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遇倾城不遇你》 ☆、01游戏 有一种罪,是一眼相中。 —— 荣浅被虎背熊腰的两人腾空架起,穿过一片折射出冰蓝色的走廊后来到vip房间,她被推到里头时,厉景呈已经坐在了里面。 门在身后砰地带起。 荣浅抬起眼帘,看清楚房间里的一切后倒吸口冷气。 床头,摆着一块黄金号牌。 荣浅紧张的不行,她正襟危坐,盯着阳台上的男人,“你救救我吧,我是被抓来的。” 厉景呈单手拨开帘子,水晶的碰撞声缠绕在指腹间,他右手执着酒杯走出来,外面就是房间,他走到荣浅对面,“怎么救?” 荣浅故作轻松,“只要五十万,你替我给了赎金,我家随便开出辆车都不止五十万。” “你怎么不说你就值五十万呢?” 荣浅走上前一步,“你带我离开,我让我爸重金酬谢你。” 厉景呈伸出食指,做了个嘘的动作,他朝门口角落的方向一指,“今晚的精彩,他们要拿在手里后才能放你走,谁都知道你们是被抓来的,这录像可是要在这存档的。” “这是犯法的。” “那你报警。” 荣浅可不想惹恼了他,她小心翼翼走到男人跟前,“我长得很一般,凭你这条件,多得是美女对你投怀送抱,这里头谁不比我懂风情啊?我们做个交易怎样?” “去,把你的脸洗干净,”厉景呈完全没将她的话听进去,“看了就倒胃口。” 荣浅想跟他谈下去,那只能听话。 她先前为了能避开厄运,嘴唇用唇膏画成了血盆大口,眉笔画出了八字须,两个熊猫眼占掉半张脸,脸颊处更是用眉笔点满圆点,这简直就是穿越而来的奇葩。 唇膏和眉笔是荣浅被强迫化完妆之后偷的,利用升降台上去的空隙时间,她给自己折腾出这幅鬼模样。 她随便用水抹了几把就出来,脸上还有些没洗干净,但轮廓已见分明,两道眉毛细如柳,高挺的鼻梁下,樱桃小口一张,关键是那双眼睛,黑耀闪亮,别具味道。 荣浅擦了擦脸颊处淌下来的水。 厉景呈侧首望向她,男人唇角勾起抹绯色,墙上的半边壁灯打出暧暧细腻的灯光,将他精致绝美的五官衬托成一幅极致的画面,“怕什么?” “你这样的人,不缺钱,也不会缺女人,你到 底还缺什么?” 厉景呈犹如被一刀刀静心勾刻出的五官透着些许摸不透的迷魅。“我就是缺一个像你这样的女人。” “我叫荣浅,是南盛市霍少弦的未婚妻,我是被抓来的,你只要能带我出去,他必定会重金酬谢……” 霍少弦这个名字,只要熟悉南盛市的人都不会陌生,年纪轻轻继承了霍氏集团,杀伐决断的果敢没有几个人能及得上,最主要的是,他确实有个未婚妻,传言还是个被他捧在心尖的人物。 “他要是知道了发生在这的一切,到了明天,他还会要你吗?” 荣浅未作犹豫,语气坚决,“会的。” 厉景呈唇瓣轻扬,藏匿不住笑意,“为什么这么肯定?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干干净净?” 干净两字,犹如一根针似的扎进荣浅肉里头,心里的伤疤愈合的再好都没用,它总会在她毫无准备的时候无情裂开,“因为,我被人糟蹋过,在一个连霍少弦都舍不得碰我的年纪,所以我敢肯定,到了明天,他还会要我。” 厉景呈望向跟前的荣浅,眉目间暗藏吃惊,她看着年纪很小,清清纯纯的样子,眼里的东西也很纯粹,他猜不出她究竟讲的是真话,还是为了脱身而找的借口,但那两字,让他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一场不入流的游戏,也是他唯一一次对女人用强…… 他心头隐隐被抨击下。 厉景呈收回神,“你要是不愿意,我不勉强。” “我不愿意。” 男人笑了笑,“但我凭什么帮你?” “你说说你的条件。” “就像你说的,我不缺钱,也不缺女人,如果有一天我让你还今天的人情,你别忘记就好。” 这种空口许诺的话谁不会说? 荣浅立马答应,“能,我一定保证。”她语气急迫,恨不得举起双手双脚发誓。 …… 荣浅低着头,被挟裹在厉景呈的怀里,男人很高,一件大衣遮至荣浅的腿肚以下,在门口,两名保镖将他们拦下,“厉少,东侯宫的规矩,现在还不能离开这。” 厉景呈手掌按向荣浅的脑袋,“影带我明儿一早会让人送过来,况且她的赎金我已经给了,你们要执意,就把我东侯金钻vip的会员消去了吧。” 两名保镖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放了行。 厉景呈站在东侯宫的正门口,除了霍少弦,荣浅还是头一次跟别的男人这样亲近,她屏息凝神,“你离我远点。” “别不识相,我这是为你好。” 荣浅心想着这会还在别人的地盘,等到泊车小弟将厉景呈的车开过来,男人替她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将她塞了进去。 宝蓝色的跑车缓缓驶出去,荣浅目光定在后视镜内,“这儿还在南盛市吗?” “在。” 她别回视线,看到厉景呈落在她腿侧的目光,她忙将他的大衣拉拢,“别以为我会怕,上学时我也喝过酒,打过架…” “你不是豪门千金吗?还做这些,”厉景呈忽然伸出手在她膝上拍了下,“你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敢自黑的?” “那是那些人给我按上的,我不是什么豪门千金。” 前面,一排车辆迎着霓虹灯光而来,为首的炫黄色法拉利飞速而过,荣浅挺起上半身,“等等,停车!” 厉景呈将车停在路边。 她推了下车门,“让我下去。” “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吗?” “记得,我一定记得。”荣浅伸出手,做了个发誓的动作。 厉景呈打开车门锁,她迅速推开门,踩着足有七八厘米的高跟鞋朝东侯宫的方向而去,霍少弦的车她不会认错,那个颜色,还是她执意选出来的。 荣浅跑得腿都要断掉似的,霍少弦下了车,颀长的身子站在东侯宫门口,那绚烂夺目的顶头灯光担了男人一肩,他侧身正在吩咐旁边的人什么话,镌刻五官凸显出迷离的高贵,上流社会都流行着这么一句话,嫁人当嫁霍少弦,不止因为他家世显赫,还因为他长相出众,小报杂志甚至还给他冠过南盛市第一美男的称号。 霍少弦听到脚步声才要回头,结实的腰身便被冲过来的荣浅给用力抱住。 男人往前冲了半步,清冷的面部难抑惊喜,他扣住荣浅的一只手臂将她拉到跟前,“浅小二。” 荣浅冻得嘴唇发紫,哆嗦着喊了句,“少弦。” 他目光落到她光裸的颈间,“项链呢?” “被他们摘掉了。” 霍少弦一把将她肩头的外套扯掉后甩开,他脱下自己身上的大衣给她裹上,“怕不怕?” “还好,我知道你很快就会来的。” 自从多年前的那件事后 ,霍少弦就给她送了那条带有跟踪器的项链。 他有力的手臂环住荣浅肩膀,从旁边车队下来的上百人规规矩矩守在他们身后,霍少弦侧过身,冲边上的男人吩咐句,“砸了。” “是。” 荣浅伸手拽住他的衣角,“少弦,我们还是报警吧。” “有用的话,这东侯宫还会在这吗?” “但,这里面恐怕还牵涉到黑势力。” 霍少弦搂住她朝跑车走去,“不怕。” 荣浅回头看眼正往里冲的人群,她挨着霍少弦向前,唇角不由浅勾,“好,砸了。” 坐上黄色的法拉利张扬离开,自始至终霍少弦的唇角都绷得很紧,谁都知道霍少弦只爱一个荣浅,14年来,他们习惯彼此的存在,他为她遮掩风光,为她拒绝所有蓄意接近的女人。 那一人,从少年到能独挡一面的潇洒霍少,他等着她陪着她长大,却也见证了她被不知名的男人撕去少女那层纯美华衣的残忍。 两辆豪车交错而过,同样犀利的冷眸甚至来不及对上,厉景呈夹着烟的手指伸出车窗外,一个优雅弹开的姿势后,开车朝相反方向而去。 ------题外话------ 亲们,妖妖来开新文喽~ 你们还在这不,还在这不,在的收藏一个,留言一个,吱一声哦 “吱——” ☆、02再遇 一年后。 荣浅20岁。 在她还是花蕊一般的年纪,男人也早已开始绽放最魅惑最妖娆性感的体态。 …… “浅浅,赶紧的,你家霍老大又在祸害不良少女了!” 荣浅才走出洗手间,便接到好友的电话。 她拧开水龙头胡乱抹把脸,这妖孽,怎么一刻都不让她省心,走哪祸害到哪呢? 今天是她二十岁生日,家里宴会举行后,霍少弦包下这整间会所给她庆祝,荣浅快步走回去,远远就看到那令人惊艳的一幕。 要知道,霍少弦是很少当着众人面前这样浪的,但他一旦浪起来,男人女人可都招架不住。 镭射灯幻化成一双双妩媚柔腻的手,巨大的圆形舞台被荣浅请来的同学们里三层外三层围住,霍少弦就站在最中央。这个男人是极具吸引力的,年轻张扬俊朗不凡的脸,甩落的汗珠顺着颊侧往下淌。 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是最好的点缀,男人身形摆动,台下的小女生们看得口干舌燥。 荣浅一拍脑门,神马玩意啊! 霍少弦微抬头,朝不远处的荣浅抛了个笑眼。 有人终于按捺不住,踩着高跟鞋扒下外套就上前去。 朱婷婷是学校出了名的太妹,她一步步靠近后双手按向霍少弦,与他共舞。 男人眼神迷离,颈间淌下的汗水诠释了最美。 朱婷婷情难自禁,终于伸出双手想要有更近一步的举动。 荣浅捋起袖子,蹬蹬地往台上冲。 霍少弦嘴边的笑意暖了唇线,他不着痕迹推开朱婷婷的手,顺势揽住荣浅的肩膀,“浅小二,跳累了。” 他嗓音带着低沉的沙哑。 荣浅朝他看眼,抬起手将他的铂金袖扣一颗颗穿过扣眼,动作自然熟练,仿佛是经常在做的。 扣好最后一颗,荣浅将他的衬衣下摆往西装裤里塞。 霍少弦吸口气,让她更方便手里动作。 “手里小心点。”他说话声很轻,带着笑意,一点不正经。 荣浅的手绕过他的腰身,将他后面的衣摆也塞进去,“刚刚被我抓到了,你在朝她放电。” “我只是好久没跳舞,想跳了而已。” 至于别人犯花痴,不关他的事。 分明就是荡漾了一江春水。 霍少弦抬起腕表看眼时间,大掌抚向荣浅的脸,“我约了个人谈事,在001包厢,你好好玩,想点什么就点什么,谈好事我送你回家。” “嗯。” 霍少弦松开她下了台,从助理手中接过外套后朝另一边而去。 朱婷婷还尴尬地站在台中央,荣浅邀请的名单里并没有她,是她非跟着一起来的。 几个好友在下面做出花痴状,“浅浅,让你家霍老大收了我们做y环也好啊!” 荣浅朝朱婷婷挑了抹笑,她是从小被捧在手心里的,自然娇养惯了,“想都别想,我可不答应。” 不少好友涌上来,“我们也跳舞吧。” 她们毕竟还是学生,平时接触这种场合的机会不多,荣浅晃了几下小腰,怎么都体会不到在霍少弦身上看到的那种美感,她跑到dj那边要求换歌。 霍少弦用冷水掬把脸,走到包厢前才要推开门,冷不丁换场音乐吹入耳中。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 他嘴角抽搐下,搞什么?但眼里还是藏不住的宠溺,助理已经打开门,男人便含着笑意走了进去。 厉景呈比霍少弦晚到一步,走在二楼的廊间,耳朵里窜进来的《最炫民族风》让他不由蹙眉,“现在会所里面都流行这种?” 身后的男人朝下看了眼,“咦,搞什么?” 厉景呈不由顿住脚步,锐利的鹰眸看向楼底下正跳着奇怪舞种的女孩们。 荣浅站在最前头,她们跳的是拉拉队舞,其实跟外头大妈们跳的广场舞如出一辙,她嘴里还发出声音,“12,嚓嚓嚓……” 朱婷婷看不下去了,赶紧溜下台,太丢人了。 厉景呈觉得好笑,“一帮乳臭未干的黄毛,玩到这儿来了。” 他才要走,荣浅一个甩头的动作,扬起的下巴明媚了整张脸的五官,男人目光犀利,几乎是一眼认出她。 她脸颊嫣红,小嘴微张,有力的踢踏声踩着木地板发出响动。 “厉少?” 厉景呈收回视线,“走吧。” 一曲毕,荣浅甩甩胳膊,旁边好友搂住她肩膀,“你家霍老大跳的是艳舞,我们这绝对是大妈舞啊。” 荣浅点头表示同意,就像她和 霍少弦,一个明着纯良,一个暗里骚包。 同学们大多是第一次来这么高档刺激的地方,玩起来自然热闹无比,荣浅来到二楼,抬头看眼001包厢的号牌。 她还等着霍少弦跟她下去切蛋糕。 她小心翼翼推开门,挤进个脑袋,见里头有客人,她只得退出去。 霍少弦是看见她的,等到荣浅第二次探进脑袋时,霍少弦喊住了她,“浅小二,进来。” 荣浅干脆将整个身体都挤进去,“还没谈好吗?” 霍少弦跟旁边的人聊了几句,那人正脸对向荣浅,第一眼,只是觉得熟悉,等到再细看之时,荣浅便呆住了。 厉景呈修长的指节捏着酒杯,“这位小姐,看着很面熟。” 荣浅未露旁的神色,她哼笑声,“这搭讪方式真老土。” 霍少弦抿紧的嘴角噙着口烈酒,咽下去后道,“被我宠坏了。” “我先去切蛋糕……”她转身要走。 “拿几盘上来。”她的20岁生日蛋糕,霍少弦怎么都不能错过。 荣浅已经走到门口,可背部却被一道视线盯得发烫、发毛。 ☆、03再遇黄金男 端着切好的蛋糕上楼,荣浅走进包厢,用纸盘装好后一一递给在座的几人。 霍少弦尝了口,“浅小二,你终于20岁了。” 浅小二是他打小对她的称呼,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称呼。 一年前,厉景呈尽管放了她,但荣浅对他的印象奇差,能是那种地方的钻石vip,可见玩女人的手段是一流。 据说,那地方被霍少弦砸了后,又重新开始营业了。 荣浅见霍少弦还有的忙,“我去下面等你。” 霍少弦点点头。 手上沾了奶油,荣浅慢慢吞吞往洗手间方向走,她心不在焉地抹上洗手液,忽然,余光瞥到撑向洗手台的一双手。 她立马扬眉看去。 厉景呈眸光幽暗,似乎能将她的人吸进去。 “我怎么记得,你好像还欠我一个人情?” 荣浅急忙洗干净手,厉景呈伸手拽住她的手臂将她压向一旁的墙壁,“真不记得我?” “记得,”荣浅这会不装了,她口气不屑,“黄金老买家么。” “什么?” “你能去那种地方,说明你就是个买家,当时你摆在床头柜上的那个号牌又是黄金做的,这称呼难道不合你胃口?”荣浅扳向厉景呈的手,“松开,被人看见不好。” “你这态度,跟当时求饶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厉景呈对她当时恨不得举起双手双脚发誓的样,可是记忆犹新。 荣浅嘴角扬起抹很小的弧度,“这儿可是南盛市,霍少弦的地盘。” “你出事的时候,也在南盛市。” “别惹我。” 厉景呈高大健硕的身子压近些,迫人的气势将她逼得只能紧挨墙壁,他削薄的唇几乎要碰触到她,“霍少弦说得没错,他果然把你宠坏了。” “其实,你装作不认识我最好。”荣浅别开脸,到底有些紧张。 厉景呈伸出一只手,两根手指夹了一把她的脸。 弹性十足,嫩到不可思议。 “你干嘛!”荣浅炸毛了。 “轻点,你要不想被人知道你曾经被抓进过那个地方,就好好跟我说话。”厉景呈松开手,“今天就跟你叙旧到这,后会有期。” 他跟霍少弦的事情,才谈到一半,不能逗留太久。 荣浅瞅着 他的背影骂句,幸亏四周没人,她赶忙离开了这。 过去半晌,确定外面的人已经走掉,朱婷婷才蹑手蹑脚出来,那种地方?买家?黄金号牌? 荣浅回到休息区,朋友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怎么了?” 她随口问句,想来也没人知道,“谁知道厉景呈吗?” 这是她方才从霍少弦嘴里听来的。 “当然知道,”没成想,旁边的人却立马接口,“我哥哥最近常说起的就是厉景呈,我也看过报纸,啧啧,帅啊,他好像不是南盛市人,但最近半年,他似要在这立足,产业做得很大,”她撞了撞荣浅的手臂,“我哥说,厉景呈是南盛市新贵,背景雄厚,不出意外的话,会跟你家霍老大并驾齐驱。” 荣浅闻言,心里越发苦闷。 看到桌上点的酒,随手倒了杯灌进肚。 “唉!”朋友赶紧伸手抢,“这是他们男生点的酒。” 霍少弦谈完生意出来,已近凌晨,荣浅的朋友们全部走光了,他来到沙发跟前,朝守在这的两人挥下手,“你们走吧。” “是。” 荣浅睡得很沉,一头青丝枕在身下,浓密的睫毛犹如扇子,霍少弦拍拍她的肩头,“浅小二,起来了。” 她嘟囔声,却一动不动。 霍少弦凑近,闻到股酒味,一抹愠怒爬上眉梢,居然喝成这样! 二楼,厉景呈狭长的眸子睇见荣浅醉醺醺的模样,霍少弦弯腰将她抱在怀里,然后大步往外走。 停车场内,霍少弦拉开车门坐进去,荣浅就坐在他的身上,两条手臂垂在他背后。 这是他们打小就习惯的姿势,从霍少弦第一次开车起,只要没人的地方,荣浅都要这般像只无尾熊似地缠住他。 回到家,霍少弦先给荣家打个电话,说荣浅睡在他这。 他将她轻柔地放向大床,荣浅自然地缩成一团,她的睡相并不好。 15年来,他们亲密有间。 而今,荣浅20岁了。到了荣家放心将她交给霍少弦的年龄。 他双手撑在荣浅的颊侧,他也喝了不少酒,荣浅的手臂横过来,握起的小拳不偏不倚落在他腿上。 力道有些重,砸的有些疼。 霍少弦弯腰吻住她的唇,他坐起身,推开她的衣摆后盯着那个地方。 那儿 有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当年,荣浅发生了那件事后,身上还有很多伤,这是伤得最重的地方,甚至留下了疤痕。 后来,他找了最好的技师替她弄了这个纹身,为的就是想遮住这道疤。 如今,疤痕是真的一点看不见了,看过这纹身的人,也只会以为是年轻人爱美的表现。 霍少弦指腹一遍遍滑过,他眸色渐沉,这儿,这疤,真的能遮住吗? 发生过的事,真的能无痕掩去吗? ------题外话------ 亲们,谢谢你们所有的花花钻钻币币以及评价,很开心,这么久没有开文,很多亲还在这支持我。 感谢你们为我投下的每一分支持,真心谢谢。 另,(我是南夜爵我会说么)这位亲,你来这,把恩恩和童童也一起带来了吗?o(n_n)o哈哈~ ☆、04特殊的生日礼 荣浅撑起下巴,一瞬不瞬盯向讲台。 林南推下她的胳膊,“别装认真读书的样了,老实交代,昨晚成功没?” 荣浅斜睨她一眼,“姑娘,你才多大啊……” “啧啧,别来这一套,我不信他能放过你。” 荣浅只差没哀嚎一声,她醉得不省人事,预想好的计划早就被她抛之脑后,“别揭我的伤疤。” 霍少弦曾经说过,等她到20岁。 荣浅是迫不及待的,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只要霍少弦早一天要她的话,他心里的那根刺,就能早一天拔出来。 她很坚强,几欲崩溃之后,她走了出来。 如今,荣浅20岁了。 霍少弦26了。 她说他长了一张专门勾女人的脸,可也许谁都不会相信,霍少弦到现在还是干干净净的,26年以来,除了他说得自己解决以外,他的生命里,只有一个浅小二。 下课音乐声响起,林南一把将荣浅的背包拉过去,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往里塞,“我和贝贝她们几个凑钱买的,回家再看哦。” “不是不让你破费吗?” “哎呀,小钱小钱。” 荣浅拗不过,“谢谢。” 今早出门时,佣人和她说放学后霍少弦会亲自过来接她,荣浅匆忙将课本和纸笔收拾起来。 霍少弦出现在t大的门口,从来不会刻意避嫌。 就像这会,他姿势悠闲地倚着炫黄色跑车的车门,阳光透过架在高挺鼻梁上的墨镜穿透进去,朱婷婷撇开几个朋友后走过去。 “霍少。” 霍少弦朝她看眼,“你是?” 她昨晚还跟他跳舞,他居然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们昨晚见过。” “噢,”霍少弦懒得搭理,眼瞅着荣浅龟爬似的还不出来,“你,进去看看荣浅在干嘛。” “啊?”朱婷婷懵了,脸色也不好看起来,“霍少,荣浅曾经进过x,你知道吗?” x,就是先前被霍少弦砸掉的那家会所。 他摘掉墨镜,一双美目更加犀利逼人,他拿着墨镜的右手朝朱婷婷点了点,“你怎么会知道?” 朱婷婷拨开霍少弦的手,“我有个朋友在里面,他见过……” 荣浅小跑着出了 阶梯教室,老远就看到站在霍少弦面前的人。 一条裙子短的像是巴不得别人都看见里面,朱婷婷还想添油加醋,肩膀猛地被人一推,高跟鞋趔趄下后整个人扑向引擎盖,砰地一声,额头撞出好大的一个包。 霍少弦指尖抚向眉梢,他的荣浅可是只母老虎,小小年纪,多少跟他搭过话的女人都在她手里吃过苦头。 朱婷婷捂着额头,痛得整张脸扭曲。 “霍少,你看她!”她跺了跺脚。 霍少弦重新戴回墨镜,荣浅已经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进去,男人抬起条长腿跨进去半个身子,“你要再敢胡说八道,当心哪天这张漂亮的小嘴巴被人给撕裂了。” 朱婷婷捂住嘴,赶忙让开路。 离学校不远的地方,有间玻璃房,是荣浅去年生日时霍少弦送给她的。 白皙手指下的雕塑刀有条不紊地刻着,荣浅一抬头,“喂,我都让你坐着别乱动了。” 霍少弦哪里有那耐心,他躺在门口的藤椅内,“我长什么样子,你闭着眼睛都能想得出来了吧,还用看。” “别犟,赶紧坐回去。” 霍少弦无奈,重新坐回荣浅对面。 她很喜欢这个地方,周边摆着不少的成品,都是她的杰作。 荣浅的书包甩在桌上,霍少弦见里头鼓鼓的,手指挑过来打开,“大学了,学业还这么重?” 里面有个礼盒。 “我朋友们送我的生日礼物。” 霍少弦很无聊地打开…… 里头,安安静静地躺着林南她们送的礼物,荣浅全身血液瞬间集中往脑部涌,“这这,跟我没关系啊,真是她们送我的。” 其实,那是林南百度出来的结果。送密友什么礼物最好,大多数网友的答案是情趣用品。 荣浅见霍少弦阴着脸,赶忙放下手里的雕塑刀,“真不是我准备的。” 霍少弦拧开开关,“浅小二,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她脸红得跟染了色似的,直摆头,可想想这答案多虚伪啊,又点了点头。 “那你说,这是什么?” 你就装吧! 荣浅鼻子热热的,生怕喷出鼻血来。 霍少弦将东西关掉后放回盒内,他脚步逼向她,荣浅不由往后退,霍少弦一把揪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到跟前 ,“她们为什么要送你这个?” “霍少弦!”荣浅丢出常用的一招,“你别欺负我,我才20岁,我还小。” 她好想说,我还纯洁,别带坏我。 霍少弦搂住她的腰将她提上桌沿,他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带到自己腿上,荣浅不敢动,更不敢逾距一步。 他低下头吻她,有风从敞开的玻璃门口吹进来,那样亲昵。 ------题外话------ 亲们,文文每天都会更新哈,乖乖看文乖乖留言乖乖收藏哦~ ☆、05 还一个人情 狭仄的跑车空间内,荣浅懒洋洋靠着椅背,窗外是入冬后的严寒,每呼出口气都能感觉到寒冽。 他又没碰她。 即便已经快到失控的边缘。 霍少弦动作熟稔地停好车,“我送你进去。” “不用了。”荣浅解开安全带,“都到大门口了。” “今天荣叔不在家,我送你。” 顾新竹果然和以往那般等在客厅中,荣浅进去后喊了声,“妈。” “浅浅,晚饭吃了吗?我让厨房给你留了饭菜。” “顾姨,我和她在外吃过了。”霍少弦搂住旁边的荣浅。 “好。”顾新竹向来都是笑意迎人,四十开外的人,因保养得当看上去非常年轻。 霍少弦并未逗留多久,顾新竹亲自将他送出去,荣浅站在房间的窗前,她头发仍显凌乱,手指抓着身侧的窗帘,霍少弦的车在她眼里逐渐行远后消失,她胸口掩不住酸涩。 霍少弦,其实,你还是很在乎很在乎的吧? 在房间打会电脑游戏,一不小心过了凌晨,肚子开始抗议,荣浅穿好拖鞋来到楼下的厨房觅食。 桌上是给她留了饭菜,只不过,没一道是她爱吃的。 她的口味和荣择基本相反,平日里顾新竹都会让厨房依着荣浅,除非……像今天一样,荣安深不在家。 当年,妈妈因为意外去世后,顾新竹带着荣择嫁进来,荣安深是这么告诉荣浅的:以后,他们就是一家人,荣择是你哥哥,亲哥哥。 多么讽刺,意思是说,早在荣浅生下来之前,顾新竹的儿子都几岁了。 顾新竹进了荣家十几年,对荣浅倒是格外的好,什么都顺着她,荣安深总说,她是把荣浅当做亲生女儿了。 荣浅没再看那些饭菜一眼,从冰箱拿了块蛋糕后上楼。 翌日。 放了学,荣浅照例来到玻璃房,荣安深出门在外的这段日子,她更不想早早回家。 穿好围裙坐在桌前,才要动手,门口传来阵脚步声。 她以为是霍少弦,抬头居然发现是厉景呈。 男人走到她桌前,盯着她才完成一半的作品,荣浅冷下脸,“你怎么会在这?” “门敞开着,我就进来了。” 荣浅事后也想过,那晚要不是厉景呈手下留情,她有可 能真会在地狱里走一遭,想到这,她语气微软,“欠你的人情我会记得的。” 厉景呈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你玩的这是雕塑吧?那好,给我做一个。” “等我手里的完成以后再说。” “这么好的机会不用,你不怕我以后提什么苛刻的要求?” 荣浅神色间有了犹豫,最终拿起旁边的布将雕刻至一半的塑像遮起来。 她起身去准备泥土,厉景呈眸子不由浅眯起,她从他手里逃掉过,再次撞进来的这次,他想,他不会轻易放手的。 荣浅坐回厉景呈对面,然后便仔细地观察他的脸。 原来,这个男人竟也是好看到炫目,犹如鬼斧神工般刻出的五官,尾端立起的短发显得他精神抖擞,她盯着厉景呈的眼睛,心想着要用什么来点缀这一汪黑邃…… 而他想的,却是她没有衣服以后的样子,呈现出来的会不会跟他想象中一般鲜嫩? 他眼里的深意,她并没察觉到。 “给你雕个人面兽身吧。” 她的话,冷不丁将他的神拉回。 “为什么?” “多帅啊,多另类啊。” 厉景呈毫不客气地戳穿,“你是想变相骂我不是人吧?” 荣浅轻笑,嘴边漾起朵花儿。 “需要脱衣服吗?”厉景呈问道。 荣浅望着玻璃房外偶尔经过的人群,“行啊,你脱呗。” 厉景呈坐在沙发内,手撑过去,掌心被一件东西给磕到。 他低头一看,是个礼盒。 荣浅的目光顺着看去,只差没惊叫出口,昨晚和霍少弦纠缠半天,居然忘记把林南她们送的礼物给藏起来了。 厉景呈将盒子拿在手里,似乎正要打开。 她脑子彻底懵了,只能做出一个反应—— 荣浅大步冲过去抢夺,她扯过厉景呈的胳膊,然后,张口狠狠咬在男人虎口处,霍少弦常说她跟猫狗似的,喜欢亮出小白牙,厉景呈吃痛,手里的东西砰得掉到脚边。 “嘶——” 居然被咬出了血。 他手臂揽过她腋下,想将她抱开,“松口!” 荣浅嘴里的力道松开,厉景呈的手也适时收回,他不想吓到她。 荣浅拿着盒子跳得老远。 厉景呈嘴角挑起抹邪笑,“不好意思啊,刚才摸到了你。” 荣浅气得脸色铁青,到底是年龄小,经不得三两句逗,她耳根都红了,拿着盒子的手朝厉景呈不住指,“你到底想干嘛,混蛋……” 那盒子本来就没盖严实,一下一下之后,竟从她手里散了开来。 里面的东西呈抛物线落向厉景呈。 荣浅追过去,想要赶在厉景呈看清楚之前拿回来,可那东西却不偏不倚落在了男人腿上,她十指动了动,脸色爆红。 厉景呈垂眸,做的倒是逼真,这一幕,瞬间将周围的空气轰然点燃。 “没想到,你居然用这个?” 荣浅别开眼,“谁说是我的。” 厉景呈将东西拿起后递向她,“那是谁的?” 她本来可以不回答,可厉景呈的视线分明把她当成了……求而不满? no,她真的冤枉。 荣浅扬了扬眉头,然后说道,“是霍少弦的。” 正在办公室忙于公事的霍少弦忍不住打个喷嚏。 ☆、06逢场作戏 那天,荣浅真算得上是落荒而逃。 第二天到学校,真恨不得把林南暴打一顿。 上课前给霍少弦打个电话,男人那边似乎挺吵的,霍少弦嗓音略带沙哑,“浅小二,你是不是欠了厉景呈什么人情?” 这其实没必要隐瞒。 荣浅望向远处不住朝她招手的林南,“我要告诉你,当初在那地方买了我的是厉景呈,你想不想拍死我?” “我拍死你干嘛,又不真是一只嗡嗡叫的蚊子,你要欠只能欠我,这个人情我会替你还的。”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天,你那个叫猪的同学提起x,说她在你生日那晚听到你和别人对话,我猜到的。今天司机会去接你,我下班后有事,就不去你家了,乖。” 荣浅挂断电话,猪同学? 正好,朱婷婷趾高气扬,顶着一张调色盘的脸从她面前经过。 下午两节课后,林南去买水,荣浅无精打采趴在桌上。 一张请柬忽然丢到她手边。 朱婷婷不知何时坐到她身侧,“我听说,今晚有人给霍少弦准备了个美女……” 荣浅懒得搭理,不言不语。 朱婷婷将请柬推过去些,“今晚我也会去,这是我表哥承办的,别装了,待会电话打不通你就等着哭吧。” 荣浅冷冷看了眼朱婷婷的背影,将请柬夹在书页内。 课后,荣家的司机等在学校门口。 荣浅回到家,推开窗户,阴郁的乌云使得天色越发晦暗,她掏出手机,拨了霍少弦的电话,却没人接。 …… 今晚,在南盛市新郊举行的是场私人派对,请得都是有头有脸的年轻新贵,悠扬激荡的舞曲隔了老远,坐在车窗内仍能听见。 荣浅将手里的请柬交给侍者。 “请进。” 她并不认识别人,穿过庭院后来到正厅,见有直通二楼的楼梯。 荣浅拾阶而上,她自然不信霍少弦会碰别的女人,可他那个没接的电话却让她整个下午心神不宁。 二楼都是一个个独立的房间,荣浅站在楼梯口踌躇不前。 厉景呈拿了杯红酒从房间出来,冷不丁的照面令他不由眼眸一亮。 荣浅穿了身鹅黄色的紧身礼服,极衬她的肤色,随意盘在脑后 的长发越加显得她脸小,露出的颈子曲线优美,她东张西望,目光自然地对上他。 身后,房间门再度打开。 里面出来的女人整了整礼服,头发有些凌乱,她手臂搂住厉景呈的腰,男人只是往那一站,便透出种要命的颓然性感。 荣浅径自向前,装作不认识般经过。 厉景呈示意女人的手松开,对方乖乖收回后自觉离开。 走廊的最后一间房,此时正上演着烈火般的戏码。 古董点唱机内盘旋着令人血脉喷张的音乐,明媚的女人扭踩着红色的高跟鞋上前,霍少弦的私生活太过干净,平日里,她们连见缝插针的机会都没有。 他不可能没有感觉,也不可能每次都视而不见,他也是个爱玩的主,但至今独善其身,为的,还是一个荣浅。 女人盯着男人俊美的脸,早已心痒难耐,手指伸向霍少弦颈口。 霍少弦适时抓住她手腕,凉薄的唇角上扬,慢慢将她的手推开,“女人,不是你的人别瞎惦记。” 她不甘心,“霍少,你?” “你配么?”他挥开她的手。 荣浅径自向前,她也不确定霍少弦究竟在不在这。 一抹身影忽然出现在她跟前,“我当你不在乎,原来你真来了。” 荣浅没空和朱婷婷纠缠,“走开!” 朱婷婷却挡在她跟前,扬了扬手里的红酒杯,“来找霍少弦?刚刚我看见他和一个女人进了房间,不过,我不会告诉你究竟在哪一间,荣浅,你就等吧,等他出来的时候,真想看看你是怎么哭的。” 荣浅推开她的肩膀向前,前面就是个露台,朱婷婷拉住她的手,“来不及了,霍少弦这会正跟别人……” “你闭嘴!”荣浅怒喝,完全不敢想那个场面。 她要去敲某扇门,手再度被朱婷婷拉住,荣浅气急之下推了她一把,朱婷婷往后退,腰部撞到栏杆,整个人竟往后栽去,荣浅下意识拽住她的手腕,几步被冲击力带向前,朱婷婷整个人摔出栏杆。 挑高八米,一旦摔下去大半是个死,况且砸落的位子还是摆酒区。 朱婷婷吓得尖声惊叫,“救命啊!” 偏偏,这个位子太偏,旁边正好是一根罗马柱遮挡了楼底下人的视线。 荣浅的指甲几乎掐到她肉里,眼见握不住,一只手忽然抓住 了朱婷婷的胳膊。 她侧过头一看。 厉景呈对上她的目光,“你说我这样松手,你算不算杀人犯。” “你……” 朱婷婷的身体腾空,两条腿乱蹬,荣浅眼见要抓不住。 她眼神慌乱地看向男人,厉景呈探出另一只手,将朱婷婷拉了上来。 朱婷婷吓得瘫倒在地,荣浅看眼站在旁边的男人,她不由后怕,差一点,她就成了杀人犯。 朱婷婷嚎啕大哭的瞬间,最后一扇房门打开了。 霍少弦衣冠楚楚出现在诸人视线内,荣浅鼻尖酸涩,委屈得直想哭,她嘴巴张了张,口中的话还没喊出来,就看到霍少弦后面跟了个女人。 荣浅心头一击,砰然剧痛,“霍少弦。” 男人三两步上前,神情镇定地搂住她肩膀,“你怎么来了。” 荣浅攥着拳头不说话,霍少弦眉目不着痕迹地朝厉景呈打个招呼,“你慢慢玩,我们先走了。” 厉景呈含笑点点头。 对于喜欢的东西,他向来是毫不留情强烈掠夺,可荣浅不一样,对霍少弦的爱太深太久,他不急,哪怕是披着羊皮的狼总有露出野性的时候。厉景呈深信,越是扎根深的爱情,它越干净,可一点点淡墨泼上去,黑色也就看得更清楚。 ☆、07她迟早是我的 荣浅坐进霍少弦的跑车内。 他并未立即发动,掏出烟盒,尼古丁的味道很快弥散出来。 此时的霍少弦,身上有股颓然的味道,荣浅想象着那个房间内可能发生的一幕,“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霍少弦拿出手机,“调了静音,浅小二,你怎么会来的?” “霍少弦,你和那个女人……?” “说什么呢?”霍少弦狠狠吸口烟,“我的人是要留给你的。” “可你们是从房间里出来的。” 霍少弦睇视她身上的礼服,“浅小二,厉景呈这个人,你以后离他远点。” “为什么?” “看不出么?他居心叵测,”霍少弦将手里剩下的半截烟掐熄,长臂伸过去把荣浅搂在怀里,坚毅的下巴搁置她头顶,“你欠过他的人情,我来还,以后别跟他唧唧歪歪走得太近。” “你要没想碰她,为什么会和她在一个房间?” 男人修长的手指罩在她脑后,要说一点勾动都没有,那是假的,但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小二,这是我跟厉景呈之间的周旋,你只需要记住远离他就好。” 荣浅听得懵懂,但心里到底是不舒服的。 霍少弦爱玩,性子同样野,只不过这匹马是从小被驯服了牵在荣浅手里,怕就怕哪天一个不小心,他会挣脱缰绳跑开。 回到学校后,连着几日朱婷婷都没来上课。 雕塑专业会经常出去采风,荣浅在家收拾衣物,顾新竹在旁帮忙,“这次又要去几天?” “很近,住一个晚上。” “少弦知道吗?” 荣浅垂着脑袋,“他要找来的话,您跟他说声,我就不给他打电话了。” 顾新竹莞尔,“又闹别扭了?” “没有没有。” 她们都以为荣浅爱耍性子,顾新竹语调微变,“浅浅啊,别太无理取闹,毕竟发生过那样的事,少弦还是一如既往对你……” 荣浅整理到一半的衣物直接扔进了皮箱。 顾新竹敛起神色,“不说了不说了,是我不好。” …… 采风的地方就在近郊,是个旅游景点,但由于交通不方便,平日里面人不是很多。 靠近海边,有一排神色各异的铜 人,导师让她们架好画架临摹,回去后要做成雕塑作品算入成绩中。 过了中午十二点,这才安排午饭。 荣浅和林南她们随大队伍进入饭庄,可到了地方才知道,出岔子了。 原本定好的桌子遇上别人包场,导师三两句话和对方讲不通,差点争执起来,“我们早就预约了,凭什么现在说不行?” “你们也没付押金,况且今天有客人包场,我们难道放着生意不做?” “呦,美女这么多?” “艺术学院的吧,怪不得一个个长得嫩且好看。” 几道调侃的声音飘过来,荣浅不由往里看去,说是包场还真夸张,那些人顶多占掉一张桌子,其余都是空位。 “喂,你们是什么专业的?给爷几个跳个舞唱首小曲,我这要一高兴了,说不定能把空位让给你们。” “老师,我们去别的地方吃吧?” 导师气得直摇头,“这儿只有这家饭庄。” 衣着光鲜的公子哥起身拉住一名女同学,“哪个学校的?” 导师冲过去,“干什么!” 对方一把将男导师推倒在地,“别他妈多管闲事。” 荣浅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林南,林南还来不及拉住她,她就已经挤开人群出去,“不就是想听唱歌吗?只要你一边听着,一边还吃得进去,那就唱呗。” 厉景呈回过头,看到荣浅不怕死地站在前方,男人见她长得好看,自然扯着她的手将她拉到那桌人跟前,“瞅瞅,新鲜的小美女,顶多20来岁吧。” 厉景呈嘴里叼着根烟,眯起眼眸看她。 一桌子的人都恨不得剥了小绵羊扑上去,荣浅也看到坐在中间的厉景呈,“有话筒吗?” “有有有。”服务员给她递上一个。 门口的同学们都擦把冷汗,谁都知道,荣浅长得好家世好,神马都好,就是有一副五音不全的嗓子。 一开口,还偏偏是神曲《high歌》 mountaintop就跟着一起来…… 旁边的男人差点被震出去。 桌上另一人咬到嘴唇,“艾玛,什么破玩意。” 连林南都想捂起耳朵。 厉景呈抽口烟,透过吐出的白色烟圈望进荣浅眼里的狡黠,她一鼓作气: yi —yi—yi你不在,我不在 yi—yi—yi谁还会在 yi—yi—yi你不在,我不在 yi—yi—yi谁还会在 “晕!”终于有人忍不住骂出口,“这就艺术生的水平?我擦,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妹的!” 厉景呈闭了闭眼睛,荣浅一个高音上去。 厉景呈说了句,“闭嘴!” 荣浅眨了眨眼睛,“再来一遍?” 男人朝旁边指指,“吃饭去,午饭结束前别再开口。” 荣浅耸了耸肩,将话筒交到服务员手里,她踮起脚尖朝门口挥挥,“嗨,同志们,用餐喽。” 旁边那桌人还在议论,荣浅听到绣花枕头几个字。 林南屁颠屁颠过来,挨着荣浅入座,另一个女学生压低嗓音,“浅浅,你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的啊?” 林南甩了个得瑟的眼神,“咱浅浅有霍老大护身,怕个毛?” “嘘,导师还在这,你当心枪打出头鸟。” 邻桌,厉景呈的潭底多了些凌厉,旁边的玩伴推推他手臂,“感兴趣?” 一抹笑意跃上嘴角,厉景呈凑到他耳边,“她迟早是我的。” 荣家。 霍少弦并未下车,荣家门口的佣人弯腰,“霍少。” “小姐呢?” “小姐出去了。” “去哪了?” “她没说,还拿了行李。” 霍少弦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荣浅每次外出都会和他打个电话,这次却一句交代都没有,“顾姨呢?” “夫人约了人玩牌,也出去了。” 霍少弦点点头,发动引擎离开。 荣家二楼,顾新竹捏着杯耳站在窗前,她啜口咖啡,嘴角扬起圈。 ------题外话------ 亲们,要记得放入书架收藏哦,这样的话,每次文章更新后会第一时间在我的书架中显示,亲们就不用刷新再刷新了哦~ ☆、08裂痕 当晚,导师带着一批学生住在海边的酒店里。 底楼有个酒吧,荣浅换了衣服本想休息,却被林南和另外几个朋友给拉出房间。 长长的吧台形成一个半圆形,灯光糜暗,镭射灯交错共舞。 荣浅被几人拉上台,激烈的舞曲叫人亢奋,哪怕肢体再僵硬的人都想扭个几把。 越来越多的人上来,荣浅被推到了角落里。 她琢磨着怎么样才能手脚不同步,冷不丁,一双手握向她腰间,有个身体自后面贴来,动作令他离她越来越近,荣浅扭头,男人的脸正好凑到她耳边,“是我。” 她跟他可没那么熟。 荣浅用力挣开,他们靠近角落,厉景呈犹如铜墙铁壁般挡在她跟前,她想要出去也不可能。 他粉色的衬衣在灯光作用下打出一层妖媚邪佞的光,荣浅没来由的慌张,她提起脚步要走,厉景呈一把抓着她的手将她压向自己。他们的身后,一名衣着鲜少的美女将手臂放向厉景呈的肩膀,他没有拒绝,女人缠上来,膝盖往下压,顺着厉景呈的双腿摇曳着身子往上共舞。 这样张扬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他舞姿激荡,却也收放自如。 荣浅被他拉着手走出酒吧,海风迎面扑来,踩在木质地板的长廊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动静。 两人坐在栏杆上,荣浅记得霍少弦的话,她不敢挨厉景呈太近。 厉景呈打开一听啤酒递给她。 “我是好学生,我不喝酒。” “好学生还跟男人玩贴身热舞?” 荣浅伸手接过啤酒,厉景呈紧挨向她,“你欠了我多少个人情?” “折合成人民币吧。” 厉景呈喝口酒,脸忽然凑过去,“让我吻你一下。” 她急得忙调头,“你脑子进水了!” 薄唇相贴,柔软的犹如亲在了棉花糖上,荣浅蹭地跳起来,捂着嘴转身就走。 厉景呈嘴上残留了她的唇蜜,淡雅如芳,他笑了笑,舌尖不由扫过唇瓣。 学校的车队是第二天下午出发回去的。 荣浅从包里掏出手机,没有霍少弦的电话。 闷闷不乐随车来到校园门口,排好队下车,一眼就看到停在不远处的跑车。 霍少弦倚着车窗正朝她招手,荣浅背了包大步跑过去 。 心里那点郁闷早就抛到九霄云外,荣浅坐进车内,“你怎么知道我在学校门口?” “我每年给你导师送礼,你的行踪还搞不到?”霍少弦吻着她的嘴角,“玩得开心么?” “别,我老师同学都在外面呢。” “我亲我自家老婆,有什么好看的,”霍少弦松开手,“这趟出去,有什么特殊的事吗?” 荣浅立马想到厉景呈,可打死她都不敢说,“没有啊。” 霍少弦发动引擎,带了荣浅去吃饭。 先前在酒会上产生的不快,在荣浅心里也就这么过去了。 厉景呈也找过她几次,倒是规规矩矩的没有大动作,只是坐在她的玻璃房里让她完成答应好的雕塑作品。 荣浅认真地埋首工作,只想着早点把它交给厉景呈,欠他的人情也就能还清了。 霍少弦来时,手里拿了样东西。 荣浅听到动静抬头,“你来了。” 霍少弦将被布遮住的画放到桌上,“浅小二,你老实告诉我,去采风的那天,你是不是遇到过厉景呈?” 荣浅见他口气都变了,她掩不住紧张,“嗯,那天他也在那。” “我不是让你离他远点吗?” “我没跟他走近。” “没有?”霍少弦忽然一把扯掉那块布,露出的画面令荣浅倒抽口冷气,画里的男人和女人都侧着脸,亲密地接着吻,蓝天大海为背景,温馨美丽的令人炫目。 只要是认识荣浅的人,都能看得出里头的女人是她。 另一个,自然是厉景呈。 她百口难辩,“我,我们没有……” “这是慈善拍卖会上我以一万元买来的,志愿者说他去海边寻找灵感,正好看到一对情侣在接吻,画面实在美好,他就将当时的情景绘成画,如果不是你们有过这样亲密的举动,又何来这样惟妙惟肖的画?”霍少弦真是气疯了,他说厉景呈是头恶狼,可荣浅偏偏要跟他亲近。 “当时是意外……” “接吻还有意外?” 荣浅跺了跺脚,“我没想到他会凑过来。” 霍少弦把那幅画用力砸到地上,手撑向桌沿无意中碰触到荣浅雕刻到一半的泥像,他仔细看了眼,居然发现刻的并不是他,而是厉景呈。 荣浅忙要解释,“他 让我还他一个人情。” 霍少弦右手扫向石像,荣浅下意识伸手去接,却不料撞翻了放在边上的另一尊,盖住的布头飘落,霍少弦的脸部轮廓已然成形,却在顷刻间落向地面摔得个四分五裂。 荣浅手里的也没接住,两尊石像都碎在她脚边。 霍少弦面色铁青,精致五官因愤怒而渗透出阴鸷,“你居然为了保住他的石像而撞倒我的?荣浅,你记不记得你说过的,你第一幅成熟的作品是要送给我的?” “我记得,”荣浅嗫喏着,“我真是为了不想欠他……” 霍少弦不再言语,转身走了出去。 她走到一边,蹲下身摸向摔得不成样的泥像,本来,霍少弦的只差嘴巴和眼睛就能完成了,她花了多少心思,一刀一刀刻出来的,荣浅手指不住抚着,眼泪夺眶而出,她冲着男人离开的方向喊道,“霍少弦,我讨厌你,我恨你!” 霍少弦脚步停住,她话里的哽咽他不是听不出来,可她说恨他,他不能每次都这样无法无天地惯着她,男人最终还是狠了心离开。 15年来,他们中间没有插足过第三者。 当厉景呈以这样一种慢慢渗透直至瓦解的姿势强势挤入,就连尊贵强大如霍少弦,都有一种措手不及的惶恐感。 同样是男人,厉景呈眼里的占有欲他不是看不到。 ☆、09再次帮忙 荣浅蹲在那,腿都酸了,却还是不肯起来。 霍少弦以往都会宠着她,哪怕真闹出什么矛盾,先妥协的一方也是他。 可是这次他走了,却没回头。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始终处于冷战。 荣浅在女生宿舍换好校服,林南坐在何暮的床边,“木子,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就是,”荣浅将衣物塞进袋子,“要不今天你别出操了,反正就是个仪式,缺个人谁管得了。” “我没事,”何暮坚持,“不就是跑两圈吗?” 大学里本来一星期才出一次操,但这回据说是为了欢迎某个慈善人士,捐款所造的图书馆今天要剪彩,就把她们这些学生拉来充当亮丽风景线。 荣浅她们在操场上集合,高高的看台坐得都是校领导,而那个被簇拥着坐在中间的男人,竟是厉景呈。 荣浅轻咬下唇肉,真是哪都有他的影子。 她们穿着超短裙,露出两条腿,在哨子的指挥声下有秩序地绕操场跑。 林南喘着气,“我们怎么跟小鲜肉似的,你瞅瞅,这腿,”林南朝跑在身侧的荣浅看去,“那慈善家没准是个色狼。” “对,很有见解。” 跑了一圈之后,前面的何暮忽然栽倒在地。 荣浅收不住脚,被绊倒在跑道上。 人群中开始乱作一团。 荣浅看到何暮腿间汩汩淌出的血,砖红色的跑道被印湿,她面色惨白,人已经昏迷。 “木子,木子!”荣浅推着她的肩膀。 “怎么会这样?” “好多血……” 同学们指手画脚地议论,荣浅吓得心脏都慢了半拍,“叫救护车啊!” 一道黑影陡然投来,厉景呈看着何暮还在急速流淌的血,他脱下外套裹住她的腰,然后一把抱起。 荣浅立马跟着男人飞快跑去停车场。 车内,荣浅抱着何暮的脑袋,“木子,你快醒醒,你别吓我啊。” 厉景呈不断闯红灯,荣浅抬头,看到男人白色的衬衣,肩头部分沾染了极致的红,他握住方向盘的手也都是血。 她视线被氤氲得模糊,“木子,我好怕。” “别怕,”厉景呈沉着冷静的嗓音充斥在狭仄空间内,“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何暮在最短的时间内被送进医院,厉景呈和荣浅守在外面,抢救进行到一半,有护士出来。 荣浅焦急万分,“我朋友怎么样了?” “她刚做过流产手术不能剧烈运动,居然这么不小心!” 荣浅惊愕万分,“流产?” 护士行色匆匆地离开。 厉景呈拉着她的手臂将她带到医护室,荣浅的手和膝盖都有擦伤,厉景呈接过护士手里的棉球给她擦拭。 男人垂首,狭长的眸子带了点桃花眼的魅惑,鼻子高挺,身上的血渍早已干涸,透出种凝固的美。 荣浅思忖开口,“何暮的事,你不会告诉学校吧?” “你以为我不说他们就不会知道?院方很快会派人过来,推出手术室后医生就会告知的。” “不可以!”荣浅急得想站起来,“何暮学习很好……” 厉景呈压着她的膝盖,目光扫向她,“学习好会堕胎?” “她好不容易说服家里才上得这个学校。” 厉景呈替她清洗着伤口,“那又怎样?” “你想干嘛!” 男人眉头微蹙,“搞大她肚子的可不是我。” 荣浅垮下双肩。 厉景呈替她贴好纱布,“你放心,我不说。” 荣浅细如蚊声,“你还要帮她瞒过学校。” 他不由笑出声来,“你是不是做事向来都这么理所当然?我为什么帮她。” “要不是你来学校,我们也用不着跑步,那她也不会出事。”荣浅想了下,还真是这样,她挺起胸膛,眼神不再闪躲,神情变得理所当然,“你说说,是这样吧?” “你这张嘴……” “我嘴怎么了?”她下巴一扬。 厉景呈笑了笑,“要瞒住学校还不简单,晚上,你请我吃饭。” “行啊。” 荣浅包扎好后回到急救室门前等。 她靠着墙壁入座,紧绷的神经令她的疲惫感加重,厉景呈看向她时,她闭紧眼眸已经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荣浅是惊醒的,心里惦记何暮,醒来时吓出身冷汗。 急救室的灯还亮着,走廊内一片空寂。 她松口气,却发现自己竟置身在厉景呈的怀里。 荣浅 可没记得她什么时候爬上去的,男人左手霸道地环住她,完全一副将她禁锢的姿势,荣浅耳根处烧了起来,厉景呈下巴搁在她肩头,她痒得缩了缩脖子。 侧过头,男人的俊脸近距离呈现在她面前。 这般亲昵,实在不适合他和她。 荣浅轻咳声,男人没反应。 她伸出手指,在他腿上掐了把。 厉景呈手里用劲,似乎要将她捏扁,荣浅晃动着两腿,“放开我。” 他脸同她厮磨着,厉景呈手臂微松,荣浅蹭地跳到边上。 他神情自然,忽地站起身,“手术结束了。” 与此同时,急救室的门打开。 荣浅走上前,“医生,怎样了?” “幸亏送来的及时,”医生摘掉口罩,朝身边的护士吩咐,“刚才情况危急,你把接下来的手续跟他们补办下。” “好。” 荣浅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定。 护士拿了一个本子递到厉景呈跟前,他看也不看,“做什么?” “签字啊。” “我来吧。”荣浅伸出手。 “不行,要么通知家属,要么就由孩子的父亲签字。” 这是什么规矩? 荣浅冷不丁冒出句,“孩子的干妈签字成吗?” 护士瞪她一眼,厉景呈差点绷不住笑出来。 何暮的家里人是肯定不能找的,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荣浅朝他看去。 厉景呈眉一皱,“你想都别想,把你接下来要说的话给我吞回去。” 她露出狗腿一样的表情,荣浅平日里再怎么高高在上,甚至有些公主病,但对于朋友,她是真心诚意的。 “你就当练签名嘛!”这话说出来,荣浅都想鄙视自己。 ☆、10自作多情 护士催促声,“再不签的话,我们没办法安排病房。” 荣浅双手合起,简直要拿厉景呈当神拜,狗腿表情更明显了。 男人抿紧唇线,拿起签字笔快速地签上大名。 “厉景呈?”护士惊诧,瞪大眼睛端详着他。 这个名字,对于经常关注新闻的人来说不会陌生。 荣浅也觉得不好意思,赶忙拉着他直奔何暮的病房而去,到了没人的地,荣浅扬声,“你傻啊,让你签名你还真签了自己的名,你写个张三李四,她们谁知道呢。” 厉景呈心里想的却是,不豁出去这一道,怎么让他有机会靠近? 何暮因失血过多还在昏迷,护士让荣浅去准备些换洗的衣物,医院这边需要有人陪夜。 霍少弦不止一次告诫她要远离厉景呈,可不管是有意无意,他出现的时机总是在荣浅没法拒绝的时候。 医院旁边就有购物广场,荣浅拎着两大袋卫生巾和内衣请厉景呈吃饭。 并没刻意选高档餐厅,一道道色泽鲜美的川菜上桌,荣浅拾起筷子,“我待会要在医院陪何暮,学校那边就麻烦你了。” “你不回去行么?” 她含糊地点点头。 饭吃到一半,荣浅有些话还是憋不住,“厉景呈,你是不是在打我什么歪主意?” 男人挑高眉头,“为什么这样问?” “不管是不是,我是霍少弦的,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厉景呈还是头一次被女人这样拒绝,他嘴角展开抹嘲讽,“你是怎么成了他的人的?” 她紧咬筷头,“这是我和他的事。” 他胸腔内燃起一簇火焰,厉景呈掏出烟抽了口,“你是以什么断定我在打你的歪主意?仅仅是因为我帮了你?” 他一句话,就好比在骂她忘恩负义。 荣浅压下眼帘,似乎,也是,厉景呈至少没做过强迫她的事。 要不是他,她在x就凶多吉少了。 要不是他,朱婷婷可能也死了,何暮也毁了…… 荣浅端起酒杯,“我这人吧,有点自作多情,来,我敬你。” 荣浅不知,彼时的厉景呈,为了得到几乎花尽十辈子的忍耐力,也只有在撕开羊皮的刹那,她才能够认清这个男人有多可怕。 最后的结账, 自然还是男方,越是有钱的男人越不容许女人买单。 荣浅拿着两个袋子,跟在厉景呈旁边一甩一甩地走出购物广场。 男人单手插进兜内,“你是不是觉得拎着这些玩意倍有面子?” 透明袋印出的护舒宝三字又大又明亮。 “干嘛?”荣浅扬了扬,“是个女人都要用的,说不定以后你还要给你老婆买呢。” 厉景呈别过眼,让他买这玩意,杀了他吧。 后面的荣浅忽然安静下来,她初潮时,坐在霍少弦的副驾驶座上,屁股底下染出一块血色,那时霍少弦也不过20来岁,荣浅死活不肯回家,霍少弦就径自走进荣家,对顾新竹说,“给我一条荣浅的小内内,她流血了。” 为这事,荣安深差点冲过去抽他。 后来,他带她回家,又偷了霍妈妈的卫生巾给她用。 荣浅抱住他说,“别人都有妈妈给准备,可我没有妈妈。霍少弦,我所有第一次都是你陪我度过的。” 青梅竹马,是一种融入骨血的深情。 厉景呈当晚回去了,荣浅回到病房时,何暮正好转醒。 “浅浅。” “木子,饿了吗?” “学校是不是要开除我?” “没有,他们都不知道你为什么失血晕倒,病历单上不会提到你流产。” 何暮眼里迸射出一股清澈的希冀,“浅浅,谢谢你。” 荣浅摇了摇头,一个举手之劳,却有可能关系别人的一生。 所幸,几天后何暮就出院了。 荣安深去了a市大半月都没消息,走前一再保证会赶在荣妈妈忌日前回来。 荣浅小口喝着粥,“妈,爸今天会回来吗?” “回不来,有笔大生意需要洽谈。” 荣浅搅着碗里的粥,“可他答应的。” “浅浅,又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非要你爸回来,再说如果真的十万火急,你爸会记着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生意永远摆在第一位。” 荣浅噤声,明天就是妈妈的忌日。 顾新竹神色泰然地吃着早餐,她当然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就连这次荣安深不能准时回来,也是她托了朋友将他留在那的。 她夹起一个荷包蛋递到荣浅碗里,“多吃点,瞧你瘦的看着都心疼。” 翌日,荣浅跟学校请了假,独自一人打车去墓地。 雾色蒙蒙,天空随时会滴下雨来。 荣浅一袭黑色连体裤,头发绑成马尾扎在脑后,她生怕下雨,手里还拿把伞,跟荣妈妈讲了不少话,说到最后她委屈得道,“妈,霍少弦欺负我。” 一条手臂忽然搂住她的肩膀。 男人嗓音醇厚,“荣姨,你别听浅小二瞎说,她最近跟别的男人走很近,您要是无聊的时候就去找他聊聊天,让他离我媳妇远点。” “霍少弦,你胡说什么呢?”她没想到他会来。 霍少弦睨她眼,“我猜到你会告状,去年忌日你也说我坏话,结果半路回去轮胎就爆了。” 两人上完香走出墓园,各自别扭着,霍少弦走在前面,他也不是真以为荣浅会背着他跟厉景呈有什么过分举动,只是气她将自己的话当成耳旁风。 霍少弦走到车前,单手将车门拉开,“要坐么?” 荣浅一听,这分明不成心,“不要。” 霍少弦点点头,然后坐进去。 荣浅鼻子泛酸,霍少弦等了半晌,行,脾气还是拗。 他推开车门下来,荣浅心里一松,嘴上还是说道,“霍少弦,谁让你来的,以后都不要你来这。” 霍少弦拍上车门,几步走到荣浅跟前,不怪她,是他愿意将她宠成这样的,“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荣姨说想我了,还想你和伯父。” 荣浅眼泪藏不住,一下往外涌,“霍少弦,我讨厌你!” 他一把将她拉到怀里,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把荣浅禁锢住,“讨厌就讨厌吧,我爱你就行了。” ☆、11为你好 两人坐在山下的饭店内。 霍少弦翻着菜单,一边看向对面的人,“多大点委屈,哭鼻子。” “谁让你把我泥像砸掉的?” “这还赖我,分明是你砸的。” 荣浅端看男人那张精致得不像话的脸,“少弦,不管有没有人对我打主意,我要嫁的只有你。” “啧啧,小嘴够甜的啊。”霍少弦很是受用,吃过饭,特意回市里陪她一下午,到了晚上8点多才把她送回去。 荣浅下车前,他不忘嘱咐,“荣伯没回来的事,你别和他闹,不然他仅存的愧疚反而被你闹没了。” “我知道,”荣浅压下心里不快,“装嘛,谁不会啊。” 荣安深是第二天一早赶回来的。 荣浅洗漱好下楼,就看到客厅里摆着的行李箱。 荣安深脸上是拂不去的倦容,荣浅下楼来,不怒,也不怨,“爸,我昨天去看过妈妈了。” “浅浅……”荣安深语气内疚,“爸爸耽误了一天。” “爸,没事,妈妈都说这次原谅你了,只不过下次再忙都不许啊。” “好好好。”荣安深忙不迭点头,顾新竹嘴角僵了下,但还是赶忙附和,“对,下次可不能忘记。” …… 何暮彻底恢复过来后,执意要请荣浅和厉景呈吃饭。 没想到,厉景呈竟同意了。 何暮家境一般,请的也是小饭店,包厢里放着一张很小的桌子,由于服务员人手不够,她只能到柜台去点菜。 荣浅跟霍少弦发条短信,她情愿对着手机也不想和厉景呈多接触。 厉景呈衔着根烟,眼睛在她没看见时眯起危险的光,“还记得一年前,你说过的那件事吗?” 荣浅冷下脸,握住手机的手指禁不住有了抖意。“我骗你的。” 厉景呈胸腔内溢出笑来,“那如果这事是真的,霍少弦在不在乎?” “不在乎。”她说得毫无底气。 “你被人强过的事实,是扎在你和霍少弦之间最深的刺,他只要亲近你一分,那根混在他血肉内的刺就会深入一分,除非,你们一辈子有名无实。” “你胡说!”荣浅禁不住他的几句话,“我们青梅竹马,他爱我,更不在乎。” “这是你不了解男人,”厉景呈再下一把猛 药,“只有爱了,才会形成刺,爱的越久,刺得越深。” 荣浅脸色煞白,想到霍少弦一次次地把持住,她也意识到过,但不愿接受,也就总是刻意去逃避。 “我不信。” “为什么不试试?” “你这样做得目的是什么?”荣浅一字一顿道。 厉景呈嘴角抿出个烟圈,“为你好。” “p。” 何暮推门进来,“浅浅,你又说脏话。” 荣浅拿起包站起来,“木子,我临时有事,不吃饭了。” 何暮抓住她的手,“别啊,这都要上菜了,怎么回事?” “私事,真对不起。”荣浅逃也似地飞奔出饭店,深吸一口气,胸腔内还是被一双有力的手在猛烈撕扯。 霍少弦应酬完走出酒店,助理过去取车,他抓松领带,迎风而立,方才陪着他的女人在老总授意下接近,“霍少。” 霍少弦垂眸,睨视的角度带出风流之气,“沈小姐还没走?” “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让您送我一程?” 男人单手插在兜内,唇色绯然,“行啊。” 沈小姐搂住他的手臂,“别走了,就在这家酒店吧。” 这种事,霍少弦经历得就跟家常便饭似的,却还是装作听不懂,“什么意思?” 女人轻咬嘴角,嗓音压低,“霍少,我是干净的。” 他似乎被人迎头一击,霍少弦俊美的五官在霓虹灯下愈渐扭曲,周身的闲散被暴戾所取代,沈小姐吓得收回手,“难道,你不喜欢完整的?” “滚!”男人一声怒喝,眸子内掀起腥风血雨。 助理将车开到跟前,霍少弦打开车门后二话不说坐进去。 车子开回他所住的别墅,大门缓缓打开,就在即将进入时,霍少弦看到抹人影蹲在一旁的树荫内。 他下车细看,“浅小二?” 荣浅抬起头,霍少弦将她拉起身,“怎么没进去?” “我在等你。” “不是有钥匙吗?” 助理下来,刚要开口,荣浅踮起脚抱住霍少弦的脖子,“我们在一起吧,就今晚。” 年轻的男助理脸都红了,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大胆? 霍少弦示意他把车开进车库。 他拉起荣浅的手往里走,开门进去,还未来得及换鞋,荣浅就重新抱住霍少弦,她14岁的时候,霍少弦就教会她怎么接吻了。 霍少弦抱住她的双手收紧,两人穿过门厅,直到腿压着沙发边沿,人往下栽。 荣浅迫切地想要证明,她枕在脑后的长发铺开,面色嫣然…… 几不可闻的嘤咛声传到霍少弦耳朵里,他手掌停住,没了下一步动作。 荣浅双手搂住他结实的背部,“为什么停下来?” 霍少弦看着她的样子,这一幕,同多年前的那晚出奇的相似。 “你还太小。” 荣浅红了眼眶,“我20了。” 霍少弦修长手指拨开她贴在颈间的长发,他尽量将语气控制的和平时一般,“20就不小了?” “霍少弦!”不料,荣浅却扯开嗓门道,“你别忘记,早在几年前我就被人糟蹋了,难道那时候我就不小吗?” 说完这句话,眼泪夺眶而出。 霍少弦目光寒悚,“荣浅,你给我闭嘴!” 他从来没有跟她这样凶过,荣浅哽咽着,她坐起身,“那时候我就不小了吗?霍少弦,我们要怎么办,我一直不提是因为害怕,我们究竟要怎样继续下去?还能继续吗?我知道你放不开,当年遇上这种事的为什么一定要是我?” ☆、12他比她更痛 霍少弦伸手把她拉过来。 荣浅抡起拳头捶他,他将她抱得不能再动。 他更用力地抱紧了她,“听我说,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别再想了。” “过不了的,”荣浅恸哭,“那是我们说好留给彼此的……” 霍少弦抱紧荣浅,两个人挤在沙发内,荣浅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我现在知道了,不是我走不出,而是你一直困在我被伤害的那晚出不来。” 他们的体温温暖彼此,霍少弦一身清冷,眼里沉潜着令人动容的悲伤。 他何曾不想拥着荣浅度过个个夜晚? 如果,是他突然爱上的女人遭遇了这样的事,他可以说我陪你度过,我不在乎。 可荣浅不一样,等待的十几年,捧在心上的十几年…… 她痛。 他比她更痛。 那是他肉里的钉,已经同他的血脉长在了一起,开出锈迹斑斑的伤疤。 过了个把小时后,霍少弦将哭睡过去的荣浅小心翼翼抱到床上。 翌日,两人是被一阵手机铃声给吵醒的。 荣浅哭过后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用好大力才睁开,霍少弦昨晚就给她换了衣服,旁边的男人躺在那,阳光穿过落地窗打在那身结实的麦色肌肤上,霍少弦不耐地皱着眉头,可到底禁不住电话主人的反复拨打。 他拿起手机,“喂。” 沉默片刻后,“爸,你要过来?有事吗?” 霍少弦噢了一声,把手机丢回原位。 他手臂伸过去,落在荣浅身上。 闭起的眸子猛然睁开,这才记起他和荣浅躺在一张床上。 霍少弦犹如训练有素的军人般猛地掀开被子,抄起旁边的裤子往脚上套,一边穿一边蹦,好不容易两条裤腿全套进去,他猛地醒悟,一拍额头,“来的是我爸,又不是你爸,我怕什么。” 荣浅开口,嗓音还是哑的。“你还怕我爸啊?” “平时不怕,”霍少弦系好裤扣,眉眼朝荣浅睇去,“只不过这样子被他看到,他估计会揍我。” 荣浅坐在床上,歪着头看他狼狈的样子,她双腿交叠后笑了起来。 霍少弦凑过去,捏了捏她的脸,“赶紧起床,你想被当场捉住吗?要不要我抱你?” 她张开手臂。 霍少弦一把将她捞起来。 他把她抱进洗手间,让她坐在盥洗台上,然后替她挤着牙膏,霍少弦接杯水,“是不是还要我给你刷牙?” 荣浅晃着两条腿,张开嘴,霍少弦还真要替她刷,荣浅伸手将牙刷接过去,“以后,别太宠我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我要把你宠得谁都受不了,以后你就只能是我的了。” 荣浅眯起眼角,昨晚的事就像是没发生过一样,可她心里明白,只是她和霍少弦都选择再一次逃避而已。 荣择毕业后,荣安深就着手让他接触公司里的事。 就像今晚在荣家举行的酒宴,实则是为荣择生意上牵线搭桥的。 顾新竹有条不紊地亲自布置,荣浅躺在阳台的藤椅内,这种酒宴,她每个月都会被拉着去参加,不是这家就是那家,最无聊。 荣家的大门敞开着,价值不菲的豪车络绎不绝。 荣浅被荣安深催促着出了房门。 父女两站在楼梯口,望着客厅内一群衣着光鲜的年轻人,“浅浅啊,你要多接触接触人,世上又不是只有一个霍少弦。” “爸,您又吃哪门子醋?” 荣安深不由笑出声,但还是正了正色道,“你不能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的圈子缩小,少弦也是我看中的,是我准女婿没错,但是个人就会变,等你觉得他陌生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他才不会!”她说得肯定,心里却还是有种害怕。 霍少弦和厉景呈在荣家门口碰上,两人停了车,霍少弦开门见山地说,“你在打荣浅的主意?” 男人倚着引擎盖,“看出来了。” 霍少弦眯起眼睛,“你这主意打歪了吧,她是我的。” “她身上刻了你的字?” 霍少弦想起荣浅腹部的那个纹身,他眸色深暗,“我们青梅竹马十五年,还能受不了你这大尾巴狼糖衣炮弹的诱惑?做梦去吧。” 厉景呈削薄的唇往上翘,“十五年,是很久,可你们之间到底是爱情还是习惯,你难道不抱怀疑吗?她这样的年纪,我不信她只爱平平淡淡,不需要扣人心弦的激情。” “平淡个x,”霍少弦眉尖扬起邪气,“你怎么知道我和她没有激情?” 厉景呈端看着对面这个气场同样强大的男人,他是个不弱的对手,可搁在他们中间的猎物只有一样, 要么拱手相让,要么着手撕裂。 他的字典里还没出现过让这个词。 荣浅提着裙摆正小跑赶来,她上前挽住霍少弦手臂,“站在这做什么?” 厉景呈微笑朝她点点头,自从那天的试探后,荣浅就刻意地避开厉景呈,总觉得他把她看的太透。霍少弦一边走一边说道,“看他那样子,笑面虎,以后离他远点。” “哪有,我怎么看不出来?” 霍少弦心里憋屈,“他方才亲口承认了,他在打你歪主意。” “不可能,”荣浅说得肯定,“他一直都规规矩矩的,更没跟我提过。” 越是这样,霍少弦才越抓狂,他似乎吃了个哑巴亏,厉景呈那y比他还能装。 席间,霍少弦碰到几个许久不见的朋友,说要出去玩儿,他在客厅找到荣浅。“带你一块,走吧,正好他们也见见你。” “我不去,”荣浅收回手,“待会我爸又要说我没规矩了,你就不能改天去么?” “他们明儿就飞北京了,”不远处,朋友在催促,霍少弦揽过她的腰,“我们就玩玩,喝喝酒唱唱歌,回到家就给你打电话。” 她想让他别去,可依着霍少弦的性子,不玩不耍非憋死他不可,“好吧。” 霍少弦朝厉景呈的方向看眼,“自己乖点,没事就待房间别出来。” 一阵笑意忍俊不禁,“行了行了,要玩就去吧,顾姨帮你看着还不行吗?” 霍少弦点了头,“那我就放心了。” 他走后,荣浅端着自助餐盘在挑选食物,似乎不少人都喜欢接近厉景呈,荣择也围在他身边,厉景呈被灌了不少的酒,他脚步不稳地坐向花园角落的长椅。 荣浅想装作没看见,但到底还是倒杯果汁后朝他走去。 ☆、13酒后被算计 她杯子递到厉景呈跟前,“喝杯果汁吧,能好受些。” 他头也不抬,一把握住荣浅的手。 她吓得赶忙往回收,厉景呈从她手里把果汁接过去。 手背上,还有男人留有的体温。 荣浅看着他的脸,“你不要紧吧?要不要让司机送你回去?” “你担心我?” “我是怕你喝挂在荣家,给我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厉景呈坐直身体,“心够毒的啊。” 荣浅捧着餐盘坐到他旁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塞,厉景呈整晚几乎没吃过东西,他随手从她盘里拈起块海棠糕塞到嘴里,“好吃,再帮我去拿几块。” “你当我是你丫鬟?” “我当你是朋友。”他目光赤诚,实在让人很难往不纯洁的那方面想。 荣浅起了身,去给他拿食物。 晚间11点后,楼底下的应酬还在继续,荣浅实在挨不住,便回到房间先睡了。 厉景呈醉得厉害,顾新竹要安排人送他回去,可几乎没人知道他住在哪。 “就留在这吧。”荣择说道。 “不行,”顾新竹断然拒绝,“传出去像什么话?家里还有个荣浅呢。” 荣安深心头一暖,荣择却不以为意,“让他住在我房间,这总没事了吧?” 顾新竹朝荣安深看眼,荣安深从旁边接过杯倒满的酒,“行了,再说客房都那么多。” “好吧。”顾新竹招呼过一名家里的佣人,“把厉少送少爷房间去。” “是。” 荣浅当晚也喝了几杯酒,都是些没法拒绝的交情,她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似乎有人在扯她的被子,她不满地嘀咕,“让我再睡会。” 厉景呈在酒精作用下,身体开始不受控制,他要起来,却不料头重脚轻,一头栽在了荣浅身上。 她被压得没法动弹,挥着两只小手,“霍少弦,你起开,肥猪好重。” 嘴唇被封住,男人同她十指交扣后将她的手臂塞到她背后,荣浅更加没法动,她闭着眼,感觉到湿腻的吻顺她嘴角往下。 荣浅伸手解开男人的衣扣,“霍少弦,”她喊出个名字,“你真的要我了吗?不会再犹豫,不会再在乎是不是?你就把这次当成我的第一次行吗?” 她嘴里含糊 不清,醉的厉害。 他酒量比她好,即使方才醉得不省人事,这刻却有了小半的清醒,他手掌贴在她腰际,掌心是荣浅细腻的腰线。 荣浅以为等来的又是一场空,她凑上前吻着厉景呈的嘴。 但他却很快意识到不对劲,他为什么会在她的房间? 他应该拉开房门立即出去,但是,他不想。 厉景呈甚至能想到明早会面临什么,他手掌伸向荣浅的脸,“你们的15年,我倒要看看,到底经受得住几次摧毁?” 他没再碰她,他如果只是单纯的想拥有,上次在x就不会放过她。 荣浅做了个美梦。 很真实的梦。 翌日醒来,她睁开眼,先是冷静了下,然后骤然惊叫。 一双大手及时捂住她的嘴,厉景呈将她扣在怀里,荣浅踢动双腿,眼泪忍不住往外淌。 厉景呈薄唇贴到她耳边,“冷静点,我们被人算计了。” 荣浅瞪大双眼,厉景呈慢慢松开手,她扑过去就要抽他耳光,男人先一步握住她两手,“嘘,不想这件事情闹大,你就冷静下来。” “你!” “我没对你做什么,但我也喝了不少酒,一开始肯定把持不住……” 荣浅低头瞅着自己身上还算完整的衣服,“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间?” 厉景呈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应该是有人送我进来的,你想想,我事先并不知道你住哪一间。” “我反锁了门的。” 厉景呈眸子清明而犀利,“那就更有问题了。” 荣浅扯过被子裹在胸前,“怎么办,这要怎么办?” 厉景呈起身,将衬衣的扣子扣好,“赶紧换衣服,你这幅样子被人看见,我们就更说不清了。” 荣浅完全听他指挥,她快速起身梳洗,厉景呈则将床铺收拾一遍,她刚走出洗手间,房门便被敲响。 荣浅深吸口气,想将人支开,却不料传来的竟是霍少弦的声音,“浅小二,开门,太阳都打床上来了,还睡呢!” 她惊慌失措,霍少弦拧了下门把,“呦,还锁着呢。” 外面,又多了几道声音。 顾新竹说,“少弦,来了啊。” 然后,是荣择,“妈,昨晚厉少在哪睡的?不是说好住我房间吗?” “他没在你房间?”顾新竹吃惊,“那在哪?” 霍少弦的嗓音明显沉落,“昨晚,厉景呈留宿在这了?” “是啊,他醉得不省人事。” “浅小二,你给我开门!”霍少弦猛地捶向门板,荣浅杵在房中央,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他和厉景呈碰上。 “少,少弦,你先回去吧,我还没起床呢。” 她却不知,越是躲避,就越显得有鬼。 霍少弦抑制不住愤怒,“开门!” 荣安深也从房里出来,“怎么了?” 顾新竹站在一旁,“少弦,你别多想,难道你以为厉景呈在浅浅房间?” 霍少弦这才想起,他是有荣浅房间钥匙的。 门口传来的开锁声令荣浅全身如坠冰窟,她想也不想地冲过去顶住门板,“霍少弦,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样。” 厉景呈嘴角飘了抹似有似无的笑。 门陡然被推开,荣浅趔趄着倒退两三步,霍少弦手里还拿着给她买的西树泡芙,他将袋子往地上一丢,冲过去就要打。 “住手!”荣安深及时喝住,“谁都不许把事情闹大!” 荣浅着急解释,“我们没做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在我房间。” 顾新竹赶忙安慰荣安深,“你别急,当心血压又上去,”她调过头冲厉景呈道,“你是自己进了浅浅的房间吧?” “不可能!”荣浅立马反驳,“我房门是锁上的。” 霍少弦一听,越发火冒三丈,到了这时候她居然还在为厉景呈说话! ☆、14争吵 “把昨天的佣人喊上来问问就行了。”荣择语气不轻不重地插句话。 “对对对。”顾新竹忙跑到走廊上,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她喊人的声音。 佣人很快过来,顾新竹挡着没让她进屋,“昨晚你把厉少送到了哪个房间?” “是少爷的房间,夫人,您为什么这样问?” “确定没走错?” “夫人,我天天收拾还能认错吗?” 顾新竹挥挥手,“去忙吧。” “是。” 霍少弦阴沉着一张脸,荣浅却知道这不是事情的真相,“我睡觉时明明反锁的,没有钥匙肯定进不来。”她目光扫向顾新竹。 顾新竹脸色难掩诧异,“你怀疑我?” 荣安深摇摇头,“不会,你妈本来是不想让他留夜的。” “那问题到底出在了哪?”荣浅觉得委屈,忍不住吼道。 霍少弦贴紧裤沿的手不由握成拳,“你真的不知道吗?他对你有所图,你说,他昨晚是不是在你房间过夜的?” 厉景呈适时出面,他站到荣浅身侧,“昨晚的事肯定有误会,但我们都喝了酒,脑子也不清楚,更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他这句话,听在霍少弦耳中却没那么清白。 他眸光落向荣浅颈间,白皙肤色上的青紫吻痕若隐若现,霍少弦挑起抹浓烈的嘲讽,“好一个没有出格!”长腿往后退了两步,走出去时身影如风,众人面面相觑,只看到荣浅红了眼眶。 这件事好歹被压住没传出荣家。 事后,厉景呈专门带了礼物登门造访。 荣安深看他气质高贵,再说当晚也是自己让厉景呈留夜的,唯一的解释,就是荣浅醉得连自己都忘记了究竟有没有锁门。 这些天,荣浅上课也没好好上,下午都翘课了去等霍少弦。 公司前台永远是那么一句话,“对不起,没有预约不能上去。” “我是荣浅也不行吗?” 以往,这都是她的特权。 这次,前台却面带愧疚,“不行。” 回到荣家,荣安深见宝贝女儿这样,心疼的要命,“还没见到他?” “嗯。”荣浅低声应答。 荣安深啪地拍了下茶几后起身,“臭小子,反了他了,看他下次再来我让不让他进这个 门,非剥掉他的皮不可!” “你剥了他的皮我怎么办?” “瞧你那点出息!他要再和你闹腾,我就把你嫁给别人。”荣安深气得直喘。 荣浅知道荣安深心疼他,她不想和他吵,转身上了楼。 而关于霍少弦越来越多的消息,荣浅都是从新闻上得来的,他流连夜所,被拍到的照片也都有美人相伴,他本来就爱玩,以前有荣浅管着,还知道到家要跟她报备行踪,这下好了,完全成了放养的野豹子。 荣浅守了两天,总算在霍少弦的别墅门口将他堵住。 这天,他没去公司,也没开车,穿了一身浅灰色休闲装准备遛弯。 荣浅挡到他跟前,“霍少弦。” 他居高临下盯着她,“什么事?” “是不是我怎么跟你解释,你都不会相信我?” “我让你离他远点的话,你听进去了么?”霍少弦反问。 “我跟厉景呈真没什么事!” “霍少,”不远处,扬起道女声,荣浅看到一名同样穿了休闲装的女人走来,“可以出发了吗?昨晚可说好的,要看看谁先跑到那座山峰。” 荣浅哪受得了这样,“没见我们正说话吗?” 霍少弦却冲对方道,“走吧。” 她伸手拉住霍少弦的手臂,“玩得还不够是不是?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你和她们上了吗?霍少弦,你既然只是表面上玩玩,你骗得了谁?” 女人闻言,耸了耸肩,“霍少,我在对面等你。” 说完,径自走了过去。 霍少弦挣开手,“荣浅,你就真这么想当然?” 荣浅哑了嗓音,眼圈微红,晨风拂过她的脸颊,带着一抹冷冽,“我有时候想,你要是也有了别的女人,我们之间会不会反而变得更好?我就不用那么愧疚,你的心里也不用始终藏着根针。如果我不是你的第一个女人,我们能不能一起把以前的事情忘了?我们只拥有彼此的第二次好不好?那样的话,再多裂缝再多是非你都不会看见,你会相信我……” 这些话,是她藏了很久很久的。 从她被人糟蹋的那天起,她就有了这样的打算,荣浅知道,这兴许不是一个正常人的思维,可她需要多少的勇气才能让自己重新配得上霍少弦? 霍少弦眼里露出难以置信,面色阴郁,一抹嘲讽跃 上嘴角,“荣浅,你让我去上别的女人,对吗?” 她心里苦涩在蔓延,视线模糊,只觉得在等着霍少弦的那个女人,所穿的休闲衣那样醒目刺眼。 “果然,是我把你惯坏了,”霍少弦冷笑下,“我没想到你能说得出这种话。” 荣浅擦拭着眼泪,以前任性的时候总是撒娇,说自己还太小,到了此刻才知道,有很多事她是真的还不懂。 兴许,一个错误的决定,一句错误的话,就能错位了自己的一生。 霍少弦戴上休闲衣后面的帽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荣浅的视线。 荣浅回到家后痛哭一场,他们之间,从没有一次矛盾闹得这么深过。 往后的几天,霍少弦还是没给她打过一通电话。 雕塑专业的导师要去b市收集资料,需要助手随同拍摄,原本都是照着规矩安排给奖学金获得者,但何暮把机会让给了荣浅,这次的目的,据说是某个深山。 荣浅出发时,也没告诉霍少弦。 谁也不肯服软,同样的年轻气盛,却不知,这一趟的出行,才是真正将她和霍少弦之间拉开了一道再也无法弥合的裂痕。 ☆、15失踪 荣浅跟在导师后面,横出来的枝杈不经意扫到脸,痛得她不住嘶声。 导师指着隐藏在山林间的一排佛像,“总算找到了。” 荣浅和另外几个同学忙着拍照记录,一直到傍晚才准备收工。 这座山并不是属于旅游区,是带她们来的导师先前和几个驴友组织探险无意中发现的,荣浅摆弄着相机跟在后面,天色越来越晚,只听得见男导师的声音在前面,“跟上了,别走丢。” 荣浅带了手电,她停住脚步去打开包,找到后点亮,才要迈步就被脚底下的藤条绊了一跤,等爬起来的时候,却发现周围死一般沉寂,且只有她一个人。 她惊慌失措,“刘老师,向宁,半半……” 回答她的,只有回音。 荣浅着急掏出手机,可一点信号都没有。 树影随风摇曳像极了张牙舞爪的厉鬼,荣浅小心翼翼走在小路上,转了一个多小时,却还是没有走出去。 她本来方向感就奇差。 “轰隆隆——”一声巨响,整个山都在摇晃,荣浅捂住耳朵尖叫。 忽然,一只手拍向她的肩膀,她吓得两手挥舞,指甲扫到了对方的脸上,带出道长长血痕。 厉景呈干脆抱住她的双臂,“别怕,是我。” 荣浅定定盯着他看,“厉景呈?” “快,我们必须走出这里,山体滑坡了。” 荣浅被他拽住手往前走,每一步都是心惊肉跳的,“这儿没有路吗?” “有路估计也给封了。”厉景呈加快脚步,荣浅早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好跟紧了他。 好不容易走出山林,却发现并没下山,反而走到了山顶。 山上只有几户人家,其中一户的信箱上写着一行字。 大致意思是此处可以出租,只要将对应的钱放进旁边的机器即可,厉景呈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一叠钱后毫不犹豫塞进去,不出三秒,果然有钥匙弹出来。 这是间上下两层的独栋别墅,荣浅站在二楼,能清晰看到山体滑坡后的惨状,她急急忙忙回到楼下,“不行,我要回去。” “你还能走得下去吗?路在第一时间就被封了。” 荣浅拿出手机,“老师他们肯定急坏了,我要打个电话。” 却不想,还是没有信号。 荣浅急得 只差没掉眼泪,“怎么办,怎么办,找不到我人的话,家里肯定也会急死。” 厉景呈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到一边,“别怕,刚才我在山下看到你同学和老师,他们应该安全了,也知道我上去找你,我们现在在这等着,应该会有人上来搜救。” 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 荣浅蜷在沙发内,心这才慢慢沉淀,她看着对面这个算不上熟悉的男人,“你为什么也会在这?” 她眼里,是有戒备的。 厉景呈伸直长腿,“这山下有家疗养院,我姑母就住在里面,我每年会过来几次。” 似乎,是滴水不漏,可荣浅总觉得不对劲,但她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厉景呈看眼时间,“饿了吗?” 荣浅被转移开注意力,“嗯,不过这儿不可能有吃的吧?” “找找看。”厉景呈走进厨房,将冰箱打开,找不到新鲜的食物,但主人家还算周到,留了些大米、方便面和真空包装的紫菜等。 十来分钟后,荣浅抱着个碗坐在沙发上吃面。 “面太烂了,还有这紫菜是不是要泡啊?” 厉景呈头也不抬,“那你别吃。” 她乖乖噤声,吃过后,抱着抱枕坐在那一动不动。 厉景呈简单收拾后坐在她对面的沙发内,他随手捡起茶几上的杂志翻看,“是不是怕霍少弦找不到你担心?” “他才不会担心我。”她小声嘟囔道。 男人聪明地没再往下问。 与此同时,整个荣家都跟翻了天似的。 荣安深当晚就赶到b市来,警察还在极力搜救,霍少弦也得到了消息,这会哪还顾得上之前的不愉快,要不是山路被封,他早就不顾一切冲上去了。 他疯狂地拨打荣浅的手机,可始终没人接通。 直到第二天,才见到荣浅的几个同学。 厉景呈醒来后走到外面,他沿着山路走出一公里左右,那栋别墅装有手机信号遮蔽器,他立在山峰顶上,嘴角勾出迷人弧度,兜里手机不住响起,他拿出后接通。 “厉景呈!”霍少弦的声音几乎带着咬牙切齿,“荣浅在哪?” “她不是跟你形影不离的吗?” “你别装蒜,我见到了她同学,她们说你去找她了。” “我也没找到,”厉景 呈放眼望去,山体滑坡后留下一片厚重的白色,“她消失了?那报警吧。” “厉景呈!”他强忍下怒意,“你在哪?” “无可奉告。” “你要是敢对她怎样,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厉景呈唇瓣抿起,将电话给掐断。 他回到别墅,荣浅还躺在沙发上没起来,厉景呈坐到她身边,阳光照在她面部,甚至连细小的绒毛都能看得清,她皮肤极好,不见一点瑕疵,荣浅蹭了下,慢慢睁开眼。 他一瞬不瞬盯着她,荣浅觉得尴尬,别开视线后坐起身,“几点了?” “10点。” 她沉默片刻,忽然冲厉景呈问了个问题,“你,你在乎你以后的老婆不是完整的吗?” 他不由发笑,“现在还有多少女人能完整保留到新婚夜?” 荣浅闻言,有些释然,“是吧,我也应该这么劝自己。” “但,”厉景呈语锋一转,“男人能容许自己的老婆不是完整,但绝大部分的人却没法容忍自己的另一半曾被糟蹋过。” 荣浅一口气堵在喉间,“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这本来就是事实。” 荣浅手里的抱枕狠狠砸过去,“你给我闭嘴。” “是你让我说实话的。” “我都说了让你闭嘴!”荣浅本想让他开导开导,让自己心里好受些,没想到他这一把直接把她带沟里去了。 ☆、16惊心 一整天,荣浅都没搭理过厉景呈。 挨到晚上,实在饿得难受,荣浅从楼上的房间下来,厨房里的香味令她肚子不争气地叫出声,她穿着拖鞋走过去,看到厉景呈正在吃炒饭。 说是炒饭,其实特简单,因为食材受限,连蛋都没有,只剥了些紫菜丢里头,荣浅站在桌前,“你在吃什么?” 这问题,特白痴。 厉景呈停下手里动作,“想吃吗?” 她走过去给自己盛了碗,“还不能下山吗?” “可能还要等两天。” 荣浅若有所思扒着饭。 被困的第二天,厉景呈又接到了霍少弦的电话。 他从容不迫道,“还没找到?估计凶多吉少了。” 挂上手机,他没事人般重新回到别墅。 荣浅病怏怏躺在沙发内,落地窗全部敞开着,也不知吹了多久,厉景呈走过去喊她也不答应,他走近细看,才觉不对劲,伸手探向她前额,烫得惊人。 “不要命了你。”他伸手将她抱进房里。 厉景呈找来自己床上的被子一股脑给她盖上,又翻了通,找到几粒白加黑,他将荣浅扶起后给她喂药,她皱紧眉头开口,“有保质期吗?这儿都没人住,会不会是过期药啊?” “你的脑子就算不吃错药都是浆糊,赶紧的,张嘴。” “什么人啊。”荣浅被白水呛到,半口水喷到厉景呈脸上。 “咳咳,不,不好意思。”荣浅不住拍打胸口,厉景呈抽了两张纸巾擦脸,她无力地靠向床头,“我好难受,全身酸痛,头疼死了。” “赶紧睡一觉。” 荣浅烧得直犯迷糊,只觉得厉景呈这人真不错,“霍少弦让我离你远点,说你在打我的歪主意,可是我们都单独相处两天了,你都是规规矩矩的,回头我一定要跟他说,就是他多心了……” 啧啧。 真傻,比动物园的小白兔还傻。 厉景呈心里嘲笑着,嘴上却道,“你安心睡吧,你有什么地方能吸引我?我不喜欢胸小的女人……” “那也比你大。”荣浅回一句,然后昏昏入睡。 期间,她感觉到有人给她喂了水,喂了粥,还吃了次药。 被困的第三天。 电话那头的霍少弦几欲疯狂,厉景呈这次没有掐断 电话,“她可能玩得太累,在哪个地方休息吧。” “厉景呈,别他妈给我耍花样!” 男人浅笑出声,“我承认,荣浅是跟我在一起,第三天了,搜救队应该快上来了吧。” “你们在哪?” 厉景呈俊眸盯着山底下郁郁葱葱的翠色,那一抹壮阔,越发衬得他整个人犹如王者般高人一等,“荣浅说,她被人糟蹋过,我是对她有意思,也不在乎……” “她,连这件事都跟你说了?”霍少弦握住电话的手不由收拢。 厉景呈展颜,“是。” “厉景呈——”荣浅在别墅内没看到他的人,找了出来。 声音传到话筒内,也落入霍少弦的耳中,厉景呈敛起笑意,“我们应该今天就能下山,三天,真是段令人难忘的旅程。” 他掐断通话,然后将手机塞进兜内。 荣浅小跑着过来,厉景呈转过身,“不难受了?” “嗯,好多了。” “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今天应该能下山。”厉景呈率先往别墅的方向走,“去吃点东西,储存体力。” 直到傍晚时分,荣浅才得已回到山下。 荣安深和顾新竹一直守在那,荣浅强忍眼眶内的酸涩扑过去,“爸。” “没事了,别怕。”荣安深嗓子嘶哑,精神也不好,抱住荣浅后悬着的心总算能落地。 顾新竹目光复杂地盯向厉景呈,“你们,这几天都在一起?” 荣浅松开抱着荣安深的手,“幸亏他带我走出了深山,而且我生病的时候,是他在照顾我。” “原来是这样,多谢厉少,”顾新竹不住地说着好话,“不然的话,我家浅浅这会还不知道在哪呢。” 这一幕,融洽得不容任何人插足。 霍少弦坐在驾驶座内,荣浅好好地站在那有说有笑,还不住说着要答谢厉景呈的话,他胸口的钝痛在这几天的煎熬中已成麻木,把着方向盘的左手手背上,一排细小的针孔那样明显。 他倒了车,看见荣浅的身影在他眼眶中一点点缩小,双手绷紧,针孔留下的伤口那样小,却那样疼。 荣安深让荣浅和厉景呈都上了自己的车。 顾新竹坐在副驾驶座内,她透过内后视镜观察着两人,“浅浅,你要不跟少弦打个电话?” 她蹙眉,一声 不吭地别向窗外。 顾新竹又说道,“他也挺担心你的。” 担心? 那他人在哪? 荣浅这时候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你烦不烦?” 荣安深朝顾新竹递个眼色,也算安慰了她。 回到荣家,荣浅和顾新竹先下了车,荣安深正着手安排将厉景呈送回家,厉景呈见荣浅不住朝大门口张望,他落下车窗,“你现在去找他还来得及,向他解释下出了意外,也别提到我。” 荣浅闻言,一个转身直接进了屋。 凭什么她一定要解释? 顾新竹瞅着她大步走进去的背影,目光收回后重新落到厉景呈的脸上,尔后,露出抹了然的笑意。 荣浅关掉手机足足在家待了一天一夜,直到吃晚饭时才下来。 她没精打采地咀嚼着,想了一晚上,最后还是决定去找霍少弦,不能总这样僵着。 这个时候,她只能去霍少弦的住处等。 到了大门口,发现二楼房间的灯是亮着的,荣浅拿出钥匙开门,霍少弦自在惯了,负责打扫的佣人一般不留在主别墅内。 荣浅推开客厅的门,里头黑漆漆的一片,脚踢到什么东西,她绊了一下,摸索着将灯打开,这才发现绊到她的是一双女式皮鞋。 不远处,还有件女人的外套。 ☆、17厌弃自己 荣浅的心凉去大半。 除了她,她敢说霍少弦从没带过女人回来。 荣浅往二楼走,心被一双大手给揉捏得窒闷、疼痛,她脚步变得急促起来,最后甚至跑着来到霍少弦的房间门口。 心早已跃到嗓子眼,荣浅拧向门把,却发现门是反锁的。 她惊慌到手脚冰凉,手拍向门板,“霍少弦,霍少弦!” 里面,开着一盏明亮的灯,偌大的床上,不见丝毫凌乱,可想而知先前并没有情不自禁地纠缠,霍少弦双手撑在女人的两侧,被单底下,两具并不熟悉的身体,彼此也是陌生的。 得不到回应,可明知里面有人,荣浅双手握成拳捶打,“霍少弦,你出来,出来——” 他想到她说过的那句话:如果我不是你的第一个女人,我们能不能一起把以前的事情忘了? 15年来,遇到最大的阻碍不是感情中的第三者,而是那一晚之后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伤害。 “霍少弦——” 荣浅颤抖的嗓音戛然而止,她脸靠着门,手无意识地去敲打。 一下一下捶着,将她的心也捶成了四分五裂。 他们总是这样撕扯着,纠缠着,挣扎着,却陷在一个漩涡里面怎么都拔不出来。 荣浅甚至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动静,她哑着嗓子哭,但一点声音都哭不出来。 许久后,房间的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霍少弦穿着浴袍出来,看到荣浅瘫坐在墙边,她抬头木然地望向他,爬起身后,推开霍少弦往里冲,霍少弦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别进去。”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她撕开嗓门怒吼,身体被圈紧在男人结实的怀里,荣浅听到浴室内传来的水声。“霍少弦,你怎么能这样?” 他的身体,没有些毫地快慰,方才也只是完成了第一步,却没再多的动作。 然而,心却并没像他原以为的那样,会好受些,反而越来越痛。 荣浅像疯子似地挣开,然后跑到床前,大床中央,一抹血迹虽小,却是那样明显。 她哭得弯下了腰,那是她早就没有了的。 “霍少弦,你是不是一定要用这种方式让我看到自己有多脏?” 她舍不得骂他,却彻底厌弃了自己。 “浅小二,我给过我们时间,我原本以为你死里逃生后会第一时间 来找我,厉景呈,他在你心里究竟占了多少分量?” “那你呢,你有找过我吗?”荣浅反问,“霍少弦,你怎么能真和别的女人……?” 霍少弦闻言,冷笑掩过心头的苦涩,“是,我是没找过你。” 荣浅垂在身侧的手紧握,她想扬起手,可她却不舍得打他。 这个房间里,还有她放在这的不少东西,可这会,都已成多余了。 荣浅擦着眼泪跑出房间,越擦,泪水便淌得越凶,她一口气跑出别墅,蹲在路边大哭了起来。 那种痛,就和失去妈妈的时候一样。 荣浅拖动脚步往前走,到了大马路上,她看也没看,径自朝南。 一辆车忽然贴近她身侧开,厉景呈落下车窗,“荣浅,这么晚了你去哪?” 厉景呈见她不理睬,索性将车横在她跟前,他下车后强势地将她塞进副驾驶座,“我送你回去。” 她蜷在副驾驶座内一个劲哭,半晌后,她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只有自己站在那个立场之后,才知道会有多痛,我以为,只要我们拥有彼此的第二次也是幸福,可是,我真的受不了……” 厉景呈从她话里的意思,大致猜出了些信息。 他没有搭话,任她哭,内后视镜内,衬出男人一双染上了笑意的眼睛。 厉景呈将她送回荣家,荣浅推开车门径自往里走,也没说别的话。 荣安深坐在客厅内看报纸,见到宝贝女儿回来,笑着抬抬眼皮,“跟那臭小子见面了?他人呢,没来?” 打小,霍荣两家就见证了这对小冤家地吵吵闹闹,荣浅双眼红肿,哭着喊了声,“爸。” “怎么了?臭小子还别扭着呢?” 荣浅跑过去抱住荣安深,“爸,霍少弦有别的女人了。” “什么?”荣安深吃了一大惊,“怎么回事?” 她哽咽不止,“我刚从他那里回来,我亲眼看到的……” 荣安深气得太阳穴处青筋直绷,“我非去扒掉他的皮不可!” 顾新竹从外面回来,“扒谁的皮呢?” “爸,我先上楼。” 顾新竹走到荣安深跟前,瞅着荣浅上楼的背影,“怎么了?” 荣安深将方才的话告诉她,顾新竹叹口气,“八成是因为浅浅之前被人糟蹋的事,少弦肯定是 这关过不去。” “啪——”荣安深抄起水杯掼到地上,“要真是这个原因,我死也不会把女儿交给他!” 顾新竹安慰了他几句,上楼经过荣浅的房间,听到里面传来哭声。 她推门进去,见荣浅趴在床上,“浅浅啊,你失踪的那几天,少弦找你都快找疯了。” “谁说他找过我?”荣浅擦着眼泪,不想给顾新竹看见。 “我和你爸可都看在眼里啊,他急得还要上山去,还调了不少人过来找你,整整几天几夜没合眼,后来撑不住了,被送进医院,一边输液一边还在担心你。我们看得出来,他是生怕再遇上几年前那种事,那天傍晚,他听到可能有你的消息,自己拔了针管又赶过去,就在你和厉景呈下山的时候,他前一刻还在呢……” 荣浅耳朵里嗡嗡作响,“为,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那天就要说,你还嫌我烦,让我闭嘴。” 一串眼泪控制不住往外淌,荣浅犹如被一根尖细的锥子给凿中心间,怪不得霍少弦说,我给了我们一天的机会,可却没有等到你。 顾新竹撂下这些话后走了出去,荣浅抬手给自己一个巴掌。 那晚出事之后,荣浅只要晚回家,或者去同学那里没有事先告诉,霍少弦都会急得立马去找她,可是,她这次却以为他没在为她担心。 但…… 就算这样又怎样呢? 仅仅相差了一天,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 ------题外话------ 其实,霍老大并不是因为意气用事或者什么单单为了气荣浅,也不是因为掉进了什么圈套…… 这种感情,一直以来都比较纠结,后面会一点点渗入的讲。 这张有点小难受,亲们看见我脑门上顶了个锅盖吗,我爬啊爬啊爬,阿门阿前一颗葡萄树~ ☆、18心理暗示 第二天,荣浅顶着两个红肿的眼眶去学校。 刚踏进校门,耳边就听到指指点点的声音,“就是她。” “啊?她看着倒是好好的啊。” “可不是吗,害人精!” 荣浅来到所在班级,走进去时,教室内异常的安静,有的同学看到她只是抬下头,林南跑过来抓着她的手将她带到窗边,“你没事吧?” “没事。” “那个……”林南欲言又止,“刘老师死了,你知道吗?” “什么?”荣浅大惊失色,俏脸咻地煞白,“林南,你说什么呢?” 林南眉间堆满愁云,“打你电话老关机,我就知道你可能不知道,回来的同学说你那天走失后,刘老师执意去找你,后来遇上山体滑坡……” 荣浅摇着头,看到同学们射过来的一束束并不友善的目光,她和霍少弦之间的事情还没整理好,竟还有这样一件惊天大事等着她。 “浅浅,你要不先回家吧。”林南劝道。 “你们,都去看过了吗?” “班主任说是明天下葬,到时候很多同学都要去。” 荣浅心痛难耐,刚转过身就被迎面而来的人狠狠撞到肩头,朱婷婷冷着张脸,“走路不长眼睛,怪不得你会迷路,刘老师就是被你害死的,你还有脸来学校?” “就是,要我,就在家里闷着被子哭死吧……” “你们说什么呢,找打啊!”林南欲要上前,被荣浅一把抓住手腕。 窗外,几个别班的女生在那探头探脑,“看,就是她,刘老师多好的人啊……”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对荣浅来说都是措不及防的。 参加完刘老师的葬礼,荣安深让人送了一大笔钱过去,可荣浅的心情并未因此而好受些,她整天闷在房间不出去,有时候一天就吃个一顿。 荣浅穿着睡衣走出房间,才来到楼梯口,就听到下面传来的怒骂声。 她走下去两步,看到站在客厅内的荣安深和霍少弦。 荣浅就这么蹲下身坐在台阶上。 “你说,浅浅说的是不是真的?”荣安深其实一直拿霍少弦当半个儿子,这会是真气得血压都上升了。 霍少弦也不争辩,荣安深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了,他抄起一边的报纸,卷起后照着霍少弦身上抽去,“我荣安深的女儿,就 算真有那不堪的过往也不能被你这样随意糟蹋,你要真接受不了,你就早说,别耽误她,想不到啊想不到,我真是看错人了!” “荣叔,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还有用吗?你糊涂啊你!”荣安深气喘吁吁。 霍少弦面目阴寒,做出那件事,最后悔的是他自己,“荣叔,她人呢?” 荣浅太阳穴突突的疼,似乎那青筋立马就要爆开,她坐在原地冷不丁开口,“爸,你让他走。” 霍少弦抬起头,上前两步,“浅小二。” 荣浅身体立马缩了下,“你别过来。” 霍少弦立在那没动,荣浅抱紧了自己的膝盖,“少弦,我现在能明白你为什么一直放不下那件事了,我本来以为,你要真有了别的女人,我顶多难受一阵子会走出来,或许,我还能跟你说,你看,我没事了,你也别介意了好吗?可原来并不是这样的,我真的被刺伤了,而且不会再有痊愈的那天。” 霍少弦喉间轻滚,眼里有一种滚烫的疼痛在肆意蔓延。 荣浅起身后飞快往楼上跑,他怔怔站在那,终究没有追过去。 学校那边,荣安深替她请了长假,刘老师的事情后,荣浅几乎成了公敌。 她整日躲在房间里,人越来越闷,这段日子,厉景呈几乎每天都往荣家跑,荣安深对他颇有好感,自然也忽略了他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 荣浅的门是反锁着的。 钥匙扭动的声音传到荣浅耳中,她拿起个枕头丢向门口,“我不吃,出去!” 厉景呈推门进来,荣浅坐在沙发内,“你怎么进来的?出去!” “你闷在房间里也不怕发霉了。”厉景呈三两步走到她跟前,一把拽起她的手,荣浅想挣开,“别管我。” 厉景呈动作几近粗暴地将她甩到床上,她腾地要起来,男人长腿压住她的膝盖,扯下领带去绑她的手。 荣浅破口骂道,“你疯了吧,这是我家,爸,救命,我房里进了个老男人——” “我老?”厉景呈手掌捂住她的嘴,“我可不像霍少弦那样宠着你惯着你,在我手里,你要还敢那样撒泼,我让你有苦喊不出来!” “唔,唔唔——” 他拽住她手臂将她扛到肩上,荣浅人倒挂在厉景呈背后,直到他走出荣家,居然都没个人站出来制止。 他开车往不 知名的方向而去,厉景呈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学校老师的事,我听说了。” “别说,”厉景呈似乎触到了她没法过去的一个隐痛,“别再往下说。” 厉景呈抿紧唇线,当真不再开口。 他带她去的地方,是一个极为安静的书吧,就靠在古镇的河边,厉景呈拽着领带在前面走,荣浅甩了下,“你先把我放开。” “走,别废话。” 经过前面的咖啡厅,厉景呈推开一扇门,外面是个阳台,摆了几张桌子,还有挂满葡萄叶布条的藤椅。 厉景呈替她选了个位子,荣浅横眉冷对,“干嘛带我来这里?” “不喜欢这吗?” “不喜欢!”荣浅眯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厉景呈,你什么意思?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厉景呈手臂握住她的肩头,“我在帮你。” “呸,别总说的那么冠冕堂皇,骨子里不知道存着什么坏!” “你这会才意识到,是不是晚了?你和霍少弦都闹成这样了。” 一股恼怒爬上荣浅眉梢,她手不能动,头便用力撞向厉景呈,他手掌掐着她的下颔,“把你的利爪收起来,你要不好好配合,我拔了你的爪子再把你绑在这。” 他嘴角勾着笑,一眼,魅惑人心。 厉景呈示意她别乱动,“我在里面等你。” 荣浅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也不知道厉景呈带她来看的,其实是个心理医生。 厉景呈回到屋内,宋权手臂压在吧台上,“你真要那么做?” 厉景呈掏出根烟,以一个悠闲懒散地姿势倚靠着,“我是在给她治病。” “心理暗示,也分黑白两面,她之前对那个男人依恋太深,你要让她一点点把这种依赖转嫁到你身上,从而像贪恋罂粟那样无法戒除,太毒了吧?” 厉景呈抽口烟,眼神微眯后露出性感的迷离,“她自责太深,要没有精神寄托的话,肯定会垮掉。” “但你要明白,如果有一天,你想全身而退,或者你身边有了别的女人,这对她可是一种致命性的打击。” 厉景呈舌尖抵了下嘴角,“你今天废话真多,别人毁不毁管你什么事?” ☆、19爱情圈套 宋权到阳台已经一个半小时了。 厉景呈坐在咖啡馆内,手里捧着本书。 荣浅出来时找了圈,见厉景呈坐在靠窗的位子,他人微微倾斜倚在沙发内,搭起的腿显得很长,见到她出来,他合起书本。 回去的路上,车内一片沉寂。 车开到半路,荣浅还是忍不住开口,“有时候想想,人真是自私的。” 厉景呈冲她看眼。 荣浅自顾往下说,“我总以为时间能消磨一切,出了那件事后,我一直希望霍少弦能忘记,甚至想着,他要放不下的话就是不爱我。可如今,相同性质的事情掉个头,我却无法接受,我是不是很自私?” 厉景呈不忘泼她冷水,“你出事是被强迫的,可他却是自愿的。” “你——”有时候,她真想把厉景呈这张嘴给贴住。 荣浅颓败地窝回副驾驶座,“你那个朋友,不会是心理医生吧?” “就他那样,当得了医生吗?他以前是电台的主持人,类似于知音,专门替老大妈和少妇排忧解难那种。” 荣浅白他一眼,想要不搭理他,可这会又迫切地想找个人说话,“刘老师的事,他也跟我讲了很多,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好受了些。” “我过两天再带你来。” 这回,荣浅没再拒绝。 半道上,荣浅去雕塑店买了些东西,厉景呈看着她手里的袋子,“不是不用去学校了吗?” “宋哥说得对,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过去的。” 将那天在深山拍的照片冲印出来,荣浅第一时间便去了玻璃房。 厉景呈坐在沙发内,时不时抬头看向荣浅,她手刻得酸了,便抬起擦下脸,眼里的坚毅点亮了已经降临的暮色。厉景呈不由看得入神,更多时候,荣浅身上所折射出来的光芒要比她的脸更吸引他。 荣浅再次回到学校时,没有经过荣安深的同意,荣安深本来已经找好关系,到时候荣浅只要混张毕业证就好。 她手里捧着东西走进教室,原本的喧闹在看到荣浅时安静下来,林南从椅子上起来,何暮也走了过去,“浅浅,你怎么来了?” 坐在教室后方的朱婷婷抱起双臂,“害人精,还好意思来。” 荣浅充耳不闻,她将东西放到讲台上,小心翼翼将红布移开,里面是一尊佛像,雕刻得栩栩如生,比照片上 所拍摄的更加赋予神韵。 荣浅退后步,朝着刘老师曾经上课的讲台鞠了下躬,“刘老师,对不起。” 教室内,顿时鸦雀无声。 学雕塑的都知道,如果不是百分百的用心,是不可能雕刻地这般活灵活现。 林南看了眼荣浅,只觉她似乎和平时那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有很大的不一样,她懂得担当,用了最打动人心的法子来弥补这份遗憾和亏欠。 班主任正好过来上课,站在门口看见这一幕,她走到荣浅身侧,手掌握向她的肩膀,朝着班级的同学说道,“刘老师的事是意外,我们都很难过,这尊佛像雕得真好,荣浅,放学后你送到刘老师家里去吧。” 触景伤情,她心里还是苦涩的。 荣浅点了点头。 厉景呈每周会带荣浅去两次书吧,荣安深眼见荣浅一天天开朗起来,在家也能好好吃饭,恨不能将厉景呈当恩人一样供着。 霍少弦和荣浅虽然没举行过订婚礼,可认识这两家的人几乎都知道这层关系,荣安深一怒之下,已经对外宣布荣浅和霍少弦不再有任何瓜葛。 这天是周末,荣浅换上套jc运动装出门,她戴着耳塞漫无目的向前,身后,却有一辆车始终跟在她不远处。 荣浅走到前面的公园门口,她停住脚步坐在长椅内,自然也看到了从车上下来的霍少弦。 她鼻尖微酸,不见还好,一见,那种思念和蚀骨的疼痛又在复苏。 霍少弦坐到她身边,荣浅看向他的手背,那些细小的针孔已经消失不见,霍少弦穿了身得体的黑色西装,包裹得两条腿修长且有型,“浅小二,你真想我们就这样结束了吗?” “那晚的女人是谁?”她忽然发问。 霍少弦沉默半晌,“我不认识她,也没再见过。” “所以,你情愿碰一个不认识的人?” 荣浅握起双拳,这道坎,她想她是过不去了,霍少弦眼见她起身,伸手拽住她手腕,“你从小到大身边只有我一个男人,我对你怎样,你真的不清楚吗?” “正因为我们青梅竹马,才会比别的情侣都敏感,我们都希望这份感情一直纯净,从来不曾被破坏过。” 霍少弦握着她的手慢慢松开,荣浅的话,犹如当头棒喝,也让他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么致命性的错误。 荣浅朝着家的方向快步走,插在兜 内的手还是握紧的,她心慌不已,手指碰触到手机,她忽然想给厉景呈打个电话,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只要心里难受或者把持不住悲哀,她想到的居然都是厉景呈。 回到家,走进客厅才发现他就坐在沙发上。 荣安深和他相谈甚欢,荣浅也走了过去。 不知道在聊什么,荣安深笑得眼角皱纹扬起,“我这女儿,任性惯了,打小都宠她,也就无法无天,将来也不知谁能降得住她。” 厉景呈看着正要入座的荣浅,他眼里含了抹别有深意的笑,“说不定我可以试试。” 荣安深见他一直往荣家走动,多少也有所了解,“我这说的可不是玩笑话。” “我也不是开玩笑。” 荣浅僵着弯到一半的腿,她眼睛盯向对面男人,“厉景呈,你什么意思?” “我喜欢你,对你有感觉,难道你到现在都没察觉出来?”厉景呈支于膝盖上的双手交扣,他这样处心积虑地慢慢渗透至她身边,荣浅并不是灰姑娘,所以传统的那一套对她来说行不通,况且她身边又有个霍少弦。 “厉景呈,你可真是老奸巨猾!”荣浅看着对他颇为满意的荣安深,再想到她和霍少弦再也回不去的昨天,她隐约察觉到,前面是一个在诱惑她往里钻的圈套。 “我不老,”厉景呈笑着,“也不过才比你大六岁。” ☆、20坚强的后盾 两个月后。 自从厉景呈上次说过那番话,荣浅都是能躲就躲。 而他和荣家的关系,却越拉越近。 荣浅穿了件草绿色的大衣准备出门,下面搭配一条黑色铅笔裤,她带上门,在斜对面看到走出来的荣择。 荣浅扬起抹笑,快步迎过去,“哥。” 荣择冷淡应声,“嗯。” 她早就习惯他的态度,荣择走在前面,荣浅忽然挡到他跟前,“哥,上次厉景呈酒后进入我房间,是你和妈共同策划的吧?” 她唇瓣保持浅浅笑意,说出这话的时候,甚至还那样亲昵地称呼他。 荣择闻言,这才正眼瞧她,“那天的事,怪你自己没锁门。” “是啊,”荣浅点头,“不过,你的贵客原本打算睡你房间,你进去却发现没有他的身影,荣家房间是多,但依着常人的思维,你怎么都要先确定他在哪个房间吧?” 荣择以前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会,不得不重新以审视的眼光看向她。 三楼,顾新竹正往下走,“兄妹俩说什么呢?什么常人思维?” 荣浅上前挽住顾新竹的手臂,“妈,我说哥就不是一个常人,不然哪能年纪轻轻就担起荣氏一片天呢?” 荣择跟在后面,心想着这狐狸尾巴藏得真好。 荣浅下楼一看,厉景呈也在。 但他最近来,倒是为了荣氏的事。 荣氏和霍氏早前共同合作,盘了一个烂尾的工程,打算造成三十二层的办公大楼带商业街,时隔半年,整座建筑已然拔地而起,将来的辉煌不难预见。 但是前不久,连续两名工人摔成重伤,这事被曝到网上,一石激起千层浪。 荣安深招呼她们都过去,厉景呈眉眼魅惑,朝荣浅看眼,便接着下来的话,“现在还有个办法,医院那边开出证明,当天工地上的工人大部分上吐下泻是食物中毒,这就好办多了,至少这才是导致两名工人摔伤的具体原因,而且他们也亲口承认,说当时头晕目眩得厉害。” “真是食物中毒?”荣安深大惊,语气迫切。 “是。” 荣安深忽然握紧拳头,朝荣择看眼,“工地上的饭菜,平时都是由我们荣家下属的食品公司直接配送,而那块又是你在负责,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厉景呈装出吃惊的样子,荣 浅能预料到荣择的下场。 坐上厉景呈的车出去,荣浅冷不丁来句,“老狐狸。” 厉景呈摸索着下巴,朝内后视镜看,“我哪里老?” “哼,你哪都老。” “你看过了?” 荣浅瞪他眼,继而又勾起一笑,“不过,看到荣择那倒霉催的脸,我高兴得很。” “从小到大,你没少被他们算计吧?” 她原本漾在嘴角的笑意僵住,“难道你看不出来,他们对我很好吗?” “装!” 荣浅敛起笑,声音也低下去。“你都能想到,可为什么我爸会觉得她比我亲妈还要对我好呢?” 厉景呈抬起手,动作自然地将她垂下的头发拨向耳后,指尖扫过她白皙光滑的皮肤,荣浅一阵战栗,尴尬地将脑袋别向窗外。 带她去了书吧,宋权照例腾出时间陪她。 荣浅从阳台回来,找了圈却没找到厉景呈的身影。 她着急起来,匆忙跑出店外,居然发现厉景呈的车也不在,荣浅心通通直跳,她急得在原地打转,“厉景呈,你在哪?” 宋权看向四周,“他可能就在附近。” “不可能,他以往都在靠窗的位子等我,他是不是先回去了?” “你别急。” “厉景呈!” 宋权看她眼,然后说道,“走出这条路,前面很好打车,要不我给你打辆车回去吧?” “我不。”她拒绝得很干脆。 宋权意识到,他给她的心理暗示,黑暗的一面正在逐渐渗透、扩张,虽然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但滴水能穿石。 不远处,一辆车飞驰而来,厉景呈停稳后下车,“怎么都站在外面?” “你去哪了?” “前面不远处有家烤肉店,平日里很难排到位子,我先去拿号了。” 他上前拉过荣浅,“怎么掌心都是湿的?” “我,我洗了手。” 吃过饭后,驱车往回赶时已近傍晚,厉景呈将车开得很慢,荣浅头耷拉在一边。 “你知道吗?我妈妈是死于车祸,小时候,我也遭遇过车祸。” “真巧。” 她朝他瞪去。“没你这样说冷笑话的。” “我说得是真话,”厉 景呈单手握住方向盘,“生长在那样的家里,你应该从小就要学会保护自己。” 她不由噤声,以前有霍少弦这层关系,顾新竹不会给她吃明亏,但她总有回家,离开他庇佑的时候…… 荣浅懒洋洋靠着座椅,车子一路往回开,等厉景呈开到荣家门口不远处时,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他将车子停稳在路边,男人手指有节奏的在方向盘上轻打,几乎未作犹豫,他倾过去覆上她的唇。 荣浅感觉到异样,眸子迷迷糊糊睁开。 放大的俊脸清晰呈现,她眨了眨眼睛,尔后倒吸口气。 厉景呈在她唇边轻啄,“荣浅,给自己找个坚强的后盾吧,荣家这地方迟早会把你吃掉。” “后盾,你吗?” 厉景呈神色认真,“对,随着荣择羽翼渐丰,你将来的日子只会越来越不好受,与其这样被当成眼中钉,何不趁早脱离出来?” 荣浅盯着厉景呈,他眼里幽暗的冷冽散去,随之在她眸中展现的,竟是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题外话------ 艾玛,亲一个容易吗?容易吗?你们还要叫我兽,我装得容易吗? ☆、21我爱的只有她 这种感觉,她只有在霍少弦的身上体会到过。 荣浅猛地往厉景呈胸前一推,她惊得往后退,身子蜷缩在偌大的空间内,“厉景呈,原来你这样接近我,真是不怀好意。” 厉景呈侧着身,大掌扣住荣浅的手,他一个使劲,荣浅猝然往前栽,她手臂挣扎几下,男人干脆握住她的肩胛将她拉到自己跟前,“我是对你有所图,我不掩饰,荣浅,我看上你了,你跟着我,我有足够的力量能将你护在身后,跟了我,你还怕什么?” 荣浅欲要往后退,厉景呈手里力道加重,他语气满满,再不是先前那般藏着掖着的态度,“既然后路被斩断了,你就要好好想想前面的路怎么走。” “我就算蒙着眼睛,我也不要选你。” 厉景呈手臂猛然收紧,另一手圈住荣浅的腰将她困在怀中,“那你还打算选谁?” 一道车前灯打了过来。 厉景呈余光瞥过,手里力道微松,荣浅往后退,目光即将对上他时,男人忽然固定住她的后脑勺,一个吻猝不及防再度压来。 厉景呈适时松开手,她也没有多想,一把推开车门,逃也似地冲出他的视眼,男人不由勾笑。 荣安深和顾新竹下了车,荣浅差点撞上去,顾新竹噙着抹意味深长的笑,“既然都到门口了,也不请他进来坐坐?” 荣浅脸色很不好看,荣安深和顾新竹显然看到了先前的一幕,他什么都没说,而是径自走向厉景呈的车。 男人也推开门下来,“伯父。” “景呈,晚饭吃了吗?” 荣浅匆忙接了句,“他吃……” “还没有,我们才赶回来。”厉景呈这一出声,早把荣浅的话踹到了太平洋去。 “进来一起吃吧,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还没来得及答谢。” “伯父,您客气了。” 厉景呈果然就跟着荣安深进了荣家,他之前所袒露的意思,荣浅因为伤心着,也就没有多想,哪知厉景呈这狼子野心越发明显了。 席间,荣浅漫不经心拨弄碗里的饭,荣择也回到了家里,荣安深正和厉景呈说着生意上的事。 “爸。”荣浅忽然插进去一句,她抬头盯着对面的厉景呈,“以后别让他进我们家了。” 她说得这般直白,一点没有给厉景呈面子。 荣安深的脸刷地往下沉,“浅 浅,你怎么说话的?” “他居心不良。” 厉景呈嘴角漾着圈,野兽的底子批了层高贵华美的外衣,“我只是跟你说,我喜欢你,想接近你保护你,如果这也算居心不良的话,那我认了。” 荣浅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方才可不是这样的。 荣安深听到厉景呈明确表示出这种态度,“景呈,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 荣浅手里的筷子松开后啪地掉在桌面上,“爸,你让他走。” 荣安深话语间微带怒意,“你为了那臭小子,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她推开椅子起身,冲上楼梯时抬手擦了下眼角。 霍少弦,你看看,你将我置于了怎样的地步? 顾新竹面不改色跟荣择对望眼,一边劝着丈夫,“好了,跟自己女儿置什么气,”她语锋一转,望向厉景呈,“浅浅就这脾气,你说你喜欢她,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事。” “我这样像开玩笑吗?”厉景呈双手交扣,“我要喜欢她,我就会给她最好的,她若同意,我就娶她。” 顾新竹心里一惊,落下手里筷子,她原本以为厉景呈只是玩玩,没想到…… 厉景呈将女人的神色尽数收入眼中,他眼角漫出斐然,他这番话,想必会让顾新竹急了,做出些推波助澜的事也说不定。 霍家。 李芬然踏进霍少弦的别墅,他一个人住在外面,野惯了,经常不着家。 跟荣家的事闹这么大,她也知道儿子心里肯定不好受。 推开客厅门进去,里头黑漆漆一片,她刚要开灯,便听到霍少弦的声音传来,“别开。” 李芬然循着他的声音走去,透过外面的夜色依稀看到儿子躺在沙发内。 她叹口气,坐了下来,“少弦。” 李芬然抬起霍少弦的脑袋,让他枕着自己的腿。 良久沉默之后,李芬然的手抚向儿子的额头,“妈早跟你说过,放开些,你既然爱着浅浅,就要想方设法赶走这心魔。” “我心里难受。” “事情走到了这一步……”李芬然也觉得惋惜,“但,你好歹有了别的女人,之前的事就当全过去了吧,反正荣家这边已经宣布解除婚约,你也不用觉得太愧疚。” “妈,这不是一朝一夕的,这根刺在我身上几 年了,我想着,我要是也不干净了,是不是就能和浅小二无忧无虑地在一起了?”霍少弦的嗓音中透着迷茫的空洞,一字一句凿向李芬然心口。 她鼻尖冒出酸意,他的儿子找了别的女人,居然不是为了所谓的情动,而是只想把自己弄脏。 李芬然一手捂住嘴,“少弦,你这是何必啊!” “妈,”霍少弦抬起手臂遮住眼帘,话语间的痛苦令人哀伤,“我真的做错了,做错了,这是我给自己刺得一刀,浅小二没法原谅我,可我爱的却只有她。” 能将他们之间摧毁的,从来不是第三者。 ☆、22再次使坏 那天,厉景呈离开后,荣安深找荣浅谈过。 话里的意思直戳荣浅心坎,荣安深居然要她给厉景呈个机会。 荣浅将泳池内的门锁上,一个人走了进去,里面是个独立的空间,半圆形的顶层只有三米来高,旁边放着几张躺椅。 荣浅脱下身上的衣物,她不喜欢穿比基尼游泳,她锁了门,自然也不会有别人进来。 顾新竹从外面看眼锁上的门,荣浅裸泳的这个习惯,整个荣家都知道。 恒温的水漫过肩头,荣浅屏息往下沉,窒息的感觉越来越严重,在水下的恐惧感令她几次想要上去,可她觉得还不够,胸腔内似乎被一双大手给有力撕扯,荣浅痛得无法自拔,她蹭地跃出水面。 双手拨开头发,这样都没法取代想起霍少弦时的痛,荣浅仰起脑袋,脸上的滚烫混合了冰凉往下淌。 厉景呈来荣家时,顾新竹在楼上是看见的。 佣人说荣浅应该在后院,厉景呈朝着她的指引向前,他来到泳池前,看到门敞开了一道极小的缝,里面有哗哗的水声传来。 他手掌微用力,率先入目的是几件凌乱的衣服,居然还有白色的内衣。 厉景呈立马反应过来,里头的人既然能裸着,就不会不锁门,恐怕是又被人给摆了道。 他笑了下,走进去,拍上门,动作流畅的不像话。 荣浅游了一圈后跃出水面,这一幕出现的太突然,他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福利。 荣浅惊怔半刻,厉景呈看到她的脸猛地变色,荣浅双手护在胸前,缩回水中,“厉景呈,你怎么会进来的!” “门是开着的。” “不可能!”荣浅怒不可遏,她一掌拍向水面,溅出的水花扑至厉景呈的鞋面上,荣浅大致也猜到些,“又是她。” 见男人还站在那,目光胶在了自己身上,荣浅羞得满脸通红,“你出去!” 厉景呈走向旁边的躺椅坐下,“见者有份,我为什么要走?” “厉景呈,你不要脸。” 男人手指戳了戳自个的侧脸,“我的脸不是好好摆在这吗?” 泳池内的水清澈透明,荣浅哪怕再怎么藏,都等于是完全暴露在他眼前。 他眸色渐深,荣浅游上前,伸手去够丢在池沿的衣物,手指才刚抓着外套,忽然,就见那些衣服被男人给扯住往后拉,荣浅气得 一掌拍在地上,“厉景呈,你是流氓吗?” 厉景呈挑起她的衣服,“想要么,自己过来拿。” 荣浅利用池边藏住了锁骨以下的风光,她不敢乱动,“待会肯定有人过来,你上次还能说意外,这次呢?我爸不会放过你的。” 厉景呈好笑地看着她强自镇定的模样,“那我既然把他女儿看光了,说不定他会趁机把你送给我。” “你想得美!” 厉景呈搭起长腿,整个人往后靠,“你说你后妈,是不是生怕你嫁不出去,要不然怎么老给你塞男人呢?” “闭嘴。” “啧啧。”厉景呈将手伸进兜内,掏出手机。 荣浅惊愕不已,“你干嘛!” “给你留个纪念。” “你!”荣浅慌忙要找地方躲,可放眼四周,恐怕这儿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她惊慌失措,那样子看在厉景呈眼中好玩极了,毫不矫揉造作,真实得令他不由展颜。 厉景呈将手机对准她,荣浅趴下身,赶紧示弱,“求你了。” “拿出点求人的姿态给我看看。” “我会捏一个泥人,早晚将你供着,再插两柱香。” 厉景呈手肘压住膝盖,人往前倾,“嘴皮子再给我横,你信不信我说到做到?” 荣浅不由噤声,乖乖用手捂住嘴。 男人唇角轻扬,“亲我一个,我就走。” “滚!” 厉景呈眉角一拧,“嗯?” 荣浅换个语调,“棍——我说棍子的棍。” 荣浅忽略他眼里的不怀好意,她摸了摸肩膀,“我都冷了,你让我起来吧。” 厉景呈上前拽住她的手臂,荣浅尖叫声,“放开我。” 他双手扣紧她两肩,力道很大,荣浅硬是被他提出水面,厉景呈坚挺的鼻梁几乎碰到她的脸,荣浅避开,他刚要有所动作,外面忽然传来阵说话声。 “浅浅又在游泳?” 是荣安深。 厉景呈手一松,荣浅坠入池内,她吓得忙护住胸前,“快去关门!” 男人三两步已经来到门口,快速得将门反锁,荣安深推了下,“呦,锁上了。” 荣浅忙爬上岸,趁厉景呈背身的时候,着急慌忙穿衣服,她急得手都在抖,穿上裤子后顾不得上衣,捡起旁 边的浴巾披在肩头。 厉景呈一手抄起毛巾,动作熟稔地替她擦拭几下湿发。 “锁上了?我刚才还看到景呈来了呢。”说话的是顾新竹。 荣浅眼里滋生出怒意,厉景呈压低声音,“把衣服穿起来,过去开门。” 他拿过荣浅的上衣,浴巾豁开个角,能看到里面的内衣挂在肩头,厉景呈指尖扫过她肩部,荣浅浑身一僵,男人替她整理好,“堂堂正正走过去,你的坦然,就等同于给了她一巴掌。” 荣浅避开他的视线,将衣服穿起,她拨了拨长发,深吸口气。 两人来到门口,荣浅豁然将门打开,荣安深本来想走了,顾新竹往里一看,“景呈果然在这。”目光不由移到荣浅的身上,眼里的笑慢慢收起。 荣浅沉下脸,厉景呈看到她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在她抬起欲要有所动作时,男人适时上前,一把抓住。 “伯父,伯母。” ☆、23替她挨打 荣安深转过身。 荣浅的手被厉景呈按着,她使劲挣扎,看她眼里的神色,是不想再忍了。 荣安深朝里看眼,“你们?” “在里面说了会话,这地方挺安静的。”厉景呈回道。 “还是去客厅吧,新竹,给我们去泡两杯茶。” “好的。”顾新竹率先离开,荣浅急欲跟过去,厉景呈猛地扯下她手臂将她拉回自己身侧。 从小到大,荣浅在顾新竹手里吃过的暗亏不少,可她毕竟是个小女孩,没法强大到能独当一面。 厉景呈并没逗留多久,陪着荣安深说了会话后就走了。 晚饭后,荣浅捧着水杯下楼,厨房里是给顾新竹熬得参汤,据说当年生荣择时落下了病根,荣浅瞅向四周,见保姆走开了,她蹑手蹑脚走过去,打开盖子后将手里的一把药放进去。 装作没事人般回到房间,荣浅坐在床上,数着时间过。 没过多久,就听到顾新竹的声音,“哎呦,哎呦——” 荣安深急得不轻,似乎喊了人上来,外面炸成一锅乱,荣浅的房门猛然被敲响,“浅浅,你给我开门!” 荣浅走过去将门打开,荣安深面色铁青,手朝她指了指,“你给我到医院去!” 似乎知道她就是罪魁祸首,荣浅掩饰不住内心的忐忑,荣择抱着顾新竹匆匆忙忙上了备好的车,一行人焦急赶往医院。 荣浅站在走廊内,看到荣安深满面焦急,她想到了车祸中丧生的妈妈,要是妈妈还在的话,爸爸会不会在她生病的时候,也这样慌张疼惜呢? 荣择冲到她跟前,“是不是你干的?” 荣浅撇下嘴,“什么?” “要真是你,我肯定会揍你!” 荣择和荣安深焦急地守在门外,荣浅双脚下意识往后移,她这会才觉得害怕了,那一把药的剂量说不定不轻,会不会出人命? 荣浅退到走廊尽头,她掏出手机,下意识翻出霍少弦的号码,手指才要按向通话键,却又惊蛰般收回。 她不能再这样依赖他了,荣浅心尖蓦地漾起悲伤,尖尖酸酸的,难受极了。 她最终拨通厉景呈的电话,“喂。” 对于这个突然打来的电话,厉景呈略感吃惊,“怎么了?” “你能不能到中医院来趟,我,我好像闯祸了……” 过了约摸半个小时后,医生才从急救室出来,荣择第一时间开口,“我妈怎么样了?” “应该是服用了大量的泻药,人已经脱水,需要住院。” “泻药?”荣安深咬牙,手掌攥成拳头。 他扭头看向一旁的荣浅,“你给我过来!” 她举步维艰,走到荣安深跟前。 “是不是你做的?” 荣浅咬牙不语。 “你说啊!” 她慢慢抬起头,“爸,厉景呈进我房间的那次,你真觉得是我忘记锁门了吗?还有今天,泳池的门被人开过,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怀疑她呢?” “这么说,就是你做的了?” 荣安深自动忽略掉别的信息,他怒火中烧,“你看看我把你宠成了什么样,这是要出人命的知道吗?” 荣浅紧咬下唇,“那她害我的时候呢?” “你还嘴硬!”荣安深举起手,荣择看了眼,并未阻止,只是退到一边,呼啸而来的巴掌令荣浅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一记,很重很重,啪地,隔了层墙壁的人都能听见。 只是,荣浅并未感受到任何疼痛,她手臂被人拽住往后退步,荣安深的那一巴掌打在了厉景呈替她遮挡的手背上。 男人俊颜绷紧,荣安深还想打,厉景呈将她往怀里一带,大掌按住她的头,似乎不想让她看到这一幕。 “伯父,算了。” “算了?你看看她,新竹这会还在急救室躺着!” 厉景呈望了眼怀里的女人,肩膀还在不争气得抖着,兴许是从来没想到荣安深会这样,厉景呈眸子藏了抹厉色,“我先带她走。” 如果荣浅这会是他的女人,他掀了荣家都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荣安深胸膛剧烈起伏,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气过之后也不舍得再下重手。 厉景呈环住荣浅的肩膀,也不等荣安深答应,直接带了她离开。 走出医院,他才将怀里的人松开。 荣浅眼圈微红,垂着头,厉景呈一把攫住她下巴,抬起她的视线,“为什么这么做?” “难道要我一直忍气吞声吗?” “我说过,你跟了我,我会帮你想一百种治她的法子,保证弄得她比你还有苦说不出。” 荣浅拍掉他的手,厉景呈闷哼声,她 这才注意到他被打得通红的右手手背,可想而知,这一巴掌挥在她脸上该有多痛。 “你现在也可以帮我想法子啊。” 厉景呈抬起手,朝手背吹了下,听到荣浅的这话,他目光斜睨向她,“你以为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你倒想不劳而获。” 荣浅甩下手要走。 厉景呈拽住她胳膊,“去哪?” “我饿了。” 厉景呈不由扬笑,还以为她要为这件事哭个三天三夜,“你就不怕回去,你爸还抽你?” “要再来一次的话,我还会这么做。” 厉景呈摸了摸下巴,这小妮子,要真得到手了,以后要有个不痛快,往他水里饭里加点什么‘作料’,那还不是家常便饭的事? 荣浅迈下石阶,心里避免不了难受,脸色耷拉着,闷闷不乐的样子。 坐进车内,厉景呈掏出支烟点上,荣浅看了眼,“也给我一支。” “你要?” “嗯。” 她没抽过,想试试吸烟能不能解忧愁。 厉景呈凑过去,眼神迷离,迷魅性感的气息逐渐逼近她,削薄的唇微启,白色的烟雾漾出,喷灼到荣浅的脸上。 她眯了眯眼睛,往后退,厉景呈再度逼近,整口烟都在她脸上化开。 ------题外话------ 亲们小长假快乐哦 我乖乖更新了,你们也要乖乖滴留言呦~ ☆、24阴险狡诈的事他来做 荣浅咳了两声,别开脸,“厉景呈,你真不讲卫生。” “怎么样,烟味好闻么?” “不好闻。”她缩回椅背,放弃了要抽两口的打算。 厉景呈带她去吃东西,到了饭店门口,荣浅双手插着口袋却不进去。 男人朝她看眼,“走啊。” 这地方,霍少弦经常带她来,心里说要忘记,可曾经有他一起陪着走过的风景却根本无法抹尽,荣浅深吸口气,“噢。” 大堂经理看到她,赶忙迎上前,“荣小姐,包厢……” 目光看到身边的厉景呈,她忙噤声,男人联想到荣浅方才在门口的犹豫,他不动声色,“准备个包厢。” “好好。” 荣浅对着满桌子的菜,一口一口吃,厉景呈单手撑住侧脸,“待会打算去哪。” “回家。” “我可以借你个房间。” “谁要。”荣浅抬头看他,“我总要回去的,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那我教你一招,”厉景呈拿了饮料走过去给荣浅满上,大掌适时按住她的肩头,“买一束花,直接去顾新竹的病房,承认是你错了。” “买束菊花么?” 厉景呈手指朝她脸上弹去,荣浅痛得只差没跳起来,“厉景呈,别弄我的脸!” 男人按住她欲要起身的动作,他坐回荣浅对面,“就你这点能耐,还不够顾新竹玩你的,现在谁都知道是你下的药,你要不服软,以后让你爸还怎么相信你?” 荣浅筷子拨着碗里的米粒,吃过宵夜,厉景呈送她回医院,在医院门口替她买了束郁金香。 顾新竹在病房内挂水,虚弱的不成样子,荣安深陪在病床前,“有没有觉得好些了?” “安深,你说浅浅是不是到现在还没接受我?我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平时我对她怎样,你也都看在眼里……” 荣安深铁青着脸,抽出纸巾替顾新竹擦眼泪,“她还小,你别放在心上。” “肯定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妈!”荣择打断她的话,“你虚弱成这样,还替她说话,要不要命了?” 荣浅推开病房门进来,荣安深抬头,看到厉景呈跟在身后,她几步走到病床前,眼圈还带着潮湿,“妈,对不起,我错了。” 顾新竹张张嘴,许多 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只好吞咽回去。 “我太任性了,但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我从来没想过要害您,这点您肯定也知道的。” 荣安深视线不由别向顾新竹,她嘴角僵了下,荣择不悦地拧眉,“一句对不起就算了?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这样下手啊!” “说到底,她还是个孩子。” 荣浅垂着的余光朝厉景呈看去,亏他说得出这样的话,孩子? 那他这老男人怎么就能把主意打到她这孩子身上呢。 这话,其实是说给荣安深听的,荣安深点了点头,顾新竹见状,忙朝荣择递个眼色,“算了算了,都是一家人,再说浅浅也不是故意的,我这不没事了吗?” 荣安深自然乐得看到这样的结果,“你们都先回去吧,我在这儿陪夜。” 几人走到医院外面,司机把车开过来,荣择率先将车门打开,“你不是有人给你撑腰吗?荣家的车,怕是你也看不上吧。” “哥,”荣浅喊住他,“荣家的东西我看不看得上,那是后话,关键要爸给我的,我也不会拒绝。” 荣择轻哼声,上了车。 厉景呈修长的身影立在她旁边。“走吧,我送你回去。” 荣浅自动避开一步,“我打车好了。” “怎么?这会又怕了?” 厉景呈拽住她手臂,荣浅跟在他身后,她其实心里也有疑虑,明知厉景呈对她有所图,可这个求助电话,她还是打给了他。 到了荣家门口,荣浅并未第一时间下去,她透过窗外看着面前的这座别墅,“我不应该犯这么明显的错误,我应该像你一样老奸巨猾,能忍的时候一定要忍。” 厉景呈倾过身,荣浅视线别回后对上他。 男人沉沉盯着她,其实,荣浅正是以这样的个性吸引了他,她才20岁,阴险狡诈的事应该都由他来做,她不该沾染上一丁点。 荣浅推开车门下去。 顾新竹出院后,放泻药的事荣安深只字未提。 学校每年都要准备两次运动会,荣浅本不想参加,可同学老师都知道她长跑厉害,还不等询问她的意见,体育课代表就将荣浅的名字给报了上去。 霍少弦在家接到个电话,是班主任打的。“霍少,周三举行运动会,荣浅有长跑的项目。” 霍少弦握住手机的掌心收紧,半晌 后,才应道,“我知道了。” 荣浅每次在学校有活动,霍少弦都会去,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学校操场。 荣浅穿着运动服站在起跑线上,头发束成马尾,一双蓝色nb运动鞋衬得整个人青春有活力。 林南与何暮在旁边加油助威,1500米长跑啊,只有彪悍的女汉子才能驾驭。 厉景呈站在教师群中,他也是收到了消息后过来的,没法子,要想收服这个小鲜肉包,不下功夫可不行。 发令枪响,荣浅冲跑出去,长跑讲究的是耐力,她不急不躁,绕着操场跑完一圈,目光似乎瞥到个熟悉的人影,可是跑过去后,不能回头。 荣浅跑了第二圈,在经过方才那个地方时刻意慢下速度。 果然,她看到霍少弦站在人群中间,他穿了条烟灰色的阿玛尼长裤,米色上衣,高大挺拔的身影鹤立鸡群,颓然的神色被阳光衬出层性感,荣浅鼻尖止不住酸涩,她脚步越来越慢,林南扯开嗓门在对面喊,“浅浅,冲啊!” 霍少弦抬腿朝着终点的方向走去。 荣浅眼眶湿润,一道道人影都模糊得虚无缥缈起来,大半的人都超过了她,跑到最后一圈时,她看到霍少弦修长挺拔的身影越走越远,似乎想这么离开。 荣浅什么都没想,她猛然提速,胸腔的空气仿佛被揪扯殆尽,她一鼓作气冲过终点。 “霍少弦!”她嘶喊出声,“霍少弦!” 男人僵硬停住脚步。 这阵嘶吼,也传入了正在不远处得厉景呈的耳中。 ☆、25真面目! 林南看到荣浅第一个冲过终点,兴奋得欲要过去拥抱。 何暮赶忙拉住她的手,“你看。” 荣浅全身的气力好像在此时被抽剥干净,她软软地往下滑,两条腿压在跑道上,嗓音颤抖且带着哭音,“霍少弦!” 彻骨的思念令她的心像被啃噬了一样,他们从来没有分开得这样久过,一个电话没有,一个拥抱和亲吻都没有。 见上了一面,想念越发折磨着她,荣浅握紧双手,她看到霍少弦转过身,似乎没想到她会开口喊住他,男人眼里的神采逐渐重扬,那是一种久违的悸动。 霍少弦难抑兴奋,他大步朝荣浅的方向走去。 他每走近一步,荣浅心里的钝痛就明显一分,只有几步之遥后,她觉得自己已经痛到没法呼吸。 荣浅站起身来,她不住摇着头,霍少弦真想冲上前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可荣浅却倒退着走了几步。 “浅小二!” 荣浅转过身,拔开脚步就跑。 林南和何暮面面相觑,第一时间追过去。 霍少弦也紧随其后,荣浅被林南追上,“浅浅,你干嘛啊,刚长跑完呢。” “帮我拦住他,我不想见他。” 心里还是没法接受,荣浅跑得极快,她不敢回自己的教室,便横冲直撞着很快消失在霍少弦眼里。 林南按着荣浅的吩咐拦住他,“霍……”开了口,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浅浅很难受,要不让她冷静下吧。” 霍少弦擦过她的肩膀向前,他率先去到荣浅的教室,可里面空无一人。 在学校找了圈,还是没见到荣浅的人,霍少弦知道她没法原谅他。 荣浅躲在阶梯教室的落地窗帘后面,一阵脚步声接近而来,大掌拨开,她蜷缩成的一团的身影也暴露在对方眼前。 荣浅抬起头,是厉景呈。 她没好气地将窗帘拉回去,厉景呈坐向桌面,单脚踮起,他重新将窗帘拉开,“他已经走了。” “不要你管!” 男人双手环胸,脸上并无笑意,“刚才那一声霍少弦,喊得可真够动听的。” 荣浅轻咬唇瓣,目光再度同他对上,“我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哪怕我和霍少弦再怎么不可能,都轮不到你,厉景呈,你死了这条心吧。” 男人冷哼声,“别说得好 像是我在从中破坏,你们俩之间的不可能,是我造成的吗?” 荣浅闻言,蹭地站起身,她两手握成拳,面带怒意,“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霍少弦他有别的女人,我是难以接受,但他好歹才有一个女人,你呢?你凭什么数次揭我们的伤疤,厉景呈,你干净得了多少?你干净,会去x?你还不知道脏成了什么样!” 男人滑下双腿,颀长的身子站直后立在荣浅面前,她了无惧色,厉景呈陡然抓住她的肩膀,“第一次在x的时候我就不该放过你,什么循序渐进、慢慢来都是狗屁,荣浅,你真以为我有那时间陪你陶冶情操吗?” 荣浅抓向厉景呈的手,“那你想怎样,还想在南盛市公然抢人吗?做梦!” “我早跟你说过,把你那利爪给我收起来,要不然的话,我就帮你把它们一个个都拔了。” 荣浅扬起抹冷笑,“你说,我跟了你,你就能保护我,厉景呈,现在你总算露出了真面目。” “你成了我的女人之后,我自然什么都能替你挡,我也能像霍少弦一样宠着你,但你现在还不是,很多事你就得这样受着,我厉景呈的女人,所享受的待遇应该是最特殊的。” 荣浅头一次觉得,这个男人很可怕。 他是深不见底的一滩渊水,轻易就能将你给淹了。 林南与何暮很快找到阶梯教室,荣浅刻意拉开与厉景呈的距离。 “浅浅,班主任正找你呢,马上就要领奖了。” 荣浅擦下眼角,“噢。” 何暮上前,同厉景呈点了点头。 荣浅跟着两人离开,厉景呈走到窗前,看着楼底下一群群朝气蓬勃的大学生,他不由失笑,方才居然为个小y头动怒,实在难得啊。 几天后。 顾新竹的身体完全养好了,她挎着包来到咖啡厅,没想到厉景呈会单独约她出来。 顾新竹来到包厢,厉景呈关上门,“伯母,请坐。” 她坐了下来,“不知道厉少找我出来,有什么事?” 厉景呈掏出一张白纸,拿出一旁准备好的印章,签上自己的名字后盖章,再起身将纸推到顾新竹手边。 她不由吃惊,尽管知道厉景呈不简单,但他的心思,她还是很难猜。“厉少,什么意思?” “我对荣浅的心思,你应该看得出来吧。” 顾新竹将手里的纸轻 扬,“那,跟这有什么关系?” “我理解你,为了儿子,自然想争取更多的利益,如果有一天,我跟荣浅结婚了,我保证她不会要荣家的一分一毫,这张白纸您到时候可以把它变成一张财产转让书,或者等同价值的欠条,随便您,只要您高兴。” 顾新竹暗讶,“那你们要成不了一对呢?” “这成不成的事,我一个人努力没用……” 依着荣浅对霍少弦的感情,厉景呈若不快刀斩乱麻的话,迟早他们有春风吹又生的这天。 顾新竹面上露出犹豫,厉景呈掏出烟夹在指尖,“我猜得出来,我和荣浅单独相处的那个晚上,也是拜您所赐,您要拆散霍少弦和她,无非是怕将来荣浅联合霍家,夺了荣择本该有的东西。” 她压下眼帘,将白纸折起后装入包中,“那你呢,为什么偏偏选中荣浅。” 厉景呈啪地点上烟,狭长的眼眸浅眯,他单手慵懒地撑住下颔,话语间凉薄的话随着白烟吐出,“我么?玩玩。” 厉景呈哪里想得到,以后的事,他自个都控制不住。 ☆、26和好,却不如初 荣浅来到风聆酒吧的门外,双手插在外套口袋中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年轻的女老板正好来酒吧,看到荣浅后大步上前,她拍了拍她的肩头,“浅浅。” “希子姐。”荣浅回头打招呼。 莫希比她大一点,25岁,是霍少弦干爹的女儿,她的年龄刚好夹在他们中间,“浅小妹,干嘛站在这啊,进去吧。” “我就路过,来看看你。” 莫希拽着她的手将她拖进酒吧,又让侍者上了杯猫爪,霍少弦不让荣浅在外沾酒,每次来,她喝得最高级别的酒就属猫爪了。 “你先坐着,我上楼一趟。” “好。” 荣浅窝在角落的沙发内,酒吧驻唱坐在高脚凳上唱着悲伤情歌,她对准吸管喝了口,几乎没有酒味,不知不觉来这里,还因为另外一个原因。 身前仅有的光线被遮去,荣浅下意识抬头,却没想到居然真的见到了霍少弦。 她放下酒杯,站起身,霍少弦长腿逼近,荣浅一脚踩在茶几上准备逃,男人手臂朝她腰间一搂,顺着她整个人都往后面的沙发上倒去。 荣浅两手去掰霍少弦的手臂,男人坐了下来,干脆将她提到自己腿上,让她像以前那样坐着。 她自然不肯,就挣扎,霍少弦臂膀往她腰后带,将她整个人贴至跟前。 “浅小二,”霍少弦抱紧她,“我们拥有彼此的第二次好不好?” 这句话,是荣浅曾经说给他的。 她动弹不得,目光移到霍少弦的脸上,“不一样了,霍少弦,你是自愿的,我没法接受……” “我是不是自愿的,你真不懂吗?”霍少弦拥紧她,下巴贴向荣浅的肩头,“我霍少弦爱你多过爱我自己,我碰了别的女人,最难受的是我自己,我对她一点点爱都没有,甚至连她长什么样都不记得。可我希望心里的坎能过去,不是因为我和你一样丢了珍贵的第一次,而是我总算深刻理解了你的痛苦,你一直都比我还要痛,浅小二,这15年,你真想这样说断就断吗?我不许,我绝对不允许。” 荣浅身体战栗,“我说过让你找别的女人……”她止不住哽咽,“但是我接受不了,你真的……” 霍少弦拉下她遮住双眼的手,“你爱我吗?” 荣浅憋着嘴里的哭,就是因为爱,才会在亲眼见到那一幕后崩溃,霍少弦朝她嘴角吻去,声音 缱绻颤抖,“爱不爱?” “爱。” “爱就不要分开。” 荣浅盯着跟前的男人,15年来,青梅竹马,他们之间早已沁入彼此,一旦谁想离开,另一半必定会去掉半条命。 荣浅不舍得,他们是这样的彼此相爱,可她的心里也有根刺了,她又该找什么方法拔掉呢? 当晚,是霍少弦送荣浅回家的。 他拉住荣浅的手进入荣家客厅,顾新竹和荣安深都吃了惊,荣安深将手里的茶杯一掷,“你还有胆来!” “荣叔,”霍少弦扣住荣浅的手不让她挣开,“我和浅小二从来就没结束过,以后也不会。” 顾新竹太阳穴突突直跳,头疼地厉害。 荣安深朝荣浅看眼,“你先上楼。” 霍少弦的手松开,荣浅慢慢走上去,楼底下能听到荣安深的怒骂声,但荣浅了解他,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向来把霍少弦当成了女婿。 霍少弦离开后,顾新竹将茶杯递给他,“瞧你发的这通干火。” 荣安深叹口气,“我能不气吗?” “他和浅浅都结束了……” “少弦毕竟知根知底,跟浅浅又从小一起长大,厉景呈家世再好,可相比而言,我还是赞同浅浅和少弦在一起。” 顾新竹闻言,嘴角的笑意微敛。 翌日,荣浅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 是霍少弦的叫早短信,荣浅对着屏幕亲了亲,眼角扬开笑,心里却始终有种涩然挥之不去。 尽管他们都不肯轻易放手,可谁都不能保证,这道坎到底能不能真正地走过去。 荣浅并没表态,但她总想给自己个机会,只因为她明白,哪怕原谅不了霍少弦,她也没法接受他以外的任何人。 霍少弦来家里接她,荣浅换好衣服出门,男人单手把住方向盘,右手则紧紧拽着荣浅的手掌。 这是招标会之前的一个小小的活动,以往霍少弦进进出出也都会带她。 不少人都是认识的,荣浅和他们一一打招呼,厉景呈端着酒杯站在不远处,看到他们相携进来时,他眼眸浅眯下,眸里诡谲莫测。 霍少弦搂着荣浅来到他跟前,碰了下杯。 厉景呈唇瓣轻扬,“恭喜。” 霍少弦手掌在荣浅肩头收拢,“不用恭喜 我,她本来就是我的。” 他总是将话说得满满,厉景呈的目光不由别向荣浅,他眼角飞扬,“霍少不是才有了新欢吗?这么快,就又能见旧人笑了。” 霍少弦岂是被他三言两语就能激毁的,他话语沉静,“厉景呈,天下女人那么多,我只要荣浅。而对于你来说,除了她,你能扎在女人堆里面一个一个的选,你的旧爱在远方哭得时候,你听得过来吗?” 荣浅轻咬下唇,伸手握紧霍少弦的指尖。 她想,他们要是不再想那件事,肯定能和以前一样,毕竟爱得那么深,爱得那么久。 荣浅同厉景呈擦肩而过,男人手里的高脚杯浅漾,不远处,一名玩伴过来,伸手拍了拍厉景呈的肩膀,“她不就是那个,上次在饭店里给我们唱歌的女孩吗?你还说她迟早是你的。” 厉景呈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我想要的,你看我失手过吗?” 荣浅和霍少弦这样,也算没出厉景呈的预料,毕竟两人的感情纠缠时间太久,一朝一夕岂分得掉? 在厉景呈的世界中,问题其实很简单,要想彻底替荣浅斩断,唯一的办法只有…… 得到她! ☆、27再陷东侯宫 荣浅跟着霍少弦来到机场,李芬然在安检处等他们,她神色焦急,不住朝这边张望。 霍少弦脱掉手套,冰凉的掌心贴住荣浅的脸,“等我回来,最多一个星期。” “嗯,”她不住点头,“你也别太急……” 荣浅说不出旁的安慰的话。 霍少弦和李芬然接到紧急电话,在国外养病的霍邦病情加剧,也没什么准备,机票都是临时订的。 李芬然走了过来,“少弦,走吧。” 霍少弦抱住荣浅,朝她嘴角亲去,“我不在你身边,当心点,离你那后妈远点。” “我知道啦,这话我听得耳朵都快生茧子了。” 李芬然眼圈通红,“我应该陪在你爸身边,我就回来这么几天,怎么会这样……” 霍少弦安慰着她,颀长的身形朝安检口走去。 荣浅不禁跟上前几步,直到霍少弦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她心头滋生出一种说不清的怅然。 五天后,荣浅没等到霍少弦回来。 他匆忙给她打过一个电话,荣浅只知道霍邦的情况很不好,随时都有走掉的可能。 厉景呈来过家里,就荣浅和霍少弦和好的事,荣安深跟他详谈了一番,厉景呈一笑置之,还送上了祝福。 顾新竹敲响荣浅的房间门进去,“浅浅,跟我一道去商场吧,你爸让我给你买几套衣服。” 荣浅盯着电脑头也不抬,“我不去。” 顾新竹走到她身侧,“听说有不少新款上市……” 荣浅抬起头,目光透出与这般年纪不符的清冽,“除了学校和家里,这段日子我不会踏进别的地方一步,等少弦回来后,我要什么,他会给我买。” 顾新竹连着几天被她拒绝,她面上保持笑意,“好吧,那随你便。” 又是三天过去,霍少弦还是没回来。 荣浅的心也一直悬着,打小,霍邦对霍少弦特别严厉,可对荣浅却宠得不行,好几次霍少弦都会吃醋。 她想飞过去,可荣安深不让,说霍少弦在那边肯定焦头烂额,让她别添乱。 直到一个电话打到荣浅的手机上,她才知道出事了。 电话是荣安深的秘书打来的,说待会要来家里取护照,顾新竹不在,偏巧座机没人接,荣浅追问再三,秘书才透露,说荣安深临时要去美国,有个老 友过世。 荣浅手里的手机差点握不住,荣安深和霍邦几十年的交情,在美国的朋友,也只有霍邦。 荣浅急急忙忙翻出自己的护照,带了些现金,抓起一个包往外冲。 这种时候,她不能让霍少弦一个人面对。 家里的司机被顾新竹给支配了,打车去机场反而方便些,出了别墅,正好有辆出租车停在不远处,荣浅飞奔过去。 她没有给霍少弦打电话,这时,他应该谁的安慰话都没法听进去吧。 出租车飞速向前,荣浅低头翻着手机,里面有她和霍家人的合影,眼泪忍不住要往外涌,荣浅抬手擦拭下,越是这样越不能哭,霍少弦要看见她这样,心里肯定更难受。 荣浅看着街边的倒影,她是路痴,并不认路。 心里还在想着见到霍少弦要说些什么,去机场的路程似乎格外遥远,等到荣浅再次看向窗外时,她有些刻的恍惚,出租车司机猛地一脚刹车,荣浅人往前栽的同时,车门被人从外打开。 荣浅做梦都没想到,她会被第二次拐进x。 愤怒和绝望无法抵消此时的恐惧,她也懂这边的游戏规则,只不过这次,她不用想都能知道,她不会再有上次那样的幸运。 负责人粗鲁地将她推倒在地,这儿,连发生的故事场景都和一年前如出一辙,x害了这么多人还能屹立在这,自然有不容小觑的背景。 负责人翻出名单,“厉少也一年多没来了?” “是,自打上次被砸掉后,就再没来过。” 荣浅眼里一亮,负责人手指点了点,“你想法子约到他。” “我怕……” 荣浅爬起身,也不敢表露的太明显,“你就跟他说,这边有个女人,人面兽身,让他来看看热闹。” 负责人狐疑地朝她看眼。 “你总要有点噱头,不信,你试试。” 荣浅被拉扯着进了房间,她咬着手背走来走去,约摸半小时后,门被打开了。 厉景呈就站在门外,荣浅心里一喜,飞跑着过去,厉景呈看了眼,却转身要走,荣浅在对方关门之际忙拽住他手腕,“别走,救救我!” “她的赎金,我给。”厉景呈冲门口的人道。 “不行。”这会,对方却拒绝的很干脆,“老板发话了,在拿到视频之前,这边的姑娘决不允许出去。” “我也不行么?” “一年前,就是因为有了漏洞,x才会招来横祸,如果有视频在手,想必那些人也不敢这么做,所以……”男人顿了顿,“您要么遵守游戏规则。” 厉景呈嘴角绷紧,荣浅仿佛被人泼了盆冷水后再推入万丈冰窟,她不住摇头,“我不。” ☆、28如愿以偿 荣浅拽住他袖口的手指颤抖,她急得眼泪已经涌出来,“我不要,我不要。” 她的话,对对方来说构不成丝毫威胁。 厉景呈仍旧岿然不动,“我可没有在别人眼皮子底下的习惯。” “这是规矩。” 厉景呈推了把房门,然后将荣浅带进去,他将门拍上时丢下句话,“给我五分钟。” 门一合上,荣浅就追问,“肯定有办法的,厉景呈,你报警!” “你以为进了这里的人还能有机会报警?电话是打不出去的。”厉景呈目光攫住她的脸,“你为什么会在这?” “我……我接到我爸秘书的电话,说霍家出事,我就匆忙出门了……” 厉景呈打断她的话,“这次,我帮不了你了。” “为什么?” “他们不可能让我带你出去,这儿的摄像360°无死角,待会的场面更加不能作假……” 荣浅坐在床沿,双手抱紧肩头,“我要去找霍少弦。” 厉景呈环顾四周,“你要能飞的出去,那自然最好。” “肯定还有别的办法……” 5分钟没到,门就被打开了。 先前的人领着一个中年男人进来,手朝坐着的荣浅一点。 厉景呈点了根烟,靠着墙边一口一口地抽。 荣浅抬起头,眼里很快涌现出恐惧和厌恶,那个人比她爸爸年纪都要大了,半秃顶,肥头大耳,特别是那个啤酒肚,裤腰都勒不上了。 厉景呈将剩下的半截烟掐熄,抬腿往外走,似乎已经不感兴趣。 他手碰触到门把,身后的荣浅尖叫一声,男人的半个身子已经走出去,荣浅闭了闭眼睛,“厉景呈!” 这三字,他当然知道代表了什么含义。 脚步收住,厉景呈回过头。 对方看他眼,“厉少,您想清楚了?” “是。”他折身走了进去。 中年男人狠狠将手抽回去,嘴里骂骂咧咧地出去。 荣浅紧咬住手背,肩膀轻颤不已,眼泪忍不住一颗颗砸在手背上,男人喜滋滋道,“厉少,还有句话不得不提醒您,明天早上若拿不到带子,我们会让她继续待在这。” 荣浅闻言,哆嗦了下。 “知道了。”厉景呈挥手,示意对 方出去。 偌大的房间,这会只剩下两人。 厉景呈继续走到窗前抽烟,荣浅的包在方才就被他们给扯了,她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跟霍少弦已经要重新开始了,可现在她要面对的,是如何保全自己。 她没办法了,哪怕她现在自杀,他们都不会把她送进医院去吧? 荣浅脑子里胡思乱想,厉景呈再度掐了烟走过去。 她双目戒备,不住往后退,“别过来。” 男人扯开两颗扣子,单手撑向大床,身子呈倾斜的角度凑到荣浅跟前,“我虽然想要你,但不会勉强,不然的话,第一次你就逃不出去了,荣浅,怪就怪你自己又进了这个鬼地方,若不是人面兽身四个字我也不会来,你现在可要想清楚,你还有退路吗?” “你帮帮我吧,”荣浅存着最后的一丝希望,“你肯定还会有办法,厉景呈,我求你,我真的求求你,我那么爱霍少弦,我不能再让自己脏了。” 他就这么盯着她看,厉景呈没有丝毫的心软,“这儿,不是我能说了算的,荣浅,没多少时间给你矫情,明早拿不到母带……” “不!”荣浅吼出声,她是真的怕了,“我要是跟了你,霍少弦怎么办,我们之间15年的爱怎么办?厉景呈,你不会懂的……” “现在不是给你做选择题的时候,”厉景呈倾上前,手掌扣在荣浅脑后将她拉近,“你应该庆幸,是我来了,别的,等出去了以后你再想吧。” 荣浅哽咽出声,厉景呈松开手。 半晌后,荣浅听到浴室内传来的水声,她的心绝望到濒临停止跳动,一只脚踩在另一只脚的脚背上,她走不出这个地方,大大的房间越来越窒闷。 厉景呈腰间围了条浴巾出来,荣浅圈紧双臂,他坐向床沿,大掌伸过去包住她的脚。 荣浅吓得要缩回去,厉景呈使劲抓住她的脚踝,他身子往前挪,荣浅嗓音嘶哑,“别过来。” 厉景呈伸出双手将她圈在怀里,陌生男人的气息萦绕不止,荣浅浑身战栗,声音也轻下来,“厉景呈,别碰我,不可以。” 他垂下视线,“你应该想想,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给你打电话的人,是谁授意她这样做的?还有,又是谁这么歹毒,要将你送进这个地方?” 荣浅咬紧了牙关,“从刚才我就开始想了,能调得动我爸秘书的,还有谁?我以为她平时只是排挤我罢了,没想 到……” 厉景呈叹口气,到底年纪轻。 “荣浅,别的已经没法改变了,我也帮不了你,你要是难受,就想着是谁将你变成这样的,熬过了今晚,谁欠你的,你就去一一讨要回来,你年纪小没法成事,没关系,我帮你。”厉景呈看到荣浅眼里渗出的空洞,他拨开她的手,吻上她冰冷颤抖的嘴唇。 荣浅在他怀里哆嗦着,眉间满满都是悲凉的绝望。 厉景呈想,他今晚终于能如愿以偿了! ☆、29没了继续下去的理由 荣浅缩起双肩,她还想垂死挣扎,她不甘心啊。 可是,到了这一步,哪怕她抵死不从都没用了。 厉景呈感觉到她的僵硬,他试图让她放松下来,荣浅没法接受霍少弦以外的男人,她盯着面前的这张脸,如果说那年,她能给自己一个借口,那这次呢? 她还能给自己,原谅的理由吗? 荣浅两手下意识抵向厉景呈的胸膛。“不行……” 这两字,却说得孱弱无力,厉景呈拉下她的手,他半是哄着道,“有些事是注定的,荣浅,就算你和霍少弦在一起,破镜也难重圆,最后还是避免不了分开。” 荣浅晃神,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知道,过了今晚,她就彻彻底底失去霍少弦了。厉景呈目光扫过她腹部上的纹身,并没当回事。 他亲柔地吻着她,拿出最大的耐心来,荣浅抬起手臂遮住眼帘,她不想看。 厉景呈双手同荣浅紧紧相扣,不让她逃,他薄唇贴到荣浅耳际,“别怕,别怕,总会有这么一天的,这种事并不可怕,好么?” “我不,”荣浅似乎缓过神,“我要见霍少弦。” 即将沉沦的女人却喊着要见另一个男人,厉景呈还是头一次碰到,他凑近她“只要他这会能出现在这,我就离开,嗯?” 厉景呈没法再等了…… 荣钱眼里总算有了焦距,她收回神,目光对上他,“厉景呈,我恨你。” 厉景呈修剪好看的鬓角处细汗渗出,衬得那一双眼真艳得开出花似的,他本来就长得好看,这会五官越发生动逼人。 这一切,荣浅却无心欣赏。 厉景呈可不管她嘴里说什么。 平静伊始,风浪驶过,她恨极了,扯着嗓门喊道,“顾新竹,我恨你!” 她忍着,忍着。 一遍遍告诉自己,熬过这一次。 她要回家,她要见霍少弦。 很久之后,荣浅已经没有了时间概念。 厉景呈从浴室出来时,荣浅的衣服都穿好了,还是跟先前那样蜷缩在床头。 厉景呈丢开毛巾躺到床上,这会体内有一种餍足感,但又有些空虚。 他点上根烟,“明天回去以后,你跟你爸说,我们俩订婚。” 荣浅朝他看去,厉景呈抽口烟,坐直起身,“ 霍少弦也许能接受你有过一个男人,但你能保证,他能接受两个吗?况且,这次来说,算不上是我强迫你吧?” 她仿佛被他伤口上撒了一把盐,双手去推他,厉景呈一把将这小母老虎控制在怀里,都是他的人了,这会还怕你亮爪子不成? “订婚后,我把你接出来,那个家你还待得下去吗?” “我不要和你订婚。”荣浅从没想过婚姻的事,更何况那个人不是霍少弦。 “荣浅,”厉景呈靠回床头,“你若不干干净净断掉,难道,今晚的事你要告诉霍少弦?你在他眼里,还想多脏?周而复始,霍少弦为了迈过道坎,就再去找一个女人,难道你们就能和好如初了?” 荣浅抱住膝盖,“闭嘴。” 厉景呈长臂将她捞进怀里,他伸手关掉灯,荣浅抱着头的双手松开,厉景呈将她搂在怀里,“你还能给自己跟霍少弦继续下去的理由吗?” 她给不了霍少弦一个完完整整的自己,无法独一无二,却只能给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吗? 荣浅在他怀里慢慢安静下来,厉景呈身和心都得到剧烈的满足,他手掌抚弄她的肩头,体内的兴奋久久未能散去。 翌日一早,就有人过来取带子。 荣浅在将近快天亮时才眯了一会,她被门口传来的动静惊醒,睁眼时见厉景呈已经穿好衣服。 “走吧,我送你回家。” 荣浅跟在他身后出去,一路畅通无阻,到了门口,他自然地环住她肩膀。 负责人将东西递到厉景呈手里,“厉少,这是母带,我们这只有一份复印件,您放心。” 厉景呈拿过东西,拥着荣浅离开,才走出大门,她着急去抢。 男人侧开身,当着她的面将母带塞进口袋,他勾起抹笑,“等订婚那天,我把它当订婚礼物送给你。” ☆、30订婚 回去的路上,荣浅坐在副驾驶座一声不吭,厉景呈心情不错,荣浅看着倒车镜中的影像,手掌狠狠握拢。 厉景呈手伸过去攥紧她手掌,荣浅挣扎下,男人握锝更紧,荣浅动作激烈,似乎被他牵住手就跟沾了病毒一样。 厉景呈朝她看眼,手里力道微松,荣浅收回后两手死死交相扣住。 厉景呈打破沉寂,“回去后,订婚的事你说还是我说?” 荣浅冷笑下,“厉景呈,你别告诉我这样做,又是为了帮我。” “荣浅,我得到了你的人,我很满足,我更愿意以后都能替你排忧解难。” 荣浅从还给她的包里找出手机,几十个来电显示都是霍少弦打来的,荣安深也有好几个,她握紧手机,脸靠向车窗。 厉景呈笑了笑,“或许,你求求我的话,我可以替你隐瞒这件事,你等霍少弦回来后,你们还是恩爱的一对。” 他心里其实有十成的把握,霍少弦和荣浅都是有爱情洁癖的人,这次,他们之间是彻底完了。 回到荣家,佣人快步引着两人往客厅里走,一边激动地高喊道,“老爷,太太,小姐回来了。” 荣安深整夜没合眼,眼里布满血丝,看到两人进来,他双眼霍然一亮,“浅浅!” 声音里,竟已有了哽咽,怎么都控制不住。 顾新竹脸上依旧是那样端庄慈爱的笑意,她三两步迎上前,“浅浅,你去哪了啊?可把我们急死了,你爸报警,警察说……” 厉景呈看眼身侧的荣浅,她并未扑上去厮打,也没有质问,冷冷用一句话噎住了顾新竹,这话,可谓是平地起惊雷,“爸,我和厉景呈要订婚了。” 尽管有把握,但厉景呈没想到荣浅会这么快开口。 荣安深怔了片刻,“浅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荣浅精疲力尽,“爸,我和霍少弦两个人再纠缠下去的话,会把彼此拖死的,我不要再爱了,我好累,至于订婚的事你们商量吧,越快越好。” 说完这席话,她转身上了楼。 “这是怎么回事?”荣安深这回只能问另一个当事人。 厉景呈照‘实’回答,“我是在她妈妈的墓前找到她的,她当时哭的很伤心,我就把她带去了酒店,原谅我没有跟您知会声。荣浅心里很痛苦,我说我喜欢她,我们可以订婚……” 荣安深无 奈地叹口气,话中满满都是疼惜,“终究过不去这道坎啊……” 厉景呈回去后,荣安深来到荣浅的房间,她整个人闷在被中,荣安深坐向床沿,“浅浅,订婚的事太突然了……你又了解厉景呈多少呢?” “爸,这不也是您希望看到的吗?” 荣安深照着她被中的脑袋拍了拍,“你是我的女儿啊,我要看的是你幸福,可你和少弦……” “爸,”荣浅打断他的话,霍少弦三字,已经成了她心里再也没法触及的痛,“我和厉景呈在一起了,对谁都好。” “真的想好了?” 荣浅没再开口,想?谁给她想的权利了吗? 三天后。 厉景呈带了聘礼来,也算正式定亲,荣浅安静地坐在沙发内,荣安深皱着眉,“你那边的亲戚都不出席,这怎么行?” “伯父,等荣浅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举行婚礼的时候,我一定会给她个盛大的婚礼。” 一旁紧挨荣安深的顾新竹眼里溢出嘲讽,他还真当厉景呈对荣浅多认真吗?不过是玩玩罢了,自然不会通知家里人。 荣浅听这些头疼的厉害,“爸,订婚就选在这个周末吧。” “这么快?” 再不快,霍少弦就要回来了。 荣浅想,她到底不够勇敢,也不舍得霍少弦面对那样的场面,到时候她的心该有多痛啊? 荣浅无数次猜想过她和霍少弦的婚礼,他们也讨论过,毕竟是彼此相爱,隆重与否都不重要,可霍少弦不干,说是爱她,就要给她最好的。 只不过他们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订婚这天,风和日丽,挥去了连日来的阴霾,天气格外舒畅,荣浅并没有请她的朋友,在她心中,她从来没把这一场盛宴当成她的订婚礼。 尽管男方的亲戚都未到场,可这一场强强联姻,热闹自然是避免不了的。 地点选在南盛市最好的酒店,荣浅看着荣安深和厉景呈不住在席间敬酒,全场的香槟玫瑰据说都是从法国空运来的,弥香扑鼻。 顾新竹就坐在荣浅身边,趁着桌上的人不在,她含笑端起酒杯,“来,浅浅,妈祝贺你啊,找到个这么好的未婚夫。” “我今晚就要搬出去了,以后家里的钥匙你用不着再辛苦记着。” 顾新竹并没动怒,笑了下,“瞧你说的, 你妈不在了,我当然要替你爸管好这个家,也管好你。” 不远处,厉景呈敬完酒后举着杯子朝她笑了笑,他们订婚的事尽管没有弄得满城皆知,可霍家那边不可能不知道。 荣浅只盼着这订婚宴赶紧结束。 却不知,酒店外面,一辆炫黄色跑车呼啸而来,无人能拦,他并没按着规定来到停车场,而是将车直接甩在大门口。 霍少弦拍上车门,酒店保安出来,“先生,您的车——” “走开!”霍少弦照着他胸口猛地推去,他直直往里头闯,越来越多的保安出来拦阻,霍少弦这会就犹如红了眼的狮子,谁拦他谁倒霉,他挥开伸来的手,大步闯入会场内。 他推开门的力道过大,再加上成批保安跟在后面,一下就吸引了里头所有人的目光。 霍少弦修长的腿快步往里跨,一名侍者正好经过,霍少弦抄起个酒杯砸到墙上,荣浅抬了抬头,呼吸几乎凝滞在喉间。 “荣浅!” 霍少弦眼里布满血丝,神情颓废,但仍掩不住他那股气势,他怎么都没想到好不容易赶回来,迎接他的却是荣浅和厉景呈订婚。 厉景呈放下酒杯,越过人群来到荣浅身侧,荣浅全身犹如被钉在椅子上,连起身的意识都没了。 ☆、31我是厉景呈的 霍少弦握紧双拳,手背凸起的肌理昭示出他的怒意,他冲过去就要给厉景呈几拳。 荣安深怕事情闹开,他拦了把霍少弦,“少弦,别闹,不然明天的报纸可就全是关于浅浅的了,你让她以后还怎么出去?” 霍少弦太阳穴处青筋直绷,荣安深知道他心里在乎,所以掐着他的软。 霍少弦强自镇定,每个手指下了十足的力道后才松掉,他拨开荣安深的手,“荣叔,我不会闹,我就有几句话想问问荣浅。” 他越过荣安深走向前,荣浅手掌移到腿上,狠狠掐了几把,意识似乎才清醒,她双手压着桌沿缓缓起身。 “浅小二。”霍少弦并未走到跟前,而是站在了几米开外。 荣浅握拢手掌,他过来,自然是要问个明白,“少弦,对不起。” “是他逼你的吧?我出去前我们还好好的。” 荣浅几乎要承受不住他的目光,心爱之人不能相守,一句简单的质问都变成利刃直刺心头,爱的无望,痛得刻骨,“少弦,我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我的事,你放不下,你给我的伤害,我又放不下,与其这样,还不如早点结束掉。” “那他呢?”霍少弦手指直指厉景呈,“你不爱他,就能和他在一起?” “就是因为不爱,以后才不会有伤害。” 厉景呈闻言,面色一紧,这女人,当着全场的面公然说不爱他,聚拢过来的人大半都在看好戏,霍少弦和荣浅的关系在上流社会那早就是定下来的,如今荣家匆忙订婚,那些人本来就好奇着。 霍少弦听到这样的答案,心都凉去大半截,“浅小二,你舍得吗?把我丢在一旁你舍得?用不爱的人绑住自己一辈子,你舍得?” 荣浅被他逼得节节后退,步子差点踩在厉景呈的脚上,男人手臂顺势往她腰际揽去,“霍少弦,有些事还是不要强求的好。” 霍少弦扬起抹冷笑,“厉景呈,我和荣浅之间,若不是我们自己的问题,你再等一百年都没你的事……” 荣浅打断他的话,“少弦,就是因为我们自己的问题,才没法往下走了。” “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霍少弦逼上前一步,神情冷若冰霜,他不信荣浅这么几天就能答应厉景呈,这里头肯定有事,“他怎么逼你的?” 旁边的顾新竹看了会好戏,这才起身说道,“少弦,我们可都看在眼里,景呈哪里会逼浅浅 啊?” “你闭嘴!”荣浅忽然一声怒喝,顾新竹吓了跳,当即脸色难看下不来台,“浅浅,你……” “让你闭嘴,就是一句话都别说。”荣浅让她将后面的话都噎回去。 厉景呈伸手将荣浅推到自己身后,他三两步上前走向霍少弦,男人站定后,以沉稳独厚的嗓音道,“你既然也知道是你们的问题,又何必逼着她非要迈过这道坎呢?一步跨出去容易,可倘若裂缝太大呢?粉身碎骨和周全之间,你希望她选择哪一个?” 霍少弦自始始终目光都盯着荣浅,“我只要你一句,为什么跟他?” 荣浅想到那晚的迫不得已,她眼圈微红,“少弦,我15岁那年的生日你记得吗?我穿上你送给我的白裙,你说,看,多么干干净净的一个小人儿……” 话音方落,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这些话,不知道内因的人自然听不懂,她鼻音已然加重,泪水刷过精致的妆容,霍少弦的心犹如被人撕扯似的疼痛,“等明年你过生日的时候,我还能送你白裙,还能给你说这样的话,浅小二……” “少弦,放手好不好?”荣浅的话里有了祈求,“放手,好不好?” 他从小就架不住她的央求,可这次不一样。 霍少弦嘴里的话是从牙关间一个个蹦出来的,“我不放!” 荣浅有些无措,霍少弦仿佛当边上的人都不存在了,“我只知道,我爱你,你也爱我。” 有一种痛,是抽丝剥茧的折磨,荣浅戴着白纱手套的手捂住脸,“那我放手行不行?霍少弦,我把你放开了,我不要你了。” 从来都知道,有一天要分开,那肯定会痛。 只是荣浅没想到会这么痛。 霍少弦狠狠盯着她,“你还是我的浅小二吗?” 荣浅心里再度一刺,她嘶哑着嗓音,“不是了,我以后只是厉景呈的荣浅了。” 霍少弦孤单的身影抛在光里面,长长的,寂寞而又寥落,荣浅最后的那句话当真让他心如死灰,如今,她对他说,她是别人的了。 原本,他伸手就能将她带走,现在,她却不愿意跟他离开。 她不愿意的,他抢也抢不走。 厉景呈回到荣浅身边,揽过她照着脸上亲吻过去。 霍少弦转了身,他动用了庞大的精力财力,历经十几天地狱般的抢救和垂死 挣扎,他总算将霍邦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可是…… 他却丢失了他最美好的爱情。 荣浅看着他挺直脊背朝外走,他看不见她,她便能肆无忌惮表现出自己的哀伤,厉景呈见她泪流满面,他伸手替她擦去。 荣浅拍开他的手,眼睛恨恨盯向他。 男人忽然双手固定住她的脑袋,拉近身前重重吻下去。 身后传来宾客们的掌声,荣浅想要挣开,可她能感觉到男人的力道很重,捧住她脸颊的手指好像卡着她得铁笼似的,霍少弦没有回头,径自走出了会场。 半晌后,厉景呈才松开她。 荣浅的妆容被弄花掉,厉景呈强行拉过她一只手,拿出戒指往她手上套去,她有片刻地挣扎,弯起手指似要反抗,厉景呈一个用力,不顾她会不会痛,将戒指强行套入她指端。 ☆、32不妥协 荣浅怔怔盯着手上的戒指,这一下以后,她是不是就真的被厉景呈套牢了? 荣安深继续招呼宾客,酒宴散后,陆陆续续的车开出酒店,荣安深回头看眼女儿,他到底心有不舍,“浅浅,你要是想回家住的话……” “爸,我不想。”荣浅再没了别的话,顾新竹拉下荣安深的手臂,“回家吧,你也喝了不少酒,浅浅以后你就交给景呈吧。” 荣安深点了点头。 看到他们钻进后车座离开,厉景呈招了招手,有人将他的车开到跟前,他拉开车门,示意荣浅坐进去。 回到厉景呈的住处,这也是荣浅头一次来,气势磅礴的独栋别墅,要比荣家来得更奢华,跟他走进去,连续的拱门与回廊之后,踩着平铺的大理石穿过高阔的长廊,荣浅不由哆嗦下,这个家既大又空旷,犹如欧洲盛行的古堡一般。 荣浅走到厉景呈跟前,她摊开手,“东西呢?” 厉景呈两指扯松领带,嗓音微哑,装腔作势道,“什么东西?” “那盘母带。” “哦。”厉景呈拉住她的手直往楼上走,主卧是黑白色为主,高洁不失格调,厉景呈坐到床沿,扯了领带再脱去外套,只留一件包裹住匀称身材的衬衣。 荣浅这会有了怕意,她尽管答应厉景呈的提议,可前路如何,她甚至都来不及想。 厉景呈拽住她的手将她拖向自己,他就势搂住她,荣浅退开些,厉景呈干脆扳过她的脸。 荣浅双手推向他肩膀,“厉景呈,放开我!” 男人有些微的醉意,双臂紧箍住她不放,“荣浅,以后我碰你就是名正言顺,你就是我的。” “不是,我和你没关系。” “你还敢说这样的话?”厉景呈嘴角挑起抹笑,他额头抵着荣浅,“你以后要靠我的地方还多着呢,荣浅,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也就是说,我们这样就是一种交易了?” “可以这么说吧,”厉景呈轻咬住她的耳垂,“但我对你有意思,这是真的。” 荣浅就势侧过身,双手抱住胸前,“厉景呈,你出去。” “什么?”厉景呈有些懵,他没听错吧? “我不要跟你睡一个房间。” “别闹……”厉景呈说完,又要去亲。 荣浅脾气也上来了,“我让你别碰我, 厉景呈,你要不出去,我就回荣家。” “发什么疯呢?”厉景呈面带恼意,不情愿地坐起身,“难道我请你回来,还要把你当佛一样供着?荣浅,我还真往你脸上贴金了是不是?” “我也没求你带我回来啊。”荣浅蹭地坐起身,“厉景呈,你要不出去,那我出去。” 她拖着礼服裙摆走向门口,厉景呈三两步过去挡住她的去路,“这儿的每个房间我都有备用钥匙,死了这条心吧。” 荣浅气得转身走向沙发,“那我睡这。” 厉景呈可不由着她,这是原则性问题,一旦妥协,那他之前的都白算计了。 他跟了过去,拦腰将她抱起往床的方向走,起初她还用力挣扎,到最后没了力气,干脆躺在那。 睡在陌生的房间,躺在并不熟悉的男人怀里,荣浅想到霍少弦离开时的背影,心痛得一阵紧过一阵,15年啊,结束的时候居然几句话就能轻描淡写带过。 厉景呈搂得她很紧,荣浅想翻个身都不行,她又累又困,很快便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清晨醒来,睁开眼就看到厉景呈站在床前擦着头发,荣浅只是睁开道眼帘,感觉还在做梦,视线所及的地方是男人结实的胸肌,她迷迷糊糊蹭着身下的被单,“霍少弦,你又……” 厉景呈手里动作一顿,将毛巾甩到边上后,弯腰一掌拍向她的腿部,“起床了。” 巴掌声很响,荣浅痛得几乎从床上跳起来,她怔怔看向四周,厉景呈坐在床沿,“去洗洗,你这张脸还能看吗?” 荣浅用手朝脸上擦了擦,“那你别看啊。” 她从床上滑下去,厉景呈拉住她的手,“待会陪你回趟荣家。” “我不回去。” 厉景呈顺势将她抱到一边,勾了抹邪魅的笑,“不舍得回家了?” “别老抱我。”荣浅别过头看他,假眼睫毛掉下来一半,整张脸跟个调色盘似的,厉景呈松开她,“谁要抱你,昨晚还没洗澡,真不知道脏成什么样。” 荣浅脸色悻悻,“昨天太累了,我就一晚上没洗。” 厉景呈见她还杵着,“是不是要我帮忙?” 荣浅望了眼身上皱皱巴巴的礼服,“我要换什么穿?” 厉景呈起身,拉住她的手来到衣帽间,荣浅看到一半的空间已经分给了她,衣帽间大的吓人,有鞋格、内衣格,上装下装 也都分开,每个色系均有自己独立的地盘。 厉景呈随手拿了套衣服给她,荣浅透过偌大的落地镜看到里面反射出的两人,她无措地站在那,到这会才清楚意识到,她脱离了荣家,脱离了霍少弦,以后都要依靠这个站在她身边的男人。 ☆、33神秘照片 荣安深一早就让人准备,荣浅和厉景呈是接近十一点了才回得荣家。 顾新竹早在门口候着,看到荣浅回来,笑意盈盈过去,“浅浅啊,睡过头了吧?你爸都等你老半天了。” 坐在沙发上的荣择不以为意抬头,对顾新竹这样的态度,他向来都不屑。 荣家的掌权人迟早是他,顾新竹实在不必再对荣浅这般热情谦让。 而荣浅,自然是不领情的,她对顾新竹恨得要死,这会更装不出好脸色来。 厨房一一上菜,荣浅瞥了眼,又全部是依着她口味来,“咦,怎么没有珍宝蟹和酱汁蹄髈,炒三鲜也没看到呢。” 荣安深接口,“浅浅,你什么时候变口味了?” “爸,”荣浅拿起筷子,“你平时不在家的时候,这几样菜是必上餐桌的,我能不吃吗?不过不合口味的还真是没法习惯呢,哥,你看妈,今天又为了顺着我没准备你爱吃的,你不会饭都吃不下吧?” 荣择冷哼声,“我可没你那公主病。” 顾新竹脸上仍旧扬着笑,“浅浅,瞧你说的,你问问管家,哪天你爱吃的我没给你备上啊?” 哪怕谎言已经被拆穿,顾新竹永远有这本事,她从来都不会恼怒,一直这般笑脸迎人,荣安深拦下了话语,“咱荣家又不缺钱,以后别为了浅浅让荣择迁就,喜欢的一起上桌,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 顾新竹笑了笑,目光别向厉景呈,“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今儿新女婿上门,让别人看了笑话去。” 厉景呈啜口红酒,随着荣浅的称呼道,“妈,从昨天起,我就不是外人了。” 顾新竹一噎,“是是,瞧我这话说的。” 几人说了会话,荣安深接着道,“浅浅,你订婚这么突然,爸爸也没给你准备什么像样的礼物,你有看中的吗?” 荣浅咀嚼着,尝不出咸淡味,“什么都能要吗?” 荣择扬了扬眉头。 荣安深两手交扣,“只要爸能满足你的。” “那我要温庭雅苑。” 荣妈妈没死之前,他们就住在温庭雅苑,后来顾新竹进门,自然不肯再住那,也就搬来了新居。 “好。”荣安深未作考虑。 “包括里面所有的东西,从今天起,都归我。” 顾新竹眼里的笑意微黯,她不由瞅向荣安深,他 平日里喜欢收集古董,不少藏物更是价值连城,而他更把温庭雅苑当成藏馆,里面有块蝴蝶玉佩顾新竹一直喜欢,荣安深也说过等她过生日的时候送给她。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荣浅也在场。 顾新竹朝他看眼,想要出口提醒。 但荣安深显然没想这么多,他眉头舒展,“行,都归你,只要我女儿开心。” 荣浅脆生生喊了句,“谢谢爸。” 饭后,荣安深就把钥匙给了荣浅,温庭雅苑离荣家并不远,这名字还是荣妈妈自己起的。 荣浅想过去看看,厉景呈陪她来到温庭雅苑,开门进去,厉景呈望着满屋的藏品不由失笑,“怪不得你后妈气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整栋别墅,只有二楼的两个房间没变。 荣浅推开自己的卧室进去,这儿定期会有人来打扫,她径自走向床头柜,看到相框里摆了一张她和霍少弦的合影。 那时都还青涩,穿着校服,霍少弦打小就是拔尖的,不论成绩还是长相,他手臂随意搭在她肩头,一抹阳光明艳了竹马青梅的美好。 荣浅胸口又开始痛。 厉景呈从她手里接过相框,“这是你几岁时候照得?” “十三岁。” 这照片是她后来拿到温庭雅苑的。 “跟他的回忆,你也该收拾收拾了。”厉景呈将照片朝床头柜一丢。 荣浅宝贝似的将它捧起来,男人见状,上前从她手里再度将相框夺过去,“你是厉景呈的人,这话可是你自己说出口的。” “那是我对霍少弦说的不假,可我们订婚却是假的。” “谁跟你说是假的?南盛市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可都看着。” 荣浅伸手想要拿回来,“我不承认。” 厉景呈侧开身,荣浅去抢,被他双手禁锢在怀里,他薄唇凑至她耳边,语气漫热,“都在一起了,这种事还能不承认?” 荣浅闻言,脑袋朝他胸前撞去,厉景呈猝不及防往后退,手里的力道一松,相框啪地摔向地面,然后滑入了床底下。 她的是公主床,两边有拱形,床板下面是十几公分的空隙,荣浅趴下身试图往里钻,可缝隙太小,她只能将手朝里探。 厉景呈蹲下身,面色已有不悦,“起来。” 荣浅并没有理睬,她手臂伸进去摸索,厉景 呈拽住她另一只手,指尖扫到了什么,她伸手去拽。 男人沉下音,“这又不是狗洞,你钻什么?” 荣浅朝他白了眼,拿着东西后起身。 厉景呈看了眼,是个牛皮袋,并不是先前的相框。 牛皮袋上还有绑住的粘纸,荣浅掸了掸上面的灰尘,“这东西为什么会贴在我的床板底下?” 厉景呈接过牛皮袋,绕开线扣后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叠照片。 荣浅凑上去一看,照片里的内容都是荣安深和顾新竹在一起的场景,那时候他们都还年轻,荣择也才是个少年,照片的场景都不相同,且右下角都有日期。 荣浅大惊失色,“这些照片是我妈妈出事前不久拍的,我妈车祸是两个月后。” 厉景呈将袋里的另一张纸拿出来,上面写着个地址,荣浅将纸接过去,“这是我妈妈的字,我记得,她留着的日记本我还放在家里。” “那这些照片,应该是你妈妈找人拍到的。” 荣浅心里不由咯噔下,“可是我爸说,我妈从来不知道顾新竹的存在,她到死都不知道。” 厉景呈将照片和纸塞了回去,见荣浅怔在原处,他伸手将她揽到跟前,“这上面的地址,应该是顾新竹未进荣家之前的安身之处,荣浅,你妈妈可能还跟她碰过面。” 荣浅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把照片贴在她的床底下,她伸手圈住厉景呈的腰,下意识想要找个能给他靠一靠的怀抱。 ☆、34和他对着干 走出温庭雅苑,厉景呈看眼荣浅手里抓着的牛皮袋。“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 心里再有怀疑,但要得到确切答案,还需要时间。 厉景呈微笑着点点头。 回到帝景,荣浅将这些东西小心翼翼藏起来,厉景呈没去公司,来到客厅,看到男人在那看着财经报道,荣浅又觉得不适应起来,听到脚步声,厉景呈头也不抬,“晚上跟我出去趟。” “去哪?” “订婚了,有几个朋友要聚聚。” 荣浅坐到他对面的沙发内,“厉景呈,订婚那天你连个朋友都没出席,你是有多不当一回事啊?” “那你自己呢?”男人反问。 荣浅看也没看他眼,“我不去。” “不去也要去。” “在人前有什么好装的?” 厉景呈丢下遥控器,“这不是装,你还不清楚事实么?我和你订婚是真,订婚后所有的一切也做不了假。” 傍晚时分,荣浅不情愿地跟着厉景呈出门,他换了身休闲的打扮,浑身散发出只有在这种年纪才有的慵懒性感,开车到了酒吧门口,荣浅下车,“为什么要来这?” 厉景呈上前揽住她的腰,“怎么了?” 他抬头看向风聆酒吧的字样,荣浅不自然地躲开他亲昵的动作,“换一家不行吗?” 厉景呈手臂再度拥住她,“麟子看中里面的老板有段时间了,走吧。” 荣浅被他拉着手往里走,厉景呈的几个朋友都比他们早到,孙佳麟手臂一扬,“在这。” “迟到了啊,赶紧罚酒。” 厉景呈拉住荣浅走了进去,让她坐到自己身边,孙佳麟二话不说倒了六杯半指高的酒,“每人三杯,喝完再说。” 厉景呈削薄的嘴角轻挽,先喝了一杯,这才扭头望向荣浅,“会喝酒吗?” “不会。”她回答得很干脆。 “哪有出来玩不会喝酒的?你忍心看你男人替你喝?”旁边人起哄。 她有什么不舍得的,荣浅眉眼丝毫未舒展,口气也颇为冷淡,“我只喝猫爪,别的滴酒不沾。” “呦——”孙佳麟还想说着什么,厉景呈打断他的话,“我来喝,不就几杯酒么?” 喝完最后一杯,酒气上冲,厉景呈随手搂过 荣浅,朝她脸上亲去。 荣浅没想到他会这样,她擦了擦脸,语调扬高,“你做什么?” 厉景呈手掌落向她肩膀,将她往怀里拉,“我还不能亲你了?” 荣浅脸青一阵白一阵,厉景呈的几个朋友也是面面相觑,他突然订婚本来就出乎他们意料,没想到荣浅居然连被他碰一下都反感。 “景呈,怎么回事啊?”孙佳麟架起腿,抽了口烟。 “你管我的事做什么?”厉景呈毫不客气回道,他浓密的睫毛微垂,人往后靠,荣浅抬头,正好看到莫希进来,服务员正凑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莫希朝这边看了眼,目光同荣浅对上。 她很快拿了瓶酒过来,人还未到,声音早就窜到他们耳朵里,“厉少孙少大驾光临,没想到南盛市那么多豪门会所你们不捧场,居然看中了我这小地方。” 孙佳麟一看到她,眼睛都亮了,他倾起身往前凑,莫希拿出开好的酒给他们倒上。 莫希穿了件v领短裙,她不敢有大动作,孙佳麟把手伸向她手背,“几天不见,你更漂亮了。” 荣浅见状,就要起来,厉景呈压住她的手不让她动。 莫希干笑声,“哪里啊,你们慢用,我……” “今天我包场了,你可别又推脱有事,来来,坐下来陪我喝一杯。”孙佳麟再度去抓莫希的手,莫希挣了两下没有挣开,只好坐到了一边。 厉景呈招呼服务员过来,“拿杯猫爪。” “是。”服务员转身要走。 荣浅却喊住她,“不用了,我不喝。” 如果她要戒掉霍少弦的话,就要把关于他的一切都戒掉。 厉景呈眉头微皱,“随便你。” 那边,莫希的声音里明显带着情绪,“孙少,你别这样。” 孙佳麟一手揽着她肩膀,另一手端起酒杯往她嘴边凑,荣浅看不过去,厉景呈挡在她跟前,“想做什么?” “莫希是我干姐……” 厉景呈并不关心她们之间的关系,他轻描淡写,这样的场面仿佛是看惯了的,“放心吧,出不了大事,玩玩而已。” “玩玩?”荣浅眼里跳跃着讽刺,“你们都喜欢把别人的不情愿当成玩的资本是吧?” 莫希听到这些话,忙朝荣浅使个眼色,“我喝我喝,不就一杯酒吗?” 除了莫希以外,别人都将视线投向荣浅,她这会还是个学生,以往出入又都有人护着,不像莫希,早入社会几年,磨砺过后也比她圆滑。 “希子姐,有莫伯伯给你撑腰,你还要做这些不情愿的事吗?” 厉景呈啜口酒,不由觉得好笑,这小女人倒也学会以权压人了,只是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笑不出来了。 “再说,还有霍家……”荣浅目光投向孙佳麟,“还有霍少弦,他是莫伯伯的干儿子,他也不会由着你被人欺负。” 孙佳麟眯起一双眼,“你威胁我?” 莫希自然不想惹事,“算了算了……” 厉景呈忽然扣住荣浅一只手,将她推到了茶几跟前,“既然你看不惯,你把这杯酒喝了。” “那可不行。”莫希忙制止,那可是波兰伏特加,是酒精度数最高,最烈性的酒,就连她喝了都受不了。 荣浅有些犹豫,厉景呈冷笑下,“知道怕了?” 荣浅闻言,抄起桌上的酒杯,莫希惊得忙起身,“浅浅,你忘了少弦的话了?他不让你沾酒。” 她鼻尖漾起难以承受得酸涩,是啊,要换成霍少弦怎么舍得她沾这种酒? 荣浅拨开莫希伸过来的手,“希子姐,我喝这杯不是为了你。” 她握紧酒杯,侧过身直面厉景呈,男人双手抱在胸前倚在沙发内,他倒要看看她有多大能耐。 “厉景呈,你让我喝掉这杯酒,无非是要压一压我的性子,可我告诉你,我该是怎样就是怎样的,你让我喝,我就喝,喝完了我还是看不惯你!” ☆、35无家可归 最后一句话,直接亮了。 厉景呈阴着脸看到她一仰脖,咽下去时五官都皱了起来,生动的不像话,荣浅捂着嘴,四下想要找水喝,厉景呈一把将她拽到身边,让她乖乖坐在那。 她辣得眼睛半晌睁不开,胃里面火烧火燎似的,莫希看着不放心,让服务员去拿杯冰水来。 荣浅想伸手接,厉景呈先一步拿在手里,她捂着嘴,辣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厉景呈将杯口送到她嘴边,荣浅要接,男人不让,她只得就着杯口一下下喝着。 莫希推脱有事,孙佳麟也不好多留,只得让她离开。 一杯酒下肚,荣浅很快就醉的七荤八素,在旁边时不时上演小插曲。 她自己当然是不会有印象的。 厉景呈把她丢在角落,荣浅找不到一个舒适的姿势,一会躺到厉景呈腿上,一会双手吊住他的脖子,一会又爬到他背上…… 不得已下,他只能拎着她回帝景。 荣浅醉酒很粘人,跟平日里判若两人,厉景呈将她抱到床上,她两手圈住他的脖子不肯松开。 厉景呈膝盖压着床沿,“荣浅,松手。”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她开始哼唱起来。 擦,她是有多爱这首歌? 厉景呈扳开她的手,荣浅坐在那摇摇晃晃的,她嘟起嘴凑过去在男人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厉景呈目光斜睨向她,她嘴又凑了过去。 等她第三次亲来时,厉景呈可没浪费,他薄唇迎过去,大掌扣在了她脑后…… 翌日,荣浅清醒时头还疼着,胃也不舒服,她坐了起来,看到地上散乱着一堆衣服。 厉景呈从卧室外进来,“起床了,吃饭。” “厉景呈,你对我……”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男人语气自然。 荣浅抡起床头柜上的一样东西砸过去,也没看究竟是什么,厉景呈偏过头,身后的地板传来啪地一阵巨响,荣浅红了眼眶,“谁让你对我这样的?” “我是你未婚夫,要你怎么了?” 荣浅掀开被子起来,捡着衣服就往身上套,她显然把订婚两字看得太容易了,厉景呈冷眼旁观,“荣浅,在你走出这扇门之前好好想清楚,你还有地方可去吗?” 荣浅鼻尖泛酸,穿好衣服后直往外 面走,厉景呈并未拦她,她下了楼,走出帝景,可刚来到大门外,她就收住了脚步。 顾新竹看到她这幅样子,指不定会幸灾乐祸成什么样,她既然决定走出荣家,就没想过回去。 厉景呈站在阳台看到荣浅怔在那的身影,她被人捧着生活了二十年,性子太简单,尚需磨练,她这会首先要认清的就是,除了他这儿,她已经没地方可去了。 荣浅蹲在了大门口,她双手抱住膝盖,身子缩成很小的一团。 身体的不适让她倍觉羞愤,可她也觉得无力,厉景呈本来就不是善人,她还能指望他搭救她一把之后,不动她分毫吗? 荣浅看着脚下的马路,心不可避免想到霍少弦,他们曾经在一起的美好太多,她想着,他们要是继续爱下去多好啊? 可是,霍少弦…… 我已经配不上你了。 她的眼泪掉到地上,斑斓的阳光衬着一层破碎在眼底炸开,荣浅抬手擦向眼睛,她无家可归,也无法回到爱人的怀抱,她只能回头。 厉景呈看到荣浅慢慢站起身,然后调头往里走。 他下了楼,正好看到荣浅从门口进来,厉景呈径自来到沙发前,朝她招下手。 荣浅不情愿地走过去。 厉景呈将她拉到自己腿上,“说说,我能不能要你?” 她别开眼,视线装作看向远处。 厉景呈将她的脸别回来,“能不能?” “我饿了,我想吃饭。” “不回答不准吃饭。” 荣浅吐出口气,“厉景呈,你图什么?你明知道我爱的是霍少弦。” “把这话给我吞回去,”厉景呈出声警告,“以后再敢当着我的面说这些,我把你嘴巴堵了。” 男人起身,居然拦腰将她抱向餐桌,荣浅不得不双手圈住他的脖子。 她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以前的她,太恣意了,她一直觉得这样很好,可现实却在告诉她,该低头时要低头,该圆滑时就不该绷着。 厉景呈让她坐在椅子上,注意到她出门太急,脚上连鞋都没穿。 男人抬起她的腿,让她踩在自己脚背上,荣浅心里一暖,霍少弦以前也有过相同的举动,她不自然地蜷缩起脚趾尖。 厉景呈瞅着她的侧脸,他也说不清荣浅哪里吸引了他,他独闯南盛市,身边需要个女人 却是真的。 他手指抚向荣浅的耳垂,“明天,我陪你去宋权那吧。” “其实不用去了,”荣浅夹着菜,小口小口地吃着,“我心里早就想通了。” “跟宋权聊着开心吗?” “嗯。” “那就再去几趟,权当玩玩。”厉景呈拾起筷子,一边替荣浅布菜。 她却咀嚼出了这话里面的异样,荣浅留了个心。 厉景呈给她盛了碗汤,将碗送到荣浅手边,他的手自然地去搂她的腰。 “我在吃饭呢。” 兴许是才刚得到这个女人,瘾很深,厉景呈就想抱抱她亲亲她,“你吃你的。” 面对他突如其来亲在脸颊处的吻,荣浅想避开,可肚子不争气啊,她饿得要死,只能让他这样,厉景呈看着她不停歇地吃,很是满足,“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 荣浅回过头看他,“是因为除了这,我没地方去了吗?” “不是,”厉景呈大掌在她头顶轻拍,“因为这儿有我。” 荣浅怔怔盯着跟前的这张脸,对于他的家世背景,她毫不知情,只为放手霍少弦才会和他勉强在一起,可他方才的话,竟让她有了知足感,人有时候,特别容易被一两句话戳中心尖,继而感动。 厉景呈灿若星辰的眸子在她眼里放亮,他啄了啄她的唇,他也没想过,其实能有一个女人宠着,挺好的。 ☆、36大秘密 来到宋权那,厉景呈照例在外面等她。 宋权和荣浅聊了会,“没想到你和景呈会这么快订婚。” “你不是说过吗?痛苦转嫁,不能老陷在一件事一个人身上出不来。” 宋权何等精明的人,立马听出荣浅话里面的套,他四两拨千斤,“这是最好的法子,但你犯不着跟他订婚啊,再说厉景呈年纪那么大,你不吃亏啊?” 厉景呈端着咖啡的手一晃,擦,说他老? 其实,每回的谈话他坐在那个位置,都能听到,他看了眼桌上做成笔筒的小型仪器,不过荣浅倒是知道套话了,看来正在怀疑他目的不纯。 荣浅的声音清澈透亮,隐约带出笑意,“他不是26吗?有那么老吗?” “啧啧,”宋权挑了抹狐狸笑,“你想想,等你50的时候,他快60了,某些方面……” “他不是你朋友吗?”荣浅压低嗓音,“你不怕被他听见你讲他坏话?” 宋权也学着她的样子,“放心吧,他听不见,隔这么远呢。” 厉景呈轻啜口咖啡,舌尖的苦涩蔓延到嘴中竟有些甜,荣浅倒是替他说了句话,就是,他从来都觉得26正好是黄金年龄,怎么就老了? 荣浅和宋权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听说你以前是专做妇女类节目的啊,那你和厉景呈怎么认识的?” 宋权打着圈,尽管对面这20岁的女娃时不时想套他话,但他是心理医生啊,荣浅面对他还是嫩了些。 聊完天出去,厉景呈依旧坐在那,荣浅今天穿了件短大衣,高领的草绿色毛衣将她衬得越发鲜嫩,长靴包裹着匀称的小腿,下面的百褶裙也随着她向前的步子而轻漾,厉景呈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腿上。 毕竟这是公共场合,荣浅不干,厉景呈压着她的腿,“我老不老?” 荣浅蹙眉,“你听到什么了?” “难道你们真在讨论我?” 宋权挥下手,“得了得了,厉景呈,你也久经沙场这么多年,对个女娃还扛不住啊?” 厉景呈拉了荣浅的手起身,“我还真就扛不住了。” 回去的路上,厉景呈看眼荣浅,她视线出神投出窗外,要她忘记霍少弦绝不是一两天的事。 “今天星期几?” 荣浅懒洋洋答了句,“周末啊。” “带你去个地方。 ” 厉景呈先将荣浅打扮了番,造型师将她的长发盘起,替她选了顶短发,又拿出一套宽松的男式衣物让她换上,荣浅别扭地站在试衣间不肯出去。 男人上下打量,“不错,走吧。” “我不去。” 厉景呈强行拽起她的手,“去了,保证你有惊喜。” 他带她去的是个酒吧,荣浅向来对这些地方不感兴趣,她神色恹恹跟在他后面,厉景呈选了个并不起眼的角落,荣浅张望四周,竟发现这儿没有一个女人。 厉景呈要了两杯酒,很快就有人来搭讪。 是个打扮得娘里娘气的小伙子,一股浓重的香水味熏得荣浅直想吐,他窝在厉景呈身侧,手朝他肩头一搭,小嘴轻张,缓缓吐了口气,“请我喝杯酒吧。” 荣浅憋着笑,厉景呈的脸都青了,他拨下对方的手,目光朝荣浅一点,“对不起,我有伴了。” 小男人不甘心地朝荣浅看眼,这才起身离开。 待他走远后,荣浅才捧腹,“厉景呈,原来你还好这口?” 厉景呈接上她的视线,嘴角微挑,斜佞狂肆,“我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你不知道啊?” 荣浅朝他白眼,“我们来这做什么啊?” “待会你就知道了。” 荣浅这幅样子,很容易招惹人,唇红齿白,在男人堆里又显得格外娇小,她时不时咬着吸管,东张西望。 一个体格魁梧的男人眼里放射出寻到猎物的光芒,他大步走来,厉景呈自然看得出他是冲着谁来的。厉景呈起身坐到荣浅身边,手臂揽住她肩膀,彰显出占有欲。 果然,男人见状后只得另寻目标。 这个话题尽管听林南她们讨论过,但她不知道厉景呈带她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正在百无聊赖间,荣浅忽然看见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她惊得下巴差点掉了,一口酒就这么呛在喉间。 “咳咳……” 男人下意识朝这边看,厉景呈情急之下吻住荣浅,适时挡住对方视线。 荣浅两手推挡在他胸前,厉景呈手掌朝她后背用力一压,荣浅便整个人窝在了他的怀里。 荣择收回目光,走向吧台。 荣浅手掌朝厉景呈肩头敲了几下,男人这才不舍松开,她捂住嘴,眼里藏匿不住的震惊。 方才‘调戏 ’过厉景呈的小娘炮扭着柳腰走向荣择,他手掌搭住荣择肩膀,身体依偎过去,凑到他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荣浅看到荣择伸出手,揽过男人的肩头照着他脸上亲去。 噗—— 荣浅节操立马碎了一地。 厉景呈拍拍她脸,“走了。” “让我再看会。” “看什么看,好戏都看完了。” 荣浅被他拉出酒吧,新鲜冰凉的空气蹿入鼻翼,她一下没忍住,蹲下身笑了起来,怪不得荣择每回相亲都无疾而终,原来…… 笑着,笑着,却又溢出种难以言明的悲伤,以往,她的喜,她的悲,都有霍少弦陪着,而如今,却换了另一个男人。 她不敢去想霍少弦,哪怕这会他过得多不好,荣浅都不敢想。 回到帝景,厉景呈洗完澡出来,见荣浅背着他鬼鬼祟祟在翻什么,男人信步上前,这才见荣浅手里捏着两张银行卡。 “你要用钱?” 荣浅一惊,回头,“里面都是我平时存的,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处。” 厉景呈坐在床沿,看到荣浅嘴边扬起的淡淡梨涡,从smx回来后,他就没见荣浅笑过,她心里压抑得太深。他喜欢看她朝气蓬勃的样子,犹如一支含苞待发的花骨朵,甚至为了博她一笑,他情愿做他平日里不屑的事。 厉景呈也不知,他这是怎么了。 ☆、37大闹荣家 厉景呈随手将她一搂,“你知道对一个同性恋来说,最大的折磨是什么吗?” 荣浅偏头看他。 厉景呈眼里跳跃着坏意,那样肆无忌惮,那样诱人沉迷,他嗓音醇厚,一副循循善诱的模样,“他明明爱着一个男人,身边却要睡个女人,还是摆脱不了的,你说这算不算折磨?” 荣浅瞳孔慢慢睁大,半晌后,才吐出句,“厉景呈,你真是坏的没边了。” 和他订婚后,荣浅就第二天回过荣家一趟,转眼到了元旦,荣安深打电话来,让荣浅和厉景呈都过去。 天气阴雾蒙蒙,荣浅坐在副驾驶座,看到荣家在眼里逼近,仿佛一座陌生的建筑,荣家的佣人都在忙碌,荣安深好不容易盼得女儿回来,自然要精心准备。 吃过午饭,荣浅随手翻阅杂志,眼睛却盯着对面的荣择。 荣择抬了几下眼,最后,语气颇带不耐,“看什么看?” 荣浅挑着抹笑,“看看不行啊,哥,你怎么这么小气?” 顾新竹他们都习惯了兄妹俩这样,荣择掩不住潭底的嫌恶,他丢下遥控器就要起身。 门口,忽然传来佣人的通报声,“少爷,您的一位朋友非要进来找您。” 荣择扭过头,看到一抹身影快步冲了进来,对方还是个小男生模样,头发微长,烫着卷儿,还是酒红色的,右侧耳朵上还扎着两颗耳钉。 荣择明显脸色大变,“你怎么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想要阻止。 小男生还未开口,眼泪却流了出来,“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也不来找我?你又有了别的人对不对?” 荣安深收住和厉景呈说到一半的话题,他跟顾新竹对望眼,似乎还未明白过来。 荣择脸色铁青,拽住男人的手腕,“走,出去再说。” 没成想,对方却使劲甩开他的钳制,小男生梨花带泪,当真哭起来比女人还娇弱,“你说只爱我一个的,可你还去酒吧,听说你又看上了一个大学生是不是?” 荣安深怔在沙发内,顾新竹那表情更别说了,脸部肌肉僵硬着,半晌后尖叫声,腾地从沙发内起身,“荣择,这,他……他在胡说些什么!” 荣择恨不得立马将对方拖出去,“走!” 荣安深也站了起来,指着荣择的手一个劲抖,“把话说清楚,荣择,他究竟是谁?” “我是他爱人,怎么了?你们儿子喜欢男人,你们不知道啊!” 顾新竹惊得差点要栽倒,感觉整个世界都阴暗了,荣择可是荣家的继承人啊,怎么会…… 她摇摇欲坠,精致妆容下的脸开始扭曲,再名贵的化妆品也遮不住狰狞,“我撕烂你的嘴!” 荣择冲门口看热闹的佣人怒喝,“杵着做什么,把他拖出去!” 两三个佣人上来,架着身形娇小的小男生往外拉,那人嘴里还在说着,“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不能不负责任啊!” 顾新竹差点没喷出血来。 荣浅适时起身,扶住顾新竹的肩膀,“妈,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同性恋很正常,他们也有爱的权利。” 顾新竹的脸色越发难看,一屁股坐在沙发内,这个打击太大,她哪里回得过神。 荣安深沉着脸,“你给我过来。” 荣择走到诸人跟前,荣安深问道,“是不是真的?” 顾新竹见他不回答,心下越发焦急,“你倒是说话啊,跟你爸说,是有人冤枉你。” 荣择一直过得就是偷偷摸摸的日子,这会事情既然已经被揭开,他索性承认,“爸,妈,我喜欢男人并不是什么大罪。” 荣安深一巴掌挥过去。 荣浅闭了闭眼睛。 “你……”荣安深朝荣择指了指,“马上给我结婚,马上,我荣家丢不起这个人!” “我不会娶那些女人。” “那好,到时候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我没你这个儿子!” “安深,”顾新竹抓着荣安深的手臂,“你别气,气坏了身体,有些话可不能这样说啊。” 荣安深一把将妻子挥开,“他要断了荣家的香火,他就不是我儿子!” 荣浅跟过去劝,荣安深不住叹气,“还是女儿贴心。” 回去的路上,厉景呈驾车,他食指在方向盘上轻敲,“你平日里存的那些钱,派上用场了?” 荣浅侧过身,目光同他相对,“不过,我爸气得不轻。” “他迟早要知道,荣择不肯结婚,越拖越久,还不如让你爸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荣浅靠向座椅,顾新竹处心积虑为她儿子铺路,可人算不如天算,荣择藏得也真够深的。 “但是,厉景呈,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圈子本来就不大,”厉景呈凑到她耳边,“有个朋友还男女通吃,荣择在俱乐部玩得时候,他们还撞上过。” 荣浅耳根开始泛红,男女通吃,这得多重的口味? 厉景呈的车压在停车线前,此时正是红灯,荣浅心里呼出口气,目光别向窗外,视线却在触及到那抹炫黄色时一紧。 即便是这样冷的天,驾驶座的车窗仍然开着,霍少弦清瘦了不少,正在打电话,他神情严峻,时不时皱眉低斥,霍邦的身子垮了后,霍家的重担全压在霍少弦身上。他少年成事,早就能独当一面,荣浅的目光近乎贪婪地胶着在霍少弦侧脸上,她不敢想他,可心里满满装的都是他。 他们那么相爱,她又那么爱他,荣浅却只能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才能肆无忌惮看他一眼,厉景呈收回目光,攀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然后松开。 霍少弦挂起电话,抬头看眼红灯。 他从兜里掏出钱夹,展开,里面是一张他和荣浅的合影,还是在她学校里照得,她长发枕在他肩头,那样的和谐唯美。霍少弦指尖拂过荣浅的脸,想象中曾经熟悉的触感,心痛无边无际漫来,他想到还要给霍邦联系中医,便将钱夹塞回兜中后再次拨通手机。 荣浅伸手捂住嘴,掩住哭声。 红灯闪出最后一个数字,厉景呈的车就飞一般往前窜去。 ☆、38签名埋下的祸端 荣浅咬住手背,眼泪滑出来,牙齿刺进血肉很痛,很痛。 厉景呈目光透过内后视镜盯向她,“不准哭。” 荣浅果然伸手擦了擦眼泪,厉景呈周身冷凝,车内尽管开了暖气,却仍觉阴寒逼人。 她一直在自我治愈,跟霍少弦再相爱都回不去了,荣浅要是再不强迫自己放下,她这条命就要丢在这了。 “我哭我的,你别看好了。” “不就看了他一眼吗?” “我们十五年的感情,你不会懂得。” 厉景呈嘲讽一笑,“那你倒是五岁时候就会恋爱了,说说,都做些什么啊?” “龌龊。”她嘴里吐出两字。 男人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我是龌龊啊,我五岁的时候还不会把妹呢,哪像你,亲亲抱抱都试过了吧?” “厉景呈!”荣浅扬声,他倒是喜欢往别人伤口撒盐,她胸膛起伏几下,脑子里飞快打转,然后嘴角微抿,坐回椅背内,“你五岁的时候,我还没生呢,争什么争啊。” “……” 霍少弦途径风聆酒吧,进去坐了坐。 莫希拿出瓶酒,“这是我家里带来的。” 霍少弦压住杯口,“我不喝,待会还要开车,有事。” “前几天看到浅浅了,是和她未婚夫一起来的,她倒还是那样,只不过在别人手里,她那性子难免要吃亏的。” 霍少弦喉间轻滚,眼里是难掩的情绪遗漏出来,他从莫希手里接过酒瓶,往杯中倒着酒。 “少弦,你为什么不去找她?” “她要说结束了,那就是结束了。” “可,”莫希语气急迫,“你甘心啊?再说依着你的性格,你该抓着她好好问问究竟怎么回事,抢也要把她抢回来啊,你们15年的感情,怎么着都是你比那厉景呈有胜算。” “你也说了,我们的15年应当是稳赢的,可这样都能让荣浅放开,可想而知……”霍少弦一杯烈酒下肚,削薄的唇紧抿,强忍胃中不适,“可想而知,定是有什么事逼得荣浅这样决绝,我要是再去逼她,她就会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厉景呈忍心做的事,霍少弦不舍得。 这无关一个人做事狠辣的风格,而是,深爱与不爱的区别。 他不想再将荣浅推入自责与难堪的深渊。 莫希握紧酒杯,霍少弦从订婚宴上回来后,似乎和平日里一样,忙碌工作,为霍邦找寻各地专家名医,可她看得出来,他的心早就空了。 荣安深知道了荣择的事后,天天逼着他相亲,荣择自然是不肯,要让他跟女人生活一辈子,还要生孩子,杀了他吧。 可顾新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荣择兴许也意识到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慢慢的,接受了相亲。 荣浅订婚的事,难免会传到学校里,可她并没和林南她们说起,她们当然也不会问。 何暮二十周岁生日马上就要到了,在家里办,她约了几个朋友,“浅浅,你把厉景呈一起带来吧?” “喊他做什么?我们陪你过就好了。”荣浅垂着头看书。 “你把他叫上吧,他帮过我那么大的忙。” 荣浅没法,回到帝景,直接问厉景呈,“何暮生日,邀请你一起去,你去吗?” “何暮是谁?” 荣浅忙接口,“那你就别去了,我们一帮同学,你去了也不方便。” 可真正等到何暮生日那天,她们说好一起打车去的,一帮人走出学校,荣浅一眼就看到厉景呈的车大大咧咧停在校门口。 荣浅连避开的机会都没有。 厉景呈载了她们几个,其余的人则拦了辆出租车,荣浅坐在副驾驶座内,林南望着前面的两人,毕竟荣浅和霍少弦的相爱,她们都是见证过的。气氛有些僵,男人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去拉她,荣浅挣了下,很排斥当着别人的面,跟他举止亲昵。 到了何暮家里,厉景呈将准备的礼物给了荣浅,何暮家并不大,为了款待她们,客厅内放了一张圆桌。 等待开饭的时间,一群人找到空位架好桌子玩八十分。 荣浅神色恹恹不想参与,被林南硬拉着。 林南牌技死搓,自然也连累了搭档荣浅,两人脸上被贴满白纸条,荣浅摸牌的时候,不得不将贴在眼皮上的白纸往上翻,旁边的同学都在笑,荣浅脸上也挂不住,“林南,你要再这样乱出牌,你死定了!” 林南拿了手好牌,出牌又慢,厉景呈实在看不过去,从她手里将牌拿过去,“我来。” 林南退到边上,我去,那简直是牌神附体开外挂了吧。 荣浅眼里也激漾出一丝兴奋,“厉景呈,快,用大鬼压死她们!” “谁告诉你我有大鬼 的?” “我算的啊,快快,我下了十分呢!” “喂,”边上的同学不满开口,“没你这样串通的啊。” “干嘛,我和厉景呈本来就是一家的啊!”她狡辩的时候,神采奕奕,也忘了那些痛苦的事,整副表情就像是个较真的孩子,好玩极了。 早知她这么容易开心,他天天陪她在被窝里打八十分不就好了? 何暮的爸爸经过,听到厉景呈三字,特意回头看了下,眼神复杂无比。 吃过晚饭,一伙人又闹了通才打算回去。 厉景呈主要是不放心荣浅才临时决定来的,荣浅都走到门口了,忽然听到何爸爸开口,“你留一下。” 这话,却是冲着厉景呈的。 她收回脚步,“叔叔,怎么了?” 何爸爸过去将门一关,外面传来林南的声音,“浅浅,你倒是快点啊。” 荣浅心里咯噔下,何暮也有了不好的预感,唯独厉景呈神色泰然,临危不乱,“让我留下来,有事?” 何妈妈也从厨房出来,林南等不到她们,又折了回来,拍着门,“浅浅。” 荣浅镇定下来,“林南,你和她们先回去,我跟何暮有些话讲。” 林南尽管有疑惑,但还是先走了。 “爸,你干嘛啊?”何暮不由出声。 何爸爸转身进了何暮的房间,出来时,手里拿着张纸,他怒气腾腾冲到厉景呈跟前,将手里的东西一掌拍向桌面。 是张手术同意书,上面还有厉景呈的亲笔签名。 荣浅大惊,何暮真是找死,这张同意书不是应该在医院留档吗?怎么会在她手里? ------题外话------ 亲们,《豪门隐婚》可以恢复更新喽,明日起恢复早上8点55分正常更新哦~ 希望你们还在等着我哈,群么么个 ☆、39困住她的牢笼 何暮站在边上,脸色煞白,浑身都哆嗦起来,眼里的惊恐和绝望令人不忍直视。 何爸爸颤抖了一把嗓音,“这是你妈妈几天前给你整理东西发现的,我们故意没有拆穿,就是想看看你生日的这天,那男人会不会来,想不到你这样明目张胆,真把他带来了!” 荣浅忙摆手,“叔叔,不是这样的,您误会了……” 何妈妈边哭边开口,“我们本来就不想让你去那样的学校,学坏了不说,还搞大肚子,你以后……” 何暮紧咬下唇,眼神躲闪,“这也不关他们俩的事,是他们帮了我。” “他搞大你肚子还叫帮你?”何爸爸气得双眼直瞪,目光继而扫向荣浅,刚才吃饭的时候就看出他们两个关系匪浅,何爸爸指着荣浅,“我女儿要流产,是不是跟你也有关系?” “爸!”何暮急得忙叫唤,“你说什么呢,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何爸爸的手指到了荣浅的鼻子前,厉景呈一把扣住他手腕,手里力道加重,将他的手往下压,“她帮了你女儿,反而帮出事来了?没人可以无端接受你的指责,别把手指再对着她!” 何暮一看,吓坏了,忙拉住何爸爸的手臂,一边又向厉景呈求情,“对不起对不起,我会跟我爸妈解释清楚的,你们赶紧回去吧,对不起。” 荣浅也生怕厉景呈脾气上来,到时候闹得没法下场,她赶紧拖住男人的臂膀,“走吧,快。” 厉景呈被她拖了出去,何爸爸不肯善罢甘休,“别走,我女儿的事还没完……” 荣浅开门时,回了下头,见何暮都跪下了,双手抱住何爸爸的腿在求饶。 到了楼下,厉景呈撇开荣浅往停车场的方向走,荣浅小跑着才算跟上。 厉景呈走到车的左侧,荣浅跟了过去,他伸手拉开车门,“跟我到这边来做什么?” “我也没想到木子会留着这张纸,我不放心她……” “没事的,她爸妈都能忍到今天了,那就打不死她。”厉景呈率先坐进车内,荣浅抬头看眼何暮家所在楼层,灯火宁静,波涛骇浪都掩藏在蜜色灯光的表象内。 回到帝景,厉景呈带她走向花园,荣浅瞅着男人绷紧的俊颜,“木子肯定会解释清楚你签名的事……” 厉景呈顿住脚步,目光散落在她脸上,“你不说,我还忘了有这件事……” 荣浅懊恼万分,双手 在他眼跟前直摆,“你可以当我没说吗?” “你吃进去的东西可以当作没吃吗?” “可以啊,”荣浅忙不迭点头,“我减肥的时候,一旦偷吃东西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 不远处,忽然亮起的灯光透过玻璃射过来,荣浅抬手挡了下,眼睛待适应后才睁开,这两天园子里在施工,她早就知道。 荣浅看着眼前明亮崭新的玻璃房怔怔出神。 她只是没想到,厉景呈会给她造一个一模一样的。 就像是来不及愈合的伤口,被狠狠、用力地碾压了一下。痛得毫无防备。 厉景呈从她身后圈住她的腰抱紧,“喜欢吗?” 荣浅木然点点头,倘若换成以前的她,谁要在她伤口这样撒盐,她肯定会不留情面将整个玻璃房砸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没了霍少弦的庇佑,她做什么事都不能恣意。 玻璃房里面备了圆桌、沙发,以及一切雕刻用具。 厉景呈拉着她的手坐在沙发内,“你还欠我一尊雕像。” 荣浅浑身不自在,她觉得这个玻璃房就好像是厉景呈即将困住她的牢笼。 男人凑过去亲吻,荣浅避开脸,厉景呈扳住她的肩头不让她动。 荣浅眼里的抗拒那样明显,厉景呈拉扯了几下,没了耐心,一把将她推进沙发内,他陪他去了同学的生日宴,陪着一帮小黄毛打牌,回来又给她这样的惊喜,没想到她半句感谢讨好的话没有,倒摆了张臭脸给他。 在他压下去之际,荣浅蜷起双腿,往边上一滚,让他扑了个空。 厉景呈单手撑着,“过来!” “不过来。” “你给我过来!” “厉景呈,你为什么脑子里老想着那些事?我不想,一点不想!”荣浅尽管知道寄人篱下该端着点,可她不爱做的事,他老逼她。 厉景呈闻言,收起长臂,双手改为抱在胸前,他眼角跳跃着一抹亮色,“为什么不想?是不舒服,还是哪里不对劲?” 荣浅脸颊绯红,人慢慢移到玻璃房门口后趁着厉景呈不备,急速往外逃。 翌日,荣浅到了学校后,林南就追问昨晚的事,何暮流产她没告诉任何人,所以这件事自然也替她瞒着。 何暮是快到下课的时候才来的。 她喊了声报告,低着头走进教室,荣浅见到她,悬着的心总算一松。 “木子,”等她坐定后,荣浅忙凑过去,“你没事吧,打你电话也不接。” 何暮不住摇头,荣浅手朝她肩膀一搭,她惊蛰般弹了下,荣浅忙缩回手,“怎么了?” 导师喊了声下课,周边的同学收拾起课本陆续往外走。 林南也看出不对劲,陪在两人身边。 荣浅见这样,有些事还是要问清楚,“木子,那同意书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我只想留下个关于它的纪念,我没想到……” “好了,你和林南快回宿舍吧。”荣浅替她拿过包,何暮犹豫地望下窗外。 荣浅拉住她的手,何暮痛呼出口,荣浅面露犹疑,看到她手背上的淤青,荣浅一把将她的袖子往上推。 林南惊呼,“怎么会这样,木子!” 手臂都伤成这样,那身上更别说了,何暮忙将袖子拉回去,“不打死我都算好的了。” “怎么能这样!” 荣浅也急得不行,“你爸妈……” 何暮双目通红,眼泪簌簌往下掉,“浅浅对不起,我爸妈现在已经去了厉景呈那……” 荣浅一懵,“他们找厉景呈?” “以前厉景呈给过我张名片,我劝不住,我爸妈非要厉景呈负责娶我,他们这会肯定已经到他公司去闹了……” ☆、40第一笔生意,忘记霍少弦 荣浅盘膝坐在主卧内的大床中央,都晚上十点了,厉景呈还没回来。 林南带着何暮去买消炎药,何暮坚决不肯去医院,怕身上的伤招来怀疑。 荣浅数着时间,也没给厉景呈打电话,直到快接近十一点了,楼下才传来汽车进库的声音。 她整颗心提到嗓子眼,厉景呈进屋时,荣浅装作聚精会神盯着电视,男人车钥匙丢向床头柜的声音很重,似乎心情奇差。 “还没睡?” “嗯,啊,”荣浅正了正,身体坐直,“回来这么晚。” 厉景呈扯松领带,往床沿坐去,凹陷下去的力度令荣浅不安地挪动下双腿,“今天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事?” 厉景呈解开最上边的衣扣,锁骨若隐若现,“什么特殊的事?” 荣浅心想你不说算了,她扭头想睡觉,厉景呈拉住她的手放向自己肩头,“给我捶捶。” “不捶。” “你朋友惹了这么大的事,还不是你纵容的?” 荣浅侧过身,望向他,“她爸妈真找去了?” 厉景呈手臂伸过去,搂过荣浅的肩膀将她推进床内,她挣扎起身,厉景呈按住她,“她们说我玩了你朋友不负责,让我娶她。” 男人说完,冷哼下,实在是个笑话。 “木子今天也挨打了。” 厉景呈忽然翻个身,手肘分别撑在她身侧,他手掌抚向她的脸,荣浅开始紧张。 男性的阳刚之味笼罩在周身,厉景呈说话时的气息在她脸上化开,“谁让你当初多管闲事?” “我要不管她,木子就完了。” 厉景呈拇指在她脸上摩挲,这细嫩的手感,当真爱不释手,“你朋友这么点年纪就能被人搞大肚子,怪得了谁?” 荣浅扯开话题,“后来呢?怎么解决的?” “明天就知道了。” 荣浅还想追问,厉景呈俯身,薄唇移到她颊恻、眉间,一寸都未放过。修长手指穿过她的长发,扣住她后脑,迫得荣浅做出迎合的动作。 “不,”荣浅抗拒,“我不要。” 厉景呈狭长的眸子眯了下,嗓音有些哑,“那你什么时候才想要?荣浅,我要你来不是做摆设的。” 她被他困在怀中逃脱不得,这个问题迟早要面对,厉景呈好几次要她,她都不肯,荣浅深知 他没多少耐心。“你第一次要我,是因为要把我带出smx,第二次,是我喝醉酒了,就当和你帮木子的事扯平了。你再想要,等你帮了我的忙再说吧。” “……” 厉景呈难以自持,“你还真把这种事当成了生意。” “我又不要你的钱,跟你订婚也不是因为爱你,所以没有履行义务这种说法……” 厉景呈朝她额头按了下,荣浅脑袋往后仰,精巧的下巴微微翘起,厉景呈就势咬住,她眉头一皱,“痒。” 他齿尖磨着,荣浅最怕痒了,咯咯笑出声来,在他怀里缩成一团,清丽娇美的容颜肆无忌惮绽放,她无疑拥有了别人没有的美貌,要不然厉景呈当初也不会看上。 他握住她肩头,声音里带着霸道,“把霍少弦忘了。” 荣浅一怔,人瞬时僵住,仿佛被人点住穴道。 “你要让我答应你的要求,你就把霍少弦给我忘了。” 荣浅避开男人的目光,“好。” 只要她不提,厉景呈就不知道她心里还在想着霍少弦。他答应了她的提议,她就能保护自己了。 要把霍少弦忘掉,除非给她一把刀,让她剜着自己的心,一道一道,心没了,人才有忘掉的可能。 翌日,厉景呈将她带出帝景。 “去哪啊?” “带你看好戏啊。” 荣浅半信半疑跟在厉景呈的身后,他们走进酒店大堂,一路又来至电梯口。 进了房间,厉景呈推上门,荣浅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她脸上装出镇定,“你干嘛带我来这?” “啧啧,想什么呢?”厉景呈瞅着她一副恨不得揪住领口怕他生吞活剥的样,他朝她额头弹了下,“你脑子里也挺不正经的么。” “你才不正经呢。” 厉景呈看眼时间,差不多了,“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我说什么,你别都出来。” 荣浅张望四周,隐约知道他说的事和何暮有关,她重重点下头,“好。” 厉景呈走到西侧的墙体前,拨动按钮,通往更衣间的门缓缓打开,荣浅走了进去。 没多久,门铃声响起,何暮是从学校直接赶来的,所以快了家里一步。 她垂着头走进房间,见里面没有别人,“浅浅没来吗?” 厉景呈径自走向沙发前坐定 ,“让她来做什么?看看曾经被她帮助过的朋友,倒打一耙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但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们。” “你已经连累了。”厉景呈口气冷淡地打断她的话。 门铃声再次响起,何暮小跑着过去开门,进来的何爸爸看也不看她眼,他大步走进去,厉景呈抬下眼帘,不屑而阴冷的眼神那样明显。 何爸爸手指着厉景呈,“你说今天给我们个说法,你说,这事情怎么解决?” “娶她是不可能的事,你问问你女儿,我有没有碰过她。” 何暮紧张地绞着手指,何爸爸朝她瞪眼,“昨天就问清楚了,她说孩子就是你的。” 荣浅趴在门口听,她当然不相信何暮会这样说,何爸爸扯过旁边的女儿,一推,“你说,孩子是不是她的?” 何暮被他打怕了,闭着眼睛不住掉眼泪。 厉景呈摆下手,似乎不想纠缠,“说吧,要多少钱。” “你想用钱了事?” “五十万够不够?” 何爸爸冷哼,“我就这么个女儿,被你搞大肚子,以后让她怎么……” 厉景呈掏出支票,“最多一百万了,再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孩子是我的,就单凭那个签名?” 何爸爸似在考虑,何暮被置身于一个尴尬的处境,挣扎不得,荣浅没想到厉景呈要用钱这种方式来羞辱人,她握了握拳头就想出去,可是想到厉景呈之前的交代,还是忍着了。 厉景呈翘起长腿,那番姿态,高高在上,眼里的睥睨和嘲讽摆得很足,一百万,伸伸手就能得到,说不定还是何暮这样的家庭一辈子都攒不起来的。 何爸爸没想到厉景呈出手这么大方,他弯下腰,想要拿。 荣浅透过敞开的缝隙往外看,她的心也悬在嗓子眼,真不知道他要伸手了,她和何暮还能是亲密无间的朋友吗? ------题外话------ 亲们…… 恢复更新喽~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会再那啥了哈~ ☆、41你的心,我会捂热它 何爸爸的手触到了支票,没想到,此时的何暮却像发了疯似地扑过去夺过支票,三两下就将它撕个粉碎,“我都说了是他帮的我,要不是他和我朋友,我都被学校开除了,你怎么还能拿他的钱?” 一记巴掌声传进荣浅的耳朵里。 她手拉开门,刚要出去,可这种时候碰上,反而让何暮难堪。 荣浅顿住了脚步。 何暮捂着脸往外冲,何妈妈也追了过去,“暮暮啊——” 厉景呈双手摊开,身子往后躺,眼里的戏谑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犀利锋芒,“你女儿的话,听清楚了么?” “你想这样就解决了?” “我约你们出来,是想试试你女儿,究竟够不够做我女人的朋友,你都不惜将她的伤害摆在明面上卖,居然还管我要钱,你把她当做什么?” 何爸爸恼羞成怒,望着那堆撕碎的支票,扑过去就要厮打。 荣浅拉开门,看到厉景呈一个侧身,轻巧避开,何爸爸的手挥过去,被他擒住手腕,优美的翻转后,何爸爸疼得嘶喊起来,“哎呦喂,放开啊。” 厉景呈朝他膝盖一脚,他软绵绵跪了下去。 他丢开何爸爸的手,“走吧,再闹,你女儿的前程就真没了。” 何爸爸爬起身,虽然不甘,但还是走了出去。 荣浅踩到被撕碎的支票一角,厉景呈坐回沙发内,他本想让荣浅看看,教会她一个道理,在钱和责任的面前,没几个人能禁得住考验。 没想到,何暮倒让他刮目相看了。 荣浅走到他身侧,她朝厉景呈看眼,嘴角的梨涡越发明显。 他完全可以轻轻松松地背着她将这件事解决了,但他让她藏在衣帽间,为的还不是她和何暮的友谊。 厉景呈要真给了钱,不止何暮抬不起头,荣浅和何暮之间也会有无形的隔阂。 这件事,荣浅倒和他难得的默契。 回去的路上,厉景呈看荣浅心情还行,他拉住她手的时候,她也没像平日那样非要挣开。 他想,她的心里有个霍少弦又怎样,他总能将她捂暖了,然后一步一步挤进去。 何暮第二天还是来了学校,在酒店的事她没和荣浅讲,毕竟要顾着家里的面子,荣浅自然也不会去戳穿。 玻璃房里应有尽有,荣浅放学后,大部分时间都去了那 ,厉景呈回到房间没见到她的人影,走到阳台一看,她果然在玻璃房里。 荣浅手掌撑着侧脸,她试了几天了,可每次要下手的时候,却连霍少弦的轮廓都想不出来,不是忘记,而是痛得没法往下想。 她攥紧手里的雕刻刀,手心已经渗出汗水,厉景呈推门进来,“这么晚还不回房睡觉?” 荣浅一惊,放下手里动作,厉景呈坐到她对面,看到圆桌中央的泥型,“做给我的?” 荣浅脸上沾着污渍,“你要,也别找我啊,就我这水平……” “我就要你做的。”男人口气霸道无比。 原只是句寻常的话,厉景呈却明显从她眼里看出拒绝,荣浅是不愿意,因为她答应过霍少弦,第一个人脸雕像是要送给他的。 想来真是好笑,当初她为了趁早还清厉景呈的人情,而惹得霍少弦生气,而如今,霍少弦不再需要了,荣浅却又执拗得想把这个第一次给他。 “以后再说吧,”荣浅推托,“学校布置了好多作业,我忙不过来。” 厉景呈嘴角咬着抹意味深长,“好,你只要记着就行了。” 荣浅见他还坐着,“你先去休息吧,我还要好一会呢,有些画稿要整理。” 厉景呈知道她的心思,他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往后躺,手臂压在脑后,“你朋友的事,我算帮你忙了吧?” 荣浅抬头看他。 “她父母来闹,我给足他们面子,照理说这样诋毁我的人,我一定会赶尽杀绝。” 荣浅站在陷阱边,小心翼翼,试探着,“那我该谢谢你了?” “我帮你一个忙,你给我一次。” 她手里的刀惊得差点甩落,“不行。” 厉景呈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依旧这样排斥,他当即冷下脸。 荣浅忙编着理由,“这次不算,我一开始并不知道,所以算不上你帮我。” “荣浅,你这样说话不算数,那干脆你提议的一个忙一次,也取消好了。” “我的意思是,总要我开口了你帮忙,才算,那你要给我倒杯水、拿件衣服,这也要的话,我不得忙死。” 厉景呈黑曜石般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荣浅,做这种无谓地挣扎做什么?我要的时候你给我,你的事我就能当做我的事来办。” 荣浅对上他的目光,莞尔,“我不能占你 便宜嘛,那样你多吃亏啊。” 厉景呈咬了下舌尖,得,算她厉害。 接下来的一个月,荣浅大部分时间还是会窝在玻璃房,特别是周末,几乎连午间休息都在里面。 厉景呈站在阳台,手里的高脚杯浅晃,眼睛盯向离主楼不远的玻璃房,这会,里面灯火通明,荣浅的身影映衬在他眼里,他当初造这个玻璃房是为让她开心,而不是让它成为她躲避他的避风港。 男人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将杯子放向栏杆后,转身下了楼。 荣浅聚精会神,霍少弦的眼睛,她试了好几次,才敢下手,五官轮廓皆以成型,她专注地倾着上半身,以至于厉景呈进来时,她一点察觉都没有。 玻璃房顶层的葡萄架,枝蔓横绕,照明的灯光就藏在里面,若隐若现,厉景呈走到荣浅身后,她认真地小心翼翼地雕刻,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这就是她近一个月来废寝忘食快要完成的作品。 厉景呈觉得真他妈讽刺,他忍耐她迁就她,甚至为了博她一笑,不惜大费周章,可换来的是什么? 男人眼里聚起暗涌,一步步逼近过去。 ☆、42心里爱着谁,你也要管? 直到,一道黑影压近,投射到雕塑上,荣浅才收回神,意识到有人来了。 她并未放下雕塑刀,厉景呈走到他身侧,长腿靠着桌沿。 荣浅满面专注,男人的手落向雕塑,她抬起头,“别动。” “刻给我的?” 荣浅抿紧嘴角,厉景呈盯了半晌,“我看着倒是不像,究竟是谁?” 荣浅不信他看不出来,她莫名感到慌张,站起身,“这个刻完以后,我会给你弄的。” 厉景呈神色间阴晴不定,荣浅尽管觉得他不是好人,但平日里也算能相处,可是如今,她看着男人阴鸷的侧脸,心底升腾起害怕。 厉景呈的手朝雕像碰了下,忽然一个用力,手掌将雕塑扫落在地,当即摔得个稀烂。 荣浅惊愕万分,“你!” 厉景呈犹如被激怒的猛兽,眼底锐利骇人无比,仿佛要吃人一般,他大掌一挥,桌上的东西零零散散全部掉落,男人一拳砸到桌上,“这就是你忘记霍少弦的方式?” 荣浅攥紧手里的刀,“你凭什么砸我东西!” 厉景呈一听,越发有气,他一把揪过荣浅的肩膀将她扯到跟前,“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刻的是谁!” “对,这就是霍少弦,怎么了?”荣浅被他揪着,只能侧过身,她扬高嗓音,“我刻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看来,我让你忘记霍少弦的话,你完全当成耳旁风了是吧?” “我凭什么要忘记他,我就是忘不了他,我爱他,厉景呈,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我爱的人是他?你又何必发这个火?” 荣浅的话,直刺他心头,也让厉景呈有片刻的失神,是啊,当初他掠夺、争抢的时候,不就是单单因为看中吗?他从来不在乎她心里想着谁,他霸着她的身就好了…… 可是…… 厉景呈咬紧牙关,眼里的占有欲挟裹着另一层说不明的情绪,谁规定他不能要她的心了? “荣浅,要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我见一次砸一次!”厉景呈松开手里钳制,荣浅望向地上那堆已经分辨不出轮廓的碎片,她悲从中来,眼眶里的泪水强忍着没流出来,却一个劲打转着。 “厉景呈,我心里爱着谁,你也要管吗?” “你心里爱着谁,想着谁,我没办法左右,但你别当着我的面表露,荣浅,我看不得你这样,你要真有这心,你倒是给我 回去,回霍少弦的身边去,看看他要不要你!” 荣浅心尖酸涩不已,被人踩在痛处,“我要真想回去,我就还是霍少弦的,但我配不上他,我只能配你。” 厉景呈从没被一个人气成这样,还是个小女人。 他五脏六腑都在疼,恨不得掐住她的脖子,可他又不舍得,厉景呈手虚空朝她点了点,“你倒是说说,为什么我就能配你?” “一个不干净了,一个偏偏又喜欢做不干净的事。”荣浅不想和他争吵,也尽量让自己退让、隐忍,可厉景呈要求的实在太多。 他不可能让她连想念一个人的权利都没有,她爱着霍少弦,15年的青涩陪伴成了爱情,他一句让她忘记,她就能忘得掉? 厉景呈脚下是那些碎片,他皮鞋踩上荣浅散落的画稿,一张张记忆中的脸遭到碾压。 荣浅彻底被激怒,她冲上前推了一把厉景呈,“不准你动!” 厉景呈怒火中烧,他双手扣住荣浅肩膀猛地将她按向那张圆桌,桌子并不高,荣浅后背砸上去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腰就要被拗断似的。 男人手掌撑着她肩头不让她起来,荣浅头发散开,挣扎了好几次,厉景呈就是让她躺在那。 “这儿的东西都是我的,连你都是我的,我想踩就踩,想毁就毁,容不得你说个不字!” “厉景呈,你这样恼羞成怒做什么?”荣浅同他直视,这会,反而没了害怕,“你别告诉我,你还指望我喜欢上你?” “不可以么?” “这种努力,我连试都不会试,因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厉景呈睇视她的唇,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传入他耳中,他觉得刺耳极了,不想听。 男人目光扫过她优美的脖颈,荣浅穿了件加绒衬衣,扣子间的细缝随着她的呼吸而敞开,隐约能看到里头露出的肌肤。 厉景呈沉了沉眸光,双手忽然抓着她两边的领子使劲一扯。 他使得力气很大,三颗扣子同时飞迸开,荣浅尖叫了一声,手里拽住的雕塑刀朝他扫去。 厉景呈手臂上感觉到有疼痛,他松开手。 荣浅撑起身,推开他后跑到一旁。 手里的雕塑刀掉到地上,厉景呈面无神色扫了眼,转身走出玻璃房后将门给拉上。 荣浅急忙飞奔过去。“厉景呈,你放我出去!” 男人将门给反锁,透过一道澄亮的玻璃,两人对立,厉景呈单手覆上去,“你不是喜欢待在这吗?那好,你留着,没人会打扰你。” “不要,我害怕,放我出去!” 荣浅双手拍打,厉景呈没再多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佣人听到争吵,赶了出来,厉景呈径自朝别墅方向走,“把那间屋的暖气给我停了,没我的允许,谁都不准给她开门。” 回到楼上,厉景呈走向阳台,荣浅仍旧站在门口,厉景呈双手撑住阳台栏杆,清冽的晚风吹拂过来,也吹散些许他心头的烦躁。 手臂上的疼痛加剧,厉景呈垂眸看眼,一道长长的红痕,并不算深,渗着些许血珠。 只是这痛,为什么会从他的手臂一直蔓延进心口呢? ------题外话------ 推荐纳兰禾子美文《我的吸血鬼老公》: 作为一名优秀的吸血鬼猎人,挖墓是她的主业,看吸血鬼美男是她的副业。正副相乘才能称为优秀的吸血鬼猎人。 一次偶然,居然被她发现一张美男图。藤小柒嘿嘿一笑,果断对这“美男”yy一番。 过了几天她竟然碰到了照片上的男人…… ☆、43心甘情愿跟我,做得到吗? 翌日。 厉景呈准备出门,他走到玻璃房门前,荣浅快步过去,身上批了件昨天留在那的外套,“放我出去,我还要去上课,厉景呈!” 男人看他眼,“既然离不开这儿,就别想着出去了,再把你的作品弄弄,什么时候雕刻好了,再出去送他也不迟。” “你个疯子,你关着我做什么?让我离开这!” 厉景呈手落向门把,幽暗的眸子攫住她不放,“放你出来也行,就当帮了你一次,怎么样?” 荣浅自然听得懂他的话外音,她拍打玻璃的动作收住,手也垂了下去。 厉景呈转身离开,荣浅望着他的背影,手机也没在这,她没法求助任何人。 中午时分,家里的佣人给厉景呈打个电话,问他要不要给荣浅送饭。 厉景呈说不用,让她饿着。 其实他知道,她的玻璃房里备着些零嘴,一时也饿不到她。 傍晚四五点时分,厉景呈驱车回去,路上就开始下起零星小雪,等回到帝景时,大片大片的雪花飞扬,荣浅冷的不行,瑟瑟发抖。天气降温,她身上还是单薄的衬衣和裤袜,就算批了件外套也顶不住突来的严寒。 男人撑着把透明的伞,荣浅看到他举步走来,深灰色的家居装被他诠释的恰到好处,覆盖的白雪和伞的颜色融为一体,她走到门口。 厉景呈单手插进裤兜,“想清楚了?” “你让我想什么?” 是啊,让她想什么? 她不爱自己,不是关她几天就能逆转的事。 荣浅哆嗦着,倒是想服软,她可不想被冻死,“这里好冷,我睡在这只有一条薄毯,你让我出去吧,我好饿。” “把霍少弦从你心里剔除出去,做得到吗?心甘情愿做我女人,做得到吗?” “你想听什么样的答案?” “我不要你的空话,我要你的行动。” 荣浅摇着头,让她心甘情愿躺到他身体底下,她做不到。 虽然,一次和两次没有差别,可她没法承受,被不爱的人碰触,那种感觉令她崩溃。 厉景呈握住伞柄的手微收拢,他转身离开。 荣浅再次注视他的背影,那样纯白的背景下,他的冷酷是最鲜明的黑暗。 她回到沙发中,蜷缩在薄毯内,周边寂静得甚至能 听到外面簌簌的雪花声,荣浅开始害怕,抬头仰望,鹅毛般的大雪仿佛要将她的人活埋在其中,她闭了闭眼睛,忙缩进毯子内。 厉景呈坐在餐厅内吃饭,抬头就能看到远处的玻璃房。 佣人多嘴,“厉少,荣小姐都一天没吃饭了。” “多嘴。” “而且暖气关了,这样下去非生病不可……” “滚开!别在我耳边烦。”厉景呈手里的筷子往桌上拍去,佣人吓得赶忙离开。 他也没什么食欲,饭后,接到朋友的电话邀他出去喝酒,他就去了。 席间,接到荣安深的电话。 厉景呈含着烟走出包厢,荣安深问道,“浅浅在吗?打她电话总是没人接。” 男人靠着墙沿。“她学校课业比较重,吃过晚饭就在赶了。” “噢,”荣安深并未追问,“下初雪了,景呈啊,你让她早点休息别冻着,浅浅从小被我宠着,有个娇气毛病,一下雪就浑身冰凉,以往开着空调都要加盖两条被子,她冬天还总喜欢穿裙子……” 挂完电话,厉景呈狠狠吸口烟,尼古丁的味道渗透进喉间,有些苦涩。 包厢的门被拉开,孙佳麟从里面出来,“打什么电话呢?关键时候见不着你人。” 厉景呈走了进去,但他心不在焉,想到荣浅的那句我冷,孙佳麟递给他根烟,“想你家那小女人呢?” “喝那么多酒都堵不住你的嘴。” “喂,今儿去玩玩吧?” “去哪?” “别他妈装纯了,你说去哪?那小女人还能喂饱你?不至于吧?”孙佳麟连续几个反问,问得厉景呈心烦,他将烟掐熄,“我回去了。” “这才几点……” 厉景呈起身,抄起车钥匙和手机,心情本来就不爽,接到荣安深的电话后,更是烦闷得厉害。 回到帝景,远远就看到玻璃房内灯光明亮,荣浅缩在毛毯内动也不动。 地上散乱着一张张绘满霍少弦脸部的纸张,有些沾满脚印,有些也已脏污不堪。 霍少弦向来把她捧在心尖,平日里她不想吃饭,他都要哄着,恨不得将所有她爱吃的都捧到她眼前,他何时让她冻过,冷过,哪怕小吵小闹有了矛盾,她一顿不吃,他就得乖乖投降。 可是,她再也等不来一个霍少弦了。 荣浅好想哭,可她流再多的眼泪,心里都不会好受。 她强忍着抬头,看到厉景呈站在外面,男人见她坐在那不动,转身又进了屋。 约摸一小时后,厉景呈站在阳台往下看,草坪都已被白雪覆盖住,屋内的暖气传送到阳台,他站了片刻,让佣人去给荣浅开门。 佣人拿了件羽绒服,刚要给荣浅披上,却被她推开。 荣浅直直往外走,冰冷的雪花落到脸上,和滚烫的眼泪交融,她一边抹着泪水一边往帝景门外冲。 “荣小姐,你去哪啊,外面下着大雪呢。” 荣浅抬头朝阳台上的厉景呈看眼,她双目通红,扭过头继续往外走。 厉景呈也没想到她会离开,也是,从小到大,想必没人这样对过她吧。 佣人追过去时,见荣浅已经跑远了。 男人看了眼远处,她跑得很快,这样出去非出事不可,厉景呈没再多想,穿好鞋子徒步追出去。 ------题外话------ 亲爱滴们,关了两次小黑屋总算出来捏,你们还在看不还在不,还在不,在滴留言吱一声哈~ ☆、44心疼,很疼 外面的路,雪挤压着,很滑,荣浅穿得单薄,跌跌撞撞得在厉景呈的眼里摔倒,又爬起身。 “荣浅,你给我回来!” 路上拦不到车,这么大的雪,即便是开车,都要小心翼翼,极容易打滑。 荣浅想回家了,即便那个家有顾新竹和荣择,可到底还有她的爸爸啊,爸爸疼她爱她,绝不会让她受这样的苦。 两条腿冻得好痛,冲出马路,前面是月墅湖,风扑面而来时更冷了,湖面在荣浅眼里印出一片空白,她疯狂地思念着霍少弦,脚步凌乱起来。 忽然,脚底下猛地一滑,她摔倒在地,冰水浸透过裤袜,冷得刺骨。 厉景呈三两步追上,蹲下身想将她抱起来。 荣浅挥开他的手,“别碰我,别碰我!” 男人右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拉起身,荣浅站稳后将他推开,她又冷又饿,可说出的话质问性十足,“厉景呈,你只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夫,你凭什么这样锁着我?” “走,跟我回去。” 厉景呈攥紧她的手,不让荣浅再有挥开的机会,她僵在原地,言语间都是冰冷的,“我不欠你什么,我也不是卖身给你,我要回家,我哪怕被那个家吃了,也总比留在你身边好。” 说到最后,她难免哽咽,嘴唇苍白,整张脸都像是透明的白纸一般。 厉景呈用力拉住她手腕,他不可能让她回去,男人绷着脸并没说话,是啊,他难得有失控的时候,可这次竟把她关了一天一夜。 说到底,都是因为她心里藏着霍少弦。 可就算他把她关个一年,她都忘不掉,厉景呈手臂揽住她肩头,“回家。” “什么家,你家吗?”荣浅杵着没动,也早就没有力气冲他大吼大叫,“厉景呈,我也想忘啊,要不我给你把刀,你把霍少弦三字从我心里面挖掉吧,这样我也不用痛苦,你也不用添堵,好不好?” 厉景呈握住她肩头的掌心收拢。 他的怀里很暖,让她冰冷的肩膀逐渐有了知觉,荣浅下意识想往里面钻,想要倚靠。 可她还是忍着了。 “厉景呈,要不取消婚约吧,我不要你的庇佑,我要不起。” 男人只觉自己的心似乎被一双小手给抓住了,狠狠地在扯,很疼,很痛。 他将她往帝景的大门方向带,荣浅两腿僵硬,走不快,厉 景呈干脆将她拦腰抱在怀里。 别墅内是恒温,厉景呈抱她来到主卧,“我给你去放水,洗个澡。” “我不洗。”荣浅哆嗦着躲进被子里,厉景呈又让佣人另外拿了床羊毛毯,再把温度调高。 荣浅坐在床头跟前,膝盖屈起,“我手机呢,我想给我爸打个电话。” 厉景呈将她的手机拿来,递给她。 荣浅冰冷的手指拨出荣安深的电话,她看眼坐在床沿的厉景呈,“你出去。” “我不出去。” 那头传来荣安深的声音,荣浅将手机贴到耳边,“爸。” “浅浅,作业完成了啊?都几点了,”荣安深说了一通,大致是些让她注意休息、注意身体的话,“今天是初雪,你冷不冷啊?可别又冻得腿疼。” “爸,我不冷。” “厉景呈,他……照顾好你了吗?” 荣浅眼泪夺眶而出,却又不想被荣安深听出异样,她用力咬着手背,待情绪稍稳些后才道,“很好啊,我穿得暖暖的,放心啦,没穿裙子,帝景里头就跟春天一样,我想冷还冷不着呢。” “你啊,”荣安深不由笑出声,“等嫁人以后不是更了不得,完全瞧不上自个家了吧?” 荣浅抬起衣袖擦着眼泪,“哪能啊。” “浅浅,”荣安深的语气里露出欣慰,“你也算福气好,从前少弦那样宠着你,宠得我都快看不下去了,如今遇到景呈,他也愿意宠你,打小就是公主命啊……” 荣安深的话一字字扎进厉景呈的耳朵里,荣浅鼻尖微红,“是啊。” “怎么了?语气听着不对,哭了?” “想家了。” “想家就回来。” 荣浅胸腔内压迫得生疼,她怕再说下去,会嚎啕大哭,她寥寥说完,挂断手机。 厉景呈握紧她的手掌,好冷,就好像摸到一块冰。 荣浅抽回手,她擦着眼泪,她被他带回帝景,不是因为这儿有他,还是因为她没地方可去了。 男人曾经说过的话,都是空话。 佣人端了饭菜上来,在床头柜上摆满了不够,便摆在旁边的茶几上。 米饭还是热腾腾的,厉景呈给她盛碗汤,“来,喝两口,都是滚烫的。” 荣浅冷得发抖,随便一口吃的,对她来说无疑都是巨 大诱惑。 她不逞强,伸手去接。 厉景呈压低语调,“我喂你吧。” “我自己来。” 他将碗放到她手里,荣浅不觉得烫手,她捧着碗,手心开始发暖,凑过去喝了一大口,烫得五官皱拢,差点吐出来。 她急得不行,厉景呈拿过边上的毛巾捂到她嘴口,“快,吐出来。” 荣浅也没法子了,只得往外吐。 男人拇指拂过她唇瓣,“没烫坏吧?” 荣浅摇下头,再度将碗口凑到嘴边,先是吹了两下,这才小口抿到嘴中。 厉景呈给她准备了一大碗米饭,荣浅接过筷子,一口一口往嘴里拨,男人替她夹着什么菜,她就吃什么菜。 这样子,乖顺的就像是个孩子,只想把肚子填饱、穿暖和了。 厉景呈黑幽的眸子定在她头顶,是啊,她本来就没做多大的错事。荣浅吃了不少,平日里还会挑三拣四,这会倒什么菜都肯吃。 肚子填饱后,人也觉得暖和不少。 佣人上来将东西都收拾走,厉景呈凑近荣浅,她拉紧被子,“我想睡觉。” 男人两手握住她肩膀,荣浅以为他要吻她,她想躲,厉景呈同她前额相抵,带着烟草味的气息淡淡洒在荣浅脸上。“我不该关着你。” ☆、45姐妹,帮倒忙 荣浅动了动眼皮,厉景呈手掌在她后脑轻拍两下,“这儿是你的家,你还想去哪?” “我困。” 厉景呈替她将枕头放好,“睡吧。” 荣浅躺下身,裹紧两床被子,她倦怠不已,很快就沉沉进入梦乡。 她体质偏寒,睡得极不安稳,厉景呈洗完澡出来,手掌探进被子摸向荣浅的膝盖,居然还是冰凉的。 厉景呈掀开被子,从身后抱住荣浅。 温度从他胸前传递出来,荣浅朝他挨近,又觉不够,她转过身,两手伸出去紧紧抱住厉景呈的腰。 她缩在他身前,身上很快就暖了,厉景呈靠着床头,丝毫没有睡意,盖了两床被子,热得要死,很快就出了一身的汗。 后背的粘稠令他不舒服,他想去洗个澡,可荣浅哪肯让这暖炉离开,硬是抱紧了不撒手。 没法子,他只能忍了一个晚上。 翌日,荣浅是被热醒的,她一条腿踢开被子,厉景呈的声音从她头顶响起,“醒了。” 荣浅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我要去学校了。” “今天是星期六,再睡会吧。” “睡不着了。” 她想起床,厉景呈拽住她手臂将她拉到跟前,“跟我说说话。” “说什么,你倒是教教我。” 厉景呈并未动怒,“会还嘴了,看来是恢复过来了。” “不然呢,是不是还想关我?” 她面无神色,盘膝坐在床中央,荣浅目光同他对视,“厉景呈,你给我盖玻璃房,到底是要让我开心,还是要关我?” “是为了让你开心,”厉景呈坐在她对面,语气内藏匿不住情绪的波动,“我只是没想到,你心里根本没有忘记霍少弦的打算。” “我爱他多少年,想要忘记,必定要比那个时间还长,我即便觉得难受,但我都不能去找他哭,这就是再也不能在一起了,厉景呈,你说的做我靠山那些话还算数吗?” “算数,”他将她拉到怀里,“只是,以后再也别这样惹我生气了。” “你气什么?” 厉景呈一怔,似是被问住了。 半晌后,才回过神,他捧住荣浅的脸用力亲过去,“气你这张嘴,所以我要罚你。” 她嘤咛声,“唔,厉景呈,你别咬我。” 被关了一天一夜的这口气,荣浅是怎么都咽不下的。 她肿着双眼去学校,林南她们自然追问,荣浅就说了。 “靠,丫丫个呸的,大叔那是欺负人啊,欺负咱浅浅没姐妹团是吧,这仇我来报。” 荣浅抬头看着义愤填膺的林南,“你报,你怎么报啊?” 一没权,二没钱,出卖这张脸?厉景呈也不吃这套啊。 “我想想,要不把他信息贴相亲网站去?” “幼稚!”荣浅丢下两句话起身去洗手间。 林南忙拿过她的手机,调出厉景呈号码。 何暮看呆了,“喂,你憋着什么坏呢?” “替咱姐妹报仇啊。” 荣浅回来时,另两人都装作没事人般,她更没看出什么异样。 傍晚,厉景呈回到帝景,荣浅不搭理他,男人掏出几张邀请函,“意大利雕塑大师的作品展,可以跟你朋友们一起去。” 荣浅可不为所动,依着荣安深的关系,也能搞到这些。 坐在餐桌上吃饭,厉景呈放在手边的手机响起,他看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他随手拿来,放耳旁接通,“喂?” “喂,”是个女声,“你是七次郎吗?” 什么玩意? “打错了。”厉景呈说完要挂断。 “唉,等等,”女人焦急阻止,并将厉景呈的号码报了遍,“没错吧?” “你是谁?”厉景呈直接发问。 “见面地点在哪啊?要不我找好房间,将地址发给你?” 厉景呈二话不说将电话掐断。 荣浅咬着筷头,那神情就不用说了,她听得一清二楚,荣浅冷笑下,“厉少要女人,还需要花钱啊,应该一抓一大把才是。” 厉景呈看她眼,“打错了。” 手机再次响起,这回换了个号码,他没好气地接通,“喂?” “是七次郎吗?” 靠,见鬼了。 女人的声音听上去估摸得有四十往上了,见厉景呈不说话,她遂又说道,“你在花花草草网站的信息我看见了,很满意,我一干姐妹都有意思,这样吧,接下来半个月我们包了你,价钱随你开。” 厉景呈脸都绿了,恨不得当场将手机砸掉,荣浅心想着 完了。 厉景呈朝她看眼,她心虚不已,慌忙摆手,“不关我的事啊,我不知道。” 男人拿了电话,让人去第一时间查。 荣浅赶忙溜到楼上给林南打电话,“林南,你没做啥坏事吧?” “没有啊,怎么啦?” “厉景呈接了好几个不三不四的电话。” “哎呀,我没有啊,”林南才不会作死,自然不承认,“那是他自己有问题。” 荣浅听到这,也就放心了。 回到楼下,厉景呈挂完电话,双手抱胸站在那看她,荣浅幸灾乐祸,“七次郎,你要出去?是半个月不回来吗?”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如果那人在南盛市,不出一小时就能拎到我跟前。” 查就查呗,她怕什么啊? 荣浅还真想看看是哪个人胆子肥的冒油了。 她继续坐着吃饭,一边还嘲笑,“这名字起得真好玩,像日本人,还七次郎呢。” “你是对这次数有质疑了?” 荣浅摇摇头,“厉景呈,听那些声音,你是老少通吃啊。” 大约一个小时后,荣浅就笑不出来了。 对方真是被拎进来的,身材高大的男人将她往前一推,厉景呈沉着脸坐在沙发上,林南抬抬头,吓死了,这什么仗势啊? “林南!”原本准备看好戏的荣浅从沙发上跳起来,“还真是你啊!” 林南立马眼睛一亮,看到了救星,“浅浅,你快救我,他们直接来我家拿人,我爸妈还以为我犯了什么事呢。” 男人将笔记本电脑放向茶几,“厉少,她就是用这台电脑注册的账号,再把您的信息放到了花花草草网站上。” 荣浅嘴角抽搐,完了,这回死定了。 ☆、46把他当成另一个他 这还不如放相亲网站去呢,这不将厉景呈明码标价了吗? 厉景呈打开电脑,犀利的眼眸扫向林南,她一个哆嗦,肩膀抖了下,恨不得找条地缝往里钻。 “过来。”厉景呈朝荣浅招下手。 她走到他身侧,被厉景呈拉坐在旁边。 荣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厉景呈将网站打开—— 嘶! 荣浅倒抽口冷气,心想这林南可真够胆大的啊。 首页硕大的照片,几乎点进去就会弹进你眼眶内,男人背对着,一条腿踮起,做出健美的姿势,那肌肉,夸张的那叫惊人,全身只穿条三角裤,两条腿线条极好,肩背有力…… 关键,旁边的备注是,商界精英,职场猛男,姓名一栏挂着七次郎,留下的手机号是厉景呈的。 那广告语,就别提有多煽情了,荣浅吞咽下口水,喉咙口火热火热的。 “这肯定不是你啊,手机号,写……写错号码了吧?” “对对对,”林南忙不迭点头,“绝对不是您,我也没那胆子啊。” 垂手站在厉景呈身边的男人冷哼下,“还嘴硬,要不直接将你送进警察局,再以一个传播xx罪治你,我看你这学也别上了。” “哎,别啊!”林南吓死了,谁知道还能被查到家里,不就上个网吗?“我承认还不行吗?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这三两下就弃械投降了,荣浅见林南不住朝她挤眼色,她回瞪一眼,可还得收拾烂摊子了。 荣浅拿过电脑,“林南,你还杵着干嘛啊,还不赶紧来把信息给撤了。” “噢,对!” 厉景呈啪地将电脑合上,“想撤掉就算了?” “这……”荣浅扬声,“对,还得赔钱,精神损失费。” 厉景呈两手交叉在胸前,眼里挑了抹兴味,“倒是说说,赔多少?” “你也没什么损失,就接了几个电话,”荣浅的声音越说越小,“让林南把她一个月生活费赔你好了。” 林南附和着点头。 厉景呈翘着长腿,“我不差钱,这样吧,把她信息也贴上去,扯平了。” 林南呜咽声,“别啊,我爸妈非扒了我的皮不可,我不活了。” 厉景呈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像催魂似的不住响,荣浅没辙,她双手放到厉景呈手臂上 ,推了两下,“让林南先回去吧,也没多大的事,她家里肯定急坏了。” 她这算是,撒娇? 厉景呈斜睨向她,目光垂下落向她的手背,荣浅又轻轻推了两下,“好吗?” 林南心里贼笑下,瞧吧瞧吧,荣浅都能替她省一个月生活费呢,厉景呈肯定招架不住。 果然,厉景呈眼里的冷冽被拂去,幽暗的潭底暖了不少,他朝边上的男人吩咐道,“把她送回去,网上的事,收拾干净了。” “是。” 林南一乐,“谢谢您的大恩大德哈,拜拜。” 她转了身屁颠屁颠跟着男人出去,哪里还管得着好姐妹。 荣浅着急解释开,“我没想到林南会这么做,你手机号也不是我给她的……” “但你方才开口求了我。” 荣浅咬咬牙关,“这不能算吧?” “怎么不能算?” 荣浅心里一声哀嚎,这一个个都什么朋友啊,说替她出气,到头来还让她赔了夫人又折兵。 厉景呈关掉手机,拦腰将荣浅往楼上抱,她急得不行,“林南做的事,你该找她算账啊。” “那我把她扔局里去。” 荣浅憋屈了,见过被吃,还吃得这样不明不白的吗? 厉景呈可是忍不住的,他巴不得荣浅天天有事求他,他就能变着法折腾她。 谁又见过想要的女人躺在身边,却不能睡的吗? 厉景呈将她抱进主卧,全身亢奋地在叫嚣,他灯也没开,直接将荣浅抛到床上。 紧接而来的重量令她深深陷入床中央,厉景呈力气很大,他下定决心要了,她垂死挣扎都拼不过他。 荣浅浑身被狠狠碾压过,熨烫过,最后便摊在那不想动。 厉景呈打开灯,荣浅趴在那,头埋进臂弯中。 他收拾干净后,单手撑起躺到她边上,男人的手掌抚过她背部,他凑过去在她露在被子外的肩头亲了亲,“荣浅,看着我。” 她闭紧眼睛,“我累。” 厉景呈却执意,手掌将她的脸扳向自己,她还是紧紧闭着,眼皮在颤动,“我真的想睡觉,困。” 她不敢睁开眼,哪怕是自欺欺人也好,她只要一睁开,面前的这张脸就会提醒她,方才的,是跟一个她不爱的男人。 荣浅承 认,每次,她不得不承受的时候,她只有把厉景呈当成霍少弦。 他亲着她的眼睛,滚烫的温度不厌其烦,荣浅只得睁眼。 厉景呈吻了吻她,“看清楚了,要你的是我。” “嗯。”她含糊其辞,轻应声。 学校那边,考完试就放假了。 临近年关,厉景呈时间也比较多,陪着她回了趟荣家,荣安深说不出意外的话,开了春,荣择就会结婚。 荣浅坐在玻璃房内,厉景呈接到个电话,先是看了眼,然后起身往外走。 他接电话向来不背着她,荣浅朝屋外张望,厉景呈变了神色,俊颜冷酷,时不时说着什么,通话时间足有十来分钟,他挂了电话走进玻璃房,挨着她坐下,“还有几天就过年了,除夕,你陪我回家过吧。” 荣浅放下手里的笔,这才意识到,她连厉景呈是哪人都不知道。 “回哪?” “吏海。” 荣浅抑制不住紧张,她对厉景呈的家,真是一点了解都没有,心里不免诚惶诚恐。 ☆、47厉景呈的青梅竹马 小年夜那天,荣浅和厉景呈来到了吏海。 下飞机时都快傍晚了,司机在机场外候着,见到厉景呈,开心地迎上前,“厉少。” 他帮忙接过行李,一看旁边跟着的荣浅,脸上立马浮现出疑惑。 回到厉家,荣浅不由望向车窗外,两旁的路灯绵延至远方,居然看不到尽头,高大挺拔的树木分站两侧,车子绕过巨型喷泉,池底的景观灯将一道道瀑布染得绚烂缤纷。 开了约摸十来分钟,车子才在厉家的正门口停稳。 厉景呈带着她下车,两尊赤色饕鬄守在门外,荣浅抬起头,门栏上亦是饕鬄图纹,她不由暗讶,传说龙生九子,而饕鬄则是第五子,象征着贪婪。 一般人家里镇宅都用石狮,她不明白,厉家为什么会选择饕鬄。 “厉少回来了!”司机冲里头喊道。 一抹娇小的人影冲出来,看来是守在门口许久的,女子有着披肩的直发,五官姣好,看上去比荣浅大些,穿了身淡紫的旗袍,仿佛从民国风画中走出的人物。 “景呈。” 盛书兰声音雀跃,厉景呈看她眼,女人的视线在看见他身边的荣浅后明显定住,“她是?” 荣浅点下头,“你好。” 从对方的眼神中,荣浅就能看出他们关系不简单。 厉景呈带着她进去,光可鉴人的地面衬出荣浅心里的紧张,这厉家究竟什么背景?单单一座府邸,就能抵得上荣家几十个大。 客厅内,人纷纷围了上来。 为首的沈静曼快步走来,“景呈,你总算回来了。” “妈。” 身后,又是两名中年妇人跟上。 厉景呈嘴角微微勾起淡漠的弧度,“二妈,小妈。” 厄…… 荣浅惊怔,这搞什么?旧社会吗?居然还有姨娘。 沈静曼的视线第一时间投到荣浅脸上,“这位是?” 厉景呈手搭向荣浅肩膀,“这是我未婚妻。” “什么?”沈静曼愕然,两道秀气的眉毛瞬间微蹙,“你什么时候订的婚,我怎么不知道?” “在南盛市订的,这不带回来给你看了吗?” 荣浅可没法强颜欢笑,他们订婚的事,厉景呈的家人居然毫不知情? 这又把她置于何地。 二妈巩卿和小妈巩裕出奇的口吻一致,“大姐,这事你都不知道?” 荣浅瞅了眼,只觉两人长得有些像。 厉青云听到动静从楼上下来,厉景呈拉过荣浅的手过去,“爸。” 荣浅被这样的气氛压得难受,但还是跟着喊声,“爸。” 厉青云抬眼看向厅内,“吃晚饭吧。” 荣浅望着厉青云率先走向餐桌的身影,她鼓了下腮帮子,跟着厉景呈坐定后,沈静曼开口,“书兰,你也过来坐。” 盛书兰走过去,在厉景呈的左侧坐了下来。 巩裕能说会道,席间,问了荣浅不少的话,大致是家里有些什么人,做什么之类的问题。 沈静曼的态度反而不那么热情,她没有和荣浅说过话,只是问着儿子,“景呈,这次回来打算住几天。” “两三天吧。” “这么短?”沈静曼语气微露不悦,“年后你回南盛市,把书兰带着吧。” 荣浅立马听出这话里的不对劲。 厉景呈面无神色,“她在这不是很好吗?也能照顾你。” 盛书兰握着筷子不说话,巩裕笑了下,语气轻飘飘的,话却重量十足,“荣浅,想必景呈没和你提过书兰吧?算起来,书兰比我还要先进厉家呢,打小,我们就把她当童养媳养的,她和景呈一起长大,在景呈去南盛市前,他们就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荣浅呼吸一紧,说不出来的感觉。 厉景呈俊颜咻地绷紧,但他没有发作,漾出声微乎其微的笑意,“小妈,荣浅根本没在乎过我之前有多少女人,只要我以后对她好就行了。” 盛书兰目光恍惚,厉景呈性子野,她知道,可这却是他第一次把女人公然带回家。 沈静曼这才正眼看荣浅,“不管你们以后会不会结婚,有句话我必须说在前头,厉家没打算过让书兰做大,但将来景呈娶得女人,必须容得下书兰做小。” 荣浅懵了,有片刻错觉,她还真以为走进了旧社会。 荣浅觉得委屈极了,第一次来厉家,没有等到热情接待,这样的态度,厉家分明是不接受她的。 厉景呈揽住她的肩膀,语气阴沉不定,“妈,你这话什么意思?” 荣浅被捧习惯了,哪里受过这等待遇,她落下筷子,“我将来的丈夫,要么只有我一个,如果他真要娶小, 我就退出好了。” 沈静曼脸色微变,“你就觉得,我们厉家一定会接受你吗?不过是个订婚,不作数的。” 荣浅快被气炸了,她想要站起身离开,可厉景呈压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动,他推开手边的碗,哪里还吃得下,“妈,作不作数,我说了算,荣浅是我选的,你要不接受她,我这就带着她回南盛市,我以后就在那扎根了,这次回家就是让她见见你们,不是问你们同不同意的。” 厉青云这会总算开了口,“老大好不容易回来,娶小的事以后再说。” 荣浅心想,这家人真是太欺负人了! 可转念,又觉得没什么好气的,她也没想过和厉景呈结婚啊,娶大娶小的,让他自己折腾去。 但,她如今好歹是他未婚妻…… 心里还堵得慌,遇上男人投递过来的目光,荣浅狠狠瞪了眼。 饭后,不早了,沈静曼安排他们休息,荣浅跟着上楼,沈静曼站定在客房前,“按着厉家规矩,还没进门前,你和景呈是不能同房的,今晚你就住这吧。” 厉景呈眉峰不由蹙起,侧过头一看,荣浅脸上笑开了花。 ------题外话------ 亲们,51节快乐哦~ 瞧瞧,可怜的妖妖还在码字捏~ ☆、48蓄意砸伤 她当人人都想和她儿子睡一起啊,荣浅表露得那么明显,沈静曼推开房门问道,“还满意吗?” 她看也没看,忙不迭点头,“满意满意,很好。” 厉景呈就看不得她这狗腿样儿,“妈,我和荣浅早就睡在一起了,这规矩不规矩的,早破了。” 荣浅嘴角抽搐,沈静曼的脸色也不好看,荣浅倒是会讨巧,赶忙接上,“你别这样,好歹我们是在家里,那就得按着这边的规矩来,妈,您说是吧?” 沈静曼闻言,脸上总算露出微笑。 荣浅提着包往里走,厉家的客房不少,也只是随便给她安排了间,她住在四楼,离厉景呈二楼的房间那是最远。 荣浅洗过澡,毕竟在别人家里,她穿好衣服后拉开房门出去,四楼有单独的茶水间,但她还是下了楼。 三楼住着厉青云和沈静曼,当然还有巩卿和巩裕。 她扶着红木栏杆往下走,脚步踩在地板上,有些微空洞声。 荣浅看到二楼的走廊上,盛书兰站在厉景呈的房间门口,她穿了件水红色的丝绸睡衣,烫着花边的摆沿拖到脚踝处,颇有几分复古的味道。 荣浅还没仔细看,盛书兰就推门进去了。 看这架势,厉景呈今晚是不会寂寞了。 荣浅撇下嘴,走到底楼去倒水喝。 翌日,天还未放亮,荣浅就被敲门声吵醒,“荣小姐,老爷太太请您下去吃早饭。” 荣浅一看时间,才早上6点半。 她掀开被子起床,到了餐厅,见全家人都坐好了,就等着她,厉景呈手指捏着杯口,嘴角挂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盛书兰还是坐在他身侧,正弯腰替他往碗碟内夹各式各样的早点。 荣浅和诸人打了招呼,然后入座。 厉景呈凑过来,“昨晚睡得好吗?” 荣浅压低嗓音,“瞧你这春风满面的样子,没你睡得好。” 厉景呈唇角启开,“我没怎么睡,辗转难眠。” 荣浅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抑制不住嘴里的音调,“不要脸。” 这一声,把整个餐桌上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巩裕拿起毛巾在嘴角轻掖,“年轻人就是好啊,在饭桌上都能谈情说爱的。” 这顿早饭,自然不会有多好的气氛。 厉景呈吃过后跟着厉青云 上楼,荣浅百无聊赖,一个人去花园走走。 巩裕眼见盛书兰站在外面,她瞅着沈静曼不在,便来到盛书兰身边,“书兰,跟她讲过话没有?” 盛书兰摇下头,“景呈让我管好自己。” “呵,”巩裕不由哼笑,“他还真是护着那y头啊,虽说你在我们家的身份大家都知道,但荣浅以后要容不下你,也没办法,我要是你,我就直接跟她挑明了,你跟景呈那关系,她不接受也得接受。” “但是妈说,让我不用管她。” “哎呦喂,你看景呈那样子,大姐还真以为他玩玩啊?” 盛书兰望向荣浅的背影,她也觉得事情并没这么简单,盛书兰打小都是沈静曼带的,沈家书香门第,把她当成旧时的千金小姐那样养着,个性自然不若荣浅这样张扬外放。 荣浅坐在秋千架上,今儿是初一,阳光穿透云层射破寒冽落到她精致脸上,她仰面,才刚闭上眼,却不料一道黑影遮前,她只得睁开眼帘。 “你好。”荣浅先打了招呼。 盛书兰站在她不远处,“你好。” “有事吗?” 盛书兰两手不安地交握,“我希望你以后能接受我,你放心,结婚证上只有你和景呈的名字,我不求这些。” 荣浅觉得奇怪,这是怎样一个女人,她偏过脑袋,眼里带着些许不解,“现在的社会,哪个女人肯出让自己的丈夫啊,爱他就要一心一意,为什么要和别人分享。” “我18岁生日那年,我就给了他,我们是青梅竹马,也是彼此的第一次,我从小就被按着厉家童养媳的身份,荣小姐,除了他,我不可能再跟别人。” 青梅竹马。 荣浅攀住绳索的双手紧紧握着,为什么走到哪,都会有人提及她的伤疤,她觉得悲痛,是不是这辈子,她的伤口都不能有愈合机会了? 忽然,一双手在荣浅背后猛地一推,“荣小姐,我来帮你。” 荣浅身体冲向前,她惊吓不已,情急之下往下跳,她双手按在地上,却不料秋千架趁着惯性依旧往前,盛书兰来不及躲避,那架子就哐地砸向她额头。 巩裕和那个推秋千的佣人站在边上,佣人扯开嗓子喊,“快来人啊,书兰小姐出事了!” 荣浅拍掉手上和膝盖上的泥土,她飞快来到盛书兰身侧,盛书兰手掌捂住额头,鲜红的血顺指缝正往外淌。 “你怎么样?” 闻讯而来的沈静曼一看,大惊失色,“书兰!” “怎么回事啊?”紧接着,厉景呈和厉青云也赶来。 推了把荣浅的那名佣人站出来,“是荣小姐的秋千架,不小心砸到了书兰小姐。” “不是我,”荣浅慌忙起身,“是她在后面推了我一把,我……” 沈静曼蹲在盛书兰跟前,掏出手帕替她捂着,满眼的心疼,“流这么多血,非留下疤不可,秋千架难道自己长腿砸你脑门去?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巩裕朝盛书兰使个眼色,她都把这么好的机会送到她面前了,傻子都知道该把握住的。 况且,盛书兰生性懦弱,被她们暗地里欺负不少,谅她也不敢说实话。 ☆、49有那样一个深爱他的人 这一家子,每一个人的心机都不比顾新竹差。 荣浅算是见识到了。 盛书兰捂着额头,痛得小脸微皱,巩卿也出来了,“怎么回事啊?” 巩裕上前说道,“姐,还能什么事啊,大的容不下小的,打得呗。” 怪不得长这么像,原来是亲姐妹。 厉景呈走到盛书兰边上,“还是送医院吧,伤口不小。” “荣浅,你过来!”沈静曼转过身看向她,“看你做的好事。” 荣浅也不示弱,“不是我,是小妈边上那人推得。” “荣浅,你可别冤枉人啊,”巩裕敛起嘴角的笑,“你让书兰自己说,谁做的?” 盛书兰咬紧唇瓣,她自然是不敢开口,在厉家,她的身份很尴尬,况且厉景呈从来没有承认过她,得罪了巩家姐妹,她的日子肯定会更难过。 荣浅积压在心里的委屈以及愤怒顷刻间爆发,这算什么?当她软柿子捏? 她用不着讨好厉家人,自然能肆意妄为,她退后两步,“我要回家,我要回南盛市,你们不相信我算了,反正不是我做的!” “荣浅!”厉景呈喊了句,她头也不回往外冲。 男人三两步追上她,荣浅小脸垮下来,握成手的拳用力捶向他胸前,“放开我,我就要回去,我没弄伤她。” 盛书兰一只眼睛睁开,看到荣浅这幅样子,她觉得讶异,甚至吃惊,厉景呈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女人,他以前不总说她安安静静的样子很好吗? 厉景呈拽着荣浅,固定住她双肩,荣浅眼圈泛红,还在挣扎,男人强行将她搂在怀里,“机票和身份证都在我那,你怎么走,要走我跟你一起走。” 荣浅慢慢安静下来,抬头看他,“真的?” “真的。”厉景呈说完,拉起她的手,“走,去把行李收拾下,我们回家。” 这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沈静曼站起身,“不准走,景呈,你走了书兰怎么办?” 此时的阳光已然浓烈,照拂着盛书兰眼前的血色,那是一种她从未体会过的心痛和崩溃。 厉景呈拉着荣浅的手要去屋里,她单手撑着身下的草坪,这一走,又要多久? 一年,两年? 厉景呈的心,早已不在她身上了。 盛书兰喉间哽咽,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善于耍心 机的人,厉景呈打小在这样的环境生长,他大概早就一眼看穿了这其中的端倪,盛书兰松开手,任由自己的血往外淌,“不是荣浅推得我,是宋芳。” 站着的那名佣人一惊,“书兰小姐,你可别冤枉我,不是我!” 盛书兰勉强站了起身,额前的疼痛令她差点站不稳,她心灰意冷,心一旦冷了,还怕巩裕以后对付她吗? 沈静曼喊来人将宋芳带走,她手朝盛书兰肩膀拍下,“走吧,去医院。” 而厉景呈自始至终站在那,没有一句安慰的话,没有一个像从前那般亲昵的举动。 盛书兰离开时,回过头深深地朝厉景呈看了眼,里面的爱意痴缠,就连荣浅都看得出来。 回去的飞机上,荣浅心里憋得难受,她时不时望向身侧的男人,厉景呈精致绝伦的脸上神色全无,似有心事。 她忍不住,还是开口道,“为什么不过几天,或者等她从医院回来再走。” 厉景呈眼帘微垂,盛书兰不适合那个家,他知道。 可他没法带她走。 他转过头,密长的睫毛下,一双眼深幽迷人,“再多看一眼,有区别吗?” “肯定有,”荣浅想到盛书兰眼里的哀伤,有些动容,“厉景呈,没想到有个女人这样爱你。” 厉景呈往后躺,似乎不想提到盛书兰,他闭起眼睛。 荣浅相信,青梅竹马,哪怕这份感情不像她和霍少弦那样的,但他对盛书兰,必定也跟别人是不同的。 她靠着座位,厉景呈眼眸睁开,荣浅偏过头,就看到男人的俊脸已经凑到她眼跟前。 想避开时,唇瓣已然触到。 厉景呈单手扣在她脑后,细细吻着,并未深入,半晌后,才将前额抵住荣浅,“不是你嚷着要回来吗?你既然待不下去,那就别勉强了。” “厉景呈,我昨晚看到她进你房间了。” 男人不由莞尔,眼角笑开,潋滟之色尽显,“亏得你还能藏了一天,她进我房间怎么了?只是后来又出去了。” 厉景呈的呼吸声就在跟前,荣浅压下眼帘,“你去南盛市,其实可以把她带着。” 厉景呈双手捧住她的脸,荣浅自然知道这些话不该讲,她按住男人的手背,以玩笑的口气调剂,“你妈的提议多好啊,一大一小都带在身边。” 厉景呈亲了下她的嘴角,他拇 指在她发尖摩挲,“我很自私,我救不了别人,以前,我只顾我自己,不过以后,就得连你一块顾了。” 面对男人突如其来的这番话,荣浅倍觉不适应,“顾我做什么,我又不和她们打交道。” 厉景呈伸出手臂将她揽到怀里,“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回到南盛市,荣浅高兴地冲出机场,她穿着及膝羽绒服,在广场上跑了几步,尽管这个城市有她最伤心的事,却也有她最最爱的人在这。 ------题外话------ 咳咳,浅小二,这最后的话要是被厉老大知道,内就惨喽。 浅小二:作者亲妈,这话貌似是你说的眻,别给我找虐眻。 亲们,这两天妖妖都在给人帮忙,忙的脚不沾地,所以留言都没回复,不过我都仔细看过了哦~ 明天我就正常回来喽,亲们玩的都开心哈~ —— 至于厉家么,厉景呈说的对,总会有那么一天,荣浅会和她们打交道滴。 ☆、50逃离 初三这天,荣浅和厉景呈就被荣安深叫回家。 荣择的婚期定下了,就在初六。 虽然仓促,也没有订婚仪式,但也是经过女方家同意的。 荣家的客厅内阴云密布,毫无喜气可言。 荣择选择了妥协,可有些事不是强迫就能做的。 “我只给你一年时间,要是佳佳怀不上,你就给我退出公司。” “爸,”荣择面容铁青,“我答应你结婚,可生孩子的事,我自己说了算。” “你要是正常,我会这样逼你吗?” 荣安深这番话,令荣择颜面扫地,况且客厅内还坐着荣浅和厉景呈,顾新竹慌忙抓紧儿子手腕,“生,生,结了婚肯定要生。” “浅浅,你以后没事就来公司,爸教教你,慢慢得你也能上手。” 荣安深说完这些话,起身去楼上。 顾新竹始终压着荣择的手,他使劲挥开,“妈,你松手。” “浅浅,”顾新竹看向坐在对面的一对,“荣择的事,跟你有关吗?” 荣浅故作惊讶,“哥,我可没让你喜欢男人啊。” 荣择的脸色越发往下沉,“阴险卑鄙。” 厉景呈拨动手上的订婚戒指,眸子轻抬,“我倒是比较关心一件事,要江家的小姐进了门,知道真相,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荣择,最好的办法是你装得能瞒过她的眼睛,还要瞒过她的人才好。” “妈,”荣浅赶忙接上话,“我觉得这样瞒着人家不好,要害了佳佳姐一辈子可怎么办?” 顾新竹脸色都变了,这桩亲事要是被荣浅从中一搅和,黄了,荣安深势必让荣择吃不了兜着走,她心里憋屈,可不得不软下口气,“浅浅啊,佳佳你也认识的,她一直喜欢荣择,婚后的事谁知道呢,对吧?” 从荣家离开,荣浅坐在厉景呈的车上,她左思右想,“我明明知道我哥不喜欢佳佳姐,我要是不说,我心里难受。” “那你就说。” “我要说了,我爸那边……” 厉景呈手伸过去将她揽到近侧,“你心里既然有了这个想法,那要是现在不说,以后看她过得不好,你会开心么?” “当然不会,我肯定自责。” “那就是了。” 厉景呈没有多说,偏偏几句话就能让荣浅犹豫不定的心找 到方向。 荣浅改日约了江颂佳出来,也没明说,但她相信对方是能理解的。 可婚礼还是如约举行,更甚至没起一点风浪。 初六这天,厉景呈和荣浅到了荣家不久,就接到公司打来的紧急电话,有个客户临时毁约,需要厉景呈亲自过去趟。 荣浅站在婚礼现场,远远就看到霍少弦母子推着霍邦走来,霍少弦一身银灰色西装包裹着颀长身形,格外耀眼,荣浅没敢逗留,转身避开。 入座时,两人就隔了一张桌子,荣浅垂着脑袋,但对面的说话声还是时不时传到她耳中。 霍少弦是南盛市权贵,多少人趁着这次机会想巴结,漂亮的女人走了一个又一个,娇笑声更是不绝于耳。 “霍少,改天您一定要约我哦。” 霍少弦是不给人面子的,他想玩的时候尚能摆出副模样来,这会没心情,也就半句话不肯搭。 李芬然劝他,“有没有哪家姑娘你看得上眼?” 荣浅垂放在膝上的手掌握拢,如今,她再也不能张扬地宣布她对霍少弦的所有权,心头涩然,坐在这更是折磨。 霍少弦冷淡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我对谁都不感兴趣。” 听了这话,荣浅的鼻子越发冒出酸意。 荣安深知道老朋友来,亲自到现场,请了霍少弦一家先去后台。 荣浅也被叫了进去。 新娘正坐在化妆镜前,偌大的休息室内,还有沙发、茶水间等。 荣浅站在新娘身边,目光不经意抬起,看到镜面内一双紧盯她的眼,她忙别开视线。 荣安深和霍邦正说着话,休息间的门冷不丁被打开,顾新竹瞅见进来的人,她大惊失色,几乎要跌倒。 正是上次大闹荣家的那个小男人。 荣择脸色大变,连荣浅都掩不住讶异,照理说,上次他是拿了钱演戏,这回又算怎么回事? “荣择,你要结婚了?” 接下来的场面,一团混乱,新娘顶着才化一半的妆容起身,荣安深又喊着保安要把那男人拖出去。 荣择双拳紧握,怒目瞪向荣浅,“又是你做的好事,荣浅,你还嫌不够是不是?” “不是我!” 荣择疯子一样冲到荣浅面前,“你究竟要害我多少次?” 霍少弦见状,脸色 立马显出阴鸷,看荣择那样是要吃人了,他腾地起身,李芬然忙拉下他衣袖,“少弦……” 荣择朝荣浅肩膀一推,她摔在了旁边那排衣架上,埋在礼服堆中。 霍少弦哪里舍得看荣浅这样,他挥开李芬然的手,冲上去一把揪住荣择领口,抡起的拳头朝他脸上砸去。 顾新竹惊叫一声,“住手,住手,别打了。” 打成这样,待会还怎么举行婚礼啊。 荣浅从衣服堆中爬出来,霍少弦压着荣择,荣择连招架的力气都没有,硬生生被打了好几拳。 “以后再敢对她动手,我让你好看。这次我是看在荣叔的面上!” 说完,将荣择一推后站起身。 顾新竹心疼不已,这还叫给面子,那不给面子不要被打成猪头么? 霍少弦走过去抓住荣浅的手,指尖相触,仿若有惊人电流,荣浅毫不犹豫跟了他离开。 一直来到荣家外面,两人的手都没松开,掌心湿了层汗,霍少弦替她拉开车门。 荣浅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心跳加剧,上了车,霍少弦单手开车,右手紧紧抓着她不放。 她回握住,要是能这样逃离多好,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管,只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霍少弦带她来到先前的那座玻璃房,荣浅紧跟在他身后,里面被收拾得很干净,什么都没变,还是原来的样子。 荣浅的手机一直在响,先是荣家那边打来的,紧接着,就是厉景呈的,一个小时候后,厉景呈的电话不断,可她一个都没接。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51——偏生爱的都是你 ☆、51偏生爱得都是你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荣浅十岁那年,霍少弦十六岁。 霍少弦第一次闯大祸就是因为她,有个十七岁的少年对荣浅开了句玩笑,结果被霍大少推倒在墙角根一顿猛揍。 十岁的小小少女拉着霍少弦的手直哭,那时他还在罚站,等候校方处理。 荣浅吓得不轻,眼睛都哭肿了。“少弦,我们回家吧,别待在这了,他们肯定会过来打你的。” 他忙着给她擦眼泪,却越擦越多。 荣浅哽咽着,哭成个泪人儿,“走吧,我不要在这,走吧……” 他舍不得,便牵了她的手离开。 等一众家长老师好不容易商量出解决方案,出来时却不见了罪魁祸首的人影。 霍少弦早就知道,这一离开,家里肯定有顿鞭子在等他。 —— 霍少弦是很少这样肯乖乖坐在荣浅对面让她画得,她手里的画笔刷刷在纸上带过,他的眉眼,他的神情,哪怕一个细微的脸部表情,她都铭记于心。 荣浅盯着对面的男人,握住笔的手在抖,黑而浓的短发跃然于纸上,深邃的眸子最需着力,她一遍遍描绘。 霍少弦方才用力过猛,手到这会还在疼。 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许是想到了以前的事,霍少弦眉眼稍见舒展。 荣浅的手像是失控般,越来越快,却不见丝毫凌乱,霍少弦的大半轮廓已然呈现,她紧盯着画上的那双眼,“少弦,我给你唱个歌吧。” “好。”男人嗓音哑然。 她五音不全,但这首歌却唱得别具韵味。 荣浅的嗓音有些沙哑,带着隐忍不住的哭音,“眼里柔情都是你,爱里落花水飘零……今生君恩还不尽,愿有来生化春泥……” 霍少弦不由被触动,他目光看向玻璃窗外,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周边静谧无声,只有荣浅哀然的嗓音回荡在耳边。 “人前笑语花相映,人后哭泣倩谁听,偏生爱的都是你,谁错谁对本无凭……” “啪——” 荣浅的画笔折断在手下,笔芯停留在画中人的嘴边,荣浅再也忍不住,眼眶内蓄满的泪水一颗颗掉落在黑色萧索的眼圈处,渐渐地,画中人的眼睛化开了,仿佛也在流泪一样。 她哭得两个 肩膀都在颤抖,怎么办,忘不掉,真的忘不掉。 霍少弦喉间轻滚,眼里也有破碎的朦胧,他从来不舍得她掉一滴眼泪,可是现在,他却束手无策。 他站起身来到荣浅跟前,蹲下后单膝跪在地上,霍少弦伸出手将她拥在怀里,她哭得很厉害,整个人就像是一片零落的树叶,男人的手臂慢慢圈紧,“浅小二。” 两人交颈相拥,任是谁也读不懂里面的悲哀。 霍少弦退开些身,拉住她的双手,“要回到我身边吗?” 荣浅的目光一寸寸扫过他的脸,她心痛得无以复加,为什么他还要替她出头,还要替她不顾一切? 霍少弦,有些时候,别再护着了,让我慢慢长大吧。 荣浅垂了下眼帘,然后摇摇头。 霍少弦眼角淬了抹伤,他眼里漫过晶莹,伸手再度将她搂进怀里,“不哭了,别哭。” 厉景呈赶到荣家时,早没了荣浅的身影,荣择和江颂佳的婚礼照常举行,霍邦也让人去找,可不论是霍家还是荣家,都不见两人的身影。 顾新竹胸口憋着气,“两人不会私奔了吧?浅浅那么爱少弦,说不定的。” 厉景呈抬眼看向外头,大红色的氢气球漂游在半空中,他觉得讽刺极了,难道他对荣浅还不好吗? 哪怕她再不爱他,她也不该当着所有人的面跟霍少弦走。 躺在玻璃房的沙发内,抬头就能看到头顶鲜少的星星,荣浅枕着霍少弦的手臂,睡了过去。 他不舍得离开,但霍少弦知道,外面的人迟早会找到这,他要为了荣浅,就不能让别人看到他们这幅样子。 他小心翼翼起身,拿了旁边的毛毯给她盖上。 霍家和荣家找他们都快找疯了,始终没有消息,厉景呈猛地想起那座玻璃房,他二话不说便开了车直奔而去。 车子犹如离弦之箭开在林荫大道上,很快就来到玻璃房外。 他推了下,门并没有锁上。 霍少弦看见他进去后,这才开了车从另一侧离开。 厉景呈借着一盏昏暗的灯光看到荣浅独自躺在沙发内,他重重吐出口气,心里没来由的一松。 这样看来,她只是跟霍少弦离开了而已。 转身来到桌前,看到上面的画纸,他拿在手中看了眼,她到底没法忘掉霍少弦。 荣浅 睡得很香甜,第二天醒来,睁开眼睛便看到趴在桌上沉睡的男人,她眨了眨眼帘,这才确定自己没看错。 “厉景呈?” 男人咻然醒来,荣浅坐起身,“你怎么会在这?” 厉景呈嗓音有些干涩,“你这么不声不响跑了,打你电话也不接,我来找你回家。” 荣浅怔怔坐在沙发内,身上还有她所熟悉得霍少弦的香水味,可他早已经走了。 厉景呈站起身,腿麻的厉害,他只得重新坐了回去,“为什么不回帝景?” 荣浅理清下思路,昨晚霍少弦在这的事,他想来不知道,“我怕,我哥都要打我了,我要回帝景,他找到我还不扒了我的皮。” “那人是你找来的?” “当然不是!”再怎么样,她也不会让荣家当众出丑。 “既然不是,怕什么?”厉景呈腿上的麻意舒缓些后,这才起身来到荣浅身边坐定,“有我在,你看他敢不敢动你?” 荣浅拿起旁边的大衣穿上,“好冷。” 厉景呈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他不懂,她的冷,他是捂不热的。 男人拿了她的靴子替她套上,荣浅端详着厉景呈的侧脸,他对她好时,那是真好。 至少,他也会像霍少弦那样宠她。 厉景呈搂住她的肩膀往外走,经过那张桌子时,他不由侧目,那张画上的霍少弦栩栩如生,似乎嘴巴动一动就能讲话了。 厉景呈心里被划拉出一个口子,若不是深爱,哪能画得这般活灵活现? ------题外话------ 亲们,看这一张的时候,推荐亲们听听贾青的《痴情冢》这首歌,就是荣浅唱得这首,写这章时,我是一边听,一边写,一边掉着眼泪。 或许,打开歌,重新看一遍,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52遇到难事不准躲,我帮你 坐到车上,厉景呈看眼路边的玻璃房,“我给你造的,到底不一样,是吗?” 荣浅咬紧唇瓣,别向窗外,她微微闭上眼睛,霍少弦指尖拂过她脸上的感觉犹在。 厉景呈发动引擎,荣浅再次睁眼时,不由开口,“我们去哪?” “你家。” “我不去。” “事情既然不是你做的,就要说清楚,荣浅,我可没教过你遇事要躲。” 荣浅没了声音,目光扫向厉景呈的侧脸,他昨晚并未睡好,眼角多了些许疲倦,眼底也有血丝,她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发现无话可说。 来到荣家,荣择和江颂佳还在楼上,并没回江家。 顾新竹神色不爽地坐在客厅内,看到两人进来,她眉尖微蹙,但不好发作,“安深,浅浅来了。” 荣安深从阳台进来,沉着脸,手朝沙发一指,“坐。” “爸,昨天的事真跟我无关。”荣浅先开口解释。 顾新竹冷笑下,“浅浅,要平日里也就算了,但昨天是你哥结婚的日子,尽管在休息间没闹到外面去,可你让我们跟江家怎么交代?” 荣择正从楼上下来,一边挽着袖口,一边开口,“想不到你年纪轻轻,下手却狠辣。” 荣浅想要起身,被厉景呈按住肩头,待荣择也坐定后,厉景呈才开口,“为什么非说是荣浅做的?” 荣择挑起眼帘,“还用想吗?上次的事就跟她脱不了干系,你看看我这脸上被打得,荣浅,一个未婚夫不够,还有个霍少弦替你这样出头,真有你的!” 厉景呈却是不恼怒,三言两语哪能激得了他,他口气轻松,“其实也不是多难的事,问问昨天闹事的人,就全明白了。” 荣择不以为意,“他若收了钱,能说实话吗?” 厉景呈兜里的手机正好响起,他接通后放到耳边,“让他进来吧。” 荣浅也不知道厉景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等那小男人走进客厅,荣择的脸色还是平静着。 顾新竹率先问道,“你说,昨天谁让你来的?” 小男人目光和荣择相遇,他指了指荣浅,“她让我来的,说闹得越凶越好。” 荣浅脸色大变,“你撒谎!” “还有上一次,也是你让我闹得,说让我为自己考虑,你会给我一笔钱……” 荣安深的眼里汹涌起来,荣浅朝厉景呈看去,她着急的样子落入他眼底,男人却只是抓着她的手,并做了个嘘的动作。 “浅浅,这究竟怎么回事!” “爸,不是我。” 下面吵成一团,江颂佳自然也会下来。 厉景呈凑到荣浅耳边说了句。 荣浅敛起脸上的愤怒,她心平气和望向江颂佳,“佳佳姐,昨晚睡得好吗?” 这没来由的问题,令江颂佳红了脸,毕竟才刚结婚,“挺好的啊。” “你和哥的婚房还满意吗?我也有份参加布置哦。” 江颂佳手指将一缕头发夹向耳后,“是吗,怪不得这么温馨,我很喜欢。” 小男人脸色骤变,目光刷地射向荣择,“你不是说,只要我按着你说的去大闹婚礼,这婚就结不成,你们就不用同房吗?荣择,你究竟还要耍我多少次?” 顾新竹胸口一疼,忙用手捂着,这反转剧她可接受不了。 荣择定定坐在沙发内,“你胡说什么?我哪里说过这样的话。” “荣择,你真跟她在一起了?” 荣择眼里波澜不惊,“她是我妻子,我们当然要在一起。” “可你别忘记,你喜欢的是男人!” “这话是谁让你来造谣的?”荣择言语间带出愤怒,“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你——”小男人懵了,“那你还让我昨天来闹?!” 荣择挥下手,“赶紧让他出去,莫名其妙。” 荣安深大抵也知道了些内情,但江颂佳在场,所有人都不能拆穿。 待那人被赶出去后,江颂佳开了口,“我知道,可能以前有些对荣择不好的传言,但经过了昨晚……”她露出羞涩笑意,“我信他。” 荣择笑着握了握她的手。 荣浅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她赫然明白过来,荣择昨天那一出,不光能嫁祸给她,还给了他一个给江颂佳解释的绝好机会。 顾新竹附和着挽起笑,荣择能接受江颂佳,那最好不过了。 但荣浅却看到了荣择抓住江颂佳手时,眼里露出的厌恶。 回帝景的路上,荣浅侧目,“你说我哥为什么要这样?他明明不爱女人,这样不是生不如死吗?” “还能为什么, 在他眼里,继承权最重要。” 荣浅忽然觉得悲哀,一辈子,这两人都要这样捆绑着在一起? 荣家今天本来还会宴请宾客,不过荣浅推脱身体不舒服,就回来了。 帝景的佣人正在准备晚餐,厉景呈今天帮了她,荣浅心里是记得的,“你爱吃什么菜?” “你做?”他挑眉,他可记得她炒饭都不行。 “我会几个方便菜。” 说是方便菜,其实就是凉拌菜,荣浅进了厨房,从冰箱拿出两根黄瓜。 刀拍黄瓜最简单了,她也没穿围兜,厉景呈听到厨房内传来的啪啪声,那动静,好像在砸东西,他起身来到门口,荣浅刀起刀落,拍一下跳一下,左手捂住脸,身上溅了一身。 厉景呈抬起脚步往里走,“你……” 刀身往下啪地一记用劲,黄瓜籽飞向厉景呈,他躲闪不及,眼睛中招,忙地弯下了腰。 ☆、53被绑住 荣浅听到动静转身,丢下刀上前,“没事吧?” 她用手给他擦着眼睛,厉景呈看了眼地上墙上的狼藉,“拍个黄瓜你都能弄成这样?” “可刀拍黄瓜就得拍啊。” 厉景呈抄起刀,刀背朝黄瓜一按,就碎了,哪用得着真使劲拍。“脑子长在里面做什么的?要让你做麻婆豆腐,是不是先得找个麻脸婆婆才能做成功?” 荣浅无语,伸手去摘围兜,“那我不做了。” 厉景呈见状,一把将她拉到跟前,困在流理台与胸膛中间,他握住她的手,手把手教她,“这毛病谁惯你的?动不动就逃,没一点韧性。” “是你挑三拣四来着。” 男人屈起膝盖朝她屁股上撞了下,“好好学着。” 荣浅不满得在那按黄瓜,趁她凉拌的时候,佣人又做了几个菜,一顿晚饭这才凑齐全。 荣浅心不在焉吃饭,“开学那天下午有家长会,不能缺席。” 厉景呈听出里面的意思,“那我去。” “当然你去,我爸从来不去的。” 男人顺口问一句,“那以前都是谁?” 荣浅握紧了筷子,垂下头不语,厉景呈蹙起眉,得到了答案。 “学校边上那个玻璃房,以后别去了,关了吧。” 荣浅并没正面回答,“周一下午两点,你千万别迟到。” “知道了。” 家长会那天,到了十二点五十,厉景呈一个电话打到荣浅手机上。 她接通后没给对方先开口的机会,“厉景呈,都进阶梯教室啦,你人呢?” “我过不来了……” “什么?”荣浅跺了跺脚,“你答应我的!” “我临时要回趟吏海。” “可今天的会很重要,不能不来。” “别闹,”厉景呈似乎真有急事,“回头我给你班主任打个电话解释下,你乖乖在家等我。” “不要!” 那边,男人已经挂了电话。 阶梯教室内,班主任正在点名,一溜下来,只差荣浅没来家长。 朱婷婷幸灾乐祸地笑着,“你不有霍少弦给你撑腰吗?现在别的男人接手了,就不管你了,你还真当自己是公主,人人捧在手上?” 荣浅手里的矿泉水 才喝了两口,她眸光骤冷,“关你什么事?” “怎么了,说说不行啊,别人都是父母出席,你倒好,从前是男朋友现在是未婚夫,就你有优待……” 荣浅将矿泉水朝她脸上泼,朱婷婷惊叫声,“你疯了啊。” 荣浅随后被叫进办公室,倒不是为了跟朱婷婷那事,班主任一个劲强调,“我千叮咛万嘱咐告诉你们,不准缺席不准缺席,把我话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没有,他临时来不了。” “知道这次家长会多重要吗?” 荣浅被骂得个灰头土脸,神色恹恹地走出办公室。 厉景呈两天后才回到南盛市,荣浅放了学回帝景,赶巧男人前脚刚进屋。 她放下包,厉景呈朝她招招手,“过来。” 待她走近后,他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生气了?” 荣浅余怒未消,可却丝毫没有表露,“没有啊,我跟老师解释过了,你忙嘛。” 厉景呈闻言,眼角眉梢染上笑意,他朝她脸颊上轻啄,“我还想着回来是不是要哄哄你。” 荣浅端着笑,心里却在想,哄,哄能有用的话,她就白气了。 厉景呈从床头柜上拿出个首饰盒给她,“看看喜不喜欢?” 里头是条铂金项链,吊坠很是别致,式样精巧,荣浅眉眼点缀满笑意,“喜欢。” 厉景呈一瞅,怎么瘆的慌,那笑越看越假,可不至于啊,荣浅不至于这么装吧。 吃过晚饭,洗了个澡,厉景呈疲乏困顿,只想睡一觉。 荣浅也看出来他累,可她偏偏不让他睡,她拖着厉景呈窝在沙发内看电视,“快快给我翻译,这话什么意思啊?” 男人强打起精神,眉间皱拢,“你看法语频道做什么,听得懂么你?” “给我翻译,给我翻译。”荣浅拽着他手臂使劲摇晃,又来了,厉景呈最受不了这招,他喝口咖啡,忍着头疼给她翻译。 到了凌晨,荣浅才肯放过他。 厉景呈连跟她亲热的力气都没了,搂住她便沉沉睡过去。 荣浅睁大双眼,耳边的呼吸声沉稳绵长,厉景呈看来累得不轻。 她小心翼翼挪开他的手,放了她鸽子,说两句好话就没事了? 他当女人也太好打发了吧。 荣浅蹑手蹑脚下床, 朝更衣间走了过去。 厉景呈睡得很沉,只是睡姿并没平时那么舒服,他想转个身,却发现没法动。 他睁开眼,入目的灯光尖刺无比,厉景呈扭头看向身边,哪里还有荣浅的身影,他正觉奇怪,想要翻身,这才觉得两条手臂麻木酸涩,目光顺着一瞅,不由倒抽口冷气。 他两手分别被绑在床柱上,用的都是他平时戴的领带,好几条扭在一起,牢牢捆住,厉景呈使劲拽了下,手腕打结的地方反而收得更紧了。 “别浪费精力了,”荣浅靠在从阳台进来的门口处,身子斜倚,“你的领带价值不菲,每一条都坚韧无比,你是挣不开的。” 厉景呈爱玩,却没想到如今栽在个小女人手里。 ☆、54宝贝儿 他难以置信地挣扎着,荣浅走过去,踩在床上,居高临下看向厉景呈。 男人喘息着,“就为了我没去参加你家长会?” “你觉得很微不足道一件事是吧?”荣浅手指向他,“我被老师喊进办公室教训了通,还被朱婷婷笑话,每个人的家长都来了,就我没有,厉景呈,你要答应了,就别临时给我玩那么出。” 厉景呈手腕觉得痛,“先松开,我再跟你好好解释。” “我才不要听你解释。”荣浅脚尖踢了踢厉景呈的腿,“你就这么睡吧,明天一早我气消了,就把你解开。” 厉景呈轻哼下,“你开什么玩笑?” 荣浅躺到他腋下的位子,这样厉景呈的手就碰不到她,她打个呵欠,“真困。” “荣浅,你知道后果么?” 荣浅翻身面对向他,脸紧贴手背,一双大眼睛忽闪,“你喊救命啊,佣人都在楼下,冲进来就能看见你这幅模样,喂,”荣浅凑到厉景呈跟前,“你被人绑过没?” 厉景呈猛地起身,幸亏荣浅逃得快,她嘴角露出狡黠,“你咬我啊。” 男人躺回床上,意识到今晚算是彻底栽了,绝对不能来硬的,“我保证再也不会放你鸽子,我回吏海真是因为家里出了事。” “是盛书兰找你吧?” “吃醋了?” 荣浅一把捂住他的嘴,“厉景呈,平日里你作威作福,我今天也让你尝尝被欺负的滋味。” 厉景呈口不能言,嘴鼻被捂,差点没被闷死。 荣浅看眼时间,“都两点了,不和你折腾,我睡觉。” “放开我,我上洗手间。” “骗谁呢。” “没骗你。” 荣浅躺回先前的位子,“反正弄脏了有佣人收拾。” 厉景呈维持这个姿势根本没法睡,两条手臂被高高吊着,也不能侧睡,荣浅没了动静,男人抬起腿朝她腰间轻踢,荣浅闭紧双眼不搭理,只是朝床沿挪了挪。 “荣浅!” 厉景呈一个用力,由于她已经靠在了最边上,这一踢直接将她踢滚了下去。 荣浅揉着腿爬起来,趴在床沿,“你踢我!” “乖,松开。” “不。” “宝贝,乖,来。” “靠,厉 景呈你恶不恶心啊。”荣浅听不下去了。 “宝贝儿——” 荣浅拿起枕头,厉景呈以为她要闷住他,“你谋杀亲夫啊。” “我睡沙发还不行吗?” “等等!”厉景呈见她站住后,软下口气,“你要绑我一个晚上,我手非血液不流通废了不可,而且刚才给你翻译,我又累又困喝了不少咖啡,真想上洗手间,我已经尝到教训,给我松开吧。” 荣浅扭头冲他看眼,真要绑他一晚上,似乎也说不过去。 她抱紧枕头,“我怎么知道,我要放开你了,你会不会报复我,还是一直绑着你好了。” “不会,我说到做到。” 荣浅拖着脚步走到床边,“骗我怎样?” “骗你不是人。” 荣浅闻言,心就定了,厉景呈都能说出这种话,那她就不用担心了。 她跪在他身侧去解,但打了死结,一时很难拆开,厉景呈仰面盯向她精致小巧的下巴,荣浅好不容易解掉一边,厉景呈抽回左手,嚯,下手真够狠的啊,手腕一道红痕怕是半天都消不去的。 荣浅满面戒备望着他,厉景呈并没有其余动作,“看什么,继续啊。” 荣浅见状,彻底放下心来,将他的另一只手也给解开。 厉景呈坐起身,手掌相互揉向腕部,他挑了一条领带丢在边上,“限量款的,你用来当绳子?” “厉景呈,说好不秋后算账的。” 男人揉着,揉着,眼里的精光逐渐显露,狭长美目只是轻轻那么一眯,便透出要命的蛊惑和危险。 荣浅下意识朝旁边挪,只见一道身影猛地扑来,动作迅捷,她尖叫声卡在喉咙口,娇瘦的身子被他整个按进了大床内。 荣浅两个肩膀被按住,她强自镇定,“厉景呈,你不是人!” “你第一次知道吗?” 荣浅气得话都噎在喉间,厉景呈恢复了状态,这会精神奕奕的,“谁教得你这一招?” “电视上学来的。” “本来,今晚我是想放过你的。” 荣浅眼珠子滴溜溜直转,“我又没把你怎样,再说确实是你不讲信用,我也确实被老师骂了……” “嘘,”厉景呈打断她的话,“你也确实,把我绑了半晚,喜欢玩是吗?” 荣浅头直摇, “不喜欢。” 厉景呈拿过旁边的领带,荣浅一看,不对劲,使劲挣扎,可她那点小力气还不够折腾的,三下五除二就被厉景呈绑住双手,“你说的不错,这领带够结实,你牙咬也咬不开。” “我知道错了。”她开始求饶,“不会有下次了。” “这伎俩我都用过了,换个新鲜的。” 荣浅一急,“我想上洗手间。” “上吧,反正弄脏了有佣人收拾。” 荣浅闭紧嘴巴,厉景呈单手撑在她身侧,另一手指尖缠绕住她的长发,“还有一样,你没学。” 荣浅朝他看看。 厉景呈弯腰凑到她耳边,“喊我声宝贝。” 呕。 荣浅可说不出这么肉麻的话,厉景呈坐起身,拉住她的脚踝将她往下扯了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荣浅一脚踢过去,被厉景呈压住脚背。 他眼里的那把火越烧越旺,荣浅总算体会到什么叫玩火,她这会困得想睡觉,当晚果真就被他在耳侧喊了一遍遍的宝贝,直把荣浅肉麻恶心的要死。 ------题外话------ 推荐我家汐奚美文:《娇妻难养之老公太霸道》 昏暗逼仄的车厢里,她仰起头,眼见男人那张颠倒众生的面容噙着笑。 “我和你,我们天生就合适。” 她和他的关系,仅限于结婚证上的两个名字,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 一张结婚证书,绑住她两年。 推荐我家二月榴的美文:《重生之假妻真婚》 男人一脚踏进门,就被女人纤细的藕臂勾住脖颈,嗲嗲的声音由耳畔响起:“亲爱的,你回来了。” 男人挑眉,视线越过她的头顶,看向客厅里坐着的众位长辈,低声问:“怎么回事?” 她唇落在他的薄唇:“利用你。” 他唇色带笑,眉眼含春,说:“那你应该利用的更彻底一点。” 她的后脑被大掌扣住的同时,唇也被狠狠攫住,直到嘴里塞满属于他的味道… ☆、55一个人的特殊权利 荣浅无精打采听着导师在上头讲课,大学的学业很轻松,这节课后就能放学了。 林南朝她眨眼睛,“待会去吃披萨吧?” “减肥呢!” 下课铃声骤响。 荣浅快速整理桌面,打算拎包走人。 班主任双手撑住讲台,“等等,今天晚放学一小时。” “什么?”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拖课啊。 荣浅手掌拍向额头,正要暗里骂人,只见班主任提了张椅子走到荣浅身侧,将椅子放在她旁边的走廊上。 荣浅懵了。 紧接着,教师的门被推开。 荣浅被那一抹亮绿色闪得眼睛都花了,厉景呈人很高,绝对是一米八五往上的个,修长有型的腿包裹在阿玛尼长裤中,烟灰色的手工西服内,一件衬衣炫丽夺目。 林南捂住嘴,“哇塞,浅浅,你家老男人好嫩啊,帅呆了。” “滚!”荣浅捂住眼睛,别开脸,他来做什么? 厉景呈朝班主任点了点头,然后径自在荣浅身边的椅子内坐定。 周边开始窃窃私语,“那人是谁啊?” “就是,不会是家长吧?” 朱婷婷冷哼声,“那是人家的未婚夫。” 荣浅脸爆红。 厉景呈不紧不慢,抽了本她的书拿在手里,班主任宣布,说要把家长会的内容重新在这儿讲一遍。 下面的学生都疯了。 荣浅也觉得疯了,为迁就厉景呈一个人,把全班的学生都留在这? 厉景呈脸皮厚啊,翘起长腿,一副妖孽样子,见荣浅不搭理她,干脆凑过去道,“我这不是来了吗?还不开心?” 朱婷婷坐在后排,从认识荣浅第一天起,就没看她顺眼过,凭什么她先有霍少弦再有厉景呈,单摆出来那都是一等一的人物,她一口嫉妒咬在嘴里,“不要脸。” 这话,自然不敢大声说。 班主任简单说了些家长会的内容,语锋一转,荣浅还没听清楚意思,就见厉景呈起身往讲台走去。 男人接过班主任的话头,侃侃而谈,举得都是金融界出奇制胜的例子,那些个男生们一个个被吸引了注意力,厉景呈举手投足皆是风范,自然也没女生能逃得过去。 林南手掌捂在嘴边,“浅浅。” “干嘛。” “你男人好彪悍啊,晚上也这么能说吗?” 荣浅一脚朝她踢去,林南虚让了下,没想到椅子一下没站稳,连人带椅都摔了出去。 砰地,整个教室的目光都投向两人。 荣浅忙压低脑袋,林南站起身,拍拍屁股,厉景呈双臂伸直撑住讲台,嘴角噙了抹若有若无的笑,林南将椅子扶起来,厉景呈开口,“你们两个,对我说的有意见吗?” 林南直摆手,“没意见没意见。” “你呢?”厉景呈又问。 荣浅乖乖站起来,“没意见。” “坐下吧。” 厉景呈讲了足有半小时多,荣浅合着周围的掌声给他鼓掌,男人坐回她身侧,班主任开始说着好话,大抵是请来厉景呈不容易,机会难得,让她们珍惜学习的意思。 放了学,荣浅见厉景呈还不走,她也不想这么早冲出去被人指手画脚。林南和何暮先行离开,等教室里头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厉景呈这才起身。 荣浅拎着包跟在他身后,厉景呈拉住她的手,荣浅惊忙挥开,“学校里不让牵手。” “骗谁呢,谁不知道我跟你的关系。” “学校本来是没几个人知道的!” 厉景呈唇瓣噙笑,抓紧她的手不给她松开的机会。 教室的另一侧,朱婷婷和另外两个朋友靠在门口。 “你说她命怎么这么好?家里有钱不说,找个男朋友还能锦上添花。” 朱婷婷朝她瞪眼,“难得你还知道锦上添花的用法,看着吧,她得意不了多久的,荣浅要忘不掉她的前男友,厉景呈就跟她好不了。” “婷婷,你也别揪着荣浅不放了,她又没抢你男人。” 朱婷婷冷哼声,怎么没抢,朱家早就有意让她接近厉景呈,时机一到就送上,牵线搭桥,那样她家在吏海的生意就好做了。 t大的学生几乎每个月都有采风实习的机会,据说这次是去苏山大佛,同学们提前就做了准备,那儿的大佛具有灵性,借着这个机会,当然要求神许愿。 荣浅做了个并蒂莲,下面的根蒂部分是空心的,可以放许愿条。 林南最俗,直接做了个存钱罐,说是要放在大佛脚下求发财。 苏山大佛巍然屹立,直入云霄,佛山脚下的照壁上更是绘着千人千面, 荣浅和几个朋友给了香火钱,走向许愿殿。 这一朵并蒂莲,她是给霍少弦的。 荣浅将纸条塞进根蒂,荣安深有顾新竹和儿女,荣浅不需要为他祈愿,而她自己,说好了要重新开始,也不需要任何愿望。 至于厉景呈,他的心愿已经达到了,更不需要。 只有霍少弦。 他爱她,就必定放不下她,想一下,痛一下。 心心念念的滋味,荣浅知道。 她将并蒂莲和林南的存钱罐放在一起,许好了愿望,这才出去。 朱婷婷一直站在人群当中,直到她们走远后,她这才向前,荣浅先前总捂着那朵并蒂莲,她并没能看个真切,可林南那个肥嘟嘟的猪形存钱罐却被她给一眼认了出来。 朱婷婷伸手将并蒂莲拿过来,塞在了随身携带的包里。 ☆、56一朵并蒂莲 帝景。 厉景呈将资料放到荣浅跟前。 她一张张抽出来,一份份细细看着。 当年妈妈车祸的时候,车子检查下来,原先并没故障,土方车的司机干活前喝了酒,荣家开出去的小车直接被满载泥土的车给压在了下面。 荣浅的手在颤抖,她那时候不算小,犹记得那场白色葬礼带给她的哀恸和悲伤。 “那个司机赔了一笔钱,那时候还没有现在这样严格,基于认错态度好,并没有坐牢,但随后他就离开了南盛市,本来也是外地人,所以……” “这又是什么?”荣浅打开另一份资料。 “这是目前为止最有用的线索,那名司机跟顾新竹是老乡,而你妈妈出事当天,也和顾新竹见过面。” 荣浅啪地拍向桌面,“我妈的死,真和她有关。” “但,证据并不确凿。” 荣浅安静下来,半天没说一句话,厉景呈是希望她沉住气的,荣浅将东西收拾好后起身,男人拽了把她的手腕,“去哪?” “去找我爸。” “他不会相信的。” “要是我永远找不到那名司机,我就永远得不到答案,”荣浅声音往下沉,有些话,似乎自己都不敢说出来,“厉景呈,可我不相信,我爸真的一点点都没有怀疑过,他就没有派人去查过,他就那么相信顾新竹吗?” “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 荣浅只身来到荣家,手里的资料握在手中如有千斤重。 荣浅径自去书房找荣安深,看到顾新竹连个招呼都没打,荣安深见到她时,脸上笑开,“呦,女儿回来了,今天怎么舍得来看我?” 荣浅将资料给他,书房门是紧闭着的,顾新竹支开佣人后,上了楼。 荣安深看完,脸色大变,“谁让你去查的?” “爸,妈妈的死,你不觉得蹊跷吗?” “那起车祸,早就处理好了,”荣安深绕过书桌,双手放向荣浅的肩头,“让你妈妈安心吧。” “你说妈妈从来不知道顾新竹的存在,可她至少找过顾新竹两次,妈妈就是找完了她回来才出的车祸,爸,你敢说这件事真的跟顾新竹一点关系没有吗?” 荣浅盯着跟前的这张脸,荣安深是有闪躲的,“浅浅,警方当时都给出了答案,你查到的,都 是巧合罢了,你也没有证据对吗?” 顾新竹耳朵贴着门板,心扑通扑通直跳。 荣浅干脆戳破,“爸,你真没怀疑过?” 顾新竹绷直身,两手紧张地握拢,掌心都是汗水。 荣安深朝荣浅看了眼,“浅浅,她是你妈,以后这种话别乱说。” 顾新竹身子微微退开,脸上透出阴戾,她不信荣浅能挖得到那么多年前的消息。 她靠得,还不是一个厉景呈? 只是这个男人,前一刻还在跟她合作,如今人得到了,却能这样反过来将她置于死地,顾新竹不止要防着,还要绝地反击才能给自己找到生路。 荣浅离开荣家时,外面的天灰蒙蒙的,双腿犹如灌了铅似的,她抬头看到停在大门口的车。 荣浅鼻子微微发酸,大步过去,厉景呈从车上下来,被她一把给抱住。 荣浅双手在他背后交扣,厉景呈接过她手里东西,“让你别来。” 她紧拥住他不放,仿佛这才是唯一能给她温暖的地方,荣浅头闷在他胸前,男人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衣传递至她心间。 “回家吧。” 荣浅抬起头,看到男人的下巴,她将额头抵住他,“嗯。” 她心累得慌,因为她不知道妈妈车祸的事,荣安深究竟知道多少。 林南吵着一定要去帝景看看,说荣浅不够意思,订婚没喊她们,她上次被拎到帝景,更是不敢四处乱看。 荣浅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了。 她没喊别人,就请了林南和何暮两人。 在帝景玩了大半天,佣人招呼过她们晚饭,荣浅这才让司机分别送她们回去。 厉景呈对她是纵容的,她想要什么,便给什么,更别说只是带几个朋友来家里。 他走进书房,打开电脑,看到书桌的抽屉被拉开一条缝。 厉景呈向来都是关好的,他拉开抽屉,看到里面躺着一朵烧铸好的并蒂莲,男人拿起放在手中,根部,有纸条模样的东西显露出来。 厉景呈将它抽出,展开。 上面写着一行字。 我用尽一生一世,来供养你的幸福。 厉景呈将那张纸条慢慢在掌心内揉碾,他不用想,就知道这句话是谁写的,又是写给谁的。 霍少弦的幸福有她供养 ,那他的呢? 厉景呈心里清楚,他的感受,荣浅从来不会顾及,但她也不会傻到将这种东西放到他抽屉里去。 荣浅推了门进来,厉景呈将东西放回抽屉,并推上。 “你怎么在书房?” 她走近后,男人拉了下她,让她坐到自己腿上,“有些公事要处理。” “噢,那我回房了。” “等等,”厉景呈搂住她,不让她走,“今天来了几个朋友?” “就林南和木子啊,怎么了?” 厉景呈手掌在她膝盖处摩挲,“没怎么,过两天有个酒会带你一起去。” “我不想去。”荣浅并不喜欢那种场合。 “你总要适应的,生在上流圈,除非你以后一直不想跟外界接触,你爸不是也让你多出去结交些人吗?” “到时候再说吧。” 厉景呈的手落向她腰间,上次把她关了一天一夜,厉景呈也算吸取了教训,对荣浅来硬的不行,要想让她对霍少弦死心,不是他强行逼迫就可以的。 有些方面,还是要靠耍一点手段。 荣浅也没细想,等那天去了之后,才想到,这种场合她难免会遇上霍少弦。 ☆、57谁都不放手 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端着托盘站在会场内,身上的玫红色旗袍包裹得身材琳珑有致,却一点不显艳俗。 偶尔有人经过,她便毕恭毕敬递上杯酒。 荣浅挽着厉景呈的手进去,看到霍少弦就站在不远处。 男人举步向前,端着托盘的女子忙垂下头,她修长指尖握紧,泻出了紧张。 霍少弦拿过杯酒,杯口压住嘴角轻啜,女子抬下头,见他的视线并不在自己身上,她松了口气。 也是,他那样的人,怎么会记得她呢? “霍少——”礼仪公司的邵经理走到两人身侧,荣浅听到这一嗓子,不由将目光望过去。 霍少弦将杯子放回托盘上。 力道有些重,女子的手差点端不住。 邵经理面上堆满笑,眼角展露暧昧,“你不认识她了?” 霍少弦的目光这才落向女子,却只是扫了圈,并没印象。 邵经理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偏好落到荣浅耳中,“霍少,一日夫妻百日恩啊。” 荣浅心头刺痛,却只能装作神色漠然,她看了眼那名女子,长得比她要高些,容貌姣好,尖尖的下颔衬出一张美人脸。 霍少弦是压根没认出来,他脸色冷峻,转了身要离开。 一眼,正好对上几步开外的荣浅和厉景呈。 邵经理手掌搭向女子的肩头,“霍少,上次还是我牵线搭桥的呢,满不满意你也没说声。” 霍少弦的眼深深望进荣浅眼里,他自然不舍得荣浅面对这样的尴尬,霍少弦冷笑下,阴冷的眸子睥睨向邵经理,“钱都拿了,还来问这些做什么?那张支票的数额,还不满意?” “哪里,只不过,商场卖一样东西还要售后呢是不是?” 低着头的女子忽然将邵经理的手推开,在霍少弦未动怒前,自顾开口,“我不是一件任人买卖的东西,还有,满不满意,他也用不着和你说,你给我开发票了吗?” 邵经理怔了怔,“你——” 霍少弦朝女子看了眼,只当这是场闹剧,除开荣浅,别人的委屈和羞辱,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用过晚餐,荣浅四处走走,屋内舞曲激荡,霍少弦站在台上正跳着劲舞,周边名媛蠢蠢欲动,可他一个都没搭理。 他的舞姿依旧魅惑,收放自如,荣浅最爱看他跳舞,她不知不觉走到台前 ,霍少弦余光瞥过她,忽然弯腰冲她伸出手。 荣浅一怔,看到霍少弦单膝跪在台上,见她不动,他干脆一把扣住她手腕将她拉上台。 他教过荣浅跳舞,可她总也学不会,霍少弦牵住她的手引领着,偌大的台上只有两人,蜜色风光投递在头顶,卸下了荏苒的时光,她们仿佛回到那段青葱岁月,荣浅脚步飞旋,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 “少弦,我也能跳了呢。” 厉景呈找来时,眼前的一幕和谐得令他有种要撕开的冲动。 他未作犹豫,大步上去,伸手扯过荣浅到近侧,“想要跳舞是吧?我陪你。” 仿佛一个美梦被猛然打破,荣浅也表现出片刻的惊醒。 厉景呈带着她舞动,霍少弦也没有避开的意思,荣浅渐渐跟不上,转身的瞬间被霍少弦接了过去,搂住她的腰翩然起舞。 厉景呈眼睛微眯下,大掌再度扣住荣浅,两人似要争夺,扯住她的手臂都不肯撒手。 男人冷笑下,“霍少弦,别人的女人你何必惦记到现在呢?” “你管我!” 厉景呈将荣浅往这边拉,“过来。” 可霍少弦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荣浅也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了。 她双手臂被拉开,两人攥紧她腕部的手都在收紧,火药味也随之浓烈,荣浅知道,要厉景呈松手是不可能的。 而霍少弦,他舍不得她。 荣浅真怕谁先动手,眼见这架势,极有可能,她皱下眉头,“少弦,我手好痛。” 男人闻言,果然就松开了手。 厉景呈将她一把拽到身旁,霍少弦跳下台,也没走远,接过杯酒喝了起来。 荣浅可不想继续成为焦点,她越过厉景呈要走,可手还被他拉着。 厉景呈扳过她肩膀,“刚才为什么让他松手?” 他的语气,着重在那个他上。 荣浅对上他的目光,“那我要让你松手,你松吗?” “当然不。” “但我知道霍少弦一定会。”这句话,荣浅没有说出口。 两人回到人群中,荣浅怕再遇上霍少弦,“回去吧。” 厉景呈却不着急,“急什么,带你来就是玩玩的。” “我不想玩,我想回去。” 厉景呈看了 眼四周,他将荣浅带到窗前,修长的手指落向西装扣,一颗颗解开,荣浅背部抵住墙体,眼神戒备,“你干嘛,这儿……不行。” 厉景呈将西装敞开,上前一步抱住她,将她大半个人都藏在身前。 荣浅双手抵拒,余光甚至能看到霍少弦就在不远处。 当着他的面,任何一点亲热举动都让荣浅排斥,厉景呈棱角有致的侧脸凑向她,“吻我。” 她人往后退,但并无退路。 厉景呈双手固定向她腰身,语气坚持,“吻我。” 荣浅垂了下眼帘,然后踮起脚尖,涂着唇蜜的嘴紧贴向厉景呈嘴角,她心里可以想着霍少弦,但她的生活里不能再留下他,荣浅深刻地懂得,妈妈的事,包括她以后的路,她能倚靠的都是厉景呈。 她想,失去了霍少弦的庇佑,她慢慢在现实了。 换一种说法,她必须要长大,爱的人不能相守,那她不爱的这个人既然做了她的靠山,他要什么,她能给的就要给。 这一吻,自然也精准地落到霍少弦眼睛里。 ☆、58试探 荣浅吻了厉景呈,他眉眼当即笑开。 他是霸道放肆,但只要他让她做什么,她乖乖照做,他就一点都不难伺候。 霍少弦执着酒杯靠在阴暗处,荣浅知道他都看在眼里,她想让他好好生活,不再想她,哪怕是娶妻生子,也比他这样好。 邵经理不知不觉靠近霍少弦身边,“霍少,刚才的事不好意思,您可别见怪。” “我跟你一个肉贩计较什么。” 邵经理的脸色有些难看,但到底不敢得罪他,“霍少,那y头我已经让她滚蛋了,您看您风流倜傥,我这边还有不少干女儿想结识您呢。” 霍少弦靠着柱体没说话。 邵经理顺他的视线望去,看到在隐蔽处肢体缠绵的一对,她噙了抹笑,转身离开。 没多久,就有两个女人执着酒杯走来。 荣浅百无聊赖坐在休息区,厉景呈几乎每个星期都有酒会要应酬,荣浅是很少出来的。厉景呈还说过,几天后有个应酬在高尔夫球场,要带她去,相比现在的氛围,荣浅反而喜欢蓝天白云下的自在。 霍少弦坐在她不远处,喝了不少酒,一左一右坐着的女人开始蠢蠢欲动,递给他的酒悉数进了肚中,他眼睛盯着她,仿佛那些酒都是她,一杯杯灌,也就一点点将她融入体内。 荣浅看得心疼极了,可她不能过去。 两个女人见霍少弦喝得差不多了,相互使个眼色,将他搀扶起来后离开诸人视线。 由不得荣浅犹豫,她拎起裙摆快步上前阻止,“等等。” 两人分别架着霍少弦的一条手臂,目露不善,“关你什么事?” “你们问过他同不同意吗?” “笑话,男欢女爱的事,还需要经过你么?你是他什么人,老婆?” 荣浅蹙眉,沉了沉声,“霍少弦,你醒醒!” 女人的手占有性十足搂向霍少弦的腰,“他要休息了,请你让开。” 她们架着霍少弦往前走,荣浅拽了下男人的衣角,“霍少弦,你醉死了是不是?你这头猪!” 男人耷拉着脑袋,没有理睬她的意思。 荣浅杵在原地,厉景呈虽然这会不在她的视线内,但她敢确定,只要她再有别的动作,他肯定会像鬼魅似的出现在她身侧。 可霍少弦这样,她若不管,放任他到明早还不知道闹出什么 事来。 荣浅走到外面,看到那两个女人带着霍少弦往停车场走。 她从包里翻出手机,拨通个号码。 “喂,希子姐。” “浅浅,什么事啊?” “你在哪?” “我跟少弦一起来参加酒会,我正在找他呢。” 荣浅就知道,这种场合莫希十有会来,“你赶紧到东门来,霍少弦被两个女人架着离开了。” “什么?”莫希一听,话里透出紧张,“好,我马上来。” 荣浅挂了电话,站在花坛前看,倘若莫希赶不及的话,她到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霍少弦被推进后车座,一名女子挨着他坐,另一人掏出车钥匙要开车。 女人凑到他俊脸前端详,“长得真好,整过吧?” 她手指去摸,却被男人给伸手握住,霍少弦睁开眼,潭底竟是一片清明,他丢开对方的手。 驾驶座上的女人目露惊骇,“你不是喝醉了吗?” “下去!”霍少弦语带不耐。 两人面面相觑,“霍少。” 这嗲声嗲气的嗓音令他脸越发沉了。霍少弦闭起眸子,“滚下去。” “可……可这车是我的啊。” 霍少弦挥下手,“我脾气不好。” 二人见状,赶忙下了车。 荣浅一瞅,怎么出来了?霍少弦呢? 男人目光透过倒车镜注意着站在不远处的身影,以往,别说他被人这样又搂又抱带着离开了,就是跟他多说几句话她都会醋劲大发,然而现在,真的不一样了吗? 莫希正大步赶来,她的身影闯入霍少弦眼帘,他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荣浅见他好好的,哪有半分醉意,她咬了咬牙转身要走,却不想撞上了身后的男人。 她摸下鼻子,厉景呈视线越过她头顶望向远处,“在这干嘛呢?” 荣浅呼口气,“里面好闷,我想回去,就到外面来等你了。” 厉景呈也不戳破,手伸到她颊侧摸了摸,“脸都冻红了,你傻啊,等我用得着站在风口吗?” 他薄唇在她脸上亲了亲,“暖和点没?” 她缩了下脖子,“回去吧,我困了。” 厉景呈拉过她的手,将酒杯递向经过的侍者,“走, 回去。” 霍少弦倚着车门而立,莫希拍了拍胸口,“我还真以为你今晚要被那两个没品的女人给吃了呢。” 厉景呈和荣浅走向另一侧,两人双双上了车,直到车影在他眼中消失,霍少弦这才收回视线,“吃我?她们也不怕被撑死。” 到了帝景,荣浅靠在副驾驶座内已经睡着了,厉景呈停好车,没有叫醒她,他走到另一侧,将她拦腰抱下车。 荣浅今晚的表现,他还是很满意的。 所以,他决定好好奖励她。 厉景呈将她像公主似地抱上楼,给她脱了鞋子和礼服,荣浅感觉到有人在亲吻,她脸别来别去…… 一把嗓音在她耳侧响起,“荣浅,忘了他,我会给你最好的。” “最好的,什么?”荣浅仿佛喝醉了酒,轻声呢喃。 厉景呈沉思片刻,“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这还是厉景呈头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就想宠着一个人,把她捧在手里。 扑哧—— 抑制不住的笑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荣浅咻地睁开眼,潭底清冽狡黠,她手指着厉景呈的鼻子,“厉景呈,你年纪这么大了,好肉麻啊,那我想要你给我当马骑,行不行啊?” ☆、59她订婚的真相 厉景呈明白过来,她这是在装睡。 他坐在床沿,板着脸,阴晴不定的样子,荣浅坐起身,两腿往下搁,“厉景呈,你用这种话骗了多少小姑娘?” 厉景呈哪里想到,他情不自禁下说出的话会被荣浅听到,还被她当成了玩笑。 男人翘起长腿,“想骑马是么?来啊。” 荣浅顺着他的目光落到自己胸前,礼服被他褪去,还未来得及换上睡衣,荣浅双手交扣抱住肩膀,“以后,那些酒会我都不想参加。” “怕遇上霍少弦?” 是,她怕难受。 莫希开车来到霍少弦家门口,男人坐在副驾驶座内,双目紧阖,呼吸沉稳,莫希按了按喇叭,铁门缓缓打开。 她将车驶入车库,莫希拉开一侧车门,“到家了。” 霍少弦睁开眼,面露疲倦,莫希不放心,跟他进了屋。 男人径自走向酒柜,莫希上前拉住他,“还喝呢。” “喝不醉我的。”霍少弦倒了两杯酒,其中一杯递给她,“要真能醉了,一了百了。” “你何必这样呢。” “我哪样?”霍少弦坐定,嘴角噙了抹意味不明的笑,“你都看到了,浅小二身不由己,我,也身不由己。” “我倒是觉得浅浅比你洒脱些,知道不可能就别折腾自己。” “别劝我,除了她的话,谁说的我都听不进去。” 莫希气得脸色微发青,她倒不想管他,可她压根管不住自己的心。 第二天,顾新竹来时,霍少弦还在睡觉。 佣人进去通报,顾新竹在客厅等了足足半小时多,才见霍少弦穿戴整齐地下来。 “顾姨,你怎么来了?” 顾新竹起了下身,然后重新坐回沙发内,“我来看看你。” 霍少弦冷笑声,“有什么事你直说吧。” “你和浅浅,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们俩的感情我也看在眼里,走到今天这一步,我都觉得可惜。” 一语戳中霍少弦心里的痛,男人并没搭话,眼神落向远处。 顾新竹继续说道,“你去美国的那天还好好的,我也觉得奇怪,你后来问过我们,但有些事浅浅不让说……” 霍少弦眼皮惊跳,“什么事?” 她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子,神色颇 有为难,“荣浅失踪过一个晚上,你荣叔急得都报警了,可第二天却被厉景呈带回了荣家,浅浅什么话都没说,但却坚持要和厉景呈订婚,而且是越快越好。” 这里头,霍少弦一下就察觉出不对劲。 “厉景呈随后解释说,是在浅浅妈妈的墓前找到她的,又说她不想回来,所以带她去酒店睡了一晚,但你想想,家里打了多少电话她都没接,浅浅也不是没有分寸的,况且出了几年前的那件事后,她哪次晚归不跟家里打声招呼?”顾新竹原本想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可厉景呈已经帮着荣浅欺负到她门口了,她是不得不还击。 霍少弦本就觉得奇怪,荣浅的突然订婚打得他措手不及,他知道这里面有事,顾新竹朝他看了眼,“浅浅回来的当天,我就一直怀疑,后来我多个心眼,果然就在她颈口发现了些痕迹,我想,她跟厉景呈肯定不是自愿的。” 霍少弦的呼吸仿若被堵住了,顾新竹等着他爆发,却见他坐在那一动不动。 “少弦?” “顾姨,你先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顾新竹端详片刻,霍少弦的脸好像沉浸在黑暗中,五官虽然清晰,可一丝一毫的神情却都没显露出来。“好,那我先回去了。” 顾新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霍少弦手掌撑向额头,太阳穴处的青筋道道绷起,忽然,他犹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起身,手臂飞扫过茶几,杯盏的溅落声哗啦啦碎了满屋。 浅小二…… 一阵呼唤,由远及近,是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嗓音。 荣浅霍然从睡梦中惊醒,睁大的圆亮眸子看向四周,这儿显然不是她印象中的那个房间,角落里一面巨大的镜子反衬出床上的两人。 旁边传来阵窸窣,男人撑起上半身,“怎么,到现在还不习惯睡在你旁边的男人是我?” 荣浅侧首,盯着厉景呈明媚俊朗的五官。 “怎么是你啊?” 大清早的,她就想给他添堵。 男人神色一凝,“那你以为是谁?” 荣浅挑挑眉头,“李z基啊。”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拖拖拉拉去洗手间洗漱,厉景呈跟了进去,荣浅站在镜子前刷牙,开出的热水将镜面氤氲出一层雾气。 厉景呈从背后搂住她,荣浅望着镜中的两人,她刷牙的动作变慢,这一幕场景,如此熟悉,以前霍少弦就爱 这样抱住她。 男人的目光同她相触,荣浅现在这样乖顺,是因为知道了和霍少弦不可能,可他做过的事迟早有天会被撕开,而霍少弦一旦知道了荣浅离开他的真相,也势必会卷土重来。 他们曾经的感情那样浓郁,荣浅缓过神,若是迈过了那道坎,以后想要她再回来可就难了。 她弯腰将脸洗净,厉景呈双手撑向盥洗台,不让她离开,荣浅用毛巾拭脸,“干嘛呢。” “浅浅,跟着我,你觉得怎样?” 这是他头一次这样称呼她。 荣浅发尖的水珠淌落,她双目望入厉景呈眼底,他宠着她,她知道,“挺好的。” 如果霍少弦一直不出现,她只要不去想他,就挺好的。 荣浅只是没想到,当天,她走出学校的时候,会看到霍少弦站在门口等她。 ☆、60我娶你 荣浅拎着包,跟林南她们一起走,她垂下眼帘想要顺着人群离开。 霍少弦脚步声走到她跟前,林南和何暮面面相觑。 “浅小二。” 荣浅抬头看他,林南朝她递个眼色,示意她和何暮先走。 荣浅也想离开,霍少弦干脆挡住她的去路,“我有话问你。” 他拖着荣浅向车子而去,她甩开他的胳膊,往前飞奔,霍少弦三两步赶上,腾空将她抱起。 “放开我,霍少弦放开我!” 络绎不绝的学生们盯着这一幕,来接荣浅的司机看到后追过来,“做什么的?” 霍少弦将荣浅塞进车,眼见对方要过来厮打,他一脚将那人踹开后,带着荣浅绝尘而去。 司机蹲在地上半晌起不来,忙掏出手机给厉景呈打个电话。 荣浅挣扎得气喘吁吁,“霍少弦,你要干嘛?” 霍少弦踩足油门,车子很快来到他的别墅跟前,他将车靠边停稳,“我去美国之后的几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还是知道了。 荣浅抑制不住紧张,“什,什么?” 霍少弦转过身,脸色骇人,“厉景呈对你做了什么?” 荣浅避开他的目光,“没有,我就是觉得我们没法回到以前,才跟他订婚的。” 霍少弦一把擒过她肩头,迫得她面向自己,“那你失踪的那晚,在哪里?哪个酒店?什么时候住进去的?” 荣浅哑口无言,嘴唇哆嗦,她遮遮掩掩的事如今却要被揭开了,就好像一个伤疤,愈合之后强行用力,就疼得比受伤时还厉害,“你别问了!” “浅小二,你被他碰了是不是?” 荣浅眼圈泛红,“霍少弦,你知道了有什么用?” 霍少弦凑过去,用力抵着她的额头,那种悲愤,连近身的她都能感受到。 “我被人抓进了x,如果不是厉景呈,就会是别人,我当时走不出去,呜呜呜……” 霍少弦使劲将她搂在怀里,力道大得仿佛要将人碾碎,荣浅十指抓着他的后背,片刻后,霍少弦退开,手指替她抹着眼泪。 “少弦,都过去了,你也放下吧。” “我放不下,”霍少弦擦拭着她的眼睛,“这段日子,我生不如死,我以为我不逼着你给我理由,你就能好受些,可是浅小 二,跟一个不爱你的人在一起,你能幸福吗?” “早在四年前,我就没有幸福了,如果我们能用一辈子的时间忘记这一次,那第二次呢?少弦,你迈不过这道坎,我也迈不过。”荣浅握住他的手掌,彼此的气息混在嘴角边,有种挥不去的悲恸。 霍少弦手掌在她脑后摩挲,“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荣浅点点头。 男人嗓音带着无法克制的抖意,“浅小二,我娶你。” “不!”荣浅下意识拒绝。 霍少弦吻住她的嘴,在她唇齿间呢喃,“我们离开这,好不好?” “少弦,我们离不开的,你是霍家独子,霍伯伯病成那样了,我们相爱,可早就走不到一起了。” “我们给彼此三天时间,浅小二,我们离开这三天,我娶你,完成我们年少时就做过的这个梦,难道你不想做我新娘吗?” 荣浅当然想,做梦都想。 哪怕她不能再和霍少弦一起,她都想将穿着婚纱的样子第一个给他看。 “等我安排好,两天后,我等你,一直等到你来为止。” 荣浅恍恍惚惚回到帝景,厉景呈不在,佣人看见她后立马给厉景呈打电话。 没到二十分钟,厉景呈的车咻地驶进帝景,他砰地拍上车门,三步并作两步闯进厅内,到了荣浅跟前,他一把扯住她手臂拉了下,“去哪了?” 荣浅的臂膀被拽得生疼,男人脸色铁青,她有些心虚,但想了一路,早就想好了应对的法子。 荣浅强加镇定,缩了缩脖子,“干嘛啊,手好疼,我跟霍少弦出去了下。” “出去做什么?” “吃了点东西,”荣浅不能让厉景呈看出丁点的端倪,“我有分寸,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厉景呈仔细端详着荣浅的脸,她神色无异,眼里不见丝毫涟漪波澜,“你要敢跟他走了不回来,我治不死你。” 荣浅挣开手,“我走哪去?” 厉景呈眸子浅眯,实在是没有从荣浅脸上看出什么来,这才放下些心,只是口气仍旧不好,“你跟他还能坐下来吃饭?饱尝酸苦的,眼里都是泪吧。” “烦人。”荣浅说完,径自上楼。 晚上,她怎么都睡不着,腰间缠了厉景呈的手,她怔怔盯向窗外,她最大的梦想,就是穿上婚纱嫁给霍少弦,哪怕只有 三天…… 荣浅握紧手掌,这个诱惑力对她来说,太大了。 她几乎整夜没有合眼,想着他们的曾经,厉景呈不知何时醒得她都没有察觉,男人见她眼里泛出血丝,“没睡觉?” 荣浅抬了抬眼帘,“睡了,没睡好。” “你有心事?” 她摇着头,“没有啊。” 厉景呈薄唇轻启,“瞧你心事重重的样,不会是霍少弦约你私奔吧?” 荣浅的心脏猛然收缩,瞳孔避闪不及,她忍住慌张,“厉景呈,你非要这样怀疑我?” 男人手掌落向她腰间,“那你吻我,吻我我就信你。” “爱信不信。” 厉景呈将她往近侧搂了搂,荣浅见状,只好凑过去在他嘴角亲了下。 男人看了她片刻,应该只是他多虑了。 荣浅藏起紧张,尽量小心翼翼的,她的身份证一直在厉景呈那里,放学后,她就径自上楼,这个时间点厉景呈应该不会在家。 她蹲在床头柜跟前翻找,厉景呈也没刻意藏着,就摆在里头,荣浅将手伸过去拿了出来。 “你在找什么?”厉景呈冷不丁从洗手间出来,擦着头发,荣浅吓得手一哆嗦,身份证就掉在了脚边。 男人的目光也随之移了过去。 ------题外话------ 亲们,明日上架哦,华丽丽的万更哈~明日精彩异常,不看滴要吃后悔药呦。 v后情节绝对有爆点,神马滴都会有,码字不易,但求大家支持订阅,不是会员滴孩子们也可以充值了哈,30元可看100万的v文,这素神马概念哈?简直是大甩卖啊。 另: 推荐最好的姐妹汐奚美文《娇妻难养之老公太霸道》 昏暗逼仄的车厢里,她仰起头,眼见男人那张颠倒众生的面容噙着笑。 “我和你,我们天生就合适。” 她和他的关系,仅限于结婚证上的两个名字,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 一张结婚证书,绑住她两年。 ☆、01私奔(荣浅,你将我置于何地?)精彩 荣浅弯腰将身份证捡起来,“过几天学校组织采风,我找下身份证。” 厉景呈走到她跟前,荣浅的护照还在抽屉里躺着,她面无异色,“你怎么这个时候在家?” “见了个客户回来,离这近,索性早点回来。” 荣浅攥紧手里的身份证,厉景呈瞥了眼,伸出手,他拿着身份证的一角,她攥得很紧,厉景呈挑高眉头看她。 荣浅松下手,眉宇间暗藏不住紧张。 厉景呈前后翻看下,“这照片真是丑。” 荣浅看到他嘴角浅漾出的圈,心里总算松了些,“你身份证照片能有多帅?” 他将东西递还给她,荣浅接过后再度攥紧在掌心内。 厉景呈搂住她的肩头将她带到阳台,“这几天怎么不见你待在玻璃房了?” “虽然是你给我造的,但多少是有以前的影子,我总不能天天留在过去。”荣浅目光别开,这会自然是什么话好,她就拣什么说。 厉景呈闻言,手臂一带将她搂进怀中。 她挨靠在他胸前,能听到男人清晰的心跳声,荣浅也知道,她若要跟霍少弦走,回来将要面对的会是怎样一场血雨腥风。 依着厉景呈的性子,肯定不会放过她。 可荣浅不甘心,她连爱情都丢失了,她疯狂地想要和霍少弦在一起,哪怕一天也好。 厉景呈完全没想到,荣浅居然连他也骗过了。 在荣浅和霍少弦约定好的第三天,荣浅消失了。 司机在学校并没接到荣浅,电话第一时间打给了厉景呈,直到夜幕降临,还是没有她的人影。 荣浅就带了个挎包,她打车来到跟霍少弦约定好的地方,一排绵长的路灯下,路口停了辆车,街边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男人。 荣浅小步跑过去,霍少弦等了好一会了,他说过不等到她就不走,双腿坐得早已发麻发酸,他眼睛盯着脚尖处的一寸地方,心绪繁芜。 “少弦。” 霍少弦猛地抬头,那一眼的惊异,犹如黑暗夜空中陡然爆开的烟火,他站起身来,荣浅的身子扑到他怀里,将他往后撞了下,差点跌倒。 他的手臂在她背后逐渐收拢,“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 彼此,胸口的那颗心脏砰然跳跃,仿佛活了过来。 霍少弦抓紧她的手,“我们走。 ” 荣浅并没回荣家,也没去朋友家里,厉景呈大步来到主卧,除了她的身份证和皮包外,她并没带走旁的东西。 厉景呈走进衣帽间,挥手打开,衣服也都还在,他沉着脸大步下楼。 一个电话很快打到他手机上。 “厉少,霍少弦已经消失一天了,也没去公司,他家这边也没守到人。” 厉景呈太阳穴突突地疼,他对荣浅不设防,她却给他玩这招? 如今毋庸置疑,两人肯定是一道离开的。 荣浅坐在副驾驶座内,她的手也紧紧抓着霍少弦的,她不知道要去哪,但她一点都不关心目的地,只要有霍少弦的地方,地狱都能是天堂。 霍少弦手松了松,然后同她十指交扣,荣浅挨过去将头靠在他肩头。 车窗外夜色宁谧,开了一个多小时候后,霍少弦才停了车。 他并没带她去什么天涯海角,荣浅下了车,才发现是个古镇,晚上七八点的时间,夜市才开始热闹,青石板上人头攒动,各种小吃分占掉两边的店铺,有炸螃蟹、海棠糕、粽子糖等数不尽的样数。 霍少弦已经订好了客栈,就在老房子的二楼,临湖而居。 荣浅推开窗子,看到一艘艘乌篷船载着人经过,高高挂起的红灯笼映衬着河里面的倒影,对面的河岸旁,还摆满了桌子,游客正在吃着宵夜听着别有韵味的京剧。 霍少弦从身后拥住她,他们的心情,不似那些游客般欣喜欢愉,哪怕是沉浸在这样安静宁谧的地方,荣浅还是能感觉到止不住的悲伤。 她转过身,双手搂向霍少弦的脖子。 他们很自然地亲吻,就像以前的每一次那样,气息缱绻缠绵,霍少弦将她抱坐向床沿,她渐渐呼不过气来,荣浅将头埋向他的颈间,他们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窗外传来游客的嬉笑,荣浅真想自私一回。 哪怕一辈子就自私这么一回,他们要是永远都不回去,那该多好啊? “要喝水吗?”霍少弦问道。 荣浅点了点头,“好。” 霍少弦让她坐着,到了这地方,他也不那么讲究了,接了水,插上电,男人坐在阳台上的藤椅内,看着楼下穿梭经过的行人。 荣浅倚在门口,从前的霍少弦,是极少极少这样的,他性子张扬,不若这般沉郁,她知道是为了什么,所以心疼。 荣浅走过去,手掌搭在霍少弦肩头后,又穿过男人的下颔将他的头扳过来,让他靠在自己胸前。 “少弦。” “嗯?” 她没有再接话,她喊他一声,他能在她身边应一声,就是莫大的幸福了。 而这样的时光,本该是他们一辈子的,却偏偏成了偷来的。 霍少弦将她拉坐在腿上,“以前,我总理所当然地觉得,你就是我的,”他轻笑声,里面的苦涩透过荣浅的耳朵传递到她心里,“我以为,我们能一起长大,相爱,就自然能白头到老,我们两个多好啊,尽管你有时候任性、娇惯,可那又怎么样呢?我就是喜欢你这样,我不需要你懂事,不需要你世故,有我霍少弦在,我的浅小二到了八十岁、九十岁、一百岁,还是能顶着我宠你的名号作威作福,可是……这条道,怎么就能走偏了呢?浅小二,我们都迷路了。” 荣浅手掌探至他脑后,“是啊,”她鼻子冒出酸意,“为什么就能迷路了呢?少弦,我这辈子都找不到一个像你这么宠我的人了,到底你是我的劫呢,还是,我是你的劫?” 霍少弦削薄的唇轻轻翘起个弧度,“你是我的劫,这辈子,我这样爱过你,就不会再这般浓烈地去爱另一个女人了。” 荣浅眼眶内的泪水禁不住掉落出来,男人抬起手指替她擦拭,荣浅哽咽着,最后哭出声来,“霍少弦,霍少弦……” 霍少弦吻着她的眼角,咸涩的泪水落入他唇齿,男人是最舍不得她哭的,可他这会也没办法了,他再也没法像以前那样,哄她两句就能让她笑出来。 感觉到她的难受,霍少弦双手捧住荣浅的脸,“不哭了,再哭明天就没法睁眼了。” 水壶的鸣笛声打破这刻的悲伤,霍少弦捏了捏她的脸蛋,“不哭,带你出来是想高高兴兴的。” “嗯。”荣浅点下头,起了身。 两人先去外面的街上吃了东西,霍少弦就开了一间房,晚上,他拥着她躺在偌大的复古雕花大床上。荣浅很快就睡过去,他们都关了机,所以接不到一通电话。 厉景呈抽完一根烟,看眼时间,都凌晨了。 荣浅的护照并没带,也就是说不会出国,可偌大的地方让他上哪里去找?无疑是比大海捞针还要难。 厉景呈再次抽出根烟,点上后狠狠吸了口,荣浅就像是只白眼狼,他拿出最大的耐心,赔上了最好的人工,到头来却发现根 本喂不熟她。 翌日,霍少弦带着荣浅走出古镇,来到一座教堂前。 砖红和白色相间的教堂看着并不大,阳光穿过顶上的十字架分散成一道道光束落在荣浅的脸部,她和霍少弦拉住手,长长的影子纠缠着,不愿分开。 两人走进教堂,霍少弦将她拉到跟前,“浅小二,做我新娘吧。” 这样熟悉的场景,就好像荣浅才刚记事那会,小小少年也不过十几岁的模样,缠着她说,“小二,做我新娘吧。” 五六岁的小女童歪着脑袋,“新娘是什么?能吃吗?” “做了我的新娘,可以有很多好吃的,还有漂亮的裙子,洋娃娃,想要什么有什么……” 荣浅还记得,她当时迫不及待地答应了,还拉着他的衣角,“少弦哥哥,你可别让别人做你的新娘啊,我答应了,不反悔的。” 那时候,他大抵就已经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了吧。 荣浅点点头,就像当年那般,坚定无比。 霍少弦将她交给了另外两人,她们将她带进了单独的房间,里面有霍少弦令人准备好的东西。 荣浅穿好了婚纱走进教堂,霍少弦背光而立,修长的背影显得萧条寂寞,男人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 荣浅尽管才二十一,但这袭定制的婚纱将她的身材凸显的玲珑有致,霍少弦走过去牵住她的手,两人共同站在宣誓台前。 没有神父,没有宾客,没有亲朋好友,只有他们两个人。 霍少弦掏出一对对戒,伸手揭开荣浅的头纱。 他嗓音暗哑,带着抹不去的激动,“浅小二,我没法给你一辈子的誓言,剩下的两天时间,不论贫苦、富有,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我愿意。” 霍少弦将戒指套向无名指,那个连接了心脏的地方,“我娶你,做我的妻子,我愿对你承诺,从今天开始,无论是顺境或者逆境,富有或贫苦,健康或疾病,我将永远爱你、珍惜你到地老天长。我承诺,我将永远对你忠实……” 荣浅忙伸手捂住霍少弦的嘴巴,这样的誓言她要不起。 荣浅眼圈泛红,霍少弦拉下她的手去吻她,两人紧紧相拥,她眼泪忍不住淌出来,她能给霍少弦的,只有这两天的时间,而他要给她的,却是一辈子,荣浅双手在他背后收紧,两个人恨不得融成一人。 接近傍晚时分,荣浅才换了衣服从教堂离开。 他们扣着手,指上都戴着戒指,回到古镇上,两人像寻常游客般融进人潮,霍少弦换了件深蓝色的毛衣,他单手插在裤兜里,朝边上的荣浅看眼,“想吃什么?” “随便。” “什么都有,就是没有随便给你吃。” 荣浅吊着他的手臂,“讨厌。” 霍少弦嘴角一勾,“女人说讨厌,那就是喜欢。” “呸,脸皮真厚。” 霍少弦搂着她避开一个走路不长眼的人,他们来到河边,找了个位子坐定,霍少弦替她点了不少当地的名小吃,他搭着腿,抽了根烟,眼睛盯着荣浅似乎出了神。 她双手托腮,“少弦。” “嗯?” “要不,我们在这买个店吧,你掌勺,我在前厅负责收钱,日出的时候,我们手牵手去散步,日落之时,我们坐在河边,我给你唱着歌,你就喝喝小酒,好吗?” 霍少弦狠狠吸了口烟,又苦又涩的味道渗透进心肺,“好。” 荣浅双眼笑成弯月,他和她都知道,这种愿望永远实现不了的,但他们还会做梦,因为只有在梦里,他们才能摒弃所有,只是简简单单地爱着。 河边,有成群的许愿灯顺水流经过,五颜六色,形状各异,荣浅指着其中的一盏,“这个好漂亮,我也想要一个。” 那是一朵,并蒂莲的形状。 霍少弦起身,“走,我给你去买。” 可问了几个商家,都说卖完了。 荣浅站在河岸旁,眼里露出期盼,霍少弦笑着道,“要不我给你拿上来?” 荣浅以为他开玩笑,她不由莞尔,“好啊。” 话音方落,身侧的人影忽然跳入了河中,溅起的水花令周边的许愿灯翻流相撞,霍少弦朝河灯游去,这条河的水并不干净,荣浅怔怔定在原处,直到男人将那盏河灯托在掌心内。 “浅小二,看!” “霍少弦,你疯了。” 旁边,有乌篷船经过,船家将霍少弦捞上去,他像只落汤鸡似的,他朝荣浅吹了个响哨,示意她去码头等他。 荣浅笑得撑着膝盖,“你看看你的样儿。” 心里却是又涩又甜,她想,不可能再有人能做到霍少弦这样了,他爱她的起点太高,以至于荣浅适应了 之后,也不可能再去爱别人。 她匆忙赶到码头,霍少弦正坐在栏杆上,端看着手里的战利品,这些河灯十有都是情侣一起放得,荣浅坐到他身侧,“看什么呢?” “看看许的什么愿。” 霍少弦将河灯翻过来,字写在边上,不会被水浸湿,“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荣浅不由动容,伸手将河灯接过去,“我们来放吧。” 这也是他们的愿望。 霍少弦弯腰,将河灯送下去。 他们没再逗留,回了客栈,霍少弦洗完澡换上衣服出来,荣浅坐在沙发内,电视开着,但她的注意力显然不在上面。 霍少弦走了过去,他蹲下身,头靠向她身前。 他没有看荣浅的眼睛,“浅小二。” 荣浅的手掌落向霍少弦头顶,莫名的,她感觉到一种浓郁的悲伤,手臂开始颤抖,霍少弦湿漉漉的头发蹭在她颈口处,很凉。 “明天回去以后,我们好好生活,我会结婚,会生孩子,浅小二,你也一样,你把你的下辈子留给我,要是哪天我先走了,你也要好好活着,记得,下辈子你是我的,我们还是从小一起长大,谁都抢不走你。” 荣浅抑制不住,她手指穿过男人的发丝,她吻着霍少弦的头发,她那样爱他,一听说他会结婚生子,她就难受地想死,可她不能太自私,霍少弦有霍少弦的责任,这才是值得她爱的男人啊。 荣浅紧紧地抱住他的脑袋,他也紧紧地抱住她。 “少弦,你要幸福,一定。” 霍少弦拉开她的手,他抬头看她,“我的幸福在你身上,你要幸福了,我也会幸福。” 荣浅笑不出来,离开了他,她又去哪里找幸福? 但,她还是强忍着勾了下嘴角,“好,说好了。” 霍少弦凑上去吻她,那样狂肆纠缠,荣浅的眼泪落在彼此的唇舌之间,他们能感受到对方心里的痛,因为此时的自己有多痛,对方肯定比自己要多痛十倍百倍。 霍少弦推开荣浅的衣摆,腹部处,那个纹身清晰而灵动。 他拇指摩挲着,薄唇凑过去亲吻在纹身上,他双手固定在荣浅腰间,灼热的温度顺着腹部传入,荣浅鼻尖酸涩不止,这个地方,藏着罪恶的源头,也真正毁了他们美好的爱情。 霍少弦伸手抱起她,走到了床前。 厉景呈派人去查了,霍氏那边没有丝毫的动静,而且生意场上的事还在继续,霍少弦是霍邦的独生子,又是霍氏顶梁柱,不可能没有一点点安排就私自离开。 除非,就像出差一样,只是短时间的。 这件事本来是准备瞒着荣安深的,可恰好荣安深经过帝景来探望,这才知道女儿已经两天没有踪影了。 他打电话给霍邦,对方说霍少弦出去两天了,至今未归,荣安深的心一沉,这对小冤家只怕又要闹出事来。 第三天,荣浅起得很晚,一想到要回去,心里充满了恐惧。 出去吃饭的时候,古镇一条街上有不少拍照的地儿,她拉着霍少弦走了进去。 她把自己嫁给他了,怎么着也要有张婚纱照吧。 两人只是穿了寻常的衣服,坐在花厅内拍了张照片。 荣浅将它当做宝贝似地揣在身上,这三天,已经是承载了他们全部的最美的时光,谁都不敢再奢想。 准备发车的时候,荣浅看到霍少弦握住方向盘的手在收紧,他心里是有挣扎的,肯定会有不甘心,他眸子内的幽暗逐渐加深,霍少弦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他转过头,刚要开口,却被荣浅捂住了嘴。 她凑过去,嘴唇贴着自己的手背,每说一个字,霍少弦都能感觉到里面的颤动。 “少弦,别开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们不能再这样纠缠下去了,命里面,可以没有爱情,或许会活得很辛苦,可我们本来就不可能只为爱而活着,我情愿我的心一下子就死了。我也不愿意我们这样反复伤着心,寸寸凌迟,还不如给我个痛快。” 霍少弦到嘴边的话,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他想试,可他不能再拉着荣浅冒险了。 心痛致死,还不如麻木掉,至少心还是在的。 他拉下荣浅的手,“我们回去。” 但他的目的地,并不是家里。 约摸一小时后,荣浅望向窗外,远远看到似乎聚起了大批的人,她抬头一看,偌大的东侯宫屹立在远处,霓虹灯照射万丈,仍旧是一派歌舞升平。 荣浅坐直身,语气带着抑制不住的惊慌,“为什么要来这?” 霍少弦拿出手机,交代了几句。 场面很快陷入一片混乱,霍少弦落下车窗,眼睛盯着大批冲进去的人,“这个地方,我要让它彻底关门,我再也不会 让你落入这样的危险中,浅小二,它毁了我们,我就毁了它!” 霍少弦眼里的阴戾,还夹杂着恨,满满溢在眼眶中。 荣浅抓着他的手臂,“少弦,我怕。” “怕什么?” “你砸掉了它两次,我怕……” 霍少弦合起车窗,“不用怕。” 很快,警笛声由远及近,响彻了整条街,霍少弦发动引擎离开,透过后视镜,荣浅看到东侯宫的招牌都被人拆掉了,x几个字被人掀下来,她心里慌得厉害,总觉得事情不会这样简单过去。 到了南盛市市区,霍少弦将车开到荣家。 两人在车里坐了片刻,谁都没有开口。 门口的佣人见状,赶忙跑进去通知荣安深。 顾新竹和荣安深大步出来,霍少弦看了眼,和荣浅双双下车。 荣安深手朝他们指了指,气得胸膛不住起伏,“你,你们——” “荣叔。”霍少弦开了口。 荣安深一把抓过荣浅,将她拽到身侧,“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荣叔,不关她的事,是我找的她。” 荣安深气得直咬牙,可到底不舍得骂他,“少弦,你和浅浅的事都过去了,当初也是你们自己要分开,她现在不一样了,已经和别人订婚了!” “我知道。” 霍少弦朝荣浅看了眼,“我先回去了。” 荣浅见他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内,她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握成拳。 他走了。 真的走了。 她转动下手上的戒指,别说是相守了,她就连一个蜜月旅行都是奢侈。 顾新竹收回视线,“浅浅,你这几天都和少弦在一起?你糊涂啊,景呈为了找你,都快把南盛市给掀了。” 荣浅一语不吭,转身往家里走。 到了客厅,她想上楼休息,荣安深喊住她,“站住,你给我过来。” 她收起脚步,转过身。 荣安深让顾新竹给厉景呈打电话,荣浅不由蹙眉,“我今晚想在家里睡。” “你考虑过别人吗?景呈是你未婚夫,浅浅,你太任性妄为了。” “我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了吗?”荣浅反问。 顾新竹打完电话,走到荣安深边上,“ 浅浅,你怎么能跟人私奔?传出去多难听,你跟少弦就那么分不开?” “谁告诉你我们是私奔的?我要真私奔了,还用得着回来吗?” “你不清不白跟人出去了三天,你还有理了是不是?”荣安深一肚子的火。 “我不清白?”荣浅冷笑下,“是啊,我的清白什么时候没有的,你不清楚吗?” “你——” 顾新竹为了荣择的事,本就心力交瘁,再加上这几天跟着荣安深操劳,火气自然大,“浅浅,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懂事?你就这么跟你爸说话的?你出去的时候谁都没告诉,要不是你爸去帝景,还不知道你失踪了,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 荣浅被灯光刺得恍恍惚惚的,她别开眼,“我只想在我的家里睡一晚,这也不行吗?爸,我也是你的女儿,我爱霍少弦,爱到怎样的地步,您不可能不知道,我们是不甘心啊,可我们最终还是回来面对现实了……” “好一个面对现实,”荣择站在楼梯口,手插着口袋从台阶上下来,“我看你怎么跟厉景呈说得清楚,三天三夜,我特别好奇,你们怎么睡得?” 荣浅眼见荣择到了自己的跟前,她目光扫过诸人,这一家子,都是陪伴她长大的,可他们一个个那样的咄咄逼人,逼得她没法待下去。 她提起脚步要走。 荣安深唤住她,“天都晚了,等景呈来接你再走。” 荣浅来到沙发前,安静地坐在那里,她没力气去争。 荣择心里是恨她的,如果不是荣浅,他也不至于跟江颂佳绑在一起,“爸,你就这样算了?她可不是出去旅游的。” 荣安深铁青着脸,顾新竹在边上打圆场,“荣择,你也少说两句,浅浅和少弦的感情你也不是不知道,以后要断干净也就罢了,怕就怕再出这种事……” 她这分明是火上浇油。 荣浅坐不住了。 她站起身,“我自己打车回去。” “回去?去哪?你都和别人私奔了,回帝景,厉景呈还要你吗?”荣择说道。 荣浅咬着牙,立马还嘴道,“你这么关心我的事干嘛?爸不是想抱孙子吗?你还不赶紧努力,还是你弯的掰不成直的,生不了啊?” 荣择气得直哆嗦,一个巴掌甩过去。 荣浅摔倒在了沙发上。 顾新竹尖叫声,“浅浅 ☆、02霍少弦大婚(荣浅,失踪)精彩 厉景呈说出这席话时,眼神依旧冰冷。 似乎不受控制般,话就出来了。 荣浅看着跟前的玻璃房,里面承载了她多么美好的过往,她对霍少弦的嬉笑谩骂,她跟他闹了别扭的栖息所,都是在这,里面满满当当装着霍少弦的影子。 她摇着头,“我不要,我不会再来了,我把钥匙交给你,你让它留着行吗?” “不行,”厉景呈话语坚决,“我已经喊了人过来,今天我是非拆不可的。” 隐隐的酸意透过鼻尖,荣浅端详着这座玻璃房,一寸,一寸,都不放过。 阳光透过圆形的顶端,光彩斑斓,道道撕开她眼底的不舍,荣浅也不知道她还在坚持什么,厉景呈的手落向她肩头。 她哆嗦了下,最终点了点头。 厉景呈喊的人很快过来,里面的东西全部清空,特殊材质的玻璃被一块块卸下,很快,便空了顶。经过的路人偶尔驻足。 “怎么拆了?” “就是啊,每到春天,门口的那些花一开,这条路上就数这个玻璃房最有特色……” 荣浅怔怔停在原处,建造的时候,花费了多少精力,都是霍少弦一手操办的,而如今,一样东西拆除,竟是这么简单。 她眼眶内盛满晶莹,远处传来的跑车轰鸣声令她不由扭头。 霍少弦并未下车,他手臂支于车窗外,眼睛扫向那一块块玻璃,荣浅心痛到难以自已,霍少弦目光收回时,在荣浅脸上停顿了半晌,他拿起仪表盘上的墨镜戴上,尔后发动引擎加速离开。 那一瞬的擦肩而过,让荣浅看到了男人眼底的悲恸。 她轻哽出声,咬紧了牙关不让眼泪流出来。 厉景呈手臂搭住她肩头,用力往怀里一带,“走。” 她机械般跟在他身侧,到了帝景,男人将手机给她。 荣浅藏不住疑虑,“为什么会在你这?” “你的事,有几样能瞒过我?” 荣浅紧捏掌心内的手机,另一手撑向桌沿,“木子说,朱婷婷让她把一个东西放你书房了。” 厉景呈拉开抽屉,将那朵并蒂莲放到桌上,“你说这个么?” 她抬头,清澈的眸子望入厉景呈眼底,“你既然早就知道了,怎么没问我?” “这东西不可能无缘无故跑我书房来,更不会是你放的 ,既然有人别有目的,我又何必理会。只是荣浅,你要用你的一生一世,去供养谁的幸福呢?”厉景呈眼底的黑慢慢往外渗透,逐渐便席卷了眼里残留的温存。 荣浅别开眼,“我和霍少弦回不到从前了,你放心。” “回不到更好。” 荣浅抬起脚步欲要走,“我得跟木子打个电话,告诉她没事了。” “你以为这样真没事了?” “难道谢东还有备份?” “有没有,你很快就会知道。” 荣浅尽管也有担心,但还是先给何暮打个电话,让她安下心,说是照片已经拿到。 对校方,只说是压力过大,一时想不开。 吃过晚饭,本以为事情就此告一段落,没想到宁静再度被一通电话摧毁。 荣浅看到那串号码,一惊,“喂。” “那个,我刚才又找到几张你朋友的照片,你给我二十万,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找她,照片也会一张不剩的全部给你们。” “你,你居然还藏着?” “哎呦,遗漏的么,你要不要?” 荣浅气得牙痒痒,谢东告诉了个地址,她掐断手机后气得直骂何暮不睁眼,怎么看上这种东西。 厉景呈见她慌忙要出门,“去哪?” 她只得将事情告诉他。 “我跟你一起去。” 来到车库,厉景呈选了辆悍马,车钥匙就摆在顶部,拿了就能上路。 谢东约她在桥头见,荣浅翻看手里的银行卡,“你说他要是还把照片复制留档,可怎么办?” “这种事,只有让他知道不敢了,才能断了他贪婪的念头。” 桥的那头,谢东东张西望,旁边停了辆新车。似乎是新买的,牌照还没有来得及上。 荣浅朝厉景呈看眼,“就停在那吧,我自己去。” 没成想,男人却加快了速度,车子轰的往前冲,荣浅拉住他手臂,“干嘛呢。” 谢东朝这边张望,寻思着差不多该来了,可这辆悍马车却跟野牛似的,转眼到他跟前,他想要逃时已经来不及,车身猛地擦过他的尼桑,真有电光火石之势,荣浅甚至能听到刺耳的摩擦声。她忙捂住双耳,“厉景呈,你疯啦!” 厉景呈勾勒抹笑意,“带你看看逗人玩。” 谢东的 声音在外头骂响,“哇靠,哪个不长眼的人啊,我的新车啊,找死那你!” 厉景呈一把方向盘,车头调转,朝着他的人直直开去。 谢东艾玛一声,拔腿狂奔,可哪里是悍马车的对手,厉景呈狂按响喇叭,谢东急得不行,“老子得罪什么人了啊,别跟着我,再跟,我报警了啊!” 他跑得很快,恨不得装上风火轮,厉景呈一打方向盘,刹车声令荣浅紧紧捂住耳。 砰—— 谢东避闪不及,撞在了车上,捂住血流不止的鼻子。 荣浅睁开眼,拍拍胸口,“你别把事情闹大啊,到时候他真报警。” 厉景呈再度踩向油门,悍马车的车尾顶着尼桑,车的后轮逼近河流,眼见车子要被顶下去。 谢东哪还顾得上流鼻血,跑过去抱住自己的车,“爷,大爷,别动了,我新买的车啊。” 他家境本来就不富裕,为了追朱婷婷,这才用敲诈来的钱买了这辆车,还等着明天去接朱婷婷下课呢。 厉景呈总算停住动作,他伸手去推车门。 荣浅拉住他手腕,“你现在下去?谢东非找你拼命不可。” 厉景呈噙了抹笑,“你担心我打不过他?” “打不过你就咬呗。” 男人笑了下,“你当我是你,哪里都咬。” 他推开车门下去,荣浅透过后视镜往外看,可两人的身影均被挡住了,倒也没有听到丝毫的争吵打斗,没过多久,厉景呈坐进了驾驶座,将一张手机卡交到荣浅手里。 “谈妥了?” “谈妥了。” “不会再有照片流出来吧?” “待会,还会有人跟他谈谈。” 荣浅止不住好奇,“谁?” “专门对付这种人的人。” 荣浅扬眉,“打手吧。” 厉景呈发动引擎,车子往前驶,荣浅看到谢东缩进了驾驶座,正把尼桑车小心翼翼开出去。 “你的可是悍马啊,你撞它?” “就是因为耐撞,我才买了它,以备不时之需。” 荣浅摸了摸脖子,她真该庆幸厉景呈在盛怒之时忍下了,没把这种用途用在她身上。 霍少弦私奔回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可霍邦却没有像以往他做错 了事那般严加斥责,反而是李芬然说了他几句。 霍少弦驱车回家,方才玻璃房的一幕始终在他脑子里转,澄净的玻璃一块块被拆卸下来,就像他的心,被人凿碎之后,也已四分五裂。 走进客厅,李芬然推着霍邦站在落地窗前,霍少弦上前,接过轮椅。 “爸,我推您出去走走?” 印象中那个严厉的父亲老了,如今霍氏压在霍少弦肩上,霍邦的头发却已白了半头,他有心无力,霍少弦想带他回房,霍邦拍拍他的手,“少弦。” 霍少弦走到他对面,在沙发内坐定。 霍邦双眼透过镜片落向远处,“爸跟你提过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李芬然面带担忧,知道霍少弦肯定是不愿意的,可她不得不劝,“少弦,你岁数也不小了,如今霍氏尽管在蒸蒸日上,可对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联姻是避免不了的……” 话到最后,李芬然咽了回去。 本来,荣霍两家是天作之合,可偏偏天意又弄人,可惜是可惜了,但日子还得继续。 “咳咳,咳咳——” 霍邦佝偻着背,咳得小心翼翼,李芬然忙去端水喂给他喝,霍邦体内器官脆弱,一点点伤风感冒都能带来危险。 霍少弦替他拍着后背,看到他艰难地忍住咳嗽,脸憋得通红。 他一下一下拍着,心里其实明白,他有他的责任,即使他再爱荣浅,他也必须娶妻生子,因为那是他作为霍家独子的责任。 …… 何暮出院了,谢东也没再来纠缠过,何暮自杀的事推说是压力过大,校方已尽力将这件事压下去。 何暮有种新生的感觉,荣浅送了她一块腕表,让她伤口彻底好后,就戴在手腕上。 朱婷婷这招棋落败,却不甘心。 眼见两人又跟好姐妹似的,她走到荣浅课桌前。 “呦,这一刀划下去,怎么没把命搭进去呢?” 何暮对她是心有余悸的,荣浅抬起头,尽管是仰望着,却以一种绝对的姿势逼视她,“朱婷婷,你这样算计我,是不是看上厉景呈了?” 朱婷婷脸色微变,“你管我。” “在南盛市,轮背景而言,你们朱家矮了我们荣家一大截,况且我和厉景呈已经订婚,你用龌龊手段插足得进来么你?” “你别把自己真当 豪门千金似的,结婚了还能离婚,况且只是订婚呢?” 荣浅转着手里的签字笔,“那你排队候着吧,要不要给你个号牌,到时候叫号?轮到你,你再来?” “你——”朱婷婷面色一阵白,抬起脚步要走。 荣浅的脚横出去,朱婷婷冷不丁被绊倒,摔得毫无形象可言。 荣浅觉得她的生活也就这样了,偶尔和人斗斗嘴,使使坏,她想过她和霍少弦以后会各自生活,也想过他会结婚,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她窝在沙发内看电视,画面转到新闻,接下来播报的消息对她来说是震惊的。 霍家和莫家联姻,甚至没有订婚,霍少弦和莫希将于一个月后直接成婚。 荣浅手里的零食散落到地上,为什么偏偏是希子姐? 说不出的酸涩难受,他就这样结婚了,就这样彻底退出了荣浅的生活。 她欲哭无泪,心麻木后,只剩下一些些尖利的痛。 厉景呈将她吃到一半的薯片拿起来,放回她手里,“请柬今天白天就送到了。” 荣浅收回神,接过薯片又吃了起来。 霍少弦结婚的那天,荣浅还是去了。 她盛装出席,挽着厉景呈的手,参加的却是心爱之人的婚礼。 今天的莫希,光彩照人,荣浅很羡慕,甚至带着一种说不明的感觉,她和厉景呈站在人群中,婚礼是在露天举行的,并没有教堂和神父,是一场中式婚礼。 荣浅看向玫瑰花架下,身穿一袭白色西服的霍少弦。 他还是那般耀眼明媚,器宇轩昂,只是这般风采,却掩不住男人眉宇间的勉强。 莫家和霍家的父母都坐着,新娘款款而来,将手交到霍少弦手里。 他们拜了堂,霍少弦掀开莫希的头纱,替她戴上戒指。 莫希接过婚戒,拉起霍少弦的手,想要将戒指往里套,却发现他的无名指上已经戴着一枚,莫希抬头,眼里略带吃惊。 霍少弦并没说话。 荣浅握住自己的手,同样的手指,她也戴着。 厉景呈眸光扫过她包拢的手掌,眼底一凛。 莫希藏起眼里的委屈,这个位子,应该是要留给她的,她才是霍少弦的妻子啊。可男人丝毫没有要摘下的意思,眼见不少人开始议论,她指尖颤抖,将戒指往霍少弦的中指 戴去。 这根手指代表的意义,并不是婚姻。 霍少弦接过司仪递过来的话筒,莫希站在边上强颜欢笑。 他先说了一番致辞,荣浅望向并肩而立的两人,她以前一直觉得,她跟霍少弦才是绝配,可今天才发现,没有了她,别人也照样站得起他身边的地方。 “在我还是少年的时候,我就做过一个梦,”霍少弦的声音透过密集的人墙传到荣浅耳朵里,清冽有声,“我想,一辈子只爱一个人,爱上了就是一辈子,这个梦是能够实现的。年少到底是年少,梦也总有要醒的时候……” 荣浅脚步往后退,让跟前的一排排人影挡住她眼底破碎掉的面容。 “我这辈子,娶得不是我最爱的人……” 莫希握紧手里的花束,仿佛被人当众打了一巴掌,可这是她早就知道的,怪也只能怪自己飞蛾扑火。 霍少弦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荣浅的脸上,“但我既然结婚了,我就会为我的妻子担起责任,在我们的婚姻里,我只有她……” 荣浅并没参加完婚礼,她转过身,大步往外走。 霍少弦。 再见。 从此,你走你的阳光道,我也走我的阳光道,我们不走独木桥,独木桥太孤单了。 厉景呈追她出去,到了外面,他一把将荣浅扯到跟前。 她眼圈微红,“干嘛?” 厉景呈抓着她的手放到眼前,“你手上戴的是什么?” 荣浅握紧手掌,男人眼角微眯,“霍少弦给你的吧?” “这是我的东西,我愿意戴着就戴着。” 厉景呈去掰她的手,荣浅死死握成拳,男人将她的手指一根根分开,她拼劲力气挣扎,厉景呈套住戒指往外扯,她蜷起手指,戒指卡在了指关节处。 “松开!” 荣浅语带哭腔,“我不松。” 厉景呈也不顾她疼痛,戒指强行被摘掉,荣浅看着自己红肿的手指,她扑过去要抢,却被厉景呈朝远处一抛,戒指丢向了偌大的景观湖中。 荣浅眼见湖面泛起涟漪,她惊叫一声,“你混蛋!” 厉景呈手指虚空朝她点了点,“跟我回去!” “不。” “行,”厉景呈转过身,“那你别回来了。” 他大步朝停车场走去 ,荣浅跑到湖边,就算她跳下去,也跟大海里捞针一样,远处传来热闹的婚礼舞曲,她抽了抽鼻子,拎起裙摆。 厉景呈发动引擎,车子开出停车场,经过荣浅的跟前,荣浅挥下手,“停车!” 车子向前开着,荣浅只得在后面追,厉景呈目光自后视镜收回,他嘴角潋滟,面上的肃然冷冽被暖意笑容拂开,他将车停在路旁。 荣浅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双手叉在腰际,弯着上半身直喘。 半晌后,她一手指着驾驶座内的男人刚要骂,厉景呈发动车子,荣浅见状,忙拉开车门坐进去。 手指隐约还有痛意,荣浅包住无名指,脸上泛出用力奔跑过后的红晕。 她心里很难过,可她没法自欺欺人,她戴着霍少弦的戒指,可真正嫁给他的人却不是自己。 “很伤心?” 荣浅偏偏不给他看,她别过脸,“你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往别人伤口撒盐吧?” “那你要怪,更要怪给你这道伤口的人。” 荣浅目光不由瞥向倒车镜,半空中,装满玫瑰花瓣的氢气球缓缓上升,花瓣犹如淅沥小雨纷纷洒落,这一幕,浪漫温馨的好比梦中的婚礼。 十五年的痴情爱恋,还是被一刀斩断,不是改变了初衷,而是输给了命。 荣浅照常生活,下课后,跟几个朋友走出学校。 一个年轻的男人走到她跟前,“你是荣浅吗?” “是啊。” 对方将一封信交给她,“不要给别人看。” 荣浅握着手里的信封,年轻男人转身往远处跑,林南撞了下她的胳膊,“可以啊,追求者都寻到学校来了。” “说什么呢你。”荣浅朝朋友们摆下手,“我先走了。” 到了车上,荣浅坐在后排,她将信封拆开。 展开信纸,上面的字体很潦草,对方似乎文化不高,还有错字,可通篇读下来,荣浅后背却冒出了冷汗。 之前,厉景呈派了人去顾新竹的老家查,一直在找当初那个肇事司机,荣浅也找了私家侦探。这封信就是那名肇事司机写的,说是收到他们在到处找他的消息,只是他不方便露面,让荣浅想知道当年那件事的真相的话,就带着钱去通兴路33号。信上还指明,只让荣浅一个人去,不能惊动其他人。 荣浅将手掌在腿上擦了擦,满手心都是汗。 她想过这会不会是圈套,可顾新竹并不知道她在查当年的事,荣浅犹豫不决,她想让厉景呈陪她,可又怕打草惊蛇,再想找的话,可能又要等几年。 回到帝景,荣浅权衡再三,还是打算过去。 她想将信找个地方藏起来,最后干脆塞在枕头底下。 荣浅没时间多想,拿了上次卖车换到的卡后便出了门。 她避开司机和佣人,到帝景外面打车。 通兴路33号是个正在拆迁的小区,大半住户都已签字搬出,剩余得多是钉子户。 荣浅照着地址找去,却发现33号其实是个车库,脏污不堪的窗户上贴着棋牌室几字,房子的墙体也老旧斑驳,掉落了大半。 她深吸口气,伸手去拍门。 门很快被打开道缝,里面涌出来的烟味熏得她差点吐出来,荣浅连呛几声,“请问,这儿有个人叫胡东吗?” “你找胡东?” “是。” 瘦高个的目光从她头顶扫到脚尖,最后将门完全打开,“进来吧。” 厉景呈回到帝景,没看到荣浅的身影,夜幕降临,天色被黑暗给隔空蒙起,佣人从厨房出来,“厉少,晚饭准备好了。” “小姐呢?” “小姐说要回趟家。” 厉景呈不由蹙起眉尖,“家里司机没送?” “这,这我没留意。” “去把司机喊来。” “是。” 厉景呈来到窗前,他方才回来时看到接送荣浅的车停在车库内,况且上次荣择打了她一巴掌,她还能这样巴巴得回去? 司机很快过来,“厉少。” “小姐呢?” “小姐没在家?”司机吃惊。 厉景呈太阳穴突突直跳,又跟他玩失踪,真应该捏死她,省得他操这种心。 司机见他脸色阴沉,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厉少,我接小姐下课时,看到有个男人给了她一封信,回来的途中她看了,脸色就不大好,心事重重的样子。” “信?对方长什么模样?” “瘦瘦的,大约一米七出头。” 厉景呈转身往楼上走,推开房间门进去,荣浅的包是随身携带的,厉景呈打开床头柜,荣浅先前放银行卡的地方空着,看来是要用钱。 他起身,目光在房间内扫了圈,最后落在床上。 摆放枕头的位子明显偏出一个角,佣人整理得向来井井有条,不可能这样,厉景呈伸手将枕头抽开,果然见下面躺着个信封。 荣浅跟着那人进去,里面空间很大,摆满了麻将桌,大约是好几个车库联通的。 男人朝里头那间喊了声,“胡东,有人找!” 一道男声随之传出,“谁找我,让她进来。” 周边声音嘈杂,荣浅朝小隔间走去,里面有张麻将桌,名叫胡东的那人嘴角叼了根劣质香烟,眼睛看向荣浅,“钱带来了?” 荣浅点点头。 胡东推开手边的牌,“拿来。” 荣浅将银行卡递给他。 胡东前后翻看下,“我靠,你他妈耍我啊,我哪知道里面有几个钱?” “你只要把当年的事一五一十告诉我,我就把密码给你。” “敢威胁老子?” “我不是威胁你,我说了把钱给你,就一定会给。” 麻将桌上的另外三人起身,将荣浅围在中间,她装出镇定的样子,其中一人伸手扯掉她的包,打开拉链翻找。 除了手机和少量现金外,并无收获。 “快说,密码是什么?” “你究竟是不是当年的肇事司机,还有我妈的死,你知道多少?” “当年的那辆车是土方车,被压的小车上除了你妈,还有司机和一名佣人。” 荣浅不由紧张,“那你和顾新竹是什么关系?” 湖东腆着笑,“你先给钱。” 荣浅胡乱报了个密码,“你和我说清楚,我这就去银行把钱转给你。” “不用了,”胡东一把拿过卡,“小姑娘,有人给了哥哥我更多的钱,让我好好治治你。” 荣浅脚步往后退,却撞在了一个男人的身上,几人把门给反锁掉,荣浅紧张极了,可她告诉自己不能乱,“我给你的密码是假的,还有,来这儿之前,我把信留给了别人,很快就会有人来的。” “那就看看他们有没有这速度找到你,带走!” 荣浅的肩膀被人握住,那人拖着她从小门离开,门口停了辆普桑,又脏又破,四面的窗子都封掉了,看不见里头坐着的人。 荣浅被推进后车座,车子发动后 ☆、03四年前,她有了这辈子都无法抹去的污点 厉景呈手指抚过她腹部的纹身,“这是什么?” “纹身,看不出来么?” “这个图案,有什么意义吗?” 荣浅枕在床中央,她不想说。 那是她心里一道很深很深的疤。 厉景呈的指尖在她的纹身上细细摩挲,这才发现,他的指腹感觉到了凸显的粗糙,也就是说,这个纹身下面藏了一条疤。 荣浅按着他的手,“四年前,为了掩盖我身上,这辈子都无法抹去的污点,我纹的。” 四年前? 厉景呈的动作微顿,他出神地盯着荣浅的那个地方。他眸色一凛,“是谁?” 荣浅的话,让他想起多年前那个忘我的夜晚。 荣浅抬起手臂,遮住眼帘,她嘴里咬着恨意,“那场遭遇,毁了我最美好的爱情,在我们都觉得一切会顺其自然的时候,那个人将我毁了个彻彻底底!”荣浅的情绪不由激动,手掌握住身下的被单,她不想多提,“厉景呈,我们本来就是各取所需才在一起,你还用在乎我的过去么?” 厉景呈不喜欢她用各取所需四个字来形容他们的关系。 “霍少弦护你护得那么紧,怎么可能会让你出事?” “我被找到的时候,已经出了南盛市,”荣浅眼眶内不由发热,“霍少弦踹开房门时,我被人蒙着眼睛,手脚还是没法动,我只知道全身都痛,他抱起我出去,脚下传来的声音就好像是踩着无数的玻璃片,我害怕极了,他始终没给我看一眼,回到了家后,他才把我眼上的布条拿掉。” 厉景呈一听,全身犹如坠入了冰窟内。 那是他唯一的一次失控,不是太美好的情不自禁,而是为了宣泄他心里的情绪,他把那个女孩弄伤了,他知道。 男人目光定在她腹上,他最没想到的是,荣浅竟是当年那场由他亲自主导的,不入流游戏的女主角。 “那你肯定很恨那人吧?” “当然,我恨到,如果那人站在我面前的话,我不会拿刀子一刀一刀刺他,我会咬,一口一口,扯下他的肉,问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厉景呈薄唇印在她纹身上,这个真相,厉景呈一辈子都不会让她知道。 他原以为,他只是耍了阴谋诡计,将她从霍少弦的身边抢来,他却万万没想到,荣浅和霍少弦之间的裂痕,他才是原罪! 这一晚,厉景呈对她格外得温柔缱绻,可潘多拉的魔盒打开了,厉景呈哪怕藏着捂着,他心里总是不安稳的。 荣浅可以什么都能原谅,却独独不能原谅四年前的那个人。 翌日。 荣浅睡到十来点钟才起来,她晃动双腿坐在餐桌前吃饭。 厉景呈切着牛排,“下午打算去哪?” “回荣家,找顾新竹算账。” “明天再去。” “为什么?”荣浅一刀狠狠切在牛排身上,“我等不及。” 厉景呈顿住手里动作,“宝贝,你需要沉住气,明天她那边还联系不到胡东,再加上看见你平安无事,她才会方寸大乱,今儿一天,就让她提心吊胆着吧。” 荣浅被厉景呈的宝贝两字差点弄得食欲不振,“厉景呈,谁是你宝贝啊。” “我把你捧在手心还不好?” 她脸红了下,专注手里的牛排,“你这样称呼,谁受得了啊。” “慢慢你就会习惯的。” 从那天以后,男人居然喊她浅宝,天哪,荣浅真的要疯了,这老男人怎么比小年轻还能折腾啊。 浅宝,为什么不干脆喊她钱包呢? 荣浅回荣家时,并没有和那边打招呼,荣择打过她后,荣安深给荣浅来过不少电话,也让她回去,可她只是口头上答应着。 顾新竹看到荣浅,明显得吃了一大惊,她极力掩饰,“浅浅来了啊。” 厉景呈停好车也进来,荣安深看到小夫妻俩,自然是开心不已。 佣人在准备午餐,荣浅和荣择碰个照面,谁也没理会谁。 顾新竹见荣安深和厉景呈谈得投入,她看眼正在看电视的荣浅,“浅浅,最近过得好吗?” “挺好的啊。” “好就好,你们都幸福,我和你爸才……” “不过,”荣浅朝顾新竹挪近些,“有件事说出来,你别告诉我爸,前几天有个叫胡东的人给我封信,把我骗到了一个拆迁小区……” 见荣浅不再往下说,顾新竹神色急切,“那后来呢?” 荣浅耸下肩膀,“后来,我没事了啊。” “那个叫胡东的呢?” 荣浅拿起果盘内的提子塞到嘴里,“这电视挺好看的,现在是重播吧?” 顾新竹心神不 宁,如若真像荣浅说的那样,那她猜测得就没错,胡东肯定出事了。 “浅浅,你自己要当心些,现在的人为了钱穷凶极恶,遇上这种人你就把他送到派出所。” 荣浅咀嚼着嘴中的提子,顾新竹无非是想套她的话,荣浅笑了下,却不搭话,她就想着急死顾新竹,让她既没头绪又联系不到胡东,只能胡思乱想。 顾新竹见厉景呈空了下来,她撇开众人走到厉景呈身侧。 “景呈,”顾新竹开门见山,“我们当初可不是这样说好的。” 厉景呈偏过头看她,“我们当初说好什么了?” 顾新竹冷笑下,“如今荣浅事事针对我,我也不是傻子,有些事不是你在后面推波助澜,那y头的脑子还想不到那么深的地方,景呈,你能如愿以偿,其中也不乏我的帮忙,我不要你涌泉相报,但你也用不着这样忘恩负义吧?” 厉景呈闻言,忍俊不禁,眉眼间的阴戾绽开,“你帮了我哪些忙?说得具体些,做好事不留名,可不像你的作风。” “你现在是有恃无恐了,是吧?要不是因为荣浅被拐走,你能有那机会英雄救美?” 厉景呈居高临下,语带咄咄逼人,“那件事,我一直以为是偶然,难道……” “你胡说什么!”顾新竹忙打断厉景呈的话,“我把浅浅当做亲生女儿一样,怎么会害她?” “那就好。”厉景呈唇瓣淬了笑意,“她现在是我未婚妻,谁想对她玩阴的,也要先问问我。” 顾新竹不着痕迹看向四周,她压低嗓音,“你签给我的那张纸,你可别忘了。” “这并不冲突,那只是代表了给你的利益而已,我要的是荣浅的周全。” “可我记得你当初好像说过,对荣浅只是玩玩。” 厉景呈目光投向透明的玻璃装饰面,语带嘲讽,“你既然把她当做亲生女儿,难道还想我对她玩玩?” 顾新竹一口恨咬在嘴里,这厉景呈就是只藏起尾巴的狐狸,表面上三分阴七分笑面,实则百分百的狡猾,不想跟你周旋的时候,摆摆手就能把人玩死。 “你们在说什么呢?”荣浅的声音冷不丁插进来,顾新竹回头,差点撞上她。 厉景呈噙笑,“在说你。” “我?”荣浅手指在端着的茶杯杯口外沿打圈,“说我什么?” 顾新竹掩下面色的不自然, “景呈说,他能跟你在一起,都是因为你第二次进了x,我让他好好珍惜你。” 荣浅手指一顿,目光渗出清冽,她直呼其名,“顾新竹,你怎么知道我那次失踪是进了x?” 顾新竹猝然大惊,她方才只是顺着厉景呈的话往下说,却没想到不知不觉竟落入了对方的圈套,她后背咻地冒出层冷汗,只觉整个脊背都麻了。 顾新竹强自镇定下,“景呈说的,是吧?” 厉景呈笑了下,眼里一副明朗的神色,击得顾新竹溃不成军。 “你们聊,我去看看你爸。”顾新竹说完,转过身快步离开。 荣浅握紧杯口,“你和顾新竹站在这好一会了,究竟在说什么?” “你不用吃醋吃到她身上吧?” “谁吃醋了!” 荣浅坐向一旁的椅子上,“不过,她听说我进了smx,居然没大吵大闹着去告诉我爸,心虚了吧。” 厉景呈目光投向二楼的楼梯口,荣安深刚下楼,看到顾新竹心不在焉,便跟着她上去了。 “新竹,新竹。” 喊了两声后,顾新竹才回神,“怎么了?” “看你精神不好,是不是累着了?” 顾新竹摇下头,“没有,你下来做什么?这个时间你该午睡了。” “难得闺女过来,我还睡什么觉啊。” “也是。”顾新竹仍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荣安深都看在眼里。 几天之后,中间人跟顾新竹联系,说是胡东跟他通过话了,让她准备五百万,一分不能少,不然的话就去警察局自首。 顾新竹闻言,总算松口气,至少这说明胡东没有落到任何人的手里。 可是,五百万,对她来说不是笔小数目。 接连几天,她都在为钱的事烦心,荣安深也都看在眼里。 荣浅下课后走出学校,却没想到居然会在门口看见荣安深的车。 她吃惊不小,以往即便在荣家,都是司机来接送,荣安深下了车,朝她招下手,“浅浅。” 荣浅飞快过去,“爸,你怎么来了?” “先上车再说。” 荣安深亲自开车,带着荣浅去了一家酒店,单独要一个包厢后,等服务员上完菜,他这才开口,“浅浅,在帝景过得还习惯吗?” “ 挺好的。” 荣浅不住夹菜,半晌后,她抬头看眼荣安深,“爸,您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说吧?” “浅浅,你妈妈的那件事,你还没放弃吗?” “爸,我说的话你既然不信,那只有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顾新竹总有藏掖不住的时候。” 荣安深连手边的筷子都没动下,他眉头紧锁,精神萎靡,“就当爸求求你了,别查了。” “为什么?”荣浅心脏一缩,“爸,你是不是知道这件事和她有关?” “浅浅,倘若说这些年我一直被蒙在鼓里的话,可能连我自己都不信,我怀疑过,但我害怕真正得到确切答案的那天……” 荣浅抑制不住激动,“你这样,对妈妈公平吗?” “浅浅,我和你妈没有多少的感情,我和新竹相爱在先,要说委屈,最委屈的是她……” “她是小三,是她害死了妈妈才上位的!” 荣安深痛苦地扭曲着脸,他知道,荣浅不会因为他们的相爱而忽略了她妈妈的死,“浅浅,你还小,别再往下查了。” “我不。” 荣浅推开手边的杯盏,“我被人送进东侯宫,还有前几天被人骗出去差点遭了毒手,爸,那些事都是顾新竹做的,她怕我把她的事情揭开,她才想先下手为强。” “不可能,”荣安深手掌撑向额头,“新竹做不出那样的事。” 荣浅推开椅子起身,“爸,你太让我失望了。” 荣安深抬起目光看她,“浅浅,你也知道爸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多亏新竹的照顾,要是哪天她出事了,我也就垮了。” 她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会为了顾新竹,而用自身的命来要挟她。 荣浅难过万分,荣安深可能一早就猜到了妈妈的死和顾新竹有关,他却为了保全自己的爱人,活在他自己编织的谎言世界里。 另一方面,顾新竹拿不出这么多现钱,只能找荣择商量。 荣浅回到帝景后,第二天就是周末,厉景呈有事起了个大早,她反正也没事,干脆躺着,睡醒了看电视,想睡了就继续眯一会,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忽然传来,荣浅惊了一跳,平日里她就算睡到晚上佣人都不会这样来喊她。 “什么事啊?” “荣小姐, 夫人来了。” 荣浅以为是顾新竹,“她来做什么?让她回去。” “荣小姐,是厉少的母亲。” 荣浅闻言,头立马大了。 她掀开被子,快速地洗漱换好衣服,这才下楼。 到了客厅,荣浅看到沈静曼和盛书兰坐在沙发内,沈静曼看眼时间,“几点了,你居然还睡着?” 荣浅踩着拖鞋走上前,轻唤声,“妈。” 盛书兰站了起来,朝她点点头。 荣浅刻意打扮了下,可跟盛书兰比起来,简直就不是一个朝代的。 盛书兰似乎特别偏爱旗袍,青花瓷淬底的旗袍盘旋出复古风,盘扣都是用金线制作而成,领口添了圈貂皮,衬着一张古装美人的脸娇艳欲滴。 她刘海侧分,应该是先前那一下留了疤。 荣浅看向旁边的佣人,“给景呈打电话了吗?” 沈静曼接过她的话,“男人在外有自己的事业,别动不动就让他们分心。” 荣浅呕着一口气,这还不是看他老妈和小老婆来了,才让佣人去打电话吗? 盛书兰起身,随着佣人四处参观,荣浅正襟危坐,沈静曼说了句话,“我打算带书兰在这住几天,她头一次来南盛市,不着急回去。” “嗯,好。” 荣浅也只能答应。 下午两三点模样,厉景呈就回来了。 见到沈静曼时吃了惊,“妈,你怎么来了?” “你住的地方,我不能来?” 正说着话,盛书兰端了几杯茶从厨房走来,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倒弄得荣浅不好意思了。 她将茶杯一一递到他们手里,“是用带来的茶叶沏得,尝尝。” 沈静曼和盛书兰先前连个招呼都没有,显然是突然袭击,厉景呈神色不明,“打算住多久?” 其实沈静曼的心思,不难猜,她这趟来南盛市,首要的就是将盛书兰替他送过来。 荣浅捧着茶杯,若有所思。 沈静曼朝她瞅了眼,“荣浅,你有什么心思,瞒不住我,但书兰不是那种会耍心机的女人,她单纯善良,所以绝不会有上次在家的那种事发生。” “妈,我知道。” 晚上,厉景呈带她们出去吃晚饭。 走进五星级酒店的旋 转门,厉景呈和沈静曼走在前面,荣浅一条腿刚要埋进去,却见盛书兰眼里露出恐惧,怔在那不肯再动。 “你怎么了?” “我怕。” 荣浅不明所以,“你怕什么啊?” “我没见过这种门,我怕步子赶不上,会被卷进去。” 荣浅啊了下,沈静曼将盛书兰打小养着,却没让她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她为了给自己儿子一个大家闺秀应该的样子,居然把盛书兰弄得与世隔绝? 太荒谬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 荣浅拉起她的手,“你跟着我,不用怕的,它不吃人。” 盛书兰小心翼翼跟着荣浅,进入大堂后,荣浅松开手,盛书兰眉眼微展,望向荣浅的眼神充满感激,“谢谢。” “其实你应该多出去走走的,况且厉家这么大,随时有应酬和晚宴,你可以让妈带着你啊。” 盛书兰脸色略有吃惊,她压低嗓音,“妈是不可能带我去的,再说我也不爱应酬,我还是喜欢在家绣绣花泡泡茶,厉家的女眷,其实除了二妈以外,旁人很少抛头露面。” 荣浅没再问下去,记得厉景呈先前说过,厉家的发家史可以追溯到民国,厉家女人的这种思想,真是太要命了。 荣浅和盛书兰跟在厉景呈身后,宽敞的走廊两旁布满盆栽,包厢的门被打开,服务员手里的托盘上装满空盘,她一个没注意,差点同后面的人撞上。 厉景呈情急之下握住身后人的手,将她带到近侧。 细看后才发现,抓着的竟然是盛书兰。 盛书兰脸上飞快地漾起红晕,眉眼羞涩,荣浅就站在几步外,她让了让,给服务员先过去。 目光不由落向厉景呈紧紧抓着得盛书兰的手上,尽管厉景呈并没表现过对盛书兰的在乎,但他在情急之下做出的反应,才是最本能的。 当时她就和盛书兰并排站着,可他一伸手,护着的却是盛书兰。 荣浅心里竟有些发酸,厉景呈根本就没把她摆在第一位,平日里的话不过都是说得好听罢了。 沈静曼总算露出会心的笑。 进了包厢,厉景呈望向慢慢吞吞跟在后面的荣浅,他走过去一把牵起她的手,“乱跑什么。” 她哪里有跑。荣浅推开他的手,这会不用他来拉着。 只有四个人,饭菜却 整了满满的一桌。 盛书兰夹过菜,并没有和厉景呈说太多的话,她安静的坐在那边,纤纤十指摆弄着碗碟内的珍宝蟹,沈静曼替儿子开始布菜,“景呈,南盛市这边的生意怎样了?” 厉景呈凑过去,跟她说了几句,沈静曼眉眼笑开。 盛书兰将剥好的蟹肉端过去放到厉景呈碗边,又将厉景呈的碗拿了过去。 男人抽空对盛书兰说道,“你自己吃吧,别顾着我。” 荣浅握紧筷子,他们三个倒是其乐融融,完全把她隔在外面。 盛书兰又替他剥了碗虾,厉景呈和沈静曼刚好结束对话,他的视线投落到手边的腕上,脸色微沉,口气也不大好,“我自己有手,不是让你顾着自己吗?” “我不饿,下午吃了些点心,你成天在外劳碌奔波,胃最要紧了。” 荣浅如鲠在喉,盛书兰乖巧懂事,就像个百依百顺的小媳妇一样,可她呢? 荣浅心里是有气的,吃个饭而已,用得着让人伺候么? 你厉景呈还真当自己是少爷啊? 吃过晚饭回家,佣人已经收拾好房间,沈静曼并没急着让厉景呈留下盛书兰。 荣浅先回房洗了个澡,厉景呈在楼下待了会,走进去时见她正躺在床上看电视。 厉景呈洗漱好后,掀开被子躺到她身边。 “怎么了,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荣浅使劲调台,厉景呈拉过她的手,将她搂在怀里,“是不是我妈住进来,你不习惯?” 叩叩叩—— 一阵轻缓的敲门声传来。 厉景呈蹙眉,“谁?” “景呈,是我。”房间门并没反锁,沈静曼推了进去,荣浅忙从床上起来,“妈。” 厉景呈躺在原地没动,“妈,我们都睡下了。” “我就进来说几句话。”其实沈静曼交代的都是些无关轻重的话,临走时她进了趟洗手间,听到关门声传来,厉景呈朝荣浅看眼,“瞧你,她走了,还不上来。” 荣浅神色恹恹,睡了上去。 看会电视后,厉景呈起身往外走,荣浅瞅着男人的背影,她话到嘴边,但还是吞咽回去。 厉景呈来到厨房,伸手打开冰箱,倒了杯榨好的果汁。 关上冰箱门转身,看到流理台上摆了个盘子,里面盛放 着几个精致的点心,都是他喜欢吃的,一看这刀工手艺,就知道是盛书兰做的。 他拈起一块放到嘴中,果然是熟悉的味道。 荣浅心不在焉看会电视,却始终不见厉景呈上来。 男人尝了口点心,起身往楼上走,盛书兰的房间靠进楼梯口,他看到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厉景呈想离开,但还是停顿下脚步将门推开。 动静是从洗手间传来的,男人走进去两步,看到盛书兰蹲在地上,盆里面分别装着他和荣浅换洗下的衣物,此时她正在仔仔细细搓洗他的领子,厉景呈面色一沉,“谁让你洗的?” 盛书兰吓了一大跳,起身时差点把盆给掀掉。 她转过身看到厉景呈站在门口,“景呈。” “这些事情不用你做,家里有佣人。” 盛书兰洗干净双手,一双玉足是光着踩在地砖上的,“我反正在家又没事做,再说你的衣服,我向来不放心交给别人。” “怎么会和妈突然来这儿?” “爸出去了,家里只有二妈和小妈,她们又是一路子的,妈在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辛劳操持着那么大的宅子,还要护着我不被欺负,自从上次的事情后,二妈小妈更是针对妈这边了……” 厉景呈见她低眉顺目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疲惫。 “当初爸让她们进门,她就应该会想到有今天。” “但是爸要娶小,也不是妈能说了算的,她隐忍大度,是为厉家好。” 厉景呈不由嘲讽,“她不能做主?现在还有哪个女人能容忍得了家里有姨娘的?” 盛书兰闻言,压下脑袋,暗影隐住了她潭底的碎光,厉景呈这样的话,意思是说荣浅没法容得下她吧? 那,她要怎么办? 厉景呈是她的天,是她的地。 一旦天塌地陷,她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荣浅等不到厉景呈,披上外套来到房间门口,她探出脑袋朝外张望,却不见男人的身影。 照理说,他不回来最好,可荣浅心里却焦虑的不像样,走廊那头的房间隐约传出说话声,荣浅将门完全打开后走了出去。 荣浅来到门口,见房门是敞开的,她干脆走了进去。 浴室内,厉景呈背对她站着,“早点休息吧,改天跟妈出去玩玩,我会让司机带 ☆、04为什么把书兰弄丢? 荣浅走下楼梯。 盛书兰知道厉景呈脾气不好,她脸色有些着急,“景呈,你别这样,我只是帮忙倒几杯果汁而已,况且是荣浅的朋友,我理应招待好的。” 她话说得很轻,并没让荣浅听见。 顾芳一看这场景,心想完了。 荣浅小步走向几人,“芳芳,你怎么在这?到处找你呢。” 顾芳朝她挪近步,拉了拉荣浅的手臂,“我好像闯祸了。” “闯什么祸了?” 顾芳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荣浅抬头看向跟前的厉景呈,“你喊我下来,做什么?” “荣浅,在这个家里面,哪怕是你都不能对书兰指使来指使去,她不是这儿的佣人。” “没有,”盛书兰慌忙解释,“真不是你看到得这样。” 荣浅觉得莫名其妙,目光扫向那杯果汁,大抵也能猜到些什么事。 “书兰,在这儿从来没人把你当佣人,你是客人,不需要你做这些,”荣浅将她的地位替她摆好,“我朋友第一次来,也不认识你,但她对你有要求的时候,你可以拒绝,她也不是要为难谁,只不过以为那是佣人应尽的职责,在你们看来才会觉得无理。” 盛书兰不善言辞,被荣浅几句话说得红了脸,“对,但荣浅,你别误会,我并不觉得那是我不该做的,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她这样觉得,可有些人并不这么认为。 荣浅胸口沉闷,视线迎上厉景呈,“我代我朋友道歉,可以么?” 沈静曼在不远处听了会,她提步向前,“荣浅,我想你弄错了,书兰不是这个家的客人,她是我们这个家中的一部分,这是你必须承认的。” 顾芳拉下她的衣袖,“这人到底是谁啊?” 荣浅紧咬下唇瓣,她总不能说,盛书兰是她未婚夫的小老婆吧。 盛书兰见沈静曼过来,乖顺地喊了声妈。 荣浅见状,只得闭紧嘴巴,她若打了招呼,这里面的关系恐怕昭然若揭了。 沈静曼看到茶几上的果汁,“你弄得?” 盛书兰有些难堪,她觉得只是件举手之劳的事而已,没想到竟能引来这样的不愉快,“妈……” “你别忘记,你将来是少奶奶的命,我只教过你怎么服侍自己的男人,没教过你怎么去做个佣人。” 盛书兰垂下了头,一语不发。 荣浅的朋友们听到动静,都从楼上下来了。 林南望着这一幕,她走到荣浅身侧,“怎么了?” 荣浅摇了摇头。 厉景呈见她脸色不好,自然舍不得,“准备准备,吃饭吧,饭后跟你朋友去花园玩,我打个电话,让人把采好的水果给你们送去。” 顾芳忙推了推荣浅,她拉起抹笑,“谢谢,谢谢,浅浅,我们去吃饭吧。” 沈静曼人前,面子这种事还是会做足,她当即没再言语,只是把盛书兰叫到一边。 几个朋友见她们走后,这才开口,“浅浅,那两人是谁啊?” “一个是我未婚夫的妈妈,”荣浅思忖后,介绍盛书兰,“另一个是她女儿。” 沈静曼当盛书兰亲生女儿一般养着,这样介绍不为过吧。 “原来是以后的小姑子啊。” 吃饭的时候,荣浅让佣人将备好的饭菜端到花园内,如果再在一桌上,指不定闹出怎样的事。 几个女生聚在一起玩乐,林南挨着荣浅坐下,“浅浅,你老实说,那个叫盛书兰的究竟是谁?” “我说的你不信?” “少来了吧,你骗不过我的。” 荣浅抱住膝盖,“她是厉家收养的,据说是打小当成童养媳养的,想让她以后给厉景呈做小。” “我x,”林南不由爆粗口,“脑子没坏掉吧,你也同意?” 荣浅半晌没说话。 林南心里不由难过起来,“浅浅,其实我一直想说,你和霍少弦那么好……” “林南,你放心,我不觉得委屈也不觉得难过,我不会和厉景呈结婚的,我心里只有霍少弦,你也知道,所以厉景呈就算有一百个小老婆都和我没关系。”说到最后,她的口气有些激动。 “真的没关系?”林南不忍心戳破她,荣浅的失落她都看在眼里,“不过,他们要有感情的话,早就有了。青梅竹马啊,如果相爱,别人根本插足不进去的,所以,说不定就像电视上经常放得那样,厉景呈只是把她当妹妹。” “青梅恋,就插足不进去吗?” 林南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拍了拍自个的嘴,“总之别不开心啦,我们浅浅是谁,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啊。” 这个小插曲算是过去了,临走时,佣人拿 出一个个封好的果篮,里面装满新鲜稀缺的水果,给荣浅的朋友们每人准备了一份。 她们走后,荣浅并未立即回屋,她站在花园内收拾,佣人过去都被她赶了回去。 盛书兰小心翼翼站到她身后,“我帮你吧。” “不用,也没多少事。” “荣浅,对不起。” 荣浅顿住手里的动作,“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她将东西扫进垃圾桶,回过头看向盛书兰,“今天是我朋友不对,不该指使你的。” “不,不是……” “其实你应该学会拒绝的,在以后的生活中也一样,特别是强人所难那种,但只要自己不愿意,我们就有权利说不。” 盛书兰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我觉得,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能帮的就要帮。” “可你的身份毕竟不一样,有些事你做了,不一定是好的。” “对,你说得对。” 荣浅让她先进屋,自己则留在花园里慢慢收拾。 厉景呈见她半天不进来,差出去的佣人也被她赶回来,他就猜到她有气。 男人踱步进入园子,荣浅正在那擦桌子,厉景呈双手撑向桌沿,“今天怎么跟小牛似的,这么勤劳?” “要你管。” “说你两句不开心了。” 荣浅自顾忙着手里的活,“我吃了你的用了你的,当然要做些活来偿还。” “我不需要你这样偿还。” “你就把我当成佣人好了。” “做些体力活,你一辈子也偿还不清我给你的,我看还是肉偿吧。” 荣浅手里的抹布猛地砸过去,厉景呈轻巧避开,“好了,也没多大的事,跟我回去。” 这一幕,落入三楼阳台上的两人眼中。 沈静曼摇摇头,“就这样的性子,不知道他们家是怎么教出来的。” 荣浅回到主卧,累得踢掉拖鞋仰面躺向大床。 厉景呈也躺到了她身边。 “厉景呈,其实你心里还是很在乎盛书兰的吧?” “我把她当妹妹一样。” 林南说得果然没错,男人这张嘴啊。 荣浅笑了下,“当妹妹,你还把她睡了,少来这套。” 厉景呈翻身 ,两手撑在荣浅身侧,他居高临下盯住荣浅,“我确实想让她跟妹妹一样生活在家里,可以拥有上好的生活条件,她从小看惯了脸色,所以做事情小心翼翼,我不喜欢她总是将自己摆在低人一等的姿态。” “可是厉景呈,你想过没,她之所以这样,恰恰是因为你从没给过她高人一等的承诺,她如果不委曲求全,如果她把另外两个姨娘全得罪光了,她以后的生活又该怎么办?” “你的意思,是要我接受她?” 荣浅一把将他推开,“等跟我的婚约解除了,你接不接受她,我就管不着了。” “谁说我们的婚约会解除?” “我们只是订婚而已,我没答应嫁你……” 厉景呈附身用力去吻她,荣浅尖叫连连,本就是个闹腾的性子,她蜷缩着避开,伸手不住推搡。 折腾到吃晚饭的时候,佣人上来喊了,两人才下去。 沈静曼和盛书兰端坐在餐桌前,荣浅头发也没整理好,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跟在厉景呈身后。 两人入座后,佣人一一上菜。 盛书兰照旧伺候着厉景呈的吃喝,荣浅就是看不过去,她朝厉景呈看眼,“你自己不是有手有脚吗?为什么要别人弄给你吃。” 厉景呈一听,看她眼,他认为是极平常的事,听着荣浅的口气,却跟他十恶不赦似的。 他冲盛书兰道,“别顾着我,你自己吃。” 沈静曼朝荣浅睨了眼,“女人上桌,自然要以男人为先。” “妈,这都什么年代了,”荣浅夹了一个虾子,放到碗里,“他这样,其实就是被惯出来的,平时就我们两个人,难道他自己就不会剥虾壳了?” 荣浅说完,将碗朝厉景呈手边一推,“你剥个试试。” 沈静曼的脸往下沉。 对于盛书兰来说,荣浅所做的事都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厉景呈知道荣浅什么心思,这几日被沈静曼教训得不轻,她本就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小媳妇,她甚至觉得女人才该被捧着,宠着。 荣浅脚在桌底下朝厉景呈踢了踢。 男人拉过碗,替她将虾子剥好,荣浅凑过去张开了小嘴。 厉景呈将虾肉塞进她嘴中。 就跟喂个小狗似的。 荣浅满意地点点头,“妈,您以后别太惯他,他其实自己什么都能做。” “景呈,你就这么由着她?” 厉景呈拿过边上的毛巾,擦拭干净双手,“妈,荣浅说得对,我早就过了被你们惯着的年纪了,你应该教书兰自我一些。” 盛书兰闻言,不由垂首。 吃过晚饭,沈静曼将盛书兰叫到房里。 “书兰,这次来南盛市,我是想让你留在这的,可你这幅样子我也帮不了你。” 盛书兰跟在沈静曼身后,“妈,我还是跟你回吏海吧,我在家伺候您。” “书兰,你得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 沈静曼见她一声不吭,心疼得将她拉到身边,“荣浅还小,可这对你来说却是个绝好的机会,你只要怀上了孩子,凭着你们以往的情意,景呈不可能不要你。” “孩子?”盛书兰蹙起好看的秀眉,“可景呈不会碰我的。” “他不主动碰你,你就不会想法子?没有哪个男人不爱偷腥,平日里荣浅还要上课,你有的是时间。” 盛书兰闻言,没再言语。 翌日,荣浅坐在副驾驶座内,她本来是不想去的,沈静曼要去商场买些东西,非把厉景呈也拉着,她们难得来趟南盛市,厉景呈自然要陪伴。 盛书兰的衣服都是从吏海带来的,大多又是旗袍。 沈静曼寻思着带她买一些。 厉景呈带她们去到女装店,让荣浅看到喜欢的就买,盛书兰没什么主意,索性跟在荣浅身后。 沈静曼逛了没一会,就累了。 厉景呈让荣浅带着盛书兰去逛,他则选了家咖啡馆,本来就不善逛街,干脆在里头陪着沈静曼。 荣浅挑了几件新款的大衣,替盛书兰比着,“这件不错,斗篷款的,又轻薄,现在的天气穿更好。” “这颜色,太红了吧。” “再配个白色的打底衫,你试试。” 接连选了几套,盛书兰都接受不来。 荣浅带她走进香奈儿,前几日看中的款式来了,荣浅开心地拿了一件,“书兰,你在这等我,我试下衣服。” “好。” 荣浅进了试衣间,纯白色的两件套,上衣只到胸部以下,下身的裙子束腰效果十分好,小蛮腰被勾勒得恰到好处,她推开试衣间的门出去,却并没看见盛书兰。 荣浅走向导购员,“看见跟我一起进来的女孩了 吗?” “噢,她跟几个人出去了。” “什么?你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吗?” “几个年轻的女孩子。” 荣浅张望四周,盛书兰不可能认识那几个人,可她怎么就能跟着她们走了? 荣浅急得不行,快步走向门口,一想不对劲,也来不及换衣服了,拿了钱包掏出卡,“快帮我把试衣间里我穿过的那套衣服包起来。” 她没时间再换回去,只得穿着新买的衣服大步出去。 商场内人满为患,一眼望去,哪里还有盛书兰的身影。 而且,她连个手机都没有。 荣浅找了圈,几乎每家店都去过,最后只能抱着希望回到厉景呈那里。 进了咖啡厅,却还是没见到盛书兰的身影。 厉景呈捏着杯耳,目光淡然,冷不丁看到快步而来的荣浅,他视线在她背后扫了眼,“书兰呢?” “我在里面试衣服,出来的时候她就不见了,服务员说她跟几个女人走了。” “你说什么?”沈静曼大惊失色起身,“荣浅,你怎么看着她的?” 荣浅一路疾跑过来,这会气喘吁吁的,小脸通红,也吓得不轻。 沈静曼朝她一指,“你还有心思穿着新买的衣服招摇,说,是不是你故意将书兰丢下的?” “我没有。”荣浅着急争辩。 “怎么可能不是,你嫌书兰在这碍事,她对这又不熟悉,你把她甩掉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沈静曼说完,转身往外走。 荣浅委屈地咬了咬嘴角,她抬手擦下汗,目光看向厉景呈。 男人丢下钱大步出去,只字未说,荣浅跟在了他身后。 先回到之前试衣服的那间店,服务员说并没看到盛书兰回来,偌大的商场内,上下五层,这么找不是办法。 厉景呈去了服务台,很快,就有寻人启事在商场内反复播放,“盛书兰小姐,请您听到广播后速至一楼服务台,有人找……” 荣浅原地等了半小时,还未见到盛书兰。 沈静曼急得不行,荣浅打算再去找找,她迈开脚步要走,厉景呈一把扣住她手腕,“去哪?” “三楼有化妆品专柜,可能会在那。” “别去了,省得待会连你也走丢。” “可她要是听见广播的话 ,不可能半小时了都没过来。” 厉景呈掩不住潭底的烦躁,“我让你当时看好她,你去哪了?她根本不认识路,你要买什么东西,改天我可以陪你,何必非把她一个人留在外面?” “厉景呈!”荣浅脸涨得通红,“她自己有手有脚,你有本事你绑着她啊,再说我不是你花钱请来的陪客。” 荣浅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高扬,沈静曼这会没心思听他们吵,“好了,现在找到书兰才是最重要的。” 厉景呈说完那席话,也觉话重了,伸手去拉荣浅,可她却一把避开他的手。 男人这会没心思哄她,“乖,别添乱了。” “你混蛋!”荣浅说完,头也不回地上了电梯。 她径自来到五楼,这儿是床上用品部,相比其它的楼层人数少很多。 荣浅心里堵着口气,没法发泄。 她漫无目的向前,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撞入眼帘内,荣浅收住脚步,躲在了货架后面。 霍少弦站在一张床前,服务员正跟他介绍,荣浅探出脑袋,看到这样敏感的场景,心更是被针刺似的难受。 他是来买床的? 霍少弦仔细听了后,拿过服务员手里的宣传册翻看。 “少弦。” 一道女声,并不是荣浅以为的莫希,而是沈素芬,霍少弦指了指跟前的那张床,“就这个吧。” “你看着好就好。” 服务员堆起笑意,“这张床最适合中老年人,特别对脊椎以及肩周这一部分……” “行了,签单吧。”霍少弦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不过是睡觉的工具而已,非要吹得天花乱坠。 霍少弦买完后,并未立即离开。 荣浅盯着男人的背影,他仍旧西装革履,他穿正装是最好看的,不若一般人那样严肃,反而将霍少弦挺拔的身影衬托出极致。 荣浅跟在霍少弦的后面,他并没有目的性,只是随意在商场内走着。 方才所受的委屈被无限放大,如果换成了霍少弦,他一定不舍得那样对她说话。 不,他压根就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因为在他心里,没有谁能比他的浅小二更重要了。 荣浅其实很累了,方才找盛书兰时心里又急,步子又赶,这会,她跟着霍少弦慢慢地走,男人下了楼,她也下了电 梯。 霍少弦经过转角,目光似乎瞥到个熟悉的身影,他顿住脚步转身,荣浅忙往下蹲,藏在了一个胖胖的中年人后面。 男人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荣浅跟他走了一大圈,越是这样,就越舍不得回去。 她只能偷偷在背后看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扑过去从身后抱住他,扬着嗓音开心地说,“霍少弦,你是不是找不到我了?” 是啊,找不到了。 厉景呈烦闷地看眼时间,倾起身要走。 沈静曼忙制止,“去哪。” “妈,你在这守着,我去找找。” “你是去找书兰,还是荣浅。” 厉景呈看眼服务台,“广播还在继续,她听到后会找来的,荣浅这样走掉我不放心。” “有什么好不放心她的,她对这儿熟得很,不会走丢。” 厉景呈没再搭话,上了电梯。 霍少弦站在货柜前,这儿是卖女包的,服务员将十几个钱包拿出来给他挑选。 荣浅最爱各式各样的钱包,长款短款来者不拒,霍少弦挑了个粉色的,服务员笑眯眯道,“是送给女朋友,还是太太?” 霍少弦目光仍旧落在那个钱夹上。 “送给未婚妻。” 五个字,不轻不重,荣浅站在十步开外却都听到了。 她躲在卖丝巾的后面,一边假意挑选,一边竖起耳朵。 霍少弦的未婚妻,从来都只有她一个人。 他付款后,拿着钱夹离开。 荣浅依旧跟在他后面。 厉景呈在二楼找了圈,并没见到荣浅的身影,打她电话也不接。 她脾气上来时,肯定是不会理他的。 厉景呈走上三楼,脚步不由急促,目光一道道飞快地扫过人群。 猛地,便在前方看到了那抹身影。 男人心头一松,加快脚步而去。 荣浅全然不知身后的厉景呈已经找来了,她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霍少弦接了个电话,眉头紧锁,荣浅也跟着停下脚步。 厉景呈眼见就要追上她,却见荣浅忽然加快了速度,她眼神直直望着前方,分明是有目标性地走着,厉景呈的视线顺了她望去。 霍少弦的身影,便这么落入眼中。 三个人,一个追逐着一个,在前方的那人,却始终不知道后面有那样一个人在跟着。 厉景呈眉峰蹙起寒冽,她那么生气地走开,如今痴痴跟着霍少弦,想必还是觉得他最好吧。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05——捉奸在房 ☆、05捉逮在房 霍少弦在商场的出口处等沈素芬,荣浅站在人群中间,身影很快被人潮淹没。 沈素芬提着几个手袋走来,霍少弦接过后往外走。 荣浅下意识抬起脚步。 肩膀猛地被压住,她的脚步硬生生卡在那,厉景呈拉起她的手,“走。” 荣浅被他往相反的方向拉,走了几步后,她猛地甩开厉景呈的手,“找到她了?” “没有。” “没有你来找我干什么?” 厉景呈立在原地看她,面无神色,“我不来找你,就看你眼巴巴跟着霍少弦走?” 荣浅握向被他抓疼的手腕,厉景呈见她小脸上依然有不悦,他上前揽住她肩头。 荣浅撇开他的手,“我自己会走。” 她气得加快步子,为的就是不要让厉景呈跟上她。 荣浅越走越急,经过一家美容店,猛地和里面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对方不住道歉。 荣浅一看她低着头,但那身打扮很眼熟,“盛书兰?” 盛书兰抬起头,目光一惊,下一刻忙走到她身边,“浅浅。” “你去哪了?”荣浅语气急迫,“我们都在找你知不知道?” “对不起。” 店内,一名打扮时髦的女人出来,“美女,进店看看吧,有礼物送哦。” 荣浅才不吃这套,“少来。” 她目光瞥见走到近侧的厉景呈,荣浅没再说话,扭头离开。 都这样了,也没什么好逛的,先到服务台找了沈静曼,沈静曼看到盛书兰,语带激动,“你这孩子,去哪了?” “妈,她们说让我帮个忙,做什么皮肤的调查报告,我起先是拒绝的,可看她们一副着急的模样,我想着很快回来,也就没和荣浅说。没想到进去后,非说体验后才能写报告,做完了脸,她们又不让我走了。” 厉景呈闻言,完全想不出他还能说什么话。 回去的路上,盛书兰不住道歉,荣浅靠在后车座内休息,她闭起双眼,其实她跟厉景呈的心从没靠近过。 到了帝景,荣浅上楼。 盛书兰小心翼翼开口,“景呈,真对不起。” 男人扫望她眼,“你这脑子是要有多简单?” “我……” 厉景呈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从今儿起,你就待在帝景别出去乱走了,想要什么和佣人说,让她们去买。” “书兰生性简单,这也不能全怪她。” 沈静曼自然是帮着她的。 厉景呈来到卧室,见荣浅盘膝坐在床上正看电视。 男人坐到她身侧,伸手去抱她,荣浅挣扎几下,厉景呈见状,干脆用力钳住她双臂后将她抱向自己,“闹什么?” “你能不能别碰我?” “不能。” “厉景呈,我不气,真的,我一点都不气,只是以后这种事别再叫上我了,我每次出去,自己都不认路,我也没有那种习惯去迁就别人照顾别人。” 他双臂收拢,“我不是让你去陪玩的,就想你也出去散散心,主要是想让你开心。” “我不需要。” 厉景呈手臂微僵,目光垂落至荣浅的面上,空气瞬间凝滞般,“你究竟是为我说的那几句话生气,还是在为今天见到霍少弦而生气?” 只能远远看着,因为霍少弦身旁的位子已经不属于她了,她气得,应该是这个吧? 荣浅并不言语,双腿膝盖屈起。 厉景呈臂膀间的力道缓缓松开,“荣浅,霍少弦的老婆也是你朋友,你这样心灵出轨到她男人身上,她知道吗?” 荣浅心里的火气再度被勾起,她眼睛直勾勾盯向厉景呈,“当初,你不好好守着你的青梅竹马,为什么要硬生生介入我和霍少弦?没有你的一步步逼近,也就不会有以后的事!” 人就是这样,当一样东西一份感情失去掉,自己痛到不能自已,总要想个突破口。 而这个突破口,就是找个替罪羊,让他背了这满身的罪,把什么迫不得已都推到他的身上,尽管荣浅不知,她找的这个替罪羊,其实是罪有应得。 厉景呈手臂一扬,将荣浅推倒在床上。 他怕他再待在这房间里,真能伸手掐死她。 荣浅望着男人大步出去的背影,他当着沈静曼的面那样说她,说她不顾盛书兰,说她没有看好她,为什么到最后反而却成了荣浅的错,还说她心灵出轨? 厉景呈来到楼下,沈静曼去午休了,偌大的客厅内只有盛书兰一人。 她点了香薰,鼻翼间都是淡淡的花香味道,没有沉重的浓郁,但却萦绕在身旁,挥之不去。 盛书兰捧着本书,听到脚步声走近,抬头一看,“景呈。” 厉景呈坐在她旁边的沙发内。 盛书兰看眼楼梯口,“浅浅,她还在生气吗?” “你管她气不气做什么?” 盛书兰知道他这会在气头上,便不再开口,继续翻阅手里的书。 她总是这样,从来不会和他呛,更不会对着干,他脾气上来,她便忍让。 厉景呈看不得的,却偏偏是她这样。 说得好听,是性子好,说不好听的,就是没有自我。 盛书兰见他不说话,她抬抬头,“景呈,来到南盛市后,你想过回家吗?” 厉景呈毫不犹豫地摇头。“没有。”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 盛书兰藏不住眼底苦涩,她在吏海一天天数着过日子,日思夜盼地等他,他也不会感觉到。 “你呢,老二还纠缠你吗?” 盛书兰浑身一震,“没,没有。” “没有就好。”厉景呈没有再多问。 盛书兰心里的悲伤越发浓郁,她在那个家是怎么过的,他都知道,想到厉家二少爷那张脸,盛书兰狠狠闭了闭眼睛。 她不想再回到吏海,不想回厉家。 那种被人捂住嘴巴喊都喊不出来的恐惧,盛书兰这辈子都不要再受了! “景呈,你让我留在这吧,我可以伺候你们。” 厉景呈有些烦,“再过几天,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她不善纠缠,男人话已至此,她便噤了声。 荣家。 顾新竹坐在梳妆镜前,手里的润肤乳化开后却并未往脸上扑,她若有所思,荣安深推门进去,她的神跑出去老远,似乎没看见一样。 荣安深走到她近侧,“新竹。” 她一怔,“回来了?” “你过来。” 顾新竹用纸巾将手掌内的乳液擦拭干净,起身后跟着荣安深走了几步。 “荣择从公司挪了三百万。” 顾新竹没想到荣安深已经知道了,以往荣择也做过这种事,但后来填补进去,荣安深也从不过问。 她不愿儿子背上黑锅,“安深,你别气,是我问他要的。” “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 “我,我有个远方亲戚急需用钱,安深,这钱我以后会让荣择填进去的。” 荣安深面色露出痛苦的纠结,他单手撑着额头,“浅浅前几天说,她被人骗到了一个拆迁小区,对方说他知道她妈妈车祸的真相。” 顾新竹难掩紧张,似乎觉得有些事,越来越藏不住。 “她妈妈车祸的真相?是什么?” 荣安深手掌蒙住眼睛,没再继续往下说,“新竹,你安心拿着这些钱给那边的人,以后,外面的事你别管了,荣择也大了,你就跟我安安稳稳地安享晚年吧。” 顾新竹手掌落向荣安深的肩头,“安深,我这一辈子,所有的努力就是为了能跟你白头到老。” 荣安深拍了拍她的手背。 到了晚饭时间,本来中饭就没吃,荣浅饿得饥肠辘辘,可并没人来喊她吃饭。 她等了半晌,眼见时间扫过七点,肚子咕噜噜直叫,荣浅披上外套下楼去。 这一看,更是气得要死。 盛书兰抬头看到她下来,赶忙招呼,“浅浅,快来吃饭吧。” 一桌子丰盛的饭菜摆在那,厉景呈和沈静曼正说着话,完全不搭理她,盛书兰见她站在那没动,起身想过去。 “书兰。”沈静曼喊住她,“好好吃你的饭,中途不能随意离席。” “可是……” “她要饿了,自然会过来。”厉景呈也抛出句话。 荣浅咬咬牙,偏偏不吃你的,她转身走进厨房,摸了包方便面出来,就买过这么几包,是为自己时不时的馋嘴准备的。 煮好面,荣浅端着碗坐在另一边吃。 今儿厨房准备的大多是海鲜,都是她爱吃的,闻着那味道就食指大动。 她捧住碗,坐在沙发内喝面汤。 厉景呈吃完后,上了楼。 沈静曼朝盛书兰递个眼色,示意她也上去。 一包面下去,总算把肚子填饱些。 投递过来的黑影压在她身前,荣浅看到沈静曼坐到她对面。 “荣浅,你这样子怎么配得上景呈?” “我哪里配不上?” 沈静曼端坐在那,“你善妒,且没有宽容的心,我看你还是趁早回去吧,厉家这水不是你能蹚的。” “妈,有些事恐怕您误会了 ,不是我要来的,是厉景呈把我拴在这的,您让我走,您应该先问问他同不同意。” “景呈那孩子,没个定性。”沈静曼语速不急不缓,“他跟你订婚的事,我们家毫不知情,你们荣家在南盛市也算有头有脸,可订婚宴上,男方家属却没一个出席?这样你也能接受?他分明是想和你玩玩,再说荣家配我们厉家,高攀都不算,家里是没人同意的。” 荣浅冷下了目光,“没人同意更好,我也没打算嫁给他。” “那好,你现在就给我走。”沈静曼出口赶人,“别告诉我,你连自己家都回不去。” 荣浅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我敬重您是长辈,但我和厉景呈订婚,也是在那么多人见证下……” “可我们厉家,不曾见证过。”沈静曼只消捏住这一个短,就能令荣浅无地自容。 “你这样讨厌我,是想替盛书兰开出一条道吗?” 沈静曼神色笃定,“书兰在我们厉家,哪个不承认?反而是你,所以我用不着给她开道,况且景呈跟她的感情,你也看得出来。” 荣浅的目光投向跟前的碗。 沈静曼莞尔,“在这儿,你连吃顿饭都要看人的脸色,因为这儿没有一样东西是你的,荣浅,你靠着景呈靠着厉家,就没资格在这摆出少奶奶的谱。” “你——” “别想着所有人都来宠你,你配不配呢?” 荣浅站起身来,沈静曼朝门口一指,“回你的荣家去,什么时候把规矩学好了,再看看我们厉家能不能重新接受你。” 别说是荣浅,但凡换了任何人都不可能咽得下这口气,荣浅甚至连鞋也没换就出门了。 沈静曼听到门声响起,不由勾起嘴角。 她就是要给盛书兰制造这样的机会。 荣浅的身影消失在她眼中,沈静曼起身上楼,盛书兰房间内的幽香站在门外都能闻到,沈静曼推门进去。 “妈。” 她叠着衣服,沈静曼一皱眉,“又在做这些事。” “贴身的衣物,我不习惯假手他人。” “荣浅走了。” “什么?”盛书兰吃惊,“是不是因为我的事?” “你还杵着做什么,妈只问你一句,你是想留在景呈身边,还是跟我回去?” “妈……” 沈静曼 的手落向盛书兰双肩,“书兰,幸福是要自己争取的,不是你站在这,它就会掉到你身上,你跟景呈也有感情过,只是现在淡了,他心性野,才会被别的女人迷了心窍。他倘若五年、十年不再回吏海,你,等待的时间还不够吗?” 是啊。 倘若真到海枯石烂的那天,盛书兰还是等不到他,她的爱情、一辈子,就都完了。 “妈,我想待在景呈身边。” 她发誓,她不会像巩裕和巩卿那样不知足,她只求分给她一点点的爱,一点就足够她过一生了。 “这就好。”沈静曼眼里的柔光落到盛书兰脸上,“去洗个澡。” “嗯。” 荣浅一口气跑出别墅,尖利的牙齿咬着唇肉,这会,天色已暗,路灯投射下来的灯光穿过密密丛丛的竹林枝叶,她身上没带钱,也没手机,她驻足在原地,转过头看向帝景的方向。 这次,不是她自己要走的,而是被别人赶出来的。 盛书兰洗完澡,穿好睡衣站在梳妆镜前。 厉景呈熄了灯,她煮面吃面,这都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一箱面都能吃好了吧? 他毫无睡意,电视也关了。 脑子里乱糟糟的,厉景呈偏要看看荣浅拗到什么时候。 本就是她的错,霍少弦结婚了,她却还要这样无形招惹,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尽管厉景呈知道,荣浅那样的行为压根算不上什么招惹。 门口,一阵动静传来。 很轻,很小。 厉景呈背过身,门被推开,映衬着走廊灯光一闪而过后,门再度被关上。 对方蹑手蹑脚的,极为小心,也是,都这样了,肯定心虚。 脚步声很快来到床边,他身上盖着的被子紧接着被掀开,一团香气萦绕而至,自从盛书兰来后,给了荣浅不少的香,她也用上了? 旁边,没有丝毫的动静。 厉景呈以为她能忍,没想到,片刻后,一只手便从背后抱住他。 男人脑子轰地一下,哪里受得了荣浅这番主动,他转过身,将她抱在了怀里。 “不气了?” 她并没声响,看来还有别扭。 到了床上,不管她有多大的气,厉景呈都有法子将她搞定。 他吻向她的脸庞,薄唇贴向他耳际 ,温柔缱绻的语调带着性感的暗哑,“浅宝,来,老公疼疼你。” 盛书兰脸涨得通红,她身体僵硬得犹如石像一般,荣浅在他嘴里,居然有那样的昵称,一声老公更是令盛书兰心酸不止。 “乖,”他的手掌探向她的腿,把睡衣拨到旁边,“以后要耍性子可以,但只能在没人的时候,在床上,我随你,嗯?” 厉景呈吻住她,不让她有开口的机会。 帝景外。 荣浅跺跺脚,她就算想回荣家,也要拿了钱包才可以,再说,凭什么让她走她就走啊? 腿长在她自己身上。 荣浅想到这,便转了身大步往家里而去。 沈静曼早早睡了,荣浅已经被她赶出去,她是看着盛书兰走进厉景呈房间的,十来分钟不见里面有动静,肯定是生米煮成熟饭了。 荣浅耷拉着脑袋往里走,她上了二楼,明明被人赶出门还要回去,她这脸皮是要多厚? 荣浅慢慢吞吞向前,顶多她拿了钱包走好了,要是厉景呈留她的话,她勉为其难留下也行。 走到门前,却发现卧室门是开着的。 荣浅小声打开后往里走,伸手不见五指,难道厉景呈睡了? 隐隐约约间,听到些可疑的响动传到耳朵里,荣浅手摸向墙壁,啪地点亮头顶的大灯。 骤然而来的灯光打断两人的动作,厉景呈眼中一刺,也没看清楚身前的人,他急忙搂住对方,脑袋钻出被子,“谁!” 语气似乎要吃人一般。 荣浅看着跟前的这一幕,目瞪口呆,这算什么? 捉奸在床? 厉景呈缓和些后,才睁眼看向来人。 这一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猛地松开臂膀,掉过头,气血一下往脑门直冲。盛书兰双手护在胸前,小小的脸蛋别过去不敢看他。 荣浅怎么都没想到,他就算心急,也不该在她的房间啊。 床边丢满两人的衣物,厉景呈赤着上身,盛书兰也没好到哪去。 荣浅冷笑下,“打扰到你们了吗?不好意思,我只是没拿钱包。” 说完,她径自向前,厉景呈面色铁青,他撑起上半身,头发干透后由于在被中的缠绵,这会透漏出慵懒的迷魅,荣浅走向床头柜,刻意忽略身旁的一幕。 她打开 抽屉…… 厉景呈咬了咬牙,“你为什么会在这?” 盛书兰瑟瑟发抖,既害怕又羞涩,“我……” 厉景呈掀开被子,忽然扳住她的肩膀将她往外一推,盛书兰扑出去,肩膀砰地摔在地上。 下身还穿着睡裤,可想而知没到最后那步。 荣浅惊得跳开,盛书兰抱住肩膀呻吟,厉景呈拿过旁边的睡衣套上,那双眼就犹如淬了清晰的黑,咄咄逼人,“谁让你进这个房间的?” 盛书兰想要爬起来,但挣扎着使不出劲。 腰疼得厉害。 荣浅杵在边上,厉景呈眸子内几乎要喷火,他朝荣浅喝了句,“你去哪了?” “你妈把我赶出帝景,说我配不上你,我还留在这做什么?”荣浅说完,又去拿钱夹。 她算是知道了,沈静曼忽然找事,原来是想将盛书兰送厉景呈床上去。 男人一把拉住她的手,将抽屉砰地砸上。 盛书兰强撑着想起来,这样难堪的场面,她没法面对。 如此大的动静,沈静曼想不过来都难。 她走进房间,却见盛书兰躺在地上,沈静曼着急上前,“书兰,你怎么了?” “妈,我腰好疼。” “怎么会腰疼?”沈静曼蹲下身去搀扶,盛书兰小脸紧皱,额上冒出涔涔汗珠,厉景呈坐向床沿,“妈,这是你的主意吧?” 沈静曼并不否认,“书兰也是你老婆,再说,你没碰过她吗?” 厉景呈脸色微变,余光扫了眼荣浅,尔后又看向沈静曼,“我没想到,你连我都算计。” “这不是算计,这是为你好,你已经二十七了,荣浅现在能为你生孩子吗?” 厉景呈忽然起身,猛地拽住盛书兰胳膊将她拽起身,盛书兰疼得直呼,“景呈,你轻点,好痛。” 厉景呈将她朝沈静曼一推,“出去!” “景呈!”沈静曼语气肃然,“你没见书兰受伤了?” “那也是她自找的!出去!”厉景呈模样阴狠,竟是半分情面不留,盛书兰一手叉在腰际,刚才那下摔得不轻,她移一下脚步都觉痛得钻心。 荣浅看了眼,还是忍住了上前的冲动。 沈静曼这一出计,为的是盛书兰,而在她被赶出门后,盛书兰转眼就进了厉景呈的房间。 再单纯的人,还是会为自己打算。 盛书兰倚靠着沈静曼一步步往外走,房间内就只剩下两人,荣浅拿起钱包,厉景呈见她要走,抬起手臂拦着她,“你还要去哪?” “厉景呈,我回来的不是时间,我给你让路还不行吗?你看看你的样子,都意乱情迷了吧?”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06——听到四年前的事 是谁听到捏,谁听到捏? 亲们,《一念之假爱真妻》已经放出来了,全部修好了,《热爱成瘾》也修好了,亲们都能看了哦~ 别吐槽名字了哈,我也望天哈哈,有机会的话希望能改的美美的 ☆、06听到四年前的事 “她走进来,我以为是你。” 荣浅扯下嘴角,“你连谁是谁都分不清。” 厉景呈脸色一黯,他当时确实没多想,理所当然的把盛书兰想成了荣浅。 两人僵立片刻,荣浅心里不快,“我要不是回来拿钱包,你们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吧?” “不要做没意思的假设。” 厉景呈其实是没话说了。 沈静曼搀扶盛书兰走到房间口,盛书兰人软软地倚着门框,“妈,我走不动了。” 沈静曼喊了佣人来,将她给抬进房。 盛书兰平躺着,沈静曼坐在她床沿,“成了吗?” 她摇摇头。 “没想到荣浅这y头还能回来,就差一步,哎。” “妈,”盛书兰腰痛万分,勉强开口,“命中注定吧,况且,真要成了的话,景呈肯定也不会原谅我。” “对他来说有什么损失?” 盛书兰出了神,厉景呈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厉景呈。他那一声浅宝,语气温柔,呵护备至,“您没见到,当他看清楚躺着的是我之后,那眼神真跟吃人一样。他对我从未那般凶狠,可他把我推下床时,是使了全力的,弃之如敝屣也不过这样。” 沈静曼替她将被子掖好。“让景呈给你喊医生来看看吧?我看你摔得不轻。” “不,”盛书兰赶忙制止,“我真没事,躺会就好了。” 这时候再去惊动厉景呈,他肯定会以为她心机重,装可怜。 荣浅见厉景呈挡在跟前,她干脆坐向床沿,刚触及到,却又惊蛰般跳起身。 男人冷着脸,“做什么?” “厉景呈,我要有天也跟个男人这样被你捉奸在床,你会怎么做?” 男人自动将那一幕想成荣浅和霍少弦,他面色诡谲阴冷,“我会掐死你!” 荣浅手朝他一指,“那我能不能也掐死你?” 厉景呈上前将她搂在怀里,“乖。” “盛书兰比我乖。” 男人莞尔,“吃醋了?” “厉景呈,你说过这儿就是我家,可你却由着别人将我赶出去。” “我没有,”厉景呈抱紧她,脸贴紧荣浅,“别跟我斗气,一斗气,她们才会合着伙来欺负你,你好好躲在我身后,只有我才能护着你。” 荣浅应该是不在乎的,可当她看到床上躺着的盛书兰时,竟感觉心被劈成两瓣。 虽不是炽烈的疼痛,但就好像某样昭示着所有权的东西被人生生抢夺,即便没到非要不可的地步,可她怎么甘心轻易撒手? “明天起,我住在学校吧,我和木子她们挤一下。” “明天,我让她们回去。” 荣浅不由抬头,分外诧异。 沈静曼的心思厉景呈不是看不出,再留下来,不知能闹出什么事来。 荣浅被他哄上了床,临睡前又觉得不对,将床上用品一应换过后才肯睡。 翌日。 厉景呈经过盛书兰的房间,他推门进去,正好看到盛书兰侧着半边身子,手艰难地探向床头柜,要去拿水杯。 他走向前,拿了水杯塞到她手里。 “谢谢。”经过昨晚的事,盛书兰都不敢抬眼去看他。 她爬不起来,嘴巴干涩冒火,只能倾倒水杯喝水。 满杯的水瞬间有一半灌入她的脖子,厉景呈见状,神色不耐地从她手里夺过杯子,“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 “你向来起得早,看看,这都几点了。” 盛书兰擦了擦脖子处的水渍,厉景呈伸手拽住她手臂,盛书兰立马尖叫,“啊,痛。” “受伤了?” “腰有些痛,但应该没大碍。” 厉景呈拨通电话喊了医生来,经过检查,说是腰扭伤了,必须静卧休息。 厉景呈径自去了公司,待医生走后,沈静曼伸手拨开窗帘,“书兰,依着景呈的性子,经过昨晚的事,他十有会开口让我们回吏海,这下好了,你必须在这养伤,这是绝好的机会。” “妈,我这样是不是很悲哀?” “只要能留得住他的人,再悲哀的事都要去做。”沈静曼又何尝不是这样,她们能做的,只有熬。 荣浅一早就上学去了,厉景呈说过今天会让她们回去,她多希望等她回到帝景,偌大的地方就又只剩下她一人,她又能无拘无束,多好。 厉景呈刻意从公司提前到家,沈静曼见他回来,上前接过他的外套。 “书兰需要静卧,我就没让她起来。” “嗯。” 沈静曼跟着他走向沙发,“景呈,你也太宠惯 荣浅了,说到底她哪点配得上你?你看看你把她捧得。” 厉景呈挽着袖扣,“妈,我愿意。” 沈静曼气得差点没呕血。 她自然不知道,厉景呈跟荣浅四年前还有那么一段。 他也有他的脾气,但能多宠她一点,就宠着吧。 “妈,我和她既然订婚了,您不接受也得接受,再也不能说把她赶出家门的话了。” “那书兰呢?你到底想将她置于何处?” 厉景呈面无神色,“我和书兰……你替她物色个适当的人选吧。” 男人语锋一转,却是令沈静曼的心凉掉大半截,“你不喜欢她?” “是,她的每一分唯唯诺诺,都在时刻提醒着那个家的诡谲暗斗,这样的气氛压抑得我几欲崩溃,我脱离厉家出来,就是厌烦了这样的争斗。” “可是,”沈静曼打断厉景呈的话,“你已经赢了啊,老二被派去廷津,那儿远不如南盛市富裕昌盛,这是你拼杀得到的,不是你爸送给你的。” “所以,我每每见到她,她的存在,就好像一根刺,卡得我难受。” “你……” 荣浅从外面进来,听到里头有交谈声,她穿过玄关向前,看到沈静曼时开口道,“妈。” 两人收住口,厉景呈目光淡淡地扫向荣浅,“书兰昨晚摔伤了,要静养段时间。” 荣浅只是点下头。 昨晚那一下确实很重,看盛书兰当场爬不起来的样子,更不像装的。 餐桌前,荣浅剥了个虾忽然放到厉景呈的碗里。 他抬头朝她看看,抽什么风。 荣浅笑眯眯地挨向他,“妈说得对,我要贤良淑德。” 她就是要让她们没有见缝插针的机会。 吃过晚饭,厉景呈忽然接到个电话,他二话不说抄起外套,冲正看电视的荣浅道,“走。” “去哪啊?” 厉景呈拽住她手腕将她带走。 顾新竹出门的时候,特意去卧室看了眼荣安深。 “这么晚,还要出去?” “几个朋友约我打牌,放心吧,我有分寸,不会过十二点。” 荣安深也没多说什么,“好,让司机送你去。” 顾新竹搪塞几句,转身离开。 荣安深走到窗边,看到顾新竹的身影走出荣家别墅,她没有喊司机送,而是径自走到外面去打车。 上了厉景呈的车,荣浅忍不住问道,“到底去哪?” “顾新竹耐不住了,前几天我让中间人把她骗出来,让她跟胡东当面约谈,可顾新竹做事小心,自然不肯。但她毕竟心虚,后来,胡东几天不联系她们,直到方才,她才答应将钱亲自送去。” “那我们能让警察抓她吗?”荣浅正坐起身。 厉景呈手指敲打着方向盘,眼里聚满笃定,“能,到时候再加上胡东的证词,她雇人绑架你这一条,至少是逃不过去了。” 荣浅心里宽慰不少,即便不能立马找到当年的司机,但至少她可以先让顾新竹不再逍遥法外。 车子一路疾驰而去,荣浅心里既紧张又兴奋。 他们先到藏人的小区内,为了不明目张胆,租用的是一个隐秘的车库。 随后,顾新竹也来到这边。 她竖起衣领,头戴一顶宽大的帽子,哪怕有监控都拍摄不到她的正脸。她走向车库门,轻敲三下。 门很快被打开。 胡东就坐在里头,中间人是个矮胖子,不需作介绍,胡东站起身朝顾新竹伸出手,“好不容易把您给盼来了。” 顾新竹拿下帽子,这是她和胡东第一次见面。 顾新竹并未伸手,她从包里掏出张支票,“五百万,一分不少。” 中间人接过支票,“胡东,钱你也拿到手了,做我们这行有规矩,这次你不但行动失败还敲诈雇主,当心出去被人砍死!” “我烂命一条,怕什么,”胡东起身抽过支票,“我是拿命在赌,现在事情败露,我当然要替自己着想。” 中间人看了眼顾新竹,“其实这种人你不必理会,他要落到警方手里,顶多牵扯出您女儿被绑架,也查不到你头上。” 顾新竹怕的自然不是这些,她就怕事情犹如牵了一个头的麻绳,越扯越远,到时候她真正想藏的事反而藏不住了。顾新竹拿了包想离开,车库的门忽然被打开。 荣浅走在前面,“果然是你。” 顾新竹看到进来的两人,眼皮子惊跳下,陡然联想到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妈是不是你害死的!” “你胡说什么?” 荣浅站定在顾新竹跟前,车库内的 白炽灯打出苍白骇人的光,顾新竹心虚,不由看了眼荣浅,她垂直的头发披在肩后,分明仍是那个弱不禁风随她欺凌的小姑娘,怎么突然,竟有了这般气场?直压得她喘息不过来。 顾新竹往后一看,看到厉景呈。 她明朗,原来是荣浅身后有了一个无法撼动的靠山。 荣浅见她还要狡辩,她勾勒下唇角,“我们来时,已经报警了,人赃并获,顾新竹,你就等着坐牢吧。” 顾新竹大惊,调头看向另外两人。 胡东摸了摸脸,顾新竹这才注意到他脸上布满青紫的伤,看来是被打怕了。 荣浅抬起腕表,数着时间,“还要多久呢?五分钟,十分钟?” 顾新竹额际的冷汗在滑落。 厉景呈全程没说话,只需往那一站,全盘棋局似已掌握在手心内。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荣浅眉眼拉开,“顾新竹,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顾新竹脸色灰白,竟没想到会这样输掉。 荣浅飞快过去将门打开,一抹身影很快窜进来,她定睛细看,吃惊不已,“爸!” 荣安深上前拉住顾新竹,他另外一只手拿了瓶药,“浅浅,让我带你妈离开。” “她不是我妈!”荣浅激动地指向顾新竹,“她指使别人绑架我,妈的死跟她也有关。” 荣安深知道女儿心里难受,但他没时间安慰这么多,他将药瓶递到嘴边,“浅浅,爸求你这么一回,让我带你顾姨回去,我跟你说过,她要出事了,我……” 他干脆倒了半瓶药进入口中。 荣浅不由尖叫,“不要。” 顾新竹闻言,双手死死抓着荣安深。 荣浅移开犹如灌满铅般的双腿,荣安深拉着顾新竹快步出去,经过荣浅跟前,他张了张嘴,但最终一个字没说出来。 荣浅的视线内出现朦胧,荣安深吐掉嘴里的药,跟顾新竹小跑离开。 她嘴角轻颤,眼泪流出来。 厉景呈拉住她的手,“我们赶紧走,回去再说。” 至于这边,会有人出面善后。 坐在厉景呈的车上,荣浅听到警笛声由远及近,她扬起脑袋,“我爸明明知道,她那样地伤害我……” “但他更舍不得将顾新竹交给警方。” 两人快速回到帝景,沈静曼眼见他们急匆匆回来,“出什么事了?方才就着急慌忙的。” 荣浅强忍着哽咽,扯出抹笑来,“妈,没事,我们回了趟家里,有点事。” “听说你有个后妈?” “嗯。” “跟自家人的关系都处理的乱七八糟,以后还指望你怎么操持厉家?”沈静曼口气不紧不慢,“难道你每回都拉着景呈给你出头?” 她摸准了荣浅的脾气,受不得委屈,这一通下去,肯定会暴跳。 厉景呈拍了下荣浅的肩膀,示意她上楼。 荣浅立在原地没动,片刻后才说道,“妈,您说得对,我以后会注意。” 她越是这样,厉景呈越是舍不得。 干脆伸手揽住她,将她往楼上带。 荣安深开着车,一路上,顾新竹蜷缩在副驾驶座内不敢说话。 两人回到荣家,顾新竹跟在他后面上楼,直到进了主卧关上门,荣安深才开口,“你跟我说实话,浅浅遇上的那些事,是不是跟你有关?” 顾新竹这会也没法瞒了,“这次,这次是我……” 荣安深狠狠一巴掌甩过去。 她手掌捂住脸,难以置信盯向他,这是荣安深头一次打她。 “浅浅是我女儿,你当初答应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你怎么下得了这个狠心。” 顾新竹流着眼泪,荣安深跌坐在床沿,十指用力插入发间,狠狠撕扯几下。 “新竹,过几天我想办法送你离开南盛市。” “为,为什么?” “当年的车祸,浅浅不会放弃往下查……” 顾新竹不由害怕,“安深,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荣安深闭起眼睛,“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也不想知道。如果逃避就能不用面对的话,他情愿永远逃避。 荣浅舍不得荣安深犯险,可又心有不甘,现在唯一的希望,只能继续寄托在寻找肇事司机上。 接下来的几天,顾新竹惴惴不安,一听到警笛声就提心吊胆。 荣安深打给荣浅的电话她都没接。 从他出现在车库中,以命作要挟后,荣浅的心就凉了。 盛书兰卧床几日,腰伤好了些,能勉强起来上洗手间。 荣浅从学校回来,没想到厉景呈在家,他对面坐了个年轻的男人,个子高高,面容英俊,一身英伦风的打扮。 厉景呈扭过头,见到是她,朝荣浅招下手,“过来。” 她走到厉景呈的身侧,他指了指对面的男人,“宋谦,我朋友。” 荣浅朝他点点头。“你好。” 她打过招呼,想上楼,厉景呈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到身边,宋谦目光落在她脸上,几乎定住没动,荣浅很不喜欢男人的目光,好像要把她扒掉一层似的。 半晌后,宋谦视线才移开,冲厉景呈道,“你小子,不声不响订了婚,以后回吏海有你好看的。” “这次来南盛市,打算待多久?” 宋谦双手张开,人往后靠,完全将这当做自家一般,看来跟厉景呈的关系肯定很铁,“看项目的进程,少则几天,多则半月。” 他语锋一转,再度看着荣浅,“你多大了?” “二十一。” “噢——”宋谦语调拉长,若有所思。 厉景呈同他说了会话,荣浅朝他看眼,“我先上楼了,学校里还有些功课。” 宋谦闻言,拍了拍腿,“一起上去吧,书兰不是还在这吗?我正好看看她。” 荣浅立马觉得这人讨厌,谁要跟他一起上楼? 宋谦自顾起身,厉景呈走在前面,宋谦紧跟着荣浅,目光像x光似的紧盯住她不放,她浑身不自在,朝他瞪了眼。 几人相继走入盛书兰的房间。 宋谦走向她床沿,“书兰,好些了么?” “宋,宋谦?”盛书兰放下手里的书,“你怎么也来南盛市了?” “出个差而已。” 盛书兰的目光和荣浅对上,自从那晚后,两人没见过面,更没说过话。 盛书兰还是心虚,躲闪不及。 宋谦瞅了眼两人,继而勾起抹笑,“景呈,够可以的啊,大小老婆还能同一个屋檐下,相处够融洽的。” “死一边去。”厉景呈搂过荣浅,“你先回屋。” 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宋谦和厉景呈对望眼,潭底布满深意,宋谦也敛起嘴角的笑。 “景呈,当年……” 厉景呈挥手打断宋谦的话,他没事人般看向盛书兰,“腰好些了吗?” “好,好多了,”盛书兰想要爬起身,但想到沈静曼的吩咐,她还是犹豫着装出痛苦地模样。厉景呈见状,上前按住她肩膀,“多躺几天。” “嗯。” 宋谦和盛书兰说了会话,厉景呈离开时,朝宋谦使个眼色。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 盛书兰心想着,宋谦怎么会到帝景来?方才宋谦嘴里的当年,又是什么意思? 厉景呈先回趟房,荣浅躺在床上不动。 他走过去,双手撑在床沿,在她额前亲了亲,“怎么了?” 荣浅眼睛都没张开,“大姨妈来了,没劲,我睡会。” 厉景呈朝她唇瓣轻啄,“好,晚饭我喊你。” 荣浅眯着眼帘,不再言语,本就困得不行。 男人走出房间,并将门带上,神色转为肃然,他大步来到了书房。 盛书兰勉强撑起身,挪动脚步,房门隙开道缝,正好看到厉景呈快步经过的身影。 她开了门出去,张望四周,并没见到别人。 盛书兰扶着墙壁走向书房。 厉景呈关紧门,但隐约还是能听见里面的说话声。 “怎么样?” “是她。”宋谦的语气万分肯定。 厉景呈尽管有十足的心理准备,但胸口还是被剧烈一锤,击得他痛不欲生,半晌没法反应。 仅存的丁点侥幸被砰然击碎。 “没有看走眼的可能?” 盛书兰耳朵贴向门板。 “人是我替你找来的,你说我能不记得吗?况且她今年才二十一,四年前,五官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宋谦也想自己看走眼,可从他看到荣浅的第一面起,他就知道错不了。“景呈,你当年玩得太过了。” 厉景呈沉着脸,房里明媚秀美的阳光照拂到男人镌刻般的脸上,却丝毫暖不了他绷紧的唇线。 “这事情,真不是一个巧字能形容的。”宋谦摇下头,目露担忧,“当年的事,她知道吗?” “不知道。” “那你打算告诉她吗?” 厉景呈手指抚向眉尖,“不会,我一辈子都不会让她知道!” 宋谦随口安慰他,“你们都订婚了,以后顺其自然会结婚生子,不过是一时糊涂犯下的错,将来即便知道,应该也没大碍。” 宋谦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事。 厉景呈一把声音凉薄,“倘若,她之前有一段美好的爱情,她至此还爱着当初的那个男人,恰恰是四年前她被我糟蹋的那件事硬拆分了他们两人,你说,她知道真相后会顺其自然地接受吗?” 盛书兰藏不住眼里吃惊,甚至是震惊。 宋谦的话也随之传到她耳朵里,“那肯定不会,不拿刀杀了你都不错了。”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07——你不在乎我,才不在乎我的过去 推荐八戒抛绣球《重生之名门毒妻》 前世,她为他出生入死打下商业帝国,盼他成为帝国总裁许她终生荣宠。谁料,他拥着她的闺蜜,将她丢给下属轮番凌辱,尸解喂鱼! 今生,她是备受宠爱的名门千金,她为复仇而来,前世那些置她于死地的恶人,看她如何让他们一个个——生不如死! 前世恶人手眼通天,就算能逃过法律的制裁,也逃不掉她这双充满刻骨恨意的眼和拿着利刃的手。 她以为自己这一世就这样在复仇中过去,永不得救赎,却不料遇到了这样一个他。 ☆、07你不在乎我,所以才不在乎我的过去 盛书兰犹自沉浸,荣浅居然曾经被厉景呈强bao过? 而荣浅,自始至终都闷在鼓里,甚至还和他同床共枕这么久? “书兰小姐,你怎么起来了?”一道女声从背后传来,佣人手里端着点心,“我刚要去您房间……” 书房的门霍然被打开,厉景呈伸出大掌将她拽进去,尔后砰地拍上门。 佣人惊得手里的杯子差点都打翻掉。 盛书兰腰还没好利索,被厉景呈扣住肩膀疾走几步,她趔趔趄趄往前栽,亏得宋谦及时搀扶住。 厉景呈手指虚空朝她一点,“什么都没学会,厉家女人爱使的那些手段你倒是一样没落下。” 盛书兰目露惊恐,单手撑住书桌,“我……” “景呈。”宋谦想劝几句。 厉景呈朝他看眼,“你先去三楼,待会我请你吃饭。” “靠,这样还怎么吃得下去,你不会杀人灭口吧?” “滚你的!” 宋谦朝盛书兰摊开双手,然后起身往外走。 书房门一合上,厉景呈厉色问道,“你都听到什么了?” “我都听到了。”盛书兰也不隐瞒,她了解厉景呈,与其骗他还不如说实话。 “很好。”厉景呈走到盛书兰身侧,绕过书桌后坐向后面宽大的座椅内,“你倒是说说,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是告诉荣浅真相让她离开,好让你趁虚而入吗?” 盛书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腰疼地站不住,只能按着桌沿,“景呈,你就这么想我吗?” “以前我认识的盛书兰,不会这样做,可是我离开吏海那么久,我怎么知道你变没变?” 盛书兰潭底聚起悲凉,“是啊,你离开的时间那样久,连我是怎样的人你都要重新考虑了。” 他拿过书桌上的打火机,铂金的质感尊贵冷艳,在指尖飞快的旋转。 盛书兰仍然是口气温和,“景呈,你就那么喜欢她吗?你这样瞒着她,自己心里始终有个结,会难受一辈子……” 其实,厉景呈知道盛书兰是怎样的人。 她爱他,并且是无法自拔地深爱。 这就是她的软肋。 他真不是什么善人,她最痛的根源,恰好给了他理所应当地利用。 “对,揭开了也好,她会毫不犹豫离开, 我也能过回以前那种日子。”厉景呈眸子轻抬看向盛书兰,薄唇间一张一合,说出的话语却又尖刻着她的心。 “遇到荣浅,我是想安定下来,我喜欢她,我甚至后悔以前有的那些荒诞经历,我玩过,纵情浪荡,哪个男人不喜欢这样?她要离开,我顶多将帝景从一个家,换成一个玩乐的场所,只要这是你想看到的。” “不!”以前的厉景呈是怎样的,她最清楚,盛书兰摇着头。 厉景呈的目光下移,“书兰,你的腰好了吗?” 她鼻尖一酸,听得出话里的意思,盛书兰点点头,“我明天就走。” 厉景呈嘴角漾起个很浅的圈,他早就说过,他顾不上别人。 盛书兰艰难地站稳后,朝门口一步步挪。 从她被厉景呈拉进书房的那刻起,她就知道,他肯定不会让她再待在这。 可是,景呈—— “你为什么一定认为,我会去告诉荣浅呢?” 她在心里问了这么一句话,仅仅,这么一句。 荣浅睡得很沉,大姨妈来第一天,很难受。 她皱着眉,手臂一挥,迷迷糊糊感觉到嘴角处有气息。 荣浅睁眼,看到厉景呈两手撑在她身侧,“起床了,出去吃晚饭。” “还要出去么?不想去。” “我朋友在这。” 荣浅这才想起,是有这么回事,她伸出两手攀住厉景呈的脖子,“你朋友为什么老盯着我看?” “谁让你长得好看。” “不是,他眼神很不对劲。”荣浅说不出的感觉。 “朋友妻不可欺,我挖了他眼珠子。” 荣浅笑出声来。 厉景呈捏了捏她的小脸,“总算笑了。” 这几天为了顾新竹的事,荣浅就没怎么开心过,她倾起身吻着厉景呈的嘴角,厉景呈微讶,手掌按向她的后背,让两人更紧的贴合。 荣浅几乎没主动过,探出的舌尖带着羞涩,喘息声在两人拥抱间加重。 厉景呈的手情不自禁滑向她的裤子。 荣浅抑制不住地笑,她两手仍吊着厉景呈的脖子,“我来大姨妈了。” 男人的手顿住。 荣浅笑得越发得意,“我方才就和你说了,你怎么不长记性呢!” “玩我呢?” 她躺回床上,定定对着厉景呈看。 男人胸膛起伏几下,“走,吃饭去。” 荣浅忽然拉住他的手,“厉景呈。” “嗯?” “你对我怎样,我都知道的,我也不是石头。” 厉景呈好不容易等来这话,眼里瞬间亮了光彩,荣浅攀住他的手臂,这世上,除了父母,不然,不会有一个人能全心全意不求回报为你付出,厉景呈为她做到这种地步,荣浅心中是有触动的。 起床后换好衣服下楼,沈静曼和宋谦坐在客厅内正说话。 见到二人过来,他们相继起身。 沈静曼目光投向荣浅,她忙挽住厉景呈的手臂,像无尾熊似的。 宋谦不由揶揄,“看来,你们两人感情真好。” 荣浅心里的鬼主意,厉景呈还能不知道? 她这是宣告恩爱,要断了沈静曼再把盛书兰送他床上去的念头。 出门时,厉景呈自个开车,沈静曼看眼二楼,“景呈,把书兰也带着吧。” “妈,她需要静养,让她歇着吧。” 沈静曼闻言,只能作罢。 到了酒店,还在饭桌上,宋谦并不是别人,厉景呈也就开门见山,“妈,过几天宋谦回吏海,我让他送你们一块回去。” 沈静曼放下红酒杯,“景呈,书兰的腰伤还不适宜离开。” “她的腰伤已经基本好了,今天还能起床走路。” “这是荣浅的意思吧?” 厉景呈接过话,“跟她没关系,即便你们以后想住在这,我也可以另外帮你们找房子,书兰终究不是我的亲妹妹,有些地方不合适。” 宋谦差点被酒呛到,这理由,听听。 “你一句妹妹,就这么撇开和书兰的关系,对她不公平。” 荣浅坐在边上,乖乖不言语。 厉景呈完全不需要她出头,她的尴尬处境,他都会替她摆平。 “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不会再接受书兰,您要心疼她,就带她回去吧。” 晚饭后,宋谦开车径自离开,司机载着沈静曼先回帝景。 厉景呈去取车,荣浅跟在他身后,“你喝了酒,我来开。” “你?” 荣浅接过车钥匙,“瞧不起 我。” 她好歹也拿了驾照的,荣浅将车驶出酒店,厉景呈松开颈间的扣子,放下座椅人往后躺。 “厉景呈。” “有事,说。” “你妈好像不高兴了。” “我把盛书兰留在这,她就高兴了,”厉景呈调整下坐姿,“那你高兴么?” “不高兴。” “那就是了。” 荣浅透过内后视镜看他眼,陡然觉得这句话听在耳中竟是这般舒畅,她心头一松,脚下也就一用力。 车子咻地加快速度,一辆出租车忽然别来,穿到荣浅前头,她差点就撞上。 荣浅按响喇叭,“什么人啊。” 出租车回应几声,猛地踩下刹车,荣浅差点撞上,对方又加速离开。 这摆明是跟她使坏,荣浅气得一拍方向盘,“我这暴脾气!” 厉景呈落下车窗,冷风狭裹着淅沥小雨迎面打来,落在眉尖,清爽沁凉,他不由勾下唇,车子飞速越过方才的出租车,然后将它逼停在路边。 荣浅立马就下去了,风风火火的身影冲到出租车旁,“你怎么开车的?知不知道方才有多危险?你当玩命呢!” 出租车司机兴许也是理亏,车窗紧闭。 厉景呈看着那个身影,不由失笑,五官举止那般生动,就连再平常的一件事都变得这样有趣。 荣浅走到车前,见司机坐在里面不动,她气愤之下用力去敲下前挡风玻璃,“你倒是下来,说说清楚!” 厉景呈听到声爆裂声传到耳中,清脆无比。 荣浅目瞪口呆,她也没使多大劲啊。 司机一看,那还了得,慌忙推开车门下来,指着荣浅说道,“你把我玻璃砸了,你赔,有种你别走,我报警——” 荣浅摸了摸手背,难道她是神勇女金刚? 这事虽然小,但若真的惊动警方,一大堆程序下来都要烦个半天。 厉景呈走到荣浅身后,将她拉到边上,冲跟前的出租车司机道,“真要报警,你接下来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最后,赔了钱私了。 荣浅坐进副驾驶座,双手掩面,“呜,什么破事嘛!” 厉景呈拽过她的手,端详几下,所幸手没事。 荣浅睁开眼朝他看去,“我是不是挺二的?” 男人勾唇,亲了亲她的手背,“怎么二都行,只要身体别二出事来就成。” 荣浅回握住厉景呈的手,看到他潭底的笑意,她别过头望向窗外。 荣家。 荣择回家时,已近凌晨。 他换好拖鞋,开亮灯往里走,他几乎每天都找借口晚归,为的就是不想面对身边躺着的那人。 他抬头看到坐在客厅内的人影,“妈?” 荣择快步走去,“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没睡?” 顾新竹看眼四周,然后抓着荣择的手让他坐到身边,“荣择,妈给你样东西。” “什么?” 顾新竹掏出张纸塞进他掌心内,荣择将纸摊开,见末尾处有厉景呈的签名以及印章。 “这是?” “妈把这给你,将来肯定有用得着的地方,也是厉景呈欠我的一个承诺。” “妈,你们两个怎么……” 顾新竹握住荣择的手,“妈过几天可能要出趟远门,荣择,和佳佳好好过,这张纸,不到万不得已你别拿出来,他和荣浅现在还不是正式夫妻,等他们结了婚后,说不定用处更大。” 荣择点点头,将纸收起。 “妈,您要去哪?” “你就别多问了。”顾新竹拍拍他的手,然后起身往楼上走。 盛书兰和沈静曼回去的这天,正好是周末,荣浅也在家。 宋谦的车在外面等着。 佣人帮忙将行李提出去,盛书兰一直避着荣浅,直到临行时,才鼓起勇气,“浅浅,之前的事对不起。” 荣浅摇下头,却也说不出没关系三字。 盛世兰轻咬嘴角,“我希望你们能幸福。” “谢谢。” 厉景呈走过来,盛书兰的目光同他相触,里面藏着只有他们才懂得意味深长。 盛书兰走路还不是特别轻快,她穿过廊檐,没有回头。 荣浅以为她们会就此别过,以后也不会有多深的交集,却不知,这个孱弱隐忍的女人,在她今后的生活中竟会同她纠缠不休,更甚至颠覆了她的地位。 这天,厉景呈回帝景后上楼,见荣浅的包随意丢在床头柜上,却没见到她的身影。 他走出房间,站在阳台上,目光陡然看到一抹身影在玻璃房内 穿梭。 荣浅曾说这玻璃房是个牢笼,自从另一个被拆卸之后,她就从来没进过这儿。 厉景呈快步往楼下走,步子行走在鹅卵石道上显得急促,玻璃房的外面摆了几盆新到的花卉,是荣浅在学校门口买的。 男人走进去,荣浅抬头见他进来,慌忙去拿桌上的一叠画稿。 厉景呈的心陡然往下沉,他俊目紧眯,“拿来!” 荣浅将东西藏在身后,“不给你。” 男人忍着上前的冲动,她进了玻璃房,画的是谁,他不用猜都能知道。 厉景呈感觉有双手正撕扯着他的心,“拿来!” 荣浅眉眼微翘,将手里的画稿朝厉景呈手心一打,“喏,拿去。” 他垂目望去,竟是掩不住吃惊。 画上的人物栩栩如生,眉峰尖锐,一双明目炯炯有神,五官犹如精雕细琢般精致,厉景呈微微眯起眼帘,“真是帅的人神共愤。” 荣浅扑哧笑出声来,“厉景呈,你要不要脸啊?” 男人展颜,顺势勾住荣浅的腰将她提到沙发前,厉景呈竖起那叠画稿,“什么时候画得?” “就这几天画得啊,上课也开过小差。” “观察得真细致,怎么做到的?” 荣浅打起马虎,“这个么,我天天对着你,肯定画得出来。” 她其实没说,有时候她醒的比厉景呈早,她便端详着他的五官,久而久之,也就能跃然于纸上。 荣浅从他手里抽过画稿,“我不是答应过你吗?要给你做个雕塑,我在准备着呢。” 厉景呈顺她的目光望去,他唇角微暖,这才应该是他全身心付出对待的女人。 荣浅双手扳住他的脑袋,“不过模特可不好当,你要站在对面不准动。” “行。”怎么着都行。“再绑我一次都行。” 荣浅一怔,然后反应过来,脸色咻地酡红,“谁要绑你。” 厉景呈坐在圆桌前,手里掐着泥塑,“侧一点点,四十五度角最迷人。” “不对,不对,嘴角微微勾起。” “眼睛别看我啊……” 厉景呈怎么记得以前没这么多要求,荣浅干脆走过去,扭过他的头,手指随意摆弄他五官,调整成自己满意的造型后,打了个响指,“好,不准动!” 以前,霍少弦也没什么耐心,两人分别砸了对方未成形的雕塑,争到最后,荣浅的第一个还是给了厉景呈。 她拿出十分的认真,只为这一个迟来的作品。 厉景呈目光定在她脸部,荣浅安静而专注,片刻后,她抬头,“眼神不对劲啊,谁让你转过来的?” 直到晚饭时间,佣人过来喊,荣浅才停下手里动作,“明天放了学再继续。” 晚饭后,看会电视,荣浅困意袭来。 厉景呈洗过澡,掀开被子时带出股冷风,荣浅眼皮睁开,男人顺势将她搂到怀里。 他的手掌覆上她腹部的纹身,拇指指腹寸寸抚摸。 厉景呈松开怀里的她,人往下躺,薄唇印在她纹身上。 荣浅浑身战栗,彻底惊醒,手去推他的脑袋,“不要。” 厉景呈按住她的手,俯身盯着那处纹身,“它很好看,真的。” “不一样,它象征的不是美好,而是脏污、罪恶。” 厉景呈人凑到荣浅跟前,弯腰封住她的唇,话语在唇齿间呢喃,“我说它好看,它就好看,谁都不会知道它下面掩盖的是什么。” 荣浅两手抵在男人胸前,将距离拉开些,“厉景呈,难道你就不在乎吗?” “不在乎。” “因为你不在乎我,自然就不在乎我之前的经历。” 厉景呈亲着她脸侧,忽然张嘴朝她耳垂处狠狠咬去,“我这样对你,你居然说我不在乎?” “啊,别咬我啊,疼。” 他鼻息萦绕在荣浅脸上,“我在乎的是你,和我们的以后。” 荣浅眼神有些朦胧,她并不能十分相信,真有这样的吗?这道坎,就连她和霍少弦的十五年都未能跨过去,厉景呈真能说不在乎,就不在乎? 男人并未给她多余的时间思考,他覆上她,以彼此的体温熨帖过彼此的灵魂。 翌日。 荣浅懒洋洋躺着,倒是醒了,只是不想起床。 浴室内传来厉景呈冲澡的水声。 床头柜的手机忽然响起,荣浅拿过一看,是荣安深。 她没有接。 接连三个电话后,手机仍在响。 荣浅犹豫着按向接通键,“喂。” “是我。”居然是顾新竹的声音,荣浅立马要掐断 ,对方忙说道,“别挂,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荣浅坐起身,“什么事?” 厉景呈将她害得这样,顾新竹自然不会让他也好受,“我承认,有些事都是我做的,包括厉景呈醉酒后进你房间,以及泳池的事,可你和霍少弦之间,我只是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真正的破坏者却是厉景呈。” “你究竟想说什么?” “厉景呈先前找过我,说对你有意思,所以我们两个联手了,我做的那些事他全知道,他也就顺水推舟接受全盘好处,”顾新竹站在别墅的院子内,时不时瞅向大门口,“还有,导致你和霍少弦真正分手的事,难道就跟他没关系?” 荣浅握住手机的指尖收拢,“顾新竹,我两次进x,都是你干的,你至于恨我到这样的地步吗?” “我不是恨你……”她只是要为自己的儿子铺出条康庄大道。 “你这样打电话来,无非是挑拨我和厉景呈,我不会听你的。” “听不听由你,”顾新竹咽不下这口气,厉景呈简直拿她当猴耍,“你亲口问问他,率先提出合作的是不是他?他背地里做了多少事你知道么?你和少弦被拆散,一半来自于你们自己,但另一半却来于我和他的蓄意破坏——” 荣浅气得咬紧牙关,齿间咯吱作响,厉景呈打开浴室的门,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来,“谁的电话?” 顾新竹听到声音,扬声笑道,“原来他就在你身边,那你现在就问问他,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天天睡在你身边的男人,居然是处心积虑破坏了你爱情,使了阴谋手段才把你得到手的,荣浅,你以后还能睡得着吗?” 荣浅的手垂下去,将手机掐断。 厉景呈头上的汗珠滴在颈间,顺着锁骨往下淌。 荣浅坐在床中央,双目怔怔盯住他。 “厉景呈,我每一次落魄,你朝我伸出的那双手,究竟是时机恰当,还是你的蓄意安排?” 男人闻言,脸色微黯,却并没丝毫的慌张以及狼狈,他早就知道顾新竹藏不住这些话,她真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了。 ------题外话------ 推荐妖妖出版美文《一念之假爱真妻》: 前一晚,他们极尽缠绵,情爱散尽,他坐在凌乱的床边以一副睥睨的姿态望向她,“你爱我吗?” “爱。” 他浅 笑出声,渐渐的,笑到难以自抑,随之砸在她脸上的竟是一本结婚证。 而明成佑配偶一栏上的名字几乎令她崩溃。 那个名字使得她前半生错了位,竟还要颠覆她的下半辈子。 明日精彩预告: 08——家塌陷,断掉的后路 ☆、08家塌陷,断掉的后路 厉景呈举步走去。 搭起长腿坐向床沿,“怎样的安排才算蓄意?” 荣浅抓不住他的话柄,厉景呈单手落向她脑后,将她拉近身前,“我承认,我接近你时不怀好意,我是想得到你。” “那你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做过,他当然做过。 厉景呈却轻扬了下巴,“没有。” 荣浅松开掌心内的手机,“你和顾新竹,真会互相推卸责任。” “那些事究竟是谁做的,你最清楚不过,况且你和霍少弦的分离,跟我有关系吗?顾新竹怕你和霍少弦成了,以后夺了她儿子的权,所以才会拼命拆散。我是跟顾新竹说过,让她帮我,但那不过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厉景呈伸出一手,做出发誓的样子,“我绝不骗你。” “可顾新竹说,她做什么,你都知道。” 厉景呈划开抹冷笑,“你觉得她那种人,会傻到什么事都让我知道吗?” 荣浅端详着男人的双眼,他潭底清冽平静,要么就是真得问心无愧,要么,就是隐藏极深,她双手捧住厉景呈的俊脸,“我自己知道,我和霍少弦是为什么分开的,所以顾新竹的话我不信,你顶多也是有那贼胆贼心罢了,但是厉景呈,你和她合作,你还真是什么人都不挑啊。” “因为她是你后妈,在破坏你和霍少弦感情方面,她最拿手也最方便。” 荣浅脸色微暗,霍少弦这个名字,一提及,还是会在她心口扎上根刺。 “但你之前并没跟我坦白过。” “这些事始终见不得光,我跟你直说,不是找死吗?” 荣浅双手继续捧在他脸侧,“厉景呈,还有没有什么关于我的事,是见不得光,又被你瞒着的?” 男人黑曜石般的眸子沉入她潭底,“没有。” 她点点头,“好。” 确实,她想厉景呈也没什么事好瞒着她的。 男人神色未变,谎言却在他嘴里变了味,他手掌抚向荣浅腰际,那件事已经过去四年,荣浅永远不会知道的。 荣安深这边,正紧急安排着顾新竹出逃的事。 为了不让人知道她以后的行踪,自然不能明着走。 要说厉景呈撒下了天罗地网一点也不夸张,他先是找到了当年那名肇事司机的儿子,再顺藤摸瓜,逼得那人不得不现身。 顾新竹在荣安深的安排下连夜准备离开。 荣安深不放心,开车亲自将她送往码头。 船已经准备好,顾新竹站在码头,“安深,你回去吧。” “别怕,只是出去一段时间,我会尽量说服浅浅的。” 两人谁都没说破,顾新竹扣着他的手腕,“安深,你心里肯定是怪我的。” “快上船吧。” 顾新竹一脚刚踏上甲板,好几辆警车忽然呼啸而至,顾新竹面露惊恐,“他们是不是来抓我的?” 荣安深拉住她的手,飞快上船。 “安深,你赶紧回去。” 荣安深挡在顾新竹跟前,忽然看到很多警察围了过来,另一辆车呼啸而至,还未停稳,就看到荣浅推开车门大步跑来,“爸!” “浅浅。” 荣浅双手扣住边上的绳索,“当年的肇事司机找到了,他去警局自首,说妈妈的车祸就是顾新竹指使的,您快回来!” “浅浅,爸爸怎么求你都没用……” “被害死的那是我妈啊,”荣浅没想到事已至此,荣安深还是这样的态度,“她骗了您这么多年,您还看不清吗?” 顾新竹战战兢兢躲在荣安深背后,“安深,我走不掉了。” 警察手握配枪,展开捉捕,“顾新竹,你还是乖乖上岸吧,我们已经联络海警,你根本就逃不掉。” 顾新竹眼里溢出阵绝望,纸包不住火,她一度侥幸地认为当年的事能隐瞒住一辈子。 荣安深仍旧护着她,两人脚步往后挪,他压低嗓音,“新竹,你挟持我,有了人质他们不敢抓你,等过了前面那段海域就安全了。” “不,不行。” “快啊。” 顾新竹咬咬牙,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水果刀后架上荣安深脖子,“你们都不准动!” “顾新竹,你逃不掉的!” 荣安深站到甲板边上,海风很大,随时都有将他掀翻下去的可能。 厉景呈大步走到荣浅身边,手臂伸过去揽住她肩膀。 “让我离开,等我安全了,我会放他。” 不远处,另一辆车飞速而来,荣择快步冲入人群,“爸,妈!” 顾新竹手臂微颤抖,“荣择,你回去。” “究竟发 生什么事了?” 荣浅冲过去推了他把,“发生什么事?十一年前,是你妈妈买凶制造的那起车祸,我妈是被她害死的。” “你胡说什么!”荣择怒不可遏。 飒飒海风吹拂在脸上,颊侧的头发都乱了,荣浅一手指向荣择,“你问问顾新竹,你连夜逃走,是不是因为当年的那件事!” 荣择面色铁青,挥开她的手后看向船上二人,“妈,她说得是真的?” 顾新竹咬着牙关,目光扫过众人,“开船!” 警察的枪纷纷指向她,荣安深着急去护住顾新竹,他欲要替她挡住那些随时会射过来的子弹,却不想脚被旁边的绳索绊到,荣安深趔趄下往外栽,顾新竹吓得赶忙去拉他的手,“安深!” 顾新竹只来得及抓住荣安深的袖子,栽下船时,荣安深的头狠狠在甲板上撞击,人掉进海里时已然晕厥。 警方立马组织救援和抓人,荣浅惊叫声就要过去,厉景呈一把拉住她。 顾新竹被当场带走,荣安深则立马送入医院抢救。 荣浅焦急地在急救室外走动,厉景呈陪着她,几个小时过去,里头仍旧没丝毫动静。 荣浅害怕得不行,转过身紧紧抱住厉景呈,“我爸要是也出事了,我要怎么办?我当初是不是就应该听他的,不查下去,可死的是我妈啊……” 厉景呈双手收拢,“别急,大夫都是最好的,肯定会没事。” 荣浅庆幸这会还有厉景呈在身边陪她。 他拥着她坐在抢救室外的座椅内。 手术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结束,可情况却并不乐观。 荣安深脑干受损,至今仍在昏迷,虽然脑部出血已经止住,但还未摆脱危险期。 荣浅哪接受得了这样的消息,“我爸醒来的机会大吗?” “这个,说不准。”医生也不敢妄下定论。 她精疲力尽,眼睛红肿,厉景呈让她在病房内休息,他则去楼下替她买些吃的用的。 荣安深还在重症监护室,一夜之间,荣浅连最后一个最亲的人都差点失去。 她倚在墙边,听到病房的门被推开。 荣浅以为是厉景呈回来了,她抬起头,竟意外看到是霍少弦。 她眼圈不由红透,要换在以前,她肯定会毫不犹豫扑进他怀里,她强忍着这股冲动,霍少弦进来 后,李芬然推着霍邦也进来。 霍少弦径自朝她走去,荣浅握紧双手,男人走到她身侧后蹲下身。 霍邦率先开口,“浅浅啊,你爸怎么样了?” “霍伯伯,医生说伤势比较严重,现在就看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霍少弦眼里的心疼藏匿不住,荣浅整夜没睡,眼睛下方有重重的黑影,她目光同他对上,男人手掌握了握,最终没有去握住她的手。 莫希是最后进来的,她开得车,霍少弦从听到消息后就心不在焉,车刚停稳,他就迫不及待往医院冲了。 荣浅忍住心里的苦涩,“希子姐。” 莫希几步上前,抱住荣浅的肩膀拍了拍,“没事的,荣叔肯定会安然无恙。” 他不能做的,她替他做了。 李芬然将霍邦推到玻璃窗前,荣安深就隔了间睡在里面。 莫希也走过去。 霍少弦仍旧蹲在荣浅面前,他从兜里掏出样东西,然后扳开她的手掌放进去。 是一块德芙巧克力。 荣浅嘴角轻颤,朝他勉强拉开抹笑。 以前,她哭她闹,她心情不好的时候,霍少弦总会给她一块德芙。 厉景呈提着东西进来,霍少弦自然地起身,然后走到莫希身侧。 他们待了片刻后,一行人离开。 荣浅担忧地望向病房内,厉景呈走到她跟前,“去洗洗,先把早饭吃了。” 她仍旧坐在那,声音带着哭腔,“我怕我离开这,我爸就醒不过来。” 厉景呈的手掌抚向她的脸。 荣浅猛地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厉景呈,我好怕。” 现在他是她唯一的倚靠,也是能实实在在给她温暖的人。 她脸闷在他身前,呼吸带着抖意,渗进厉景呈的心里。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荣择满身疲倦,双目布满血丝,“爸呢,爸怎么样了?” 他冲过休息间,隔着层透明的玻璃看到昏迷不醒的荣安深。 荣择面色痛苦,荣浅竟也没大吵大闹。 在医院陪了一天后,厉景呈才把她带回去。 洗过澡躺在床上,厉景呈上楼时进房,里头黑漆漆的并未开灯,他摸黑来到床边。荣浅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厉景呈上前将她搂在怀里。 荣浅轻哽出声,她转过身,将头闷在他胸前,整个身子就像是才孵出的小鸟般急于找到安全的怀抱,厉景呈下巴抵在她头顶,那般呵护宠溺的模样,极像是对待一个稀世珍宝。 翌日,厉景呈没去公司,他早早醒了,荣浅将近清晨才闭眼,所以睡得很沉。 她枕在男人臂弯间,厉景呈的手指替她拂开颊侧头发。 手机猛地响起,荣浅惊跳下睁开眼,厉景呈眉尖漾起恼怒,他拿过荣浅手机,来电显示是林南。 荣浅嗓音微哑,接通,“喂?” “浅浅,你没事吧?”荣家的事,已经登满南盛市的各大头条。 “我没事。” 林南没有多加安慰,“浅浅,这儿刚收到一封你的信,在传达室,是你爸爸写给你的。” “我爸?” “嗯,看日期是昨天寄得,浅浅我给你拿过来吧。” “不用了,”荣浅坐起身,“你待在学校吧,我让司机过来取。” “好,”林南想了想,说道,“浅浅,要是难受,你打电话给我。” “好。” 荣浅挂完电话后起床洗漱,厉景呈让人去取信,她下了楼便窝在玻璃房里。 厉景呈拿了碗汤圆进去,是她平日里爱吃的。 荣浅蜷缩在沙发内,男人坐在她身侧,一手拉她起来,用匙子舀起个送到她嘴边,“不吃东西可不行,吃了。” 她勉强张开嘴,却连一口咬进去的力气都没了。 厉景呈见状,张嘴将汤圆咬成两半,再将其中半个送到荣浅嘴边。 她撅下嘴,“好恶心。” 厉景呈趁她张嘴的间隙,将汤圆送进她嘴里。 司机很快取了荣浅的信回到帝景,她坐在沙发内将信展开,内容很长,写了好几页纸。 “浅浅,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不要怪爸爸,我已经把新竹送出去了。我不是个合格的爸爸,我最擅长的可能就是自欺欺人,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新竹最亲近的人,她对你妈做的事,瞒得过所有人,可我们是夫妻,心有灵犀。我从未点破过,一方面,我对你妈对你有愧疚,一方面却又守着我坚守的爱情过了十一年……” “原谅我,我本想用我仅有的力量保护你保全你,却不想给我爱的女儿带来那么多场噩梦,浅浅,所幸你如今已有巍然大树倚靠 ,这是爸爸最觉得欣慰的事。” …… “我深知,我让新竹走,你势必不会再原谅我,甚至不会再认我这个爸爸,但你永远是我荣安深的女儿,唯愿你健康长乐,一生无忧。” 荣浅合起信纸,眼眶湿润。 要有怎样的爱,才会让他蒙了眼和心。 放好信,厉景呈带她去医院。 荣择还在那守着,兄妹俩见面谁也没开口打招呼。 荣安深是下午醒的,医生进去了好一会,出来时总算带出个不错的消息。 几天后,他被转入普通病房。 “爸,爸。” 荣择弯腰,在他病床前连唤几声。 一整天都这样,荣安深尽管醒了,却并无反应。有时候张望着病房,眼神陌生,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荣浅现在顾不得怨恨,荣安深好不容易保住命,对她来说,已是万幸。 又过了两三日观察,医生不得不确定下来。 荣安深那一下重击,把脑子砸坏掉,傻了。 顾新竹被带走,荣家的顶梁柱瞬间坍塌,荣浅和荣择头一次坐到一起。 “现在爸爸出事,公司的事只能由我来担。” 荣浅闻言,抬头盯向跟前的男人。 “你不信我?” 荣浅勉强牵动嘴角,“我为什么要信你?你和顾新竹背地里害我的事还少吗?公司交到你手里,这个家所有的东西,你不会一点一点吞掉?荣择,我也是爸的女儿。” 荣择双手交扣,“我会召开董事局,看看其它的董事怎么说,但是荣浅,公司的事向来都我在管,你又在读书,你有什么能力?” “那我问你,顾新竹给胡东的那五百万,全是她的私房钱?那些钱是怎么来的,你心里最清楚!” 荣择眼角轻眯,他们毕竟是同父异母,虽然水火不容,但眉眼之间却有相似,“荣浅,要不是你,我妈也不会被抓走,爸也不会躺在这,你还有什么脸在这争?” “那我妈的命,你还给我?”荣浅气得双手握成拳,蹭地从椅子内坐起身,“当初我妈若没有发生车祸,顾新竹就一辈子都是小三,而你,只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她为了进荣家买凶杀人,这才替你铺出条荣家长子的道!” 荣浅说完,眼圈控制不住微红。 荣择站起身后抬着手,荣浅却并不畏惧,她扬高下巴,“还要打我?” 他的手定住几秒后落下去。 “爸一早就做好了遗嘱,你不知道吗?”荣择的双手改为撑向桌面。 荣浅亦不相让,咄咄逼人,“爸爸只是生病,荣择,你心心念念继承权,想疯了吧?” “现在他不能再管公司,连自理能力都成问题,他做好的那一份文件当然能作效,”荣择眼里满是笃定,“荣浅,文件我早看过了,你想知道内容吗?” 荣浅抿紧嘴角,余光不由瞥向病房内的荣安深。顾新竹为荣择处心积虑,将来的事肯定也全打算好的。 如果真如荣择所言,那么,那份文件势必会对荣浅很不利。 事实证明,果然如荣浅所料。 律师当天下午就来到医院,当着荣安深的面,宣读那份文件。 “在荣安深先生过世或者丧失行为能力的情况下,将有沈培律师出面宣读……荣芙公司所有股权及公司事宜全部交由荣择,小女荣浅享受每年收益的百分之十分红,名下房产分配如下……” 荣安深给荣浅的全是实质性东西,比如一套房产,车子,以及分红下来的钱等。 在他的观念中,在外打拼还是要靠男人。 荣择从律师手里接过文件,朝荣浅扬了扬,“看到了么?以后,荣家是我当家做主!” “我不信,这不是爸爸的意思!” “信不信由你。”荣择想到顾新竹,一阵心疼,他逸出阵冷笑,“公司收益的百分之十,荣浅,你又怎么知道公司能不能盈利,盈利多少呢?你就守着你那套房子好好过吧,反正你有厉景呈作靠山,只不过当哪天你被他赶出来的时候,你会不会无家可归我就不知道了。” 荣浅紧咬下唇瓣,感觉到丝丝疼痛泛到心里面。 这份文件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如果是一早就立好的,顾新竹也不用三番两次这样害她。 荣安深被荣择接回了家里,而三天后,荣择将正式进入董事局。 荣浅跟学校请了假,这段日子都窝在家里。 厉景呈见她眉头紧锁,“怎么了?” “我不想让爸爸的公司落在荣择手里。” 厉景呈坐到她身侧,拉起她的一只手,“当初你爸取得那个公司名,芙是不是出自你妈的名字?” “是。” “你妈那边还有往来的亲戚吗?” “妈妈死后,外公让我跟他去国外生活,我当时还小,又加上刚失去妈妈,就留在了南盛市。外公很生气,这几年,他都没回来过,平时我会给他打电话。” 厉景呈手掌拍着荣浅的肩膀,并没再说什么。 荣择进董事局的那天,荣浅也被召了过去。 她临行前犹豫再三,冲厉景呈道,“你陪我去吧。” 男人正系着领带,头也不抬,“我今天没空。” 他这样直白地拒绝,荣浅只得自己赶过去。 来到公司的会议室,大大小小的董事均已到齐,荣浅走了进去,门口的秘书将门砰地关上。 荣择坐在首位,执掌大局,基本形势已经定下来。 律师再次将那份文件宣读,其他的董事并无异议,硬要从荣浅和荣择当中选一个的话,荣择当然是不二的人选。 荣择站起身,踌躇满志,目光扫向荣浅,“荣浅,我一定会打理好公司,爸爸出了事,我以后就是你的倚靠。” 荣浅连冷笑都笑不出来。 与此同时,荣芙的大厅忽然迎来几人。 为首的男人黑超遮面,坚挺颀长的身子快步走向电梯,前台怔了怔,赶忙迎上前,“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 男人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带了人直接往楼上而去。 那边的会议已然进行大半,门猛地被人推开,荣浅听到动静抬头,看到为首进来的厉景呈摘掉墨镜。 他不是没空吗? 荣择一看不速之客,“你来做什么?” 厉景呈径自走到会议室前方,“我相信,在场很多董事肯定知道,二十几年前创办的这家荣芙公司,其实是我岳父和岳母共同筹集的资金……” “那又怎样?”荣择打断厉景呈的话,“后来荣浅的妈妈过世,公司自然就是我爸的。” 厉景呈阴鸷的眼角溢出抹冷笑,“你说的还真理所当然,但有件事恐怕是你不知道的。”厉景呈挥下手,后面的秘书立即将一份文件交到他手里,他信不走向投影仪,将东西稳稳放在那。 “当年,两家人也属联姻,经济实力各不相让,只不过后来荣芙在零一年出现运转危机,急需大批资金救助,这件事,想必在座的很多人都有印象吧?” 几位年长的董事面面相觑。 “对,是有这么回事……” “后来不是解决了吗?” “是解决了,”厉景呈示意他们看向大屏幕,“后来,夏家卖了不少祖业,几乎掏尽大半家产才力挽狂澜,而这份东西,就是当年签下的。” 荣浅藏不住眼里吃惊,她瞪大双目,这张协议签订于零一年,而上面的内容,清晰写着,在夏芙和荣安深双双离世或者失去行为能力后,将来的荣芙只能交由荣浅,不管是股份还是分红,甚至他们夫妻中的一人都不能随意更改继承权。 荣择大惊失色,几乎瘫在座位上起不来。 荣浅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反转剧,董事们互相看眼,面色均已凝重。 厉景呈拿了文件走向荣浅,将东西给她,“这是你妈妈交给你外公保管的,原件还在他手里,过几日他会亲自回国给你。” 荣浅接过去,手有些颤抖。 可这么大一个公司真要交到她手里,她更加措手不及。 董事们一个个坐不住了,“荣浅毕竟年纪小……” “就是,她没有管理公司的经验。” 厉景呈拉了张椅子坐在荣浅身侧,如此从容淡定的眉眼,仿佛泰山崩于前都不会有丝毫惧色,“我想,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吧,”厉景呈抬起手掌,示意跟他进来的几人上前,“这几位都是出类拔萃的顶尖管理者,他们有最好的头脑和最杀伐决断的策略,要带领一个公司走上全新的台阶,并不一定需要当家人亲自出面。而对于你们董事来说,公司的盈利额提升就是最好的保障。” 荣浅攥紧手里的文件,她不由侧目,男人专注于前,这般果敢尖锐,竟透出了分外的迷人。 她没想到,厉景呈替她连这一步都想好了。 董事们听到这番话,自然能放心下来。 荣择坐在原位,眼神直勾勾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厉景呈又带着他领来的那些人开了个会,荣择全场都呆坐着,散场时,董事们一个个眉笑颜开,偌大的会议室很快就只留下三人。 荣浅站起来,拿了那份文件走向荣择。 她将东西放到他跟前,“你要是觉得不对劲,可以研究研究,反正这只是复印件。” 荣择头也不抬,目光呆滞。 “荣家的那套房子,我可以暂时给你住,但公司的事,我 ☆、09东侯宫的幕后老板 过了几天,荣浅就去学校上课了。 回来的时候,她让司机开去荣家。 荣择自从被踢出公司后,整日在家无所事事,江颂佳提议过让他去江家的公司做事,可他却一直没个准信。 荣择倒是没有阻止荣浅进来,他神色恹恹地靠在大门口,他的计划全部被打乱了。本来打算坐稳当家人后,就和江颂佳离婚,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可如今他瞬间被推入谷底,连经济来源都丧失掉,而且还跟江颂佳必须要绑在一起。 荣安深别的都好,就是神志不清。 什么人都不记得,就像退化成了小孩子一样。 荣浅走进房间时,荣安深正在玩模型汽车,荣浅看得眼眶一酸,“爸。” 她蹲到荣安深跟前,手掌落向荣安深的手背,“我是浅浅,你看看我。” 周边,关于顾新竹的照片衣物等统统都收拾干净掉,好像压根就没有这个人一般。 荣浅看了,心里微松,这些都是荣择吩咐下去的,尽管他们还势不两立,但对荣安深都有相同的感情。 “爸,”荣浅脸凑到荣安深跟前,“你看看我啊,我是浅浅。” 荣安深手指摆弄汽车的轮胎,看到凑来的脸时,他伸手推开,“别烦我,车要加油了。” 荣浅心里一酸,余光瞥过站在门口的荣择。 她强行咽下苦涩。 荣安深却在此时摸了摸她的头,“要懂事,要乖,我们不是小孩子了。” 荣浅握住他的手掌,“我乖,我肯定乖。” 陪了会后,荣浅打算离开。 荣择跟她出去,两人双双下楼。 “荣浅。” 她转过身看向他。 荣择目光沉定,单手插在兜内,“你就真那么相信厉景呈吗?这么放心把公司交给他?” “是你们一步步把我推到厉景呈身边的,我能倚靠的人全都没了,你是我哥哥,爸爸倒后,我本可以仰仗你,我们也不必争什么,可你跟厉景呈之间,你说,我更该信谁?” 荣择嘴唇蠕动着,面色越发显得肃冷,荣浅转过身就要走。 “不管怎样,你待在他身边,留个心眼,公司的事你不懂,但也别全权交给外人打理。” 荣浅听在耳中,提步离开。 回帝景时,经过温庭雅苑 ,荣浅的钥匙都是随身带着的,这儿每周都有人来打扫卫生。 她走到三楼,里面有不少藏品,打开其中一个衣柜。 荣浅取了件衣服,找出个袋子放进去。 这是妈妈年轻时穿过的,据说价格不菲,只在演出时穿了一次。 t大每年都要举行校庆,且规模隆重,还会有本地的媒体来采访拍摄。 雕塑专业也要出一个节目,好在,多才多艺的人比比皆是,荣浅又一直在跳现代舞,所以就被报了上去。 坐在玻璃房内,厉景呈的雕塑已然完成,栩栩如生,犹如活人站在跟前一般。 他很是满意。 荣浅将两张邀请函递给他,“校庆活动,可以去两名家长,我想那天能把我爸带着,让他看我表演,兴许能刺激到他也说不定。” 厉景呈扬起邀请函看了眼,“我去接他。” 校庆那天,荣浅早早就去了。 厉景呈打她电话时,她正在后台做准备工作,她到停车场去接他们,再带着荣安深进了表演的场馆内。 “看,那是荣浅她爸。” “报纸上说她爸傻了,你们看那样子,像不像?” …… “以前荣家很有钱吧?” “……我听我一个亲戚说,荣家垮了。” 荣安深左顾右盼,似乎觉得很新奇,厉景呈停好车进入场馆,远远就听到那些同学们在肆意议论。 荣浅脊背挺得很直,甚至没有一句辩驳的话,她将荣安深小心翼翼扶到前排。 平日里跟朱婷婷要好的两个朋友扬高嗓音,“我们这儿可是校庆表演,不是老年人活动人,特别还是傻傻分不清的那种人那!” 荣浅抬起头,正好看到厉景呈从远处走来,男人的脚步本已越过两人,他听到这席话,倒退过去,忽然单手压向桌面后,人倾向那两人问了句话。 两名女同学的脸咻地红透,摆出一副花痴的表情,乖乖将名字说出来。 厉景呈单手仍旧撑在那,食指弯起扣了扣,“管住自己的嘴巴,别傻到连毕业证书都丢了。” “我,我学习很好的。”其中一人嘟囔句。 男人不由失笑,亏得自己还有这耐心跟她们扯,“信不信,你就算能考个全校第一名,我也让你读到你孙子辈,都拿不到一张毕业证书?” 厉景呈说完,抬起脚步向前。 荣浅朝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要去后台。 她刚跟老师请示过,老师已经同意她穿自己的衣服。 荣浅走向后台,同学们大多都在化妆,她走向换衣间,一脚刚踏进去,猛地看见抹身影鬼鬼祟祟走向角落,荣浅定睛细看,见是朱婷婷。 朱婷婷左右张望,前面有两大排衣服挡住,况且几名主演的服装都是单独摆放,今天她和荣浅是领舞,所以衣服就放在一个衣架上。 朱婷婷从兜内掏出把小巧的剪刀,她弯下腰,接下来的动作荣浅并不能看真切。 半晌后,听到阵手机铃声响起。 朱婷婷压低嗓音接听,“她进来了?好好,我马上搞定。” 荣浅缩回脚步,旁边就是洗手间,她往里面躲了会,装作才洗完手出来时,正好碰上朱婷婷。 对方满脸的得意,“荣浅,待会可好好跳啊,别给我丢脸。” “也不知道谁给谁丢脸。” 朱婷婷双手抱在胸前,“其实,领舞的话,一个就够了,你真会跳舞么?” 荣浅抬起腕表看眼时间,“离演出还有四十分钟,你现在去学习,临时抱佛脚下还有机会。” “哼。”朱婷婷不跟她吵,只是噙了抹意味深长的笑后离开。 荣浅走进换衣间,她走到衣架前,上面都有标签,标签上写着名字。 她一把拿下自己的那套,看也没看,径自去单独的小房间内换上。 偷偷跟在门外的朱婷婷见状,挽起嘴角,藏不住的笑意。 荣浅将衣服仔细查看下,这才发现问题出现扣子上,每个扣子的线都被刻意挑松,待会随着舞动的激烈,势必会挣开。 朱婷婷这是要当众出她的丑。 荣浅并未作声,她走回衣架前,舞服后面是一排长长的拉链,荣浅见四周没人,一把拿过了朱婷婷的那件。 …… 换好衣服,荣浅坐在化妆镜前,朱婷婷见她毫无察觉,越发得意了。 临上场时,荣浅去了趟洗手间。 主持人开始报幕,朱婷婷一扭头,脸色微变,“你怎么?” 荣浅指了指身上的衣服,“噢,肖老师同意换的,怎么样,好看么?” 她脸涨成猪肝色,“好看个屁。 ” “不好看就不好看呗,你说脏话干嘛?” 老师在后面催促她们上场。 这舞蹈是荣浅自己编排的,曲子用了一首《老爸》。 出场时,朱婷婷和荣浅饰演一对姐妹花,当歌曲响起,配着里面的歌词,舞蹈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力,正将一个远方游子的形象逐渐展露出来。 我在牵挂,你也在牵挂 是你引我走天涯 你慢慢老,我渐渐长大…… 两人身子同时跃起,荣浅轻松落地,朱婷婷扬臂扭腰,忽然感觉到不对劲,似乎听到阵哧啦声。 紧接着,后背的拉链全部崩开,刷得,从头到尾,衣服甚至夸张地被甩出去一半,全部的灯光都聚集在舞台上,这下不得了,里面的内衣内裤暴露无遗,台下不少男同学兴奋地叫嚣着。 “呦,开了,开了——” 关键还有不少家长,有些人干脆别开脸。 朱婷婷惊叫声,双手慌乱地抱住胸前,裙子仿若张大被单似的挂在双肩,她急得不行,后台的老师见状,随便扯了件外套冲过来。 所幸,还有荣浅镇场,她置身事外般沉浸在音乐当中。 厉景呈搭起长腿,指尖抚向坚毅的下巴,荣浅好像跳入了另一个世界,那般专注。 她悬空舞动,足尖轻踏翻转,双臂伸直,动作干净利索,金色的舞服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发出闪闪的亮眼碎光,周边逐渐恢复宁静,厉景呈看的出神,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觉得荣浅好像踩在云间,那般动人,那般灵巧,真正是上天赐予他的最好礼物。 朱婷婷扭头看去,恨不得将一口牙齿咬碎。 “怎么会这样?”舞蹈老师语气不悦,“上台前再三让你们检查,别出错,这会真是在全校人面前丢脸了。” 换衣前,朱婷婷刻意看了下扣子,生怕换错,没想到荣浅给她玩了出更阴的。 这件事,肯定是荣浅干的! 一曲毕,荣浅完美谢幕,抬头时目光同坐在最前排的厉景呈对上。 她展颜,视线慢慢往上抬,却猛地在后排看到个熟悉的身影。 荣浅动作顿住,那是霍少弦。 她的活动,他每回都会参加。 荣浅回到后台,朱婷婷正坐在换衣间内哭。 见到她进来,朱婷婷伸手 指向她,“肯定是你,是你在我衣服上做的手脚!” 荣浅拿起包,“怎么可能,”她取出先前要穿的舞服,检查后,面色震惊,“老师,我的衣服也有问题,您看这扣子。” 老师接过衣服看了眼,“还挺专业的,挑了几股线,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 荣浅手掌拍向胸口,“谁这么缺德,幸好我没穿,不然我就和婷婷一样了。” “你!”朱婷婷哭得妆都花了,荣浅没有逗留,去了前台。 出去时,霍少弦还没走,荣浅弯腰坐到厉景呈身边。 接下来,是展出时间。 林南和何暮以及另几个同学上台,手里带着各自的作品,荣浅没有报选,她安静地坐在下面。 此时,班主任却找到她,“荣浅,跟我来下。” 她不明所以,只得过去。 台上的作品被一一展示,最后一尊的黑布掀开,是人面雕塑。 班主任朝荣浅推了把,“快上去。” 荣浅硬着头皮往前走,她站在林南身侧,这才看清楚跟前的作品。 那是她给厉景呈雕的。 可她压根就没带出过帝景。 林南侧首看眼,“哇塞,雕得够传神的啊。” 荣浅压下脑袋,甚至不敢抬头,主持人上前一一询问,一排的作品,唯独她的是半身像。 主持人自然爱逮住这样的八卦,“荣浅,请跟我们说一下,这个帅哥是谁啊?”似乎还嫌气氛不够,她将话筒朝对下方,“你们说,帅不帅?” “帅!帅!” 霍少弦就坐在后排,他眼神迷离,甚至不想看得真切。 荣浅身旁的林南举起右手,“我知道,这是我们浅浅的未婚夫!” 荣浅视线垂落,仍旧一语不发。 她知道,霍少弦肯定记得那句话。 她说,她雕得第一个人面肯定是他。 可她却没有守约。 很多事情都想忘,却总是在某个瞬间逼得你不得不去重新面对。 他们连相守一生的誓言都没守住,更何况是别的呢? 主持人还在那起哄,让荣浅介绍起厉景呈来,她勉强拉开笑意,摆摆手。 霍少弦的心痛极了,他知道这种场合他不该再来,可他又怕他的浅小二和之 前一样,他不来,她的家长会她的校庆,就太孤单了。 他刻意忽略掉,她的身边其实已经有了厉景呈。 心脏随着呼吸,一下下地抽紧,霍少弦双手撑住椅把,站起身后往外走。 荣浅抬起的目光,正好看到男人消失在眼帘中。 厉景呈修长好看的五指落向旁边的木椅把手,一下下,悠闲而笃定地敲打着。 荣浅拗不过追问,只得开口,“这是我未婚夫。” “那你跟你未婚夫感情肯定很好,要不然,哪能刻得这么传神啊?” 荣浅瞥见厉景呈嘴角扬起的笑意,她有些不好意思,“别问我啦,我这是特殊情况,老师不还提倡我们不要谈恋爱吗?” 主持人笑着将话挡回去,“现在国家规定大学生都能结婚了,你要哪天请我们吃喜糖或者孩子的满月酒,我们都会参加的,是不是?” 下面的学生们异口同声道,“是!” 连旁边坐着的家长们都笑了。 好不容易放她下台,荣浅回到厉景呈身边,男人伸过去握住她的手掌。 她指尖冰凉,荣浅侧目看他,“雕塑,是你拿给学校的吧?” “你班主任问我有没有你的作品,能拿得出手的,我就给她了。” 厉景呈偏过头,目光彻然,“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 荣浅摇摇头,“没有。” “刚才你的那个同学,衣服是不是被人动了手脚?” 荣浅上半身凑过去,菱唇贴在他耳际,“她想害我出丑,她把我衣服的扣子都挑了,我幸亏没穿着那套上台。” 荣浅说完,感觉到手掌被握得生疼,她挣扎几下没挣开,“厉景呈,疼。” 男人闻言,这才松了松手。 “她是想让你跳脱衣舞。” 两人正说着话,冷不丁,后面伸过来一个脑袋,“厉少,您好。” 荣浅吓了跳,厉景呈面带不悦,“你是?” 对方呈上名片,“我是朱婷婷的哥哥,我妹妹就和您未婚妻在一个班级。” 厉景呈恍然,接过他递来的名片,朱军弓着腰,“没想到有这个机会在这见到您,上次在洪都,我就想介绍我妹妹给您认识……” 厉景呈狭长的眸子朝他睇了眼,“你可以让你妹妹给我打电话。” “好好,这就太好了。” 荣浅神色稍暗,厉景呈掏出张名片,看这意思是真要给朱军,她下意识伸手,厉景呈收了收,躲过她的动作,朱军忙不迭将名片接过手,“我一定让我妹妹亲自联系您。” “好。” 朱军满意地坐回座位。 校庆完毕后,荣浅扶着荣安深离开,厉景呈坐在驾驶座内,荣浅耐不住性子,“为什么要给朱婷婷你的联系方式?” “怎么了?”厉景呈打着方向盘。 “她对你不怀好意。” 男人失笑,“她还能吃了我?” “她倒是想吃了你,”荣浅单手撑向侧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让你差点当众跳了脱衣舞,怎么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荣浅闻言,不由放下手,“厉景呈,你想做什么?” “怕什么?” “朱婷婷想让我出糗,但我已经一报还一报了。” 厉景呈目光透过内后视镜落到她脸上,话里是不容抗拒的冷冽,“这次是你侥幸,倘若你没有察觉,你以为在台上仅仅是丢脸这么简单吗?” 荣浅哑口无言。 在厉景呈的世界里,可不是这样算数的。 “一报还一报算什么?要弄得她以后再也不敢对你动那些歪心思,那个念头只要起来,就吓得瑟瑟发抖,这才能杜绝根源,懂吗?” 再这样,她们也都还是学生,哪怕再会使坏,也就是些挑拨离间或最低级的手段而已,在厉景呈眼里,那都完全登不上台面。 荣浅没想到,朱婷婷还真会自投罗网。 把荣安深送回荣家后,刚驱车进入帝景大门,厉景呈的手机就响了。 荣浅朝他看眼,男人并未接电话。 两人下了车,厉景呈朝她肩膀轻推下,“你先上楼。” 荣浅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到厉景呈接了电话正说着什么。 她径自上楼,半晌后,厉景呈才回来。 “地方已经约好了,晚饭后你跟我过去。” “我不去。” 厉景呈抬了抬她的下巴,“你必须去。” 荣浅趴向大床,“谁知道朱婷婷约你做什么。” 厉景呈弯下腰,双手撑在她身侧,放下双臂后整个身体将 她压住,“她约我这样。” “走开,流氓。” “说谁流氓呢?” 厉景呈按住她胡乱挥动的双手,“她设计过你不止一次了,不该心软的时候别心软,等到以后铸成大错就来不及了。” 荣浅脸蒙入大床内,忽然蹦出句,“厉景呈,你为什么要把雕塑拿到学校去?我已经表演了一个节目,你完全可以拒绝我老师的。” “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吗?”厉景呈翻身躺到边上,扳过她的脸,“现在你们全校都看了你的作品,也都记着那张脸是你未婚夫。” 荣浅拍掉他的手,晚上,她是不想去的,可却硬是被厉景呈给拖着离开。 车子停在顶级娱乐城的外面,霓虹灯悬挂在十几楼的高处,迷人心神,醉人眼球。 才刚到门口,便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喧闹,荣浅很不适应这样的环境,尽管以前霍少弦偶尔会带她出去,但也仅限于小玩玩。 厉景呈要了个包厢,拥着荣浅进去。 很快,就有形形色色的人敲门,年轻的、老的、帅的丑的都有,荣浅窝在沙发内。 搞什么? 群兽舞会? 朱婷婷依约前来,临进来时,特意去洗手间收拾收拾妆容,将胸前挤了又挤,这才拎着包去到包厢。 只是伸手打开进去时,她懵了,这是什么状况? 不是说好一对一吗? 她连住哪个酒店都想好了。 厉景呈朝她招下手,朱婷婷强勾起嘴角,走进去两步,居然还看到了荣浅。 她心一沉,隐约意识到不对劲。 朱婷婷扭头想离开。 就近的男人却将包厢门给堵住,她只得装作从容的样子走向厉景呈,“厉少。” 厉景呈眯起眼帘,影影绰绰的光影撒在男子面部,“来了。” 朱婷婷放下包坐到他身侧,“不是说好就我们两吗?” “我这帮朋友临时想看跳舞,就想到你了。” “跳,跳舞?” 另一人在旁接腔,“是啊,脱衣舞,来一个吧。” 朱婷婷很快意识到,厉景呈这分明是要替荣浅出头,她惊得立即起身,肩膀却被一个人擒住后猛地推向前。 脚上是十厘米的高跟鞋,朱婷婷趔趔趄趄往前栽,砰地甩在茶几 上。 胸前撞得疼痛欲裂,“你们——” 只消这一幕,荣浅就吃不消了。 她抬首看向厉景呈,“我要去洗手间。” “好戏才开始,走什么?” “我真想去。” 厉景呈拍拍她的手背,“可别想着一个人离开,这儿不安全,马上回来。” “好。”荣浅说完,起身往外走。 她带上包厢的门,在墙上靠了好一会,她剧烈喘息几下,这才抬起腿。 这完全是她所陌生的世界,荣浅走了几步,猛地被人拖拽把,对方力道大得惊人,她尖叫声卡在喉咙口,甚至来不及喊出来。一道砰地声音在耳际响起,这应该也是个包厢,只是没开灯,里面伸手不见五指。 荣浅恐惧异常,抬腿想跑,对方似乎不止一个人。 她被快速地往前拖,腿肚撞到柔软的沙发,有人按住她的肩膀令她往下坐。 “你们是谁?” 一只手掌精准地捂住她的嘴,有人凑到她耳边,气息冷冽,“荣浅?” 她不敢回答,生怕招来横祸。 “还记得x吗?” 荣浅睁大双眼,对方的手掌松开些。 “你究竟是谁?” 嗓音颤抖,且克制不住。 “你代我警告一声霍少弦,我不会放过他的。”男人的话语吞吐在她耳旁,荣浅全身战栗,脱口而出,“不关霍少弦的事!” “呵,就你还想护着他?” “x毁了多少人,它不该砸吗?” 男人的手掌朝荣浅脸上轻拍几下,虽然不重,但发出的声音在静谧中显得极为醒目,“有胆子。” 荣浅抬抬身,却被一只手更用力地往下按。 “你告诉霍少弦,我要得是他的命,他毁了x两次,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不行!”荣浅惊喊出声,“你要多少钱。” 男人的冷笑声传至她耳中,“你进了两次x,那边的规矩还不懂吗?” “不准你伤害霍少弦。” “行,”男人的嗓音自始至终都不带一丝温度,“你要有这个能力,就天天守在他身边,让他不要迈出家门一步。” 荣浅冒出冷汗,霍少弦砸掉x之后,她就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x背 ☆、10他今天碰你哪了? 厉景呈飞快起身,荣浅拽着他的手腕大步出去。 两人来到包厢,里面的灯亮着,两名服务员正弯腰收拾。 荣浅张望四周,哪还有半个人影,她气喘吁吁进去,“这儿的人呢?” “走了。”其中一名服务员起身道。 “什么时候走的?”荣浅知道问也白问,她也就转身一会的时间,对方竟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你看到他们长什么样了吗?” “这包厢的客人倒是很奇怪,只是吩咐要了些酒,说是不喜欢有人打扰,见门敞着我们才知道是离开了。” 荣浅惨白着脸杵在里头,厉景呈眸子扫向四周,他上前拉过她,“你怎么知道对方是x的老板?” “刚才就在这个包厢,我是被人拖进来的。” “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荣浅想到方才那阵萦绕在耳侧的冰冷气息,竟是令人不寒而栗,她嗓音微颤,“他说,他要霍少弦的命。” 厉景呈的目光落到荣浅脸上,“还有呢?” 她摇摇头。 “走,回去。” 荣浅另一手扣紧他的手腕,“我们应该报警,或者调取这儿的监控,看看他们究竟是谁。” “荣浅,”厉景呈头也不回,“我带你来这儿,也是帮你解决麻烦的,你忘了么?” 荣浅拉住厉景呈,“朱婷婷怎样我不在乎,可是……” “可是,霍少弦有危险,你就在乎了是不是?”厉景呈丢开她的手,荣浅趔趄下,他抬起长腿出去,到了门口,见她还未跟出来,男人又折过去攥紧她的手将她往外拖,“不争气的东西,还想留在这被抓是不是?” 荣浅缩了缩脖子,赶忙随在他身侧快步离开。 包厢内,一群人玩得正起劲,朱婷婷趴在茶几上动也不动,原本精致的妆容全散了,手边是倒得乱七八糟的半指高酒杯,荣浅定在门口不愿进去。 “我们回去吧。” “不看了?” “厉景呈,我们别玩得太过了……” 男人扣紧她手指将她带回沙发前,朱婷婷眼皮眨动下,厉景呈倾过去,“你不是爱跳脱衣舞,你跳一个。” 朱婷婷瑟缩着肩膀,“我不敢了。” “不敢怎样了?” “不敢再动荣浅,我保证。” “你的保证值几个钱?” 荣浅拉了拉厉景呈的手臂,“我们回去吧。” “跳,今天不跳不准走!” 旁边有人强行将朱婷婷拉起身,一双双手伸过来,“不肯吗?那我帮你——” 有手开始胡乱撕扯,荣浅看得目瞪口呆,她扭头望向厉景呈,男人端了杯酒,眼角笑开,唇角沾了璀璨的潋滟之色,随着那些人越发放肆的动作,他摇着头笑出声来。 朱婷婷惊叫连连,越是这样,别人就越起劲,厉景呈饶有兴致地勾着唇,这样的游戏他以前肯定经常玩,要不然也不会有这样驾轻就熟的笃定。 一只手拉开朱婷婷的衣服,她挣扎中撞到茶几,茶几硬生生被她撞歪出去,几个酒瓶洒落在地,朱婷婷四下逃窜,脚忽然踩到其中一个瓶子,身体猛地往前栽。 砰—— 脑袋结结实实撞在墙上,人软绵绵地往下滑。 荣浅看到墙上有殷红,她嘴唇颤抖几下,厉景呈将酒杯落向茶几,朝她丢下一个字,“走。” 那些人面面相觑,有人上前推下朱婷婷的肩膀。 出了娱乐城,厉景呈掏出支烟点上,他双手抱肩倚在车前,待荣浅走近后,他挑高眉头,“今晚开心吗?” “你问真的还是假的?” “什么意思?”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厉景呈狠狠抽口烟,“你给我打哑谜呢?” “厉景呈,你究竟是怎样的人啊?” “我是你男人!我是谁。” “你们这圈子里的人,是不是以前经常这样玩?” 厉景呈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怎么了,玩玩而已,这次是为你出气,以前玩得那些我们都会给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什么不行吗?” “你思想很有问题。”荣浅扭过头想走。 厉景呈拽着她手臂将她拖到跟前,他嘴里还叼着根烟,配合着夜场奢靡繁华的宽阔背景,一股似是他与生俱来的放浪形骸清晰呈现,厉景呈干脆张开双臂将她困在怀里,“我有问题,还是你心里有问题?” “我是讨厌朱婷婷不假,可我也是女的,厉景呈,你这样玩得时候让我很反感,想让她不再惹我,不是脱了她的衣服或找人这样羞辱她就行的。” “难道这不是最好最简便的方 法么?” 荣浅头往后仰,“刚才她那么重重的一下撞在墙上,你就不怕玩出事来吗?” “我有什么好怕的?” “是,你是什么都不怕。”她噤声,不再言语。 厉景呈抽完一根烟,见她安安静静缩在怀里,这样倒不正常,他伸出两根手指攫住她下巴抬起,“怎么了?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 那帮人也出来了,临行时跟厉景呈一一打过招呼。 很快,荣浅看到朱婷婷被人带上辆车,“他们带她去哪?” “去医院。” 厉景呈扳过她的小脸,“看着我。” 她抬抬头。 “我这样真不对?” “我不喜欢看你这样,你方才盯着朱婷婷看的样子,好色。” 厉景呈抚了抚下巴,“我哪色了?” “我以前经历过,所以我知道那种身不由己,特别对女人来说,什么法子都好,就是别这样。” 男人心有不快,毕竟原本也是为讨她开心,没想到她一点不领情,厉景呈松开手,荣浅径自过去拉过车门坐进副驾驶座内。 厉景呈胸口憋闷,在外又抽了根烟。 扭头望向荣浅时,见她侧靠着车门,夜色朦胧缱绻,长长的头发贴在颊侧,他仿佛看到她第二次被抓进x的那次,眼神躲闪、恐惧,像一只惊弓之鸟。 厉景呈将烟蒂狠狠、用力地踩熄。 他怎么忘了,这样的场面不会给她带来丝毫快慰,只会令她反感甚至窒息。 男人坐进驾驶座内,伸手将荣浅搂过来,“你要是觉得我哪件事做错了,你以后就跟我说,我能改的,那我就改。” 荣浅脸上微松,厉景呈亲了亲她的侧脸,“走,带你去吃宵夜。” 驱车来到川味居,大晚上的,却是人满为患,连个包厢都没了。 荣浅坐在靠窗的位子,点好菜后,她站起身,“我去洗个手。” 洗手间在二楼,她走上楼梯,手刚洗到一半,抬头却看见了霍少弦。 她想到今晚的事,荣浅胡乱搓洗几下,“少弦。” 两人对望眼,荣浅走上前,“x那些人找到我了。” “什么?”霍少弦清俊的面容立马扬起紧张,他不由分说扣紧她手腕,“他们又把你怎么样了?找你做什么?” “少弦。”荣浅手掌落向他手背,先让他平静下来,“我没事,但他们说不会放过你,我也没见到那些人长什么样。” 霍少弦闻言,似是反而松了口气。 “他们要找,就让他们找吧。” “你砸了x两次,狗急也会跳墙的。” “浅小二,我不后悔,我唯一后悔的,是x重新开起来的时候,我没有第一时间砸掉它。” 有些话听在耳中,它没有任何煽情的词,却能令人心酸到心碎掉。 “少弦,你一定要小心。” 尽管他们在明,那些人在暗,防不胜防,但荣浅的一再叮嘱,好像能令她的心安定下来些。 霍少弦点点头,“现在顾新竹被抓了进去,但你还是要小心。” “嗯。” 莫希在包厢等了霍少弦半晌,却不见他进来,她起身出去,一眼就看到站在洗手间外的两人。 “少弦。” 男人转过头,手自然地松开荣浅,只是双目沉寂,神态疏离。 莫希走上前,嘴角挽起,“浅浅也在啊。” “希子姐。” 莫希挽住霍少弦的手臂,“爸妈还在等你呢,走吧。” 霍少弦并未多说什么,跟着她离开。 荣浅回到座位时,菜已全部上齐。 跟厉景呈吃到一半,她就觉得肚子饱了,放下筷子后拿起毛巾擦拭下手指,却见莫希正在不远处张望。 两人的视线相触,莫希定了定,然而快步走来。 荣浅心下奇怪,莫希走到他们桌前后,径自坐到荣浅身边。 厉景呈不由蹙眉,莫希直接开门见山,“浅浅,我希望你以后能尽量避开和少弦见面,好吗?” “希子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刚才在洗手间的事,我就不说了,”莫希看眼坐在对面的厉景呈,“你明知道少弦还忘不掉你,频繁地见面对你们其实都不好,浅浅,你和少弦都应该开始新的生活。” 荣浅心里憋着口气,“我和他没有频繁见面,方才也只是在洗手间碰巧见到,我就跟他说了几句话。” “说几句话,他能抓着你的手吗?” 荣浅盯着坐在身边的莫希,她们也算从小玩到大的,为什么她会觉得莫希好陌生? 她完全不顾厉景呈听了后会怎么想,“浅浅,我喜欢少弦多少年了,你可能不知道。” “我不感兴趣。”荣浅唇角麻木。 “你别怪我趁虚而入,这是我们两家的意愿,我只想和少弦安安稳稳过日子,他即便心里想着你,你心里也想着他,但我求求你们都别表露出来,要么,你们就在一起,要么,就把这份感情一辈子烂在肚子里。” 面对莫希的要求,荣浅手心渗出层汗,她究竟做了什么,要受到这样的苛责,“霍少弦是一个人,不是一样他结了婚就专属于谁的东西。我只是有些事告诉了霍少弦,让他出门在外注意,我们没有一见面就抱头痛哭,更没沉浸在过去,彼此拔不出来。就仅仅因为我们以前相爱过,我连跟他说几句话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莫希被问得哑口无言。 厉景呈靠进椅背内,没说过一句话,眼神晦涩,看不出喜怒。 荣浅深深吐出口气,“我答应你,除非偶然,我不会去找霍少弦,可以么?” “浅浅,”莫希口气犹豫,她也是中途溜出来的,“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我理解。” 莫希生怕出来得太久,霍少弦会找来,她起身时冲厉景呈点下头,这才离开。 “还饿吗?” 厉景呈冷不丁开口。 荣浅回神,摇摇头,“我吃饱了。” “那走。” 男人抄起桌上的钥匙起身。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川味居,男人脚步跨得很大,没几步就将荣浅甩下,她追着来到停车场。 一路上,谁也没开口。 回到帝景,厉景呈上楼时荣浅已经睡下了。 男人洗完澡,头发也没擦,直接钻入被窝内。 发尖上的水一滴一滴滴到荣浅身前,她凉的直哆嗦,睡意全无,“厉景呈!” 男人在她嘴角处有一下没一下亲吻,“我要你。” 荣浅扭动几下,很快被厉景呈制服住。 “你说,你喜不喜欢我?” 荣浅避开他的吻,厉景呈手掌在她腰后煽风点火,“说。” “厉景呈……” 她声音糯糯的,拉长的语调闷在被子里,听得越发令人骨头都酥了,厉景呈喘息声逐渐浓重,“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反正是放不开你了 。” “那你到底看中我什么?” 荣浅的音调顿了下,一拳砸在他胸口,“让你趁虚而入。” 厉景呈笑着丢开身上的被子,手指抚过她的眉心,鼻梁,嘴唇,再往下…… “看中你,这儿,这儿……” 荣浅忙按住他的手。 男人沉沦其中,不可自拔,他薄唇贴到荣浅耳际,“有时候,一眼相中也是种罪。” “嗯?”她似乎听不懂。 厉景呈张嘴咬住,“荣浅,抱住我。” 她手臂圈住厉景呈的脖子。 “他今天碰你哪了?” 荣浅眼睛睁开,厉景呈攫住她的一只手掌,“这吗?” 荣浅用力抽回去,男人在她肩头轻咬,“看见了吧,在感情的世界里,谁也容不下谁,哪怕她曾经是你朋友。” “可我只是告诉他,让他小心x的人,难道我连提醒他一声都不行了吗?” 厉景呈吻住她,不想再从她嘴里听到霍少弦三个字。 他拿出极大地耐心对她,只想荣浅有一天把霍少弦彻彻底底从心里剔除干净掉,他问她,喜不喜欢他。厉景呈知道问也是白问,她心里还有霍少弦,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 而他要的,却不止是喜欢,更是爱。 厉景呈一遍遍熨帖过她的身体,十指同她紧紧扣住,半晌后,犹如烧起来般的空气这才慢慢冷却。 男人让她枕在自己胸前,荣浅闭着双眼,“厉景呈,你为什么会去x那种地方。” “玩的。” “你玩过多少女人?” 厉景呈沉声,这话可不能乱说,荣浅趴在他身上,目光同他相对,男人靠向床头,“你这是要跟我以前的事算笔账吗?” “那种地方,会是什么人开的?” 男人手指在她肩头打圈,漫不经心。“x的幕后老板从未出面过,它每层都有单独的负责人,就算是vip客人也见不到老板的真身,相当神秘。” “他们今天把我拉进包厢的时候,我以为完了,但只是恐吓我几句就把我放了,被抓进x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却偏偏找上我?” “因为x是霍少弦砸掉的,为的又是你,”厉景呈神色咻然冷冽,敲打的手指顿住,“今天的事绝对不是偶然,对方已经盯上你们了。” 荣浅大惊,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目光移到厉景呈的脸上,“可是x被砸之后,并没有相关的报道出来,你说,那些影带会流到哪里去?” “就算哪天曝光了也没事,里面男女主角是我和你,你怕什么?” 荣浅有种窒息感,那种被人在包厢里闷住鼻息的感觉又回来了,她躺回厉景呈身侧,却还是无法拂去心头的恐惧,她双手用力搂紧男人的腰。 过了周末,荣浅去到学校,朱婷婷照常来上学,头上戴了个帽子,见到荣浅时眼神躲躲闪闪。 上专业课时,班主任推门进来,身后跟了名女生。 班主任向底下的人介绍,“这是刚转到我们班的新同学,名叫夏茵。” 女孩抬起脑袋,眼神怯懦,似乎很怕生,班主任示意她做自我介绍,她声音细如蚊,“大家好,我是夏茵……” 林南凑过来,“来了个穿越女吗?瞧她说话的样子。” 荣浅怔怔出神,眼睛直勾勾盯着讲台上的人。 林南撞了下她的胳膊,“跟你说话呢,听见没?” 荣浅收回神,班主任让夏茵坐到荣浅的前面,她走下讲台,视线同荣浅对上。 荣浅心跳加速,掌心不由攥紧,夏茵坐回位子上后一声不吭,下课后也没跟人交流。 林南和何暮去图书馆,荣浅犹豫片刻后,还是坐到了夏茵身侧。 “你好。” 夏茵抬抬头。 荣浅看向她,“你记得我吗?” 夏茵目光在她脸上扫了圈,荣浅压低嗓音,“东侯宫。” 夏茵浑身一个激灵,“你——” “还记得吗?” 夏茵点点头。 “你为什么会来t大?” “我当时是在学校不远处的路上被掳走的,有同学看到了,我回去后,学校里各种关于我的事传的沸沸扬扬,我实在待不下去了。” 荣浅想起第一次在x的台上,当时夏茵被介绍的身份是艺术学院高材生,“所以你才转院?” “是。” “那你的事,你跟你家人说了吗?” “我只说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不敢说。” 能这样转学进来的,家里肯定也有一定的经济背景,可那个污点,就和荣浅一样,是一 辈子都无法抹去的。 夏茵也就和荣浅能说得上话,即便跟林南何暮她们也鲜少开口,心里的阴影太重。 夏茵家人在学校旁租了个公寓,据说是她母亲陪着她在南盛市读书。 这天,荣浅说好课后请几个朋友去吃披萨。 她想让夏茵也融入进去,便邀她一起前往。 没想到刚走出学校,就看到厉景呈的车停在门口。 荣浅将包递给林南,“我去去就回。” 她小跑着来到厉景呈的车窗前,夏茵好奇地探望,但透过茶色玻璃并不能看真切里面的人。 “谁啊?” “噢,”林南随口答道,“浅浅的未婚夫。” “她已经订婚了?” “是啊。”林南手臂自然地环住夏茵肩膀,“她未婚夫很宠她呢。” 厉景呈落下车窗,“回家。” “待会我自己打车吧,我说好请朋友吃披萨的。” 男人手肘支出车窗外,“不是说好今晚陪我么?” 荣浅细想下,一拍脑门,“但她们都已经在等我了。” “披萨有什么好吃的。” 荣浅弯下腰,“我不是跟你提过吗?我们学校新来个女生,跟我们关系还行,算是请她的。” “女生?” “是啊,叫夏茵。” 厉景呈眉峰微锁,荣浅下意识问道,“你认识?” “我怎么会认识。” 林南朝这边挥了挥手臂,“浅浅,有悄悄话回去再说,我们饿死啦!” 荣浅倾起身,“噢,就来。” “我请你们吧,”厉景呈抓着她手臂,“皇庭国际的海鲜自助餐,怎么样?” “真的假的?” 厉景呈指尖在她掌心内打转,“吃不吃?” “吃吃吃。”荣浅忙不迭点头。 她挣开手,就要走过去,厉景呈推开车门,一把拽住她,“你坐我的车,她们让司机送去。” 荣浅正对着诸人,厉景呈很高,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给挡住,“好,那我去跟她们说声。” 她擦过厉景呈肩头,夏茵一瞬不瞬盯着厉景呈的背影,男人松开荣浅的手时,侧了下身,“我在车上等你。” 说完,拉开车门坐进去 。 只这么一眼,夏茵似乎看到了什么,她难以置信地睁大眸子。 荣浅三两步过来,“去皇庭国际吧,咱们吃自助餐去。” ------题外话------ 亲们,《聿少的专宠新娘》全部放出来了,亲们可以看哈,非常精彩的强取豪夺、虐恋情深,也是我自己大爱的一本文,情节紧凑、跌宕,喜欢的亲们一定不能错过哦。 —— 她是艺术学院的高材生,却没权没势,她有尊严,她不屈服。 可,命运是什么?命运就是有钱人手里的转盘,他们想玩什么游戏,自己都要奉陪到底。 为了一个在别人眼里微不足道的机会,他要她时,她只能顺从,任他左右摆布。明日精彩预告: 11——要我的人,他姓厉 ☆、11要我的人,他姓厉 林南拍着手惊呼,“欧也!今儿终于能敞开肚子狠狠搓一顿啦!” 何暮站在边上,经过上次的事后,她更加不敢面对厉景呈,“浅浅,我突然想到我还有些作业没做,你们去吧。” 荣浅拉住她的手,“有什么作业啊,木子,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别怕,厉景呈不管那些事,都过去了。” “就是。”林南挽住何暮,司机已经将车开到她们跟前。 皇庭国际坐落于银鸡湖畔,荣浅和厉景呈先到四楼,坐在靠窗的位子,透过玻璃窗一眼望去,银鸡湖的美景悉数收入眼中,红白相间的游艇驶过摩天轮的倒影,平静的湖面被劈开两半。 荣浅走过去接她的朋友,厉景呈拿了份报纸坐在那翻看。 林南拉着何暮先去拿吃的,夏茵坐到厉景呈对面,荣浅朝她看眼,“夏茵,我们一起过去拿吃的吧。” 她扭头看向身侧的男人,“你呢,吃什么?” “只管拿你喜欢的就好。” 荣浅朝夏茵伸下手,“不饿吗?我们走吧。” 夏茵勉强扯开抹笑,“我先坐会。” 荣浅面带犹疑,但还是起身去拿食物。 厉景呈放下手里的报纸,见夏茵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看什么看?” “我在哪见过你。” 厉景呈嗤笑,不以为意,“在梦里吧。” 荣浅拿了盘子,朝窗边张望,两人似乎正说着什么话,她先取过几份甜点走回去,“夏茵,你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林南端着两大盘海鲜过来,一桌人围坐在一起,林南还是要客气两句,“浅浅她未婚夫,谢谢你请客哈。” “不客气,”厉景呈勾勾嘴角,“只要在学校里替我看着荣浅就行了。” 荣浅不乐意了,“看着我做什么?” 厉景呈手掌在她头顶轻拍两下,眼里尽显宠溺,林南忙压下脑袋朝何暮挤挤眼色,“真肉麻。” “哐当——” 四人的目光落向夏茵,她手里的刀叉掉在盘子里头,夏茵慌忙去拿起来,却不小心碰翻了旁边的柠檬水,“对不起,对不起。” 厉景呈拿起旁边的毛巾递给她。 夏茵目光闪躲,甚至没敢看他眼,她接过毛巾胡乱擦拭几下桌面。 林南和何暮面面相觑,荣浅也觉得夏茵很反常 ,究竟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 厉景呈端详着对面的女人,每每触及到他的目光,夏茵总是慌张闪躲,看也不敢看。 荣浅吃了两口哈根达斯,扭头想和厉景呈说话,却见他眼睛落在夏茵脸上几乎没动,荣浅心里难免不舒服。 她轻推下厉景呈胳膊,男人回神,“怎么了?” 荣浅堵住口气,夏茵脸侧通红,低着头只顾吃先前荣浅替她拿的那些甜点。 一顿饭吃得比较沉闷,连林南这样粗线条的人都觉得不对劲。 饭后,司机挨个送她们回去。 荣浅懒洋洋窝在副驾驶座内,厉景呈去拉她的手,她不自觉挣开,“你以前见过夏茵吗?” “没有。” “可你看她的眼神不对。” “你还说我看朱婷婷的眼神不对。”厉景呈浅笑,专注着前面路况,“你那同学,是新转来的?” “对。” “为什么转校?” “因为……”荣浅答应过夏茵,不会告诉任何人,“可能觉得我们t大比较好。” “大学要转个学,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厉景呈想到夏茵看他的眼神,“她是哪儿人?” 荣浅垂下脑袋,不再接他的话。 厉景呈看她眼,将车子靠边停稳,他松开安全带后凑到她跟前,“不高兴了?” “你混蛋。” “我怎么混蛋了。” 荣浅抬起头,猛地被他攫住菱唇,厉景呈扳过她的脑袋将她拉近下,激深过后才松手,“我不会对她感兴趣的,我也看不上她。” “我为什么觉得你们之间有事?”荣浅想到夏茵的怪异,分外不舒服。 “你这小醋缸。” “我可没吃醋。” 厉景呈坐回原位,“你以后还是离她远点。” 荣浅单手撑住侧脸,她心想也是,夏茵之前并不在南盛市,即便被抓进x,可交付赎金也是跟她同一天,那晚,厉景呈是跟她一起离开的,他们照理说不会有交集。 唯一的解释,是夏茵的心理病症太严重。 翌日,荣浅去教室时,林南已经到了。 她正坐在夏茵的边上说着什么,看到荣浅进来,林南站起身,只是嘴里的话并未咽回去,“你说实话,是不是对浅浅未婚夫打着 什么主意呢?好好出去吃顿饭,你的反常我们全看出来了。” 夏茵不住摇头,“我没有。” “没有?没有你吃东西的时候为什么盯着人家看?” 荣浅示意林南别说了,何暮也将林南拉开。 上课的时候,夏茵给荣浅递了张纸条。 黄色的便利贴上密密麻麻写满字,“浅浅,对不起,那件事情之后,我心里始终过不去,甚至都无法面对自己的亲人,只要对方是男人,我就会想到那晚发生的事。我很开心,你能走出去,而且很幸福,我想,这道坎可能要横在我跟前一辈子了。” 荣浅将纸条揉碎,放学后,她单独和夏茵留了下来。 “浅浅,昨天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夏茵,既然都发生了,你老想着,总逗留在原地对你没任何好处。” “你说得对。”但让她一时半刻,怎么走得出来? 夏茵性子比较安静,即便是上体育课也那样,她抱膝坐在草坪上,荣浅正和林南她们打球,洁白的运动服下,身姿矫健轻盈,像一只扑扇劲飞的鸟儿。 夏茵不由眯起眼角,她只是想不通,经历过那样的事后,荣浅还怎么能走出来呢? 一想,也是,她毕竟跟当初买她的人订婚了,这也算不上什么阴影。 荣浅打完球,气喘吁吁跑来,一张小脸酡红,她坐到夏茵身侧,拿起矿泉水喝了几口,“为什么不去玩?” 夏茵微笑着摆摆手,“我不会。” “打球而已。”荣浅略讶,“那你羽毛球会不会?” “浅浅,我不想动。”夏茵绞着手指,阳光沾落在她浓密的睫毛上,却璀璨不了她的双眼。“对了,放学后去我家吧,我妈听说我有新朋友,张罗着替我招待你们呢。” “好。” 夏茵的家就在学校边上,是个高档小区,荣浅和林南何暮来到她家所在的楼层,打开门进去,一股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 “茵茵,这就是你的几个新朋友吧?” 夏妈妈从厨房出来,三人喊了声阿姨。 这是标准的三房两厅,母女俩住足够了,夏茵带她们去参观,林南推开书房,“哇,夏茵,你这是多爱学习啊。” 满满的两个书柜,全部摆满了书籍。 夏茵莞尔,“我以前在学校可是学霸,当年也是以 第一的文化课成绩考入大学的。” 林南双目一亮,扭头问道,“那你干嘛还转学啊,你这样的人才,你们学校该把你当熊猫一样捧着啊。” 夏茵闻言,脸色微变,眼神不由避闪,“是我自己家里的原因。” 夏茵的房间门是打开的,荣浅走了进去,典型的小女孩风格,粉红色墙面,一应的被褥枕套都有蕾丝花边。 窗前,摆了张乳白色的书桌。 她渐渐走过去,上面整理得干干净净,只有一本日记本摊在那,偌大的梧桐树叶上面写了两行诗。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荣浅失笑,现在还有多少女孩子爱这些? 她脑中不由想起盛书兰,偏偏荣浅最不爱的就是这些,文绉绉,一句话还要想半天才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将树叶放回去,目光定在摊开的日记本上。 上面,竟写满了字,且满满都是个厉字。 荣浅心里咯噔下,似有双手抓着她挠着她,弄得她心神不安。 身后,一串脚步声急促而来。 夏茵看到自己出门时未放好的日记本,她脸色大变,忙伸手将日记合起。 “浅浅,林南她们在书房看《北京爱情故事》呢。” 荣浅勉强扯开抹笑,“对不起啊,我看到这片树叶挺好玩的,所以拿起来看看。” “没事。”夏茵打开抽屉,顺便将日记本塞进去。 房间内的气氛陷入僵局,有些尴尬,可有些话荣浅要是不问的话,心里堵得慌,“夏茵,你写得厉是谁啊?你男朋友吗?” 夏茵垂下头,“现在这样的我,哪里还会有男朋友。” “那是?” “浅浅,别问了。”夏茵拿起那片树叶,她看向门口的方向,见荣浅噤了声,她想想,现在能跟她说话的只有荣浅了,有些事也不该隐瞒,“其实,我也不知道是谁,我的那个晚上,我只依稀听到别人喊他厉少,我想,我即便不知道对方是谁,我也要记得这个称呼,因为那是我一辈子的耻辱。” “你没看清楚对方的样子吗?” 夏茵不住摇头,“没,你也知道的,我家里肯定不允许这种事发生,我当时又急又怕,他们把我带到房间的时候我就不想活了,兴许是我闹得太厉害,那些人怕了,后来给我打了针,还把我眼睛闷上了。 ” 荣浅垂在身侧的手掌攥紧,“那,那你知道对方的身份吗?或者年长还是年幼?” 夏茵羽睫轻颤,脸色煞白,摇了摇头。 荣浅见状,知道是自己太性急,夏茵心里的恐惧和伤痕明明她是最清楚的,可她却还要去揭开,荣浅忙拍了拍夏茵的肩膀,“对不起,不想了不想了,事情都过了。” 林南在对面书房喊,“浅浅,你干嘛呢,快来啊。” 吃过晚饭,夏妈妈拿出不少水果招待她们,“有空一定要多到我们家来,这儿离你们学校也近。这样吧,我改天让阿姨多做几个菜,你们中饭就上这儿来吃。” “不用不用了,”几人忙拒绝,林南剥颗荔枝放到嘴里,“其实我们学校伙食也还行。” 到底是不好意思。 夏妈妈面带微笑,“你们多来家里玩,茵茵高兴,我也高兴。” 荣浅想到几年前,她也是这样慢慢走出来的,只是她比夏茵坚强,她不忍看到霍少弦难过,所以她逼着自己再痛都要挺过去,自己只有早早地站起来后,才能有足够的力量和勇气去面对。 林南跟何暮是住校生,晚上回去也就几步路,荣浅想打电话让司机过来接,才刚拿出手机,一通电话进来。 “喂?” “要回去了吗?” “嗯,正打算让司机过来。” “你下楼吧,我应酬完正好经过,我接你。” 荣浅挂了电话,夏茵和夏妈妈坚持要送她们,厉景呈的车就停在小区门口,荣浅快步过去。 男人刚抽完支烟,荣浅捂着鼻子,“让你少抽点,烟味好难闻。” “今儿忙了一天,抽根提提神。”厉景呈目光越过她,看向身后的几人。 夏茵视线快速避开,似乎生怕被厉景呈看到,她垂着头,脚步甚至不自觉挪到夏妈妈身后。 荣浅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林南朝他们挥着手,“浅浅,晚安。” 她勉强勾起笑,尔后坐进车内。 “怎么在她家吃晚饭了?”一坐进车,厉景呈便问道。 “盛情难却。”荣浅漫不经心回答。 厉景呈发动引擎,车子急速向前,“一个新来的转校生,怎么跟你关系这么好?” 荣浅想说同命相连,可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想到夏 茵日记本上那满满的一页厉字,荣浅胸口仿若被塞了团棉花,呼吸上不去也下不来。 莫希坐在酒吧内查看这个月的账单,都快九点了,霍少弦应该还没回家。 婚后,他们基本是各过各的,霍少弦经营着他的公司,莫希则仍旧打理她的酒吧。 “希子姐,”领班为难地过来,“孙少又来了。” 莫希头疼不已,她结婚后,孙佳麟不止没有停止对她地纠缠,反而变本加厉。 可他又是常客,基本三天两头会过来,莫希得罪不得。 “希子姐,”领班见她坐着不动,有些着急,“孙少说,想请您喝杯酒,您若不肯赏脸的话,他又要找麻烦了。” 莫希丢开手里的活,她不信霍少弦对她的态度会始终冷冷淡淡,“你给少弦打个电话,就说酒吧有人闹事,别多说,只需让他赶紧过来就好。” 领班闻言,忙点了点头。 莫希吐出口气,这才走出去。 孙佳麟是一个人来的,已经喝得个半醉,这会歪倒在沙发上,手中还捏着酒瓶。 莫希嘴角挂了笑,“孙少,您就算要捧场也不用这样啊,醉酒对身体可不好。” 孙佳麟隙开眼帘,他就是稀罕莫希,觉得她哪那都好看。不耐烦的时候好看,笑的时候那就更别说了。 孙佳麟伸手抓住莫希手腕,“来来,坐。” 莫希心有反感,孙佳麟长得是不赖,家世又好,可他偏喜欢做勉强人的事。 例如这会。 孙佳麟伸手就要搂她,莫希忙躲避,男人见状,干脆挪过去些,将莫希堵在了沙发里头,“哥哥我今天心情不好,来,喝酒。” “你有什么心情不好的?” “莫希,你说,”孙佳麟喝得有些大舌头,“那个霍少弦有什么好?他又不待见你,你过得幸不幸福你自己最清楚。” 这是莫希的死穴,谁都不能触碰。 她当即冷下脸,“孙少,这是我的家事,用不着你管。” “我是关心你!” “孙少,你喝多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孙佳麟以前也就小打小闹,这会借着酒意,看莫希是越发迷人了,他灌口酒,逐渐把持不住,扑上去狠狠将莫希搂在怀里,“跟了我吧,我不介意你结过婚,你跟霍少弦分开,我娶你。” “孙佳麟!”莫希直呼其名,恼羞成怒,“你给我松开!” “我不松,我喜欢你,我今儿就要你。” 能将这种话说得如此直白透亮,也就他了。莫希不敢有大动作,她穿着短裙,随便动动就会泄了美好的春光。 温香软玉在怀,孙佳麟哪挨得住,嘴唇不住往莫希脸上凑。 她还想着法子周旋,“孙少,你别这样,来,我们喝酒,我陪你喝酒……” 孙佳麟被她推开些,又被莫希灌了几杯酒。 可最后仍旧免不了动强的,莫希推搡着,“你可别忘记,这是我的酒吧。” “看谁敢拦我,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霍少弦赶来时,在领班的带领下找到莫希,看见的就是孙佳麟正往她身上压的一幕,莫希挣扎得头发都散开。 霍少弦三两步上前,一把提住孙佳麟领子将他推开,“你找死!” 莫希得到自由,忙起身抱住霍少弦,“少弦!” 孙佳麟趔趔趄趄后栽倒在沙发内,他甩了甩头,“你敢推我?” 霍少弦手朝他一指,“你给我放老实点。” 孙佳麟哪里吃得了这个亏,他撑起身后越步上前,霍少弦拉了莫希的手本想离开,如今见他不罢休,霍少弦扭过身照着他下颔狠狠一拳。 孙佳麟被揍倒在沙发内。 回去的路上,厉景呈经过商店买些东西,荣浅并未下车。 车子再度发动后不久,厉景呈接到个电话。 “喂?” “喂,我被人打了。” “什么玩意?”厉景呈自顾开车,“谁还敢动手打你,这喝酒也没把你喝死。” “我在风聆酒吧,我和人干起来了,你最好多带些人来。”孙佳麟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厉景呈食指敲打下方向盘,孙佳麟看上莫希的事也不是秘密,在风聆酒吧挨打,那铁定是一个因为理由。 手贱,嘴贱。 男人忽然转了把方向盘,将车子往酒吧方向开。 车子停在外面,荣浅怔了怔,抬头却看到偌大的标牌,“你怎么来这了?” “我把孙佳麟那小子提回去。” 荣浅见他下车,忙跟了下去。 荣浅随厉景呈走进酒吧,孙佳麟挨了打,岂肯这样罢休,两 人挤过人群,莫希最先看到,她缠住霍少弦的手臂不由收紧,“少弦,算了吧,他可能真醉的不轻,你为我打也打了。” 孙佳麟躺倒在沙发内,骂骂咧咧,霍少弦一把抓过莫希的手,“以后别来这种地方,酒吧开在这不需要你亲自打理。” 他转了身,荣浅和厉景呈的身影赫然撞入眼中,荣浅看向孙佳麟,尽管酒吧内灯光昏暗,但男人挨过打的地方很明显,可见霍少弦用足了力道。 厉景呈上前,脚拨了拨孙佳麟,“还能自己走吗?” “他妈的,他打我!” 霍少弦的视线在荣浅脸上定格几秒,隔了一道人墙,却有暮然回首般的惊艳和眷恋,莫希手指握拢,使劲拉下霍少弦的胳膊,“你说得对,以后我多在家里照顾爸妈,酒吧这尽量少来。” 霍少弦收回神,没有多余的神色,仍旧拉着莫希的手离开。 荣浅不得不给他们让出条道,物是人非大抵就是这样的,霍少弦再也不会只为浅小二打架了,即便荣浅知道,莫希有事,换在以前霍少弦也会管。可现在更不一样了,她是他的妻子,更是他的责任。 孙佳麟不肯罢休,站起身要追,可连站都站不稳。 厉景呈拉着他胳膊将他带出去。 孙佳麟走路不成样子,指着霍少弦离开的方向发狠,厉景呈将他使劲往车上一推,手朝他指了指,“你若打定主意要,就别这幅半死不活的样,更别在别人的地盘做这种事,你做得成么?不打你打谁?” 厉景呈将他塞进车内,砰地甩上车门。 送完孙佳麟,两人才回到帝景。 厉景呈浑身烟味,自然难受,进浴室洗个澡出来,荣浅一直想着夏茵,厉景呈出来时,她也没察觉。 男人换好睡衣,见她还坐在床沿。 厉景呈一边擦拭头发,一边开口,“还不去洗澡?”他弯腰凑到她耳侧,“要不要我帮你洗?” 荣浅并拢下双腿,装作漫不经心开口,“厉景呈,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男人倾起身,“想忘也忘不了。” “那之后,你去过几次x?” 厉景呈坐到她身侧,“不就一次么?还是为你去的。” 荣浅盯着他,“真的?”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12——厉景呈,东侯宫是你的吗? ☆、12厉景呈,东侯宫是你的吗? 厉景呈放慢手里动作,“荣浅,有什么事别瞒我,也别试着从我嘴里探什么口风,你信不过我?” 荣浅抬起右腿跪在床沿,身子便正对着厉景呈,“夏茵以前也被捉进过x,她就是面对不了,才转学到我们学校的。” “然后呢?” “厉景呈,你真没见过她?” “可能当晚拍卖的的时候见过,我哪记得那么清楚。” 荣浅沉着小脸,厉景呈勾起唇瓣,“第一次离开x后,我就没再去过,我心心念念都是你,况且那地儿也没什么新鲜感了。” 荣浅将信将疑,只是并未表露出来。 厉景呈寻思着这小女人的占有欲是越发强了,不过越是这样,他便越受用。 过了周末,周一去学校时,竟然看到夏茵的座位是空的。 林南也嘟囔句,“这夏茵没来,怎么也不说声?” 荣浅试着打她的手机,却发现关机。 下课后,荣浅本想回去,但总觉不对劲,想了想,还是让司机送她去夏茵家所在的小区。 乘坐电梯上去,夏妈妈开了门正等她,“浅浅来了。” “阿姨,夏茵呢?” “在房间呢?” 荣浅换上拖鞋,“是身体不舒服吗?” 夏妈妈直摇头,满面担忧,“那天你们走后,她就不对劲,问她也不说,周末两天躲在房间也不出来。” 荣浅走到夏茵的房间门口,夏妈妈替她将门打开。 夏茵听到动静,她抱住膝盖坐在大床中央,被子在一旁被叠得整整齐齐。 “你怎么没去上课?” 夏茵埋下头,夏妈妈悄悄将门带上。夏茵抱紧双臂,“浅浅,我不想在这了,我想走。” “你这话里,几个意思?” 夏茵嗓音微哑,“我发现在这儿,我更忘不掉以前的事,我每晚都会做噩梦……” “离开了那个地方,还不行吗?” 她抬起头,欲言又止,半晌后,似乎鼓足全身勇气,夏茵握紧的十指松开,又握紧,“浅浅,我能问你件事吗?” “什么事?” “你未婚夫,他叫什么名字?” 荣浅心中本有的疑虑一点点聚集,“厉景呈。” 夏茵眼里的吃惊藏匿不住, 荣浅快速捕捉到,“你认识他?” “不,不,我不认识他。”夏茵忽然伸出双手捂住脸,两个肩膀不知为何,竟瑟瑟发抖。 荣浅看的着急,“你到底怎么了?” “浅浅,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这……”荣浅犹豫。 夏茵放下手,看向荣浅,“他去过x对不对?” 荣浅暗讶,“你在里面碰见过他?” 夏茵忽然一把抓着荣浅的手掌,“浅浅,x被砸掉的当晚,我们一帮人其实都被转移了,只是不知道后来到了什么地方,第二天,我在新的地方看见过你未婚夫。” “什么?”荣浅不由蹙眉,心头一沉。 “x被砸之后,负责人都很小心,甚至暂停了交易,但我绝对不会看错的,浅浅,厉景呈他……” 荣浅全身如坠冰窟,想让夏茵不要往下说,可她嘴里的话已经冒出来。 “厉景呈他会不会是x幕后的老板?” “不,不可能。”荣浅摇下头,“他只是个客人而已,我那晚就是他交付了赎金,也是他带我离开的。” 夏茵按着她的手,“你别急,我也只是猜测,你说得对,肯定不可能的。” 可她的这番话,无异于在荣浅心里扎了根针,一想,一动,都难受。 “浅浅,是因为厉景呈要了你,所以你才跟他订婚的吗?” 荣浅细想下,不由摇头,“不是。” “真好。”夏茵垂下眼帘。 荣浅知道有些话不好问,但还是开口道,“你后来也是他们放你出来的吗?” 夏茵点下头,“拿了影带,他们就放人了,我是被转移后第二天就放走的,我想,要我的,肯定是x内部的人。” 荣浅坐在床沿,被百叶窗分割成道道的阳光担在两人肩头,却暖不了丝毫的心。 “你觉得厉景呈有可能会是x幕后的老板,所以,你想离开这是吗?” 夏茵咬着下唇,声音像被拉成的细线,动一动就能扯破,“我留在这,好像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一样,我不能确定你未婚夫和x的关系,可他至少进过那,他不像你,你和我都是受害者,我们同命相连。生活中突然出现个可能知道我们所有不堪往事的人,浅浅,我好怕面对。” 荣浅看她眼,“你的心若放不开,走到哪都逃避不了, 你才转学来多久,就旷课,这是你新的生活,你慢慢融入进去,以后自然都不怕的。” 荣浅并没再多说,这种事若自己走不出,别人讲再多都是废话。 翌日,荣浅见夏茵来了学校,她转着手里的笔,心情沉重。 昨晚,厉景呈回来得太晚,荣浅有些话到了嘴边,还是没问出口。 午后,要在阶梯教室上课,荣浅百无聊赖打开校园网后进入本班的页面,里面有所有学生的公开邮箱,她看到自己有份新邮件。 荣浅拖住鼠标,将邮箱打开。 刷得,弹出的x几个字瞬间令她如遭雷击,她手指颤抖,不由张望向四周。 确定不会有人看见后,荣浅才将邮件打开。 里面赫然是份名单,荣浅紧张地咬住手背,一排排往下看,看到其中一个。 上面标注着s:厉景呈 m:荣浅。 红色的括号内还有荣浅的背景介绍。 她脊背一阵冰凉,荣浅着急将文件夹打开,里面的视频却失效了。 不用怀疑,这些肯定都是x客人间的资料。 荣浅鼠标一排排往下点,心几乎紧张地跃出嗓子眼,翻过一页,最终,看到了夏茵的那排。 她杏目圆睁,难以置信。 上面写的是,s:厉景呈 m:夏茵。 荣浅手在抖,这s和m代表的意思,毋庸置疑。 打开文件夹,里面的视频照例也打不开。 旁边的林南看她眼,“浅浅,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荣浅忙将邮件关闭,“没事。” 下课后,一大帮人率先离开,荣浅借故慢慢整理。 前排的夏茵拿了包准备走,她扭头见荣浅还坐在原位,“浅浅,下课了。” 荣浅抬下头,却是脸色透明如纸,夏茵弯腰凑到她跟前,“身体不舒服吗?” “你老实跟我说,买你的人是不是厉景呈?” 荣浅陡然说出的话令夏茵如遭雷击,她顿在那一动不动,吃惊地瞪大双眼,“浅浅,你——” “是不是?” 夏茵抿紧嘴角,半晌没说话,荣浅不由焦急,“所以,你第一次看见厉景呈才会那么反常,所以你才会说他可能是x的幕后老板是吗?” 夏茵捂住脸,总喜欢这样来逃避现实,“浅浅,你别多问了,有些事情即便知道,我们也没法改变什么,我们斗不过那个地方,更斗不过那些人。” “你究竟见没见到那人的模样?” “没有,”夏茵摇头,“我真没看见,我初次见到厉景呈时,没有多想,我只是觉得,能在x被端掉之后还出入自由的人肯定不简单。昨天问了你他的名字,我才联想到的……” 荣浅呆坐在原地,她双手慢慢放向脑袋后抱紧。 “浅浅,你别这样,兴许不是这样的,我们不是没有证据吗?” 荣浅闷着不说话,夏茵觉得留下来也没法面对她,干脆拿了包离开。 半晌后,荣浅才心情沉重地走出教室。 吃过晚饭,厉景呈还没回来,荣浅等不及,便打了个电话。 那边似乎有说话声,荣浅顾不得这么多,“你在哪?” “在开电话会议。” “什么时候结束?” “怎么了?” 荣浅坐向床沿,“你赶紧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我尽量。” 厉景呈草草结束会议,荣浅摆弄着手机,脑子乱成一团,甚至不知道待会该怎样和厉景呈开口。 一层楼高的铁门缓缓打开,厉景呈的车开进来,他上楼时还拿着盒蓝莓蛋糕,厉景呈走到阳台上,将蛋糕盒放向茶几,“这么着急喊我回来,想我了。” 荣浅瞪向他,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厉景呈顺势将她抱到腿上,连续开了几个会议,有些累,他凑过去就要亲她。 荣浅偏头,她掏出手机,打开相册,将照片送到他眼前。 厉景呈看了眼,“这是什么?” “厉景呈,你碰过夏茵对不对?” 男人脸色未有丝毫的变化,“这东西哪来的?” 荣浅闻言,心头微凉,“夏茵说,x被砸掉后,她和别人被转移了,转移的当天晚上她见过你。” 厉景呈神色稍凛,“她跟你这样说的?” “是。”荣浅着急捕捉他脸上的每一个神色。 男人锁着眉头,似乎不愿意多说。 荣浅手掌敲向男人肩头,“你说过你没再去过x,那地方被砸以后,为什么夏茵还能在那里看见你,厉景 呈,你究竟和x有什么关系?” 厉景呈迷魅的潭底封了层凛冽,他目光冷冷看向荣浅,“你这几日阴阳怪气的,原来就为这些事?你觉得我是东侯宫的老板,是我毁了你是吗?” “那你究竟去没去过那?” 厉景呈知道她不会信,“没有。” “夏茵的赎金,也是一个姓厉的男人给的,这份资料上,s这一栏分明标注的是你厉景呈!”荣浅不由激动,这种种关联相结合,令她想不胡思乱想都难。 厉景呈手掌朝她腰际一推,荣浅差点从他腿上栽下去,男人扯松领带,起身准备往屋里去。 荣浅看了眼桌上的蛋糕,一气之下挥手将它打翻在地。 厉景呈回头看眼,周身是藏不住的戾气,“以后,给我离那个女人远点!” “厉景呈,你有过多少女人我不在乎,我想要你一句实话而已,你究竟和x有什么关系?” “不在乎?”男人冷哼声,眼里的讽刺越发明显,“原来你并不在乎我和她有没有发生过关系,在乎的却是我究竟是不是东侯宫的老板,是么?” 厉景呈转过身,一步步逼近上来,他走到荣浅身前,却还在往前,她只得后退。 “你确定了我跟x的关系,就能判我死刑了是吗?还是要给自己一个心理暗示,原本你能拥有的爱情相当美好,看,全是因为他,是他毁掉的,你是不是还恨不得我下地狱呢?” 厉景呈眸色一冷,“你要不要说服自己,再给自己个回头的理由,你说霍少弦还要不要你?” 荣浅气得直哆嗦,他知道她的痛点在哪,每回都能精准且有力地狠狠扎她,“我讨厌你。” 厉景呈盯着她看,“你又何时爱过、喜欢过我?” 男人看了眼地上散落的蛋糕,颀长身子准备要走,荣浅却在此时抓着他的衣袖,“我就问你几句话,你为什么非要和我吵,还一定要曲解我的意思。厉景呈,你对我好时,是真的好,可你脾气不好,太凶。” 厉景呈瞅着她抓住他的小手,方才胀满的愤怒,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 吵完架不该转头冷战么,怎还会有人眼巴巴揪着人衣服的? 厉景呈忽然觉得好笑。 “我凶你什么?” “你要说没关系,那就没关系好了,信不信我自己心里会权衡,那么多信息摆在我面前,我没法消 化,我肯定要来问你。难道你希望我憋在肚子里什么都不说吗?”荣浅走上前步,“那名单是今早在我邮箱里发现的,再加上夏茵那番话,我能不怀疑吗?我没有长两个脑子,也不聪慧,最直接的法子就是问你。” 厉景呈缓过口气,细一想,也在理,荣浅若什么都不说,那他只有干着急的份。 他拉过荣浅的手将她带进卧室。 厉景呈双手圈住荣浅的腰,“天底下姓厉的男人何止我一个,至于她所说的那地方,我没去过。况且,那天x的人不还找过你吗?难不成这是我自导自演的?” 荣浅抬起头看他,“那些人究竟想做什么?” 厉景呈双手划过她的眉角,“不管他们要做什么,你统统别理会,知道么?” “厉景呈,”荣浅抓着他胸前的布料,“我很怕。” “怕什么?” “他们能把名单堂而皇之发我邮箱里,那我的视频呢?” 厉景呈拉开眼角,“视频男女主角是我们两,况且我在上,我都不怕,你有什么好怕的。” 荣浅重重捶了他一拳,“你有什么好看的。” “你确定?”厉景呈拉起她的手落向自己的衣扣,荣浅手指蜷起,“做什么?” “脱了,给你好好看看。” “我不要!” “装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荣浅两手落向厉景呈腰际,男人手臂逐渐收拢,“从明天起,不要再跟那个夏茵说一句话,离她远远的。” “你怀疑她吗?” “即便她心里没鬼,即便你们同命相连,但你已经走出来了,你再看她半死不活的样,心里肯定有问题,少接触为好。” 荣浅没再开口,任由他揽着。 第二天去学校,夏茵从前面传给荣浅一张纸条。 “浅浅,你们没事吧?昨晚回去后,我一直不放心,我思来想去,觉得不可能,你别多想。” 荣浅盯着那行字,反反复复看了不下十遍,这才拿出笔回了句,“没事,他说他没去过,可能是你看错了。” 半晌后,夏茵回道,“嗯,肯定看错了。” 下课后,夏茵收拾书本,一边回头同荣浅说话,“浅浅,去我家吧,我妈让阿姨做了清蒸桂鱼。” “不了,谢谢,”荣浅拒绝道,“我今晚有点 事,要早回去。” “噢,那好吧。” 走出教室,荣浅步子踩在落叶上,很轻,仿佛一脚就会陷进去,他抬起头,看到厉景呈的车就停在校园门外。 她加快脚步过去。 厉景呈从车上下来,拦住的却是夏茵的去路。 夏茵吃惊不已,厉景呈二话不说扣住她手腕将她往车上带。 林南跟何暮本来走出去了一大段,看到这幕瞬间就惊呆了。 荣浅小跑过去,“厉景呈!” 男人将夏茵塞进副驾驶座内,他绕过车头回到车内,竟是开了车绝尘而去。 这会正是放学的高峰期,不少学生都看在眼里,林南飞快过来,“浅浅。” 荣浅掏出手机打厉景呈的电话,再抬头时,早没了车的影子。 男人也没接。 “我靠,怎么回事!”林南急得干跺脚,心里尽管有想法,可当着荣浅的面还是只能安慰,“没事没事,估计找她有事。夏茵那样,谁看得上她。” 车子开出去一段后,夏茵紧张地看向厉景呈,“你带我去哪?” “你不是说你之前见过我吗?既然这样,何必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夏茵伸手要去开车门,试了几次,门却纹丝不动。 “我看你是心理有病,得治。” 夏茵强自镇定,“我本来就见过你,只不过我不想浅浅伤心,我才跟她说看错了。” “浅浅?看来你和荣浅关系处的还不错。”厉景呈径自往前开,夏茵目露惊恐,“你究竟要带我去哪?” “你说我这样堂而皇之抓着你的手,就把你从学校门口带走了,而且还是当着荣浅的面,她还能当你是朋友吗?” “你,你什么意思?” 厉景呈拿起墨镜,架上鼻梁,“她本来就怀疑我们的关系,你一步步接近她,一点点向她透露我们俩似乎有过不正常关系的事,你说她要是不再搭理你了,你还玩什么?” “没有,我只是想和她做朋友……” “闭嘴!”厉景呈一个眼色丢向她,“再废话,我把你丢回东侯宫去。”吃过晚饭,荣浅坐在卧室内,过了九点,厉景呈还没回来,荣浅心里说不清的感觉,夜风趁虚袭入房间,拂不开的烦躁揪扯着她的心,一点一点撕扯。 这种折磨令荣浅甚至不能好好 入睡。 她握着手机,试了几次还是没有将电话拨出去。 最后,干脆关了机闷在被子里。 厉景呈回来时,都快晚上十一点了。 荣浅是听到动静的,她闭眼装睡,灯光亮过后又被熄灭,厉景呈掀开被子躺到她身侧,却也只是翻个身,更没像平日里那样搂着她入睡。 片刻后,男人的呼吸声逐渐沉稳。 荣浅掐着手掌,有气却只得堵在胸口。 翌日。 脸上似有东西,她挥下手,别开脸,但氧意还是没法拂去,荣浅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厉景呈正凑在她跟前,睡衣的领口倾开,露出古铜色的结实胸膛。 她怔了怔,一掌推在他胸前,“走开。” 厉景呈拉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昨晚回来太晚,看你都睡下了。” 荣浅背过身,厉景呈伸手去搂她,她肩膀挣开,男人干脆将她禁锢在怀里后,连着被子一同卷起抱到腿上。 她小嘴紧闭,厉景呈凑过去吻。 荣浅别开脸,“脏。” “你说什么?”男人脸色沉了沉。 “你把夏茵带去哪了?”她口气也不好。 “带宋权那去了。” “那个曾经的电台主持人?”荣浅身子藏在被中,就探出个脑袋,“你把她带去那做什么?” “她不是想不开吗?”厉景呈像包粽子似的将她提到跟前。 荣浅才不信这套,“她的事,用得着你这么上心吗?你当时抓着她的手就走了。” “你无理取闹什么?”厉景呈靠着床头。 男人眸光微闪,将她抱近了些,“别人说的话,你一句不要信,我让你别接近夏茵你不听我的,她能是简单的人吗?转校跟你一个班,又恰好是x的同伴,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连你那几个小白同学都看出来她跟我不简单,她表现得这般明显,一步步引你入局,你说说,究竟什么目的?” “可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拉了她的手!” 男人不由笑出声来,“拉拉手怎么了,我又没抱她又没亲她。” 荣浅听完,就要挣扎下去,男人忙抱住她,“行了,别乱动。” “厉景呈,我该相信你吗?”荣浅想到那份邮件,太阳穴更是一跳一跳地疼。 “信我的 。”厉景呈话语坚决,毫不犹豫将她抱住,“我是你男人,是每天睡在你身边的人,单凭这点,你还信不过吗?”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13——他对一个人好时,必有算计 噗,这话谁说的,谁说的,站粗来 可不是这样滴呦,厉兽对咱们浅浅可是很好滴呦 ☆、13他对一个人好时,必有算计 荣浅望入男人的潭底,厉景呈对于夏茵去宋权那的事,并没有细讲,也没说为什么要在学校那里当众拉着夏茵走。 那一幕,始终令荣浅心里很不舒服。 翌日去学校,夏茵在学校门口看到荣浅,她三两步上前,“浅浅。” 荣浅勉强勾起笑。 “浅浅,昨天的事你别误会……” “我误会什么,”荣浅打断夏茵未说完的话,“快上课了,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教室,朱婷婷这段时间倒是安分不少,但后排还会有别的声音冒出来,“还能来一起上课啊?唉,你们昨天瞧见没,有人被男人拉上车了。” “怎么没看见,这男人还是她好朋友的未婚夫呢。” …… 荣浅一声不吭坐到位子上,夏茵咬了咬唇瓣,她扭过身解释。“浅浅,你可别不理我,他说带我去他朋友那里,让他疏导我……” 林南在旁听闻,插进来句话,“带你去疏导?浅浅未婚夫和你熟吗?你每次见他眼神都不对劲,夏茵,亏我们还把你当朋友。” “就是。”何暮自然也帮着荣浅,“你再怎样,也不能把主意打到朋友的未婚夫身上去。” 夏茵委屈得似乎要哭出来,荣浅兀自整理,有些话现在还不好说,“都上课吧,待会老师进来了。” 但要让她再跟夏茵亲近,那是不可能的了。 下课后,夏茵还想跟她说话,荣浅却拿了包跟林南她们径自走出教室。 司机照例在学校门口接她,荣浅上了车准备回帝景,车刚开出五分钟左右,她视线从正玩着的手机上抬起,猛地看到擦身而过的一辆车。 荣浅忙看向倒车镜,“方才那辆车,是厉景呈的吧?” “小姐,您认错了。” “你没看到?” 司机报以微笑,“那不是厉少的车。” 荣浅将信将疑,继续玩着手机下载的游戏。 夏茵低垂着头往前走,她除了荣浅她们没有朋友,现在荣浅疏远她,林南何暮更不会搭理她。 一辆车猛地在她眼前急刹住,夏茵惊愕抬头,厉景呈落下车窗,犀利的双眸藏在镜片后面,“上车。” 夏茵面上闪过惊慌,“我心里没病,也不会再跟你去那,你究竟想怎样?” “你又想我把你拽上 车?” 夏茵瞅向四周,陆陆续续的学生从校园内出来,已有不少人驻足,“看,又来了。” 厉景呈按了按喇叭。 夏茵忙拉开车门坐进去。 她紧张地看向四周,车窗紧闭,狭仄的空间内滞留着属于男人的迷魅香水味。夏茵手落向车把,“我跟浅浅都说清楚了,之前是我认错了,我没见过你,你放我回家吧。” 厉景呈放慢车速,忽然伸过去抓住夏茵的手腕。 她吓得差点惊叫出声,“你,你做什么?” 厉景呈指腹在她手背摩挲几下,“我也有些记不清了,究竟见没见过你……” 夏茵蜷缩着肩膀,没想到厉景呈会这样,如此轻挑的举动令她手足无措,厉景呈将车开到宋权那,“以前的事别多想,我希望你能尽快走出来,这样才能开始新的生活。” 厉景呈示意宋权,“人我交给你了,帮帮她。” 他走到窗边去等她,夏茵跟着宋权进去,她不像荣浅那样,能把心里过不去的坎说出来,面对宋权的提问或有意无意地暗示,夏茵大部分都在躲避,一个小时下来,她也没说几句话。 出去的时候,厉景呈仍旧坐在窗前,夏茵看到男人侧首望向外面,下了淅沥小雨,蜿蜒的水渍一道道顺着玻璃面淌入窗台,他竟有这般的耐心在这等她。 宋权轻咳声,“吃过晚饭再走吧,我让人准备几个菜。” 厉景呈朝夏茵招下手,也没跟宋权客气,“吃了饭,我再送你回去。” 夏茵战战兢兢坐到厉景呈身侧,“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一年多前的事,我早记不清了,但既然你记得我,那有些事就真的可能发生过,”厉景呈十指交扣后置于膝盖上,“我不能看你这样。” 夏茵唯唯诺诺,“你不必这样的,你完全可以当做没有……” “你是担心荣浅吗?”男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她跟你有过同样遭遇,她会体谅的。” 夏茵目光抬起,同厉景呈对上,男人黑曜石般的眸子沉寂而幽深,她并不能看透。 吃饭的间隙,厉景呈和宋权单独坐在一块。 宋权看向不远处正在看书的夏茵,“她很排斥我的问题,而且并不打算跟我交流,应该是怕说多错多,隐藏的挺好。” “那就肯定有问题。” 厉景呈 撑起身,走向夏茵,“走吧,送你回家。” 夏茵将书放回书架,刚坐上车,厉景呈的电话就响起。 他划向接通键,“喂?” “你在哪?” “怎么了?” 荣浅看眼时间,“阿姨问你要不要回来吃饭。” 厉景呈发动引擎,“我吃过了,晚上有些事,你吃吧。” “好。”荣浅将电话掐断,夏茵坐在旁边一声不吭,车子朝着学校的方向开,她目光从窗外收回,“厉少,您是浅浅的未婚夫,这点我很有自知之明,我到了t大,很难得才有朋友,我想好好珍惜,也不想再去宋权那里,请您以后别来找我好吗?” 厉景呈手指一下下敲打方向盘,心里却在盘算,夏茵的目标似乎不是他。 那就是冲着荣浅去的,可荣浅身上又有什么东西值得她这样费尽心机? 厉景呈侧首看向她,“我既然要过你,你就没想要跟着我……” “没有!”夏茵慌忙拒绝,“我无意打扰您和荣浅,您也别对我动这样的心思,求求您了。” 厉景呈将夏茵送回家,荣浅一直没睡,等到他回来。 他和夏茵在车里坐了一个多小时,有些味道自己闻不出来,推门走进卧室,荣浅鼻尖敏感地轻嗅下,“厉景呈,你去哪了?” 男人脱下外套,“我要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荣浅其实猜到了,夏茵天天坐她前面,这香水味她还能不熟悉? 只不过,她不愿相信。 “我不生气。” 厉景呈一颗颗将铂金袖扣解开,漫不经心道,“有个应酬,这才回来晚了。” 荣浅瞬间觉得全身冰凉,她跟着厉景呈以来,他从没这样反常过,他分明接近了夏茵,可面对她时,却装作没事人般。 厉景呈将衣服脱干净后丢在一旁,走到荣浅身前想去亲她。 她掀开被子钻进去后背对他,甚至不想让他碰触到。 荣浅对夏茵,更加地避之不及。 夏茵好几次想和她说话,荣浅都借故走开。 厉景呈也确实有高手段,他知道苦头婆心对荣浅没用,只需要当着她的面耍一点点小心思,荣浅就能自动离夏茵远远的,也是,你都要抢人家男人了,谁还能把你当朋友啊? 夏茵试了几次,都接 近不得。 她越发急得不行。 晚上,她接到个电话,夏茵等夏妈妈睡着之后悄悄下楼,车就在小区门口等她,她张望四周,见无异常后这才上去。 车子将她接到某家娱乐城,七拐八弯后进入地下通道,她按了专属电梯直上顶层。 夏茵对这儿并不陌生,至少不需人指引就能找到路,包厢的门虚掩着,她随手推开后进去。 这里面,布置成很大的卧室,沙发床具一应俱全,走上两个台阶后就是摆放床的地方,那儿夏茵从不敢逾距。 黑色水晶石结成的帘子排成一排,阻挡了外面人的视线。 男人洗过澡出来,隐约能看出他只围了条浴巾,但看不清对方的长相。 夏茵站到帘子前面。 “事办怎么样了?” “现在我跟荣浅说不上话,她以为我和厉景呈有一腿,我……” 男人话语透出不耐,“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谁让你跟厉景呈搞一块去的?” “不是,”夏茵忙解释,“我跟他说得很清楚,我没有那意思,可他三番两次来学校门口找我。” 夏茵听到帘子被拨开的声音传到耳朵里,她抬起头,还未看清楚对方的模样,男人手里半湿的毛巾狠狠砸在她面部,“蠢货!” 她疼得眼泪流了出来。 “我,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这颗棋才出去多久,难道就想这么废了?我没让你勾引厉景呈上床,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 夏茵哆嗦着杵在那,“开始,荣浅确实相信了,她一步步跟着我透露的信息走,她也相信厉景呈和x有密切关系,可后来就是因为厉景呈在学校门口公然将我带到车上,荣浅对我有了芥蒂,我再想接近她时,就难了。” 男人走到床沿,搭起长腿坐下来。 似在深思。 夏茵擦擦额际的汗,“我的影带,您什么时候能给我?” 男人并未回答她的话。 周边静谧无声,夏茵小心翼翼开口。“荣浅说,她先前被x的人威胁过,但当时厉景呈就在另一个包厢里。所以他不可能是老板,我不懂,您既然要让她相信这两者之间有关联,您当初为什么还要出面?” “你懂什么,在眼皮子底下遮盖住的,越是不可能的事,就越有可能发生。” 夏茵体会不了这么复杂的话,男人抬头看她,“你的东西,还想不想要了?” “想,当然想。” 男人挥下手,“走,厉景呈这人,你是惹不起的,他一根手指头就能玩死你。” “但他似乎对我……我怕……” 男人不由失笑,“别自作多情,也别被他所显露出来的假象所蒙蔽,他对一个人好时,心里必定是有计算的。” 夏茵定了定,这才转身离开。 荣浅从荣家看完荣安深出来,并未立即回家,进门时她就让司机先回去了,她张望四周,在不远处拦下辆出租车。 荣浅去了先前的那家娱乐城,她找到经理,“黄经理,您好,前两天我来过的。” “噢,记得记得,荣小姐。”黄经理示意荣浅坐,又让人送上茶水,“您让我查的事,不是我不帮忙,第二天,关于那几个人的监控就被删了。” “怎么可能?”荣浅吃惊。“还有谁看过吗?” “这……总之是厉少吩咐的,还加倍赔偿了那晚包厢内所有的损失。” 荣浅越发怔愣,这南盛市,称得上厉少的,除了厉景呈还有谁? 况且,她当晚就想看监控,也是厉景呈将她拉走的。 黄经理喊了她两声,“荣小姐,荣小姐?” “包厢里那些人,您认识吗?” “不认识,这儿什么人都会有,每晚的客人还不同,我一时也记不住。” 荣浅走到外面,耀眼的阳光刺得她一阵阵晕眩,那些人提醒她让她转告霍少弦,说会要了他的命,是不是也在间接警告她,让她别揪扯着过去? 还有,最让她困惑的就是,既然厉景呈让她离夏茵远远的,他自己为什么又要三番两次背着她和夏茵见面? 走下台阶的刹那,荣浅似乎突然明白到什么。 她认定厉景呈不是x幕后的老板,凭的一点就是那晚在她耳边说那番警告话的不是他,但倘若,他没有真正出面,而是玩了个金蝉脱壳呢? 想到这,荣浅不由打了个哆嗦。 回帝景后,荣浅觉得精疲力尽,晚饭也没顾得上吃,她放满一浴缸水后躺在里面,背后衬了条宽大的毛巾,她脑袋枕在上头,思绪乱成一团。 不知不觉,她闭眼睡过去。 依稀感觉到腿上有氧意,荣浅惊 跳下,却不料起身时一滑,整个人淹在浴缸中连呛几口水。 “咳咳——” 厉景呈将她捞起后让她坐在浴缸边缘,顺手拿了块浴巾裹在她肩头,“不要命了,水还这样凉。” 他替她揉着头发,荣浅冷得瑟瑟发抖,厉景呈拦腰将她抱进卧室后放向大床,再将被子盖到她身上,“你晚饭没吃?” “吃不下。” “病了?”厉景呈摊手摸向她额头。 荣浅不着痕迹避开,“就是不想吃。” 男人端详着她的小脸,“不对,你有事瞒着我。” 荣浅同他正视,目光丝毫不避闪,有些事,问是问不出答案的,她摇摇头,“我能有什么事,我爸总不见好,我肯定担忧。” 厉景呈伸手去搂她,荣浅尽管僵着后背,但还是任由他将自己抱进怀里。 荣浅上课时心不在焉,林南约她课后逛超市,她也没兴致。 下了课,她慢慢吞吞走出学校,没想到竟然在保安室门口见到夏茵和夏妈妈。 夏妈妈满脸笑意,上前拉住荣浅的手,“浅浅,这几天总不见你来家里玩,是不是阿姨烧的菜你不喜欢?” “不,不是。”荣浅不着痕迹收回手,夏茵跟在夏妈妈的身后,夏妈妈开口道,“茵茵好不容易有你这么个朋友,我很开心,我总是替她担心,可我的一辈子还有多久呢?” 荣浅想到荣安深,不免有些动容。 夏妈妈手里还拎着刚买来的水果,“浅浅,上家里去坐会吧,阿姨给你做鱼头汤喝。” “不了,阿姨,我今天回家还有事。” “浅浅,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和茵茵闹别扭了?”夏妈妈着急起来,“茵茵不太会说话,做事也太板……” “不是的。” “听阿姨的,走吧。” 夏妈妈说完,拉住了荣浅的手。 她自然不好再推脱,夏茵面上总算有了笑意,荣浅瞅着两人这幅近乎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夏茵要有个朋友,真是多难得的事。 荣浅打了电话让司机先回去。 三人刚要走向小区门口,信号灯转红,却忽然有一辆车子快速疾驰而来。 尖锐的刹车声几乎撕破人的耳膜,荣浅下意识捂住双耳,从车上下来两名壮汉,其中一名扯住夏茵将她往车上拖。 夏妈妈尖叫着扑过去,“茵茵,茵茵——” 荣浅完全懵了,一人的手掌钳住她肩膀,她疼得倒吸口冷气,驾驶座上的男人忽然吼了声,“谁他妈的让你抓她了,老板的女人你也敢动!” 那年轻人吓得赶忙松手,回过头又去拖夏茵。 夏妈妈抱住了夏茵的腰,荣浅见状,欲要上前,信号灯跳过黄灯后转向绿灯,那两人心虚地瞅望四周后,使劲将夏茵推了把,厉声警告,“滚出南盛市,再不离开这,把你送回老地方。” 说完,快速上车后拉上门离开。 夏茵蜷缩在地上,手掌蹭破了皮,夏妈妈抱住她的双肩,情不自禁颤抖着嗓音,“这些都是什么人啊?茵茵,什么送回老地方?” 荣浅耳中反反复复出现那句话,老板的女人你也敢动…… 她和夏妈妈将夏茵搀扶起身,夏茵受了不小的惊吓,一路上一句话没讲。 回到家后,夏妈妈替她用冷水擦着脸,“茵茵啊,你别吓我啊,快跟妈妈说说话,不怕啊,那些人都走了。” “哇——”夏茵陡然哭出声的嗓音响彻整个房间,那里面包含的恐惧和惶恐令人心悸,夏妈妈着急坏了,不住抹着眼泪。 半晌后,夏茵才沉寂下来,双手抱住膝盖,“妈妈,我没事了。” “茵茵,我们报警吧?” “不,”夏茵忙摇头,“不能报警,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那些人为什么会找到你,还让你离开南盛市?” 面对荣浅的问话,夏茵并没立即回答,她擦了擦眼睛,“妈,你去准备晚饭吧,吃过了浅浅才好早点回去。” “好好。”夏妈妈朝荣浅看眼,“浅浅,你帮我劝劝茵茵。” “好。” 等夏妈妈出去后,夏茵这才开口,她从床上下来,坐在荣浅对面,“浅浅,我知道你为什么疏远我,但我真没有动过厉景呈的心思,我躲他还来不及,他将我公然从学校带走,更不是像你想的那样对我有所图,他是想让我离开南盛市。” “离开南盛市?” “嗯,他只说让我赶紧离开,不然他也会有法子让我在这待不下去,可我不想走,我爸好不容易托了关系我才到南盛市来读书,这才多久。我更怕我妈跟着我折腾,其实我留在这,不会对你们有影响的。” 荣浅心里其实是在逃避,但 她也知道,这些事,厉景呈都做得出来。 种种矛头都指向厉景呈。 “浅浅,”夏茵见她不言语,再度说道,“厉景呈肯定也是在乎你了,才会这样的,不管他跟x是什么关系,对你来说都不重要,哪怕有些事很荒唐,可他现在是你未婚夫,没有影响的。” 荣浅垂下了眼帘,“谁说没有影响?” 如果他真是x的老板,如果他要了她不是形势所逼而是蓄谋已久,那她现在还在他身边,不是个最大最悲哀的笑话吗? 夏茵小心翼翼看她眼,“为什么?” 荣浅没有和她多说,有些事,她连林南跟何暮都没告诉,更别说是夏茵了。 夏妈妈做好晚饭后进来喊她们出去,两人才刚跨出房门,就听到门铃声此起彼伏。 佣人过去将门打开,“请问你——” 对方强势地将门完全推开,厉景呈满面肃冷,犀利的眸子在屋内扫了圈,最后落在荣浅身上。 她没想到他能找来,“你怎么?” 细一想,必定是司机说的,荣浅拿过包,“阿姨,我就不吃晚饭了,我改天再来。” 厉景呈朝她伸出手,荣浅将手放到她掌心内,男人用力一扯,荣浅趔趄下,夏茵缩在边上一声不吭,夏妈妈也不认识他,只是出于礼貌说道,“浅浅,这是你未婚夫吗?要不留在这一起吃了晚饭再走吧?” 厉景呈原本走出去的脚步顿住,他转过身,周身竟已冷冽异常,他手朝夏茵一指,“别给我耍什么花样,再敢接近荣浅,我让你在南盛市一刻都待不下去!” 荣浅扳住厉景呈的手骤然用力,似是难以置信,但这样的话确实是从厉景呈嘴里说出的。 ------题外话------ 犹豫再三,本来是不想写明日预告的,怕被抽死 望天 但还是写吧,亲们小心脏其实都一流了,没啥大事儿,天空飘来五个字,那都不是事 明日精彩预告: 14——你若走了,我怎么办? ☆、14你若走了,我怎么办? 夏妈妈受到惊吓,双手按住夏茵的肩膀。 这个男人的眼神就像要吃人一般,荣浅性子温顺善良,怎么会有这样的未婚夫。 厉景呈拉住荣浅欲要离开,夏茵忽然大了胆子,她上前央求,“厉少,我真的只是把浅浅当朋友,我也做不出伤害她的事,我好不容易适应t大好不容易有了新的朋友,我想留在这……”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让你离荣浅远点?” “有有有,”夏茵忙不迭点头,“我,我不敢了……” 厉景呈拽了下荣浅,“走。” 两人一路来到电梯内,门合起的间隙,荣浅使劲挣开,厉景呈清冷的脸在灯光下越发显得阴鸷,“跟你说的话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荣浅垂着头,并不言语。 厉景呈靠向电梯墙,“我跟你讲话,你听没听见?” “听见了。” “既然听见,为什么还来她家?” 电梯门叮地打开,荣浅的话混在门开的声音里,“那你为什么一定要让夏茵离开南盛市?” 厉景呈跨出去的脚步收回,“她留在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荣浅没有咄咄逼人地质问,所有的矛头和指向,都只能是猜测,厉景呈十有是x的幕后老板,可到底还有一两分不能确认。 荣浅再不敢和从前那般肆意妄为了,倘若她不顾一切和厉景呈对峙,如若偏偏应了这一两分的可能性,那她和厉景呈之间势必会有重创,本来就没有深爱过,荣浅是怕自己的后路都给截断了。 况且,她认识夏茵的时间要比厉景呈短得多,她即便不能全信厉景呈,可她也不能全信了夏茵的话。 一路上,荣浅坐在副驾驶座内不吭声,回了帝景,厉景呈仍旧沉着张脸,荣浅心里乱作一团,熄了灯躺在床上,身边传来阵窸窣声。 厉景呈掀开被子,双手撑在她身侧。 荣浅排斥地蜷起两腿,两手压在他胸前,“别。” 男人在她颊侧亲吻,手掌落在她腰际,反反复复贴合之后,似有零星火苗在鼻息间急待猝燃,他喘息声加重,荣浅却皱着眉头,“我不想要。” “你几时想要过?”每回,她都是这副不情愿的样子,不过他坚持之后,她也只能缴械投降。厉景呈是蓄势待发,可荣浅今晚却怎么都不肯软下来,身子扭作一团不说,两手干脆挡住自己的脸 。 厉景呈将她的手拨开,“我要是今晚非要你呢?” “厉景呈,”荣浅的声音有些恼,“我不是一样东西,我是人,我总有不舒服不想要的时候,为什么非要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在厉景呈看来,荣浅这就是在耍性子,他并没翻身下来,对于她每回的不情不愿也确实恼怒,他强行要了她,荣浅抗拒的同时,也觉得心冷。 做到一半。 隐约听到下面的人啜泣出声,厉景呈也是意兴阑珊的,他翻身躺到一边。 荣浅蜷着腿,难受的不行,厉景呈坐起身后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烟,铂金打火机点亮的瞬间,荣浅看到冰蓝色的火光衬出一张布满阴霾的脸。 厉景呈狠狠抽了口,“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心甘情愿?” 荣浅并拢两腿,今晚特别不适应,“我说了,我今晚不想。” 男人忽然拍亮灯,陡然而来的灯光刺得荣浅眼睛眯起,双眼生疼无比,她伸手挡在眼前。 厉景呈拉过她的肩膀,“不想,又是为了霍少弦么?” 他拽得她很紧,很紧,荣浅被他拉到跟前,厉景呈唇齿间吐出的白雾喷到她脸上,荣浅这几天心情都很差,她挣开手,“你明知道我跟霍少弦不可能了,别拿话激我。” “我怎么知道你们可不可能,我只知道,你即便躺在我床上,心里想的却还是他。” 有些话,荣浅忍无可忍,“我就算想着他,那又怎样,厉景呈,那是我的心,你还能怎样?” “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心给击碎掉?” 荣浅咬着牙关,“我们之间的事,别扯上霍少弦。” “可他却一直横亘在我们之间,”厉景呈随手将烟掐熄,“荣浅,你知道么,我多希望他消失掉!” “你——”荣浅跪在厉景呈跟前,“你让夏茵离开南盛市,真是为我好吗?你究竟藏着多少事怕我知道?” 男人联想之前,忽然划开抹嘴角,“怪不得今晚怎么都不让我碰你,荣浅,原来你是嫌我脏?” 荣浅之前是说过那个词,可也是一时气急了。 厉景呈未等她开口,自顾往下说道,“我从来就没瞒过你,我在你之前,是有过不少女人,那又怎样,你要真嫌我脏,我这样碰过了你,你又能干净到哪里去?” 荣浅气得胸腔不住起伏 ,“我是不干净,我是不干净。” 她背过身,将被子拉高过于头顶,厉景呈的占有欲太过强烈,她和霍少弦的曾经在他眼里,已经从无关痛痒变成了一根深深扎进去的刺,不管动不动,刺都在肉里面,拔不出,剔不出。 身侧的床铺忽然松了下,厉景呈捡起旁边的睡衣穿上后起身往外走。 翌日,荣浅很晚才下楼,厉景呈昨晚出去后再没回来。 她坐在餐桌前,佣人将早餐一一端上桌,“荣小姐,您要喝粥吗?” “他呢?” “我今儿一早就没看到厉少,许是早早就出门了。” 荣浅取过面包片,只觉味同嚼蜡。 今天是周六,不用上课,可闷在帝景也无聊,夏茵打电话过来,邀她过去,荣浅哪有这个兴致,便回绝了。 她想出门走走,换好衣服,自己开了车出发,在商场兜了圈后就到中午时分,荣浅打算去餐厅吃牛排。 她拎着两个袋子,坐上扶手电梯上去,冷不丁看到有个身影从跟前经过,荣浅细一瞅,是霍少弦。 她忙别开视线,想当做没看见,心里扑通扑通直跳,那种悸动毫不遮拦地表现出来,她甚至忘了跨出去脚步,身后的人撞在她后背,荣浅这才惊忙抬脚,却差点摔倒在地。 “怎么搞得你?坐电梯不长眼啊?” 荣浅手摸向脚踝,垂着脑袋道歉,“对不起。” 一只手掌拉过她,将她带出电梯口,荣浅抬头看到比她高出一个头多的霍少弦。 “伤哪了?” “没有,差点崴了下。” 男人抓住她手腕,旁边就有休息的地方,荣浅坐在霍少弦对面,显得很局促,不时盯着自己的脚看。 霍少弦要了两杯鲜榨果汁,将其中一杯推到荣浅手边时,削薄的唇角轻挽,试图缓和些气氛,“浅小二,这可不像你啊,连看我一眼都不敢了?” 荣浅抿了抿嘴角,男人忽然从衣兜里掏出个皮夹给她。 这是他上次给荣浅买的,她偷偷跟着他时见过。 荣浅心尖止不住酸涩,抬头看他,“你买的?” “嗯,方才经过,看到好看就买了。” 荣浅将皮夹拿在手里,是折叠的款式,显得很小巧,霍少弦定是一直藏在身上的。荣浅手指抚过,眼神复杂不已,“少弦,你这样 ……让希子姐看到的话……。” 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怎么可能会连他身上有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我今天就给你了,她哪里看得到,”霍少弦搅拌着杯中的果肉,“况且,我没有什么好刻意隐瞒的,我买了就是买了,想给谁就给谁。” 他的这席话,让荣浅接下来想要问的话彻底吞咽了回去。 她好想说,少弦,你幸福吗? 可,问了也是白问。 这样的霍少弦,能是幸福的吗? “中午想不想吃牛排?” 荣浅脸上的神色松动,有了笑意,“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牛排了?” “这家商场三楼的牛排是你最爱吃的,看你这样就是馋嘴了,才会过来。” 荣浅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她目光落到霍少弦的手上,他的无名指上,仍然戴着那枚戒指,而中指上和莫希的结婚戒指却反而摘了,荣浅心里不免堵得难受,“少弦……” 霍少弦用手掌包住手背,“走吧,带你去吃牛排。” 荣浅却坐着没动,她反而怕在那样优雅舒适的环境下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今天人肯定会很多,就在这吃吧,我也懒得走动。” “那你想吃什么?” “这家店小吃就挺多的。” 霍少弦让她坐在原地,荣浅打开钱夹,一寸寸抚过,这是霍少弦替她买的第n个钱包了。 过了许久后,男人才回来,可荣浅一点都没意识到时间过去有多久,霍少弦将东西放到桌上,“吃吧。” 将包装盒展开,竟是打包的牛排。 荣浅怔愣不已,男人将刀叉递给她,径自笑出声来,“估计是头一次遇上我这样的人,我说打包时,那服务员上上下下看了我一圈,这本就可以打包的事,弄得我好像说了多惊世骇俗的话。” 荣浅也不由展颜,“一看你这打扮,也该是在餐厅优雅品着红酒的人,一听说打包……”荣浅想到件以前的事,“高中的时候,你带我去肯德基,不有个老奶奶问这鸡卖多少钱一斤吗?一个道理。” 霍少弦眼角的笑意提亮,他们之间有太多的回忆,而这些点点滴滴,是任何人都没法取代的。 荣浅切着手边的牛排,南盛市很久以前就风行一句话,嫁人当嫁霍少弦。其实只有霍少弦最清楚,别人嫁给他都不会幸福,因为他的好向来 只对一个人。 荣浅还没试过在这样的环境下吃牛排,周边就是走廊,来来往往的人比较多,她却全然不在意。 吃了几口,荣浅忽然想起件事,“少弦,你最近还是要注意,我总觉得心神不宁。” “还是因为x的事?” “嗯,他们肯定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的。” 霍少弦将切成小块的牛排递给她,“别担心我,倒是你,出门都要司机接送,别再像今天这样独来独往的。” “没事,商场这么多人,即便他们在这也不敢乱来的。” 吃过后,两人坐了会,荣浅看眼时间,“我们走吧。” 霍少弦有些不舍,荣浅也不想走,可短暂的时间换不来永久的相守,他们必须回到各自的生活中去。 荣浅拎着包走在前面,她双手扣在身前握紧,总想着以前逛街的时候,她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霍少弦身上,男人就跟在她后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前后流动,他们就像是两片各自漂泊的落叶,不能自已。 走出商场,外面的人少了很多。 迎面有三五个年轻人成群结队走向商场,经过霍少弦身前时,其中一人顿住,其余四人则自然地站在边上。 霍少弦脚步停住,被人扣住手臂。 一把尖利的刀子捅进他体内,拔出后,第二次捅进,动作快速凶猛,年轻男人的脸上并无慌张,荣浅扭过头看眼,见霍少弦旁边的几人散开,一边还开口说道,“谢谢啊,要不是问了你,这吃饭的地儿还真不好找。” 荣浅以为是问路的,站在那里等他。 跟前的男人适时将刀藏在宽大的外套内,“你若敢喊一声的话,我现在就回头要了那女人的命!” 霍少弦视线朦胧,一道道光变得支离破碎,他唇色发白,别说是保护荣浅了,就是高声喊她快走的力气都没了。 霍少弦外面罩了件黑色的大衣,他双手插进兜内,将衣服拢紧。 男人见状,这才让开身。 荣浅依旧在前面小步走着,她走得很慢很慢,刻意等霍少弦。 男人的脚步逐渐无力,走到最后,就变成拖着向前,鲜血汩汩淌出来,被衬衫吸附掉一层,溢出来的透过外套,再慢慢渗透进大衣内。 前面那抹身影还是这般娇小,其实荣浅长得并不矮,只是在他的眼中,她似乎永远长不大,她时不时 回头张望,只觉他走得慢极了。 但荣浅并不觉得奇怪,她跟霍少弦难得有这样相遇的机会,前面就是停车场了,寥寥几百米的距离,一旦上了车,下次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们要想见一面,多难啊。 只能等偶遇。 不然的话,莫希会伤心,厉景呈会不悦,就连霍家的人都会提心吊胆。 所有人都恨不得他们这辈子别见面了才好。 荣浅踩着别人的影子走向前,她等了会,最后干脆跟蚂蚁爬一样的速度。 一只手掌忽然落到她肩头,荣浅侧过身,霍少弦站到她跟前。 “浅小二。” “嗯。” “把你的下辈子留给我,还记得吗?”霍少弦背光而立,脸色几近透明,荣浅抬起的视线觉得刺眼,她眯着眼睛,“少弦……” 他那样理智的人,方才在商场都能忍着,怎么这会却重新提到这样感伤的话题? 她点点头,“我当然记得的。” “真好,生生世世太漫长,我只要你一辈子就好了。” 荣浅端详着他的脸,没来由的,全身忽然觉得好冷,仿佛从三伏天陡然坠入十层的冰窟内,她神色间透露出慌张,“少弦,你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 “答应我,要一点一点适应我不在的时候,我知道很难,但会有别的男人陪着你……” 荣浅不住摇头,目光往下移,陡然看到他的胸口有异样。 黑色的大衣领口往下,透出一个拇指大的红色印子,并且正在迅速地扩张,那是血。 “啊——” 不远处,有人惊叫连连,“血,血!” 荣浅循着声音望去,看到那人惊恐地指着地上,她的视线从远处一点点望过来,呈直线的血到了霍少弦的脚边,就不见了。 眼前的身影猛地往后栽,刺眼混合着光晕充斥进荣浅的眼眶,她的双眼就像要瞎掉一样。 荣浅反应极快地去拉霍少弦的手。“少弦!” 他的身子太重,以至于荣浅完全抓不住,她情急之下挡在他背后,用肩膀接住他软软倒下的身躯。 黑色的大衣朝两侧散开,纯白色的衬衣前襟沾满了血,几乎没有一处再是原来的颜色。 两个刀口狰狞地刺破,一个在胸前,一个在腹部,刀刀致 命。 荣浅的视眼被模糊,她的心痛到已经碎成一瓣瓣的,“少弦,少弦。” 她撕裂的嗓音破在了喉咙间,荣浅顿时失音一般,她不住张着嘴,努力想要求救,“求求你们,帮我喊救护车,救命啊——” 所幸,周边的群众第一时间就报警。 荣浅纤细的手指伸过去捂住霍少弦的伤口,眼泪灼烫过面部,好疼、好烫。 目光扫过身后的血渍,他是怎么支撑着一步步走来的,荣浅脸紧紧靠着霍少弦的头,她那么怕疼的一个人,根本不敢想。 荣浅觉得,她的天好像塌掉了。 那么黑,那么暗。 他安安静静地躺在她肩头,就好像那个十五岁的少年、二十岁的少年,他们之间繁芜了时光,回到以前,那一个个午后纷飞别样风华的时光。 “霍少弦,霍少弦。”荣浅疯了一般,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不准睡,你要睡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理你的。”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医护人员快速下车,他们将霍少弦抬上担架,荣浅跟着上去,一路上,医生开始给霍少弦抢救,氧气罩下的呼吸薄弱无力,荣浅上前握紧他的手。 车子快速开进就近的医院,然后进了急救室。 荣浅被他们推阻在外,她倚着急救室的门,心就像被人剖出之后丢在了火炉内反复炙烤,有医生出来,荣浅忙过去。 对方看他眼,“急需手术,你是病人家属吗?” 荣浅话到嘴边,顿觉一阵悲凉,她最爱的人在里面抢救,可她却连签字的资格都没有。 荣浅哭着摇摇头。 “那还等什么,”医生口气公式化,“赶紧通知他的家属,快。” 荣浅摸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拨通莫希的电话。 莫希跟李芬然很快到医院里来,她们没有告诉霍邦,李芬然冲到急救室前腿都软了,“少,少弦呢?” 荣浅喊了声伯母,眼泪热不住刷刷往下掉。 莫希双眼通红,脸上的妆也花了,“为什么会这样?” 荣浅靠坐在手术室的门口,她抱住双膝,实在没有力气一个个去回答她们的问题,现在霍少弦生死不明,什么对她来说都是空的。 她咬着手背,耳朵里嗡嗡作响。 莫希上前推了她把,“为什么少弦会跟你一起,是因为你, 他才被刺伤的对不对?” 荣浅顺着倒了下,又坐回去,她双肩颤抖,她的脑子里只回荡着一句话。 霍少弦要死了,她怎么办。她怎么办? 还有多少能让她留恋的? 她要好好生活,是为了霍少弦,她努力走过荆棘重新站起来,也是为了霍少弦。 可前面的那个人都倒了,她该怎么办? 她好怕,那种感觉,就好像将她活生生按在了水里面,窒息、生不如死。 荣浅捂住嘴,哭声无法宣泄,她的手掌心内还有霍少弦的血,只不过干涸掉了,遇上眼泪,这会都在她的脸上涂抹开。 莫希做出祈祷的样子,她坐立难安,如果能让霍少弦经过这一关,折她多少年的寿她都愿意。 她倚着墙壁,试图让墙面的冰凉让自己冷静些,莫希的目光落向荣浅,凭什么她会在这?凭什么她要守着她的丈夫,她才是霍少弦的妻子啊! 莫希擦干净眼泪,拿出手机走向另一边,通讯录里有厉景呈的电话,她毫不犹豫给他拨了过去。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15——指认他是凶手 ☆、15指认他是凶手 霍少弦和荣浅的关系,是打小就被两家认可的,他们也是很自然就走在了一起,没有惊心动魄的表白,更没有你追我赶的艰辛。 那一年,荣浅的妈妈出车祸过世,荣浅才十岁。 上完坟,人都走光了,就只有那一个小小的身影倔强地跪在妈妈的墓碑前,霍少弦让司机先回去,他跪到荣浅身侧,陪她一同承担这份可能会扛不住的悲恸。 天空下起雨,霍少弦脱了外套替她脑袋,荣浅哭声凄厉,“妈妈,妈妈……你走了我怎么办?” 霍少弦伸过手臂将她搂进怀里,“浅小二,你还有我。” 她心痛到极致,脱口而出说道,“少弦,要是哪天你也走了,我要怎么办?如果你和妈妈都没有了,我也就没有了。” 霍少弦搂紧她的肩膀,“浅小二,别人许诺都会说,生死相依,但我们只要白头偕老,如若无法偕老,那也要一个人慢慢变老,我们无法阻挡意外的发生,可却都希望对方能活得好,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记得,你希望我怎样,那你就要怎样。” 荣浅的眼泪掉的更凶了,她伸手抚着霍少弦的脸。 “为什么要说这些,我不听,我不听。” 她还小,很多事懵懵懂懂,能指望十岁的孩子懂多少呢? 霍少弦拍了拍她的脸蛋,他也是顺着她方才的话那么一说,他是不会离开他的浅小二的。 他是她的守护神,一辈子的。 …… 荣浅双手环住膝盖,周边的不论安静还是嘈杂好像跟她都没多大关系。 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进进出出的人手上都有血,莫希扑过去像救命稻草般抓住一名医生,“请问,我丈夫怎样了?” 对方只匆匆丢下几句,“还在抢救。” 那两刀,扎的好深,完全是冲着霍少弦的命来得。 李芬然捧住脸坐在对面,“少弦,你不能出事啊……” 是啊,霍家禁不起一点风浪了。 “究竟是谁,是谁要少弦的命?” 荣浅知道,她心里一点都没有怀疑,霍少弦砸了x两次,他们现在找上门来了。 可他们却没捅她,甚至连一刀都没有。 急救室的红灯亮在那,旁边还有手术进行时间。 莫希急得走来走去,说不定待会还会有记者过来,她掏出手机 开始安排,霍少弦生命垂危的事决不能传出去。 打完电话,她蹲到荣浅跟前,“浅浅,你回去吧好不好?” “希子姐,我就在这等他醒来,他一醒我就走好吗?” “为什么少弦一跟你见面就会出事?他平时也没有得罪什么人。”莫希去拉她,“你别坐地上,要坐坐在椅子上去。” 厉景呈过来时,一片肃冷之气令急救室走廊内的空气越发凝滞,荣浅站起身后背靠墙壁,一双美目空洞异常,看到他时,并没有别的表情,仿佛她现在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漠不关心。 莫希两根手指按向眉尖,“浅浅,你走吧。” 厉景呈上前,高大的身影阻断原本投射到荣浅眼里的光亮。“回去。” 她摇摇头,“我不走。” 男人侧脸绷紧,抬首看眼那盏寓意着生命还有希望的红灯,“你以什么立场留在这?” “你别跟我说这些,”荣浅精疲力尽,双手死死抠住墙壁,“厉景呈,说什么都没用,我什么事都能听你的,但这次不一样。” 厉景呈伸手去拉她,荣浅急忙挣开,“放开我!” 李芬然眼圈红透,“让浅浅留下来吧,少弦肯定也希望她在这。” “妈,”莫希咬了咬唇肉,“少弦现在在抢救,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他哪里知道?” “希子,”李芬然叹口气,她本来是从不管他们小夫妻两之间的事的,“有没有用,你真不知道吗?万一少弦没法挨过去,他最想见的又是谁?万一……能让他挺过去的又是谁?” 莫希鼻尖泛出酸,她伸手擦了擦眼角,原来,她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别人明明都看在眼里,只有她,和傻子一样。 厉景呈听了李芬然的话,他上前扣紧荣浅手腕,“走。” 荣浅拉扯着自己的手,腕部被他圈紧,勒出一圈的红痕,“我不走,我要在这陪着他。” 厉景呈干脆拖着她走,荣浅蹲到地上,牙齿紧咬后,字一个个从齿间蹦出来,“你放开,放开!” 她不敢在手术室门口喧哗,那些话都是卡在喉咙口,泛着浓烈的恨意和挣扎,“厉景呈,你为什么非要让我离开?我陪不了他,我会恨你的。” “荣浅,你是我的女人,你忘了是不是?”厉景呈猛地用力将她提到跟前,“霍少弦出事,就把你的魂都招没了,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我只要霍少弦的命活着,不管是再也不能爱也好,哪怕再也不能见也好,我只要他活着,厉景呈,这种感觉你懂吗?”荣浅去抓他的手背,厉景呈潭底似能升腾出火来,他手臂一甩,荣浅脚步往后栽,后背重重砸在了坚硬的墙上。她痛得连呼一口气都受不了。 她没有任性,也没有放不掉的过去。 她只是要在这陪他,有什么错? 厉景呈见她不肯走,心里仿若在一寸寸裂开,不像被人劈成两瓣那样的痛快,一道道裂痕凌迟着他,男人大步上前,擒过她肩膀后将她扛在肩头,荣浅的劲道拼不过他,握成拳的小手不住砸在他背上,最后,张开嘴狠狠咬在他的背部。 倒挂后,眼里的影子碎成一块块的,厉景呈知道她会恨他,可他就是没法看她留在这,她要守着霍少弦,也是人之常情,并不是多出格的事,可他就是不许,不准! 荣浅咬住后许久没放开,那地方痛得麻木,每走一步都会牵痛。 荣浅松开时,嘴里的血腥味很重,原来人倒挂着的时候,眼泪还是会流出来。 警察过来想询问笔录,荣浅闭了闭眼睛,竟无力到眼睛都没法睁开。 厉景呈将她放下来,不住拍着她的脸,荣浅开始还有些意识,最后就跟睡过去一样。 他将她抱向就近的病房,厉景呈将她放到床上时,荣浅的手掌还捏着他一片袖口,他掰了几下没法掰开,指关节渗出苍白,可见用了多大的劲道。 警察跟进来,一看到这幅样子,只得暂时出去。 护士和医生随后也进来,厉景呈站在边上,心里已然感觉到荒芜。 荣浅并没大碍,医生给她打了针。 厉景呈双手抱肩站在靠窗的位子,窗帘打开着,黄昏时分柔弱的光照射进来,将男人的整张脸都给朦胧化。 荣浅躺在那并不安稳,“少弦——” 她做了个很不好的梦,她知道这不是真的,她想要醒来,可身体却仿佛被人压住,四肢没法动弹,她只能张开嘴巴喊。 一觉惊醒,荣浅气喘吁吁,全身被汗给浸湿。 护士上前,“你别激动。” “霍少弦呢?” “那边还在抢救,你——” 听到里面的说话声,警察第一时间进来,“荣小姐,不好意思在这种情况下打扰你,但 为了更快地抓到行凶者,我们有些问题不得不来询问你。” 荣浅撑坐起身,“我没事。” 两名警察坐到她床边,开始做起笔录,“当时刺伤霍少弦的人,你看清楚了吗?” 荣浅摇下头,手掌不由抚向前额,“我回头的时候,就看到几个人围着他在问路,他们当时是背对我的,依稀看到是五个年轻人,穿着打扮都没有异样。” “那伤者被刺伤后,没有发出求救或者什么声音吗?” “没有,”荣浅暗了嗓音,“他一直跟在我后面走,只是走得很慢,肯定是怕喊了之后那些人回来对我不利。” 警察一一将细节记录,“你跟霍少弦是怎么关系?” 荣浅喉间轻滚,余光瞥到站在窗前的厉景呈,“他之前是我未婚夫,我们青梅竹马长大。” “那后来是为什么分开?” 荣浅不由抬头,“这也要问吗?” “我们总要排理清楚,才知道有哪些可能性。” “是……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 两名警察面面相觑,“那你知道霍少弦有什么仇家吗?” 荣浅放在被面上的手不由紧握,如今霍少弦生死不明,唯一的可能就是那边的人。 “他砸了x两次,前不久,我还被人威胁,他们让我警告霍少弦,说是要他的命。”荣浅说到这,忍不住哽咽。 “他为什么要砸smx?” 荣浅沉默半晌,厉景呈端详着这侧,那是她最痛的回忆,她从来也没对人讲过,如今为了霍少弦…… “因为我被人抓进过那里,出来后,霍少弦就把smx砸了。” 警察抬头看着荣浅半晌。 另一人继续询问。“那么在霍少弦出事之前,你身边有没有异常的事情发生?或者,你怀疑是谁做的?” “有。” 警察忙接着问,“什么事?” “霍少弦平时没得罪别人,更不会招来杀身之祸,唯一的可能性就是smx,那个地方变态且充满罪恶,砸掉之后,无异于断了他们的财路。那两刀,刀刀均是致命伤……” “你说你被人威胁,你见到对方长什么模样了吗?” 荣浅摇头,“没有,当时包厢里面很黑,很暗,我没有看清楚他们的长相。”荣浅十指绞在一起,似在犹豫。但被 伤得人是霍少弦,一点点可能性荣浅都不会隐瞒,“我事后去那家娱乐城问过,可经理说,监控被删了,是厉少让他这么干得。” “厉少?”警察的视线看向窗口站着的男人。 厉景呈也吃了惊,他没想到荣浅自己去调查过,更没想到她得来的竟是这样的结果。 “你还有什么信息需要告诉我们吗?” “我们学校,新转来一个女生,”荣浅斟酌片刻,“关于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们能保证不透露出去吗?” “你放心说吧。” “她之前也被抓进过smx,她说,smx被砸之后,她们被转移了,可她却在新的地方看到了厉景呈。那儿,还未对外营业,除非是smx的内部人员。况且……”荣浅垂下头,不去看厉景呈的脸色,“厉景呈也说过让夏茵离开南盛市的话,就在昨天晚上,我随夏茵去她家里,路上忽然蹿出辆车,要带夏茵走。当时有人已经拉住了我,可驾驶座上的人却说,老板的女人你们也敢动。很显然,当时就是冲着夏茵去的。” 警察听闻这番话,“你怀疑,你的未婚夫厉景呈是smx的幕后老板,刺伤霍少弦也是他安排的?” 厉景呈从未感觉到这般彻骨的阴寒,荣浅的话一个字一个字钻到他耳朵里,这几日,她闷声不响的,居然在怀疑他。 她的每句话,对他来说都是致命的。 荣浅神色紧绷,目光望过去同厉景呈对上,“我只是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有助于你们破案,至于是不是真相,需要你们警方去查。” “那你平时跟厉景呈生活在一起,可有觉得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特别是霍少弦出事前?” “没有。” 警察又问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其中一人走向厉景呈,“请跟我们回局里一趟。” 厉景呈目光穿过他落向荣浅,“你以为,我让夏茵离开南盛市,是因为怕她向你透露更多的信息,是么?” “厉景呈,我也不想相信,可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你,我没说你就是smx的老板,我只是说了我的怀疑,警方调查没事的话,还是会放你出来。” 男人肩膀擦过跟前的那名警察,他径自走到荣浅的床前,“你究竟,对我上过多少心?” 荣浅眼睛刺痛的厉害,厉景呈陡然伸出一只手握紧她的肩膀,“倘若我要真是smx的老板,你会怎么对我?” “我会恨不得杀了你。” 旁边的警察轻咳两声,说什么呢?这还是在场的,一个个找死呢么? 厉景呈轻点下头,“既然怀疑我,为什么不早早跟我说?” “我要问你,你能跟我说实话吗?” “我若说会呢?我跟你说过,smx跟我没关系,我让夏茵离开是为你好,你为什么不信我?” 荣浅眼睛红肿,“我本来,有时间去信你,也有时间去求证,可是,霍少弦这样了,我必须把我知道的告诉警方,厉景呈,我没害你。” 男人的手掌落向她下巴,一把用力攫住,“你是没害我,荣浅,说出这样的话,你的心难道不会有一点点难受吗?” 他手指慢慢握紧,荣浅颊侧的肌肉泛出红色,牙关几乎要被他捏碎掉,旁边的女警上前,忙过去拉住厉景呈的手,“你做什么?” 男人看也没看对方眼,手里的劲道不由松开,“她是我未婚妻,我摸摸都不行?” “你没事吧?”女警看向荣浅。 她摇了摇头。 “我警告你,别耍花样!” “警告我?”厉景呈似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女警自动站到荣浅的病床前,“你别害怕。” 厉景呈胸口起伏着,笑出声,“荣浅,跟我在一起你害怕吗?” “刘哥,赶快把他带走,你再这样威胁人,我对你不客气。” 男人的目光这才收回,落到跟前的女人身上,“请我进局子,里面的茶水足够好么?” 另一名警察上前,“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厉景呈杵在原地,这还是第一次,他被自己的女人指证并送进局子,荣浅手掌不住收紧,掌心内全是汗。 男人移了下脚步,皮鞋踩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荣浅盯着厉景呈往外走的背影,似有什么话卡在喉咙间说不出来,她难受地全身都开始疼。 荣浅来到急救室外,霍少弦还在抢救,一直守到后半夜,医生才从里面出来。 莫希第一个冲上前,“医生,我老公怎么样了?” “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其中一刀差半公分就要扎中心脏,不过现在还不好说,要先进重症监护室观察。” 荣浅咬住唇瓣,莫希神色间稍松,抓住李芬然的手,“妈,肯定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霍少弦 的病床很快被推出来,李芬然扑过去,“少弦,少弦。” 荣浅想要跟过去,莫希快步挡在她跟前,“浅浅,你就别去了。” “希子姐,我真没别的意思。” “浅浅,你还爱着少弦吧?”莫希一瞬不瞬盯着她看。 荣浅心口仿若被撕开,莫希也不怕自己痛一回,“我知道,少弦也爱着你,可你们这样都不能在一起,何必再痛苦呢?浅浅,多少人活着是没有爱情的,可他们照样还要强颜欢笑活着,我就是其中一个,我只希望,我的这份自欺欺人不要被打破。” 莫希的话,再清楚不过了,荣浅顿住脚步,失去了走上前的力量。 她浑浑噩噩走出医院,医生的话丝毫不能让荣浅松懈,霍少弦至今未醒,这就是最大的危险。 打车回到帝景,院子内的景观灯照例迷魅双眼,别墅隐在其中,荣浅走在小道上,玻璃房内灯火通明,可这儿没有一丝生气,她心酸的难受,进了屋后直上二楼。 今天她这样指认厉景呈,她在帝景肯定是没法待了。 荣浅拖出行李箱,将东西都收拾起来,佣人在楼下一直等着两人回来,她听到动静后上楼。 “荣小姐?” 荣浅将衣服塞进皮箱,“有什么事?” “您这是?” “我以后不过来了。” 佣人吃了一大惊,“您可别啊,待会厉少回来一准要发脾气的。” “不会,他回来以后看到我不在,就明白了。” 佣人闻言,将信将疑往楼下走。 荣浅打开床头柜,里面有厉景呈给她的订婚戒指,她将盒子拿出来摆在桌上。 拎着行李箱下楼,荣浅看到佣人正在打电话,看到她出去,也没再挽留。 偌大的南盛市,荣家是早就回不去了,荣浅打了车去温庭雅苑,也只有妈妈留给她的地方才能收留她。 温庭雅苑里没有一个人,荣浅拿出钥匙进去,佣人打扫完后就回去的,里面空荡荡的,时不时有风声交错着婆娑树影,荣浅并不害怕,就算这世上真有鬼,妈妈也不会吓她。 荣浅拎着箱子上到二楼,她躺在以前睡得床上几乎整夜没睡。 一方面,是担心霍少弦。 另一方面…… 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荣浅才眯了会。 一阵手机铃声陡然令她惊醒,荣浅忙坐起身,后背冒出涔涔的冷汗。 她拿过手机看眼,竟是夏茵。 荣浅接通后放到耳边,“喂。” “喂,浅浅。” “有事吗?” “我刚从警局出来。” 荣浅朦胧的眸子睁大,“警察找你了?” “是,”夏茵站在警局外面,“他们问我和厉景呈的关系,我都说了实话,包括在那晚见过他,浅浅,我应该早点提醒你的,如果我能及早肯定的话,很多事都不会发生了。” 荣浅心里乱作一团,“也不一定是厉景呈,警方会查清楚的。” “浅浅,你和霍少弦以前的一些事我知道,警方问了我很多关于他的事,还说跟你在一起的人被刺伤,至今生死不明,那个人是不是霍少弦?” “夏茵,你在警局看到厉景呈了吗?” “没有,他们只是给我看了照片,说现在是初步的问话。” 荣浅头痛欲裂,说不出的复杂、难受,“把你的事告诉警察,我没有事先征求你的同意……” “没关系的,我们都希望当初那些人不得好死,我不会怪你的。” 荣浅挂上电话,将手机丢在旁边。 她双手抱住膝盖后坐了很久。 一整天荣浅都待在温庭雅苑没有出去,也没吃过一口东西。 晚上的时候,早早就睡下了。 浑身难受,可听觉却异常的灵敏,晚间刮起大风,呼啸着拍打向窗子,一道道影子狰狞地盘踞在窗户上。 荣浅睡得并不安稳,依稀好像听到走廊上有脚步声,可她并未睁眼。 温庭雅苑是个废宅,平时根本没人敢晚上过来,况且,除了佣人,别人也不会有钥匙。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16——既然走了,就别回来(救情敌一命) ☆、16既然要走,就别回来(救情敌一命) 荣浅侧躺着,她努力想使自己入睡,胃里面翻腾似的难受。 卧室的门被人打开,门口有脚步声进来,温庭雅苑长期没有人居住,所以院内的景观灯也没有开,房间内伸手不见五指,荣浅不敢吱声,生怕招来横祸。 她想,是不是x的人找到她,伺机报复? 荣浅缩在床上更不敢动了,对方并没刻意放轻脚步声,男人仿佛长了双在黑暗中能自由通行的眼睛,他径自走到荣浅床前,她甚至能听到对方弯腰坐下来的声音。 荣浅屏住鼻息。 半晌后,男人的手伸过来,先抚着她的肩膀,然后一寸寸往上。 荣浅的心就快跳出胸膛,她的手机就塞在枕头下面,男人的手滑过颈部后落向她的脸,修长的手指合成掌后紧贴她面部。 男人的掌心很凉,指间一圈更是冰冷,应该是戴着戒指类的东西。 荣浅的手探到枕头下面,地方似是察觉到她的动作,男人倾上身压住她手背,荣浅吓得惊叫一声。 “啊——” 声音冲破嗓子眼,荣浅意识到后忙咬住嘴唇,但都已经这样了,她干脆问出口,“你是谁?” 对方凑上前,呼吸喷灼到她脸上,荣浅强自镇定,“厉景呈?” 男人还是一声不响,荣浅似乎听到声冷哼。 “我……我没想害你,既然你现在出来了,就说明不是你做的……” 男人的手掌忽然在她脸侧拍了拍,尔后落向她脑袋,猛地一个使劲后将荣浅往床上按。 她身子往旁边倒,莫大的惊慌席卷而来,荣浅可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她伸出双手挣扎,可男人的力气要比她大出好几倍,很快她就被对方钳住双肩,只剩下两条腿扑腾。 “你,你究竟是谁!” 荣浅上半身想起来,可试了几次未果,男人的手掌一下捂住她的鼻息。巨大的压力及窒息令她惊慌难安,她挣出一只手去掰男人的手,她两腿蹬动,忽然就嘤嘤开口,“厉景呈,救我。” 荣浅下意识喊出那人的名字,可她忘了,平日里能替她遮风挡雨的人已经被她亲手送进局子。 男人手里的动作微顿,他是真想捂死她算了,反正她没心没肺,死了他也不用心疼。 可到底是下不去手,荣浅拍打着他的手背,男人感觉到疼,将手收了回去。 荣浅不敢吱声 ,生怕对方再兽性大发要她的小命。 这肯定不是厉景呈,厉景呈不会对她这样。 床铺轻颤下,然后有脚步声往外走,她骤然松口气,蜷起膝盖后小心翼翼竖起耳朵。 男人很快下了楼,等荣浅反应过来去窗户边探望时,就见一辆车从温庭雅苑的门口急速离开,她甚至来不及看清楚是什么车型。 车子飙出去很远的一段路,轮胎碾压过路面后猛地一下方向盘打转,车子咻地冲上一片空地,稳稳停在了公园的湖边。 男人落下车窗,盈盈波光照射出一张俊朗不凡的脸。 厉景呈掏出烟,点上后吸了口,让尼古丁的味道在体内辗转,他手掌支着前额,警方没有丝毫的证据,最后只能放人,回到家,才发现荣浅搬走了。 她倒是知道躲,也走得挺快。 厉景呈手掌落向方向盘,他本来是怒气冲冲而去,不把她折磨个半死也要让她好看,可荣浅喉间无意间溢出的厉景呈救我几字瞬间就令他偃旗息鼓,没了方向性。 男人冷笑下,他还真是能掐住他的软肋,不知不觉就能令他弃械投降。 厉景呈用力砸了下方向盘,一把倒车后,驾车离开。 荣浅哪还敢睡觉,她点亮灯,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天花板。 出了这些事,荣浅也无心去学校。 打电话给班主任请假,班主任不等她开口,就厉声说道,“是不是又想请假?” “我家里出了点事,我想请几天假。” “荣浅,你们雕塑专业马上又要出去采风,你动不动就请假,你的学分还想不想要了?” 荣浅握着手机,摆出商量的口吻,“我真的家里有急事……” “荣浅,你要再这样,期末评分我可真不好评了……” 荣浅不得已下挂上电话,但她还是没去学校。 打车来到医院,莫希先回了趟家,荣浅走向重症室门口,恰好李芬然从里面出来。 她退无可退,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伯母。” 李芬然看她眼,叹口气,荣浅朝里面张望下,“他醒了吗?” “还没有。” 李芬然估摸着莫希一时半刻不会过来,“你要想看,你就进去吧,但逗留的时间别太久,浅浅,希子这样对你,你也别怪她。” “我知道的。” 李芬然替她将门打开,荣浅换好衣服后进入内室,霍少弦身上插着各式各样的管子,连接着旁边的仪器,他睡得分外安详,面色苍白,修长好看的眉似乎拧着。 荣浅走过去,用手指替他抚平,“少弦,你别皱着眉头啊,这样不好。” 她坐在病床边,霍少弦的眉头在她的抚摸下一点点展开,荣浅勾唇浅笑,“还是这样最好看了。” 李芬然站在外面,她除了叹息之外,没有别的法子。 再可惜又怎样? 还是没法走到一起。 荣浅拉住霍少弦的手,指腹在他那枚戒指上不住抚摸,“霍少弦,你可真能睡啊,让我们这么多人为你担心,你躺在这倒落得个清净是吗?” 霍少弦的胸口和腹部分别贴着纱布,结实的胸膛微微起伏,昭示着他这会还是有生命力的。 荣浅端看着男人沉睡的面容,“霍少弦,你要不醒来的话,我下辈子就不给你了,你若去的太早,就不怕我下去以后认不出你了吗?到时候,我白发苍苍,而你呢,英俊潇洒的霍大少,恐怕已经受不了别人的勾引,跟她们跑了吧?” 想到自己说出的这些话,荣浅不由展颜,这话若真被霍少弦听到,他肯定会跳起来。 他们的感情开始的干干净净,结束的也是干干净净,只是,谁也做不到忘得干干净净。 荣浅生怕遇上莫希,在这陪了会后,她悄然离开。 晚饭后,荣浅一直坐在医院对面的咖啡馆内,她选了个靠窗的位子,莫希进去后一直没出来。 等到晚上近十一点,服务员满含歉意过来,“不好意思,我们要打烊了。” “噢,对不起。”荣浅拎了包起身,她不想回温庭雅苑,干脆坐在路边烧烤摊前。 她一下点了很多,烧烤摊老板见来了大生意,自然是乐呵呵地招待,不会赶她,荣浅想,她等也是白等,莫希肯定是要留夜的。可她就是倔强地想要离霍少弦近一些,陪他一起度过这个生死劫。 荣浅眼睛盯着医院门口的方向,刚过凌晨,居然看到莫希的宝蓝色奔驰车从医院出来,径自朝着霍家的方向而去。 荣浅忙起身,老板看了眼她跟前的东西,“要帮你打包吗?” “不用。” 她快步穿过马路,小跑着进了医院。 来到重症监护室的门口,霍 家请的人站在那看守,荣浅小心翼翼上前,她白天就进去过,李芬然也吩咐要对她畅通无阻,两名保镖并未拦她。 荣浅走了进去,仪器发出嘟嘟的平稳声。 她坐下后俯在霍少弦的手边,很多话想要说,荣浅枕着手臂,像他们之间还是好好的一样,“少弦,如今我头顶的天被扎出一个个洞,我躲在下面,却没人再能替我遮风挡雨了。我们没有违背过约定,我们说好这辈子不相守,你就真的没有来找过我一次。少弦,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矛盾吗?我既希望你来找我,又怕面对你的不放手将我逼入两难的死地。我们肯定都会有不甘,凭什么,凭什么我们的15年要被这样毁掉?看到你和希子姐在一起,我一点都不羡慕,我多么希望我能嫉妒,嫉妒到发狂,可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法爱上她。” 荣浅拉起霍少弦的手,前额抵住他的手背,她挽了一口无力的气息,“这才是最悲哀的,我们三个人之间的悲哀。” 垂落的窗帘被一只大掌隔了下,荣浅丝毫未察觉。 厉景呈犹如黑暗中的撒旦般蛰伏在帘子后面,他幽暗的眸子定在荣浅面部,她望着霍少弦时的模样那般专注,也是她从不曾为他展现过的。 荣浅嗓音沉闷,也不能将话说得很大声,“我跟警方说,x的幕后老板可能是厉景呈……” 她忽然噤了声,很难过的样子,半晌后,荣浅才哽咽着说出句话,“我连最后的靠山都没了,我以后要怎么办?” 她的话语一字一字似乎粘着在病房内的各个角落,厉景呈透过窗帘的间隙盯着她看,荣浅擦了双眼,“少弦,我本来想问你,我要是真做了跟厉景呈在一起的打算,你会怪我吗?可是……现在我不用问了,我已经搬到妈妈的房子里住了。” 厉景呈心里似乎被某种柔软的东西给砸了下,不疼,只是有种一脚陷进去的感觉。 门外,陡地传来异响。 似乎有说话声,荣浅以为是莫希来了,赶忙松开霍少弦的手。 她站起身,不住擦拭眼睛。 保镖询问过后,给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放行。 厉景呈走向荣浅的脚步并未发出一点点动静,直到走近荣浅背后,她还是没有丝毫察觉。 男人大掌一捞,捂住她的嘴,另一手箍住她肩膀将她往后面带。 荣浅大惊,尖叫声卡在喉咙口,她甩着脑袋挣扎,男人干脆将她提起身,她这小身板 还不够他对付的份,平日里压到床上都能将她闷得半死,厉景呈轻松地将她带至窗帘后。 门在同一时间被打开,进来的医生环顾四周,然后径自朝霍少弦而去。 他并未弯腰查看,而是直接从兜里掏出支针管。 荣浅杏目圆睁,这一幕,只有在电视中才会看见,通常的灭口也都是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她开始使劲挣扎,恨不得张嘴狠狠咬住背后的人,眼泪忍不住簌簌往下掉,厉景呈箍紧她肩膀,灭顶的绝望扑面而来,她失去了尖声求救的机会…… 医生将口罩摘掉,是一张极年轻的脸。 他将针管内的空气推出,这一下只要进去,霍少弦会走得很干净,没有痛苦,也没有其它的病症,不过就是没有顺利度过危险期罢了。 荣浅一条手臂空出来,使劲撞向身后男人。 厉景呈吃痛,手掌狠狠在她身前捏了把。 她痛得几乎跳起身。 荣浅想挣开他跑出去,厉景呈干脆提住她的裤腰将她压向墙壁。 医生抓起霍少弦的手臂,拿着针管的右手才要靠近,旁边隔开的帘子忽然咻地被挥开,一前一后蹿出来的两人死死按住他肩膀。 手里的针管摔到地上后飞甩出去,男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身手矫健,很快挣开钳制,拔开腿就要往外跑,守在外头的保镖进来,指着另外两人,“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厉景呈手里的力道一松,将荣浅推开。 她脑门砰地砸在墙上,这才看清楚是厉景呈,她张了张嘴,男人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径自走进病房内。 保镖一看,这些人都什么时候进来的? “你们想做什么?” 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还想跑,被先前的两人给按住,保镖见状,上前,“放开他!” “蠢货,”厉景呈面目森冷,“让你们守在这,恐怕等到明天变成尸体直挺挺躺在那,你们都不会察觉吧?” 荣浅听闻,不由打了个哆嗦。 方才的一幕多么惊险她都看在眼里。荣浅快步过去,“那医生是假的,他要害少弦。” 厉景呈目光斜睨向荣浅,语气冰冷,“要你多嘴!” 荣浅哑口无言,杵在边上一声不吭。 两名保镖对望眼,“快,给夫人打电话。” 厉景呈示意两人把‘医生’带走,保镖见状,上前阻拦,“这件事应该交给警方处理,你们不能带他走。” 厉景呈完全没把两人放眼里,就连他手底下的人也照样眼高于顶,保镖硬要抢人,却被对方双双绊倒在地,“就这水平还当保镖?” 厉景呈抬起脚步走向霍少弦的床前,洁白的被面上,还有零星几滴浅褐色的药水,男人手指朝那些线上一拨,“这些人三番两次怎么没把你弄死,究竟是他们蠢,还是你命大?” 他手指轻挑下,要把这些管子拔了,他还能活么? 厉景呈侧头看向站在床尾处的荣浅,他阴鸷的面色微松,笑的比狐狸还阴险,“怕了?怕我弄死他?” 荣浅摇下头,“现在不怕了,你要真想害他,刚才就不用动手。” 男人手里的动作狠狠落回去,“别装得有多了解我似的,也别装得多相信我,荣浅,你那阴暗的心里藏着什么,我还不清楚?” 荣浅百口莫辩,厉景呈抬起腿,经过荣浅身侧时未作停留,抓着‘医生’的两人先行离开,两名保镖从地上起来,打也打不过,只能眼睁睁望着他们的背影走出去。 她收回视线,心有余悸地走向霍少弦床前,荣浅手臂都在颤抖,她伸出手指探向霍少弦的鼻息。 厉景呈回过头,似乎很看不过去,“你不长眼睛吗?生命数值都很稳定,死不了。” 荣浅由着他损,这会后怕到不行。如果当时厉景呈不在场,她还能指望自己能救下霍少弦吗? 荣浅眼眶微热,“你为什么会在这?” “既然对方要霍少弦的命,一次不成,肯定要赶在他醒来之前再动手。” 她轻咬下唇肉,“对不起。” 厉景呈冷哼,“对不起什么?”他目光冷冷扫向荣浅,“说不定,这是我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就为了排除我的嫌疑。” 病房外侧的门忽然被推开,莫希惊慌失措跑来,她经过荣浅身侧时,将荣浅不着痕迹推开,莫希四下查看着,“少弦,少弦你没事吧?早知道我就不回家了,换洗的衣服我应该让佣人送过来。” 莫希很快平静,她站直起身,“你们怎么会在这?” “这件事,我跟霍先生商量过。” “我爸?”莫希吃惊。 厉景呈不屑的扬眉,“你以为他真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也多亏他能信我, 才救了他儿子一条命。” 莫希并不关心这些,她目光在荣浅脸上停留片刻,碍于厉景呈在场,又当着霍少弦的面,她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拉过椅子后坐在霍少弦的床边。 荣浅见状,走过去拿包。 莫希朝厉景呈看眼,“浅浅,你别太担心这边,跟着厉少回去吧。” “嗯。”荣浅点下头,起身往外走。 厉景呈的车就停在外面,是司机开来的,他换来辆荣浅从未见过的,怪不得厉景呈什么时候来的医院荣浅都不知道。 司机下了车,将后车座的门打开,“荣小姐,上车吧。” 气氛有些尴尬,荣浅杵在原地,长长的影子被灯光拉得越发寥落。 厉景呈抬起长腿,“谁说她要回帝景的?” 司机一怔,不由看向荣浅。 男人一条腿跨进车内,丢下句话来,“她既然自己选择离开,就肯定没想过回去,走,开车。” 司机面有难色,荣浅朝他笑了笑,并往后退一步。 他将门关上,小心翼翼地回到驾驶座内。 黑色的豪车顺大道驶出去,荣浅垂在身侧的手掌不由攥紧,厉景呈定是气极的,也是,换做是谁都不能接受吧,她将那番怀疑说给警方听得时候,厉景呈势必也是吃惊不小的。 荣浅小小的身影包裹在昏暗的灯光底下,厉景呈目光定在后视镜内,她的影子最终成了一个点,司机不由看他眼。“厉少,荣小姐还年轻,闹闹脾气很正常,要不我开回去吧?” “你犯贱是不是?”厉景呈口气不善,眼里的厉色令司机不由哆嗦下,忙得噤声不语。 那晚,当荣浅将一桩桩所谓铁板钉钉的事告诉给警方时,厉景呈心里的疑虑这才完全解开。 藏在背后那人的目的,原来是要令荣浅深信厉景呈就是x的老板,一招借刀杀人之后,霍家在南盛市也不是惹得起的主,顺藤摸瓜,荣浅又深爱霍少弦,势必不会替厉景呈藏着掖着。 霍少弦如果死了,霍家肯定要不顾一切反击。 第二天一早,荣浅再次接到班主任的电话。 “荣浅,你今天要是再不来,我就直接安排你重修。” 她哪有这心思,可班主任话说到这份上,再说待在家里只会胡思乱想,荣浅只能去混一天。 林南她们并不知道霍少弦的事, 看到她来学校,夏茵忍不住给她递了纸条,“怎么没在家多休息几天?” 荣浅没力气跟她搭话,也就没回。 她还在想着霍少弦什么时候能醒,毕竟时间过去越久,对他自身肯定越不利。 荣浅心烦意燥,好不容易挨过一天。 课后,夏茵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转身替荣浅收拾着包,“浅浅,厉景呈放出来了,他没找你麻烦吧?” 荣浅摇了摇头。 两人走出教室,夏茵见她神色晦暗,“你没事吧?” “没事。” 走到校门外,一阵汽车喇叭声忽然传到两人耳中,荣浅抬头看到厉景呈的车停在外头,男人下了车,夏茵目露惊恐,拉住荣浅的手,“浅浅,我们快走。” 荣浅双脚犹如被钉在原地,厉景呈径自来到她们跟前。 旁边,经过的同学们也放慢脚步,“你们说,他来找荣浅还是夏茵?” “说不准,不会是找你的吧?” “去你的!” 荣浅握住包的手不由攥紧,厉景呈目光同她对上,她心跳加剧,一种莫名的归属感令她忍不住想要上前。 男人的视线并未在她脸上逗留多久,他伸出手,掌心握住夏茵的肩膀,“跟我走。” 夏茵急得不行,忙摇头,“不,不要。” 厉景呈拉了她把,“别怕,有我在,你怕什么?” 那席话清晰地传到荣浅耳朵里,男人的胳膊甚至也碰到了她,荣浅眼里微刺,她往旁边站了站,替厉景呈让出条道。 ------题外话------ 强烈推荐朋友的同学滴文文,《霸宠离婚妻》作者:兰思英 是一片很写实的文,大部分是作者亲身遭遇,希望亲们能看看,收藏下,给弱势的女人伸出一把手,只要一个简单的点击加入书架就好。 简介: 他的出现,是她离婚后的唯一一缕阳光,照亮了她前途未卜的路 他帮她拿回了女儿的监护权,陪她找工作,让她对生活重拾信心 只是经历了离婚的她对爱情和婚姻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当他牵着她的手走到民政局时,她才发现俩人的关系已经有了质的变化 他的包容和宠溺让她一度再次品尝到幸福的滋味 然前夫和前婆婆再次蛮横的闯进了她的生活 这一次她是继续被他们欺负还是将他们踩在脚底? 明日: 17——苏醒(他对她,没了宠溺) ☆、17苏醒(他对她,没了那种宠溺) 夏茵隐约觉得不会有好事,她都去警局帮忙指证他了,厉景呈能放过她吗? 她情急之下抓住荣浅的胳膊,“浅浅!” 厉景呈接过话,“你不用顾虑她的感觉,她都已经搬出帝景了,我跟她没关系了。” “不,你究竟想做什么?”夏茵挣开厉景呈的手,“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要没做那些事,又何惧我的指证呢?” “我是不怕,我只是想让你跟着我。” 夏茵目瞪口呆,“你,你说什么?” 荣浅勉强朝夏茵拉起抹笑,“我先走了,我还要去医院。” 男人嘴角微僵,荣浅别开身时,他顺势将夏茵用力扯向自己,夏茵脚步一时未收住,栽在了他的怀里。 荣浅心里说不出的酸涩,但她的脚步并未停留,她心心念念挂着霍少弦一天了,这会更是恨不得赶紧飞去他身边。 厉景呈瞅着荣浅快步离开的背影,她再也没回头,很快就消失在他的视眼中。 夏茵哆嗦着退开身,“我没跟警察乱说话……” 男人收回神,冷哼一声,“现在知道怕了?” “求求你……” 厉景呈嘴角的嘲讽越发明显,“不是跟我有过一晚吗?还不习惯?这么害怕做什么?” “以前的事我不想再说。” “可我倒是突然对以前的事感兴趣了。” …… 荣浅几乎是落荒而逃,她招了辆出租车直接去医院。 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她不敢直接上去,只得在病房门外探头探脑。 “浅浅。” 一阵声音传到荣浅耳中,她站直身后扭过头,看到霍邦就在三步开外。 荣浅眼里一软,“霍伯伯。” 霍邦自己推着轮椅,门口的保镖换了拨,保镖替他将门打开,霍邦进去后朝荣浅道,“杵着做什么?进来啊。” 荣浅忙紧随其后,两人走进病房,霍少弦仍旧沉睡的模样,荣浅一看,鼻尖又止不住酸涩。 “霍伯伯,医生有说什么吗?” “那两刀实在是刀刀致命,没要了少弦的命,已经是奇迹。”霍邦坐在轮椅内,神情疲倦,但还算撑得住。 他招呼荣浅到身边来,她乖乖过去,盘膝坐在霍邦的轮椅边上。 霍邦的手 掌抚向荣浅头顶,“真好,就像你们小时候一样,我总觉得我像生了一双儿女,我们管不住少弦的时候,你撒撒娇就行了,真是一物降一物。” 荣浅倚着霍邦的腿,“霍伯伯,你怕不怕?” “当然怕,少弦是我们霍家的独子,我和芬然这样,能倚靠得只有他。”霍邦抬头看向病床上仍昏迷不醒的儿子,“浅浅啊,少弦最听你的话,我打没用骂没用的事,只有遇上你才行,你去把他叫醒吧,让他好好站起来,身为霍家的儿子,偷懒一天都不行,怎么还能睡上这么几天?” 荣浅眼眶内酸涩胀痛,“我都喊他好久了,这次他连我的话都不听。” “也是,”霍邦话语低喃,其实更多的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他肯定是累了,他有他不得不扛起的责任,浅浅啊,在我心里,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儿媳,更甚至女儿。” “霍伯伯,我知道。” “只是你和少弦没这个缘分,我让他结婚,你们都别怪我,既然不可能在一起了,人活着,不是光有爱情就可以的……” 荣浅抬头看向病床上的霍少弦,这些,她都知道,霍少弦也知道。 “霍伯伯,他其实比我更难过,但没有办法,他是霍少弦啊。” “是啊,”霍邦握住轮椅的手不由收紧,“他是霍少弦,他就没权利哀伤,更没权利这个时候去死。” 荣浅闻言,眼泪忍不住往下淌,她背过身,不住擦拭。 霍邦叹口气,身子靠进椅背内,手掌再度抚向荣浅的头顶,“我在美国抢救的时候,你订婚了,虽然霍伯伯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我了解你,不到万不得已,谁也拆不散你们。浅浅,你们输在了命啊。” 荣浅脑袋靠向霍邦的腿。 “以后,开开心心和厉景呈一起过吧,少弦的快乐建立在你的快乐上面,你也需要有个家。结婚、生子,同样是你的使命,哪怕一辈子不能跟爱的人相守,但是浅浅,跟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其实也能很幸福。” 荣浅指甲掐着手背,她想到之前厉景呈所说的话,不由抬头。“霍伯伯,厉景呈找过你是吗?” “是,他倒是陪了我一下午。” “可……你就这样相信他吗?” “傻孩子,”霍邦面露慈爱,经历过一场大病和独子差点被当街刺死的打击,霍邦显得憔悴不少,曾经却也是叱咤商场的人物,“我相信的是你啊 ,我信你,自然就会信你的未婚夫,因为他是你选的人,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选他,你们这会还在一起,那就是他这个人靠得住。” 荣浅嘴角蠕动下,“但连我自己都怀疑过他……” 霍邦笑着,“这很正常,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诚恳地陪了我一下午,最终,他保证不会再有人能在这种时候伤害少弦,也能替我稳住霍氏,不让少弦的消息透露出去,那我应该感谢他,并且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荣浅想到厉景呈此时的冷漠,心里越发难受,霍邦推动下轮椅,“我先出去,省得你和少弦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讲。” 荣浅将霍邦送到外面,她走向霍少弦的床边。 他睡得分外安详,仿佛真的只是太累了,就想好好歇一会。 荣浅弯下腰,前额抵住霍少弦,这是以前他们惯有的亲昵动作,说话的时候,能最清楚看到对方的眼睛,也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荣浅双手撑在霍少弦身侧,她却是一言不发,久久盯着身下的这张脸。 半晌后,荣浅俯身,菱唇吻在霍少弦苍白的唇上,阳光拂进病房内,这一幕美好的令人惊羡,又令人惋惜,荣浅嘴角轻颤,眼泪滚落在霍少弦的眼皮上。 “你要是醒不来,我就跟着你去,霍少弦,去他的下辈子,去他的我要好好走完余生,我死后,我也绝不会再认你,我会喝两碗孟婆汤,自此不再认识你,把你忘得干干净净。” 这番话,是紧贴着霍少弦嘴角说得,荣浅起身时,替他擦了擦脸。 “霍少弦,你要是舍得我,你就走吧。” 荣浅退出病房门,她其实还是很自私的,她就是要逼他,因为她也掐准了霍少弦舍不得她。 对夏茵来说,厉景呈就跟恶魔一样,还是挥之不去的那种。 她多想远远避开他,可他总是无孔不入,甚至来学校找她。 夏茵来南盛市是逼不得已,她多希望能在这安安稳稳读书,可厉景呈这样,分明是存心让她难受。 她每天去学校,多少人对她指指点点,林南跟何暮就更别说了,现在连话都不和她讲。 有人当着她的面就说,她是小三。 夏茵战战兢兢看眼驾驶座内的男人,“你放过我吧。” “你做了什么事,心里最清楚,招惹了我,你还指望我能放过你?”厉景呈扭头看向她, 方才在学校门口时所展露出的轻挑荡然无存。 夏茵惊吓不已,“你想做什么?” “带你重温重温以前的事!” 一路上,厉景呈专注开车,车门是被锁着的,要不然夏茵真敢往下跳。车内的气氛降至冰点,夏茵张望四周,她对南盛市本就不熟悉,街道的景观是她所陌生的,她惶恐不安,不想坐以待毙。 夏茵使劲拍打车窗,“救命啊救命啊。” 厉景呈扣住她肩膀,猛地将她向后甩去,她撞得眼冒金星,这会再看厉景呈,越发的骇人恐怖。 车子来到的地方,夏茵依稀有些印象。 厉景呈拽住她的手将她拖下去,夏茵这才看清楚顶头的几个大字,东侯宫被砸之后,警方也将这地方给封锁了,她睁大双眼,不住摇头,“不要,不要!” 男人并未从大门进去,x的金钻客户有专门的通道,且不容易被发现,他刷过门卡,门蹭地打开,夏茵牙关紧紧颤抖,双腿使劲跳了下,“放开我,我要回家。” 厉景呈箍住她的腰,将她带进了无尽的黑暗中。 里头很黑,厉景呈松了松手,夏茵拔腿往前跑,她根本就看不清路,也不知道撞到了什么,砰地倒地后痛得爬不起来。 男人的冷笑声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内越发明显、清晰,他掏出打火机,冰蓝色的火焰跳跃出来,映衬出一张惊恐的小脸,夏茵尖叫声,爬起身继续往前跑。 痛苦地记忆被逐渐加大,她想找个阴暗的地方躲起来。 可走廊的灯忽然被一盏盏打开,令急速奔跑的她几乎无所遁形。 夏茵弯曲着脊背,脚步慢慢往后退,厉景呈踩着坚硬的地面上前,“你说我要过你,还说x是我的,目的,无非是要借刀杀人,说,究竟是谁让你来接近荣浅的?” “我没有,我只是个学生。” “滚他妈的学生,别挑战我的耐性!” 夏茵背部抵着墙壁,旁边的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拉开,走出来的男人拽住她手臂将她往里拖。 夏茵尖叫连连,厉景呈随后也进去,门被人从里面砰地带起。 这儿以前就是x供给客人的房间,偌大的地方,摆了张奇大无比的床,床中央有个人形拱起,被子盖在上头,厉景呈双手抱在胸前,嘴角噙了抹笑。房里面还有另外两个男人,其中一人走到床前,将被子猛地掀开。 夏茵尖叫声,“啊——” 厉景呈不悦地扬起眉,“喊什么?待会有你叫的时候。” 夏茵双手捂住嘴,床上的男人浑身是伤,双手双脚被束缚住,脸上皮开肉绽,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 厉景呈拉过张椅子,“知道他是谁吗?” 她摇了摇头。 “他扮作医生混进霍少弦的病房,想要霍少弦的命,不过,他运气不好,”厉景呈翘起长腿,“你呢,你向来运气好不好?” 夏茵哆嗦着往后退,“你也想这样打我一顿?” “我哪舍得对你这张脸下手呢。”厉景呈目光扫向床上的男人,他似乎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一个劲躺在那喘气。 “你到现在也不肯说实话,自然要吃苦头,不过,我谅你这小身板也吃不起这些苦,老实告诉我,谁派你来的?”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厉景呈点了支烟,深深吐出口,眸子在烟雾中显得迷离而魅惑,“夏茵,什么人值得你这样卖命?还要跟我装吗?” “厉少,你别这样,我顶多以后不接近浅浅好了,我不和她讲话还不行吗?” 厉景呈神色间飞快地溢出不耐烦,“敬酒不吃吃罚酒。” 旁边的男人见状,拽过夏茵的肩膀将她往前拖,厉景呈看不得夏茵那唯唯诺诺的样子,既然知道怕,就别背地里使坏,装给谁看? 他抓过夏茵的一只手,男人夹着烟的细长指尖移过去,对着烟轻弹两下,火红的烟灰掉在夏茵手背上,她疼得不住哀嚎,“好痛!” 她想要抽回手,厉景呈却紧紧拽着不放,“说!” “我,真没有谁派我来,厉少,相信我。” 厉景呈烟放到嘴边,吸了口,烟雾喷在她脸上,夏茵呛得不行,掉落的烟灰再次落在原先的位子,她疼得眼泪直掉,“呜呜呜,救命。” “今天就算你喊爷爷都没用,不说出实话,休想走出这里。” 夏茵紧咬住嘴唇,她心里是有犹豫的,可她哪里有这胆子,“放过我吧。” 厉景呈果真松了手,他打个响指,床边的人将男人拽起身,一巴掌狠狠扇过去,“给我醒醒!” 男人甩了甩头,睁开被血迷糊的双眼。 厉景呈手朝他一指,“想离开吗?” 男人闻言,不住点头。 厉景呈笑了笑,“好,我给你找个机会,在这把她办了,完事后就放你走。” 夏茵原本垂下的头猛然抬起,“不,不可以。” 男人目光落向瑟瑟发抖的夏茵,边上的人抽出刀子替他将绳索划开,厉景呈旁边的人将夏茵朝床前推了把,夏茵急忙往后退,“不要!” 男人先是活动下手腕,等恢复知觉后,下了床,他目光盯向夏茵,眸子似有狼一般的凶性,厉景呈身子往后靠,也没打算出去。 夏茵急得转身要跑,可身后的男人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他将夏茵一把抓住,“老实点。” 夏茵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挣开他的钳制后快步跑到厉景呈跟前跪了下去,“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没想害你。” 她干脆双手抓住厉景呈的裤腿,男人脚尖在她肩头轻踢下,“别废话,起开。” 受着伤的男人三两步过来,像老鹰捉小鸡似的一把拎起夏茵,他抱紧她后将她掼向大床。 尖锐的撕裂声和哭喊声穿透进耳膜,厉景呈不为所动地看着这一幕,荣浅说她受不了这种场面,可有时候,非常手段才能有非常效果。 夏茵整个后背裸露出来,一名男人拿着手机上前拍摄。 她几乎崩溃,“你们做什么?” “只有这样了,也许你才会说实话。”厉景呈掸了掸裤腿,意兴阑珊,“快点解决,我可没兴致看你们任何的前戏。” 压在夏茵背部的男人闻言,摸索着去拉她的裤扣。 夏茵知道厉景呈这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她垂死挣扎,男人的手眼看就要将她的裤子拔下去,她咬住被单的嘴这才松开,“我说,我说。” 厉景呈目光森然,“我可只给你这么一次机会。” 忙着拍照的人过去,将男人拉开。 夏茵双手护在胸前,“我当初的视频在那人手里,如果我不按着他说得去做,他就要把我的视频公诸于众,我没办法……” “那人是谁?” “我真的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他的样子,他让我别接近你,我的任务就是让荣浅一步步相信你就是x幕后的老板,我转学的事也是他安排的。他说等我事成之后,就能在南盛市好好生活,他会把视频还给我,谁也不会知道我的过去。” 厉景呈剑眉深锁,陷入沉思,先前那男人被打得半死,也说不知道雇凶者的真 实身份,看来对方掩藏的极好,这根线到这就断了。 男人视线不由瞥向夏茵,“你真没和他见过面?你们怎么联系的?” “都是电话联系,他每次给我打电话的号码显示都不同。” “诓谁呢?仅凭几个电话就能让你信了?夏茵,你脑子长胸前去了?” 夏茵也不敢再隐瞒,“他让我去过清廷,但他的房间有帘子隔开,他不会让我看到他的模样。” 厉景呈掏出手机,立马让人赶去清廷,但他并没抱多少希望,对方那么谨慎,估计扑空的可能性会比较大。 夏茵害怕地不住哭,“放,放了我吧,我都说实话了。” 厉景呈没再逗留,起身往外走。 医院内。 莫希坐在病床前,正在全神贯注地削平果,李芬然进来时,她抬头喊了声,“妈。” “希子,回家休息会吧。” 苹果皮完好的落在莫希掌心内,“妈,又没断,我今天又能许愿了。” “你啊,”李芬然看到莫希将苹果放向床头柜,“少弦肯定能听见你的愿望,早点睁开眼的。” 莫希从包里拿出财经报道,她每天都会给霍少弦读一段新闻。 病房内的气氛同平时并无两样,莫希嘴里念着新闻,李芬然过来,忽然看到霍少弦的手指似乎动了下,“希子,你快看。” 莫希放下报纸,霍少弦动作并不大,但分明是有了反应。 莫希惊喜不已,忙按响床头的警铃。 李芬然不住喊着霍少弦的名字,医护人员很快赶来,霍少弦醒来前咳了两声。 “浅小二。” 声音虽然虚弱,但站在近侧的莫希却听得很清楚,她弯腰,一手握住霍少弦,“少弦?” 男人的眼皮似有千斤重,眸子睁开,入目的却是莫希。 他怔怔盯了她半晌,莫希见状,有些慌,“少弦,你看看我,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是你。” 为什么,他分明听到是浅小二在他耳边哭,还威胁他,难道只是梦里面太过想念? 他唇瓣紧抿,残留在上面的感觉并不像在做梦。 李芬然扑上前,“少弦,你终于醒了!” 医生做了简单的检查,“你要再不醒,可就真危险了。” 莫希激动得热泪盈眶,上前一把抱住他,“你要吓死我吗?” “浅小二来过吗?”霍少弦艰难地开口,一点力气使不上,声音也就像棉花糖似的。 莫希身形一怔,慢慢抬起身,她朝李芬然看眼,李芬然面有难色,莫希擦了擦眼睛,“没有,浅浅有她自己的事,况且厉景呈作为嫌疑人被带进警察局……少弦,陪在你身边的是我,为什么你醒来,就不问问我是不是急坏了呢?” 李芬然坐在边上,“是啊,多亏了希子,少弦,她才是你妻子。” 霍少弦疲倦地眨了眨眼睛,目光空洞,“是么?那肯定是我记错了。” “你被刺伤后,到现在才醒,哪有记错的道理,少弦,你做梦了吧。” 霍少弦目光别向莫希,莫希拉起他的手掌,让它紧贴自己的脸,“只要你没事,什么都好,我不在乎。” 荣浅眼巴巴站在门外,此时的激动难以言喻,真好,他总算醒了。 是啊,只要他没事,别的还去在乎什么呢? 荣浅破涕而笑,她伸手捂住嘴,病房内的喜悦不属于她,但她有自己的欢喜。 医生和护士正要往外走,荣浅见状,忙转身准备离开,却不想同一面肉墙正好撞了个满怀。 荣浅抬起头,目光同厉景呈对上,她摸了摸鼻子,男人神色冷峻,早没了她熟悉的那种宠溺。 ------题外话------ 亲们,《爵少的烙痕》已经全部放出来,可以看了 这是妖妖的第一个现代文,很多老读者支持至今,最初认识我也是因为这个文。 标准式的强取豪夺,霸道、得不到宁愿撕毁的霸气,只属于南夜爵! —— 他的手,修长好看,可在她的眼中,那却是一张束缚不了的巨网,她挣脱不了。 “那就老规矩,一笔交易,上一次床。” 男人狭长的眼睛笑开,薄唇轻点,“好。” 她装作顺从,却在仰望身上的男人时,心里想着,总有一天,你会不得好死。 明日精彩: 18——不会了,你别淹死我(哈哈,有点恶搞的章节名) ☆、18不会了,你别淹死我(精彩,看) 厉景呈端望着她的脸,那神情,还真是笑开了花。 霍少弦从鬼门关走了遭回来,最开心的肯定就是她了。 男人挡在荣浅跟前,医护人员的脚步声快要到门口,荣浅只能往边上站。 厉景呈手落向门把,推开后,颀长的身子越过她往里走。 荣浅离开病房走出医院,心里不再郁结,感觉那阳光瞬间就温暖许多。 昨晚,厉景呈倒没把夏茵怎样,从她的身上套取不到更多有价值的信息,便令人将她丢回到了南盛市。 她惶恐不安,整晚没有睡觉,她告诉了厉景呈那些话后,那人肯定会找她算账。 可夏茵等了整整一个晚上,却并没接到对方的电话。 翌日,她还是要去上学,走出小区门口,夏茵心事重重,她生怕那个视频曝光,以前还只是流言蜚语,一旦坐实,她哪还有脸再去面对。 夏茵坐在离学校不远处的石椅上,怔怔出神。 朱婷婷的车从她身前开过,又倒退后回到夏茵跟前。 她伸手推开车门,“夏茵?” 夏茵抬头,勉强打起精神,“你好。” “你干嘛坐在这啊,上课时间快到了。” “我,走累了,就想休息会。” 朱婷婷眼睛尖,一下就看到夏茵脖子处的几道红痕,“听说昨天下课后你被厉景呈带走了。” “没,没有啊,他就把我送回家了。”夏茵忙想避开话题。 朱婷婷坐到她身边,“你别骗我了,”她将前额的头发拨开,“看到我头上的伤了么?” 那儿藏了条疤,缝过针,“你这么爱漂亮,怎么会不小心弄到这么大个口子?” “这是厉景呈弄得。” “什么?” 朱婷婷将头发放回去,“我平时总爱和荣浅唱反调,得罪过她,厉景呈为给她出气,就把我骗到娱乐城,当时好几个男人围住我,我要不撞墙的话,那晚可就不止流血这样简单。” 夏茵想到昨晚的事,不禁打个哆嗦。 朱婷婷盯着她颈口的痕迹,“那男人的变态,早就在南盛市传开了,你也别隐瞒了,我都猜得到。” 夏茵将领子竖起来,但有些事又不好讲,“只要他以后能放过我就行。” “在别人眼里,都觉得厉景呈看上你了 ,还说你是第三者插足,你说说,厉景呈干嘛这样对你?难道因为你跟荣浅走得太近?可也没见他这样对林南她们啊。” 夏茵不想多说,“以后不会了,我尽量和荣浅保持距离就好。” “你就甘心啊?昨晚你肯定被吓坏了吧?” “没什么甘不甘心的。”夏茵站起身,“走吧,不然就要迟到了。” 朱婷婷望着她径自向前的背影,暗骂声,“猪脑子。” 夏茵仍旧坐在荣浅的前面,只不过两人都没说话,下午上完了课,夏茵拿起事先整理好的包第一个走出教室。 朱婷婷的同桌挑起话题,“夏茵最近不得了,有专人专车接送,上位够快的啊。” “就是,估计今天又有人来学校门口接她。” “这还真是印证了一句话,秀恩爱,死得快!”当初厉景呈为荣浅一人准备的班会,还有校庆时候的雕塑,全校师生都知道了他们两的关系,这下可好,这不明摆着找荣浅的脸吗? 朱婷婷的同桌噙了抹笑,“也别这样说啊,男人不都这个德行,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夏茵那样顶多就是被玩玩,人家还是会回归家庭的……” “这么滥情,换做你们敢要吗?” “哈哈哈——” 荣浅对这些话早免疫了,林南起先还会愤愤不平,但越说只会传得越起劲,干脆都当耳旁风,听不听全看自个心情了。 霍少弦躺在病床内,莫希怕他不舒服,将他的床稍微摇高些。 她在他病房里不住忙碌,一会给他读着报纸,一会替他擦手擦脸,霍少弦是个爱干净的人,莫希生怕扯到他的伤口,动作显得小心翼翼。 “等你恢复再好些,就能出院了。” 霍少弦目光出神地望向窗外,莫希习惯了他这幅样子,她替他将病号服扣上,“你在等浅浅吗?” 霍少弦摇头,“我已经见过她了。” 莫希吃惊,面上却装作没事人般,“噢?她什么时候来的,我一直在这都没见到呢。” 霍少弦不再答话,她自然是看不见的。 他和荣浅的这份深情,她心里记不记挂他,他还能不知道吗? 霍少弦醒后,莫希几乎寸步不离他,酒吧的事情也交由别人打理,他这会只能吃些清淡的,莫希就换着花样给他在病房里煮粥。 李芬 然来时,莫希正在剥皮蛋。 李芬然坐到儿子的病床前,“希子这样,也不容易,嫁给你到现在,受过多少委屈你心里明白。少弦,我和你爸都禁不起折腾了,我们想要个孙子,你能体谅我们吗?” 她这话说的小心翼翼,生怕刺激到霍少弦,可看着莫希这样,现在说这番话无疑是最好的时机。 霍少弦点了点头,迈过了这一道坎,他忽然也想通很多事。 他一早就该这样,结婚、生子。 莫希端着煮好的粥过来,笑意盈盈,“吃点东西吧。” “希子,我来喂少弦,你这段时间跟着也没吃顿好的,出去吃吧。” “不用了,妈,”莫希坐到床前,“他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霍少弦朝她看眼,莫希握住他的手,“少弦,等你出院后,我们要好好的,我会更珍惜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 霍少弦闻言,反握住她的手。 荣浅放学后没地方去,径自回了温庭雅苑。 她让打扫的佣人在家住一段时间,班主任在今天下午宣布了采风的地点,每个人都要参加,只是要交五千元的报名费。 荣浅随身带着的几张银行卡加起来都没几个钱了,她又没办信用卡的意识,当初存着大钱的卡她放在帝景没带出来,当时是真忘了,忙着收拾衣服和学校的东西,带了个钱包就以为东西都在里面,后来才想起来,她把那张卡塞在更衣室的夹层里了。 即便不交报名费,她也要吃花开销,还要付给佣人的钱。 她总不至于为这几个钱去公司财务室,况且现在的公司等同于在厉景呈手里。 荣浅思忖再三,还是打算去趟帝景。 事先打过电话,问明白了厉景呈不在后,荣浅才过去。 进了帝景,佣人见她过来,放下手里的活,“荣小姐。” “我来拿些东西,不用麻烦你,就一会时间。” 佣人面露难色,“这……” 荣浅猜到对方的意思,“是我先前落在这忘记拿的,不然,你跟我上去也行。” “荣小姐,不是我要为难您,但真是厉少吩咐了,他说您走后,这儿的东西就不归您了,总之,您不能上楼。” 荣浅没想到厉景呈会这样,“那是我的银行卡,我即便不拿走,他也没用。” “我只 是按着厉少的吩咐做事,荣小姐,您别为难我。” 玄关处传来一阵女声,清脆干净,带着愉悦的笑意传到荣浅耳朵里。 “景呈,你昨天是没在场,当时……” 厉景呈嘴角噙笑,笑意很深,如刀刻般的五官难得呈现出这般柔和的线条,女人抬头看向这边,立马噤声,“这是?” 佣人忙开口,“厉少,荣小姐想回来取些东西。” 厉景呈将车钥匙在手心轻抛下,“怎么,东西没拿干净?” 荣浅余光看到先前进来的女人离厉景呈很近,他们都在等着她回话,荣浅不由觉得难受,“嗯。” “嗯什么嗯?我看倒是拿得挺干净的,除了还有些衣服,怎么,你已经落魄到为几件衣服还要回来?” “我银行卡放在楼上没拿。” 男人冷笑声,“缺钱用?” “学校要报名费。”荣浅说完,似乎受不住这样的言语和目光,她转身就要上去。 “走的时候倒是有骨气,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厉景呈越过她往楼上走,上到几个台阶后,他转身朝不远处的女人道,“在这等我一会,我取了东西就下来。” “好,我等你。” 荣浅跟着厉景呈来到二楼,男人走进房间,一边伸手脱衣服,看到荣浅进来,他扬眉,“你跟着我做什么?” 她没有答话,快步朝更衣室而去,找到先前藏卡的地方,却不见了那张银行卡的踪影。 荣浅弯腰朝里看,空荡荡的,哪有什么卡。 厉景呈赤着上身进来,从成排的衣架上选了件衬衣换上,他并未着急将扣子扣上,而是自顾自又挑选了一条西装裤。 荣浅站直身,“看到我东西了吗?” “什么东西?” 她咬紧唇瓣,厉景呈套上裤子,裤腰拎起,十足的男色诱惑,荣浅走过去两步,“我走的时候,身份证还在你那里,还给我吧。” 她的身份证向来由厉景呈保管,她说她成年了,可他偏把她当小孩似的。 荣浅这才意识到,没有身份证,她当真寸步难行。 厉景呈穿好衣服后往外走,“不说丢了卡吗?就算用身份证去银行补办,也要一周以后才行,解得了你的燃眉之急吗?” “那我的银行卡在哪?” 厉景呈并未回答 她的问题,他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掏出叠现金,他并没有数,随手那么一抽,估计也有个一两万。 男人手里的钱朝她轻扬,“拿去。” “我卡里面有钱。” “你的钱还不是我的?” 荣浅朝他看去,厉景呈坐在床沿,“不是么?你为何暮卖了车,那二十万本来就打算给谢东的,是我替你解决了这事,还有,为了查你妈妈的事,你前前后后花去多少?还有,被敲诈的钱呢?” 荣浅哑口无言,目光移到厉景呈手里的那叠钱上,她胸膛起伏几下,“厉景呈,你真能算!” “你不能算,你单纯?你单纯能把我送局里去?”男人目光逐渐透露出寒意,他蹭地站起身,三两步走到荣浅面前,厉景呈拿起她的手掌,“看着柔柔弱弱的一双手,这么有杀伤力。” 荣浅用力想要将手抽回,厉景呈将厚厚的钱敲在她掌心内,她痛得手指蜷缩起。 “我说过了,我没说你就是凶手,你不好好放出来了吗?” “我要也这么对你,你是不是恨不得咬掉我一块肉?” 厉景呈的手松开,荣浅掌心内的钱往外散,她手臂抽回去,那些钱全散在了脚边。 男人坐回床沿,取过放在床头柜上的钱夹,他拿出荣浅的那张身份证,手指一甩,身份证掉在了荣浅的脚边。 她眸子微黯淡,这是她的东西,她凭什么不能弯下膝盖。 荣浅蹲下身将身份证拿在手里,厉景呈凉薄的嘴唇紧抿,“看好了,还有什么是你的东西,一并带走。” 荣浅将身份证揣进包内,“我只拿属于我的东西。” 她转过身大步往外走,步子凌乱且仓皇。 厉景呈盯着她快步出去的背影,那张银行卡是被他藏起来了,他就是在等,等她什么时候没钱了,知道困难了就回来。她总要先服软的,毕竟现在刺伤霍少弦的事,警方还在调查,他厉景呈好歹也救了霍少弦一命,她该知恩,更该知道错了,可是你看看,这叫什么态度? 荣浅逃也似地下楼,在客厅遇到方才的那个女人,对方端详着她片刻,旁边的佣人看眼荣浅,“荣小姐,你没事吧?” 她摇下头,攥紧手里的包后快步出去。 女人在客厅里等着厉景呈,半小时过去了,仍不见他下来,她看眼时间,再不出发,今晚的宴席就要迟到了。 她起身上楼,顺着走廊过去,只有主卧的房间门是开着的,女人走过去想要敲门,但既然门敞着,也就直接进去了,“景呈?” 男人一动不动,就趴在大床上,健硕的身子直挺挺的,双臂自然放在身侧。 她又喊了声,“景呈,再不出发,可就耽误事了。” “出去。” “景呈。” “出去。”男人的声音扬高一个调,但女人知道,她不能再开口了。 她乖乖转身,顺便将门再带上。 厉景呈翻个身,仰躺在大床内,双眼怔怔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荣浅指认他,他自然是恨得,没想到养出这样一匹狼,可是又有什么法子? 厉景呈问过自己,你既然恨不得抽她,那你放她离开,告诉她四年前的真相,让她回霍少弦身边去,你做得到么? 他给自己的答案是,做梦,死去,想都别想。 那就是了,自作孽,不可活。 自找虐,更不可活。 荣浅出了帝景后,第一时间去银行补办卡,但必须要一周后才能生效。 接下来的几天,班主任不止一次催她交钱,她想不去了,可又不成。 荣浅只能这么拖着,顶多到最后说她实在拿不出,总也不能逼着她去吧。 她偷偷摸摸去过医院几次,但莫希都在,荣浅不好过去。 今天是周末,她没有打车,而是坐了地铁,来到住院部,正好看到一行人出来,为首的两名保镖是霍家的,李芬然紧随其后,莫希则推着轮椅有说有笑走向前。 霍少弦没有生命大碍,自然不要再留在医院里面,家庭医生也已全部就位,一辆黑色的房车停靠在停车场内。 保镖将一些东西放上去。李芬然抬头看看,“还是外面舒服啊。” 霍少弦换上了宽松的居家服,眉目沉定,脸上露出久违笑意,他仰起下颔,眼睛正对着刺眼的光线,他眯了眯眼角。 活着,真好。 没有什么比这种能实实在在感觉到的温暖更真实了,他伸出手掌,任由光亮跳跃在掌心内。 荣浅躲在花丛后面,这是她有生以来见到的第一个奇迹。 捅向霍少弦的那两刀,只要其中一个地方稍稍偏差,霍少弦的命就没了。 可如今,他这样鲜活地 重新出现在她面前,荣浅热泪盈眶,生命当真可贵,也许你自己不会觉得有多特殊,但身边的人经历过那种即将失去的恐惧和惶恐,重拾的这一份陪伴,是多么难能可贵。 莫希弯腰,亲在霍少弦的额头,“少弦,谢谢你挺过来了。” 霍少弦没有如往常那样推开,他眉目紧闭,似乎还在享受这份阳光,保镖欲要过去推车,李芬然做了个稍等的动作。 莫希唇瓣朝他坚挺的鼻梁吻去,继而覆上他的唇。 男人眸子睁开,手伸过去朝莫希颊侧轻拍两下,莫希稍退开些,霍少弦勾唇,“也谢谢你,陪我的这些日子。” 莫希激动地不能自已,双手紧紧搂住他,她就说,她只要坚持下去,肯定会有所收获的。 荣浅视眼朦胧,泪水忍不住淌过眼眶,心里豁然开朗,却并不是酸涩、难受,更不是嫉妒和不安,好像有一样塞在胸口的东西,忽然直接就没了。 高兴多过于别的情愫,荣浅擦了擦眼泪。 莫希脸上的雀跃也感染了身边的人,保镖过来替她将霍少弦搀扶上车,莫希一刻不离左右,霍少弦坐在靠窗的位子,透过茶色玻璃,荣浅依稀能看到男人的五官。 直到车子完全驶出去后,荣浅才站直起身。 她学着霍少弦的样,将手掌摊开,满满的一把阳光,真暖和。 去学校的这天,正好在校门外遇上班主任,荣浅垂下脑袋。 “荣浅。” 躲不了,只能抬头,荣浅挂上笑意,“老师好。” “去采风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要带哪些东西,可是要提前备好的。” “老师,”荣浅想和她好好商量,“这次,我能不参加吗?我,我最近身体不是很舒服。” “你家里的事我也知道,但学习归学习。” “钱的事……我银行卡丢了,正在补办。” 班主任微讶,“你的钱已经交了,你不知道吗?” “啊?”荣浅不明所以,“我没有交过。” “是你未婚夫差人来的,他对你倒是挺尽心的。” 荣浅闻言,一时也不知要开口说些什么。 下了课,坐车回温庭雅苑,走到门口时才看见外面停了辆车。 是厉景呈经常开得那辆。 荣浅想装作没看见般经过,驾驶座的车 门却打开了,厉景呈朝她走近几步,荣浅身上还掼了个双肩包,一副足足的学生模样。 厉景呈伸手,将她的包拿下来。 荣浅吃不准他来这的动机,满目戒备瞅向她。 厉景呈打开后车座,将包往里丢,“回家。” 荣浅愣在原地,“回什么家?” “非要我说这么清楚么?走,回帝景。” 荣浅更是不敢想,“厉景呈,我指认你是不假,你是不是憋着什么坏,想把我诓回去,然后变着法折磨我?” “在你眼里,我是巫师么?” 荣浅摇摇头,“但我想不通,你应该火冒三丈的,我就是怕你回来对付我,我才着急慌忙搬出帝景,厉景呈,你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吧?” 男人一瞬不瞬盯着她看,嘴角噙了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荣浅被他看得全身发毛。 厉景呈听着她的话,气又气不起来,“是,我一开始真想掐死你,但有什么法子,我不舍得,我想让你在外面作死得了,可想想,还是舍不得。不管你吃不吃苦,有没有遭罪,即便是生活的再好,我还是舍不得你,心疼你。” 男人的口气分外无奈,这才是最没辙的,你心里再有气,可对着她压根撒不出来,更别说将她怎样怎样,既然都到这份上了,也别傲娇矜持着,接回家吧。 荣浅听完厉景呈的话,嘴角动了动,她想过不下十种可能性,比如说,厉景呈会怎样整她,怎样给她好看,就是没想过他会来接她。 “厉景呈,你好肉麻。” 男人伸手将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宠一个人宠成这样究竟好不好? 至少,这是厉景呈以前从来没有遇上过的。 他想着还是要给她几句警告,“今后再有这种事情发生,我就把你掐得半死,再丢进河里淹死你。” 荣浅唇瓣轻抿,说不出的欢喜,她三两步走上前,忽然就加快了速度,她走过去扑向厉景呈,尔后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不会了,你别淹死我。” ------题外话------ 亲们,儿童节快乐哦,儿童节咋样最好捏?有月票的给月票喽,让月票涨起来喽……明日精彩预告: 19——宠你入骨 ☆、19宠你入骨 心口的繁芜和空虚,猛地被这冲撞过来的力量填满,厉景呈手臂自然而然地环住荣浅的腰。 她个子同他相差很多,这会就踮着脚尖,荣浅头挨靠在厉景呈的颈窝间,男人手臂顺势箍紧后将她整个人提起,让她靠向车身。 荣浅的两条手臂也慢慢放下去。 厉景呈看眼温庭雅苑,“有什么东西要拿吗?” “就是些带走的衣物。” 佣人帮忙收拾下,只有两个皮箱,拖了就能走人。 荣浅跟在厉景呈的身后,看到男人将皮箱毫不费劲地放进后车座,她站在温庭雅苑的门口看着这一幕,仿佛是丈夫接了旅游归来的妻子这般和谐。 回到帝景,佣人看到两人一愣,这又是闹得哪出? 分明嫌她们脑子太简单,转不过弯来,“荣,荣小姐回来了。” 厉景呈将荣浅的行李箱递过去,“拿楼上去。” “好。” 荣浅住着温庭雅苑有几日了,虽然之前是妈妈住过的地方,但如今物是人非,也没个家的样子。 唯一能给她安全感,能接纳她的,还是帝景。 荣浅上楼后,走向阳台,玻璃房门口的葡萄架延伸得很长,帝景的园丁将她买回来的那些花花草草也养得格外好,这儿最不缺的就数名贵花草了,可荣浅每回在学校门口看见就是忍不住。 其实,感情也像是那些富有生命力的小东西,你不好好经营,那就只能眼睁睁看它凋谢。 霍少弦仰起头沐浴阳光的那一幕,对荣浅的触动很大,也似给了她迎头一击。 只不过这一击,并不痛。 反而是将她心里纠结的放不下的全打散了。 这种时候,她更不能走到霍少弦身边,哪怕她想说的仅仅是一句,“少弦,谢谢你活过来。” 一双手落在荣浅的腰际,将她的神拉回去,厉景呈贴在她背后,手慢慢在荣浅的腹前合拢。 发尖上未擦干的水珠迫不及待淌落至荣浅颈间,她缩了缩脖子,“好冷。” 厉景呈轻甩下头,荣浅转过身面对他,这才见他只批了件白色的浴袍,“大白天的,你洗澡做什么?” 男人将她提起后,让她整个人坐在栏杆上。 荣浅生怕往后栽,只得两手圈住厉景呈的脖子。 男人不由挽唇, 她不知道他有多爱她的这个动作,也只有真正亲密无间的人才肯这样。 厉景呈将她抱进屋里,随手将落地窗前的窗帘全部扯上,他并未开启遮阳状态,所以房间内还是明亮如初,这会正是太阳最耀眼之时,他将荣浅放到床上,随之也覆上前。 荣浅不是傻子,也看得出男人眼里的炙热,她别过头,“你干嘛,大白天的。” “大白天怎么了?看的清清楚楚才好办事。” 荣浅小手握成拳后抵在厉景呈胸口,“我还没洗澡。” “我不介意。” 这是要有多心急啊? 荣浅东躲西闪避开他的吻,“让我先洗个澡。” “你这一洗又要多久?乖,做完了再洗,我跟你一起洗。” “不要……” 荣浅的声音被他堵在喉咙间,她也不敢有大的动静,毕竟这是在白天,况且佣人们上楼下楼打扫也是经常的事。 厉景呈手掌抚着她的肩头,薄唇移至她侧脸亲吻,荣浅还是不习惯,以往厉景呈要她,她都让他关灯,这会阳光充足,男人身上亢奋的肌肉一块块清晰,代表着美感的有力青筋更像是随时都要迸裂,荣浅不敢往下看,鼻息越来越热,眼睛放哪似乎都不行。 厉景呈从她身前抬起头,好像是感觉到她的局促,男人抓起她一只手掌放到自己胸口,“是不是从没这样仔细看过我?” 荣浅的脸越发烧的厉害,眼珠子转来转去,最后只能朝头顶方向,“谁要看你。” “看吧,好好看看,”厉景呈带着她的手游走,“这儿,这儿,我对我的身体相当自信。” 荣浅手指蜷起,厉景呈将她的脸扳向自己,“浅宝,我是你男人,你对我的身体,要比我自己对它还熟悉,这样,你以后才会认准我,且只认我一个。” 荣浅撇下嘴,“你当初不就认错了,把盛书兰当成我吗?” 他倒是会钻研,对她内衣的使用尺寸都能了如指掌,那还不是一样认错? 厉景呈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 “你从来没对我主动过,那晚,她进来就上了床搂着我,你们身上的香气又是一样的,我被激动冲昏了头脑,哪还顾得上仔细看?” 荣浅闻言,更是心堵,“当时要不是我回来,你们……” “好了好了,不是没做成吗?” 厉景呈哄着她,三下五除二趁着她不备将她的衣服脱掉,他们头一次这样赤诚相见,她的玲珑有致在他眼中绽放,那一朵纹身更衬得肌肤白皙胜雪。 荣浅尽管不好意思看,但视线多多少少会触及到。 男人成熟的体魄令人血脉喷张,宽阔的肩膀箍住她更是有力,荣浅在即将沉沦之际,拉住最后的理智。她双手用力推开厉景呈的腰,“厉景呈,你不是对夏茵感兴趣了吗?” 她三番两次打断他,厉景呈被折磨得不轻,“谁说的?” “我自己亲眼看到的。” 男人拉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不住亲吻,“乖,注意力集中些,这个话题等做完了再讨论。” “我不要,学校里的人都说,你移情别恋,说我是弃妇,还没结婚就被插足,还说你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谁说的?我真要拔掉他的皮!” 荣浅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可你在学校门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带夏茵走,还对我那么冷漠,分明就是的。” “你当真看不出吗?”厉景呈不得不强忍着,他抬起头,黑曜石般的眸子落入荣浅眼底,“我越是接近夏茵,你才能越离她远远的,毕竟我是你未婚夫,你哪怕再对我不上心,但总不能还跟一个跟我好了的女人谈笑风生吧?这是最简单得将你们两人隔开的方法,夏茵就是利用跟你同进过东侯宫这一点慢慢接近你。她背后还有个人,他才是x真正的老板,他的目的很简单,要让你相信我才是x的老板。他捅伤霍少弦也是选好了时机的,这一环环相扣之后,霍家势必要对付我,那我们两家就会自相残杀。” 荣浅听着不寒而栗,“可人算不算天算,我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男人指尖拨着她的碎发,“出在哪?” “那两刀,是下了死手,但霍少弦的命真的很大,只要他醒过来,就会给霍家喘息的机会,只有他死了,失去独子和继承人的霍家才会绝地反扑,所以,那些人才要迫切地进入医院,不惜犯险也要霍少弦的命。” 厉景呈在她唇角轻吻,“聪明。” “我一点也不聪明。”荣浅声音暗哑,目光望向近在咫尺的男人,“那么夏茵,她来南盛市的目的就是接近我?” “是,这一点上,她已经承认了。” 荣浅脱口问道,“她怎么会承认的 ?” 厉景呈想了想,自然不能说实话,“夏茵天生胆小,吓唬一下就乖乖全说了。” 男人全身还绷着,手指落到荣浅腰间,她冷不丁痒得不行,嘴里溢出声尖叫,“啊——” 男人一听,亢奋的无法言喻,“再叫一声。” 荣浅脸色酡红,禁不得他三言两语逗弄,“晚上,晚上好不好?” “赶紧下来。”厉景呈扣住她往下拖。 荣浅扭动起来,“你这样看着我,我……我脸皮薄。” “赶紧的,乖,你舍得我绷死吗?” “我舍得。” 厉景呈狠了狠,扬起手一巴掌拍向荣浅的臀。 响声一下传到外面,荣浅皱起眉头,“好痛!” “让你横!” 男人欲要强行攻击,没想到突然一阵敲门声传来,“厉少。” 疯了! 这种时候敢来拔老虎须,连荣浅都不得不佩服佣人的勇气。 其实外头的人也吓得半死,她站在门外好一会了,那阵阵声音传到耳朵里,分明是小两口正在办事呢,可她这个门不敲不行啊。 厉景呈脸色骇然,眸子咻地冷冽不少,“找死!” “夫,夫人来了,她让你们赶紧下去。” 荣浅原本快要放松的双腿立马蜷起,警铃大作,一想到沈静曼,全身每个细胞都在排斥。 厉景呈脸上露出难以置信,“她怎么又来了?” “夫人说给您五分钟时间,不然,不然她就直接上来了。” 靠!五分钟! 厉景呈被这一拨一弄,整得全身火气没处发泄,他扯过旁边的浴袍,想了下,又丢开,径自起身往更衣室而去。 沈静曼说得出做得到,他这会乖乖下去还好,真要等她上楼,估摸着连穿衣服的时间都不会给。 荣浅抓过边上的被子,“我不想下去。” 但毕竟婆婆来了,躲着不见也不好。 她两条腿落下床沿,想要穿衣服,厉景呈套着长裤从更衣室出来,“你躺着吧,别下去。” 他不用想都知道,沈静曼八成是来兴师问罪的。 “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厉景呈迈开长腿往门口走,“乖乖躺着,等我回来,衣服也别 穿了。” 荣浅朝他一个白眼。 他话虽如此,但荣浅哪里还躺得住,她捡起衣服一件件套上后走出房间。 厉景呈来到客厅,见是沈静曼一人,心头微松,“妈,你怎么来了?” “前几日你爸回来,我忙着替他张罗家里的事,也就出不来,这两日得空,我就马不停蹄来了。” 荣浅站在楼梯口,隐约能听到下面传来的说话声。 她并没有下楼,而是坐在了楼梯口。 厉景呈忍俊不禁,“妈,有什么急事让您跟个陀螺似的连轴转,马不停蹄就来了?” “别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我听说,你进局子了?” 厉景呈丝毫不意外,“我这不好好在这吗?听谁说的?” “你啊你,”沈静曼朝厉景呈指了指,口气无奈,“还护着那y头,听说是她指证得你?” 荣浅探出脑袋,只看得到沈静曼挺直的后背。 厉景呈双手交握于膝上,“不是指证,也称不上进去,就是配合调查而已。” “你还要替她瞒事。” “妈,就为这事,您气势冲冲地赶来?” “景呈啊,荣浅那y头没心的,心根本就不在你身上,我本来让书兰一起来,可她说什么都不肯,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妈就你这么个儿子,我是真怕你有天会被荣浅给害死。” 厉景呈闻言,不由失笑,“妈,荣浅还只是个孩子,她哪里有这能力。” “孩子孩子,都21的人了,就你把她捧得那么高,你以为真的只有一刀扎进你心口了,才叫害你?感情这东西才是最伤人啊,你那么在乎她,就不怕吗,啊?”沈静曼比厉景呈急多了,家里放着个盛书兰知根知底,多好? “妈,”厉景呈不由头疼,“你既然知道我在乎她,有些话就别说了。” 荣浅坐在那里,下巴轻枕在膝头,听着下面的话一字一语传到耳朵里。 沈静曼半晌不语,许是被气到了。 厉景呈见她行李也没拿几件,知道她就是不放心,特意赶来看看。 “你一个人来,老头子倒也放心。” “有那姐妹俩守着他,他还能有多余的心思在我身上吗?” 厉景呈眸子晦暗,抬头看她眼,语气些微透出不悦,“当初娶小,也是你 同意的。” “说是听取我的意见,我能有自主权吗?与其让他养在外面,还不如就摆在身边,那样的话,她们有什么小动作我也能提前提防。”沈静曼语锋一转,“书兰的事,你爸爸态度也很强硬,她不跟着你还能跟谁?” 荣浅听到那个名字,心里又是不适,厉景呈语气仍旧强硬,“我不会要她的。” “因为荣浅不同意?” 厉景呈自然不想给荣浅招上这种麻烦,“不是。” 沈静曼盯着儿子的脸半晌,忽然恍然大悟般,“你尽管订了婚,但心性未定,你心里是知道的,将来娶不娶荣浅都还是未知数,是么?” 沈静曼一语戳中荣浅心头,他们当初订婚,是因为各有各的原因,谁都没有开口提过结婚的事。在荣浅看来,订婚更是权宜之计,毕竟她没想过跟厉景呈过一辈子。但这样被沈静曼点破,荣浅瞬间就好像漂浮在湖中的人猛地被抽去救生圈,惶恐和不安席卷而至,她抱紧双肩,两个脚也靠在了一起。 厉景呈的话格外有力,且丝毫不拖泥带水,“我是要跟她结婚的,只不过她还小,想过两年,我也不会娶书兰,妈,那是重婚罪你懂吗?” “什么重婚罪?书兰不注重名分。”沈静曼时刻想要替盛书兰争取。 “她不注重,不代表我就会给她,三个女人争一个男人的戏码,你还嫌不够?” 荣浅嘴角不由轻挽,拉开淡淡的弧度。 有些事,不需要她出面争取,厉景呈的一句不要,比她声嘶力竭地抗议要有用得多。 沈静曼摇摇头,自己的儿子什么脾气还能看不透? “你啊!” “妈,你住酒店还是家里?” “你这叫什么话?” 厉景呈扬了抹笑,“我看你顶多住个两三天,别像上次那样惹事就好。” “混账,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了。”沈静曼张望四周,“荣浅呢?难不成不想见我?” “她累坏了。” 沈静曼语露不满,“她还能做什么事?” “只有一样事,是我没法替她完成的,我想让她给我生个孩子。” 噗—— 荣浅差点晕厥,这理由找的也太次了。 沈静曼一听,脸上总算露出些笑来,“这还差不多,你要真能定性给我生个孙子,那荣浅这y 头,总算也有功劳。” 厉景呈搭着腿,这话却并不是敷衍沈静曼的。 他尽管只有27,但真的想要个孩子了。 荣浅悄然起身,走回了房间。 晚上,避免不了会和沈静曼碰面,好在沈静曼对荣浅没有再为难,谁知道她肚子里这会有没有她未来的孙子呢? 沈静曼并没在帝景多留,第三日一早便回了吏海。 荣浅提前两天开始收拾东西,厉景呈尽管替她交了报名费,却并不知道她要去哪。 “这么开心?不就是采风吗?” “旅游城市呢,东城,你去过么?” 厉景呈翻阅杂志的手猛地一僵,“去哪?” “东城啊。”荣浅将衣服往皮箱里塞,“海滨城市,正好天气在转暖了,还可以下水。” 厉景呈望向荣浅脸上的雀跃,他装作漫不经心问道,“行程表有吗?” “有啊。”荣浅将班主任发给她们的a4纸拿给厉景呈看。 男人犀冷的目光寸寸往下移,最后落在她们订好的酒店上。 “这个酒店在当地也是出了名的,老师为我们安全考虑,所以这次的报名费比较贵,”荣浅还选了两套泳衣,“据说,酒店还有别的营业,例如会所、游乐城等……” 荣浅见厉景呈视线盯着手里的纸不动,“喂!” 男人不着痕迹将纸放向一边。 荣浅定然是不知道的,她的第一次,她噩梦般纠缠至今的事,四年前就发生在这个酒店里面。 当初霍少弦找到她时,哪里舍得让她看一眼,在哪出的事,也都瞒着荣浅,事后调查更是偷偷进行,不敢刺激她分毫。 荣浅心情很好,乌黑的头发随意束在脑后,厉景呈端望她的侧脸,她笑容明媚,时而自言自语。他曾经做过的事,犹如一颗定时炸弹埋在体内,越是害怕它会遭到揭露,就越会有一双手将你推到当年的真相跟前。 厉景呈没了心思,有些事做下之后,需要再做一百件事才能掩盖掉。 他太阳穴泛出突突疼意,荣浅完全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她收拾好东西走过去,双手从后面搂向厉景呈的脖子。 上半身则整个伏在他背上,对于这样的亲昵举动,他自然是喜欢的。 厉景呈拉过她的手,顺势将荣浅带到前面,然后将她抱到腿上,“ 多带些钱去,看中什么就买。” “嗯,好。” 出发的这天,荣浅和林南坐在一起,两人听着歌,学校租了辆大巴车,到达目的地时,一帮人睡眼惺忪,不少人还打着哈欠。 导师招呼她们排队,“先去大厅,待会找到各自的房间后休息两小时,集合时间我会发你们微信。” “好。” 一群人慵懒应答。 一个大房间内有两张床,为节省开支,老师安排四人住一起。 荣浅跟林南、何暮,还有夏茵分到一个房间。 将行李丢进房间后,荣浅独自下楼去大厅询问一些事宜,前台微笑着替她查询,荣浅听到后面传来一阵阵打招呼声音。 “皇甫四少。” “皇甫四少!” 荣浅觉得好奇,扭过头,只看到一名高大的男人在人群簇拥中走来,男人长相俊朗,气质非凡,旁边还跟着酒店的工作人员,正跟他边走边说着话。 皇甫四少?荣浅向来对复姓没什么好感,特别还是皇甫这种牛叉叉的姓,特像言情小说里的男主人公,非要起个名字还占了王子范儿。 前台小脸轻抬,不再是机械化的笑容。“皇甫四少。” 那男人径自走到荣浅身边,手指按向柜台上的电话,等待之余,目光看向荣浅。 只这一眼,他便微微皱起眉头。 这个女孩他见过,皇甫四少记忆力向来超人,他记得,她四年前被带到这来过。 厉景呈坐在办公椅内,手里的签字笔顿在文件上,秘书见他仍旧维持这幅模样,忍不住提醒,“厉少,签字了。” 他笔下一个用力,笔芯掉落出去,男人取过另一支签字笔后快速签名。 秘书拿了文件出去,沉重的大门合起,厉景呈起身走向落地窗,他心里有种不安在涌动,而且越来越强烈,四年前的事,他的玩伴能保证不说出去,可那家酒店如今还屹立在那。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况且,酒店的少东也知道那件事。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20——你和厉景呈曾经来过这个酒店 ☆、20你和厉景呈曾绎来过这个酒店 荣浅在前台等着,皇甫四少拨完电话后目光攫住她的小脸不放。 荣浅抬抬头,感觉到不对劲,这样被人盯着难免尴尬,她若无其事般别开眼,皇甫四少单手压着前台边缘,视线犹如钉子般钉在她身上。 渐渐地,就连身边人都察觉出异样。 前台小姐看了眼皇甫四少,再看看荣浅,她不由插了句嘴,“您好,您要的东西替你找好了。” 荣浅忙伸手接过,“谢谢。” 她面带不悦,觉得对面这男人没礼貌极了,他的目光越是这样肆无忌惮,荣浅就越反感。 拿了东西准备回房间,皇甫四少在她转身之际开口,“等等。” 荣浅将资料卷起后拿在手里,她停住脚步,侧过身,“有事吗?” “我以前见过你。” 荣浅面无神色,这搭讪理由,还不如当初厉景呈一句我要你来得直白,“我没见过你。” 皇甫四少面容冷峻,示意荣浅好好看眼四周,“对这儿真没印象?” “这是我第一次来,还有,我对你更是一点点印象都没有,不会有见过你的可能性。” 男人不由勾笑,“你可以好好回忆回忆。” “招揽客人不是像你这样的。”荣浅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回到房间,林南她们等将行李从皮箱内拿出来,女孩子带的东西比较杂,光是涂脸的就有一小包。 夏茵坐在床沿,箱子摆在一边没动。 见到荣浅过来,她忙朝边上挪了下,“浅浅,晚上我和你一个床吧?” 林南放下手里的衣物,“夏茵,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你惦记人家未婚夫的时候,你不想想浅浅是你朋友?” “你们误会了,我真没有……” 荣浅想到厉景呈所说的那番话,再看夏茵,她心里不由沉重,当初两人接近,是因为同进过x的那段遭遇,这种事她就连林南都没告诉,原以为同命相怜,夏茵又经常一副柔柔弱弱走不出来的模样,却没想到,这些都是蓄意的。 荣浅没说话,夏茵越发急了,“浅浅,厉景呈真只是让我离你远远的,这才故意三番五次出现在学校门口。” “那他为什么非让你离我远远的呢?” 夏茵轻咬下唇瓣,林南和何暮也停下手里动作,等着听她怎么‘狡辩’。 “也许,是怕我影响到你,我这性子……”夏茵没将话说透,毕竟还有别人在场。 荣浅拖过自己的行李箱,跪在地毯上开始收拾,林南将拿出来的衣服狠狠朝夏茵边上甩去,“晚上,我跟你睡,浅浅,你跟木子一个床。” 荣浅自然接受这个提议,林南都这样说了,夏茵也不好再坚持。 “叮咚——” 一阵门铃声忽然响起,林南随口喊句,“谁啊?” “服务员。” 她快步过去开门,林南很快闪到边上,看着为首的服务员将餐车推进来,后面还跟着另一辆。 走进房间,服务员将餐盘一一打开,几人面面相觑,荣浅放下手里动作起身,“不好意思,我们没点这些。” “这是皇甫四少特意让我们送来的,送给荣小姐。” 后面那辆餐桌全部是水果,还有娇艳欲滴的鲜花,食物更是丰盛,中西餐都有,且是豪华四人份的,林南震惊之余不忘问道,“皇甫四少是谁?” “是我们酒店的少东。” 林南更懵了,“浅浅,你认识?” “不认识。” “请慢慢享用。”服务员说完,便要离开。 荣浅追上前步,“等等,我跟他素不相识,这些东西不能收。” “就是,”林南尽管迷糊,可有些道理还是懂的,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们推回去吧。” “荣小姐,送出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况且这是皇甫四少亲口下的令,您一定得接下,也别让我们为难好吗?”服务员说完,双手叠在腹部跟前轻弯腰,跟另一人慢慢退出房间。 林南瞅着两辆餐车,“浅浅,这皇甫四少怎么会送你东西?” 荣浅摇摇头,“不知道。” “你没见过他吗?” “就方才在前台见了一面。” 林南恍然大悟的样子,她眉眼展开,“我知道了,”她走到荣浅身侧,手臂伸过去揽住她肩膀,“我们浅浅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那皇甫四少肯定对你一见钟情,你看,又送吃的又送花,小美人,你魅力四射啊。” “滚粗!”荣浅推过她的脑袋,“我可没自恋到这地步。” “本来就是啊,”林南走到餐桌前,“你看,好多东西我连看都没看过,价值不菲吧?” 荣浅哪里有兴趣 ,她蹲在行李箱前继续收拾,林南摆弄着刀叉,“浅浅,能吃吗?” “不能吃。” “哎呦,别浪费……” 夏茵抬头看了眼,她也想极力融入进去,“林南说得对,肯定是看上浅浅了。” “哼,”林南端着盘水果沙拉,边吃边开口,“就算一百个人看上浅浅,那也是她的,跟别人没关系。” 夏茵轻咬下唇瓣,“林南,我没别的意思。” “行了,你别装了,”林南走到何暮边上,示意她尝口,“真不明白导师为什么把我们安排在一个房间。” 夏茵感觉到心里堵得慌,她起身走出了房间,荣浅一句话没说,林南走到餐车前,这才正色开口,“浅浅,怎么会只见你一面就送这么多东西?你确定你不认识他吗?或许,他有可能是厉景呈的朋友也说不定。” 经林南这样提醒,荣浅倒觉得有这可能。 可细一想,可能性却并不大,“厉景呈知道我住这个酒店,如果那人真是他朋友,他肯定会提起。” “那倒是,”林南想着言情小说里的桥段,“难道真有一见钟情?再来个强取豪夺?” “省省吧,”在旁忙于收拾的何暮总算将东西全部归类好,她睇眼林南,“谁敢从厉景呈手里强取豪夺啊?他不强抢民女就算了。” 荣浅觉得,何暮这话真是说到点子上了。 夏茵出去以后,只能找个清静的地方,在班里她并没别的朋友。 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夏茵看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她止不住一阵害怕,这段日子,那个人都没联系过她,她又向厉景呈说了实话,心里本来就战战兢兢,害怕对方找她算账。 手机像个烫手山芋似的,丢也不是,接也不是。 但毕竟自己还有东西在他们手里,夏茵犹豫再三后还是接通,“喂?” 对方的声音很小,却足能令她战栗、惊惧,“夏茵。” 她手指握紧,“我,我是。” 朱婷婷看到夏茵在接电话,她走了过去,夏茵的话冷不丁传到她耳中,“我不敢出卖你,但当时真的是没办法,对,对不起……” 夏茵不住解释着什么,“求求你别把我的录像公布出去,我知道,厉景呈那边我已经没有用了,但以后有事我还能帮你,那些公布了对你也没好处,求你了……” 朱婷婷竖起双耳,夏茵极力在求饶,“我会继续接近荣浅的……” 朱婷婷听了会,忽然萌生个主意,她上前夺过夏茵的手机,夏茵吓了一大跳,怔怔盯着空落落的手掌,直到朱婷婷走出两步后,她这才反应过来,“婷婷,把手机给我!” 朱婷婷开门见山地跟那头的人交流,“您好,我也被厉景呈和荣浅害过,我一直想和夏茵合作,您是……” 嘟嘟嘟。 那头的电话被掐断。 朱婷婷暗骂声,她将手机移开后盯着屏幕,夏茵三两步过去将手机抢回去,她气喘吁吁,口气也不若平时那样娇弱,“朱婷婷,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了?”朱婷婷摊开两手,漫不经心的样子,“不就是说了几句话吗?再说你心里有鬼,才害怕我这样吧?” “你这样很没礼貌。” 朱婷婷轻耸肩头,“那又怎样,你们方才的对话,我全听见了。” 夏茵攥紧手机不放,“你这样会适得其反,你惹毛了那个人,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那个人是谁?” 夏茵稍掩住气愤,她转身要走,朱婷婷几步追过去拦住她的去路,“一听,就是你事没办成,还有,什么录影带?难不成对方就是以这个威胁你?”见夏茵红了眼眶,朱婷婷笑着摆手,“好,这些我都不管,也跟我没关系,但你要让对方把东西还你,你总要做出一两件让他高兴的事,你自己办事不利,就算求上那人一百遍都没用。” 夏茵尖利的牙齿磨着唇瓣,朱婷婷见她不像方才那般排斥,她上前拉住夏茵的胳膊,“听我的没错,我会帮你。” 夏茵眼睫毛轻垂下,“怎么帮?” 朱婷婷看眼四周,“现在不是休闲时间吗?你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 “先前被林南说了几句,心里有气,我就出来了,”夏茵干脆在石凳上坐定,“这家酒店的少东皇甫四少给荣浅送来很多东西,八成是对她有意,我想融入她们,随口也说了几句,林南估计是怕我惦记上。” “皇甫四少?”朱婷婷皱着眉头,“他和荣浅认识?” “她说是第一次见面。” 朱婷婷嘴里发出不屑的声音,心想着,这荣浅不就仗着一张脸到处混吗?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也长得不差啊。 “婷婷,”夏茵拉了拉朱婷婷的衣袖,“你听 到得关于我的那些事,能不能别说出去?” “放心吧,我们是朋友了。”朱婷婷拿过夏茵的手机,将自己的号码储存进去,“夏茵,跟你通话的那人肯定是要对付荣浅她们,你应该主动出击,立了功,你的那什么录影带才有机会拿回来,你说是么?” 夏茵细想下,朱婷婷见状,伸出手在她肩头轻拍,“我会帮你的。” 两人说了会话,许久后,夏茵才起身回房。 荣浅和何暮躺在一张床上玩手机,夏茵进去时,也没人跟她打招呼,她径自坐向另一张床的床沿。 气氛有些尴尬,荣浅玩了会觉得累,放掉手机睡会。 依稀是被一阵震动声吵醒的,荣浅手探向床头柜,摸到手机后一看。 有条短信,“我在1010房间,过来。” 一看发信人,显示厉景呈。 荣浅坐起身,半梦半醒的状态,他怎么会在这? 心里不确信,荣浅回了条,“你不在南盛市?” “是。” 荣浅拿着手机,跟何暮讲声,“我出去趟,马上回来。” 她们所在的楼层是四楼,十楼据说是总统套房,荣浅乘坐电梯来到十层,1010房间要穿过条走廊,她信步向前,看到不远处的房间门被人打开,从里面走出个男人。 荣浅脚步不由稍顿,是先前碰过面的皇甫四少。 男人看到她过来,也没继续向前走,而是双手抱肩后倚着墙壁。 修长的腿悠闲伸直,几乎占掉半边走廊,荣浅每走一步都觉得浑身不舒服,尽管盯着她的只有一双眼睛,却远比万人瞩目还要令她难受。 她装作没看见般,眼神瞅着地面,脚步离皇甫四少的房门越来越近。 荣浅到了他跟前后,正打算迈步快速离开。 却见男人抬起一条长腿,就这么挡住她的路。 荣浅脸上漾起恼怒,“有你这样对客人的吗?” “你这么凶做什么?”皇甫四少挺起身后,干脆整个人挡住她的去路,“你不是住在四楼吗?来这儿做什么?” “真应该投诉你们,客人的资料不能随便泄漏,你懂么?” 皇甫四少闻言,笑意加深,“对,你说得确实有道理。” “我能走了吗?” “你真的不记得这地方?” 皇甫四少端详着荣浅的小脸,她目露警觉,“我为什么要记得?” “你和厉景呈曾经来过吧?” 荣浅是听不明白他的话,但皇甫四少这话里的意思,定是知道她和厉景呈的关系,荣浅不想和他纠缠,“我没来过,更不认识你。” 她越过他肩头大步向前,荣浅走到1010房间门口,侧过头见男人还站在那里,她不由皱眉,伸手去按门铃。 门很快被打开,荣浅的视线来不及收回,就被里面的人用力拉了进去。 皇甫四少看眼这个房间,1010。 厉景呈脚踝勾上房门,将荣浅朝门板上一推后压过去,铺天盖地落下的吻令她无处避闪,荣浅双手只能抱在他背后,她退无可退,急切地想要一口呼吸,却不想轻启的唇关正好让他趁虚而入。 男人那令人迷醉的香水味带着蛊惑的沉沦,味道很淡,可每一下呼吸都能令它辗转缠绵。 荣浅被他压得很紧,几乎没有挣开的可能性,厉景呈双手紧掐着她的腰,使劲用力,她纤纤细腰几乎就能被他的双掌握住,厉景呈抽开她的上衣,荣浅只觉腹前一凉,男人的皮带扣抵着她。 荣浅手掌在他肩头轻捶几下,男人吻得尽兴后这才松开。 荣浅大口大口喘气,指尖抚向唇瓣,都肿了,“干嘛啊。” “到了酒店怎么没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整理东西呢,后来太累,就睡了一觉,”荣浅抬头,男人就近在咫尺,这一动作正好亲吻上他柔软的唇瓣,荣浅脸侧开些,“你怎么会过来?” 厉景呈随便寻个理由,“本来约好个客户下半月见面,但你来了,我就将这件事提前了。” 荣浅视线穿过他看向房间,“你住几天?” “跟你一起回去。” “总统套房就是比我们的宽敞。” 厉景呈单手撑在她身侧,抬起另一手捏了捏荣浅的脸蛋,“晚上,你过来睡觉。” “不行,”荣浅赶忙拒绝,“我们都有规定的房间号,被同学和老师知道了不好。” “特殊关系特殊办,你学校的人哪个不知道我是你未婚夫,难道她们还会天真地以为,我们平时都分房睡?” 那些人,思想自然不会这样纯洁,但…… “不要,这是公共课,哪有采风的时候跑出去的?” 厉景呈特意赶来,又哪有不跟她同睡的道理,他拉过荣浅的手将她带进去,来到窗前,一手将帘子打开,酒店依傍大海,悉数美景尽收入眼底。 厉景呈扣住她的腰搂紧,“怎么样?” “我们那一条房间就看不到,导师说是节约开支。” “总统套房外,还有个阳台,晚上你过来,我开了酒等你,看到那片花海了吗,我们可以在那儿做,变着法子地做。” 荣浅小脸酡红,脑袋朝后面撞去,“厉景呈,你老不羞的,嘴里能有几句好话吗?” 男人勾着嘴角,眼里尽显慵懒,“男人若不想这方面的事,他就不是个男人。” 荣浅从他身前挣开,“好了,我回房去,待会我们要集合。” “急什么?”厉景呈猛地拦腰将她抱起后抛向大床,“先试试总统套房的床够不够舒适。” “你疯了!”荣浅不住拍打他胸前,“集合时间真的快到了。” “那我速战速决。” “不要,”荣浅扑腾着双腿,见厉景呈不管不顾,荣浅想到方才的怪异,不由开口,“厉景呈,你认识皇甫四少吗?” 男人的脑袋咻地从她身前抬起,眸光冷凝,“你见过他?” “是啊,我觉得他很奇怪,”荣浅双手攀住厉景呈肩头,“他说见过我,还说我和你来过这家酒店。” “他还说什么了?”厉景呈手肘撑在荣浅身侧后,翻身躺到边上。 “没有了,但我印象中从没见过这人。” 厉景呈的手指在她肩头轻抚,脸色冷峻,房间内仿佛降了好几下温度,荣浅抬起头,“他是你朋友吗?” 男人手掌在她颊侧轻拍下,“他定是见你长得好看,存心搭讪,这种破烂借口不用理会。” 荣浅摸了摸自己的脸,“我长得真好看?” 厉景呈顺势将她搂住,“是,好看到恨不得将你生吞活剥了。” 走出1010房间时,荣浅先是拉开道门缝,再将脑袋探出去,要先确定四周有没有人。 厉景呈正好从浴室冲澡出来,他大掌朝她臀部一拍,“怎么搞得和偷情似的?” 荣浅摸了下臀部,见走廊上没人,这才打开门出去。 男人一手擦拭着头发,原先的笑意收敛在嘴角处,四年之后重回这个地方,一样的男女主角,可人生的轨迹却 被扭在了一处。 下午集合以后,将近傍晚,一群人才重新回到酒店。 朱婷婷给夏茵发个短信,让她去先前的地方等她。 夏茵到了那,朱婷婷将她拉到边上,将一板药交到她手里,“待会趁荣浅不注意的时候,将药放到她杯子里。” “你?这是什么药?” “哎呀,又不是毒药,那皇甫四少不是看上她吗?我打听清楚了,皇甫四少今晚要留宿在酒店,你只管放药,接下来的事我来做。” 夏茵手掌攥紧,害怕不已,“不会闹出人命吧?” “怎么可能,我还能有那胆子吗?”朱婷婷推了夏茵把,“你想想你被人捏着的把柄,事成以后对方要高兴了,你的苦日子不也到头了?” 夏茵战战兢兢回到房间,荣浅她们在一起看电视。 三人有说有笑,她完全融入不了,她们更没人把她当做朋友。 广告的时间,何暮站起身,“我去烧些水,带了玫瑰花茶来,待会泡给你们喝。” “好,”林南笑着揶揄,“木子就是贤妻良母,走到哪都不忘照顾好我们。” 何暮接了水,放到床头柜上,林南回头看眼,“不是有纯净水吗?” “你懂什么,当然要烧出来的水泡着才好喝。” 何暮看眼坐在床沿的夏茵,本想让她一起玩,但想到她和荣浅之间的尴尬,也就没有开口。 她回到沙发前,三人盘膝坐在地毯上看电视,零食摆了满满的一个茶几。 夏茵的手摸向口袋,里面有朱婷婷给她的药。 她目光扫向水壶,水正在烧出嗤嗤的响声,夏茵将手探进去后摸着那板药,要想给荣浅单独下药,几乎不可能。 唯一可行的法子,就是现在下到水壶内。 夏茵急得手掌心里都是汗,三人的说笑声传到她耳朵里,又是异常刺耳。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21——被送到别人的房门口 ☆、21被送到别人的房门口 水即将沸腾时,水壶里传来噗噜噗噜的响声。 夏茵指尖抠破锡纸,她正要动手时,荣浅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她快速起身,夏茵忙将手插在兜内不动,荣浅拿起手机后看眼,走到窗边,“喂。” 她听着,并没说多少话,“待会就要去集体用餐。” “不了,我和林南她们玩着呢。” …… “好吧,”荣浅似是做了什么妥协,“拜拜。” 林南一扭头,“谁啊?” “我出去下,吃晚饭回来。” “诶,你人生地不熟的……”林南想起身时,荣浅已经走出房间,林南朝何暮嘟囔句,“不会是那什么皇甫四少吧?” “别瞎说,浅浅有分寸的。” 荣浅坐电梯来到底楼,厉景呈非让她过去,她找到他所说的地方,单独开放的泳池已经被厉景呈包了下来,荣浅随手将门关上。 一阵水声传达她耳中,泳池边的藤椅上搭着厉景呈换下的衣物,她走近过去,男人着一条黑色简单的泳裤,身形矫健有力,穿梭在泳池内如鱼得水。 他猛地起身时,水溅到荣浅脚边,她跺了跺脚。 厉景呈双手趴在池沿,朝她使个眼色,“给你备了泳衣,换上吧。” 荣浅也是心痒痒的,她找到泳衣后张望四周,“你在哪换得?” “就在这换的。” 四周确实也没看到更衣室。 荣浅抱紧手里的泳衣,厉景呈失笑,单手撑向侧脸,“怎么了,又不是哪里没看过,摸都摸遍了。” “你转过身去。” 厉景呈不得已,放下手后转身。 荣浅也选择了背对,脱光衣服准备将泳衣换上,下意识回头一看,却见厉景呈趴着池沿正看得津津有味,她忙用那稀薄的布料去挡,可遮得住上面遮不了下面,反反复复后,被看了个精光。 荣浅不由恼怒,厉景呈见状,伸手遮住眼帘,“好了好了,快换吧,我禁不住诱惑。” 她着急慌忙将泳衣穿好,下水时脸仍涨得通红,厉景呈上前托住她的腰,“游两圈。” 荣浅拍掉他的手,“我会游,不用你教我。” 厉景呈见她游出去后,他扎身往深水内,荣浅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不受控制,紧接着,双臂被人从 水下扣住,男人浮上来,四肢同她贴紧。 荣浅望着这一幕,笑的侧过身栽在了水里面,她连呛几口水,厉景呈将她拉到泳池边上,替她顺着后背。 一阵脚步声忽然传来,分明是有人正朝这边走。 厉景呈俊目陡地凛冽,荣浅平复下呼吸后抬头,居然看见皇甫四少正信步往他们的方向而来。 她忙沉下身,不让自己的这幅样子被别人看到。 厉景呈笃定这儿只会有他们两人,给她准备的泳衣只有几条细细的带子,根本掩不住任何风光。 荣浅干脆躲到他身后,厉景呈伸出长臂捞过浴袍,将瑟瑟发抖的荣浅裹在其中。 皇甫四少转眼间来到两人面前,厉景呈神色肃冷,语气不善,“没想到堂堂皇甫家族经营下的酒店,却这样没有规矩。” 男人坐向边上的那张躺椅,目光放肆,他搭起长腿,双手交扣后摆出一副不会轻易走得悠闲模样,“厉少,这小姑娘是长大了,长得可真好。” 厉景呈神色骤变,这话里面的意思,他自然懂。 荣浅却还以为是皇甫四少不正经,当下对他的印象更差,厉景呈将荣浅护在怀里,眼里的占有欲昭然若揭,皇甫四少加深嘴角的笑,“我只想和你们做个朋友罢了,难得有这个机会。” “有你这样做朋友的吗?没看见外面非诚勿扰的牌子吗?”荣浅回道。 “但我是有诚心的。”皇甫四少脸皮死厚死厚。 厉景呈替荣浅将浴袍的带子系好,并未看皇甫四少一眼,“你若真有这个意思,可以等我回了房间再谈。” 皇甫四少削薄的唇角浅勾,“厉少,这女孩是您女朋友吗?” “我是他未婚妻。”荣浅抢白道。 皇甫四少眼露讶异,想到四年前那件事,他手指抚向眉尖,“厉少,我可能真是记性不好,我怎么总觉得你和她很早之前来过这?” 厉景呈替荣浅掖好领口,清冷的面容这才转向男人,“是你记错了,我和我未婚妻订婚才不过多久,认识的时间更不长。” “是么。”皇甫四少眼底笑意不减,似是怀疑,又似是自言自语,总之这样的眼神令荣浅浑身不舒服,好像抛给她一个谜团后,露出一点几乎没用的线索,吊得你难受极了。 厉景呈的双手落向荣浅腰际,他薄唇贴到她耳畔,“你先回去,我待会找你。” 荣浅点下头,男人带着她离开泳池,厉景呈将她的衣服递给她,荣浅也没地方换,只能裹紧浴袍后快步离开。 偌大的地方,只剩下两个大男人,厉景呈取过酒杯后轻啜口,他坐到男人旁边的躺椅内,“皇甫四少,你想要什么,就明说吧。” “这小姑娘,是四年前的那人吧?” 厉景呈任由酒精在喉间流转,半晌后,阴鸷双目才睇向皇甫四少,“为客人保留权,不是你们服务的宗旨吗?” “但这并不包括玩过火的事,当年厉少凶猛,把人折腾的不轻,事后有人来查,我可是托了多层关系才把事情掩盖过去,要不然的话,我的酒店当年就要倒闭关门。” 厉景呈不由冷笑下,“有些服务,可还是你们这提供的。” “话虽如此,但厉少也知道,我这张嘴有时候会管不住,像方才那样说错话的时候经常有。” “你究竟想要什么?”厉景呈不喜欢拐弯抹角。 “我一直想跟你合作,苦于没有机会。” 厉景呈深知皇甫四少是批狼,“你要多少钱都可以提。” “看来这小女孩对您来说真是意义非凡,”皇甫四少拿过个空杯,给自己倒杯酒,“但您要知道,我缺的不是钱,而是有些人脉关系需要您通通关,这也算我们交个朋友,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尽管吩咐。” 厉景呈面色晦暗不明,他选择了荣浅,就注定那条路不会好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本来,四年前的事早已如尘埃般埋葬于时间内。可偏巧,荣浅来到了他身边,他还要顶着这个惊天谎言,一路小心翼翼,披荆斩棘。厉景呈从未觉得这样累,可他觉得值。 皇甫四少透明的酒杯递过去,厉景呈收回神,杯沿同他轻碰。 荣浅抱着衣服,裹紧浴袍回到房间。 林南看到她这幅样子,瞪大了双眼,“浅浅,你做什么去了?” “游泳。” “不对啊,你出去的时候泳衣都没带……” 荣浅走进洗手间,将林南的话关在外面,林南觉得奇怪,“不会真跟那个皇甫四少有关吧?” 何暮示意她住口,“不就游个泳吗?好多酒店里就有的卖泳衣啊。” “好吧。” 荣浅换好衣服出来,林南不住催促,“快点,集合用晚餐的时间到了,快快。” 夏茵跟着她们一道出去,来到餐厅,她们几个迟到了,等全部坐定后,导师吩咐服务员上菜。 为节省开支,吃的是大圆桌,一桌坐满15个人,荣浅她们盛了饭,正在埋头吃着,酒店经理忽然走到她身侧,弯腰后毕恭毕敬道,“荣小姐。” 荣浅停住咀嚼的动作,“找我?” “是,”酒店经理将一叠券递给她,“这是我们酒店的自助餐券,分早餐和正餐,是皇甫四少吩咐我给您的。” 荣浅瞅了眼,那么一大叠,估计接下来几天全场的人都能够用,整桌人的目光射过来,荣浅有些尴尬,“我不要。” “您拿着吧,我们这的自助餐市值价688元每位,这是皇甫四少的一点心意。” 林南的眼睛都直了,这价位,再看经理手里厚厚的那叠,这要多少钱? 坐在同桌的导师更加不明所以,心想现在有钱人追女孩子可真是舍得花钱啊。 荣浅见那名经理还站在这,她脸色微红,毕竟被那么多人盯着,她口气不免僵硬,“我说了我不要,你还给他。” 经理仍然面带微笑,“皇甫四少和厉少是很好的朋友,四少说,这算是送给你们的订婚礼。” 荣浅听闻,面露犹疑。 “您收下吧,厉少也知道的。” 经理说完,将那叠券放到荣浅手边后离开。 林南蹭地伸出手,“哇塞,真是688一位啊,海鲜自助餐,哈根达斯,畅饮畅吃啊!” 既然给了这么多,肯定是照顾到全场。 荣浅将那些自助餐券递给导师,“老师,您到时候安排吧。” 厉景呈财大气粗,学校的人一早就知道,他还给学校捐了楼,有这样的老板真好,真是到哪都能享福。 林南摩擦着双掌,“好想现在就去吃。” 荣浅夹起块排骨放到她碗里,“馋死你。” 老师满心欢喜,脸上更是掩不住激动,她站起身,扬了扬手里的自助餐券,“待会到我房间来领餐券,明天开始吃自助餐。” “欧也——” “万岁——” 荣浅抿起嘴角浅笑,谁都会有虚荣心,这种众星捧月般的感觉,是厉景呈给她的。 朱婷婷咬了口冬瓜,“有什么好得瑟的,不就自助餐吗?” 旁边的男同学插嘴 道,“这可不一样,要单独来吃,狠狠心也就算了,全场啊,那得多少钱?” “我呸。” 吃过晚饭,先吃好的便先散了,朱婷婷在外面等着夏茵。 她将夏茵拉到一边,“怎么还没下手?” “我没找到机会。” “你们住一个房间还没有机会吗?那皇甫四少可难得住在酒店啊。” 夏茵听着朱婷婷的语气,“你到底想做什么?那是什么药啊?” “你没看荣浅刚才那得瑟样吗?那皇甫四少对她就是有意思,错过了今晚,我看你以后还有什么机会。” “我怕闹出事啊。” “厉景呈又不在这,况且神不知鬼不觉,有什么好怕的。” 夏茵满腹心事回到房间,另外的三人照例没有和她说话,林南缠着荣浅让她说实话,“究竟是厉景呈给的,还是皇甫四少给的啊?那四少真对你有好感吧?” “烦不死你,”荣浅推开林南的头,“打游戏么?” 她没说厉景呈在这个酒店的事,要不然,林南她们肯定又要笑话她,一准会说厉景呈把她当孩子似的,撒不开手。 何暮从洗手间出来,插上电水壶,方才荣浅出去,她就没泡茶。 水开之后,何暮泡了三杯茶,茶杯拿到茶几前,夏茵根本没法下手。 何暮压低嗓音询问,“要不给夏茵也泡一杯吧?” “你茶叶多啊?水多啊?”林南不客气地呛道,“喝饱了,好再去抢别人未婚夫是吗?” 刺耳的话语传到夏茵耳朵里,荣浅轻撞下林南胳膊,“别说了。” 何暮闻言,也就作罢,玩了会后,何暮再度去接水。 这次,夏茵没再犹豫,她没法单独将药下到荣浅的杯子里,只能放进水壶内。 夏茵掌握不了剂量,生怕太少没有作用,干脆将整版药都抠出后放了进去。 水很快就沸腾,夏茵装作躺在床上看手机,何暮过来,拿了水壶过去倒水喝。 夏茵忙给朱婷婷发个短信。 三人都喝着茶,一边围坐在沙发边上打游戏。 没多久,荣浅的手机响起。 是另一个朋友发来的,让她去房间有点事。 荣浅临走时又喝了两口茶,“你们要一起去吗?” “ 不了,闯关正起劲着呢,你去吧。” 荣浅走出房间门时,觉得脚步有些飘,一种异样的感觉席至周身,她在墙上靠了会,这才继续向前。 走到那名朋友的房间门外,按响门铃,却半天不见有人来开门。 荣浅人摇摇晃晃的,全身越来越无力,她手指触到鼻子前,只觉鼻息烫得惊人,好像高烧时的模样一般。 身体敏感到发疼,她意识到不对劲,撑着墙壁就要回去。 两条腿越发不听使唤,荣浅顿觉步子好像踩在云端,更像是踩着棉花。 一双手忽然扶着她的腰,她刚要说谢谢,扭头却见那人戴了顶很大的帽子,遮住了整张脸。 “你是谁?” 对方同她差不多身高,看衣着打扮应该是个女人,这幅样子令她心生不安,荣浅挣扎着推开边上的人,“走开!” 扬起的手臂打到对方帽檐,这一眼,也令荣浅看清楚她的脸,“朱婷婷!” 朱婷婷压下脑袋,手臂用力环住荣浅胳膊后将她强行带进电梯内。 一路上都没遇到别人,电梯直上十楼,朱婷婷拉着荣浅往前走。 “朱婷婷,你想做什么?” 荣浅心口冒火,全身感觉有把火在烧,她甚至觉得衣服穿多了,这会热的要命。 朱婷婷来到某个房间门口,她将荣浅丢在地上,伸手按住门铃不放。 脸贴着门板,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朱婷婷忙转身要走。 荣浅一把拉住她宽大的斗篷,“别走。” 朱婷婷朝她使劲踢了脚,靴子的边缘踢得荣浅手背生出道淤青,她疼得收回手。 朱婷婷快步跑向走廊,躲在折角的地方看着这边。 门很快被打开,荣浅人往后栽,皇甫四少穿着睡衣居高临下盯向她,荣浅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脸上呈现出不正常的潮红。 男人看了眼,眸子犹疑地扫向四周,朱婷婷忙收回脑袋,生怕被人发现,她赶忙溜之大吉。 荣浅这模样,八成被人下了药。 皇甫四少勾勒抹笑意,对方倒观察仔细,看出他对她有意,立马就将她送来了。 只不过,皇甫四少更感兴趣的是厉景呈,要的只是跟他合作而已,至于女人,他向来不缺,况且他要真把荣浅给睡了,厉景呈非扒掉他一层皮不可。 男人蹲下身,手探向荣浅的脸。 她惊得睁大眸子,“你,你做什么?” “你吃了什么药?” 荣浅眼眶微红,“放我回去。” “别一副看见恶魔的模样。”皇甫四少伸手去抱她,荣浅很轻,抱在怀里都能掂起来,她一巴掌挥过去却只落在男人肩头,“放我下来!” “你想打我?” 皇甫四少转个身,“你说我抱你进去后,把门一关,第二天再把你放出去,一晚上的时间能发生些什么事?” 荣浅鼻尖酸涩,却强忍着哭腔,“你敢!厉景呈就住在1010房,他不会放过你的。” “你这样子,分明是有人故意送到我房门口的……”男人见她胸膛不住起伏,知道药性快要撑不住了,他收起玩笑,抱着荣浅大步走到1010房前。 将她放到门口后,皇甫四少按响门铃。 厉景呈掐断手机,打荣浅的电话没人接,他不免心烦气躁,快步来到门口后将门打开,却不料有什么东西滚到了脚边。 他低头一看,是荣浅。 她微微闭着眼帘,不住喘息,鬓角处已然被汗水浸湿,厉景呈蹲下身,“怎么了?” 荣浅体内滚烫滚烫的,她伸手拽住厉景呈的领子,“给我。” 他顺势将她捞起身,还未来得及关门,荣浅就像无尾熊似地缠住他不放,厉景呈单手托住她,“你喝酒了?” “呜呜——”她嘴里发出轻喃,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男人抱着她大步进去,荣浅脸埋在他颈间,汗水湿腻,呼吸声更是浓重。 厉景呈将她放倒在床上,“你吃了什么东西!” “难受。” 厉景呈的手放到她腰间,荣浅此时理智全无,双手猛地勾住男人脖颈将他往床上拽。 与此同时,林南和何暮也有了反应。 林南抓着领口,“好想吐……” 何暮蜷缩在地上,体内一波接一波的热源袭来,她有过男欢女爱,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林南嘴里不住嚷,“难受啊,我是不是发烧了?还是吃错东西了?” 夏茵开始紧张,甚至后悔方才的那一把药,她手足无措,何暮想要起身,却一点力气使不上。 夏茵装作不知情般过去,“你们怎么了?” “身体里好像有把火在烧。”林南到处在找手机,“快打120,好难受。” 夏茵一听,急得不行,一旦送去医院肯定会出事,她忙用力将林南拉起来后带到床边,再将何暮也弄上了床,“肯定下午吹了会海风,水,水土不服吧?没事,我给你们倒水。” 她急急忙忙倒了杯热水,又从冰箱内拿出冰镇后的饮料,她给林南和何暮一人一瓶,“放到额头试试,退烧就应该这样。” 两人顾不得这么多,乖乖照做。 起先,还真是舒服不少,但后面药性越来越强,林南难受地趴在床沿干呕,颈间和面部一片潮红。 何暮并拢双腿,脑袋不住往床头拱,“林,林南,很不对劲,我们两人都这样,而且,这反应跟吃了药一样。” “什么药啊?”林南不懂。 何暮真想敲她的木鱼脑袋,“快,打120。” 夏茵急得不住徘徊,见到林南真要打电话,她快步上前,“我去给你们买药吧。” “夏茵,帮我们叫下120,好难受……” 她从林南手里拿过手机,“你们肯定是发烧了,我去买退烧药。” 林南眼睛被汗水迷糊,“木子,我,我怎么这么想要男人啊。” 何暮好不容易翻过身,要去拿手机,夏茵见状,先一步将她的手机也夺了过去。 —— 荣浅削尖了脑袋不住往厉景呈胸前拱,似乎要在他身前扎出个洞,她双手毫无章法地去扯男人的衬衣,几颗扣子禁不住她的蹂躏飞滚至地板上。 宽阔结实的胸膛整个露出来,荣浅扑上前不住咬,那力道,就和啃差不多。 男人又痒又痛,腾地一把火被火上浇油,荣浅跪坐在床沿,一句话不和他交流,她双手捧住厉景呈的脸,一个接一个的吻落在他眉尖,眼上,嘴唇上。 可怎么亲都不够,体内的燥热越烧越旺,荣浅有些挫败,干脆张开嘴。 “嗯!”厉景呈闷哼声,精致的脸上被咬出个牙印。 他手捂向侧脸,荣浅伸手指着他,“别碰我,混蛋,什么皇甫四少,走开,我不要进你房间!” ------题外话------ 强烈推荐妖妖的古文《后宫有个大姐大》,别管名字雷人哈,很好看很精彩的宫斗文,全部修改完毕后开放; 亲们表错过哦明日精彩预告: 22——1001号房间,当年的那张门卡送到她手中 ☆、22(1001号房,当年的门卡送到她手里 厉景呈的眸色沉了沉,可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关键要给荣浅灭火。 他手臂将她圈紧在怀里,荣浅的身体犹如火炉般,触到厉景呈的胸前便受不了了。 她热情似火,将厉景呈拉倒在床上后当马骑。 男人的大掌在她腰际轻抚,却没深入的动作,指尖来回扫动,荣浅大口喘着气,理智完全溃败,这会只有一个念头,吃掉吃掉,狠狠吃掉,用力吃掉。 在她欲要更进步时,厉景呈两手掐住她的腰,也不让她靠上前,这是多么磨人的举动,荣浅腰部开始扭动,嘴里发出嘤嘤的声响。 “看清楚了,我是谁?” 特别是这种时候,厉景呈决不允许荣浅一边拿他当灭火器,一边还把他yy成别人。 荣浅不干,她微睁着眼帘,跟前的人影模模糊糊的,她嘟起小嘴就要亲过去。 厉景呈竖起食指挡住她的动作,他指尖拂开她脸上的发丝,“回答我。” 荣浅张嘴咬住他的手指,男人另一手贴着她后背,将她用力压向自己,“我是谁?” 她甩了甩脑袋,使劲瞪大双眼,那模样就跟醉酒了似的,可爱极了。 “你傻了吗?”荣浅不满地嘟囔句,“你是厉景呈啊。” 男人嘴角这才满意地划开,如雕刻般的精致五官因为这抹笑而生动勾人,厉景呈挥开床上的被子,将荣浅狠狠压在了身下。 …… 林南再怎么神经大条,都猜出这里面的问题了。 夏茵拿着两个手机,一脸小心地站在她们床尾处,“你们别喊,真的。” “夏茵,你是不是给我们吃了什么东西?” “没有,我没有。”夏茵不住摆手,这会都是晚上了,她只能寄希望于这药性赶紧过去,这样她也能寻个理由搪塞。 林南撑着床沿,去拿床头柜上的座机,夏茵三两步上前将电话线拔掉。 何暮揪扯着领口,“夏茵,你不让我们去医院,这样下去真会出事的,你给我们吃了chun药是不是?” “我没有!”夏茵尖锐着嗓音摇头。 “妈蛋!”林南轻骂声,“浅浅呢?” “你们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夏茵走到一边,她越来越害怕,当时下了一板药,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人命,她来到洗手间前给朱婷婷打个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夏茵压低嗓音,将这边的情况告诉给朱婷婷。 朱婷婷一听,真想骂人,猪脑子吧,把三个人都给药倒,这不明摆着将事情搞大吗? “婷婷,你那边怎样了?” “解决好了。” “那你赶紧来我房间吧,你来看看,我好怕出事,她们看上去不对劲啊。” “有什么不对劲的,你别让她们出去,也别让旁人进来,挨一个晚上应该会没事。” 夏茵就想让她去看看,陪陪自己,朱婷婷不耐烦地将电话赶忙掐断。 这个蠢货! 朱婷婷暗骂,她才不会过去,到时候真出事,反正下药的是夏茵,她穿成那样,最后进入楼梯间将那些衣服都脱了,仅凭荣浅一个人的说辞也证明不了就是她。 朱婷婷将通话记录删除后,装作没事般径自回房间。 1010房。 身体空虚到每个细胞都在疼痛,快慰的、舒适的,灭顶的快感叫嚣着令人继续,荣浅双手抱拢在厉景呈背后,她难受极了,指甲一道道掐紧后扫过男人古铜色的背部。 痛并快乐的感觉令厉景呈几乎把持不住。 她累到全身没法动,可体内的空虚却怎么都无法填塞满,总是差了一点,差了一点…… 荣浅虚脱似地躺在那,脸上的潮红慢慢褪去,死一般苍白。 厉景呈翻身想下去,她的手臂却不听使唤抱紧他,“我难受,我难受,呜呜——” 厉景呈手掌推开她的头发,荣浅双眼通红,嘴唇肿的不像样,他心疼极了,这样折腾之余她却还是要不够,可见药性多强。 “浅宝,浅宝。” 他手掌拍着她的脸,荣浅头不住往他胸前拱,这样下去非折腾出伤不可。 厉景呈想要起身,荣浅却紧搂着不让她走,男人只得凑到她耳边同她商量,“乖,我去放水,给你洗个澡。” “不,我不洗澡,我要你。” 要换在平时,厉景呈听到这话非乐疯掉不可,可到了这会,他只能抱起荣浅一同走向洗手间。 在浴缸内放满水,水温偏凉,厉景呈在里头又狠狠要了她一回,漫出的水一直冲刷到洗手间门口,荣浅体内的这把火这才逐渐熄灭掉,头靠着厉景呈的肩膀沉沉睡去。 厉景呈用浴巾将她裹紧后抱到大床内, 伸手探向荣浅的前额,体温也降下不少,她侧过身蜷起,厉景呈见状,将她搂在了怀里。 后半夜,荣浅模模糊糊醒来,“我想喝水。” 厉景呈浅眯,听到后立即起身,他在床头准备了半杯冷水,就怕她半夜会渴。 厉景呈扶着她坐起身,将杯口凑到荣浅嘴边,“来。” 她闭着眼一饮而尽,喝完后,厉景呈脸紧贴她问道,“还要吗?” “不要了。”荣浅张开眼,四周漆黑一片,“几点了?” “两三点吧。” 荣浅手摸向腿,腿根撕裂般疼痛,她困倦得厉害,可还是强迫自己清醒,“朱婷婷把我送来的,她将我放到皇甫四少的门口,按响门铃后走了。” 厉景呈手掌梳过荣浅的长发,“那你怎么会在我门口?” “是皇甫四少把我抱来的。” 男人眼里的厉色隐在黑暗中,“是不是吃药了?” “我也不知道,我接到朋友的短信让我过去,我走出房间门就觉得不对劲了。” 厉景呈握住荣浅肩膀的手逐渐收拢,他若是没追着过来,荣浅这会说不定已经进了别人的房间,皇甫四少没动她,是因为忌惮着他。 荣浅抬头,尽管看不到男人的神色,但她还是虚弱地开口,“疼。” “哪里疼?”厉景呈软下口气。 “哪里都疼。” “那快睡会。” 他将荣浅放平在床上,荣浅脑袋刚触及到枕头,却惊蛰般坐了起来,“不对。” “怎么了?” “我晚饭是跟同学们一起吃的,回了房间,也没单独吃过东西,茶水是木子泡得,我们三个人都喝了。” 厉景呈利眸咻地透出危险讯息,他对她的那些朋友向来没什么过度的信任感,“木子,是放了并蒂莲的那个何暮?” “你别怀疑她,肯定不是。” 荣浅这会没法想这些,她双腿落下床沿,“我得回房看看,我不放心。” “回什么房?”厉景呈扳住她肩头,“你还有走路的力气吗?” “那我给林南她们打个电话。” 厉景呈拗不过,替她翻出通讯录。 电话打到林南手机上时,夏茵惊得从睡梦中醒来,她盯着来电显示,林南与何暮迷迷糊糊跟发过高烧似的, 浑身没劲。 夏茵见状,忙将手机掐断。 荣浅意识到不对劲,拨打了座机,却并不能打通。 “肯定有事。”荣浅光着身就要出去,厉景呈手臂朝她腰际一搂,“我给你把衣服穿上,这样出去不要命了你?” 两人走出房间,荣浅释放过后,精气神也好了不少。 电梯带着他们来到四楼,荣浅走向自己的房门,伸手按响门铃。 夏茵一个哆嗦,门外传来荣浅的声音,“林南,木子,开门啊。” “叮咚,叮咚——” 夏茵恨不得捂住双耳,只要再熬几个小时到天亮,肯定会没事的,她死也不去开门。 林南难受地在床上扭动,“浅浅。” 她声音虚弱,外面的人并不能听到,厉景呈见状,干脆拨通电话,让人将门卡送上来。 隔壁房间的同学们听到动静,有些开门出来,“浅浅,怎么了?” 荣浅顾不得说话,服务员将门打开后,她快步进去。 夏茵见到突然闯进来的几人,吓得手足无措,她将林南跟何暮的手机塞在靠枕下面,她惶恐起身,“浅浅。” 荣浅走到床前,林南哭着伸出手,“浅浅,救命啊。” 厉景呈一看,赶紧让服务员拨打120。 荣浅看了眼,电话线被拔了,她转身面向夏茵,“你究竟对我们做了什么?” “你,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何暮抱着肚子,语气虚弱,“我们的手机在她那,还不让我们打电话,都要难受死了。” “还有,烧水的水壶夏茵拿进洗手间洗了,肯定有问题。” 林南扯着荣浅的衣角,“呜呜呜,木子说是chun药,我会不会挨不过去啊?我还没找男朋友呢。” 看热闹的同学们纷纷挤进房间,救护车很快就过来,林南被抬上担架时仍不忘拽住荣浅的手,“浅浅,你没事吗?你也喝了水啊!” 何暮闷哼声,这傻帽。 男人就是最好的解药,不像她们,进了医院说不定还要洗胃挂水。 两人被一前一后抬出去,荣浅气得,几乎咬碎牙关,“你跟朱婷婷是一伙的!” “我没有。” “还说没有,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出人命的?你没见她们成什么样了吗?” 夏茵望着周边人射来的目光,她眼神躲闪,“我以为她们发烧了,我还给她们物理降温,我想让她们好好休息,还想去给她们买药……” “报警吧。”厉景呈冷不丁说出句话,他示意外面的同学别进来,“你再怎么清洗,怕是指纹也很难消掉。” 夏茵不住摇头,“别报警,不要。” 导师闻讯也赶来,“出什么事了?” 厉景呈走向她,跟她说了几句话,朱婷婷穿着睡衣刚挤进来,一看苗头不对,立马要走。 “朱婷婷!”荣浅看到她,赶忙喊住。 朱婷婷不情愿地转身,“什么事?” 荣浅快步走到她跟前,“老师,是她戴着帽子后把我送上了十楼,还有林南跟何暮去医院,也都是她和夏茵搞出来的,我要报警。” 老师将夏茵也喊到跟前,“你和朱婷婷做了什么?” “我没有。”夏茵说话细如蚊声。 厉景呈从房间内走过来,“我已经报警了,这件事交给警方解决。如果一旦查实的话,你们校方也有责任。” 老师脸色一沉,“您放心,我们学校不会姑息的。” 夏茵嘴角哆嗦,朝朱婷婷看眼。 朱婷婷气得直发抖,真是猪一样的队友! 还有,厉景呈又怎么会在这? 接警后,警方很快赶来,导师安排其她的同学们先回房间睡觉,夏茵拽着衣角,许久后,警察准备带她和朱婷婷回警局问询。 夏茵急得哭出来,“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是什么药,是朱婷婷让我放得,她说后面的事情她来。” “你胡说什么呢?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朱婷婷冲上前狠狠推了把夏茵,“你做的事我怎么知道?你承认药是你放的了?老师,警察哥哥,你们听,整件事和我没关系啊。” “朱婷婷,你怎么能这样啊。”夏茵哭着跟她扭打。 警察伸手将她们隔开,“跟我们回去趟,有没有做过,待会就让你们说实话。” 警察临走之时,还调取了监控。 荣浅录完口供后出来,厉景呈带她先回酒店吃早餐。 皇甫四少送的自助餐券,导师这就给用上了。厉景呈进去时,餐厅内有不少学生,他替荣浅简单拿了些食物。 两人刚坐定,就见皇甫四少进来 了。 男人径自坐向他们对面,“昨晚的事我听说了,放心,我们酒店会全力配合。” 厉景呈单手落在餐桌上,“你怎么不说这是你们酒店的疏漏?” 皇甫四少目光落向荣浅,她这会正常多了,安静地坐在那,男人噙起抹笑,“昨晚摆明是人为的,厉少,我把你女人给你送回去,你不该说声感谢么?” 厉景呈舌尖在嘴角内轻抵下,毕竟皇甫四少说得没错,想到昨晚的那些可能性,厉景呈手掌不由收拢。 荣浅抬头朝他看眼,当时,他真的吓坏了,如果他就这么把她带进房间,她别说挣扎了,连嘶喊的力气都不会有。 “谢谢。” 荣浅干脆地开口。 皇甫四少笑意渐染,“你们慢用。” 他起身后,并未立即走出餐厅,而是接过经理手中的问卷融入人群中。 荣浅对他的态度有了些许改观,她总觉得作为继承人来说,安逸享乐才是王道,没成想他还能这样亲力亲为。 荣浅看眼边上的厉景呈,他似有出神,她轻撞下他胳膊,“怎么了?” 厉景呈放下手里的匙子,“昨晚累到了,这会还没缓过神。” 她小脸溢出酡红,双手紧贴面颊后压低眼帘,“说什么呢你。” 吃过早饭,荣浅抽空去趟医院。 林南跟何暮在同一个病房内,两人吊着水,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厉景呈在病房外等她,荣浅进去后见两人没有大碍,“瞧瞧,瞧瞧,还能愉快地一起玩耍吗?” “呸,”林南白了眼,“你倒有人替你泄了一晚上的火,你想过我们吗?那叫什么滋味啊,我当时恨不得将木子当成男人吃了,呜呜。” 荣浅毕竟还是歉疚,“好了好了,不哭,回南盛市后我请你们狠狠搓一顿。” “我还敢乱吃东西吗我?”林南无力地摇着头,“幸亏不是毒药。” “挂完水能回去了吗?” 何暮点头,“可以了。” 荣浅在医院陪着她们,挂完水后,厉景呈送三人回到酒店。 中午吃饭的时候,导师刻意走到荣浅身侧,话语里带着小心,“荣浅,警局那边基本已经能确定,药是夏茵下的,也是朱婷婷用别人的手机将你骗出房间,我方才将这件事跟校领导反应。你放心,只要警方那边给 出确切的消息,这两个人学校会做出开除决定。” 荣浅点点头,“好。” 导师伸手在她肩膀上轻拍两下,“你跟你未婚夫也沟通下,这件事是她们两人的个人行为,每个房间的事,我也没法周全……” 荣浅懂导师的意思,她嘴角挽起,“老师,我知道的,朱婷婷向来看我不顺眼,这事跟学校没有关系。” 导师闻言,总算卸下了心里的紧张。 吃过饭后,组织去海边采风,荣浅换上一款波西米亚长裙,色彩鲜艳亮丽,头上扎了块白色的蕾丝方巾,海平面不远处就有两尊巨大的雕塑,隔着不算遥远的距离相望,可就是触及不到彼此的手。 厉景呈坐在酒店顶层的开放式阳台上,旁边一架望远镜,能清晰看到那抹俏丽的身影。 皇甫四少踱步走来,目光炯炯看向海边方向,“没想到厉少也有坠入情网的时候,这个世界真是小,兜兜转转,还是你们在一起了。” 厉景呈啜口红酒,没有接话。 男人坐到他身侧,“厉少,来谈谈我们的合作吧。” 皇甫四少随身携带着文件,他将其中一份推到厉景呈手边。 他放下红酒杯,接过来翻阅,两道好看的眉头越拧越紧,“你这些条件,我不能答应你。” “于你来说,似乎并没什么损失。” “你若要在南盛市开拓业务,需要我的地方,我自然能帮忙,但你这份文件中涉及到的关系命脉,我爱莫能助。” 皇甫四少搭起腿,身子往后靠,双手交扣至一起,“我知道您背后的厉家代表了什么,民国时期你们厉家的势力就已遍布,如今,多少在位的不得卖您一个面子?厉少,我要的只是您的牵线搭桥。” “可我却从你的眼里,看出了狼子野心。” 厉景呈说话丝毫没有留余地,皇甫四少并不动怒,只是仰头大笑。 “男人么,有野心才有爆发力。” “这个忙我帮不了你。” 他说完后,起身就走。 皇甫四少没阻止,更没说出威胁的话,他只是走到望远镜前,将镜头锁定在荣浅的身上。 望远镜内的小女人在海边不住奔跑,老师过去租船,她就和边上的同学说着话,扬起的发丝涂染了嘴上的唇蜜,她抿了抿嘴角,伸手将头发拨开。 皇甫四少百 分百能断定,荣浅并不知道当年将她弄伤的那人就是厉景呈。 那般深刻的伤害之后,她不可能有这样强大的心脏,还能装作若无其事般重回这个酒店。 一直到傍晚时分,人群才逐渐散去。 荣浅接到厉景呈的电话,让她上楼。 林南见她往外走,阴笑两声,“厉景呈肯定早就来了吧,你大晚上过去,睡觉就睡觉吧,还瞒着我们说有事,都是成年人了,我们会脑补那画面的。” 荣浅捞起个抱枕丢过去,“昨晚怎么就没把你兴奋死呢。” “啦啦啦啦,因为还有美男在等着我呢,我哪舍得啊。” 荣浅不再理睬她,出去后进入电梯到了十楼,她按响房门。 厉景呈很快将门打开,荣浅拖着双腿,“喊我干嘛,我站了一下午,就想睡觉。” 男人从身后拥着她,“我就是喊你上来睡觉的。” “不要,”荣浅肩膀挣扎几下,“我同学他们都知道你在这酒店,待会去我房间,见我不在,改天又要在学校里传成什么样了。” “传什么,传我们上床?那是事实。” “唉,你——” 厉景呈抱住她欲要有亲热的动作,荣浅懒洋洋地抵着墙壁,她双手按住墙面,“厉景呈,我就不信,昨晚那么折腾之后你还行?” “你怀疑我不行?” 荣浅轻笑两声,“我说错话了还不行么?” 叮咚—— 一阵门铃声传来,荣浅肩膀轻撞下他,“去开门。” 厉景呈随手将门打开,外面站了名酒店的工作人员,她手里捧一个粉红色的小盒子。“您好,这是刚才有人送到前台,托我们转交给您的。” 荣浅犹疑地看眼,厉景呈伸手将盒子接过去。 工作人员转身离开,厉景呈把门关上,荣浅瞅着这东西,“我看挺像女孩子包装的,还是粉色,厉景呈,有人看中你了吧?” 男人将东西随手摆在酒柜上,荣浅见状,忙拿过来,“干嘛不看看是什么?” 她随手将包装拆开,有些好奇,居然从里面拿出一张门卡,上面写着1001。 这分明是这家酒店的门卡。 还跟这房间是同一层。 “厉景呈,干嘛送你这个?” 男人扭头一看, 心脏骤然紧缩下,这个房间号,就是四年前的那一间。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23——回忆(那一年,那一晚,精彩) ☆、23回忆(那一年,那一个劫,精彩) “是约你开房吧?”荣浅扬着眉头,脸色忽明忽暗,又似暗暗在咬紧牙关。 厉景呈目光清冷,皇甫四少什么事都不说透,却招招致命,荣浅不明所以,自然没有多大的感觉,可对于厉景呈来说,却是如芒在背。 荣浅伸手去开房门,“我得去看看,那房间里面藏着什么。” 厉景呈一把搂住她的腰,“1001是这家酒店预留的房间,连我都订不到,所有权在皇甫四少手里,这门卡自然也是他送的,肯定是想着他酒店出现纰漏,给我们赔罪的。”厉景呈顺势将门卡朝着边上的酒柜丢去,“在哪个房间不都一样?搬来搬去麻烦。” 荣浅被他抱起身后往大床的方向走,细一想也是,送餐券和送房卡,这种事都像是皇甫四少的作为。 到了晚上十来点钟,荣浅坚决不肯留夜,“林南跟何暮才挂了水,我挺不放心的,况且她们又是因为我受到牵累,我要回去。” 厉景呈没像先前那样强烈挽留,他拉她到跟前,亲了亲她的脸颊,“睡觉的时候把门锁着,谁喊都别开。” “知道啦,”荣浅手掌往脸上轻拭,“又不会有什么大灰狼。” 荣浅走后,厉景呈走到酒柜前,他找出先前的那张房卡,开门出去。 1001房就在走廊的另一头,他每走一步,都觉得双腿沉重无力,那些细碎的时光,残暴的荒唐,以及漫不经心的伤害,都随着他地接近而铺天盖地袭来。 厉景呈来到房门口,掏出房卡。 嘀的一声,门自动打开。 男人杵在外面半晌,却失去了推门的力气。 他自诩天不怕地不怕,哪曾想过,一桩于他来说不过是玩玩的往事,却成了勒住他脖子的巨掌。 厉景呈脚踢动下门口,然后往里走。 关上门,点亮灯,骤然出现的一幕令他全身血液倒流。 地上,狼藉不堪,摔碎的台灯、酒杯以及酒瓶子到处都是,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甚至摆放的沙发都歪歪斜斜,茶几更是被踹倒在地,四年前,他也不过才23,年轻气盛,不若现在般成熟老辣。 厉景呈脚步向前,坚硬的皮鞋碾压过玻璃渣子,吱嘎一声,瞬间划破这死一般的寂静。 床边,丢弃着一个个纸巾揉成的团,那张kingsize大床上凌乱不堪,床头柜上还有个空盒子,里面原本装着紧急避孕药。 厉景呈在床沿坐了下来,当年他为顾玩得尽兴,并未做避孕的措施,事后给荣浅灌完药就走了。 这个房间,不可能直到今日还保留着跟四年前一样的情景,唯一的解释,就是被重新还原了。 可想而知,皇甫四少为替他回忆起当年的一幕,是多么煞费苦心。 厉景呈在床沿坐了会,然后双手交扣,眸子盯着地面上的那些渣滓,幸亏,荣浅没有起疑,她一旦进入这个房间,即便联想不到当年的事,但种种迹象加起来,她不胡思乱想都难。 他身体往后仰,两手摊开在身侧,人则整个陷入大床中央。 四年前—— 1010房间。 剧烈的击打声汹涌传来,杯子砸过墙面后反弹过来,碎裂声令人胆战心惊。 厉景呈是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动怒的,他长腿踢向沙发,几下后,意式沙发角相互撞击,男人又将跟前的茶几摔了出去。 哐当—— 砰—— 门铃声在此时响起,厉景呈三两步过去,将门打开后,看到宋谦怀里抱着个女人。 宋谦查看下四周,压低嗓音,“好不容易搞来的。” 厉景呈看了眼,伸手接过去。 今晚,他对对方的容貌倒不是特别有要求,宋谦目光穿过男人肩头望向里面,他不由皱眉,“你不会玩出事来吧?” 荣浅当时极力想要记住那几人的声音,可接过她的男人始终未开过口,宋谦又是刻意压着嗓音,很难记住那真实性的声音。 厉景呈一脚将门踹上,怀里的人明显哆嗦下。 其实荣浅当时并不能动,她眼睛被一块厚厚的黑布条给围着,嘴上贴了胶布,厉景呈抱住她朝床边走。 脚底下的咯吱咯吱响声,凌迟着荣浅此时充满紧张和恐惧的心,她舌尖发麻,根本开不了口,厉景呈时不时踢开脚边的东西,为自己清了条走过去的路。 那种声音,撞击着荣浅脆弱的耳膜,她好怕,她不知道他们把她带去了什么地方,等待她的又将是什么。 所有的猜测,统统偏向于不利的一面,直到厉景呈将她重重放到床上。 背部触及到柔软,她只想惊跳起身,可却像条木鱼似地躺在那不能动。 一阵窸窣声传到荣浅耳朵里,她全身的汗毛竖起,男人的手从她脚踝处往上 探,那种感觉,令她毛骨悚然。 尽管看不到荣浅的脸,但这具身体,逐渐在厉景呈的手中绽放,她绷得很紧,他指尖挑开她的衣扣,厉景呈不知道宋谦去哪找来的人。荣浅不若他想象中那般丰满和成熟,男人弯腰,炙热的鼻息凑近她颈窝,一股类似于奶香的味道令他满意地勾勒起嘴角。 荣浅颤抖着双肩,她好想说,别碰她。 他要多少钱都没关系,只要别碰她,她更不知道霍少弦这会在哪了,发现她不在,他定然会把整个南盛市都掀过去,可她恐怕等不到了…… 男人的手掌钻入她腰际,荣浅狠狠闭了闭眼,厉景呈的一只手摸向荣浅的脸蛋。 紧致细滑,并没有被化妆品污染过,干净剔透地令他不忍放手。 他手下忍不住用力,指间捻了把。 收管不住力道,荣浅痛得喉咙间溢出声痛苦的轻吟,厉景呈手掌随之往下,落向她的肩头,以及…… 那种感觉,在此后的四年时间里,荣浅都没法忘记。 就好像她最害怕的蛇在她身体上流窜经过,那种惊悸和颤抖,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她甚至想吐,害怕到想吐。 荣浅的美好慢慢呈现在厉景呈眼中,对于女人的身体,他并没有陌生到哪里去,厉景呈的双手扣住她的腰身,很细,当真不盈一握。 她想挣扎,可全身仍然使不上劲,荣浅依稀记得她被人带走后,就被蒙住了双眼,有人灌她喝水,她更不知道这是哪,距离南盛市又有多远。 而这,无疑是一场最最痛苦的经历。 厉景呈看着身下的这张脸,他手掌落向她眼睛上的黑布,想将它揭开,他并不喜欢对着这样冷冰冰且看不到脸的人做。 但手指只是稍用力后,厉景呈便收回手。 他起身将灯全部熄掉,他不想惹这个不必要的麻烦。 荣浅脸上的黑布和胶带被丢弃在一边,男人的吻在她嘴角处啃咬,她真想张开嘴,狠狠咬住对方,哪怕能扯掉他一块肉都好! 可她使不出劲,但凡她的手能动动,她哪怕挥他一巴掌也好。 但凡她的脚能动下,她也不会任他这样将她当做傀儡般压着。 心里早被恐惧和排斥占满,厉景呈将她的人提起些,荣浅全身绷得越发紧了。 男人没有对她留情,甚至,他也从来没有这 样对待过一个女人。 荣浅痛到全身都被狠狠撕裂般,那种痛,是一寸一寸被撕开的,羞辱、疼痛,冲撞着荣浅的四肢百骸,厉景呈吻着她的脸,尝到她眼角处淌下的咸涩,男人手掌卡住她下颔,将她的脸用力别向一侧。 荣浅的呼吸掌控在男人指尖,他高兴时松松手,她就能好受些,他要是卡得紧了,荣浅就犹如窒息一样,她连哭的声音都不敢发出去,生怕惹恼了对方后掐断她的脖子。 荣浅妄想自己的灵魂能和身体分开,她想着霍少弦找到她时的场景,她心痛得不敢再往下想。 可她不想死,她想活着,所以男人给予她的一切她都要悉数承受。 那一个晚上,厉景呈以数不清的方式折磨着她,他们彼此以最亲近的姿势融入一体,尽管,那样令荣浅恶心的只想吐。 他没有做任何措施,真真正正是零距离的接触,荣浅被他捞起身,坐着,又被他推倒在床沿…… 厉景呈跟她说过话,但都是贴着她耳朵,以低沉的嗓音发出极不真实的类似于呢喃的响声,荣浅极力想要将他的声音刻在脑海里,可却捕捉不到丝毫有用的讯息。 这种非人的折磨,持续了大半夜。 荣浅甚至差点背过气,对方不曾有过丁点的温柔,他像是发泄着,不将她蹂躏致残不罢休。 再结实的床,都禁不起这样的折腾,荣浅被他捞起后,抵着床柱,她无力地向下滑,厉景呈一把扣住她…… 床柱砰一下砰一下地砸在墙面上,发出激烈的声响。 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叮咚叮咚,叮咚——” 半晌后,门铃声不住响起,外面的人见里头的不理睬,干脆扯开嗓门,“搞事能不能搞轻点,不怕弄出人命吗?这都几点了,就没停歇过,老兄,别人还要睡觉的。” 对方一口的港台音,荣浅张着嘴想喊救命,厉景呈却在此时狠狠将她掼到床上。 男人抄起一个水杯,使劲全力砸向墙壁。 碎裂后的玻璃喷炸,溅得到处都是。 荣浅发出阵细微的闷哼声,外头的人见状,骂骂咧咧离开。 要不是实在受不住这动静,他也不会跑来,能住进1001房的本就不是寻常人。 厉景呈重新回到床中央,他手掌掐着荣浅的腿,掌心内却触及到一片湿腻,他手掌顺势往上,按住她腹 部的地方。 “嗯——”荣浅痛得抽搐下,嘴里发出模糊的音调,厉景呈这才察觉到,是方才的玻璃渣溅进了她皮肉内。 他手指轻碰,荣浅牙关紧咬。 男人却并没有停下对她的折磨,他甚至任由那玻璃渣留着没有管。 荣浅疼得不住流泪,她感觉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意识逐渐逼近崩溃点,那时,她才多大啊?她忍着,忍着,平日里,一点点小小的割伤她都会找霍少弦哭诉半天,她是最受不了疼的。 也亏得霍少弦宠她,总是比她自己还要心疼的模样,久而久之,荣浅以为自己是那样脆弱,只有靠着霍少弦才可以。 但这会,痛到极点之后,荣浅也才深刻体会,一个人的潜力真是无限的,那些自以为挺不过去的事,其实挨一挨,就算在鬼门关走一遭好了,最后,都是能挨过的。 荣浅咬紧牙关,甚至能感觉到嘴里冒出的血腥味。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才停住全部动作,荣浅忍着抽泣,厉景呈拿过手机,走到阳台外面打了个电话。 回来时,厉景呈拿起黑布重新绑住她的双眼。 门铃声很快响起,厉景呈过去开门,回到床前时,手里拿着板药。 他取出药丸,接杯水,一把拉起荣浅,腹部的伤口刺痛,她后背冒出冷汗涔涔。 厉景呈将药丸往她嘴里塞,荣浅吓得闭紧牙关,死死咬着不肯松开。 男人尝试几下,最终失去耐心,“把嘴张开,这是给你避孕的。” 荣浅听闻,这才松口。 苦涩的药丸到达嘴里,厉景呈又将杯口压着她唇沿,他动作粗鲁,发泄之后只是不想留下麻烦。 荣浅连呛几口,腹部的玻璃渣子令她痛不欲生,厉景呈确定她吃进去后,这才将她推回床上。 他取过旁边的胶带,准备给她贴回去。 荣浅嘴里溢出声响,她试了下,喉咙间有了说话的力气。 “等等,”荣浅适时开口,“你究竟是谁?” 她嗓子里在冒火,哑的一塌糊涂,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清灵干脆,荣浅轻咳声,“求求你放过我,我家人会很感谢你的。” 厉景呈觉得好笑,她家人如若看到她这幅样子,怕是恨不得抽他的筋扒他的皮才是,还会感谢他? “我出去后,不会将这儿的事告诉别人,真的 ……” 厉景呈这会不想听什么废话,他拿起胶布贴住荣浅的嘴。 男人起身后将灯打开,回头朝床上的人看了眼,荣浅白皙的肌肤上沾了不少血,那个伤口虽然不大,但却很深,再加上连番折腾,这会的腹部处呈现出暗红色的结痂,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再看她的身上,厉景呈不由皱眉,他是下了多重的手? 胶布给荣浅的嘴唇留了条缝隙,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窒息感令人奔溃,她眼泪不住往下淌,为什么霍少弦还不来,他还能找到她吗? 荣浅哽咽着,“放了我吧。” 厉景呈掏出支烟点上,俊目眯起盯着眼前的这一幕,荣浅惶恐不安,得不到回应,心里更加发虚。 “我真的不会说出去。” 她拼命想给自己争取个机会,因为她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会不会被杀人灭口?会不会还有更多的人进来…… 荣浅不敢往下想。 男人坐在床沿,凹陷下去的感觉令荣浅觉得她好像被人抛进了深海内,她急于想要抓住什么,厉景呈俯下身,将她嘴上的胶布撕去一半。 满满的一口烟过滤到她嘴中,唇齿间弥漫出烟雾,她呛得想要吐,厉景呈单手捏住她的耳垂,“吞进去!” 她不敢不从,荣浅强忍着恶心,她从来没抽过烟,辛辣的味道在她口腔内辗转流转,厉景呈又过渡了两口,躺着的女人唇色苍白,最后的一口烟还未吐出来,被厉景呈用胶布封在口中。 荣浅不住咳嗽,咳又咳不出来,腹部处的伤痕再度被撕开,厉景呈眸光带出笑意,将烟掐熄后站起身。 他将衣服一件件穿上,这会神清气爽,心情也是大好,他知道,昨晚的他无异于禽兽、变态、恶魔,他修长的手指系好扣子,最后回头看了眼荣浅。 仍旧看不清她的脸,不过,应该长得不会差。 她脸部皮肤白的和牛奶一般,干净到看不见毛孔,厉景呈穿好裤子,拿了手机等物件后起身往外走。 他从来没想到过,这一晚的荒唐,会成为将来勒住他呼吸的一双魔爪。 荣浅呛得眼泪不住,她隐约听到男人起身往外走的声音,她不敢再吱声,但心里却暗暗发誓,如果,在将来的某一天让他遇到这个人,她一定会生生咬下他一块肉,一定! 厉景呈翻个身,躺在大床内,冰冷的被单早没了他 熟悉的温度,他一动不动躺在那里,胸腔内的呼吸被一点点挤出去,最后,又被撕扯割据,他头昏昏沉沉的,想到那句话来。 自作孽,不可活。 他没想过跟荣浅坦白,这是一件她最没法宽容饶恕的事,不是厉景呈说几句好话、做一些弥补的事就能过去的。 但要让他就此放手,又比割着他的心还要难受,他能做的,似乎也只有掩盖。 荣浅回到房间,和何暮她们吹了会牛,一时还没有倦意。 林南坐在床上打滚,“昨天可把我们折腾死了,我不管,我要吃披萨。” “靠,你是猪啊,”何暮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晚上不是才吃过自助餐吗?” “我吃的不尽兴啊,胃里还不舒服呢,我就要吃披萨。” 荣浅鄙视她,“这会都几点了?” “哎呀,我饿嘛。” “算了算了,”荣浅受不了她,她踢了踢林南的脚踝,“我去给你买,总行了吧?” “浅浅,算了吧,大晚上不安全。”何暮阻止,“要不我陪你。” “没事的,酒店边上就有披萨店,都不用走出去,安全得很。”荣浅拿着钱包起身,“等我回来。” 她换好衣服出去,乘坐电梯来到底层,走出旋转门时,恰好皇甫四少也从里面出去。 夜凉如水,荣浅拢紧外衣,男人的浅笑声从身后传来,“你怎么在这?” 荣浅回下头,“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男人勾了抹唇瓣,讳莫如深的样子,“你不应该和厉景呈在一起吗?” 荣浅本不想搭理,但想到昨晚的事,毕竟他没有趁人之危,也没将她丢弃在旁置之不理,她定住脚步,“我是跟学校出来的,他是有公事。” “他真有公事?” 荣浅听不得这种不阴不阳的态度,“你什么意思?” 皇甫四少披着件外套,俊冷面容在霓虹灯下光耀绽放,“我听说,有人送了他一张房卡。” “不是你送的么?” 男人笑出声来,“我为什么要送他房卡?你怀疑我的性取向问题?我可不敢看上厉少这种。” 荣浅不由蹙眉,心里像被猫爪子挠过似的难受。 司机去取车,皇甫四少站在门口,“小姑娘,留点心眼,别男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况且厉景呈这 种人物,打哪都会有人惦记,你就这么肯定他能受得住诱惑?一张房卡,这代表的意思,够明确了吧?” 荣浅冷哼声,“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我是这家酒店的少东,1001房住没住人,住什么人,我一查就知道。” 荣浅心绪飘出去老远,司机取了车开到皇甫四少跟前,男人走下台阶,头也没回,“我要是你,就过去看看,你可以看下厉景呈在不在他自己的房间内。” 车子驶出去老远后,荣浅这才转身往酒店里走。 她早没了给林南买披萨的心情,进入电梯后直上十楼,荣浅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松开,松开又握紧,她紧张地不行。一边却又安慰自己不可能。 荣浅径自来到1010房前,她犹豫片刻,最后伸手按向门铃。 反反复复后,门却始终紧闭。 荣浅咬了咬唇角,这会未作丝毫的犹豫,她快步朝1001房的方向冲去。 ------题外话------ 《豪门隐婚》群开放喽,群号:159846707 验证码(圣妖加亲们自己的123言情会员号) 如:圣妖+上官落(验证码不对的,管理员不会放进来哦) —— 进群后,交给管理员关于《豪门隐婚》至今的全部订阅截图,就可以融入我们大家庭了哦 本来想写个详细版的,但是木法子…… 亲们懂滴。 以后群里会有搞笑小剧场什么的哦,亲们也可以进来一起讨论剧情哦~ —— 明日精彩预告: 24——999个对你好,能不能抵过当年的一个坏? ☆、24(999个对你好,能否抵过当年一个坏 荣浅小跑着来到1001房前,那扇门紧闭着挡住她的去路,她没做犹豫,伸手去按门铃。 两三分钟过去,却不见有人来开门,荣浅干脆伸出手掌直拍。 “厉景呈!” 话里透出委屈和越来越藏匿不住的恐慌,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人?这会又在做什么? 荣浅手里的动作急迫起来。 门忽然被打开,出来的果然是厉景呈。 她怔怔定在原地,齿间咬过唇肉感觉到疼痛后,这才开口,“你为什么会在这?” “你怎么来了?” “厉景呈,你为什么要来这个房间?!”荣浅的声音扬高,小小的手掌也不由攥成拳头。 男人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站在门口,身体几乎挡住荣浅的全部去路,她逆光而立,面容裹了层说不明的失落。厉景呈过去拉住她的手腕,“走吧,回房。” 他身上的衣服倒还是先前那套,厉景呈越过她时,荣浅看到他西装后背上的褶皱,他向来考究,除非是情不自禁时来不及顾及。 荣浅的心感觉到微微刺痛,她猛地挣开厉景呈的手后往里冲,经过走廊来到卧室,荣浅却并没看到任何一个女人的踪影。 房间的布局和1010房有很大的不同,竟是比总统套房还要大许多,沙发和茶几已经归位,床上也看不出异样,只不过地面仍有些玻璃碎渣子来不及处理,能收拾的全收拾好了。 荣浅站在原地,“这儿怎么这样?” “我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她往后退步,脚底踩上玻璃渣,吱嘎一声,某根神经被触动,荣浅忽然害怕地捂住双耳,厉景呈见状,大步上前将她搂在怀里,“怎么了?” “厉景呈,你为什么会在这?”荣浅心有慌乱,脚下移动,一下下踩过的声音令她蹲在原地再也不敢动。 厉景呈知道她在害怕什么,他弯下身,“我过来看看,更想知道皇甫四少葫芦里卖什么药,进来后,这儿空无一人,我就上阳台去看看,你按门铃的时候我一时没听见。” “四年前的那晚,也有这种声音,”荣浅闭着眼睛,将头闷在膝盖间,“我好怕。” 厉景呈伸手搂过她的肩膀,将她的脑袋抬起,“不用怕,这儿和当时不一样,只不过是摔碎了几个杯子,估计是服务员不小心,还未来得及清理。” 荣浅抓着厉景 呈的一只手腕,“我们走吧。” 男人顺势将她拉起身,她始终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荣浅走出去两步后,双腿不由定住,“厉景呈,你不会真在这藏什么女人吧?” 男人失笑,试图将她的注意力转移,他带着荣浅来到洗手间内,将灯打开,又带着她四处找了圈,“难道她是土行孙,还有遁地术?” 荣浅细想,也是。 她上来的时候,先敲了1010的房门,一路来到这儿,也没看到有人出去,倘若真有女人的话,不会厉景呈还来不及离开,她却早早得就溜了。 男人牵起她的手出去,“要不,盛情难却,我们就住这儿?” 荣浅闻言,不住摇头,“我才不要。” 厉景呈目光落向地面,“皇甫四少这盛情,看来是别有意思,这人阴险狡诈,不是善类。” “那里面要真有个美女呢?” “你不就是来捉奸的吗?”厉景呈手指捏了捏荣浅的脸蛋,“方才站在外面,脸都急红了。” “谁说的!” 厉景呈打开房门,带她出去,将房间内的记忆再度封死在里面。 酒店外,皇甫四少吩咐司机将车窗落下。 半敞开的窗户遮掩住男人眼角的阴辣,他嘴角始终保持上扬的弧度。 两根手指捏着手机,将它一下下敲打在自己掌心内。 从荣浅转身往里走的时候,皇甫四少就给厉景呈打了个电话。 他的本意并不在拆穿,他想要什么,厉景呈最清楚。 他算准了时间,荣浅电梯上去后,皇甫四少确保厉景呈在那个时间段回不到1010房,不然这出好戏就没法唱了。 况且他相信,厉景呈浸润情场多年,编个理由骗过荣浅,那还不是跟玩似的? 两人回到1010房前,荣浅杵着不肯进去,“我答应林南去给她买披萨吃。” “这都几点了?”厉景呈将门打开,“大晚上出去不安全,况且她是猪吗?也不怕胖死。” “林南这两天胃不好……” 厉景呈见她站在那不动,伸手将她拉进房间,他双手环住荣浅的腰,“明天,跟我回南盛市吧?” “你先回去吧,我采风还没结束。” 这儿无疑是个定时炸弹点,随时都有将 他们摧毁的可能,荣浅并不知道,但厉景呈却如履薄冰。 人果然不能有弱点,一旦被人掐准了,怎么反抗都是徒劳。 “你们采风也差不多这两日就结束了,我跟老师说声,你坐我车回去。” “不,”荣浅毫不犹豫拒绝,“这是集体活动,况且明天还要参观海景,不能不去的。” 厉景呈真后悔当初替她报了这个名,荣浅又是倔脾气,他只得作罢,“那今晚留在这陪我。” 她一早上就调了闹铃,准备在早饭前回到房间。 荣浅坐电梯回到四楼,蹑手蹑脚进了房间,恰好林南从洗手间出来,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看到荣浅时先是一怔,继而揶揄道,“让你买个披萨买了一晚上,你办啥事去了?” “我,我迷路了。” “呸,”林南回到床上,拉过被子,一脸的睡意朦胧,“不过,你没回来也挺好的,我和木子一人一个床,话说,总统套房的床肯定比这大吧?” 荣浅弯腰换拖鞋,随口接了句,“嗯。” “哈哈哈——”林南笑得仰倒在床上。 她意识到时,扑过去就要打,两人很快嬉闹成一团。 厉景呈来这并没有公事,白天,荣浅还有课要上,他用过餐坐在餐厅内,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向不远处。 一帮学生穿着色彩鲜艳的衣服站在海滩前,荣浅也在其中,她穿了件鹅黄色的长裙,上面布满一朵朵妖娆盛开的花儿,头发用丝巾扎着,多出来的尾端随风摇曳,飘得那么远。 荣浅她们还在海滩前排队,昨天没有租到船,说是要预定,老师就带她们去了另一个地方。 要好的同学们紧挨着,边吹牛边打发时间。 一艘汽艇忽然从海平面上飞驰而来,劈开的海浪犹如一双张开的翅膀,为白色的汽艇保驾护航,荣浅头枕在林南肩头,只觉得那人有些熟悉,刚想要仔细看,汽艇冲上海滩,就停在她们不远处。 男人穿了身休闲服,天蓝色的运动鞋格外显眼,七分裤下,结实的小腿肌肉和线条展露无疑,他摘下墨镜,朝荣浅招下手,“上来。” 荣浅抬起头,用唇形说着话,“你做什么呢?” 林南耸了耸肩膀,“去吧,总好过我们在这排长队啊。” “那怎么行,大家伙都看着呢。” “呦呦,”林南一把将 她推出队伍,“你们小夫妻两做的肉麻事还少吗?赶紧去吧,待会我和老师说声。” 全班人的目光都射过来,与其扭扭捏捏还不如立马走人,她大步过去坐上厉景呈的快艇,荣浅双手圈紧他的腰,飞驰而过时溅起的水花落在发尖,格外沁凉。 厉景呈带她来到两尊巨大的雕塑前,荣浅双手按住男人肩头,脑袋扬起,一种压迫感油然而生,“老师说让我们多看,多琢磨,要用心看,才能雕出有灵魂的作品。” 厉景呈抬头看着那尊雕塑,同样的海平面,跟另一尊遥遥相望。 “分明是一对苦命鸳鸯被活活拆开,刻了雕塑还于事无补。” 荣浅来之前了解过资料,她下巴抵在男人肩头,“资料上介绍,他们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后来,女孩的家人逼她嫁给一个腰缠万贯的老爷,她死活不肯,两人就约好私奔。他们逃到海边,举着火把的大批人追过来,堵住了他们的去路,男孩事先找的船家也没了踪影。老爷让女孩跟他回去,女孩不肯,老爷就说,除非你们俩今天死在这,不然的话,我拖也要将你拖回去。” “后来,男孩和女孩拉着手,殉情了,此后,据说这片海域经常闹鬼,还有船夫亲眼看见过。他说他捕鱼晚归,听到有人喊他,让他把船靠过去,说水中有个人影,那鬼还说,他找不到他的新娘了,他们被水冲散了……” 厉景呈闻言,打断她的话,“这世上没有鬼,你念书念到现在,都白念了?” 这故事,怎么听着倒有点像她和霍少弦? 厉景呈对号入座,自己成了个土财主。 荣浅朝她腿上轻打下,“你怎么这么不浪漫?神话色彩的故事,多唯美啊?” “这好像是批量生成的故事吧?”厉景呈丝毫不觉得有哪里美,“殉情,逼婚,哪边的名胜古迹都会有这种故事。” “听我说完,”荣浅不乐意地恨不得推他下去,“后来,为了祭奠亡灵,人们就请当时最好的雕塑大师,费尽心力弄了这两尊作品,起先,他们隔得很近,随着时代的变迁,两人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厉景呈拉住她放在他腰间的手,“这说明,他们还是没有这个命在一起,哪怕是死后。他们死的那瞬间,肯定以为谁都不会再将他们分开了,但有些事,天注定的,哪怕是青梅竹马也不例外。” 男人说完这些话后,某根神经绷着,他坐在那等荣浅的回应。 她盯着上头的雕塑,半晌后,她下颔在他肩头摩挲几下,“是啊,什么都能不信,就是不能不信命。” 厉景呈指腹揉着荣浅的指关节,“浅宝,你跟我在一起开心吗?” 荣浅的手想要缩回去,被厉景呈用力抓着。 她躲在厉景呈的背后,男人看不到她这会的神色,荣浅望向海滩前正在上船的那些同学们,她所有的优先权以及无上宠溺,都是跟前这个男人给她的。厉景呈除了要她的人以外,从未向她提过别的要求,而她自己,理所当然地接受他对她所有的好时,若说心里没有触动,那肯定是假的。 “开心。” 那两字,在厉景呈的耳侧萦绕许久,似乎有了悦耳的回声般许久不曾散去。 男人不由启唇,荣浅从未对他说过什么情话,从他霸着她至今,这是于他来说,听过得最动听的了吧。 “要是哪一天,我有过伤害你的事,你第一反应不要愤怒,不要离开好么?”厉景呈握紧荣浅的手掌,“我或多或少做过荒唐的事,但也渴望有人给我救赎,有些事,并不是我的本意,但我却做了,我会为之后悔、郁郁不欢,更甚至成为我的心病,但是荣浅,倘若真有这么天,我希望你忍着冲动,先想想我对你所有的好……” 毕竟,除了那件事外,他对她所有的都是好的。 就是不知道,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好,能不能抵得过一个坏呢? 荣浅站起身,双手圈住厉景呈脖颈,她目光盯着男人的侧脸,“厉景呈,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不敢说?才会用这种方式来试探我?” 男人俊脸别向她,“我能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瞧你这样子,满脸心虚。” 厉景呈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只是真要有那么天的话,你一定要记得现在我跟你说的这些话。” 荣浅细细端望着男人此时的神色,“那你不要让这种事发生,不就好了么?” 厉景呈漾起抹笑,他把持得了将来,却没法抹平发生在以前的事。 同学们坐着船朝这边而来,厉景呈回头看眼,“你也参观得差不多了,我带你玩玩。” 他开着汽艇加速,荣浅双手攀住他的肩头,裙摆和丝巾飞扬在身后,纠缠着在蓝天白云的应和之下暧暧生情,扑面而来的海风带着咸涩,她将丝巾取了下来,双手拎着一个边角,身子也从汽艇上站起来。 荣浅完全将方才的谈话抛之脑后,她心情畅快,厉景呈让她小心些,荣浅丝毫未收敛,“怕什么,掉不下去。” 男人猛地一个转弯,她倾斜下,两手忙搂住他脖子,待汽艇开得平稳后,荣浅朝他耳朵咬了口,“讨厌。” 厉景呈带她去了一片海滩前,这儿几乎没人,荣浅坐在铺开的裙摆上,男人走过去将她的膝盖放平,脑袋随即轻枕上去。 荣浅惬意的将双手撑在身侧,“唉,”她想到了什么,“你不是要回南盛市吗?” “等你一起回去。” “真不用,你要有急事的话,你先回去。” 厉景呈睁开双眼,眸子盯着上头的人影,“我要一个人回去,怎么放心把你留在这?皇甫四少是匹豺狼,你要单独看见他时,就走得远远的,更别跟他搭话。” “你放心,我跑不掉。” 男人莞尔,拉起她的手放到嘴边,“因为你已经是我的了。” “厉景呈,”荣浅抬头望向远处,阳光正好,一个个晕圈模糊掉她的视线,“我不走,我哪都不会去的。” 厉景呈握住她的手收紧,倘若没有四年前的那件事,多好? 可若是这样,他还能插得进她跟霍少弦之间吗? “我会把你这句话一直记得的。” 荣浅垂下眼帘,对上他的眸子,“你记得好了。” 他们相视而笑,直到傍晚时分,厉景呈才带她回餐厅吃饭。 荣浅玩了一天,早就累了,晚上还要做功课,她吃过晚饭就和林南她们回房,生怕又被厉景呈给拉着。 男人洗过澡,换上身清爽的衣物下楼,酒店内有咖啡馆,有些事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厉景呈要了杯蓝山后坐在那,皇甫四少果然在片刻后坐到他对面。 厉景呈捏着杯耳,轻啜口,他眼里露出不屑,男人自然看得懂他眼里的意思。 “厉少这眼神,几个意思?”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个小女孩下手。” 皇甫四少笑着摊开两手。“我对你那小女人做什么了?” 厉景呈食指在脸侧轻敲两下,“有些事,她还没法接受,你这步棋未免走得太快了。” “我只知道你在乎她,在乎一个人时才会极力掩饰,厉少,我不过想让你帮我个小忙而已,你的私事 我不感兴趣,但是,有些事毕竟发生在我的酒店内,我不看都不行。” “我若不肯帮你,你想怎样?” 皇甫四少脸上没有丝毫的恼怒,他点了杯咖啡,此时的气氛在外人看来,完全像是两个久未见面的朋友在叙旧聊天,“我哪敢对您怎样,但纸包不住火,别人以外的事,我就保证不了了。毕竟,在职的酒店员工不少都是四年前的,他们看没看见,我也不知道。” 厉景呈深知,这回,就算他回到南盛市,皇甫四少也会阴魂不散地缠着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单手抚向前额,皇甫四少食指相对,各有各的心思。 厉景呈从没被人这样威胁过,心里自然是万分不爽的,可有些东西越在乎,就越是要拼尽全力去保全。 “行,我答应你。” 一语说出口,胸腔内的窒闷越发沉重,一阵逼过一阵。 这样的滋味实在难受。 皇甫四少指尖动作顿住,“当真?” 厉景呈眸子内犀利无比,“仅此一次!” 皇甫四少爽朗笑出声,“好,成交。” 有些事,跨出去了第一步,才会有第二步第三步。 “你放心,这件事我会替你藏得严严实实,谁若敢泄露出去半句,谁就是跟我过不去。” 厉景呈冷笑下,“除了你自己,还有谁有那么肥的胆子?” 皇甫四少举起咖啡杯,“那我就等着厉少的好消息。” 厉景呈别开视线,皇甫四少并未多作逗留,起身离开。 他目光看向窗外,手指敲打着桌面,满身的怒火没地方发泄。 远处,一名妙龄女子注意这边许久了,她放下咖啡杯,扭着腰肢来到厉景呈的桌前,“我能坐会吗?” 厉景呈沉着脸,女子见状,自己坐在了他跟前。 “你也住在这家酒店?” 男人手指抚过杯沿,“我今儿心情不好,别惹我。” 女子一怔,脸色悻悻,“我怎么是惹你,就是见你心情不好,陪你说会话。” …… 林南对荣浅没买披萨的事始终耿耿于怀,她抱着笔记本电脑,一点心思没有,“我就想打游戏,怎么办呢?” “赶紧把功课整理下,你想回去后累死?” 林南挪到荣浅身侧,“ 浅浅,我们去咖啡厅吧,那儿环境好,不然我没法静心。” “你是惦记那里的点心吧?” “哎呦,我没有,之前我复习功课都去咖啡馆或者肯德基,人少的时候,安静嘛。” 本来荣浅对着电脑半天,也没心思,林南的这个提议倒是不错,她收拾着手边的资料,“那走吧。” 三人走出房间,直奔咖啡厅而去。 厉景呈完全当对面的女人是空气,女人见状,干脆伸出手探向他的手背,“我住在3003,你呢?” “是来旅游的?” 见厉景呈总算开了口,女人喜出望外,“对。” “有男朋友么?” 女人嘴角勾勒出些许不自然,“没有。” “长这么漂亮,没有男朋友,是有病吧?” 女人摩挲着厉景呈的手背,“有没有病,你今晚试试不就知道了?” 厉景呈将手抽回去,喝了两口后打算起身离开。 “对了,我会看手相。”女人见他要走,自然不肯放过这个唯一的机会,她抓住厉景呈的手不肯松开,“我给你看看吧?” 荣浅和林南她们有说有笑进入咖啡厅,而这一幕实在是太耀眼,她们想不看见都难。 厉景呈明显是即将动怒的样子,女人干脆起身,恨不得整个人挂到他身上,“从手相上来看,你可千万不能错过今晚的桃花。” 荣浅气得胸口不住起伏。 林南冷哼声,“真是赤果果的勾引。” 她刚说完,就觉旁边一阵风掠过,荣浅大步流星过去,到了厉景呈的桌前,那女人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荣浅抄起桌上剩下的半杯咖啡朝她胸口泼去。 厉景呈这才得以抽回手,他望向荣浅抬起的下颔,莫名的,胸口挤压的郁结忽然就散开,眼中笑意暖了唇线,心情大好。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25——浅宝,我想要个孩子 ☆、25浅宝,我想要个孩子 浅褐色的液体顺着女人胸口往下淌,白色的衣物一层层被涂染开,她脸色大变,“你,你是谁啊!” 荣浅放下咖啡杯,下巴轻点扬高,“我是他未婚妻。” “呵,”女人轻笑声,“小姑娘,我看你还没有成年吧?未婚妻,”她目光扫向厉景呈,“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她能有技巧吗?” 荣浅没想到这人真是没皮没脸到一定高度,公然在这跟陌生男人谈论这种话题。 女人许是觉得胸口被浸湿了难受,她单手拉开领子,里面的风光展露无遗,荣浅看了眼,身材确实比她有料,那玩意好像随时都要蹦出来。 厉景呈长臂揽过荣浅,嗓音从容,“我就是喜欢这样的,即便没有技巧也没关系,我有就行了。” 何暮跟林南站在后头,听得鼻血都快喷出来了。 女人倒也豁然,她轻耸下肩,“好吧,谁让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不过,总吃这些清淡的,会营养不良,你要是改变主意可以来找我,房间号我先前告诉过你了。” 荣浅见她动作优雅地拿起旁边的手拿包,摆着婀娜多姿的样儿碎步离开。 林南拉着何暮先去找位子,荣浅沉着脸,将厉景呈揽住她肩膀的手推开。 “怎么了?”厉景呈不怕死地问道。 “你怎么走到哪就能勾到哪?” 厉景呈闻言,干脆坐回沙发内,“我怎么勾她了?” “我要不来这呢?你是不是就让她给你看手相了?顺便摸摸,再来个……” 男人一把将她拉坐到身边,“别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荣浅盯着他看,“她连房间号都告诉你了。” 厉景呈手臂搂住她,“那是她的事,多少诱惑摆在我眼前,那些都不是我能决定的,我能做的就是置之不理,你还不信我么?” 荣浅看到不远处的林南正朝她招手,她推开厉景呈手臂起身,“我去做功课了。” 她提着笔记本走向远处,厉景呈也没留她,荣浅坐到林南身边,何暮抬头看她眼,“浅浅,你别气,这有什么的,况且厉景呈真要有那心的话,肯定不会在公共场合这样。” “就是。”林南也帮腔。 荣浅其实也清楚,她懊恼地别向窗外,她弄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应该是漫不经心的,哪怕厉景呈真受不住诱惑, 她也不该有方才那样的反应。 她早已理所当然的将厉景呈当做自己的所有物,也认准了他是她未婚夫的这个身份。 荣浅打开笔记本电脑,心思却并不在功课上,她抬起眼帘,看到厉景呈垂目盯着跟前的台面出神,似有心事,男人并未逗留多久,起身离开时也没和荣浅说声。 回南盛市的这天,厉景呈在酒店门口等她,荣浅并未和同学们一行,她在车上睡了一觉,依稀感觉到有人在亲她的脸。 荣浅迷迷糊糊睁开眼,厉景呈替她松开安全带,“到了。” “这么快?”荣浅坐起身,推开车门下去。 翌日,是周末,正好在家休息,又能把功课赶出来。 荣浅睡了个懒觉,脸上的沁凉令她不得不睁开眼,只见男人刚洗过澡,头发也没擦。 荣浅别过头,“你不能把水擦擦吗?全弄我脸上。” “起来了,去趟超市。” “去超市干嘛呀?” “有些东西你还能全靠保姆准备吗?” 荣浅不情愿地起身,跟着厉景呈出门。 到了超市,她反而来了精神,平日里就酷爱零食,这会站在货架前扫荡,根本停不下来。 厉景呈丢下她径自走向另一侧。 货架前都有服务员可以问询,厉景呈拿起个小盒子端详,年轻的服务员站在三步开外,脸色不自然地将目光别开。 本来是安排她来促销的,可毕竟商品敏感,她总不能拿个喇叭四处高喊吧? 厉景呈挑中经常用的牌子,他抬起头,朝女服务员招招手,“过来。” 对方闻言,只得硬着头皮过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哪一款,是避孕效果不明显的?” “啊?”服务员一头雾水,“先生,这个牌子的避孕套,效果都很好。” “那有没有哪一款,命中几率会高出很多?” “这……”服务员还是头一次被问到这种问题,“您是想要宝宝对吗?” 厉景呈视线这才对上她,“我买的是避孕套。” 这世上,真是什么人都能碰得上。 女服务员尽量小心翼翼挽起笑,“这种套子,除非在使用过程中或使用之前遭到外力破坏,才有可能提高命中率。” 她小脸酡红, 两条腿却依旧站得笔直。 荣浅选好酸奶到处找厉景呈,她大步过来,“买什么呢?” 目光扫向货架,见是避孕套,她脸蹭地爆红,左看看右看看,就怕看到熟人,“干嘛买啊?” “你每次都要我戴了才能做,家里的用光了,那正好,我们要个孩子吧。” “说什么呢。”荣浅才几岁啊,她可不想风华正茂时生孩子。荣浅确定四周除了他们没有别人,忙伸手从货架上扫了一排进购物篮。 厉景呈握住她的手,“够了,这要用一年吧?” “多买点,以后就不用来了。”荣浅瞅了瞅,又用手掌扫几盒进去。 厉景呈脸色微变,但并未阻止。 女服务员这算是看懂了,男的定是迫切想要个孩子,而女的,肯定是不肯。 她弯腰从货架底层拿出个礼盒,在荣浅和厉景呈将要转身之际,她快步上前,“这几天超市搞活动,凡购买十盒以上就可以赠送一只公仔。” 荣浅伸出手,“谢谢。” 她这才得以看清楚那名服务员的脸,面容姣好,细细的柳叶眉,脸型精致而干净,只是这张脸,荣浅尽管只见过一次,却是这辈子都忘不掉的。 她是霍少弦的第一个女人。 荣浅攥紧了手里的公仔,脚步定在原地没法动弹,厉景呈察觉到她的异样,“怎么了?” 那名服务员保持着笑意,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脸侧,“我妆花了吗?” “没,没有。” 厉景呈细细看眼对面的女人,心下了然,他攥住荣浅的手,“再去买些别的。” 荣浅跟在他身侧离开,不由又回头看眼那名女孩。 她正弯腰拉出下面的箱子,将清空半边的货架全部补全。 “厉景呈,你说,在这儿上班一个月工资能有多少钱啊?” “这种一般是兼职,几块钱一小时。” 那个女人,跟霍少弦之前并没感情基础,也是头一次见面,荣浅那晚听见的意思,霍少弦应该给过她一笔钱,可她却还在超市兼职,“她看起来,也还像个学生。” “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有很多不得已,甚至连安逸的生活都是奢侈。” 荣浅目光落到霍少弦手里的购物篮上,那里面,装了半满全是避孕套。 在收银台结账时,那 位四十来岁的大妈不住朝厉景呈瞅着,荣浅则躲得远远的,站在收费通道外时不时朝他招手。 回到帝景,荣浅做了会功课,厉景呈将避孕套全摆在床头柜内,拿起来方便。 荣浅洗澡的间隙,厉景呈拿出一个套子,将封口剪开后,把套子的前端剪去,再塞进盒子内。 卧室内关了灯,这是荣浅喜欢的氛围。 偌大的房间,电视机屏幕的亮光足够荣浅在卧室内自由行走,她坐到床上,厉景呈手臂一勾将她提至腿间。 “浅宝。” “嗯?” “我们要个孩子吧。” “你说真的?” “早生,恢复的也好。” 荣浅完全没当回事,“我还在上学呢,到时候挺着个大肚子,不被人笑死了?” “现在法律规定,大学里是能结婚生子的。” “我不要,丢脸死了,人家都在考试的时候,说不定我在生孩子,厉景呈,我还小呢。”荣浅看着电视,刻意不去看厉景呈,对于他的这个提议,她连想都没想过,生孩子的事太遥远了,她才准备跟厉景呈试着开始,孩子? 荣浅不知道,厉景呈为什么突然会有这种想法。 她甚至,都还没想过跟他结婚。 厉景呈心里有了这个想法的时候,自己也吓了跳,但他很快清醒,有了婚姻,有了孩子,他就有大的胜算,哪怕有天荣浅知道真相,她就算不顾及到她,也该为孩子考虑才是。 厉景呈抱住她躺倒在床上,他变着法取悦她,想令她意乱情迷,但在最后一步时,荣浅的手掌还是将他隔在外面。 “等等,戴套。” “没事的,我有数。” “不行。”荣浅坚决。 厉景呈轻叹声,他薄唇贴紧荣浅耳际,“在酒店的那一晚,我们做了多少次?你还记得吗?我当时也没戴套……” “我第二天吃了避孕药。” 厉景呈神色一紧,“谁让你吃那玩意的?” “没办法啊,激情犯罪之后就要弥补。” “谁给你买的?” “我不好意思去,林南给我买的。” 厉景呈轻咬牙关,大掌掐着她腰际,“那东西对身体不好,我什么时候允许你吃的?” “偶尔一次没事的。 ”荣浅两手推住他蠢蠢欲动的腰,“你戴不戴?” 男人懊恼地起身,拿过床头柜上的套子,荣浅跟着坐起,她一把接过盒子,“为什么这个是开过的?” “我撕得。” “不要,重新换一个。” 厉景呈气得抽抽,这y头片子,平常怎么没见她这么聪明,“你撕我撕不是一样吗?” “不行,我得确保它是原装的。” 厉景呈无话可说,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好从盒子内再掏出一个后丢向荣浅,荣浅见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她故意道,“其实可以别做嘛。” “少废话,赶紧的。” 荣浅将包装口撕开,厉景呈迫不及待夺过,戴上后一把推倒她。 既然这做之前的破坏宣告失败,只能在过程中努力了。 荣浅被折腾的不行,中途直嚷嚷,“你干嘛呢,轻点啊,打洞呢!” 厉景呈不得不佩服,这套子的质量真属上上等,他弃械投降后,它还是完好无损。将它所有的小小厉景呈全兜住了,一个都没能投向荣浅的怀抱。 他翻身躺到边上,荣浅屈起双腿,“混蛋!” “骂我做什么?”厉景呈看也没看她眼。 “接下来半个月,你都别碰我。” 厉景呈自然不干,“为什么?” “我难受,疼。” 男人伸手去搂她,荣浅气得背过身,将一条薄被全部卷光。 厉景呈心想,这个法子还是行不通。 翌日,男人去公司前,趁着荣浅熟睡,他从床头柜内将一半的套子带着。 他想过在套子上扎小孔,荣浅也看不见,但那几个小洞能抵多大用处? 厉景呈想了想,还是干脆来个彻底的。 他将办公室的大门紧闭,吩咐秘书,谁也不准进去打扰。 厉景呈将全部的套子拆开,都将前端去掉后塞回去,上百个玩意无一幸免。 他按了内线,吩咐私人秘书进来。 “总裁。” 厉景呈背靠进沙发内,“将桌上那些东西拿出去,找人重新封口,要做的和新得一模一样,还有,别让旁人看见。” “是。”女秘书上前,这才看清楚桌上摆满的是什么,她神色未变,拿过个纸箱子,将东西全部放进去后,又将 手里的文件夹盖在上面,尔后再将箱子盖合起,“总裁,我出去了。” “好。” 他的这些小动作,荣浅哪里能知道。 周一去学校,下午的时候,关于朱婷婷和夏茵的处罚结果已经出来。 两人都被学校开除,大字报贴满了橱窗内。 朱婷婷的哥哥找过学校,希望可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更表示愿意捐献一批图书,还能让教务处指定,朱婷婷好不容易托关系才能进到t大,走出去都是朱家的骄傲,只要不开除,哪怕记大过都行,安安稳稳混张毕业证多好? 可学校的态度很明确,这种事已经触犯法律,按照规定必须开除。 而且,今后也不会再有哪家学校会接收她们。 这是厉景呈的态度,她们敢给荣浅下药,就要想到后果,即便被开除后,以后的日子厉景呈也不会放过她们。 半个月后,朱婷婷和夏茵不约而同来到学校。 不少东西还留在教室,要过来取,朱婷婷的几个朋友围着她,“婷婷,你没事吧?瞧你都瘦了一圈。” “你们去那种地方试试?”朱婷婷将自己放在学校的几样贵重物品塞进包里,她目光狠狠盯向前面。 夏茵一语不发,怔怔坐在椅子上,也没整理,只是红着眼圈。 她没有什么朋友,出了这种事,别人更当她瘟疫一般。 朱婷婷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她猛地扔掉手里的包后三两步冲上前,“荣浅,你现在得意了?” 荣浅的目光从书本内抬起,“朱婷婷,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你个贱人。”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不干净又怎样?我现在已经被学校开除了,我有什么好怕的,那些破规矩管不到我了。”朱婷婷按响指关节,荣浅站起身来,林南也快步来到她身侧,“朱婷婷,你想干嘛?” “干嘛?我今天非收拾你一顿不可!” 前排的夏茵起来后转身,“朱婷婷,你别一错再错了。” “你他妈给我闭嘴。”朱婷婷一巴掌甩过去,“要不是你这头猪,我能有今天吗?跟你的帐我回头再算。” 夏茵捂着脸,眼泪流得越发凶了。 不少的同学都聚过来,“朱婷婷,你别太过分。” “就是,你做出下药的事 ,还敢在这打人?” “我们去找班主任去!” “找去啊!”朱婷婷挥动手臂,“我已经不是t大的人了,就算把校长搬出来我也不怕。” 朱婷婷是小太妹,平时吵架打人的事没少做,真要干架,估计三个荣浅都不是她的对手。 有些男同学要上前,朱婷婷一拍桌面,“谁敢管闲事,知道我哥哥是谁吗?当心回家路上被揍死!” 旁人闻言,一时也不敢动。 朱婷婷冷哼声,语带嘲讽,“荣浅,你不是能吗?厉景呈能护着你对吧?我就看看,我今儿在这打你,他能不能第一时间飞过来,贱人!” 朱婷婷一把揪住荣浅的头发,还未使劲,就被一人给狠狠握住手腕。 她疼得只能松开手指,荣浅抬头,对方也是个学生,还是女的,但她并不认识。 朱婷婷骂了句,“松开,你找死啊!” 女同学手掌使劲,朱婷婷疼得哎呦一声,她抬腿想要踢,却被对方先发制人,女生的脚尖踢在她脚踝处,朱婷婷惊叫一声,痛得差点跳起来。 “你他妈谁啊!” 女生松开手,朝边上的荣浅道,“你退后。” 林南拉着荣浅的手离开座位,全班人见状,自觉地围成个圈看热闹。 朱婷婷恼羞成怒,扑过去要就要打,女生一个侧身,指尖轻松地捏住她腕部,她轻巧地用力将朱婷婷拉近后,膝盖猛地朝她腹部一顶。 “啊——” 朱婷婷捂住肚子,她打架也算有经验,干脆抱住女生的腰部,但对方显然没有半点的慌乱,她屈起手臂,肘部朝她颈间狠狠一击,朱婷婷尖叫连连,不得不松开。 这女生,一看就是练过的,招招击中痛穴。 旁边有人鼓起掌来。 林南也参与其中,“真帅啊。” 女生一把拽过朱婷婷,将她的右手臂折在背后,“你再敢来学校寻事,我非打得你回家的路都找不着。” 朱婷婷咬紧牙关,她哪出过这样的丑,“放开我。” 女生一下将她推开,她没站稳,砰地摔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周边的人都笑了起来。 荣浅顺了顺头发,虚惊一场,她走到女生边上,“谢谢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女生扬起脸,“我是 隔壁班的,今后有任何事,你都要来找我。” 荣浅懵懂,“你好像是新来的吧?你帮我,我该谢谢你,怎么会是你应该做的?” 女生笑着拨了拨短发,“我是厉少雇来的,是武术学院的一名毕业生,今后我就是你的在校保镖,你放心好了,谁要敢欺负你,我会打得她们满地找牙!” 荣浅掩不住吃惊,她嘴角划开抹笑,心里溢满感动和甜馨。 她想,怎么会有一个人,做事能那么周全? 她都没想到过自己在学校会遭遇暴力,如果没有这个女生,她今天肯定会吃亏。 “我的责任,就是陪你上完课,再将你安全地送到司机车上,本来是安排我和你一个班的,但我对隔壁班的专业比较感兴趣,求了厉少半天才让我过去的,但你放心,你这儿一有风吹草动,我就会过来。” “哇塞,羡慕啊。” “就是,荣浅,你家老公简直是极品好男人啊。” 荣浅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只是觉得开心,朱婷婷爬起身后愤愤离开教室。 夏茵抬头看眼荣浅,“浅浅,对不起。” 女生走上前,将夏茵的包塞到她手里,“你赶紧离开这,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这场闹剧最终平复下来,荣浅心不在焉地上完接下来的课,放学后,她走出学校,看到厉景呈的车停在那里。 她快步过去,踩着细碎而跳跃的阳光,荣浅坐进副驾驶座,厉景呈单手落在方向盘上,他侧过脸朝她看眼,“今天在学校的事,我都听说了。” 荣浅倾过去,双手搂住他,在他脸上亲吻下,“谢谢你,厉景呈。” “喊我景呈。” 荣浅手臂收拢,眼里露出羞涩,她低低喊了句,“景呈。” 男人埋首攫住她的唇,在学校大门口就这样旁若无人的亲热起来,厉景呈圈紧她的腰,荣浅回吻着,手臂越缠越紧。 半晌后,他才不舍得将她松开。 荣浅垂下头,“讨厌,干嘛在校门口亲我。” “好像是你主动的。” 荣浅鼓着腮帮子,“就你!” 厉景呈笑着在她腰际轻拍两下,“走,带你去吃饭。” 那批套子被他今天拿回了帝景,厉景呈迫不及待地想将荣浅放到床上去,试试他的作品能有多大的成效。 ------题外话------ 推荐《豪门第一长媳》作者:竹玉儿 简介: “到了我们这个年纪的男女,与其为了爱情伤脑筋,反不如找一个适合的对象结婚,”陆少臣简单的一句话,关系到两个家族的利益, 于是,叶画“高效高速”的嫁了陆少臣,而婚后,两人却常为何种婚姻而争执, 叶画认为,无爱联姻,他高调的红颜知己不断,她理应心有芥蒂,坚持无性婚姻, 陆少臣则觉得,就算不爱,她也是他老婆,绝不允许他人染指,逼急了他就霸王硬上弓,绝对一副“你敢让我脑袋上长绿毛,我就饶不过你”的架势 明日精彩预告: 26——双双有孕 ☆、26双双有孕 帝国酒店,某个房间。 夏茵一动不动跪在那,她跪了足有半小时了。 接到对方的电话后,她立马往这儿赶,于她来说,被开除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她的录影带还捏在别人手里。 领她进来的人让她跪着,她膝盖发麻发痛,半晌后,听到阵脚步声从背后传来。 她弓着腰,想要用余光撇清楚对方的长相,男人却是一脚狠狠踩在她背部。 “跪着。” 夏茵惊惧万分,上半身匍匐在地不敢起来。 男人坐到床沿,夏茵的目光只能看到一双修长长腿,“对,对不起。” “谁让你擅作主张的?” “我想着机会难得……” 男人随手抄起样东西丢过来,正中夏茵脑门,她痛得捂着脑袋,“我下次不敢了。” “还想有下次?”男人翘起长腿,“你说,我留着你还有什么用?” “我可以想办法再去接近荣浅,我可以的。” 男人半晌不说话,这条线已经断了,况且,对他来说早就失去掉原先的意义,如今霍少弦没死,厉景呈反而救了他一命,夏茵这颗棋子早没了利用的价值。 “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这件事做成功后,我把影带还给你。” 夏茵闻言,双目露出希冀,“什么事,我都愿意去做。” “最近我有个朋友想找学生,你到时候陪他一晚。” 夏茵细想半刻,才弄明白里面的意思,“不,这样不行。” “我给了你选择机会,一个晚上,换你今后下半辈子的安安稳稳,不会再有人知道你的过去,你赚了。” 男人没有多余时间给她考虑。“三天后,你自己找我,一个女学生而已,哪里不能找。” 他迈开长腿往外走,夏茵见状,扑过去抱住男人的腿,“我求求你,我真的做不来,你就把影带还我吧?” 她下意识抬头,看清楚男人绷紧的下颔弧度,坚硬性感,男人目视前方,这张脸并不能看的完全清晰,但夏茵觉得似有几分面熟,她第一反应想到厉景呈。 男人膝盖撞向她,“滚开。” 夏茵控制不住往后栽,撞在了茶几上。 男人快步朝门口而去,夏茵看到对方身姿挺拔,足有一米八往上的个头,很年轻。 可越是这样拥有先天优越的人,心里却越阴暗,他们总是轻松掌握着别人的命运,夏茵眼泪决堤而出,他给她的这个选择几乎要令她崩溃掉。 男人带上房间门,掏出手机。 手机画面是一个女人,应该是偷拍的角度,直长发夹在女人小巧的耳垂后面,在一颗晶莹饱满的珍珠点缀下,整张脸透出莹润光泽。 她穿了身淡紫色的旗袍,中规中矩,手里拿着本书看得入神。 男人的指尖拂过画面,勾了勾精致嘴角后,将手机塞回兜内。 帝景。 一袭激烈运动过后,荣浅推了推伏着的男人,“你好重,走开。” “让我留会。” “厉景呈,你耍无赖吧?” 男人倾上前狠狠吻住她的嘴,“你喊我什么?” 荣浅抹了抹嘴角,“真的好重。” 厉景呈翻身躺到边上,荣浅快速坐起身,目光移向厉景呈,他一把将套子拽下,“看什么?一个女人就这样盯着男人的玩意看?” “不是,”荣浅盘膝坐在那,“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哪不对劲?” 荣浅嘟起小嘴,可讨论这样的话题,又觉得难以启齿。 厉景呈起身去洗手间,将套子丢弃后回到屋内,荣浅盯着床中央,等厉景呈来到床前,她脸憋得通红,男人双手撑住床沿,“还要我抱你去洗澡?” 荣浅挪开,指了指床上的污渍,“你买的套子,是不是质量不合格啊?” 厉景呈看了眼成果,笑意隐在眼底,“怎么可能,是最贵最好的牌子。” “那怎么会漏?” “这哪是漏?”厉景呈坐向床沿,伸手将荣浅拉过去些,“这是你太热情了。” “呸。”荣浅可不信这些,“你是不是做什么手脚了?” “我用得着吗?”厉景呈神态自然,顺势将荣浅捞坐在自己腿上,“我肯定尊重你的意思,再说袋口都是你亲自撕开的。” 荣浅觉得也是,厉景呈不像会无聊到能做出这种事来,她取过床头柜上的盒子,拿出一个套子研究片刻,并无异样。 封口好好的,也不存在开过的问题。 “找出哪里不对劲了么?” 荣浅将套子放回去,“抱我去洗澡。” 厉景呈 一把将她抱起,荣浅双手吊着男人的脖子,“厉景呈,怎么我让你做什么,你就肯做什么?” “惯你的。”男人将她在手里掂了两下,径自往洗手间而去。 厉景呈晚上并没再折腾,因为翌日有个单子要过去签约。 荣浅醒来的时候,厉景呈正穿好了衬衣,拿过条领带,她下床后走到男人跟前,从他手里将领带接过去。 哪怕是许久不曾重复这个动作,但荣浅却并未生疏,手指熟稔地穿梭,打好领带后,荣浅手掌在上面轻抚两下。 以前,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会为霍少弦打一辈子的领带,且只会为他打,荣浅收回神,“帅么?” 厉景呈在她前额亲吻,眼里笑意渐染,“浅宝,你真是我的宝。” 荣浅转身往床上跑,“你赶紧走吧,我还得睡会呢。” 厉景呈下了楼,开车径自出去。 本来这个案子不需要他亲自出面,但他的公司在南盛市尽管雄踞一方,根基却才开始逐渐稳固,有些人情世故需要他亲自培养。 厉景呈来到约好的酒店,走出电梯,一扇门忽然打开,从里面低头走出来个女人。 意识到去路被挡住,女人抬了抬头。 夏茵在看清楚厉景呈的脸后,大惊失色,仿佛被人当场捉奸般,她慌忙垂下头,两手紧紧揪住领口。 尽管这样,厉景呈还是能清晰看到她颈间的吻痕,她头发凌乱,看来是在这过了一夜。 “厉少!”里面的男人迎出来,“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厉景呈勾动下嘴角,“夏总说笑呢,男欢女爱是最正常的事。” 夏总将厉景呈迎进去,夏茵绷紧后背,快步离开。 厉景呈坐进沙发内,夏总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这学生就是不一样,不过太生涩,那方面不是很懂。” “这人我倒是见过,之前是t大的学生。” “是是,”夏总显然是很满意的,“一朋友为了另一个案子……这小姑娘确实还行,你懂得。” 厉景呈失笑,“我懂。” 对于今天的这一幕,厉景呈没有感到意外,除去荣浅,谁在她眼里都一样,况且他头一眼就觉得夏茵不是好东西。 荣浅的生活恢复到正常轨道,转眼几个月过去后,正式进入暑假。 过完9月,她 就大三了。 荣浅去商场买几套泳衣,夏天是减肥的最好季节,尽管她身材已经足够标准。 逛完一圈,累得摊在原地不想动。 荣浅点了杯冰奶茶,低头玩会手机。 对面的椅子传出被拉开的声音。荣浅抬头,莫希嘴角展开抹笑意,“浅浅。” 荣浅喉间轻滚两下,低低喊了声,“希子姐。” “就你一个人来逛街吗?” “嗯,景呈他今天忙。” 莫希听到荣浅对厉景呈的称呼,不由笑意拉得越发深了,她并没有立即要走得意思,服务员过来点单,莫希说道,“要一杯鲜榨的橙汁,不要加冰。” “好的,您稍等。” 荣浅如坐针毡,目光别向一边。 莫希的头发剪得更短了,她手掌抚向脑后,“浅浅,上次少弦受伤,我知道我对你的态度不好,但请你谅解我。” “希子姐,我没怪你,换做是我,我可能也会这样。” “我是少弦的妻子,尽管我们关系再好,但毕竟他心里有你,这个坎,不是我一时半刻就能迈过去的。” 荣浅捧着杯子,喝口奶茶,“希子姐,你以后别多想了,我跟他都结束了。” “是啊,”莫希由衷展颜,笑意温润,“我再也不会胡思乱想了。” 服务员将果汁端上桌,莫希说声谢谢,她人往后靠,一只手掌落向腹部,“我不会再患得患失,因为,我怀孕了。” 轰—— 似有一道惊雷在荣浅的耳中炸开。 她似是难以置信般紧盯着跟前的人,是啊,她方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莫希连妆都没化,指甲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都摘了,还有,穿惯紧身衣的她更是一反常态,穿了套宽松的休闲装。 荣浅的左手收回去后放在膝盖上,紧紧握拢,修剪整齐的指尖刺痛了掌心,“恭喜你。” 荣浅喝了口奶茶,混合了冰块的液体撞进喉咙,冷得她一个哆嗦。 莫希手掌不住在腹部抚摸,“谢谢,”她笑得满足,“这是上天赐给我的最好礼物。” “几个月了?” “两个多月。” 荣浅紧咬下唇瓣,“都说孕妇头三个月会难受,你有反应吗?” “有的,就是吃不下东西,好在少弦会变着 法让我吃,不然我真怕营养跟不上。” 荣浅点点头,却陡然反应过来,莫希如今是孕妇,霍家人肯定不会放心单独让她一个人出来。 她刚要开口,抬头就见霍少弦从对面大步而来。 莫希注意到她僵直的视线,她回过身,招招手,“老公,在这。” 这一声称呼,多么美妙悦耳。 荣浅慌忙垂下头。 霍少弦走到两人近侧,目光自然而然落到荣浅的头顶。 莫希见他们都不说话,她喝了两口橙汁,“买好了吗?” “买了。” 荣浅余光瞥向霍少弦手里拎着的袋子,是从零食铺内买来的、话梅一类的瓶瓶罐罐。 莫希害喜,肯定是要吃这些东西。 “那走吧,”莫希小心翼翼站起身,手环住霍少弦胳膊,“浅浅,我们先走了。” “好。”荣浅这才抬起头。 莫希提起脚步,却见霍少弦站着没动,“少弦?” 男人神色冷峻,“你一个人出来的?” 荣浅知道是在问她,“啊,嗯。” “上次的事还不够让你吸取教训是不是?”霍少弦的语气明显不悦,“没人陪着,你就好好待在这别乱跑!” 荣浅鼻子冒出酸意,“我知道了。” “起来,送你回去。” 莫希单手扶在腰后,缠住霍少弦的另一只手忍不住收紧。 荣浅忙摇头,“不用了,司机就在外面,我打电话让他过来,不会有事的。” “少弦,浅浅多大的人了?”莫希插进句嘴。 “你现在就打。”霍少弦丝毫未将莫希的话听进去。 荣浅见状,只好将手机翻出来,她不想让莫希也跟着难受,荣浅拨通电话后,告诉司机具体位置,让他进来。 霍少弦神色这才渐松。 “你们先走吧,司机马上过来了。” 莫希拉了拉霍少弦的手臂,眼里隐忍着难受,为什么只要碰到荣浅,她就会伤得一败涂地? 荣浅坐进椅背内,看着两人的身影离开。 心里有种酸涩的难受,但更多的则是释然,这样,多好啊。 他结了婚,有了孩子,这才有了一个属于他的人生,尽管,也许是不完满的,但都够了。 于莫希来说,她始终相信,一旦孩子出生后,她就有把握将霍少弦的心一点一点拉过来。 荣浅双手捧着奶茶杯,冰凉逐渐渗入手掌内,她目光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司机很快过来,荣浅松手后离开。 回到帝景,荣浅双手支在栏杆上,这段日子她总是浑浑噩噩的,精神也不好。 大姨妈过去一周,她以为没多大点事,今天听到莫希的话,她陡然觉得有些害怕。 一直到了傍晚,保姆上来喊她,“荣小姐,厉少回来了,吃晚饭吧。” “噢。”她轻应声,这才下楼。 用餐时,厉景呈替她夹着菜,荣浅单手撑住侧脸,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厉景呈探出手,抚着她的前额,“怎么了,生病了?” “我今天碰到希子姐了。”荣浅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粒,厉景呈轻应声,等着她后半句话。 “她怀孕了。” 厉景呈的手轻顿,霍少弦有了孩子,对他来说无疑是好事,能断了荣浅最后的念想,但看荣浅的反应,男人心下一沉,厉景呈端着碗,目光露出不悦,“所以你这样难受,难受到饭都吃不下?” “不是,”荣浅瞪他眼,她手掌再度撑着侧脸,筷子戳来戳去,大半的米粒洒在外面,“我大姨妈过去一周,不会也中了吧?我害怕。” 厉景呈视线快速地落向荣浅脸上,“过了一周?” 荣浅心有烦躁,“可能最近贪凉,来迟了。” 厉景呈放下手里的碗,“走,去医院。” “不去,”荣浅心有排斥,“我再等等。” 男人却已先一步起身,他大掌拽住荣浅手腕,“走。” 荣浅不得已跟他上车,厉景呈选择就近的医院,荣浅坐在走廊内,紧张得心脏通通直跳,男人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毕竟连着几月折腾,频率又高,再不中就真是他有问题了。 拿到报告的时候,厉景呈目光往下移,看到阳性两字。 他难以置信的不是这个结果,而是自己的反应,他捏着报告单的手竟然在抖,止也止不住,他甚至变得小心翼翼,尽管这已经是铁定的事实,可他还是要听医生亲口说出结果。 荣浅远远地看到他过来,她急得站起身,“怎么样了?” “我也看不懂,进去吧。” 荣浅伸 手拽住厉景呈的袖扣,男人回头看她眼。 “我怕。” 厉景呈长臂搂着她,“怕什么。” 两人进入医生办公室,厉景呈将单子递到对方手里,她是值班医生,伸手拿过单子后,医生以再平常不过的口吻道,“怀孕了。” “真的?” 厉景呈口气激动。 “现在b超室的人都下班了,你们可以明天再来做个b超,但从这个结果来看,错不了。” 厉景呈将单子拿回去,他五官本就精致好看,这会跳跃着璀璨,更加明艳夺人,他兴奋到难以自已,真想冲出去嘶吼。 相反,荣浅却仿若失魂般一动不动坐在那,她目光定定,完全没有焦距。 医生瞅着这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等进一步确定后,就能办卡,到时候就要做围产保健。” 荣浅听着,全身犹如跌入谷底,她忽然摇摇头,“这个孩子,我不要。” 办公室内的气氛陡然冷却,厉景呈犹如兜头被浇了盆冰凉的水,一股子热情全因荣浅的这句话而熄灭,“你瞎说什么?” 荣浅也激动起来,“我没想过要孩子,我才二十一岁。” “二十一岁怎么了?你已经到法定结婚年龄了。” 荣浅别开脸,目光看向对面的医生,“现在能安排手术吗?我现在就要拿掉。” “你敢!”厉景呈沉声,砰地一掌拍在桌面上,“跟我回去。” 荣浅扣住桌沿,“我不要怀孕,给我拿掉。” 医生缩在座椅内,真倒霉,值班还能遇上这种事,“你,你们考虑清楚。” “没什么好考虑的,”厉景呈蹭地站起身,食指朝那名医生虚空点了点,“谁敢私自动我的孩子,我就把这家医院给拆了!” 荣浅看那医生被吓得不轻,她起身后快步跑了出去。 厉景呈拿起单子紧随其后,她脚上穿着凉拖,跑得又急,厉景呈看得心慌,这要摔一跤可怎么办? 他大步赶上前,手掌拽住她臂膀,“别闹,好好跟我说。” 荣浅擦着眼睛,“厉景呈,我真没想过生孩子,我还要上学,我,我……” 她语无伦次,厉景呈双手捧住她的脸,“但这会,孩子已经来了,我们必须要面对,你可以休学一年,也可以偶尔去学校,我会跟学校方面沟通。” “我不要,”荣浅心里恐惧不安,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她自己都还没长大,就要当妈妈了?“厉景呈,我不要孩子,我不要。” 男人本以为哄哄,她就能听得,毕竟母子连心,孩子长在她腹中,没成想她这般坚决。 “我要这个孩子。” 荣浅掰开他的手,疾步往外走,出了门诊大楼,厉景呈再度拉住她。 “早几年跟晚几年,又有什么区别?你们学校课程并不紧,还有八个月孩子就能出生,你到时候还能参加毕业礼,你放心,孩子生下来后,我会请月嫂,你不愿意带也没关系。”厉景呈话说到这个份上,他甚至忽略掉自己为何如此执意要个孩子,他这会唯一的心思就是说服荣浅。 但她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她真的一点点,哪怕一点点都没想过要跟他有孩子。 荣浅隔开厉景呈的双臂,“我们只是订婚了,我都不知道跟你合不合适,厉景呈,我现在不想给你生孩子。” 厉景呈呼吸骤然被剥夺般,每一口都透着从未感受过的疼痛,“为什么?” “难道你已经想跟我过一辈子了吗?我们现在只是在相处,哪怕你真的对我很好,可是,孩子是要建立在爱的基础上,我……” 厉景呈打断她的话,“我是已经想要跟你过一辈子了,荣浅,难道你以为这么久以来我对你的好,只是在麻痹你么?我若没有这个心,我能那样对你吗?” 荣浅微张着嘴,晚风吹在脸上,却仍拂不去那股灼烫。 她手掌不由落向腹部,尔后,仍旧坚决地摇头,“我不会生。” 厉景呈咬紧牙关,“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荣浅抬高了下颔,目光同他对视。 厉景呈气得扭头离开,他心情烦躁不已,急欲发泄,他快步走向停车场,荣浅看着厉景呈的背影,她知道他有气,但她真没考虑过这件事,如果她要这个孩子,就得对他负责,那她和厉景呈,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她双手捂住脸,忽然想到霍少弦。 只是,少弦,当你知道你将要做爸爸的时候,是像厉景呈一样欣喜若狂呢,还是像我一般惶恐不安? 但霍少弦比她有勇气,她连留下这个孩子的决心都不敢有。 厉景呈快步来到车前,沉默片刻后,胸腔内揪扯得厉害,他抬起长腿猛地踹向车身,车子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旁边有人经过,厉声制止,“你做什么?” “滚!”厉景呈吼了句,踹得越发用力,那人见义勇为想要上前,厉景呈拿出钥匙,打开车门后坐进去。 对方一看,挥下手,“有病啊,糟蹋这么好的车。” 他双手落在方向盘上,犀冷的眸子微垂,厉景呈头刚要枕过去,却陡然想起什么,他推开车门后快步下去,如果荣浅这会转身进了医院…… 厉景呈咬咬牙,她真是能做出来的。 他越想越急,步子也越跨越大,直到看到站在门口的荣浅,这才松口气。 厉景呈走上前,拉住她的手,“走,我们先回家。” 荣浅怔在原地没动。 男人使了下劲。“你就算真想做,这会也没医生,回去。” 荣浅小步跟在他身后,开车回了帝景。 晚间,荣浅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她背对着厉景呈,男人上前搂住她。 荣浅挣扎几下,声音沉闷,“我不要,我反正不要。” 厉景呈没再开口,生怕她又激动,他心绪繁芜,靠着床头,半晌后,听到荣浅的呼吸声逐渐沉稳。 厉景呈拿过床头柜上的那张单子,心里的悸动到这会都没法抚平,直到后半夜,他这才躺到床上拥紧荣浅。 这一晚,谁都睡得不安稳,厉景呈辗转反侧,荣浅累了,睡得很沉,男人凑到她耳畔轻语,“浅宝,我们有孩子了,难道不好么?以后我就有两个宝,我不管,这个孩子我一定要,说什么都要。” 清晨,第一缕阳光射进来,厉景呈抬手挡住眼帘,他忽然惊醒,手掌探向旁边,是凉的。 他睁眼一看,心惊肉跳,哪还有荣浅的影子。 厉景呈吓得不轻,“荣浅,荣浅!” 他掀开被单起身,拖鞋都来不及穿就大步往外走。 匆忙下了楼,佣人迎上前,“厉少?” “荣浅人呢?” “荣小姐出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多小时吧。” 厉景呈晃神,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他太阳穴处青筋直绷,光着脚快步往外冲。 佣人瞅着他的背影喊了声,“厉少,我说的是……” ------题外话------ 重点推 ☆、27打掉? 赤脚踩在磕人的地面上,厉景呈心急如焚,这么多医院,他该去哪里找? 等他找去的时候,孩子会不会已经被打掉了? 各种猜测争先恐后挤入他脑中,佣人追到门口,只见厉景呈的身影已经冲出去老远。 她话还没说完呢,他居然跑这么快。 男人快步向前,目光不经意扫过玻璃房,急促的脚步骤停,他好像看到了荣浅。 厉景呈走进玻璃房,荣浅躺在沙发内,看到他的样子,她语气平静地开口,“你为什么鞋都没穿?” “你怎么跑这来了?” “我睡不着。” 男人几步上前后蹲到荣浅跟前,厉景呈拉起她的手掌,“想清楚了吗?” 荣浅目光移到男人脸上,他肯定是吓坏了,要不然平日里这样注重形象的一个人,不会光着脚就往外冲,荣浅指尖扫过厉景呈的脸,“我们不要这个孩子好不好?你让我想想,或许,以后我可以给你生。” 厉景呈埋下脑袋,前额贴紧荣浅的手背,“我就这样让你信不过吗?” “厉景呈,我们不该这样的。” “那应该怎样?”厉景呈握紧她的手后抬头,“你难道只是将我这当做避风港?你想要开始全新的生活以后,就打算离开是吗?” “难道你觉得,我已经能做一个母亲了吗?” “至少,我做好了做一个父亲的准备,荣浅,我可以替你担起来,你只要把他生下来。” 荣浅拥紧身侧的被单,心里的惶恐挥之不去,她翻个身背对厉景呈,男人起身坐在沙发上,她紧紧闭着双眼。 “厉景呈,如果我执意不肯生,你会拿我怎样?” 厉景呈沉默半晌,就在荣浅以为会等不到答案时,他开口道,“我不知道。” 这天,他并没去公司,荣浅上楼后换身衣服,“我要去看我爸。” “我陪你一起。” 厉景呈是无论如何都放不下荣浅单独出去的。 两人来到荣家,荣安深正在园子里修剪花卉,经过这段时间的康复训练,他身体大好,只不过脑子还不是很清醒。 荣浅走到他身侧,“爸。” 荣安深回过头,“浅浅。” 她面色欣喜,飞快上前两步,“爸,您认得我了?” “荣择给 我看的照片,说你是浅浅,是我女儿。” 尽管这样,荣浅心里还是很知足,厉景呈在屋内等她,荣浅挽着荣安深的手,陪着他耐心地修剪。 她跟他说着会话,荣安深是不会回应的,但荣浅实在找不到能倾诉的人。 “爸,你说我应该怎么办?”荣浅指尖捻起个花骨朵,“我没想过会怀孕,更没想过给厉景呈生孩子,当初跟他在一起,也有万不得已的成分在里面,我对厉家了解的很少,我好怕……”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荣浅以为是厉景呈,她立马噤声。 男人走近上前,递给她杯水。 荣浅抬头一看,竟是荣择。 荣浅默默接过水杯,荣择双手撑着跟前的栏杆,“我妈判刑了,20年。” 荣浅握紧水杯,“我已经知道了。” 他越过荣浅看眼荣安深,“这个家,不能再垮了,我知道二十年还不够赔你妈的命,但事已至此,我们能不能就此算了?” 荣浅将杯子放到栏杆上,没有接话。 荣择叹口气,要她一时间释怀,谈何容易,“你既然有了厉景呈的孩子,你是怎么打算的?” 荣浅沉默,半晌后,却还是开了口,“我不想要。” “要吧。” 荣浅不由抬头看他,“为什么?” “我知道,你和霍少弦彼此属意,可那又怎样呢?莫希对外宣称有了孩子,那就说明你和霍少弦更不可能了。你不信我,自然也不肯回荣家,浅浅,如今只有谁还是你的靠山?你不小了,二十一岁这个年纪,足够令你成熟起来,你当初既然选择厉景呈,就说明他已经是最好的选择。结婚生子是你迟早要走的路,现在意外怀上,只不过时间提前而已。” 荣浅想到荣择之前的话,她对他始终没法敞开心扉,“我把公司交到他手上的时候,也是你说,让我留个心,这会又为什么让我全心全意跟他?” “也许,之前是我想多了吧,一个男人,特别是厉景呈这样身份的男人,他想让你将孩子生下来,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荣浅咬下菱唇,她没想到,有这么一天她会和荣择这般平心静气地说话,“可是,”她心里的惶恐,又有谁知道,“我还没有爱上他。” 荣择叹口气,“除了霍少弦,厉景呈可能是你唯一能爱上的人了,霍少弦有了新的家庭,能不能爱上,全看你自 己的心。”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番话?” “以前,我妈没少算计过你,我也看在眼里,而且我也多多少少有参与,我觉得,我才是荣家将来的当家人,但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妈的死原来是因为一场蓄意的车祸,而幕后买凶人竟然是我妈。荣浅,我们同姓荣,本该是最亲的兄妹……” 荣浅闭了闭眼眸,“我还没法忘记的是,我和霍少弦,是被你们生生拆开的。” 荣择轻吐出口气,他手掌在荣浅肩头轻拍,“孩子是你的,决定权也在你手里,但你要好好想想。” 荣安深自始至终都没融进过这个话题,回去的路上,荣浅靠进椅背内一声不吭。 佣人做好中饭在帝景等着,荣浅没有胃口,转身要上楼,厉景呈伸手拉住她,“吃饭。” “我吃不下。” 厉景呈将她按坐在桌前,并冲旁边的佣人道,“荣浅怀孕了,从今天开始,你要小心伺候,每顿的菜都不能重复。” 佣人脸色一喜,忙不迭点头,“好好好,您放心吧。” 荣浅没成想他会这样自作主张,她心里郁结,双肩挣动,“我吃不进去。” “已经开始有反应了吗?”厉景呈弯腰,“下午我陪你去做个检查。” 荣浅闷堵得慌,厉景呈摆明是没将她的话听进去,他一意孤行,哪里考虑过她的感受。 他按着她的肩膀,她几乎不能动,荣浅推开手边的碗,“我说了,我不要这个孩子!” 佣人面色露出吃惊,也不好插话,厉景呈微微倾起身,强忍着没发作,“别闹,荣浅,孩子也是你的。” “对,是我的,那我明确说了我不要。” 厉景呈单手握着她的肩头,荣浅吃痛,去掰厉景呈的手掌。 旁边的佣人忙上前劝,“荣小姐,起先辛苦是肯定的,但孩子是您身上的一块肉啊,您这么漂亮,将来生出来的宝宝多好啊?” 荣浅双手撑在额前,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让她生?就没想过她还是个学生,她心里还有不情愿呢? 厉景呈坐到她边上,尽量压轻语调,“你尽管在家休息,想怎么睡觉玩都行,我找几个人来陪你。” “我不要!” 荣浅想了一路,这个孩子,她还是不能留。 “你再说一遍?”厉景呈口气上扬,明显不悦,两道 浓黑的剑眉蹙紧,大有风雨欲来的架势。 荣浅这会也不怕了,这是她自己的决定,她要争取,“我不生,如果你不带我去医院,我就自己想办法。” “你敢!” “他在我肚子里,我有的是办法。” 厉景呈忽然伸出一只手卡住荣浅的脖子,也没用多大劲,但五指足够圈住她细长的脖颈,“他是你的孩子,不是你捡来的小猫小狗,你就算再任性,我也不许你拿掉他。” “哎呦,”佣人见状,赶忙上前劝,她拉住厉景呈的手臂,“荣小姐这会还怀着孕呢,你们就算吵架,也别拿身子开玩笑啊,荣小姐,你也是,服两句软吧。” “这不是服不服软的问题,”荣浅执着,“厉景呈,我昨天告诉你,是因为我并不知道你会如此坚决地要他,早知这样,我会自己偷偷去医院。” 厉景呈手臂一甩,佣人忙抱住荣浅,男人振臂一扬,手边的米饭和汤哗地洒在地上。 “你要再敢动这种歪脑筋,我真的会掐死你!” 荣浅气得将手边的米饭掷到地上,转身飞快地上了楼。 厉景呈开房门时,发现门是反锁着的,他找来备用钥匙,进去后见荣浅躺在床上。 她裹紧被单,一声不吭。 男人在床头站了许久,最后不得不伸手去抱她。 厉景呈前二十几年加起来的耐心,都及不上对待一个荣浅,她头闷在里面,一动她,就跟老鼠似的挣扎不停。 男人也憋着气,可对她就是没法子,厉景呈双臂搂紧她,“好了,方才是我不该发脾气,赶紧起来。” 哭声从被子里面窜出,荣浅哽咽不止,厉景呈将被子拉开后露出一张哭得通红的脸,他心疼得替她擦着眼泪,荣浅却怎么都止不住哭,厉景呈抽过纸巾,“行了,再哭就把这淹了。” “我不生,我不生。” 男人手里的动作顿住,“我什么都能答应你,唯独这件事不行。” 荣浅推开他,扯过被单又躺到了床上。 厉景呈也没别的法子,他只能吩咐保姆,别让荣浅出去。 也算是将她软禁在帝景内。 荣浅还没到反应的时候,但连着几日心情不好,胃口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厉景呈起身接个电话,眉头微蹙,“喂。” 那边是皇甫四少 的声音。 他轻咬下牙关,“我马上出来。” 厉景呈取过车钥匙,在荣浅的脸上轻吻,“我下午就回来,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荣浅侧开脸,一语不发。 男人掩不住失落,起身离开。 荣浅走到电脑桌前,打开qq,百无聊赖想找林南说会话,突然,一封邮件跳出来。 点开,是霍少弦几天前发来的,问她有没有时间,见个面。 荣浅握紧手掌,回了个‘有’字。 那边很快有了回复,约她今天中午在久光百货见面。 荣浅随意收拾下,和保姆说要去商场买些零嘴,保姆回头给厉景呈打完话后,她几步走到荣浅身侧,“荣小姐,我陪您去吧,让司机送过去。” “好。” 来到久光,荣浅在约定好的地方点了两杯果汁,她让佣人坐在另一桌,待会虽然听不到她和霍少弦的谈话,但足够在她的视线之中,以免厉景呈又要动怒。 霍少弦应约而来,他拉开椅子坐到荣浅对面。 她垂着头,若有所思,霍少弦替她点了些她爱吃的,“浅小二,你怀孕了。” 荣浅大惊,猛然抬头,“你怎么会知道的?” “荣择跟我说的。” 她紧张地握着包带,说不清的复杂感觉,就好像是背弃了曾经的美好,尽管知道不是这样的,可心里还是有些酸涩。 霍少弦陷进椅背内,很长的时间都不说话,只是紧紧盯着对面的荣浅。 他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居然也要当妈妈了,这种感觉很奇妙,霍少弦经久沉默,荣浅觉得周边的空气正在被一寸寸剥夺,“少弦,有了孩子,你开心吗?” 霍少弦反问,“你呢?” “荣择告诉你,是想让你劝我生下来吗?” “他应该是这个意思。” 荣浅握着果汁杯,“可我不想要。” “为什么?” 荣浅听到这三字,眼泪差点掉出来,“你说,我爱厉景呈吗?” 霍少弦的视线同她相触,他右手落向桌面,指尖控制不住轻抖,他干脆握起手掌,“我也不爱莫希。” 她紧咬唇瓣,忽然觉得命运真是好笑。 荣浅喝了口果汁,霍少弦替她剥开一个小点心,“但我想, 我是爱这个孩子的。” 霍少弦的手伸到她嘴边,她却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荣浅眼眶微湿,“可我,我不爱……” 霍少弦趁势将小蛋糕塞到她嘴里,“我和莫希这样,剩下来的几十年,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过,可我以后有了孩子,我可以一心一意对待孩子,我全部的时间全部的寄托都可以转嫁到她身上,我可以待她如珍宝,就像当初我对待你一样。浅小二,我不劝你,但拿掉孩子太伤身体,我没法说,但我心里会不舍得。” “转眼间,我们一个做了爸爸,一个做了妈妈。”荣浅勾下嘴角,那抹笑意却只是淡淡地拢在唇瓣处。 只是,这同他们当初的梦想完全背驰。 霍少弦喝口咖啡,苦涩滑入喉间。 “孩子,多大了?” “一个多月。” 两人平静地谈着话,除了霍少弦喂给荣浅的那一口蛋糕外,佣人并没看出丝毫异样。 霍少弦的心正在被一刀刀凌迟,可他面上装作淡然,他望着人来人往,真有一种时光已经老去的错觉。 “你看,多好啊,”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正不受控制往外冒,“仅仅差了几个月,到时候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荣浅抬头看他,霍少弦意识到说错了话,他嘴角僵住,她眼里闪过疼惜。 “霍少弦,你这样,心不疼吗?” 是啊,怎么会不疼。 丝丝缕缕的痛觉在苏醒,霍少弦勉强笑道,“等宝宝生出来,我就不会再心痛了。” “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 “我想,应该会有,我现在难受的时候,就给她布置房间,思念的时候,就去给她买玩具,衣物,实在想到痛不欲生,我就抱住莫希,头枕在她腹间,我觉得,我好像已经能感觉到她了,那样鲜活、那样真实,浅小二,这样的感觉你能懂么?” 荣浅的手不由落向腹部,头一次,她安静下来,想着她宝宝可能长得模样,霍少弦冲她拉开笑意,“浅小二,有了孩子,你也会好过很多的。” “真的么?” 霍少弦点点头,“真的。” 两人没说一句别的话,各自都有分寸。 霍少弦看眼时间,“谁送你来的?” “保姆和司机。” 男人点点头,“想吃什么?” “不想吃。” 霍少弦并未多作逗留,起身时,他抓了把椅子边缘,他让自己再忍忍,再过几个月,等宝宝出生后,他再见荣浅时肯定不会这样难受了。 保姆快步过来,坐在霍少弦先前的位子上,“荣小姐,你想在哪吃午饭?” “我不饿。” “你这样不行的,身子吃不消。” 荣浅双手撑住额头,将自己的所有神情都遮在掌心内,给她一片暂时的清净。 坐车回帝景,居然发现何暮等在大门外。 荣浅忙招呼她进去。 “木子,你怎么没跟林南一起来啊?” “林南说回乡下外婆家采桃子去了,我在家特无聊,就想来找你玩。” 荣浅正愁没人说话,她带着何暮往里走,保姆在楼下张罗,何暮坐在沙发内,“好凉快啊,外面热死了,瞧把我晒的。” 她一边用手扇着脸颊。 保姆拿着水果上来,“来来,快吃两口。” “谢谢。” 何暮拿起块冰镇西瓜,一口下去凉快无比,她拿起一块给荣浅,“你不是最喜欢的吗?” 保姆见状,忙伸手制止,“荣小姐不能吃这个,太凉。” “你大姨妈来了?”何暮心想这保姆真贴心,月事她都能记得。 荣浅刚要开口,保姆却喜滋滋的率先说道,“荣小姐怀孕了。” 何暮咀嚼的动作猛地停住,瞪大双眼看向荣浅。 荣浅沉着小脸,保姆慌忙往外退。 何暮手里拿着吃剩下的半块西瓜,“什么时候的事?” “才发现几天。” “怎么看你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何暮坐到荣浅身侧,“你怎么想的?” “我不想要。” “为什么啊?” 荣浅听着何暮的反问,“难道你也觉得我该生下来吗?” “现在大学里可以结婚生孩子。” “木子,我完全没有准备。” 何暮拉过荣浅的手,“我们是还小,但你跟我那时候不一样,我是鬼迷心窍,可厉景呈是你未婚夫啊,你们迟早要结婚生子,不然,你还霸着这未婚妻名号做什么?厉景呈二十七了吧,陪你耗不起啊。” 荣浅被何暮一句话 击中脑门,晕乎乎的。 “浅浅,我劝你要这孩子,不为别的,我当时流产后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尽管现在有无痛,可谁能保证没有危害?很多隐患,以后还不知道呢。” “木子,你别吓我。”荣浅最怕扎针这些,一想到那血淋淋的场面,腿都软了。 “我吓你做什么,无痛那个要打麻药,我那时候也没这么多钱,我也不好意思告诉你们,我一个人躺在手术室里,疼得直哭直喊,可给我做的那个医生说,自己做的孽自己要承担,她那鄙夷的眼神我到现在还记得。她说,我的宝宝真可怜,投到了我这种人肚子里。” 何暮擦下眼角,荣浅心里跟着难受,“你怎么不和我们说呢?” “打掉孩子这种事,终归不是好事。” 荣浅没想去勾起何暮的伤心事,她将话题转移开,可心里却沉重的要命。 她以为所有人的想法都会和她一样,会赞成她,何暮走后,荣浅坐在阳台上,接近傍晚时分,才看到厉景呈的车从外面进来。 荣浅慌忙装作睡觉。 厉景呈并未立即上楼,应该是在问保姆出去的事,荣浅竖起耳朵,听着从门口接近而来的脚步声。 她闭着双眼,黑而浓密的眼睫毛却不住轻颤,厉景呈知道她在装睡。 跟皇甫四少周旋了一天,最后还是不得不为他开了这个先例。 荣浅刚怀孕,现在是关键时期,皇甫四少一旦有所作为,无异于火上浇油。 厉景呈心力交瘁,侧脸阴鸷地沉浸在傍晚的霞光内,荣浅知道他就坐在她对面,因为她并没听到男人起身离开的脚步声。 “荣浅,我知道你没睡着,”厉景呈沉声开口,“我最后问你遍,这个孩子,你要不要?” 荣浅装不下去,只好睁眼,她抿紧唇瓣,在接触到男人眼里的厉色后,快速避开,“不要。” 厉景呈勾起抹嘲讽的笑,他在想,他步步为营、如履薄冰,究竟在为了什么? 难道就为了一个连孩子都不肯替自己生的女人吗? 男人忽然站起身来,他跨步来到荣浅身前,大掌拽起她后往外走。 荣浅大惊,“你做什么?” “你不是要打掉吗?走,这就去医院,我亲眼看着你打!”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28——留下,步步威胁 ☆、28留下,步步威胁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荣浅手腕被他拽得生疼,她趔趔趄趄跟在厉景呈的身后。 两人下楼,佣人丢下手里的活上前,“厉少,你们这是?” “不要去那边多嘴,她怀孕的事要是传到家里,你就给我滚蛋!” 佣人吓得缩缩脖子,赶紧让开道。 荣浅被他拖着上了车,真正往医院而去时,她心里惶恐的厉害。 一路上,厉景呈阴着脸都不说话,荣浅攥紧车把,车子很快开到医院门口,男人率先下车。 挂了号来到妇产科,厉景呈将病历塞到她手里,荣浅脑子还是懵的,男人照着她肩头一推,她踉跄步冲进办公室。 他并没陪她。 里面的医生抬头看她眼,“哪里不适?” 荣浅将病历给她,医生接过后朝她看眼。 见她吞吞吐吐不说话,医生心下明了,“怀孕了?” 她点点头。 “不想要?” 荣浅没有开口。 医生看了眼病历的抬头,“才二十岁?” 上面是荣浅的周岁。 医生自然是见惯这种的,“你如果要拿掉的话,得看你孩子的月份。可以选择药流,也可以动手术。” 荣浅双手垂放在膝盖上,“药流。” “你男朋友呢?” 她扭头看眼门口,却不见厉景呈的身影。 医生冷笑下,荣浅抬头看到她嘴角处的嘲讽,只觉心里难受极了,医生拿过张单子,一边写,一边说道,“药流的话,也要住院,起先会有细微的出血,渐渐有反应后,肚子会剧痛,流下来后你喊声护士,再过来复查,如果流的不干净,还要清宫。” 荣浅脸上的血色尽褪,吓得双腿发软。 医生看她眼,“知道害怕,做那些事的时候就该考虑后果,且不说孩子可不可怜吧,对你自身身体也不好,子宫壁会变薄,今后……” 办公室的门再度被推开,进来个瘦弱的女孩,长得比较黑,又矮小,看上去比荣浅还要小。 医生不耐烦地看她眼,从她手里接过单子一看,眉头上扬,“你上个月才做过,这个月又有了?不是告诉你三个月之间不能同房吗?” “你给我吃药好了。” 医生压抑不住火气,“你已 经不止一次刮宫了,你的子宫壁很薄很薄,我是不敢再给你做了。” “医生,你就给我做掉吧,我还小。” “你找别的医院吧。” “可这已经是南盛市最好的妇科医院了。” 医生摇下头,“你再这样,以后怀上孩子的几率将会微乎其微。” 这些女孩子,现在岁数还小,等到真正成熟以后,就知道现在的做法有多荒唐。 医生朝一动不动得荣浅看眼,“你呢?选择好做什么了吗?” 厉景呈站在走廊尽头,他点了根烟,白色的雾萦绕在指尖,他出神地看向窗外。 护士上前提醒,“先生,这儿不能抽烟。” 男人回头看眼,将烟掐熄。 厉景呈转过身,背靠墙壁,眼睛紧锁住医生办公室。 护士离开时朝他看眼,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还能陪女朋友来看妇科,真好。 办公室内。 瘦弱女孩还在央求,“你替我拿了吧。” “让你男朋友过来。” “他……是他不要孩子,我才这样的。”女孩站在旁边开始抽泣。 “他不要,就让他做好措施。” 女孩抬手擦拭眼角,“我想生的,可他不要。” 医生叹口气,“现在,不想负责任的男人太多了。”见荣浅不说话,医生扬高些嗓音,“你肚里的孩子多大了?” 瘦弱女孩也扭头看向她。 荣浅倒抽口冷气,蹭地起身,双腿碰翻掉后面的椅子,她逃也似地出了办公室。 急切得四处张望,看到厉景呈就站在走廊那头。 荣浅心里说不出的苦涩和欣慰夹杂着,男人倾起身,大步过来。 两人一句话没说,厉景呈也不能确定她是要,还是不要。 荣浅脸色发白,连嘴唇都是白的。 她转过身快步往前走,一直走出门诊大楼后直奔停车场。 厉景呈悬在嗓子眼的心落定,他来到车前,脸色也缓和下来,“想清楚了?” “里面那医生吓我。” “她怎么吓你?” “她还很凶,还有个女孩在里面,”荣浅倚着车身,心里乱作一团麻,“你为什么不进去?” “我不让你拿 掉,你听么?” 厉景呈让她坐进车内,他发动引擎,手背上的青筋到这会还是绷着的。 荣浅打开车窗,目光别向外面。 男人的目光透过内后视镜瞅向她,荣浅不知的是,医生和那名瘦弱的女孩,都是厉景呈提前安排好的,他没让她看血淋淋的手术,是不想吓到她。 回去路过商场,厉景呈将车停靠在一边。 荣浅不想进去,但男人心情大好,拉着她往里走。 厉景呈直奔母婴用品店,服务员上前询问,男人牵住荣浅来到货架前,他挑了件防辐射衣放到荣浅身前比了比,“还有款式好看些的么?” “有有,您看,这些怎么样?” 荣浅一动不动站在那,厉景呈不住比着,她眼见男人笑意璀璨,仿佛卸下了一颗大石头般,他眉目飞扬,越发显得俊逸非凡。 “这几件都不错的,款式好,还能拆卸。” 厉景呈选了三件,“那就这些,换着穿。” 荣浅按住他的手腕,“不用买。” 她只是害怕了,但她更没那个勇气下定要这孩子。 她心里还在犹豫。 厉景呈随手将她揽进怀里,“现在开始又要准备着,你又喜欢捧着电脑看连续剧,这些都有辐射。” “可是,我……” “喜欢这几件吗?再买几条裤子吧,马上肚子大出来,不能穿牛仔裤。”厉景呈松开她的肩膀,走向另一排货架。 荣浅盯着他的背影怔怔出神,她满心为难。 厉景呈手指划过,看到不错的就拿出来。 其实,他知道荣浅的意思,单单几句吓唬就想让她回心转意,恐怕没这么简单。 荣浅站在婴幼儿用品边,看着厉景呈细心而周到的举动,他完美的侧脸溢满笑意,连旁边的服务员都被感染到,他俨然已经做足了当一个父亲的准备。 她嘴里的话一时半刻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厉景呈买了很多东西,荣浅见他还在看婴儿床之类的,她忙上前挽住他手臂,“这些还不用买。” 服务员笑意盈盈,“早点布置也是好的,将来不用手忙脚乱,婴儿床之类的摆在房间,看着也欢乐啊是不是?” “真不用,我们到时候再来看看。”荣浅拉了拉厉景呈的手。 男人见 状,也就作罢。 回到车上,厉景呈嘴角笑意不减,“看到那些小衣服了么?巴掌大,你说宝宝怎么能穿进去?” “生出来的孩子本来就不大。”荣浅回一句,“况且,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我好像已经能感觉到,那么个小小的人站到我跟前,搂住我喊爸爸了。” 荣浅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回去后,厉景呈将买来的东西交给佣人,让她上楼挂起来。 佣人见状,喜逐颜开,周边的每一把空气都是欢欣愉悦的,只有荣浅笑不出来。 厉景呈这是在给她拖时间,肚子里的孩子待得越久,她就越不会舍得。 荣浅的反应比较早,过了一周左右的某天,她忽然就吃不进去饭。 佣人告诉厉景呈这一情况,男人回来后径自往楼上赶,荣浅躺在床上没精打采的样子,厉景呈大步过去,“怎么不吃饭?” “吃不进去。”荣浅想到吃饭两字,忍不住干呕,她手掌抚着心口,“好难受。” “我让饭店送几个你爱吃的小点心过来。” “不要,”荣浅出口拒绝,“我什么都不想吃。” “那怎么行?身体非受不住不可。” 荣浅倚着床头,将被单拉高过肩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肯定是还没准备好,不利于怀宝宝。” 厉景呈知道她的心思,他单手撑在荣浅身侧,另一手抚向她腹部,“和你没关系,这是宝宝在生长发育,他长出了手,长出了脚,他就会在你腹中活动玩耍,慢慢的,他逐渐成形,你会更难受。我听说,等月份大了之后,你做b超就能看见他吮手指或眨眼睛。” 姜还是老的辣,厉景呈不显山露水的几句话,足能令荣浅再度将那念头压回去。 “可我真的好难受。”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水果?” 荣浅躺定在床上,“不想吃。” 她心里有着一口说不出的气。 厉景呈抱起她,这时候必须好好哄着,“明天我们去医院办卡,要开始做个全面的检查。” “我不去。” “别闹,我明天专程陪你。” 荣浅郁闷的心情没法说,厉景呈好像认定了她已经同意将孩子生下来,甚至要开始布置婴儿房,荣浅好几次话说到一半,都被他打断。 翌 日一早,他果真拽她起来。 心不甘情不愿地进了医院,做完一系列检查后,厉景呈似乎比她还紧张,医生看完所有的报告,“很正常,放心吧,到三个月的时候再来做下检查,里面有具体时间表。” 厉景呈神色豁然一松,走出办公室后,荣浅又被他拉去听体验课。 课程已经开始了,两人选了个位子坐下来。 这儿都是准妈妈,导师正在讲解,荧幕上出现的一幕吸引住了荣浅的目光。 “宝宝的生长,需要从母体摄取营养,而脐带就是连接妈妈和宝宝的重要枢纽……” 动画做得很鲜活,几乎就跟真的一模一样,小小的孩子四肢蜷着,一颗脑袋显得硕大无比,肚脐眼上的脐带延伸出去,孩子就像游泳般,在子宫内浮游。 她看的出神,更多的,则是觉得不可思议。 “慢慢的,宝宝发育成长,五官更加明显,手指和脚趾也都会长出来,如果妈妈们以后做b超,巧的话,宝宝还会和你们做鬼脸。” 荣浅跟着笑了。她想象着那副场景,竟有了些许的期盼,她真想赶紧看看。 “到了后期,妈妈们会有明显的胎动,那时候宝宝力气很大,时不时练练拳脚,有时候一脚能将妈妈们的肚子踹起个包,你们不必惊慌,只需要手掌贴紧腹部轻揉几下,宝宝自然能感觉到你对他的爱。或许你也能跟他商量商量,让他对你手下留情,赶明儿出生以后使劲踹老爸去。” 下面的孕妇们全笑了,很多初有孕的人,可能无法很好地适应这个角色,会惶恐,这名老师的风趣幽默正好能令她们平复不少。 荣浅也是忍俊不禁。 厉景呈大掌握住她的手,眼睛跟着望向大屏幕。 “俗话说,母子连心,这话是一点不假的,孩子在你们腹中,没人比你们更能知道他的情况,他有每天的活动规律,他也会有惊恐情绪。所以,孕妇们要保持好的心态,尽量不争吵、烦躁,每个孩子都有超乎于我们想象的灵性,这一点,等你们肚子慢慢大了以后,就能深刻体会到。” 荣浅的视线不由移到自己腹部,她这样坚决地不要他,同厉景呈争吵,宝宝是不是也全知道? 忽然,有种浓烈的愧疚感袭来,心也跟着酸涩不已。 “每一个宝宝到了准妈妈的腹中,都是值得受到最好的欢迎仪式,不管你们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还是意外所得 ,孩子是最无辜最纯净的,他来的时候,必然欢欢喜喜,所以希望准妈妈们也用自己满满的爱来迎接他。” 厉景呈搂过荣浅,她没再反抗,目光抬起看向大荧幕。 那是一幅孕妇生产后,见到宝宝第一面时的画面。 尽管她憔悴狼狈,尽管声嘶力竭后嘴唇龟裂,但看到孩子的那瞬间,她扬起的那抹笑,如此美好。 荣浅不由被触动,厉景呈侧目,总算见到她嘴角微展,连眼里都有了笑意。 上完课,两人走出医院,厉景呈拉紧荣浅的手。 回家后,她将厉景呈买的防辐射衣服拿出来穿上,男人心里的激动掩不住。 晚上,厉景呈给她亲自榨了杯橙汁,荣浅接过后浅抿两口。 “浅宝,我们结婚吧。” “咳咳。”荣浅嘴里的果汁差点喷出来,她睁大双眼,“你说什么?” “我们去领证。” 其实,荣浅已经感觉到了,这个孩子到来后,她的很多计划都会被打乱,包括许多她不曾想过的事,都要重新面对。 “厉景呈,你要和我结婚?” 男人执起她的手,勾勒下精致唇角,“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荣浅,你对我耍了多久的流氓?” “你才对我耍流氓。” “是啊,我还把你肚子搞大了。”厉景呈起身坐到荣浅身侧,“订婚,再走向结婚,这不是顺其自然的路吗?” “可是,你家里人不会同意的。” “跟你结婚的是我,你管她们做什么?” 荣浅看着他,“厉景呈,婚姻大事,你难道不用跟家里商量吗?” “不用,这是我们的事,我只需跟你商量就好。”男人口气坚定。 荣浅抿下唇瓣,“我还没想好,你让我考虑考虑吧。” “好。” 厉景呈一直想把婴儿房布置起来,他想把家安在南盛市,再也不回到那个阴暗的老宅子去。 林南也知道了荣浅怀孕的事,她和何暮经常会过来陪荣浅。 厉景呈开车出去后,来到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推门进去,皇甫四少已经坐在里面。 “厉少,我恭候多时了。” 厉景呈并未入座,“你觉得我们还有见面的必要吗?” “厉少,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上次的事,不是解决了吗?” 皇甫四少示意厉景呈入座。 “这中间,还有至关重要的一关。”皇甫四少替厉景呈倒了杯研磨好的咖啡,厉景呈越听,心便越沉,他就知道皇甫四少是条毒蛇,不是给点甜头就能作罢的。 “你知不知道,这已经不是在打擦边球,我要再帮你,我就在犯法。” 皇甫四少笑出声来,“厉少言重了,再说您只手撑天,在南盛市的这短短时间内闯出这番作为,靠得难道是百分百明亮手段吗?吏海厉家什么来头,别人不知道,我多多少少还是清楚的。” 厉景呈捏着杯耳,目光从容,只是眼神逐渐凉漠,“皇甫四少,奉劝你胃口不要太大。” “谁都想从小兵一跃成为将军,”皇甫四少想起什么事来,做出恍然的表情,“对了,忘记恭喜您,听说荣小姐怀孕了?” 厉景呈面色一紧,眸子内衬出道道寒光,荣浅怀孕的事没几个人知道,但若真有心,也不是查不到,可见这皇甫四少背地里下了多少工夫。 “这个忙,我很难帮你。” “厉少,事情不是非要等到无法挽回了才去想着补救,您只需动动手指头,您看您,现在多幸福,娇妻在怀,几个月后孩子即将出生,什么好事都被您遇上了。” 厉景呈真想撕开皇甫四少面上的这层伪笑,他将咖啡杯重重掷在桌上,“皇甫四少,玩火的道理你还没懂,你胆敢威胁我,就不怕以后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皇甫四少笑了笑,“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是威胁你,是请你帮忙。” 厉景呈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男人面容肃冷,周边空气仿若凝结般,他掏出手机一看,皇甫四少明显感觉到他潭底的冰冽化去大半,连语气也变得轻柔。“喂。” 那头传来道糯糯的女声,“厉景呈,你在哪?” “在外面,有点事。” “我想吃山竹,你替我买回来。” “好。” “我还想吃西瓜。” “不行,太凉。” “可我馋。” “好。”厉景呈不得不妥协。 “我还想吃煎饼果子。” “那是什么玩意?” 荣浅不管,“我刚百度查到的 ,说是很好吃,你给我买。” “行。”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买完就回来。” “好,我等你。”荣浅说完,挂起电话。 皇甫四少嘴角勾勒的弧度很深,眼里藏起精光,“厉少,荣小姐福气不错,我该恭喜她。” 厉景呈单手指向他,“别把主意打到荣浅身上。” 对方挽着笑,“那就看你帮不帮忙了。” 厉景呈抄起手机,什么话都没有说,大步走了出去。 他只是没想到,间隔时间这样短,皇甫四少的要求就已经令他寸步难行。 回到帝景,厉景呈将买的东西在茶几上摊开,荣浅走过去看眼,感觉到煎饼果子比较油,“我不想吃。” “那我替你剥个山竹。” 荣浅无力地软在沙发内,“我还是吃家里的橙子吧。” “你现在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荣浅双手揉着厉景呈的脸,“让你跑来跑去的,你就没半句不满?” “我开心,只要你肯吃,把月亮摘下来都行。” 厉景呈向来是从不吝啬他的这张嘴,说出的话又讨喜,荣浅捏了捏他的耳垂。 这天,荣浅睡到将近中午才起来,厉景呈去了公司,临走时吩咐她别出去,要吃什么告诉他。 荣浅走出屋子,准备到园子里去,散会步。 来到大门口,忽然见停在原处的一辆车飞快驶来,到了帝景正门口后,司机取把伞,打开副驾驶一侧的车门,皇甫四少弯腰从里面出来。 荣浅下意识转身。 “荣小姐,留步。” 荣浅对他并没好印象,皇甫四少走上前,门卫不可能给他开门,他拇指在屏幕上刮了下,拨通厉景呈的手机号。 尔后,屏幕一侧合在掌心内,避开了荣浅的视线。 “你找景呈?他去公司了。” “不,我找你。” “找我做什么?” 厉景呈看到来电显示,本不想接,但手指还是按向接通键,“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对话。 “听说荣小姐怀孕了,我特意来恭喜。” 荣浅面上扬起警备,“你听谁说的?” “厉少亲口说 的。” “你,跟厉景呈很熟吗?” 皇甫四少轻笑,“都说了,我们是朋友。” 荣浅记得,厉景呈说跟他并不熟,皇甫四少瞅了她眼,继而补上句,“我们认识四年了吧,噢,也有可能五年、六年,具体时间我还真不记得了。” 厉景呈太阳穴突突的疼,恨不得一拳揍得皇甫四少满地找牙。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29——结婚,回厉家 ☆、29结婚,回厉家 荣浅听到四年这个词时,心口猛地跳跃,莫名惊惧令她小脸苍白苍白的。 “你既然恭喜完了,可以走了。” 皇甫四少隔着栏杆紧盯这张脸,“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你朋友不在,我吃过饭是要休息的。” “荣小姐,是在防备我吗?” 荣浅的双脚呈现出向后退的意识,皇甫四少颀长的身影笼罩在伞下,“我专程到南盛市来,得知这个好消息,也没别的意思,是真想恭喜你,毕竟,太久地活在过去并不好。” “你什么意思?”荣浅捕捉到皇甫四少的话外音。 厉景呈迅速挂断电话,打到荣浅的手机上,她却放在床头柜上并没带身边。 厉景呈又马上打回帝景。 皇甫四少掂了掂掌心内的手机,他脸部笑容总是恰到好处,其实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他眼里的拒人以千里之外,“我的意思,是你跟厉少有了孩子,就是新生活,你的过去,我来到南盛市后有所耳闻。” “你调查我?” “我调查你做什么?只是碰巧听见些声音而已。” 荣浅身后,佣人疾步而来,她目光戒备地扫了眼皇甫四少,“荣小姐,快进屋吧,外面晒得厉害。” 荣浅总觉得皇甫四少话里有话,但她并没有细问。 “你走吧。” 皇甫四少也没再纠缠,“厉少回来后,您替我转告他声,我还会找他的。” 荣浅心存疑虑,转身跟着佣人往里走,她脚步虚晃,头顶的太阳光打得眼前一片迷蒙,“你怎么会这么着急跑出来?” “我见你跟陌生人说着话,生怕他对你不利。” 荣浅却觉得,这个时机太巧了。 “你不是应该在厨房忙碌吗?” “那我也得看着您啊,毕竟您的安全最重要。” 回到屋内,佣人去厨房将煲好的汤盛出来,荣浅走到沙发前,她将座机上的来电显示调出来,排在第一位的是厉景呈方才打来的。 这皇甫四少三番两次这样,他和厉景呈之间,究竟什么关系? 厉景呈没过多久就回来了,荣浅正坐在餐桌前喝着粥,她抬头看看,“你不是今天很忙吗?” “再忙也能抽空陪你吃顿饭。” 荣浅握着筷子,“皇甫四少来过。 ” “我知道。”厉景呈面上并无异样的神色,他接过佣人递过来的碗,“刚巧打电话,你不在,我就让佣人出去找你了。” “你们,认识挺久了吧?” “怎么说呢,如果是点头之交也算的话,那确实,”厉景呈替她夹着菜,“我之所以让你别接近皇甫四少,是因为这人心术不正,他早前就想跟我合作,我回绝了。” “他开得不是酒店吗?” “他想在南盛市独揽酒店这行业的大权,你说,没有过硬的关系,谁能令他立足?” 荣浅心想也是,“我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所以我才说他心术不正。” 厉景呈拉开话题,“还是吃不下吗?” “胃很难受。” 男人伸出手掌揉着荣浅的腹部,“以后肯定是个结实的货。” “谁告诉你是儿子了?” “我没说儿子,”厉景呈拉过椅子,紧挨荣浅,“我希望有个女儿,我会一直将她捧在手心里,从小就宠得无法无天。” “那可不行。”荣浅打小被霍少弦宠着,自己有什么毛病最清楚,况且厉景呈说要宠得又是自己女儿,估计更得变本加厉,“一身公主病。” 男人捻起个葡萄放到嘴里,“我喜欢有公主病的。” 荣浅佯装愠怒,不满地瞪着厉景呈看,男人眉头一挑,她却是先笑了出来,“那你还老说要掐死我,其实有时候恨得牙痒痒吧?” “有时候是真气得不行,但真要下手,我也舍不得。” 荣浅抱着身前的碗,“那我知道了,雷声大雨点小,以后你再说我也不怕了。” 厉景呈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荣浅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学校马上要开学了。 厉景呈执意不让她去,但荣浅穿着宽大的衣服,三个月还不会显怀,况且孕吐反应慢慢在好转,完全能装一枚清纯的学生。 厉景呈拗不过她,只得做足充分的准备。 校内的体育课,她自然是不能再参加了。 林南跟何暮都知道她怀孕的事,平日里也都护着她,尽量不让荣浅碰触到丝毫的意外。 荣浅坐在操场上,何暮今儿迟到了,半天没来。 体育课刚开始,就看到何暮快速赶来,跑完八百米后,何暮跟林南虚脱般倒 在荣浅身侧。 “木子,你上午怎么没来?” 何暮爬起身,“浅浅,出大事了。” “怎么了?”荣浅一惊,“难道是谢东……” “不是,”何暮看眼四周后,压低嗓音,“厉景呈送了我家一套一百平米的房子,疯掉了,我妈吓得坐在沙发内半天起不来。” “啊?”荣浅也有些懵,“什么时候的事?” “那房子付的全款,今天上午他还安排人过来让我签合约。” 林南抱住双膝,“你救他命了吗?” “怎么可能。” 林南这番提醒,荣浅缓过神,“我之前跟他说,你来帝景的那天说了很多吓人的话,还劝我不要拿掉孩子,厉景呈当时说,会给你奖励。” “啊?”这回换成何暮彻底懵了,“不会吧,我就说几句话,他送套房子?这是有多土豪啊?我不会收的。” 厉景呈有多少钱,荣浅是真不知道,但她明白,这个男人,是有多么迫切想要她肚里的孩子。 何暮家境一般,这一百平米的房子,怕是一辈子都攒不起。 “你就拿着吧,不拿白不拿。” “这,这不是送我几件衣服或者一个包啊,这是房子,浅浅,房子的概念你懂吗?” 林南在旁搭话,“厉景呈甩个房子出来,就跟甩一张白纸似的,木子,要不你就当拿了他一张纸?” 何暮朝林南脑袋敲了敲,“天哪,疯了,我怎么有种活在言情小说世界里的感觉?这太不现实了。” “土豪的世界我们搞不懂啊。” 对她们来说,可能真是夸张了,但荣浅深知厉景呈的心思,任何动摇过她的话,都是好话,厉景呈不可能拿一个包或是几件衣服来酬谢。 他这样的大动作,包括一批批往家里买东西,他的这种当父亲的喜悦及坚定,渐渐也潜移默化到荣浅身上。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决定留下孩子的。 起先,是厉景呈不肯让她打掉,尔后,她有了些许的动摇,厉景呈理所当然地认定她肯要了,接下来他所有的举动竟然将荣浅牵着鼻子走般,如今,孩子在腹中三个多月了,她也自然而然觉得,就是应该留下他的。 周末的这天,佣人往车上搬运东西,好几人在帮忙。 荣浅睡眼惺忪从楼上下来,“你要去 哪?” “带你出去散散心。” 厉景呈亲自驾车,带着荣浅去了个度假村。距离帝景四十来分钟车程,车子刚停稳,荣浅便迫不及待下去了。 她伸个懒腰,微风穿过一排排密布的树林,吹到脸上时,带着花香味。 有人过来帮忙取东西,厉景呈拉住荣浅的手进入别墅,他伸手打开一扇窗,将荣浅拉到跟前后环住她的腰。 “哇。”荣浅轻呼声,绵延不绝的紫色和蓝色交替充斥着眼眸,成团成团的绣球花令人目不暇接,美得动人,艳丽无比。 “这是什么花?” “绣球花。” “真漂亮。” “喜欢这么?” “喜欢。” 厉景呈随手将窗户关上,荣浅去拉他的手,“让我看会。” “急什么,待会有的是时间,你坐了一路,先去休息下。” 荣浅伸手要开窗,“我不累。” “乖。”厉景呈抱住她转身,荣浅只得跟着他上了楼。 卧室早有人收拾好,纯木地板,原色的大床,田园风的装饰接近本真,窗户开着,一眼望去,仍旧是那抹绚烂的色彩。 荣浅在床上先休息,后来睡得太沉,一觉醒来,天色已然笼罩上黑幕,房间内也没开灯,她喊了声,“厉景呈?” 周遭静谧无声,毕竟是陌生地方,她没来由的害怕。 荣浅掀开被单走到窗前,外面昏暗的灯光架在绣球花的上方,一道道悬挂在铁丝网上,绵延至不知名的远方。 她摸索着开了灯,尔后下楼。 客厅内的灯全开着,厨房里传来阵响动,荣浅压轻脚步声过去,只看到厉景呈背对她正在煎牛排,荣浅心下微动,“厉景呈。” 她总是不习惯喊他景呈。 “醒了。”厉景呈将牛排端出去,荣浅看眼四周,“没别人了吗?” “今晚,这儿就只有我们。” 厉景呈拉着她入座,替她倒上一点红酒,几乎只有小半指高。 “你不是不让我喝酒吗?” “今天例外。” 荣浅端起杯子浅漾下,“今天是什么日子?” 男人将切碎的牛排递到荣浅手边,他端起红酒杯,做着跟她一样的动作,透过明亮透明的玻璃看向对 面的荣浅。 他嘴角浅勾,杯身挡不住扬起的轻弧,“先吃晚饭,吃好了,带你出去走走。” 饭后,荣浅跟着厉景呈出去,后院就是个巨大的花场,隆起的田岸穿梭在花间,厉景呈带着荣浅往前走,行走至途中,荣浅停顿下来,望着满满的花海,醉意迷人,当真是花团锦簇。 厉景呈这个男人,向来不缺浪漫。 荣浅跟着往前走了几步,男人忽然停住脚步,花田间,一束鲜红的花长在路侧,且是唯一的一株,显得格外惹眼。 厉景呈蹲下身,裤腿掸上花粉,染出细致明艳的色彩,他伸出双手,探向花径,解下个红色的绒布盒子。 荣浅看到他托在掌心内的东西,她不是傻,立马明白过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她下意识往后退,厉景呈看到她的脚踩在田岸边缘,“小心!” 荣浅脚一撇,厉景呈飞快起身后去拉,但她整个人摔出去,已经来不及,男人只得挡在她背后,让她结结实实地摔在自己怀里。 一大片花被压倒,厉景呈起身时,头上沾满了鲜艳的花粉,但他顾不得这些,“怎么样了?有没有摔疼?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荣浅刚要起身,厉景呈扣住她的腰让她坐回去,他语带愠怒,“你跑什么?” “我……”荣浅顿了顿,“有蚊子。” 厉景呈盘膝坐着,将荣浅抱到自己腿上,“是不是看到了这个?” 他将盒子递到荣浅眼跟前,尔后啪地打开,里面是枚样式别致的钻石戒指。 荣浅呼吸微紧,其实也知道这天迟早会来。 “马上你肚子就大了,浅宝,孩子出生后,要上户口,要读书,我们若不结婚,他就是黑户,”厉景呈将她的脸别向自己,“况且,你跟我孩子都有了,一纸婚约,是我一定要给你的,你难道还没准备好吗?” 一切,似乎水到渠成。 有了孩子,一个男人又肯给你婚姻,自己还在犹豫什么? 厉景呈将戒指从盒中取出,拉过荣浅的手,那枚订婚戒指,她就从来没戴过。 她手指细长,戴戒指是最好看的,厉景呈将戒指往她指口套去,他屏息凝神,眉宇间藏着肃然,他生怕…… 荣浅弯起了手指。 厉景呈的动作不得不停顿住,有些事,并不是害怕后就不会发生。 第一次,她做出的拒绝,是他的订婚戒指。 第二次,则是结婚戒指。 厉景呈并未像上次那般强行将戒指套入荣浅指缝,他抬首,目光凝视她,“你若不想跟我结婚,是不是已经想好了别的路?” 荣浅摇摇头。 “那好,今后所有的路,我都会替你披荆斩棘,我给你的不止是一段婚姻、一个名分,而是一辈子将你宠爱的誓言,荣浅,你要不要?” 她不免动容,今晚的一切都太美好,不,不止是今晚,厉景呈给她的所有,都是别人可望而不可即的。 荣浅有过惶恐,也有过徘徊,但她很清楚前路在哪。 厉景呈凑到她跟前,额头同她轻抵。 荣浅的手指松开,男人见状,将戒指套到她指关节处,“这样伸进去后,你就真真正正是我的人了。” 荣浅点下头,看着厉景呈将戒指完全套进她无名指。 “老婆。” 她脸一红,飞快地闪过羞赧,荣浅坐起身,“我们先领证,但暂时不公开好么?” “为什么?” “婚礼繁芜也累人,我怕这时候应付不过来,等生完孩子后,我们再公开,肚子大些后,我想专心在家养胎。” 厉景呈手指在她背后轻点,最终还是同意了,“行,但五个月之后,必须从学校回来。” “好吧。你答应我了,我也答应你。” 厉景呈顺势往后躺,让荣浅枕在旁边。 她头挨着他的手臂,月明星稀,亮光犹如一双温柔的手拂过两人脸庞,厉景呈感觉到从未这样惬意过。 他起身抱起荣浅往别墅走,她朝他胸前轻敲,“放我下来,我能走。” “今儿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我们还没领证呢。” 厉景呈掂了掂她,“肚子里两个人,怎么还这么轻?” “宝宝现在能有多重啊?” 两人回到屋内,厉景呈替荣浅洗过澡,取了浴巾裹着她抱到床上,他替她掖干水渍,男人方才也简单地冲过澡,只是连条小内内都没穿,荣浅捞过旁边的被单,“我的内衣在皮箱里。” “还穿什么内衣。”厉景呈手臂环住她纤细的腰,“满三个月了。” 荣浅听出厉景呈的话外音,她扯紧被单,“才刚满三 个月,不能有运动。” “没事的,我有分寸。” “这话你以前也说过,”荣浅分外不满,“你说你有分寸,不让我怀孕。” 厉景呈失笑,凑上前些,“偶尔总有失误的时候,那小子冲击力太强,连套子都没能阻挡住他。” 荣浅望着起身的男人,她缩起双腿,“不要。” 厉景呈半是哄着,对付荣浅,他早就有自己的办法,她虽然不想要,可也不能一脚将他踢开,厉景呈磨着耗着,等她没精力反抗了,便能举白旗投降。 他忍得实在辛苦,又不能强悍得攻城略地,那才叫磨人。 荣浅绷着神经,一会一惊叫,“不行不行,肚子疼。” 厉景呈吓得收回动作,手掌抚向腹部,“怎么了,怎么了?” “他不会在踢人吧?” 荣浅也知道不可能,只是打着吓人的幌子想让厉景呈退缩。 “瞎说,三个月能有那劲道?” 厉景呈双手撑在荣浅身侧,“你真疼还是假疼?” 荣浅是真胆小,况且这样战战兢兢,更别说身体会有任何愉悦的感觉了,厉景呈不得已躺到荣浅身侧,将她揽在怀里,“接下来有得忍了,非憋出毛病不可。” “那你从小到大不也这样忍过来的么?” 厉景呈失笑,有时候真觉得荣浅二的可以,“小时候那是不懂,懂了之后,自然会想。” “那我不管,你得忍着。”荣浅双手落向腹部,躺在厉景呈怀间,他身体烫得惊人,许久后,那灼热的体温犹未散去。 荣浅推推他,“要不你再去洗个澡吧?” “你别乱动就行了。” 熄了灯,荣浅目光看向窗外,她的手抚向指尖,圆圆的一粒钻石凸出戒指外,代表婚姻的恒久远。 一切来得好快,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先是孩子,再是婚姻,她的人生轨迹完全被改写,如今,跟厉景呈牢牢绑在了一处。 从度假村回去后,两人就要去领证。 荣浅看向坐在边上的男人,“我的户口不在南盛市?” 厉景呈微讶异,“那在哪?” “我爸说,高中毕业后,外公就把我户口迁过去了。” “为什么?” “不知道,据说是为了一套留给我的老宅,我爸觉 得愧对我妈,对我外公的要求向来有求必应。” 这老爷子真是,房子的事只要一张纸就能解决,何须把户口迁过去。 心里,可能是介怀着女儿的死,想以这种方式告慰自己。 “回吏海办吧,我有些东西也在家里。” 荣浅尽管对厉家是排斥的,但婚姻大事,能迁就的,她自然要迁就些。 回吏海的这天,厉景呈并未立马回家,而是带着荣浅先去了订好的酒店。 两人在那住一晚,翌日,厉景呈让她在酒店等他,荣浅起床后吃过早饭,厉景呈不久便来了。 他们去到当地的民政局,没多久,两张红艳艳的结婚证就捧在了手心里。 荣浅感触万分,只觉掌心内沉甸甸的,似乎要捧不住。 她站在民政局的大门口,厉景呈翻开结婚证看眼,竟觉照片内的人有些陌生,他指尖拂过嘴角处,这样的笑,是他许久不曾有过的。 荣浅将结婚证塞进包里。 厉景呈伸手搂住她,“老婆。” 她笑了笑,知道厉景呈想听什么,可那一声老公,却始终难以启齿。 厉景呈驱车回厉家,这么大的事,不可能瞒天过海。 况且他还有个在民政局当一把手的老姨。 车子开进厉家大门,悠远的道路平稳光滑,两旁修葺的花坛四角都已被磨平,荣浅脑袋探出车窗外,远远的看到两座巨型饕餮竖立在门口,心里不由溢出紧张。 厉景呈下车后,替她打开车门。 盛书兰一直在等着,今早他匆忙回家说取些东西,盛书兰问过他要逗留多久,厉景呈丢下句话,说是待会就要回来。 她欢天喜地到了门外,看到厉景呈揽着荣浅站在门口的榕树下,那错综复杂的树影就像是盛书兰此时的心情。 她强自展颜,“景呈,浅浅,你们回来了。” 荣浅勉强拉了拉嘴角,上次的事还记忆犹新,厉景呈在她肩膀处轻拍下,“走吧。” 盛书兰看着两人依偎在一处,背影亲昵地交缠,每走近一步都像在凌迟她的心。 到了跟前,盛书兰发现荣浅穿着平底的单网运动鞋,一条长裙遮住膝盖以下,她对香很有研究,荣浅之前的那种香水味,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早上才洗过头的洗发水味道。 能令一个爱美的女人放 弃这些,会是什么原因呢?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30——全家当她宝(好看滴) ☆、30全家当她宝(好看滴) 厉家的地砖仍旧光可鉴人,厉景呈揽着荣浅往里走,远远看到厉青云和他的三个老婆坐在沙发内。 荣浅感觉到一股迫人的压力传来,这个家给她的印象似乎永远是压抑的,而且是接近窒息那种,令人喘不上气。 厉景呈感觉到她的不适,手从她手臂滑下去后拉住她的手掌。 “妈。” “妈。”荣浅跟着喊了句。 沈静曼一语不吭,连儿子都没有理睬。 荣浅有些委屈,但终究偎在厉景呈身边没说话。 坐在边上的巩裕倒是一副热情的模样,她起身快步来到荣浅身边,拉起她的手往沙发边走,“来来来,浅浅啊,以后你就是我们厉家少奶奶了,别这么拘谨,到巩裕这来。” 盛书兰跟在后面,听到这话,全身禁不住一抖。 沈静曼抬头看她杵在边上,眼里漫过心疼,她冷哼声,“要进厉家,也要看我同不同意。” “哎呦大姐,”巩卿在旁搭话,“景呈表姨不是才来过电话吗?人小两口今早都领证了。” 盛书兰惊闻,明知这是迟早的事,但真等到这天,还是禁受不住,怪不得他早上匆匆离开,他如今一门心思全在荣浅身上她本来心存侥幸,以为只要不结婚,厉景呈就还是玩心占据大份。没想到…… 厉青云面色肃然,一根手拐在地上狠狠击了下。 荣浅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厉景呈大步过去,揽着她入座,“我早跟你们说过,我是要跟荣浅结婚的。” “婚姻大事,岂能这样儿戏?”沈静曼对荣浅是一百个不满意,当下语气内便表现出不满。 “这不是儿戏,是我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 厉青云沉默寡言,但出了这种事,也是怒不可遏,“这两年出去,性子养野了是不是?要娶什么样的女人,还不是你自己能决定的。” 巩卿姐妹俩对望眼,笑着看出好戏。 荣浅没想到他们已经领了证,可厉家却还是这副态度,打从她第一次来厉家,厉青云和沈静曼就没正眼瞧过她,也从来没觉得她哪里配得上厉景呈。 “爸,妈,”厉景呈甩出杀手锏,“荣浅怀孕了,三个月了。” 这一击,无异于平地起惊雷,平静的湖面被一块巨石狠狠撕裂。 巩卿和巩裕大惊失色,盛书兰更是仿若 被当头一棒! 头疼地裂开般,全身每个细胞都叫嚣着,她目光定定落在荣浅腹部,那儿,有了他的孩子? 沈静曼的反应也不小,“你说真的?” “这种事还能骗你,再过几个月,你要当奶奶了。” 沈静曼脸上的表情不住交替,她同厉青云对望眼,笑意绷不住,眼角很快拉开,“青云,我们要抱孙子了!” 厉景呈捏住荣浅的手指,“可不是么?你天天盼着抱孙子,这不就心想事成了?” 荣浅明显看到厉青云的脸色也缓和些,他这才将目光正对荣浅,“孩子,可好?” 厉景呈不说话,把这个机会留给荣浅,她扬起微笑,“检查结果都很好,您放心。” “好,那就好。”厉青云蹙紧的眉头舒展,“你叫荣浅?哪两个字?” “欣欣向荣的荣,深浅的浅。” “是个好名字。” 巩裕和巩卿的脸色都不好看,荣浅没想到厉青云前后态度反差这样大,“谢谢爸。” “在我们厉家有个规矩,长子长孙一出生就有抚育金,等孩子出生后,我把匡利食业给他。” 荣浅并不知道这匡利食业所代表的含义,沈静曼眼里一道惊亮,“荣浅,还不快谢过你爸。” “谢谢爸。” 巩裕咬得牙关酸涩,“您就是喜欢孙子,这争不争气可就全看浅浅自己了。” “要是个孙女儿,今天我说的话也算数,”厉青云难得这样健谈,“浅浅,你安心养胎,生儿生女别放在心上。” 荣浅瞬时觉得温暖不少,以前,厉青云跟前都竖着一道高高的墙壁,坚硬、锋冷,令她接近不得,他的态度三百六十度改变,荣浅忙点头,“嗯。” 厉青云也有自己的打算,厉景呈桀骜不驯,要放在以前,肯生孩子这种话传到他们耳朵里,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难,如今,荣浅都怀孕了,还操那把心做什么? 巩裕咬碎一口银牙,气得胸口不住疼。 沈静曼朝两人坐近些,“都怀上三个月了,怎么才说?” “在吏海不是有这个规矩么?头三月不能说,不吉利。” “就你借口多。” 厉青云示意佣人上茶,“给荣浅单独准备杯果汁。” 荣浅立马感觉到,母凭子贵这说法在现实中原来还 是存在的。 “打算什么时候办酒席?” 厉景呈拿过个橙子在剥,“荣浅身子比较虚,医生建议要多卧床、静养,我们想等孩子生下来再办。” “那怎么行,”巩卿出声反对,“这种事传出去,让我们厉家如何在吏海立足?是要被人看笑话的。” 沈静曼也有些为难,“景呈,哪有抱着孩子再结婚的?” “这样吧,”还是厉青云站出来给个主意,“不能不顾荣浅的身子,你们在家留两天,今天立马发请柬,就定于后天在国际饭店吃顿饭,荣浅你放心,应邀得都是些至亲,不用你敬酒应酬,就是告知一声,具体的婚礼事宜,等孩子生出来后再补办。” “老爷!”巩裕一声惊喝,没想到厉青云能退让到这个地步。 “就这么说定了。”厉青云语气微扬,两个姨娘只得噤声。 沈静曼只觉痛快,这二十几年来,哪见过她们姐妹俩这幅模样? 她快慰的同时,这才想到盛书兰。 抬头一看,盛书兰就站在沙发后面,低垂着头,完全融入不了这一幕。 厉青云的要求一点不过分,荣浅自然是答应的。 厉景呈带着她上楼休息,巩家两姐妹也相继起身离开。 客厅内只剩下两人,沈静曼将盛书兰叫到身边,“书兰。” “妈,您什么都别说,景呈马上有孩子了,是好事。” 沈静曼叹口气,“我本想让你怀上,没想到……”她轻拍下盛书兰肩头,“可能真的是命吧,你也别太难过,让你跟着景呈的这件事,我和你爸会尽力争取的。” “谢谢妈。” 沈静曼起身,下请柬的事不能马虎,她现在就要着手去办。 盛书兰怔怔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之前,她就争不过荣浅,更别说现在荣浅有了厉景呈的孩子。 一阵轻笑传到盛书兰耳中。 巩裕坐到她身侧,“书兰,看见了吧,大姐现在哪里顾得上你,什么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全是假的,孙子才是真的。” “小妈,您别这样说,毕竟是厉家的孩子,妈这样的态度很正常。” “你知道匡利食业代表的含义吗?当初老二提出要匡利,老头子说什么都不许,如今却这样拱手相送,居然生个女娃都肯给!” 盛书兰听到老二两字,脸 色不由一阵白,“我,我回房了。” 巩裕狠狠朝她瞪眼,伸手将盛书兰用力扯回去,“荣浅这样,你就甘心?” “我当然甘心。” “你!”巩裕面目露出狰狞,“不争气的东西!” “小妈,就算不是荣浅,景呈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孩子,您……” 巩裕冷笑声,“你想说是你给他怀吧?你也看看景呈乐不乐意,你们青梅竹马二十几年,你要怀,早怀上了。” “我不是这意思。” “得了,别跟我讲这些有的没的。”巩裕不耐烦地打断,“等这酒席一办,厉家这些长辈亲戚可就都认着荣浅了,你算什么东西,童养媳?且看看人家让不让你进门。” 盛书兰早习惯这些言语,她垂着头,巩裕说到最后没趣了,自然会打住。 “怪不得不要你,跟个木头人似的。”巩裕气哄哄起身,她一直想笼络盛书兰,可这女人是个死脑筋。 佣人将两人的行李都拎进厉景呈的房间,荣浅推开窗户,一排梧桐树顺延向前,直到厉家大门口,“你家是有多大啊,跟皇宫似的。” “累不累?”厉景呈环住她的腰。 荣浅望向院子内,一个个圆匾放在草地上,“那些是什么东西?” “药材,还有一些种在后院的花。” “弄这些干嘛?” 厉景呈没说话,荣浅问出口时便猜到了,“是不是盛书兰的?” “嗯,她从小爱折腾那些玩意,还会自己制香,我爸的风湿从来不去医院,全凭她捣鼓那些中药。” “看来还是个才女呢。”荣浅上半身倚进厉景呈胸膛,“她这样多才多艺,长得又好,更是你爸妈精心为你培育的童养媳,你怎么不娶她?” “不是有你吗?” 荣浅说着玩笑话,“那要是有天我不在你身边,你就要娶她了是不是?” “你不在我身边,你还想去哪?” “我说假设。” 厉景呈霸道地圈住她,“这种假设不存在!” 用过午饭,荣浅在房间休息会,厉景呈也没出去,就陪着她。 厨房内,盛书兰忙得满头大汗,砂锅内炖的汤咕噜咕噜作响,香味甚至传到了客厅内。 晚饭时间,沈静曼亲自过去喊他们,荣浅来到餐厅时,被眼 前的一幕惊呆了。 约有十来米的餐桌上摆满各式各样的菜,沈静曼笑称,“十米桌,可不是轻易能见的,有重要客人来家里,才会拉开这几米,平日里我们用餐都是四米桌。” 荣浅不由咋舌,这排场,再说十米开外的菜她能夹到吗? 厉青云让她入座,开了酒,准备用餐。 沈静曼看眼仍旧在厨房忙碌的人影,“去把书兰小姐喊来一起吃。” “她说鸡汤还差一点点火候,让你们不用等她。” 厉青云率先动筷,怀孕三个月后,荣浅的食欲大增,很多菜又是她没见过的,吃得自然也多。 盛书兰端着鸡汤来到桌前,“这是我准备了一下午的,加了些药材,对孕妇特别好,身子虚喝这个最管用。” 荣浅有些犹豫,厉青云微笑道,“喝吧,书兰懂这些,你这么瘦,是要补补。” 厉景呈伸手接过碗,他对盛书兰是放心的,坐在旁边的巩裕一看,装作漫不经心开口道,“我可听说,不是什么补药孕妇都能吃得,缺什么才能吃什么,书兰毕竟不是医生,万一药物相生相克,那可怎么好?” 厉景呈闻言,脸色微变,将碗推了回去。 “以后汤里不要放乱七八糟的东西,食补最好。” 盛书兰脸颊上还淌着汗,毕竟是在厨房内忙活大半天的成果,荣浅觉得有些尴尬,但她又不敢喝,以往总帮着盛书兰的沈静曼被巩裕这么一说,也有些担忧。 “书兰,快来坐吧。” 她招呼声。 巩裕轻笑,“这是专门做给孕妇喝得,我们也不能喝啊,端出去喂狗吧。” 厉青云微喝,“好了,吃饭。” 荣浅耳膜传来刺痛感,她不知道,厉家是不是每顿饭都这样,用餐讲究的是心情愉悦,但这样剑拔弩张下,哪还有什么食欲。 厉景呈替她布菜,他按动手边的开关,长形旋转台便缓缓将他想要的菜送到手边。 盛书兰看着他对荣浅无微不至的照顾,只觉喉间的米粒变成一根又尖又长的鱼刺,卡住后上不去下不来。 “这要吃么?” 他夹着菜送到荣浅嘴边,反而是荣浅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来。” “这些在南盛市不常吃到,来,尝尝。” 荣浅见状,只好红着脸张嘴。 厉景呈一手托着,另一手夹菜,这样子就像是喂自己的孩子吃饭,荣浅咀嚼着,男人眼里只看到她,“好吃吗?” “嗯,好吃。” “回去的时候让佣人多准备些,晒干后放在家里也不会坏。”厉景呈又夹了筷旁边的菜,“再尝尝这个。” 起初,沈静曼觉得厉景呈对荣浅肯定是一时兴起,如今再看,这宠溺,当真是要用心才能给予的。 “老爷,”巩裕在旁开口,“景呈和荣浅摆宴这天,老二应该能赶回来。” 厉景呈潭底幽冷乍现,但仅仅是瞬间。 厉青云点下头,“自然是要回来的,这小兔崽子,我这两儿子一个样,哪个着家过?” “老爷,那在外面还不是闯事业吗?” 晚饭过后,荣浅捧着吃得圆滚滚的肚子,厉景呈替她轻揉,“吃撑了吧。” 他陪她出去散会步,然后上楼。 洗过澡,厉景呈让她躺在床上休息,荣浅见他往外走,穿上鞋后跟了出去。 沈静曼和厉青云也已上楼休息,厉景呈准备下楼,正好看到巩裕的背影。 盛书兰端着果盘往楼上走,巩裕见状,拦住她的去路,“又要去讨好荣浅?” “我见她晚饭吃多了,拿些助消化的水果过去。” 巩裕挡着路并没让开,盛书兰往左,她便往左,反反复复几次后,盛书兰退让,“小妈,您先走。” “走什么走,我就站在这。” 盛书兰知道她有意为难,转身想回客厅。 巩裕伸手将她手里的果盘拍落在地,切成一瓣瓣的水果翻滚着跌下楼,“还不去扫干净?” 厉景呈冷眼看着这一幕,以往的二十几年,这种事在他看来,根本不算事,几乎每天都要在盛书兰身上上演。 而她,从未改变过。 逆来顺受,小心翼翼,他期待她有绝地反击的机会,哪怕是回一句嘴,或动一下手都行。 盛书兰低眉顺目,“好,我这就去。” 厉景呈眼里除去失望外,还有厌恶。 他厌恶她这种无休止的懦弱! 巩裕扯住她的手臂,将她一推,盛书兰穿着旗袍叉不开身,肩膀撞向墙壁,即便是疼得厉害,她也没喊出声。 “小妈,您消气了吗?” “ 我有什么可气的?” “您要是消气了,就上楼吧,我把这打扫干净。” 巩裕闻言,心里越发有气,拽过盛书兰将她按倒在地。 厉景呈想转身离开,但却鬼使神差般往下走。 听到脚步声,两人均抬起头。 巩裕也不怕,双手抱在胸前,“是景呈啊,怎么没在陪浅浅。” 荣浅走到楼梯转角处,看向下面。 厉景呈越过巩裕,站到盛书兰跟前,“小妈,同样的戏码你演了二十几年,不累吗?” “你心疼啊?”巩裕扬笑,厉景呈个头很高,她不得不仰着下颔,“荣浅要看到你眼里的疼惜,不难受么?” 厉景呈蹲下身,拉住盛书兰的手将她搀扶起来。 荣浅看的清清楚楚,厉景呈站在盛书兰跟后,目光投向巩裕,“她是厉家的女儿,不是你的出气筒。” “她要哪天成得了厉家姨娘,我就对她另眼相看,如若不然,她就只是厉家捡来的y鬟。” 盛书兰眼里装满委屈,厉景呈拉住她的手,“走。” 两人转身下楼,巩裕踢了脚边上的橙子,她提步往楼上走,荣浅想要避开时已经来不及,巩裕看到她站在楼梯口,心下了然,冲她笑出眼里的嘲讽,“浅浅,你迟早要接受书兰的,瞧瞧景呈对她的样。” “多谢小妈提醒,”荣浅面不改色道,“即便真到那天,我也不怕,结婚证上的名字是我,姨娘这个词,在二十一世纪早被淘汰了,我们那对她有另一种解释,就是情妇。” 她转了身,巩裕瞅着她的背影,一张脸气得变形,她是厉青云娶进来的,绝不是什么情妇。 盛书兰被厉景呈扯着胳膊走,她不住扭头,“先让我把楼梯上的东西扫了,待会有人踩到容易摔跤。” 厉景呈原本是拉着她向前的,听到这些话,他干脆将她往楼梯口甩去,“你要乐意扫,扫去吧。” 他旋身欲要上楼,盛书兰快步上前抱住他的手臂,“景呈,你生气了?” “松开!” 她战战兢兢将手松掉,“对不起。” 厉景呈脚步往上走,盛书兰在他身后开口,“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小妈天天针对我,但她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景呈,我不能得罪任何人,否则厉家就会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他头也没回,听完这席 话后大步上楼。 来到房间,见荣浅躺在床上正看电视,对于方才的事,荣浅只字未提。 厉景呈坐在她的床沿,“看什么?” “看好戏啊。” “什么好戏。”厉景呈看着电视屏幕。 荣浅放下手里遥控器,“明天带我在园子里转转,上次没好好看呢。” “行。” 早上睡到自然醒,沈静曼吩咐佣人别来打扰,荣浅洗漱好换了衣服走出房间,吃过早饭,她跟厉景呈来到园子里。 荣浅看着圆匾内正晒着的花卉,“好多都没见过。” “有些花是自己种的,有些是买的,外面的香水都有香精,我用不习惯。”盛书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荣浅笑着点头,“挺好的。” “我送你一包吧,带在身上,都是天然采摘的,对孕妇不会有丝毫伤害。” “好,谢谢。” 厉景呈带着荣浅去别处,盛书兰眉眼间微展,快步往房间而去。 她做了不少精致的香袋,都是亲手绣的,她拿了个自己感觉最好看的出去,一株株晒干的花全是她自己选的,放进香袋后,再将袋口扎紧。 巩卿恰好来到园内,“书兰,这是要给谁呢?” “给浅浅的。” “这颜色倒真是好看,绣工也好看,”巩卿接过后爱不释手。“真精致。” “二妈,您要喜欢的话,我改天也给您绣个。” “好,”巩卿将香袋还给她,“对了,方才大姐在找你,赶紧去吧。” “好。” 盛书兰先回趟房间,放下东西后去找沈静曼。 吃过中饭,荣浅上楼休息。 盛书兰拿着香袋去找她,厉景呈在厉青云那商量婚宴的事,盛书兰将香袋交给荣浅,“浅浅,这个送你。” “你真做了?” “嗯,只要你喜欢就好。” 荣浅推脱不得,只好接过手,“谢谢。” “不客气的,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盛书兰并未逗留,知道自己的身份尴尬,她走出去后,荣浅拿着香袋放到鼻翼间轻嗅,很香,很好闻。 再仔细闻闻,似乎有阵异香,应该是某些名贵花草散发出的。 荣浅并未佩 戴,随手放向床头柜。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31——伤心的新婚大礼 ☆、31伤心的新婚大礼 请柬连夜发出去,厉青云令人准备酒店的事。 下午茶时分,佣人上楼请荣浅下去,她看到厉家人都在,沈静曼朝她招下手,荣浅慢步走去。 巩裕瞅着自己才做好的指甲,“大姐,喊我们下来做什么?” 沈静曼将茶几上的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是个扳指,玉黄的颜色,天然的图纹长出一串梅花形,煞是好看。 “这是当初我来厉家时,我婆婆给的见面礼,今日,我把她送给你。” 荣浅受宠若惊,“这太珍贵了。” 沈静曼拿出后替荣浅戴上,她的手指很细,套在拇指上仍留有空隙。 巩裕两姐妹对望眼,其中一人掩不住嘲讽,“大姐,送个东西而已,何须劳师动众把我们都喊下来?” “这是老夫人的东西,送的时候关照过我,以后只许给厉家的长媳。” 巩卿气得脸色发白,从她进门至今,她就没为厉青云怀过一个孩子,要不是因为自己不生养,她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妹妹进厉家门。 盛书兰坐在边上不言语,有些东西,是她宵想不得的。 “浅浅,戴着吧,明天正好参加婚宴。” “谢谢妈。” 这是个扳指,戴着并不顺手,荣浅想了个法子,用红绳编织成手链后将扳指挂在腕间,倒是别样精致好看。 用过晚饭,荣浅率先回房,厉景呈进屋时见她正抬手看着腕上的扳指。 他走过去拥紧她,“好看么?” “好看。” “这是妈当成宝一样的东西,也是她被奶奶承认正房身份的见证。” 荣浅收起手臂,“那是不是说明,你妈也接受我了?” 厉景呈轻啄她的脸,“当然。” 他的余光扫过床头柜,“这是她给你的?” 荣浅拿过香袋,“是啊,还挺香的。” 她拿着香袋放到厉景呈鼻翼间,男人随手接过后丢回床头柜。 自从怀孕后,荣浅的作息时间做出很大调整,几乎不熬夜,厉景呈也就陪她早早睡下了。 “扣扣——” 不知何时,一阵敲门声传来,荣浅被惊扰,迷糊地开口,“谁啊?” 厉景呈按住她肩膀,“我去看看。” 房间内的中央空调恒温运作,几乎没 有任何声息,荣浅翻个身,头疼地厉害。 厉景呈将门打开,门外却空无一人,他抬起腕表看眼,凌晨12点了,他脚步迈出去,走廊上哪里有人。 收回脚时,传来阵很细微的窸窣,厉景呈低下头,看到个水红色的肚兜摆在门正中央。 他挪开步子,看到上面绣出的兰花。 “谁啊?”荣浅又喊了声。 “没有谁。”男人弯腰,将肚兜捡起,但一时也不知该扔在哪。 荣浅掀开被单,厉景呈听到脚步声,他将肚兜团成一团后捏在掌心内,另一手关上门,他快步过去揽住荣浅肩头,“起来做什么?” “我好像睡不着了。” 厉景呈将她带回床边,让她躺上去,他将肚兜随手塞在床下。 荣浅睡意全无,“怎么会没人?我也听到敲门声了。” “许是有事,但顾着你怀孕,也就没再继续敲门。” 厉景呈让荣浅躺在自己怀里,“不早了,赶紧将眼睛闭上。” 荣浅乖乖合起眼帘,熄灯后,睡意很快袭来。 她翻个身,两条腿不住蹬动,厉景呈感觉到怀里的人并不安生,他手臂搂住她的腰,“怎么了?” 荣浅没说话,头扭来扭去,时不时翻身,睡得很不安稳。 忽然一下,她惊跳着睁眼。 厉景呈开了壁灯,撑起身瞅着她不住看。 荣浅摸了摸脸,“怎么了?” “你怎么了?”厉景呈掌心探向荣浅的额头。 她似乎不懂他的意思,“我睡觉呢。” “做噩梦了是不是?” “好像是,”荣浅满头大汗,说话有些微喘,“我也记不清了。” 厉景呈起身去洗手间,拧了把毛巾替她擦汗,“之前睡觉一直挺好的,是不是在这儿不习惯?” “就是觉得睡觉很累,好像有人压住我的身体,想醒也醒不过来。” 男人替她仔细擦拭额头,“热不热?” 荣浅摇头,“睡吧,好晚了。” 整夜,荣浅都没怎么合眼,厉景呈心疼的不行,她睡不安稳时,他就替她拍着后背。 一早,厉景呈率先起身,拿了昨晚的肚兜后走出房间。 除了佣人外,盛书兰永远是这个家起得最早的人。 厉景呈来到客厅,见她的身影在厨房内忙碌,他三两步过去,盛书兰看到他,喜出望外,“景呈,我刚做好南瓜饼。” “你跟我出来趟。” 盛书兰不明所以,只得跟出去。 两人来到园内,厉景呈摊开掌心,盛书兰一看,面色羞红,“这怎么在你这?” “昨晚,有人大半夜敲门,我走出去时就看到这东西放在外面。” 盛书兰大惊,慌忙解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这样贴身的东西,是怎么到别人手里的?” 她惊慌失措,“我也不知道。” 二楼。 荣浅醒来时,全身的汗,湿漉漉粘着很是难受,她在床沿定定坐了会,起来时有些头晕目眩,精神也很差,“景呈?” 她喊了几声,不见厉景呈的身影。 房间内弥漫着花香味,吹了一晚的空调,荣浅打开窗,让自然风徐徐进入卧室。 她走到落地窗前,轻巧地移开后来到阳台,一眼望去,正好看到盛书兰和厉景呈背对她。 只是两人在说着什么话,她却听不真切。 盛书兰似乎在极力解释,厉景呈不耐地打断她,“以后,将你这些破玩意放放好!” 他手里的东西朝她一丢。 荣浅只看到抹水红色,盛书兰慌忙接住,厉景呈抬腿要走。 “景呈。” 他脚步微顿。 “你是信我的对吗?” 厉景呈侧首,目光不沾丝毫温度,“你要这样被人当枪使当到什么时候?” “你只要记得,任何伤害你的事我都不会做,你既然不信,那她们怎么害我都是白用功,景呈,你知道我最怕听到的是什么话吗?”盛书兰握紧手里的肚兜,“我最怕你地质问,但你每次都不会冲我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因为你是相信我的。” 厉景呈朝她看眼,大步往里走。 荣浅心有堵闷,转身也回了房。 吃过早饭,厉景呈要开车出去趟,他取过车钥匙后走到荣浅身侧,“家里两个长辈,我要亲自过去接,你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赶紧上楼补一觉,晚上还不知道要折腾到几点。” “好,你去吧。” 厉景呈走后,荣浅并未立即上楼,巩裕坐到她身边来 ,“浅浅,头三个月比较辛苦吧?” 荣浅只得扬起抹礼貌性的笑,同巩裕说着话。 “女人怀孕,有些事特别要注意,你要长个心眼。” “谢谢小妈提醒。” 巩裕压低声音后,挪到荣浅近侧,涂了口红的嘴唇凑到荣浅耳边,“昨晚,我看到书兰鬼鬼祟祟到你们房间门口,还按了门铃,你听到了吗?” 荣浅想到那半夜铃声,点点头,“听到了,景呈出去时没看到有人。” “她将一样东西放到了你们房门前,我也没看清楚,不过今天早上,我看见景呈找书兰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她手里捧着个肚兜,你说书兰这人,大半夜送个肚兜过去算什么意思?” “肚兜?” “可不是么,”巩裕背靠进沙发,“她的东西全是自己绣的。” 荣浅想到早晨看到的那幕,她面色沉入暖阳中,盛书兰从房间出来后看到两人在一起,“小妈,浅浅。” “书兰,”巩裕站起身,“你说你,把一个肚兜送给景呈是何意思?” “我没有,”盛书兰断然否决,“小妈,我的衣物晾晒在外面,别人一样能拿得到。” “就知道你不会承认的。”巩裕摸了摸自己的鬓角处,“我得去打扮打扮,晚上还要参加婚宴。” 巩裕擦着盛书兰的肩膀走过去,盛书兰看眼荣浅,“浅浅,我……” 荣浅也站了起来,“我去睡会。” 她的样子,分明是不想听旁的话,盛书兰解释的话到了嘴边,最终吞咽回去。 厉景呈亲自将人送去国际饭店后,起身回厉家。 他来到二楼,荣浅还睡着,男人放轻脚步进去,午后的阳光犀利耀眼,穿过窗纱包裹着大床中央的女人,荣浅辗转反侧,睡得很难受。 厉景呈快步来到床前,见她脸上全是汗,一张脸涨得通红。 他弯腰,大掌拨开荣浅额前的碎发,“浅宝,浅宝?” 厉景呈干脆将她捞起身,荣浅睁着双迷糊的眼睛,潭底晶亮却又透着茫然,“你,你回来了?”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是睡不好,可能真不习惯这儿。” “不怕,”厉景呈拍着她的脑袋,“过两天我们就回去了。” 荣浅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要准 备去饭店了吧?” “对,替你买了套衣服,简单化个妆就行。” 一行人从厉家出发,开了辆加长的房车,直奔国际饭店而去。 厉青云果然没让荣浅累着,只是让她坐在边上,包厢内贴着硕大的双喜,传统的风格不曾丢失。 厉景呈和荣浅只是敬了同桌人,巩裕面露犹豫,最后还是开口,“老爷,老二有些事绊住了,要过两天才回来。” 厉青云脸上露出不悦,“还有什么事能比这个更重要?” 巩裕心里委屈,这只是厉景呈的大事,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坐在厉青云右手边的沈静曼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看,是老二没这个心吧?” “大姐,这种时候你用得着这样讲话吗?” “都给我闭嘴。”厉青云轻喝,耳边这才恢复安静。 荣浅今天穿了件礼服,粉红色调,头发只是别在脑后,不像新娘,更像个公主。 厉青云朝她看眼,“荣浅,我看你精神不好。” 荣浅摸了摸自己的脸,“可能晚上没睡好。” “待会散席后,让景呈先送你回去休息。” “好,谢谢爸。” 包厢门是敞开着的,厉青云父子时不时要出去敬酒。 一名服务员从外面进来,径自走向荣浅,“您好,这是方才有人送来的,说要亲手交到新娘手里。” 礼盒包装精致,还有彩带,荣浅犹疑地接过手,“对方有留下过什么话吗?” “没有。” 恰好厉景呈从外面进来,看到她手边的盒子,“谁送的?” 荣浅摇头,起初还以为是厉景呈送的意外惊喜,毕竟她在吏海没有熟识的人,更没人知道她今天举行婚礼。 巩裕看眼,“打开吧,让我们也瞅瞅。” 荣浅的手落向盒子,她朝厉景呈看眼,“还是回家再看吧,这会大家都吃饭呢。” “你不好奇是什么东西吗?”巩裕再度问道。 她拿起筷子,嘴角浅抿,“好奇啊,但意外要放到最后才有期待嘛。” 巩裕冷笑下,“是怕我们都看见吗?” 巩裕挑刺的水平向来一流,荣浅也能应付自如,“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过是份新婚礼物而已。” 目光不经意 扫过盛书兰,看到她一个劲朝自己使眼色,让她别再往下说。 是啊,在盛书兰看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既然这样,也让我们大家看看,感同身受你的这份喜悦。” 在荣浅听来,巩裕的话有些咄咄逼人了,“小妈,礼物是我的,拆不拆、什么时候拆,我有权做主吧?” 巩裕脸色悻悻,“那是自然。” “谢谢小妈体谅。” 盛书兰看到巩裕的一脸灰败,连厉青云都没站出来说话,她出神地盯向厉景呈。 他如此偏爱荣浅,是不是就因为她骨子里有她盛书兰没有的东西?这种傲气,是她学也学不来的。 晚饭过后,厉家人留在饭店应酬,厉青云让小夫妻俩先回去。 荣浅倚着副驾驶座,厉景呈捏住她小手,“累坏了吧。” 她想到那个礼盒,方才上车时塞在了座位上,荣浅探向腰际,将盒子拿在手上,“谁会送我东西?” “打开看看。” 荣浅拆开盒子,却见里面躺着一盒影带。 她手指忍不住颤抖,“不会是x那里的吧?” 厉景呈将带子接过去看眼,神色同样严峻,“别看,待会回家烧了。” 荣浅将东西拿回去,“不看,我心里不舒坦。” 到了帝景,两人相携上楼,厉景呈拦着把荣浅,“给我吧,我来看。” “这点勇气我还是有的。” 荣浅躲开厉景呈的手,她倒要看看对方究竟卖什么关子,将影带放进去后,荣浅站在电视机前。 率先出现的画面,却是很熟悉,荣浅看到楼梯口雕刻的图纹,这不是她方才走过的地方吗? 影带的地点居然是厉家。 镜头一寸寸推进,出现一双腿,尔后是两个人。 画面中的厉景呈眉目清俊,身形已然长成,坐在边上的女孩剪着学生头,齐刘海,不是盛书兰还能是谁? 厉景呈的手揽在盛书兰腰际,两人说着话,男人嘴角划开后,凑过去吻在盛世兰面部。 女孩羞涩不已,双手轻轻推拒在男人肩头。 厉景呈双臂将她圈围在怀里,荣浅杏目圆睁,手里的遥控器被捏得咯吱作响。 厉景呈伸手去拿遥控器,“别看了。” “我要看!” 荣浅甩开手,画面中,盛书兰的两手搂在厉景呈背后,越缠越紧,像是两条毒蛇,荣浅眼里心里都觉刺痛,厉景呈沉下脸,将手伸向她,“把遥控器给我!” “这就是你说的,把她当做妹妹一样?” “荣浅,别闹。” “我没闹!” 厉景呈压下嗓音,“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的过去不是一张白纸,你应该知道。” “真是讽刺啊,厉景呈,你是不是也想效仿,跟我结婚以后再让她做小?” 电视画面继续交缠着,但两人只是接了吻,厉景呈三两步过去,将电视关掉,拿出影带后掼向地面。 摔碎的带子砸到荣浅脚边,她怔在原地一动不动,厉景呈上前拉住她手臂,“我要的只有你,相信我。” “这句话,你跟她也说过吗?” “没有。” 荣浅嘴角紧抿,厉景呈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我跟书兰,是有过之前,但是浅宝,我给你的是以后,现在开始,我是一张白纸,再也不会被别的女人染上任何污点好么?” 她方才激动不已,一颗心更是撞击着胸口似乎要随时冲破出来,厉景呈的之前,她早就知道的,只是亲眼看到和亲耳听到,却真是两回事。 荣浅深深呼出口气。 厉景呈拉住她的手掌,将她带到床边,“这个影带很明显是在家里拍摄的,也就是说,是自家人拍的,也是好几年前发生过的事,这个家可真是诡谲莫测,步步惊心。” “而那人,偏偏就选在今天拿出来,”荣浅心情稍渐平复,“厉景呈,你们这个大家庭真可怕。” “你刚才的样子,真是吓坏我了。”厉景呈拉起荣浅的手放在嘴角处轻吻。 她精疲力尽,腰也觉得很酸,尽管那都是过去的事,可只要一想起,心里就堵得慌。 荣浅瞅着厉景呈侧脸,还想发作,却猛然想起她和霍少弦。 感同身受之后,才知道会有多不舒服。 “厉景呈,我真的很不喜欢很不喜欢这样,我一见到盛书兰,就会想到你们曾经的事。” “那好,等这次回南盛市后,我们一年就回来一次,等你来的时候,我让她躲开。” 荣浅轻咬唇,“她对你,是真的爱吧。” “还不累吗?”厉景呈替她将头发放下来,“赶紧 去洗个澡,早点休息。” “今天,算是我们新婚夜吗?” “算。” 荣浅委屈地咬着唇瓣,厉景呈心疼,将她的嘴唇分开,“别咬,要咬就咬我。” “谁要咬你。”荣浅不由失笑。 “赶紧去洗澡吧,要不要我替你洗?” “不用了,”荣浅起身,“你今天也累了,我自己来就好。” 荣浅拿了换洗衣物进入洗手间,厉景呈看向地上的狼藉,他心里大致明白,这东西,八成是老二送的。 荣浅洗过澡出来,见厉景呈仰躺在床上,居然睡着了。 他呼吸沉稳,一条长腿搁在床沿,荣浅替他盖好了空调被,这才躺回床上。 睡到后半夜,厉景呈是被闹醒的,他撑起身,见荣浅不住轻吟,似在说着梦话,厉景呈上了床,“浅宝?” 她翻个身后,自顾睡去。 厉景呈进浴室洗完澡出来,荣浅又在翻身,他看得难受,便将她搂在了怀里。 翌日。 荣浅起得很早,浑身没劲,厉景呈见她脸色不好,“起来吃点东西。” 两人下楼后,全部的人已经坐齐。 厉景呈拉开椅子,“今天吃过午饭,我带荣浅回南盛市。” “这么快?不是说好留几天吗?”沈静曼惊讶。 “可能是在家睡不习惯,荣浅这几天睡眠不好,脸色也差,婚宴也办过了,我想带她回去。” 巩卿插进句话,“怀个孕到底是娇气啊。” “又要走,”沈静曼放下筷子,“难得回来一次,就住两天,景呈,你们以后还是搬回来住吧。” 荣浅接连两天没睡好,胃口也变得很差,她脑袋晕沉沉的只想睡觉,这会,几乎连筷子都握不住。 她手按向喉间,厉景呈同沈静曼说了几句话,荣浅手里的筷子忽然掉落在桌上,厉景呈面色一紧,“怎么了?” 荣浅摆手,“就是没睡醒。” “那先吃早饭,吃好了再去睡会。” 她胸间憋得难受,忽然干呕出声,厉景呈忙推开手边的碗,“怎么现在还会吐?” 荣浅说不出话,一个劲干呕,她弯着腰,模样痛苦万分,“我不知道,好难受。” 吐也吐不出什么,荣浅喘着气,巩裕在旁看眼,“ 孕妇这样还不正常吗?大惊小怪的。” 厉青云哪里还有心思用餐,“要不让楚医生过来看看?” 荣浅没有别的感觉,只是人奇累无比,厉景呈拉开椅子,一把将她抱起身,荣浅有些害怕,“我不会得什么病了吧?” 厉青云赶紧让楚医生过来,厉景呈则抱着她快步上楼。 很快,厉家的人都挤进了荣浅的卧室。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32——反间计(原形毕露) ☆、32反间计(原形毕露) 背部一接触到床铺,人就觉得舒服不少。 荣浅眯着眼帘,好想美美的睡一觉,也不管这么多人都在房间内,她倦怠不已,浑身无力。 楚医生很快赶来,是名七十开外的老者,替厉家看了几代的病,厉青云非常相信他。 “楚伯。” 楚医生坐向床沿,“什么时候的事?昨儿吃饭看着还好好的。” “这两天晚上就睡不好,辗转反侧,老是惊醒。”厉景呈让荣浅枕着自己的腿,楚医生手指探向她腕部把脉。 须臾后,他眉头不经意微皱。 “怎么了?”厉青云追问。 “气息很乱,是休息不好导致的心烦气躁,人疲倦到一定程度,身体肯定挨不住,就会恶心想吐,四肢无力,尔后会厌食,慢慢得母体提供不了任何营养,孩子就危险了。” “那现在孩子怎样?”沈静曼悬起颗心,怎么忽然出了这种事,“刚来厉家那天,她胃口还很好。” “目前孩子暂无大碍。”楚医生收回手。 他是老中医,又是盛书兰的师傅,对香味药材自然更是敏感。 他闭起眼睛轻嗅,睁开后,目光落向挂在台灯罩上的那个香袋,“把那个给我看下。” 厉景呈随手取过后交到楚医生手里。 他放到鼻翼间闻了下,然后将袋口打开,晒成干的花朵被他撒在掌心内,楚医生手指拨了几下,发现很多白色的花屑,“这里面怎么会有夜来香?” 盛书兰惊得后背直冒冷汗,“不可能,这香袋是我给荣浅的,我放的都是些安神的花卉。” 楚医生朝她看眼,“你过来。” 盛书兰走到他跟前,楚医生将那些碎屑倒在盛书兰手上,“夜来香夜间会散发刺激嗅觉的微粒,会使高血压和心脏病患者感到头晕、郁闷,对孕妇的伤害更是大,会使人呼吸困难,精神越渐不济。” 巩裕吃惊地掩住嘴角,“天啊!这里面的玄机可真深,不懂这些的人压根没有防备,浅浅,多亏发现的早啊,不然你的孩子……” 荣浅听闻后,亦是后怕万分,厉青云看眼盛书兰,再瞅向荣浅。 “这个香袋,是书兰给你的?” 沈静曼也急得不行,她是不相信盛书兰会做出这种事的,可这个家里面,还有谁比她更懂这些。 “是。”荣浅目光落 向盛书兰,楚医生将香袋交还给厉景呈,“给室内通通风,让少奶奶好好睡一觉,两三天这精气神就能补回来。” “谢谢楚伯。” 楚医生起身时看了眼盛书兰,她是什么秉性他清楚,但清官还难断家务事,有些话他不好说。 厉青云让人送楚医生离开,巩卿更不忘落井下石,“真没想到啊,书兰,平日里看你温柔怯弱,下起毒手来比任何人都狠,这可真是杀人于无形,荣浅要去医院,也检查不出什么毛病,还就是失眠引起的,若不是楚医生这番点醒,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香袋杀伤力这样强?” 盛书兰站在床前一动不动,“我就算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厉景呈将荣浅的脑袋靠向枕头后,忽然起身,他动作奇快,大掌拽住盛书兰领口将她拎近后猛地甩出去,盛书兰哪里禁得住这番力道,一下撞在了边上的床头柜上。 荣浅一惊,沈静曼更是大惊失色,她三两步冲过去扶住软下去的盛书兰,“孩子,别吓我,怎么了你?” 盛书兰是腰部着力,恰好是先前旧伤的地方,她强忍着一声不吭,垂落脑袋坐在地上。 沈静曼终究是护着她几分的,“景呈,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就算这香袋真是书兰送的,也有被人动了手脚的可能,你怎么能这样武断?” 厉青云绷着脸,“荣浅,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不舒服就说出来。” “好。” 厉青云朝巩卿两姐妹扫了眼,“还杵在这做什么?出去。” 荣浅头痛欲裂,拉了拉厉景呈的袖口,“我好困。” 男人眼里厉色瞬间软下,他走过去将窗户全部打开,再回到床前,“好好休息,睡一觉。” “嗯。” 厉景呈拿过香袋,看眼坐在地上的盛书兰,“出来!” “景呈,我真的没有。” “东西是你送的,还说不是你?” 盛书兰没想到,厉景呈这回是不再信她了。 沈静曼想将她扶起来,厉景呈却没这些耐心,他上前拽过盛书兰手臂,见她还是不动,厉景呈干脆提着她衣领快步出去。 “景呈,你轻点!”沈静曼快步跟在后面。 厉景呈将盛书兰提着下楼后,踹开房间门,沈静曼刚要跟过去,就被他给反锁上,她急得直拍门板,“景呈,你可别做混账事!” “大姐,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啊?” 沈静曼收起脸上的急迫,扭头看向姐妹俩,“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又是你们干的好事!” “哎呦,说话可要讲究证据,书兰自个都承认了,那香袋是出自她手,关我们什么事?” “就是,”巩裕出声帮忙,“大姐,你赶紧管管吧,景呈那样子跟要吃人似的,可别闹出人命。” 房间内,厉景呈将盛书兰推向前,手里的香袋朝她脸上丢去。 盛书兰伸手接住,泪水蓄在眼眶内。 厉景呈怒不可遏,却极力压抑着语气,“若不是你送的,我根本不可能让荣浅将它挂在卧室,可我这样的做法,却差点害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盛书兰,你该死!” 她一个哆嗦,对他还是忌惮的,“景呈,我从没有过害人的心。” “别他妈给我装出这一副神女的模样,你没有害人的心?但别人却因为你几次三番陷入险境,我真想撕开你这张脸!” 盛书兰委屈,眼角聚满苦涩,“那天我做好香袋后,二妈说妈找我,我就把香袋放在了卧室。” 厉景呈冷眼盯着她,越说到后面,盛书兰越是害怕,被他的目光所刺伤,未说完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间,“我……” 男人嘴角挑起抹嘲讽,“从今以后,我连你也不会再相信。” “不!”盛书兰压抑不住惊惧,她使劲摇头,“我真没做过,景呈,你相信我。” “我不管你做没做过,但你一次次被人利用,你以为只要我相信你就行了是么?可她人正是凭借着这点,用你这种无知的懦弱来伤害我最爱的人,盛书兰,我要再信你,就是放任别人对荣浅的伤害,你说说,我凭什么信你!” 厉景呈一语冲破出口,那都是他肺腑之言,想也不想就说出来了。 盛书兰目瞪口呆,他说什么? 他最爱的人? 厉景呈激动过后,冷静下来,方才他说了什么? 盛书兰眼泪再也忍不住,刷刷往下淌,“景呈,你已经找到你最爱的人了?” 一语落入厉景呈耳中,才让他惊觉,方才他确实是说出了这几个字。 “往后,你就以你这种自认为的善良大度在厉家慢慢熬吧,我跟荣浅回来的时候,我也不想见到你,更不想你接近她和孩子。” “你一定要做 的这么绝吗?” 厉景呈转身欲要离开,盛书兰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追过去伸开双手拦住他的去路,“景呈,你对我,还有在乎吗?” 男人目光同她相触,盛书兰似乎同他记忆中的模样并没丝毫改变,可他却讨厌这种一成不变,厉景呈以残忍地姿态摇头,“早没了。” 他推开她的肩膀,大步从她房间离开。 回到楼上时,荣浅犹在沉睡,清风徐徐送入屋内,尽管带着夏日的燥热,她却睡得格外香甜。 厉景呈弯腰在她脸颊上亲吻,不忍打破这刻的美好。 直到傍晚时分,荣浅才睡到自然醒,睁眼见到厉景呈坐在床沿,她觉得心安,坐起身后双手从他背后搂住他。 “醒了。” “嗯。”荣浅脸在厉景呈背部摩挲。 “睡得好吗?” 她挽起嘴角,“那是极好的。” 厉景呈背部弯成令她靠着能觉得舒适的弧度,“下楼吃饭吧,差不多到时间了。” “好。” 荣浅起来洗个澡,换过套衣服后这才下楼。 佣人正在准备,见荣浅下来了,厉青云吩咐开饭。 每人都找到老位子坐下,巩裕张望眼,“大姐,书兰呢?” 沈静曼没有答话,厉青云朝她看眼,她这才开口,“书兰有些不舒服,我待会令人将饭菜端进她房里。” “在我们厉家,可没有吃饭不上桌的规矩啊。”巩裕视线扫向坐在一旁的荣浅,“浅浅,你怎么样了?精神好些了吗?” “谢谢小妈关心,好多了。” “大姐,您真准备让书兰在房里不出来?她做出那种事,躲一顿饭就算了?我都替浅浅不值。” 巩卿随后接口,“妹妹,你管这么多做什么?人家媳妇都没说话,况且孩子不是没事吗?大姐向来当书兰亲生女儿一样对待,你说女儿和媳妇哪个亲?” 沈静曼气得将手里的筷子一掷,厉景呈抬起眼帘朝她看眼后兀自开口,“去喊她出来吃饭。” 站在旁边伺候的佣人点点头,“是。” 半晌后,盛书兰才从房里出来,也换过身衣服,脸色憔悴,走路也不敢迈很大的步子,“对不起,爸、妈、二妈、小妈,还有景呈和浅浅,让你们久等了。” “坐下吃饭。”厉景呈面无神色。 沈静曼今儿一天胸口都堵闷得厉害,哪里有食欲,荣浅见她提着筷子也不动,知道她是为盛书兰的事。 抬起的目光同荣浅碰上,沈静曼还是开了口,“浅浅,香袋的事,你也别太怪书兰,你跟她认识时间短,可能不了解她,她不是那种会害人的女孩子。” “大姐,那仅仅是你觉得而已,况且面对爱情的事,谁说得准。” 对于巩裕姐妹俩这种搬弄是非,别人说一句自己非要插两句话的行为,荣浅觉得很厌恶,以前在荣家,顾新竹好歹还知道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可这会呢? 哪次吃饭能安安静静过? “妈,我明白。” “浅浅,你这样都能忍……” 荣浅真是忍无可忍,她侧首盯向旁边的巩裕,“小妈,我有法子让那个往香袋里下药的人原形毕露。” “你,你说什么?”巩裕冷笑下,“那人不是书兰吗?” “是不是,待会就知道呢。” 巩裕和巩卿对望眼,连厉景呈也不知道荣浅葫芦里卖什么药。 吃过晚饭,荣浅让厉景呈将家里的佣人全部喊到厅内。 厉青云也没阻止,跟沈静曼等人坐在沙发前。 厉家的佣人里里外外很多,站满大半个厅,谁也不知道这位新少奶奶有何吩咐。 荣浅走过他们跟前,细细看着每张脸,“13号那天,你们应该都在这,上午九点到一点之间,自己在什么岗位应该都还记得吧?不记得的不要紧,周围的人可以帮忙回忆,见过什么人,有什么可疑的举动,这些我都要知道。” 巩卿目露森冷,她以为这样就能让那些佣人说了实话? 她们敢! 况且,这种事在厉家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哪个佣人不是睁只眼闭只眼? 得罪了巩家两姐妹,谁还敢在厉家混下去? 荣浅自顾往下说,“书兰小姐说,她的香袋做完后一直放在房间内,也就是说,要做手脚只能进她房门,待会,说了实话的重重有赏,死不承认的,你们知道后果是什么。” 她走到第一排为首的那个佣人跟前,“你跟我上楼,等我问完话,就轮到你,”荣浅指着第二个人,“依次排查,我就不信捉不出那个内鬼。” 厉景呈跟荣浅上楼,其余的人则留在厅内。 巩裕磕着瓜子, 眼睛瞅向边上的姐姐,巩卿朝她做了个放心的眼色,这点小伎俩,还想翻天过海。 佣人进到卧室内,荣浅将丑话都说在前头,“你说的是不是实话,我都有法子一一考证,如果从别人嘴里说出对你不利的话来,你不但在厉家待不下去,以后出去也别想再找好的差事做。” “少奶奶,我当时在园子里浇水,真的什么都没看见,厉家的佣人分工分明,我基本是不会踏进大厅的,请您相信我。” 荣浅又问了些别的话,这才让她出去,“你先去楼梯口喊第二个人上来,然后去隔壁房间候着,不要下去。” “是。” 佣人出去后,厉景呈揽过她肩头,“你何必花这个心思,害得自己操累。” “谁想害我的宝宝,我终归要查个清楚的,你看妈那样子,有些事,顺其自然很不好,有些气焰越烧越烈,她们就会以为这样做是对的。” “你难道相信书兰?” “我不信,”荣浅目光赤诚,“她们中间,我谁也不信,所以才要盘问,我不能保证盛书兰就不会做那些事,你说呢?” “是。”厉景呈答得干脆。 巩卿眼瞅着一个个佣人被叫上去,心里涌起不安来。 荣浅持续了半个小时多,有些累,厉景呈看着心疼,“别问了。” 外头传来敲门声,荣浅让她进来。 这名佣人比较脸熟,平日里都在厅内负责打扫,她走到荣浅跟前,“少奶奶。” 荣浅照例将那些前话告诉她,佣人压下目光,“我那天在擦拭花架,什么都没看见。” “花架?也就是说,那地方离书兰小姐的房间不远,如果有什么人进去,你是能看见的是吗?” 佣人面色掩不住焦急,“我真没看见。” “我只是说这个距离来讲,很近,你抬抬头就能看到她的房门口,对吗?” 她不得已,只得开口,“是。” “当时跟你在附近一起干活的还有谁?” “李芳。” “她在做什么?” “老爷镌刻的作品时不时要保养,这些都是李芳做的。” “也就是说,那天如果真有人进了书兰小姐的房门,你们都能看见。” 佣人斟酌再三,尽量不引火上身,“是。” “那好, 待会我让李芳上来,她倘若说了实话,而这其中包含你隐瞒的一些事,厉家是不能留你了。” “少奶奶,我……”佣人手足无措,荣浅径自开口,“这么多人都被喊上楼,即便你说了,二妈小妈也不知道是你,你不用害怕。” “少奶奶,原来你都知道?” 荣浅做出豁然的样儿,“那是当然,我只是试试你们,谁对厉家是忠心的。” 佣人一听,赶紧松了口,“那天,二姨娘确实进了书兰小姐的房间,她握着手掌,我和李芳都看见了,我们还说,她肯定又想害书兰小姐了,但在这个家里,我们最不敢得罪的就是二姨娘三姨娘,书兰小姐平日里也是忍气吞声,只是我没想到,二姨娘想害得是您。” 荣浅问了一些细节,然后让她出去。 楼下的佣人逐一被喊上楼,总算轮到那个叫李芳。 但她嘴巴却比较硬,任荣浅怎么吓唬都说没看见。 厉景呈和荣浅下楼时,那些佣人也都重新回到厅内,按着原先的位子站好。 巩裕放下手里瓜子,“青天大老爷,都问好了?” “问好了。” “有结果了?” 荣浅坐进沙发内,“有了。” 沈静曼急忙问道,“是谁?” “是二妈。” 巩卿心一虚,但立即绝地反击,“荣浅,你这大话说得,有谁信你?” “二妈,那天,有人亲眼看到你走进书兰的房间,手里还握了把她晒在院子里的夜来香,厉家上上下下那么多双眼睛,你要干坏事的时候,最好避避嫌。” “谁?哪个人说的?” “就是,”巩裕出来帮忙,“空口说白话,还不是你说谁就是谁?” 荣浅站起身,她来到厅内,说了实话的那名佣人双腿打颤,脸色煞白,荣浅越过她走到李芳跟前,李芳面不改色,她并未说漏嘴过。 没成想,荣浅却往她肩头一拍,“做得很好,我会奖赏你的。”荣浅几步回到沙发前,“当时,李芳亲眼看到二妈进去,这个人证够不够?” 巩卿面目露出狰狞,右手指向李芳,“是你看见的?!” 李芳吓得不轻,冲出人群后啪地跪倒在众人跟前,“二姨娘,我哪里敢啊,我哪次不是护着您啊?方才少奶奶威逼利诱,我也没敢说……” 她忽 然噤声,坐在厉青云身侧的沈静曼总算在这刻露出笑来。 巩卿咬紧牙关,巩裕跟着起身,“误会,肯定是误会。” 厉景呈拉住荣浅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二妈,你自己膝下并无孩子,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会说什么都没用了,巩卿快步走到厉青云身侧,拉住他的手臂,“老爷,你肯定不会相信她们说的话。” “老爷,”沈静曼在旁提醒,“荣浅肚里怀的,可是我们厉家的长孙啊。” 厉青云脸色变了变,豁然站起身,一个巴掌狠狠扇在巩卿脸上,“再敢兴风作浪,我扒了你的皮!” 巴掌声响彻客厅内,巩裕吓得躲在边上更不敢上前劝,厉青云挥手离开,沈静曼再也掩饰不住眼里的笑意。 痛快,真是痛快啊。 巩卿难以置信捂住自己的脸,立在那一动不动。 哪怕她不能生养,可这二十几年来,厉青云也从来没对她动一下手。 “把李芳轰出去,该结的工资给她,今后哪家敢用她,就是跟我们厉家过不去。”沈静曼伸手拍了拍盛书兰的手背,“书兰,你要好好谢谢荣浅。” “浅浅,谢谢你。” 巩裕起身走到巩卿边上,“姐。” 沈静曼重新审视着对面的荣浅,她尽管年轻,但主意多,胆子也比书兰大,假以时日,想必能坐好当家主母的位子。 盛书兰垂下脑袋,荣浅越是光芒四射,她却越感觉到自卑。 她被人陷害了,没想到却还要靠荣浅才能翻身,怪不得厉景呈说她懦弱,盛书兰越想越难受,连头都抬不起。 “姐,我们回房。” 巩裕面色阴郁,毕竟巩卿做的所有一切也都是为自己。 厉景呈抬首,目光犀冷,“这样肮脏的心,就不怕有一天腐烂掉吗?” 巩卿没有回嘴,只是看向了荣浅,眼里的恨意令她全身一怔。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33——我信你(欲制造车祸) ☆、33我信你(意制造车祸) 沈静曼让佣人们都下去,对今日的事情不要多加议论。 厉景呈目光扫过盛书兰,并未在她脸上逗留,“妈,我们明早走。” 沈静曼点点头,“走吧,待在这个家里,指不定还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她起身来到荣浅边上,拉过她的一只手,“浅浅,养胎期间要照顾好自己,预产期快到的时候,就来吏海,我们在这生。” 荣浅随口答应句,并未多说什么。 翌日清晨,荣浅想到要回南盛市,心里兴奋的不行,早早便睁眼了。 餐桌上,巩裕拿出个首饰盒递向荣浅,“浅浅,你和景呈结婚,我也没送你们什么,这是一只玉镯,是我和你二妈专程准备的。” 荣浅哪里敢收,指不定又藏了什么东西,“小妈,二妈,你们太客气了。” “这是应该的。” 厉景呈取过首饰盒,打开后将玉镯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巩裕的脸色立马不好看起来,“景呈,你什么意思?” “还是小心点为好。” 巩裕脸色铁青,厉青云抬头看眼,“老二什么时候回来?” “一会就回来了,说是9点下飞机,”巩裕嘴角重新挂起笑意,“浅浅,你还没见过老二吧,你们多留两天,景呈他们兄弟两也好久没见了。” “小妈,我们机票都订好了。” 沈静曼看眼巩裕手边座位上的空缺,“也不知是谁这么不懂规矩,吃饭不上桌。” 巩卿被一巴掌打得脸颊通红,哪还有脸下来。 吃过早饭,荣浅去楼上,将一些零碎东西收拾起来。 厉景呈从厉青云的书房出来,走到二楼时,看到盛书兰垂着脑袋站在楼梯口。 他提步要离开,没想到盛书兰双手抱住了厉景呈的手臂,“景呈,待会他就要回来了,你能晚几天走吗?” “你很怕他么?” 盛书兰不住点头,“他待也待不了几天,景呈,你救救我。” 厉景呈挣开手臂,“我今天就会走。” “那你把我带走好吗,等他离开厉家后,我再回来。”盛书兰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厉景呈身上,“我受不了那样的氛围,你走了,小妈二妈因为这次的事肯定对我变本加厉……” 他向前走步,盛书兰恐惧万分,扑过去紧紧抱住他的手臂,“景呈,我真 的已经令你厌弃到这样的地步了吗?” “我对你不存在厌弃,但我管不了你的死活。”厉景呈使劲挥手,狠了狠心。 盛书兰瞅着他的背影,嘴里呢喃,语态悲怆,“我们曾经也有过美好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厉景呈头也没回,她从小就是这样,刚开始,她的柔弱确实会激起厉景呈的保护欲,可久而久之,同样的事情每天都会在厉家发生,他可以替盛书兰出头一两次,然而,越是这样,盛书兰就越逆来顺受。 三天两头的哭泣和隐忍,厉景呈终于疲倦了。 而这个家里的人,似乎对欺负盛书兰这件事乐此不疲,厉青云起先会阻止,次数多了,也就懒得去管。 至于厉家老二…… 厉景呈眸光乍冷,没再继续想以前的事,他推开房门进去时,荣浅已经收拾好行李。 巩裕送的礼盒放在床上,厉景呈走过去,拉开抽屉将东西丢进去。 荣浅也不想带着,却嘴角噙着笑故意问道,“这样做好吗?” “我又没丢,只是放在家里而已。” 出发去机场时,沈静曼和盛书兰将他们送到门口。 佣人将行李提上车,盛书兰走到荣浅跟前,“这次你们回来,发生了很多不开心的事,对不起。” 荣浅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说,“有些事不是你做的,就不必跟别人道歉。” 厉景呈走上前,拉过荣浅的手,“走吧。” 盛书兰目露留恋,男人视线淡淡扫过她,带着荣浅离开。 回到南盛市后,荣浅和厉景呈领证的事,谁也没告诉,两人进入了隐婚状态。 转眼间,腹中的孩子已经五个月。 学校那边厉景呈替她安排好了,荣浅只需在家静养就好。 时间快得惊人,荣浅也慢慢适应到妈妈这个角色里来。 做b超的时候,厉景呈陪在荣浅身侧,连着的电视屏幕上能看到宝宝的动态,一个硕大的脑袋挤入视眼中,厉景呈难掩激动,握紧荣浅的手。 医生会一一告知,比如宝宝这会正在做什么运动,肯不肯配合。 荣浅扭头看着屏幕,眼泪不知不觉往下淌。 她抬下头,看到厉景呈眼里的出神,他潭底也似有细碎的晶莹,捏着她的手不知不觉还在用力。 做完 b超后,厉景呈用纸巾小心翼翼替荣浅擦着腹部,她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医生边笑边说道,“有这样的老公,你可真幸福。” “医生,孩子一切正常吗?” “放心吧,好着呢。” 取完单子,厉景呈带她在外面的走廊坐会,五个月已经开始显形,男人坐在她身侧,“累不累?” “刚才就一直躺着,不累。” 厉景呈兜里的手机不住响起,荣浅看他眼,“怎么不接?” “没什么急事,我今天都要陪你的。” 厉景呈拉着她的手起身,荣浅犹疑,他连来电显示都没看,就说没有急事,她漫不经心跟在厉景呈身侧,最近,他似乎总有避开她接电话的时候。 到了车上,厉景呈发动引擎,手机再度响起。 男人伸手掏出后看眼,放到耳边,“喂。” “我今天没空,改天再说吧。”说完,便毫不犹豫将电话挂断。 荣浅装作没事人般望向窗外,心里却敲起小鼓。 南盛市,某家私人会所。 皇甫四少坐在窗前,手机丢在一旁,他沉着脸看向外面,眼里的阴鸷越渐明显。 一阵门铃声送入耳中,紧接着,有人进来,“皇甫四少,底楼有人想见您。” “是谁?” “他说他是厉家的人。” 皇甫四少食指放到唇角边轻抚,“让他进来。” 很快,那人就带着名年轻高大的男人进来,皇甫四少端详着对方,确定自己并没跟他打过交道,“你是?” 男人将名片递给他。 皇甫四少微讶,视线抬起后落到男人脸上,“原来是厉家二少,久仰大名。” 男人径自入座,皇甫四少双手交扣在身前,“不知你找到这来,有何贵干?” “我只是听说,皇甫四少最近为金岭的项目很头疼。” 皇甫四少食指轻点后对在一处,目光盯着他,“先前有厉景呈的帮助,倒是进展顺利,不过最近他心思似乎并不在这项目身上。” “其实,我也是厉家的儿子,他能帮你的,我也能做得到。” 皇甫四少眉宇间透出些微的兴致,“此话当真?” “我只是有一点不明白。” “你说。” “我大 哥心高气傲,更不是个能随便被人牵着走的人,可他对皇甫四少似乎有求必应,这里头应该是有什么因果关系吧?” 皇甫四少也不是省油的灯,岂会三两句就泄了底,交付真心,“我跟厉少结识多年,是朋友。” 对面的男人轻笑出声,渐渐,难以自抑,“好一个朋友,看来皇甫四少还需要些时间看看清楚,谁才是你真正的朋友。” 皇甫四少陷入沉思,他想要收住厉景呈何等困难,倘若放过这个机会,厉景呈一旦给他撂摊子的话,他金岭的项目又该如何继续? “厉二少,我自然很愿意跟你结交,但你所说的把柄,现在是真没有。” 男人点点头,“我懂,既然这样,今天就算我们交个朋友,以后皇甫四少有用得着我的地方,随时可以找我。” “好,一言为定。” 将男人送出会所后,皇甫四少回到房间。 他并不能确定厉景呈接下来的动向,自然不会随意答应厉二少的条件,皇甫四少摸出根烟,只不过原先郁结的心情在此刻总算散去,到时候,即便厉景呈这边的关系断了,他还有条后路。 帝景。 晚饭过后,荣浅躺在床上,每到这个时间点,厉景呈都会重复做一件事。 他将荣浅的衣摆推至胸口,露出整个腹部,“胎教开始。” 荣浅舒适地枕着床头,厉景呈拿过本书,他嗓音醇厚,语气平稳,大掌在她光滑的腹部轻揉,荣浅最享受这一刻,仿佛离肚中的孩子好近,有时候会出现不规律的胎动,厉景呈和她都会激动上老半天。 半个小时后,男人合起书本,凑到她腹前亲吻下,“真香。” 她笑着将衣服拉回去,“才洗过澡,当然香。” 厉景呈双手撑在荣浅身侧,上半身随之凑向她,压下的吻堵住荣浅的呼吸,缱绻反侧,耳畔的呼吸声浓重而紧绷,他狠狠用力后松开,眼里的意乱情迷是荣浅熟悉的。 她抬手抚着厉景呈的额头,这么多月以来,他没碰过她。 不是不想,是荣浅的原因。 本来,对男欢女爱的事她就不是特别热情,怀孕后,更觉得痛苦,厉景呈有过几次的要求,可荣浅撒撒娇,男人也就作罢了。 但她知道他难受,他能为她忍成这样,也属难得。 荣浅到底不是一座石雕,她有一颗心,也是能捂热的 。 男人握住她的手掌,“别摸了,再摸可就要着火了。” 荣浅改为双手捧住厉景呈的脸蛋,“厉景呈,你会对我忠诚一辈子吗?” “会的。” “男人的誓言能靠得住吗?” “能不能靠得住,你跟我过完一辈子就知道了。” 荣浅望入男人眼底,他墨色的眸子透出真挚,他的这句话,虽没有华丽的辞藻,听在耳中却是极为感人的。 “是啊,口说无凭。” 厉景呈双手搂住荣浅的腰,还有四个月左右,他的孩子就要出生了。 到时候,他就能没有后顾之忧,即便皇甫四少威逼上门,厉景呈也有相应的胜算。 他蹲在床前,单膝压在地上,自己对荣浅的这般迁就宠爱,是他心甘情愿给她的。 只是,他唯一的一个小小要求就是,荣浅,等到有天事情被揭开,我所有的好,能否换你一个转身的停留? 厉景呈想赌一把,他认为是可以的。 怀孕七个月后。 荣浅双腿开始出现浮肿,就算穿着宽大的拖鞋都觉得不舒服,每晚睡觉,厉景呈都会将她的两腿垫高,她睡相不好,翻个身就能将垫着的东西全踢了,厉景呈几乎整晚都不能好好睡觉,反反复复替她垫腿。 早上醒来,荣浅艰难地翻身,旁边的男人睡得正沉,他晚上替她做的事她朦朦胧胧间也知道,荣浅将被子拉高过厉景呈肩头,男人眉头微蹙,睁开双眼。 他大掌探向她的腿,“有没有好受些?” 她点点头,“有。” 荣浅仰躺着,拉过厉景呈的手放到肚皮上,早间的胎动很明显,像个小皮球似的在厉景呈掌心内翻滚,到了右侧,忽然鼓出个很明显的包,荣浅吃痛,“他踢我。” “这么有力?”厉景呈将被子掀开,胎动犹如过山车般,整个肚皮都在抖动。 荣浅瞅着自己的两条腿,“愁死了,脚踝都肿了,会不会到时候脸也肿?” “放心,肿不到脸上去。”厉景呈小心翼翼将她拉起身,“等我公司回来,我陪你去做瑜伽。” “好。” 吃过早饭,荣浅站在阳台上,厉景呈走出去两步后回头看她。 荣浅招下手。 男人做了个亲她的动作,“等我回家。” 她噢了声,双手捧住手里的杯子,看着厉景呈来到车库后驾车离开。 荣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她嘴角上扬,伸手接了把和煦的阳光。 厉景呈来到公司,却没想到皇甫四少的车就停在大门口外。 男人按响喇叭,示意皇甫四少跟他进去。 两人来到办公室后,皇甫四少开门见山道,“厉少,你这样躲着我算什么意思?” 厉景呈坐进椅子内,背对以蓝天白云为幕墙的落地窗,“我答应你的事正在办,但是,比较棘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到底是我心急呢?还是你有意推脱?”皇甫四少卸下笑面虎的伪装,面色阴晴不定,“启动项目只差最后个环节,你不会让我前功尽弃吧?” “好事多磨,你何必急于一时?” 皇甫四少哪里坐得住,“厉少,您是想拖延时间吧?对不起,我可耗不起,我只给你最后三天的期限。” 厉景呈望着男人快步出去的身影,他这样堂而皇之来到他公司,想必也是因为等得太焦急。 他唯一的法子,只能先替皇甫四少周旋,稳住他。 荣浅怀孕后,厉景呈每晚都准时回帝景,必要和不必要的应酬全推了。 她也习惯等到他回来后两人一起用餐。 荣浅躺在沙发内看会电视,时钟指向六点方向,却始终不见他的身影。 荣浅挺着个大肚子走到落地窗前,心头开始焦躁不安,不知不觉,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对厉景呈的这种依赖感。 晚秋的天,黑得很早,荣浅抬头,天空犹如泼墨般,那股浓重的色彩压在头顶,令人有种窒息感。 “叮铃铃——” 客厅内的座机骤然响起。 荣浅走过去接通,“喂?” 电话那头声音很吵,似乎在路上,汽车鸣笛声一片,“浅宝,我今晚不回来吃饭,别等我了。” 荣浅掩不住心头的失落,“那你在哪?” “正要去酒店的路上,有个应酬。” “好吧,早点回来。” 厉景呈这个电话挂得也比较匆忙,荣浅怔怔盯着话筒,里面的嘟嘟声搅乱了她原先平静的心。 食之无味,草草吃了几口饭后,荣浅上了楼。 厉景呈在进入包厢门时,将领带扯 松,脸上有遮掩不住的厌烦,单手推开门进去,对方比他先到。 肖总还带了自己的女儿来。 两人客气地打过招呼,厉景呈神色恹恹,肖总不止一次跟他透露过那方面的意思,今天把女儿带来,更是不言而喻。 “来,厉少,我来为您介绍,这是小女,上次给您看过照片。” 厉景呈礼貌点头,“肖小姐多大了?” “二十四。” “那要比我老婆大三岁。” “什么?”肖总不由扬声,“您结婚了?” “结了。” “厉少,不用开这种玩笑吧,南盛市谁不知道您是黄金单身汉?” 厉景呈啜口酒,眼带笑意,“我们只是未公开而已。” 肖小姐心高气傲,哪里受过这样的挫败,她挨近厉景呈,上半身靠向他手臂,“厉少,你是不是觉得我哪里不好?才故意找这样的借口?” “不,你很好。”厉景呈心里冷笑,不过是个芝麻大的官,若换在以前,他早就撂脸子走人了,可金岭的事独独要这个肖总出面,他灌了口酒,将话题扯到正事上。 肖小姐的手落到他肩膀处,早就听闻厉景呈有个未婚妻,只不过订婚到现在也没个准信,再说,订婚又怎样,结了婚还能离婚的。 荣浅躺到床上刚看会电视,手机就发出振动的声响。 她随手拿过一看,只觉全身血液倒流,直往她脑门冲。 荣浅坐起身,照片应该是偷拍的,厉景呈挨着旁边的女人很近,对方双手抱住他的手臂,露出张侧脸来,紧身毛衣下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躯,荣浅再看自己,臃肿、圆滚滚的,天天待在帝景也没好好打扮过。 照片有很多张,有两人喝酒的,也有女人深情款款盯着厉景呈看的,附带在后面的还有他们此时所在的地址。 荣浅攥紧手机,掀开被子下去,她冲动之下想打车找过去。 穿好大衣准备出门,到了门口,她却又慢慢恢复冷静,发给她照片的人显然是想她找过去,荣浅手落向腹部,这会已经快晚上十点,她又挺着个大肚子,荣浅心急如焚,但还是走回到床前。 心里紧张的不行,她也说不清为什么这样,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厉景呈为她能耐得住寂寞,荣浅坐在床沿,与其胡思乱想,还不如打个电话。 手机铃声响起时,厉景呈退开 些身,躲掉了肖小姐的热情,“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他起身往外走。 出了包厢,厉景呈靠在墙沿,两指疲倦地按向眉宇间,现在,他多想回家抱抱浅宝,抱抱他的孩子。 “喂。” 一语说出口,厉景呈的眼角被柔情和笑意点缀,声线也不若方才那般绷得紧。 荣浅握住手机的手再度紧了紧,“你还没有应酬好?” “是啊,还得要些时间。” “人多吗?”荣浅试探着开口。 “不多。” 荣浅甚至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都是什么人啊?男的女的?” 厉景呈不由失笑,她从来没问过这些事,“有男有女。” 荣浅心头稍微安定些,至少,厉景呈跟她说了实话。 但她却还是不放心,“几男几女?” 厉景呈淡淡的笑意透过手机传到荣浅耳朵里,她抿了下嘴角,“你笑什么?” “一男一女,一老一少,是对父女。” “噢,”荣浅站起身走到阳台外,“什么时候回来?” “想我了。” “都快十点了,”荣浅手臂贴向栏杆,“你不回来,我心神不宁的。” “那我很快回来。” “厉景呈,”荣浅唤住他,“你要实在有紧急的事,你就应酬完再回来,我看会电视。” “没什么重要的事,”厉景呈站直身,“况且,这儿有个女人还想占我便宜。” 荣浅总算笑出声来,“那你回来好了,让她喝西北风去。” “行,你等我。” 她一双好看的眸子眯成月牙形,“路上开车当心点。” “好。” 两人挂完电话,厉景呈朝包厢的门看眼,他竟是没再跨进去一步,转身就离开了。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回家抱老婆孩子。 来到酒店停车场,取了车开出去,厉景呈踩上油门,车子呼啸而去。 停在马路不远处的一辆车落下车窗,其中一人放下望远镜,“那不是厉景呈的车吗?” “没错。” “可是,”对方朝后视镜看眼,“不是说他女人会过来,让我们守在这吗?现在可好,我们收了中间人一百万,却连她 的影子都没看见,怎么弄掉她肚子?”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34——真相呼之欲出(霍少痛打厉景呈) ☆、34真相呼之即出(霍少痛打厉景呈) 荣浅刚躺下不久,厉景呈就回来了。 她才有些睡意,“怎么这么快?” “想回来就回来了。” 厉景呈坐向床沿,将她抱到腿上,“又重了。” 他身上混合着烟味和香水味,荣浅不由皱眉,厉景呈欲要放下她,“我去洗澡。” 荣浅两手吊着厉景呈的脖子,“方才,有人给我发了短信。” “什么短信?” 荣浅将手机拿给他看,厉景呈目不转睛盯着屏幕,看完照片后将手机随意放在一边,“所以你就打电话查岗?” “你说,会是谁给我发的?” “我得罪的人太多,可能是都不想让我安生。” 厉景呈轻描淡写带过,“你只要知道,对不起你的事我不会再做,任何的流言蜚语就都影响不了我们。” “厉景呈,你们的世界好复杂。” 男人揉下她的脑袋,“你不需要融入进来,我会替你架起一个干干净净的空间,让你和宝宝无忧无虑地住在里面,你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信任我。” 荣浅闻言,眼角处沾染了些许笑意,“赶紧去洗澡吧,身上全是别的女人的香水味,讨厌。” 洗手间内,厉景呈站在淋浴下方,水珠喷洒在男人健硕有力的身上,顺延肌理往下,他仰起头,眉眼模糊在水雾之中,他走上前步,任由洒下的水漫过整张脸。 他这样将荣浅闷在鼓里,是真想替她将外面的世界全部隔绝掉。 皇甫四少以这件事情捏着他的短,厉景呈好几次已经游走在法律的边缘,况且,他面对的又是一匹喂不熟的狼,厉景呈何时被人这样要挟过,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既然这件事情迟早瞒不住,等拖到荣浅生下孩子后,他就亲口告诉她。 霍家。 莫希顺产产下了一个女儿,霍少弦脸上总算露出久违的笑意,霍邦和沈素芬更是对孙女爱不释手。 莫希躺在床上,看着霍少弦抱着女儿站在窗前,她精疲力尽,但任何痛苦都抵不过这刻的幸福。 “少弦。” 男人闻言,转过身,手里的女儿依旧在熟睡。 “你也歇会,别总抱着她,以后反而娇惯了。” “我的女儿,娇惯点好。”霍少弦来到床边,将宝宝放进小床,他拉起莫希的手,“你也辛苦了。” 莫希摇摇头,“少弦,你喜欢吗?” “我的女儿,我当然喜欢。” 她眼里漾着笑,经久不散,莫希觉得这会一点也不累,好像她期盼已久的幸福就在不远处朝她招手。 霍少弦给女儿取了个小名叫橙橙,莫希是最怕他想着荣浅,连女儿名字中都要带跟她有关的字眼,她曾问过霍少弦这个小名的含义,他说,她怀孕的时候孩子跟她吃了那么多橙子,就喊橙橙好了。 霍少弦手指轻触宝宝的脸蛋,柔软到令他爱不释手。 荣浅这边,腹中的孩子也有八个月左右了。 肚子大到令她走路和翻身都觉得困难,做b超的时候,医生是认识的,照出来说是女孩。 厉景呈一早将小名也取好了。 小米糍。 荣浅不答应,说是跟刺猬似的,怎么不干脆叫小刺猬。 厉景呈被她逗出笑来,“糯米糍,圆滚滚的样子,多可爱?” 他做足了迎接孩子出生的准备,帝景每天都会晾晒着小孩子的衣服和被褥,厉景呈早早就买齐全了,却又觉得不够,直到家里堆得能开一个童装店。 而皇甫四少那边,金岭的项目在不得已下停滞不前,他已经不满足于厉景呈的敷衍。 对厉景呈来说,往前跨一步就是万丈深渊,而对皇甫四少来说,往后退一步则是悬崖峭壁,不论是谁动,都会摔得粉身碎骨。 皇甫四少等不到厉景呈的援手,便开始谋求退路。 富丽堂皇而奢华的包厢内,皇甫四少终于等到来人。 两人相对入座,皇甫四少开门见山,“不知道厉二少上次的提议,还算不算数?” “当然算数,只要你一句话,举手之劳的事我肯定替你办得稳稳妥妥。” “好,痛快!” 服务员进来送酒,男人翘起长腿,“我只需要一个,你能这样牵着我大哥走得理由。” “哈哈,”皇甫四少不由扬笑,“言重了,他要真能做到像你说得这般,我们还会坐在这吗?” “但倘若没有理由的话,我大哥那人,也不会帮你帮到这等地步。” 皇甫四少起身替他斟满酒,“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也是个爽快性子,既然今后都是朋友,我也没必要向你隐瞒,你大哥这样,都是因为你那个小嫂子。” “荣 浅。” “可不是吗?”皇甫四少坐回原位,“在我看来,厉景呈是动了真感情的,要不然也不会为了一段曾经的往事而妥协至此。” “什么往事?”男人眼里显露出兴致,身子微微向前靠,做出倾听的样子。 皇甫四少端起酒杯,同男人轻碰下。 “四年前,在我的酒店里面发生过一件事,二少可能不知道,我起初也以为就是找个人随便玩玩,后来那女人的未婚夫找过来,我托了多少关系才摆平的。你家大哥那晚玩得很带劲,把一个小女孩弄得浑身是伤,你知道那女孩是谁吗?” 男人嘴里回味着酒的醇香,眸子浅眯,“是荣浅?” “对。” “也就是说,她至今不知道?” “当然不知道,要不然的话,还会心甘情愿替他生孩子?”皇甫四少靠进椅背内,“况且,荣浅跟霍少弦的感情,我也有所耳闻,厉景呈生怕这件事情捅出去,这才一步步替我周旋,他当初将人强暴的时候,势必没想过会有今天。” 男人指尖在膝盖上轻点,“真是新鲜,没想到他还落下了这一手。” “我金岭的项目,可就全靠厉二少帮忙了,当然空口无凭,您帮了我,我自然有相应的证据给你,助你一臂之力。” 男人朝皇甫四少举下杯。“那你就在这静候佳音吧。” …… 霍少弦闯进办公大楼的时候,居然谁都没拦住他。 男人浑身暴戾,周遭散发出的冷冽几乎能将人冻得窒息,前台抬眼看下,“请问,您有预约吗?” 霍少弦头也不回地走向电梯,守在那的保安见不对劲,欲要拦阻,“先生……” “走开!”霍少弦推了保安的肩头,然后径自跨入电梯。 顶层的秘书室已经接到电话,严阵以待,可都是些踩着高跟鞋穿紧身裙的女人,能顶什么用? 霍少弦如入无人之境,秘书嗓音温柔,在门前拦了下,“先生,总裁在忙,您想见的话需要预约。” “让开!”霍少弦手伸出去探向门把,他到底也没下重手,只是将女秘书从他跟前拉开。 进入办公室,厉景呈抬头看到霍少弦,他放下手里的签字笔,站起身来。 “你做什么?” 他们,应该算的上是两两相厌,谁也看不惯谁。 霍少弦越步上前,绕过厉景呈的办公桌,他眼里透着一种浓重的杀气,厉景呈眉头皱起不悦,没成想男人会动手。 霍少弦使劲全力的一拳砸向他嘴角边,砰地闷响伴随着撕裂的疼痛令厉景呈单手撑住了办公桌,他犀利眼眸微抬,“你找死啊!” 男人忽然将一样东西丢到厉景呈手边。 成叠的照片散开,厉景呈垂眸看去,心跳却骤然加速。 那些都是四年前的画面。 有他进入1001房间的、还有荣浅被送进去时的情景,他完事后离开的照片拍得分外清晰,五官轮廓皆明朗,就连霍少弦匆忙找来的照片都有。 “居然是你!”霍少弦冲上前,双手揪住厉景呈的领口,“我那还有监控录像,要不要拿来给你看看?” 厉景呈将他的手用力掰开,他手背轻拭嘴角处,没再争辩,“对,是我。” “我他妈杀了你。” 办公室传来厮打声,乒乒乓乓的巨响透过沉重的门板传到外面,急坏了守着的秘书。 “不会闹出人命吧?” “怎么办,要不要报警?” 两人揪扯在一起,自然要动手,里头的动静越来越大,可把那些秘书给吓得不轻。 “赶紧叫保安。” 正好先前的保安喊了人过来,一伙人正要往里冲,却听到里头传来阵怒喝,“谁也不许进来,滚得远远的!” 桌上的文件散落满地,身影撞到落地窗上,再纠缠到地上,秘书紧贴门板,半晌后才指了指里头。“好像安静下来了。” 厉景呈掌心衬着嘴角,鲜血往外淌,霍少弦坐在地上,背靠茶几,脸上也挂满彩,两人紧紧盯住对方,霍少弦眼里仍旧透着吃人的凶光。 厉景呈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打够了吗?没打够的话继续。” 霍少弦满腔怒火没处发泄,“禽兽不如的东西,你知道你当年将她伤得多深吗?” “当年的事,是我冲动,我也尽力在弥补。” “弥补?”霍少弦忍不住嘲讽,“你所谓的弥补,就是瞒着她让她替你生孩子?” “你怎么知道我瞒着她。”厉景呈说出这话时,强提了口底气,“她即便知道了,也能原谅我。” “呵,”霍少弦冷笑,眼里显露出鄙夷,“她若真知道当年是你,她会要了你的命。” 厉景呈心里被满满的烦躁给堵住,“那是我犯下的一个错,我承认,但我怎么对待荣浅,她最清楚,即便我当年弄伤了她,可我已经在用尽我的全部弥补,霍少弦,是不是做错过的事就不能有挽回的余地?” “我不信荣浅没跟你说过,你毁掉的是她一辈子的幸福。” 厉景呈被戳中痛处,眼里漫出沉重的哀戚,是啊,倘若荣浅没有一个那么相爱过的恋人,没有被他毁掉一段青梅竹马的恋情,那是不是就容易原谅他些了? 他目光抬起盯着对面的男人,“四年前,我并不知道是她。” “为什么偏偏要选中她?” “人并不是我找的,”厉景呈手掌握紧后轻拍额头,“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 霍少弦浑身都觉得痛,一颗心更是痛到无以复加,x的事后,他怪责自己,怪自己不该给自己太长的时间,伤了荣浅,也伤了自己。 他曾经发过誓,如果让他找到四年的那人,他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可命运偏偏这么好笑,那个人,他现在却是荣浅的未婚夫,是她肚里孩子的亲生父亲! 厉景呈手掌在身侧撑了把,坐起身,“霍少弦,你消气了么?” “杀了你都不觉得解恨!” 男人笑了笑,嘴角的血迹已经干涸,“不解恨的话,你可以再打,你既然没法跟荣浅说出口,你也只能打我出气了。” “你就这么肯定我不会告诉她?” “是啊,”厉景呈坐向旁边的沙发内,身上挨了几拳,即便碰触到柔软的真皮都觉得痛,“因为你爱她,你就做不到让她伤心。” 霍少弦气得牙痒痒,在荣浅和厉景呈的订婚礼上,荣安深说,因为你爱荣浅,所以你必须克制住。荣浅又对他说,霍少弦,我疼,你放手。如今,连厉景呈都吃定了他这个唯一的弱点,霍少弦胸腔剧烈起伏着,可他们说的都没错! 他就是爱荣浅,就是被他们掐着短,他尽管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可拿着刀的手举到半途中才发现,他最爱的人,居然挡在这个罪魁祸首的前面。 一刀下去,首先要的就是荣浅的命。 他怎么舍得? 这比用刀砍在霍少弦心上还要痛。 他心里的愤怒根本没法宣泄,霍少弦眼前出现朦胧,厉景呈喘着气,每吸进一口,都能闻到血腥味。 “你知道荣浅当年花了多久才走出来的吗?她第一次被毁掉是因为你,第二次也是你,你怎么下得了那么重的手?” 厉景呈是最不愿意想起那晚的,“你和荣浅再怎么样都回不到过去,她的将来,我会许诺最好的给她,我用我的一辈子赔偿她。” 霍少弦嘴里也有腥味,他想到他们青梅竹马的美好,四年前找到荣浅抱起她时的那份沉痛,每每都令霍少弦没法睡得安稳,他不甘心极了,他的一辈子和他的初恋最爱,谁来赔偿! 可是,不甘心又怎样? 他想到她的橙橙,他和另一个女人已经有了一辈子都没法割舍的结晶,霍少弦爬起身,胸膛里藏着的疼痛提醒着他,霍少弦冲过去,两人又扭打在一起。 茶几被撞翻,上面的摆设和茶杯一一滚落。 外面的人一听,心再度悬起来。 帝景。 荣浅大多时候喜欢待在家里,外面天气太冷,肚子比西瓜还要大,即便穿着孕妇裤都能感觉到腰部勒的难受。 在家她就能舒舒服服地穿着睡袍,外面寒风萧瑟,帝景的屋内却四季如春,荣浅躲在被窝内看电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一把凉冽在她脖子间流散,荣浅缩了缩,犹如挥之不去般,她睁开眼,陡然看到的一幕惊得她目瞪口呆,“你,你怎么了?” 厉景呈圈住她的腰,“没怎么。” 荣浅坐起身,将他微推开,“谁把你打成这幅模样?” 厉景呈不好说他自己该打,他手臂收拢,“还是抱着你暖和。” 荣浅伸出手按向他的嘴角,男人嘶了声,眉头紧蹙,霍少弦下手很重,两人旗鼓相当,谁都没占到便宜,脸上挂满了彩,真是没脸出去见人。 “还说没怎么,都被打成这样了,”荣浅强行从他怀里挣脱,“被谁打的?” “遇到了个疯子,干了一架。” 荣浅眼里写满犹疑,“见到疯子,你不能躲着点吗?” “他自己找来的。” 她看着他眼角处的肿起,这是下了多重的手啊,淤青遮满半张脸,荣浅心里分外不是滋味,“谁还敢这样打你。” 厉景呈想说,霍少弦不止要打他,更想杀了他。 荣浅穿上拖鞋欲要起身,厉景呈抱住她的腰不放,“哪也别去。” “你的伤口不清理,会毁容 。” 男人闻言,手这才松开。 荣浅被气出笑来,这是有多在乎这张脸,她找来棉签和药水,荣浅小心翼翼替他擦拭着伤口,厉景呈垂下的眼帘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痛吗?” “不痛。” “你要不是人,才会不痛。” 荣浅呛他。 厉景呈看着她刻意放柔的动作,如果她知道了他为什么挨打、被谁打,还会这样细致地替他处理伤口吗? 想到这,男人心里就堵得慌。 荣浅下手很轻,弄到最后,手都在抖,她叹口气,“你是不是又得罪了什么人?” 厉景呈接过棉签后丢进旁边的药箱,“没有。” “再说没有?”荣浅心有不悦,“即便对方真是神经病,那么多人不找,为什么偏偏找你?” “有些事你就别管了。” 荣浅将手里的东西一丢,“好吧,随便你被打成猪头,我才不要问。” 她起身就要走,厉景呈一把将她拽过来后抱紧,“我是不想让你担心。” “可你这样,我更担心。” 男人鼻青脸肿地靠近她,“你已经有多在乎我了?” “美得你!” 厉景呈圈紧她的腰,“荣浅,”他正色,不让她逃避,“我此时在你的心里,究竟占了多少分量?” 荣浅抿紧菱唇不说话,厉景呈指尖在她腰际轻扫,她吃不住痒,咯咯笑出声来。 厉景呈朝她耳边吹了口气,“即便不会像对待某个人那样特殊,但至少,你多多少少也应该在乎我了吧?” 荣浅别过去,黑白分明的眼眸落到厉景呈的脸上,“我决定生下小米糍,就已经决定了今后的路,厉景呈,难道你还指望我再去嫁给别人吗?” “你敢,”男人展颜,“谁敢娶你,我就把他阉了。” 听到这些话,他就安心些。 厉景呈总是不厌其烦地想要确认,他心里实在没底,似乎每多问一句,荣浅的回答久而久之就能替他构筑成一座坚固的城池,即便带有自欺欺人的成分,也在所不惜。 他更加相信,或者说更加能以此安慰自己,今后,不论多么险恶的惊涛骇浪铺天盖地袭来,都没事,因为他的这座城池,是冲毁不尽的。 对于他脸上的伤,荣浅始终持怀疑态度。 产检的这天,厉景呈替荣浅拿了件羽绒服,即便外面套得宽松,但大大的肚子还是遮掩不住。 荣浅嫌车里太闷,到了医院门口,她就先行下去,在门诊大楼等厉景呈去停车。 她提着包,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霍少弦手里抱着橙橙进去时,一抬头就看到了荣浅。 她目光一惊,男人脸上的伤和厉景呈如出一辙,应该都是刚被打得。 莫希还在坐月子,霍少弦是跟家里佣人一道来的。 荣浅牵起抹笑,霍少弦上前,“来产检?” “是啊,你呢?” “橙橙来打预防针。” 荣浅轻应声,目光不自觉扫向他的脸,“你的伤怎么回事?” 霍少弦动了动嘴角,似乎有些不屑,“遇到个神经病。” 她心里咯噔下,“你是和厉景呈一起遇到的吗?还是遇到的神经病就是他?” 霍少弦眯了眯眼,难不成厉景呈也找了这么个破烂理由? “谁要跟他遇上,我和他不共戴天。” 荣浅抿了下唇瓣,霍少弦的目光下移,盯着荣浅的腹部,她顺着他的视线移到肚子上,荣浅手掌轻抚,“你瞒不住我的,谁能将你们打成这样?” 看着她完全被闷在鼓里的样子,霍少弦心一阵紧过一阵,“你别问了。” 荣浅何时受过霍少弦这样的态度,她委屈地别开脸,甚至将路也给让开,厉景呈要去地下车库,一时半刻不会过来,她干脆转身先去产检科等他。 霍少弦看着荣浅步履蹒跚地向前,她穿了双棉鞋,自然是毫无美感的,靴子已经塞不进去,连雪地靴都没有那么舒适,霍少弦眼里迸发出细碎的晶莹。 这是他一直捧在手里的浅小二,可如今,他却让她最恨的人留在她身边,倘若有天荣浅知道了真相,是不是连他都恨不得咬掉块肉?霍少弦心里矛盾不已,他顿住的脚步不由跟上前。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35——知道四年前的真相,奔溃欲绝(精彩!) ☆、35知道四年前的真相,奔溃痛绝(精必看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荣浅走向电梯前,转过身见霍少弦跟在后面。 “打预防针跟我不在一起。” 霍少弦怀里抱着橙橙,看到越来越多的人过来等电梯,“我跟厉景呈打了一架。” 荣浅总算抬头看他。 电梯门叮地打开,人们迫不及待往里挤,医院是个争分夺秒的地方,霍少弦拉了把荣浅生怕她被人碰触到,荣浅盯着他脸上的伤,“为什么?” 这也是最难以启齿的。 霍少弦躲开荣浅的逼视,她对他那么熟悉,曾经一个眼神就能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可荣浅哪里能想得到这跟四年前的事有关? “说话啊!” 霍少弦抬了抬眼帘,“我觉得他对你不好。” “所以打架?” “说着说着就动手了。” 荣浅张了张嘴,“你们——” 霍少弦紧接着又道,“不过是我先动手的。” “你为什么觉得他对我不好?” “那他对你好吗?” 荣浅望着往来的人群,他们这样尴尬的身份却在谈论着她幸不幸福,多多少少有些讽刺,“好啊,他对我很好。” 肚里的孩子忽然踹了她一脚,荣浅伸手揉向腹部,霍少弦望着她的这番动作,似乎是头一次这样深刻感觉到,荣浅长大了。 厉景呈在门口没看到荣浅,心想着可能是太冷,往楼上去了。 他提步向前,一眼看到荣浅站在电梯口,目光顺带也看到了背对他的男人。 厉景呈加快步伐,霍少弦犹豫的话到了喉咙口,还是被吞咽回去,她现在怀着孕,他又怎么忍心让她承受那样的伤害? 荣浅目光越过霍少弦,看到厉景呈走到她跟前,两人脸上的伤如出一辙,似是照着镜子打出来的。 “你怎么在这?”厉景呈语气防备,霍少弦听闻后冷哼声,身侧的拳头再度捏紧,真想再一拳揍过去! “这医院是你开的?” “行了你们,”荣浅看向霍少弦怀里正沉睡的宝宝,“带橙橙去打针吧,医院人多,对孩子不好。” 霍少弦看了眼怀里的女儿,抬起的视线再度盯向厉景呈,他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荣浅走到电梯里面,伸手按了楼层数,“你们两还真能打。 ” 厉景呈摸了摸鼻子,“他比我伤得重。” “少来了吧,”荣浅抬头看着往上蹿的数字,“幼稚。” 离预产期只剩下一个月了,厉景呈准备好日历,开始倒数时间。 家里的月嫂已经请好,婴儿房布置得犹如梦幻中的公主屋一般,墙壁刷成蔚蓝,墙角跟都是卷起的浪花,就连荣浅进去了都不想出来。 这个小小的人儿还未出生,就已经有了公主般的待遇,连她都不免羡慕。 睡到半夜,荣浅疼得直哼哼,厉景呈听到动静后立马起身,“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 “腿,腿疼。” 厉景呈将灯打开,这才看到荣浅双腿挺直着,他将荣浅的一条腿拉过去,小腿处的青筋很明显纠缠着暴突出来,荣浅痛得直喊,男人替她一下下揉着,生个孩子真是吃够了苦头。 厉景呈眼里溢出疼惜,见还是不行,便拉着荣浅起来,“赶紧走走。” 荣浅坐在床沿,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厉景呈弯腰替她穿好拖鞋,扶着她在房间内走了圈后,这才觉得好些。 “我又饿了。” “那下楼吃东西。” 最后的这个月开始,荣浅食量大增,经常半夜还会饿醒,厉景呈买了不少吃的东西放在床头柜,她只要想吃了,随手就能取。 佣人这会都休息了,厉景呈替她拉开椅子,“想吃什么?” “意大利面。” 冰箱里都有半成品,厉景呈平日里不让她吃,买来也是以备不时之需。 荣浅单手撑着侧脸,男人的身影在里面忙碌,偌大的帝景只开了盏小灯,男人颀长的身子立在流理台前,意面的香味流窜出来,这样一幅画面竟是如此的迷人。她心里流泻着感动,厉景呈很快装盘,拿了旁边倒好的水走出来。 荣浅今晚吃得披萨,那么大一盘被她单独干掉了四分之三,厉景呈将意面送到她手边,“今天没吃的蔬菜,要补回来。” 意面里搁了些小青菜,还有黄瓜丝,荣浅吃得分外满足,厉景呈看眼墙上的时间,凌晨三点。 他不时抽出纸巾替她擦着嘴,荣浅笑得一双眼睛眯起,“有件事我没告诉你,这周产检,我一个星期就涨了三斤。” 每回称体重,荣浅都背着厉景呈不让他看,“我觉得我现在就跟个皮球似的,哪里都是圆的。” “你的产检报告我每回都看,等小米糍生下来,你就能瘦回去了,”厉景呈挨近荣浅后伸手拥住她,另一手朝她胸前指了指,“这地方也有可能会缩水。” 荣浅忙捂住胸口,“那可不行,好不容易长大的。” 厉景呈失笑,看着她跟前的空盘,“多给你揉揉就大了。” 她伸出手指点在厉景呈的眼角处,“这些日子,你也没休息好,肯定累坏了。” “我不觉得累,”厉景呈拉起荣浅的一只手放到嘴边,“能陪着她慢慢长大直到出生,而这一路我都没有缺席过,这点就是最大的幸福。” 荣浅蜷起手指,人靠过去紧挨着厉景呈的肩头。 过年前,荣家以往每年都要去给荣浅的妈妈上坟。 她挺着个大肚子,荣安深现在又是这幅模样,荣浅对此并不抱希望。 直到荣择的电话打到她手机上。 “浅浅,爸爸方才忽然开口,说今天要去给你妈妈上坟,说今天是二十四,我们要来帝景接你吗?” 厉景呈早就出去了,荣浅没想到荣安深会记起来,她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好,我在帝景等你们。” 她打了个电话给厉景呈,得知他在开会,荣浅也就没有告诉他。 荣择很快开车来到帝景外,今儿的天并不是很好,灰蒙蒙的似乎随时有下雪的可能。 荣浅坐进后车座,荣安深靠在另一侧,嘴里念念有词,“上坟,上坟。” “爸,原来您还记得。” “上坟,买一束菊花,每年都要的。” 一行人来到墓园,荣择买了上坟的用品后进去,佣人负责照顾荣安深,荣择生怕地滑,伸手扶了把荣浅。 来到荣妈妈的墓前,荣安深动作熟稔地将鲜花插进瓶内,又点了香,这般场景和她熟悉的一模一样,有些事情成了习惯,藏在记忆深处,忘也忘不掉。 三人轮流上香,荣择见荣浅站在原地不动,“待会可能要变天,走吧。” “我想在这跟妈妈说会话。”接下来的几个月,她没法过来了,荣浅却有好多话要和妈妈讲。 “那我在这陪你。” 荣浅看眼荣择,“你们先到车里去吧,爸爸不能受凉,我待会自己过来。” “那你当心点。” “没事。” 眼见他们离开,荣浅这才慢慢蹲下身,她拾起边上的毛巾擦着墓碑,“妈,你也看到了,我肚子这么大,马上就快生了,厉景呈说要我坐满一百天的月子,我当然不愿意,但他那人有时候拗劲很足,估计不会给我出门,我今天陪你多说会话。” 她替荣安深买的那束菊花洒了水,“厉景呈对我很好,你放心好了,他很宠我,也能受得住我的小性子……” “啪啪啪。”一阵掌声忽然从身后传来,荣浅不由回头,顺着男人的裤腿往上,看到的竟然是皇甫四少。 她冷下小脸,转过头继续手里的动作。 男人显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走到墓碑边上,“方才的那些话听着真是感人,真没想到,厉景呈还有这样的一面。” 荣浅并不理睬,想让皇甫四少识趣离开。 “荣小姐这肚子,是快生了吧?” 见他纠缠不休,荣浅艰难的起身后准备离开,皇甫四少拦在她前面,“本来,有些东西我可以通过别的渠道给你,但这些信息太重要了,我怕落到别人手里,对你不利。” 荣浅推开他的手,“你想做什么?” “在这之前,相同的东西我给过霍少一份,但显然他还是瞒着你了。” 她心里骤然一抽,咯噔了下,“什么东西?”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跟厉少四年前就是朋友了,只是他避我如蛇蝎,我却待他如兄弟,要不然,四年前也不会替他藏下那么大的事。” 皇甫四少口中的时间点,对荣浅来说是最敏感的,她掌心抚着腹部,“你别卖关子了,有话直说。” “1001房,你就没进去看过?” “进过,那又怎样?” 皇甫四少勾勒下嘴角,“你不觉得熟悉吗?” 荣浅心慌不已,仿佛有一件沉下去好久的事正要浮出水面的边缘,这种迫切和恐惧又令她焦灼难安,“不觉得。” “也是,你当初被闷着眼睛,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哪里能看得清那个房间。” 荣浅杏目圆睁,舌尖变得麻木,她牙关一个劲颤抖,皇甫四少眼中的笑意犹如一张铺开的大网,荣浅惊叫声,终于喊出声来,“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难道你还不认识吗?” “1001房,就是四年前那个房间?” 皇甫四少点头,“对。” “那……里面的人呢?”荣浅吞咽下恐惧,心里有什么正在冒出来,她一遍遍将这种念头压回去,不可能的,太荒唐了。 “荣小姐,你是真不明白,还是不想接受?” 荣浅深深吸了口气,丝丝缕缕的疼痛渗入心腹,之前所有的疑虑加在一起,却都敌不过如今的难以置信。 她摇下头,“不可能!”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曾经见过你,还告诉你,你和厉景呈以前来过这个酒店,但你沉浸在厉景呈的温柔乡中,难以自拔。” 荣浅心神恍惚,脚下一软,伸手撑着旁边的墓碑,泪水蓄在眼眶里面,被她硬生生逼回去。 “当年,霍少弦不惜一切要铲掉我的酒店,也怪我,让厉少玩的太过分了,我们的服务员进去收拾时都觉得不寒而栗,满地的玻璃,后来1001房的地毯全都换过了。” 荣浅觉得腹部处的伤口,结疤了这么多年,却隐隐在泛出疼痛。 “我凭什么听你的一面之词?” “我知道你不会信。”皇甫四少拿出手机,将一段视频放到荣浅眼前,“这个摄像头当年正对1001房间的门口,你好好看清楚。” 荣浅睁大眸子,将她送到1001房门前的,赫然是宋谦。 一阵门铃声后,紧闭的房门打开,走出来的男人化成灰她都认得,荣浅看到画面中的厉景呈将她接过手,然后走进了房间。 再往下看,还有当年的日期,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这一击,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荣浅握住石碑的手指不住收拢,指甲在粗糙的壁沿磨砺,削断之后刺进指缝间,这种痛却远远及不上心里的痛。 她唇角不住颤抖,止也止不住,皇甫四少偏生还要落井下石,“以霍少弦那样的实力,想找到强暴你的人还不容易吗?可四年来他却屡屡碰壁,为什么?因为那人是厉景呈。” 荣浅伸手捂住唇瓣,眼泪终于忍不住淌出来,一颗颗滚烫地落在手背上。 皇甫四少面无神色,他也不想对个女人下手,可这是他和厉二少之间的交易,对方不便出马,而他确实是最有说服力的那人。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皇甫四少将手机放回兜内,“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当年的事吗?” “你说,霍少弦也知道?” “对,我本来以为,这件事由他告诉你最合适。” 荣浅恨不得爆粗口,这是他们两人心里的至痛,他凭什么以为霍少弦会合适? 想到厉景呈和他脸上的伤,荣浅闭了闭眼睛。 皇甫四少从她面上并未察觉出多余的悲伤,这样小小的身躯,小小的年纪,听闻到这样的真相不该是崩溃欲绝的吗? “厉景呈知道吗?” “当然,”皇甫四少扫了眼墓碑上的照片,“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丢下公司的事来酒店,为的自然是怕当年的事曝光。” 墓园内阴风阵阵,又是当着荣妈妈的墓前,皇甫四少从来不信鬼神,这一刻却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荣浅抬起的目光瞪向他,“你也不是好东西,你们一丘之貉。” “我从没说过我是好人。” 她再没力气跟他纠缠,“你还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吗?没有的话,让我静静。” 皇甫四少看她眼,尔后转身离开。 即将走出墓园时,男人下意识回下头,见荣浅还是他走之前的那个姿势站在墓前,皇甫四少单手插进兜内,从另一个出口来到停车场。 荣浅收回视线,眼里的景象模糊不堪,一颗颗一人多高的松柏为什么都在她眼中摇晃? 不止是树,就连眼前的路,一道道石碑,以及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荣浅松开握着墓碑的手,她膝盖一软,坚硬的地面磕得她生疼,荣浅双手撑在身前,头垂了下去。 她肩膀轻耸,渐渐地,两个肩头似乎压有千斤重再也提不起,荣浅双手撑住地面,一阵阵的沉默后,忽然听到有声音夹杂在风里。 “妈妈,妈,妈妈——” 荣浅不知道,她现在还能倚靠谁,还能找谁去哭。 墓碑中,荣妈妈笑容温婉,却听不到女儿的一句话。 荣浅眼泪一滴滴掉落在身前,心痛到麻木,早就在皇甫四少告知她一切的时候,心便砰地碎裂开。 她喉间轻哽出声,剧烈地喘息之后,肚子明显感觉到不适,荣浅直起上半身,泪水刷过精致的小脸,“妈妈,我该怎么办?” 回答她的,却只有风声。 越来越大的风擦过耳畔,荣浅单手撑在腰后,鼻尖酸涩难耐,她忽然觉得,活着两字本身就是个讽刺。 她没想过轻生,只是,她却 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昔日的恋人没有告诉她真相,亲手毁掉她幸福的男人却要霸占她肚里孩子爸爸的身份,这还不够讽刺吗? 厉景呈,你这样算什么? 弥补? 还是要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继续生活下去? 他对她所有的宠,所有的偏让,究竟里面包含了多少愧疚? 又或者,他那样的人还能知道什么是愧疚吗? 荣浅忽然伸出手狠狠拍向墓碑,断裂般的疼痛令她整个手臂都在颤抖,指尖破了皮,有血丝往外渗。 荣浅还是禁不住痛哭出声,她双手捂向脸,暂时的黑暗却仍旧令她忘却不了这种铺天盖地袭来的痛苦,她觉得,已经到了她承受能力的边缘,荣浅恸哭不止,腹部猛烈地收缩,她手掌按向肚子,强忍着不再哭。 可情绪并不是说忍就能忍住的,她辛苦万分,哽咽着喘息,就像是上气不接下气那样吃力,肚子隐隐传来痛觉,荣浅拼命想转移开注意力,她想,心里念着一些美好的事就行了,可偏偏这种灭顶的痛见缝插针,荣浅呜咽一声,还是忍不住痛哭。 如果厉景呈这会在她跟前的话,她一定要咬掉他块肉,或者要他半条命。 荣浅额际出汗,身后有急迫的脚步声传来,荣择见她跪在那里不动,他蹲下来却见她泪流满面,“浅浅,你怎么了?” 荣浅摇下头,这么久以来,头一次给了他这个称呼,“哥,你扶我起来。” “好,”荣择将她搀扶起身,她一张小脸白得跟透明的纸片般,眼睛通红,“你到底怎么了?” “我,我就是想妈妈了。” “那你也不能这样,你现在还怀着孕,孩子要紧。” 荣浅的视线投落向隆起的腹部,一种说不明的情愫搅乱掉她的心,荣择替她掸了掸膝盖处,“快回去吧,一会受凉可就麻烦了。” 她被他拉着向前,荣浅犹如傀儡般,步步艰难。 到了车上,荣浅一声不吭望向窗外,荣安深做完记忆中这件事,也就一身轻松,靠着车窗很快睡过去。 回到帝景,荣择将车停在门口,他目光透过后视镜落向荣浅,“浅浅,到了。” 她收回神,透过车窗望向偌大的别墅。 茂密葱郁的欧式花园,连绵不绝得修剪整齐的花草衬着整个建筑更加雄伟辉煌,白色的墙沿在浅 红色屋檐装饰下透出一股荣浅从未体味过的刺眼。 这个地方,忽然像是一座牢笼,窒息而令人恐惧。 “我想回家里。” 荣择朝她看眼,“那你待会跟厉景呈说声。” 车子调过头,去往荣家的方向。 江颂佳知道荣浅过来,让佣人赶紧去准备晚饭。 她将亲自泡好的热茶送到荣安深手里,“爸,您要不先去睡会,吃晚饭的时候我来喊您?” 荣安深喝了两口热茶,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客厅内,留下江颂佳和荣浅两人,江颂佳挨近她,“快生了吧?” “嗯,还有个把月。” “真好。” “佳佳姐,你呢,你好吗?” 江颂佳面色显露出细微的尴尬,她苦涩地扬了扬笑,“浅浅,我想你当初对我说的那番话,应该是真的。” 荣浅朝她看眼,“他,他不是决心跟你在一起了吗?” “我看得出他的勉强,我是心里难受,可他是身心都难受,但我又不舍得放开,荣家现在这样,他多多少少也是因为这层关系而跟我耗着。” 荣浅双手紧握,一个人的性取向已经定了,要让他改变,谈何容易? 一场感情里面,却总有一人在身后马不停蹄地追逐。 荣浅来到二楼,尽管她早就搬出去了,但她的那个房间还留着。 推开房门进去,属于她和霍少弦以及厉景呈的一幕幕迎面而来,荣浅站在窗前,将窗帘拨开,夜幕降临,她整个人沉浸在悲伤中难以自拔。 佣人做好了晚饭,江颂佳上去喊她,恰好荣择走到楼梯口。 “你去哪?” “喊浅浅吃饭。” 荣择拉住她的手臂,“她今天精神很差,让她先休息会吧。” “怎么了?” 荣择也说不上来,“可能是想她妈妈了,我问她,她也没说话。” 荣浅和衣躺在床上,肚子里的宝宝活跃起来,她坐起身,掌心在腹部轻抚。 鼻端再度扬起酸涩,荣浅坐在漆黑的房间内,她眼眶湿润,手掌一寸寸抚摸,“我该拿你怎么办?” 小米糍在她肚中八个来月,每天都是紧密相连的,尽管她现在恨厉景呈恨得要死,但她没法不去爱肚里的孩子。 包里的手机骤然响起,荣浅拿过一看,她快速擦干净眼泪,沉淀好心情后放到耳边,“喂?” “浅宝,怎么还没回来。” 荣浅听到这阵称呼,只觉讽刺极了,她抬起眼帘,生怕泪水又流出来,“我在家里面。” “我去接你。” 荣浅本来是不想再回去,但经过方才细细一想,她决定要回帝景。 她的身份证和护照全在那里,失去这些,她寸步难行。 “我待会让司机送我回来吧。” “我现在从公司出来,你等我,”荣浅听到男人开车的声音,厉景呈的车驶出停车场,“这会不早了,你先在那里吃些东西,别饿着。” 男人的话一点点撕裂着荣浅的耳膜,他这会所有对她的关心,在荣浅看来,都是虚伪的,她甚至已经厌恶听到他的说话声。 挂上电话后,荣浅走出房间。 江颂佳让她吃饭,但她执意要回去,荣择瞅着她的脸色,“吃了饭我送你回去。” “不了,我回帝景再吃,今天就是上坟心情不好,现在没事了。” 荣择将信将疑,“那我送你。” 回到帝景,厉景呈应该是去了荣家,荣浅心里郁结难消,她浑浑噩噩往楼上走,回到房间后,一头栽倒在床上。 厉景呈很快又折回来,进入客厅时目光不由落向楼梯口,“少奶奶回来了?” “回来了,刚去楼上。” 厉景呈顾不上吃晚饭,丢下车钥匙后径自上楼。 荣浅听到脚步声逼近床前,她闭着眼睛,放在被窝中的两手紧攥,厉景呈弯下腰,荣浅并不想装睡,她睁开眸子对上男人。 “眼睛怎么红红的?” 她咬紧牙关,冲动几乎要压溃掉她好不容易而保持的冷静,荣浅咬紧唇肉,厉景呈的身影在她眼中逐渐模糊,忽然,好像幻化成一个恶魔,一个手拿锤子砸碎她幸福的撒旦,胸腔内的愤怒和恨意席卷而来,荣浅的眼底被寸寸黑暗吞噬,她伸手两手,忽然掐向厉景呈的脖子。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36——以她的痛,来刺他的心 ☆、36以她的痛,来刺他的心(精彩) 双手的拇指触及到厉景呈的喉结,甚至能感觉到代表着呼吸的滚动,荣浅凭着最后的理智,手刚掐上去时,就改为两手攀在他肩头。 厉景呈笑了笑,“还以为你做了噩梦,起来要掐死我呢。” 荣浅皮笑肉不笑,生怕被厉景呈看出来,她垂下脑袋。 她也希望,仅仅是场噩梦多好? 厉景呈用手勾起她的下巴,房间内的灯已经点亮,“眼睛怎么肿成这样?” 他拇指在她眼帘上抚摸,想让她舒服些,荣浅却受不住他这样亲昵的举动,“今天去给妈妈上坟,一时忍不住。” “那也不能这样哭,”厉景呈眼里露出疼惜,“况且有我在,以后要上坟,我陪你。” 荣浅拉下厉景呈的双手,他的甜言蜜语早就进不了荣浅的心,她不想跟他同在一个屋檐下,更不想见到他。 两人各有心思,厉景呈并没看出荣浅的不对劲,他伸手将她圈进怀里,“荣择说你没吃晚饭就回来了,赶紧下楼吃点东西。” 她不想让厉景呈看出丝毫的端倪,荣浅已然有了自己的想法,她点下头,“我去洗脸。” 荣浅从他怀间自然地挣脱出来,来到洗手间,她在盥洗台中放满水,直到水漫出来流在脚背上,荣浅才回神将水龙头关掉。 她一把把掬起冷水洗脸,冰凉刺骨的水渗进头皮,荣浅单手撑住盥洗台,抬起的双眼紧盯着镜面中的自己。 依着她目前的处境,谁都没法帮她,荣浅再在厉景呈身边多待一秒就要窒息,可她拖着个大肚子还能去哪? 耳侧传来敲门声,“好了么?” 荣浅将水放完,轻应道,“好了。” 她再次看向镜中的自己,面色憔悴,若不是有上坟这个原因挡着,怕是厉景呈一眼就能将她看穿。 荣浅深吸口气,她忍得好辛苦,但她不能在她最悲伤的时刻跟厉景呈扯破脸皮。以他做事的手段,势必会将她关在帝景内,荣浅现在急于要冲破这个牢笼,不止这样,她还要带走这个属于她的孩子。 她双手食指点在嘴角处,然后轻轻往上扯,想让自己做出一个微笑。 但,她真的做不到。 荣浅拉开洗手间的门,厉景呈就侯在外面,见她出来,自然地伸出手,“当心滑。” 她总是这样,洗个脸都能弄出满地的水。 荣浅僵硬着抬手,将手慢慢放到厉景呈的掌心内。 他不疑有它,牵住她往楼下走。 这会已经是晚上八点,通常这个时候,荣浅已经在吃第一顿宵夜。 厉景呈心想她肯定饿坏了,佣人将饭菜全部端上桌,还有刚起锅油炸好的饺子,“少奶奶说想吃,这是才包的。” 帝景的佣人也全改了称呼,荣浅听到少奶奶三字时,握着筷子的手又是一紧。 厉景呈替她夹了个,他替她吹着气,她老被烫到嘴,厉景呈自己碰了下,确定温度不会烫嘴后这才送到荣浅嘴边。 她却咬着牙关并不张开。 “不是想吃吗?” “你,你自己吃吧。” 他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荣浅生怕他起疑,这才张开嘴。 厉景呈将饺子小心送到她嘴里,荣浅看着他又在替她吹第二个,这样亲昵无边的举动,却令她难以下咽,她觉得恶心极了,连自己都快装不下去,更别说厉景呈,他凭什么能瞒她到现在?还能这样若无其事,假装把她当做宝一样捧在手间? 身体是最诚实的,不像心,能假装,她喉间犹如堵住般,荣浅一时隐忍不住,侧过身将嘴里的饺子吐在地上。 厉景呈丢下筷子,神色大惊,“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干呕着,几乎要将苦胆都吐出来。 “过了头三月怎么还会吐?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荣浅望着他脸上的急迫,她取过纸巾擦拭下嘴角,目光望入男人的潭底,“我没事,就是觉得恶心。” 说这话时,她将最后的两字咬得很重。 厉景呈蹲在她身前,拿了块纸巾替她擦,“可能是今天上坟的时候待得时间太久,风那么大,你又难受。”他拉过原先的椅子挨着荣浅入座,荣妈妈去世这么久,荣浅这次哭成这样,只有一个原因,“是不是想到自己快做妈妈了,就特别想你妈?” 荣浅心头被触动下,点点头。 “别太害怕,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安排好,让你没有后顾之忧,我们第一次为人父母,紧张是肯定会有的。” 荣浅看着厉景呈握住她手的模样,她真想伸手挥开,男人取过米饭,“不吃东西可不行,哪怕少吃点也好。” 荣浅强忍着往嘴里塞,味同嚼蜡,吃过晚饭,厉景呈带她上楼,她像往常般躺在沙发内,厉景呈 则拿出故事书给宝宝讲故事。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厉景呈总觉得她今晚有种说不清楚的怪异,故事讲完后,男人将书放在一旁。 他脸贴向她腹部的一刻,荣浅心里叫嚣着要将他推开,她忍着不动,“今晚好像没有那么好动,”男人抬头朝她看看,“你感觉到了吗?” “估计也是累了。” 厉景呈手掌在她腹上轻抚,“待会早些休息,还有个把月,以后尽量少出去。” “不行,”荣浅脱口而出,然后又想了个理由,“医生说,最后一个月要适当运动,这样顺产起来才方便。” 厉景呈闻言,直起身,“你不是想要剖腹产吗?” 之前他们讨论过这个问题,一提到顺产,荣浅就嗷嗷直叫,怕得恨不能钻到地洞里去。 “我想了想,如果正常的话,还是顺产好。” 顺产恢复得快,倘若在生之前她走不掉,那么坐月子的这段时间应该是绝佳的机会。 她不能放过一点点能离开的机会。 厉景呈却有些犹豫,“我怕你太辛苦。” 况且,她平日里又是个吃不得痛的人。 “我想试试,实在不行再剖腹产。” 厉景呈没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拦腰抱起荣浅,平日里,这些都是他再正常不过的举动,荣浅蜷缩着,直到背部抵住床面这才稍稍放松。 快到十点的时候,厉景呈熄了灯关掉电视,这段日子以来,连他都养成早睡的习惯。 厉景呈抱着她入睡,荣浅睁着双眼看向天花板,却怎么都睡不着。 男人的呼吸声趋近平稳,本该静谧的空气变得凝滞起来,不用再演戏,她就能肆无忌惮将自己沉浸在悲伤中。 她忍得好难受,将她活埋了四年的真相揭开后,荣浅却得不到应有的发泄。 她思绪飘得很远很远,自然而然会想到很多小时候的事,想到她和霍少弦。 所有的遗憾和不得不放手的痛苦,荣浅都将它们一并推在了厉景呈的身上,霍少弦娶了他不爱的女人,在她的订婚宴上,他心如死灰。伤害他,荣浅比他更痛,她以为他们都会有新生,可原来这却是个多么荒诞的笑话。 荣浅听着旁边沉稳的鼻息,心一阵阵绞痛,凭什么他就能这样安安稳稳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凭什么,他在绞碎别人的幸福之后,还能这 般酣然入睡? 胸口的愤怒争相往外挤,荣浅闭了闭眼睛。 陡然,一阵尖叫的惊喊声几乎要击碎几米外的落地窗,厉景呈猛地起身,“怎么了!” 他急得不行,伸手忙按亮灯。 回头就见荣浅双手抱住脑袋,两腿弓起,一副收到惊吓的模样,厉景呈本来开了一天的会,这会正是最累得时候,他手臂伸过去将荣浅揽到身前,“是不是做噩梦了?” 荣浅猛地将他推开,“别碰我!” 厉景呈差点被她推下床去,荣浅的头发散落在两侧,看不清她面上的神色,厉景呈双手再度将她抱紧,“不怕不怕,只是个梦而已,你好好看看,梦醒了。” 男人手掌拨开荣浅脸上的碎发,竟是惊了一跳。 只见她双眼比方才还要浮肿,泪水浸湿了整张脸,荣浅哽咽着哭泣,眼睛被顶头的灯光刺得睁不开。 厉景呈赶忙哄,“别哭了,瞧你眼睛都肿了,梦到什么了?” 她哭得几乎控制不住,细碎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唇齿间发出来,“我梦到了四年前的那晚,厉景呈,我好怕。” 厉景呈心头被重击下,完全没想到事情会被重新提及,他喉间轻滚,眼里有片刻的惊诧和异色,但很快被遮掩过去,“只是个梦,别想了。” “那不是梦,”荣浅双手掐着男人的手臂,“那是真真实实发生在我身上过的,永远都无法抹去。” 关于四年前的事,厉景呈一个字都不想听到,他也有想逃避的事,他拉过荣浅,尽量想让她安静下来,“当心宝宝,不要再想那些事,都过去了。” 荣浅挣开他的手,目光直直望进他眼底,“厉景呈,你为什么不在乎?” 他被问得哑口无言,荣浅盯着他的眸子不放,“你以前说,因为你不在乎我,才不会在乎我的过去,我被人强暴那么肮脏的事,你为什么能接受?!” “那不是肮脏的事!” “不是?”荣浅讥笑着反问,“难道一个强奸犯还算不上十恶不赦吗?他对我做的事,算不上丧心病狂吗?” 厉景呈面色铁青,有些话却堵在心头没法说出口,“不管你的过去怎样,我要的是你的未来,今后,我不会再让那种事在你身上发生。” 听听,荣浅若还是被闷在鼓里的话,定会被这番话感动的热泪盈眶,滚烫的泪水淌过脸颊,荣浅并未伸手擦拭, 如今,她知道了厉景呈在害怕什么,自然也能捏得他恰到好处的疼。 “厉景呈,你知道当年发生了那件事后,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男人面色绷紧,侧脸一处的肌肉僵住,他还没有开口阻止,荣浅就径自往下说了。 “霍少弦找到我的时候,我被闷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他也不让我看,他把我带出那个地狱一般的地方,讽刺的是什么你知道吗?霍少弦并不确定我被强暴的时候是清醒还是沉睡着的,他就骗我,他说,浅小二,其实什么都没发生,我只是遇上了个坏人,把我打了一顿。”荣浅说到这,咯咯笑了出来,“我当时有多绝望,你知道吗?他越是这样说,我就越觉得自己不堪,我告诉他,霍少弦,那个人给我的每一分痛和折磨我这辈子都记得,他折磨我的时候,并没有把我当个人,我清清楚楚得都记得。” 厉景呈感觉到荣浅嘴里的话,正在一个字一个字得将他凌迟,他连争辩和为自己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荣浅端详着厉景呈眼里的挣扎以及复杂,她觉得不够,远远不够,“回到荣家后,顾新竹假意安慰我,其实每天都在往我伤口上撒盐,我不想见霍少弦,她就跟我说,荣浅,你不能这样,凭着你和少弦的这份感情,你即便被人糟蹋了他还是会要你的,但你要懂得分寸,别让他反感。” 她想到当年那段日子,“那晚上的痛苦,我忍忍就过去了,可它带给我的伤害,才是痛不欲生的。” 厉景呈尽量平复情绪,“我知道,遇上那样的事,谁都难以迈过那个坎,但是荣浅,你很坚强,你跨过去了。” “谁跟你说我跨过去了?”荣浅伸手掀开上衣,指着腹部处的那个纹身,因为怀孕,图纹也被撑开,似乎隐约能见下面隐藏着的疤痕,“这地方,时时刻刻提醒着我当年的事。厉景呈,你不会懂得。” 她好想揪着他的领口问他,为什么要对她那样,“我爸也觉得我被毁了,只有霍少弦,他任我发脾气,任我无理取闹,甚至任由我打他,我晚上不敢关灯睡,那种置身于黑暗中的记忆太恐怖了,他就整夜整夜地陪我,他睡在地板上,几乎很长的一段日子都没合过眼。” 荣浅想到那年,她和霍少弦相扶相持,居然就这么挺过来了。 “直到有天,我睡醒后睁眼,看到霍少弦站在窗前,前一晚浑浑噩噩花掉了我大半的力气,我躺在那动也不动,霍少弦也没发现我醒了。他立在那,阳光照在他脸上,我这才惊觉 ,他瘦了多少,脸色白的跟纸一样,有晶莹的东西从他眼里淌出来,霍少弦是从来不哭的,从那刻起我才明白,我如果再不站起来的话,霍少弦会被我拖死。” 荣浅单手撑在身侧,缓解下腹部的不适感,“所以,厉景呈,你说我坚强,说我已经迈过去了,你可知道我重新站起来有多难?我当时的感觉就是,我已经和截瘫的人一样,失去了站起的双腿。我没再当着霍少弦和家里人的面歇斯底里,更没像个疯子似的恸哭过,白天的时间,我把自己闷在被窝里面,我想用拔苗助长的方式刺激我赶紧走出来。刚开始的时候,我害怕到快要疯了,我觉得那个人就在我身边,只要我沉浸在黑暗中,他就会随时朝我伸出手,他们敲门让我吃饭,可我不敢出去,我怕前功尽弃。” 她眼泪克制不住,周身弥漫着厉景呈无法抹去的悲戚。 “渐渐地,我适应了,我试着走出房间,试着和家人在一张桌上吃饭,试着跟霍少弦重新约会,顾新竹说,荣浅,想不到你真没心没肺啊,不过无所谓,霍少弦还要你就行了。” 荣浅眼里冰凉一片,目光尔后扫向厉景呈,“所有人都觉得,我上辈子修来了什么福气,先有霍少弦,再有你,偏偏你们都肯这样宠着我,我也觉得,那是我的福气,是不是?” 厉景呈动了下僵硬的腿,他朝荣浅挨近,手臂似有千斤重,抬了半天才伸过去搂住荣浅的肩膀,“拥有你,也是我的福气。” 荣浅掩起眼里的讽刺,厉景呈另一手替她擦着眼泪。 她抬起视线看他,“你说,我能找到那个人吗?” 他手里的动作一顿,“有些事重新被挖出来,只会让经历过的人更难受。” “难道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荣浅握住厉景呈的手掌,“他心安理得地过了四年的好日子,凭什么,他凭什么?!” 厉景呈见她又激动起来,忙出声安抚,“好,我帮你找,帮你找。” 荣浅攥紧他的掌心,浓烈的恨意在此刻悄然涌起,她瞪大双眼,上半身微微挺起,“厉景呈,你替我杀了他。” 厉景呈万万没想到荣浅会说出这几个字,她潭底被无尽的黑暗掩起,似乎照不进去任何的光芒,厉景呈搂紧她,“荣浅,我知道你心里有恨,我们暂时先别想这些好吗?” 他让她的头靠向自己的肩膀,“你今天太累了,别再往下想了。” 荣浅发泄一通后,心里稍微平静下 来,待她不再那么激动后,厉景呈去洗手间绞了把湿毛巾,回到床边替她仔细地擦拭着脸上的脏污。 她一动不动,模样乖巧,厉景呈心里很不是滋味,也全然没了倦意。 荣浅重新躺到床上,厉景呈走到阳台上抽了根烟,荣浅只看到忽明忽暗的火红色跳跃在男人的指尖,她翻个身,目光出神。 她并没有足够的力量找厉景呈拼命,她现在唯一的办法只能是离他远远的。 抽过烟后,厉景呈放低脚步声回到房间,荣浅闭着双眼,经过方才那么一闹应该是睡着了。 厉景呈关掉灯,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荣浅睁开双眸,两人各有心思,尽管近的能碰触到彼此,心却似乎隔了天涯海角的距离。 翌日,厉景呈照例去公司,荣浅起来后走出房间,经过书房,她下意识推门进去。 厉景呈的书房内也做了小小的改动,布置了一面照片墙,挂着的相框却都是空白的,应该是要等小米糍出生后将照片放进去。 荣浅走过书桌,看到上面有张合影。 她拿起相框,是厉景呈有次带她去恐龙乐园玩,在瀑布前照的,那会,她肚里的小米糍才五个月左右。 荣浅看着相框内的自己,倚在男人怀里,笑容温和开怀,还真以为过上了什么幸福的日子。 她将相框放回去,摆在原先的位子,一点点都未偏差。 荣浅转身想出去,目光移到书架上,看到那尊雕塑。 她慢慢来到书架前,这是厉景呈当做宝贝一样的东西,做成成品后就被他摆了起来。 荣浅怔怔盯着他看,这是她的第一尊人脸作品,这会看来…… 她摇摇头,不止是觉得讽刺,荣浅手指抚向雕塑,咬着牙齿说道,“厉景呈,你配吗?” 她伸手将雕塑抱起后回到房间,荣浅拿出雕塑刀,当初熬了多少个晚上才做成的作品,如今毁在自己的手里面,她一点也不觉得可惜。 荣浅手里的雕塑刀一下下扎过去,刀锋尖锐无比,却也只是将面上划出道道的印子,荣浅动作加快,每刺一下,她心里却并没有丝毫的好受,同样也是扎在她的痛处,只是将伤口拉得更深而已。 她眼泪簌簌往下掉,荣浅使劲全力抡起,尖利的刀口深深刺进去,拔也拔不出来。 她将雕塑狠狠摔在地上,碎裂开后,蹦的满 屋子都是。 荣浅一下坐在地板上,没过多久,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少奶奶。” “怎么了?”她强自咽下口气,慢慢平复过来。 “您没事吧?我听到屋里……” 荣浅打断她的话,“不过是打碎了几个杯子,你大惊小怪什么。” “那我进来扫干净吧。” “不用,”荣浅艰难地起身,“你去做午饭,我今天想吃鳕鱼。” “好,那您当心,实在不行就让我们打扫。” “知道了。” 荣浅找来个鞋盒,将碎片扫起后全部倒进去。 连带着卧室的垃圾袋一起拿下去,佣人正在厨房准备午餐,请来的月嫂在沙发前整理着东西,看到她时抬下头,“少奶奶,我去丢吧。” “不用了,”荣浅拎了东西往外走,“你也说过,适当的运动对身体好。” 月嫂笑了笑,也就继续着手里的活。 荣浅刻意将东西丢至帝景外的垃圾桶,回来时看到那座玻璃房,她走了进去,里面的桌上还散落着她的画稿以及作品,怀孕后,荣浅很少过来,头三月是身体不适,后来自己就懒了。 她没这么多时间在这多愁善感,荣浅关闭掉玻璃房后快步回到房间。 找出护照和身份证,厉景呈给她的卡她没带,即便带在身上,到时候他也能凭着消费记录找过去。 荣浅收拾东西的时候,手一直在抖,临出门时又不放心,赶紧给林南打个电话。 林南听了她的话,赶紧从被窝里冒出头,“浅浅,不是吧,旅游?我,我一点准备没有,我爸妈也不肯啊。” “林南,有些话我到了飞机上再跟你慢慢解释,我谁都没告诉,只有你能帮我了。” “出什么事了啊?”林南大惊。 “我现在就要去机场,你赶紧过来,带好身份证,别的什么都不用带,我们先出去再说。” 林南从她急迫的语气中听出不对劲,她二话没说掀开被子,“好,机场见。” 荣浅挂完电话,做出平静的样子,她拿着包下楼,月嫂看见她似要出门,“少奶奶,您去哪?” “我就去趟商场,随便逛逛。” “我和您一起去。” 这段日子,她去哪月嫂都要形影不离跟着,“不用了,我让司机 送我过去。” “这是厉少吩咐的,您挺着个大肚子出去我也不放心,要不我给厉少打个电话。” 荣浅闻言,只能作罢,“不用了,他公司事情一大堆,你要实在不放心就跟着吧。” “好。” 月嫂拿过旁边的包出门,司机带着两人去到商场,荣浅心急如焚,可又不能表露出来,她慢慢悠悠往前走,“我去买几件衣服,到时候坐月子也不能穿的太丑。” 月嫂跟在后面,“少奶奶,这些恐怕不行吧,坐月子的时候还是最好穿孕妇装,舒服。” “你看这毛衣多好看。” “这种款式,喂奶不方便。” “我试试。”荣浅一连拿了好几件,精品店内挤满了试衣服的人,还要排队。 好不容易等到她进去,月嫂就守在外面的门口处,荣浅在里面换衣,半晌后,只听她说道,“我拿的码数小了,快帮我去拿一件大点的,还是要豆绿色。” 月嫂看眼,服务员们忙着导购,哪有这空闲时间。 她心想着没事,试衣间这么小的地方,出不了事。月嫂嘴里答应着,快步走向货架去找衣服。 荣浅隙开道缝,看到外面挤满了等着换衣的人,她拿了那些衣服快速出去,月嫂并没看见她,荣浅将衣服交到门口的服务员手里,“谢谢。” 她戴上大衣的帽子,在南大门出了商场后打车直往机场。 林南比她早到,两人在约好的地方见面。 林南就挎了个包,出门时匆忙,头发乱糟糟跟狗窝似的。 “浅浅。” 荣浅拉着她的手,去买机票。 取完票,荣浅才松口气,疾步走了这么久,腹部隐隐传来不适感,林南扶着她去另一边坐下,“离安检还有些时间,你快休息会。” 荣浅喘着气,“林南,等到了那边后,我去找我外公,我安排你在那玩几天,但你别告诉任何人我去了哪。” “浅浅,你这究竟是干嘛呀?” “我不想和厉景呈过了。” “啊?啊?”林南连着两声惊呼,“到底怎么了?” “一时跟你解释不清楚,等到了那边再说吧。” 商场内,月嫂返回去发现荣浅不在,急得不行,找了圈后又去广播台,这才想到赶紧给厉景呈打电话。 ☆、37我可以帮你离开他 荣浅一阵懊恼,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 她坐回位子上,厉景呈目光放远,也看到了那边的两人。 荣浅捏着机票的手掌心内都是汗,她忙将手里的东西都塞给林南,“待会你一定要登机,知道吗?” 林南匆忙点头,目光看到厉景呈正从不远处快步而来,她将荣浅的那张机票拿出来后放进包里。 荣浅喝了两口水,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勾了勾僵硬的嘴角,“林南,你要去几天啊?” “我,我看看再说,那边有朋友。” 荣浅是背对着厉景呈的,她尽量放缓语气,厉景呈走近时,听到荣浅嘴里发出笑声,“那要记得给我买礼物。” “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林南抬起头,似是才看到厉景呈,“咦,你,你怎么也来了?” 荣浅回身,站了起来,“你怎么在这?” 厉景呈悬起的心总算回归原位,他自然地牵住荣浅的手,“你不是跟月嫂在商场买衣服嘛?怎么到机场来了?” 荣浅脑子飞快地运转,“我临时接到林南的电话,说她要去旅游,她跟家里闹了些矛盾,心情不好,我不想月嫂老跟着我,就自己来了。” 厉景呈心存疑虑,林南闻言,忙装出神色失落的样子。 荣浅拍拍她的手,“安检了,你赶紧去吧。” “噢,到了那边我打电话给你。” “好。” 林南拿起包,硬着头皮去排队,她都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要糊里糊涂上飞机。 荣浅将她送到排队的地方,她压低嗓音,“你钱带够了吗?” “我带了卡,回来的飞机票应该没问题。” “你在那玩几天,我回帝景后网银给你打点钱过去,你自己找个旅游团,别立马回来。” “好。”林南抓了抓头发,朝荣浅挥手,“亲爱的,我走啦。” “拜拜。” 看着林南去安检,荣浅心里说不出的羡慕,通道就在眼前,可她根本走不了。 厉景呈来到她身侧,搂住她的肩膀。 荣浅回过神,“我们走吧。” “好。” 到了车上,荣浅系好安全带,“你怎么会知道我在机场?” 厉景呈发动引擎,这才有心思去 想别的事,他将手机掏出来交给荣浅,“有人给我发了这张照片。” 荣浅一看,心里的愤恨挤满胸腔,她咬紧牙关,“是谁在跟踪我?” 厉景呈单手落向方向盘,这段日子他一直晾着皇甫四少,这照片十有是他的杰作。 想到荣浅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掌握着,厉景呈更是不寒而栗,“从明天开始,你就待在帝景,哪也别去了。” 荣浅心头仿佛被上了把锁,呼吸紧闷,“他们要跟踪,让他们跟踪好了。” “别意气用事。”厉景呈不紧不慢说了句,语气很淡,也没像往常那般哄着她,荣浅余光扫了他眼,厉景呈是多聪明的人,她刚才在机场的那番话,他恐怕不会全信。 毕竟,说是因为想和林南单独说几句话就撇开月嫂和司机,似乎有些牵强。 她的手掌落到腿侧,狠狠掐了一把自己。 有些事那么排斥,却必须要去做,荣浅强忍嫌恶,她凑过去像往常那般搂住厉景呈的手臂,“我想吃披萨。” “不行,那种东西不能多吃。” “不嘛,我馋死了,小米糍也跟着我馋,你忍心看她在肚子里哭吗?” 厉景呈被磨得没法子,他目光对上荣浅,她嘟着小嘴,一副撒娇的模样,仍旧是他熟悉的浅宝,厉景呈方才有片刻的怀疑,但从她不住摇晃他胳膊、以及对他亲昵无间的态度来看,似乎是他想太多了。 仅仅是来机场而已,他怎么会想到她要离开? 帝景才是她的家,她还能去哪? 可能是孩子快要出生了,自己才会变得这样敏感多疑,厉景呈摇摇头,轻笑,何时他也会这样了? 荣浅枕着他的肩膀,闭起眼睛小憩,只有这样,她才能不用伪装,不用虚伪。 开车来到必胜客,厉景呈给她点了个套餐。 荣浅食之无味,干脆捧着杯子在那吃冰沙,厉景呈轻皱下眉头,“少吃点,这么冷。” 她一声不吭,目光专注盯着那个杯子,她实在不想看对面的男人。 旁边是小型的游乐园,有客人带着孩子在里面玩耍,厉景呈看到个刚满周岁的小宝宝撅着屁股跟在姐姐的后面,走路还不稳当,三两下就摔在了堆满球的区域内。 “哇哇哇——” 孩子是最爱表达的,尽管没摔疼,但却哭得满脸委屈。 前面的小姐姐也不过才四五岁,她回头吃力地扶起弟弟,伸手替他擦着眼泪,“不哭不哭,姐姐保护你。” 桌边的大人拿着披萨过去,“赶紧过来吃,别只顾着玩。” 小姐姐撒开手跑去要拿,身后的弟弟见状,尖着嗓子又开始哭,好不容易走到跟前,刚探出胖乎乎的小手,脑袋上就被姐姐一个爆栗。 妈妈无奈地将弟弟抱起来,朝边上的朋友道,“我家女儿什么都好,但就是一碰上吃的,老二就要挨揍。” 厉景呈眼里不知不觉流露出宠溺,他倒是觉得这样很好,他看眼坐在对面的荣浅,“以后,我们也生两个,一男一女,就和他们一样。” 荣浅只觉喉咙口被什么东西堵住,浑身都难受起来。 她视线对上厉景呈,嘴里的沙冰化开之后,冰冷的顺着喉间滑入腹中。 厉景呈将她手里的杯子拿过去,“别吃了。” 他舀起口送到自己嘴里,“太凉。” 回到帝景,月嫂坐在客厅内的沙发上,见到两人进来忙起身,“哎呦,少奶奶,您去哪了啊?” 荣浅见她眼圈泛红,不免歉疚,“对不起,我走开了下。” “你没事就好,可吓死我了。” 荣浅先上楼去,她将护照和身份证放回原位,又打开电脑替林南汇钱过去。 这种日子,折磨得她过一天就难受一天。 荣浅怔怔坐在床沿,这会得她精疲力尽,似乎这一出走已经耗尽她全部力气。 霍家。 霍少弦抱住橙橙站在窗前,怀里的女儿睡得安稳,头一个月几乎都在睡觉。 莫希看着霍少弦的背影,他对橙橙好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男人手掌在橙橙肩部轻拍,莫希有些看不过去,“少弦,你让她睡着吧。” 霍少弦头也没回,“你多休息会,我抱着就好。” “她已经很刁了,马上自己就要睡不住,都让你抱着。” 霍少弦还是未将橙橙放下来,他透过窗口望着天空的流云浮动,心里的矛盾还在撕裂着他,将荣浅继续留在厉景呈身边,是他做过得最艰难地决定。 他不知道他见到荣浅的时候,能不能还忍得住。 莫希头上戴着头巾,说是保护孕妇不受凉,她侧着身盯向霍少弦的背影,她的女儿得到霍少弦这么多的爱,而荣浅的孩子又快 出生了,他们那一对纠缠了这么久,是时候要彻底放下了吧。 莫希嘴角勾勒抹满足的笑意,她的等待,应该是值得的。 于荣浅来说,她的处境却是水深火热。 晚上被厉景呈抱着,她整晚都睡不着,等他睡熟以后,她将他的手推开。可厉景呈已然形成习惯,手臂不知不觉又会缠着她。 翌日,荣浅听到阵窸窣声,厉景呈尽量小心翼翼起身,他俯下身在她前额轻吻,然后去洗漱。 荣浅睁开双眼,她面色很不好,苍白得吓人。 听到厉景呈的车开出帝景,荣浅这才起床。 她试着想出门,月嫂的态度比昨天还要小心翼翼,摆出一副荣浅上洗手间她都要跟着的架势,“少奶奶,这个时候是最危险的,您别乱走,厉少说了,您想要什么尽管吩咐,让他们送来就是。” 荣浅不得已,只好作罢。 她现在能倚靠得还有谁? 她想到荣择,可荣浅到底不确定,荣择究竟能帮她多少,万一惊动了厉景呈怎么办? 想到霍少弦,也是万不得已。 他瞒着她的心情,荣浅明白,她不找他问清楚,是想装聋作哑,一旦这层窗户纸捅破,她和霍少弦的痛势必会加剧百倍千倍。 可现在,荣浅没法顾及这些。 她给霍少弦发了个短信,要见他一面。 临到这时,却连打一个电话的勇气都没法鼓起。 霍少弦的手机响起两声,他平时都是放在身上的,方才橙橙拉了粑粑,他干脆抱她去浴室洗澡,就将手机和车钥匙都丢在了床头柜上。 莫希听到动静,随手拿起一看,上面标注了浅小二。 她心里咯噔下,点开。 看到信息,眼中不免被刺痛,她将短信删除后将手机放回原位,可躺到床上后,早已心乱如麻。 荣浅并没等来霍少弦的回音,她在阳台坐了大半天,心急如焚。 翌日一早,佣人上楼来,说是有人找她。 荣浅换了件衣服下楼,却看到莫希坐在客厅内。 荣浅大惊,“希子姐,你——” “浅浅,你怀孕后我也没好好来看过你。”莫希将果篮放到茶几上,荣浅忙走过去,“你还没出月子呢,你怎么能乱跑啊!” “我就出来一会,没事的。” 荣浅隐约察觉出有事,“我们到楼上说会话吧。” 莫希跟着她慢慢上楼,荣浅似乎能猜到跟那条短信有关,来到房间后,果然,莫希开门见山道,“浅浅,你给少弦的短信,我看到了。” 荣浅坐在床沿,并无惊慌的神色,她心里坦荡,不觉得害怕,“希子姐,你别误会,我约他是真有事。” “当时少弦在给橙橙洗澡,这些事,他从不假手他人,我看到后把短信删了。” 荣浅哑口无言,霍少弦没给她回复的时候,她便多多少少心里有了些底。 莫希忽然站起身,走到荣浅跟前,她蹲下身,一个膝盖几乎要碰触到地板,荣浅惊忙拉住她,“希子姐,你干嘛啊?” “浅浅,别再找他了好吗?” 荣浅心口仿佛塞了团棉花似的难受,莫希不顾自己坐月子来找她,可想而知,一条短信在她而言是多重的罪过,荣浅不想她误会,“我没想过和他复合,希子姐,我是真的遇到难处,别人都没法帮我,我才想到找他。” “浅浅,在南盛市,你的事还有谁比厉景呈出手更适合?他只手便能遮天,他是你未婚夫,你是肚里孩子的父亲,有什么是他帮不了的,却是少弦能帮的?” 荣浅菱唇微张,正是因为厉景呈的只手遮天,她才要找霍少弦,可这番话她却说不出口。 “我没想到,一个帮忙在你而言,竟也会这样介怀,”荣浅语气中多少带有失落,“希子姐,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以前,我们是朋友,霍少弦是我干哥哥,可是,他现在是我丈夫。” 荣浅点下头,只觉浑身无力,莫希坐在她身侧,“既然是厉景呈出手都会麻烦的事,浅浅,你又何必找少弦呢?他现在有家庭,当然,你一出口,他势必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可看在你们曾经那么相爱的份上,你也为他想想吧。” 荣浅垂下眼帘,遮住潭底的一片悲凉,她本想着,她最后的退路能寄托在霍少弦身上,莫希拉过她的手,“珍惜眼前人,这句话我想送给你,况且厉景呈对你那么好。” 她眼眶微红,但终究没当着莫希的面显露,让她去珍惜一个当初强暴她的人,这是多大的讽刺? 荣浅呼出口气,“你放心吧,以后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去找少弦。” “可能你会觉得我小气,但有些忙,帮了别人,却会使自己陷入万劫不复,拉 一个人出来,却又将自己折进去,浅浅,你说这样合算吗?” 这笔账,荣浅算不过来。 但她还是艰难地点了下头,“我懂。” 莫希右手扶向腰际,“我这就回去了,坐得太久腰疼,浅浅,你自己也保重身体。” “好。” 荣浅起身,只是将莫希送出了房间,她走到阳台上,看到莫希慢慢地往外走,司机在外面等她,荣浅抬起手指轻拭眼角,一点冰凉,带着人情冷漠,莫希说的也没错,她如今孤立无援,似乎靠得只有自己了。 只是不知,当霍少弦知道他的浅小二正在经历着如此纠结的折磨,又该心疼到怎样的地步? 荣浅心情郁结,她想让自己开心起来,可她实在找不到一件能开心的事。 她望着阳台外那颗硕大的银杏树,仿佛自己就和那些树叶一样,正在逐渐凋零。 傍晚时分,厉景呈的车在老时间驶入帝景,荣浅起身去洗手间,掬把冷水洗脸,涂了些乳液后走向大床。 厉景呈生怕她在睡觉,推门时动作很轻,荣浅抬头,嘴角勾起抹笑,“回来了啊。” 他大步过去,手里的东西放向床头柜,“在做什么?” 荣浅举起手里的书,“孕育手册,我怕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一切正常的根本让厉景呈没有怀疑的余地,他打开床头柜上的袋子,“新鲜的青芒,你爱吃的。” 荣浅接过一个个头最大的,垫在手里足有一两斤,她凑过去在他颊侧亲吻,“谢谢。” “对了,有谁来过家里?” “希子姐来过。” “她来做什么?不是才生过孩子么?” 荣浅将青芒放回袋子,“她说来看看我,”可这个理由,荣浅听到时连她自己都不信,她只能自己编,“书上说,坐月子时最容易胡思乱想,她可能是想确定我过得好不好,怕我再回心转意找霍少弦?” 厉景呈挑高一侧眉头,这种事,莫希似乎做得出来。 “那你怎么说?” 荣浅翻了翻手里的书,“我跟她说,我只跟我肚里宝宝的爸爸在一起,我喜欢一个完整的家。” 厉景呈闻言,眼里露出喜色,他揽过荣浅在她脸上狠狠亲了口,“老婆,你真是个乖宝。” 她手指收紧后展开,“被你亲的脸都疼了。” 厉景呈单手控在她脑后,削薄的唇凑向她,荣浅忽然全身绷紧,牙关颤抖,男人的薄唇印上她后逐渐加重,她觉得恶心极了,在厉景呈撬开她牙关的瞬间,荣浅伸手将他推开,“不能做缺氧运动。” “谁规定连接吻都不行了?” 荣浅赶紧转移注意力,“我刚看到篇报道,”她指着书上的一角,“很有意思,你看。” 厉景呈果然凑过去,荣浅擦了下嘴角处,目光挪开。 林南回来的这天,连家都没回,就先来到帝景。 恰好的周末,厉景呈也在。 林南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荣浅看得目瞪口呆,“林南,你拎着不重啊?” “我打车来的。”林南将东西一一拿出来,“这些都是当地的特产,我刻意买来送你的。” 厉景呈伸手接过,里面还有发票,确实是那个地方开出来的。 林南和荣浅对望眼,她紧张得不行,跟做间谍似的,“浅浅,这些糕点都是你爱吃的。” “谢谢。”荣浅让林南坐下来,面对着一只狐狸做戏,必须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林南,你在这吃过中饭再回去吧,别跟家里闹矛盾了,叔叔阿姨对你都很好,别耍性子。” “我出去几天,我爸妈也急坏了,玩了这么一大通,气早消了。” 荣浅拆开其中一盒,拈起块送到厉景呈嘴边。 男人看也不看,“我不爱吃。” “吃嘛,凤梨酥,好吃的。” 厉景呈皱眉,荣浅坚持,他只得张开嘴。 林南眨了眨眼,这唱得又是哪出? 况且,她并没看出厉景呈对荣浅哪里不好,可荣浅在机场对她说过的话她还清晰记得。 她分明说她不想和厉景呈过了。 他吃不惯这些,咀嚼了几口想吐掉,荣浅伸手捂住他的嘴,“这是林南的心意,不准吐。” 厉景呈只得吞咽下去,起身去找水喝。 林南指了指他的背影,荣浅摆下手,“改天他不在家的时候,有些事我再跟你详细说。” 林南点点头,“好。” 吃过中饭,林南就回家了,厉景呈见她站在门口,他双手搂向她的腰,“等你生完宝宝后,我也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 “想去哪?” 荣浅做出深思状,“去重庆。” “嗯?”厉景呈以为她会说马尔代夫或者香港、三亚,“为什么?” “想去吃正宗的重庆火锅。” “好,随你。” 厉景呈拥紧她的手收拢,他真觉得这样的日子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 荣浅看着林南快步出去的身影,自由、安乐,她看在眼中是多么羡慕。 翌日,厉景呈照例去公司,他要将事情早早安排好后,最后的日子陪着荣浅,直到她生产。 荣浅从床上起来,却觉头晕目眩,她靠了回去,拿过旁边的手机上会网。 打开qq,有人加她为好友,验证信息写着1001加当年的那个酒店名。 荣浅赶忙退出,她心绪焦虑,犹豫不决,最后却还是选择登陆。 手指不听使唤般按了同意。 她来到阳台外,换上笔记本电脑登陆。 那边,很快就有了反应,对方上来便要求视频,荣浅没有立马接通,她找来双面胶,将摄像头粘住后这才点了同意。 片刻跳跃,那边照出一角窗帘,并没有人影。 荣浅手指伸向键盘,打出一行字,“你是谁?皇甫四少?” 那边,却传来阵低笑声,“没想到你知道四年的事后,还能这样冷静。” “皇甫四少,你别这样躲着,有意思吗?” 男人并没有承认,更不否认,“不过,你这样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真好。” 这明显是往别人的伤口撒盐,荣浅心下恼怒,“变态,神经病!”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选择逃离?你心里难道不是恨厉景呈恨得要死吗?” 荣浅细细琢磨男人话里的意思,她骤然醒悟,“那张照片是你发给厉景呈的?” “是我。” “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男人话里没有丝毫的怒意,“你要离开这,单靠你自己是不可能的,但我能帮你,我们可以合作。” “去死吧!” 荣浅说完就要掐断。 男人的声音再度传来,“你说,我若告诉厉景呈你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他会怎么做?”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38——告厉景呈强暴 ☆、38告厉景呈强暴 荣浅手指顿住。 全身血液往脑门方向冲,“我好想没有得罪过你吧?” “你也没得罪过厉景呈,可他却处心积虑将你弄到手,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公平,从来不会有人问你究竟要或不要。” 荣浅倒抽口冷气,“你还知道多少事?” 什么叫厉景呈处心积虑将她弄到手? 男人传递给她一份文件,荣浅点了接送。 出来的照片于她来说是有几分熟悉的,当初她和霍少弦赌气,用了何暮的名额去采风,后来导师为找她就再也没能睁开眼,这是山体滑坡时厉景呈带她去的那幢别墅。 荣浅一寸寸将鼠标下移,她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在前方朝她招手,可理智却在同她拉锯,让她别再继续。 “我知道一些你们之前的事,这幢别墅,其实是厉景呈的,下面有些照片你可以看看。” 荣浅手指不听使唤地往下滑,白色的院墙掩在青山葱郁内,二楼的阳台上,有个男人倾出栏杆,似乎正在看风景,而他赫然便是厉景呈。 再看照片上的时间,比出事之前还要早。 “你若不信的话,可以找人看看,这些照片有没有经过ps,据说你们当时还在山上留过夜,可想而知,他在背后动过多少的手脚。跟你一起上山的同学说,你失散后碰上厉景呈,你们导师去找你的路上被山体掩埋,如果当时厉景呈不是带着你往山上走,你说,那名导师还会死吗?” 荣浅唇齿间抑制不住颤抖,但还是抓住了最后的理智,“当时我们只能往上跑,下面路都封死了。” “当危难轰然压来时,人的本能自然是往来的方向跑,厉景呈带你上山,目的究竟是什么,你真的不明白?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包括那幢别墅。” 荣浅腹部隐约传来不适感,她手掌落向肚子,人朝旁边挪动下。 “别墅里面,还装有信号屏蔽器,有人去试过,在门口根本接收不到外界的讯息,荣浅,这些问题,你当初都没想到过吗?” 怪不得…… 荣浅当时听信了厉景呈的话,以为只是在山上的缘故,她没想到,背后居然还有人这样处心积虑。 “你查得还真细致,只是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不是皇甫四少吧?” 对面传来男人低低的浅笑声,“我将查好的真相摆在你面前,不好吗?” “我不稀罕。” “说起来,我们也算旧相识。” 荣浅冷哼,“既然是旧相识,你为什么不露面。” “还记得x吗?” “你——”荣浅忽然变得激动,“你是那个幕后老板,是不是?是你让人刺伤得霍少弦!” “这么激动,看来你心里在乎的还是霍少弦,”男人嗓音醇厚,不紧不慢,“他砸了我的地方,我给他点教训不应该么?” 荣浅一巴掌拍向电脑,画面晃动下,男人依旧不愠不火,“其实还有件事,我该告诉你的。” 她喉间干涩,“什么事?” “你第二次进x,跟厉景呈也脱不了干系。” “你说什么?” “是他提前跟我们这边打过招呼,一旦发现你出现在东侯宫,要第一时间当着你的面给他打电话,包括后来的必须拿到影带才能让你走,都是他的意思。” 荣浅腹部骤然一紧,她痛苦地皱起眉头,手掌握成拳后放在肚子上,她弯下腰,额头抵着桌沿。 “不过,你应该庆幸,一个男人为你做到这份上,也算福气,他哪怕是用阴谋诡计将你抢来,哪怕将你圈养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毕竟也让你生活过得安逸……” 他这番话,显然是要激起荣浅心里的愤恨和痛苦,她极力隐忍,胸口却有绷开的疼痛在扩散,荣浅嘴里轻吟出声。 男人在那头继续说道,“你只要出了帝景,一举一动都在我眼里,你想离开厉景呈,我会第一时间让他得到消息,你可以跟我比比看谁的速度更快。” 荣浅深深呼出口气,缓解腹部的不适,“你的意思,我不跟你合作,就休想离开这个地方是吗?” “是。” “那好,你要什么?” “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听不听?” “听。” “你可以告厉景呈强暴。” 荣浅杏目圆睁,“告他?” “对,再加上人证物证,他就完了。” 荣浅尽量放松情绪,“你知道厉景呈的背景吗?” “只要你肯告他,我会让他翻不了身。” “你可真是恨不得他死。” “难道你不是吗?” 荣浅哑然,安静下来,周边连根针掉地的声音都能听到 ,荣浅不禁反问,她真的恨不得厉景呈死吗? 那边发过来张截图,是从校园网上找到的,一次校庆活动中,荣浅穿着校服跟同学们合影,身后是被邀请来的霍少弦,他的手掌自然地落在她肩头,相机定格时,霍少弦垂下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她笑得犹如一朵盛开的花朵,灿烂娇羞,熠熠生姿。 荣浅觉得眼中刺痛无比,她颤抖着手指将窗口关掉。 她将聊天记录全部清除,将笔记本上好密码后合起。 其实,厉景呈从来不会去查她的事,更不会开她电脑。 荣浅双手撑着额头,只觉头疼的像要裂开似的,厉景呈总是理直气壮地问她:荣浅,你和霍少弦分开真是因为我吗? 她咬紧嘴角,他分明知道一切都是他蓄意安排,他以一个侵略者的姿态强行介入进来,却总还要用他亲手挥在荣浅身上的那道伤疤去刺她,她每回都被问得哑口无言,现在想来,真是个笑话! 荣浅在沙发上坐了许久,站起身时,晕眩加剧,肚子的不适感加重,她伸手撑住墙壁,一步步挪进卧室。 在床上躺了会,荣浅艰难地翻身,连日来的心情郁结加上方才的刺激,她即便强迫自己不去想,注意着身体,可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荣浅忙拿起电话打楼下的座机,月嫂匆忙上楼时,荣浅已经将护照和身份证塞在包里。 “少奶奶,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肚子难受。” 月嫂上前将她扶起,“快,我们赶紧去医院。” 楼下的佣人和司机帮忙将荣浅扶上车,她往里吸气都觉得难受,荣浅看向身侧的月嫂,“不要告诉厉景呈。” “为什么?” “我怕他担心,去了医院先看医生怎么说。” 可月嫂哪里有这胆子,进了医院后,她转身就给厉景呈打去电话。 医生给荣浅检查到一半时,厉景呈神色匆匆地赶来,“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 “动了胎气。”医生回道。 “为什么?”厉景呈扬高音调。 医生让他去办手续,“先住院观察一晚上,没有大碍的话,明天出院在家静养,倘若还是不行的话,我建议在医院治疗到生产。” “怎么会动胎气?” “原因有多方面的,可能是孕妇情绪波动较大,或者受了什么 刺激,8个月之后家属随时要面临着孩子出生的可能,所以你们不能有一点点马虎。” 厉景呈走到床前,月嫂帮忙去办手续,他将荣浅从上面抱起来。 护士替她打了一针,叮嘱荣浅不要随意走动,晚上给了她两颗药丸,“十二小时过后我会再拿药过来,注意休息。” 厉景呈坐在床沿,脸上的紧张还未褪去,“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点了。”荣浅平躺在床上,男人的双手落向她腹部轻抚,“吓得我一身冷汗,会开到一半就过来了。” “那你快回公司吧,我没什么大碍。” “开会哪有老婆孩子重要。”厉景呈已经吩咐月嫂回去取些东西,“肚子饿吗?” 荣浅点头,“饿。” 听到这个词,厉景呈不由开怀,“我打个电话让他们送过来。” “等送过来我都要饿死了,医院边上不是有馄饨店吗?我想吃。” 厉景呈不疑有他,“那你好好躺着,我去买。” “好。” 荣浅眼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影走出病房,她深吸口气,肚子的不适感缓解很多,她掀开被子起身,拿了包往外走。 荣浅紧张地迈动双腿,步伐越跨越大,透过敞开的病房门能看到里面一幅幅不一样的场景,荣浅坐了电梯下去,只需走出医院大门,她就能远离厉景呈,远离这个窒闷之地。 忽然,一道闪光灯刺痛她的双眼,荣浅下意识伸出手臂挡了下。 她看到不远处正有个人对着她拍照,荣浅大惊,对方连闪光灯都没关,显然是故意的。 荣浅想起那个男人说过的话,她快步朝拍照的人走去,对方见她过来,快速闪进了人群中消失不见。 她不死心,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荣浅才要走出住院大楼,一道闪光灯紧接而来。 她怒不可遏,只见对方拿着手机摆弄,似在给人传送讯息,荣浅想到机场的事,她顿住脚步,那人拿着手机的手朝她挥了挥,荣浅越发肯定,她抬起的双脚往后退,不得不往回走。 荣浅神色恹恹回到住院楼层,在走廊那头看到月嫂正在焦急地四处询问,荣浅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来了。 她握紧手里的包,人藏在楼梯间的门后。 很快,接到消息的厉景呈也匆忙赶回来,他手里还拿着替她打包的晚餐,“人呢?” “不,不知道,我刚过来就看见少奶奶不见了。” 厉景呈快速进了病房,荣浅这会不能回去,她躲在门后,厉景呈几乎没逗留,出来时神色焦虑,整张脸都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中。 “厉少,怎么办那,不会出什么事吧?” 厉景呈抬下手,示意月嫂别开口,“楼下再去找找,找仔细了。” “好好。” 男人杵在原地,也不知在想什么,走廊间的昏暗灯光衬得两边白璧越发有种逼仄感,厉景呈就靠着墙壁,他大掌按向前额,修长的五指遮掩住脸上神色,长长的走廊内,经过的人、驻足的人,都无法拉动厉景呈的脚步。 他肩头担起颓废,荣浅头一次觉得,这样强大的男人似乎也有被压垮的时候。 他利落的短发看着仍旧精神抖擞,抬眸的瞬间,即便隔得这么远,荣浅都能看清楚他潭底的恐惧以及焦虑。 荣浅避开身,背部抵向冰冷墙面,厉景呈,你这样的人,也有恐惧吗? 你又在恐惧什么? 厉景呈一间间挨着病房找,荣浅透过玻璃门看到他的身影反复穿梭,整个楼层都要被他翻过来,他不死心,又快速下了楼。 荣浅打开楼梯间的门后,快速回到病房,将她的包放进床头柜。 等了十来分钟,不见他们回来。 荣浅起身走到窗前,她打开窗帘,楼底下是一片花园,长长的廊子连接成拱形,正值傍晚时分,天空萧瑟,这么寒冷的天,看不到几个人影。 空旷的草地上,她看到厉景呈正快步走着,时不时顿在原地,喊着她的名字,“荣浅,荣浅!” 她抿紧唇瓣,眼眶有些微的湿润。 天空沉得几乎就压在头顶,厉景呈张望四周,他似乎才想到要打荣浅的电话,急忙从兜里掏出手机,却因为太过着急,手机掉在了脚边。 男人弯腰捡起,很快拨出荣浅的号码。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不出意外响起,荣浅并没接,厉景呈也没抱多少的希望,他将手机握在掌心中后继续找。 “荣浅!” 那声音,连站在四楼的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荣浅站在窗边一动不动,将厉景呈所有的着急尽收眼底,他不住看向周侧,人慢慢往后退,却不知绊到了什么,差点跌倒。 荣浅眼眶内酸涩不 止,她抬起眼帘,不让泪水流出来。 心头的某个地方触动下,荣浅张嘴,话里带着咬牙切齿,“他这样你就想心软吗?荣浅,你的心究竟有多不值钱?”她喉间抑制不住轻哽,目光再度落向花园内的男人。 “厉景呈,你做下那些事的时候,想过会有今天吗?你将我捧在掌心上一样的宠,有没有想过你曾经在我心上身上狠狠扎过的一刀呢?你的宠,我要得起吗?万千宠溺,却要建立在彻骨的伤害之上,厉景呈,我情愿你从不曾对我好过一分,以此,换回我当年的清白和时光,可好?” 如若说不想到霍少弦,那是假的,荣浅双手撑着窗台,楼下的这个男人,究竟撕碎了属于她的多少幸福? 厉景呈头重脚轻地站在原地,他心里有一百种一千种猜测,他内疚自责,他就不应该让她一个人留在病房内。 这也是厉景呈从来不曾在荣浅跟前展露过的狼狈,他打电话给月嫂,但显然谁都没想到荣浅已经回到病房。 厉景呈双手插入发丝,这般严寒的天,他仅仅穿了身西装,又是从公司会议室匆忙赶来,连大衣都没带上。袖口处的白色因他这番动作而钻出西装袖沿,“荣浅,荣浅——” 他弯下腰,剧烈喘着粗气,仿佛天塌地陷般。 荣浅看着他的这番煎熬,她倒是想让他一直这样难受下去,可她上来有一会了,月嫂待会说不定会折回来。 荣浅拿了手机再回到窗前,她拨出厉景呈的电话。 男人听到手机铃声,快速抬起头,荣浅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欣喜若狂。 厉景呈赶忙接通,“喂,荣浅,你在哪?” 荣浅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景呈,你去哪了啊,床头柜上有你买回来的东西,却没看到你的人。” “你现在在病房?” “嗯。” “等着我,哪也别去!”厉景呈说完,挂上电话后快步朝病房区而来。 荣浅看着他疾步离开的背影,泪水控制不住淌下来。 她的心一点点滴出血来,厉景呈,你现在对我的好,又有何用? 风过水不可能无痕,有些痛是刻在了骨子里的。 荣浅回到床上,没多久,便听到外面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 厉景呈推门进来,他喉间干涩,目光在四周扫了圈,荣浅坐起身,神情慌张,“你去哪了啊?” 男人走近后坐向床沿,“我到处在找你。” “刚才有个奇怪的人进来,也不说是做什么的,我害怕极了,他还拿出手机对我拍照,我不敢在医院里待了。” “他长什么样?” 荣浅将对着她拍照的男人描述番,“会不会是跟踪我的?” 厉景呈胸膛起伏着,让荣浅躺到床上,“待会我查查。” 病房区是不设置监控探头的,毕竟属于产科,厉景呈方才找人都引来了很大的不满,荣浅总要说得真实些他才能相信。 月嫂也很快回到病房内,厉景呈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东西,“去热下。” “好好。”月嫂擦把冷汗,心都快跳出来了,她做过这么多家,还是头一次碰上荣浅这样的孕妇,动不动就失踪,真是要她的命啊。 热完晚饭回来,厉景呈亲手喂她,荣浅心不在焉,在外面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别说离开了,就连看个病都被人这样监视,要想离开南盛市简直比登天还难。 吃过东西,她躺在床上没敢动,方才已经冒过一次险,荣浅手掌伸进上衣内,掌心小心翼翼摩挲着肚皮。 这是她和小米糍最近的交流,荣浅心绪不宁,厉景呈解开她上衣的扣子,露出整个光滑隆起的肚皮。 男人双手捧住,薄唇印在她肚子上,荣浅一颤,男人呼出的热源在她腹间急促流淌,“小米糍,你知道爸爸刚才有多着急吗?我以为你和妈妈离开爸爸了。” 荣浅手掌落向厉景呈的脑袋,“我怎么会离开你?” 男人专注着眼前的动作,并未察觉到荣浅眼里的虚情假意。 厉景呈抬起头看向她,“我知道不会,只是方才的一瞬间,那股感觉浓烈到几乎要摧毁我的心智,我喊你的时候,得到的只有回音,仿佛最重要的东西就这样失去了。” 荣浅莞尔,“傻子,我看到那人对我拍照,我肯定要跑啊,我多怕他对我不利。” 厉景呈再度埋首在她腹前,月嫂进来看眼,“厉少,我先去吃晚饭。” 荣浅朝她看眼,“去吧。” “要不要我买一份回来?” 厉景呈经过这场虚惊,哪有食欲,“不用了。” 荣浅躺在床上,身体分明已经承受不住,心却累得怎么都睡不着。 两人每天都活在提心吊胆中,厉景呈是怕荣浅知道 真相,而荣浅则是怕厉景呈察觉她知道了真相。 调取医院的监控,果然看到有人跟着荣浅拍照,厉景呈顺着荣浅所说的去想去看,那场面在他眼中,倒也成了荣浅逃出病房,又被人跟踪。 翌日,医生过来查房,替荣浅重新做了次检查。 “可以出院,但最近几天必须多躺,要保持心情的愉悦,休息好才行。” 荣浅吃了次药,这才出院。 回到家,厉景呈更是小心翼翼的,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荣浅躺到床上,一日三餐都由佣人送上楼。 她找不到任何能摆脱厉景呈的方法,他对她每次的碰触,都会在夜间化作噩梦纠缠得她不能入睡,荣浅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有些事不是越想就越能放开,而是如藤蔓般,越缠越紧,最终使人窒息。 厉景呈尽量放开手里的事来陪荣浅,离预产期越来越近,吃过中饭,他见荣浅睡着后,这才起身走向书房。 公司还有些事需要解决,厉景呈推开书房门,他径自来到书桌前,将电脑打开。 看了会文件,他觉得眼睛酸涩,抬眼看向书架却觉得哪里不对劲,再定睛一看,厉景呈蹭地从座椅上起来。 他大步来到书架前,原先摆着雕塑的那个地方空空如也,厉景呈书房内的东西从来不让人乱碰,他四处找了圈,真是没了。 厉景呈心神一慌,他快步拉了书房门出去。 荣浅其实并未睡着,她睁着眼,忽然听到有说话声从走廊那头传来。 荣浅竖起耳朵,依稀听到书房、雕塑等几个字样,她这才想起那个被她砸碎的雕塑,她当时以为自己立马就能走了,这才毫不犹豫下得手。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39——装的好累 ☆、39装得好累 荣浅从床上撑坐起来。 厉景呈怕吵着她,转身去了书房。 家里的几个佣人跟在他身后,厉景呈手朝书架上一指,“上面的雕塑呢?” 几人面面相觑,“厉少,我没看见。” “我也没看见。” “那它还能自己长腿跑了吗?” “书房是我负责的,但这个地方前两日就空了,我平时打扫从来不会乱碰您的东西,我还以为您自己丢了。” 厉景呈面色肃冷,冷哼出声,一掌拍向书桌“我怎么舍得丢了它?!” “但我们真的没看见。” 荣浅站在房间门口,书房内的说话声在开了门后清晰传到耳朵里,厉景呈双手撑住桌沿,这个雕塑并不是值钱东西,佣人也不可能带出去,唯一的可能性是打扫卫生时不小心摔了。 佣人们对望眼,一个个噤声不语。 “都先下去吧。” 荣浅看到有人从书房内相继出来,她忙掩上房门,不久后,厉景呈也走了进来。 她装作才睡醒的模样,“好困。” “那再睡会。”厉景呈按住她的双肩,让她躺回床上。 “浅宝。” “嗯?” “看到我书房的雕塑了吗?” 荣浅摇摇头,“是我给你刻得那尊?” “对,我今天才发现不见了。” 荣浅沉淀片刻,这是她给厉景呈好不容易雕刻好的,如今就这样不见了,她自然要有脾气,“怎么可能,不是你放着的吗?” 厉景呈试探问下,“你有没有拿去别的地方?” 荣浅坐起身,面色不悦,“你什么意思?” “别激动,”厉景呈忙按住她肩膀,“我就是随口问问。” “你是不是怀疑,是我丢了?”荣浅挥掉他的手,“早知道有这么多事,当初就不该刻给你。” 厉景呈就差咬掉自己的舌头,“那可能是佣人打扫的时候不小心摔碎掉了。” 他神色失落,荣浅都看在眼里,“碎了就碎了吧,也不是值钱东西。” 男人朝她看眼,“但对我来说却比任何珠宝名车都尊贵。” 厉景呈揽过他的腰,“等以后再给我刻一尊。” “不要,”荣浅面无神色将他推开 ,“有些东西没了就是没了,即便是再刻,那也不一样的。” 吃晚饭时,荣浅下了楼,成天睡在床上人更没精神。 厉景呈替她拉开椅子,两人刚坐定,其中一名佣人就在边上说道,“厉少,少奶奶,我那天在楼梯口是听到有摔碎的声音,还挺响的,我匆忙上去时,在书房和其它房间并没看到异样。少奶奶,您还记得吗?就是我敲门问您,您说碎了几个杯子,我想可能是那天被打碎掉的。” 厉景呈示意那名佣人走上前,“当时,还有谁在楼上?” “没有,房间都是早上就打扫好的,我上去时就少奶奶在二楼。” 荣浅手里的筷子啪地敲响桌面,“你的意思,是我弄碎的?”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荣浅朝她看眼,“那你说,既然是我送的东西,我为什么又要把它摔碎。” 厉景呈怕她情绪又不好,伸手搂向她,嘴里随口哄着,“别气,不过是件小事,不提就是了。” “小事?”荣浅推开厉景呈,“我送你的东西没了,你说是小事,厉景呈,你是有多不在乎?” 她推开椅子起身,荣浅的口气很呛,在场的众人均是一楞,厉景呈却没发火,迁就着她,“我在不在乎,你不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要是能看透……”接下来的半句话,荣浅并未说出口,这几日积压在心里的怨气似乎终于能找个机会发泄,“你不也怀疑我吗?” “我哪里怀疑过你?” “你就有,”荣浅知道她蛮不讲理,可她不过是找个借口,让自己好受些而已,她伪装的太辛苦,她恨不得抽厉景呈一巴掌,却不得不装出跟他恩爱的样子,“厉景呈,你也知道这是我的第一尊人脸雕塑,也应该知道它对我的重要性,可你却将它弃之如敝履。” 厉景呈不再言语,旁边的佣人恨不得自己扇自己嘴巴,“少奶奶,都怪我多嘴,您可千万别误会啊。” 荣浅朝厉景呈看眼,饭也没吃就径自上了楼。 佣人们面面相觑,来帝景这么久,也只有荣浅能每次这样挑战厉景呈的底线。 偏偏,他却只有对她能一再忍让。 月嫂适时插了句嘴,“少奶奶现在情绪不稳,这也是正常的,身体的不舒服加上对即将生产的害怕,人会变得敏感。” 厉景呈听进去 了她的话,手里落了把空,身侧的位子也没了余温。 荣浅坐在床沿看会电视,厉景呈进去时,她头也不回,目光一瞬不瞬盯着电视画面。 厉景呈走过去蹲在她身前,“晚饭都不吃,待会又要喊饿。” “我不饿。” 男人双手捧住她的脸,“不气了,下去吃点东西。” “我不吃!” 厉景呈坐到她身侧,他抓住荣浅的一只手,“这样闹脾气,当心将来小米糍也跟你一样,到时候连你都收不住她。” “收不住就收不住,”荣浅挣开手,“别碰我。” 平日里,尽管荣浅也会耍小性子,但没像现在这样难伺候过,厉景呈折腾了一天,也觉得累了。 荣浅见他面露倦怠,她抬起双腿坐到大床上,“你给我做俯卧撑。” “嗯?”厉景呈一时没听懂。 “做一百个俯卧撑我就原谅你。” 尽管厉景呈并没觉得他错在那,但还是起身挽着袖子,“做完俯卧撑,你下楼吃饭。” “好。” 荣浅拿过旁边的枕头抱在怀里,起先的二三十个很省力,厉景呈毕竟平日里也经常锻炼,他对她的要求几乎言听计从,七十个过后,厉景呈动作稍缓,他动作很标准,双腿并拢伸直,身体呈一直线,荣浅在旁边一个个数着,“快点,太慢了。” 一百个做完后,厉景呈站起身,额头的汗直往下淌,胸前渗出一片,湿透了,荣浅后悔没让他做两百个、三百个。 厉景呈抽出纸巾擦拭下,“去吃饭。” 荣浅看着他的侧脸,忽然问出口,“宋权,他应该是个心理医生吧?” 厉景呈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荣浅继续道,“从刚开始我就怀疑过,只是你没承认。” “怎么突然想到问起他?” “随便问问。” 厉景呈脱下湿透的衬衣,露出阔肩窄臀,他认为到了这个时候,不需要再隐瞒,“对,他是心理医生。” 荣浅冷笑下,暗暗咬牙。 “当初怕你不肯去,才骗你说他是电台主持人。”厉景呈将长裤也褪掉。 他果然什么都计划好了的,老师出事后,她和霍少弦闹成那样,他转眼就替她安排心理医生,宋权让她情绪转移,如今看来,恐怕又是蓄谋好的。 荣浅脸上并未显露出丝毫的不满神色,最初的愤怒和伤心在这刻忽然都被她极好得掩藏起来,以至于厉景呈今后回想起这时,都恨不得说一句,她不做演员真是可惜了。 厉景呈进洗手间洗了个澡,出来时见她还坐在床沿,“还气着呢?”他弯腰,手指在她脸上轻抚下,“瞧你,嘴巴都快翘天上去了。” 荣浅并没回应他,男人去衣帽间换身衣服,出来时拉着她往楼下走。 佣人知道荣浅心情不好,伺候得时候更是小心翼翼,勉强吃了几口饭,荣浅就上楼了。 厉景呈并未立即上去,荣浅走到阳台上,目光瞥到抹人影走出帝景。 那套衣服是厉景呈刚换上的,他也没开车,荣浅见他走到外面的垃圾桶前,她不由瞪大双眼,只见厉景呈将盖子打开,里头的东西每天都有人清理,他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 垃圾才清理过,只有很薄的一层,厉景呈看眼,将盖子放了回去。 荣浅形容不出此时的心情,她看到厉景呈在原地转了圈,似乎在想还有什么可能性,男人双手插入兜中,身影萧瑟,月光错开茂密的枝叶,层层落撒向他。 荣浅回到房间内,她知分寸,有些事做得太过反而显得不正常。 披上件大衣,她再度下楼。 佣人看到她,战战兢兢喊了声。 荣浅停住脚步,“方才的事,不好意思,我情绪有些激动。” “没,没事。” 她走出客厅,顺着小路来到帝景门口,厉景呈看到她的身影,快步过来,“你怎么下楼了?” “我在楼上看到你出来,别找了,既然不见了哪有这么轻易让你找到的,等我生完宝宝,我再给你刻一尊。” “真的?” “当然真的。”荣浅挽住他的手臂,“大晚上的,你穿得人模人样去翻垃圾桶,路过的人还以为你干嘛呢。” “我没翻,就是看看。”厉景呈还得维持自己的形象。 荣浅挽着他的手走向玻璃房,那天她激动地差点把玻璃房也拆了,幸亏她没做得太过。 她走进去拿起画板,收拾了几支笔,厉景呈按住她的手,“做什么?” “带卧室去,没事的时候我能画画。” “你现在这样,医生让你静养,要在床上多躺躺。” 荣浅将画板交 到厉景呈手里,“我知道,但老躺着都快闷出病了。” 厉景呈拉过她的手,“还有一个月不到就要生了,忍忍。” 时间过得这样快,她行动越来越不便,这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她能走出帝景么? 回到主卧,荣浅抱着画板躺在床上,厉景呈见她晚饭没吃几口,下楼去给她煮了酒酿圆子。 端着小碗上楼,荣浅正专注地画着什么,厉景呈将碗放向床头柜,他坐向床沿,挨着床头后将荣浅拉过来让她靠在自己胸前,“画什么,这么出神?” 荣浅手掌按住,“不给你看。” “小气。”厉景呈拉开她的手。 画纸上跃然呈现出一个小女孩,顶着个西瓜头,荣浅画得很快,厉景呈凑上前看眼,“这是谁?” 荣浅在他身前动了动。“看不出来吗?” 男人仔细一看,这眉眼几乎跟荣浅如出一辙,鼻子很挺,长得像他,五官融合了他和荣浅的优势,可爱到令人恨不得亲上两口。“这是我女儿。” 荣浅端详着画中的人,眼里露出柔和及难得的甜馨,“也不知道小米糍长大了是不是这样,我要给她买好多新衣服,打扮得像个公主一样。” 厉景呈情不自禁圈住荣浅的腰,“行,我把你们两个都打扮得像公主一般。” 荣浅这会的样,并不是装出来的,她放松下心情,画中的人儿就是她的女儿,每天在她腹中做那么激烈的动作,她起先也以为是个儿子呢。 看来,将来有得她头疼了。 荣浅勾起嘴角,将画举在眼前。 厉景呈拿起旁边的笔,在右上角快速写上几字。 他写了小米糍三字,还有日期,以及一排祝福语。 身体健康,快乐每一天。 “真俗。”荣浅笑他。 厉景呈放下笔,将下巴轻搁在她肩头,“我本来也想写上最美妙的语言,可所有的加起来,都不及笔下这几字。浅宝,对于每个父母来说,即便自身穷困潦倒,我也不求她大富大贵,不求她美貌倾城。如果给我两个愿望,我一求她健康,二求她快乐常在。” 荣浅听完厉景呈的话,有些触动。 锦上添花的语句都及不上最基本的健康。 荣浅想到快乐两字,她已经不知道,如果等到小米糍长大以后,懂事了,问她:妈妈,我爸爸是谁 ? 她又该怎样回答? 荣浅手指抚过小米糍的脸,厉景呈将画纸抽过去,“我要将它裱起来,放在我们床头。” 她抬下头,正好厉景呈的目光落下来,她眼里的碎光柔和了满室,男人情不自禁吻过去。 荣浅闭起双眼,缠绵悱恻的吻本该是最亲昵动人的,她轻轻回应,厉景呈便加重些力道,所幸她现在大着肚子,他不可能对她有别的举动。 厉景呈抱着她入睡,荣浅闭起双眼,让自己不去胡思乱想,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最重要。 然而,一个个真相迫不及待钻到荣浅的耳朵里,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缠绕她四年的恐惧还是在她最没有防备的时候争先恐后袭来。 荣浅被梦魇压得醒不过来,她明知道这是在做梦,脑子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可就是四肢没法动弹。 她站在某个房间的门口,那扇门自动在她眼前打开,一点一点,缝隙被越拉越大,里面没有开灯,但外面的月亮很圆,照射在窗户上,令她一眼就看到里头的场景。 偌大的床上,看不清脸的男人正在做起伏运动,幅度很大,依稀能听到床脚撕拉开地板的声音,荣浅忽然觉得身上好痛,每个地方都在被反复碾压,又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不能动。 她双脚犹如被钉在地上不能动,目光移到边上,忽然看到了霍少弦。 他就站在床尾的地方,荣浅张嘴想要喊他,可嘴巴里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她不知道霍少弦为什么会在这里。 床上的动作减弱了些许,男人忽然调过头,荣浅借着月光看清楚那人的脸。 是厉景呈! 他身下传来一阵哭声,荣浅莫名的难受,跟着要哭,她看向霍少弦,见他眼里涌出泪水来,站在那一动不动,可那种悲伤和哀戚却凿得荣浅心里好痛。 一阵碎裂声飞来,荣浅腹部疼得不行,她弯下腰捂住疼痛的地方,看到厉景呈从床上下来,将那女人揪起来。 她长了张同她一模一样的脸,荣浅惊慌地摇着头,想让霍少弦别看,可男人脚步也似被钉在原地般,根本不能动弹。 那晚的耻辱清晰再现,荣浅一点力都使不上,只能看着霍少弦流泪。 他也是,无能无力,碎裂的泪水朦胧了彼此的视线。 荣浅剧烈地喘息,她好想狠狠掐自己一把,或者扇自己个耳光,好让自己醒来,可她躺在床上 不能动,泪水浸湿掉枕巾,她嘴巴张着,好恨自己为什么一个字都喊不出来! 她痛,没事。 她羞辱,没事。 可那一幕,她永远都不要被别人看到。 她看到厉景呈狰狞俊冷的脸,看到他的狂肆和放纵,荣浅浑身都在抽搐,一身汗被逼出来,整个人犹如在水中泡出一样。 厉景呈飞快地开灯,察觉到不对劲,双手握住荣浅肩膀,“醒醒,浅宝,醒来!” 她骤然苏醒,沉入潭底的窒闷豁然在冲上水面的那一刻被冲散,荣浅猛地吐出口气,厉景呈双手揉捏着她的脸,“做噩梦了是不是?醒醒。” 荣浅脑袋轻晃,这才看清楚跟前的人。 厉景呈的五官同梦里的叠合,荣浅杏眸圆睁,猛地伸出双手朝他胸前使劲一推,“别碰我,别碰我,放开,救我——呜呜呜。” 厉景呈没想到她会出这么重的手,他人往后栽,亏得手掌在床沿撑了下,这才没有栽下去。 荣浅双手捂住脸,“不要过来,我好怕。” “浅宝?” 男人见她这幅样子,自然是担忧不已,他挪过去些想抱她,荣浅缩起双腿,满眼的恐惧,“别碰我。” “你看看清楚我是谁。” 荣浅伸手遮住脸,一边小心翼翼看他眼,显得可怜极了,厉景呈朝她伸出手,“别怕,有我在。” 她需要多大的忍耐力,才能逼着自己不去害怕,全身的汗毛直竖起,每一处都在排斥着厉景呈的碰触,可荣浅不能让他看出丝毫的端倪,她觉得好累,身心俱疲,快要撑不下去了。 将手放进男人的掌心,厉景呈一把将她拉过去拥在怀里,“梦到什么了,这么害怕?” 荣浅哭出声来,她双眼压在他肩膀处,不让厉景呈看到她的泪水。 身边没有一个能倚靠的人,到底谁能来救救她? 荣浅孤立无援,厉景呈将她搂紧些,“别怕,别怕。” 她拥在厉景呈身后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关节突出苍白,荣浅哭了几声,忍着情绪,“我梦到小米糍被人带走了,是从我怀里硬生生被抢掉的。” “不会,”厉景呈听闻,拍了拍她的脑袋,“这种事情绝不可能发生。” “为什么?”荣浅抬起头看他,“什么事都是不可预测的。” “因为她 是我的女儿,任何人都不能将她从我身边带走,谁也带不走她。” 荣浅嘴唇蠕动下,故意软了语气,“那我呢?” “傻瓜,我们是一家人,你还能带她去哪?”厉景呈手掌落向她的腹部,“以后,你和小米糍就是我的命,我不可能将我的命放到别人手里。” 荣浅不由打了个冷颤。 厉景呈替她擦了把汗,荣浅握住他的手掌,“小米糍也是我的命,我也不可能将她交给别人。” “好,”厉景呈揉了揉她的脑袋,“小米糍就跟着我们,哪也不去,我们是一家人,她会是个快乐的小公主。” 荣浅眼眶内的泪水还未完全干透,湿润着一颗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心。 “要不要找宋权看看,你最近精神很不好。” “我才不要,”荣浅嘟囔声,“他是心理医生,我不过是小米糍快生了,心理压力大而已。” “你别害怕,生产的时候我会陪你进去。” 荣浅枕着厉景呈的肩头,她怕再有噩梦缠身,连眼睛都不敢闭上。 翌日,厉景呈一早去了公司,等他走后,荣浅才睡了个安稳觉。 到吃中饭时分才起床,荣浅坐在床沿,不经意看眼,居然看到她画的那张小米糍被放在了相框内,旁边,还有一张她和厉景呈的合影。 两个相框紧紧相偎,俨然是和睦温馨的一家人。 荣浅嘴角浅勾,伸手想去触摸,但还是缩了回来。 她起身走进洗手间,看到镜中的自己苍白憔悴,她洗把脸,这样下去她真得要崩溃不可。 靠她一个人的力量,她连南盛市都别想走出去,霍少弦不能找,荣择,她不放心,唯一还能想到的就是外公。但她昨天试探着打了个电话过去,家里人说外公身体不好,正在住院。 荣浅来到阳台,目光扫过那台笔记本,她怔怔盯了眼,然后过去将它打开。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40——我的孩子,不能喊强暴犯做爸爸 —— 亲们,淡定哈,有时候情节不是那样滴,别躁动,其实多设身处地想想,很多都是能理解的,而不仅仅男主控或者女主控,爱情世界里,并不是谁对谁好,就一定能抵得过全部的错。等号,从来就只存在于数学世界里。 ☆、40我的孩子,不能喊强暴犯做爸爸 那人的名字被她备注成十三。 荣浅看到他在线。 对方很快要求视频。 荣浅并未犹豫,伸手点了同意。 “考虑得怎么样了?”他开门见山。 荣浅也不拐弯抹角,“告厉景呈强暴的事,我不同意。” 对方显然没想到她既然来找了他,居然还拒绝的这样理直气壮,“为什么?” “不管将来闹得怎样,他都是我肚里宝宝的爸爸,我只想要平静的生活,我若告他,我也会曝光在人前,以后谁都会知道我和厉景呈的事,我不可能让我的孩子有个强暴犯的爸爸,所以,告他的事我不会做。” 男人轻笑两声,“你这是逃避事实。” “随便你怎么说,只要我不告他,我宝宝将来就不会有任何包袱,更不会被人指指点点。” 荣浅手掌落向腹部,轻轻摩挲。 男人继续开口道,“哪怕牺牲你自己都没所谓?” “我更不会牺牲自己的孩子。” 如果,她迈出了这一步,以后势必有人会指着小米糍说,你是你爸爸强暴了你妈妈生下来的,有些事情在别人的口中很容易被歪曲,这样的场面,荣浅连想都不敢想。 半晌沉默后,男人这才继续道,“既然你不肯,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你从一开始就躲在幕后操纵,步步为营,我起先以为你是想拆散我和厉景呈,但想来却并没有充分的理由,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你让我告他,是要毁掉他,既然都是不想让他好过,你帮我离开,我有一百种法子替你达到目的。” “我若只想要他强暴的事情曝光呢?” 荣浅觉得奇怪,也就直白地问出口,“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我告不告他,关你什么事?”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我不是在求你,我们充其量只能算各取所需,不,各取所需都不算,你要真告诉了厉景呈我已经知道四年前的事,那你这步棋也就走到死胡同了。” 男人翘起腿,身子往后靠,顺入椅背内,他的这番动作,荣浅自然是看不到的。 他似乎在考虑。 “我若把这些证据交给警方,他们一样会调查这件事。” “当事人不承认,有什么用?况且又是陈年旧事,我到时候矢口否认,警方能有什么办法? ” “你——”男人显然没想到荣浅会是这样的态度,他忍下口气,“我给你想个办法,到时候在法庭上可以不公开你的身份,厉景呈坐实了强暴的事,正好你可以单方面申请离婚,你既然不想让你的孩子认他,那厉景呈坐牢强暴的事,跟你的孩子就没关系了。” 荣浅闻言,猛地抬下头,“你怎么知道我和厉景呈结婚了?” 男人沉默片刻,继而又道,“有些事,要想查就很容易。” “我跟他领证的事,没几人知道。” “你只需告诉我,做还是不做?” 荣浅仿若被逼进个死胡同,她摇摇头,“不可能。” 对面,半晌都没了声音,若不是视频还开着,荣浅真以为对方已经走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坚决,究竟是为小米糍,还是为别的。 照理说,男人的建议应该算是最好的,她不仅能带走小米糍,还能要来一纸离婚协议,更能让四年前的厉景呈罪有应得。 她放在桌上的小手紧握,她形容厉景呈时,用得是四年前。 那四年后的他呢? “你是不是对他动了感情,所以不舍得?” 心里膨胀起来的疑惑被男人一语戳破,荣浅语气禁不住激动,“你胡说!” “这也没什么丢脸的,多少人都爱上那种被强暴的快感,再说你跟他还有了孩子……” 荣浅愤然打断他的话,“除了这件事,我别的都能答应你。” 她的态度如此坚决,要么换个方式,要么就鱼死网破,顶多事情揭开了和厉景呈面对面。 男人给了她这么几天的时间,多少也有了她不肯接受的心理准备,“那好,你实在不肯的话,你只要替我做一件事,我就安排你离开。” “什么事?” “我会快递给你一样东西,到时候你把它放在厉景呈的车上就行。” “什么东西?” “这你就不用管了,放心,我不会要他的命,我遵纪守法,不做违法的事。” 荣浅闻言,连冷笑都懒得给他。 挂断视频后,荣浅照例将痕迹清理干净,她在原地坐了许久,怔怔出神看向外面。 下午时分,佣人上楼来喊她,“少奶奶。” 荣浅正在午睡,轻轻应了句,“什么事 ?” “夫人来了。” 她一个激灵,忙撑起身,下楼时看到沈静曼坐在沙发上,旁边还放着个行李箱。 “妈。” 沈静曼上前拉过她的手,“听说你最近睡眠都不好?是不是还受着那个香袋的影响?” “没有,就是肚子大了,压迫得难受。”荣浅坐到沈静曼身侧。 “最后一个月是比较难受,”沈静曼示意佣人将行李箱拿上楼,“我跟你爸商量下,还是要过来,别人伺候你我不放心,我会在这住下来,直到你坐完月子。” 荣浅太阳穴突突直跳,沈静曼一来,她要离开的机会就更渺茫了。 “谢谢妈,其实景呈已经替我请好月嫂了,她们照顾得我挺周到的。” “再周到也及不上自家人,”沈静曼的目光移到荣浅腹部,“八个多月了,是不是已经能知道男女了?” “嗯,”这种事不需要隐瞒,荣浅如实相告,“是个女孩。” 沈静曼脸色微变,眼里的失落藏不住,“女孩。” “妈?” 沈静曼回过神,她也知道不能这样当面表露出来,“浅浅啊,妈不是不高兴,尽管你爸说了生女孩不要紧,但毕竟关系着将来厉家继承权的事,老二那边也不是省油的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妈,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想要拥有什么,就应该自己去争取。” 这种话听在沈静曼耳朵里,就是笑话,“浅浅,有些人生下来注定就是贫穷的命,而有些人生下来,他的路早就被金钱和权势所铺满,我们厉家的孩子就是这样,只不过,这条路很难走,要一路厮杀、披荆斩棘才能站在最高处,你说的争取,用在这倒也确切。” 荣浅的意思被她歪曲,她也不争辩。 沈静曼拍了拍她的手背,“等你以后进入厉家,就知道了,有个儿子多么重要。” 荣浅心里堵得慌,沈静曼见状,出声安慰,“不过不要紧,我有办法。” 她当时没听出沈静曼话里的意思,荣浅陪她坐了会后,就上楼去休息了。 傍晚时分,荣浅觉得总躲在房里不好,便下了楼。 刚走到楼梯口,便闻到股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荣浅不由皱眉,被熏得差点要逃回去。 沈静曼正好从厨房出来,看到荣浅后朝她招下手。 沈静曼在家换了身旗袍,细格子的纹路,很有韵味,头发盘在脑后,她身材保持得很好,所以很适合穿旗袍。 “妈,”荣浅掩着鼻息,“什么味道啊?” “是我从吏海专门带来的,你饿了吧?” 荣浅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还好,我们等景呈回来一起吃吧。” “我炖了鸡汤,先给你盛碗。” 她刚要说不用,沈静曼已经快步去了厨房。 出来的时候,青瓷碗中盛了个鸡腿,还有类似菌菇般的东西,放到荣浅手边时,那药味更浓了。 荣浅强忍着差点没吐出来。 “妈,这究竟是什么啊?” “我放了些补身体的药材,都是很好的,放心喝吧。” 荣浅哪里敢喝,旁边的月嫂见状,适时上前,“夫人,这少奶奶的肚子都这么大了,该有的营养也全有了,可不能乱喝多少,搞不好会出事的。” 沈静曼朝她看眼,“我自己的媳妇,难道我会害她?”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沈静曼拉开椅子坐到荣浅的身边,“出了香袋的事后,我配药也没找书兰,你不用担心,这是从吏海最有名的中医世家那儿抓来的,别人可是排一个月都不见得能拿到他的号啊。” 荣浅抿紧了唇瓣,“妈,我身体很好,真的不需要再补。” 月嫂不好明说,只能在旁劝,“夫人,营养过剩对婴儿也不好,少奶奶产检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 沈静曼干脆坐到荣浅身侧,她手里端着碗,舀了一勺子送到荣浅嘴边。 “你要实在不爱喝,闭着眼睛咽下去就好。” 荣浅看眼碗里的东西,黑乎乎一团,药味冲鼻,她别开脸只想吐,“妈,我喝不下去。” “这是为孩子好的,别任性。” 月嫂在旁边看得干着急,她没想到沈静曼这样的出身居然会相信那些所谓的神医,荣浅嘴巴紧抿,哪里敢喝这种不明不白的东西。 沈静曼见她这样,有些恼,“浅浅,难道你以为我会害你?” “我没有。” “乖,妈这是在帮你。” 荣浅眼睛瞅着大门口,直希望厉景呈赶紧回来,她做出干呕的样子,“妈,我闻不得药味,我想吐。” 沈静曼一手拉住荣浅的肩膀 ,“我生景呈的时候就吃过这个药,很管用。” 月嫂眼尖,看到正往这边走得身影,她大喊声,“厉少回来了。” 荣浅心一松,将沈静曼端着的碗推开些,“妈,我现在不饿,汤也喝不下。” 厉景呈换了鞋从玄关处进来,看到沈静曼并没表露出吃惊,应该是她之前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 男人提步往前,蹙紧眉头,“什么味道?” 月嫂急忙开口,“夫人亲自炖的补药,说要给少奶奶喝。” 厉景呈走了过去,看到坐在餐桌前的荣浅满脸委屈,嘴唇颤抖着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厉景呈看到桌上的那只碗,“这东西能喝吗?” “怎么不能喝?”沈静曼拉下脸,“是我专门去配的。” “妈,”厉景呈丢下手里的勺子,“来历不明的东西别乱给荣浅吃,吃出问题怎么办?” “我当年也喝过,就是生产前连续喝了一个多月,这才生出来的你。” 厉景呈觉得荒唐,“你要不喝,生出来的就是别人了?” “当时把脉,说我要生的可是女孩。” 荣浅震惊,更觉后怕,“妈,这碗究竟是什么东西?” “大惊小怪做什么?”沈静曼不觉得会有任何问题,“你说b超检查出来是女孩,但如果生个男孩的话,对你是最好的,荣浅,这药就能帮你,你坚持服用到生产,生的肯定是儿子。” 荣浅真的快疯了。 她不明白,厉家的女人究竟生活在一个怎样的世界中? 拥有如此庞大家族的当家主母,居然会相信这种话。 荣浅瞠目结舌,“妈,那些都是不科学的。” “我们历来都是这样的,你以为巩裕就没偷偷去配过药?不然的话,怎么生的出老二来?她就是个生女儿的命!” 厉景呈拉开椅子,一脸的肃然,“妈,你别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了,我喜欢女儿,我就爱她生的女儿。” “你糊涂啊!” 月嫂和佣人面面相觑,退回了小餐厅内。 “头胎必须是男孩,以后生儿生女随便你们。” “性别已经决定了,单靠你几服药就能决定?” “你们相信妈,好好服用,会有用的。” 荣浅抚着肚子,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难受地挪 动下,“妈,这药我肯定是不喝的,我自己的孩子,生儿生女我都爱。” 她推开椅子就要上楼,厉景呈拉住她的手腕,“先把饭吃了。” “先把药喝了。”沈静曼坚持。 厉景呈见状,松开手,“你先上楼,我待会把饭送上去。” 荣浅走到楼梯口,厉景呈面色阴沉,看向碗里的药材,“这药是谁配的?盛书兰?” “书兰怎么敢,景呈,上次的事本来就不能怪书兰。” 厉景呈挥下手,似乎不想听到她的名字,“这些药你赶紧丢了,我也不会让她乱吃。” 荣浅到了楼上没多久,厉景呈便将饭菜送进卧室。 她坐在沙发内,一手抚着肚子,“当初你妈这样乱吃药,怎么没把你生的不正常呢?” 厉景呈将饭菜放向茶几,“那说明我百毒不侵。” 荣浅确实没想过沈静曼能做出那种事,心想着厉景呈也不会同意让她乱吃,沈静曼自然就要断了这个心思。 翌日,荣浅醒的比较早,毕竟沈静曼在这,她不能太恣意。 两人下了楼,佣人才做好的春卷送上桌时香味四溢,厉景呈替她夹了两个,佣人又从厨房将熬好的黑米粥端出来。 这是刻意为荣浅准备的,她吃掉个春卷,再舀起勺粥送入嘴中。 才吃两口,却陡然侧过身呕吐起来。 厉景呈急忙放下筷子,“怎么了?” 荣浅左手按住喉间,吐得满脸通红,话也说不出来,厉景呈替她顺着后背,荣浅呼出口气后,这才出声,“好苦,好苦。” 粥里怎么会有苦味? 厉景呈拿过杯白水,让她就着杯口喝,他往地上一看,吐出来的粥里面明显有个小拇指大小的圆形东西,还有长长的柄,应该是药材一类,男人铁青着面色瞅向沈静曼,“你放了什么东西!” 佣人吃惊,喊了声,“哎呀,我当时看着火的,怎么会这样?” 沈静曼很看不惯荣浅的样子,“几颗药丸子,就让你吐成这样。” “你还不死心?!”厉景呈气得不行,要换成别人,早抽过去了,“你这是在拿人命开玩笑。” 荣浅吓得缩回手,什么东西都不敢吃了,谁知道哪里又被她藏了药。 沈静曼见药没吃成功,当即冷着脸,“你们太不懂事了。” 厉景呈挥掉荣浅手边盛着黑米粥的碗,“你要再这样,我会请你回去。” “你——” 荣浅面色微白,推开椅子赶忙去了楼上。 厉景呈将早饭送去时,荣浅躺在床上,心情比昨晚更差。 他伸手搂住她的腰,想将她拉起身,荣浅躺在那一动不动。 厉景呈弯腰吻她的脸,“快起来。” “起来做什么?我可不敢再吃这的东西。” 男人索性将她抱到腿上,“我一口,你一口,我保证里面不会有药。” “厉景呈,是不是我要生个女儿,你们就都不喜欢了?” “说的什么话,”男人脸色微沉,“我喜欢,我爱。” “可厉家究竟是重男轻女。”尽管荣浅已经打定主意带着小米糍走,不让她跟厉景呈,但肚里的孩子还未出世就遭遇这样的待遇,她心口还是跟堵住似的。 “我妈……”厉景呈说起沈静曼的观念,也有些头疼,“别担心,小米糍以后会是我们捧在手里的宝,就像你一样。” 荣浅勉强拉开抹笑,厉景呈将她放回床上,拿过小碗,“面条,放了些鱼香肉丝,是你喜欢的味道。” 厉景呈用筷子挑起面条,荣浅摇摇头,“不敢吃。” “我亲自做的,你还信不过吗?” 荣浅朝碗里看眼,指了指,“这是什么?” “胡萝卜,还有木耳,”厉景呈将东西一一拨开,动作细致,“你看,没有药。” “我这会算是能体会到,为什么帝王用餐前都要用银针试菜。” 荣浅垂首,看着厉景呈的筷子在碗里拨动,她看眼时间,他本来应该去公司了,却还亲自下厨,亲自要喂她。 荣浅走了神,心里想着,如果没有四年前的事,那该多好呢? 厉景呈将面条夹起后放入勺中,再送到荣浅嘴边。 她并没张口。 厉景呈又捞起一筷子送到自己嘴里,“看,即便是有药,也被我吃了。” 她不由失笑,“男人吃了那药,会不会生孩子?” “那我陪着你大肚子。” 荣浅笑得往后靠,手臂抬起遮住双眼,她笑点本来就低,想着厉景呈那副模样就笑得停不下来。 男人将面条送到她嘴里,“吃完了再笑 ,别噎着。” “好想看你挺着个大肚子的模样。” 厉景呈拿过牛奶,才热过的,他吹口气,自己喝了口后送到荣浅嘴边,“没有药味,赶紧吃。” 她垂下眼帘,他这样的细致体贴,荣浅的心早已铸起一道铜墙铁壁,任凭弹药、火炮轰不开,炸不塌,可她却最怕这种柔情蜜意,就犹如会腐蚀一般,一点点侵吞,不知不觉就能瓦解心性。 她接口杯子,“我自己来吧,你快去公司。” “我看你吃完,省得你害怕,饿着肚子。” 荣浅乖乖喝着牛奶,厉景呈眼里露出满意,“中饭我让佣人寸步不离地守在厨房替你准备,今天晚上,我带你出去吃。” “好。” 厉景呈走后不久,荣浅就接到了几个包裹。 她刻意在淘宝买了不少东西,佣人将她的东西送上楼,她关进房门后一个个打开。 其中一个,果然是别人送来的。 荣浅拆开后看到是个黑色的物件,跟打火机一般大小,掂在手里沉甸甸的。 周边并没有任何的说明以及文字,荣浅掏出手机拍了张照。 傍晚时分,她等厉景呈回来,沈静曼见她一个人,心里还是不死心,寻思着怎么才能让她把药喝下去。 荣浅看见她时不由打个寒颤,沈静曼端了碗银耳莲子羹,“浅浅,吃些东西吧。” 她不住摆手,“妈,我真的不饿,景呈回来了,我们今晚出去吃。” “这是小点心,不抵饱……” 荣浅忙拿起包,“我看到他的车来了,妈,我先走了。” 她快步出去,直到上了厉景呈的车,这才吐出口气。 沈静曼这样子,荣浅更不敢留下,每天连吃东西都要提心吊胆。 那个东西被她藏在兜里,荣浅小心翼翼拿出后握在掌心内,她犹豫不决,毕竟还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 厉景呈小心地开车,荣浅饥肠辘辘,今天就在卧室吃了点零食,中饭也不敢多吃,拐弯的时候,一个人忽然横穿马路,厉景呈忙点了下刹车,荣浅尽管系着安全带,但人还是往前冲。手里的东西不受控制掉出去,荣浅坐回去后,脚在附近拨动,却怎么都找不到了。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41——昨晚 为什么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