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判官要修仙》 第一章 神仙黄四毛 你们穿越回古代为啥都能好吃好喝、美人在侧! 咋轮到沈小六身上,他就只能过着穷嗖嗖的日子、拖着病殃殃身子,还得守着个脸像烤地瓜一样的婆娘? 掰着手指头算算,穿越来这也两年多了,沈小六也想发明发明肥皂、鼓捣鼓捣化工,时不常的认识个达官显贵、间歇再勾搭个绝代佳人啥的,随随便便就能当个王爷、登个皇位,可哪个穿越小说告诉过小六,光是这大明万历年的伤寒症,就让他在火炕上溜溜儿躺了小两年。 如果说这就是沈小六倒霉日子的开始,那这些跟接下来发生的事相比,简直九牛一毛,甚至连毛都算不上。 就在昨天,黄四毛居然往小六家里领了一个人,他...叫李自成...... 没错,李自成的李,李自成的成,货真价实的那个霸占陈圆圆的农民土匪头子! 于是,沈小六那三间破草棚自此便鸡飞狗跳、过上了再无宁日的倒霉日子。 要说这事儿吧,冤有头、债有主,咱们还得从头说起。 前两天,自称小太爷的沈小六,人畜无害的背着包袱去京城集市,城门楼子外刚换完谷米准备家走时,一个满身是泥、头上插了四根草棍儿的二八大闺女,冲着小六招了招那只脏了吧唧的小嫩爪子: “少爷,买了我吧,一贯铜宝钞,买不了吃亏也买不出上当!”; 啥玩意? 少爷? 一贯?? 这两件事有哪一件、能跟现如今他这么个破皮烂袄加身的病秧子扯得上关系的? 黄毛大闺女见小六发愣,又婉约的道: “半贯、半贯也行,回去我给你当牛做马生孩子。” 小六环顾四周,却根本没一个人搭理跪在地上的这姑娘,本着臭流氓闲着也是闲着、权当逗乐子的本位主义思想,他蹲在地上好好的瞅了瞅这闺女。 “这世上咋还有比我那婆娘还难看的女人啊!” 要说他那婆娘的脸是烤地瓜,那这闺女的脸就是把烤地瓜直接摔在了地上! “小太爷兜比脸还干净,没钱”,姑娘的这张丑脸让小六仅有的一点点花花肠子也荡然无存,当然了,他说的也是实话,小六怀里的确就只有七大枚铜子儿。 姑娘赶忙拽住小六的袖子:“十大枚总行了吧!少爷啊...一斤猪肉还十八枚钱呢。” “猪肉能顶饿,你能干啥?” “烧灶、煮饭、暖被窝、端尿盆,没大的我给你生孩子,有大的我就做小、依然给你生孩子......”; 周围的人听着这闺女嘴里什么都敢往外冒,转瞬间四五个老爷们儿便各个嬉皮笑脸的凑了过来看热闹,嘴里直嚷嚷:他不要你爷要你,走,跟爷回家烧灶暖床! 谁知那闺女却并没理周围这些闲汉,努了努嘴、眼瞅要哭,拽着袖子哽咽着小声对小六嘀咕:“我不要钱还不行吗?把我带走吧。” 沈小六心道:想蒙小太爷我?老子来自五百年后,什么没见过,这点把戏还看不穿?保不齐这姑娘就是京城哪家官户老爷家里跑出来的丫鬟,要么就是个溜门缝撒丫子的青楼小倌儿,想找户人家白吃白喝的躲两天避避风头,随后趁着不留神、来个“卷包烩”跑路。 这种小把戏,要真碰上个没经验的愣头青,哼哼,保不齐就得惹上官司也说不定。 再说了,就算我答应了,我家那面如烤地瓜的猪臀蜂腰小娘子...... 想到这里,小六一甩袖子在人堆中挤出一个缝隙,一溜烟儿的往外走,只听身后那闺女喊道:“你跑什么呀,白给的便宜都不要,以后别再说自己是男人......”. 丑女的吵闹声和闲汉们的哄笑声在背后渐行渐远,小六却是哼着小曲儿、顺着官道优哉游哉朝城东三十里的定福庄赶路,别说,丑女喊的那声“少爷”,令来自现代的沈小六心里头着实美滋滋了良久。 小六甩着胳膊,全然没把刚才的事放心上,嘴里更是哼着现代小调儿:“小妞儿、白面的饺子儿,大米稀粥咸菜疙瘩窝窝头”。 可他刚走出不到两三里路,突感小腹一阵拧巴,下意识的摸兜找纸,这几乎是两年多来小六想撇大条之前都会例行的习惯动作,可每次都会立刻反应过来,他这穷嗖嗖的身上,一没纸、二没兜。 广阔田野任驰骋,千里农耕随便拉,可就在他站在草坑旁、解开缠腰绳的那一刻...... “我靠...小太爷的命根子呢?” 裤裆里空空如也、一马平川,小六急急忙慌的左右翻腾,却连根草棍儿都没找出来! 站在原地发愣,双手哆里哆嗦的抖个不停。 “以后别再说自己是男人” “以后别再说自己是男人” 丑女临别时的话在小六耳朵边上嗡嗡作响。 想着今后只能跟烤地瓜做成一对“蕾丝姐妹”的凄惨日子,他好半天才在这种惊愕里回过神儿来,嘴里骂着:“孙女!你丫特么敢阴老子!”,随即屁股都没擦的慌忙提溜着下绔就往京城城门跑去。 是的,她还跪在那儿,乱糟糟的头发里还插着那四根破草梗子,许是日近夕阳,周围再没有闲汉,就连其他摆摊儿的集户,也大多收了东西不见踪影。 “这位爷...丢东西了?”,大闺女见沈小六一路小跑的冲她而来,笑嘻嘻的招手打着招呼,那语气活像是怡红院里的老鸨子! “你...你特么把...把东西...还我!”,小六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边说边喘着。 丑女闻言,却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道:“那东西对你有用吗?你被雷劈后跑到这来,有两年多了吧,用过那物件儿吗?” 她这话确实正中要害,穿越到这以后,虽然家里那烤地瓜面容不忍直视,但前凸后撅的小身段却是万中无一,可惜自己病怏怏的身子骨,始终还没使用过那条“高精尖”的“武器”。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小六几乎是一蹦老高的扯着脖子对丑女喊道:“你咋知道我是穿越来的?” 也幸亏这城外的散集早已人影疏落,不然沈小六这一嗓子准能把城门楼子里的官兵招出来。 “快说,你跟刘伯温那老神棍是啥关系?你是他曾孙女?”,小六凑在丑女轻声嘀咕了一句,心道大明一朝,能有点呼风唤雨本事的只有那个已死两个世纪的刘伯温老神棍。 “刘基?他早转世投胎三个轮回了”,丑女闻言小眼睛朝小六一撇,一脸的不屑。 “那你是咋回事儿?”; “我是神仙!” “扯淡,你准是刘伯温他曾孙女!” “呵呵,信不信我再给你胸前变两块赘肉出来?”,丑女一脸坏笑的看着小六...... “二婶子,甭管您是谁孙女儿,能先把我的东西还我不?你一个闺女家家的留着也没啥用...”,沈小六一脸苦相、凄凉无比的叫道。 丑女没搭理他; 小六又往她身边凑了凑,一脸神秘的问道:“还有,二婶子,你咋知道我是穿越来的?” 丑女还是特么没搭理他。 胸口一阵怒火,双手紧握的盯着丑女,眼瞅着就要爆发的沈小六咕嗵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大姐,大奶奶,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拯救黎民于水火的圣母玛利亚,求求你了,把我变回去吧”,语气已由哀求变成了哽咽。 丑女咯咯咯的捂着那张小嘴儿直笑:“哟,小奶狗,告诉本仙,你说变回去?变回去是指变什么?”; 一种卑躬屈膝的委屈感缠绕在小六全身,可又无计可施的道: “我还想站着撒尿......” “还有,我还想回我家,回到我来时的地方,喝着二锅头、吃我妈亲手做的大馅儿饺咂” 丑女一张苦瓜脸简直已经笑开了花儿,小胸脯一颤一颤的说道: “第二个是没戏了,地府已经勾了你的花名册,至于第一个嘛......”,丑女瞄了小六大腿根一眼,顿了一顿又道: “第一个还可以考虑,但你得为本仙服务几年,而且是随叫随到的那种。” 她的话说完,居然还向小六调戏般的挤了挤右边的小眼睛! 小六盯着丑女那满脸的青春痘,赶忙一捂裤裆:“咋着?你是神仙就想为所欲为了?就不怕雷劫把你打进阴曹地府吗?” 丑女嘴一撇,声音突然变成一副老年男声:“小同志,别紧张嘛,我是男仙,对你这肉胎没兴趣,再说了,本仙原本就供职阴曹地府,用不着雷劫我也一样来去自如”; 沈小六被这不男不女的声音先是吓了一跳,随后才惴惴不安瞄了瞄此人地上的影子,战战兢兢的问道:“男仙?男仙有这大胸脯子的?”,边说着、边伸手向丑女胸口想去验证一下。 丑女一把推开他的手:“托魂的时候就这一副刚下地的驱壳,其他的都烂没样儿了,我怕大白天的把你吓死,就只能委屈自己了”,他边说着、居然在自己胸口揉了揉。 “手感咋样?”,小六伸直了脖子问道; 丑女却呵呵一笑,转回那娇滴滴的女人声音道:“少爷,走,回了家我给你热炕暖床告诉你手感”; 第二章 判官要开张 林荫路上,小六越发觉得身边这不男不女的货有些瘆人,可无奈为了自己今后的子孙香火,只能低三下四道:“大姐...不对,大哥,能把那玩意儿先还我不?我想去嘘个嘘”。 “你先蹲着嘘吧”,他头都没回。 小六无奈之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干脆撒泼打滚道:“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把我那二两肉藏怀里头,不觉得恶心的慌?再说了,蹲着嘘...老子嘘不出来!” “丁到用时方恨少,尿到林头自然直”,半男半女的货仍旧没回头。 沈小六坐地上琢磨他的话半晌,抬头看了看路边的林子,醍醐灌顶般一个咕噜爬了起来,松袍、解带、退绔,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试探着往裆下一抓...... 谢天谢地,还是那个原装的! “说吧,到底咋回事?我咋穿越到这的,你找我又有啥事?”,小六顿了顿,赶忙又补充了一句:“咱先说好咯,你刚才还我的东西,可不能再收回去了!”; 丑女看了看正在抖搂手系裤绳的他说道:“阎王爷怎么就挑了你这么个废物呢...”; “啥?” “简单点说,地府最近吧...有点乱套” “啥?” “地府有规矩,一些曾在阳间颇有争议的声望人物,由于怨气和阳气都太重,死后到了我们地府得好好消磨消磨残存的怨气和阳气,需要比正常人多住上千八百年的才能投胎,这个道理你懂吧?” “啥玩意?”,沈小六仍旧一脸懵逼。 “就是说这些人得在我们地府找旮沓地方先住下,可他们很多都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普通的两室一厅根本满足不了这些人,于是,主管用地规划的通判就网开一面,为一部分人盖了几间小别墅......”; “这关老子啥事儿?”; “小别墅这么一盖可就再也刹不住车了,这些人本就子孙殷实、烧的岁钱又丰厚,你知道的,通判有时候迎来送往的也需要点压兜钱,就私下里受了些他们的好处...”,不明身份的丑女顿了顿: “于是小别墅被改成了大别墅,大别墅被改成了庄园,他们各家比着盖,可地府一共巴掌大的地方,闹到最后,阎王殿大门都被写了个“拆”字,外面还画了个圈儿”。 “老子是问我的事,你们地底下贪污受贿的关我什么事?我到底咋穿越的?” “你是因为判官手滑,晚上他喝大了玩抖音,突然手机弹出了你寿数已尽的窗口,本想勾绝,可手一滑...却给你增了将近五百年阳寿,我们也只好把你送到明朝来了”; 这缘由犹如一根鱼刺儿扎进了小六二十七多岁幼小的心灵,阴云了半晌才道:“你们可真特么与时俱进,居然还有抖音!那你来找我,是帮我办回程手续吗?”; 丑女大小眼儿一眯,语重心长的道:“通判批地的事被天庭查了,阎王爷只好让这些行了贿的人出来躲一躲,于是,他想起了你......”; “这跟我有个屁关系?”,小六嘴一撇,大咧咧的道。 “废话,幽冥界这么多年就出了你一个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人,天庭都查不到你的案底,他们不躲你这来,躲哪去?”; 紧盯着丑女的那一对儿耗子眼睛,心里却在盘算着:别跟我冠冕堂皇的说什么通判收黑钱,说白了不就是阎王爷坐了一屁股粑粑、找个通判背黑锅,然后暂时转移证据避风头吗? “老子不干!绝不助长这些贪污受贿的歪风邪气!”,小六边撇着嘴边偷瞄着丑女说道。 “小同志,你可得想好了,阎王爷和通判一旦出了事,一定会把手滑你的事也供出来,到时候...嘿嘿,你可就真的寿终正寝咯!”; 红!果!果!的!威!胁! 沈小六感觉自己瞬间就怂了半截儿,转而装出一副商量的口气:“那个啥,你说的这些大人物来我这,都需要我干什么?” “阎王爷让你先暂时当个阴阳通判,送到你这来的人,你可以直接判留阳做人,也可以判永灭,你自己看着判吧”,丑女抠着手指头代答不理的说道。 沈小六张大了嘴巴:“看着判?” “就是让你要么判来的人留在你这呆着,要么直接判永坠十八层地狱,懂吗?”,丑女努力睁大了眼睛看着沈小六。 “懂了,阎王爷就是不想在地府见着这些证据了呗”; 丑女有些无奈:“差不多就这意思吧”; 小六试着挤出点微笑:“小姐姐、小姐姐,我这算不算帮你们销毁证据、贪赃枉法啊?”; 丑女斜着眼睛打量了打量沈小六:“说吧,你想要什么好处”; 小六的脸瞬间挤出了一朵桃花:“您瞧,跟聪明人办事就是省心哈,我想回到2018年” 丑女脸一冰:“别指望了,没戏”,她的回答倒是斩钉截铁; “那他们在这里的生活费和伙食费,你们每天给多少?先说好,冥币老子不收,这地方就认黄澄澄和白灿灿的锭子!”。 沈小六的话说得非常硬气,这节骨眼儿上,越是硬气就越能扎出血来,现在想赶紧脱身的人是这些收黑钱的,而小六又不着急,其实这也算不上是敲诈: 你瞅瞅人家那些穿越的,要钱有钱、要妞有妞,随身还都带个神级系统什么的...... 而小六呢?三间破草棚子加一块烤地瓜! 哪知这面容可憎、时男时女的苦瓜脸居然赶忙摇着手说:“别,我可没办法,眼下冥界这局面,阎王爷和通判的账户早冻结了,哪给你找生活费和伙食费去?何况我带来的人如果你判了有罪,充其量也就在你这呆一天!” “可我......” “你别说了,事呐...就这么个事儿,我也就是个跑腿儿递话的,你答应呢...我一会儿就送个人过来”; “小太爷要是不答应呢?” “不答应...不答应你就等着通判把他手滑的事供出来、天庭把你这样能活五百多年的妖孽神魂俱灭呗”,苦瓜脸把手一背,再不搭理小六,抬头看向了西沉的远山。 这孙子居然特么撅着驴嘴,欣赏起了景致...... 可他那句“神魂俱灭”却着实令沈小六有点肝儿颤! 本着“两害相权取其轻”的原则,以及小六混了这么多年积累的“别跟领导干部死磕”指导思想,旋即快步走上前,陪着笑低三下四的说道: “您瞅瞅您,都老干部了,别跟我这么个小人物怄气,再气坏了您身子骨”。 丑女似笑非笑的看着小六:“呵,嘴倒是甜,本仙倒是可以私人赏你点好东西,要吗?” “要要要要要......”; 只见丑女抬起那张小脏手,点着脚尖在沈小六的后脑上一拍...... 这就是发生在昨天的事,丑女连个名字、联系方式都没留下,只回头甩了一句:回家听信儿啊,就扭着屁股走了! 然后,根据对这个人的印象,丑女有了个小六起的名字:“黄四毛”。 再然后,沈小六一整夜没睡好觉,说也奇怪,他的脑子里始终都有个“叮叮叮”的声音,像敲碗一样足足吵了一夜。 而第二天天刚亮,黄四毛就领着个身高足有一米九、身板有小六两个那么厚实的土鳖脸大个子,杵在了他家草棚子门口,黄四毛把土鳖的大手往沈小六胳膊上一搭:“就是他,他叫李自成,你看着办!” 小六战战兢兢的看了看地上的三个人影,才略微踏实了些:“成...成哥是吧,那啥,冒昧问一嘴,是人是鬼?” 土鳖壮汉闷声只回了一个字:“人”。 第三章 小六的前世今生 很多人好奇,沈小六到底是咋忽悠一下穿越到的明朝的,其他人穿越的情况我不知道是真是假,可沈小六这穿越...即朴实又真实,简单的说就是他正按摩房被揉捏呢,眼睛一闭一睁,捏脚的妹子就换人儿了,由透明小白裙瓜子脸换成了粗袍古服烤地瓜! 你让他跟谁讲理去呢? 那么,作为本书的悲催歹命天打雷劈第一男主角,我先自替他做个自我介绍一下哈... 沈小六原名沈陆,他亲爹姓沈,他亲娘姓陆。 本来挺好个名字,却从来没有想过“陆”是个多音字。 自从初中二年级化学课代课老师的一句“沈六”,他的名字便名扬了全校,因为就在这件事的前一周,“神六”飞船刚刚升空...... 他前世是一名职业撰稿人,嗯...不对,我改改.... 他是一位作家...也特么不太对... 他是一名职业写手...嗯?,貌似通顺了不少,但好像还不太贴切; 他是一个因为找不着工作、又不爱干活,每天混迹街头巷尾跟大闺女小媳妇臭贫、除了码字什么都不会的职业扑街写手...嗯!这回精确了。 小六本想就这么足不出户的对着键盘了此残生算了,可谁成想,去趟按摩房潇洒就特么遇上这么个破事儿,稀里糊涂就穿了越,穿越过来就像死猪一样躺了足两年,现如今还要给地府来的黄四毛擦屁股。 而第一个要擦干净的屁股,居然是闯王李自成! 咱也介绍过了,李自成同志(都是无产阶级出身的,就同志相称吧,他不也喊“闯王来了不纳粮”吗?)身高足有一米九,虽说是搞农民起义工作的,可皮肤却不像是个庄户人,反而挺白净,听说年轻时当过和尚也干过衙役,那浑厚的嗓音里却还有些斯文劲儿,就是一张像麻将里白板的大脸看着让人有点不痛快,操着一嘴地道的陕西口音、死气白咧不让小六叫“成哥”,非喊“闯王”不可。 最特么可恨的是,在这万历三年的年头,这位爷居然背了一把长刀,就这么像个关公一样杵在了沈小六家篱笆院子外面。 小六赶紧请爷爷一样把成哥让到了一间空着的草屋,又做贼一样左顾右盼的看了看四周邻舍的动静,也亏了天才刚亮、四下无人,娘的,但分让人看见有个扛大刀的来找他,分分钟衙门就得来人! 最终,在黄四毛的撮合下,寄人篱下的闯王老爷自愿被称作了“大成子”,而黄四毛,竟然屁都没放一个的就想溜! 沈小六哪是那么好相与的? “四毛儿!你特么领人能不能别带武器?” “那哪行?不然放哪?地府现在可没地方藏”,这假孙女竟然一脸理所应当的模样又继续絮叨:“我跟你说啊,白天我得回地府当差,二更天回来再跟你一起判大成子的冤案” 小六一脸懵逼:“二更天?你别吓着我家媳妇!刚刚你说大成子有啥冤?” 黄四毛有意捂着嘴、压低了声音:“你家媳妇那长相能把狗吓一跳,我会躲着她走的”,黄四毛见小六脸一耷拉要骂街,赶紧又道:“陈圆圆的事儿!” “哦对了,在地府出来的时候我都培训过了,你也不是什么接待员,阎王爷亲封你是阴阳通判,来的这些人都会敬畏你们两口子哒,放心吧” “阴阳通判算几品的?工资多少?” 黄四毛斜楞着耗子眼睛不屑的看了看小六:“没品没工资,就是个称呼,怕你镇不住这群大人物、才给你扣顶帽子罢了” 他话说完的片刻,身子却早已轻轻挪着往篱笆门外溜,趁我不注意甩了一句:“你注意这点脑袋里的系统提示音啊,多修点功德,也好早日位列仙班”,没等小六反应过来就一溜烟儿的跑没了影。 卧槽,别跑!脑仁儿里叮叮叮的声音是你弄哒? 小六垂着头轻轻掩上东屋房门,却发现闯王大成子已经特别自觉的把长刀藏了起来,自己低头坐在了炕上,炕是凉的,这厮竟一点不在乎,那张白板脸隐隐透着一股子愁容,嘴里用浓重的陕南口音嘟囔着:“哈怂,都是哈怂”。 他显然还没做好角色转换的准备,可也是,怎么说这位爷也干了几天帝王,在地府里也大宅子住着、大龙虾啃着,突然被黄四毛安排到我这来,是得好好适应几天。 他见沈小六进来,突然正了正衣襟闷着嗓子:“小六,去为本王备柴燎炕,若有它事,本王再唤你”; 去你大爷的...这能忍?没等他说完,小六就扯着脖子嚷嚷道:“老子是阴阳通判,叫特么六爷!老子不是你的使唤奴才,柴火在柴房,嫌炕凉自己特么烧去” 大成子完全没料到沈小六是这么个态度,看那架势想发飙,却突然又泄了气:“特么六爷,回头我托梦后世子孙给你多送些钱,你今晚须善判于我”。 嗯?小六感觉到了自己似乎吃了亏...这一早晨大成子怎么还骂上街了呢? “不是“特么六爷”......是“六爷”!”,沈小六直跳脚的喊着。 “六爷......” “说好啊,烧钱送礼的事儿就算了,老子用不着冥币,你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儿吗?黄的白的都行,黄四毛可没说审判前管饭,没钱你只能饿一天了”。 沈小六对大成子这种土匪头子...... 不对,重说! 小六对大成子这种农民起义军领袖能对他如此俯首帖耳也很意外,立刻收敛了心神左顾右盼,在屋里找大成子的那把闯王刀,生怕这孙子突然在哪个旮旯里拎出来朝他砍去...... 就在这时,只听得正房屋门嘎吱一响... 小六瞬间心就凉了,靠,他根本没想好咋跟烤地瓜说这事儿呢啊! 没错,由正房走出来的这个女人,就是小六穿越到这里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他的婆娘,烤地瓜。 看官老爷们自然也不傻,尽管面似烤地瓜,可她并不姓“烤”,她有着一个清新脱俗、超凡绝伦的好名字:“杨二丫” 两年来,每当街坊邻居扒着他们家篱笆门喊着“沈杨氏、沈杨氏”的时候,小六总有一种梦穿大东北的感觉。 按照穿越小说的惯例,几乎每个主角穿越伊始,本应该是两袖清风、旁无累赘,一身轻松的浪迹天涯,随后才会艳遇美人归对吧? 就算已经有了家室的,那也必须柳叶弯眉、薄唇兰容,不是吗? 可偏偏到了小六这儿,你们咋就不按套路发牌了呢? 不得不说,要是抛开那张脸,二丫的小身材还是具有极大亮点的,但分把她脑袋拿马桶扣上,剩下的每个零件儿那都相当趁手,咋形容呢?这么说吧,在前世小六的电脑收藏的所有爱情幻想动作片里,没有任何一个女主角的全套零件凑一起、比得上她的! 对,就是这么笃定!就是这么任性! 尽管小六病愈后谨遵医嘱、还没大马金枪的用过二丫......但绝对摸过! 可老天爷就是不开眼,非要给一具令每个现代男人都流哈喇子的胴体,镶上了个违和的面庞! 但就是这么个毫无心机的地瓜脸,用她那双晶莹小手卖了三亩薄田给小六的伤寒症凑医药费,边养白蚕边伺候着病榻上的沈小六整整两年,一切恪守夫冈百般体贴。 甚至每当小六硬邦邦的想嗯哼的时候,二丫总是会把小家伙含在嘴里吱吱呜呜说:“病没好呢,相公快把它变回原样,别伤了身子” 老子是孙猴子吗?再短些、再小些? 更何况,你含着它干个啥啊?你嘴里有紧箍咒? 这就是她,小六的没心没肺烤地瓜。 可眼巴前,他又咋跟已站在院子里的二丫解释大成子的事儿? 难道说:爱妻,阎王官找上门来了?以后每晚二更以后你都别出门? 正犯着愁,寻不着人的二丫却在院子里嚷开了娇嗓:“相公,别吓我,你在哪呢?”,那声音一听就是真犯了急。 小六赶忙硬着头皮推开东屋门,也不知道是哪根脑筋短了路,张嘴就秃噜道:“二丫,别喊了,进来,一起见见你大舅哥!” ...... 二!丫!的!大!舅!哥! 连我这么个作者都佩服小六这张破嘴! 第四章 大成子喊冤 要不咋说二丫是个好媳妇呢,她根本没理会小六刚刚说了什么,反而对他先是嘘寒问暖了好一阵,一会说东屋没人气、太凉,会伤身子;一会又说大病初愈得好好调养。 一张犹如出谷大黄鹂的嘴让沈小六连个插话儿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死气白咧搀着他到了正屋门口,才好像突然醒过神来,一脸懵逼的问道:“你刚才说谁来了?”。 “一......一个逃荒的朋友,来家借宿一夜,明早就走”,小六改口道。 二丫盯着沈小六的眼睛,双手掐着腰、语气严肃的问:“男的女的?”。 这就是二丫朴实又能干的一面,当得知是个男人的时候,她根本不问对方来路、转身就奔向灶台,嘴里温善的叨叨了一句:“快让到正房屋来陪着吧,有一柱香的功夫就给你们开饭”。 小六重回东屋,整见着大成子在用地上的碳灰随手画着什么,不时的还用手摸着下巴做思索状,见小六凑到近处,才操着一嘴浓重的陕西口音问道:“鹅问腻,刺地离那境秤有夺愿(我问你,此地离那京城有多远)?”。 “开车二十分钟,走京通快速”,小六完全没在意李自成在问什么,注意力全在地上的图案上。 那特么居然是一副“进军方略图”,三个大箭头直指一个方块状区域! 李自成嚯的站起身,对着小六一伸手:“刺(此)处有轮子(汽车)咧?把月匙(钥匙)给鹅”。 小六揪了揪自己的头发:“稍安勿躁,蹲下、蹲下”。 又道:“你画这方块是指什么地方?”。 大成子双眼寒芒一现:“紫禁城”。 小六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甭问,那三个箭头就是指的黄四毛、沈小六和他自己啊! 小六耐着性子把李自成拉回炕上:“成哥,你当初为啥造反?” “替天行道!”; 小六手指头敲着炕延儿:“滚滚滚,少扯口号”。 大成子脸稍稍红了红,但这种被人拆穿的感觉只是一瞬,说道:“官府弄啥咧弄,俺们喋(吃)不上喝不上、当官地却美滴很(百姓食不果腹、官员却百般压榨),反了球样滴(遂反之)”。 沈小六赶忙把房门又掩了掩:“你小点声儿!”。 谁知李自成转身就由被褥垛下面噌的一声抽出了长刀:“哼哼,哈怂(坏人官兵)再多鹅(我)也是不惧”。 小六一步一停的向炕延儿走着:“你你你先把刀收起来,我问你点事儿”。 “仙家想问个胜(什么)”; 仙家?哦对,至少在大成子面前,小六是个仙家,阎王爷亲封的阴阳判官。 “成哥,你当年起兵的时候是不是就憋着坏想当皇上?” 大成子下巴一翘:“俺木有!” 小六伸着脖子说:“你低点头,我仰着脑袋看你太费劲。” 李自成却一脸耍无赖道:“木有就是木有,瓜六你瞎想个啥嘛。” 小六知道“瓜”不是什么好词,忍着暴跳,指了指地上的行军图:“得,没有就没有,别嚷嚷,可你现在已经和阳间没瓜葛了,怎么还想着攻打紫禁城呢?” 李自成看着小六,出了半天神:“你还知兵事咧?可通武艺吗?”,他的话还没说完,手中的长刀“呼”的一声就在屋里舞出个刀花,吓得小六一蹦多老高的摔下了炕。 大成子一脸憨厚的看着地上的小六:“对咧,你不是啥仙人嘛,装个胜嘛”。 小六再也按耐不住,跳着脚骂:“装你大爷,但分老子躲得慢点就被你斩于炕下了啊!赶紧的,把刀先放我这儿。” 李自成似乎并不太在意小六的话,甚至根本不理会放在炕上的长刀,蹲在地上的行军图前问:“瓜六你社(说),咋才能夺了他京畿?” “夺个屁,黄四毛带你来是平你心中积留怨气的,那孙子可没跟我说过你要造反”,小六边说着边想拎大成子那把长刀,试了试,转头又放下,太特么沉了,只好假装没事的掸了掸手又道: “对了,你到底有啥怨气?” 就在这时,正屋灶台处传来叮叮当当炒勺敲锅的响动,以小六两年来与二丫相处的经验来看,这是叫勺,准备开饭了。 虽然黄四毛没留下大成子的伙食费,但二丫还是非常热情的款待了他,一碟子鸡蛋炒韭菜,两碟腌咸菜,每人碗里还塞了俩糙面馒头,而她自己,则是准备停当后躲在了小屋不露面。 这令小六对这位“贤妻”有了个认识的新高度:有里有面儿!要知道,这年月的女人,在外人跟前是不能上桌吃饭的。 说实话,如果把那张脸用草筐罩起来,小六一准儿爱她爱得死去活来,即便如此,他还是如常般由小屋把二丫领了出来,强行按坐在了凳子上,又把大成子也叫到了桌旁坐下。 饶是大成子这种经历过腥风血雨、大江大浪的英雄好汉,见着小六家二丫的面容后,第一反应仍然是神情突然一愣,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这才稳住心神再不说话,自顾自的啃起了馒头。 小六发现他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坐姿也是古怪得很,弓着个身子像只大虾,说道:“成哥,粗茶淡饭,你将就吃一口”。 “社(说)啥嘛,饿(我)四百多年木(没)吃过这好吃的咧,美滴很,美滴很,要是再有碗羊肉泡馍,那死了也甘愿咧”,说着,李自成又狠狠的咬了一大口馒头,闭着眼睛嚼在嘴里就像品着龙肝凤髓。 二丫看着大成子的吃相,低头对小六悄悄说:“你朋友怕是饿糊涂了,逃荒怎么逃了四百多年?馒头锅里还有,菜不够吃我把院子里的老母鸡给你们炖了去”。 她说罢就要抬身离席,被小六一把拽了回来,那只下蛋的老母鸡可是二丫的宝贝,小六更不舍得。 借着二丫去给大成子拿馒头的空当,小六问大成子:“你咋了?坐着就坐着,怎么弓着个身子?” 李自成的一张大脸“腾”就红了,看了看屋外、一拍大腿吱呜道:“鹅跟你社(说),鹅知不道瓜六你有仙家女眷一起同席,夜个(昨晚)地府走滴匆忙,饿还穿着开裆裤咧”。 沈小六低头朝桌下看了看,果不其然,开着裆的“绔”在桌子底下呼扇呼扇的..... 你套着个开裆裤、就从地府跟着黄四毛跑出来了?你们地府连抖音都特么有了,就没个生产长裤和四角小内内的吗? 气氛一时尴尬至极,小六只好岔开话头,压低声音问道:“成哥,你到底有什么怨气,在地府里蹲了四百多年不转世?话说你丢江山这事,一点都不怨”。 大成子一听,本来就涨红的脸瞬间憋成了紫色,两只碗大的拳头咣当一声、砸在小六家那老榆木饭桌上骂道:“那瓜女子陈圆圆,瞎社(说)个球嘛,写信给吴三桂说俺强占了这瓜女子滴清白,又社俺部将刘宗敏也对她抡了牛牛,毁了俺滴清誉、丢了本王滴江山,俺不能饶了这瓜女子!” 眼下的沈小六根本一个字都没听进耳朵里,只哭丧着脸心疼着自己的榆木桌子。 第五章 我不要这破系统 李自成的一张大脸气憋得通红,抄起手里仅剩的一个糙面馒头一股脑的塞进了嘴里,伸手又向小六碗里抓了过来,手到一半反又停下,估计这孙子也心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顺手指了指自己的碗:“瓜六,可有酒?” 小六手托自己的腮帮子,手指肚轻点着桌子,摇了摇头。 “鹅自己去觞”,大成子说罢,自己手拿着饭碗挑帘就去了外间屋。 小六眼睁睁的看着大成子在水缸里舀了一碗水回来,自己的手指仍然轻点着桌子,只是节奏稍快了些。 大成子闭着眼睛、轻抿了一口碗里的水,随后嘴里竟发出了一声回味绵长的品酒声,仿佛刚才喝到的并不是井拔凉水,而是什么琼浆玉液。 “这酒,美滴很!”,他缓缓的睁开眼睛,拎起两根咸菜条放进了嘴里,随后又对着水碗抿了一口。 小六的手指在桌上敲得更快...... 当大成子在他的搀扶下、摇摇晃晃躺回东屋时,已是在两炷香之后的事情,此时的李自成,一张大脸喝得红彤彤、四仰八叉的躺在冷炕上,全然不顾开裆裤中间露出来的那一嘟噜物件儿。 大成子其实并不是个适合手握江山的人,至少这种草莽气息就已经为他的江山打了折扣。 他也不是适合做朋友的人,因为他说谎,所谓的起义理由跟替天行道八竿子都打不着,当初还不是因为存了心的跟乡人借钱不还,反杀了债主,抛下媳妇自己逃亡外省逍遥快乐,待风头过后偷偷回乡时才发现,自己的媳妇早已和别人通了奸,这才再次一刀两命后浪迹天涯。 可他媳妇到底又做错了什么呢? 一阵困意袭来,自从伤寒病愈后,小六很少有白天提不起精神的时候,可今天却格外的困倦,就在他扶着炕延躺下的时候,“叮”的一声脆响在小六脑海里炸了开来,这声音比昨晚的声音要大得多。 小六吓了一跳,瞪着眼睛喊道:“谁?” “功德系统开启条件已满足,恭喜你宿主,即刻起,佛道双光将为你提供诸天守护。” “什么情况?”,这声音来自小六的身体,他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一张满脸青春痘的苦瓜脸、黄四毛,一定是这孙女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因宿主与幽冥界交往过甚,功德系统旨在护佑宿主肉身不被阴气侵蚀。” “黄四毛那个货把你放我脑袋里的?”,小六猛然间想起昨天黄四毛对着他脑袋拍的那一下。 “宿主颇有大智慧,实可当大用。” 小六手指头在炕上敲了敲:“别捧,小太爷不需要你,踏踏实实让我睡一觉,晚上黄四毛来了你赶紧离开我身体。” “功德系统乃佛道双修地灵之物,一旦结缘,将护佑宿主终身,期间不可解除。” “就没有个解除的法子了?”小六弱言弱语的问道。 “有”,系统回答的反而干脆。 小六轻出了一口气:“那就行,说吧,我现在就申请解除。” “只要宿主死了,功德系统将立刻解除绑定”。 “你二大爷啊!强买强卖?地府消费者协会不管你们的吗?”,小六骂道。 “宿主,警告,任何辱骂类词汇将扣减宿主阳间寿命一年。” 小六一愣神,还没反应过来,系统又道:“刚刚即已计数,扣减一年阳寿。” “你大爷!” “报告宿主,两年。” 小六的手指头已经在炕上敲出了个坑,他现在的念头是,等特么黄四毛来了,二话不说先勒着脖子neng死她! “得,不让骂街就不骂,你来我身体里干嘛?”,小六闭着眼睛问道。 “宿主大人,此前已言明,宿主与幽冥界交往过密,难免受到阴气侵蚀,功德系统的任务是来保护大人肉身。” “就这些?那我不用你保护,阴气夺走的寿命还没你扣的快呢!”,小六一脸的委屈。 “功名利禄、金银珠宝、锦衣玉食、美眷仙侣!” 小六立刻睁开了眼睛,嘴角上翘:“那什么,你就当我刚才都在放屁,你不知道,我打小身子就虚,就怕阴气,我妈就这么说过” “这类的虚妄,功德系统概不提供”,系统的声音缓缓传来。 小六一巴掌拍在炕上道:“去你大爷的!赶紧滚蛋,不然老子晚上就特么拉大成子、一起对着黄四毛耍牛牛!” “报告宿主,阳寿已扣减六年。” 就在沈小六欲哭无泪的时候,系统的声音再度响起:“功德系统乃佛道双恩并持,功德圆满之日可渡宿主仙体之躯。” 小六迟疑了半晌问道:“我有五百多年的寿命,还要你个仙体之躯有什么用?” “报告宿主大人,五百寿数只为阳寿,若阴气侵蚀过盛,半年之内,宿主阳寿将只剩十数年。” “我......”,小六手捂着嘴,终于忍住了骂街的冲动,问道:“天底下没有自己带着房产证送上门的媳妇,说吧,你和黄四毛需要我做什么?” “与人行善、伸张正义、弘扬佛道双法、剔除人间罪恶。” 小六一蹦多老高:“人间罪恶?你和黄四毛就是特么人间最大罪恶!” “报告宿主,阳寿已扣减七年。” “刚刚这也算?” “贴边儿的都算,功德系统零容忍!” 小六差点背过气去,问道:“那我要是自己犯了什么罪恶呢?” “轻则浑身疥疮,重则魂魄拘于十八层地狱。” 小六差点尿出来,道:“等会儿,那跟我媳妇嘿咻嘿咻算罪恶吗?” “万恶淫为首,乃恶之顶点。” 小六啪叽躺在了炕上,心道这辈子算是完了,脑海里泛出了无数个今晚就虐杀黄四毛的场景。 但他转念一想,立刻问道:“繁衍后代,将来也好让更多的儿孙与人为善,这总不算罪恶吧?” ...... 系统沉默了足有五六秒钟,才再次传来声音:“功德系统对宿主之问题并无详解,故可为之。” 小六的嘴角立刻泛起一阵冷笑,心道这系统完全就是个木鱼脑袋一根筋,怎么可能和我这种前世扑街写手的智慧做斗争? 谁知系统立刻又道:“但宿主一生只可与原配正房夫人繁衍子嗣,余者皆为淫乐。” 小六的眼角瞬间便淌出了泪花,这一夫多妻制的大明对小六来说,又有何用啊! 良久,他幽怨的问道:“告诉小太爷,刚才你丫扣了我几年阳寿了?” “报告宿主,七年” 小六突然扯着脖子喊道:“孙贼,那就让爷再骂个痛快的,今后老子这辈子跟骂街就算是无缘了啊啊啊!” “......”,这一次,连系统都无语了。 第六章 冤家相聚几时休 直等沈小六喊得喉咙裂痛,才哑着嗓子说道:“小太爷骂痛快了,爱扣多少扣多少吧,你先说说成仙的事儿。” “叮,新宿主功德任务首次发放,夜色前打造写有“功德堂”牌匾一块,立于院门前,任务完成后,奖励肉身初级净化一次” 小六有些好奇,问道:“院门前?系统大哥,破篱笆院子外面立这么个高大上的名字,我们一家子还要脸呢啊” “任务无法修改,宿主请执行”; 小六无奈,没好气的问道:“功德堂牌匾,有什么要求吗?那个肉身净化又是啥意思?” “宿主大人,匾额人眼可见即可,肉身净化奖励可提高宿主凡人体质,驱邪避凶抵御阴寒,长此以往可有半仙之躯。” “就这些?” “就这些” 沈小六把嘴撇到了耳朵上,抬腿下炕就去找木板,在他的概念里,找块儿木头板子糊弄糊弄也就得了,可翻遍了整个家,也只找出了外间屋灶台上的一整块“大菜板子”。 小六想寻二丫,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材料,毕竟菜板子就这一块儿,他还真有点舍不得,可二丫自中午吃饭的时候出去,就再没见着人,八成是去了蚕院喂食。 “得,就是它吧”,小六把心一横,随手抄起块灶炉里的碳块,歪歪扭扭的在菜板子上画了三个碳灰字:“功德堂”。 索性这三个字都没有古新简繁之分,不然还真难为了小六。 就在他将功德菜板子立在篱笆墙外的那一刻,内心中突然“嗡”的一声,犹如洪钟响彻脑海,随即身体摇晃了数晃,险险站立不稳。 小六赶忙扶着木篱笆往院子里走,但头晕目眩感令他根本无法再支撑片刻。 迷离之间,他手扶着木篱笆侧倚在门前,浑身燥热难当,几欲撕开周身烂袄以求自保,于此同时,一粒粒黄豆大、犹如精灵般碧绿色的气珠儿由泥土地中泛于空中欢雀,转眼就在在小六的眼皮子底下颗颗钻入他的身体,由下而上、由外而内,一丝丝温凉刚导入心境与体内的燥热相抗。 这种感受咋形容呢,用小六自己的话说:这就像按摩小姐姐的常用的“冰火”服务,所不同的只是,这“冰”太特么冰,而“火”,绝对是老君炉子里的三昧真火! “系统,救我,老子要挂”,沈小六含糊的嘟囔着,尽管他这样的扑街写手虽然也看过众多修仙小白文,可真轮到他自己身上,难免还是心惊肉跳的求援。 系统音传来:“报告宿主,肉身净化还需半柱香的时间,宿主请立刻放开手中所持,避免灵气外泄它物。” 小六迷迷糊糊的松开了手里仍然紧握着的木篱笆,随即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梦见自己和七仙女在十八里铺的洗浴中心戏耍,梦见牛郎在给自己搓背。 等他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的确是一男一女,却不是牛郎和仙女,而是特么大成子和二丫,此时的李自成,竟然光这个大脚丫子正单脚踩在我的背上,而二丫却已是哭成了泪人。 “尼看看,鹅就社嘛,瓜六球样的,死不了”,李自成见我醒了过来,用手掸了掸自己的脚丫子道:“瓜皮,你得洗澡,满身是泥、滑不溜鳅咧”。 二丫哪还顾得上身前的大成子,带着眼泪就扑到了小刘身边,跪在炕上哭:“相公,你可醒过来了,吓死二丫了。”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子令人作呕、难闻至极的气味儿,似腥、似臭、似骚、似馊,总之,差点熏得他又迷糊过去。 小六抚了抚她纷乱的发髻道:“二丫,我没事,你午时去哪了?担心够呛。” 女人听到丈夫的爱怜,她这种乡野媳妇哪知什么礼数,反而嗷嗷咧嘴哭得更凶,一张本就瘆人的脸更扭曲成了庙门口四大天王模样道:“我去村铺子给你们打些酒,回来就看到你孤零零的躺在院外了”,说罢,竟然咧着嘴嚎啕起来。 跪姿这个姿势吧,结合着明代女人所特有的扣襟上衣,其内在的波涛汹涌啊,一览无余,令得小六心中一阵澎湃,下半身立刻有了反应,也亏了是趴着的姿势,什么也看不出来,要不是大成子还在屋里,肯定那就是饿虎扑食! “孤零零你就哭啊,老子要是跟个二八小娇娘一起躺在院外,你就没事了吧?”,小六咧着嘴又问道:“打酒哪用得上那么多时间?” 二丫嗔怪着轻打了下小六,却回头看了看李自成,没有说话。 “你的银镯子呢?”,小六往她手腕上看了一眼,立刻抓住二丫问道。 二丫目光一滞,泪水仍在她脸上,咧着嘴哽咽着:“我一个村妇,带着累赘。” 小六正想说什么,却见李自成正盯着跪在炕上的二丫,那眼神不偏不倚正巧落在二丫撅着的屁股上,像是在发呆,赶忙喝道:“你,诶!说你呢大成子,一边儿呆着去,特么懂不懂规矩?” 李自成好半天才反过神来,大脸一红:“鹅木有,鹅想起了鹅老家滴婆娘,鹅木有看...木有看仙家屁股。” 说话间,小六脑海里瞬间“叮”的一声:“报告宿主,因你污言秽语,再扣一年阳寿。” 他这才想起来还有系统这么个事儿,又怕二丫害怕,也没搭茬,只是屋里的气味儿太过难闻,对着二丫道:“扶我出去透透气”,又对着李自成说道:“你去把门窗都敞开,散散味儿”。 夜色已临,但尚有几分光亮。 小六一走出屋门,瞬间感觉到一阵花香,唧唧喳喳雏鸟嘀鸣不绝于耳,芬芳沁人心脾。 这还不算,只见入眼处,破草院子篱笆墙竟片片泛起了十足的粉红,原本支在地上的两棵木桩子院门、竟然隐隐透出了青绿,走近一看,上面居然还有无数嫩芽! “相公你看,我回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进了屋给你擦身子再出来时,就成了这副模样,怕不是花仙树妖作祟了吧?”,二丫把头贴在小六的肩膀上,分不清她是在担心还是在幸福。 花香柳绿对一个女人来说有着天然的诱惑,不分这个女人是美是丑。 “没妖魔,大成子他们家搞绿植栽种,下午他让人趁乱来栽的”,小六随口应付着。 “你不是说他是逃难的?”,二丫抬起头疑惑的问道。 “那是怕你见财起意、贪图富贵、始乱终弃,抛弃我这糟糠之夫跟他跑路,才那么说”,小六看着二丫的脸,说完咯咯咯自己笑了起来。 二丫一把甩开小六的手,恢复了本态,边往厨房走边说道:“我是那样的人吗?对了,家里盐不多了啊,你明天让大成子去城里买点,别买多,有五罐子就够了。” 小六看着二丫那夜色中婀娜风韵、凹凸有致的曲线笑着摇了摇头,手扶着两棵发了新芽的枯木笑骂道:“秋天到了,又到了发芽交配的季节。” 就在这时,夜幕中两个人影顺着乡路由远及近,小六根据那走路扭胯骨的糟烂姿势一眼就看出,娘的,黄四毛! 果不其然,黄四毛叼着根烟走到跟前,身边还领着个身穿粗布的胖子,见沈小六正在门口,紧嘬了两口烟头儿,又扔在地上踩灭,忍着笑道:“哟,功德系统见效了啊,感觉怎么样?你就说,酸爽不?” 小六脸色一沉刚要发作,黄四毛赶紧用手一指:“跟你说啊,别骂街,骂街扣一年。” “不骂,这回老子找块石头,直接拍死你个祸乱人间的老东西!”,小六边喊着边猫腰作势在地上一阵摸索。 黄四毛赶忙向后撤了撤身:“打人扣十年!” 沈小六没搭理他,上前把手伸进了黄四毛怀里找烟,黄四毛这丑女脸上却一阵舒服的表情,娇滴滴道:“对,摸,再往上一点就摸着了”,吓得小六赶紧把手抽了出来,这才想起黄四毛这鳖货现在是女儿身。 “他谁啊”,小六接过四毛递的烟,用下巴点了点胖子问道。 黄四毛自己先点上,而后才把火折子递给了小六道:“也是地底下来的,时间紧迫,他俩今晚上一前一后你都给判了吧”。 小六瞪着眼睛道:“都判了?老子还睡不睡觉了?你瞅瞅,白天把我都折腾成啥样了?” 黄四毛没搭理他,竟又学起昨天在林荫道时的模样,手往后一背,仰头三十度欣赏起了夜色。 沈小六只好无奈的深吸了一口烟、问向那胖子:“你谁呀?穿的挺朴素啊”。 那人却态度可掬的略微低首道:“在下平西王,吴三桂。” ...... “黄四毛,你特么别跑!扣十年,老子认了!” 第七章 平西王三胖子 扑街写手沈小六挖空脑仁也没想到,吴三桂竟然是矮矬矮矬的黑胖子。 他更没想到,这个矮矬黑胖子竟然还操着一口东北口音! 毕竟出身辽西名将府邸,又是武举出身,更过了几十年比皇上还逍遥的日子,举手投足间,老吴的那股子见过大场面的沉稳气息显露无疑 也不知道地府是怎么个手段,可以让一个死时六十多岁的老头、却保持着一副四十来岁的面容,脑袋顶很亮,显然经常打理,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大成子那种莽夫的气质根本没法和老吴相比,也难怪陈圆圆宁要王侯、不屈帝皇。 小六叼着烟朝吴三桂拱了拱手,也就在同时,吴三桂却了右手做了个握手的姿势,两人一时尴尬,不仅仅是手上的尴尬,彼此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 黄四毛一脸谄媚,脸上像是长出一朵花的对吴三桂道:“王爷,他便是阴阳判沈小六,您叫他小六或者叫大兄弟就行”,那语气,充满了阿谀奉承,也不知道私下收了多少好处。 可转过脸来,这孙子却对小六、老爷吩咐下人的语气道:“你,叫三爷!” 小六一把拎住黄四毛的脖子低声道:“三你大爷,咱俩的账一会儿再算!”。 回过神来还未张口,吴三桂却抢上了两步,态度仍然恭敬可掬的深深一躬道:“六兄勿见怪,在下吴长伯。” 看看人家这见过大场面的人,一句话之间,又免了对方尴尬、又给了自己的称谓。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立刻让小六明白了为什么吴三桂这本该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却有着青春永驻的秘诀,也明白了为什么黄四毛在吴三桂面前就像个使唤丫头。 他深深一躬却不起身,所谓“礼多人不怪”,小六赶忙上前去扶,就在双方接触的一刹那,小六明显感觉一只肥手麻利的伸进了自己的怀里,虽然只是蜻蜓点水般的瞬间,但小六的怀兜却立刻鼓囊了起来。 吴三桂抬身时轻语道:“大明官票通兑宝钞,不是冥币,还望笑纳。” 小六心道:你瞧瞧人家!你再看看只知道耍刀片子的大成子! 不等小六反应,吴三桂已站直了身子,又抱了抱拳道:“此一行,长伯实在心有所怨,仰望六兄多多照顾。” 看着黄四毛刚才的那副德行,小六深深的感悟到了什么叫“有钱能使鬼推磨”。 他再拍拍自己的胸口,感受了一下银票的尺寸,心里也美,毕竟自己这穷日子也算是过到头了,赶忙笑脸回礼:“王爷客气了。” 他自己都在厌恶着自己没骨气的样子! 小六把吴三桂单独让进空着的西屋,见他自己点上了烛台,刚想也走进去嘘寒问暖一番,胳膊却被黄四毛拉住。 “拿来!”; “拿什么?” 黄四毛翻了个白眼儿:“少装蒜,我跟你说啊,这钱你要是收了,功德系统明天就会让你这受贿赂的恶人生不如死。” 小六这才想起系统说的自作恶、浑身疥疮的事,心不甘情不愿、像是在他肋条骨上抽银票一般一张张掏了出来,好家伙,一张一千两,三张三千两! “孙zei,你给我装这个系统,就是特么为了给自己落实惠吧?”,小六的心在淌血。 黄四毛伸手要拿,脸上憋不住笑的道:“别骂了,你又被扣了一年。” 小六把银票往回一抽:“小太爷一会儿亲手还给他。” 就在这时,二丫由厨房出来,整撞见两人在院子里窃窃私语,尤其当她发现了黄四毛是个“小胸脯”鼓鼓的女人时,眼中瞬间闪过一道霹雳。 小六也看到了厨房边的二丫,大声道:“多准备俩菜,今晚这孙女给饭钱。” 二丫没动,小六这才意识到黄四毛的嫩爪子还在自己胳膊上,赶忙一甩手:“大成子表妹,给咱家送伙食费的。” 事实证明,二丫是善良的,当她看清黄四毛那张满是青春痘的苦瓜脸时,居然捂着嘴笑出了声,随后手拉着手的把拉着黄四毛拉进了庖厨,再然后...欢声笑语。 她也许是头一次发现这世上居然有比她还丑的女人,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见到二丫的时候居然没有被吓一跳! 吴三桂与李自成不同,他很注重生活,烛台被他挑得通明,火炕的炕灶里也已堆上了柴火,见小六进来,他问出的第一句话是:“六兄,此间哪里可以净手?” 当沈小六搞明白了吴三桂的确只是净净手、而不是文绉绉的嘘嘘时,他便把后者带到了院子当中的水井边,又给他拿了个木盆,自己则坐在正屋门前的台阶上,手托着腮帮子发呆。 他有一脑门子闹心的事。 比如,最闹心的就是他不能让大成子见到吴三桂,但同在一个院子里住着、同在一个桌上坐着,怎么可能见不到? 小六心道:也罢,捱过今晚,判了再说! 于是,他做了个决定,决定是啥呢? 他决定给吴三桂改个名:三胖子! 小六不信大成子见过吴三桂,至少从地域空间来看,这俩人应该没有见面的机会。 同时,无论是那张肥嘟嘟的脸,还是矮矬矮矬的身高,沈小六都没有理由不把眼前的吴三桂喊成三胖子,唯一不同的是,真正的三胖子要比吴三桂白净得多。 正踌躇间,只听茅房里“嘭”的一声,随即,一道小两米的黑影由茅房里蹿了出来,直奔东屋。 小六顾不上水井边同样错愕的三胖子,急忙跑去东屋,却见李自成正捏着鼻子用嘴大口喘着气,像是自言自语嘀咕着:“鹅滴了个神,憋了四百多年,咋弄这个臭咧?” 小六琢磨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试试再说。 他留了一句“成哥,你出来一下”,转身又对院子中间的吴三桂道:“三哥,你来一下”。 吴三桂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沈小六是在喊自己,面色和善的起身走了过来。 李自成猛开的房门险些撞在吴三桂的脸上,这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两人几乎在同时发现了对方...... 第八章 大成子决战三胖子 毕竟大成子和三胖子都是久历战场杀伐的主儿,两人这一见面的第一反应都是向后退了一步。 而小六...本能的把脖子一缩、眼睛一闭。 冤冤相报何时了, 三间草屋剩多少? 许久,院中即没有打斗的响动、也没有骂街声,当他再次眯起眼睛看向两人时,却发现李自成和吴三桂也正在看着他,眼神里那意思分明写着:咋个意思? 小六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互相不认识啊,不认识就好办,却见吴三桂朝李自成拱了拱手,像是要自我介绍,小六赶忙拽住了他胳膊道:“这位,三胖子,南方捣腾米粮马匹买卖的,路过家里探望。” 又向李自成一挥:“这位,大成子,城里做花卉种植买卖的。” 要不怎么说三胖子人家经历过大风大浪呢,听小六这么一介绍便知道,自己这地底下上来的身份不便暴露,赶忙笑脸相迎的向李自成拱了拱手道:“早就听闻六兄有位精植花卉的友人,得见三生啊,老夫对花卉一道也颇为热衷,想当年,我儿应熊献宝孝庄的那盆花,便是老夫亲手所种”。 小六赶忙一把拉住了吴三桂,小心脏噗通噗通的急跳个不停。 许是大成子根本没仔细听老吴的寒暄,又或者这莽夫根本不知道孝庄和应熊是谁,他居然也拱了拱手:“鹅哪懂那女子滴把式,见笑咧,你家马匹弄得咋样?滇马可中用咧,能驼,西凉马莫远劲,跑跑累个球样子滴。” 总之,当沈小六看到两人相谈甚欢的终于找到了彼此共鸣的话题时,尤其是当他眼睁睁的看着三胖子和大成子相拥而笑、像是找到人生知己般时,他那个心情... 忐忑中带有兴奋, 憋屈中又有成就; 庆幸里又有担忧, 茅坑里还有粑粑! 他还是拉开了两人,轻声低语对李自成道:“成哥,受累,把你刚才嘣的茅厕自己收拾了去”。 大成子闻言则是一拉下摆,全然忘了自己没穿裤衩的问题,做了个起手式对三胖子拱了拱手:“三兄稍安,鹅去去就回来”,说罢直奔茅厕。 三胖子望着背影朗声道:“如此识马性之人,实属罕见,当一醉已为挚友”。 看他那红扑扑的肥脸,小六感觉吴三桂这句话并非虚情假意,倒还真有着三分心声,尤其是当他看到这位统领云贵的平西王、亲手给大成子打满一整盆洗手水,又亲自用自己的手帕为其净手时,小六感觉自己又病出了幻觉。 自穿越后,他从未见过二丫摆出这么一桌子菜,当然,二丫也从未见过家中来过这么多人,菜其实没有任何一道能拿得出手,无非就是几种青叶子就咸盐,顶多加上一个鸡蛋,就算是二丫能拿得出手的最好伙食。 但她拿出来了,没抠门没藏私,她是真心以为这些都是她相公的朋友,所以这些都源于她的善良。 尤其是那坛子水酒摆上桌时,大成子明显眼前一亮,一把拽到了自己跟前:“六爷,你喝酒吗?” 哪特么有这么问人的?问的还是主人! 小六刚想把碗递给李自成,脑海里突然传来“叮”的一声,吓得他赶忙又收回了手,二丫却从内间屋走了出来,端着那张烤地瓜脸给三胖子道了福:“我家相公大病初愈、不能饮酒”,随手抄走了小六的酒碗,而给换了个吃碟。 这还是吴三桂第一次见到二丫,小六眼睁睁的看着这位曾手握雄兵、百般杀伐的帅堂级三胖子,脸上的大肉突突突的跳了几下,大肥手竟始终没离开自己身下的凳子,仿佛随时都想抽出来防身。 二人仍是聊他们的马匹,由性情聊到优劣、由途距聊到善养,初时吴三桂口称晚间有要事,不可饮酒,谁知越聊越投机,没多久便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碗。 小六起初手里全是汗,慢慢的也放下了担忧,低头对黄四毛道:“再给我一对一对的领冤家,老子就把你撕碎了喂鹰。” 黄四毛一脸无辜:“这事儿能赖我吗?地府摇号机抽的顺序。” “你们那也摇号?” “废话,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领导又收过他们好处......” 小六没往下问,转而道:“那个系统说是佛道双修,你们地府到底归哪个部门管?佛家还是道家?” 黄四毛立刻警觉道:“你问这干什么?” 小六夹了口青菜塞进嘴里支吾道:“废话,老子至少得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比如这酒,佛戒道不戒,老子听哪个的?” 黄四毛琢磨半天:“地府这地方吧,佛也管、道也管” 小六一愣:“几个意思?” 黄四毛:“地府所有官职都是道仙编制,归天庭管,这你知道吧?” 小六点了点头。 黄四毛突然压低了声音,贴耳朵道:“可这地方最大领导却是佛家的地藏王菩萨。” 小六茫然。 黄四毛把筷子一放:“哎,说多少你也不明白,你就记住了,菩萨是我们董事长,玉皇大帝是我们分管总经理,阎王爷他老人家是部门经理就得了。” 小六越听越迷糊:“那老子到底都戒啥?” 黄四毛:“都戒了吧,炒鸡蛋兑凉水过日子也挺好。” 小六一拍桌子:“老子特么弄死你个老不死的!” 就在这时,李自成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端着酒碗拉起吴三桂,面朝西一起跪在了地上,再看吴三桂竟也端着酒碗,脸上丝毫没有不情愿的样子。 沈小六和黄四毛纷纷一愣,李自成却用着浑厚的陕西嗓子道:“鹅二人兴趣相投,恨相聚实难,今日二人愿结为异性兄弟!” 小六心里美滋滋的看着他们,心想自己也算是做了一桩千古美事。 可忽然,他突觉有哪里不对劲,这种感觉犹如电流一样直击他的后脑勺,瞬间,小六元神差点被吓出窍! 还没来得及阻拦,只听大成子和三胖子居然异口同声道: “我李自成” “我吴三桂” “不求同生、但求......” 两人话到一半、声音却越来越小,直至静止,随着他们静止的还有整个屋子里的空气。 三胖子皱着眉头打量着大成子,大成子撩起前襟防备着三胖子...... 两人几乎同时“啊”的一声,大成子率先撞出房门,直奔他的东屋,而三胖子则着急忙慌的解他的腰带! 小六还一脸懵逼的看着三胖子到底要干啥的节骨眼上,只见大成子居然已经捧着他的闯王刀又冲了回来。 这孙子居然是回去拿刀哒! 第九章 土匪斗枭雄 李大成子尤似黑旋风一样抡着长刀就进了屋,目标直取吴三胖,看那眼神中的凶光就知道,根本没想留活路。 “嘭” 李自成抡起的长刀整劈在头顶的房梁上,瞬间就听到“咔吧一声”,草屋向左倾斜了六度。 你要问我为啥目测的这么准、不多不少整六度? 我是作者我说了算! 吴三胖也不傻,他清楚得很,眼下身边没有亲兵,自己近战肉搏又哪是李自成这种草莽出身的对手? 这节骨眼儿上就能看出吃皇粮的和土匪之间的区别! 他先是将桌上的碟子盘子嗖嗖嗖的甩向大成子面门,借着李自成抽刀的当口竟一猫腰,潜进了二丫所在的内房,顺手别住了房门。 这回轮到小六急了,跳着脚的在门外喊:“我是总督察沈小六,你特么先放了人质!” 房门开了个缝儿,二丫被红了眼的吴三桂一脚踹了出来,随后便咣当一声再次插上门。 二丫惊魂未定的问小六:“怎么了这是?” 小六哪还有心思看这俩屠户拆家,只安慰着二丫:“没事,以前他俩做马匹买卖时胖子没交货,大成子扣下了胖子媳妇。” “妈呀”,他话还没说完,二丫又是一声惊叫。 李自成整扑了过来,他终于学精了啊,明白了这屋子房顶太矮,长刀劈不下去,改用捅了,只三两下,内房房门就被大成子捅出了个脑袋大的洞! 小六拉着二丫的手对黄四毛骂道:“你他娘的管不管?” 黄四毛也很无奈的双手一摊:“我不能在你们这滥用职权的嘛。” 他说着,一只手指了指地下,一只手指了指天上,那意思是在示意地府和阳间,而有二丫在场,他又不便明说。 “你大爷!”,小六随口骂了一句。 此时的李大成子正对着房门上的大洞朝屋里喊:“有种你出来。” 里面的吴三胖也不搭话,只见一团粉雾顺着洞口喷出,大成子一声惨叫,丢了长刀俩手拼命的揉自己的眼睛。 小六心想,这咋还带生化武器的? 提鼻子一闻才知道,那是二丫出嫁时抹脸的胭脂!据说嫁过来这三年,一次都没用过,全便宜了李大成子! 小六这个气啊,嘴里骂着黄四毛“你特么管不了,老子管!”,蹲着马步卯足了力,就把那长刀刀把拎了起来,转身丢到了院中井里。 吴三胖仍在一捏捏的往外扔胭脂,只是剂量越来越小,想来存货不多了,小六对着门别子的位置“嘭”的就是一脚,就在门刚刚露出条缝的时候,三胖子的软剑犹如条银蛇、吐着信子刺了出来,可当他看清门外是小六时,突然卸了力道,软剑就在小六的腹部一寸寸软了下去。 “你,炕头坐着去!”,小六对吴三胖子嚷嚷道,随后,他才自己领着李自成去了井边洗好眼睛,拽回屋的时候也对他喊道:“你,炕尾坐着!” 大成子胸脯起起伏伏,喘着粗气,眼睛还是睁不开,坐了一下炕,转身就蹲在了墙根儿,双手往袖子里一揣:“鹅蹲着舒服。” 在这刹那间,小六感觉自己活像是个小学里的班主任...... 二丫很知趣的回了内房收拾凌乱,小六拎着黄四毛的衣领:“你特么帮我媳妇去”,这才转过身努力平复这自己腾腾腾的心情道:“多大仇多大怨,你们至于吗?” 可说到这里,小六也才想起这俩人似海深的恩怨纠葛,马上开口道:“你俩阳间的恩怨老子管不了,老子只管你们在地府难消的怨气,说到底,你们死的时候阳间的账早一笔勾销了,我说的对吗?” 吴三胖不言语,李大成子却闭着眼睛一脸不忿的道:“这球蛋蛋毁鹅名声。”吴三胖立刻挺直了身子还嘴:“谁先耍的流氓!” 小六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有完没完?再吵吵老子今晚就让你俩下油锅!” 两人再不出声,屋子里只听见了三个老爷们浑厚粗壮的鼻息声。 “都多大人了?嗯?甭管谁的是非,你们阳间的事早结案了,老子是干嘛的?老子是阴阳判官,是平你们阴间怨气的。” 小六顿了顿:“说到底,你们还阳就这么个把时辰的时间,大成子,拉粑粑的滋味舒服吗?” 李自成吱呜道:“美滴很。” 小六又问吴三桂:“烧柴睡暖炕、不用再承受地府阴冷,爽吗?” 吴三胖子没答话,只是默默扔掉了手中的软剑后用力点了点头。 小六又道:“可你们很可能只有这么两三个时辰,不知道珍惜享受,还为了那点阳世恩怨......” 他环顾着自己倾斜了六度的房子:“还为了那点恩怨你死我活?” 吴三胖子垂下了头,而李大成子双手一抱头,嘴里发出了一声浓重叹息。 “老两位,听我说,起来,给彼此倒碗酒,今晚还是好朋友。”,小六生生把那句“小朋友们要听话”咽回了肚子里。 索性桌子没塌,菜是找不着了,酒坛还在,还是吴三胖子先下了炕,把地上的断剑踢到了门外,擎起酒坛先满了一碗。 你瞧瞧人家当过真正王侯的人,这气量、这做派,反观李大成子,红肿着眼睛,满脸仍然污孜麻花的也站了起来,先是一口干了吴三胖碗里的酒,“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稀碎......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早没酒饮鬼水!”,说着,也给吴三胖子满了一碗。 小六看着满地碗碟的碎渣,想着明天开始就得学印度阿三用手抓饭菜的模样,他的心中在滴血。 直至一整坛水酒进肚,一位豪杰和一个枭雄已又恢复了起初尽欢的模样,两人甚至谈起了当初的兵事,吴三桂告诉李自成,如果是他领兵,就绝不会和张献忠达成协议,更不会放弃自己的陕西根据,只会派偏师步骑入京,总有小差错,也不会丢了本钱,听得李自成频频点头,口念“是咧是咧。” “叮”,功德系统的声音传来:“宿主化解一桩世间恩怨,乃大功德,系统奖励即将发放”。 声音刚落,只听院子里“咣当”一声,显然是系统刚发下来的新东西,小六想去一看究竟,却见吴三桂和大成子早已肩并肩朝门口蹿去,口中还呜嗷喊着:“院中贼人,往哪里跑!” 第十章 鹅奏是哈怂 等小六趔趔趄趄从屋里奔出来的时候,吴三胖正手拎凳子向屋顶四周瞭望,而李大成子则撅着个屁股头朝下、在井里捞他那口长刀,嘴上还喊着:“老三,你替鹅看着贼人,别让他近我滴身。” 小六眼瞅着身在井里、一只脚已经离开了地面,另一只脚也渐渐悬了空,赶忙抢上两步拽住了他的脚脖子,二丫和黄四毛这时候也跑了出来,赶忙道:“别愣着了,赶紧拽住我,太特么沉了。” 二丫嘴上叨唠着:“怎么了这是,有什么想不开的?”,立刻扔下了手里的针线笸箩。 黄四毛也急急忙慌的过来拽小六腰,嘴上还嚷嚷:“大成子咱说好咯,你要是变了水鬼、到时候可就归龙王管辖了啊。” 五个人一顿折腾后,小六一头的汗,目光才算注意到了院门口孤零零摆放的几样东西。 一条漆过油的香案、一个缎红色的功德箱。 香案之上还放有一物,小六一瞧,双眼立刻在夜色中爆出了万道光彩。 香炉,金哒,黄澄澄的大金疙瘩。 地上有个蒲团,小六嫌它碍脚,连着功德箱一起往边上踢了踢,自己手搂着金香炉往屋里走,整与黄四毛撞了个满怀。 黄四毛翻着白眼:“五样东西里,你非捡个最便宜的当宝贝!” 沈小六:“老子就是个俗人,就认金子,怎么着?” 黄四毛撇了撇嘴,看了看不远处的众人,低声对小六道:“香案,当年地藏菩萨受用第一柱香火时留下的。” 他又指了指那功德箱:“福念功德,西天大雷音寺的物件儿,上一代阎王老爷敬拜如来时偷来的。” 小六斜楞着眼睛看着黄四毛。 他没搭理小六,指了指地上的蒲团:“商周老子出幽谷关时,尹喜拜望时垫膝的物件儿。” 最后,黄四毛由香案的内匣里小心翼翼捧出一团东西道:“承世高香,阎王爷小舅子工厂产的,用的时候留神,容易断。” 小六暗叹绝对的权力就是绝对的腐败:“给我这些干嘛用?” 黄四毛歪着嘴,小声问:“家里供神仙了吗?” 小六看了看二丫:“好像有灶王爷。” 黄四毛撇了撇嘴:“那就供他吧,功德系统一天一个变,谁知道它这次想干嘛” 不远处的三人默默看着黄四毛跟小六嘀咕,李大成子仍然憨厚的瞪着眼睛:“贼人哪里去了?” 入夜,月色在阴云的遮盖下忽明忽暗。 小六终于在哥仨(有点别扭,好像有个不明性别的混杂其中)帮助下收拾出了东屋,而最终留下的,仅仅是沈小六、黄四毛和李自成三人,令小六感动的是,李大成子在关门的一刹那,还向吴三胖道了声兄弟珍重。 作为阴阳判的临时法庭,庭案用的就是这地藏菩萨遗留下的香案,受审人李自成正坐在蒲团之上。 黄四毛在一边嘀咕着:“你用这些仙家宝贝当桌子凳子,这是暴殄天物、亵渎神灵。” “要不你坐炕延上、捧着扫帚审案子?”,小六瞥了一眼黄四毛。 烛光莹莹,阴冷的东屋一阵阴冷。 小六手指头习惯性的敲着香案,他不知道这样的状况下该先说什么。 黄四毛使了几次眼色,终于按耐不住的道:“李自成,有何地府间怨气,可向阴阳判申诉” 李大成子明显有些酒气:“鹅不服,鹅木有糟蹋那瓜女子陈圆圆,却被她毁了名声。” 黄四毛:“有何证据?” 李自成:“进京一共四十天,饿都和美仪折腾,连那陈圆圆见都木见过。” 沈小六想了想,窦美仪,明宫宫女,也算是李大成子的嫔妃之一,压低了声音:“能传窦美仪来作证吗?” 黄四毛捂着嘴:“早投胎了。” 小六斜了斜黄四毛,对李自成道:“成哥,熟归熟,咱一码归一码,史书上写,你部将刘宗敏啪啪了陈圆圆,后来转送给你,有这事吗?” 李自成却一拍大腿:“球嘛,鹅就是为这事闹心咧!” 黄四毛赶忙道:“此间所云,上达阎罗、下抵阴判,落笔成字,不可妄言,如有不实,雷霆必谴。” 小六在桌下踹了一脚黄四毛道:“她意思是别撒谎,撒谎遭雷劈。” 老李眼睛一红:“莫敢慌,鹅说的真话咧,宗敏就在京里就呆了一夜嘛,当晚还在鹅宫里喝酒,没离开半步!” “一夜?” “可不就一夜嘛,仙家明鉴啊,他统领前部,鹅养活他干啥咧,第二天不就派去了司马台驻守了吗?” 小六皱了皱眉:“那陈圆圆呢?你听都没听过?” 李自成:“听过咧,鹅当时也在找她。” 小六一拍香案:“那你还说自己没有色心?” 李自成却一脸委屈:“仙家,你可得凭良心啊,鹅找她可不是因为憋的慌,那吴三桂... 他顿了顿:“鹅三兄弟家京城三十四口,包括这瓜女子,早在鹅们入京前逃出关外咧!” 小六:“逃了?不是说你杀了他老少三十四口家眷吗?” 李自成涨红着老脸,手指着自己嚷嚷道:“鹅傻吗?鹅傻吗?找着的话鹅还不当人质?杀了管个啥嘛!”,随后竟然一捂脸坐在了地上,委屈至极。 黄四毛一拍香案:“阴阳判前不可说谎。” 李自成却一挺身板:“说甚慌,鹅大军打下居庸关,离京畿只五十里,要是你娃子在关外当将军,你不跑?” 小六见黄四毛没说话,低声对他道:“陈圆圆可以拘来作证吗?” 黄四毛却一脸尴尬的说:“投湖死的,人在龙王那供他享乐呢,不归我们地府管啊,阎王爷要了好几次人,对方说是纳进了龙宫孩子都生了,上奏天庭,天庭说我们是平级单位,不允许人事调动。” 小六斜楞着眼睛盯着黄四毛良久,只好无奈的看向李自成:“成哥,你可想好了,吴三桂可就在西屋呢,你如果有什么隐瞒的,最好赶紧说,不然我把他叫来对质,谎言立刻就穿帮了啊。” 李自成却朗声道:“鹅受了这四百多年的怨气,鹅木做、刘宗敏那球样滴也没机会做,鹅怕个球?” 可他的话说完,突然一佝偻腰,瞄了瞄小六:“如果鹅那三兄弟吴三桂说了谎,你们会咋样?” 黄四毛轻叹一句:“同样下十八层阿鼻地狱,永世不超生。” 李自成闻言一震,双手掰着手指头沉默了良久,像是在犹豫,突然,小六明显看到他用力咬了咬自己的嘴唇道:“那不用咧,是鹅霸占了陈圆圆,是鹅杀了他一家三十四口,坏事都是鹅干滴,鹅就是哈怂(坏人)!”。 第十一章 假判官、真史案 房门被打开,一副矮矬又黝黑的胖子堵在了门口,正是吴三胖。 小六把脸一沉:“出去,让你进来了吗?” 吴三桂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仍然笑容可掬的迈了两步,作势一揖:“小人失礼,望二位大人见谅。” 他说着,自己却站直了身,竟由袖兜里抽出一厚摞银票,端端正正摆在了香案上道:“大人在上,此乃本王全部家私,只求放李兄一马,日后还有厚报。” 小六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近在眼前的银票,那厚度将近小半尺,最顶上一张印着血红的朱砂龙纹,写有大明通兑贰仟两。 再看黄四毛,一双嫩爪子已经伸向了银子堆。 “啪”的一声,沈小六一个巴掌整拍在香案上,震得其上积厚的银票微微颤了颤,吓得黄四毛赶紧缩了缩手。 这还不够,他的手中又多出了三张千两银票,正是吴三桂初见面时送给他的那份。 小六一脸正色道:“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但老子不是阴曹,你擅闯衙堂、行贿判官,该当......” 他斜着眼看了看黄四毛问道:“啥罪名?” 黄四毛眼睛就没离开过银票,尴尬的低声道:“你这破草屋子,踹一脚最多口头警告。” 小六香案下踹了黄四毛一脚:“该当永坠十八层地狱。” 黄四毛赶紧嘻哈着搭茬儿:“重啦重啦~” 小六的话掷地有声、振聋发聩,可谁又知道,自他掏出那三张银票开始,沈小六心头就已在骂那功德系统的八辈祖宗,这是他这辈子加上上辈子都没见过桌上这么多的钱,就算加上他近代八世祖,也没见着过这个数! 吴三桂却波澜不惊的抬眼看了看小六,豁然屈身跪在李自成的身侧道:“吴某自认过失,还请阴阳判枉开一面,听在下一言,定然明白为何李兄无罪。” 小六没有搭话,黄四毛脸上堆笑的赶紧抢道:“王爷您讲”,说着,由香案上抽了一张银票揣进了怀里。 吴三桂拍了拍蹲在墙边的李自成,仍是笑容道:“想当年乱世之中,李兄统三万乡兵攻我京师,其帝王之志了然于胸,在下不才,手中辽东人马亦有六万之众,且为步骑精兵,何惧数万乡勇?” 他顿了顿:“在下奉旨勤王,却不料路经玉田时吾皇已然龙御归天,吾父吴襄由狱中被李兄解出,其余家人则于城破之日便随众逃入了山海关。” 小六手指头敲着香案:“你想说什么?” 吴三桂道:“大人明鉴,我一家三十四口,除吾父外,京破之日早已尽皆入关,并未遭李兄毒手,其中亦包括爱妾吴陈氏。” 小六一听,来了精神问道:“那冲冠一怒为红颜......?” 吴三桂却不作答:“时在下兵马六万余众,大明已亡,前有京师三万民勇,后有大清骑兵九万驻守宁远,敢问大人,史书上说我是怎么做的?” 小六没想到三胖子会反问自己,仍旧手指点着香案道:“说你勾结满清入关,毁了华夏最好的发育时机。” 吴三桂苦笑两声:“可在下并未做此事。” 他朝着李自成拱了拱手:“在下佯联女真多尔衮稳住后方,兵峰直指关内京师,可在下缺少个起兵的理由,大明已亡,吾父身在大明牢狱,浑身疥疮几近困死,然被李兄救出、加官进爵,在下已师出无名,此时圆圆献策,假以自身名节助我得天下之志,足下将士这才随我愤慨而出。” “谁料三河一役,敌民勇之战力远超在下所估,辽东将士不敌,这才退守山海关,但在下并未勾结多尔衮,真正引其入关的人是大明蓟辽总督王永吉!” 小六赶忙一伸手:“打住,你这名声想洗白是没戏了,今天只谈大成子的怨气,老子又不是你孙子,犯不上给你洗白,你是想说李自成和他的部下并没有啪啪陈圆圆是吧?” 吴三桂一怔,脸色瞬间恢复了常态,冲李自成拱了拱手:“兵者计天下,当初一策却为李兄带来四百年怨诟,实望见谅。” 李自成早已离开了墙角,一张大脸神情数变:“你给崇祯挂孝,还迎那小儿朱慈烺回京,难不成那时候你想当戏里的曹操?鹅不成了董卓咧?” 吴三桂再次欠了欠身:“确有此意,可惜三河一役功败垂成,不然,在下与李兄便会早上四百年把酒言欢了。” 归根结底,李大成子是个实在人,他两只大手挡着脸:“鹅也木有杀你爹尼。” 吴三桂却惨然笑了笑:“吾父在大牢被李兄救出时已身患重疾,遣人数次送信与我,信中明言时日无多、当保全吴家列祖名节,后则永平城中绝笔遗书、自尽身亡。” 他把话说完,端了端发髻、又整了整腰带,这才缓缓站起了身,脸上充满了一种令人难以琢磨的微笑,仿佛是要慷慨就义的模样道:“阴阳判大人,在下隐秘数百载,今日得吐为快,幸事也,纵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亦无憾事。” 小六像是听书一样听完了三胖子的辩解,他看着吴三桂,又看了看李自成问道:“成哥,我要是落了笔,地府可就平了你的耍流氓名声了,心里的怨气算解了吗?” 大成子终究还是个庄户出身,骨子里仍然有着朴实:“鹅就求个好名声,鹅木有糟蹋人家婆娘,现在心愿结了,将来准能投个人胎,但你们不能把老三下大狱咧。” 小六笑了笑,边整理着桌上的银票递给吴三胖的同时说道:“好名声你是没指望了,别人的兵是为了打江山,你的兵是为了抢东西回陕西糟蹋好看姑娘,土匪这个名号估计你还得挂上个千八百年的,至于老吴嘛.......” 他故意把声音拉长,大成子赶忙挺直身板,一拍大腿道:“鹅都不怨咧,你咋还判他?” 小六呵呵一笑:“谁说要判他,我只管你怨气的事,至于他说的是真是假,老子又不是编年史的,关我屁事?你可以出去了。” 大成子一听松了口气,掩面蹲在了墙根没动窝,嘴里嘀咕着:“舒坦咧,舒坦咧,鹅不走,待会鹅俩一起走。” 小六没搭理这莽夫,转而指了指吴三桂:“老吴,该你了,你的怨气是什么?” 吴三胖子轻拍了拍李大傻的肩膀道:“大人明鉴,在下怨那康熙逼我造反,又自篡史书,污在下青白!” 第十二章 是非功过转头空 小六对吴三桂的印象本就不怎么样,尤其是刚刚他踹房门的那一脚,也不知是不是又要花钱才能修得上,这时候又谈起他的名声,便道:“你到底是怨康熙逼你造反,还是怨史书不公毁你名声?”,他有意将三胖子的什么重明说成造反。 “都怨!” 小六手指头轻敲这香案:“那没戏,这书本来读者就不多,让你都怨完了又得一章,估计读者老爷们就都走光了!” 吴三胖一看首尾两难求,立刻退而求其次道:“那,那在下怨康熙迫在下起兵重修大明。” 小六轻轻哼了一声:“他怎么逼迫你了?” 吴三桂缓缓道:“朝廷每年拨款四百万两用于我云贵,可大人不知,自户部拨款到府台道台层层盘剥,又有京城官员私藏纳供,实际能到我手上的不足两百万两,不得以,我才只好向朝廷多要岁币,可谁知他康熙竟说老夫是要挟朝廷!” 小六仍旧敲着桌子:“你可以裁军啊,没造反前你拥兵四十万,造反时立刻成了七十万,大清好像只允许你养兵十五万,你的兵都是下崽下出来的呀?” 吴三桂眉头略微皱了皱,瞬间转为平复:“大人不知,云南匪患严重,在下只好屯兵以防边陲。” 小六冷冷的道:“嗯,于是就在云贵私设米仓、私铸兵器、私贩精盐、私购军马?” 吴三桂再无刚刚对待李自成时的从容,激昂道:“朝廷军饷接济不上,我如不自养,难道看兵士饿死?” 小六闭上了眼睛道:“你还勾结外藏达濑喇嘛,互通钱粮和军事,也是为了防边陲吗?” 吴三桂面色凝重道:“这又犯了哪门子王法?” 黄四毛起初坐在边上笑呵呵的看着三胖子,当他发觉事态急转直下时,赶忙拍了拍沈小六低声道:“王爷他也是一时糊涂,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沈小六把胳膊一抡骂道:“你们特么收过他黑钱,老子可没收过,黄四毛你听好了,老子虽然写书扑街,但起码的操守和民族大义还是有滴,这样的事都能让三胖子划过去,那还当个屁阴阳判官。” 黄四毛也有点急:“沈小六,给你个鸡毛你就当筷子了?我们往你这领人无非就是让你收留一阵子,你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沈小六一把拽住黄四毛的领子道:“阎王爷是不是可以让我判人进十八层地狱?” 黄四毛一怔,没有答话,旋即赶忙道:“小六,冷静!” 可为时已晚,小六已经一拍香案:“鉴吴三胖子前有里通卖国拥兵自重,后又勾结达濑造反生事,判处叛国罪、私藏武器罪,行贿罪、强占土地罪、数罪并罚,打入十八层地狱。” 他又蔑视的看着吴三胖子道:“你也是爹生娘养的,知道大成子起义到你作乱那三十年,中华地界上死了多少人吗?一个亿!还怨史书毁你名声?”,小六再次一拍香案:“十八层,立刻滚蛋。” 吴三桂已失了稳重,红着眼竟抢上两步栖近小六身体,就在这时,“咔吧”一个天雷打在了吴三桂的身侧,小六吓得直接蹦到乐凳子上,连黄四毛都是一惊。 “我靠,我有这护身法术你咋不早说?”,沈小六惊魂未定的问向黄四毛。 黄四毛却疑惑的也在看着他:“你啥时候修炼的天雷术?” “叮”的一声在小六脑海中响起:“因宿主善恶分明,系统奖励初级被动天雷术加持,以御恶敌。” 小六没想到会有这意外收获,虽然还是不明白什么叫“初级被动天雷术”,但终归对自己有益处就是了。 吴三桂跌坐在地上两眼无神,刚刚被雷劈过的地上一团漆黑。 小六厚着脸皮对身侧的黄四毛道:“判了地狱十八层,他咋还没事?十八层满员了?” 黄四毛见已无转机,哭丧脸无奈的摇了摇头:“子时魂魄才会被拘走,肉身自然消失。”,随后竟然轻叹一声:“哎,你这是断了我们地府一大堆人的财路啊。” 小六撇了撇嘴,对三胖子问道:“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吴三桂仍旧垂着头,哀怨的道:“没了,全没了,可否备些酒菜?让老夫再陪李兄浊上三杯。” 李自成一拍大腿:“弄啥咧嘛,老三,你这图个球嘛,还不如在地府好好呆着咧。” 吴三桂努力挤出个笑容,拍了拍李自成道:“仁兄不必介怀,此是命也”,转头又向小六道:“自古断头饭还是有的,两位大人可否让在下与李兄尽欢道别?”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一响,二丫提着灯笼走了进来,见李吴二人坐在地上、香案上了炕,先是一愣,对小六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小六赶忙跳下炕:“没什么,三胖子欠了债得出去躲躲,正给他想办法呢。” 屋子里的另六只眼睛全都看着小六跟媳妇扯蛋,却也没人拆穿,即便是大成子也只是蹲在墙根猛拍了一下大腿,嘴里重重的叹了一声。 二丫看了看小六,面色不太好:“今天当镯子买酒的钱没用完,还有十几枚,你昨天赶集是不是也有七八枚,大家凑凑看够不够还债?” 她是善良的,至少对小六的朋友来说,她善良得无可挑剔,除了脸之外。 吴三胖子却站起身,抬眼看了看小六,脸上恢复了笑容的对二丫道:“若在下当初遇人都如弟妹般纯善,也不会有衡阳之败。” 小六知道三胖这是想起了王辅臣叛降的事,赶紧插嘴对二丫解释:“衡阳贩马的时候让人骗了,这才欠的债,根本不是几枚大钱解决掉的,你快去睡吧。” 二丫没有多问,点了点头说:“那这几枚大钱你拿着当盘缠,我再给你装几个馒头,穷家富路的也别苦着自己”,说完,转身奔向厨房。 三胖子守在门口直看着二丫迷于夜色,才苦笑着对小六挑了挑大拇哥:“男儿一生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在下想求六兄件事。” 小六一听,难不成这孙子是想办媳妇过户手续? 三胖却笑了笑:“如六兄不弃,在下想与令正结为异姓兄妹,这辈子第一口吃的是老母亲喂的,最后一口吃食却源于令正,自然也该也是在下的亲人才是”,说罢,三胖子老眼中竟泛起了几层泪花。 二丫回来时,手里却多了个包袱,对吴三桂道:“你拿着路上吃,我们乡野村户也没见过世面,这点钱你揣腰里路上用”,说罢将十几枚铜钱塞给了小六,又用下巴点了点三胖子。 此时的小六也着实被二丫的真性情所打动:“二丫,有件事我没跟你说,三胖子其实是我远房的表哥......” 谁知二丫闻言一怔,弯身就在地上磕了个头道:“原来是夫家兄长,二丫不知道,二丫去把老母鸡炖了给兄长带上。” 三胖子一张黑脸哈哈哈的笑出了褶子:“老夫年过六旬,竟得如此厚道的妹妹,不,弟媳,痛快!”,说着,手在腰里摸出一物,湛清碧绿,通体温凉,在烛火下透着润眼的光泽。 “这是老夫当年关外偶得之物,自此赠与弟媳当以怀旧”,转头看向小六:“此扳指乃正道所得,绝非脏物,六兄敬请放心”,说着便将扳指硬生生塞进了小六手里转送二丫。 二丫接过扳指看了看:“这镯子我带不上,太小了,兄长你把它当了凑些盘缠也好呀。” 小六却踌躇起来,他看着那翠绿的色泽就知道不是凡品,想收下,可又碍于是吴三桂的东西,最后狠狠一咬牙冷着脸道:“听到了吗?你弟妹说这镯子她带不上”,转手又塞还给了吴三胖子,留得后者的一阵苦笑。 众人还是拦下了二丫炖老母鸡的冲动,只是舀了几碗清水权当美酒,又炒了两个鸡蛋,李吴二人水碗中滴入鲜血,说是饮起来比酒还入味三分,但小六看的明白,三胖子丝毫没有酒意,李大成子却是真的酩酊大醉,嘴里嚷嚷着要烧了三胖子的银票为他践行,这场史上最贵的焰火将十公分高的银票、烧了个一张不剩,直烧得黄四毛咳声叹气的肉疼不止,最后干脆摔上院门远遁而去。 而这一夜的子时,吴三桂的身形也渐渐淡去,与之同时消失的是二丫为他准备的那个包袱。 可当小六躺回自己炕上时,却哗啦一声由怀里掉出一堆东西,也不知为何,吴三桂的那一沓子的银票和翡翠扳指竟跑到了他的怀里。 不仅如此,其上还附有一张字条: 六兄如唔, 彻夜相扰实为吾过,但在下仍有一言以示兄台,千秋大业成者据之,是非功过历经千年又有几人可详尽评说,史书未必为真,人言未必可信,临终肺腑,不敢假意。 区区财物乃赠与吾妹二丫,望其尽欢之。 三胖子绝笔” 第十三章 钱串子的功德系统 要不是系统“叮叮叮”的叫唤个不停,沈小六绝对能睡到中午再起来。 但理想是完美的,现实却是系统的,卯时还没过,沈小六的脑袋就像被李云龙的意大利炮炸开了一样,不得不爬起了炕,就连平日习惯早起的二丫都不免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以为这是大病后的回光返照。 可能很多蓝性读者能明白,在大清早这个时间段里,身体的某个零件总是会不经大脑允许的独立运行一段时间,或支个帐篷、或支起一个身体,区别只是裸没裸睡的问题。 尤其是眼下小六面前,被子借着初映的晨光罩住炕榻女人的上身,只露出两条莹白如碧的修长玉腿,小腿一曲一弯间,透出隐隐的迷香,像是在对小六做最后的召唤。 狮能忍,叔不能忍啊! 脑海里叮叮铛铛的系统音欲敲欲厉,小六哪还管得了那个,一把扯掉二丫的小衣,换来的却是“嗷”的一声,二丫赶忙用被子裹住全身、地瓜脸泛着血红拧成一团,用着低不可闻的声音道:“相公,人家月事了。” 系统的声音几乎同时出现:“警告,红寒之物近体、立破宿主法身” “你们俩...你们俩是一伙儿哒!”,小六脸憋得通红,后槽牙咬得咯嘣直响,顶着帐篷下了地。 二丫赶忙问道:“相公大清早要去哪里?” “怡红楼!” 仍在炕榻上的女人自然不会当真,只用被子蒙着脸咯咯咯的笑着。 大成子的东屋仍然关着门,门前却多了三担干柴,也不知这位爷是昨晚一夜没睡上山捡的,还是提着刀去别人家抢的。 但三胖子昨天住过的西屋门却开着,炕仍烧得烫手,显然是大成子又往里填了新柴,这也许就是他的独特悼念方式。 “叮!系统任务二发布,午时前,在院中打理功德道场一处,完成后奖励随机初级法术加持,若失败,宿主将减少十年阳寿。” 小六仔仔细细听完任务,强忍着那句口头语:“这院子里就三间屋子,你要建道场,还要午时前,你是阎王爷派来串通黄四毛弄死我的吗?” “报告宿主,道场不分大小,供奉不分神明身份,只需神明前摆置昨日奖励之物即可。” 小六一听紧皱着眉头,忽然想起炉台前面二丫糊的那张红纸道:“灶王爷算神明吗?” “报告宿主,灶君记录一家功德、上报天听之主神,最为合适不过。” “得,倒是贴切”,小六喃喃着拿着鸡毛掸子卖起了苦力,背香案、摆蒲团,又不恋恋不舍的把纯金香炉由柜里拎了出来,顺手将昨天吴三桂留下的银票和扳指塞进了柜里二丫的首饰盒。 二丫从不碰首饰盒,因为碰了也没用,那里空空如也。 他也并不是怕二丫找到这些财物,小六只是怕二丫这种乡野丫头发现时会立即报官,给自己惹来大祸,但钱是三胖子留给二丫乐呵用的,这他很清楚。 当一切收拾停当时,西屋已是烟熏缭绕,小六干脆把整个厨房也搬到了西屋,因为原本的厨房根本摆不开那些物件儿。 “系统,你看看是这意思吗?”,当他掸手收工时,立刻向系统问道。 “叮!摆置合理,道场整洁,灶君灵身已附,宿主可查验。” 小六本是个无神论者,但这几天发生的事、让他不得不明白什么叫头上三尺有神明,立刻道:“灶王爷来了?” 他转身又回到西屋,只见原本香案前贴的那片红纸处,现今已是一尊身披红袍的神像,怀中抱着玉简,左右伴有双童,栩栩如生就像三个活人一样,端庄、威严,一双眼睛却充满了仁慈和祥和。 小六正想回屋,也好跟二丫说一声,系统突然发声:“鉴于宿主任务完成优异,且昨日遇金不昧、遇贿不贪,系统将奖励宿主中阶初级法术一道,以示鼓励。” “你直接说是什么吧,别再弄那打雷的啊,吓着我媳妇”,小六想起昨天那个被动天雷术,至今仍还后怕。 “洞察术安装完成,请宿主过目。” “啥意思?喂,我还没说接收呢......”,他正说着,只觉得头顶一道金光介入,立刻双目冰凉,那感觉咋形容呢,滴过带薄荷的眼药水吗?就这感觉。 小六瞬间泪如涌泉,蹲地上揉了半天,等他再睁眼的时候,却发现周遭的一切事物都格外明亮,观入三分。 还不止这些,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自己能听到风流过身体的声音,耳朵也明朗很多。 总之,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觉到无比舒服。 “报告宿主大人,洞察术可查任意无血亲之人三天内福祸、可闻该人此时心声,可自行选择开启关闭,但此术对同一个人一天只能使用一次,宿主可使用所赚取功德钱对此术升级。” 小六本来喜在这法术能观吉福祸凶,还能听一个人善恶,可一听还要升级,立刻翻了翻白眼儿: “你们地府来的都是钱串子托生的是吧?你这根本不是什么升级法术,完全就是变相替阎王爷敛财!” 系统却说:“本系统零容忍,请宿主谨慎言行。” 小六想起吴三桂昨天给二丫的银票问道:“也就是说,得有人施舍或者拜祭,往功德箱里塞钱,我才能用这钱升级对吧?如果是我媳妇往功德箱里塞的呢?” 系统音立刻传来:“请宿主大人不要打吴三桂银票的主意,本系统已经枉开一面,该银两只能用于尊夫人享乐使用。” 小六咧了咧嘴,瞬间有了一种将被富婆包养的感觉,随口问道:“升一级多少钱?” 系统又道:“洞察术分为生观、慧观、灵观、天观四级,如宿主将洞察术由生观加至慧观,需功德纹银十万两。” 小六炸毛道:“十万两?你和黄四毛,还有阎王爷是不是穷疯了?这比抢银行来钱还快啊!” “报告宿主,因不尊神明,再扣阳寿一年!” 小六无奈:“咱得讲道理对吧,你自己琢磨,我这三间破草房子,谁会跑我这来布施?就算有哪个缺心眼的、或是街坊邻居沾亲带故的赏几文钱,我哪辈子才能攒出十万两来?” 可说也凑巧,小六这儿心里正骂着街的和系统理论,却听院子外面突然传来马匹嘶鸣声,而且不是路过,居然是停在了他院子的门前! 小六俩耳朵都已然竖成了兔子模样,心道:“不是黄四毛,丫没马,难道大清早真会有缺心眼的进来?” ------------------------------------善良分割线 看官老爷,新书期,求您发财的小手点个收藏送给推荐,老书不用推了,拜谢大老爷和小姑奶奶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