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墓谜局》 引子 袁天罡,又名袁天纲,生卒年不详,唐初益州成都(今四川成都)人。善风鉴,累验不爽,曾仕于隋,为盐官令。唐高祖武德初年,在蜀为火山令(一说为火井令)。著有《六壬课》、《五行相书》、《推背图》、《袁天罡称骨歌》等。通志著录,其有《易镜玄要》一卷,久佚。 袁天罡其人在唐代以长于相术风水而闻名,堪称一代术数大师,生前各种神奇的预测无不准确,其事迹在正史《新唐书》以及《旧唐书》中均有记载,而在许多野史笔记小说里更是把他描绘成了一位半人半仙似的人物。 《唐书》中关于袁天罡的记载很多,但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他为女皇武则天看相的传奇事迹。当武则天还在襁褓中时,袁天罡一见到武则天的母亲杨氏便吃惊地说:“夫人法生贵子!”杨氏闻言,立即把两个儿子武元庆、武元爽领出来让袁天罡相面,可是袁天纲只看了一眼便说可以官至三品,但只不过是保家的主儿,还不算大贵。杨氏又唤出武则天的姐姐(后封韩国夫人)让袁天罡相,袁天罡称“此女贵而不利夫!”最后由保姆抱出穿着男孩衣裳打扮的武则天,袁天罡一见襁褓中的武则天便大为震惊,说她“龙瞳凤颈,极贵验也!”但又遗憾地说:“可惜是个男孩儿,若为女,当作天子!” 第一章 尘封的古墓 “这座古墓的规模应该不小。”老者看着眼前山体表面露出的雕刻花纹道。 “那您估计是什么时期的呢?”一位身穿耐克运动装(不过一看就知道是山寨货)的年轻小伙子问道。 老者看了一眼小伙子,略显神秘地笑了笑,随即闭上眼睛,伸出右手,学着电视里面算命先生的样子,用大拇指在其余四根手指上面点来点去,嘴里还在小声自言自语念着什么。过了一会儿,老者缓缓睁开双眼,点点头,故意提高声调显得自信满满地说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刚一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惹得他身旁的几个人也一起跟着笑了起来。 笑声过后,老者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说真的,现在我也看不出来这座古墓到底是什么年代的,目前的信息量太少,只能等到近一步的发掘工作展开以后再做分析了。”说着老人又用手摸了摸那已经暴露出来的石刻云纹,“不过能够以山建陵绝非寻常百姓人家可以做到的事,也绝不是一般的富豪乡绅财力可以达到的。” “唐代皇家以山修陵的似乎不少。”一位扎着马尾的年轻姑娘若有所思的接了一句。 “不错,的确如此。要知道古代没有现代化的生产工具,所以以山建陵工程量十分的巨大,其人力以及物力的投入都是我们不可想象的,用咱们今天的话来说就是运营成本太高,所以一般不太会作为丧葬的形式。”老者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然后继续说道:“不过唐朝时期国富民强,政局稳定,从客观上讲,他们是有能力也有条件以山为陵的,从主观上说,当时的朝廷奢靡之风盛行,再加上为了彰显大唐盛世,凡事都大讲排场,修陵这件事当然更加不能免俗,所以在唐朝的前期以及中期,国力较强的时候,开山为陵是皇家普遍采用的方式。而这种方式也使得唐代的帝王陵隐然有一种舍我其谁的王者之气。” “哦,那么我们面前的这座古墓会不会就是……”一直站在老者旁边手持话筒的女记者小声嘀咕道。 “不会。”老者笑着看向女记者,摆了摆手,“我知道你在想这座古墓会不会就是一座唐代的皇家墓,是不是?” 女记者不住地点头。 “呵呵,这个真不是,唐朝的皇家墓区主要集中在陕西,我们四川是没有的,而且迄今为止我们省发现的唐代墓葬也不过20几座而已。” “哦,是这样。”女记者点了点头,“不过听您这么说,即使不是皇家墓,就算是一座颇具规模的普通唐代墓葬,在咱们省的考古界也一定会引起不小的震动,是不是?” “也可以这么说。”女记者闻言憧憬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要真能是一座唐代的墓葬就好了。” 老人苦笑了一下,“如果真的可以选择,我倒不希望它是一座唐代的墓葬。” “为什么?”女记者遮掩不住脸上惊讶的表情,她完全不可以理解,为什么会有考古工作者不希望给考古界带来惊喜的发现。 老者轻声叹了口气,“怎么说呢,唐墓的考古价值是很高,但可惜唐朝末年爆发了大规模的农民起义,许多起义军都是通过盗墓来获取粮资的,所以搞得唐墓几乎个个都被盗过好几遍,十墓九空,我们省发现的唐墓就没有一座是完整的,而且里面也都没发掘出什么有价值的文物,所以我宁愿它不是一座唐墓,免得让大家再一次失望。” 听到教授这一番解释,女记者沉默了,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眼前这位对考古充满热情的老人。 此时一直站在老者身旁的耐克装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开口道:“梁教授,您看……”说着又用手指了指周围的群山,“这座古墓的位置如此偏僻,要不是采石工人在这里采集石料,谁会发现?所以我估计应该还没有被盗墓贼光顾过。” “但愿如此吧。我从事一线考古工作这么多年,参与发掘的古墓不少,但其中被盗的更多。” 梁教授随后无奈的笑了笑,“哎,不过不管怎么样,对于你和小晋这两个刚刚迈出大学校门的年轻人来说,都绝对是一次很好的实践机会。” 梁教授的话音刚落,耐克装和马尾辫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梁教授看了看表,“咱们先回所里,向领导汇报一下这里的情况,然后申请进一步的发掘工作。” …… 两个月过后,原本几近废弃的采石场又重新热闹了起来,来来往往的都是考古研究所的考古工作人员,而梁教授和他的几名学生也在其中。他们都很兴奋,因为经过他们一个多月的探测,在附近并没有发现盗洞,也就是说这很可能是一座保存完好的古墓,这个理由足以让他们彻夜难眠。 随着发掘工作的进一步深入,当清理完山体表面的沙土泥石之后,一座拱形的门洞赫然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当初他们见到的云纹就是雕刻在门框四周的装饰。不过考古人员并没有见到预期的墓门,因为门洞之中塞满了石条,密不透风。经过探测,人们发现上下左右条石之间还穿有铁棍,相互固定,极为坚实,而且条石间的缝隙是用熔化的锡铁汁灌注封死的。这样的处理给古墓的发掘带来了极大的困难,而最令人头痛的是还不知道这样的石条到底一共有多少层。 面对这样的局面,考古队员的内心多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如此坚固的古墓十有八九没有遭到过盗墓贼的破坏,忧的则是自己也同样面临如何下手的问题。 几套方案研究来研究去,也没有一个统一的意见,其实方法很多,只因梁教授他们是搞考古研究的而不是盗墓的,所以工作的时候需要考虑的问题很多。这就像是兵与贼,一个做起事情来必须“循规蹈矩”,而另一个则可以随心所欲。 最后,经过有关部门的批准,梁教授带领的考古队决定采用最原始但也是最简单的方法——破石而入。说白了就是用大铁锤直接敲碎石块,遇到铁棍再用钢锯锯断。 一层、两层、三层,所幸只有三层。 三层封石碎去之后,考古队员终于见到了期盼已久的墓门。 墓门用汉白玉雕凿而成,高约2米,宽3米左右,分左右两扇,在其正中绘有一个很大的太极八卦图,由于有三层封石的保护,所以八卦图上的黑白两色还显得十分鲜艳。阴阳两极被分别绘在墓门的左右两扇上,左边为阳,右边为阴。石门闭合后,左右两扇之间的缝隙便是这幅太极八卦图阴阳两极的分界曲线。 “梁教授,”从发现古墓到发掘古墓一直跟踪报道的电视台女记者唐梵在看到古墓大门的时候与现场其他的参与者一样兴奋不已,“这种样式的墓门,在我们四川是不是还属首次发现呢?” “是的,的确如此。”梁教授点了点头。 面对如此精美的墓门,考古队员个个兴奋不已,人人欢呼雀跃。而梁教授除了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之外,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有更为复杂的心情。他隐隐觉得这里将会有震惊全国,甚至是震惊世界的发现。因为他太需要这样的发现了,即将退休的他一生都在考古工作的第一线,可是始终都没有能够成为像马王堆、曾侯乙这样有世界级影响力的古墓发掘的见证者。三星堆曾经离他是那么的近,只可惜当时因为身体健康的原因他正在医院接受治疗,最终还是错过了。而这一次他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再错过,因为他很清楚这也许是他最后的一次一线考古经历了。 “梁教授,您对八卦图出现在这里有什么看法?”说话的是这支考古队的二号人物,研究所的副教授周垄,一个4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 梁教授脸上的表情很快恢复了平静,“八卦图……”,嘴里又小声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我觉得无非有两种可能性,要么就是墓主人生前是道教的信奉者,要么墓主人本身就是一位道门中人,你说呢?”“我觉得是道门中人的可能性不太大,因为一名道士怎么会有如此雄厚的财力以及物力来为自己修建一座规模这样庞大的墓葬呢?所以我更加倾向于是一位在生前深受道家思想文化影响的达官显贵。” 周垄回答道。 梁教授点了点头,“有道理,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八卦图对于我们了解墓主人的身份以及生平经历都将会有很大的帮助。” 周副教授闻言接话道:“是呀,现在我对这座古墓更加感兴趣了。” “我都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这座墓门背后的世界了。”实习生汉灵依旧是那身山寨版的耐克(基本上他已经把这件廉价的耐克当成是工作服了),“三层封石是预告片,再加上用这个太极八卦图制作的电影海报,恩,这部国产大片的宣传工作已经做足了,下面就等着我们这些观众凭票入场了。” 女记者唐梵呵呵一笑,“太有才了你,幸亏你大学不是主修新闻传媒专业,不然的话,凭你这口才,就连我这个资深的节目主持人的饭碗都难保了。” “那里那里。”说着说着汉灵学起电视剧里古代江湖人士的样子抱拳道:“小姐秀外慧中、才华横溢,小子不才,怎敢与姑娘相提并论。” 唐梵也不示弱,抱拳以迎:“谦虚谦虚,公子才貌双全、风度翩翩,小女子今日有幸结识公子真是不枉此生。” 只见这边汉灵眼珠一转,坏水一翻,接道:“承蒙姑娘错爱,要是小姐不弃,吾愿以身相许。不知小姐意下何如?” 唐梵微微一笑,“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女子怎敢自作主张。” “呵呵,不愧是主持人,果然铁嘴铜牙,晚生甘拜下风。” 汉灵说着看了看众人,双手摊开,耸了耸肩,脸上故意做出一副很无奈的表情,“费了这么半天劲,说到底还得继续打光棍,愿望总是美好的,但现实却是残忍的,看来呀,今年11月11号我还得继续去唱‘单身情歌’。” 听到这里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梁教授拍了拍汉灵的肩膀调侃道:“小汉,你的口才,还真不错,我看呀,在咱们研究所是屈才了,主持人这个行业,别说,还真挺适合你的,就着年轻,改行趁早。” 只听汉灵反驳道:“其实现在咱们和唐记者他们所从事的本身就是同一种性质的工作,只不过工作的对象不同罢了。我们挖掘古墓,他们挖掘新闻,都属于‘挖掘’系统,本来就是一家人嘛。” 梁教授笑着摇摇头,指了指汉灵,“你小子,呵呵。” 汉灵和唐梵之间的“唇枪舌剑”让原本应该严肃的考古现场一下子变得活跃了不少。不过梁教授身旁的晋溪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他们刚才的对话又或者说根本就对他们之间的对话不感兴趣,只是面无表情的一个人站在那里望着墓门发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突然,只见她咬了咬嘴唇说道:“这座古墓有些不太对劲。” 第二章 消失的自来石 晋溪是梁教授今年新招收的研究生,成绩优异,眼睛不大,话也很少,平时总是扎个马尾辫。 她突然的一句“这座古墓有些不太对劲”立时让原本轻松的考古现场又回到它本身应有的紧张与严肃中去了。 “是什么地方让你觉得不对劲了呢?” 梁教授不解的望着眼前这个一脸书卷气的小丫头,他之所以感到不解,原因其实再简单不过了,因为,至少到目前为止,就连自己这个有着几十年考古经验的老专家都还没有瞧出这座仅仅只是暴露出了个墓门的古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更别说眼前这个只有理论知识,没有半点实践经验的黄毛小丫头了。 “其实也不是不对劲,准确的说应该是不合常理。”女孩仍然出神的望着石门。 “不合常理……”梁教授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又顺着女孩的目光看了看那扇墓门,摇摇头:“什么地方不合常理?” “门,是墓门”女孩顿了顿,接着道:“这扇墓门上面没有门环。” 梁教授心里一惊,是呀,的确是没有门环,刚开始的时候也总觉得这座石门有些怪怪的,不过后来注意力全都被中间的那个太极八卦图给吸引了过去,也就没再多想,现在仔细想想正是由于那幅太极图上的阳眼和阴眼才使自己忽略了门环的问题,门环是圆的,阳眼、阴眼也是圆的,尽管不对称,但也足可以让人忽略一座没有门环的大门是有多么的别扭。 不过其实教授心里更清楚,别扭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就这座古墓而言,由于没有门环,石门就相当于是一块绘制了图案的石板,那么在没有着力点的情况下墓门又是如何从外面关闭的呢? 当然有人可能会问,怎么就不能从外面关闭了呢?我家的防盗门不就是人出门的时候在外面顺手一推就关上了的。这里需要说明一个问题,一个关于墓门设计的问题,众所周知,门以开关方式的不同一般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以推的方式将门从外面打开;而另外一种则刚好相反,是以拉的方式将门从外面打开。由于向外拉的方式没有办法防盗,所以绝大多数古墓的大门都设计成是从外面推开的形式,这样就可以通过在墓门后面设置顶门石来达到防盗的目的,试想想大门后面有块大石头挡着,即使你盗墓贼有倒拔垂杨柳般的气力也是于事无补的。 理解了墓门一般都是设计成从外面推开的形式,问题也就回来了,由于墓门需要从外面以推的方式打开,那么要想从外面关闭就只能是采用拉的办法,可是没有门环,怎么拉呀?难道说这门竟是被人从里面关闭的,那么究竟又是谁将其关闭的呢? 在场有经验的考古队员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一时间鸦雀无声,人人脸上都充满了疑惑的神情,就连女记者唐梵也瞧出了些不对劲,虽然她没有考古队员们专业,但也一眼就看到了墓门外面高高的门槛,稍微有些常识的人都会知道,如果在大门外面设置门槛的话,那么也就意味着大门的关闭方式只能是要么从外面以拉的方式来闭合,要么在里面以推的方式来闭合。明白了这一点,唐梵面临和其他考古队员同样的困惑,在没有门环的情况下,古人到底是用什么办法将墓门封闭的呢?难道说真的有人愿意牺牲,情愿在古墓里面将石门关闭,给墓主人殉葬? 众人都是一脸疑惑,唯独副教授周垄不但表情依旧轻松,反而还略显几分得意,只听他漫不经心的说道:“如果墓门后面设有自来石的话,那就不难解释了。” “你是说这座墓葬和万历皇帝的定陵采用了相同的封门方法?”梁教授双眉紧锁,稍一思考之后,点了点头,“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先看看再说吧。” “自来石?”女记者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遍,然后望向了梁教授,“什么是自来石?为什么说如果有自来石的话就可以解释关闭墓门的问题?” 梁老正色道:“自来石其实就是一块放置于墓门后面的石条,它的作用和顶门石一样都是用于防盗的。最早发现它的地方是明定陵的地宫大门后面。之所以起这个名字,主要是因为发现它的时候在它的身上有墨笔所题的‘玄宫七座门自来石俱未验’十一个大字。” 教授顿了顿,理了理思路,又接着说:“发掘定陵地宫的时候,考古人员从墓门的门缝中发现门被一块石条给顶住了。当然,定陵地宫的古墓大门是有门环的,不过工作人员对于这个石条是怎么放进去的这个问题仍然是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当墓门被打开了以后,经过许多专家的分析、论证,大致认为自来石的放置原理基本上是这个样子的,首先将石门门轴的上下端制作成球状,然后在两扇石门中间齐门缝的相同部位,雕凿出一个表面突起的凸槽,最后再在门内中轴线不远的石铺地面上,凿出一个前浅后深的凹槽来。关闭石门前,人们先将那根有相当宽度的石条,也就是自来石,放在地面的凹槽内,并慢慢让其前倾,使之与石门接触。当人们从地宫中撤出后,石条会借助其自身倾斜的压力和门轴轴端的‘滚珠’作用,自动地推着石门关闭,直到它的顶端落在两扇石门的那个凸槽上为止。” “哦,原来如此,所以说如果这座古墓同样是采用了自来石的放置原理的话,那么就完全可以从古墓的内部将墓门封闭。”女记者恍然大悟。 “不错,是这样的。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即使这座古墓有自来石,可是石门也要关闭到一定的程度自来石才能够起作用,那么在没有门环的情况下,从外面关闭石门,同样还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呀。”梁教授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可是墓门并不要求完全闭合,只是需要一个角度而已。那么完全可以用铁钩勾住门的边缘,然后再从外面拉动墓门,直到自来石可以自动推着墓门闭合为止。” 周垄思考了一会儿后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但你不觉得这样做很麻烦吗,如果有门环的话,直接用几根绳子系在上面,然后人在外面拉不就行了。要知道墓门只有往里推才能够打开,所以有没有门环都不会影响防盗的问题。门环无非起到一个装饰性的作用,或者就是在墓主人入殓以后关闭墓门的时候用到一次而已。简而言之就是有了它不会影响什么,但是如果没有它的话就会给最后封闭墓门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周垄听了梁教授的分析,也觉得颇有些道理,他点了点头之后又陷入了沉思,其实不仅是他,此时,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在思索相同的问题。 梁教授觉得凭空猜来猜去也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意义,也许他们所想的和真实的情况大相径庭也说不定,所以决定打开墓门看个究竟,“还是先打开墓门再说吧。也许一切的疑问都会在我们打开墓门的那一刻得到解答。” 大家闻言开始行动起来。 首先需要做的就是确认自来石的大小和具体位置,于是周垄找来了一根细铁丝,他先将铁丝从两扇门中间的缝隙穿过,然后顺着门缝来回地移动,打算通过手上的触感判断出自来石的大小以及位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家都全神贯注的盯着周垄,等待着他的指示,可是等来等去却只听周副教授说道:“奇怪,好像墓门的后面根本就没有顶门石呀!” 怎么可能?!这是考古队员们集体的第一反应,之后就是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都不知所措,不过还有灵性人,只听晋溪说道:“周教授,让我来试一试。”说完她还没等周垄反应就主动接过铁丝,屏住呼吸重复着这位副教授刚才的动作。 过了一会儿,晋溪起身摇了摇头,“确实没有,而且是什么都没有。” 梁教授满脸疑惑,“这就怪了。”说完他赶忙在墓门周围查看了一番,确定应该不会有机关以后,他冲着两个雇来的民工说道:“你们两个一起试着推推墓门。” 随着石板与地面相互摩擦的声音,门缝逐渐变宽,越来越宽…… 开了! 门竟然被他们轻而易举地推开了! 墓门的背后露出了一条大概7米长、4米宽的墓道,墓道的尽头又是一扇汉白玉石门。 这样的结果可以说是大大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如果说大门被什么千斤巨石给顶着一时间难以打开,又或者当石门打开的时候“嗖嗖嗖”飞出几只响箭,又甚至是有一具白骨横卧门口都可以让大家接受,唯独是什么也没有就最不让人放心。考古队员们的心里都七上八下的难以形容,“七上”是因为墓门的左近任何防盗措施都没有,“八下”则是因为打开墓门的方式也实在是太过容易了。 梁教授心里更是咯噔一下,古人设置了三层封石,说明这并不是一座被弃用的陵墓,可为什么打开墓门的竟是如此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动作——推,一切都很顺利,都很平静,但都不合常理。 门上无锁,门后无石,一推即开,难道这座大墓的主人生前热情好客,死后同样希望自己的地下“府邸”车水马龙? 想到这里梁教授带头快步走进了墓道:“走,咱们先进去看看再说。” 虽然打开墓门的时候并没出现什么暗器机关,但周垄还是担心墓道之中会设有陷阱,刚想出言阻止,可为时已晚,老爷子已经带头冲出去七八米远了,不过见墓道里面并没发生什么异常情况,周垄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由于是在白天,墓道又短,所以墓道里面并不需要任何的照明设备同样也可以一览无余。 墓道两侧是用一块块平正的条形砖砌成的墙壁,没有浮雕,也没有壁画。 梁教授用手轻轻拂去了一块墓砖上面的灰尘,仔细看了看,然后说道:“是神纹砖,看来这座墓葬极有可能是唐代的。”说完老爷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又去另一边的墓墙仔细查看了一番,但始终也没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过了一会儿,周垄副教授这边似乎有了些发现,只听他招呼众人道:“你们快来看这里。” 考古队员们闻言迅速围在了他的身边,只见在墓道的地面靠近墓门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前浅后深的凹槽。 “快看看两扇石门背面有没有凸槽。”梁教授在看到地面上的这个凹槽后,马上意识到这是用来放置自来石的,为了进一步证实自己的判断,他必须要知道石门后面是否有凸槽的结构。 “有!” 听到这个回答,教授倒吸了一口凉气,也就是说墓主人原本设计了自来石,但后来却因为某种原因而放弃了这么做,可究竟是什么原因呢?要知道防盗是一座古墓的头等大事呀,几乎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了,以前有过一些古墓为了布置防盗机关甚至不惜破坏风水格局,但是从来没有听说有那座墓葬会因为其他的一些原因而忽略了防盗这个至关重要的环节呀。 正在教授困惑不解的时候,只听一直看着凹槽的晋溪淡淡的说了一句,“这里原本是有自来石的。” “什么?”梁教授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马上蹲下来仔细查看那个凹槽,不一会儿,他本来紧锁的双眉更加挤成了一堆。 原来竟有一条深痕出现在了那个浅坑里,这就说明凹槽里面原本不但放置了自来石,而且放置的时间还不短。 意识到了这一点,梁教授立即起身又再一次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墓道内的情形(其实这个工作在他刚一进入古墓的时候就已经做过了),什么也没有,的确是什么也没有。那原来放在这里的自来石呢?难道是谁把它拿走了?但是根本不可能呀,三层封石完好无损,没有任何被人破门而入的迹象。退一步说,就算是曾经被人盗掘,盗洞也应该是直通主墓室的,根本没有必要到墓门附近来,再者说,一块自来石在盗墓者的手中几乎分文不值,拿来何用呀? 梁教授望着墓道尽头的石门,脑海里面突然闪现了一个既古怪又可怕的念头:“难道自来石竟是可以自来自去,凭空消失!” 第三章 跨越千年的诅咒 梁教授望着墓道尽头的汉白玉石门,脑海中闪现着无数古怪的念头,还没进入主墓室就已经遇到了这么多的问题,他真的不知道眼前这扇直通前墓室的大门一旦打开,又会遭遇怎样的不可思议,在犹豫了片刻之后,最终,他还是下定决心迈开脚步,朝着第二道墓门径直走了过去。 这扇石门上面没有太极八卦图,也没有什么浮雕石刻,大小与前道墓门差不多,不过与前道墓门不同的是,在它的上面赫然悬着一对铜制的门环,金光灿灿,十分醒目。 看着这对门环,梁教授一点也不轻松,为什么第一道墓门没有门环,而第二道却有呢?墓主人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要这么设计?无数解答这些疑问的假设在他的大脑里面打转,突然,一个想法停了下来,而且逐渐清晰起来,难道竟是这么简单的原因? 教授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不过很快,他便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对!也许就是这么简单,他显得有些兴奋,立即转向身边的副教授周垄,“对于门环这个问题,也许咱们之前都把它复杂化了。在墓主人生前是道教信奉者这一点上,咱们基本已经达成了共识,是不是?”还没等周垄回应,他便一口气说了下去,“那么问题也许就再简单不过了,八卦图,因为八卦图,正是因为石门上面需要绘制八卦图,所以墓主人为了不破坏这个八卦的整体构图,为了表达对八卦图的尊重,对自己信仰的崇敬,于是干脆就取消了门环的设计,你觉得有没有道理?” 周垄想了想,然后点点头,“恩,是有这个可能性的。”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第二道石门设计了门环,因为这道墓门上面没有八卦图。” 梁教授又补充道。 虽然门环的问题暂时算是解决了,但是自来石的问题却依然困扰着这支考古队,不过更加现实的还是梁教授面前的这第二道石门,没有人知道它的背后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梁教授略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取出了一根小木条,然后交给身旁的晋溪,让她查看一下墓门后面的情况,在得知还是没有顶门石之后,老教授一步上前,准备亲自启门,众人见状赶紧上前帮忙,大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推,第二道石门也被打开了。 又是这么轻松,又是没有顶门石,又是没有任何的防盗措施! 外面的阳光已经照不进来了,众人都纷纷打开事先准备好的手电筒,一时间墓室当中到处都是晃动的光柱。光线到处,可以看见墓室两边的墙壁上面有许多彩绘的壁画,而墓室的地上还摆放着大量陶俑、青铜器等陪葬品。 “看来这里就是前墓室了。”说着梁教授又用手电扫视了一下四周,随即向墓室里走了两步,然后蹲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又接着说:“这里地上同样也有凹槽,而且凹槽里面同样也有一条深痕,看来这里原先也有一块自来石。” 说完教授站了起来,用手电继续来回扫视着这间墓室里的一切,又看了一阵后,老人关上了手电筒,“行,时候已经不早了,我看今天就到这里吧,咱们先回旅馆休息。” “教授,那你们先回去,我还想在墓道里面拍摄些素材。”说话的是电视台的摄影师大成,一米八几的个头,还有满脸的络腮胡子,之后他又指了指唐梵,“小唐,你也跟教授他们先回旅馆吧,别等我了。” 唐梵点点头,“行,成哥,那你也别太晚了。” …… 由于这里远离市区,所以梁教授他们所属的考古研究所就包下了附近村子里的一家小旅馆供他们休息。说是小旅馆其实就是一栋普通的农家二层小楼,以前采石场风风火火的时候,这里一度住了很多的采石工人。 回到旅馆,已经是下午6点多钟了,大家一起吃过晚饭后就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咚,咚,咚…… 8点多钟房门响起,周垄打开门,“梁教授,是你呀,请进请进。” “不进去了,你有没有兴趣和我出去在村子里面到处走走,都来了这么久了,也没好好在这村子上转过。” 周垄闻言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好呀,走吧。” 从旅馆出来梁教授心事重重一句话也没有说,周垄知道梁老可能是在思考关于古墓的问题,所以也没有出声打扰,于是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不声不响的走着,过了一会儿,周垄突然指着前方出现的许多光柱问道:“梁教授,您看,前面怎么这么多人呀?” “可能是出什么事情了吧,走,过去看看。”说着梁教授便加快了脚下的步阀。 前面打着手电的一群人当中,他们只认识村长任炳焜,考古队在附近刚刚开展工作的时候和他打过几次交道,不过他对这支考古队总是显得不怎么友好,不知究竟是何原因。 “任村长,他怎么了?” 周垄指着一个躺在担架(说是担架其实就是一块木板)上的30岁青年问道。 “现在还不知道情况呢,这不,正准备往村医疗合作社送呢嘛。” 此时,只听担架旁一位50岁上下包红头巾的农村妇女哽咽道:“报应,能是什么,肯定是报应,让他不要去……”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村长立时瞪起了他那双原本就不大的眼睛,“胡说啥子。”看来这位任村长在村子里的威信还挺高,声音一大,那女人马上便不敢吭声了。 “要帮忙的话你们吭声,我们有车。” 梁教授关切的说了一句。 “谢谢,谢谢,我们先把他送到村上的医疗合作社让陈医生看看再说。” “那我们也一起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地方没有。” 梁教授说。 村长稍微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答应了。 一群人就这样拥着担架(准确的说应该是木板)吵吵嚷嚷的奔向医疗合作社…… …… “怎么样?行不行?”刚才那个包红头巾的农村妇女急切地问道。 “和大毛子他们一样,现在赶紧往省城里的大医院送,也许还有救,晚了恐怕就……”说着医疗社的陈医生无奈的叹了口气。 村长一听这话,赶忙招呼身边的村民:“都还愣着干嘛,大家赶紧过来帮把手呀。” 梁教授拍了拍村长:“用我们的车吧。” “谢谢,那行,大家快点帮忙,一起把二狗子抬到车上去。” 忙活了半天,众人终于把那个叫二狗子(估计是小名)的抬到了车上,车子开走以后,等村民都散了,梁教授将村长拉到一边:“任村长,到底他得的是什么病呀,怎么听陈医生的口气,你们村上以前也有人得过相同的病。” 村长看看了教授,叹了口气:“哎,此事说来话长了,走,你们两个都到我家里去,咱们边喝边聊。” “好呀,到您村长家去摆龙门,我们荣幸之至。” 说完话梁教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周垄。 …… 村长家院子里,梁教授、周垄还有任炳焜三个人围在一张小方桌旁。 村长把眼前的三个小酒杯都倒满了酒,“来来来,我敬你们一杯,再次感谢你们的帮助。” “不客气,不客气。” 三个人都一饮而尽。 “哎,此事说来话长。”村长又给大家的酒杯倒满了酒,“其实我原本不想说的,我有顾虑,不过既然你们都碰上了,而且又救了二狗子,我也就不想再瞒你们了,哎,不过说出来可能你们都不信。” “没事,您说。” 周垄看村长吞吞吐吐地大半天也没说到重点上,赶紧加了一句。 “行,那我就说,信不信由你们。在我们的村子上一直以来都流传着一个说法,那就是对面那座山上的石头绝对不能碰,因为那座山曾经被人诅咒过,它的每一块石头都被诅咒过,谁要是动了的话,轻则自己丧命,重则祸及妻儿。”“是我们发现古墓的那座山吗?” 梁教授略显紧张地插了一句嘴。 “是的,就是那座山。你们当初来的时候带着上级部门的介绍信,再者我也担心你们城里人说我这乡下人乱搞封建迷信,所以就没敢告诉你们。” 梁教授和周垄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心里终于明白了先前村长为什么一直对他们这支考古队不冷不热了,原来他根本就不希望他们上山,他不喜欢任何靠近那座山的人,他相信那个可怕的诅咒,他担心这支考古队会连累村子上的人。 “你知道这个说法是从哪朝哪代流传下来的吗?” 梁教授继续问。 “不知道,反正是很久很久了。” “听那个二狗子他妈刚才说什么‘报应、报应’,是不是就指这个?” 周垄也跟着问了一句。 “是的,说的就是这个。”村长一仰脖将面前的酒盅一饮而尽,又接着说:“因为那个传说,所以虽然那山近在咫尺,但我们村上的祖祖辈辈都不敢踏入那座山半步。前两年有人在那儿办了个采石场,按理说我们村离得最近,去那里干活的人自然也应该最多,可招工的时候,偏偏我们村几乎没人去报名,附近村子的倒是去了不少,别人都奇怪,不知道情况的人还都说我们村上的人懒,活该受穷。他们哪知道呀,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子事儿。” “但最后你们村上还是有人去了,对不对?” 周垄问。 村长点点头:“哎,的确。后来村上的人看别人都挣着钱了,眼红了,有几个胆子大的就去了,我看也没见谁出事,就没有阻止,可是后来……,哎,都怪我……”说着又是一杯,“哎,后来,工地上就开始有人莫名其妙的病倒了,还出现了死人的情况,其他人不知道,觉得只是偶然事件,也没在意,可是我们村上的人都知道这事儿绝不是什么偶然事件这么简单,大毛子他们几个到采石场打工的小伙子开始害怕了,就都回来了,可是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呀,回来后不久身体不知是什么原因就慢慢开始不行了,还没等送大医院就死了。” “那尸检的时候认定的死因是什么?” 梁教授注视着村长道。 任炳焜故意避开了老人的目光,“没尸检,我们村上的人心里都清楚是咋回事,找了个懂法术的做了场法事,然后随便找了个地方就把他们给埋了。” 梁教授和周垄脸上的惊讶溢于言表,他们没有想到在当代这个高度文明的法制社会当中,竟然还有偏远山区以如此的方式来处理一条生命最后的归宿,不得不由衷的感慨山高皇帝远这句话的正确性。 咚咚咚,咚咚咚…… 此时,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村长赶忙起身打开大门,“是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人咋样了?” “村长,二狗子,二狗子他死了!” 第四章 墓志铭上的文字 “什么,二狗子死了?!” “是,还没等送到医院就断气了,所以我们半路上又把他给拉回来了。” “哎,……,报应呀,一切都是报应!” 听了任村长和村民的这番对话,梁教授和周垄不约而同的看了对方一眼,在他们的内心深处有个共同的疑问在不断地膨胀——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诅咒这回事? 村民走后,村长只是一个劲的摇头叹气,“二狗子也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哎,因为家里穷,都30好几的人了还没个对象,没办法,这才硬着头皮到采石场打工,哎,可结果……” …… 在回旅馆的路上,梁教授和周垄的心头都好似被压上了一块巨石——沉重,除了沉重还是沉重…… “村子上流传的有关诅咒的事情您怎么看?” 周垄率先打破了沉默。 梁教授摇摇头,“起初我只是以为这是墓主人为了防止那座古墓被人盗掘而故意散布的谣言,可没想到……”虽然教授的话没说完,可是意思已经十分明白了。 “那您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诅咒吗?” “咱们都累了一天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梁教授故意转移了话题,他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也不知道答案,又或者说他很害怕知道答案。 …… 第二天早晨,阳光明媚,考古队员们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因为今天他们就要开始清理前墓室了,只有梁老和周垄显得心事重重,但他们并没有把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告诉给其他人,因为他们心里都十分清楚的知道什么事情能说,什么事情不能说。 前墓室大概四五十平米,陪葬品多为陶器,其中属一套百戏俑最为精美。从这些陪葬品的形制判断,梁教授他们初步认定这是一座唐代早期的墓葬。 墓室顶部又出现了一幅雕刻的太极八卦图,图中阳眼的位置镶嵌了一颗碗底大小的白色珍珠,阴眼处则是一颗大小与之相同的黑色珍珠,黑白相映,十分精美。墓室后面墙壁的正中仍有一道紧闭的石门,样式与第二道石门无异。 左右墓墙上各有壁画一幅,历时千年,仍然保存的十分完好,显然是采用了某种防腐措施,右边的一幅描绘的是一个道士打扮的人正夜观天象,同时手上还在掐指算着什么,估计这个仙风道骨的人就是墓主本人;而左边的一幅表现的则是这位道士接受皇帝封赏的场景。 左边的壁画本身并没有任何问题,不过这个皇帝的造型,让梁教授总感觉到有些别扭,但一时又抓不住重点,“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皇帝的脸有些……有些怪怪的?” 此刻现场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上的工作,重新审视起这幅壁画。 “这个皇帝的脸怎么感觉画的女了女气的。” 汉灵自言自语道。 梁教授恍然大悟,是呀,的确是的,问题就出在这里了,这个皇帝的脸画得过于娟秀了,完全没有什么阳刚之气,反而有一种女子的阴柔之美。众所周知,中国历史上的女皇帝就只有一位,难道,难道壁画中的这位皇帝就是武则天! “武则天!”梁教授脱口而出。 “嗯,时代吻合,有这个可能性。” 周垄点点头。 “那画中的这个道士是……” 梁教授盯着左边的这幅壁画再次陷入了沉思。 “墓志铭。”此时晋溪既突然又简单的三个字,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众人马上朝她所在的角落围了过去,因为大家都很清楚墓志铭是判定墓主人身份最直接也是最为有力的证据之一。 这块墓志铭长约60厘米,宽50厘米左右,上面还盖着一块青石盖板,盖板四角有花卉刻纹。 梁教授指了指旁边的两名工作人员,“你们两个把盖板移开。” 伴随着二人粗重的喘息,盖板被移到了一边。 “这是什么?!”墓志铭的内容刚一显现,汉灵就忍不住激动的说了一句。 其实这个问题不仅仅是汉灵一个人的疑惑,而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想知道的问题——这是什么?! 原来在这块墓志铭上面并没有出现一个文字,其实就连半个也没有,仅仅只有三幅石刻画,而且构图极为粗糙,其实都不能说是粗糙,而应该说成是简单,一看就知道不是出自名家之手,甚至可以说就不是出自一名专业的石匠之手,不过更加让人匪夷所思的还是这些图画所表达出来的内容。 第一幅图画的是一个人站在一扇紧闭的大门前。刻画的人仅仅是在一个长方形的中间加了一条竖线来表达紧闭的大门,而人的刻划更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一个圆圈代表脑袋,圆圈上的三条曲线表示头发,一条竖线代表躯干,躯干上面的上下两个“八”字则表示出了四肢。 第二幅图画的则是这个人打开了那扇大门并且走了进去。 第三幅图的内容最是让人无法理解,图画的中间并排站着两个人,这两个人的画法与前面那个人完全一样,都是用最简洁的圆圈和竖线表现的,只不过在左边那个人表示脑袋的圆圈上面多画了一个小方块,而右边这个人的脑袋上则是顶了一个“m”,很简单,不过已经足以让人明白这是一男一女了。整幅画的左下角还有一个人,这个人的造型与前两幅画中的那个人同出一辙,从动作来看似乎是在远远的观察那一男一女。 “这是什么呀,是小孩涂鸦吗?哪有人这样写墓志铭的呀?” 汉灵指着墓志铭上的图画说。 一片沉默。 见没有人回应自己,汉灵又故意提高了嗓门:“依我看呀,这座墓的主人一定是有严重的偷窥癖,你们看他这分明是跑到别人家里偷窥人家小夫妻的二人世界去了嘛。” 还是一片沉默。 “对了,也说不定墓主是个小偷,原本想到大户人家顺些东西出来,结果不成想人家家男女主人都在。你们说是不是呀?” 汉灵继续着自己的哥德巴赫猜想。 仍然是一片沉默。 汉灵见半天也没人理会自己,多少觉得有些尴尬,也就不再吭声了。 一时间墓室陷入了绝对的沉默当中…… “这些画应该是墓主人亲自凿刻的。”过了一会儿,晋溪终于打破了墓室里的寂静。 “为什么这么认为,说说你的想法。”梁教授问。 “很简单,非常明显这三幅石刻画都不是出自专业匠师之手,那么在参与营造古墓的人中又有谁比墓主本人更有资格撰刻墓志铭呢。” 教授点点头。 “看来这座墓的主人还挺怀旧的嘛,连自己小时候的涂鸦之作都要带到他死后的阴间世界去,说不定在冥府还会时常拿出来看看呢,顺便回忆一下自己那美好的童年。” 汉灵又耍起了他的“汉”式幽默。 梁教授根本没有理会他说的话,对着晋溪又道:“小晋,那你是怎么看这三幅图的内容的?” 晋溪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我感觉墓主人一定是想向我们传递一个十分重要的信息,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有办法知道究竟是什么。” “前两副画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他打开了一扇门并且走了进去,不过之后,哎,第三幅画虽然也很简单,可实在是太难以理解了,给人感觉和前两幅画根本就没有什么逻辑上的因果关系嘛!”周垄说。 梁教授感叹道:“这三幅画的确都很简单,可以说任凭谁都可以看懂,但最讽刺的就是到目前为止我们这批人里还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的看懂其中的意思。” “这么简单的画,真的是已经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可是怎么就是看不出来是个什么意思。墓志铭不是墓主人的生平简介吗?难道墓主就是用这三幅画来介绍自己的身份的?”女记者唐梵同样也满腹疑惑。 突然,汉灵似乎有了什么新的发现,显得十分激动,“对了,的确就是表达墓主身份信息的,你们看……”说着又用手指了指画,“其实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墓主生前是东厂的一名厂卫,他的工作职责就是专门替皇帝监视大臣们的一举一动。”刚一说完随即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墓主是唐朝人而东厂这个机构分是明朝才设立的,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赶紧替自己打圆场:“咳,咳,虽然东厂是明朝的机构,可是唐代肯定也有自己的特务组织,他就是其中的一员,说不定还是个大官呢。” “嗯,有道理。” 唐梵说。 汉灵看自己的观点得到了美女的认同,脸上甚是得意。 “如果真是这么简单,那为什么墓主不用文字记录下来,而偏偏非要用图画的形式来表达呢?” 周垄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对呀,为什么呀?”唐梵看着汉灵。 “这个嘛,呃……,这个……” 汉灵不停地用手挠着头,脸都红了,半天再也没憋出一个字来。 这时梁教授蹲了下来,又从头至尾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三幅画的内容,然后摇了摇头,心里同时有更多的疑问涌了上来:“这里面一定讲述了墓主人生前所遭遇的一件大事,可究竟是一件什么样的事呢?墓主人为什么不用文字记录下来,而偏偏要用图画的形式来表达呢?更何况这些图画和谜语一样,一般人根本无法看懂,难道说墓主人是想对什么人隐瞒这件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到底又害怕让谁知道呢?” 第五章 血脚印 一个多星期过后,前墓室初期的清理工作已经基本完成,梁教授他们决定明天开始进入中墓室,中墓室一般都是摆放墓主人棺椁的地方,那里也是整个墓葬的核心部分。 整个古墓迷雾重重,考古队员们都期待墓主的棺椁里会出现解密的钥匙,熟不知等待他们的是更加诡异离奇的经历。 当晚,吃过饭后,梁教授一个人在房间里看书,其实与其说是在看书,倒不如说是在发呆,因为他根本一点都看不进去,满脑子全是他们进入古墓以后的点点滴滴。而在他的内心深处更隐隐觉得自己与这座古墓有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关系,而这种关系似乎与他年轻时所发生的一次意外有关。 “难道真的和那次意外有关?”教授心里反复出现着这个念头。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梁老从纷杂的思绪中拉回到了现实生活里,他赶紧起身去开门,“噢,村长,是你呀,我还以为是谁呢,请进,快请进。” “哦,我不进去了,能不能借你们单位的车子用一下,这不,我们村上又有个人……” “你们村上不会是又有人……”老教授还没等任村长把话说完就表情紧张地插了一句嘴。 村长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教授的意思,摆了摆手,笑着说:“和诅咒没关系,是我们村上有个孕妇的预产期提前了,现在要赶紧往县里面的医院送,所以想借一下你们的车子。” “噢,是这样,没问题。”梁老尴尬的也笑了笑。 村长离开以后,教授回想起来觉得自己刚才真是有点失态,最近实在是太累了,脑子里几乎是一刻不停的在想关于古墓的事情,就连睡觉的时候做梦也时常是什么墓门呀、八卦图呀还有墓志铭什么的,自己的神经似乎变得十分脆弱,而且还特别敏感。 …… 第二天早晨8点钟,教授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考古现场,其他的工作人员也已经基本到齐了。 “梁教授,您昨天没休息好吗,怎么两个眼睛红红的?”唐梵迎上前关切的问了一句。 教授没精打采地笑了笑,摇摇头:“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 说完梁老就径直走到了第三道墓门前,稍停了一下,然后双手抓住了门环,这时他并没有急于开门,而是刻意的看了看周围每个人的表情,大家都显得非常紧张,因为他们心里都十分清楚墓主人的棺椁就藏在这道大门的背后。 看着众人紧张的样子,老教授竟然略显顽皮的笑了一下,之后他示意众人过来帮忙,考古队员们早就按耐不住了,一拥而上。 轰轰轰…… 第三道墓门也被打开了。 一具石头雕凿的巨型棺椁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棺椁形似一间宫殿,通体乌黑,上面没有绘制任何图案,只是在“宫殿”正中牌匾的位置处雕刻了一个很小的八卦图,棺椁整体显得古朴、厚重。 墓室呈方形,大概七八十平米,空间虽然很大,但却被巨型石椁占据了极大一部分,除了四个角的四盏铜制长明灯以外,墓室当中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什么陪葬品了。四盏长明灯分别以朱雀、玄武、青龙、白虎为造型,精美绝伦、别具匠心。 墓顶为半球形,这正符合古人“天圆地方”的宇宙观,上面用金漆绘制了一幅全天星象图,繁星点点,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众人围着石椁走了一圈,发现在石椁后面的墓墙上还有一道门,从唐代古墓的结构来看这道石门应该是通向后墓室的。 了解了这间墓室的整体情况以后,大家开始清扫石椁上的灰尘,虽然都带着口罩,但也难免被呛得喷嚏连连。 梁教授并没有和大家一起行动,而是独自蹲了下来查看墓门后面地上的凹槽,他用刷子刷去了凹槽里面的灰尘,果然不出所料,和之前一模一样,在凹槽里出现了一条深痕。看到这里,梁老已经不觉得奇怪了,要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才更加奇怪呢。 他双手撑膝,刚想站起身来的时候,突然发现,在他右脚鞋尖前的地面上好像有个什么图案,他赶紧移开右脚,用刷子刷去那片地面上的尘土。 “这是什么?”教授心下一惊,脱口而出。 众人赶忙围了过来,一看之下,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在他们面前的地板上赫然出现了一个血脚印! 而且五个脚趾还清晰可辨! 教授赶忙查看墓室的其他地方,一查之下更是一惊,原来这脚印竟是从石椁朝墓门方向延伸开去的,就好似有个人从棺材里面走了出来,而最奇的就是这脚印只有一排,似乎这人还是一个瘸子。 教授同众考古队员顺着脚印一路寻去,越往外脚印的颜色越淡,不是刻意寻找很难发现,所以之前考古队员在前墓室以及墓道当中并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穿过两重石门后,脚印在第一道墓门背后嘎然而止。 “看来这人没有能够走出去!” 汉灵咽了口吐沫低声道,随即又感觉自己的说法似乎有欠妥当,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如果那真是个人的话。” 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说话了,甚至听不到呼吸的声音。 此时此刻,梁教授的内心世界比别人更为复杂,其他人只是惊异,可他除了惊异之外更加多了一层恐惧,而这恐惧的来源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 晚上,在小饭馆用过餐以后,大家都各自回房休息去了,而梁教授则把周垄单独留了下来。 “有烟没?”梁教授问。 “您平时不是从来不抽烟的嘛。”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周垄还是递了一支香烟给他,并打着了打火机。 教授将烟叼在嘴里,对着火机摆了摆手,示意现在并不想把香烟点着,他透过窗户若有所思的望着远处的民房,目光中满是低落的神情,周垄也没有打扰他,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他开口说话。 过了一会儿,教授拿掉嘴巴里的香烟,“你怎么看今天的这一排血脚印?” “可能是盗墓贼留下的吧。” 教授摇摇头,“可是到目前为止我们都还没发现一处盗洞呀。” “也许盗洞在后墓室吧,我们不是还没打开后墓室的石门吗。” “那怎么解释前墓室一件件完整的陪葬品呢?” 教授用稍显失望的眼神看着周垄,他失望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周垄的回答并不能够让他说服自己不去想发生在三十五年前的那件事情。 周垄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打火机,反问道:“那您认为呢?” 教授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周垄的问题,站了起来对他说:“走,出去转转。”说完便背着手信步走出了小饭馆。 …… 农村的夜晚异常安静,偶尔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的几声狗吠,梁教授和周垄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突然,教授转过头来对周垄小声说道:“你背后有人。” 周垄一惊,身后有人?不会吧?自己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呢?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还是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不远处一个黑影跐溜一下钻进了路旁的庄稼地,一闪就不见了。 “是谁呀?” 周垄也刻意压低了音量。 “不知道。”教授摇摇头,“咱俩从小饭馆一出来,他就跟着咱们。” “您是怎么知道的,我怎么连一点感觉都没有呀。” 教授一愣,随即略显不自然地笑了笑,“感觉呗。” 梁教授不是一个爱说谎的人,自然也就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周垄看着他硬从脸上挤出来的笑容,心下已然明了,老爷子这是在说假话,不过人家既然不想承认,还是不要揭破的好,可梁教授到底想遮掩什么呢? 虽然心里疑窦丛丛,但周垄表情依然如旧,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他顺着梁老的目光又朝庄稼地方向看了一眼,“我过去瞧瞧。” 说完就要迈开步子准备往回走。 “不用了,随他去吧。” “可是他跟踪咱们干嘛呀?” “不知道。”说完教授摇了摇头,回身继续向前走去。 周垄心事重重地往庄稼地里又看了看,见也没什么动静,便两步并作一步,赶上了前面的梁教授。 于是二人又成了一前一后的队形,经过教授的带领,他们最终来到了一条小溪旁,老爷子找了块相对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周垄也就近随便找了个地方坐在了教授的旁边。 老教授看着潺潺的溪水把烟又重新叼在了嘴里,“借个火。” 周垄一个手拿着点燃的打火机,另一个手护着火苗,送到了梁老面前,教授侧过头,一个手扶着香烟,另一个手也一起护着火苗,一吸,香烟着了,他笑了笑,“谢谢。” 这时周垄手里的打火机还没有熄灭,微弱的光亮刚好照在梁教授的脸上,他的笑容被火光映得格外诡异,看得周垄全身一阵阵的发寒。 教授狠狠地吸了几口香烟,然后把烟头弹进了河里,他看着随波逐流的火星,渐渐皱起了眉头,叹了口气之后,老人又将目光移向了远处一座座已经被黑暗吞噬了的山峦。 周垄看梁老心事重重,也就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和老爷子一起欣赏着当晚略显萧条的夜色。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坐着,就连呼吸都显得那么平静,不过寂静终究是要被打破的,无非是什么时候由谁打破而已,而这一次率先开口的是梁教授。 “也许我知道那排血脚印是怎么回事儿。”说着老爷子用手扯起了自己的裤管。 第六章 失忆的老人 “也许我知道那一排血脚印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说完梁教授便用手拉起了自己的裤管。 其实对于老教授的话周垄起初并没太在意,但是随着老人的裤子被缓缓扯起,直看得他目瞪口呆,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原来梁老的左腿竟然是一条假肢! “我这条腿……”说着老爷子用力拍了两下那条假肢,然后接着说道:“怎么,意外吧,你刚从地方上调来,所以估计还不知道,不过所里面的老人基本上都是知道的。” 周垄指了指梁老的假肢,硬是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您……您这是怎么弄的?” 教授摇摇头,淡淡的说了一句:“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难道是……,想到这里周垄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是先天性的?” 教授又摇摇头,“是意外。” “那时候您还小吧?” 教授再次摇摇头,“三十五年前的事。” 周垄越听越糊涂,三十五年前,算一算,梁老差不多也应该20几岁了,那怎可能会不知道自己的腿是如何断的呢?对他来讲,或者说对任何人来讲,都应该是一次终生难忘的经历才对呀。难道教授现在年纪大了,记忆力已经开始减退,又或者说已经有些老年痴呆的症状出现了?可是不像呀,从平时的工作、生活来看,也没觉得教授的反应很迟钝或者是很健忘呀。 老人还没等周垄开口相问,自己先感慨道:“你知道吗,当我刚一踏进那座古墓的时候,我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总觉得自己以前好像去过那里。而当我第一眼看见墓室里的那一排血脚印的时候,我的这种感觉更是无比的强烈。”说完他捡起身边的一块小石子,扔向了水里,看着水面上泛起的涟漪,老人黯然神伤。 周垄心里清楚,自己今天估计是要有耳福了,接下来老教授应该会给他讲一个十分精彩的故事,不过问题是,现在四周一片漆黑,寂静无人,气氛还真是有点恐怖,他于是默默许愿,只希望千万不要是一个鬼故事就好了。 恰在此时,老教授突然转过头来,看了周垄一眼,然后诡异的笑了笑,“我甚至趁你们不注意的时候,脱了鞋用自己的右脚比对过古墓里的那排血脚印。”说完又将脸转了过去,把表情隐藏在了无尽的黑暗当中。 “那结果呢?”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周垄脱口而出。 “完全吻合。”教授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什么?!完全吻合!周垄的吃惊溢于言表,要知道,周垄正当壮年,可绝对没有健忘症,他十分清楚的记得那排血脚印是从那具黑沉沉的石椁一直走到了古墓的大门口,然后就突然消失不见了,而古墓的三层封石完好无损,那么这个人究竟是怎么走出去的?想到这里,他的耳畔偏偏响起了汉灵那小子当初在看见血脚印时所说的一句话——“如果那真是个人的话。” 突然,他感到后背一阵阵的发凉,用手一摸,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给浸透了,此时恰好一阵山风吹来,直冻得他瑟瑟发抖。但周垄根本就顾不上这突来的寒意,他下意识的把屁股向后挪了挪,手不自觉的放在了身后的一块石头上。 就在这时,滴滴滴……滴滴滴……,突然一阵声音传来,周垄惊得一下子抓起了身后的石头(估计他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是梁教授手机短信的铃声,随即又把石头悄悄放了回去,他十分庆幸自己没有心脏病,否则,没的说,这样吓,小命今天肯定得撂在这片河滩上。 只见教授不紧不慢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之后就是按键的声音。周垄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心里不停的咒骂那个给梁老发短信的人,什么时候发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发,事情到了关键时刻为什么总是会出现这样或者是那样的小插曲呢?梁老爷子干嘛要给我说这些?他和这座古墓到底有着怎样的渊源?他是怎么出来的?在那里他又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怎么会断了一条腿?又为什么偏说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呢?一时间无数的疑问在周垄的脑子里来回打转,到最后连他自己都嫌累,一个劲的劝自己别瞎琢磨了,直接听老爷子讲不就行了吗。 等了老半天,教授终于回完了短信,老人刚想把手机放回兜里,就听周垄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那您是……” 其实周垄的迫不及待,既是出于好奇,又是不愿意让目前这种寂静再持续下去,要知道有时候没有声音比有声音更加的可怕。 可是还没等周垄把话说完,老教授又是诡异的一笑,“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好奇,一定很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老人再次把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看着身边的周垄,“咦,今天很热吗?你怎么满头都是汗呀?” 多新鲜呀!当然是给您吓的了,我呀,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回旅馆,或者是任何一个有光亮的地方,您老人家明明知道要谈这么恐怖的话题,还专拣没人没亮的地方,您心理素质好,承受能力强,但也要考虑考虑别人的感受不是。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周垄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不满,他用手擦拭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汗,十分做作地笑了笑,“是有点热。” 教授闻言从裤子兜里掏出一包面巾纸,递给了他。 “谢谢,谢谢”周垄接了过来。 “说真的,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教授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不会吧,如果真是发生在您自己身上的事情,您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曾经失忆过。” “失忆?”周垄又重复了一遍,看看自己有没有听错。 教授点点头,“是的,是失忆。说起来,那已经是三十五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大概二十三四岁,有一天我醒来突然发现自己躺在一家医院的病床上,全身上下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同时我还发现自己……”说着教授又用手摸了摸那条假肢,目光里充满了伤感,“发现自己这条腿没了。但最糟糕的是我根本就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我根本不记得自己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后来据医生说我之所以会失忆是因为受到了某种神经毒气的影响,也正是因为牵扯到毒气什么的,所以有人怀疑我是敌特份子。要知道,在当时的那个年代,‘敌特份子’这个词语非常敏感,当地领导对于我的问题也给予了高度重视,在医院接受治疗的时候,我是单人单间,门口还二十四小时全天候有警察站岗放哨,病情刚一好转我就被拘留审查了,刚开始的时候,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审问我,后来他们发现我的失忆症很严重,而且确实不是装的,他们看再审也审不出个名堂,就把我关押了起来,这一关就关了差不多10年。后来,公安局说我的案件证据不足,就把我给放了。释放当天,有两个自称是我父母的人到监狱里来接我……” “等等,不好意思,有个问题……”周垄打断了教授的话茬,“什么叫‘自称是您的父母’,什么意思呀?” 老人叹了口气,“因为当时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是我的父母,在监狱里的十年,我只是隐约想起了一些童年的生活片段,而大部分的事情我还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那照您的意思,您在被关押的十年当中,您的父母从来都没去监狱看过您,是吗?” 梁老点点头,“是的。” “您被关押了这么久,别人也就罢了,为什么您的父母都没有来看过您呢?” “因为当时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的情况,说白了就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在哪里,在干什么。” “啊?!那后来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周垄心想,天下哪有当父母的不知道子女情况的,当子女的不清楚父母情况的倒是有可能,想到这些他开始有些怀疑眼前这位年近花甲的老人其实是在编故事,至于他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还有待于进一步的查证。 梁教授似乎看出了周垄的疑惑,于是解释道:“其实情况是这样的,我被关押的时候刚好是文革时期,父母当时都在农场改造,不容易知道我的情况,文革结束以后,父母刚一恢复工作,就有人给他们寄了封信,信里面把我的情况都告诉给了他们。他们也是公安系统的,得知情况以后就立即打听我的案子,发现其实从始至终就根本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可以指证我是‘敌特份子’,于是就通过关系把我给放了出来。” “哦……,那……那封信又是谁写给您父母的呢?” “不知道,信上没有署名,也没有寄信的地址。” “原来是这样,那您继续吧。” 教授用舌头润了润干裂的嘴唇,继续道:“后来通过父母和亲戚朋友的帮助,再加上医生的治疗,我陆陆续续的记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但是对于我为什么会受伤这件事却一点也想不起来,后来经过多方打听,我了解到了一些和三十五年前所发生的那件事有关的重要信息。”教授用手挠了挠头,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接着道:“嗯……,三十五年前,我刚刚参加工作不久,在考古研究所里我有两个关系很好的朋友,一个叫郑乐,一个叫孙凯。噢,对了,这个郑乐呀,就是现在咱们研究所的郑所长。我们三个人都很热爱考古事业,而且我们还是同一批进研究所的。据郑乐后来回忆,有一天,我和孙凯两个人被领导派到一处刚刚发掘不久的古文明遗址现场去帮忙做一些简单的清理工作,结果回来之后我们两个人都显得异常兴奋,还给他说什么这将是中国乃至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考古发现,不过始终没有告诉他是什么事,当时只是说还需要再确认一下,等证实了以后再和他共同分享胜利成果。又过了几天,我和孙凯前后脚给单位请了假,之后我们两个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也没有任何消息,似乎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也就是说,您现在怀疑三十五年前您和那个叫孙凯的共同发现了一件事,一件有关考古研究的事,而您是在调查这件事情的过程当中出现了意外,结果您的腿断了,记忆也失去了。是不是?”周垄现在已经完全被教授的故事给吸引住了,早就忘了刚才冷汗直冒的时候了。 “是的,不怕你笑话,三十几年来,我一直都被这件事情所折磨,没有一个晚上是睡得香的。” “还有个问题,是谁把您送到医院去的,这个就算您自己不记得,医院方面总应该知道吧。” “据医院回忆说,当时是一个男的把我送去的,我被医生推进急诊室以后,他就不见了,当时医院还以为那个人是为了逃避缴医疗费呢,可后来他们一细想,觉得那个人和我一样,也一定是一个潜藏在人民内部的敌特份子。”说到这里梁教授无奈地笑了笑。 第七章 第四道石门 周垄实在是没有想到平时的梁教授看起来是那么的积极乐观,一点也不像是个有故事的人,可又有谁知道就是这样一位平凡的老人背后却偏偏隐藏着一段如此令人心酸的传奇经历。 看着老人略显哀伤的眼神,他终于明白了,明白教授平时的坚强仅仅是一种伪装,目的只是为了掩盖内心的脆弱与痛苦。试问一个失去了记忆的人又怎么能够真正的快乐起来呢,也许那段记忆是痛苦的,但这个人并不知道,而他知道的是,如果自己可以活到八十耄耋之年,那么也就意味着他已经失去了人生当中四分之一的回忆。当别人三代同堂忆往昔的时候,他只能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孤独的守着一段空白的影像。 又是一阵寒风袭来,周垄又是一阵哆嗦,估计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于是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梁老,现在都已经9点多了,乡下晚上风大,咱们还是先回旅馆再聊吧。” “好,走吧。” 可能是因为坐的时间太久了,所以老人站起来的时候略微显得有些吃力,一个不小心险些失去平衡,周垄见状赶忙过去扶住教授,“您小心点。” “谢谢。”梁老冲着周垄笑了笑。 笑,代表乐观,代表坚强,同时也代表着希望…… 乡下没有路灯,未免老人跌倒,周垄于是一直掺扶着教授,二人抹黑朝小旅馆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四周一片寂静,除了呼呼作响的风声,就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叫。 “您现在是不是怀疑自己就是在这座古墓里发生的意外?” “是的,没错。当我第一次站在墓道里的时候我就感觉自己似乎到过那里,随着我们发掘工作的不断深入,我的这种感觉也就越发的强烈。”走了两步教授又补充道:“特别是当我看到那排血脚印的时候,我就基本已经可以肯定我的感觉是对的。” “您的这种判断更多是基于比对脚印的结果吧?” 说完周垄看了看教授,老人点了点头,表情显得很凝重,周垄看着看着,实在不忍,于是安慰教授道:“其实就算脚印的大小吻合也不能完全说明问题,毕竟脚掌尺寸相似的人有很多,它不像掌纹是唯一的。所以您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 周垄是善良的,他真的不想看到教授心事重重的样子,老人佝偻的身形足以说明,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他身上所背负的包袱已经实在太重太重了,重到弯曲了他的身体,弯曲了他的心。所以周垄知道自己必须想办法来宽慰教授,于是他开口了,但同时他也非常清楚,太多的巧合凑在一起,就绝对不再会是巧合了。血脚印的出现让他很是担心,担心教授后面寻找真相的路。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想,突然,梁老向他诡异地靠了过来,压低嗓门对他说道:“那个人还在咱们后面。” 什么?还在!周垄刚想回头,教授赶紧开口阻止:“别回头。”说着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梁老,这人到底是谁呀?” 教授摇摇头。 “他为什么一直跟着咱们呀?” 教授又摇摇头。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呀?” 教授还是摇头。 真是一问三不知! 突然,周垄心下一惊,该不会是遇到劫道的了吧,这穷山恶水的地界,随便窜出一个刁民,我们两个都手无寸铁,现在又刚好四下无人,正是行凶作案的绝佳时机。 他的心就这么一直悬着跟随梁老走了一路,直到看见村子里的光亮才稍觉安心,等到了旅馆门口才完全把心放下。 刚一进门,周垄就立刻瘫在靠背椅上,直喘粗气,“刚才您走得那么快,我都快跟不上了。” “呵呵,你年龄也不大,平时还是要多运动运动。” 缓了缓之后,周垄问教授:“梁老,您跟我说实话,您到底是怎么知道有人跟踪咱们的?去的时候,我还在您后面呢,都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你真想知道?” 周垄点点头。 “其实一开始我并不想告诉你,主要是因为不想让你担心,但是现在……”教授顿了顿,“既然你这么想知道,也就不瞒你了,我平时有起夜的习惯,有一天晚上出来上厕所的时候,我无意中发现楼下的那颗大槐树后面有个人影,开始我并没放在心上,可是一连几天,天天如此,我每天晚上出来上厕所的时候,都能看见那个人影,所以后来我就很警惕了,每次出去我都会特别留意周围的动静,上次咱们到村长家里去的时候,他也跟着咱们呢。” “您的意思是说有个人一直在暗中注意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或者说是在监视我们?” “我想应该是这样的。” “可为什么呀?”周垄自言自语了一句,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会不会是村子里的人,说不定就是村长指派的,他不是一直对咱们到那座他所谓的被诅咒过的山上去发掘古墓颇有微词嘛。” “也许是吧,但我总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 次日清晨,雾气重重,考古队员们陆续来到发掘现场,梁教授布置了后面的工作重点,他们目前并不急于打开棺木,而是计划最后再进行这项工作,由于中墓室里除了棺椁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陪葬品,所以梁老决定下一步先清理后墓室。 从唐代墓葬的结构形制判断,第四道石门的后面应该必是后墓室无疑。 和之前一样,梁教授带领众考古队员来到第四道墓门前,正当众人准备打开石门的时候,突然,晋溪说了句:“等等。” 大家都很紧张的朝她望去,之所以紧张,是因为最近他们在这座古墓里经历的怪事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几乎每个人的神经都已经变得十分脆弱了。 “这道石门和之前的三个都不一样。” 晋溪看着墓门补充了一句。 大家闻言又赶忙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一齐投放到眼前的这道石门上面。 “你看出什么问题了?”教授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 “材料,它们的材料相差很远,前面三道石门都采用的是汉白玉,可是这道石门却用的是青石板,而且新旧程度也差异很大,还有,你们看,雕凿的风格也不一样。” 教授又仔细看了看第四道石门,然后快步走向第三道墓门,驻足瞧了瞧之后,心里也是一惊,是呀,怎么会这样,新旧程度明显不同,材料也是迥然相异,就连风格也完全属于两种,按常理来说,一座墓葬的建筑材料应该是一样的,同一时间建造,新旧程度也必然应该相同才对,还有风格,一般来说,定下主基调以后,是不会也不应该有什么明显的变化才对呀。 “也许材料用到一半就没有了,所以后来不得不进行更换,而且有些墓葬一建就是十几二十年,像秦皇陵一修就修了将近四十年,新旧程度不同也是可以理解的,至于风格嘛,更容易解释了,参与修陵的工匠很多,大江南北,什么地方的人都有,师承自然也不相同,所以在雕凿手法上略有不同也属正常。” 汉灵不以为然地道,心里觉得晋溪这人太过喜欢大惊小怪。 “可问题是它们之间的差异可不止十几二十年。” 周垄提醒了站在自己身旁的汉灵一句。 汉灵闻言又重新观察了一下两道墓门的区别,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替自己圆场。 “是呀,要是它们之间仅仅只是相差个十几二十年,那也就不奇怪了,而且一般上规模的陵墓都是就地取材,这里群山环抱,怎么会不够用了呢,可问题是……,”教授犹豫了一下,接着说:“还是等用专业的测试仪器测试之后再下结论吧。” 说完教授又再次回到了第四道石门前,这一次他一点也没有迟疑,双手直接推向墓门,可是,墓门竟然纹丝未动,看到这一情况,立时上来了三个人帮忙,可是墓门仍然未动分毫,又上来了两个人,可结果如旧,这就怪了,依据之前的经验,除了第一道墓门略显厚重之外,其余的两道石门,两个人就可以推开半扇,四个人就足够打开了,可是这次…… 教授赶忙命人找来一根铁丝,他想试一试墓门后面是否有顶门石之类的东西,可是铁丝在门缝里面移来移去什么阻碍也没有,于是教授让再多些人一起上,这一次一下子上了十来个,终于,墓门被缓缓的推开了。 教授很是奇怪,为什么这道墓门比之前的厚重了许多,可是不曾想墓门后面的情形更加让他目瞪口呆,“啊!怎么不是后墓室?” 原来当打开第四道石门的时候,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并不是预想的后墓室,而又是一条长长的墓道。 这条墓道大概有二十几米长,五六米宽,与前面那条墓道不同的是,在它的两侧分别凿刻着一幅幅的浮雕。墓道的尽头仍有一道石门,样式、材质以及新旧程度均与第四道墓门相仿。 教授望着长长的墓道再一次陷入了沉思:“怎么不是后墓室,而又是一条墓道呢?这条墓道出现的地方既不合情也不合理,陵墓的结构对于一座墓葬来说也同样是十分重要的,墓主人为什么要破坏这种成规呢?第四道墓门后面不是后墓室,那么眼前这第五道石门的后面又会是什么呢?” 此时,只听晋溪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怎么……”。教授的思绪立时被她拉回到了现实当中,他看着正蹲在地上背对着自己的晋溪问道:“什么事?你又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您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梁老向前走了两步,低头一看,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第四道石门背后的地面上并没有出现前几道石门背后地面上的凹槽,看来不仅仅是材质和新旧程度的问题,就连结构设计也不同了。 这时梁老又再次审视了一遍这条墓道,发现整个墓道的风格也和前面的那条颇为不同,而且明显古旧许多,给人感觉这完全是两座不同时代的建筑,而且从目测的感觉判断营造时间起码相差百年以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梁老很快就打消了自己突如其来的可笑念头,怎么可能会有人把自己的墓葬和别人的连在一起呢,除非是和自己关系极为密切的人,像乾陵就是把武则天的陵墓和唐高宗李治的连在了一起,但是历史上不也就这么一例吗,其他的最多也就是合葬,绝不可能再单独造陵,然后连成一体,更何况还不是一个时代的。没道理,完全没道理,一定有一种解释说得通的,只不过我们现在还没有掌握罢了。 “咦?这些浮雕难道是……” 听到这话梁教授立即中止了自己的思考,顺着副教授周垄的声音看去,随即心中又是一震。 第八章 疑影重重 周垄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咦?这些浮雕难道是……” “是什么?”说完教授赶忙转过头顺着声音看去,随即心中又是一震,梁教授不敢立即肯定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于是走到浮雕跟前,仔细观看起来,过了一会儿,他看了看身边的周垄,周垄也看了看他,然后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是《推背图》!” 原来墓道两侧的浮雕竟是相传为唐代著名术士袁天罡、李淳风所作的《推背图》,总共有六十幅之多,每一幅都雕刻得十分生动、逼真。 “你们说这座古墓的主人有没有可能就是袁天罡或者是李淳风其中的一位呢?”教授看着眼前一幅幅的《推背图》问其他考古队员。 “从目前咱们对古墓年代以及对墓主人信仰的判断来说是十分有可能的。” 周垄回答道。 教授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有点意思。”说完不自觉地将目光移向了墓道尽头的第五道石门,因为那座石门背后的世界才是目前他真正关心的地方,老爷子出神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招呼身边的几名工作人员,快步走到石门跟前,一起推开了石门。 此刻,墓道里的所有人都几乎同时把注意力从浮雕上转移到了洞开的墓门里,但是由于墓门内的空间实在是太黑,所以暂时什么也看不见,于是众人纷纷打开手中的照明设备,跟着教授走了进去。 刚一进入墓室,众人就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阵惊呼。 原来在墓室的正中赫然摆放着一具通体鎏金的金棺。 墓中墓?!怎么可能?怎么会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墓和别人的放在一起?这仅从风水一道来说就犯了大忌,古人如此看重风水,更兼墓主崇信道教,就更不可能随意破坏自己阴宅的风水了,除非有什么必须这么做的理由。难道是夫妻合葬,可那也应该是并排放置棺椁呀。想到这些梁教授拿着手电快步走向金棺,仔仔细细地近距离审视了一遍,然后摇摇头,仍然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站在教授一旁的晋溪围着金棺转了一圈后自言自语道。 “你又有什么发现?”梁老紧张地问了一句。 晋溪虽然平时不爱说话,但总是能够在关键时刻发现问题,所以现在大家对于她的话都是格外的在意(有点字字千金的味道了),就连梁教授经验这么丰富的老专家也是十分欣赏这个刚刚走出校门的小女孩。 晋溪摇摇头表示不是很肯定,“呃……,说不上,只是觉得这具金棺有些怪怪的。” “怪怪的?”教授重复了一遍,又再次把光柱移到金棺身上扫来扫去。“哦,知道了,是太简陋了。” 晋溪恍然大悟。 “太简陋了?你开玩笑吧,连金棺都简陋的话,那请问什么样的棺材才能称得上是不简陋啊?”一旁的汉灵不以为然。 没想到汉灵话音刚落,梁教授就皱起眉头冲他大声吼道:“不要总是不懂装懂!先听听人家小溪怎么说,等人家说完了,你再发表意见也不迟!” 汉灵完全没有料到平时和蔼谦逊的梁老竟会这么教训自己,一时脸红脖子粗,也不敢再胡乱发表意见了,大家心下也是一惊,虽然汉灵这小子极是不靠谱,可梁教授这人脾气很好,对人从来不摆专家权威的架子,怎么今天如此反常?难道是受了这座古墓的影响?! “小溪,你继续说。”教授又冲着晋溪说道。 “我之所以说它简陋,不是因为它的材料,而主要是因为它的装饰。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这具金棺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图案花纹,也没有镶嵌一颗珍珠宝石,整个给人一种光秃秃的感觉,如果说这只是一具普通的木质棺材,我也就不奇怪了,正因为这是一具金棺,才奇怪。墓主人采用了如此昂贵的黄金作为棺木的材料,但却吝惜一点装饰,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晋溪解释说。 大家心里又是一阵奇怪,今个儿是怎么了?平时惜字如金的研究生晋溪现在款款而谈,而一向宽厚待人的梁教授却是暴躁易怒。难道说,……,难道说这古墓不寻常,就连接近它的人也会变得和以前不一样?! “你听听人家小溪讲的有根有据,有理有依,哪像你呀,不着边际!”教授临了还不忘再教训一下汉灵。 大家听到都想笑,怎么听,怎么觉得梁教授都像是在教训自己的儿子。汉灵觉得更是郁闷,今天真算是倒霉到家了,一句话,挨了两回训。 老爷子用余光冷冷地扫了一眼旁边的汉灵,然后又接着说道:“小溪分析的有道理,的确是这么回事儿,你们大家怎么看?” 考古队员们是你看我一眼,我瞅你一下,谁也没吭声。倒不是不敢,而是确实不知道。 梁老等了等,见始终没人发表意见,也没再多说什么,只见他一步上前,站在金棺旁边开始整体观察起这间墓室来。 这是一间方形的墓室,和中墓室差不多大概也有七八十平米的样子,整间墓室都是由大块的条形青砖垒砌而成。 墓室顶部由九块画石组成,九块条石合成一幅罕见的天象图,应是“天有九重”的象征。画像内容的中部为四神及黄帝,左端为女娲及南斗六星,右端是伏羲及北斗七星。画间云纹密饰。这幅天象图共由三部分组成。中间部分的正中央位置刻一天神正襟危坐,头戴“山形冠”,其四周有“四神”环绕,上为朱雀,下为玄武,左为白虎,右为青龙,即《淮南子•;天文》中所载的五星,五星分别是:“东方木也,其帝太皞,其兽苍龙;南方火也,其帝炎帝,其兽朱鸟;中央土也,其帝黄帝,其兽黄龙;西方金也,其帝少昊,其兽白虎;北方水也,其帝颛顼,其兽玄武。” ;该图的第二部分是伏羲女娲的形象,女娲人首蛇身,怀中抱一圆轮,当为月轮,伏羲亦人首蛇身,怀中抱一日轮,日中可见阳乌。通常认为伏羲女娲既是人类的始祖神又是日月神,被刻在墓顶,既有日月经天之意,又与中间“五星”部分构成完整的“阴阳五行”的表达图式;该图的第三部分是南北斗。北斗由七颗星组成,而南斗则由六颗星组成。 墓室左侧摆放着一组精美的铜制十二辰俑,分别为子时鼠形俑、丑时牛形俑、寅时虎形俑、卯时兔形俑、辰时龙形俑、巳时蛇形俑、午时马形俑、未时羊形俑、申时猴形俑、酉时鸡形俑、戌时狗形俑以及亥时猪形俑,每个时辰俑都有一人来高,铜俑兽首人身,着宽边披胸大袖服,上身挺直作长跪状,造型极为逼真。十二辰俑作为陪葬品在隋唐、五代的墓葬中颇为常见,但是最为奇怪的是这里的时辰俑并没有按照时间顺序排放,而是以一种无规则的状态静静地陈列在墓室的角落里。 墓室的右侧则是总共并排放置了一十三个铜人,每个铜人也同样均有一人来高,其形象分别是道教中的北斗七星君(司命星君、司禄星君、禄存星君、延寿星君、益算星君、度厄星君、慈母星君)以及南斗六星君(贪狼星君、巨门星君、文曲星君、廉贞星君、武曲星君、破军星君)。不过其摆放的顺序也是杂乱无章,并无任何规律可循,给人的感觉完全像是随心所欲而为之的。 汉灵刚看到这十三个铜人的时候,差点脱口而出,“十八铜人?少林寺?”但随即一想,老头子估计今天是吃了枪药了,还是老实一点吧,免得遭二回殃,受二茬罪,硬是生生把已经溜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真是奇怪,按理说十二辰俑的排列顺序在古代是有严格规定的,一般应该分别置于墓室的四角,东南西北各三件,以鼠为始,以猪为终,按子南午北顺时针方向布置。但在这座墓里却是并排而置,而且还没有按照时间顺序排列。不过这也就罢了,可墓主人分明是一位道教的信奉者,为什么连自己崇奉的神君造像竟也敢胡乱摆放呢?”梁教授大感不解。 “也许是因为临时发生了什么变故,致使墓主人在下葬的时候十分匆忙,以至于墓主的家人只能草草将陪葬品搬进墓室,根本来不及调整顺序,就赶紧封闭了墓门。”周垄解释说。 教授对于周垄的回答显然不是很满意,摇摇头:“不是这样的,你看,这些铜人、铜俑摆放的都很整齐,根本就不像是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布置完成的。这里边一定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顿了顿,教授又道:“不止这些,你们注意没有,前面的两间墓室用的都是唐代常见的神纹砖,可单单这间墓室用的却是条形青砖,而且这间墓室和前两间比起来显得古旧许多,给人感觉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产物。” 说完,梁老又用手电照了照金棺后面的墓墙,发现墙上是一组组彩绘的壁画,壁画在唐代墓葬中是极为多见的,几组壁画色彩艳丽,都保存的十分完好,粗略一看,每幅壁画中大致都有五个人,可是再仔细一看壁画的内容,直惊得老教授冷汗连连。 第九章 壁画谜影 墓室墙壁上一组组彩绘的图画,色彩艳丽,都保存的十分完好,粗略一看,由右向左壁画大致可以分成三个部分,每一部分的壁画中都有五个人,构图比较简单,对于人物的描绘与墓志铭相似,仍然是用圆圈表示脑袋,两个“八”字代表四肢,不同的是躯干不再是简单的一条竖线,而是一个填充了颜色的长方形,不过仍然分辨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壁画的第一部分只有一幅图画。画面上一共有五个人,他们的大致身形都一样,但是长方形里填充的颜色却不同,分别是浅绿色、红色、白色、黑色还有黄色。画面中,这五个不同颜色的小人正站在一扇半开的拱形石门前,而在石门的正中则赫然绘制着一幅太极八卦图。 壁画的第二部分也仅仅只有一幅图画。画面里的人物和第一幅相同,不同的是这五个人不再是站在一扇门前,而是围在一口棺材的四周,不过奇怪的是棺材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壁画的第三部分最为复杂,也最为诡异。壁画一共是由从上到下排列的五幅图画组成。从上向下看去,第一幅图描绘的是那个白色的小人正在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中挣扎的场景,烈火的下面还架着一堆干柴;第二幅图的内容是浅绿色的小人被一把利剑穿胸而过,而剑尖上还滴下了数滴鲜红色的血液;第三幅图记录的是黄色小人被一根大木棍击中了头部,正在往下倾倒的瞬间;第四幅图画的是黑色的小人正躺在一个土坑里面,而他的下半身已经被些许黄土给覆盖了;第五幅图是红色小人正在水中挣扎的场景,而他的一只手还紧紧地扣着河岸的边缘。五幅图的右下角还分别各画着一口和相应图中小人颜色相同的棺材。 当梁教授第一眼看到壁画中大门上的八卦图时,心中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不过更让他几乎昏厥的就是图中白色小人都有一个不同于其他小人的地方,那就是缺了一条腿!而且竟然还是左腿!!! “这……这……”梁教授顿感眼前一黑,身体一下子就失去了重心,向后一倒,幸亏他身旁的周垄眼疾手快,赶紧一步上前,扶住了他。 “教授,您怎么样?”周垄关切地问了一句。 过了一会儿,梁老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没事儿,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 “那我扶您回旅馆休息一会儿吧。” 周垄建议道。 教授点了点头。 其实周垄的心里十分清楚,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能够比他更加明白梁老晕倒的真正原因,因为他们都不知道梁教授根本就没有左腿! ……在回小旅馆的路上,周垄一直默不作声,教授明白周垄的心思,他知道周垄是想给自己创造一个相对安静一点的环境来供他思考问题,殊不知他只对了一半,因为在这个时候周垄比他其实也轻松不到哪里去,在周垄的内心深处同样也在思考一个问题,一个和他同样的问题,唯一不同的是周垄不是在为教授担心,而是在为他自己担心。 两个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话,到了村口,他们碰巧迎面遇上了村长任炳焜。 周垄礼貌性的冲着村长点了点头,“任村长,忙什么去呀?” “准备出去办点儿事情。”说完村长看了看被周垄一直搀扶着的老教授,不由皱起了眉头,“这梁教授是怎么了?该……该不会也是……诅咒……”说“诅咒”这两个字的时候任炳焜故意压低了音量,可以说几乎只有口型,也不知道是说给别人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尽管声音很小,但周垄还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不过他特别反感村长在这个时候提起关于“诅咒”的事情,可也不好发作,只能压着性子说:“噢,和那事儿没关系,老爷子早上没吃早点,今天又特别忙,所以……,呵呵”说完冲着村长干笑了两声。 村长半信半疑地看了周垄一眼,也没再说什么,径直从梁教授和周垄的身旁走了过去。 “等一下。”教授吃力的转过身来,冲着村长道:“任村长,麻烦……麻烦问你一件事。” “您说。” “其实……说来挺好笑的,我们在这座山上……搞考古研究这么久了,却还不知道它的名字,您能不能……能不能告诉我们这座山叫什么名字?”教授显得十分虚弱,说话的声音也很轻。 “噢,这座山叫金叽山。” “哦,金鸡报晓,好名字呀……”说完教授抬起头看了看远处跌宕起伏的山峦。 “您误会了,不是鸡鸭鱼肉的‘鸡’,而是叽叽喳喳的‘叽’。” “叽叽喳喳的‘叽’?那‘金’呢?是不是金银铜铁的‘金’?” 村长点了点头。 “金叽山,金叽山……,什么意思?” 教授自言自语道。 村长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知道,反正祖祖辈辈一直都是这么叫的。” 村长走后,周垄问教授:“您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没什么,就是……就是突然对眼前的这座大山充满了好奇而已。” …… 在旅馆教授的房间里,梁老仰面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而周垄则是靠在一旁的椅子上。 “今天……”教授说话的语气显得有些犹豫,“哎……,今天在古墓里你注意到没有?” 周垄知道梁老要问什么,但还是装着不明白的样子,“注意到什么?” “壁画里那个白色的小人。”等了半天见周垄没有说话,梁老又接着道:“那个小人……没有左腿。”可以听得出来教授的语气里充满了绝望,“我还以为你也注意到这个细节了呢。” 其实当第一眼看见壁画的时候,周垄就注意到了这一点,虽然直觉告诉自己梁教授肯定也发现了,但他还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为了避免老爷子激动,他不想也不愿由自己先挑明,所以刚才他选择了沉默。 老教授瞥了一眼靠在椅子上的周垄,接着说道:“他们不知道,不过你是知道的,我也没有……”虽然梁老没有把话说完,但在场的两个人心里都十分清楚这句话最后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您怎么看那三组壁画的内容?”周垄终于开口了。 教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第一幅画,……,第一幅画的内容很明显是在讲有五个人……一起到了一个什么地方的门口。” “那您觉得那是个什么地方呢?” 梁教授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应不应该说,但最终还是开了口:“我觉得那个地方很像是……,很像是咱们目前正在发掘的古墓。” “其实我也有同感,门上的那个八卦图……实在是太扎眼了。” 教授点点头:“是呀,但这还不算什么,最诡异的是,五个人中,似乎有一个人……就是……,哎,准确的说应该是和我拥有一个共同的身体特征。”说完老爷子苦笑了两声。 周垄也跟着叹了口气,然后接着问道:“第二幅呢,您又是怎么看第二幅图的呢?” “从画面上来看,就是五个人正围着一口棺材,而且还在往里面看着什么。别的目前我也瞧不出什么名堂。你呢?看出什么来了吗?” 周垄摇摇头,顿了顿说:“那……,那最左边的那五幅图呢?” 教授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停了一会儿,反问道:“你又是怎么看的?” “恩……”周垄想了一下,然后接着说:“图画的很逼真,意思也很明白,应该是要告诉我们这五个人以后可能要遭遇到的一件事情或者……,呃……,或者是……” “或者是他们将来各自的死法,对不对?”梁教授侧过头看着周垄,替他把话讲了出来。 “是……是的。” “你觉得墓主人画这些画的目的何在?是警告?是提醒?是预测?还是……还是诅咒呢?” 周垄看着天花板,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这座古墓的主人一定掌握着某种预知未来的能力,也可以说……,也可以说他是一个……预言家。”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就凭那个没有左腿的白色小人吗?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也许都仅仅只是个巧合呢?”梁老似乎对于周垄下的这个结论十分的不满或者说是十二分的抗拒。 “不是的,您先别激动,我之所以敢这么肯定,自然是有我的道理的。” 说着周垄突然坐了起来,挺直了腰板,盯着躺在床上的梁教授,表情十分的诡异,“不知道您有没有注意那个黄色小人的后背?” “怎么?什么意思?” “他的后背也有一处和其他小人不一样的地方。” 教授皱起眉头,想了半天,然后摇摇头,冲着周垄道:“没有呀,不觉得他和其他小人有什么不同呀,哎,不过说真的,确实也没什么印象了。” “也难怪,您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个断了腿的白色小人身上了。其他的小人有什么没什么,您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梁老已经有点耐不住性子了。 周垄心里一惊,教授一向和蔼宽厚,可最近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暴躁,不过转念一想,也许是梁老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吧,想到这些周垄摇了摇头,接着说道:“那个黄色小人的背上有一个十字形的记号。”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的用词似乎有些不太恰当,于是赶紧补充了一句,“暂时就权且先叫它‘记号’吧。” “哦,是这样。”梁教授拼命在脑海里搜寻关于壁画的记忆,凡是有黄色小人出现的地方全都翻了出来,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被他想起来了,“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隐隐约约记得,呃……,在那黄色小人的右肩……,对,是在右肩,有……有一个小小的……黑色十字。对不对?” 周垄点了点头,随后开始解自己衣服上的扣子,梁教授躺在床上看着他的这一反常举动不置可否,过了一会儿,周垄把身体转了过去,背对着教授,露出了自己的肩膀,老爷子一看之下,登时从床上坐了起来。 第十章 一千年前的预言家 “这……这……你这是怎么回事呀?”梁教授用略微有些颤抖的手指着周垄露出的肩膀,惊讶不已。 原来随着周垄把自己的衣服缓缓地脱下来,在他的右肩上面赫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十字形伤口。 在确认老爷子已经看见了自己的伤口之后,周垄把身子转了回来,他一边系着扣子一边回答道:“小时候和人打架,被别人用军刺给扎的。” 梁教授等周垄把扣子全都系好了以后,皱着眉头说:“你……你……”结果半天除了这个主语之外,句子的其他成分一点也没说出来,因为此时的他,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您现在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你是说……预……预言家?” 周垄点了点头,感慨道:“如果一条断腿只是个巧合的话,那么再加上这个十字形的伤口,真不知道这样还是巧合的几率会有多大。”说完周垄故意盯着老教授,等待着他的回应。 “难道说墓主人早在一千多年以前就已经……就已经知道我们将会出现在这里,并且还会打开他的墓葬?”教授忧心忡忡地说道。 “不得不承认,事实就是如此。” 梁老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脸,语气十分低沉地说了一句:“你让我静一静,我现在很乱,有很多事情一时都想不明白,我需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一时间房间里陷入了寂静…… 过了一会儿,教授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脸颊,打破了沉默,“如果墓主人真的可以未卜先知,那为什么他竟然可以容忍有人打扰他死后的宁静呢?” “什么意思?您能再说得明白些吗?” “他明知道一千年以后会有一帮人来打开他的墓葬,但他还是没有设置什么有效地防盗机关,还有个更主要的问题,就是他为什么当时不重新选择一处更为隐蔽的地点来安葬自己呢?难道说他希望我们来参观他的阴宅不成。” 这个问题的确是十分尖锐的,弄得周垄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见周垄没有说话,梁老继续着自己的疑问,“还有,那些壁画究竟是什么意思,特别是那五幅小一点的,是在提醒我们,还是在警告我们,又或者说是在诅咒我们?” 周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一时也摸不着个头绪。 “太不合理了!真是太不合常理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座古墓就没有一处是合理的!!!”教授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竟然显得有些歇斯底里。 不过,此时正靠在椅子上的周垄心里却是非常的理解眼前这位老人,因为他知道当一个已经工作了三十多年的业界老权威在自己平生最引以为傲的领域竟然一时之间显得束手无策的时候,那么这个人是会有些几近疯狂的举动的,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要发泄。 房间里又恢复了刚才的平静,两个人都低着头,一言不发,不同的是,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椅子上。 不久,教授向周垄要了一根香烟抽了起来,副教授在给梁老爷子点着香烟之后,自己也点了一支,他猛吸了两口,然后说道:“梁老,我突然有个想法……” 现在老爷子自己已经是全无想法了,脑子里边一片空白,听周垄说他有想法,教授赶紧追问道:“快说,是什么想法?” “也许……也许我们现在所看到的一切不合理都是墓主人精心设计和安排的,它们最终都将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只不过目前我们还没有发现罢了。” “也许吧。”教授叹了口气,言语间显得极为失望。 老人本来还以为周垄会说出一些有建设性的意见,可结果等来的却是这么个不疼不痒的想法,他摇了摇头,又向周垄要了支烟。 在这间烟雾缭绕的房间里面,两个男人不停地吸着香烟,突然教授眼睛一亮,“等等,我们差点忽略了一个问题。” “一个问题?什么问题?”周垄显得有些紧张。 其实,尽管梁教授已经上了年纪,但他的思维还是依旧敏捷,毫不逊于那些刚刚走出校门的年轻人,刚才没有想法完全是因为一时间难以接受墓主人是一位料事如神的预言家的事实,但在神经系统被烟草刺激了一段时间之后,现在的他已经慢慢开始恢复思考问题的能力了。 老教授将手里的香烟丢在地上,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如果墓主人是一个预言家的话,那么他已经成功的预测出了我们两个人的存在,可是问题来了,另外的三个人又是谁?” 周垄弹了弹烟灰,“从壁画的内容来看,我想也应该是咱们这批考古队里的吧。” “具体到人呢。” 周垄摇摇头,“当时也没注意其他的小人身上有什么特征。” “我觉得咱们现在十分有必要再去一趟古墓,看看壁画上面其他的几个小人有什么样的身体特征,好尽快确定出另外三个人到底是谁。” 周垄掐灭了手里的香烟,点了点头。 …… 梁教授和周垄两个人一起匆匆忙忙向古墓赶去,刚到村口,老爷子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教授。” 梁教授冲着村口的界碑努了努嘴,“卫陵村,你怎么看这个名字呀?” 周垄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只见任村长一个人背着手慢悠悠朝他们走了过来。 “任村长,咱们可真有缘呀,一天之内就邂逅了两次,呵呵。”说完周垄便笑着迎了上去。 “可不是吗,你们这又是要去哪里呀?” “我们去趟发掘现场。您呢,干嘛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周垄问道。 “哎,甭提了,也不知道我们的老祖宗是怎么想的,哪里不好呆呀,偏偏选了这么个荒山野岭的地界,离城镇那么远,干什么都不方便,大伙儿进一趟城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没法子,后来我们村委会一商量,决定由村委会出面找车到城里去集中采买东西,每个月一次。明天就是这个月的采购日,老杜和老瞿两家住在村子外面,这不刚才我出去统计他们两家的货单去了嘛。”说着任炳焜朝梁教授看了一眼,“哦,对了,梁教授您好点没?要不到村上的医疗合作社去瞧瞧,虽然比不上你们城里的大医院,不过治个头疼脑热什么的,陈医生还是绰绰有余的,呵呵。” “不用,不用,我已经好多了,谢谢关心。”虽然老教授嘴上这么说,但是任谁都可以看得出来他的脸色一点也不好,“任村长,刚才听你这么一说,才知道你们也挺不容易的,不过刚刚听你的口气,你们的老祖宗也不是本地人,是外迁户?是吗?” “是呀,其实以前这里好像就压根没有村落,我们的老祖宗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哎,不管是什么原因吧,反正后来就搬到这里来了,而且还留下了一条很奇怪的祖训,说是什么……子孙后代必须世世代代居住在此地,不得有违,要是违背就是不忠不孝。你说这怪不怪?” 梁老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周垄,又看了看村长,然后说:“你们的祖先也许自有他的道理吧,呵呵。” 村长走后,教授对周垄说:“卫陵村,起初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那座大墓的主人十有八九姓卫,又或者是在诸侯满天下的时候一代卫国国君的陵墓,不过现在我倒是觉得之所以叫卫陵村,完全是因为村子里面的村民是一种‘移民’的缘故。” “移民?什么‘移民’?”周垄很是不解。(估计要是汉灵在场的话,就该往外国人身上去扯了。) “守护陵墓的移民呀,其实单从字面上就可以看出一些蛛丝马迹来,‘卫’是护卫、守卫的意思,我们可以想象这样一个场景,一千多年以前,墓主人的亲族或者是家奴,不过我觉得更有可能是家奴,在墓主人下葬以后集体搬迁到了这里,并且一直默默地守护着这座古墓以及那个地下的亡灵,直到今天。” “您为什么这么肯定呀?也许这个村子的先祖是为了逃避乱世才不得已被迫躲进这深山老林里来的呢?”周垄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你看,这地方土地贫瘠、交通不畅,根本不适合居住,就算是为了避世,那也不用世世代代都住在这里吧,世道一好就完全可以迁出去了嘛,还说什么不住在这里就是不忠不孝,不忠于谁呀?不孝于谁呀?我觉得这个不忠不孝后面的人称代词绝不单单是指他们的先祖,更有可能指的是墓里面躺着的那个人,也就是说,一旦他们离开了这里,那么就无形中违背了祖先守陵、护陵的职责和道义,从另一个方面来看也就是不忠于主人不孝顺先祖。” 周垄点了点头,“有道理,那您为什么觉得是家奴的可能性更大呢?” “原因很简单,这卫陵村里的村民姓氏非常庞杂,可以说没有一个姓氏是多数,所以原先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家族的,否则即使姓氏不一,也一定会有一个绝对的多数存在。” 周垄嗯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 …… 当梁教授和周垄来到古墓的时候,其他的考古人员都已经离开吃中午饭去了,他们穿过两条墓道径直来到了后墓室,站定之后,他们开始仔细观看墓墙上面的壁画,希望能够找到证明另外三个人身份的线索。 不过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梁教授突然惊奇地发现每幅壁画里竟然都多出了一个“人”,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黑影,起初教授怀疑是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所以用手使劲揉了揉眼睛,可当他再一次把眼睛睁开的时候,期望的情景并没有出现,那个黑影依然存在,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他下意识的用眼睛看了看旁边的周垄,周垄回应的是同样惊讶的表情,这一下梁老总算明白了,既不是自己老眼昏花,也不是记忆的偏差,而是壁画本身出现了问题,本来是五个人,现在看去却分明就是六个“人” ! 第十一章 壁画里的第六个人 每幅壁画里都突然多出了一个黑影,这使得梁教授和周垄两个人都大感意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虽然在和身旁的周垄说话,但梁教授的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墓墙上的壁画。 “很明显,如果您和我的眼睛都没出什么问题的话,那么现在壁画里的主人公就应该是六个‘人’了。” 教授点点头,“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就多出了一个小‘人’呢?这……这是什么时候画上去的?怎么会……突然就……就……” 周垄一步上前,离墓墙更加近了些,他用手轻轻地摸了摸壁画,想了想,然后说:“从颜料的色泽判断,我估计应该是和壁画的其他部分同时画上去的,只不过这个黑影采用的是一种经过特殊处理的颜料,在和空气接触一段时间之后就会自动显形,当然,还有另外的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壁画的其他部分采用的颜料是经过抗氧化处理的,所以接触空气以后并不会发生什么变化,而这个黑影的表面则是涂了一层没有经过特殊处理的颜料,一和空气接触就会被氧化,从而迅速脱落,于是这个黑影自然而然就会显现出来。” “有道理,很有道理。”显然梁教授对于周垄的回答十分满意,“的确是一个很合理的解释。”说完老爷子又环顾了一下墓室的四周,“是呀,之前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墓室的墓门长期封闭,从而隔绝了空气,不接触空气,壁画也就保持了原来的样子,直到我们打开墓门,空气便开始接触颜料,只不过一开始的时候,接触的时间短,故而壁画并没有产生什么变化,这也就是我们早前所看到的壁画里没有出现黑影的原因,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在空气的长时间作用下,颜料便起了变化,于是现在壁画里的这个黑影就‘跳’了出来。” 听完老教授的见解,周垄点了点头,“不错,情况应该就是这样的。” 弄清楚了成因,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认认真真的重新审视一遍眼前这一幅幅的壁画,力争不会遗漏掉任何一处细节,可结果他们却惊奇的发现虽然仅仅只是多出了一个小“人”,可是整幅壁画的意思却变得越发诡异了。 原本壁画第一部分描绘的是五个不同颜色的小人正站在一扇半开的石门跟前驻足观望的情景。可现在那个黑影却分明就隐在大门的背后,探出半个身子,一只胳膊伸展开来竟还摆出了一副“欢迎光临”的姿势,硬生生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仿佛他早就预知会有客人到来,于是亲手打开了古墓的大门,现在正站在门口迎接这五位贵宾呢。 教授皱起眉头,咬了咬嘴唇,转向周垄道:“你觉得这个黑影,或……或者说……这个‘人’会是谁呢?” 周垄盯着第二幅壁画,面如死灰,语气十分低沉的回答说:“等您看完第二幅壁画的内容之后自然就会明白了,关于这个问题,我想在那里面已经交代的非常清楚了。” 壁画的第二部分本来是五个人围着一口棺材,棺材里面则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可现在多出的黑影却分明就躺在那口棺材里面。 看到此处,老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这……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墓主人是想告诉我们这个黑影就是他本人!” 梁老叹了口气,没再吭声,目光迅速移向了壁画的第三部分。 壁画的第三部分仍然是由五幅图所组成。第一幅图原本描绘的是白色小人在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当中挣扎的情景,火焰的下面还架着一堆干柴,可现在看去那个多出来的黑影却分明就蹲在柴堆的旁边,而且还正在不遗余力的往火堆里面添加着木柴;第二幅图先前画着浅绿色的小人被一把利剑横胸穿过的内容,与之前不同的是,现在这把利剑的剑柄正是握在那个黑影的手中;第三幅图原先刻画的是黄色小人被一根大木棍击中了头部,正在往下倾倒的瞬间,可现在木棍的另一端也同样是被那个黑影紧紧地握在手里;第四幅图之前所表现的内容是黑色小人正躺在一个土坑里面,而他的下半身还覆盖着些许黄土,可此时黑影就出现在土坑的旁边,不但如此,他还正用铁锹向坑里面加添着土块;第五幅图原先表现的是红色小人正在水里挣扎的场景,不过现在黑影就站在河岸的边上,而他的一只脚则狠狠地踩在了红色小人的头上。 壁画的内容全部看完以后,梁教授和周垄都不约而同地向对方瞧了一眼,随后教授掏出面巾纸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渍,然后又递给了周垄一张,“怎么样,有何感想呀?” 周垄摇摇头,叹了口气,锁起眉关,什么也没说。 “我觉得咱们俩现在应该来好好梳理一下壁画提供给我们的信息,你说呢?” 周垄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教授咬着自己的嘴唇,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说:“首先,在黑影没有出现的时候,你觉得第一幅壁画的意义是什么?” “您是指画着石门的那一幅?” 教授点了点头。 “显然,门上的八卦图和画里面五个人的身体特征都在告诉我们,墓主人是一个可以预知未来的预言家。” “也就是说,墓主人通过第一幅图想传递给我们的信息是,他是一个预言家。”周垄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好的,那当黑影出现以后呢?” “出现以后……”周垄显得有些犹豫,“似乎……似乎……似乎给人的感觉墓主人是主动邀请我们进这座古墓的,而最诡异的是,他好像……好像还很欢迎我们。” 梁老点了点头,“是呀,问题就出在这儿了,他似乎很欢迎我们,可是为什么呀?几乎所有的墓主人都希望自己死后能够得享安宁,所以才千方百计的设置各种各样的防盗措施,可是这座古墓倒好,什么有效的防盗机关也没有,难不成墓主人胸襟宽广、远见卓识,自愿贡献出阴宅和尸体来让我们进行考古研究?” 周垄摇摇头,示意自己也无法理解。 就在这时,老教授突然用一种十分诡异的眼神看着周垄,“除非……除非他是有意放我们进来的。” “您的意思是……”可以听得出来,此时周垄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 “这很有可能是墓主人给我们布下的一盘棋,但最可怕的是他不但布了局,而且还通过壁画告诉给了我们,让我们知道他早就已经预知了我们的存在,并且还欢迎我们光临他的‘阴宅’。”梁老顿了顿,又接着说:“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觉得很难解释我们现在所遇到的一切。” “可是为什么呀?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周垄倍感疑惑。 “这些问题目前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直觉告诉我,我们马上就会知道墓主人的真正用意了,所以接下来我们可能会遇到很多的问题,咱俩要先有个思想准备。” 周垄点点头,又用纸巾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或许那一石、一金两口棺材会告诉我们答案。” “但愿如此吧,那第二幅画呢,怎么看?” “如果不是那个黑影的出现,第二幅画根本就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不过有了那个黑影之后,意思就很明确了,就是在告诉我们黑影的真正身份。” 教授点点头,“是呀,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那最后一组呢,最后一组壁画呢?” “对于这组壁画,我们目前可以肯定的是五幅图分别揭示了壁画中五个主人公各自不同的……不同的死法。” 周垄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接着说道:“在没有黑影出现的时候,我们甚至不知道这些壁画到底是提醒,是警告,还是诅咒。当时我还曾一度认为这也是墓主人千年预言的一部分。不过黑影出现之后,我更加倾向于是诅咒,因为很明显,五幅图上五个人的……的遭遇都与黑影有关,或者说都是他直接参与并最终完成的。要知道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所以他是绝对不可能再从棺材里面跳出来,去杀死我……杀死那五个人的,那么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是一个来自于地下亡灵的诅咒!一个针对于闯入他陵寝的不速之客的诅咒!” “好,非常好,非常的不错。”梁老对于周垄的回答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周垄,现在是不是可以说,我们基本上已经了解了墓主人通过壁画想要传递给我们的信息了?” “我想差不多应该可以了吧。不过……不过……”周垄似乎有些顾虑,所以并没有把话说完。 “不过什么?”教授不愿意放过任何一条思路,于是补充道:“没关系,有什么问题你尽管说出来,咱俩一起分析。” “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既然墓主人已经不介意我们来‘参观’他的阴宅了,又为什么还要诅咒我们呢?”周垄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也就是说,如果他不喜欢我们来打搅他的话,那么以他料事如神的本事完全可以更换埋葬的地点,又或者是暗布夺命的机关,可是他不但没有这么做,反而好像还很欢迎我们进来似的,可是既然欢迎我们,那又为什么还要诅咒我们,要置我们于死地呢?” 教授听完以后连连点头,“是,是,你说的的确有道理。” 虽然得到了梁老的赞许,但此时周垄的心里却一点也不觉得轻松,“所以我始终觉得墓主人一定还有其他的用意,绝不仅仅只是单纯的诅咒而已。” 此时梁教授的心里其实也并不轻松,但他不想两个人都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于是舒展眉关,微微一笑,“不过我的直觉再一次告诉我,我们现在所遇到的一切疑问,墓主人都会告诉我们答案,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说着梁老拍了拍周垄的肩膀,“还用什么想法,都一次性说出来吧。” 周垄摇摇头,“暂时没有了。” 既然已经分析过了壁画的内容,那么现在能明白的也就明白了,不能明白的瞎猜也没用,老教授不愿再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纠缠,于是决定换个话题,“那好,那么接下来我们需要完成的就是我们今天到这里来的任务,确定另外那三个人的身份。” 一听这话,周垄下意识用手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哎呀,您不说我都差点给忘了。” 第十二章 第五个人的身份(上) 梁教授和周垄两个人又开始再一次审视眼前墓墙上这三组彩绘的壁画,过了一会儿,周垄用手指着壁画,略显兴奋地对教授说:“您看那个浅绿色的小人,他的两条腿和别人的不太一样,瞧见没有,右边那条画的像个大于号,而左边那条又像是个小于号,看来这人应该是个罗圈腿。” 教授比对着来回看了好几遍,最后点点头:“嗯,是的。”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晋溪不就是有点罗圈腿嘛。” 梁老又点了点头,“不错,小晋的确是有点罗圈腿,那么如此看来这个浅绿色的小人所代表的应该就是晋溪。” “找到一个,那另外两个人又会是谁呢?” 周垄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了一句,说完他的眼睛又开始不停地在几幅壁画之间来回穿梭,过了一会儿,他冲着教授说:“您看出什么端倪了吗?” “周垄,你看。”说着教授用手指了指壁画,“那个红色小人腰上的三个小黑点,你觉得是什么?” “可能是三颗痣吧。” “嗯,和我的想法一样,那你知不知道在咱们这支考古队里有谁的腰上长着这么三颗黑痣?” 周垄咬着嘴唇,想了半天,然后摇摇头,“没印象了……,实在是没什么印象……,呃……,噢,对了!汉灵,小汉,前两个月我们俩一起跑到镇上的澡堂洗过一次澡,当时我给他搓背的时候,印象中他有这么三颗黑痣,也是集中在一起的,在……腰上,对,是在腰上,没错,就是他,没错!” “你确定?” “不会有错的。”周垄的语气十分肯定。 “好,好,那么现在就只剩下那个黑色的小人了。”说完梁老的眼睛不自觉地移向了黑色小人。 “黑色小人……,这个黑色小人后背上的红斑,应该是一块胎记吧?”周垄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身旁的梁教授。 “胎记?嗯……,有这个可能,你现在有可以对号的人吗?” 周垄想了想,随后摇摇头,“目前还没有。” “不急,周垄,你再好好想想,看看咱们考古队里有没有这么个身上有暗红色胎记的人,我也好好想一想。” 过了一会儿,周垄对梁老说:“确实是没什么印象,您呢?” 教授无奈地看了看周垄,摇摇头,“和你一样,也没有。”说完梁老拍了拍周垄的肩膀,补充了一句:“不过没关系,咱们考古队算上民工总共也就没几个人,到时候挨个去问一问,应该不难找到。噢,对了,现在几点了?我的手机放在旅馆充电,没带在身上。” “差一刻两点。” “都这么晚了,咱们先回去吃午饭,下午的时候呢,就麻烦你到现场来问问,争取把最后的这个人给定下来。”顿了顿,梁教授又接着说:“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年纪大了吧,总是头疼,晚上睡眠的质量也不是很好,下午我想在旅馆好好休息一下,就不过来了。” “行。”说着周垄点了点头。 …… 一张方桌,两个男人,三碟小菜,四瓶啤酒…… 周垄边吃着花生米边说:“梁教授,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您。” “说吧。” “等咱们确定了那个黑色小人是谁以后,壁画里五个人的身份就算是全部落实了,那到时候您……您打不打算把咱们了解到的这些事情告诉给他们三个呢?” 教授把面前的啤酒一饮而尽,叹了口气回答道:“这个问题我也有想过,而且还不止一次,但是……,你呢?如果换做是你的话,你会不会说?” 周垄想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会的。” “为什么?说说你的理由。” “怎么说呢,嗯……,第一,我觉得他们有必要知道,第二嘛,……,我的直觉告诉我,就算我们不说,他们早晚也会知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早一点知道总比晚一点知道要好,首先人的思想上能有个准备。” “你为什么说他们迟早都会知道,难道仅仅只凭你的直觉?” “不完全是,您想,我们考古队少说也有十来个人,为什么墓主人不画别人,而单单就画了咱们五个?要知道,进到他墓里的可不止咱们五个,就算要诅咒,那也应该把所有到过墓里的人统统诅咒一遍才对呀,在这个问题上哪有厚此薄彼的道理呀,不用说,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特别的用意,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最终他一定会以他自己独特的方式来告诉我们他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要真到了那个时候,我想咱们五个谁也逃不掉,所以我说他们迟早都会知道。” 梁教授没有吭声,只是又喝了一杯啤酒。 …… 晚上,梁教授的宿舍里,一盏日光灯因为电压不稳而显得有些忽明忽暗。 周垄刚一进门,还没来得及坐下,梁教授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究竟是谁?” 周垄摇了摇头,表情十分沮丧,“暂时还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会这样,都挨个问到了吗?”教授很是不解。 “每一个我都问了,就连临时雇的那几个民工我都问了,可是……”说完周垄摇摇头,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白了。 “那就怪了,难道我们最初的分析是错的?那个黑色的小人不是咱们考古队的?” “不应该呀,如果不是考古队的,那他又是什么时候进到古墓里去的?” “你可别忘了,我的断腿……”教授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腿,叹了口气,接着说:“最近我越来越肯定自己曾经到过这座古墓,而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谁能保证那个时候就只有我一个人,我在断了一条腿的情况下究竟是怎么走出古墓的,在我昏迷的时候又是谁把我送到医院去的?” “难道您怀疑那个黑色的小人就是曾经和你一起进古墓的人?” “是的,的确存在这种可能性。” “可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墓主人画图的时候非要把他和我们画在一起呢?只需要和你画在一起不就行了吗?况且就算是您以前真的曾经到过那座古墓,可也已经是三十五年前的事情了,墓主人没有道理把三十多年前的人和事与三十年后的画在一起呀,从逻辑上来讲,也说不通啊。” 梁老想了想,最后点点头,“你说的的确有道理,可是为什么……,你确定没有任何遗漏?”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今天在现场的所有人,一个没落,我全都亲自问过了。” 教授没再吭声,周垄也没再说什么,两个人都同时陷入了静静的思考当中。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传来打破了他们的思路,教授从椅子上站起来,打开门,“呦,小唐,是你呀,稀客稀客,快进来坐。” 唐梵冲教授笑了笑,又和屋里的周垄打了声招呼,“梁老,我就不进去了,这个给你。”说着唐梵从手提包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教授,“您要的安眠药。” “谢谢,谢谢。进来坐会儿,来。”教授朝唐梵招了招手。 “真不进去了,刚从电视台赶回来,坐了十多个小时的车,您也知道,全是土路,坑坑洼洼的,一路上我都快被颠得散架了,现在感觉特别累,想早点回去休息了。” “那好,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唐梵走后,教授关好门,回到屋里,边低头看着药盒边对周垄说:“最近不是总失眠吗,所以趁着小唐回电视台的机会,托她给我买的。”说完梁老抬起头看了一眼周垄,只见他一脸的郁闷,“你怎么了?” “我……我遗漏了一个人。” “是谁呀?”教授赶紧问道。 周垄朝着房门努了努嘴。 “你是说……小唐?” 周垄点了点头,“我把她回去这茬儿给忘了,所以……”“可她不是考古队的人呀?” “但是她也进过古墓,到现在为止谁也没说那个黑色的小人一定非得是考古队里的人呀,一切都只是咱们两个人的猜测而已,刚才您不是还一度怀疑是曾经和您一起进过古墓的那个人吗,他也不是咱们考古队的呀,所以不能完全排除是唐梵的可能性。” 教授点点头,“那明天你就找个机会去问问她吧。” 周垄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立时变得有些不太自然,吞吞吐吐地说道:“人家是一个女孩子,我……我还真不好意思开口。” 教授马上会意,冲着周垄笑了笑,然后说:“没看出来,你这人还挺腼腆的,行,算了,我年龄大,脸皮厚,还是我去问吧。” 第十三章 第五个人的身份(下)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第二天中午,梁教授的门外传来一阵阵的敲门声,过了一会儿,见始终没人开门,周垄不得不提高嗓门叫道:“梁老,梁教授……” 又过了一会儿,只见教授睡眼惺忪地起身打开了房门,“哦,是你呀。”说完打了个哈欠,转身又回到床上去了。 “您早上怎么没去现场呀?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现在几点了?”说着教授又打了个哈欠。 “都十一点多了,您今天是怎么了,哈欠连天的,是不是昨天晚上又没休息好呀?” “恰恰相反,是睡得太好了。”梁老边说边穿起衣服来,“你也知道,最近我的睡眠质量一直都不是很高,躺在床上总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昨天小唐不是把安眠药给我买回来了嘛,本来说明书上讲只能吃一粒,可我担心药力不够,就多吃了一粒,结果不成想,给睡过了,呵呵。” “您也真够胆大的,这药也敢胡吃呀,俗话说的好是药就有三分毒,下回可绝对不能再这样了。” “行,知道了,”说着教授冲着周垄又笑了笑,“噢,对了,早上现场没什么事情吧?” “没什么事,今天早上您没来,我让大家伙儿继续清理后墓室。” “哦,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周垄想了一下,然后说:“基本没有,就是小溪发现后墓室门后的地面上同样也没有凹槽,这和第四道石门的情况是一样的。” “那也就是说,第五道石门也没有采用自来石顶门的方式。” “是这样的。” 老教授用右手的食指轻轻点了点额头,“看来第一、第二、第三,这三道石门采用的是完全相同的设计原理,而第四、第五两道石门则是属于另外一种设计方式。” 周垄点点头,“不错,的确如此。” “行,知道了。”可话音刚落,老爷子好像突然又想到了些什么,于是补充道:“噢,对了,还有个事儿,他们对壁画还有那个多出来的黑影有什么看法吗?” “对壁画的内容倒是没什么特别的看法,毕竟许多的事情他们都不是很了解。至于黑影的问题嘛,他们当时争论的可是十分的激烈,不过后来我骗他们说,估计是因为墓主人临时改变了对壁画原先的构想,而新的思路里面并没有黑影的存在,可当时也许壁画已经绘制完成了,所以为了省事儿,画师们决定用颜料把黑影给覆盖住,但没想到用来覆盖黑影的颜料在抗氧化处理的过程中出现了问题,所以当我们打开墓门之后,黑影表层的颜料一接触空气就脱落了,于是黑影就显现出来了。” 老爷子点点头,冲着周垄竖起了大拇指,“好,不错,真不错,非常好。没想到你脑子还转的挺快,一下子就能想出一个这么合理的解释,要是换了我肯定不行。” 周垄听教授的话茬似乎是在损自己,立时拉下脸来,“您的意思是我很会说慌喽?” 梁老一听,连连摆手,“我可没这个意思,你可千万别误会,我是真心在夸你呀。” 但见周垄这边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我明白您的意思,和您开玩笑呢。” 教授摇摇头,“你呀你,拿我这个老头子穷开心。”说完老人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不过现在的确还有很多事情不能告诉他们,毕竟许多的问题我们都没弄清楚,等过一段时间,时机成熟了,再说也不迟。” 周垄闻言点了点头。 老人又活动了几下筋骨,然后走到周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考虑呢,最近大家都挺辛苦的,今天下午就不用去现场了,让大家伙儿在旅馆好好休息一下。一会儿呢,你去给大家通知一下,好吧?” “行,……,噢,对了,不知道为什么,唐梵今天早上也没去现场。” “可能是昨天晚上刚回来,一路上也挺累的,所以早上在旅馆房间里休息呢吧。” 周垄嗯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 “一会儿我洗漱完了,就到她的房间去跟她谈关于胎记的事情。”说着老教授随手拿起了牙刷。 …… 唐梵房间里。 梁教授坐在椅子上,唐梵坐在床沿上。 “小唐呀,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一下。” “您说。” 虽然梁老曾经一度标榜自己脸皮厚,但是话真到了嘴边,也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一开口难免显得有些吞吞吐吐,“嗯……,是这么个事情,你……你的后背上是不是……,呃……,是不是有一块……有一块这个……这个暗红色的胎记?” 唐梵心下一惊,他怎么会知道,因为这块胎记,所以自己从来都不穿露背装,那这老爷子又是从何得知的呢?他问这个问题又是什么目的?难道又是什么找儿找女的事情,可是自己明明有父母呀,而且也应该是亲生的。 她用防备的眼神看着教授,一时不置可否。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会有很多的疑问,放心,以后我自然会把你想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你,不过现在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这么一块暗红色的胎记,一定要如实告诉我,相信我,这对你……对我都十分的重要。”唐梵心说,怎么听梁老这个话头还像是在找儿认女呀,不过梁教授这个人慈眉善目的应该不是坏人,说了估计也无妨。 想到这里,她点了点头。 看到她的这个动作,梁教授的心里是既喜又惊,喜的是终于知道那个黑色小人指的到底是谁了,而惊的则是这座大墓的主人真可谓是料事如神,竟能够将他们这五个人身上最细微的一些特征掐算出来。 “你的背上真的有一块暗红色的胎记?”梁教授还想再确认一下。 唐梵又点了点头,“不错,我的背上的确是有一块暗红色的胎记,但您是怎么知道的?” “以后有机会自然会告诉你的。” “可是……可是……您问这个干嘛呀?” “还是那句话,以后自然会告诉你的。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说完教授就准备起身离开,可是刚走出去两步,老爷子又停了下来,“噢,对了,昨天忘了把安眠药的钱给你了。”说着教授掏出了钱包。 唐梵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只是这安眠药呀,您最好还是少吃。” 梁老一边递钱一边笑着说:“是呀,深有体会,昨天晚上吃了,结果今天早上就没起来。”说完将钱往唐梵手里一塞,转身快步就朝门口走去。 刚一开门正碰上电视台的摄影师大成要进来。 老爷子微微一笑,“来找小唐呀?” “是的,梁教授,您回去呀?” “嗯。”教授点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朝着自己房间径直走去。 而唐梵呢,则满脸疑惑的坐在床上,心里所想只有四个字——莫名其妙! …… 梁教授一从唐梵那里出来便急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因为他知道周垄还在那里等着他的消息呢。 “教授,怎么样?”梁老刚一进门,周垄便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句。 “是她,没错。”说完教授拿起一杯水朝着自己嘴里灌了下去。 “那也就是说五个人都已经确定了?” 教授点了点头。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不要把我们目前掌握的一些情况告诉给他们?” 教授摇摇头,“暂时不要,我的想法是等到把那一石、一金两口棺材都打开以后再告诉他们,你说呢?” “好的。那您打算先开哪口?” 教授想了一下,“金的吧。” “行,到时候我让大家准备一下。” …… 晚上,梁教授的房间里。 “教授,您找我?” “对,有件事恐怕又要麻烦你去办一下。” 说完梁老走到书桌前,打开中间的抽屉,取出了两个布团,递给周垄。 周垄接过布团,顺手打了开来,发现里面全是碎小的石料,大感疑惑:“教授,这是什么?” “这些是我今天下午从第一条墓道和第二条墓道里分别采集来的碎石料,你明天就回所里去,拿这两包石料去做一下碳十四鉴定,我想知道它们所属年代的大致范围。”说着教授又用手指了指其中的一包,“白色的这包是第一条墓道里的碎石,黑色的是第二条里的。记清楚,可千万别弄混了。” “行,我知道了,您就放心吧。” “早去早回,我打算等你回来再启棺,这几天让他们把后墓室再清理清理,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有价值的线索了。” “好,那我先回去收拾一下东西。” …… 周垄走后,教授又写了一篇工作笔记,一直到十一点多才躺下,今天晚上梁老并没有吃安眠药,主要是害怕第二天早上又睡过了,他心里很明白,周垄不在,明天现场还有许多工作需要他亲自来安排。 不过梁教授虽然人躺在床上,可是心却一直放在古墓里没有收回来,他的脑海里全是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不断的思考反而使得他的神志更加清醒,直到凌晨三、四点钟,也没有能够进入梦乡。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响动,教授赶忙竖起耳朵,睁大眼睛,过了一会儿,只听房门上的锁不停地在响,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也足以能够使人判断出这是有人在撬房门所发出的声音。 怎么回事儿?难道有小偷!想着想着,突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一条细缝,一个模糊的人影被月光投进了屋里的地面上,教授的床就靠在房门所在的那面墙上,也就是说当梁教授躺在床上的时候,如果有人推开门,他只能看到门板,根本就看不见进来的是谁,教授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脊背也开始瑟瑟发凉,门缝越来越宽,地上的人影也越来越清晰,教授咽了口吐沫,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只手不停地揪着床单,头皮阵阵发麻,衬衣也湿乎乎地贴在了后背上,这时突然从门外伸出了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门沿,五根惨白的手指在月光的映衬下清晰可辨,老教授实在是受不了这种精神上的折磨了,于是壯着胆子咳了两声,没想到所有的一切声音瞬间一下子全都消失了,整个房间就只剩下自己的心还在扑腾扑腾的乱跳,那只惨白的手也不见了,过了好一会儿,见始终没有人进来,老爷子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真是虚惊一场,一场虚惊! …… 第二天早晨,梁教授醒来躺在床上,想了想昨天夜里发生的事,越发觉得可能是自己神经衰弱所产生的幻觉,但当他刚一坐起身来,就赫然发现,自己房间的大门竟敞开在那里…… 第十四章 副教授归来 由于受到了惊吓,梁教授一连三天都躺在旅馆里面休息,考古队的其他成员在这三天里则按照教授早前的安排,继续清理后墓室的文物。 第四天,教授的房门响起,原来是周垄回来了。 “怎么样,什么结果?”梁老紧张地问。 “经过测定,第一条墓道里碎石料的年代其范围大致应该是在隋末唐初。” “这和我们当初的判断差不多,那第二条里的呢?” “第二条墓道里石料的年代大概是……大概是在……东周晚期。” “也就是说第一条墓道的修建年代和第二条起码相差了八、九百年。” “是这样的。” 这样的结果即在梁教授的意料之中也在其意料之外。之所以说是在意料之中是因为梁老早就觉得第二条墓道包括后墓室的修建年代应该要早于第一条墓道以及中墓室和前墓室;又说是在意料之外那是因为他完全没有想到两者之间的年代会相差如此之远。 梁教授边穿衣服边对周垄说:“照这样看来,我可不可以这样说,这是一座唐朝初年的古墓,但它却是在一座东周末期的墓葬基础上通过扩建而完成的。” “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事实似乎就是这样。” “还是老问题,为什么?墓主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想他一定是有一个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说完之后周垄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说了一句废话,但是面对这样一个未知的问题,自己又能够提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来呢。 “是呀,我也这么认为,你知道吗,其实在发掘后墓室的过程中,我就已经开始怀疑这座古墓是在两个不同时期修建完成的,所以我才让你拿样本回去做碳十四鉴定,只是没有想到时间上会相差了这么远。”梁老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接着说:“至于墓主人的目的嘛,不瞒你说,其实这两天我也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是很可惜,至今一点头绪也没有。” “教授,您说会不会是跟风水有关呢,假设在这座金叽山上原本有一处风水极佳的穴眼,而唐朝这位能掐会算、仙风道骨的预言家恰恰相中了这块宝地,决定作为自己百年后的福地,可一开建才发现,早已被一位东周时期的老前辈给捷足先登了,放弃吧,又有点舍不得,没办法,只能因地制宜,在其原来的基础上改建了。” 梁老想了一下,对周垄说道:“我考虑这种可能性不大。原因主要有两个,第一,占别人的风水位本身就很不吉利,而且甚至可以说十分缺德,这种极损阴德的事情一般来讲连普通的平民百姓都不会也不屑于做,更不要说是入道门的人了;第二,就算如你所说,选址的时候冲突了,那么既然已经决定要鸠占鹊巢了,又有什么必要非得留下一间墓室呢,这不是授人以柄吗?直接拆了重建难道不是更好?他难道不觉得一半是自己的新宅子一半是人家的旧府邸这样子看起来很别扭吗?” “您说的有道理,可是除此之外……我也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其他的理由了。” 教授笑笑,拍了拍周垄的肩膀说:“没关系,我想呀,既然墓主人把咱们五个人扯了进来,那他也一定会在一个适当的时机把咱们想要知道的一切告诉给咱们的,你说是不是呀,呵呵……” “您老还挺乐观的。”周垄也冲着教授笑了笑,突然他又想到了些什么,“噢,对了,听小汉他们几个说您这几天病了,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现在好点了没?” “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精神不舒服,不,准确的说应该是神经不舒服。” “什么意思?您现在说话可是越来越深奥了。”说完周垄又笑了笑。 梁教授于是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把上个星期五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给周垄讲了一遍。听完以后,周垄点着了一支烟,然后问教授道:“您觉得那个人是一般的小偷吗?” “怎么说呢,如果是小偷无非是求财求物,可你说咱们是有财呀,还是有物呀,总该不会是求色吧,哈哈……”说完梁老竟然大笑起来。 “会不会是为文物而来的呢?” “可是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有规定,未经批准,文物是绝对不能私自带出现场的。” “是,我是知道的,可是有人不知道呀。” “你是指……” “住在这附近的村民呀。”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我最担心的……还是那个人。”说完教授把目光移向了窗外。 “您的意思是……”对于梁教授的意思周垄似乎有些不太明白。 “我最担心的是……是那个一直在背后监视我们行踪的人。” “可是这个人为什么要一直跟踪咱们呢?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呀?” “我也说不好,但是我总感觉和眼前这座古墓有关。” “那对于这个人,您现在有什么线索了吗?” “没有什么直接性的证据,不过……”梁教授似乎显得有些犹豫 “您心里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 教授看了一眼周垄,然后点了点头。 “是谁呀?” “咱们考古队的。”梁老顿了顿,继续说:“这两天我躺在床上,没事儿的时候就回忆最近几天所发生的事情,结果还真被我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教授从周垄那里要了一支烟,点着后猛吸了两口,然后接着道:“周垄,你说这个小偷为什么单单挑上个星期五那天下手呀?” 周垄耸了耸肩说:“可能只是一个巧合吧,也许他就那天有空,周末嘛,平时都忙。” “你现在也挺有幽默感的嘛。” 说着教授笑了笑,“不过事情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仅仅只是一个村民来偷文物的话,那他以前为什么不来呢,要知道咱们在这里发掘考古可已经有小半年了,为什么偏偏选那天晚上?还有,他为什么不想办法直接去盗古墓呢?” “那照您的意思……” “对他来说,其实上个星期五本来应该是一个绝好的时机。” 梁老把手里的烟头在烟灰缸里掐灭以后,继续说道:“你是知道的,最近这一个多月我都有点神经衰弱,睡眠质量一直不好,晚上常常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就算是好不容易睡着了,只要稍微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马上就会被惊醒,所以如果他选择平时下手,那么他一定不会得逞。上个星期四,小唐给我带回来了一盒安眠药,吃完之后,结果第二天,也就是星期五的早上,我一下子就睡到了十一点,就这还是你来找我,把我给叫醒的,否则还不一定要睡到几点呢。按理来说,我星期五晚上也应该吃药的,可是我考虑你走了,我如果再睡过的话,第二天早上就没人主持发掘现场的工作了,所以就没吃,可是他并不知道呀。” “您什么意思呀?”周垄赶紧递了一句。 “我的意思很简单,也就是说他以为我星期五也会吃安眠药,所以才选择在那天晚上动手。” “您到底怀疑谁?” “我晚上吃安眠药这件事,根本就没几个人知道,更何况星期五才是我拿到药的第二天。” 周垄又点起了一支香烟,想了一会儿,脸上显露出难以遮掩的惊讶之情,“您该……您该不是怀疑小唐吧?” 教授看着周垄,点了点头,“我刚才说过知道我吃安眠药的人根本没有几个,其实说起来就只有三个,你,我,还有就是……小唐。” 唐梵这样一个长发飘飘、活泼可爱的女孩竟然有可能就是一直以来在暗地里跟踪、监视他们的人,周垄一时之间真的是很难接受,不过最让他抓破头也想不明白的还是——动机! “那……那动机呢?”想到这里他脱口而出,可刚一问完就又后悔了,因为这个问题他和梁教授已经讨论过好几次了,都没有什么结果,而这一次肯定也不会例外。 果然梁教授摇了摇头,略显沮丧地说了句:“目前还不知道,不过……不过也许和我问她背上是否有块红色胎记那件事有关。” 周垄继续吸着香烟,没有吭声。 突然,梁老用极为诡异的眼神看着周垄,提醒他说:“不过你不要忘了,她可也是壁画里五个人中的一个。” 第十五章 神秘的泥鞋印 周垄回来之后,天气始终不佳,稀稀拉拉,一直连着下了一个礼拜的雨,在这个星期里梁教授的考古队也全都躲在旅馆里面休息,并没有到古墓现场进行任何的考古研究。 这天雨终于停了,天空露出了久违的阳光,一大早教授就带着大家进了金叽山。由于雨刚停没有多久,所以山路泥泞不堪,到处都是积水,不过梁老他们也并不着急,所以走得特别慢,平时只需要半个小时的路程,今日却硬是走了一个多小时。 由于一直在下雨,考古队的工作人员为了防止雨水灌进墓里,再者也担心会有人盗墓的问题,所以关闭了第二道石门。今天梁教授等人到来之后,这才又重新打开了墓门。 “你们都到处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渗水,都仔细一点,不要遗漏掉任何地方,尤其是犄角旮旯。”刚一进古墓,梁老就赶紧带着大家四处检查墓中渗水的情况。 老教授尤其担心壁画,因为它们是最容易被水破坏的艺术,大概看了一下前墓室和中墓室的情况以后,他就急冲冲地走进了后墓室,周垄心里明白后墓室里的那些壁画才是最让老爷子挂心的东西。 可刚一进后墓室,梁教授就大着嗓门叫道:“你们全都过来一下。” 大家心里一惊,也不知道是又发生了什么事,赶紧来到了后墓室。 “你们谁这几天来过,是谁?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这几天下雨就不要到现场来了嘛。是谁?到底是谁?给我站出来!”教授气得只喘粗气。 原来在后墓室的地上出现了许多杂乱无章的泥鞋印。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出来承认。 梁老等了半天见始终没有人承认,又继续吼道:“怎么,做都做了,还怕认,还有,以后上完厕所把屁股都擦干净喽,你们自己瞧瞧,满地都是泥印子,好看呀,我为什么这几天不让你们进来呀,除了考虑山陡路滑,再者就是担心你们这些年轻人一不注意就把泥呀水呀的弄得到处都是。”说着教授用几欲吃人的眼神挨个“检阅”了一下众人,然后又接着道:“这是什么地方,要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文物,你们个个都是科班出身,专业知识学了一大堆,考古是个什么性质的工作,在考古现场应该注意什么,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这些你们在学校里应该统统学过,还用我站在这里再给你们补一课吗?”说着教授又用手指了指地下,“你们自己看,这像个什么样子,弄得到处都是!” 梁教授“训话”的时候,大家都是私下小心翼翼的用眼神互相交换心得,但始终谁也没敢吱声。周垄心里清楚,老教授这主要是冲着几个年轻人去的,可是采用如此有失风度的方式,的确有待商榷,梁老最近除了睡眠不好之外,似乎情绪也常常失控,准确的说应该是有些喜怒无常,有时候像个炸药筒子一样,一点就着,可有的时候又会哈哈大笑,真是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梁老的“演讲”刚一落下帷幕,整个古墓一下子又恢复到它原先“死”一般的寂静当中,没有一个人吭声,周垄觉得气氛过于尴尬了,于是赶紧出来打圆场,“你们都各自去忙吧,再仔细看看有没有渗水的地方,今天这个事情呢,不管是谁做的,以后注意。都去忙吧。” 大家散去以后,周垄走到梁老身边刚想说点什么,没想到教授倒先开了口,“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了,这里你多盯着点吧。”说完头也没回就直接走了。 啊?这刚来才多一会儿呀,就累了?看来教授是真的老了,看着老人远去的背影,周垄也不禁感慨岁月的无情。 …… 中午,周垄给教授买了一碗蛋炒饭送了过去,他刚到梁老宿舍的时候,梁老还在睡觉。 “教授,估计您还没吃饭,所以就给您买了碗蛋炒饭,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欢吃?” “谢谢,谢谢,哎,最近也没什么胃口,除了睡觉什么也不想干,稍微动一动就觉得累,想想自己平时还经常锻炼呢,可是现在……,哎,老了,老了,呵呵……”说着教授接过了周垄手里端着的搪瓷碗,然后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 周垄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老人,说他不老吧,哎,太虚伪,事实明明就摆在眼前,满头白发,皱纹满脸,没辙,索性岔开这个令人伤感的话题吧,于是指了指桌子上的搪瓷碗说:“您也知道,这乡下地方也没有什么一次性的餐盒,所以就干脆连碗一起给您端过来了,呵呵……” 教授摆了摆手说:“哦,知道知道。” 说完老人开始穿起了衣服。 这时周垄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进入今天的主题,他担心老人又发脾气,可是不说又不行,抓耳挠腮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开口,他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梁老,今天您可能是误会大家了,您走以后呀,我挨个问过,这几天的确没有人到现场去过。” “也许有人去过,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梁教授的口气显得十分生硬。 “梁老,据我观察,这些鞋印似乎都是皮鞋踩出来的,您也知道,咱们考古队的人可穿的都是旅游鞋,而且平时也没看见谁有皮鞋呀。” “哦?是这样。那后墓室的泥鞋印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呢?”梁老自言自语道。 “很明显这几天肯定是有人进去过的,但并不是咱们考古队的。” “嗯,……,对了,据你们判断一共是几个人?” “一个。”说着周垄竖起自己右手的食指比划了一下。 “那又会是谁呢?盗墓贼?” “我起初也是这么怀疑的,所以让大家上上下下把古墓仔细检查了一遍,可结果并没发现有什么文物丢失呀。” 教授哦了一声,然后把手握成拳头状,轻轻敲了敲额头。 “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头疼呀?”周垄关切地问了一句。 “是呀,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头也常常疼。”说完教授又用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那您要不就回市里去看看吧。” “我打算把那两口棺材都启开以后,再请假回去。哦,对了,你刚才说什么……说什么没有丢文物是吧?” 周垄点了点头。 “我印象中……现在墓里面剩下的除了那两口棺材之外,无非就是那几个一人来高的青铜人了,都是些带不走的家伙,所以盗墓贼可能虽然进去了,但一件文物也拿不了,因为东西太沉太大。” “但是您可别忘了,前墓室顶部的太极八卦图上还嵌着两颗珠子呢,而且中墓室不是还有一幅用金漆绘制的全天星象图吗,他们的规矩我也知道点,讲究一个贼不走空,就算再拿不了,也会想办法弄出去一点的,哪怕是不值什么钱的东西。” “那照你的意思……不是盗墓贼,而且这个人也不是冲着文物去的。” 周垄看着梁教授,点了点头。 老爷子没吭声,过了一会儿,摆摆手说:“咱们先不要管他是不是盗墓贼,首先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他是怎么进去的呀?要知道古墓的附近一直都有人巡查,而且咱们关了第二道石门,即使这个人绕过了巡查人员,可要想打开石门,怎么也会弄出不小的动静。他是怎么瞒天过海的?” “他应该绕过了石门,也就是说……他是直接进到古墓内部去的。” “你们发现盗洞了?”教授显得很紧张。 “没有,不过我们根据现场的这些鞋印倒是发现了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哦?说来听听。” “那些泥鞋印子只出现在中墓室、通向后墓室的墓道以及后墓室这三个地方,其他的地方并没有,中墓室和第二条墓道里都只有一来一回两组鞋印,而后墓室的鞋印却是杂七杂八有很多组,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个人是从中墓室的某个地方出来,然后到后墓室干了一些事情,最后又是按原路返回的。” 教授用一个手支着额头,显得非常疲惫,“你暂时先别打扰我,让我好好理理思路。”过了一会儿,梁老抬起头,看着周垄说:“往后墓室走的鞋印,最早是出现在中墓室的什么地方?” “石椁旁边。” “回到中墓室的脚印最后也是在石椁旁边消失的?” “是的。而且……而且几乎和以前那组血脚印重合在了一起。”说完周垄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梁教授。 “看来那具石椁里面有问题。” “我也是这么想的,估计里面应该有个暗门可以通到古墓的外面。” 教授嗯了一声,然后点点头,“噢,对了,那组泥鞋印在后墓室的什么位置出现的最多?” “壁画前面。”周垄回答的很干脆。 教授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窗户前,眼睛望着窗外,用极为诡异的口吻说了一句:“看来这人是为了后墓室的壁画而来的。” 第十六章 人尸土 梁教授认为这个闯进古墓的不速之客极有可能就是为了后墓室中的壁画而来,可在周垄的心里更有一种直觉告诉自己这座古墓的背后一定还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正等待着他们去发掘。 “照您这么说他进这座古墓仅仅只是为了‘欣赏’后墓室墙上的壁画?”周垄多少有些不解。 “是呀,你想,很明显,他进来不为了什么金银财宝,那他是为了什么?难不成说是为了一时的兴趣,又或者说他也是一位考古的爱好者?” 周垄点着了一支香烟,没有吭声。 梁教授看周垄并没有表示异议,于是接着说:“据你所说,他在壁画前的脚印最多,而且颇为杂乱,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对后墓室的壁画最感兴趣,不但驻足‘观赏’,而且在壁画前面还走来走去的。” “走来走去?什么意思?” “我猜想他应该是在思考问题,有的人在用脑子的时候,不是就喜欢来回踱步吗?” “您的意思是说,他是在思考那些壁画的意思。” “对,没错!”教授显得十分肯定。 周垄没有吭声,继续吸着香烟。 “而且我还想到了一个问题,是什么来着,刚才还在嘴边上呢。”说着说着教授又用手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瞧我这脑子,怎么突然就给忘了呢,是什么呀,……,噢,对对对,想起来了,我觉得这个人很有可能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座古墓了。” “什么?!这……这……”周垄本来想说这怎么可能,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一直认为这座古墓是他们最早发现的,而且封石还十分完好,不会被人捷足先登的,可是他又突然想起教授曾经也可能来过,所以又硬生生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你想,从脚印的路线可以判断出来,他的目的非常明确,一从中墓室出来就直接进了后墓室,其他的地方连看都没看一眼,不管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这都不符合常理。”教授看了一眼周垄的反应,见他只是在吸烟,并没有表态的意思,于是又接着说:“除非这座古墓他以前就来过,只不过因为某种原因当时他没有能够进入后墓室,所以这一次的故地重游,他的目标要明确的多。” 周垄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了踩,终于开了口:“我觉得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一直在暗中监视我们行踪的人。” “哦?何以见得?” “很简单,他的时机为什么把握的这么好?早不来,晚不来,咱们一封门他就来,如果不是对我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的话,怎么可能做到?”“听你这么一说,想想还真是有这个可能性。” “这个进古墓的不速之客究竟是谁呢?他和这座古墓又有什么渊源呢?”说完周垄把目光移向了窗外。 “好了,咱们也别在这里大发感慨了,我的意见,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尽早开棺,我想在那一石、一金两口棺材里面一定还有更有趣的东西在等着咱们呢。” 周垄把目光从窗外又移了回来,最后落在了教授身上,“是呀,我也是觉得应该尽快启棺,免得夜长梦多。” “行,我也饿了,咱们吃饭去吧。” “我不是已经给您带了一碗蛋炒饭了吗?” “蛋炒饭?有吗?你没有给我呀?” “这不就在桌子上吗?”说着周垄用手指了指教授床边桌子上的搪瓷碗。 教授看了半天,终于恍然大悟:“对对对,你瞧我这记性,呵呵……” 梁老端起饭碗吃了两口,然后又放在了一边,“不行,一点儿胃口都没有,先放在这里,回头晚上再吃吧。” 老爷子这一系列的举动全被周垄看在了眼里,他虽然嘴上并没有说什么,但此时他的心里却已是思绪万千,梁教授真的是廉颇老矣了,现在是记忆力也下降了,就连饭都吃不动了,起初他发脾气的时候,还以为是更年期呢,现在看来应该比较像是老年痴呆的前兆。 …… 下午,梁教授带着大家又一次进入金叽山古墓,一路上几乎谁也没说话,气氛极其压抑。 一到墓中,教授就直接来到中墓室的棺椁旁边,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遍地面上的泥鞋印子,中墓室的鞋印只有一来一回的两组,再加上教授急于检查后墓室的情况,所以早上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 梁教授蹲在地上看了半天,然后又用手捏起了几粒泥土,观察了一会儿,最后又用鼻子闻了闻,皱起眉头说:“这是人尸土。” “湿土?多……”汉灵本来是想说多新鲜呀,要是干的,就不会粘在鞋底子上了。但是随即想到老头子最近好像是更年期,一说就急,没辙,赶紧把后面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周垄心里也有同样的疑问,他看汉灵把话头缩了回去,于是自己开口道:“梁老,是湿土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最近一直在下雨呀。” 梁教授用力拍了拍手,又把手在裤子上面来回蹭了蹭,很不耐烦地说:“我说的是尸体的尸,可不是潮湿的湿!” 什么?人尸土!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课本上怎么没有呀?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眼,谁都不明白这个陌生的名词意味着什么。不过他们知道,周垄肯定会替他们向梁老发问的,所以都静静地看着他。 果然,只听周垄问道:“教授,到底什么是人尸土呀?” 梁老站起身来,但是眼睛却始终也没有离开脚下的这一排排泥鞋印,“我知道这东西你们谁也没见过,甚至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其实不瞒你们说,今天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玩意儿。真是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上还真有这种东西的存在。”教授清了清嗓子,然后接着说:“估计你们可能都不知道,咱们所里以前有一位老教授,叫叶建国,这个老爷子,怎么说呢,在平常人眼里可以说是有点稀奇古怪的,他呢,专门研究神秘学,说白了就是一些摸不着也看不见的东西,他最最著名的学术作品就是《中国人与龙图腾崇拜》,说起这本书你们应该都不陌生吧。我和这个老爷子是忘年交,关系非常好,他呢,经常给我讲一些他的研究课题,不过他的研究成果中的绝大部分,都没有什么特别有力的佐证,所以鲜有发表的。”教授又清了清嗓子,“人尸土,就是他曾经研究的课题之一。据他所说,人尸土的最大特点就是,捏起来呢,手感很像是人的皮肉,而且在土的颗粒中还夹杂有血丝,闻起来则会有很大的血腥味和尸体腐烂时所散发出的臭味。” “那它是怎么形成的?”晋溪也终于忍不住好奇心,开了口。 “目前只知道它是一种人工培养的产物,不过至于具体的方法,那就不得而知了。”随后教授叹了口气,“哎,凡是有人尸土出现的地方,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地界呀。” “怎么?难道会出什么事情吗?”周垄紧张地问。 教授摇摇头,“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人尸土是一种十分邪恶的土壤,有它存在的地方绝对不会是什么风水宝地。” “那墓主人为什么又……”周垄自言自语道。 梁老把目光移向周垄,“你想问的是,墓主人明知风水不佳为什么还要选择这里作为自己的阴宅。是不是?” 周垄点点头。 “怎么说呢,叶老以前跟我说过,这人尸土具有一种未知的邪恶力量,早在夏朝时期就曾经是拱卫天子王陵必不可少的一道不可逾越的防线。不过凡事都不可能尽善尽美,有一利则必有一弊,人尸土会在极大程度上破坏陵寝周围的风水,所以即使墓主人再怎么精心挑选风水佳穴,只要铺设人尸土防盗,那么其风水位则必遭破坏。考虑到它的这种弊端,人们就逐渐放弃了这种防盗手段,转而采用其他的一些方法代替。以至于后来,这种人工培养人尸土的技术就失传了。” “那在这座古墓里又怎么会出现这种土壤呢?咱们一路走来也没有在金叽山上见到过呀?”周垄很是不解。 “之前从这些脚印的分布情况判断,基本上可以肯定那个不速之客是从中墓室的棺椁中通过机关进到墓里来的,所以这些人尸土极有可能就在我们的脚底下。”教授顿了顿,又接着说:“墓主人在自己陵寝的下方铺设了一层人尸土用以防盗,也就是说,墓主不惜破坏自己福地的风水,也要阻止盗墓贼从陵寝的下面挖盗洞直达阴宫。” 在给大家讲解完关于人尸土的情况之后,教授也有点累了,但他还是硬撑着来到了金棺旁边,因为这才是他目前真正感兴趣的东西。考古队员们也随着他一起围了过去,一时之间古墓现场的所有人都仔细打量起眼前这具通体鎏金的棺木。 突然,只听晋溪自言自语地说道:“咦?这又是什么?” 第十七章 金棺上的阿拉伯数字 听晋溪的意思,似乎又发现了些不寻常的东西,于是梁教授赶忙凑了过去,一看之下也大感不解,“这……这是什么?” 原来在金棺正面的左下角一个极不起眼儿的地方赫然刻着一串阿拉伯数字——“907—923”。 周垄也是满脸狐疑,“应该是几个阿拉伯数字吧。” “可能是这个棺材的编号。古人一次性做了许多与之相同款式的棺材,为了不混淆在一起,所以给每个棺材都编上了号码以示区分。”汉灵又开始自作聪明起来。 “也可能是日期,制作的日期,907杠923,可能是说这个棺材是在9月7号到9月23号这段时间之内制作完成的。” 晋溪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不管是编号也好,日期也罢,可有一个问题你们全都忽略了,阿拉伯数字是什么时候才传入我国的?”说完教授转过头去看着周垄。 经梁老一提醒,周垄恍然大悟,“是呀,阿拉伯数字大约是在公元13到14世纪才传入我国的,而唐朝所处的年代则大概是公元7世纪到10世纪之间。这中间至少相差了300多年。”说着周垄皱起眉头,又看了一眼金棺上的数字,“这唐代的古墓里怎么会出现据它300年以后的东西呢?” 教授感慨道:“这座古墓在时间上已经完全混乱了,其本身就是一座周代的古墓在唐朝时期进行改建以后所形成的产物,而且其中竟然还出现了元、明时期才传入我国的阿拉伯数字。”说完梁老看了看现场的工作人员,然后又接着说:“东周末期的陵寝与唐代初期的阴宅合并在一起的墓葬,再加上一个元、明时期的数字,你们谁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也许……也许这座墓葬早在元、明时期就已经被人光顾过了,而这一串阿拉伯数字就是那群人当时留下来的,又或者说是那个‘血脚印’、‘泥鞋印’干的也说不定。”汉灵咬着嘴唇回答道。 “那好,一个问题,他,或者说是他们,刻这几个数字的目的何在?”周垄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而且,你们注意到没有,这几个数字根本就不像是后刻上去的,从新旧程度上来判断,应该是和金棺差不多同一时期的。”梁教授补充道。 “那阿拉伯数字又是什么时候发明出来的呢?”就连平时几乎不发言的女记者唐梵,今天也破天荒参与到了考古队员们的讨论当中。 “具体的时间我也记不清了,不过,你知道吗,阿拉伯数字其实是由古代印度人创造出来的,大约到了公元7世纪的时候,这些数字才传到了阿拉伯地区。到13世纪时,意大利数学家斐波那契写了一本《算盘书》,在这本书里,他对阿拉伯数字做了较为详细的介绍。后来,这些数字又从阿拉伯地区传到了欧洲,欧洲人只知道这些数字是从阿拉伯地区传入的,所以才把这些数字叫做阿拉伯数字。”周垄回答道。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公元7世纪前后,阿拉伯数字从古印度传入阿拉伯地区的同时,也传到了我国。而且当时唐朝和西域各国不是一直都有贸易往来嘛。”唐梵又提出了新的看法。 “如果真是这样,那将是对中国历史的又一次颠覆,历史教科书将会因为我们的这次考古发现而修改。”汉灵显得十分兴奋,“照这样看来,我们马上全都有可能成为新历史的见证人呀。” 教授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如果全如周垄所讲,那么小唐的猜测也是有可能成立的。”说完梁老故意顿了顿,然后话锋一转,“不过,周垄刚才忽略了一个问题。7世纪,从印度传入阿拉伯的并不是我们现在所说的阿拉伯数字,而只是印度数字而已。后来阿拉伯人结合希腊数字改造了印度数字,产生了阿拉伯数码。印度数字没有“零”,阿拉伯人就用点表示“零”。再后来阿拉伯数码传入欧洲,到16世纪才最终形成现在的阿拉伯数字。” “那照您的意思,现在在全世界普及的这种阿拉伯数字至少也应该是在公元16世纪以后才进入我国的。”说着唐梵把头转向了教授,“是这样吗?梁老。” “是的,的确是这样。” “16世纪是我国封建社会的哪个时期?”唐梵又问。 “明朝后期。”汉灵不失时机地在美女面前表现了一把。 闻言唐梵又用手指了指金棺上的数字,“金棺上的这组数字应该算是现代意义上的阿拉伯数字吧?” “是的。”教授回答道。 “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又回到了原点,依旧面临老问题,一座唐代的墓葬里竟然出现了明朝时期的东西。”唐梵也显得十分郁闷。 “我觉得咱们也应该从金棺上提取一些样本,然后送回所里做碳14测定,以确定出金棺的具体年代。”说着周垄将目光移向了老教授,“也许这样做,对我们解决现下的疑问会有帮助也说不定。” 梁老点了点头,“嗯,也行。” 此时,却听晋溪语气平平地说了一句:“其实,也许对我们来说,弄清楚墓主人刻这些数字的真正用意要远比搞明白它出现的年代重要的多。” “罢了罢了,这些问题等回去再讨论吧,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开棺验尸’。”说完教授立即蹲下身来,仔细查看起棺盖与棺体之间相结合的部分。 观察了一会儿之后,老爷子皱起眉头,“棺盖与棺体之间相结合的部分是用铜汁浇注封死的。” 周垄闻言也蹲了下来,看了看,然后感慨道:“看来要想打开这口金棺还需要费些力气呀。” 这时站在金棺另一边的晋溪又发现了新的情况,“梁教授,周教授,你们快来看,这里有很多划痕,看样子还挺新的。” 一听这话,梁教授和周垄同时站起身来,一起走到晋溪跟前,顺着她手指向的地方看了过去,原来在金棺另一面的棺盖与棺体之间有着许多的刻痕,周垄用手摸了摸,然后说:“看来在不久之前有人曾经试图想要打开这口棺材。” “说不定就是那个‘泥鞋印’干的。”晋溪补充了一句。 “所以现在咱们可要加快步伐了,免得夜长梦多。”梁教授看着眼前金光灿灿的棺材说道。 “可是……可是咱们怎么打开它呀?”汉灵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教授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无奈地说道:“看来只能用锯子锯了。” 由于当天没有准备好工具,所以教授他们决定第二天再来启棺。 …… 当天晚上,对于梁教授来说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其实自从考古队进驻金叽山古墓以来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现在又因为那天晚上闯进他旅馆的黑影,使得梁老也不敢再碰安眠药了,他宁可睡不着,也不愿在某天早上一醒来就突然发现自己的旅馆被人翻得乱七八糟。 教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尽是脚印、数字还有他那不为人知的过去。越是想就越睡不着,可越是睡不着也就越想。最后,教授一看手机,都凌晨三点多了,一想,干脆也别睡了,出去吹吹风吧。 屋外月光皎洁,但却被雾气遮挡得朦朦胧胧,老爷子披着大衣,站在旅馆二楼的走廊上,看着远处绵延的群山以及眼前破败的村屋,心里感慨万千,古时的封建王朝时常是为了某一位贵胄的利益就要无端牺牲掉万千百姓的幸福,自己现今所在的卫陵村不就正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为了给一个人守卫陵墓,却要把这么多的老百姓从繁华的都市迁徙到这样一个人迹罕至的山区里来,真是既可悲又可叹。 想着想着,突然,教授隐约发现打村西边来了三个人,这三个人形色慌张,左顾右盼,走得都很快,其中两个人抬着一个麻袋,一个人走在头里领路,由于距离有点远,一时之间教授也分辨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梁老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是小偷吧,简直太猖狂了,看那麻包沉甸甸的,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装着些什么。 三个人越走越近,借着朦胧的月色,梁教授终于看清楚了,原来是三个男人。啊!不会吧,老人赫然发现领头之人竟然就是村长任炳焜!怎么回事儿?这么晚了他们这是要去干什么?该不会是监守自盗、以权谋私吧。 三个人匆匆而过,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沉沉的夜色之中,遇到这样的事,老教授再也没有什么兴致欣赏当晚撩人的月色了,他不愿意多管闲事,于是决定回房休息,可刚想转身,却发现不远处一间民房的背后突然转出一个黑影,高高大大,紧紧尾随着那三个人而去。 梁老做梦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村庄白日里都鲜有人到处走动,可是到了晚上却是热闹异常。本来他并不打算去凑这个热闹,但现在梁教授改变了主意,因为刚才只是任炳焜的事,任炳焜是只地头蛇,老爷子不愿意多生枝节,可现在情况不同了,因为那个长期在暗地里监视他们的人终于现身了,对于这个人的身份、动机,梁教授一直都非常感兴趣,以前是他在明人家在暗,可今天却倒了过来,是他在暗人家在明,老爷子马上意识到眼前绝对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于是赶紧追了出去,在夜幕的掩护之下,紧紧跟在那个身材高大的黑影后面,但越跟心里就越是奇怪,怎么前面那个人的身影看起来这么眼熟呢?似乎在哪里见过,到底是谁呢?难道……难道竟会是他?! 第十八章 非法审判 梁教授一直紧紧尾随着前面那个高大的黑影,虽然当晚有些许薄雾缭绕,但教授还是能够辨明前面那个人的身形,一米八几的个头儿,体格健硕,短发,上身穿一件碳黑色的羽绒服,下身着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 在梁老的记忆里,这个身形一定是在哪里见过的,不过究竟是谁一时之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教授只是简单地把自己熟识的人挨个儿拿来比对,可比来比去却始终也没有一个结果,就在梁老几欲放弃的时候,突然,一个模糊的人形跳进了他的脑海,难道……难道竟会是他?! 梁教授想起来了一个人,一个他曾经无比熟悉但现在却又已经忘记的人——孙凯! 尽管孙凯在老爷子的记忆里仅仅只剩一个名字,但郑乐曾亲口给他描述过孙凯的样子,而当时不多的描述却让教授记忆了许久——一米八的个子,健壮的身躯,乌黑的头发…… 孙凯对梁教授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因为教授心里清楚在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他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 越看越像孙凯,但是,不是!绝对不是!突然老爷子发现自己的想法非常可笑,因为郑乐给他描述的是三十五年前的孙凯,那时的孙凯才二十几岁,而如今呢,就算活着,也应该是个小老头儿了,可眼前的这个人分明就是个年轻小伙子嘛。 想到这里教授摇了摇头,不过虽然不是孙凯,但老爷子几乎可以肯定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就是一直躲在大槐树后面的人,对于这一点,十成中教授倒有七、八成的把握。 曾经几个不眠之夜,梁教授在远处默默的观察过那个躲在暗处的监视者,所以对于他的身形教授还是有些印象的,不,应该说是印象很深,可却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实在是想看清楚他的脸,不过教授心里很明白,即使再好奇,也不能跟得太近,以免被对方察觉,无奈之下只好强压着心中的欲念,与之始终保持在一百步左右的距离。 就这样,几个人你前我后,左拐右绕,不一会儿,竟然走出了村子,教授心里倍感疑惑,月黑风高,这是要到哪里去呀?他们到底要去干什么?不过梁老最关心的还是到底还要走多久,教授已近花甲之年,更兼最近四肢乏力,又没有休息好,这会儿已是虚汗直冒、粗气直喘了。 又走了半个多小时,教授心里更是叫苦不迭,原来他左腿部截肢处的伤口因行走与假肢发生摩擦而渗出了鲜血,汗水流到伤口上,疼得他浑身打颤,此时也只能勉强跟得上前面的人,而且路也是越来越难走了,坑坑洼洼,脚下全是碎石,可怜教授来时匆忙,只是赤脚穿着一双棉拖鞋,现在脚底板已经被隔得呲牙咧嘴了。 这里已经是山间小路了,怎么,进山了?梁教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心中顿时一惊,这里竟是金叽山的边缘了。他们要进金叽山?不是说这座山是被邪灵诅咒过的吗?他们的先祖不是一再告诫他们不要踏入此山一步吗?别人不清楚,任炳焜应该是非常明白的呀。难道……难道他竟不怕死? 想着想着,不留神,呲啦一声,教授的裤腿被树枝刮掉了一条,老爷子十分懊恼,抬脚便踢,可发泄了一下之后,才发现前面的人影不见了,教授心里一紧,赶忙忍着疼痛拖着残腿加快了脚步,还好,没走出多远,就看见了蓝色的牛仔裤。 老人长出了口气,继续紧紧跟在黑影身后,又走了四十来分钟,前面的高个子终于停了下来,他挑了一处地势较高的灌木丛钻了进去,梁教授也选择了一块植物比较密集的高点躲了起来。 透过植物的间隙向下望去,只见一块有普通篮球场大小的平地上一共站着九个人,没有妇女,皆是冰髯雪鬓的男性老者。 由于平地四周共有六个火堆提供照明,所以周围的情况可以一目了然,平地的后面有一个山洞,洞口可容七、八个人并排而过,里面有微弱的火光透出,由于角度的关系,梁教授并不能够看清楚里面的情形。不过在洞口的上方竟然又出现了一个八卦形的图案。 等了一会儿,平地下面的人始终也没有什么动静,刚才出来的匆忙,梁教授就只披了件军绿色的棉大衣,里面的衣服也不怎么厚实,之前走路的时候还好,因为始终是在不停的运动,所以不但不觉得凉,反而还出了一身的汗,可是现在一停下来,全身的汗被冷风一吹,直冻得他瑟瑟发抖。 又过了一会儿,从山洞里面缓缓走出一个人来,身着紫色长袍,有点像电视里面道士的打扮,双手托举着一个方形木盘,木盘上面是一颗颗褐色的珠子,梁教授在远处看得分明,此人赫然便是卫陵村的村长任炳焜! 教授心中顿时火起,这个任炳焜,好歹也算是个国家干部,让这么多人民群众溜溜在外面吹了半天冷风,居然只是为了等你换衣服! 不过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更让梁老吃惊不小,原来平地上的所有人竟然全都冲着任炳焜跪了下来,而且人人掌心朝上,双手平伸,举过了头顶。 这是什么民俗啊?!该不会是什么邪教组织吧?!想到这里梁教授下意识的捡起了身边的一块石头,掂了掂分量,觉得挺合适,便搁在了手边,心下也觉得放心了不少。 此时只听任炳焜嘴里阵阵有词地念着什么,由于距离比较远,所以梁老只能断断续续的听到一些片段,好像是什么仙药,什么神灵附体,什么破除诅咒之类的话。 念完之后,众人冲任炳焜磕了三个头,接着任炳焜环顾了一下众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给每个人分了一颗木盘里的珠子,所有人都是双手去接珠子,得到以后,又朝任炳焜磕了一个头,极尽谦恭之能事。 所有人磕完头之后,都是把手里的珠子一口就塞进了嘴巴里,生怕自己比别人慢,这时教授才明白过来,原来木盘里放的并不是什么珠子,而是丹药,而且听任炳焜的口气还应该是一种可以破除这金叽山邪恶诅咒的仙药。 怪不得这些村民都不害怕进金叽山了,原来他们早就知道自己会被神灵附体,所以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众人服完丹药之后,不知任炳焜说了句什么,大家全都站了起来,然后任炳焜拍了一下手,只见从山洞之中又走出了一高一矮两个和他打扮相似的年轻人,火光映衬之下,教授看得分明,正是任炳焜的两个儿子,高个子的是老大,叫任承祖,稍矮一些的是小儿子,叫任承宗,上次到任炳焜家里做客的时候,梁老曾经跟他们有过一面之缘。 两个人手里抬着梁教授刚才在宿舍二楼看见的那个麻袋,他们走到众人面前,轻轻地将手中的麻包放在了地上,然后便开始解束着麻袋的绳子,绳子解开以后,他们小心翼翼的从麻袋里面拖出来了一个……一个人,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长头发女人! 那个女人全身被绳子结结实实地绑着,一动也不动,就任凭他们这么拖着,毫无反应,看她脸色惨白,估计应该已经死去多时了。 真是草菅人命!那个女孩看上去也就二十一、二岁的样子,就这么被他们给剥夺了生存的权利。想到这些梁教授愤慨不已,真想冲上去,去质问这位平时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村长任炳焜。不过理智还是把他刚才冲动的念头给压了下去,毕竟此时他的出现不但改变不了现状,最后还极可能连自己也被人装进麻袋之中,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女人被完全拖出来以后,哥俩就转身走到了任炳焜的身后,一左一右分立在其两侧。随后任炳焜从怀里取出来了一张黄色的牛皮纸,清了清嗓子,然后一字一句的把纸上面的内容念了出来。 由于这一次任炳焜的声音非常的洪亮,所以梁教授听得十分真切。原来这竟是一份判决书,内容大概是说,这个女孩因为不守妇道,和村上的一个有妇之夫通奸,所以经过长老会的一致裁决,将其处死,并且剥夺其转世投胎的权利三十年。 什么?剥夺其转世投胎的权利?梁教授心想,我只听说过有剥夺政治权利的,还真是没有听说过剥夺转世权利的,有时候真是搞不懂这些民间的奇风异俗呀。 而且同时梁教授还意识到,在这个村子里面重男轻女的思想观念根深蒂固十分严重,噢,哪有这份道理,男女通奸,只判女的,男的却连审也不审,熟不知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吗?!还有,这次来的这些人估计就是那份判决书上所提到的长老会的成员了吧,那又为何连一个女人都没有呢,由此可见,在这卫陵村里,女人的地位是十分低下的,甚至可以毫不客气地说一句,根本就没有什么地位可言。 洋洋洒洒的判决书念完以后,只听任大村长说了一句准备行刑,他的两个儿子立即转身走进了山洞里,出来的时候大儿子任承祖的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大塑料袋,而小儿子的手里则拿着一些绳子。 等兄弟俩走到红衣女子身边的时候,任炳焜面无表情淡淡的说了一句行刑,闻言,任炳焜的小儿子一下子把女孩扶了起来,大儿子二话没说就把那个大塑料袋兜头套了下去,由于袋子很长,所以可以直接套到脚底,之后,小儿子又重新把女子放倒在地,开始动手忙活着捆扎袋口。 梁教授心里很是纳闷,对于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又还有什么必要非得这么做呢?该不会这塑料袋的作用就和裹尸袋一样吧。要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估计这个女孩连口棺材也不会有的,依着任炳焜的脾气,肯定是和处理大毛子他们一样,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挖个坑一埋,草草了事。想着想着,突然,只见那个女子睁开了双眼,之后就是身体拼命的扭动。啊!原来没有死,怪不得还要套塑料袋呢,看来是准备把她给活活闷死呀。 这时,一些片段突然涌进了教授的脑子里——转世投胎的权利,活活闷死……,一个念头一闪而过,难道……难道他们现在所进行的就是……就是失传已久的……囚魂术! 第十九章 囚魂术 看着在塑料袋里面苦苦挣扎的女孩,一些片段突然刺激到了梁教授的脑神经——剥夺转世投胎的权利,塑料袋,活活闷死……,紧接着一个念头一闪而过,难道……难道这就是……就是失传已久的驭魂十术当中的……囚魂术! 叶建国教授以前曾对梁教授提起过,驭魂十术乃是十种驾驭灵魂的邪术,曾经一度广泛流行于我国四川省的大部分地区。其前身就是一些普通的招魂术、夺魂术之类的民间术数,魏晋南北朝时期,在蜀地出现了一个以少数民族为主的邪教组织——驭魂道,他们将许多少数民族的术数与中原民间的结合在了一起,最终形成了驭魂十术。不过后来随着少数民族势力逐渐失去了对中原地区的统治以及中央政府的高度集权,再加上其诸多的教义本身就十分残忍,以至于到了唐朝中期就基本上绝迹了。 但是梁教授完全没有想到驭魂道竟然真的存在。西晋末年社会动荡不安直到南北朝时期也没有能够改善,长时间以来中华大地一直都没有一个较为强大的中央政权,统治者往往要疲于应付各种外来势力的侵扰,所以对于那些暂时不会威胁自己政权的本国民间势力,往往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亦或者采取怀柔政策招抚他们入伍,以至于后来各种非法组织林立,驭魂道就是其中之一。可是因为其势力范围不广,而且行事诡秘异常,所以正统史书上并无记载。史学界对于其是否真的存在过,至今争论不休,多数观点认为历史上并没有驭魂道这一民间组织,而少数人则认为驭魂道确实曾在蜀地盛极一时,说是少数人,其实就只有一个,就是叶建国教授。 不过现而今看来,驭魂道不但真实的存在过,而且还在历史的动荡之中秘密的在民间流传了下来,其教中最最核心的精华——驭魂十术,也一并保存到了今天。 而囚魂术便是这驭魂十术中的一种。所谓囚魂之术,顾名思义就是将人的灵魂囚禁起来的方法。驭魂道认为人是由肉身和灵魂两部分所组成的,这种思想和许多宗教思想也是相一致的,而人只要阳气一断,灵魂就会立即脱离肉身而去,飘至冥府,最终投胎轮回。不过驭魂道认为灵魂脱离肉身的路径,就只有人身上的七个孔洞,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七窍。 囚魂术其实就是驭魂道用以惩罚违背教规的信徒的一种手段。他们除了要夺去受刑者的生命之外,同时还要将受刑者的灵魂也囚禁起来,以达到阻止其轮回转世的目的。对于那些信奉灵魂转世之说的人们,这种惩罚手段的确可以起到极大的震慑作用。 起初驭魂道只是将受刑者的七窍用物体堵住,然后将其杀死,这样灵魂就只能封存在人体之内,无法脱离肉身了,不过后来发现这种方法有两个弊端,其一就是一般来说很难真正的将七窍彻底封死,不管怎么操作总会留下一些缝隙;第二则是人的肉身终会腐烂,到时候灵魂就又可以转世轮回了。所以这种方法逐渐遭到了弃用。后来,驭魂道就把活人绑束以后放进一口金属制成的棺材里面,然后再用铜汁把缝隙封死,这样等人在棺材当中活活憋死之后,其灵魂也会被永远的留在棺材里面。 不过在驭魂道最鼎盛的时期,比较流行的也是最为残忍的方法就是用铁水铜汁直接浇铸在活人身上,受刑者一般都是脸部先受刑,这样七窍就会立时封住,而且当受刑者全身被铜铁裹住以后,隔绝了空气,尸体也不会轻易腐烂,即使腐烂了灵魂也无法从包裹的铜铁之中离开。这种刑罚的残忍之处就在于受刑者往往都是给高温活活烫死的。 刚才梁教授听见判决书上面说什么剥夺转世投胎的权利,再加上村民采用的这种方法,他隐隐觉得这正符合囚魂术的主要特征。任炳焜之所以会想到用塑料袋将女孩活活闷死,就是因为这样可以完全把她的灵魂留在塑料袋中,等到刑期一满,再捅破袋子,释放她的灵魂,这不是也就达到了在一定时期之内剥夺其转世投胎的权利的目的了吗。 想到这些,梁教授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就更为愤慨了。这些村民不但使用私刑,而且还这么残忍的对待一个柔弱的女孩,不但剥夺了她的生命,还要她的灵魂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息。 可是这种残忍诡秘的邪术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卫陵村的这些村民竟是驭魂道的教徒?真是没有想到失传千年的邪术竟会在这样一个小山村里延续下来。 回到现实当中,教授看着那个在塑料袋里面拼命挣扎的女孩,真想立时冲上去,不过最终他还是犹豫了,理智与良心的谴责一直不停的在梁老的内心深处做着激烈的斗争,一会儿你占上风,一会儿我据优势,就在这反反复复的折磨之中,时间也跟着一点一滴的消耗了过去,最终那个女孩停止了反抗,她本来是想用嘴咬破塑料袋的,可到底还是没有能够成功,不过她的生命虽然逝去了,可她那充满怨恨的眼神却深深的印在了梁教授的心里。 她,是在向我求救,可我却没有能够出手,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逝去了,就在我的眼前,只因为自己一时的软弱。 躲在远处密林当中的梁教授心如刀绞,他知道女孩的怨恨是对自己的惩罚,同时也知道一切已经注定无法挽回。 女孩气绝以后,兄弟俩便把尸体抬走了,而山洞前面的众人也都散去了,只留下了任炳焜一个,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兄弟二人空手而归,他们和任炳焜一起回到山洞里换好衣服,灭掉了一切火种,然后也匆匆离去了。 平地四周一片漆黑,梁教授朝黑影躲避的方向看了看,见没有什么动静,自己也就只能继续“潜伏”,过了一会儿,只见那个黑影打着手电迅速冲下山坡朝平地奔去,一束昏黄的光柱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扎眼。 黑影先是在平地周围走了一圈,似乎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然后又快步走进了山洞之中,不一会儿,山洞里面就亮起了火光,估计是他点燃了里面的灯盏。 这时教授也想下去一探究竟,他主要是想辨明那个黑影的身份,可观察了一下平地周围的环境,最后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平地四周什么遮挡物也没有,根本无法藏身。看来这是人为故意这么布置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有人近距离的窥探,否则,在这翠绿绵延的深山里面,怎么偏偏就这块平地的四周连棵像样的大树都没有呢。 不久,那个黑影从山洞里走了出来,教授赶紧睁大眼睛,这是梁老第一次可以看到他的正面,而且又有火光的映衬,真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可是……可是那个人竟然带着一个黑色的口罩,而且他把羽绒服的帽子也给竖了起来,这样一来还是什么也看不清楚。教授不禁摇摇头,感慨今晚这些人的反侦察能力都不输于国家特工。 黑影离开以后,梁教授也来到了山洞前面,看看平地周围除了六个已经熄灭的火堆之外什么也没有,于是移步准备进山洞里面瞧瞧,可是刚刚走出两步,他突然又想到了些什么,最终决定改变路线,朝那兄弟俩抬着女尸(真是极大的讽刺,刚才还是女孩,这会儿已经成了女尸了)离开的方向走去。 梁老沿着一条小路走了一会儿,发现前面又是一小块平地。借着月色望去,平地上面整整齐齐一排一排地竖着几十个木牌,教授走近一看,原来木牌上面写的都是某某人犯了什么罪,然后被判了什么刑,最后还有起止年月,当然其中也不乏灵魂被囚禁起来的。看来他们所犯下的罪行还不止一起,而且从木牌的新旧程度可以看出来,这种“风俗”在当地已经流行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 看看这一小块平地周围再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梁教授于是按原路返回山洞,黑影离去的时候并没有熄灭里面的光源,所以山洞里的一切,教授一目了然。 山洞里面修葺的很平整,面积不大,最多五六十平米,除了几套明代款式的桌椅之外,什么也没有,正对洞口的墙上有一扇刷着朱漆的木门,大门上面还赫然横着一把鎏金铜锁。 教授小心翼翼朝着木门走了过去,透过门缝向里面张望,不过里面并没有光源,漆黑一片,而梁老来时匆忙也没有带手电,所以只能干着急。不过教授可以感到有阵阵的凉风从里面吹出来,似乎其中还别有洞天。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从洞外袭来,洞里立时黑成了一团,教授顿感背后凉意阵阵,突然一只……一只手搭在了梁老的肩膀上,他下意识的猛一回头,一股刺鼻的气味迎面扑来…… …… 第二天早晨,梁教授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旅馆宿舍的床上,房间里面一切如常,大门也关得好好的,他挠挠头,恍然大悟,原来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个梦而已,不过教授很是纳闷,为什么梦境里的经历却又让人觉得如此真切呢? 第二十章 五行迷魂 最近梁教授感到自己的记忆力在直线下降,总是忘事,所以现在他坚持每天都写工作笔记,其实说是工作笔记,和日记也差不了多少。 今天梁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好端端地躺在旅馆宿舍的床上,房间里面一切如常,大门也关得好好的,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个梦而已。 虽然是梦,可教授还是决定趁着自己还有些印象的时候把它记录下来,于是他赶紧拉开床边写字桌中间的抽屉,翻找那本专门用来记录金叽山古墓情况的《工作笔记》。 可是翻了很久也没有找到,焦急中教授又开始在其他两个抽屉里面寻找,结果还是什么也没有。 究竟放在哪里了呢?难道是自己记错了地方?不会吧,昨天下午还用过呢。教授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于是索性来了个地毯式搜索,可是翻箱倒柜折腾了半天仍然一无所获。 不对,昨天下午用完之后,肯定是放在抽屉里了,难道……难道昨晚有人潜入宿舍偷走了自己的笔记本?想到这里,教授赶忙查看房门,结果发现门锁根本就没有被撬动过的痕迹。难道说他有房间的钥匙?可钥匙一直都在自己身上带着呀。 对于这一系列的问题,梁教授困惑不已,苦思冥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抓到了一点头绪。笔记本肯定是昨天夜里丢的,而且这个人还有自己房间里的钥匙,想来想去,也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那就是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境,而是真实的存在。细想一想,是呀,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真实的梦境呢?一定是有人在山洞里把自己给弄晕了,之后又把自己送回了宿舍,钥匙当时可就在自己衣服兜里揣着呢,最后临走的时候还顺手牵羊偷走了自己的工作笔记。 想到这一层,梁教授赶忙用手机给周垄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周垄就来到了梁老的房间。老教授把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和丢笔记本的事都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他。 周垄听完以后,点着了一支香烟,“那个黑影是不是咱们考古队里的人?” 教授摇摇头,“天太黑,还有些雾气,本来就不好辨认,更何况他还带着个口罩,而且他把羽绒服的帽子也给竖起来了。除了大致身形,我是什么也没看清楚。” “那……袭击你的那个人是谁?您看清楚了没有?是不是任炳焜?” 教授又摇摇头,“当时洞里的油灯突然间熄灭了,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根本就不知道是谁。”突然梁老似乎又想到了些什么,“不过……不过现在仔细回想起来,他应该是用乙醚把我迷晕的。” “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乙醚呢?”周垄吸了一口烟,然后接着说道:“除非这个人是早有准备。” 说着周垄看了一眼梁教授,“看来咱们是早就被人家给盯上了。” 教授叹了口气,看着窗外,没再吭声。 “您的笔记本上面都记录了些什么内容呀?”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对金叽山古墓内部情况的描述,还有咱们平时的讨论和一些猜测。” 周垄弹了弹烟灰,“除了笔记本,其他的什么也没丢?” 教授点点头。 “哼,看来还是个热爱考古的雅贼。” 说着周垄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我怀疑那天晚上去你房间的不速之客也是冲着你的笔记本来的。” 梁老想了想,然后点点头,叹道:“种种迹象表明,有人对这座古墓可是十分的感兴趣呀。从树下黑影到不速之客,从泥脚印到现在这个雅贼,这些人都不是冲着钱来的,真想不明白他们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教授,先别想那么多了,毛主席不是教导过我们吗,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咱们现在就去故地重游一遍如何?也许会有意外的发现也说不定。” “你是说……,去昨晚我到过的那个山洞?” 周垄诡异地点了点头。 ……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了金叽山的边缘,转悠了半天,梁老才凭着记忆找到了昨天进山的路径,可是还没走出去多远,两个人就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原来在他们的面前一下子出现了五条岔路。 “教授,到底是哪一条呀?” 梁老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昨天晚上光顾着跟上他们了,也没有注意路径,回来的时候就更不用说了,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呢。”教授又来回仔细地看了看面前的五条路,然后接着说:“这五条岔路长的一模一样,我实在是辨认不出来了。我看呀,干脆,咱们随便选一条走走看吧。” 周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于是两个人选择最中间的路径走了进去,可是仅仅只走了十来分钟,两个人就不得不再一次停了下来,原来在他们的面前赫然又出现了五条岔路。 看着眼前一模一样的五条山路,老爷子皱起了眉头,感慨道:“怎么这么多岔路呀?” 站在一旁的周垄也随声附和,“是呀,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岔路呀!”可是话音刚落,他似乎又想到了些什么,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五条山路,“您还记不记得那个山洞前面的平台是什么形状的?” “啊?什么?”老教授实在是不明白周垄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但还是凭着记忆告诉了他,“好像是……好像是个五边形的吧。” “这就对了。”周垄把头转了过来,诡异地看着梁老,“教授,您知道这是什么吗?” 梁教授真是有点莫名其妙,丈二和尚,“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就是由五行阵演变而来的‘五行迷魂’。五行阵在春秋战国时期著名军事学家司马穰苴所著的《司马法》一书中曾经提到过,而‘五行迷魂’可以说就是它的一种衍生产品,‘五行迷魂’共分金、木、水、火、土五门,其中只有一个是‘生’门,而‘生’门的最终归宿则是五行合一。现在咱们眼前的这五条路也就分别代表了‘五行迷魂’中的五门,而咱们此行的目的地——那个山洞前的五边形平地,恰恰就暗合了五行归一之说。” “你的意思是……” “五条路中只有一条可以到达那个山洞所在的位置,一旦我们选择错了,就很有可能是有去无回。” “有没有你说的这么玄乎呀?”梁老似乎有些不信。 “您知道嘛,这‘五行迷魂’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只有五条路,可是当你走进去之后就会发现,这五条路中的每一条还都各有支岔,而且有的还是和其他路径的分支连通在一起的,至于支岔的数量是根据情况而定的,但最多不会超过五条。最为复杂的‘五行迷魂’共分五层,第一层有五条路,而这五条路又分别各有五条支岔,这些分支中的任何一条还另有五条岔路,以此类推,一共有五层之多。其中的复杂多变,根本就是我们所不可想象的。” 尽管周垄言之凿凿,但梁教授还是有些半信半疑,“说真的,我也算读过不少的书,五行阵我倒是听说过,可是这个‘五行迷魂’就真的是闻所未闻了,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而且还这么详细。” “我曾经看过一本书,叫做《乾坤机术》,其中对‘五行迷魂’有着十分详细的记载。” “乾…坤…机…术”老爷子又小声重复了一遍,然后冲周垄笑了笑,“这本书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你是在哪里看到的?” 周垄也笑了笑,“这本书是我爷爷种地的时候从地里面挖出来的。” “哦?竟然有这样的事。” 周垄点了点头,“有一天我爷爷正在地里头翻土,结果一锄头下去,刚好砸到了一个木头匣子,开始的时候,老爷子还以为是什么稀世珍宝呢,赶紧裹在衣服里面,一路小跑就奔回了家,可是到了家打开匣子一看,结果大失所望,匣子里面什么珍宝都没有,就只有一本书,就是这本《乾坤机术》,要知道我家祖上三代都目不识丁,这东西对我们家来说一点儿用处都没有,所以后来我父亲干脆就拿它垫桌脚了,等到我上学以后,老师鼓励我们多读课外书,当时家里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书,而且也没钱买,索性我就把它当成了我的第一本课外读物。” “那照你这么说,你应该知道怎么破解这‘五行迷魂’喽?”教授的表情十分兴奋。 周垄无奈地摇了摇头,“怎么说呢,书,我是看过,可是里面的语言晦涩难懂,而且破解之道非常繁琐复杂,我也只是大概看了一下,根本没有仔细研究过。现在只是零星记得要想破解‘五行迷魂’,必须首先观察布局之地的风水气象,然后弄清楚该地的属性是对应了五行之中的哪一种,最后再根据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方能破解,不过其中还牵扯了很多的衍生变化,一时之间根本就掌握不了。” “那怎么办呀?难道就这样放弃不成。” 周垄避开了教授的眼神,没有吭声。 梁老想了一会儿,然后面带微笑地冲周垄说:“我有办法,其实很简单,咱们不管走哪一条路都做上个标记,这样不就不会走重复的路了嘛,大不了多花些时间而已。” 周垄点点头,“这的确也是个办法,不过……,哎,我们现在都还不知道我们遇到的这个‘五行迷魂’一共有几层,而每条路径的岔路又是几条,要知道有些岔路可能会一直深入到这金叽山的腹地。”说着他又朝山上指了指,“您看,这金叽山终年被雾气所笼罩,能见度这么低,这本身就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再加上‘五行迷魂’,只怕……,只怕就算是我们不会走重复的路,但也极有可能会在这金叽山上迷失方向的。” 梁教授想了想,一咬牙,“先走走看,我记得昨天晚上大概也就是走了一个来小时,如果咱们在两个小时之内还是找不到山洞的话,那就原路返回,不再往前走了,如何?” 周垄看教授这么坚决,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商量一番之后,二人做好标记,决定再一次选择中间的路径继续往前走,走了一会儿,果然前方又出现了五条岔路,两个人一商量,继续走中间的那一条,又走了大概二十几分钟,前方依然是岔路,就这样不停的择路而行,直走了一个半小时,最后来到了一片密林前面。 周垄气喘吁吁地看着梁教授,“有没有印象,是不是这里?” 教授擦了擦汗,摇摇头,沮丧地说:“不是。” 周垄一屁股坐在地上,“怎么办?还走不走?” “这样走下去看来也不是个办法,还是原路返回吧。” 梁教授终于下定了“撤退”的决心。 休息了一会儿,两个人顺着沿途所做的标记,一路往回走,可是走着走着,突然,周垄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不走了?”教授很是不解。 只见周垄咬着嘴唇说道:“不对,这条不是咱们刚才来时所走过的路!” 第二十一章 迷失 梁教授和周垄两个人进入‘五行迷魂’之后,并没有能够在预期的时间之内找到梁老昨晚所见到的山洞,所以二人决定顺着沿途所做的标记,按原路返回卫陵村,可是走着走着,周垄猛然发现他们现在走的路已经不是来时所走的那一条了。 “你怎么知道咱们现在走的路不是来时所走的那一条?” “您看这里……”说着周垄用手指着路旁的一棵树桩对梁老道:“咱们刚才来的时候绝对没有一条路的旁边是有树桩的。” “你敢肯定?” “肯定!”周垄十分自信地点了点头。 “可是……可是咱们沿途是做了标记的呀!按照标记走,怎么还会走错呢?” 闻言,周垄赶忙看了一眼路标,三块石头整整齐齐成“品”字形躺在山路中间,没有任何问题,“这就怪了?难道……是我记错了?” 梁教授也朝“品”字形路标瞟了一眼,见没有任何异样,责备道:“别没事儿自己吓唬自己,肯定是你记错了。” 周垄没有应声,皱着眉头朝三块石头走了过去,他蹲下来又仔细看了看地上的路标,然后摇摇头,“不对,咱们的路标被人动过手脚。” “什么?被人动过手脚?”说完老教授下意识的朝四周看了看,可是除了一团团的白雾,什么也瞧不见,“不会吧?这前后左右连半个人影都没有,怎么会被人给动了手脚呢?再者说了,这三块石头不是整整齐齐的摆在那里嘛,有什么不妥呀?” “您知道吗,我在摆放三块石头的时候有一个习惯,就是喜欢挑一个有尖角的石头放在最上面,而且还会刻意把尖角部分朝外放置。” “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呀?” “您来看这个路标……”说着周垄朝梁教授招了招手,等老爷子走过来之后,他用手指着其中一块石头说道:“您看,这一块石头明显带有尖角,可偏偏却被放在了下面,而且尖角还是冲里面放置的。” 梁教授弯下腰,又仔细看了看路标,然后点点头,“是呀,的确是这么回事儿。” “这个人百密一疏,他虽然知道咱们把路标摆成了一个‘品’字的形状,但却并不知道我还有这样一个习惯。” 老爷子苦笑了一下,“细节决定成败。” 周垄站起身来,叹了口气,“看来咱们又被人给算计了!”说完又前后左右看了看,“估计刚才一直就有人跟着咱们,而且……”他故意顿了顿,然后诡异地看了一眼梁教授,“而且这个人根本就不想让咱们两个人回去。” 老教授直起腰,“你觉得这个人会是谁呢?” 周垄又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有表态。 不过说起来,梁教授和周垄二人不愧都是在大风大浪里历练过的,这时并没有手足无措,两人迅速做出决定不再以原来的标记作为参考,而是重新在沿途做新的记号,然后试着寻找回去的路径。 二人左寻右找,直走了半个多小时,可还是没有任何进展,晃了一圈,来到了一片竹林跟前。 望着眼前的竹林,周垄眉头一紧,“这片竹林刚才也没见过,看来咱们又走错了。” 由于刚才急着出去,所以两个人的步伐都很快,这会儿累的教授坐在地上呼呼直喘,“咱们……咱们这么走也不是办法,得想些其他的……其他的方案才行呀。” 这时周副教授也顾不上讲究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五行迷魂’固然厉害,可要我说最可怕的还是这金叽山常年不散的雾气,您看现在都已经是中午了,可这雾一点也不见有退的迹象,反而还越来越浓了。” “是呀,刚才六、七十步之内总可识人,可现在三十步以内都困难了。”说着梁教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过昨晚我来的时候,雾气并没有这么浓重,当时我和那个黑影保持在一百步左右的距离都没有什么问题。” “可能夜里会好一些吧,不过说来也就怪了,同在一座山上,古墓所在的北坡平时虽然也有些许雾气笼罩,但百步开外辨人识物是毫不费力的。” “是呀,如果不是雾气越来越浓,咱们走起来也不会这么费劲。” 周垄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可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又想到了些什么,“噢,对了,您说刚进山的时候雾气薄会不会是因为当时咱们是在金叽山的边缘,而现在浓则是因为咱们……已经深入大山的腹地了。” 教授听完之后脸色一沉,“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给点有建设性的意见好不好!” 周垄万没想到,老爷子的脾气变得如此糟糕,以前只是对年轻人发发火,可现在也开始向自己甩脸子了,不过,他并没有特别生气,因为他知道梁教授的内心藏着太多的痛苦,长时间的克制已经让老人喘不过气来,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教授不愿意灭亡,就只能选择爆发。 不过,此时周垄的脸色也不是太好看,但他并没有和教授争论什么,只是伸手从裤子兜里掏出了一包香烟,然后漫不经心的随便抽出了其中一支,叼在嘴里,可刚想点着,却听梁教授怒道:“你别抽了,好不好?快点想办法呀。” 周垄无奈,只得又把烟装了回去,“我现在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继续试着走走看了。” “问题是怎么走呀?咱们现在连自己做的标记都快看不清了!” 周垄觉得老教授真是有些不可理喻了,于是没好气的说了一句,“那也没办法,总不能坐在这里干等吧!” “那要还是走不出去呢?” 周垄没有做声,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休息了一会儿,周垄发现能见度又下降了不少,于是开始担心起来,“梁老,咱们还是快点走吧,现在雾气越来越浓了,我估计再过一会儿能见度还会更差。” 梁老看了看周围,嗯了一声,吃力地站了起来。 为了避免走散,两个人决定互相扶着对方,临走的时候,周垄还捡了一根树枝给教授充当拐杖。 可又走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有找到出去的路径,而且周围除了白花花的一团几乎什么也看不清了。 老爷子摆摆手,“不行了,真的走不动了。”说着屁股一沉,坐在了地上。 周垄也跟着坐了下来,然后掏出手机看了看,“还是没信号,哎……” 两个人几乎大半天没吃东西,现在都已经是精疲力尽了,尤其是梁教授更是寸步难行,他的假肢把他的断腿给磨破了好几处,伤口不断往外渗血,疼得他浑身直哆嗦。 “给……给我支烟。”说完教授擦了擦汗。 周垄取出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香烟,递了过去,“怎么样?您行不行?还能坚持吗?” 教授哆哆嗦嗦接过烟,“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难道……难道死在这里吗?” 怎么说都不对,周垄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就没再吭声。 老爷子吸了两口之后,顿时来了精神,“我看咱们也别做路标了,现在雾这么大,根本就看不见,咱们索性就摸着石头过河吧。” 周垄苦笑了一下,然后也点起一根香烟,抽了起来。 一番吞云吐雾之后,周垄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一点半了,感觉也应该休息的差不多了,于是朝梁教授撇了一眼,老爷子正在闭目养神,他抬起手准备推一下老教授,结果猛然发现老爷子的鞋子上面竟然横着半截翠绿色的竹杆,周垄觉得挺有意思,可再仔细一看,不对呀,怎么还会动,是蛇! 原来梁教授的鞋子上面横着的不是什么竹杆,而是一条“竹叶青”,周垄一下子紧张起来,要知道如果在这个时候被“竹叶青”咬上一口,那基本上就算是在阎王爷那里挂上号了,他刚想开口出声提醒一下梁教授,可猛一想,不行,如果现在告诉老爷子,保不齐他会做出什么反应,到时候惊了“竹叶青”,可能会更危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老爷子突然睁开了眼晴,周垄倒吸了一口凉气,真是害怕什么来什么,没办法,只能在教授发现之前,赶紧把它解决掉,周垄盯准蛇的方位,倏的一下,黝黑的大手一下子就钳住了蛇的七寸。 等教授明白过来的时候,周垄已经把蛇掐断了气,远远的抛在了一边。 梁教授这辈子最害怕的就是蛇,一看见蛇鳞,就会浑身起鸡皮疙瘩,所以有蛇出没的地方,老教授从来都是躲得远远的,这次也不例外,尽管那条“竹叶青”已经被周垄掐死了,但是他还是一刻也不愿意多呆,于是,二人拍了拍身上的土,互相搀扶着继续寻找出去的路。 这回两个人也不做什么路标了,遇到岔口就凭着感觉任意选择一条,大有点听天由命的意思,又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浓雾还是不见有散去的迹象,老教授摆了摆手表示实在是走不动了,说完就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路边的一棵翠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周垄一只手扶着翠竹,另一只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低下头看着坐在地上的老教授,突然,他发现梁教授身旁的草丛里竟然又出现了一条“竹叶青”,周垄赶忙伸手将老爷子拽了起来,一把推到一边。 教授胳膊吃疼,哎呦了一声,很是不悦,“你干什么呀?” 周垄将食指轻轻放在嘴边,“嘘……,有蛇。” 老爷子一听有蛇,脸色立时一片刷白,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只是静静地看着周垄的背影,而周垄则静静地看着那条小蛇。 过了一会儿,见那条“竹叶青”始终没有任何动静,周垄觉得很是奇怪,于是小心翼翼走近一看,原来竟是一条死蛇,他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转过头来,“没事儿,是一条死蛇。” 教授点了点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他也顾不得诸般忌讳了,又重新找了棵竹子,靠在了上面。 周垄看着那条死蛇,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再一细看,怎么那么像刚才被自己掐死的那一条呀? 想到这里,周垄快步来到小路中间,低下头,紧张地来回扫视着地面,不一会儿,两个熄灭的烟头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一看见烟头,周垄立刻就明白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心顿时凉了一半,“咱们走了半天,原来只是兜了一个圈儿呀!” 第二十二章 绝路逢生 周垄一看见地上的烟头,就马上意识到这是他们刚才呆过的地方,“老爷子,原来咱们走了半天只是在原地兜了一个圈儿呀!” 梁教授靠着一棵碗口粗细的翠绿色竹子,懒洋洋的回道:“什么意思呀?你能再说明白点吗?” “这里就是咱们刚才遇见‘竹叶青’的那片竹林!” 闻言,老人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怎么?闹了半天,咱俩刚才那一个多小时算是白辛苦了!” 周垄苦笑了一下,“也不能这么说,至少现在咱们已经知道刚才所走的路线是肯定行不通的。” 老教授轻哼了一声,“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呀?” “继续走呗,再试试看。”周垄回答的很干脆,因为他心里很清楚现在绝不是动摇军心的时候。 老爷子摇了摇头,向后一仰,继续靠着竹子,闭目养神。 周垄虽然急着出去,但他也知道老教授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必须休息一段时间,所以也就没有催着教授赶紧离开,只是随便选了一棵相对粗壮的翠竹,靠在上面,默默的抽起了香烟。 一支烟过后,尼古丁让周垄提起了不少精神,他扫视了一下周围,皱起眉头,努力回忆《乾坤机术》当中所提到的“五行迷魂”破解之法,可是正应了一句古话,书到用时方恨少,绞尽脑汁想了老半天,还是毫无进展,只知道破解的关键在于布局之地的五行属性,没辙,周垄于是自己试着分析金叽山的地理环境,希望能够有所突破,可他虽然是个研究所的副教授,但对于阴阳风水一道,完全是个门外汉,在周围看了半天,也想了半天,还是在原地踏步,一点儿实质性的进展都没有。 想着想着,渐渐地周副教授感觉自己的眼皮在下沉,他赶紧掐了一下大腿,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在内心,他一再告诫自己,这个时候绝对不可以睡觉,因为周垄知道他们必须争取在天黑之前离开这里,否则,一旦到了晚上,山里的寒冷是他们现在这身行头根本抵御不了的。 周垄使劲摇了两下头,目的是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他取出手机看了看,已经快四点了,时间不早了,必须赶紧出发,他叫了一声梁教授,可老爷子就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一样,理也不理,于是他提高嗓门又叫了一声,老爷子还是没有回应。 没办法,周垄只得起身走了过去,一看,急了,原来梁教授竟然睡着了,而且似乎还睡得挺沉,他赶紧推了一下老爷子,“教授,快醒醒。” 梁教授被周垄这么一推,立时醒了过来,他极不情愿的睁开眼睛,“干什么呀?”“快起来吧,咱们该走了。” “让我再睡一会儿。” “不行,时间已经不早了,再者说,我看现在能见度比刚才强了许多,趁着天没黑,咱们还是快走吧。” 教授看了看四周,雾气的确稀薄了不少,于是懒洋洋的站起身来,可才走了大约半个小时,老爷子又坐在地上,唉声叹气起来。 周垄这回是真的急了,“梁老,现在真的不是休息的时候,咱们还要再加把劲儿,抓紧时间,争取赶在天黑之前离开这里。” “不用你说 ,我当然知道要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可是走不动了,你说怎么办呀?”说完教授拉开裤腿,把假肢卸了下来。 周垄一看,顿时一惊,教授的腿上全是血,里面的保暖长裤也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教授,您……您这腿……” “哎,真是走不动了,你看全都给磨烂了。” “那我们就再多休息一会儿吧。” “现在几点了?” 周垄掏出手机看了看,“已经五点多了。” 老教授沮丧的摇了摇头,“咱们现在是一没水二没粮,看来真的是走不出去了。” “老爷子您可千万别灰心,咱们休息一会儿,再试试。就算真的还是不行,也得走,不能停,说话天就黑了,夜里山上是很冷的,会冻死人的。再者说,现在咱俩身上都出了这么多的汗,到时候被山风一吹,也够咱们受的。” 休息了四十分钟左右,梁教授装上假肢,由周垄搀扶着一瘸一拐继续寻找出去的路。可是又坚持走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有任何起色。 教授扶着路边的一棵树坐了下来,“还……还有没有烟?” 周垄摇了摇头。 “怎么连烟都没有了!” 可能是因为身处困境,所以梁老的脾气一下子变坏了不少,对于这一点,虽然周垄心里也很有气,可每当他看见老人蹒跚的身影,也就不想再计较这么许多了。 教授靠着大树,双眼望着天空中挂着的星星,自言自语道:“我……我不能死……不能死……” 周垄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老教授,也只得随便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 突然,梁教授啊的一声站了起来,周垄见状也赶忙起身,走过去一看,惊奇的发现老爷子的身旁竟然还坐着一个人,周垄也给吓了一跳,可再走近仔细一瞧,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仅仅只是一副枯骨。 “看来我们是走不出去了。”教授近乎绝望的呻吟着,“你看,这位前辈一定也是误入了这‘五行迷魂’才把命给搭进去的。” 周垄不想再呆在这里,以免影响老人的情绪,刚想提议离开,可突然发现枯骨旁的草地上有个东西闪着金光,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刺眼。 他迅速弯下腰,拨开枯草,一瞧,原来是一块长方形的金牌,虽然残破,但它依旧光彩夺目,拿起来再仔细一看,只见金牌的正面刻着“逆天龙使”四个大字,而背面则写着“大隋皇帝御赐”六个大字。 “原来这位前辈已经在这里沉睡了一千三百多年了。”说完周垄将金牌一伸手递给了梁教授。 老爷子接过金牌,看了看,然后摇摇头,“你说的不对,应该是在这里‘坐’了一千三百多年。”说完之后又坐了下来,靠着大树发呆。 周垄一看老爷子这架势是又不想走了,于是赶紧劝道:“教授,咱们还是再走走试试吧,即使再不愿意走,咱们也换个地方休息好吗?”说着又朝枯骨努了努嘴,调侃道:“就别和古人抢地盘了。” 梁教授哼了一声,“走,往哪里走呀?咱们都已经走了整整一天了,可结果呢?”说完摇了摇头,眼睛里充满了几乎绝望的神情。 “走,还有希望,如果不走,就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你说的没错,可是咱们这样做真的有用吗?到时候就算不会被冻死,迟早也得饿死,反正横竖都是一死。”说着教授看了看四周,“我看这地方就挺好,山清水秀的,更兼有这位老前辈做伴,索性,咱俩就长眠于此吧,呵呵……”说完又苦笑了两声。 周垄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颓然坐在梁老旁边,低着头,时不时的用手抠着地上的野草。突然,他发现地面上有一条黑线,再仔细一瞧,原来竟是一队声势浩大的蚁群。 反正现在也没事可做,周垄索性就观察起这群蚂蚁来了,看着看着,他还真发现了些门道,这些蚂蚁似乎是离开蚁穴出去执行某项任务去了,过了一会儿,一片黑乎乎的蚂蚁拥着一团白花花的事物朝这边走来,周垄再仔细一看,登时跳了起来,兴奋地对教授说:“咱们这回算是有救了!” 梁老意兴阑珊的回答道:“怎么个有救法呀?” “您是知道的,我这个人平时多少有点小资,喜欢喝个咖啡什么的,可是咖啡是苦的……” 见周垄半天也没说出来怎么个有救法,梁教授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插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您别急,听我慢慢说。” “都什么时候了,能不急吗?” “好了,好了,别急。”周垄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接着刚才的话头继续说道:“因为咖啡是苦的,所以需要放方糖来调节味道,而我呢,喜欢喝咖啡,所以一般都随身带着方糖。不过,来这里以后就没有这个条件了,您也知道,在这穷山僻壤的地方,哪里会有卖咖啡的呀,自己带过来的也喝完了,但是我的方糖并没有用光,而且还一直留着,今天早晨我一摸兜,发现整包糖都化了,于是就随手扔在了进这‘五行迷魂’的路口了。” 等周垄说完了,梁教授硬压着火问道:“这跟咱们能不能出去,怎么出去,有什么关系呀?” “您看,那是什么?”说着周垄用手指了指那片归穴的蚁群。 教授耐着性子朝周垄手指的方向扫了一眼,突然,不对,他又瞪大眼睛仔细瞧了瞧,在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之后,立即扶着大树站了起来,兴奋地叫道:“看来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呀!” 原来那群蚂蚁拥着的不是什么别的东西,而正是一块方糖,看来它们是循着糖的气味找去的,那么也就是说如果周垄真的把整包方糖都扔在了进‘五行迷魂’的路口,那眼前这群蚂蚁就是最好的领路人。 意识到了这一点,想着可以出去,二人顿时都来了精神,虽然当时天色已暗,但是雾气却也散去了不少,六七十步以外尽可识人,他们借着朦胧的月色立即跟着那群离穴的蚂蚁大军一起浩浩荡荡的寻路而去。 大概走了五十来分钟,终于走出了“五行迷魂”,看到四周熟悉的景物,两个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可快到村口的时候,他们似乎听见有人在大声叫喊着他们的名字,起初二人还以为是自己产生的幻觉,但当他们看到远处火光点点的时候,马上意识到这不是他们的梦境,于是赶紧应声,并且迎了上去,走近一看,原来是村长任炳焜正带着村民在寻找他们。 第二十三章 苏醒 凭借着蚂蚁的引路,周垄一路搀扶着梁教授终于走出了“五行迷魂”,可刚刚走到村口,两个人就听见有人在大声叫喊着他们的名字,远处还有点点火光,二人赶紧应声,并且迎了上去,走近一看,原来是村长任炳焜正带着村民在四处寻找他们。 任炳焜刚一看见梁教授和周垄就立时拉下脸来,阴沉沉地问:“你们两个一整天跑到哪里去了?” 闻言,周垄赶忙松开老爷子,上前解释道:“噢,那个……,呃……,我们俩早上到附近山里转了转,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古代遗迹,结果不成想遗迹没找到,还给迷路了,呵呵……”说完很不自然的干笑了两声。 “真的吗?” “当然了,怎么会不是真的呢?” 任炳焜冷冷地盯着周垄看了一会儿,然后说:“这金叽山地形复杂,终年雾气不散,我看你们以后还是少到处乱跑为妙!”说完头也没回就带着众村民离开了,最后只剩下考古队的几个人还站在那里。 村民离开以后,唐梵赶紧迎上前去,关切地问道:“梁教授,周教授,你们没事儿吧?可担心死我们了,你们一整天都没去现场,也不在旅馆,我们几个还以为你们出什么事情了呢,都快急死了,没辙,这不,只能让村上一起帮着在附近找找看了。” “没事儿,没事儿。”周垄苦笑着拜了拜手。 没想到周垄的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梁教授终于支持不住晕倒在了地上。 …… 三天后,梁教授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旅馆房间的床上,左胳膊上面挂着吊瓶,而大腿截肢的断面此时还在隐隐作痛,于是他掀开被子看了看,左腿上到处都缠着白色的纱布。 教授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思绪万千,回想起最近几天的种种经历真是令人不可思议——一伙目不识丁的村民竟然枉顾法纪私自审判、惩罚有过失的“罪犯”,一个已经消失了千年的宗教竟然在一个看似普普通通的小山村里悄悄地延续了下来,一座被雾气常年笼罩的大山下面竟然还深藏着一条“迷魂之路”。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梁老深深地感觉到在这座看似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小山村当中一定还埋藏着更多鲜为人知的秘密。 想着想着,教授又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香,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老人睡眼惺忪突然发现屋子里面多了一个人,仔细一看,原来是女记者唐梵在帮他收拾房间。 “我睡了多久了?”教授懒洋洋地问。 “噢,您终于醒了,您已经昏迷整整三天了。” “怎么会这么久?” “噢,那个什么……您左腿上的伤口发炎了,本来我们打算赶紧把您送回市里去的,可是又担心您的身体太虚弱,受不了路途上的颠簸,所以就先让村上的陈医生给看了看,当时您已经昏迷了,而且还在发高烧,刚开始的时候,陈医生说您的情况是如何如何的严重,什么危在旦夕,搞得我们都不知所措,可是后来他又信誓旦旦,表示自己完全有把握医治好您,初时大家都对他的医术多少有些怀疑,不过现在看来他确实是做到了。” 听完唐梵的叙述之后,梁老微微笑了笑,“谢谢你们,让大家伙儿多费心了。” “哪里哪里,您客气了,您现在一定饿了吧,我去给您弄点吃的。”说完不等教授回答,唐梵就转身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周垄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看着老爷子憔悴的面容,他的心里也多少感到有些酸楚。 不过,周垄对梁教授在“五行迷魂”里的表现可谓失望之极,以前他总以为老爷子是个内心坚强的人,可是没想到当真正的困境摆在眼前的时候,老教授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几个月的相处,让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老人,但是原来他错了,而且错的还很离谱,因为坚强和脆弱绝对是一组毫无争议的反义词,日久方能见人心,人的复杂远远超过“人”字本身的笔画,这正像此时的周垄,尽管内心世界千言万语,但还是给了梁教授一个简单的开场白,“听小唐说您醒了,感觉好些了没有?” “嗯,好些了,谢谢关心。”说着梁教授坐了起来,然后伸了一个懒腰,“我昏迷的这几天,没什么事情发生吧?” “没有,一切如常。不过咱们上次建议用锯子锯开金棺的想法被所里面给驳回了,所里开会研究以后一致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金属激光切割机进行切割。” 教授想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这的确也是一个好办法,那所里面什么时候会把机子给咱们拉过来呀?” “我问过了,所里回复说至少需要五天。” “什么?这么久呀!” “您也知道,咱们所里目前没有这种设备,需要到其他地方去借,这一来二去的肯定是要多花费些时间的。” 教授用手拢了拢稀松的头发,“你说的有道理,其实仔细想想,五天时间也并不算长,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弄得我心里面始终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总是希望早些开棺,验明正身,免得夜长梦多。”说完轻声叹了口气。 周垄微微一笑,“可以理解。” “那……你们这几天在墓葬现场都忙活些什么呢?” “还是一些后续的清理工作,没什么特别的。” 梁教授微微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然后将目光从周垄身上移向了窗外,过了一会儿,老爷子语气低沉的问:“他们是不是已经知道我断腿的事情了?” “目前他们还不知道。” 闻言,教授一下子将头扭了回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周垄,“不知道?” “是呀,不知道。” “可……可你是怎么瞒过他们的?”说着老爷子指了指门口,“刚才小唐还说什么……,说……我的左腿伤口发了炎,需要紧急处理什么的。听她这口气应该是知情的呀,你怎么却说他们并不知道呢?” “她所了解的这些情况,都是我告诉给他们的。”说完周垄搬了只凳子,在教授床前坐了下来。 “什么意思?”教授还是不太明白。 周垄嘴角微微一翘,难掩得意之色,“您晕倒的时候左边裤腿上面全都是血,当时即使想瞒也并不好瞒,所以在送您去陈医生家的路上,我心里就在盘算到底应不应该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给他们,可最后一想,觉得即使要说还是您亲自去说比较好一些,于是我就多留了个心眼儿,把您送到诊所之后,我并没让他们跟着进去,只是留他们在外面等着,之后我骗他们说您的左腿在山里面摔了一跤不小心给弄伤了,还有就是什么发炎之类的,再后来我就让他们先回旅馆休息去了。当时我还让陈医生和我的口径尽量保持一致,我告诉他说您并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您是个残疾人,因为您担心被人瞧不起,陈医生表示可以理解,所以他也没有揭穿我。”周垄顿了顿,又道:“再者,为了方便照顾您,这两天我也住在这里,所以就算有人过来看您,我也都会在场,他们是很难发现什么的,不但如此,我还安排了大量额外的工作给他们,让他们基本没什么空余时间到处瞎转悠。退一步说,即使我临时有事情需要走开,我也会叫小唐或是小晋替我照看一会儿,毕竟她们俩是女的,再怎么说也不好掀您的被窝吧。” “难道他们就一点儿也没有怀疑过?” “没有吧,应该没有。” 教授揉了揉太阳穴,“那就好,那就好。”说完身子向后一仰,靠在床头上面合起了眼睛。 周垄一看,觉得老人可能是累了,想休息了,于是准备起身离开,可屁股刚一离开凳子,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噢,梁老,按照所里面的说法激光机至少需要五天才能到,反正现在现场也没什么事情,我看您就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等激光机到了,您再过来。” 教授摆了摆手,“不行,现在我还不能走。” “可是陈医生一再强调,您必须多休息,您知道吗,我们把您送到医疗社的时候,情况十分危险,您的截肢断面被假肢磨得到处都是伤口,索性没有造成大面积感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毫不夸张的说,您这次能够醒过来,安然无恙,已经算是命大了。” 老爷子听完之后,感慨道:“看来……上天还真的是很眷顾我梁某人呀,想想当初在‘五行迷魂’的时候,明明已是死局,却又突然柳暗花明,回来之后,本已脱险,却又偏偏昏迷不醒,一直到现在,才算是真正的脱离险境了,细一想来,真可谓是九死一生呀!”说着教授侧过头看了周垄一眼,笑了笑,“说真的,老天爷是挺厚待我的。” “您知道就好,既然连老天爷他老人家都这么看重您,您就更不应该不拿自己当回事了,想想在‘五行迷魂’的时候,就像您刚才自己说的,都已经是死局了,当时的情况是要多糟糕就有多糟糕,但最后咱们不还是全身而退了吗,现在好不容易盼到了‘和平年代’,别到时候弄得跟巴顿将军似的,没死在战场上,却把命搭在意外上了,我的话糙但理不糙,您现在虽然醒了,但身体还很虚弱,如果不好好休息,自己瞎折腾,到时候万一有个什么,您说您冤不冤呀?” 周垄刚一说完,教授就狠狠地接了一句,“冤!” 老爷子的冤字一出口,两个人立时都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周垄敛住笑容,“说正经的,就算不回家,在激光机运到之前,我建议您最好还是躺在旅馆里好好休息休息,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嘛。” 梁老点了点头,“那好,这几天我就足不出户,做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这样总可以了吧。” 周垄打趣道,“可以。”说完之后又笑了笑,然后走出了门口,正准备关上房门的时候,顺嘴又问了一句,“关于现场的工作,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教授想了一下,又重新将身子直了起来,冲着周垄说:“这几天你回一趟家,把那本《乾坤机术》拿过来,我想趁着休息,好好研究一下,等弄明白了‘五行迷魂’的破解之法,咱们再去闯上它一次,好不好?” 周垄苦笑了一下,“我上大学以后,那本书就一直在我陕北老家隔着呢,根本就没在成都的家里,而且就算我现在回老家去拿,都不一定能找得到,您知道的,我父母都是文盲,根本不识字,说不定早被他们当废纸卖了,甚至是做饭的时候当火引子给烧了都有可能。” 第二十四章 谜雾(上) 第二天,梁教授一觉醒来,看了看表,才六点多,想再睡一会儿,但是翻来覆去却怎么样也无法进入梦乡,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此时老爷子的脑海里不断闪现着昨天和周垄的对话,而对话的内容又一下子勾起了教授的记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使得“五行迷魂”里的情景一幕幕跳了出来。 其实老爷子在苏醒之后,最怕见到的就是周垄,因为教授的心里面十分清楚自己在“五行迷魂”里说过些什么,又做过些什么,他不是后悔,而是奇怪,因为自己的的确确并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更不是一个经不起挫折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自己有一种难以抗拒的消极,不但消极,还很不可理喻,他曾试图极力的去控制,但就是不行,一丁点儿的不顺心,就会使自己的情绪失控,他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失去了掌控情绪的能力,而更为可怕的是,也许其实他并不像自己想象当中那样的了解自己。 老人一直都想对周垄说一句对不起,但他却始终也没有开口,因为他不知道周垄会怎么看待自己,不提起还好,提起之后,他担心两个人都会尴尬,而且梁教授的骨子里还有一种固执,他实在是不愿意向比自己年轻的人承认自己的不足。 想着想着,教授又一次进入了梦乡,当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周垄的敲门声给吵醒的,他看了看表,时间也不过是七点钟。 一进门,周垄就显得比平时兴奋,步伐也轻快了许多,“老爷子,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 教授懒洋洋地问道:“什么好消息呀?”可话音刚落,老爷子就突然想到了一个足以让周垄和自己都兴奋的答案,于是又立即追了一句,“是不是激光切割机运到了?” “没有,怎么可能这么快呢。” 梁老摇了摇头,表情显得很失望,“我还以为这一回咱们单位的办事效率会提高一次呢。” 周垄没有接老爷子的话茬,而是继续着自己的话题,“您昨天不是说想再闯一次‘五行迷魂’吗?” “是呀,不错,但照你的说法,都不知道那本《乾坤机术》现在是否还健在于世。” “没有《乾坤机术》,但是还有我呀。” 教授疑惑的看着周垄,“你?”说完之后摇了摇头,“我如果没记错,上次在‘五行迷魂’里的时候,你曾经告诉过我,说什么,呃……,《乾坤机术》里的语言十分晦涩难懂,而且破解之道也非常繁琐复杂,其中涉及了许多阴阳风水理论,你也只是大概看了一下,根本没有仔细研究过。对不对?” 周垄点了点头,“是呀,没错。” “那你刚才所说的,没有书,但是有你,是什么意思呀?” “怎么说呢,呃……,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在‘五行迷魂’的时候,估计应该是环境的影响吧,心里压力大,所以当时我确实是怎么样也想不起来破解的方法,可是回来之后,就在您昏迷的这几天,我一直都在试图凭着记忆,研究破解之法,结果您猜怎么着?”说着周垄很兴奋的看着梁教授,可是老爷子并没有搭腔,只是用一种很无奈的眼神盯着周垄看,见教授没有什么反应,周垄觉得很尴尬,只好不再卖关子,“昨天晚上,就在昨天晚上,我终于弄明白怎么样走出‘五行迷魂’了!” 教授一听这话,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你真的弄明白了?” 周垄很是得意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是老爷子死切吧列非得要去,而周垄则苦口婆心一再劝说,希望老教授等身子养好了再去,可最后的结果就是,老爷子迅速洗漱完毕穿好衣服,装上假肢,一瘸一拐地来到门口,等着周垄的屁股从凳子上面移开。 老爷子的倔强,让周垄不得不妥协,总不能让一位花甲老人就这么一直站着吧,更何况他还身患残疾,没辙,周垄起身回到自己宿舍拿了几张信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而且还有用简单的线条构成的图形,这就是他几个晚上的心血——“五行迷魂”的破解之法。 之后,周垄又在村上的小卖部里购买了一些面包、火腿肠和矿泉水,一股脑的全都塞进了一个背包里,以备不时之需,临了,他还捡了一根略微粗壮的树枝,给老人当拐杖。 在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周垄扶着老教授,二人沿着村上的小路,再一次来到了“五行迷魂”的入口,面对眼前熟悉的五条路,这一次周垄没有半分犹豫非常自信的选择了第二条路走了进去。 走了没多久,梁教授就发现这一次山上的雾气比上一次他们来的时候还要大得多,除了周围五步距离能够看得清楚以外,其他的地方都是白花花的一团。 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们只能摸索着前进,由于教授的腿伤还没有完全康复,所以走起路来难免有些迟缓,而周垄除了要探路指明方向以外,还背着那个装着给养的大包,所以尽管知道了路径,但是他们二人的进度依然不是很快。 就这样走着走着,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吹来了一阵风,恰巧一粒沙子迷住了教授的眼睛,老人下意识的用手揉了揉,可是当他将手移开的时候,就在自己身旁几步远的周垄忽然不见了,周围全是白茫茫的一片,老人一下子慌了神,站在原地叫喊着周垄的名字,可是半天也不见有人回应。 其实教授揉眼睛也只不过就是几秒钟的事情,周垄就算脚步再快,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脱离教授声音所达的范围,难道是遇到了什么意外,不可能呀,就算真的是遭遇了什么毒虫猛兽,喊救命的时间总该是有的呀,可刚刚明明就什么动静也没有。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消失的无影无踪,其实还有一种解释,周垄是故意甩开自己的,也许他压根就没有弄明白“五行迷魂”的破解之法,骗自己来这里,只是为了除掉自己,难道他就是那个一直在暗中监视自己的人,自己丢失的笔记莫不是他偷走的,当时知道自己吃安眠药的三个人里,除了自己和小唐之外,还有一个,不就是他吗?! 虽然心里面这么想,但老人实在是不愿意相信这就是真相,他用手敲了一下自己的头,小声责备自己道:“老梁呀,老梁,亏人家还对你这么好,以诚相待,你怎么可以有这种无稽的想法呢?”但转念又一想,“但是她也对我很好,可到头来……” 自从进入“五行迷魂”之后,路线该怎么走,什么时候休息,都是周垄一手安排的,突然没有了“领导”,教授还真的是有些无法适应,而更加恐怖的是,周围不但一个人影也没有,而且还静得出奇,四周除了白雾还是白雾,一棵树都看不见,甚至连一声鸟叫也没有,这种孤独的感觉已经足以让老人窒息了。 教授想挪动几步,四处看看,可又担心周垄一会儿回来,找不到自己,所以只能呆在原地继续叫着周垄的名字,但是无论教授的音量多大,就是没有人回应,老爷子又左右来回看了看,还是半个人影也没有,就在教授几乎绝望的时候,突然,一个人从背后拍了拍老人的肩膀,梁老的第一反应就是周垄回来了,于是很兴奋的把头转了过去,可是,他见到的并不是周垄,而竟是村长任炳焜,这一下,教授吃惊不小,一个趔趄向后退了几步,差一点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好老人用拐杖撑了一下,否则一定是一个大跟头。 老爷子用手颤颤巍巍指着任炳焜,“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任村长没有吭声,只是冷冷地盯着梁教授。 老人被任炳焜的眼神看得浑身直发毛,“你……你……你……”可你了半天终究也没有说出什么其他的词语来。 任炳焜就这么一直盯着老教授,而老人的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所措,两个人就这么呆着,突然,任炳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然后竟然朝梁教授快步走了过来。老人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但是直觉告诉自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教授下意识的先向后退了几步,“你……你……你要干什么?” 村长还是没有吭声,只是走到近前,一伸手,掐住了老爷子的脖子,教授想反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用不上力气,只能徒劳的喊两声救命,心想,看来今天自己是交代在这儿了,死倒没什么,只可惜没人知道,到时候连个追悼会也法办。 任炳焜又是一笑,猛一用力,却听见不远处,有人在喊梁教授的名字,听声音,分明就是周垄,老人一下子精神一振,准备加力反抗,却见村长把手一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一转身迅速消失在了浓雾当中。 过了一会儿,周垄从同一个方向走了过来,一开口就责怪道:“您怎么回事呀,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一旦进了‘五行迷魂’,一切都必须听我的安排吗,您自己到处瞎跑什么呀?” 教授真是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呢,明明是你自己一转身不见了,怎么现在反而怪起我来了呢,刚想辩驳几句,但转念又一想,还是算了吧,周垄也是为了自己好,而且刚才在无形当中,他还救了自己一命。 见梁教授半天没有吭声,周垄反倒还不依不饶起来,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您说说,您瞎跑什么?” “没有,就是刚刚眼睛里面进了沙子,所以才落在你后面了。” 周垄不悦的看了教授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开,老爷子赶紧跟了上去,“你猜我刚才遇见谁了?” “谁呀?” “任炳焜。” 周垄皱起了眉头,“什么?您怎么会遇见他了呢?他也进来了?” 教授点了点头,“他刚才就是从你来的那个方向走的,和你前后脚,你就一点都没发现?” 周垄摇了摇头,“没有!”语气十分肯定,可话刚一说完他就赶紧又补充了一句,“也许是因为雾气太大了吧,所以没看见。” 见周垄言之凿凿,梁教授也没多想,就和他一起朝着刚才任炳焜离开的方向走去,可是刚走出去没几步,老爷子就发现不对劲,因为在这个方向上就只有这一条路,而且这条路还十分狭窄,两旁的树枝触手可及,很明显只能容一个人过往,也就是说,虽然雾气很大,但只要周垄和任炳焜是在同一个方向,那就绝不可能擦肩而过。 周垄为什么要对自己撒谎呢?他到底想隐瞒什么?他和任炳焜之间究竟有没有关系?刚才他又去了哪里,为什么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就可以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二十五章 谜雾(中) 梁教授的心里面有一千个问题想要问周垄,但当他扫视了一遍周围的环境之后,教授改变了主意,因为他们行进的小路四周白雾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更兼左近寂静无声,除了偶尔两旁树枝刮擦衣服的声音,连一声鸟叫都没有,面对此情此景,老爷子忽然想起了一句小时候学过的唐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在这样的气氛当中,老人的内心深处不免多少有些恐惧,如果现在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要只是一场误会还好,可万一周垄真的是别有用心,那么自己的质问岂不是会将他逼上梁山,到时候他把心一横,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灭口,此时,周围又没有其他人,深山老林之中,发生个什么事情,只要当事人不说,也就不会有人知道。 想着想着,老爷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瞬间,教授突然觉得周垄的一切就像一团谜,不过,是狐狸早晚都会露出尾巴,老人一直告诉自己害人之心万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也绝不可没有。 虽然面不露声色,但梁老在心里已经暗暗提醒自己要时刻保持警惕,提防周垄! 两个人一前一后,周垄在前,梁教授在后,一直沿着狭窄崎岖的小路前行。 一路上,老爷子死死地盯着周垄的背影,自顾自地谋划着如何应对有可能出现的危机,结果竟然出了神,就在这个时候,周垄突然转过身来,“咱们休息一下吧。”他的这一举动,来得太过突然,老爷子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吓了一跳,一个不稳,向后退了几步。 不过,老人一听,知道周垄并不是要为难自己,而只是建议休息一会儿,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雾气已经散去了许多,能见度也提高了不少,大致可以看出周围的景物,刚才老教授只顾着思考周垄的问题,也没有注意身边环境的变化,现在定下心来,环顾了一下四周,老爷子惊奇的发现,这里很像他们上次遇到“竹叶青”的那片竹林。 不过,人有相似,物有相同,一座翠绿掩映的大山之中出现两三片相像的竹林也并不奇怪,为了证实自己的直觉是错的,教授又四处走了走,看了看,但是又是地上横着的几根烟头,让老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教授很清楚地上的那几根烟头分明就是当初他和周垄留下的,而且之前也是这几根烟头,证实了他们一直都在原地打转,看来这里的确就是他们曾经到过的竹林。 可是问题来了,当初他们是迷了路误打误撞来到这里的,而这一次是遵循破解的规律过来的,为什么都会到达同一个地方? 上一次不是走错了吗,难道这一次又走错了? 教授怀着满腹的疑问,看着坐在一旁石头上的周垄问道:“这里好像就是咱们上次来过的竹林呀。” 周垄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没错,是的,就是那片竹林。” 对于周垄的反应,老爷子甚为不解,“可是……可是上次咱们不是走错了吗?” “谁说咱们走错了,上一次咱们为了寻找出去的路径,无意当中来到了这片竹林,可谁知道天意弄人,老天爷偏偏让咱们找到了‘五行迷魂’的‘生门’,不过很可惜,咱们没有能够沿着这条路坚持走下去。”说着周垄轻蔑的看了梁教授一眼,“其实如果能够再坚持一下,很快就会达到目的地的。” 老爷子望着周垄蔑视的目光,顿时感到很不舒服,但是他可以理解,毕竟是因为自己意志不够坚定,在逆境当中变得不堪一击,才影响了大家的情绪,最终改变了事情的结果。 周垄轻咳了两声,然后接着说道:“经过我的研究,要想到达山洞,是必须经过这片竹林的。” 老爷子心想,真的假的,记得上次跟着无名黑影过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进过竹林,不过看周垄信誓旦旦,也就没好反驳。 休息了一会儿,周垄站起身来,背上背包,一挥手,示意可以出发了。 老爷子突然发现,最近周垄对自己的态度起了很大的变化,以前他对自己非常尊重,可现在举手投足之间有意无意流露出的似乎都是一种蔑视的态度,教授想了想,估计可能是因为自己上一次在“五行迷魂”中的表现,让他十分失望,所以才会这样。 不过,不管怎么样,的确是自己做了让人家瞧不起的事情,现如今,他对自己是这样一个态度,也属正常。 尽管心里面多少有些不舒服,但对于周垄的态度,教授理解,老爷子叹了口气,撑着拐杖,刚想起身,却突然听见附近的草丛里传出了阵阵“嘶嘶”的声音,而且声音还越来越大,不会吧,难道又是“竹叶青”, 声源就在左右,教授在周围的草丛里来回一扫,很快就证实了自己的判断,一条擀面杖粗细的翠绿色老蛇,吐着信,正朝老人站立的方向游走过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还没等教授反应,一转眼,老蛇已经到了近前,老爷子本想赶紧用拐杖拍打,但转念一想,蛇的本性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自己不率先采取敌对的态度,蛇应该是不会主动进攻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尽管教授哆哆嗦嗦站在原地没动,老蛇还是迅速做出了攻击的姿势,蛇身立了起来,蛇头向后一缩,这下老头儿慌了神,想喊救命,但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干张着嘴,只有口型,也不知道是自己紧张过度说不出来话了呢,还是耳朵出现了暂时失聪的现象。 突然,向后缩去的蛇头,猛一前伸,教授心想这下完了,真的要开追悼会了,不过老爷子也算是宝刀未老,见“竹叶青”发起了攻击,也没有束手待毙,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一下子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教授左等右等,也没有等来预期的痛楚,他缓缓地睁开眼睛一看,那条一米左右的大蛇,竟然被周垄牢牢地抓在了手里,而且蛇头也耷拉了下来,显然已经没气了,见大蛇已经死去,教授终于松了口气。 经过了这件事,老爷子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是小人之心了,因为周垄前后已经救了自己两次,如果他真的有心加害,怎么还会出手? 难道自己真的是误会周垄了?想着想着,梁教授摇了摇头,偷偷掐了自己一下,告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然后又朝周垄望了望,只见他仍然使劲钳着蛇头,过了一会儿,蛇头竟然被周垄给掐断了,周垄满手是血,将蛇身向草丛里面一撇,“走!” 老人见状,心底里不由生出了一丝惧意,心说,没看出来周垄也挺狠的,那条老蛇明明已经断气了,却还非要让它死无全尸,不过心里面虽然这么想,但教授并没有流露出来,只是拄着木棍,一瘸一拐地跟在周垄后面。 不一会儿,二人来到一片密林当中,突然,走着前面的周垄停了下来,教授知道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赶紧上前询问。 周垄瞧了瞧老爷子,然后用手指着路旁的灌木丛,“您看,那棵大树的旁边好像有个什么东西。” 梁老顺着周垄手指向的地方,仔细看了看,然后摇摇头,“什么也没有呀,是不是你看错了。” 周垄没有吭声,快步走到近前,扒开灌木丛,一看,两人都是一惊,原来大树的旁边赫然靠着一具白骨。 尸骨身上的衣服还没有完全朽烂,一件草绿色的军装,胸前还别着一块毛主席像章,头上戴着一顶破军帽,肩膀上还斜着一个军用挎包,一看,就知道是典型的六七十年代在年轻人当中流行的打扮。 不知道为什么,老爷子看到这具尸骨,不但不觉得害怕,反而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直觉还告诉自己,尸骨的军包里面可能会有十分重要的东西,想到这里教授用手里的拐杖挑开了绿色军包,隐隐约约看到里面好像有个信封,于是老人蹲了下来,取出了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一看,结果大失所望,估计是因为下雨的缘故,所以上面的许多文字都已经模糊不清了,根本就无法知道信件的内容,不过信纸上面印着的单位名称还清晰可辨,是成都市考古研究所的专用信纸。 梁教授皱起了眉头,成都市考古研究所不就是自己所在的单位吗,怎么,难道这个人竟和自己是一个单位的同事,如果真的是同事又怎么会死在这里呢? 为了解开心中的种种疑惑,老人在信纸上面到处搜寻可以辨认的字迹,但是估计是由于在露天里暴露的时间太长的缘故,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完整的汉字了,不过最后教授还是勉强找到了几个还有点字形的文字,经过仔细的辨认,老人惊奇的发现,原来这竟是一封研究所为他和孙凯开出的介绍信! 第二十六章 谜雾(下) 梁教授在仔细辨认完字迹之后,惊奇的发现,原来眼前枯骨挎包里的这封信竟然是成都市考古研究所为他和孙凯开出的一封介绍信。 老爷子不禁皱起眉头,自己和孙凯的介绍信怎么会在这具尸骨的身上呢?他和自己还有孙凯三个人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呢?他究竟又是谁呀? 想到这些,教授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眼前的白骨,然后重新翻了翻挎包,里面除了几盒过期的罐头和一个军用手电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了。 就在老爷子为白骨的身份犯难的时候,周垄走上前来,说了一句,“看看他的兜里面有什么东西没有。” 教授如梦初醒,也顾不得许多忌讳了,亲自动手就解开了遗骨胸前衣兜上面的扣子,一看,还真有,于是赶紧掏了出来,原来是一张残破的黑白老照片。 照片上面并排站着两个人,由于破损严重,其中一个人的样子已经看不清了,而另外一个人的脸却非常清晰,不过,令老人窒息的是,这个人赫然便是二十岁出头时的自己。 怎么会这样,联想到三十五年前的事情,教授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具遗骸莫不就是孙凯?! 三十几年以来,教授无时无刻不在挂念这位昔日的好友,其实倒不完全是出于友谊,而是在老爷子的潜意识里面一直认定,在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孙凯才知道三十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不过,如果眼前的这个人真的就是孙凯的话,那么就意味着自己可能永远都无法知道事情的真相了,想到这里,老爷子不禁感叹天意弄人,自己一直苦苦追寻孙凯的下落,但是这么多年来都是毫无音信,可是当孙凯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自己又着实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不但没有解开自己心中的疑团,反而还给自己曾添了更多的疑问,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一个断了腿的人都能够活着走出来,而你却死在了这里?如果你真的是死在了这里,那么又是谁把我送到医院去的呢? 孙凯这个人也许对梁老来说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因为毕竟他们相熟不过是一两年的事情,但是孙凯这个名字却伴随了教授几乎整整一生。 面对眼前这具疑似孙凯的遗骸,老人显得十分伤感,也许是为了一个朋友的离开而伤感,也许是为了一个生命的逝去而伤感,但更可能是为了一个已经折磨了自己多年但却永远都无法解开的疑团而伤感。 总之,老人的情绪是低落的。 过了一会儿,见教授迟迟不肯动身,周垄不耐烦的催促道:“咱们赶紧走吧,一会儿时间又该不够了。” 老爷子用手指轻轻抹去了一滴旁人难以察觉的眼泪,吃力地站起身来,语调十分低沉,“走吧。” 周垄依旧在前面开道,梁老依旧在后面跟着,一切都没有变,就连周围的景物也还是清一色的繁茂树林,而唯一变化的是老人的心情,本来能够破解“五行迷魂”教授非常兴奋,因为他又离真相更近了一步,但是孙凯遗骸的出现似乎让这一切都变得没有了意义。 老爷子心说,我为什么要如此执着的再一次踏入“五行迷魂”,不就是为了找寻自己失去的记忆吗,可是现在唯一的知情人孙凯死了,尽管这么多年的寻访也没有他的消息,甚至动用父母在公安系统的关系都没有能够办到,在心里,教授早就做好了他已经故去的准备,但人就是这样,都有一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精神,没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愿意主动接受对自己不利的结果,可是再怎么自我欺骗也是有一个前提条件的,那就是必须是在坏的结果没有出现以前,可现在尸体都已经摆在面前了,阿q精神也不起了作用,已经到了不得不承认现实的时候了,孙凯的死意味着什么,老爷子非常清楚,那就是,也许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过去了。 想着想着,猛一抬头,教授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一棵夫妻树,“是这里,就是这里。”老头儿兴奋的叫了起来。 周垄回过头来,疑惑的看着老人,“什么就是这里,什么意思?” “这里已经离山洞不远了。”说着教授用手指了指那株缠绕在一起的夫妻树,“你看到那棵夫妻树了没有?” 周垄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 “记得那天晚上,也是经过了一株夫妻树,然后一转弯就到了。” 周垄闻言,加快了脚步,近前粗略看了一下,没说什么,在树荫下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然后招手示意梁教授过去。 老爷子一看到周垄的手势,马上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来到树下,也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 一般说来,休息的时候,两个人总是要聊一下的,可是这次却没有一个人开口,都只是默默的抽着烟。 三支香烟过后,只见周垄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走!” 梁教授二话没说,掐灭烟头,立即站了起来,随着周垄一起绕过了夫妻树,一转弯,果然正如教授所言,他们看见了预期的山洞,山洞前的空地四周还飘着些许白雾,竟然使人有一种如临仙境之感。 老人仔细观察了一下空地周围的环境,和上次来时大致相同,没有什么变化。 突然,教授隐约看见雾气当中裹着一个人影,不过一眨眼就消失了,细一回想,那背影像极了村长任炳焜,教授尽管腿脚不够利索,但还是赶紧一拄一拄的追了上去,可是等他赶到近前,却连半个人影也没看见,四处只剩下一团团的白雾飘在他的周围。 此时,周垄也赶了过来,“您刚才怎么走得这么急呀?” “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一个人。” “人?谁呀?” “任炳焜。” 周垄紧张地来回看了看,结果什么也没发现,“没有人呀,您是不是眼花了。” 老教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也许吧。” 周垄又环视了一下四周,见依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情况,于是快步朝山洞走去,到了洞口,刚想迈腿进去,教授一把拉住了他,“等等!” 周垄满脸不解,“等?等什么呀?” “咱们先到坟场去看看。” “坟场有什么好看的?” “还是去看看吧,我想去看看那个女孩儿。” “哪个女孩儿呀?” 老爷子低下了头,语气显得十分悲凉,“就是死在我面前的那个。” 看着老人落寞的神情,周垄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和教授一起沿着一条崎岖的山路,来到了埋着那个女孩儿的坟场。 其实,一开始梁教授并不知道那个女孩儿叫什么名字,可是那天晚上到坟场的时候,就只有一块木牌上面的字迹是新的,于是老爷子就认定女孩儿就是那块木牌的主人,而且木牌上标注的信息也符合教授的判断,上面除了记录了女孩儿叫殷小梅外,在右下角还清楚地刻着当天的年月日。 梁教授依稀还记得女孩儿坟堆的大概位置,凭着记忆径直走了过去,可是没到跟前教授就发现突起的土堆竟然不见了,等走到的时候,老爷子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女孩儿的坟地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给刨开了,现在里面除了黄土什么也没有。 教授不禁奇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为什么女孩儿的遗体会不翼而飞呢,难道说她已经被刑满释放了? 站在一旁的周垄也觉得奇怪,“这个女孩儿的尸体怎么不见了?” 老爷子摇了摇头,“我也想知道答案。”说完环顾了一下四周,其他的坟头都好端端的立在那里,也就是说并不是集体迁坟,可为什么就独独少了小梅的呢? 看着空荡荡的坟坑,教授心神不宁,最近发生的怪事实在是太多了,本来他是怀着一颗歉疚之心来看小梅的,可是…… 梁老叹了口气,向刻着女孩儿名字的木牌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一声没响,就转身离开了。 不一会儿,梁教授和周垄二人又回到了五边形的广场,老爷子先在山洞外面瞧了瞧,没看出什么不妥,便抬腿走了进去。 朱漆大门依然立在那里,教授走到近前,隔着门缝又朝里望了望,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一团漆黑,只有呼呼的风声。 梁教授最好奇的就是大门后面究竟藏着些什么,于是他摇了摇横在门鼻上的铜锁,试图打开大门,怎奈铜锁十分结实,教授使劲拽了半天,也没什么反应,没辙,他转过头去,想让周垄去外面找几块石头把铜锁给砸开,可是他回头一看,周垄竟然又不见了。 老爷子心说,怎么回事呀,什么时候离开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又去哪儿了,嘴里正埋怨着,却见周垄从山洞外面静悄悄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把大铁斧。 “你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个家伙的?” 周垄没有吭声,面无表情,走上前去,对准铜锁就是一斧子,“咔嚓”一声,铜锁应声落地,教授迫不及待推开了大门,可是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老爷子迈腿刚想进去,却只见里面走出一个人来,起初看不清楚,后来越来越近,一瞧,竟然就是任炳焜。 看他凶神恶煞的样子,手里面还提着一把大钢刀朝自己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教授心知不妙,赶紧向后退了几步,转过身来刚想离开,却只见周垄诡异的冲自己笑了一下,一斧子就朝头上招呼过来! 第二十七章 解梦 梁教授刚一转身,就见周垄一斧子朝自己挥了过来,看着银光霍霍的利刃,老爷子惊恐万分,心中一急,登时坐了起来。 教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竟是躺在旅馆房间里的床上,定了定神,仔细一想,老爷子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睡着之后,周垄根本就没来找过自己,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老人拿起放在床边桌子上的水杯,咕嘟咕嘟喝了几口,回想起刚才梦里周垄举斧劈来的情形,依然还是心有余悸。 梁教授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使自己不安的情绪平复下来,静了一会儿之后,老人开始回忆梦里的经历,突然,教授和自己较起真儿来,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在自己的梦里会把周垄设置成一个叛徒,要知道在发掘金叽山古墓的这小半年时间里,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中,周垄对自己的帮助都非常大,平心而论,周垄绝对是一个十分质朴的农家孩子。 思来想去,教授不得不承认,对周垄的戒备,其症结所在,主要还是自己的心理出现了问题,而造成老人心理阴影的关键,老爷子内心很清楚是源自多年前的一场夕阳红之恋。 八年前,教授的对门搬来了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女人,一副金丝边眼镜,一件灰色的风衣,一脸贵族般的气质,这就是梁老对她的第一印象。 女人名叫周莉,是个医生,丈夫两个月前刚刚去世,由于父母都在研究所里工作,最近的一次房改,凭着资历,有幸分到了教授对门的三室两厅,不过老两口退休之后一直都住在儿子家里,所以房子始终空着,直到最近周莉的丈夫去世,老两口担心女儿触景生情,所以建议她换个环境,于是周莉这才搬了过来。 起初,教授和周莉并没有什么来往,直到有一天周莉过来借色拉油,这才有了第一次的接触,之后一来二去,两位单身老人的感情迅速升温,很快就确立了恋爱关系。 周大夫对梁老无微不至的照顾是让老人最为感动的,三个月过后,老教授决定和周莉正式注册结婚,可就在教授把房门钥匙交给周莉准备和她去民政局登记的当天,女人突然失约不见了。 一天,两天,三天,接连三天都没有任何消息,敲房门也没人应,老人十分着急,担心周莉出了什么意外,于是打算问问,可是刚一拿起电话,教授傻了,因为他发现虽然自己要和人家结婚了,可竟然还不知道她弟弟家里的电话,也不了解她平时都有一些什么朋友,而最最尴尬的就是到现在自己都还不清楚她是在哪家医院里上班。 老人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于是马上联系单位,因为据周莉自己所说,她的父母以前都是在考古研究所工作的,那么单位一定知道该如何联系她的家人,可是档案室的回复竟是查无此人。 怎么会查无此人呢?老爷子一下子懵了,周莉告诉给他的信息全是假的,放下电话,教授瘫软在沙发上,努力回想女人和自己相处的点点滴滴,可还是没有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难道周莉和自己在一起是有目的的? 教授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问题的重点,可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想来想去,老爷子只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周莉千方百计接近自己,目的是为了钱,就像电视新闻里报道的骗婚案件当中的女主角一样,想到这一点,教授马上意识到不妙,因为他已经把房门的钥匙交给了周莉,老人赶紧翻箱倒柜清点自己的财物,可结果什么也没丢,就连自己放在抽屉里的一千块钱也一分不少。 老人再一次陷入了疑惑,不是为了钱,可如果不是为了钱,又怎么解释现下所发生的这一切呢? 尽管想不明白原因,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周莉结识自己绝不是因为什么男女之间的感情,而是有其他的用意,因为她几乎隐瞒了一切关于她自己的信息,如果不是有所企图,是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的。 第四天,梁教授按照单位的安排去外地出了一趟差,可等他回到家,一推门,就惊奇地发现自己的房间被人翻了一个乱七八糟。 老爷子赶紧报了警,警方勘察完现场之后,认定是熟人做的案,而且判断这个人的手里极可能持有老人家里的钥匙,因为教授房间的门窗全都完好无损,没有任何被人撬动过的痕迹。 听完警察的分析,教授立即就想到了周莉,不过让老人倍感疑惑的就是这一次还是什么也没丢,不过很明显她是在找一样东西,可是教授抓破头也想不出,自己一个糟老头子,除了钱,还有什么可以让别人惦记的。 虽然没什么损失,但毕竟是遭了窃,所以梁教授还是把他对周莉的怀疑以及他和周莉之间所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警察,估计也正是因为老爷子没受什么损失,再加上警方觉得这更像是一件感情纠纷,所以也就没再深究,久而久之,案件就不了了之了。 女人的背叛对教授的打击很大,想想过往周莉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竟是为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老爷子非常心寒。 对于周莉,梁教授是真的投入了感情,所以伤的自然也很深,尽管始终也没弄明白女人的动机,但自此老人变得多疑了许多,他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遇事总要比别人多想三分。 也正因为此,树下黑影一出现,老爷子就变得疑心重重,开始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尽管在这支考古队里,数周垄和梁老走的最近,但还是没有能够幸免。 特别是在工作笔记失窃之后,老人更加认定是身边的人干的,而且这个人肯定是冲着金叽山古墓而来的,因为除此之外,自己的工作笔记没有任何其他方面的价值,自己的文笔不好,字体也谈不上潇洒,不可能在这些方面有什么崇拜者,所以偷窃工作笔记的目的一定就是金叽山古墓。 老爷子又喝了口水,脑袋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十分古怪的念头,周垄和周莉同姓周,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周垄会不会就是周莉的弟弟?但转念又一想,纯属胡诌,既然周莉提供给自己的信息全是假的,那么这个名字估计十有八九也不会是真的。 想到这些,梁教授笑了笑,觉得自己最近真的是有些过于敏感了,才会做了一个如此稀奇古怪的梦,他从床上下来,走到窗户前,向楼下望去,突然,他看到任炳焜背着手正在村子当中闲逛。 在梦里,老爷子把任炳焜想象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反面人物,既神秘又恶毒,当然在现实当中梁教授对他也的确是没什么好印象,梁老一直隐隐觉得那个躲在树下监视自己的黑影就是他,还有那个从背后用乙醚迷晕自己的人,说不定也是他,不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此时的处境就十分危险了,因为如果迷晕自己的人是任炳焜,那他肯定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为了自保,试问他还会轻易放过自己吗,说不定最终自己和小梅是一样的下场。 一想到小梅,教授的心里就内疚万分,他时常后悔当时没有出手,任由一个无辜的生命死在了自己面前,他痛恨任炳焜的残忍,但更加不耻自己的软弱,为了逃避良心的谴责,梁老在自己的潜意识里特别希望女孩儿还没有死,所以梦里的墓穴是空着的,因为老人不愿意见到小梅的尸体,更加不愿意面对她已经死去的事实。 楼下的任炳焜走了几步,向旅馆这边望了望,恰巧看到站在窗口的梁教授,他主动向老爷子点了点头,梁老尽管不情愿但还是礼貌性的笑了笑。 不过很快教授的笑容就僵住了,因为他看见了任炳焜胸前的毛主席像章,这使他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梦里那具孙凯的遗骸。 孙凯这个名字几乎伴随了梁教授一生,老人时常想起他,虽然偶有怀念的成分,但更多的则是因为教授坚信只有他才能够解开自己心中郁积了三十几年的疑团。 多年以来,教授不断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孙凯的下落,不过很遗憾,始终没有他的消息,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是心头想,老人过于迫切想知道孙凯的下落,以至于在现实当中没有实现的愿望在梦里实现了,尽管找到的只是一具尸体,但也总算有了个交代。 回想起自己的梦境,老人又笑了笑,不过更让他感到有意思的就是,自己也许这辈子都不可能克服怕蛇的这个缺点了,因为梦里的那条“竹叶青”实在是过于强大了。 想着想着,教授感到有些倦了,于是又回到了床上,可刚一躺下,屋外就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第二十八章 玄机道人(上) 咚,咚,咚…… 梁教授刚刚躺下,听到敲门声很是不悦,他十分不情愿地起身走到门口,转动把手,打开了房门,一看,原来是周垄。 “怎么样,老爷子,昨晚睡得好吗?” 教授摆了摆手,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道:“还行吧。” 周垄微微一笑,“看样子您好像还没睡够嘛。” 老爷子轻哼了一声,心想,开玩笑,被这样一个曲折离奇的梦给折腾了整整一晚上,换做是你,你也睡不够。 见教授没说话,周垄又追了一句,“怎么,昨晚没休息好呀?” 梁老不愿意多做解释,于是故意转移了话题,“现在几点了?” 周垄看了看手机,“八点了。” 教授小声自言自语道,“八点了?”说完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周垄,“你们今天不用去现场吗?” “去呀,一会儿就去。”说着周垄四下来回看了看,“这不,走之前,想着到您这里来一趟,看看您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的没有?” 教授摇了摇头,“没有,没什么事情,只是……,你就真的打算让我在这里睡上一整天呀?” 听老爷子的话茬似乎要变卦,周垄眉头一紧,“咱们不是都商量好了吗,您也同意了多休息,怎么,现在您又反悔了?” 教授微微一笑,拍了拍周垄的肩膀,“没有,不过休息有很多种形式,干嘛非得躺在床上呀,你说是不是?” 周垄无可奈何的连连称是,梁老面露得意之色,“是就好。” 周垄实在不知道老爷子葫芦里又要卖什么药,也不愿意猜,于是直接就问:“您不想躺在床上休息,那您想怎么休息呀?” “我想出去走走,适量的户外运动对身体也有好处不是。”说完老爷子偷偷瞟了周垄一眼,“怎么样,你陪我一起去?” “出去走走?那您打算去哪儿呀?” 教授略微想了一下,“去金叽山脚下的三清观转转吧。” 周垄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然后掏出手机给汉灵拨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今天不去现场了。 …… 梁教授所说的三清观位于金叽山北坡脚下,是考古队前往古墓的必经之地,但是他们却从来也没有进去过。 这一次,老爷子实在是不愿意一个人躺在旅馆里面发呆,可又没什么别的地方好去,于是跟周垄提议去三清观里瞧瞧。 来到门口,教授站定一看,大门共分左中右三扇,均为朱红色,十分气派,三扇门之中,数中间的一扇最大,不过此时仅有左边的一扇敞着,估计只有在举办大型庆典活动的时候三扇门才会同时打开。 周垄向前走了两步,探头向院子里面看了看,可是什么也瞧不见,因为视线完全被一块巨大的砖砌影壁给挡住了,影壁长约10米,大红底衬,上镌“道教丛林”四个黑色大字,字体雄浑遒劲,庄重严谨。 老人轻咳了两声,然后率先走了进去,绕过影壁,教授顿时一震,原来虽然里面只有一座大殿,但是院子却极大,足有四分之一个足球场大小,而且四周的墙壁上面还绘有重彩壁画,人物形象极其逼真,皆为道家传说故事。 跟在教授身后的周垄也颇为吃惊,“真没想到在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山村里,居然会有一座如此规模的道观!” 梁老背起手,点了点头,“看来这卫陵村的村民对道家的思想文化是极为推崇呀!”说完老爷子又将目光放回到了面前的大殿之上。 大殿坐南朝北,巍然而立,重檐九脊,斗拱交错,深红的殿墙,黄瓦盖顶,远远看去不像是一座道观,而更像是一座金銮宝阁! 梁周二人一边感慨一边朝大殿走去,经过殿前方形水池的时候,梁教授不经意地朝里面瞧了瞧,池子当中一点水也没有,只有一只石雕的仙鹤立在其中,仙鹤造型逼真、古朴传神。 绕过水池,大殿里面迎出一个年轻的道士,老爷子定睛一看,大吃一惊,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村长家的二公子任承宗,教授心说奇怪,任大村长怎么会舍得把自己的儿子送来出家呢?不过转念一想,是了,卫陵村的村民对道教极是尊崇,想来能够出家为道应该是一件十分光荣的事情,说不定还不是人人都可以去的,再者也不排除这样一种可能性,任炳焜是希望借道士这一特殊身份来更好的禁锢和控制村民的思想。 上次在村长家里做客的时候,梁教授和任承宗曾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教授就很奇怪,为什么他衣着休闲衬衫,头上却挽了一个发髻,不过因为那时教授的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了二狗子的事情上,所以也就没有多问,这次道观之中再次相见算是替老人又解开了一个心中的疑团。 任承宗见了老爷子非常热情,一直问长问短,老人不喜欢他爹,故而厌乌及乌,对他本来也就没什么好感,再加上他是害死小梅的帮凶,所以始终对他爱答不理,冷若冰霜,不过任承宗并不以为意,还是详细的给教授介绍起这座道观的来历以及院子四周墙壁上的道家故事。 原来这座三清观和卫陵村是在同一时间修建起来的,而且建造之初还专门挑选了一处地势略高于卫陵村的基址,其中隐含俯视震慑之意。 大概介绍了一番之后,任承宗邀请梁教授和周垄一同进大殿转转,并且特意告知二人,殿中的老道是他师傅,能掐会算,有未卜先知之能,如果他们有兴趣,不妨请道长给他们算上一卦,问问前世今生,也算不虚此行。 听到此处,教授嘴角微微一翘,很是不屑,心说,有你这样的一位“好”徒弟,估计师傅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三个人走进大殿,梁周二人又是一惊,但见殿内正中供奉着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三位尊神,而西、北、东三壁上则绘满了4公尺多高的神仙群像,三壁的画面连成一气,表现的是《朝元图》中群仙朝谒元始天尊的情景。 画面以青龙、白虎二神为前导,南极长寿仙翁跟西王母等八位主神的四周,簇拥着雷公、电母、各方星宿神以及龙、蛇、猴等多位神君,还有大量武将、力士、玉女在旁侍奉,全图近300个神仙朝着同一个方向行进,形成了一道朝圣的洪流,气氛庄严神圣。 壁画中的神像虽然高度、朝向大致一样,但画面利用了不同的面部颜色、衣着以及神态,表达出了不同神仙的身份、性格。帝君的神情多半比较肃穆,而武将全身披甲,鬓发飞扬,玉女则含情微笑,形态各异。 每个神像大都只是寥寥几笔,以浓淡粗细的长线变化,就充分地表现出了质感的动势来。袍服、衣带上的细长线条,更多的则是刚劲而畅顺的一笔而过,好像一条条钢线镶在壁画上一样,造就了迎风飞动的飘忽感,同时也加强了画中仙人的生动性。这种画法不但隐有唐代盛行的“吴带当风”之蕴势,而且还准确的表现了衣纹褶皱和肢体运动之间的关系,难度极高。 在用色上,画者采用了传统的重彩勾填方法,以墨线为骨干,再填以金、朱、青绿等色,配搭得非常和谐,有些地方还采用了“沥红粉贴金法”来增强质感的比照,令画像的立体感和恢宏的气势更加突显。 看到如此精美的壁画,梁教授和周垄心中俱是一震,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间道观当中收获一件国宝级的艺术佳品,一时之间情绪复杂,愣在原地,半张着嘴,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站在一旁的任承宗瞧出了二人的心思,赶紧上前解释道:“这幅壁画是在建观之初就画上去的,相传出自一位古代艺术大师之手,据说其出名程度绝不亚于当代的齐白石、徐悲鸿。” 梁教授虽然常年和古董打交道,但对于字画的鉴定水平也不是十分优秀,面对眼前的这幅壁画更是没有半分把握,于是他下意识地递给了周垄一个问询的眼神,意思是说“你瞧出来是谁的作品了吗?”,周垄明白教授的意思,但无奈地摇了摇头,因为他对书画的鉴赏能力也不过是个二流水准。 介绍完壁画,任承宗就把靠在椅子上正在闭目养神的白须老道引荐给了客人,尽管教授不太相信鬼神之论,但出于礼貌还是冲着老道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可谁知道,那位道号玄机的老者却一言没发,连眼皮抬都没抬一下。 教授觉得对方不够尊重自己,很是不悦,一旁的任承宗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出来打圆场,转移话题,“我师父算卦很准,百占百灵,你们二位要不要来问个吉凶?” 周垄寻思时间还早,来一卦也无妨,可还没开口,就只听老爷子冷冷地来了一句:“我不太信这个。” 玄机闻言,眉头一紧,脸一沉,睁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梁教授,然后捋了捋齐胸的白胡子,用同样冰冷的口吻回了一句:“施主,请恕贫道直言,你今生注定四肢难全!”说完又立马合上了眼睛。 第二十九章 玄机道人(下) (阅读过本书的朋友们,你们好,感谢你们的关注,如果您喜欢,希望您可以收藏,如果您是真的喜欢,希望您可以推荐,如果您是真的很喜欢,希望您可以推荐出版,如果您是真的非常喜欢,希望您可以收藏加双推!感谢大家的支持,你们的支持就是我写下去的原动力!) 玄机只是大概扫了一眼梁老爷子的身形相貌,却一语中的,道破了教授断腿的秘密,任承宗不知内情,十分诧异的从头至尾仔细打量了一番梁教授,可始终也没有发现什么端倪,但更让他不解的是梁教授听到这句话似乎也并不怎么生气,心里更是暗暗称奇。 虽然一旁的小道士任承宗丈二和尚,但梁教授和周垄心里却十分清楚玄机的意思,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都感到十分震惊,没想到这白胡子老道当真有两把刷子,绝非骗吃骗喝的江湖术士。 教授吃惊之余,又瞧了一眼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玄机,心里盘算,也好,若真是个赛半仙,正可帮我解一解心结,于是一步上前,笑了笑,“道长仙风道骨,果然是个世外高人。不知可否为我卜上一卦。” 等了一会儿,玄机依然还是闭着眼睛,没什么反应,老爷子觉得有些尴尬,于是下意识的递了一个眼神给任承宗,希望他可以出面缓和一下气氛,任承宗人精一样的人物,岂会不知,立即会意,开口道:“师傅,这两位是家父专门从省城请来的贵客,希望您可以给指点一二。” 玄机嗯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朝着面前桌子上的黄纸努了努嘴,“写个字吧。” 闻言,梁老立即伸手拿起桌子上的毛笔,可是举了半天,也不知该写个什么字,他不自觉地抬头偷看了一眼玄机,但见他瘦削的脸,面色黝黑,淡淡的眉毛下一双明眸精光四射,老爷子心中一凛,难道这世上当真有神机妙算之人?! 教授以前在电视上面看过算命先生测字,无非都是一种拆字游戏,想了想,梁老还是决定再试他一试,难为一下眼前这位高人,你不是拆字吗,那我就让你拆不成,于是提笔在黄纸上面画了一横,然后略显得意的将毛笔放回到了笔架上面。 见教授已经写完,玄机朝黄纸上面看了一眼,然后道:“是问前程还是问姻缘?” 老爷子闻言笑道:“您看我都这把年纪了,早就已经看透了人世浮华,还问什么前程呀,姻缘就更不可能了。”说道此处,老人突然收住了笑容,语气低沉的来了一句,“是找人。” “找人?”玄机又重复了一遍。 “没错,是找人。” 老道又朝黄纸上面的那个“一”字看了看,“从你写的这个字来看,你要找的应该是个男人。”说完玄机抬眼看着梁老爷子,等待教授的认可。 此时站在玄机对面的梁老心中着实吃惊不小,因为他想问的人正是孙凯,一个如假包换的大老爷们,老人又看了看自己写的字,可抓破头也想不出玄机道人是怎么从这个中国笔画最少的汉字上面看出自己要找的是个男人,想了想,忍不住开口问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玄机面露得意之色,微微一笑,捋了捋胡子,故意卖了个关子,“是你告诉我的呀。” “就凭这么个‘一’字?”言外之意似乎有些不信。 老道轻哼一声,“你在纸上画了一横,而一横在八卦当中代表的是阳,阳又指男性,所以我说你要找的是个男人。” 听到此处,一旁的周垄忍不住插嘴道:“可是他写的分明是个‘一’字呀?您用一横去解释似乎有些牵强。” 玄机又是一笑,“一,呵呵,数字一在八卦当中对应的是乾位,而乾也一样是暗指男性的。” 梁教授恍然大悟,“道长果然神算,我想要找的的确是个男人。” 玄机摆了摆手,“施主谬赞了,神算,呵呵……”说着摇了摇头,“贫道可不敢当。” “道长,您过谦了,单凭这么简单的一个字,您就可以测出所问的是个男人,仅这一点已经不是一般人可比了。” 玄机道人也不愿过多推脱,不再接话,低眼盯着黄纸上的“一”字出了一会儿神,然后接着说道:“施主,你想问的这个人应该是一切劫数的开端,也是一切疑问的本源吧?” 教授闻言又是一惊,他实在没有想到玄机竟能从如此简单的一个字当中窥悉出孙凯在整件事情里所占的位置,心中不由生出了一种敬佩之感,要知道,教授这许多年来的经历都是围绕寻找孙凯进行的,说他是劫数的开端并不为过,再者,当年许多关于教授出事的线索最后都落在了孙凯的身上,所以孙凯也的确是解释一切的疑问的根源,同时也是造成一切疑问的根源。 不过老人钦佩之余,还是不明白玄机是如何窥得其中究竟的,于是赶紧追问:“的确是这样,但您……又是怎么知道的?” 玄机这回不再卖关子,直接回答道:“一,为阳数之始,所以我说他是开端,再者道家有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说法,既然万物都是由一演化而来,那他可不就是一切的本源吗?” 老爷子点了点头,刚想开口继续问下去,却听站在一旁的周垄插嘴道:“道长,我有一事不明,可否请教?”“请讲。” “您刚才在解释所问之人乃是一切疑问的本源时,引用了《道德经》中的句子,可我记得原文中记载的应该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呀?” “没错。” “那么‘道’才应该是一切的本源呀?为什么您却说是‘一’呢?” 道长笑了笑 ,“‘道’的确是一切的本源,不过你们是在问人,人是实体,而‘道’是虚幻,是精神,‘一’则不同,也是实体,故而‘一’乃是实体的本源,你们用‘一’来问人,人既是实体,那么也应该同‘一’一样,是本源。”说完玄机抬眼看了看周垄,瞧他似乎还是不太明白,于是又补充道:“其实二者并不矛盾,‘一’加个‘人’字既为‘大’,道家还有一种说法,‘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也就是说‘道’既是‘大’,‘大’既是‘道’,你们要问人,写了一个‘一’, 一’加‘人’为‘大’,‘大’又是‘道’,‘道’是一切事物的生成和起源,‘大’自然也是,故而我说你们要问的人必是一切问题的本源无疑。” 其实周垄仍旧没听太明白,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梁老爷子其实也没听懂,可他并不太关心这个,对他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道长,您能不能告诉我,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这个人呢?” “‘一’指乾位,乾位在正南,……,你们到南方去应该会有他的下落。” “可是南方那么大,究竟在哪里呢?”周垄自言自语道。 玄机看了他一眼,“南属火,你们注意留心和火有关的事物,我想应该会有收获。” 教授点了点头,“那……这个人现在究竟是生还是死?” 玄机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这也正是我不解的地方。” 老爷子脱口而出,“什么?”心说,不能吧,怎么还会有你这个半仙儿不解的事情呢? 过了一会儿,老道捋了捋胡子,缓缓说道:“‘一’加‘人’为‘大’, 《道德经》中有载,‘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说完玄机瞟了一眼一直守在自己身旁的任承宗,“你给大家解释一下这句话的意思。” 任承宗像一头温顺的小绵羊,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句是,然后开口解释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的意思是说, 有一种东西,在天地尚未生成之前,在混沌状态之中就自行生成了。他默默地存在着,在无声的世界里显得那样空旷无边。他溶于所有的事物当中,但在任何状态下,都不会改变他的本性。他时时刻刻的自我循环在覆灭与重生之中,从不会停止。从他的身上可以了解到所有天地间自然世界里一切事物的生成和起源。也就是说,在所有天地间事物生成的自然规律里,都能显示出他所代表的共性,不过不知道该怎样来称呼他,暂且就尊称他为道吧!若要再进一步来描述他的形态,那就把他称之为大吧!”说完任承宗故意看了玄机一眼,见玄机满意地点了点头,于是放心继续说道:“而‘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这句话主要是对‘大’的解释,‘大’,可以代表所有已经生成过的自然事物以及一切即将生成的自然事物。所谓生成过是泛指一切跨越时空、跨越界域的自然事物的循环生灭过程。而既将生成则是指,天地间自然界里所有自然事物的自然生成现象。为什么这样讲呢?因为‘道’是永恒而函盖万物的,他本身也是超越时空与界域的。”任承宗顿了顿,用舌头舔了舔嘴唇,然后接着说:“而最后一句的意思是说,在所有的自然领域中,有四种情形是比较典型的,那就是所谓的道大、天大、地大、人大。而人类作为万物之灵长也是其中之一。人生于大地之上,依地势而居,猎渔耕作均需依地理而作为,久而久之很自然地就会与大地的自然法则感应交融。而大地本身孕育万物则需要阳光空气以及雨露泽润的辅助,当然也需要和春、夏、秋、冬之四季相感应,方能有所作为。可天际寥廓,风云之变幻无可揣度,不过作为合于道意的体现,反而能感应大地辅之生成万物,着实不易。生而长之,助而成之,由之利好而不为其主,道意本身就代表了自然。道的自然法则其实就是天地间所有自然事物的自然规律的一种体现!” 说完,任承宗躬身向玄机点了点头,“师傅,解释完了。” 玄机笑了笑,赞道:“不错,很好。” 老爷子寻思,你让你徒弟讲了这么半天到底要说明什么呀,和我所问之人的生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老道看透了教授的心思,“我知道你们不明白贫道为什么要让清风把这句话解释一遍给你们听,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你们要的答案就在其中。” 第三十章 开棺验尸 从三清观里出来,梁教授和周垄都一直低着头,谁也没有说话,因为此时在他们的脑袋里都在不断思索着同样一个问题,那就是刚才玄机道人最后关于孙凯生死的解释。 不过一直走到村口,二人始终还是没有什么进展,于是周垄忍不住开口问道:“您听明白了吗?” 教授摇了摇头,“不知道玄机道长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是呀,我也是想了半天都没弄明白。”说着周垄取出烟盒拿在了手里,“那个玄机老道刚才说什么用‘一’字来问人就是一个‘大’字,而大即是道,之后他又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根本就没听明白。” 老爷子笑了笑,“也许是咱们自己水平有限吧。” “不是呀,其实刚才他对其他问题的解释我都听懂了,就唯独是在关于孙凯生死的这个问题上,我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呢。”顿了顿,周垄又接着说道:“他刚才让他徒弟啰哩吧嗦的讲了一大堆,结果临了自己就说了那么几句,谁能知道他到底想要表达个什么意思呀,我觉得他这是在故弄玄虚,要不就是他自己其实压根儿就没算出来,所以才在那儿东一句西一句给咱们胡扯。”说完周垄从烟盒中抽出一支香烟,叼在了嘴里。 “其实,我觉得玄机道长刚才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您的意思是……”说着周垄拿掉嘴里的香烟,不解的望着梁老。 “他刚才不是说孙凯的生死就着落在这个‘道’字上面吗?” “是呀,可是之后呢,他怎么说的呀,他说道是永恒而涵盖万物的,其本身也是超越时空与界域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呀,这跟孙凯的生死有什么关系呀?” “这的确是很难理解。”说着老爷子停下了脚底的步伐,“其实咱们现在可以捋一捋思路,好好想想,看看在孙凯生死的这个问题上,玄机道长都跟咱们说过些什么。” 周垄点了点头,然后将手里的香烟又塞回到了烟盒之中。 “首先,他说用‘一’字来问人就是一个‘大’字,而借用《道德经》中的话来说,大即是道,之后他又让任承宗给咱们解释了一遍什么是道,并且说孙凯的生死就蕴含在里面,最后他还特别强调说道是永恒且涵盖万物,而其本身也是超越时空与界域的。对不对?” “他的确是这么说的,可至今我还是没弄明白这孙凯到底是活着呢,还是已经死了。” 老人叹了口气,“我觉得玄机道长说这番话定有深意,只是咱们现在还无法窥悉罢了。” 周垄摆了摆手,“我觉得您是高看他了,您还记不记得刚一开始您问他孙凯是生是死的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他说这也正是他不解的地方,可见,他呀,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只不过当着他徒弟的面儿没法下台,只能硬着头皮讲上一些大家都听不懂的所谓的乩语来糊弄咱们。” 梁老想了想,然后说道:“也许玄机道长虽然明晰孙凯的生死就蕴藏在关于道字的解释当中,可他也未能完全参透其中的奥秘,又或者有些话他不便对咱们明说吧。” 周垄摇摇头,“我还是觉得……”可还没等他讲完,老爷子就打断了他的话茬,“相信我,周垄,据我的观察,这位玄机道长绝对不是那种混吃混喝的江湖骗子。” 周垄看教授如此维护玄机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可他心里对这位老道依然还是有所保留,因为他始终觉得玄机只不过是在一种玩文字游戏罢了,根本就称不上是洞悉天机。 看周垄的表情对玄机似乎还是有些不屑,教授又补充道:“如果玄机道长是个江湖骗子,那他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算出我是个四肢不全之人呢?” 周垄重新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想了想,然后支支吾吾的说道:“也许他是从您走路时的样子发现的端倪吧。” 教授微微一笑,反问道:“那当初你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被梁老这么一问,周垄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驳,于是干脆避开了教授的目光,点着香烟抽了起来。 见周垄不再吭声,老爷子也就没再咄咄逼人,追索下去,他拍了拍周垄的肩膀,迈开脚步,朝着旅馆方向走了过去,可还没走出百步,老人又停了下来,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远处隐在苍松翠柏之间的三清观,然后感慨道:“今天真是没有白出来走这一趟,玄机道长果真是一位世外高人呀,只可惜他规定一人一年只许问一卦,否则我还有很多问题想要请教他呢。” …… 考古队员们盼星星盼月亮,一个星期之后,终于把研究所借来的金属激光切割机给盼来了。 经过这几日的休养,梁教授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当天下午,便由周垄和汉灵两个人一起搀扶着来到了发掘现场。 刚一进古墓,教授就直奔金棺而去,站在金棺前,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很奇怪的想法,这具金棺密封的如此严实,实在是像极了曾经在驭魂道流行一时的“铁棺囚魂”之法,有没有可能在这里面就囚禁着一个几千年前枉死者的冤魂呢?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教授并没有半分的犹豫,还是毅然决定立即“开棺验尸”,因为他已经等得太久了,久的足以磨平他所有的顾虑与耐心。梁老用手敲了敲棺材盖,想先估计一下棺材板的厚度,结果,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听棺材里面突然“咚”的响了一声,大家都被吓得不约而同向后退了几步,紧接着又是“咚咚咚”连续几声响,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里面有个人想要破棺而出似的。 众人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音,生怕惊动了睡在棺材里面的亡灵,一时之间大家都不知所措,最后干脆齐刷刷一起把目光着落在了老教授的身上,等着他掌舵驶航指导方向。 其实,尽管从梁老爷子手上经过的棺材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可是他也从来没有碰到过如此诡异的事情。难道……难道说里面真的有一个枉死者的灵魂正在向我们喊冤?还是一个被囚禁已经千年的冤魂需要得到释放?亦或者说在这金棺里面躺着的是一个叶教授曾经提起过的“活死人”?……不对,教授马上意识到现在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现在最最需要的就是杀罚果断。 “开始切割吧。”老爷子咬了咬嘴唇,终于下定了决心,不管里面有什么总要打开来看看才知道,总是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况且有这么多人在,又是大白天的,就算里面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不怕。 闻言,工作人员按下了激光切割机运行的按钮,伴随着一连串“吱……”的声音,光束沿着棺体不断延伸,很快金棺就被划开了一条窄缝,不一会儿,那条缝隙越变越长,而里面“咚咚咚”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密集。 现场所有人的眼睛都一直死死地盯着那条不断拉长的“黑线”,而金棺里面发出的那一连串密集的“咚咚”声好像根本就不是敲在金棺的上面,反而更像是敲在每一个人的心里,大家都在试图用各种各样的动作来压抑自己内心的恐惧与紧张。 漫长的等待终于结束了,切割过程已经完毕,刚才还很密集的声响,这会儿已经变得零零星星了,但是考古队的工作人员谁也没有急着过去,大家都站在原地静静观察金棺的反应,过了一会儿,只见棺盖依然稳稳盖在上面,除了偶尔几下的“咚咚”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于是周垄和汉灵(汉灵主要是想在女记者唐梵面前表现一下自己)两个人壯着胆子走了过去,一使劲掀开了棺材盖子。 盖子掀开之后,二人并没有急于探头向金棺里面张望,而是又等了一会儿,见始终没什么东西跳出来,这才伸长脖子凑了过去,可是不曾想一看之下,两个人同时发出了一阵惊呼! 第三十一章 密码石匣 红色的激光将金棺的棺体与棺盖完全分离开来以后,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周垄和汉灵两个人于是壯着胆子走了过去,一使劲就把棺材盖子给掀了开来。 二人伸头望金棺里面一看,立时发出了一阵惊呼! 原来金棺里面竟然是一个老鼠窝,刚才的响动就是一只只小老鼠受到惊吓以后到处乱窜不小心撞到棺材所发出的声音。 棺材里面既没有干尸,也没有腐尸,因为根本就没有尸体,有的只是一个大洞和一只石头匣子。 大洞开在金棺的底部,看样子十成就是老鼠洞,其实金棺的棺壁并不算厚,甚至可以说很薄,大概只有一个毫米宽窄,所以轻而易举的就被小老鼠们给攻破了。刚才里面应该有一窝的老鼠,但是受到惊吓以后就纷纷通过那个连着地底的大洞逃脱了,现在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寥寥几只了,估计是一些被刚才的响动惊吓得找不着北的名副其实的“胆小鼠辈”。 石头匣子采用墨黑色花岗岩雕刻而成,没有钥匙孔,四面是一些普通的花鸟图案,最上面的图案被灰尘和老鼠屎盖住了,一时也看不清楚。 汉灵把手伸进了棺材里面,来回扇了扇,想把那些剩下的“鼠辈”也给赶到黑洞里面去,结果没成想,一只体型娇小的老鼠突然暴起咬了他一口,汉灵右手的食指被硬生生扯下了一块肉,疼得他嗷嗷直叫。 大家马上快步围了过去,只见那个娇小的老鼠正在津津有味地独自咀嚼着自己的胜利果实,可是其他的老鼠就跟疯了一样一起拥了过去争抢那块从汉灵手指头上掉下来的肉,众人皆是一惊,老鼠一般不是不吃肉吗?怎么这些老鼠如此贪肉?难道真的是给饿极了? 梁教授让周垄赶紧陪着汉灵一起到村医疗站处理一下,免得伤口感染发炎。等周汉二人走了以后,教授找来一根树枝,将棺材里面仅存的几只小耗子给赶进了棺底的黑洞,不过其过程也并不是一帆风顺,教授的举动遭到了那些老鼠的拼命抵抗,它们不断跳起撕咬树枝,有几只似乎还想顺着树枝攀爬上来,最后梁老手里的树枝在完成任务以后已经是惨不忍睹了,硬是瘦了整整一圈,就连树皮也给撕扯光了。 “这些老鼠怎么这么凶呀?”教授不禁奇怪。 晋溪在一旁淡淡地说了一句,“它们是在看到肉以后才变得像疯了一样的。” 梁老转过头看着晋溪,“你的意思是……这些老鼠嗜肉如命?” “有这个可能。” 教授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想法,要是自己和一大群这样的老鼠遭遇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极有可能和自己手里的树枝一样会体无完肤,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血肉模糊,想到自己有可能浑身是血的样子,教授摇摇头,决定不再继续这个古怪的念头。 虽然心里活动频繁,但是梁老嘴上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从裤子兜里取出白手套,戴在手上,然后伸进棺材里面小心翼翼地把石头匣子端了出来,放在地上,随后老爷子轻轻用手拂去了石匣子表面的污垢。 石匣子顶部的雕刻图案逐渐清晰起来,只见上面画着一棵粗壮的松树,树下坐着一个老头正在用手里拿着的草帽扇风,而他的身前放着一个扁担,扁担的两头分别挑着一个方形的货包,而每个货包的上面各有一个三位数字拨码,每一位数字都是由0到9十个阿拉伯数字组成,加在一起共有六位,很像我们现在出门常用的旅行箱上的数字拨码。 “这是什么?密码箱吗?”记者唐梵问教授。 “看样子应该是的。” “这里面到底装着什么呀?还需要加密保护?” 教授笑了笑,“这个我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个什么宝物能让古人如此煞费苦心,放在用铜汁浇注密封的棺材里还不够,还要再加一个密码石盒。” “打开来看看就清楚了。”晋溪还是谈谈的语气,没有平仄,更没有抑扬顿挫。 “可是我们并没有密码呀,如果强行用外力破坏的话,估计会玉石俱焚的。”梁老顿了顿,接着说,“古人一般都会在这样加密的匣子里面设置自毁装置,一旦密码输入不正确或者是有外力侵入的话,就会引发内设的这个装置,到时候即使箱子打开了,但是里面的东西肯定也已经给毁了。” 晋溪咬了咬发白的嘴唇,“我可能知道。” “什么?”唐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眼睛惊奇地看着她,就好像晋溪是一个来自其他星球长着两个鼻子六张嘴的外星人,“小溪,你……你知道这六位密码?” “不能肯定,但是可以试一试。” 唐梵不可思议的啊了一声,教授也用怀疑的目光盯着晋溪,只见她慢慢蹲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把手指头放在了第一位数字拨码的上面。 晋溪刚想转动拨码,梁教授赶忙出言阻止,“等等……,你先等等,你到底有几成把握?” “三成。”晋溪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什么?三成!”教授有点生气了,“小溪,你知道吗,古代的加密技术和我们现代的区别很大,我们有电脑芯片可以用来储存信息,所以很多时候是允许我们错误的输入三次密码,电脑程序在你三次输入不正确之后就会自动执行封存你信息的命令,但是在古代可就不行了,因为无法储存信息,所以古代的加密盒子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可以无限次输入错误的密码,而里面的东西并不会因此而毁掉,当然密码不正确你是无法打开盒子的,第二种就是只要一次密码不正确,盒子里面的自毁装置就会启动,而这种盒子也只是一次性的,因为一旦打开之后,再想重新拨乱数字也是不可能的,因为那样同样会触动自毁机关,不过第一种盒子倒是可以反复使用,当然这两种盒子都是不可以用外力去打开的。” 晋溪盯着那六位拨码,“您的意思我明白,您是担心这个盒子属于第二种情况。” 教授点点头,“是呀,我们现在还根本不知道做这个盒子的人愿意给我们几次尝试的机会。” 一听梁老这样说,晋溪便把已经伸直的手指头又弯了回来,她又前后左右重新来来回回把盒子看了一遍,“现在我有四成的把握。”言下之意,还是想试上一试。 “小溪,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教授有些不耐烦了,估计如果换做是汉灵,而不是晋溪的话,老爷子早就发火了,“我的意思是说,你必须有十足的把握才可以动这个石头盒子,你明白吗,如果这个盒子属于第二种情况,你一旦输错了密码,那么里面到底是什么我们可能就永远也无法知道了。”梁老皱起眉头盯着石盒,“我始终感觉这个石匣里面的东西非同小可,否则古人是不会这么下功夫收藏的。弄不好就是一件震惊世界的珍品,所以,小溪,咱们还是慎重一些好。” 晋溪站了起来,可是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石头匣子,过了一会,她又蹲了下去,用手摸了摸拨码上的数字,“现在我有十成把握。” “真的?”教授还是非常的怀疑,“你凭什么说自己有十成的把握?” “其实对于密码,我并没有十成的把握,但是现在我敢肯定这个密码石匣是属于可以反复使用的那一种。” “哦?那你又凭什么说这个密码石匣是属于可以反复使用的那一种呢?” “您看……”说着晋溪用手指了指拨码,“这个拨码明显有被反复使用过的痕迹。” 梁教授也蹲了下来,仔细一看,的确,拨码本来采用的是墨黑色的石头,但是有些上面的棱角已经有些发白了,可以确定,这个密码石匣曾经被人反复使用过。 明白了这一点,梁老站起身来,“既然是这样,那你就试试吧。” 晋溪再次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一位数字一位数字的拨了过去,最后只听“啪”的一声,箱子……开了,箱子竟然真的被她打开了! 梁教授和唐梵圆睁双眼,瞳孔顿时放大了一百倍,不约而同异口同声惊奇地问:“你是怎么知道密码的?!” 晋溪面无表情的用手指了指中墓室里放着的那口石棺椁,“就是他,这座古墓的主人,告诉我的。” 第三十二章 揭秘前的突发事件 事先任谁也没有想到晋溪竟然可以如此轻而易举地打开古人在一千多年以前留下的这个加密石匣,但事实上,她的确是做到了。 就在晋溪打开密码石匣的一瞬间,梁教授和唐梵同时出声询问,问她为什么会知道石匣的密码,而晋溪的回答更令二人感到惊异不已,她竟然说是这座大墓的主人告诉她的。 对于晋溪这样一个出人意料的回答,唐梵看了看教授,教授也看了看唐梵,两个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同时摇摇头,表示还是不明白。 “你们看看石匣上面这组数字就明白了。”晋溪知道教授和唐梵的疑惑,所以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梁教授和唐梵起初根本就对晋溪知道密码这件事将信将疑,所以刚才晋溪开匣子的时候他们压根就没仔细看究竟拨的是几,现在听晋溪的口气,似乎玄机就在密码本身,两个人又赶紧把注意力收回到石匣子上面。 只见密码从左至右排列依次是:9、0、7、9、2、3。 “9、0、7、9、2、3。”唐梵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念了一遍,然后摇了摇头,还是不明白晋溪怎么会知道密码的。 “这组数字好熟悉呀……”教授皱起了眉头,“在那里见过呢?” 晋溪见二人仍然还是不明白,于是朝金棺努了努嘴,“就在这金棺上呀,怎么你们都不记得了吗?” 梁老用手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哎呀,看来真的是老了,竟然忘得一干二净,是呀,的确就是金棺上的那组数字呀!” “其实当我第一眼看到这个密码石盒的时候,我就隐隐的感觉到石匣的密码和金棺上那组奇怪的数字之间会不会存在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后来我仔细一想,世界上哪有这般巧合的事情呢,金棺上面是六个数字,而打开石匣的密码也恰好只有六位,想到这些我就很想证实一下自己的判断,但是当时也的确仅仅只有三成的把握。”说到这里晋溪用舌头润了一下嘴唇,然后接着道:“再后来……您阻止了我之后,我又在脑子里把一条条的线索重新梳理了一遍,结果我又发现金棺上的数字和石匣的密码还有一个共同之处,但不知是巧合还是古人刻意而为之的……” “哦?是什么?”虽然明知道晋溪紧接着就会讲明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唐梵还是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不知你们注意到没有,金棺上的前三个数字和后三个数字之间有一道横杠,而石匣的密码也被分成了两组,一组各是三个,而中间则是横插了一根扁担。”晋溪继续着自己的陈述。 “是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梁教授恍然大悟,“小溪,看来你的观察力还真的是敏锐呀。” 听到教授的赞许,晋溪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微笑。 “不知道这里面究竟装着些什么?”唐梵咬着嘴唇,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石匣。 梁老再次蹲下身来,眼睛同样也死死地盯着石匣,他将微微有些颤抖的双手缓缓地放在石匣盖上,慢慢地翻开了盒盖,只见里面是一个红色的锦囊。 “到底是什么稀世奇珍呀,还这样里三层外三层的。”教授小声自言自语道。 锦囊里面鼓鼓囊囊,梁老用手小心翼翼地捏了捏,是硬的,同时还有很强的凹凸感,老爷子已经无法压抑自己的好奇心了,迫不及待的将手伸了进去,刚想解开谜底,突然…… 就在梁教授正准备将锦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的时候,突然,周垄从外面急冲冲的赶了进来,只见他上气不接下气,“梁……梁教授,不好了!出……出事了!” “你,别急别急,慢慢说,究竟是怎么了?是不是汉灵出事了?”老爷子看到火急火燎的周垄,便立即又将手上的锦囊轻轻地放回到了石盒当中。 周垄点了点头,“是的,汉灵……汉灵他出事了。” 老教授合上了石匣的盖子,“别急别急,你现在把事情的原委跟我们详详细细从头到尾说一遍,好吗?” “好的,这样吧,咱们边走边说,好吗?” “去哪里?” “回卫陵村。”说完周垄头也不回就转身朝古墓外面走去。 …… 梁教授、周垄、晋溪和唐梵一行四人快步朝卫陵村赶去,一路上,周垄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给众人讲了一遍。 原来周垄扶着汉灵一路往村医疗社赶去,可是还没到村口,汉灵的伤口已经开始红肿起来,等到了医疗社,汉灵已经疼得昏过去了。陈医生看过以后,认为汉灵的手指头中毒已深,保不住了,只能断指保命。 听到这里,老爷子吃了一惊,“什么?只能断指保命?” 周垄无奈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陈医生是这么说的。” “那小汉他打算怎么办?” “您忘了吗?他现在还昏迷着呢。”接着周垄又叹了一口气,“小汉……小汉他……他现在神志不清、意识全无,恐怕他……恐怕他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的手指头有可能保不住了。” 教授眉心紧锁,自言自语道:“那现在怎么办呀?” “我们现在就是在等您拿主意呢。” 听周垄这么一说,梁老心里一惊,关系到一个小伙子后半生的大事,我怎么好替他做主呢。 …… 四人来到医疗社向陈医生问明汉灵目前的情况以后,梁教授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您赶快决定吧,过一会,毒气攻心,恐怕就算切断了手指也没有办法医治了。”陈医生催促道。 “这个乡村医生行不行呀?要不咱们赶紧用车把他送回市里去吧?”唐梵小声给身旁的教授建议道。 梁老侧过头也故意压低了音量,“来不及了,这一去最起码需要五六个小时,你看现在小汉的脸色,苍白中还略微带着些青紫之气,我担心还没到市里,他就会毒气攻心,真要到了那个时候,那可真的就是药石无灵了。”教授咽了口吐沫,接着说:“我看这老爷子没有七十也有八十了,按理说这行医的经验也应该很丰富才是呀。”说完这番话之后,教授又重新放开了嗓子,冲着陈医生说:“您以前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吗?” “有过。” “那结果怎么样呢?”周垄赶紧插了一句嘴。 “失了一条腿,但是命保住了。” “什么?断……断了一条腿?”教授敏感地看了看自己的左腿,突然,他隐隐感觉到了一些什么,于是十分紧张的追问道:“哪条腿?左腿还是右腿?” 在场的人里面除了教授自己,就只有周垄知道老爷子以前的经历,所以当他听到老教授的问题,也立即意识到了一些别人无法察觉的事情。 “那都是三十五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已经记不清了,好像是……右腿,哦,等等,应该……应该是左腿,对是左腿。” “三十五年前?一条左腿?那……”梁老刚刚说到这里,就被另一旁的周垄用胳膊肘顶了一下。 “梁老,现在不是问这些事情的时候,”说着周垄朝汉灵努了努嘴,小声说道“现在他的事情最重要,一刻也耽误不得呀。”他又看了看周围的几个人,“更何况现在人也太多了,不适合问以前的那些个事情。” “可是……”梁老似乎有些不甘心。 “以后有的是机会,何必急于这一时呢?”周垄看出了老教授的心思,于是赶紧递了一句话。 梁教授看了看身旁的周垄,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小声叹了口气之后,又对着陈医生说:“那您有几成把握呢?” “五成。” “什么?五成?怎么会只有五成呢?您以前不是遇到过类似的病例嘛,而且最终还成功了不是吗?”唐梵显然对于这“五成”很不满意。 “你们也看到了……”说着老医生环顾了一下四周,“我这里的医疗条件有限,所以不确定的因素太多,更何况永远也不会有一定能够百分之百成功的手术,即使是最最一般的手术也有可能会失败。”陈医生用目光在每个人身上扫了一遍,“其实你们现在可以做的选择只有两个,第一,就是同意我的手术方案,那样他至少可以有百分之五十生的希望;第二嘛……,就是在你们的优柔寡断中眼睁睁看着他毒气攻心而死。”刚一说完,陈医生突然意识到自己遗漏掉了一条,紧接着又补充道:“当然,你们还可以选择送他去城里的大医院就治,不过……,不过这跟眼睁睁看着他慢慢死去也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原因不用我多说,我想你们心里也应该很清楚。” 其实老医生的话把梁教授他们现下所面临的问题已经分析的十分透彻了,做手术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不做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教授用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用几乎连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说了一句:“活马当成死马医吧。” 梁老爷子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断指保命吧。”说完又叹了口气,转身就走出了屋子。 由于医疗条件简陋,所以老医生只是做了些简单的消毒处理就操刀给汉灵做起了手术。而梁教授等人则是在屋外焦急的等待着结果…… 突然,只听见屋里面传出了啊的一声惨叫…… 第三十三章 小山村里的医生(上) 听到一声惨叫,众人赶忙冲进屋里,一看之下,四人俱是一惊。 只见陈医生满身是血,而他身前的白色医用托盘里还放着半截断指,原来刚才的惨叫声正是老医生为汉灵断指时汉灵所发出的,现在他还疼得在那里“咬牙切齿”呢。 “怎么?陈医生,您没有给他上麻药吗?”梁教授看到汉灵头上豆大的汗珠感到十分疑惑。 老医生一边给汉灵包扎伤口一边解释道:“一般来说,如果需要做手术的话,村民都会去城里的大医院,所以我这里是没有麻药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的惊讶表情,而梁老爷子的心里更是吃惊不小,这样也敢给人做手术,真是艺高人胆大。 “小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呀?好点没有?”周垄上前关切地问。 汉灵疼得直哆嗦,根本说不出话来,正在忙着给他处理伤口的陈医生插口道:“幸好手术及时,毒素并没有扩散,性命应该是可以保住了,不过最近还要当心,伤口千万不能见水,以免感染。” 梁教授点点头,缓步走到汉灵身边,众人也一同围上前去,老爷子本来打算说些安慰的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看着汉灵因痛苦而扭曲变形的面孔,大家心里都不是滋味,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可是今天却永远的失去了一根手指头,成为了一个残废,哎,这让他该如何面对以后的人生呢? 梁教授此时的心情就更为复杂了,除了和众人一样的同情之外,还比别人多了一重同病相怜的感慨,他轻轻地拍了拍汉灵的肩膀,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默默转身离开了。 梁老刚一走出医疗社,周垄随后就追了出来,“梁教授,您这是要到哪里去呀?” “给我支烟。”说完梁老就在医疗社门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记得您在所里可是出了名的烟酒不沾呀。”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周垄还是给教授递过去了一支香烟。 梁教授接过香烟感慨道:“是呀,我这个人一般是不太吸烟或者是喝酒的,不过心烦的时候,偶尔也会破下戒。”说完老爷子点着了手里的香烟,猛吸了几口。 “我知道您的心里不好受,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谁也没办法,庆幸的是小汉他的命算是给保住了。”周垄安慰教授道。 “是呀,你说的都对,可是……可是我这心里多少……,哎,多少有点内疚啊。你也知道,我是这次考古组的组长,而且又比你们年龄都大,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可……我可怎么给人家的父母交代呀,更何况……更何况小汉他还这么年轻。”说完教授摇摇头,又猛吸了几口香烟。 听到梁老这样说,周垄的心里也十分不好受,于是,干脆自己也点上一支烟,坐在老爷子身边吸了起来。 “小汉他现在这个样子,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呀?就让他在这里养伤?” “怎么可能!”教授的表情略微有些激动,“当初让他在这里治疗,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时间不允许嘛,现在既然手术已经做完了,肯定是要送回大医院去疗养的,怎么可能还在这里呢。”教授又点起了一根烟,“我打算下午就送他回去,你也一起,路上好有个照应。” 周垄点点头,看着手里的香烟,没再多说什么。 梁周二人就这样一支烟接着一支烟,在医疗社房前的台阶上直聊了二十多分钟,不过话题来回来去始终离不开汉灵。 周垄见只要一提起汉灵的事情,梁教授就唉声叹气的,他看在眼里实在不忍,于是就刻意转移了话题,“刚才听陈医生说,他三十五年前还曾经做过一次截腿手术,而且是左腿,我看您当时听到以后挺激动的,您是不是怀疑那个人就是您自己呀?” 梁老点点头,“是呀,当时我一听他说三十五年前自己还给别人做过一次类似的截腿手术的时候,我的心里就隐隐觉得自己可能和这件事情有关。”说到这里教授抬起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金叽山,叹了口气,接着道:“一排血脚印,三十五年前相同部位的断腿手术,这一切难道只是巧合,……,不会,看来我三十五年前一定来过这里,那到底是一场怎样的经历呢?”说到后来教授的音量小到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清楚了。 “您现在也别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等没人的时候,找个机会,咱们再问问陈医生当时的详细情况。” 周垄话音刚落,陈医生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刚一出门他就立即摘掉了口罩,想好好吸上几口新鲜空气,可是大大出乎他意料的是周围弥漫的全是烟草的味道。不过陈医生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反倒称赞梁教授他们抽的是好烟,周垄一听,马上意识到原来陈医生也是同道中人,赶紧递了一根过去。 陈医生也没有推辞,接过香烟马上点着吸了几口,“不错!的确是好烟!”说完又吸了两口,当他喷出的烟掠过眼前的时候,老医生显得十分满足,“哎呀,真的是好久都没有抽过这么好的香烟了。” 周垄这个人很识趣,听老医生这么一说,立即将剩下的小半包香烟都送给了老医生,“这个您先拿着,我旅馆房间里面还有几盒,一会全给您拿来。” 陈医生连连摆手,“别别别,尝尝鲜就行了,无功不受禄,我哪能平白无故收你的东西呀。” 周垄眼珠子一转,“怎么能说是平白无故呢?您别忘了,刚刚您可还救了我们同事一条命呢,再者说了,这东西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您就收着吧。” 想到一会还有重要的事情要问老医生,梁教授也赶紧出来帮腔,“是呀,是呀,您也别推辞了,就收着吧。” 老医生从来不喜欢占人便宜,但他平时烟瘾很大,就好抽个两口,这次实在是触到了他的软肋,心里虽然始终觉得有些不怎么舒服,但最后还是把烟留了下来。 看陈医生收下了香烟,老教授觉得也该进入正题了,“老爷子,您今年高寿了?” 老医生咧开已经没剩几颗牙齿的大嘴,笑了笑,“呵呵,老汉我今年呀,七十有五了。”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两下。 “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呀,那您行医一共多少年了?”教授继续说。 “我呀,十五岁出来学医,算一算,现在已经整整六十年了。” “哎呦,那和我的年龄都差不多了呀,那您的经验也一定很丰富喽。” 陈医生摆了摆手,“一般一般,谈不上丰富。” “您太谦虚了,从您手上经过的病人估计没有五万也有三万了吧。”周垄也适时的插了一句嘴。 “呵呵,没有,没有。”陈医生从来没被人这么捧过,一时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您老呀,就别再谦虚了,一看就知道您肯定是接触过很多的疑难病例。”周垄也有些迫不及待了,不想再绕弯子,“嗯……,您刚才不是还说嘛,就是三十五年前,您不是还给人做过一次截腿的手术吗?那个手术的难度一定很大吧?” 陈医生微微笑了笑,“怎么说呢,哎,当时也是出于无奈,按理来说像我们医疗站的这个医疗条件,根本就不具备给人做手术的基础,更何况是三十五年前了,不过当时的情况和这一次很像,如果不给他截肢,那个小伙子必死无疑,所以没办法,我只能勉为其难给他动手术。” 梁教授的两只眼睛始终直勾勾地盯着老医生,“那您能不能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详细给我们说说?” “你们怎么对这个感兴趣呀?”老医生有些奇怪。 教授没想到老医生会有此一问,竟然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旁的周垄看教授没有吭声,赶忙解释道:“我们也就是一时好奇,想问问,瞎聊嘛,呵呵。” 一听就是假话,但陈医生并没有揭破,“哦,是这样,其实也没什么。”说着老医生清了两下嗓子,终于进入了正题,“三十五年前,我们村子上来了两个地质队的小伙子,他们当时就住在村委书记谢达通的家里,噢,这个谢达通就是现在村长任炳焜的父亲……” “什么?任炳焜的父亲也是村长?”梁教授打断了陈医生的话。 “其实这也没什么,以前农村里面懂文化的人本来就不多,老子是村长,儿子自然也比一般人有机会多读些书,再加上一些其他的因素,所以儿子当村长的几率也就比别人大,以前这种情况在农村里面其实并不少见。”一直在农村长大的周垄解释道。 “是呀,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别说他父亲了,就连他爷爷也是村长,他们这个村子上的事情一直都是这个谢家说了算的。”老医生的话里面明显充满了浓重的火药味。 周垄看了看教授,教授也看了看他,都大感奇怪,“怎么?您不是这个村子上的人?” “不是,当然不是了,我是个外来户,要不是我懂点医术,早就被他们给撵出去了。”说完老医生又点起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可是……可是为什么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梁教授深深的感觉到在这个老医生的背后一定隐藏着更多他们所需要的信息,而这些信息很有可能帮助他找回三十五年前丢失的记忆,甚至还可以揭开蒙在眼前这个小山村脸上那层神秘的面纱。 老医生弹了弹烟灰,叹了口气,然后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我呢,叫陈信,原本是河南安阳人……” 第三十四章 小山村里的医生(下) 梁教授、周垄和陈医生三个烟友一同坐在医疗社门前的台阶上聊了起来,陈医生提起自己的往事,一时间感慨不已:“我呢,叫陈信,原本是陕西扶风县人,后来随着父母一起到了重庆,参加工作之后也就一直留在了四川,64年的时候国家提倡援藏支边,考虑到回来以后不但有机会提干,而且还可以优先分房,我也就报名了,后来政府就把我安排到了位于四川和青海交界处的这个小山村里。”老医生干咳了两声,接着说:“刚来这个村子的时候,村上的人都对我都爱答不理的,包括当时的村长谢达通,也就是任炳焜的老爹,对我也不怎么样,他竟然安排我住在一个破草棚里面,那个鬼地方真的是刮风漏风下雨漏雨呀,我几次要求重新安排住处,可是根本就没人理我,谢达通也只是一味的推脱。不过后来谢达通的老婆吃坏了东西,闹了个食物中毒,他请村子里的神婆跳了两次大神,都没见好转,病情反而加重了许多,眼看就快不行了,最后还是我想办法把她从阎王爷那里给拉了回来。” “那他对您的态度一定改变了不少吧?”周垄插嘴道。 “可不是嘛,因为我救了他老婆,再让我住在那个破草棚里面,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所以他立即就准备让村民给我盖上一间砖瓦房,可是这个村子当时真的是穷得叮当乱响,根本拿不出钱来,没辙,他就安排我暂时住在他的家里面,打算等到以后村上有钱了,再给我盖个小诊所。”说完陈信把烟头扔在地上,然后又用脚踩了踩,叹了口气,继续道:“因为有了这件事,村上的人对我的态度倒是改观了不少,起初他们生病根本不会找我的,自从那件事情以后,也渐渐的开始找我看病了,因为我治好了村上的许多人,所以后来他们对我都很尊敬,我在村里的日子也越来越好过了,不知不觉一晃三年过去了,原本支边也就是两到三年的时间,按理说我应该可以调回去了吧,可是……,哎,可是偏偏赶上个文化大革命,一下子大家都去响应中央的号召去了,根本没人提这事了,我媳妇到单位跑了好几趟,以前知情的许多领导都被打倒了,现任的根本就不管,后来也找过市政府,可是人家说现在国家号召知识分子上山下乡,像我也属于有文化的一类,所以留在这里是应该的,是合适的,也是正确的。”说着老医生摇摇头,“哎,我媳妇比我小整整十岁,当时也就是个三十一、二的样子,她一看我回城没有指望了,就和我离了婚,儿子也被她给带走了,哎,真是人背不能怪社会,命苦不能怪政府,别人支边,我也支边,早些年那些援藏支边的回来以后都当了领导,住了新房,可我倒好,赔了夫人又折兵,不对,应该是赔了夫人又折儿呀。”说完又是一连串的摇头、叹气。 “不过我记得文革一结束像您的这种情况应该是允许回城的呀?”老教授有些疑惑。 “不错,是这样的,可是我都已经在这里呆了十几年了,已经是个老头子了,况且在城里面我也没什么亲人了,所以回不回去也都无所谓了。” “您在城里不是还有个儿子吗?您回城以后可以和他一起生活呀?”周垄说道。 陈信又叹了口气,“哎,文革的时候和人家打架,死了。” 故事讲到这里,三个人同时低下了头,都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周垄实在觉得气氛有些过于尴尬,所以又刻意找了个话题,“那您后来也没再找个老伴?” “没法找,没人敢跟我呀,你们是不知道,这个村子很排外的,规定本村人只能找本村人,要么就只能和临近的慕陵村子上的人婚配,除此之外,和其他任何村子都不可以联姻,否则……”老医生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于是压低了音量,诡异地说道:“否则家法处置。” 周垄看了看教授,教授也看了看他,二人都很好奇,“家法处置?什么家法?” 老医生刚要开口,医疗社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原来是晋溪他们几个走了出来,一问之下,才知道刚才他们几个一直都在里面开导汉灵,现在见汉灵的心情好了很多,他们也准备回去吃午饭了。 晋溪他们走后,老医生继续说道:“其实究竟是什么样的家法具体我也没见过。” “不会吧,您在这里生活了至少三十来年了,就算是道听途说,多少也应该知道点吧?”对于陈医生的话周垄明显有些不太相信。 “你们是不知道,这个村里的人从来都不和我聊天,即使是来诊所就医也仅仅就是说些和病情有关的事情,除此之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平时碰见也就是点个头,打声招呼什么的,而且他们村里的事情也从来不让我参与,就算是全村开大会也从不叫我参加,夸张点说虽然我在这里呆了三十年,可是知道的事情和刚来三天的也没什么分别。”老医生顿了顿,接着说:“不过据我观察,但凡是有过失的人都会在事发不久突然消失,而且过几天村里一定会传出这个人出外打工的消息,可是一般都是有去无回呀,这不前两天李家那个和人家通奸的大闺女不也是进城打工去了吗。” 其实陈信、梁教授和周垄三个人的心里面都十分清楚,这个李家的大闺女哪里是进城打工去了,分明就是到阴曹地府报到去了。 “还有更奇怪的,这个谢家在村子里的威望极高,可以说已经到了说一不二,一言九鼎的地步了,只要他家一句话,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个‘不’字。”说完老医生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接着道:“当然也有不信邪的敢跟他们叫板,有一次村里面闹饥荒,国家拨下了一些救济粮,有个叫李大壮的嫌任村长的分配方案不合理,大闹村公社,结果第二天就进城打工去了。” “说实话我们也觉得这个村子有些地方不合常理,出于好奇,我们也想找个人好好聊聊。”说着老教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知道是真的热还是给吓出来的),“那关于金叽山诅咒的事情,您又知道多少呢?” “这个嘛……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这个村子的先祖禁止自己的后代进入金叽山,说是有诅咒,其实本来我是不信的,可是……”老医生显得有些犹豫。 “可是进去的却没有一个能够活命的,是吗?”周垄替陈信说了出来。 陈信点了点头,用近乎自言自语的音量说道:“是这样的。” “那您能不能再详细给我们讲讲三十五年前地质队的那两个小伙子的事情?”其实老教授的内心深处最想知道的还是这件事。 “说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大概是70年前后吧,我们村子上来了两个年轻人,他们拿着省里面的介绍信说自己是地质队的,当时谢达通就安排他们住在自己家里。因为他们是外来的,所以一举一动都显得格外扎眼。记得那个时候,他们总是天没亮就出门,直到很晚才会回来,而且每次都搞得满身是土的,一连两个星期天天如此,不过后来突然有一天,其中一个背着另外一个匆忙跑到了我这里,我一看是中毒了,哦,对了,和那个汉灵中的毒一模一样……” “那您知道不知道他们中的究竟是什么毒?”梁教授问道。 陈信摇摇头,“这个目前我还不太清楚。” 教授点点头,“您继续。” “当时那个人整条左腿已经废了,没法子,只能截断保命,手术刚一结束,碰巧村长派人来说找我有点事情,等我回来的时候,发现他们都不见了,从此以后我也就没再见过他们。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说完老医生又伸了个懒腰,“行,你们先在这儿聊着,我进去看看汉灵怎么样了。” 陈信走后,梁教授和周垄都觉得在三十五年前这件事情上谢达通有重大嫌疑,他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手术刚一结束的时候把陈医生给叫走了,而且陈信回来以后两个人就都不见了,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不过这个谢达通前年就已经死了,看来线索又再次中断了。 无可奈何之余,两个人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突然周垄似乎想到了什么“哦,对了,教授,那个密码石匣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呀?” 经周垄这么一提醒,教授才想起来,那个锦囊还没有打开呢,于是赶紧起身快步走了出去,都走出两步之后了,教授才想起来周垄还坐在台阶上呢,于是梁老立即回头冲着他说了一句,“跟我来。” …… 梁周二人来到古墓当中,教授干净利落地打开石匣,取出了锦囊里面的东西,原来里面装的是一个用玉石雕琢的“真”字,不过奇怪的是在这个“真”字的左侧还多出了两个很小的长方形突起。 梁教授和周垄两个人都目不转睛死死地盯着这件玉雕,一时间谁也看不出这究竟是个什么宝物。 过了一会,突然,教授脸色一沉,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只见他颤颤巍巍地取下了脖子上一直挂着的红绳子,而红绳子的下面系着一个金灿灿的“金”字形吊坠,在这个吊坠的右侧还有两个长方形的凹槽。 老教授左手拿着吊坠,右手持着玉件,颤抖着将两个字合在了一起,竟然严丝合缝,他看看手里的这件合二为一后的东西,又看了看壁画,突然说了一句,“原来这具金棺是给我梁某人准备的。”话音刚落人就晕倒在了地上。 第三十五章 梁教授的名字 一睁开眼,梁教授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当中,不过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使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是在一间医院的病房里,而且手腕上传来的感觉还告诉老教授,至少有一只管子正在往自己的体内运输液体物质,这应该是梁教授第二次经历一觉醒来自己身上插着管子的事情了。 梁老躺在病床上,感觉身体极是沉重,一时间也动弹不得,不过眼珠子倒是可以自由活动,起初他的眼睛还无法适应日光灯的刺激,周围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显得十分模糊,不过很快教授的视线就清晰起来,他立即发现病床旁边有一个人正埋头趴在自己的被子上,再仔细一看原来是周垄,看着他疲惫的样子,教授没好意思出声打扰他。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老教授拼命回忆自己之前所发生的事情,随着一点一滴的片断连在一起,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也逐渐清晰起来。明白了前因,教授很是感慨,难道古墓里的那具金棺真的就是墓主人给自己准备的吗?墓主人成功的预言出了考古队里面五个人的身体特征,难道壁画里描述五个人不同遭遇的场景也同样会成为现实? 想着想着梁老爷子的喉头突然一痒,忍不住干咳了两声,这两声咳嗽一下子惊醒了一旁的周垄,“梁教授,您老总算是醒了。” 老人有气无力的问了一句,“我躺了多久了?” “您已经昏迷整整两个星期了。”看到苏醒的教授,周垄显得很激动,以至于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教授点点头,微微一笑,“这几天你一直都在这里呀?” “没有,我家离这间医院很近,所以晚上下班以后我偶尔会过来一下,所里出钱给您请了个护工,您昏迷的这段日子,主要是她在照顾您。” 听到这里,教授很是感动,“谢谢你,也感谢所里的领导呀。”这句话绝对不是恭维,也绝对不是客套,而是真正发自老人的内心。 周垄说了句不客气,也没再吭声,其实他有很多话想说,不对,正确的说应该是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梁教授,但是看着梁老虚弱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或者说应不应该开口。 老人把目光移向窗外,突然脸色一变,表情显得十分伤感,“哎,这平时也不觉得什么,可是不知怎么,这一生病,就总想着能有个亲人在自己身边。”紧接着教授又叹了口气,他用慈祥的眼神看着周垄,“我的孩子现在也应该有你这般年纪了吧?” 对于教授的话,周垄有些奇怪,“怎么?您有孩子?可是所里的人都说您是无儿无女呀?” “其实我是有一个女儿的,只是现在她在哪里,在干些什么,我都一无所知。”梁老看着周垄惊讶的表情,微微一笑,接着说:“此事说来话长了,你应该记得我曾经给你讲过三十五年前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那一段不同寻常的经历吧?” 周垄点点头,“当然记得。” “其实这里面还有一篇续文你并不知道。我失忆以后就把以前所有的事情统统都给忘了,六年的牢狱生活让我与世隔绝,脑海里面一片空白,什么也不知道,直到出狱以后我才得以从亲人和朋友们的嘴里了解自己的过去,当我得知自己还有一个妻子和女儿的时候,我很兴奋,可奇怪的是我凭着大家提供的线索多方打听,却始终没有她们的下落,甚至我利用父母的关系,通过公安部查找也都没有任何进展,更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在我的家里竟然一张她们的照片都没有,就好像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两个人的存在似的。” “原来是这样,那也就是说,直到现在您都不知道她们究竟长得是个什么样子?” 老教授无奈的点点头,“是呀,据我推算我女儿当时也就五、六岁的样子,现在也差不多三十七、八,快四十了。”教授硬撑着坐了起来,“我一直找了她们母女二十多年,可是直到现在都还是毫无音信。”说完老人又摇了摇头。 “您也别胡思乱想了,我相信一定会有柳暗花明的那一天,现在您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当务之急是把身体养好,其他的以后再说吧。”周垄很想再安慰教授几句,但又担心说不好的话会徒增老人的烦恼,于是干脆把话题岔开,“奥,对了,在古墓里面,当您看到锦囊里的玉壁的时候,为什么突然会说金棺是为您而准备的呢?” 教授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然后冲着周垄诡异的笑了一下,“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这个问题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可就是这样一个十分简单的问题,却一下子把周垄这个研究所里的副教授给难住了,自己刚从博物馆调到考古研究所就跟着梁老爷子来到了金叽山古墓,算一算和老教授也相处了一年多了,可一开始别人给他介绍的时候就只是说梁教授,所以自己平时一直也都是梁教授梁老这样叫着,说起来压根根本就不知道他究竟叫什么名字。 想到这里,周垄显得很不好意思,“说真的,和您处了这么长时间了,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周垄的脸上就不由的微微一红,他低下头看着被单,没再继续讲下去。 虽然周垄没把话说完,但是梁老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笑了笑,“其实你不知道我叫什么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别说是你了,我估计咱们这支考古队里根本就没几个人知道我叫什么。”老人又干咳了两声,“怎么说呢,这也不能怪你们,现在在研究所里面基本已经没有人叫我的名字了,没有人叫,你们自然也就不会知道喽。” 听到这里,周垄也不由笑了笑。 教授本来一直想捕捉周垄的目光,见他始终回避,也就不再坚持了,“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梁镇,梁是水泊梁山的梁,镇就是镇守的镇。” “梁镇……”周垄自言自语的小声重复了一遍。 “是的,就是梁镇。” “您的名字和我刚才问您的事情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周垄明显有些不解。 “当然有了,而且是关系重大。”教授又喝了一口水,“你先回忆一下当日我晕倒之前古墓中所发生的事情。” 周垄眉头紧锁,开始回忆梁老取出玉璧后的情景,“您先从锦囊里面取出了一个玉雕的‘真’字,然后……然后又从脖子上拿出了一个鎏金的‘金’字形吊坠,最后您把它们合在了一起……”说到这里,周垄的心里立即明白了一切,‘金’字加上一个‘真’字,不正是一个‘镇’字吗?! 想到这些,周垄惊异地看着教授,“梁老,您……这……” “看来你已经知道答案了。” 周垄点点头,“怎么会这样?会不会仅仅只是一个巧合呢?”话刚一出口,周垄就后悔了,怎么可能会有如此之多的巧合在同一个地方出现呢?要知道小概率事件是根本不存在的。 果然,只听梁老爷子反驳道:“你不要忘了,他已经成功的预言出了我们五个人的身体特征,难道那幅壁画里的一切都仅仅是一个巧合吗?我是一个巧合,你是一个巧合,小汉是一个巧合,晋溪也是一个巧合,难道唐梵还是一个巧合吗?” 周垄摇摇头,一时之间他根本就接受不了教授所讲的一切,现在他的心里很乱,很难理清事情的头绪,这就像一团毛线揉在一起,仓促间根本甭想找到那根线头一样。 过了一会儿,周垄渐渐冷静下来,思路也一点点的清晰起来,“看来现在我们已经可以肯定,墓主人成功的预测到了我们五人个的存在,可是……可是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不可能仅仅只是想给我们几个秀一下他的千年预言神技吧?” “石棺!”教授看了看周垄,接着说:“我的直觉告诉我答案就藏在那具石棺里面。” 周垄点点头,随手伸进衣服口袋取出一根香烟叼在了嘴上,刚要点火,他立即想到这是在医院,更何况梁老爷子的身体还没有康复,于是就又把烟拿在了手里,突然,他似乎又想到了些什么,“哦,对了,这里面还有个问题,梁老,那个‘真’字玉璧是藏在金棺里面的,可是那个‘金’字吊坠,您又是怎么得到的呢?” “其实我一直都在等你问这个问题,但是说句实话,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金’字吊坠的真正来历。” 第三十六章 金字吊坠 周垄问起梁教授“金”字吊坠的来历,老人竟然说自己也是知之甚少。原来这个吊坠是梁教授在公安局受审的时候,警察拿出来指证他是敌特分子的证据。当时梁教授失去了记忆,不管问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警察虽然从医院得知他的记忆力受到了部分影响,但是他们并不相信老教授会什么也不记得,他们认为残存的印象总会有的。可是问来问去,老爷子就那么两句,没辙,警察于是就拿出了这个吊坠,硬说这是他和其他敌特份子的接头信物,谁知道在这个铁的……,哦,不对,应该是金的事实面前老爷子还是直摇头,这一下可难坏了公安同志,办案这么多年还没有遇到过这么死硬的反动派,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寻找有力的证据,可是始终进展不大,最后他们觉得梁教授是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再加上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所以就把案子搁了起来,准备等到教授的记忆力恢复以后在进行侦破,可是这一搁就是六年。后来梁老出狱以后,监狱需要返还他的物品,这时这个金吊坠就又跳了出来,以前是证物,可是现在连案子都给撤了,也就不存在什么证物的问题了,吊坠于是作为私人物品还到了老教授的手中。再后来梁老经过多方打听得知,这个吊坠是在他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们在他握紧的拳头里面发现的。 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周垄觉得真是匪夷所思,“也就是说,三十五年前,在您昏迷以前,您一直死死的把这个吊坠攥在手里。” 教授点点头,“是的,应该是这样。” “您现在也不知道这个吊坠究竟是什么时候落到您手里的,是吗?” “是的,不过……”教授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接着说了下去,“不过我始终觉得这个吊坠很有可能是在我三十五年前出事的那个地方找到的。” “而且应该很重要,否则您也不会都已经昏迷了还一直死死的攥着它。”周垄补充道。 “现在不是已经证明了它的价值了吗?”说完教授喝了口水。 “它的价值就是进一步证明墓主人已经成功的预测出了我们五个人的存在。” 教授摇了摇头,“我们五个人的存在,他在壁画里面已经证明过了,至于这个吊坠,我倒是觉得,他是想用它来证明更重要的东西。” 听到这里,周垄显得有些紧张,“什么……什么更重要的东西?” “你可不要忘了,这具金棺里面并没有装殓任何尸体,也就是说,从棺材职能的角度来说,这是一具名副其实的空棺。” “那又能说明什么呢?”周垄实在有些不解。教授冷冷地说道:“说明什么?说明它的里面还缺少一具尸体!” “缺少尸体?” “不错,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镇’字就是要告诉我们这具金棺里面躺着的究竟应该是谁!” 原来教授是这个意思,周垄现在总算明白了,不过他还是觉得是老爷子自己想多了,“不会吧,我认为墓主人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又觉得墓主人安排这个‘镇’字应该是个什么意思呢?”梁教授反问道。 周垄被教授这么一问,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所以半天也没吭声。 教授看着窗外,尽管那里一片漆黑,但他似乎是想用自己的这双平凡而普通的眼睛穿透那无尽的黑暗,“你还记得最后一组壁画里的那五幅图吗?” “当然!” “在古墓里,当我将两个字合在一起发现是一个‘镇’字的时候,我就觉得……”老爷子故意顿了顿,“他是想证明那五幅图里的预言。” “什么意思?您刚才不是还说这个‘镇’字是墓主人用来暗示我们这具金棺里面躺着的到底应该是谁的一个媒介吗?”显然周垄并不太明白教授的言外之意。 “其实这两点并不矛盾呀,你还记得吗?在那个小白人的旁边除了一堆火以外还画着什么?” 周垄仔细想了一想,“棺材!” 老教授微微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 周垄终于明白了梁教授的意思,“您是说那具金棺就正应和了壁画里的棺材。” “不错。也就是说,后墓室里的空棺就是壁画里所绘小人旁边为小人而准备的棺材,至于这个‘镇’字嘛,就是墓主人用来提示我们这副空棺里面装殓的到底应该是谁的一件工具。”教授又喝了口水,然后平静的补充了一句,“而那个人就是我。” 绕了半天弯子,周垄总算明白了老教授的全部意思,不过他始终觉得这里面还有些问题,但一时也想不起来,于是掐着眉心,闭目养神,过了一会,他终于想到问题的症结所在了,“可是代表您的白色小人旁边画的也是一副白色的棺材呀,金棺的主色调是黄色,仔细想来,这并不符合壁画的内容呀。” 对于周垄提出的新观点,梁教授也觉得颇有些道理,但是在他的心中却还藏着另外一个无法解释的老问题,“可是还是老问题,你又怎么解释这个‘镇’字呢?” 这个问题老教授刚才就已经问过了,不过当时周垄并没有回答,原因很简单,就是当时他也无法解释,不过现在他又有了新的想法,“也许这个‘镇’字只是为了让我们相信这具金棺和我们五个人有关而已,而并不是指代棺材里面躺的一定就是……一定就是这个‘镇’字的主人。”其实他本来是想说“并不是指代棺材里面躺的一定就是您”的,但是总觉得这样说有些别扭,所以干脆换了句话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老教授其实并不满意周垄的回答,但是一时之间又无法反驳,所以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见老爷子没有不同的意见,周垄继续道:“您也应该记得吧,在壁画里面还有一个黄色的小人,而他的旁边就摆放着一副黄颜色的棺材。” “你的意思是说这副金棺很可能是为那个黄色小人准备的?” 周垄点了点头。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那个黄色小人所代表的……”刚说到这里,教授马上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于是没有继续下去。 周垄明白老教授也想到了,知道梁老不愿意从自己的口里说出来,于是就替他讲了出来,“那个黄色的小人代表的是我,也就是说这具金棺极有可能是为我准备的,而那个‘镇’字,还是那句话,仅仅是为了告诉我们这具金棺和我们几个有关而已。” 老爷子连连摆手,“不会,不会,如果真如你所说,那这金棺里面就不应该是一个‘镇’字,而应该是个‘垄’字了。”接着教授又是一阵摇头,“你的这种观点我觉得有些说不通,我想一定还有更加合理的解释,只是咱们目前还没有发现而已。” 周垄看教授如此坚持,也就没再吭声了。 紧接着老教授微微笑了笑,“咱们两个今天这是怎么了,争着往那具棺材里面躺,呵呵……” 周垄也跟着笑了笑,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得到了舒缓。 过了一会,梁老摆了摆手,“也罢,也罢,不讨论这个问题了,该来的终究会来的,如果墓主人真的是一位料事如神的预言家的话,那么咱们五个人谁也逃不过。” 周垄轻哼了一声,然后冷冷地说道:“老爷子,也许墓主人并没有咱们想象中的那么神奇。” “什么意思?”这回轮到教授不理解了。 “那个关于金叽山的诅咒,您觉得到底应该是怎么回事呢?” “很明显,这应该是古墓的主人当年为了防止有人盗掘自己的墓葬而故意布下的疑阵。” “是呀,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说到这里,周垄故意顿了顿,“那您觉得那个诅咒准吗?” 这个问题一下子难倒了老教授,说起来他也是搞科学研究的,按理来说是不应该相信这些鬼神之说的,但是事实却分明就摆在眼前,那个二狗子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还有就连村里的那个老医生陈信也似乎很相信这个诅咒的存在,所以弄得老爷子说信不是,说不信也不是,干脆,和陈信学,把话说的圆滑些,“怎么说呢,反正目前没有一个人例外。” “那您知道您为什么会晕倒吗?” “那一段时间我总是感觉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但是现在我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得了什么病,也许是累得吧。” 只见周垄诡异的说了一句,“您那可不是累的,而是受到了金叽山的诅咒!” 第三十七章 救命的十分钟 梁教授问起自己的病因,周垄竟说是因为受到了金叽山的邪灵诅咒所致。这一回答弄得老人一时大感不解,“你说我这病不是累出来的,而是……而是因为受到了诅咒?” 周垄点了点头,“是的。” 梁老不置可否,“这怎么可能?你依据什么说我是受到了诅咒呀?” “其实并不是我说的,而是陈信医生给出的结论。” “小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呀?”这时候的梁教授真有点丈二和尚的意思了。 “事情是这样子的,您晕倒之后,我赶忙把您送到陈信那里,结果他给您一把脉就说您的脉象和二狗子他们一样,这二狗子不就是受到诅咒以后不治身亡的吗?结论已经十分明显了。”说到这里周垄故意顿了一下,他抬头看了一眼老教授,不过教授并没有看他,只是心事满怀的盯着自己的输液袋,“陈医生说当时您的情况已经很危险了,必须马上送到城里的大医院进行抢救,于是我们就赶紧忙活着把您送到这里来了。” 听到这里,老人眉关紧锁,他将目光移向周垄,“哦?如果事情真的如你所说,那么我岂不是成了唯一个受到诅咒还能够活命的人吗?” 周垄感慨道:“是呀,说起来,您还真是命大呀!您被推出急救室的时候,医生说再晚10分钟,您恐怕就……” 老教授笑了笑,然后将左右两个食指横竖交叉组成了一个“十”字,“10分钟?呵呵,没曾想我梁镇和阎王爷他老人家之间的距离还这么近过。” “其实本来没有这么危险的。” 教授听着觉得周垄似乎话里有话,“哦?什么意思?” “我背着您往村子里赶的时候,恰巧碰到了任炳焜,他问明情况以后,也要跟着一起去村医疗社,起初我还以为他是好心,没成想当他得知您和二狗子他们的情况一样时,非要阻止我们把您送回城里去,他硬说邻村有个李神婆很是灵验,要求先请她来试试,我们当然不同意了,如果这个什么李神婆真有那么灵验的话,那他们村上还会死这么多人吗?” “那后来呢?” “后来,我们就和他争了起来,他非说这么做都是为您好,总之,来回来去吵了得有个十几分钟,我一看这么吵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会白白耽误时间,没辙,我就故意支开唐梵,让她先去准备车,等车停到医疗社门口,我们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把您和小汉一起弄上了车……” 听到这里,老人赶紧插嘴道:“奥,对了,小汉他现在怎么样了?康复了没有?” 周垄摆摆手,“您放心吧,他没什么事,把他送过来的时候,医生就是给他重新处理了一下伤口,也没别的什么,连院都没住,当天就回家了。” “那就好,这我就放心了。” 见老教授没有别的问题了,于是周垄就接着刚才的话题讲了下去,“把你们俩弄到车上以后,任炳焜一看自己一个人想栏也拦不住于是就转身离开了,我们以为不会再生什么变故了,可是谁也没想到,车子刚一开出村口,就被几十个村民给围了起来。” “不用说又是那个任炳焜搞的鬼!” “可不是嘛。” “这个任炳焜究竟想干什么呀?” “我们也不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他带着村民拦住车,硬是不让走,打120来不及,报警吧还是个来不及,跟他耗下去,我们又担心您的病情恶化,当时急得我们几个是团团乱转。” “那他不让你们过总得有个说法吧?” “有,太有了,这个任炳焜的口才和演技都堪称一流,他真是苦口婆心,说什么李神婆的本事确实得自于天,可以驱走一切邪魔外道,让您务必去试上一试,而且他还搬出二狗子说事,说什么就算现在往城里面送也不一定来得及,二狗子不就是死在路上了吗?总之他的道理是一大堆。我一看软的已然不行了,只能试试硬的了,我告诉他说,他们这样做在法律上叫见死不救,是要判刑的,可是人家却说自己不是见死不救,而是在替咱们想办法,应该属于见义勇为,您说气人不气人。” 教授干咳了两声,然后小声自言自语道:“这个任炳焜到底安的是个什么心思呀?” 虽然声音不大,但周垄还是听到了,“谁知道呢,谁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思呀!” “那后来你们又是怎么把我送到医院来的呢?” “要说您还真是福大命大,就在我们都束手无策的时候,突然,一辆警车开到了村里,后来我们才知道,因为这个卫陵村离县城实在是太远了,所以每个月乡派出所都会不定期的派人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这天正好给赶上了,警察见围了这么多人还以为是要斗殴呢,就赶紧下车了解情况,一见警察这位任村长立马就怂了,满脸堆笑,说什么是给我们送行的,我们也懒得和他掰扯这个事情,警察询问的时候,我们就只是把您生病的情况跟他们反映了一下,没成想他们知道以后二话没说就立即打着警笛在前面给我们的车开道,一路上不用等红灯,这样才顺利把您送到目的地。”随后周垄做了一个深呼吸,“现在仔细想想,要不是有警车开道,这救命的10分钟……” 虽然周垄的话没有说完,但老教授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时间感慨不已,“看来我还真的是很幸运呀!”紧接着这位花甲老人又笑了笑,“老了,老了,还玩了一次生死时速,呵呵。” 周垄也陪着干笑了两声。 “不过话说回来,你觉得这位大村长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呀?真的是封建思想在作怪吗?” “有可能吧。”周垄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你觉得有可能?我倒是觉得绝不可能。任炳焜这个人虽然封建思想很重,但是绝不糊涂,以前已经有很多例子足以证明那个所谓的李神婆对于金叽山的诅咒根本就是束手无策,上次那个二狗子受诅咒的时候,他还忙前忙后的往城里送呢,可是为什么这一次他又非得要李神婆给我跳一段呢?” “那您的意思是……” “细一想来,原因其实很简单。”老人咬着嘴唇,一字一句的缓缓说道:“他就是不想让我活着离开卫陵村!” “您已经想到了?” “怎么?你早就想到了?” 周垄点了点头,“是的,刚才我是担心会影响您的心情所以没有说,不过既然您自己已经猜到了,我也就不瞒着您了,其实我们离开的时候,我是最后一个上车的,当时任炳焜离我很近,我还记得临走的时候他恶狠狠的说了一句话,到现在回想起来我都还有些不寒而栗。” “什么话?” “他说……他说没有一个受到金叽山诅咒的人可以活着离开!” 教授没有吭声,只是低着头玩着自己的袖管,周垄知道老人在想问题,所以并没有出声打扰,过了一会,梁老抬起头看着周垄,“你说这个任炳焜为什么这么恨我呀?很显然他是故意在拖延时间,他是生怕我不死呀。” 周垄想了想,“其实这一点,我也觉得很奇怪,我们与他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厉害冲突呀?甚至……甚至我们还帮过他的忙呢。” “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问题,我们还没有想到。不过……,我想等我们回到卫陵村古墓重新工作以后,一定会解开这个谜团的。” 周垄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哦,对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工作呀?” 周垄的表情明显有些不太自然,“呃……,眼下不是快过年了嘛,所以所里面安排我们小组年后再对古墓进行最后的发掘整理工作。” 老教授点了点头,“嗯,其实就只剩下一个石棺椁了,现在离过年应该还有……一个月,过两天我就出院。” “您要干什么呀?” “我担心夜长梦多,一出院我就准备回卫陵村。” “不行呀,您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呢?” “你看……”说着老教授用手轻轻捶了捶自己的胸脯,“我身体有什么问题?好的很!再说了,我梁某人吉人自有天佑,你看同是受到了邪灵的诅咒,别人就没挺过去,我却还能够安然无恙躺在这里,所以你不用担心,绝对不会有事的,呵呵。” 周垄轻哼了一声,不屑的说了一句:“哼,什么诅咒?” 梁教授知道接下来周垄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于是赶紧收住笑容,瞪大双眼,等待着他的下文。 “您知道医生在您的诊断书上是怎么写的吗?” 第三十八章 金叽山诅咒之谜 梁教授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时之间也是千头万绪,对于自己的病情更是一无所知,不过不成想自己还没开口相询,周垄反而先发制人,倒先问起自己来了。 “我怎么会知道诊断书上是怎么写的呀?”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老教授还是配合着周垄来了句:“医生在诊断书上对我的病因给出的究竟是个什么结论呀?” “铅…中…毒!”看不出周垄平时说话挺利索的一个人,现在却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铅中毒?”老教授似乎有些不相信,皱起眉头,又小声嘀咕了一遍。 “没错,就是铅中毒。” “可是我怎么会铅中毒呢?平时也没有往铅多的地方扎呀?”显然,对于“铅中毒”这个说法老爷子很是不解。 “您是自以为没有往铅多的地方扎,其实在过去一年半的时间里,您可没少和这玩意近距离接触。” “什么意思?” “很简单,其实这就是所谓的金叽山的诅咒!”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老爷子显得有些激动,因为他实在已经无法忍受周垄这种故意吊胃口的叙述方式了。 “您先别激动,小心身子骨,事情是这样子的……”周垄清了清嗓子,理了理思路,然后说:“当您的诊断结论下来以后,我们也觉得很奇怪,在过去的一年里大家几乎是同吃同睡,而我们却好好的,怎么单单就您得了铅中毒呢,于是晋溪提议,我们几个也赶紧做一个血液检查。” “结果怎么样?” “结果……结果我们几个无一例外,血液中的铅含量全部超标。” 听到这里老爷子不由自主的啊了一声,“那……那你们几个有没有什么事情呀?” “您放心,我们没什么事,我们几个的体质都还不错,而且得到了及时有效的驱铅治疗,所以问题不大。” “怎么会这样呢?”老人低下头自言自语道。 “当初我们几个也是一头雾水,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最开始我甚至怀疑是任炳焜给我们下的毒,动机无非是想杀人灭口,我把我的想法给大家说了,并且把咱们两个人掌握的有关任炳焜的一些情况也告诉了他们。起初大家都很认同我的想法,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小溪想起了陈信说过的一句话,事后证明正是这句话才使得我们找到了那把解开谜团的钥匙。” 梁老微微一笑,“哦,是什么话这么重要?” “她提醒我们说,您送到医疗社以后,陈信做出的判断是您的症状和二狗子他们是完全一样的。也就是说,如果二狗子他们是中了诅咒,那么您的昏迷也一定是因为受到了诅咒所致。” 教授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刚才说铅中毒就是所谓的金叽山的诅咒呢。” “不错,所以我们也就由此判断出,根本就没有什么诅咒,所谓的金叽山邪灵其实就是‘铅’。” “也就是说,那些所谓受到了诅咒的村民,其实最后都是死于铅中毒。” 周垄点了点头,“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应该是这样的,不过问题的关键还不在这里,我们当初怀疑是任炳焜下的毒,但是如果其他村民也是死于铅中毒的话,那么就有一个问题说不通了,对于卫陵村来说我们是市里面派下来进行工作的,任炳焜要置我们于死地,采用慢性中毒这种方式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可是对于其他的村民有这个必要吗,咱们曾亲眼见过他草菅人命,他大可不必按下性子慢慢来,让一个村民在某天夜里突然消失,对于任大村长来说不是驾轻就熟的事情吗?” 听到这里老教授点了点头,“有道理。” “所以根据这一点,我们就排除了任炳焜作案的可能性。” “那你们现在怀疑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谁布的局呢?” “是金叽山古墓的主人。” “是他?死人也能布局?” “是的,排除了任炳焜之后,我们再一次陷入了困境,但是后来我们意识到我们和那些村民之所以都会中毒,其共同之处就在于我们都曾经进到过金叽山,而且按照卫陵村里面流传的说法来看,只有进到金叽山的人才会也必然会受到诅咒,所以我们一致认为问题一定出在金叽山。” “那么金叽山到底有什么问题呢?” “怎么说呢,事情说来也巧,小溪家里是地质队的,所以她的直觉告诉自己问题可能就出在山中的岩石上面,她建议我们随便采集一些金叽山上的岩石作为样本,然后送到地质所进行研究。” “结果怎么样?” “结果小溪她的直觉是对的,我们提供的岩石样品当中铅的含量非常之高,可以说就是一种高含量的铅矿石。之后,我们又采集了几批样品送去研究,得到的结论完全一样。” “也就是说金叽山里面蕴藏了一个巨大的铅矿?” 周垄点了点头。 看到周垄的反应,老教授就想牛顿被苹果砸了一下那么兴奋,“明白了,全明白了,怪不得所有接近金叽山的人都会受到所谓的诅咒,其实全都是因为金叽山的铅含量过高,所以那些进山的人们都会在不经意的情况下遭受铅毒而死。”“不错,我们也咨询过医生,医生说如果长期接触铅及其化合物的话就会导致心悸,而且当毒性侵犯神经系统以后,会出现失眠、多梦、记忆力减退、疲乏、狂躁等症状,严重的会致人昏迷,最后患者会因为脑血管缺氧而死亡。总的来说铅中毒是一种慢性中毒,很不容易被人发觉,唯一的检测方法就是进行血检。” “难怪我之前一段时间总是觉得自己的脾气越来越大,想控制也控制不了,而且还经常失眠,记忆力方面也很差,总是忘东忘西的,当时我还以为自己是老年痴呆了呢。” “是呀,之前我们也觉得您变了很多,可是现在想想,原来是因为当时您的铅毒已经深入神经系统了。” “古人还真是聪明呀,懂得利用这天然的铅矿来为自己的陵墓保驾护航。”说完教授拿起杯子喝了两口水。 “是呀,这位躺在石棺椁里面的墓主人还真的是够可怕的,不对,应该是博学,竟然让他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不但利用了大自然的神奇,而且铅中毒这种事情在现代都极不易被人察觉,更不要说在医疗条件相对落后的古代了,古人对于这种现象的解释都只能是一个,那就是诅咒。”周垄换了口气,继续道:“不过终归人算不如天算,机关算尽到头来还不是要被人开棺验尸,哼,以后等建了博物馆还要天天供人参观呢。”说完周垄又换了口气,“哎,不过倒是苦了那些卫陵村的村民,世世代代都要在那个穷山僻壤的地方为他守陵,而且还一直被他那所谓邪灵诅咒的传说所蒙蔽,想想真是替他们不值呀。” “是呀,我早就说过古代不知道有多少权贵大户为了自己死后的安宁,却让成百上千的活人受尽苦难。”说完老人只是不住的摇头。 “金叽山,铅矿,哼,真不知道从古到今有多少无辜的人死在了这所谓的诅咒之下?”说完周垄也是连连叹气。 这时老教授拿着空杯子在手里面转来转去,口中还不断小声重复着两个词语:“金叽山,铅矿,铅矿,金叽山……” 周垄一出声,音量就盖过了梁教授,“是呀,铅矿,金叽山上的铅储藏量如此丰富,要是有人早点告诉卫陵村的村民的话,他们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穷了。” “没错,卫陵村的村民世世代代都十分贫穷,可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他们家门口的这座大山,这座金叽山,其实就是名副其实的一座铅山呀。”话刚说到这里老教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铅,铅山……” “不对,您老说的不贴切,要我说应该是金山才对!” 周垄认为自己刚才的形容最是合适,正在陶醉当中,谁知道梁老竟然摆了摆手,“聪明,真是太聪明了!” 对于梁教授的夸赞,周垄一时显得很不好意思,只能连说:“哪里哪里……” 突然教授话锋一转,“你刚才说什么?” 对于梁老的奇怪问题,周垄只能本能的应对一句,“我说什么了?” “你刚才说‘要是有人早点告诉村民的话,他们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穷了。’是不是?” 周垄很自觉的点了点头,“是呀,我是这么说的。” “其实这个秘密早在一千年前就有人告诉他们了,只是他们自己一直都不知道而已。” 第三十九章 神秘的医生 “金叽山蕴藏铅矿这件事情我们也只是最近才刚刚知道的,怎么会有人早在一千年前就将这个秘密告诉给卫陵村的村民了呢?”对于梁教授的说法,周垄很是不解。 “可事实上,的确是有人在一千年前就把这个秘密告诉给了卫陵村的村民。”这回轮到老教授卖关子了。 “是谁呀?”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就是布局之人。” “什么意思?难道……难道您是指墓主本人?” 老人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这怎么可能?” “所以我刚才才说墓主人真是聪明绝顶,在这一千多年的时间里,他几乎把所有的人都玩弄于自己的股掌之间。” 啊!原来梁老刚才口中说的什么“聪明,真是太聪明了”不是在夸自己,那自己还在那里自作多情的一个劲“哪里哪里”的瞎谦虚什么呀,想想真是难为情,想到这些周垄很不好意思的将脸悄悄藏在了光线照不到的死角里,免得让教授发现自己青一阵,红一阵的难看脸色。 “墓主人布下了一道谜题,可他偏偏将谜底一早就告诉给了大家,你说他聪明还是不聪明呀?” “您到底是什么意思呀?那……那谜底究竟在那里呀?”周垄的胃口已经被老教授给吊足了。 这时候只见梁老爷子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其实玄机就藏在这座山的名字里面。” “名字?金叽山,金叽山……”周垄小声重复了几遍大山的名字,但还是什么也没有想到,于是他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梁教授,摇了摇头。 老教授继续转着自己手里的空杯子,“其实也没什么难的,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拆字游戏而已。” “拆字游戏?金…叽…山。”周垄突然恍然大悟,原本紧锁的眉关也一下子舒展开来,“啊!明白了,全明白了。” 老人又笑了,“你终于想到了。” 周垄兴奋的点了点头,“是呀,原来答案这么简单,一早怎么就没想出来呢,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呀,‘叽’字拆开就是一个‘口’字和一个‘几’字,再加上一个‘金’字,不正是一个繁体的‘鉛’字嘛。” “不错,谜底就是这样。”老教授将杯子放回到桌子上,“怪不得当初对于‘金叽山’这个名字我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名字到底有什么含义,后来我也曾向附近的村民打听过,看看有没有什么关于这座大山的传说,可是除了那个可怕的诅咒之外,就什么也没有。哼,谁会想到,其实所谓的金叽山就是‘铅山’的意思。” “是呀,现在它的意思倒是很明确了,而且也很贴切,细细想来,再没有比它合适的名字了。” “真是讽刺,答案明明就摆在眼前,可千百年来就硬是没有人发现。”说完梁教授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之后,周垄和梁教授又闲聊了几句,看看时间已经很晚了,于是周垄便起身离开了。 周垄离开以后,老人独自躺在床上,想到早前与周垄的谈话内容,再和以前所发生的事情一联系,他隐隐感到这座古墓的背后一定还隐藏着许多更深的东西,但是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更新的发现,他明白也许一切只有等到打开最后的那口石棺才能弄清楚。 既然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老人于是决定闭目休息,可是大概因为之前睡得太久,所以尽管已经是深夜1点多了,老教授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又过了一会,梁教授终于感到了一丝困意,渐渐的这丝难得的困意开始蔓延,直到袭遍梁老周身的每一寸神经,就在老人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突然,“吱……”的一声,不知是谁推开了梁教授病房的大门。 虽然声音很小,但却足以惊动老人的神经,教授睁开惺忪的睡眼,一团白影进入了他的视线,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位医生,梁老本能的问了一句:“什么事呀,医生,是来换药的吗?” 只见这位医生先是一愣,然后二话没说,就转身离开了病房,临走的时候连房门也忘记关上了。 老教授觉得有些奇怪,但此时他的神经中枢已经不允许他思考了,因为强烈的困意已经主宰了他的大脑,很快他便进入了梦境之中。 …… 第二天一大早,周垄便带着晋溪和汉灵来到了医院,他们刚一进门就发现老教授已经醒了,正靠着床头看电视里播放的《早间新闻》。 “您这么早就起来了,怎么也不多休息一会呢?”周垄放下手中的水果,赶忙关切的问了一句。 “睡得已经太多了,都有些头疼了,呵呵。”说完老教授便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之后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闲聊起来,话题无非是你怎么样了我很好之类的,为了让梁老爷子好好休息,所以周垄他们三个事前给老教授打了招呼,约定今天谁也不许提及工作上的事情,不过,这样一来聊上几句之后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为了不让气氛过于尴尬,梁老搜肠刮肚寻找话题,突然,他想起了昨天深夜所发生的事情,细细一想其中似乎有许多古怪之处,于是他就把整件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大家。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也许就是夜间医生的例行查房而已。”汉灵很不以为然。 “可是为什么他一言不发就走了呢?一般来说,既然病人醒了总该问上几句吧?”看来梁教授并不赞同汉灵的说法。 “您看清楚他的样子了吗?”晋溪问道。 教授摇摇头,“当时屋里所有的灯全关了,而且窗帘也都拉上了,所以屋子里面一点亮也没有,唯一的光源就是走廊里的灯光,可是毕竟还是昏暗,再加上这位医生的打扮滴水不漏,所以我什么也没看清,甚至是男是女,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呢。” “哦?这位医生是什么打扮呀?怎么会滴水不漏呢?”周垄也插进了这个话题。 “还真是滴水不漏,更可以说是密不透风呢。” “老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周垄已经心痒难耐了。 “他呀,穿了一身白大褂,而且头顶还扣了一顶医生常戴的白帽子,更重要的是脸上还捂了个白口罩。” “所以您根本无法认清他的样子?”晋溪说道。 教授点了点头,“是呀,他就留了两个眼睛在外面,灯光又那么暗,谁能看清楚呀。” 大家一时间都陷入了各自的思考当中,谁也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周垄率先打破沉默,“估计是这个医生走错了病房,屋子里本来就没有灯,再加上医院里面病房的布置都大同小异,所以刚开始他并没有意识自己进错了病房,直到您开口说话,他才发现自己走错了,于是便马上转身离开了。”周垄轻咳了两声,接着说道:“其实当时已经是深夜了,那个时候人的精神肯定不会特别集中,再加上走廊里面的光线也十分昏暗,所以认错了房号也属正常。” “也许是个小偷也说不定,前两天,我看新闻上说有个人贩子假扮医生到医院里面的婴儿房里偷了个小孩子出来,而且还是间大医院呢,这个人说不定也是个假扮医生的小偷。”周垄话音刚落,汉灵就迫不及待的补充了一句。 真是无巧不成书,就在汉灵刚刚表达完了自己的想法之后,电视里的新闻就报道说早前假扮护士的人贩子李某已经落网,孩子也已找到,目前警方已将婴儿归还给了孩子的父母,案件还在进一步的审理当中。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视一笑,都觉得在这个时候播送这段新闻真的是十分有趣的一件事情,而且对于他们几个来说也非常合适,时间把握的刚刚好,也不知道是电视台配合的汉灵,还是汉灵配合的电视台,不过不管怎么样,既然连电视台也同意汉灵的这个说法,那么也就没什么异议了,于是大家纷纷点头称是。 又聊了一会儿,周垄先对晋溪和汉灵使了个眼色,然后表示他们三个早上还要去趟办公室,所以要先行离开,其实晋溪和汉灵心里很清楚,他们三个向单位请了一早上的假,根本就没有什么必要非得不到九点就回办公室,但是他们也不傻,知道估计周副教授有事情,所以不但没有揭破,还在一旁帮腔。 果然,三人刚一走出梁教授的病房,周垄反手将门关上之后,就表情十分严肃的对晋溪和汉灵说:“那个医生大有问题!” 第四十章 午夜监控录像(上) “那个医生大(注意这个“大”字要求重读)有问题?”汉灵很是不理解,刚刚大家明明已经达成了共识,这个医生很可能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偷,怎么这么会工夫就变成了“大有问题”了呢。 “不错,的确是大(注意这个“大”字同样要求重读)有问题?”周垄回答的很肯定,意思也很明白,那就是你们没有听错,我也没有说错。 “什么问题?不就是个普通的小偷吗?”汉灵仍然不明白这位副教授的意思。 “他可不仅仅是个普通的小偷这么简单。” “您也看出来了?”一旁的晋溪终于开口了。 周垄点了点头,“不错,其实之前我早就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刚才之所以说可能是走错了房间,也只不过是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罢了,目的是不想梁教授太过担心,免得影响他老人家的康复。”话音刚落,周垄又想起了晋溪刚才说的话,于是对着晋溪说道:“怎么,听口气,你也看出来了?” 晋溪点了点头,“是的,其实我也一直觉得整件事情还有很多疑点,而且不管是走错房间还是小偷的说法都没法解释这些疑点。” “说来听听。”周副教授看来对晋溪的想法也很感兴趣。 “如果真是走错了房间,那为什么当教授开口相询的时候,他会一言不发立即走开呢,这完全没有必要吧,按照常理,即使是走错了,在被别人发现以后,大可以解释两句,即使不解释也可以说句对不起不好意思之类的话吧,可是他没有。” 听到这里,周垄和汉灵二人同时点了点头。 “而且据梁教授所说,这个人进到病房以后轻手轻脚,连脚步声都没有,要不是推门的时候不得已发出的‘吱’声,教授也不会被惊醒,试想如果真是医生到病房里面去看病人的话,似乎没有必要这么小心翼翼吧。” 听到这里,周垄和汉灵二人又同时点了点头。 “从上面的分析来看,这个人似乎更像是一个小偷,但如果这个人真是一个小偷的话,那他也一定是一个十分胆大的小偷。”说着晋溪将脸转向一边,“不要忘了,在梁教授隔壁的隔壁住着的是个什么人。” 周垄和汉灵两个人顺着晋溪的目光看去,原来不远处的椅子上赫然坐着三个身穿黑色制服的警察。 “这几天,不管白天还是晚上,只要咱们来,总会看见那个房间门口坐着几个警察,我猜想里面一定是个重要的犯人或者是个证人。”说完晋溪又将脸转了回来,眼睛直盯着周垄,等待着他的意见。 “这一点我也发现了,而且警察似乎对那间病房里面的人实行的是二十四小时全天制看守,昨天晚上我11点多钟才离开医院,那个时候他们也都还在。”周垄说道。 “一般来说,做贼心虚,心里有鬼的人见了警察通常躲还来不及呢,怎么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动手呢?”说完晋溪看了一眼站在自己对面的周垄,突然她又想起了几句,于是补充道:“除非……除非他真的是心理素质极佳,要么就是有意向警方挑战。” “如果这个人的心理素质真的过硬的话,就不会在被教授发现以后,吓的赶紧离开了,其实当时他穿着医生的衣服,随便两句就可以搪塞过去了,但他没有,可见说到底还是做贼心虚。”汉灵说道。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性。”周垄的这句话虽然不长,但是一下子就吸引了晋溪和汉灵两个人的注意力,“那就是他有一个非来不可的理由。” “可是究竟是什么理由呢?”汉灵问道。 “这个目前我也不太清楚。”周垄回答道。 一下子大家都陷入了沉思,没有人说话,因为没有人知道那个人的出现到底意味着什么。 过了一会,突然,周垄表情诡异的对晋溪和汉灵说:“我想我们也许很快就可以找到答案了。” “什么意思?怎么找啊?”对于周副教授的话,汉灵感到有些奇怪。 “你们知道为什么警察把那个人安排到这一区的病房里面吗?” “也许是因为这一区的病房都是单人单间,方便管理的缘故吧。”晋溪回答道。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但不是最关键的。” “那最关键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汉灵问道。 周垄冲着正对自己的房角努了努嘴,“答案就在那里。” 晋溪和汉灵赶忙将头扭了过去,一看之下,也立即明白了周副教授的意思,原来在那个房角赫然悬挂着一个黑乎乎的监控器。 “原来您是这个意思,这一病区安装了监控系统,即使出了什么事情,也方便警方调查取证。”汉灵说道。 “是的。” “您是想看昨晚的监控录像?”晋溪问道。 “没错。” “可是……可是我们又不是警察,医院怎么会同意我们看监控录像呢?”晋溪提出了一个难题。 对于周垄来说这也的确是个难题,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们只能尽量去和医院商量商量了。” 这个时候,只见汉灵得意的拍了拍胸脯“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了。” “包在你身上?”对于汉灵的能力,周垄似乎有些怀疑汉灵微微笑了笑,“怎么,你们难道忘了我家是哪的了吗?” 周垄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是呀,我怎么给忘了,你家不就是这间医院的吗?” 汉灵点了点头,“是呀,我父母都在这间医院工作,而且我父亲现在还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我的很多朋友、同学现在也都在这家医院里面当医生,到时候我就说自己的东西在医院里被人给偷了,我想他们一定不会阻止咱们看监控录像的。” …… 经过一番你来我往的交际应酬之后,周垄他们三个终于走进了医院的监控室。 他们首先查看了昨天晚上12点到2点这段时间里的监控录像,发现一切正如老教授所说的那样,大概是1点半左右,这名医生蹑手蹑脚的走进了教授的病房,结果一分钟都不到他就匆匆离开了。 之后晋溪提议翻看梁教授进医院以来的所有监控记录,一分钟都不放过,周垄和汉灵也都很支持晋溪的这个想法。 于是周垄决定先从老教授进医院当天的录像看起,而晋溪表示既然是一分钟都不放过,那就先把昨晚的录像接着看完再说,可周垄和汉灵都觉得已经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因为那个人昨晚的行踪已经被教授发现,所以后面肯定也不会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但在晋溪的一再坚持之下,他们最后还是决定先接着昨天晚上的录像看下去,结果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他们竟然发现在3点半左右,那个人又出入了一次梁教授的病房。 “真是奇怪,照理讲,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就不可能再回原先的案发现场了呀?”汉灵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就再一次说明这个人绝不是个普通的小偷这么简单,哪有这么执着的小偷呀,又或者说哪有这么死心眼的小偷呀。”周垄解释道,“还是那句话,他一定有一个非来不可的理由。” “是呀,他不惜两次铤而走险,在警察眼皮子底下犯案,不管是基于什么样的原因,看来对他都很重要。”晋溪说道。 汉灵眉关紧锁,低头小声自言自语道:“那究竟是什么原因,使他非要进梁教授的这间病房呢?” “我猜想他应该是来取一样东西的,否则根本没有必要在被发现以后,还要回来。”周垄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是有这种可能性,可是他究竟是来取什么东西的呢?”晋溪虽然肯定了周垄的想法,但同时又提出了新的疑问。 “从监控录像上来看,他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走的时候,手里面依然是什么也没有呀。”汉灵说。 “也可能是一件小东西,根本不需要拿在手里,而是可以直接放在兜里的。”周垄解释道。 “那又会是什么呢?”汉灵自言自语道。 “我们可以去问问梁教授,看看他有没有丢什么东西。”晋溪说。 汉灵微微一笑,“梁老爷子能有什么宝物让人家这么惦记呀?” 周垄盯着地板,将手放进裤子兜里,“晚上我们去问问梁教授不就知道了。” 讨论完毕他们开始继续查看之前的监控记录,结果这些监控录像里面的内容着实让他们吃惊不小…… 第四十一章 午夜监控录像(中) 那个神秘医生的身份和动机究竟到底是什么,周垄、晋溪、汉灵三个人讨论来讨论去始终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于是他们决定先看完所有的监控录像再说。 他们调出了自梁教授住院到现在的所有录像资料,结果除了老教授进医院的当天那个神秘人没有出现以外,在之后的几天里面,他无一例外每天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必定会进出一趟教授的病房,而且每次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三分钟。 “他为什么每天都会来医院一次呀?难不成是来看望老教授的?”汉灵问道。 “每次只在教授的病房里面停留三分钟,这么短的时间他究竟能够干些什么呢?”晋溪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个人究竟是谁?到底是男是女?”周垄同样有不解的地方。 三个人,三个不同的问题,但是没有人回答,因为没有人知道答案。 “现在我们只是看了梁教授病房门口走廊里的监控录像,也许我们也应该看看医院其他角度的监控资料。”晋溪提议道。 “是呀,我们应该看看,看看这个人在医院里面还做过其他什么事情。”汉灵很支持晋溪的主张,然而突然他又想到了些事情,“可是……可是梁教授住院已经两个星期了,要是全看,那就可是二七一十四,十四再乘以二十四,……,一共三百三十六小时的影音资料呀,我们得要看到什么时候去呀?” 汉灵话音刚落,就听周垄赞道:“没想到你小子的算术这么好。” “不需要全都看,我们只需要把他在老教授病房出入那段时间前后的录像看一下就行了。”晋溪说。 于是周垄他们三个人开始查看两个星期以来医院每晚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的所有角度的监控录像资料,结果他们发现这个神秘人是一早就打扮好,直接穿着白大褂走进医院大门,而且每次进来都目标明确,哪儿都不去,就直接奔老教授的病房而来,一进一出之后,衣服也不换便迅速离开医院,天天如此,没有间断。 “真是奇怪了,如果这个人真是来取一样很重要的东西,那又有什么必要非得每晚都来呢?即使一次失手,总不会次次都失手吧,还有,为何每次都是如此短暂的一进一出,要是没有成功,应该会多逗留一会才是呀,再说了,如果进病房的目的没有达到,这个人似乎不会善罢甘休,昨晚他两进两出就是例子。”晋溪说道。 “照这么说来,你怀疑他不是冲东西而来的?”周垄问道。 “说不好,不过如果不是为东西,也实在想不出他到底来干什么。”晋溪回答道。“会不会真是来关心教授病情的,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他不能让别人见到?”汉灵提出了自己的另外一个观点。 晋溪毫不犹豫的反驳道:“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昨晚的事情又该怎么解释呢,他明明已经看望过了,为何还要再进去一次呢?” “他第一次进去被教授发现,所以该做的事情没有做,没辙,只好铤而走险再去一趟。”周垄说。 “应该是这样的,可是问题又回到原点了,究竟是什么事情呀?这个人又会是谁呢?”汉灵显得很沮丧。 “我始终觉得这个人应该是一个老教授认识的人。”晋溪说。 “为什么?”周垄饶有兴趣的问道。 “因为他戴的那个口罩。”晋溪看了看周垄和汉灵,换了口气,接着说:“我们都有戴过口罩,怎么说呢,总归或多或少会感到捂得有些难受,呼吸也会受阻,所以一般如无必要是不会有人戴口罩的,医生也一样,除非必要也是不戴的,而这个人如果真是医生,他也没有戴口罩的必要,因为这一病区并不是收治传染病患的地方,所以这也是最初我怀疑他是假扮医生的一个方面。当然,现在我们已经可以肯定他不是医生了,不过还是老问题,他有什么必要非得戴上口罩呢,我觉得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掩饰身份,也就是说他不愿意别人看到他的脸,而他每晚都会进出教授的病房一次,最有可能看见他的就是梁教授,所以他最担心的是被梁教授看到,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教授认识他。” “可是即使是一个普通的小偷,也肯定不愿意别人看到他呀,用口罩作为遮掩也属于人之常情,所以我觉得你的这个理由有些牵强。”汉灵提出了不同意见,“像电视上演的那些银行劫匪,每次犯案不也是罩着个黑丝袜吗,难道可以由此推论银行的人早就认识那些抢劫犯吗?” “是呀,小溪,你的这个理由似乎是显得有些说服力不够呀。”一旁的周垄也认同汉灵的说法。 “当然仅凭这一点是不足以说明问题,可是我还有第二点。从监控录像上面来看,这个人在教授入院的第二天夜里就出现了,你们说这个人怎么会知道老教授正在住院呢?” 汉灵看了看周垄,周垄也看了看汉灵,“其实这也没什么,知道教授住院的人有很多呀。” “是有很多,但也无非就是咱们研究所里的人和卫陵村的村民两种人而已,而这两种人咱们可都认识。”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人不是咱们研究所的就是卫陵村的?”周垄问道。 晋溪点了点头。 周垄叹了口气,皱起眉头,“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有没有可能是……是任炳焜呀?” 汉灵很奇怪,“他来干什么呀?” 周垄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开了口,“他会不会……会不会是来搞破坏的?” 晋溪一下子就洞悉了周垄的意思,“您是想说他是来杀人灭口的吧?” 周垄点了点头,但没有吭声。 晋溪看了一眼周副教授,见他默认了,于是很干脆的反驳道:“我觉得可能性不大,第一,我觉得他还不敢这么嚣张,毕竟这是在城里,不是在他的卫陵村,再者说,教授的身体不是也没有出现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吗,而且还一天天的见好。” 周垄清了两下嗓子,咽了口吐沫,“也对,可能是最近奇怪的事情太多,弄得我也开始混思乱想了。” “其实我觉得咱们猜来猜去也没用,不如今天晚上咱们会会他,到时候所有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汉灵提议道。 “你的意思是说,咱们来个守株待兔?”周垄说。 汉灵得意的笑了笑,“是瓮中捉鳖。” …… 晚上,周垄他们三个先来到了老教授的病房。 一番寒暄之后,周垄终于进入了正题,“梁老,今天早上我们看见医院里面抓住了一个小偷,说不定就是昨晚到您房间里来的那个不速之客,您看看有没有丢什么东西呀?” 梁教授随即让护工小夏帮他查了一下,结果什么也没丢,其实本来也就没两样东西,最值钱的就是个过时的诺基亚手机。 “小夏,你最近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没有?”周垄问道。 护工小夏摇了摇头,“我只是白天在这里陪护,晚上并不陪床,白天倒是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至于晚上我就不知道了。” …… 离开教授的病房以后,周垄他们并没有走远,而是一直呆在护士的办公室里,一方面这里是进入病区的必经之路,再一个方面也方便了汉灵和小护士们沟通感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待本来就是一件很难熬的事情,更何况又是在人最想睡觉的时候。周垄和晋溪两个人哈欠连天,只打瞌睡,一会儿一看表,直觉得时间过的好慢,可是一旁的汉灵却和小护士们越聊越起劲,几个人眉飞色舞,有说有笑。周垄和晋溪看在眼里,一个劲的摇头,两个人都觉得自己上了当,今晚不是来捉贼的,而是陪这位汉公子来相亲的。 大概凌晨四点钟了,还是不见神秘人的出现,周垄决定大家先回去睡觉,明晚再来,可就在三个人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一个人影从护士办公室门前走了过去,而且显得十分匆忙,一晃就过去了,虽然时间很短,但是大家都觉得这个人的身形十分眼熟,于是他们赶紧追了出去。 “你等等。”汉灵出声喝住了走廊里的那个人,夜晚医院里面静得出奇,虽然汉灵声音不大,但听起来还是格外刺耳。 那个人起先愣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停了下来,并且缓缓将头转了过来。 众人虽然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但此时还是被眼前这个熟悉的面孔给惊住了,不约而同冲口而出,“是你?!” 第四十二章 午夜监控录像(下) 周垄、汉灵、晋溪三个人准备守株待兔,夜擒神秘人,可是等来等去,一直等到凌晨四点多钟也不见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就在他们准备放弃的时候,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来到了梁教授所在的病区,众人赶紧追上前去,一看之下,都是一阵惊呼。 原来此刻站在走廊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研究所的所长谷诚! “您怎么会在这里?”周垄惊讶的问道。 没想到谷所长官腔十足的反问道:“你们几个又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是……”汉灵本想如实相告,可是又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叙述一段这么冗长的故事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所以又决定暂时不说了,可一时又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竟然定在那里支支吾吾不知所措。 “我们是来看望梁教授的。”周垄见汉灵一时语塞,赶紧帮他圆场。 谷诚看了一下时间,眼神里面充满了疑惑,“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你们还不回去呀?” “哦,那什么,梁老昨天刚醒,咱们所里请的护工小夏晚上又不陪床,所以我们几个就过来了,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帮上忙的。”周垄回答道。 “老梁醒了,行,挺好。”说着谷诚点了点头,“不过你们几个今天弄得这么晚,明天怎么上班去呀?” “您忘了,明天是周末,不用上班。”汉灵插嘴道。 “奥,对,是,呵呵。” “那您来这里是……”晋溪语气平淡的问了一句。 “奥,我爱人急性阑尾炎刚刚做完手术,医院把她安排在这边的病房里面休息,我过来看看。” 周垄、汉灵、晋溪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奈的笑了笑,闹了半天原来是场误会。 …… 第二天早晨,女记者唐梵和摄影师大成一起来到医院,看望梁教授。 刚一进门,唐梵就笑着说:“最近特别忙,所以也没时间来看您,昨天给周教授发了条短信,知道您醒了,所以今天抽空赶紧来看看您。” 老教授也笑着客气了几句。 “您老恢复的怎么样了?”摄影师大成关切的问道。 “还好。” “那您康复以后,准备下一步进行什么工作呀,到时候一定要通知我们,咱们继续合作。”大成接着说。 梁教授觉得有些奇怪,“我好了以后当然是回金叽山了。” “怎么?您还不知道呀,因为你们几个都有不同程度的铅中毒现象,所以你们研究所决定年后另外派一批人过去替换你们。” “什么?!周垄怎么没有告诉我呢?”说完这几句话后,老教授呼呼直喘粗气。 看梁老如此激动,唐梵赶紧宽慰道,“他们也是不想让您操心,影响了您的恢复。” “不行,这绝对不行,我要亲自去和所长说,别人去不去我不管,反正我是一定要去的。” “您可千万别激动,要先养好身体才能重返战场呀。”说完话摄影师大成准备将胳膊搭在病床旁边的桌子上,不成想一不小心竟然碰倒了水果篮,结果弄得满地都是水果。 此刻,老教授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去关注那满地的水果了,他只是看了一眼正在弯腰捡拾水果的大成,然后就移开了目光,一直望着窗外的蓝天。 …… 当晚,周垄一个人来到教授的病房,他刚一进门,梁老就质问道:“所里面安排换人的事情,你怎么没告诉我呀?” 周垄一愣,“您已经知道了,我们也是不想您担心。” 教授轻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下午,所长来看我,我已经给他说了我是一定要去的,他也同意了,至于你们嘛,随便。” “其实我们早就商量好了,只要您去,我们一定奉陪到底。” 听到周垄这样表态,老教授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如果只是一座普通的古墓也就罢了,可是你也看见了,这座古墓里面深藏玄机,而且最关键的就是……”说着梁教授看了一眼周垄,“早在一千年前,墓主人就把这座古墓和我们五个人联系到了一起。” 周垄点了点头。 “我始终觉得只有我们五个人才能够最终解开这座古墓的千年之谜。”教授又看了一眼周垄,“未免夜长梦多,我准备过两天一出院就去卫陵村。” “这么急呀?” “就剩下最后一口石棺了,我想尽早知道里面躺着的到底是谁!”说完教授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其实我的预感告诉我,真正的玄机就藏在里面,这也是墓主人给我们安排的最后一步棋了。” “可是……可是我们和任炳焜的关系现在搞得这么僵,我担心他会从中作梗,毕竟那里是他的地盘。” 教授没有吭声,只是闭上了眼睛,周垄知道,他在思考。 “您说我们要不要报警,让警察逮捕他,要知道他可是杀人犯呀。”周垄提议道。 教授想了一下,睁开眼睛,点了点头,“我看可以,这个家伙就像一个不定时的炸弹,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爆炸,最关键的是,到目前为止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再者说了,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任何人都不可以私设公堂草菅人命!” 周垄只是点了点头,但并没有吭声,因为这个时候他的心里还装着另外一件事,那就是那个假扮医生的不速之客,经过一番不太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他决定将这件事情告诉梁教授。 听完周垄的叙述,老教授并没有出现周垄心中预料的惊讶表情,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其实我也觉得那个医生有些问题。” “我们当时分析是熟人作案,您说有可能会是谁呢?” “其实咱们身边不是一直都有一个潜伏者吗?” “您指的是那个偷您笔记本的人?” 教授嗯了一声。 “您说有没有可能……”说到这里周垄故意压低了音量,“有没有可能是小晋或者是小汉呢?” “怎么讲?” “知道守株待兔的就只有我们三个,那个神秘人天天都来,唯独我们准备捉他的时候,他偏偏不出现,所以我猜想要么就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要么就是他压根从一开始就知道。” 教授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摆摆手,“怎么说呢,咱们也别瞎猜了,一共就这么几个人,都快被咱俩给猜遍了,你还记得当初我曾经怀疑是小唐想偷我的笔记本吗?” 周垄点了点头,“记得,因为当时只有她知道您吃安眠药的事情,所以您才怀疑她的。” “是呀,现在你又开始怀疑小汉和小晋,壁画里面一共就咱们五个人,现在三个人都有嫌疑,呵呵。”说着教授摇了摇头,“我看呀,咱们也别瞎猜了,天下没有不吃腥的猫,很明显他是冲金叽山古墓去的,所以不管他是谁,只要古墓的秘密一天没有揭晓,他就一定会再出现。” 最后,在周垄离开之前,他们做了两个决定,一个就是立即向警方报案,再一个就是继续午夜擒魔。 当晚,周垄并没有叫其他人参与,只是自己独自一个人等待神秘人的出现,可是一直等到天亮依旧是一无所获,之后的几天,直到老教授出院,那个神秘人始终不见踪影,后来他们也再次翻看了录像资料,证实这几天那个假医生的确是没有在医院里面出现过。 …… 过了三天,只见周垄急匆匆的走进梁教授的病房,“刚才我问了警方,人家说他们查了,根本就没有咱们说的那一回事情,他们希望咱们能够去警局当面做一份更加详细的笔录,最好能够和他们一起去趟卫陵村,配合他们调查。” “不行,咱们暂时还不可以露面,即使任炳焜真的被抓起来了,难保村子上的其他人不会为他打抱不平,到时候他们知道是我们报的警,咱们将来在卫陵村的工作可就不好干了。” “是呀,我也这么认为,所以我没答应,幸亏一直都是用的公用电话,否则估计现在警察就该找上门了。” “他们就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 “人家说根本就没有办法立案,因为村子上压根就没有人失踪,人人都说自己家里很好,没有任何事情,一派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盛世景象。” “难道他们没有找到那个小广场吗?” “找是找到了,可是警方说光凭这一点也不能说明什么。” “那个坟场呢,这总该能说明些问题了吧?” “那是人家村子上的集体公墓,土葬是人家的习俗。”周垄摇了摇头,“我估计咱俩迷路的那天任炳焜就已经开始怀疑咱们了,所以一早就有了防范。” 教授咬着嘴唇,“也就是说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 周垄无奈的点了点头,“任炳焜肯定知道是我们报的案,这样一来咱们今后的工作可就不好做了。” 教授用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关,然后淡淡的说:“没关系,我手里还有他的犯罪证据!” 第四十三章 忆往昔 听梁教授说他自己手里竟然还掌握着一条任炳焜的重要犯罪证据,周垄觉得简直不可思议,“那您为什么不一早就拿出来呢?” “证据是有的,可就是……,可就是感觉有点……,有点……”一时之间梁教授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 周垄看老教授吞吞吐吐半天也没有说明白,于是干脆单刀直入,“您的证据到底是什么?” “上次咱们去过一次任炳焜的家,在他的家里面我看见了几张……几张黄色光碟!” 听到这个所谓的犯罪证据,周垄差一点没笑出声来,可是气氛实在是不允许,所以他也只好硬忍着憋在心里。 教授看了看周垄,然后又一本正经的接着说道:“我猜想他家里面现在一定还有,只要我们告诉警察,他至少要被拘留个十天八天的,而且现在不是快过年了吗,这个时候一般都在严打,说不定还要多拘留他几天呢。” 周垄看着梁教授严肃的表情,差点当场晕倒,这也算个罪名,当然也许在您老的那个时代看黄色录像可能不但是个罪名,说不定还是个上纲上线的大罪呢,可是现如今,只要你不弄几盘出去卖,根本不会有人管,更何况卫陵村山高路远,人家警察同志也要考虑考虑成本问题吧,大老远开车耗油跑去,难道只是为了抓一个躲在自己家里看黄色录像的已婚成年男子,再严打再严打,也不会打到两三张黄色光碟上去吧。 周垄心里很清楚就算报了警,人家也不会理会,可是刚想出言相劝,却听教授说:“快过年了,时间很紧,所以我决定今天就出院,明天咱们就出发,一会儿你就去给他们那边的公安局打个电话,我估计问题应该不大,你知道吗,以前咱们所里有个人就是因为在家里看黄色录像给抓起来的,结果最后还被单位开除了。” 晕!——这就是周垄的反应。老爷子,您那都是哪辈子的老黄历了,还真是替那位老哥不值,竟然还因为这点破事丢了公职。 不过看着老教授认真的样子,周垄也就不想再多费唇舌了,但是他心里暗暗打定注意,绝对不会去打这个报警电话的,既然明知道不会有结果,又何必浪费电话费呢。(其实周垄忘了,打110是不需要花钱的。)当然虽然心里这么盘算,可是嘴上还是“好好好、是是是”的答应了下来。 …… 当晚,梁教授办好了出院手续,回到了自己家中,进门没多久,他的门铃就响了起来。 一开门,原来是郑乐,他和梁教授是几十年的好朋友,虽然郑乐早就升任省文物研究所的所长了,可谓是梁老的顶头上司,但他和老爷子之间一点上级和下级的官僚气氛也没有,在办公室里没有,在家里更没有,有的只是两个朋友,两个好朋友。 于是这两位好朋友就坐在教授家客厅的沙发上面聊了起来,当然起初无非是你怎么样我很好之类的问候语,在公式化的寒暄之后,梁教授把进入金叽山古墓以来的点点滴滴详详细细的给郑乐讲述了一遍,这绝对不是下级在给上级汇报工作,而是一个朋友在给另外一个朋友兼同行倾诉,这也是自梁教授带领考古队发掘金叽山古墓以来,他第一次给郑乐讲述在那个偏僻的小山村里考古队所发生的一切。 其实梁教授一直都有分阶段向研究所汇报工作,也有书面文件的呈送,但是都没有这次详细完整,因为汇报文件需要严谨、理性,总不能把古墓里的神秘预言也记录在案吧,在文件里面只能是说有壁画多少幅,并且把它们所描绘的内容客观完整的记录下来,而讲述则是可以带有感情色彩的,可以是感性的。 在听完了教授的陈述之后,郑所长沉默了,因为梁老爷子又提到了三十五年前的那件事,这段故事不但是梁教授的记忆,同时也勾出了郑乐自己对往昔岁月的怀念。 三十五年前,三个年轻人共同怀揣着对于中国古文化的一份炽热之情走进了四川省考古研究所的大门,他们三个都是在1943年出生的,同属羊,明代有著名的三杨内阁(杨溥、杨士奇、杨荣),所以他们自嘲为未来中国考古界的“三羊”,由于年龄相仿,志趣相投,很快他们便成为了好朋友。 “记得那个时候,咱们三个单身汉经常在一起喝酒聊天、畅谈理想,不过凯子最不讲义气,明明大家都说好了一起结婚的,可是我连对象都还没有呢,他却先和自己那个如花似玉、青梅竹马的表妹结了婚。”说完郑乐端起面前的茶碗抿了一口。 梁教授没说什么,只是看着郑乐笑了笑。 “你笑什么,你也好不到那里去,他刚一结婚,你就眼馋了,赶紧跑去相亲,结果最后就把我一个人给剩下了。” “可是现在……”说着教授低下了头,叹了口气,“就属你最幸福,子孙三代同堂,天伦之乐。” “对不起,大梁,我无意勾起你的伤心事。” 梁教授摆了摆手,“没关系,不怪你,你刚才叫我什么,大梁,呵呵,真的好久都没有人这么称呼我了,想当年,咱们三个意气风发,年少轻狂,不服气这个看不惯那个,大梁、凯子,还有你,叫什么……”说着梁教授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郑乐,恰巧郑乐也正微笑着在看他,于是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脱口而出:“阿乐。” 说完之后,二人放声大笑,直到笑的没了力气,两位花甲老人才各自端起茶几上的“巴山雀舌”品了起来。 放下茶碗,梁教授又摇了摇头,眼神中再次充满了伤感,“记得你给我说过,我妻子的老家就盛产这‘巴山雀舌’,我们谈朋友的时候,你和凯子还让她带过一些,对不对?” “难怪你家里三十年如一日,我每次来,每次喝的都是‘巴山雀舌’,原来你还在想着弟妹呢。” “什么想不想的,你知道吗,这三十几年只要一有空,我就逼着自己拼命回忆,可到现在我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连我的妻子长什么样子我都毫无印象,女儿就更不用说了,更可笑的是,坐完牢回到家,我竟然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妻子女儿,后来翻箱倒柜找她们的照片,也没找到,现在想在报纸上登个寻人启事都没办法登。” “真是命运弄人呀,你们请假离开研究所之前,凯子的儿子还没过满月,而你也就刚刚结婚三个多月而已。” “是呀,说来好笑,要不是你告诉我,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说完老教授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也不知道她们母女现在怎么样了,过的好不好。” “你走后没多久,弟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当时你父母已经被送去农场改造了,因为凯子媳妇有经验,所以她就给凯子媳妇说了,希望凡事她能多帮衬着点,她生产的时候凯子媳妇忙前忙后的帮了很多的忙,生下女儿之后,我们让她给取个名字,可是她不肯,说要等到你回来让你给取,可是后来你们一直没消息,她们就跑来问我,但我也不知道呀,我能做的就是多去看看她们,可是毕竟我是个大老爷们,说到底终归不方便,后来也就去的少了,之后听说凯子媳妇带着孩子回了娘家,而弟妹……”说着郑乐看了一眼梁教授,“以前我也说过,你是知道的,弟妹突然不辞而别,等我上家里来找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了。” “对,你是给我讲过,可是你说说这么多年来她为什么一次都不回来呢?难道她以为我真的已经死了?” 郑乐见梁教授这么伤感,赶紧转移话题:“好了,咱们别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了,说说现在吧,你明天就准备回卫陵村,我觉得还是太仓促了,你应该先把身体调养好了再去,我看还是等过完年再说吧。” “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寻找三十五年前的那段记忆,白天还好,可是一到了晚上,我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去胡乱猜测,既然这次有了些线索,我就必须抓紧时间,否则这个年我肯定是过不好的。”教授看了一眼郑乐,“其实我也不完全是为了我自己,还有凯子,我们三个是好朋友,可是到现在他还音信全无。” 郑乐拍了拍梁教授的手背,“我明白,我全明白,这些年没少给你介绍对象,可是你就是一个都不要,我就知道你心里面还是放不下。”“既然你注意已定,我也就不勉强你了,其实我原本打算跟你一起去的,可是你也知道,现在到年跟前了,大事小事一大堆,实在脱不开身。”“这样吧,我叫周垄和晋溪一起陪你去,你快去快回,争取赶得及到我家来吃年夜饭,这些年,年年有你,我可不希望今年例外。” 梁教授没有吭声,只是点了点头。 之所以连个谢字都没有说,是因为梁老清楚他和郑乐之间已经不需要言语上的客套了,因为他们的友谊是真正的友谊,是兄弟般的感情,是血缘和亲情的融合。 第四十四章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访 郑乐离开梁教授的家,刚刚走出楼门口,一个女人正好与他擦肩而过,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那个女人嘴角的一颗美人痣却引起了郑乐的注意,他隐隐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想了一下,突然一个名字进入了他的脑海,于是他赶紧转身,快步追上了那个女人。 女人看着叫住自己的郑乐,一脸茫然,“您有什么事情吗?” 郑乐又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50多岁的中年女人,虽然她罩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但郑所长还是从的她的神情当中找到了答案,“你是……” …… 送走了郑乐,教授站在门口重新审视了一遍空荡荡的客厅,然后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他想好好放松一下,于是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其实长久以来,教授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独处,但他并没有习惯孤独,不过现在不同了,因为他有了希望,他知道自己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他要去找寻自己失去的记忆。 教授开始畅想自己妻子的样貌,自己女儿的可爱,当然在他的思维里,她的妻子并没有因为时间的逝去而变老,她还是那么年轻,而他的孩子也没有长大,依旧停留在一个顽皮的年龄。 铃铃铃…… 门铃声响起,打断了教授的美梦,他睁开眼睛,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开了房门,一个陌生的面孔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你找谁?” “我找梁镇,梁教授。” 说话的正是刚刚在楼口遇到郑乐的那个中年女人,一件灰色的风衣裹住了她略显臃肿的体态,乌黑的卷发中掺杂着几根银丝。 “你是?” “您不记得我了?” 教授拼命在自己有限的记忆里搜索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可是想了半天显示出来的结果还是查无此人,于是教授略感抱歉的摇了摇头。 女人笑了笑,也不客气,径直走了进来,她简单的扫视了一遍客厅里的陈设,客厅显得有些凌乱,茶几上面堆了好几本书,沙发上面也是如此。 又是不客气,还没等梁教授让,女人便坐在了沙发上,“您对我真的就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吗?” 教授还是摇了摇头,“很抱歉,实在是没有什么印象了。” 女人打开了提包,取出了一块手表,递给了梁教授,“那……这块手表,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 这是一块六十年代出产的银白色上海梅花牌手表,在那个年代,上海梅花牌手表就相当于是中国的“劳力士”,手表在六七十年代属于“三转”之一,是不折不扣的奢侈品,所谓“三转”就是自行车、手表和缝纫机,是当时结婚娶妻的必备之物,对了,那个时候也是追求品牌的,自行车最理想的是飞鸽、凤凰和永久牌,手表就是梅花牌了,而缝纫机则以上海牌和蜜蜂牌为宜,世易时移,到了今天就变成了“三有”,既有车(当然不会是自行车了,而是汽车,四个轮子的那种)、有房(要求在一线城市,还不能是五环以外)、银行有存款(数字后面的零自然是越多越好,当然是特指小数点之前的了)。 综上所述,手表在六七十年代是一件很扎眼的事物,更何况是梅花牌,所以当时如果你见过,那么你对他的印象一定会很深刻,女人的用意正也在此,不过很可惜,她并不知道这些对于一个失忆的人来说其实毫无意义。 教授反复看了看这块手表之后,还是摇了摇头,“你到底是谁?我们以前认识吗?” 女人叹了口气,用几乎只有她自己才能够听得见的音量说道:“看来你是真的失忆了。” 梁教授真是一头雾水,越听越不明白,“你……你到底是谁呀?” 女人犹豫了一下,然后说:“三十五年前……” 听到“三十五年前”这几个字,老教授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他立即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一定大有来历,说不定她会知道一些三十五年前所发生的事情。 “三十五年前,我也在省考古研究所工作,咱俩是同事,后来我爱人他们单位解决两地分居的问题,于是我就离开了咱们研究所,调到他们单位去了,记得在所里工作的时候,我们的关系处的还不错。后来,你和孙……孙凯好像是去出差了,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紧接着你的爱人也……也突然失踪了,我和孙凯的私交也很好,所以事后我曾经千方百计的打听过你们两个人的消息,不过很遗憾,始终都没有能够联系到你们。” 梁教授庆幸自己的判断没有错,看来眼前这个女人真的知情,也许从她的身上自己能够对三十五年前的事情有突破性的进展。 不过,一时之间,思绪繁杂,不知从何入手,教授想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有一个问题必须先弄清楚:“那……那现在您又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此时,女人的脸色微微一变,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正常,这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故而梁老爷子并没有察觉到,“噢,那什么,这几天大学同学聚会,我的同学里面有几个就在您的研究所工作,当然也很多年都没联系过了,后来聊起来的时候无意当中提到了您,这才知道您又回到了研究所,这不刚好今天有空,所以过来看看您。”“哦,是这样。但说起来真的是挺抱歉的,对于您,我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没关系,其实当时咱们相处的时间也并不是很长,而且现在都已经有三十多年没见过面了,不记得是很正常的事,想想当时还是少男少女,可是一转眼都变成了老头老太太了,呵呵……”说完女人爽朗的笑了起来。 其实教授心里十分清楚,自己不记得眼前的这个人,完全是因为自己失去了记忆,而根本不是女人想当然所认为的健忘,不过他并不想急于道破,于是附和着说:“一句话,咱们都老了,呵呵……” “是呀,都老了。”说完女人看了老教授一眼,“噢,对了,那三十五年前,您和孙凯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呀?怎么就无缘无故的不见了呢?” “三十五年前,我们出去办事,结果遇到了点意外,最后我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到现在也没有完全康复。” “那孙凯呢?” “孙凯……孙凯他……他失踪了。”说到这里梁教授显得很伤感,因为在他的心里十分内疚,两个好朋友一起出去,一个活着,而另一个却…… “失踪了?你们到底出了什么意外呀?为什么他会失踪?” “刚才我说过了,我失忆了,时至今日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所以对于此事我也是一无所知,在这一点上,我也不一定比你知道的多,其实说真的我也很想知道当年在我们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女人似乎还是有些不信,“您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教授摇摇头,“什么都不记得了。” 女人还是有些不甘心,“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试图想起些什么,但是很可惜。”说着老人摇了摇头,“算一算,当时我大概二十二三岁,之前的记忆可以说是一片空白,就连我现在所知道的童年记忆,其实也都是亲戚朋友们后来告诉我的,而我自己这边是一点进展也没有。” 女人看着老教授,眼睛里面充满了失望的神情,她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不打扰您休息了,我先走了。” 怎么这么急着走呢?教授觉得奇怪,而且他还想再和这个女人聊两句,叙叙旧,于是再三挽留,可是那女人还是执意要走,最后教授也不好强人所难,只是要了对方家里的电话号码以便日后联系。 女人刚要出门,教授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赶紧张口,“对了,你来这么久了,我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女人笑了笑,“我……叫张月。” 第四十五章 一封老朋友的来信 张月走后,梁教授开始着手准备第二天的行李,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忆刚才陌生女人来访时的情形,越想越觉得这个女人有点奇怪,而且身上还有很多疑点: 第一,她认识自己,说是来叙旧,但却来去匆匆,照常理说,自己和她是三十几年没有见过面的老朋友,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一般应该是促膝长谈,一起追忆当年共同经历的那段青春岁月才对,可她似乎只对三十五年前发生在我和孙凯身上的那件事情感兴趣,聊了没两句,可仔细一想,基本上全都是围绕这件事展开的。即使是出于好奇,那她的好奇心也有点过头了吧,都已经告诉她我失忆了,可她还是不停的追问,给我的感觉她好像比我还想知道当年的真相似的。 第二,就是那块表。来看老朋友,竟然两手空空什么礼物也没拿,可偏偏却带来了一块老式手表,那她带这块表来干什么呢?是为了怀旧?应该不是,如果怀旧,一张老照片似乎要比这东西更可以起到作用,再者说,她好像根本从始至终压根就没有提起过关于这块手表背后的故事。那么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就是用这块手表来验证我是否真的患有失忆症。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女人又是怎么知道我得了失忆症的呢? 第三,就是她的年龄。她说自己今年53岁,这么一算,三十五年前,她才18岁而已,也就是说刚刚成年,试问这么小的年龄,怎么可能进入省考古研究所工作呢?更何况,她当时说和我是同一年进所里工作的,我是在参加工作的第二年发生的意外,那么就还要再往前推一年,换句话说她参加工作的时候不过17岁而已,还未成年! 第四,还有就是那个所谓的同学聚会,既然是大学同学聚会,那么毫无疑问,她进所里参加工作的时候学历至少应该是本科,我22岁大学毕业,可是这样一来,她却是17岁就大学毕业了,难道她13岁就考上大学了?如果没有这个同学聚会,那她又是从哪里知道我现在的情况的呢? 第五,她家里的电话号码。刚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注意,不过当时我就觉得那里有点不对劲,现在一想,是呀,是区号,我家里的电话号码是028开头,是成都的区号,但她给我的电话区号也是028,可是她明明说过,她当年离开研究所的原因是因为她和她的爱人长期两地分居,所以她爱人的单位给她调动了工作,于是问题又来了,既然是解决两地分居,那么调动工作以后两个人肯定是生活在一起的,可是现在她给我的电话还是成都的,也就是说她所谓的两地分居竟然是在同一个城市里的两个不同地方分居!梁老爷子心里非常清楚其实这么多的疑点都只说明了一个问题,这个叫做张月的女人十分可疑,她来探访自己的目的也绝不仅仅只是普通朋友来叙旧这么简单。 当晚梁教授又是几乎一晚上没有睡觉,一方面是陌生女人的来访让他“魂牵梦绕”,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明天要启程前往卫陵村,想到离真相越来越近,一时间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 …… 第二天,老教授起了个大早,其实与其说是起了个大早,倒不如说根本就没睡,,想想马上就可以知道石棺里的情形,虽然一夜没合眼,但是老人也并不觉得困乏,反而显得精神百倍。 他穿好衣服,来到客厅,准备去卫生间洗漱,可是经过门口的时候,教授发现似乎有一团白色的事物正躺在地板上,他分明记得昨天晚上这里什么也没有,怎么现在……,于是教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白色的信封。 教授快步走了过去,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信封,正反面看了一遍,一片空白,上面既没有寄信人的地址,也没有收信人的地址,看来信是有人从门缝里面塞进来的,教授打开信封,抽出了里面的信纸,只见上面写着: 三日之内,必登门拜访。 全文只有短短九个字而已,但是当梁教授再往下确认署名的时候,却吃惊不小,因为落款的地方分明写着孙凯的名字。 孙凯?!怎么会是孙凯呢,他都已经失踪三十几年了,这么多年来一直音信全无,怎么今天会突然出现了呢?这么多年来他到底去了哪里?三十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数的疑问像绝了堤的洪水,一下子泄入了老教授的脑海里,激流冲击着他的神经,几乎让他无法思考。 铃铃铃…… 一阵清脆的门铃声传来,教授立时恢复了过来,他起身打开房门,一看,原来是周垄开车过来准备接他去卫陵村的。 周垄进门一看,老教授居然还是一身睡衣打扮,顿时感到十分诧异,“梁老,您收拾好了吗?咱们准备走吧。” 老人转身回到客厅,坐在沙发,叹了口气,“今天不去了。” “什么?不去了?” “是呀,不去了。” “可是……为什么呀?” 教授的手仿佛弹钢琴一般来回敲着自己的大腿,“因为这几天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一时走不开。” 周垄感到非常诧异,老爷子一天都等不急,恨不能长出一双翅膀来,一下子飞到卫陵村,连新年都不打算过了,火急火燎的要去开棺,怎么这会儿……,究竟是什么事情会让教授推迟出发的日期呢?看来一定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情,想着想着周垄走到教授跟前,“是什么事情呀?” 老爷子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小晋和小汉在哪里?” “他们还在家里等着呢,我第一个先过来接您的。” “你现在就给他们去个电话,通知一下他们,让他们不要等了。” “那我们年前还去吗?” 梁教授犹豫了一下,咬了咬嘴唇,然后语气十分坚定的回答道:“去!” 周垄嗯了一声,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在他通知完毕以后,教授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个人,于是又赶紧补充道,“噢,对了,还有唐记者,你也通知一下她。” “小唐说她和摄影师大成这一星期有个非常重要的采访任务,所以去不了,她让咱们先去,等回头有时间了,她再去补素材。” 教授点了点头。 “梁老,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重要呀?”尽管老爷子刚开始并没有告诉周垄自己不去的真正原因,但是周垄的好奇心还是逼着他再次开了口。 梁教授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信递给了周垄。 周垄看完信之后,也是大感意外,“这个孙凯不是都已经失踪三十几年了吗?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了呢?那…那这些年他究竟去了……” 还没等周垄把话说完,老爷子就打断了他,“你现在的所有疑问,也都是我想要知道的。” 周垄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梁教授长出了一口气,“看来一切的疑问都只能等孙凯来告诉我们了。” 周垄沉默了, 梁教授也沉默了,陌生女人的来访,孙凯的来信,看似毫不相干的两件事情似乎都指向了三十年前的那一团迷雾,为什么偏偏都在这个时候出现,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 第一天,梁教授6点多钟就起床了,因为昨晚他一夜都没有合眼,整整一天老人一步都没有离开家,饿了就煮泡面充饥,因为他太期待这位昔日的好友了,他不断幻想着两个人见面时的情景,你说什么,我说什么,一切都彩排好了,结果一直等到了晚上10点多,门铃依然没有响,于是他回到了卧房,躺在了床上。 第二天,梁教授7点就醒了,因为昨晚他又是一夜未眠,还是没有出门,他担心自己一出门,哪怕仅仅是几分钟,就会错过与好朋友的会面,可依然是没有任何人出现。 第三天,梁教授赖在床上一直到9点钟才起来洗漱,吃过了早饭,他靠在沙发上面,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发呆,三日之内,今天已经是最后的期限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老教授的内心也就越发的激动,他会出现吗?这个问题一直从早上9点问到了晚上9点,看了看时间9点一刻了,老终于放弃了,他正准备回卧房休息,突然,门铃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教授赶紧快步打开了房门…… 第四十六章 第二封信 刚一听到门铃声,梁教授就快步赶去开门,可是打开房门一看,楼道里面空空如也,连半个人影也没有,老爷子不甘心,又朝屋外走了两步,看了看楼梯拐角,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教授心想,这可怪了,难道是自己日思夜梦,时间长了,所以产生了幻觉,但是回想起来又觉得不像,算了算了,不想了,老教授摇了摇头,转身回到房间里面,可刚要关门,就只听楼下传来了一阵小孩子的笑声,梁教授这才明白,原来刚才的门铃声并不是自己的什么遐想,而是小孩子的恶作剧罢了。 孙凯一连三天都没有出现,梁教授始终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要知道因为那封信老人家这几天可以说是茶饭不思,估计年轻时暗恋女生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累过,其实老爷子关心孙凯的下落也是有私心的,因为他的心里十分清楚在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孙凯才知道三十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 第二天,老教授又起了个大早,因为昨天虽然已是夜里十点多了,但他还是决定打扰一下周垄,给他去了个电话,告诉周垄今天早上八点钟准时出发前往金叽山,老教授觉得最近实在是耽误了太多的时间,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老爷子穿好衣服,准备去洗漱,可是经过门口的时候,梁教授又看到了一个白色的信封横躺在门前的地板上,顿时心里咯噔一下,怎么还会有一封信呢?难道自己真的产生了幻觉?想着想着,老爷子使劲揉了揉眼睛,可是那个东西还在,他摇了摇头,走了过去,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信封,封皮上面又是一片空白,老爷子打开一看: 三日之内,必登门拜访。 内容居然和之前的一模一样,再看落款,还是孙凯,老教授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会这样?孙凯呀,孙凯,之前你让我等三天,我等了,可是你没有来,现在你又让我等三天,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在考验我的耐心吗?但是你又知道我不得不等你,因为只有你才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 老教授手里拿着信,走到窗户前,看着眼前一排排的楼房,叹了口气,然后转身走到茶几边,拿起手机打了两个电话,第一个给周垄,告诉他今天不用来了;第二个给郑乐,告诉他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当面商量。 过了半个多小时,郑乐来了。 刚一进门,郑所长就火急火燎地问道:“大梁,究竟是什么事情,这么重要,非得把我叫过来,电话里面说都不行。” 梁教授没有说话,只是把手里的两封信递给了郑乐。 郑乐随便拆开了其中一封,看完之后的反应和梁老爷子当初差不多,除了惊讶,还是惊讶,“怎么……怎么会是孙凯呢?他……他不是都已经三十几年没有消息了吗?” 老教授坐在沙发上,点了点头,然后淡淡的说道:“是的,没错,可是他又回来了。”说完平静的看了郑乐一眼。 郑乐皱起眉头,嘴里又小声重复了一遍,“他又回来了。” 梁教授端起放在茶几上的茶碗,抿了一口,“你怎么看?” 郑乐走到沙发前,坐在了老爷子的身边,“你们是不是已经见过面了?他现在人在哪里?” 教授笑了笑,然后指了指郑乐手里的另外一封信,“看完这一封信你就知道答案了。” 听梁教授这么一说,郑乐这才想起来刚刚教授给他的是两封信,由于看到第一封信的时候比较激动,结果竟然忘了拆看另外一封了。 意识到这一点,郑所长赶紧拆开了另外的一封信,一看,奇怪,怎么内容一模一样呢,噢,明白了,两个信封相同,估计是拿错了,再看另一封,结果还是那九个字,“怎么……怎么这两封信的内容是一样的呀?” 老教授用略显俏皮的眼神看着郑乐,微微一笑,“这个问题估计只有孙凯自己能够回答了。” 郑所长看了看手里的两封信,叹了口气,然后问道:“这两封信他是什么时候交给你的?” “一封是三天之前,一封是今天早上。” “我说你怎么没去金叽山呢。” 梁老叹了口气,“是呀,为了等他。” “可是……他没来,对不对?” 教授点了点头,“三天之前,他给了我第一封信,可是他没有来,今天他又给了我一封信,让我再等他三天。” 郑乐哦了一声,然后拿着信封看了看,“既然你们没有见过面,而这信封上也没有寄信人的地址,那……那这封信他是怎么交到你手里的呀?” 老爷子冲着门口努了努嘴,“是从门缝塞进来的。” “什么?门缝里塞进来的?” 梁教授点了点头,“没错。” 郑乐沉默了,因为他在思考…… 梁教授也沉默了,因为他也在思考…… 过了一会儿,郑乐抬起头,“大梁,你说孙凯为什么没有出现呢?” 老教授笑了,心想,我怎么会知道,“可能是临时有事情来不了,又或者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吧。” “有可能,但是有个问题似乎说不通,他能把信从门缝里递给你,为什么就不能现身相见呢?” “也许他是托别人送来的吧。” “好,我们姑且这么认为。那还有,现在的通讯技术都已经这么发达了,为什么他还要采用最原始的通讯方式呢?打个电话能有多费劲呀?” “也许他不知道我家的电话号码吧。” “单位的电话总可以了吧,114一查就知道了,而且他都可以打听到你家的地址,难道就打听不到你家的电话?” 教授点了点头,“有道理。” “还有,你看这笔体,一笔一划,横平竖直,一点也不像是出自于一个成年人的手笔,反倒更像是一个初学写字的小学生的作风。” 教授一听,又从郑乐手上把信要了回来,然后反复看了看,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是呀,怎么会这样呢。”说完他将目光从信纸上移开,看着郑乐,“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第一种可能,孙凯写字就这种水平,不过我对他的字多少有些印象,虽然谈不上好,但也绝不是这么的差;第二种可能,他是找人代笔的;最后一种可能,他是故意把字写成这样的。”说完郑乐看了看教授,梁老没有吭声,于是郑所长又补充道:“其实不管是第二种可能还是第三种可能,都只说明了一点,孙凯是在遮掩自己的笔迹。” “但……但这又有什么必要呢?” 郑乐摇了摇头,“不知道。借你刚才的一句话,这个问题估计只有孙凯自己能够回答了。” 梁教授笑了笑,然后接话道:“但愿这一次他会按时出现,可以替我们解答所有的疑问。” 其实郑乐心里清楚,教授口中的疑问,不仅仅是他们刚才讨论的那些,而最关键的还是三十五年前的真相。 “你还准备再等他三天?” “我别无选择。” …… 既然别无选择,就只能再等,于是老教授又满怀希望等了三天,可是依然没有见到孙凯,直到第四天的早上他终于放弃了,因为今天既没有人,也没有了信。 于是他又打了两个电话,一个给周垄,告诉他明天出发,临了他还特意加了一句风雨无阻;另一个给郑乐,告诉他,孙凯还是没有出现。 第四十七章 重返卫陵村 由于知道从成都前往卫陵村大概至少需要十个小时的车程,所以梁教授决定凌晨五点就出发。 天还没亮副教授周垄便开着研究所的依维柯载着晋溪、汉灵以及女记者唐梵还有摄影师大成一起来到老爷子家门前,在楼下按了几声喇叭之后,只见梁教授背着个旅游包匆匆走了出来。 教授上车之后,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一个人独自坐在最后一排闭目养神,周垄是司机必须集中精神开车不好闲聊,晋溪平素就不爱说话,而大成也是少言寡语,这下整个车里就只剩下汉灵尽情发挥了,不过他也不愿意招惹别人,就喜欢跟唐梵逗闷子。 汽车开了十几个小时,汉灵就和唐梵聊了十几个小时,一路上两个人有说有笑,倒也并不觉得闷,等到了卫陵村的时候,其他的人都被颠得腰酸背痛,直抱怨路程太长,唯独汉灵下车的时候还有几分恋恋不舍,他恨不能汽车一直可以开到美利坚去,这样自己就能和唐梵多聊一会儿了。 卫陵村是一个位于四川省西北部与青海相交处的小村落,村子四面环山,空气湿度较高,多阴雨天气,多雾,这里还是我国年日照时间最少的地区之一。 梁教授一行人刚一下车,就立即引来了村民的围观,他们就跟看见什么稀有动物一般,瞪大眼睛瞧着这群人,不时还有人在一旁小声嘀咕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只见人群当中走出一个人来,一眼看去,赫然便是村长任炳焜。 任炳焜刚走出人群没两步便停了下来,他不无惊讶的盯着梁教授看了一会儿,然后径直走了过去,站定之后,他又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老爷子,确定的确是个活人之后,他语带颤抖,指着教授道:“你……你没死?” 老人心想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看来也不必跟他客气了,于是冷笑道:“怎么,让你失望了?”说完教授从衣服兜里迅速掏出一张纸来,然后在任炳焜面前一展,“这是省文物局的介绍信,希望这次你可以好好接待我们。”临了老爷子还特意补充了一句,“噢,对了,我们已经在成都市公安局备过案了,五天之后,最多一个星期,要是我们几个还没有回去销案,那他们可就要专程到这里来请你去省城逛一逛喽。”说完教授头也没回拎起背包就朝他们之前住过的旅社走去。 令梁老爷子他们没想到的是,虽然刚一下车就和村长任炳焜顶上了,但村民对他们竟然还十分的友善,特别是旅馆的老板,甚至比他们上一次来时还要热情。 下午,梁教授他们并没有急于前往金叽山古墓,而是全体躲在旅馆里面休息。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了,所以这一次来卫陵村,老爷子只打算启开石椁看看里面究竟大概是个什么情况,并没准备进行全面的发掘工作,故而也就只是带了周垄、晋溪和汉灵他们三个过来,他计划等过完年之后,再多派人手前来对古墓做最后的清理。 晚上,教授和周垄正在旅馆房间里面谈事情,突然,任炳焜的大儿子敲开了老爷子的房门。 “我父亲想请梁教授和周垄教授一起到家里去吃个便饭。”刚一进门,任承祖便道明了来意。 “我没空!”教授连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他。 任承祖见老爷子火气这么大,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也不愿就这么回去,于是站在原地直挠头,周垄见状,拉了拉教授的衣袖,侧过头小声在老人耳边说道:“去看看也无妨,您今天中午不是已经警告过他了吗,如果他敢对咱们不利,就免不了要被公安局逮去问话,我想有这些话垫底,凉他也不敢对咱俩怎么样,再者说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呀。” 教授一听觉得挺有道理,于是瞟了一眼杵在门口的任承祖,“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了,我和周教授就跟你走一趟吧。” 二人来到任炳焜家,发现任村长竟然备好了一桌上等的酒宴等着他们,一时也不明就里。 任炳焜一见二人,便十分热情的迎了上去,又是斟茶又是递烟,弄得梁教授和周垄二人心里直发毛。如果说任炳焜目露凶光,绝对可以理解,但是这般态度,却是让人琢磨不透,难道这顿竟是……鸿门宴? 坐定之后,任炳焜以赔罪之名,一口气连喝了三碗二锅头,直喝得他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儿,放下酒碗之后,村长借着酒兴,直奔主题,“实话实说,我真没想到您还活着,要知道没有一个人可以逃得过这金叽山的诅咒。” 闻言,教授嘴角微微一翘,“吉人自有天佑。” 这时任炳焜突然拉住了老爷子的手,“您能不能告诉我实话,究竟……您是怎么逃过这一劫的,上次离开这里的时候,您不是都快不行了吗?” 梁老被任炳焜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他一下子甩开了村长的手,冲着他吼道:“怎么,你失望了?看我现在活得好好的,你是不是很失望呀?” “不是,我只是想你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破除诅咒的?”任炳焜的语气中竟略竟带着几分哀求。 教授冷笑道:“怎么,你以为就你可以自由进出金叽山吗?你以为就你能全身而退?” 一听这话,任炳焜的瞳孔一下子放大了数倍,“你说什么?难道你的意思是……” 教授其实也不知道此时任炳焜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但他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不要紧,弄得任炳焜十分惊恐,只听他低头小声嘀咕道:“不可能,不可能呀,不可能的!”说着他突然抬起头来,眼睛死死地盯着老教授,“你……你们是从哪里得到‘驭魂神丹’的?” 驭魂神丹?教授心说,什么东西呀?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估计是那天晚上所见到的褐色珠子,看来任炳焜误以为他们手中也有。 想到这里,教授坏坏的笑了笑,“怎么,没想到吧,你以为就你有这玩意儿。” 村长皱起了眉头,眼神之中隐隐透出了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杀气,“你们去过禁地?” 教授刚想开口,周垄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于是赶紧用手指捅了一下老爷子,抢先一步接过话头,“其实梁老刚才是跟您开玩笑的,您可千万别当真。” 任炳焜哼了一声,“开玩笑?”说着斜了一眼周垄,“那好,你来告诉我,究竟梁教授是怎么躲过诅咒的?” 周垄想也没想冲口而出,“其实老爷子根本就没中什么诅咒。” “没中诅咒?哼,你别骗我了。”说着任村长用手指了指教授,“他上次离开这里的时候都已经快不行了,而且陈医生都说他和大毛子他们所得的病是一样的,你说,不是诅咒是什么?” “是铅中毒。”说着周垄咽了口吐沫,“其实大毛子他们也不是遭到了什么诅咒,他们全都是死于铅中毒,这座金叽山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诅咒,全是骗人的,不相信的话,你现在就可以去把二狗子的尸体挖出来,然后送到医院去做尸检,其实如果不是你们笃信什么诅咒之言,肯拿二狗子他们的尸体去做尸检的话,事情早就清楚了。” 听到此处,任炳焜立时站了起来,歇斯底里的叫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们才是骗我的。你说他们全是死于什么铅中毒,那采石场死去的那些工人呢?他们可是都送去做了尸检的呀,怎么也没查出原因呢,最后还害得采石场也办不下去了。” 教授插嘴道:“其实这件事情我们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去调查过了,这家采石场其实是个体老板私自办的,根本就没去工商局注册,也没有办理任何相关的合法手续,也就是说其本身就是非法的,所以出了事情之后,老板为了逃避责任,只好拿出钱来安抚那些死者的家属,有了钱,那些愚昧的村民也就不再追究死因了,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们了解过,其实根本就没有人去有关部门做过尸检,一切的死亡原因全都是采石场单方面出具的证明。”周垄补充道。 “你胡说!” 见村长情绪有些失控,老爷子赶忙站起身来,劝道:“你先别激动,其实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现在有座大铅矿摆在你们眼前,看来以后的日子应该会好过的多。” 任炳焜摇了摇头,颓然坐回原处,一个劲儿的小声自言自语,“不可能,不可能的……” 见此情形,梁教授和周垄都觉得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于是便告辞离开了,任炳焜也没有阻拦,依旧坐在那里喃喃自语。 从村长家里出来,教授感慨道:“看来事情也不全是咱们想象中那样,这个任炳焜其实也很可怜,也是一个受害者,一个深受封建迷信毒害的人。” “是呀,看来他完全接受不了自己的先祖并不是什么通神的半仙儿,而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的事实。” 第四十八章 教授的诡异行为 第二天一大早,梁教授便带着众人一起来到了久别的金叽山古墓,老爷子开棺材心切,也没闲工夫顾及周围的事物,三步并作两步径直走入了石椁所在的中墓室之内。 可刚一进中墓室,老教授就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石椁如此厚重,就光凭他们这几个老弱病残是根本挪不动的。没辙,老爷子只得吩咐周垄去附近村子雇几个壮劳力过来帮忙。不过说是附近村子,其实一来一回也要至少半天时间,可是没有办法,因为卫陵村的村民担心邪灵的诅咒,所以即使出再多的钱,也没人愿意前来,之前考古队也是从附近村子找的几个民工来参与发掘工作的。 本来雄心勃勃的起了个大早准备开棺验尸,可结果却是败兴而归,在回旅馆的路上,老爷子一直阴着个脸,其他人知道教授心情不好,也不愿给自己找麻烦,所以谁都没怎么说话,尤其是汉灵,一瞧气氛不对,硬是忍着没敢和旁边的唐梵说笑半句。 走了一路,居然没有一个人说话,等到了旅馆,大家都各回各屋,唯有副教授周垄独自开着依维柯前往附近的村子物色劳动力去了。 到了下午五点多,周垄才载着十几个青年回到了卫陵村,安排好众人的食宿之后,他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宿舍,可刚想躺下休息一会儿,却听楼下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虽然很不情愿,但他还是压着火打了开房门,来到走廊之中,一看,原来是汉灵这小子。 一见是汉灵,周垄料想也没什么正经事,十分不悦,他站在走廊上,也没有下楼的意思,扶着栏杆提高嗓门问道:“什么事儿呀?” 汉灵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儿的向他招手,示意他下来说话,周垄心里虽然恼火,但还是走下楼来。可刚一下楼,却见阴暗处转出一个人来,仔细一瞧,原来是摄影师大成。 大成迎上前去,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冲着周垄说了一句:“有件事情想听听您的看法。”说完头也没回就朝旅店旁边的小饭馆走去,汉灵也随着大成一起离开了。 周垄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还是跟了过去,可刚一进小饭馆,他就发现不仅是大成和汉灵,就连唐梵和晋溪也在其中,此次来到卫陵村的一行人中除了梁老可以说都到齐了,不过周垄刚一坐定,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众人表情一个比一个严肃,他虽然不明就里,但也并不急于开口,因为他知道既然找他过来,那么过一会儿一定会人向他解释一切的。 果然,等汉灵给大家面前的茶杯都倒满茶水之后,唐梵冲着周垄说道:“周教授,今天大家找你过来,是有一件事情想问问你。” 周垄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你说吧。” “梁教授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呢?” 闻言,周垄一惊,心说难道唐梵他们已经知道五色小人的秘密了,于是他赶忙放下手中的玻璃杯,故作镇定的问道:“为什么这么问呀?” 唐梵皱着眉头,“今天我去梁老的宿舍,想请教他一些关于考古方面的问题,可是……”说到这里唐梵显得有些犹豫。 “可是什么?”周垄现在最烦的就是这种到了关键时刻就戛然而止的叙述。 “可是我经过走廊的时候,透过窗户看见梁教授正在……正在用刀子割自己的大腿。” “什么?”说着周垄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哪条腿?是左腿还是右腿?” “嗯……”唐梵稍想了一下,“应该是左腿。” “你肯定?” 女记者皱着眉头,“今天是阴天,屋子里面光线很暗,而且教授还拉着窗帘,所以我也并不能十分的肯定。” “教授拉着窗帘你也能看到屋子里面所发生的事情?”周垄反问道。 “老爷子是拉着窗帘,不过他并没有关窗户,估计是为了通风,他只是把纱窗给合上了,我经过他窗前的时候,恰巧一阵风吹过来,把窗帘都给吹了起来,所以我才能够看见屋子里面的情况。” 周垄点了点头,“哦,是这样。” “等等!”唐梵摆了摆手,“是左腿,没错,肯定是左腿!” 一听这话,周垄顿时长舒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教授的左腿分明就是假的,别说用刀子割了,就算是用电锯锯开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他转念又一想,也觉得有些不对,教授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即使他需要发泄情绪,也没必要拿自己的假肢呀,他完全可以对着桌子椅子出气嘛。 想着想着,不觉得有些入了神,等周垄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发现众人都在盯着自己,不由面露尴尬之色,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什么,教授并不希望现在对其他人道明真相,但如果不说出真情,自己现在一时半刻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怎么办,怎么办呢,一时之间周垄的脑子里面乱成了一团。 “周教授,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呀?”唐梵见周垄半天一言不发,只好继续追问下去。 “知道什么?我……我和你们一样,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周垄赶紧解释道。 “既然连周教授都说不知道,那依我看呀,咱们几个现在就直接当面去问问梁老爷子吧,看看他究竟在搞什么鬼。”说完摄影师大成抬起屁股就要朝门口走。 唐梵见状,赶忙伸手拉住了他,“成哥,别急,先听听周教授怎么说。” 被唐梵这么一拽,大成虽然不再继续朝门口走了,但也并没有坐回到椅子上面去,而是立在原地死死地盯着周垄,其实不单是他,在坐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将目光着落在了这位副教授的脸上。 周垄一瞧,觉得有些尴尬,于是赶忙开口缓和气氛,“其实也没什么,也许教授今天想学学古人来个锥刺股呢。”说完十分不自然的干笑了两声。 可是他的这番自以为能够活跃气氛的说辞,却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大家还是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突然,唐梵站了起来,诡异的说道:“周教授,你知道嘛,其实最奇怪的还并不是用刀子割大腿,当时我看见教授用刀子划自己的时候,我也是吓了一跳,可更让我无法理解的就是……”说到这里,她故意顿了顿,喝了口茶,然后又接着说道:“老教授用刀子割完大腿之后,我居然发现他的腿竟然连半点鲜血也没有流出来。” 周垄心想能流出来才怪呢,不过他也知道今天如果不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是很难躲过去的,可偏偏自己又不能多说什么,没办法,只好先拖着了,“你们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出面去找梁教授的,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不过你们最好不要私下里去打扰老爷子,毕竟他的病刚刚好没多久,而且近来许多事情也不太顺心,希望你们可以体谅。”说着周垄站起身来,看了看手机,“好了,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我看大家先回去休息吧。”说完也没等众人,就独自匆匆离去了。 看着周垄离开的背影,晋溪冷冷的说道:“周教授一定知道些什么,否则在听了唐梵的陈述之后,他不会一点惊异之色都没有。” “还有他为什么那么在乎是左腿还是右腿呢?”大成紧跟着补充了一句。 …… 次日,梁教授又起了个大早,出发之前他先给雇来的民工大概讲解了一下考古时所应当注意的事项,然后便带着一众人等再次进入了金叽山,大约走了不到一个小时的山路,他们就来到了古墓的大门口,在进古墓之前,教授不放心,又对众人强调了一遍考古纪律,见大家一个劲儿的拼命点头,这才安下心来带头走进了墓中。 刚一踏进中墓室,老爷子就立即吩咐众人挪开石椁的盖子,因为他的好奇心已经把他逼得彻夜难眠了,十七八个大小伙子,正值青春年少,有的是蛮力,闻言,一拥而上,很快棺材就被打开了一个缺口,渐渐的缝隙越来越大,考古队员们的心也怦怦直跳。 等村民将棺盖完全移开之后,众人伸长脖子一起围了过去,一看之下,其他人的表情全是遮掩不住的意外,而梁教授和周垄的脸却刷的一下子变得惨白,毫无人色可言。 第四十九章 石椁里的尸体 在移开石椁盖子的一刹那,其他人的表情全是遮掩不住的意外,而梁教授和周垄的脸却不约而同齐刷刷一下子变得惨白。 原来石椁之中并没有出现什么古尸,而是只有五个手掌般大小的彩绘陶俑,陶俑并排而置,衣着颜色各不相同,共分红、白、黑、黄、绿五色。 每个陶俑皆是白底红唇,双手平放于腹部,两眼微闭做沉睡状,面颊两侧还专门染了两个鲜艳的红脸蛋。一眼看去,十分像是殡仪馆烧给往生者所用的纸人。 不过教授和周垄并不是因为没有出现古尸而惊异,也不是因为彩陶小人的面相而害怕,他们颤抖是因为当村民刚一打开石椁盖子的时候,他俩就第一时间发现棺中的白色陶俑竟然也没有左腿。 起初老爷子还有些犹豫,到底什么时候将真相告知给大家最为合适,但一看见眼前这个白色的小陶俑,教授马上就意识到这一刻已经来了,他有一种莫名的预感,也许下一秒钟就会有事情发生,所以必须提前让其他人有个思想准备。 老人咬了咬嘴唇,然后环视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最终他下定了决心,教授不愿意让无关的人知道,于是吩咐众村民先回旅馆休息,之后他又让摄影师大成也回避一下,虽然大成心里很不情愿,但也不好违拗老教授的意思,于是悻悻的离开了。 等众人都走了以后,梁教授又侧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周垄,其实周垄早已明晰老爷子的用意,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示意赞同教授的决定,有了他的支持,梁老心里更加有了底,不过一想起三十五年前的往事,老人还是心酸不已,只见他叹了口气,然后一边摸着石椁的边缘一边冲着唐梵、晋溪和汉灵三个说道:“你们也是时候该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老教授话一出口,三个人互相看了看,都是倍感疑惑,于是齐声问道:“什么真相?” 梁老不紧不慢拉起了自己的裤腿,露出了里面的假肢,之后教授就把他和周垄掌握的所有情况毫无保留的告诉给了大家,其中当然也包括三十五年前他的那段奇异的经历。 在听完教授的陈述之后,三个人显然有点接受不了,都铁青着脸愣在了那里,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还是女记者唐梵率先打破了沉默,“原来您上次来问我身上是不是有块暗红色的胎记,就是为了验证后墓室壁画里的五色小人是否就是分别对应了我们五个人。”说着唐梵皱起了眉头,“可……可您有没有想过这一切也许都只是个巧合呢?” 站在小唐身旁的汉灵赶紧擂起了边鼓,“对,一定是巧合,怎么可能有人真的能够通晓古今呢,历史上的这些个所谓的预言,不过是一些文人术士的牵强附会之言罢了。” “巧合?”说着晋溪轻哼了一声,“要真的是巧合就好了。” “其实不光是壁画,就连咱们眼前这五个小陶人也可以说明同样的问题。”说着周垄朝石椁里面瞥了一眼,“要不是这五个陶俑的出现,梁老还不一定会选在这个时候告诉你们真相呢。” 站在一旁的梁教授长叹一声,然后点了点头。 闻言,众人赶忙顺着周垄的目光一齐朝石椁里面看去,其实当初开棺的时候,大家也都只是大概瞧了一眼,所以并没有注意陶人身上的细节,被周副教授提醒之后,众人这才又重新审视起石椁里的这五个形似死人一般的陶俑,果然正如周垄所言,五个小人分为三男两女,其中白色的小人没有左腿,而绿色小人的双腿的确是有点罗圈,不过由于其他小人身上的特征都在身体的背面,所以一时也难以确认,不过有了这两点证据也已经足够说明一些问题了。 虽然心里早已知道梁老所言绝非杜撰,可汉灵还是不愿意面对现实,只听他自言自语道:“巧合,一定是巧合。” 突然,晋溪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石椁当中红色的陶俑说:“这个总该不会也是巧合了吧。” 汉灵皱起眉头,朝晋溪右手指向的地方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原来石椁当中红色的小人还有一处与众不同的地方,那就是他的右手食指仅仅只剩下了一半,这与汉灵现下的情况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看到这一幕,梁教授心里也是一震,“真没想到,就连咱们会先开哪口棺材,开棺之后又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他都算得这么准。” “是呀,就跟和咱们共同经历过似的。”说完周垄叹了口气。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由不得众人不信了,唐梵摇了摇头,语带颤抖的问道:“可……可壁画的内容究竟又是什么意思呢?又或者说墓主人他到底想要干些什么呀?” “其实关于这个问题我和周教授曾经反复的讨论过,不过很可惜,始终也没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哼,其他我不管,我现在只想知道,他把咱们五个放在这口石头棺材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汉灵像霜打的茄子似的,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不过他的这句话一下子触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病,是呀,墓主人为什么要将这五个小陶俑放在石椁当中?他这样做到底想要告诉我们什么呢? “虽然目前还不知道他的用意究竟是什么,不过他这样做肯定是有目的的。”说着周垄用手指了指黑色陶俑,又接着道:“你们看这里……” 众人一瞧,原来在黑色小人的胸前有一个用金漆涂抹的小点,不过实在是太不起眼儿了,所以大家之前并没有发现。 “周教授,这个小金点儿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唐梵不解的问。 “我看也就是个装饰性的图案而已,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汉灵插嘴道。 “装饰性的图案?”说着周垄笑了笑,“那好,你们再看看其他小人相同的位置。” 闻言,大家朝平躺在石椁里的彩绘陶俑看了过去,结果竟然发现每个小人胸前都有同样的金点,只不过金点的数目略有不同罢了。按照从左至右的顺序排列,依次是黑色陶俑一个,白色陶俑两个,红色陶俑三个,绿色陶俑四个,到了黄色陶俑就变成了五个。 “这是怎么回事儿?难不成墓主人是想通过这几个金点儿来向我们暗示些什么?”梁教授自言自语道。 “也许墓主人只是为了好看,所以在每个陶俑的衣服上加些点缀罢了。”汉灵回答说。 “点缀可以有很多种,为什么仅仅是用几个小点儿,甚至画几条云纹都比它好看,还有为什么小点儿的数目会是这么的规律呢?”说着周垄斜了汉灵一眼,“我觉得墓主人定有深意,绝对不会单单是为了好玩或者是为了好看。” 汉灵听听觉得似乎有几分道理,也就没再反驳,而其他的人此时也都紧锁眉关思考着金点背后隐藏的秘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大家还是毫无头绪,老爷子见众人个个一脸愁云,也不想让这种沉闷的气氛继续下去,于是摆了摆手道:“你们也别苦思冥想了,也许在这几个小陶人的身上,我们会有更加惊喜的发现也说不定。”说着教授就将手伸进了石椁当中,稍一迟疑,老爷子选择了代表自己的白色陶俑取了出来。 可任谁也没有想到的是白色小人刚一离开石椁,棺底便瞬间沉下去了寸许,由于下降幅度不大,所以梁教授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根本没有在意,岂料老爷子刚刚将陶俑拿稳,就听墓道之中传来了“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墓室一下子暗了下来,可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紧接着又是“呼”的一声,墓室顿时又亮了起来。 等到一切恢复平静之后,众人方才回过神儿来,赶忙奔出主墓室,冲到墓道当中一瞧,结果全都傻了眼,个个面如死灰! 第五十章 诅咒之焰 梁教授刚一拿走白色陶俑,墓道之中便立时传来一阵不寻常的响动,等众人反应过来,冲出主墓室,穿过前墓室,来到墓道当中一瞧,眼见的景象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渗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墓道两侧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燃起了熊熊烈火,不但如此古墓也被一块千斤巨石给封死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有人都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也不知所措,最后火势越来越猛,逼得五人不得不退出墓道,回到了前墓室之中。 刚一踏进墓室,汉灵就铁青着脸抱怨道:“也不知道是咱们倒霉,还是真的运气好,怎么总能碰上些稀奇古怪的事儿呀!” “刚才不还好好的嘛,怎么这会儿……”说着唐梵叹了口气。 “估计是梁老拿走白色小人的时候,无意之中触动了古墓的机关,所以才会……”周垄虽然没有把话讲完,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周教授说的对,我刚一移开陶俑的时候,石椁的底板就向下沉了半寸,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可现在细细一想,肯定是触动了墓室之中的机关。” “那么紧接着‘轰’的那声巨响就应该是千斤巨石下落的声音喽……”说到这里汉灵顿了顿,想了想,又道:“而后来‘呼’的那声就一定是墓道燃烧时所发出来的。” “噢,原来刚才‘轰’的一声就是那块该死的石板落下来的时候所发出的声音呀。”说着唐梵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差点儿没把我的耳膜给震破了。” “其实咱们现在最应关心的是该如何离开这里。”晋溪站在角落里冷冰冰的来了一句。 “其实大家不用担心,大成和那些个民工都在外面,等到了晚上要是咱们还没回去的话,他们肯定会来找咱们的。”周垄安慰众人道。 “恐怕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只能来给咱们收尸了。”说完老教授长叹了一声。 “是呀,说不定什么时候火势就会蔓延至整个古墓,到时候就算不被烧死,也会给烟活活呛死的。”汉灵像被霜打的茄子似的,垂头丧气的接了一句。 “难道我们真的会死在这里?”唐梵显然开始有些害怕了。 “不会的,就算真的没有人来救咱们,咱们还是一样可以活着走出去的。”周垄斩钉截铁的说道。 闻言,众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赶忙询问周垄到底有何办法,可还没等他回答,火势已经攻到了前墓室,没辙,于是周垄只好带着大家一起退到了主墓室之中。 在主墓室站定之后,周垄开口问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后墓室那组神秘的泥鞋印儿?” 大家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知周垄为何要在此时提起关于泥鞋印的事情,更不明白这与离开这里又有何种关系,但还是下意识纷纷点了点头。 “当时我们锁死了古墓的大门,而且外面还有巡查人员,那么这个不速之客又是怎样闯进来的呢?” 经周垄这么一提醒,梁教授立时想了起来,当初他和周垄两个曾经多次讨论过这个问题,一直都怀疑神秘人是通过石椁里面暗藏的密道进入古墓的,想到此处,老爷子快步走向石椁,朝里面一看,发现石椁内部被一块条石分隔成了两个部分,呈“日”字形结构,其中最小的那一部分被用来放置陶俑了,而剩下的那一部分,足可容下两人平卧,但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显然定有蹊跷。 见有了希望,老教授赶忙翻入石椁之中,探查棺底的情况,结果发现棺材底部的石板与石椁并非一体,其四周有很明显的缝隙,老人心急出去,赶紧寻找着力点,可惜石板光滑平整,怎么也找不到下手的地方,结果折腾了半天,还是没法打开暗门。 老爷子不甘心,又开始寻找机关,他心里清楚,如果没有办法从古墓里面靠人力打开暗门的话,那就一定设有开启暗门的机关在其左近,否则暗门一旦关闭,那么进入古墓里面的人就无法出去了。 可结果找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没辙,老人喘着粗气,准备离开石椁,众人见状赶忙过去帮忙,搀扶着老教授爬出了石椁。 双脚刚一着地,梁教授就两腿一软瘫在了地上,“不行,看来这个……这个方案行不通呀。” “难道我们之前的猜测全都错了?”说着周垄又朝石椁里面望了望。 “也许这块石板只能从下面顶开,从上面是打不开的。”晋溪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那这可怎么办呀?”汉灵绝望地叫着。 突然,唐梵啊的一声跳了起来,众人纷纷朝她望去,原来火焰已在不知不觉当中袭了过来,由于她站在最外面,所以刚才险些被火苗燎着了衣服,任谁也没想到火势会如此凶猛,这么快就烧到了主墓室,不过最另大家奇怪的就是,为什么火势这么凶,但却没什么烟呢?不然众人也不会连火烧了进来都没有察觉到。 热浪就在眼前,众人也无暇多想,只得拖着疲惫的身子,退到古墓最里面的后墓室当中躲避,可大家心里清楚这里已经是他们最后的避难所了。 刚一踏进后墓室,梁教授就立刻止住了脚步,只见他浑身发抖,像个木头人一般呆呆的愣在那里,众人以为他身体不适,赶紧围了过去,可还没等大家开口,老爷子就推开众人,找了个角落,耷拉着脑袋坐了下来,众人不明所以,但也不愿多问,只是各自寻找合适的地方休息去了。 突然,教授语带哭腔,怨道:“是我害了你们!” 周垄实在不忍教授将所有问题都归罪于自己,于是宽慰道:“来此之前,您是征求过我们意见的,这一趟过来陪您探查古墓都是我们自愿的,您不必过于自责。” “我不是说这个……”说着老人指了指墓墙上的壁画,“真的是我连累了你们。” 周垄顺着教授的眼神转头朝壁画一瞧,心中立时一震,一股凉气从头顶直入脚下,他不觉退了几步,身子一沉,靠在了背后的墓墙上面。 墙壁冰冷的寒气,直逼心肺,但周垄却浑然不觉,他和教授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心灰意冷,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全都破灭了,原来一切都在墓主人的掌控之中,他们几个只不过是墓主人的玩物,任凭他们再怎么努力,终究还是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这场火是对我的诅咒,是对我闯进古墓的惩罚……”教授几近绝望的嘶叫着。 众人见梁周二人都如此反常,也觉有些不对,可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哪里还记得壁画之中有一幅图描绘的就是白色小人被烈火焚烧的情景。 第五十一章 四面楚歌 墓主人其实只是想要烧死我一个人,可却连累了你们……”说着教授连连摇头。 “您为什么这么说呢?”晋溪不解的问道。 “你看……”说着教授指了指壁画,“壁画里那个断了腿的白色小人代表的就是我,而其中一幅图刻画的正是白色小人被烈火焚烧的情景。” 闻言,众人赶忙起身,快步走到壁画跟前,一看之下,俱是一震。 “火堆旁边的那个黑影,我和周教授一致认为就是墓主本人,而从整幅图的内容来看,焚烧白色小人的那团烈火应该就是这个黑影所为,由此可见,这场火肯定也是墓主人早就预先安排好的,其目的就是想要我的命。”说着教授叹了口气,摇摇头,“还是那句话,墓主人原本只是想要我一个人的命,可我却非要你们一起跟过来搞什么考古研究,结果……结果反而害了你们,弄到要给我陪葬的地步。” 大家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吭声,周垄靠着虎形辰俑也是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晋溪抽动了两下鼻子,“这是什么味道?” 闻言,周垄皱着眉头仔细闻了闻,虽然空气里面的确有些不同寻常的气味,可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于是摇了摇头,“似乎是有点儿怪味,但我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 老爷子也使劲儿闻了闻,然后冷笑一声,“这下咱们可更麻烦了。” “什么意思?”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味道吗?”说着老爷子哼了一声,“这是尸油燃烧时所散发出的气味。” 尸油?!听到这两字,众人皆是一惊,不约而同脱口而出,“什么是尸油?” “尸油就是尸体在高度腐烂时脂肪所凝成的油脂。可以燃烧,而且燃烧的时候几乎不会产生什么烟,所以有些古墓会用它来作为长明灯的燃料,不过它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燃烧之时会散发出尸体腐烂之后的腐臭之气,味道十分难闻,现在空气里面的气味还不是很浓,说明它还没有充分燃烧,等再过一会儿,火势渐强,咱们都会给它活生生的熏死。” 大家一听,又是一阵唉声叹气,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周垄不愿意看着众人长吁短叹,但又无能为力,只好独自离开后墓室,一个人来到第二条墓道当中,贴着刻有《推背图》的墓墙坐了下来,他想静静地思考一些问题。 不一会儿,晋溪也走了出来,“周教授,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呀?” 周垄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您难道真的相信梁教授所说的,这场火是对他闯入古墓的诅咒?”“我不相信诅咒,但我确信这场火是墓主人为梁老所准备的。”说完周垄下意识的在衣服兜里摸了摸,他觉得嘴里面有些难受,想找支香烟来过过瘾,可结果发现,因为要进古墓,所以今天出来并没有把烟带在身上,只好作罢。 “您为什么这么肯定?难道就是因为那幅壁画?” 周垄点了点头,“墓主人已经成功的预测出了我们五个人的存在,甚至是我们身上最细微的特征,他都了如指掌,而这一切的信息他都是通过后墓室的壁画来告诉给我们的。” “所以您对壁画的内容就坚信不疑。” “也可以这么说。”说着周垄扫视着眼前一幅幅的《推背图》,“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和梁教授也不太相信在这个世界上真有能够预测未来的人,但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实却不容我们怀疑。” “难道墓主人的预言会再次应验,我们真的会被这场大火给……”说完晋溪看了周垄一眼,但周垄却还是依旧盯着墓墙上的石刻发呆,并没有搭腔。 突然,一个疑问一闪而过,“不对!”说着晋溪在周垄对面坐了下来,“如果壁画里的内容真会应验的话,那么这场大火也应该只是针对梁教授一个人才对呀,为什么要把咱们四个也一起卷进来呢?”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如果墓主人真的如您所说可以洞悉未来的话,那按照壁画里的意思,这场火最终只会烧死梁老一个,根本就不会祸及咱们四个。” “等等,你的意思是……”周垄越听越是糊涂。 “不是还四幅图吗,根据其中描述的内容来看,咱们四个可不是被火给烧死的,而是分别有属于自己各自不同的死法。” 闻言,周垄一下子站了起来,“是呀,我怎么没想到呢,不管是诅咒也好,预言也罢,我们五个人都有自己各自不同的死法,那么也就是说墓主人只想用这场大火烧死梁教授一个,而我们四个还应该会有其他的遭遇。” 晋溪点了点头。 “但是也不对呀,如果墓主人并不想让咱们四个也一起死在这场大火之中,那又为什么会让咱们也困在这里呢?”周垄又提出了新的疑问。 “如果不是他的占卜技术出现了问题,那就是他一定还有其他的安排。”晋溪解释道。 “什么安排?” “不好说,也许到时候咱们自然就知道了。” “什么时候呀?难道是梁教授被大火烧死以后吗?”说着周垄又靠墙壁坐了下来,“我实在想不出墓主人有何种神通,可以让大火只唯独烧死梁老一个,而使我们几个还能够安然无恙,又或者说他有什么办法可以在梁老被大火烧死之后,让咱们四个逃出生天。” “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还有一线生机呀。” “可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话,那梁教授他……”说着周垄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时空气中的腐臭气味越来越重,恶心得周晋二人直作呕,不但如此,火舌也已经伸到了第二条墓道当中,没辙,周垄和晋溪赶忙站起身来,又匆匆回到了后墓室之中。 为了阻挡火势,众人合力关闭了后墓室的大门,本就不怎么光亮的墓室,又暗下了许多,之前他们还可以借助火焰的光亮来照明,可现在就只能靠各自手中的手电筒了。 为了节省电量,大家达成了共识,在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之前,现下就只让唐梵打亮手电,而其他的则暂时关闭,以备不时之需。 在黑漆漆的墓室当中,只剩一束昏黄的光柱晃来闪去,原本墓室里的二十几个铜人,现在看去更像是一尊尊的鬼罗刹,吓得唐梵瑟瑟发抖。 众人默默不语,除了晋溪还坚信会有生的希望,其他的人几乎都已经放弃了,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等待着火焰吞噬掉他们的身体。 过了一会儿,只听唐梵蔫蔫的说道:“我……我怎么感觉这么难受呢?好像……好像有些喘不过气来似的。” “看来墓室里的氧气已经不多了。”晋溪冷冷地回道。 梁教授一脸愁容,“古墓之中密不透风,隔绝了外界的新鲜空气,再者燃烧也会消耗掉一部分氧气,看来,再过一会儿,咱们呼吸都会成困难。” “那现在怎么办呀,难道我们真的会死在这里?”唐梵几乎哭出声来。 晋溪不想再坐以待毙了,于是打亮手电起身四处看了看,可还是依旧没有任何收获,此时热气一阵阵的涌了进来,看来火龙很快就会冲进后墓室了,时间已经所剩无多,但还是束手无策。 晋溪颓然坐在地上,抬头望着墓室的顶部,心想,难道我们分析错了,墓主人根本是想连我们一起烧死在这里,过了一会儿,突然她跳了起来,“咱们有救了!” 第五十二章 火海脱困 就在众人对能够活着出去都已经不抱什么希望的时候,晋溪的这一句“咱们有救了!”就像一针强心剂,使大家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 晋溪一改往日不紧不慢的说话作风,连珠炮似的解释道:“墓主人既然画了五幅图,那么也就是说我们不可能全都死在这里,所以他一定会给咱们留着活命的机会。你们看……”说完晋溪用手指了指头顶的天象图。 众人纷纷打亮手电顺着她手指向的地方看去,结果并没发现什么异样,都朝她投来不解的目光,晋溪知道大家还没看出什么端倪,于是用几近命令的口吻说道:“关掉手电再看!” 大家闻言纷纷关掉了手中的光源,抬头再看,结果发现头顶的天象图中竟然多出了六个亮点,仔细一想正是图中南斗六星所在的位置。 原来这六颗南斗星的上面均镶有一颗夜明珠,所以只有在昏暗的条件下才能够发现,之前考古队还没来得及对这幅石刻的天象图进行细致的研究,故而直到今天才发现这个秘密。 “小溪,就算这里有六颗夜明珠也不能说明我们就可以全身而退呀?”显然,梁教授对她的这一发现非常失望,因为本来期盼的逃生之路并没有出现,白白让大家空欢喜了一场。 “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只有这六颗星星上面嵌着夜明珠呢?”晋溪反问道。 这一问还真把大家给问住了,尽管看不见脸,但众人还是不自觉的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周垄率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也许是墓主人比较偏爱南斗六星吧?” 晋溪摇了摇头,“不尽然。” “我想墓主人一定有他特殊的用意。”梁教授插了一句。 “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说着晋溪又用手指了指头顶的天象图,“要知道,在道教的传统文化里,一直都是南斗主生,北斗主死,也就是说南斗六星是生机的象征。” 说了这么半天,梁教授终于听出了些门道,赶忙接了一句,“那你的意思是……” “墓主人为什么偏偏在南斗六星上面镶嵌夜明珠呢?”说着晋溪拢了拢头发,“我敢肯定他一定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向我们暗示一些什么。” “那究竟是什么呢?”唐梵也忍不住问道。 “既然南斗主生,而北斗主死。你们看……”说着晋溪又将手指向了天象图,“北斗的斗柄指向古墓的大门,而那里正是大火燃烧起来的地方,现在肯定也是火势最猛的地方,如果过去定是必死无疑,所以这也正应和了北斗主死的说法。而南斗的斗柄则指向了壁画,如果我的分析没错的话,也就是说墓主人是想告诉我们这里才是生门的所在。” 晋溪话音刚落,众人就朝壁画扑了过去,之前大家一直对墓墙上的这幅壁画爱护有加,生怕一不小心损毁了文物,连用手摸一下都舍不得,就算戴上手套也是一样小心翼翼,可现在为了活命,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了,赶忙对着墓墙又敲又打,希望可以找到出去的机关。 可忙活了半天,仍是一无所获,失望之余,不免对晋溪多少有些责备。 “晋溪,我真的希望你不要总是不懂装懂,何必害得大家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呢!”汉灵率先发难道。 紧接着,唐梵也沉下脸来,“看来你的猜想完全错了!”说完又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晋溪皱着眉头,一言没发,两只眼睛仍是死死地盯着壁画。 这时,仍在敲打墙壁的周垄十分兴奋地说道:“小溪说的没错,你们听……”说着又用手敲了两下墓墙,随之传来的是“咚咚”两声清脆的回音,“这后面是空的。” 汉灵赶忙冲上前去,在刚才周垄敲过的地方又敲了两下,果然,周垄说的没错,这后面的确是空的。 不过虽然大家知道壁画后面肯定是别有洞天,但怎奈手头儿没有合适的工具可以砸开眼前这厚实的砖墙,所以结果都是一样,还是个出不去。 好不容易有了点希望,但瞬间又再次陷入了困境,大家的情绪多少都受到了些许的影响,周垄不希望这种失落的情绪延续下去,于是鼓励道:“大家再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可以开启暗门的。” 晋溪始终坚信墓主人肯定不会让他们全都殒命在这场大火之中,再怎么说至少也应该让她、周教授、小唐记者以及汉灵四个人安全离开,而且刚才已经证实了壁画后面的确另有空间,这使她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并没有错,所以当众人再次面临困境的时候,她还是在积极主动的寻找出去的路,可是找了半天仍然还是什么也没发现,而其他的人也同样是毫无任何收获。 此时,墓室中的氧气也越来越稀薄,大家的呼吸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困难,而其中最为严重的就是唐梵,只见她面呈酱紫嘴唇发白,身体一斜,向下倒去,她本能的用手扶了一下身旁的星君铜像,希望可以借此使自己不至于晕倒在地,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铜像竟然被她推得转动了九十度。 众人见此情景,立即意识到这极有可能便是开启暗门的机关,赶忙围了过去,除了汉灵在照顾晕厥的唐梵之外,其余三人七手八脚试起其他的星君铜像,结果发现墓室右侧的这一十三个星君铜塑均是可以朝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自由转动的。 兴奋之余,还是十分郁闷,因为问题依然存在,那就是到底该如何转动这些铜佣,才能使暗门打开呢? 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晋溪提出了一个方案,她认为既然南斗的斗柄指向生门的所在,那么也许应该将南斗六星君的脸全部朝向南斗斗柄所指的位置,而且经过推算南斗的斗柄正好指在正南方向,众人依法而为,只听轰的一声,墙壁上绘有壁画的地方竟然旋转开来,一条密道赫然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梁教授赶忙打着手电当先钻了进去,晋溪紧跟其后,而汉灵则背着唐梵和周垄一起走在最后。 进去之后发现走廊其实并不算很长,而走廊的尽头则还有一扇紧闭的石门,梁老走近伸手推了推,石门纹丝未动,之后教授又在门板上面摸索了半天但也没有找到开启的机关,这时晋溪提醒老爷子不妨试一试石门左侧墙壁上的那盏铜制油灯,于是教授伸手转了转,结果石门应声而开。 众人迈步走了进去,发现石门后面是一间密室,大概有个两百平米的样子,其正中位置有一个突起的石台,在石台的上面还摆放着一个半人来高的石桌,而密室的顶部则悬挂着数十个陶罐,一时之间也弄不清楚究竟是干什么用的。 密室当中似乎设有通风口,众人进来之后,呼吸立时顺畅了许多,就连唐梵也渐渐缓了过来,恢复了意识。 大家心切离开,并没多做停留,匆匆朝着密室另一边的石门走去,可是到了跟前,却怎么也找不到开启它的机关。 没辙,五人只好返身来到突台之上,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帮助找到开启石门的机关。 教授最先登上石台,他来到石桌前一看,发现石桌成五边形,而在其每一边的中间位置处还摆放着一颗黑色的珠子,足有乒乓球大小,他随手拿起一颗瞧了瞧,可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于是又把它给放了回去。 就在教授低头的一瞬间,他突然发现脚边似乎有个什么图案,他赶忙移步再一瞧,原来是一对深陷的脚印,而且还被特意染成了黄色,教授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又绕着桌子走了一圈,结果老人惊奇的发现正对石桌每一条边的地上都有一组同样的脚印,只不过颜色略有不同罢了,但最让教授不可思议的是,其中竟有一组仅仅只有一个脚印,而且还是白颜色的! 第五十三章 密室疑云 梁教授望着眼前这个深陷的白色脚印,心中隐隐感到墓主人这是在暗示他们,桌下的这五色脚印应该是分别属于他们五个人的,他将这一想法告诉给了其余四人,说完之后,也未等众人发表意见,便立时脱下鞋子,将脚放了进去,结果不出所料,大小丝毫不差。 见此情景,众人皆是一震,虽然不明白墓主人安排这一切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周垄坚信墓主人定有深意,反正现在已是绝境,不妨试上一试,于是他也脱下鞋袜将脚放入了黄色脚印之中,结果同样丝毫不差。 随后晋溪和唐梵也开始解鞋带,准备跟着照做,唯有汉灵此时还在一旁徘徊,见状,梁老游说他道:“墓主人安排这一切定有深意,说不定这就是咱们的逃生之法。” 虽然这个理由很是诱人,但汉灵似乎还是有些犹豫,迟迟不肯脱掉鞋袜,直到唐梵也开口相逼,他这才嘟嘟囔囔的蹲下身去拉开鞋带。 就在此时,突然一股臭气扑鼻而来,引得众人纷纷捂鼻扇风,教授心里更是一惊,莫非墓室里尸油燃烧的尸腐之气已经透进这密室当中来了,想到这一层,老爷子赶忙提醒众人道:“这是尸油燃尽之时挥发出的尸臭,大家赶紧堵住口鼻,尽量少说话!” 谁知教授话音刚落,却听唐梵捂着鼻子,支支吾吾的冲着汉灵说道:“你可够可以的,你都多长时间没洗脚了,真是熏死人了。” 闻言,汉灵脸色稍稍一红,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都说了不想试,你们非要让我试,现在可又嫌臭了。” 原来突来的臭气竟是汉灵这小子的臭脚做的怪,搞得教授还以为是尸臭呢,结果白白紧张了一场。 周垄看了看老爷子,两个人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你呀,谁知道你小子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肯脱鞋试的,还以为……还以为你是……” “还以为我是害怕了是吗?”说着汉灵赤着脚走到桌前,“我汉灵什么时候怕过呀,害怕就不是站着撒尿的!” “行了,行了,你别瞎扯了,赶紧的吧。”说完唐梵朝地上空着的红色脚印努了努嘴。 梁教授、周垄、晋溪和唐梵四人此刻已全部将脚放入了地面上深陷的脚印之中,现在唯独就差汉灵的了。 唐梵话一出口,汉灵赶忙照做,迅速将脚放了进去,可就在他的双脚刚一踩实地面的瞬间,突然哐啷一声响,一个笼子从天而降,一下子就罩住了五人。 众人惊慌失措之余,赶忙试着逃脱,可是扭了半天,身子也动弹不得,静下心来一瞧,原来罩住他们的笼子十分特殊,其外形并不是一个规则的立方体,而更像是一个拥有五个齿的机械齿轮,而他们每个人恰好被一个齿套住,根本无法脱身,不要说逃了,现在连动一动都不行。 看到众人一个个狼狈的情景,教授很是后悔刚才的决定,他直怪自己不应该这般轻率,害得大家又一次陷入了险境。 不过周垄倒是十分乐观,他觉得如果墓主人想要他们死的话,根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刚才在墓室的时候就完全可以让他们葬身火海了。 可就在五人还没完全回过味儿的时候,突然,只听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密室顶部悬着的陶罐纷纷落了下来,砸在地上摔得粉碎,但最为奇怪的就是,陶罐之中似乎什么也没有,全是空的。 大家左顾右看,四周到处都是落下的陶罐,密密麻麻,也不知道总共有多少,更不知道墓主人这是想干什么。 噼里啪啦的声响大约维持了半分钟左右,可当最后一个陶罐也砸落之后,仍然不见有任何异动,五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都不知道下一秒钟还会发生些什么。 安静之后的密室,比之刚才还要恐怖,梁老他们就像是一个个待宰的羔羊,静静的等待着墓主人为他们安排好的冥途。 现在众人心里十分清楚,怪这个怨那个已经毫无用处,他们此时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不过对于教授一行人来讲现在最难受的还不是等待,而是等待的过程,他们除了心理上的压力之外,更多了一重身体上的煎熬,要知道,此刻他们可是光着脚站在石面之上,冰冷的寒气透过脚心直灌心肺,几人已经开始演奏“石上芭蕾”了。 过了一会儿,梁教授突然疯狂的抓起了眼前桌子上的黑色珠子,只见他将珠子在笼子里的铁栏杆上敲了敲,一下子,珠子表面的黑色外壳便脱了开来,露出了里面红色的药丸,教授见状二话没说,便将药丸塞进了嘴里,连嚼都没嚼便一口吞了下去,周垄刚想出言阻止,可是已然来不及了。 不过教授吃完药丸之后,并没出现什么异状,只是独自靠着栏杆喃喃自语不知说些什么。 周垄还是第一次经历如此诡异的事情,一时惊得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不过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他无所适从,只见晋溪和唐梵也开始拿起自己面前的黑色珠子在石桌上面磕来磕去,一时之间密室当中砰砰作响。 周垄赶忙出声喝止,但谁知晋溪和唐梵二人根本不管那一套,依然学着梁教授的样子将拨开来的红色药丸吃了进去,之后汉灵这边也出了状况,他也开始敲打黑色的珠子。 面对眼前这一幕幕不可思议的场景,周垄倍感心焦,难道我们真的会死在这里? 突然,周垄微微感到腹中一阵饥饿,可是很快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瞬间,周垄的小腹就瘪了下去,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四肢已经绵软无力,他强烈的感觉到如果再不进食,肯定会被饿死。 可是现在身处牢笼动弹不得到哪里去找食物呢?周垄的眼前已经开始忽明忽暗,一阵阵的发晕,他用手撑着桌面,使自己勉强能够站稳,突然,他发现桌子上面有一个鸡蛋,欣喜之余,也顾不得许多了,拿起来在石桌上面敲了两下,剥开蛋壳之后,一口就吞了下去,但是一个鸡蛋简直就是杯水车薪,根本填不饱肚子,周垄实在是支持不住了,于是靠着背后的铁栏杆顺势倒了下去,谁知不知什么时候,铁笼子竟然不见了,他一个没站稳便倒了下去,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微微睁开双眼,发现梁教授他们几个正在眼前晃悠,再仔细一瞧,发现他们好像是在叫自己的名字,不但如此他们还在尽力摇晃自己的身体,不过也不知怎的,就是听不清,过了一会儿,周垄渐渐恢复了意识,大家赶忙将他扶了起来。 一问之下,没有一个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现在笼子没了,密室另一端的石门也打开了。 大家赶忙互相搀扶着离开了密室,走出石门,又是一条甬道,甬道倾斜而下,一时间也看不见尽头,众人打亮手电沿着石铺地面大约走了一个来小时,众人见到了一扇汉白玉石门,只见石门上面刻着“真金不怕火炼”六个大字,大家不解其意,也没多想,合力将门推开,不成想石门刚一打开,头顶便传来轰隆隆一阵响动…… 第五十四章 诅咒重现 梁教授等人离开密室,顺着甬道一路向下,走到尽头出现了一道石门,众人不管三七二十一赶忙合力推开了眼前这扇厚重的汉白玉石门,结果不成想就在石门打开的一瞬间,头顶突然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响动。 起初大家还以为又触动了什么可怕的机关,正在担心的时候,谁知眼前突然一亮,由于刚才众人仅凭几把手电在黑暗中穿行,眼球对强光还未适应,所以当阳光照进来的时候,强烈的光线一下子刺痛了众人的视神经,大家纷纷用手搭在眼眉之上,尽量避免阳光直射带来的伤害。 适应了一会儿之后这才移步向前,抬头一看,头顶出现了一个方形的口子,阳光就是通过这里投射进来的,仔细一想,是了,刚刚的轰隆声估计就是原先盖着口子的封石移动时摩擦地面所发出来的。 看见了出口,大家都十分兴奋,赶忙沿着脚下的台阶向上冲去,周垄第一个从口子当中钻了出来,站定之后一瞧,四周的景物怎会如此眼熟,又看了两眼,这不就是金叽山半山腰处的那一座三清观吗?又在四周转了一圈,没错,的的确确便是三清观无疑,而他们出来的地方,正是大殿前的水池。 “怪不得第一次来的时候,水池里面一滴水都没有,原来在它的下面还隐藏着一条直达金叽山古墓的密道。”梁教授感慨道。 “是呀。”说着周垄指了指池中的石雕仙鹤,“看来这只仙鹤脚下的基石便是用来封堵洞口的。” “咱们刚才打开洞底石门的时候,估计是同时触发了这里的机关,所以基石才会移开。”晋溪补充道。 五人劫后余生,都异常高兴,也不急于离开,而是先在道观当中转了转,不过奇怪的是,今天道观之中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既然没人,大家也不愿多作停留,便离开了道观,可是刚一踏出观门,便听山上有人又喊又叫,似乎十分热闹,而且听声音好像是由古墓方向传来的,大家好奇心起,便一起又顺着山路,朝古墓走去。 还未到墓门口,便听到了摄影师大成的声音,他正在指挥雇来的民工用铁锤敲打墓口的封石,众人见状,三步并作两步,赶忙上前制止。 大成见到五人,大感意外,“你们是怎么出来的?什么时候出来的?” 梁教授调侃道:“怎么说呢,应该说是墓主人送我们出来的,呵呵……” 大成本来就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经梁教授这么一解释,就更不明白了,他不解的望着唐梵,唐梵笑了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详细细的告诉给了他。 在了解的事情的原委之后,大成长舒了一口气,他一再感谢老天保佑,让教授他们平安归来。 教授感动之余,也不免对大成的迅速驰援产生了一丝疑问,如果他们被困七、八个小时的话,大成来找他们,并不奇怪,可从事发到现在也不过就是个把小时的事情,大成怎么这么快便获知了消息,并且还搬来了救兵呢?想到这里,老爷子把自己的疑问讲了出来。 闻言,大成笑了笑,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众人,原来教授让他离开之后,他出于好奇并没走远,而是一直躲在墓门左近偷听老爷子和其他人的谈话,不过由于距离太远,他也没能听到什么,于是便打算离开,可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一块石板突然坠下,一下子就堵住了古墓的大门,见状他赶忙回身隔着石板拼命叫喊,可始终没人回应,他不知道古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十分担心,接着他又拍了拍石板,可依然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突然他感到石板在发热,很快便烫得他把手缩了回来。 大成感到墓室当中似有明火,而且火势定然不小,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把石头都给烧烫了,想到这些他意识到大事不妙,赶忙奔下山去,找雇来的民工帮忙,可是他们敲敲打打了半天,也是收效甚微,石板不知是什么材料做就,大铁锤砸在上面也不过就是个乒乓球大小的浅坑罢了,一时急得他在外面团团乱转,不知如何是好,不过所幸教授他们吉人天相,可以通过重重难关自行逃出生天,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众人一商量,既然古墓的发掘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也就没什么留下来的必要了,趁着天色尚早,争取今天就赶回成都去。 六人主意已定,于是带着民工回到了卫陵村,可奇怪的是村子里面竟然连一个人影儿也没有,大家越走越是心慌,卫陵村虽然人丁单薄,平日里也鲜有村民走动,但一两声鸡鸣狗吠总是有的,可今日却是死一般的沉寂。 细一回想,今早出发前往金叽山的时候,一路上也是没有碰到过任何村民,而且就连旅馆里的老板夫妇似乎也全都不见了,平时为了给客人准备早饭,他俩都起的很早,可是今晨直到教授他们出门也没露过一面。 越想越是不对,可教授他们已经准备离开,也就不打算再管这许多了,来到旅店之后,教授给雇来的民工结了账,然后就开始收拾行李,其实也几件东西,很快大家便拎着各自的旅行箱离开旅馆,来到了车上。 临走之前老爷子又让周垄在旅店上下找了找店主夫妇,可还是没有找到,最后教授把众人的食宿费留在了自己的房间里面,并且留下了一张字条说明情况。 众人始终觉得今日的卫陵村比之往日更加邪门,也不愿多做停留,免得又横生出意想不到的枝节来,于是便催促周垄赶紧发动汽车离开这里。 周垄踩尽油门,一路向东,在颠簸了三个小时之后,汽车终于行驶在了宽阔平坦的国道上面,此时,天色已沉,车子里的人都累得呼呼大睡,唯有教授还是睡不着。 他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路灯,思绪万千,虽然金叽山古墓基本已经发掘完毕,可是期待的结果并没有出现,到目前为止,除了知道梁教授三十五年前也许曾经来过金叽山古墓之外,他们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教授打开背囊,取出了石椁里面的五色小人,瞧了瞧,当初火起之时,晋溪留了个心眼儿,她觉得也许日后有用,便随手将陶佣装在随身背着的登山包中,一路带出了古墓。如果说有收获,这也许是他们此行的唯一收获了。 尽管刚刚死里逃生,可老爷子的心里一点儿也不轻松,三十五年前的谜团不但没有解开,反而还因为发掘工作的一步步深入增添了更多的疑问,墓主人安排这样一座古墓到底是为了什么?他选中我们五个人究竟想要干些什么?为什么要放火,又为什么要救我们?密室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们几个全都晕倒在了地上?而我们下一站又应该去哪里呢? 老人毕竟年纪大了,精力有限,想着想着脑袋一沉,便进入了睡梦之中,可是突然间他感到胸口一阵刺痛,教授猛然惊醒,用手揉了揉,结果奇痛无比,他赶忙缩手,扯开衣服一看,赫然发现自己的胸口上面有两处圆形的绛紫色瘀痕,每一处都有乒乓球般大小。 教授想了想,可能是刚才在石椁当中来回折腾的时候给弄伤的,只不过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中,所以一直都没有发现,现在静下来之后才感觉到了痛楚。可随即又感到事情不对。 不久心口又是一紧,老爷子吃痛,想靠在车窗边休息一会儿,可刚一挪动身子,没小心碰倒了身旁的背囊,结果一个陶俑露了出来,教授一看就看见陶俑胸口的紫色圆点,心中立时一惊,仔细一想,发现事有蹊跷。如果这两处瘀伤是刚才不小心碰伤的,那么如果不动它,是不应该疼的,可为什么淤青处还在突突突不断向外胀痛,就好像是有个什么东西想要从里面钻出来似的,正在此时只听汉灵和唐梵也哎呦一声叫了起来,只喊胸口真疼,联想到石椁中小陶佣身上的紫色斑点,一个古怪的念头突然油然而生,难道……难道这才是金叽山真正的诅咒! (第一卷完) 第一章 第一次聚首 此去金叽山古墓的六人当中除了摄影师大成没有出现什么异状之外,梁镇教授、周垄副教授、汉灵、晋溪以及电视台女记者唐梵五个人无一例外,胸前全都出现了绛紫色的圆形瘀斑,而且时不时的还会向外膨胀,奇痛无比,他们回到成都之后赶忙去第一人民医院做了体检,可是医生却什么也没查出来,仍然怀疑是因为磕碰所造成的伤痕,建议他们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去北京上海的大医院再检查检查。 但还剩一个星期左右就要过年了,而且这种疼痛的感觉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存在的,是不定时的,所以大家决定等过完年后再做商议。 周垄打算回陕北老家过年,顺便找一找那本《乾坤机术》,而唐梵和大成在过节期间还有一项很重要的采访任务,所以究竟会在哪里吃年夜饭他们谁也不知道,也许可能又和去年一样是在火车里的餐车上,晋溪的爸爸正在山西勘探地质,因此她和母亲相约同飞太原前去和父亲团聚,而汉灵的父母都在成都,他倒是很方便,打个的就直接到家门口了,梁教授则和往年一样,准备在所长郑乐家里过除夕之夜。 …… 又是一个春节,大街小巷人流如潮,辛勤忙碌一年的人们,纷纷走出家门,享受节日的闲暇,男女老少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虽然还未到十二点,但天空中的烟花已是纷至沓来,耳畔的鞭炮声也是络绎不绝。 梁教授站在郑乐家的阳台向外望去,大街上到处充斥着鲜艳的色彩,处处都是欢声笑语,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就算隔着窗户也能感受到人们亲情的温暖。 此时,郑乐一家人正在忙碌三十晚上的年夜盛宴,男女老少十几口人好不热闹,梁老几乎每年都会来他家吃这顿年夜饭,而郑乐的亲朋也习惯了老人在每年的这一天出现,可以说他们已经把梁教授当成了自己家的一份子。 不过,梁老爷子此刻的心情恐怕没有多少人会了解,看着别人共聚天伦,而自己的身边尽管也是人来人往,可置身其中却怎么也感受不到那种家庭的温馨和亲人的情感。 其实每年梁教授都不是十分情愿在郑乐家里吃这顿年夜饭,但总碍不过老朋友的热情相邀,如果让他选择,他宁肯一个人躲在家里吃碗泡面,因为当别人亲友相聚的时候,反而是他最落寞的时刻,尽管表面强颜欢笑,可内心深处却是比之平时还要孤独。 这就像是一个饿了很久的人,本来画画饼还能充饥,可现在他的旁边却有个人不但啃着鸡腿并且还在不断称赞味美色香,你说这个饱受饥困之苦的人会不会就此发疯?当然,也许这个比喻并不十分恰当,但梁教授的确就像是一个长期营养不良的人,平时还能勉强支持,但怎么也经不起健康人的热情一拥。 不过对老爷子来说今年和往年又有些不同,往年他是孤独的,虽然今年他也是孤独的,但不同的是,今年他孤独可却有了希望。 金叽山古墓的出现,让教授三十几年来第一次感到了希望,他仿佛已经看见自己和孙凯深入古墓之后的种种经历,更和妻子坐在沙发上一起陪着女儿说笑,而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再是自己的幻想,他意识到也许马上就可以成为现实了。 …… 新年刚过,梁教授就迫不及待的将周垄、晋溪、汉灵和唐梵邀至家中共同商议以后的事情。 五个人围坐在教授家客厅的沙发上,表情一个赛一个的凝重,这也是他们五个人从进驻金叽山古墓以来第一次坐在一起。 周垄喝了口水,然后十分沮丧的说道:“今年回去以后,把屋子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找了半天,结果最后竟然发现我爸拿它给垫花盆了。”说着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本破旧不堪的线装古书交给了梁教授,“您瞧,现在给糟蹋成这个样子,基本已经没法看了。” 不过对于这一点,其实老爷子一开始就没抱太大的希望,所以也不以为意,反而还安慰周垄道:“没关系,有总比没有强吧。” 晋溪轻哼了一声,“可是有些东西没有总比有强吧。”说着她指了指胸口,“你们有没有发觉现在咱们阵痛的间隔一次比一次短了?” “你的意思是说……”说着教授赶忙将书放在了一边。 “也就是说我们疼痛的时间越来越密集了。”说着晋溪环顾了一下众人的表情,大家的脸色都十分难看,“记得之前是三日一次,可现在我已经是……是两日一次了,而且……而且疼痛持续时间似乎也越来越长了。” 汉灵咬了咬嘴唇接道:“我基本也是两日一次。”说完他侧过头看了看坐在身旁的唐梵。 唐梵用余光瞟了一眼汉灵,然后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我现在是一日一次。” “什么?!”周垄立时站了起来,“你已经频繁到这种程度了,可我基本还是三日一次,没什么变化呀。” “也许和我们每个人的身体素质有关系吧。”教授回答说。 听老爷子这么讲,大家都觉得颇有道理,于是纷纷点头,可仔细一想,不对,按照教授的意思,体质越好的人病发的频次应该越低,可换句话说,那么体质最差的人也应该病发的最为频繁才是呀,可目前在坐的五人当中,年纪最大,体质最差的必是梁老无疑,那他现在的状况又是……? 四人几乎同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们相互看了看,然后齐刷刷将目光着落在了梁教授的身上。 老爷子望着众人的眼神,心下已然明了,“我现在……我现在是……一日两次。”老人犹豫了一下之后,终于说了出来。 周垄、晋溪、汉灵和唐梵四人相互看了看,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宽慰梁教授,都埋下头盯着地板叹气,也不知是叹的梁教授还是他们自己。 过了一会儿,晋溪抬眼看了看众人,然后语调低沉的说道:“照目前这个情况来看,以后我们身上的疼痛还会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密集,而且持续的时间也会越来越长。”说着她叹了口气,“所以咱们必须赶紧商量一个对策出来。” “怎么商量呀?到目前为止,我们都还不知道自己究竟得到是个什么病呢?”说完汉灵向后靠在沙发上,又叹了口气。 谁知汉灵话音刚落,唐梵便狠狠地回答说:“我们身上的这种淤痕根本就不是病!” 第二章 巫蛊毒术 听唐梵的口气,众人身上的瘀痕并不是早前医生检查后所认定的碰撞所致,甚至说就不是一种病,大家听闻此言都是一惊,齐刷刷将目光聚集到了小唐的身上,唯有梁教授始终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听他低着头淡淡的说了一句:“你是想说……是诅咒,对不对?” 唐梵摇了摇头,“也不是什么诅咒。” 这下子连梁老爷子也被弄糊涂了,既不是病,也不是诅咒,那又会是什么呢? 唐梵喝了口水,然后将杯子轻轻放回到茶几上,“我过年的时候刚好在北京有项采访任务,所以就顺便去协和医院做了个检查,可医生给出的结论和成都这边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又给我多开了几副驱血化瘀的西药,说是进口药效果好,可我觉得应该是价钱更好才是。不过,虽然我对这样一个结果多少有些失望,但也并不意外。”说着唐梵又拿起面前的水杯咕嘟咕嘟喝了几口,“采访结束之后,我本来打算当天就飞回成都的,可我上高中时的死党叶子恰巧从美国做完学术交流回来,大家也差不多有七八年没见过了,其实自从上了大学以后我们高中同学之间就很少联系了,于是借着这个机会叶子索性把当时在北京的高中好友全都叫在一起聚了聚,大家酒足饭饱之后,又打算去ktv唱通宵,尽管我实在是没什么心情,可也不愿扫大家的兴,最后还是跟着一起去了,不过我整晚都只是干坐在那里,一首歌都没唱,叶子觉得我情绪不太对,就问我怎么了,她和我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所以上高中的时候大家的关系非常好,可以说是无话不谈,我想了想,觉得说了也无妨,于是便把胸口的瘀痕给她看了看,她一瞧当时就变了脸,她问我是怎么弄的,其实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肯定和金叽山古墓有关,于是我就把咱们在金叽山古墓里所发生的事情都给她说了,她听完之后告诉我,咱们极有可能是中了蛊毒。” 闻言,梁教授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什么?!蛊毒?!” 唐梵眨了眨眼睛,“没错,是蛊毒。” “这下可糟了!”说完老爷子向后一仰,瘫坐在沙发上。 周垄、汉灵和晋溪虽然也听说过蛊毒,但却不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老爷子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过了一会儿,周垄见梁教授和唐梵都不吭声,于是忍不住问道:“梁老,巫蛊之术虽然我也有听说过,但却不是十分了解,只知道古时在苗疆一带曾经盛极一时。” “其实不光是在苗疆,据我所知在湘西、滇南,甚至是蜀中,蛊术都曾经在民间流行一时。”说着教授用左手捂住额头,右手的手指则在大腿的腿面上弹来弹去,“巫蛊之术是我国古代流传下来的一种以毒虫作祟害人的神秘巫术,在秦朝时期民间就已经开始有人饲养蛊虫了,殷墟出土的甲骨文中就曾记录过制蛊的方法。而在汉代和唐代官方更明令禁止施行巫蛊之术,比如汉代的法律就曾规定如果某个人家里饲养的蛊虫已经成形并且致人死亡的话,那么这个人便要被处以极刑,家人则需流放三千里。而唐代也做过类似的规定,饲养蛊未成形者流放,成形者杀头,不但如此在唐代还将以蛊毒害人列为十恶不赦的大罪之一。” “哇,照您这样说,这种巫蛊之术一定相当的厉害喽。”说完汉灵瞅了一眼身旁的唐梵,唐梵没搭腔,只是盯着茶几一直看。 老爷子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不过现在许多学者都认为施行巫蛊之术乃是一种封建迷信活动,根本就不值得相信。” 汉灵挠了挠头,“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呢。”说着他看了梁老一眼,“教授,那您说这蛊术究竟是有呀,还是没有呀?是应该相信呀,还是不该信呀?” “有,肯定是有的。只不过巫蛊术中除了有养蛊害人之法外,还包括诅咒、射偶人等多种形式。”讲到这里教授轻咳了两声,然后又接着说道:“诅咒和射偶人之说肯定是不足为信的,可是利用蛊毒害人的方法却不可不信。” “既然您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是确有其事了,可……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专家学者不认同呢?” “怎么说呢,一个原因是因为蛊术一般都在少数民族当中流传,所以对于中原文化来说一直都十分神秘,再者最为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现在人们已经把蛊术传得神乎其神了。举个例子来说吧,相传蛊中最为凶恶的莫过于金蚕蛊,若要饲养金蚕蛊,在养蛊之前,需把客厅打扫得干干净净,全家老少都要净身吃素,诚心诚意在祖宗神位前焚香点烛,对天地鬼神默默祷告。然后在正厅的中央,挖一个大坑,埋藏一个大缸下去,缸要选择口小腹大的,这样才便于加盖。而且口越小,越看不见缸中的情形,人们就越容易对缸中的东西产生恐惧,进而因恐惧而敬畏。缸的口还须理得和土一样平。等到农历五月初五,也就是端午节那天,就去野外任意捉12种爬虫回来,一般是毒蛇、蜈蚣、青蛙、蜥蜴、蚯蚓、大绿毛虫等有毒的爬虫,但一定要注意会飞的动物不能要,四脚会跑的动物也不能要。而且所有毒物都必须是在端午节那天捉回来的,因为相传五月初五那天毒气最盛,否则养不成蛊。之后再把这12种爬虫放入瓮内埋于十字路口,任由毒虫在瓮缸之中互相吞噬,毒多的吃毒少的,强大的吃弱小的,最后只剩下一只,这只毒虫在吞了其他毒虫之后,自己也就改变了形态和颜色。经过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再将大缸之中仅存的毒物取出来,贮在香炉内,这就是金蚕蛊了。不过在这七七四十九日之内,主人家所有大小,还必须早晚各一次向鬼神祷告,而且在祷告之时,绝不可让外人知晓。如果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自己养的蛊,就会被巫师用妖法收去,为巫师所驱使,届时养蛊的人家就会全家死尽,即使不被巫师收去,成蛊以后,蛊也会立即反身加害主人。”说着教授喝了口水,“据说这种蛊养成之日,不畏火枪,最难除灭。福建的龙溪县有这样的传说,金蚕是一种无形的东西,它能替人做事,譬如你要插秧,你先插一根给它看,它便可以把整亩的秧插好。它勤于洒扫,养金蚕的人屋子是很干净的,你一进家门,用脚在门槛上一踢,回头看见门槛上的沙土忽然没有了,你便可知道这家养着金蚕蛊。据当地的传说,金蚕蛊喜吃人,若干年定要吃一个人。年终岁暮时,主人须和它算账,若有盈余便须买人给它吃,因此算账时,主人打破一个碗要说打破20个,对它说无息亏本,明年再买人饲它。而南靖人的说法,则与此大同小异,他们把养金蚕说成养挑生,金蚕蛊一般放在尿缸边或没人到的地方,不要让人知道,否则便要败露,招致杀身之祸。金蚕能变形,有时形如一条蛇,或是一只蛙,或是一个屋上地下到处跳走的穿红裤的一尺来高的小孩。养金蚕的人家,很少疾病,养牲畜易长大,没有死亡之患,而且能聚财暴富。每年年底,主人要在门后和金蚕算账,说今年打破了碗匙若干,亏本很多,若你说今年得利,家中的人就渐渐死亡,养金蚕的人都没有好结果,这叫做“金蚕食尾”。遇到这种情况人们就要及时嫁金蚕了,其做法是以布包一包,内放银子、花粉和金蚕蛊,放在交叉路口上,见银眼开者自然拾去,误取了银包的,金蚕蛊则会跟了他去。” “教授,看来您对蛊术了解的还真不少呀。”唐梵蔫蔫的说了一句。 “小唐,你很早就知道了,为什么刚一进门的时候你不说?”梁老开口责备道。 “我害怕你们担心,而且……” 还没等唐梵把话讲完,周垄便插嘴道:“诶……,小唐,你多虑了,如果你一直不说,我们也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整天提心吊胆的,不是反而更担心吗,可你说出来之后,不管是个什么情况,最起码我们心里也有个底,总比这样一直猜来猜去的强吧,而且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来由,不就可以对症下药了吗。” 老教授瞥了周垄一眼,“对症下药?哼,这回可真要对症才能下药了喽!” “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周垄听得出老爷子可是话里有话,但一时也不解其意。 “我想教授的意思也许是说要想化解蛊毒就必须首先弄清楚当初巫蛊师配制它的方法。” 说完唐梵朝梁老看了看,老爷子撑着坐直了身子,然后点点头,“小唐说的没错,要知道蛊术不仅种类繁多,而且善于变化,每位巫蛊师的手段和习惯都不相同,一蛊仅一解,即使中蛊之人症状相似,也不能轻易就说他们所中的是同一种蛊毒。”说着教授喝了口水,“虽然现在知道我们身上有可能是中了蛊毒,可还是无济于事,因为我们还根本不知道是如何中的?什么时候中的?又是谁给咱们下的毒?” “据叶子说,蛊毒一般都是由口而入,也就是说我们应该是吃了一种东西之后才中招的。”唐梵道。 “吃了东西……”教授皱起眉头小声自言自语道。 “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想说,可是……” 见周垄似乎有些犹豫,梁老略显不耐烦道:“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想法就赶紧说吧,说不定会对我们有帮助呢?” “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六个人去金叽山,可回来的时候却只有五个人中了蛊毒呢?” “你想说什么?”话刚一出口,教授就立时意识到了周垄的意思,“难道……难道你怀疑是大成给我们下的毒?” 教授这边话音刚落,就只见周垄诡异的点了点头。 第三章 谁是真凶 众人十分意外,没想到周垄竟然怀疑是摄影师大成在暗中给他们下的毒,想想大成平日里的憨厚模样,一时间都很难接受,特别是唐梵,要知道她刚一进电视台参加工作就开始和大成合作了,算一算,少说也有四五年的交情,关系一直处得非常好,在各个方面大成对她也十分照顾,在小唐的心里面早已经把大成当做是自己的一位大哥哥了。 “成哥没有中毒,从这个角度来讲是有一定的嫌疑,可我们也不能就此忽略掉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那就是动机。”说着唐梵故意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周垄,“你们仔细想一想,成哥并没有动机呀。” 此时,其余四人的表现完全不同,老教授依旧头枕着沙发的靠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周垄在和唐梵对视了一眼之后,便赶紧将目光移向了茶几,一边的汉灵双手捂着脸直叹气,而晋溪则在凝神思考问题,不过他们唯一相同的就是谁也没吭声。 半天见没有人搭腔,唐梵又接着说道:“你们可别忘了,当初咱们身陷火海的时候,成哥都快急死了,忙前忙后的想办法救咱们。如果他真是有心害咱们,那个时候他完全可以置之不理,任由咱们自生自灭呀。” “是呀,仔细想一想,大成是没有什么动机。”梁教授插言道。 “算了算了,也许是我多心了。”说着周垄用手捏了两下眉心,“梁老,您说有没有可能是……是任炳焜干的呢?” 教授点了点头,“嗯,有这个可能。” “可是我们并没有全在他家吃过饭呀,怎么都会中了毒呢?”对于周垄的说法,汉灵提出了疑问。 “说不定他是指使旅店里的老板夫妇在咱们平日的饭菜里面下的毒。”说着周垄掏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吸了两口,“你们还记不记得,咱们上次离开卫陵村的时候,店主夫妇可是始终都没有露过面呀。” “难道……难道他们畏罪潜逃了?”汉灵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唐梵白了他一眼,反问道:“可问题是不光是旅店里的老板夫妻,要知道当时卫陵村里可是连半个人影儿都没有呀,难道说他们一整村人全都畏罪潜逃了吗?”顿了顿,唐梵看了一眼汉灵不红不白的脸色,然后又接着道:“还有,如果说真是任村长下的毒,那么他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小唐,有些情况你可能还不了解。”说着周垄又吸了两口烟,“梁教授曾经亲眼目睹过任炳焜杀人,而且上次去卫陵村之前,我们还向公安机关检举过他,不过很可惜,警察同志并没有找到他的犯罪证据,虽然我们是匿名举报,但他肯定猜得出是我们干的,所以你说他还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什么?!”唐梵瞪大双眼盯着梁教授,“您……您看见过任村长杀人?” 老爷子点了点头,“是呀,我不但亲眼见过他杀人,而且据我和周教授了解任炳焜犯下的血案还远远不止这一起,他长期以来一直都有私自处决村民的恶行。”说着教授叹了口气,冲着表情同样惊诧不已的汉灵和晋溪说道:“不知道你俩还记不记得第一次去卫陵村的时候,给咱们带路的那个小姑娘?” “记得,当然记得了。”汉灵眉梢一挑,做出了一副很陶醉的样子,“大大的眼睛,长长的头发,一说一笑俩酒窝,挺漂亮的,不过就是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唐梵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你可以去问问她嘛,你小子搭讪的功夫不是挺厉害的嘛。” 汉灵被她这么一捅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脸一红,低下了头。 教授见状微微一笑,“别去问她了,我来告诉你吧,那个女孩叫殷小梅。”说着老人又叹了口气,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我想你们再也见不到她了,因为……因为我亲眼看见她被任炳焜给活活闷死了。” 闻言,汉灵一下子把头抬了起来,“可为……为什么呀?” “因为她和一个有妇之夫私通。”周垄冷冷的回答道。 大家闻言都低头沉默不语,除了一阵阵的叹息,没有其他任何声响,整个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固住了一般,气氛局促而压抑。 过了一会儿,晋溪吭吭吭轻咳了两声,然后开口说道:“就算真的是任炳焜下的毒手,可还有两个问题说不通……” “什么问题?”还未等晋溪把话讲完,唐梵就迫不及待插了一句。 “第一,照教授所说任炳坤是为了掩盖自己杀人的事实才要铤而走险毒死我们,可问题是……他既然已经决定要我们的命了,为什么不干脆直接一些,将我们立时杀害,而偏偏要用这样一种不能马上灭口的方法来对付我们呢?难道他就不怕我们一离开卫陵村便去公安局揭发他的罪行吗?第二,既然他已经不打算留我们的活口,又为什么却独独留下大成一个人呢,按照常理来讲,他应该会赶尽杀绝才是呀?” “是呀,如果真是任村长指使店主夫妇在饭菜里面下的毒,那为什么成哥会没事儿呢?咱们这次在村子里一共只吃了五顿饭,而且其中有一顿梁教授和周教授还没在,而是去赴任村长的宴请去了,这样一来,大家也就在一起吃了四顿而已,而且每一顿大家都是点了几个菜一起吃的,如果真是菜里面有毒,那么谁也逃不了呀。”说完唐梵拿起面前的水杯,又喝了几口。 “我曾经警告过他,如果咱们几个不能按时回成都的话,那他可就麻烦大了,也许正因为此,所以他才没有采取更为极端的方式,而只是利用巫蛊之术让咱们慢慢毒发而死。”说着教授揉了揉太阳穴,“这一招不正和他老祖宗的铅中毒之法如出一辙吗?” “可问题是他还是给我留下了去公安局告发他的时间呀?”对老爷子的说法,唐梵仍然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合理。 “任炳焜说不定是这么盘算的,就算我们举报,可公安机关调查也需要时间,而照他的估计在这段期间我们就会毒发身亡,到时候死无对证,他照样可以逍遥法外。”梁教授挠了挠头解释道。 “好,就算这个理由说得通,可咱们还有一个老问题没解决,就是为什么唯独大成没事儿呢?”周垄接着问道。 说起这个问题,梁教授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老人直起身子,问周垄要了一支香烟,抽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晋溪将双手从衣兜儿里面取了出来,交叉之后支着头,“其实……我倒是有一个更为合理的解释,也许给咱们下毒的就是金叽山古墓的主人。”说着晋溪抬起了头,“你们有没有想过,虽然这次是六个人一起去的金叽山,可最终进到古墓里的却只是咱们五个人,也就是说如果蛊毒是下在古墓里的什么地方,那么大成肯定是不会中招的。” 众人点了点头,连梁教授也认为这个解释的确最为合理,可转念又一想,似乎也有说不通的地方,“可小唐的朋友说蛊毒是由口而入的,也就是说咱们应该是在服食了一种什么东西之后才中的毒,但我想来想去,咱们在古墓里面根本就没吃过什么东西呀?” “鸡蛋,我不知道你们,可我在古墓的密室当中吃过一个鸡蛋。”周垄略显沮丧的接道。 第四章 密室玄机 一听周垄说他在密室里面吃了一个鸡蛋,汉灵马上插嘴表示自己在密室里面也曾吃过一个鸡蛋。 听闻此言,梁教授、唐梵和晋溪三人同时直起了身子,他们相互看了看,惊诧的表情已经告诉大家他们同样也吃了鸡蛋。 五个人,五个鸡蛋,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周垄拼命回忆密室当中发生的一切,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抬眼望着老教授,“梁老,您为什么吃鸡蛋呀?” “我……我……”说着教授用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我当时不知怎的,就是感到非常的饿,就好像是几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似的,后来我都快饿晕了,可迷迷糊糊当中,我发现眼前的桌子上面放着一个鸡蛋,当时我也没多想,抓起来就一口给吞下去了。” “那后来呢?”周垄原本锁着的眉头,又更紧了一些。 “后来……后来肚子叫得更厉害了,一个鸡蛋根本就不顶事儿,还是没有什么力气,我记得最后我顺着背后的铁栏杆给晕过去了。” “你们遇到的情况也应该差不多是这样吧?”说完周垄环顾了一下其余三人的表情。 晋溪点了点头,唐梵也点了点头,唯独汉灵没有吭声,只是坐在那里一个劲儿的咬着嘴唇。 “怎么?你所遇到的情况难道和他们不太一样吗?”说着周垄拍了拍汉灵。 汉灵侧目看了一眼周垄,然后摇了摇头,“其实我所遇到的情况和他们也差不多,只不过有一点我想补充一下……”说着汉灵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虽然当时我也是看到有一个鸡蛋摆在眼前,可……可入口之后的感觉根本就不是什么鸡蛋的味道,而更像是一股中药的气味。” “哦?当时我也是突然感到腹中饥火中烧,所以赶紧抓起面前的鸡蛋就一口给吞了,根本没理会是什么味道。”周垄接道。 其他人也纷纷摇头,表示并没在意鸡蛋的味道对不对。 过了一会儿,周垄摆了摆手,“也罢,也罢,咱们先不要管鸡蛋的味道,先管一管这个鸡蛋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吧。”说着他又点起了一根香烟,“我可记得咱们进密室的时候,桌子上面除了五颗黑色的珠子,根本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是呀,这五个鸡蛋确实出现的相当诡异。”教授附和道。 “还有,为什么我们几个当时都感到腹中饥饿难耐,就好像是很长时间没有吃过东西似的。要知道,咱们可是当天早上吃过早饭才出发的,也就是隔了七、八个小时没进食而已,怎么也不会饿到晕倒在地那种程度吧?”说完周垄猛吸了两口,然后便把烟又给掐灭了。“其实关于当天密室里的情形,我们还有很多都没有弄清楚呢。”晋溪插言道。 “是呀,比如说为什么那个罩着咱们的铁笼子会突然消失不见,又比如说为什么密室另一头的石门会自己突然打开。”说着周垄摇了摇头,“哼,这一切的一切对咱们来说还都是个谜呀。” 教授双手拢了拢头发,然后站起身来,走到窗户前隔着玻璃,望着远处一栋栋的楼房,“虽然这些事情看起来很凌乱,但我相信在它们的背后一定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可现在我们依然还是没有任何头绪呀?”唐梵抱怨道。 “别急,别急嘛,咱们一步一步慢慢来。”说完教授回过身来倚着窗台,看着众人又接着道:“你们想,如果我们吃的是鸡蛋,那么桌子上的珠子后来又去了哪里呢?” “是呀,珠子后来又去了哪里呢?”周垄附和道。 “桌子上面本来没有鸡蛋,只有珠子,可是我们吃完鸡蛋之后,桌子上的鸡蛋固然没有了,可连珠子也一起不见了,你们说这是为什么?”教授问道。 “因为我们吃下去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鸡蛋,而就是原本放在桌子上面的黑色珠子。”晋溪恍然大悟。 “对,没错。”说着周垄用手狠命拍了一下大腿,“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记得当时晕倒之前,我是看见老教授像疯了一样,一把就抓起了桌子上的黑色珠子,然后在铁栏杆上敲了几下之后,珠子的黑色外壳就碎了,结果里面……里面露出了一个红色的药丸,老爷子当时想也没想就一口给吞下去了。” “这就对了,看来我们的思路是正确的。”说着教授又重新坐回到沙发上,“但还有一个问题,既然在密室里我吃的是那颗黑色的珠子,可为什么当时自己却觉得那是一个鸡蛋呢?” “幻……象?”晋溪似乎不是很确定,所以声音异常小。 “没错,但准确的说应该是幻觉。”说着教授又站了起来,“你们想想看,当时摆在咱们面前的分明就是一颗黑色的珠子,可咱们却同时都把它看成了一个鸡蛋,这不是幻觉是什么?” 老爷子越说越激动,“还有,我们早上分明吃过东西,可为什么当时会感到饥饿难耐呢?” “也就是说,当时我们集体产生了幻觉,认为自己几天没吃过东西,认为自己眼前有个鸡蛋?”说着周垄看了一眼梁教授,教授冲他点了点头,“可……可我们又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幻觉呢?” “致幻剂。”老爷子在客厅里走了两步,“应该是致幻剂产生的作用。” “致幻剂?”唐梵似乎有些不太明白。 “没错,是致幻剂,也可以说是一种迷药,吃了之后会令人产生各种各样的幻觉。”教授解释说。 “可在吃鸡蛋之前,我们再也没有吃过其他什么东西了呀?为什么还会产生幻觉呢?”周垄问道。 教授想了一下,然后对众人说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刚开始进密室的时候并没有产生幻觉呢?” 大家一看看我,我瞧瞧你,谁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你们再想想看,在我们产生幻觉之前,密室里面还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情没有?”教授见众人都没什么反应,于是提醒道。 “我们所有人将脚放入地上的脚印之后,铁笼子便罩了下来,再后来悬在密室顶部的罐子便落了下……,罐子!”周垄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 “没错,是罐子!”说完教授赞赏的看了周垄一眼。 “可……可罐子里面什么也没有呀?”唐梵问道。 “也许有,但我们却看不见呢。”教授回答说。 “什么意思?”唐梵还是不解。 “梁老的意思是说罐子里面装着的可能是一种气体。”周垄接道。 教授竖起了大拇指,“没错,如果罐子里面装着的是一种可以使我们产生幻觉的气状致幻剂的话,那么一切的一切也就不难解释了。” “首先,我们进到密室之后,发现石门紧闭,又找不到开启的机关,于是便尝试着按照墓主人的提示将脚放入地上的脚印之中,希望借此可以找到逃生的路径,可是当我们五个人都把脚放进去之后,铁笼子便罩了下来,紧接着墓室顶部的陶罐便一个接一个的掉落下来,在地上摔得粉碎,这时里面装着的致幻剂便四散开来,起初浓度还比较低,所以最开始的时候我们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随着罐子的增多,浓度也就越来越大,于是我们便一个个开始产生幻觉,感到腹中饥火中烧,似乎几天没吃过东西似的,就在此时,眼前的珠子也因致幻剂的作用而变成了鸡蛋,而后就是我们想也没想抓起来一口吞下,等走出古墓的时候,我们五人就全都中了蛊毒。” 众人听完教授的解释,都不知该说什么是好,过了一会儿,唐梵摇摇头,“可是墓主人安排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第五章 墓主人的动机 说起墓主人的动机,众人都是一阵唏嘘,虽然刚刚梁教授已经基本洞悉了他们在密室当中所遭遇的种种诡异经历,可对于墓主人究竟为何要如此安排这一问题,大伙儿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墓主人精心安排这一切其最终目的似乎只是为了让咱们吃掉那几颗含有蛊毒的药丸。”晋溪若有所思的说道。 周垄点了点头,“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可问题是他为什么一定要让咱们吃掉密室当中的药丸呢?” “这还用问,当然是想要咱们的命了。”汉灵没好气的接道。 “不对。”说着周垄摇了摇头,“如果墓主人只是想要咱们几个的命,那他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只要他不在后墓室当中设置暗门,那么现在咱们几个可就已经被活活给烧死了。” “嘶……”汉灵皱着眉头站起身来,在客厅里面来回走了几步,然后用手轻轻摸了摸胸口,“也许……也许他并不想急于杀死我们,而是想先利用蛊毒慢性发作的特点来折磨我们,等咱们苦不堪言的时候,再让咱们几个在痛苦中慢慢死去。” “你……你的意思是说,墓主人并不想给咱们来个痛快的,而是要让咱们几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完唐梵哆哆嗦嗦伸出手去拿起了面前的玻璃杯,咕嘟咕嘟喝了几口。 教授摆了摆手,“不会,其实折磨人的方法有很多,为什么非要选择这么一个费劲巴力的办法,再者说了,就算小汉你说的对,他是想折磨咱们,让咱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甚至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可又有什么理由呢,咱们和他之间难道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当然有了……”说着汉灵走到老爷子跟前,“您可别忘了,咱们可是刨他坟掘他尸的人呀。” “是,我们是挖开了他的阴宅,可问题是他早在一千年前就已经预知了呀,甚至连我们五个人的名字、长相特征,他都了如指掌,如果他真的介意,他完全可以重新选择一处福地来安葬自己嘛,可他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梁教授又提出了新的疑问。 “也许就属金叽山的风水最好,所以他舍不得。”唐梵回答说。 “再好也是别人的。”说着教授轻哼了一声,“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据我和周教授调查金叽山古墓其实是由一座唐代的墓葬和一座东周晚期的墓葬合并而成的,经过碳十四测定,其中前墓室和中墓室属于唐代初期的建筑,而第二条墓道以及后墓室则应该是在东周晚期修建而成的,也就是说,之前在后墓室里曾经极有可能埋葬着一个东周的亡灵。” “这不就更加说明金叽山古墓所在的位置是一块风水极佳的宝地吗?”说着唐梵不自觉的看了老教授一眼,“否则也不会这么多人同时把自己的万年吉地选在那里了。” 周垄摆了摆手,笑笑说:“小唐,你可能还不太明白老教授的意思,其实关于这个问题我和梁老之前就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要知道,我们曾经私下咨询过几位风水先生,他们都说霸占别人的风水位是一件很不吉利的事情,而且也极损阴德,弄不好还要祸及子孙,所以即使金叽山是一条龙脉,强占进去的话也不见得会荫妻庇子。” “那也就是说,就算金叽山风水天下无双,可也已经被人抢先注册了,所以即便强行拆掉前墓,在其原址上面重建,也很难得享风水佳穴的好处,说不定反而还会自祸其身。”唐梵说道。 “是呀,那几位风水先生还给我俩举过一个例子,据说当年咸丰皇帝曾亲自为慈禧和慈安两位爱妻选择陵址,慈禧居西宫便选在西边的普祥裕,而慈安居东宫则是选在了东边的普陀裕,这种安排完全依循清朝祖制,符合两宫身份。可是对于咸丰皇帝生前的这一决定,慈禧一直耿耿于怀,她贪艳普陀裕的风水穴位,更加不甘心生前地位低于慈安,死后还要被其压上一头,故而在慈安死后不久,她趁自己独掌朝纲之际,硬是把东太后的遗体从普陀裕迁出,葬在了西边的普祥裕,并大兴土木重建了普陀裕的享殿和地宫,以备自己死后享用。”讲到这里周垄的嘴角微微一翘,笑了笑,“可谁知道,造化弄人,在她死后不到二十年便惨遭毁容辱尸,西太后强占他人陵址,尽管普陀裕风水极佳,可终也保不住她死后的荣华,这真真是不但没有福被子孙,反而还害了自己呀!” 梁教授摆摆手,呵呵笑了两声,“野史一段,不足为信。” “虽然是野史,但也说明了一些道理。”周垄接道。 “照您这样说,墓主人当初选择在金叽山安葬自己并不是因为风水的原因喽。”说完唐梵看了周垄一眼。 “是呀,不过你刚才所说的话还有些欠妥,要知道,墓主人可并没有选择在金叽山安葬自己,小唐,你别忘了,这座古墓可是一座名副其实的空墓。”说着周垄将视线从唐梵的身上移向了汉灵,“而且这也说明墓主人绝不是因为我们闯进了他的阴宅,而要置我们于死地,要知道,这里根本就不是他的陵寝。” “也许……也许我们几个上辈子曾经害过他呢,他前知五百世,后知五百年,掐指一算,知道我们就是害他之人的后世,因此设下毒计来害咱们。”汉灵解释道。 “无稽之谈!”说完教授瞪了他一眼,汉灵见老爷子动了怒,赶忙低下头闭上了嘴。 “可说来说去,问题又回到了原处,既无深仇也无大恨,墓主人到底为什么要用巫蛊之术来害咱们呢?”唐梵依然还是一脸愁容。 “其实我倒是有一个想法。”说着晋溪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你们有没有觉得在古墓里的时候,墓主人其实根本就不想烧死咱们……” “这一点大家早就已经达成了共识,真的不用你再重复了。”汉灵很不以为然的打断了晋溪的叙述。 谁知老教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冲着晋溪道:“你继续,别理他。” 晋溪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墓主人并不想烧死咱们,他只是想利用大火把咱们几个逼进密室之中,还记得当时大火蔓延的非常迅速,很快就烧到了主墓室,可过了很久都没能吞噬后墓室,这说明什么,说明墓主人是在给咱们争取发现暗门的时间。还有,墓主人为什么要采用尸油来作为燃料,我觉得其最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尸油烧死时不会产生浓烟,如果换做其他常用的燃料,那到时候古墓里面定然是浓烟滚滚,别说发现南斗星的秘密了,就连呼吸都成困难。” “可尸油虽然不会产生浓烟,却也能散发出尸腐的臭气,同样也可以把咱们熏死呀?”唐梵皱着眉头插了一句。 “可你不要忘了,在火势那么大的情况下,咱们却是在后墓室待了一会之后才闻到了些许的腐臭,这说明墓主人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我猜他一定是在尸油里面添加了一些其他的物质,用以减缓臭气对咱们的伤害。”晋溪解释道。 众人闻言都点了点头,唯有汉灵还是一副不屑的表情。 “而在咱们到了密室之后,另一侧的石门本来是关着的,可咱们醒来的时候却发现石门已经被打开了,当时咱们证实过并不是咱们当中的人打开的,那我想就一定是在咱们吃完药丸之后,便触动了墓主人设下的机关。”晋溪补充道。 “是呀,我是最后一个吃药丸的,迷迷糊糊之中,我隐约记得在吃完药丸之后,原本关着咱们的铁笼子突然就不见了,而且在我失去知觉的瞬间,我似乎还听到了‘轰’的一阵响动。”说完周垄又重新坐回到了沙发上。 “看来这肯定就是石门打开的时候所发出的声音。”晋溪稍一迟疑,又接着道:“现在仔细想想,我觉得也许墓主人最初的设想便是只要石桌上的药丸全被拿走,就同时触动了密室的机关。” 教授嗯了一声,点点头,“有道理。” “可说来说去,我们还是不知道墓主人的动机究竟是什么呀?”唐梵问道。 晋溪微微一笑,“你还记不记得咱们离开密室之后,在甬道尽头看到的那几个字?” “真金不怕火炼?” 晋溪点了点头,“我想答案就在其中。” 第六章 真金不怕火炼 当初在甬道里的时候,众人急于逃生,根本就无暇细想石门上出现的那一行文字究竟是个什么意思,现在听晋溪的口气,似乎也是内有乾坤,于是纷纷琢磨起其中的玄机。 “我记得‘真金不怕火炼’可是一个现代词语,但为什么会出现在一座唐代的墓葬当中呢?”说完周垄狠狠地吸了两口香烟。 汉灵想也没想,张口答道:“说不定在咱们发掘之前不久就已经有人光顾过金叽山古墓了,而且他们和咱们的遭遇差不多,也是被大火困在了墓室之内,后来他们找到出口,得以逃出升天,兴奋之余,留下了这句话作为纪念,吹嘘自己不惧怕火的考验。” 梁教授一听,轻哼了一声,根本没接他的话茬,自顾自的说道:“其实类似的问题咱们之前也曾遇到过,不知你们还记不记得金棺上的那组阿拉伯数字,当时大家也认为出现的极不合理,因为从时间顺序上来讲,现在世界通用的这种阿拉伯数字应该是在明朝末期才传入我国的,可它偏偏却出现在了一座唐代的墓葬当中。” “其实我刚才的推想,也同样可以解释这个问题呀。”汉灵生怕教授忘了自己刚才的发言,于是赶忙提醒道。 老爷子白了他一眼,“你的这种不知所谓的推想真真是非常离谱,首先,石门上的文字雕凿的十分工整,根本就不像是仓卒而为,更何况还是用楷体写就,完全没有现代人的风格,试问你的这种解释怎么能够说得通呢?” 汉灵又被问住了,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周垄见状,赶忙替他解围,“其实关于时间逻辑的问题我觉得不讨论也罢,咱们当初不也为了阿拉伯数字的问题争论了半天吗,可结果怎么样,不还是一无所获嘛,当务之急,我认为还是先听听小晋对这句话的解释吧。” “是呀,‘真金不怕火炼’一般是用来比喻品质好、意志坚强的人经得起任何考验。”说着唐梵看了晋溪一眼,“可这和墓主人的动机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感觉金叽山古墓的主人特别喜欢玩游戏,尤其是文字游戏。”说着晋溪眉毛一挑,“梁教授当日在古墓里面曾经告诉过我们,金叽山之所以会被叫做金叽山完全是因为在这座山中蕴藏着十分丰富的铅矿,而‘金’字加上‘口’字,再加个‘几’就正是一个‘铅’字,墓主人是想通过这样一种方式,隐晦的告诉大家金叽山是一座名副其实的铅山。” 听到此处,老爷子不禁感慨道:“是呀,这位墓主人有话并不直说,而非要把‘铅’字给拆开来,变成一个‘金’字和一个‘叽’字,真不知道他怎么忍心用这样的手段来戏耍那些祖祖辈辈都一直默默为他守陵的朴实百姓。” 晋溪微微一笑,并没发表任何看法,而是接着自己刚才的话头继续讲道:“既然他这么喜欢玩文字拆解,我于是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也许‘真金不怕火炼’这句话也可以有另外一种解释。” “什么解释?”唐梵好奇心起,不禁出口相询。 “‘金’字加上一个‘真’字是个繁写的‘镇’,而梁教授不正是叫做梁镇吗?” 说完晋溪偷偷看了一眼老教授的表情,但见他眉关紧锁,双手抱怀,一言没发,倒是一旁的周垄忍不住率先开了口,“就算墓主人真有这层意思,可是‘镇不怕火炼’似乎也说不通呀?” “我觉得墓主人应该是想说梁教授不怕火炼,也就是说只要是梁教授在墓室当中遇到大火的话,那么定然会全身而退,但要是换做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会有那么幸运了。”晋溪解释道。 “可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说着唐梵看了看其他人,“如果这几个字出现在墓室之中,当咱们被大火围困的时候,起码还会起到一定的提示作用,让咱们对能够活着出去充满希望,可它偏偏出现在出口处,哼,真不知道在那个时候这几个字对咱们来讲还有什么意义。” “墓主人是在向咱们炫耀。”说着晋溪喝了口水,“他知道按照他的安排以梁教授为首的这个五人考古小组最终必定会站在那扇石门跟前,而这几个字就是写给咱们看的,他想告诉我们一切的一切全在他的掌握之中,即使有大火,即使有尸臭,梁教授和我们也会安然无恙。” 汉灵切了一声,撇着嘴道:“为什么不会是其他人站在石门面前?” 闻言,晋溪转头看了汉灵一眼,“你们有没有想过密室里面出现的为什么是脚印,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因为墓主人需要我们对号入座。”周垄答道。 晋溪摆摆手,“不完全是,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脚型完全一样的人基本上是不存在的,墓主人其实是想利用这一点来达到识别身份的目的,这和我们现在的指纹识别技术可以说是如出一辙。” “你是说在启动机关之前,他必须确定当时在密室里的到底是不是咱们五个人?”老教授插言道。 “没错。”说着晋溪也站起身来,“如果当时在密室里的不是咱们五个,而是其他的什么人,那么他们的脚印必定不符,如此一来密室之中所设置的机关就不会启动,石门自然也不会被打开,到时候他们即便不被大火烧死,也肯定会给活活饿死。” “确定咱们几个人的身份难道对他来讲真的那么重要?”唐梵不禁发问。 “是的,这也正是问题的关键之所在。”说着晋溪走到唐梵跟前,“墓主人一早就已经预知咱们会进入他的陵寝,可他并没有防范,而是利用大火将我们逼入密室之内,继而设下圈套诱使我们吞下了含有蛊毒的药丸。而且在吃下药丸之前,他还借脚印验证了我们的身份。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怎么讲?”老爷子忍不住问道。 “首先他绝不想要咱们的命,至少是并不急于这么做,否则也没必要在出口留下那一行字了,因为如果我们死了,那一行字也就失去了意义。”说着晋溪轻哼了一声,“不但如此,他还非常担心咱们会死在古墓之中……” “哦?”显然,对于晋溪的说法,汉灵不太相信。 “铁笼子,你们应该还记得密室里的那个铁笼子吧?”见众人都点了点头,晋溪继续说道:“你们知不知道墓主人为什么要安排这么一个铁笼子呢?” “我想应该是为了限制咱们的行动自由吧?”说着唐梵瞧了瞧身边的汉灵,“通俗点说,就是防止咱们几个到处乱跑喽。” 晋溪摇摇头,“不尽然,其实据我分析原因应该有二,第一,是为了让我们在产生幻觉的第一时间就发现桌子上的药丸,并且还不能多拿,当时咱们个个如狼似虎,如果不加以限制,定然会吃掉其他人面前的药丸,可笼子罩下来之后,咱们却只能吃到自己面前的药丸,其他的是无论如何也抅不着的,当然,也不能乱拿,咱们中毒之后,每个人身上出现的瘀斑数量都不相同,但却和陶俑身上的紫色小点儿分别对应,这说明墓主人一早就已经计划好谁吃那一颗了,也正因为此,他必须要用一个形状特殊的铁笼子来固定住我们,以免吃错了药丸;第二,他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要知道,当时如果我们到处乱跑的话就极有可能会被密室顶部落下的陶罐砸伤。” 教授点了点头,“小晋讲的的确是很有道理。” “再有道理也还是没说明白墓主人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的让咱们吃掉那几颗含有蛊毒的药丸。”汉灵依旧不服。 “其实从种种迹象分析,我猜想墓主人应该是想要咱们帮他做一件事,可他又但心咱们不肯帮忙,所以便打算用蛊毒来胁迫咱们。”晋溪回答说。 “那到底是一件什么事呢?”汉灵不依不饶追问道。 晋溪摇摇头,“暂时还不知道,不过我倒是觉得大家应该把心放宽些,既然墓主人安排好了一切,咱们照着走就是了,答案一定会出现,只是时机还没到罢了。” 汉灵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而其他人也是没发一言,都各自埋头思索着墓主人的动机。 过了一会儿,唐梵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只听她嗯是好了几句,然后便挂断了,“梁教授,您猜刚才是谁给我打的电话?” 老爷子苦笑了一声,“这你让我上哪儿猜去呀?” “是叶子给我打的,她刚从北京飞过来,她说明天还要转飞昆明,而且给我也订了一张机票,她想带我去滇南见一位蛊医,她说那个人也许可以医治我们身上的蛊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