对于班长这活也没兴趣。只是想要知道是不是还是白sir当。说实话，上过将近15年学，经历过数不清的班长，我就是喜欢这家伙。 晚自习，我们开始选班长。 可笑的是，班里好像就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这件事。 王瑞段齐等人干脆去别的教室上自习去了，走之前丢下一句话：“你们只要不选我，随便谁都行。”气的米米一口气骂到了他祖宗十八代。头笑着走过来，拍拍米米的肩膀，说了一句超恶却又无可辩驳的话，她说，都高三了，谁还没事找事耽误自己的时间呀。我看见米米低着头在没有开口骂人。 白sirsir笑着坐到我们这边，说好吧，我还当。佛祖不是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么？ 这时候我们的翟天同学终于坐不住了。 这个人一直以来都稳居我深深崇拜的高人之榜首。他可是训导处的常客，主任几乎随手可以翻到一份此人的检讨。最有名的一次是我们都在上自习，这位老兄却沉浸在多拉a梦的世界里，完全没有注意到现实世界里的训导主任已经站在而自己身边。结果可想而知，他被拉出了教室。然后全楼都可以听到训导主任雷霆般的吼声：“翟天！今天放学给我交一份三千字的检讨！”我们精明的翟同学紧跟着用尽管相当温柔但是大家都听得见的声音接了一句：“主任，我写的深刻点能不能精简上一到两千字呀？”我们当时是没有看到训导主任的脸，但是大概也估计到了，老人家应该已经暴跳了，因为他对翟同学咆哮到：“三千字，一个不能少，标点符号不算。写不深刻重写！”就这一件事，翟天同学名声大噪，几乎全年级都知道了。 这次翟同学站起来，对着白sir伸出大母指。然后一脸鄙视地说，那些一天到晚只知道读死书的家伙，随他们去吧。就算他们真的考上了大学，也成不了气候。真正的人才应该是全面发展的，就那帮家伙的那点素质，靠！ “可是我们必须今天把座位排好，明天就要正式上课了。”白sir果然还是适合班长。 他让我们商量一下怎么排位子，自己出去找那些人回来。 人到齐后，翟天说他有个排座位的方法，绝对新鲜。 具体是这样：现将我们班男女生分成两组，女生23人，男生24人。用红颜色写上23个号码，再用蓝颜色写上23个号码，班长站出来不参与抽号码，刚刚好男女人数相等。男生抽红色的号码牌女生抽蓝色，各自按照号码牌成对入座。最后班长可以自由决定自己是坐在左边的最后一排还是右边的最后一排。没人反对，白sir也说可以，反正他比较喜欢自己一个人坐最后一排。可是为了公平翟天又提出了一套补充方案，那就是，每周的星期天下午上晚自习之前，位子要以桌为单位向左阶梯形轮换。这样既兼顾了公平，又缓解了大家乏味的高三生活，一星期一次的换位子，保持新鲜感。 叫号的时候，我干了一件傻事，让我觉得自己太不是个东西了。 我抽到了17号和刘欣刚同桌，这个人是出了名的不学习，白天睡觉晚上打游戏的主。因为整整一天都不见他从梦里醒来，大家叫他“特困生”。 我想我当时脑袋一定抽筋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我跟旁边的同学说：“真背！这下连个可以课堂讨论的人都没有了。”刘欣刚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问我，“是不是想换位子？我给你找个学习好的咋样？”我一下子不知所错了。赶紧解释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一句玩笑而已。可是他好像已经被我伤害了，一晚上一句话没说。 第二天他和王瑞换了位子。我进教室的时候看到他们正在换书，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我想了一晚上要说的话，可是对不起那三个字平常怎么说都无所谓，要我站在众目睽睽下对他说我却下不了决心。于是我一句话也没有说，看着他离开。 课间，王瑞告诉我，刘欣刚是故意把自己的号码换成和我的一样的。因为我的英语成绩比较好，想说跟我同桌可以请教我。他是打算高三好好学习，想要考各大学的。我的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扣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死死的卡在那里，几乎将我窒息。回头看看刘欣刚的位子，他已经出了教室了。 因为这件事我被米米鄙视了很久，头也指责我，土豆骂我不够义气，只有白sir说没关系，我也不想的。再说，谁都知道我一贯口无遮拦的，刘欣刚也应该知道的，只是碰上了非常时期，大家都比较敏感。他说他会找机会跟刘欣刚聊聊。 可是我毕竟是伤害了他。这让我好几天都打不起精神学习。连续一周我都没有跟王瑞说话，王瑞终于受不了了，找刘欣刚要求换回位子。说什么也不跟我一桌了。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是，刘欣刚和白sir坐到了一起，王瑞回到了原来的位子，我一个人没有同桌。在那段时间里，好像没人同情我，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活该。 米米要我去跟刘欣刚道歉。可是我开不了口。她说我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我知道可是没办法。 如果我知道都来会发生那样的事，我一定道歉，哪怕跪下道歉都可以。可是，这世界没有卖给我治疗后悔的药。 第三章 对不起 刘欣刚走后，王瑞也走了。我就一个人坐了一个礼拜。 老班带了一个女生进教室，也没有介绍来人是谁，只是环视一下教室看到只有我旁边有位子就指给她。从此我的同桌成了女生，她叫韩维，原来是三中的，过来插班。她很健谈，比土豆还能侃，有很能吃，简直就是我的绝配。我慢慢恢复了元气，也许是刘欣刚的事造成的影响吧，我很热心的帮她辅导功课。她的功课还不是一般的烂，简直就是超级无敌的烂，怪不得老班带她进来的时候那副嘴脸。 韩维告诉我，她原来也不是三中的，而是六中的。因为太贪玩了，把成绩拉得太远了，妈妈怕她继续跟那帮朋友打混就把她调到三中，想说会好点，可是那边是重点中学，她根本就跟不上人家。最糟糕的是，那边的人都看不起她，老师讲的内容她都不明白，找人问又不好意思，结果就是成绩拉得更远。所以妈妈又花钱把她调到这里，听说这里是准军事化管理，比较严格。而且，私立学校老师不会不管有的学生。她现在都皮了，调到哪是哪，反正只要能让她考上大学，她妈妈倾家荡产都在所不惜。 我们很合得来，只是都太能玩。老班警告我们好几次，可是每次都好像针对韩维，捎带的骂我几句。土豆说，那当然累了，韩维考上大学又不会算在老板的业绩里面。她是插班生，最后考试是要回自己学校的。韩维勉强的笑笑，她没有我们学校的校服，在这里随时昭示着她的不一样。 后来我们班又加进来几个人，有男有女，老班都是叫他们自己找位子坐在后面。白说为了让他们觉得是这个班级的一员，应该实行一项班级制度改革。韩维看都没看白sir，翻开课本好像事不关己。我拉拉她示意她停一下，白sir的话一定要听的。 我们的改革就是，值日班长制度。 所谓值日班长制度就是以座次为准，排号。每天一个值日班长，负责班里的日常事务，包括收发作业，卫生督导等等，总之就是说这一天这个值日班长就是正是班长，班里的大小事务都要管。而且不论原来是不是这班的学生，只要现在坐在这上课就要参与。每天都要写一篇班级日志交给下一个值日班长。他为我们准备了一本班级日志，由他自己开始。 他站在讲台上，双手按着讲桌，超帅的，我几乎爱上他了。他给我们念了他的第一篇班级日志： 从今天起，我们要一起经历人生最珍贵的时光，我仔细看了看我们班的所有同学。今天他们都很乖。 卫生打扫的很干净，没有人迟到，上自习也没有人捣乱。翟天没有偷看小说，猪没有睡觉，韩维上自习很认真，王瑞帮我讲解了一道难题我很感激。刘欣刚做完了所有今天的作业，土豆和米米在走廊里因为一件小事吵了一架，希望她们已经和好了。头中午吃饭时间帮段齐看英语试卷。我们又增加了几个新成员。 我们给了他最热烈的掌声，更多是恭喜我们自己。 眼看着我们的日子就要风平浪静得过下去的时候，刘欣刚出事了。 他和同宿舍的理科班同学打了一架，把人打伤了，正在等学校处分。 我问白sir是怎么回事，他却不愿意告诉我，支支唔唔的。 我又不敢找刘欣刚问，上次的事已经在我心里打了结。估计也在他心里打了结吧。他见了我始终是看都不看一眼。搞得好几次我都想要开口道歉的时候，硬是生生的咽了回去。 白sir对我的保护显然是没有起效。老板叫我去办公室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当时，老班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着我问：“朱秀娟呀，你知不知道刘欣刚为什么会被学校开除吗？” 我的脑子轰的一声就空了……不是在等通知吗？怎么会？ “你们排座位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刘新刚的室友说那位同学只是开玩笑的说了一句刘欣刚被你甩了，就在排座位的那一天。刘欣刚就出手把人打了？最糟糕的是刘欣刚死都不认错，让他给人家道个歉他都不肯。又不说是怎么回事。老师想帮他都帮不上。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师，要是解释清楚学校会改变主意不开除他吗？” “这个不是我能决定的，况且他还嚣张的很，摆一张臭脸给训导主任。再说他的成绩一直不行，让他参加高考也只能影响学校的升学率，要他留下来恐怕……” “可是老师，这是我的错呀！”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嘛？你倒是说呀！你们班长也不说，其他同学也不说，老师怎么帮你呢？” “我……”我鼓足了勇气，还是，没有说出来。 老班后来还是知道了，理科班的人告诉了他。 我最后一次见到刘欣刚就是在第二天，他一个人提着行李包慢慢走出校门。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不穿校服的样子，长长的头发遮住眼睛，看上去像电影里的流浪汉。我们正在教室里上课，语文老师讲得唾沫横飞，我们的目光全都在校门口慢慢消失的身影上。 我记得当时我哭了，眼泪模糊了窗户外的世界。我一遍一遍的说对不起，希望他回头看看我们的教室，也许他会看到我忏悔的眼泪。真想冲出去拉住他，跟他说对不起。哪怕得不到原谅，只是想要看看他。 可是我没有，我承认我是个混蛋，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白sir下了晚自习找我，他告诉我刘欣刚走的时候没有恨我。他知道我一直想要跟他道歉的只是不好意思，他其实早就想明白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我开口说话。他跟那人打架不完全是因为我，还有很大的原因是那家伙实在太无耻了，他仗着自己成绩好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经常背后中伤别人。刘欣刚是刚好被他惹火了才出手的。离开学校对他来说反而比较好还说不定呢。这几天，他和白sir谈起自己的事，总是不断地说恐怕自己并不是学习的料。上不了大学也许还可以走别的路。他只是选择了新的人生。 我不知道白sir是在安慰我还是真的是刘欣刚说的。但这些话多少给了我不小的安慰，至少我不再那么有犯罪感了。 米米晚上来找我，我们聊了很久。她没有像平常一样损我，让我有点意外。 头和土豆也跑来安慰我，这些家伙说是安慰我却是带了一大包瓜子拼命地磕。我们一群人坐到宿舍楼道的楼梯上七嘴八舌地胡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关于我们的高考，我们的大学，我们的未来。刘欣刚的未来被她们描绘的比比尔盖兹还伟大，我们边扯边吃，最后都口感舌燥了。然后我们就各自回自己的床上睡觉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跟刘欣刚说对不起，他看都没看我。 从此，我完全变了。 米米说我变得不再是以前那个没心没肺的猪了。 我想要赎罪。生平第一次觉得对不起一个人，这种感觉真可怕。 但是我们的人生还在继续…… 第四章 小田田被惹毛了 前面说到我们的入学考试，现在终于发成绩了。 米米毫无悬念的被点名批评了。老班很过分的是在米米的试卷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零蛋，还划破了试卷。他当着全班的面把试卷扔给米米，米米没接住，试卷掉到了地上。米米晚霞腰捞起试卷，白了老班一眼准备离开讲台。却被老班叫住，他指着米米说，“你以为你很有个性是不是？你这是愚蠢！你花着家里的钱就这么学习的？” 米米没理他，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韩维小声对我说：“靠！她真有种！” 我们谁都知道这家伙在冒险，她讨厌老班所以这样。 不过这一节数学课总算下来了，我们没有人员伤亡。 下课后米米当然是被叫到办公室思想教育了。米米一直说那简直是洗脑。可她却是洗脑最多的人。 接下来是语文课，我最烦语文老师了，总是穿一件脏兮兮皱巴巴的衣服，迈着小步进教室。看也不看我们就开始讲课，讲得第一排的人都恨不得撑把伞来遮他的口水。下课铃都响了他提前安排的可也才讲了一半，然后就是不下课，一直讲到下一节课上了，要不就是要我们放学后留下。虽然说他是个老人家，行动缓慢可以理解，但是也不能太过分呀。因此，大部分的语文课，我都只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和周公约会，少部分的语文课则是看小说。反正语文老师一节课讲下来都不会看我们一眼，压根不知道我们在干嘛。这节课语文老师超厉害的，米米没来上课他都不知道。 我一上午没有见到米米，中午却在食堂看见她。这家伙拿着三四个饭盒正在排队打饭。仔细一看居然有我的饭盒。追上去一问才知道，她被老班教育了整整俩小时，出来一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没进教室，干脆来帮我们排队打饭了，省的一会我们只能吃凉的了。 我们看着可怜的孩子，高高兴兴地接过她手里的饭，找地方去吃。 头叫她不要闹了，胳膊拧不过大腿的。米米却理直气壮的说：“我才不怕呢，有种他开除我，他有那权利吗？” “你这么闹事，究竟为啥？”我含着一口饭问她。被她回了一个冷眼，“把你猪嘴里的粮咽下去再说话，”她递给我一张纸巾，“其实我也知道这样闹没意思，可是我就是看不惯他，刚好他也看不惯我，可他还虚伪的跟我爸妈说什么我很聪明只要肯下功夫就怎样怎呀的。靠，在我爸妈跟前就一副好老师嘴脸，在我们跟前就是大爷，他以为他谁呀，他真能决定我们的未来呀？一副救世主的模样，谁稀罕他教呀。” 我和头都无言了。 下午的时候，和头因为有事没回宿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下午米米同学迟到了整整半个小时，还毫无廉耻知心的大摇大摆的进了教室。气的小田田几乎跳脚，要不是他老人家脚疼恐怕早就跳了。 替她捏着汗上完第一节课，米米再次成功的进了办公室。 翟天坐在桌子上，特大声地说：“咱三十班的巾帼英雄呀，以一人之力坚决和恶势力作斗争。哎……李东辉，说句话呀！你也是不把老班放在眼里的人，为啥老班就不敢把你咋样呢？” “你是猪呀？人家李东辉可是老班的宝，数学天才呀！老班舍得骂？”不知道谁接的他的话。 “话可不能乱说，我怎么变成猪呢？猪现在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着你呢！”翟天这混蛋，这时候都不忘把我拉进去。 我没理他，只注意到李东辉出了教室。好像这场争论与他无关。只是他的同桌，杨静茹站起来指着翟天，“你们干什么？关他什么事？你们太莫名其妙了吧？” 翟天还没明白过来，米米已经回来了。她看了坐在桌子上的翟天一眼，忽然笑了，笑得很诡异，我有种不祥的预兆。 果然，小田田铁青着脸跟在米米身后进来了，看见翟天坐在桌子上直接把原本铁青的脸又给气红了。于是我们又看着刚刚还在高谈阔论的翟天灰溜溜的跟在老班身后出了教室。老班以前就强调过，课桌是用来放书的不是用来坐的，本来如果翟天昨天或是明天坐桌子被逮都不要紧，偏偏是今天，明知道老头子的火已经让米米点上了，他还浇油，这不是找死吗？ 韩维赶紧把翟天的课本拿过来，在上边用铅笔写了一个大大的衰字。前两天翟天在她的书上写了个肥字，嘲笑她胖。 最后老班还是用了老办法——请家长。米米的爸妈来了一趟学校给我们宿舍添了不少吃的，这是我们最满意的。至于后来事情怎么了的，我们也不知道，因为没人再提。米米也没有安分了，只是有人比她更嚣张了，老班忙不过来了。 这位解救米米的人物就是李东辉。 事情开始于周日换座位后，我们和李东辉杨静茹的座位挨上那天。晚自习刚好是老班坐堂，本来是自习，他非要给我们讲课，让我们很是恼火。米米干脆戴上耳机听歌看英语，韩维抱怨着斜视他。可是我们的小田田似乎很在状态，他还提问：“大家想一下，今天是星期天，那么2的2004次方天之后的那一天星期几？” 大家开始议论纷纷，有的低头演算。 只有李东辉左手撑着头，靠在桌子上若无其事的转笔玩。 “李东辉你来回答。” “星期八。”李东辉边站起来边回答，更难得的是他还笑着，虽然笑得很无耻。 他的这一回答震惊了了在座的所有同学，原来还有星期八呀！我服了……紧接着是一阵爆笑，米米也抬起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杨静茹轻轻拉李东辉的衣服。老班的脸都绿了，可是没再说话，估计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后来我们就继续上自习了，老班也没在讲课，也许觉得没趣吧。 我以为事情该结束了，没想到李东辉不是这么想的。 第二天上午我们四节课只有两个老师，英语和数学。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课是数学，放学铃声都响了有十分钟了，小田田丝毫没有要结束的意思。他站在讲台上一遍遍的重复着“你们一定要实实在在地做，只有做了才能掌握”。但就是不下课。 韩维饿了，孩子捂着肚子嘀咕：“小田田是故意拖堂的吧，我们没得罪他呀！非要杀人灭口才满意。” 我和杨静茹都笑了，哪知道李东辉没笑，他反而严肃的跟我们说：“别吵了，人家正脱得起兴呢，人家想脱你就叫人家脱嘛，等他脱完了我们再说。”他说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是老班绝对听得见，我们这一排的人都笑了，谁都知道他故意强调的脱字怎么写。 “李东辉，你到我办公室来。其他人下课！”老班终于收工了，但是可怜的李东辉同学壮烈牺牲了。 翟天在他们走出教室的3秒钟之后，用极其哀怨的语气说：“李东辉同学将永垂不朽……不过从哲学的角度看，事物有整体方面和个别方面，李同学这样做是非常正确的顾全大局的选择。” 我们谁也没理他，都快饿死了。自从上了高三，吃早饭的时间早就让给早自习了，一口气饿上6个小时才能吃到东西，一个个早饿疯了，什么哲学，现在我们只认识大米白面。 我刚准备下楼发现自己的水杯没拿就返回去，哪知道看到空空的教室只有杨静茹一个人坐着。 “你不吃饭吗？还是身体不舒服？”我走过去问。我们俩的座位刚刚挨上，我已经知道她老是生病了，这家伙体质差得要命。 “没有，我，我只是……我胃有点不舒服，你能帮我到杯热水吗？” “没问题，马上就来。你要吃什么？我帮你带上来。” 她好像有什么事不想告诉我的样子我也就不方便再问了，只好先下楼。 在食堂找到头，让她给我捎个饭，我给杨静茹她接了杯热水，买了一包苏打饼干带上楼，听人说胃不舒服的人吃点苏打饼干会好点。 等我上楼才发现李东辉已经回来了，他们正在说话，声音很低我提供不清楚。 “给你水，我给你带来一包苏打饼干，胃不舒服的就先吃这个吧。”我故意走路很大声，免得他们以为我窥探别人隐私。 “谢谢。”杨静茹接过水和饼干。 “你胃不舒服的？”李东辉关心的问她。 “没，没有，不，不是……我刚才不想下去吃饭，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她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我。 “所以，你刚才是在骗我？我真的不明白，你直接说不就好了，干嘛？”我相当生气，是真的，我不明白只是不想下去吃饭为什么要骗我，害我自做聪明的给人家买苏打饼干，真是好笑。“那我回去吃饭了，那包饼干用不着就丢了吧。”说完我就离开，看都不想看她。 到了食堂，找到米米和头她们，吃饭的时候就把这事给说了。 米米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她一脸什么都了的表情，“像她那样的女生就是这样，装纯情玩天真，成天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最了解了。她呀，是喜欢上李东辉了。等人家又怕被发现。” “你这么强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非要等到我被耍了才给我个马后炮？”我白了她一眼。 头笑着接茬，“你不知道吗？她一直都是个事后诸葛。” “还说我……把刚才吃我的菜吐出来，两个白眼狼！”米米就会拿这招吓唬人，我们根本不惧她。 直到下午我都相信米米说的是对的。因为上晚自习前，我们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李东辉在打篮球，杨静茹趴在窗户上目不转睛的看着。 我本想去窗户口透透气，可是一看她在就没有过去。 尽管我的动作很轻还是被她发现了，她叫住我问，“猪，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喜欢篮球吗？”她问我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离开过她一直看着的风景，那时我看到她的眼里全是纯纯的期待和说不出的幸福，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了。 “李东辉说那种飞奔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是自由的。我觉得那种人有汗水挥洒感受步履如风还有为了某个近在眼前的目标跳跃的快感是吸引他们的源泉。当篮球撞击地面发出砰的声音弹到他们的手里，手再啪得一下把它推向地面，他们尽情的用能想到的各种姿势跳跃，然后一个跨步让篮球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入篮，那种成就感似乎比那些遥不可及的大学更有真实感吧？”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到这些话的，当时唯一的感觉就是，她也只是一个敏感的丫头而已。也是跟我们一样背着沉重的担子想要解脱的孩子而已。 我一下子不那么讨厌她了，甚至有点喜欢她。很奇怪，她竟也开始粘着我了，搞得米米很不爽。她讨厌她，我问米米为什么讨厌她，她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喜欢。可是我和杨静茹却成了好朋友，尽管夹在米米和她之间很难做，可是我还是两个都喜欢，没办法。 第五章 又是找家长 我们和杨静茹座位挨上之后，接触的多了，对她也了解的多了。我开始为她心疼，知道她的父母正在闹离婚，他们在她和妹妹之间做不出选择，而她们谁也不想和彼此分开，事情已经闹到了法院没有转换的余地了。她只能等命运的安排。李东辉作了她同桌之后，给了她很大的帮助，他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给以安慰。 我问杨静茹是不是喜欢李东辉，她说不知道。只是很依赖有他的感觉。她果然是个脆弱的女孩子，需要依靠。 看着我们越走越近，米米表面上没说什么，可是心里老大不舒服，这我知道。我告诉她杨静茹的事情，她也只是皱了了皱眉头，看不出一丝怜悯之心。我为此很不爽她，我们几乎要吵一架。不过还是和好了，因为我是猪，她是米米，我们是好朋友。 小田田找李东辉谈了好几次，终于把那股反他的势头压下去了，老人家刚想歇口气，我们又叫他心神不宁了。 学校给每个班级操行评分，满分十分，一次不合格扣0。1分，扣完为止，当然被扣完的班级是要接受惩罚的，首先就是班主任的学期末奖金扣发。我们实实在在的三十班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刷新了学校记录，我们不仅仅扣完了学校给的那少的可怜的10分，还倒扣了120分，害得我们小田田不仅仅奖金泡汤还被校长狠狠的批评了一番。 就在我们沾沾自喜的时候，小田田进了教室，本来是自习时间的，刚被他安排成试题讲解，现在又临时改成班会。哇塞……我们都惊呆了，一向喊着时间宝贵的小田田居然舍得利用我们的自习时间开班会，可见我们把老头子气到什么程度了。 照例，小田田用那句实实在在的开头，说来说去就是一句话：“你们要实实在在的听话。”谁都知道他是心疼自己的钱还有可怜自己的面子。见我们不理会他，老头子急了：“我教了四十年学了，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学生，太不象话了！你们一天到晚就不想着学习，把那点小聪明全用在怎么惹老师生气上，你们有意思吗？我告诉你们，你们一定要实实在在的，不然后悔的是你们自己！” 我们还是没人抬起头看他，他直接火了：“班长！你说，为什么大家的操行成绩这么差？你看看学校的通报上写些什么？打饭不排队，晚上不熄灯睡觉躺在床上窃窃私语，早自习睡觉，不出早操，不按规定穿校服，迟到……”他把通报丢给白sir，然后很气愤的看着我们，眼睛里都快喷火了。 白sir看了看通报，又环视了我们一周，然后开始提问： “打饭不排队的是谁？请站出来说说你们的理由。” “还有晚上不熄灯睡觉的，也请诚实一点。” “还有……” 忽然他停了下来，“我们不这么问了，请大家就通报上记载的事项进行一下说明，每个人都把自己的理由和看法写下来，不留姓名，我们统计一下，也好帮大家解决。” 小子果然满脑子点子，这一招果然奏效，大家都开始写，比起对小田田的不闻不问，我们对白sir反而更加尊敬，这让老头子坐在讲台上很不舒服。趁着这个空当，小田田还不忘说教，又重新开始苦口婆心了。搞得我们想好的话都忘了该怎么写了。 写完交上去，白sir大致看了一遍就开始给我们汇报，小田田也自觉地坐到了旁边，看白sir怎么处理。 “大家的纸条我已经大概看过了，其实理由几乎雷同。打饭不排队的是因为老师们讲课拖堂严重，搞得大家吃饭老是只能吃凉的，为了胃舒服点只好这么干。这件事田老师您看能不能跟别的老师说一下，让我们按时吃饭呀？” 这么明显的针对自己的问题小田田竟一下子招架不住的脸红了。不过他还是答应了，保证今后不再拖堂超过5分钟，同时也会告诉其他老师，请他们尽量不要拖堂。 白sir继续：“晚上不熄灯睡觉是因为老师布置的作业太多，教室都熄灯了还看不完，只好带到宿舍来看，还有就是想要多学习一会儿。大家希望学校可以在宿舍楼准备一个自习室，有晚上想学习的可以自己去自习室，不会影响其他同学休息，还有就是老师们布置作业能不能量力而行，太多了我们根本做不完。”他又望着老班。 “这件事我会考虑的……下一项……”一看他就没诚意，想要拖延时间。要学校给我们安排自习室还有的考虑，至于减少作业量恐怕就是天方夜谭了，哪个老师都想自己教的科目成绩好，谁会傻到减少作业量呢？ “至于早自习睡觉还有不按规定穿校服，迟到等等，大家都是说学习太累了，睡过头了，要不就是说晚上没睡好，其实都一样。” “最后我们关键说一下我们有的同学不出早操的问题，这件事体育老师找我谈过了，他说大家表现太差了，每天的出操率不到百分之二十，出操的也不认真对待，只是应付了事，这样不行的，我希望大家不要认为利用早操的半个小时可以多读多少英语单词文言文唐诗，每天早上出操对我们一天的学习都是很有帮助的。我们不要为了那几个单词让一天都没精神，这样是得不偿失的。” 白sir后面这句话引起了某些人的嘘声，有点官话的样子，可是我们必须承认他已经很不错了。 最后，小田田回到讲台上，看了看我们，说到，“你们不要以为学校那你们没有办法，我告诉你们，学校是舍不得你们。你们想想，都高三了，你们要是考不上大学谁损失最大？你们的父母！学校怕什么？不过是今年的升学率不行，明年再赶。你们可不敢荒废了呀，一定要实实在在的。” 终于结束而这漫长的班会，可是结果似乎不是那么理想。 老师们依然拖堂，我们依然触犯校规，搞得低年级的小朋友怨声载道。最后学校没办法只好给我们开了一个高三窗口，专门叫高三的学生打饭，这让我们爽了很久。 但是还是老有学生犯规，小田田就不断的叫他们的家长来学校，有的家长好说话来了知道了事情之后批评批评就好，有的干脆在学校就对孩子大打出手，让人看了都紧张。这几天搞得白色恐怖似的大家都很紧张，谁都小心翼翼。 翟天对老班这种叫家长到学校的做法很不满意，可是敢怒不敢言。于是就画了一张小田田的画像贴在小田田经常偷窥我们的后门上。想说趁着班主任例会，活跃一下班里的气氛，顺便消遣一下老班。起初他没告诉我们门上是画像，只是在我们正放肆的干自己的事的时候臭小子大叫一声：“老板在后面看呢！”我们哪敢正视那里呀，轻轻一瞥，果然有个脑袋直接都吓翻了，一下子教室里鸦雀无声。过了大概半分钟，翟天忽然开始大笑：“哈哈哈……大家放轻松嘛，老班还在开会，那里只有个脑袋而已。”说着小子还起身去拿下那张画像，我们都看着他，，正准备破口大骂，却发现画像后面真的有一颗脑袋。 这下大家都开始对翟天表示遗憾了，可怜的孩子…… 我们谁都不敢看翟天当时的表情只知道老班进了教室，什么话也没说，翟天跟着出了教室。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翟天春风满面的回来了。看见他满脸胜利的微笑，大家都以为他傻了。 后来小田田竟然没有叫翟天的家长，这让我们更加意外。 原来，翟天同学那天跟小田田出去之后，两人进行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谈判。 据翟天后来讲述，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那天，他们进了办公室，老班很和气的跟翟天说：“翟天，你看看你最近的作业，正确率一直不行。你还不多用点心在自己的学习上。你看看啊，你今天弄得那是个什么东西？好玩么？你要是把那点心思都用在学习上我想你不知这个成绩吧？” “老师，话不能这么说。我承认今天的事是我不对，可您不能说我没把心思用在学习上呀！自从到了高三我已经很用功了。可是不会就是不会嘛，我也没办法。” “你这会死什么话？我教了四十年学了，只要你实实在在的，成绩就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老师，您的五个手指一般长吗？” “废话！睡的五根手指一般长呀？” “对嘛！一个人的五根手指都不一般长，更何况几十对爸妈生的几十个娃呢？我们当然不可能成绩都一样好，必然要有成绩差的，就像小拇指一样。偏偏我就不幸的成了那根小拇指，您不会因为这样怪我吧？” “强词夺理！明天叫你家长来见我！” “老师，您这样就不对了。我犯了错误您教育我不就好了，您叫我爸妈来干嘛？教育他们吗？他们有没有犯错误。再说您如果是因为画像的事生气的话，我可以跟您道歉，但是您不能要求我的爸妈跟您道歉，这件事他们完全不知道。如果您是因为我成绩不好要叫我爸妈来，那就更不应该了。我们是准军事化管理的学校，我们一个礼拜都回不了一次家，主要负责我们的教育的是您哪，更不管我爸妈的事了对不对？你不应该叫他们来。再说，您老是叫家长叫家长的，不是说自己教了四十年的学么？这点事情都处理不了吗？不停的叫我们的家长。” 终于老班在没有任何话说了。翟天回来了。 小田田没叫他家长估计是不想在这小子跟前没面子吧。 但是后来他真的没再叫过我们的家长。 可是他好像不太愿意搭理翟天了。 米米说，小田田对翟天绝望了。 但是至少有一点我还是很佩服他的，因为不管怎么说，他给我们上课还是很认真的。尽管我们这么气他，他还是一遍一遍的强调，要我们实实在在的。 有时候看着他，满头白发还一瘸一拐的走上讲台给我们上课，真的觉得挺对不起他的。可是在当时的我们眼里，就是他这样的人借着高考的幌子，让我们过得很悲惨。所以我们以为伤害他，反抗他，就是对自己的安慰。 其实，又怎么能怪他呢？ 第六章 藏在纸条里的爱情 我虽然知道杨静茹和米米之间是不可能成为朋友的，但是我也不想她们成为敌人。可是事情的发展却不是我可以控制的。 马上就是国庆节了，我一门心思的想着回家看外婆，几乎不注意身边的事。没有发现米米和李东辉悄悄地走在一起。 直到有一天，我们正上语文课，前面的同学传给我一张纸条要我给李东辉。我看了纸条上的“李东辉”三个字就知道是米米写的，我往前排看看米米，她正冲着我使眼色，脸上还带着神秘的笑。 我握着纸条，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每次班上有这种纸条传来传去的时候只有一种情况可以解释，那就是，班上又有新的地下恋情出现了。我有点意外他们会走到一起，一直我都觉得杨静茹和李东辉是一对的。 这件事我没有告诉杨静茹。可是纸是包不住火的，她终于还是知道了。有一天，杨静茹哭着来找我，她明知道外面下很大的雨，还是拉着我往教室外边跑。我们到了操场，两个人全湿透了，我以为她父母离婚的事有结果了，就任由她拉着，尽管我已经没有干净的校服可以换洗了。谁知道，她却喘着气说，他们在一起了——米米和李东辉。 我虽然有些震惊但是还不至于激动，但是她看到我无所谓的表情却好像更加失控了，拉着我的手冲我喊：“他们怎么可以？明明我们好好的？” “你是不是喜欢李东辉？” “我不知道！但是看到他们在一起，我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就像爸妈要离婚，却谁都不要我一样，我觉得自己好可怜……”然后她靠在我的肩膀上哭了。我全身都是凉凉的只有肩膀上热热的，被她的眼泪暖着。 “好啦，你不要这样子好不好？我……”我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词穷过，一句话也不会说了，只能愣愣地等她停下来。 后来的几天杨静茹一直跟我在一起，吃饭睡觉甚至上厕所我们都是一起的，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很配合的什么也没说。也许这就是我们三年在一起培养出来的默契吧，不论我们之间发生什么事，除非不小心不然没人会告诉老班的。 但是事情不能一直这样子，我不想看着杨静茹这样子失魂落魄下去。白sir建议我让杨静茹找李东辉谈谈，这种事情不是外人可以插手的。我想也只能这样吧。 虽然，我跟李东辉不熟，但是他却让我夹在两个女生之间左右为难，真想好好了解一下这个家伙。 他们谈完就是下午的英语测试，我看到杨静茹跟在李东辉身后进了教室，我们的座位已经隔了过道了，杨静茹走过我身边，停下来看着韩维。韩维抬起头叹了口气，拿起笔盒坐到杨静茹的座位上，她们换了座位。 说实话，我不想为他们的事这么烦，可是只要杨静茹一哭我就心软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她难过，守护她就像守护外婆当年送我的小猫咪。也许是那一晚她跑到我宿舍爬上我的床，用自己冰凉的手抱住我说，“猪，知道吗？你身上有很温温暖的味道，就像姐姐。” 测试用了两节课，结束后韩维过来搬书说要不把座位永久的换了吧，省的老是换来换去，老班发现了要说的。杨静茹没有说话，我去她的座位上把她的东西取过来，李东辉没有制止，看来他们谈的很清楚了。就在我取抽屉里的书的时候，看到李东辉的抽屉里放着一个空的啤酒罐。他的眼睛也是红红的，看来他也不好过。 这又是何苦呢？ 令我惊奇的是，杨静茹后来再没有哭过。我们谈到李东辉她也只是眼里含着淡淡失落，心情很平静。我再次问到她喜不喜欢李东辉的时候，她竟可以笑着说话了，她说的话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她说：“我曾经把他当成一棵救命的稻草，知道吗？我们一直很好的，爸妈开始闹离婚之前我们就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他不太爱说话，却可以跟我说很久，他从不跟人道歉却在可以对我说对不起，我以为我是与众不同的。原来，一直以来，他都只是把我当小妹看的，他不喜欢我。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而已……好笑吧？他那种桀骜不驯的样子，仿佛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就像一个英雄。我大概就是喜欢他给我的安全感吧，就像你给我的感觉一样。” 从此米米和李东辉开始出双入对，杨静茹也不会难过了。我变得跟米米之间有了隔阂，就像忽然有什么的不一样了，我有点难过，我们的话越来越少了，有时在走廊里擦肩而过也无话可说了。 终于，米米开口约我周末一起出去吃饭。我们只有周末才可以出一下校门。 我们一起去了经常去的那家粥棚，点了两碗粥。 米米倒是照着自己一贯的作风，直接切入主题： “猪，你是不是觉得我抢走了李东辉？” “你们的事我不想太多干涉，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小心点，别让老班发现了你们就死定了。” “我们没有必要这样吧？我们好像没有吵架吧？就算吵架也该好了吧？” “我也不知道，事情好像发展的很奇怪。” “你现在跟杨静茹好像很好的样子。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真的和李东辉在一起了，杨静茹接受不了要离开我们，你会怎么做？咱们只是假设一下……” “你什么意思？” “别想太多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想法而已。” “你真想知道？” “对，你一向都不会撒谎骗我的。” “好吧，我应该会跟杨静茹一起走。至于你跟李东辉，你们好好的在一起吧。如果他对你不好我也许会回来找你们吧。” 我们就这样结束了这次交谈。 米米回来就跟杨静茹谈了谈，我知道现在都不知道她们谈论的内容，不过我相信这件事应该结束了。 要知道在当时我们那种情况下，谈恋爱是绝对不允许的。米米和李东辉再怎么嚣张也不敢太明目张胆了。但是他们有自己联络感情的方式，那就是传纸条。 我们上课的时候，经常会有小纸条传来传去，老师们从来没有发现过。纸条上的文字全是些可以让老班吐血的东西。我们大家都会很有默契的帮他们隐瞒着老师，这种事情一旦被老师抓到事情就会变得很严重。 以前就有一对学长学姐据说是高三谈恋爱被老师抓到了，直接叫来了家长，两个人当着双方家长的面作检讨，并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才算了事。从此以后再没有人敢光明正大的谈恋爱了，除非不想在学校混了。 可是在那个年代的我们怎么可能会没有青春的懵懂呢？所以，大部分的可怜孩子们不敢浮出水面，只能搞地下作战，平时也不敢太明显。有时候想要说什么事情就采用传纸条的方式。后来发现，这样做其实很不错的，有些话当面都不好说出口，写下来反而更好，而且这样的交流安全，不会被发现。 不过，这种交流也是有缺憾的，就是在纸条传到一半老师开始提问，一直不转身看黑板，反而一直盯着我们的时候，纸条上的信息就会被强行劫杀，到不了它想要找的人手里。但是这种又期待又刺激的感觉反而更加吸引我们。后来传的纸条越来越多了，有时不小心被小纸条砸到，没写收信人的纸条，你打开一看竟然只有一句“中午等我”，到最后连谁等谁都不知道。 不过，这毕竟是我们表达爱情的方式，我们可怜的相爱，只能接受这样的方式不是吗？不然我们就要选择放弃。 第七章 国庆只有一天假 马上就要国庆了，大家已经开始考虑国庆长假去哪里玩了。 小田田马上就帮大家解决了烦恼，他在第一时间告诉我们，马上就要期中考了，我们应届班的课程还没有结束，要抓紧一切时间赶进度，所以我们国庆节只有一天假。临末了，他还加了一句：“期中考试将开始试验综合考试，我们的成绩要和复习班一起排名，期中考试以后就要进入第一轮系统复习了，希望大家好好利用放的这一天假，不要只顾着玩有空还是要看看书。”我们的激情一下子被打入低谷。 老班刚走，翟天就把书狠狠的甩在桌子上，“妈的，国庆长假，真他妈的讽刺！” 韩维拿着一个苹果啃了一口，“天哥，这就是你不厚道了。人家小田田可没骗咱。一天的假期对咱们来说确实是长假了呀。你不知道咱们平常只有一下午的假吗？还是晚上要回来上自习的那种。” 我们都笑了，却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笑得多无奈。 翟天坐回座位，低声说，妈的老班还真是实在。 其实我早想到学校不会让我们舒舒服服的放假，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狠。 放假前，各科老师都在自己的课上布置了作业，而且这些作业都不是一个小时内就可以完成的那种。 为了国庆节可以轻松的过，大家都在疯狂的赶作业。语文课成了我们的自习课。语文老师若无其事的讲他的课文，我们戴着耳机听着音乐做我们的作业。反正他直到下课都不会发现我们没有听课。 可是我们想错了，原来语文老师一直都知道我们在他的课上不干好事。也许是这节课我们干的太过火了吧，下课铃一响他连下课都没说就走了。不一会小田田进了教室。害得我连厕所都不能上。 小田田要我们把上课听的东西拿出来，再把上语文做的东西交出来。我们早有防备了，交上去几片英语听力磁带和几道数学题，老班想要继续追查上课铃就响了，他才不会为了这种事情耽误我们的学习时间。我们就这样逃脱了这次扫荡。其实说到戴耳机上课，上自习我们早就准备了一套万无一失的反扫荡策略。那就是英语听力磁带。我们把新买到的孙燕姿，周杰伦都录到英语听力磁带上，最前面还保留着英语听力的一小段内容。老班要是发现我们戴耳机上自习，就把磁带给他并且在给他之前把磁带倒回去。老班就是拿上磁带也还是会给我们的，不然我们就找英语老师问他要。就算他要检查也不会把磁带全听完，一般他都只听个开头我们就成功了。 那时候我们的手里最多的是孙燕姿，然后是周杰伦，还有羽泉，任贤齐。土豆最喜欢游鸿明了，她把游鸿明的歌都快听烂了，尤其是那一盘下沙，真受不了。 下午的第一节课时体育课，有好多人都不想去，就写了假条让今天的班长交给体育老师。刚好今天的值日班长是米米，一下子十几张假条米米直接火了，撂下一句“要么去上课，要么自己交假条”走了。 这一来，有好多不想上课又没胆的小朋友放弃了请假的念头乖乖去了操场。但是还是有不到十个人不肯来。 一看只有这么多人，体育老师的眉头皱了起来，不过对我们班他已经习惯了。以前还因此不满跟我们老班反映过，可是小田田只是在课前提醒了一下大家，要上体育课不然就请假，再无下文了。他也就不再那么认真了，都高三了，一切以高考为重点，除了那几个体育生他一概任由我们自由活动。我们的体育课到了高三之后几乎只有一个项目那就是自由活动。 那几个留在教室里的家伙肯定在看书吧？ 我和杨静茹一起溜回教室就吓坏了。其实我已经不知不觉开始叫她静茹了，我们现在的关系已经不需要再贯姓氏了。我们到了门口才发现原来不只他们在学习，还有老班。老班正在很认真的给他们讲题。看来体育老师不再追究我们体育课的出勤率是很明智的。我们没有进教室，重新回到了操场，坐在看台上聊天。 李东辉在玩篮球，米米和头在一起。 我问静茹后不后悔就这样放弃李东辉。 她看着他，很平淡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我们现在还是朋友。我只希望他们不要太张扬被老班发现了，也不要把心思全用在恋爱上把成绩落下来。李东辉的家里对他的期望很大…… 我看着米米和头的方向，静茹看着李东辉那里，米米和头刚刚好也看向我这里，我们就这样远远的互相对望着，我心里酸酸的。最近一直没有和米米说过一句完整的话，我好想她。 不知道静茹什么时候回过头看我的，等我转过来看她，才发现她一直在看着我。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对她笑笑。 “你们没有必要因为我们的关系搞得这么僵，我和米米怎么样都不关你的事，你和米米不应该变成现在这样吧。”她也看着米米她们对我说。 我没有说话，好烦呀。一个高考已经把我弄得精疲力竭了我现在已经没有精力把这些事情处理清楚了。 最后还是土豆跑过来解了我的围。我们仨坐在高高的看台上，看着台下操场上各种姿态的同学和老师说笑。 翟天跑过来，把足球丢给我们，叫我们下来，说是有话说。 我下去才后悔了。 翟天带来了一个人给静茹，是她大哥，不是亲生的，但是杨静茹从小就跟他很亲就像亲哥哥般。静茹跑过去，扑到了那人怀里，哭了。我才知道，翟天一直很照顾静茹是因为这个人，上次静茹哭还是他跑来找我的。据说他还找过李东辉谈过，说起来这家伙还挺讲义气的。 静茹的大哥还算是个帅哥，土豆很乐意跟我们呆在一起估计就是这个原因。 不知道翟天是怎么知道我和米米那天吃饭时的谈话的，他还告诉了这个人。他把我叫到一边跟我聊了一会。 他说静茹从小就很习惯于依赖别人，以前是爸爸妈妈，现在他们要离婚了她还不知道自己跟谁，后来是依靠他，现在他要走了去别的地方上学，就在她想要依靠李东辉的时候他喜欢上了别人，所以希望以后我能对她包容一点，不要让她觉得孤独。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看着站在别处的静茹，觉得自己对她而言忽然重要起来。 翟天这小子竟然把我和米米那件事也告诉静茹了，等我们谈完，走过去，静茹早已哭得一塌糊涂了，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土豆看着我们，看着她的表情估计她也知道那件事了。翟天这个大嘴巴。 下了课我们就回了教室，静茹坐在我旁边还在哭，韩维还以为我把她怎么了，一直问我。我只能摊摊手。李东辉过来要和我换座位，说他要和静茹聊聊，我只能答应了。我们就这样结束了国庆放假前的下午。 还好有国庆节放假，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跟静茹说话了。 终于结束了，我回到宿舍把早已打包好的东西一拿就回了家。这种感觉就像是获得假释的罪犯一样，浑身充满了希望。都来不及跟她们互相告别，反正明天晚自习就又回来了。 我骑着自行车，一路飞驰，甚至追着前面的公交跑，虽然没有追上还是很有成就感。 我家在离城不远的小村子里，我只要沿着通往城里的柏油路走就会回家了。家里有我想念很久的外婆，自从外婆生病后半身瘫痪妈妈就把她接到我家来照顾，方便我经常见到她。我仿佛看到外婆看到我的样子。 前面就是我们村的入口了，一斤村子就是一个大坡，我没有捏车闸任由车子飞快的滑行，头发也被风吹的飘起来，外婆以前就叫我不要留长头发说是长头发还要经常梳，像我这种女孩子根本不会梳头。我就留给她看，现在我的头发已经快过肩膀了，可以扎辫子了。外婆见了一定很高兴。 很快就到了我家了，我扔下自行车就叫妈妈，外婆。妈妈应声了，可是外婆没有，我赶紧跑到外婆的房间。外婆躺在床上，看着我，眼里全是泪水。我一下子慌了，手忙脚乱的爬上床，帮她擦泪，扶她起来。 妈妈进来说外婆最近病情忽然加重了，现在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了。他们给她喂饭她也不吃，只是一个劲的看着门，哥说是想我了，毕竟我是外婆一手带大的。可是外婆一直不哭的，再怎么难受她也没有哭过，却在刚刚听到我的声音后哭了。 我跪在外婆身边，外婆还在哭，除了跟着哭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妈妈端来一碗饭要我喂外婆吃了，看看她吃不吃我喂的饭。 我端起饭碗，靠到外婆身边，“来，外婆我们吃饭。” 她却把头扭向别处，不肯吃。哥哥站在旁边看着，红着眼睛说外婆是不想活了。 我硬把饭凑过去，“外婆你记不记得你说过要看着我考上大学，等我出息了我们就吃好多好吃的，你还要看着我出人头地的呀。你怎么能骗我呢？”我把饭塞进她嘴里，她还是不肯吃，饭全洒在了床上，我帮她擦了，哭得手都端不起饭碗了。 “外婆，你别这样，你要是这样我就不考大学了。我留在家里伺候你，你要是死了我就什么也不做了，在村里找个男人嫁了，一辈子和你一样在地里头过日子。” 我说这话的时候外婆使劲挣扎我知道她最怕我这样，从小到大她都一直教育我要好好爱读书考个好大学，等有出息了再也不在这村里头种地了。不要像她一样一辛苦了一辈子也没什么出息，老了老了生病都没钱医。 “那你就吃饭好不好？” 我成功了，外婆开始吃饭了，妈妈和哥哥都哭着笑了，他们都被外婆吓坏了。 我帮外婆喂完饭，又给她擦洗了身子，换了身衣服，还给她秀秀我的长头发，外婆居然笑了，深深地皱纹慢慢舒缓了。我们一家人终于舒了一口气。 爸爸回来看到我就问，有没有看过你外婆。我们都笑了。 一家人吃饭的感觉就是好，可是千万不要吃完饭还聚在一起，不然就是这样的结局。 “快期中考试了吧？复习的怎么样？” “……” “你别不说话，你也看到了咱家里就这情况，你要不考上大学家里是什么也给不了你的。要想有出息只能是靠自己。你哥考了三年才上了个专科就是不好好学习，你可别混到最后也一样。要不然我的老脸往哪搁？” 我只能沉默，难得的假期，回到家里有比小田田更可怕的老爸。 哥哥这时候早就溜了。那小子其实成绩很好的，本来第二年考上了不错的大学，就是不想去，非要再考一年，其实我知道他是想和自己女朋友上同一所大学。果然，第三年专科都去了，还不是因为他女朋友。就是不知道爸妈知不知道。 我们正在收拾碗筷的时候米米来了。这让我很吃惊。问她要不要吃饭她说吃过了。只想跟我聊一会。 我们去了我经常去的汾河滩。 这个时候真好金秋，汾河滩上尽是青青黄黄的玉米高粱。迎面吹来的风里也夹杂着向日葵的味道。我们坐到沙滩上。 “你外婆还好吧？刚刚都没有看她。” “她现在不会说话了，吃饭也得有人喂。” “那怎么办？” “没事，我爸妈会照顾她的。”我站起来，“你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没，没事，就是想找你玩玩，我就来了。” “你别撒谎了，看一眼就知道。” “其实真的没事，李东辉和杨静茹一起去她家取东西了，好像她爸妈离婚了，她跟妈妈一起。我想闲着没事就来看看你，我们好久没在一起玩了。” “你不怕他们发生什么事，然后李东辉把你甩了？”我半开玩笑的问她，看看她有多紧张。 “我好怕呀……怎么办，怎么办？天哪，我不活了，猪我要跳河，你别拉我……”她还是很会配合，看来这小子没事。 我笑着坐到原地。 “说实话，是我要他去的。他们以前就说好的，总不能因为现在有了我就连朋友之间帮个小忙都不行了吧。” 看得出来，这丫头在冲大方，其实她心虚的很。 我摸摸她的头。我们就这么坐在一起看着眼前的风景。要是没有高考，没有大学，我们应该可以换另一种心情看这样的风景吧，那样的话应该会很幸福吧。 第八章 小田田伤心了 国庆节回来，我们的生活开始照旧。 各科老师忙着检查我们的作业，一个人关心我们的假期过得怎么样，这就是高三学生的悲哀吧。以前假期结束每个老师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大家好，假期过得怎么样呀？现在呢，每个老师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大家好，假期结束了不知道大家的作业做得怎么样呀？ 三节晚自习我们把所有的老师见了一个遍，当然所有的作业也都交上去了。我们都没有机会好好聊聊各自的假期生活就开始了紧张的学习，每个老师进来都带进一种紧张的气氛，全在说期中考的事，搅得我们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下了自习我回宿舍睡觉，王瑞他们却没动，每天这些人都要学习到教室自动熄灯才肯走，听说小田田每天也是那时候才走的，每天他都会到教室看一圈，只要有人问问题他就会讲的很仔细，就是熄了灯他还会到教工宿舍讲，非要讲完。这么认真负责的老师其实是我们的幸运吧？可是我们每天都被他压的好累，只要看到他就会精神紧张。 洗完脚我安心的爬上我的床，真舒服呀。 谁知道，静茹竟然跟着爬上来。最可耻的是她浑身冰凉，而且没有洗脚还一个劲的往我身上蹭。我赶她下去她就是不肯。 后来我也不挣扎了，每次都是我认命。 接着我就觉得她不动了，好像是哭了，我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把她弄疼了。 好半天她才开口说，他们离婚了，终于离了，她跟妈妈。我轻轻抱着她，说，好了没事了，都这么大了该自己独立了。 她哭这说我知道，可是我需要时间呀，没人给我时间等。 我问她李东辉去帮她拿东西都拿完了吗，她却说没有，李东辉没有去。 “为什么？” “我不想叫他去了，这样不好。毕竟他已经是别人的男朋友了，我不想惹人误会。” 我把她的脸轻轻拍着，小丫头终于带种了。 我们就这样睡了一晚，这家伙有赖床的毛病，早上死活不下床，害得我差点迟到。草草洗了个脸就往教室里冲，我的前面是手牵着手的一对男女，背影很熟。在我们教室门口忽然松开若无其事的各自走进教室。还真能装，我追上去，那个女生居然是李婷婷。我的妈呀，李婷婷可是小田田的掌上明珠呀。再一看那男的居然是吴梁伟，这家伙没别的优点就是会讨女孩子欢心，平时玩电脑玩的很好，成绩却是一般般。 要是小田田知道他们俩谈恋爱，老班一定把吴梁伟杀了。 我跟的太近了被他们发现了，李婷婷把我拉到一边求我不要说出去，我当然答应了，这事关系到她们的命运呢。要是叫小田田知道啊了，他们就死定了。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多少也不是个混蛋呀。况且毁人姻缘是作孽，我可不想生儿子没屁眼。这件事我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我现在和米米一切恢复正常，和静茹也很好，头一直监督我的学习，我一边帮韩维复习一边自己跟着头学，期中考现在看来应该没问题了。我心想一定要小田田跌破眼镜。老头子一向不看好我，就因为我经常跟米米混在一起。 离考试还有两天的时候，白sir找我，我才知道原来老班已经发现李婷婷最近不太对劲了，问他是不是最近班上有什么事发生。白sir见李婷婷最近对我好像很好就问我知不知道。我郁闷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我可不想告诉他。可是白sir怎么也是我哥们，我怎么好意思骗他呢？我只好遮遮掩掩给他扯开话题，白sir见我不肯说大概也猜出什么了，就不再追问我了，只是叫我提醒一下她，如果是真的有什么事情就找他，能帮忙的他会尽力。这才是我最可爱的白sir真是个伟大的好人。 我以为这事就这么了了，可是老班还是知道了，究竟他是怎么知道的我就不晓得了。他把李婷婷叫进办公室，我们全班同学都看见了。吴梁伟用鄙视的眼神看我，他肯定以为是我告的密，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等李婷婷出来，她的双眼红红的一看就知道哭过了。紧接着老班就叫吴梁伟进办公室，李婷婷在他刚走出教室的第一时间就凶神恶煞的跑到我跟前，二话不说就给我一巴掌。靠那滋味还真是……火辣辣的疼，大家都不明白怎么回事，米米跑过来推开她。李婷婷一边往后退一边骂我贱，我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头过来拉住李婷婷叫她说清楚，她哭着说我是个不守信用的混蛋，我出卖他们。现在老班要见她家长了，搞不好还要写检讨，她和吴梁伟也别想在一起了。不知道老班会怎么骂吴梁伟呢。 我跟她说我没告诉任何人，她怎么可能会相信我呢。只是一个劲的指着我鼻子骂。这下我真的生气了，我推开围在身边的人，走到她跟前，“我警告你别再骂人了。我说没有告诉老班就是没有告诉他。” “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刚才你打我我就当是活该我认了，但是请你搞清楚，你们发生什么事那是你家的事，不要拿我出气。我他妈的替你们保守秘密还要被你打被你骂，老子欠你的呀？我告诉过你要小心一点是不是你们在一起被老班发现了还不知道呢，跑过来骂我，有没有搞错？”“可是……可是明明只有你知道的……” “什么只有我知道，上次我就跟你说老班现在怀疑你了，你说没事的他发现不了，还说什么就算他知道了只要你的成绩没落下，他不会怎么样的。现在到跑过来怨我了？你还讲不讲理呀？” 我捂着脸回到座位坐下，翻开书本，就是没心情看书。静茹这时候才进教室，看到这么多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才这家伙一直不见都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她坐到我旁边，米米就走了。 “发生什么事了？”她捂着肚子，“早上好像吃坏东西了，一直拉肚子。你的脸怎么了？”她拉开我的手，看见红红的掌印，再看看李婷婷哭哭啼啼的样子，“不会是她以为是你告诉老班她和吴梁伟的事的吧？她打了你？” “是呀……”我忽然想起来，这件事不是只有我知道的吗？怎么她会知道？见我用疑问的眼神看她，静茹站起来，拉住正要回座位的李婷婷，“你先别走，给猪道歉！” “你要干什么？”李婷婷站住，泪眼汪汪的看着她。 “你们那天手拉手的事我也看见了，我就在猪后面。但是 我们两个人都没说，是你们被理科班的班主任看见了，他在教育他们班学生的时候把你们的事说了出去，老班才知道的。都叫你们自己小心一点了，你们不听，现在你还好意思兴师问罪，真是恶人先告状！” 我还没见静茹这么凶过，真是别有一番风韵。我的脸忽然不疼了，笑着看她们的表演，被头敲了一下脑袋。 李婷婷最后还是没有道歉，其实无所谓了，只要还我清白就好了，我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说实在的我挺担心他们的，老班现在正在火烧火燎的担心我们和复习班一起排名的考试，他们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少不了麻烦了。 果然，第二天，李婷婷的家长就到学校了。他们当着我们的面把她说哭了，我真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再怎样，我们也是人呀，这样子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留情的骂人，要是搁静茹身上估计她要自杀了，搁米米身上米米肯定要杀人了。 吴梁伟还好一点，他的家长只是说了几句现在还不是谈恋爱的时候，等你们有能力了我们绝不反对之类的就没事了，这就是男生跟女生的不一样之处吗？女生就是不知羞耻，男生就是不应该。 家长们走后，小田田看着正在哭的李婷婷，好久没有说出话来。其实他也不想这样的吧？他是那么喜欢李婷婷的，对她的希望最大的。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用很深情的语气说，“你以为我是为什么要做这种你们讨厌的人？我也知道你们喜欢什么事都顺着你们的老师，可是那样会害了你们的，你们还小懂什么？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马上就是决定你们一生的考试，你们辛辛苦苦的上了将近十年的学就看这一关了，你们在这个时候把精力用在这些烂七八糟的事情上，你们对得起谁？你不要以为我是在限制你们，我是在引导你们！都这么大了，还是好赖不识……跟我扭！我图啥？你们扣着这胸口问问，你们有谁考上了好大学，有了出息赚了钱会掏一分给我这个老师花的？不要觉得你们委屈，我更委屈……要搁我年轻的时候，我早就揍你们了。你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成天就给我无事生非，正经事干一件就把你们累死了！”他好像越说越火大了，就像我们欠他的一样，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我们悄悄地听他骂人，好久没听见这么过瘾的叫骂了。 翟天在我们后面嘀咕，“靠这下美了，我们这节数学课不用上了。” 我回头看了这小子一眼，小田田在台上说得义愤填膺，台下又有几个人真的领情呢？他说的这些道理我们早就听腻了，再完美的真理一直说也会让人厌倦的。 终于下课了，小田田结束了他的训话，“你们一定要实实在在的，现在这个阶段很重要，一定要实实在在的学习，不敢分心，不然就全完了。就这样先下课，放了学等一下，我吧今天要讲的几个题型讲一下。” 他走之后，反应最大的还是翟天，老班最后的一句话把翟天的小脸都气青了。“靠，这老头子，太他妈实在了，气成这样都不忘给我们上课。” 我们笑着上个厕所，准备下一堂课。 第九章 我也会犯桃花 期中考试开始了，我们是按照上次的考试成绩分的考场。我在第二考场，第一考场的全是小田田眼里的精英们，米米同学还在第四考场，真是同情她，再一次被发配边疆。进考场的时候我上楼她下楼，米米却丝毫不在意，优雅的抬头挺胸跟我告别。 我们考场虽说精英不多但至少都是很有潜力的，这是白sir说的，他说我们是还可以前进的那种，而第一考场的孩子们则是高处不胜寒呀。有时候自恋一下也不是罪过。 昨天我就一直有不好的预感，果然刚进考场就发现自己的笔不能写字了，头还专门提醒过我要检查一下自己的工具的我就顾着养精蓄锐得早睡了，压根没注意，这下好了还得跑下去买笔。小田田刚带着试卷进考场我就火烧火燎的跑出去，估计老头子又得摇半天头了。 好不容易买到了赶紧往考场冲，经过米米他们的考场，这帮家伙还在聊天。靠，差距呀，我们考场大概已经开始准备开考了吧。 风风火火的进了我的第二考场，我赶紧找自己的位子，却发现坐着一个男生，还是我不认识的人。要不是昨天睡的很饱，我肯定以为自己在做梦。这家伙是哪的呀，坐在我的位子上，看到我来了还不让位子。“同学，你是不是做错位子了？” “什么？坐错？不会吧？你是不是进错考场了？朱秀娟同学？你们班的考场在隔壁，这是理科班。”那个男生扶了一下自己的银边眼镜，看着我笑道。紧接着四周爆发出一阵哄笑，我才注意到四周好像都是理科班的人，将台上坐着的监考也不是小田田。 这下糗大了，我赶紧跑出去，进了隔壁的考场。这事要是叫小田田知道肯定又要被收拾了。坐到自己位子上，试卷已经发下来了，我差点迟到。当然少不了遭到小田田的白眼，我早就习惯了。 还好题目不是很难，我答的还算顺利。 接下来的几科状态都很好，我几乎忘了进错考场的事。 偏偏就有人很不识相的非要把那件事拿出来大肆宣传，我居然不知道自己那么有名，整个高三年级都认识我，有点不好意思的是，大部分人都知道我是三十班的猪，却不知道我叫朱秀娟。秀娟呀，一听就知道是秀外惠中的女生，米米说这是我爸妈的伟大理想，永远不可能实现的。 考试结束的第二天我和静茹回教室拿东西，经过理科班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人吹口哨。我寻声望去那个教室里已经笑成一片了，我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有人喊我冒失鬼了。静茹笑着问我发生什么事了，他们怎么会那样叫我。看到那天那个男生我才想起来那件事。理科班的同学们是不是全都太无聊了，那我开涮。我没说话，拉着静茹赶紧进我们教室，这下更加勾起了静茹的三八心态。她竟然跑出去找她认识的那个班的人问，我疯了，等我反应过来出来她已经全知道了，死丫头笑得嘴都歪了，也不怕难看。 “你走不走，难得今天不用上晚自习，我想溜出学校去逛逛街。”我走过去，拉下脸问她。 “你有办法出去？”这招果然有效，我早就知道她想去逛夜市了。 “那当然，门卫早就被我和米米搞定了。”我一脸得意的说着，偷偷瞄一眼那个男生，害我这么丢人，等着吧，看我怎么收拾你。 “太好了，猪，我知道你最好了，我以后再也不嘲笑你了，你带我出去吧。”这家伙现在还学会撒娇了而且随风倒的功夫也练出来了。 我们刚要走，静茹就被人拉住了，那个同学说有事要她帮忙，要我在前面等她，看那人不怀好意的盯着我，我也不想听他们的谈话，就自己先走了。 静茹很快就追上来了，还一脸坏坏的笑，每次她这么笑的时候我就又倒霉的事情发生，我有点害怕。 谁知这家伙居然横着竖着地打量我，就像在看怪物似的，让我很不舒服。 “你中邪了？看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推开她，自己走快了。 她追上来，递给我一张纸，说是给我的。一边给我还一边笑。 我撑开纸一看，差点没郁闷死。什么吗？只有几句话： 朱秀娟你好，我叫张哲，可以做个朋友吗？今晚九点在篮球场见。 “这人是谁呀？”我把纸收起来问静茹。 “不会吧？你还要跟人家抢座位呢却不知道人家是谁？这是想约你。看不出来呀，我们猪也开始走桃花运了，不行这件事一定要让大家知道，世纪大新闻呀！我靠！” “有毛病！”我白了她一眼，可是心里头还是甜甜的，一直都不知道自己也会有吸引人的一面，这种感觉还不错。 “你去不去？今晚九点，去的话我们就不出去了，帮你打扮打扮，一举搞定他。我倒是很期待你谈恋爱的样子，不知道我们凶悍的猪小鸟依人是什么感觉？”静茹开始在一旁煽风点火，我发觉自己的练烧烧的。 “哇……猪，你居然脸红了，天呐……猪也会脸红。”我发誓，我当时真的很想揍她一顿，就扁她的嘴。 最后我们还是没有出去玩，这件事必须处理。我也确实很想见见这个男生。一方面我想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另一方面冷静的想想我不可能跟他有什么的，我根本不认识他，而且我绝不可能喜欢他，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不能让这事情继续下去。 九点我去了篮球场，静茹专门跑过来看看我去没去，看到我她才满足的回去，怎么我以前就没发现这家伙这么三八呢？ 张哲已经在打篮球了，其实天已经全黑了，他们借着微弱的灯光居然还能玩的这么起兴，真不明白篮球打的有什么魅力。一个个都入秋了还穿着短袖流着汗。 “你来了？”张哲投进一个球看到我，就走过来，拿上衣服穿上。 “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见他气喘吁吁的样子，我终于找到了话题。 “好吧，我们去那边坐一会。”他指指篮球场旁边的看台，我们就走过去，找了个位子坐下。 好半天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们就这么干坐着。我终于忍无可忍了，决定直切主题，“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是想约你出来聊聊。其实我早就想要约你出来了，可是你一直都没有注意过我，还好这次考试你居然跑到我面前了，我觉得这是老天爷在给我机会，我想要跟你做朋友，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天太黑了，我看不到他的脸，真想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脸红。这家伙还真够直接的。 “你以前就热是我么？怎么认识的？”在我看来，还是先岔开话题比较安全。 “哦，高二的时候，我们上体育课，不知道你们上什么课，你居然把头伸到窗外。那时候你笑得很甜，好像是有片叶子落下来了吧，你伸手去接可是没有接住。你很失望的撅了撅嘴就回去了，当时我就看呆了。后来知道你就是别人说的三十班那个很有名的猪。从别人那里听到的你全是一些很疯狂的事，你今天迟到了被罚站了，昨天跟班上的谁吵架了闹得鸡飞狗跳……高二的时候你好像很拽，迟到几乎是你的家常便饭，而且你经常都会穿着拖鞋进教室，每次听到啪嗒啪嗒的拖鞋的声音我就知道你来了，然后盯着门口看见你飞一般的跑过我们的门口冲进你们的教室，然后就听到你们班里闹翻了天。” 这家伙怎么知道我这么多事？高二的时候刚分班，因为不喜欢文科，可是因为跟家里赌气选了文科一直瞎折腾，闹得小田田好几次把我送到校长办公室说管不了我了。直到外婆生病我才安静下来。没想到这家伙居然都还记得。 “你其实不是很喜欢那么折腾的吧？”他忽然停下来问我，我一下子懵了。 “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探出窗外的脸，我就知道你是个安静的女孩子，只是你为什么要做出那么多叛逆的事呢？一定是你心里有委屈吧？我那次看见你躲在你们教室里哭，从那次以后你就变了，再也不胡闹了，开始学习了。我想你一定受了什么刺激，可是我都不敢问你。本来我是想要一直把我对你的心思藏起来的，可是已经高三了，谁也不知道高考以后还能不能再见面，所以，我希望可以和你做个朋友，至少没有遗憾。” 他这么一说，我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老实说，我很感动，原来一直以来都有人这么关心我，他是第一个知道我内心的人，仿佛我所有的喜悲都被他看在眼里。这让我有一种很幸福很幸福的感觉，可是又不是很真实，我有点害怕这种感觉。 “你不用为难，如果你不想可以拒绝我，没关系的。我只是想要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我朋友说只要说出来了就不用藏头露尾了，可以光明正大的跟你说话了。我只是想要这样而已，不用每天都只能偷偷的看你。” “说实话，我都有点心动了，可是我还是不可能答应你。不是我不喜欢你，只是不是那种喜欢，你明白吗？我们可以做朋友，但是只是朋友而已。我不想高三还分心去谈恋爱，也不希望影响到你。这么说也许有点虚，可这是事实，我们都还没资格谈恋爱。”说到这其实我很心虚，高考？开什么玩笑，我只是不想接受他，最这种事情我没有把握，而对于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一般是躲得远远的。这是我的处事原则。 他没有说话，我知道这种情况下，换作是谁都会尴尬，可是我始终都觉得这样做是对的。我们毕竟还只是孩子，况且，我心里还有一个影子无法挥去。如果我这样跟他在一起恐怕会伤害到他吧？我所能做的仅限于此，希望他好自为之。 不过他的这番话，着实让我兴奋了好久。每次想起来都会脸红，那种幸福的感觉永生难忘。 静茹已经炸开了锅，宿舍的人都知道我去约会了，我刚回来就遭到围攻，幸亏她没有说出来张哲的名字，不然叫我以后怎么见他。 知道我拒绝了他，静茹伤心了好半天，一直感慨张哲是个好男人，我真是有眼无珠什么什么的，好像我拒绝的是她自己似的。她搅和了我整整一个礼拜我都快被她整疯了。 后来走过张哲他们班门口都不敢停下来，还得故意加快脚步，生怕碰上。 这就是我的桃花运，就这么草草收场了。 不过对我而言这样就好了，我很满足了，至少想起这段时光会觉得幸福。 第十章 我们的前途 结束了我短暂的桃花劫，我又开始日复一日按部就班的生活。为了我们的未来打拼，把自己淹没在老师们的口水里。 说句良心话，其实最累的是我们的家长们。在我们这群人之中有不少有钱人家的孩子，据他们说只要他们的成绩还过得去老爸老妈就有办法让他们上名牌大学，像韩维。有的成绩太差的，老爸老妈就想尽办法提升他们的成绩，实在不行的就混日子，够高中毕业，想办法叫他们上个不错的专科，再不行就得另谋出路了，像这位——张明恒。这家伙是煤矿老板的儿子，每天见他来上课也不见他交作业，更见不到他上自习，老班对他几乎是不闻不问，就像班里根本没有这个人。就在我们每天为自己的前途担忧的时候，他告诉我们，他要出国了。老爸老妈出近一百万办了证，说是最近就走。 那天他忽然进教室很早，见了我们也分外亲热，我们还以为他吃错药了，平时来得最晚，见了人也不说话的家伙，忽然话多了起来，最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主动去擦黑板。 晚上我们就知道了他要出国的事。 白sir让他做一天值日班长，给大家留点纪念，所以他才会这样。 就是这一晚，他哭了。 土豆安慰他说出国是好事，将来回来了可是前途无量呀，哭啥？ 他红着眼睛说自己不想走，可是必须走。爸妈把什么都弄好了才通知他的，说是为他好。不然怎么办，他的成绩高考肯定是不行了，留在这里耽误时间还不如花钱出国怎么也是个海归呀。可是谁知道出了国会是什么情景呢？像他这样，什么也不会，英语又不行出了国大概日子更不好过吧。更何况，这里有他相处了近三年的朋友，对这里的一切都相当熟悉了，现在要他全都放下说走就走，连心理准备都没有。虽然自己成绩不行，但是总想要和大家一起坚持到高考的，一起参加毕业聚会，一起说再见，可是现在这些都变得不可能了。 翟天说没事，你还可以跟我们网上见，我们会告诉你班上的事的，你要想看咱们还可以录下来传给你，只是你将来发大了，可别忘了咱们这些一起奋战过的兄弟姐妹呀。 谁也没想到会这么突然，我们都还没有做好分别的准备，虽然知道这个结果是必然的，但是总以为那是明年的事了，现在就开始告别我们真的有些接受不了。 白sir说反正还有几天，大家准备点礼物给张明恒，让他可以怀念。我们就开始准备，本来想各自准备各自的，因为一定要有意义所以还费了点脑子。土豆准备的是一盘特制的英语听力磁带，里面是我们一个宿舍的祝福，当然前面几分钟照规矩留下英语原声，防老班的，张明恒应该了解，这是属于我们这群人的秘密。我们每个人都说了一段，希望他一路走好，在异国他乡感到孤独的时候，想想我们。至于其他人的我们不知道是什么，应该也很好玩吧。可是就在我们准备好礼物要送他的那个早上，他走了，要提前接受几天语言训练，所以来不及告别。白sir说他们男生的礼物都送了，女生的没有送到但是张明恒却给我们准备好了礼物交给了白sir。我们每个人都有，有的是钢笔有的是玩具，还有几本书，只有送土豆的是游鸿明的“五月的雪”，他们以前是同桌，比较了解吧，这时候我才看到土豆哭了，还以为她是颗冷血的豆子呢，没想到也会流泪。 小田田跟我们说人家张明恒走了，不用参加高考也能有不错的前途那是因为家里有钱，砸得起，我们这些剩下的还要继续拼，实实在在的拼过高考这一关，不然我们就没有前途了，这年头什么也不会是混不下去的。 我们没有理他，他总是随时不忘拉紧我们的神经。 期中考的成绩出来了，米米考得很好，一下子进了第一考场。孩子得意的在我面前炫耀，这下可怎么办呢？那里人生地不熟的，我真怕呀。被我一脚踹了很远，虽然我的成绩还不错，但是那只限于在我们班，跟复习班的同学一合我就是一落千丈，我们班有很多人都被甩的远远地，除了那几个成绩特别好的，米米绝对是的例外。 我的原则，只要不是高考就不是结局，所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没关系下次考好不就行了，在这一点上我和白sir达成共识。于是我们俩又高高兴兴的去下课了。 每次考试结束总是几人欢喜几人忧，这次忧的人特别多。 王瑞可是原来第一考场的精英呢，这次居然排到了我的后面，李婷婷更惨，这下小田田又有的说了，她和吴梁伟的事还没压下去呢，这次成绩有奇迹般的差。据说小田田要针对这次的成绩召开家长会，她完了。 还有一件事是意想不到的，那就是李东辉的成绩落后了，虽然只是从第一考场跌进第二考场，但是从他的表情来看，孩子没有接受这个事实。我示意米米过去安慰一下，米米摇摇头坐到了他身边。 韩维进步很大，看来，只要保持下去，考上大学是不成问题了，照她老爸老妈说的搞不好能上名牌呢。为了庆祝，晚上她请我们吃晚饭，虽然只能在食堂吃但是白吃的东西总是特别香，我和静茹都快撑得走不动路了，有钱人就是有钱人，都这样了，人家韩维的眼睛都没眨一下。以前就听土豆说考试成绩发布的当天晚上宿舍是最危险的地方，我还不信，但是今天我信了。 才进宿舍门，就听到有人哭。听声音像是王瑞，一直以来她和段齐都被老班视为种子选手，现在人家段齐的成绩居高不下，自己却一下子跌落谷底，这心里多少会有些别扭我们理解。我和静茹就悄悄地上床睡觉，打算回避。 可是似乎这样并不是解决办法，因为王瑞爸妈打来电话询问成绩，王瑞只能实话实说，这下好了，那边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王瑞这边哭声更响了。叫我们怎么睡的着？ 念在老祖宗忍一时风平浪静的遗言的面子上，我忍了。 好不容易她挂了电话，却又开始打开台灯看书，边看还边抽泣。我的妈呀，大姐你能不能适当的考虑一下大家的情绪呀。明天还要早起呢，再说了，退步的又不只你一个我不是也落后了吗？我还不是照样好好的有说有笑？这样的心理素质，怎么活着参加高考呀？ 我正准备发火，土豆先下床了。 这家伙动作更加粗暴，声音大的估计隔壁都能听见了。她跳下床，赤脚走到王瑞跟前关了她的台灯，吼了一声“要么出去呺，要么睡觉。你有完没完？不就是个考试么，你看你那样跟死了娘一样。” “你说谁呢？”王瑞直接火了，这下可是找到发泄口了。开了台灯就跟土豆耗上了。她俩一直开关台灯，互相骂阵，最可怜的是我们这群无辜的人民群众吧。终于受不了了，我爬下床，摸着墙根跑到隔壁，爬上了头的床。 家长会还是召开了，我爸来了。老班见了他还挺客气，没说我坏话，就是说我老是被韩维带着不认真听课，更滑稽的是，他见了韩维的妈妈却说韩维老是被我带着不认真听课，看来我们是教学相长呀。真是奇怪的老头子。 家长们在我们教室里开会，我们在操场上开会。只不过我们是小组会。我，米米，头，土豆一组，我们的会开得更加热闹。 其实不用才也知道，小田田会说些什么，无非是叫家长们配合学校老师的工作，还剩关键的几个月了，为了我们的将来要努力什么的，平时早就听腻了，换老爸老妈听听也好。 多可笑呀，我们的将来，却不让我们参与讨论。老师们家长们就拿着手里的那几张写着我们成绩的纸对我们评头论足，还要下什么结论！ 李东辉走过来，却没有跟我们打招呼，米米可是就坐在我们中间的。这家伙是不是吃错药了？我准备追上去问个明白，却被米米拦住了。原来他们现在处于冷静期，这次李东辉的成绩退步了他说是因为谈恋爱分了心，所以要和米米暂时冷静下来，先顾好学习再说。毕竟这是攸关一生前途命运的大事。 前途，我们的前途。到底什么是我们的前途？到底是怎样的前途？到底谁决定着我们的前途？ 第十一章 只是不想影响到我学习 开完家长会，我以为老爸会狠狠地收拾我一顿，毕竟我的成绩是退步了。可是他却没有，只是很和气的对我说话，要我别想太多专心学习。我注意到他好像很累，眼睛布满红血丝就问：“爸，是不是有何妈吵架了？眼睛红红的最近没有睡觉吗？” 爸爸揉揉眼睛说没事，最近忙着种小麦，没休息好。然后就走了，给我留下点钱说最近没事就别老是往家里跑，把时间都用在学习上吧。 看着爸爸苍老的脸，我一阵心酸。都是为了我们呀，他才会这么累。想想自己成天吊儿郎当的样子，觉得好对不起他。 他走的太匆忙，我都还没来得及问他外婆的情况，后来想想打电话问也一样，就没追上去，于是我站在校门里头，看着我的爸爸远远地走了，就像关在监狱里的犯人，远远地望着自己的亲人一样。 家长会结束后，我们的课程又开始紧紧张张的往前赶。 小田田给我们订了超级厚的复习资料，那家伙有新华字典那么厚而且远比新华字典大，用这玩意砸过去，被砸的人不死也半残了吧。不过，这套书的名字超强，叫“数学任我行”真有点笑傲江湖的感觉，还有“语文任我行”“英语任我行”“文综任我行”真不知道编书的人是怎么想的，这么嚣张的名字也想得到。靠，我服了。 第一轮系统复习我们进行的不快，老班说要实实在在扎扎实实的进行。可是我却总是静不下心来，老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弄得自己觉也睡不好，早读老是睡觉。 直到哥哥一周后来找我。 当时我们正在上语文课，小田田敲门进来，说有人找我。哥哥得按出现在教室门口。接着我们班同学很给面子的集体啊了一声，没办法我们俩长得实在是太不像了。哥哥帅的一塌糊涂，丹凤眼，鹰钩鼻，双眉如剑，而我呢小小的泡泡眼，塌塌鼻，老妈实在太偏心了。 我悻悻地跑出去，哥哥把我带到走廊尽头，看也不看我，低声说：“跟我回家，外婆去世了，今天下葬。” 我微笑的脸慢慢凝固，“你说什么？” “对不起，我们没有告诉你是怕影响到你学习……” 我往后退，想要离开可是不知道要去哪里，哥哥一把拉住我，把我楼进怀里。自从懂事以后记忆中哥哥只抱过我两次，一次是我生了很重的病，不想打针，哥哥抱着我哄我，还有一次就是今天，他跑来告诉我外婆去世了。 我低声的哭，用牙齿死命的咬住嘴唇让自己发不出声音，眼泪染湿了哥哥的衣服。 下课铃响的时候我们就这样呆在楼梯口，土豆第一个冲出教室的看见我们还以为我们怎么了，一个劲的冲我们吹口哨。可是当我抬起头看她的时候，她马上收声了。 哥哥要带我走，我推开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不想跟他回去。 我转身进了教室，哥哥没拉住我，只能站在教室门口看着我。 后来，他把米米叫了出去。 上课铃响了，米米进了教室，我没有看她，只是低着头流泪，什么也不想说。 这一节课到底是什么课我都不知道，只是眼睛一直流泪，一直想我的外婆。明明那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可以说没就没了。他们连最后一面都没让我见到，竟然只说是不想耽误我的学习，那为什么现在还要跑来跟我说要我回去呢？难道就不怕耽误我学习了？我恨他们，他们凭什么这样做？ 究竟什么时候下了课又上了课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知道我想要出去就走了出去，讲台上的老师是谁我都没看就站起来，离开座位，出了教室。好像静茹拉了我一下，还有谁叫我的名字，我不知道。 出了教室，看到老班正好走过来。他叫我，我没理他，他又叫我，我看了他一眼，还是没搭理，后来他干脆把我拖到办公室。 他给我屁股底下塞了一张椅子，把我摁到椅子上强迫我坐下，看着我静静地流泪，还递给我一包纸巾。 我们始终没有说话，有人进来他就叫那人先出去，有人找他他就出去和那人说话，进来时还给我倒了一杯水。 我们就这样一直坐到放了学，中午米米来找我去食堂吃饭，被他赶出去了。他说会带我出去吃，米米就走了。走之前，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好久。我知道她担心我。后来静茹也找借口进来看了看我被老班轰走了，我就一个劲地哭，知道再也哭不出眼泪。 见我不再流泪了，老班就站起来，说，“走吧，也哭得差不多了，咱们出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不想吃，我想回宿舍。”我站起来要走，还是被老班拉住了。 “走吧，今天我请你吃。” 他还是把我拉出了校门，我们在校门口一家饭馆吃的饭，究竟吃的什么我也不记得了，只是模糊的记得，老班朝我的饭碗里夹了很大一块肉，他还一直陪笑，这时候的他真像一个慈祥的爷爷，一点也不想平时凶我们的那个老师了。 可惜，他的慈祥发挥的不是时候，我根本不会因此感动，我的心里只有气愤，怨恨和不平。 吃完饭，他没带我进教室，而是送我回了宿舍，让我躺在床上，帮我盖好被子才离开，走的时候还叫生活老师看着点，别让我乱跑，叫我好好休息。 闭上眼睛的时候，我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就这样一直躺倒天黑。 米米她们回来看到我，都围上来，摸摸我的额头，整整我的被子。我知道她们回来了，只是不想睁开眼睛，我的眼睛好疼。 头过来，叫我起来，喝杯糖水再睡，流了那么多泪，应该补充点水分。我没有理她，可是刚刚收住的眼泪又流出来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头一边帮我擦泪，一边叫静茹弄条热毛巾给我敷眼睛。她们越折腾我就越想哭，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 忽然我坐起来，“我要回家！”我撩起被子就要走，差点摔倒，米米赶紧扶住我，“你疯了，现在已经没有去你们家的车了，要走也等到明天吧。再说，你这个样子怎么回去？” 我不管她们怎么说就是一个劲的往出走，刚好老班推门进来。 “怎么了？” “她说要回家，我们拉不住她……” “你们休息吧，我带她走。”老班拉着我离开了宿舍，头她们追了出来，看着我慢慢走下楼梯。 出了公寓就看到我哥，原来他一直都还在等我，只是躲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我一把拉住他的衣服，使劲扯他的领子，“你们凭什么？凭什么不告诉我？你们明明知道我有多爱外婆？说什么影响我学习，都是屁话，你滚，我不想看到你……”我一边对哥哥拳打脚踢，一边骂他。幸好米米跑过来拉住我。 最后我终于累了，米米一直陪到我直到我安静下来，才回宿舍。她刚一转身，我就看到静茹偷偷转过身，她们真好。 哥哥最后带我回家了，我进门只看到一副黑棺，黑棺前面摆着外婆的照片。她笑着看着我，看着我……我嗵的一声跪下，叫她“外婆……外婆……”可是她只是看着我笑，却不答应我。 妈妈过来拉我，我忽然很生气，一把把她推到地上，继续跪在外婆面前。爸爸很气愤的过来拉我，叫我跟妈妈道歉。我狠狠的白了他们一眼，没再理会他们。 亲戚们都说这孩子是不是疯了？怎么能把妈妈推到地上呢？ 妈妈还坐在地上哭，爸爸拉她拉不动，就跑过来给了我一巴掌，我听到妈妈很大声的吼爸爸，可是爸爸还是打了。我抬起头，看到爸爸也在哭，他打我的手慢慢的颤抖。 “你这是干什么？爸妈还不是为了你？”哥哥一把把我拉起来，用很大的力气，我听到我的校服发出嘶的一声，估计是扯了。 他们叫我换上丧服，跪在灵位面前磕头。妈妈，捡起我的校服，去缝了。 我忽然觉得她真可怜。就恨不起她了，很想抱住她，可是我没有。 外婆下葬的时候，我跟在队伍后面哭不出声音，听着人们对外婆的议论，流着眼泪…… 下午，我就回了学校。只是不想继续呆在这里。 刚进教室就看到熟悉的脸上布满关怀，我很感激。 坐到座位上，手伸到抽屉里拿书，却摸到一把奇怪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大堆千纸鹤，还有一张纸条：有人说好人会驾鹤升天，你外婆那么好的人一定会升入天堂的。这是我们全班同学给她叠的鹤，帮她引路。 我亲吻那些鹤，再次泪流满面。 第十二章 我们的作文怎么了 外婆去世后，我进入了另一个低潮期，不知道自己一天在学校要干什么，每天上课下课吃饭厕所，标准的三点一线——教室，宿舍，厕所。 其他人还是一样的拼命，高考高考，小田田找我谈过几次话，原来他已经开始给我们倒计时了。他在我面前说得苦口婆心，我却什么也听不进去，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头监督我更加严格了，每天逼着我做题，她还要检查，不然我是一眼书都不会看的。 妈妈来学校看我，我不知道要怎么跟她开口说话。我们就这样面对面坐在小田田的办公室，整整一节课的时间，我们谁也没有开口。最后还是她先忍不住了，她哭着跟我说，“外婆其实在上次爸爸来学校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可是她不让我们告诉你，要你好好读书。她说她会熬过去的，要看着你考上大学，出人头地。可是她还是没有挺过来，我们也不想呀。我知道我们不告诉你是我们不对，可是你这个样子下去不外婆会开心吗？她一辈子都在指望着你们有出息，你就准备这么报答她养你十年的恩情吗？” 我看到妈妈的手有点抖，她很激动。可是我就是没有感觉，始终找不到继续学习的动力。那时候为了所谓考上大学，我放弃了很多东西，包括深藏在心里的那个秘密。因为外婆的一句话要我考上个像样的大学，混出样来才可以自己选择，她说自己没几年活了，就想看看我考上大学我要是因为别的事考不上大学她还不如早就死了呢。我答应外婆考个好大学，于是离开了。现在忽然之间，这些东西都没有意义了，外婆都没了，我做给谁看？ “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你到底要我们怎么样？”妈妈好像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她站起来对我吼。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我也很心疼，这是生我的女人呀，她可是外婆的女儿。外婆是不是也像她一样对自己的女儿束手无策呢？ 妈妈走了，她说就算是她求我，只要我能振作一下。我没有送她，她走的时候我去了教室。 刚好赶上写作课，语文老师要我们以石头为题写一篇800字的作文。 忽然有了灵感就信手开始写，一鼓作气写完，我一秒钟都没有停笔。交了作文我出了教室，去食堂吃饭。别的同学都在惊叹，我头都没回。 饭吃到一半，下课了。我收拾碗筷准备回宿舍吃，却被人叫住了。一看居然是张哲。本想装作没听见的，可是他已经过来了。 “你准备去哪？” “回宿舍，我吃完了。” “要不要聊聊？” “……” “你别多想，就单纯的朋友之间的对话。坐吧。” 我坐到他对面。 “你的事我全听说了，你别误会，我没有刻意去打听你的事，只是整个高三年级都知道你们班给你外婆折纸鹤的事，就知道了。你还好吧？” “……” “我还以为你会在家呆几天才来上课呢，没想到你当天就回来了。还以为你已经没事了，可现在看好象不是。要不要跟我说说？” 我对他笑笑，摇摇头。 “你知道吗？你的这个笑脸就是当时露出窗外的笑脸，这个表情最让人难受了。”他看着我的眼睛像是在寻觅什么，我很讨厌这样。就借口不舒服走开了。 刚刚出了门，就看到头。这家伙最近好像都很闲，没事就跟着我。 我们 一起回了宿舍。 下午没有语文老师的课了，我们的休闲时间也就没有了。所以中午要抓紧时间午休。 宿舍只有我和米米，她是头交代留下来陪我的，因为头还要回教室看书，只有米米和我臭味相投，可以一起安心的午休。 只是天不遂人愿，我们被人叫下楼，说是语文老师要见我们。有没有搞错，什么话不能换个时间说？明知道我们的时间这么紧张。 我们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去了办公室。 好家伙，静茹也在。 语文老师手里拿着几本作文，加入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个我们几个的。 果然，他把作文发给我们，要我们再仔细看看自己的作文。 看了又看，没什么问题呀？我的作文没跑题吧？合上作文我们看着语文老师。 “看出什么了没？” 我们摇摇头。 “你们互相看看。” 我们交换了各自手里的作文。 米米的题目是命运。她说“成千上万种石头，成万上亿种命运，我会是哪一颗？” 静茹的题目是石头记。她说“一株爱上石头的草，注定用一辈子还泪，幸或不幸？” 我的题目是轮回。“轮回魔咒般诅咒了一切有生命的灵魂，但是石头却可以稳稳的呆在原地，逃避轮回……” 我们看完自己的作文就看着语文老师，瞪着他说。 “你们的文章总的说是不错的，文笔都很漂亮，可是你看看，米米你的文章没有跑题是不错，可是整个感情色彩都太悲观，思想性不高，这样的文章是不行的。还有你的朱秀娟，你的文章整个一个愤世嫉俗的讨伐现实，这样的文章太极端。至于杨静茹的作文应该是你们里面问题最轻的，可是你写到红楼梦文章里却全是虚化的语句，全文上下全是些鸳鸯蝴蝶的不现实的浪漫主义，这样怎么行？”他收回我们的作文，“老师不是说你们有自己的思想不对，只是你们不能太由着自己的想法乱来了，你们要看清楚现实。要把每一次作文都当作高考作文来写，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如果，这些真的是你们现在的思想状态，我看你们一定要及时调整一下，这非常危险。这也是我把你们叫来的原因，不是说你们的文章不好，只是这样的文章不能拿来高考。” 离开办公室我们回了教室，午休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只是因为我们写了自己的想法就不行了，真是好笑。 下午第一节课是英语，我比较喜欢的课。 静茹坐在我旁边，一看就知道走神了，估计还在想自己的作文，这孩子就是多心。 我翻开课本，开始听课，不打算打扰她。 上着课的时候，静茹忽然抓我的胳膊。“猪，你看外边那个人是不是在看你？”她指着窗户外边。 因为我们在二楼，我的座位又靠着窗，我们还开着窗，外面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我的脸。我扭头一看，眼睛一下子定住了，是他！ 真的是他！他就站在楼下看着我笑，干净整齐的短发在风里轻轻地摆动，眼镜在阳光下闪着光。他穿着黑色西裤，白色衬衫，黑色皮鞋，还是我记忆里的样子。已经快两年了，他长高了。 看见我看他，他就向我挥挥手。 我中了魔一般，站起来就往楼下冲。身后接着一阵惊呼，还有人说，又来一次。管他呢，反正我就是想要出去。 果然是他，看见我下来，他笑着说，不是还没下课么？ 我跑过去，拉住他的手，他摸摸我的头，“你是不是又想逃课了？不是说要做好学生了么？你还说要考个大学给我看呢，我在外面混的很辛苦，还想着等混好了再来找你呢，可是听说你外婆的事，想想还是来看看你。” “谢谢，谢谢你回来。”我抱着他，就在这校园里，估计全班同学都在看，可是我还是抱着他。本来已经不再流的眼泪忽然又全下来了，我在别人面前已经不会哭了，可是在他面前却忍不住了。 老班不知道从哪听到风声，跑过来拉开我们，看看他，一直追问他是怎么进来的。他说是我哥哥才进来的。老班见过我哥，就问他是谁。我们当然没跟他说实话，只说是我堂哥。 老班走后，我们才可以说话。 他是妈妈叫来的，看来妈妈真的是拿我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居然从坚决不许我们见面到找他来见我。 我们谈了很多，说到当时分开说好一定要努力，我考上大学，他混出名堂，然后他来找我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他说得时候眼神很亮，我握住他的手，握的很紧。 第十三章 这就是人生 我的世界恢复平静是在他走以后，他重新给了我目标，我们两个人的目标。 土豆说我是个骗子，当初拒绝人家张哲的时候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现在自己又在做另一码事。我笑着问她，那你说我用什么理由拒绝他才会更加不伤害他？她就没再说话了，原来一些我讨厌的反而可以当成做某个决定理所当然的借口。因为这是事实，不是吗？ 这件事就暂时先告一段落吧，先说我们班后来发生的一件新鲜事。 小田田有一天呆了一个人进了教室，这位仁兄一脸成熟男人的沧桑感，一看就知道是我们的前辈了。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小田田的脚伤好不了找来的代教呢，他一介绍就吓了我们一跳，原来这家伙是来我们班上课的学生，靠，不是在演“逃学威龙”吧？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他是从省城来的，本来已经在社会上混了几年了，因为家底不错，混得也挺好，可是却一直因为没有文凭到处受人窝囊气，于是下定决心考个大学给他们看看。可是如果在省城上高中的话，搞不好被自己朋友的弟弟妹妹认出来挺尴尬的，于是远走他乡选择了我们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又刚刚好选择了我们学校，进了我们伟大的三十班。 不过说是在的，他的底子实在太差了，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可是他真的很用功，每天最早进教室最晚离开，连我们的无敌铁金刚王瑞都自叹不如。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因为他后来成了土豆的同桌，所以没过多久我们几句混熟了。他叫张立，我们总是亲切的叫他“小丽”，一开始他还不接受这个名字，但是我们才不会理他，就一直叫一直叫的最后他只能认了。也不想想，小田田我们都能叫出去，更何况他？ 小丽总是嫌我们不好好读书，一天吊儿郎当浪费时间，等到了他的年龄就会后悔了，我们就鄙视他，不就是多吃几年饭吗？还倚老卖老了！ 玩归玩，我们还是很用心的帮他。小丽来的有点晚，参考资料都是自己买的，市面上的价格比小田田给我们订购的价格要贵好多，他居然二话不说就买了。人家花的是自己这几年挣的钱，花的理所当然，哪像我们，每天吃的用的都是家里的，单凭这一点我们还是很尊重小丽的。 他进步的很快，连我们都非常惊讶，小田田很满意，一直以他为表率，要我们多跟人家学学，没事的时候也可以谈谈社会经验，叫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家伙知道什么是人生。别一天到晚就知道玩，不明白世事艰辛，不懂得珍惜。 小丽还真的跟我们讲过他的事情。 他就是高中上到一半退学的，据他说是因为自己不用功，成绩烂的一塌糊涂，见考上大学没什么戏了，就省了遭高三那份罪了，提前解放自己，弃学从商了。头几年家里给出的本钱还是赚的，后来不行了，家里就给托关系进了一个效益不错的单位，一个月两千来块钱，过得应该还是不错的，可是没到半年，人家就进行人事改革，说什么也不能让他继续待在单位了了，主要理由就是嫌他没学历。他这才痛下决心重新来过的。 小丽说完总是语重心长的说我们，要好好学习呀，别走了他的歪路，那滋味难受呀。真恨不得自己没活那几年，一直就坚持上下来说不定现在已经安枕无忧了。小朋友们，这就是人生呀，可是不要轻易的下结论，搞不好你只是饶个远路还得绕回来，更遭罪。 说实话，我们那段时间真的安静了很多，觉得小丽讲得太好了，比老班唠叨了一辈子的至理明言还实在。我们好像真的被感化了，就连米米那段时间都没有迟到早退，最不可思议的是翟天，他居然开始认真上自习，认真做作业了，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见他在上自习的时间看闲书了。 看来现身说法还是比那些陈年老调要有说服力。 小田田对我们的表现系相当满意还专门在自己的课上表扬了我们，结果整整一整天大家心情都很好，吃了兴奋剂一样的高兴。 就在我们的生活蒸蒸日上的时候，我初中同学跑来找我了。 见到他真的把我吓了一大跳，他穿着他们高中的校服，敞开着外衣，裤子上好像沾上了什么东西，感觉脏脏的，不舒服。看着这样的他，我几乎不敢想他以前是什么样子。 初中我们是同桌，他总是穿着干干静静的校服上课，课桌也要擦得亮亮堂堂才肯把自己书放上去，每次下课还都要先把下一节课要用的书摆出来放好才肯离开座位走出教室。那时候的他，白皙的脸上总是带着骄傲的微笑，他可是老师们点名表扬的好学生呢。 再看看现在的他，消瘦的脸庞，干黄的皮肤，空洞无神的双眼，我差点以为他吸毒呢，一副没睡饱的样子，站在我面前。 我跟门卫说了好半天他才肯让我单独出去跟他说话，门卫看他的样子就像在看一社会小流氓。 我们去了校门口斜对面的公园，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我问他，怎么会跑来找我，他说没事就是想见见初中的同学了，好久没见了，挺想我们的。本想问他最近咋样呢，他到开口滔滔不绝的讲起来了。 说起我们初中那时候一起读书，一起迎接中考，说起那时候每个老师都对他很好，很看得起他，说着说着他就哭了。 我问他怎么了，他一开始只是摇着头说自己没事，后来就慢慢都说了。 原来进了高中之后，他的成绩开始跟不上城里的同学了，毕竟我们农村的孩子基础就比人家城里的孩子差，这一点是可以理解的。后来他就发现，老师根本不在乎他，有时候连他的名字都叫不出来。他开始跟人家学着上网打游戏，有时候一玩就是一个晚上，第二天就睡一天，老师也不管，只管那几个成绩好的学生。他就更加不像话了，逃学，旷课，还打架，现在老师叫他通知家长带他回去，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所以他昨天又玩了一个通宵，本来想直接回家的可是路过我们校门口就想看看我现在怎么样，想找个人说说话。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事情弄成这样我很难过。问他打算怎么办时，他反而变得轻松了，他说，办好手续回家，然后打工赚钱，从商。怎么活都是一辈子嘛，还就不信考不上大学就没活路了？ 我把小丽的是讲给他听，他听完以后很久没有说话，眼神里充满茫然与疑惑，我忽然有些不忍，也许我不应该告诉他，或者让他自己去拼打能拼出一个不错的生活呢。但是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言尽于此，他的人生还要他自己决定。现在他还有选择么？ 我们聊了很久，叫米米帮我请假说我肚子疼，也不知道能不能骗过小田田。他走以后我赶紧跑回教室，小田田居然没有怀疑我，真是万幸。可米米说那是因为大家最近表现的都很好，小田田心情好才没有追究的，不然就我们那点花花肠子早就被小田田拉直了。 我告诉了小丽我同学的事还有他的决定。小丽听得很认真，听完他说，没办法，这就是人生，是对是错总要走一走才知道。可是别忘了，所有以后要走的路都是现在决定的。每错走一步，就注定以后的人生里有多少个槛，多少个坑。 小丽说这话的时候我觉得他好像在说自己，那么深沉，那么用心。可这样的话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只是似懂非懂，只觉得小丽挺高深的，能说出这么有这里的话，果然是社会上混过的，见识就是比我们广。 这件事我再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再见到我这位同学，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混得好。只希望他无论如何要坚持下去，人生的每一步都要走的实实在在。怎么搞得，我也变成小田田了？ 第十四章 要保护好革命的本钱 时间过得真快，眼看着已经到了十二月初了，小田田已经开始唠叨着2003年就要过去了，2004年我们就要参加高考了，去年这个时候高三的学生已经怎么样怎么样了。他上课也说下课也说，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的说，搞得我们头都大了。小丽说田老师真负责呀，你们运气真好，碰上了这么好的老师，大概整个三十班里只有小丽这么称呼小田田吧，听起来还挺别捏的。 小田田的这招还真的管用了，虽然只是对一部分学生，尤其是王瑞他们。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再没有看到过王瑞起床和睡觉，每次我醒来她已经进教室了，每次我睡觉以后她还在挑灯夜读。这么卖命，考不上大学的话肯定要疯了。米米说挺同情她的，把自己搞得没日没夜，可是我却挺佩服她的，这么有恒心。 也许是受到小丽还有我初中同学的刺激吧，我竟有心要跟着王瑞学，毕竟考不上大学的话我对自己的未来几乎更没有想法了。 于是我也开始每天很早就起床，进教室上早读。操场上传来学弟学妹们出操的声音，教室里传出去我们的读书声。小田田第一次看到我进教室很早的时候还很惊讶，不过看上去他很高兴，后来见整整一个礼拜我都坚持下来了，就特意把我叫到办公室夸奖我，还鼓励我要坚持下去，大学的大门就是这样为我打开的。 说来也奇怪，我们慢慢都开始用功了，就连米米也开始早起了，这下子小田田那个乐呀，一天到晚都笑着，好像年轻了好几岁。 为了让我们保持这种状态，小田田又给我们打了一针强心剂。他叫来一个复习班的同学用三节晚自习的时间给我们讲他的故事。 这个人是从中央民族大学退学回来的，他说他在北京上了一年大学，双休日出去打工想要赚点生活费，本来是要当家教的可是大街上的大学生多的跟什么似的，伸手一抓就是一个名牌大学的，自己根本没戏。有一次跟同学一起到北京大学玩，看到人家的校园，人家的教学设施，眼睛都看傻了，忽然觉得人家北大的学生走在大街上就是比自己神气，于是毅然决定退学回来再读一年高三说什么也要考上名牌。他说得情绪激昂，脸都红了，我想他一定是太想上北大了，想的自己都快疯了，才会这么激动吧。 听完他的故事，我忽然自卑起来，人家够优秀可以明目张胆的说要上名牌，不然就不上大学，我呢？我想我要是可以考上中央民族大学已经要开心的飞起来了吧。名牌大学，谁不想上呀，可是却不是谁都上的了的。 那位同学走后，小田田问我们有何感想，有没有魄力像他一样有考上名牌的决心。我们没有人说话。小田田叫段齐说说，段齐站起来说自己本来就是要上名牌的，就算不是北大也要是北京的其他大学，到2008年的时候还可以看奥运会。小田田很大声的笑了，我还是头一次见他这样笑，带着成功在望的骄傲。我们都抬头看着段齐，这家伙的成绩从一开始就是我们班最好的，几乎没有出过意外，平时还那么用功，他说得应该不是大话吧。 小田田又问问王瑞，王瑞红着脸说自己努力吧。看上去好像她不怎么自信但是我分明看到她握在手里的铅笔断了，看来这下王瑞要更加玩命了。 那一天小田田叫我们晚上睡在床上好好想想自己的目标。我们就早早的回了宿舍，平时最爱闹腾的土豆都没再说话，一直趴在床上看书。米米虽然只是躺着也没有说话，看上去好像睡着了，可我知道她在想东西根本没有睡着。隔壁宿舍也是一样静悄悄的，估计也都在想这件事吧。小田田果然是教场老手，很会鼓动我们的气氛，这次他彻底成功了。 从此以后我们班的气氛就更加沉默了，一点也不像原来那个活跃的三十班了。我忽然想起鲁迅先生的一句话“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究竟我们班会有几个爆发的还是更多的是在这可怕的沉默中死亡呢？当时的我不知道。 王瑞变的更加疯狂了，几乎饭都没时间吃了，总是把饭带到教室里吃，边吃边看书。每次我们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头总是说吃快点，人家王瑞已经在教室了。我们虽然也会开玩笑的讽刺她，可是还是吃得很快了。 一本厚厚的“数学任我行”已经被王瑞翻的烂烂的了，再看看我的简直就跟新的一样，里面只填了几章。这就是差距，我发誓一定要填的跟王瑞一样多。我还就不信了，她王瑞能做到的，我就做不到。 小田田见我们开始连吃饭的时间都用来看书了，就叫我们别这么拼命，要适当的休息，千万要注意身体，要保护好革命的本钱才是真的，可是这时候的我们怎么肯能会听他的？ 终于，有一天，我起床洗脸的时候发现王瑞才刚刚起床，脸色苍白，好像是病了。问她她却说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拜托，她有哪天晚上睡好过吗？ 我有些担心她，果然早读的时候见她站着背书，一边背还一边摇头，眉头都快皱成一个疙瘩了。这里要说明一下上早读站着是怕自己睡觉，小田田教的，这样就不会太想睡觉了。可是还是会有人睡着，也许是太困了吧，在我们这群人里头，会站着睡觉的人还真不少。 王瑞果然是病了，就在我们的读书声里哐得倒了下去。我们一下子慌了，全都跑过去看她。小田田一下子也疯了一样跑下讲台，根本顾不得他的脚伤了。白sir赶紧抱着她往校医室跑，小田田拦住要跟上去的我们，叫我们继续读书，他自己马上小跑着跟了上去。 整整一个早上都没见王瑞回来，大概是在校医室打点滴吧，估计这次病得不清。 早上本来有一节数学课的，小田田没回来就叫英文老师先上了，等他回来再补上，这下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王瑞的病有麻烦了。 中午，我们几个去校医室看她，发现她不在那里。一问才知道。因为她严重贫血，现在送医院去了，白sir和小田田都跟着去了。 都是名牌大学惹得祸。 米米半开玩笑的问头，“还敢那么拼命吗？搞不好下一个进医院的就是你们哦！”我们谁也没理她，都挺担心王瑞的。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下午，王瑞的爸妈就来了，他们也去了医院。 我们还是继续上课，小田田晚自习的时候回来了。也没多说什么先给我们把今天的课补上。 下课的时候他告诉我们，王瑞要过几天才能回来，我们一定不能像她那样只顾着学习连命都不要了，还好发现的及时，不然要出大问题的。他还说以后中午吃饭时间不允许教室里有人，一律要到食堂吃饭，他会跟学校反映一下给高三打饭窗口改善一下伙食，但是绝对绝对不允许我们不吃饭。谁要是敢不吃饭叫他发现了一定要谁好看。 本来以为他在吓唬我们，可是好像不是这样。他真的在中午跑到食堂点我们的名了，看到谁不在就叫我们在的人去叫回来，一定要让我们都吃了饭才肯罢休。到了晚上，也不让我们看书太晚，每天过了十二点他就会挨个敲我们宿舍的门，要我们熄灯睡觉。还叮嘱生活老师看住我们，哪个宿舍要是在他走了以后又把灯打开就告诉他。害得我们跟地下党似的。 有人开始抱怨，这样子根本没有办法看书了，一边要我们努力考上大学，另一方面却不让我们充分利用时间，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小田田好像早就知道我们会这么想，他告诉我们只要我们把上课的时间实实在在的充分利用好，就算没有晚上开夜车也会有进步的。我们的老师都是全市最优秀最负责任的老师，我们讲得都是精华，要好好掌握就好。 可是我们却不怎么自信。晚上还是有人跟他打游击，把手电筒放在被窝里，借着手电筒的光看书。 我们就这样跟小田田打了一个礼拜的游击，忽然发现这样也挺有趣的，有时候自己不小心放了个屁，醺得受不了就把被子打开换换气，然后自己觉得好笑可以一个人笑上个半天。 一周后，王瑞回来了。还是面色苍白，小田田叫她不要担心这一个礼拜的课程，他会帮她补上，叫她还是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要是再来一次，恐怕就真的糟糕了。 我们帮王瑞做了笔记，白sir交给她的时候，她哭了。 我们安慰她说没关系，只是一个礼拜而已，没什么的，赶一赶就追上来了，不用担心，可她哭得反而更凶了。 小田田就一直给她补课，我们也会告诉她其他课程的老师都讲了些什么，她要是不明白就把自己的笔记借给她，加上我们平日里帮她做的笔记，她很快就追上来了。 看着她还是那么拼命我们也不忍心阻止，又怕她再次生病。她告诉我们没事的，爸爸妈妈给她买了很多补药，只要平时吃着，就不会有事，我们只好信了，由着她。 当时我一直在想，如果王瑞考不上大学该怎么办？ 第十五章 平安夜惊魂 终于到了十二月二十四日了，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西方的节日这么感兴趣的，像愚人节，平安夜呀什么的，我们都要热闹一下。提起愚人节，好像是高二的时候那个愚人节张国荣自杀的吧？那时候都以为是愚人节的玩笑，可是看到报道后我们都惊呆了。他是真的死了，在大家都在开玩笑愚弄别人的时候，他开了一个震惊世界的玩笑。当时好像我们有一位学长还写了一首诗来纪念他来着，可是我记不大清楚了，不过大致是那种面对巨大的压力感同深受的话，其实在说自己的压力大。 没办法，那时候都已经快高考了。 话会说回来我们这个平安夜可是过得惊心动魄呀。 本来我们是准备好好过这个平安夜的，买了大红苹果，互相交换了准备在午夜十二点一起吃。据说这样可以保一年平安。 翟天这家伙居然想从我们女生这里骗走我们的苹果，说什么苹果是应该互相交换着吃，可是要男女生互换才有用，我们都要跟他换了才发现他的那个所谓的苹果只有拳头那么大，还长的很难看。于是我们说什么也不跟他换，他就开始包装自己的那个貌似苹果的樱桃说什么浓缩的才是精华，自己的苹果虽然小可是却是货真价实的好苹果，香甜多汁，保证美味可口。可惜，我们不会相信的。他撒谎的本事我们可是一清二楚的，怎么说都在一起混了快三年了。 最后他还是没有得逞，我们宿舍女生的互相交换了彼此的苹果，还在上面用小刀刻了自己的名字还有祝福的话，好好的一个苹果被我们整得面目全非了，可是大家很开心。 静茹拿来一个新苹果给我说是自己多买了几个，开心嘛就多吃几个。米米把本来要和我交换的苹果放到我床头，把我刻了字的那个拿走了。她们俩还是互相不说话，这样的时候我最尴尬。 我们把各自平时攒下的零食都拿出来，放到一起才发现，原来我们自己的小金库里物产还相当丰富呢。这个时候大家都不分什么你的我的了，放到一起大家都吃。这是我们待在一起的最后一个平安夜了，说什么也要闹一闹。 那一晚我们说好谁也不提学习的事，大家尽情的玩。王瑞也加入了我们，真让我们又意外又惊喜。 折腾到半夜，大家都累了就收拾一下，熄了灯睡了。小田田居然没来查房，这让我们对他渐渐改观了，原来老头子还是挺有人情味的。 刚开始大家都睡得很好，一开始还有人零零碎碎的说着悄悄话，后来慢慢的就安静了，耳边只有我们轻微的呼吸声，楼道里还有人上厕所时发出的啪嗒啪嗒的拖鞋的声音，然后我也就跟着睡着了。 后半夜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人拉我被子，我也没睁开眼睛只是把被子裹得更紧了，翻身朝着墙继续睡。 睡着睡着听到一声尖叫，我们全被惊醒了。 紧接着我们宿舍的门响了一声，靠门的同学赶紧去门边把灯打开。 这下子我们真的吓了一身冷汗。我们的衣服被丢在地下，放在一堆，口袋全都翻了出来，还有包包放在床上的同学的包包也被翻了。一个同学缩在自己床上，紧紧拉着自己的被子，一脸的恐惧，好像还在发抖。好像刚刚就是她叫的，看样子她应该看到那个贼了，而且被吓到了。 紧接着全楼的灯都亮了，生活老师迅速跑上来看我们的情况。为了让我们方便学习，学校给我们高三安排的是独立的宿舍楼。门口的走廊直接面对着教学楼，而且我们都在三楼，很低方便我们上下楼。因为我们总有学生要上自习很晚，生活老师有时候干脆就不锁走廊的大门了。偏偏我们也净顾着玩了，忘了锁上宿舍的门，那个贼大概就是这么近了我们宿舍的吧。 楼下开始闹哄哄的，学校的灯全亮了。警卫全跑过来抓贼，可是那贼早跑了，我们宿舍楼旁边就是一堵墙，翻过去就是学校外面了。 小田田也跑上来，见我们都没事才舒了一口气。他一边吩咐我们检查一下自己的东西看看少了什么，一边指责生活老师不锁门。生活老师也吓坏了，低着头帮我们收拾东西，一句话也不说。 小田田走到那位一直躲在床上不肯下床的同学身边，见她还在哭就靠在她身边，轻声问她有没有受伤。见她摇摇头，就松了一口气，慢慢让她放松下来，跟她说没事没事了，就一个小毛贼，警卫一会就把他抓住了。 “不是，不是一个！是两个，他们一个拉我包包一个翻别人的东西……”那个同学很大声地说，看来她还是很激动。 “你全看见啦？”土豆赶紧坐到她床边问她，满脸的好奇。 “……”那女生点点头，就把头藏到被子里，“他们进门我就知道，我还没有睡着，可是我不敢说话，动也不敢动一下只想等到他们走。可是有一个就走到我跟前来了，他伸手拉我的包包，我不给他他就看我他发现我醒着了，我一下子太害怕了我就叫了……” “喂！你不是吧？看着他们偷我们的东西也不说，他们要是不拉你的包包你是不是就打算当没看见呀？”土豆翻着自己的口袋发现自己的钱不见了，一下子就来了气。 那个女生不再说话了，把头埋得更深了。 小田田叫土豆闭嘴，她也是害怕呀。 其他人也开始抱怨自己的东西丢了，那女生就开始哭。我摇摇头，走过去，把土豆挤开，掀开她的被子，把她的毛巾递给她。 土豆还想说什么，被米米几句话给挤回去了。米米问她：“你别光会说人家，要是换了你你敢叫人吗？万一那个贼手里有刀怎么办？拜托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她也不好受。”土豆就没再说话，坐在自己床上收拾东西。 小田田见她没什么事了，就去看看别的宿舍，别的宿舍因为锁了门只是受到了惊吓，没什么其他的事，他就下楼了。 生活老师后来也走了，我们几个女孩子，看着一屋子的狼藉，脑袋还在发热，赶紧锁门，却发现有人推门把我们差点吓哭了。没想到是隔壁宿舍的几个家伙跑过来看我们怎么样了，刚刚小田田一直都在，她们不敢过来。 看到我们的情形她们也吓坏了，走的时候还提醒我们把门关上。 我们一直没敢熄灯，就一直这么亮着灯，坐在自己的床上，连睡觉的心情都没有了。拿起表一看才凌晨三点二十。 不是说今天是平安夜吗？ 我们互相看看，垃圾桶里的苹果核还在，我们明明刚刚吃完苹果的呀，这么快就出事了，这也太邪门了吧？ 真不知道是怎么熬到天亮的，我们谁也没睡，就这么坐着，看着书…… 到了教室才精彩呢，大家都在讨论晚上的事，男生们好像没什么事，怎么那些贼也知道我们都是女生宿舍吗？ 小田田还在校长室讨论昨天的事，研究我们的安全问题。我们的这个早读就没有老师坐堂了，大家就更加放肆了，干脆丢下书，聚在一起讲自己晚上看见了什么，自己丢了什么。那个看见贼的女生一句话也没说，坐在自己位子上发呆，估计她还是觉得挺对不住我们的，毕竟我们身上的钱几乎都丢了。加起来虽然不多，但是我们的生活费就这么没了。 翟天更是得意了，非要说什么都是我们不愿意跟他换苹果造成的，早就跟我们说过苹果要男女生交换着吃才有用的嘛，我们真想抽他。 这就是我们高中的最后一个平安夜，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挺害怕的，半夜睡觉的时候有人拉你的东西。 好了不想了，我们的东西后来一直没有找回来，那些贼也没有给抓住，不过我们学校给我们每个人的饭卡上面都充了钱，解决了我们的吃饭问题，已经算是不错了。 更何况，马上就要元旦了。我们还要准备元旦晚会呢，这件事就没有人再会提起了。 第十六章 2003年的最后一个晚上 每年的元旦我们都是要准备晚会的，更何况今年是我们高中的最后一个元旦晚会，班长说要办的精彩一点，让大家永远纪念。小田田也没有反对我们进行准备工作，只是要我们别耽误了学习。我们早就知道他会这样说，韩维低声嘟囔了几句被听见了，幸亏老班没发火。 先是选主持人就把我们难住了，有人说选米米，她气质好，口才也不错，长的漂亮，以前都是她主持的。可是还有人说应该换个人，每年都是她，应该给别人一次机会，她文笔那么好就叫她写发言稿就好了。白sir很为难，来找我们商量，我们一时半会也没了主意，只好先上课，等放了学我们在讨论。 这几节课我们一直在传纸条讨论这件事，搞得课都没认真听，还是没有个结果。最后一节课是英语，我一直很喜欢英语课的，所以就没再参与讨论而是认真听课。 英语老师是个高度远视，每次上课都要戴着厚厚的玻璃眼睛，压得鼻子都变形了，是他每次看讲义都是用手托着眼镜，叫我们回答问题的时候就把眼睛拿下来，样子很滑稽，每次我都忍不住发笑。 “miss zhu xiujuan，please answer this question。”没想到他居然会提问我，我赶紧站起来张口准备回答。可是他拿下眼镜环视了一周之后，慢慢悠悠的说，“miss zhu is not here ？ok，the next one……mr。……” 当时我站在自己的位子上相当的尴尬，我明明已经站起来了呀，为什么说我不在呢？ “老师，我在呢。”我大声打断他，这时他把眼睛取下来，又一次环顾四周，好像还是没有发现我，“谁在跟老师开玩笑？朱秀娟在教室为什么不站起来？” 我举起右手，“老师我一直都是站着的。” 全班忽然安静下来了，英语老师死死盯着我这个方向，拿下眼镜又戴上眼镜，看了老半天。 这时我周围那些家伙也看看我，突然他们全笑了，我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一群混蛋。不就是笑我个子低吗？本来我和静茹一桌，我的四周不是这群家伙，可是为了研究晚会的事他们几个坐到了我旁边，一个个都是一米八以上的旗杆，我这个一米五左右的女生别说坐在他们中间了，就是站着也不显眼呀？于是就发生了现在的情形。 白sir这时候转过头来，一脸同情的表情，“猪，你应该站在凳子上，不然就算站着也是个盆地。” 靠，还指望他说点好话安慰一下呢，没人性。 等到全班同学都笑了，英语老师才不得不走下讲台一探究竟。 到我们这一看，我果然是在站着，他竟然也笑了，这世界太可怕了吧，连老师也要嘲笑同学！ 英语老师这一笑不要紧，可问题是大家笑得更大声了，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小短腿，没骨气的叹了口气。 英语老师走上讲台，从新开始上课。 正式上课前他还好心的提醒我，“既然个子这么低就不要坐在高个子中间，你看看你们那里想不想你们地理书上说的什么盆地？闹了笑话了吧？” 我多冤枉呀，要不是为了晚会我至于遭这份罪嘛？ 没想到这样的小插曲就让他们选定了主持人，那就是班长白sir，我，还有另一个高个子，刘选。这家伙要在这里介绍一下，身高一米八五，皮肤黝黑，眼睛贼大，鼻子也挺像模像样的，纵观全脸，他也算是个帅哥，只是一天到晚老想着整人，一肚子馊主意，当然那还只是高二的时候，自从上了高三他变得安静了很多，也不闹了，开始用功学习了，所以到现在我才讲到有这样一个人。 对于这个决定我是坚决不同意的，什么吗？明摆着叫我出洋相。可是白sir却说这样很有创意，让我们班的珠穆朗玛峰和东非大裂谷一起上，阵容上就已经很吸引观众了，他还边说边笑，被我狠狠的踹了一脚。 我知道到最后我一定会屈服的，为让大家过得更加愉快我牺牲一下也是可以的，再说了白sir答应我，结束之后，请我吃一个礼拜的饭，哈哈，这个诱惑对我而言之最致命的。头知道了说我果然是猪，我也没理她，反正就这么决定了。我拟了一周的营养菜单，白sir你就等着倾家荡产吧！ 时间过得很快，我们晚上就要开始元旦晚会了。学校这天下午是没课的，我们自己筹钱买好了花灯彩带，把教室装点得像个小型舞台，米米还从家里搬来了音响设备，现在我们的教室充满了欢声笑语，用一句我们听得都恶心的话说那就是“整个教室里一派欢乐祥和的节日气氛”。 我和两个男主持开始对台词，顺便检查一下节目表，弄得还真是有模有样的。白sir忽然悄悄对我说要给我一个惊喜，看到这个惊喜我会感激他一辈子也说不定。这下可是把我乐坏了，就问他是不是要把以后一星期请我吃的饭折合成人民币送给我呀？我还没问完就被他敲了脑袋。 晚上八点我们正式开始，小田田六点就已经到了。他坐在我们用桌子围城的观众席上，笑着跟我们聊天，跟平日里的他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知道我们每个人都出了钱买这些东西小田田就把白sir叫出了教室。十分钟之后，小田田进来了，白sir却没进来。我和刘选先对台词，等着他。 白sir终于回来了，可是这家伙手里却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看上去很漂亮。 白sir走上讲台，冲老班点点头，告诉我们，为了让我们玩的更尽兴，田老师给了他三百块钱买了些文具，当奖品，如果有谁表现的出色我们有奖品配送。 台下爆发出一阵惊呼，有的还拍桌子，小田田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时间到了，我们主持人走上台，看着台下我们熟悉的脸，微笑着开始了我们的开场白。“2003年的最后一天，我们聚在一起……” “生命中唯一的2003年的最后一天，我们微笑着聚在一起……” “相聚是缘，相知是份，我们一起走过那么多清纯的激情岁月，才终于到了今天……” 其实那天的台词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只含含糊糊的记得这么几句。 李婷婷是第一个上台表演节目的人，她唱的是孙燕姿的“一起走过” “是否还记得 从前美丽的天色 那时天很蓝 我们的未来都在不远地方晴朗着 一切都变了 生命不只是快乐 浓浓黑雾笼罩我们 暴风雨就要来了 但谁说不能 肩并着肩站稳 我们用心和用爱创造让新的世界诞生 在我心中 我知道 这是永恒的长跑 好不容易来到这里 明天还要追更多荣耀 把自己角色扮演好 全力以赴每一秒 和我的家人 和我的朋友 向着目标手牵手 一起走到 这又是起点 我们有一样心愿 当我们团结 狂风巨浪也不能阻挡我们走向前 谁害怕改变 只要紧握着信念 心中有梦 没有遥远跨出去就在瞬间 但谁说不能 肩并着肩站稳 我们用心和用爱创造让新的世界诞生 在我心中 我知道 这是永恒的长跑 好不容易来到这里 明天还要追更多荣耀 把自己角色扮演好 全力以赴每一秒 和我的家人 和我的朋友 向着目标手牵手 一起走到” 她唱完中文的还唱了一遍英文的，当时我们很多人听的哭了。当她唱完，我们擦着眼泪为她鼓掌，而她自己也早已泣不成声了。今天将是我们高中生活中最后一个狂欢夜，明天我们就要回到高考的现实中去。一起走过的日子反复在眼前闪烁，过去的很多很多忽然想要很用力的记住，一丝一毫都舍不得丢掉。 不知道谁把讲桌搬到了我们主持人这边，害得我们要站在讲桌后面继续报场，我刚要站起来就被刘选给摁到了椅子上，等我再次站起来，台下已经笑成一片了，可恶的刘选。 接下来的节目继续进行着，都是我们自己精心准备的所以看起来感觉还相当不错。到了游戏时间，我们就接歌词，那时候很流行这个游戏的，就是主持人起头唱出一句歌词，然后指定一个人接唱，接唱的人唱的歌必须以主持人唱的最后一个字开头，坐在他旁边的人开始接下一句要求同上，接不上的就要接受处罚。 因为是我起头，我就故意找离小田田不远的同学接，果然小田田中招了，他接不上。本来我们的处罚是要吃大蒜的，可是他是老班，我们当然不敢就叫他表演个节目。本以为老头子什么也不会的，可是他居然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大大的惊喜，他吹的萧让我们如痴如醉，看来海水还真的是不能斗量。翟天可是逮着机会撒野了，把桌子拍得啪啪乱响，全教室就他最疯狂。 游戏结束后，我们继续表演节目，米米请来了我们的其他老师，没想到他们都是深藏不漏的主，一个比一个强。就连平时被我们叫做老古董的的语文老师也会耍太极，这下我们是真的服了。 就在我们的晚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白sir忽然说要出去一下，接下来的节目就交给我和刘选来主持了，我还骂他不负责任。可是等他再次进了教室，我看到跟在他身后的人我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大家都看着我拿着麦呆在那里，盯着门口，一句话也不说就一起往门口看，接着就是阵近乎疯狂的掌声。 白sir拉着刘欣刚走进了教室。他还是老样子，凌乱的长发，帅气的脸庞，只是他的眼神已经不再像以前一样无神了，他在微笑，看着我微笑。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对视着。其实我很想抓住机会亲口对他说对不起的，可是话筒都被我我出汗了就是开不了口。 白sir走过来，拿走我手里的话筒，邀请刘欣刚上台给大家表演节目，大家又开始疯狂的鼓掌，就连小田田也笑着欢迎他。只有我仍然呆呆的站在那里。 “猪，我们一起唱只歌吧。”刘欣刚走到我跟前，拉我上台。我的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用很低很低的声音对他说“对不起”我以为他听不到，因为声音低得我自己都以为是自己心里的声音。可是他听到了，他说“没关系”。听到他的这三个字，我竟哭出了声来，大家在为我们鼓掌，我却流着泪走上台。 我们唱的是刘德华的“今天”，记得那好像是他很喜欢的歌。那几年刘德华的这首歌很火，大街小巷都在唱。 唱完我们一起下台，我也不敢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只是看着他，希望他过得很好，毕竟是我害他被退学的，现在他居然肯原谅我，这对我而言已经是万幸了。 我们宿舍还表演了节目，她们唱的4 in love 的“you and me”把歌词稍微改了一下，还是蛮好听的。 我们的晚会一直持续到差不多十一点才结束，最后翟天的“朋友别哭”结束了我们的晚会，可是我们全哭了。这家伙突然正经起来还真的能感动人，我才发现其实翟天的歌唱的也不错，颇有吕方的感觉。我把这句话跟身边的同学一说，那位同学笑着说那当然，翟天在高二的时候还组过乐队呢，你不知道吗？他们叫“二杆子组合”还录了样带寄给滚石公司了，不过被拒绝了，说是他们的音乐太过前卫了，目前他们还欣赏不了。要是没两下子，他们敢这么干吗？ 这件事我倒是听说过，还以为是他们在吹牛呢，没想到翟天还真有两把刷子。后来我开玩笑的想，要是滚石真的看上了他们说不定“二杆子组合”可以跟现在的“花儿”一决高下呢，我们翟天活跃气氛的功夫可是一点也不比“花儿”那几个人差。 我们开始收尾的时候，小田田说他允许我们明天早自习不上，要我们回去好好休息，临末了还不忘说他那句“你们一定要是实在在的……” 收拾完回到宿舍已经是半夜了，米米把家里的音响设备全放到宿舍，土豆笑着说要是再进来几个贼可就是大有收获了。米米没理她，这就是嘴贫。 第十七章 只是想要好好过个年 我们就这样进入公元2004年，这一年我们即将参加六月份的高考，他们都说决定我们命运的时刻到了。我不想在意，可是每一科的老师都在反复的强调，挂在黑板旁边的高考倒计时牌是那么的鲜艳显眼，我们摆脱不掉。 但是首先是这学期的期末考，据小田田说我们这次的考试还是要跟复习班一起排名，上一次我们被人家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希望我们这次争点气。据他教了四十年学的经验，每届的学生都是这样，刚开始复习班的学生排在前面，应届班的学生很快就会赶上去，甚至超过他们。要我们相信自己，这次一定可以超越他们的，当然前提是我们要实实在在的下工夫。 听说他以前也带过复习班，真不知道同样的话他要怎么跟复习班的学生说。 上一次王瑞没考好，这次她可是拼了。我们都看得出来，她一边吃药一边看书，真是命都不顾了。好像是说，她和段齐打赌这次一定要进第一考场，真不明白他们哪里来的那股拼劲。 翟天同学这几天都闷闷不乐的，他一安静下来整个班上就没什么气氛了，每天一进教室就看到堆积成山的复习资料，我都快疯了。大家都在低着头看书，我忽然害怕进教室了，一进去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憋得我喘不过气来。 有一次跟翟天聊天才知道，他家里给他施压了。说是如果这次考得不好，过年的时候就得一直看书，门都别想出了。他是知道自己的成绩的，要想一下子达到家里的要求几乎不可能，但是有哪个孩子不想过个好年呢？说到底我们都还只是孩子，我们的心里对新年的渴望还是很浓烈的。想要开开心心的玩，找自己的朋友一起疯一下。可是如果这次考不好，过年的时候要怎么放心的玩？要是亲戚朋友问起来，我们要怎么回答？高三了，肯定会有人问高考的事，要是连个期末考都搞不定，我们该怎么面对别人的提问？ 其实他碰到的情形我们都有，我爸也打过电话来询问我最近的情况，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米米回了一趟家，来到学校也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估计也被训话了。 考试前的最后一个周末，我们居然没有人回家，都在教室里看书。韩维说她现在都不敢回家了，一回去就是考试呀，成绩呀的，她连个饭都吃不安稳。还不如就在学校里看书呢，落个情境，也好让家里人知道自己在用功。 看来大家都是一样的，高考就像一只八脚章鱼，紧紧地抓住我们，让我们无路可逃，走到哪里都是一样被它制服。 考试那天终于来了，我待着第二考场，周围的同学都还在看书，我们考场里有很多复习班的人，他们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动都不带动一下的看书，真是了不起。好像全考场只有我闲来无事转笔玩。 小田田没有监考我们，而是监考第一考场，他从我们门前经过的时候看到我在玩，摇摇头走了，不知道他摇头是什么意思。 监考我们的是复习班的班主任，是个女人。听说她超厉害，不管作弊的人手法多么高明在她的眼皮底下绝对不会成功。她一进教室就叫我们把手里的书本全交到讲台上，然后开始启封试题。 看着她的样子绝非善类，我真同情复习班的孩子们。 第一科考语文，我最喜欢语文考试了。一点压力也没有，答得很顺利。只剩下作文的时候我看看表，还有一个半小时，还早得很呢。索性先想想作文怎么写，于是我抬起头盯着监考老师瞧。 这个女人好像根本不会笑似的，一直板着个脸。眼睛一刻也不离开我们这些学生，死死的盯着考场里的每一个人，好像我们每个人都可能在作弊一样。我讨厌她那种尖刻中带着怀疑的眼神。 见我一直盯着她看，她就走到我跟前，拿起我的卷子看了看，又给我放到面前，临走还瞥了我一眼。什么意思吗？我又没有作弊，她凭什么那样看我。 有了灵感之后我就埋头写作文，忽然听到有人说“出去！”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却非常可怕。抬起头一看，那女人站在一个复习班的学生跟前，抽走了他的试卷，那学生低着头出了教室。 那个女人继续在考场走动，走到我跟前时我才看见她手里捏着一张小纸块，看上去也就橡皮那么大，这都被她发现了，怪不得有人说她是“四大名捕里的追命”果然是名不虚传呀。做完作文我就交了试卷出了考场，我一向都只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每次检查完试卷改过的答案都是错的，所以我干脆就不检查。 那个学生还在外边。 从他身边经过，他看了我一眼，还以为我也是被赶出考场的就问我“你也被抓住了？” 我笑了笑，摇摇头，可是他好像误会了，接着说“也不知道那女人的眼睛是什么做的，我只看了一眼就被她逮住了。你也别在意，还有剩下的几门考试呢，你出来的这么晚应该也答得差不多了吧，他们说给记零分其实不会的。” 我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 他见我不说话，还以为我在担心，“真的没事，他们肯定不会给我们记零分的，你放心吧。” 看情形我不开口是不行了，我就问他为什么作弊？ 他笑着看看我，就像在看一个怪物，“你以为就只有你们应届生会作弊吗？我们复习生也想过个好年呀！我们回到高三复读，无非是想考个好一点的大学，压力比你们更大。什么都要跟你们比，就算考得比你们好也会被说成还不是比你们多学了一年，考得要是不如你们就更惨了，会被说得没脸见人了。” 我点点头，是呀，他们比我们更难过。 没有告诉他我出来的真正原因，免得他尴尬。我回了宿舍，准备下一场考试。 听说这次考试作弊的人很多，老师们好像很生气，接下来的几门考试每个考场都多派了几个监考。他们哪里知道，我们这么做只是想要过个好年呢？ 只想过年的时候，可以大胆的面对别人的询问，仅此而已。 第十八章 可怜的寒假 期末考试终于结束了，别的班级都开始准备放寒假了，我们却被宣布要留下补习。整个高三年级都要继续上补习班，我们别无选择。 考试后的几天我们都在讲试题，等讲完，我们也大致知道自己的成绩了。等到成绩真的下来，跟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我的成绩让小田田大跌眼镜，居然考到全年级第七，这大概是我高中以来的最好成绩了吧？我们应届班的学生这次确实有很大进步，进了年级前三十的就有十来个。小田田很满意，尤其是对我的进步更是高兴。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考试前看到我摇了摇头呢？ 这下应该可以回家过个好年了吧。 王瑞也如愿以偿，考进了第一考场，我原来不知道她和段齐的赌约是什么，后来才知道他们打赌若是王瑞进了第一考场段齐帮她擦一个礼拜的桌椅，段齐还挺守信用的真的擦了。 几天之后，全校就剩下我们高三年级了，看着学弟学妹们开开心心的回家过年，我们只能坐在教室里继续上课，都是为了高考，为了我们的明天。米米说听起来真是讽刺。 我们的补习班一直开到腊月二十五才结束，等回到家才发现大扫除我都不用帮忙了。在我们的家乡，过年是要蒸花馍的以前蒸花馍的时候我就揉面，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蒸得满屋子的白气，很温暖。 可是今年我却不用揉面了，爸妈叫我回房间看书，他们蒸就好。我只能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面前让自己快要看到恶心的复习资料。 过年似乎与我无关。我被孤立于大家的快乐之外，好像我全部的生命都只是考上大学而已。我忽然为自己感到悲哀，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悲哀。 米米打过电话来告诉我她现在连电视都不能看了只能呆在房间里看书，我笑着说咱俩一样。米米在那边也笑了，有谁知道我们的笑声里有多少无奈？ 米米说猪，你想不想跑？ 跑？往哪跑？ 就是跑，不管往哪，只要不再这样，我快疯了。 我握着电话，听米米在那边说着，看着家里人在高高兴兴的准备着与我无关的新年，忽然觉得伤心。 妈妈见我握着电话也不说话就走过来说，没什么事就挂了电话会去看书吧，离高考没剩多少时间了，你要抓紧时间。 米米听到了妈妈的话，就在那边笑着说猪，看来你比我还惨，至少我的电话没被监督。我笑笑说，好了，你也听到了，我要回去看书了。 然后我就挂了电话，回了房间，我知道妈妈一直看着我进了房间才回头继续干活的，他们都在看着我，我都知道，这样让我更难受，只是他们觉得是对我好。 腊月二十七，我家的电话又响了，妈妈接上电话就叫我赶紧出来接，说是米米的妈妈。我拿上电话，还没问什么事呢，她就哭着说米米不见了，问我知不知道她在哪里。我的脑袋嗡的一下就空了，忽然想起米米说猪，你想跑吗？……就是跑，不管往哪，只要不再这样，我快疯了。但是我不知道她在哪里，这次真的不知道。我也很害怕，不知道她会不会就这样跑开，从此再也不回来了。 挂了电话，我失神了。 妈妈问我什么事，我说米米跑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妈妈愣了好半天说你仔细想想她前几天不是给你打电话吗？她有没有说什么？我摇摇头说不知道，她没说。然后我就坐到了地上。 忽然我想起了李东辉，也许她会去找他。翻开电话本，找到李东辉的电话，好半天才有人接。“李东辉，米米有没有给你打电话？” “有，前两天。怎么了？” “她说什么？” “没说什么，就是问我考不上大学怎么办？她的口气怪怪的……” “她不见了，现在我们都在找她！” “什么？” “你知不知道她会去哪里？” “……” 他的沉默让我放心了，他应该知道米米在哪里。“拜托你去找找她。”我挂了电话，回了房间。 晚上就接到米米的电话，她还在那边笑，我很生气的骂她，她却一直笑，她说猪，你知道吗？原来就算我没有考上大学他们还是需要我的，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在他们的眼里关心的不仅仅是那个能不能考上大学的我，还有这个身为他们女儿的我。 她说这话花的时候大概在哭吧，我听到她在抽泣。 见我接着电话的表情，妈妈也不敢过来打扰我，只是看着我，一直看着我。 过年那几天我没有出门，理由就是要看书，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哥哥来找我出去走走我也没答应，我说不是马上就要高考了吗？我哪有闲工夫出去溜达，我要看书。我说这话的时候妈妈就在门外面，我知道她在，所以我说的很大声故意说给她听。 初五我们就开学了，我收拾好东西回学校。走到街上忽然发现街上有好多红灯笼，还有小朋友在放鞭炮，我才想起来是过年了。 回到学校，还是只有我们高三年级，小田田已经坐在教室里等我们了。看见他的时候我忽然想问他，是不是根本没有离开过教室，因为我记得走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坐着，现在回来了他还是这么坐着。连衣服都好像没换。 就这样我们的寒假结束了，回头想想好像我们根本没有过什么寒假一样，还是一味的看书看书…… 见了米米，我问她那时候跑去哪里了？她只是笑笑，没有告诉我，大概她想要那成为她和李东辉之间的秘密吧。由她吧，我没再追问。 静茹给我带了很多好吃的，大概只有她的寒假过得不错吧。第一次在外婆家过年，听说因为爸妈离婚了，家里人对她可是呵护备至。看来，父母婚姻的阴影她已经完全摆脱了。她告诉我在妈妈的家里，很安心，可是总会想起爸爸和妹妹。妈妈也是一样，她在过年的时候接到妹妹的电话就哭了。 我们谁也没有心思讨论过年的事，好像今年的年都过得不怎么样。就连平时最喜欢讲故事的翟天也没有提起他的新年。 后来才知道，因为期末考试没有达到要求，整个寒假都被软禁在屋里看书，看来我们的命运大致是一样的。 小丽因为家离得远，所以来的迟了一天。 我们赶紧围上去问他过年的时候又没有人问他高考的事，因为他的情况比较特殊，应该会比我们有意思。结果他说自己只是回去办了些高考要办的手续，到处托关系找人帮忙，连个朋友都没见着。 这就是我们的寒假。 第十九章 朴树 郭敬明还有韩寒 我一直很喜欢朴树，从那一年春节晚会上，他一袭白衣出现。低沉的嗓音，清痩的侧脸，凌乱的自然地散在脸颊的头发。慵懒地唱着，“宁静的村庄飘着白的雪－－－”我知道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后来我知道他叫朴树，刚出道的男生。在北京上大学，很个性，很有才华，很傲慢。 那时候米米买了朴树的磁带，被我抢来听了可是，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怎么了，就好像看到了一个天使，有着悲伤地眼神，和消瘦的身影。我喜欢看书的时候听他的歌，就好像在聆听的不是歌而是一个天使的低吟。时而轻缓，时而激昂。慵懒却不失激情。也许那时候的我太悲观了吧，听着他的歌让我想安静的流泪，哪怕是在很开心的时候，我也会不自觉得难过，因为他的悲伤而悲伤。那时候很喜欢他的“那些花儿”至今仍清晰地记得他的歌词，很凄美，很悲凉 “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 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他身旁 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他们都老了吧 他们在哪里呀 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啦……想她 啦…她还在开吗 啦……去呀 她们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 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 如今这里荒草丛生没有了鲜花 好在曾经拥有你们的春秋和冬夏 他们都老了吧 他们在哪里呀 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啦……想她 啦…她还在开吗 啦……去呀 她们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 where have all the flowers gone where the flowers gone where have all the young girls gone where did they all gone where have all the young men gone where the soldiers gone where have all the graveyards gone where have all they gone 他们都老了吧 他们在哪里呀 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总是觉得他在哼唱我们青春，在为我们悲鸣，从而觉得他的歌声牵引着我们内心最深处那份儿柔软，可是说不上来那究竟是什么。 还有郭敬明。那时我们很喜欢“萌芽”这一类的杂志，觉得这些文字才是我们需要的，仿佛只有这些文字才可以真正的打动我们的心。于是我认识郭敬明，因为他的《幻城》。后来这个故事被续成长篇了，还出了书。那本书上有郭敬明的样子，纯黑的封面，一个有着很干净的微笑地男生，只给我侧脸。我看见他的随行而凌乱的长发，深邃的眼神，消瘦的侧脸。就喜欢上了他的书，买下幻城，只因为他让我心动。 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幻城这么着迷，上课也看，下课也看，放都放不下。 米米说幻城是郭敬明在写自己，他想象自己是一个孤独的，悲伤的，善良的，懦弱的王，就是那个柔软的让人心疼的卡索。或者，郭敬明其实是想要成为释。一个单纯的，勇敢地，傻傻的弟弟。为了对哥哥的爱不顾一切，甚至不顾礼仪世俗，还有道德。也许就是这种不顾一切的爱让我们感动吧？我们被困在这个教室里，对自由的渴望近乎疯狂。可是又不敢跨出去，只能想象。于是幻城变成了我们最完美的世界，我们渴望有这样一个城。 后来大家都买了幻城，几乎人手一本，小田田没收过几本，他却不知道教室里这本书多的是。在当时的我看来，最美的是莫过于听着朴树的歌，看着郭敬明的书了。一下子摆在面前的复习资料更是一眼都不想看了。 眼看着就要高考了，看着倒计时牌一页页翻过，小田田都快急疯了，他警告我们要是叫他发现谁上课或是上自习看闲书就严惩不贷，可我们就像中毒一样的喜欢着他们。 忽然有一天，另一个人成为一种现象，他就是韩寒。 他的《三重门》我们又开始看了。 还有一些关于韩寒的报道，更是让我们激动不已。尤其是米米，她简直就把韩寒当成自己的偶像来崇拜了。买了他的所有书，一本接一本的看，没日没夜的看。 想像韩寒一样藐视高考，多想像他一样大声的对别人说，如果名牌大学给他入学通知他会拿来擦屁股。可是我们不是韩寒，我们还得仰仗高考给我们一个大学上。所以我们崇拜者他们，可怜着自己。 记得韩寒好像有这样一首诗，《走路》 我遇到一位老人 在我面前止步 他说 年轻人 抬起头来 走你的路 我说我痛苦 他笑笑 那不过是一杯酒吗 醉了 醒了还能上路 我说我孤独 他笑笑 那不过是一种痴吗 爱过 恨过 总该了悟 我说我无助 他笑笑 那不过是一次失败吗 一败 再败 绝不认输 我便抬起头来上路 忽听老人抱怨岁月匆匆年华虚度 我遥遥头 那不过是一个轮回吗 春去秋来 走向成熟 老人眼里荡漾出幸福 拉着我手勇敢迈出下一步 不管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 抬起头 走你的路 醉了 醒了还能上路 爱过 恨过总该领悟 聚了 散了铭心刻苦 一败 再败绝不认输 米米很喜欢这首诗，经常拿出来看，有一次被语文老师发现了，就没收了，心疼了好久。可是没过多久语文老师就还她了，说是乱七八糟的不知道说啥，叫她别跟着学。我们都笑了，我们的英雄，在老师们的眼里乱七八糟。 现在想想当年为了郭敬明，朴树，还有韩寒都不知道被小田田骂了多少次，好像光是花钱买他们的书，cd，就弄得自己生活很紧张了，可是仍然心甘情愿。大概那种心情只有当时的我们能懂吧？因为现在的我已经不再看郭敬明的书很久了，韩寒的书也没有再买了，朴树好像也不怎么唱歌了，我都还没怎么察觉。 但是回想起来，那段岁月，如果没有他们因该会失去很多光彩吧？ 第二十章 时间越来越近了 那时候时间的紧迫感简直就像有人在你耳朵边挂了一只时钟，一直滴答滴答的响着，催着你拼命催着你，让你无论走到哪里都得挂记着时间，睡觉都不放过你。 我们换了课表，全都排成了大课，为了方便老师们随时考试。高考倒计时的牌子，每天的值日班长都在换，而且每天的颜色都不一样，无非是为了引人注意，就算我们刻意不往哪个方向看还是会不经意的看到那里，看到了神经就会不自觉被拉紧，全身也跟着不舒服起来，就像身上压着块石头，抬头都很困难。 即便是这样，老班还是一样的催促，好像不管我们多努力，在他的眼里永远不够，永远差那么一点。我们只有拼命的追，家里的电话能不接尽量不接，怕听到的还是那几句话，我们实在不想在听到任何那样的声音了，宁愿他们都变成哑巴，或者我们完全失去听觉，随便哪一样只要能让我们的耳朵清静一下，我就想感谢上帝了。 可是谁都知道我们不可能逃得开。不管多么的不愿，我们的路还得走下去。 这一学期我们不再有体育课了，每天不是讲题就是考试，做题，摆在我么面前的复习资料远远高过了我们的头。 虽然这样的偶尔抽考是不计入排名的还是有人在意，每次考完成绩下来，都会有人哭，有人不敢回家，有人晚上睡不着觉。 看着我们现在的样子，谁还敢说我们只是一群孩子，我们变成了工具，读书的工具，我们的脑子里一天将近二十个小时都在不停的循环着三角函数公式，英语各种时态词性单词，还有一大群拗口的文言文，世界地图上的那些自己从来没去过的地方的气候人文，历史上的奇怪的人奇怪的是还有他们那个年代遥远的故事，似懂非懂的哲学定律……有时候半夜醒来都会听到宿舍发出这样的声音，我不知道是谁说的梦话，但是听到了却不知道该悲哀还是该崇拜，她说“巴黎公社是在1840年鸦片战争的时候因为皇姑屯时件，由唐宋八大家之一的刘禹锡发现的，这件事记载在马克思的资本论里面，由蔡锷后来续写了后四十回……”我想这位同学大概是学疯了，摇摇头接着睡了，后来对谁也没有提起这件事，大概我说了也没人相信，最主要的是大家哪有时间听我讲笑话呀，恨不得有两个脑袋学习，脑海有功夫听我装我的废话。 那时候有一种专门补脑的药物，听说还能提高记忆力叫“红桃k”的，我们好多同学都在吃，大概家长们觉察到我们的大脑快应付不来了吧，看着同学们一边在吃药一边学习，我在想，如果这是运动会我们这样算不算服用违禁品。年前我还念叨着要减肥，现在也用不着了，很明显的我瘦了，妈妈来看我，头一句话就是“你瘦了，是不是太累了？不要紧，在坚持几个月，高考过去了就没事了。”她说这话的时候我真想告诉她，要不你来考考试试。可是我不敢，这话要是说出口了我就太不是人了，更何况刚跟妈妈的关系搞得不那么僵了，我也不想再给自己找麻烦。 妈妈也不想太过耽误我的时间，把给我带的东西放下，说了几句话就走了。我没有送她，她不让说我回教室学习就好了，她还要去看个老同学，不回家呢，就不要我送了，反正我也不喜欢送别，所以就没去。还被土豆数落了半天。 更夸张的是居然有家长来学校给孩子洗衣服，包括袜子内裤，我的妈呀，这样下去这下孩子的生活真的是只剩下一件事了那就是学习。不知道该同情还是羡慕。 我们的考试越来越频繁了，每周都会有一科周测验，半个月一次摸底考，一个月一次月考。考试于我们现在早已成了家常便饭，我们不知道是习惯还是麻木了，反正他们说要考我们就考，考完了继续几家欢喜几家愁，然后继续做题，准备下一场考试。渐渐的好像大家都适应了这种生活方式了，考试完了也不见有人很在意那些成绩了，只要不是高考就还有机会东山再起。只是那几个成绩一直在年级前几名的同学就不一样了，他们每科没考好都会被叫到老师办公室，研究研究形势，反省反省自己的状态。 每次看到他们愁眉不展的被叫出去，我就很庆幸自己不那么被老师们看好，至少不用那么频繁的进出办公室。 转眼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加上寒假补习班的补习我们的第一轮复习已经进行了三分之二了，小田田说还有一个礼拜会进行第一轮模拟考试，这次是在全市范围内进行排名，包括那些名牌高中的尖子生，这将是我们第一次全面的认识自己的位子的时候。所以我们一定要认真对待，千万不能松懈，因为这次的成绩将有可能决定我们是不是有机会顺利通过高考，因为这次的模拟考无论题型设计还是难易程度上都会接近高考。根据他多年来的经验，每次第一次模拟考试成绩优秀的学生基本上就已经定型了，保持下去高考时没问题的，只需要考虑上什么大学就行了。说得我们好多人既热血沸腾又神经紧张。 也许是真的想要看看自己的实力吧，我们都开始准备了，我晚上做梦也开始梦见做题了，我跟米米说米米满脸的不屑，说什么小样，装什么好学生呀，也不看看人间王瑞段齐下的是什么功夫，再看看你，上课的时候睡觉都被老班逮住了还在这跟我吹自己用工，谁信呀？我说我那不是睡觉，那是在思考，只不过是太认真了，没注意到老班的脚步声，你别冤枉好人。说完米米更加藐视我了。 说来也怪，王瑞他们那么没日没夜的学习咋就不累呢？ 为了搞清楚怎么回事，我专门看看她的法宝，就是她每天带在身上的水壶，原来里面装的全是黑咖啡，那种不加伴侣不加糖的黑咖啡。我的妈呀，那玩意喝一口就又苦又酸的，差点没恶心死我，她却一天到晚都喝这个，也不怕中毒？虽说家里给买了补身体的药，但是人身毕竟是肉长的，也不能一边破坏一边修补呀，开什么玩笑。 王瑞看见我看她的咖啡就问我要不要，她还有，我摇了摇头，走开了。 总算到了模拟考的日子了，我们都是既紧张又期待，早早起了床，洗梳一下就进了教室，想要先进考场熟悉一下环境，不是要做的像高考吗？可以提前半小时进教室的嘛。 我坐在第一考场，看到周围陌生的面孔真的很不习惯。没人看我大家都在看书，就连我们班那几个都在认真看书，说什么临阵磨刀不快也光，懒得理他们。我的原则，考试前半小时一定要充分放松，所以我每次大小考试都只带笔，和尺子。很多人都说我喜欢耍酷，我开玩笑的说能摆个比较酷的造型也不错。 反正时间还早，我就先上个厕所，免得待会开考上厕所还得带个女老师。 路上碰到我老大，其实是高一的时候一个班，后来文理分班就不在一起了。这家伙一天到晚的打混，大概警匪片看多了，非要当条子。说什么我认他当老大以后他罩我，我很喜欢跟他玩就一直老大老大的叫他，但是他好几次开玩笑的问我要保护费我只回过他几个拳头。说起来有好久都没见着他了，也难怪，我们的时间都很紧张。 “小猪……见了老大连个招呼都不大，越来越没规矩了……”这小子老远就叫我。 我赶紧上前去“呦……老大，你还活着呢，这么久没见你，还以为你挂了国旗了呢？怎么这次也混一二考场来了？你别说是真的，要是真的我就爬上五楼跳下去。” “去你的就会嘲笑你老大。我上来问人拿东西，听说你在第一考场，可以嘛，没丢老大的脸……” “我说你什么时候也爬上来看看呀，别一直在低处看着我们呀？” “你找打呢吧？” “好了不说了，我这还急着呢。”我赶紧走人，再说估计就得挨揍了。 考试开始我有点傻眼，这里面有好多题我都做过，是在小丽买的参考资料里的，我给他讲解过，有不会的我也看过后面的答案，弄懂了。老天爷，你不会这么关照我吧？ 我很顺利的答完，可是监考老师却不让我出考场，说什么高考是不允许提前交卷的。我只好趴在桌子上睡觉，要知道我是从来被检查的人。 接下来的几门考试的题型我都见过，有的还是原题，我都答得很顺，几乎每门我都有时间睡觉，这让监考老师很郁闷，看了我的试卷就走开了。 考完第一门我就把这事告诉过其他同学了，可是他们不信我的。其实听了也没有用，那么厚的书，那么多的题，他们怎么知道会是那几道题呢。总是有人会不死心，翻开小丽的书看，不过好像没什么用。 这所谓的模拟考试就这么结束了。等待结果的这几天我们是做难熬的，尤其是那几名尖子生。 等到成绩真的下来，我算是飞黄腾达了，成绩又进步了几名，这次我好像是第三。老班差点跌破眼镜。他可是亲手从我手里抢走了好几本小说的，现在我的成绩却进步了，这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我这次考得最好的是历史，文综里面的历史部分我只错了两分。这下可把历史老师乐坏了，整整一节课都在夸我。这个人夸起人来疯狂，骂起人来那就不叫疯狂了，那叫发癫，我们谁都怕他。他要是骂起人来根本不管你是男是女，不看场合，说骂就骂，很大声很难听的骂，非把你骂得哭了不可。 所以对他的表扬我宁愿不要有，因为不知道哪一天，我要是不小心出个什么错，这些事又会被他拿来骂的，今天特别动听的，改天就会变成更加难听的。这是个定时炸弹呀。 我只能摇着头叹着气，以后小心翼翼的不要惹毛他。 祝我好运吧。 第二十一章 小丽走了 就在我春风得意的时候，小丽来找我，说是请我吃饭。还说什么可以叫门卫放行，我们可以出去吃，他请我吃好的，算是答谢我这些日子以来的关照和帮忙。我开玩笑说大家朋友一场，不用这么客气，其实心里很期待这顿大餐的。只是我当时没有在意小丽原来是要走了，这顿饭其实是为了告别。 我们出了校门，他直接带我去了我一直吵着要去的那一家餐厅，以前总是缠着小丽说“小丽呀，你那么有钱，什么时候在那里面请我吃一顿呀？”现在我们真的进来了，里面的装潢相当豪华，跟我想象的一摸一样。小丽带我进了包间，我们坐下来，服务员把菜单递给我，我开开心心的点菜，几乎没有察觉到小丽的表情有什么不对。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头他们总是敲着我的脑袋说里面的东西有时候根本不会正常发挥作用的原因吧。 “喂，小丽，好像都不便宜。” “没关系，你喜欢吃什么你就点什么，我请客。” “不是，有的我根本没有吃过，不知道喜不喜欢。” “点了试试看嘛，没关系，你看上什么就点什么，不用给我省钱，我装了老底来了。”他还故意掏出自己的钱包，在我面前秀秀。 我点了大概五六个菜吧，现在记不清除了，好像还有一个汤。 吃饭的时候小丽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吃。问他为什么不吃，他说看我吃饭的德行，就没胃口了，我懒得理他，只管吃自己的。 忽然他找服务员要了几瓶啤酒。 我赶紧说不行，万一喝醉了，小田田会发飙的。他却说没关系，最后一次了，老班马上就要管不了他了。然后他就给自己倒了一杯，自己喝了。 这时候我才发现不对劲。拿过他的酒杯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说要回去了。可是他以前说要到五月份才走的嘛，现在怎么说走就走呢？他说本来是计划五月份走的，六月份直接参加高考，可是报名手续上出了点问题，要他马上回去处理一下。反正现在已经四月份了，干脆就不回来了，事情弄完了，在家看看书，直接就在省城参加高考了。以后恐怕没有机会见面了，所以这一顿就是我们最后的晚餐了。 我忽然梗住了，眼前的美味，一下子全变了，我完全没有兴趣了。 “真的不再回来了吗？高考完了可以回来看看我们呀。” “你傻呀？高考完了就是填报志愿，等什么都弄完了，学校里还有人么？我来了又有什么意思？” 他好像说的很对，到时候大家早就各奔东西了，学校里也许已经没有三十班这个东西存在了。 “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大早，田老师那里我已经说过了，他也同意了。” “班上的其他人呢？你有没有都告诉大家？” “没有，我这次请你吃晚饭就是还要你帮个忙，把我给大家准备的毕业礼物送给他们，顺便告诉他们，你们都是一群好孩子，能够认识你们我真的很高兴。” “为什么让我说？” “因为这些日子以来，都是你在帮我辅导功课。我比较了解你，你应该比较可以接受吧。而且跟你一起气氛会比较轻松。我不想搞得太沉重。”小丽又喝了一杯酒。 “你会不会记得我们？” “怎么可能忘了你们呢？你们那么可爱，有很懂事，还很会折腾，每天跟你们在一起，看着你们的世界，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几乎变成你们的一员了。” “说的什么话！你一直就是我们三十班的人，谁敢说你是外人？进了三十班的门，就永远是三十班的人，这是我们班的班训。” “你编的吧？我来了这么久怎么不知道我们班还有班训？”他又敲我的头。 我就笑了，既然他想要轻松点的气氛，我就要开心的送他走。 我们这顿饭吃了很久，上晚自习都差点迟到了，幸亏小田田有事没进教室，不然我就惨了。他老人家马上就要走了，小田田多少会给他面子，不会怎么说他，可是我还要在小田田手底下混几个月呢。 晚上我把我们吃饭的事告诉了宿舍的人。米米说那个老男人真偏心，大家都有帮他，凭什么只请你吃大餐呀。我没理她，只是把小丽给我的东西分给她们，男生的礼物他自己给，女生的就又我负责发了，当然他要离开的消息也是我来告诉大家。 静茹拿着小丽的礼物，问我“猪，离别已经开始了吗？我们都还没有准备好。” “迟早要来的东西，不需要准备。”我嘴上这么跟她说，其实心里很不是滋味。我们三十班从原来的47个人，变成现在的近60个人，本以为人丁越来越兴旺了，但是这辆火车似乎不会带我们所有的人一起到站了。中途总会有人下车，在我们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跟我们告别，我们唯一能做的好像就只有透过车窗，挥手告别。先是刘欣刚，然后是张明恒，现在就是小丽……马上还会有其他人会走的吧？那些插班生会一个个离开的，他们刚来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他们不会跟我们一起走到高考，至少不是和我们一起在三十班这个教室里走到高考，但是真的想到他们离开后的三十班，会有多么荒凉呀？ 第二天，小丽果然没有来。看着土豆身边空荡荡的座位，心里又是一阵难过。小田田一句话也没有说，继续上课，好像小丽根本没有离开，又好像他其实根本没有来过。可能这种事情他见得太多了吧，习惯了吧。 其他各科老师都一样，谁都没有说什么，按部就班的上课。这样也好，我们不会太想念已经离开的小丽。 中午吃晚饭，我早早进了教室。坐到小丽的位子上，以前的时候他总是叫我坐在这里，他就坐到我旁边，然后我们就开始讲题。每天都是这样，习惯了，忽然这个时候不知道该干什么了，脑子里空空的。 头进了教室手里拿着一本书，交给我，说是以前借小丽的，现在都没办法还他了。我翻开那本书，里面还有我们以前做题的时候在旁边做的批注，小丽的字很丑，还曾经不止一次的遭遇我的嘲笑呢。现在摸着这些很丑的字，忽然觉得好亲切好怀念。 但是我们的生活还在继续，不管谁离开，我们还是要坚持下去，直到高考结束。 翟天说小丽太不够意思了，应该早点说让大家准备点什么给他嘛。他哪里知道小丽就是不想太多人知道，把离别搞得很难过。他只想要安安静静的走，就像他曾经安安静静的来一样。 回到自己位子上，整理一下东西才发现我的抽屉里居然还有小丽的几本书，是他前几天找我问问题的时候放下的，我居然忘了给他。还有一些草稿纸，上面很多小丽的字迹，还有我的记事本，上面清清楚楚的记着小丽的成绩进步图。还有我为他制定的学习计划，各科都有。我们说好的每完成一样就在后面打个勾，上面还有好多没有打勾呢，可是人都已经不在了。 下了课我就把这些东西全都装在一个文件袋里，自己又在学校的小卖部里买了些新的来用，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要收起来，一个纸片都不想丢，觉得它们都是那么的珍贵，那些都是关于一个朋友的记忆，一个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下一面的朋友。 米米说我太伤感了，这种事情如果每一次都这么难过以后就不要活了。可是她自己还不是偷偷捧着小丽的礼物发呆。她可是也经常帮小丽补课的，还装得自己很坚强，谁都看得出来了还装。 小丽居然连个电话都没有打来，这让我们很失望，满以为他一到家应该就会给我们打个电话。可是又一想，就算打过电话来又能说什么呢？徒增伤感而已。 大概过了三天吧，小丽还是把电话打来了，说是发现自己的几本重要的参考资料没带，现在要用，要我们找找，找到了给他寄过去，还把他的联系方式告诉了我们。问他近况怎样，他说还行吧，家里学习确实不如学校，不过家里也很配合他了。我说大家都说你不够意思呢，走也不提前说，他在那边只是笑。 把他的东西寄给他，这一下真的应该再无联系了吧。 我生命中的一个很好的朋友。 仔细想想在一起的日子，虽然表面上看是我在帮他学习，但是实际上他的言行也在影响着我。在我不顺利的时候他会告诉我没关系这种事情以后还有很多不用太在意，或者干脆将一些他自己的故事给我听，把我从低潮中引导出来。在我对什么事情开始抱怨，看什么人什么事不顺眼的时候他就会以前辈的身份教育我，回想起来他对我的帮助好像更大，可是我都没有对他说一句谢谢。 真想谢谢他参与过我的成长。 第二十二章 只是一张倒计时牌 小丽走以后我难过了好一阵。可是生活还得继续，我也只能收回伤感继续上路了。 但是教室里有一样东西我横看竖看就是看不顺眼，那就是挂在黑板边上的那块倒计时牌，这个东西好像每天都在向我们炫耀时间的魔力，逼得我们喘气都困难。 终有一天我走过它身边，受不了的拍了它一巴掌。谁知道这个纸张那么脆弱，一拍就破了，看着晃晃悠悠掉到地上的纸片，我开始害怕了。要是叫小田田知道了我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三十六计走为上，我决定先跑了再说。 这样一来我是没事了，可是小田田却拿当天的值日班长开刀。当时我不在教室，回来才听说的，据说那位同学被修理的很惨，因为是个女孩子后来还给哭了。我听过意不去的就去跟她说是我干的，跟她道歉。 可是人家好像不领情，一听说是我干的直接就火大了。一定要我去找老师说清楚，开什么玩笑我当然要犹豫了，要是我愿意自首的话，早就说了何必等到事情闹成这样呢？我就跟她商量看能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不了我请她吃饭。可是那丫头好像气的完全失去了理智，非要拉我去见老师。还扯我的衣服，弄得我很难看，全班同学都在看，我一时面子上下不去就推了她一把。这下把事情弄大了，她竟然给哭了，指着我的鼻子骂。 我就叫她闭嘴。可是她好像恨死我了一样，非要一直骂我。还说我就是这样出了事情只会逃避，让别人背黑锅。上次是刘欣刚，现在是她。她要不提刘欣刚还好，一提起刘欣刚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说实话当时我很生气，但是围观的同学都在指责我，都要我向人家道歉。我知道一开始确实是我不对，可是我刚刚已经道过谦了，她不接受而已，可惜没人听我的。就连静茹都扶着那个女生叫我跟人家道歉。 碰到这种情形我只能道歉了，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很大声的对她说对不起。可是她真的有点得理不饶人，非说道歉没有用，一定要我找老师说清楚。这件事情她才不要莫名奇妙的背这个黑锅，还要写检讨，凭什么要她写，应该是我写才对。 静茹把她的检讨拿过来，交到我手里，意思是如果不想老班知道这件事是我干的，我就乖乖替她把检讨写了。我刚准备接下来，就被那女生截住了。她是铁了心的要我自己亲自找小田田认错，澄清这件事跟她无关。 我正要发飙，米米就过来了。拉住我，夺过她手里的检讨，“没关系，就去告诉小田田是你干的怕啥？顶多就是一份检讨，你已经是老手了。至于挨一顿骂，你还不是家常便饭，干嘛在这受人家的窝囊气？” 我心想也对，大不了也就是一顿臭骂一份检讨，又不会少块肉，我惧啥？就再没理那女生，一口气进了办公室。没想到小田田居然没有骂我只是要我把东西修补好，以后小心点就行了。真不知道我是走的什么运。 出了办公室，看到静茹正在替我写检讨。跟她说不用了，小田田说弄好就行了，根本没有骂我，说完还得意的看看那个女生。她的眼睛瞪得贼大，对她的反应我相当满意。 只是我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件小事会让她那么记恨我，甚至不惜利用值日班长的职权报复我。 我们班的规矩，每天的作业是交给值日班长的，由值日班长交给各科老师，我的当然也不例外。那一天刚好有历史老师布置的作业，要求是每个人都必须交，如果不交的后果自负。我把我的作业和静茹的一起拿给她。因为后来想想确实是我不对，又给她道了一次谦，只希望在仅剩的这点日子里大家不要留下太多不开心的记忆。毕竟谁也不知道高考完了谁还能见到谁，何必呢，得罪一个同学。 可是她好象不是这么想的。 直到第二天，历史老师一进教室就把我叫起来，问我作业怎么没交，我看到那女生得意的冲着我笑，我才知道自己中招了。说实话当时我很生气，恨不得揍她一顿，可是静茹却从我的抽屉里翻出了我的作业。她奇怪的问我，昨天不是跟她的一起交了吗？我没有说话拿上作业交上去，却被历史老师叫住，不让我回座位。我站在过道里，听着他骂。他骂人根本不留面子这我是知道的，但是没想到真的落到自己身上会这么难受，而且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我低着头，历史老师的声音不断的侵入我的耳朵“刚刚夸了你，你就飘起来了。我告诉你，你现在什么也不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现在都开始不交作业了，你以为自己不用在上我的课了吧？不想上课就给我滚出去，别以为你是女生我就不敢骂你，是女生要是不知道自重我更要骂，要是搁在几年前，我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你那是什么样子，低着个头看都不看我什么意思？不服气是不是？我以前就听说你嚣张得不行，我倒要看看你在我跟前还敢怎么嚣张！给我把头抬起来，看着我！”我抬起头，看着他，“你那是什么眼神？怎么还想顶嘴呀？你以为我是你们班主任呀？我告诉你，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别说你成绩好，成你比你好的人多着呢，这个班不是只有你一个能人，你别把你自己看的那么重要，世界离了你照样好转。……” 后来他骂到消了气，我才回到座位，时间已经过了差不多十五分钟了。我一直咬着牙告诉自己不能哭，哭了就是认输了。我一定不能掉一滴眼泪。回到自己座位上，我翻开书却差点把书翻烂。 静茹握握我的手，安慰我，我冲她笑笑。 白sir给我传来纸条，叫我别放在心上，米米也冲着我微笑，还有头，土豆，我知道他们都在关心我心里舒服多了。可是没有注意到历史老师的提问，他叫我站起来回答问题我好半天没反应，他就很大声的叫我站起来。后来干脆让我站了一节课。 真不知道这家伙今天是吃了什么药了，脾气这么大。 我还以为站一节课就没事了，手里玩着白sir给我的纸条，又被他发现了。这下才是真正的灾难性时刻降临呢。他一把夺过我手里的纸条，问我谁给的，我当然不能说，但是我的这一反应对他来说简直是不可原谅的大逆不道。 课也不上了，把我叫出教室，就在走廊里，把纸条和我的作业一起撕烂了甩到我脸上。“看来不打击一下你的气焰，你是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像个学生？老师问你话都不说，你以为你是谁？在我的课上搞这种小动作，太不象话了，我教了这么多年学还没见过你这样的女生。你不说是谁给你的纸条是不是？我一看字迹就知道是男生给的，你说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马上就要高考了，你还搞这个，要不要脸呀你？还是个女生，你这叫不知羞耻！” 他的声音很大，估计全楼的人都该知道了吧。这时候的我已经完全麻木了，只能听天由命了。 小田田从办公室走出来看到我们，把历史老师劝进教室，让我跟着他进办公室，我真的快感动的哭了，小田田忽然变得好伟大。 在办公室里，他问我怎么回事。我没说话，只是低着头。小田田也没说什么，叫我待到下课，才让我出去。 接下来的课还是历史，我们的课表调成大课了，所有的课都是连着上的。还好第二节课他没再理我，我才算松了一口气。 但是我最崇拜我自己的是我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掉一滴眼泪，一开始真的很难忍，忍过开头的眼泪就好了，后来就没那么想哭了，只剩下麻木了。 下课后，大家都为到我跟前。白sir说要跟他说清楚，那纸条是他给的。我说算了吧，多一个人送死而已，反正现在已经没事了。我知道他心里过意不去，就叫他请我吃饭，他很高兴的答应了。 吃过午饭，我找到那女生。我说我知道是你没把我的作业交上去，我不是想要报复，我只想要知道为什么。 她小声的说只是想要给我一点教训，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不想的。我真的很想揍她，但是忍住了。没意思，揍了她又怎样，事情已经发生了。难道要去告诉历史老师我交了作业了，是值日班长没交上去吗？我现在根本不想再见到历史老师的脸。 但是说实话，我真的咽不下这口气。可是站在她旁边，我又不能做任何事。最好笑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她哭了。她哭着说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没把你的作业交上去，好了吗？你满意了吗？她哭得好可怜，就像受委屈的她一样，我无言了。 同学们都过来了，看到我们的样子，开始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 翟天拍拍我的肩膀，说“猪，你干嘛？你的作业明明是在自己的抽屉里发现的，你怎么能跑过来找人家呢？你看看，都把人吓哭了。”其他人跟着开始说我，我看着那女生，没话说了，真的无言了。 “不是，我明明记得猪把我的作业和她的作业一起交给她的，怎么可能没有交呢？”静茹替我说话，被大家挡了回去。 翟天笑着说，“算了吧，就猪那丢三落四的性格，搞不好她自己忘了呢？好啦好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不然，还叫她们打上一架呀。” 我知道他们在做和事老，可是我真的快收不了了。推开人群，离开了教室，我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只是不想呆在那里，让我喘不过气，我的胸口好疼。 来到楼下，我忽然很想念小丽。要是他在的话，他会不会相信我？ 我坐在教学楼前的台阶上，看着不停往教室走的学生，忽然很想回家，很想看看外婆的坟，我想告诉她我很委屈，我很难受。一分钟都不想等了。 第二十三章 回家 说回就回，我马上进了小田田的办公室，告诉他我要回家，请他批假。小田田当然不愿意，他问我是不是因为历史老师的事，叫我别放在心上，历史老师就是那样的人，明天他自己都不会记得了。我说不完全是这件事，我是真的想要回一趟家，不会耽误很久的，就是回去一下。小田田要我说个理由，我说我就是想要回家，他不批，我就待在办公室不走，课也不去上，我们就这么对峙了整整一节课，最后他终于妥协了，给我批了假条，一再要求我要按时回来，到家后要给他打电话。我什么也没说，拿上假条就冲了出去。 什么也没有收拾，只是到车棚取了自行车。 出了校门一下子觉得好轻松呀，空气都变得那么好呼吸了。我骑得很快，不是想要抓紧时间只是为了发泄。 一路上老有人看我，因为闯红灯差点被交警叔叔抓。还好我跑的快。 离开城市，世界一下子就不一样了，两边是排立的白杨，这时候它们的叶子还嫩嫩的，翠绿翠绿的，缀在枝头，煞是可爱。一路上老是有麻雀唧唧喳喳的吵闹，我忽然很羡慕她们那么自由，那么快乐。 两边的地里是早已返青的小麦，绿油油的泛着叶浪，有几个农民正在地里收拾野草，这样的环境多好，没有高考，没有做不完的作业。 很快我就回到了家里，妈妈问我怎么跑回来了，我说没事想回来一趟，马上就走。她问我是不是逃课了，我说不是，拿上电话就给小田田拨了过去，告诉他我已经回家了，妈妈才相信我。但是她一直追问我为什么回家，我没告诉她，也不想告诉她。 坐在沙发上喝了口水，吃了几口馒头就骑着自行车要走。 妈妈拉住我的后座，不让我走。她觉得我是发上什么事情了，我终于开始崇拜一个做母亲的心思了，总是可以一眼看穿自己的孩子。 但是我还是不想告诉她，我想找我的外婆，我只想跟她一个人说。 见她始终不肯放手，我就说，“妈，你放手，我只是想去看看外婆。只是想跟她说几句话，说完我就回学校，你放心。” 妈妈这才把手放开，但是我分明看到她眼里的失落，她其实想要我把事情讲给她听的吧，有哪个妈妈喜欢自己的女儿什么都不愿意告诉自己的呢？但是我家的情况就是这样，妈妈了解我，她知道我不想说的话就是怎么逼我我也不会说一个字的，就让我走了。 我的车子转了弯，我回头还看到妈妈站在大门口望着我。心里头忽然酸酸的，但是我没有停下来，在没有回头。 外婆的坟还是跟新坟一样，上面没有一颗杂草。外公的就不一样了，长满了青草，还开了几朵不知名的小花。 我给他们磕了头，摸摸外公外婆的墓碑，好凉。我们那里的墓碑都是不贴相片的，只有字。但是我可以清楚的记得他们的样子，他们抱着我微笑的样子，那么温暖，那么舒服。 我跪在他们面前，只是看着两座孤坟就已经忍不住眼泪流出了眼眶。 我说外公外婆，我好委屈。她为什么要那么对付我，我明明已经跟她道过谦了，可是她还是那么恨我。外公外婆，我被那个老师骂的好惨，这我都不难过，我难过的是大家都不相信我，只是因为那个女生哭了，就一切都是我的错了，这究竟是为什么？我想不通，我很生气，可我不知道到底在生谁的气。 我一边哭一边说，把事情的全部经过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给他们听。风轻轻吹到我脸上，就像他们听到了我的话，为我擦泪。 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跪了多久，直到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腿根本不会动了，完全麻木了。我一直挣扎着要站起来，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都还是站不起来。 这时候有人的手伸到我的腰上，抱我起来。我一回头，是妈妈，她的双眼红红的，好像刚刚哭过了，她应该一直都在这里吧，只是她什么时候跟着我的，我却不知道。 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我的妈妈，原来她真的老了，我站起来都和她一般高了，记得以前都是仰视她的，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小了？为什么我一直没有察觉？不小心看到妈妈的白头发，原本以为只是那么一两根，谁知我一碰那一屡头发竟发现那些黑发下面的发根全白了，没有一根是黑的。我的心忽然针扎一般的疼，这就是我的妈妈，她为了我们变成了这副样子，可是我还在逃避她，什么都不想告诉她，她为了知道我的心事还得跟踪我，一直远远地站在我身边，听着我跟外公外婆说。为我心疼，扶我起来。 猛然觉得自己有罪，是个彻头彻尾的罪人。只关心自己的看法，却不知道自己早已伤害了怀胎十月把我生下来，一直默默看着我成长的妈妈。 我们回了家，妈妈做了顿好饭，我吃了。要走了，妈妈说到了学校不要跟那个女生生气，有的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这世界上哪能没有点不顺心的事，问心无愧就好。要做的有骨气。 我点点头，骑上了车子。 回学校的路上我骑得不快，只是脑子里装满东西。不再是自己受得委屈，而是我的妈妈，我觉得她好伟大，从来没觉得她这么伟大。她知道我委屈，却没有大声的骂人帮我出气，只是告诉我，做事情要做的有骨气。 其实她的心里比我还要不平吧？不然她就不会哭得比我的眼睛肿的还要厉害了。 越想越出神，我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进了城，到了十字路口。更不可能注意到迎面开来一辆车。就在我听到一阵激烈的鸣笛声，才注意到自己快撞上了，可是这时候好像已经没有路可以躲了，我在路中间，前后都是车。我只能闭上眼睛，因为不想看着自己就这样死去。 砰的一声巨响，我知道自己撞到迎面来的那辆车上了，我以为我死了，就睁开眼睛，可是我没事，只是身子趴在了人家的车窗上。这一下路口的交通是完全瘫痪了。交警跑过来看我有没有事，司机也下车看我，我看看自己的腿，也不疼，也没有红肿，就叫他走了，反正这件事本来就是我的错。 只是我的自行车已经完全废了。 司机大叔还算客气，给了我两百块钱叫我把自行车修一下才走的。 离开路口没走几步就觉得腿开始死命的疼，我抹开裤子一看，膝盖早已肿的跟茄子一样了。这一下路是走不成了，眼看着就要到学校了，现在我怎么办？坐在路边看着身边破败不堪的自行车，我哭笑不得。 还好一位好心的阿姨肯借她的手机给我用，我才给米米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出车祸了，现在走不了路，在学校附近的路口，叫她出来接我。听电话那边的动静就知道正在上课，可是米米还是马上就来了。我问她上的什么课，她说数学课，小田田也没多问，只是叫我赶紧把你弄医院去。没过一会白sir带了几个男生也来了。 一帮人七手八脚的把我弄上一辆出租车，直接送我进了区医院。 检查了半天说是轻微骨折，没什么大问题。大家才放心，因为我们是高三学生，医院就没让我住院，包扎好了就叫我走了，医药费是谁出的我至今都不知道。 回到学校我却暂时进不了教室，因为爬不来楼梯。女生又没人背得动我，男生背我的话肯定被小田田瞪死。 我只好呆在宿舍里，还好她们都挺照顾我，一日三餐的伺候着，笔记也帮我记着。小田田来看过我，气得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但是临走还不忘叫生活老师多照顾着我。眼看着就要高考了，这是他对我说的唯一的话。 晚上那个女生来看我了，给我买了很多东西，虽然她没有说什么，但是我已经不再生她的气了，看她的样子大概被吓坏了。 其实一个人在宿舍安静的看书也不错。 米米把她的电话给我留下来，叫我有事就打电话找她们，我笑笑说能有什么事，她没再跟我废话把手机丢给我就走了。这丫头就是这样，连关心都不会表达的稍微温柔点。 不知道小丽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他打过电话来。我跟他说没事，只是一点小伤，他说要我放松点，吃好点就好的快。李东辉居然主动把自己的笔记借给我看，这倒是让我很意外，当然更多的是感激。 这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家里，可是妈妈好像真的有心电感应一样，把电话打到宿舍，幸亏她们走的时候把电话挪到我床边，不然我恐怕接不到那通电话了。 告诉妈妈没事，她好像不放心，一个劲的追问，我只好说有点小感冒，可能是在坟地里没注意给吹的，她才肯罢休。 张哲也叫人送来了慰问品，说实话，这小子还真是不错，都这份上了还这么关心我。 我的腿回复的很快，大概过了一个礼拜就可以活动了，去 校医院换药的时候医生说没什么事了，再过几天就可以进教室上课了，大家才算松了一口气，看来我的病连累的人还真是不少，这让我觉得很幸福很幸福。 等我真的进了教室才知道，班里又少了几个同学，都是那些插班生，他们都回自己原来的学校了。 教室里显得很空，小田田干脆叫人把多出来的桌椅放到教室最后面的角落里，让没有同桌的同学凑到一起，这样一来，教室的后面变得好宽敞，曾今只能过一个人的空间一下子变得可以翻跟斗了，心里头就空空的，很不舒服。 韩维说，马上就要第二次模拟考了，考完了大概她也该回去了，我才抬头看看倒计时牌，原来五十多天了，她好像是说过高考前四十天会回去，没想到这么快。 静茹把我的座位收拾的比我在的时候还整齐，看来我不在的时候，小丫头一个人挺孤单的。 即便是我已经差不多可以自己活动了，他们还是看着我不让我随便乱动。 翟天这小子又跑过来出我的洋相，看着我的腿，笑着说，“哎，猪，要是你再把这双小短腿给撞废了，你的身高可就到这了……”臭小子还在自己腰上比划给我看，越看越欠扁，要不是我腿疼，我肯定一脚踹过去。 第二十四章 有点冷的河边 我的腿还是不太方便，有时候上个厕所都有可能会迟到，所以大部分的时间我的身边都有人陪着，这样的幸福对我而言简直就是天大的恩赐，也许这就是痛并快乐着的感觉吧？ 第二次模拟考试说来就来了，考试前一天韩维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从我们分开到现在同桌都换了好几个了，可是来来回回我们始终挨着坐，现在看着她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心里头真不是滋味。 韩维还算讲义气，把她没吃完的好吃的全留给了大家，当然给我的最多。 这次考试我请求小田田叫我在其他考场考，因为第一考场在四楼，要我爬上去恐怕是有点困难。可是他好像不大乐意，谁都知道第一考场里谁的学生多谁有面子，这是其次，最主要的就是一楼可是最后的考场。一直以来最后一考场的学生不是艺术生就是混日子的活宝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在他眼里早已成了种子选手，要我到这样的考场里考试，他多少有点舍不得。 但是考虑到我的情况他还是答应了。于是我这次进的考场是最后一考场。米米送我进教学楼就上楼了，考场我自己进去的。 虽然知道最后一考场的气氛比较轻松，大家在考前相当活跃，现在终于见识到了还有点难以接受。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吵得很大声，这哪里像是要考试嘛，根本就是准备革命。推门进去，有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笑风生，有人趴在桌子上睡觉，还有人更猛，疯狂地往桌子上抄小抄。看见我进来，大家一阵惊呼，“哇靠！猪……你不是在第一考场的吗？怎么下乡体验生活呀？” “靠！你们的日子过得不错嘛。”我慢慢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来，顺便抓了一把某个同学放在桌子上的瓜子。 “原来多出来的这个位子是你的呀？咱们还以为学校要多派几个监考老师监督我们呢。”他们开始凑到我跟前，看到我只拿了两只笔，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说什么好学生就是不一样什么的，我很不喜欢这样的称呼。“好学生”，谁是好学生？什么是好学生？我们只是来学习的，为什么要把我们分类呢？这样真的对我们好吗？ 我看看身边的同学，他们就是在这样的制度下接受了学校给自己的定位，慢慢的开始享受这种没有目标的生活。在他们的心里其实是很恨这样的制度的吧？但是他们在无所谓的笑，看上去很享受，很满足，这样对吗？当时的我不明白。 考试的时候总有人要看我的答案，我没有拒绝，无所谓了，就让他们稍稍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吧。 我的好几科都没有答完，这样的考场实在不适合我坐在里面。这是我在考试结束后跟米米他们说的第一句话。 考完，韩维就要走了。 我们约好一起去护城河边转转，听说最近风景不错。韩维说想拍几张照片留个纪念，我们都去了，反正刚考完试大家也没心思学习，学校刚好又同意我们可以不上晚上的自习。我们几个结伴而行，我，米米，头，白sir，刘选，韩维。其实静茹也想来的可是因为有米米在，怕在一起会尴尬，就没跟来。 我是坐在自行车上被他们推着来到河边的。 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夕阳把西边的天空染的橘红，河水也泛着微红的光晕，不时有微风吹过，牵起阵阵涟漪把微红的光晕推向前方。水面上漂着几片嫩绿的树叶，偶尔会有小鱼游过来带着它们漂一漂。 米米拿着相机开始对着天边拍照，我们顺着她的镜头看到那里飞过几只白色的鸟。它们的翅膀划过天空，霎那间就不见了，但是那几个白色的影子，它们自由滑翔的姿态却一直留在我的眼前。 我们找了个凉亭坐下，这时候的河边没有鲜花，没有蝴蝶，只有微微湿润的土地和刚刚染满嫩绿的垂柳，有风吹过来，我冷的打了个哆嗦。 “谁说风景不错的？骗子！这里现在明明什么也没有！”我开始抱怨，刘选却坐到我身边，笑着说风景在人心里。 这家伙自从上了高三之后完全变了一个人，要是高二的时候听见他这样说话我肯定要打电话急救了。 “可能是我们太久没有出来了吧，都忘记了季节了。”米米把相机交给别人，也坐过来，“每天在学校里我们只看得到四季青，和那些懒懒的松柏。我们的时间概念都只跟高考有关，根本不知道春天什么时候才会来，还以为我们出来了外面就因该是春天了。因为我们在里面呆了好久了……”她说的时候紧紧地抱住自己，看来她也觉得冷了。 白sir他们还在拍照，光看到他们不停的照，也不知道在拍些什么，也不怕冷。 我们三个就坐在这里聊天，看着他们几个在外面跑来跑去的瞎折腾。还好头比较有先见之明，买了瓜子我们还可以磕。 忽然刘选问我“猪，你说最近会不会下雨？” “干嘛？我又不是动画卫星云图！” “还有几天就到你生日了吧？”刘选跑出去，站在凉亭外面几步远的地面上，手里握着一根木头棍子，“要是我把字写在这上面，等你过生日的时候再来看看说不定还在哦……”他说着还真的开始写了。 我笑着说，你别傻了，搞不好明天就有一阵雨把它们全冲跑了。可是他好像很喜欢这么玩，连米米也跑过去凑热闹。 那几个家伙见我们这边有动静也跑过来，一看在玩这个也开始找棍子要写。我坐在凉亭里面看着他们挤来挤去的在地上胡乱画画，心里说不出的感动。 他们写完，拖我过去看。 “猪，你是全世界最幸运的猪！……刘选” “猪，你一定要幸福！……米米” “我们的猪一定不会在变胖了！……白sir” “猪，你什么时候才能出槽呀？……韩维” “猪，加油！……头” …… 看着脚底下被画得乱七八糟的地面，我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地抱住他们。我们这些孩子从走到一起到现在经历了那么多，一起哭过，一起笑过，一起疯过，现在又一起在这里被风吹的打着哆嗦还在大声的笑着……这就是我们本来的样子吧？ 我们在那个地方拍了好几张相片，说好了等我过生日的时候再来看看。韩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些字发呆。我知道她来不了了，她在她们的学校，不跟我们在一起了。 回来的路上我问大家，我们是不是太天真了。结果遭到群扁。他们说天真是一种幸福，趁着又天真的冲动多做几件天真的事，幼稚也无所谓，只要开心就好。等我们再过上十年坐到一起的时候应该会微笑吧，想起进这件事。 其实我现在就在微笑，我一个人正在回忆那段过去，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想要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一样，偶尔停下自己忙碌的脚步，回想曾经天真的冲动，微笑一会，幸福一会。我想他们一定记得。 第二十五章 五一 我生日 妈妈打过电话来，说是快到我生日了，记得吃点好的。这个我当然知道，我们早就计划好了呢。我生日的时候刚刚好是五一，我们有一天的假，大家都不回家，一起买一大堆吃的到操场上坐在一起吃。 小丽果然够意思，还记得我生日，叫本地的朋友专门给我送来了一个大蛋糕，加上头给我买的那个，我们有两个大蛋糕可以吃呢。 我们很早就开始准备东西，天气也不错，没有下雨。我们坐在操场上，喝着可乐，吃着蛋糕，体育老师过来凑热闹说我们的小日子过得比他滋润。说着说着就跟我们坐在一起聊起来了。说这说着就说到了分别，高考……这些好像是怎么也回避不开的话题。 不过我们还是玩的很开心，这次应该是我们高三最后的开心日子了吧？ 我们想到了护城河边的那些字，说好要去看看的。可是前几天下了很大的雨，那些字应该早就不见了吧？可是心里又放不下，总想去看看，说不定还在呢。 犹豫了好久，我们还是决定去看看。带着大大小小的袋子，装着我们的食物，我们再一次来到那个凉亭。 这时候的凉亭周围已经有好多小草冒出来了，还有几多白色的小花。柳树看上去也丰满了好多，迎着风扭着腰，一点也不像上次看上去那么孤单了。 我们的字居然还在，虽然有点模糊不清了，但是多多少少还是可以看见大概的字形的。我蹲下来摸着这些字，韩维那天写字的样子浮现在眼前。那时候好像还很冷呢，怎么可能就这么几天就不觉得冷了呢？韩维现在在干嘛？有没有想起这些字？ 刘选照着原来子的样子又给从新描了一遍，还添上了住我生日快乐几个字，其他人也开始跟着他闹起来，我们又充满饿欢笑声。在这个护城河边我们已经是第二次过来疯狂了，不知道这条河会不会记得我们。 折腾了一整天，我们回到学校已经是下午了。我们很自觉的进了教室，开始看书。毕竟高考还是最主要的事，这一点我们都不敢忘。 坐到座位上，见静茹闷闷不乐的样子就知道她在因为不能跟我们一起玩而沮丧。这傻丫头还以为我真的把她忘了呢。悄悄告诉她，我们还有一个大蛋糕没吃，等晚上我们宿舍的一起来吃，大家还可以热闹一下。她一下子就笑了，还拿出了要送我的礼物，是一个海马状的存钱罐。记得以前她有一个我问她要她说什么大哥给的死活没给我，现在给我买了一个新的当做生日礼物也不错。 晚上回到宿舍最兴奋的时刻就到了，我开始看礼物，大家送了好多。我一个一个的看，哪一个都喜欢死了。 头送的是一罐星星，是她亲手折的，听说头折的时候还说，将来她男朋友要是敢叫她折这些东西她立马就废了他。好像不好折，听说头折了好久呢，真是辛苦她了。 王瑞送的是一本书，余秋雨的《霜冷长河》，我还没有真正的见识余老师呢，刚好可以看看。 米米就比较了解我了，送我任贤齐的新专辑，害我兴奋了好久。 再回过头来看看我的床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包装盒。大部分的就是书和磁带，谁的磁带都有，孙燕姿，周杰伦，王菲，梁咏琪……我现在都记不清还有谁的了。 我们坐在一起把剩下的蛋糕吃完，这时有人敲门进来，给了我一个很漂亮的盒子。贴着生日快乐的标签，我就直接给拆了。是一个水晶盒子，水晶里面装着两只栩栩如生的蝴蝶，旁边有一首诗“缥缈青虫脱壳微，不堪烟重雨霏霏。 一枝秾艳留教住，几处春风借与飞。”听说这首诗是唐朝的徐夤的，我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突然觉得他的诗很美。这首诗是在说我吗？我竟觉得有些脸红了。一看便签才知道是张哲送的，这小子真是有心呀，可惜我当时还是拒绝了他。听说这个水晶蝴蝶很贵，要好几百块钱呢，我找人送还了他，太贵了，我受不起。但是他送我的便签我收下了，谢谢他记得我生日。 我以为生日的事就这样结束了，因为大家都已经开始拼高考了，可是我的桌子上却又多了一个盒子，这让我很惊讶。拆开来一看，是一本同学录，翻开里面，我所有的同学居然都给我写下了祝福，我想我幸福的快要死掉了。 这是大家共同的礼物，本来打算在我生日那天送的，可是有人没写完，就一直拖到现在。 我捧着那本同学录一页一页得看： 杨一民：一个喜欢粉红色的孤独男生，最喜欢的一句话就是“我孤独因为我是天之娇子”，最大的理想就是身边的人都能幸福。想对我说的话就是，猪，我当了老大一定罩你。 刘新：一个默默无闻的安静男孩，最喜欢说“千万别生气，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他对我说了好多话，我才发现他原来有这么多话要跟我讲的。他说，猪，你这个人几乎每个时刻都在笑，好像那些烦恼的事很难在你的世界里寄生。希望你永远这么开心，我们不必为即将到来的离别伤怀，相信我，那只是为了明天更好的相聚。 米米：这家伙自称是龙，也真敢写。还说什么自己的理想就是把我嫁出去，胡说八道。她给我的留言让我几乎哭了，她说，猪，我不知道我在看到一片由北而南飞的云会不会想起你的笑，但是我一定会想起你的眼泪。不知道我们的故事会不会像朴树的花儿一样散落，亦或是白桦林所铭刻的我们的爱情？ 静茹：猪，时光和岁月一起流逝了，我们还剩下些什么呢？也许是微笑那一刻的感动，也许是流泪那一刻的心疼……就算只是随风飘落的两片落叶，我也感谢上苍，让我们相遇在最美的年华里。 王瑞：你不是淑女，可你有自己的风格，活得潇洒。祝你开心。 吴梁伟：之前好像有点误会，不过幸亏是你，要是别的女生恐怕现在连话都没得说了。不过说实话猪，我大部分情况下都不记得你的名字，只知道你是猪。是咱们三十班的猪。加油啊，猪，别丢咱三十班的脸啊。 李婷婷：我真的不知道要跟你说些什么，但是很想说几句。知道吗？我挺羡慕你的，有那么多亲密的哥们，还有那么多甜蜜的微笑，看到你完全不顾小田田的警告为所欲为的样子真是酷毙了，比就是我的偶像。但是看到你强装坚强的样子，又觉得你好累。总之珍惜现在有的，抓住可能有的，祝幸福。 韩维：你可能想不到我也会给你留言吧？其实我们老早就开始计划这件事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想给你个惊喜。相处的不久，但是很欣赏你的平常心，欣赏你的坚强，欣赏你说话时的样子。相信自己。 刘选：从没觉得你和猪有一点共性的，除了喜欢吃，喜欢睡，还很容易上膘。从来没觉得你丑，那是因为我见过回头率百分之零的大丑女。我知道你想揍我已经很久了，可惜海拔不够，落差太大。 头：猪，我想我永远都忘不了你了。自从那次，楼道里传来“啪”“啪”“啪”的声音紧接着你昂首阔步的进门的那一刻，我发誓我已经忘不了你了。我会永远记得你对我笑，冲我吼，跟我撒娇。只希望有那么一天，个这一条马路，你看见了我。会情不自禁的大声叫“头”。 白sir：人家说好人才有好梦。像你这样成天只想着整别人的坏蛋是不会有好梦的。所以从现在开始对我好点，积点阴德。哈哈。世界如此精彩。 段齐：偶然的相聚，必然的别离是命运更是人生哲理。祝福太多显得繁杂，猪，你要好好的。 李东辉：海水不会干，因为它珍惜点点滴滴；死海却干了，因为它只是一个湖；地中海不会干，因为大西洋很大……湖和海都是用来装水的，有新的水进来就不会干，人和猪都是要成长的，接受新的人生才不会将旧的遗忘。 土豆：猪呀。咱们兄弟一场就别这么虚了，等那一天我要是拉着个帅哥满街跑你可别见怪呀。因为很有可能他就是游鸿明呀。 翟天：首先我十分佩服你的直率，直的叫人害怕。你就不能稍微的适当的不要那么有什么就说什么？哦。对了，大家一起这么久了，我一直想要告诉你，你是三十班之最。至于最什么，你慢慢研究吧。 还有好多我就不一一列举出来了，最可恶的是他们在最后面对我进行了概括性总结： 1、 某人吃东西跟装马桶一样，怎么装都装不满 2、 某人的身体就是一台纯粹的绿色肥料制造机，事物对她永远没有副作用，超级浓缩永不变形（就算是变了，也不会是体积缩小） 3、 某人的叫声堪比泰山二世，搞不好人猿泰山的导演就是听见她的叫声才有的灵感 4、 某人还是一台名副其实的播音机，话多而且声大 5、 某人小的时候一定是练过体操的，咱们从来没有见过动作幅度那么大的女生 6、 某人在教室里学习时间永远是小于睡觉时间的。大家都有一个疑问，请诚实回答“这个人真的是人类吗？”还是不小心把猪抱来了，剔了毛混在人堆里 7、 这个人有可能成为下一个贝多芬。她可是有贝多芬的绝学，不听音乐节拍还可以唱得很是得意。（只不过人家是双耳失聪，而她则是压根就找不到节奏） 我这下真的是哭笑不得了，这样的生日礼物我一辈子就收到过这么一次。 第二十六章 一起去海南岛吧 就像一场聚会到了散场的时候，我们开始道别。三十班的好多人好多事渐渐成为记忆，我们都还来不及怀念，高考已经步步逼近了，没有给我们时间想念。 静茹一向是个伤感的人，最近的她好像更加伤感了，有时我会觉得她好像哭过，眼睛红红的，湿湿的。有时候看着她望着倒计时牌发呆，我也会跟着发呆。 第二次模拟考试的成绩出来了，我的成绩比想象的还要烂。小田田把我叫到办公室，问我怎么回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成绩在那儿摆着，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事实就是这样。 “是不是上次车祸影响了你复习？”小田田给我倒了杯水，示意我坐下来。 “好像没有什么影响吧，我也不知道，好像越到跟前越找不到状态了。”我接过水杯，没有看他，回答的很平静。 “这样可不行呀，马上就要高考了，你可不能在关键时候掉链子呀。上了这么多年的学不就是为了考个好大学吗？你现在说没有状态？” “我不知道。” “我发现你最近情绪不是很稳定，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你现在是关键时期，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可不敢耽误了……” “家里没事，只是……我真的不知道……” “……好吧，咱们这么说……你觉得这次模拟考试的题难吗？” “不是很难，大部分我都会。只是在考场上就是做不出来。” “你也会有考试紧张的情况？我见你平常都还可以呀。是不是因为这次在最后一考场？” “应该有这方面的原因吧，但不是全部。好像我对自己完全没有信心了。” “千万不敢这么想，你的成绩我是一直都在看的，一定要实实在在的复习，我教了四十年的学了，哪个学生怎么样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放轻松，没问题的。” 我们就这样结束了谈话，总觉得小田田在敷衍我，他其实对我也没有什么把握吧。我的成绩不是一般的不稳定，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的跳跃。 他们都说这次模拟考试基本上就已经定型了，成绩不会再有什么大的变动了。学校甚至已经开始以这次模拟考试的成绩为基础做高考成绩预测了。 静茹考得也不是很好，她爸爸来学校看她。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静茹后来哭了，我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哭，无能为力。 各科老师已经开始叫我们自由复习了，他们帮我们罗列出历年的考点，叫我们根据这些考点检查自己的情况，哪里不会赶紧问，赶紧学。一秒钟恨不得掰成两半用，我看着那些所谓的考点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一看什么都好像会，又好像不全会，这种模棱两可的状态最可怕了。我知道可是我没办法。 晚上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睡不着觉。 静茹拉我的床单叫我下床，我们跑到楼道尽头说话。 “猪，我们一起去海南岛吧？” “干嘛？那么远！” “就是要远远的，我们在那里可以看海，捡贝壳，吹海风……最重要的是那里不冷，四季如春。” “开什么玩笑？要坐好久的火车呢。” “就是呀，我们一起坐火车去，很久都不回来，我们在那里上大学好不好？” “你今天中什么邪了？” “不是……我在想我要什么样的大学生活。就想到了海边。猪，你也没有见过大海吧？好想看一看大海呀，想像一下一片蔚蓝的天空下，几只海鸟飞来飞去，我们在海滩上捡贝壳，温暖的咸咸的海风吹在我们的脸上……” “就做你的美梦吧？你考得上海南大学吗？” “你真讨厌！谁说我考不上的？告诉你就算今年考不上，我明年再考，说什么也要考上海南大学！话说回来了，猪，你一定能考上的，你要加油哦。在那里等我……” 看着靠在我身上的静茹，我笑了，想一想上那样的大学也不错。大海呀，我从小就向往的地方！ 不知道我们靠在一起多久，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米米也没有睡着。我要上床的时候她叫我给她倒杯水，说自己口渴了，这家伙就这么懒，真不知道 到了大学会不会有人半夜帮她倒水喝。 在课堂上老师们的话渐渐多了，不再是高考高考的而是大学里是什么样子的。他们每个人都给了我们不一样的大学生活，在他们的口中，大学真的很美好。没有没完没了的作业，每天在不同的教室里上不同老师的课。还可以自己挑喜欢的课上，有足够的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谈恋爱不再被禁止，可以光明正大的牵手漫步。还有双休，我们已经快不记得双休是什么感觉了。 但是总要回到现实中来的，现实就是我们还没有高考，考不考得上还是个问题。以我现在的状态，能不能考上大学呢？我表示怀疑。 静茹找了很多关于海南大学的资料，挂在自己床头，也挂在我的床头，到处跟人标榜说自己要上海南大学，说的时候眼睛放着明亮的光好像马上就可以到了那里似的。我一遍一遍的看着海南大学的介绍： “海南大学是海南省惟一的综合性重点大学，是教育部与海南省共建高校 建校50年来，周恩来、朱德、董必武、叶剑英、邓小平、胡耀邦、王震等老一辈革命家，胡锦涛、江泽民、朱镕基、温家宝、贾庆林、李岚清等40多位党和国家领导人先后亲临学校视察，给予亲切关怀。 学校拥有海甸、城西和儋州3个校区，校园占地面积4500多亩，是治学求知和生活的理想之地。海甸主校区位于海口市海甸岛，城西校区位于海口市龙华区学院路，儋州校区位于儋州市……”看上去那么美，是属于我们的吗？ 静茹一遍遍在我耳边重复那一句“猪，我们一起去海南岛吧！” 多想响亮的答应她，“好吧，我们一起去海南岛！” 可是我犹豫不绝。 为什么挂在床头的海南大学伸手可及，似乎真真实实的摆在眼前，我却不敢向它伸出我的双手？ 大学呀，我们为了你们奋斗了这么久，所有关于你们的传说都是真的吗？ 是不是真的只要努力就可以够到那里？那个挂在床头的美梦，我越来越觉得那么的遥不可及，甚至有些害怕看到它的美丽。 第二十七章 最后一次模拟考试 2004年5月12日，下了很大的雨，我们进行高考前的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模拟考试。这次考试被完全当成当成高考来演练。 前一天封锁所有考场，第二天早上8点半我们带着准考证进入考场。 第一门考语文，监考老师全是一中的，我们的老师和一中的老师互换监考，以示严明。监考老师我们全都不认识，忽然觉得有点紧张了，就像真的坐在高考的考场里。一中的老师其实挺和善的，整个监考过程都很平静，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我只记得窗户外面的雨下得好大，我们一边答题一边听见雨水打在窗台上的声音，一声一声的破碎。 对于这次的考试老师们好像比以往都在意，刚刚结束就把我们叫到办公室，一个一个的问，题型难不难？紧张不紧张？考试时间够不够？有没有平时没有注意到的问题在考试的时候发生？等等等等，我们可以断定，这次考试的成绩已经基本可以断定我们的高考成绩了。 成绩下来是在三天后，小田田双眼含笑进了教室，一进教室他没有直接告诉我们考试结果，却告诉我们：“大家都知道这次模拟考试我们是和一中一起考的吧。我们的成绩也是和一中的学生一起排的名。根据往年的经验，一中学生的前200名基本上就是今年的本科分数线了，可喜的是，今年我们的成绩跟一中的成绩一样好，应该说比他们的还要好。我们的第一名跟一中的第一名就差两分，我们百分之六十的学生都在一中的前200名之内。可以预见我们今年的高考又是一个丰收年。现在我来公布成绩……” 一切看上去都那么美好，我们的大学仿佛唾手可得。 其他老师进了教室也是一样的喜气洋洋，好像高考真的已经顺利结束了一样，在他们的影响下我们的气氛也相对缓和些了。 我的成绩走算回升了一些，虽然不如前几次那么好但是老师们的话多少给了我些许的安心，我觉得自己不是没有希望。 学校给我们召开了一次高考动员大会，说白了就是安心大会。学校不希望我们泄气，想要我们继续保持状态，坚持到高考。 在会上，校领导一致表扬我们这一届学生，说我们是历史上最有潜力的一批，说我们的前途无限光明，说得好像我们就是学校全部的希望似的。校长给我们打气的时候说得太激动了，差点把桌子上的一次性水杯给掀翻了，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我心想大概我爸妈也不会因为我的考试激动成这样吧。 会议室的投影仪上打出了往年的高考成绩以及各届学生三次模拟考试的成绩，最后还拿出我们的跟他们比，经他们一讲解，我们的希望确实很大。校长尤其指出我们应届生潜力更大，要我们一定要自信，学校是我们坚强的后盾。几个班主任也都讲了话，全都是我们能行，要自信之类的，我们听腻了。 散会后，我们回教室上课。其实现在我们进教室都是自己在看书了，老师们已经不再讲课了，除非有那个同学提出的问题以前没有讲过，或者讲得不够仔细，他们才会再讲。教室里现在静的让人难受。 我找了个理由出了教室，爬到阳台，想透透气。 这时候大家都还在上课，阳台上应该就我一个吧，我站在栏杆里面，扶着栏杆看着整个校园，在这里都待了三年了…… 隐隐约约似乎听到有人在哭，我寻声望去，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人，走近一看差点吓死，居然是复习班班主任。就是那次监考我们的那个女人，一张扑克脸好像谁欠她多少钱似的。 好像她面前还有一个人，是那个人在哭。听声音因该是女生，我悄悄躲起来，想要弄明白怎么回事。 “你别哭了，哭有什么用？”扑克脸的声音。 “我怎么办？老师我都已经复习第二年了，现在还考成这样，我……我……” “你现在最主要的是放轻松。那些题你不是不会，只是你太紧张了。” “我知道，可是我没有办法呀……我已经很努力的克服了，还是紧张……” “我就不信了，一个模拟考试就把你紧张成这样，要是真的高考你怎么办？” “对，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办。我知道这次模拟考试就可以决定能不能考上了，所以就很紧张，一紧张就忘了什么是什么了。” “放轻松，从一开始我就跟你说你最大的问题不是在你会不会而是在你的心理，你别怕呀，怕什么？高考又不能吃了你，大不了考不上再考，你到底……你别哭呀……我现在再帮你想办法，你哭有什么用？” 那女生哭得更厉害了，看来扑克脸是没有办法让她停下来了。 都说复习生比我们应届生更难过，现在我终于见识了。居然会被考试吓得题都不会做了，看来，这个女生真的被高考吓坏了。 我没有继续听她们的对话，悄悄离开了阳台，回了教室。教室里还是很安静，大家都低着头看书，成堆成堆的书本把他们的头挡在后面，我看不见。 下了课我在走廊里看见了扑克脸和那个女生，不知道她的问题解决了没有，我只看见那女生的脸色苍白跟在扑克脸后面，低着头。静茹跟我一起上厕所也看见了她们，见我一直看那女生就问我怎么了。我说“静茹上专科都不要复习好不好？” 静茹看了我好半天，没有理我，自己进了厕所。 出来之后她问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摇摇头。 回到教室，翟天坐在座位上发呆，我想过去逗逗他，就问他思考什么呢？ 翟天一反常态的认真，他深深地盯着我的眼睛，说：“猪，我的成绩复习一年有没有希望？我想上个好大学，至少也是个本科吧。老爸老妈说不行就复习一年，我也觉得应该复习一年也许考得上。” 我在他身边坐下来，“你的成绩不是有进步了吗？” “就那点进步要上大学？除非出现奇迹！” “你没听说吗？复习的话，压力更大。” “总归是多学一年呢，我就不信了……”我看着他说这话的时候再也没有抬起偷看我。 我们的谈话没有进行下去，因为上课铃响了，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这次模拟考试真的让我们从心里认识到了自己的位子，我们已经有很多人在说复习的事了，只有那几个成绩很好的一直在坚持，他们的目标好像越来越清晰了，也有很多人已经从心里放弃了。看着这样的情形，我很难过，却又无可奈何。 小田田已经不再那么催促我们了，反而一直在给我们减压。在他的口中，考试已经不再是那么重要了，现在他说得最多的是我们要放松，轻松上阵，保持最好的状态，反正我们才第一次参加高考。谁都知道他说这话的意思，大不了在考一年嘛，可是谁又真的放得下？ 模拟考试结束后我们不断接到家里的电话，电话里一遍一遍的说要我们好好吃饭，千万注意身体，马上就要考试了，最主要的是不要生病。心里不要有压力，老师都打过电话了，说我们没问题，只要放轻松就好。放轻松就好，说出来容易，可是越是这样要求自己越是吃不下也睡不着，我们好累，觉得自己好像坚持不到那一刻了。 但是无论如何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要继续咬牙，我每天起床，进教室，吃饭，回宿舍睡觉，绷紧的神经一遍遍重复单调乏味的生活，只希望高考马上就来，马上结束我们的这种生活，哪怕就是失败我也认了，只希望结束。 手里的复习资料已经被摸得很旧了，翻翻看里面每一页都被自己写的满满的。想起刚刚发下来的时候，那么厚那么新，现在还不是全写完了。真不敢相信我居然可以把新华字典那么厚的“数学任我行”翻完，还有英语，语文，文综，都写完了。要是考不上，是不是还要再写一遍这么厚的东西呢？我有点毛骨悚然。 真想冲出教室，站在高处大吼一声，可是吼完了呢？还要回来考试。伟大的大学，我们为你付出的不仅仅是我们卑微的青春。 第二十八章 剩下的全看你们自己了 倒计时牌越来越薄了，眼看着十位数上的数字变成了零，高考终于要来了。 考前一个礼拜，虽然进教室也是没有事情做，但是我们还是很准时的进教室，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翻翻已经快翻烂了的书。 老师们开始押题，语文老师不断的找一些文言文阅读叫我们做，能碰一题是一题吧。我们现在完全是跟着老师们的节奏走，他们说到哪里我们就看哪里，完全没有了自己的想法。不知道语文老师从哪里找到的这些东西，有的我们根本没见过，可是老师说怕考试会出，就要我们做一下，什么出处呀，作者年代呀，创作背景呀，还有什么主题思想等等等等，做的我们头皮都发麻了。毕竟是教了几十年学的老教师，据说他押题很准的，这次他说我们的作文可能跟人生有关，可能涉及一些生活中的小事情蕴含的大道理，估计会一小故事的情形出现，于是要求我们尽可能的多看一些人生哲理的小品文，至少到时候有话好说。他自己也找来了好多这类型的文章让我们读。我们的语文课基本上就剩下搞阅读理解和看作文了。 数学课就不同了，小田田叫我们把前面做过的试题都翻出来再看上几遍，熟悉一下考试题型，关键是培养一下做题的感觉，大多数的选择题就算是没有计算出结果，感觉对了也能选对。 英语老师则是叫我们多看阅读理解，培养语感。英语这东西只要不停的看就有感觉，感觉对了就好办了。 历史老师还是一贯的气势汹汹，只不过现在他的气势全用在鼓励我们上面，给我们讲一些历史上的小故事，让我们在听故事的过程中联想当时的史实，顺便把当时的政治经济全都联系起来回想，总之是怎样没有压力就叫我们怎样看。 地理老师是个年轻人，第一年带毕业班，看上去比我们还紧张。给我们划考试中点的时候还会出错，看着他神经兮兮的样子，我们反倒轻松了许多。 政治老师更绝，直接给我们讲考试的时候政治题型怎么瞎扯，想到什么些什么只要沾边就能拿分。文科就是这样，答道一点就能有一点的分数，政治也就那几个哲学原理，实在不行就随便用，写错了又不会扣分。 这样还不够，小田田还专门叫各科老师们腾出时间专门讲一下各科考试的答题技巧。从审题思路，到思考模式，进而到一些答题的套话，老师们讲得很仔细，我们却听得云里雾里，，好像跟平时上课的时候有点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我们也说不上来。 这个时候最忙的好像不是我们，因为老师们开始走路的步调都明显加快了，有时候看到他们好像在小跑，他们不停的给我们搜集可能会遇到的题型，不断的帮我们总结考试经验，还得一遍遍强调要我们放轻松，要注意饮食注意休息，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比我们还要紧张。 小田田这几天早中晚饭都跟我们一起在食堂吃，看见我们谁饭量不对马上就找那人谈话，不知道他这几天跑了几次校长室，要求校长给我们高三窗口改善伙食。搞得低年级的学弟学妹们都眼红了，说我们高三窗口的饭菜明显比他们的好，差点就要革命了，要求取消不平等待遇。 还有我们的宿舍，小田田这几天中午午休要查宿，看我们是不是按时休息，晚上还要查，要求我们必须按时熄灯睡觉，那个宿舍要是熄了灯还有人说话，他就会在门外边看着，一直待到整个宿舍都安静下来才肯离开。 对于那几个心理素质不是很好的，小田田更是分外关心，一不留神就会被叫到办公室谈话，生怕考试的前出什么状况。 其实我们都还好吧，吃饭睡觉都很稳定，除了复习班偶尔会有人睡不着觉晚上在楼道打电话打到很晚，其他基本正常。 学校目前进入全方位考前准备状态，家长们更是心急。 这几天老有家长来学校，给我们带些营养品什么的，有时候会带我们一个宿舍的出去吃个饭，调节一下我们的饮食。 我爸妈没有来学校，只是打了几个电话，估计是怕我紧张。哥哥来了学校一次，给我留下些钱，叫我这几天买点好吃的来吃，或者只是出去花钱散散心也好。他来的时候我们正在教室里看书，哥哥把我叫出去说现在不看书也行，只要放松身心就好了。 静茹的妈妈也来了，帮她洗了几件衣服，带我们出去吃了个饭，逛了逛超市，什么也没说但是我们心知肚明。 米米的妈妈来了给我们全宿舍都带了好多吃的东西，叫我们闲下来的时候坐在一起边吃边聊，别净是坐在教室里看书了。 还有头的家长，王瑞的家长……好像每个人的家里或多或少都来了几个人，带了不少东西吃的用的玩的，就是没有学习的，看来家长们现在也开始给我们减压了，生怕我们考试前出个什么叉子。 考前三天，我们放大假，学校要求我们都出去玩玩，洗个澡，散散心，轻装上阵，迎接即将到来的高考。 放假前的最后一个晚自习，小田田坐在讲台上看着我们发了好久的呆，把我们吓坏了还以为他怎么了。 快下课的时候，他在教室走了一圈，又坐回讲台上，对我们说了最后一番话，他说：“好啦，现在我们终于走到头了，明天起放你们三天假，都放松放松，准备考试吧。”我们都抬起头看着他，他就接着说，“我知道你们当中有很多人非常恨我，嫌我管你们管得太严，不给你们自由，现在好了，一切都结束了，我以后都不会再管你们了，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的了。老师能为你们做的就只有这些了，平时看住你们不让你们淘气，逼你们学习，催你们往前赶，老师们也累呀。成天为你们操心这个操心那个，就怕你们不好学习耽误了功课，你们也上了十几年学了，你们也知道当老师的不为别的就希望自己的学生能多那么几个成绩好的考上个名牌大学，有点出息。你们也别恨我，你们想想，就算你们考上大学了，对我有什么好处？无非就是将来出息了，在人前说一声哦，那时候那个什么田老师教过我数学呢，搞不好到时候你们连老师姓啥都不记得了。但是即便是这样老师还是要把你们每个人的心都操到，因为你们毕竟还是孩子，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你们还分得不是很清楚，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走了弯路，老师就要看着你们，不时的提醒你们。整整一年下来，老师知道你们也累，这个高考把你们也折磨的不轻，但是你们终究还是走过来了，再过三天你们就可以走进自己的考场，为自己的未来做最后的冲刺了。老师的责任也就到这了，看着你们每个人都能顺利的走进考场，平安的考完试，老师也就很满足了。我们做能做的就是把你们引到这来，剩下的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老师再也帮不上忙了。不过你们千万不要有压力，以我教了四十年学的经验来看我们大家都有希望，只要你们实实在在的认认真真的考试，把平时的水平正常的发挥出来，考个大学是不成问题的，就看要考什么大学了……好啦，不跟你们罗嗦了，都罗嗦了你们一年了，想必你们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吧？不说了，不说了……你们自己要加油，不要紧张，没什么的，不就是个考试吗？我们这些日子每天都在考试，这次只不过参加的人多点，没关系的，我的学生都是好样的……好啦，不说了，你们把东西收一收，回去好好休息吧。这几天一定要好好休息，可不敢疯玩……还有走的时候门窗什么的都关好……还有……唉……算了，不说了，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怎么就那么说话要跟你们说呢？我跟自己儿子都没什么话说……”他起身离开了教室，可是现在还没有下课，这是记忆里小田田唯一一次下课铃还没响就离开我们，就在他把教室门关上的一瞬间，不知道是谁的掌声响了一下，大家就都跟着鼓起掌来，我们的掌声伴着泪水一直持续到下课铃声响起，不知道小田田有没有听到，这是我们三十班的全体同学最后一次为他鼓掌的声音。 我们把自己的东西全都拿走了，教室里这下真的空了，彻底的空了。好像说话都可以听见回声似的，清冷的可怕。 黑板边上倒计时牌还在挂着，上面赫然写着，据高考还有3天。我们谁也没有碰它，就让它继续挂在那里，没有理由只是想要它留在那里。 眼看着教室里没剩下几个人了，我加快了自己的动作，不想最后一个离开这个教室，只是不想亲手关上贴着高三十班班牌的那扇门，我怕我会哭。尽管教室里已经有人在哭了，但是我还是忍着没有流眼泪，如果让我最后一个离开，我就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得住了。 我们的东西其实都是些书，抱着就可以离开了，双脚踩在每天都在走的楼道里忽然觉得那么的沉重，每一步都需要用很大的力气才可以跨出去。 宿舍一下子变得很拥挤了，因为到处都是从教室里搬出来的书，床上，地板上，窗台上，桌子上，凳子上，只要能放东西的地方都是我们的书。曾经恨不得把它们全都拿去烧了，现在却一本都舍不得扔掉。 有女生在宿舍里哭，我只好放下东西就赶紧出来，站在阳台上双眼却不由自主的望向我们教室的方向，里面好像还有人在收拾东西，看不清是谁，但是他们的动作很慢很小心，像是生怕弄坏了桌子椅子似的。 米米过来我们靠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靠在一起…… 第二十九章 就是这样的两天 三天的假期我们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呆在宿舍里有时候坐在一起闲侃，有时候干脆躺在床上睡大觉。除了王瑞还在看书，其他人几乎都在玩了。 假期结束的很快，我们在考前一天领了准考证，查看了自己的考场，有的都不在我们学校在全市范围内几乎每个学校都有我们的人。这下好了说不定考试的时候还能碰上初中同学，兴许还能碰到韩维他们。 明天就要高考了，晚上我们躺在床上，谁也没有睡着。王瑞居然跑到我床边跟我说话，要知道以前她总是自己看自己的书，从来不会主动跑过来跟我说话的。其实这家伙是太紧张了，她明天在三中考，离我们学校不太近，说什么要是不小心给迟到了怎么办。拜托，还没开考她倒已经开始担心迟到了，搞错没有。我有些困了，就叫她别胡思乱想了，休息好了比什么都强，再继续想下去，不迟到都该睡过头了。 我是很快就睡着了，可是半夜上厕所才发现王瑞还没有睡着，这家伙一个人蹲在走廊里看书，真是要命呢，也不怕明天睡在考场里。看见我走过来，她又要上前跟我说话，天哪我可不想把刚刚好的睡意给搅黄了，随便应付了她几句，就赶紧回到床上睡去了。 早上起床看到王瑞还在睡，估计晚上根本没睡。 叫醒了大家，我们一起到食堂吃饭。我们几个考场很近，就干脆在学校吃了再进考场，王瑞就不行了，从床上爬起来随便梳洗一下就得往三中赶，看情形她的早饭该是省了。 进了考场感觉还真是跟我们平时的考试不太一样，监考老师都是清一色的师大学生，完全按照考试规则对我们进行检查，有好几个同学差点进不了考场了，说是照片不太像，幸亏他们学校有老师跟着才能顺利进了考场。有人的脸都吓得惨白惨白的，还冒着冷汗。 我们学校好像有专门租了几辆巴士接送我们去不同的学校考试，可惜我们的考场太近了，没机会坐一下了。 第一门考语文，题倒是不难做，那些题型基本上语文老师都讲过了，所以答起来感觉还是挺顺利的。越往下做题我就越是打从心里佩服我们语文老师，他押题真叫准呀。诗句填空就是他划的那几个里面的，阅读理解也就是他说的那些，最了不起的还是作文，他居然把作文题目都给猜对了。看来，我们的语文老师完全够资格参加高考命题了。 考试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开始下雨了，我作文写到一半的时候抬起头看着窗外才发现下雨的，这下好了，下午的考试应该不会很热了。老天爷原来也挺照顾我们的。 考完语文，走出考场，外面还在下雨，我们就先站在阳台上避雨，这时候我看到原来的初中同学，这家伙一直在三中上的，我们都有两年没有见面了。没想到居然在同一个考点。 过去打了个招呼原来他的考场就在我隔壁，刚进考场的时候他就看到我了只是不敢确认也就没打招呼。我们一起吃了午饭，调侃着考场里的小插曲，很自觉的都不提考试的答题情况，都不想影响下午的考试。 下午的考试监考老师和上午的还不一样，我才想起来高考的监考每考一门都是要换的，防止监考人员作弊。毕竟是高考，就是比较严格。 刚开始考试的时候我身后的同学没有进教室，我还以为他是迟到了，但是开考都已经快半个小时了，身后还是没有人，看来那位同学不会来了。说实话我觉得挺可惜的，都已经坚持到现在了，考试都已经考完一科了，却在这时候放弃。监考核对了一下缺席同学的身份就把他的试卷收起来，放回档案袋里面，这大概就意味着接下来的几门考试我的身后都没有人了吧。 考完出考场的时候外面已经是斜阳晚照了，刚刚放晴的天气，橘红色的夕阳，天上还缀着那么几多橘红色的云彩，这个城市好像霎那间变得活泼起来了，很是可爱。 回到学校，我们学校的车已经把好多同学都接回来了，王瑞好像也已经回来了，宿舍的床上放着她的考试用品，可是没有见到人。 吃过晚饭，我们再次聚到一起闲聊。土豆说他们考点今天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个学生刚进考场没多久就晕倒了，直接叫抬出来了。好像是说太紧张了，进考场的时候腿都软了，那个脸色铁青铁青的，嘴唇都是紫的，太可怕了。 米米说她咋就没碰上呢。她讲了碰到以前同学的事，还说了一件让我们笑了好久的事。原来她同学昨天是在自己家睡的，结果差点迟到。就打的往考场赶，路上还碰到红灯，眼看着就要迟到了，把那学生给急的差点用跑的往考场赶。这时候司机问他要了高考准考证，贴在前车玻璃上，明知红灯还是闯了过去，执勤的交警一开始还准备拦他们，一看准考证直接就叫走了，还帮忙开道。一路上那个威风呀，他从来不知道准考证还有这用处，感觉还挺爽的。 其实这都不算什么，还有更绝的。 听说，原来有同学也是往考场赶，也是高考。这孩子搭的可是公交，最无耻的是他还做错了车，那辆公交根本不走他要去的地方，孩子一看路线不对给急哭了。车上的人问清了情况，一致强烈要求司机把车开到他得考场去。全车的人都愿意为他耽误自己的时间，还一个劲的安慰他，叫他别紧张，好好考试。 高考这两天我们这些考生就是拽得不行，据说公交公司还下了通知说是凭准考证搭乘公交免票。早知道我们就先坐公交溜一圈再回学校了。 也许是因为考过了两门了，王瑞不太紧张了吧，她今晚睡得很早。头说是她太累了，昨天那么紧张，都没有睡觉。 小田田晚上还是来查我们的宿，见我们都休息的很好就悄悄地走了，我最后一次上厕所的时候看到他正要下楼梯。他的脚好像还在疼，走路都是一跛一跛的，好像很费力。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忽然觉得他好老。 吃早饭的时候又看到了小田田，他坐在老师们中间，边吃边笑，眼睛却不断的环视四周，我知道他肯定在找寻我们的影子，看看我们谁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有没有出什么问题。他的眼睛好像条件反射似的只要闲下来就会自动搜寻我们的存在。小田田真的很可爱，我才发现。 接下来的考试就那么结束了，我们回到学校才发现真的结束了，我们完全解脱了，高考过去了。忽然觉得自己没有事情可做了，忽然之间没有了目标，心里头空荡荡的，很不是滋味。 回想起来真是奇怪，我们努力了这么久，拼死拼活的看了那么多书，受了那么多的罪，到头来就是为了这么两天！还没有感觉到怎么回事呢都已经结束了。这种感觉就像你一直把前面的某棵树当成目标拼命地跑，远远地还可以看到树上开着五颜六色的花，可是你却一不小心跑过头了，和那棵树擦肩而过之后才发现那些五颜六色的花只不过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东西，其实树上面什么也没有。然后你就只能狠狠的大口喘气，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继续往下跑了。 就是为了这样的两天，我们压得自己都快要喘不过气来，我们讨厌这个世界，讨厌写也写不完的作业，觉得自己真可怜呀，连喘个气都要抓紧时间。可是到头来就这么结束了，我们仔细的回想好像没有什么记忆，可是我们为了这两天差点崩溃。 结束后我们到了晚上才被允许进教室看看，因为一直当作考场被戒严着，不让我们进，晚上才总算结束禁令。 我们进了教室，头一次空手进教室，心里一点负担都没有，这种感觉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心里头像是被挖空了一样，想要找点东西放进去，却再也找不到可以放在里面的东西了。教室里还残留着高考刚刚结束的味道，桌子上有的考号还在左上角贴着，黑板上写着考试规则。 我们做到自己的位子上，觉得凳子还是热的，可是却好像已经离开它们很久了，有点陌生的感觉。 小田田也进来了，绕着我们转了几圈就走了出去，什么也没有说。好几次他大概是想开口问我们考试情况的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大概是怕我们心里有负担。我猜想他心里一定很着急。 我们就一直坐在教室里，也不知道自己想干嘛，谁也不想离开。 第三十章 永远的三十班 接下来就是估分，填报志愿等等接二连三的事情搞得我们很忙，老师们告诉我们估分一定要客观，只有正确的估出自己的分数才有可能正确填报志愿，很重要的。我们自己决定地方待着，可以不进教室，只要天黑前把估出的分数交给老师就好。于是我们的人散布在学校各处，有的家长也来帮忙，老师们则在探听一中的消息，每年我们学校都是根据一中学生估出的分数来指导学生填报志愿的，今年也不例外。 第二天一中的分数出来了，根据他们的成绩，二本分数线大概在550左右，一本大概在570左右，参考我们自己估出来的分数，我们按照指导手册上的介绍填报志愿。 我最后还是没有报海南岛大学，尽管我估了560分，真实成绩比我估出来的应该只多不少，但是我还是不敢冒险，就随便挑了一个西安的大学填在一本第一志愿的位子上，因为知道自己一本大估计没戏了，关键是把二本报好就行了。米米说我太悲观了，她就把一本报的很高，相当的有自信，我在这时候总是很崇拜她。 静茹估的分数很低，直接开始计划复习了，报考志愿根本就是在应付。她现在也不嚷嚷着要上海南大学了。 报考志愿就用了我们三天的时间，其间爸爸来过学校一次，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看了看我，问了一下我大概报考的志向，就走了。倒是哥哥来了好几次，每次来都告诉我不同的学校的情况，要我报，好像比他当年报考还要在意。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我们把志愿表交齐后，白 清点清楚了交到教务处，教务处的老师们还要再检查一遍我们填报的所有表格，一旦发现有什么地方错了还要叫我们自己改，所以我们还不能离校，要等到学校说可以了我们才可以离开。 没有事情可做，我们就待在教室里闲聊。 白 说给我们举行最后一次班会，我们都正襟危坐，看他搞什么花样。只见翟天走上讲台，手里拿着我们的班级日志。一直没有注意我们的班级日志已经写了厚厚一本了，上面记录了我们这一年的点点滴滴，不知道翟天拿它要干嘛。 “大家都知道这是什么吧？”翟天把班级日志在手里晃了晃。 “废话，翟天你要干嘛？” “我们每天都有不同的值日班长记录一些东西，因为学习紧张我们没时间仔细的看这本日志，昨天我忽然想起来就翻开看看，发现里面有很多东西是很值得我们回味一下的，很感动的，大家要不要听一下？” “少废话了，翟天你就挑几篇念一下，让大家感动一下吧，，反正也是没事干。” 于是翟天翻开了我们的班级日志： 2003年8月27日，今天我是值日班长，从来没有当过班长，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但是又不能什么都不做，我就帮忙擦了黑板，收拾了一下教室的卫生。一开始没有人注意到我做的事情，我有点失落，可是后来我听见有人说“咦，我咋觉着教室里好像比以前干净了？”我就好高兴，虽然大家没有注意到是我做的但是还是很有成就感，觉得自己被需要，小小的幸福也可以很甜蜜。 2003年9月10日，本来今天是教师节，可是我们高三的老师们都没有放假，害得我们还得坐在教室里上课。真无聊。上自习的时候有很多人在交头接耳，但是我不想把他们的名字记下来，万一老班翻看日志的时候看见的话就不好了。自从刘欣刚走后，猪变得很沉默，我今天中午进教室的时候看到她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写日记，边写边哭。其实刘欣刚被退学应该不全是她的错吧。但是我们好像有很多人都说是她的错，这话最好别让她听见，不然的话，孩子肯定要难过死了。希望这件事赶快过去，大家都好起来，全力以赴，迎接高考。 2003年9月23日，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班级，班长原来是轮着当的。原来我们的学校要是也这样搞就好了，我其实很喜欢当班长呢。 这个班真的跟我以前的班级很不一样，大家都很怪。我来才不到一个礼拜，已经看到老班发了好几次火了。那个叫米米的真的很嚣张，居然敢明目张胆的跟老师作对，太有个性了，我喜欢，可是我就不敢。我们插班生不敢跟人家比，我们比人家交的钱多那么多，要好好学习才对。不过在这个班里好像根本感觉不出来自己是个插班生，大家都是一样的，这种感觉真好。 我们今天开班会了，老班再一次发火了。老人家的胡子都快气得竖起来了。好像是因为我们的操行成绩太差，把学校规定的10分给扣完了，还倒扣了100多分，我的妈呀，老班的奖金看来是没戏了，难怪人家发那么大的火。 但是话说回来了，我们原来的学校早就不给高三安排出操了，这里居然还要给我们打分，真是奇怪。 班级日志好像应该记录今天班上发生的事情，我就想起一件事，今天我看到有人下楼打热水的时候帮忙很多同学都打了，他手里大大小小的水瓶一直多到再也装不下了。我说嘛怎么最近的水好像喝也喝不完，原来一直有人帮我打水。真是很感动呢，大家不记得失的互相帮助。 2003年9月27日，今天下了很大的雨。大家脚上的泥全带到了教室里，搞得教室里很脏，可是没有人在乎，大家都只顾着赶作业，马上就要国庆节了，听说我们高三也要放假，老师们布置了好多作业，我们都在拼命地想在放假前把作业写完，这样国庆节就可以轻轻松松的玩了。看着大家的样子，真是可怜。好像我是值日班长应该负责把今天的卫生搞一下的，可是我很不想做，教室的地板实在是太脏了。 下午的时候我进教室比较早，想说随便收拾一下就好了，不然被大家说不负责任就不好了。可是我才进教室就看到白 已经在教室里收拾了。我一下子觉得很惭愧。白 真是个好人，百年难得一见的好人，我要是女生我就非他不嫁了。嘿嘿…… 2003年10月14日，我已经是第二次当班了。轮的真快，这么快就是一圈了，翻开前面的日志看看大家都记些什么呀，一点营养都没有。我决定这次的班级日志来点新鲜的，就说说班上某些人吧。骄傲的不得了，一天到晚鼻孔向上，斜眼看人，真受不了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呀？我真想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他们一顿，然后再踹上几脚，走的时候再送他们一个热腾腾的屁，这样才过瘾。 2003年11月2日，我是张明恒。今天本来不是我当值日班长，可是白 叫我当班，因为我就要走了，爸爸叫我出国，没有提前跟我说过。他们一直就是这样，觉得自己有权利决定我的一切事情根本不需要考虑我的感受，我很讨厌这样，但是我就连这样的心事都不想跟他们说，觉得跟他们在一起根本就是折磨。 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这是舍不得。翟天老是说我们是实实在在的三十班，我想我会记得的，因为小田田一直说我们要是实在在的，我应该会永远记得他说这句话的表情吧，真的很好笑。其实一开始我就没有想要考什么大学的，只是想要跟大家一起待到高考。总听人说高考怎么样怎么样的我还没有见识过，真想看看大家面对高考的样子。看来我是没机会看到了，希望大家一路走好，继续加油吧，我亲爱的伙伴们。相信你们一定会实现自己的梦想，不然就太对不起每天看的那些书了。 我其实很想把这本班级日志给偷走，可是这样做好像有点自私了，这里面是大家共同的记忆，我不能把它们全带走，只希望有人把它保护好，等到我回来的时候，可以翻开看看，里面应该有很多我错过的精彩瞬间。 好啦，我一个人都快写了两张纸了，只是忽然想多留下点东西人还真是奇怪，总要等到快失去的时候才觉得那么宝贵。 2003年11月15日，班上最近没什么事情发生，大家都很认真的学习，老班要我们赶上复习班，我们就拼命的赶，真受不了，明明人家就比我们多学一年呢，我们哪能说超过就超过人家呀？做人应该实事求是，小田田还一天到晚要求我们实实在在呢，我看他最不实在了。净搞浮夸风。 2003年11月20日，猪回来了，我们把帮她折的纸鹤放在了她的抽屉里，她看到了，哭了。真是可怜的孩子，我们都知道她是外婆带大的，偏偏高三的时候外婆去世，看来孩子受到的打击不小，看她的样子都瘦了。 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全班的同学都为她折纸鹤，还是趁着她不知道的时候折的。折的时候我觉得很温暖，在这样的班级里，我真是太幸运了。我们大家真的就像是一家人一样，一个人出了事大家都来关心。虽然高考把我们逼得很累，但是我们因为在这样的班级里和这样的伙伴一起奋斗而感到幸福。 三十班的所有同伴们，我爱你们。我们一定会成功的，我深信不移。 2003年12月22日，他们居然让我当值日班长，我才知道这个班里有这么个制度。这些孩子啊，真是鬼点子多，比我们那时候活跃的多了。在社会上混了几年再回到学校来上课，没想到自己还可以当一次班长，这种感觉还不赖。 他们都叫我小丽，真是皮。我对于他们来说应该是老男人了吧，可是他们居然一点都不认生，这让我更加喜欢这群孩子了，跟他们在一起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我可以完全的融入他们的圈子里。这帮小家伙，真的是很好的孩子。 也不知道班级日志应该记些什么，就先写这些吧，算是自己来到三十班的感受。祝大家好运。 2003年12月31日，今天元旦。我们举行了盛大的元旦晚会，光是主持人就已经很有意思了，他们分明是在故意调侃猪嘛，两个个子最高的男生把可怜的猪夹在中间，不仔细看还以为我们的主持人就俩男生呢。 刘欣刚回来了，还给我们唱了歌。这小子变得更帅了，也不知道最近混的怎样。猪好像还是很在意那件事，但是刘欣刚好像没事人一样，看来这家伙成熟了好多。 总之今天我们很开心。 李婷婷的歌唱得真好，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呢？ …… 2004年4月27日，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可是猪真的很过分，明明就是她的错，她凭什么那么凶。 我要给她点惩罚，让她知道做错事就应该得到惩罚。 2004年4月28日，历史老师把猪骂的很惨，好像是昨天的值日班长搞得鬼，我看了昨天的班级日志，应该就是她报复猪才这么干的。可怜的猪，要是换了我，被骂成那样活都不想活了。 其实她们的争执不过就是因为一张高考倒计时牌，至于吗？还是我们现在的神经都太紧张了，一点小事都会触发很大的动静？ 我看见那个女生哭得很凶，应该是对猪感到抱歉吧。希望这件事早点结束，毕竟我们还有高考要应付呢，没有时间浪费在这些小事上。 2004年5月12日，今天是我们的最后一次模拟考试，大家都有点紧张，我考前上了好几次厕所呢，真是的现在就这样，要是真的高考我肯定尿裤子。哈哈……开个玩笑，这次恐怕是我们最后一次以班为单位的考试了，祝大家好运。 …… 翟天念了好久，虽然只是挑一些来念，还是用了好几个小时，我们都静静的听着，跟着翟天一会笑一会难过，在这个时候回顾一下每个人眼里不同的三十班，心里的感觉很复杂，想到马上就要和这一切告别，我们忍不住鼻子酸酸的，想要流泪。 念完了，我们都问翟天要班级日志来看，就一本日志，给谁不给谁呢，翟天笑着摇摇头，看看白 。 “要不这样吧，我们把这本日志先放在我这里，等到上了大学之后我们再次聚到一起，我会把它带给大家，这是我们永远的记忆，我会替大家好好保管的，请大家相信我。”白 走上去，把日志接到手里，这样给我们答复。 好像只能这样了，我们没有其他选择了，班级日志在白 手里应该是最放心的，我们一直都这么相信他。 我们就这样结束了最后的时光，小田田进了教室，告诉我们可以离校了，见我们在开班会就顺便跟我们告别，他还是那句老话：“以后不管到了哪里，你们一定要实实在在的，不敢玩世不恭，你们这届学生是我最费心的，也是最舍不得的，老师相信你们一定会是最有出息的一批学生，但是你们的态度有点危险，要实在呀，可不敢吊儿郎当，以后的人生路上可没有我这样的人一直看着你们了……记住，一定要实实在在的做事情，踏踏实实的作人。好啦，再见吧，路上小心点，老师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小田田这次没有先离开教室，而是看着我们一个一个的走，他就那么一直站在讲台上，跟我们一个个告别，嘱咐我们要小心，一遍一遍重复着他的那句“要实实在在的……” 这就是我记忆里最后一次看到小田田的笑脸了，至今那个笑脸就像电影的特写镜头一样在我脑海里定格，清晰如昨。 我们的三十班就这样散场了，后来翟天在qq里建了个群，名字就是“实实在在的三十班”，我们都在里面，静茹说我们会是永远的三十班，因为我们一辈子都是三十班的人了。 实实在在的三十班给了我们最温暖的心酸。 写在后面 终于写完了，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再次告别那段美丽的时光，我心里说不出的激动。 写了这么久，我其实都不敢仔细的看自己写的东西，那些回忆是搁在心里很久很久的时间之后，想要一辈子珍藏的珍贵，可是我现在把它们全都摊开，散播在众人面前，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对的。 最近在“实实在在的三十班”群里，我都不太说话了，大家都问我是不是病了，我说没有只是想念大家了。忽然群里头一下子没有人说话了，后来有人说我也很想念大家，紧接着又是一条跟贴的，我们原来都在想念。 现在偶尔还会有人说，“那时候我们三十班……”，每次听见这样的话就觉得很温暖，很亲切没不由得想要听下去，忍不住想要接着他的话题继续说，甚至会害怕这个话题停止下来。 我们很少有人说起小田田了，听说他换了学校，还是交高三数学，还是班主任。关于他的消息仅此而已。真的就像他当年跟我们说的，“你们不过是说上一句，那时候那个老师教过我们数学……”好像在没有其他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变老，还有他的脚该好了吧，都这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