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农女》 ☆、第一章:靠山吃山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谷山村是四面环山,自是靠着这大山生活着。 因着四面都是山,谷山村出行即是很不便利,都要绕着山脚走几个时辰到唐家村才是平地,或是翻过一座山头,就到了顺水村,村边有一条驿道,通往镇里及县里,再或者翻过另外两座山头,不止翻一座,就到了另外的村落里,因着儿女嫁娶,那几条路虽不好走,走的人还是不少。 这谷山村可谓是个穷乡僻壤,出行不便不说,连地因着大山遮挡,阳光不足,产出不高,且都是山,能开垦的地方不多,故而整个村子里都没有多少地,村民连温饱都是问题,有条件的自然是想往外搬,可这谈何容易,别的不说,外边都不一定有地给你种。 当然,靠山吃山,这村民最大的产出就是这山了,这谷山村别的不多,就树多竹子多,冬天可以去挖冬笋,春天挖春笋,这拿出去卖都是一项收入。还有各种野果野菜,小孩子最喜欢的就是农闲时间去山上摘野果野菜了,为了家里省了一口口粮不是。 而薛芸露就正带着自己的妹妹薛芸霜和村里几个姑娘一起去山上捡板栗,还一种是圆圆的,和板栗类似,口味也差不多,就是难剥了点,村里人叫它栗子,不过等晒干了就好剥了,村里人都会捡一些,平日里当零嘴吃,过年过节还可以剥了煮鸡。 在平日有事上山的时候大家都会注意着各种野果树,到了果子成熟季节就去摘就是了,也免得到时候满山找。 她们今天要去的就是一处有好几颗板栗树的地方,大家不仅挎了一个篮子,还有人拿了一把刀,到时可以从路旁砍一根小竹子,把树上的板栗都打下来方便大家捡。 大家住的地方都是山脚,可这板栗树却在半山腰,不爬个半个时辰爬不到地方。按照这边的岁数算法,算得是虚岁,薛芸露自己已经十三岁了,到了十月份过了生日就是正式的十三岁,吃着十四岁的饭了了,当然这也算的是虚岁,妹妹薛芸霜也有十岁,倒不曾拖大家的后腿,两姐妹就闷声走在中间,几个男娃已经跑到前面去了,时时爬到树上吓吓她们。 薛芸露一边走着还注意着路两旁的树木,边走边看,看到什么就在心里记着。 翠花见薛芸露那样子就走到她身旁蹭了蹭她。 “我说芸露,你这是在记着哪块有野菜呢,还想回的时候摘点?” “是啊。”薛芸露大方承认,到没有不好意思,她家情况村子里都知道,就剩几个老弱病 残,没个正经的劳动力,不弄点野菜,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还是村民好,农忙时候都帮着她们家一点,偶尔也会给她们家送点菜,好歹有口饭吃,饿不死。 “待会的板栗你多捡点,明日我们还去捡。” 薛芸露微笑点点头,“好啊,明儿个等我把家里活干完就去叫你,我倒知道那边山上有两棵栗子树呢,前阵子捡柴的时候发现的,现在应该熟了。” “好咧,我明天等你喊我。”翠花家宽裕一些,家中的二叔在县里做事,每月都有进项,她前几日还听她祖父和她爹商量着让她二叔在她二婶娘家村里买地,以后让她二叔搬到外边去。她二婶家可离县城没多远,搬到那边可就方便多了。而她二叔二婶是个好的,赚的钱留自己用的外都交了公,连她二婶都在县里找了事做。 她家宽裕,但也没有瞧不起家里揭不开锅的芸露,反而会想法子帮着些,她二叔二婶每次从城里回来带给她的糖她还偷偷给过芸露,把芸露感动的直掉泪。 要说前几年芸露家的日子还是过得去的,她爹是个木匠,哪家盖房子啊,做家具啊都得请他,一年到头也有不少收入,可是一年前他在外边做完活要回家的时候被抓了壮丁,全家的进项就没了。祸不单行,她爹被抓走的时候她娘就有了五六个月的身子,今年三月初发动,没想到难产,只看了一眼她生出的孩子就归天了。她那个弟弟薛云霖如今是喝米汤和百家奶,她们这种乡下人家可请不起奶妈,更别说喝牛奶了。 她上头还有个祖母,她祖母身体不好,干不了啥活,能做个饭带带她弟弟就已经不错了。她爹倒是有三个兄弟,可惜啊,两个没养活,还一个出生不久就被她爷爷给抱养出去了。现在医疗条件差,特别是乡下人穷,很多时候就没这个钱看病。当年她小叔出生的时候正逢干旱,家里养不活就给抱养出去了,那边富裕还给了这边几两银子,到底也撑过了旱期。 她娘去了后,她家就剩她她妹她弟还她祖母四个了,而这四个老的老小的小,都不是能干重活的,若不是乡里乡亲们接济点,她舅舅家,她两个姑姑家接济点,估计他们家的人还得饿死在这村里,特别是她弟,才出生就没了娘,若不是身子骨还不错,估摸着也养不活。她娘可是生了六个,在她之前还有个哥哥,养到两岁发热来不及治就那么没了,薛芸霜之后还有两个女娃,一个养了一年,没了,还一个出生就没了。 两姐妹一人捡了一篓子没裂开的板栗,都不剥壳,这板栗壳带回去还可以 当柴烧,而且在这里剥费事。还有一些是已经开裂,里面的板栗掉出来的,两姐妹也装满了一个布袋子 回到家中的时候她祖母正在做饭,她家吃不起白面白米,连差一点的糙米面都没有多少,还是她舅舅家送的,估摸着做的不是红薯饭就是煮红薯,再或者就是用玉米面做的饼子。 果真,她放下篮子进厨房一看,灶上蒸了几个玉米面饼子和几根红薯。 这玉米面还是去年收割了包谷晒干后她大姑父抗去磨的,磨的很粗,不细,一亩田的包谷除去交税的,就只磨了几十斤的玉米面,这一家四口刨去奶娃娃薛云霖,也得省着吃,一天一人有一个玉米面饼就不错了,吃到现在不过剩下一两斤了,也撑不了几天了。 今年的包谷收是收回来了,不过还没晒干,还不能磨粉,得过阵子晒干了才能磨了。 她们家也是种了水稻的,不过种了两亩田,又是背阳的地,产出不高,就收了三百多斤的稻谷,交了税就剩一百多斤了,打成米那就更少了。倒是红薯种的多,主要嘛,红薯好种,不需要怎么打理,像他们家没人帮忙啥都种不下来。 她祖母见她们回来了,忙接过她们手中拿着的野菜,又让他们去休息会,这板栗待会再剥。 两姐妹嘴里虽应着,可手里不停歇,一人吃了一根红薯就捣鼓那两篮子带壳的板栗。 这板栗壳有刺,在捡的时候两姐妹就被刺了很多下,不过大家都不喊疼,现在连饭都吃不起的时节,谁还在乎那点子痛的。 芸露想着那些没裂开的放放可能会好剥点,就和芸霜一起把裂开的挑出来,没有裂开的提到一旁的杂货房,摊在了地上。当然她爹还在的时候是个勤快的,自己就是个木匠,她舅舅是盖房子的,这谷山村的房子都是用木头盖的,故而闲的时候盖了两间木房子,剥了松树皮当瓦,所以芸霜家最不缺的就是房子了,新盖的旧的,要有六七间,一间当了农具和仓库,剩下几间就家里人住着,还给她两个姑姑一人留了一间房,这两年时不时回来帮忙,也有个住的地。 之后两姐妹又把裂开的提到一旁,找了块大石板垫着,又找个尖细的小石块砸。两女娃力气不大,倒也不怕把它砸碎了,即使有碎的,也就板栗果子外边那层壳破了,捡起来剥开吃掉也不浪费,只是力气小,这个又不好剥,弄起来就费力了,半天都剥不开几颗,若是那些一点都没裂的,估计更麻烦。 弄了一会,两姐妹都乏力了,拿扫帚把 那些壳扫了撮到厨房,堆在一旁当柴烧。 捡是捡了两篮子,但壳占地多,里面果子也少,估摸着最后两篮子弄出来的都没有她们捡的那些掉地上的多。 想了想明天就只捡掉地上的算了,多跑几个地以后再去几次都没关系,主要家里没有劳动力,剥壳费劲。 她们带回来的那点子野菜也被炒了一碗,她们家是不可能看到油的,估摸着她奶奶就拿油布抹一下就把菜下锅,炒熟了就端上来了。 芸露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十几年了,也已经习惯了这么苦哈哈的生活,也不挑,拿了一个饼子几根红薯,又夹了两筷子野菜就吃起来。 有时候芸露觉得,她估计是穿越姑娘里最倒霉的一个了,她以前也看过不少小说,人家穿出去不是什么小姐就是什么王妃,不愁吃穿,身边爱慕的人是一堆堆,什么皇帝为她散尽后宫佳丽,王爷公子非她不娶,某大势力主为她守身几十年。好吧她也不求这些,只求安稳度日,可这爹走娘死,一家没个男丁。让她当家的日子也太苦了些,若是再碰个什么天灾地祸的,她们一家四口就等着饿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我对农女高嫁那本不满意,改的话又无从下手,干脆推翻重开了,就人物不变,女主家庭不变,开头没怎么变,遇见男主后的就是完全重写了! ☆、第二章:秋收红薯 无论怎么样,日子还是要过的,吃过饭,芸露就去缝补衣服去了。她外祖母带着云霖,倒也省了很多事,她外祖家算富足,良田十几亩,旱田也有几亩,两个舅舅都有手艺傍身,能赚钱,若不是这些年供着她表哥表弟们读书,估计更富。 她娘走了之后,她大舅舅就提过把她三姐妹都带过去养着,她外祖外祖母自是赞成,她二舅也同意,只不过她两个舅妈有些微词。最后她自己想了想,也没没答应。她还有一个病弱的祖母,她的两个姑姑家里并不宽裕,她大姑分家的时候没分到多少田,就靠大姑父打猎维持着生活,再养个老人就过不下去了。她二姑家中老人还在,并没有分家。 平时见他们可怜,给她们带点东西,来帮帮忙,若让她们真把老母亲接过去住,估计她们丈夫都不同意,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有嫁出去的女儿养母亲的道理、 没养着他们三,但偶尔会接他们过去住住,特别是云霖,他姑姑们也偶尔接过去带几天,这么小的奶娃娃太容易夭折了,得精心照顾着,她又没什么带孩子的经验,而她两个舅母都是生养过的,会带孩子一些。 早晨,天微微亮芸露就醒了,晚上睡得早,早上就醒得早。云霖不在家,芸霜就和她睡一个屋子,还睡的香。芸露没吵醒她,轻手轻脚的起了床,打算去山上捡点柴火回来,现在正凉快。 她捡了一小捆柴火回来的时候祖母已经起了,正在灶上做早饭,不出意外,是洗了两根红薯剁碎,再放了点糙米或是玉米面粉煮的。芸霜也起了,扫了地后就在喂鸡,见她进屋忙迎上她要帮她抱柴火。 “姐,你每天都起的这么早,怎么又不叫我啊。” 芸露也不和她抢,她力气也不是很大,捡的柴火不多,芸霜抱得动,就松了手让她抱进柴火房。 等芸霜放完柴火跑到她身边了,才慢悠悠的说:“看你睡得那么香,像猪一样,舍不得叫啊。” 芸霜被自家姐姐说的闷闷的,哼了一声,“我不是猪,你才是猪。” 芸露心情好,就逗了逗芸霜,“我是猪,你不也是猪啊,你不是猪,我怎么是猪呢。” “我就不是猪,姐姐才是。” 芸露敲了敲云霜的脑袋,她说的那么明显了,怎么就不知道反驳了,脑子咋的这么笨。 这也不怪芸霜,芸露两辈子加起来都和她娘差不多大了,芸霜才九岁,那么小就经历了家庭变故,就像现在,干 的活不比她少。 “猪老姐,干嘛敲我脑袋,会变笨的。” “你本来就笨,不用我敲笨。我说我是猪,你也是猪,你不知道回我说,我以后就不能骂你猪了,那就是骂自己猪了,这么笨,难怪老被招娣她们欺负。” 招娣是村里一个十岁的女娃,论起亲戚关系来,是她堂妹。招娣祖父和芸露祖父是亲兄弟,只是那家人多,这边的人口少了不止一点,虽不是很亲密,但终归是亲戚,又同住一个村,这一年招娣家也对她们四口多有帮助。特别是云霖,经常吃招娣大嫂的奶,有段日子云霖特别闹,都是招娣大嫂帮着带的,所以这一年关系反而密切了许多。不过嘛,小孩子还是喜欢打打闹闹,招娣就特别喜欢欺负芸霜,倒是在她面前规矩的很。 芸霜闷闷的哦了一声,在地上画了几个圈圈,就借口去喂鸡了,明明刚刚才喂过。她这个姐姐的嘴巴比她厉害多了,她说不过,连爱欺负她的招娣都说不过她姐,每次吃瘪。 芸露歇了一会,她祖母就喊她吃早饭了,果真是红薯煮糙米粥,满碗都是红薯,翻一翻才看到几粒米,还从罐子里挖了一小碗酸豆角,现在天不凉,都不需要下一次锅加热了。 吃过饭就拉着芸霜去挖红薯了,红薯地的青草也割了拿来喂鸡,她连自己的饭都吃不饱,自是不可能给鸡吃稻谷米之类的,最多喂点老玉米,红薯。但是这几只鸡又不能不养,因着留着的都是母鸡,会下蛋,而小云霖要吃鸡蛋羹。 现在稻谷收完了,包谷也都弄回家了,就剩红薯没挖完了,两姐妹力气实在小,挖半天才挖几根,她奶奶估计和她们差不了多少,甚至更没力,每日除了能做个饭就是带带小云霖了。 两姐妹吃力的挖着,红薯藤都堆在一旁,待会拿到她伯祖家给他们喂猪。 “芸露,芸霜,你两挖红薯呢。” 两姐妹抬头,是他伯祖家的三孙子薛三贵,扛了个锄头,芸露微笑着点了点头,“是呢,三贵哥这是要去哪呀?” 薛三贵今年十四,有些虎头虎脑,摸了摸头,嘿嘿的笑了两声,“不干嘛,我娘让我来帮帮你们呢。” “啊,这怎么好意思,我们自己来就好了,平日里三贵哥也帮了我很多了。” “我们家活干完了,你们两姐妹力气小,我是你们哥,不帮着谁帮着啊。”薛三贵说完就开挖了,芸露也不客气了,反正说来说去,他都会帮的,就吩咐芸霜跟在薛三贵后头捡,她 自己在前头割红薯藤。 薛三贵的力气比她们大了很多,不一会儿就挖了大半了,歇了一会,喝了一口水,又继续挖,一下子就挖完了这快地,还帮着两姐妹把红薯运回家里。 芸露就和芸霜抱起地上的红薯藤,送到了薛三贵家。 薛三贵的爹在家排行第二,他爹一共四个孩子,当然没算上中间夭折的,现在他父亲都没有分家,一大家子住在一起。还别说,她伯祖就是薛三贵他祖父,那一家子人口很多,她伯祖一生娶了两个老婆,如今两个都过世了,现在年龄也大了,自是不打算娶第三个了。 第一个老婆是他十七岁时娶的,娘家是隔壁一个和谷山村情况差不多的村子,生了一子一女就去了。过了三四年,他又娶了本村的一个寡妇,那寡妇嫁过来没两年,丈夫死了,连个孩子都没有,她丈夫又是幼子,她娘家婆家就支持她改嫁,刚好她伯祖丧妻,两人就凑一块了。第二个老婆又生了七八个孩子,最后还活下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这么算下来,他家就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前几年,她伯祖母生了病,也去了。 如今她那四个伯叔都娶妻了,又生了好多孩子,两个姑姑也嫁人了,因着老爷子还活着,就没分家,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热闹是有,更多的是吵闹。芸露住得近,天天能听到她们家的吵闹声。要是她说,还不如分家好,她伯祖那几个儿子都是孝顺善良的,自是不会不管自家老爷子,分了家也少了很多矛盾。 这不,两姐妹还没进他家呢,就听见了吵闹声,不用看不用听,就猜得出是伯祖的大媳妇和三媳妇在吵架了,这妯娌之间本就容易产生矛盾,何况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又没有了婆婆管制着。而且吧,这大伯娘秦氏和三婶何氏都是喜欢闹事的主,嗓门也大,谁也不让谁,三天两头的吵架,而且吵架的内容吧,芸露都不忍听,粗俗就算了,而且没有营养,屁大点事,就比如谁没喂猪都能吵半天。 这二伯娘许氏倒是个和气的主,从未见她吵架,以前那两妯娌吵起来的时候还劝劝架,后来因着每次劝架她都遭殃,被自家男人说了几次就不劝了,她们吵她们的,她就在一旁干活,也不搭理她们。 见着两姐妹抱着一堆红薯藤过来了,许氏忙丢下剥了一半的包谷,接过她们手中的东西。 “你两姐妹真勤快,不像银娣,比你还大一岁却没有你勤快。” “银娣姐姐手巧,绣工好,我都羡慕不来呢。” 夸自己女儿 谁不高兴,大许氏笑眯眯的进了屋,又招呼两姐妹坐下歇歇。 那边秦氏和何氏还在吵着,看都没看她两姐妹一眼,幸而她们也习惯了,红薯藤送到后就说回家了。大许氏也不好留,毕竟那头两妯娌还在吵架,骂的话也太不堪入耳些,还好她早早的把几个孩子支出去了,自然不多留两姐妹,这也还只是孩子啊。 走到半路了,还听到何氏骂:“咋的,你要打我啊,不就是比我早进门吗,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丑八怪。” 秦氏也不甘被骂丑,虽说她的确长得丑,连带着两个女儿都长得不咋的,而何氏长得妖妖娆娆的,没嫁之时就是村里一枝花。“就你漂亮,还不是个破烂货,我呸,长个女表子样,趁着老三不在就对村里汉子抛媚眼,还以为没人看到啊。我是做大嫂的,就得管教你了,嫁到了我们薛家,还想勾三搭四的,别给我们薛家抹黑。” 说着,秦氏就拿着扫把打了上去,今日何氏在洗衣服的时候和村里一个汉子眉来眼去的,被她看到了,引发了这场骂架。 何氏那是秦氏的对手,被打的嗷嗷叫,两姐妹也就听了那么几句,忙跑回家了,这玩意,还是少听的好,污染耳朵,估摸着二婶实在看不下去了会帮着劝架。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第二更!之后是日更!前面会比较慢热,男主在二十章左右开始出来。 ☆、第三章:在外祖家 已经过了农忙时节了,剩下的都是扫尾工作,比如晒稻谷,晒玉米之类的。 芸露家的稻谷就那么一点,早就晒完了,包谷还得再晒晒,水分还很多。大豆也晒得差不多了,等过阵子就可以剥了。 两姐妹平日里就去捡柴火,或是捡野板栗,倒是堆了半屋子的柴火了,省着点烧,这个冬天能熬过去。 两姐妹还去了一趟她外祖家,不能让云霖一直在那边,再说,她祖母也想云霖。 她两一进她外祖的院子,她外祖母就放下手中的活,一手抱一个,哭了起来。 “我可怜的囡囡,又瘦了。” 芸露芸霜任她外婆抱着哭,若放在以前,两姐妹会跟着哭,而且她外婆一边哭一边说她那可怜的女儿,怎么死的这么早,留下几个小孩子之类的话,她一说,两姐妹就哭的更凶了,她两个舅母也会跟着哭,还有她的表姐表妹亦是,连她舅舅都会被说的想掉泪。但是现在不会了,两姐妹已经淡定,她外婆哭,她两就安慰几句。 “外婆,不哭了,我们没事,我要去看弟弟。” 席氏抹了一把眼泪,倒没有哭的那么凶了,“你二舅母带着霖哥儿去玩了,你们先坐回,让你表妹去喊下。” 说曹操曹操就到,她二舅母吴氏抱着云霖回来了。 两姐妹齐声喊了一声舅母。 吴氏笑眯眯的应了:“哎,我老远就看到两个小人影了,就想着是不是你两,索性回来看看,果真是你两啊,想弟弟了吧。” 两姐妹又是乖巧的齐声应了声是,手里没拿东西的芸霜已经跑到吴氏身旁了,芸露先把那小袋板栗交给了她外婆。 “哎呦,你们两个呦,来就来,外婆家还不给饭吃还是怎么,怎么还带东西。” “我知道外婆对我们好,舅舅舅母也对我们好,定不会短我们的吃食,而且每次都给我们做好吃的。只是最近我和妹妹天天上山,就捡了很多板栗,我们也吃不完,怕坏了就带点过来给表弟表妹她们当零嘴了。” 席氏无奈,还是接过放进了屋子里。 手里没有了东西,芸露也跑到吴氏身旁去看弟弟。 云霖趴在吴氏身上睡着了,云霜摸了一下他的脸,还瘪了瘪嘴,估计在梦里也不太舒服。 “等他醒来再和你们玩吧,我放床上躺着去,待会二舅母给你杀鸡,煮鸡肉吃。” 吴氏 把云霖放到床上后又喊了她二侄女高朱和自己闺女高橙,让她两来陪她们两姐妹玩。 高朱是她大舅舅的二女儿,今年九岁,高橙是她二舅舅的小女儿,今年六岁,两个女孩子都不需要读书,农忙过后就闲了,不是出去和伙伴玩,就是待家里。 她两刚刚也出去玩了,是和吴氏一道回来的,得了吴氏的令,高朱带着她两姐妹进了她们的房间。 高朱和芸霜一般大,两人聊得来些,而芸露嘛,众人都有点怕她,高朱对这个表姐可谓是敬畏,自然不敢太亲近。 芸露也不甚在意,就跟着进去坐了一会,嘱咐芸霜几句就进厨房帮她舅妈了。 吴氏说杀鸡就真的杀鸡,灶上烧了水,准备待会拿来烫鸡毛,芸露出去的时候她正抓了一只公鸡,见到她喊她过去帮着提鸡腿,不让鸡跳。 刀起刀落,吴氏在鸡的脖子上割了两刀,等血流的差不多,那鸡也不动弹了。芸露就放下了鸡腿,吴氏把死了的鸡扔在一旁,等水开了烫烫毛就可以拔毛了。 吴氏快把饭做好的时候,芸露的大舅二舅以及大舅妈都才从外面回来了,同回来的还有她三个表哥以及在当夫子的她外祖,这三个表哥都在私塾里读书,而私塾老师就是她外祖,这一家子生活倒也宽裕。 她大舅二舅是有建房子的手艺,这方圆百里的,哪家建房子不请她两个舅舅的,她大舅妈就跟着他大舅去当小工,也有一份工钱,只是没那么多罢了。她二舅妈也想去来着,但想想她也去了,家里就几个孩子和老母亲了,谁去看地,谁照顾小孩子,就没去了。 她外祖小时候爱读书,家里人一直供着,可惜一直没考上秀才,后面两个儿子也大了,就不考了,但是读了那么多年书,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就去私塾当了夫子,每年都有些进项,后来他的三个孙子和供自己读书的大哥家的孙子都被他带去读书了,还免了束脩。 芸露一一喊了他们,都和她寒暄了几句,问了她最近的情况,她一一作答,孙氏听得心酸,每日干那么多活,还捡柴种地,明明才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啊。 她三表哥高隆小跑到芸露身边,大声喊了一句:“表妹。” 高隆和她同年,只不过高隆是四月出生,她是十月,说起来,过阵子就是她生日了,过了生日她就十三岁了。 芸露捂了捂耳朵,她这个三表哥的嗓门还真大,每次来都来这么一下,心脏有些受不了。 “哎呀,你又捂耳朵,我上次给你的那本书读完没。” 芸露这辈子是学过字的,上辈子她只会简体字,看繁体字连蒙带猜能认个半全,这辈子她娘认字,在她两三岁的时候就教她认字了,之后她娘去了,字也认得差不多了,毕竟有基础在,只是写就勉强了。她家买不起纸,买不起笔墨,只能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写。 也不是说买不起纸,她爹在的时候还说买过一些草纸的,差些的笔墨也有的,但是等他爹被抓了壮丁,她就没有了。 高隆嘴里说的书是一本游记,他外祖的收藏品,之后就传给了他们哥三,芸露说不能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就想看看外面世界的描述,高隆就借给了她,那书她还没看完,这段时间很忙,没时间看。 “没有看完,很多字我不太熟悉,还有一些句子我理解不了,所以我看的很慢。” 高隆只是随意说说,并没有让她还的意思,拍了拍她的肩膀,嘿嘿的笑了几声。 “没事,你继续看,不懂的可以问我,不会字也来问我,我都教你。你三表哥我可是要考状元的。” 高隆话音才落,他的屁股就被人踹了一脚,踹他的是二表哥高浩,她大舅的长子,因为她大舅二舅没有分家,故而两人的娃都按照年龄统一排了序,高隆是她二舅的二子,长子叫高毅,亦是老大,比高浩要大了八个月。 “嗷,二哥,你干嘛踹我,很痛啊。” 高隆惊呼出声,一蹦跳开了好远,围观的几个姐妹都笑了,掩着嘴。连一向严肃的高毅都笑了。 高浩哼了一声,“就你那半吊子水平,还教表妹,还是我教吧。” 高隆立马反击,“你和我差不多好吗,你明明比我大两岁,水平却不比我高,好意思吗。” 被说到了痛处,高浩立马提脚又要踹一脚,高隆迅速跑了,两兄弟就在院子里你追我赶起来,还差点撞到端着菜盘子从厨房出来的吴氏。 还是她外公大声喊了句别闹了,两兄弟才停下来。 菜做的差不多了,两个荤菜,一道鸡,一道红烧肉,还四个素菜和汤菜,一道清炒豆角,一道炒冬瓜,一道清炒苋菜,还一大碗丝瓜汤。 每道菜上都可以看到油,是实实在在放了油炒的菜,不像她家,炒菜都只放一点点油。饭也是大米饭,没有放红薯,没有放豆子,没有放玉米,就是大米煮的饭,还不是糙米。 闻着香喷 喷的饭菜,芸露深吸一口气,难得吃顿好的啊,闻着那香味都要流口水了,而芸霜已经流了口水了。 席氏看见芸霜芸露的模样又要哭了,还是她外祖呵斥一句,才又止住了泪意。 高朱已经盛了几碗饭,高橙在一旁帮着端,大舅母孙氏给芸霜芸露两姐妹碗里一人放了一只鸡腿,轻声招呼着吃。 虽说芸露很想大口咬这肉,还是咽了咽口水,忍住了。 “舅母,我不吃,吃肉是一样的,给橙妹吧。”说着,芸露就要把鸡腿夹出来。芸霜见芸露这么说也不敢吃了,愣愣的看着姐姐。 孙氏瞪了芸露一眼,又把鸡腿放回她的碗里,“给你吃你就吃,跟舅母客气啥。” 端着碗饭的高橙也乐呵呵的说:“我不吃,表姐吃。” 芸露还想推辞,待看到她外祖不悦的眼神,要说话之时,忙点点头,“谢谢舅母表妹,那我吃了。”说完就用力咬了一口。 这是这一个月来芸露第一次吃饱,甚至吃撑了,平时在自家能吃个半饱就好了,每日的粮食就那么多,分到她嘴里的也就那么一点,她又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都饿,若不是有野果果腹,她真怀疑自己这小身板会饿的面黄肌瘦。事实,她也饿的面黄肌肉,席间,她的两个舅母,她的外婆都给她两夹了好几次肉,说她两还是太瘦了,多吃点。 ☆、第四章:十三岁到 两姐妹在外祖家待了三天,期间又学了很多字,芸露还去看了她外祖的藏书,当然,只是看,并没有带走一本。 回去的时候是吴氏送她们的,让两个小女娃抱着一个小奶娃爬那么远的山谁也不愿意,生怕出了什么事。 她们去的时候拿了一布袋板栗,回来的时候还背了一小袋米,得有十来斤,她外祖说是今年的新米,还磨了两三斤细米粉,给云霖煮米糊糊的,她祖母又给了她十几只蛋,说是给云霖吃,她大舅还给她割了两斤肉,半斤盐巴让她带着回家,两个舅母给她们一人一身新衣服一双鞋子,还有给云霖的,早已经做好,穿都穿过了。 一行三人加上在吴氏背上的云霖,走了一个多时辰才走到谷山村,吴氏没有久待,把云霖送到,又喝了口水,歇了半响就走了,连午饭都没吃,芸露祖母范氏想留都没有留住。 等吴氏走远了,范氏叹了口气,对着再给弟弟喂水芸露问:“你舅母怎么走的那么快?也不吃个午饭再走。” 吴氏是觉得她们一家子过得这么苦就没必要再留饭了,芸露也知道这个原因,只是不能这么对范氏说。 芸露甜甜一笑,轻声回:“舅母家里忙咧,要回去赶着给外祖她们送饭。” 范氏嘟囔几句,倒是信了她的说辞,进厨房整理她两带回的东西去了。 边整理还边说:“你外祖也真是太好了,怎么带了这么多,又带了肉和蛋,还有盐巴,这怎么好意思。每回都带这么多东西来,哎,是薛家的福气,有个这么好的亲家。” 芸露两姐妹都只听着不回话,每次都会有这么一段,都听腻了。 按照这边算法,云霖已经一岁半了,实则才半岁多,还是个需要吃奶的年纪,她们家没奶给他喝一般就是喝点米汤,吃点米糊稀饭,前阵子给他开了荤,又给他吃鸡蛋羹。 逗了一会云霖,芸露嘱咐芸霜看好他就去了厨房。 午饭是芸露亲自操刀做的,她先是把那两斤肉中的肥肉割下来,切成块,烧火放锅里榨油,榨到不出油了才捞出来,油渣很香,她闻着那香味就忍不住偷吃了一块。 又切了一点瘦肉,加上自家种的四季豆,辣椒,还放了点油渣,炒了一盘四季豆炒肉。 炒完这个没洗锅,直接放进一把洗好的青菜炒了起来。锅底都是油,舍不得浪费。 环境能使人改变,有时候芸露真佩服自己,从有手机有电脑,吃 穿不愁的二十一世纪到这个历史上根本没有记载的大宇皇朝,还是一户吃不饱穿不暖,她五岁就开始下地干活的农村家庭,更别提如今她成了这个家的主心骨,什么都要精打细算,还要照顾弟妹祖母。她竟然适应过来了,竟然能从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白领变成一个村里人人都夸的能干女娃。 下个月她生日之后就是她来这个地方的十三年个年头。她刚来的时候是个不知事的婴儿,那时候的她无法接受自己穿越了事实,还以为是做梦。因为她小时候无法接受而自闭过很久,她家里人还以为她是弱智,还是她听见她祖母说,这么一个弱智儿,干脆抛弃了吧,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她父母不愿意抛弃了她,说是自己闺女无论怎么样子都得养着。为着她,婆媳两个还时常吵架。 加之他娘一直没生出个儿子来,这矛盾更大了,有一次直接打了起来。若说婆婆打媳妇这媳妇只能生受着,但她娘是个强势的,吵架都还嘴,打架自然也不站着挨打。 婆媳两人打起来了,都在生气,一时也顾不上芸露,就把她放在了一旁。范氏本想扔她娘身上的木棍扔偏了,砸在了芸露头上,她那时候小,那受得住这一砸,直接倒地才哭出一声,头又磕着地,直接晕了过去。她这一晕可把她娘吓坏了,直接抱着她,拿着钱往村外赶。 她只是暂时性的晕,她娘走了一会她就醒了,不过头很痛,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娘,我没事。” 她娘见她醒了还说话了喜极而泣,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去了镇上,找了大夫给她看了,还花了银子开了副药吃了。 晚间她爹做工回来听了这事还愤怒的跟范氏吵了一架。看着家里因为她鸡飞狗跳的,再看看疼爱自己的父母,芸露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从哪以后就不再孤僻了,而且学着像个小孩子那样,只是终归心理年龄摆在哪,再怎么装也比同龄人成熟,她父母也就只当她早熟了。 而范氏见她正常了,且懂事乖巧,也就对她没那么多意见了,还有些疼爱。 做饭也是这两年学起来了,之前有她娘在,她又小,很少需要她动手她动手,这两年其实也是她祖母做饭做的多,她偶尔做做。还好有上辈子的手艺在,不放油的菜炒出来也有味。 范氏是个节省的人,平日里都舍不得吃肉,菜上桌,就只夹那一盘青菜,还是芸露看不下去了,直接倒了一小半的肉到她碗里。 看着碗里的菜,范氏百感交集,吃着吃着救流了 泪。老人都感性,特别是想到自己儿子不知道怎么样了,自己儿媳妇也走了,留着她们孤儿寡母的,日子过得这么苦。 芸露看老人流泪很是头疼,她外婆也爱流泪,在那三天,至少哭了四五次,哭的她没了任何想法。她祖母也爱流泪,有时候吃饭吃着吃着救流了泪,有时候是做饭,有时候是带云霖,简而言之,什么时候都容易多想,一多想就哭,边哭还边扒拉悲催史。 这些初听还会有感触,听多了只会觉得烦,芸露就烦这些负能量的东西,哭一场,抱怨一场日子就能过得好了还是怎么?不,相反,若是长久沉浸在“我活的很悲催,我过的很痛苦”这种想法下,那才叫真悲催,那日子就不用过了,每天哭好了。 芸露不想听她祖母絮絮叨叨的,快速吃完饭就放下碗进了厨房,她盛了一碗专门给云霖煮的米糊,进了屋子给他喂。 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家庭变故,知道自己姐姐和祖母的辛苦,云霖一直很乖,芸露给他味道就乖乖的张嘴吃,不挑食厌食,也不乱动。芸露喂完一碗,又喂了几口热米汤,等喂完了,又给他把了屎尿,这半年多,她可谓是快速成长了,她从未生养过,以前也没带过孩子,可这半年多里,在亲戚邻居们的帮助教导下,能娴熟的照顾一个半岁大的奶娃娃了。 云霖被她养的不错,白白嫩嫩的,可爱的紧,等弄完这些,她咪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小肉脸着实惹人怜爱。 转眼就到了十月十三,她的生日,已过立冬,寒风袭来,冻得她只哆嗦,恨不得每天都窝在灶前。 这儿是南方,没有炕,也没有那么冷,但是比之现代的冬天要冷的多。想她也是出生于南方,最冷的时候也就零下两三度,很多年都没有见过大雪。 而这里不同,没有污染,没有破坏氧气层,没有全球升温,即使偏南,也会下雪,等过个半个月进入十一月估计会下雪,到大雪左右很可能会下鹅毛大雪。 本来她外祖要来接她去住两天,不过被她拒绝了,她是女孩子,又是十三岁生日,没那么在乎,也就生日那天自己下厨炒了一点肉,加了餐,犒劳了一下自己。 在这里十四五岁就开始议亲了,但是她没爹没娘,还有一群拖油瓶,估计没人会娶她。嫁不出去也好,她就没想过在这里嫁人。都是盲婚哑嫁的,不了解对方脾性,要是运气背,嫁个人渣,都只能认栽。 女人地位低,在家里就是弱势,她见过太多的家庭暴力以及渣男了。 男人不高兴就打女人,没儿子怪女人不会生养,家里穷也怪女人是丧门星,男人偷人也怪女人守不住自家男人,很少骂男人管不住自己那玩意的。什么都是女人的错,哪怕熬不下去了和离都难,更多的是死在男人的暴力之下。她光是想象就觉得恐怖,让她过那种日子比死还痛苦。 不过现在她也不急,她娘走了,她要守三年孝,这才过了几个月呢,还有两年多的时间才考虑这个问题。 生日也不特殊,早早的,芸露就和芸霜一人扛个锄头,提个篮子上山挖蕨根。 以前她是吃过蕨粑的,因为她以前也是出身农村,那时候蕨粑卖的很贵,村里人就有人挖蕨根打蕨粑卖钱,她亲戚就送过她们一些,那个味道很好。只是她自己没有挖过,只听挖过的人很麻烦,不过那时候不会天天去挖,天气好才去,不像现在,地上就结冻了,她们也要去挖。 真正体会了才清楚挖蕨根真的很麻烦,而且她们挖蕨根不是为了额外的收入,仅仅是为了填饱肚子,像村中能吃饱饭的就不会天天做这个辛苦的事了,偶尔才去挖挖。 ☆、第五章:冬日挖笋 上山的时候还碰到不少村民去扛着锄头拿着篮子或是背着篓子上山,但是几乎都是大人,哪家家长乐意自家娃来受这罪,天寒地冻的,还要花大力气。也就她们两没爹没娘的也没人疼。 两姐妹找了一个土质松散的地方开始挖,上山之前冻得双脚双手都麻木了,一活动,就热乎了。若说冬天到了芸露还是乐意干活的,出了力气会热乎一些。 忙碌一上午,两姐妹才挖了一篮子蕨根,估摸着也就二三十斤,成粉不过两三斤了。 这蕨根并不好挖,得挖一两米才成,这块地面上的土质是疏松的,但是挖到下面就特别的硬了,得挖个几分钟才能挖出一根。挖到虚脱了,两姐妹就坐在旁边的枯草上歇息一下,这会也不嫌脏了。 午饭是早上烙的饼,为了节省时间,两姐妹就带了几个,还带了一葫芦水,那饼现在已经凉了,若是她现代那个身体,她保证不敢吃冷的东西,怕拉肚子。但是现在嘛,生冷不忌,有的吃就不错了,不挑。 不得不说,贱养的身体素质比现代那个身体要好得多,只要不劳累过度,把自己再整个劳累死,淋个雨,晒个太阳,挨下冻,挨下饿的都不用担心生病的。 她上辈子怎么死的呢,应该是属于神经衰弱死吧,或许可以称之劳累死。没错,她是猝死的,在工作的时候,她生前的记忆就是在加班,困的不行,头也痛的不行,但是工作没做完,不能下班。她撑不住就趴桌上睡着了,一觉醒来,成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群人在拍她,因为她没哭,没睁眼,担心是不是活的。她张嘴想说话,哇的一声就哭了,她爹娘倒安了心,是个活的,哭声还很大证明身体健康。 休息了一会,啃完了一个冷到硬的饼子,两姐妹又继续开挖了。看这天,过几天就要下雪了,那时候就挖不成了,得先多挖一点。 一直挖到天要黑,快看不清地了两姐妹才提起篮子回家。现在是冬季,天黑的快,估摸时下也就五点多。 回到家中她祖母正在捣鼓她们前几天天挖的蕨根,有的已经成粉了。因为她早上出门时交代过,晚饭她来做,故而她祖母就只煮了点大豆饭,没有炒菜。 肉是前两天她大舅送来的,大冬天的也不怕坏,她割了肥肉炸了油,瘦肉就撒了点盐挂在了灶上。她只割了一半,冬天里除了青菜白菜就是萝卜,不过有其他的干货。她们家就晒了一些四季豆,还有咸菜酸菜,都是自家做的。 她只打算炒两个菜, 一个酸豆角炒肉,一个清炒萝卜。这次唯一不同的,就是她放多点油,炒出来的味道比没油的要好的多。 冬天是最难捱的,不下雪的时候可以上山挖蕨根挖竹笋或者捡柴,下了大雪就只能待家里了。 她们家没有炭可供,家中没有劳动力去烧炭,最冷的那几日她伯祖家给送来了几斤自家烧的炭。她伯祖家男丁多,每年冬天都会去山上烧炭卖,自然烧的是黑炭。靠山吃山,这谷山村很多家有男丁的都会上山烧炭,一是那些很次的炭可以留在家里取暖,好的拿去镇上也能卖钱。 现在没有娱乐活动,每日做完活,她除了带带云霖,教教芸霜认字,就只有看那几本书打发时间了。 有几本是她娘在世的时候买的,还有一本是上次她大舅一起送来的,说是他大表哥给她的生日礼物,还有上次那本游记也说送给她当生日礼物了。 以前不愁没书看的时候没觉得,现在是没什么书看了,她倒极度渴望看书了,连四书五经她都看的进去。 她两个姑姑极度不解她为什么爱看书,就连她两个舅妈也不解,觉得女孩子不需要读那么多书,连认字都不需要,她都认字了,还爱看书,又不考秀才,还学那大家闺秀的做派,纯属浪费时间,有那时间,还不如绣绣花呢。 每次碰到这种话,她就只笑笑不作答,倒是她外祖很支持她看书,他外祖说,女孩子虽说不用考秀才,多看点书也知书达理一些,还说县里那些个大家闺秀都是饱读诗书的,她虽不是大家闺秀,多读点书,气度这好些。。 那几本书她都看了好几遍了,新的那本她都看完了,没事的时候就忍不住再去翻翻。 她很渴望外面的世界,向往书中所言的九州大地,向往那有海的海城,向往繁华的京都。有时候她不甘心,为什么她是女子,很多东西都不能够做,包括考科举,包括出游。有时候也想抱怨,为什么她出生于这个家庭,为什么她是长姐,要背负整个家的负担。 她也就想想了,想完了就回归了现实,她是摆脱不了这个困境了。她想过很多致富的法子,只是一想就被否决了,一是她没钱,二还是没钱,三就是她是女子,很多事都不方便做。 她大学学的是软件工程专业,在这个地方完全无用武之地,难道还有她去写代码,也得有电脑那个高科技来运行才行。 叹了一口气,多想无益,还是想着如何过好现在得好,她不嫁人,芸霜还得嫁人,云霖还得 读书,她奶奶要是生个病也是一笔医药费。 等这雪稍微融化点就到了年底了,两姐妹趁着不下雪,地上积雪也不厚的时候上竹林里挖了两天冬笋。要说以前,她家也是农村,也有竹林,也去挖过冬笋,而且和她爷爷学着看哪里是笋子,所以,她眼尖的很,一挖一个准,至少挖十个地方有四根冬笋,芸霜没她的眼力,就只看她刨出冬笋的嘴了,屁颠屁颠跑上去接着她姐的挖。 挖冬笋也是需要技巧和力气的,一不小心就容易挖坏,挖坏的冬笋就失去味道了,而且她挖这冬笋是想过几天拿去集市卖掉,好有点钱买点过年货。过年可不能过的那么苦巴巴,好歹有点过年的样子。 两姐妹虽说力气小,又天寒地冻的不好挖,但因着她毒辣的眼睛,挖的准,挖了几天也挖了一两篮子。两姐妹就那么点力气,这个村子去镇上又只能靠双脚,把小的挖坏的挑出来自家吃,剩下的分两个篮子装了,都只装了半篮子,准备着过两天的十一集市拿去镇上卖掉,要是好卖回来再来挖点,十六再去卖,这里逢一和六就是赶集。 这冬笋价格很贵,这冬笋本身就小,剥了壳就那么一小块,天寒地冻的不好挖,不是每个人都有芸露那眼力的,但是有钱人又爱吃,价格自然贵,村里很多人就靠着冬天挖点冬笋过一年。 两姐妹运气好,刚到镇上就有人买,是一个富商的管事,他家的老爷爱吃冬笋,每到冬日每天餐桌上必有冬笋,今日是赶集,这不这管事又要来集市买冬笋了。他刚进集市恰好碰上她们,看她们的冬笋质量好,就全买了,价格也多,称了一下有二十来斤,算四十文一斤算,又看她们两个女娃也挺辛苦的,直接给了一两,还多给了几十文。还说年关了,他们老爷就爱这个菜,要是下次还挖了,直接去高家找他他都要。 两姐妹喜出望外,忙应了。她们卖的是没有剥壳的冬笋,那二十来斤剥了壳剩下的笋肉估计只有十来斤。要损失近一半,她虽说从书中看到说冬笋很贵,比猪肉还贵,还以为贵的是笋肉,而不剥壳也就一二十文一斤呢,完全是意料之外啊。 这是她第一年挖冬笋来卖,以前都只是跟着父母去挖点自家吃,没想到这么贵,一两啊,她过去一年都没有一两的收入。看来回去了得继续去挖,再来几趟就赚了好几两了,有存款就不担心家里谁病了没钱看病。若是存款再多点,可以考虑来镇上盘一个铺子,做做生意,也好离了村里。 在集市,她们还听到一些消息,比如,前边的陆将军 又打胜仗了。因着她们所在的丰安县离战区很近,这边很多难民,还有很多少年郎,青年汉被征了兵,还有一些如她爹那般被战前被抓了壮丁的,所以大家都格外的关注战事。 今年年中,晋王在乾州府造反的时候,那边驻守的平乱军队就在这边征过兵,这征得兵都是经过正规程序的,比如她伯祖家的三儿子薛林,征了谁家的谁,县里都有档案。而她爹那种在路上被抓了壮丁的,她猜是被晋王的军队抓了,晋王当初是管辖丰安县所在的乾州府,曾经有晋王的军队在丰安县驻扎过,去年底和今年初没少在这边征兵抓壮丁。 这仗打了半年了,虽然朝廷派下来的陆将军骁勇善战,这足智多谋,是位良将,兵力也足,可是那晋王在这乾州待了几年,对这边地形熟悉,又筹划了那么久,底下也不缺人才兵力,加之这边山多,靠着地形的优势,一时难以分出胜负。 ☆、第六章:遇李范氏 想到冬笋价格高,两姐妹挖起来格外卖力,起早贪黑,午饭都是冷透了的饼子或者红薯就着雪水吃。 十六那天,两姐妹一人提了一篮子就出门了。 翻过一座山头就到了一条官路,沿着这条官路走上七八里路就到了镇上。不过赶集的时候这路上都会有牛车驴车载人,三文钱一个人,提了东西也得另算钱。 因着两个篮子很占地方,那车主收了两文钱一篮子,两姐妹给了车主六文钱就坐上这驴车上镇里了。 上次去集市也是坐的这驴车,车主是这山脚的村民,每次赶集都在这山脚载客,来回多赶几趟,每天也有几十文的收入,赶上时节好,还能有上百文。 车上除了她两,还有一对夫妻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他们穿的衣服虽说也是粗布,但料子要稍微偏细些,没有补丁,亦没有洗的发黄,看样子是个家底不错的。 那妇人也提了个篮子,不过篮子洗的很干净,外边用粗布盖着,提上车的时候风吹起布盖一角,隐约可见里面是些上好的布还有刺绣,约摸是些成衣。那男人提了一些野货,都是些野味,比如野鸡野兔之类的。 那妇人见两姐妹一人提了一篮子冬笋,不禁好奇的问:“呦,这么多,这爹娘怎么不和你们一起去城里,让两个小女娃去。” 芸露对自己父母的意外早已经淡定,很淡然的答:“我娘去世了,我爹在打仗,家里就我和我妹妹力气最大了。” 那妇人自知戳了人痛处,不过见对方脸上没有太多的悲伤,看样子是已经习惯了,而且估摸着还是长姐和二姐,下面估计还有弟弟妹妹,上头还可能有生病的祖母祖父,自觉的有些心疼,“真是乖孩子,这冬笋都是你们自己挖的吗?真会挖,我昨儿上山挖了,挖半天都没挖到两根笋。” 芸露还没开口,芸霜说话了:“是呀,我和姐姐两个人挖的,我姐姐很厉害,找的很准,只是我们力气小,挖的不快。” 那妇人惊讶的张大嘴,不了置信的说,“呦,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了呀,比我厉害多了。” 芸霜高兴的笑了,被人夸肯定开心,“谢大婶夸奖了。” “这孩子,真谦虚……” 那妇人又和她们聊了很多,聊的多是家常事,这么一路都快把她家的底细摸透了,包括她有哪些亲戚。她们不熟,芸露是不想多说,奈何有个猪队友,芸霜是句句答得实诚,她又不能喊她别说了,真心让 她头痛。 不过那妇人也把她自己的情况说了,她自称夫家姓李,娘家姓范,她们可以喊她李婶。 李范氏是个绣娘,娘家在镇上有一家成衣铺,专为镇上的大户人家做衣裳,今天带的是上次接的活计,今儿个做完了就带到她娘家的铺子去,有时候没接活计自己也做一些放到她娘家铺子卖,每年也有些收入。她丈夫是个庄稼汉,亦是个猎户,农忙的时候种田,闲时了就去打打猎,在山上挖陷阱,运气好能逮个几百斤的野猪,有些有点钱的就爱这些野味,他也有固定的客户,价格给的还不低,每年也有不少收入。两口子都有营生,夫妻又恩爱,日子过得还不错,若是能生个儿子,儿女双全,那就圆满了。 若说起来,当初这李全能娶李范氏也是一段趣事,范家不穷,说的上小富,自然不会把女儿嫁到乡下种田,而李范氏自小养的娇贵,也不会种田,绣花倒在行。只是啊,这意外要来,谁也预料不到,李范氏十四岁那年,她娘正忙着给她找婆家,没料着李范氏出了事,在路上碰见了登徒子,被拉到一个角落,欲行猥琐之罪,还是路过的李全救了她,不过衣服已经扯破了,身子被人看了去。 未出阁的闺女受到这事肯定名声受损了,她找婆家就难了,那时候的李范氏想死的心都有了。还是她爹和李全说,他既然看了他闺女的身子,若是没娶妻就娶了她闺女吧,不要聘礼,嫁妆也给的多。这李全还真没娶妻,他娘是后娘,巴不得他打一辈子光棍,他爹走了几年了,也没人张罗。 就这么着,李范氏带着丰厚的嫁妆嫁给了李全,她一嫁过去他后娘见她不是个能干活的,就说要分家,还想分李范氏的嫁妆,那李范氏的兄长带了喊了一个捕快朋友到了李全家,他后娘就焉了,没再说要她的嫁妆。 一分家,分给她们家的是最次的地,还没给分房子。李全也不争,李范氏也不是个吵架的主,若不是她后娘都惦记着她的嫁妆了也不会想着喊娘家人来撑腰。 两口子就拿着李范氏的嫁妆在村里建了个房子住,后面还买了点上好的地,李全也开了些荒地。李全勤劳,打猎种地都是一把好手,李范氏虽说做农活不行,但也勤劳,平日里,做做饭,种个菜地,制制盐菜之类的,或就是就坐着做成衣,鞋子和绣花换钱,日子也过得舒心。 这驴车的速度比人快些,也舒服些,很快就到了镇里。那车主说回去的时候可以在这等他,他都是在这跑往返的。 两姐妹到镇上找不到方向, 还是问了李范氏,因着她娘家的成衣店与高家隔得不远,还同路了一段,又指了路。 芸露自是感谢一番,她的确不知道那高家怎么走,她在这镇上的次数不多,每次去的也就是集市,赶完集就在集市周边买点东西回家了。幸亏那李范氏的指点,两姐妹很快就找到了高家。 这高家也好找,安定镇本就不大,而高家是安定镇最大的人家,亦是最富的人家,高门大户,大门口有两个大狮子,牌匾上的“高府”二字甚是气派。 她们进的自然不是正门,不过路过看了一眼就去了上次那管事说的角门,敲了敲门就有小厮开了门,听说是和高管事说好卖冬笋的,忙喊她们进屋,又去喊了高管事过来。 这次的冬笋比上次多了十来斤,管事依旧大方,说快过年了,就直接给了二两银子。 有了这二两银子,两姐妹去镇上的布庄扯了一块粗布,过年得有新衣裳穿不是,她打算给她祖母和云霖做一身,回家熬夜给做出来就好了,她和芸霜倒不用,她自己衣服还够穿,上次她舅就给她和芸霜一人带了一件棉衣,说是她姥姥做给她的,她们舍不得穿,打算过年穿。芸霜也穿她的旧衣服,家里穷,也不在乎补不补丁了,有得穿就行。 除了布,还买了几斤肉,一些年货。 回去的时候又碰到了李婶一家,她们的野货卖了,又买了点年货,也扯了布,不过却是扯了一整匹,布料看上去也细腻一些,除此之外还有些其他的货物,可比来时多多了。她女儿李珍儿还买了个粉色绢花,带在了头上,看见两姐妹还高兴的问好不好看。 芸霜眼巴巴的看着,羡慕的很,李珍儿问就答了好看,完全是心里话。 一旁的李范氏笑眯眯的问找到高家了没,芸霜抢先回答了,还把高家大门的气派给描绘了一番。 李范氏笑眯眯的听着,等芸霜说完,拿出两朵绢花来,一朵红色,一朵蓝色,和李珍儿头上是一个款的,说送给两姐妹。 芸霜倒想伸手拿,但是拿人东西这种事情还得姐姐点头才行,就眼巴巴的看看芸露,又看看那绢花。 芸露倒不想要,而且不能平白拿人东西,就轻声给拒绝了。 “李婶,这怎么好意思,还是留着给珍儿妹妹戴吧。” “哎呀,婶子给你们的就拿着吧,珍儿自个有,这年节了,就当婶子一点心意。”说完不待芸露说话,就把绢花放入了眼巴巴看着的芸霜怀里。 一旁的李珍儿也笑眯眯的说:“姐姐们戴,珍儿有。” 这么说芸露倒不好拒绝了,只得道了声谢。 芸霜有绢花戴可高兴了,一路上都是笑嘻嘻的,和珍儿说了一路的话。 李婶见芸露成熟稳重的样子,年纪轻轻,还未出阁就肩负了一大家子的责任,很是心疼,和她扯了很多家常,还是若是路过她们村,可以去她家里玩玩。芸露自是高兴的应了。 “乖孩子。”李范氏看芸露是越看越喜欢,多么懂事的女孩子,要是她有和她年龄相当的儿子就去求娶了,做自己儿媳。可惜她就一个独女,连小儿子都没有,想到这她自己为自己叹了口气,这些年在村里她受了多少白眼啊,特别是她那个便宜婆婆,明里暗里的骂她不会下蛋。一个女人,没有生儿子终究不完整,幸而她丈夫没说什么,对她依旧疼爱有加,若不然这日子也过不下去了。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天色已暗,范氏正在做饭。 两姐妹可累瘫了,也饿扁了,早上匆匆吃了点东西,天蒙蒙亮就提着两个篮子去镇上,走了那么远的山路,回来依旧,午饭还是吃的早上带着的两个饼,都冷透了,因着东西重,连水都没带。 范氏知道她们辛苦,早早的开始做饭,她们回来,饭做的差不多了,把菜出锅,就可以趁热吃了。 ☆、第七章:谋求生计 晚间,芸露把房门插上栓,从柜子里拿出钱柜,又从床底拿了钥匙打开,把今儿个赚的钱放进去。 那小柜子是她娘的遗物,她娘走那会,她祖母彻底没了主心骨,只知道哭诉,说自己多么苦,她弟妹都不懂事,也只知道哭,还是她担起一家之责,她祖母就把家中的钱银给了她。加上她爹娘留下的,办了丧事后也余下不少,哪怕她两姐妹想方设法的弄钱,这半年多是入不敷出,不过这冬天运气好,赚了三两。 碎银子和铜板占据了半个木柜,还有那三两成块的,幸而前两次她都带了几百文碎钱上街,不用把那银子破开来买东西。 云霖已经睡了,芸霜和范氏睡,这屋就她一个了,她突然想数数钱。 她把钱倒到床上一个个的数起来,她爹娘留下的大块银子三两,还有二十几个一钱的碎银子,亦是二两多,还有几百枚铜板,再加上那三两,差不多是九两多几个铜板。九两多在乡下能盖个房子了,若是家里没谁生病,就靠这几两银子,省着点花,平日里勤快点,也能过上个三四年了。 她娘走那会,家里存款得二十多两,只不过拿了几两办了丧事,又因着云霖生病,范氏生病,花了几两医药费,这半年又没什么营生,一个小孩子得吃的好,她还给云霖买过一些羊奶,牛奶,生怕他因为没吃着母乳而身体超差,又花了不少,还有其他开支,这么下来,就只剩下零头了。本来还打算买一只母羊的,但她不会养,又养不起才作罢。若不是村里人好,生了娃子有奶的都会给云霖喂几口,估摸着云霖得喝米汤长大。 数完钱又把它装回柜子里,除了那些钱,还有一块布包着一个玉镯。芸露翻开那布,伸手摸着那镯子,已经很旧了,看玉的成色亦很一般。这个是她娘的遗物,是她娘的嫁妆,平日里都不戴,怕磕了碰了,就成亲那会戴过。 摸了一会又用布包着放回了柜子里,把那柜子上了锁,又放回了衣柜的夹层里。 芸露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又不敢翻来覆去,夜里冷,她怕翻身被窝就进了风,冻着云霖就不好了。 她想到今天白日里碰到的李氏夫妇就觉得自己过得太糟糕了,虽说她们也不富裕,但是同为乡下人,对比起来,她们要精致很多,钱银方面也宽松多了。若说起来,她爹娘还在的时候她家过得还算不错,他爹有门手艺,每年也能赚十几两银子,她娘绣工不错,每月也去镇上的绣房接点活做,或是向李范氏那般接点做成衣成鞋的活儿做,每月也 有几个钱,两夫妻每年至少得有二十多两的进项,除去花的,还有存款,小日子过得也富足。 她们又不似她伯祖父那般一大家子的,矛盾多多,没有什么恶心的亲戚来烦她,也就偶尔她祖母和她娘因为生儿子的事情吵吵,但是婆媳关系靠丈夫,有她爹在中间调剂着,且她爹真心疼爱她娘,也孝敬祖母,这久而久之,婆媳两也不怎么吵了。那时候她这一家子除了没个儿子,过得多么舒心,如今儿子有了,但是却过得如此糟糕。 前两年的她那需要做这么多苦活,喂喂鸡鸭,摘摘菜,打扫个卫生,农忙的时候帮着扒秧,或是放种捡谷穗,已经是算很多的了,更多的就是和认字绣花了。 当然,她不是感怀过去,她是想能不能通过李范氏谋取一份营生。她绣工没学到家,但是做衣服,纳鞋子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如今这个家里大家穿的衣服都是她做的。 她注意了,李范氏娘家的铺子是开在安定镇的富人聚集区,那么做的也是富人生意,那工钱就给的多,哪怕和店里三七分,她三,分到他手里的也不少。若是关系好了,看能不能让芸霜也去学门手艺,今年她娘走的时候,芸霜才十岁,才刚学会拿针,更别提刺绣了。她没想着让芸霜去学刺绣,她是想着,开成衣店,必定和布庄染坊熟悉,若是云霜能去学织布做个织女,或是染坊做个染布的女工,学会了织布手艺,或是做了染布女工,也是一项长期营生了,比待在谷山村强,毕竟这家就她两勉强算个劳动力,没那把子力气,种不来田,总不能一辈子靠着她伯祖家她姑姑家以及她舅家的帮助不是。 想了半天越想觉得此法子可行,一次去城里的时候回的时候就去那家里拜访一下,李范氏家就在山脚的顺水里,倒也不用走多远。 第二日两姐妹依旧早早的醒了,做了早饭就上山挖笋了。 又是一个赶集日,把笋子卖掉后,芸露就带着芸霜去找李范氏家了。为了表示诚心,她还留了两斤上好的笋还有一小袋蕨粑粉打算带给李范氏。 李范氏的家着实好找,她们两按着李范氏上次说的路线一路走过去,拐了个弯就看到了李范氏的两层小木楼,围了个竹子墙,旁还有一个很大的菜园子。 两姐妹到那的时候李范氏正在做一件衣服,布料上乘,不用猜就知道是接的生意。 见到两姐妹惊讶了一下,而后把衣服放至旁边的竹篮,忙起身迎接她两。 “你两又去了城里卖笋子呀。” “是呀,还留了点给李婶。” “这怎么好意思,你们挖的不容易,自个留着吃吧。”李范氏忙推辞,并不接芸露手中的篮子。 “婶子,这个是我们的心意,拿着吧。”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两姐妹上门还带了东西,她是个通透的,估摸着是有事求她,就不推辞了。“哎,好吧,那婶子不客气了,你们坐着烤下火。” 屋子里有两个火桶,两姐妹刚走了路,倒不冷,就坐在了一旁。 李范氏放好了笋,把篮子拿了回来,手里还拿了一把糖,递给了两姐妹,见两姐妹没烤火又把火桶放至两姐妹面前,“可别说不冷,婶子让你们烤火就烤着。” 李范氏语气有些严厉,两姐妹不好拒绝,芸霜就顺着坐在火桶上了,芸露把另外一个还给李范氏,和妹妹共烤一个。 李范氏见两姐妹乖巧,不由怜惜,想着若是条件不过分,能答应就应着,语气也柔了几分。“婶子知道你两辛苦又忙,没事是不会来婶子这的,有什么就说吧,婶子能做到的绝对答应。” 芸露也不拐弯抹角,说的时候语气很低,偶尔叹一口气,表现的很可怜,“我是想来问问婶子能不能给我们两姐妹找个活计干,我们种田缺了点子力气,地又贫瘠,产出不能保证温饱,不找个营生,我们生活不下去了。我会刺简单的绣,针法还行,做个衣裳,纳个鞋子还是可以的,我妹子自小就跟我做农活,有一把力气,又聪明,学什么都快,做啥都可以。婶子,这是我绣的帕子。” 说完芸露从怀里掏出一块绣了花的帕子来,这帕子是她以前绣的,想找李范氏说这事后就翻了出来带在身上。 李范氏是明白了,芸露是想和她一起做衣裳和鞋子,而芸霜才十岁,明年也才十一岁,做帮工或是学徒也勉强可以。 这个于她而言并非难事,合该芸露运气不错,前些日子镇上另一家成衣铺子搬走了,他爹就把那门面买下来,又开了一家成衣铺子,她爹打算让之前那家专做的是富人的衣服,后开那家就做普通的成衣,她娘家现在承包了镇上的成衣鞋子,现下正是缺人的时候。她爹打算年后招些人,到时候她把这两姐妹推荐过去。芸露给她看到那帕子绣工还是不错的,虽比不得那些绣房的绣娘,但是于她这个年纪,已经是很好了,十有八九她爹会收,至于芸霜,那就得看运气了,她不敢打包票。 想完这些,李范氏淡笑柔说:“婶子帮你问 问,不过不一定能有,到时候别怪婶子。不过现在年节了,比较忙,过年都休息不做生意了,所以得年后了,你得多等些日子。” 芸露看李范氏的神情就知道十有八九会成,忙高兴的应了,“那先谢婶子了,等年后我再来婶子家一趟。” “客气啥,没事多来玩玩,婶子欢迎。” “好的,有空会来叨扰婶子的,您莫嫌弃才好,天色晚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怎么会嫌弃,要不吃过晚饭再回去?” “不了,晚上不好走夜路,谢婶子了。”芸露说完,就和芸霜一人提一个篮子出门了。李范氏想留又不好留,毕竟那条路天黑看不见又冰天雪地的,的确不好走,她不能害了她们。等她们走出门口,她又拿了一块东西追了上去放到了她们篮子里。 “这是你叔打的野鸡,我给挂灶上了,如今干了,你们带回去尝尝鲜。” 芸露忙谢过,心中感慨万千。这李范氏心肠是个极好的,她就是看中或者说利用她心善让她帮她找个活。 生活很坚难,遇到的好心人多了,倒也觉得不那么难过。 ☆、第八章:新年新景 转眼就到了年尾,二十六又去了一趟镇上卖了一次冬笋后两姐妹就不怎么去挖笋子了,那些小的挖坏的也留了一堆,二十八又去挖了半天,不打算卖了,都留着吃,等她两个姑姑来拜年也能做一碗冬笋炒肉。 本来今年她大姑和舅舅说要给她们买年货,让她们不用自备的,被她给拒绝了,二十六那天还在镇上碰到她大姑,她大姑二话不说就去称了两斤肉,买了一些糖果,还称了两斤这边产的橙子桔子,若不是她说拿不了,自己也买了许多了,估计她大姑还想再买点。二十七那天她二舅也来了,送了点年货,其中有他外祖自己写的对联,还捉了一只公鸡,一条活鱼,一小袋白米。 看着满满当当的柜子,芸露估摸着今年的年货是最丰富的,她自己买了一些,她大姑和外祖家送了一些,光是肉自己买的三斤,大姑给的两斤,她二舅也带了两斤,还有她伯祖家杀了个大猪,也给她们拿了一块,估摸也有两斤,合起来就有十来斤了。 那只鸡她关到了笼子里,而鱼呢,拿了个大木盆装了半盆水给养着了,打算三十剁了煮鱼汤,年夜饭和初一早饭吃,也有个年年有余的彩头。 大年三十那天是要祭祖的,在现代她也会和她爸去给她爷爷奶奶上柱香,烧点纸。不过嘛,现在这个时代只让男子去,她们女娃是不能去的。大早的,才吃过早饭,三贵就跑来抱云霖,之前就说好让他伯祖家的几个男丁带着云霖去祭祖,当然她祖父的祖坟也会去。 芸露虽不迷信,不相信鬼魂之说,但对祖辈们的尊敬还是有的,自己也准备了一叠黄纸,几根香,放在一个小篮子里让薛三贵一起带着,并让他在每个地都拿出一点烧了,聊表一下她们家的心意,三贵自是应了,拿起了篮子,芸露抱着云霖送到了她伯祖家。 她伯祖家男丁很多,活下来活到现在的儿子有四个,老三去打仗了还剩三个,孙子足足有六个,还一个玄孙,是四世同堂了。 他们一家子再加上云霖,一行祭祖就是十二个男丁了,浩浩荡荡的,拿着柴刀的在前面开路,抱幼儿的,提篮子的,除了几个小的,没一个手是空着的。 等他们祭祖回来,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了,三贵把云霖送回来的时候喊他们去吃晚上的年夜饭,她不是很想去,就给拒绝了,当然话说的很好听,三贵也说不出话来。 等吃过午饭,芸露抱着云霖,芸霜提着一个篮子三姐弟去给她娘扫墓。她娘葬在后山,倒也不远,未立碑,当初的棺材都是用 了给范氏准备的,在这乡下,家里凡有过了五十岁的老人都会提前备下一副棺材,就怕不时之需。 晚饭又是她做的,芸霜在一旁打下手,范氏在准备祭祖的东西,这边的习俗,大年三十早晚饭时间都要在祭祖后再吃饭。在祖先牌前放了一堆瓜果肉菜,还倒了酒,摆了饭,又上了香,烧了纸,一家人去牌位面前拜了年,说了一些惯例的话,而后放了鞭炮,这祭祖仪式算是完了。 晚饭她做的丰盛,她舅舅带给她的活鱼被她宰了,和嫩豆腐一起煮,做了一个水煮鱼,还有半条留着明天早上做,还炒了一碗木耳炒肉,这木耳是她自己采的,她家屋檐后有两个腐朽的木桩,过些日子就长出些木耳和平菇,这木桩是她爹娘还在的时候从山上弄回来的。 还炒了个大白菜,一个豆腐渣。村里人过年都喜欢磨豆腐,以前她爹娘在的时候会磨,切了炸了放在坛子里能吃很久,现在她们没磨了,没那把子力气和功夫,只是拿了几斤豆子到她伯祖家,帮着她几个婶子打了一天的豆腐,最后拿回来十几块豆腐和两菜碗豆腐渣。这豆腐渣放点辣椒炒了,味道也不错。 这边过年还喜欢打糍粑,就是把糯米煮熟,再几个成年男子拿打糍粑特用的木锤用力锤烂,以后再裹上粉,压扁了,冷透成型后就收起来。这糍粑烤了可以当饭吃,开春家家户户有糍粑,午饭就烤几个糍粑也就应付过去了。芸露家是没打,也没有糯米,还是村里人富裕点的一家给她们几个,最后竟然有了小半袋的糍粑了。 吃过晚饭就是守岁了,云霖撑不过去一下子就睡了过了。 晚上睡得晚,早上还得起得早,卯时,天还未亮,村民们就陆陆续续的起床的,妇女们在灶前烧火做饭,男人在准备早上的祭祖。到了辰时,家家户户开始祭祖,祭祖完后,又把自家的老人扶到祖宗牌位前,家中的小辈们给他们拜年。 范氏被三个孙子孙女扶到了堂屋里,接受他们一拜,一个一个的轮着说吉祥话。范氏一阵心酸,又想哭了,不过想到今儿个是初一,哭不吉利,硬生生的把眼泪忍了回去,也说了一堆吉祥话,给三个人一人一个红包。 吃过早饭,等把瓜子花生糖果摆在堂屋,又弄了几个火桶,三姐弟就出门拜年了。第一家要去的是她伯祖家,拜年先拜亲,这是定律。 三姐弟在路上碰到了她伯祖家去给她奶奶拜年的一众小辈,浩浩荡荡,得有十几人,相互寒暄了几句,相约待会一起走后,就分开去了对方家。 三姐妹拉着她伯祖和她堂大伯到堂屋祖宗牌位前磕了头,说了吉祥话,这年就算拜完了。 她伯祖和她堂大伯都给了红包,一人一个,一个里面一个铜板,聊表一下心意。 等从她伯祖家出来,与薛三贵她们回合了,去村里拜年就只有孙辈们去了,奈何她伯祖家人太多,孙辈玄孙辈得有十几个,加上他们三,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去拜年还挺是壮观。十岁以下的孩子还带了个布袋子,打算见哪家的糖果好吃,装点,往年布袋子都会装的满满当当的,大部分人家都不在意这些,这个来那家家装,那家娃也这你家装,再者有的老人见到小孩子喜欢吃自家的糖果也很开心。当然有的人家就算了,最多说一句拜年就走了,估计连瓜子都不会抓一把。 这边都是喜欢把整个村的人家走一遍的,有些人家就忽略,比如那宋满仓家,他家人小气,而且事儿多,特别是宋满仓他娘,爱占小便宜不说,还喜欢站在半山腰骂人,一骂起来整个村都听得见,论起理来,还是他娘的没事找事,有一次芸露不小心碰倒了她家晒的干菜,被她骂了一天,什么下贱胚子,什么赔钱货都出来了,从那以后她就对她相当厌恶,都避着她走。 还有,她儿媳妇生了五六个女娃,被她骂的抬不起头,那几个孙女也就两个活了下来,个个都面黄肌瘦,常年吃不饱,比芸露过得还苦,好歹她还吃的饱。还挑拨村里儿媳妇生女儿的婆婆管自己媳妇,当年她奶奶能狠心把她扔掉,中间就有她的挑拨,好几次她都听到宋满仓娘和范氏说她是赔钱货,不如拿去扔了。还别说,她自家孙女还真被她扔掉了有,若不然六个咋的只活了两,这两还是她儿媳妇死命留下来的。 那时候她丢孙女的事被村长知道了,当着村里人面给她好大一顿批,自此她那抱着想要拿去扔了的孙女就抱回家养着了。而正是她儿媳妇不顾自己刚生产完,看到自家婆婆抱着自己孩子出去了,就跑去了村长家,她的男人也是靠不住的。 这不,一行人离她家老远就能听到骂声,一听语言就知道骂的是她小孙女,说她大过年的打破碗。一行人叹了口气,说了句造孽,就绕了远路,都不往她家过了。这过年讲究的是喜气,骂人吵架乃大忌,摔个碗可以说岁岁平安嘛,非得这么骂人,破坏了过年的气氛,也活该自己越过越苦,想了大半辈子孙子都没想到。 等拜完年已经是响午了,每年这天午饭她们都是在她伯祖家吃的,因着她们外搬出去的叔祖一家要回来拜年。 要说啊,他叔祖家是三兄弟中过得最好的,如今举家搬到了镇上,在镇上开了一家酒楼,生意好,钱银也宽裕,不过呢一整家子都有些看不起她们这些穷亲戚,每年回来过年感觉都是被逼的一样。 这不,她们刚进院子,就听见他叔祖家的三堂婶阴阳怪气的和许氏说:“哎呦,这啥玩意,能吃吗?” 许氏是和气的主,就说了句能吃,反倒是同在做饭的何氏来了句:“放心,这毒不死你,要是害怕吃了不干净,就别吃好了。” 气的那钱氏想骂人,但想到这大过年的不和这乡下村妇一般见识,免得自找晦气。哼了一声就扭着腰走了,进了堂屋也是这抱怨那抱怨的,一下抱怨凳子脏,一下抱怨炭火熏着他了,一下又抱怨没好吃的点心,在场的人都被她抱怨的来了脾气,若不是大过年的,又是亲戚,有几个还真想把她赶出去。 ☆、第九章:三叔祖家 往年,她叔祖家来拜年的都是成年男丁带着小孩子,这钱氏是因着她是新媳妇,拜新年才来的,就是让亲戚们认识一下这新媳妇。 这钱氏一看就和叔祖母钱氏一个德行了,是她叔祖母的堂侄女。 她叔祖家和他们这边关系不好,很大原因就是那个叔祖母大钱氏,她是酒楼老板的女儿,她叔祖年轻时候在哪家酒楼做跑堂的,就是小二,她叔祖长得好看,那大钱氏就看上了。婚后就在这谷山村住几天,嫌弃乡下穷地方,搬回了娘家,又挑拨着她叔祖分家。 分家的时候她叔祖是说不要田,不要地,也不要屋子,给点钱就行,他以后在城里住。大家都觉得可以,公中还有十几两就打算给他十两,剩下的留给两个老人。谁晓得大钱氏不干,田要分,房子要分,分到给卖了,钱也要分,最后闹得挺大。 那时候薛家总共才十三亩地,这边地贫瘠,一亩地不过三两银子,两个老人在,地分四份她叔祖也就三亩多,卖了也就十两,而那一间房子更不值钱了,不能拆开,根本无人买。最后还是多给了三两,她伯祖又独给了一两买了房子才罢休。 而且分家后那大钱氏还拾掇着她叔祖不回家看二老,更别提什么孝顺的东西了,连一次都没有接他两去住过,气的二老肝疼,养个儿子当养白眼狼了,不是入赘却和入赘一般。若不是钱氏有好几个兄弟,估摸她叔祖还得入赘她家,最后和这边不相往来。 过年过节做喜事的时候倒也来往,但是很多次都如这次这般被气到,以前是钱氏,后面是她女儿薛菲,现在又是这小钱氏,还有她一个儿子薛桧,是个混世魔王,这会跟着父亲兄长上山祭祖去了,若不然又是被气的。芸露是一直记得她那只被他踩死的母鸡以及她被他撕毁的书。这薛桧正是小钱氏的丈夫,两个极品凑一对了。 等薛三爷带着儿孙从祖坟回来,小钱氏拉着薛桧诉起苦来,那个憋屈样,活像谁打了她骂了她一样。那薛桧一听媳妇的诉苦,心疼的要死,他媳妇可是娇养大的,让她来着乡下已经是委屈她了,还让她被乡下莽妇给欺负了,保不定多么委屈了。 这薛桧是个冲动的,听完媳妇的话,管她过不过年,就要去找何氏算账,气冲冲走的时候还撞倒了在地上走的的薛满,他哇的坐到地上就哭了。薛满他娘段氏心疼的不得了,忙上前抱在了怀里,薛满一向乖,若不是痛了怎么会哭,可见薛桧撞得多么用力。 这哭声也吸引了很多人,众人纷纷看向她们。 薛三爷一看一家儿子气冲冲的样子就知道他又被自己媳妇挑拨了,忙喊住,“桧儿,你这是干啥?咋的能把你小孙子撞到了?” 薛桧在撞倒云霖后火气下去了一半,他不蠢,虽然被女人挑拨起了脾气,冲动过后就会觉得那样不妥。被自家爹问到了,他嘴上还是强硬的。 “我去找何氏算账,她欺负我媳妇。” 薛三爷皱皱眉头,他这儿子又混账了,“什么何氏,那是你嫂子,大过年的,不能安生点吗。” 薛三爷它大儿子薛杞也说话了,“二弟,别又冲动用事,这是老宅,冲撞了祖宗们就不好了。” 这话一出,薛桧息声了,前阵子他赌钱总是输,找人算命说是他冲撞了老人,所以诸事不顺,在家的时候他就特别诚恳的祭祖,之前去祖坟,亦是特别诚恳,就想着能让祖宗们给他好运气。薛杞可谓是抓住了他的命门,若是他要闹,丢的是他们三房的脸。 若说啊,这二儿子女儿都养歪了,唯独这个大儿子薛杞没养歪,是个好的。他对这边大房二房也好,知道维系关系,芸露在镇上碰到过两回,又给她买肉买布的,很是亲昵。还好有这么一个没偏的,耳根子又不软,若不然这亲戚都快成仇家了。 薛满到了她娘怀里就不哭了,别人问他那里疼,就摸摸小屁屁,在后面就说不疼了,这可爱模样逗乐了一群人,一人一句的逗起他来,就把这事给揭过了。就那小钱氏咬牙切齿的,帕子都快绞烂了,见丈夫没有为她出气的打算,瘪着嘴,气冲冲的跑了,薛桧注意到自己媳妇跑了,也急忙忙的追了上去,到了开饭都未回来,估计是不会回来了。 薛三爷很愧疚的看着自己的长兄,每年都闹出点事,它脸上也无光,“大哥,是弟弟没教育好,咱就不等他了。” 薛大爷深吸一口旱烟,暗自无奈,喊了声:“开饭!” 这成年男丁坐一桌,再又是几个媳妇加上她奶奶,几个小辈坐一桌,剩下的小辈又坐了一桌,足足坐满了三桌,那些不到三岁的小孩还是抱在怀里的。 这午饭也丰盛,煮的白米饭,每桌一碗鱼肉,一碗扣肉,一碗蕨粑炖鸡,一碗萝卜,一碗白菜,还一碗酸菜,都装满了一菜碗,而且都放了猪油,白菜都能看到油沫子,不到过年过节哪能吃的这么好,所以村里小孩都喜欢过年,有糖果吃,还有肉吃。 吃完饭,薛三爷就带着儿孙回去了,他们好多年没留过宿了,这小儿媳,小 儿子不吃饭的跑了,估摸着回家了他和大儿子都得被骂,而且被骂还得受着,他能过上不愁吃穿又不干苦活的日子,大部分都是因着钱氏嫁妆多,娘家也对他多有帮助,才盘得下一家酒楼。 芸露吃过饭,还帮着秦氏她们收拾了碗筷,又帮着洗了才回家。晚饭自家做的,吃的是早上的剩菜。 初二回娘家,初三去舅家,因着她娘没在了,所以她们打算初四再去她舅家,初三得去薛三爷那里一趟,这血缘断不了,过年还是得去一趟的。 初二她两个姑姑回来了,还是结伴回来的,她二姑宋薛氏嫁的比她大姑谭薛氏远,宋薛氏回娘家都要经过谭薛氏的村子,所以每次回娘家谭薛氏都等着宋薛氏一道。 她两个姑父和几个表亲都来了,一行人也有十来个,有说有笑的,给她家增添了不少乐趣。 两姐妹先是给自家娘拜了年,又带着丈夫孩子提了篮子去了薛大爷家,这时代拜年提的无非就是酒肉糖果。薛大爷爱喝酒,小辈又多,两姐妹都是带的一壶酒,半斤肉,一包糖果,每年都是一样。给自家娘带的多点,一人给她做了双鞋,几件衣服,宋薛氏做的里衣加裤子,谭薛氏做的棉衣,谭薛氏还给云霖做了一双小人鞋。谭薛氏带的是野猪肉,给芸露她们多带了一斤,她丈夫谭虎是个猎人,打猎一把好手,这野猪是谭虎年前和村里一个猎人合伙打的,一人分了一半,这猪肥,有三百多斤,给亲戚邻居一家分了半斤,还剩百来斤,又去镇上卖了一半,自己家留了四十多斤,过年都不用杀猪了。 两姐妹从薛大爷家回来依旧是有说有笑的,进了屋,宋薛氏就笑眯眯的问芸露:“昨儿个那小钱氏在这撒泼了呀?刚去大伯家,听他们谈来着,还问我们去不去三叔家拜年。” “是呀,最后饭都没吃就走了,嫌弃乡下地方脏。”芸露实话实说,估摸着那边大伯娘已经说过了。 宋薛氏笑了,“嘿,就她那德行,还嫌弃我那几个嫂子弟妹是乡下村妇,嫌弃我几个兄长弟弟是乡下莽夫是吧。都什么人,不是极品不凑一家,那钱家就是极品窝,你不知道,她们那一家还想把钱家小女儿说给我小叔,我呸,妾生女也配季礼,良妾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贱妾,听说是钱老爷从县里的玉芳苑带回来的。” 玉芳苑是县里的妓馆,饶是芸露没去过县里,也听人提过这个名字。 屋子里的人除了宋家,都没人知道这事,不禁好奇了。宋家家境还行,有十几亩良田,主要的 是宋季礼读书读的好,去年考了秀才,准备在家在苦读两年再去考进士。他考了秀才,加之县太爷对他褒奖了一番,说他定能高中,这媒婆就活络了,他今年不过十九岁,前途不可限量,也难怪这钱家想将小女儿嫁给他,不过妾生女,那妾听说还是窑子里出来的,未免打人脸了,这是想做亲家还是想结仇呢。 谭薛氏皱皱眉头,疑惑的问:“这钱家不是有个十四岁的嫡女吗?怎么想着说庶女不说嫡女。” “哼,人家瞧不起我们家,瞧不起咱家季礼呢,那嫡女是打算说给县里陈家的庶子的。” “这一家子,哎,不会又是填房吧。”薛三爷的女儿薛菲是嫁给高家庶子做的填房,那高家少爷亡妻还留下两个儿子,她一进去就是当后娘的,而且那高家少爷的好色之名镇里谁不知,当初不就是在酒楼见到薛菲长得好看才娶得,而他出手给的就是二百两聘礼,乐的钱氏找不着北,忙答应了。 “这倒不是,不过那陈少爷的爹也是个庶子,而且那陈少爷是卧病在床的,能不能活过二十岁都是问题。聘礼倒给的多,足足二百两呢。” “一家子极品,赶着卖女儿。”谭薛氏不屑的道:“我宁可饿死都不把女儿这么卖了,不是坑她吗,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疼谁疼。” 谭薛氏八岁的女儿谭小蝶听了,抱着个橙子笑眯眯的跑到自家娘身边,开心的说,“我知道娘对我最好了,娘给我剥橙子吧。” 谭薛氏好气又好笑,接过了橙子给她剥,嘴里还是抱怨,“你这臭妮子。” ☆、第十章:宋家卖女 她两个姑都是得住上好几天才回家,第二天她两个姑父带着男娃回家了,还有亲戚的走走,婆娘和女娃就回个娘家来个外祖家就够了。 芸露是抱着云霖和他两个姑父一起走的。薛大爷家要去薛三爷家的也就几个男丁,昨儿个除了已经做了祖父祖母的薛松夫妇,那些娶妻的都陪着自家婆娘带着孩子回了娘家,都商量好在镇上回合了。按理说芸露也不去的,她是女娃,只是云霖得有人抱着去,所以她才去了。 到了山脚,就看到薛大福和薛二富两兄弟,旁边有一辆驴车,显然是在等他们。这两兄弟的婆娘都是这山脚村里的,这驴车是薛二富问他大舅子借的。 两兄弟向谭虎二人打了招呼,寒暄了几句,就招呼芸露上车了。 走了一会,又上来薛三贵和他爹薛柱,到了镇上,先去了约定好的地方,薛根和他儿子薛六安还没来,没等几分钟,人就齐了,总共八个人,比起在村里去拜年十几个人而言,显得冷清多了。 他们过去的时候钱氏和小钱氏都不在,初二回了娘家,今儿个没回来,都是在镇上,又离得不远,不过十几分钟脚程,大伯家的来拜年,这三叔母都不回家,可见对他们多么不待见了。薛杞早早的就带着婆娘回来了,他婆娘还不是镇上的,知道每年初三自己大伯家的回来给自己父亲拜年,故而回来待客,总不能让自家老爹一个人在家,还让他做午饭吧。 午饭是薛杞婆娘于氏在做,她八岁的女儿薛玉在帮着打下手,芸露见了,让薛三贵带着云霖,也进了厨房打帮忙。 于氏很不好意思,“怎么能让你来,你去屋里歇着吧,吃吃糖果,磕嗑瓜子。” “没事婶子,你别嫌弃我笨手笨脚就行。” “那里,一看你就是个勤快的。”于氏往屋里看了一眼,都是男子,估摸芸露一个人呆在那会闷,才来厨房,也就让她在厨房忙活了。 芸露做事比薛玉利索,芸露一来,薛玉就只坐在灶前烧火了,听自家这么说,也跟着夸芸露:“芸露姐最勤快了,我爹常夸你,还让我和你学学呢。” 这午饭做的很丰盛,就摆了一桌,炒了八个菜,一碗鱼干,一碗冬笋腊肉,一碗梅干菜扣肉,一碗大白菜,一碗萝卜条,一碗土豆丝,一碟花生米,还一小碟牛肉干。 于氏和薛玉都不在餐桌上吃,刚刚炒菜的时候就在厨房留了菜,上完菜就回到厨房吃饭了。芸露也没上桌,就跟于氏在厨房吃了,还得先喂 饱云霖再吃。 喂小孩是个技术活,也是个辛苦活,前世她活到二十六都没嫁人生孩子,如今她十二岁开始就是当娘又当爹的,云霖完全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到这么大的,喂饭这活已经熟练到不能再熟练了。 芸露喂云霖吃的是米糊和一点饭,她带了点米粉,刚刚在厨房煮的,又就着汤给他喂了几口饭,还弄了一点肉。之前给他喂了了点米汤,这会倒也不是很饿,吃几口就不肯张口了。 芸露给他喂完,那边于氏已经吃完,及时的给她盛了一碗饭,还说她来抱云霖,让她好吃饭。芸露这不矫情,一看就知道这于氏知道要帮她带孩子,很快就吃了。 吃过饭众人就坐上驴车回家了,他们都要回谷山村一趟,明儿个再去各自的舅家拜年,到了山脚,等大福二富去还了驴车,一群人慢慢的爬山了。 这次拜年她还不算太累,出山的时候有她两个姑父帮着抱,回去了又有叔伯兄长帮着抱,倒也轻松,为了明天也轻松,芸露还和他们说走的喊上她,一起出来。薛根他们的舅家还是走的这条路,而薛松的得是翻过另一座山头,和谷山村差不多的村子,她婆娘娘家离那个村不远,到时候他就和儿子带着婆娘一起去了,还不用多走路。 芸露回到家,两个姑姑还在,那会正和翠花娘唠嗑,翠花娘就是谷山村的,小时候三人可是闺中密友,就像如今的翠花和她们两姐妹一般。嫁了人就难得见面,趁着过年能聚聚就有了说不完的话,幸而三个人嫁的都不差,如今小日子也都过得不错,没有谁在抱怨或是埋怨的,都在说些趣事育儿经。 翠花也来了,和芸霜待在房里说悄悄话,听到谭薛氏喊芸露的声音,两人都从屋里出来,翠花更是小跑到云霖身旁,伸手就是一捏,云霖虎头虎脑的,芸霜对他上心,养的可爱,很是遭人喜欢,这翠花每回见到他就要捏捏他脸。 芸霜护弟,翠花跑起来了,她忙追上,翠花刚碰到云霖脸,就被她一巴掌打偏了,是真的一巴掌,还很用力,大家都听到了啪的一声,忙看过来,怕小孩子吵起来了。 翠花也不恼,和芸霜玩起你打我捏的游戏来,哪回她捏云霖脸不被芸霜打,最后还是被她捏着了,而且芸霜这护弟的表现让她很喜欢,也甚是理解,她也有个弟弟,不过比云霖大几岁,她就一个弟弟,她也护的不行。做姐姐的护着弟妹天经地义,若是不护着的就不是称职的好姐姐了。村里就有不少女娃因着弟弟受宠就暗里欺负弟弟的,更别提弟弟受欺 负时护着了,估摸着巴不得弟弟被欺负死。 芸露是懒得搭理二人,抱起云霖进了屋,她心理年龄得有三十了,不会这么幼稚,前两年爹娘在的时候还装过小孩,等她娘死了,她就是大人模样了。 两人玩闹了一会,翠花跑到芸露身边,小声的问她:“你知不知道大丫她奶奶把她卖了?”大丫是宋满仓的大女儿。 芸露没听说过,疑惑的回问:“没听过啊,你听谁讲的?” 翠花带着鄙视的笑了,当然鄙视的是大丫那一家,“昨儿晚上村里人都知道了,说是说给了镇上童秀才的小儿子做媳妇,给十两聘礼,不要嫁妆,过年前说好的,过完年就把大丫接过去,这不,昨天那童家来人来拜年了,那大丫祖母恨不得全村都知道她卖了大丫,就在屋门口大声说呢,你昨儿个不在,可笑死人了,那有卖了孙女还宣扬的。” “这不是好事吗?不过大丫和我一样大吧,不得满了十五岁才嫁吗?”嫁到秀才之家,又不用出嫁妆,好多农户都乐意。 “嘿,哪儿好了,那个童秀才的小儿子是个病秧子,可能活不过十八,今年都十五了,等大丫十五,估摸那小儿子也没了。童家是想找个人冲喜呢,大丫她祖母不知道从哪听说了,就跑去童家说大丫命硬,有旺夫相。那童家就拿着大丫的八字去测了,果真是,又和童家小儿子的八字一合,挺般配的,就这么成了。” 听完,芸露懂了,这真是卖孙女,让孙女嫁过去有可能守寡的,也就大丫她祖母那么狠心了。 她两个姑姑昨儿也听到了,小的在聊,大的也聊起那家事了,无一不感慨,这都是什么事嘛,再穷也不能卖女儿啊,为了十两葬送一个孙女的未来,还真不是人能干出来的。 范氏在旁听着有心心虚,早些时候她可是宋满仓他娘相处的不错的,那时候听她说了很多孙女的不好,特别是那时候芸露还不会说话,在她的梭使下还动过将孙女卖出去或扔出去的的心思。若不是她儿子儿媳都是强势的,孝顺但不愚孝,估摸着她还真会做出错事,幸而没有做错事,如今整个家就靠芸露撑着。 谭薛氏和宋薛氏都叹了口气,宋薛氏轻声说,“若那宋满仓,自家娘扔女儿卖女儿就默许,也不心疼闺女的,估摸着自己还出了主意,那满仓媳妇也是可怜见的,昨晚我还听见她哭,又听到她男人和那老婆子打她骂她,可惜男人不疼,她一个女人也顶不了事,反而会受苦。听说年那老婆子也扔过孙女,卖过孙女,可是真的 ?” 翠花娘点点头,也叹了口气,“可不是,大丫前头两个你是知道的,二丫后头还有一个,养了三个月就卖给镇上的一户人家了,那家家里富足,可是连生五个儿子,之后不能生了,想要个女儿呢,那婆娘也是个厉害的,也不让男人纳妾生女,宁可买个孩子,就花了十两买了。” 又说了会话,翠花就和翠花娘回家了,留她们吃饭也不吃,说是得回家做饭。 吃过晚饭,两个姑姑就拉着两个侄女说了些体己话,说着说着又有了要哭的趋势。 芸露被她们这么一说一哭的也有些伤感,虽说也掉了泪,却未大哭,反而安慰两位姑姑:“姑姑不哭了,我现在十四了,能养家了,你看这日子不还过的不错吗,等过两年云霖长大了,这日子就更好过了。” 芸露的反应让两姐妹更心酸多么懂事的孩子,搁谁家谁心疼。年纪那么小又挑起全家重担,若不是芸露在,这个家就没了主心骨,保管一团糟。 作者有话要说:差点今天没更,虽然,好像就是真实也没几个人看,心塞塞 ☆、十一章:找到生计 她外祖母已经盼了她们好几天了,从没过年起就盼着,虽说知道三姐妹得初四来,每日还是往门口看两眼。 她二舅母吴氏回了娘家打算住几晚,二舅和大舅昨日去了她外祖母席氏的娘家,今儿个还没回来,她大舅母孙氏因着大女儿要回来拜年,就打发儿子和小女儿回了她娘家,自己在家等着女儿。她们三到的时候,孙氏大女儿高黛也在,挺着个大肚子,正窝在房里和母亲说话。 高黛满了十五就嫁了,嫁的是她祖父高太爷的同窗的孙子,家姓万,不过那个同窗比他好点,考上了秀才,之后考了几年,没中举,等孙子都有了,就不考了,到县里一个陈姓大户人家教那家孩子启蒙。当年那万太爷和这高太爷关系比较好,高黛出生的时候,那万太爷正好有个一岁的小孙子,就琢磨着定了娃娃亲,这不,高黛刚满十五,那头就来提亲,选了个黄道吉日就成了亲。 席氏老远就看到自家三个外孙了,忙放下手中的活去接过了芸露背上的云霖,高黛和孙氏也从屋里出来,芸露芸霜看见自家外祖母和舅母大表姐,忙说拜年,进了屋又拉着外祖外祖母和去堂屋祖先牌位前拜了一拜,依旧说了一些吉祥话,两老直说好,给三姐妹一人递了一个红包,之后又拉着孙氏拜了个年,不过老的给了红包,她就不给了,只说了吉祥话。这外祖家每个红包都有五文钱,这六个就有三十文了。 这过年给红包啊,若是大方的就让家中老人一人给一个,一般的,就是给一个就行,小气的,一个都不给。 她们就在外祖家住了一晚,初五就去了她大姑家,每年她大姑二姑都住到初五,再回家等着她们去拜年。 幸好从外祖家到她大姑家不远,走个半个时辰就到了,她们到那的时候她大姑谭薛氏刚回来不久,二姑也在,就等着他们来。 谭家早分了家,如今他们两口子单住,她们三就需要拉着谭虎两口子拜了个年,又得了几个红包。 中午谭薛氏正做饭,宋薛氏的丈夫,宋仲相就赶着个驴车来接了。这谭虎家所在的谭水沟到宋家所在的槐树村有条道,这走起来也方便,可以赶车了。 吃过午饭,一行人就赶着车去了宋仲相的家,除了宋仲相一家和云露三姐妹,还有谭虎的一儿一女。在宋家住了一晚又返回谭家没有住,初六就回家了。 初七是立春,她要赶回家祭祖。在古代就这点麻烦,一年到头要祭很多次祖,从除夕初一立春,到元宵,再是清明节,七月半, 平日过个端午什么节日的也会下一个神杯,烧点纸,上柱香。 村里的老人大都是从年头到年尾这香没断过的,每日早上饭前上柱香,晚上饭前再上柱香。就如范氏,宁可少吃点,也要买香,每日上。不过鉴于大家家里都不富裕,买的香品质比较次,价格也就便宜了,大都也供得起。老人们认为,供奉好祖先了,福气就来了,范氏就对这点深信不疑。 立春的祭祖仪式相较大年初一的要简单些,不过也没简单到哪去,又是放鞭炮,又是烧纸下拜的,这都有具体的规定,芸露谨慎的跟在范氏后头忙碌。在她外祖家的时候她外祖母和她说过一些话,她就觉得自己也该学学这祭祖了,若是等两年范氏身体不行了,这件事还是得她来做,她将来还得教给云霖。 初六她们回来的时候,她伯祖家的二孙媳妇李氏来告诉她,那李范氏让她们过两天去她家一趟,说是有事情谈。那李氏和李全是同宗,算起来祖上还是一家,只不过到了李全这一辈早出了五服,按照辈分,那李氏得喊李范氏一声婶婶。 芸露很高兴,会让人带话来,那事情十有八九是成了。初八,芸露就和云霖两姐妹带了点礼,出门去李范氏家了,这事早确定早安心。 还未出年,到了李全家,两姐妹首先是说拜年,再谈其他。 她原本以为只是自己的事情有着落,没想到李范氏是告诉她,她有个闺中密友有一门纺织的手艺,及笄后嫁到了县城,如今在县城的织坊做事,现下正想收几个十来岁的徒弟,她就把芸霜推荐了过去,还说了一下两姐妹不容易。她闺中密友也是个感性的人,闻言也很可怜她们,当场就应了李范氏。 李范氏说:“等出了年,她来镇上接芸霜,先学三个月,如果三个月后芸霜有点样子就继续学,不行再送回来。那边包吃住,前三个月没有工钱,就是当学徒的,后面也是当学徒,只是有工钱了,每月三百文,还包了吃住。还说若是后面做的好,那工钱还会加的,出了师,工钱至少五百每月了。女孩子有门手艺还是不错的,我看我那好友现在过得越来越好了,估计工钱每月至少三四两了,她都是师傅级别的人了。” “谢谢李婶。”两姐妹喜出望外,忙感谢李范氏。 李范氏还说:“客气啥,芸露啊,你也可以跟着我接点活儿做,不过做的不是富人衣裳,而是新店里的普通衣裳,做工费少点,当然,针脚要求就没那么高了。” 芸露也忙应承了,她没想过做富人衣 服,她的针线是不错,但是还没达到那么地步,而且她小,别人也不放心。那普通的衣服做工费也不少,上衣一件也有二十文,下面穿的裤子和裙子也有十五文,若是那种大件的衣服或裙子,就是二十五文,鞋子是三十文,要自己纳鞋底,要麻烦些,而冬衣要贵点,价格是前面说的两倍,也就是说做一件冬天的棉袄是四十文。按照她的速度,一天从早到晚除了吃饭就拿着针做也能做一件,当然不能一直做,那样伤眼,她可不想把自己眼睛做坏了,就想着偶尔做做,十天做个五六件,也有近一百文了。 有了活儿的两姐妹特别高兴,回到家就和她祖母说了,范氏也高兴,还亲自下厨割了小半块腊肉,炒了一大碗蕨粑腊肉,让两个孩子吃好点。 十六,出了年,芸露送芸霜去镇上,包袱是前几天就收拾好的,还给了她几百文钱带着傍身。两姐妹先去李范氏家,李范氏带着两姐妹去了镇上,她先是回娘家,把芸露介绍给了自己大哥大嫂,夫妻两看芸露也是个能干的,就嘱咐了一番话,告诉她这边的规则,让她每月去店里接活就好了,这家普通成衣点没有定做一说,都是做好后放店里买的,她可以一月一交货,到时候再拿下个月的布料,针线她们也提供,她就只需要做就好了。 在范家坐了一会,李范氏的好姐妹就来了,她让她们喊她何师傅,她看了一下芸霜,又看了看她的手,很满意,说:“这徒弟我收了,我肯定会用心教的,你们放心,只要她有那个资质,我绝不藏私。” 芸霜也聪明,何师傅话音落就接话了:“谢谢师父。”说完还拜了下去,磕了一个头。 让一群人都愣住了,何师傅很高兴,忙扶起芸霜:“你这一拜,我是不收你都不成了,成,你头都磕了,那你从现在就是我徒弟了,我别的不行,这纺织技术是一把好手,定会用心教你,那叫什么来着,什么相授......” 见何师傅想不起来,芸露默默的接了句:“倾囊相授。” 何师傅一拍脑袋,点点头:“对,倾囊相授,哎,你是叫芸露吧,看你样子还是读过书啊。” 芸露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我爹娘在的时候教了我识字,我闲时会看看书。” 何师傅没有芸露几个姑姑舅母的偏见,反而觉得好:“女孩子识点字,读点书也是好的,以后也不怕被哄骗,而且读过些书就达理些,不像那些蛮妇,只知道开着嗓子骂人。” “谢师傅夸奖。” 芸霜 也忙说:“师父,我也识字,这两年姐姐也让我看了不少书。” 何师傅笑了,点了点芸霜的头:“我才收你呢,就来向师父邀功了啊,我可告诉你,师父我可很严厉的,你要是学不好可是会挨打的。” “师父,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的,不负大家的希望。” “好好好。” 等大家又说了几句话,何师傅就带着芸霜走了,她这次不只是来接芸霜的,还有自己本族几个女孩,还有几个是她拐着弯的亲戚,总共九人。她和她娘说了,她娘就帮着找了这些。那边的织坊可是越开越大了,这少不了多招人,可哪有那么多熟工,就只有她们这些熟工带徒弟了。她还带了夫家的几个小女孩,一共就十几个徒弟了,她心好,只拿织坊的赏钱,都不收拜师费,像有的拿了织坊的赏钱了还收拜师费,这一收就收几十个,得有好几两了,等徒弟们有工钱了,还克扣工钱,她是看不上那种手段的。 作者有话要说:才想起,说一下,为了把芸露祖母的范氏和李范氏区分开,所以李范氏加了父姓。 明后两天可能断更,蠢作者在写论文~ ☆、十二章:新的一年 芸露一个人回家,还带了一包布料,这是她这个月的活,她也不接多,就接了十二件的量,刚好六套。如今是闲时,她有很多时间做,但是是第一次接,也不敢接多的,她手速并不快,也怕伤眼,衣服三天做一件,裤子两天一天,也差不多。 她还给了一百文的押金,怕她把衣服料子给吞了,这个是都要给的,她拿了料子后就给了,没有多犹豫,换做她也不放心,要收押金。 现在春笋渐渐出嘴了,可以去挖,春笋比冬笋好挖多了,当然价格也便宜很多,可是芸露想想自己这把子力气还是不去挖了,去年挖了蕨粑和冬笋她现在都觉得全身疼,用力过猛了。 李氏知道她接了活计,在家做衣裳,本来也想接的,但是想想自己那一大家子,最后自己赚的钱还得交公,就没去接了。 就芸露说,她伯祖那一家早该分家了,这么天天闹着,大家都过得不舒坦,都想着要交公的,干嘛那么累,偷懒的就多了。而且矛盾那么多,散了年就听见何氏在闹,说那一大家子欺负她孤儿寡母。被她伯祖训了一顿,何氏丈夫薛林只是去打仗了,还没说死了呢,骂她咒自己丈夫,没安好心。 何氏还是哭着说他们欺负她们母子,大哭大闹的,一定要分家,她在家都听得见骂的什么了。连她祖母听了都说了句造孽哦,这一家子快成仇人了。 如今薛林还在外打仗,生死未卜,这家的确分不得,芸露倒是觉得分家好一点,但是若真分家,他们家会被戳脊梁骨了。要分家也得薛林回来再分。 管他们怎么吵,除了时不时传来的骂声,哭声,对芸露一家子没什么影响了,如今芸霜去了县城,家里就三个,又不是农忙,她就做衣服,做累了就教云霖说话,教他站立走路。如今云霖再过两个月就满两岁了,当然是虚岁,实际论起来是快一岁了,不过也好带很多,如今还会说几个简单的字了,而且第一句叫的是奶奶,可把范氏给感动的,直抹泪,在她的教导下也会喊姐姐了,她之前在犹豫要不要教他喊父母,犹豫来犹豫去还是教了他,只是他没学会,她就不厌其烦的每日都教。 她做的衣服都是一套一套的,一共六套,一件上衣一条裤子组成一套,一套三十五文钱的工钱,这五套就是二百一十文了。做了这个月她下个月就打算少接点了,做的太累了,眼睛都有些疼了。这么下去眼睛迟早得坏,她还不想等三四十岁的时候变成瞎子。而且成日坐着低着头,腰酸背痛,脖子也疼的厉害。 交货的时候她还拿到了一封信,是芸霜写给她的,知道寄不到乡下,就寄到了这成衣店,晓得她每月都来的。这个月芸露只接了五套的活,少了一套也让眼睛休息会,脖子舒服一会。 她去的时候店里有客人,她在旁听见他们说这前边打了胜仗,那晋王眼看要败了,如今躲过了河僵持起来了。 走在路上也有很多人在谈论这个事情,她张着耳朵听着,可惜除了这些信息,没别的了,她多么希望她的父亲能活着回来,只要活着。 芸霜是写信报平安的,她在信里告诉她,她学了几天就上手了,师父还夸她了,那伙食也不错,管饱,每周还有肉吃。看完信,芸露又拿着灶上的火炭削成一小块,拿出自己珍藏的纸,回了一封信,打算下个月去镇上的时候去寄了。 三月她去交货的时候顺便还去她外祖家拿了一些稻谷种子,她自己的稻谷种子产出没有她外祖家的大,种田嘛,总希望田里产出多点。其实她也知道产出不高是因为自家稻田实在不咋地,又不当阳,而且现在的稻谷种子不是现代的杂交种子,又没有农药化肥的,肥不足,虫还多,产出能多就奇怪了。 四月是农忙,她没敢接多少活,就接了两套,打算没事的做做。农民,种田种地是首要的事情,这其他的活计都是农闲时候的额外进项,不能耽搁农活。 那阵子,她都是天微亮就起床,她祖母也跟着起了,两祖孙去挖地,挖了地就种了菜,大豆玉米之类的。 她家那两亩水田是她大姑父牵着牛来耕的,她们也不能事事麻烦别人,自己从未回报的,自家田没种的时候就去了她大姑家帮忙,耕田是男人的活,插秧什么的她还是做得来的,还别说,她插秧还插得很好且快,大家都夸她手脚麻利。 这会还没有雨靴,大都是打了赤脚踩进田里,因着她是未嫁的女孩子,她大姑还给她做了两双下田的袜子,缝了带子,到时候紧紧的绑在腿上,这脚和小腿都不能给别人看了去。 等她帮她大姑插完田,她大姑父带着一双儿女随着芸露去了芸露家,帮着插田,谭蝶小,但是能拔秧,拔好就拿灯芯草给绑了,这活农家女们大都是六七岁时候就开始做了,能帮家里点是一点。她舅家农忙时候都是请短工的,自家秧插完了,就来帮着外甥女家了,因着她家田本来就小,帮忙的人不少,到也快,就两天时间,这秧就插完了。 插完秧芸露还不能闲着,每天还得去看水,放水,两祖孙继续挖地,种红薯, 种大豆和玉米,这些都是她们以后的粮食。种下后若是不下雨还得去浇水,这都是辛苦活啊。 等没那么忙了,已经是端午了,芸霜还从县里回来了。她已经过了三个月试用期,她提着东西回来,把芸露吓了一跳,以为她是因为做不好被辞退了。 还好这是虚惊,芸霜带的是一些布料和一些吃食,说:“姐,是纺织的残品,不能拿去卖,管事就分了一些给我们,这几块是我分到的,拿回来给你,你可以拿来做衣裳。” 芸露看了看那布料,懂了为何说这是残品了,因着这布料是上好的绸缎,有的地方可以明显的看出是织坏了,若是拿这些坏的去卖给客户,那是自打店铺脸。这绸缎只有富贵人家能穿,那管事拿来分给底下工人算是福利了,看芸霜去了几个月还养胖了一些,就如她所言,伙食不会很差。这陈家还是会笼络底下的人,会做生意的,难怪能把生意做那么大。 芸霜好几个月没见自家姐姐了,放下东西,就拉着芸露的手蹭了蹭,撒起娇来,“姐,我好想你啊,你有没有想我,还有,我是正式学徒了,现在每月有三百工钱了,等这个月二十我就有钱拿了。” 芸露也想妹妹,自她出生起,两姐妹还没有分开这么久的,反抱住她,“我也想啊,但是想着我的霜霜是去赚钱了,我就觉得高兴。对了,今儿个怎么回来了,不需要干活吗?” “我们这是放假呢,过年过节那边都有假期的,每月还有一天可以休息,这不,一放假我就回来看看姐姐。不过,我只能在家待一天,后天我又得去县里了。”说着,芸霜有些不舍的在芸露怀里蹭了蹭。 两姐妹说了会话,芸霜就去和范氏问好了,还带了一些小点心给范氏吃,又逗了逗云霖,给她喂了几口吃食。 第二天一家四口也包了粽子,包的不多,就十几个,尝个味道罢了。包的是白米粽,放了几颗芸霜从县里带回来的红枣。范氏在家看着火煮粽子,芸露和芸霜就上山摘杨梅去了,这野杨梅自是没有现代卖的杨梅那么大个,也没有那么甜,特别酸,不过大家也都爱吃,年年都去摘很多。 她们两姐妹救去摘了小半篮子,有红杨梅,也有白杨梅,她们换了好几个地方摘,这因为摘的人多,已知的杨梅树就那么几棵,也摘不到多少了。 芸霜去县里的时候芸露又去送了,顺便去店里接点活,前阵子农忙,熬夜做完那两套就没敢接活了,怕做不完。这活忙得差不多了,她也就时间多点了,一个月 也能做几套。 从镇上到县里有一定的距离,坐马车都得半天的时间,若是走,那就得好几个时辰了。芸霜是和何师傅那几个徒弟一起回来了,几个人合伙雇了个马车,平摊下每个人也就十几文钱了,去的时候还是雇了马车。 这日子步入正轨了,只要莫有什么天灾人祸的,这一家子也过得下去了,还过得舒心。每月芸露去交了货都会割一点肉回来打打牙祭,有时候捉条小鱼,剁了给云霖煮鱼汤喝。 转眼就到了秋收,这割稻谷后的打稻谷还是需要力气的,不是芸露这种小身板能干的事,所以她今年秋收还是去了她大姑家帮着割稻谷,割完她大姑父又带着一儿一女来帮忙了,她大姑依旧留在家里,插秧的时候是需要人看水,现在打完谷了,需要人晒谷子。 再加上她大舅二舅,打谷速度也快,还帮着收了熟了的玉米,以及熟了的大豆。 这忙碌了大半个月,这秋收算是过去了,剩下的挖红薯晒谷子,就自家来了。在此之前,芸露还去田里捡了谷穗,除了自家田里的,像翠花家的,翠花就来喊她一起去捡,而翠花大都就是陪着她捡,让她捡的安心的,她自己半篮子都没有捡到,而芸露的篮子都快满了。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各位五一放假快乐,可有什么安排。t_t我就是宅宅宅 ☆、十三章:芸霜心意 十四岁生日那天,范氏又抹泪了,女孩子十四五岁该定亲了,但是她这个条件是没有婆家会想要的,或者是招婿,可又有几家的男儿想来她家,来了就是做苦力的,他们父母也不一定愿意。加之她如今还在孝期,还不能相看,这女孩子耽搁几年就很难找婆家了。 倒是她自己没什么想法,按她之前的算法,她才十三岁,还是个没长开的豆芽,可以说,以前她这个年纪还是个会撒娇的孩子。 今年冬天她不去挖蕨根了,等雪化了一点,又去挖冬笋。这冬笋价格贵,挖一次抵得上她做几个月的衣服,而且她还趁着去城里送衣服的时候去问了高家管事,他说她挖了他就买,那么她也不愁挖了卖不出去了。 今年没了芸霜作伴,就她一个人去挖,速度慢了很多,不过一年的成长,她的个子高了些,力气也大了一些了,挖的也稍微快了一点。 她挖了近两个月,也赚了近二两,今年又可以过一个肥年了。 芸霜在腊月二十一那天回来了,她穿的是织坊里发的的衣服,料子要比她们穿的好的很多,做工也精细一些。她背着包袱往镇上回来的时候就碰上了村里去赶集的人,一群人看着她都快她长得好看了,穿的也好,话里话外无一不是羡慕。还有几个是讽刺的,说是不是芸露把她给卖了,才有这么好的衣裳穿。 芸霜在织坊待了一年,各方面都有长进,那个地方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纯洁,拉帮结派,排挤什么的是常有的事。她是遇到了一个好师傅,不像她隔壁屋子的几个,那师傅还打打骂骂的,每月克扣工钱。 可她师傅也就教她们织布,不打不骂,不扣工钱,底下弟子拉帮结派的就不管了。她也是那么过来的,被欺负是常事,等被欺负多了,人就成长起来了。很多人以为何师傅是软柿子,其实不然,她只是心性好,不爱那么虚的。但是不代表欺负到她头上了她不会反击,所以她还是学徒的时候就这么被欺负,最后反击,之前是织坊的大师傅,上月升了职,现在成了织坊里的管事,以前踩压着她的,都成了她的下属。 而芸霜的性子与她类似,她收的十几个徒弟里最看重,最关心的就是芸霜了。但是芸霜被欺负她都知道,却很少去帮她撑腰,还有的是她其他的徒弟看不惯芸霜,也看她一副老实相,联合起来欺负。何师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过分了才敲打一下,不过分就不管。不过她会单独和芸霜说话,教她一些为人处事之道,教她忍。其他弟子也一个一个的教,能不 能悟得真理,就看她们本事了。 一年的成长变化是巨大的,所以当有人讽刺她是被卖了的时候还能笑眯眯的说:“大婶,你这可就想岔了,我真的是在织坊做学徒呢,你要不信,下次去县里看看我也成的,就是县里陈家织坊。” 那大婶听她这么说,也信了,本来就是眼红才这么一说,“是婶子误会了,那织坊还招学徒不?新菊也十岁了,若是招能把新菊推荐过去不。” 芸霜有些无力,她就知道她今年回来肯定有人会这么说,“婶子,很抱歉,我只是个小学徒,对这事不清楚呢。” “哼,就知道你不肯帮婶子忙,是怕新菊抢了你的饭碗啊。”那大婶有些不高兴了,瘪了瘪嘴。 芸霜还未说话,倒是一旁的翠花娘开口帮腔了,“我说宋家嫂子,你这就不对了,即使芸霜可以推荐也先推荐招娣啊,你一不是她亲伯娘,二又没帮她们家啥的,这么说她我可听不下去了。” 那宋家嫂子哼了一声,拉着闺女新菊就往前走了,嘴上还在嘀咕,显然是记仇了。 翠花娘见她走远了,呸了一声,“这都什么人啊,还见不得人好了啊,一家子都是这个德行,也不看看自己闺女什么样,一家子势利眼。” 这宋家嫂子是宋满仓的嫂子,是他爹第一个婆娘生的儿子,后来他死了,他娘就和他哥嫂分了家,如今不住一块了,一个还是后娘,不过那势利眼的性子倒是如出一辙,不知情的还以为两个都是宋满仓她娘生的。 “婶子莫气了,和她们见识作甚。”芸霜心性是真好,还能笑着安慰翠花娘,完全不把宋家婶子的话放在心上。 “还是你想得开,是不能和她一般见识,会气吐血的。” “就是呢,对了,翠花呢,怎么不见和你一起出来赶集。”芸霜笑眯眯的把话题转移了,翠花娘顺口就接了。 “她啊,许了人家了,不能这么出来了,我让她在家待着呢。” 翠花许人了,芸霜心里想着自己姐姐和翠花是一年的,只比翠花小三个多月,也十四了,也可以许人家了,不知道谁愿意娶她,若是自己再强点就好了。 芸霜也知道一些自己姐姐的想法,她约莫是不想嫁人的,只想把云霖养大。 她回到家的时候芸露还在山上挖竹笋,范氏在纳鞋底,云霖在玩。云霖已经快三岁了,他是三月初七生的,这么算起来,差不多是两岁八个多月了,已经会走会说 话了。 云霖看到她还认不出来,也是,小孩子不怎么记事,芸霜上次回家是中秋节了,都已经过去四个月了,哪还记得二姐姐的样子。 芸霜拿着糖哄了他几句,告诉他她是二姐姐,云霖吃了两个糖才没那么拘谨了,喊了声二姐。把芸霜感动的想哭,她好久没见弟弟了,在织坊她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弟弟了,有时候午夜梦回,都是云霖的身影。她梦见过他长大有出息了,也梦到过他没有长大,还梦见过他以后不认她们了。想着他这么小的人儿,生下来的时候又弱,能养大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芸霜逗完弟弟又和范氏说了几句话,把自己在那边闲时做的一双鞋子给了她。 “你在那边好好学就好,怎么还做鞋,别浪费这个时间,我有鞋子穿。”话虽这么说,范氏还是高兴的接过了。 “我每月都会放一日假,每天晚上也不上工呢,有时间做。” 芸霜不止给范氏做了,也给云霖做了一双,给芸露做的是几件好料子的肚兜和亵裤。那几块好料子也是坏了不能卖分给她的,还是和她同住的女孩用那些料子做了肚兜和亵裤,还和她说女孩子的□□得精细点。芸霜听她的自己做了几件,又想到自家姐姐肯定舍不得那些好料子给自己做,铁定全给云霖做了里面穿的衣裳了,就给姐姐也缝了几件。 芸露回来的时候范氏在做饭,芸霜捡起针线篓子里一件做了一半的衣裳在接着做,见她回来了,忙出来帮她卸了东西,还从灶上打了一盆热水,亲自拧了帕子递给芸露。 “去了那边养的这么水灵灵了啊,还勤快了。”芸露也不矫情,接过妹妹递来的帕子,瞅了几眼芸霜,揶揄的说。芸霜在那边的确养的水灵多了,皮肤没有那么黄了,白皙很多,人也圆润些了,对比芸露起来,除了身高差了点,样样要比芸露好了。 “姐姐就知道笑话我。” 等芸露洗完脸,芸霜拉着她进了她们的房间,从包袱里翻出那几件衣服,羞红的递给她,如蚊子声一般的说了句:“给你做的。” 芸露摊开看了几眼也羞红了,她现在胸前。两坨正是发育的时候,她的确是用粗布缝的肚兜,每天做事的时候摩擦的很疼,下面也是,有时候她自己去看还红红一片。这些都是和上次芸霜带回来那几块布一样的好料子,细的很,就不用担心摩疼了。 芸露也轻声说:“谢谢妹妹的心意了,我晚上洗了澡就换上。”就把那包东西放进了柜子里。 晚间,范氏抱着云霖一起睡了,芸霜和芸露一起睡,两个人躺在床上就说起了芸霜在织坊的生活。芸霜把自己在织坊受欺负受排挤的事都说了,还把何师傅告诉她的话,给她的教导也说了。 芸露和何师傅的观点差不多,就对芸霜说:“被欺负被排挤你也不要觉得太委屈,不是还有人帮着你吗,那些不喜欢你的就不需要深交了,能避则避着,避不开也不硬生生的挺着。要是她们做的不过分,能忍一下就先忍一下,如果过分了,你也别真是个软柿子,任她们捏,偶尔爆发一次的效果比每次都是火脾气的效果要好得多。人啊,要乐观的活着,才能活的下去。你多想想关心你的人,想想我们,就觉得人生也不错。那几个帮你的,若是没有太大心眼,没有利用你,你可以深交。有心计也没有关系,谁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着,你也别太实心眼,长点心眼,姐不介意你学了点心计,但是别把那些心计用在坏处就行。要是你也做那些陷害人的事,那就别当你是我妹妹了。” “姐姐说的是,我晓得,你以前和我说过一句,人啊,做事得凭良心,对不起自己良心的就别做,这话我记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五一快乐#^_^#可有出去玩呀 ☆、十四章:高家喜事 第二日,芸霜随着芸露一起起床,换了她的旧衣服。她今年长了个儿,以前的衣服倒都穿不下去了,从那边带回来的衣服料子没有村里人穿的那么粗,只能穿芸露的,鞋也是穿了芸露的旧鞋子。 吃过早饭,两姐妹就扛着锄头,背个篓子就上山了。依旧是芸露找,芸霜在后头挖,速度确实快了很多。 到了二十六那日,两姐妹又一人拿了一个篮子上镇里了。 晚间,芸露又把装钱的箱子倒出来数了,今年芸霜也跟着一起数。芸霜回来那天晚上就把自己的工钱给了芸露,有八个月的工钱,还有一个月的赏钱,就是二千七百文,她换成了两个一两的大钱,剩下的七百文自己用了三百多,还留了三百多,就给了芸露二两。芸露自己这一年做衣服也赚了有近一两,再加这卖了几次笋子得了二两多,这么算下来,今年两姐妹还赚了有五六两。而花销并不大,今年家中没谁生病,就给云霖范氏买了些东西,花了一两多,加上过年买的年货,也就花了一两多,还存了三两的样子。这么过下去,日子只会越过越好的。 又是一年新年,似乎和以往没什么差别,今年那两个钱氏都没有来拜年,连薛桧都没有来,说是小钱氏怀孕了,留在家里照顾她。大家都知道这是借口,不过不来也好,就薛三爷和薛杞一家子,大家省心很多。 还有不同的就是她几个表哥打算参加开春的县试,她大表兄还打算一路考下去,考了县试就接着考府试和院试,要是能中秀才那是极好的,不中也没关系,反正他还小,过几年再考没事,这一次就是去考一次试试。 芸霜这假期要放到年后,在此之前,两姐妹还去了李范氏家拜了个年,和她说了一会话。 若说这个年唯一让芸露不舒心的地方就是大家都在问她的婚事,问她有什么打算,说她再过一年就出了孝期了,该为自己打算了,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已经十四,在这个年代到了该找婆家的年纪。她没有父母帮着相看,就只有一个祖母能帮着一点了,更多的就靠自己了。说实在的,她是真的不想嫁人,单不论她的观念不同,就以她的情况来说,没人敢娶她吧。她是不可能不管弟弟和祖母的,娶了她就是娶了她背后一家子,她要嫁人必定带着范氏和云霖一起嫁。 又是一年春,芸霜十六就去了县里,芸露自己去接了点做衣服的活计,还是做粗布衣裳,价钱也没有变,唯一变的就是芸露手速快了许多,而且针脚不乱,显然是她拿针的水平提高了。做衣服之余,她 还会拿多了的碎布绣点东西,不为其他,只因着李范氏说要做富人衣裳,绣工也得好,还亲自教了她刺绣。做富人衣服做工费贵的地方就是那一点子刺绣,哪怕只绣了一个边,价钱就多了几倍。李范氏说,等她绣工好了,就让她也接点简单的带刺绣的活计。她也不求自己的绣工多么好,她时间摆在那,没有那么多时间精力去练习刺绣,更别提刺绣需要的材料了,只要能绣个边就满足了。 转眼就到了二月,县试的日子,芸露心中也有些紧张,期盼着她那几个表兄考上才好。算着日子,芸露带着云霖提前一天去了她外祖家,第二日她外祖父带着她几个表兄回来了,还有是几个他带的学生,也参加了今年的县试。看着她表兄们的笑颜,估摸这成绩不会差了,果真,她大表兄和二表兄是考过了,准备去参加四月的府试。除此之外,她外祖父带的学生里有好几个考过了第一场的,而且都打算参加四月的府试。 三兄弟去参加考试,就高隆没考过,他也不气馁,本来这三人中他最小,书也读的最差,没考过很正常,高家人也没对他抱多大的希望。 得到了考过的消息,芸露心放下了,睡了一晚就带着云霖回家了。 四月的时候,她依旧是算着日子去了高家,这会两兄弟运气都不错,都过了,现在他们都和他爷爷一样是童生了。既然过了,家中又不是没钱,两兄弟都打算参加六月的院试,考中就是秀才,考不过就是童生了。 这几个月之间,芸露经历她来这里的又一件大事,她来葵水了。算算年纪,她已经十四岁半了,是该来了。而月事带她早就备好了,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早在十三岁生日后就缝了几个备用着,就防着这葵水突然来。 六月,除了院试,还有一个好消息,那晋王败了,首级被人割了,打了两年多的仗终于结束了。这战事是在五月初结束的,六月初才传入安定镇的老百姓耳中,估摸是传遍全国了。 因着打赢了仗,皇帝高兴,下了旨意,减了一半的赋税,这消息是七月初官府发了通告才知道的,这个消息可比打了胜仗还让老百姓们高兴,一半的赋税可是很多粮食,减轻了很多人家的压力,至少芸露算着,少交一半,她就不用外祖家救济粮食了。 战事结束了,家中有去参军打仗的就盼着自家的儿郎能平安回来,薛大爷就每天抽着旱烟往村口望,薛根九岁的儿子薛四泰每天都跟着自家爷爷站在村口等自家爹,而本该最为期盼的何氏却有些慌张。自然被每天看她 不顺眼的秦氏给看出来了,两妯娌还吵了一架,秦氏说何氏是不是在外面有了野男人所以天天一副不期望自己丈夫回来的鬼样子,何氏说自己每天都在家,哪来的野男人,自己只是太期盼丈夫了才心神不宁。两妯娌吵得很凶,村里人好多人都听见了,还是薛大爷发了火才消停了。 芸露也期盼自己父亲能安然无恙,最好是能完整的回来,她也就只能期盼一下,到底能不能活着就看命了。去打仗的谁不是看命。 高家那边,高毅中了秀才,是增生,高太爷还在叹息,可惜了,不是廪生。而高家大爷,就是高太爷他大哥家二十岁的二孙子考中了廪生,把高家乐得,两家合起来办了一场三天的流水席,桌上有鱼有肉,上桌还宰了鸡鸭。 当年高太爷读书,就是他大哥供的,可惜没供出来,他那嫂子就有了意见,等两老过世了就分了家。高太爷也是个重情的人,心里记着自家大哥对他的好,等自己教书了,就把他大哥家几个孙子带去读书,这不四个孙子中有三个不爱读书的,一个爱读书的就中了秀才,这日子不就好起来了吗。当初大孙子读书,高太爷嫂子还不乐意,还是他大哥拍板说读,她几个儿子也说让他们读,她才不情不愿的让几个孙子去读书了。以前看高太爷家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这下孙子考了秀才,她高兴了,都忘了以往自己的丑态,还夸高太爷眼光好,教书也教的好。 这高家算是这乡下的书香门第了,一家出了两个秀才,这村里考上秀才的也就他们两个,高太爷的名声就上去了,连镇上高家都派了一个儿子来送礼,还来攀起了亲戚,说是本家。虽说两家都姓高,但是翻起族谱来,两家是本家还是十几辈前的事情了,如今不止出了五服,还相隔了几百上千年,连本族都算不上了。但是嘛,这高家是镇上的土霸王,送的礼也多,不止几十两银子,那些布匹点心什么的也送了不少。 一次出两个秀才,是这高家的福气旺,镇上谁不知的,不止高家,还有这安定镇其他的乡绅地主们也都送了礼,那地主们就直接送田,连那县太爷都派人送了礼来。一时高家供读书的本钱都回来了,还赚了几倍不止。还有些有钱人家想把自己儿孙送到高家这边来,让高太爷教书,还有人想请高太爷上门教书的,束脩绝对高。其他读书人也慕名而来,大都想拜在高太爷门下,特别是参加了这次童试未过的,那心意是十分足。 高太爷自己没考上秀才,但教出了两个秀才,心里十分得意,地位一下子高了许多。不过他也 不是那种特别爱慕虚名的人,这种名声,他该接的就接了,也不为此自满得意了,能考中不只是他教得好,更是他们学得好,这就是为什么他教的学生也多,往年没有人考中过,而今年出了两个。 薛家除了芸露一家子,薛大爷也带着三个小孙子来了,除了道喜,还有就是想把自家这三个适龄孙子放入高大爷的门下了。高家出了秀才,薛大爷也羡慕啊,羡慕之余就想着自家要是能出个秀才就好了,这么想着就带着三个孙子来询问了。 这几天,来说要拜入高太爷门下的何其多,他不可能个个都应承了,自然都是说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先推了。 薛大爷有些失落,高太爷想着他们是姻亲,这几年薛大爷家也挺帮助芸露他们三的,就说:“老哥,这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呢,我们村里的学堂不大,得扩建才行。这教书育人啊,是好事,我看和我儿子们商量一下能否扩建一下,若是扩建了,能多收弟子了,你就把他们哥三送来,老弟我教。” 薛大爷喜出望外,心想高太爷这么说,这事十有八九就成了。 ☆、十五章:县里帮工 这次宴客高家收了不少礼,田有几亩,银子一百多两,还有很多布匹点心吃食之类的,而办宴席只买了那么多的鱼肉鸡鸭都只花了十几两。家中有了秀才,就可以挂五十亩的免税田,两家合计就是一百亩。高太爷家有十几亩,加上分的几亩就是二十来亩,他大哥家也是差不多,比他家还多四五亩水田,两家合起来才五十亩,剩下五十亩也在商量着是买田还是让村里其他亲戚挂在她们名下。最后考虑了一下,这田暂时不买了,那二十多亩也够他们吃了,钱留着供孙子们继续考,然后召集村长说明了问题,挑了几户家里名声好又家计有困难的挂在了名下,而芸露家那几亩田就被挂到了她表兄名下,免了税。 除此之外,她外祖还给了她一些别人送的布匹点心吃食,光鸡蛋就提回家半篮子,还是各色没吃过的点心,还有一匹布料细腻些的布。 七月初芸露去镇上交货的时候碰到了李范氏,两人一道回的村,在路上李范氏告诉她她打算去县里租个铺子,自己开家成衣店经营。而且她去镇上看过了,有一个门面出租,就是地段偏一点,之前是开的亦是成衣店,这大部分成衣店也兼卖布匹,只是那家的老板不久前过世了,他儿子不善经营,就想把铺子卖出去或者租出去。 李范氏可没有百来两买铺子,就只能租了,而且一租就交了三年的租子。芸露听她讲完,考虑了一番,就问她能不能帮她去经营铺子,还毛遂自荐的说她懂得基本算账,可以省掉请账房的钱。李范氏应了她,其实开一家小铺子是用不着账房的,自己记就好了,不过嘛,她识字不多,不会记账,芸露自荐了她考虑一下觉得不错就应了。加之刚刚租铺子,很多地方需要整理,这确是需要人手。 其实她也是为芸露考虑过,存了想邀她一道去的心思才将这些讲给她听。 这一年,李范氏和芸露可越发熟悉了,两人时常唠唠家常,说说体几话,刚开始李范氏只觉得这么一个小女孩,年纪小小的就开始当家,有些可怜心疼她。可处久了,就越发喜欢她了,心性好,老成稳重,又勤快,简直把她当成亲侄女一样来疼了,每回李全打猎猎到了什么好东西像送给她娘家一样,也会给她送一份,全然把她当成家人了。 两人聊天自然也聊过芸露的打算的,芸露也不隐瞒,告诉她,她想供云霖读书,想搬出谷山村。李范氏自然理解她的想法,这哪家长辈不盼着自家儿女姐妹能出人头地的,她也盼着她的闺女将来能嫁个好人家。 回到家中,芸露就和 范氏说要去县里做帮工,范氏没说什么,只问了几句,怕她被骗了,芸露说是顺水村的李范氏李婶开的铺子,因为刚开,缺人手,又顾念着她的处境才喊了她去做帮工的。听她说是李范氏,她祖母就放心了,李范氏来过谷山村,范氏自然记得她,也念着她对她们家的好。她祖母又嘱咐她要记住这李范氏的好,干活勤恳一点,将来有能力有机会了要记得报答人家,还感叹李范氏真是位好人,将来会有好报的。 店铺才租下来,刚开始的就是整理了,得忙一子才能营业,芸露就和范氏商量着自己先去,然后等秋收后再说后续的。 芸露会想着跟李范氏去县里过活,也是经过细细思考的,也是她之前一直在想的,她如今是招不来一个夫婿帮着她养家,若是家里没个成年男丁,她不可能靠在家种地养云霖,还供他读书。她们不能就靠着每年那几两收入在村里活着,而且她想把云霖带离那个村子,古有孟母三迁,就为了自己儿子有个好的读书坏境,而她们村子显然是不利于云霖成长的,别说读书,连识字的都没几个,估摸着她都能代表村里的最高学问者了。乡下孩子又野,她是不愿意让云霖在这么一个没有一点读书气氛的地方长大。 都说乡下人朴实,在这个年代,大部分乡下人没文化,见识不多,朴实之下更多的是粗俗。不能说她看不起,她也是这么粗俗着长大的,她只是想云霖不能听这些长大,他是她的希望,见证了她两个表兄考上秀才的风光后,她更坚定要供云霖读书了。士农工商,这有功名的地位始终是最崇高的。 收拾了包袱,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还带了些碎银子,芸露跟着李范氏一家去了县里。她还从她兄长店里带个个伙计,她带的东西颇多,雇了一辆马车。 这个铺子地理位置较偏,说偏是因为离最繁华的街有点距离,这块地但是有很多住户,铺子也不是很大,后面附带了三四间小屋子。李珍儿和芸露一处睡,伙计一间,李范氏夫妻两一间,刚刚好,还附带了一个小厨房,茅厕是和周围人共用的,大家都是山村里出来的,也不挑环境,如今最大的事就是把铺子开起来。 李范氏开的自然是成衣铺子,她打听过了,这周边是没有成衣铺子的,之前这家是成衣铺子,只是老店主过了,也就没人经营了。而且这周边也不是贫民区,住的人家虽不能说是有钱人,大都是些在县里开铺子做生意的,或是做长工的,还有些就是某些人养在外头的人了。以前的铺子生意不差,每月能赚几两,若不是老板没了,老板儿子 不会经营也不会想卖掉,或租出去。 开铺子第一件事就是换个牌匾,所以到了县里,收拾了房间,李范氏就让伙计去找个做牌匾的铺子,做一块牌匾,自己一家和芸露就整理铺子。首先是得清理那些布匹和做好的衣裳,铺子租给她了,连带铺子里的布匹衣裳也卖给她了,这留下的布还不少,不过大都是些粗布,不是什么值钱的料子,衣裳就不多了,只有几件。于李范氏而言这些就够了,她在这里开的铺子,做的自然是普通人穿的衣裳,这些布料正合适。有这些布料还省了她进一次货。 几个人忙了四五天,终于把店铺收拾好了。之后李范氏让李全先回家,自己带着芸露和李珍儿三人又赶工做了半个月天的衣裳,还找回了几个之前便在这铺子里做衣裳的几个妇女一起做衣裳。李珍儿才九岁,可针线活做的好,芸露看她做了一会都觉得羞愧,她比珍儿大五岁,可针线活还和她差不多,这对比起来,不是气人吗。李珍儿是从四岁就开始拿针线的,天赋也好,六岁就学会了基本的刺绣,早在家就帮着她娘做衣裳了,针线活怎么会差。 十几天,几个人赶出了几十套衣服,十几双鞋,加上前店主留下的,和未做衣服的成匹布匹,挑了个黄道吉日,把做的那些衣裳挂在店里,摆了布匹,请了她在县里的好友,这几天认识的邻居,又让李全去镇里请了她哥嫂,几个好友,就打算开业了。 这店里店外都得李范氏张罗着,李全是个老实人,做生意不在行,就能做些力气活,跑腿事了。 李范氏人脉不错,开业那天来的人不少,很多是她未出阁时的好友,还有就是最近结交的街坊邻居。掀了牌匾,放了鞭炮,又喊来参加开业的宾客去酒楼里吃了一顿,这业就算开了。 开张前几天,芸露和李范氏说可以弄一个开张活动,比如说买一送一,买上衣送裤子布料之类的,李范氏觉得可行,就在门口吆喝着初开张,前十位买衣裳的,卖上衣送裤子,凡买一套衣裳或者一双鞋的就送一双袜子。这有利了,来看的人就多了,看了一下,发现这店里衣服的做工不错,价钱也实惠,就有人买了几套,那十套优惠的一下子就卖掉了,没有优惠了还有人买。除了成套的衣服,还卖了几双鞋子,几件单件的上衣裤子,几匹布。等晚上关门的时候发现铺子的东西空了一小半。 一天忙活下来,算了算账,这酒楼吃饭花了几两,来参加开张的宾客们的贺礼有几两,算起来也没亏。还有那衣服布匹卖了有二两多,刨除除了布匹门面费的成 本,也赚了几百文的。当然,仅仅是因为这是第一天,有优惠才有人来看,发现做工好,价钱不贵才买了,纯属捧了个场,以后就没能卖那么多了。 那几个做衣服的妇女李范氏长期雇下来了,那做衣服的工钱比芸露在她哥嫂店的要多几文,也多了个要求,必须做的精细,若是偷工减料的,拿到她这也不会给做工费,还会扣她布料的钱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作者正苦逼的写毕业论文中,都忘了要更新了。~~o(>_<)o~~ 话说,我还在追剧,欢乐颂,看到小美她爹妈的偏心劲,脑洞大开,又有了新梗,但这文离完结还好远好远,感觉时间不够用啊!! ☆、十六章:县里逛街 芸露是个未出阁的女子,抛头露面的影响不太好,故而她也就是每日记账算账,算盈亏。前头都是伙计在招呼,只等东西卖出去了,芸露才露个脸,收一下钱,记个账,偶尔伙计不在或是店里忙的时候才出去帮衬一下。在铺子里还能一边记一边做衣裳。李珍儿想识字,芸露感谢李范氏对她的帮助,当起了先生,每天教李珍儿识几个字。 这次随着李范氏来县城,她每月能赚几百文了。李范氏给芸露账房工钱每月四百文,还有她每月勤快点做衣服也有两三百文,这么算下来,每月就有六百多文的工钱了,李范氏还包了她的吃住,怎么想都觉得她赚了。 李范氏又觉得自己赚了,去外面请个账房每月至少得七八百文,而她当初也打算给芸露六百文一月,可芸露说太多了,推辞了只要两百文,理由是她只是记,不似正式的账房,且铺子记账也轻松。芸露说的诚恳,还说要是给她六百那她就回家了,李范氏说那哪成,推来推去,谈到了每月四百文才谈拢。 芸露自然告诉了芸霜她来了县里,趁着每月的休假,芸霜找到了李范氏的全珍成衣铺,两姐妹已经好久未见面了,都互相打量了一番对方,芸霜还哭了。 芸露一边给她擦泪,一边说:“傻孩子,哭啥,以后姐姐也在县里做事,等秋收完看能否把云霖一块接来,到时候咱三姐妹就见面的时间多了。” “好,那祖母呢?要一起过来吗?” 芸露摇摇头:“家里总得有人看着,而且我上次和祖母说,她说她不想出来,要守着祖父的牌位。而且接祖母过来我们也得找房子,我们还负担不起。” 芸霜想想也是,就不提这个了,说起了自己在织坊遇到的好事,她告诉芸露,因为她手脚麻利,她涨工钱了,现在每月有四百文钱拿。 芸霜在织坊过的还算如意,如果抛下那些勾心斗角的糟心事,一心一意的在里面做事,她以后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芸霜告诉过芸露,芸露自己也打听过,织坊织女是分等级的,像芸霜刚进去就属于学徒,刚开始几个月没工钱,后面三百文月钱,出了师就是小织女,每月四百到六百不等,如今的芸霜就属于小织女了;再就是普通大织女,估计熬两年,芸霜就是大织女了,每月八百文到一两;再上去就是特殊大织女,这些都是熟工,而且技艺出众者了,织的自然是最为高端的料子,比如绸缎,每月一两到二两不等,而具体拿多少,看的就是个人手艺了,手艺好,织的好自然工钱多; 再往上就是师傅级别了,当初何师傅来招徒的时候就是熬到了师傅级别,她每月有三两银子,收了徒弟若徒弟出师了,另有赏钱,像她收了那几个徒弟,出了师,就一个给一两的赏钱,也有好几两,是她三四个月的工钱了;再上面就是如今何师傅所在的织坊管事了,每月五两。除了月钱,每季有一套衣服发,有次等布料领,过年过节或是主家有喜事了还有礼钱发,当然等级越高发的越多。还包吃包住,像熬到管事级别的,主家都会给分一套房子。只要知足,肯定过得很好了。 除了这些,若是能织出新花样,还有赏钱,这赏钱就多了,像何师傅就是研究出了一个新花样,卖的好,东家直接赏了五十两,过几天还给升了管事。 芸霜还说,这些都是基本工资,要保证每月做了多少的,若是没做出那么多,是要扣工钱的,若是做的比那些多,也会加工钱。芸露一想,那陈家也真会做生意,这底下工人的工资可以说是多劳多得的分配模式了,管理模式好,那生意自然蒸蒸日上。 李范氏见两姐妹聊得欢,就放芸露半天假,两姐妹高兴的携手出去了,还带着李珍儿。 说起来,因着这边地理位置偏南,离都城很远,她们又不是什么大家闺女,出身农家倒没有什么女子不抛头露面的规矩,这边的大家闺秀对这种规矩也不甚在意。所以三个女孩手牵手走到街道上时,街上很多如她们这般的少女,还有的少女在忙碌,或是帮着自家父母摆摊,或是自己摆了摊位提了篮子在叫卖。 这县里的街道比镇上的要热闹很多,也长一些。像在安定镇就一个集市,还一些零散的铺子,而在县里,铺子要多了许多,今儿个是二十六,是赶集日,这街道比平常要热闹的多。 丰安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市区有一条长街,快步从街头走到街尾也需要一刻钟,而这街上有很多铺子,还有一些摊位,摊位最多的就是集市了,这里大都是卖菜卖肉的多,这丰安县城的集市在街头,在街道旁有一块非常大的空地给人们摆摊,她们去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那里的摊位已经被占满了,来来往往的人在挑选自己需要商品,也有已经选好讨价还价,还有在吆喝的。 这段集市旁边就是街道,沿着街道过去又不少商铺,布铺,成衣铺,糕点铺,胭脂水粉铺,首饰铺,饭馆,客栈,酒楼.......这真的是什么铺子都有,还有卖糖人的大伯,卖糖葫芦的大叔,芸露现在手里还算宽裕,一路过去就给芸霜和李珍儿一人买了个糖人,一串糖葫芦 ,犹豫一下也给自己买了一根糖葫芦,两文钱一串,倒是很便宜。 三人走了一会看的眼花缭乱,芸霜以往假日的时候也和要好的织女来逛过,倒没有那么稀奇。芸露和李珍儿就觉得稀奇了,李珍儿是小孩子天性,而芸露纯属是因为穿越后的好奇,想她来这个时代十几年了,以前去过最繁华的地是镇上,如今来这县里,就有些好奇这古代繁华是个怎么样的场景了。 这边看看那边瞧瞧,她们三逛这条街逛了近一个时辰才逛完。街尾是一条河,河上有一座石桥,三人逛的有点累,就趴在桥边看河里的船。看的久了,芸露发现了一个新奇的东西---花船,以前只是在小说里,电视剧里看到过描述,这见真实版的还是第一次。 这船没有有些小说里描写的那么漂亮大气,而是一艘普通船只,不同的就是船头挂了两个红色灯笼,此刻未天黑也挂着,船幔是亦是纱布。此刻有个穿了条藕色抹胸襦裙的女子,正抱着一把琵琶坐在船头边弹边唱,一旁的船身上躺了个着青色绸衣的男子,看那打扮,估摸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点了这位姑娘船头卖唱吧。 女子弹唱的声音不小,李珍儿和芸霜也听见了,目光被吸引了过去,李珍儿就说那个女子好漂亮,她也能像她那般就好了,芸露芸霜一阵无语,估计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吧。芸霜第一次见的时候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还好没如李珍儿这般说,若不然也得闹了笑话了。李珍儿不知道,芸露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拉着两人就走远了,说了其他事转开了话题。 午饭是回铺子里吃的,李范氏亲自下厨,芸霜也一起。李珍儿还惦记着那个弹唱很好听,穿戴很漂亮的女子,在路上和芸露两姐妹说,她们都转移话题,这会见到自己母亲了,她就问了出来。 “娘,今儿个我和两位姐姐在桥上看到一个女子坐在船上弹唱,唱的很好听,人也特别好看,裙子也好看,我问她们怎么才能那样子,她们都不说,娘,你知道吗?” 她问完,芸露芸霜一阵尴尬,真不晓得这小姑娘这么有毅力,问了一路了,两人怕她知道后为自己那句话觉得羞愧,一直都不敢说。 李范氏也尴尬了,李珍儿才九岁,还是个小女孩,实在不宜听这些腌臜事,一想到女儿的倔脾气,不清楚不罢休的性子,就先稳着她了,等晚上两母女一起睡的时候才悄悄解释了,还敲打了一番。第二日李珍儿见到芸露的时候还很尴尬,想到自己昨儿个还和她说要做那等女子,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见不 得人了。 等李珍儿躲了她一天,教她习字也躲着,芸露就猜这姑娘该是觉着羞耻了。想想也是,换做她也会恼的不敢见人。 这么下去不是事,芸露拉住李珍儿,决定得说上一通,不能让这姑娘有心里阴影。李珍儿还是想躲,即使被芸露按住了,也是低着头,不敢看芸露,生怕她看不起她。 李范氏见李珍儿这样子也很羞愧,都怪自己把女儿教的天真了,绣工学的快,比起同龄人开是不错的,但是其他的事都是属于不知状态,这才出了这种丑事,说要去做弹唱女,她听女儿讲的时候,被吓得说不出话来,这话要是被其他人听了去,这辈子的名誉就毁了,还好是芸露芸霜,她还是相信自己不会看错这两个女孩子的,不会往外说。 ☆、十七章:初遇淳于 芸露拉过李珍儿,让她抬起头,李珍儿还是扭捏,看了一眼又低下去了。 芸露无奈,只得拉住她手,防她跑,而后说:“珍儿妹妹,你不要觉得羞耻,我没有要笑话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所以才会说那句话,本为无心之语,你莫要为此伤心了,也莫要躲避我了,我似你这般大的时候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呢。” 李珍儿已经哭了,她今天恐慌了一天,哇的一声就扑到了芸露怀里。 “芸露姐姐,你不会看不起我吧,不会告诉别人吧。” 芸露给她擦了眼泪,笑道:“傻瓜,本是无心之举,姐姐怎么会看不起你,你觉得姐姐是那种会乱嚼舌根的人吗。真的不要多想了,我们珍儿是乖女孩,只是爱美而已,没有什么错,也没有什么羞耻的。” 芸露这么一说,李珍儿心里想开很多,若是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那也是不可能的,依旧有些扭捏,芸露也不强求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说出来让她自己明白才行。今天的字是教不成了,李珍儿做衣服都一直走神,说完这些,芸露就让她回屋慢慢想去了,这事,还是需要时间接受的。 这八月是秋收,芸露向李范氏请了假,在中秋之前赶回了家,还带了几个从城里买的月饼。她家地少,考虑了一下自己如今也有余钱了有固定收入了,秋收之时还请了两个短工帮忙,几天时间就收完了稻谷和包谷,连红薯都挖的差不多了。这阵子太阳大,芸露还在家待了两天,把稻谷晒得差不多了才带着云霖去了县里。 芸露来了,李范氏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忙喊着她记账,她回去近十天,这账都是刚识字的李珍儿在记,还是芸露特意教过嘱咐的,记在了纸上,等她回来在记到账本上。李珍儿的账记得简单,也亏得是她嘱咐这么记得,若不然估计她都看不懂何意,等把那十来天的账记到账本上,就算了算盈亏,已经过去近两个时辰了。 开业这么一两个月一来,铺子还是赚了一些的,不过并不多,平均每日一百多文而已。算得是个,芸露是把房租成本按月平均下去了,后又按日平均了下去,所以这算盈亏的时候除了手工费,材料费,伙计和她的工钱,也算上了房租。 听着芸露给她讲铺子的经营状况,李范氏心里有了谱,这铺子开下去必定会赚的,虽不能和她娘家的铺子比,可每月几两,积累下来也不少。 而且,这成衣铺最赚钱的是冬日,原本棉衣棉鞋就比秋衣夏衣赚,而冬日年关兴裁新衣,凡家里有余钱的 ,大都会给家里人裁一身,即使不买成衣,买布匹和棉絮,也有的赚。 想着日后日子越来越好过了,李范氏不禁笑开了眼,如果有个儿子就好了。想到这个,李范氏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怨自己不争气。 李范氏家里也有田地,因着她开了铺子,就让李全在家管庄稼,请了短工,她就没回去,做饭的婆娘都是请得。这芸露来了,李范氏决定也得回家一趟,她开了铺子也还是庄稼人不是,士农工商,农要比商的地位高,哪怕开了铺子,家里的田还是得种的,要是以后钱多了,还会多买点田地,像她娘家,除了两个铺子,还有几十亩良田,都是这些年她爹娘和她兄长置下来的。 李范氏带着李珍儿一走,这铺子就剩那位叫赵龙的伙计还有她们姐弟两了,而且李范氏对她放心,把铺子交给了她,让她当阵子代理掌柜。 其实李范氏不在,她事也不多,依旧是坐在后面收钱记账,如果碰上大客户要定做才会出面商谈一下价格,而这定做十天半个月都没有一回。 而芸露在李范氏回去第三天,就碰上了这十天半个月一次的定做。伙计喊她的时候她正在纳鞋底,听言愣了一下,放下鞋底,拿出尺子纸笔就走了出去。 来定做衣服的是两个年轻男子,一个十七八岁的模样,一副小厮打扮,还一个一副书生打扮,约莫二十三四岁的年纪,面相极是富贵大气,而且长相俊逸,剑眉星眸,长身玉立,她来这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男子,不禁有些看的痴了,还是伙计喊了她一声,告诉她这两位要定做衣裳还回过神。 回过神的芸露就进入的工作状态,忙微笑着用官话问:“不知两位公子需要定做什么衣裳。” “就普通的衣裳就行,不需要绣花纹,还有鞋子也需要几双。”说话的是那年长的男子,他说的亦是官话,而且没有带这边的口音,一口正宗的官话,看样子是从外地来的,芸露庆幸自己机智,想到他可能不是本地人,说了官话。 “两位都需要吗?” “是,一人两套,里衣也需要。” 芸露点点头,在纸上记下了,而赵龙也做好了准备,给两位量了尺寸,他量一个,芸露就记一个。量完尺寸,又让他们选了料子,选了款式,交了定金,问清自己取货还是送货上门后这个定单就算接了,剩下的就是赶工做衣服了。 这两人外衣四套,里衣四套,加上四双鞋子,是一笔大单子了, 她一个人做不来,等记完这些,就去了不远处一户周氏人家,那一家的男人都是在县里的大户人家做长工,女人就接些做衣服的活维持家用。这不,李范氏开铺子,就把她们一家婆婆和两个媳妇三个女人都聘做了长期合作的对象,芸露这是去把这活分一些给她们做的,而这定做比平日做的要多几文工钱,她们很乐意的接了。芸露算算加上她刚好四个人,和那公子说好十天交货,就不用找其他人了,外衣里衣鞋子,一人做一套,差不多刚刚好。 这几天,芸露就专心做那套定做,又赶了赶时间,九天把它做完了。第五天的时候,李范氏也回来了,还从家里带了很多东西,包括米粮,蔬菜。 李范氏看到这个订单也非常的高兴,那公子选的可是铺子里最好最贵的料子,这定做可比做好了卖一套要多赚几十文呢,鞋子做工麻烦些,要多赚更多,这加起来,差不多多赚了一两银子了,怎能不高兴。 那两公子来取货的时候还是芸露接待的,那会正好赵龙和李范氏都去进货了,店里就剩她们姐弟两和李珍儿,自然看店的就是她了。 淳于显进铺子里的时候,芸露正在折腾那个算盘,她虽然做了账房的活,却不太会打算盘,说出去也丢人,就没人的时候自己瞎折腾几下,期望能打出个所以然来了。 许是她打的太认真,都没有发现淳于显进了门,还是他看不下去了,笑出了声才惊觉。芸露有些尴尬的抬头对他笑了笑,估计是看去了她的窘迫,笑话她呢,这么想着,芸露红了脸,把算盘扔在一旁,去拿了衣服,递给淳于显,期间连话都没说一句。 淳于显数了数衣服,又看了看针脚,虽说比不上都城里的做工,在这县里也算不错了,他也不挑剔,爽快的付了余款。 他给了钱后,芸露收钱之时,他又看了几眼那个算盘,越看越觉得有趣,不禁说到:“姑娘想不想学这算盘,这么瞎折腾是不会学会的。” 芸露讶异的抬头看着他,不懂其为何意,故问:“不知公子这话是何意?我是想学的,可惜找不到个教的师傅。” “这不现成的师傅吗,在下对这算盘还是懂得一些的,算账不成问题。” 芸露愣了一下,这是要收她做徒弟?这事不靠谱。 “感谢公子的好意了,还是不麻烦公子了。” 若是有人教她打算盘是个极好的事情,不过嘛,不代表他这么说,她就会答应,除了这笔订单,两人还未有交集,可以 说,两人还是陌生人,怎能那么轻易相信。再说,男女有别,哪怕他长得的确好看,在这个封建的社会,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可能去跟一个陌生男人学算盘。 “哈哈,好吧,那你慢慢折腾,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我住隔壁的桂门巷,街口左边第八家。”淳于显也就是觉得有趣才随口一说,她不答应也不觉得什么,可以说在意料之内。 芸露微笑应了声好,再又感谢几句又说欢迎下次再来才送走了这个奇怪的客人。 等他走了,芸露看着算盘又想到了他,实在是他太好看了,若他的话和行为换个人来,估摸她会认为那是个想占她便宜的登徒子了。这人穿着普通,她还是能听出他说话时的傲气,一举一动时的修养,她猜这个外地人的身份没那么简单,即使身份简单,本事也不低。 就像现代很多女人对明星帅哥容易犯花痴一样,看多了歪瓜裂枣的她,咋一看一个与现代那些明星差不多的帅哥,除了惊艳还是惊艳。 拍了拍自己羞红的脸颊,芸露暗骂自己不矜持,难不成还真答应和他学打算盘,这是一个封建社会,可不是她以前所在的现代,未出阁的姑娘想一个陌生男人,这行为,可是要被说的不知羞耻的。 把算盘扔在一盘,不想这些不实际的东西了,还是抓住现实的实在。 芸露喊李珍儿把云霖带出来,她抱起云霖,教他说话背诗,她可盼望着她的小云霖能考个状元让她脸上有光呢。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一上来就是调戏,你们猜他是什么身份y(^_^)y ☆、十八章:伯祖分家 忙碌的日子总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十月,在芸露眼里,十五岁还只是一个小女孩,没有成年的觉悟,更没有十五岁没有许人就成了老姑娘的觉悟。还是李范氏急了,问了她有没有许人家,芸露自是答没有。得知芸露快十五了还未许人家,家里也每个人帮着张罗,她上了心,帮着芸露张罗起来。 姑娘家不好主动找媒婆,加之她还未出孝期,不能主动找,李范氏也不会主动去打听谁家有儿郎,李范氏能做的就是有意无意的打听谁家有未娶妻的儿郎,再夸夸芸露,顺带把她没有婆家的事也无意间透露出去,就想着看有没有人主动来提了。还别说,真有人来打听,大都是自家有到了年龄的儿子的大婶,只是在得知她上有老下有小,拖家带口后就歇了声,谁愿意给自家儿子娶一家子啊。 芸露对这种情况很无奈,每次有人来店里像挑菜一样看她的时候,她就觉得尴尬无力,她深知她嫁不出去,只得和李范氏说不需要帮她张罗了,还和她分析了原因,表明了自己不想嫁人的决心。李范氏经历挫败后也有些灰心,芸露说的在理,她也就没有那么热衷给芸露找婆家了。 她回家后,才得知她伯祖家分了家了,为着这分家还闹了一场。薛家出去打仗的薛林战死在战场上了,这是上个月一个和他同去的人带回来的消息。村里去了六个人,最后就回来两,其中一个还瘸了腿,芸露也知道这事,她还去探听了有没有她爹的消息呢,可惜无果,她也不抱希望了。 得知噩耗,薛家众人定是伤心,可本该最伤心的何氏却在确定了这个消息后带着儿子女儿回了娘家,在娘家住了几天后带着娘家父亲和兄长来了,说要分家,把薛大爷气的,差点没晕过去。 这次她事做的太过了,才得知丈夫去世了,就叫上娘家人来要求分家,不止秦氏给她吐了口吐沫,骂她心思歹毒,骂她不知廉耻礼义,骂她没有妇德,连一向温顺不参与妯娌争吵的大许氏都觉得何氏做的不对,还说了几句。 薛家几个男子听到她说分家的时候都震惊了,特别是自家父亲被气晕后都怒的脸红耳赤,若不是她是女人,冲动一些的都想打她一顿了。 无论薛家人怎么看她说她,何氏是铁了心要分家,这次也不与秦氏吵架了,直接坐到地上大哭起来,边哭便喊自己命苦,说的就是嫁过来过得日子糟心,丈夫还早早的去了,薛家人欺负她们孤儿寡母什么的。 何家父子都是强势的人,见何氏哭成这样,也对薛家众人怒目而视, “我女儿嫁到你们薛家,都糟蹋成什么样子了,现在女婿没了,还不让女儿分家,你们这是想让我女儿守一辈子活寡啊。” 何大爷这一说,薛家人就懂了,难不成何氏要分家是想再嫁啊,可她丈夫尸骨未寒,她怎么能有这样子的想法。薛大爷被他们这一气直接气晕了过去,等众人手忙脚乱的把薛大爷救过来,他哀恸的拿拐杖敲了几下地,看了一眼还坐在地上哭的何氏,再看了看何家父子,幽幽叹了口气,用力的说了三个字:“分,都分。” 这家就在薛大爷一声令下之时分了,请了里正,还请了村里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薛大爷一共四个儿子,加上他一份,按照习俗,还有个成年的长孙一份,这家,就一分为六。薛家不算富,就十几亩水田,十来亩旱地,还有十几两银子,一个房子。这田和银子都一分为六,这屋子按理说就该是薛大爷和长子的,分的时候正屋就是薛大爷和大房的,剩下的,现在谁住着就算谁的。 这么分下来也是合理的,可是何氏还是不乐意,说大房算计她,不公平,理由是大房得了三份,这老爷子有了,长孙就不该有了。差点把薛大爷又气晕过去,村里其他人也相当无语,习俗都是这么分的,哪家都一样,有的地方是凡娶亲的孙辈都有一份呢,这薛家大房只分了长孙的,他第二个儿子也娶妻生子了,却没有分一份家产。 村民一人一句,七嘴八舌的把何氏说的没脸,站起身就骂了起来:“这是我们家的事,还劳不着你们费心,你们这些长舌妇快点滚,我呸。”说着还吐了一口吐沫。 这何氏在谷山村的风评本就不太好,她这么一骂,大家不走,反而说她说的更厉害了,什么难听的词语都出来了。 何氏气急,直接拿起扫帚就对着人堆砸,那群看热闹的人只得往两边散开,但是说走,那是不可能的,这村子里娱乐就这么点,难得有好戏看,怎么会舍得没看完就走了。 范氏和芸露说这些事的时候还语重心长的嘱咐她以后一定要知道廉耻,不能学这何氏,不止丢了自己的脸,何家的脸,她们薛家的脸都被她丢光了,人们说起来的时候总是会提那薛家的媳妇。 芸露听到这些也相当无语,这何氏真是一朵奇葩了,她也不太喜欢她,本来很臭的名声,如今是更臭了,有个这样的娘,不知道以后谁敢娶她女儿。 这家自然是按照原计划分了,何氏本就理亏,能允许她闹,允许她分家都已经是薛家最大的底线了,何氏也不在谷山村住,分完 家收拾了包袱又回了娘家。芸露走在村里还能听见零碎谈论,说起她无一不是鄙视的。 除此之外,薛家还提了一个要求,薛林是为国捐躯,何氏那么恨嫁,就已经很对不起他了,所以他们要求她要守孝三年,三年后再嫁都可,薛家就不阻拦了。这何氏自是不愿意,已经守了两三年寡了,再守三年,这不是要她命吗,三年后人老珠黄,儿子都十几岁了,谁还愿意娶她。 为过世丈夫守节这本是一个妇人该有的妇德,她说不愿意村人又是一阵怒骂,连那几个来做见证的长辈都叹气。何氏父子是给何氏撑腰没错,但是这说的难听,就是她们何家不对了,没有教养好女儿,最后还是何大爷打了何氏一巴掌,同意了这个要求。 这薛大爷家还有位快十六岁待嫁的姑娘薛银娣,本来定了人家了,已经定了年底成亲,那人家听说她们家出了个这样子的媳妇,就生出了退亲的心思,银娣也硬气,主动和自家爹说去退亲,说她要为三叔守孝一年,就不耽误人家了,那边自然欣喜同意了。 芸露和银娣关系一向不错,所以她回去之后还找她说了说闺房话。 虽说她是自己主动提议的,没有被退亲,而且众人还夸她孝顺,但是过一年她就快十七了,不太好找婆家了,更何况还定过亲。 银娣见到芸露的时候就表现出了她的情绪,抱着她就哭了,在外人面前甚至爹娘面前都是硬气的,但是怎能不在乎,那可是女孩子的一生啊。 芸露回抱她,若换做她,她肯定也会选择这么做,那边生出了退亲的心思,自己嫁过去也是受罪不讨欢心的,何必呢。 银娣哭完心情就好多了,“还是芸露好,我知道就你最能理解我了,其他人都觉得我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主动说退亲,我娘就天天骂我,连招娣都看我不顺眼,觉得家里有个退亲的姐姐,她要嫁不出去了,三贵也娶不到媳妇了。” “这日子是你过的,你觉得过得好才好,不必管他们怎么想,忍忍就过去了。” 芸露说的银娣懂,若不然也不会坚决的要退亲,只是身边理解她的人太少,所以看到芸露才想要倾诉一番。“若是我嫁不出去,家里人嫌弃的话,我就去当姑子得了。” “可别这么想,你这么好,怎么会没人要你,你就等着好男儿排队来求娶你吧。” 银娣脸一红,瞪了芸露一眼,“就知道打趣我,倒是你,你马上十五了,是真不打算嫁人了吗?也不见你给自己张 罗张罗。” “真打算不嫁,否说男方能不能接受我这嫁一拖三的,即使那边接受了,我嫁过去了也是矮人一头,我何必带着家人去受那罪。” “也是,你这情况,唉!”银娣幽幽叹了一口气,低头一沉思,又兴奋的抬起头,说:“你是长女可以招赘啊。” “我们家有云霖呢。” 银娣出了馊主意,很不好意思的拍了拍芸露肩膀安慰,这家里有男丁,是没有招赘的理。 芸露对着银娣无所谓的笑了笑,“不用担心我,我有云霖,嫁不嫁无所谓,倒是你,和我不一样,可别再说当姑子的话了。” 一提到这个,银娣就像霜打茄子一样,蔫了,她不嫁人,必定是被嫂子们嫌弃的,估计她的父母兄长都会觉得她在家白吃饭,想方设法的要把她嫁出去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姨妈来了,感觉崩塌了,痛死我了。 ☆、十九章:四泰受惊 这乡下的及笄并不兴操办,只是她生辰那天,她外祖母和两个舅母来了,她大舅母给她插了一根簪子挽了发就算她成年了。 这妇人聚首,无可避免的谈起她的婚事,范氏是真急,芸露父母都不在,她这个做祖母的就担起给芸露相看的责任,可打听了很多,还真没人愿意娶她的。 范氏把自己烦恼和席氏一说,这四个妇人就都急了,还在商量着要给她找个什么样的婆家,在她们眼里,芸露是千好万好,那些人家看不上芸露,是他们损失。 芸露想说她不嫁人,只是想想作罢,之前和范氏提过几次,结果就是范氏觉得她这个想法惊世骇俗,还拉着她教育了好久,有事没事就念叨等出了孝要给她尽快找个婆家。她要是和席氏说了,估摸着依旧是认为她的想法惊世骇俗,再四个女人拉着她说道说道这女人得嫁人的道理。 这守孝三年实则只有二十七个月,算起来芸露是已经出了孝期了,这范氏也就更急了。 席氏走的时候给范氏打了包票,说肯定给芸露找个好的婆家,如今的高家不同以往,帮外孙女找个外孙女婿的本事还是有的,之前因着芸露有祖母,她不好插手,现在范氏和她商量了,还让她帮着看了,正中下怀。还别说,席氏心中还真有那么几个人选,就看那边乐不乐意了。 看着范氏欢喜的脸,芸露心中惆怅,之前她都没和席氏她们提她的婚事,她们问就是说范氏在张罗,她听祖母的,把话搪塞了过去,她就怕席氏她们出面帮她找,那和她祖母帮她张罗就不一样了。高家今年出了两个秀才,地位一下子拔高了许多,作为高家的外孙女,自然有人愿意结亲,虽说她这拖家带口的会让一些人望而止步,但不乏家境过得去愿意接纳她们的。 芸露惆怅完就想通了,反正最后嫁人的是她,总得问她意见,她要是不同意,总不能逼着她穿上嫁衣强嫁过去吧。想了一会,她又想到,她外祖母可能撮合她和她几个表兄啊,大表兄早到了娶亲的年纪,一直以要读书为缘由拖着,二表兄亦是如此,还有她外伯祖家的那个大孙子高乾,已经二十了,这考上了秀才,高家那边就在给他相看了,这有功名在,这也好说亲的多了,虽然他已经二十岁,在这十七八岁当爹的年代是有点大了,但这并不能影响姑娘家想嫁她的心。 这高乾表兄她倒不担心,毕竟那个外伯祖母不是个好相与的,她外祖母有心,那边也不会答应,可这高毅高浩不一样,估摸除了她两个舅母会有微词,其他人都赞同。 还真如她所想,在路上席氏就和两个媳妇商量,要不要高毅或者高浩娶了芸露好了,都到了适婚年龄。孙氏和吴氏讪讪的,都不应,在她们眼里,自己儿子可是千好万好,还是读书人,以后说不定中个举人进士,还当官,得门第更高的小姐才配得上她们儿子。这也不是看不起芸露,她们也打心眼里心疼芸露,但是牵扯到自己儿子,这就不一样了,芸露再好,也及不上她们儿子。 席氏一看两媳妇的脸色就知道她们不乐意了,哼了一声,就气呼呼的往前走了,孙氏和吴氏忙跟上,但又不敢做声,害怕席氏揪着她们的错让她们答应这事。 回到家,席氏把想法和自家男人和儿子们说了,芸露是大家看着长大的,又是自家外孙女,高太爷自然乐意,他之前也就有过这想法了,亲上加亲,芸露也不用那么辛苦了,只是他是男子又是外祖不好提,要是薛家早给芸露定了人家,那不就尴尬了。高大舅和二舅没有他爹那样的爽快,他们也有自家婆娘那样的顾虑,想的更远的,是想让自家儿子娶一个能对他仕途有帮助的妻子,而芸露显然不适合。 这把席氏气的肝疼,连骂了几句话,饭也不吃,就和衣趟床上背对着门哭去了。 席氏很少气成这样,这躺床上哭诉的还是头一遭,把儿子媳妇都吓到了。席氏一边哭,一边说那些苦难史,说的最多的就是芸露她娘和芸露了,就说她们可怜,说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说什么家里人都不会听了。 这一哭,整个家的气氛都不对了,高大爷就坐在门口叹气,虽说他也乐意芸露嫁过来,但是这以后与她相处的还是公婆丈夫,他们不乐意,他也不好强迫他们答应不是,这强扭的瓜不甜。孙氏和吴氏也急的团团转,这婆婆一向和蔼,性子温和,虽不能说对她们如亲闺女一样,但也不曾这么哭过,更没有骂过。这过了十几年没有婆媳战争的日子,这突然闹起来了,可谓是打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么大声响,在看书的高浩自是听到了,也温不进去书了,不过牵扯到他的婚事,他也不好做声,说娶,爹娘不高兴,说不娶,祖母不高兴,总会得罪一个,而且还有他大哥没娶亲呢,如今在县里的县学读书,估摸不考上举人,不会想说亲,也轮不到他。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他们也没有说话的份。 高家这闹的芸露是不知道的,倒是她伯祖家又发生了件事,轰动了整个村。她生辰后的第二日早上,四泰从外祖何家跑回来了,跑的很急,跌跌撞撞的,到薛家的时候 直接倒地了,衣服还很乱,看的出来是根本没有穿好,衣服上还有很多草屑,像是在草地上滚过一样,头发也是披散着的,很凌乱,也有草屑,最乱的是脸,不仅很脏,还有划痕,双眼更是通红。 这可怕薛大爷吓坏了,还有还住在祖宅的三兄弟一家都吓得不轻,许氏是直接抱起四泰,问他怎么了。 薛四泰看了看抱自己的人,发现是对自己特别好的二婶,这心理防线松了,靠在她肩头哇的就哭了起来。 一群人都不去干活了,早饭也不吃了,全围上来安慰他。 “泰儿,咋了,是谁欺负你了吗?你娘呢,你妹妹呢?” 许氏是抱着他的人,感受到他的颤抖和害怕,像哄奶娃一样抱在怀里人,拍他背安慰他,这秦氏一说,她还说了一句,“大嫂,你先让他哭完吧,这事待会再问。” 秦氏不太高兴了,“我这不是为了他好吗,这么哭着跑回来,肯定是那何家欺负他了......” “老大媳妇,你去打盆热水给泰儿洗把脸,这事待会再说。”薛大爷发话了,才打断秦氏的话,不情不愿的去了厨房打了盆热水,银娣在自家娘去打水的时候就拿了毛巾,水一来就拧了帕子给四泰擦脸。 这四泰跑回薛家是经过芸露家的,她就看到他从她家门口跑过去了,喊他也没有理,她看他形象就猜得到是出了什么事了,也跟了上去。 哭了一会四泰才不哭了,不过还抽抽搭搭的,也不说话,问他也不答,躲在许氏怀里,连脸都不抬。 薛家人都急了,薛根还从厨房拿了菜刀,说要去和何家的人拼了,肯定是何家欺负四泰了。 “老四,别冲动,总得弄清楚原因再去。”还是薛大爷呵斥住了他。 薛根眼睛红红的,显然怒急,还是小许氏上前夺了丈夫的菜刀,轻声哄了几句才好些。其他人没比薛根好多少,都是很怒,几个汉子都在骂何家,骂何氏,秦氏也再骂。 这骂声一起,四泰又哭了,哄也哄不住,而薛家人问了半天就得来哭声,心中火气更甚,不止薛根,连老大薛松都说直接打到何家去,哭声骂声呵斥声交织在一起,这简直是一团糟。 芸露向许氏提议,先抱着四泰去旁边一点吧,要是她说话有分量,她很想呵斥一句别吵了,越吵四泰情绪越不好。 许氏,银娣和芸露三人躲在角落里小声哄着四泰,他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芸露蹲在地上轻抚他的背,柔声哄着:“不哭了,回家了,这里都是你的亲人,不会伤害你的,告诉姐姐,你怎么从那边跑回来了,是谁欺负你了吗?” 她说的话还是之前秦氏她们问的,但是语气柔和很多,效果就不一样,她说了几句,许氏和银娣也用那么柔和的声音哄了几句,四泰才小声的说话了,说的特别轻,三人把耳朵凑过去才听清一点。 “妹妹,妹妹出了好多血。”四泰就重复这句,说了几次又哇的哭了,似乎是想象到了那个可怕的场景。 这话一出,她们三都惊到了,互相瞪大眼睛看着对方,猜测着,莫非是宝娣受伤了?还让四泰这么哭着跑回来的,难道还是何氏打的?或是何家谁。 等过了一会,再把四泰哄住不哭了,他断断续续的还是重复那句话:“血,好多血,妹妹身上流血了。” “妹妹流血了,流了好多血......” 四泰显然是吓坏了,断断续续的也说不明白,一说就要哭,许氏不忍,芸露也不忍心再问下去了,就站起身,大声喊了句,让那群还在怒骂争吵的人不要吵了。 作者有话要说:姨妈好烦,我突然想到,要是女主姨妈痛经了该怎么跟男主解释。望天。 ☆、二十章:宝娣出事 许氏把四泰说的复述了一遍,又添了自己的见解,奈何四泰实在是吓坏了,他们听完后再去问什么也问不出来,就一个劲的哭。薛家人从这几个字眼上能猜出事态的严重性,一个个的变得比之前更激动了,都在说自己的猜测,就安静那么一会,这氛围更吵闹了,不过这会大家都说要去何家要说法了。 薛林听完后直奔工具房,拿出锄头柴刀,塞到几个兄弟手里,“娘的,肯定是那小骚婆欺负宝娣了,我们直接找过去吧,我们薛家人也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薛林说出这些话来了,显然是气急了,他本就是个急性子的人,没成亲前没少闯祸。其他人很赞同的点头,都接过了工具,薛太爷嘱咐几个女辈在家里待着,安抚好四泰,又和几个爷们商量要不要再叫几个人,商量来商量去觉得先去看看再说,他们这一大家子有六个男丁已经很多了。 在一群人要出发之际,芸露才想过来,这群男人抄了家伙是有去打群架的趋势啊,她在这乡下生活了十五年,了解这边乡下人遇到事情时的解决办法,按照这形式,搞不好事情会恶化,忙出声制止了。 “等等,要不要先去报官。” 大家都一脸疑惑的看着芸露,在他们的想法里,还不知道具体事情,定是先去了解情况再说,若是严重就先讨说法,若不严重也讨一个说法,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惹上官差的,所以芸露这一声要不要报官着实让一群人都愣了。 芸露也自知自己这话说的有点突兀,她对他们的想法还是了解的,想到他们拿的锄头柴刀,不是笑闹的,要是真闹起来,很容易失手出事,故而鼓足勇气,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刚刚四泰说宝娣流了好多血,我就猜想这事情估计有点大,若不然四泰不会吓成这个样子,不是我说话不好听,实在是现在情形是如此,我怀疑宝娣估计出事了,这么严重的事情还是报官处理得好,我担心你们过去要是吵起来容易出事.....” 芸露说的这话着实不好听,而且还是从一个十五岁的女娃嘴里说出来,更加的不好听,还未等她说完,薛大爷就打断了她的话。 “事情不会到要报官的地步吧,即使出了啥事,也是先找里正村长解决先,没有报官的理。” 芸露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还是二爷家的,说话是没有分量的,更何况还是这种和大众思想不一样的。只是这眼下,她也没有那个能力想出几句说服力强的话来,只能 说她口才不行。 正在她想要说什么话的时候,薛二富帮着她说话了,“我倒觉得芸露这话有些道理,我们这么莽撞过去不太好,要不先去了解到底发生了啥事,之后再做决定该咋的解决吧,若是......”他顿了一会,才说:“若是宝娣真的发生了意外,我觉得是应该报官处理比较好。” 薛二富说出来的话有信服力很多,他说完,大家都陷入了沉思,没有了刚才的冲动,就连最为激动的薛林都安静的思考这话。 他们是不愿意相信宝娣发生意外的,在他们看来,最多就是受了伤,可四泰的状态实在是太差吗,不让人多想都难。 一阵安静后,还是薛松发了话,打破了这寂静,“我觉得二富说的对,若不先去两个人探探情况,我们这么莽撞过去的确不是什么解决办法。”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大家都没了之前那么大的怒气和冲动,对薛松的话都表示赞同,商量过后,薛柱带着大福二富去了何家,其他人都在家里等消息。 按照这谷山村的偏僻程度来说,这谷山村离何家所在的万里塘不算远,只需要走半个多时辰的山路即可,速度若是快,半个时辰都不需要,只是这三叔侄出门半个多时辰,这二富就跑着回来了,跑的气喘吁吁的,进门后就要水喝。 二富媳妇忙打了一瓢水递给他,其他众人都疑惑的围了过来,盯着他喝水,等他说话。 二富喝完水,平复些了呼吸,才开口说:“我们刚到何家,就碰到了官差,具体情况我没有了解,只知道真是宝娣出了事,我 们过去的时候正碰官爷问话,就把四泰的情况说了,他们让我回来带四泰过去问话。” 听完这话,大家都愣了,没想到真的出事了,那边还报了官,显然事情不乐观了。 “就你一个人回来吗?没差爷和你一起?” “有两个差爷,和兄长在后面,我先跑回来了。” 薛大爷沉思几秒,一拍大腿,做了决定,“我们都过去,老四,你去抱着四泰,这就走,去半路和他们碰头。” 这一声令下,薛林就跑进屋,去抱刚刚被哄睡下的四泰。 “芸露,你是不是会说点官话。”在众人准备之际,二富直接走到了芸露身边,问起话来。 芸露不明为何问她这个问题,反射性的点了点头,这个朝代的官话和现代的普通话类似,就有些许的不同,不过也不影响 交流,所以她是会说点官话的。倒是这边的方言和官话相差太大了,而且还不是她前世家乡的方言,晦涩难懂,类似她在现代时候去湘西听苗族人说苗语了,初听完全听不懂,而且还一个,这边的官话并不如现代的普通话那般普及,毕竟不考秀才的,不外出的,基本用不着这官话,自然就没人学,而且这里没有电视机之类的,所以,很多时候,不止外地人听不懂这边的方言,这边的老百姓也听不懂官话。而她会说官话不完全是因为前世,而是因着她这世的父母教过她和芸霜。 二富也不绕弯子,直接说:“是这样的,这次来的差爷是外地人,听不懂我们这边的方言,我想你跟着,你是薛家人,我们放心些。” 二富说的直接,芸露听懂了他的意思,估摸着是对那个差爷带的翻译不放心了,沉思了几秒,点了点头。她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少女,倒没有那么多的羞耻心,未出阁姑娘不应该抛头露面的概念在她心里是很模糊的,哪怕生活了十五年,现代的有些观点还印在她的脑海里。当然,她没有那种力求男女平等之类的心,她是有自知之明的人,这种现状完全不是她想改变就能改变的。 这边商量好了,那边薛林也抱着四泰出来了。他真的被吓到了,在睡梦里也不安稳,被抱出来的时候手还紧紧的握着,不时的踢两下腿。 大家也不耽搁,这会除了年纪大的薛大爷和几个女眷,都出门了。 二富还让自家媳妇跟着一起,和芸露搭个伴,也方便照顾四泰。 大家走了一会,刚出村,就碰见了来谷山村的两个官差和大福。 芸露停了下来,平复呼吸,抬头一看,发现这两位官差中一位还是眼熟的,不就是她在店里时碰到的那两个外地顾客中的一个嘛,还是那个小的,并非后来调戏了她的那个。她没想到,原来他还是官差啊,后来他还带着另一个年龄和他相仿的男子去了她们店里两次,因着就她会说点官话,每回都是她做的接待。在这里看到了这个男子,芸露猜想那个调戏过她的男子有可能是这次负责这件案子的主官,她可记得这个是那个男子的手下。 那男子也看到了芸露,原本暗淡的眼睛亮了亮,表情也丰富起来,尤看到了救命稻草,忙跨到她的身边,抓住了她的手,喊了一声:“姑娘。” 这大福不会说官话,也听不懂,和他们同行的另一个官差只听得懂一点点官话,但不太会讲,三人走了一路,就大福和那个官差在交流了,倒是那个官差和大福怕冷落 了他,偶尔和他讲几句,但这纯粹的鸡同鸭讲,他听不懂他们讲的啥,他们也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这会碰见了芸露,似找到了救命稻草,沟通困难的问题就解决了。 这一声姑娘把芸露弄的一愣,其他人也一愣。 “这位差爷,你能放开我的手吗?”芸露就愣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还被他抓着,这周围都是男子,该有的廉耻心她还是有的,故而做尴尬状低下了头。 正则放开了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我见到你太激动了,姑娘你否叫我差爷,叫我正则就好了。” 薛家人在正则和芸露之前来回扫视一番,确认两人是认识的,这下心又放下许多。 正则也没有和芸露多说话,这场景不适合,之后就寒暄了这么几句,确认了四泰是他们要的人后,一行人就往万里塘方向走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呼,来个人和我唠唠嗑呀! ☆、二十一:事态严重 一行人到达万里塘之时,淳于显正在问话,只是他一句都听不懂,听久了就有些不耐烦,而随行的翻译见上官不耐烦的脸色也有些急了,出错更多了。他官话也说的不是特别好,特别是在官话和方言切换之时经常混淆出错,无法做到精确翻译,而淳于显听着他的方言版官话也听得云里雾里的。只能说,这边方言与官话相差太远了。 正好他们来了,淳于显就挥手让他们不要说了,只是抬头看看走在前头的几个男人,又头疼的摸了摸额头,来这当差真的是对他的折磨,不用问,他就知道,这群人都是说着一口纯正方言的本地人,估计又是交流困难了。 正则看自家公子抚额,就猜到是为了啥了,毕竟他十岁起就跟着公子了,而且最近遇到的这种情况太多,他忙笑着走到淳于显跟前,附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正则说完,淳于显脸色变好了一些,顺着他的指示向人群后方看去,果真看到了躲在人群最后方的两个女人。 进村之后,芸露和李氏就很自觉的躲在了最后头,她毕们竟的是女子,跟着一群男人在这里已经很出格了,若还在人前晃,估计周围看热闹的大叔大妈会指指点点的,她们脸皮还没厚到能无视这些偏见的地步。 芸露抬头看到淳于显的还吓了一跳,他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的她都不知道。淳于显对芸露的印象还是很深的,主要来到这丰安县几个月,每天都是在听听不懂的话,走哪都是方言,能碰到个和他交流无碍的平民女子是很稀奇的事情,而且上次两人还有交流。 淳于显好笑的勾起了嘴角,芸露受惊睁大的眼睛很有趣,说话语气自然的带了调侃的味道:“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芸露就抬了那一下头,而后迅速低下头,往后退了一步,听到淳于显的话才又微微抬头,恭顺的答:“民女见过大人。” 淳于显刚刚从前面走到后面的动作就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关注,这会还说上话了,还是笑着说的,周围的村民都好奇的看着两人,不禁在心里想着他们的关系。 芸露的回答和动作都太恭顺谦卑,只是又和村民们面对官者的尊敬不同,她稍微自然些。 “你官话说的不错,不知道能否做一次临时翻译。”淳于显也不绕弯子,直接说出了他的请求,这话不仅让芸露觉得堂皇,连那个叫冯信林的翻译官都惊慌了,这是否定了他的能力了啊,而且做对比的还是个女子,可见淳于显多么嫌弃他的水平了。也难怪淳于显嫌 弃他,原本跟在淳于显身边的翻译另有其人,那人可比他说的好多了,只是前两日那翻译的母亲病了,他又是孝顺的,就请假回家了,这才让半吊子水平的冯信林顶了班。 而冯信林费了很多努力才顶上这个班,原本还想捞点好处,这会怕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学艺不精还想献殷勤,也是活该了。 那翻译官忙跑到淳于显跟前,恭敬的跪了下去,声音微颤,“大人......” “你跪着作甚,我又没有要责罚你的意思。”话才开口,就被淳于显出声打断了。 冯信林颤颤巍巍的说:“没有,没有为大人做好翻译的工作是我的失职,请大人,大人责罚。” 淳于显皱了皱眉头,嫌弃的甩了甩手,语气带的嫌弃更甚,“行了行了,别跪着了,丢人现眼,现在案子重要,你的问题回去再说,现在我只是需要这位姑娘的帮助,你跟着正则,帮他翻译。” 那冯信林还想说什么,一旁的正则直接伸手把他拉了起来,“公子说的没听懂吗?走,跟我去那边问问情况。” 等正则带着冯信林走远了,淳于显又重提了一次,“这下只能麻烦姑娘了。” 芸露苦笑的点了点头,这根本就没有问她的意见,不过他是官,她是民,他说什么,她就的做,只得轻声答:“还望大人莫嫌弃民女的水平。” 这厢谈妥了,就开始了询问工作,芸露跟着他问了一圈,终于摸清了大部分状况。 淳于显原本来视察的,谁知刚进村,就有一个妇人跪在他跟前说求他做主,那妇人正是何氏的娘,而何氏早已经不知所踪,只剩下一具小女孩的尸体,而这个小女孩正是宝娣。 据这何氏的娘讲,她昨夜里正睡的香,被外孙女哭声吵醒了,原本是不在意的,毕竟外孙女那么小,经常半夜哭,只是不一会又传来一声怒骂和一声尖叫,外孙女也哭的更凶了,这下把她彻底的惊醒了,忙拉着老伴下床去女儿的房里看咋回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女儿房里凌~乱一片,她女儿衣衫不整的跌坐在地上,伸手抱住了躺在地上的宝娣,而宝娣渐渐的止住了哭声,慢慢的没了声息,她的肚子上插了一把刀,流了很多血,一旁有个男子,惊慌的看着自己的手。这男子是隔壁村地主陈家的次子,也是何氏的情人,那陈家次子来万里塘收租的时候和何氏看对眼了,就勾搭上了,而他每次来都会给何家众人带来好处,对何氏出手也大方,还许诺 ,等何氏那三年孝期过了就娶她,所以何家众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还会帮助两人制造机会。 看到这情形,何家众人知道这下事情闹大了,都惊慌的站在屋里,几个女人还吓哭了,都不知道怎么办。 那次子看了一会自己的手,也反应过来了,他不敢看宝娣,他知道这次事情大发了,第一个念头就是逃,所以,也顾不上穿好衣服了,提着裤子就冲了出去,何氏见状,楞了一会,也站起来跟着跑了。他们往外跑的时候,何家众人都没反应过来要拦住,等反应过来想去追的时候何太爷拦住了大家。他镇静下来后,指挥两个儿子收拾残局,因为宝娣还有声息,在何太爷要儿子埋了她的时候被何氏的娘拦了下来,抱着还在流血的宝娣回了自己房间,想要止住她的血,可是于事无补,宝娣最终因为失血过多而去世。 早晨,里正拿着锣在村里边走边敲说今日有官差下来巡查的时候,何氏娘就跑到了村口,等淳于显一行人的到来。而等淳于显跟着何氏娘来到何家的时候,何家众女人正在清理地上和床~上的血渍,几个男子抬着包着宝娣尸体的席子打算去埋掉,还未出门就被拦了下来,让他们把尸体抬回了出事的房间,所有的东西不再动。 芸露跟着淳于显去了放置宝娣尸首的房间,抬回房间后,宝娣的尸体就平放在床~上,血早已不流了,而衣服也成了血衣。芸露惊恐的看着宝娣的身体,不敢置信不久前还活蹦乱跳的宝娣成了这个模样。淳于显回头看到芸露的反应才惊觉自己这个举动莽撞了,让一个十几岁少女看这么血腥的画面实在不合适,又伸手捂住了芸露的眼睛,拉着她出了这个屋子,叫来了冯信林,让芸露先在外边待着。 李氏见芸露竟然被这位大人捂着眼拉着出了房间,很是讶异,忙走到她身边问情况,不止是她,其他人都很好奇的围了上来。 芸露心里难受,不知道如何形容那场景,说实在,这是她第一次见这种事故,以前她最多见过去世的老人,比如她爷爷,但老人因病去世和这情况不一样,情形没这么可怕不说,而且那是寿终正寝,这是意外身亡。不由的让她想起大学时一位室友谈起她碰到一起交通事故,看到被撞的人血肉模糊的躺在一滩血上的情形,一想就觉得难受。 薛家人追问的厉害,芸露大脑一片空白,一句话都答不上来。淳于显原本是不让他们看的,可从屋子里出来发现自己新上任的翻译官被一群人围着,问了冯信林得知都在追问屋里的情形,无奈的让他们在门口看 了一眼,这才解救了芸露。 这边情况了解完就是去隔壁村里抓人了,其实早进村之后,淳于显就把身边的人派了下去,加上正则和翻译,他一共带了七个人,其中有四个保护他的捕头,还一个随从。他派了一个捕头回县里叫人,又让两个捕头去了隔壁村地主家抓人,身边只留了一个捕头和一个随从,之前还把捕头和正则派去谷山村找四泰,他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他留了随从和捕头守在这万里塘,打算带着正则和冯信林亲自去下塘村抓人。这之后只要淳于显不一时兴起就没芸露什么事了,这事情都知道了,只需要抓住那陈家次子和何氏就可以结案了,只是他还真一时兴起了,走了几步又走了回来,对芸露说还需要她帮忙,希望她跟着一起。 芸露抬头眨了眨眼睛,又迅速的低下了头,不懂这为何意,不解归不解,她是没有拒绝的立场的,故而回:“能为大人效劳是农女的荣幸,只是我的嫂子能否和我一起?” 淳于显点了点头算了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练车,还要改论文,感觉好忙。 ☆、二十二:案情明朗 一行人速度并不快,一是这山路崎岖,不太好走,二是顾虑着有两个女子,大家都放慢了脚步,让她们能轻松的走。 走了一路,那冯信林可是在心里腹诽无数次了,一是之前那会淳于显说他翻译不好,反而换了这个女孩做翻译让他心里不舒服,二是担心着回去自己这差事就没了,心疼自己打点的那些银子,最担心的是这位爷让这个小女孩替换了他,那他里子面子就都没了,一个读书人比不过一个乡下的小女孩,那是何等的屈辱。 众人走到了半路就碰到了应他们的人,也带来了一个消息,说是在下塘村陈家并未找到那个次子,但是抓到了何氏,而且这何氏还是陈家人主动交出来的。他们一行人刚到陈家,那陈家当家的就主动引着他们去了柴房,柴房里关押着这何氏,还说知道差爷们会来抓这女人,就给关了。而说到还要抓这陈家次子的时候,陈家人就装茫然了,还把责任往何氏身上推。 那些捕快也不是傻子,自然晓得这陈家是像蒙混过去,包庇次子,自然说要搜查这陈家,抓这嫌犯,可陈家人不让,还搬出了县太爷,说他们是县太爷本家。捕快们也不买这账,都是姓陈不错,可没说姓陈的都是亲戚,那县太爷是县里陈家的,并非这乡下,即使他们是亲戚,也是远房亲戚了,即使县里陈家人犯了事都是要依法处理的,特别是这次主事的还是新来的县尉大人,这位可是攀不上关系的主。 最后僵持不下,捕快们不耐烦了,拔了刀,那陈家家主才让捕快们搜了屋子,可是什么也没有搜到,不用想定是逃了。 淳于显听完,冷哼一声,“这陈家,还真不是什么好鸟,若不然怎的教出个杀人的儿子,可惜,碰上了本大爷,想逃避责任,哼,那是没门的事,我不拔了他家一层皮,我就不姓淳于了。” 其他人都不敢接话,芸露和冯信林也不把这番话翻译成方言,只恭敬的候在一旁,单不论这陈家映射了县令的陈家,再则,这段话显然不是要翻译出来对这几个捕快说的。 淳于显也只是把自己想的话说出来而已,倒是饶有兴趣的问起了芸露:“薛姑娘,他们不敢答我话,你来答答,你说,该不该剥掉着陈家一层皮呢。” 芸露听言抬起来,正色答:“我朝律法,杀人偿命,那陈氏次子害了我族妹,罪不可赦,还潜逃,更是罪加一等了,而他的家人包庇他,得治个包庇的罪。若是就那么轻饶了,那我族妹不就,不就……” 说完,还掩着嘴哭了起来,一 旁的李氏也跟着哭了起来。芸露是以被害人亲属的名义说的这番话,合情合理。 淳于显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未曾想到把人给弄哭了,这番话倒是在意料之中。 一行人不再多话,很迅速的赶去了陈家。他们赶到的时候,之前留在陈家的两位捕快被请到了正厅,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而且那陈家家主看到众人簇拥着淳于显进门的时候很热络的邀请他进主屋坐。这陈家家主也是读过书的,会点官话,这番话是用夹杂着方言的官话说出来的,还算听得懂,倒也用不着翻译了。 淳于显可不吃这一套,冷冷的瞥了一眼陈家家主,转头向正则说到:“你带着两个人再把这房间搜一次,仔仔细细的搜。” 这令一下,那陈家家主脸色就变了,笑容僵在了脸上。 “大人,这,之前已经搜过了……” 淳于显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我要再搜一次,难道藏了什么,所以你才这么紧张不想让我搜?” 他的语气让那陈家家主一阵恐慌,刚刚再和那两个捕快聊天的时候就探听到这位大人不寻常的脾性,这会忙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藏什么,各位大人自行搜查。” 淳于显没理他,让正则带着人去搜查后就自顾自的在这屋子里转了一圈。 不一会儿,正则就带着人回来了,对着淳于显摇了摇头,看样子是什么都没有搜到了。当然,淳于显也没想搜到什么,这人估计早藏到另外的地方了,他不过走一个过场,顺便探探这陈家的底。 “陈家主,你可知,窝藏嫌烦可是要受连带责任的。” “回大人,不是草民藏着我那逆子,而是他根本没回来,我也派人去找他了,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淳于显转过头,看向陈家家主,微微眯眼,意味不明的回了句:“哦?是吗。他真没回来过?” 陈家家主抹了抹额头的虚汗,忙点头说是的。 又是一声冷哼,淳于显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你说是的就是的吧,既然你儿子不在,在没有抓到你儿子之前,那就得请你先替你儿子去牢里走一遭了.毕竟,古人有云,子不教,父之过,你儿子能干出这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与你这个做父亲的也脱不了关系了,你替他受受牢狱之苦也是必要的。等抓到你儿子了,再放你出来,你看如何?” 淳于显还未说完,那陈家家主就吓的跪在了地上,他身后的陈家人也跟着跪了下去 。 那陈家家主颤着音说:“大……大人,那……那女娃是那莽妇杀的,与吾儿无关啊,还请大人明察。” 说着,指向被捆在一旁的何氏。 何氏被他那一指,又闹了起来,一直挣扎着,嘴里还呜呜呜的想说什么话。 淳于显被这闹得烦躁,挥手示意安静,转而蹲下身子与陈家家主对视着。 “是吗,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你儿子干的事呢,再者,事发之时你并未在现场,你儿子没回来过,你怎么知道是你儿子干的还是那妇人干的?” 陈家家主被这一问,又俯下了身子,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实在是这位大人的气势太吓人了,不同于他见过的其他官员,哪怕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却比其他人一本正经的问话还要有压迫感。 还未等陈家家主想出回答的话,淳于显就站起了身,弹了弹身上的灰,根本不给那人说话的机会就先开口了,“否废话了,你们把这陈家家主抓了,不用绑,押着就行,既然那嫌犯不在陈家,那我们去别处找找,回县衙里写份追缉令。” 冯信林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就抢先翻译成了方言,深怕芸露抢他饭碗。 淳于显又吩咐人去把宝娣的尸首抬到县衙,再喊何家和薛家的人去县里朝堂等着作证,就转身出了这陈家。 这下塘村交通还比较发达,有一条路通往县里,若不然这陈家也不会在这安家。 走了一段路,淳于显才记起被他喊来的芸露和李氏,慢慢的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了身后,寻找那两个女子的身影。 跟在他后头的人不明其为何突然停了下来,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还是正则熟悉淳于显,自己先往旁边侧了一点,空出淳于显面前的视线。其他人虽不明白,也跟着他做,等都让开一点,露出了跟在队尾的芸露二人。 突然成了瞩目的存在,芸露恍然的抬起了头,未想到,视线与看向他的淳于显撞个正着,鬼使神差的,芸露与他对视了十几妙,被他深邃的眼睛吸引住而定了神,还是李氏怕她这举动得罪了这位大人掐了她一下才回过神。 芸露收了收眼神,低下头,俯身行了一个礼,想说句请罪的话,为自己方才失礼的行为道歉。 可未等她出声,淳于显先开口了,“你到前面来吧,跟我们一起去县衙里,还需要你们作证。” 芸露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恭敬的回了声是,就携着李氏的 手走到了队列前面。 她这一路走过去都要经过各捕快的跟前,她被他们好奇的看了一路,李氏还有些慌张,身子在微微颤抖,走路的时候脚步略虚。芸露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搀着她不让她摔倒,自己淡定的走到了淳于显身后。 看着芸露慢慢走近,淳于显微微勾起了嘴角。 芸露之前还在想她们两是回村里还是跟着去县里,现下没得选择了,而且吧,她们也想去县里看看进展,这是她们薛家的事情,她们是可以去旁听或是作证的。 而淳于显的想法,就是让芸露到了县衙里也能帮他翻译,说实在的,他听了芸露的翻译和冯信林的对比,他都有怀疑那县令是故意找这么一个翻译的,看来他有必要在之前那翻译回来之前再找一个翻译了。他的翻译官翻译水平还不如一个农女,说出去真丢人。 作者有话要说:累死我了,练了一天车,差点忘了更新,好像昨天忘了2333 ☆、二十三:审案判刑 等到了县城,差一刻就到酉时(北京时间下午四点四十五)了,想想这一天一直在忙碌,不是在问话就是在走路,午饭都未曾吃,如今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了。 众人经过这番劳累,都饿的走不动道了,淳于显也大方,进了城就直接让正则去酒楼订两桌酒席,犒劳一下今天跑了一天的兄弟们。 芸露和李氏是不好意思跟着去的,所以进了城就行了个礼,和淳于显说:“大人,民女和民女嫂子就先去成衣店里歇息了,明日开审前我们再过去县衙里。” 淳于显看向芸露,挑了挑眉头,而后~戏谑的道:“我都说了我请各位吃饭,怎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曾,这么急着要走。” 芸露一阵窘迫,未料到他来这么一句,真不知道该说他思想与众不同还是说他在给她难堪,这照正常的礼教来说,她们和他们一起去吃饭就是不合礼数的,要是有心人想放大,还可以说成她不知廉耻,要和男子同席,甚至可以传她主动献媚,毕竟对方是官,她是民。 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看向淳于显,“回大人,民女并非这个意思,只是民女和嫂子皆为女子,总归有些不方便,而且今日也受了些惊吓,想回去歇息。” 她说出这番话,淳于显想了想也是这个理,毕竟人家是女子,再者今日受了惊吓,合该回去歇着了。就点了点头,嘱咐了两句,又让正则送她们回了成衣铺子里。芸露才开口说不用送了,自己可以回去的,就被淳于显打断了,这倒让芸露不好再推迟了,毕竟才推了不去吃饭。 芸露回到铺子里的时候李范氏还吓了一跳,她走时是请了五天假的,这才第三天啊,而且还没带包裹,带的人还不是云霖,反而是她一个族亲。 忙问:“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两人坐下,把事情和李范氏大概的说了,后者吓的白了脸,光是想象那个场景她都觉得瘆的慌。 “唉,怎么发生这种事,你们今晚好好歇息吧,我去做饭烧水,你们吃点东西洗洗就睡,明日我陪你们去县衙。” 白天见了那等事,两人都没胃口,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碗筷。 洗了澡,芸露躺在床上,可怎么也睡不着,连眼睛都不敢闭,一闭眼脑海里就闪现出宝娣那具满是血的身体,她就这么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了半天呆。她身边的李氏也是躺了很久才睡着,还睡不安慰,似是做了噩梦,嘴里还在喊:“血,血,血。”,边说还边挥手脚踢被子。 芸露听到动静,忙点了灯,李氏脸上出了很多汗,表情狰狞,芸露也被她的样子吓到了,忙摇醒她。 被摇醒后李氏抱着芸露嚎啕大哭了起来,她说她在梦里梦见宝娣说她死的冤,让他们一定要帮她报仇。 芸露听她说完心下也有感触,也不知怎么安慰她了,只抱着她轻抚她的背,让她畅快的哭出来,哭着哭着,她也跟着掉了泪,只是她不似李氏那般的大哭,而是无声的掉泪。李氏和宝娣一直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她刚嫁过来那两年没孩子,宝娣是薛家最小的孩子,她经常带她,说是让她熟悉怎么带孩子,而且宝娣乖巧,她也喜欢,相处了这么多年,那感情自是亲厚的,可以说她虽是嫂子,却是把宝娣当女儿来疼的,这下宝娣出了事,她心里怎么好受。早在见过宝娣尸首后她就哭了一场了,之后因着是陪着芸露,跟的是县尉大人,就一直压抑着感情。可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不,她一睡着就梦到了她。 这么大的声响,隔壁的李范氏自是听到了,她起身披了衣服过来看了看,也抱着她们安慰了一下,安慰的话也不知怎么说了,毕竟那么小的孩子,谁不心疼。 今儿个过得实在疲惫,哭过后李氏又慢慢的睡过去了,芸露也困得不行,在下半夜入了眠。早上醒来的时候已日上三竿,可惜没有时钟不知道具体几点。 芸露从床上爬起来,发现李氏早就起了,她摇了摇自己脑袋,忙穿好衣服,今儿个可还得去县衙啊,她这么晚会不会被骂。 李氏告诉她,县衙那边来过人了,倒不是催她,反而是说因为嫌犯没抓到,所以不急着审犯人,这会淳于大人又带着人去了下塘村,不知道能不能抓到人。 不用去县衙,芸露松了一口气,简单洗漱后就坐在屋里发呆,她现下也没有心情去干活。李范氏也不急的让她干活,反而还多放了她几天假,让她好好休息,早点缓过来。 约莫等到申时(下午三点到五点之间)的时候,县衙那边来了人,说是抓到了人,请芸露过去协助审案。 淳于显是真抓到了那陈家次子,以他的智慧,这人本不难抓,他只是下了个套,那人就自己钻了进来。 昨晚淳于显也就小睡了一会,芸露见到他的时候,他正烦躁的在揉太阳穴,疲惫加上听不懂的语言,让他特别的烦躁。 正则看到芸露又如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忙带着她到淳于显跟前。 这会还没审,只是一群 人在吵,这自然是薛家人和陈家人,乱哄哄的一团糟。 听得不耐烦了,淳于显拿着惊堂木一拍桌子,底下那一群人都安静了下来。他坐的是主位,看样子那县令并不打算参与这次的案子。 芸露在正则让她去淳于显的身侧的时候犹豫了,一是有冯信林在,她去抢人家饭碗多少有点不好,二是她是女子,还是薛家人,怕别人说道她。 还是淳于显盯了她半天,发现她不动了,直接招手让她上前,她才孤鼓足勇气走到了他身侧站定。 在开审之前,淳于显先和她说:“主要翻译有冯信林就好,你就在我听不懂的时候帮忙翻译一下即可。” 这开堂审案她还是第一次见,一切都那么新奇。 和电视里见的差别并不大,连她以为是电视剧杜撰的开堂前衙役齐喊“威武”都有,那一声“威武”一出,气势就不一样了,整个朝堂都变得严肃起来。 这一路审下去,用得着芸露的地方并不大,最多就是冯信林翻译得不准确的时候她补一句。只是站在这上面看审案和在下面看的感觉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她没有体会,却能感受到,至少她没有底下的人对淳于显那么敬畏。 那陈氏次子并不承认是他杀的人,一直把责任往何氏身上推,何氏也强调是陈氏次子杀的,她没有那么狠心要弑女,说着说着就哭了。两人争执的时候淳于显就冷眼看着两人吵,连话都不想问,实在是吵到动起手来的时候,才拍一下惊堂木。 这样子审下去,估计审到晚上也审不出个所以然来,按照程序该是上刑了,淳于显也不含糊,直接就是拶刑。初听这个拶刑芸露还不知是什么,等刑具上来,一看,这不就是电视剧里常见的夹手指那个吗,这刑罚在她眼里可相当的恐怖,每回看电视里有这种镜头她都下意识的换台,她受不了那个被夹时尖叫的声音,十指连心,可见多疼。 当他们受罚的时候,芸露先是好奇的看着,后面吓得直接闭了眼睛,这可不比电视剧,那是特效和演技,这完全是动真的,两人脸色都没了血色。闭上眼睛只是看不见,可挡不住声音,何氏在夹第一下的时候就尖叫了,叫的特别大声,这声音传到芸露耳里,特别的凄惨,连那陈家次子也痛的哇哇大喊,这声音让她不忍看,不忍听,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光是想象那个画面就觉得心中一颤。 等用完了刑,两人都脸色煞白,手指更是红肿一圈,何氏昨天本就惊吓了一天,昨晚一夜没睡, ,加上心里本就高度紧张,这下撑不住了,摇晃几下就晕了过去。 淳于显也不急着用水泼醒她,而是转而审问这陈家次子。这陈家次子是读过书的,只是不好学,没考上秀才,倒是听得懂官话,这下也不用翻译了。淳于显一句一句的逼问,一句比一句有威势,他本人严肃起来就有威严,可以说有点吓人,昨日就见识过了,那陈家次子被逼问的满头大汗,答话的时候语无伦次,最后都答得他自己混乱了,问到后面干脆是答不上来了。 淳于显可没想这么简单放过他,他的事迹他可调查过的,也是纨绔一枚,在这乡下就是土霸王。他直接下令,加刑十大板。 当刑具抬上来的时候,那陈家次子就吓破胆了,直接大呼他招。 他颤颤巍巍的把自己杀人的过程说了,除此之外,淳于显问话中提到的其他犯罪行为他都招了,招完又画了押,这案子就算查清楚了。 既然招了,就录了口供,等三日后复审后就可以判刑了。 ☆、二十四:逛街相遇 第三天,是复审的日子,开审的时候,大家发现这次复审的主官换了人,淳于显只是坐在了下首的位置,坐上主位的百分之百就是这县里最大的官:县令了。 这县令看起来年龄并不是电视上看到那种胡子长长的中老年人,反而还有些年轻,估摸着也就三十来岁,而且身材偏瘦。这县令名陈德龄,是县里陈家的人,不过是旁系,在族里一向没有地位,不过有族学可以上,这也是大家族的好处了。他自己读书争气,十八岁就考中了秀才,那陈家也重视起来了,过了几年,他又考上了举人,一路考到了进士,原本是要分配到另外一个州府的县里做县令,那地方比这丰安县还有穷。因着陈家是都城安国公府陈家旁系,,所以这边送了点钱礼,活络活络了关系,这陈德龄就回到了丰安县做县令,如今也不过二十七岁。 若是芸露知晓这县令是陈家人,就不难猜到会是他的原因了,那地主陈家都自称是县里陈家人。都是自家人,自然要偏帮些,估摸着前几日里,那地主陈家往县令家里送了不少礼。 淳于显倒对会县令做审案主官一点意外都没有,这都是一家的,不偏帮着些,那这县令不是白当了,估计若不是他先主审的,这案子的初审结果是何氏杀人,今日再随意对一下口供就结案了,这种手段他见多了,现下复审自在的很,还有心情含笑打量今日的芸露。 看来她这几日没休息好,要憔悴了许多,得出这个认知后,淳于显微微的摇了摇头,看来还是他造成她这样子的呢。 这复审案子就是再走一个过程,因为证据确凿,加之近来淳于显动作颇多,陈家有心想保住这人也无力,最后就以第一天的证据判案。当场判了陈木流放,何氏坐三年牢,在淳于显的提议下,那陈家还处以一个管教不严的罪名,给薛家何家一家百两的赔偿,还罚了一百银子充公。这一下子去了三百两,加上之前打理关系花了几百两,一下子半数家产就这么没了,这几百两于一个普通地主来说,不是少数目,而淳于显是调查过他们的家底的,知道他们能拿出多少现银,才说了这么多。 案子结了,大家都轻松了许多,薛家众人都商议着要和淳于显道谢。他倒谦虚,直说:“这是我该做的,你们无需谢,我是官,不为百姓做事,那就白瞎那顶官帽了。” 这翻译是芸露做的,翻译完自己笑了,倒不是觉得他说的不对,而是觉得,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有些自恋的意味了。 她笑,淳于显也跟着笑了,眉眼弯 弯,英俊的脸上增添了几分清和。 这案子结了,芸露没有回谷山村,而是直接去了铺子里,虽说李范氏多给她两天假期,但是她觉得李范氏对她这么好,她还拿月钱,不去干活心里过意不去。 李范氏第二日还是没让她干活,反而让她带着李珍儿去逛逛,散散心。芸露推辞不过,加之这几日情绪的确不太稳定,就带着李珍儿出了门。 这边没什么风景可看,而且她在农村生活久了,对这些自然景物的兴趣也少了许多,自然去的还是那条街,她还打算买几样首饰,给自己打扮打扮,主要是想买根簪子,她及笄后,簪头发用的都是木簪。贵的买不起,地摊货还是可以看看的。本来还想要不要买点胭脂水粉,而后想到地摊的胭脂水粉那质量,涂了比没涂还丑,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因着今日非赶集日,街上要比之上次冷清很多,摆摊的人也少了不少,两人逛了一会,买了几样小玩意,还买了几样小吃,芸露也随着李珍儿吃,真似个十五岁少女那般天真的玩玩。 到了卖首饰的摊位,她就蹲下去认真看了起来,这些首饰的做工都比较粗糙,而且都不是很好看,材料嘛,大概就是铁了,估计中间还是空的,外表也没有她在现代看到的那些仿制品那般精美。挑了半天,芸露挑中了一个蝴蝶簪子,虽说那簪子上的蝴蝶就只有一个形状,并非栩栩如生,但在这里面已经是非常漂亮的了。虽说是一个低劣的首饰,这价格也不低,开价就是一百二十文,是五斤猪肉的钱了呢。芸露和他讨价还价半天,降到一百文后死活不肯少了,理由是这簪子是这里面最好看的,值这个价钱。犹豫了半天,芸露咬咬牙,还是掏钱买下了这个簪子。 簪子拿在手里的时候,她喜滋滋的握在手心,这可是她人生意义上第一样首饰啊,自从过久了苦日子,她变得相当容易满足,因为满足才觉得人生还有意义。 买完簪子,她打算再去逛逛就回店里了,总不能真一天都在外面玩,会出来只是让李范氏放心。 她未想,才过了一天就又与淳于显见面了,她只是一转身,就看见了站在自己跟前的他,惊得她差点扔了手里的簪子。 看到她的反应,淳于显捂嘴笑了起来,阳光正好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精致而棱角分明的脸庞,与笑容相称,更衬他出尘的气质,就这么笑进了芸露的心里,不禁看的有些痴了。 还是他笑完了发现呆呆的芸露,喊了一声她才回过神。芸露尴尬的笑了笑 ,把手里的簪子放进了兜里,在这个人跟前,她突然有了自卑感,这几日的相处,她已经猜到他的身份不简单,能随着当今天子还是皇子的时候去边疆,不是勋贵人家也是天子近臣,哪怕到了这丰安县做一个小小的县尉,和她的农女身份比起来,完全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若说她没有遐想也是假的,在没有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前,她可是看过不少小说的,在刚穿那会还想着以她穿越女的身份,会不会马上出现一个王子,拯救她,甚至她还脑补过许多桥段,可是,那些幻想在生活的磨砺下渐渐的被掩藏在了心的最底层,这次碰见淳于显又慢慢的被她挖掘出来了。只能说,他太符合小说男主角的设定了,只是,脑补过后她又立刻清醒了,她在这过了十五年了,不傻,深知那些只能想想而已,他们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单不论身份上的差别,就论他会看上她这个农女都会是个奇迹。 淳于显全程看着她的动作,在看到她脸色有了变化的时候,若有所思的摸了摸头鼻子,而后~戏谑的说:“真巧,在这碰到了薛姑娘,看来我们的缘分很足呢。” 听到他的话,芸露忙行了一个礼,“民女见过大人,能在这碰见大人是民女的荣幸,若说缘分,那是折煞民女了。” 李珍儿听不懂两人的对话,虽说芸露也教了她一些官话,不过也就听得懂几个字,见芸露行礼也跟着行礼,而后好奇的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 “在这外边就无需这么行礼了,叫我公子就好,我是微服,可不想弄得人尽皆知。” 芸露抬头看了一眼淳于显,见他不是开玩笑的样子,忙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有没有时间,可否陪我走走,我语言不通,一个人逛的也甚是无聊呢。” “能为大......公子效劳是民女的荣幸。” 芸露牵着李珍儿,跟在淳于显后头,落后他半步。 从背面看淳于显,真的是一位翩翩俊公子,他今日穿的是一件青色长袍,走路的时候自带一股气势,若是再加上一把扇子,那就和电视里常见的贵公子无一了,即使没有扇子,也是气质出尘,一看就只是出身富贵家庭。 边走,淳于显就会问一下话,问的大多是这边习俗地理,芸露庆幸自己读过一些书,其中就有讲她们县的风俗地理的,他问的问题大都能答上来。 走到了桥上,他就停了下来,转头问芸露:“你是不是读过书?” 芸露也随着 他停下了脚步,恭敬的回:“回公子,只读过几本杂书,我爹读过两年书,我外祖父也是读书人,我娘也随着我外公习得一些字,待我长大些也教了我和家妹习字。”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爱读书的,平日里都看些什么书?” “什么都有读一些,除了启蒙的诗经论语,就是一些介绍风俗人情和风景的游记,不过民女平日里活多,没多少读书时间,也就偶尔得闲了才读读。” 淳于显眼睛闪了闪,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也喜欢游记呢,曾经我的想法就是游遍我们大宇,甚至游遍周边的国家,自己编一本游记。” 芸露好奇的抬起头,不禁问:“那公子都去过哪些地方呢?” “倒是去了不少地方,我之前守孝,没了官职,在家待了半年后便出外游历了。之前当今皇帝还是皇子时我便是他的伴读,一直跟着他,他喜好四处游玩,我也随他去了不少地方,算起来,这大半个大宇我都去过。只是以后却是难得出去了,即使在外,也是如现在这般外放出京,即使游玩起来也没法尽兴。”说完,淳于显抿嘴笑了笑,问芸露:“你猜我今年多少岁?” 芸露安静的听着,他突然这么问,不禁撑头认真思考起来,她倒知道当今天子如今登基两年,毕竟天子登基都是要宣告于天下,也知道天子年纪,而淳于显是他伴读,那就自然差不了几岁。只能粗略的估了估,疑惑的答:“二十一?” 听完这个答案,淳于显哈哈大笑起来,“错了,我可没这么年轻,你再猜。” 芸露又答:“二十二?” 淳于显又是摇摇头,示意她继续猜,芸露顺着答二十三,他才点了点头。 芸露在心里算了算,二十三,那就是比她大了八岁呢,在这个朝代的二十三岁男子该是早成婚几年了,估摸着孩子都好几岁了,这么想,芸露把那些残留的小心思都给灭了,她可没有给人做妾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小修了这个。 ☆、二十五:意外突生 走过一家卖点心的铺子,淳于显停下了脚步,看了一眼铺子的名字,抬脚进了店里。芸露拉着闻着香味就流了口水的李珍儿跟了进去。 他进去后先是看了一圈柜台,而后问跟在后面的芸露:“你喜欢吃什么?” 芸露未料想他会问她,收回了乱瞟的眼珠子,惊讶的看向他,而后摇了摇头。 淳于显也未想到她这么大动作,最后就是摇了摇头,噗嗤一声就笑了,也不再问她而是直接说:“你和掌柜的说,每样都包一份。” 芸露看了一眼单子,这铺子里有的点心有十几样呢,一样一份,那得多少啊,所以疑惑的问:“这么多公子吃的完吗?” “我没说我吃啊,我问你喜欢吃什么你不答,那就每样都买,总有一份你喜欢的了。” 听言,芸露有些堂皇,忙说:“公子,谢谢您的好意,不需要给我买这些点心的。” “撒谎,看你眼神,明明就嘴馋了,再说,你不吃,你身边的小姑娘眼睛都直了。” 芸露看去,李珍儿哪只是眼睛直了,还流了口水,可见是嘴馋极了。她有些嫌丢人的抬起头,只得说:“一份桂花酥就好。” 她刚刚看了单子,这桂花酥价格是最低中的一样。 淳于显也看了眼单子,皱了皱眉,不再问芸露了,直接自己点,他不会方言,可以用动作啊,所以他对着单子上的点心名点了点,又对着掌柜做了一个一的手势,意思点一份,一下点了好几样。芸露想阻止都来不及,才和掌柜的说,不要听他的,点一份桂花酥就行,那厢淳于显直接付了钱了。 等包好点心,他把那几个袋子递给芸露的时候,她都不敢接,就一手牵着李珍儿,另一只手紧紧握着。这点心价格不低,她刚刚看他递出去的是碎银子,得有一两多,那是她两三个月的收入呢。 淳于显觉得好笑,这是扭捏了,干脆牵过她的手,直接放在她的手里,“拿着吧,不要有负担,这只是你帮助我翻译的酬劳,你不拿反而是我过意不去了,老麻烦你,让你做白工。 今儿天有点凉,芸露的手一到这季节就是冷冷的,很难捂热,而他手心很暖和,那热度让她的手都热乎了很多,感受到那温度,她莫名觉得燥得慌,脸慢慢的红了。 她试试抽回自己的手,可力量悬殊,没抽~动,她知道她不拿都不行了,只得接过,“谢谢公子。” 见芸露接过了,淳于显才 把手收回,等收回了手,那冰凉感消失,他也楞了一下。芸露的手软软的凉凉的,却不同于他常见的闺秀们细腻,反而因为常年做工而很粗糙,摸~到的时候说不出来的感觉,莫名有些心疼。 淳于显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声音低了好几度:“不用那么客气,这是你应得的,是我该感谢你才对。” 因着这气氛变得尴尬,两人之后的路都没在说什么路,见逛的差不多了,淳于显就让两人回去了。 等回到铺子,李范氏见她拿着那么多点心,皱了皱眉头,“你咋买这么多?多浪费。” 芸露已经缓过来了,将点心放在桌上,把淳于显说的那一套说给了李范氏听。 后者听完,还是有些担心,“这,让大人买点心,终归有些不好吧。” “不会的,婶,这位大人很和气,而且没有架子,让我做了事,就会给我买点心做酬劳,是位好官呢。” 李范氏想了想,也是这个理,也就放下心了,跟着大家一起吃这没吃过的点心。不得不说实在是美味,而且没吃过,更觉新鲜。 那事过了,日子也安稳下来了,芸露也调整好了心情,每日不是做衣裳就是算账或是教李珍儿识字。说到算账,不得不说,她到现在还是没学会打算盘,现在是一见那算盘就想起淳于显上次和她说教她算盘,干脆的把算盘丢在了一边,也不瞎折腾了。 一晃就是十日过去了,转眼就到了十月底,这天是越来越冷,李范氏心好,给店里的人一人做了一身棉衣,不过店里除了她们一家就芸露和那伙计,倒也用不了多少。 芸霜月假来看芸露的时候还给她带了双自己做的棉鞋,说是她生辰她没在场,这是补上的礼物。芸露看着那双鞋湿~了眼,这世上,最让她无法割舍的就是这亲情了。 芸霜是越长越好看了,不过十二,来年三月才十三,身高却到了她耳根,相信过不了两年就和她一般高了。在织坊虽累,却也比在农村干农活要好些,吃的方面也要好些,而且都是待在屋子里,还养白了。抱着明显胖了的妹妹,芸露心中有些感慨,妹妹长大了,再过两年就得给她找婆家了,她做姐姐的不嫁可以,芸霜可耽搁不得,她想着,她要好好挑挑才行,如今她在这县里,倒是方便许多,在这周边找个合适的婆家还是有的,芸霜不是她,不用负担那么多,还有固定收入,很多人家还是乐意的。 芸霜回织坊的时候芸露去送了,一路送到了织坊。这织坊在 这县的边郊,因着县城本就不大,倒离店里不远,走半个时辰就到了。芸露这是第一次来她们的织坊,很是好奇,芸霜知道姐姐好奇,就带着她进去逛了逛,有些地方是不能去的,她就带她走了一圈,介绍了她工作的地方,还带她去了她住的地方,因着今日放假,好多人出去玩了或是回家了,屋子里倒是一个人都没有呢。 她如今还是小织女,住的是六人一间的屋子,就和现代的宿舍差不多,每人有一格柜子,不过不是上下铺罢了,而且她们的床是两两拼在一起的,芸霜给她介绍说,因着冬日里冷,每人就一床被子,她们就两人睡一块了,暖和一点,到了夏天热起来了还是会分开睡的。 芸露笑了笑,想起自己学生时期也喜欢和别人一起睡呢,也是这么拼床,想到这些,不由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她还是更喜欢现代的生活些,做梦都想再要那样的活着。 走的时候芸霜要送她回去,到了门口芸露就不让她送了,这么送来送去的要送到何时去了。 只是芸露没料到自己半路会遇上事,当然她也庆幸没让芸霜跟着,遇上绑架这种事情任谁都会吓坏去,当芸露被人挟持的时候,她就被吓得有些呆滞,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自己还能摊上这种倒霉事。 挟持他的是个样貌壮年男人,衣服有些破烂,身上有些发臭,刚刚被一群官差追赶着,这会是被左右围堵,没有去路了,她刚巧路过,还来不及躲就被他挟持了。显然他犯的事不轻,若不然不会想逃,加之身上味道很重,看来是有躲了几日的。他拿着菜刀的手还在抖,喘气声也很大。 芸露也有些抖,整个心都提到嗓子上了,那男人是拿把真刀架在她脖子上啊,只要用点力割断她脖子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啊。 那群官差看到她被挟持,都停下了脚步,站着喊话,想让这男子束手就擒。可这男子都逃了好几日了,哪能这么甘心走入地狱,官差话音落,他就说:“老子才不信你们鬼话,快后退,若不然我杀了她。” 说着,他放在芸露脖子上的刀又加深了几分,吓得芸露忙后仰了一点才没割到。 那群官差也吓到了,真把怕他这个亡命之徒真不管不顾了,忙后退两步喊到:“别冲动,我们后退就是,可别再背条人命了。” 等那官差退后了,那男人架着芸露往后另一个安全小路退去。芸露被他拖的生疼,这疼痛倒让她心里的害怕少了些,这会也镇静下来,想着该怎么自救了。 那男人是想逃命了,拖着芸露一直退,后面官差一动,他就威胁说要杀了她,直到退到了一个拐角他才不威胁了,而是拖着芸露往前跑去。还嫌芸露跑得慢,这回是拿刀威胁她让她跑快点,这抓了个人质,再没确保自己是安全之前,他还没想放掉。 淳于显赶到的时候那男人已经拖着芸露跑了很远了,后面官差也追了过去,不过不敢靠近,甚至是躲在暗处,不敢明着追,好歹做了这么多年衙役,自然清楚这些个亡命之徒还真做的出杀人的事。 那方官差告诉淳于显,这嫌疑犯挟持了人质,这些人中有几个是上次负责办何氏那案子的,认得芸露,就告诉了他,挟持的正是芸露。 淳于显闻言皱了皱眉,未料到自己来晚了一点,就出这岔子,想到上次那女孩的笑脸,他更觉得有愧,一挥手自己去追了。 那男人也是跑累了,这连续几日都在逃命,都没怎么吃东西,体力渐渐有些不支了,跑了一会,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地儿,看周围没有官差,就停了下来,站着大喘气,不过他没放开芸露,虽刀没再架在她脖子上了,但还是扯着她的手的。 芸露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有希望逃过这一截了,当然得需要那官差赶过来才行,若不然她可能还没逃走又被抓住了。 ☆、二十六:获救赠药 淳于显追上他们的时候那男人已经休息好,又拖着芸露继续跑了,可没跑两步又被官差们拦住了去路,是被包围没有退路了。 看到这情景,那男子立马将芸露拖到自己身前,又将自己的刀架在了她脖子上,再一次威胁起来。 官差们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只小心的观察着,这次又听他话再给他让路了,不过他不知道的事,还有好几个人躲在了暗处,加之他选的这个地后面就是一堵墙,而且这墙不高,会点功夫的人从那墙上跳下来不是难事。 之前所在的地方算是个小集市,正是收摊的时间,人不少,官差们也不敢乱动,而这块地不一样,周围都没啥人,也不怕误伤了。 僵持了一会,等那墙上的灵筠准备好了,在那男人第二次要跑的时候,淳于显出手了,他担心伤到芸露,选择的是最保险的法子,而且还和芸露交换了眼神以及一个动作提示我,收到了她眨眼示意知道了的回复才敢出手。 他武功高,能精确的判断,只扔了两个石头,一个打在那男人架着芸露的手上,一个打在他腿上,石头虽不大,力道却足,那男人吃痛,手稍微放开些,腿又痛的弯了一下,芸露就趁着这个点将身子往下滑,脱离了他的掌控,之后立马往淳于显那边跑。与此同时,墙上边的灵筠跳了下来,在落地同时直接就是一脚踹在了那男人的身上,阻挡了他想去抓芸露的行动。接着立马又踹了一脚,把那男人踹倒在地起不来了。这一切不过瞬息之间,不仅芸露得救了,这人也制服了。 其他官差忙跑上前收拾剩下的局面,心中不仅感叹他的好功夫,若换作他们还真不敢这么坐,毕竟无法保证力道,以及从墙上跳下来的时候还能踹人一跤。若没那么好的功夫就做不到那么精确的判断,就免不了误伤了。 淳于显对灵筠放心的很,毕竟是自己带出来的人,他了解他的实力,所以在扔完两个石头后就没再插手了,而是安抚起芸露来。 刚刚那一瞬间于芸露而言太刺激了,就那么一点时间反应,若她笨一点,或是反应迟钝一点,就不知道结果了,跑到他身边的时候她心跳还是很快,人止不住的在发抖,大口喘了几口气才好了一些,却还是恐惧,她怕死,怕的要命。 当淳于显问她有没有伤着的时候她才缓过来,意识到自己获救了,便没有那么抖了,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并没有伤痕,倒是手腕有些疼,她抬起来一看,才发现手腕红肿了,想来是刚才那男人拖着她走的时候用太大力 了,才将手腕都握的红了。 淳于显顺着芸露的视线看到了红肿的手腕,那双手虽不如那些大家闺秀们的细腻白嫩,却也是女人,自然要比男人而言要嫩很多,这会红肿一圈,看起来还有些恐怖,可想会有多痛了。 还未待芸露答,他又问了句:“可疼?” 芸露因为自小就做粗活,这上山下地的,受过不少伤,对这点疼痛倒没放在心上,只揉了两下就将手放下了,淳于显问得时候也就回以一个微笑,答曰:“谢谢大人的搭救,这点伤并不碍事。” 只是她因着之前被吓坏了,脸色苍白,微笑更衬得她可怜兮兮。 淳于显也知道她吓坏了,点了点头,不再追问,而是说:“无须客气,这是我的份内事,若是你这次出了事才是我的罪过了。唔,那边也用不着我了,这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啊,这怎么好意思麻烦大人,民女自己回去就好了。” “不麻烦,我就住那条街,也顺便的很。”淳于显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这句话才落,直接交代灵筠处理后面的事情,交代完就先走了。 芸露也不矫情拒绝了,这会她的确害怕,腿还在抖,忙跟上他的脚步。 这一路上倒没怎么尴尬,淳于显先是问她:“刚刚害不害怕。” “回大人,自然是害怕的,毕竟民女是个女子,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看那男人又是个亡命之徒,还真怕不管不顾,真一刀砍了下来。幸好那刀刃很钝,他往我脖子上按了几次都没有划破,若是换把锋利的刀子估摸着我就没这么好命了。”芸露没怎么思索,直接就将自己心理的想法给吐露出来了,若换在平时她绝不敢这么和淳于显说,只是刚刚经历那么让人紧张害怕的事,她这心里有些后怕,这有个人和她说话,自然而然就吐露出来了,算是发泄一下,若不然会一直堵着一口气。 淳于显设想了一下那个画面,若是将那把钝刀换成一把利刃,加之脖子上的皮肉本就细腻些,那只要稍用点力就能划破了,受伤就是难避免的事情了。看来下次抓人不能大意了,得派强人抓才行。他和灵筠原本是被其他事给耽搁了,若不然这事也就不会发生了。 芸露说完自己不好意思了,淳于显发呆之际,又补了句:“不过看到大人就不怕了,我相信大人会救我的。” 这话让淳于显笑出声,不再设想那个事情了,毕竟已经安全了,多想无益,反问了一句: “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直觉,我一直觉得大人很厉害,真的很厉害,那两个石头扔的速度我都看不清,若不是他叫了一声我都不知道你扔了石头。” “谢谢你的称赞,我也觉得我很厉害,其实那个只是雕虫小技罢了,算不得多么厉害的东西。”说完,他自己大笑了起来,第一次觉得自己未免太自恋了点,虽然之前比这更自恋的也有,但是却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这么称赞。 芸露之后还问了那男人犯了什么罪,淳于显只两个字:杀人,具体的就不肯说了,说什么这些她知道也无益,倒是和她说了其他一些案子,皆是些令人觉得好笑又能说到其他话题的事情,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也让芸露不再害怕,降低了刚刚那事对她造成的影响。 比如那上风街的秦老太自己家里老母鸡下的蛋被人偷了,就在自己家门口骂了老半天,骂完不甘心直接又告到了县衙,这衙役一过来,那偷蛋贼就自己承认了,竟是那秦老太的媳妇,原因是那老太偏心的厉害,家里什么好吃的只给家里几个男娃,从不给几个孙女和媳妇,近来她有个孙女病了,没给看病,还不给好吃的,那媳妇才起了偷蛋给女儿吃的心思。那老太得知是自己媳妇偷得,一上去就要打她,还是被几个衙役拦住了,又唬了几句,那老太才老实了。 这事淳于显也是听底下人讲的,他会说出来纯粹是因为他从小长到大都没遇到这种事,加之环境不一样,有些不理解这种偏心的行为。倒不是他没有见过偏心的,只不过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还不给看病,不给吃,加之想到这个估计于平民老百姓而言可能是个家常事,这才说了出来。 芸露对这种倒是见多了,她村里就有一个典型的,连卖孙女的事都做的出,更何况这种只是不给看病,不给吃好东西。就这个事两人就聊了一路,因为看的多,加之家里也有个祖母,有共鸣,芸露可说的不少,一说就停不下来,反而没有了拘谨。 到了成衣铺所在的街口,淳于显停了下来,和她说:“先去我那边拿点药吧。” 芸露微笑着回绝:“不劳烦大人了,这离我住的地儿不远,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淳于显点了点头,回到:“也好,你今儿个累了,那先送你回去歇着吧,我待会再回去拿了给你送过去。原本是想着先擦药的。” 说完,还真转了方向,要往成衣铺那边走。 “不多麻烦大人了,还是先去拿药吧。”淳于显都这么说 了,她知道她若不跟着去拿药,他定会送过去,她原本是想瞒着李氏她们的,若是他一送药过去,想瞒也瞒不住了。 “好,那随我来。”淳于显轻笑,转身就往自己屋子方向走。 淳于显买的房子离成衣铺子并不远,只不过在街口分岔一个往友,一个直走,而从他屋子到成衣铺子之间还有条小道。 不过几分钟,就到了淳于显的屋子,这是一个二进的小院子,院子里虽无花园池塘,却也有几颗树,还皆是些果树。 中间是块空地,此刻有几个男子在空地上练武,见淳于显回来了,都停了下来,行了一礼。 淳于显点了点头算是应答,径直的往内屋走。 芸露是进屋的时候就低头,紧跟在他后头,不过却也感受到了那几个男子探究的目光之下,很是目不斜视了。 到了堂屋,未等他开口,她自己先说了:“我且在这等大人。” 淳于显点了点头,自己进了内屋,一小会后就拿了一个瓶子从屋内出来,走到芸露身旁的时候自己打开了盖子,作势要给她抹药。 芸露哪敢让他给抹药,忙伸手要拿药瓶,同时说:“大人,还是我来吧。” 淳于显也没想着非得给她抹,她说就把药瓶给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考科三,请祝福我! ☆、二十七:父亲来信 淳于显的药确是良药,才涂上就有了清凉的感觉,减少了些许疼痛。 芸露涂完还想还给他,可是他没收,无奈推辞不过她又收下了。 之后淳于显又一路送她回到了铺子里,路上,淳于显随口问了她一些这边的风俗,芸露一一答了。这么一路聊着就到了铺子门口。 送到门口就转身回去了,还被李氏她们瞧见了,问了她怎么一男子送他回来了。 芸露哪敢讲实话,只说这位是县尉淳于大人,刚巧在路口遇见了,他就送她回来了,在路上问了她一些风俗人情,而的确也问了她一些风俗,算不上说谎。 李范氏也不多问,信了她的说辞。 芸露没将那事告诉李氏他们,反正没受什么实质的伤害,说了不过徒增她的担忧罢了。 第二日淳于显带着正则又来了铺子里,不过这次他是来订做冬衣的,昨日他来铺子的时候没想起该做冬衣了,还是回去了正则说冷了还想起该做冬衣了。 这次他订的还不少,他带的手下不少,除了正则灵筠这两位从小就跟在他身边的,其他人的衣服都是自己备,今儿个突然想起给他们发发福利,一人做一件冬衣。 李范氏一看这么大的单子,乐的笑开了怀。 在算账的时候,淳于显见芸露并未拿算盘,而是直接算,不禁又笑话她了,“你这么慢的算还不如跟我学学算盘,那快些。” 这时候不比那时候了,如今都认识了,还有了交集,芸露倒不会将他想成登徒子了,只是还有些羞愧。而且她自知他这只是玩笑话,当不得真,只说到:“大人是大忙人,就不劳烦大人。民女觉着我是没那个天赋了,我这账房不过是临时的,不学也无妨。” 其实芸露已经摸出了些门道,就是速度慢了点,不过算算账还是够的,只是想到第一次和淳于显见面时的囧境,她又没拿出来。 淳于显也不继续追问了,不过随意说说罢了,真让他教他还没那时间。 但是晚间他差人送了一本算盘术过来,还说若是她对着书本都学不会简单的算账,那就可以住进猪栏里去了,当然带话的人可不敢真这么说,而是说简单的算账看此书就能学会了。 芸露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接了过来,道了声谢。捧着书她还有些羞意,而且她想她不能这么平白无故接受人家的好意。前面还有理由能说过去,这次就没理由了。想了想,她给他多做了一 双鞋子,见他每日这么忙的,鞋子肯定烂的快。 有了书就是有了指引,芸露悟性本就不差,加之她以前数学也学的很好,她这钻研几天,还真学会了基本的算法,那些麻烦的也看得懂,就是得练练速度。 过了几日芸露听街坊邻居们谈起,才知道为何那日淳于显没和她说,估摸着他是觉得这种不适合对一个姑娘家讲。 那男子犯的是杀人罪,杀的还是自己妻子,他本是个靠跑货为生,今年因为南方才结束战争,他去的北方,今年运气还不错,小赚一笔,这接下来一年是不愁了,可谁晓得他为了早日见到家人,就连日赶路,提前了几日到家,到家的时候是半夜,他进门就看到了他妻子和他一起长大的朋友睡在一块,这让他怎么忍,就下了杀手,犯了错事。他那朋友倒只受了点伤,就可怜了他五岁的儿子,一夜之间没了爹娘。 这事一直在城里传,毕竟是件大事,当事人都是县城里的人,淳于显不告诉她,芸露也清楚了这件事。 十一月初,芸露接到了她父亲的信,看到信的那一刻她不禁喜极而泣。这信送到了之后先是村里识字的给她祖母读了,之后她奶奶又请三贵来县里告诉她。 她父亲信里只告知她们他目前平安,如今跟随了陆小将军,刚打完仗,正在去乾屹的路上,信到的时候估计已经到乾屹了,告诉她们之所以这时候才写信是因为之前都在打仗没时间写,写了也怕寄不出来,而他在去年年底就随陆小将军去支援了另一个战场,到今年九月份才结束。有一个原本是大宇附属国的小族趁着晋王反叛,朝中兵力不足的情况下也反叛了,原本这个附属国就和晋王关系密切,因为离主战场近,在这边叛军不足为虑之后,那陆将军就派自己儿子带领一万精锐去支援了,而他爹就是那一万之一。 她爹也就交代了这些大概的内容,倒没细说,倒是问了她们很多问题近况。 芸露将信翻来覆去读了两遍,整个人都安定了许多,有了主心骨。虽然父亲不在这边反而是远在都城乾屹,但是知道他活着,心里就满足了。 她读完就去织坊找了芸霜,芸霜一听说有了父亲的消息,忙和师父请了两天假,啥都不带,直接出了织坊。 她这将信反复读了几遍,读第一遍的时候就不禁热泪盈眶,越读眼泪越多,最后直接抱着芸露哭了起来。 “姐姐,真好,父亲还活着,我还以为,还以为……” 芸露抱着也见她哭 的不可自抑也流了泪。 “是啊,还活着,这是喜事,不哭了,我们该高兴才对。”说完,芸露自己抬起手擦了擦眼泪,还真忍住了泪水,擦了自己的又伸手给芸霜的擦了擦。 “恩,不哭了。”说着,芸霜自己也抬起袖子擦起眼泪来,只是她的泪水越擦越多,特别是想到已逝的母亲,很是想流泪,这泪水就止不住的流。 芸露这不劝她也不帮她擦泪水了,只抱着她,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让她哭。毕竟才十来岁的小孩子,这大起大落的,难免有些情绪失控。若不是芸露最特别的起落――死而复生都经历过了,估摸着也会如她这般失控,其实她情绪也如芸霜般有些激动加悲伤,只不过能控制住罢了。 等芸霜哭够了,两姐妹才携手回了成衣铺子,准备给父亲回信。范氏知道芸露这边忙,也不让她再回去一趟了,这来来回回麻烦不说,还耽搁赚钱,直接把自己想说的话告诉了三贵,带给了芸露。 其实要说的也就那么多,但是两姐妹琢磨了一下午废了好几张纸都没写好。第二日又写了半日,事无巨细,足足写了四页,除了近况,还有这两年发生的大事情都写上去了,还告诉他她和妹妹都找到了谋生的活计不怕没饭吃了。除此之外,她还问了她父亲很多问题,包括他在战场的情况,怎么去了外地,可否受伤,什么时候回家等等。 这回信的地址她父亲有在信里写,将信寄出去的时候,两姐妹心安了,父亲还活着,就是有了精神支柱了,哪怕他这一辈子都不回来了,可知晓他还活着也有个念想不是。 芸霜请了两日假,寄完信时间还早,两姐妹就携手逛了会街,有了喜事自然也有了买东西的兴致。两人逛街还买了不少东西。等逛完回成衣铺的路上还碰到了从衙里回来的淳于显,看到两姐妹高兴的一路一路说,还饶有兴致的问了句:“什么事如此高兴?说来也让我高兴高兴。” 芸露正高兴,加之和淳于显见面多次,也有过多次交谈,没那些拘谨了,也不细想合不合规矩了,他问也就顺口说了:“我爹来信了,他说他还活着,我和妹妹正为此觉得高兴呢。” 淳于显没问过她家里的事,只是从几次见面分析得知她家境应该很差,若不然不会让两个女孩出来做事谋生计,倒是不知她的父亲竟是外出了的,他在一想就想到,估摸着她父亲是出外打仗了。听她这么说接了句:“那这确是好事。” “是呀,自从我娘走了之后我就成了顶梁柱了, 如今得知我爹还活着,我家也有主心骨了。”因着高兴,芸露又吐露一番。 淳于显暗暗心惊,他虽想到她是过的穷苦点,可未曾想到,她日子竟苦到如此地步,让一个十几岁还未及笄的姑娘家当家。不过他面上倒未带着同情,而是面带欣喜,感同为她的喜事觉得高兴一样,而且这本就是喜事。 “这么大的喜事是得乐乐,那你父亲约莫也要回来了吧。” 一连说了两句芸露也回过神了,高兴归高兴,但跟前的是县尉大人,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的,当然她也没差礼数,碰见就行了礼,“他信里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呢,只说安全,不过这于我们而言也是极好。光顾着说我的事了,还未问大人怎得在这呢?没耽搁大人的正事吧。” 淳于显倒还想问几句,只是她这么一问他也不好问了,而且是人家家事,他贸然掲人家伤疤也不太好,倒是回了她后面的问,“我今日得闲,就出来逛逛,碰巧就遇到你们了,并没有其他正事。” 还未等芸露接话,那厢就友人来喊淳于显了,说是衙里有事让他去处理。 淳于显也是略尴尬,才说没有正事,这就来了事,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和两姐妹告了别,随着来喊他的小厮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改论文改到现在!还没改好,我仿若看到了我推迟毕业的通知。 ☆、二十八:雪地救人 学会了基础的算盘术,又练习了许多熟练些后,芸露得闲的时候就将李氏这铺子的收支算了算,发现还是有小赚的,虽暂时无法回买铺子的本,但是也不愁生计,她粗略算了算,除去进货的钱,她和伙计的薪水以及那些做衣裳的工钱,每月还有几两盈余。 这地段虽不是繁华地段,但也不差,周边店铺不少,而且这周边住了很多如李范氏这般开了铺子的人家,但凡家里有铺子的大多去照料店里生意了,没那么多时间自己做衣裳,也都不差买衣服的钱。加之这成衣铺还兼卖布,自己做的也会来卖布。李氏想的事薄利多销,所以价格公道的很,渐渐回头客也多了,这生意自然也好起来了的,利润自然也就有了。 看着账本,芸露不禁愣神了,想着以后她若能开个铺子,也就不用愁着去哪弄钱维持生计了。 当然也就想想作罢,她还没那本钱,即使有那本钱也不一定有那本事能稳赚不赔。 如今亦踏入冬季,虽这丰安县偏南,气候没北方那么寒冷,但也是会下雪的。就在十一月中旬,一夜过后,丰安县的地就覆上了一层白雪,倒也不厚,一脚踩下去才到鞋底。 早上起来,芸露和珍儿还玩了会雪,在铺子门口堆了个小雪人。 俗话说瑞雪兆丰年,一下雪,老百姓看着高兴,这铺子里的生意都以以往好了,这买冬衣棉鞋的,比以往多了一倍,还有嘛扯布匹棉絮的也多了不少。晚间芸露一算,今日营业额比昨日足足多了一倍,把李范氏乐的合不拢嘴,第二日一早就去捉了条鱼,午饭烧了当犒劳大家。 转眼就到了月底,芸露跟李范氏请了几天假回家去了,月底二十九是她外祖高太爷寿诞,今年还是六十岁大寿,她是长外孙女,没有不回去的理,原本芸霜也该回去的,只是因着她月初请了假,这月底的假就请不下来了,只得芸露一个人回去。 芸露当然不能自己一个人去,她还先回谷山村抱了芸露。范氏也想去,只是寒冬腊月的,她身子骨又不好,这路也不好走,也就作罢。 高家今年喜事连连,自然是大办,芸露不仅是去拜寿,还是去帮忙的,她提前两天去,就在厨房忙活了两天,准备各种食物。 寿辰那日,高家摆了二十桌酒席,每桌还有六碗菜,桌桌有肉,一碗扣肉,一碗冬笋炒肉,一碗猪血豆腐,还一碗萝卜,一碗白菜,一碗干豆角。上桌那几桌贵客还多了一碗鱼肉,这菜品在村里算是丰富了,高家为了做这个寿还宰了一只 猪,像村里别的人家做寿能有一碗扣肉就不错了,若不然都是其他的炒肉,而实际上却没放啥肉,一桌一人一两块就算多了。除了亲戚乡亲,还有他的一些同窗以及学生,这排场,可谓是这村里独一份了。 芸露这些女辈都是不上桌的,等前面酒席吃起来了,她们才在厨房盛了专门留着点饭菜吃了,等吃完又得去收拾桌子了。 在外祖家几日,她就忙了几日,等外祖寿辰第二日,芸露就打算去县里了,考虑一番,将云霖留在了外祖家。如今寒冬腊月的,地上还有积雪,还时不时的下一场的,她舅舅舅母都不出外做工了,到不怕云霖在这叨扰了。 走前她外婆舅母还给她装了一篮子吃食,都是昨日寿宴剩下的,除了菜还有一些瓜子糖果。 才走到半路,原本这几天都没下雪的天,竟下起了大雪,虽说芸露带了伞,可这刮大风又大雪的也没啥用,无奈只得找了个地避了避,等风雪停了,地上有了厚厚的积雪,芸露一脚踩下去都到小腿肚。这么一耽搁都到傍晚了,这冬日天又黑的早,估摸着她到县里都是晚间了。 这么想着芸露不由心急,想快点走,可奈何地上积雪厚,又滑,快不起来。 芸露走了一大半,离县里估摸着还有两三里路的时候天就黑了,幸而有积雪,是白的,倒也不会看不清路。只是今儿个她是一个人走,在镇里没找到伴,又到晚间了,她还有些怕。 她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将手藏进袖子里暖着,低头看路,稍微加快了点速度往前走着。 她才走了一小会,从一旁的岔道突然冲出来个人,估摸是滑,那人扑通一声就摔倒在地,正好倒在芸露跟前,吓得她尖叫一声,往后一退,脚一滑摔了,手上的篮子也随着摔倒在地,幸而冬天穿的厚,不怕摔伤。 她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发现那人还躺着,她定眼瞧了瞧,那人一点动静都没有,仿若昏过去了一般。芸露有些怕,做了会思想斗争,还是喊了几声,见他未应,又颤颤巍巍的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推了推他,可他还是没有反应。 芸露多瞅了他几眼,看着他身形略觉熟悉,因着他摔下来的时候是趴着的,脸又朝着另一边,天又黑,倒是瞧不太真切。 她又往前挪了挪,蹲下去想扶起他,不看还好,一看可把她吓坏了。这人不是淳于显还是谁,更可怕的是,这下凑近了一看,发现他趴着的地方变红了,显然是他流的血染红了雪地。 一想到淳 于显那么美好的人竟受了这么重伤倒在雪地里,芸露也顾不着害怕了,先是探了他的鼻息,还有气,之后又小心翼翼的将他身体翻过来看他伤势如何。 淳于显是伤在腰部,是刀剑之伤,很大很深的一个口子,这会估计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芸露将他受伤的地方的衣服口子撕大一点,抓了一把干净的雪在手里化成水将伤口粗略清洗了一下,又在他身上翻出它随身带的金创药,涂在伤口上,不一会那血就止住了。 多亏了上次淳于显说给她拿消肿药,路上他就跟她讲了他随身都会带金创药,这药有止血愈合伤疤的功效,还拿出来给她看了,所以她才知道他身上有药,若不然这血不止,等她背着他回到县里,他都可能因着失血过多而亡了。 芸露也不敢多忙活,简单止了血,又从他身上撕下块布简单包扎一下就打算背着他往前走了。这雪又下起来了,若不找个地方避避,怕第二日被人发现之时,两人都是冰雕了。 她虽从小做农活有把子力气,但是这是个成年男子,还是个很健硕的男子,她才十四岁的小姑娘,她背起来还是很吃力的,加之雪地路滑,又还在下雪,更是难走,单凭她的力气要走到县里谈何容易,再说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时也找不到人帮忙。她也没想着就回去,而且想找个地方避一避,而不远处她知道有个小石洞可以避避,她还是有一次随着一对夫妇走路从镇上到县里,碰巧下起大雨了,那对夫妇带着她来这躲了一次雨才知道的。 虽不远,可她速度慢,平时几分钟的路硬是被她走了一刻多钟才到。那小石洞虽不干却也淋不到雪,能避避风雪。芸露将淳于显放至地上,喘了口粗气,打算缓口气,等歇息够了,她看了看淳于显的伤口,发现又渗出血来了,她将刚刚给他的包扎拆了,打算重新包扎一下。 这次她没那么草草的包扎了,这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了,救人命要紧。不多挣扎,直接将他衣服解开了,那样更好包扎。 解开衣裳,看了一眼他的上身,那粗粗浅浅的伤疤让芸露一惊,这是受了多少次伤才会留下如此多的伤痕,难怪会随身带着药。当然,她也就心惊一下未去深想,毕竟当务之急是将他的伤口包扎了,免得再流血。 她还给他重新洗了一遍,自然只能拿雪擦,弄干净点了又涂了金创药,还是撕了淳于显的外衣将他的伤口包扎了。芸露倒想撕自己的衣服,可布料太粗糙,单不论以她的力气撕不撕得开,即使撕开了,用这么粗糙的布料只会 让他更不适。 等重新包扎好了,又将他衣服穿好,芸露累的跌坐在地,回想起刚刚遇到他的情景,不禁惊出一身冷汗,人也因害怕有些颤抖。她光顾着要救活他,倒忘了,他这样子,十有八九后面有追兵,就凭她这未成年的女娃子,来个成年男子她就没法子了。若是真来了追兵,两人只有等死的份。 都到这份上了,芸露万没有将淳于显扔在这自己先走的想法,即使刚刚在遇到的地方,她想到了,也做不到置之不顾。 如今,她只期盼着他的手下能先找到他们了,上次她是见过他手下飞檐走壁的能力的,一看就是有功夫的。而且这么久了都没有追兵追来,估摸是他的手下在后头挡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论文大改,存稿也快没了,估计会断更~~o(>_<)o~~待我答辩完再战。 ☆、二十九:获救发热 正则找到这边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一个女子着了一件褂子,褂子里边是一件中衣,冻的只打哆嗦,可做的事却是为躺在地上得男子搓手,而地上躺着的男子身上的衣服残破不已,还有很多血迹,身下垫了一件女子的棉衣,估摸着是旁边那女子的。 那女子见他们过来,惊喜的喊出声,这二人正是芸露和淳于显。 躲进这小洞后,坐了一会,芸露渐渐觉得冷了起来,不止她冷,一旁的淳于显也冷的整张脸都冰凉了,芸露还时不时的搓搓他的脸,又将他的手藏进袖子里,虽不暖,但也比放在外边冻着强。 一阵风吹过,洞外边的雪被吹进来些,冻的芸露打了个哆嗦,自觉的又和淳于显靠拢些,依偎着取些暖。 她怕他有伤又冻着,地上又湿又凉,还把自己的外衣脱了给他垫着,还时不时搓搓他的脸,探探他的头。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第几次探他的头,她发现祸不单行,他竟然发起热来了,而这风雪未停,若是真在这里熬一夜,真不知道他能不能熬。 幸好他的人找来了,这下他们得救了。 正则还带了几个人,身上都落了很多雪,还有血迹,倒都没有受什么重伤,之前他并未跟在淳于显身旁,而且后面闻信赶去救援的。他去的比较迟,只救下了在前头挡着的灵筠和几个手下,而淳于显于先头跑了。他救下他们就沿着地上的血迹和脚印去找他了。亦看到了芸露摔在地上的篮子,只是那会风雪渐大,虽芸露一路有脚印,但渐渐被掩了。也亏的芸露背着个人踩的重,脚印深,一时无法完全掩去痕迹,正则又是个细心的,这又不远,就蹲在地上一路找到了附近。 芸露是又冷又饿又怕,这会见到人差点哭了出来,只是想到淳于显的情况硬生生的把眼泪憋了回去,但眼睛却也是红红的也不多言,直接说了淳于显的情况危险,急需救治。 正则没想到救下他家公子的是薛芸露,他与她倒也算熟识了,见过几次面,还说过几句话。听芸露说情况危险,他也不墨迹,吩咐人将身上的雪拍干净后把淳于显背起又将自己外衣脱了裹在他身上,又吩咐一个人先回城里请大夫。 这会雪下的小了,渐渐要停了,倒也没那么影响走路了。走的时候芸露捡起了自己的外衣,那棉衣都被地上的雪水浸湿了,还染了淳于显的血。芸露冬日就那么两身衣服,倒也不舍得将它扔了,就抱着打算回去洗洗晾干再穿。 因为身上太狼狈,还有血迹,芸露不 想回铺子里,怕李范氏她们担心,今日风雪如此大,她不回去,李范氏也不会怪她,只当她因风雪太大故而没来。 回到淳于显那宅子里,大夫早已到了,却是因为之前灵筠他们受伤,先回来了,自然请了大夫,后面派的那人倒也不是白回来,他没请大夫,却是先将淳于显发热的情况讲了,又听大夫的,先去抓了几副药,抓得都是普通治伤寒的药,俱吃得。 正则有条不紊的将事情安排了下去,打水的打水,服侍淳于显的服侍他,给他换衣服喂药。自然也没忘了将芸露安排去歇息,还让人给她打了热水,让她洗洗澡去去寒气,还给她送了一碗姜汤,喝了驱寒。 只是这里住的皆为男子,倒是没有女子可换洗的衣裳,这会去买也来不及,且这么晚了,铺子都关门了。沉思片刻,他也不虑那么多了,非常时刻自顾不得那些教条,且之前她还背淳于显一路,还脱了外衣给他垫了,这时想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也是多想了。 他直接去屋里拿了自己未穿过的里衣和外衣给她穿了,芸露其实对什么男女之防的概念本就淡,身上衣服都湿了,这会他给她衣服也不推辞,洗了澡就换上了。 洗了澡换了衣裳,又烤了烤火驱了身上的寒气,芸露整个人又活过来了。之前那一通折腾没折腾掉她半条命。 吃完饭,芸露担心淳于显,便想着去正院瞅瞅。没人拦着她,她畅通的进去了。 淳于显还未醒,衣服换了,伤口重新包扎了,药也喂了,大夫正在给他去热。大夫说,他这未伤及根本,只是失血有点多,加之又感染了风寒发热,看起来情况糟糕了些,不过救治及时,之前血止的也及时,只要烧退了就无大碍了。 听到此言,芸露松了一口气,无性命之忧便好,这么好的男子若这么折了,倒也可惜了。 在屋里待了一会,她也疲惫不已,看来他一时半会不会醒来,她便和正则说了几句话,告辞去了给她安排的客房歇息了。 因着昨日冻得狠了,第二日芸露起来的时候就有些发热,头也疼得厉害,不过她没和人说,估摸着自己能撑下去,就爬了起来。穿了衣裳,打算去看一眼淳于显如何了。 淳于显已经醒了,不过很是虚弱,见到她进屋便对她笑了笑,轻声道:“昨日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了。” 淳于显这是真的感谢,他醒来之后正则就将事情告诉他了,想到昨日若不是他,那么大的雪,他不流血过多而亡,也要被埋 在雪里,生生冻死。 “大人无须客气,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换作其他人也不会置之不理,且大人是丰安父母官,为民劳碌,民女遇见了岂能不救。再说,上次大人救了我,我岂有坐视不管之理。” “那也是姑娘心好,看姑娘面色不太好,想来是昨日为了救我冻着了,大夫还没走,让大夫看看吧。” 芸露未料到他病着还注意到了自己的不舒服,不过这会她的确是不舒服的紧,也没拒绝。 她就是冻的狠了,冻病了,大夫给她开了一副药说吃几天就会痊愈了。 大夫菜写完方子,正则就拿着方子着人去抓药煎药了。 喝了一碗治风寒的药,又吃罢早饭,芸露犯起难来,她不知要如何回去了。她现在穿的是男子衣裳,在这屋内穿穿还好,若是穿出门却是不宜的,且不论那些议论,就李范氏那里她都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正在她烦恼之际,正则已经为她想好了,近午时,就有人从外边买回了一套女子衣裳,从里到外连肚兜亵裤具有,虽不能说完全符合她尺寸,却也差不了多少。而且考虑到她一直的穿着,买的布料也不是什么很好的料子,就是她惯穿的麻布,还特意跑了远路,没在李范氏的铺子里买。 不止衣服,连她扔在路上的篮子他都为他准备好了,虽不是原来那个,却也准备了不少东西,俱与她身份符合,带回去也不会起疑。除此之外,早上那大夫开的药也给她包了几副。 这会回去却是有些早了,她外祖家离县里不近,一般得半日路程,加上风雪天气,得更久一下,那怕吃过早饭就从村里出发了,也需到午后才能到,故而芸露还在这边吃了个午饭,又吃了碗药。 吃过两副药她已经舒服很多了,上午还睡了一觉,这会她无事便又去看了淳于显,她去的时候,正则正端了药上来。芸露见他眼底青色甚浓,面色很是疲惫,估摸昨晚一宿都没怎么睡,便接过了他手里的药,让他去歇会。 正则是真的累了,便也没推辞,将药给了她,见她喂的很好,便真的退了下去,打算歇会。 淳于显很配合,她喂他就张嘴喝,他边喝药边看着这位少女,对于她救了他这件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遇到这个难开始,他就做好了亡的准备,从他十二岁去塞外开始他就做好了这个准备,这些年不是没遇到过危险,险象环生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了。只是这一次被一个柔弱的少女所救,多少有些微 妙,加上正则的描述,对这个少女多出几分暖意来,能先紧着他,还脱了衣裳为他取暖,又不慌乱,是位心性善良且坚强的女子。 想到她的家庭情况,坚强也是情理之中。她家庭的情况比他初始想象的还要糟糕,她那日提了一句之后,他就着人调查了,他虽有些可怜她,却也未想过要施舍。 连着几次的事情,他对她倒有些刮目相看了。 喂完药,芸露又扶着他躺好,给他盖好被子,看他渐渐睡过去了,也就出了屋子。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芸露便提了东西跟正则告辞。 出了宅子,走在雪地上,芸露还有些恍惚,昨日那遭遇太像一个梦了,可惜不是梦,而她自始自终没去了解过他受伤的原因,她知道有些事情她不知道的最好,也没有问的必要。 从这宅子到铺子的路与镇里到铺子的路并非同一条,为了更真实一点,芸露还绕了一下,换了条路回去。 看她穿的新衣裳李范氏也没起疑,当是她舅母给她做的了,芸露也是这么解释的,药也说是她回去的时候感染了风寒,她外祖给抓得。 作者有话要说:答辩完了,因为太紧张,都漏了一个问题要回答,我答案都写好了的!心塞! ☆、三十章:探病谢礼 她这身子抵抗力不错,若不是冻的狠了,也不会染病,吃了两天药就好的差不多了。 她是好了,可淳于显受了那么重的伤,想来不会好的那么快,芸露有心想去看看他,可贸然这么去有些不妥,也就作罢。 上次淳于显订做的棉衣棉靴数量比较多,加之冬衣东靴的做工繁琐些,哪怕李范氏又在这周边多请了几个妇女做,一时半会也做不完。 不过淳于显也没说要一次性送,而是说可以分两次,先做鞋子,后做衣裳。这出门在外办公,鞋子湿的快,也烂的快,故而需求大些。 等鞋子都做好了,就要先送过去,原本是伙计赵龙和李范氏去的,芸露想去瞅瞅淳于显的伤,便主动揽下了这个活,李范氏想到她不太通官话,还是芸露去合适,就应了。 她是吃过午饭才和赵龙去送的,接待她的还是正则,不过几日,芸露就发觉他瘦了不少,人也有些憔悴了,想来是连日的忙碌和担心,累着了。 两人也算熟悉了,等把鞋子给他,她问了些他的近况,自然问了他的就问到了淳于显的。 正则说淳于显的风寒已经好了,就是伤口需要养些日子,不过也无大碍了。 简单说了几句情况后,正则就引着她去了淳于显的卧室。她进去的时候他正靠在榻上看书,见她进来,便放下手,对她笑了笑。 终归官民有别,芸露进去后就行了一礼:“民女见过大人。”。 “薛姑娘不用行此大礼,这并非在县衙,而是我的私宅,姑娘你随意点便好,还是唤我公子吧。再说,你即是我的救命恩人,就无须如此客气。薛姑娘你坐吧,也不用站着了。” 他才说完,那边正则就搬了条凳子到芸露身旁,示意她坐下说话。盛情难却,芸露只得顺着坐下。等她坐下了,正则就退了出去。 “谢谢公子,不知公子伤势如何了?” “好很多了,姑娘不用担心,将养一阵子,估摸到年前就好的差不多了。” 他本人说好很多了,加之脸上气色也好了许多,芸露心便安了,笑道:“那就好,公子好好养着,我就先告辞回去了。” “怎么不多坐一会,那日我身子弱,还未来得及好好答谢你呢。原本还想等我身子好些了,能出门了,便上门答谢一番,既然你今日来了,我就先送你一份谢礼吧。”说着,他从床边的桌上拿了两本书递给她,“还望姑娘莫嫌弃礼物不贵重。 ” 他那话已经没给她拒绝的余地,只好接过,翻了一下,是两本游记,看来是上次二人聊天,他记下了她说的话。“谢公子的礼物了,这我很喜欢,怎么会嫌弃。” “不嫌弃就好,今日只能粗糙的送一份礼物以表谢意,待我身子养好了,再上门答谢了。” “公子太客气了,这本是民女份内之事,换作他人,也必定是会救的。” “那也是姑娘人纯善。”淳于显笑了笑,接了她这句话。的确是她善良才救了他,若换作其他人,那个情形下,就未必会救,毕竟人都会先考虑自己,而他明显是逃跑,加之风雪,其他人即使救也要多考虑一番,也没她那么尽心尽力,紧着考虑他。 “多谢公子的夸赞,那民女便先回去了,店里伙计还在外边等着呢,公子好生养着。” 说完,她就站了起来打算出去了。店里忙,她又不太喜欢和淳于显说话,有点拘谨,不自在,既然目的达到了就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 淳于显也看出芸露有些拘谨,便点点头,嘱咐她两句,就让她回去了。 芸露从里屋出来,手里多了两本书,赵龙便有些好奇,问到:“姑娘进去说了会话,怎的还抱了两本书来了。” “上次我帮了大人,和他说了会话,他问起我的喜好,我便说了我喜欢看游记,今儿个他送了我两本游记,当是谢礼。”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芸露就想好这套说辞,其实也是事实,只不过她说的帮而非救。 “嘿,姑娘真厉害,竟然还能帮到大人。”赵龙对芸露有些崇拜,原本她识字会记账就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了,加之她说能帮到县尉大人,自然是更加崇拜了。 “哪里,不过是一些小忙。”芸露略尴尬的道,这伙计也识得几个字,不过不多,也记不了账,平日在铺子里他就对她挺好的,还让她教他识字,原本相处很愉快的,不过前阵子李范氏探了探他口风,有想撮合他俩的意思,自此芸露和伙计相处就有些尴尬了,还被他这么一问,更尴尬。 “反正很厉害,像我长这么大还就只是大人去过铺子里才见过他模样呢。那大人真好看,也随和,竟然还亲自去订做衣裳……” 芸露不欲与他讨论这个话题,就笑了笑,随口回:“估摸大人是顺便视察吧。” “嘿嘿,还是你懂,我猜也是。哎,不过今天大人怎么不在堂屋跟你叙话,而是叫你去屋里呀。” “ 这天冷,大人他感染了风寒,在床上休息呢,不方便出来。”芸露随口编了个谎话,脚下加快了速度,想早点回到铺子里,不是很想和伙计单独相处。 回到铺子的时候店里没客人,芸露把那批货的余款交给李范氏,就去记账了。虽然她管着记账算账收钱,但是她并不管钱,一般都是她收了钱,到晚间算了之后一笔给她,像这种订做的大笔款就直接给了,所以说她不似正式账房,就是兼职罢了。 李范氏把那把碎银子数了两遍,确认无误之后就满足的收到了荷包里。果真她哥嫂说得对,这人要活着,就离不开衣食住行,否管怎样,开个衣裳布匹的铺子,只要善经营就不会亏本。这不,才开业几个月,刚起步阶段,就比得上她以前做衣裳一年了,她做的大都富人衣裳,手工费不低,一月也有接近一两,而铺子每月盈利最少也有一两,多时四五两。 到了腊月,铺子生意更好了,光那些棉絮和布匹每天都能卖接近一两,除去成本,每日也有几百文收入。这要过年了,但凡家里有点闲钱的,就得准备着给家里人做身新衣裳了,即使没钱的,也会扯上一点,给老人和当家的男人做上一身。还有成衣也比往常卖的多,可以说,这个腊月会是生意最好的时候,芸露粗略算了一下,算了算日子,估摸着这个腊月至少能赚□□两,可是往常生意最好的时候两倍。 十一月底的时候,李范氏知道腊月需求大,又在周边多顾了几个短工帮做衣裳,淳于显那批货很快就赶制出来了。 依旧还是芸露去送的,这次去的时候他能下地了,气色看起来也好了许多,那日正则不在,灵筠也不在,能主事的便是他自己,故而是他接待了她,给她结了余款。 淳于显问她是否有看了他给她的两本书,芸露一阵囧然,这阵子太忙,她还真没时间看闲书,连教李珍儿识字都给搁下了,他给的那两本也就粗略翻了翻,并未细看。 淳于显见她为难的脸色便知她并未看了,未等她组织好语言,便又开口了:“这寒冬腊月,又近新年,铺子生意想来不错吧。” 他这一说就是帮她解释了,她就顺着他的话答了:“回公子,这新年习俗兴做新衣,生意是比以往要好的多,这一天天的都忙的脚不沾地。” “生意好就好,那我也不多耽搁你了。”淳于显说完又唤了小厮送她们出去。 铺子里的确忙,芸露也不耽搁,就直直回铺子了。 晚间,要歇息的时候,她想 起那两本书,拿出来细翻了几页。这两本并非新书,而是他看过的,有的地方还做了批注。他写的是行书,字如其人,也很漂亮,不是她那狗爬似的字可以比拟的。 芸露就细看了几页便放下了书,书中的世界着实美好,她也很向往,可现下她并没那个精力也没那个能力,还是多做几件衣裳,多赚点钱实在。 作者有话要说:忙完了~~o(>_<)o~~明后天回家 ☆、三十一:额外谢礼 新年很快就到了,今年也没什么特别的,若真要说,便是淳于显好很多了,亲自跑去她们铺子跟她道谢,还送了不少礼。芸露之前还以为他是客套,并未想到他会真来,还有些懵,看着礼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淳于显道谢道的诚恳,且并未提那日的凶险,只道她帮了他,化解了他的危机,内里情况却不细说了,李范氏他们虽好奇,却也不细问。芸露又不是蠢的,那次的事一看就不寻常,自不宣扬,所以她自己都没有问过内里情况,就当真如城里传的,县尉大人是追逃犯的时候被人伤了。 礼芸露还是收下了,她是俗人,如今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也不在乎什么清高,她救了人家一命,收些礼实属常情。 不过等她晚间翻他又加送的几本书的时候,就有些懵了,虽然那礼物里有几件金银首饰,算是贵重了,未想到他还在书里塞了银票。 自她救了他,淳于显就对她有些刮目,便想着帮帮她,改善一下她的生活,原本是想着直接给她银票就好了,但是想到她不一定要,加之若直接给了,她一个弱女子的,怕被人惦记上遭了祸事。怀璧其罪,这弱女子身上带了钱银终归不安全。故而就想了这个法子,将银票放在书里,上次就想放了,只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又来的有点突然,还未准备好银票,她就来了,只得先送书了。 他不止夹了银票,还夹了一张纸条,说明了夹银票的缘由,毕竟是还礼,不能弄得像施舍一样。 都这么送了,芸露只能收下了,若还还回去,那两人就尴尬了。而且她想到,这给了她银子,那么就是让她后半生有了保障,算是还了她救他的恩情,两清了。 她数了数,五张一百的银票,就是五百两,在这乡下估摸一辈子都花不了这么多。只要以后她和芸霜都有营生,这供云霖读书娶妻也绰绰有余。 淳于显送的礼除了几样首饰,几本书,还有文房四宝,其他的就是些吃食了,还是过年里用得着的,有点心糖果,还有各色肉食,有了他这一些东西,她过年年货都省的置办了,还分了李范氏和伙计一些,剩下的还能过个肥年。 那首饰她也收起来了,虽不懂行情,但也晓得价格不菲,她是农女,佩戴是不可能的,以后若是遇上急事了,可以换些钱银。 这个年过的很安乐,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没了前两年的窘迫,高家那边也是其乐融融,她外祖和她堂外祖家在分家几十年后,还合在一起过年了。 几个人男人在桌上说着事情,芸露就和她两家的外婆舅母的待一块说话。因着她都已经十五了,又当家,大家都不把她当小孩子而让她跟那群弟妹玩。 她们说事也不避着她,原来呀,今年有乡试,两家合计着让高乾高隆两兄弟去考考。高乾的学问一向好,在县学里就常被夸,这次去考能考中的几率有七八成。高隆差点,也不是说他读书不好,论才智两兄弟相当,不过高隆小几岁,少读了几年书,也就差些了,不过比之县学里的同龄人也是不差的,估摸着也有四五成的几率能考上。 既然有几率,家里人就打算让他们去了。闲谈中芸露才得知,这高家祖上是有读书的,还出过当官的,那是前朝的事了了,而且官位不低。那时候家境也不错,只是那时候当朝皇帝昏庸,朝廷腐败,新朝□□反叛时,这高家老爷子是拥护旧朝的,为人又刚烈,在新朝建立时变自杀了。 新朝对他的家人倒不为难,放了他们回老家,就是这安定镇。那老太爷的妻子在他自杀后也随他去了,他有三个儿子,回到老家就分了家,如今她外祖高家就是那个小儿子一脉的后,那小儿子倒有些福薄,他原本是三子中读书最好的,若不是生在乱世,定有一番作为,分了家没几年,他就因为一场急病去了,只留下一妻一子,他妻子也硬气,就带着儿子过活。分家的时候分到不少钱银,就在这村里买了几十亩地,直到看到儿子娶妻生子才去了,这一脉子嗣一直不丰,连续三代都是独子,直到了他外祖这一代才得了两个儿子,而他两个外祖又得两个儿子,儿子又生孙子,这子嗣才丰了起来。 这高家一直都有要读书入仕的念头,只不过都没读出来,就这一代的高乾二人让众人看到了希望。当年分家分的家产不少,哪怕过了百来年,还有本钱供着读书。 而且这家有祖训,那笔钱只能用来给后世子弟读书,其他的就靠那田地过活。 内里她们没细说,但芸露知道,这高家现在定是不缺银子让他们去考试的。其实这几年高家已经渐渐没落了,供了好几代都没供出个当官的,再多的钱银也经不起折腾,若不是要供着读书,他们日子本要过的更好的,想那时候这高家可是有近百亩地,在这村里是地主级别的,可一代代传承下来,已经变卖了一些,只留下一半的田了。 这毕竟是外祖家的事,芸露不会多问,听了几句便罢,心里和她们一样,也是希望她两个表兄能高中的。 除了应试,高乾的亲事也定下了,是县 学里教谕的女儿,今年十六岁了。原本早该定下了,可一直没相中合适的,加之她家族是书香世家,家里好几个做官的,而她爹却被潜到了这边穷县的县学做教谕,有些高不成低不就的,就搁着了。 还是那教谕见高乾书读的好,有望高中,而且二人见过,都有些意,便这么定下了。现在只定了亲,还得等高乾考了乡试后再成亲。 十六返县里的时候,芸露是和高家两位表兄一块去的,他们在县里县学读书,这散了年就开学了。 他们去学里之前要去书铺,而芸露打算送芸霜去织坊,也算顺道,想着她还没去过书铺,便打算一道走,去书铺瞅瞅。 书铺的生意一直很好,这大宇崇文,读书人多,自然对书的需求也多。 书店装修文雅,店内书籍摆的满满当当的,基本的书籍皆有,特别是对考生喜欢书籍,文选特别多。游记之类的书籍也不少。 芸露就跟着转了一圈,看的眼花缭乱的,而她两位表兄便是去挑书,还拿了几本家里人抄写的书籍交货,高乾拿的是他小叔高清远抄写的书籍。 高乾他小叔是那一辈喜欢读书的,不过也没有考过,加之身子骨不好,便放弃了。不过他字写的好,想帮着家里赚点钱,便在县里书铺找了个抄写书籍的活。 这时代还没有印刷术,这书全靠手写,书又卖的贵,薄薄一本三字经就要两百文,而抄书的手工费也不低,就如这三字经,抄一本也有五十文的手工费。三字经并不长,一天能抄好几本。 芸露字写的狗爬似的,虽有些心动,却也只能看看了。 过完年后,第一件让芸露觉得开心的事是她爹来信了,将他问得问题粗略答了几个,却没有问她事情,而是告诉她,他过阵子就会回来一趟。 一想到自己父亲要会回来了,芸露欣喜的不能自已,他回来了,她肩头就没那么多负担了,他回来了,她们就有了依靠,最重要的,她真的想他,想看到他平安归家,人都是有感情的,她是真把他当爹,又处了那么多年,已经把自己融入到这个世界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端午,节日快乐,有没有吃粽子y(^_^)y都吃啥馅的。 我们这边的粽子比较普通,就是放了点花生和白糖,不是很喜欢吃。 ☆、三十二:父亲归来 自接到信后,芸露就是每天算着日子等爹回来,没让她等多久,估摸着是信才送出门,人也跟着出发了,在二月中旬就等到了她爹回来了。不过与她预想的不一样,她原本以为她爹是和村里那去打仗归来的李二狗一样,是仗打完了,就放了一些临时征的兵回家。 她爹是随着一队人回来的,而且回来当日未来寻她,等第二日安顿好了才找到她在的铺子。 一去就是三年多,还是随军打仗,她爹变了很多,别的不论,□□势就不一样了,到底是杀过敌见过血,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面上是有些杀气的,不过今日来见女儿,怕吓着她们,却是换了身青色的书生衣裳,又带着笑脸,掩了一些杀伐之气。 即是人家几年未见的爹回来了,李范氏也就放了芸露半天假。父女两走在路上,打算去芸霜的织坊寻她,多年未见,却不知要说些什么,一时有些尴尬。 还是她爹薛柏先开口打破了这气氛,“这些年累着你了,看你这么小就出来做事养家,我却是枉为人父了,这本该是我的责任。” “爹爹不用自责,这是女儿份内事,女儿不累,倒是爹爹你这几年过的可好,有没有受伤。” “我这几年过的还好,保家卫国,本也是我等男儿该做的事。就受了点小伤,并无大碍。而且我如今立了军工,有了军职,也有些许积蓄,以后就不用你们这么辛苦了。” 芸露闻言高兴的道:“那恭喜爹爹了,”。人还活着还有了军职,这可谓是喜事。 这大女儿自小就懂事,自他走后又担着这个家,历练下来,多了几分沉稳冷静,这么跟他说着话,全然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女儿懂事他既欣慰又些愧疚,只是这天降祸事的,他也就只能感慨一下天意弄人,若没有那变化,他们一家如今还是安稳的生活在谷山村。 多想无益,薛柏问起了家里人:“你祖母和外祖他们可还好?还有你弟弟,可调皮?” “祖母和外祖身体都还不错,就是云霖有些调皮,总烦着祖母让她歇不安宁,在外祖家也是,整个屋都见他在闹,可闹腾了。虽活泼却也懂事,上回告诉他爹爹要回来了,听外祖母说他时常念叨着爹爹呢。” “小孩子嘛,终归淘气些,又是男孩子,调皮些也是正常的。这些日子也多亏你外祖他们担待些了了,也让你们受累了,带孩子可不轻松吧。”想到那个从未蒙面的幼子,薛柏柔和的笑了,想必是个可爱的孩子,不知像谁。 想到幼子,又不免想到生下幼子六撒手人寰的发妻,略有些感伤。他和高氏是有感情的,当初也是他主动求娶,他在的那几年夫妻俩也算是琴瑟和鸣,他在外赚钱养家,她则在家照顾老人孩子,又勤快善解人意,可谓是一个很好的贤内助。可惜,若不是他突然被抓丁了,一家子如今生活的很安乐吧。 “你娘她……”薛柏想问高氏的事情,却又不知如何问,该问什么。 “我娘她走的时候很安详,就是有些记挂你,若是知道你回来了,必定会很开心。”芸露知他想听到什么,故而他只说了三个字,便自己答了。 薛柏叹了口气,惆怅道:“是我对不起她,等我这边事情忙完了,你与我一道回家,陪我去看看你娘吧。” 芸露未迟疑,直接道了声好,而后问道:“爹您这次在家待多久,还要走吗?” 薛柏点了点头,补充说:“这次回来是有事情在身,等把事情做完了,还得随之回都城,估摸着也就只能在这边待个把月,过阵子我得空了才能回家看看。” 薛柏这么一解释,芸露心下了然,便问:“那爹以后能回家看看吗?” 薛柏皱了皱眉,沉思一会,才说道:“我这再去,估摸一时半会的难得回来了,我是想着接你们一道过去的,只是有事情不太方便一块儿走,也没法在途中照顾你们。倒是问问你们意见,是想待在家乡,还是随我去都城,若是去都城,我就去安排着,你们后我们几日走便是了,我给你们雇辆马车,再雇两镖头,护送你们进都城。若是你们想在家也成,我给你们留些钱银,先托伯父岳父他们照看着,等过阵子爹方便了再来接你们。” “这得看祖母的意思了,祖母她老家人年纪渐大,我怕她不愿意这长途跋涉的。”芸露倒是想随之去都城,他爹这样子估计得到老退休才回这边了,她爹是一家之长,他要在都城长居,又有军职,自然她们这些亲眷是要跟着去的,只是她祖母年纪大了,身子骨又不大好,估摸不会很想跋山涉水离开自己生活了大半辈子的村子。 “成,待我归家之时问问娘。”薛柏也知这事得看他娘的意见,他总不能带着孩子走了留他娘一个,百事孝为先,得以他娘的想法为主,若他娘不愿,他也不能强求,主要这会多有不便,若是自己单独回来接,也就没那么多想法了。 父女两闲话着,芸露将家里这边的情况大概的都跟他讲了,包括伯祖家的事,她两表哥考上秀才的事,还有家里 这几年的情况。也问了些薛柏的情况,他只避重就轻的和她讲了些,重点讲了他去了都城后的事情,而战场上的事只字未提。芸露知他是怕她担忧,也没有问,倒是缠着他多讲了些都城的事情。 不一会就到了芸霜的织坊里,她来过几回,守门的大婶都眼熟她了,她向大婶说了来意,又给她塞了十几铜板,说是给她买酒吃,那婶子接了便进去给她找芸霜了。 过了一会儿芸霜就从里面跑了出来,跑的有些急,头发都有些散了。跑到门口,怔怔的望着门外等着她的薛柏,有些不敢认,爹变了很多,加之多年未见,有些陌生了,也有些害怕是假象。 芸露知她的情绪,她刚见薛柏那会就是这样子的,故而自己上前挽了芸霜胳膊,拉到了薛柏跟前,并说:“霜儿,这是爹,莫不是太高兴有些傻了。” 芸霜是真的高兴的傻了,期盼了那么久,终于见着了,到了跟前,喊了声碟,喊完哇的就哭了出来。 薛柏对这个二女儿是多有疼爱的,他离开的时候家里只有两个孩子,芸霜是小,自然得到的疼爱也多些。如今看她哭了,自己也有些感触,伸手将两个女儿抱在了怀里,“我的乖乖,是爹对不住你们,才这么小就得做工养家,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爹,你回来了真好。”芸霜抹了抹脸上的泪,越抹越多,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简单说了一句,就哭的有些抽噎,便不再说了。 芸露被她感染,也有些想哭,只是这地不对,在人家门口哭的不太好,门口都好几个人张着脑袋看他们的,故而没等薛柏接芸霜的话茬,便拉着他俩往旁边走,还说:“爹这不回来了吗,莫哭了,你看他们都笑话你呢。” 芸霜抬头一看,果真好几个路过的人看着她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倒也止了泪意。父女三人找了个僻静的地儿说了会话,又哭了许久,芸霜眼睛都哭肿了,芸露也好不到哪儿去,亦是红红的,连薛柏眼眶都红了。 薛柏只得半天假,他驻扎在城外,从这儿回去有些距离,这么说了一会他就得回去了,倒是临走前给了两姐妹一人一些碎银子,还一人一个银制手镯。 两姐妹将手镯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又数了数她爹给的银子。他说他有些许积蓄了,这话不假,一出手就是十来两。芸霜一向不管钱,这十来两银子于她而言也算是一笔大钱,自是给了芸露。芸露收着了,只是将零头又给了她,让她留着做零花。 回去的路上,芸露又去 点心铺里买了些点心,拿回去分给李范氏她们吃。 ☆、三十三:转让权利 薛柏是跟着陆小将军陆舜英来丰安县的,陆舜英领着金吾卫中郎将一职,因着战功,被加封了忠武将军,当初薛柏是以他副将的身份回城的,如今也依旧辅助于他,为金吾卫果毅都尉,正六品,也算个不大不小的官了。原本金吾卫里大都是世袭兵以及世家子弟,陆家统领的是五军营,陆老将军如今就是五军营大将军,陆舜英原来便是把总,只不过这次回都城后皇帝把他调到了金吾卫,他的几个副将也随之到了金吾卫。 不出意外,薛柏这辈子就是跟着陆舜英了。他当初得以活下来还能挣得军功,也亏的陆舜英的赏识和信任,若不能他这个晋王军何能在叛了晋王后还有如今的地位。而陆舜英从十几岁起就在战场上历练,如今不过二十九,身上已有不少军功了,加之皇帝赏识,只要不犯错事,以后必定前途无量,即便因为是嫡次子无法接替他爹的爵位以后也不愁,至少也能做到一卫大将军,若是再立功还可给陆家再捞一爵位,而跟着他的副将前途也不会差。 薛柏还未回到营地就碰到了要外出的陆舜英,又跟着他进了县城。 陆舜英是要去找人谈事情的,这路和薛柏去找芸露的路几乎重叠,只是在路口的时候拐了个弯。 薛柏暗暗诧异,没料到那位只见过两次面的大人竟住在这边,而非县衙或是陈家那边。 陆舜英到的时候淳于显已经等了有一会了,正百无聊赖的玩茶杯。 陆舜英是奉了皇命来开采押送金矿的,而探清金矿的人却是淳于显。当初晋王能拥兵自反,倚仗的就是丰安县的金矿,自晋王被擒拿押回都城,这金矿就落入了他的一位宠妾手里。那位宠妾也是个人物,本就有倾城之姿,又聪慧,在晋王身边之时,出了不少主意,之后眼看晋王落败,还能脱困,躲了起来。 而且淳于显虽发现了那金矿,却未找着那位宠妾,还险些被她的手下给谋了命。 他发现之时,金矿已经被开采了大半,却因为丰安这边早在晋王被逼过江之时已经被朝廷掌控,后面开采的极少部分被运出,淳于显又调了周边的卫兵开采,加之陆舜英带的兵,用不了十几日就可以开采完成,点了数就可以护送着回都城了。 二人今日商讨的就是开采护送之事,陆舜英也有将自己的兵权交给淳于显,自己辅助的意思,毕竟,这功劳主要还是淳于显得的,他能后来沾功也是意外之喜了。 淳于显大伤初愈,却是不想沾这权利,既然皇上派了陆舜英来,自然也 是有让他分功的意思,作为皇帝“宠臣”,他自然知道他的用意,会顺着他。所以,他不到没有接收陆舜英给他的权,反而还把自己的部分权利移交了出去,还让一直负责这事的清和辅助他。 见淳于显时不时咳两下,人也消瘦了不少,不复他上次见他时的意气风发,想来这伤的确不轻,未好完全,陆舜英也就没推辞,接受了这权利,只嘱咐他好好养伤,养好了好一道回都城。 聊着聊着自然介绍了各自随行的副将和心腹,也就介绍了薛柏,淳于显听到他的名字觉得耳熟,却一时没想起来,也就没有再想,毕竟这个名字略普通,他听过也实属正常。 陆舜英是真看重他,对着淳于显也夸了他好几句。淳于显听陆舜英提及,也觉得他人不错,有勇有谋,今年三十四,正值壮年,若是多加栽培历练,日后必定是个有为的将领,能辅助陆舜英。 薛柏是有抱负的,在他还是十几岁的时候,只是他的抱负被他父亲病重,母亲也生病的家境下给打磨没了,婚后日子渐渐好起来了,他又捡起了他曾经读过的书,想着读两年再去考考,可天意弄人,买书路上遭了此等祸事。 而他又是幸运的,他碰上了被俘的陆舜英,将人救了,又随在他左右,才得以施展自己的才干。 第二日,淳于显翻书的时候想起了芸露,才想起薛柏是她爹的名字,再结合她告诉过他的事和他查的事情,想到这陆舜英副将薛柏估计就是芸露的爹了。 若昨日只是因为陆舜英对薛柏的夸赞才有些欣赏他,那得知他是芸露的父亲后,就是真心欣赏了,能将女儿教的这么好,其父自不会差。 薛柏有意让芸露二姐妹辞了工回家,那日也简单的提了。过后芸露才想过来,他爹如今也算个官了,虽未细说,却是知道他爹混的还不错,以后还有发展前途,那她和芸霜也算是个官家小姐了,自是不能这么抛头露面,若还靠她两养家,那将她爹的面子往哪搁。平素绣绣帕子补贴家用还可以,这织坊的工必定得辞了。 芸霜那会签的是五年合约,而她离五年还有三年,这辞工必定是要交违约钱的,交的还不少,足足十两。一次□□十两,让芸露一下子拿出十两,还有些肉疼,但想到以后的日子,咬咬牙还是给了,幸好那日她爹给了钱,若不然一时她也拿不出来。 只是芸露未料到,她忍痛拿出去的十两第二日又回到了自己手里,还多了三百两。却是那陈家得知芸霜是薛柏女儿后忙过来赔罪,一 番煽情的言辞后就给了芸霜一百一十两,十两是她昨日给出去的,而一百两却是陈家的赔罪礼。 芸霜怎敢收这钱,只得向芸露求助,芸露也不想收,那十两也就罢了,她可以拿着,但是另外的一百两她是万万不能要的,故而又还了回去。两番推辞,钱给还回去了,其他的如布匹之类的礼品收下了。 待人走了,李范氏还有些懵,这可是陈家,陈家在丰安县可是大族,换句话说,陈家就是丰安县的土霸王,家大业大,不止生意做的大,家中还好几个做官的,还是都城荣国公陈家的旁支,如此背景的陈家却来向芸霜赔罪,任谁都觉得不可思议。 芸露也有些讶异,虽然他爹是个武官了,可芝麻大的小官,只比七品县令大了一级,还是武官,担不起陈家的重视。 陈家家主却是精明的,他这并非为了薛柏,而且薛柏身后的陆舜英和淳于显。当初淳于显寻金矿,是借了他们陈家的力的,而陆舜英此行也有让陈家协助。而这二人是皇帝近臣,有他二人的青睐,自然于家族发展有益处,自然也要照顾到他身边的副将随从。 芸露之前未与李范氏细说,这会却是不说不行了,可奈何她知道的也不多,只能告诉李范氏她爹现在是位武官,也告诉了她,她等她爹闲了一道回家,以后就不能来做事了。 李范氏也晓得,家中出了位官,自然不能做这营生了,也就不留她,还问她会不会搬去都城。 这都城迟早要去的,不过什么时候去还得看她祖母和她爹的意思。 突然就这么辞工了,芸露还有些怅然,李范氏帮过她不少,她却未报答,也不知道如何报答她的恩情了,只想着以后若是有帮的着的必定帮帮。 想着以后生活不一样了,芸露将陈家送的绸缎给裁了,打算给一家人都做一身好衣裳,只是她少有做这好布料衣裳,却不知如何下手了,还是李范氏搭把手,帮她给做了。 除了衣裳,首饰也要配置一些,她没见过富贵人家的小姐,却是不知道该怎么打扮,需要买些什么首饰。在首饰店里逛了一圈,就只买了两根银簪子,她和芸霜都没有耳洞,想买耳环都没买。 回去的路上碰到了淳于显,多日不见,他恢复的不错,已然看不出受过伤了。只不过相较之前,瘦了不少。走到跟前,她才打算行礼,淳于显先说话了。 “唔,我如今不是县尉了,也没有其他官职在身,不用行礼了,就当我是一平常友人就好。”看 到两姐妹携手从集市那边回来,又补了句,“逛街去了?” 芸露有些讶异,不过想到他的伤倒有些理解了,随即回到:“是呀,和妹妹去逛了会。” 淳于显点了点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在他面前芸露一向话少,芸霜和他不熟悉,又有些敬畏,更不说话。 这离路口还有些距离,必定得一起走一会子,芸露沉静一会,看到淳于显手中的书本,随即问到:“公子可是去买书了?” 作者有话要说:望天,感觉我经常忘记更新。 ☆、三十四:决定离家 “不是,刚去了衙里,取了些卷宗来看,顺道走走散散心。”他是劳碌惯了,这伤好了,金矿那边也用不着他了,这县尉之职也早在他受伤之时就停职了,一时无事可做,就闲的慌,便想着去衙里跟县令县丞抢些活做,顺便瞅瞅有没有猫腻。 芸露又疑惑了,不是说不是县尉了嘛,怎么说去衙里取卷宗了。没等芸露想明白这关节,淳于显自己又说话了,“对了,你爹可是陆将军身边的薛柏,我前两日见着他了。” 提到她爹她就忘了之前的疑惑,随即高兴的回道:“是呀。” 回完,脑袋一转,就想通了一些关节。她爹说是来协助一位大人办事,那位大人就是淳于显吧。 “你爹不错,日后必有前途,那你们可要随他一道去都城。” “谢公子对我爹的夸赞,那日我爹也同我说了是否去都城,现下还未定呢,还得回去同祖母商量。” “唔,如果要去倒可以与我一道走,我过阵子也要回去了,你爹有事在身,估摸不能陪着你们。”自芸露救他后,他就对芸露家中的事上了点心,再得知她爹是陆舜英副将薛柏后就有了这个想法,之前还苦着怎么跟人家提,或者是跟她爹提,这会碰上了就顺口提了。 “那怎敢麻烦公子,我们必定走的慢些,若是一道就耽搁公子了。” “不碍事,我又不急,而且我这伤刚愈,身子骨还没好全呢,也只能慢慢的走。” 话都这么说了,芸露拒也不是,只得说:“那多谢公子了,不过我得着家和我爹及祖母商量商量呢。” “是得商量一番,若是决定好了就来告诉我一声,我是想着搭个伴也好些。” 芸露也觉得他的提议其实很好,芸露相信他的人品,毕竟她们是两个大姑娘还一幼一老,若不是信任的男子一道走,总归有些不安全。就是怕麻烦他,不过到时回家商议之时也提提吧。 说着,就走到了路口,便止了话,各自回了自己的地。 没让两姐妹等多久,不过隔了七日,她爹就有空了。薛柏是和陆舜英请了一天假回家处理私事,事情都安排好了,只需监督。而除了他们,还淳于显带的那些人呢,虽接收了淳于显的权利,却也不想自己全盘接收了,故而正则那些淳于显心腹手下都还担着要职,也用不着他怎么监督,陆舜英便多允了他两天,让他处理好家事,也能安心。 父女三人回家之前还在县里备了好些礼, 让芸露意外的是她爹这次去铺子找她时还带了一些礼,还和李范氏道谢一番感谢她对他两个女儿的照顾。 说的芸露眼都红了,这两年李范氏真帮了她不少,而她却无以为报。 近乡情怯,还没到村里,薛柏就有些激动了。 回到家中,范氏见到了儿子,也止不住的哭,倒是云霖看着从未谋面的父亲有些迷茫,只仰着头睁大眼睛看着他,而手却拽着祖母的衣角。 薛柏安慰好了母亲,便低头看着自己的小儿子,他也有些怯意,怕这儿子怕他,怕他不认他,犹豫了许久,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怕吓着他。 范氏抹了抹泪,看着自家儿子望着孙子的眼神,俯身将云霖推到他身边。 “这是你儿子,出生那日下了大雨,你老丈人就给他取名云霖,你抱抱。” 薛柏愣愣得,看着站在脚边的幼子,终于俯身将他抱在了怀里,只是抱着却不知道说什么。 芸霜从旁边过来,哄着云霖说到:“云霖,喊爹爹,这个就是爹爹呢,还记不记得姐姐与你说过等爹爹回来给你买糖吃的。” 云霖看看芸露,又看看薛柏,怯生生的喊了声:“爹爹。” 这一声爹爹可把薛柏给高兴的,大声的应了声,应完还流了泪。 范氏见父子俩如此才止住的泪又流出来了,又伸手抹了抹。 午饭的时候薛柏便将去都城的事提了,范氏在这生活了大半辈子,让她离开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还有些舍不得,不过想到如今她儿子有出息了,嫁夫从夫,夫亡从子,她自是得跟着去都城较好,所以薛柏提了后,她也没反对,只问怎么安排的。 薛柏只道他会去请镖局护送,其实之前陆舜英又和他提过可以和因为有伤所以慢行的淳于显一道,也有个照应,只是不是淳于显本人提的,他也没底,便没说。 倒是芸霜想起那日姐姐和那位大人说的,便在芸露还在想措辞该怎么提的时候先提了。 “爹,那日我和姐姐碰到了之前的县尉淳于大人,他说我们若是要去都城可以和他一道呢。” 薛柏倒不知淳于显和她们认识,更不知已经和她们提过了,疑惑的问:“哦?你们怎的与淳于大人熟识。” “是女儿之前认识淳于大人,他来铺子里做过衣裳,还被他救过一回,那日碰巧遇见就提了。”既然妹妹先提了,芸露也不想什么措辞了,自己接了话。 闻言,薛柏笑了笑,之前还纳闷,这会倒明朗了,未料到女儿与那大人有这层渊源,虽觉得一道有个照应,却又觉得不妥,一时想不明白,便不想了,打算搁着等到时候亲自和淳于显谈谈。 吃过午饭,薛柏又去了薛大爷家,带了好些礼。 和薛大爷他们谈完了,又去祭拜了他爹,到了傍晚才让芸露芸霜带着他去发妻高氏的墓前。 芸露那会子过的苦,加之薛柏无音讯,顾而并未立碑,只一座坟,如今还长满了杂草。薛柏带了镰刀来,亲自将发妻坟上的草修理干净了,又自己上了香,烧了纸钱,还跟着几姐妹一起磕了头,按理,他是夫,不用给妻磕头的。 等祭拜完了,又让几个孩子先回家,自己和发妻说了会花,说完了他眼眶又红了,他在命悬一线之时都未有此时的感性,他曾经想,等自己立功得赏了,一定要让母亲妻儿过上好日子,可没想过,等有好日子可过了,他的妻却走了。 第二日,一家人又去了高家,高太爷见女婿归来了,还是得了军功有了前途,连叫了几声好,又说:“我就说女婿日后必有前途,我没看走眼。” 当年把高氏许给薛柏,席氏是不太同意的,毕竟那时候薛家太穷,可敌不过女儿喜欢和丈夫满意。如今薛柏有了钱途,她就想到了她苦命的女儿,本想说两句,可想到女婿平安归来,不能说些不吉利的话,就没说下去,只在一旁直抹泪。 薛柏将在带着母亲儿女去都城的事说了,高太爷满心赞成,那地方,可是高家几代人的梦。 薛柏对这个岳丈一向敬重,又将淳于显说可以同行的事说了,问问他意见。 高太爷沉思片刻,说到:“若是那大人主动提的,同行也无妨,路途遥远,跟他一起终归安全些,只是就得承他一份情了。” “多谢父亲,这事我有主张了,等我回去的途中便去和淳于大人商议一下吧。” “好,对了,芸露都十六了,今年三月就出孝期了。别的姑娘这个年纪都快做娘了,你是何打算?若是不想拖着了,我这边倒有几个合适的人家,原本还想让她嫁回高家,只是委婉和她提过她自己拒绝,我们也就没在提了,那时候还在她孝期也不好正式提。” 过了年就长一岁,虽然芸露未满十六,却是算十六岁了。 昨晚范氏将芸露婚事艰难的时和薛柏说了,因着他如今不一样了,便想让他上心,看有没有合适的,看是 在这边定下还是去了都城定下。 若范氏不提,薛柏还没想到他曾经宠着的闺女已经及笄要许人家了。嫁回高家他昨晚也是想过了,只是听说芸露自己拒绝了后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高太爷说的其他人家也不太乐意,若嫁这边就不能随他去都城了,说不定他还不能看她出嫁,想了想,还是带去都城,在他同僚里找一个门户相当的比较好,或者底下那些兵崽子里找一个有前途的也行,因为当兵的不比其他,好些人年纪渐大却娶不上媳妇,也不怕他们嫌弃他女儿年纪比正常待嫁女子要大了。这么一想还真有几个属意的,而他最属意的是一个叫赵奎,是他带过的兵,人好,长的也正,还有前途,如今还在他底下,有了个九品的小官,就是年岁略大,今年都二十三了,大了芸露七岁,不过年纪大点会疼人,他也不担心。 这么想着就告诉了高太爷要带回都城再许人家。因为薛柏如今不一样了,他也不担心芸露嫁不出去了,想着去了都城找婆家总归他找的要好。 ☆、三十五:准备离家 芸露随听了一些言语,猜到她爹会带她去都城后再找婆家,却是不知她爹已经有了属意的人选。 薛柏只在高家吃了个午饭就回去了,回去的路上还去了一趟淳于显的宅子,和他谈了事。 芸露三姐弟在高家都睡了一晚,听着她外祖他们高谈阔论。 第二日三姐妹就要归家准备走的东西,倒是和高太爷说了很久的话,也问了他很多事情。 其实要准备的东西并不多,而且还未确定具体什么时候走,也就收拾了一些细软。范氏想把她那些满是补丁的衣服也带着,芸露芸霜两姐妹好说歹说才劝住了,带的衣服都是新做的。 除了那会陈家送的布匹,芸露自己也在成衣铺里拿了一匹比较细腻的布匹,家里的田地自是不能种了,都托给了薛大爷他们,现下无事可做,芸露和芸霜两姐妹就把那匹布裁了做了衣裳。 除了衣裳,连鞋子都做了新的,旧的那些都打算扔掉,都用了新的布料。 村里人见他们一家子在裁衣理东西,不乏有些说闲话的,若放在以前范氏还会计较一番,可想到儿子有出息了,她是要享福了,就听两个孙女的,要有个官太太的范,不与他们计较了,只每日将头抬的高高的,偶尔穿着新衣裳,抱着孙子在村子里走一圈。 夜半时候,两姐妹还会商量着以后若到了都城了要怎么过。 东西都备好了,可等了二十多天薛柏并未归来说携他们走的事情,那些说闲话的更得劲了,还说什么薛柏估计是骗她的,根本没做官,气的范氏直骂他们见不得人好。骂完了人,范氏心里也没有舒坦,她心里也有些没底,薛柏说的模糊,没说他这阵子在做什么,也难怪让人怀疑了。 而最有底的估计是芸露,她和淳于显相处过,知道他身份不简单,也信他,而他亲口说见过她爹,还夸了她爹,自然不会有假。这二十多天未回来肯定有事情要做,她对她爹信任,却有些担心她爹的安危,上次淳于显受伤的事情她还记忆犹新呢。 一家人各有担忧,没了刚开始的喜庆,又过了七八天,没等来薛柏,倒等来了淳于显的人,芸露在淳于显的宅子里见过两次,有点印象,看到他笑着进来,原本七上八下的心落了下去。 “可是薛柏家?”那男子到围墙门边就问了这么句。 范氏拢了拢头发,想应话可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只得看向芸露芸霜。芸露推了推芸霜,打算让她去应对,还小声告诉 她可以开门。芸霜也机灵,猜到这两个男子估计是爹找来帮忙护送他们的,就站了起来,笑眯眯的回话。 “是呢,我是他女儿,请问两个大哥可是有事。”边说边走到了围墙门边,打开了门请人家进门。 “是薛二姑娘啊,我们是淳于公子遣来协助你们搬家的,你爹已经和我家公子商议好了,过两日就出发回都城,你们与我们公子一道走。” “那劳烦这位大哥了,进屋喝口水吧。”说着,将人请进了屋,又去倒了碗水。幸好家里人讲究卫生,特别是芸露,故而薛家的碗洗的很干净,这边不缺水,还用开水滚过,芸霜倒水的时候特意挑了两个没缺口的碗。 听说是来帮忙的,有了由头,芸露也不避着了,自己出来和那人交谈。芸霜官话没芸露好,之前学的不多,加之年纪小,很多忘了,还是这阵子无事芸露逮着她恶补了许多才能说几句,但是没芸露顺溜。 其实芸露说的也不是正经的官话,口音略有不同,不过能听懂,别人听着就当是带着本地口音了。 那边淳于显想的周全,这人今日只是来通知一声,明日才来帮忙搬。 那人只是将话带到了,喝了口水就走了,说是明日早些来,让她们早起吃过早饭后就备好东西。 的确还有很多东西要收拾,芸露还打算将那些旧东西给扔了,而那些有用的和吃的大多送到了薛大爷家里,有的分给了村里其他几个帮过她们的人家。 村中她就和翠花与银娣玩的好些,如今翠花已经嫁了,她还去找银娣说了会话,也盼着她早日找个婆家。 突然要走,不止是范氏摸着家里的东西因为舍不得而哭了,她也有些不舍,毕竟这是她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 第二日那叫大柱的男人来的早,而芸露她们起的更早,天蒙蒙亮就起来了,吃过早饭,又将屋子打扫了一边,其他东西都归置了。 东西着实不多,大部分还是这阵子做的衣裳,大柱挑了两个箱笼,剩下的就只芸露和芸霜一人背了个包袱了,还是怕冷或者下雨,带的几件外衣,以及两把伞。 到了山脚,大柱挑着东西走到一辆等候他们的马车旁,还一个守着马车的汉子顺手接过,放进了马车里。 大柱招呼着他们上马车,还介绍道:“这是于刚,这路上就由我俩护送你们。路途遥远,坐马车快些。” “那麻烦两位大哥了。”芸露也不扭捏,先上了马 车,而后和芸露一个扶一个拉,将范氏是云霖也带上了车内。 这马车径直往淳于显那院子里走,她们到的时候院子主人并不在,大柱就招呼她们去了给她们腾出来的两间屋子。 快到晚饭的时候淳于显才回来,与他同行的还有薛柏。 薛柏和她们说了会话,嘱咐了一番就走了,他也是抽空来一会,并不能久待。他走前还给了范氏一个钱袋子,里面有一百多两银子,是给她们在路上的花销。范氏并不管家里的钱了,她接过后就给了芸露。 他们并不是明日就走,还得在县里待两日,第二日芸露三姐弟还陪着淳于显去城里买了些特产。 到了走的那天,一行有两辆马车,七八个随从,一辆马车用来放物品,另一辆是芸露她们一家坐,而淳于显并不坐马车,而且骑马。 这边的路不是很好走,马车的速度不是很快,加之是三月,时常下雨,恰巧他们才出县城不远就下了场小雨,地一湿,更不好走了。不似现代的水泥路,这都是泥路,一下雨,滑的很,好点的路段铺了些碎石,没那么滑些,却颠簸的很。 走了一天才出丰安县,却未到隔壁县城,只在一个小镇找了家客栈入住。坐了一天马车,又是在这泥泞的道路,芸露觉得整个人都快散架了,比下一天地还要累。 住店和吃饭的钱淳于显一并给了,芸露想给他钱他都没要。这也在意料之中,原本他们同行就欠了他一个人情,如果路上的费用他也负担了,那这人情就欠的更多了。 既然淳于显负担了她们的住宿和晚饭,她第二日早早的就买了早饭,这人情能少欠一点是一点,何况她又不是没钱。 淳于显倒没和她争这个,昨日说要给他钱的时候,他就有些懂芸露的心思了,安心的吃了一顿早饭。 才吃罢早饭,却是下起了大雨,是走不成了,即使雨停了也不敢走,怕路上太滑,不太安全,只得又多住了一晚。 芸露无事,就窝在房里教云霖背三字经识字,芸霜也拿了本书在学习,遇到不懂的字就问芸露,也想多学几个字。 薛柏和高氏是教过芸露和芸霜两姐妹的,而这边的文艺和芸露在现代看到的繁体字差不多,读音也类似,故而她学的比较快,所以大部分字都认识了,就是很多写不出来,能写出来的也比较丑。而芸霜原本就比芸露小,又没那个基础,就学的慢点了,目前能认加写那些常见的字,但是稍微繁杂点的就不行了, 又因为母亲去世空了几年没学,若要读完一本书还是有困难的。 云霖已经虚岁四岁,芸露教他的三字经也能临时记个七七八八,不过过不了多久又给忘了,只得重新教,这么一句教了四五天,也能背下一些词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过两天出远门,我尽量抽时间写一点更了 ☆、三十六:客栈学棋 教了一会,便见着淳于显倚在门边,笑问:“之前听你屋里有读书声,可是在读书?” “闲来无事,便在教云霖背三字经。” “唔,是挺无聊的,可会下棋?” 她以前会五子棋,也会下点象棋,但过了这么多年,早就忘的七七八八了,她老老实实摇了摇头。 “无妨,可要学,我教你。” 淳于显也是无聊了,这下雨天除了待在屋子里,就没其他消遣法子,若是正则在,还能陪他对弈几局,可正则先随陆舜英回去了,他身边只跟了个会武不懂棋的灵筠。他看了会书,没看进去,干脆放下了,听到隔壁的读书声,才想起可以找芸露,当先生也是一种消遣法子。 芸霜云霖都在身边,她就点头应了。“我可能有些愚笨,学的慢,还望公子教的时候不要失望。” “还没学呢,怎么就说自己愚笨。我先去拿棋,你且等我一会。” 淳于显教的是象棋,这个规则简单易学,就是看悟性和下棋时的眼力脑力了。 淳于显只教了规则,又摆了一盘,教了一次,芸露就会了,不过她明显眼力脑力不怎么样,一直输,而且输的很快,不到一刻钟就能结束一局,连芸霜都比她会算,能指挥她输的不那么惨。 看着被自己一步步吃掉的子,又是一局很轻松的赢,他还放了几次水,淳于显哈哈大笑起来。“没说错,果真比较愚笨,学会下棋后,我还是第一次赢得如此轻松,完全不用脑。” 被他说的脸一红,又下了一盘,芸露干脆让位给芸霜。毕竟都是初学,哪怕淳于显放水,芸霜也没赢,就是相比芸露而言,输的没那么惨而已。 和两个初学的小姑娘下棋赢起来没意思,和芸霜下了两局,淳于显就把位置让给了芸露,让两个初学者去下,他在旁看着。 看她俩下棋,明明他一眼能看到的棋,芸露两姐妹要思索半天,有时候还下错,特别想自己上去帮忙下,实在忍不住了就开口提点一句。 两姐妹下棋速度明显比和淳于显下慢多了,眼看只剩下几个棋子了,芸露看着棋子摇摆不定,半天都没决定下哪,还是之前睡着了的云霖醒了,嘤咛了一声,才让她决定走了一步,走完棋便离开座位,将云霖从床上抱了起来。 睡了大半个时辰,云霖还在半醒半睡中,睡眼惺忪的看着芸露,感觉还在梦中,好一会了才说了句:“尿尿。” 这下了一半的棋只能先搁着了,芸露略带歉意的与淳于显道:“我弟醒了,我得先照顾他一会,这棋只能麻烦公子先帮我下会了。” 淳于显唔了一声,算是应了。 芸露也不多耽搁,抱着云霖就去了茅房。等她回来的时候棋局未动过,淳于显还是坐在之前的位置。 芸霜见她回来,笑着说道:“姐,刚刚淳于公子跟我讲了些下棋的法子,这会我肯定能赢你。” “知道你聪明,那就让我来试试这么一会的你得了公子几分真传。” 芸露坐回原来的位置,将云霖放至一旁,继续与芸霜对弈。既然淳于显未动棋,就是等着她回来继续下的。 就一小会芸霜也进步了一些,很快这残局就以芸露被吃了将而告终,第二局芸霜也比上一局要从容得多。 淳于显是教了她怎么走,如何看棋算棋,而芸霜悟性高,很快就掌握了基本的,与同是初学者的芸露比起来,自然就要好些了。 淳于显这会没看她们下了,他找到了新的乐趣:逗云霖。 之前芸露将云霖放在了地上,让他自己去玩,他就走到了淳于显身旁,抬头瞅着他。小孩子本就可爱,而云霖眼睛很大,那亮晶晶的眼神让淳于显心中柔软了些,伸手就将人抱了起来。 云霖也不认生,扭了扭屁股,还在他怀里找了舒服的位置,舒服了又将头偏向淳于显,看着他发呆。 被一个小孩子盯着看,久了,淳于显觉得有些脸热,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笑问:“怎么一直看着我?” 云霖听懂了他的话,眨了眨眼,一本正经的回:“叔叔好看。” 云霖这个回答不仅让当事人淳于显无奈,连那边下棋的芸露芸霜都觉得有趣,芸霜直接打趣道:“原来云霖也喜欢好看的呀。” 云霖认真思索了一会,用力的点了点头,重复了一次:“叔叔好看。”顿了一会,又补充道:“姐姐也好看,云霖也好看。” 听到他稚嫩的声音,其他三人都忍不住的笑了。 笑完淳于显觉得略惆怅,为何喊他是叔叔,喊芸露她们才是姐姐。想到他年纪的确是他叔叔,就连芸露她们喊他叔叔他就释怀了,却是有了另一种惆怅。 他没有自己的孩子,与家里的侄子侄女也不太亲切,至今还未与谁亲热的相处过,似乎都没有抱过谁。他今年二十四了,别的人在他这么大都好几个孩子了, 若是没有哪些意外,如今他孩子估计也有这么大了。 淳于显一直未成亲倒不是他不想成亲,或者是有什么隐疾,而是发生了意外,就拖到了现在。他原本是有过一个未婚妻得,比他小了两岁,算了生辰八字,定在他十八岁那年成亲,可离成亲还有两个月的时候他爹暴毙了,无奈要守孝,只得延三年。 那姑娘家也没想着退婚,好不容易挨过了三年,这回为了避免意外,就定在了他出孝后的第五个月,毕竟二人年龄都大了,拖不得了。 可终究还是出了事,这婚没结成,他未婚妻的大伯参与了齐晋二王反叛,这谋逆的大罪,被诛连了,而那时离他们成亲不过半个月。可偏偏的那女子未过门,无法赦免,而这谋逆是大罪,他也只能保住她的命,若迎进门却是不行了。 真论起来他对那女子没什么感情,毕竟没怎么见过,避着嫌,每次见面都是好多人作陪,话都没说过几句。不过那女子等了他三年,若是娶回家了,他自会善待,若是性情好,处久了自会有感情。 后面相看的却是有些高不成低不就了,倒是有一个快到下聘了,可天公不做美,那姑娘得了急症,病弱的不成样子,便作罢了,之后没相看到满意的就拖着了。加之他常年在外边,也没那个闲心想成亲这事,家里人相看了与他说便是了,只是他娘不是亲娘,祖母又病弱,也没谁那么上心就是了。 他想着,这次回都城该成亲了,他年轻有为,又得皇帝器重,虽年龄大了点,若将条件放低点还是不难找的,只要自己上心。只是若要找个素未谋面的女子搭伙过一辈子,内心还略有抗拒,若要他自己说他喜欢谁,想和谁过一辈子,似乎也没有过这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淳于显:作者,你把我婚事写的如此艰难,酱紫好嘛! ^(oo)^话说,我刚开始设定第二个和他订婚的姑娘是得急病死了的,想了想,还是没死吧,就是没到订婚好了y(^_^)y ☆、三十七:山路遇匪 这三月的雨一下就没有停歇的意思,连下了三天,还都是暴雨,实在是走不成。 这三天无事,芸露就窝在房间教弟妹读书认字,以及――下棋。淳于显也无聊,没事就逮着她们两姐妹下棋,而且不似第一天教了规则后就让她们自己下了,偶尔才讲两句。第二天还和她们讲了许多,或者直接边下棋边讲为何这么下怎么看,甚至送了一本棋谱。若说第一天纯属无聊随意教教打发时间,那么第二天就是认真的教,想提高她们的棋技了。 除此之外,他还承包了教云霖说话。而决定去都城后芸露就专教云霖讲官话了,教了近一个月也能说几句了,只是小孩子忘性大,总将官话和方言弄混。 淳于显官话比她们都正宗,没有口音,教起来比芸露教更好一些,连芸露芸霜都能跟着学一点。 第四天终于放晴了,只是下了那么久的雨,地面还湿滑的很,也不急着走,打算再待一日。 天晴了就能出门了,不用窝在房里看书下棋了,淳于显便约着她们出门走走。范氏这几天都待在房里休息,因为没坐过车还有些晕,加之年纪大,没有一处是舒服的。 这镇不大,和安定镇差不多,也就零零散散一二十间铺子,还有处赶集时才有的集市,现在非赶集日,倒是没什么人,卖的东西也不多。 他们出来走倒不是要买东西的,就是闷的发霉了,出来散散霉气。 走到一个点心铺子前,那香气吸引住了云霖,只见他睁大眼睛望着那铺子,口水都滴出来了,不过估计是明白两位姐姐挣钱不易,倒也没说要吃。 他是被芸露芸霜一人一边牵着的,云霖人矮,大家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倒是跟在他们后头的灵筠看到他回头张望那点心铺子猜到他想吃点心了,一个闪身就进了铺子,让掌柜的包了几样点心。 灵筠出来的时候前面的几个人根本没注意到他,还都在慢悠悠的走着。他一直跟在后边,又不太说话,而且他去买点心也就一小会时间,不注意到也实属正常。 灵筠快步跟上众人,伸手拍了拍芸霜,将点心递给她。 芸霜看着递到面前的点心袋子还有些发楞,下意识的接过了,接了后才想起问:“公子怎么买了点心。” 灵筠不说话,指了指云霖,后者正盯着点心袋子,眼神亮晶晶的,眼馋的很,口水也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芸霜好笑的点了一下云霖的脑袋,之后便向灵筠 道谢。 “多谢公子了,公子真心细。我这弟弟就是嘴馋,也亏你照顾到他的嘴馋。” 灵筠难得开了一次口,说了一句不客气,而且脸还微微红了。 淳于显从灵筠递了点心袋子后就微笑着看着他,不禁打趣道:“难的我们一向冰冷的灵筠护卫也能脸红,莫不是被姑娘夸不好意思了吧。” 灵筠没答话,脸倒是更红了。 淳于显又补充说。“灵筠今年十九了吧。” 言下之意是可以娶妻了,不过两个姑娘家在不好明说。 灵筠嗯了一声,退后了两步。 芸露也听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灵筠不答话气氛就有些尴尬了,她也有些窘,便接过了芸霜手里的点心袋子,拆开拿了一个递给了云霖。 “你个小馋鬼,既然这位大哥哥给你买了,那你快谢谢人家。” 云霖塞了满嘴的点心,听芸露说完,大声说了句:“谢谢大哥哥的点心。”吃完又补充了句:“很好吃。” 芸露无语的又递给了他一块。 灵筠买了不少,云霖一个人吃不完,芸露又分了一些给其他三人。 淳于显接过点心的时候还有些郁闷,刚刚云霖那句大哥哥给他的冲击不少,这一行人好像他辈分最大了,明明他们差不了几岁,却硬生生的被云霖喊差了一个辈分。云霖一直喊他叔叔,甚至他改试着让云霖喊他哥哥,可云霖最多在他让他喊哥哥的时候喊两句,过一会就又是喊他叔叔了。 这镇不大,也没有什么好逛的,就走了一圈,便回去了。 第二日还是晴天,众人一早吃过早饭就出发了。经过一日太阳的照晒,不少路段干了,虽有些地方还湿湿粘粘的,不过小心点,慢点走就安全了。 这天因为出发的早,又稍加快了点速度,赶的路比前一晚要多,竟然出了这个县,到了隔壁县城,住了驿站。 估摸着是那几天将雨下完了,这后面连着六天都是晴天,众人加紧赶路,也出了丰安县所在的青州,到了隔壁乾州境内。 这乾州便是当年晋王的封地,也是前两年战乱的地方,这会结束战事才一年,还有些乱。 晋王是先帝的幼弟,便是当今皇帝的叔叔。先帝在位时,先太子因病去世,而先帝年老,他儿子不少,储君之争很是激烈,其中以齐王,燕王最有竞争力,这燕王便是当今天子了。这储君之争 最后燕王获胜,这齐王自然不服气,便与晋王串通谋反,齐王在都城谋反了,直逼皇宫,晋王在外与齐王里应外合。 这谋反自然败了,燕王自十二岁起就待在边疆,立了不少战功,真打起来,齐王这个自小待在都城的人就是个花架子。不过齐王谋划的很周密,直到冲进皇帝寝宫了才被燕王一剑斩了手。 那晋王见齐王败了,连夜出逃,直到逃回自己的封地,在封地正式起兵造反了,打的清君侧的名义,说燕王是不义之臣,谋杀亲兄弟,不配为储君。 皇族的斗争,最后受苦的便是平民百姓了,颠沛流离,妻离子散,甚至家破人亡。以前在青州之时常听闻乾州是富饶之地,百姓安居乐业,可现在看来就是一片荒凉了,越往战区走越能感受到那种战争带来的破坏感。 而战争也让不少百姓成了强盗土匪,原本他们一路风平浪静,却在路过一座山头之时遇到了一群强盗,而且人数不少足足有十八个。 这强盗倒没有说那句:“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的台词,却是喊了句:“留下钱和女人,其他的可以滚了。” 在马车内得几个女人听到这个声音吓到了,抱做一团,云霖也被她们感染,也有些惧意。 “我们是遇到了强盗了吧,会不会有事。”范氏最不安,她年纪大了,又没出过什么远门,活了五六十岁还是第一次碰上这种事,不禁恐慌。 “不会有事的,淳于公子很厉害,他们都会武功,会打败那群强盗的。” 芸露也害怕,可想到自己要照顾弟妹和祖母,加之也对外面的淳于显有无名的信任,总觉得有他在就不会有事,所以,在初始恐慌之后就镇定下来了,安慰起祖母和弟妹来。 范氏还愈说什么,被人掀了门帘打断了。 “你们不用担心,小心护着自己,外面的人不用害怕,我们能对付。”或是为了印证芸露的话,是淳于显掀了窗帘安慰他们。 芸露笑着点了点头。 “公子放心,我会顾好我们的。” “好,待会坐稳妥些,可能会快马加鞭的赶一段路。” 芸露又应了好,淳于显才放下帘子。 范氏并不大会官话,虽然知道要去都城了也让芸露教了几句,可她年纪大,记忆力不是很好,记不住几个。他们讲完了便问什么意思。 “淳于公子说让我们不用 担心,外面的人他们能应付得来。” 有了淳于显的嘱咐,车内的几个没那么恐惧了,但是那害怕还是有的。芸露环顾了四周,要想怎么才能坐的牢固一些。 其实他们车子内里座椅都很牢固,只是这加速行使又在这山间的路,颠簸少不了,若不是坐的十分牢固,会受不少罪。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我在火车上码的,这两天都是在赶路,快吐了。 虽然是卧铺,可我还是睡不着~~o(>_<)o~~发了还是趴着眯着吧,不睡也养神,晚安! ☆、三十八:逃出生天 外边淳于显和那强盗头子在说话,芸露知道他是再给她拖延时间。 环顾四周,芸露想了想,翻出包袱,拿出一件衣服,剪成布条,两根布条合在一起打了个结,看长度够了便将布条绑在云霖腰上,又将另一端绑在马车内的扶手里。芸霜也按照芸露的法子将范氏绑在另一边的扶手内,将云霖和范氏绑牢后,两姐妹又互相帮忙绑。 两人刚绑好,外面的谈话以那强盗头子一句:“奶奶的熊的,你个小白脸废话怎么这么多,不愿乖乖交出来,那就不要怪我们手下不留情了。”结尾。 说完,那强盗头子就吩咐手下往前冲了。 淳于显就是拖延时间让芸露她们准备好的,她们在这边会有些束手束脚,而且这些血腥的事情让几个女人孩子看到不太好,他才想着要让她们先冲出去。 所以,在那强盗刚动的时候,灵筠就先冲了出去,拔了剑先解决了最近的两个强盗,之后又刺出一剑,直逼近那强盗头子。其他几个护卫也拔剑直往前冲,一个个的身手不凡。 那群强盗没想到遇到硬茬了,与料想的有些偏差,一时有些慌乱,都往两边散了散,避开了刺来的剑。自然他们也不会只冲刺一波,转而继续追去打,将那强盗打散了,大都离开了主道。 车夫乘着主道没几个强盗拦路了,一挥马鞭,车子就狂奔而出。速度快,由于车子的惯性,车内的人差点被甩出去,幸而之前做了准备,虽狼狈了点,却也安全。 马车往前跑了,那群强盗分了些人去追。这次淳于显终于动了,先是丢了个东西出去,打伤了跑在最前头的强盗的马蹄,使马受伤跪地,将马上的人甩了出去,之后便一夹马腹,追到了前头,挥剑斩了几只马腿。 淳于显动作很快,不过眨眼间,那几个想去追车的强盗的马就被他伤了,斩了去路,便是开始料理起人来。 这些个强盗的身手并不差,都不是什么花架子,人数又多,特别是强盗头子打起来不输灵筠,应付起来还是有些吃力的。 不过淳于显的人也都是他精挑细选的,武艺都不差,都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能互相配合。而他自己的武艺比灵筠的还要强一些,只不过因为受伤有些疏于练习,身子又有些弱,真打起来,不一定能打赢灵筠了,但是应付几个小喽喽还是没问题的。解决完这几个强盗,他又上前帮灵筠,并不想拖延时间。 虽废了些功夫,他们还是将人解决了,大部分只是废了 ,并未取之性命。 芸露那马车狂奔了一会就减慢了速度,等离得稍远,听不到那边打斗声音了才停了下来。 等车子平稳,车上几人也平复了呼吸,车外的车夫告诉她们,已经安全了,芸露才将绑着的绳子解了,又检查了四人身上是否受伤。这些做完了,芸露又拿出一个药箱子,这个是临行前淳于显放上来的,还给她介绍了各类药的用途。她翻了翻,将止血愈合伤口的药拿了出去,主要拿了包伤口的纱布,之前淳于显提过,他身边每个人都会带一瓶金创药的,所以倒也不愁受伤没药擦。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也是难熬的,芸露都带着祖母和弟妹下车走了走了,可依旧没见着他们过来。 到是那车夫比较淡定,还安慰他们说:“薛姑娘无须担心,公子他们能应付的,几个小喽喽而已,可比那些凶悍的匈奴人差远了。嘿,公子带的人可都是上过战场的。” “那你也是上过战场的啊?”芸露也觉得自己太过紧张了,那车夫挑了话题,她就接了下去,也让自己冷静几分。 “是呀,我当年就是随在公子身旁的,那时候我们队是前锋,我们每次都冲在最前头,公子可勇猛了,每次冲上去总会一剑砍了好几个……” 那车夫一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了,一直在说他当年打仗的事。特别是说淳于显的事迹,描述的非常生动,崇拜之情溢于言辞之中。他的听众都听得很认真,连小云霖都被他吸引,听他讲。 大家都将情绪投入到了车夫讲述的事情中,倒没那么紧张了,等他停了一会,还追问他,让他继续讲。 最后是马蹄声打断了他的话,那紧张之情又回来了,众人都紧盯着门口,见来人是淳于显一行人才又松了一口气。 淳于显他们结束战事有一会了,打完后还收拾了战场,将各自身上的伤做了简单的包扎。他们并未将那群强盗全打死,毕竟他们人少,真要打死,他们也得损失一些,所以大部分是打伤了,那头子见碰上了硬茬,觉得打不过就下令撤退了,并不打算硬磕。淳于显并未下令追,他们胜在各自功夫好,但是这是那强盗的地盘,俗话说穷寇莫追,还是在别人地盘,自然更不能追。 他们一行人配合默契,只有几个人受了点伤,不是重伤,不碍行动。 之前包扎的简陋,芸露她们见了他们的伤还有些后怕,便拿了纱布说要给他们包扎。 那几个受伤的都说不用,还是淳于 显知道他们是不常与女子打交道,有些害羞,便帮他们应了,虽然这天不热,但是伤口不包扎好,闷久了也会加重。 等包扎好了,又整理了一下,才又继续往前走。傍晚到了一个小镇便停了下来,这镇离那座遇到强盗的山不远,因着那会耽搁,估摸着天黑前到不了县里或者一个大镇了,只能将就。 在镇上的时候,淳于显还问了店家关于那群强盗的事,得到的答案让他略揪心。 那店家说:“哎呦,客官你们是在路上碰上那群强盗了吧,天杀的,他们可真是凶狠呢,这个月你们可是第三拨了,前两拨遇着他们的就没留两活口,还是有几个人路过,看着了尸体,吓着了,又传到了这镇里。你不知道,他们专挑有钱人下手,像前一拨,是县里一个富商,带着批货,便被盯上了,他知道这一带有强盗,还带着十几个护卫呢,可最后只护住了命,货丢了,护卫也折了几个。你们也经过一场恶战吧,可有折了什么?唉,要是真折了啥,节哀吧,他们太强了。” 闻言,淳于显皱了皱眉头,又问:“你们有没有将这情况报给县衙,县衙可有派人来围剿?” “有啊,上次那富商的媳妇还是县令家的庶女呢,怎么没报。”那店家说到这个更激动了,“也派人来剿过,可死伤惨重,县令也怕了,说要上报朝廷,便把兵撤了,唉,县里这不管,苦的就是老百姓呀。不过那群强盗真凶狠,人又多,这边县里能派的人有限,打不赢的。” 听店家所言,估计今天见到的只是强盗的一部分,他们大本营里可能还有好些人。 第二日到了县里,并未继续走,住进驿站后,淳于显外出了,芸露听他们讲似乎是去了县衙一趟,说是去询问盗匪一事。 下午他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和灵筠说话的时候避着她了,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能胡乱猜测着,也期望朝廷早日派兵将那帮强盗剿了,还过路百姓的安宁,若不然这得发生多少惨案,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 这个时候芸露才庆幸自己选择了跟淳于显一道,若不然他们几个弱女子,碰上这群强盗,唯有死路一条了。 这一停留,却又不止一两日了,淳于显经常外出,还派出去了好几个人,过了几日,众人还从驿站搬到了一座别院,芸露听说这是县令女婿家的,具体内里的芸露也没敢问,淳于显跟她说有事得停留一阵子,她也就点头应了,说了声不要顾虑她们,她们不着急,不问为了什么也猜的出,除了那群强 盗,估计没有其他事情会让淳于显停下脚步了。他是做过父母官的,虽如今没了一官半职,回都城之后估计会授予其他官职,为官者,自然会为老百姓做想,更何况,他们自己遇上了,更不可能置之不顾。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停更这么久。这阵子真的忙死我了,也累死我了,奔波了好多地方,从家到学校,再从学校到深圳,再从深圳到广州,找工作……找房子……还感冒发烧……这几天安定下来了,以后慢慢恢复更新。还没有弃文的宝宝们爱你们,么么哒! ☆、三十九:灵筠受伤 就如芸露所想,这阵子淳于显正是为那群强盗的事情在忙碌着。 如今虽身上没有官职,可他依旧是出身候府贵族的公子,是与当今圣上出生入死过的天子伴读,而且他只要回都城,皇上给他的职位不会低,定是要臣,没人敢小瞧他,手里的权力还是能使出去的。 故而这阵子淳于显便四方活动,将这窝强盗的情况打探清楚了,还调了周边的兵力,部署了一番。 除了他调的兵,那朝廷下令调的除盗兵也到了。 不得不说,淳于显和皇帝认识多年,同出生入死,对彼此很了解,若皇帝没有当皇帝,还是一位王爷,二人估计还是好兄弟,只是当了皇帝有些感情终究会变些,但这了解和信任依旧在。 当接到这边遇匪的奏报,皇帝看了地图,就想到淳于显回都城会经过这条道,很可能遇到这群强盗,若是遇到了,他定不会袖手旁观,故而在下调兵令的时候还下了几封密令,让淳于显作为这次除盗的总领兵,算是给了他合法的身份除盗。 等集结了兵力,就是剿匪了。淳于显这阵子了解到,这群匪类人数不少,至少五十多人,他们个个身手不差,加之对占山为王,易守难攻,且对这边地形比他们熟悉,是块难啃的骨头。 淳于显遇到的难题芸露却是不知晓的,她每日就是待在那个院子里,而且那院子里给配了几个婆子丫鬟,饭菜都送到屋,也就不需要她做什么了。闲着容易乱想,芸露和芸霜便去铺子里扯了匹布,窝在院子里缝衣裳纳鞋底。 天天在外奔波,鞋子易坏,还是淳于显鞋子坏了,芸露才生出给他做双鞋的想法。这一路淳于显帮了她不少,一双鞋做谢礼却是轻了的,但她力所能及的也就做一双鞋了。 淳于显是在芸露给他做了第一双鞋后出发的,芸露又给他做了一双鞋子,还做了一件外衣了,可他还未归来。 淳于显就出发那日嘱咐了她,之后未传过信,也未归来,她只能干担心着,又不能做什么。等的久了便有些心神不宁,总担心他会受伤,上次的经历她可记忆犹新,做衣服连扎了好几次手指,便放下不做了,又去看书,完全看不下去,也只能作罢。 就在芸露这心神不宁十来日后,淳于显回来了,幸好他这次没有受什么伤,就是人憔悴了点。但是他带的人没了两个,其中就有那个车夫,还有几个重伤的,连灵筠身上都挂了彩,回来的时候脸色苍白,是被抬着回来的,显然伤的还不轻。 这还是他原本带的人的情况,那那些调过来的兵估计死伤更多了。 看着被抬回来的几个人,芸露鼻子一酸,眼泪就那么流了出来。 淳于显无奈的叹口气,安慰道:“莫哭,那群强盗给我们剿灭了,灵筠就是和那强盗头子打受伤的,不过所幸那头子受伤更重,被我们生擒了,如今关在大牢里,等着秋日问斩。” “那就好,剿灭了就好。”芸露有些羞赧,自己伸手抹了抹眼泪,可越抹越多,她还想到自己父亲曾经就这么出生入死过,说不定也曾受过这么重的伤,泪水更加止不住了。 淳于显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也有些局促,只能说道:“想哭就哭吧,哭完了就好了。” “谢谢公子,我一会就好。”芸露只是流泪,并未大哭,但声音还是柔弱的,带着哭腔,听在淳于显耳里,有些不知所措。这也是他拖着不成亲的原因之一吧,成了亲就会有牵挂,而他自十几岁去了漠北就注定是会过将命栓在裤腰带的日子,就像被派来这南方,便遇了几次险,怎能让家中的妻儿不担心。 一个人在流泪,另一个就看着,这氛围略微有些暧昧。芸霜原本想过来问问情况的,一看这情形便不过来了,而去了灵筠那边,看需不需要帮忙的。 芸露就是一时情绪来了,便哭了,等情绪过了,就止住了泪水。 “不好意思,我一时没控制住……”芸露觉得有些歉意,明明是好事,她却哭了,有点煞风景。 “没事,不用自责,这次我们折了不少人,我也很心痛,只是我是男人,没哭罢了。” 情绪过了,芸露理智也恢复了,不再和他说这个话题,而是问:“公子你未受伤吧?” “唔,无事,只是些轻伤,不碍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是灵筠可能受伤重点,他是内伤,得将养阵子,可能还得在这边待一段日子,你们若不急,还得跟我们一道待一段时间。” “我们不急的,也多亏的公子了,若不然我们自个碰上那群强盗,多半是没好结果的。我们力微,帮不上您什么忙,也望大人莫要嫌弃。” “无须这么客气,估计这阵子还得劳烦你们帮忙照顾这些受伤的人了。” 芸露还想跟淳于显说几句话,那边芸霜喊他们了。却是灵筠回到屋子后就没撑住,咳了血,芸霜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他在猛咳,一时有些惊慌,忙跑出来喊了他们。 灵筠这伤 及心肺,虽护住了心脉,加之淳于显有用自己的内力为他疗伤,也只撑着回到了县里,回来就咳血了。 这内伤比外伤复杂,外伤一般大夫都能治,伤的重点,找个好点的外科大夫也能治,而这内伤,还是对打的内伤,却没有大夫敢轻易治了。这县里有名的大夫都请来了,可对灵筠那内伤都束手无策,只敢开点护心脉的药。 他们不敢治,淳于显也不敢拿灵筠的命赌,逼他们治,也就让他们想法子吊着他的命,延缓内伤的恶化。另一边,又着人去请这方面的名医。 淳于显身边有四个亲信属下,正则心思细腻,八面玲珑,又聪明,一般事情都由他来负责;清和和他差不多的年纪,比较沉稳,做事认真,一般秘密的任务都是他来负责;还一个宋元封,留在了都城,他比淳于显年长,早年参加了科举,可运气不好,碰上了舞弊事件,被革了名,之后被淳于显招揽了,有读书人的傲气,有才华和能力,也有抱负,奈何时运不济,跟了淳于显,倒还有了发挥之地,又被新帝欣赏,淳于显离开都城之时,进了刑部,顶了淳于显刑部侍郎的职;还一个就是灵筠,他八岁起就跟着淳于显,灵筠在武学方面有天赋,也醉心武学,是个武痴,不过十八的年纪,却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了,是淳于显的得力帮手。 十年相处,亦被他当做了弟弟来看待,如今灵筠受这么重的伤,淳于显很心疼,也不惜动用一切手段要治好他了。 芸露两姐妹别的帮不上忙,照顾人还是可以的。如今这宅子里多了好几个伤患,那县令也给找了好几个会照顾人的丫头婆子过来,而芸露二人对她们不是很放心,怕她们照顾的不精心,每日都盯着,样样都追求精细。 淳于显回来那晚,芸露就将她做的鞋子和外衣送了过去。 淳于显很自然的接了,还道了谢:“劳烦姑娘了。” “该是民女多谢公子一路上的照顾,无以为谢,便做了些针线,针法粗糙,还望公子莫嫌弃。” “姑娘你太客气了,你做的鞋子很合脚,我很喜欢。” 之前没觉得,淳于显一说喜欢,芸露就觉得有些羞赧了,已经是晚间,虽是和芸霜一起,却也不好久待男子房间,便匆匆告退了。 她走了之后,淳于显盯着她送的鞋子衣服发了好一阵呆,回神后暗自摇了摇头,将衣物收了起来。 ☆、四十章:端午邀宴 淳于显从外面请的名医在灵筠受伤的第六日到了,而那时候灵筠已经陷入深度昏迷,只能靠灌参汤续着命。 这名医不愧是名医,检查了灵筠的情况后就开了个药方,灵筠喝了药后晚上又吐了血,第二日服了药后没再吐血了。除了喝药,那大夫还每日给他施针,只是他伤的太重,短时间内还看不到效果。 灵筠一直昏睡着,喝药都是靠灌,倒是这端午节到了,这节日还是得过的。端午前一天,芸露就和几个婆子去买了包粽子的材料。因为不太了解大家的口味,芸露准备了很多馅,有放肉的咸粽,放红枣蜜枣的,放红豆绿豆花生的,还包了些白米粽。以前家里穷,每年就包些白米粽,最多放几粒花生,她前世走南闯北学的各地粽子吃法没用武之地。这会是淳于显拿了钱让她去买的材料,她就舍得买了,各式各样的,不愁买不起。包的时候也包了很多花样,每种馅的包法都不太一样。 粽子是早上起床后包的,煮了一上午,中午就熟了,吃午饭的时候芸露拿出一部分煮好的粽子,按馅分好盘端出去的时候宅子里养伤的男人们一人一两个,迅速就没了。 淳于显和大夫出来的时候盘子就已经空了,看他们吃的香便问芸露:“今儿个粽子挺香的,没有了吗?” “还有,我让芸霜她们去取了,” 芸露也很无奈,她装了十多个,无论啥馅的都没了,原本是想冷一冷晚上再吃,这个仅当是尝尝味的。 芸霜带着几个丫鬟婆子又取了十多个过来,因为淳于显在,倒没人来哄抢了,只是眼巴巴的看着那些个粽子嘴馋的很。 待芸露介绍完每样粽子,淳于显拿起一个肉综,笑问:“包了这么多种类,费了不少时间吧。” “没有呢,就我们几个一早上包的,包了近两百个,今儿个该是够吃的,若是觉得好吃,过后还能再包,买的糯米蜜枣都还有剩下的。因着不知道你们的口味,我们就各个口味的都包了些。” “想的挺周全的,辛苦你了。”淳于显说着便解开了手里的肉粽,说完后咬了一口,味道不错,放了一点点盐,带着咸味。 “哪里,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若是觉得好吃,公子再吃一个,不过糯米吃多了容易积食,一次吃一两个就够了。” “嗯,好的,你也尝尝,别自己包了那么久自己都不吃的。” 芸露点了点头,又嘱咐芸霜去分粽子,让那些丫鬟婆子一人拿一个先, 剩下的就晚宴再吃了。 既然是过节,芸露还买了鸡鸭鱼,打算晚上做一顿丰富的晚餐,大伙一起热闹一番。 午后,宅子里来了客人,是县令和他那富商女婿,人来了,还抬了一箱粽子,客套一后还邀淳于显去县令府上参加晚宴,一同庆祝节日。 不过被淳于显拒绝了,那二人不好强邀,只能走了。那箱粽子倒是收下了,还是喊了芸露来收的,那二人见到芸露还对她笑了笑。 晚间宅子里热闹了一番,没什么伤的还饮了些酒,芸露准备的饭菜粽子被吃的七七八八,没剩下多少了。 端午过后第三日,灵筠终于醒了,只不过还很虚弱,只喝了点汤药又睡了过去。醒了就代表好转了,也给了众人希望。 这厢灵筠醒了,那边县令也知道了,又带了些礼来了这宅子里。 “我带了些薄礼来看望佟爷,听闻他醒了,我也倍感欣慰。佟爷可是我们县的英雄,若没有佟爷,可还得有多少会遭罪。” 灵筠姓佟,因为他长随淳于显左右,武艺高强,却无官职,故而很多人都称他为佟爷。 “于大人有心了,灵筠他只是做了他该做的,英雄这词可是折煞他了。”淳于显因为灵筠醒了,心情好了许多,也不似以前那般不想搭理他了,还和他客套了一番。 这礼又是芸露来接手了,自住进了这个宅子,芸露俨然成了这儿的女主人。之前淳于显就把这宅子的开支交给她了,给了她一笔钱,让她负责平日厨房的采买,和那些丫鬟婆子的管理,后面受伤归来,他没什么心力,也没什么得用的人在身旁,宅子里其他的事也都是芸露在管了。 芸露当家,这县令也是知道的,之前还以为她是淳于显的小妾,只是试探的时候被否认了,后面他安排的丫鬟婆子也说他们平日相处都避着闲,并非小妾。后面探清楚她了她的身份后对她也是以礼相待。 芸露过来的时候还端了刚煮的茶,接过茶的时候,县令还夸了她一句:“几日不见,薛姑娘越发出挑了,而且还善管家,不知日后哪位男子有福气能将薛姑娘娶回家。” “谢谢夸奖。”芸露并不想接这种话题,敷衍一句就离开了。 等芸露走了,那县令又对淳于显说:“薛姑娘看着真好,宜室宜家,若我有年纪相当未娶妻的儿子,真想求娶做儿媳了。” 淳于显脸色不太好,冷笑一声,应道:“还是不要随意谈论人家姑 娘的好。” 淳于显这么说,县令也后知后觉自己这么谈论一个未出阁女子不太好,便尴尬的转移了话题。 县令很快走了,他走后淳于显还在会客厅静做了一会。 县令夸芸露的话让他内心起了波澜,他对芸露还是有些特殊感情的,他还是第一次跟一个女孩子这么长时间相处过,而且就如县令所言,芸露很好,就从她雪地救他时他就知道她是个很好的女子,值得被呵护善待,而这一路的相处更让他对她有了更多的好感,只是他不确定这好感能让他有冲动和她成亲,相伴一生。 成亲需要考虑的因素太多,他还不确定芸露是否愿意,是否喜欢他。即使她愿意,他也无法确定她是否能适应候府的生活,他的身份注定他的妻子也要背负一些责任,他不敢轻易的让她去陪他承担这些。 喝完最后一口茶,淳于显幽幽的叹了口气,似乎最近几个月太频繁的考虑成亲这件事了,以前他内心是有抗拒的,估计是因为心里有了人,才有了成亲的渴望吧。 淳于显找到芸露得时候她正在纳鞋底,看着鞋子的尺码,他觉得那该是给他做的。他倚在门边,盯着她做鞋时温柔的模样看了良久,心底柔软了几分。 芸露早前给他的第一双鞋已经破了,如今他每日都穿着她后面给他做的那双,这鞋还真是给他做的,让他有鞋能换洗。 他站了有一会,芸露才发觉他的到来,忙放下了鞋底,起身问他:“公子可是有事要找我。” 芸露的声音让他回过了神,转移了视线,点了点头,随即说到:“刚刚于县令说过几日是他母亲寿辰,原本不打算操办的,因着那群匪类被剿了,便想操办一番,也是为庆祝这一喜事,邀请我我去参加此次宴会,也邀请了你们三姐妹和你祖母。” 芸露凝眉问:“我们没参加过官家的寿辰宴会,而且我们这身份参加合适吗?” “无妨,你们如今也是官家太太了,官家小姐了,以后这等宴会必是少不了的,就当参加亲戚寿辰一样,无须拘束。” 淳于显的话让芸露宽了心,“那需要准备些礼物吧,不知道该备什么好。” “礼物这个我来准备,你只需要准备一身作客的衣裳,到时候打扮精致点。我记得那批丫鬟被送来的时候那管事说有一个手比较巧,专门服侍你们的,只是很少见你们用,这个时候就用得着她了。” 那个丫鬟一个叫翠雯,发髻盘的好,也 给芸露盘过几次,芸露芸霜还跟她学了不少盘发技巧,只是她们一向亲力亲为,不习惯被服侍,和翠雯相处也就如朋友了,若是外出参加寿宴,的确需要她帮忙盘个好看又适合的发髻。 晚间芸露将此事跟范氏说后,范氏说她不去,让她们三姐妹去就行。芸露想了想,担心那日人多,云霖又小,照看不过来,便打算只她和芸霜去,云霖留在家。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你萌喜欢嘛口味的粽子,虽然我家这边包甜粽,不是白米就是蜜枣花生红豆的,但是我喜欢吃肉粽,因为它不是甜的3333 ☆、四十一:赴宴于家 到了县令母亲寿辰那日,芸露两姐妹换了前几日新做的衣裳,又让翠雯盘了个头发,还涂了点脂粉,戴了几件首饰,才出门。 正所谓人靠衣装,平素芸露穿的朴素,颜色也都是暗沉得黑灰,平添几分沉闷感,今日换了件交领襦裙,颜色还较鲜艳,她上衣是浅绿色底靛蓝刺绣,下裙是杏黄色,而芸霜与之不同的是上衣是粉色,下裙依旧是杏黄。而今日芸露盘的还是飞仙髻,她准备好站在淳于显面前的时候,后者看呆了,今日得芸露看起来比平时娇艳很多,也有了少女的鲜活和娇俏。 芸露站在门口,看着微楞的淳于显还有些害羞了,轻声询问:“公子我这打扮可合适。” 淳于显回过神,点了点头,“挺好看的,平日里该多穿些如此颜色的衣裳。” 芸露娇笑着点了点头,合计着的确该多裁几件颜色娇艳点的衣裳了,之前在丰安时裁的衣裳虽然布料是好的,但是颜色偏素淡,款型也简单,就只给芸霜裁了几件活泼点的颜色,她自己却没有。穿这身她们才像个官家小姐,既然身份已经转变了,是该多往这方面的打扮靠一靠,自己也无须顾虑那么多,将自己打扮的老里老气的,倒与她如今的年纪不符合了,虽说她内里的确是个几十岁的怪阿姨。 县令住的是离县衙不远的一处宅子,这宅子是他那个富商女婿送的,比县衙里留给县令住的地儿大,他妻妾儿女多,县衙里住不下,就搬过来了。 这于县令做了二十来年官,换了好几个县,依旧还是县令,他倒想升官,为了打点关系钱财送了不少出去,可这钱都打了水漂,每次在一个县待满三年,就换一个县做县令,而他换了好几个县就娶了七八个小妾,嫁了三个女儿。 于县令除了小妾儿女多,有点小贪,其他的倒也为民着想,想往上爬没有关系就得靠功绩了,今年运气好,碰上淳于显来了,剿了那窝匪类,这也算他一份功绩,看着离升迁近了,对淳于显自然客气。若是淳于显对他印象好,回都城里跟皇帝说一句,他升迁更有望了,又多了几分恭敬,所以淳于显到的时候于县令是迎贵宾的方式迎的他,迎进门后还全程自己陪着,留的座也是上座。 芸露二姐妹却是被他的一个女儿带去了后院,见过今日的寿星――于老夫人后,便去了花园里,里面好些十几岁的小姑娘在玩。 接她们的是于县令嫡次女,名于萱,平素这位姑娘就比较和气,今日又因为她爹的嘱咐,对芸露两姐妹亦很客气,一路上还跟她 们闲话,走了一会,倒也算相熟了。 于萱带着人过去的时候,那几个姑娘有些诧异,有一个改问于家另外的姑娘:“五姑娘带的那两位女孩子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 被她问话的是于家六姑娘,乃庶出,名于茵,她的生母最得于县令宠,她也最得于县令宠,今儿个这事没交给她她还有些怨恨,冷冷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你自个问她。” 问话的人自讨没趣,也就收了再问的心思。 倒是于萱将人带过来后跟她们介绍了,只是身份这一块介绍的比较模糊,只说芸露她们父亲在都城为官。 这些都是些小姑娘,来了新人,自然好奇的很,有些就直接问她们话了,芸露也不露怯,问什么思虑一会就答了,而且答的话满足了她们的好奇心,又没有直白的将自己情况公之于众,依旧只有一个模糊的形象。 好奇心过后那些姑娘们便各自玩了,芸露两姐妹和她们不熟,也玩不到一块去,唯有于萱这个主人不好抛开她们,一直陪着,跟她们说说话,引着她们玩了会。这姑娘家也没甚可玩,就说说话,看看景,有才华的还作作诗画个画,而这县城里有才华的就那么两个。 芸露她们来的较晚,没玩多久就开席了,而芸露二姐妹被安排在了众少女的上座,和她们同桌的除了于萱外,其他的几个也都是这县里有名气的闺秀。 对于排位芸露有些诧异,转而一想,她是跟我淳于显来的,而县令敬着淳于显,她们被优待也在情理之中,便安然的在众人好奇的眼光中坐在了安排的位置上。 别的芸露不怕,她最担心的就是吃饭的礼仪了,那些闺秀们吃饭得礼仪她一概不知,若是在这上面出了丑,那就丢脸丢大发了。所以,开席后芸露芸霜二人迟迟不动筷,等暗暗观察了同桌人吃饭的样子再下筷。 于萱也是个心细的姑娘,察觉到了二人的窘迫,便自己不着痕迹的先示范了,还给二人夹了菜。 “这道辣子鸡油而不腻,是我最爱的菜,你们尝尝。这道红烧鱼的鱼是我爹特意买的,听说肉质比别的鱼要鲜美,你们也尝尝。” 芸露道了声谢,缓了尴尬。 慢慢的跟着于萱的样子去做,二人也就没那么拘束了,不过不敢多吃,等于萱放下了筷子,她们也放下了筷子。 吃过饭还上了点心,这回于萱自己主动提了,给拿到二人面前。 这么一下午的时间,芸 露对这于萱的好感倍增,不愧是闺秀,确有闺秀的风范,情商也高,看来得多向她学学才行。 因着淳于显那边宴席会喝酒,得吃久一点,芸露她们就得等。 第二日,宅子里来了位女客,竟是于萱。昨日和于萱相处的不错,芸露笑脸将人迎了进来。 于萱不仅人来了,还带了礼物,带着礼物倒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芸露只得收下了。 于萱坐了一会和两姐妹说了会话就回去了。 于萱连着来了几日,芸露才觉着有些不同来,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她是被人当了伐子,利用了,于萱是借着找她的名头来淳于显跟前刷存在感的。 于萱时间挑的好,每回来总会碰上淳于显,碰上了还会说几句话,这倒没什么,真正让芸露觉得她被利用的是那日于萱走路踢到了石子,摔了,而好巧不巧的摔到了淳于显跟前,后者下意识的就伸手将人接住,防其摔倒。 被淳于显接住后,于萱脸便红了,娇羞的跟淳于显道了谢,原本她就长的漂亮,又特意打扮过,一袭粉色襦裙,头上别了个桃花发簪,娇羞的时候更撑的她娇俏甜美。芸露就站在她身旁,将于萱的反应看的一清二楚,这言情剧的套路她上辈子在电视剧里看多了,而且,于萱那动作假的太明显。 芸露从淳于显只伸手接住于萱,她还没靠到他怀里就推开的反应来看,他并不喜欢于萱的投怀送抱,而且一直对于萱冷淡。 猜到自己被利用后,芸露便试探了一下淳于显,她还只是铺垫,淳于显自己将事情说了。 “那于县令是想让我做他女婿,不过他倒有自知之明,知道我不会娶一个县令之女为妻,便想让我纳她女儿做妾。” 淳于显倒是坦白,但是芸露就有些不爽快了,合着淳于显早就知道那于萱是借着她接近他,却每日看戏呢。 “看来公子早就知道于姑娘之意,于姑娘貌若天仙,和公子倒也相配,做个妾莫不委屈她了。” 芸露因着有些气,说话的时候有些阴阳怪气,倒把淳于显逗笑了。 “哈哈,你想岔了,我连正妻都没有,何来纳妾的想法。只是见你和她聊的投机,不想破坏你们感情罢了。” “多谢公子为我着想,那于姑娘是个宜室宜家的姑娘,公子何不娶了。” 若是平素芸露也不会用这语气和淳于显说话,但这次真生气了,单单于萱利用她倒也罢,毕竟 淳于显这种人,有家世有样貌还有才干,让人想嫁不稀奇,但是淳于显知道却看着她被利用,这让她更生气了。 “若说宜室宜家,那于姑娘自然比不上你,她爹可是也夸过你的,我何必放着近的不娶,去娶她。” 淳于显说完才惊觉自己说了心底话,有些忐忑和尴尬,害怕芸露的反应让他失望。 芸露的反应也直接,脸红了,有些诧异,都忘了要生气,诧异完也觉得尴尬,低下了头,倒是脸因为想着那几句话的意思更红了,都红到了耳根上。 淳于显看着她的反应不知该欣慰还是惆怅,只得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想着该怎么转移话题。 他本就存着试探的心才让于萱跟芸露交好的,他在赴宴之前就知道于县令有意将一个女儿送给他做妾,而于萱那日来宅子里他就猜到于县令下了血本,打算将嫡女送给他。今日他也看出来于萱那一摔是故意的,会伸手接到除了下意识救人之外,还有就是想试探一下芸露的反应。而似乎这结果不错,她会来质问他,说明她在意了,而现在脸红,更说明她也是有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啊哈,虽然没人会搭理我,但是我还是自娱自乐一下。 明天去拓展,仿若看见了我的皮肤黑了两个度! ☆、四十二:再次出发 “那个,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比那个于姑娘好,而且我真的对那个于姑娘无意,我不会纳她为妾。” 他说完,芸露嗯了一声,接话:“我知道的,我没有误会,我只是气愤被人利用,还有谢谢您的夸奖,我不过一山野村姑,比不得于姑娘的大家闺秀。” “不要这么说自己,我觉得你很好,并不是什么山野村姑,你的见闻和胆识是很多深闺姑娘无法比拟的。” 淳于显越解释越觉得怪异,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个僵局了。 “嗯,谢谢你。”淳于显这么夸她,芸露除了道谢也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 “公子,都城来……信。”前几日赶过来接应的正则跑了过来,原本大声喊的,看到二人的气氛,硬生生的减低了了声音,深觉自己做了件蠢事,还是会让公子记恨的蠢事。 他的到来倒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芸露低眉一笑,舒了有些慌乱的心。 “既然公子有事,那我就先去那你其他的了。” “嗯好。” 淳于显也松了口气,他怕他们两个再这么待下去,他会忍不住跟芸露确认的,而现在并不是确认这些的好时机。 这信是皇帝发给他的,让他赶在万寿节前一个月回到都城。 看完了信,淳于显沉思一番,又问了正则一些事,问完便去灵筠那边看了看,问了问大夫情况。 灵筠伤的太重,这一时半会也好不了,原本淳于显是打算等他好些了,能赶路了再一起回去,在万寿节前回去就行,如今看来却是不行了,他得先回去才行。 皇帝七月初五过寿,那他得在六月初赶回去,而如今已经是五月底,不过十来天的时间,得加急赶路才行。 第二日,淳于显就嘱咐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他自己带着人出了趟门,买了些路上用得着的东西,还买了几匹马,甚至考虑到让芸露她们舒服点买了辆新马车。 接到信的第三日,淳于显留下了两个人照顾灵筠,就带着部分人出发了。 这宅子里一向是芸露在管,这要走了,灵筠还在,她又将这管家权交给了灵筠,只是他不擅长这个,考虑了一下,除了钱外,她便把一些事情交给了翠雯,她还是很信任翠雯的。 听说要走了,芸霜有些不愿意,还试探的问芸露她能不能待阵子,晚些时候再随灵筠一块回去。 “不行,你得随我 们一道去都城,爹爹还在等我们。” 看芸霜扭捏的模样,芸露怎猜不到她的心思,她倒不反对她芸霜有小女孩心思,也支持她找个自己喜欢的人,不合适她留下来,再者芸露不希望自己妹妹投入满腔感情而得不到回应,显然灵筠是那种木讷的人,对感情更是木讷。 “我想留下来照顾佟公子。” “这宅子里还有很多丫头婆子。她们能照顾他,而且我特意嘱咐了翠雯,她会仔细些的,你放心。” “姐~你让我留下来嘛。”芸霜见姐姐态度强硬,连撒娇的技巧都用了。 “不行,这个没得商量。” 平素芸霜对她撒娇,凡是能满足她的要求,她都会满足她,只是现下这个真不行,若是郎有情妾有意倒也罢,顶多对外说她们是未婚夫妻,人家两口子的事,也不在乎那么多的眼光舆论。现在就是芸霜一腔热血,还得不到回应,而这个时代对女子太苛刻,连范氏那都无从解释,她不敢放任芸霜。 顿了顿,芸露继续说:“我知道你的心思,少年慕艾,姐姐也不是迂腐的人,不会去干预你的想法,但是你也要多想想后果,不要意气用事。” 芸露态度太坚决,芸霜也放弃了,只是神情还有些恹恹的,去给灵筠换药的时候还和他说了好一会话,跟他说她要走了,不能照顾他了。可灵筠太不解风情,只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哦,连句一路平安都没有。 出发前,芸霜又跑去灵筠房里跟他告别,这次灵筠回了句嗯,终于又多了句一路顺风,眼神依旧冷淡。芸霜转身准备离开了,又回头看了一眼,而灵筠已经闭着眼睛了。 芸霜落寞的走了出去,等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床上躺着的人才睁开眼睛,捂着嘴猛咳了起来。 一路上芸霜都有些闷闷不乐,以芸露对芸霜的了解,倒不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这一路顺畅很多,期间还换了水路,坐了好几天的船,倒是下了场暴雨,却是在晚间,她们都上岸休息了,也没啥影响,就是第二个在歇脚的镇上停了一天,第三日天空放晴了又继续走了。 而让芸露疲惫的是范氏和云霖晕船,而且症状还较严重,二姐妹也有点晕,但是比起范氏和云霖来不算什么了,自是投入全身心去照顾她们,这忙的芸霜都没心思想灵筠了。 因为上次那个话题,芸露和淳于显之间也略尴尬,二人基本没什么交流,芸露是有意无意的避着他了 。她一直对淳于显有好感,而相处之后更是倾心,只是她也有自知之明,很好的控制住了这份感情,那日淳于显说的话让她不禁多想了,可又觉得不真实,又压抑了自己的情感。既然终究不会有结果,那么就该在刚开始的时候斩断,免得到时候深受其伤。而发展到现在,斩断是来不及了,那就只有躲着,不要让自己深陷进去。 乘船一路到达都城码头,时间正是午后。早前两天芸露就给薛柏寄了信,告知他,她们今儿会到,只是在码头并未看到薛柏。 而淳于显这边已经有家仆在等着了,还给准备了马车了马屁,而且还细心准备了两辆马车,其中一辆就是为她们准备的。 虽未等来父亲,不过却等来了他一个属下,看面相有些机灵,看到他们便主动上前询问了。 那人自我介绍叫赵奎,说她爹今儿个有事不能来接她,便托他来了,还带了她爹的信物。 薛柏的屋子在都郊,离军营近,但离都城市区较远,离淳于家所在的青云街更远了,进了城,就得分开走。淳于显对那个叫赵奎的不是很放心,便还让人送过去,走了两步,让自己的人先走,自己又骑马折过来了。 原本芸露是掀了个缝再看都城的景,突然视线内多了匹马,定睛一看,还是淳于显,芸露有些诧异,便伸出个脑袋问:“公子怎么又过来了?不是要回家嘛?似乎不是这条路。” “好久没回来了,想去那边看看,估计待会能和陆兄一道回去。”淳于显随口扯了个借口解释他这冲突的行为,信不信那就是芸露的事了。 芸露将信将疑,他这个解释就只能这么认为了,也没其他理由可以解释了。 这都城比她之前路过的任何一个城市要热闹,刚刚进城门得时候就感受到了大城市的雄伟大气,而经过这城区,那感受更加明确。 淳于显瞅着她的脑袋,不禁笑了出来,轻声和她说话:“今儿个非赶集日或是节日,这街上还不算热闹,最近的就是万寿和七夕了,晚上出来街上更热闹,而且还有很多好玩的玩意,到时候你可以出来看看。” “有花灯吗?还有猜谜之类的。”芸露对那些节日也很好奇,暂时以前看过的小说里有写这些,便问了出来。 “有啊,还有杂耍,反正那日很热闹,不过你们若是独自出来不太安全,到时候我带你们来看吧。” “那怎么好意思,想必才回来,公子会很忙吧,过几日说不定得叫你大人 了。” “哈,忙公务都是白天的事情,晚上还是有空了,你们不来,我自己也会出来逛逛的。以后,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喊我一声大哥。” 芸露喊他大人的时候回比较恭敬拘束,他下意识的就不想让芸露喊他这么疏远的称呼,而公子这个称呼是别人对他的尊称,依旧不亲切。 对于这个问题,芸露笑着应了声好,想这么叫一声,可张了张嘴没叫出声,便有些落败的放弃了。 淳于显以为她应了后会叫他,可是等了半天没等到她的叫声,转头一看,她头已经不在窗口了,都放下帘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周末公司拓展,昨晚睡得还是帐篷,累哭我,全身都疼。 ☆、四十三:各自婚事 马车行了半个时辰,终于从都城南门跨越了大半个都城到达了东门,到达了薛柏的住宅。 她们东西带的不多,几个人一人搬一点就搬进了院子。 他的是个一进的宅子,不大,住一家人再并几个下人刚刚好。这宅子是当年班师回都时皇帝赏下的,虽然如今调去了金吾卫,而金吾卫并不在东门这边,可他还住在这里。 当年皇帝将这一片的宅子都赏给了上前线立有战功的小军官,所以这周边住的大都是如薛柏这般的人家,还有些世代从军的人家。 这条街名字也直白,叫英武街,取这街上住的都是英武将士之意。 这院子还算宽敞,院内还有一棵杏树,这杏树估摸种下去没两年,不是很高,根茎也细。 芸露环顾一周,对这个环境很满意,比谷山村那个屋子大多了,也好多了。 因为薛柏并不在,芸露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收拾,就将东西抬进了院子里,打开了厅堂,请各位进去坐着歇会,原本还想倒杯茶,可是没找到,估计薛柏一个人住,平时没什么来客,没有备这些。 没让她们等多久,就歇了一会,薛柏回来了,手里还提了一堆东西。 一进屋就看见了他们,高兴的走了过来,刚想说话,就瞧见了淳于显,忙将东西放下,跟淳于显见了礼,感谢他这两个多月对芸露他们的照顾。 “薛大人客气了,这只是举手之劳,而且路上还让令堂大人她们受惊了,该是我表达歉意才是。” “这怎么省得,多亏了淳于大人,若不是您,她们单遇上那群匪盗,那后果不敢想象,而且大人还剿灭了那群匪盗,怎么说都是该我道谢。”话音落,薛柏注意到桌上没有茶水,有些尴尬的继续道,“小舍寒酸,估计芸露她们才来没找到茶水,怠慢了您,还请莫怪。” 说完薛柏就出去准备了茶水,因为芸露他们过来,他今日是特意准备了茶水的,只是芸露对这不熟悉,没找到。 茶水已经凉了,因为对象是淳于显,薛柏有些拿不出手,若是再烧,又费时太长了。 “不好意思,现下只有茶有些凉了……” “无妨。”淳于显倒不介意,一口喝见了底,如今是夏日,凉的喝起来更凉快,他正好又渴了,也没那么多的讲究。 因为淳于显在,大家都有些拘谨,连家人相见该有的喜悦都表现的不明显,他自己也察觉到自己妨碍到 人家家人相聚了,又喝了口凉茶,决定还是先走了。 “将人平安送到了,我也该走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又是一番客套,众人将淳于显送至了门口,芸露表达一番谢意后,还让他将马车牵回去。 原本他是想把马车送给她了的,可是拗不过她的坚持,只得让之前赶马车来的人又把马车赶回去。 骑上了马,淳于显回头看了一眼芸露,后者冲他明媚的一笑,他也回以微笑,心情莫名变得特别好。 这种好心情都冲淡了被他继母刁难的烦躁。 淳于家是大家族,嫡出一脉承的是世袭的青原侯爵位,如今承爵的是他大伯,他爹和他大伯是一母同胞,因为他祖母健在,所以当初只将那些已成婚的庶出分了出去,而几个嫡出一直未分家,而他祖母生了三个儿子,如今他大伯、他爹和他五叔一家住在候府,各自子嗣多。虽然候府很大,能住的下这么多人,但是人多就矛盾多。就单单他们二房就天天各种矛盾,时不时还闹到上房去。 今儿个他回来本该是喜事,可他继母赵氏见他平安回来,很不愉快的表情,还给他甩了脸色。他又不是第一次看到赵氏这种脸色了,原本继子和继母就少有能友好相处的,更何况这个继母还有自己的亲儿子,脑袋还不聪明,总想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变成仇人就是奇迹。 按理来说,二房又不能承爵,能争的家产并不多,换个聪明的人自然就对继子好些了,偏偏他这个继母不太聪明,小时候对他就冷冷淡淡的,而自从他爹过世后,对他可以说是仇视的态度了,巴不得他死在外边。除了家产,她还将他父亲的死迁怒于他,一直认为是他害死了他父亲。 说起来,他父亲的死他也自责过,因为的确和他有一定的关系。他以前性子比较乖张桀骜,原本和他父亲就合不来,父子两见面就得吵架。那时候正值几位皇子争夺帝位,而他是燕王伴读,又与燕王在边疆待了几年,可以说同甘共苦过,感情亲厚,自然是支持燕王的,而他父亲却是支持齐王,父子俩因为这个也经常吵架,自是谁也不服谁,那阵子他干脆住进了燕王府,眼不见心不烦。 直到他父亲病重,他才从燕王府回来,可是父子俩一见面又是争论这个问题,他爹还劝他改投齐王,说齐王才是最有希望的,也是最适合帝位的。那时候的燕王的确没有什么竞争力,他母族式微,生母不过是一个五品小官家的嫡女,那时候哪怕生育了皇子,还是个小小的嫔,直至燕 王回都城才被升为了贵嫔。当初燕王被派去边疆可以说是被舍弃的,只是他在边疆立了赫赫战功,才被人想起来。 而齐王的生母却是后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母族亦显赫,齐王本身又聪慧,朝堂中支持者众多,怎么看都比燕王有可能登上帝位,他父亲会支持他也无可厚非。 那一次劝说又是不欢而散,而令淳于显未料到的是,这次的吵架加重了他父亲的病情,他那一气这离开了都城。等他再回来时他父亲已经快不行了,等见了他最后一面,没来得及在说话就去了,自此,他继母赵氏就怨恨上了他,怪他害了他父亲。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赵家也是支持齐王的,齐王败了,赵家这败落了,被贬为平民,勒令迁回了老家,这赵氏自然这恨辅助燕王的他。 他爹刚走那会他是有内疚过,但是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燕王,只是不会那么和他父亲这么激烈的争吵了,而是换种平和的方式。 最后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如果他随他父亲选择了齐王,那么他们淳于家的下场不敢想象,哪怕他大伯中立,也难免不被他们牵连。 淳于显一年到头都难得在家待,即使在家也是住在他祖母的荣安堂,这赵氏也做不出什么害他的事,无非就是耍耍嘴上功夫,暗地里咒几句,气的也是她自个。 因为迎接他的归来,平时都在自己院子吃饭的淳于家今日聚在一起,吃了一顿所谓的团圆饭,虽然赵氏不喜欢淳于显,不乐意来吃这顿饭,但是她怕老太太,怕到时候分家的时候公中不给她银子,所以这顿饭还是来吃了,也没在吃饭的时候给淳于显难堪。 让淳于显无奈的是,他祖母又提了他的婚事,还让赵氏和他伯母萧氏给他相看一番,说他这次回来就不准出去了,要出去得成亲。 萧氏倒是有心给淳于显相个好的妻子,但是淳于显名义上的的母亲是赵氏,这婚事自然也是赵氏做主,她不能越过人家去,倒是老太太能做主,当年淳于显第二桩未婚妻就是老太太做主的,但是天公不做美,偏偏人家女方得了急症,如今那女方也没了。而现在老太太年事已高,身体不太好,也有些糊涂,也就念叨几句,真做主,也没那个精力了。 老太太一提淳于显的婚事,赵氏突然眼前一亮,有了新的主意,以前只是打着帮他相看好的名义拖延他的婚事,可现下必定是拖不下去了,既然总得成亲,而她这个嫡母给他相个“好”妻子,让他得一门外荣内苦的婚事也是可以的。这么一想,赵氏笑眯 眯的应了,在老太太敲打她的时候还保证自己在今年给淳于显相一门亲事。 老太太也知道她在整妖蛾子,若不然以淳于显的条件怎么会一直未娶妻,之前她是懒得去管,如今淳于显都二十四了,拖不得了,自然得着急了。她倒没想过真让赵氏给找一个,只是说说而已,主要的还是要萧氏去帮着相看,自己拍板就成。 看着家中长辈再说自己的婚事,淳于显不禁想到芸露,想完又惆怅的叹口气,继续听老太太的教导。 淳于显这边的情况芸露是不知情的,她今儿个很忙碌,收拾屋子,整理行礼,还好晚饭出门吃了,若不然还得动手做饭,她实在不相信她爹的手艺。 薛柏这个一进的屋子,主屋左边的卧室是范氏住,右边薛柏住,芸露和芸霜住西厢房,一人一间,东厢房一间留给云霖做卧室,一间做了书房,还一间做了库房。厨房在倒座房,这西厢房和倒座房各还空了一间,芸露就空在那,想着要不要买个丫头婆子的。 第二日薛柏特意请了假,打算陪她们游玩一下都城,不过长途跋涉,范氏和云霖都疲惫的很,昨儿个还给请了大夫,开了点安神药,自然也没有游玩的心思,芸露和芸霜也累,因为祖母和弟弟都不去,她们也没多少游玩心思,就是出门买了不少多少,将家里归置了一番,还准备了些特产,给左邻右舍的都送了些。 原本她们是精简上路,特产这些都没带什么的,还是淳于显买了不少,在码头的时候分了一些给她们。 她送了东西,人家也回了礼,这周边的人家和薛柏都认识,有些热情的还直接邀请她常去玩。 没几日芸露他们就在这边安定下来了,也和邻居们相熟了,如今还不用她忙生计,除了家务活,就是带云霖照顾范氏了,倒也清闲很多。范氏还认识了和她们相隔不远,同样不太会官话的老太太,而且巧的是那老太太是丰安县隔壁的县的,夫家姓徐,虽然两县方言不完全相同,但也像似,能听懂对方的话。这位也是儿子跟着陆将军打仗有了出息,随之来都城的。 两位老太太成了每日都窝一起说话的老姐妹,两家这乐的看自家老人有个说话的伴,若不然在家这闷的慌。 两位老太太处久了,便滋生了做亲家的想法,徐家正巧有个和芸露相差不大的孙子,子从父业,如今也在陆家的军队里当个小兵,为人憨厚,范氏见过两次,很是满意。徐家老太太天天见到芸露,对芸露也非常满意,不止她满意,她将这个想法跟 儿媳妇提了,她儿媳妇也非常满意。 只是芸露自己不满意了,她的婚事她是想自己做主的,虽然自知嫁不了淳于显,但若是非得嫁人的话,她想自己挑一个自己有好感的人,这个时代的婚姻不需要爱情,只要自己对他有好感,成亲后相处久了,会变成亲情,亦能搭伙过一辈子了。 薛柏也不太乐意,因为薛柏属意的是赵奎,这阵子还时常将赵奎带到家里来,就想着让二人多相处些,能有个感情,双方都对对方属意的话那自然就能幸福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我们这里停电,差点孜然我就可以吃烤肉了。可怕的是,我还吞了个苍蝇!!! ☆、四十四:七夕节到 夕阳西下,余光穿过金碧辉煌的屋顶照耀在启元殿议事阁的窗前,透过窗纸,有一抹银光撒在室内,正好撒在淳于显身上。 今儿个是在商议万寿节事宜,淳于显被皇帝召回来,让他协助礼部接待各国来祝贺的使臣,以及从封地回来祝贺的各位王爷。 他一回来皇帝除了给他这么多任务,还给他一个让很多人诧异的职位,他领的是中书侍郎之职,连他自己都有些诧异,他以为他最多就能得个中书舍人的职,而他自己原本也就想这么一步步往上爬。倒是皇帝坦然的跟,说这是他能胜任的。 这中书侍郎就相当于副宰相了,而为宰辅的中书令大部分是从中书侍郎升任,中书侍郎本身就是个很高的官职了,而且手中权利不少。这个位置四月份就空出来了,这中书侍郎有二人,其中一个四月份辞官回了老家,为了这个位置很多人都在活络关系,这职位比较重要,能说上话的这就是那几个宰相了,而那些宰相内部就有竞争,各有属意的人,各自举荐了人,常常在议事厅为了谁合适这个职位争论不休,他们争了一个月都没有定下来,皇帝也没说谁更合适,只是有一天突然问那几个宰相:“你们觉得明彰如何。”明彰是淳于显的字。 皇帝问出这句话让几位大臣懵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有些摸不着皇帝的意思。 还是左相反应过来,夸了几句淳于显,其他人也附和着夸了几句。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们都挺赞赏他的,那么这职位就留给他吧,朕已经给他发了急令让他赶回来了。” 这话让几位大臣都震惊了,毕竟淳于显太年轻,虽然能力不错,这几年参政政绩都不错,可担任要臣似乎还缺乏基层历练。 有两位大臣想反驳,还没开口就被皇帝打断了,强势的将结果定了。 等皇帝走了,众宰相仔细想想淳于显此人,似乎他担任这职位总比皇帝用了其他宰相推荐的人好,而且淳于显此人本身优秀,又是皇帝亲信,担任也无可厚非。大家都这么想,就没人反对了,淳于显一回来就被授予了这个职位,还受到了各宰相的热情欢迎。 淳于显本人对上任是拒绝的,中书侍郎就意味着以后常驻都城了,不能像以前那般哪儿有事就派他去哪,而这是权利中心,也意味着会有很多人盯着他了。 再怎么不愿意,他还是上任了,一上任就去协助礼部,接待了回来祝贺的康王。 他这边忙的 不可开交,没法分出精力去关注芸露那边的情况,更没精力去管赵氏和萧氏为他婚事起的矛盾了。 倒是皇帝有一次盯着瞧了他半天,叹了口气,说到:“爱卿是该娶妻了。” 淳于显一脸莫名,疑问:“皇上何出此言?臣倒觉得一个人挺好的,没那么多烦心事。” “唔,还不是流言传的,都传到朕耳朵里了,朕就在想是不是这些年一直让你为朕忙碌,耽搁你的婚事了,这样的话那就是朕的罪过了。” 那些流言淳于显也听到了,传的是他和皇帝是断袖,他二十四未娶妻,加之皇帝对他宠信有加,他回来就给他授予高位,难免让人不怀疑起他和皇帝关系来。 淳于显对那些听听就过了,谣言没必要放在心上。“是臣不想娶妻,与皇上无关,那些人乱嚼舌根,皇上不必介意。” “朕倒不在乎这些流言,就是苦了你,不知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子,有的话只管来找朕,朕为你赐婚,自然也就破了流言。” 喜欢的女子,淳于显眼前浮现了某个女子明媚的笑脸,随即又摇了摇头。“臣暂时没有成婚的想法,若是有了再来找陛下赐婚。” 皇帝点了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万寿节将近,而万寿节后两日就是七夕,这都城里热闹了起来,每日人来人往,有很多从外地来的马车,不少马车很华丽,想必车内的不是王爷就是大官。 转眼就过了万寿,到了七夕,街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自到了都城后芸露和淳于显就没见过,淳于显说过七夕可以带她们出来玩,芸露还期待过,可到七夕那日都没见到淳于显的身影,到晚上她就放弃了,带着妹妹和弟弟,随着邻里几个差不多年龄的人出来看热闹。赵奎也跟着来了,除了赵奎,那徐家和她同龄的孙子徐振阳也在。 看着二人一左一右的跟在她身边,芸露惆怅的很。徐家并没有正式提亲,只是两个老太太商议了,又各自跟两边家里人提了,因为芸露和薛柏不是很乐意,范氏说了几句好话没说通,又因为赵奎经常来,范氏对他印象也不错,便想着芸露条件不差,可以细细挑选一番,故而跟徐家老太太说才来都城,一家人对这边还不熟悉,芸露也还不急着嫁人,得过阵子再考虑婚事。 那徐家也不傻,知道范氏的意思,而且原本这门亲就是他们高攀,薛柏无论是职位还是前途都比徐家的男人好,人家没有立马同意也是正常的,也不气馁,就让徐振阳天天来薛家 刷脸,而徐振阳本身还挺喜欢芸露的。徐振阳来薛家次数多了,自然和赵奎遇到过几次,二人见面就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思,自然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虽明里相处和睦,暗里没少打架,还约在校场打了一场。 这走在街上二人都在交锋,比如芸露多看了哪样东西一眼,二人总抢着给她买,哪怕芸露说不需要也没用,而且总是一人买一份,看着他们买的东西越来越多,芸露无奈的只能目不斜视,除非遇上那种没法买的,例如杂耍班子在杂耍。 而云霖也被二人争相抢着抱,若是芸露芸霜说自己抱的时候,二人又异常默契了,齐声拒绝,最后还是芸露无语的给他们分配了,一人抱一段路,也免得他们累。 这都城就是不一样,街上人来人往,身着华服的人很多,芸露一行人在遇见身着华服身边浩浩荡荡带了丫鬟仆从的人也都小心翼翼的,避免冲撞到这些人。 可再怎么小心,也有人冲撞了,冲撞到人的是徐振阳的妹妹徐燕,和芸霜差不多大的女孩。她不过是看到一个好玩的玩意,想去买,人又多,没注意到那摊位上有个华服女子,不小心碰了一下她,那华服女子便不高兴了,哪怕徐燕一直道歉都无法消除她的不高兴,直接吩咐身边的丫鬟直接推了徐燕一把。徐燕被推倒,这人又多,直接撞到了路过了人,好巧不巧,被她撞到的也是个穿着锦衣的主,她身边的丫鬟见她向自家小姐倒过来了,忙又将徐燕推了一把,倒向之前那个华服女子,那华衣女子一躲,徐燕便摔倒在地,惊吓、疼痛以及恐慌让她哭了起来。 芸露她们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忙走过去,将徐燕拉了起来,避免她继续被推搡。 她这一举动又惹怒了第一个女子,怒声质问:“你是谁,不要管本小姐的事,这人冲撞了我,我要惩罚她。” 第二个华服女子没有附和她,反而是帮着芸露她们说:“华馨如,我刚刚看到的,是你自己往这边挪,撞上她的,你都把人家推了一把,还推到我身上了,还想怎么样?” “我说纪瑶,我是不是跟你八字不和,怎么走哪都有你,能不能别多管本小姐的事。” “呦,这话该我说吧,怎么我走在两路上你丫鬟都推人来撞我,我跟你没仇吧。” “你……”那位叫华馨如的女子想争辩,才出声就被人拉了一下手,转过头一看是自家哥哥,身边还有了其他人,便咽下去想说的话,转而跟哥哥撒娇哭诉。 “哥哥,你怎么才来,你 再不来纪瑶又要欺负我了。” 纪瑶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不再想搭理华馨如,转而看向芸露她们,问:“实在不好意思,因为我侍女怕你伤到我便推了你,可有伤着。” 徐燕受宠若惊,还以为纪瑶会来骂她,忙摇了摇头。 “保险起见,还是去医馆看看吧,这医药费我来出。” 徐燕刚想开口拒绝,芸露先为她应了,徐燕那一摔可摔得不轻,而且如是跟纪瑶去医馆,也就避开了华馨如,怎么看纪瑶都比华馨如要好点。 只是一行人还没走,那边华馨如不干了,拉着她哥哥的手,又是撒娇又是哭诉让他为她做主,见芸露一行人要走,大喊一声:“你们给我站住,冲撞了我还想走,还有你,纪瑶,怎么总来管我的闲事,总想欺负我。” 纪瑶也怒了,特别是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更加生气了,她冷笑一声,也说到:“我说华馨如,你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这大街上的耍什么小姐威风,你喜欢被人看杂耍一样看戏,我可不想,你丢得起这个脸,我可丢不起,反正我要带走她们,看你们谁敢拦。” 说完就往前走,还嘱咐芸露她们跟上,又吩咐丫鬟顾着她们。 华馨如有哥哥,纪瑶也有,她们都是跟自家哥哥出来逛的,而纪瑶的哥哥和华馨如的哥哥一道过来的,只是他没有跟纪瑶说话,只静静的站在她身后。 华馨如她们并不敢拦,何况华馨如的哥哥并不想纵容华馨如,反而还说了她几句。华馨如气的想哭,跺了跺脚带着丫鬟先走了。 走了几步,纪瑶的哥哥纪宁才跟她说话。 “怎么又跟华三姑娘吵起来了?”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格,我只是经过,就看到她的丫鬟推人,还往我身上推,若不是遇上的是我,估计这姑娘会被华馨如折磨了。” 纪宁看了一眼芸露她们,看到了还有泪珠的徐燕,了然的点点头。 “不说她了,我和她真的八字不和,天生的仇敌,倒是哥哥你,刚刚有见到淳于大人吗?” 说到这个纪宁愉悦的笑了,“见到了,他陪着赵王康王他们几个王爷一起在赏景,还和我说了几句话,还夸了我。” 他没说明的是,和他同去的华其盛并没有和淳于大人说上话,也没跟那几位王爷说上话,所以他高兴。 芸露听到淳于二字眼皮跳了跳,心想这个淳于大人会不会是淳 于显,但是又不敢确定,内心的想法又沉了下去,扶着徐燕跟在她们身侧,听他们讲话。 “那挺好的,现下他位高权重,若是能得他赏识,前途就不愁了。”纪瑶也为自家哥哥高兴。 这皇城最不缺的就是官家人或是有功勋爵位的人家,而纪家和华家都不是什么显赫家族,只不过家中有人在朝当官而已。华馨如如此嚣张不过是因为长姐嫁给了陈家,当今东太后的母族陈家,借着陈家的势嚣张。而纪瑶一向不喜欢她,以前还一直压她一个头,如今华馨如还能借势,自然二人针锋相对的就多了。 纪宁早两年前就中了进士,中进士进了翰林院,一般在翰林院待了两三年就会授其他官职,或是都城其他衙门,或是外派,算起来他也该换个职位了,所以他才去见淳于显,若是能得这上位者的赏识,给安排的职位也好些,他并不想谋个闲职。 说了会话就到了医馆,芸露扶着徐燕进去检查了一番,并没有大碍,只是些皮外伤,大夫给开了点祛疤的药。纪瑶说她付钱就爽快的付了。 徐燕太拘谨,都不敢开口说话,还是芸露帮她道个声谢,而且芸露称呼纪瑶为纪姑娘,态度虽诚恳,却不是平民见官家小姐的恭敬。 纪瑶不禁多看了芸露两眼,问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看姑娘气质不俗,有南方口音,应该不是普通的人家。” “纪姑娘唤我一声芸露便好,我出生南方乡野,只不过因着父亲打仗立了功,才得以来到都城,确是普通的人家,不过是蒙父亲教诲,为人大胆些而已。” 纪瑶了然的点了点头,初来都城的武官家眷,虽穿着不算寒酸,但是也没有锦衣,没有丫鬟,估计父亲也是个小官。吸引纪瑶的不过是芸露身上那份气质,不卑不亢,一直很镇定,得知她是武官之女后也就没有了解更多的想法了。一直一来文官和武官的交集不多,而纪瑶她爹是个文官。 ☆、四十五:午夜幽会 发生了这种事情,大家也没有逛下去的心思了,出了医馆就和纪瑶他们分开了,芸露一行人便打算回家。 这街上人依旧很多,芸露有心给云霖买两小玩意都挤不过去,只得作罢。 倒是到了河边,大家提议放个河灯再回去,大家都赞同,便去买了河灯。 芸露第一次放这个,放完了还许了个愿,许完愿,又将云霖从赵奎怀里抱过来,教云霖放一个。赵奎自个不放,就帮着芸露点灯,云霖小,爱闹,玩了半天才将灯放出去,放了灯还玩了下水,芸露无奈的将这个小人儿抱起来。没有水玩了,云霖不高兴了,在芸露怀里挣扎,要下去继续玩水,芸露都快抱不住他了,还是赵奎伸手抱过云霖才解救了芸露。 在赵奎怀里云霖想挣扎这挣扎不过赵奎的力气,只能作罢,窝在他怀里生闷气。 芸露好笑又好气,湊到他面前安慰他。 “夜里凉,这河水太冷了,不能玩水知道吗,会着凉的,要玩等白天暖和了在家里玩一会。” 云霖只转头冷淡一瞥,哼了一声又转过头继续生闷气,没打算搭理芸露。 芸露只能继续哄:“乖,不生气了,待会给你买糖葫芦吃好不好。要是还生气,那今晚就不给你买糖葫芦了,也不要跟姐姐睡。” 糖葫芦成功的吸引到了云霖,只见他表情还是闷闷的,但是开口说了句话:“我要两根。”说完还伸出小肉手,比了个二字。 赵奎全程微笑着看着她们说话,听到这个笑的更开怀。芸露捂嘴也笑了,不愧是个小吃货,应了声好,路上还真给他买了两根糖葫芦。 她不知道的是她们放灯的时候河边的酒楼上有一个人全程都盯着她们,当看到芸露哄赵奎怀里的时候,脸色都有些变了。 那场景太像一家三口,还是温馨幸福的一家三口。他认出了那个男人是上次去码头接芸露的那个,也看出他看芸露时眼里的宠溺,如果芸露也对他有意,他不敢想象接下来的画面。 他一直看着他们一行人放灯,放完离开河边,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接下来的酒菜都食不知味了,连同行的人跟他说话他都失神了。又坐了一会,他实在待不下去了,便起身喝了一杯酒。 “恕明彰不能作陪了,最近有些劳累,又不胜酒力,想先回去歇息。” 这为首的是赵王,他见淳于显状态不太好,而且他自个与淳于显交好,也不为难他,让他再自 罚三杯就可以走了。 虽急着走,这应酬也得做,三杯他能喝,但是他是以不胜酒力为借口,自然不能喝的太痛快,客套一番后,他又喝了一杯酒才离开。 走远些了,他就打发随从先回去,自个沿着芸露回去的路快速的追了上去。 淳于显在前头耽搁了太多时间,故他追上芸露他们的时候,已经到了分岔路口,芸露让徐振阳自个带着徐燕回去,而赵奎坚持跟她一道走,要送到家才放心,芸露无奈,便让赵奎送了。 淳于显并不想现身,就一直跟在她们后头,到了薛家的宅子,那赵奎跟着进屋了,淳于显在屋外等了一会都没见他出来,等他爬上薛家得屋顶坐着,便听到芸露和赵奎在说话。 “赵大哥早点回去吧,今儿个劳烦你了。” “芸露妹子客气了,这有什么劳烦的,若不是跟你们一块出去,我还得跟一群老爷们一块呢,那多没意思。那我先走了,明儿个还得当差,过几日有空了再来看你。” “好的呢,这阵子都亏赵大哥了,我就不送了,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咧,我会注意的,我会拳脚功夫,也不怕啥。” 说完,赵奎就开门走了出门,芸露站在门边,等人走了才关上门,还将门锁了,一转过头便看到身后站了个人,还没开口说话就被他伸手捂了嘴。 淳于显盯着芸露的眼睛,见她收了眼底的害怕,才轻声开口说了两个字,“是我。”说完便收回了捂着芸露嘴巴的手。 “公子怎么来了。”芸露还有些惊魂未定,她还以为屋里进贼人了,今晚薛柏值夜,晚上不在,若真有贼人,她也只有待宰的份。 淳于显拉着芸露到角落,才压低了声音跟她说话。 “说了让你叫我大哥,刚刚叫那个姓赵的不是叫的挺顺溜的吗。” “那不一样,公子……”话没说完就被淳于显打断了。 “一样的,或者你直接叫我的字,明彰。” 淳于显的语气不太好,她听除出了生气,芸露不明状况,不懂淳于显为何会生气,只是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估摸着他可能在发酒疯。 人一生气只能顺着,还是喝醉酒的,更得顺着,若是唱反调,只会让他更生气,故而芸露虽不明白这状况,还是乖巧的叫了声淳于大哥。 可淳于大哥听在淳于显耳里还是觉得不满意,皱了皱眉头,又说:“你 直接叫我显哥哥吧,我表妹就这么叫我的。” 显哥哥这叫法在这个时代太像叫情郎,芸露叫不出口,正当她绞尽脑汁想找个什么理由不叫,淳于显又不生气的时候,屋内芸霜解救了她。 “姐姐,你怎么去了那么久,赵大哥走了吗。” “他走了,我上了个茅房。”芸露一边说话,一边往屋内走,可是才走两步发现她的手被淳于显牵住了。 芸露无奈,只得再压低声音跟淳于显说话。 “淳于大哥,能先放开我吗?我怕我弟妹担心我。” 淳于显看着她,没有放手的意思,只是说:“叫显哥哥。” 显哥哥这个称呼太暧昧了,芸露叫不出口也不想叫,只是她不叫,淳于显就不打算放手了,还双手握住她的手,摩擦起来。 芸露无奈的挣扎了一番,才叫了声“显哥哥”。 她叫了淳于显也没放开她手,还继续吃她豆腐,等芸露再叫了一声才收回了一只手,又说,“我在这里等你。”说完便放开了手。 芸露没应,转过头往回走的时候还在想淳于显这话的意思,以及怀疑他今晚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受什么刺激了,估计只是喝多了。 今晚淳于显给芸露的惊吓不止一点,她哄睡云霖,又去芸霜房里跟芸霜说了几句话,等她回到自己屋里,发现淳于显正坐在她的屋里,她进来便看着她的脸。 芸露被他看的脸红,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问:“淳于大哥怎么还没走?” “等你。” 淳于显说完,不等芸露做出什么反应,就将她房间的灯吹灭了,伸手揽过她就出了房门,出了房门又直接抱着芸露跳过墙,到了外面,根本没给芸露拒绝的机会。 到了外边还不停歇,直接拉着她走过几个巷子,到了一个无人的溪边,旁边还有几颗树,形成一个小树林。这地方是他刚刚趁芸露在照顾弟妹的时候找的,很适合男女幽会。 芸露看看这地也很无语,就跟大学里小树林,情人湖似的,幽会最佳地点。 他放下芸露,便问她:“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姓赵的。” 芸露有些茫然,却也想到一些淳于显会如此的原因了,忙摇了摇头,补充到:“他是我父亲的晚辈,我父亲挺喜欢他的,但我不喜欢他。” 芸露的否认并没有让他多高兴,而是问她:“那你爹是不是有意撮合你们 ?” 芸露不想撒谎,直接点了点头。 淳于显是真的喝多了,又被芸露的点头刺激了,做了他想做但是在清醒时坚持礼制不会做的事情,直接将人亲了,而且不是浅尝而止,还试图撬开她的牙关。 芸露被吓的不清,禁闭牙关不让他入侵,双手还用力的推他,只是力量悬殊,她的力量用在他身上就跟挠痒痒一样。 淳于显想做一件事情没有做不到的,她不肯张嘴,那他便让她张嘴,用的还是流氓的方式。他放开了她的唇,直接将手伸进了她的衣服内,吓得芸露开口说了句别这样,话没说完,唇又被人剥夺了,还成功入侵,带起了她的舌头与他共舞。 芸露被他亲的七荤八素,等反应过来,发现他的手还在她衣服里面,贴着她的肌肤,芸露是又羞又气,将淳于显的手拿了出来。 满足了自己欲望的淳于显心情很好,如今他亲也亲了,已经打上他的标签,芸露就没法嫁给其他人了。 只是当他摸到芸露脸上的泪水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刚刚似乎做了一件很流氓的事,不仅亲了还摸了,于一个女孩子而言相当于清白没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 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芸露,只能伸手擦掉她的眼泪。 芸露真的有些气到了,虽然她贞操观念比较淡,没有说亲了碰了就得让人负责,但是她还没有到能放开随便让人亲的地步,还是强吻,还被拖到了这种偏僻的地方,而吻她的人还是她喜欢以及敬重的,怎么说都觉得淳于显对她太不尊重了。即使他是有一点喜欢她,估摸着也是想让她当妾,若不然,在贞洁观念如此重的这个时代,怎么会如此不顾她的名节。 芸露先是无声的流泪,流着流着就小声的呜咽起来。 淳于显更慌了,有些手足无措,想了想干脆将人搂在了怀里,柔声哄:“你别哭,这次是我见到你们如一家三口般温馨,便被刺激到了,是我不对,你想打想骂都可以,可别伤了自个。我亲了你,是我孟浪了,这个我会负责的。” 听到他的话,芸露从他怀里挣扎起来,咬牙问:“为妾吗?”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开船,野外开船,我最近略污,不过也就想想。 ☆、四十六:打情骂俏 芸露的话让淳于显一时愣在了哪里,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为妾?似乎他做这件事之前就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而他刚刚那行为太过孟浪,任谁都只能想到他的负责只是想娶之为妾。他虽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也没有想过要让芸露为妾,就算当初发现自己有点喜欢芸露的时候也没有考虑过让她为妾,这时候更不可能。 为妻吗?他倒想让芸露做自己的妻子,那么被催婚的烦恼,看芸露和别的男人相处的烦恼都解决了,与之同时会增加其他烦恼,比如他祖母不喜欢芸露怎么办,赵氏趁他不在家为难怎么办,应酬时别人用异样的眼光,不好的语言说芸露怎么办。 长久的沉默让芸露从失望跌落到了绝望,“连妾都不愿意吗?你说的负责难道还是养个外室。” 这话让淳于显回了神,忙说了句:“不是这样的……” 未等淳于显接下来的解释,芸露又说道:“公子送我回去吧,我会今晚什么都不会发生,我也不会缠着公子的。我虽没有傲人的家世,过人的才貌,但是我宁可终身不嫁,也不愿给人做小,甚至做个见不得光的外室。” 天色太黑,看不清芸露的脸色,但是从语气上听来她是失望的,也悲伤。淳于显真的被她的语气吓着了,他既没有让芸露做妾的想法,更没有养为外室的想法。 “都不是,我没想过纳你为妾甚至是养做外室,我是想要娶你,作为我的正妻。”终于说出了这句话,淳于显觉得自己的心也随之平静了许多,看不清芸露的脸是他现在觉得最大的遗憾。 芸露被他的话惊的说不出话来,正妻?她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淳于显会想娶她为正妻,所以她一开始就绝了这个心思。在他爹有意撮合她和薛奎的时候,在徐家想和她结亲的时候,她虽然有些抗拒,抗拒过后又坦然的接受了,试着和他们相处,若是真到要嫁人的时候,便选一个合自己想法的嫁了。 她的祖母,她的父亲不会允许她一直不嫁人,而这两个人是个可以的人选,嫁到普通百姓人家,至少不会有小妾,即使男人有那个心思,她也要给断了,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小妾,那和第三者有什么区别。若是真有小妾了,她拦不住,那也无法和平相处,大不了就分居便是,她是无法忍受丈夫有了小妾还要跟她表现的相亲相爱。正妻讨厌小妾不是没有理由的。 “正妻?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公子此等侯门世家,怎会娶我这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 震惊过后,芸露对他的话持有怀疑。若是没到都城之前她只是觉得淳于显估计是出身名门,可到了都城后,那就肯定他是出身名门了。她爹怕她对淳于显生了情愫,便跟她讲了淳于显的事。世袭侯府,那可是正宗的豪门贵族,而他本身能力不俗,一直为当今皇帝办事,功绩无数,如今更是职在高位。此等优秀的侯门子弟,自是一个教养不俗,同样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来相配。娶她为妻吗,估计也就是说说而已,真要实行,估计很难。 “我并没有开玩笑,我是真要娶你为妻。”这话淳于显说的很坚定。 淳于显的坚定让芸露愣了一下,有些信了他说要娶她为正妻,但是她依旧气,依旧恼。 “但是公子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估计公子自己也没有细细思量过吧,也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只是一时冲动。娶妻是关乎两个家族的事情,关于双方的事情,并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决定的事情。” 淳于显听到芸露的前半句话就有些呆愣了,她的意思就是她不愿意?他之前顾虑着的就是她不愿意,加之近来真的很忙,忙到没法思考这个问题,若不是看到那如一家三口温馨的模样,加之喝了很多酒和近来又疲惫,刺激到了他,让他冲动了,他估计还是会选择不讲开。 “只要你愿嫁我,其他的都不是阻碍,我会想法子劝说我的家人和你的父亲祖母。” 芸露一时无言,她倒不是真不乐意,而且气恼淳于显的不管不顾,这大半夜把她拉出来,还轻薄她,她本身就不是个很放得开的女人。而真正让芸露气恼的是这行为背后的态度,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淳于显见芸露不答话,执起她的手,牵她离开这个地方,走在路上,他又跟她说:“今儿个是我的错,你生气,你怨我都是应该的,你要是还不解气,你打我也行。不过我态度已决,我要娶你,不是随口而言,我是定会娶你的,你不愿意那我就天天守着你,直到你愿意。” 这耍流氓的话让芸露更加无言以对了,其实她内心并不抗拒嫁他,她原本就喜欢他,若是换个场景他说娶她她会欣喜,不抗拒不代表就愿意,她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顾虑会让她迟疑。 芸露虽未说话,但是他牵着她手也没有挣扎,没有反抗,淳于显心里乐了一下,他之前就觉得芸露其实也是喜欢他的,只是他也顾虑太多东西,不能确定这喜欢能让他们决定共度一生。而现在他考虑不了那么多了,一想到芸露会嫁给其他人,他就觉得无法 接受。 走了半响,一直不说话的芸露突然问:“你会纳妾吗?” 这话虽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淳于显听出了话里的含义,她是愿意嫁他的,有些欣喜。 “不会,我就守着你一个人过。” 虽然其真实性有待考究,却未来可行性也有待考究,但是这话成功让芸露喜悦了,她要的就是简简单单两个人而已,而现下有他这句话她也安下一半的心,若是他以后纳妾了收通房了,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我这个人很小心眼,接受不了自己丈夫身边有妾室,我觉得公子还是得慎重考虑一下,毕竟,公子此等人物绝不可能只娶一个妻,不纳妾,你不纳妾,你家人也会让你纳妾。” 淳于显惩罚式的捏了一下芸露掌心,后者惊呼一声后才说:“我不愿意难道别人还强迫不成,若是我乐意,估计没有正妻,但妾室通房都能挤一窝了,但是我不乐意,别人硬塞给我我也不会要。而且我也很小心眼,今儿个看你和那姓赵的眉来眼去,我就心里不舒坦了。所以我二十四未婚,没有妾室也没有通房,院子里除了丫鬟,没有女主人,请问薛姑娘愿意做我院子里的女主人吗,就是年龄大了点,心眼还小,怕姑娘会嫌弃。” 芸露被他突如其来的告白羞红了脸,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应。淳于显已经停下了脚步,定定的看着她,等她回答。今儿个是七夕,月儿才半圆,月色下的场景都有些朦胧,淳于显看着面前的芸露,觉得月色下的她格外美。 他伸手抚了抚她的面颊,随后放下手,颓败的叹口气,失望的说:“姑娘不回答,看来还是被嫌弃了,但是俗话说,年岁大点,会疼人,姑娘真不考虑考虑吗?” “今儿个不考虑,我还生气呢。”许是淳于显的态度让芸露放松很多,也肆无忌惮一些,语气都是她没有过的撒娇。 “成,那你明儿个等不气再好好考虑,现在还气的话,就打我出气吧,就是我皮糙肉厚,怕你打我我没疼,你自己疼了。” 淳于显说完就牵着芸露的手继续往前走,天色不早了,该送人回去歇息了。 “那捏就疼的是你不是我了。”说完还真伸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只是真的皮糙肉厚,还有肌肉,只捏起来一点皮。芸露又挑了个软的地方拧了一把,痛的淳于显惊呼一声。 “还真下的去手啊,现在解气了吧,既然解气了,那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我之前说的那个事了。” “你说了让我明儿个考虑的,我现在不想考虑,而且我还没解气。” “拧都拧了还不解气,那要怎么样才解气,要不要在拧几下,你找找哪里软点。”说着还拉着她的手放在他胸膛上,示意让他捏。 “流氓。”芸露抽回手,瞪了他一眼。 不知不觉,二人说话越说越像情话,像似在打情骂俏,而芸露并不反感,反而心里喜滋滋的。 作者有话要说:作为单身狗的作者表示码这个的时候受到了一万点真实伤害,我本意是要虐的,发现虐不下手就变甜了。哭!┗(t﹏t)┛ ☆、四十七:翠雯来信 第二日起床,芸露发现自己有了黑眼圈,眼睛更是肿得不像话。 昨晚回来后,她失眠了,一直在想和淳于显的相处,以及她们的未来,加之又哭过,不肿就怪了。 芸霜看着芸露的眼睛,不禁惊呼,“姐,你这是彻夜未眠吗。” 昨晚他跟淳于显出去芸霜并不知道,等她回来的时候芸霜已经睡着了,而且也不能让她知道,这会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 “失眠了……” 没等芸露想好解释的原因,芸霜自己给她找个借口,湊到她耳边,小声的说:“姐姐莫不是忧思自己的婚事,彻夜未眠吧。” 芸霜给她找的理由完全猜中了她的心思,不由的脸一红。 “小孩子,乱说什么。” “我才不是小孩子呢,祖母说,等你嫁了,就可以给我相看了,我都可以相看了怎么是小孩子。姐姐你快告诉我,你喜欢赵大哥多一点,还是徐大哥多点。我觉着他俩都挺好的,对你也好。” 一想到那两人,芸露又头痛起来,可以说,她活这么多年,第一次有追求者,还一次性有两,若加上淳于显,可以说是三个了,而这两个她都不喜欢,且都是家里人安排的,就跟现代爹妈安排相亲一样,若之前还想处处试试看,昨晚过后,她就不想将就了。那么现在如何拒绝掉两人,主要的还得跟范氏和薛柏说清,说通他们。 芸露的沉默芸霜默认为害羞,又摇了摇芸露的手臂,撒个娇,追问她。 “姐姐,你就说嘛,你更中意谁。” 芸露打个哈欠,推开芸霜,没有要回答的想法。 “你去煮饭,我拿凉水敷敷眼睛,要不没法见人了。” 芸霜见芸露不回答,依旧默认她害羞,也不追问了,哦了一声就去煮饭。 晚上失眠,白天就得补眠,芸露吃过早饭支撑到中午,实在撑不住了,就以睡午觉为由睡了一下午。如今要做的事也不多,她倒有时间睡了。 她是被说话声吵醒的,当听到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后就彻底醒了,忙起床穿上衣服,又梳妆一番才打开门。 堂屋里是她爹跟淳于显在说话,虽淳于显处于高位,换作其他想巴结的官员自是想办法巴结了,而她爹薛柏,作为一个武将,便有武将的耿直,虽尊敬他,却不会谄媚,也不会过于拘谨。现在二人就正如好友聚会那般在谈论时政,芸露在门外听了两句,就听他们 在说皇上准备避暑的事。 这避暑原本该六月底就准备了,因着七月的万寿,有朝贺,就耽搁了,挪到了七月。芸露听到的,是淳于显在说,金吾卫估计要随行。换言之,就是她爹可能也要去。 二人谈正事,芸露就不好打扰了,在门外瞅了一眼有上茶,还是热的后,便打算先回房。只是才转身,就被薛柏叫住了。 “露儿,你进来一下,淳于大人是找你的。” 芸露只得又转回身,进了屋内,给淳于显行了一礼,询问他。 “不知大人找小女子何事。” 淳于显看着她,眼底笑意渐浓,若是称呼换一个就更好了,不过他也知道当着薛柏的面不能太明目张胆了,他倒想着,等下次他要找机会,让芸露喊他显哥哥,喊个够。 看到芸露有些局促了,淳于显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她。 “灵筠寄回来信,翠雯给你捎带了一封。灵筠快好了,估摸着过阵子也要回都城了,他说翠雯想跟过来,过来投奔你,做你丫鬟,我来问问你意见。” 芸露将信将疑,倒是接过了信,拆开来看就彻底信了。 信是翠雯写的,表达的意思也是想来投奔她,而且是为奴。其实她们离开的时候翠雯就有提过,只是芸露对这边不熟悉,加之灵筠也需要人照顾,就让她留在了那边。 “谢谢大人,劳烦大人跑了一趟,我待会写封信,得麻烦大人帮忙捎带过去。还得麻烦大人让灵筠捎带翠雯过来了。” 芸露一连几个大人加客气的语气让淳于显有些不舒服,不太喜欢她人前的疏离,更怀念她昨晚的撒娇,只是他自己不喜欢,他语气也随着芸露变得客套。 “好。客气了,不麻烦的,我让灵筠将她的卖身契带过来交给你。” 之前在那边县里住的宅子和宅子里的下人淳于显都买下来了,而且给的高价,没承那个情,原本他让芸露管宅子,但是芸露只管了宅子的生活以及下人们的月钱,卖身契倒给她了,她又全还回去了,他们走前,淳于显又全给了灵筠,让他离开的时候将宅子和那些下人都卖掉。 “好,谢谢大人了,那我先去写信,劳烦大人再等一会。” 待淳于显应了好,芸露就去了书房,准备回信。因着不穷了,除了书,芸露还买了纸砚笔墨放在了书房,没事就练练字,加之在县里养伤那段时间,她也常练字,还用了字帖临摹,如今的字比 以前的要能看很多的。 怕淳于显等久了,芸露没敢写多长,就表达了翠雯她来,她就乐意接纳她的想法。 芸露将信写好就去堂屋递给了淳于显。淳于显接过的时候还意味深明的多看了几眼芸露,而芸露从头到尾就没有看过他,将信给他后就出去了。 淳于显有些挫败,这姑娘,一夜过后就不认人了。他将信收好,和薛柏说了几句后就告辞了,他还有应酬,没法久待。 薛柏这阵子都得巡夜,待淳于显走了,一家人摆了早晚饭,吃过后,他就得出门去金吾卫报道,芸露怕他晚上饿,还给烙了两个饼带着。 出门前,看女儿忙前忙后的,有些心疼,他同僚们的闺女都是娇养的,身边还有丫鬟,而他女儿则什么都得自己动手,觉得有些亏待了。 “露儿,你得空了就带着霜儿去买两个丫头婆子吧。” “啊!”芸露正给薛柏装饼,他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让芸露有些懵,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成,我找邻居们问问,看哪儿的牙婆比较好。爹,你去忙吧,家里人的事我来负责,你放心。” 芸露应了薛柏就放心的出门了,反正现下钱都是芸露在管,他也用不着操心多少。就是看着女儿越懂事,他越觉得亏欠,以前的苦就罢了,已经过去,以后的日子决不能让她再受苦了,这么想着,他对赵奎也不是那么满意了,之前是觉得他人好,女儿跟他不会受苦,但是赵奎终究还只是是个小兵,给不了她优越的生活,说不定以后成亲了,家务活还得自家闺女做。 这么想着,薛柏又想到徐家,原本就不是很满意徐家,而现在依旧不满意,特别是徐振阳,他觉得他一点都配不上他女儿。唯一一点比赵奎好的,就是家里有奴仆,不用自己做活,像徐燕就是娇养着的。 当爹的愁就是觉得谁也配不上自家女儿,而薛老爹现下就惆怅这事,芸霜的婚事可以慢慢挑,但是芸露的等不了了,今年芸露算是十六岁了,一般十六岁就已经嫁了,要是家里人想多留些时间的也是在待嫁了,最迟明年,芸露就得定下来了。 芸露这边却是在想薛柏所言的买两丫头婆子,她们早就想过要不要买两个丫头婆子了,特别是最近频频提起婚事后,芸露更是想要买两丫头婆子,待她和芸霜嫁了,也有人照顾范氏他们。而这种贴身照顾的人,她想自己去挑,趁自己没定下来,能自己考察一番,要是等临嫁前才想起要买两个人照顾,那就来不及了。 天色渐晚,也不好出门问了,想了想,芸露决定明日再去问问邻居,哪儿的牙婆靠谱,这几日就将人买了。 还有翠雯,若她真来了,芸露还不知道将她放在什么位置,若真当丫鬟还有些别扭,当姐妹二人感情还没到那个地步。翠雯只是没有去处,与其到时候被随意发卖了,又继续找下家,还不如跟芸露,好歹熟悉,知道芸露的性格,给她做丫鬟也好过不知道又被哪家买的日子。 芸露会答应一是觉得她本人性子还不错,相处得来,识字,又有梳妆盘发的手艺,她以前还是在大户人家做丫鬟的,至少懂点规矩,只是时运不济,她伺候的是个庶女,那个庶女不自量力,要跟嫡女争,还反抗嫡母,为了惩罚她,那庶女身边的丫鬟都被发卖了,她就是其中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o(>_<)o~~听说台风要登陆广东了,今天囤了点吃的,呼,超市人好多,面包店的面包都卖空了。有莫有在这边的,要注意安全呦。 ☆、四十八:情不自禁 今晚淳于显是在芸露洗完澡,正倒洗澡水的时候过来的,直接出现在她面前,倒没像昨晚那般给她那么大的惊吓了。 虽没惊吓,却也窘迫,她才洗完澡,因着父亲不在家,加之等头发干了就打算就寝了,她就穿了个中衣亵裤,没穿外衣。若中衣穿好了,也遮的严实,也没什么,可偏偏的她嫌热,屋里又没男人,就没将衣服穿好,衣襟大开,肚兜有一半是露在外边的。 芸露一回神,抬头就看见淳于显盯着她身上看,她忙将盆往地上一放,伸手将衣领拉拢,转身就往屋内跑,进了屋还想关门,可淳于显速度也快,就跟在她后边,她要关门,伸手就挡了。 他挡着门,芸露关不了,想说他,又怕隔壁芸霜听见,只得干瞪眼。 淳于显今晚还是陪了那几个王爷,依旧喝了很多酒,而且今晚喝的是花酒,他虽洁身自好,但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如今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又看到了她粉色肚兜,及肚兜下模糊的美景,不心猿意马,就似之前喝酒时那几个王爷说他的,不会是那方面有毛病吧。事实上,他现在还真被传那方面有毛病。 不过这些年都城里关于他的传闻太多,传他有龙阳之好就传了好几年了,对象从当朝皇帝到他身边的随侍,传了好几个人,而且还有人以他为原型杜撰了话本子。而传他不举亦传了一两年了,而这个传闻是从淳于家传出去的,起源于一次一个丫鬟想爬床,他没碰那丫鬟,还令人将那丫鬟裹了被子抬了出去,被赵氏利用,加了点料,就传他那方面不行了。 淳于显看着她,眼神有些迷离,手下用了点力,将门推的更大,一个闪身就进入了屋内,在芸露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人抱在了怀里。 芸露闻着他身上的酒气,又气又无奈,她第一次发现,人喝了酒,果真是会使人变了性格的,就如抱着她的这位,昨晚就借酒发了酒疯,而今晚身上酒味比昨晚还浓,她还真怕他发疯,就不管不顾起来。 淳于显抱着她后就将头埋在她的肩窝,闻着她身上清新的味道,等压下去一些歧念了,才抬头凑在芸露的耳边压低声音跟她说话。 “你说今天考虑的,考虑的怎么样了,我迫不及待的想把你娶回家了。” “我能说我不愿意嫁吗?” 他挨的太近,说话的时候就会碰到她的耳垂,而喷出的热气就直接喷在她耳朵上,让她从脸到耳垂,红了个彻底。 脸红的时候说拒绝的话没有 一点说服力,淳于显直接回了她两个字:“不能。” “你怎么能这么霸道,我要是不愿意你还强娶不成。”芸露无奈,伸手欲将他推开。 淳于显直接握住她的手,继续在她耳边呼气,“我就这么霸道了,你不愿意我也要让你愿意。现在有两个选择给你选,第一个就是你乐意嫁我,在家等着我来提亲,然后在家乖乖备嫁,第二个还是我来提亲,不过我会让皇上给个赐婚圣旨,这样无论你愿不愿意,都只能嫁给我了。若是我跟陛下说,我有喜欢的姑娘了,估计他很乐意下这个圣旨。” 芸露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这番话依旧就没考虑过她的意愿,但是比起昨天来,她又没那么气了,隐约还有些欣喜。 “能不能不要这样,我要自己决定……” 芸露话音还没落下,她的唇就被淳于显堵住了,他这次纯粹就是不想听她说拒绝的话,没想过要吻她,毕竟隔壁住的芸霜不知道睡没睡,他还是顾着一些的,说话声音都压的很低,只两个人听得到。 淳于显堵了一会就放开了她,芸露气极,用了点力推开了他。只是原本衣服就没有系好,这么一拉扯,直接散了,里面的肚兜完全露了出来。 芸露很囧,忙转身,也不管淳于显在屋内了,直接系好了衣带。 淳于显也有些囧,默默也转过了身,虽然他这两日他总耍流氓,但却没想过要真对她怎么样,看到这个美景也不是他的本意,虽然,真的很好看,所以才让那么多人沉沦。 芸露系好了衣服带子,转过头看到淳于显脸朝着外边,又去拿了一件外衣穿好。 淳于显转过头想了一会,脑袋也渐渐清明了,等他再转过来,芸露已经穿好了衣服,还拿根带子绑了头发。 这会二人都有些尴尬,淳于显想轻咳,又忙捂着嘴忍下了,这说话实在不方便的很,现在离得远,想跟她说话都怕她听不清。 这么想着淳于显就走近了几步,见他走进,芸露怕他又搂着她,忙又退了两步,淳于显又往前走了两步。这么一个人往前走,一个退,一下就退到了床沿,芸露忙撑着床沿,不让自己躺下去。 淳于显无奈叹了口气,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尽量压低了声音说:“别退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只想和你说说话。” “姐姐,还没睡吗?”还不待芸露回答他,隔壁芸霜喊她了。 “还没呢,马上睡,你先睡吧。 ” “哦,早点睡,今晚别想太多,别又失眠了。” “嗯,好的。” 淳于显趁芸露和芸霜说话之际,走到了她面前,倒没有碰她,还隔着点距离。 等芸露和芸霜说完了,淳于显才小声说:“我们换个地说话,今晚我不带你出去,就去对面的书房。” 芸露也深觉在她房间说话不太好,而且她这是女子闺房,都被淳于显闯了。 吹灭了这边房间的灯,又掩上门,二人进了书房。点上灯,又拉了两张椅子,二人相对而坐。 虽然离那边远些了,可依旧还在屋内,二人说话还是很小声。 静默无言,芸露低垂着眼,想着怎么才能打发淳于显走,更想着,怎么说服他不要这么半夜来找她了。 淳于显也在想,怎么让她打心底里接受他,而不是现在这般都是他半强迫式的,而且她还没有明确表示愿意嫁给他,若她真不愿意,他还真不会强求,让皇上赐婚也不过吓唬她。若是,若是,她真的不想嫁他……他不让自己继续想下去,转而执起她的手,摩擦她手上的茧。 这是一双常年劳作的手,比养在深闺的女子要多很多茧子,也没那么白嫩,因为是少女,倒也没有那么粗糙,他可以预见,如果她以后继续这么劳作下去,这双手必定布满茧子。他越摸越觉得心疼。 “翠雯还得过阵子才来,我给你挑两丫头婆子吧,以后莫自己做家务了。” 芸露抬头看着他,倒一直都没有反抗,要把自己手收回来的意思。 “今儿个我爹也和我说了,打算明儿个找邻居问问,买个丫头婆子。” “我说了我给你挑几个,我名下有两个庄子,现在都是我娘的陪嫁在管着,我让云姨给你在庄子上挑两个就成,都是家生子,知根知底,你可以放心用。云姨以前是宫里的,年满二十五就放出来了,我外祖母就将她请来做我娘的教养嬷嬷,前些年我要去塞外,云姨不想待在淳于家,就自个搬去庄子里了。她为人很好,教人有一套,看人很准,给你挑的必定会让你满意,而且,估摸还都是她□□过的,她这些年没事就喜欢教庄子里的丫头。” “好吧……也成,那就麻烦你了。”淳于显说的她无法反驳,她怕的就是买的人用着不好。 “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就是几句话的事。不说这个了,你还没有说你愿意嫁我。” 芸露脸色 渐渐因羞变红,瞪了他一眼,转过头,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我想听你说你愿意,莫不是还在生气?那都是我的错,你你捏都捏了,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要不要再捏几下。” 说起这个芸露更生气了,“哼,你还说这个,你今晚又不顾我意愿动手动脚的,下回能老实点吗?你今儿个去哪喝酒,身上好臭,不仅有酒味,还有胭脂香味。” “那还不是你太美了,让我情不自禁。你不喜欢,我以后就少喝点酒。最近是陪那群王爷,他们要寻花问柳的,偏拉上我,不过你放心,我很老实的,还被他们说我是柳下惠。” 芸露觉得她不认识面前这个淳于显了,一点都不正经,以前的他像个谦谦君子,而这两天给她的印象就是个流氓。 “还有,你下次能不能不要晚上来我房间吓我,我胆儿小,受不了惊吓。” “我下次尽量不吓到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沉默了一会,芸露小声的说:“我是不是需要学很多东西才合格,听说那些大家闺秀们从小就学习各色技能,而我没有学过,没有拿的出手的,加上我这出身,会不会让人嘲笑。” ☆、四十九:明了心迹 淳于显细细咀嚼芸露的话,明白她是愿意嫁给他的,只是她自卑,所以犹豫。 “不,你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她们是她们,你是你,她们不会嘲笑你的。”淳于显轻抚她的面颊,柔声的安慰她。 芸露知道他这是说的安慰她的话,若她真要嫁给他了,若是她哪里做的不好,自是会被嘲讽的,而她不愿意被众人当成笑柄。 “你说那位云姨以前是从宫里出来的,后面又跟在你娘身边的,她是不是懂得很多,我能不能去她那边待一阵子,跟她学点东西。” 淳于显皱了皱眉头,想都不细想就拒绝了,“你现在就很好了,不用学那么多。” “既然你不愿意,那我自个去找个教养嬷嬷吧。”芸露有些失落,她想学更多,让自己更好,只是看来淳于显根本不懂她的想法。 芸露的失落才淳于显细细思考起芸露的想法来,他想到皇帝说过一句话,“能站在我右边的女子,必定是要有本事,能掌管住后宫的,我不可能护她一辈子。你知道这后宫争斗几多,我不可能次次都替她档。” 而现在能和皇帝站在一起的是皇后,一直都是皇后,而那位皇后,他也敬佩,就是太刻板了些。芸露这想法跟皇帝的类似,大概是想让自己更强大,能自信的站在他身侧。 想到后,他倒没反对了,毕竟芸露以后避免不了交际,避免不了和那些贵妇们打交道,那些他是没法替她去的,如果芸露什么也不懂的话,吃亏的就是她。她如今原本就不太自信,若是不学点,更加自卑。 “云姨是懂很多,我和云姨说,不一定要去庄子上,我如今也在都城安定下来了,可以将她接回都城了。” “恩好,那就麻烦你了,可能到时候不止我一个人,我想让芸霜也跟着学点。”淳于显应了,芸露说话的语气都轻快了许多。 “这个没关系,几个人都无妨,云姨她很很好相处的,就是教人的时候会比较严厉,我还看她打过丫头手板心,我娘说她也被打过手板心。” “俗语说,严师出高徒,我不怕她严厉,我会好好学的,尽量让她不打我手板心。” “你也不用太辛苦,别累着自己。”想起云姨教人时的场景,淳于显有些心疼,心想着他要跟云姨说不要对芸露那么严。 “恩,我晓得,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以后晚上若没事就别这么来找我了,我说真的,快被你吓死了。” “成,只要你愿意嫁我,我都听你的,那你在家里乖乖的,那些个姓赵的,姓徐的通通都不要搭理了。我明儿个就让人去跟云姨说,尽快将这个事落实了,丫鬟婆子你也不用去找了,过两日就挑好人给你送过来的。” “好,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说着芸露就忍不住的打了个哈欠,昨晚她就没睡好,白天虽睡了也没睡饱,而在这边都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现在困的不行了。 “恩,我送你回你房间我就走。”淳于显见她实在困,白天还看到她的黑眼圈和眼袋了,也就不打扰她了。 淳于显真等芸露进入房间后,估摸着她睡着了才走。 现下酒醒了很多,又没有那些政事烦心,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才能细细思考他以后该怎么做。 芸露他是娶定了,除了那日赵奎的刺激,还让他下定决心的是他一位挚友秦知麟的话。秦知麟是大理寺少卿,小时候和他一样也是燕王伴读,只不过他没有随着去塞北。 秦知麟和他一样大,但是和他不一样的是,秦知麟已经成婚两年了,孩子都一岁了。那日下了朝,想起祖母的念叨,萧氏和赵氏都选了几个适龄女子,就等着他祖母拍板了,只不过他看过后全给拒绝了,但是这次他祖母没依着他,反而跟他说,若是赵氏她们挑的不喜欢,那就自己挑一个,在中秋前得定一个有意向的,今年内把婚事定下,最好今年年底就能成婚。 被逼也有些烦,淳于显就问秦知麟,他为什么要成亲,是不是真心想娶他自己的妻子。 秦知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成亲自是自己想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是我死皮赖脸的要娶莹儿的,我娘不同意的时候我还跟我娘闹绝食,闹离家出走。我敬她,爱她,宠她,想护她一辈子,既然有了这么一个想要护着的人了,那我就将她娶回家了,不娶回来我不放心啊。明彰啊,若是你有想要护着的人了,就大胆的上,娶回家吧。若是没有也别听你祖母的,随意娶个女人搁家里,成亲是自个的事,别娶个自己不喜欢的,你自个不开心,还误了人家姑娘。” 想到秦知麟求娶柳舒莹的心酸路,淳于显想通很多,沉思了片刻,才对秦知麟说:“我有喜欢的姑娘了,我不知道我该不该求娶她。” 秦知麟惊讶的看了一眼淳于显,未料到他开口就是这么劲爆的消息,他也以为他是不想娶妻了呢,不过作为挚友,倒没怀疑过他不举或者喜欢男人。 “既然喜欢 ,那就去求娶,其他什么都是虚的,想我和莹儿,我们两家还是死对头呢,我不还是冒着要和家里断绝关系的危险求娶了她。娶不到自己的喜欢的人,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唔,我还挺好奇是哪家的姑娘能让你动心了,你在犹豫莫不是出身很低?害怕家里人不同意?” 淳于显点了点头,“有这方面的原因,她出身淳朴的地方,但是你知道我家那个情况,同不同意倒不是什么事,我怕赵氏会明里暗里给她下绊子。而且,我还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能让你动心的女子定有其过人之处,你既然喜欢了,那就去试试,你不去问问人家姑娘,你怎么知道你不愿意。赵氏那的确是个问题,不怕她耍什么阴招,就怕她想传你那样,往外传些不靠谱的流言,姑娘家又在乎名声,或者见面就呛几句,若是那姑娘承受不来,迟早被她呕死。我是怕了赵氏了,前些年不是挺正常的吗,怎么世叔去世后她就变得如此癫狂了。” “赵氏是被刺激的,你也知道她对我爹多痴狂,当初为了嫁我爹就用了多少法子。哎,让我仔细想想吧。” 分别之际,秦知麟又拍了拍淳于显的肩,“早点想明白吧,要就大胆去求娶,不要在乎那么多,要就早点放手。别到时候你想明白了,人家姑娘都成亲了。” 他和秦知麟谈话过后没两天就到七夕,就碰上了芸露和赵奎在河边放河灯,今天白天还让人打听了,不止那个赵奎,这街口那个徐家也有意求娶芸露。他才惊觉秦知麟说的对,若是他一直这么犹豫着,等他想明白,芸露都嫁了。 揉了揉发疼的眉心,淳于显想着,得抽个时间跟祖母讲这个事,要是他祖母嫌弃芸露出身低了点,不同意,他就学着秦知麟一些,耍耍赖,闹闹脾气。仔细想了想,似乎自己做不到像秦知麟那般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那就只能尽量说服她了,若是实在不行,跑宫里去讨一份圣旨也未尝不可,那时候她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第二日,他就着人给云姨送了信过去,还着人收拾了一个他名下的院子,是青云街和淳于家折中的位置,离青云街还近些,准备给云姨住,也是以后的授课场所,每日让芸露来这边上课。 云姨是个五十多岁的妇人,保养得宜,看起来只像个四十来岁的。她一生没嫁过人,也没生过孩子,在宫里时是在御前当差,各方面都是过人的,擅长刺绣。年满二十五就出宫了,只是分离太久,跟家人没那么亲热了,还被家人逼着嫁给一个死了妻子的秀才,她不愿意,留了些 自己这些年攒的钱后,就离开了家,进了淳于显母亲的娘家卢府做教引嬷嬷,那时候淳于显的母亲才十三岁,才定下婚事,她就教她规矩,之后又随着她到了淳于府。 云姨看到他信中写到有了中意的女子,收拾好东西,挑了几个丫头,就坐上了回都城的马车。这庄子就在郊外,坐车大概半日,接到信第二日下午云姨就到了都城,直接带着人去了淳于显给她准备的院子。 这是个两进的院子,比起薛家那个大多了。淳于显是云姨带大的,她没有孩子,就把淳于显当儿子来疼了,她和大多数人一样,也忧思着他的婚事,听他说有中意的姑娘了,也算了了一段心事。 只是在听说芸露的出身后就皱了皱眉头,对这个不太满意,不过想到既然是淳于显喜欢的,自然有其过人之处,便舒展了眉头,又问了淳于显一些事,得知芸露还救过淳于显后,对这个姑娘就有些好感了。 淳于显原本没打算讲自己遇险那事,怕云姨担心,但是若不讲,让她接受芸露就有些难,有些偏见是从开始就存在的,他说了这些事,云姨对芸露的偏见自然就少了。 ☆、五十章:学习开始 云姨想见见芸露,她到达都城第二日淳于显就安排人接芸露二姐妹去了云姨住的宅子。 二姐妹很乖巧,打了招呼后就以学生的姿态站在一旁静听教诲。 云姨对芸露的第一印象还是不错,单从样貌而言,芸露虽非倾国倾城之姿,但也属于清秀丽人,若是太美,她会觉得是看颜色吸引了人,怕淳于显被哄骗,太丑,又觉得配不上淳于显,还拉低以后孩子的颜值。 而最重要的是芸露的态度和气质,芸露见到她的时候并没有胆怯或者张扬,无论谈吐还是静站,都是不卑不亢,一直带着温和的笑容。作为淳于显的妻,自然不能是个束手束脚,不敢上台面的人,也不能太泼辣,而芸露显然都不是。 云姨点了点头,“坐吧,公子说你想跟我学点东西,不知是想学什么。” “我想学点礼仪仪态,以及管家这些事情,不瞒您说,我们初来都城,以前不过是个农家女,还有很多东西不知道。托我父亲的福气,让我们有机会来到都城,便想学点都城闺阁女子需要学的东西。” “想法不错,不过你们没有基础,如今年纪也不少了,若要学要辛苦些。” “我们不怕吃苦的,可能我们有些愚笨,那得麻烦云姨了,莫嫌弃我们的愚笨。” 芸露态度谦卑,却又没有显得特别小家子气,云姨笑容渐深,算是认同了初见的芸露,继而道。 “这倒没事,肯吃苦,不要太蠢就成,一次学不会就多练几次。熟能生巧,坚持下去总能学会点。” “谢谢云姨了。” “不客气,那就不耽搁时间了。听说你要选两服侍你祖母和弟弟的婢女婆子,那就先随我来选两人吧,顺便教教你们这选女仆要注意的事情。” 云姨这次从那边也带了好几个人,让她们一字排开,报了各自姓名和擅长的事。 芸露这次需要的是做家务活,照顾一家的奴仆,哪些擅长刺绣,擅长算账,擅长梳妆的都被她略过了,余下两个做饭好的,一个力气大还识字的。又问了那两个会做饭的都会做什么菜,擅长什么菜后,选了一个更偏向她们家乡口味,还会煮药膳的婆子。 她原本打算要两个,因着翠雯要来,这会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要了两。若是翠雯执意跟在她身边做丫鬟,她就打算让她做个陪嫁,若是想脱奴籍,也随她。 云姨看着芸露选的两个人皱了皱眉头,因着这两人都是没 法人前伺候的,待芸露解释选这二人缘由后便松开了眉头,点头算是应允了。 进了屋,云姨又跟她们细讲这些弯弯绕绕,跟她们说除了看擅长什么还得看人品,不能选个不忠诚的。还跟她们什么样的人该放什么位置。 讲了一上午的内宅选人看人,下午就教她礼仪。云姨是宫里御前出来的,她的礼仪都是宫里的礼仪,相比一般公侯之家起来,要严格一些。而芸露和芸霜是从最开始的仪态学起。 “首先就是学立姿吧,我看你们的立姿得学个半个月才能学出点样。这立姿分经立,恭立,肃立,卑立,在不同的场景用不同的立姿。这经立要目不斜视,头不歪斜,眼不乱喵……” 淳于显说云姨严厉果真不假,她教的时候,手里都拿着戒尺,庆幸的是二人都还算聪慧,能消化云姨教她们的东西。哪怕有错误,云姨也没有特别用力,被打的机会不多。 淳于显来的时候,芸露和芸霜正站的笔直,目不斜视,听云姨讲立姿的要领。 淳于显在门口看了一会,又见云姨让她们从经立换成了肃立, 芸露她们以前没学过这些,这会学还有些吃力,就跟站军姿似的,站了一下午,站的两人脚都麻了,换个姿势的时候腿还有软了一下,在云姨戒尺落下之前站好了,避免了被罚。 见淳于显进来,云姨才让二姐妹坐下来歇歇。 “今儿个你们这练得差不多了,明儿再来吧,明儿教你们坐姿,以后让你们立姿坐姿轮着练。” “好的,劳烦云姨了,那我们先告辞了。” “嗯,回去温习一下我今儿个教的,明天来之后莫给忘了。” “我们必定谨遵教诲。” 自古男女授受不亲,而云姨是宫规熏陶出来的,对这方面有些严格,也没打算让芸露和淳于显单独说话。哪怕芸露回去的时候,也没准淳于显送。淳于显还是很尊重云姨的,那会他娘病重直至去世后几年都是云姨带他,就如母子一般。她不让,淳于显无奈的叹口气,也就留在宅子里陪云姨吃饭。 芸露她们来时是二人,回去了变成四人。那两人是云姨教过的,各方面都过关。进了屋,芸露就带着她们去见范氏。 范氏不同她们,对雇买奴仆有些抵触,觉得这太浪费,认为自己能做的事情干嘛要花那个冤枉钱。芸露和芸霜和她说了好多都没有说通她,她们也知道范氏的心思,节俭惯了,若不是这些日 子因为长途跋涉加上水土不服,身体有些虚弱,不然自己会闲不住,要包了家里一半的家务。如今每天喝药都还要跟芸露她们抢点活干才舒心。 而唯一能说通她的理由,就是她爹了,做母亲的都是儿子为先,芸露搬出她爹,说她爹是官,家里没有仆从,还得家人亲自做活面子上不好看,又拿徐家举了例子,范氏才勉强接受了。 见了范氏,芸露又带着二人去厨房,跟二人讲她们的口味,以及一些习惯。 晚饭是那位大娘做的,那丫头打的下手,这位大娘姓钱,厨艺不错,芸露只说了口味和一些注意的事情,她就做出了一桌合她们胃口的饭菜。 那个丫头叫玉芳,听说名字是云姨取得,力气大,饭量也大,芸露看她吃饭,估计吃了她和芸霜两个人的份量,而她两姐妹比那些养在深闺的女子饭量要大。 淳于显第一日没跟芸露说上话,等跟云姨说完话又临时有事,不得不先去办事了。而这一忙又是好几日,直至太后一行去了避暑山庄才抽出点时间。因着热夏快过去了,皇帝没打算去了,就两宫太后带着几位不受宠的嫔妃打算去避暑山庄待一两个月,散散心,故而他这个天子近臣也无须跟去,政事也忙完了一个段落,有些闲时了。 这次他没有进屋,而是直接在一个路口等着。 每日接送芸露二姐妹的车夫驾车在那个路过停下了,淳于显直接上了马车,掀开帘子,跟她们说话。 “薛二姑娘,我有事与大姑娘商议,就麻烦你一个人先回去了,我待会再让人送大姑娘回去。你回去跟你祖母说是云姨留了大姑娘,不要说是我找大姑娘,知道吗?” 芸霜对淳于显印象很好,他这么说也不深究什么问题,就点头应了。 “我晓得了,你们去吧,还得感谢大人帮我们找了个师傅呢。” 芸露只跟芸霜讲,云姨是她托淳于显找的,以前服侍淳于显的,没说她跟淳于显私定的事,毕竟八字没一撇,她怕日后黄了。 “不客气,这是小事情。那就麻烦大姑娘下车一下。” 芸露被自家妹妹轻易的卖了,还有些无奈,更无奈的是,淳于显这完全没给她说话的时间,就这么决定了。 无奈归无奈,她还是下车了。下车后跟着淳于显去了另外一条道,那道上也有一辆马车在等着他们。到了马车前,淳于显先将芸露扶了上去,自己随之跳了上去,进了厢内。 以前也常共处一室,单独的也偶有,但是没有一次是如现下这么局促的。至少芸露觉得自己很茫然无措,不知道要说什么,连眼神都不知往哪儿看。 淳于显也有些拘谨,一时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沉默半响,淳于显才说:“我近日很忙,没时间见你,你会不会生气。” “正事要紧,我不会为此生气的,而且我们现在我不适合经常见面。”芸露正襟危坐,说出的话也还带着拘束。 淳于显对这个回答不意外,轻叹一声,说出腻耳的情话:“但是我想见你,时时都想,思卿不见卿,可真是煎熬。” 芸露轻瞥他一眼,又转了视线,打算略过这个话题。 但淳于显没打算就这么放过芸露,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擦,等她想抽回了,又紧握住,跟她说:“露儿,很想快点和你成亲,这样就能日日看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该是昨天发来虐狗的tt可是单身狗的我值班到凌晨,没写完,就拖到现在了。 呼,脑补了男主和女主啪啪啪的时候说情话的样子,莫名觉得会虐死我::>_<:: ☆、五十一:定情信物 听到淳于显的情话,芸露有些羞涩还有些烦躁,这到如今真是没影的事,十几天过去了,估计淳于显还未说服他家人,很可能根本就没说。所以,芸露并不想跟淳于显谈这个话题。 “你今儿个来找我不会就是说这个吧,可有什么正事。” “那倒不是,我是给你点东西的,都是我从皇上那讨来的,都是好东西。” 说着,淳于显从一旁拿过一个盒子,又从盒子里拿了一个瓶子跟她介绍,“这个是柔肤膏,是宫里娘娘们拿来保养手的,这个我给你拿了两瓶,够用一阵子。” 接着将瓶子放了回去,又拿出另一个瓶子,“这个是清凝露,祛疤用的,听说效果很好,你可以试试……” 那个盒子里一共五瓶,除了柔肤膏,剩下三都是只拿了一瓶,都是护肤品,还是宫里娘娘们用的护肤品,有的还是外邦贡品。 一个男人从宫里给她带了护肤品,若说不感动那定是假的,芸露也不会钻牛角尖,认为他是嫌弃她。 将盒子放至芸露手中了,淳于显又从怀里掏出个用布包着的镯子,拉过芸露的手,他将镯子戴到了芸露手腕上。 “这是暖玉做的镯子,我从我库房里找的,上回摸你的手觉得凉凉的,现下夏天快过去了,天气也渐凉,等以后天冷了,你就戴着这个镯子会让手暖和些。” 摸了摸手上的镯子,感受到了镯子上的暖意以及心底也暖暖的,原本灵动的眼睛也泛着泪光。 他之前就送过她东西,比如棋谱,书籍,甚至直接送过钱银,但是和这个不一样,那时候只是谢礼或者只是随手一送,而这个算是定情信物了,还是他用心去准备的,并不是随意拿两站东西糊弄她。 若说之前她有些茫然,怕他只是随口说说,或者只是因为新鲜感,再或者只是因为和她接触久了才会滋生喜欢她的想法,而这喜欢并不持久,而现在她心落下去一半,另一半就等他真上门提亲才能落下了。 “谢谢,这礼物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你看你有没有想要的,说给我听,我给你寻来。” 芸露扬起嘴角,看着面前的男人,摇了摇头,“不用了,这些够了。” “你还真好养,这点东西就满足了。没关系,以后等我们成亲了,我私库里的东西都归你,满库房的玩意等你挑。” “那你库房是不是很多奇珍异宝,若都归我,这样我 不就发财了。”因着这礼物让芸露少了点顾虑,也轻松了一些,还有心情应承他,开起了玩笑。 “小财奴,奇珍异宝是有些的,除了我娘给我留下的东西,还有近几年皇上的赏赐,我还有几个庄子和铺子,以后都归你了。今日没准备好,过几日我拿契约过来给你。” 芸露被淳于显的认真吓到,忙摆了摆手,“不用,我就说玩笑,你先留着吧,这个日后再说。” “也成,等成亲那晚我一并交给你。近日太忙,还没好好和我祖母商议这事,我明日休沐,我在家跟祖母说清楚,她定是会同意的。若是你碰上什么奇怪的人也不要往心里去,都着人来告诉我。” 芸露虽不知他说的奇怪的人是何等奇怪的人,但也听话的点点头,随即问道:“你能跟我讲讲你家里的事情吗?豪门贵族,该是大家族吧,你给我说说我也有个底。” 想到自己家族那一大群,淳于显就有些头疼的皱了皱眉头,这人多了,心思各异,什么想法都有,那些龌蹉事也常有发生。就如现在他身在要位,好几个叔伯兄弟想跟他捞点好处,跟他要官,甚至直接借着他名义在外胡作非为的,虽然他态度强硬,没能力的一个都没帮,那些胡作非为的也被他修理的一顿,但总觉得心寒,他才回京任职,地位不稳,朝堂中多少人盯着他,那些个谏臣更是时刻盯着他,近日参他的本都不知道何几了。 不过芸露的话倒又提醒了淳于显,今日的忙碌都快让他忘了,当初他是怕她适应不了才不敢道破,如果已经说破了,决定娶她了,自然得让她提前知道他们家族那些事,有些事是避免不了的。 “好,我跟你说些吧,我们淳于家是世袭的青原侯,这爵位是淳于家的人跟着□□皇帝征南闯北,用鲜血换来的。如今已经是第五代,承爵的是我伯父。我父亲是我祖父的嫡次子,还有我五叔皆是我祖母所出,如今也就我们三脉还住在侯府,其他的叔伯都已经分家搬出去了。虽然只有三脉,却四世同堂,我的堂兄弟堂姐妹不少,就我父亲这一脉,底下还四个弟弟,三个未嫁的妹妹,其中一弟一妹是我继母所出,剩下的都是几位姨娘所出。我祖母年事已高,已经不当家,现在当家的是大伯母,日后嫁进来了,和大伯母会有些交集,大伯母出身名门,自有教养,为人也不错,你以后可以跟她多亲近些。二房这边当家的是我继母,我父亲和我母亲都仙去了。我继母此人日后你无需多搭理,我自小就被祖母养在身边,如今也不住在二房那边,不归二房管,倒也不用 怕她......”说到赵氏,淳于显不想接着说她了,真怕把芸露吓跑了。 淳于显说的芸露都用心记了下来,也有了大概的轮廓,而淳于显的继母,芸露从淳于显简短的两句话中也勾勒出一个基本的形象,继母继子,关系总归不怎么好,谁会不膈应丈夫亡妻的孩子,特别是豪门这种会牵扯到财产继承的,他继母还有了儿子,估摸着有更多的矛盾。 淳于显停了,芸露记下他之前说的后又问:“嗯,我记下了。侯府世子应该定了吧,世子夫人可好相与,其他的可还有要注意的地方。” 淳于显摸了摸芸露的头,笑道:“世子是大伯父的嫡长子,亦是我们这辈的大哥,世子夫人是出自定国公府,是定国公府二房的嫡长女,是大伯母挑的,性子和她接近,也是好相与的。其他的也没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了,等以后再详说吧,一下子说太多怕你记混了,而且现在不急,还得准备一段日子呢,这成个亲规矩程序多,估摸快也得到年底了。” 芸露点了点头,不再追问了,现在看不到人,他说了也对不上号,时间一久估计连他讲的什么都忘了,的确只能等以后再说,现在就了解大概。 想完,芸露琢磨着他们聊了很久了,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太阳都快落下了,只剩下点余晖,便跟淳于显说到:“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再不回去我祖母就该急了。” “好吧,的确不早了,我这就送你回去。”淳于显也看了一眼外边,的确不早了,说完便喊等在一旁的车夫驾车送芸露回去。 今日他偷懒,为了跟芸露多相处一会,也不下马车,就窝在马车上跟芸露说话,等将芸露送回家了,他才又坐着马车折返。 芸露回去的时候晚饭都做快好了,只她回去就差不多可以开饭了,芸霜见她抱了个盒子回来,对她神秘兮兮一笑,又随着她进了房间,凑在芸露耳边小声问她,“姐姐,这都是淳于公子送的吧?你们,嘿嘿,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看着自家妹妹坏笑的样子,芸露也知道瞒不住她了,与其她这么猜来猜去,还不如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了。 芸露直接点点头,又说:“是的,没什么瞒着你,就是淳于公子说他心悦我,想娶我,又送了我这些礼物。” “果真被我猜中了,早前就觉得你们互有意思,你给他做的衣服鞋子比给咱爹的都多,而淳于公子就爱穿着你给做的,今儿个我看他的鞋还是你上回给他做的那双,都有些 破了还在穿。” 芸露没芸霜观察那么仔细,之前在回都城的路上他身上穿的几乎是她给做的这她每日都看得到,可回都后几次见面,他不是着华服就是官服,倒是没注意到他的鞋子。仔细一想,的确他每次穿的鞋子都和身上的衣裳有些不搭。心下一动,她正愁着给他回个什么礼,那些名贵的东西他不缺她也没钱买,就这做衣服鞋子的手艺拿的出手了。 “别取笑我了,这东西你也有份,他说都是宫里娘娘们用来护养皮肤的,都是顶好的东西,以后咱姐妹一起用。” 听到‘宫里娘娘用的’这几个字芸霜眼睛亮亮的盯着那个盒子,心动的很,但是嘴里却说:“真的吗,是送给你的,我怎么好意思用。” 芸露看出了芸霜眼里的心动,直接给拿了一瓶不来递给她。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是亲姐妹,来,你试试这个柔肤膏,说是能让双手变得更细腻。” 芸霜也不扭捏了,接过来,倒出一点涂在手背,涂完还闻了闻,很香。她心想她也可以去跟徐燕炫耀了。徐燕有半盒云妆坊的胭脂,云妆坊是都城有名的胭脂水粉铺子,跟她炫耀了好几次,这下她也能炫耀一回了。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朕见爱卿这鞋穿了一个月了,可是穷的没鞋穿了,还是某位姑娘送的? 淳于显:哦,姑娘送的,其实有两双,只是样式差不多,陛下您才没分清。 皇帝:……爱卿这是有喜欢的人了?可喜可贺,可需要朕给爱卿赐个婚,好早日娶到人家,就不用每日穿这鞋了。 淳于显:赐婚就不用了,听说宫里娘娘们用的胭脂水粉不错,臣想讨点。 皇帝:…… ☆、五十二:厚颜无耻 日子还在有条不紊的继续着,薛柏护送两位太后去行宫避暑,也留在那边保护她们的安全,这家里就只有几个女人在。芸露和芸霜每日都去云姨那边学习,风雨无阻,如今已经有了长进,至少这站坐有模有样了,就是走还得多练练。范氏不是在家带着云霖就是出门找徐家老太太唠家常,因为有了两个仆人,云霖也大都是他们在带,范氏轻松许多。 倒是淳于显这边有些麻烦事,倒也不是什么大麻烦,就是被人摆了一道,处理起来有些棘手。 他休沐那日将人都打发了,在屋里跟老夫人说了许久,老夫人听说他有心悦的人了很欣慰,她到如今倒没什么门第之见了,淳于显喜欢,只要不是奴籍贱籍就成。 老夫人慎重的想了想,道:“此事祖母记下了,不过婚事草率不得,若是那姑娘诚如你所言那般,祖母自然乐意。” 老夫人也有顾虑,成亲不是草率的事情,单凭喜欢不够成为要娶进门的理由,其他方面得过关,特别是人品和性情得过关,要再娶一个赵氏那般的,这家就鸡犬不宁了。当年赵氏不是老太太属意的,可淳于显他爹喜欢,拧不过就娶了进来,如今闹成这样子,幸好有她早早就把淳于显挪到了自己身边,若不然不知道该受什么蹉跎。 老夫人虽然没有直接应,看她表情,淳于显知道只要考察过了,这事就差不多成了。淳于显自小就在老夫人身边长大,受她教导,这淳于家他就最敬重老夫人了,也最听她的话,只要老夫人点头,剩下的就不是事了。 因为没定下来,淳于显也没跟其他人说,故而赵氏和萧氏还在为他张罗。 有一日他回府去上房请安的时候发现那边很热闹,除了萧氏几位还多了几个他不认识的人,坐在老夫人身边的是一个妙龄少女,正跟她说着趣事。 老太太笑的很开怀,“这么有趣呀,如丫头真是个喜人的丫头,我那群孙女里还没有谁嘴有你巧的。” “哪有,曦姐姐才是都城贵女的典范呢,我娘就说我该多学学曦姐姐。”老夫人这话让华馨如很高兴,不过也知道谦虚。 被点名的淳于曦温和一笑,谦虚的说:“如妹妹说笑了,我性子沉闷,不过学点诗书打发时间,没妹妹活泼可爱,我倒羡慕妹妹的性子。” 华馨笑的开心,嘴里还是应到:“曦姐姐折煞我了,我这性子天天被我娘批太跳脱,还是曦姐姐沉稳的好。” 没等淳于曦接话,一旁的淳于晴看不下 去了,她不喜欢淳于曦的做派,正好注意到了淳于显进来,开口喊了一声:“三哥回来了呀。” 众人因她的话声注意力转移到了门口,见到是淳于显,老夫人招呼他上跟前说话。 华馨如看到淳于显,脸色有些红,看了两眼还娇羞的低下了头。 老夫人身边就两个位置,一个坐了华馨如,另一边正是淳于曦,淳于曦见华馨如娇羞的样子,估计她不会挪位置,自觉的起身坐到了后边淳于晴身边的位置。 淳于显坐到了华馨如对面,跟老夫人问好。 问了两个日常的问题,老夫人就跟淳于显介绍华馨如母女,“那位是你母亲姐姐,你该是见过的,这位是你姨母的女儿,是你表妹。” 淳于显礼节性的喊了一声姨母表妹。华馨如听到那声表妹,脸更红了,抬头看了淳于显一眼,又低了下去,声音细如蚊子般回了句表哥,全然没了之前的活泼。 一屋子的人都不是傻的,看出来华馨如这事有了少女的心思,就是怀春了,而且赵氏请她过来,就是想想法子撮合他们的 淳于显也不是傻的,看得出来怎么回事,满屋子的女人,还有外人,他就不打算久待,喊完这声就起身告退了。 听他要走,华馨如心都提了起来,稍抬视线,看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后又有些失落,之后的谈话都没之前的活泼了。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没什么,他不点头,赵氏也不能逼他,再者,他相信他祖母也不会看中赵氏挑的人,况且他都说了他有心悦的人了。他不知道该说是他低估了赵氏,还是小瞧了华馨如。 那天晚上华馨如母女没有回去,赵氏以很久未见,两姐妹叙叙旧为由留宿了,这也不是第一次留宿,只是以前淳于显少有回来,未碰见过。 那晚,他正在书房看书,华馨如和淳于晴携手来找他。 “显表哥,我是来请教你一个学问的,听闻你学问好,刚刚我和晴表妹在争论这个,一时没个结果,就想着来问问你了。”华馨如没白日那么娇羞了,却也还是有些羞涩,说话的声音也不大。 华馨如准备很充分,还拿了一本书递给他,指出她不懂的地方。淳于显接过一看,是本论语,他浅略的跟她讲了几句,她说懂了就把书还给她。 “天色不早了,二位妹妹该回去休息了。”淳于显不欲与她多交流,直接下了逐客令。 迎客容易送客难,华馨如并 不想走,而是又问了他几个问题。 淳于显却不想答,直言道:“二位妹妹明日早点再来吧,现在真略晚了,该歇息了,我明日还得早起上朝。” 这反复下逐客令,脸皮再厚也待不下去了,华馨如和淳于晴才离开了。 可是第二日淳于显下朝归来,却被老太太直接请进了正屋,屋里华馨如眼眶红红的,显然哭过,其他人脸色也不太对,气氛有些怪,而且没有其他小辈在,但是包括他大嫂在内的女性长辈都在。 淳于显看着此情景有些茫然,跟老夫人请安后便问:“祖母喊孙儿来不知道事何事。” “显儿回来了呀,过来祖母身边坐。也没什么事,就是有人说瞧见昨夜华姑娘从你屋里出来,传到了我们耳朵里,你母亲便去问了情况,华姑娘说昨晚是你喊她过去的,还给她送了个礼物,说心悦她,这不,她们都过来找我做主。”老太太对淳于显还是和颜悦色,说这话的语气都像在说笑话似得。 淳于显也觉得自己在听笑话,这么说她是被赵氏和华馨如摆了一道了。 “哦?有这等事?我怎么不记得我送过华姑娘礼物,更不记得有说过心悦她。昨晚华姑娘倒是来找过我,问过我几个学问的问题,却是和晴妹妹一块来的,还有两个丫鬟,莫不是那人看错了,没看到晴妹妹,乱传败坏华姑娘名声。还有姑娘手里这玉佩,我记得我上个月就丢了,一直没找到,祖母和我院里的仆人都知道,如今却到了姑娘手里,还说是我送的,啧,这就有得考量了。” 祖孙二人的对话让华馨如母亲急了,她就知道这个法子不靠谱,但都到了这一步了,没有退路,嚷嚷到:“三公子莫是想耍赖?我可怜的女儿啊,老祖宗你可得给我女儿做主,女儿家的名声可毁不得。” 淳于显不气反笑,直接无情的道:“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何来耍赖之说?倒是让我疑惑,华姑娘这么自毁名誉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想做我的妾室?可惜未娶妻,还没有纳妾的想法。” 听到妾室二字,华馨如吓得又哭了,其母亲也怒道:“妾室?公子这是要始乱终弃吗我正经人家的姑娘怎么会做你的妾室。” 华赵氏说完也哭了起来,直呼其可怜的女儿。 赵氏也接声:“姐姐,如儿,你们莫哭了,母亲必定会为如儿做主的,三郎没有妻室,如儿做其妻室也是合适的。” 其他人似看戏般看着几个人,之前就闹过了,只是老夫人没表 态,说要听听淳于显怎么说,那时候赵氏几人就急了。 原本赵氏昨天待淳于显走后提过淳于显的婚事,说了华馨如和他相配,可被老夫人搪塞过去了,赵氏和老夫人婆媳那么多年。知道她这态度八成没戏。而华馨如昨日见到淳于显后便动心了,这才有了这一场策划。 原本是想趁淳于显没在,跟老夫人哭诉,让老夫人把事定了,谁知道老夫人油盐不进,根本没有为她做主的意思。 淳于显也看戏般,他现在把态度表明了,也打算把剩下的交给他祖母了。 老夫人活了快七十岁,什么伎俩没见过,这事情一传的时候就看出问题,可奈何这次赵氏处理的还不错,一时抓不到证据而已,倒是淳于显的妾室提醒了她。 老夫人揉了揉发疼的脑袋,说到:“既然你们都要我做主,那我就做主让显儿纳了华姑娘为妾吧……” 听到从老夫人嘴里说出妾这个字,华馨如才急了,惊呼打断老夫人的话:“妾?怎么能让我为妾,我要嫁与显表哥为妻。” “为妻?我们淳于家不会娶一个自毁清白的媳妇,无论你说的真假,你名声毁了,就只能为妾,若是看不上妾,看在亲戚的份上,可以给你提个贵妾,但是正妻,你这辈子也不要肖想了。”老夫人也怒了,她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这都快踩到她头上了,自然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轮到女主打酱油了(?????)? 还记得这个华馨如不,前面出现过的。 嘤嘤嘤,你们都说我更得慢,我尽量一周更一万以上,多了臣妾也做不到呀(╥╯^╰╥) 淳于显: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薛芸露:呵呵,你不是吗?我倒没见过比你更厚颜无耻的。 淳于显:……我竟无言反驳,老婆说的好对。 ☆、五十三:娶妻娶贤 因着老夫人的态度,最后不欢而散,等华赵氏带着华馨如气哄哄的跟着赵氏出了上房,老夫人眯着眼,思虑片刻,吩咐萧氏:“这家都是你在管,这事你也去查查,吩咐下去,莫要去乱嚼舌根,若是我再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便将那些嘴巴不干净的奴才乱棍打一顿。我们青原候府不养吃里扒外的奴才。” “是,儿媳先前已经着人去查了,这事儿媳定会安排妥当,请母亲放心。母亲也莫要为了这此事生气伤神了。”萧氏是稳妥的人,能管着偌大的侯府也是有手段的,早在这事发生的时候就着心腹去查了,也吩咐下去让下人禁口,不准再谈论这事情了。 “你做事我放心,若是赵氏有你一半的能力和胸怀,我也就不用愁了。这事估计没完,你且做好准备,这赵氏一向眼高手低,也不知这会打的是什么主意,你且盯着点,特别是显儿那边,不能再放此等人进去了。” “是,儿媳省得了。” “嗯,显儿留一会,其他人都下去吧。” 萧氏应了声就带着三房的郑氏和儿媳王氏下去了。 等都人走了,老夫人才问淳于显:“近来朝堂上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大事倒没有发生,要说大点的,就是户部办事不力,皇上发怒,大罚户部,革了几个人的职。”淳于显沉思几秒,又说道:“没记错,其中有华家的人。” 老夫人冷哼一声,“我就说怎么会无事想出这法子,看来是想借你之力给她们家族谋福利吧。还真是没有见识的东西,竟想出这等自毁前程的主意。你放心,祖母是不会让这等人进门的,给她说为妾不过是看在姻亲的份上。看来你的婚事得尽快了,不然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肖想你正妻的位置。你说的那位姑娘祖母会有考量,你也不要太心急,若是人品过关,祖母自然乐意。” “孙儿没有异议,但凭祖母做主。今儿这事是孙儿没有考虑周全,才让她们有机可乘,让祖母受累了,孙儿在这赔罪,这事的后续也只能靠祖母处理了,不过孙儿是真没有纳妾的想法,还望祖母成全。” 老夫人轻笑一声,揪着的眉头舒展开来,“这不关你事,她们一计不成,还会有其他法子的,防不胜防,还不如这一次闹开了,免得以后闹出更难处理的事情。妾室少点也好,哪位做正妻的喜欢自家丈夫后院女人成群的,不过是碍于这三从四德,不得不接纳罢了。你要有那个心,以后就对你妻子好点,只要你妻子能生,这妾室通房少几个她也少点烦 恼。” 老夫人真是有感而发,没有一位女人喜欢自己丈夫的妾室的,而她的丈夫妾室不少,特别是她到了中年,没了好颜色,老侯爷虽然每日都和她一起吃饭,对她也敬重有加,但晚上除了初一十五基本不睡在她屋了,院里几个得宠的年轻妾室还很嚣张,若不是她手段厉害,估摸着还会被那些个妾室踩在头上。如今她丈夫去了,她看着她三个儿子的妾室也烦的很,特别是小儿子那边,有个能闹腾的,她儿子喜欢的紧,偏偏三媳妇又没什么魄力,三天两头来找她哭诉,喊她做主,她都觉得自己得为这些事情烦折寿了。 “谢谢祖母的教诲,孙儿谨记在心,定不会辜负祖母的期望,会不让我未来妻子受委屈。” 老夫人点点头,轻声道:“有这心就好,夫妻之间还是得相互扶持信任的,家里才会和睦,这个家才能过得安康,这些夫妻之道日后等你成亲了再说吧。今日被叨了一天,我也乏了,你先回去吧,我眯会。” “那祖母好好休息,孙儿告退了。” 与祖孙这边不同,二房那边却是闹开了锅。华赵氏原本就不是很同意这个主意,只是没有其他的法子了,加之华馨如自个愿意了,她也就无奈的同意了。 “你这想的什么鬼主意,如今我女儿名声都要坏了,却只能做妾,这不是糟践‖我她吗?” 如今闹成这个地步却不是她所想要的了,自然对策划这场戏的赵氏没有好脸色。 “哼,按我计划来,会闹成这样子吗,若不是你的好女儿加的那些什么定情的说辞,老夫人怎么会认定她自个不检点,才会说出做妾这些词。你怨我?这还不是你们自个愿意的,你的好女儿也看上我那个便宜儿子了,我并没有逼你们,如今是你们华家有难,有好心帮你们,倒是我的过错了,别狗咬吕洞宾。” 赵氏也气,她没想到老夫人这么不顾情面,她原本是想,无论怎样,传言对华馨如不利,顾着面子,老夫人会应了这门亲事。她更气华馨如自个加戏,计划里华馨如是半说实话说她去找淳于显探讨学问的,她倒好,直接说私自定情,后面还被当事人之一的淳于显否认了,才闹到这地步,也是脱离了她的控制。 华赵氏不想跟赵氏争了,闹成这样子,她们华家的脸都丢没了,再闹下去,里子面子全没了,只得带着六神无主只知道哭的女儿回了家。 淳于家这场闹剧芸露却是不知情的,她每日就是跟着云姨学规矩学管家,在家的时候就是教 云霖认字背诗,很规矩的生活。云姨倒是信任她,淳于显母亲嫁妆的铺子和庄子大都是云姨在管,在看铺子账本的时候,她都捎带上了芸露和芸霜,让她们跟在一旁学着点,甚至给了她们本账本让她们自个看。 二姐妹学的很快,芸露在看账本的时候萌生了盘家铺子的想法,毕竟现在她们都靠着薛柏的俸禄养活着,而他的俸禄并不多,现在有存款还能过的宽裕点,但以后什么事情都得花钱,她出嫁,芸露出嫁,远些的云霖娶亲,哪样不是要花钱的,这么坐吃山空不是好法子,得置办点产业才是长久之计。 芸露看的是一家首饰铺子的账本,这家铺子很赚,她算了算,每天平均有近四十两的营收,除去成本,也有十几两可赚,一个月就是三四百两了,一年就是四五千两,这对芸露来说是个超大的数字。 云姨告诉她,这家铺子是几家铺子中最赚钱的,其他的几家要差一半,有一家一年就几百两。可几百两对芸露来说也是笔巨款,能对开铺子不心动都难。想以前她在丰安县李范氏铺子里的时候,那里每月也就几两的收入,除去成本,一年也就几十两盈利,已经算很赚了,而这都城物价比丰安贵些,人也多些,生意难做,也赚。 不过现下来说也只能想想,盘铺子需要本钱,也需要有经营的人,而她现在没本钱没有人,只能想想。倒是淳于显给的那五百两她还收着,却一直没有拿出来过,没有其他人知道她有那五百两。 天子脚下,寸土寸金,加上这五百两也只能在郊区租个铺子,就比如她住的那条街的铺子就不贵。闹市繁华地段的,没有千两以上,租都租不起一个门面。 就在芸露还懵懂的时候,老夫人考验了一把芸露。 老夫人和云姨是认识的,二人还很熟,各自欣赏对方,似老朋友那般。因为云姨一直非奴籍,跟着淳于显她娘嫁到淳于府也是以老师的名义,并非奴仆,而她在淳于府的时候,地位是比那些婆子高的,府里那些主子对她也是客气的,特别是老夫人,很喜欢她,奉她为上宾,还让她教了她那时候未出阁的小女儿。 淳于显告诉了老夫人芸露在跟着云姨学礼仪规矩,自然也就给云姨发了个邀请函,邀她去府上详谈了一翻。 这阵子的相处让云姨真正认可了芸露,所以云姨对芸露的评价还是很好的,老夫人信她,自然不会怀疑她的话,不过还得自己见过才放心。而这看账就是老夫人嘱咐下来的,有几层考验在,一是看芸露的管家能力,二是看 她会不会有异心思。云姨在教她的时候有提过淳于显那些产业的价值,提的时候还特意盯着她表情看了。 芸露听她提的时候并没有流露出欲望,表现的很平淡,倒是问了云姨经营之道,表现出对经营店铺很有兴趣的样子,还问了她这都城的物价。 其他地方云姨也多多少少有考验,而芸露并没有让她失望,做到了她预期的那样。 而老夫人还来宅子里看过芸露学习的样子,不过并没有露面,所以芸露她们都不知道。 看完了真人,老夫人在偏房跟云姨说:“这么一看还是不错的,你的眼光我相信,加上有你教导,我也放心了。近日被那两家整得事闹得有些烦心,如今我倒可以放下点心了。是个好姑娘就成了,我们青原侯府如今也不需要靠着姻亲了,这门第也不是什么问题,就是要辛苦你了。” “老夫人您认可就好,我没有什么辛苦的,这辈子的心愿就是看着三公子娶妻了,如今他有了心悦的姑娘,我自是为他开心的。” 自从听说华馨如那场闹剧后,云姨对云姨是更满意了,娶妻当娶贤,就目前她的观察而言,芸露担得起这个贤字。 作者有话要说:俗话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o(≧▽≦)o ☆、五十四:赵氏被罚 华馨如那事并没有完,那日华赵氏带着华馨如回了华府后就将这事告诉了自家丈夫,华常荣听说后,非常愤怒,只骂华赵氏蠢妇。 华赵氏心里很委屈,在淳于家还强忍着,一直没有哭,这会被自家丈夫骂,便忍不住了,哭了出来。 “呜呜呜,我这不是为了帮老爷吗,原本以为妍儿嫁入了陈府,能帮着老爷些,谁晓得这一出事,妍儿那边根本帮不上忙,眼下老爷官都要没了,不想想其他法子,我们这一大家子还怎么过。” “无知妇人,蠢妇,我怎么娶了个这么蠢的妻子,这个时候你去跟淳于显闹,是帮我吗?你们这么一闹这才是真的断我后路。还有你,我的‘好女儿’,你竟然如此不知廉耻,跟着这么闹,你知不知道,我们华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丢官这个事一下子戳中了华常荣的点,让他更加愤怒了。这件事的发展也于他们华家不利,现今淳于显大权在握,想整死他个小小户部郎中轻而易举的事情,户部近来事多,已经有一个侍郎和一个主事被革职,他也被罚了俸禄,而且这事还没完,皇帝还在查,主查的正是淳于显。 户部出事后,正巧赵氏给华赵氏下了帖子,华赵氏就跟华常荣说去淳于家,让赵氏跟淳于显说说,让他念在姻亲的份上,不要太绝。华常荣并不知道赵氏和淳于显不合,毕竟淳于显和赵氏之间的矛盾是淳于家的家事,没有外传,而知情的华赵氏并没有告诉他。华赵氏本人也是抱着希望去的,她想着,面上不合,总也是一家人,会顾着点情分。 赵氏请她来的目的她倒是清楚,只是华赵氏没想到的是,赵氏会直接出这馊主意,她还鬼使神差的应了,才闹到了这地步。说她蠢也不假,若是聪明点,也就不会明知淳于家的人都是强势的,还同意这个主意。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地步,吵闹都解决不了问题,夫妻两吵完冷静下来后,也坐下来好好想接下来的对策。 如今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挽救了,华常荣担心的是淳于显会不会因此对他格外关注些。他为官这么多年,也只是个五品的郎中,但是户部掌管全国税收,油水还是有的,他就捞了不少。现下皇帝就是为了税收的事震怒,今年的事已经罚了户部官员俸禄革了主事人的职,但又不止今年有这等事,以往年年有,孙真查下去,这户部得大换血,他也难逃命运。 华府还未想好对策,淳于显和华馨如私定终身却被淳于家人反对的流言传播开来了,华赵氏知晓以前赵氏惯用这手 段去败坏淳于显的名声,一听这流言就猜到是赵氏的手笔了,她又惊又吓,整个人都慌了神。 这传言一出,华家当家人,即是华常荣他兄长,时任吏部侍郎的华常隆也听说了,将华常荣喊过去,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将他骂个狗血淋头。 “你媳妇蠢,你也跟着蠢,淳于显是好惹的吗,二十四岁的中书侍郎,没点本事能坐上这个位置吗?你真以为他仅仅只是靠今上的信任才任这职位,他的手段你又不是没见识过。你以前嫁了妍儿巴结陈府我不管,但是现在你要惹怒淳于显,拖累整个华家,这事我不管不行了。” 俗语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淳于显新任中书侍郎,还是在如此年轻的年纪,如果他不做出点政绩,是难以服众的。他第一把火就是查了户部,户部完了保不定就查到了吏部,这个时候都是人人自危,夹紧尾巴,都对淳于显恭恭敬敬的,而华赵氏和华馨如还去淳于府闹了,这很难让华常隆不怒。 能传到华常隆的耳朵里,自然淳于府的人也都知道了,老夫人为此事又震怒了,她立刻着人去调查此事。不过老夫人的人没派上用场,秦知麟已经先将源头找到了,还将流言慢慢镇压了下去,自己携那传播的人到了淳于家。 淳于显知道赵氏惯用的手段,在这事一出后就让秦知麟盯着点了。秦知麟听淳于显说过这事后无耻的笑了,直呼错过了一场好戏,得知老夫人为此事震怒了,屁颠屁颠带着人来看戏了。 秦知麟做事靠谱,他这大理寺少卿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不仅人抓到了,还提前审过和敲打过,老夫人一问就全盘说了。 老夫人将赵氏请到荣安堂的时候,赵氏还是懵的,直到看到屋里跪着的人,吓了一跳,有些惊恐。 赵氏虽不聪明也知道掩饰,马上换了疑惑的神情,问到:“不知母亲喊儿媳过来是何事?怎么大嫂弟妹都在。” “是有事,你可听说了都城里那些谣言。” “可是说显儿和如儿的事情,儿媳也听说了呢,谁这么缺德,将这种事情宣扬了出去,这于侯府不利呀,还有损显儿名声,大嫂不是说已经处理妥当了吗,难不成……。” 老夫人已经懒得跟赵氏扯皮了,她脸皮倒厚,“有你在,还什么事传不出去。地上这人你可认识?” 赵氏快速扭头看了一眼跪着的那男子,瞳孔紧缩,转过头面向老夫人的时候便收了表情,大声说道:“儿媳冤枉呀,儿媳并不认识这个人。” “哼,狡辩,王麻子,你将事情原委说给我这好儿媳听听。” 跪着的王麻子是都城的一个恶棍,平日里好吃懒做,就爱做些下三滥的勾当,不过为人活络,有自己的势力。赵氏找了他,给他一笔钱财,让他将这事宣扬出去,不管真假,这有钱的事他就做了。 只不过这回被秦知麟特意盯着了,没达到目的,反而还栽了。秦知麟做了点手脚,先传进了华府众人的耳朵里和青原侯府众人的耳朵里,目的达到了,就将这事压了下去,那流言还未在都城流传开来。 王麻子也怕了秦知麟的手段,忙指了指赵氏说:“回老夫人,是这位夫人的贴身丫鬟找到我,说让我传些于淳于大人不利的谣言,她给的钱银挺多的,我就财迷心窍,听他们话传了出去。” 王麻子的话一说,赵氏站不住了,大声打断:“胡说,儿媳根本没见过这个人,怎么会让贴身丫鬟找他做这等事,还请母亲明察。” 王麻子又说:“夫人是着丫鬟来找我的,自然没见过我,但是我见过夫人,上回在云妆坊,夫人身边跟着的便是那位丫鬟。” “胡扯,我何时让丫鬟找过你,而且显儿也算是我儿子,我怎么会传些这样的流言害他。” 老夫人揉揉眉心,直接吩咐:“将素梅带上来。” 若只是王麻子说,赵氏也不是很怕,毕竟她本人没去找过他,也没给他留什么信号把柄,但是素梅正是给她传话的那丫鬟,今日她来的时候并没有让她跟在身边。 赵氏前脚出门,后脚老夫人的人就到了赵氏院子,将素梅带了过来,而且早之前就做了准备,已经动用手段让素梅倒戈了。 素梅一来就一五一十交代了,连着以前赵氏做的事都交代了清楚,包括华馨如那事也说了出来。 赵氏这才吓着了,忙否认。 “素梅你乱说什么,怎么拿这种事情污蔑我,这些事我都没有做过,我怎么会损害显儿的名誉呢,空口无凭,她这是污蔑我,还请母亲祥查,还儿媳一个清白。” “哼,清白?这些事你都做过何谈清白。以前我放任你,不想管你,现在你是得寸进尺,不知收敛了,再让你闹下去,我们青原侯府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母亲,我没有做过……”老夫人的严厉训话让赵氏彻底慌了,哭了起来,做了这么多年老夫人的儿媳妇,她还是有些怕她的,而且现在没有一项是于她有利的。 老夫人震怒,不仅仅是这点手段,她还收集了其他证据和证人,当她将一件件证据摆了出来,赵氏只剩下哭了,已经没有狡辩的精力。 事情水落石出了,老夫人也很果断,直接关了赵氏禁闭,还发卖了她身边几个丫鬟婆子,连她奶娘都一并发卖了,身边都换上了老夫人的人。除此之外,还将二房的其他事宜转交给了萧氏暂管,说等淳于显娶亲后再交还给新媳妇。 赵氏被老夫人的人送回房的时候,彻底傻眼了,一直哭闹着,淳于晴也吓着了,一直跟老夫人求情,还让萧氏她们帮忙说说,甚至还对淳于显下跪,让他看在父亲的面上不要这么赶尽杀绝。可于事无补,依旧逃不了这个处罚,因为上次的事淳于晴是帮凶,连带着淳于晴都被罚了,身边丫鬟也被撤换,还换了个教养嬷嬷。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我是亲妈(。ve?v。)之前还想着要不要赵氏跟芸露斗一斗,一想,哎呦,太累着我们女主了,直接成亲前把这个烦人的女人搞定了,婆媳什么的最烦了。 人生最讨厌的亲戚——大姨妈来了,我今天当了一天咸鱼,竟然还码了字,可不可以夸夸我(?▽?) ☆、五十五:天生一对 赵氏被罚了,华府那边因为华常隆的介入,没有继续作下去,华常隆让华常荣带着儿子携礼登门谢罪,回家后还罚了华赵氏和禁了华馨如的足。 之后淳于显又深入调查户部,将华常荣的一些事揪了出来,直接贬成了县令,还贬去一个偏远又贫穷的县城,随着华常荣知趣的携妻女离开都城,这事差不多就落幕了。 一晃就到了八月,灵筠和翠雯回到了都城,灵筠还亲自将翠雯送到了芸露这边。多日不见,灵筠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气色比她们离开的时候好多了。 相较于受伤之前,灵筠要瘦了一大圈,这会看起来精神气很好,与之同来的还有也是很久不见的正则。正则是去码头接了灵筠,灵筠说要先送翠雯来芸露这边,正巧他知道路,就跟着一道来了。 “两位薛姑娘好,多日不见,两位姑娘更漂亮了。”虽然知道芸露以后会成为淳于显的妻子,但是正则还是嬉皮笑脸的跟她打招呼。 芸露掩嘴轻笑,“多日不见,许公子还是这么风趣。” “我哪里担得起风趣这个词,薛姑娘说笑了。” 这边二人在客套着,另外一边芸霜和灵筠一个害羞一个窘迫了,沉默了半天,芸霜才问出一句:“佟公子伤可好全了。” 灵筠本就不善言谈,只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芸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羞涩的低着头,又沉默了。 正则和芸露说完了,转过头打趣灵筠,“哎呦,人家薛姑娘关心你,你就嗯了一声将人打发了,太不懂怜香惜玉了。我可记得,在昌田县的时候,薛姑娘可对你多有照顾来着。” 正则的话让二人又是一阵窘迫,灵筠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身上的已经无大碍了,你无需担心。” 这会轮到芸霜嗯了一声,不过她嗯完接了一句,“那就好。” 说完,灵筠又不知怎么接话了。看着二人,别说正则了,连芸露都觉得尴尬,适时玉芳端了茶水过来,解了这尴尬。 叙旧也续够了,等喝了茶,正则便提醒灵筠不要正事,灵筠才想起来将翠雯的卖身契拿出来交给芸露。 芸露接过,看了几眼,翠雯的是终生卖身契,这转卖了几次依旧还是终生的。 翠雯见芸露接过了卖身契,原本站在一旁的她,直接跪了下去。 “多谢小姐能不嫌弃奴婢,日后我定尽心服侍。” 芸露被她这一跪吓到,忙 扶她起来,“言重了,何来嫌弃之言,说起来,你也莫要嫌弃我这里寒酸。起来吧,以后就把这当你家,无需拘束。” “谢谢小姐的厚爱。” 人送到了,任务也就完成了,正则和灵筠便起身告辞了。 芸露把翠雯安排在了西厢房侧间,晚间还和她在书房谈了会,问了想法。 翠雯听说芸露要将她的卖身契还给她,又跪了下去,“小姐莫不是嫌弃奴婢了,翠雯是自愿做小姐婢女的,颠沛流离这么些年,奴婢已经断了脱奴籍的想法了,只想能跟个好的主子,长久些,而小姐是个好主子。” 翠雯都这么说了,芸露也不会说将卖身契还给她的事,将人扶了起来,跟她说到:“成,就留在我身边吧,如今家里有位做饭的婆子,还有个打杂的丫头,你就跟在我和芸霜身边,给我们梳妆吧,日后我要出阁了,你便跟着一起做陪嫁可行?” “都听小姐的,奴婢没有异议。” 芸露还真听不习惯小姐这词,虽然知道她知道这是个尊称,心里还有些膈应,加之一直没有过奴仆,暂时没法适应,忙说:“行,如今在我们家也无需太拘束,没外人的时候,喊我和芸霜姑娘就成。” 以前在昌田县翠雯称呼她们也是姑娘,倒是知晓芸露这习惯,乖巧的应了,没有玉芳和钱大娘那么疑惑,芸露编了个理由才搪塞过去。 自上次见过后,淳于显又忙着户部的事情,又准备提亲事宜,这一忙又是二十多天,加之老夫人的嘱咐,让他避着点嫌,二人已经近一个月没见过了。 芸露又茫然起来,那落下去的一半的心又提了起来,她原本就是弱势的一方,这长久没有动静,不禁让她有些怀疑之前的事只是自己一场梦,淳于显根本没说过要娶她。 淳于显这边忙碌又告了一段落,提亲事宜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就等着薛柏回来可以上门提亲了,闲下来的时候他就特别想芸露,想着也就顾不得那么多,抽时间来见她了。 这次淳于显又是半路截了芸露,这会车上还多了个翠雯。 因为芸露对云姨敬重,翠雯来了后便带着她一同过去,让云姨看看翠雯,算是给她出出主意,这个人适不适合做她陪嫁。 翠雯做过那么多年丫鬟,因为转卖很多次,也磨去了棱角,初看还是挑不出错来的。只是云姨觉得,既然以后要做陪嫁,那自然要求更高点,便让她也去宅子里学规矩了。 等芸露跟淳于显走了,芸霜还特意嘱咐翠雯禁言,不要将此事说出去。 芸露见到想念很久的脸,突然就有些委屈个矫情,一上马车便扑倒他怀里哭了起来。她这一哭把淳于显弄懵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呆愣了一会,才伸手将人抱在怀里,轻声哄。 “怎么哭了?谁让你受委屈了,说出来告诉我,我帮你报仇。” 芸露没回答他,只一直哭,哭到没那么压抑了才止住眼泪。从他怀里爬起来,芸露擦了擦泪水,才轻声说:“我以为你是哄我的。” 淳于显一脸莫名,以为她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怀疑他了,半响才理解芸露这话是在怪他,怪他这阵子的冷落。 看着哭花脸的芸露,淳于显既心疼又自责,“对不起,我这阵子不是故意不来找你的,你不要生我气。我已经准备好提亲事宜了,等你父亲回来,我就上门提亲。” “真的?”芸露对提亲二字保有怀疑态度,总觉得不真实。 “真的,我连我们八字都算好了,签上说我们是天生一对,还说你有旺夫相,我能娶到你绝对是三世修来的福气。” 淳于显说的算八字却是真的,他之前就自个去找了都城有名的算命先生算了,他还想着若是说的不好,便用点手段,让她祖母算的时候说的都是好的,还夸大一点。未料到,他自个算的时候二人八字就很合,不用他使手段,说的都是特别好的,特别是芸露,简直就是他的福星。 等老夫人去算的时候,说的差不多,原本就满意了的她自然就更乐意了,没等淳于显再提,自个就嘱咐萧氏准备了,连吉日都挑了好几个,只等上门提亲后就可以快速过那几个礼仪,直奔迎亲了。 “应该是我遇着公子后才接连有好事发生。”芸露这回信了,她原本只是患得患失才怀疑,连旺夫相的词都出来了,她便没有那么患得患失了,有些害羞的低了头。 淳于显轻抚芸露的面颊,轻笑出声:“都一样,我们互旺,天生一对。别叫公子这么生疏的称呼了,叫显哥哥或者显郎也成。” “谁跟你天生一对。”芸露被这露骨的语言羞得不行,过一会又娇嗔的叫了声,“显哥哥。” 芸露声音本就软,因为害羞更加软糯,加之娇羞的模样,淳于显没忍住自己的绮念,捧着她的头就亲了下去。 这回淳于显只是浅尝而止,没敢深入,一直捧着她的脸轻啄,放开她后,附在她耳边暧昧的说 :“真喜欢你这么叫我。” 芸露赧然,因为靠的近,她手碰到了一个滚烫的东西,吓得她忙伸手推开了他。 原本淳于显是轻笑,看到芸露的模样,不禁大笑起来。芸露又被他吓一跳,又伸手捂住他的嘴,虽然这是块偏僻的地方,路人较少,但不代表没人,这大笑容易引来路人。 淳于显止住了笑声,眨了眨眼睛,伸出舌头舔了舔芸露的手心,再次吓到芸露,让她收回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切白,我要去把前面的老太太改成老夫人! 哦~总想脑补他们成亲后天天说情话的样子!一不小心就污了,我有罪! 默念三声,我是正经的人,是正经的人,正经的人!! (╥﹏╥) ☆、五十六:上门提亲 那日分别后,芸露便有了期盼,盼着她爹早日回来,盼着淳于显早日来提亲。 终于在她的期盼中她爹在中秋前两天回来了,中秋是阖家团圆的节日,两位太后在行宫待了近一个月,觉得差不多了,就启程回来了。 薛柏回来那日和他一同回来的还有赵奎,赵奎也随行去了行宫,一道回来的。 薛柏吩咐说赵奎要在这吃饭,晚饭的时候芸露和芸霜没上饭桌,而是二人单独开了个小桌。她还是知道避嫌的,哪怕薛柏说不用那么讲究,一起吃,她还是坚持开个小桌,不与外男同桌。 翠雯既然为奴了,也没有特殊化,就跟着玉芳她们一起吃。云姨怕她出身农家用不惯奴仆,还就着这方面给她上了不少课,这还是很有用的,让她观念转变不少,有了主子的范。 吃过饭,薛柏跟赵奎在课客堂说话,芸露全程没露面,跟芸霜窝在房里做针线。因为天色渐黑,点了油灯也不亮,做了一会,芸霜就放下了针线,凑到芸露耳边跟她说悄悄话。 “姐,我看爹是有意将你配给赵大哥呀,可是淳于公子中意你呀,这可该怎么办?” 芸露也放下了针线,她也没心思做针线。芸霜能看出来的事情,她何尝看不出来,之前她还想试试,可现在她是无论如何都得打消她爹这念头的。 她转过头,瞪了一眼芸霜,“小孩子家家的,不要乱说话。” 芸霜掩嘴取笑芸露,“姐姐这是害羞了吗?诗经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姐姐这么好的姑娘,被多人欢喜不是极好的事情吗,可以仔细挑挑。” “女孩子矜持点,别乱议这些事情,婚姻大事,父亲和祖母自有主张。我看你是规矩没学好,回家了也该再多学学。” “姐姐害羞了。我看祖母有意将你配给徐大哥呢,你是听祖母的还是听父亲的?”芸露微红的脸让芸霜认定她是害羞了,这本是很严肃的话她都没听出来严厉。 芸露无奈的很,见说不通,决定不搭理芸霜了,又捡起针线做了起来,不过有些心不在焉,没做两下又放下了。 芸霜在一旁偷笑,又说:“这两个,姐姐怕是谁也看不上。哎,我什么时候能有个姐夫呢?” 芸露无语,抬手轻拍了一下芸霜。“就知道取笑你姐,你年纪也不小了,等我嫁了,就张罗你的了,若是遇着什么事,到时候别怪我这个做姐的不帮你。” 芸霜吐吐舌头,不再跟 芸露开玩笑了,她还靠着芸露以后帮她呢,这家里她最信她姐。 赵奎走后,薛柏喊芸露去了书房谈话,先是问了近况,而后才提到她的婚事。 “你也不小了,是爹耽误了你,如今也该定下了,我也不跟你绕圈子,我属意赵奎,而你们也相处的不错。我问过赵奎,他说若是能娶了你定只有你一个,会对你好,而且他比你大些,知道疼人。可你祖母更中意徐家那位,他家与我家相差不多,他祖母又与你祖母交好,又住的近,这结为亲家也挺好的。现下就是你自己的想法了,你看看哪个更合你意,跟爹说说。” 该来的躲不掉,芸露低头沉思片刻,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既然躲不掉就得面对。 “赵大哥为人实诚,憨厚,徐大哥机灵,二人都是极好的人,但是恕女儿不孝,这二人皆非女儿良人,女儿……”芸露咬咬牙,犹豫片刻,还是将话说了开来,“女儿有意中人,但是并非他们二人。” 因她的话薛柏陷入了沉思,半响,他才问:“你的意中人可是淳于大人?” 芸露惊讶的望着他,未料到薛柏一下子就猜出来了,惊讶归惊讶,她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 “露儿,你这……” 薛柏惆怅的叹了口气,他就想到会是这样,那次淳于显来宅子的时候他就察觉出不同来,毕竟二人朝夕相处过那么久,加上少女怀春,而淳于显本身优秀,芸露对他产生感情并不奇怪。那时候他就想早些给芸露定下来了,免得芸露越陷越深,可那时候因着要去行宫忙了一阵子,等从行宫回来就是现在了。 没等薛柏想出劝她的词,芸露自个先说了,“爹,我知道你是想说他那等门户,不是我们这等小门小户能高攀的,但是女儿就是喜欢他了,旁的人都欢喜不起来。” “你这是何苦呢,且不论这高不高攀,你这是一厢情愿,不是害了自个吗。”薛柏皱着眉头,又叹了一口气。 “爹,女儿我不瞒你,公子他说他也心悦我,说等你回来就上门提亲。”芸露是豁出去了,她既然选择相信淳于显就不会怀疑他,也就这么跟薛柏坦白了。 薛柏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怕芸露是因为涉世未深被人骗了,但是又觉得淳于显此等人物定不会骗他们,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可能。“莫不是要纳你为妾?” 芸露摇了摇头,“他说是正妻。” “正妻?这等门第,可是好进的,露儿你可莫要被甜言 蜜语给诓骗了。” “我信他,他说是正妻,必定会是正妻,若不然我也不敢跟爹说。我知道您是在担心什么,请您给我一段时间,若是下个月他没有来提亲,或是说要纳我为妾,那我就听爹的,嫁给赵大哥。” 芸露坚定的话让薛柏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这个女儿本就倔强早熟,这些年又不怎么相处,她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已经长成了一个可独当一面的少女。她既然认定了,薛柏也不好再劝或者否决,就这么默认了,不再谈论这个事情。 中秋过后,芸露心就浮躁了起来,跟云姨学东西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每日都盼着淳于显能来提亲,又害怕他这个月不会来。 因为学的时候不上心,学的不好,还被云姨罚了,她站了半个多时辰都没有让浮躁的心静下来。云姨见罚练立姿不奏效,无奈的摇了摇头,又让她去写字。这写字也是课程之一,她每日都要写几页字,如今字不再是狗爬似得了,虽然还称不上好看,但是能见人了。 她这次抄的是佛经,写了一页,渐渐沉静了下来。等她抄完了几页,云姨才进来跟她说话。 “虽然不知道这近来是因为何事让你如今焦躁,不过我想要告诉你的是,无论遇到何事,都要能保持镇定,不镇定也要想法子让自己镇定下来。心浮气躁是大忌,会降低你的处事能力和判断能力,就比如你现在学习的时候就没有之前学的快了,还出现了不少不该有的错误。” “谢云姨教诲,芸露定谨记在心。这几日是我焦虑了,多谢云姨点醒我。”芸露反省自己,近来的确做的不好,忧思过虑,都有些魔怔了。 “明白就好,再抄一页吧,抄完今天的课程就结束了。” 芸露听话的又抄了一页,读着那些佛理,心慢慢静了。 就在芸露期盼间,淳于显上门提亲了,因为他父亲已经过世,和他一道来提亲的是他大伯,青原侯。除了他们,还有一个媒婆,他在此之前就已经和薛柏见过了,还给薛柏透过气,怕自己突然带着媒婆上门吓着他,只是他不知道早前芸露就自个说了。 这日薛柏休沐,早早的就换了最体面的衣服在家里等着了。因着是提亲,全程淳于显都很安静,都是那媒婆和他伯父再说。而现在薛柏只想确认一件事,那便是芸露是嫁去为正妻,并不是妾,故而特意多问了两次,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才放下心。 这种时候芸露是不方便露面的,就一直窝在闺房里,她那颗悬 着的心在听到淳于显对她爹说:“我是真心诚意求娶芸露,我定会一心一意对她,请叔叔放心。”后就落了下来。 这全程最懵懂的是范氏,她听太不懂官话,只知道是有人上门提亲的,而且对象还是淳于显。因为一路上承他照顾,她对他印象是极好的,开始还想过撮合芸露和淳于显,路上就没少给二人制造相处的机会,只是得知他的身份后就熄了这个想法,才转而有意徐振阳。 这会淳于显上门提亲了,范氏还有些不敢相信,等人走了,范氏才问薛柏,得到薛柏肯定的回答后,范氏笑开了花,直言,“淳于公子好呀,以前我就觉得他和芸露相配,又对芸露好,是个良配。” 不同于范氏的喜悦,薛柏有许多忧愁,自个选赵奎的时候就愁着赵奎配不上他女儿,只是没有更好的。而如今这配他女儿绰绰有余的淳于显来提亲了,他又担心着人家会对他女儿不好怎么办,怕芸露嫁进那等人家会低人一等,想着淳于显以后会不会有妾室,想着……想着想着,就觉得他女儿似乎还不算大,可以再留两年,没必要这么急着嫁出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当爹的忧愁!养的白菜被猪拱了的心情!!(我说男主是猪,酱紫好嘛,不管了,作者最大*(^o^)/*) (。ve?v。) 估计还有几章就成亲啦!终于快可以开始秀秀秀恩爱的日常了!!! ☆、五十七:薛柏受伤 那日淳于显来提亲排场还很大,周围的邻居都知道有一个贵公子跟她提亲了,而且十有八九她家答应了。 这事自然传到了徐家耳朵里,还有人跟她们说些嘲讽的话。他们一直相中芸露做儿媳,但是芸露他们不松口,就一直搁着,现下听说了这事就坐不住,多方打听得知真是贵公子跟芸露提亲了,那贵公子还是侯府的公子。那边徐家老太太就是可惜,但是她儿媳却不这么认为,有些怒了,范氏去找徐老太太聊天的时候就在旁说了些风言风语。 范氏被气的要死,气哄哄的回来了,一进门就骂徐家媳妇,那日薛柏正巧在家,一听自家娘骂人就问她何事这么气。 “哼,还不是哪个徐家媳妇,她竟然跟我说我们瞧不上她家是卖了闺女攀了高枝,说芸露是去跟人做妾的,真是的,我们是卖女求荣的人嘛?如果不是正妻我还不愿意芸露嫁呢。以前还想着结为亲家,现在看来,还好没有,要不然有这么个婆婆,就是坑了芸露。” “娘,莫要气,我们知道并不是这样就好了,与他们气甚。” 不同于范氏,范氏官话只能说几句日常的,也就听得懂几句日常的,自然没有听到其他邻居说的风言风语,他每日都少在这边待都听了不少,可见他们每日都会谈多少。 他刚听到的时候也很气,只是气过之后就在考虑另一个问题,是不是该换个房子了。这地离金吾卫有点远,金吾卫是在皇宫边上,而他每日还得骑马去皇宫值班巡逻,这也太难了,加上如今院里人越来越多,有些住不下了。 这么想就付诸了行动,得闲的时候就去找找房子。 而淳于显和芸露的婚事也进行的很快,问名,纳吉就是走了个流程,十天之内就给过了,过了这两个流程,二人就算定亲了。剩下的就是纳征,请期,亲迎了,后面这些要繁琐些,故而也慢些。 很快就到了九月,皇帝要去秋猎,薛柏没找两日房子就忙了起来,便只能先搁下了。 九月初四,天和日丽,皇帝携众臣民出发去秋猎了,作为臣子的淳于显和作为金吾卫小队长的薛柏都一并去了。 芸露这边就是准备着待嫁的事宜,她母亲过世了,范氏不懂都城这边的习俗,这大部分还是云姨在帮着准备。比如绣嫁衣,就是云姨院中一位擅绣工的婢女在绣,芸露她那绣工就只能绣一部分,真要全绣,那嫁衣没法见人了。所以,她每日还是会来云姨这边,除了绣嫁衣,她也没有搁下礼仪这些的学 习,还多学了其他东西,她每日在云姨处学了,回家还练习消化,那努力程度堪比高考。 九月初八,秋猎队伍回都城,薛柏是被抬着回来了。伤的有点重重,腿骨折了,没法走路,随军的太医已经给处理了伤口,上了药,还拿夹板给夹了腿。 芸露芸霜回来看到受伤的薛柏,吓的快哭了出来。 薛柏脸色苍白,看到两位女儿伤心的表情,还是微笑安慰她们。 “不用为我担心,伤的不重,养一阵子就好了。” 芸露深呼口气才没哭出来,她走到床边,看了看薛柏受伤的腿,还用手轻轻摸了摸,终是没忍住,掉了泪,芸霜也没忍住,站在芸露身侧也哭了出来。 她哽咽着,抬头问薛柏:“爹,疼吗?” “不碍事得,已经不疼了,你也莫哭了。” 芸露嗯了一声就擦了眼泪,仰头看了一会屋顶就止了眼泪。芸霜也学她将眼泪憋了回去。 淳于显进来的时候芸露只是眼圈红红的,在问薛柏他是怎么受伤的。 “没什么,秋猎总有意外……大人来了呀。”见淳于显进来,打断了薛柏的话。 淳于显点了点头,侧过一边,让跟在他后边的太医上前。 “这位是沈太医,麻烦沈太医了。” 沈太医是个年近花甲的老太医,他点了点头就走到了床边。 芸露还没反应过来,只来得及给太医让个位置,站在了淳于显身侧,都忘了要行礼。不过这时候也没谁在乎这个。 沈太医是太医院最擅骨科的太医,因为年纪大了,今年秋猎并没有跟去。回了都城,淳于显就去太医院将沈太医请了过来。 沈太医仔细检查了薛柏的受伤的腿,又看了之前那位太医开的方子,过了好一会才跟他们说:“虽伤及经骨,不过伤的不深,救治及时,尤太医用的药也都没错,都是治愈胫骨的好药,所以并无大碍。得将养几个月,每日用药,外敷加内服,我再添两味药,先用着一阵子。” 听到太医说无大碍芸露芸霜的心都放了下去,又问了太医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都用心记了下来。 太医走的时候淳于显也跟着走了,这刚秋猎回来,他还有很多事情处理,原本也不需要他亲自过来,只是他担心芸露,怕她受不住,便跟过来了,现在薛柏无大碍,看她平静了下来,他也就安心了。 晚间, 淳于显还派了一个小厮过来,带了不少东西,脚尿壶这些都带了,这小厮来了就不走了,说是过来帮照顾薛柏。这家里有劳动能力的就她们几个女人,而且都不小了,有些事情做起来的确不太方便,比如这如厕。芸露也就没推辞,这屋房间不多,都没有空的房间,也就库房和书房比较宽敞,想了想,芸露将书房腾了一块地,将翠雯房间多的那张床搬去了书房,摊了被褥,能睡下一个人。 那小厮年纪不大,却是个机灵细心的,他是家生子,名福顺,一直都是在淳于显院里做事,淳于显问了院里管事,便挑了他来。 第三日,这小院热闹了起来,皇帝派人给他赏了东西,芸露第一次体验跪着接圣旨,也第一次见这朝代的太监。因着薛柏受伤,还免了他来接旨。 宣旨的内侍用尖细的嗓音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金吾卫果毅都蔚薛柏英武神勇,救纪王……,赏黄金百两,二进房屋一座,良田二十亩,升为五品左郎将,伤愈后入职。钦此。” “薛姑娘,替你父亲接旨吧。”说完,那内侍收了圣旨,双手递给跪在最前面的芸露。 芸露伸出双手接过圣旨,虽紧张,也还记得说那句:“谢陛下隆恩。” 那内侍将圣旨送到了,赏赐放下了,便就走了。皇帝赏的还都是实在的东西,那百两黄金都是没有官印的,可以拿去兑换银子。还有房子和田,直接给的房契和田契,契上有地址,那房子还是在朱雀街,芸露知道那是离皇城比较近的的街道,住的大都是官员。除了这,还给升了官,果真是富贵险中求,她爹这是拿命换来的荣耀。 她也知道她爹是为了救惊马的纪王才受的伤,那纪王皇帝最小的弟弟,如今才十一岁,年纪小骑术不好又贪玩才惊了马,若不是随行的薛柏当机立断,不要命似得去救,估计躺在床上的就是纪王了。薛柏运气也好,那马只是踩了一下他的腿,就被不远处发现不对的淳于显给一箭射到了马腿上,那马受伤跪地,被随行的其他侍卫制服了,没再受二次伤害。 他爹这个当事人倒是没太多感慨,他从军到现在哪次不是拿命在拼,这次是比较轻的了,打仗那会伤的更重的都有,那时候还没似现在有太医治,就军医开的那些药就只能治治外伤,全靠身体素质好熬过来才活下来。 皇帝赏了黄金,屋子和田地,薛柏想着就不用为找房子的事情愁了,有了这百两黄金,芸露的聘礼也可以好看很多了。只是想完这些后又觉得有些不对劲,朱雀 街那边的房子很贵,一进的房子至少两千两,更别提二进的,贵的不止两倍,他之前就没想过去那边买个房子。虽然他这几年攒下不少钱,给芸露做日常开支的只是一部分,但是这钱他有一部分是拿来给两个女儿准备嫁妆的。虽说他救了纪王是可以得到赏赐,但是这赏钱赏地赏屋还升官的,特别是他现在住的屋子就是赏的,这就有点多了,不由得他多想。 他也没想多,这屋子原本是不在赏赐范畴的,黄金和田地倒是在规划内,这屋子是淳于显借皇帝的手赏下来的。之前薛柏找房子淳于显是知道的,本想帮他,但是薛柏拒绝了,他也只能想折中的法子讨好一下岳丈,比如这皇帝要赏东西了,他就自己主动跟皇帝说加个屋子,这屋子他出。最后还是皇帝自己出了这个房子,还跟淳于显说,他下聘后他再去赏赐一番,只是被淳于显拒绝了,让他等他成亲之日多赏点东西就成。 作者有话要说:(* ̄3 ̄)你们说皇帝在男女主新婚那天赏什么比较好。 ☆、五十八:搬家纳征 因为薛柏受伤,芸露和芸霜的学习就耽搁了下来,直至薛柏的伤好了许多二人才继续去学习。在家的时候二姐妹都有练习,倒也没落下多少。 养了半个多月的伤,薛柏就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闲下来的时候就想着什么时候搬个家。在此期间还让芸露他们去看了房子。 那房子离英武街有些距离,坐马车都得近一个时辰,但是离皇城近些,若是搬到这边了,以后薛柏也无需提前一个时辰出门了。而且这是二进的屋子,比之前那个大了不止一倍,之前那个加倒座房和堂屋也不过十间屋子,而这个足有二十三间,其中倒座房四间,东厢房四间,西厢房四间,正房除了堂屋外,两侧各有一间主卧,主卧两侧各还有一间小房子,可以用作书房或是库房,正院后面是后罩房,有四间屋子。除此之外还有个跨院,有两间屋子,院中种了不少花果树木,怎么安排他们一家子都住的下了。 听芸露讲过后薛柏更想去看看院子了,一个大屋子,若是花钱买不下于五千两,他觉得自己这伤值了,从军本就是靠着拼命才能换来生存和富贵。 一直养的不错,受伤一个月后,薛柏能下地走两步了,便让芸露安排人去收拾那边的屋子,择个好日子迁过去。芸露也想搬了,这边邻居闲话太多,出个门就能听着,她也听厌了。 淳于显得知芸露他们要搬家,便着人将院子收拾好了,还添置了不少东西,那些基本的家具比如床桌子衣柜的都给买了,也免得搬来搬去。 一晃,就到了十月十三,今儿个是芸露生辰,她又长了一岁。这生辰礼非及笄,就没有操办,倒是淳于显记得,那天白天芸露一出门就把人截走了,一直到晚间才送人回去,宅子里的虽觉得这不妥当,但是想到事芸露生辰,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淳于显说要带她去感受一下都城的繁华,给她蒙了面粉色面纱,就牵着她的手逛集市。 无论哪个时代,逛街总是让女孩子开心的事情,芸露来都城这么久,就没好好逛过这繁华的都城,一直向往着,今日算是如愿了。 而同样的,男人给女孩子买东西也是会让女孩子开心的事情,淳于显带着芸露边逛边吃边买。芸露终于见识了负有盛名,一向只在攀比中听过名字的云妆坊,点翠阁和锦绣庄。顾名思义,云妆坊是都城最有名的卖胭脂水粉等化妆品的铺子,点翠阁是都城盛名的首饰铺子,锦绣庄是卖布匹成衣的铺子,这三家的东西可以说是都城女人们梦寐以求的,有人 终其一生都不能在里面买样东西。而他们也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很贵,装修亦豪华大气。 芸露看中了一个镶金翡翠珠钗,一问价格,要一百两,她们薛家一个月的日常开支才七八两,相当于她们一年的开支了,吓得她忙放下钗子。淳于显倒不觉得贵,出手买下了那个钗子,一般这首饰都是成套的,他也一并买了。 一下子没了几百两,芸露觉得肉疼,出了铺子她还瞪了一眼淳于显,怨他没听她说她不需要,硬是买了。 淳于显拉住芸露的手,走至跟前,将钗子插在芸露的发上,笑言:“很美,这钗子与你很配。” 看着他的笑颜,芸露也气不下去,虽觉得贵了却也接受了这礼,内心亦喜滋滋的,只是后面的云妆坊和锦绣庄她便没挑了,也没表现出喜欢哪样,就看了一下,饱了饱眼福。 逛街也是个累人的活,逛累了,淳于显便带芸露上了马车,去了另一个地方。这会他带她去的是都城内一块地势很高的地方,那儿还修了座望景楼,五层楼,加上高台差不多十六米高。淳于显带着她走上顶楼,可以瞭望大半个都城,还可以看到皇宫。 芸露被自己看到的景惊呆了,她第一次见到如此美的古城,也第一次见识雄伟的皇宫,第一次领略一座皇城的繁华。如今是十一月,树叶枯黄,天气变冷,未下雪,都城里还是最原始的风貌,古朴的房屋鳞次栉比,一排一排形成一条条街道。 淳于显先是含笑看着她得反应,之后凑到她身边,跟她说:“如今有些萧条,等过阵子下雪了我再带你来看。” 想象这座城市白茫茫一片的样子,芸露欣喜的点了点头,“下了雪,白皑皑一片,那时候应该更美,还有春夏花团锦簇的时候,想来应该也不错。” “嗯,到时候带你来。”说完便坐在芸露身侧,跟她介绍入目的建筑和那座皇城。 这个生辰芸露过得很开心,近身感受了这座城也算达成了她来都城前的心愿,她在来的路上就常和淳于显念叨要见识这座城。 送她到家后,淳于显还给她一个盒子,“这是我娘留下来的,说以后要留给她儿媳,我如今送给你。” 她打开一看是一个孔雀点翠金步摇,有点陈旧,是有些年份了,芸露也不矫情拒收,反而还有些感动,眼泪都湿润了,这是淳于显他娘留给未来儿媳的遗物,送给她是代表了他对她的情谊。 “谢谢你,这礼物我很喜欢,这个生辰我 过得很高兴。” 芸露觉得这是她近几年过得最开心的生辰了。 十月二十一,宜搬家,在淳于显的帮助下,四辆马车,薛家众人就搬去了新家。一般来说,乔迁新居是会办乔迁宴,薛柏想了想,自己这卧床养伤的,累的也是芸露,就没有办。 乔迁之后,到了十一月,待薛柏能下地了,淳于家那边也选好了日子,过了纳征礼,下了娉。淳于家乃世袭一等侯府,这娉礼下的不少,现钱就给了四千两,当然少不了吃食美酒,鸡鸭鹅猪这些是必不可少的,还抬了一只全鹿,足足有三十二抬。 这纳征礼按习俗,女方是要拿男方送的吃食摆酒宴的,只是薛家的亲戚都在奉安县,这办酒宴也就只能请邻居和薛柏的同僚和朋友。倒是在十一月初,高家那位大表哥高乾来了,还有芸露二姑那个小叔子宋季礼,他们参加了今年的秋闱,考过了,要来都城参加明年开春的春闱。开春考的早,二月中旬就考了,都是提前来都城住着等考的。但奉安县离得远,开春那会又有积雪,过年后再来耗时太长,过来都快开考了,便提前来了。如今那一带太平了,又是几个男子,趁着雪还下的不大,速度也快。 还有她嫡亲的表哥高毅也一道来了,他今年没有参加秋闱,却是薛柏去了信,让他过来的,说给他在都城这边找个好学院读书,还说先来都城这边涨涨见识,芸露外祖对这些本就心动,又听说芸露定亲了,便拍板让高毅一道过来了,高隆也想来,只是他还未中秀才,还要参加后年的院试,来了也没什么用,便没来了。 这么算下来,芸露这边又多了三个亲戚,他们一来就住进了薛家这边。正房住的薛柏和范氏,云霖住东厢房,芸露和芸霜住了后罩房,西厢房便做了客房,三间刚好够,又都是读书人,还可以一起切磋,又省了住宿费。 令芸露意外的是,在淳于显下聘之前,她那个被抱养出去的叔叔来认亲了。她那个叔叔是被抱养到了一户做生意的人家,芸露听范氏讲那时候逢旱灾,那户齐姓人家当家人一直没有个儿子,算命先生说他需要领养一个属虎,九月初八寅时出生的儿子,才会有自己的儿子。而她小叔刚好就是那个时辰出生的,就这么抱养出去了。之后那齐姓人家的一个小妾还真给他生了了儿子,那边还来给薛家报了喜送了礼,她叔叔一直也被当儿子养着,前些年,薛柏在家的时候一直都有联系,薛柏从军后断了几年,现在有重新联系了。 她那个叔叔叫齐天禧,先前是跟着齐家他爹做生 意,如今自己分了一块生意,正是都城这边的铺子,听说芸露定亲了,他便携妻子提前来了都城。他有自己的房子,倒不住薛家这边。 芸露没怎么见过这个小叔,印象时候是她五六岁时见过了,还给她送了糖果和好看的衣服,后面齐家生意越做越大,迁离了奉安县,少有来往了,就偶有通信。 纳征礼那日在几位亲戚的协助下办的还可以,没有出错。 过了纳征便是请期,老夫人是真的急着抱孙子了,两家合计后选了最近的吉日,明年三月初九。过了年淳于显就二十五了,芸露倒是才十七,最适合嫁人的年纪。 这定下来了,芸露就是为了成亲做准备了,这嫁衣有云姨那边的绣女帮着绣了,但是这成亲后给淳于显那边家人的礼少不了,一般来说是给长辈做双鞋,同辈和小辈的送个荷包或是手帕,若是比较小的,也可以做双虎头鞋。淳于显那一大家子人比较多,光鞋子都要好几双,荷包手帕那些更多了。幸好有芸霜帮忙,芸露才分得出时间跟着云姨学习。只是她还要管着家里,芸露恨不得能分出四双手两个脑袋了,高毅还调侃她说她比他们几个读书人还要忙。 作者有话要说:卡卡卡卡卡文!!!这章废话好像有点多,心塞,但是我不知道怎么改了,就这样吧先。 ☆、五十九:雪夜漫步 腊月的都城已是白茫茫一片,被雪覆盖了整座城。淳于显说要带她去看下雪后的都城,果真带她去了,还是傍晚去的,还带着她去了一旁的盛德楼吃了一顿晚饭。 盛德楼是都城有名的酒楼,芸露才来没几天就听过它的名了,吃到盛德楼的饭菜却是第一次。这盛德楼最出名的是酱焖鸭,油而不腻,新鲜的鸭肉配上独特的酱汁,的确很美味。 从高处眺望,都城内都覆盖了一层白雪,巍峨的皇宫也亦被白皑皑的雪侵占,银装素裹,冰雪更映衬这座城的威武肃穆。 到了晚间,虽没有月光,晶莹剔透的白雪衬着这片天,倒是比点灯更亮。 夜幕降临,淳于显牵着芸露的手走下高楼,漫步在雪地里,这雪不浅,一脚踏下去便到了小腿肚上,这时候还飘了小雪,倒是没有起风。他想起一年前也是这样的冬天,那时候亦是这么寒冷的日子,下着雪,很深的雪地,她背着他走了很远的路。 这么想着,淳于显便半蹲了下来,跟芸露说:“你上来,我背你。” 芸露一脸莫名,刚想说话说自己走,淳于显又催促了。 “上来。” 芸露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没再犹豫,趴到他背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待淳于显反手抱住她了,她附在他耳边,呵出的气正好温暖了他因为冰雪而变冷的耳朵,还轻声问:“我重吗?” 淳于显走了两步,步伐还算轻盈,回头对她说:“不重,挺轻的,看来以后还得将你养肥点。” “是你力气大,我觉得我近来都胖了,身上都长了不少肉。” “是你以前太瘦了,你现在不胖,这样就挺好,还可以养肥点,以后不许你说自己胖了。” “又不是养猪,还养肥待宰吗?” 芸露趴在他的肩头,听着他的话,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觉得很甜蜜,语气也欢快许多。 “哼,以后我就养猪一样的养你,等你肥了,我就吃了你。”说着,他还轻托了一下她的屁!股。 芸露赧然,也哼了一声不回他话了。 又走了几步,淳于显停下来问芸露:“那时候你背着我,我重不重?” 想到去年的情形,芸露不禁后怕又欣慰,幸好是她遇到了他,让他们能相知相守。 “重,可重了,我刚开始都没背起来,还一起摔到了地上。” “辛苦你了,谢谢 。”想到那个时候的情形,他是由衷的感激。 “不辛苦,换做谁都会救的。佛语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我救了你就好运接连来,如今还跟你这位都城贵公子定亲了,是多少贵女羡慕的对象,我日后不会被她们的眼刀子戳伤吧。”芸露还有些不习惯他突然来的正经,双手抱紧了些,语气依旧轻快。 “是我的好运,你这么好,被我娶了,也不知多少男人嫉妒。也就你不嫌弃我年纪比你大这么多,愿意嫁我了,不过现在要是嫌弃了,反悔也没有用了。” 芸露趴在他背上,这个宽阔温柔的肩膀给了她无比的踏实感。 “你说的,我们天生一对,你年纪大,我非出身名门,我们互不嫌弃,把日子过好。” “嗯,也没什么可嫌弃的,我们相互扶持信任就够了。” 说着,便到了停马车的地方,淳于显将人放在马车上,随后他跟着上了马车。车夫见主人出来了,从避雪的铺子里出来,准备驾车送芸露回家。 这儿离朱雀街有些距离,加之路上有积雪,行车速度并不快,二人窝在马车内还说了许久话,都规划了成亲后要怎么过。淳于显也将他的想法说了,日后必定是要搬出侯府的,而他并不想跟赵氏一起生活,所以日后分家的时候肯定会有一场争斗。 将人送到家,淳于显还进屋跟薛柏说了会话,顺便还指点了高乾学问。他虽未参加过科考,但是他师从名儒,其文章也是很有名气的,被几位大家称赞过,又为天子伴读,熟悉天子的喜好和风格,且身居高位,得他指点,还是有益处的。 因着家里多了几位读书人,小小的云霖也跟着背诗学字,比芸露教的时候要认真努力多了,如今也不用芸露教了,都是跟着两位表兄学,比跟她学快。今儿个淳于显来,云霖还拿出自己写的字帖跟他邀功。 淳于显接过他递过来的字帖,看了一眼,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柔声对他说:“写的不错,比上次有进步,继续努力。” “谢谢叔叔。”被夸了云霖很高兴,小孩子已经记事了,而云霖和淳于显相处了几个月,那几个月都是淳于显教他的多,也算熟悉了。 只是这声叔叔让淳于显又不高兴了,捏了捏他肉肉的小脸,让他换称呼,“叫哥哥,或者直接叫我姐夫也成。” 云霖却摇了摇头,指了指宋季礼说,“那位也是叔叔,跟你一样。”,又指了指高隆,“那位才是哥哥。” 淳于显被他的逻辑折服,意思就是他年纪大,要叫叔叔而不是哥哥,但是这个是原则性问题,必须纠正,又一本正经的跟他讲:“不一样,我是哥哥,不,我是你未来姐夫,你得叫我姐夫。” 云霖还不懂姐夫这个词是什么意思,茫然的看着淳于显,又看了看旁边其他几位男人,依旧坚定的摇了摇头,“你是叔叔。” 淳于显又纠正了几次,讲了道理,甚至连威逼利诱都用上了,但是云霖就是不改口,倒是高乾他们被逗乐了,在一旁笑的前俯后仰。 淳于显也放弃了,拍了拍他小小的肩,叹了口气,“真是个倔强的小家伙。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迟早会明白了。” 不知不觉就快到了过年,这是他们来都城过得第一个年,也是一家人团聚后过得第一个年,淳于显还给她们送了年货过来,自个又买了一些,这个年过得热闹又富足。 过年前薛柏就在准备芸露的嫁妆,年后依旧在准备。淳于显那边娉礼的四千两他一份不留,拿了一千多两置办了各色家具,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又拿出几百两给芸露置办了几件首饰,皆出自点翠阁,还有胭脂水粉也买了,都是云妆坊买的。娉礼的那些布匹,颜色俏丽的都给裁了做衣裳,大部分给芸露做的,还去锦绣坊给芸露买了几件撑门面的成衣,自个和芸霜他们也都做了几件,拿来撑场面。 这首饰衣服的一下子花去了一千多两,都是芸露自个去买的,花这钱的时候还有些肉疼,但是薛柏说必须买,她嫁的是侯府,他们是穷点,但是不能让人给瞧清了,该置办的还是得置办妥当。她想也是,不止是她,她嫁了淳于显,以后就关系到淳于显了,也不能给丢他的面子。 幸好他们给的聘礼多,值钱的薛柏都给折现又贴回芸露嫁妆里了,这些置办好了,还留了一千两压箱底,薛柏自个还将皇帝赏的那百两黄金拿了一部分给芸露打了首饰,还一部分也给芸露押箱底了。 这么一合计,芸露嫁妆虽比不上那些富贵人家,可相教同等人家嫁女要好很多了,这主要也是淳于显给的娉礼多,薛柏又不似有的人家还留了一部分,全搭进来了不说,还出了自家的半数家产。 云姨那边给芸露送了几个婢女进了淳于显宅子,那几个都是芸露自个挑的,在云姨宅子里相处过,也熟悉。那些本就是淳于显的家生子,他要成亲了,从庄子里挑选几个婢女进宅子也无可厚非。他院子里之前就两个婢女,之前萧氏还问过他要不要她帮安排的,不过 云姨安排了,他就拒绝了。 成亲前女方亲戚朋友要来添妆,芸露这边没什么亲戚,就她那个叔叔齐天禧,他负责的是玉器生意,他倒大方,直接添了两件玉器,还是上好的和田玉。朋友的话就在英语街的时候认识的几位姑娘,倒有几位过来添了妆,还和她保持联系。 给淳于显那一大家子的鞋子帕子荷包早在一月底做完了,嫁衣也绣好了,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到吉日成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o(`w?*)o终于下章要成亲了! ☆、六十章:新婚之夜 二月初九,二月十二和二月十五,这三天是举行会试的日子。宋季礼和高乾都去参考了,考完便等着放榜,若是考过了,还得准备三月的殿试. 二月下旬,礼部放了榜,宋季礼和高乾都考过了,薛家人也为他们高兴,放榜那日还准备了一顿丰富的晚餐,庆祝了一番。会试考中了便是贡士了,待三月举行了殿试便是进士出身了。为了殿试能有个好名次,二人不敢懈怠,每日都读书,互相探讨学问,还结交了几个同届的考生,常一起切磋。 而芸露对科考关心不多,若不是家里住了两个参加科考的人,估计她都不会关注任何一点消息,她要做的就是备嫁,跟云姨学点宅门里的弯弯绕绕。 三月初八,芸露的嫁妆便抬去了淳于家,薛家凑足了六十四抬,从家具床褥到摆件,该有的嫁妆一样不少,而且都是选用的上等材料,免得芸露嫁过去了被看清。 和嫁妆同去的还有翠雯,是她的陪嫁丫鬟,先去婆家熟悉环境,给她打点一下。 待嫁那晚是范氏和她婶娘许氏即宋天禧妻子陪她的,这出嫁前的性教育是许氏教的,不过二人虽偶尔见面相处,却不算很熟,许氏对讲这些也有点羞射,最后就给了她一本书,跟她讲了两句,告诉她到时候听她夫婿的。 芸露翻了翻那本小黄‖书,不过她也不是什么都不知的少女,前世没少了解这些,那个时候什么都发达,很早就接收了这些信息,所以也没多大的惊奇感。但是她未体验过,一想到明晚和淳于显要坦诚相对了,莫名燥得慌,脸都发烫了,将书扔到了桌上,过一会又捡起来看几页,这么反复几次竟将书看完了。 上花轿之前,范氏和薛柏拉着她的手跟她讲:“嫁到了夫家,要尊敬长辈,爱护晚辈,听你丈夫的话......” 她们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芸露也很不舍,也哭了。她没有嫡亲的兄长,以兄长名义送嫁的是高隆,他背她上轿,又送至半途。 这婚礼很繁琐,她以前只看过乡下成亲,要简洁很多,还是云姨一步一步教她了,这会还有媒婆引着她才没有出错。 这青原候乃名门望族,淳于显又是朝中重臣,这婚礼宾客很多,不少皇亲国戚亦来道贺,可以说大半个都城里有地位的人都来,连皇帝都给他面子,来坐了会,饮了两杯酒。 作为新娘的芸露在房里坐了很久,直到淳于进来掀了盖头喝了合卺酒才能在屋子里活动活动。 等闹洞房的 人散去了,淳于显也回前头了,云姨才端了碗面进来,说是在小厨房给她做的,垫垫肚子。在芸露出嫁前云姨就跟她及淳于显说了说了,她回淳于家,跟在芸露身边,做她管事嬷嬷,早前嘱咐好芸露那边,云姨就回了青原侯府,为芸露嫁过来做准备,昨日芸露的嫁妆都是云姨给打点的。 芸露就早上吃了点东西,这大半天的什么都没吃,已经饥肠辘辘了,云姨端来的面被她吃完了。 吃完面,又洗了个澡,换了家常的衣裳,便坐在屋里等淳于显回来。 今儿个是淳于显大喜,他好不容易娶回家个媳妇心里自然高兴,别人灌他酒也喝了,还是后来秦知麟提醒他还得洞房,才少饮了些,由着他几个朋友和兄弟帮他挡酒了。可还是喝了不少,被人扶回来的,醒酒汤早就备好了,他回了房趴在桌上,眼神很是迷离,芸露便喂他喝了醒酒汤。 幸而他虽喝的多却也还有意识,她喂他他张嘴就喝了,回房了也没有吐。 趴了一会他清醒些了跟芸露说他要洗澡。这洗澡水也早就备好了,芸露喊了两个丫鬟过来,扶他进内间。等进了内间,淳于显表让几个丫鬟出去,自己靠在浴桶旁,动手脱衣服,解了两个扣子就停了下来,张开手看着芸露。 芸露认命的上前给他脱衣服,脱到亵衣裤的时候她便退了两步,等着他自己脱。 淳于显那肯放过她,眯着眼看着她说:“娘子,为夫这还剩两件呢,你不会让我这么洗吧。” “你自己脱。”芸露被他这声娘子羞到,转过了头,不再看他。 淳于显直接拉过她的手,放在领口,“娘子给我脱。” 芸露想了想,他们是夫妻了,也没什么害羞的,便给他脱了衣服,只是看着他和她不同的身体,还是羞红了脸,很快又被他身上的伤疤转移了注意力。看着腹部那长长一道痕迹,她伸手摸了上去,这是前面她给包扎过得伤口吧。 淳于显被她一摸便起了绮念,这日思夜想的人儿终于在自个跟前了,他又非柳下惠,没点反应才不正常,他怕他控制不住自己,便拉住了芸露摸他的手。“你去床上等我。” 这话暧昧至极,芸露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瞅到了某处昂起,脸色绯红,嗯了一声便回了房间,还真听话的躺在床上等他洗完。 淳于显快速洗完澡,擦干身上的水珠,穿了条亵裤就进了屋内,爬到床上掀开被子躺在芸露身侧,并伸手抱住她的腰,慢慢的又抱紧 些,还在她后颈哈气。 “我终于把你娶回家了,娘子,为夫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能嫁给你。” 芸露睡在外边,原本是脸朝外的,这会说完话就翻了个身,面对淳于显。只是这一动便碰到了某个部位,滚烫的让她害怕。 “娘子,露儿,我很欢喜。” 淳于显抱着她手就不老实起来,芸露还有些抗拒,伸手推了推他,阻止他使坏,“你喝了这么多酒,该有些不舒服吧,今晚早点睡吧。” “我没喝多少,是秦知麟教我说可以装醉,站不稳了就没人灌我了。这是我们新婚之夜,如此重要的日子,我怎么能喝多呢。”说着,淳于显一个翻身,便把她压在了下面。 这下芸露被完完全全的禁锢住了,她也知道逃不掉,也就不挣扎了,只期望不要太痛。 “那你轻点。”说完这句话芸露羞的不行,闭着眼睛不敢直视他。 淳于显轻笑一声,浅吻她的脸颊,“娘子这是迫不及待了吗?娘子放心,我会温柔的。不过第一次会疼,你要是受不了记得告诉我。” 芸露嗯了一声,又紧张又期待,倒是放开了些,还睁开眼看着他。 淳于显一路亲吻,等二人坦诚相见了,他附在她耳边跟她说:“娘子,你真美。” 过了一会,又说,“喊我相公,我想听。” 芸露搂着他的脖子,全身绯红,虽赧然,还是喊了声相公。芸露声音软糯,加上这会娇羞的模样,似在撒娇,让淳于显彻底放开,带领芸露进入另一番世界。 当感受到撕裂的痛的时候,芸露觉得男人说话不靠谱这话是真的,他说过会温柔,其实一点都不温柔,这么想着不禁哭了出来。 淳于显因她的哭声停了动作,有些自责,想退出来,“对不起,很疼吗?” 芸露摇了摇头,仰头吻了吻淳于显的唇,示意她没事。她就是矫情了一下,也不全因为疼。 芸露这无声的鼓励让淳于显又动了两下,见芸露并没有太大不适了,才继续动了起来。 怎么结束的芸露都忘了,只知道后面没那么疼了,还有了另一番感受。 第二日芸露是被淳于显叫醒的,而醒来的时候二人还相拥而卧,芸露睁开迷蒙的眼睛,等清醒一些了才想起害羞。 “起来吧,晚些时候再睡,今早得去敬茶。”淳于显说完就爬 了起来,掀开了被子,将美景暴露在空气中。 芸露更觉赧然,抬手将被子裹在自己身上,嗯了一上,整个人埋在了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不敢香淳于显那般直接在她跟前穿衣服。 淳于显穿戴好了芸露还裹在被子里,笑道:“我们是夫妻了,不用害羞,起来穿衣服,需要叫婢女服侍你吗?” 芸露摇了摇头,却是不肯爬起来,想了想又点了点头,她虽不习惯有人服侍,但是进来个婢女,能让淳于显出去也就那么尴尬了。 淳于显无奈的亲了一口自己的小娇妻,出了房门,喊守在外边的翠雯进来给芸露换衣裳。未免她窘迫,还在外间洗漱了,等芸露穿戴好了才进屋。 今儿个是见淳于显的家人,芸露穿了件粉色的襦裙,这料子是上贡的蜀锦,是过年前淳于显送去她家的,说皇帝赏的,觉得颜色配她就直接送到她家了,她便裁了做了两身衣裳。 又让翠雯给她盘了发髻,上了妆,首饰带的是淳于显上回她生日那会送的那套,她后面去点翠阁置办首饰的时候才知道那套首饰是店里最新的款式,只此一套,价格也比较贵。之前戴就显成熟庄重了,故而她一直没戴过,今儿个戴就正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我尽力了(╥﹏╥) ☆、六十一:早晨敬茶 待芸露穿戴好了,淳于显牵着她手慢慢的走去荣安堂。 芸露身体还有些不适,幸而昨晚淳于显怜惜她,怕她初经人事,身子受不住,知道克制住自己,没怎么折腾她,虽有些难受,却也没有太疼,多走几步就适应了。 二人到荣安堂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老夫人和萧氏已经正坐在位置上,正在说话,见到芸露进来都转头看她。老夫人对芸露今日的装扮很是满意,精心打扮过后的芸露显得贵气很多,这桃红又衬的芸露很是娇俏,这会进门还有些羞意,含羞带笑的模样很得人欢心。 老夫人招呼她上前说话,淳于显轻推她,跟她说道:“祖母让你去跟前说话呢。” 淳于显的话让芸露少了几分拘谨,微笑走到老夫人跟前,喊了声祖母。 老夫人笑着应了,拉过她的手,怎么看都觉得满意,还未敬茶就跟她说:“以后就是淳于家人了,这都是你的家人。我这孙子从小就有些调皮,走南闯北的,到现在了才想安定下来,如今他是你丈夫了,若是他欺负你了,就告诉祖母,祖母为你做主。” “谨遵祖母教诲,相公他对我很好,有祖母这话他也不敢欺负我。” 说话间,陆陆续续的又来了不少,这一大家子的子子孙孙,将荣安堂挤得满满当当的,唯独赵氏那个嫡母迟迟未出现。 萧氏看这情形,估摸是赵氏在作妖,想给新媳妇难堪呢,便跟自己管事嬷嬷低语一番让她去看看。 新进门的人都将芸露打量了一番,芸露开始还有些拘谨,很老夫人聊了会便放开了,大大方方的让她们看,有几个昨日去闹了洞房见过她,不过那会浓浓的新娘妆,看不真切,这会倒能将人看仔细了。芸露虽称不上倾城之姿,却也是个俏丽的小美人,特别是这打扮之后更加好看了,站在长相俊秀的淳于显身侧并未被他掩盖光芒,二人看起来很是相配。 老夫人等的不耐烦,正打算不等她了,直接敬茶,赵氏这才姗姗来迟,进门就上下打量了一番芸露,跟在她身后的是她的儿女,淳于昊和淳于晴。今儿个赵氏也特意装扮过,穿了一件红绯色绣牡丹的衣裳,头上戴了几个金首饰,两个手腕还都带了个玉镯子,淳于晴也打扮的与平时不一样,这会穿了件樱红的衣裳,亦带了好几样首饰。倒是淳于昊比较正常,和平常一般,着了件新的青色袍子。 见新媳妇是很浓重的事情,大家都是穿戴一新,未嫁的女孩子也都穿的艳丽好看,但是没谁像赵氏 母女这般,恨不得全身都堆满金首饰的,原本这都是好看且贵气的,但是这么堆在二人身上显得有些滑稽,像爆发户般。 老夫人懒得看她的德行,人来了就让她坐好,准备敬茶。婢女端了茶上来,芸露一一敬了,老夫人,青原候和三房的几位都笑着接了,说了几句吉祥话又给芸露一个红包。就找事那里出了点茬子,递给她她一直没接,芸露又重复了一句,“媳妇请母亲喝茶。”,她还是没接。还是淳于昊推了一把赵氏,她才接了,没喝就放在了一旁,递给她一个红包,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好好过日子。 这小插曲倒没影响芸露多少,早起淳于显就告诉她他这个继母不喜欢他会为难她,芸露连他们之间的恩怨都弄清楚了,倒也不惧她, 之后又给几个同辈和小辈送上见面礼,那些同辈又蹭了她见面礼,互相认识了一番。 淳于晴和她娘一般,对芸露也有些刁难,接了荷包还说了句:“这花绣的这么丑,三嫂这手艺不怎么样呀,都比不上我院里的春桃。” 她这话说的蛮不讲理,也不给芸露一点面子,一屋子里的人都有些尴尬,老夫人都有些怒了,芸露第一次碰上这种挑刺的还是这大喜的日子,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 “七妹妹这是什么话,三嫂又不是绣娘,怎能将三嫂与春桃比呢,我看这手艺还不错,比我好多了,比你那就好了不止一点,没记错七妹妹到现在可是连花都绣不出样子的。”说话的是淳于昕,三房嫡出,姑娘里行六,她和淳于晴一向不怎么合,淳于晴总明里暗里的呛她。而这会说这话就太过分了,她忍不住就说了出来。 淳于昕的母亲郑氏也附声:“芸露是侯府媳妇,怎是那般低贱的丫头可比的,晴丫头下次莫要说这等话了。婶子也觉得三郎媳妇这绣工不错,侯门媳妇有这手艺就够了,” 淳于晴还想呛声,淳于昊瞪了她一眼又拽了一下她,她才止了声。 芸露将一切看在眼里,看来淳于昊是个明白人,她记得淳于显说过他这个弟弟还是不错的,看来不假,对三房的人也多了几分好感。 “想来七妹妹也是无心,我这手艺确实比不上绣娘,让各位见笑了,还望莫要嫌弃。”芸露顺着萧氏的话接了过来。 “这么大喜的日子,七妹妹必定是高兴的。这大清早的,三弟妹又站了这么久了,估摸也饿了累了,得让三弟妹吃过早饭回去好好歇歇才成。”长房长媳王氏将话引开,也岔开了这个话题。 王氏这话里有话,这好些都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芸露昨晚经历了什么,老夫人乐呵呵一笑,这大喜的日子也不跟赵氏计较了,让婢女摆早饭,其他人也就散了,回自己院里吃早饭。而芸露和淳于显是在上房和老夫人一道吃。 这早饭很丰盛,原本芸露没打算吃多少,可老夫人一直把东西往她跟前退,说她太瘦了,让她多吃点,又不好拂老夫人的意,最后芸露吃撑了。 吃过早饭,淳于显牵着芸露的手回自己院子。芸露摸了摸自己鼓鼓的肚子,有些惆怅的问淳于显,“日后我们也不会是都跟祖母一道吃吧。” “偶尔吧,怎么?不想跟祖母一道吃?别人奢望祖母留下吃饭都奢求不来呢。” “呜,不是不想,只是若每日跟祖母吃,要是她每天都这么盯着我,让我多吃点,没过多久我就要长胖了。” “你太瘦了,是该养胖点。”说着淳于显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顺手捏了一把。 芸露吃痛,抬眸瞪了一眼她,“我哪儿瘦了?比起你那几个纤细苗条的妹妹,我还稍微胖点呢。” “你哪儿都瘦,她们只是还小,没长开而已,你看大嫂,不比你丰腴很多吗。” 芸露想说王氏生育过,肯定丰腴些,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去年起他就说她瘦了,一直说要养肥她,这话跟他争也是白费力气。而且她某个部位的确不大,也难怪她觉得她不胖,但那个不是养胖就能大的。 淳于显看着她瘪着的嘴,牵着她往前走着,“我们走走消消食,带你认认路。” 芸露点点头,跟上他的脚步,饭后消食她还是很乐意的。 这侯府很大,淳于显只带她走走一些地方,大概认了认路,路上还遇到不少人,芸露这么跟他手牵手走,碰上人还有些羞射,逛了一会有些累了就回去了。 淳于显住的院子芸露这也是第一次看,这院子很大,是个二进的,跟薛家如今住的那个差不多大了,院子内是一个小花园,种了一小片的芙蓉,还一些其他的盆栽,现下正是春日,很多植物都冒出了嫩芽,院子里春意盎然。 这院名也别致,叫曜华轩,淳于显跟她解释,曜是取明之字,既他的名字,而华指院里的芙蓉,因着这芙蓉又名华木。汉书云:月穆穆以金波,日华耀以宣明,曜通耀,这曜华二字又取辉耀光华之意。 芸露走完自己住的院子,还去看了看云姨。云姨今儿个没有跟芸露同 去,毕竟她这身份,非奴非主的,还有些尴尬,陪她去的是翠雯和另一个叫迎杏的丫鬟。 芸露她们回院子的时候迎杏就去云姨屋里告诉她今日的事了。赵氏刚嫁进来那会,云姨没少跟她打交道,那时候虽知她不会是个好继母,却也没想过过了几年会变成这样,说难听点,这么心胸狭窄,眼界低,有些太丢面了。 芸露的反应云姨是满意的,她是个新嫁妇,众人都盯着她,今儿个芸露没怒也没有似个软柿子任人捏,回的那句话不卑不亢,有气度又衬的淳于晴无理,给了淳于家人好印象,算是很好的回答了。 芸露去看她的时候还夸了她两句,让她继续保持,还嘱咐她下次若遇上她们母女二人,不要直面起冲突,能避则避,不能避也不退让,赵氏敢做什么不过凭她是嫡母,而芸露若是站在另一道德点,比如今儿这事便是嫡母不慈了,那她也就无需惧赵氏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我这么勤奋,是不是可以奖赏我一下! 没有收藏作者的方便的可以点进我的专栏收藏一下,网页收藏的也可以点一下文章收藏。 最近有了新脑洞,应该是接档文,文案开了预览,通房宫女和重生皇子的故事,感兴趣的也可以收藏一下呦!爱你们,比哈特!!(* ̄3 ̄) ☆、六十二:诰授淑人 回到屋内,芸露坐在梳妆台前卸了几件首饰,又换了件家常的衣服。等她换完衣服出来,淳于显拿着个两个盒子坐着等她,屋内还多了个箱笼,细心一看,梳妆台上也多了个很精致的妆奁。 淳于显招呼她坐到他身边,芸露走过去,坐在了他身旁。 淳于显递了一个盒子递给她,“这是我库房的钥匙和地契房契,都交给你,以后都归你管。” 芸露接过,打开看了看,果真如他所言,有一把钥匙,还有几张契约,她翻了翻契约,光地产就有三个庄子,还有好几间铺子,房屋的契约也有一个,是在白虎街的一个大宅子,芸露看了看那说明,似乎也是侯府这般分了很多院子的宅子,只是估算面积没有侯府大。 “这是我这些年铺子庄子产出存下来的银子。”芸露看完,淳于显又递了另一个盒子给她。 芸露接过打开,都是一千两一张的银票,数了数,这足有三十二张,便是三万二千两。芸露见过最多的钱就是上会淳于显给聘礼时候的四千两,这突然给她三万两银票,可以说是一笔巨款,惊得她说不出话来。 “这给我不太好吧,还是你自己留着。”看完了,芸露又放回去递还给淳于显。 “有什么不太好的,你都是我的妻了,我的就是你的,以后这家都归你管,因着母亲被罚了,没了管家权,估摸着过阵子你还得跟着伯母学管家,我们二房的事可能也需要你管着,就得辛苦你了。” 淳于显这说的实情,老夫人和萧氏商量过得,二房还有一干庶子庶女,赵氏不能指望了,日后他们出嫁娶妻的事宜都得有人管着,而二房长媳的芸露是最合适。 他爹没了,赵氏靠不住,俗话说长兄为父,长嫂也母,这家也只能他们两来当了。虽没多少情感,但他那些弟弟妹妹他还是有责任的,于情于理,他不会放任他们不管。 “我当家?合适吗?” 芸露没想到她一嫁进来就得当家,不过想一想,赵氏这个婆婆不是个好相处的,让她当二房的家拿婆婆的教条管着她,还不如她当家,也少了些束缚。 “合适,怎么不合适,这家本就该归你管。这些你先拿着,以后这都归你管了,这些年铺子庄子都是云姨在管,你不懂的就问她。二房这边也没多少事,如今都是伯母一并管着,钱银也是公中出,也无需你废多少心思。” 顺着他的想法想了想,她嫁进来管家也是合理的,芸露点了点头, 接过了盒子,又指了指地上箱笼和桌上的首饰盒问他:“那两个又是什么?” 淳于显拉起芸露,走到梳妆台前,细瞧了一下这个妆奁,用的是上好的梨木,还雕刻的花纹。共有三层,上面那层放的是些各式各样的簪钗,中间那层是耳环和一些其他配饰,底下那层放的都是镯子,金银珠玉,琳琅满目。 “这些是我近两年得皇上赏的东西,之前一直放在库房里,前阵子我给拿了出来,给你打了点首饰,还有些是我母亲留下的,我也拿出来给你用了,都是她没用过的。” 芸露嫁妆的里的妆奁就在这妆奁一旁,她的却是个两层的,虽是梨木也没有这么精致,里面首饰也少,若打开来看还有些空。两个妆奁放在一起一对比,芸露觉得自己真的嫁了个土豪,光这些首饰都得几千两吧。 “这未免太多了些,我都戴不完。” “不多,每日换着戴,没几日就都戴了一遍了。还有这箱笼里面皆是些衣服,才做的,应该合身。”说着,淳于显打开了放在地上的那个箱笼,里面放了好几件各色衣裙,芸露翻了翻,皆是上好的绸缎,花样款式也是近年流行的,而其颜色也比较俏丽。 “谢谢夫君,很好看,我很喜欢。只是给我做了这么多,这样好吗?我们未分家,我记得是要交公的。” “我这些年赏赐很多,也不全然都交公,自个留了些,给你做首饰衣裳的都是我留下的,不用多虑,这只给你做了一部分,我库房里还有些绫罗绸缎和金银珠宝,你看你喜欢什么样的,再拿些去打些首饰,夏天的衣裳也该做几身了。”淳于显拉着她的手走向桌边,边走便跟她解释。 “嗯,多谢夫君,夫君有心了。”芸露很欣喜,一个男人给她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她怎能不动容。 “跟我客气什么,我们是夫妻了,这些都是为夫应该做的,倒是要让娘子受累了,这家不好管,若是遇上什么为难的事情,或是有谁刁难你,尽管告诉我,为夫为你撑腰做主。” “这没什么的,不是还有云姨帮我吗,还有伯娘大嫂她们也带着我,谁会欺负我。” “伯娘和大嫂都是很好相与的人。对了,要不要现在去点下库房里的东西,自从搬进了这个院子,我也没细细看过,也不知道还有些什么,顺便挑几件明日回门的礼。” “少爷,少奶奶,前头有人来报说宫里来人了,让二位去接旨。”迎杏在屋外说话,打断了二人的话。 淳于显眯眼细细思量,宫里来人?还是接旨?他有些莫名,莫不是皇帝赏了什么东西?可这成亲前的成亲礼早前就送了,那礼中还夹带了几本□□,这会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这旨还是得去接的,二人又携手去了上房。 这会已经来了很多人,早上才从上房离开的众人又聚在了一起。听来喊他们的丫鬟说那内侍是说要召集这屋里所有人一起听旨,连赵氏那边都去喊了。 等人到齐了,那内侍才宣读圣旨,这圣旨却是给芸露的。等那内侍读完,众人才清楚,这是给芸露封了诰命。淳于显是正三品的中书侍郎,芸露诰封的便是三品淑人,是这家除了老夫人和萧氏外第三个有诰命的人。 芸露跪着接了旨,还接了这三品淑人诰命的文书和一些赏赐。 一旁的赵氏看到此情景,咬咬牙,气愤的快绷不住了。当初淳于显授官的时候,便给他生母赠了正三品的淑人诰命,但是赵氏这个继嫡母却没有授予诰命,怎么说她作为嫡母,虽是继室,比不上原配,却也该有正四品诰命的。如今芸露才嫁进来第二日,上面就给诰封了正三品淑人,让她怎能不恨。不过也怪她作,若是她对淳于显好点,不似仇人那般,碍于礼教,四品恭人诰命淳于显还是会给她请授的,但是她太作,淳于显虽还喊她母亲,却实际上没把她当回事了。 接完旨,众人起什么,那内侍微笑着说道:“杂家恭贺薛淑人,皇上还说您才大婚,明日三朝回门,便晚两日后日再进宫谢恩。”说完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到,“恭喜淳于大人迎娶佳人,祝二位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芸露来前就拿了个荷包装了点银子,这会走了两步,给这宣旨的内侍递了过去,“多谢公公了,劳烦公公跑一趟,辛苦您了,若不进去坐会喝杯茶,歇歇脚。” 那内侍接过了荷包,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满意的收到了袖里,“圣旨送到了,杂家也该回去了,宫内还有事情等着杂家处理,就不进去喝茶了。” 那内侍说走就走,等他走了,众人才回过神,虽知道芸露这诰命迟早有的,却未料到是在新婚第二天,他请授的时候也没跟淳于府里的人打招呼,突然来圣旨,打了个措手不及,未成亲前就请授了,可见芸露在淳于显心中的分量。 之前淳于显要娶一个小武官之女的时候大家就觉得惊奇,觉得他只是一时兴起,萧氏和郑氏提过这出身可以抬回来做个贵妾,娶妻还是娶个门当户对的, 老夫人觉得也有理,但是淳于显不愿意,只愿娶为正妻,老夫人也说如今淳于家也无需靠姻亲了,大家才没了异议。 皇上在新婚第二日就给诰封了诰命,也算是认定了芸露的身份,也堵住了一些人想说三道四的嘴。 “恭喜三弟妹了。”想明白后,王氏率先贺喜。 “恭喜三侄媳。”,“恭喜三嫂。”......这有人带了头,恭喜声也多了起来,芸露一一道谢。 等人散了,芸露也抱着文书和圣旨同淳于显回院子,她还有些难以置信,总觉得身在梦中。 其实淳于显自个也没料到皇帝会这么早就下了圣旨,他虽早前就跟皇上提了,却未正式请授,是打算婚后写份折子递上去,没想到皇帝没收到折子就直接拟了圣旨下了。不过转眼一眼,这样也好,诰命是一份荣耀,有了这诰命身份,也就少些人轻看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本来想写赐根打狗棍的,想想算了,要不那皇帝实在太任性了,23333 ☆、六十三:三朝回门 回到了院内,淳于显着人将皇帝赏的东西抬到库房去,顺便带芸露去看了一眼他的库房。 淳于显这库房很大,内里放了很多东西,芸露嫁妆也在里面占了一块小地盘,淳于显让婢女将皇帝赏的那些东西放在芸露嫁妆里。 东西虽多却也摆放整齐,分门别类的放着,进门右手边便是芸露的嫁妆,左手边的架子上放了一堆颜色材质各异的布料。往里走点右侧又是些摆件,从小到大摆列着,有玉器有花瓶,最后边是几扇屏风。左侧有些箱笼,打开了两个,一个是些金银,另一个是些珠宝,还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摆满了这个库房。 看完了,淳于显问她:“可有喜欢的,挑两样拿回去用,这放着也是闲置着。” 芸露摇了摇头,她虽看花了眼,不过现下也不缺什么。新房内的东西都是新置放的,摆件屏风什么的都不缺,衣服首饰淳于显也给做了那么多,加上自己嫁妆里带的,也差不多了。 “不挑自个用,挑些东西明儿拿回门吧,我也备了些,你看还需要添些什么。” 听说淳于显已经备了些了,芸露又摇了摇头,估摸着他备的不会少,也就无需添什么了。 “好吧,那我自个再看看还有些什么成双的东西再添几件。”说完执起芸露的手出了库房,上了锁,回了卧室。 这么来回折腾半天,快过午了,走了这么远还有些饿,吃了点点心垫了垫肚子,芸露又有些困,这成亲也是累人的事情,芸露连着几日都未歇好。淳于显见她一点一点的头,走到她身侧,抱起她将她放在床上。 “现下还早,我们睡会吧。” 芸露困得快睁不开眼了,嗯了一声脱了外衣就往后躺,淳于显又抱起她,笑道:“要睡也得卸了珠钗再睡,知道脱外衣,怎么忘了拿掉头上的发饰,也不嫌硌得慌。” 说着,淳于显便抬手将她头上的珠钗抽了出来,其他首饰也都拿了下来,没了固定的,青丝倾泻而下,贴在芸露身上。 淳于显也脱了外衣,躺在她身侧,抱着她也睡了。 二人睡了不到时辰就醒了,芸露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问淳于显现在什么时辰。 “还早,未到申时。”淳于显凑近了些,附在芸露耳边说话。 估算了一下时间,申时过半是晚饭时间,今儿个因着是她进门第二日,这侯府所有主子都去上房吃饭。一般只有节日或者喜事的时候在一起吃 饭,平日里都是在各自院子里吃的,淳于显娶妻是喜事,这几日晚饭都是一块吃的。 算了算时间,也就半个多时辰了,“那也得起了,我还得梳妆呢。” “不急,再躺会。”淳于显抱住欲起身的芸露,又凑近些,直接亲吻她的脸颊。 芸露推了推他,“大白天的,别闹了。” “白天不闹,那晚上娘子要满足为夫吗?”淳于显撑起头,笑盈盈的看着她,等她回答。 芸露脸上泛起红晕,侧过脸,小声道:“昨儿个还没满足吗,我都快痛晕过去了。” “对不起,让你疼了,不过以后不会了。昨晚顾着你是初次,我都没怎么要,你说我怎么满足?” 她说疼淳于显也很心疼,这是些第一次无法避免,昨晚他真的很克制了,只要了一次就没敢继续,怕伤着她,只是这一次怎么纾解他二十几年的积压。 芸露无言以对,抬眸瞪了他一眼,转过头,打算起身。 淳于显没得到她回答怎会轻易放过她,一个翻身,就将人压在了身下,又掰过她的头,迫使她面对她。 “嗯?娘子,可否满足为夫?”说完,还俯下身,吻她的脸颊。 芸露羞极,扭头躲开他,这问题让她如何作答,想了想,只能道:“看情况,若是我还疼,还难受,你不能不管不顾。” “那是自然。”淳于显喜笑颜开,轻啄芸露的唇,渐渐的又加深了这个吻,吻到芸露快喘不过气了才放开。 “为夫定会伺候到你满意,不会让你难受的。” 芸露被他吻得意乱情迷,他都这么说了,便嗯了一声,又点点头,信了他。 许是老夫人敲打过,或者是淳于昊和她说了什么,吃饭的时候赵氏母女没再整什么幺蛾子,一大家子和和乐乐的吃了一顿饭。趁吃饭,芸露又将早上没记熟的人记了一遍,特别是淳于显那几个庶弟庶妹,能将名字和人对上号了,早上没见过的妾室也记了几个重要的。 晚间,淳于显说要和芸露一块沐浴,他白日那么说了,她怎么肯,不用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歪心思。 淳于显也不强求她,一前一后的洗了。 等洗完澡,躺在了床上,他就不老实起来。芸露先洗的,洗完就躺在床上装睡,淳于显怎肯放过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抱住她,手也慢慢滑进了她的衣内。 她装睡,他也不 拆穿她,只是双手在她身上作乱,唇也不老实,细致的吻着她的脸。 芸露嘤咛一声,身上热烫又陌生的感觉让她装不下去了,睁开药,推了推他。 淳于显捉住她的手放在嘴边轻咬,“怎么不睡了?” “你这样子让我怎么睡。”芸露瘪了瘪嘴,佯装生气的瞪了他一眼。 “既然醒了,那就别睡了。”说完,淳于显就堵住了她的嘴,还给她说话的机会。 一个深吻,让二人都气喘呼呼了才停下。毕竟就昨晚一次,今儿个淳于显也不敢冒进,细细的吻她,将前戏做足,等她情动了,才敢深入。他动的时候一直注意着芸露的表情,见她没有表现出不适才敢继续。 晚上虽累,第二日还是早早的就起了,因为今儿个得回门,老夫人那边也没让芸露去请安,她们吃过早饭便准备回门。 看到淳于显准备的回门礼,芸露惊到了,遂问淳于显:“怎么备了这么多?” 淳于显看了看东西,反问芸露:“多吗?不过一些寻常的东西,而且都是些用的着的。” 芸露仔细看了看,确实大部分是些平常用得着的东西,比如这茶具茶叶,文房四宝,绫罗绸缎,一些必备的酒水吃食,一些补品食材比如枸杞燕窝,还几样摆件,只是这回门礼兴成双,这什么礼都备两份有的还是四份,而他备的多,就显得很多了,芸露估摸着放马车上得占半个车厢。 “是多了,你看放上这东西我们都没地儿坐了。” “这礼品单独放一辆马车,我们不与这东西挤。我觉着不多啊,你看,这两花瓶摆在堂屋里,燕窝这些补品是送与祖母的,都是我祖母日常吃的东西,这文房四宝是送与岳父及小弟的,这首饰是送与二妹的,还有这几本书和这几幅画,是送与借助你家的几位表哥表叔的,这些布匹布匹就拿来做衣裳,我鲜艳的暗沉的稳重都挑了一匹,鲜艳活泼的给弟弟妹妹做,这匹深色暗纹的适合岳父,还这匹绛紫绣花的适合祖母……” 淳于显一样样罗列,将其用途都一一道明了,芸露无以反驳,只能感叹,“谢谢,你太用心了。” “跟我客气什么,让我能娶到你,我觉着这些还少了,是不是还可以添几样,你看看还却什么的。” “够多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出发吧。”为防淳于显心血来潮,再着人去拿些什么的,主动拉了拉他的手,要上马车。 淳于显反握她,道 了声好,便跟着上了马车。小厮将要带去的礼物搬上后面的马车,足足放了大半车厢。 薛家这边也早早的准备了,一早起来大家都穿戴一新,坐在屋里等着人来。 芸霜还抱过云霖,特意祝福他,“待会大姐姐回来,要叫上次送你零食的那人大姐夫知道吗?不能再叫叔叔了。” 云霖乖巧的点了点头,芸霜又嘱咐了一遍,云霖再点头,她才放心的摸了摸他的头,将他放了下来。 青原侯府在青龙街,离朱雀街并不是很远,驾车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芸露二人到来的时候薛家众人已经在堂屋里等着了。 薛柏见淳于显送的礼,也跟芸露一样的反应,惊觉太多了。 淳于显又似出发前跟芸露说的那般,一一将礼送了,还直接将花瓶摆在了堂屋。礼都送来了,薛柏也只能高兴的接收了,原本这回门礼就兴拿的隆重点,显得夫家有财,女儿嫁过去不会受苦。 淳于显还另带了一袋零嘴递给云霖,与他说:“给你糖吃,得叫姐夫。” 云霖开心的接过了零嘴,说了一句:“谢谢叔叔。” 众人绝倒,芸霜更是觉得无语,早上的叮嘱根本没用,而最无语的属淳于显,他心觉这袋子零嘴白费了,还没换回来一句姐夫。 芸露掩嘴轻笑,蹲下身,跟云霖讲道理,“这位是姐姐夫君,是你姐夫,以后得喊姐夫知道吗,不能再喊叔叔了。”顿一顿,芸露又添了一句,“你若叫他叔叔,姐姐就不能常回来看你了。” 云霖看着芸露,哦了一声,想到以后要常见姐姐,又仰头喊了一声淳于显,“谢谢姐夫的糖。” 喊完又看向芸露,期待的问她:“我以后都喊姐夫,不喊叔叔了,姐姐是不是可以经常回来看我了。” “自然,要是想姐姐了也可以去找姐姐的。”芸露摸了摸他的头,莞尔一笑。 云霖点了点头,眉眼舒展开来,又仰头喊了声姐夫。 一群人被他逗乐,薛柏招呼大家进屋,“别在这干坐着了,进屋坐。”说完又喊玉芳上茶,一家子聚在堂屋闲话。 作者有话要说:迟来的更新!! 昨晚下班后就去包饺子了,晚上十一点多才回来,只写了几百字就没更(╥﹏╥)广州口味,酱就是酱油,但是我是湖南银,我要吃辣!!!今天白天和妹纸去玩,吃吃了一天也没吃辣的菜!本宝宝想吃辣! ☆、六十四:王氏有孕 三月十五是殿试,淳于显在十四就继续上朝了。上朝要赶早,天未亮就得起了。淳于显醒的早,但芸露还在睡,他不想扰她清梦,悄悄的起了。 等他穿戴好,发现芸露已经醒了,坐起身,眼神迷蒙的看着他,显然没睡醒。 淳于显走到她身侧,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再睡会,还未到辰时,我要出门上朝了,白天我不在家,你可以待祖母那,也可以去找伯母和大嫂,或者回屋自己玩,晚间等我一起吃饭。” 芸露点了点头,淳于显又摸了摸她的头,刚准备出门,被芸露一把拉住了手。 “你等等我,我送你。”说完,芸露就掀了被子下床。 淳于显拽住她的手,将她抱到怀里,又放至床上,“不用,还早,你睡吧。” 芸露摇了摇头,一定要起来,并说到:“不行,我要去送你。” 淳于显拧不过她,只能放开她,看她穿好衣裳,又招呼婢女端二人洗漱的水来,等洗漱完了,还陪他吃了点东西。 定亲那会云姨就跟她说过以后淳于显上朝她也得早起陪着,以显贤德,昨儿个云姨又特地嘱咐她了。即使云姨昨天没嘱咐,她也得起来,这刚进门的媳妇得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本来她这出身就让府里有些人看不起她,若是她那里做的不好,定有人抓住这个点大做文章,她可不想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而且,她也想每日目送淳于显出门,晚间再将他迎回家。 淳于显这院子有个小厨房,专给他做早上出门前的朝食。吃了点东西,天还是乌黑一片,芸露又送淳于显至二门,碰上了亦是送丈夫去上朝的萧氏,她正给青原侯正衣裳。待他们叔侄二人骑上马走远了,芸露和萧氏才折返。 这走回去有一段路是同的,二人边走边聊。萧氏就问她可还习惯,有没有什么需求。 芸露自然乖巧的答:“谢伯母关心,一切都习惯,家里长辈小辈都平易近人,很好相处,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就是芸露有很多地方不懂,日后若是遇到什么事,还多需您提点一二,还望伯母不要嫌弃芸露愚笨。” “适应了就好,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提,能满足你的,伯母尽量满足。你这么聪慧,伯母怎会嫌弃,前些日子还跟母亲提,等你进门了得让你跟我一起管管家,日后有你帮忙了,我也能少劳点力,你不嫌弃管家这事麻烦才是。” “伯母折煞芸露了,能跟伯母学管家那是我的荣幸。” 就在二人说话间,到了分岔路口,结束了话题,分开来各自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因为老夫人健在,这晨昏定省少不了,而老夫人是让大家辰中过去,回门回来后芸露已经连续去两日了,前两日淳于显不上朝,便也陪着她一道去,今儿个她一个人去还是头一遭。 这两日芸露也在习惯每日出门得带几个丫鬟的生活,而今日陪她出门得是迎杏和青夏,迎杏沉稳,青夏细心,这二人是曜华苑几个丫鬟里最为成熟的,也是云姨为她精心挑选的助手。 芸露过去上房的时候老夫人刚洗漱完,她是第一个过来的,她上前扶着老夫人坐下,看侍女给她梳妆。芸露跟翠雯学了一阵子,还是刷不好妆,她也就放弃了,反正有人服侍,也不需要她自己弄,这会也只能看着了。 老夫人梳妆期间也跟芸露闲话,等她梳好,已经来了些人,都在外头等她。 芸露扶着老夫人出去的时候已经来的差不多了,这晨省来的大都是女辈,家里几个成年男子皆有官职在身,都早早的出门了,不过需上朝的只有青原侯和淳于显,其他几个品级不够,无需上朝。还几个未成年的男子得早起去书院或是在外地读书,比如淳于昊他是在离都城有四日路程的西山学院读书,这阵子是因为淳于显成亲便回来了,过两日又得去了。 和前几日一样,儿媳,孙媳,孙子,孙女,曾孙,加上老夫人四代人将荣安堂挤得满满当当。老夫人念了几句规矩,又问了几个人学问就让人散了,各自吃过朝食便去了府里的学堂,跟夫子学习。 淳于显不在,芸露无事可做,就去跟萧氏说学管家,萧氏却说不急,等过阵子她再学。 芸露想到她连这个府里情况还没全摸清,的确不急,也就回了自个院子。 下午淳于显回来的早,还未到哺食时间。 第二日,芸露依旧早早的起了,今日还比淳于显醒的早。看着她睡眼朦胧的样子,淳于显很心疼,想说让她不用起,但想到她昨天的坚持,以及她坚持的原因,无法再说那句话,他也不愿她被误解。 这日淳于显回来的晚些,回来的时候日头都快落山了,芸露知道今日是殿试,没问他,直接服侍他换了朝服。 换衣服的时候淳于显对芸露说:“表兄和表叔考的都不错,估摸着都是二等进士,表兄考的稍微好些,估计能进前二十,表叔稍微差点,大概□□十名的样子。” 芸露不知道这殿试 的规矩,只知道它第二日就出成绩出榜,看来这成绩已经出了,遂问淳于显:“那前三是不是也定了?” 淳于显点了点头,“现下应该是定了,明日就会贴榜了,不过我也不知道是谁,有几个都有可能,我得避嫌,皇上同臣子商讨成绩的时候我没在场,我是按照他们殿试表现预估的。” “这科考人才辈出,而这殿试乃天下英杰汇聚,可有惊才绝艳之辈?我听闻有位姓顾的文章做得好,年轻相貌也好,且无妻妾,是不闺中女子……” 芸露话没说完,淳于显就打断了,打断的方式很粗鲁,直接吻上她的嘴,还咬了一口她的唇。他并没有深吻,等芸露吃痛推他,就顺势放开了。 “你是属狗的呀,动不动就咬人。”芸露瘪嘴,揉了揉被他咬过的地方。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嫁给我了,我若属狗,那你也是母狗了。” 芸露走到镜子前仔细看了一会自己的唇,转过头,和他说:“那别老咬我,你看,都有印子了,待会还得去祖母那儿呢。” “你不提别的男人我就不咬你,你都嫁我了,还想什么姓顾的,哪怕他考上状元又怎么样,能比得上你相公我吗?”淳于显挑眉,说完又伸手摸了摸他刚咬过的地方。 男人吃起醋来很可怕,而淳于显就是个醋坛子,她们两定情都是因为淳于显吃醋,后面吃过的醋数不胜举,芸露了解他这习性,这个时候得哄着点,便讨巧的蹭了蹭他。 “那自然是我相公优秀,在我眼里相公是举世无双的,谁也比拟不了。我只是好奇嘛,想知道都城里这么传的人物是不是真如传言那般优秀。” 芸露的讨好让淳于显霁颜,轻抬嘴角,与芸露说到:“那姓顾的倒是这批考生里比较优秀的,长得虽不如我,却也还不错。文章写的也还行,就是太傲了,有些自大自满,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生存下去呢。不提他了,你今日在家做了什么?” “也没作什么,就陪祖母说了会话,想去跟伯母学学,可伯母说我才进门,等过阵子再带我学管家,祖母午睡了,我也回院子眯了会,下午在书房练了会字,过两日我打算去大嫂或者四妹妹那儿坐坐。” “挺好的,大嫂和你性子倒是有些相近,你们可能能聊到一块去,你们日后打交道比较多,多相处相处也是极好的,四妹妹也快嫁了,你多去陪她说说话也是好的。对了,可有吃点东西,饿了吗?” “下午睡醒后吃了 点点心,不怎么饿。倒是你忙了该是饿了吧,我已经着人备饭了,现在估摸差不多好了。” 说完,芸露拿日常穿的外衣给淳于显穿上,拉着他去吃饭。 前几日他们都是跟老夫人一块吃的,这两日及以后因着淳于显要上朝,下朝时间不定,有时候会比较晚,总不能让老夫人等着他回来一块吃,故而她们就在自己屋里吃了。现在小厨房只做朝食,这晚饭和点心都是去大厨房拿,芸露琢磨着要物以致用,以后在小厨房里做点点心甚至可以从大厨房拿食材过来,自个做晚饭。 晚饭菜是芸露点的,两人一起生活过那么长时间,芸露了解他的喜好,她点的时候各自喜欢的都有,也不怕自己点错菜。 第二天就放榜的时候,芸露着一小厮出去看榜,若是家里住的那两位真如淳于显说的那般考的好,她估摸得回去贺喜,问问他们下一步安排。 那小厮去了很久才回来,他一回来就跟芸露贺喜,“恭喜三少奶奶,贺喜三少奶奶,两位表少爷都高中了,一位第九,一位九十三,都是二甲的进士。” 果真如淳于显所猜想的没什么差,芸露听了这个消息也为他们高心,给了小厮一个红包。那小厮笑呵呵的接了红包,下去跟底下的丫头小厮讲刚刚碰见的状元游街盛况了。芸露也好奇这状元游街是何等模样,但她是闺中妇人,没法随意出门。而且昨日淳于显还因为这个吃了醋,自然不好去看,也就听他们闲谈的话想象一下画面。 白日很长,今年云姨也没教她什么了,没嫁之前还准备准备嫁妆,教教云霖,这嫁了,淳于显又不在,她没什么事情可做。闲坐一会,看了一会书,她准备去找王氏。 路上碰上了也去找王氏的淳于曦,二人便同路一道去了。淳于曦是萧氏所出,今年十六,去年就定了亲,还定在芸露前头,不过成亲的日子定的晚些,再过两个月便要嫁了。定的是荣远侯府潘家的世子嫡长子,与淳于家门当户对,她嫁过去了就同王氏那般是冢妇了,不同的是青原侯府现任的侯爷是淳于曦的父亲,而荣远侯府的。现任侯爷是她未婚夫的祖父,她未婚夫还不是世子。 如今淳于曦在家备嫁,她绣嫁衣绣的有些烦了,就来找王氏说说话,顺便问问她一些待嫁事宜。 二人过去的时候王氏正在教她四岁的女儿淳于嫦识字,见她们过来,便起身相迎。这几日见过几次,还被芸露抱过几次,淳于嫦已经认识她了,乖巧的喊了声三婶。 芸 露抱了抱淳于嫦,又和她说了说话,小孩子奶声奶气,说的话很可爱,芸露听着心都软了。这让她不禁想起了云霖,今年云霖也五岁了,她嫁了不知道有没有想她,不知道乖不乖?她出嫁前她爹还在琢磨着给他找个启蒙先生,不知道找的如何了。 淳于曦是有正事,而芸露实属无聊到处逛逛,淳于曦和王氏谈事,芸露就抱着淳于嫦玩。二人谈了几分钟就谈完了,芸露正教淳于嫦背九九乘法表。 见自家女儿五个背错三个,王氏掩嘴轻笑,“三弟妹实在好看嫦儿了,她连加法都背不好,更何况这乘法。” 芸露就是教着好玩,淳于嫦虚岁四岁,还很小,能背几个就很不错了,“我看嫦儿很聪慧,已经能记下几个了。” “就你夸她,这孩子可调皮了,等你过几年,自己孩子大了,你就知道头疼了。” “我还早呢,我娘家倒是有个弟弟跟嫦儿差不多,只大了一岁,算是我带大的,他是男孩子,更加调皮捣蛋,有时候确实让人头疼,不过痛并快乐吧,看着他长大也很欣慰。” “看来你以后若是有了孩子就不愁怎么带了,像我刚生嫦儿那会,多亏了母亲帮我,又教了我很多东西,我才慢慢学会带孩子。你不知道,她第一次尿我身上的时候我都不知所措……” 一个生养了孩子的母亲,和一个没生但养大弟弟的姐姐聊起带孩子来,二人这话题一聊,就停不下来,一旁的淳于曦也认真听着,想着以后嫁人了用得着。 聊了一会,吃了点点心,刚吃几口,王氏身体不适干呕起来。 她这一干呕一屋子的人都关注她,王氏呕了两下便止了,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一群人也不做他想,继续吃点心聊天。 昏定的时候王氏在老夫人那处喝了两口茶也干呕了,这会可不像在王氏自个院子那会,等她舒坦了就没事了,老夫人还着人去请了大夫。大夫来之前还让老夫人身边懂医的齐嬷嬷先给把了脉。 齐嬷嬷只懂点医术,不精通,把了把脉不敢确认,她怕似上次那般诊断错了那就又是一出笑话了。 当事人王氏也很是担心,她怕又是乌龙,年前她有一次干呕,齐嬷嬷把完脉便说可能是怀了,府里人都以为是怀了,可过了两天她身子有些不适,便请了大夫,发现并没有怀上,只是脾胃不好才干呕,可让她好一阵子不敢见人。 不过这次并不是乌龙,大夫把了脉后便对老夫人说:“恭喜老夫人,少 夫人这是喜脉,看脉象,已经怀有两个多月了。” 他这话可让老夫人和萧氏乐开怀,更开心的莫过于王氏,她进门七年了,进门前两年没动静,好不容易怀了,却生下一个闺女,这又过了三四年没动静了,终于又怀了,她喜极而泣,盼着这是个儿子。 老夫人和萧氏也是同样的期盼,王氏是冢妇,她若没生出个儿子,这侯府可以说是后继无人。这爵位只可嫡子继承,若是庶子承爵,则得降为伯,若是不得圣心,直接降为二等伯。所以,这整个侯府都盼着王氏能生个儿子出来,连刚进门几天的芸露都盼着她能生个儿子。 有了身孕,身子就金贵了,老夫人还免了她的晨昏定省,赏了不少好东西。 这请了大夫,老夫人顺便让他给芸露也把了把脉。芸露微窘,她才嫁进来没几日,真一发就中了,这也不到十天,也还看不出来。 把完脉,那大夫说了一通,简而言之就是芸露身体健康,这会没有怀孕也没有病,多努力努力,很快就能怀上。 等大夫走了,郑氏又让自己丫鬟给那大夫拦了下来,请他去了她院子,给她把了把脉。结果还是让她失望,说她有些郁结于心,让她放宽心,还给开了两个方子。 听到王氏怀孕,郑氏都快把手帕捏碎了,她嫁进来十几年了,就生了淳于昕一个姑娘,后面十几年一直没动静,而且她丈夫不爱来她屋里,更加难以怀上了,上两个月她丈夫倒是在她屋里睡过几晚,她便想碰碰运气,可依旧没动静。这没个儿子,她在这内宅都没什么地位,而且这三房生的全是姑娘,连个后继的人都没有。 晚间,芸露将王氏有孕的事跟淳于显说了。淳于显也说这是好事,他又不想着青原侯这爵位,自然也希望王氏能生个儿子。遂又问芸露:“大嫂有了,接下来大家都盯着你的肚子了,那我们是不是得努力点?” “还别说,今儿个祖母让大夫也给我把了脉,还仔细嘱咐我注意的事情,今后不会真天天盯着我的肚子吧。”说到这个芸露就愁。 “所以我们得努把力,争气点,早日怀上就没这烦恼了。” 没给她反抗的机会,淳于显拉着芸露去沐浴,一定拉着她一起洗,在浴桶里胡作非为的一通,回了床上还没完,直到她求饶了他也释放了才放过她。 淳于显抱着芸露翻了个身,让芸露趴在他的胸口,轻抚她的头发。 这么折腾一番,芸露又累又困,而淳于显精力 还很好,她信他还能再战一会,因着前面他就这么折腾过,第二日还精神抖擞,而她却恨不得不下床。果真男女有别,这练过武的男人和没练过武的女人对比差别更大。 淳于显倒没再折腾他,等她平复了,抱着她去洗了个澡,换了身中衣,相拥而眠。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忙死我了,弄一个新项目,好多数据要弄,一百多个表格……接下来还得忙一阵子。心疼我自己! 更一个大肥章!么么哒,爱你们!笔芯 ☆、六十五:庶出婚事 萧氏管家,一般都是王氏从旁协助,如今王氏怀孕,全力养胎,便也不让管家,劳心劳力了,萧氏便失了助手。而这家里赵氏糊涂,郑氏体弱,论资格也就是芸露了,原本说让她多熟悉熟悉府里再管,现下逼不得已,也得先接手一些事情了。幸而为了锻炼淳于曦,很多事情都是她在做,芸露也没几件事。 倒是她跟着管家第三天,有人来院里求见。来找她的是二房的妾室周氏,也就是淳于显他爹的妾。她一进来就跪了下去,吓了芸露一跳,一头雾水的去扶人起来。 周氏不肯起,还给她磕了个头,“奴婢给三少奶奶请安,恳请三少奶奶给六少爷和五姑娘寻门亲事。” 周氏这么一说,芸露才想起来淳于显是有两个到了成亲年龄的庶弟庶妹,一个叫淳于茂,府里男子里行六,今年十八了,是周氏所出,一个叫淳于芙,府里姑娘里行五,今年十五了,是另一位吴姓妾室所生,那吴氏生女没两年就因病去世了,赵氏不喜这些妾室和妾生子女,淳于芙便归周氏养着。 赵氏一向不喜欢那几个庶出的子女,都不大管他们,前些年二爷在的时候还好些,她还做做样子,经常嘘寒问暖,送些东西以表关心,还给请了先生。这几年她就不管了,偶尔还叫到屋里训训,教教规矩,若不是有老夫人在,不知那几个庶子庶女要被她蹉跎成什么样。 自然些庶子庶女的婚事赵氏也不会管,加之因为淳于显今年才成亲,他两的婚事便没有提上日程,如今芸露细细想来,十八是该成婚了,十五岁的姑娘也该定了,现在让她协助管家,这事她就应了,准备和萧氏提提。 得到了芸露的肯定回答,周氏又磕了个头才回了自个的地方。等人走了,芸露回想淳于显那几个弟弟妹妹来。二房这辈一共八人,除了淳于显,淳于昊和淳于晴是赵氏所出,为嫡子嫡女,剩下五个庶出,三个弟弟,两个妹妹,淳于昊兄妹自不用芸露管,除淳于茂和淳于芙外的三个都还小,一时也不会说亲。 晚间,她也把这事跟淳于显说了,毕竟是他的弟弟妹妹,看他怎么说。 “确实该定了,这事你找祖母和伯母商量就成,她们都知晓该找什么样的人家,到时候定了你再知会一下母亲。若是母亲为难你,你不要怕,就说这是祖母定下的,她也就无话可说了。这么算下来,七弟也差不多可以定了,不过七弟和七妹的你不用管。” 芸露也差不多是这想法,便点了点头,“用不用跟周姨娘也一道商量商量?” “在确定之前问问六弟和五妹的意见吧,看看他们自个是什么想法,周姨娘那处就不必了,这些年也难为她了。印象里周姨娘是个活泼的性子,早些年我娘还在的时候便挺喜欢和她说话,还说她是开心果,自我娘过世后,她也沉闷了许多,这两年更是小心翼翼的。” 回忆起往事,淳于显不禁有些伤感,总想着若是他娘亲还活着该多好,那么二房不会这么乱糟糟,而是其乐融融的一家,她若活着,见到他成亲会很高兴,也会喜欢芸露的。 芸露环抱淳于显,无声的安慰他,不止他想,芸露也想高氏,若是她还活着,她还能多装两年少女。逝者已逝,二人也感怀过后便释怀了,又说了些其他事情,便携手去吃了晚饭。 晚间芸露自然躲不过被淳于显折磨,试探她并没有特别抗拒后,还是变着花样来的,让她又羞又恼,不知怎么办才好,挣扎无果后也就乖乖的配合了。 第二日她依旧早早的起了,将淳于显送出府便回了自己院子,每日也很早的去荣安堂,服侍老夫人起床。白日便和萧氏提了二房那两个适龄的庶弟庶妹的婚事。 “确实该提上日程了,没记错六郎今年都十八了吧,如今你也进门了,是该成亲了。按理而言,这事该二弟妹管的,毕竟是她的儿女,明儿个晨省时和她说说吧,我们也不能越过她决定,总得先知会她一声。” 芸露点了点头,应了声好。这事自然得告诉赵氏,而且论起来,芸露该先去跟赵氏提再跟萧氏说的,只是芸露进门十来天,跟赵氏说过的话屈指可数,除了问安也没话讲了,她潜意识里也是不想跟她接触的。 “对了,过几日定国公府老夫人过寿,我们府里得去祝寿,到时候你也一块儿去,这两日准备一下,寿礼公中这边已经备了,你也可以添一两件,若是有什么不懂的便来问我。” “侄媳记下了。”定国公府便是王氏的娘家,两家是姻亲,来往也算密切,这可以说是芸露嫁进来第一次出门参加这类宴礼,也是以淳于显妻子的名义出外与人打交道。 想到是跟萧氏她们一块儿去,芸露倒没那么担心和紧张,最为紧张的进宫谢恩她都过来了,表现还尚可,没出错,没有比见天子见太后皇后这几个国家最大权力代表更让人心慌的了。 第二日,没让芸露开口,萧氏自个跟赵氏提了,“昨儿个见到了六郎,我才想起来,六郎今年也十八了吧,如今三郎也娶妻了,六郎的婚事也该开始相看了 。还有我记得五姑娘也只比曦儿小一岁吧,再过几个月曦儿就出阁了,也应该帮五姑娘留意一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了。” “大嫂记性一向是很好的,没记错,都不小了,这婚事是该提上日程了。家里如今都是大嫂在管,我这身体大嫂也清楚,顶不上多大的事,她们的婚事还得靠大嫂帮忙留意下,若是有合适的定下来,后面准备婚事也得有劳大嫂费心了。” 赵氏不想管这些,她一向对这些庶子庶女不上心,哪里记得年龄,不过萧氏提了,也就顺口接了话,顺便把这事甩给了萧氏。她倒也没有说假,近几年她身体是不怎么好,今年更差了,每日都得喝药。 “弟妹好好养着,早日康复,她们还需要你这个母亲为他们做主呢。我这边帮他们留意下,若是有合适便给他们定了。” 萧氏也没想靠她管,妯娌这么多年已经知道她的习性,知道她靠不住,淳于显和芸露的婚事赵氏就没有过问过,全是萧氏准备的,这会提不过是碍于礼节,这结果她也料到的。 赵氏表示让萧氏管了,那天萧氏就和芸露商量了,让她在几日后的宴会上留意下,如果有意跟淳于家结亲的,会主动示好的。 芸露应了,回去便琢磨着该给他们找什么样的。她们是庶出,有没有名扬在外,能结亲的也一般是同等出身的庶出或是小官人家的嫡出。而且这侯府结亲,加之淳于显如今身居要位,除了各自出身,还有其背后家族与侯府的关系也是需要考虑的。 这阵子芸露也将都城里那些勋贵人家梳理了一下,一下子也记不全,倒是把跟青原侯府关系不错的勋贵人家以及淳于显官场上保皇派系的一些要臣及其家人给记下了,不出意外,她们的婚事就在这些人家里挑了,最后就看哪些人家里有合适的人了。不过芸露只记了那这个会打交道的主母世子夫人嫡女一类的人物,那些人家的庶子庶女却没什么印象,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继续挑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我有罪,断更这么久,但是我也是心有力想更新却力不足,上周四到这周,加班加到我昏厥,周一直接加到了周二,三十多个小时没睡,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生无可恋!然后我回来后倒头就睡了,总共又三十多小时没吃,我醒来后去吃东西,因为身体太虚,差点晕倒在路边。 良心建议,千万不要像我这么加班呀!!!会疯的,我缓了两三天才缓过来,太久不睡不吃太损身体了。(╥﹏╥) ☆、六十六:赵氏为难 淳于显是五日一休沐,他休沐那日带芸露回了一趟薛宅。 高乾和宋季礼金榜题名,这是喜事,估摸着高家和宋家还会办酒。高乾和宋季礼现在还不能回去,他们这考中了还得在都城里等分配,或是进翰林院,或是进其他衙门从基层做起,或是外放做县官。 芸露对这些不了解,若不是有淳于显,她估计就是送一份礼就没然后了。但是淳于显在朝为官,官位还不低,他若是想让他们两个去个好点的衙门还是有那个面子的,就像正则进了户部,清和在吏部,他现在的助手便是他自个挑的,就是纪家那位纪宁。 淳于显和他们谈的时候芸露就待在屋里和范氏他们聊天,问了问家里的情况。 云霖好几日没见她,一见到她就窝在她怀里不肯下来了。 “几日不见怎么就这么黏人了。”芸露摸了摸云霖的头,柔声问他。 云霖在她怀里蹭了蹭,撒娇道:“想大姐了,你今天不要走了好不好,要不走的时候带我一起好不好。” 芸霜在一旁掩嘴轻笑,“小弟你这是想大姐了呢,还是想大姐让你不学那么多东西了。” 芸霜一说这个,云霖一张小脸就苦了下来,可怜巴巴的对芸露说:“大姐,你跟爹爹说说,我不要学武,不要念书好不好?” “大姐估计还不知道什么事,爹爹不是给小弟请了个先生嘛,每日上午教云霖读书识字。可爹爹觉得男儿也得学点功夫,早上他起的时候便喊云霖起来扎马步,每天扎一刻钟,爹爹盯着他扎完才出门。所以啊,小弟每日就只有下午能玩了,这不,学了两日便觉得受不了了。”芸霜在一旁给芸露解释事情的缘由。 “爹爹这是为你好,乖乖学知道吗,你学好了姐姐就能多回来看看你了。”芸露倒和她爹一个想法,男孩子学点武功也是好的,不为别的,强身健体也好,学好了还可防身,而且她爹还是武将出身,云霖也合该学点武。 芸露的话让云霖泄了气,抱住她的脖子,泪眼汪汪的看着她。 芸露又摸了摸他的头安慰他:“我们云霖是长大后要保护姐姐们的男子汉,若是这都坚持不下去,那就没办法长成男子汉保护姐姐们了哦。我知道我们云霖最棒了,肯定能坚持下去的,若是你学好了姐姐接你去跟我住一段时间可好。” “好,我要跟爹爹学武,成长为能保护姐姐们的男子汉。姐姐你也要记住你说的,云霖乖乖的,我想跟你一起。”要 成为保护姐姐们的男子汉这话是云霖自个说过的,因为说过很多次两个姐姐又经常提,云霖记住了自己说过的这句话。 “还是姐你有办法,这两天他也天天冲我撒娇,我是拿他没辙,但是爹那边也强势,连祖母劝都没说动。” 芸霜这么一提,范氏也说:“唉,不知道你爹怎么想的,云霖这么小就让他学这些,难不成还让云霖跟他一样上战场打仗呀。我倒是觉得不用学这个,你看你堂哥不也没学,专心读书,如今都高中了,光宗耀祖了。但是你爹太倔了,我跟他说了半天都没有说通。” “爹爹这也是为了云霖着想,学武也不一定是为了上战场,像爹爹现在就没有打仗,男子会点武可以防身亦可以强身,像我相公不也会武吗。” 芸露理解范氏的想法,而且当祖母的多溺爱孙子,范氏对云霖便有些溺爱,幸而这家做主的不是她,芸霜芸露和薛柏都管得严,也不怕云霖被养歪了。理解会理解,这事她却跟她爹是一个战线的,而且薛柏并没有让云霖一下子学很多,还有一个下午可以玩,这马步也就一刻钟,估计是想着云霖还小,需要循序渐进。 淳于显会武,这范氏也知道,那一路上也多亏的他们会武才安然无事,这么一想,范氏也想开了,原本她就拗不过薛柏,也就抱怨几句。 这边几祖孙唠着家常,那边淳于显也和高乾他们谈完了,确定了他们的想法,倒是有骨气,说不想靠他的裙带关系进官场,想凭真本事。既然这么说了,淳于显就打算不插手这事了,若是不行再暗里帮一把就是了。 回到侯府,又去老夫人坐了会,陪她说了会话,还在荣安堂吃罢晚饭才回自个院里。 回去的时候芸露发现已经例假来了,这还是她嫁进门后第一次例假,云姨听说她来例假的时候还有些失望,因着这例假来了便代表着她没有怀上。另一个失落的便是淳于显了,他倒不是因为芸露没怀上而失落,他只是想到有几天要吃素就有些憋的慌,算下来,他才开荤没几天,这欲望也强些。 按照这大户人家的规矩,妻子怀孕,丈夫是不和她同寝,这院子里有给淳于显单独备下的房间,若是有妾室也可以去妾室屋里,这时候还考验芸露的贤惠了。一般妻子会在这种日子给丈夫安排个陪嫁,只是芸露嫁过来的时候就没考虑过给淳于显纳妾,给他安排睡通房的,若是让她给淳于显安排妾室以显贤惠,那她还不如当个妒妇了。 不过这二人还是新婚,不安排也没人 会说,芸露就装聋作哑了,只让淳于显换个屋子睡。 淳于显却没有去另一个屋子睡,还是要和芸露一块儿睡,芸露撵都撵不走,只能随他了。 晚上淳于显是抱着她睡的,手捂着她的肚子,暖和的大掌让她舒服很多,舒缓了胀痛感。 第二日早上她醒来的时候淳于显已经出门了,芸露皱了皱眉头,问翠雯:“你怎么没喊醒我?不是告诉过你一定要叫我起来的吗。” “是少爷让奴婢不要叫醒您,说是让您好好休息。”翠雯说完,小心翼翼的看着芸露。 “扶我起来吧。” 芸露也知若不是淳于显嘱咐,她们会叫她的,毕竟还有云姨的叮嘱,因着怕她在府里被看轻,云姨对她,对她身边的人要求都很严格,不允许她们做错一点。 起晚了没赶上淳于显上朝,但是这早上的省安还是得去的,还不能迟到。 因着是第二日,这量有点多,近了还能闻到身上的血腥味,她特意多抹了些香脂遮盖这味道,衣服也都是香薰过的,让侍女闻过没有血腥味后才敢出门。 因着她今日身上的香味格外浓烈些,离她近的人也就多看了她几眼,长房四郎媳妇冯氏哈皮凑到她耳边问她:“你是不是到小日子了?” 同为女人,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芸露便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是的,我小日子的时候也用香薰遮那味。” 芸露和她不熟,加之精神有些恹恹的,随意回了几句,便歪着头养神了。 她来小日子了并不是什么秘密,她院子里有人会记录这事,也会告诉给老夫人。老夫人虽有些着急着抱曾孙,不过这会也是嘱咐她好好歇着。 赵氏听说芸露来了小日子,跟芸露摆起了嫡母的谱,“哎呀,你这来了小日子,就没法伺候三郎了,作为嫡妻,就得给他安排一个通房。”听到这话,芸露脸都有些挂不住了,老夫人也皱了皱眉头,她几个儿子娶妻那会也没有成亲不到一个月就说给儿子房里安排人的。 赵氏继续说着:“以前是因着没有嫡妻,我们也不好安排通房,如今你都进门了,这通房侍妾也得安排几个了,我看你院里的青竹就不错,清秀怡人。女人,要大度,特别是做嫡妻的,更要大度,你多学学你四弟妹……” “老二媳妇!”赵氏越说越离谱,老夫人听不下去了,打断了。 被点名的冯氏也羞愧低下了头 ,她当初第一个月小日子就给丈夫房里安排了人,她以为会得个贤惠的名头,让她丈夫怜惜她,可是现在的苦楚也就她自个知道了。 芸露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她才好,想委婉回绝又怕赵氏不依不饶,也怕她自己忍不住呛赵氏,又落个顶撞嫡母的罪名;又没法违心先应承了,这种事情她都不想敷衍,更想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也杜绝了以后发生这种事了,但是这必定会落一个不贤惠的名声。 没让芸露自个回话,老夫人帮她回了:“芸露才进门,这事莫要再提了。这事是她们小两口的事情,你进门时我也未曾往二房塞人,你也不要擅作主张塞人。” 许是老夫人语气比较严厉,赵氏只回了句知道了便没再接话。老夫人这两年怕赵氏整什么幺蛾子,对她严苛很多,加之没了丈夫疼爱,没了娘家撑腰,赵氏也怕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默默更文……最近沉迷游戏不可自拔……心酸 ☆、六十七:夜说情话 淳于显晚上回家后自是听说了这个事情,但是芸露没跟他提,而且完全没有提的意思。换做其他事情她都是告诉他,虽然她知道会有人告诉他,但是自己跟他说,和别人跟他讲师不同的,但是这个事情她犹犹豫豫后选择了不说。 关于妾侍这个话题二人就没聊过,虽然刚定情那会淳于显说了不会纳妾,但是芸露知道那时候说不代表就真不会纳妾,特别是后面云姨跟她讲了特别多的妻妾相处,如何制衡妾侍,在这侯府里,各个已成亲的男主人都有妾侍,甚至妾室成群的也有,她听多了,就会在意起来。 这回是淳于显主动提了,晚间躺在床上,他搂住她的腰,轻揉她的肚子,问她白天的事情。 他问芸露也不隐瞒,反正瞒不住,也没打算瞒着,就一五一十说了,说的时候还带着点个人情绪。 “是我让你受委屈了。”听到芸露的叙说,他很心疼她,也听得出她的话外音。 “我没有受委屈,只是……如果以后相公你看中哪位丫鬟要收房或是外面哪位姑娘要纳进门,要提前告诉我。”芸露今天想了一下午,才想着以后要是他提了,要将这个要求告诉他,若是实在避免不了了,她希望得到作为正妻的尊重,以及过滤一下进门的人的人品。 淳于显轻声叹了口气,让她正脸面对自己,跟她说:“你想的那个情况不会发生,我说过我不会纳妾的,你要相信我,我说过不会就不会。” 当决定跟他在一起了,就要信他,但是周围环境让她不得不想多,芸露也知道是自己矫情了,现在还没没有发生的事情,干嘛去多想让自己不痛快呢。 有淳于显这句话,芸露也想开很多,看着他的眼睛,“嗯,我信你,是我钻牛角尖了,今天还听了四弟妹的事,就想歪了,以后不会了。” “信我就好,下次可别这么想了,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我和他们是不一样的。”淳于显轻抚他的面颊,也理解的想法,只怪自己没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女人多了就麻烦,若这院子再多几个女人,还不得鸡飞狗跳。” “哼,你这是说烦咯?既然觉得我烦,那还娶我回来干嘛。” 淳于显惩罚式捏了捏她的鼻子,“别歪解我的意思,你还没见过我外祖和外祖母吧,上次成亲你蒙着盖头也没见着,过几日等我休沐了我带你去见我外祖,我外祖这一生就我外祖母一个,她们之间经历很多,相扶相持到了现在。我母亲当初也想像我外祖他们那般一生一 双人,我父亲那会也就没有纳妾,直到我娘她病重,才做主将周姨娘开了脸,而且直接纳了妾。” 芸露进门这段时间,倒是偶尔听人提起淳于显他母亲,听说是个很傲气又有才气的女人,出身名门,有良好的教养,也偶尔听人提起他母亲和他父亲很是恩爱,是很多人羡慕的夫妻,奈何天妒红颜,让他母亲早早的去世了,之后他父亲娶了赵氏后二房才乱了起来。 而提的最多的便是淳于显了,从他口中,芸露能想象出她那个未谋面的婆婆的形象了,而那形象是她向往的方向,也是她现在正努力的方向。 但是提起一个已逝的人总会有些伤感,还没疯芸露想好怎么安慰他,淳于显又继续说了,“下次带你去看看外祖母吧,她也是个很和蔼的人,年轻时候跟祖母是好姐妹,祖母这么喜欢你,外祖母也会喜欢你的。” “真的吗?希望到时候外祖母能不嫌弃我。”淳于显说的她隐隐期待起来。 “肯定真的,我的芸露这么好,谁会不喜欢,不过最喜欢你的肯定是我,你呢,是不是最喜欢我。” 他突来的情话让芸露有些脸热,害羞的躲进他的怀里,如蚊子般嗯了一声。 淳于显看到她的反应,满意的搂着她睡了。 没等到淳于显带她去他外祖家,芸露在定国公府见着了他外祖母。因着定国公府太夫人和淳于显祖母,淳于显外祖母年轻时候都是手帕之交,这嫁人后难得聚,也就在各种宴会上能见见,如今都做了曾祖母了,更是难得相见,今年定国公府太夫人是七十大寿,便都来了。 芸露是第一次出门参加宴会,又是七十大寿这种喜庆的日子,自然装扮一新,她都是将自己往大气上打扮,但是颜色会选稍微亮些的,一般是亮底暗色刺绣,或是暗色底亮绣,既不太俏丽,也不暗沉,这样怎么都不会出错。 到了那边,她就跟在老夫人和萧氏身边,王氏因着这是回了娘家,又怀了孕,不跟她们一起。 是在跟定国公府老夫人祝寿的时候见着淳于显外祖母朱氏的,几位老人客套一番后,就说到了第一次见的芸露,老夫人让芸露跟她们几个见礼,芸露乖巧的一一见礼,这礼仪练习过,这会也没出错。 朱氏让她到她跟前,芸露自然听话的到了跟前,又喊了声:“外祖母。” 朱氏应了,拉住芸露的手,含笑上下看了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旁定国公府老夫人打趣 到:“三郎娶了个好媳妇,我得恭喜两位老姐妹了。” 朱氏笑着回,“的确是个好媳妇,能看着显儿娶妻,我老婆子死而无憾了,我那……” 说到一半朱氏止了声,她是想说她那苦命的女儿,但是想到这事寿宴,还是说喜事,顿了一会,继续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活到我们这岁数,就看着子孙们成亲,生孩子,就满足了。” “可不是,我都七十了,活一天就少一天,如今也算儿孙满堂了,惠儿也怀孕了,就盼着她这胎生个男孩。老妹妹,虽然我知道你没因她没生出嫡子看轻过她,不过我老婆子看她为子嗣发愁,我也心疼,若她不是冢妇倒也罢了,可是她是冢妇,这不能没有嫡子。”惠儿是王氏的小名,后面这段话是对老夫人说的。 “惠儿是个好孩子,说实话我也心疼她,这些年委屈她了,不过如今也算苦尽甘来了,肯定会生个男孩的。” “妹妹你说是男孩,那肯定是男孩了,三郎媳妇嫁进你们家也快一个月了吧,也得抓紧了呀。” 芸露正低头听她们讲话,未聊到话题又绕回了她身上,这种话题,她只能羞涩的应了。 倒是老夫人为她解围了,“还不急呢,还不到一个月呢。朱姐姐说的对,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老了,也不盯着她们肚子了,早怀晚怀都是一样的。” 老夫人这么说了,话题又引到了其他地方,几位老人的话题无非就是儿孙,说来说去都是儿孙,倒是没再绕回芸露这儿了。几个老人在这儿聊,萧氏带着她去找她相熟的夫人,顺便看看问问哪家有合适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国庆相对闲点,虽然我也要值班,我争取多更点(╥╯^╰╥) ☆、六十八:宴会刁难 不同于几位老夫人,这些妇人们聊的话题是时下都城里的八卦,哪两家定亲了,谁家的媳妇又怀孕了,而怀孕的王氏和新嫁妇芸露自然也是各位妇人八卦的对象,见到萧氏带着芸露过来了,纷纷贺喜。 这种场合大家八卦也都是捡好的说,当事人来更是说些吉利的话,偏偏有人没点脸色,等芸露跟众夫人打了招呼,一位双十年华,打扮艳丽的妇人嘲笑道:“哟,我以为名满都城的淳于三公子拒绝了那么多欲结亲的大家闺秀,偏生看中了一位小门小户的女子,娶得是位绝色佳人呢,我看......也就那样吧。” 她话音一出,其他人都是一脸尴尬,萧氏和芸露就有些无语了还兼着有些怒意了。 芸露的出身和长相都城们的贵妇们私底下都八卦过,甚至萧氏没带芸露过来之前就在聊,但是这么明晃晃的说出来的却只有她一个了。 芸露笑着接话:“是我的长相让夫人失望了,不过亏得我夫君并不是看长相识人,我才有运气嫁与我夫君为妻。” 芸露这番话不能说特别好却也不差,毕竟她第一次碰见这情况,能说出这话就已经让萧氏很满意了,没有说过激的话,也没有自卑自怜,反而衬的她气度不错。其他看戏的人对芸露也多了些好感,面对如此无理的话,还能微笑回话,不得不说,教养还是不错的。 “三公子放着满都□□门闺秀不娶,却娶了少夫人,少夫人自有其有过人之处。娶妻又不是纳妾,看的是贤德教养,而非长相,我看少夫人气质不俗,端庄大气,与淳于三公子正相配呢。我倒是想起来,陈夫人你娘家妹妹那时候想嫁给淳于三公子吧,我听人说还......”那妇人还没接话,另一位亦是双十年华妇人接话了。剩下的话没说全,留给其他人想象。 芸露感激的看了一眼那位帮她说话的妇人,刚刚她介绍过,是自家夫君好友秦知麟的妻子柳氏,萧氏也跟她说过,这个是可以相交的对象。 嘲笑芸露的正是华馨妍,当初她妹妹华馨如想嫁给淳于显并不是什么秘密,虽然在青原候府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大肆外传,但是还是有很多人知晓一点的,特别是这后宅的妇人们对这些八卦很热衷,多少知道些。 华馨妍会嘲讽芸露,的确是因为她妹妹缘故,想她妹妹如今被她爹许给了一个县令之子,还远嫁了,她的父母也被牵连,如今在偏远的地方,过年都没赶回来,想到这些她就有气,看到芸露,便将气撒在她身上,原本她以为芸露小门小户出 身,是没有那个胆量回话的。 华馨妍被柳舒莹堵的说不出话来,她敢说芸露是觉得芸露比较软弱,会好欺负,但是柳舒莹她就有些怕了。 “不好意思,是我弟妹说话没考虑全,还望淳于三少夫人见谅。”华馨妍没接话,陈家同来的长房长媳安氏说话了。 有人递了一个梯子,只要芸露应了就是将这事过了,但是柳舒莹没想这么轻易的过,又第一个接话了:“谁没个说错话的时候,让陈夫人向薛淑人道个歉这事就算过了吧,毕竟是老夫人七十大寿,不要破坏了这寿宴的气氛,大家看怎么样。” 之前柳舒莹说到芸露都是代称少夫人,而现在却是薛淑人,这其中的差别众人都品的出来。诰命夫人是一种荣耀,是夫君或者儿子给的荣耀,而芸露嫁进门第二天就有了诰命,可见她在淳于显心中的地位,同时也对比出华馨妍和芸露的差距来,可见,教养跟出身真没绝对的关系。 华馨妍脸都白了,让她道歉还不如杀了她呢。 但是安氏并不想将事情闹大,闹大了于陈家没好事,柳舒莹这么说她就接话让华馨妍道歉,“这确是她说错话了,该向薛孺人道个歉吧。” 别人的话她可以不听,但是安氏的她的听,她在陈家可没少受磋磨,她已经怕了,若是安氏回去将这事告诉她婆婆,她不敢想象那个后果。 “是妾身思虑不周说错了话,还望淑人莫怪。” 不情不愿的道歉,芸露也笑着应承了,这事就给过了。见芸露没有追究,王二夫人也松了口气,打了圆场,这事就揭过去了,若是这事真闹大,于定国公府也没什么好处。 事情过了,来参加宴会的夫人相熟的聚在一次说话,萧氏也在跟自己手帕之交闲聊,芸露没有相熟的人,就只能坐在萧氏身边。听她们交谈。 柳舒莹见芸露落单,便喊她坐到她那边去,跟她说会话。 “时常听我家夫君提起,说三公子总跟他炫耀自己娶了位贤妻,如今一见,所言不虚。” 芸露微微一笑,也客套到:“秦夫人过奖了,今日还多谢夫人帮忙。” “无需客气呢,我与那陈夫人本就不对盘,我性子比较直,看不惯就直说了。” “我也听夫君提起过夫人,说夫人为人直爽,嫉恶如仇,若是碰上了,可以跟夫人多亲近亲近。” 柳舒莹捂嘴轻笑,“难得他有夸我的时候,小时候我可没少被 他说。” 这么说着话,二人就亲近了许多,话题也开始转变,从刚开始的客套转化为说他们小时候的事,又转化为吐槽自家夫君,吐槽完了又说起其他趣事。 柳舒莹还给她引见了几位二十来岁的妇人,芸露一一认识了,都记下了名字,这些夫人的丈夫或是家族基本是跟淳于显或者淳于家交好的,以后免不了会有走动,甚至成为亲家,多认识几个熟悉一下没坏处。 回去的路上萧氏跟老夫人谈及淳于茂和淳于芙的婚事,今儿个还真有人打听他们二人的婚事,就像萧氏是想在交好的世家里给他们找个同等身份的庶子庶女,家里有到了适婚年龄庶子庶女的贵妇和萧氏想法差不多,不会说随意找个人打发嫁了娶了,这庶出婚嫁也是需要从家族利益考虑的。 “这事你看着办,主要人品要好,家世差些也无妨,选择的时候多打听一下吧,若是风评不好的便算了。”老夫人没精力管这庶出的婚事,真论起来,她的那些孙辈,她就对淳于显的婚事多上了点心。 “儿媳明白,那回去后我再与芸露商量商量,多看看再决定。”萧氏也这么想的,无论嫁还是娶,对方人品很重要,她还没那坏心思去坑淳于茂他们,何况她长房的庶出婚事她也是细细考量过的。 “你做事我放心,让芸露跟在你身边历练一下也好,就当对你自己儿媳一样,你也别什么事都自己担着,能分出去的就让她给你分担点。许氏去的早,赵氏不成器,郑氏那边事儿多,我也老了,这个家也就靠你了。” “多谢母亲的信任,这是儿媳分内的事。” 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她这庆幸的就是这个大媳妇没挑错,若是都像赵氏或郑氏那般,这个家就得乌烟瘴气了,想起来当年许氏也很出挑,管家也是一把好手,可惜呀! 华馨妍那事老夫人也知道了,感慨完便跟芸露讲:“今儿个的事情,委屈你了。” “孙媳不委屈,而且还有人帮孙媳说话了。”芸露是真不委屈,毕竟华馨妍并没有讨着什么好处,反而还给人不好的印象了,听柳舒莹讲,她回去了说不定还会被自家婆婆教训。毕竟她如今是陈家人了,说出这般没教养的话她们陈家也要惹上没教养的名,自然不能姑息她了。 “舒莹是个好孩子,日后有这等宴会,你就多跟她一块相处吧。陈家那边无需在意,这事怎么也不会说你不好。” “谨遵祖母教诲,孙媳晓得了。” 就如芸露所想,华馨妍回去并不好过,她在外给陈府抹黑,是陈府几位当家太太所不能容忍的。若是淳于家不得势便罢了,可淳于显如日中天,而陈府却恰恰相反,因为国舅爷病重,无法参政,剩下的子嗣兄弟没几个成气候的,被打压的厉害,任何事情都可能被参一本,幸而还有陈太后坐镇,皇帝也就收了一些陈家的权利,换了一些陈家在朝廷里的人,也不至于让陈家一下子没落了。 朝堂的事情芸露也有所耳闻,因着芸露要出去交集,淳于显便跟她讲了一些。当初皇帝能登帝位,有陈家一份功劳,自古外戚容易专权,皇帝初登基那一两年朝政便处处都由陈国舅把控着,他的势力也渗透于朝堂各个地方,但皇帝并不想当傀儡皇帝,故而培养自己的势力,加上中立派和保皇党,他又慢慢掌控了一些权力。 可以说,近两年,皇帝和陈家是对立面的,都想掌权。 去年陈国舅生病后,陈太后是个明白人,便劝着陈国舅放下手中的权力,病中的陈国舅听了陈太后的话,辞了官职,将权力交还给了皇帝。这就到了淳于显上位了,他上位后皇帝便让他大施拳脚,调离的调离,撤职的撤职,如今陈家在朝堂上的人已经被撤的七七八八了,可以说,陈家现在就一个皇亲国戚的壳,没有权力了。 陈家有些人看不明白,还去跟陈太后理论,气的陈太后怒摔了几个花瓶。 这皇帝是有理想抱负的,外戚权力太大,是每位皇帝都忌讳的事情,而古往今来,外戚专权最后得善终的太少,但凡皇帝有所作为,就不会放任外戚专权下去。而陈家若贪念权力,该放手时不放手,等陈国舅和陈太后去了,那扶持登帝的情分没了,那陈家也就完了。 陈太后看的通透,而陈国舅在病中也领悟了。陈府有些人看不通透也在这半年里渐渐认命了,都夹着尾巴做人,这大半年里,陈府势力已经去了大半了。 芸露不参与政事,弄不清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不过她倒是知晓,她们家和陈家算是政敌,不会交好,保持面上的关系就成。 作者有话要说:国庆七天假大家出去玩了吗? ☆、六十九:冲突爆发 淳于显自然得知了这件事情,他听完皱了皱眉头,晚间抱着芸露跟她说了好一会话。 倒是没过几日,便有了陈家的消息,却是那国舅爷没了。那阵子淳于显也忙的不可开交,无他,国舅爷过世,意味着陈家差不多也倒了,陈家几个重要的人都要守孝,朝中空出了不少的位置,淳于显作为皇帝的左臂右膀,自然忙着选拔人才,顶替陈家的位置。 毕竟是帮过自己,又及时的脱手权力,加之陈太后在宫中坐镇,皇帝对陈家也算仁慈,随着国舅爷逝世,很多的东西皇帝都不计较了,所以陈家的国公爵位在国舅爷也就是老国公逝世后便由世子接任了,连长子也封了世子,但是也就是爵位了,孝期满后想再为官手握重权是不可能的了。 陈家势力盘根接错,深扎在朝堂各个地方,有的是好官,可以善以利用,但是蛀虫也相当多,这一年里动了一部分危害比较大的蛀虫,还有很多蛀虫碍于陈家的势力没有清除,现在陈家顶梁柱倒了,正好有时机去铲除一些害虫。所以,除了忙选拔人才填补空缺,淳于显重点得忙他老本行——找蛀虫,为国除害。 淳于显忙,连休沐日都是早出晚归,刚开始芸露每晚都会等他回来再睡,自从有一次等了个通宵,自己早已趴在桌上睡着了,还是丫鬟给她盖了个毯子才没冻着后淳于显就不让她等了,嘱咐了她身边的侍女,到时候必须让她去睡。 别的人芸露估计不会听,还会固执的等,但是云姨劝她,甚至陪她等,芸露拗不过云姨,便睡了,这么几次,也就不会每日等了,有时候淳于显会忙到第二日才会回来,她要跟着熬,身子的确受不住。 忙碌的后果就是日渐消瘦,芸露是看着淳于显瘦了一圈,连带她自己也瘦了不少,每次相拥而眠的时候都互相心疼。 心疼归心疼,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芸露不是消极的人,再者淳于显为国事忙碌这种事情没必要消极。 相了两个月,淳于茂和淳于茉的婚事定下了,淳于茂定的是定远侯府的长房庶女,今年十五,因着淳于茂年岁也不小了,便定在年底成亲,两家家世相当,倒也相配。芸露见过那个女子,是个老实本分的,也就是因着她这点才定下那个,若是个爱折腾的,萧氏也不会同意。 淳于茉定的却是淳于显舅家的庶子。不同于淳于显他外祖父母,他的两个舅舅却是有纳妾有庶出子女的,不过那几个妾侍和庶出也都很本份,芸露去外祖家见过,这事也是许家舅母跟她提的。那个妾 侍的生母是许家家生子,而周氏是许氏陪嫁,也是许家家生子,和许家那位妾侍曾是密友,这婚事那是那个妾侍主动跟许家舅母提的。那许家舅母考虑一下,也见过淳于芙,便答应了,探过芸露口风后,便来淳于家提了亲。 淳于芙的婚事安排在了明年夏,她今年才十五,还不是很急。 芸露在淳于显忙碌的日子里也跟萧氏学了不少,至少在管家这方面上了道,除此之外,一个月两三次的出门参加各类宴会也锻炼出她的人际交往能力来。淳于家也举办了几场宴会,似老夫人寿辰,侯爷寿辰这些重要日子,非整寿也会邀请至亲,办一场小型寿宴。所以,除了外出的交际,芸露在宴客这方面的事宜也学了不少。 而六月中旬,淳于曦出嫁了,她乃长房嫡女,嫁的也是门当户对的侯府嫡长子,这聘礼相当丰厚。萧氏备的嫁妆也不少,足足六十四抬,除此之外,还给了两间铺子,一个庄子,以及不少私房钱,具体多少芸露也没过问了。 为此赵氏还跟萧氏闹过,说嫁妆给太多,毕竟府中规矩,聘礼归公,然后拿出聘礼的现银以及公中再出三千两置办聘礼,还从库房挑几抬贵重物品,嫡出公中再多给一间铺子。赵氏算过,满打满算,也就六千两左右的银子,完全置办不了那么多聘礼,光抬得东西就不止六千两了,淳于曦的聘礼里还多了间铺子和一个庄子。 萧氏被她烦的不行,前几年她长女出嫁时就有提过,不过那会淳于显他父亲还在,这事就提了两句,萧氏说是她自己嫁妆出的就过了。可这次却不依不饶了,还去老夫人那里告状,说她不公允。 芸露看的无语,这嫁妆是她跟萧氏一起核对过的,数目都对的上,萧氏的确自个添了不少东西,比如铺子和庄子就是她一个添的。 萧氏也被说烦了,直接把自个留底的聘礼单子给她看了,这聘礼单子比送去婆家的要详细的多,还记录了每样物品的来历和价钱。 赵氏闹不过想给淳于晴多争取点嫁妆,她没多少嫁妆,没法给淳于晴添那么多,到时候淳于晴出嫁时跟淳于曦比就寒酸很多了。 最后赵氏自然没闹赢,老夫人已经懒得说她了,骂了几句便作罢。 没料到,这事过后赵氏就病倒了,她本来身体就不怎么好,每天这么忧思,还总觉得淳于家亏欠了她,就越来越坏了。 病来如山倒,赵氏病殃殃的躺在床上,芸露这个儿媳妇还得伺疾,和她一同伺疾的便是淳于晴。 淳于晴对芸露一直有恶意,平日里芸露都避着她们母女,一般见面也是在上房,或是跟萧氏一块儿的时候,她们也不会整什么幺蛾子,最多口头挤兑几句。 许是赵氏的病让淳于晴情绪压抑了,心里头不痛快,便对芸露发泄起来,“都是你害的,你个出身低贱的扫把星,进门就让我母亲生病了,都是你,还有你丈夫,都是害人精。” 说着,淳于晴还推了一把芸露。 芸露完全没防备,身边的侍女也没反应过来,芸露就这么因她这一推而向后倒去,她身后站的是青夏,她又撞倒了青夏。因着有青夏这个人肉垫子,她倒没有受伤,就手压了一下,有点麻,但是青夏头撞到了凳子,直接撞晕了。 迎杏扶起芸露,再去看青夏,看她头上肿起的苞,心疼的不得了。 “青夏,青夏,你醒醒。”喊了几声,青夏并没有应她,迎杏差点哭了出来。 看到这情景,再好的脾气也会生气,芸露直接怒骂:“你闹什么脾气,这么歹毒的心思……” 骂了一句芸露就止了声,反应过来这会骂人无用,重要的是要救治青夏,忙又收回想骂人的话,吩咐其他侍女去喊大夫,又着人将青夏抬到榻上躺着。 被抬得时候青夏就醒了,头疼的她直吸气。 淳于晴也傻了,没想到会将人撞晕,她只是想出出气,却没想过要害人。虽然她被赵氏养的蠢了点,但好歹生活在淳于家,还有夫子教导,该懂的还是懂些。若是弄出人命,那她就真完了。这时候她又庆幸,受伤的是侍女,并非芸露,若是芸露,轻则会被罚禁足,重则跪祠堂。 这次芸露是真怒了,平诉言语上为难几句她就听听过了,不当回事,但是这动起手来了,不是随意就能过的。 安排好了事宜,芸露又拉着淳于晴要去上房。淳于晴吓坏了,哇的就哭了出来,死活不肯跟芸露走,侍女们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倒是淳于晴侍女中有两个护主,上前扶住了淳于晴,不让她拉走,因为动静太大,还惊动了躺在里屋的赵氏。 芸露的侍女虽被支开了两个,剩下的也都是护主的人,自然帮助芸露推开了那两个阻止的侍女。没了阻力,芸露奋然的拽了一把淳于晴,又用力拽着她往前走,芸露力气比淳于晴大,加之淳于晴心慌了,很容易就拽着走了。其他侍女看芸露那样子都不敢阻拦,倒有人先跑去了上房。 赵氏惊醒,便问身边的人怎么回事, 等打听清楚,芸露已经拽着淳于晴走出了这院子,急得她顾不上穿衣服就要往上房去。 芸露拽着淳于晴到上房的时候,老夫人已经听人汇报完了情况,正皱着眉头坐在榻上等她们。 芸露一进屋,就放开了淳于晴,走到老夫人跟前哭了起来。 老夫人轻抚他的背,问她:“怎么了,哭这么伤心,谁欺负你了,告诉祖母,祖母为你做主。” “祖母你可要为我做主呀,七妹妹她骂我就算了,今儿个还推了我,若不是身后站了侍女,那现在躺在床上的就换成我了。” “哎呦,我的乖孙媳,你没受伤吧,这事我定会查清楚的,若她真做了,绝不会姑息。” 老夫人听闻了那边的事,也很心疼,若是没有侍女给她做人肉垫子,真磕了碰了,晚上淳于显回来还不得埋怨她。若是对象换一下,估计老夫人就不会在意了,甚至会觉得来告状的人心机重,但是平素淳于晴母女对芸露太不友好,而她也不喜这两母女,反而很喜欢芸露,自然也会偏向芸露这方,她来告状也不会想太多。 芸露擦了擦眼泪,哽咽着回:“孙媳没事,只是我那侍女青夏撞到了头,直接晕了过去,我已经着人去请大夫了,还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一旁的淳于晴更慌了,她已经哭了一路,现下更是大哭出来,爬到老夫人身边,抱着她的腿说:“祖母,祖母,晴儿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推她的……” 老夫人有些厌恶的看着淳于晴,早些年她还是挺喜欢这个孙女的,长得好看,又嘴甜,可是近几年就变了,变得刁钻刻薄,不懂事,渐渐的也就疏远起来,而现在却是有些讨厌了,有一个爱折腾的姑娘,于家族里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先别哭了,这事我定会查清楚,若是你真推了芸露,意图伤嫂子,这是必须得受罚的。”毕竟是自己孙女,老夫人也软下声音。 就在她们说话的当口,萧氏和赵氏一前一后的到了,赵氏一进门便哭着扑到了淳于晴身边,问她可有受伤。 原本慢慢止了泪的淳于晴见到母亲又哭了起来,“娘,我没事,你跟祖母说说,我真不是故意的,不要罚我了,我知错了,下次不敢了。” 淳于晴真是怕老夫人罚她,毕竟家规摆在那,意图伤害亲人这在侯府是无可原谅的,上次她也是推了淳于昕便被罚跪了一晚祠堂,还被罚抄了一百遍家规和女戒,回想起来就觉得可怕,而这次老夫人话里的 意思,估计也是要这么罚她。 赵氏抱着淳于晴,跟老夫人说道:“娘,你看在我生病的份上,不要罚晴儿了,她只是担心我才过激了些。” “不行,推了人就得受罚,淳于家的家规你们还没记牢吗,幸而芸露没受伤,我会按照家规处置。”老夫人又转向萧氏,“你去问问,具体什么情况,再去看看青夏的伤势如何了。” 老夫人的脾气赵氏了解,她说罚必然免不掉了,赵氏面如苦色,原本近来身体不好的她,这么一折腾,又倒了下去。 看着自己母亲倒在自己怀里,淳于晴彻底慌了,大喊一声娘,又摇晃她几下,“娘,你快醒醒,你怎么了,快醒醒。” 老夫人看着此情景,头疼的抚了抚额头,叹息,“造孽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都快七十了都不能安生。” 她如今很后悔当初一时心软便让赵氏进门,说起来,初始两年赵氏并不是这样的,虽然称不上贤惠,比不得萧氏,却也本分,可渐渐的就变了,丈夫死后,更加偏激,便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赵氏晕倒,萧氏忙指挥周围的侍女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又扶进偏房,放在榻上,还唤了侍女去喊大夫。淳于晴一直跟着赵氏哭,顿时屋里一片乱糟糟的,芸露早就不哭了,她也没料到,赵氏会跑过来,还会晕倒在这里。 赵氏只是怒火攻心才晕了过去,而这个也是她的老毛病,通俗点讲,赵氏就是心理有病。也是因为她心理有病,芸露对赵氏一贯较为客气,也会顺着她一点不让她生气。但是今日闹事的是淳于晴,这纯属于教养问题,芸露便没忍住了,而且也没必要忍,才十三岁的女孩,放任下去,就真养歪了。 青夏那边大夫也看过了,暂时无大碍,开了方子,喝了药,已经歇下了。 赵氏这一晕并没有替淳于晴挡下惩罚,因着芸露没受伤,她们又求了情,便只罚跪了两个钟头的祠堂,但是一百遍家规和女戒是不可少的。 晚上淳于显回来得知了情况,心疼的不得了,拉着芸露检查一番确定没受伤才放心。毕竟是自己亲妹妹,又罚过了,也就没去找淳于晴麻烦,只是跟芸露说抱歉。 芸露回抱淳于显,“我没事,而且我也不是软柿子任她捏,这不让她受罚了吗。你最近忙,不需要为我的事情分心呢,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淳于显嗯了一声,内疚感更强,“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我去跟祖母说说,你不要去侍疾了,跟 她们也废不着维护面上的亲情关系了,避免跟她们见面,见面也离她远点。” “侍疾这个我去跟祖母说吧,我日后必定会躲着她的,我可不想再被她推一把。” 淳于显又嗯了一声,轻吻她的面颊,心想自己让她受罪了,日后得对她更好才行,可是这日后不知道多久,以他现在的状态,除了忙还是忙,忙完一段还有一段,没有个结局。而且,陈家的事给了他警醒,他怕他步入陈家的后尘。身在帝位,会有很多的东西改变,比如这兄弟情,现下还能靠兄弟情在朝堂里横行,再过几年呢,等他权势更大,恐怕他还是会猜疑的,而等皇帝猜疑,那等着他的必定不会是好结果。 朝堂上的弯弯绕绕淳于显不会和芸露说,芸露也不清楚,这也不是她该了解的事情。 没等芸露去跟老夫人说,老夫人自个先跟她说让她暂时不要去侍疾了。虽说不侍疾,每日她还会去看一看的,一般选择淳于晴上课的时候去。她和赵氏也没话说,赵氏虽看她不顺眼,病中也没力气骂她或跟她吵闹,就过去看两眼,问问身边人情况,再问问大夫,看看熬药的人是否尽心,待个半个时辰就回去了。 转眼,便到了七月,又是一年万圣节,虽然朝廷里发生了很多事,依旧热闹非凡,连着的便是七夕,淳于显特意抽了时间带她去玩,弥补去年没跟她一起玩的遗憾。 这日芸露还会薛家宅子里接了芸霜和云霖,正则和灵筠难得有空,也跟着一块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憋了出来,估计快完结了,其实没多少剧情了~ 一直抽,我还以为没发出去,又补了几百字 ☆、七十章:多喜之年 芸霜已经许久未见过灵筠,再见依旧让她欢喜不已,一路上都低着头害羞,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灵筠依旧是那个孤冷的性子,明明正则今日拉他出来时散散心,可他全程如护卫似得跟在众人身侧。拉他来的正则也没时间搭理他,正则一直都跟云霖玩,这一路都不用芸露两姐妹抱云霖了,其他人都难得搭把手,都是正则抱着,偶尔他抱累了就塞给后边的灵筠。 七夕出门就是图热闹,依旧是人潮人海,不过与去年不同的是身边的人换了,那时候的芸露只是想出门感受一下节日气氛,而今年却是和心爱的人一起,心情都不一样了。 淳于显亦然,那时候他也忙,而且没有确定心意,还记得那时候看到芸露和别的男人靠的近而生气。 更重要的,七夕是二人定情的日子,对他们来说也是特别的日子。 逛了一会,淳于显便带着众人去了之前看雪景的那个高楼,依旧还是顶楼的位置,今儿个这里也很热闹,而且大都是非富即贵的人。淳于显早早就定了顶楼一个包厢,这会也不怕占不到位置。这包厢算大,足够挤得下他们一行人。 坐了一会,有不少人来和淳于显打招呼,有几个认识的也跟芸露打招呼。 这几个月芸露体会到了她丈夫现在的地位,用权势滔天形容并不为过,皇帝对他非常信任,所以很多重要的事情都是他在负责,特别是如今朝廷大换血,他就是主负责人,被换的人大半都是被他查出来罪行的。所以他手握重权,朝中众臣都得看他几色脸色,连那几个比他职位高的宰辅重臣也得敬他三分,毕竟在朝为官这么多年,没有谁能拍着胸脯说他是干净的,多少都犯过些错,而皇帝这两年是要大整顿的意思,淳于显才回来一年,这六部尚书就换了三个了,其他品级稍低点的更不用说了,保不齐其中一位宰辅就被撩下马,换了淳于显自个上位。 不过他们这几位为官多年,朝中势力也不容小觑,皇帝一时也没法动,而是让他们互相牵制着。 原本芸露一直都有点自卑,认为交际的时候自己的出身会得到耻笑,事实却不如她所想,除了那次华馨妍口不择言说了一次,之后便没人当她面嘲笑过她,也没有人轻视她,反而有很多人巴结她,变着花样讨好她。 她起初还有些看不明白这情形,还是柳舒莹跟她讲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她才知道自己丈夫位高权重,而淳于显很少跟她讲朝廷里的事情,所以她也一直不知道。 等又走了一拨人,芸露一手拿了块糕点吃,另一只手撑着头问淳于显:“这烟花什么时候才放。” “快了,约摸还有一刻钟吧。”说完,淳于显便伸手给芸露擦了擦嘴角的糕点屑。 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芸露还是有些害羞,脸一红,低头喝了口茶,掩饰自己的羞意。 芸露放下茶杯,便有一个糯米团子撞到了她身上,抱住她的大腿,喊了一声,“姨姨。” 芸露微笑低头看着这个糯米团子,伸手将人抱在怀里,柔声的回他:“是毅儿呀。” 身后又有一个有些幽怨的女声响起:“这小兔崽子,看见你就不认我这个亲娘,挣开我的怀抱就去抱你。” 这糯米团子正是秦知麟和柳舒莹的儿子秦恒毅,今年两岁多了,因为芸露和柳舒莹交好,而柳舒莹出门一般都带着他。秦恒毅长得可爱,芸露本身就很喜欢小孩子,自然也喜欢这个小奶娃,跟他玩多了,就熟了,而且这孩子还很喜欢芸露,总爱粘着她。 芸露捏了捏秦恒毅的小肉脸,又拿了块点心给他。 秦恒毅高兴的接过点心,对着芸露露出一个可爱甜腻的笑脸,“谢谢姨姨,我最喜欢姨姨了,娘凶。” “秦恒毅!你是不是欠揍了,竟然说我凶,我是你娘,还是姨姨是你娘。”一旁的柳舒莹听到那句娘凶就炸了,坐到了芸露旁边。 柳舒莹一开口,秦恒毅就窝在了芸露怀里,抬头眨巴眨巴的看着她,清澈的眼眸还有泪光,撅着小嘴,一副被欺负后的可怜模样。 芸露被他可爱模样弄得心软的不得了,抱紧些,转头对柳舒莹说到:“你看,你又凶他,所以他才说你凶。” “我是被他折磨的快疯了,你不知道,他可皮了,今儿个还摔了我那最喜欢的碧玉镯子,其他的就不提了,现在还小,若是再大点,四五岁时候还不得弄得鸡飞狗跳的。”想起自家儿子,柳舒莹头疼的扶额。 “男孩子嘛,总归调皮些,你多给他讲讲道理,别老凶他,越凶他越是调皮。” “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这脾气,还是你家云霖好,安安静静的,也是你性子好,他也跟你一路的性格,多讨人喜欢,以后若是你自个生了孩子,估计也像你。” 被点名的云霖放下手里的点心,抬头对柳舒莹展颜一笑。 他这一笑,柳舒莹心都要化了,“你看,多乖,还会对我笑,哪像我这小子, 就知道气我,真想塞回肚子里。” 因着屋里几个男人在一起说话,也去了另一桌,离得较远,所以柳舒莹说起话来也随意的很,就跟平时二人相处时一样。 “这么可爱的毅儿,真塞回去,你舍得呀?” “唉,你也带过云霖,知道那心情,我就是气他不听说说的气话。要是以后你儿子也这么调皮就知道我的烦恼了。” 说到这个,芸露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她进门也快四个月了,肚子一直没动静,好多人都急了,包括她自己。 柳舒莹看她那动作就知道芸露现在还没怀,忙圆场,“你现在还早,才四个月呢,急不得。” “嗯,不急。”芸露笑着点了点头,淳于显也跟她说不急,只是每次看到老夫人希冀的样子,加之王氏肚子日渐变大,自己也有些急了,看到秦恒毅后对孩子的渴望更多了,只是这事还真急不来。 那边几个爷们也谈完了事情,又坐回了这桌,几个人闲聊着,就等着放烟花了。 没让他们等多久,外面就响起了放烟花的声音,从这包厢的窗户就能看到外边绽放的烟花,放烟花的地就在这附近,这栋楼也是最佳观赏地点。 芸露抱着秦恒毅走到窗边,看着外边的美景,上次看烟花是上元节了,也是来这个顶楼看的。 这个时代的烟花并没有现代那么绚丽多彩,但是依旧美丽,烟花升起的时候,也点燃了这座古老都城的激=情,只听到周围传来了欢呼声,感叹这烟花之美,文采斐然之人,还即兴作起了诗。 不知何时,淳于显已经走到了她身侧,伸手搂住她,跟她一起欣赏烟花转瞬即逝的美丽,连芸露怀里爱闹腾的秦恒毅都抱住她脖子,反过头去看烟花。 淳于显看了看怀里认真看烟花的娇妻,脸上笑意加深,如果她怀里的孩子是他们的那就完美了。虽然他总跟芸露说不急,实际上他也是期盼有个孩子的,特别是秦知麟有事没事跟他讲他儿子后,更是希望有一个孩子。 芸霜是第一次看这么美烟花,之前只看过小型的烟花,没有这大型的美,惊讶的看着此情此景,也笑开了花。灵筠默默站在了她身后,见她笑的开心,不自觉的也弯了嘴角。 七夕过后淳于显依旧忙碌,芸露已经习惯只有每天晚上和早上能见到丈夫的日子了,自己各方面也进步许多,刚嫁进来的时候还是很拘谨的,甚至有些自卑,那现在就已经融进了这个家,也不会自 卑了。管家这方面也上手了,萧氏也会交点东西给她做,淳于茂的婚事也在准备着,聘礼都是公中出,芸露参考大房那边的四郎成亲时的聘礼单给淳于茂拟了一个单子,拿给萧氏过目后又改了些东西才拿给老夫人定夺。 除了淳于茂的婚事,还有淳于芙的婚事,她的嫁妆也要准备了,因着长房也有出嫁了的庶女,芸露也参考着来了。 看着手里头的单子,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就按照你这单子来吧。” “多亏祖母您和伯母的教导,若不然我也整不明白这些。” “已经很不错了,毕竟是第一次准备这个,日后在准备就有底了。”该夸还是得夸,芸露的努力老夫人还是看在眼里的。 从老夫人那里出来,芸露又去看了一眼赵氏。赵氏如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究其病因,就是心理郁结,心脉不通导致,换句话说就是心理病。 以前的时候她了解过这类病,知道这是一个在这个时代很难治愈的病,所以现在芸露对赵氏的感情很是复杂,赵氏如今很痛苦,甚至会产生幻觉,都没有心思找她麻烦了。 芸露也怕她突然就走了,所以每日都盯着她吃药,日日关心她的病情。若是赵氏真去世了,那样她们就得守孝三年,淳于显如今正是得重用的时候,若是要守孝,那等三年后,就不知道是什么风向了,淳于茂和淳于芙的婚事也得拖三年,而且她还没生孩子,那这孩子也得晚些时候才能怀,想想就觉得会有太多不利的事情,便希望她活的长久些。 过了这么久,淳于晴也不会对她怎么样了,敌意依旧有,但是遇到不会言语攻击甚至动手了。在母亲生病的情况下,她也成长了不少,加之老夫人对她的教育一直没有放松,她每日还得跟夫子学东西,除了琴棋书画刺绣,便是学规矩了,人也成熟了些。 日子似乎步入了正轨,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着,薛家那边,云霖每日还是学文又学武,如果能扎半个时辰马步了,也能背几句三字经,几句诗词了,也能写几个字了。芸霜来青原侯府住过一阵子,又跟着学了不少东西,在家的时候也没有放松学习,识字读书这些都没放下,每日都温习以前云姨教的,争取做到最好。 宋季礼和高乾也都有了差事,宋季礼做了县令,还是丰安县隔壁县,离得不远,上任前他回了家里一趟,可谓是荣归故里了。高乾进了翰林院,在里面待两年,再安排到其他六部府衙,或是外放,前途一片光明。 十月,淳于茂也顺利娶妻,他这成亲过程芸露全程参与,幸而有萧氏主事,她只是打下手,才没有乱手脚。 淳于茂婚后第二日带着新媳妇敬茶,他妻子是个小心翼翼的性子,敬茶的时候紧张的看着坐着各位的脸色,看着她拘谨的样子,芸露想起半年前自己嫁进门时的场景,也是这般紧张害羞。 而让芸露更开心的是她怀孕了,这是她一直期待的,检查出怀孕的时候是十月底,那时候她已经嫁进门半年多了,自己怀孕,芸露也松了一口气,不用再被那么多人盯着她的肚子了。 事实是她想多了,她肚子依旧是重点关注对象,连淳于显每日回家都会盯着她的肚子发呆,有时候傻楞。初始看着他那张没表情的脸,芸露还以为他不高兴,还跟他生气。 淳于显反应过来,忙去哄妻子,“真的怀了呀,那我是要做爹了,不敢相信,我也要做爹了。” 看淳于显傻笑的模样,芸露知道他并没有不高兴了,也消气了,便点了点头,“是呀,你要做爹了,不过现在才一个来月,还未显怀。” 淳于显继续傻笑着,而后抱住芸露,对她说:“谢谢你,娘子,很荣幸能娶你为妻。” 芸露回抱淳于显,也对他说:“相公,谢谢你,我也很高兴能嫁与你。” 自从怀了孕,她的待遇也跟王氏一样了,成了府里的重点保护对象,她是头胎,很多不懂,便经常去找王氏说话,问她孕中的事情。王氏怀孕八个多月了,再过一个多月就要生了,现在的她肿了一圈,行动迟缓,芸露找她说话,也好打发时间,便事无巨细的跟她说了。 因着怀孕,加之天寒,淳于显不让她早起送她了,芸露倒没矫情,自己早起心疼的也是淳于显,不值当,便心安理得的睡懒觉,而且她发现她越来越嗜睡,每天得睡六七个时辰,差不多一半的时间都在睡,食欲也在增加,开始有了怀孕的反应,庆幸的是目前还没有孕吐的迹象,她记得王氏孕吐的时候可痛苦了,吃什么吐什么,吐了两个月,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若不是肚子微微凸起,都看不出怀孕。 王氏的孩子赶着过年,在腊月十一的时候出生了,因为是第二胎了,胎盘也正,还算胜利,生了半天生出来了。王氏许了几年的愿望终于实现,她生的是个男孩,当她看到是个男孩的时候觉得此生圆满了。 芸露不是第一次看初生婴儿,刚出生的时候有些皱巴巴的,因为王氏是足月份生的这孩子,她又是娇养 着的,所以这孩子也比芸露她弟出生时好看很多,小脸红红的,睡梦中还打了几圈,称了体重,足有九斤重。她看着王氏的孩子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再过几个月,她的孩子也要出生了,不知道出生时是什么模样。 ☆、七十一:万事顺遂 近年关,府里众人都很忙碌,芸露这个孕妇也没闲着,她怀的这孩子到现在也没怎么折磨她,除了嗜睡点,没其他的不舒服。年关事情多,萧氏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芸露便去帮忙,说是帮忙其实也是在学习,真正帮忙的是三房郑氏。 萧氏也没独揽,除了喊郑氏帮忙,还把几个庶出媳妇以及待嫁的淳于芙带上了,一人交点事情做,不会做的就手把手教,也教了芸露许多东西,这过年送礼的弯弯绕绕,采办年货注意事项都一一跟她说了。 萧氏做的这一切芸露看在眼里,对她的尊敬又多了几分。 这年底淳于显也忙,应该说今年他一直都在忙,没个闲的时候,这么高强度的忙碌下,人都消瘦了一圈,看的芸露很心疼,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每天盯着厨房那边给他做点好吃的,打理好这个院子,照顾好自己,不让他为她担忧。 除夕夜,宫中设国药宴,像老夫人他们几个有诰命在身的还得进宫,芸露怀孕也得去。 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宫了,芸露得到诰命第三天就进宫谢恩了,那时候的她看到金碧辉煌的皇宫就似乡下人进城那般,细想她本就是乡下出身,这个形容很恰当,她一路上都惊叹这皇宫的雄伟,更不敢相信自己能见到这朝代的帝后。幸而这谢恩的流程就是说几句客套话便完了,她按照前一天萧氏跟她讲的话复述一遍便也就结束了,那次出了皇宫她还恍若梦中。 后面还进了好几次宫,都是如除夕这种重大的节日里,像中秋节,万寿节,还有太后皇后的寿辰也要进宫祝贺,原本她这个三品诰命扔在诰命众多的国宴里是不起眼的,也就老夫人和萧氏的一品诰命还有一点存在感,奈何她有个起眼的丈夫,自然她的关注也多了。 后面几次都是跟着萧氏,她也不那么紧张了,不过对皇宫依旧感慨,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除夕守夜很热闹,不过也没芸露多少事,她怀孕嗜睡,坐在席上犯困,这时候她倒羡慕起目前还没有没有诰命的柳舒莹来,不用进宫受这罪。 宴会散了回到府里还没躺下多久又得起了,吃过早饭,到上房给老夫人拜了个年。芸露是新媳妇,给府里人拜完年,淳于显又带着她去给淳于家的一些旁系拜年,能让淳于显去拜年的也都是在淳于家族里有地位的,其中包括族长。 这么拜了一圈年,都下午了,芸露坐在回程的马车上直打瞌睡。淳于显看着她的模样心疼的不得了,但是这些事又没法避免,也是让他无奈。 他揽过芸露,让她窝在他怀里睡,有了热源,芸露还真在马车上睡着了。到了府里她还在睡,淳于显想直接抱着她进去,但是芸露脸皮薄,又一直在维护自己的形象,他真这么做了,醒了定会跟他生气。他又不想吵醒她,便着人又拿了个毯子过来盖在她身上,还拿了两个暖炉,放在她身边,就这么抱着她睡。 没睡多久,芸露就醒了,她是被热醒的,她本来就穿的厚实,她一直抱着个暖炉,车上也有毯子,她睡着的时候就给她披上了,淳于显又给她加了个毯子和两个暖炉,硬生生的在冷冬给热醒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眸,抹了把脖子的汗,问淳于显:“我们这是到家了吗?怎么没叫醒我?” “到家了,见你睡得熟,便没叫醒你。” 淳于显见她脸都出汗了,便拿开了一个毯子。 “你该叫醒我的,现在什么时辰了。” “还早,等回去了你还可以再睡会。” 芸露呆坐了一会也清醒了,倒是淳于显为了她睡得舒服点,一直维持一个姿势,身子有点麻了,坐了很久才恢复过来。 晚上依旧是一家人吃个团圆饭,吃过便各自回了屋歇了,这么一天都没怎么睡,大家都困。 芸露已经困到不行,回来洗漱一番就躺床上睡了。 淳于显看着她既心疼又觉得可爱,也爬上床,躺在她身侧,搂着她腰看她的睡颜,今天在马车上已经看了很久了,可他觉得还没看够。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第二日起来神清气爽,也有精神了。初二是回娘家,礼物早前就准备好了,依旧是丰盛的装了半辆马车,芸露每次都跟他说少点,可是都拗不过他,也就随他了。 薛家人早早的就等着了,等芸露到了,范氏拉着芸露,又盯着她读者,差点哭出来,还是芸露和芸霜一直在一旁说吉祥话才没流泪。 云霖也知道自家大姐怀了孩子,好奇的盯着她肚子看,小眼闪闪的如冒星光,看了会便跟她说,“大姐,二姐说你肚子里有了小侄子,再过几个月小侄子就会出来陪我玩了,是真的吗。” “真的哦,以后你就当舅舅了。” “那我能摸摸吗。”他抬头希冀的看着芸露。 “可以的。”说完,芸露就主动拉住云霖的手放到她肚子上。 才三个多月,肚子还没显怀,那小生命也还在生长,摸了两下,什么都 没感受到,云霖失望的拿开了手,“二姐说小侄子会踢我的,但是没有呢,她骗人。” 一旁的芸霜被说骗人,立马回到:“这还早呢,等过几个月才能摸出来。” 云霖又问芸露:“真的吗?” “真的,他现在还小,没法踢你呢,等他大点了就有力气踢你了。” 云霖听懂了,可还有些失望,哦了一声,就窝在了芸露怀里,虽然许久不见,也没有日日相处了,云霖还是粘她这个大姐。 范氏跟芸露说了许多,许是因为她娘是难产走的,范氏格外担心些,还嘱咐了她很多注意事项。 平素不怎么说话的薛柏也嘱咐她好好养胎,还跟淳于显说要好好照顾她,不能惹她生气,说的芸露热泪盈眶,差点哭了。 她们没有留宿,下午就回去了,回到家,芸露想着范氏的话,也想起她母亲。这个时代难产的太多,因为难产而亡的也许多,在医疗条件现代生育出事的就不少,更何况是这个医疗不发达,没有破腹产的古代。 她摸了摸肚子,只希望自己能安然的生下这个孩子。 晚间,淳于显抱着她手便不老实起来,自她怀孕,他就没碰过她了,这么久了也憋的慌。芸露这怀孕的身子比以前更敏感些,被他撩拨几下就有了反应。 “我问过太医,他说三个月后就可以了,只需要注意点就行。”他一边在芸露身上点火,一边凑在芸露耳边跟她解释。 芸露也知道三个月后只要轻点是可以行房的,但是他这么说出来,让她羞红了脸,偏过头避开他,却回了个嗯。 淳于显又亲了亲芸露,继续说:“我会很温柔的,你要是难受就告诉我。” “你别说那么多。”芸露脸皮本就薄,他这么说脸红的都能滴血,其实这么久,她也是渴望的。 芸露的模样让淳于显更高兴,不禁笑出声,“哈哈,娘子这是害羞了吗?” “嗯,我害羞,这本就是羞人的事,你说那么多干嘛。”芸露被他笑的有些气恼,伸手推了推他。 淳于显捉住她的手放嘴边吻了吻,又继续说:“你不知道,你这样子真美,而且闺房事,怎么就是羞人的事了,我们是夫妻,做这事就不羞人。” “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说这个了,你要就快点。”芸露甚觉无语,怎么还跟她论起这个来了,但是她被她撩起火了,并不想争论这个问题,只想速战速 决。 淳于显又是轻笑出声,“娘子这是迫不及待了吗?为夫很快就会满足你的。” 若不是碍于她要做贤妻的形象,她真想爆一句:要上就快点上,别磨磨唧唧。但是她还早维持她的形象,不过却也做了一个算出格的动作,她仰头堵住了他一直说话的嘴。 淳于显被她吻得一愣,随即又掌握了主动权,抱住芸露,给她一记深吻。 这次淳于显真的很温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温柔,前戏也做的比以前足。当二人发出满足的叹息声,淳于显亲了亲芸露的脸颊,没叫丫鬟烧水,抱着她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嫁人后的第一次过年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拜完年,就待在家里,跟家人亲戚唠唠嗑,或是窝在房里看书睡觉,一晃就到了上元节。 上元节的都城依旧热闹,可芸露懒懒的不想动,就没出去,只在屋里点了灯笼,吃了汤圆。 今年淳于昊并没有过完年就出去了,而是一直待在府里,有他在,赵氏身体也好了许多,淳于晴高兴之余又有些吃味,她一直待在赵氏身边,当她的贴身小棉袄,但是却抵不过淳于昊几天的陪伴让她开心,果真儿子和女儿就不一样。 不过这些跟芸露关系不大,她怀孕之后就每日两点一线,除非必要,也不会去二房的地盘,私下几乎不会碰着淳于晴,也不怕她又突然发疯了。如今赵氏身子日渐好了芸露还觉得高兴,只要不为难她,赵氏活长点也没坏事。 芸露倒是知道赵氏留淳于昊是因为他今年十六了,也该定门亲事了,定下后这两年就可以成家了。不过十六岁的男子不算大,还可以慢慢挑,赵氏也是想儿子,希望他留在自己身边。 淳于昊跟赵氏母女不同,他不仇视淳于显,反而很尊敬他,在家这段时间,会经常来找他,问他学问上的东西。而淳于显对这个弟弟也很好,他问就教,其实淳于显对除了淳于晴之外的弟妹都不错,给淳于茂谋了份差事,给淳于芙准备了价值不菲的东西做添妆,还多给了一千两做私房钱,其他弟妹也都关心着,赵氏不管,就让芸露接手管着了,不会短了他们的,若说以前他对淳于晴也不差,自从那次她推了芸露,他就不再搭理她了。 毕竟是长兄,父亲不在了,俗话说长兄如父,该担的责任他还是会担起来,又是自己同血缘的弟妹,他也会为他们考虑,希望他们过的好。 芸露接手后也尽心,其实也不需要她怎么管,吃用都是公中出,有固 定的月例,就平素过年过节芸露从淳于显的库房里拿点东西给他们多添件新衣,多两样首饰。教育这一块府里也有专门的夫子,各方面都有教,也不会落下。最多就是嘘寒问暖一下,加之她和气,不会像赵氏管时生病也不敢去说了。 转眼,到了三月,去年三月她嫁为人妇,今年三月她筹备写淳于芙的婚事,看她嫁人为人妇,这过了一年,回想成品那会,心情也不一样了,人也成长了不少。 淳于芙顺利嫁了,出嫁前一晚她抱着周氏哭成泪人,虽然周氏非她生母,但是却将她养大,从未亏待她,对她如亲生女儿,她也当她是亲生母亲,其实若不是周氏主动告诉她,她还一直认为她的生母就是周氏。 淳于芙还跟芸露表了感谢,甚至给她磕了一个头,让芸露受宠若惊。淳于芙是真心感谢芸露,若不是芸露嫁进门,她不知道她的婚事会拖到什么时候,若不是芸露从中调节,她也不会有门好亲事,若不是芸露这一年经常带着她,还带她参加了一些宴会,她估计还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听着淳于芙说感谢她,边说还边哭了起来,芸露也跟着流起了眼泪。她这一年跟淳于芙也处出了感情,起初她只是把她当做跟芸霜一样的妹妹,后面发现她性子比较怯弱,还很自卑,便有意锻炼她,得到萧氏允许后,自己做事情也经常带着她一起,甚至让她去做一些事情,练出她一些做事的能力,也锻炼出她一些胆量,比以前自信许多了。 淳于芙嫁了,芸露就清闲了许多,而且肚子大了,也就安心养胎了,不再换那些琐事。她这一胎到目前为止比较顺遂,孕吐不严重,能吃能睡,虽然现在开始肿起来了,也是正常现象,就是她特别喜欢吃酸和辣,常言道酸儿辣女,她每日吃酸辣,还有人提了句她不会是怀了双胎吧。这可把芸露吓到了,若说怀了一个她只是有点担心会难产,但是在遵循大夫的教导认真养胎下也没那么担心了,但是双胎,在这个时代真的很危险,两个不比一个,要危险的多。 因为担心自己怀了双胎,芸露有一阵子都吃不好睡不好,淳于显还笑她:“别人听说怀了两个高兴还来不及,你怎么这么愁眉苦脸的。” “若是双胎我自然开心,我就是烦,跟这个没关系。”芸露不敢跟他说她是担心难产,而且她怀孕到了五六个月,脾气也大些了。 听她这语气,淳于显就当她是情绪又来了,这阵子她也时不时的不开心,轻声哄她,逗她,直到把她逗笑。 等她笑了 ,便俯下身伸过脑袋,凑到她肚子旁听胎动,跟她讲:“我们的孩子在你肚子里踹我呢,以后可能是个调皮的孩子。” 孩子在动她也感受到了,芸露摸着肚子笑的开心。 过了阵子,大夫把脉说她应该只怀了一个后,芸露又恢复了能吃能睡的养猪日子,而且也想开了,双胎也没事,她心态好会更顺利的,若是愁眉苦脸,才容易难产。她也不是吃了就睡,每天还会动一动,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里做些不剧烈的运动,饭后也会拉着侍女去外面走一段,消消食。 薛家那边范氏给芸露递了话,让芸露留意一下,给芸霜找门亲事,芸霜今年也十五岁了,到了该定亲嫁人的年纪了。 芸露到记得芸霜喜欢灵筠,以前还和她谈过,不知道现在是否还喜欢。若是她现在还喜欢,灵筠也愿意娶她的话,她还是很乐意让芸霜嫁给灵筠的。如今灵筠是御前侍卫,正五品,比她爹职位还高,而且现在还小,才二十岁,又有本事,前途无量。 和芸霜只差了五岁,这年龄差也实属正常,最主要的,芸露还探过淳于显口风,灵筠并没有娶妻,屋里也没有女人,又没有了父母,也没人为他操心这事,所以他至今还单着,芸霜若是真能嫁过去,也不会出现婆媳矛盾之类的烦恼,就两个人过日子,只要灵筠对她好,那就是享福的了。 越想越觉得这是门好亲事,芸露决定有时间得去跟芸霜再谈谈,确定芸霜心意后再去跟淳于显说说。 万事顺遂,她只盼着一举得男。倒不是她重男轻女,而是淳于显是二房长子,他又有二十多了,大家都盼着她第一胎生个男孩。而且她若生了个男孩了,以后大家也就不会盯着她肚子了,王氏那会天天被盯着肚子的样子她还有印象。这怀孕是个非常辛苦的事,她也不想三年抱两,那就是一直活在这既快乐又痛苦日子里。而且她知道,这么短间距的生孩子对身体损伤很大,她还是想活久点,健康的活久点。 作者有话要说:来猜猜女主会是生的男孩还是女孩。我今天回复了读者说这章换地图,我错了……应该是下章或者下下章……肯定不会这么顺遂哒(??*)? ☆、七十二:一举得男 夏日是最难挨的,孕妇的夏日更难过。今年的夏日仿若格外热些,如今的芸露挺着个大肚子,夏日纳凉纯靠侍女们打扇,屋内也不放冰,也不让她吃任何凉性的食物,而这时代的衣服都厚重,哪怕夏日都是裹得严严实实的。抹着额头的汗,她无比想念能穿短袖短裤的时候。 而她的预产期便是在这个酷夏,估摸着不是六月底就是七月初。产后不能洗澡不能洗头发,每天躺床上,光是想一想,芸露就觉得闷热。 她肚子里的孩子许是体谅母亲,也可能是被闷坏了,比预产期提前了近十天。 六月中旬,芸露正在院子里纳凉,突然觉得肚子阵痛,这阵子不是没痛过,但是今日格外的痛些,她难受的扶着迎杏。迎杏也看出芸露难受了,忙喊人将她扶进内屋,又喊了云姨以及着人去上房告诉老夫人她们,还着人去请了稳婆。 因为近日来芸露经常肚子疼,稳婆也就早早的请了,没一会稳婆就过来了,过来后便安排侍女们下去烧水准备生产的物件。 芸露痛了一会又舒服些了,云姨和迎杏扶着她让她下来走走,她这才开始痛,等真生出来还要很久,为了生产时顺利些要先动一下。 走了一会,翠雯给她端了碗面来,虽然她没什么胃口,还是全吃了,还喝了两口汤,这生产是需要力气的,她不吃饱点到时候没力气就惨了。吃完没多久又痛起来了,她躺在床上脸都痛白了,也出了一身冷汗。 不一会儿老夫人和萧氏也来了,见芸露痛的难受,都只是安抚她,让她放宽心,又让人去请了大夫。 淳于显回来的时候芸露已经很痛了,躺在产房里撕心裂肺的哭喊着,而稳婆也一直在她耳边说话,让她用点力。 淳于显接到消息后就做不下去事情,把事情交代下去后就回了家,恨不得自己能飞,能立马赶到家里来收着她。 淳于显想进屋内陪着她,但是老夫人他们都不让,说是产房污秽,男子不要进去。这时候了,他那还管这么多教条,淳于显推门就打算进去。 芸露听到淳于显的声音安定了许多,听到他说要进来,也顾不得自己还在痛了,喊了声:“别进来。” 她知道她现在的样子肯定不好看,可以说非常丑,估计痛的她脸都有些狰狞,这么丑的样子不想让他看到,而且她很在意老夫人她们的想法,若是他进来了,肯定会被人嚼舌根。 芸露的喊声让淳于显愣了愣,停了下来,再 听到芸露痛苦的声音后又继续往前走了,可以说是再次往前跑了,他走到芸露身侧,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芸露因为痛已经满头都是汗,脸色也发白,双腿张开,掩盖在棉被下,留出一个很大的空隙让稳婆能看到情况。现下她也痛的直皱眉。双手紧抓棉被。这模样看的她心疼的不得了,伸手握上她的手,轻声跟她说:“辛苦了。” 芸露这会也顾不上感动了,所有的精力都应付在这阵痛上,力气都用来将肚子里孩子生出来,也没力气回应他,只摇了摇头,等疼痛舒缓点了又跟他说:“你出去。” 老夫人也着人进来劝他出去,稳婆也都让他出去。 云姨最直接,直接推他,“你给我去隔壁等着,别在里面碍事,真要心疼你媳妇,就乖乖的别进来添乱比什么都强。” 淳于显也知道自个在里面的确没什么实际的作用,痛的是芸露,他说再多也没法分担她的痛,只是他担心便进来看了,众人劝说下他亲了亲芸露的面颊,便起身去了隔壁,跟老夫人他们一起等着。 可能是头胎,芸露这胎生了很久都没生出来,有难产的迹象,可把等着的人吓坏了,淳于显更是一直在屋里走圈打转,晚饭都没有吃两口。 虽然孩子还没生出来,但是芸露也没有血崩,就是孩子死活不肯离开娘胎,情况还不算糟糕。 又是一阵剧痛,稳婆大喊:“再用点力,看到脚了,马上出来了,用力,用力!” 听到稳婆的声音,芸露用了力气,这么几个时辰她力气消耗很大,现在仅靠着意志在用力气了。 “不错,继续用力,已经出来一半了,再努把力,对,就这样,用力……” 稳婆还在继续喊着,芸露又凭着意志用了力气,等感觉肚子空了,听到一声嘹亮的哭声,芸露虚脱的倒在床上,已经耗光了力气。 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外面等着的人悬着的心也落下一半,当稳婆告诉他们母子平安的时候,整个心都落下了。 而这个时候已经是深夜凌晨,已经过了一天。 淳于显这会顾不了那么多了,推门进去直奔床边,怜爱的给芸露擦汗。 稳婆看着觉得新奇,这男主人竟然不看自己孩子也不问性别,直接去关心的妻子的,在她接生生涯里还是第一次见。 恢复了点力气,芸露问了声:“孩子呢?” “恭喜少爷,恭喜夫人,是个 俊俏的公子哥呢。”稳婆闻声,将刚打理好的孩子抱给芸露看。 芸露闻言露出了高兴的笑容,撑起身子看了看自己的孩子。淳于显为她舒服点,直接伸手扶着她,也随着她的视线就看自己儿子。 芸露摸了摸他的小手, 满足又想哭,问淳于显:“我们儿子好不好看?” 小孩子刚出生都有些皱巴巴的,都不怎么好看,虽然他们儿子并没有很皱,但是也谈不上好看。淳于显见芸露欣喜的模样,不敢说丑,回了句好看。 芸露也没力气看他了,看了几眼,芸露就让稳婆抱出去给老夫人她们瞧瞧了。 一旁的侍女将刚从厨房拿过来的热鸡汤端过来,喂芸露喝几口,淳于显见状,让芸露靠在她怀里,接过鸡汤,亲自喂她。 喝了半碗鸡汤,又喝了一些粥,感觉肚子没那么饿了便不再吃了,躺在床上只想睡一觉。 等芸露睡了,淳于显才走近去看自家儿子,这会他刚刚吃完奶,由奶娘抱着。抱孙不抱儿,奶娘没把孩子给他办,他现在也不敢抱,他没怎么抱过孩子,这么小的孩子,他怕自己抱的不好让他不舒服。 再看也觉得他并不好看,不过这是他和芸露的孩子,怎么看都觉得满足欣喜。而且他知道只是因为没长开,日后长大些就好了,像王氏儿子刚出生也是皱巴巴的,可现在长开了,好看的紧,就是一粉雕玉琢的奶娃娃,日后他的儿子肯定不比那差。 芸露这一睡就睡了六七个时辰,醒来肚子就响了,生产实在耗费了太多力气,睡前吃的那点只是让她填填肚子,补充一点体力营养,完全没法吃饱,又睡了这么久,饿的她前胸贴后背了。 守着她的迎杏见她醒了,忙问她:“夫人醒了,可饿了,鸡汤和粥一直温着,可要吃点。” 芸露点了点头,迎杏便喊了另一个侍女去端吃食。 这顿她吃的多点了,喝完了一碗汤,吃了好些菜,还喝完了一碗粥。吃了东西,芸露有了力气,便询问自己儿子的情况。 她儿子一直睡在隔壁,芸露问迎杏便让人抱了过来,放在了她床上,躺在她身边。他刚刚吃了奶娘的奶睡着了,正吧唧嘴巴,吐着泡泡。 现在看起来比刚出生那会好看点了,芸露撑起头看着他小小的模样心软的不得了,这可是她怀胎十月,又痛了好几个时辰生下来的孩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呀。 看了好一会芸 露也累了,又躺在床上,侧躺看着儿子。 她不仅累还痛,四肢酸软,宫口是撕裂后的疼痛。她看着儿子,不一会儿又睡了过去。现下还是下午,淳于显今儿有事,等她生了后也睡了一觉,上午守了她一会,就出去办事了,这会还没回来。 淳于显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家妻哥自家儿子躺在一起睡觉的场景,这画面让他感觉非常满足,伸手给他们拉了拉被子,也不去吃饭,就坐在床边看着他们傻笑发呆。 芸露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屋里已经换了青夏在守着了,而她儿子还在她身边躺着。青夏正坐在椅子上撑着头打瞌睡,一个不稳,头偏了,差点砸在桌子上,人也醒了。 青夏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床上,发现芸露醒了,忙走过来询问芸露,“夫人醒了,可要喝水?” 睡了这么久确实很渴,便点了点头。喝完水,芸露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青夏聊天。 过了三天,芸露跟淳于显磨了阵子,说通了自己也给儿子喂奶,她倒是想她一个人给儿子喂奶,但是这是大家族,想想也就知道不现实,便退而求其次,在自己院里的时候自己能喂就好了,其他时候还是奶娘。 这睡了吃吃了睡的日子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就快到了满月,满月后她也就出月子,这阵子天天躺着,她都觉得自己快发霉了,去哪里迎杏她们每日会给她擦身子擦头发,每日换衣服,过几天就换一次被单的,她估计真在夏日里就躺这么久,她身上会臭死。 毕竟只是擦擦,中间也就洗了两个药浴,而这药浴说是浴,其实就是蒸鸭子似得,让她在冒着热气,还很烫人的热水里蒸了半个时辰,还出了一身的汗。夏天这么长时间不洗头不洗澡她还是觉得难受,迫切希望能快点出月子,然后洗个舒服的澡。 孩子满月酒是要办的,而且还办的挺大,不过这都是萧氏和王氏在负责,芸露只负责吃好睡好,满月那天抱着孩子出去露脸就成。 孩子还未取名,说是等周岁后取名,淳于显给他起了个小名,叫嘟嘟,原因是他每次见他抱他他都嘟着个嘴。芸露听后念了两遍,还觉得挺可爱的,便就嘟嘟嘟嘟的叫着了,之后老夫人那边也知道了这个小名,也念了几遍,还挺顺口的,便也接受了。 满月前一日,芸露终于得以洗个舒服的澡,她洗了一遍觉得没干净,又喊人换了桶水洗了第二遍,直到洗完觉得神清气爽了。 满月那日芸露也是打扮一新,只 是穿衣服的时候她摸着自己大了一圈的肚子不是很开心,虽然月子里她一直束腰,但效果没那么快,她的腰肢还是肥了不少。幸而媳妇是预估着尺寸提前做的,比她孕前的做的要大,这会穿还能穿进去。 满月酒来了不少人,芸露抱着嘟嘟给亲戚友人看了一圈,听了不少好话得了不少礼又抱着回了房间。 淳于显特别高兴,宴会上便多喝了点酒,晚上醉醺醺的坐在床边高芸露娘子。芸露见他酒气熏天的便让人把孩子抱走了,无奈的跟她说话。 淳于显喝了醒酒药又洗了个澡,清醒了很多,近来他都是睡客房的,今日打算睡回主卧了,喝了口茶,就躺在了芸露身侧,伸手抱住了芸露。 这么抱着他手不太老实,毕竟过了这么久没亲热过了,他也憋屈。 但是芸露没让他得逞,跟他说:“我还疼。” 听到她说疼,淳于显再想也停了下来,亲了亲她的脸,跟她讲了句睡吧,便不再多动,而他因为酒意,不一会儿真睡了。 芸露倒没说谎,宫口还有疼意,养了一个月养好了很多,但是没养全,今日云姨还特地跟她讲不要让淳于显碰她,再忍耐几日,等彻底养好了再说。 又过了几日芸露好的差不多了,淳于显终于得到了满足。 芸露跟淳于显说第二个孩子晚两年再要,淳于显想到芸露疼痛的模样,点了点头,已经有了儿子了,以后不生也没关系,芸露生产的模样实在太让他心疼了。 嘟嘟一个月后就长开了很多,早前脸就不皱了,如果红润了许多,也可以用粉雕玉琢这个词来形容了。小家伙很喜欢折磨人,总是半夜哭醒,他一哭,这做娘的便醒了,看他哭泣的小模样,心疼的不得了,不让奶娘接手,自己亲自给他喂奶哄他。 哄睡嘟嘟后一般快天亮了,芸露再躺回去没睡多久又得起床,都说养孩子很辛苦,才养了一个多月芸露就体会到了这种辛苦,不过不是第一次养,想想养云霖的时候她也小,搭手帮忙的就范氏和芸霜。现在有奶娘,有好多侍女专门照顾嘟嘟,倒也不用她费太多心思,比起养云霖可要舒服的多。 淳于显在儿子满月后终于在芸露的训练下学会了抱孩子,抱了几次他便上了瘾,一回来就要抱儿子,也不管他是睡着还是醒着,有几次还将人弄醒了,气的芸露骂了他一通跟他吵了一架。这吵一架还是有效果的,淳于显之后便是等嘟嘟醒了之后再抱他。 芸露对自己 的身材很怨念,出月子后就一直在减肥,这过了两个月效果出来了,肚子瘦了下去,只是回不到怀孕前了,整个人都要比怀孕前丰腴一点。但是淳于显特别喜欢她现在的样子,说以前太瘦了,现在有肉了才好看,摸起来软软的,也舒服很多, 芸露瞪了他一眼,骂他色胚。 淳于显哈哈大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对你色,这是我娘子魅力大,勾的为夫神魂颠倒。” 芸露被他露骨的话说的脸一红,又娇嗔的瞪了他一眼,不再搭理他,要再搭理他,估计他就上手了。 生了孩子,不仅人胖了,芸露也比以前要活泼些了。她可是一举得男,想到以后即使她不再生,看她有了儿子,其他人也不会乱嚼舌根,就觉得神清气爽,她可不想被人整天盯着肚子。 如今府里她和王氏都生了儿子,淳于茂的妻子也怀了孕,淳于曦也怀了几个月了,府里气氛不错,特别是萧氏和王氏,王氏生了儿子,她们就觉得圆满了,剩下的就是好好将人抚养大,教育好。 今年府里除了淳于茂妻子怀孕,三房也有个妾室怀孕了,三房至今没有男丁,虽是妾室,还是三老爷特别宠的妾室,郑氏也每日烧香拜佛,期盼是个儿子,不出意外,若是个儿子,估计会抱到她膝下养。她都三十多了,中间十几年没怀上,这以后也没什么希望能怀了,就只能看妾室们能生出个儿子来,让三房后继有人,可偏偏的前面几个妾室生的都是女儿,加上她自己的女儿,这三房都有五个姑娘了,若再生一个还是姑娘,她都觉得没脸见人。 ☆、七十三:外放泉州 原本近来有点闲的淳于显又开始忙碌了,朝中一位位高权重的老臣在上朝的路上突然薨了,可把好多朝臣吓坏了。那位去世的老臣是宰辅之一,如今为中书令,手握重权,他这么一走,淳于显这个中书省副官中书侍郎就得担起事来,直接代理了中书令一职,代掌中书省。 中书令这位置空缺了,很多人都盯着那个位置,而淳于显便也有可能成为最年轻的宰辅。 这两年他的手段让他在朝中建立了威望,支持他的人不少,现在他又代掌中书令,很多人都觉得那位置必定是他的了。 芸露对政事不太关心,也不是她该关心的,每日都只管着儿子,如果他能升迁,芸露为他高兴,如果不能,芸露也会继续支持他。 淳于显有一天突然没头没尾的问了芸露一句:“你觉得泉州一带如何?” 芸露那会正给儿子喂奶,没深想,随口就回:“我没去过,在书本上看到有描述,因为沿海,好像风景挺好,比较湿润。” 过了阵子,芸露才知道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没升迁为中书令,反而是升为了泉州都督,虽然这都督是从二品,但是都督是外放的武官,淳于显之前是接触政治中心的正三品中书侍郎,这说的是升官,实则是降,而中书令由另一位有威望的老臣担任了,中书令缺了个侍郎,从底下升了一个。 没升迁为中书令,但是淳于显显然还挺高兴的,这个本就是是他自己提的。泉州那边一直不太平,海盗猖獗,沿海的渔民被骚扰的苦不堪言,而泉州还是产盐重地,私盐买卖甚多,而上一任都督刚好卸任,正愁着下一任人选他便自荐了。 他是武将出身,如果不是皇帝成为了皇帝,估计他这辈子就是个固守边疆的武将了,而都督说是武将,其实更偏管理,管的是一州军政,而州府一般没什么战事,上战场的可能性不多,自然也与守卫边疆的武将不同。他这几年便是又武又文了,哪儿需要他就去哪,也就这两年定下来做了两年文官。去了泉州也就是打击一下海盗,而海盗又不是正规军队,这不似打仗,而是剿匪。 淳于显也没瞒着芸露,便跟她说了,毕竟他去泉州芸露也得跟去。 “露儿,我这一去泉州就有可能半辈子都在外边了,之后可能会转到其他州府做都督,你会不会怨我。” “怎么会想到去泉州?”芸露也有些费解,人人都想当京官,挤破头的往都城里挤,偏偏她丈夫这个京官却要外放,怎么也想不通缘 由。 淳于显沉思片刻,决定跟她说实情,“这是我主动提的,我近两年来权势太大了,而且太顺了,这么顺下去,保不定哪一天就遇着不顺了。我还年轻,还是历练太少,所以我便提出了外放。” 有些东西不方便跟芸露说了,说了芸露也茫然。这两年皇帝给他的权势和信任太多了,多到让他有了危机感,陈家势力迅速被铲除也提醒他皇帝已经不是当初和他称兄道弟的燕王了,而是执掌江山的帝王,帝王忌讳的便是臣子权势过大,也忌讳臣子知道自己的秘密,他这么发展下去权势只会越来越多,知道的秘密也越来越多,将来和皇帝的矛盾是没法避免的,稍有不慎,他就可能是下个陈家,不,皇帝对陈家已经留情了,只是清掉了陈家的权利,但是还保着陈家的爵位,让陈家还是个勋贵人家。但是若是他引起了皇帝的猜忌,他又知道皇帝太多秘密,他会死的很难看,甚至让整个淳于家覆灭。 若是皇帝昏庸倒也罢了,但是这个皇帝是个精明的皇帝,也是个想有大作为的皇帝,他不趁着信任还在,远离权力中心,保留着那点信任,等年少相陪的情义磨完了,剩下的就是猜忌了。 其实他自己没有看的这么深,只是觉得自己这样子下去不好,还是秦知麟点醒了他。秦知麟不似他,一直都待在大理寺,接触的权利不多,只是一旁协助他,看的多了也会看出点门道来,这次前中书令薨了,人人都在推淳于显上位,但是秦知麟却劝淳于显放下权利,不要去争,即使皇帝有意他也要推掉。 秦知麟跟他说过后,他想了很久,也想通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正好泉州都督这个位置空下来了,他便自荐了,过了阵子,皇帝便确定了中书令人选,也同意了淳于显的请求。 “朝中的事情我不懂,但是我是你的妻子,我们是一体的,只要你做的决定不违背道德,我都会相信你,支持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虽说她初始听他讲的时候有些不解,估计着也是政治上的事情,她又不懂政治,也没有参与,不知里面的弯弯绕绕,但是还是会支持他的,因为他是她的丈夫。 “谢谢娘子,就是要让你受苦了。”淳于显搂着芸露,感激的亲了亲她。 芸露微笑着摇了摇头,“不苦,只要跟着你一起,我就觉得不苦,而且这比起以前的日子来真是极好的日子了,如今我儿子也有了,我很满足。” 这任令下来,淳于家就在准备了,这路途遥远,还有个才几个月大的小奶娃,需要准备的东西 很多。芸露还在挑选要跟去的人,迎杏几个自是跟着的,还有两个照顾嘟嘟的侍女以及奶娘也得跟着,云姨便不去了,芸露让她留在府里,说让她帮忙守着院子。挑好了人,选带走的东西也选了很久,现银和银票是必带的,而且带的不少,这过去估计处处都得花钱。她带了一部分做生活用,还一部分就放在淳于显那了。还有其他的东西,用的穿的,这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就得多带点,足足收拾了十几个箱笼,再加上各位侍女小厮们的东西,光是东西就有二十多个箱笼。 要离开了,芸露还抱着孩子回了一趟薛宅,听说她们要去千里之外的泉州了,范氏抱着她就哭了起来,云霖也抱着芸露的大腿哭了,哭着问芸露能不能不走,他不小了,知道姐姐这次离开都城就是很久都见不着了,不同于在都城的时候一个月也能见几次,他要想姐姐了还可以去侯府找他。 芸露安抚的摸了摸云霖,叮嘱他以后要听祖母的话,听父亲和芸霜的话,说着说着她也哭了起来。 分别是件伤心的事情,一家人抱着哭了,连薛柏都红了眼眶,叮嘱她。 这一离开都城,芸露最舍不得的便是范氏他们了,而且她估计看不到芸霜出嫁了,她还想着等芸霜出嫁的时候她要看着她上花轿的。 芸霜的婚事早前定下了,正是灵筠,这个还是芸露牵得线,她问了芸霜的想法,得到的自然是还喜欢的答案,又探了探淳于显的口风。淳于显一听芸露问就知道什么意思了,灵筠是他看着长大的,或者说他教大的更为贴切,对他他还是很赞许的,芸霜喜欢他并不意外。芸霜是他小姨子,他也乐得她能嫁个好人,而曾作为自己下属的灵筠他相信他,便去问了灵筠。 灵筠对芸霜也有点意思,毕竟他少有和女子相处,受伤那阵子和芸霜可以说是朝夕相处,芸霜细心,将他照顾的很好,这一切他看在眼里,自然也感动。这相处久了便萌生了情愫,淳于显问他的时候就看清了,考量一番就上门求亲了。 薛柏也满意他,这亲事就顺利的成了,婚期定在年底,芸露是没法参加了。走前给芸霜留了一些东西,算是给她的添妆,本来这些该是出嫁前给的,还给芸霜说了许多东西,跟她讲了些夫妻相处之道,日后人际关系的处理、原本婚前教育也打算她来的,这下也不好提前这么久说,便把这个任务留给了柳舒莹,让她代她来做这个教育。 回到府里,老夫人她们也拉着芸露说了好些话,萧氏也很喜欢这个侄媳,也跟她交代了很多。听 着她们的教诲芸露又哭了,老夫人年岁大了,也见不了几次了。 而这告别最简洁的是柳舒莹,她抱了抱她跟她讲:“我等着你回来,要是我肚子里这个是个女娃,我要跟你家嘟嘟定个娃娃亲。” “好呀,要是还是个小子呢?”芸露噗呲一声笑出声,柳舒莹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那就等你下胎生个闺女,跟我儿子定娃娃亲,我就不信我们两没人能生出个闺女来,反正无论谁生了闺女,都定个娃娃亲。你看,你了解我,以后我做你闺女婆婆你也放心,我也了解你,我也放心我闺女做你儿媳妇。” 柳舒莹说的真挚,她来都城这么久,真正称得上朋友的就她一个了,让芸露忍不住泪腺,哽咽着回她:“好呀,到时候生了记得写信告诉我,我要是再怀了也写信告诉你。我未来儿媳说不定在你肚子里了,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也照顾好她。” “那是自然,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好我女婿。” “嗯,我会的。” 要离开了,今年过年估计也是在外边,还有明年嘟嘟的周岁也是在外边过,淳于显便想着先给取了名,不等周岁了。 备选的名字很多,最后名字还是淳于家族族长定的,单名一个舜字。王氏的儿子单名尧,目前淳于家就他们两个嫡系男丁,且皆为各房嫡长,就这么顺着取下来名字刚好。尧舜皆为上古圣人,取这名是希望他们能像圣人那般洁身自好,自省其身,向圣人学习。 有了大名也上了族谱,按照族谱里,他在族兄弟里排十九,不过一般是在一系内排辈分,目前没分家,他算排第二。 虽然有了大名,芸露他们还是喜欢叫他嘟嘟,现在他长开了,粉嘟嘟的可爱的紧,正与这个小名很相配。 在这座城市生活了两年,突然要离开了芸露也很不舍,上船后还不争气的哭了起来。 行的是水路,坐的官船,顾着嘟嘟还小,速度行的不快。但是淳于显急着上任,船行了一段路,淳于显携几个人换了条船先走了。 这一路都很顺利的到达了泉州,芸露她们到达的时候淳于显已经就任了。 她们住的是给都督提供的都督府,淳于显来之前就有人将院子打扫好了,淳于显来了后又买了些人,将院子整理了一番,剩下的就等芸露来弄了。 淳于显去码头接的芸露,接到人就回了府,东西自有人去处理。几日不见,他也想她,芸露也想 他。 休息了一晚,将精神养足了,芸露第二日起来就带着迎杏她们整理这个她们估计要住好几年的宅子,现下就是整理自己带来的东西,将宅子各房间的用途规划好了,安排好了人员的住处。熟悉了宅子后,芸露又去买了些人回来,她带的人不多,都是些贴身服侍的,还带了两厨子,但是那些打杂洒扫的就得再买了。 日子步入正轨已经是七八天之后了,都督是一州品级最高的长官,她们这上任还得准备宴席,邀请一下州府里的那些有品级的文武官。 现下没人帮她,一切都得自己来,幸好迎杏几个是会做事能做事的,也帮她分担了一些,这宴席从里到外准备了她几日,又发出去请帖,这时候已经是淳于显上任后快一个月了。 宴会上芸露认识了一番那些官太太们,不出意外,她在这边待的这几年就要跟她们打交道了。而在都城那两年她也知道作为官太太,外交和其他官太太打好关系,也是必须的,这会倒也能应对自如,再者她丈夫是最高长官,她就是端着的,用不着她去巴结,自有人赶上来巴结她,不过她是初来乍到,也不摆什么夹子,很亲和的很她们交谈。 宴会结束,送完客,芸露累的直不起腰,又让淳于显好是心疼,还帮她揉了揉腰。不过他自己也忙,每天早出晚归,没个停歇的时候,就是他身体素质好些,常年都这么忙碌的,倒也没什么不适,就是没时间抱妻子让他有些郁闷。 这有来有往,她们从都城来上任,那些说得上话的官家里也为他们办了欢迎宴。除此之外,其他的宴会也会邀请她们,这人情也做了好几个,算是正式融入这边的生活了,还熟识了几个官家太太,其中与淳于显直系下属中都督的夫人关系最好。 又过了一两个月,芸露已经适应了这边的生活,将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而天也到了腊月,已经下了一场雪,这边比都城而言要湿一些,芸露是南方人,倒也习惯,就是几个从小在都城长大的侍女受苦了,被子总是潮的,衣服也晾不干,晚上都睡不着,幸好她们不差钱,这炭一直供着,都是从外地买的上好白炭,侍女那边也给了黑炭。湿归湿,这边温度还是比都城要高些的,没那么冷,雪也下的少,都看不到大雪压城的一片白皑皑的美景了。 入冬了,淳于显手里头的事情也忙活的差不多了,渔民们不出海了,海盗们这么冷的天也不怎么出来,天气冷,这盐也晒不成,倒是一片祥和。 没事做,他就待在家里享受天伦之 乐,每日逗着嘟嘟,看着芸露为他和孩子忙进忙出,倒也是一段开心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补了几百字。 因为架空,所以地名也是随手起的,文里泉州就当时福建那一带了。 ☆、完结章:现世安稳 很快就到了新年,原本他们是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可以回都城里去过年,但是这天气寒冷,又下雪,水路陆路都不好走,还带着个孩子的,就没打算回去了,不去遭那个罪。 虽然身边亲人不多,就他们一家三口,这个年还是过得很热闹,还体验了泉州的过年风俗。因着有了孩子,冬日里天冷也没怎么出去玩,每日就窝在家里了。 转眼,就到了六月,嘟嘟也快一周岁,如果正牙牙学语,已经会叫爹娘,还学会了其他词,不扶着也能走两步路了,但是因为身边一直都会有丫鬟跟着,他也走两步然后往丫鬟身上倒,待那丫鬟伸手接住了他,还冲着她咧嘴一笑。 嘟嘟把这个当游戏玩了,每天乐此不疲的走两步然后倒丫鬟怀里,从快十一个就可以走两步了,现在快满周岁了还只会那两步。芸露估摸着若是这么让他一直玩下去,那他就别想学会走路了。疼爱归疼爱,芸露教育起孩子来也狠,她为了训练嘟嘟走路,让丫鬟将嘟嘟抱到屋子中间,然后迅速走开一点,哄着他走。 嘟嘟调皮,那肯乖乖的走,自然又是走了两步就往旁边靠,可这次没靠到人,直接摔了一跤,虽然屋内铺了厚厚的地毯,摔一下也没怎么疼,但是他就说哭了。芸露是真狠,他哭他的,又继续让他抱起他放在中间继续引诱着走路, 这么反复几次,嘟嘟也知道不能像以前那么倒了,慢慢的又走了几步,走到了芸露身边,之后在芸露的练习下,越走越稳了。 六月中旬,离嘟嘟周岁还有几日,都城那边来了人,是淳于家的几个家仆,连日奔波,为了在嘟嘟生辰前将东西送达。 都是老夫人她们给嘟嘟准备的生辰礼,还一些其他东西,以及几封信。芸露先拆了芸霜的信,芸霜在信里说她怀孕了,还说了灵筠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对她很好,家里都是她在管,让芸露不要担心她。还告诉她薛家那边也挺好的,范氏身体好些了,云霖现在也很听话,学习也没有落下。 芸霜这信写了五页,除开前两页,剩下的大都是些零碎的琐事,芸露也耐着性子看完了,看着还笑出声。 看完芸霜的信,芸露又拆了他爹的信。薛柏的信就两页,言简意赅的将重要的事情交代了,还嘱咐她好好过日子,剩下半页都是云霖的涂鸦,写了几个字,歪歪扭扭的,仔细看能认清是“姐姐我想你”。看着小弟的字,芸露忍了很久的泪意决堤,想着远在都城的父亲弟妹家人,哭了出来。 反复读了 几遍,慢慢的也止住了泪水,她平复心情,又拆了柳舒莹给她的信。柳舒莹第一句就控诉他们暂时做不成亲家了,她又生了个儿子,还说以后家里多了个混世魔王,她估计会疯。 看完柳舒莹的信,芸露心情也转好了,无奈的摇了摇头,别人生了儿子都是高兴的,偏偏柳舒莹愁的很,这几页信大半都是在控诉她儿子和丈夫,还跟她哭惨。信尾还说让她赶快怀个闺女,她家两个魔王等着娶妻,最好生两个,她怕两个魔王打架,看的芸露哭笑不得。 老夫人他们的信芸露就打算等淳于显回来再拆了,时间还早,芸露便坐在书桌前准备回信。 开春后淳于显就比较忙,近来更忙了,原本现在夏日天亮的早也给的晚,而淳于显都是天蒙蒙亮便起,天黑了不一定回来,可以说大半时间都不在家,芸露都习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了,偶尔还有这家里没有男主人的错觉。 这日他又回的比较晚,他回来的时候芸露已经洗漱完,坐在桌子旁,撑着头打瞌睡。 淳于显走过去摇醒她,“怎么又等我了?困了就去床上睡。” 芸露睁开迷蒙的眼,啊了两声才反应过来,拿出一旁的信递给他。“是家里来了信,我想等你回来读完信再睡。” 淳于显接过,坐在她身边,拆开快速的扫了一遍就递给了芸露。 “看完就去睡吧,这不是单独给我的你可以找拆了的。” “毕竟是家里的信,跟你一起看比较好。” 芸露打了个哈欠,接过信,慢慢的看,看完又递给了淳于显。 老夫人的信都是讲家里发生的事情,这次信里说三房终于有了个儿子,不过是妾室生的,那个妾室也可怜,难产,好不容易生出个儿子,没撑住,看了儿子几眼就没了,现在儿子抱给郑氏养。郑氏嫁过来十几年就生了一个闺女,现在三老爷又很少去她房里,对怀孕已经不抱希望了,便把这个儿子当亲儿子养着,毕竟三房香火不能断。 信里还说淳于昊快成亲了,按理淳于显这个嫡亲大哥该回去,但是近来泉州不太平,海盗猖獗,他也脱不开身,芸露带着孩子,嘟嘟又小,路途遥远,就让他们不回去了。 “不用回去也好,不用受那个罪了,我还想着会不会让我一个人回去一趟呢。” “嗯,祖母也想到了些路途遥远的,心疼我们,而且母亲不是还在吗,也不差我们两个。” 芸露点了点 头,又打了个哈欠,“也是,祖母说母亲身体好多了,估摸着要娶儿媳妇了,心情愉快了吧。” “应该是,估计我们回去她还会不怎么高兴。不提她了,你都困成这样了,快去睡吧。” 芸露的确撑不住了,嘟囔一声便去睡了。 很快就到了嘟嘟周岁,虽然不在都城,可淳于显为一方大员,这嫡长子周岁宴还是要办的,芸露早前就发出去了邀请,也备好了宴会。 这满周岁就得抓阄,嘟嘟右手抓了把未开封的匕首,左手抓了本书,是文武双全的彩头。 来参加宴会的人都夸奖了一番,好话不嫌多,一人几句,将嘟嘟都要夸上天了,芸露笑着一一回了,还谦虚了几句。这抓阄其实很没意思,这抓阄是讨个好的寓意,都是提前训练过的,毕竟若是抓出个胭脂水粉的寓意不好,名笑也不好,等他长大了估计还会有人拿这个取笑他。 就似嘟嘟,早一个月前就训练他抓这两样东西,嘟嘟还算聪明,没有抓错。他第一次抓的时候就抓了支笔,抓了就放在嘴边啃,看的满屋子的人笑出声。 这天淳于显难得不出去,在家里招待了客人。 岁月如梭,每日相夫教子,一下子又到了冬季,淳于显终于闲下来了,也只有到冬季大雪压城,出不了海,连出门都麻烦的时候他才有空休息休息。这一年因为新上任,训练水兵,围剿海盗,可把他忙的,别说每日早早回家,甚至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都在外边了,夫妻两可能一个月都见不着几回。 今年又没有回去,像淳于显这种外放的大官,不是上头召他回去,一般而言也不能回去,估摸着下次回去是三年一次的述职了,算算时间也得一年半以后。初来时还能想念都城,来这边久了也就习惯了,就似当初从丰安到都城也怀念丰安,待久了也就淡忘了。 开春之后淳于显依旧忙,早出晚归已成为他的日常,常常芸露睡着了他才回来,芸露醒了他已经走了。他来一年多政绩不错,剿灭了一窝海盗,其他的海盗团体也正面打过,虽未剿灭,却也震慑住了,海上海边都安全不少。 第二个孩子比芸露预想的要来得早,是嘟嘟过了两周岁生日后怀的,发现怀孕的时候淳于显出海了,这喜悦没法跟他分享,还有些怅然。 这胎比第一胎要爱折腾些,孕吐比上次厉害多了,吃什么吐什么,跟李氏那会差不多了。怀孕一个月,她还瘦了不少。 这孕吐持续到接到了淳 于显的信才好些,他在信里说他要回来了,这次又是胜利,成功俘虏了一个海盗头子。送信回来的人告诉芸露,说淳于显这次还受了伤,还伤的不轻,芸露一听就哭了,淳于显每次出去回来都带伤,身上原本就有很多伤疤,现在更多了,每回见了都让她心疼,倒是肚子里的孩子不怎么闹腾了,也是心疼他娘吧。 淳于显是过了半个月后才回来的,他要回来了,芸露紧张的不得了,想给他惊喜,又怕他真的伤的很重是被抬着回来的。 芸露一听他进城了,就牵着儿子在门口等着。 淳于显的情况比芸露预想的要好很多,他是骑着马回来的,直奔向家里,没有缺胳膊也没有少腿,也不是弱到要抬回来,长袍裹身,也没见着包扎的伤口。见到她后看到她微隆起的肚子还有力气高兴的抱起她转了一个圈,就是原本英俊的脸多了个划痕,人也憔悴不少,脸上的胡子长了,扎的芸露脸又疼又痒。 靠在丈夫怀里,芸露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的丈夫是个做大事的人,她一直知道也一直支持他,他受伤了她会心疼难受,可心疼归心疼,也不会说让他不出去了,以后也是如此,他在外面建功立业,她在家里打理好后宅,默默支持他,做一个合格的贤内助。 摸着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看抱着父亲大腿仰头要抱抱的嘟嘟,芸露觉得,有夫有子,她这辈子也该满足了。 作者有话要说:就这么完结吧,在写下去估计就跟裹脚布差不多了。 谢谢各位看我文的读者,谢谢一直追我文的读者们,谢谢你们这几个月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