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之夜》 1.歙州方家 提起歙县,安徽人一定都知道,因为歙县差不多就是安徽的发祥地,什么徽商、徽剧、徽菜、徽砚、徽墨、徽牌坊、徽人都源于此。 歙县的历史很久远,在春秋时期属吴国,那时当地最高领导人称吴王,最有名的可能算是“吴越争霸”中的吴王夫差;歙县在三国时期也属吴国,那时当地的最高领导人称吴帝,更有名的恐怕要算是《三国演义》中的吴帝孙权了。 唐初,歙县归属江南道。 李隆基认识杨玉环开始谈恋爱的那年歙县改属江南东道,等“万千宠爱在一身”的贵妃娘娘“马嵬坡下泥土中”不幸了没几年,歙县又改属江南西道了,不能不说唐朝人可真能瞎折腾。 到大宋,道改为路。 唐宋时期的道或者路相当于后世的省,跟现在的柏油公路一点关系也没有。 宋真宗赵恒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歙县属于江南西路,等他创作出名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不久,歙县又改属江南东路了,看起来宋朝人一样能瞎折腾。 歙县从古至今无论属江东还是江西,总之属于江南是没有任何疑问的。 那么,问题来了,说了半天,歙县跟安徽好象一毛钱的关系也没有吗? 有,关系大着呢。歙县是古徽州的治所,而徽州的前身就是歙州。徽州几乎是安徽全部精华浓缩的杰出代表,怎么会和安徽没关系呢,和歙县没关系的应当是吴国……才对! 问题又来了,徽州才多大点地方,有什么资格可以代表安徽,吹牛吧——你! 不服是不是?不服就来辩! 凭什么徽州可以代表安徽? 说一条就够了,徽州有一样东西完全可以代表安徽,那——就是黄山! 正是: 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 这句话简单的解释就是“登黄山天下无山”,复杂点解释就是“黄山秒杀一切山”!黄山一直就在徽州境内,谁敢说黄山代表不了安徽? 那位又说了:我敢!你想怎地? 嘿嘿!你一定不是安徽人。 古代地名常改,原因比较复杂多样,林林总总,不能用“瞎折腾”三个字简单概括,不过,改名通常和人有关。 比如说要有一位有能力让一个地方改名的人。 让歙州改名徽州的那个人正是大宋徽宗天子赵佶。身为一个国家的最高领袖,赵佶当然有权让一个地方改名,别说地名了,就是人名他老人家都有能力让人改上一改。 通常情况下,改地名还会有个原因,除非那个人就是故意想瞎折腾,有没有原因他都会瞎改。让赵佶改歙州为徽州的和另外一个人有关,那个人就是方腊。 方腊,姓方名腊。简单地说,这个人在安徽很有名,复杂点的说法就是……这个人在全国一样很有名。 方姓,据说已经有五千年的历史了,是炎帝的子孙。反正中华大地不是炎帝的子孙就是黄帝的后裔,没外国人什么事,炎黄子孙吗。 方姓在古代不算是个大姓,在当下呢……也不能算是个大姓。张王李赵遍地刘,其它人家靠边走。这个老方家的人没法和张王李赵刘家的人比,不过,方姓在南方却一直算是名门望族。 方姓,是古徽州的八大姓之一。 老方家族群众多,人才倍出,有名臣、名宦、名士,更不缺名人,犹其在歙县这个地方,更是不缺名人。 比方说——方腊,就很有名。 据说,方腊家是歙县金川乡小阜舍村人家,可以肯定一点的是在方腊爷爷这一代他们家还不是很富裕,因为在县城买不起房子,也就没有城市户口,算是个山人。 不对吧,没有城市户口的应当算是乡下人,是个农民才对,怎成了山人了? 山人,没错,方腊一家人就是山人。 环歙皆山也,那里多山,在山里居住的统称为山里人。山里人吗……简单地说就是山人的意思。 有山必有水,有水就成林。歙县既不缺山也不缺水更不缺林,山里人讲的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树林吃树林。 山里有的是珍禽怪兽、奇花异草、宝石古木……等等、等等,大自然是慷慨的,只要你不整天躺在床上睡懒觉,等着天上掉大奖,总能挣点零花钱。 山里人除了挖矿、打猎以外,可以求生的营生多得很,比如说伐木。 歙县自古以来古木森森、满山密林。各种松杉柏杨、柳樟桑茶、桦栲槠檫、楝杏栎椴、榆枫槐梓、楸棒枥檀、栾漆紫栗、构椿桐桂、梅楠竹榉……等等,等等,多不胜数。 在歙县,林业是一项大产业,所以,围绕着林业采伐、加工到贸易的从业人员是相当的多,也催生出很多的富豪。 方腊家的几代人一直从事伐木这项职业,可以说是伐木世家。只不过老方家从事的是最原始的那一级——砍树,技术含量不高,也就没有多少附加值。 老方家只要满足了房地产开发商老板的工程需求,保质保量地按时交货,就可以挣点辛苦钱。 伐木算是一项这世界上最古老的职业之一,这个职业不但古老还相当地危险。 伐木人从来不愁没活干,古代建筑绝大多数是砖木结构,什么亭台楼阁、宫屋殿宇,对木材的需求极大。所以,伐木这个职业始终和房地产开发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房地产开发商又是一项最古老的挣钱行业,大量事实证明,房地产开发商挣的钱越多,买不起房的人就会越多,从古至今都是如此,没有任何变化。 知道你为什么买不起房子了吧。 方腊一家人就这么辛辛苦苦起早贪黑玩命地干了几辈子,无论男女,没有一个活过五十岁的,不是累死去就是病死了要么就是出了意外横死的。 还不错,辛勤的劳动解决了一家人的温饱问题,方家人虽然不富裕但绝不会挨饿。 谁说勤劳可以致富?那都是骗人的。 勤劳只能让你饿不死,继承有钱的爸爸的遗产才能让你以最快的速度成为多少多少强,所以,你如果想有更大的发展,还是赶紧苦练一下“投胎”这门绝技吧,也许下辈子能用得上。 2.拚爹年代 这年冬天来得格外早,腊月天里歙县纷纷扬扬地飘下了一场大雪,群山如玉,满目尽白,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通常大雪天方家人是不会干活的,原因很简单,雪天伐木成倍地增加了危险系数。老方家的人懂,有一种比金钱更重要的叫生命。 所以,这些天方家人几乎全窝在家里。 所谓的家,是在山上离伐木工地不远处临时搭起的住所,有几间简易木房再加一个被安了门的小山洞。 这夜漆黑,外边却一片雪亮。 要是平常他们早睡了,可是他们今夜将注定无眠,因为今天夜里老方家发生了俩件大事。 在那个阴暗的小山洞里,一声尖厉的啼哭刺破了寒夜。一个小生命降生了,这个小生命就是方腊。 没有医院,没有特护,也没有接生婆,甚至连个生过孩子有经验的妇人都没有,孩子就这么生了出来。 谁都没想到,帮方腊娘接生的是另外三位比她更年轻的女人——刚和方腊二叔成亲不久的方腊二婶,以及还没有嫁人的方腊大姑和小姑。 老方家人的新生命诞生模式几乎如出一辙,都是在山林里自然分娩的,这种场景对他们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等方腊被擦干净后,方腊二婶抱着婴儿到床前,方腊娘疲惫地脸上露出一丝欣慰,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 孩子的出生让她从一个女人升级为母亲,而她也终于明白了当个母亲有多么不容易——痛!真得很痛! 她轻轻抚摸着孩子赤红赤红的小脸,无力地问了一句,“男孩女孩?” 方腊二婶一脸的幸福,“是个男孩。” 方腊娘突然抽痛了一下,忍不住“唏溜!”着,方腊小姑关切地问:“嫂子,你没事吧?” 方腊娘费力地摇下头,“我没事,我……只是有点口渴。” . 方腊一声响亮的啼声让站在洞门外雪地里等消息的方家男人们全部松了口气,之后,方腊小姑露出头高兴地传递了一个更详尽的消息,“大哥,母子平安!” 方家四个男人们全部露出了笑容。 “大哥,恭喜、恭喜!”方腊二叔方元、三叔方言和四叔方垕纷纷贺喜。 方腊爹方达嘴都乐得合不住了,不住口地答应:“兄弟,同喜!兄弟,同喜!” “大哥,要不要喝俩盅去?”方元提出个建议。 “当然要!走,走,把家里最好的酒拿出来喝。”方达一口答应,正要走,想起了什么,又说道:“老四,先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咱爹。” “好了,爹听到这个消息说不定病会好。”方垕答应了一声。 其他人眼中顿时生出无数的小星星,“但愿如此。” . 在另一间屋子里,屋里点着一盏昏黄的灯,榻上躺着一位病之不起的老人,他就是方腊的爷爷。方腊的爷爷还不到五十岁,可一副病态,单从外表看象一位风烛残年的干巴老头,足有七老八十了。 方垕告诉了他这个好消息,“爹,大嫂生了,是个男孩。” 老人苍白的脸上也许是因为激动,一股潮红突然涌上脸际,他僵硬的脸上刚挤出一丝笑意,张开口想说什么,却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咳咳咳!”地浑身上下跟着咳嗽乱跳。 方垕急忙上去扶起爹爹,用手拍他的前胸后背,“爹,你没事吧?” 好一阵子,方腊爷爷才缓过气来,他的脸色很难看,红潮退去,一片乌青。 “我都有孙子了。”方腊爷爷叹了口气,指着门,“方垕,你……去叫……叫你大哥他们来。” “我去叫大哥。”见爹的状况不太好,方垕赶紧离开了屋子。 老人费力地翻了个身,从枕边翻出个磨得又光又亮的旧木盒子,他用俩只老手哆哆嗦嗦地打开,里边除了些碎金银之外,还有一些票据,他叹了口气,“伐木伐木,连套房子都挣不到,伐得什么木?” 老人合上盒子,手伸进自己的怀里摸了半天才掏出一个三寸长短做工非常精致的小铜斧,他老眼开始放光,对着那把小斧头凝视许久,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变得舒展了。 就在这时,听到门一响,老人把小斧子握到拳头里。 方腊爹方达领着二弟方元、三弟方言、四弟方垕进来围在床前,齐声问道:“爹爹,你怎么样了?” “我……我怕不行了。”老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可是几个儿子闻言如惊雷轰顶,吓得当时跪倒一地。 “爹,你活得好好的,何出此言?” “爹,你可不能乱讲,会吓着我们的。” “我也不想走,我还想抱抱我的大孙子呢……咳咳咳!大限将至……我没得选择。算了,趁有一口气的时候我还是把后事给你们交待了吧。” “爹,你这是说什么呢,”方达回头吩咐二弟,“快下山去请大夫。” “是大哥。”方元刚要走,被老人用手势拦下,“不用了,方元,我能感觉得到,你这一走只怕再也见不到爹了,再待一会我还有些话要对你们说。” “爹!”几个儿子听了心如刀绞,鼻子一阵阵发酸。 “这个盒子里是我们方家几代积攒下的家当,没有多少值钱的货。现在是个拚爹的年代,你爹拚了一辈子也没拚过别人的爹,我没本事挣到一份大富大贵,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我心里一直感到很愧疚,觉得有些对不住你们。” “爹,不能这么说,你这一辈子苦过来的,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呢。” “爹,我们知道,你为了这个家受了多少累,要怪只能怪我们自己没出息。” “投胎是门技术活,你们既然跟爹姓了方,就认命吧。”方腊爷爷眼睛闪烁着泪花,又“唉!”地长叹了一口气,把木盒子递给方达,方达双手接过。 “方达,现在盒子交给你,你当家就要勇挑重担,敢于担当,别的我不多说了,有一句话你一定要记住了。” “爹,你只管吩咐。” “方达,你一定要接着拚呀。” “爹,拚什么?”方达一脸的不解。 “拚爹呀!” 方达顿时一脑门子黑线。 3.临终遗言 看着方达为难的表情,方腊爷爷加重了语气,“你已经有了儿子,你现在不拚,难道让孙子将来再拚吗?” “爹一定是老糊涂了,自己拚了一辈子不够,还要让儿子孙子继续拚,拚、拚、拚,难道不拚爹人就活不下去吗?”这句话当然不能说的,方达是这么说的:“爹,儿子记住了,我一定从现在开始拚,爱拚才会赢,对不对?” “对,当然对!老子只有拚到让儿子感到自豪才对。” “爹,你放心,我保证拚到让儿子因为有我这个老子感到无比自豪的。” “这就对了吗。”方腊爷爷刚刚点了下头,马上瞪起了眼睛,“臭小子,难道你爹就不让你们感到无比自豪吗?” 方达一阵汗,只好闭口,他感觉怪怪的,“爹这哪是交待后事呢,纯粹是打着幌子教育儿子来了,我们都多大了,还来这个。” 方垕身为老儿子,一向擅长哄老子开心,见爹爹叨叨个没完,出头打了个圆场,“爹,我保证大哥不是这个意思。” “这么说,你是这个意思?”没想到方腊爷爷马上来了一句。 方垕满不在乎,笑着说道:“我当然更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方垕答道:“我的意思,爹在儿子心目中永远永远……都是都是……都是……”方垕故意说话大喘气,他要抖个包袱。 方腊爷爷果然问:“都是什么?” “都是我们心中……无比自豪的……爹!” 效果不错! 方垕的三个哥哥差点笑出声来,这种肉麻的话也只有老四能当面说出口。 方腊爷爷“哼!”了一声,脸色缓和多了。 方达见机,试探地问道:“如果没什么事情,爹爹早点休息吧。” “嫌我烦了?”方腊爷爷今天的气一定不顺,又来劲了,他又补充了一句,“还是嫌我叨叨了?” 方达只好说道:“儿子不敢。” “爹,你还有什么吩咐,我们照办就是,别难为大哥了。”方垕换了一种问法。 方腊爷爷目光越过方达,在其它三个儿子脸上依次扫了一遍,最后却落到门上,他的眼中竟然闪过一抹奇异的白光,他似乎努力回忆着什么,许久,才缓缓说了一句,“你妈走了这么些年,其实我一直在惦记着她,没她的日子真难过呀。现在,我终于可以和她去团聚了。” 这次没有人敢再接话题,有一种团聚叫生离死别,最好的不要。 方腊爷爷游离的目光转到方达、方元脸上,“我要走了,以后你们再也不用嫌我叨叨了。不过,临走前我还是要再叨叨上几句。” 方达和方元赶紧表态,“有话爹爹直管说。” “你们一定要听你大哥的话,这个家由他做主。蛇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人无头……咳咳咳!你们……记住了没有?” “爹,我们记住了。” “我们保证听大哥的话。”方达和方元再次表态,其实他们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边,他们还惦记着刚摆在桌上的那坛子上好的花雕呢。 方腊爷爷满意地点着头,指着方达说道:“方达,你过来。” 方达到了方腊爷爷身边,方腊爷爷把手里紧握着的那把小铜斧头交到方达手里,方达一惊,他当然知道那把小斧头是什么的干活。 方腊爷爷没有再松开手,附在方达耳边低声说了他这辈子最后的一句话,“方达,说心里话,爹……真舍不得走啊。” 方达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还安慰爹呢,“爹,没人要赶你走,明天我亲自去请大夫,给你再瞧瞧,孙子还等着你给起名呢。对了,爹,你说起什么名好呢?” 见方腊爷爷一直不支声,方达接着说道:”爹爹是不是说累了?起名的事不急,明天再说。爹爹放宽心养病,想得太多,会伤神的,如果没事,还是早点休息吧。” 方达说着说着,觉得老人头一歪,失去了支撑向下倒去,方达急忙扶住,见父亲的眼睛已经闭上了,吓的叫了起来,“爹!你怎么了?爹,你醒醒!爹,你醒醒!” 老人倒在自己儿子的怀里,眼睛再没有睁开。 老人走了,他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 “爹——” “爹——” 嘶心裂肺的哭声再次刺破了雪夜。 方腊来了,爷爷走了,让老方家的人觉得这个雪夜格外的冷。 正是: 从有到无,一夜之间;从分到离,一念之差。 从地到天,一步之遥;从生到死,一气之下。 . 无论对逝去的亲人有多么的悲痛、多么的怀念,活人的日子还要继续,这是一种无奈,也是一种态度,更是一种选择,这就是人生。 自从方腊爷爷死了之后,方达继承了老方家的全部“遗产”。 这份遗产很沉重,里边没有多少间房,也没有多少金和银,却有着对一家人的责任、担当和义务。 方达成了一家人的主心骨,带领着一家人继续着那项古老又危险的职业——伐木。 时间过了一年又一年,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歙县的古木一根根在减少,方腊家的人口却一天天在增加。 方腊娘后来又陆续生下了几个孩子,可惜活下来的并不多,最终和方腊一起长大成人的只有他的三弟方貌一个人。 方腊的二婶转过年也生下一个男孩方肥。再后来,老三方言和老四方垕也相继娶了妻,而方腊的大姑已经嫁到山外,小姑也嫁给一直跟着老方家伐木的年轻又壮实的汉子小周。 老方家现在是一个年轻又充满活力的大家庭,这么多对青年男女组成的家庭如果人口不迅速增长都是不可能的。 方腊简单又快乐地成长着,可以说是无忧无虑。直到他八岁的时候,终于有了人生的第一个职业——伐木。 什么?八岁的孩子不去读书,却要去上山砍树,你搞错没有? 没错! 外部条件会制约一个人的发展,看看方腊就知道了。 房地产开发商家的孩子这岁数只怕书都念到国外去了,而方腊却要拎着把斧头在山里砍树。 山里的孩子就是这样子的苦逼命,贵公子莫要少见多怪才好。 嘿嘿! 4.直木必伐 伐木,这个职业很古老,古老到人知道开始盖房子的时候已经存在了,不过,这个职业再古老也没有树古老。 据说一棵仙树可以与天同寿,只不过这种树绝大多数不在地上生活罢了,它们打断了仙筋,已经完成了华丽的转身——化身树仙去了。 连树都知道天上比地下好,难怪这么多的人类、兽类都不遗余力削尖脑壳地想上天了。 树,是一类生物,所谓生物都是有生命的。 世间万物,只要有生命的都会成长和进化,或者从一粒种子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或者从一个猴子最终进化成一个人。 无论是仙树、神树、灵树、古树、老树、大树、小树……几乎所有的树,它们成长进化的结局都是一样的,只要达不到永生就必然会死亡。 树族非常庞大,其种群和数量都远远超过了兽族,在还没有猴子的时候,植物早已经存在了数十亿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植物才是这个世界最初的统治者,只不过后来无论是兽类还是人类都不愿承认或者故意忽略这一点罢了。 在植物统治这个世界的时候,到处都是一片阳光明媚,到处都是一片郁郁葱葱,到处都是一片繁花似锦,到处都是一片安谧祥和。 那时候的世界没有战争,也没有杀戳,更没有污染和腐败,只因为那阵子还没有人,只有各种天性善良又爱好和平的树精灵。 可惜,好景不长,经过亿十万年的时光磨砥,最早的地球统治者——树木,都被岁月埋骨化成一车车煤炭和一桶桶石油了。 有人曾经感慨过:如果只有树木,这个世界会不会更美好? 没有人知道正确答案,因为人类一直在发展、在前进,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绝不可能再倒回去。如果倒回去,人类一定会再变成猴子,这……太不能让全人类接受了,呵呵! 现在,好多人都张口闭口的会说上几句——鸟是人类的朋友,鱼是人类的朋友,狗是人类的朋友,树是人类的朋友,你们都是人类的朋友。殊不知,无论是鸟、还是狗和鱼、或者是树的真正敌人正是人类。 自从人类诞生后,人们以无与伦比的速化进化的同时也在破坏着一切可以破坏的物质,包括树木。 人类的无比强大导致的最终后果就是:一不小心成了所有物种最大的天敌。 无论一开始是因需求伐木发展到后来为了利润而伐木,其过程都是一样的,把树砍倒、分解、干燥、再加工利用。 这个过程对树来说非常痛苦,只不过人类无法感知到树木的痛苦罢了,因为人类独特的痛感神经只对自己的痛楚敏感,其它的吧……谁知道呢。 给树木最先制造痛苦的就是伐木工。 伐木工象其它任何职业一样也分等级,方腊就是从一级开始的。 低级的伐木工要想升到高级的伐木工,他只有一条途径可走,就是不停地砍树、砍树、再砍树,砍各种他能找到又能砍倒的树。 伐木工砍的树越多,等级就会越高,而伐木工的等级越高,也就可以砍伐更高树龄的树木。 那位说了,怎么,还有什么树是人砍不倒的吗? 有! 比方说五庄观内镇元大仙的“人参果树”,你没有猴哥那俩下子,趁早还是洗洗睡吧。 比方说龙虎山下张县长家的那棵老樟树,你就是有“小神童”的能力,只怕也没机会再砍着它了,因为它已经长腿了。 当然了,那些都是仙树,仙树不可伐。如果这世界上全是仙树,伐木工这个职业早就集体下岗了,还轮到方腊当什么伐木工,真是的! 为什么有的树会被砍倒,而有的树却能茁壮成长变成仙树呢? 这和树灵有关。 每棵树从种子孕育之初就会有树灵。随着树木的生长,树灵也会变得越来越成熟,也会越长越强大,如果一切条件合适,最后会发育成树精灵。 如果机缘巧合,这棵树在汲取大地的营养同时又能吸收日月的精华,它就会象老樟树一样修练成仙树。 树灵一旦打破仙筋的束缚,就会摆脱对土地的依赖,就会化身树仙,就会长着腿跑得比“小神童”都要快。 当然了,如果环境恶劣的话,这棵树很可能什么也修练不出来,要么老到死,要么旱到死,要么被野火烧死,要么被虫子嗑死,要么被雷劈死,要么被人砍死,其结局基本跟其它生命一样。 可是,让树修练成仙就跟人类兽类修行成仙的难度一样大,甚至更大。 因为,越老的树出材率越高,所以,被砍的机会也就越多。 正是: 甘泉必竭,直木必伐。 人家盖房,老树糟殃。 不过,也有例外,那些能够有机会依托在圣人庙里或者天师府中的树,都能够得到人为额外的荫庇,正常情况下是没有人会砍那里的树的。 除非那个人跟老孔家或者老张家的人有仇,才会跑到人家院子里去砍树,那种人用屁股想都非得挨顿胖揍不可。 因为树有灵,可以说,伐木工的升级远比跑马拉松危险多了。 让伐木工欣慰的是可以越级砍树,你越的级数越高,你的级也就升得越快。而且越级砍树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偶尔地能掉出个好东西来。 方腊曾经在十岁的时候,用一把小斧头砍断了一棵被山石滚落快砸断了根的三十多年的老树一下升了十级的。 从三级直接升到十三级! 方腊当时就惊呆了,因为,他从一级升到三级用了整整俩年时间。据方家人说,俩年的时间,既使一位没有任何过人天赋的新手也可以升到三十级的。 方腊听了立即表示强烈抗议:人家还小吗,不代这么欺负小朋友的。切! 当然了,让方腊惊呆的不是那种飞翔般的升级速度,而是他砍倒这棵树后,竟然发现从树身上飘出了一本书来,悬在半空中,泛着紫色的光。 5.金光闪闪 方腊拿这本书的时候不放心地向四周看了看,当他手刚接触那本书的时候,一道电光闪过,方腊被电了一下,迅速缩回手,然后,惊叫了一声,“金手指!” 没错,是“金手指”,不过,那本书已经随着电光消失了,消失在方腊的脑海里。 方腊吃惊过后,当时就醉了,那个技能是如此的好玩,让方腊顿时爱上了它。 说心里话,方腊对砍树既没有兴趣,也没有热情,而“金手指”则完全不同。 “金手指”这个技能,也是可以升级的,方腊迫不及待地在脑海中翻到了一百级。 介绍如下: 这位客官,当您的“金手指”达到一百级的时候,就会触发大招“金光闪闪”。那时候,您的手指将会闪耀出无数道金子般的光芒,一丈以内,被金光闪过的人全部都会亮瞎双眼,并且全身僵硬,完全丧失各种活动能力,包括舌头的活动功能…… 方腊还奇怪呢,“丧失舌头的活动功能,会不会变成一个哑巴?一定会。耶!太好了,回头先把小三变成一个哑巴,省着他老是告状。” 当然了,一百级的技能要想练成,谈何容易,何况方腊天生就不是一位勤奋好学的人,虽然和伐木那个职业相比,他多了点兴趣也多了点热情在里边,仅此而已,这并不能改变他从来都不勤奋的天性。 还不错,总算功夫没瞎,虽然方腊没练成可以让自己的手指闪耀出无数道金子般的光芒,在他“金手指”成功练到十级后,终于取得了阶段性的成绩,效果出来了。 一指下去,无论方肥还是方貌,都会应指而傻——不能动了岂不是会很傻,也是从这天开始,方家的小孩们对大哥哥方腊都生出了敬畏之心。 威信,就是这么从小一点一滴地树立起来的,呵呵! 而方腊的感觉不要太好哟! “金手指”真是大哥欺负小弟出门防身居家过日子必备的“神技”。 方腊掌握了一门绝技,自然瞒不过他的父母。 方腊的三弟方貌最擅长的就是告状,无论方腊如何威胁他,他都会在受到欺负后毫不犹豫地背后告上一状。 方达一问之下,方腊只好实话实说,回答是砍树掉的,方达满脸的不相信。 为了证明方腊是否在对大人撒谎,方达竟然亲自领着方腊去指认那棵树,当他仔细检查过那棵断树之后,更不敢相信了。 方达身为伐木家族中最重要的一位成员之一,天赋过人,十五岁的时候已经把伐木这个职业升到了满级。对于伐木有颇高的造诣和成就,算得上是当今伐木界的学术带头人,他一眼就看穿了那棵树的全部情况,包括树龄。 老方家砍树砍了几辈子了,从来没有一棵五百年树龄以下的树会在砍伐过程中额外掉过东西,更别说一棵只有三十年树龄的树了。这种事情听都没有听说过,简直是闻所未闻、骇人听闻! 仅管存在种种疑点,方达最后还是确定方腊没有说谎。虽然,自己的大儿子从小就有欺负小弟弟和小妹妹的嗜好,但他还不是一位连爹都能骗过的人,毕竟,方腊只是一个小孩子。 方达是个有见识的人,他从方腊学会了“金手指”这件事情上加深了对儿子的了解程度。 “金手指”十级可以把人点“傻”,简直潜力无穷。 如果真的练成了“金光闪闪”……天啊,只怕是金光一闪,人人变哑,这么变态的技能都会从棵树上掉出来,如果不是自己的儿子人品爆棚就一定是系统出“bug”了,这简直太神奇“鸟”! 从此后,方达开始对儿子另眼相看了,对方腊的伐木职业无论是缺乏天赋、还是缺少兴趣和热情、或者缺乏勤奋也好,这一切都变得可以坦然接受了。 再有人嫌方腊伐木职业升级太慢的时候,方达会主动替儿子辩解俩句:方腊还小呢,慢慢来,什么事都不能着急,欲速则不达吗。 瞧瞧这爹当的,多知道护犊子。 话说回来,越级伐木也是要讲机遇的,不是你天天都能遇到的。 方腊现在一个十三级的小小伐木工,他的力量终究有限,各项指标都还很弱,如果让他再独力砍一棵三十年以上的树,一定会累他个“屁淌”,更别说去砍一棵百年老树了。 这种一下能升十级的好机会既不是人人都会遇到,更不会老是让一个人遇到,游戏是要讲平衡的。 正是: 世间万事没绝对,有一利必有一弊。 三十年前在河东,三十年后到河西。 越级伐木就跟越级杀怪一样,虽然可以让人加速升级,同时也会危险成倍增加。 虽然树从来不会主动伤人。可树是一种生物,一种生命,要知道,你砍树相当于要树的命,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树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一样会奋起反抗。 在特殊情况下树木会向伐木工发出致命一击,犹其那些树龄相当古老而树灵已经积累了相当力量的老树,更是如此。 老树也知道——活这么大了,我容易吗! 危险无处不在,一个伐木工如果觉得砍树比刷怪安全,那就大错特错了。而每出现一次错误,都会得到一个教训,有时候是血淋淋的教训。 在这个游戏里,你不能过早地死掉,因为一旦“棍”了,那句善解人意的女音会随时降临到你的耳畔:“这位客官,你的人生终点站到了,请下车吧。” 所以,无论是现实还是在游戏中,一定要珍爱自己的生命,远离危险。 座着请系好安全带,千万不要闯红灯。更不能油门当成刹车踩,开着汽车去翻墙。 老方家的人伐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就是拿自己的生命在开玩笑,就是开着汽车去翻墙! 拿命开的玩笑,通常开不得。 教训!血淋淋的教训,一直伴随着方家的人,从没有停歇过。老方家几代伐木更是经历过各种无比惨痛的教训。 . 6.伐木丁丁 这天,在天目山一侧,方元和方言偶然发现了一棵老桧树。那棵老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腰围粗壮,相当的古拙,不禁让二人眼前一亮。 本来,方家人对老桧树是没有多大兴趣的,因为桧树不象松柏杉楠用处更广,除非某位房地产开发商老板心血来潮,有什么特殊需求——准备拿这棵老桧树“车珠子”——才会下单订货。 有没有订单不要紧,让方元和方言上心的是这棵老桧树实在太老了。 方元一副严肃的样子说道:“目测五百年。” 方言一副认真的样子接道:“目测一千年。” 方元当然知道那是个玩笑,因为他们砍了十几年的树,还没有砍到过一棵上千年的老桧树,以他们兄弟的能力,是看不出上千年老树的树龄的。 方元显然对这棵老桧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开始围着不停地转起圈子,眼中烁烁地闪动着异彩,那通常是地下发现一个钱包时候才特有的眼神。 “二哥,算了吧,这棵树砍了也运不出去,正好窝在一山洼里,白浪费力气,何况又没有老板订货,砍了毛用没有。”方言劝道。 “有道理。”方元点点头,兄弟俩个也就过去了。 伐木这个工作,砍树只是一部分,运输才是关键。为了运送古木,他们没少肩扛绳拽,不运到房地产开发商老板的手上,你一个子也别想挣到。 如果方元和方言把这件事搁过去也就算了,可他们并没有搁过去。后来,他们专门请方达来看了一下这棵老桧树。 方达吃惊的程度一点也不逊色于俩个兄弟。 他也是有生以来头一次见到这般巨大的老桧树,他观树形,看木纹;叩树身,听木音。良久,才说了一句,“我竟然测不出这棵老桧树的树龄,估计在八百年……不不,很可能在一千年以上。” 伐木工都知道,一旦伐到一棵千年古树,一定会有一些额外的收获,有可能掉个顶级奖品——“金猪蹄”什么的,所以,方元和方言眼睛当时就绿了。 方达怎么会不了解自己亲兄弟的禀性,他严正地警告,“这棵树我们连树龄都测不出来,你们最好不要……不,是千万不能碰!” 见方元方言不支声,方达知道他们没有听进去,再次口头强调了一遍,“我宣布,此树不可伐。” 见方元和方言还是默不做声,为了郑重其事,方达又用方腊爷爷传给他的那把小斧头在老桧树上刻下“禁伐”俩个字。 这相当于挖野山参的“把头”在发现的野山参上系了一根红线绳表示其它人谁也不能动的意思。 方元和方言只好表态了,“大哥,你都这样说了,我们怎么敢造次,你放心,我们绝不会动这棵树的。” “不动最好,越老的树越有灵,我们要学会尊重对方有敬畏之心才行。” 三兄弟要离开的时候,方达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瞅着老桧树又说了一句,“这树活这么大了真是不容易。” 方元和方言会心地笑了,他们当然知道大哥其实也想砍掉这棵树。 有哪个运动员不想挑战从没挑战过的极限高度和难度呢。 方达发现他们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脸一绷,“我是认真的,可不是开玩笑。” “我们知道,大哥从来不开玩笑。” 这件事当时这么过去了,实际上只有方达过去了,方元和方言并没有真正的过去,因为他们根本不理解什么是敬畏之心。 . 又过了一年,因为方家人总在这片山里砍树,方元和方言常常会去看一眼那棵老桧树。 人的贪欲是会积累并膨胀的。 贪心的人,少的总想弄成多的,别人的总想占为己有。有些人为了钱连别人家的祖坟都会掘地三尺,更别说一棵长在深山老林之中的无主老树了,不砍翻在地又怎肯善罢甘休。 总之,贪心会害死人。 这年冬天,方腊刚过完十一岁的生日,方元和方言竟然趁着酒劲摸黑来到那棵老桧树下,他们是蓄谋已久、择机而动。 贪欲就象毒瘾一样已经浸蚀到俩个人的骨髓里头,让他们一闲下来就会想起那棵老桧树,老桧树遇到方家兄弟肯定是运气太差,可话说回来,方家兄弟遇到老桧树又何尝不是运气太差。 当一个人运气差的时候,往往会晦气缠身、霉运当头。当几个被晦气缠身又霉运当头的人遇到一块的时候就会酿成灾难、大祸临头。 无论是人还是树,都不会例外。 . 是夜,星月潜踪,晦暗无光。 老桧树下,俩柄巨斧和四只贪婪的眼睛闪着异样的光芒,老桧树簌簌颤动,无风自鸣。那是老桧树面临危险时候发出的警告。 方元和方言当然感知到了这种颤动,方言说道:“二哥,这个老家伙怕得发抖了。” “哈哈哈哈!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我们让它多活了一年,已经够久了,它应该感激我们才对,而不是见了我们害怕。” “二哥,开始吧?” “好的,三弟,你剥皮,我断根。” 对付老树方元和方言的经验相当丰富,如果换个普通的伐木工一定会想着直接劈断这棵老树,只怕累到他吐血也没用。 除非这个伐木工把“光头强”雇来当帮手还差不多,因为那家伙装备好——手里有电锯。 一棵千年以上的老树防御之高,根本不是一般的伐木工所能破坏的,可老桧树面临的偏偏是俩位已经满级的伐木工,他们知道怎么对付一棵老树,那怕是一棵上千年的老桧树。 因为职业特性,每一位伐木工差不多都算是半个“植物学家”,他们对树的了解程度,远远超过了对人的了解程度,专业之高那绝对不是盖的。 当方言的利斧迅速开始剥皮的时候,一片片树皮象树叶一般纷纷飞落。方言下斧如飞,树皮剥得又快又干净,剥着剥着突然听到“叮咚!”一声脆响,方元和方言同时一振。 正是: 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 7.千年血珠 出现这种情况通常都是刷出东东的节奏,方言停斧,俩人细看。 只见树身一处伤口流出一股殷红色的液体。液体没有流到地下,而是挂在伤口处吹起了血泡,之后,血泡慢慢缩小、凝固,倾刻间化成一枚珠子,飘了起来。 方元一把握住,惊叫一声,“是‘千年血珠’!” 方言眼珠子当时就瞪圆了,“二哥,是真的吗?” 方元果断地点了下头,“没错,绝对是‘千年血珠’。” “千年血珠”是治疗大出血患者的极品良药,据说等同于骑士的“圣疗术”。只要还剩下一口气在,既便脖子上的大动脉被人割断,一珠服下,保证立即满血复活,而且还可以立即投入战斗,比等着输血来的更快效果更是好得多了。 “千年血珠”可以说是上阵杀敌打架拚命的不二选择,因为只有千年以上的老树才会掉落,非常稀缺,不但价值不菲,而且常常是有价无市。 “发了!”方言满眼都是金光闪闪。 “嗯,三弟,我们方家终于可以在歙州城里买套好房子了。”方元觉得还不够,又补充了一句,“要是运气好的话,遇到急用的老板,也许在杭州城里也能买到一套房。” “要不要告诉大哥他们?” 方元愣了一下,说道:“当然要告诉大哥,我们是一家人吗。”方元把珠子揣进怀里,说道:“接着剥,看样子今天有大货。” “好勒,”方言答应一声,继续用那把无比锋利的斧头转圈子剥起树皮,他剥了几下,不解地问道:“二哥,为什么这树没有砍倒就掉东西? 方元沉思片刻,“想必这棵老树已然成精,包包里的好东西实在太多,一不小心漏出来的。” “老树成精,二哥,你可真会开玩笑。没倒已经掉好东西了,不知道倒了还会掉什么?” “一定会一地的大爆!”方元说的时候眼睛里全是绿光。 方言会心地“嘿嘿!”笑了,随着方言巨斧的上下飞舞,很快,剥掉了有一抱长的树皮,就在这时,“叮咚!”又是一声脆响。 方言马上收斧,白森森的树干处再次出现一个血泡,没有悬念,又飘出另外一颗“千年血珠”。 方言满脸喜色,抓到手里,叫道:“太好了,又是一套房!” 方言正要往怀里揣,发现方元的脸色突然变得沉重了,他解释道:“你别多心,回头我会全部交给大哥的。” “二哥,不是我多心,是你多心了。” “不多心就好。”方元把血珠放进怀里,发现方元还是不动,问:“老三,你怎么不动手了?” 方言放下斧头,说道:“二哥,我明白老树为什么提前掉东西了。” “为什么?” “它想用东西换它的命。” “哪又怎样?” “二哥,我觉得……我们还是见好就收吧,已经有俩套房子了。” “呵呵!三弟,你多会开始对树发起慈悲来了,你这辈子砍的树还少吗?” “我只是觉得这棵树有些特别。” “它当然特别,否则怎会掉出俩套……俩颗血珠。三弟,如果这棵老树再掉上俩颗血珠,我们兄弟每人可以拥有一套房。” “我觉得吧……” “三弟,别犹豫了,差几斧子了,你要不动手就让开,说不定还有更好的东西呢,你没发现吗,这老棵老树简直富的流油。”方元说着还故意咋咋嘴。 “好吧。”方言被方元说服,手不再软,很快剥掉了老桧树的三尺高下的一圈老树皮,老树露出一圈白森森的树干,象只被褪了毛的白条猪,在夜色下显得格外的刺眼。 方言收起斧头,闪开一边,说道:“好了,二哥,该你了。” 方元斧子抡圆了,“哐哐哐哐!”对着树下的地面一阵子狂砍,泥土和木屑四下乱溅。很快,围着老树被砍出一个六尺深坑,坑内老树的根全部被砍断,汩汩地流着液体,开始是乳白色,后来变成暗红色,而且越流越快,越流越多,那个坑已经积水了。 一股刺鼻的酸味弥漫开来,从坑里渐渐升起一层薄薄的雾,在夜色里闪着奇异的微光,透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方言有些怵了,他劝道:“二哥,我怎么浑身发冷,实在不行算了吧。” “九九八十一拜都拜完了,就剩下最后一哆嗦,怎么能算了!这棵老树被我们剥皮断根,防御全无,只能任人宰割。三弟,你要害怕,你离远点,看我来放倒这棵老树。” “我不是怕,我只是有一种不祥地预感,二哥,我们先回去,明天叫大哥来看看再说吧。” “大哥,大哥,什么事都要听大哥的,听大哥的连棵老树都不敢砍,象个娘炮一样,没点骨气,你闪开,我要开了。” 方言迟疑着向后退出一丈远。 方元再次轮起手中巨斧,舞出一个套路,“呼呼!”声中划过一道雪亮的光,“喀嚓!”一声震响,那棵老桧树剧烈颤动一下,竟然被一斧拦腰劈出一道巨大的豁口。 接着,方元的巨斧再次轮起,“喀嚓!”一声,又出现一道巨大的豁口。 就这样,前前后后方元一口气连续劈出了二十多斧,他落斧的速度越来越慢,那棵老树身上的豁口也越来越大,最后,只剩下不到二尺的木干连在一起,老树虽然在不停的颤抖和摇晃,仍然保持着巨大的树身不倒。 “这老家伙就是顽强,换棵树早倒十次了。”方元劈不动了,他已经体力严重透支,现在是满头大汗,浑身湿透。 要知道,伐木可是个体力活,方元每一斧下去,都要全身发力,否则,根本破坏不了千年老树的防御。 方言知道二哥这二十多斧消耗的体力有多大,只差最后一斧,方元却一直在蓄力,如果他有多余的劲,肯定会一口气劈断再休息的。 方元走近一点,问道:“二哥,要不要我来?” “不用,三弟,就剩一斧,只不过是喘口气的功夫,我倒要看看这老家伙还能撑多久。” 8.树灵之怒 方元说着使劲擦了擦脸上的汗,又喘了好几大口——不只是一口——粗气,他的气息才慢慢调匀,虽然他的双臂仍然在酸麻中,不过,再劈一斧的力量,还是已经攒足了。 “好了,哈哈哈哈!”方元笑声中,抡起了巨斧狠狠劈向了那处残存的支撑,“喀嚓!”一声巨响,又出现一个巨大的豁口,方元叫了起来:“给我倒!倒!倒!” 那棵老桧树连续晃了几晃,“咯——吱吱!”一阵阵怪响之后,终于支撑不住了。 老桧树开始倒了,不是那种慢慢的倒,它倒的非常快。而且,倒的方向也不对,和方元设定的方向完全相反,正好砸向了方元和方言。 方元和方言立即感觉到危险,一边叫着“快跑!”一边迅速分头向俩边躲去,他们身形相当的迅捷。 然而,大树倒下的速度快到完全超出了他们的反应,他们跑的实在太慢了! “轰!”地一声震响,那棵老树象山崩一样,砸在方元和方言躲避的路上,顿时扬起漫天的尘埃。 “啊!”地俩声惨叫,惊动了整个山谷。 方圆十里所有正在睡觉的动物都被这俩声惨叫惊醒。 . 惨叫声同样惊醒了睡梦中的方达。 方达一下从铺上坐了起来,他满头大汗,心脏巨跳,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睁大眼睛喊了一声,“不好!”掀起被子跳下床。 方腊娘被方达吵醒,埋怨道:“你怎么了?半夜三更一惊一乍的,魂都让你吓出来了。” “老二和老三呢?”方达穿好鞋要走。 “喝完酒他们回屋睡觉了,这么晚了你问他们做什么?” “他们可能出事了?” “他们能出什么事,又没有喝醉。” “他们去砍那棵老桧树去了。” “你怎么知道?” “我……我……” “你不会是做梦梦到的吧了,真服了你了,整天神神叨叨的,老二和老三非让你咒出个好歹来。” “可我真的梦见他们去砍那棵老桧树去了。” “你想怎样?” “我要去看看才放心。” “怎么看?” “我去看看他们在不在屋。” “这么晚了你去敲门合适不?” 一句话让方达有些犹豫起来,毕竟,他们都是有家的人了,当大哥的半夜三更去敲门又没什么正经事,总不能说是晚上来查岗的吧。 不过,那个梦太真实了,方达在屋里转了几个圈子始终不放心,还是忍不住出了屋。外边天寒地冻,寒气逼人,方达连着打了好几个寒战。 方达到了方元和方言屋子外边没敢敲门,他躲在窗户下仔细听了听。 这还是方达头一次干这种事情,他感觉还不如直接敲门来的痛快点,半夜趴在兄弟窗外偷听,这算怎么一回事吗?方达感觉自己跟做贼一样。 不过,那点内疚和自责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方达没有听到往日方元的如雷鼾声,一下也没有听到。 方达彻底的心凉了,他回屋取了一把斧头往外走,方腊娘已经披衣而起,问道:“半夜你不睡,究竟想怎样?” 方达的目光非常痛苦,他说道:“老二不在屋里,他一定瞒着我去砍那棵老桧树去了。” “老三呢?” “老三好象也不在屋里。” “不可能吧,他们答应过你不动那棵树的。” “我低估了他们的好奇心。”方达一脸的沮丧拉开了门。 “等等我,我也去。” “不,你在家等我回来。” . 天际泛白,山色一片朦胧。 山洼中,一棵巨大的老桧树倒在一边,倒下地方所有树木全部被砸断,它的主干竟然象岩石一样被摔成了好几十段,到处都是断枝残木,枝枝桠桠,覆盖了好大的一片地方,从高处看,就象一片林子被什么外星武器整整齐齐的收割了一样。 方达强烈地感受到老桧树倒下的那一刻威力是多么的巨大和震撼! “二弟,三弟!”方达一声声呼唤换不回来任何回应,他的心变得拔凉拔凉,他很快嗅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同时还有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 方达一边呼叫,一边顺着血腥寻找,很快,在乱枝之下找到了方言,方言的头已经完全碎了。 “三弟!”方达惊叫一声,他迅速地握住方言的手,没有脉动,又冷又硬。 天一下象是塌了下来。 方达象疯子一样开始沿着树干寻找,很快,他又发现了另一具尸体——方元。 方元的死状和方言的死状同样凄惨,同样血腥,区别在于一个是卧着的一个是仰着的。 天再次塌了一次。 方达劈出一条路,才把方元和方言的俩具面目全非全身血污的尸体移了出来。 望着躺在地下的俩位亲兄弟,方达感觉天旋地转,一屁股坐到了地下,伏尸痛哭,“苍天呀!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呀,你们知不知道这么做让哥哥的心很痛很痛,你们能不能告诉哥哥为什么?你们倒是开口说话呀!” 那种痛,比丧父之痛还要痛上几分,因为老父久病缠身,死只是早晚的事情,父亲除了死,他早就没有别的选择。而自己的俩个兄弟,正当年轻,他们的人生之路原本还很漫长,他们完全可以有各种更好的选择。 他们现在躺在这里的样子说明,他们的选择真要命! 等方达哭了一会,又去那棵老树坑边细细地查看了一遍,老桧树被剥皮、断根,方元方言操作完全正确,但反常的是树倒的方向和被劈开树茬的方向不吻合。 正常情况下,老树绝对不会向方元和方言这个方向倒下。只有低级伐木工才会犯下把树砍断砸向自己的这种低级错误。但方元和方言可不是俩位低级的伐木工,更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而且,方元和方言的位置也显示了他们在最后时刻还想着逃脱,但最终他们没能逃脱。以他们的身手,无论如何也可以在这么巨大的一棵树倒下来之前脱身,伐木工一个基本要求就是轻功必须过硬——翻山越岭如履平地。 但是,他们没有能逃得掉,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方达百思之后,突然惊呆: 天啊!难道这是传说中的“树灵之怒”! 9.流成了河 方元和方言肯定触发了老桧树的致命一击——“树灵之怒”。 只有拥有强大树灵的老树才能发出这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大树倒下之处玉石俱毁、生灵涂炭,连树干都会摔断。 方达在方元的身上找到了俩拕被击碎的残渣,方达已经无法识别出那是老桧树用来交换自己生命同时也在交换对方生命的“千年血珠”。 可惜的是方元方言没有同意这种交换,于是,悲剧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由断树和死尸描绘出的场面是那么的残酷,是那么的震撼,是那么的让人心悸。 当一切想明白了,方达再次失声痛哭,“二弟,三弟!你们怎么这么不听话?你们这么走了让我跟咱爹怎么交待?你们老婆孩子以后谁来照顾?你们想来砍树,大哥不是不让你砍,就是怕你们出危险,早知道现在这样,还不如我跟你们一起死掉算了呢?” 方达的泪水总也止不住,这一阵嚎,一直哭到清晨。 等方达稍微缓过劲来,挺着大肚子的方元妻子拉着儿子方肥、还有方言妻子、以及方腊娘、方腊小姑等家里其它人全部找了过来。 那一刻,方达简直无地自容,他不敢去看俩位兄弟媳妇的脸,因为他觉得是自己害死的俩个亲兄弟。 可是,已经没有人关心方达的表情了,人们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面目全非满身血污的方元和方言身上。 “天啊!”方元妻子一声惊呼,扑到方元身上后当时就昏了过去,方腊娘赶紧过去抱在怀里,方肥跪在地下又叫爹又叫娘的这阵子乱。而方言的妻子伏在方言的身上,哭天呛地的嚎了起来。 方家一大家子这个哭呀,其状太惨,其情太悯,其心太悲,比方达一个人哭得惨烈多了。 正是: 山林为之震颤,风云为之变色。 鸟兽为之哀鸣,鬼神为之沉默。 此时此刻的方达愧疚、悔恨、悲愤和伤痛交加,咬碎钢牙,神情恍惚,方寸大乱,傻傻地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一直哭到黄昏,方家的人才抬着方元和方言全部离开了这处令人心碎的地方。 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 正所谓祸不单行,福无双至。 这天发生的倒霉事情实在太多了,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 晚上,方元的妻子也就是方肥的娘,也许是悲伤过度,突然早产。 一个孕妇早产了三个月已经够可怕了,之后,方肥娘又出现了大血崩。血顺着她的身体从床上一直流到地下,几乎流成了河。 把方腊娘惊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方腊娘用尽一切办法也止不住方肥娘的血,最后只能握着她的手,不断地安慰着,可是,光安慰并不能止住她的血。 方腊娘一直是一位坚强的女人,此时此刻却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泪水,她知道,血流干了就是方肥娘的人生终点,但她束手无策。 方肥娘也是一位坚强的女人,自从她嫁给了方元就决定跟他厮守终身生死与共了,她也知道,当自己的血流干的时候就永远不用再流泪了。 方肥娘的脸最后白得象张纸,她的血在她还活着的时候几乎全部流干了。 她临走的时候镇静异常地嘱咐着方肥,“好好听你大伯和大娘的话,我去找你爹了,你不用想我。” “娘,你不要走,我不要娘走。”一身大孝的方肥哭得跟泪人一样,他跪在自己亲娘的血泊里,他能感觉到膝盖下的潮湿。 “对了,肥儿,有机会一定要去读书,千万记着娘的话。”这是方肥娘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方肥娘走了,她是瞪着眼睛咽的最后一口气。 “娘!”方肥伏在娘亲身上,放声嚎了起来。 那天的画面实在太惨,简直是惨不忍睹。 无论是对于方肥……不!对于方家每一个人来说,都实在是太惨了。 方腊娘的心要碎了,她跟方肥娘可以说是妯娌情深,情同姐妹,要知道,方腊出生的时候还是方肥的娘给接的生,但现在,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方肥的娘死去。 后来,方腊娘不止一次充满内疚的和方达叨叨过,“妹妹那血流得……都要流成了河,只怕‘千年血珠’才能止住。” 方腊爹当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难道俩个砸碎的药末是‘千年血珠’?”他使劲摇了好几下头,才把这个念头驱散掉。 方达自然不相信,“不会这么巧吧。” 大山里边一下多出三个方家的新坟,一家人陷入深深的悲哀之中,然而,这还没有完,因为方言的妻。 方言的妻此时也怀孕了。 方达夫妻整天提心吊胆,度日如年。 要知道,方言妻子已经前后怀了三次都没有保住胎,而她正好在这个关键节点又怀孕了。 这是不是方言的遗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千万别再出现另一幕人间惨剧。 不幸中的万幸,方言的妻子在七个月后,顺利的生下一对双胞胎姐妹——大囡囡和小囡囡。 母女平安! 那一刻,方达一个人躲到树林里哭了,开始无声,但到最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是的,方达真怕方肥娘那样的悲剧会重新再演一遍,没想到却在最有可能出现意外的时候,弟媳成功地保住了孩子又顺利的生了下来。 这一年,方家人几乎没有再痛痛快快地大声笑过,既便是小孩子偶然笑一下也会戛然而止,可想而知这种日子是多么的压抑和难熬。 可是,房地产开发商老板却手里握着订单隔三差五的一直在催货,无论方家人出了什么意外,他们也得按时交货。 老板如是说:兄弟,这是生意,生意……晓得伐? 方达当然懂。一大家子全靠这种生意维持生计,他怎么会不懂。 那句化悲痛为力量就是形容方达以及方达家的男人们呢。 他们强忍着悲痛,开始了新一轮的疯狂砍伐。 这一年,可能是方达砍倒树最多的一年。他实在太压抑了,他把全部悲痛喧泄到一次次地砍伐之中,唯有那个时候,他才能短暂地忘记一下痛苦。 也是这一年,方达对自己从事的职业进行了彻底的反思。 10.离家出走 伐木,这个职业实在太危险了。 方达听爹爹不只一次提起过伐木家族老辈人口口相传留下的一些关于树的各种传说。 很多古树都是有神灵的,神灵一旦发怒,就会施放各种传说中的大招,比如说“树灵之怒”、“树灵之火”、“树灵之……”什么的,大招一旦施放,玉石俱焚,生灵涂炭,无人能够幸免,所以,伐木工要懂得尊重对方要有一颗敬畏之心才行。 方达一直半信半疑,他还年轻,爹说的事情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以为那些只是离自己很遥远的一些古老的传说罢了。现在,他相信了,爹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可惜,知道的太晚了。 正是: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方达后来又去了一趟那个山洼,神奇的是,断树坑中竟然又冒出了一棵小桧树,在三个月的时间已经长了足有三尺高,绿油油的显示出茁壮的生命力。 方达的手握住了那棵幼树,他只须一用力,会连根拔断这棵树苗,不知道为什么,方达最后松开了自己的手。 方达临走时无限失落地嘟囔了一句:“为什么树可以从头来过,而人却不可以?” 没有答案。 自从那天回来之后,方达变了。 方达身为老方家的顶梁柱,领路人,在天灾人祸面前表现的十分脆弱,连亲兄弟都保护不了,长此以往,只怕自己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孙子出生的那一天。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老方家的人就不能跟别人家的人一样活得更长寿一些吗? 一件又一件的突发事故,让方达不能不产生一些想法,只不过想法不太成熟,所以,他还没有做出最终的决定。 那么,方达想干什么呢? 他想要……不,他必须要改变自己和一家人的生活轨迹——命运。 天啊!方达想改变命运。他有多大本事也不掂量掂量,这不是开玩笑吧?而且,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方家人无论长幼都感觉到了方达的变化。他不砍树的时候常常走神,没人的时候总是自言自语的叨叨什么,问他,他又不肯说。总之,方达和家人交流明显的变少了。 还不仅仅是这些,更大的变化出现了。 这年冬天,来得格外的迟,方腊一家人也头一次没有去伐木。不知为什么,方达没有接受任何新的订单。 “老板,对不起,生意不做了。”方达说的很委婉。 “不做生意……是不是要加钱?加钱,侬想也莫要想。”老板说的很直接。 “不加钱,跟钱没关钱,就是不做生意了。”方达解释。 “不做生意……你一家子喝西北风去!”老板很生气。 方达只是笑笑,是的,他已经想明白了,钱再重要也没有一家人的生命重要! 当所有的货都交完之后,方达走了,他临行前郑重地宣布:“你们以后再也不要上山伐木了,等我回来。” 方腊娘不放心地拽着他的衣服问道:“方达,你这么突然要去哪?” “我,要去……要去……”方达显得有些吞吞吐吐。 “你到底要去哪?” “我要去寻找新生活!”方达大声地说了出来。 这句话在山林里久久激荡回响,给方腊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然后,方达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扔下一大家子人议论纷纷。 “大嫂,大哥这算不算是离家出走?你们吵架了吧,看把大哥都气跑了。” “你胡说什么呢。” “好端端地就走了,总的有个原因吧,大嫂,大哥到底为什么呀?” “不为什么,他都说了,要去……要去寻找新生活。”方腊娘一脸的稀里又糊涂。 “啥是新生活?” “新生活吧……就是新生活,这还用问吗,真是的!” “可要过新生活他也不能把老婆孩子都丢下吧。” “他会回来的。” “可万一他不回来呢?” “他——敢!”方腊娘这次回答得斩钉截铁,一点也不糊涂。 自从爹爹离家出走之后,方腊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新生活?哪会是一种什么生活呢?听爹爹的意思新生活就是不砍树了。如果我们方家人都不砍树了,哪砍什么,难道改成砍人了? 方腊!不砍树了就砍人,你还能行不能行! 又不砍树又不让砍人,你说砍啥? 不砍树了难道不能……种树吗,植树造林,绿化家乡,绿化祖国。 我们家乡够绿了,要绿,绿你的头去吧。 . 离黄山……对了,那阵子黄山还叫黔山呢。离黔山东边直线距离不过百余里有一个美丽的地方叫千岛湖。 千岛湖,顾名思意就是一个湖里有一千个岛的意思。 有一千个岛,这得多大的一个湖?西夏古兽,你不会又吹牛吧?湖里有一千只鸟还差不多,那叫千鸟湖,不叫千岛湖,嘿嘿。 这次保证不吹牛,你要是到了新安江水库去瞧瞧就知道这个湖有多大了。 只不过那阵子还没有什么千岛湖,也没有新安江水库,那些都是后来人工围起来的,当时只有一条青溪。 说是溪,其实是一条江。 青溪是钱塘江上游的一条支流,水色清澈见底,可以看到水儿在流,鱼儿在游,青山掩映之下,水色不但清,而且青,所以才叫青溪。 青溪不仅仅是一条江,它还是一个县,青溪县因江得名,在大宋是睦州的一个辖县。睦州和歙州自古到今都是山水相连剪不断理还乱的好邻居和好伙伴。 瞧瞧人家故乡的那些山和水,歙州有黄山,睦州有千岛湖。 为么子俺的老家只有滚滚的沙尘暴和漫漫的西北风呢?不行,得给乾顺老弟提个建议,尽快挖个千鸟湖,再堆个绿山什么,彻底改变一下家乡面貌,美化一下居住环境,好让房价蹭蹭蹭蹭地往上涨! 青溪县离歙县并不太远,所以,俩处的风景都是一样的秀美,非要说出点它们的不同处,那就是歙县的山更秀而青溪的水更美。 方腊家的新生活是从睦州的青溪开始的。 详细地址如下: 睦州青溪县太平镇喝村。 方便的话,客官可以发张明信片给方腊先生,记着要贴邮票哟,否则方腊先生会收不到的。 11.方公方婆 方姓是睦州的第一大姓,无论是青溪县还是太平镇或者是喝村里姓方的人都最多,张王李赵刘哪啥的……在这里只能靠边走了,姓方的你们千万别去惹,惹了揍扁你。 在喝村北边山里住着一位方腊的长辈族公,村里人都称他叫方公。 方公膝下无儿无女,和老伴方婆守着祖上留下来的三十亩漆园渡日,虽然雇个人打理,但总不能事事当甩手掌柜,家里的事情自己得操心,交给外人他老人家还是有点不放心。随着年纪越来越老,方公、方婆无论精力和体力都越发吃力。 方达也不知道从哪打听到这个消息,备了一份厚礼,专程前来拜见老人家。细细论起来,方公的爷爷还和方腊爷爷的爷爷是亲亲的堂兄弟呢,所以,他们原本就是一家人,要不怎么都姓方呢。 方达行了晚辈的子侄大礼,喊方公叫“伯父”,喊方婆叫“伯母”,这叫认祖归宗。 那一刻,方达和方公方婆抱头痛哭。 正是: 美不美故乡水,亲不亲一家人。 叫不叫都姓方,进不进一个门。 方达在漆园住了几天,象见了长辈亲人一样诉说着自己这些年的辛辛苦苦和各种的不容易,当方公知道方达有二次创业的念头,为了支持后辈,毅然决定将自己的三十亩漆园全部免费交给方达打理。 外人给多少钱都不放心,咱侄子不给钱都放心,这就是亲人跟外人的区别。 感动的方达不知说什么好,“嘭嘭嘭!”只顾着叩头了。 不过,侄子归侄子,放心归放心,免费归免费,漆园也不能白给,还有一个附加条件,就是百年之后,要给方公、方婆养老送终。 方达当然一口答应。要说还是方家人亲,换个外人哪找这种好事去,一个没爹没娘,俩老没儿没女,凑到一起正好成了一家。 就这样,方达和方公方婆谈好条件,急急忙忙地赶回了家,这都是方达离家一年之后的光景了。 方达没有细谈这一年多的时候都干什么去了,估计是吃了不少苦,因为方达回家明显人瘦了好几圈。心痛的方腊娘眼泪直在眼圈子转,一肚子怨气瞬间化为乌有。 这才是夫妻呢,虽然一别经年,仍然心中牵挂,既使心中有怨,依然爱他如故。 方腊娘虽然很想知道这一年方达究竟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不过,最终还是忍住没有细问,她是一位理解男人的女人,想想方达都不容易。 所谓隔行如隔山,转行就那么容易?二次创业,其实都是一种无奈的选择罢了,一次不行才会有二次,打个比方说大老婆要好谁还找二老婆呀。 这是谁说的?有这么打比方的吗,呵呵! 不管怎么说,方达还是成功地实现了自己的心愿,终于把一家人从歙州的大山深处全部带到了睦州青溪县太平镇的小山村——喝村,来到了方公方婆的那个漆园。 方腊一家人对方公、方婆非常尊敬,这让方公和方婆一下找到家的感觉。 三十亩漆园并没有多大,要养活方公、方婆没有一点问题,要养活方腊家十几口人还是有些困难。 方腊一家人初来乍到,衣食住行,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好在方腊一家人都是劳动人民,凭勤劳的双手吃饭。决不会躺家里吃白食,等着天上掉大奖。正应了那句话:只有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房子不够住——盖;没有猪肉吃——养:粮没了——买;没有钱买——挣。 方达成功地完成了伐木工向漆园主的职业转身,真正实现了人生的二次创业,这一切完全归功于方公、方婆有俩颗善良的心。 方达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方公、方婆后来幸福地闭上了眼睛。那是后话先不提,现在老人家还喘气着呢,你们别急着催二老走呀。 方达的这个决定,改变的不仅仅是方达一个人。他的全家人都因此得到改变,这种改变来得虽然突然,却很快让方家人完全接受并适应了。 当然了,方腊也出现了改变,如果方腊一辈子都在砍树,也许就没有后来的方腊了。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方达改变了方腊的人生。 其实,这也正常,这世上有几个儿子不是随着老子走的,对了,也有跟着娘去过的。 方腊首先被改变的就是他又有了一个新职业,这是他人生的第二个职业。 新职业?头一个是伐木工,第二个不会是油漆工吧?漆园吗…… 开什么玩笑,油漆工……你知道油漆工用几把刷子? 不是油漆工,是学生。 什么,他都多大了,才上学?哪个学校还收他? 这年方腊十三岁了,房地产开发商老板的三姨太养的娃都送到国外读书去了,方腊才刚刚踏进校门。 没办法,谁让他投胎没投好,拚爹又拚不过呢。 正常情况下,象喝村这个小山村里是不会有学校的,可这里偏偏存在一所小学校。 所谓学校其实就是赵校长的家。赵校长的家就是学校,反过来说,学校就是赵校长的家。 赵校长也是睦州青溪人。 赵校长身材比较高大,只是特别削瘦,看起来身体跟麻杆一样又高又细。他还喜欢穿长衫,这样子看起来特别象个校长。 赵校长才五十多岁却看着十分苍老,脸上除了老先生特有的学究气以外还有一种病态。他讲课的时候时不时的会连着咳嗽几声,再出门去大口“呸!”一口痰。 赵校长小时候家里条件还不错,他又是个独子,家里对他期望值很高,从小培养为了长大了成龙。他也争气,学习成绩还不错,以优异的成绩读到小学毕业。 可惜,赵校长后来就不行了,他是屡试不举。 这也不能完全怪赵校长,大宋的公务员考试竟争实在太激烈了,赵校长的那点优异成绩还真不够用的。 赵校长灰心丧气之余,实在没办法,听说“下海”能发大财,他弃文从商,不顾一切的“卟嗵!”一声跳了下去。 12.山村学校 据说,赵校长在苏杭一带经商多年,很快搞得风生水起,有声有色。乘着互联网的东风,借着资本大鳄的白银,开了一个什么“芝麻开门”公司,董事长兼总栽兼总经理,后来规模越搞越大,都准备上市了。 可惜好景不长,也许是资金链断裂,也许是泡泡吹成了泡沬,反正不知道什么原因,最后,赵校长的公司不但没有成功上市,折了好多本钱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赵校长只身返回家乡。 不过,这些都是传言,没人知道真相。 所谓传言,就是大家知道的都是听别人说的,自己不明真相又告诉了另一个不明真相的人,也就是通常所说的人云亦云、以讹传讹。 人家赵校长口风一向紧着呢,对于自己过往从来不提,不象有些人,家里有个董事长的亲戚无时不刻地挂在嘴边,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个董事长……亲戚一样。 虽然真相无从知晓,有一点大家可以肯定。看样子赵校长是没搞出什么名堂,要不怎么放着董事长不当,当么子小学校长呢。 董事长年薪是多少万?小学校长的年薪才是多少万? 对了,忘记告诉大家了,赵校长这个学校属于未经批准私自办学,没在县教育局留档,属于体制外的,既没有编制更没有什么年薪,一切费用自理。 说实在的,不查封你县教育局已经够讲江湖道义了,这所学校早就上“黑名单”了,还编制呢,自生自灭吧! 废话说了半天,赵校长究竟是怎么从海里爬上岸又跑到山里来当校长的。 据说…… 据说,据说,你还能行不能行!别没完没了,能不能爆点猛料。 吭吭!谁让赵校长口风紧呢,有点据说就不错了。 据说……吧,赵校长父母去世后,他便把家里宅地卖了,跑到喝村来定居。这山坡上的几间破旧的房子,本来就是他们赵家的产业,他找人收拾收拾就搬过来了。 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觉得非常奇怪,赵校长跑到喝村这么小的小山村来做么子呢? 您要是明眼人一猜就猜到了,赵校长准是到喝村来躲债的。 谁会想到前“芝麻开门”公司董事长会躲到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呢,要跑路的话大家一定会首先想到他逃出国去当汉奸了。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赵校长竟然来开了个学校。说起来,赵校长那阵子正年轻呢,可以说是风华正茂,真是耽误了他的最美好的大把的青春年华了。 唉,赵校长,难道你跑到国外当汉奸不还是个有钱人吗? 赵校长的学校在一个小山坡上。从山坡下边向上远远就可以看到一个醒目的木牌子,上边刻着四个大字,正是学校的名字——“山村学校”。 开学校对喝村人来说当然是件好事情,小山村自古文盲率居高不下,上个学要到县城里才行,而且关键的是赵校长这家学校竟然不收学费,实行免费义务教育。 开始大家当笑话在听,以为到了朝鲜了,后来才明白了赵校长的一片苦心是要发展当地的教育事业,改变家乡的落后面貌,最终目的是为了造福一方百姓。 知道了赵校长的良苦用心,大家也就很配合地主动把适龄的学童送过来了。 山里人对接受多高的教育不是有多高期待的,关键是要让孩子识些字。在山村,识字的孩子跟不识字的孩子区别大着呢。要知道,家里的重活、脏活和累活基本上全让不识字的娃干了,识字的娃最多去打瓶酱油醋,找的零还当差旅费补助了。呵呵。 无论赵校长的学校是民办还是私办,村民们对赵校长还是相当信任和放心地,因为赵校长可是正宗的小学毕业。 你别笑,小学毕业的人教文盲一点问题都没有,何况,大学毕业的谁在小山村里教书呀,多浪费人才是不是?把赵校长一个人浪费了已经够可惜了。 大道理没人去管,自己家孩子可以不花钱认字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情,所以,喝村人甚至一些邻村人都把孩子纷纷送到“山村学校”去就学。 学校最多的时候也有十几个孩子,少的时候只有二三个,无论学生多少,学校的教职员工却几十年如一日,赵校长兼班主任兼老师。 开了这么个学校的直接后果就是喝村能识字的差不多都是赵校长教会的,目前,他已经从教二十多年了,可以说是一位资深的老教师,只不过没有教师资质。至于为什么会一直没有编制,据说…… 据说……你怎么又来了? 这次真的是据说!因为教育局赵家没亲戚,赵校长的正式编制才一直没下来,只好当了一辈子没年薪的先生。 小学毕业吗……嘿嘿嘿,你懂得! 你别嘿嘿,话说回来,有没有年薪,人家赵校长根本不在乎,好歹人也是当过董事长的老板,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说不定人家炕底下埋着一个金矿呢。 你还别说,赵校长当董事长没干出什么大成就,没想到当校长却做出了一番大贡献,他在默默地为大宋教育事业做出一份无私的贡献的同时也让喝村的文盲率显著下降。 教师,在过去是一份受人尊敬的职业,孔校长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经过几千年还被人供在庙里呢。赵校长肯定无法跟孔校长比,他们之间的差距那叫巨大,不过,受人尊敬却是相同的。 凡是送孩子上学的家长,每年总会主动送去几样吃的用的什么的,不交学费也不能连条鱼也不送,那不是山里人的个性。而且,大家见到赵校长会很有礼貌地主动停下来打个招呼:“赵校长好。” 赵校长如果心情好也许会跟你天南地北东拉西扯上几句,要是心情不好点点头也就过去了,家长会很恭敬地站着目送赵校长走上一截路。 这就是尊敬!不信换个姓赵的到喝村走走试试,不揍扁你就不错了,还目送呢。 13.代课老师 方腊到喝村的第二年就去“山村学校”上学了,和他一起上学的同班同学不多不少正好三个人——方腊,还有他的堂弟方肥、三弟方貌。 现在方家已经不需要小孩子去当“童工”了,仅管他们回到漆园里仍然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挑个水、劈个柴、喂个猪、剁个鸡菜什么的。 山里的孩子勤快着呢,心里打小就知道热爱劳动四个字,不象城里的孩子除了劳动之外其它样样热爱。 方腊记得很清楚,他从赵校长那里学到的第一个字是“赵”字。那是方腊这辈子上的第一堂课,他怎么会忘记。 那天,赵校长在教室里墙上的板子上贴了四张写着四个方腊不认识的字的白纸。 赵校长手持教竿,态度亲切,语气平和,显得既平易近人又和霭可亲。 赵校长是这么讲课的,“同学们,这四个字叫赵、钱、孙、李,是《百家姓》的头四个字,也是你们今天要学的课文。” “为什么要先学赵呢?”赵校长用教竿指着第一个字,“当当当!”地敲了几下,很得意的样子解释着,“原因很简单,主要有俩条。” 赵校长伸出一个指头,“其一呢,因为你们的校长姓赵,所以,你们要先认识赵字。”赵校长让同学们消化了一下,又伸出另一个指头,“其二呢,因为当今的皇帝姓赵,这天下都姓赵。所以,课本上的第一个字就是赵,而不是方字。” 惹得同学们都笑了。因为看赵校长表情,就象他是当今皇帝一样。其实,就算方腊、方肥和方貌当时还是文盲,他们也知道皇帝比校长的官大多了。 正是: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褚卫,蒋沈韩杨。 先秦尤许,何吕施张。孔曹严华,金魏陶姜。 …… 《百家姓》是大宋时期的初级课本,这本小学课本里的字,估计当下一百个人里边有九十九个人认不全。 瞧瞧人家大宋的教育起点有多高,呵呵! 学校的生活完全和山林伐木不一样了。方腊终于走出了家门,走进了社会,虽然还没有走出大山。 赵校长不单单教一些生字,常常还会讲一些典故,仅管这些典故无一例外的主人公都不是赵校长。 自从方家的三个孩子上学后,赵校长教学的积极性空前高涨,话多了痰也比较多了。讲上讲着,就要出去大口地“呸!”上一口,吐得又远又准,保证落到篱笆墙外边,不会影响到自家的环境卫生。 赵校长似乎对方家的三个小孩子格外感兴趣,不但诲人孜孜不倦,而且关怀备至。 有一天,因为下大雨,三个孩子没来上学,赵先生竟然打着伞来回走了十来里的山路到漆园去家访,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见三个孩子好端端地在玩,赵先生这才松了口气连着说了几个“好好好”,然后掉头就走了,方达怎么也留不住。 吓得三个孩子从此以后再也不敢无故逃学了。 方腊无论是在家里在学校里还是在村里,天生就是孩子王,要知道“金手指”的威力可不是盖的。他总能组织一群孩子在一起玩游戏。他们常玩一个“警察抓小偷”的游戏,如果方腊是警察没有哪个小偷会逃掉,反之,如果方腊是小偷,也没有那个警察能抓到他。 人的组织能力都是在社会实践中慢慢培养和煅炼出来的,从小宅在家里不喜欢抛头露面只会对爹妈发发脾气的人,永远成不了老大。 由于方腊同学出色的组织能力,他被赵校长理所当然的任命为班长。可别小看这个小小的班长,这是方腊头一次正式走上领导工作岗位,对他今后的人生或多或少地造成一定影响,仅管这一届班长只管着俩个同学还是他的亲兄弟。 方腊其实对学习没有多大的兴趣,方貌这点特别象亲哥,不象堂哥。 方貌基本是来陪太子读书的,入学的时候是个文盲,离开学校的时候只能算是被扫盲了。读书他一点兴趣也没有,他之所以来上学,主要是不用留在家里天天剁鸡菜。 干活和读书相比,还是干活辛苦,方貌聪明着呢。 方肥则跟方腊方貌俩个兄弟截然相反,他地地道道是一个书痴,后来直接发展成了一个学霸。 方肥喜欢读书,而且记忆力惊人。所有的字都能过目不忘,很快《新华字典》可以倒背如流,这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后来连赵先生也教不了他了,因为他认识的字比赵先生好象还要多。 有一次,方肥从网上找了几个生僻字,虚心地去请教赵校长。 赵校长接过方肥写的那张纸,当时眼睛瞪圆了不说连头也变大了,而且还猛咳个不停。那张纸上写着八个字:曐羍燊芖、勽峀鍂炏。 等方校长咳过这一阵子,表情严肃地问了一句,“你这么调皮你爹妈知道不?” 吓得方肥拿过那页纸掉头就跑了,之后,再也没敢开类似的玩笑,他是真怕惊动了自己的爹妈。 不过,学生只要学习成绩好,调皮点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相反的,方肥因为成绩好反而帮了赵校长很大的忙。 一个学生,能帮校长什么忙?最多是扫扫院子倒倒垃圾什么的,难不成还给老师的正式编制给搞下来?没听说他们家教育局的有什么亲戚呀? 这些都不是,方肥竟然可以帮着赵校长代课。 学生代课,乖乖个龙冬枪,你有没有证? 我们校长也没证,我们学校从来不用证,你管得着吗! 我当然管不着,有教育局管着呢,切! 赵校长身体一直不太好,三天俩头的感冒发烧头痛咳嗽,可他责任心又特强,总是坚持在工作岗位上,说起来人都不相信,学校从来没有因为赵校长身体的原因放过一天假,放假的全是因为学生的个人或者家庭原因。 现在好了,由于方肥同学出色的学习能力,他有幸成为“山村学校”的第二位教职员工——语文临时代课老师。 注意,是临时的哟! 14.学校关门 方肥并不肥,比起方腊、方貌哥俩强健的体魄他体型有点偏瘦。他只是脸有些圆圆的,身上并没有多少斤肉。方肥和方腊、方貌还有个显著不同的地方就是鼻子上架着个又厚又圆的眼镜。 学霸就是这样子,连“近视”这种天赋都比一般人要高出好几个圈。 一开始,赵先生并不放心方肥代课,还旁听了几次。 方肥讲课的时候中规中矩,又大方又不造次,赵校长听了很满意,以后自己病了也就不在旁听了。学校多个员工就是好,又不用发工资,赵校长终于可以安心养养病了。 等赵校长不在一边旁听了,方肥马上变了一个人——充满张扬个性的代课老师。 方肥会先向上推推那个厚重的眼镜,这是他的招牌动做。一本正经地捧着书,学着赵校长的腔调,说道:“请同学们打开课本的第十八页。” 这时候没有人会翻书,都会笑。因为学校经费紧张,全班同学只有一本课本,还是上届学长留下的,现在在方肥手上拿着,让人怎么翻。 方肥则会象赵校长一样敲敲教竿,“肃静!肃静!” 等没人笑了,方肥摇头晃脑的说道:“请同学们跟老师读。” “世上……嗯——吭——吭!”方肥夸张地大声咳了几下,急跑几步,拉开门,对着门外“呸!”地一声大口吐了口痰。 只不过,技术不过关,不但吐不过篱笆墙,这时候风刮过来,正好搞得他一脸,他有些狼狈地的用袖子擦着脸。 惹得方貌笑到地下揉肚子,方腊也笑得眼睛眯成一道缝。 方肥回来后“当当当!”敲敲教竿,一脸严肃地叫着:“肃静!肃静!” 等大家安静下来,方肥这才开始他的代教工作。他的嗓音很好听,清脆又响亮,读起课文是声情并茂。 “请同学们跟老师读,咳!咳咳!……世上无难事。” “咳!咳咳!世上无难事。” “只要肯攀登。” “只要肯攀登。” …… . 不能不说,学生时代是方腊最无忧无虑的一个时期,方家漆园的大人们一点点在挣钱,小孩子们也难得享受着相对稳定和安逸的学生生活。 方腊整整读了四年书,然后读不下去了,不是他不想念书,而是学校关门了。 学校关门了,不会是因为没有办学资质被教育局给取缔了吧? 那可太缺德了,穷人家的孩子上个学容易吗! 不是,不是,你不能什么坏事都往大宋政府头上算,政府多会都是好的,坏的是那些个……吭吭!我刚才说什么了,我可什么也没说。 其实,学校关门的原因很简单,深受喝村广大人民群众尊敬和爱戴的、在大宋教育战线上几十年如一日奉献了全部青春和汗水的、著名的民营企业家、优秀的民办教育家、“山村学校”的首任校长与世长辞了。 连校长都走了,学校只好关门了。 赵校长去世的那段日子里,正好赶上刮台风,整天整夜狂风怒号霪雨霏霏的,连老天都为了一位好人的逝去感动地不停流着眼泪。 由于赵校长德高望众,包括方公、方婆在内的人们都纷纷前来垂吊。赵校长的妹妹、妹夫等亲朋好友,成立了一个治丧委员会,开始料理赵校长的后事。 让赵校长感到无限遗憾的是没有把自己遇到最好的三个学生教完,当同学们最需要自己的时候,他却没有能战胜病魔。 赵校长走了,他的一生是平淡无奇的一生,他的一生既不精彩更不完美。 赵校长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值得炫耀的宝贵财富,却让喝村这个小山村的文盲率降低了好几十个点。 喝村里的人几乎全部来给赵校长送行了。 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差不多都听过赵校长的课,认识几个有限的字也是赵校长教的。山里人是重情谊的,虽然说不出“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拽文,却知道送一送这一位几乎当了一辈子山村教师的老先生,表示一下自己的感激和哀悼之情。 让方腊、方肥和方貌想不到的是,出殡那天不止是只有喝村的人,还有更多的外地人听到消息也匆匆赶来。 灵堂设在学校里最大的那间教室里,可来的人根本就没地方站,很多人烧过纸寄托了一下哀思之后,自觉地退出灵堂。因为来的人实在太多,有很多人又退出了学校,站了一山坡都是人。 等起灵的时候,吊唁的人群竟然从学校快排到了坟头。 那场面简直壮观极了,据不完全统计,参加赵校长葬礼的人数有上千人之多。 这也是喝村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聚会,这给方腊三兄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做一个受人尊敬的人,就是不一样呀。 赵校长入土为安了,起坟的那一刻,哭声一片,撼天恸地。 方腊、方肥、方貌跪在赵校长的坟前哭得稀哩哗啦的。孩子的哭通常都是真情流露,不象那些职业哭丧师的哭——那叫干嚎。 哭丧师,你整天跪在别人的爹妈坟前干嚎,不怕人爹妈晚上找你去问:我儿子为什么不来? 赵校长走了,永远永远地走了,但他永远永远永远活在喝村人民的心中! 赵校长呜呼哀哉伏惟尚飨永垂不朽! 方腊三个兄弟虽然和赵校长相处时间并不算太长,对他们三个人来说,却是他们人生最最重要的一个关键时期,因为,赵校长给他们留下了宝贵的知识,让他们了解到在大山之外还有一个更加精彩也更加复杂的世界。 当然了,对于方腊来说,最关键的还是赵校长给他留下了一笔遗产。 什么?赵校长给方腊留遗产? 难道方腊改姓赵了不成! 方腊没有改姓。谁都没有想到,赵校长竟然在弥留之际把自己拥有的这间“山村学校”正式赠送给了自己的学生方腊。 这可是十几间房产加个大院子,院子外边还有好几亩田,要是放在东京汴梁,值几个亿呢。 方腊为了感谢赵校长的无私馈赠还专门给赵校长慷慨地叩了三个响头。 三个头换套房子,这买卖谁都说值。 15.皇帝遗愿 赵校长人虽然走了,可他的故事并没有结束。因为,方腊、方肥、方貌有一天无意之间在“山村学校”中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可以说是天大的秘密。 那个秘密就在赵校长的卧室榻下藏着一个秘洞。 三位同学当时就惊呆了,等他们进了秘洞更是目瞪口呆。 赵校长活生生地站在地厅里的一个石台上,眼睛睁得老大,正炯炯有神地望着他们。 方貌当时跌倒在地,口吐白沬,拍着胸口大声叫起来:“吓死宝宝了,吓死宝宝了!” “赵校长!”方腊和方肥异口同声地叫一声,顿时眼前一黑。因为方貌倒地的时候丢掉了油灯,灯一灭,能不黑吗。 等再次点上灯,方腊三个人这才发现,赵校长原来是一尊像。只不过这尊像太逼真了,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更不知道是谁雕塑的。 方腊三个人定下心神,借着一点昏黄的灯光细看,发现在赵先生像基座平台上,一字排开,还放着三本书籍。 方腊以为又是一技能书,不禁小小地窃喜一下。等三个人走近一瞧,没有什么技能书,而是三本真正的书。书很旧,很多地方都磨损了,颜色有些发黄发暗。 书上边分别写着《蹄》、《想》、《漿》三个字,不用想,也是这三本书名,只不过不知道作者是谁。 方腊三个人互相瞅了瞅,还问呢,“这是留给我们的吗?” “肯定是。” “为什么没课本的时候不给我们?” “你问我……我哪知道,要问……问赵校长去。” 三个人说着说着,几乎同时下手了,方貌准备拿那本《蹄》呢,没想到方腊的手更快,等他再打算重新选择的时候,已经没有的选择了。方肥拿起了《想》,方貌只好不情愿地拿起剩下的那本《漿》。 三个人迫不及待地翻起书。 方腊越翻越失望,“马蹄子的功能……为什么不介绍一下马尾巴的功能?这是本什么破书!” “浆者,面糊也。这算什么破书!谁还不知道浆糊是面做的,真是的,难道要用粉条做浆糊吗?”方貌撇着嘴巴嘟囔了一句,再也懒得看一眼,把手里的书直接丢到石台子上。 只有方肥看的很仔细,一页一页地慢慢翻着,一直没有说什么。 方腊飞快地翻到最后一页,他刚要丢下书,脑中突然白光一闪,整个身体一麻,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问道:“这位客官,您有了一个新任务。” 方腊吓了一跳,随口问道:“你是谁?” “我是任务发布人英英,你叫我英英姐好了。” “天啊!英英姐!” “你怎么这么叫唤,难道你认识我?。” “不认识!”方腊果断地摇头。 “料你也不认识我,哼!”英英姐不知道是表示不满还是表示不屑呢。 “对了,英英……姐,你刚才说的新任务是什么?” “是个副本任务——皇帝遗愿,客官,你接受还是不接受?” “皇帝遗愿……你有没有搞错?” “当然不会错。” “为什么不是皇帝遗产?要是皇帝遗产我一定全部接受。” “莫要搞笑了,皇帝遗产怎么会轮到你来接受,你既不是太子更不是皇子。” 方腊倍受打击,失望地说道:“既然是遗愿……还是算了吧。” “这么说,客官打算放弃任务了?” “不……放弃有什么好处?”方腊眼中闪过一抹微弱的光。 “好处有没有不知道,现在请你回答是接受还是不接受。对了,忘记告诉你了,这个任务接受是有时限的,你耽误的时间已经够多了,现在你只剩下……天啊!你只剩下最后三秒钟的时间考虑了。一……二……” “等等……我接……我接受!”方腊话音刚落,脑海中又一道白光闪过,他激凛打个愣神,一下醒了过来。他马上惊呼一声,“天啊!我接到一个任务!” “大哥,你别乱叫好不好,我心脏不好。”方貌一向怪话特别多,他已经坐在台子上了。 方肥合上了手上那本书,好奇地问:“大哥,你接到的是什么任务?” “是个fb任务。” “开什么玩笑,大哥,你伐木十七级学生四级,这种级别加上一身土布装备,只能在野外刷刷小怪,还能接fb任务,别开玩笑了。”方貌的怪话连篇,看起来赵校长没有白教。 “是真的。” “好吧,大哥,就算是蒸的不是煮的,可不可以告诉兄弟,是什么任务?” 方腊沉思片刻,说道:“皇帝遗愿。” “皇帝,哪个皇帝?” “没说。” 方貌怪话又来了,“没说,大哥果然跟没说一样。” “fb在哪?”方肥又问。 “没说。” “难道没有提示什么的?”方肥皱起眉。 “没有,光说是个fb任务叫‘皇帝遗愿’。” “不可能吧?”方肥一脸的不相信。 方腊做了一个爱信不信的表情。 “大哥是看完书后才接到的任务?” “不错。” “还不错呢,我先看完的怎么没接到什么任务?”方貌问。 “那是你人品不行。”方腊打击了一下方貌。 方貌的嘴一向不服软,他马上反击道:“我就算人品不行,也从来不会装神弄鬼骗人。” 方肥瞅了一眼方腊,目光满是猜疑,以他对方腊的了解,方腊是不擅长开这种玩笑的。 方腊一脸的无辜,说真话没人信就会那种表情。 方肥是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他想了一会,象是自言自语,“皇帝遗愿,既然是遗愿,肯定这个皇帝已经驾崩了。” “有道理。”方腊表示同意。 方貌解释道:“那不叫驾崩,那叫死翘翘了。” 没人理方貌,方貌不满地“哼!”了一下。过了一会,看俩个人都不说话,捅捅方肥,问道:“二哥,你又在想什么坏点子呢?” “我在想,这三本书一定是赵校长故意留给我们的。” “这还用问吗,既便不是故意,也可能是无意的。”方貌补充。 方肥转向方腊,“如果大哥真的是在看了这本书后才接到一个fb任务……” “不是煮的,是蒸的。”方貌多嘴多舌的习惯随时都会出现。 16.媒妁之言 “小三,别打叉,”方腊不满地打断了方貌,问方肥:“二弟,你想说什么直接说。” “我想说……我想说……”方肥显得有些吞吞吐吐。 “有屁不放,弊坏心脏。”方貌弊不住又来了一句。 “好,我说。我想赵校长一定有问题!” “赵校长怎么了?” “他会不会是个npc?” 方腊和方貌明显惊了一下,然后异口同声地说道:“一定是!” . 赵校长走了之后,就三个孩子的上学问题,方达专门征求了一下他们个人意见。不是方达讲民主,而是方腊他们已经长成十六七岁的小青年,方达认为到了让他们自己做出人生最重要选择的时候了。 现在方腊三兄弟将面临俩种选择,要么上学,要么工作。 你说这种选择重不重要? 如果上学就得到青溪县城里去,如果工作就要回漆园参加生产劳动了。 方达先问大儿子,“方腊,你去不去城里读书?” 方腊想了想,很快摇头说道:“不去!对我来说,上学没有任何意义了。” “为什么?” “我认识的字已经够用一辈子。” 方腊的回答让方达很不满意,他心里嘀咕着,“你老子认识的字一辈子都不够用,你比老子都厉害!”不过,方达没有勉强方腊,他只是多问了一句,“不读书,你别后悔。” “我要接着读书才会后悔。” “好吧,”方达表示同意后,转向方貌问道:“你呢,三?” 方貌回答的更夸张,他是这么说的,“对我来说,上学早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方达皱起眉头,“你是不是也认为自己认识的字够用一辈子?” “爹,不是够用一辈子而是够我用八辈子的!”方貌的表情既严肃又认真。 方达气得差点撸他俩下,还好,自己从来没有打孩子的习惯。方达只是叹了口气,目光转向方肥,充满无限期待地说道:“看起来,方家以后要靠你一个人去努力学习了。” “我决不辜负全家人对我的殷切期望。”方肥立即表态。 方达总算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是个明白事理的人,要不也不会带着一大家子人去追求什么新生活了。自己孩子不是读书的料,由他们去吧,方肥这孩子可不能给耽误了。何况弟媳妇临走的时候专门交待过,要让他好好读书。 虽然方肥娘当时是对着方肥说的,方达自然也要引起高度重视才行,否则不但对不起弟媳妇更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方达发现,仅管过去这么些年了,一想起方肥的父母,他还是会心里隐隐做痛。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后来,方肥如愿以偿地考进了青溪县第一中学,而方腊和方貌则回到漆园正式参加了工作。 于是,方腊有了他人生的第三个职业:割漆工。 请注意,不是油漆工。 .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 行了冠礼之后,转过年,方腊十八岁了,他的亲事也渐渐提到方家的议事日程上来了。 古代是无媒不成婚,讲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一种礼。在大宋,自由恋爱只能偷偷摸摸的进行,如果再偷偷摸摸住到一块那阵子不叫“试婚”,那叫私奔。 对于约定俗成的礼方家人还是要遵守的,所以,方家托了一位青溪县有个响亮绰号叫“铁拐李”的媒人,张罗这件事情。 这个“铁拐李”可不是八仙过海里的“铁拐李”。这个媒婆因为替一位拄着铁拐的老光棍说成了一桩大媒,这才被人尊为“铁拐李”的。其实,这位媒婆除了姓李以外,健康着呢,和铁拐没有任何关系。 媒婆是一种职业,所有职业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无利不起早。无论是董事长还是校长,无论是哭丧师还是媒婆,无一例外。 人起早贪黑图个啥? 为了理想为了追求为了事业为了工作为了家庭为了孩子为了这个为了那个,其实说破大天下来,就是为了一个字——钱! “铁拐李”替方家说亲也是为了钱,这是职业共性,无可厚非。 可别小看这个媒婆。 “铁拐李”非常专业和敬业,她手头掌握着青溪县、乡、村三级从刚出生到还健在的有现实需求或者潜在需求的男女老少第一手资料,可以说是相当地系统和完整。 老方家一提,她立即打开了贮存在脑海中的“数据库”,经过一番“云计算”之后,“铁拐李”很快给方腊对号认座敲定了一位姑娘。 “铁拐李”自忖整个青溪县再不会有第二个姑娘更适合方腊了。 那个姑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花花,因为姓兰,所以,认识她的都叫她兰花花,她比方腊正好大一岁。 正是: 女大一,抱金鸡;女大二,金满罐。 女大三,抱金砖;女大四,福寿至。 女大五,赛老母…… 吭吭!最后一句是谁编的,站出来,我保证不打你的右脸! 兰家也是喝村人,住的地方离漆园不远。花花家是父母双全,哥嫂齐备,家里有房有田有牛羊,就差一台小汽车了,条件在喝村来说还算是相当不错地。 “铁拐李”给兰花花家一说,人家果然同意了,因为方家虽然是新来的外乡人,在本地的口碑一直还不错。 方腊爹、娘听了“铁拐李”的消息,自然高兴的不得了,赶紧把方腊叫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不料,方腊听后一脸的不高兴,竟然一口回绝,“不行!兰花花的不行!” “铁拐李”差点惊掉下巴,心的话,“这孩子把大宋当民国了吧,婚姻之事轮到你说不行吗?” 方达还算和颜悦色地问道:“为什么不行?” 方腊解释,“我只娶小芳,别的姑娘免谈。” “你想娶小芳?”方达的脸明显阴了下来,他加重语气,“是你说了算还是你爹说了算?” 方腊用勿庸置疑的语气说道:“我娶老婆当然是我说了算。”见自己爹脸更阴沉了,他又给爹找了个台阶,“别的事还是爹说了算。” 17.惊掉下巴 “铁拐李”忍不住“啧啧啧!”地咋起了嘴,不失时机地煽了下风,“毛孩子当起大人的家,这不反了天吗。” 方腊娘也劝,“腊儿,人家兰花花姑娘挺好的,绣得一手漂亮的双面十字绣,嫁到咱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方腊再次强调,“娘,兰花花的不行,儿子只娶小芳,无论小芳会不会绣花我都要娶她。” 方达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方腊,如果目光能揍人,方腊已经遍体鳞伤。 方腊毫无惧色迎视着,他的目光中绝没有一丝犹豫和动摇,有的只是坚决和自信。 方达伸出了手,抬了起来。 “铁拐李”心里暗乐,“小兔崽子,敢挑战老爹权威,不教训教训你,连老身都看不过去。” “吧!”地一声响亮……并没有出现,方达的手轻轻落在方腊的肩膀上,满意地点头赞道:“好吧,这件事,你说了算。” “卡!”地一声,这次“铁拐李”真的惊掉下巴,这个酸——爽!她用手扶了半天,才“喀巴!”一声对上了环。“铁拐李”咧着大嘴,吸着凉气,不停地揉起了腮帮子。 “谢谢爹。”老子这么支持儿子,方腊是真感激。 “铁拐李”不愿意了,“兰花花人家已经说好了,你们不能说悔就悔吧?” “谢媒钱我们会照付,花花家里还要你多美言几句。另外,小芳家还得麻烦保山去说下媒。” “铁拐李”开始是一脸的为难,直到听了最后一句才总算勉强地点下头。这等于挣了双份,“铁拐李”能不答应吗。她马上问:“敢问是哪家的小芳姑娘啊?” 看起来“铁拐李”的数据库果然够强大的,里边小芳姑娘大大的有。 “不用你去说,我自己去说。”没想到方腊又打算替自己当家做主呢。其实方腊是讨厌眼前这个媒婆,因为她差点破坏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生活。 这次,方达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说亲的事你说了不算,你爹说了才算。就这么定了,请李保山出面去说媒。” 一个小子跑到别人家亲自说亲,除非你爹是王,你是老五,否则谁爹也不会把姑娘嫁给你,这一点方达比方腊心中更有数。 你当是现在呢,用网都能约个“炮”出来。 方腊好象明白了,点了下头没再支声。 后边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铁拐李”是有名的撮合山,方腊和小芳年纪相当,一个弱冠,一个及笄,家庭条件也差不多,都不富裕也不穷困。他们之间的亲事一来二去定了下来。 这年初秋的一个日子里,山林一片翠绿,一身大红的小芳姑娘被一顶喜轿抬进了方家的漆园。 正是: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 长的好看又善良, 一双美丽的大眼睛, 辫子粗又长。 …… 这一天当然是个喜庆的日子。 方腊家虽然初来乍到,对村里人一向很有礼貌,有个红白喜事,每次都主动过去帮忙,一来二去的,很快和村里人融为一体。再加上方腊家的人从来不惹事生非,和村里人关系处的一直比较融洽、比较和睦。 赶上方腊家有喜事了,村里人也差不多家家都到漆园凑热闹了,这叫礼尚往来。 鼓乐暄天,鞭炮齐鸣。 新人行礼,方公、方婆穿着一身喜庆的新衣裳坐在上首,受着新人礼拜,乐得牙都掉没了。 婚礼仪式结束,漆园草厅从屋里到屋外摆了几十张桌子,坐满了大人小孩,酒一碗一碗地喝掉,人们的话也越来越多。 欢乐的白天很快过去,幸福的夜晚终于降临。 是夜,山月弯弯,红烛已灭。 咦!这么早灯都关了?算了,算了,没戏看了,大家都散了吧。 . 小芳,姓邵。她是赵校长最小的一个外甥女,赵校长在世的时候常常来“山村学校”找舅舅玩。 她的眼睛真是又大又圆,她的辫子真是又粗又长,她的……真是好美……好美……好美哟! 这是方腊见到小芳后第一次产生的印象,这叫一见钟情。方腊发现了自己有一颗驿动不安的心,一见到小芳就会“突突突!”直跳。 少年的心象山野上的一匹小马驹一样不受束缚自由奔放,这叫青春期燥动。 他的鼻子真是又直又挺,他的眼睛真是又明又亮,他的……真是好帅……好帅……好帅哟! 这是小芳见到方腊第八次后才产生的印象,这叫八面生情。小芳发现自己还有一张会害羞的脸,一遇到方腊的目光就会“卟卟卟!”发烧。 少女的脸象天空中的云一样多变,时而洁白时而变成红霞,这叫青春期萌动。 方腊和小芳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认识了。后来,随着彼此好感的增加,他们的手拉在一起,他们的肩靠在一起,他们……恋爱了。 这是他们的初恋。 这种爱有些懵懂,有些踌躇,还有些羞涩,当然了更多的是纯洁、真诚还有甜蜜。 方腊和小芳在一起的时光是那么的快乐,点点滴滴都是那么的难忘,犹其是发生在他们之间每一个的第一次注定会终身铭记。 第一次的见面,第一次的目光交流,第一次的手拉手,第一次的抚摸,第一次的接吻,第一次的……等等,他们怎么那么多第一呀,你能不能捡点主要的说。 什么是主要的? 那还用问吗,真是的! 那就从方腊和小芳的初吻说起吧。 方腊和小芳的初吻恐怕他们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那是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方腊和小芳偷偷跑进了山中一棵古树下的大石头后边。小芳倚着石头站着,方腊站在小芳的面前,一只手扶着石头支撑着身体,他们只保持着一只胳膊的距离。 此时俩双眼睛里满是异样的春波荡漾。 “你真美。”方腊如是说。 “你骗人。”小芳故意说。 “我从来不骗人,你真的很美。” “我哪美?” “你哪……都美。” “你又在骗人。” “我真的没有骗人,你真的哪都美,犹其是……” “犹其是什么?”小芳撅着红嘟嘟的小嘴问。 18.情窦初开 方腊没有回答,用食指轻轻按在小芳的唇上,小芳如触电一般,向后闪了一下。 方腊的手指从小芳脸庞轻轻滑过,眼中喷着火苗,靠近小芳的脸。 小芳嗅到方腊喷出的滚烫的气息,她惶恐的问,“你想干嘛?” “我想……我想,你一会就知道。”方腊的唇已经离小芳的唇不到一寸了。 是的,小芳当然知道方腊想干啥,小姑娘情窦初开,一直盼着这一刻呢。她的脸好红,她的心好跳,她的人好怕,怕的连眼睛都闭上了。 方腊一张阔口整个吞下了小芳的樱唇,小芳一下喘不过气来了,慌乱之中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抱在方腊的腰间。 俩个人的初吻时间没有超过五秒钟,突然间,有一个人大叫了一句,“大哥,你和小芳姐姐这是在干啥?” 简直是晴天霹雳! 方腊和小芳一下被惊呆了,他们迅速分开,小芳一脸的绯红,把石头都映红了。 等方腊回过头看是方肥和方貌俩个,登时满脸怒气,他指着方貌骂了起来,“臭小三,你怎么跑来了?” 方貌一脸的无辜,指着方肥说道:“二哥说跟着大哥一定能看到好戏,大哥,你和小芳姐这是演得哪出戏呀?” 方腊转向方肥,“好啊,肥二,原来你们一直跟着我们。” “这不怪我,都是三弟的好奇心在作祟,没……打扰你们吧。”方肥说着先“嘿嘿!”起来。 能不打扰吗,这比杀人放火掏钱包都可恨。“你还笑!”方腊立即决定给他们施展一下自己的绝招“金手指”,让他们一天别想回家,更别想吃饭!不,一天不够,俩天才解恨。 方腊正准备动手呢,看到小芳低着头向一边快步走去,忙问:“小芳,你上哪?” “回家。” “我送送你。”方腊用手指使劲点了点方肥和方貌俩个人几下,意思是回头再跟你们算帐,赶紧跟了过去。 方貌瞧着方腊和小芳的背影,充满期待地问,“二哥,要不要跟上去?” 方肥推了推眼镜,想了一下,颇有深意地说道:“下次。” “下次……嘿嘿嘿嘿!”方貌缩着脖子笑了起来,笑的一点也不象个十来岁的孩子。 这次之后,方腊和小芳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总有一种做贼的感觉,每次搞点活动都不能尽兴,生怕方肥和方貌会突然钻出来。 越是怕什么就越是会来什么,方肥、方貌堪称神出鬼没,让人防不胜防。 就连幸福的花烛之夜也是如此。 . 山月弯弯,红烛已灭。 喜房窗户外边鬼鬼崇祟地爬着俩条黑影,俩个人成功的用舌尖在窗纸上挖出俩个小洞。 里边漆黑一片,方貌看了半响什么也看不到,用手拍拍身边的方肥,小声地说道:“二哥,怎么什么也看不清楚?” “你想看清楚什么?” “我想看看他们用的是什么姿式。”方貌说完打了一个激凛,因为和他说话的不是方肥,是方腊。 方貌看都没看撒鸭子就跑,肋间突然一痛,然后一动不能动了。 方貌中招了。 方腊的“金手指”现在已经练到三十级,对付他们,可以说是指无虚发。如果方貌能掉头,可以看到方肥还爬在窗前向里边傻傻地看呢,那样子一看也是中招了。 方腊是又生气又好笑,他扔下一句,“你们就在这看个够,让你们一次看个够!” 方腊扔下俩个一动不能动的人,走进房里,关上了门,摸黑到了床边。 小芳已经脱了外衣,盘腿坐在床上,她抿着嘴“哧哧!”地笑着问,“你把他们点住了?” 方腊坐在喜床上,说道:“本来想赶他们走的,可赶他们走了没用,他们一定还会回来。” “你打算让他们在窗户外边待一夜?” “他们活该。” “可是,他们俩个人要是真在窗户外边待上一夜,我们……我们……” “我们什么?” “我们岂不是什么也做不了?” “你想做什么做不了?”方腊眼中立即咄咄闪过俩道异样的光。 “嗯……你好坏哟。”小芳撒起了娇,轻捶了一下方腊。 方腊借势要来搂小芳,小芳往里退了一下,没抓住。方腊刚要上床,一想鞋没脱,等脱掉一只鞋,寻思不对劲,又套在脚上站了起来。 小芳拉着方腊的袖子故意问:“你去哪?” “不行,还得赶他们走。要让他们爬在窗户外边一晚上,真的什么也做不了。”方腊说着向门外走去。 小芳“嘻嘻!”地乐出了声。 方腊故意一绷脸,“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小芳果然用手捂住了嘴,不过眉毛早就笑成一弯新月了。 等方腊出门一看,不禁愣住了,本来应该在窗户外边站岗放哨的俩个人不见了。他嘟囔一句,“人呢?难道他们遇到了什么高人?不可能呀,被哥的‘金手指’点中了只怕方圆数千平方公里也没人能解的开。” 方腊一边嘀咕一边四下里找了找,确定没人了,才再次回到房内。门关上后,他不放心又栓上。 “他们人呢?”小芳笑着问。 “让我赶跑了。”方腊随口答道。 “嘻嘻嘻嘻!”小芳开心地笑起来。 方腊不禁一阵心襟摇曳。心动不如行动,他快步走向了那张充满无限诱惑的喜床。 . 一墙之隔,听到关门声,方肥和方貌捂着嘴都乐了。 方貌低声问道:“二哥,你怎么能解开大哥的‘金手指’?” “你可不许告诉别人,我练会了‘乾坤大挪移’。大哥早就点不动我了,每次我都给他留面子故意装的。”方肥自豪地说着。 “天啊!你跟谁学的?”方貌惊叫。 “我吧……自学成材。” “二哥,我对你真是佩服的要五体投体了,”方貌拍了个马屁,急吼吼叫了起来,“快教教我,要不大哥老是用他的破指头欺负我。” “等有空再教你。” “你啥时有空?” “反正现在没空。” 方貌会心地笑了,笑的脖子又缩短了一截,“二哥,你是不是还想去看节目?” “你不想嘛?” “可我更想学习‘乾坤大挪移’。”没想到方貌的兴趣突然转移了。 20.欺骗大哥 被老婆小看,方腊觉得很没面子,“原来你来过这里?” “我来过,这里的一切我都清楚。”小芳的目光再次转向赵校长的像上,她奇怪地说着,“只有这尊像我从来没有见过,舅舅一定不会无缘无故塑这尊像的。” “他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听说校长都喜欢最后把自己变成塑像让人瞻仰。”方腊说了一句风凉话。 “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对舅舅有意见?” “小芳,你多心了。我没说赵校长,我说的是孔校长。” “孔校长……是谁?”小芳眼睛里画了俩个大大的问号。 “算了,说了你也不认识。”方腊心里叽歪了一句,“连这么著名的npc都不知道,还笑话我的文化程度不高,切!” 小芳没有再问,不过,她一直盯着方腊看。她似乎想看穿方腊内心世界里都有些什么汤汤水水。 方腊注意到小芳的眼神中多出一些完全陌生的东西。里边没有温情似水,更没有爱意无边,有的只是冷——冷静、冷淡、冷漠、冷风、冷气,甚至还有丝丝冷酷。 这么不熟悉,还是自己老婆吗? 方腊被小芳盯得有些发冷,问:“你怎么这么看我?” “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秘密?”小芳的语气也变了,变得冷冰冰。 方腊木然地点下头,小芳什么都知道,他还能说什么呢。 小芳问道:“你是不是在这里还接到一个任务?” 方腊继续点头。 小芳又问:“你接的任务是‘皇帝遗愿’,对不对?” 方腊反问:“是又怎样?” “自从接到任务之后,快一年过去了,能不能告诉我你有多大进展。” “没有头续,毫无进展。” “哼!你一天到晚就会用‘金手指’欺负方貌,怎么会有进展。” “我还可以欺负欺负方肥。”方腊补充了一句。 “人家方肥早就对你的‘金手指’免疫了,你还沾沾自喜,自以为是呢。” “什么,这不可能!”方腊大脑一下有些缺氧。他马上联想到新婚之夜方肥和方貌爬窗户偷窥那件事。如果方肥真的免疫了,才解释得通为什么他们能很快消失。 天啊!不是说好了方圆一千平方公里之内没有人能解开哥的“金手指”吗?不待这么欺骗群众的! 方腊越想越气,忍不住骂了一句,“好啊,这个肥二可真会装孙子!” “你一直不思进取,一点上进心都没有,还好意思骂别人。到现在你总共练了三个职业,却一无所成。” 方腊马上纠正,“不对,现在我是四个职业好不好。” “你几时开了第四个职业,我怎么不知道。” “我结婚的那天开的,是大丈夫,我大丈夫这个职业已经成功升到三级了。”方腊一本正经地答道。 小芳冷笑,“伐木十七级、学生四级、割漆工十级,大丈夫……才三级,啧啧啧,人家方肥至少有五种职业都满级了。” 五种职业都满级了,我怎么不知道,这孙子太能装了! 方腊很快给自己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每个人的追求不同,所以,他的选择就会有所不同。有人追求奢华,而我崇尚自然。” 说的多动听,可惜的是小芳好象并没有被打动。 小芳瞪着方腊,连眉毛都拧到一块,这次她瞪得时间格外长。她的目光寒光闪闪,咄咄逼人。她的表情也阴云密布,堆积怒色。终于,小芳的情绪彻底失控,双睛突然夺泪,大声吼了一句,“方腊,你太让我失望了!”然后,小芳一阵风地跑了。 方腊没有去追老婆,他只是觉得嗓子里有些苦苦的涩。 这是小芳头一次发飙,看起来她的脾气还不小呢。方腊真后悔带小芳来说什么秘密,看起来,秘密实在太影响夫妻感情了。 问题是不带她来这里,又怎会看到她的另一面。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小芳:喜怒无常、爱挖苦打击人、对老公特别不尊重、不打招呼说跑就跑……难道没结婚前的清纯和羞涩都是装出来的,这……这也太能扯了吧。 她为什么见到赵校长的像会如此激动和反常?她为什么对我的“金手指”如此不满?她为什么这么关心我的职业成长? 按道理她应当关心关心我一年挣多少钱或者关心关心她一年能花多少钱才对!可她自从嫁过来之后从来也不提什么钱。 是她比较清高还是她比较反常?或者还有别的什么…… 方腊内心纠结,思前想后,千头万绪,一片乱麻。 许久,许久。方腊摇头叹气,唉!她这是抽到哪股疯了,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什么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辫子粗又长。简直就是村里来了个梅超风,伸出九阴白骨爪。 一想到梅超风方腊立即感觉到后背凉嗖嗖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回头一看。 天啊!梅超风那只可怕的爪子已经悄无声息地慢慢来掐方腊的脖子。 “啊!”地一声惊叫,方腊往侧一个闪身才堪堪躲过,正好膝盖撞在石台子上,这痛的那个叫……酸爽,他不禁抱着腿吸溜起来。 梅超风……不对,是方肥,被方腊惊叫也唬了往后一跳,急忙缩回手。 方腊定定神怒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方肥挠挠头,答道:“大哥,我没想干什么。” “那你在我背后伸只爪子是什么意思?” “什么爪子,这是手好不好。我想拍下大哥的肩,没想到你突然转身了。”方肥解释了下又问:“大哥,你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好看。” 刚被老婆骂,又被兄弟吓,脸色能好看吗。 方腊阴着个脸,瞅了半天方肥才问:“你怎么鬼鬼祟祟一声不响地进来了?” “不要怪我脚步轻,只怪大哥没听见。” “我在问你怎么会来这?” “我刚好路过。” “路过……这么巧?”方腊疑心更重,如果现在有一个人让方腊不信任,无疑就是眼前这个家伙。 连“金手指”都敢免疫,这叫欺骗! 欺骗大哥,是个大哥都要生气! 21.全都疯了 方肥没想到方腊现在的内心世界是那么的复杂和阴暗,他以为还是从前呢。他答道:“我们学校放了三天假,所以回来了。” “你放假了为什么不回家?” “本来是要回的,刚才正好看到嫂子一个人从学校匆匆跑了出去,我喊她,她也不理我。我有些疑惑,所以才下来瞧瞧的。没想到大哥一直站在这发呆,我来了都没发现,不会是……”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大哥,你们吵架了吧?” “没有。” “没有嫂子干嘛一个人跑了?” “因为她……她疯了。”方腊突然冒出来一句。 “嫂子疯了……”方肥的表情夸张极了,嘴张的可以吞下一只鹅——蛋。 “是的,她是疯了。”方腊回答的相当肯定。 “嫂子疯了?她怎么可能疯,大哥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方肥摇头表示不信。 “看样子你很了解你嫂子,你还知道她什么?”方腊眼中满是猜疑。 方肥终于发现方腊的异常了,他不解地问:“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随便问问。” 方肥想了想,郑重其事地答道:“我知道嫂子是一位值得尊重的人,所以,我对嫂子很尊重。” 方腊盯着方肥许久,突然问道:“你多会对我的‘金手指’开始免疫的?” 方肥愣了一下,马上“嘿嘿!”一笑,“大哥知道了,是嫂子告诉你的吧。” “你还没回答我。”方腊追问。 “时间不长。” “不长是多长?” “也就俩三年吧。” “这孙子居然跟我装了这么久!”方腊更来气了,他又问:“你怎么知道是你嫂子告诉我的?” “我猜的。” 方腊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的心里变得更加复杂和阴暗:一个是老婆,一个是兄弟,老天,还有没有可以让人相信的人! “大哥,你不会是因为这件事生气吧,其实,我也不是想刻意隐瞒你的,我只是觉得这么做很好玩。” “的确很好玩。”方腊绷着个脸,没好气地说道。 “大哥,是真的,我这么做只是觉得好玩。就跟你老拿‘金手指’捅我们一样,大哥那么做是不是也觉得很好玩?” 方腊没有回答,他冷“哼!”一声,迈出脚步。 “大哥要上哪?” “我上哪难道还要向你请示汇报一下吗?”方腊说话的口气很陌生。 方肥也来气了,他嘟囔了一句,“大哥,一个玩笑而已,用不着这样小气吧。” 方腊停下,霍然转身,怒声斥道:“我小气?方肥,你拍拍良心说说我对你多会小气过?从小到大我一直把你当亲兄弟一样对待,甚至比对老三还要亲。有一个西红杮我都会跟你分着吃,要有个苹果就更不用说了。可我的一片赤诚,最后换来的是什么?你说,我换来的是什么?” “换来的是什么?”方肥还问呢。 “换来的是不诚实,隐瞒!欺骗!虚伪!还有……自私自利!” “大哥,我没你说的那么不堪吧?” “你还没有,你说,你有多少个职业满级了?” 方肥随口答道:“八个。” 方腊快气哭了,“好你个肥二,不但欺骗大哥,连你嫂子都骗,还说你对嫂子很尊重,你信口雌黄,满嘴谎话。没见过你这么虚伪的人!” 方肥真生气了,他质问:“说话要有证据,我多会欺骗过嫂子了?” “难道不是你告诉你嫂子你有五个职业满级了?” “是啊。” “可你事实上已经有八个职业都满级了。” “可我告诉嫂子的时候确实只有五个职业是满级的。”方肥据理力争。 “你……你……你,怎么说都有理!你横竖都有理!”方腊一时语塞,来了这么一句。 方肥脸色变得通红,他大声说道:“大哥,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宽宏大量的男人,没想到你居然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你还不如三弟呢。你说自己的老婆疯了已经够过分了,还对自己的兄弟百般猜疑,凭什么只许你欺负我们,就不许我们和你开个玩笑。你以为你是谁,你是南天霸,还是南霸天!” 方腊勃然大怒,指着方肥的鼻子怒吼一声,“肥二,你敢再说一遍吗?” 被大哥一再怀疑,方肥满脸委屈,他眼中闪过一道泪光,许久,才说了一句,“大哥,你……你……你太让我失望了!”方肥说完掉头就走。 方腊气急败坏,果断出手,准确命中目标。 方肥只是身体颤了一下,这次他没有再装孙子。一下跑得比孙子……噢,不对!应当是跑得比兔子都快,很快不见踪影。 方腊没有追,他大吼了一声,“疯了,全都疯了!” . 等方腊返回漆园的时候,天已近黄昏。 方腊发现每一个看他的人目光都怪怪地,似乎他们都刻意在回避什么,犹其是方肥特别明显,见到方腊后,拉着方貌不见了。 方腊没空理他们,他现在要找小芳讨一个说法——为什么敢瞧不起自己的亲老公,不想过了是不是! 她欠自己一个解释,她必须要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才行,否则,后果很严重! 方腊在回家的路上想出来了至少三种可能,最后的结果都是——方腊很满意。 可能一: 方腊回到家里,小芳立即跪在地下。为了增强效果,膝盖下边还特意垫了个搓衣板。 小芳抱着方腊的腿,失声痛哭,“对不起,老公,我错了,请你原谅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原谅我好吗?求求你了。” 方腊这时候肯定要表现一下自己的宽宏和大量,男人吗,就是这样子的。 方腊是这么说的:“我当然原谅你了,无论你做错什么,我都会原谅你。不过,你要记住,你一定要记住,不下为例!” 小芳的表情丰富极了,脸上挂着泪珠充满感激说道:“老公,你真好,我会一辈子记着你的好。” “光嘴上说有什么用,还不赶紧给我打洗脚水去。” “是。老公,我这就给你打洗脚水去。” 方腊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对着小芳出门的背影,得意地说了一句:“小样,不信还治不了你,切!” 22.金鸡独立 可能二: 方腊回到家里,小芳立即象小鸟一样扑到方腊的怀里,“啵啵啵啵!”嘴巴如鸡啄碎米一般不停地在方腊脸上啄了起来,倾刻之间方腊的脸皮都红了。 小芳双手环在方腊的脖子上,嗲声嗲气撒着娇,“对不起,老公,我错了,请你原谅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原谅我好吗?求求你了。” 方腊的心一下就软了,却故意板着个脸。 “老公,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吗?快说吗,只要你肯原谅我,小女子无有不从。” “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去做吗?” “嗯嗯嗯嗯!” “还不快给我打盆洗脚水去。” “老公,你真好,我会一辈子记着你的好。老公,我爱死你了!嗼嗼嗼嗼嗼!” 方腊的脸皮迅速变紫了,很快俩张嘴巴吸到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至于洗脚水吗……呵呵! 可能三: 方腊回到家里,小芳狠狠瞪了一眼方腊,走到床边,连鞋也不脱,倒在床上,又背过身去。 屁股对着人,这太没有礼貌了! 方腊走到床边,一把拖起小芳。 “你要干嘛?”小芳翻起白眼仁。 “我要教教你怎么做人老婆!”方腊说着,“吧!”地一声脆响,一掌将小芳掴在床上。 “你敢打我?”小芳捂着腮眼泪马上流了出来。 “我不敢打你谁敢打你!”方腊说着将小芳按住,上床骑在小芳的身上,丁光丁光,一顿胖揍,打得她哭爹叫娘,开始大声地求饶。 “对不起,老公,我错了,请你原谅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原谅我好吗?求求你了。” 方腊假装没听见。直到把小芳打的鼻青脸肿,估计半个月都没法出门,这才住了手。 “哈哈!”太解气了,打老婆就是过瘾,犹其是打敢不尊重老公的老婆更过瘾。 只有敢打老婆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爷们! 方腊一边意淫着一边推开房门,他立即发现以上三种可能都没有可能发生,这一下让他很失落。 小芳站在屋里,她的表情很冷静,冷静到鼻子上落只鸟都不会飞。冷静的女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小芳手里居然还紧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宝剑。 剑光闪闪,寒锋冽冽。 难道小芳知道我要打老婆,提前做好了准备?看她拿剑的样子好凶!我怎么没想到还会有这种可能? 方腊迟疑着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从今天起,我要教你练剑。”小芳的语气有点象校长。 “练贱……我有那么贱吗?”原来是自己多虑了,方腊松了一口气,向里边走了几步,问道:“你还没有疯够?” “你站住!”小芳竟然举起了剑,指着方腊,剑身闪过一道凌光,铮铮做响。 方腊怒气值在上升。他的脑海中闪过一幕——把小芳按在床上一顿胖揍,打她个鼻青脸肿半个月……不,半年出不了门再说。 方腊站住,不是他准备向小芳动手,而是因为那把剑。那把剑现在充满了杀气,通常只有胸怀深仇大恨的人才会让剑散发出这种杀气,可以用来威慑敌人。 方腊自忖和小芳的关系并没有恶化到那种程度。既便是想揍她一顿也只是一种心理活动,还没来得及实践呢。 难道打老婆想一想都要被老婆用剑恶狠狠地指着自己吗?还讲不讲理。 方腊瞪着小芳问:“看起来你是真疯了,你竟然敢用剑指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没疯,我知道你是我男人,可你知道我是谁吗?”小芳反问一句。 “你难道不是我老婆?”方腊亦问亦答。 “我不仅仅是你老婆,我还是第十九代‘天目掌宗’的掌门人——邵小芳。”小芳说着,身影飘动,长剑闪烁,小芳整个身体很快被缠绕在一片剑光之中。 那柄剑游走在方腊的前后左右,“刷刷刷!”寒光闪闪,“嗖嗖嗖!”冷风阵阵,让方腊的后背发毛,一动不敢动。生怕小芳一个失手,自己会因此少掉一件重要器官。 还好,小芳只是秀了一下自己的剑术,并没有打算对方腊进行外科手术,她舞的快,收得也快,最后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摆了一个“金鸡独立”的造型,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方腊当时就看晕了,天啊!她的脚可以抬得那么高,掌门人就是涨姿势啊! “怎么样?”小芳收回脚,问道。 “很好看。”方腊言不由衷地答道。 “想不想学?” “为什么要学剑?” “为了你早日完成那个任务。” “那个任务跟学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如果想完成任务就必须不停地去刷满各种职业,我们邵家有一套速成剑术,可以保证三个月内让你成为一名满级剑客。” “你们家有没有三天可以让人升到满级的剑术?” “三天呀……没有。” “三个月……那还是算了吧。” “可是你不学剑,其它职业只怕三年你也升不到一个满级。” “来日方长,何必急坏。” “方腊,你怎么这么……”小芳把“没有上进心”五个字生生咽了回去,她知道,这种话说多了很伤人自尊,不能老是挂在嘴上,否则早晚要挨揍。 “我怎么了?”方腊还问呢。 小芳语气变缓,说道:“方腊,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有多重要。” “我没发现我有多重要,我现在光让你们失望了,还重要个锤子。”方腊还挺记仇的。 小芳脸一红,她诚恳地说道:“对不起,老公,我错了,请你原谅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方腊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小芳真的亲口说出这种话,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小芳一直走到方腊的身边,再次说道:“对不起,你要生气打我骂我都行。” “算了,算了,过去了就算了。”方腊表现了一下自己的宽宏大量,话说出来后,才发现微微有些后悔,“难道真这么算了?” “老公,你真好,我会一辈子记着你的好。”小芳目光如水,盯着方腊。 “我都说算了,你又何必说这种肉麻的话。” “老公,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跟我学剑好不好?” 方腊一下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23.跟你没完 “你怎么又来了,我说过对剑没兴趣。” 小芳脸上满满的都是失望。 如果是昨天,方腊一定会对小芳的任何感受满满的都是在乎。现在不同了,方腊突然明白男人天生就是准备让女人失望的,否则这个男人一定会被自己活活累死。 方腊向桌边走去,他看到桌上放着一壶茶,说实在的,生了一肚子气,他口很渴。 小芳跟在后边还不死心呢,“如果你对剑没有兴趣,我可以教你一套我们邵家的掌法,只要你肯用功,我保证你二三年内可以升到满级。” 方腊笑了,“小芳,人别活着那么累好不好,我无论是对剑还是对掌都没兴趣。” 小芳的表情已经不止是失望了。 方腊拉下椅子坐下,手去拎茶壶,没想到小芳的手也伸了过来,方腊向小芳投去一个问号。 小芳解释,“茶不热了,我重新给你沏一壶。” “不用了,凉茶就行。” “我来倒。”小芳说着,将剑放在桌上,倒好茶递给了方腊。 方腊接过,说了一声:“谢谢!” 小芳在桌子另一边坐下。 方腊端起茶,大大地喝了一口,味道有些苦,他还是咽了进去。 方腊不是一个追求生活享受的人,什么剩饭凉茶的一概可以接受,山里人吗。 方腊喝够了,发现小芳一直安安静静坐在那里望着自己,象个受气的小媳妇。觉得有些好笑,安慰了她一句,“小芳,别想三想四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算了,我们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可是,只要你接到‘皇帝遗愿’这个任务,你命中注定会一辈子不平凡,一辈子别想安安定定地过日子。” “你没完了,我们不提那个任务好不好?” “不能不提。方腊,实话告诉你,那个任务关系到成千上万人的前途和命运。” “太夸张了吧。” “我一点也没有夸张。你听我说,你接到的那个任务可不简单,那是一个传承了近五百年的任务。” “五百年,孙猴子都刑满释放了。这不叫夸张要怎样才叫夸张?” “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呢?”小芳又急了,粉面生红。她原本就是一位喜欢直来直去的女人,从来不擅长拐弯抹角地给人做什么思想工作的。 “今天老婆神神叨叨的没完没了。”方腊心里叽歪了一句,叉开话题,他问:“几点了?” “怎么了?” “该吃饭了吧。” 小芳一下跳了起来,“坏了,我都忘记了,今天吃鱼,三婶让我们早点过去吃饭的。” “那我们赶紧走,要不一会三婶又让囡囡来叫了。”方腊说着站了起来。 俩个人出了房门,在去厨房的路上,没想到小芳还有一句话等着方腊呢,“吃完饭,我们再好好谈一谈。” 气得方腊马上回了一句,“你有完没完!” 小芳表情严肃地答道:“方腊,这件事,我跟你……没完!” . “方腊,你现在只需要听,认真地听,听我一直讲完,我保证这次说完之后绝对不会再跟你说第二遍,好不好?” “你知道舅舅是谁吗?你一定会说这还用问吗。” “其实,舅舅真正的身份是‘江南十三宗’的总教主。在江南,如果他说是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 “你一定会认为我给你讲的是一个笑话。你千万别笑,我现在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 “我知道,直到现在你也没有听说过‘江南十三宗’,这不怪你。江南‘十三宗’是一个古老又神秘的民间组织,有很多禁忌,真正了解的人并不多。” “‘十三宗’里的每个人都有一个正当的职业,比方说我舅舅是一位小学校长,而你现在是一位‘割漆工’。你用不着怀疑,你也是‘十三宗’里的一位成员,而且是最重要的一位成员。” “你是舅舅亲自选定的第十九代‘十三宗’总教主——接班人。你一定会奇怪,你怎么会成为总教主接班人的。你还记着舅舅送你的一样东西吧……不是那三本书,是‘山村学校’的那套房子。” “那里是历代总教主生活的地方,我们一般都称之为‘总坛’。” “舅舅送给了你,那天你叩了三个头表示接受。其实你接受的不是一套房子,你接受的是一种选择,一种生活,还有一种责任。你现在知道你有多重要了吧。” “每一位将要接任‘江南十三宗’总教主的人都会接到那个‘皇帝遗愿’任务。所以,那天在秘洞里只有你接到那个任务,而不是方肥或者方貌。” “‘皇帝遗愿’可能是世界上最难完成也是最危险的一个任务,所有‘江南十三宗’的总教主都要为了完成这个任务准备献身。可惜的是,近五百年来历经十八代总教主无一不是以失败告终。据舅舅说,至少有三位总教主都死在那个fb里,舅舅的一身伤病也是从那个fb里带出来的。” “对了,学校的那个秘洞,听舅舅说就是进入副本的一个通道,只有总教主才可以打开,而且,每位总教主只有一次进入的机会。” “任务虽然艰难,但是‘十三宗’历代总教主没有一位会逃避,他们会迎接挑战,勇敢面对。只有懦夫、胆小鬼、二鬼子、娘炮才会逃避,才不敢面对!方腊,我可不是在骂你,你千万别多心。” “你一定会怀疑我说的话,因为你现在并不是什么总教主。你已经是了,可是还没有正式上位。因为你现在的能力不够,激活不了总教主上位的那个程序。” “其实那个程序很简单,只要你努力去做,刷满各种职业,你早晚会成为正式的总教主。可是,你升级实在是太慢了,慢得让所有关心你的人都不放心。” “方腊,我该说的都说过了,我保证明天开始决不再和你提一个字,只和你好好过日子。” “方腊,你怎么不说话?” “喂!喂!天啊!你怎么睡着了,我都白讲了,不行,明天还得再对你讲一遍!” 24.睁眼睡觉 睁眼醒来,屋内一片光亮。 方腊眯着眼睛,摸了一下,小芳不在床上。等眼睛睁开了,看到正对着床的方貌坐在一张椅子靠着椅背双脚跷到桌子上手里捧着本书在看。 怎么睡得这么沉,这是上午还是下午? 方腊肯定是睡颠倒了,睡到他的头皮都在痒,他使劲“沙沙沙!”地挠了挠。 方腊的目光再次转到方貌身上,见他保持一种姿势,一直一动不动。方腊伸了个懒腰,打了俩个哈欠,拉开被子,下了床,穿着鞋,走到方貌身边。 方貌拿的书皮上写着一个《蹄》字,方腊是藏起来的,也不知道方貌是怎么找到的。 从外表看,方貌看的很认真,眼睛睁的圆圆的,一眨都不带眨一下的。如果细看,方貌的嘴还是有一些微弱的变化,一张一闭的。 方腊知道,方貌睁着眼睛看书人却在睡觉。因为,从方腊醒来后,方貌连一页纸也没有翻过。 这是方貌同学在“山村学校”苦练出来专门对付赵校长的一项技能,叫“睁眼睡觉”。是“课本挡脸睡觉”的威力加强版,效果好多了。 方腊刚要伸手给方貌来一个“金手指”,让他假戏真做彻底睡去,手指头伸到半截硬生生收回。 老是无缘无故地欺负小弟当大哥的确有些过份,这会促使更多的人对自己表示各种失望不说更是有损大哥的好名声。 方腊“哼!哼!”了俩下。 不料,方貌眼睛眨了一下,直接问了一句,“大哥,你嗓子怎么了?” 方腊一愣,答道:“我嗓子好着呢。” “你嗓子好着怎么乱哼哼?” “你是不是欠收拾。”方腊说着一把夺下那本书,扔在桌子上,拿起茶壶来敲方貌跷在桌上俩条腿,吓得方貌跳起来躲到一边。 方腊坐下,到了凉茶水,喝了一口,问道:“你嫂子呢?” 方貌凑了过来,说道:“嫂子,我可不知道她在哪。” “你二哥呢?” “回学校去了。” “他不是放三天假吗?” “如果不是他算错日子就是学校放错了假。”方貌自鸣得意地答道。 方貌既是个心里存不住话的人,也是一位喜欢胡说八道的人。对他的话,方腊一向采取的是不能不信又不能全信的态度,这次也不例外。 方腊“噢!”了一声,放下茶盏,肚子却连着“咕咕!”了好几声。 “大哥还没吃饭吧?”方貌明显是在没话找话。 “我不是刚起来吗。”方腊说着又打了个哈欠,昨晚上那觉睡得可真踏实,连个梦都没做一个。 “大哥,你和嫂子昨天晚上怎么了?”方貌表情突然变得神经兮兮地问。 “没什么事呀。”方腊坦然答道。 “真没什么吗,动静那么大?”方貌的表情一下变的怪怪的,一副半夜趴人窗户偷看的萎缩。 “三弟,你别一天到晚的关心大哥和大嫂的私生活好不好。”方腊严肃地批评了兄弟一句。 方貌的表情马上变得一本正经,他答道:“大哥,我只是有些好奇,你何必这么小气。” “哥哥的!你哪叫好奇吗?还说我小气,我不小气让你晚上进屋看算了!”方腊心里骂了一句,转移了话题,他问:“你有什么事?” 方貌象是刚想起来样子,说道:“对了,大哥,我来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爹让我喊你过去一趟。” 方腊站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你不是刚睡醒吗。”方貌还有理了。 . 方腊跟着方貌离开了房,往后边一条山坡路走着。 方家漆园除了房子,到处都是一片绿色盎然,俩个人溶身于一片绿色之中,远远的根本看不到人。 “爹还在剪果?”方腊路上问。 “嗯。” “娘呢?” “一早和大嫂出门去了。” 方腊一听又不乐意了,他停下脚步,叫道:“三弟。” “大哥,怎么了?”方貌还没发现自己说漏嘴了。 “你不是说不知道你大嫂去哪了吗?”方腊语气可不善。 方貌“嘿嘿!”一笑,答道:“我这不是刚想起来吗。” “看起来你记性有点差,大哥有必要让你长点记性。” 方腊刚要施放“金手指”,没想到方貌跑得比兔子都快,方腊怒喝一声,“站住!” 方貌又跑了几步,方腊一句“看你跑了初一能跑了十五”终于让他停了下来。 方貌回过头弱弱地说道:“大哥,你千万别用‘金手指’,那玩意点得人很痛的,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不用耽心,大哥保证不用‘金手指’,你应该对大哥有信心。”方腊一脸的坏笑,走了过去。 方貌一脸惧色,一边向后退,一边哀求,“大哥可要说话算话,男子汉大丈夫,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大丈夫当然说一不二了,可要是大豆腐就不一定了。”方腊到了方貌身边,毫不犹豫出手了。准确命中目标! “金手指”果然不是盖的,方貌的表情瞬间凝固,身体向后仰着,一动不动地象尊人像。 “让你不听话,还编瞎话骗大哥,明明你嫂子出门了还故意说不知道。这就是你欺骗大哥的严重后果。现在罚站,等我见了爹爹回来再放你,哼!” 方腊说着径直走过去,走了没几步,方腊听到一句不可思议的话,“大哥,不带这么欺负兄弟的吧?” “金手指”可是连舌头都能点住的,怎么可能说话。 方腊当时就愣了,回头,方貌一脸受气包的样子。 “好个小三,你也跟大哥装孙子!”方腊当时就怒了,“你练会了‘乾坤大挪移’也不向大哥汇报,又来骗大哥,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方貌这次真跑了,跑得比兔子……不,跑比刚才快多了。跑就跑吧,他嘴里还没有闲着,“大哥,放过兄弟吧,吓死宝宝了,吓死宝宝了!” 方腊追了十几步,发现方貌越跑越远,很快没影了。他只好停了下来,暗自嘀咕一句,“拿老婆没办法,现在连兄弟也没治了,我这个大哥当的是不是很失败?” 不过,方腊马上又问了一句:“这是谁说的!” 25.动静太大 漆,是中国传统文化和工艺的集中体现,是中国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的杰出代表。 你可千万别小看这个——漆。 在人类还没有文字之前,漆就被中国人发现并使用了,古老到可以与茶相媲美。区别在于,茶是食品,而漆是用品。漆和茶改变了人类的生活习惯,提高了人类的生活品质。从它们对人类的贡献上来说,可谓异曲同工,相映成辉。 为那些古代文明点个赞吧。 说到漆,就不能不提一下漆器。 古代最有名的漆器不是那些已经出土的,而是那些还没有被人挖出来的。 据说舜哥的一套最精美的食器就是漆器。那套漆器相当名贵,还是他的俩个媳妇——帝尧的女儿——美丽和善良的化身——娥皇、女英的陪嫁。 现在要是有人能把舜哥的那套漆器给挖出来,保证可以马上成为亿万富豪。 说的这么好听,你还不赶紧挖去。 你怎么就知道挖!挖!挖!你们家是专挖人祖坟的吧?缺德不缺德呀! 挖人祖坟,缺他妈的八辈子德了! 古代的漆可不是当下那些刷在家俱上会让室内空气甲酫超标的化工漆。 化工漆闻少了会让人得鼻炎,闻多了就会让人得鼻癌。 你说可怕不可怕! 古代的漆是生物漆,所以又叫生漆。生漆纯天然,无污染,耐腐蚀,除了不能当饭吃,保证不会让人得鼻炎。 瞧瞧古代的文明,多绿色又环保! 所以,选择什么漆可是一件关乎得不得鼻炎甚至是得不得鼻癌的大事情,你可一定要谨慎哟。 生漆,是漆树身上流下的乳汁,是大自然慷慨无私的奉献,也是人类智慧的结晶。 生老病死,衣食住行,从古至今人类一直离不开这八个字,既无法摆脱也无法回避。而漆会默默陪伴你的一生一世——生前不弃,死后相守。 方家的漆园里就种着各种漆树,现在正植果实成熟的季节,枝头硕果累累。 方达站在一棵树上,握着一把足有一丈长的竹竿刀,正在一刀一刀地砍着那些挂在树头的累累硕果。 方腊来到树下,他发现不早不晚,方貌也到了树下。这家伙无论做什么事情时机都会拿捏得恰到好处。 方腊瞪了一眼方貌,方貌扮了个鬼脸,开始捡掉落在地下的果穗。 “爹,你歇会,我来砍。”方腊抬头向上说道。 “好吧,方腊,你来。”方达说着,从树上跳了下来,把手中的长柄竹竿刀交给了方腊。 方腊很快爬上了树,开始砍起来。这工作不累,就是干久了脖子会发直,直得跟竹竿一样。 你看方达,他下来后一直在不停地捏着自己发直的脖子。呵呵! “爹,你找我有什么事?”方腊边干边问。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一些事。你刚结婚,最近有点忙,我们一直也没有时间好好交流过。” “爹,还这么客气干什么,我是你儿子,有话就吩咐。” “你是我儿子,这个我知道,不用你提醒。对了,你和媳妇还好吧?” “好,非常好,好的……如胶如漆。”方貌插了一句。 这个答案让方达很满意,他故意问:“方腊,是不是呀?” “嗯嗯,差不多吧。” “你们好归好,晚上也得注意一下,早点休息。别搞的动静太大了,影响到别人。” “爹,我们怎么不注意了?”方腊奇怪地问。自己住的房子是新盖的,离他们的老房子距离挺远的,怎么会影响到别人,真是咄咄怪事。 “方腊,你可能还不知道,昨晚上方婆的老黑猫在你们房顶上受到惊吓,掉下来摔断了腿。” 方貌“卟哧!”一声乐出了声。 方腊一脸的各种蒙逼,“爹,你说什么呢,老黑猫……摔断腿……是怎么一会事?”, 方貌插嘴,“昨晚上嫂子不知道什么原因,尖叫了一声,那动静大的……别说老黑猫了,连我都在睡梦中被惊醒了。大哥,你把嫂子怎么了,搞得动静那么大?” “不可能吧?我怎么一点也没听到。我们没搞什么呀,就是睡觉了。” “你们怎么睡得才能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方貌的好奇心再次被强烈地勾了出来。 方貌问的实在太露骨了,方腊刚要发火,方达“吭吭吭!”了几声,他只好闭上嘴。 “方腊,不是爹爹批评你,你们不能只顾自己享乐,而不考虑周围的影响。年轻人吗,动静大一点可以理解。我跟你妈年轻的时候条件不好,一家人挤在一间房里,想干个啥都不方便,哪里还敢搞出点动静来呀,唉!” 方达一定是走神了,说起不着边际的话来,听得方腊和方貌一脸的惊叹号。 方达一下寻思过来,“哈哈!”一笑,算是给自己打个圆场。 要不是亲爹,方貌非得笑翻在地不可。 方达停了一会,继续说道:“现在条件好了,你们刚成亲就可以有个自己的安乐窝。方腊,我说这些话的意思,是让你懂得珍惜。你媳妇虽然不是干家务活的料,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每个人家庭环境不一样,培养出来的人也就不一样,总之她人还是不错地。” “爹,你是不是嫌她不干活?”方腊被爹的话绕来绕去有点晕菜,终于听出点名堂来了。 方达赶紧解释,“方腊,你可不能有这种想法。家里现在还不忙,不在乎少她一个人干活,爹的意思是说,幸福来之不易,失去绝不再来,只有顾着眼前,才能考虑将来。” “爹爹,我记住了。”方腊在树上答应一声,心里却在嘀咕,“爹这么东拉西扯到底想说什么?我怎么半天也没听懂。” 方达又对着一直偷着乐的方貌说道:“还有你,记住没有?” “儿子早记住了。”方貌回答得可响亮了。 方达把方貌拾满果穗的筐筐向地下震了震,继续说道:“现在大宋的房地产如火如荼,建材行情也跟着水涨船高,漆园生意好得不得了,机会真是难得,我们可要紧紧抓住绝不能错过了。” 26.还未成年 “还是爹爹有眼光,要不我们一家人还在深山老林里砍树呢,忙乎一年也挣不到几个钱。”方貌总能说些讨爹娘喜欢的话。 方达点点头表示赞同,不无惋惜地说道:“伐木这个工作其实还是蛮不错的。关键是咱们方家没门路,拿不到批文,只能替别人伐树。钱都让老板们挣去了,我们当然剩不下多少了。” “爹,这太不公平了!应该规定,谁砍的树归谁,不能光归老板们。”方貌难得被激发出一次正义感。 “貌儿,你这么说也不对,山林自古以来归国家所有,哪能归个人呢。归个人不乱套了,早让人砍光了。” 这也不对,那也不对,方貌不满地嘟囔着,“就算是归国家所有老树也被砍的没剩下几棵了。” 见儿子不高兴了,方达马上哄了一句,“貌儿,你的想法也不错,按道理应该是谁劳谁得、谁砍算谁的。” 方貌顿时咧开嘴笑了起来。 方腊砍得差不多了,跳下树,准备换个地方。 被方达拦住了,“不用了,把这担子带回去吧,回去也该吃晌午饭了。” 三个人又把地下零散果穗捡了捡,方腊和方貌兄弟俩个扣了绳子,用根竹竿抬起来。 父子三个人顺着回去的路走着。 路上,方达问道:“方腊,你现在是个有家的人了,有什么新的打算没有?” 方腊随口答道:“儿子还有什么新打算,跟着爹妈过,不愁吃不愁穿的,什么也不用打算。” “大哥,你这叫啃老。”方貌回头来了一句。 方腊瞪了一眼,“我是不是没干活?” “最近一个月吗,有人可没怎么干活。”方貌没事找事。 方腊抬起脚刚想踹方貌一脚,一想爹爹在身边呢,踹倒了方貌小事,自己一定挨骂,所以,他没下去脚。嘴上答道:“明天我就开始干活,省得你瞎叫。” 方达在一边说道:“貌儿,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大哥。你大哥不是正渡蜜月吗,等你成亲的时候爹也放你一个月的婚假。” 方貌听了一脸的憧憬,他还问呢:“爹,我什么时候能成亲呀?” 方达笑了,“不急,不急。你现在才十四岁,还未成年呢,等过个三五年再说。” 方貌顿时一脸的失望,“还要等那么久呀。” 方达说道:“你还小,有些事情不太懂。” 方貌答道:“爹,你太小看儿子了,我什么不懂,我比大哥懂得还多呢,真是的!” 方腊忍不住笑了,抓住机会来了一句,“爹,你听听,比我懂得还多。三弟这个叫早熟吧?其实他老早就想媳妇了。爹,你还是尽快满足一下他的迫切愿望,要不急出病来了。” “我怎么就急出病来了?”方肥不服气地问。 “你没病怎么老是半夜爬我的窗户偷看?” “我……我……不是耽心老黑猫去打扰你们吗,在外边替你们站岗放哨呢。”方貌总能无理搅上三分。 方腊听了直摇头。 方达见方貌有些急了,关心地问:“貌儿,你是不是真的想媳妇了?” “谁想媳妇了!爹,我只是想早点完成人生的一件大事让爹早一天抱上孙子……而已。” 这话说到方达心窝窝里了,他一脸的笑,就跟已经抱了个孙子一样。 “这家伙就会哄爹娘高兴,属于典型的马屁精!”方腊“哼!”了一下,侧头问道:“爹爹,娘做什么去了?” “你妈到桌子家去谈买他们家地的事情,这次如果不出意外,也许可以拍板了。” “还要买地?” “是啊。只要大宋的房地产这么发展下去,生漆事业一定大有钱图。三十亩园子实在有些太小了,把钱存到银行利息也不高,不如用来投资,扩大生产规模,把我们的漆园做大做强。” “爹,这次要买多少亩?” “他们家只有二十几亩山坡地,就挨着咱们的山后。” “噢,是这样子的,爹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的。” “是啊,你成家了,要把心思放到营生上来。一大家子人要吃饭穿衣、看病吃药,到处要用钱。你没当过家,不知道没钱的日子有多难过。现在这个世道,只有挣钱才是硬道理,你不能总是惦记着玩了。” “爹爹,我明白了,明天我就和你们一起参加生产劳动,一起努力挣钱。” “这就对了吗。劳动最光荣,勤劳能致富;啃老不应该,白吃最没脸。”方貌学着爹爹的口气借机教育了大哥一句。 方腊气的用手故意压了下竹竿,痛得方貌“唉哟!”一声尖叫,马上回头告状,“爹,看大哥又欺负我,你也不管管。” 没想到方达来了一句,“当大哥的天生就应该欺负小弟,以后你要多听你大哥的话,别没事老惹你大哥生气,什么白吃、啃老的我都不爱听。” 方貌也生气了,大声喊了一句,“爹,你这么偏心,我还是你儿子吗?” “你肯定是爹捡回来的。”方腊得寸进尺,借机也来了一句。 方貌一脸的苦相,“爹,你看大哥,说我是捡来的,他说的这……还是人话吗?” “没听出来你大哥在和你开玩笑吗。”方达心情好,拉起偏架。 被俩个人挤兑,方貌委屈地“哇!”的一嗓子嚎开了,连担子也扔了,洒了一地的漆果,“你们一起欺负我,我告诉妈和嫂子去。” 方貌说着,一路泪奔跑得不见人影了。 方腊赶紧拾地下撒落的果子,方达气的骂了一句,“这熊孩子,脾气还不小,说俩句就摞挑子,还是我亲生的吗!” “我早说过是捡来的,他还不信。”方腊接了一句茬。 方达马上转移了目标,训了起来,“你这个当大哥的老是欺负你兄弟已经够过份了,现在连你爹妈都怀疑。貌儿要是捡来的,你这不是往我和你妈头上扣屎盆子吗。” 方腊赶紧解释,“爹,我开玩笑呢。” “以后少跟你爹开这种玩笑,太没营养了!” 方腊偷着乐,没敢再支声,等把洒落的果穗装好,方达和方腊抬起了筐子,父子一前一后走了起来。 27.身上有味 这天方腊跟着爹在漆园里砍了一天的漆果,一直到黄昏才收工。也是那个时候,方腊才见到小芳。 说心里话,一天没见,还挺想她的。 方腊是在厨房门外边看到小芳的。小芳竟然在厨房煮饭,正好出来向外边泼脏水,见了方腊立即飞了个媚眼,方腊被电了一下夸张地打了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小芳水一泼,“嘻嘻嘻嘻!”笑着又进厨房了。 这时候,一大家子人陆续过来。 离厨房很近的有个大一点的房子,原来是放杂物的仓房,方达来了后,收拾收拾当客厅了。 说是客厅,也是食堂,这里是方家人用餐的地方。 不过,只要不下雨,基本都在离客厅外边不远的草亭上吃。 草亭俩边种着不少葡萄树,形在一个自然的甬道,这里又通风又遮阳,地方也宽敞。 擦好桌子,放好凳子,大家也陆续入座了。 吃饭就座,在中国是很有讲究的一件事。既便是没钱人家,一些基本规矩还是有的。长者为尊,位在其上,这到谁家也改变不了。 有一些人家要是来位贵客,巴结的什么似的,却让自家的老母亲躲到厨房去吃饭,在这里我就不点名批评了。 这种把外人置于亲人之上的人,不提也罢! 漆园的方家,每次吃饭的时候,都是方公、方婆上坐,其次才是方腊爹、娘,方腊三婶,四叔、叔母,小姑、姑夫……等长一辈的,然后才是方腊这些晚一辈的。 方家日常饮食都是些粗茶淡饭,大都不用花钱。因为山里的食材花样繁多应有尽有,这就叫靠山吃山。 自从来到漆园以后,方达负责漆园的生产劳动,虽然他是一家之主,可很多情况下都是老婆说了算。 因为,方腊娘成了漆园的管家婆,说是管家主要是管钱。各位应当清楚,一个在家里管钱的人基本上属于一把手。 一把手,当然说了算了! 这就是分工,社会如此,一个家庭也是如此。 做饭,则成了方腊三婶的事情。因为三婶要带俩个小女儿——大囡囡和小囡囡,去哪也不方便。 三婶是个手脚麻利的女人,一个人把家里的饭菜安排的井井有条,既要让大家吃饱,也要让大家吃好。在吃上,三婶没少花心思、费力气。家里人也是有目共睹,有胃共享,有口皆碑的。 今天小芳跟着婆婆出了趟门,办成了一件大事,买了二十几亩山坡地。过了午,才赶回漆园。 不知道是小芳高兴过头了,还是被婆婆用什么话打动,她一回来主动要求到灶上给三婶帮忙。按婆婆的意思是过天再来,今天就算了。偏偏小芳是个急性子,衣服也不换直奔厨房去了。 说干就干,绝不拖泥带水,这才是小芳率真的性格。 小芳来帮忙,三婶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虽然小芳开始有些笨手笨脚的,不过,架不住小芳年轻、漂亮又聪明,悟性好,很快就上了道。 所以,在大家吃饭的时候,三婶一个劲地夸小芳。说侄媳妇真能干,做饭特别特别的有天赋,俩个时辰厨娘这个职业就升到三十多级了。 小芳自然是一脸的小得意,浑身上下满满的都是成就感。 公婆也是很会来事的人,听说儿媳妇能干,也一个劲地夸赞。不是旁敲侧击,就是迂回包围,反正都是好听的,把媳妇夸的跟朵花似的。 正是: 打死人要挨刀,哄死人不偿命。 说脏话鬼见愁,拍马屁人爱听。 没把方腊愁倒。 媳妇煮了一顿饭就被一家人夸成这样,自个干了一天活,连个人问一句的都没有,合着我干的活都是欠下的是不是。 方貌一向人多的时候话也多,今天好象没说几句,从外表看不出来他在生气,不过,方腊知道他还在生气。 方貌老说别人小气,真正小气的却是他自己,他不但小气还小心眼。 方腊找机会轻轻拍了拍方貌的肩膀,释放了一下自己的善意,做大哥的要主动地和小弟搞好关系吗。 往常方貌肯定会有所表示,没想到今天方貌很沉住气,没做任何反应,就象方腊的手不是手是空气一样。 方腊只好讪讪地收回手,心里暗自嘀咕,“小弟不给大哥面子,看起来还是欠收拾!” 饭吃过,女人们开始收拾,家里吃饭的人多,锅碗瓢盆也是一大堆。 方达和方腊娘、方垕几个长辈先走了,他们要在一起商量一下那二十几亩山坡地的未来发展规划。 没走的都陪着方公、方婆闲聊。 方婆耳朵有点背,听不清楚不说,说话还老爱打叉,所以,一般情况下都是方公说的多一些。 据说,方公年轻的时候曾经是个闯荡过江湖的人。 方公见过世面,又有些老见识,口才还好,特别会讲故事。一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的是头头是道条理分明,又会插科打浑抖包袱,常常逗得大家哈哈笑,所以,一家子人都爱听。 扯着扯着,天快扯黑了,差不多也就各自回屋了。 方公、方婆独自住着原先的一套老房子内,在另一个小山坡上,离厨房最远。方达劝过几次,方公和方婆也不搬下来住。每次老俩口都会手拉着手结伴下来吃饭,又手拉着手结伴回去睡觉。 这才是相濡以沫、厮守一生呢。 方腊爹、娘,方腊姑夫,方垕一家,四散地各自住在一处单独的房子里,都是后盖的,离厨房不太远。房子也不大,没有成套成排的,小的一间半,最大的也就三间房。 当时盖房子的时候,方达就多了个算计,让每个小家庭都有一个独立的空间,这都是有过切肤之痛的经验之举,没痛过的人多少不理解,呵呵! 方腊等小芳忙完了,俩个人也手拉着手要回自己的房。 路上方腊故意不停地抽着鼻子,使劲地在小芳身上嗅,一脸的做怪。 害得小芳问道:“你鼻炎犯了?” “没有。” “那你抽什么鼻子?” “你身上有味。” 28.官人洗脚 小芳松开手,伸着胳膊拉起衣襟嗅了一会,问道:“没有呀,是不是油烟味?” 方腊摇头。 “哪是什么味?” 方腊光摇头不说。 小芳急了,“你不说是不是,不说让你一觉醒不来!” 方腊一下想起白天爹和方貌说的那番蹊跷话。如果方貌说的方腊肯定不信,不过,这可是自己亲爹说的话,方腊不能不信。 看起来昨晚上真有故事,要不怎么会把方婆养的老黑猫的腿摔折呢。 大哥,那可是猫腿,不是人腿啊! 方腊眼睛一瞪,问道:“你老实讲,昨晚上对我做什么事了?” 小芳的脸一下红了,还好,天黑了,反射光太弱,要不,墙要让她的脸映红了。 “还不快讲!”方腊觉查到她的羞赧,他已经确定昨晚上小芳一定对自己搞了什么鬼。怪不得睡得那么沉,全家人都惊动了唯独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小芳四下里看了看,小声地说了一句,“你还好意思问,还不都怪你。” “怪我……我都快睡成死猪了,你还怪我。” “反正都是你害的。” “到底怎么回事,你还不讲?不说我休了你。” “你敢!”小芳眼睛立即瞪圆了。 “你是不是想试试?”方腊还绷着个脸。 “你要敢再说这种话我一定死给你看!”小芳怒目圆睁,一副就义时大无畏的英雄气概。 方腊被吓着了,他知道小芳性子有些二,从来都是说二不一的。他赶紧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小芳,我说着玩的,看把你吓的,呵呵呵呵!” 小芳翻了一下眼睛,脸上马上也堆满了笑,她举起粉拳,轻轻地捅了一下方腊的腰,娇声娇气地说道:“嗯,你真坏。” 方腊就势搂住小芳到自己的怀里,这种感觉真的很幸福。 俩个人就这么一路粘粘糊糊回到自己的房。 进了屋子,小芳点上灯,又旧话重提,“人家身上到底有什么味吗?” “人味。”方腊说出答案。 “我说方腊,你这是人话吗?”小芳眼睛又瞪起来。 “人说的又是对人说的,当然是人话了。” “可我怎么没听出来呢。” “你是不是中耳炎犯了?” “你干脆说我老聋子算了。” “你不聋,你比奶奶耳朵强多了。” “不理你了。这么大人,整天油腔滑调,没个正形。不是欺负弟弟,就是开爹妈的玩笑,现在连奶奶也拿来涮。唉!方腊,方腊,你多会才能长大成人呀。”小芳说着,拎起盆往房门走去。 方腊一听不是味,一把拽住小芳,“小三又背后说我坏话了?” “你自己不成熟还怕人家说。”小芳抽开手,又被方腊拉住。她不满地问:“方腊,你老拽着我做什么?”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哪来的那么多问题。” “昨晚上你究竟对我做过什么?” 这次小芳脸没红,她抿着嘴笑道:“等我打了水回来再讲好不好。” “不行,你不讲就别想出这个门。” “好吧,我说、我说。你昨晚闹的实在太过份,我为了让你安静点,只好给了你一板砖。” 方腊一听头登时大了,他摸着头叫了起来:“板砖?天啊!你还有没有人性,往你老公头上拍板砖。” “唉哟!你想哪去了,是我们邵家的‘板砖掌’拍的你。我心里有数,最多让你安静地睡上一觉。要是真用板砖拍你,你能醒过来吗,真是的。”小芳说着要拍方腊的手,吓得方腊赶紧松开。 小芳拉开门,方腊这次没敢拉她,他问:“你……你凭什么拍我?” “还不全怪你。” “又怪我,我怎么你了?” “你……你……一点也不听话,还……还……反正都怪你。”小芳迈步出门。 “那只猫怎么回事?” “谁让它半夜三更爬人房,摔死活该!”小芳说着,“哐当!”一声带上门出去了。 方腊气的对着门用手左右开弓在空中“啪啪啪!”连抽了好几下,这才觉得出了口气。屋里看看,也没什么事,衣服也不脱,去床上一横。 干了一天活,还别说,真有点累,还是躺着舒服。 为了更舒服一点,方腊抬起脚把俩只鞋踢掉,眼睛闭了一会睡不着,又拿起那本《蹄》随手翻了起来。 正看的入迷呢,小芳进来,见方腊躺在床上,顿时怒了。 小芳“哐!”地一声,把盛满热水的盆重重放在桌上,走到床前指着方腊骂了起来,“方腊,怎么老没记性,早上起来不刷牙不叠被子,晚上上床也不洗脚,你还能行不能行!” 方腊赤着俩只脚,继续翻着书,没吭声。 小芳气的伸手“吧!”地一声把方腊拍的捂着脚坐了起来。“板砖掌”打人真得很痛!他疵牙咧嘴地叫起来,“我说……你想谋杀亲夫呢,就不能温柔一点。” 小芳眉头一挑,果然一下子变得很温柔。她把方腊身体扶正,捧过来水盆,放在床前,蹲下身体,轻声细气地说道:“来,奴家伺候官人洗脚。” 方腊满意地点了下头,“这还差不多。”方腊说着脚往盆里一放,没想到一脚踩到地下。原来盆瞬间被小芳端走了。 “嘻嘻嘻嘻!”小芳一边笑一边把水放在一边,坐在张小凳子上,脱掉绣花的鞋和裹脚的袜子,赤着脚开始自顾自洗了起来。一边洗还一边表情夸张地叨叨呢,“舒……坦,睡前泡个热水脚怎么就这么地舒坦呢。” 气得方腊“哼!”了一声,抬脚上床,转过背闭着眼睛自顾自地睡了。方腊本来是装睡,没想到瞌睡虫上脑竟然真睡着了。 小芳洗完脚,就是水搓了搓袜子,出去泼了脏水。又换了一盆新水进来,到了床边,看方腊睡得正香呢,要叫,又忍住。她有些无奈地对着方腊在空中用手指戳了一长串的省略号,小声地骂了一句,“你连个脚都不会洗,还能干什么!” 骂也白骂,小芳把水放在一边,给方腊盖了被子。销了门,脱了衣服,又忙了一会。吹了灯,轻手轻脚的上了床,打着呵欠钻进了被窝。 男人不洗脚,女人还得睡觉是不是,呵呵! 29.鸡早狗晚 从这天开始,方腊每天又要在漆园里工作了,没办法,谁让婚假这么快就结束了呢。 已经深秋,天越来越凉,漆园的绿色也越来越深。 因为买了块新地,按照方家的规划要把原先的林木统统砍掉,好准备明年栽种漆树。让方腊没想到的是砍树这项艰巨而又光荣的任务被分配到他一个人头上。 自己家的活,方腊不但不能挑肥捡瘦还得任劳任怨。还别说,有付出就会有回报。方腊抡起大斧不停砍,等二十多亩山坡上的硬杂木全部砍光之后,他把伐木工这个职业又成功地升了三级。 对了,方腊的伐木工这个职业已经多少级来着…… 砍树虽然累点苦点,却不用天天起大早,也不是天天忙。有时候连着阴雨好几天,方腊可以在床上睡个天昏地暗。 小芳则没那么幸运了。自从她答应到灶上帮忙跟着三婶做饭,不但要任劳任怨还要起早贪黑,别说下大雨就是下刀子也得去。 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小芳睁开眼睛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几个哈欠之后再嘟囔一句:“鸡还没叫呢!” 正是: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吃得比猪少,干得比驴多。 方腊看自己老婆这么辛苦地工作,不但没有安慰安慰,竟然开始怀疑小芳起来。 他又怀疑小芳什么了? 原来方腊怀疑小芳“天目掌宗”的掌门人是自封的。 他的理由很充分:一个掌门人怎么可能下厨房天天给人做饭,切!说出来谁信呢。 后来,等方腊联想到自己身上,才解除了对小芳的怀疑。 一个总教主——接班人不也要天天上山砍树吗。 唉!这游戏一点也不好玩。 方腊没事的时候会看看《蹄》。大唐秘籍,不能不让他充满无限憧憬和冀望,万一要是看明白了呢。然并卵,除了让他更了解一些大自然界各种蹄子的功能以外,什么多余的收获也没有。 方貌有空会跑到大哥房里,和以前不同的是,一般情况下他是来找大嫂的。如果大嫂不在,那属于二般情况。 二般情况方貌会和大哥贫上几句嘴,然后一溜烟再跑到厨房找大嫂。 这让方腊多少有些不爽,“小叔子和嫂子这么亲,这家伙还是我亲兄弟吗!” 瞧瞧方腊这记性,他又开始怀疑自己的亲爹娘了。按方达的原话说:你这不是往你爹妈头上扣屎盆子吗! 小芳和方腊虽然没有蜜月时候那么没日没夜地缠绵悱恻,不过,他们依然恩爱的亲密无间。只不过晚上动静明显小了,因为,那只老黑猫康复之后再也没摔断过腿。 老黑猫,又叫“老黑”。是方婆养的一只纯种的黑猫,全身黑,比墨都黑,差不多跟黑洞一样黑。据说,那只猫曾经是只流浪猫,被方婆收养后跟着方婆已经二十多年了。 它的岁数说起来比漆园里包括方腊在内所有小一辈的人岁数都要老。如果按照猫的平均寿命来算,“老黑”跟方公方婆是同龄人。 所以说,“老黑”是名符其实的一只老猫。 老黑猫从来也不主动靠近人,你想摸摸它是一种痴心,想逗它玩更是一种妄想。除了方婆喂的食以外谁扔的它都无视,无论你扔给它的是条死掉的鱼还是条会喘气的鱼,都一样。。 老黑猫就是这么的傲娇,谁也不拽!只是有一点,这只猫巨怕小芳,远远地一见到她的影子掉头就跑,嘴里还会“喵喵!”地低吟着。 方腊每次都会借机说一句,“这只猫记仇呢,你走道小心点。” 小芳同样会来上一句,“我好怕怕。”有时还会做出全身发抖的样子。 方腊会再加上一句,“你比方貌都能装。” “你怎么不说我比孙子更能装。”看起来,嫂子一样会骂小叔子。 . 天越来越冷,该砍的树全让方腊砍光了,漆园里已经没什么活了。 方腊过了十九岁生日的时候,方肥放寒假回到了漆园。 方腊和方肥的关系早就恢复如常了,毕竟是兄弟,吵个嘴并不能真正伤害到彼此之间的深情厚谊。 方肥回来后,方貌也不再去整天缠着嫂子了,自觉回归到方家三兄弟的行列。 其实,方腊、方肥和方貌在一起也没什么可玩的。大宋那阵子虽然经济高度发达,世界级的富豪遍布全中国,但这些跟他们并没有多大关系。 方家那阵子还没有足够的资本荣登“胡扯蛋富豪榜”前多少多少名。据他们自己的保守估算,方家的总资产在大宋排名七千万以外。 大宋那阵子也不过才一亿多人。 没有钱,你拿什么来玩? 要知道,方貌给自己的偶像“冯提莫老师”刷个“火箭”还得五百个大钱呢。 何况,那阵子整个青溪、整个睦州、乃至整个大宋都没通上电呢,能有什么娱乐活动。无论是wow还是lol都没得玩。 没什么娱乐活动并不能阻挡方腊三兄弟凑在一起的勇气和决心,这是一种交流,也是一种情谊,更是一种需要。 不认识的人谁爱搭理你。 方腊发现方肥这次回家有些变了,变得……有些说不清楚,感觉他有什么大事要去办的样子。问题是他一个学生能办个什么大事,所以,方腊暗暗嘀咕:装逼都装出了新境界,开始装深沉了。 瞧瞧这大哥当的! 方肥回来没几天把方腊的《蹄》给借去了,又过了没几天把书还了回来。方腊注意到他的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是熬夜造成的还是想爹妈想的。 “看出了什么?”方腊问。 “很深奥。” 方腊笑着说:“我看你的样子比这本书更深奥。” 方肥没有笑,他从怀里取出了自己的那本《想》,和《蹄》并排放在桌上,说道:“大哥,你看。” “二哥,看什么?”方貌正好跑了进来,好奇地问道。 方肥回头问了一句,“三弟来了,你的书带来没有?” “带来了。”方貌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他的那本书。 方肥放在其它俩本书边上,他再次问,“大哥,三弟,你们看。” “三本书嘛。” “是哪三本书?”方肥故意问。 30.官小不干 “《蹄》、《想》、《漿》。” 方肥摇头,“不对,这三本书很可能是藏头书,它们内藏玄机。你们看这是什么?”方肥用手捂住了“蹄”字的足边。 “是帝。” “对,《蹄》真正的书名可能是《帝》。” “可书里为什么全是和蹄子有关?什么牛蹄子、马蹄子、猪蹄子、驴蹄子,对了,还有羊驼蹄子。整本书里好象没有一处提到过帝字。”方腊不解地问。 “所以我才说很深奥。” 方貌受到启发,用手捂着“想”字的上部分,惊叫一声,“天啊,二哥,你的书叫《心》不叫《想》。” “三弟,你为什么不捂着那个心再念。”方肥提醒了一句。 方貌用手捂住“想”字的“心”念出来,“原来这本书不叫《心》,叫《相》。怪不得里边全是棋谱,真是教人下象棋的。”方貌失望地说道。 方肥转向了方腊,“大哥,你明白了吧?” 方腊点了点头。 方貌叫了起来,“你们明白什么了,我怎么越来越糊涂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看起来这三本书真有古怪。”方肥一脸沉重。 “还有种?在哪?我怎么没看出来。”方貌急问。 “大哥,你觉得呢?” 方腊表示赞同并且透露出一个信息,“二弟,你猜的不错。小芳说这三本书是《大唐秘籍》。” 方腊是个特别能沉得住气的人,直到现在才把自己掌握的情况说了出来。要是方貌那张嘴,只怕连老黑猫都已经知道半年了。 “天啊!《大唐秘籍》!”方貌又来搞怪,手里捧着书放到眼前,那样子恨不得钻到大唐去看书。 方肥一脸惊诧,不是对书,而是对方腊。突然之间,他产生了一个新认识:“原来大哥也会装孙子!”方肥定了定神,又问:“嫂子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小芳是‘天目掌宗’的掌门人。” “哇塞!大嫂是掌门人,大哥,你有木有搞错?”方貌不相信的不相信。 方肥继续问:“嫂子既然是一位掌门人,那么赵校长一定也不是一般的人了?” “赵校长当然不一般了。二哥,你说过的他是npc的。”方貌记性还挺好。 “我是说过,现在看起来,只怕赵校长的身份比npc要更复杂。”方肥盯着方腊说着。 “二弟,你又猜对了。小芳说赵校长是‘十三宗’的第十八代总教主。” “天啦撸!赵校长是总教主?”方貌的表情要昏过去的样子。 方肥点着头,“这样就能解释得通了,原来大嫂和赵校长都是‘十三宗’的人。” “‘十三宗’是什么东东?” “是江南最古老最神秘的组织,据说势力很大,成员遍布江南各地。只不过‘十三宗’的人从来不在江湖厮混,更不会显山露水吹牛逼。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 “哪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是学霸。” 方貌一撇嘴,“学霸很拽是不是?” 方肥答道:“学霸不拽难道学渣拽!” “切!一顿饭能多吃二两猪肥肠吗?”方貌的嘴撇的不要不要的。 方肥没有和方貌继续斗嘴,表情凝重的说道:“怪不得赵校长走的那天来了那么多人。一位山村小学校长怎么可能有上千人前来送葬。可惜那天我们光顾哭了,也没看看都来的是些什么人。” “你看清有什么用,反正你一个也不认识。” “有道理。”方肥只能这么说了。 有理的遇到抬杠的常常甘拜下风。 “当然有道理。”方貌得意地“哼!”了一下。 “大哥,嫂子还说什么没有?”方肥问。 “小芳说我也是‘十三宗’的一位重要成员。” “有多重要?” “我是‘十三宗’的总教主。”方腊打出最后一张牌,是“王炸”! 效果果然出来了。 方貌一副震惊的样子,在屋子里晕了一会圈,跌跌撞撞一头倒在床上,拍着胸口叫了起来:“吓死宝宝了,吓死宝宝了!” “大哥,你信嫂子的话吗?”方肥的目光完全变了,象是在看一位陌生人。 “我开始以为小芳疯了……” 方肥接道:“后来你发现嫂子并没有疯。” “是的。” “这么说,大哥真是‘江南十三宗’的总教主?” “是总教主——接班人。”方腊觉得这么说比较低调一点,当然也更准确一点。 方肥盯着方腊许久,一脸的寥落说道:“赵校长怎么会选大哥呢?我的学习成绩比大哥好不知多少倍,按道理赵校长应该选我做他的接班人才对?赵校长的安排真是让人匪夷所思无法理解。” 方腊拍拍方肥的肩,提醒了一句,“二弟,你别忘了,我可是班长。” “可我还是你们的代课老师呢。”方肥不满地说道。 方腊笑了笑,跟横竖都有理的人讲理,永远也讲不过。 方貌又来做怪,他翻身起来,到了方腊身前,“卟嗵!”跪倒在地,“属下方貌参见总教主。” 方腊知道方貌在演戏,相当配合地说了一句,“三弟,在家里不必多礼,你起来吧。” 方貌赖在地下不起来,方腊一瞪眼,问道:“三弟,你这是何意?” “总教主,兄弟的头都叩了,你也不大方一下。”方貌一本正经地说着,又伸出一只手出来还搓起指头。 “你想讨……”方腊把个“打”字咽回去改成了个“封”字。 方貌使劲点点头,又提出个条件,“官小我可不干。 方腊笑了,他征求了一下方肥的意见,“二弟,你看三弟能当多大的官?” “大将军怎么样?”方肥也会演戏。 方腊点头,对着方貌说道:“本……总教主封你为大将军。” “多谢总教主。”方貌答应一句,马上又问,“年薪多少万?钱少了我可不干。” 方腊再次征求方肥的意见,“二弟,你看呢?” 方肥故做沉思状,他推了下眼镜,“三弟,你的年薪多少万……得看你的……表现。” “看表现!”方貌气得要爬起来,被方腊一把按住。 31.说了更算 “从今往后,你时刻要以总教主的命令是从,不能凡事老去问你嫂子,这家我说了算。” 方腊的话音刚落,听门外边一声脆响,“你敢再大声说一遍吗?这家到底谁说了算!” 方貌立即乐了,方腊则暗暗擦了把汗。 门一开,小芳从外边走进屋,方肥赶紧打了个招呼,“嫂子回来了。” 小芳点点头,“二弟来了。唉,三弟,你怎么跪在地下,大哥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嫂子这还看不出来吗,大哥真的没有欺负我。” “哪你好端端地跪在地下做什么?” “我是……我没事自虐呢。” “三弟,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新爱好了?”小芳笑着打了个趣。 “新爱好吗,当然是刚开始有的。”方貌爬起来,对着方腊有些幸灾乐祸地学了一遍:“大哥,你敢再大声说一遍吗,这家到底谁说了算?” 小芳马上走过来挽着方腊的胳膊,说道:“三弟,这你还看不出来,这家当然是你大哥说了算。” 方腊点着方貌的鼻子说道:“立场一点也不坚定。” 方肥又补充了一句:“旗帜一点也不鲜明。” 方貌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脑子一点也不好使。”不过,他很快话锋一转,说道:“我早知道,这家里大哥说了算,大嫂吗……”见小芳的目光扫了过来,他马上用更响亮的声音说了一句,“大嫂说了更算!” 众人全笑了,小芳看到桌上并排放着的三本书,问道:“你们在干啥?” “大嫂,二哥发现这三本书的书名全错了。”方貌赶紧汇报。 “怎么错了?” 方貌用俩只手捂住俩个字的一半,“大嫂,你看。” “帝……相……”小芳念着。 “还有一本水,”方貌又按住另一本书名的一半,问道:“大嫂,为什么叫水?” “不是水,是将。”方肥说道。 “我故意的好不好,谁还不知道浆糊里要用水吗。” “这三本书舅舅几乎研究了一辈子,也没研究出什么成果。你们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取得了进展,不错,不错。”小芳赞了一句。 方肥问:“大嫂,赵校长既然对三本书研究了一辈子,不会一点成果也没有吧?” 小芳想了想,说道:“对了,对了,舅舅好象说过,能读懂这三本书的人会成为帝王将相,我当时以为他说着玩的。” “现在呢?” “现在可以完全肯定,舅舅肯定是说着玩的。”小芳认真的样子,让方腊和方肥差点挂掉。 “嫂子,听说你是掌门人,是不是真的?”方貌好奇地问。 “这是谁说的?”小芳绷着俏脸,是细雨纷飞春寒料峭。 “大哥说的。” “要是你大哥说的……当然是真的了。”小芳的脸马上变的春风拂面暖意融融。 “大嫂,你们哪里还缺人吗?” “你想做什么?” “我想去当个副掌门,行不行?” “不行!”小芳回绝的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助理掌门也行。”方貌降低要求。 “看大门的行不行?”小芳来了一句。 “没想到嫂子也这么小气、抠门、吝啬、哪啥……哼!太让我失望了。”方貌一脸的不高兴。 方肥问:“大嫂,能不能告诉我们一些‘江南十三宗’的事情?” “这个得问你们的大哥。” “可大哥知道的还没我多呢。”方貌嘴没闲的时候。 “你大哥是‘十三宗’的总教主,你是吗?” “我觉得吧,赵校长眼睛有点……眼神有点不好使。”方貌不满地说道。 “三弟,你敢说舅舅眼瞎!”小芳马上不愿意了。 方貌也不知是抽到那根筋了,说道:“是你说的舅舅眼瞎,我只是说赵校长眼神不好使。” “还不是一个意思。好你个小三,嫂子平日里白疼你了,连舅舅也敢骂。”小芳真的生气了,要知道,舅舅在她心目中的地位那是无比崇高的。 “嫂子,你还好意思说疼我,连个助理掌门的位置都不替我考虑。好不容易求你办件事,还是看大门的……让我这个小叔子颜面何存情何以堪吗?“ 方貌正叨叨呢,没想到小芳突然一声尖叫,“天啊!” 吓得三个人一齐问:“怎么了?” “糟了,糟了,二婶让我帮她看锅的,我抽空回来拿个东西。光跟你们罗索了,你们的废话可真多!对了,我回来拿什么来了……算了,不拿了,不拿了,我得赶紧走。”小芳一边往外跑,一边口里念叨着,“菩萨保佑,千万别把锅烧漏了。” 方腊和方肥互视一眼,他们没心情笑,因为所有疑团都没有解开。 方貌的情绪也不高,坐在椅子上嘟囔了一句,“一点也不好玩,我说赵校长眼神不好使,嫂子还不愿意,赵校长要是眼不瞎为什么不选我当他的接班人。”方貌还对小芳记着仇呢。 方肥看着方腊说道:“大哥,我觉得嫂子一定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方腊正色而言:“兄弟,你这算挑拨吗?” 方貌立即接道:“当然算!如果这都不算那就没什么叫挑拨了。大哥,连我都听出来了,他在挑拨你们夫妻关系呢。” 方肥马上还击,“我觉得三弟这句话才算是彻头彻尾的挑拨。大哥,你难道没听出来吗,他在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 “我的心如明镜,你们但说无妨。” 方貌一撇嘴,“不跟你们玩了,一个比一个小气,你们一点也不好玩!” 方腊见方貌要走,把那本《漿》递过去,“你的书拿走。” “先放你这吧,给我也没用。”方貌说着,跑了出去。 方腊陷入沉思,“二弟,你说的不错,小芳一定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可是,如果她不想说,只怕我什么也问不出来,她的嘴比较紧。” 方肥嘿然无语。 “你怎么不说话?” “大哥是多会知道这些事情的?” “就在老黑猫摔断腿的那天晚上。” “可我直到今天才知道。” “你什么意思?” “我觉的大哥的嘴一样紧。” 方腊笑了笑,“你现在应该明白赵校长为什么让我当班长了吧。” “可我是你们的代课老师。”方肥还不服气呢。 32.可怜的娃 夜色,一片漆黑;漆园,一片黑漆。方腊的屋里很阴冷,不过,他的被窝却很温暖。 床上,俩张年轻的脸在漆黑的夜色里泛着微光。小芳枕在方腊的臂弯脸贴在方腊的胸口,眼睛闭着,睡的正香。 方腊眼睛睁的大大的一丝睡意也没有。 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这句话,方腊憋了一天,本来晚上方腊是准备问小芳的,可是直到上了床方腊也没问出口。 她嘴那么紧,问了有意义吗?连方腊都知道——没意义! 方腊先上的床,灯灭了,小芳脱了衣服象往常一样钻进方腊的怀里,方腊也象往常一样抱紧了她。 小芳乖得象只小鸟,她关心地问道:“你好象有什么心事。” “没有。” “方腊,你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千万别憋在心里,那样很容易憋坏心脏的。” “小芳,我没心事,是你多心了。”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你真好,嫁给你我真幸福。”小芳紧紧地依偎在方腊怀里,又很劲地拱了拱,才闭上了眼睛。很快,她睡着了,睡的很香、很甜。 方腊却睁大眼睛再也睡不着了。 小芳是一个真实的女人。她看起来有些简单,又有些复杂。因为,她的性格多少让方腊琢磨不透。 她时而乖巧的象只小猫,时而暴燥的象只豹子。说起话来是那么的坦诚,可一到关键节点她就会突然想不起来。 她记性确实不太好,做事情常常丢三拉四,常用的东西也要找上半天才行。 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她不会真是神经病吧? 这不是方腊头一次产生这种疑问,肯定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如果方腊不是亲眼见到那个秘洞又在里边接到一个任务,小芳说自己是“天目掌宗”的掌门人,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她送到医院去彻底检查检查。 “皇帝遗愿”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任务,到底要怎样做呢?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一点头绪都没有? 还有那三本奇怪的书?难道真象方肥说的是“帝、相、将”三个字吗? 最让方腊无法理解的还是自己的身份——“江南十三宗”的总教主。 可总教主为什么连一个下属都没有?到目前为止,除了方貌开玩笑似地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忠诚之外,没有一个人主动来那怕是问侯一下自己。 据小芳讲,“十三宗”的弟子遍布江南各地,有成千上万人,如果他们都来拜见总教主的话,应该能从喝村排队到太平镇,搞不好能排队到青溪县城去。 难道他们没有得到这一重大消息——“十三宗”的领导人已经完成了换届。 不可能吧,那天来参加赵校长葬礼的有那么多人,他们肯定知道了这个消息。 如果大家都知道了,为什么不来表示表示呢?不全部来,派些代表来也行吗。 难道,宋朝人都这么不知道尊重自己的领导吗! “十三宗”究竟是什么样的组织?是公会?还是黑社会? 如果是公会我这个会长当当无所谓,如果是黑社会,我不成了“黑老大”了,会不会有生命危险?肯定有! 或者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十三宗”和什么总教主…… 有?还是没有?这是个问题! 没有任何答案,可越是没有答案,方腊的大脑皮层越是兴奋。他感觉手臂压的有些麻木,轻轻地抽了出来。 一下惊动了小芳,方腊赶紧闭上眼睛。 小芳喃喃问了一句,“你还没睡呢?” 方腊没有支声。 小芳翻了下身,闭上了眼睛。 方腊又睁开了眼睛。 为什么我会接到这么个古怪任务?听小芳说几百年的时间都没有人完成,这个任务会不会是个天大的骗局。 如果不是骗局呢?难道这个任务专门是留下给我的?要是这样人品不要太好哟。 赵校长这么复杂的一个人都完成不了,我这么一位简单低调的人能完成吗?据说还有好几位总教主以身殉职,这可真要命! 人失眠绝大多数原因都是因为想的太多。越是想得多,也就越是睡不着,越是睡不着就会越想的太多。 妄想、疑虑、脆弱、多愁、敏感都会增加失眠的机率。 说到敏感,和动静有关。稍有点声响失眠的人都会无限放大。无论是屋子里表针的“嘀嗒!”声还是屋子外边老猫叫的“喵喵!”声,都会让失眠的人浮想联翩。 方腊听到老黑猫在远处低低的“喵喵!”俩声,听到也就算了,他活跃的大脑立即进行了一番丰富的联想。 这只老猫为什么只吃方婆的东西,其他人丢的任何食物它都无视?想必它是一只受过专业训练的猫。 可只听说过训狗的,没听说过训猫的。难道这只黑猫被遗弃前是马戏团的一位正式“演员”?这只老猫为什么对小芳那么害怕?小芳不会是喵星人吧! 心潮澎湃,思绪万千,脑海象是决了堤的河水一样,直泄千里,滔滔不绝。 方腊思想这么复杂他能睡得着才怪! 睁着眼睛瞪到天明。 方腊感觉思维跟身体已经分离了。他的头很沉重,身体也很沉重……各种的沉重。 小芳醒了,她睁开眼睛后心疼地说了一句,“方腊,你一晚上都没睡觉,累不累?” 方腊木然地瞪着眼睛,慢慢地答了一句,“我不累,我只是特别困,你能不能给我一板砖。” 小芳对着方腊的眼睛注视了片刻,问道:“你没开玩笑?” “没有,我需要板砖。” “你确定没开玩笑?”小芳不放心地又问。 “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没开玩笑。” 小芳双手捏捏方腊失神的脸,同情了一句,“可怜的娃,你想那么多干嘛。” “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睡不着。” 小芳的双手移到方腊后脑,轻轻地送给方腊一个吻,然后说道:“我可没空跟你玩,我还要去煮饭呢。”小芳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还问呢:“对了,方腊,鸡叫没有?” “我听到猫叫了。” “我好怕怕。哼!” 33.撮合撮合 失眠是种病,这种病很痛苦——比牙痛都痛,比苦胆都苦。 正常情况下失眠的人,会在第二天或者第三天晚上不治而愈——睡一觉就好了。不正常情况下就会在第三天晚上病情加重。 方腊就不正常! 方腊已经三天俩夜没有合过眼了。他满脑子都是大雨滂沱,都是江河泛滥,都是大海汪洋,没有一刻停息过。 在脑子里养条鱼都不行别是翻江倒海了,这谁能睡得着! 方腊的脸色出现了一种不健康的病色,那种颜色有点象菜心绿。他的神情疲惫,眼睛发直,浑身乏力,说的话更是不着调。 这已经是第三天的晚上。 方腊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俩只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房顶,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会睁着眼睛瞪到天明。 小芳脱了衣服正准备上床,望着方腊,她有些好笑,更有些发愁。 小芳充满无限深情地把方腊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一边轻轻抚摸着一边心痛地问:“要不要请个大夫?” “不用,你给我一板砖比请大夫都管用。”你说方腊这话说的着调不着调。 小芳对着方腊的眼睛注视了片刻,问道:“你没开玩笑?” “没有,我需要板砖。” “你确定没开玩笑?”小芳不放心地又问。 “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没开玩笑。” 小芳双手捏捏方腊失神的脸,同情了一句,“可怜的娃,你想那么多干嘛。” “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睡不着。” 小芳的手移到方腊脑后,这次她动手了,她只是轻轻的一拍。 方腊觉的脑袋如遭电击,“嗡!”地一震,什么江海湖泊山涧溪流全都没有了,大脑只剩下一片空白。 方腊的失眠终于治好了,只能说,邵家的“板砖掌”简直太神奇鸟! 小芳扶正方腊,给他盖好被子,叹了口气,“唉!方腊,你什么都不去做,躺在床上瞎想有什么用?难道瞎想就能让你把那个任务完成吗?你想就想吧,也不用着把自己的脸都想绿了。方腊呀方腊,你多会才能长大哟。”小芳说着在方腊的腮上“啵啵!”地亲了俩下。 小芳吹了灯,钻进了温暖的被窝,紧紧地抱着方腊,她很快睡着了。 心理素质过硬的人基本上倒下就会睡着,这种人你想不服都不行! . 方肥和方貌一大早来到方腊房前。 “大哥!大哥!”方貌从门外喊到门里,都没有回声。以为方腊不在,等到床边才发现方腊睡得一点要醒的样子也没有。 方貌笑了,指着方腊说起了怪话,“天都这么亮了,怎么睡得跟死猪一样,还天天说自己睡不着。大哥,做人可不可以更诚实一点?”说着,方貌伸长舌头做了个鬼脸。 方肥摆出一副二哥的样子说道:“三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是二哥批评你,大哥待你不薄,你怎么可以背后说大哥的坏话。” 方貌梗着脖子说道:“谁背后说大哥的坏话了,我这不是当面说的吗。再说也不是什么坏话,我教教大哥怎么做个更诚实的人,不行吗?” “难道教人诚实还要用上死猪来形容大哥吗?” “你心里太阴暗了吧。说个死猪你也上纲上线,揪住不放。二哥,你能不能更阳光一点?”方貌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教训完大哥又开始教训二哥。 方肥被方貌摆了一道,不屑的轻“哼!”了一下,看看方腊睡得很沉,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也就坐在椅子上了。 桌上三本书整整齐齐摞在一起。 方肥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方貌走过来,一把夺去扔在桌上。 “三弟,别人看书的时候你要学会安静。安静,既是一种礼貌,也是一种素质。三弟,你能不能做个又懂礼貌又讲素质的人?” “屁的礼貌!只有骚头才戴礼帽呢,又懂礼貌又讲素质的人谁戴。别看书了,给我讲讲你们学校里的事。”方貌把椅子挪到方肥边上一脸全是求知渴望。 “学校的事……你对学习一向没什么兴趣。突然提这个要求不但让我有些懵圈,更是让我无从下口呢。”方肥端了端架子。 “说说你们班的女同学。对了,二哥,你们学校的校花是谁?”方貌眼睛向外闪烁着特有的光。 “三弟,你还是这么早熟。”方肥忍不住夸了一句。 “不早了,熟透了。” “你怎么忽然会对我的女同学产生了兴趣?” “我没兴趣,我是替你有兴趣呢。大哥成亲了,下一个应该轮到你了。我知道你眼光高,看不上村里的‘菇凉’,城里有没有合适的‘妹纸’。要有,兄弟我给你们最合最合。” “三弟,那是撮合撮合,不是最合最合。” “不对吧,赵校长就是这么教的,最合最合。” “我怎么没听赵校长这么教过。” “嘿嘿!反正最合最合和撮合撮合差不多一个意思,你干嘛老是咬文嚼字呢,显你文化高是不是。说吧,有没有看上的女同学?” “女同学……我说三弟,这是大宋,我的女同学都在家里自学呢。” “你就当是在天朝好了。” “当什么也不行。再说了,这个跟你说不太合适,这方面我们缺乏共同语言,咱们换个话题好不好。” “好吧,”方貌点了点头,冒出了一句,“你们学校有没有女老师?要那种又年轻又漂亮的女老师,长的不好岁数大的就别提了。” 方肥一阵汗,马上说道:“这个我和你更没有共同语言,再换个话题。” 方貌挠着头,发了一阵愁,果然又换了个话题:“二哥,你觉得兰花花怎么样?” 方肥一下愣住了,这熊孩子思维跨度实在过大,从校花到兰花花,自己明显跟不上他的变化节奏!他问:“你提兰花花什么意思?”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兰花花挺有意思,人长得也特别漂亮。犹其她那一双小眯眯眼,可招人喜欢了。”方貌一本正经地说道。 34.小眯眯眼 “小眯眯眼……还可招人喜欢了,三弟,有你这么夸‘美眉’的吗?” “她眼睛瞪圆可大了,我是说她笑的时候,她一笑眼睛就眯没了。对了,她一笑脸上还有俩酒窝呢,可迷人了。” “三弟,你要这么说她是挺有意思的。”方肥忍不住想笑。 “前几天她赶羊回家,我喊了她一声花花姐。她马上对我笑了,还喊了我一声貌貌。二哥,你说她叫的多亲切。”方貌一脸的陶醉。 “貌貌,这样叫是够亲切的。”方肥嘴上说着心里却叽歪了一句,“还亲切呢,我怎么起了一身疙瘩。” “对了,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我忘记告诉你了。” “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还送给我了一根棒棒糖。” “棒棒糖?三弟,没想到你花花姐对你这么好,还送糖给你吃,这说明了什么?” “这俩天我一直在想,她是不是对我有……意思了?”方貌一脸的憧憬。 “哈哈哈哈!”方肥实在忍不住了,大笑了起来。 方貌一脸的严肃,“二哥,笑什么?这种事你不懂的。” “我不懂……我是没你懂,你这么小就懂这个。什么校花、女老师、花花……哈哈哈哈!”方肥笑的前仰后合,一个不留神,被方貌猛地一推,连着椅子往后倒着摔了一觉。 “砰!”地一声闷响,地砖被方肥的头碰裂了一块。方肥眼前无数金光闪闪而过,坐在地上痛得疵牙咧嘴吸溜起来。用手一摸,好家伙,头上一个包包鼓了起来。 “哈哈哈哈!”这次轮到方貌大笑了,他笑的开心极了,眼泪都流了出来。 “小三,你太不象话了,敢暗算我。二哥今天一定要教训教训你!”方肥气极,说话间,从地上冷不丁跳起来“呼!”地一拳砸向了方貌。 方貌下意识地向后一躲,已经来不及了。方肥挥出的拳头速度极快,只是一个眨眼之间,已经到了他的眼前。 方貌吓得“啊!”地一声尖叫之后果断闭眼,让他奇怪的是拳头并没有落到脸上,因为他没有感觉到痛。他偷偷地睁开一只眼睛,眼前的一幕差点“吓死宝宝了”。 方肥的拳头被一只好看的柳叶掌给生生地拦住了,离自己的脸不到一寸。 是小芳。她突然出现,在间不容发之际拦住了方肥很可能会让方貌俩颗后槽牙“下岗”的捣腮帮子一击。 方貌赶紧躲到小芳后边,开始告状,“嫂子,二哥又欺负我了。” “三弟,别怕,有嫂子呢。”小芳安慰道。 方肥收回拳头,满脸尴尬,“嫂子,我没欺负他,我跟他闹着玩的。我主要想看看他的反应,能不能躲过我这一拳。” “闹着玩会下手那么重?”小芳见方肥低下了头,又语重心长地说道:“拳头都是用来打敌人的,不是用来打自己兄弟的。” 方肥流汗了,他诚恳地认错,“嫂子,我错了,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欺负三弟了。” “这就对了吗。你不能跟你大哥学,犹其不能学你大哥的那些缺点。他有很多优点你可以学学吗。” “嫂子,我怎么从来也没发现大哥有什么优点。”方貌马上问道。 “怪不得你大哥老是欺负你,你这么不了解你大哥,他不欺负你欺负谁。”小芳说的方貌翻起了眼睛。 小芳伸手要摸方肥的头,吓了方肥往后一躲,以为小芳又放什么大招呢。小芳挡下自己的那一掌让方肥对嫂子产生了更深的敬意。 要知道,方肥出拳的时候,小芳还没进屋呢。 “你躲什么,我看看你的伤。” 方肥不动,小芳的手摸摸方肥头上的那个包包,吹了吹气,关切地问道:“痛不痛?” 方肥答道:“不痛,不痛。唉哟!嫂子,你轻点。” 小芳收回手,转向方貌,“你二哥欺负你怎么自己头上多出个大包来了?” 方貌赶紧解释,“我也是跟二哥闹着玩的,我主要想看看是二哥的头硬还是地下的砖硬。” “你看出来了什么?” “二哥的头果然比砖硬,砖都碎了。”方貌幸灾乐祸地说着。 小芳忍着笑说道:“你们下次一定要注意,打打闹闹没什么,千万别伤了和气,要知道,你们可是亲兄弟。” 方貌马上接道:“我们不是亲兄弟,是堂兄弟。” 方肥过去搂着方貌,顺势用自己的胳膊肘子夹住他的脖子亲热地问了一句,“三弟,我们到底是亲兄弟还是堂兄弟,麻烦你再说一遍好吗?” 方貌脖子一阵酸痛,赶紧改口说道:“二哥,是亲兄弟,我们是亲亲地亲兄弟。” 方肥满意地摸摸方貌的头,“这还差不多。” 方肥松开方貌的脖子,方貌刚要告状发现小芳已经走向床边了,赶紧跟了过去。 小芳是不放心,特意从厨房回来看方腊的。她摸了摸方腊的头,轻轻唤了俩声,“方腊,方腊。”见方腊毫无反应,小芳一边摇头,一边自语:“咦!他怎么还不醒?” 方肥走过来,问道:“大哥这是怎么了?我们这么吵他也没动静。” 小芳随口答了一句,“我拍了他一板砖。” 方肥和方貌同时惊问:“什么?” 小芳一下回过神来,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是你大哥想多了,连着几天没睡觉,所以才让我给他来一下的。” “是邵家的‘板砖掌’吧?”方貌好奇地问。 “嗯。” “大嫂,你真给我大哥来了一板砖?”方肥摸着自己头上的包包问,他可知道挨砖那是什么滋味。 “想什么呢,我能那么没分寸吗,他可是你们的大哥。”小芳瞪起眼睛。 “哪……大嫂是怎么做的?”方貌更加好奇地问。 小芳伸一只手到方貌眼前,问道:“你要不要试试?” 方貌一脸惊恐,连退了几步,拍着胸膛,“吓死宝宝了,吓死宝宝了!” 小芳又看了一眼方腊,嘱咐一句,“你们动静小点,千万别吵醒他,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方肥和方貌连连点头。 “真奇怪,怎么还不醒?”小芳又嘟囔了一句,向外走去。 方貌一寻思跟了过去,“嫂子,我跟你去。二哥老欺负我,不跟他玩了。” 35.手牵着手 “好吧,去厨房帮我挑水,缸里快没水了。”小芳拉着方貌出去了。 方貌临出门又回头对方肥做了个鬼脸。 方肥等他们走了,回到床边看着沉睡中的方腊,总觉得有点问题,又说不出所以然来。他也嘟囔了一句:“真奇怪,怎么还不醒?” 然后,方肥去椅子上坐下,把三本书并排放在桌子上。那三本据说是大唐秘籍——《蹄》、《想》、《漿》,可现在怎么看都是三本普通的旧书。 每次盯着这三本书,方肥都会进行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这次也不例外。 赵校长到底在搞的什么名堂?他为什么生前一句话也不交待就走了,难道那阵子赵校长光赶着去投胎把别的事情都忘记了? 能看懂这三本书的人将来会成为帝王将相。 帝王将相……是多么崇高又远大的人生理想和奋斗目标啊! 可是,跟我们三个山里的热血小青年有毛线的关系? 现在,当个县长都得花上几百万大钱,要当上帝王将相得充多少“q币”才够?就凭我们方家这经济条件,啧啧!只怕升到局长的都得出去借一屁股债,至于帝王将相嘛…… 本故事纯属扯蛋,请吃瓜群众勿要信谣传谣! 如果这三本书不是暗示我们的命运,会不会跟大哥接的那个任务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帝、相、将呢,会不会是足……心……水? 足、心、水……有点意思。可足心水是什么意思?是地名,还是人名?好象都不象。 足是脚,足心就是脚底。足心水……脚下有水。脚下有水不就是出脚汗的意思吗。 嗨!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一点也挨不上。 算球,不想了,再想变成大哥一样了。 就在这时候,方腊在床上大叫了一声,“小芳,救我!小芳,救我!” 方肥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赶紧走到床前。 方腊踢掉被子,身体不停摆动,一头的大汗,闭着眼睛还在叫着,“小芳,救我!小芳,快救救我!” “大哥,大哥,你醒醒!”方肥抓住方腊的胳膊,大声喊起来。 方腊一把抓住方肥的手,双腿开始剧烈抖了起来,“咚咚咚咚!”踢得床山响。 “大哥,大哥,你怎么了?快醒醒!” 方腊似乎听到了方肥的声音,一下不动了。不过,他的汗却越出越多,方肥用枕巾替方腊擦着汗,又给他盖上被子。 方腊变得安静了,只是抓着方肥的手死死不放。 方肥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听到外边一阵阵脚步声传来,屋子一下进来好几个人。 有方腊娘、三婶、小芳、大囡囡、小囡囡,还有方貌。 “伯母,三婶,你们来了。”方肥赶紧打了个招呼。 方腊娘一脸急色,快步走到床前。 原来,方貌嘴长到厨房外边对着二婶家的俩个囡囡说大哥被大嫂一板砖给拍晕了,到现在还不醒。 俩个囡囡信以为真,非吵吵要来看大哥哥。方腊娘正好到厨房找二婶有事,一来二去,知道了事情的完整经过。 虽然小芳没拍板砖,也跟拍板砖的效果差不多。 方腊娘这俩天已经注意到方腊那种慢慢上脸的菜心绿,一听到这个消息,她更不放心了。这才和三婶、小芳、还有方貌、囡囡一群人来看方腊。 方腊娘一看方腊情形就知道不好。她坐在床边,摇着方腊,“腊儿,腊儿,你醒醒,是娘。” 听到娘叫,方腊抓住方肥的手慢慢松开了。 方腊娘又叫了几遍,见方腊没别的反应,问方肥,“肥儿,你大哥一直没醒?” “没醒,不过,他刚才叫了几声。” “你大哥刚才叫什么了?” “大哥叫……叫……” “小肥,叫什么你说呀。”三婶是个急性子,催着问。 “大哥叫嫂子救他呢,叫了好几遍,可能是做恶梦了。” 小芳一听,眼泪刷地流下来,她扑到床前,使劲摇起方腊,“方腊,你醒醒,你醒醒啊。你要不醒来我就是跳到青溪也洗不清了。” 小芳摇了半天,方腊象是睡死过去一样,一点醒来的意思也没有,小芳“嘤嘤!”地哭着,吓得俩个囡囡也跟着哭了起来。 方腊娘是个明白事理的女人,她虽然对小芳拍了方腊一板砖非常不高兴,只不过,现在人这么多,当婆婆的不能不给媳妇留点面子。 不象有些婆婆专捡人多的时候给媳妇难堪,那种婆婆能受媳妇的爱戴和尊敬吗? 绝对不能! 何况,现在也不是教训媳妇的时候。 方腊娘拍拍小芳劝了一句:“小芳,你别哭了,哭得人心里发酸。” 小芳抹着泪,马上止住了抽泣,俩个囡囡也跟着停住了。 “姐姐,怎么办?”三婶问。 方腊娘愁眉紧锁,想了好一会,才说道:“快去请方公、方婆。” 三婶不放心的问:“请他们来管用吗,要不要去请大夫?” “方腊这么睡实在蹊跷,请大夫要到镇上,反而慢。不如先请方公、方婆来看看。他们上了岁数,见多识广,也许知道是怎么回事。” 方貌马上接了一句,“娘,我去请爷爷、奶奶。” 方腊娘耽心方貌口没遮挡吓着方公、方婆,又对着方肥吩咐了一声,“肥儿,你跟他一块去。” 方肥答应一声和方貌一起出了房门。 . 哥俩走的飞快,路上方肥盘问,“三弟,你胡说什么了,招来这么多人。” 方貌咧着嘴说道:“是囡囡传出去的,又不是我说的。” “你不说囡囡怎么会知道。” “就算我说出去的,可大嫂也不该拍大哥板砖吧,这件事她做的实在太过份了,我都看不下去了。”方貌刷了一下自己的正义感。 “还板砖呢,你这张嘴就知道胡说八道。” “谁胡说八道了,我说的都是事实而已。” 方肥和方貌一头说着,一头走着。转过一片小树林,正好看到方公和方婆俩个人手拉着手从住处的坡上走下来。 原来到了饭点,他们是下来吃饭的。俩位老人风雨同舟了几十年,感情深厚,老也老了,还知道手牵着手走道。 什么是爱?这就是爱! 36.走火入魔 方貌远远向方公和方婆跑去,边跑边喊,“爷爷,不好了!奶奶,不好了!” 方肥一把没抓住方貌,只好在后边跟着跑,“三弟,你瞎叫什么,天塌了是不是?别吓着爷爷、奶奶。” “奶奶耳朵背,声音小了她听不见。”方貌还有理了。 方肥气得差点背过去。 方公和方婆闻声站住。 方貌很快跑到跟前,“爷爷、奶奶,不好了,真的不好了!”说着弯下腰夸张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方公赶紧问道:“三孙子,你怎么不好了?” “不是我不好,是我大哥。我大哥不行了!” 唬了方公一跳,他忙忙又问:“你大哥好端端地怎么不行了?” 这时方肥也跑了过来,急忙解释,“爷爷,别听他胡说八道,我大哥好好的。” “好好的怎么醒不过来!”方貌接了一句。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大哥怎么会醒不过来?难道他安眠药吃多了?”方公可真会联想。 “大哥要是药吃多了就好了,他被我嫂子拍了一砖拍。不是拍错了地方,就是拍得太狠了。大哥昏死过去一直不醒,我娘让我们来请你们去看看呢。” “你怎么还提板砖?”方肥气得推了一把方貌,“你再胡说,小心嫂子给你一板砖!” “爷爷,你看,他们就知道欺负我。”方貌一有机会就会告状。 方公听出个七七八八了,“好好说,你们都别急,到底是怎么回事?” “爷爷,我们边走边说。”方肥比方貌大不了几岁,遇事从来不急,更不会乱了方寸。这叫年少老成。 路上,方公知道原委后,对着方婆说了一句,“走,我们去瞧瞧。” . 这一阵子包括方达、方垕等方家人差不多闻讯都来了,正在屋子里乱成一团。 小芳估计是又有人问三问四了,眼睛哭得跟桃一样,腮上更是涂得一道一道的泪痕点点粉面斑驳。 大家见方公方婆来了,一边打招呼一边让开条道一边不停地问。 “叔公快看看,方腊这是得了什么病?” “他还能治吗?醒了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后遗症……天啊!大哥哥会不会成为植物人?” 方公相当能沉住气,他只是轻轻摆手,没有回答一个问题,大家也就不在支声了。方公、方婆来到方腊床前,此时的方腊还是象睡过去一样。 呼吸正常,脉搏正常,一切正常,就是怎么都弄不醒。 方公四下里摸了摸方腊,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和方婆用目光交流了一下,然后回头说了一句,“方腊没事,你们放心吧,现在都去吃饭,我保证他很快会醒过来。” 老人家果然有一套,一句话就让所有的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屋里的人全松了口气,虽然有些不情愿,老人家吩咐了也只好先出去了。 小芳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磨磨蹭蹭走在最后。方婆轻轻拉住了她的手,小芳就势留在屋里。 人们站在外边,都不愿离开。又过了一会,方达说了一句,“大家走吧,叔公这么说一定没事了,咱们还是边吃饭边等消息吧。” 众人刚离开,方肥和方貌绕了一圈子,又轻手轻脚地溜回方腊房前,爬在窗户外边听动静。 . 屋里,方公问小芳:“你用邵家的‘板砖掌’拍了他一下?” 小芳点头“嗯!”了一声。 “拍哪了?” “后脑勺。” “他是不是又调皮了?” “爷爷,这次他没调皮。” “我大孙子没调皮你为什么要拍他?” “他老是睡不着觉。” “他几天没睡过觉了?” “三天俩夜。”小芳说着眼泪又在眼眶中打转转。 “他年轻轻的,心事为什么会这么重?”方公问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再次面对方腊,他抓住了方腊的一只手。 方婆搂着小芳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傻孩子,你下手的时机不对。” “上次我拍过他一次的,第二天醒过来好好的。” “上次拍他的时候是不是因为他调皮了?” 小芳脸一下红了。 方婆笑笑,拉着小芳去椅子上坐下,“以前,方腊没有那么多心事,你让他睡觉,他当然会醒过来。可这次不同,方腊很可能在考虑一件重要的事情。他面临选择,面临突破,你却拍了他一砖。你强制让他入睡,他当然不甘心,会产生抵触情绪,搞不好,你……” “我怎么了?” “你会让他神经错乱走火入魔。” “啊!”吓得小芳站了起来,她怔了一下,不解地问:“可方腊最近又没有练什么功,一天到晚除了吃饭就是睡觉,无缘无故地怎么会走火入魔?” “人不是因为练功才会走火入魔,而是在练功的时候发生了意外。意外,小芳,你懂伐?” “意外……我懂。” “你懂就好解释了。人练功的时候会发生意外,同理,人在吃饭、睡觉或者过马路的时候都会发生意外。而每次意外的发生,都有可能让人走火入魔。” 过马路发生意外,那还是走火入魔吗?方婆,你说的这是什么鬼! 小芳还是不相信,“奶奶,方腊他走火入魔……不可能吧?” “小芳,你别不信,我看人一向很准的。大孙子现在这种情况,十有九点九九是走火入魔了。”方婆的肯定方式让人不信都不行,用数据说话才最有说服力! “可是,方腊如果走火入魔为什么会睡不醒,他应该是疯疯颠颠蹦蹦跳跳才对吗?”小芳又产生疑问。 “小芳,走火入魔后人跟人的表现形式是不一样的,就跟造成走火入魔的原因是多种多样的。有人会疯疯颠颠,有人会蹦蹦跳跳,有人会昏昏沉沉,更严重的有人走火入魔后会横穿马路去撞汽车。” “撞汽车!”小芳明显被吓着了,她的眼泪又刷地落下俩行,声音哽咽地说道:“奶奶,全怪我,早知道我去请大夫了。要是方腊出了意外,我陪他一起死。” “傻丫头,成家了性子还是这么烈。不哭,不哭。”方婆说着,象抱自己的孩子一样抱着小芳坐在自己腿上,还掏出个旧手帕替她擦脸。 也不知道那手帕上干净不干净,呵呵! 37.猴子变的 “奶奶,方腊会不会真的醒不过来?” 从小芳内心深处一直存在某种侥幸——方腊会在某个时侯自己醒来。现在,她已经完全丧失了这种信心,所以,她才会这么问。 “这要看你爷爷能不能帮方腊战胜他的心魔。” “战胜心魔……”小芳望着站在床前一动不动的方公,不解地问:“我看爷爷什么也没有做。” 方婆没有回答小芳的问题,忽然对着窗外喊了一声,“二孙子,三孙子,你们进来吧。就知道整天躲在你大哥窗户外边偷听,这个习惯可不好。” 方肥和方貌在外边互相扮了个鬼脸,推门进来,又关上门。 小芳站起来用雪亮的目光在方肥和方貌的脸上“唰唰唰!”各劈了三刀。 方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方貌却嘻皮笑脸地走过来,靠在方婆怀里,“奶奶抱抱。” “这么大人了还让奶奶抱,羞不羞?”方婆一边说着,一边抱着方貌坐在腿上。 “嫂子比我大多了,不是也让奶奶抱吗。” 方肥瞪了一眼方貌,见没反应,问道:“奶奶,原来你没有聋呀?” “谁说我聋了?”方婆不高兴地反问。 方肥一下被问住了,他要敢说奶奶聋了不是摆明在咒奶奶吗。 “奶奶,我保证从来没说你聋过,至于他们吗……”方貌正要挑事被小芳的目光又劈了三刀,急忙改口,“我保证他们也没说过。” 方肥又问:“奶奶,爷爷这是发的什么功?” “走火入魔。” “什么!”三个人齐声惊呼,方貌跳了起来,差点躺地下喊“吓死宝宝了”。 方婆还奇怪呢,“你们怎么了?大惊小怪地!” “奶奶,难道爷爷也出意外?” “你爷爷没有出意外。” “没出意外……爷爷怎么会走火入魔的?” “这个吗……得问你爷爷。”老奶奶一不爱说就推到老爷爷身上。 “爷爷‘走火入魔’有没有危险?” “你爷爷没有危险,现在危险的是方腊。” “啊!”小芳又被吓了一跳。 “大哥有多危险?”方肥问。 “有多危险要看方腊心魔的力量有多强大了。” “心魔的力量……奶奶,什么是心魔?”方貌问。 “心魔吗……说来话长,”方婆招招手,“来,来,都坐下,听奶奶慢慢给你们说。” 方貌正要往方婆腿上坐被方肥拉到一边,他不满地瞪了一眼方肥,小芳给方貌拉个椅子,他才不情愿地坐下。 方婆想了一会,缓缓说道:“说起心魔,可是一个古老的话题,那还要从‘魔神之战’开始说起。你们听说过‘魔神之战’没有?” 小芳、方肥、方貌一起摇头。 “你们没有听说过……就对了。”方婆说话还会大喘气呢,“‘魔神之战’是这个世界上曾经发生过的一场最惨烈的战争,后来所有的战争加起来也没有那场战争可怕。那场战争,共舞,万神归天,灰飞烟灭,乾坤逆转,时光倒流,生灵涂炭,血流如海……” 方貌插了一句,“奶奶,你说的那么吓人,难道亲眼见到了?” 方婆笑了,“那阵子还没有人类呢,奶奶怎么会亲眼见到。别说奶奶了,那场战争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看见过。” “那奶奶怎么说的跟真的一样?”方貌还问呢。 “咳咳!奶奶也是听人说的。” 方貌正要说什么,被方肥狠了一句,“听大人讲话别老打叉!” 方貌不服气地反击了一句,“你不也说话了吗。” 方婆被打断了思路,问道:“小芳,奶奶说到哪了?” 瞧瞧老奶奶这记性,呵呵! “奶奶说到血流如海。”小芳答道。 “对对,血流如海。那血流得把整个银河都染红了。” “奶奶,不对吧,血怎么会流到天上去。” “三孙子,这个你就不懂了,那场战争不仅仅发生在地球上,而是扩展到整个宇宙中了。听说银河还是‘魔神之战’的主战场呢,所以,鲜血才会把银河都染红了。” “噢,奶奶,我明白了。”方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却用低到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叽歪了一句,“原来还可以这样吹牛的。” “滔天的血浪在宇宙中翻滚,那场景象是世界的末日来临一样可怕。” 方貌又要问什么,被方肥果断地捂住他的嘴,挣了半天,憋得小脸血红血红的。 “‘魔神之战’后,神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成为整个宇宙的统治者。而魔因为战败,只能躲到宇宙中各个阴暗角落起自生自灭去了。” “其实,魔与神的势力是一样强大的。‘魔神之战’开始的时候,魔们的数量比神们的数量还要多,他们的整体实力可以说是略占上风,最终魔还是被神打败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方婆不等回答,自己说出答案,“神之所以取得最后的胜利,是因为他们说自己代表着正义,而魔代表着邪恶。所以,神才能够战胜更强大的魔。正义终将战胜邪恶,这句话就是从‘魔神之战’这里传出来的。” “奶奶,能不能先说说心魔?”小芳扫了一眼躺着不动的方腊和站着不动的方公问道。 “呵呵!人上了年纪就是容易东拉西扯说话不着调,好好,我来说说心魔。” 方婆又想了一会,接着说道:“有一种古老的传说,魔界的大魔王战败之后一直贼心不死,暗中用尽一切手段试图消弱和颠覆神对整个宇宙的统治。大魔王对神没有多少好办法,却让人类不幸躺枪。心魔,就是大魔王在人类诞生之后不久,暗暗施放的一个魔咒。” “你们知道大魔王为什么会对人类施放这个魔咒呢?你们肯定不知道。那还要从人类与神的关系说起。人类是女娲娘娘用泥和水制造出来的产物,所以……” “奶奶,人类不是猴子变的吗?”方肥刚放松了警惕,方貌忍不住又冒出一句。 “说人类是猴子变的那个家伙才是一只真正的猴子!”方婆显然对这种观点持坚决反对的态度。她瞪着方貌,好象在看一只猴子。 方貌赶紧捂住嘴,意思说:我可不是那只猴子。 38.方腊醒了 “人类因为对女娲娘娘的崇拜和感激,与生俱来的与神有一种亲近感。后来,无论岁月如何变迁,人类如何进化,他们始终都是神的忠实追随者和虔诚的信徒。” “可能是人类与神这种密切的关系,引起了魔的不满。魔界很快掌握了人类的全部缺陷,并针对每个人都施放了一个魔咒,也就是那个人的心魔。心魔与生俱来,只要条件合适,它就会在人身体内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方貌忙问:“那不成种菜了吗?” “对对,三孙子,你这个比喻很恰当,心魔成长的过程其实就是种菜的过程。” 方貌得意扬了下脸,“就是吗。” 方婆的思绪又乱了,她想了一会,问小芳,“刚才奶奶说到哪了?” 方貌“卟哧!”笑了,方肥气的对小芳说道:“嫂子,你能不能给他一板砖,最好让他再也醒不来。” 一听板砖,小芳刚有好转的脸色又变了,她扭头去看床上的方腊。 方肥赶紧道歉,“嫂子,对不起。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我今天已经听习惯了。”小芳别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方貌借机用手指点着方肥教训了一句:“二哥,你不会说话就别说,没人把你当哑巴。” 方肥不好发火,对着方婆说道:“奶奶,你刚才说到三孙子的比喻很恰当。” 方婆马上纠正,“二孙子,你说的不对,奶奶刚才明明说到心魔成长的过程其实就是种菜的过程。” 方肥一阵汗,原来方婆耳朵不聋记性也不差,以前她是在装老糊涂呢。 方婆搂过小芳的肩膀,安慰地拍着她,小芳顿时很受用。她就势倚到方婆的怀里,她发现方婆的怀抱很温暖。她毕竟还只是一位只有十六七岁的女……掌门人,在受到委屈的时候特别需要亲人的呵护。 “心魔很可怕,也很强大。它会诱惑你,欺骗你、伤害你、会……反正这世界上人类做过的任何坏事,心魔都有能力让你去做。只不过心魔潜伏很深,绝大多数人一辈子也发现不了心魔的存在,一旦发现了就意味着……” “走火入魔!”方貌抢着说。 “不错,不错,就象你大哥现在这个样子。他醒不过来是因为他发现了心魔。” “可爷爷怎么也会走火入魔,难道爷爷早就发现了自己的心魔?”方貌问题可真不少。 “这个吗?你们去问你爷爷吧,我一句俩句话说不清楚。”老奶奶不想说的事情,谁问也没用。 “奶奶,人发现了自己的心魔会不会很危险?” “当然会很危险。以前,心魔是在暗中试图控制你,现在,你发现了它的存在,就会直接发生冲突。” “天啊!” “每个人的体质、经历和所处的阶段不同,他身体内的心魔也会不一样。心魔可以在你的身体内为所欲为,一旦觉醒,它会随时随地的控制你,让你去做坏事。你一旦被心魔控制住了,那将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有多可怕?” “他很可能会做出一些反复、反常、反动、反……甚至反人类的事情。比如说:伤害小动物,残害人类,当他彻底丧失理智的时候,就会灭绝人性。到时候,他连自个的亲爹亲娘亲儿子都会杀害。” 方貌又拍着胸口,一脸的“吓死宝宝了”的表情。 “每次心魔的出现,一定会发生一些意外,而心魔的出现,则一定会造成那个人更大的意外。对了,方腊最近是不是出现了什么意外?” “大哥挨了一板砖。”方貌抢着说道。 这次小芳真生气了,她使劲瞪了一眼方貌。她已经开始考虑方肥的建议——给他一板砖! 方貌学着方肥的语气诚恳地说道:“嫂子,对不起。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不是故意的。” 方肥没理睬方貌,说道:“奶奶,大哥最近接到一个任务。” “是什么任务?” “皇帝遗愿。”方肥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方婆的表情。让他失望的是,方婆脸上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甚至连条皱纹都没发生位移。 方肥由衷地赞了一句:果然是老演员! 方婆反问:“这个任务是不是很难做?” 方貌又抢着回答,“难做是一点也不难做,就是不知道怎么做。” 方肥补充了一句,“听嫂子说这个任务已经快有五百年没有人完成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任务。” “咳咳咳……咳咳咳!”方婆突然大声地咳嗽起来。 突然间一个念头涌上方肥的心头,“难道奶奶也是‘十三宗’的人?‘十三宗’的人都特别能装,奶奶这么能装,天啊,她一定是!” 方婆很快恢复正常,随口又问了一句,“奶奶刚刚说到哪了?” 方貌笑着答道:“奶奶刚才咳咳咳了。”说着,又连着“咳咳咳!”了好几声。 方婆慈祥地摸摸方貌的头,夸了一句,“我这个三孙子学得真象。” 方貌刚咧嘴笑了一下,寻思不对味,哭丧个脸问道:“奶奶你这是夸我吗?” “当然是了,我最疼的就是你这个三孙子了,我不夸你夸谁。对了,奶奶刚才说到哪了?” 这次方貌学乖了,没有接声,方婆想了一下,突然说道:“方腊醒了。” 三个人一愣之下立即向床上瞧去,可不是,方腊已经不知道多会坐了起来。 小芳大喜过望,不顾一切飞身扑到方腊的怀里,泪水象开闸了一样,飞流直下,“方腊,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嘤嘤嘤嘤!” 方腊的表情有些发呆,他显然不知道小芳为什么会在自己怀里哭。他在想,刚才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一点也想不起来,好象自己的记忆里缺失了一段。 看起来板砖不能挨,挨了要么一睡不醒,要么醒来会失忆。 “大哥,你醒了。”方肥的眼睛也闪烁着泪光。 “大哥,你终于醒了,你都吓死宝宝了。”方貌的脸上到处闪烁着泪光。 “你们这是……怎么了?”方腊一头的雾水。 “大哥,你不记得了,你被大嫂一板砖拍晕过去了。”方貌生怕大哥忘记了,赶紧解释。 39.黑猫警长 方肥一把拉住方貌,“走走走,告诉伯父伯母去,大哥醒了。” “你去就可以了,我还要陪着大哥说话呢。”方貌一甩手,没甩掉。 “就你话多,话比屎多!”方肥硬拉着方貌出了屋子。 方肥这才发现方公和方婆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又产生了一个新问题:“他们为什么走的这么快?难道怕晚了没饭了?” 小芳还在不停地抽泣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方腊脸上蹭着。 方腊有些不舒服,只好捧着她的脸。发现她的眼睛里边布满血丝,外边肿的跟桃似的,心痛地问道:“你怎么了?哭成这样,谁欺负你了?” “还不是你!”小芳一边抽着鼻子,一边委屈地说着。她今天是够委屈了,委屈的全是泪。 “可我好象没有欺负你吧,我记得……挨了你一板砖之后睡着了。”方腊终于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一些事情了。 “可你……知道你睡的有多么吓人,那么多人都喊不醒你,要是你真的醒不过来,他们一定会认为是我故意谋害亲夫。” “没那么严重吧!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哎!方公和方婆怎么这一会出去了?” 小芳一回头,发现方公和方婆不在了,她充满感激地说道:“多亏爷爷和奶奶才让你醒过来的。” “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你……睡了那么久,梦里没发生什么事吗?”小芳好奇地问。 方腊摇头,“我好象连梦都没做一个,小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小芳不知道从何说起,沉思起来。 “说来话长,能有多长?”方腊追问。 “相当的长,那阵子还没有人类呢……”小芳打算从“魔神之战”开始讲起来,却突然跳下床,“嘘!他们来看你了,晚上我再告诉你。” 小芳话音刚落,门外一下走进七八个大大小小的人,方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方腊娘一把搂在怀里。 方腊娘大声叫开了,“腊儿呀,你吓死娘了,娘的心脏都被你吓坏了。你以后再也不敢这么吓唬娘了。” 一时间,一大家子上来问三问四的,搞得方腊一脑门子黑线,“难道我发生了什么意外——刚从索马里出差回来又要派往叙利亚?” . 夜,漆黑一片。屋内,也漆黑一片。 如果点上灯,就会发现屋内不止有漆黑一片还有白烟缭绕。 方公赤裸着上身,盘膝坐在床上。他双目紧闭,五心向上,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令人侧目的是方公七十多岁的老大爷了,腹部还有六块硬梆梆的老腱子肉呢。 这身材……点个赞吧! 方婆穿件短衫,系在腰间,也盘膝坐在床上。她双目圆睁,双臂举起,双掌贴在方公的后背,一看也是个练家子。更抓人眼球的是方婆七十多岁的老大娘了,腹部虽然没有什么硬梆梆的老腱子肉,却是一马平川,绝没有一块松驰堆积或者下垂的赘肉。 老俩口这是哪个健身房练出来的,身材保持的这么好。 这还看不出来吗,老俩口半夜三更的不睡觉,肯定是抓紧时间练健美呢。要不俩个人的老身板早走形了,还敢这么露? 只见方公满头大汗,而方婆头上却不停地在丝丝冒着白烟,看样子他们很辛苦,累出汗不够,又累出烟来了,等一会,会不会累的冒出火来? 我说俩位老人家,这么大岁数差不多就行了,健美不是拚命,千万别练出意外又走火入魔了。 俩个人保持一种姿态一动不动,静静地任由时间一分一秒地流淌。 就在这时,“喵喵!”远处传来俩声低沉的猫叫声。 方公双眼蓦地一睁,俩道雪亮的精光在漆黑的屋里闪过,他沉声说道:“有人来了。” 方婆马上答道:“是方肥。” “这孙子半夜跑来做什么?” “估计他的疑心病犯了。” “疑心病犯了不去医院,跑我们这算怎么一回事?” “白天的事情可能引起了这孙子的怀疑,他一定是又来偷听的。” “有可能。” “这孙子哪都好,就这点不好,老是喜欢跟着方貌趴人窗户。” “怎么办?” “如果不放他进来,他一定会更怀疑。” “好吧,那就让这孙子进来吧。” “老头子,你的身体……” “好的差不多了,没想到方腊的心魔这么可怕。咳咳咳!”方公一边咳着手指一弹,一缕指风响过,桌上的灯一下点亮了。 . 离房子不远处的方肥一直站着不知所措,他面前有一只老黑猫象条看门狗一样堵住他的去路。 方肥发现今天这只老黑猫与往日显得格外不同。 以前老黑猫无论白天夜里见到方肥,最多瞄一眼就不再理睬了,今天却拦在方肥的脚下,眼睛瞪得象铜铃,耳朵竖着象天线,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刚开始时候,方肥还满不在乎地对着老黑猫挥挥手,“好狗不挡道,你一只猫蹲在地下算怎么回事。去去去,上树逮你的老鼠去!” 老黑猫没有移动,它蜷缩着身子,半蹲着四肢,高竖着尾巴,这通常都是要猎食的节奏。 方肥把迈出的脚收了回来,嘴里嘀咕了一句,“这哥们不会是把我当成老鼠了吧。” 方肥不动,老黑猫也不动。 方肥明白了,这是不让我过去。他心的话,“奶奶养只猫还可以当狗使唤,真是一猫俩用。如果再让老猫打鸣下蛋,家里鸡都不用养了。一猫三能,佩服,佩服!” 方肥佩服完了转念一想,“这你不让我走,我换条道走不行吗?惹不起你我还躲不起你,一只猫而已,真是的。” 很快,方肥发现他错了,这显然不是一只猫,至少不是一只普通的猫。 因为无论方貌怎么绕,最终都会被老黑猫堵在路上。而且,方肥发现老黑猫不是在和自己玩游戏,老黑猫身上的敌意越来越浓重,猫眼越来越明亮,尾巴越竖越直溜。 这让方肥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不对吧,这还是方婆的那只老黑猫吗?一段熟悉的旋律瞬间在方肥的耳畔响起。 正是: 啊啊啊啊,黑猫警长。 啊啊啊啊,黑猫警长。 40.孙子慢走 方肥感慨万千,“方婆岁数大了,装装聋子也就算了。乖乖个龙冬枪!没想到连她养的老黑猫都会装孙子!这漆园里还有没有诚实点的人或动物?” 方肥知道过不去了。有一只这么恪尽职守的“黑猫警长”拦路,让他更加坚定了方公和方婆不是一般人的猜测。 既然过不去,不如先离开。 方肥是个明白人,就在他准备撤退的时候,眼前一亮,方公住的房子灯亮了。几乎是同时,地下的那只老黑猫突然不见了。 “自己被发现了。”方肥暗叫不好,正准备偷偷地溜掉呢。 听到房门“支扭!”一声,从里边打开,接着方公的声音传过来,“臭小子,每次都鬼鬼祟祟的,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是爷爷啊,这么晚了你还没有睡呢?”方肥远远答应一声,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说实话,他多少有点忐忑不安,按照原计划是不能打草惊蛇的。可现在蛇都出洞了,方肥只好临时改变了计划。 方肥到了房前,先给方公行礼,“爷爷,晚上好。” 方公只是“嗯!”了一声。 等方肥跟着方公进了房间,发现方婆正襟安坐在客厅的一张椅子上,赶紧又行了个礼,“奶奶,晚上好。” “好好,二孙子来了,快坐,快坐。”方婆一脸的慈眉善目,这让方肥稍稍放了点心。 方肥等方公坐下后才坐下。 这叫礼,方肥这些年的书可没有白念。 方肥见二老一直瞪着自己刷问号,只好主动解释,“爷爷,奶奶,今晚上不知道为什么,我老也睡不着,就在园子里瞎跑。没想到一不留神跑到这里来了,打扰了爷爷奶奶的休息,还请原谅。” “搞了半天你也失眠了,你为什么不去让你嫂子给拍上一板砖?比你晚上瞎跑有用多了。”方婆笑嘻嘻地说道。 “看起来奶奶比爷爷更难缠。”方肥心里叽歪着,却故意挠挠头,露出一脸的傻笑。 原来装孙子方肥也会。 “你半夜跑来找我们,想知道些什么?”方公开门见山地问道。 话挑明了,方肥决定实话实说,毕竟他是带着一脑子疑问来的。“爷爷,奶奶,我想知道大哥的心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心魔很复杂,一句话俩句话说不清楚,等有机会我给你慢慢解释好不好。”方公的态度还不错,说话不紧不慢的。 不过,方公的意思相当明确——老爷爷不想说的事情就是——孙子你别问了。 方肥立即转移了话题,“请问爷爷奶奶,‘十三宗’是怎么回事?” 方公表情马上变得严肃起来,“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我只是很好奇。听嫂子说我大哥是‘十三宗’的总教主,我就是想知道什么是‘十三宗’?” “我大孙媳妇没告诉你什么是‘十三宗’吗?”方婆奇怪地问。 “没有,如果大嫂告诉了我,我就不会来麻烦爷爷奶奶了。” “你为什么想到要来问我们这个问题?” “我猜爷爷奶奶一定也是‘十三宗’的人吧。” 方公脸色好看了点,他点了点头,说道:“很好,二孙子,你很聪明,想象力超级丰富,连这个也能猜到。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呢,既然我们大孙媳妇都没有告诉你什么,你问我们我们就会告诉你什么吗?”方婆接过了话茬,和颜悦色地反问了一句。 方肥一愣,只好答道:“你们……也不会。” 方公问道:“二孙子,你现在还想知道什么是‘十三宗’吗?” 方肥果断地摇头,“不想了。” “这就对了吗,年轻人有空多运动运动没坏处,可是,不能瞎跑,更不能跑的黑白颠倒了。晚上是用来睡觉的,不是用来跑步的。”方公教训了一下方肥,接着说道:“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你还是早点回去睡觉吧。我们老年人觉少,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觉也这么的少。” 方肥只好站起来,“孙子打扰爷爷奶奶休息,实在不好意思,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方婆站起来,客气了一句,“孙子慢走,有空常来坐坐,其实你爷爷挺喜欢跟你们这些个孙子说话的。” “孙子告辞了,爷爷奶奶晚安。”方肥走几步,到了门口象是突然想起来什么的样子,返身说道:“差点忘了,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还没有请教爷爷奶奶呢。” “呵呵,我们这些老家伙年老体虚说话上气不接下气也就算了,没想到你们年轻人也学会了说话大喘气,二孙子,有问题你还不快点说。”方婆真会绕弯子挖苦人。 “爷爷,奶奶,‘足心水’是什么意思?” 方婆托起下巴歪着头想了想,问方公,“老头子,‘足心水’……是不是脚汗的意思?” “肯定是,脚心的水不是脚汗难道是手汗。”方公接了一句。 方肥头上冒汗了,当然了他冒的不是脚汗。 这次方肥真的走了。他虽然问了三个问题却没有得到一个正确答案,反而让老俩口三言俩语给打发了。 白跑一趟一无所获,方肥失望之余更多的还是失落。 “他们肯定什么都知道,可是为什么不肯说出来?他们这算不算是一种憋坏呢?肯定算!”方肥离开的路上想得有些走神了,连趴在树上一直瞪着他的老黑猫都没有发现。 方肥走后,方婆关上门,问道:“老头子,要不要再陪你再练会功?” “算了,我让这个孙子给搅和的连瞌睡都没了,还有什么心情练功。”方公嘟囔了一句。 “那就陪你说会话,说实在的,他半夜跑来搞得我也有些心神不定的。”方婆说着伸出一只手对着一盏灯火做出一个抓的动做。 那团火苗一下离开了灯芯,向方婆飘过来,却被方公在半空中“卟!”地一口吹灭。 屋子再次陷入一片漆黑。 “方肥总算找到了一条还算有用的线索。”方公说道。 “这三个孙子里数方肥最聪明,赵校长当时为什么不选方肥做他的接班人呢?” “如果没有方腊,谁认识方肥是谁?这都是命,赵校长也没有办法改变。” 41.汗脚也对 “可方腊实在太笨了,到现在没有一个职业升到满级的。照他这个成长速度,只怕我们活不到他上位的那一天喽。”方婆显然对方腊非常的不满意。 “唉!方腊这孙子的确是乏善可陈,没任何地方值得让人骄傲一下,连我都替他头痛。” “老头子,我们要不要帮帮他?” “怎么帮?” “暗中教他几招。” “他是‘十三宗’未来的总教主,将来他会的我们都不会,你凭什么教他。何况,他要不肯学,你教他什么也没用。” “可他现在笨的真是要……要出人命的。” “可能他还没有开窍。” “就他的那点上进心我担心他一辈子也开不了窍。” “随他的便好了,他若不急,我们又何必急坏。” “老头子,你真的不急?” “我真的……不是……不急,可是急了有什么用。现在没有人能帮他,他只有靠自己。” “我耽心方腊这么发展下去,只怕那个任务又要留给下任总教主喽。” “这本来就是一件大概率会发生的事情。反正,方腊完不成,自有后来人。” “看起来你对他也是一点信心也没有。” “说到信心,我多少对他还是有一点点的。” 方婆眼睛一亮,“他哪里让你有信心?” “无论如何,方腊的心魔出现了,这意谓着他已经正式启程了。” “老头子,他的心魔是不是出现的有点太早了?” “早不可怕,可怕的是方腊的心魔实在太强大了,超出了我的想象。以他现在的能力是不应该出现如此强大的心魔的。”方公说着说着不由自主地连着“咳咳咳咳!”起来。 方婆赶紧过来给方公拍起后背,“老头子,刚才还说不要紧呢。你上了岁数了,别逞强,自己的身体要紧,我再陪你练练。” “练!练!练!”方公突然冒出了老脾气,“就你话多,烦都烦死了。” 方婆不愿意了,“烦死了你跟别人过去好了。” “看看,又来了,一说你就上劲。” “我上劲了,跟你过了快一辈子了,我容易吗?好心当成驴肝肺,你老是这种态度谁能受得了吗。” “你受不了跟别人过去好了。”原来这句话方公也会说。 呵呵!看起来没有那对老夫妻是不吵嘴的,虽然表面上还要人前人后手牵着手走道。 牵手,无论是真爱还是假爱,其实那都是一种秀! 要说还是年轻的夫妻好,只顾着恩恩爱爱甜甜蜜蜜了,怎么可能有时间吵架吗。 错!年轻的夫妻就不吵架吗? 吵!而且他们吵得更厉害,厉害到双方还没老呢就再也没机会吵了。 . 早上吃完饭,方腊娘特意关照了方腊一句,“腊儿,你才好,还没复原呢,自己的身体要紧,回屋里多休息休息。记着要静养,千万别乱跑。” 方腊刚答应了一声,方貌在一边叫开了,“娘,昨晚上我也失眠了,我是不是也要静养静养?” 方腊娘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方貌的额头,“貌儿出息了,也会失眠了。好吧,你想怎么休息都行,反正现在园子里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不过,你也不许乱跑。” 方貌抱着娘的腰撒娇,“还是娘疼我,我保证不乱跑。不过,只要大哥不乱跑,我才能保证不乱跑。” 方貌正缠着娘呢,见方腊和方肥俩个离座走开,立即跟了过去,“你们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 方腊娘帮着小芳收拾了下饭桌,趁机安慰了一句,“小芳,昨天大家一时着急说了一些冲动的话,让你受委屈了,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小芳笑得可甜了,“妈,没事,只要方腊没事,你们有多冲动我都不会心动。” “这就好,这就好,你只要不生气就好。我也要忙去了,你要累了抽空也回房歇歇,这家里呀,有干不完的活要干,莫要累坏了身子。” “谢谢妈的关心。妈干活时候也留点神,莫要累坏了身子,你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啊。” “哈哈哈,还是我们小芳会说话,我们老方从来没对我说过这种话,好象我干的活都是欠他的。” 三婶插了一句,“男人都一样,从来不管我们女人有多辛苦,只顾自己,他们自私着呢。” 小芳马上不愿意了,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方腊可不是这样子,他从来不自私。” 多好的媳妇呀! 惹得方腊娘和三婶都笑了。 . 方腊屋里。 “给你们猜道谜。”方肥背着手讲话的样子象代课老师。 “我不猜。”方貌直接反对。动脑子的事情他都懒得参予,一方面是缺乏热情,另一方面自己的智商老是让人“捉急”。 “我知道你也猜不到,大哥猜不猜?”方肥问方腊。 方腊对猜谜同样的缺乏热情,只不过不愿意扫方肥的兴,勉强说道:“无所谓了,反正也没事做。” “足——心——水!” 说是不猜,方貌又来凑热闹,“是灯谜吧,打什么?” “我也不知道打什么。” “哪你出的叫什么谜?”方貌叽歪一句。 气得方肥说了一句,“你猜就猜,不猜一边玩去。” “猜,我当然猜。只有小学生才会出这种谜吧,这么简单还用猜吗,谜底是‘涌泉穴’。”方貌见方肥一愣,马上得意地解释,“怎么样,猜到了吧,脚下有水不是‘涌泉穴’是什么?” 方肥认真地想了一下,摇摇头,“虽然我还不知道正确答案,可‘涌泉穴’绝对不是正确答案。” “不是啊……”方貌一脸的失望,他挤着眼睛东张西望了一会,马上又喊了一句,“是脚汗!这次一定猜对了。” 方肥用眼睛挖了一下方貌,“你怎么不说是汗脚呢?” “汗脚也对,是一个意思,反正脚下潮乎乎的可以养条鱼。” 方肥无语,看了看方腊。见他站在窗前,一直看着窗户纸,不知道是猜谜呢,还是想心事呢。 方貌又胡乱猜了几个,什么“地漏”、“下水道”、“抽油烟机”都成了答案,肯定是越来越不靠谱,方肥懒得理他。 方貌觉得没意思,扔下一句“鬼才能猜到”,一溜烟跑出去玩去了。 42.懂幽默了 “大哥,想什么呢?”方肥也来到窗前。 “我在想方公和方婆。”方腊的目光转到方肥脸上。 “昨晚上我去找他们了。” “噢,你发现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发现,却被奶奶的那只老黑猫给发现了。” “老黑猫……它怎么了?” “它象一只看门狗……不,象个‘黑猫警长’一样,挡在我的前边,不让我靠近方公和方婆的房子,我绕着走也不行。” “这么说,这只猫很奇怪。” “和爷爷奶奶一样奇怪。” “后来呢?” “后来爷爷开了灯,把我喊了进去。那么晚了爷爷奶奶都没有睡,还穿得很整齐。” “可能是屋里冷吧。” “我问了爷爷奶奶关于‘十三宗’和‘足心水’的事情,他们没有给我任何答案,不过,我猜他们是‘十三宗’的人,他们并没有否认。” “你也怀疑他们是‘十三宗’的人?” “嗯!” “你猜对了,小芳昨晚上已经承认了爷爷奶奶就是‘十三宗’的人,连赵校长都尊他们一声前辈,想必地位一定不会太低。” “嫂子……还说什么了?” “她说这附近有很多很多‘十三宗’的人。” “附近……是指漆园里的人吗?” “应当包括在内吧。” “这么说……到处都有我们的人,天啊!不会连伯父伯母都是‘十三宗’的人吧?” “爹爹伐木的所有天赋和技能满格,在歙、睦俩州只怕没有比他更强大的伐木工了,看起来他很有可能是‘十三宗’里的一个小头头。” “这么说伯父也不是无缘无故地来漆园的?” “也许吧。” “我还以为他真是为了寻找新生活呢,啧啧啧!我发现‘十三宗’里的人都特别特别的擅长——装——装——装!” “说什么呢,要不是爹爹,我们还在深山老林里砍树呢,你怎么会有机会去县一中读书。” “是是是,还是大伯父有远见,为了让我读书特地搬了次家。”方肥开了个玩笑。 方腊没有笑,因为这个玩笑不好笑。他转移了话题,“二弟,你说的那个‘足心水’是什么意思?” “我想《蹄》、《想》、《漿》不一定是‘帝相将’,还有可能是‘足心水’。” “赵校长,还有小芳、爷爷、奶奶、爹、娘……他们好象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却故意遮遮掩掩的,他们究竟想搞什么名堂?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答案。”方腊皱起眉头。 “也许都和你接到的那个任务有关系。” “如果游戏里搞一个这种任务出来,想必玩家都会跑光了。” “哪可不一定。据嫂子说,这个任务已经传承快五百年了,虽然没有人能完成,还是一直有人不停地在做,甚至不惜付出生命代价。现在,大哥不是也开始了吗。” “游戏真是害死人!耽误了一代又一代,都从唐朝耽误到宋朝了。” “估计还得从元、明、清一直耽误到天朝呢,”方肥接了一句,又问:“大哥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那个任务。” “我没有办法,一点头绪都没有,让人怎么玩。不过……听小芳的意思,我得先成为‘十三宗’的总教主才有可能完成那个任务。” “可大哥怎样才能成为‘十三宗’的总教主呢?” “我决定亲自去问问爷爷奶奶。” “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不合适!”方腊一口拒绝。 方肥一脸的失望,他嘟囔了一句:“你一个人去好了。” 没想到方腊又拍拍方肥的肩,笑着说了一句:“二弟,逗你玩呢,我们一起去。” 方肥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大哥,你终于懂幽默了。” “你才看出来,什么眼神!”方腊不满地表示。 . 等方腊方肥进了方公方婆的房间,发现方貌已经在里边了。不知道他们刚才说些什么,三个人是笑容满面。 方貌大咧咧地坐在方婆的腿上,还靠在方婆的怀里,真没把自己当大人。 方腊和方肥互视一眼,不禁心里感叹一句,“真是那哪都有他!” “爷爷、奶奶。”方腊和方肥一进门先问候了一声。 “大孙子和二孙子来了。”方公也客气了一声。 方婆要起来,方貌赖着不动,方婆只好推他下地,“小死皮子,你大哥来了也不招呼一声。” “反正天天见呢,一家人这么客气干吗,”然后,方貌故意问,“大哥,是不是呀?” “就是,就是,三弟说的对,一家人客气什么。”方腊不这么说还能说什么呢。 “坐,坐。” 方腊和方肥坐下后,方肥问,“爷爷奶奶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方貌抢着说道:“爷爷奶奶给我讲他们的恋爱经过呢,可好玩了。” 方腊和方肥听了个目瞪口呆,心中顿时飘起一团疑云:“这……可能吗?” 方婆解释,“这话一到三孙子嘴里,马上就变味了。” 方貌又梗着脖子叫上了劲,“明明奶奶说你那阵子追爷爷追得好辛苦,好几次差点被爷爷没蹬掉。” 方婆笑了,“呵呵,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想想都好笑。那阵子我也不懂什么是爱情,就喜欢一条道上走到黑。要搁现在,我才懒得理他,脾气又臭又硬,又自以为是。自己浑身的错误缺点,还非要说真理总是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要自我感觉太好哟!” 方公不愿意了,“死老婆子,你会说话吗?我怎么就浑身的错误缺点了,我一身的优秀品质你就看不到吗?难道你跟着我受了什么委屈了?话说,那阵子多少个漂亮的小美眉追求我,怎么到头来就落到你手里了。” 方婆“啧啧啧!”了一长串,“你不落到我手心,还想落到如来佛手掌心呢。” 方腊三个人听了都忍不住地笑了。 “奶奶真逗,你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一位大美女吧?”方貌问。 “哪是当然了!话说奶奶年轻的时候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倾国又倾城,美丽又动人,追我的‘小鲜肉’和‘帅锅’们排队都排成长城了。” 43.记性不好 方公表示不服,“你说的那个女人不是你吧?” “不是我还会是谁?”方婆更不服了。 “是九尾狐狸精吧。”方公一本正经地说道。 “没个正形,把自个老婆比狐狸精。你无缘无故地提起狐狸精,是不是还惦记着姓胡的那个狐狸精呢?”方婆可真会翻旧帐。 “什么时候的事了,你还记着!”方公用眼睛挖了一下方婆,见方婆还要罗索,赶紧转移到方腊身上,他问:“大孙子,你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托爷爷奶奶的福,我一切都好。” “好就好,要不你娘的心脏又要坏掉了,”方公停了一下,又问:“大孙子,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听小芳说是爷爷奶奶救了我一命,我特地向爷爷奶奶来表示感谢的。”方腊说着离座向方公方婆行礼。 方婆赶紧拉住方腊,“大孙子,这你就见外了。刚才还说一家人不用客气,这一阵子没过,你就忘记了。坐坐,坐下说。” “让奶奶见笑了。”方腊再次坐下。 五个人又说了一阵子闲话。 方腊见他们天南地北东拉西扯的越扯越远,只好主动切入主题。“爷爷,听说我是被心魔控制了,可是我醒来以后为什么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方公随口来了一句,“你什么也记不起来就对了,那是因为你记性不好。” 一句话正好顶到方腊的肺上,让他的肺功能一下发生了异常,他顿时感觉呼吸困难了。 方婆打了个圆场,“其实心魔吧,我们知道的也不多。反正,大孙子,你只要记住一句话就行了。” “奶奶,请讲。” “心魔很可怕,你很难对付。” “奶奶,我记住了。”方腊还打算多套点话,又问方公,“关于心魔,爷爷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没想到方公来了一句,“你奶奶说的很全面,我就不再补充什么了。” 一句话就很全面,有木有搞错? 方腊和方肥交换了一下眼色,知道俩位老人家不愿多说,估计也问不出什么名堂,又坐了一会,也就告辞了。 方貌象个跟屁虫一样也跟着出来。 下了坡,方貌神秘兮兮地说了一句:“大哥,爷爷告诉我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一个天大的秘密。”方貌得意的说着,“不过,爷爷说不让告诉别人。” 方腊对着方肥说道:“二弟,走,咱们出去玩。” 方肥答应了一句,“好,就我们俩,不带别人。” 方貌当时就急了,“你们这是成心欺负人吧?我告诉你们还不成吗。” 方腊和方肥目光一齐射向了方貌,“你还不快说。” 不料,方貌眼珠子嘟噜噜转了一圈子后,来了一句:“我才不上你们当呢。你们哪也去不了,娘今天说了让你静养,不许你出去的。” 方腊和方肥俩个人立即起了一脑门子黑线。 方貌一边拍手一边跳着跑到前边,又回头说着:“骗人的孩子被狼吃,欺负弟弟的哥哥小心老黑猫!噢噢!不理你们了,找嫂子玩去喽。” 方貌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方腊苦笑,“老三一点不比咱们傻。” “而且他的轻功也比咱们好很多,我现在已经追不上他了。” “你想说什么?” “三弟的轻功很可能已经满级了。” “什么!他怎么进步这么快,是谁教的三弟轻功?” “是大伯母。” “啊!我娘也太偏心了吧。” “大伯母不是偏心,她也是爱子心切。” “爱子心切……此话怎讲?” “大伯母听方貌说他老是被人欺负,所以特意传授给他一套独门的轻功心法用来防身的。” 方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三弟老是被人欺负……是谁欺负他了?” 方肥苦笑,无限沉重的望着方腊说道:“还能有谁。” . 灶房里边三婶在煮汤,小芳和俩个囡囡在门外的石阶上坐着用手挑着箩里的一大堆梅干菜和干菇、干笋。 这时候,方貌跑了过来,一见面先告状,“嫂子,大哥和二哥又欺负我了。” 小芳关心地问:“三弟,他们怎么欺负你了?” “他们要出去玩还不带上我。” “这太不象话了,一点当哥的样子也没有,回头我要好好批评批评他们,让他们时刻牢记亲兄弟是用来关心的不是用来欺负的这个道理。”小芳表情严肃地说道。 “就是吗,还是嫂子好,从来不欺负小叔子。” “我怎么会象他们一样没素质呢,对不对?” “那是当然了。”方貌坐下,拿着一把干菜,不捡在手上扔着玩,搞得俩个囡囡都笑。 “他们没说去哪玩吗?” 方貌撇了下嘴,“其实他们哪也去不了,他们只是想骗我知道的秘密呢。” “貌貌哥,你又知道了什么秘密?”大囡囡好奇地问道。 “一个天大的秘密,这可是爷爷亲口告诉我的。”方貌一脸的神奇。 “告诉我们好不好?”小囡囡也问。 方貌一脸的为难,“小妹妹,爷爷说了不能告诉别人的。” “哟!”大小囡囡都伸出舌头,齐声说道:“貌貌哥又在骗人。” “你们说我是骗子也没用,反正我不能告诉别人。” 小芳从方貌的表情觉得他不象是说假话,心里一动,故意问:“爷爷告诉你一个什么天大的秘密你不能说?三弟,难道嫂子也是别人吗?” “嫂子当然不是别人,不过……”方貌故意想了好一会,又四下看了看,才趴到小芳的肩膀上,对着小芳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什么。 “天啊!”小芳表情瞬间巨变,惊得当时跳了起来。 吓得俩个小囡囡都向后一缩,瞪大了眼睛看。 方貌又郑重其事的说道:“嫂子,绝对不骗你,骗你是小狗。” “不行,我得找他去。”小芳一把丢下手中的干菜。 方貌忙问了一句,“嫂子你找谁去?” “找爷爷去。”小芳说话间已经跑了起来。 “千万别对爷爷说是我告诉你的。”方貌喊了一句,小芳早没影了。 44.护教尊者 小囡囡睁着好奇的大眼睛问:“貌貌哥,你跟大嫂子说什么了?” 方貌摸着小囡囡的头和颜悦色地说道:“小囡囡,我可什么也没有说。还有,你们不许说我来过,回头哥哥给你们买棒棒糖吃。” “貌貌哥,我们现在就要棒棒糖。”小囡囡说着伸出一只手。 “我还没买呢。” “貌貌哥,你没有,就是想骗人。” “你们怎么连三哥的话也不信了,三哥多会骗过你们?” 方貌刚说完,听背后有人说了一句,“小貌,你又哄你妹妹给她棒棒糖吃呢,上次的还欠着呢。” 方貌一回头,见三婶端个空盆出来,马上露出一副笑脸,“三婶,我上次是逗她们玩呢。” “就知道逗妹妹玩,”三婶说着不见了小芳,问:“你嫂子呢?” “我来就没见着嫂子,三婶你忙着,我玩去了。”方貌说着赶紧溜了。 等方貌走了,小囡囡马上揭穿,“娘,貌貌哥又在骗人,嫂子明明刚才和他说了很多话。” 大囡囡又补充了一句,“貌貌哥还不让我们说他来过了。” 三婶马上沉下脸,训了一句,“囡囡,你们怎么老是不长记性,你们不许背后说哥哥的坏话!” 吓得大小囡囡赶紧用手捂上嘴巴,互相还做了个鬼脸。 . 方公客厅里,方公和方婆坐着,满面愁容。 “老头子,你干嘛要告诉方貌那个消息?”方婆问。 “让孩子有个心理准备吧,要不又得惊动一家老小上下不安。”方公答。 “你告诉他们能有什么准备,连你都没有办法。” “可是,不告诉他们,我一样的没办法。” “老头子,你真的没办法?” “你不相信我,要不要你自己亲自试试?”方公面带不悦。 方婆叹了口手,“要是连老头子都没办法,老婆子试试又有什么用。” “算你有自知之明。” 这时,远处听到一声低沉“喵喵!”声,方婆立即说了一句,“孙媳妇来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方貌不告诉他亲哥哥,却告诉了他嫂子,这个三孙子真是内外不分!”方公骂了一句。 “也许方貌的选择是正确的。” “他正确……我没发现他正确过。” “哪你还故意告诉他。孩子帮你办完事,你又骂人孩子。” “我不是骂,我这是帮三孙子进步呢。” “反正我没觉得三孙子有什么不好,他和方肥都要比方腊强……强得多!” “强个屁!强怎么赵校长没让方貌当班长。” “不爱学习又不是方貌一个人的错。”方婆可真会护短。 方公和方婆老俩口说话间,听到外边小芳高声说道:“‘掌宗’掌门求见‘护教尊者’。” 方公和方婆互视一眼,表情一下变得凝重了,他们下意识地整了整衣巾。方公微微点下头,方婆才大声说道:“邵掌门请进。” 房门推开,小芳走进房内,随手关门。然后,小芳推金山倒玉柱,对着方公和方婆连着拜了七拜,口中称道:“晚辈邵小芳拜见俩位前辈。” 方公和方婆正襟危坐,坦然接受了小芳的礼拜。等行礼已毕,方公说道:“邵掌门不必多礼,请起来吧。” 小芳起身,站在一侧。 “邵掌门请坐。”方婆说道。 “尊者在上,本门不敢就坐。” “‘十三宗’里,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但坐不妨。”方公说道。 “多谢俩位尊者。”小芳这才坐在方公方婆一侧的椅子上,她抬头挺胸,目不斜视。 方公问道:“邵掌门有什么急事,竟然要亮明身份?” 书中暗表,“十三宗”的规矩之一:你一旦亮明身份,就不能再以普通人的关系来对待彼此了,什么爷爷奶奶孙媳妇的这里都不适用。 “第十九代总教主接班人方腊被心魔所困,本掌门特来请教解困的方法。” “方总教主的心魔过于强大,只怕无人能解。”方公答道。 小芳霍然起身,“方总教主的安危重于泰山,本掌门守护不力,还请俩位尊者出手相助。” “本尊已经试过一次,反而加剧了心魔的戾气。如果再次冒然出手,只怕会适得其反,让方总教主遭受心魔的反噬。” 小芳俏脸变色,惊问:“他……他……方总教主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方总教主吉人自有天相,本尊相信他会否极泰来,逢凶化吉。” 通常说到吉人自有天相什么的,都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了,意思就是听天由命吧。 小芳知道了答案——没有人能帮方腊。至少俩位“十三宗”的“护教尊者”没办法帮他。要知道,“护教尊者”在“十三宗”里地位十分尊崇,位在总教主之下众掌门之上。 小芳躬身行礼,“晚辈打扰,实属不该,本门告退。” “掌门慢走,本尊不送。” 小芳慢慢后退,开门出去又关上门。 方公和方婆互视一眼,眼睛里全是无奈。 就在这时,门“嗵!”地一声再次被推开,小芳满脸是泪跑了进来,一下扑到方婆的怀里,跪在地下,“奶奶,爷爷,你们要想办法救救方腊呀。” 小芳是涕泗横流,嚎啕大哭。 小芳这是换了一种身份,恢复到正常的人际关系了,这里又没有“十三宗”什么事了。 要说“十三宗”的人可真会演戏,天天人前背后各一套,也不嫌累得慌。 其实,“十三宗”包括总教主在内每个人都有一个正当的职业,都有自己的一个完整的人生,让外人根本看不出来什么异常。 也正因为如此,“十三宗”这个组织才能传承数百年之久在江湖中没有暴露多少行藏。说到“十三宗”,就不能不提一下“十三宗”的教旨,只有八个字。 正是: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在“十三宗”这个组织里,你必须自食其力,这是一个毫不动摇的群众基础。因为,无论你是总教主还是普通的成员,组织上绝对不会给你发一毛钱的工资或补助。 所以,如果你想凭借组织的力量成就自己升官发财的梦想,实现让孩子移民让老婆吃空饷让亲戚看大门的愿望,更是想也别想! 这位客官,你还想加入我们组织吗? 哪啥,我还是先到别处瞧瞧吧。 45.鼻子冒泡 “好孩子,奶奶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帮你。”方婆摸着小芳的头发,心痛地说着。 方公也劝,“孙媳妇,我让方貌给你代话,就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你千万不可感情用事,自己先乱了方寸。” 小芳泣不成声,“爷爷,嘤……方腊要有个……嘤嘤……三长俩短,嘤嘤嘤……我也不活了。嘤嘤嘤嘤!” “这孩子对方腊这么痴情,怎么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方婆被感动的差点落下老泪,她又劝,“没事的,小芳,你看,我家老头子不是现在活得好好的吗。” “奶奶,我说的是我们家方腊,没说爷爷。” “你爷爷小时候也曾经遇到过方腊这种情况,最后还是挺了过来。” “可是,爷爷武功盖世,样样一百级,我家方腊考试成绩最高的才三十分,能和爷爷相提并论吗?” “能能,太能了。要说,大孙子比他强多了。你爷爷十九岁的时候还没有一门工课上过三十分呢。” 小芳噙着眼泪,“卟哧!”一声笑了,鼻子上冒了个好大的泡,她赶紧用手捂住,“啵!”地一声炸开,搞得她非常的尴尬,脸温立即上升了八度。 方公在一边不愿意了,“死老婆子,说话要凭良心,我十九岁的时候有那么弱智吗?除了数学、语文、外语,我哪门工课低于三十分?” “我不是哄孩子吗,你就不能装回弱智,瞧瞧你这智商,跟弱智也差球不多。” 小芳一听又不愿意了,她站起身来,说道:“奶奶,原来你们都这么看不起我们家方腊呀!他还弱智呢,你们干脆说我嫁给个傻子算了。” 方婆赶紧解释,“奶奶不会说话,你千万别多心。你奶奶也弱智,大家都弱智,这总行了吧。” “你这么说我爱听,你本来就脑子不好使!”方公接了一句。 “有你什么事?你脑子才不好使呢,你简直就是没脑子!”惹得方婆又骂了一句。 不过,老俩口这么一闹,小芳也没心思哭了,她擦干眼泪,说道:“谢谢爷爷奶奶,我走了。” “你不坐一会再走,马上该吃饭了,我们一起下去。” 小芳一声惊呼,“天啊,我的菜还没有摘出来呢,你们中午吃什么?不行,爷爷奶奶,再见。” 小芳说着一溜烟跑出了房门,连门都顾不上关了。 方公摇头晃脑地说了一句,“小芳就是象你。” 方婆得意地说道:“我说是吧,这孩子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是一模一样,遇事哭三叫四的,做事丢三拉四的,办事颠三倒四的,打麻将停三胡四的。” “你敢再大声一点嘛!”方婆吼了起来。 “有理不在声高,难道我跟你讲道理还需要大声吗!”方公的声音一下很大,震得房梁直掉灰。 方婆鼻子一哼,头一扬,嘴一撇,说了一句,“才懒得理你。” . 晚上吃完饭,方腊等小芳忙完了俩个人手拉着手一起回到自个房间。 方腊一进屋就问:“小芳,你的样子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哇。你怎么老是怀疑自己的老婆,这样可不好。男人吗,应当胸怀更宽广一点,眼界更开阔一点,思想更简单一点,做人更小气一点才好。”小芳说着使劲眨着俩只大眼睛。 “你越是眨眼睛越是证明你有事瞒着我。” 小芳马上一瞪眼睛,“方腊,你有完没完,连自己的老婆都不信,你还打算相信谁?” “我也是随便问问,你何必急眼。不过,你越是急眼,越是证明你还是有事瞒着我。”方腊可真执着,绕了一圈子又回来了。 小芳气的使劲推了一把方腊。她鼻子一哼,头一扬,嘴一撇,说了一句,“才懒得理你。” 然后,去镜子前坐下。小芳对镜成双,眉目生情,孤芳自赏,猛可发现下巴有一个小红豆豆,摸摸还有些痛。忍不住说了一句,“怎么结婚前不起这玩意,结婚后这玩意冒出来了?” 方腊不知道小芳说的什么,问道:“这玩意是啥?” “去去去,有你什么事,什么都要问。” 方腊到镜前看到小芳正摸着脸上的那个红豆豆发愁,不禁笑道:“这玩意是内分泌紊乱的产物,要等你生完孩子做完月子更年期过了才会不长的。”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生物课学得好。” “吹牛,你就是舅舅教出来的,我还不知道你什么底细。” 方腊还问呢,“我什么底细?” “你没有一门工课超过三十分。” 方腊一阵汗,话不投机,他也懒得斗嘴巴了。这俩天他总感觉有些乏困,他连着打了俩个长长的哈欠,奔着床走了过去。 小芳拨下簮子,把头一甩,黑真真的头发象瀑布一样披到脑后。 小芳拿起梳子,对着镜子轻轻地梳起了头发,一边梳着一边说:“我说方腊,跟你商量件事。” “噢。” “以后你能不能别老是欺负老三,虽然我知道你是无心的,也没占到多少便宜,可老三这张嘴不饶人,他有事没事就会说你们欺负他。” “噢。” “他今天又跑到我那告状去了。大哥哥欺负自己的小弟弟传出去好听是不是?” “嗯。” “你怎么就会噢噢嗯?你首先要端正自己的态度。欺负弟弟并不能让你的人格变得更高尚,形象更丰满。” “我说的你是不是不爱听,你怎么不嗯了?” “方腊,你听到没有,我在和你说话呢。” 一直没有声音,小芳回过头,方腊背对着自己,面对着床,身体半弓着,看是要上床,但不知怎地竟然停下一动不动了。 “天啊!”小芳捂着嘴惊呼一声,扔下梳子走到方腊身边。 方腊的表情非常复杂,眼睛睁的大大的,一动也不动,象是被自己点了“金手指”一样。 “心魔,果然又来了!”小芳刚要去拉方腊,吓得把手缩了回来。 原来方貌告诉小芳的那个天大的秘密—— 正是: 心魔不会善罢甘休,很快它会卷土重来。 46.闲人免进 小芳从方腊的左边转到右边,又从右边转到左边,满脸都是焦虑,只是不知从何下手。她一个劲地问:“方腊,我该怎么办?方腊,你说我该怎么办?你到是说句话呀。” 就在这时,门一开一合之间,方公和方婆出现在屋里。 小芳扑到方婆怀里,委屈地说道:“奶奶,爷爷说对了,心魔真的又来找方腊了。” “不怕,不怕,有爷爷奶奶在,谁来都不怕。”方婆拍着小芳的肩安慰着。 小芳眼睛一亮,问了一句,“奶奶,不是说你们也没有办法吗?” 方婆打了个愣神,见小芳误会了,忙又说道:“虽然我们对心魔没办法,可是,我们也要来看看,你性子那么烈,奶奶怕你再有个什么意外。” “奶奶你放心,只要方腊没意外,我就不会有意外。” “听听你说的话,让奶奶怎么能放心。唉!小芳,你怎么跟奶奶年轻的时候一个样子。来来,我们坐下,站着也没用。” 方婆拉着小芳坐下后,方公在方腊身边从左边转到右边,再从右边转到左边,伸手几次却不敢踫方腊,一看表情就知道束手无策。 “怎么样?爷爷!”小芳屁股坐了没半分钟又跑到方公身边。 “听方腊的呼吸声现在还算正常。”方公答道。 “爷爷,方腊不要紧吧?”小芳问着眼睛又湿了。 “现在看起来还不要紧。” 方公话音刚落,听到方腊一声尖叫:“放开他!” 吓得小芳要拉方腊,被方婆一把抱住。 小芳挣扎着喊着,“放开我,奶奶。我要去救方腊。” “小芳,你不能冲动,冲动是魔鬼。” “魔鬼都来了,我怎么能不冲动。” 就在这时,方腊突然动了。他原地转个身,双目充满血光,凶狠地瞪着方公、方婆和小芳三个人。样子十分吓人,好象随时要扑上来咬人一口一样。 方公双手伸展,三个人一齐向后退出五六步。 “现在谁也救不了方腊,和心魔斗,只能靠他自己。”方公耐心地解释。 “你,放开她!”方腊用手指着方婆,厉声喝道。 “可他武功那么弱,怎么斗得过强大的心魔。”小芳施放了一个脱身技能,挣脱了方婆的怀抱,再次扑向方腊。 不过,小芳并没有扑到方腊的怀里,就是距离方腊不到一步的地方,她突然感觉到一股气流袭来,她下意识地侧身一躲,还是没有躲过,她“哦!”了一声,一动不动了。 小芳的行动被方公果断地终止。 现在谁也不能碰方腊! 上次方公冒然出手相救,一下激怒了心魔,要不是自己有点老底子,差一点老命不保,更别说救人了。 方婆过来刚要抱开小芳,不料方腊指着又喝了一句,“你,放开她。” “方腊,是奶奶。”方婆停下手,说了一句。 方腊的头木然地转了几下,好象在想一件很复杂的事情。过了好一会,才说了一句,“奶奶……是谁?不认识。”之后,方腊眼中红光渐渐散去,又不动了。 方婆试探着抱起小芳,见方腊没有反应,她迅速将小芳放到床上,用被子盖了起来。只是小芳的一只脚还跷着,将被子顶的高高的,方婆也顾不了这些了。 这时院子外边传来一长串低沉的“喵喵!”声,方婆说道:“他们都赶过来了。” “一定是三孙子把话扩散出去的,看起来这孙子什么事情也不能对他讲。”方公气呼呼地说着。 “现在不是怪三孙子的时候,再说了,如果不是你先告诉方貌,他怎么会传出去什么。” 方公沉吟片刻,说道:“你让他们都回去吧,这里不能再留人了。” “你干脆连我也赶走算了。”方婆嘟囔了一句,开门出去。 也就是绕着房子转一圈子的时间,方婆回来。 方婆还没有开口,方公厉声问道:“他们怎么还没走?” “他们实在不放心,我让他们在屋外听消息,千万别进来。” “你真糊涂!”方公骂了一句,觉得还不够,又补充了一句,“你是越老越糊涂!” “老东西,你怎么跟我说话呢!”惹得方婆对着骂了一句。 方公不在和方婆罗索,沉声对窗外喝道:“‘护教尊者’在此,闲人止步!”方公这是亮明了自己身份。 果然引起了反应。 窗外马上一个人的声音传进来,“‘木宗’掌门夫妇求见‘护教尊者’。” “事关总教主的安危,情况紧急,教中无论男女长幼,速速退出百步之外,不得违令!”方公毫不妥协。 很快,外边有人答应了一声,“我等谨遵教命!” 方公侧耳细听,知道人都走了,这才对着站的笔直的方婆说道:“老婆子,小事可以糊涂,大事千万不能糊涂。” “老婆子明白。” “明白就好。”方公轻轻拍拍方婆的肩膀,和颜悦色地说道:“我们老夫老妻几十年了,用不着这么客气。” 没想到方婆还挺有原则,“小事可以糊涂,大事千万不能糊涂,你少跟我套近乎。” 方公又好气又好笑,摇着头,目光转向了方腊。 方腊没有任何动静。 方公观察一会,去椅子坐下来,做了个手势,方婆也坐了下来。 “方腊没危险吧?” “应当没危险。” “这娃命苦,小小年纪就把心魔给招出来了。”方婆说的时候目光却盯着躺在床上的小芳。 “天降大任于斯人,肯定会历经磨难,这没什么好奇怪的。现在你知道赵校长为什么不把总教主的位置传给方肥了吧。” “要是传给方肥可能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还是这孙子人品太差。” “你怎么可以对未来的总教主这么说话?” “他现在是我孙子,说说他怎么了。”方婆还有理了。 就在这时,听到有人接了一句:“奶奶,谁是你的孙子?你在说我吗?” 方公方婆同时一惊,“方腊,你醒了。” “我醒了?难道我睡觉了?我怎么站着睡觉?爷爷奶奶真会开玩笑。”方腊一脸的傻笑。 方公和方婆互视一眼,心的话,“谁有心情和你开玩笑,这娃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47.一笔交易 方腊转过身,看到床上撑起的那床被子,奇怪地问道:“咦!小芳,你怎么这么快就睡了,瞧瞧你这是什么睡相,腿跷的那么高好看是不是?你可真会搞笑。” 方腊拉开被子,才发现小芳一动不动地支在床上,他又笑了。这次笑的比较正常,是那种开心的笑。“呵呵呵呵!小芳,你怎么也被人拍了一板砖?”说着,方腊又摇头,“不对,不象是板砖,好象是‘金手指’。” 方婆刚要过去,被方公一把拉住,方婆马上发出一个问号——你拉我做什么? 方公瞪了一眼方婆,没解释。 方腊旁若无人的用双手轻轻地抚摸着小芳的脸,眼睛里充满了爱怜。 方婆用目光向方公再次发出一个问号——这孙子要干啥? 方公这次连瞪都懒得瞪一眼,更别说解释了。气得方婆反过来瞪了一眼方公。 方腊摸到小芳太阳穴的时候,手上一用劲,小芳一下清醒。当她看到方腊一张熟悉的脸正微笑地望着自己,二话不说,情不自禁地搂住方腊的脖子,疯狂地亲了起来。 方腊很快做出反应,四片滚烫的唇粘到一起,大口大口地互相吸吮着。 随后,方腊被小芳拉到床上,又拉到自己的身上,急促的呼吸声很快响起…… 镜头转移,俩张椅子上空空如也。 俩位老人家这把岁数了,什么不懂,一看情形不对,早“扯呼”了。 呵呵! 方婆回到自己屋子里一边转着圈子,一边嘴里不停地说着:“年轻就是好,年轻就是好。” 方公的表情也显得有些异样,他似乎回忆着什么,许久许久,说道:“我们也曾年轻过。” . “方腊,你不能老是这么地吓唬人,我们都会疯掉的。” “怪不得你刚才那么疯狂,原来是被吓的,要是这样,以后我要经常吓吓你才对。” “人家说正经的呢,你又瞎想,不理你了。对了,你这次怎么醒得这么快?” “因为我急着赶回来救你,所以才醒来的这么快。” “你就会耍贫嘴,油嘴滑舌的没个正经。你……你没梦到什么吧?” “我见到心魔了。” “啊!他是不是很可怕?” “心魔一点也不可怕,相反的他还很年轻,很高大,很英俊。” “你骗人,爷爷说你的心魔很强大,也很可怕。” “爷爷说的一点没错,可是爷爷没有告诉你心魔长的什么样子吧。” “难道心魔长得真的很年轻,很高大,很英俊?就象……‘小鲜肉’?” “不对,一点也不象‘小鲜肉’。你看我是什么样子没有,心魔跟我一模一样,一样的年轻,一样的高大,一样的英俊。” “方腊,你可真自恋,做人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我都替你脸红。” “难道老公不年轻吗?” “年轻。” “难道老公不高大吗?” “高大。” “难道老公不英俊吗?” “英俊。” “心魔就是我,我的另一面,或者说是另一个我,只不过比我更强大,比我更……可怕!” “方腊,你不会还在说胡话吧?你千万千万别再吓唬我好不好。” “我没有吓唬你,我只是说出一个事实。” “哪……你跟心魔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跟他做了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这个不能说。” “连老婆都不能说吗?” “谁都不能说。” “方腊,你真的不说?你不说是不是?不行,我找爷爷奶奶去!” “你疯了,这么晚了……小芳,你先穿上衣服再去!” . “小芳,没事的。对待自己的心魔一个人通常会有三条路可走。一,不胜其扰——自杀;二,把握命运——战胜它;三,互谅互让——达成交易。如果你战胜不了自己的心魔,又不想自杀,就只剩下最后一种选择。正常情况下每个人都会和心魔最终达成一个交易。当然了,条件会相当的苛刻,相当于出卖了自己。这是心魔出现后的一个必然结果,以后,方腊基本上安全了。” “这究竟是笔什么交易,爷爷,如果把自己卖了……能卖多少钱?” “这要看这个人值不值钱?” “爷爷,我们家方腊值不值钱?” “应该很值钱吧。” “具体的能卖多少钱?” “这个我可不知道。不过,有时候,一个人的价值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不能用金钱衡量……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实际上根本不值钱,连一块钱都卖不上?” “小芳,你多心了,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爷爷,是你多心了,我只是随便说说。其实方腊无论值多少钱我都会真心的对待他。” “这一点我们都相信,你不必多解释。” “可是,方腊却不把他卖了多少钱告诉我,说明他连自己的老婆都不相信,这太可恨了!” “保守秘密属于交易的一部分,小芳,你要理解方腊。” “可是,人家为他那么耽心,都快耽心死了,他一点也不领情不说,这么重要的事情还故意对自己的老婆隐瞒,真心换不来真诚,他这么做实在是太过份了!” “每个男人的身上都会藏着一个或者多个秘密,没有秘密的男人在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的,时间长了你就会习惯了。” “好吧,爷爷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会让这个秘密烂在方腊的肚子里,管他把自己卖了多少钱!爷爷,奶奶,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们,实在不好意思,我回去了,再晚了方腊会不放心的。” . 夜很黑,风很凉。小芳在夜风中独自走着,不但一点不害怕,看起来她心情也不错,连蹦带跳的不说,嘴里还哼着歌呢。 正是: 青溪有个姑娘叫小芳, 嫁个老公叫方腊, 一双迷人的大眼睛, 看得他心发慌…… 远处,有一只老黑猫双目烁烁放着幽光,一直盯着歌声传出的地方,不知道是听得入了谜,还是心里发了慌,一个不留神,差点从树枝上掉下来。还好,它及时的用一只后爪勾住了树枝,在空中晃了俩下,再次站在树上。 48.作家之一 转眼间,冬去春来,到处都是翠翠的绿和柔柔的风。 一年之计在于春。漆园的人也踏着春天的脚步开始忙碌起来。他们每天都要迎着晨曦,又送走夕阳。在辛苦中生活,又在生活中快乐。 要把二十多亩山坡地改造成一片漆园可不是一俩天的事情,他们除了依靠自己勤劳的双手,别无选择。 男人们很辛苦,无论开荒,挖坑,栽新苗,哪一样都离不开勤劳的双手。 女人们也不轻松,她们要浇水、施肥、锄草、带孩子、做家务。她们的工作也没有一样能离开勤劳的双手。 当然了,这世上还是有一些人根本不需要动手就可以挣到用手都数不过来的大钱,这种人其实长着手都是一种多余,都是一种浪费,剁掉算球! 你不服气是不是?不用手能挣到大钱的那叫本事!你有这种本事没有?没有就闭嘴! 方腊完全融入到漆园的日常生产和生活中了,漆园中所有的活计他都可以独立完成,而且是越干越好。 不对吧,方腊,你是不是把自己总教主的身份和任务都给忘记了? 你在说我吗?我现在没空和你说这些——方腊如是说。 方肥仍然在县城读书,只要休假就会回来帮着干点什么。 方貌也不错,可以象个男人一样正式参加生产劳动了,虽然他干活的时候常常会溜出去一段时间,不过,保证收工之前他能赶回来,这叫工作休闲俩不误。 总之,无论是过去的伐木还是现在的制漆,方家人没有人会吃闲饭,连俩个囡囡都知道每天跟着小芳嫂子在厨房帮忙摘个菜呢。 没办法,你不干都不行,谁让你长着一双劳动人民的双手呢,呵呵! 方家人齐心合力整整忙了大半年,总算没白忙。今年漆园割的所有的漆都卖了出去,更夸张地还是,连明年的漆也全部预订了出去,真是产销俩旺。 收获的喜悦就是数钱的时候,当一桶桶漆变成一串串丁当做响的铜钱的时候,也是方腊娘最忙的时候。 方貌通常都会过来帮着数钱,因为铜钱的绳子并不结实,有时候会散开,方貌理所当然地会顺手拿走几文钱,再找跟新绳穿好。 如果没有断开的绳子,方貌有时候也会想办法弄断,再重新系上。 方貌美其名曰:捡漏。 方貌这种行为,自然引起人的注意。 为此,方达提醒过方腊娘,“貌儿这个习惯可不好,你得管管了。” “每次他最多拿走五块钱,从来不多拿,这孩子怎么回事,我心中有数。”方腊娘总是如此回答。 方达说了几次也就算了,一家做生漆生意的漆园老板儿子从钱串上撸走五块钱,才多大点事情。 人们总能在辛苦的生活中寻找出不一样的快乐。 方貌撸钱的时候就很快乐,不过,方腊却找到另一种人生的新快乐,那种快乐远比方貌从断开的钱串上撸下五块钱要来的更巨大。 难道方腊当上总教主了? 错!方腊没有当上总教主,他当上爸爸了。 这个孩子是方家在漆园出生的第一个小生命,他给方家带来了无尽的喜悦。漆园里每个人都亲自跑来表示祝贺,并送来一大堆不太值钱的礼物。 阵痛过后,留给小芳的全是幸福。 小芳幸福的脸都笑圆了不说,甚至连她的性格也明显改变了。按三婶的话说是“小芳的母性增强了”,按方腊的话是“她的废话变多了”。 小芳抱着自己的孩子几乎不放手,还没日没夜地和自己的孩子对话。如果方腊在身边,她就会转移对话目标。 听着小芳没完没了的絮叨,常常会让方腊产生“晕菜”的感觉。 “方腊,你还别说,这孩子越看越像你了。” “不像我麻烦了。” “方腊,你说咱们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呢?” “哪还用问吗,当然叫天定了。” “为什么叫天定?难道是老天定好的?” “不是老天定的,是爹专程请一位先生给起的。那位先生说这个名字高端大气上档次,简单地说就是‘高大上’。” “哪……为什么不让咱们孩子直接叫方高大上呢?” “方高大上……这名字怎么听着象个日本人,可是咱孩子是中国籍。” “要是这样,哪……还是叫天定吧。天定,挺响亮的,一点也不难听。对了,方腊,给咱们孩子起名字的一定是位算命先生吧?” “不是算命先生,就是个码字的。” “码字的……是什么的干活?” “码字的在没成名之前叫作者,成名之后叫作家。” “原来是位作家,怪不得能起这么高尚的名字呢。” “是‘高大上’,不是高尚。” “高了才上吗,反正一个意思。方腊,那位作家叫什么名字?离咱家远不远?有空请人来家里玩。” “那位作家就是施耐庵,离咱家这不远,是苏州人。他可是咱全中国最著名的作家……之一,名气大的不得了,一般人想见都见不着,请人来咱家做客根本不可能。” “是施耐庵呀,我认识,我认识。” “人家是明朝人,你怎么认识的?” “我听过他的评书,叫……叫……我想起来了,叫《水壶转》。” 方腊顿时觉的头一阵阵的——“晕菜”。 . 幸福的事情总是接二连三,小芳等到第二年又生下一位小千金。这次和上次一样,漆园里的人又全来表示祝贺,收得礼物比上次还要多呢。不过,仍然没什么值钱货。 小芳抱着自己的女儿,又是浑身上下的小幸福。幸福之余她没忘记催促方腊,“他爹,你赶紧去苏州请施耐庵再给咱们的宝贝千金起个好名字。” “不用去,施先生早就起好了。” “叫什么名字,好听不好听?” “金芝。” “金芝……金色的芝麻,好好听哟。” “什么金色的芝麻,是金色的胡麻。” “方腊,你说什么?” “嗨!让你给绕晕了,是金色的灵芝。” “金色的灵芝,果然很高……尚。” “是‘高大上’,不是高尚。” “你不解释能憋死是不是!” 49.叫咪咪眼 也是这年,方肥踌躇满志满怀豪情的回到漆园。一进家门,他举着双手怒吼了一句:“我毕业了!” 声音大到整个山谷中所有的鸟都能听到。 可别小看初中生,在大宋那阵子,算是个文化人了。 当然了,这学历要是在东京城只怕想找份体面的工作都不容易。现在的东京,听说连看大门的都不招初中生了。 可在青溪县喝村这个小地方,方肥的文化程度还是足以让人傲娇的,要知道,连赵校长才是小学毕业。 有文化的人果然不一样,无论想法、说法和做法都特别的与众不同。 方肥回来后,和方达夫妇相当正式的深谈了一次,并对自己的未来人生做出一个让人会从头痛到脚的设想和规划。 方肥开门见山,直抒心怀,“伯父,我想把‘山村学校’再开起来。” 方达愣了好一会,才好奇地问:“噢,小肥,你要把‘山村学校’开起来,这是为什么呢?” “我立志当一名山村教师,教书育人,改变山村落后面貌。伯父,你一定要支持我呀。” 方达头当时就大了,他好心地提醒:“你打算教书育人是件好事情,我当然支持了。不过,我支持没用,你当教师就怕县教育局不同意,你又没有上岗证。” “我又不要编制,干它屁事!再说了,方校长不也没有上岗证吗?”方肥很豪迈,果然是什么师父能教出什么徒弟。 方达又问:“喝村可是个小地方,你如果办学,打算一年收多少学生呢?” “有多少就收多少,多多益善,来者不拒。” “你打算每学期每个学生收多少学费呢?” “我要求不高,给点心意,不给随意。” “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你又打算象赵校长一样实行免费义务教育呢?” “嗯!赵校长是我一生需要不断提高和努力看齐的标竿,我愿意迈开我的小碎步追寻他的足迹。” 方达肚子开始痛了,他一边揉着一边又问:“你没有收入,又想教书育人,孩子,你吃什么?穿什么?喝什么?用什么?” “所以,我才和大伯父商量的。吃的、穿的、喝的、用的暂时还需要靠大伯父鼎力资助,就当大伯父为乡村的教育事业添砖加瓦做点贡献吧。等我们学校培养出帝王将相之后,我保证将来一定会获得丰厚的回报。” “好吧,你是我侄子,就是我儿子,我管你吃管你穿管你喝管你用的都是应该的,这没有一点问题。可是,你到了要成家的年纪了,你没钱谁家的姑娘肯嫁给你?”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方肥一脸的各种期待。 方达好心提醒,“小肥,我听说这句话是皇帝专门用来给同学们洗脑的。” “这个我清楚,皇帝没你说的那么坏。”方肥很有主见。 方达一阵汗,继续前边的话题说着,“小肥,这些年,你一直在上学,我们不好催促你,毕竟你的学业更重要。现在你毕业了,你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个人问题了。” 方肥随口来了一句,“为了大宋的教育事业,我个人的事情可以先放放。” “你打算放多久?” “能放多久就多久。” “肥儿,你哥比你大不了俩岁,他都俩个孩了,你还是一个人,你不能再拖了。”方腊娘插了一句。 “哥那是早婚早恋,现在城里早都不流行了。听说国外的女人要拖到四十多岁才生头胎呢。大伯母,这个我不急。” 方腊娘皱起眉头,心的话:“四十多岁的女人生头胎会不会不安全?” 方达接过来说道:“你不急不要紧,可我跟你大伯母着急,你当校长办学校我支持,我们也不图什么回报。这个一点问题也没有,问题是山里的孩子还是早点成家好。所谓成家立业,自古以来都是先成家后立业的。” “大伯父,能不能让我再考虑考虑。”方肥目的达到了,也表面上让了一步。 方达当然不傻,“你就别考虑了,你一考虑又不知道多少年过去了。我们替你相中了一家闺女,岁数和你差不多。人可好了,绣得一手漂亮的双面十字绣。” 方肥一下愣住,他瞪大了眼睛问道:“大伯父,你不会说的是兰花花吧?” “没错,就是她。我和你伯母已经商量好了,只要你点头同意,我们就托媒人说去。上次给你大哥说亲的时候,我们前期调研工作没有做扎实,伤害到了兰家,搞得我们很被动。这次,为了防止意外,我们特意先征求下你的个人意见。” “哈哈哈哈!”方肥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把脸笑开了花。 “你笑什么?大伯可不是和你开玩笑。”方达一脸的严肃。 方肥好不容易收住笑,摇着头说道:“大伯,你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小肥,你有话好好说,和大人说话,不兴嘻皮笑脸的,让外人看到,还以为你没念过书呢。”方达绷着张脸教训道。 因为方肥父母的原因,从小到大方达从来没有狠过方肥,绷张脸已经是最最严厉的了。 方肥果然不笑了,“大伯父的调研工作看起来做的还是不够扎实。三弟和兰花花早就好上了,你把兰花花许给我,你儿子愿意不?” “什么?方貌和兰花花……女大五,赛老母。不行!”方达当时就怒了,跳了起来,落地时腿抽了筋,顿时很痛。 可方腊娘的一句话,让方达当时就没脾气了。 方腊娘是这么说的:“貌貌和花花……女大五,有钱图。我看行!” . 正是: 阳光下碧水青山,青山上层层梯田。 梯田边绿树成荫,绿荫旁牛羊成群。 在一株青梅树下,坐着俩个人,男的背靠树干,女的靠在男人怀里,他们紧紧贴在一起,远远一看还以为是一个人呢。 男的脸上有点稚气未脱,女的看起来更成熟一些。 男的是方貌,女的是兰花花。 也不知方貌说什么可笑的事情,惹得兰花花一直“咯咯咯咯!”不停在笑。搞得她一双眼睛笑成了弯月。 噢,不对,按方貌的话说那不叫弯月,那叫咪咪眼。 50.貌貌别闹 方貌搂着兰花花的肩,而兰花花埋在方貌的怀里。俩个人耳鬓厮磨,外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们的关系已经处在热恋中的最后冲刺阶段。 他们哪是放羊来了,纯粹是谈恋爱来了,呵呵。 闲着没事,方貌用兰花花的秀发刷着兰花花的脖子,他知道她怕痒。 兰花花推开。方貌很快又伸了过来,兰花花只好一把握住方貌的手,“貌貌,别闹。” 方貌一只手不动了,另一只手又开始不老实了。他轻轻摸着兰花花的身体,一不留神钻到她的袖子里边。 方貌掐掐摸摸,兰花花扭扭捏捏,俩个人一阵嘻闹,连青梅树都笑得花枝乱颤。 等疯够了,方貌突然变得一本正经地说道:“花花,我们结婚吧?” 兰花花愣了一下,摇着头说道:“我爹肯定不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 “你太小。” “我还小呀,过了年我就十八了。” “不是还没过年吗。” “花花姐,说实话,你可不小了。” “你嫌我老是不是?”兰花花生气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千万别误会。” “哪你是什么意思?” “我耽心你爹在我娶你之前把你先许给了别人。”方貌说的可真绕。 “爹许谁也没用,我除了方……家的人谁也不嫁。” “我听说,媒婆又上你们家了,万一你爹爹同意了,我可惨了。” “不要紧,只要我不点头,谁也抬不走我。” “可万一要是……” “哪我就死给他们看!” “我的姐姐,你怎么这么傻呀。你死了我可怎么办?我岂不是竹蓝打水一场空,要打一辈子光棍。花花,你别想不开,我们完全可以私奔的。” “不!除非明媒正娶,我跟谁也不走。” “可你爹不是嫌我岁数小吗?” “我可以等你,反正你早晚有一天会长大。” “你要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花花,你真好,你是我见到过除了我娘我嫂子以外最好的女人了。”方貌说着嘴巴凑上去,却被兰花花一把推开。 “什么,原来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还不如你嫂子!”兰花花气坏了。 方貌赶紧改口,“你比她强多了,将来我们成亲了,你比我娘都好。” “真的?”兰花花不相信。 方貌发誓,“我保证兰花花是我的心目中最好的女人……没有之一,比我亲娘还要好。” 兰花花“卟哧!”一笑,说道:“你就会说好听的哄我。一听就是假的,哪有老婆比自己娘亲的,哪你不成白眼狼了吗?” “为了我心爱的花花,别说当个白眼狼,就是当条四眼狗我都愿意。”方貌可真舍得下本钱。 兰花花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男人吗,就得对自己狠一点。” 方貌见兰花花不生气了,又把她拉到怀里想香一香。 兰花花半推半就,就在俩个人四唇刚刚接触,正准备纵深发展的时候,兰花花突然又一把推开方貌,一下蹦了起来。 方貌不愿意了,“花花,你怎么老是一惊一乍的,这对我刺激太大了,我心脏会骤停的。” 兰花花没理方貌,往他身后喊了一句:“哥哥!” 方貌立即从地下跳了起来。 方貌回头,一位青年壮汉犹如一座黑塔一般站在不远处。 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而且他的脸更黑,还绷得紧紧的,此时正怒视着方貌。方貌当然认识是兰花花的亲哥哥兰黑黑。 他们已经打了很多次交道了,方貌可是一直把对方当成未来的大舅哥一样尊重和对待的,可惜人家从来没把方貌当个菜,黑脸更是没白过。 方貌有礼貌地叫了一声,“兰大哥来了。” “谁是你大哥!”兰黑黑没好气地答道,他一见到方家的小子心里就烦,见到方貌和妹妹在一起的时候就会更烦。 如果不是方家的小子,妹妹怎么会到这个岁数还没成亲。要知道,这可是在大宋,二十多岁还没出阁的姑娘几乎等同于天朝的“齐天大剩”了。 方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既然不承认,当我叫空气好了。” “谁是空气?”兰黑黑这是在挑衅了。 方貌也不是吃素的,他马上接了一句,“你想找事是不是?” “找事又怎样?” “你想怎样就怎样,谁怕谁呀!” 兰花花走了俩步,拦在俩个人中间,用俩只手分别挥了挥,说道:“好了,好了,你们一见面就吵架,怎么跟婆娘一样。” 兰黑黑和方貌果然不在斗嘴了,因为他们谁也不想当婆娘。 兰花花问:“哥哥,找我有什么事?” “爹让我叫你回去。” “可羊还没有吃饱呢。” “你先走,羊,我再放一会。” “哥哥,爹爹没说是什么事?” “媒人来提亲了。”兰黑黑不怀好意地睃了一眼方貌。 “什么?不行!”方貌当时就不愿意了,他又挡在兰花花身前。 “你说不行就不行,你算哪棵山葱?” “我是你妹夫,当然我说不行就不行了。”方貌嘴上从来不吃亏。 兰黑黑气的脸更黑了,他指着方貌和兰花花骂了起来,“好啊,你们俩个人不知羞耻,居然都成夫妻了。爹娘同意没同意?你们领证没领证?伤风败俗,太不要脸了!” 兰花花赶紧解释,“哥哥,别听他瞎说,他就喜欢胡说八道,我们什么也没有。” 方貌又不愿意了,“花花,到这种时候了,你还不承认。我们马上就会有孩子了,他马上也要当舅舅了,怎么会什么也没有呢?” “什么?”兰花花惊诧。 “天啊!”兰黑黑惊悚。 方貌一脸的得意,“怎么样,回去告诉你爹,花花我娶定了,她生是方家的人,死是方家的鬼,养个孩子也是方家的种,永远永远……” “啪!”地一声脆响,兰花花怒极,顺手挥出一掌。 一个黄花闺女被人说怀孕了,而且还什么都没干,以后怎么嫁人吗?她不生气谁生气。 巴掌结结实实落到方貌的脸上,方貌脑子“嗡!”地一声,满眼的小星星在闪烁。兰花花的手可不轻,方貌被一掌拍到树下边。 方貌一下子凌乱了,他捂着滚烫的脸,满肚子委屈,当时眼泪流下俩串串。 51.我们私奔 “叫你乱说。”兰花花生了一下气,见方貌一脸的可怜样,又于心不忍,过去伸手要拉方貌。 方貌抱着兰花花的腿嚎开了,“花花姐,你不能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啊!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花花姐,我们还是私奔吧!” “我绝不跟你私奔。”还别说,兰花花大事一点也不糊涂,要不真有可能让兰黑黑先当回舅舅再说。 “天啊!你要嫁人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到时候太阳落山从此不在升起,大地一片黑暗到处冰天雪地。老天!你为什么总是和我过不去?我招你惹你了!啊啊啊啊!”方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 兰黑黑走过来揪方貌,“男女授受不亲,你抱着我妹妹的腿算怎么回事?放开,快放开!” 不说还好,说了方貌抱得更紧,“我不放,我一放花花姐就成别人的了,你有本事把我的手剁掉算了。” “你以为我不敢!”兰黑黑怒道。 兰花花见自己心爱的男人哭成这样,心早软了。她瞪了一眼兰黑黑,俯下身体,擦着方貌的眼泪。看到他脸上五道深深的血手印,心更软了。她轻轻抚摸着方貌的脸,问道:“貌貌,痛不痛?” “我好痛呀!”方貌声音夸张地叫着。 “对不起,貌貌,我不该打你的脸。” “不是脸痛,是我的心好痛,我的心都碎了。” 兰黑黑在一边骂了起来,“方小三,你别的本事没有,就会装蒜!我妹妹又没有打你胸口,你心痛个屁。” “你没爱过,你不懂。” “我孩子都会打酱油了,我没爱过。”兰黑黑一边生着气,一边拉了下兰花花,“妹妹,别理他了,你回家去,我来对付这小子。这小子就会装……装三孙子!” 方貌一听抱着兰花花的腿更紧了。 兰花花甩开兰黑黑的手,对着方貌郑重其事地说道:“貌貌,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现在媒人都来家了,我一定要回去把我们的爱告诉我爹娘去。” “你千万不能回家,你一回家你爹娘就把你许给别人了。” “貌貌,你放心,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兰花花非你不嫁。” 方貌眼泪立即止住了,“花花姐,我的……心突然不痛了。” “你松手,让我回家,我保证不会嫁给别人。” 方貌刚松开手,马上又抱紧,他不放心地问:“要是你爹娘逼你嫁人呢?” “我就死给他们看!” 方貌吓一跳,说道:“花花姐,你可千万别做傻事,我们还是私奔吧。” “不可能!”兰花花斩钉截铁地说道。然后,她掰开方貌的手,站直身体,走了几步,停下来,回头,对着方貌无限深情地飞了一个“啵!”。 方貌被电了一下,一阵阵晕圈。 兰花花头一昂,毅然决然的走了。那样子象是赴刑场般英勇无畏。 方貌看着又想哭,等兰花花走远了,才喊了一句,“花花姐,你说话可一定要算数呀!” 兰黑黑满眼的鄙视,他“啧啧啧!”了好几声,不住地摇头,“我真想不通,妹妹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菜鸟’。” 方貌马上跳起来,指着兰黑黑骂了起来:“大黑锅,你怎么跟你妹夫说话呢?要不是看在花花姐的面子上,我早收拾你了。” 兰黑黑笑了,笑得好不开心,“呵呵呵呵!凭你?要不要试试?” “我今天不把你打的跪在地下叫爹,我就不姓方。”方貌说话间,已经出手了。 “黑虎掏心”果然厉害,挟着呼呼的风声,“砰!”地一声正中目标——兰黑黑的心窝。 兰黑黑纹丝不动。 方貌感觉打在一口铁锅上,手生痛。他疾退几步,心中暗惊,“兰黑黑这口大黑锅,果然很锅!” 兰黑黑摸着自己的心口,装着一副难受的样子说道:“我的心好痛,痛得心都要碎了。” “你少装逼。” “方小三,难道你就这俩下子,接着来。”兰黑黑不装了,他伸出一个指头,指着方貌又勾了勾,“我今天不把你打的跪在地下叫爹,我就不姓兰。” 方貌被兰黑黑戏谑,忍不住又劈出一掌。不料,兰黑黑五个手指弹出,一片扇形的微光闪过,七枚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方貌的全身七处大穴。 方貌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全身一麻,不能动了。 “臭小子,你以为学会‘乾坤大挪’就可以对付我们兰家的‘绣花针’了吗?你太无知了。说你是‘菜鸟’都是抬举你,你简直就是一白痴!”兰黑黑一脸的各种黑,他绕着方貌转了一圈子。 兰黑黑怒气未消,又指着方貌的鼻子骂起来,“方小三,就凭你,还想当我妹夫,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一个瘷蛤蟆,还想吃天鹅肉。我擦!” 兰黑黑骂了好一阵,最后连他自己听着都觉得无聊,这才说道:“你就在这站岗放哨吧。吹吹风,清醒清醒,看谁来救你。” 话音刚落,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出来,“小黑黑,你怎么连你妹夫都欺负?” 兰黑黑闻声变色,一回头,脸上表情立即尴尬了。他急中生智地解释了一句,“方奶奶,我跟他逗着玩呢。” 来的人正是方婆,她已经到了方貌身边,拍手之间手上多出七枚银针。 方貌能动了,第一件事就是告状,“奶奶,大黑锅欺负我,你替我揍他,狠狠揍他,揍扁他!” 方婆笑了,“你都要成亲的人了,还告状呢,三孙子,你怎么老也长不大。” 方貌一下愣住,“成亲,我跟谁成亲?” “你爹娘已经相中了一家姑娘给你提亲去了。” 方貌当时就急了,“奶奶,我反对,我表示坚决坚决地反对!” 方婆愣了,问道:“原来你不同意呀?” “我当然不同意,我还未成年呢。” “你要不同意就让你爹娘退了这门亲吧。” “奶奶我们一起去,快点去,晚了怕来不急了。”方貌说着拉起方婆手要走。 方婆没动地方,方貌象拉木桩,当然拉不动。“三孙子,你为什么这么着急退亲?” “不着急不行,搞不好要出人命的。” 52.方貌成亲 “三孙子,退了你可别后悔?” “坚决不后悔!” “你不想知道你爹娘给你提的是哪位姑娘家吗?” “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奶奶也得告诉你,免得我的三孙子到时候真后悔,是兰花花。” “天啊!”方貌一下晕了,“奶奶,是真的吗?” “奶奶多会骗过三孙子。” “噢,我终于成了大黑锅的亲妹夫了。”方貌兴奋的一下跳了起来。 “你再敢喊一声大黑锅试试!”方貌身后传来兰黑黑的怒吼声。 方貌连着叫了几声:“大舅哥,大舅哥,我喊你大舅哥总行了吧。”方貌说着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方婆把七枚银针还给了兰黑黑,教训起来,“我说小黑黑,以后兰方就是一家人了,你再也不许欺负你妹夫了,他可是奶奶最疼的三孙子。” “我知道,奶奶就会偏心眼。”兰黑黑翻了下白眼仁。 “说你俩句,你还不服是不是?” “服!服!我哪敢不服奶奶呀,连我爹妈都不敢。”兰黑黑连口答应。 “这还差不多。小黑黑,没事了早点回家。”方婆满意地点点头,又嘱咐一句,慢腾腾向坡下走去。 “奶奶,你慢走呀。”兰黑黑客气了一句。 不客气还好,一客气方婆的身影快成了一道闪电,留下一长串虚影,然后不见了。 兰黑黑挠着头自语道:“我敢不服吗,他奶奶的!” . 后来,方貌和兰花花的亲事订了下来,再再后来,兰花花被方家人的一顶喜轿抬到了漆园。 押轿子的大舅哥兰黑黑特意在脸上扑了一层厚厚的粉,看起来也没那么黑了,就是一碰脸上会掉渣。 为了方貌的亲事,方家人可是做足了准备。给方貌盖了俩间新房子,打了一套新家俱,缝了一床的新被褥。 兰花花的陪嫁也算丰厚,樟木箱子里装得满满登登的不说,还额外陪过来好几只小羊羔,“咩咩!”地乱叫唤,惹得孩子们跟着学着叫。 大喜的日子里,漆园里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 说起来,兰花花能和方貌喜结良缘走到一块真是不容易。 方腊为了小芳曾经拒绝过兰花花一次,没想到一下伤到了兰花花一颗争强好胜的自尊心,她竟然为情所困不能自拨。 之后,兰花花更是剑走偏锋,拒绝所有人来提的亲,无论什么人家,她一律都是一句话——俩个字:“不行!” 家里人快愁死了。有时候生气的时候逼着兰花花嫁人,兰花花不是闹着要当姑子就是要离家出去,再逼急了兰花花会拿着一把刀横在自己脖子上说上一句:“信不信我死给你们看!” 把兰家人折腾的不要不要的。最后,只能随她的性子去了。否则,兰花花也不会拖到现在才嫁人。 谁家要有这么个“齐天大剩”真是惹不起! 后来,兰家知道了花花和方貌的事情,说不惊诧是假的,谁都没想到这么俩个人会对上眼。“姐弟恋”虽然让他们觉得有些别扭,从内心来讲,兰家人还是乐见其成的。 虽然兰家人因为方腊的事情,多少对方家人有些不满,不过,有个总好过一个也没有。 兰黑黑对方貌一直抱有成见,是因为方貌的为人和能力,让他这个当大哥的“捉十”地替妹妹不平,他更看好的是方肥。 问题大舅哥看好谁没用,得小妹妹看好谁才有用。 所以,兰黑黑明知道方家人来是给方貌提亲的,却故意惹得方貌挨上兰花花的一巴掌。 现在方家终于把兰花花接走了,兰家人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彻底落到肚子里了。 正是: 花花也好了,月月也圆了。 貌貌也笑了,剩剩也没了。 无论是城市还是乡村,新婚大喜,虽然有豪奢节俭之别,喜庆的气氛情景都差不多。方貌的洞房花烛夜自然也是如此。 新人进入洞房后,方貌一直没有急着拴门。因为,他耽心不迅之客会偷偷地来爬窗户,以前他就是这么干过来的,他有经验。 虽然开了几次门出来都没发现什么,这次,他还是冷不丁地又打开房门,果然被他猜中,俩个人正爬在窗户外边用舌尖捅窗户纸呢。 方貌搞得哭笑不得,竟然是自己俩个未成年的小表妹——大囡囡和小囡囡。 方貌吼了一句,“囡囡,你们这么小就这么好奇,三婶知道不!” 囡囡俩发现方貌,吓得尖叫一声,“貌貌哥,我们什么也没看见。”然后,飞也似地逃掉了。 方貌当然不会去追,不过,他狠狠地喊了一句,“再敢来爬窗户,腿给你们打断!” 屋里正在洗脸的兰花花问了一句,“貌貌,你想把谁的腿打断?” 方貌随口说了一句,“老黑猫!” 方貌刚说完,就听到一声充满威胁的嘶鸣声,“喵——呜!” 方貌打一愣神,一抬头,房顶上那只老黑猫正目光烁烁地瞪着自己,肯定是因为听到方貌要打断它老人家的腿生气了。 方貌乐了,“今晚上真热闹,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全来了。”方貌指着老黑猫,使劲挥挥手,“赶紧走,不走打断你的腿。” 老黑猫果然动了,它“喵!”地一声从房顶扑向方貌。那姿态,象一只半夜猎食的猫头鹰。 方貌知道这只老黑猫的厉害,吓得“妈呀!”一声逃回房门,“咣!”地一声关上门。 一阵尖锐刺耳的猫爪挠门声“呲呲!”地隔着门传过来,方貌听着使劲缩了下脖子。 兰花花用手巾擦着脸,见方貌慌慌张张的样子,感到好笑,问道:“你不是要打断老黑猫的腿吗?怎么自己吓得躲屋里来了。” “我跟老黑猫开玩笑呢,没想到老黑猫一点也不懂幽默。”方貌自嘲了一句。 没想到屋外老黑猫听完了不在抓门,非常理解地连着“喵喵!喵喵!”好几声,听声音也越来越远了。 谁说老黑猫不懂幽默的,呵呵! 方貌拴好了门,回过头正好和兰花花的目光对上。 “噼噼噼噼!”空气中立即擦出无数道电火花。 方貌走了过去,兰花花迎了过来。 灯一下黑了,从这一刻起,他们开始了如胶如漆如甜似蜜的幸福生活…… 53.开学典礼 自从方肥立志要接过赵校长的班——当个乡村教师,白天基本上都是一个人在学校里收拾,晚上赶回漆园。每天一来一回十好几里山路呢。 不过,山里人有腿,十几里山路根本不放在眼里。再说了,谁让方肥现在买不起车呢,你不走道谁走道! 等方肥把一切准备停当,选择一个良辰吉日,邀请喝村的各界代表,举行了一个隆重的“山村学校开学典礼”。 方肥把会场布置得到象那么回事。 学校大门的木匾“山村学校”上特意用红绸子扎了个花,绕了一圈子,看起来也蛮喜庆的。又把方貌结婚余下的鞭炮“噼里啪啦!”放了好几挂,更增添了不少热闹的气氛。 受邀前来参加典礼的人可真不少。 漆园里包括方公、方婆、方达夫妇、方垕、三婶、小姑、姑父、方腊和小芳,方貌和兰花花、大小囡囡……等等,等等,悉数到场,自不待说。方家的邵、兰俩亲家里也来了不少人,还有方肥县城里几个比较要好的同学,另外就是听到消息来看热闹的一些村民。 好家伙,学堂前的空地上满满的站了几十个人,规模赶上召开村代会了。要说方肥校长的号召力还是蛮大的,一下有这么多人来给他捧场。 令人惋惜的是县教育局没有派个人来,这典礼感觉立即低了好几个档次! 几个年长的方公、方婆在前排就座,其它人只能站着,因为没那么多板凳。 方肥有文化,主意也多,喜欢弄个新潮赶个时髦,开学典礼的仪式跟村代会一样列了多少多少项,看起来相当正式。 方肥是理所当然的主持人,他上了主席台——就是一条短腿桌——亲自宣布:“下面请新任‘山村学校’校长方肥同志发表重要讲话,请大家热烈鼓掌欢迎。” 大家一边笑,“吧吧吧吧!”一边使劲拍着巴掌。掌声中,方肥马上转换了角色,闪亮登场。 今天,方肥特意换了身新长衫,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又年轻,又潇洒,不过,怎么看都象是个在校的大学生,不象个校长。 方肥清清嗓子,“吭吭!”了好几声,面对几十号人,他一点也不怵场,年轻人沉着呢。“今天是个好日子,天清气爽,风和日丽。”方肥的嗓音还是那么洪亮、好听,既亲和又富有感染力。 “感谢各位父老乡亲,亲朋好友,在百忙之中前来参加本校的开学典礼。在此我谨代表‘山村学校’的全体教职员工向大家表示最衷心的感谢。谢谢大家!”方貌说着向大家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惹得大家又笑了起来。 方肥继续他热情洋溢的就职演说,他的口才不错。这些年的书可没有白念,《演讲与口才》是他必读的课外刊物,口才能不好吗? 方肥把大宋当前的教育形势分析得相当透彻和到位,对山村教育现状表达了自己的隐忧和不安,并对“山村学校”的前景进行了一番比较乐观的展望。 总之,方肥终于讲完了。因为学校没有安排饭局,他讲完了,大家也就各忙各的去了。 典礼完毕,是学校招生环节。 还别说,真有给面子的,现场真有报名的。 方芳和方菲。 看到这俩个熟悉的名字,大家全都乐了,因为这俩个人正是三婶的大囡囡和小囡囡。 三婶嗓门大,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们不能让孩子输到起跑线上,犹其是女孩子!” 方肥欣然给自己俩个表妹报名登记。 不过,临回家时,三婶还是有点不放心地对方肥不停地嘱咐,“小肥,每天你可得负责接她们来再送她们回家。你晓得的,这俩个囡囡可是三婶的命根子。” 方肥不住口地答应,“三婶,你要对我们学校有信心。你放宽心,我保证没问题。” 就这样子,“山村学校”在前任赵校长去世停办若干年之后再次开学了,虽然全体教职员工和学生加起来才三个人——校长兼老师方肥和表妹加学生方芳、方菲。 无论是漆园还是喝村里没有人笑话方肥,毕竟这世界上很多工作都需要人来做。 我不做,你不做,他不做,谁来做? . 方肥教俩个学生一点也没有压力,其实他真正的心思不在教学上,而在自己的兴趣上。方肥是一位喜欢独立思考的年轻人,否则,人家怎么会年纪轻轻的就当上校长了呢。 这不靠关系,全靠思想。 方肥的兴趣是什么呢?不会是想当教育局局长吧? 当然不是! 方肥的兴趣仍然在那三本《蹄》、《想》、《漿》上,现在三本“大唐秘籍”全归他了,他为了这三本书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和时间。 方肥知道赵校长不会无缘无故地留下这三本书的,这三本书一定和方腊接到的那个几百年也没有人能完成的任务有关。 问题是方肥已经把三本书都倒背如流了,除了书名之外仍然找不到任何线索。有时候,没有进展他也会烦得叽歪上几句。 “赵校长,你走的时候有那么着急吗,多交待俩句能耽误你投胎是不是?” “大哥,你也真是的,当了这么些年的总教主接班人,却一直接不了班,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你就不怕被人换掉?” 看起来,方肥比方腊更着急。 问题是,方腊这些年一心忙着传宗接代造人呢,貌似顾不上别的事情。 无论风雨,无论寒暑。每天清晨,方肥会领着俩个学生去学校上学,如果雨下得太大,溪流涨水,方肥还得负责背她们涉水过河。 到学校方肥不但要给她们授课,中午还要给她们热饭,晚上又会带她们回家。 时间长了,三婶都觉得方肥累,劝了好几次,“小肥,不对不对,是……方校长,你不行就在家里教囡囡们算了,省得来回跑路了。” “学生不在学校上课,还要学校何用?”方肥理由还挺充分的。 “实在不行,让囡囡退学算了,你一个人当个校长没学生也会轻松点。” 54.充气娃娃 方肥当时就急了,“三婶,你可不能那么干。学校好不容易招了俩个学生,你让她们一走,我不成了光杆司令吗?再说了,方芳和方菲同学学习认真刻苦,理解能力又强,成绩也不错,将来考上县一中没问题。你可千万别把孩子的前途给毁了。” “可县里从来不招女生的。” “等她们考上就招了。如果青溪一中实在进不去,我联系联系其它学校。”方肥拍着胸口说着,好象他是教育局长一样。 孩子上学毕竟是件好事情,三婶也就不再坚持了。 到不指望她们能考上县一中。三婶主要是考虑着,自己的俩个孩子有点文化将来嫁人的时候可以多一些选择不说还可以多要一些财礼。 方肥在学校一边教书育人,一边钻研“大唐秘籍”。说实话,他活得虽然充实确实很辛苦。 一个人……光的棍……这个苦哇……谁理解?呵呵! 正是: 男人无妻家无主,女子无夫身无主。 转过年,方貌也当爹了。 方貌儿子的出生,再次刺痛了方家人的某些敏感神经。也引发了他们对方肥的婚姻大事新一轮的高度重视。方达为此议题专门组织召开了一个重要会议。 会上,大家广开言路,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最后终于达成一个共识,就是:绝对不能让方肥这条“单身狗”再继续任性胡闹下去! 兰家出了一个女“大剩”已经够闹腾了,方家再出个“大师兄”谁受得了,搞什么搞! 等这个会散了之后,方肥发现他有的烦了。因为不停地会有人有事没事的在他耳边“聒噪”。 . “方肥,你不能一心扑在事业上连家都不要了吧?” “伯父,你说什么呢,我不是天天回家吗。” “我没说你天天不回家。方肥,我的意思你该有个自己的家了。” “不急。伯父,男人还是要以事业为重。” “你还不急呢,貌儿的儿子都快喊爹了。你这样下去可不行,成家立业,你不成家怎么搞事业。看见没有,你不成家,学校里连个新生都招不上。” “伯父,学校没有新生入学,是因为没有适龄学童,跟我成不成家没有直接关系的。” “就算学校招不上学生跟你没有关系,你不成家可跟我有直接关系。” “伯父,我不成家怎么又惹着你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不成家哪来的后?所以,你不成家就是对不起你父母,对不起你父母,就是对不起你伯父伯母。你这样子不但会影响到你这一代,还会影响到下一代。方肥,做人做事,不能太任性,听伯父的话,成个家算了。” “伯父,再等等,好吗?” “你还要等?再等都等到明朝了。方肥你老是再等等再等等,不会是……” “不会什么?” “方肥,有句话我一直弊着怕伤你自尊没敢问。” “伯父有话请讲。” “你不会那……儿不行吧?” “那……儿?”方肥等明白了“那儿”是“哪儿”,他一阵恶寒。如果换个人敢这么说,方肥非揍他一顿不可,这太伤人自尊了,“伯父,你……你说什么呢!谁不行了?” “你要真行,给伯父娶个老婆回来试试!” . “小肥,你真的不想成家吗?” “三婶,你能不能说点别的?” “你有文化,我没文化。我们之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别的我跟你没话说。” “三婶,我们至于吗?说别的不行,说说囡囡总行吧。她们是你女儿,也是我的学生。” “囡囡不用说,她们都开始崇拜你了。” “这就有点过份了,三婶,你告诉她们,现在不兴搞个人崇拜。” “三婶跟你开玩笑呢,你怎么当真了。小肥,村里现在的好姑娘早都嫁人了,连剩下的也全部处理掉了,你再不抓紧就只能娶个越南媳妇了。” “越南媳妇?” “对对,前几天有个人贩子还来问呢。你有没有兴趣,六万六可以娶一个?如果八万八就可以娶一个送一个。” “啊!不可能吧,老婆还可以娶一送一?” “怎么不可能。人贩子说了,要是九万九还有更大的优惠呢。真的,三婶不骗你。” “三婶,越南媳妇娶回来说话能听得懂吗?” “听不懂没关系,反正保证能给你生孩子就行了。何况,你又是校长,正好招她进你们学校,你多了个副校长不说,囡囡们还多了个表嫂。你们一边过日子,你顺便教她学中文。” “这可是跨国婚姻,户口怎么办?” “户口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三婶保证你成亲之后生娃之前负责给你办下来。” “三婶,你还是省省吧。” “我省省……小肥,你是不是嫌贵呀,还有便宜的呢,二万二一个?不讲价,而且也没优惠。不过,比你买个充气娃娃便宜多了。” “我买个充气娃娃……三婶,怎么说?”方肥满脸的惊诧。 “三婶的意思,你实在不行就只能买一个充气娃娃对付了。小肥,你不会真的打算买个充气娃娃过一辈子吧?” “三婶,你说呢?” “我……我还是先去问问别人看怎么说。” . “二哥,你不能老是这样子了,你身边没个女人我看着都别扭,出门一根棍,回家棍一根。说实话,你是不是哪……啥?” “什么哪啥?” “基佬的干活!” “我插!你看我长的哪点象‘哥哥’?” “你长得不象‘哥哥’,可‘哥哥’长的象你。二哥,你该醒醒了,千万别再往这条路走下去了。亡国之恨,后庭之花,基友基友,爱滋全有。这可是一条要断子绝孙的绝路啊。” “小三,你给我闭嘴!”方肥怒了,这次他真的怒了。 “好心劝你,反到成了驴肝肺了。二哥,你要真不是基友,你也没必要当大师兄嘛,当个二师兄有什么不好。” “滚,你给我立即滚!” “你别急眼呀,听我把话说完。你当大师兄小心人家紫霞仙子来找你算账。对了,紫霞仙子要是万一来找你,你千万别让人家姑娘等你一万年,这得耽误多少代人,是不是?哎哎!二哥,你怎么走了?我话还没说完呢。” 55.挖个树坑 “二弟。” 方腊刚开口,方肥马上拦住,“大哥,算是兄弟求你了,请免开尊口。我中耳炎都让你们给说的化脓了。你再说,我耳朵就要聋了。” 方腊笑了笑,“我要说什么你不让我说?” “你还能说什么?大哥,你有你的二人世界双宿双飞我不眼红,我辗转反侧孤枕难眠你们也用不着说三道四吧?好象我是劳苦大众,受尽了地主老财土豪劣绅的剥削和压迫,跟他们苦大仇深,迫不及待等着盼着你们来替我报仇雪恨翻身得解放呢。”方肥大倒苦水。 方腊好奇地问:“他们都说什么了?” “别提了,说什么的都有。有怀疑我有功能障碍的,还有帮助给我买越南新娘和充气娃的,最最可恨的是怀疑我的性取向的。大哥,这人要是结婚晚了怎么这么累呀。” 方腊忍住笑,拍拍方肥的肩,“二弟,我很同情,并示表理解。” “你同情都多余,还理解个锤子。你俩孩子他爹了,饱汉哪知饿汉饥。”方肥也不知道今天哪来的劳骚。 方腊只好闭嘴,连理解都变成锤子了,他还能表示什么呢。 方肥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见方腊一直不支声,这才小心地问道:“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找到足心水了。”方腊平静地说了一句。 方肥立即跳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我一直想说却没机会说。”方腊一脸的无辜。 “快说说,足心水是什么?你是怎么找到的?” “你还记着园子里死掉的那棵老漆树吗?” “知道,知道,难道那棵老漆树是足心水?” “不是。”方腊直摇头,他卖起关子。 方肥一脸的惆怅,“大哥,你别在装三孙子了,这园子里人都知道你不是。” “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昨天爹爹让我砍掉那株老漆树……”方腊说着又停了下来。 “你砍掉树掉出个足心水来?”方肥好奇地问道。 “不是,不是。我砍掉那棵树后,我又开始挖树根,挖着挖着就挖出来了。” “是什么东西?快带我去看看。” “什么也没有,就是一个坑。” “大哥,你真幽默。”方肥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这不叫幽默,我只是想把事情说的清楚一点。” “大哥说的够清楚了,迄今为止我还没有一句不明白。” “这就好,我就怕你听不明白人话。” “大哥,用不着骂人也这么含蓄吧。” “我这个人很直接的,怎么含蓄了?” “大哥,别绕了,你还是说说那个坑吧。” “我刚把那棵树根挖出来,系统提示了一句……‘这位客官,恭喜你获得人生的第一个满级职业——挖坑。” “大哥,你可真够勤奋的,俩个孩子了才完成一个一百级的职业。”方肥的语气里完全没有什么恭喜的味道,相反,倒有一些“含蓄”的成分在里边。 方腊大度地没支声,类似的话,方腊从小听大的,早就免疫了。 “然后呢?” “然后,叮!地一声,任务激活了。” “真的!大哥挖个树坑就把任务激活了,这太神奇鸟!”方肥惊叹之余又问:“可说了半天也没足心水什么关系?” “叮!的一声之后,我又接到一个新任务。” “不会是让你再栽上一棵漆树吧?” “那是爹爹交给我的工作,不是任务。任务让我去找一个叫足心水的女人。” “原来足心水是个女人,我早该想到这一点了,怎么脑袋就……不够用了!难道让你们给说秀逗的?”方肥懊恼地使劲拍着自己的脑袋。 方腊说道:“你拍碎了也没用,因为我只有完成一个一百级的职业之后,才能激活任务,也就是说足心水才会出现。我昨天才想明白,小芳一直催着我升级,原来是为了任务。” “我为大哥的勤奋感到由衷的喜悦。还好,嫂子在生了俩个娃之后大哥终于挖对了一个坑,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二弟,你现在有多少满级职业了?” “十三个……不,不,马上十四个了。” “天啊!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娶不到媳妇了。” “大哥你闸住,别往这个话题上套。”方肥立即制止。 “本来就没打算说。”方腊脸上充满了各种失望。 “你的任务激活了,终于可以让我歇会了,看起来我一直在瞎忙乎。” “你没有瞎忙乎,至少你让我知道了这个任务可能跟足心水有关,虽然在之前你还不能确定足心水是脚汗还是汗脚。” “大哥可真会挖苦人,你打算下步怎么办?” “很简单,找到足心水。” “那大哥还等什么,还不去找。” “可是,没有任何线索。足心水是谁?她的家住在哪里?爹妈是谁?是不是白富美?她是老奶奶还是小萝莉?结没结婚?有没有孩子?所以……”方腊又不说了。 “所以,还得去找到才能知道。” “对对。” 方肥没好气地接道:“如果有一个人能找到足心水一定是我,对不对?” 方腊轻轻拍着方肥的肩膀,寄托着无限希望说道:“二弟,好好努力吧,成败在此一举,我能不能当上总教主全看你的了。” 方肥十分理解地说道:“大哥,你就放心地睡吧,兄弟保证能完成这个光荣又艰巨的任务,找到那个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女人。” “兄弟,加油!我看好你哟。”方腊握着拳头,方肥也握着拳头,俩个人“砰砰砰!”对着碰了三下。 “二弟,你说足心水会不会是个美女?” “大哥,你又想说什么?” “很简单,如果足心水是个美女,你千万莫要再错过,一定想办法娶她回来!” “你又来了,没完了是不是!”方肥又生气了。 “唉!为什么有的人怎么说都不开窍呢?” “大哥,你在说我吗?” “难道这里还有别人吗?” 方肥反问一句:“难道你不是人吗?” 方腊摇摇头,没在吭声,背着手走了。 留下方肥一个人不知道是应该高兴呢还是发愁。 过了好一会,方肥才握起拳头使劲挥了挥,大声吼道:“足心水,我一定要找到你!” 56.四马攒蹄 问题是,方肥只知道足心水是个女人而已,其它的一无所知。 没线索到哪找去?没线索没关系,没线索聪明的方肥可以去找线索。 方肥又一头钻进赵校长留下的那三本书里边去了,想寻找到以前没有留意也许现在看起来有用的一些蛛丝马迹。 不能不说方肥属于那种特别能“钻研”型的,就知道“啃书本”。他也不想想,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在书里让他找到?你要到人家里或者工作单位去找才对吗! 书中自有颜如玉……那是大宋真宗皇帝骗那些调皮捣蛋的学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 方肥苦心孤诣一门心思地在古书上找答案,让漆园里知道消息的人都替他发愁。 “方腊,二弟还没有进展?”小芳左边抱着小天定右边抱着小金芝问道。 方腊摇着头,“估计他永远也找不到。” “没想到他有这么笨。” “典型的一个书呆子,光在书里找女人,非打一辈子光棍不可。” “要不要再给他提供点有用的信息?” “怎么说?” “就说你挖树坑又挖到一条新线索。” 方腊皱起眉头,“有没有新鲜点的?” 小芳没想出来,一撇嘴,“骗人是你们男人的强项,你就不能自己去想。” 方腊想了一会,“我到有个主意,不知道行不行。” “说出来听听。” “想办法让他离开学校。” “让他离开学校,除非让他的学校先关门。” “没错,你这叫釜底抽薪。” “让学校关门非得请三婶帮忙。” “非常正确,你这叫假途灭虢。” “你意思让我去找三婶?” “你还不快去。” “你这算不算借刀杀人?” “不算,最多算是移祸东邻。” 小芳把金芝和天定递到方腊面前,“你来带孩子,我去找三婶。” 方腊刚要接,手又缩了回来,他犹豫一下,“还是我亲自去找三婶吧。” 小芳不愿意了,瞪着眼睛,嚷嚷起来,“孩子养下来你一天也没有带过,你还是他们爹吗?” “这毋庸置疑。”方腊的话留在屋里,人却走到了外边。 小芳笑了,放下一直使劲往地下挣的小天定,一手抱一个,一手拉一个,满脸都是幸福,“你会带孩子吗,让你带我还不放心呢。是不是?小芝芝,小定定。” “爸爸……是……是……屎。”方天定伊伊呀呀说了一句。 小芳愣了一下,儿子骂老子是屎,她当时就乐坏了,“小定定,你能不能再大声说一遍,你爸爸是臭臭。” 小天定摇着头说道:“娘……娘……我要拉臭……臭。” 小芳气得说了一句,“憋着!” . “山村学校”里,方肥“当当当!”用棍子使劲敲了三下挂在屋前的一面破锣。 又到了授课的时间了,教室里方芳和方菲听到声音赶紧回到座位上坐下,手背在身后,挺胸抬头,盯着那扇门。 方肥对工作还是充满无限热忱的,这一点,他特别象赵校长。 方肥胳膊里夹着一本书走进教室。他上了讲台,推了推眼镜,对着规规矩矩坐在小板凳上的俩位同学点点头,说道:“同学们好!” 俩位小同学赶紧起立,大声说了一句,“老——师——好!” 方肥做了个手势,“同学们请坐。” “谢——谢——老——师。”方芳和方菲坐下。 方肥把书放在桌子上,翻开了几页,说道:“今天,老师给你们讲新内容之前,我们先复习一下昨天学过的内容。孔校长说过,温故而知新,考试成绩才能大幅提高。哪位同学还记得昨天上的课程,请举手回答。” 方芳和方菲同时举起小手。 “请方菲同学先回答。” 方菲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昨天,老师给我们讲了一天关于马蹄子的各种功能,我们深受启发,既长了知识,也开阔了眼界,受益匪浅。谢谢老师,我的发言完了。” 方肥很满意,“不错,不错,方菲同学认真听讲,领会的很深刻,老师提出口头表扬一次。由于时间的关系,我们就不一一发言了。” 方肥说着向方芳做了一个手式,方芳失望地放下举起的小手。 方肥低头翻了翻书,说道:“请同学们打开第十七页。” 方肥一抬头发现方芳和方菲又同时举起小手。 方肥说道:“请方菲同学发言。” “为什么老是她发言呀?”方芳小声嘀咕了一句。 方肥马上予以纠正,“方芳同学,请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上课期间未经老师同意,不得随便发言。” “是,老师。”方芳口上答应,满脸的不服气。 “请方菲同学继续发言。”方肥说道。 “老师,为什么我们还不发课本呀?” 方肥举起自己那本书,破旧的封面上写着一个《蹄》字,他解释,“由于学校经费紧张,新课本还没有到,请同学们暂时克服一下困难,好不好。” 方菲又问:“要克服到多久?” “克服到有赞助了为止。” 方菲勉强的点了下头,“好吧。” 方肥转向方芳问道:“下面请方芳同学发言。” 方芳嘴一撅,不高兴地来了一句,“我拒绝发言。” “方芳同学能够独立思考,不人云宜云随波逐流,很有个性,值得肯定。”方肥也不生气,接着说道:“请同学们翻到第十七页,请跟老师读。” “四马攒蹄。” “四——马——攒——蹄。” 这私立学校就是不正规,连课本都没有,教学质量能有保障吗?这教得都是什么吗?高考考这个不考?啧啧!家长要把孩子放到这种学校一定不放心。 这不,方老师正在讲关于“四马攒蹄”的故事呢,同学的家长就闯进了校门。 三婶一脸的急色,“嘭!”地一声推开教屋门,吓了满教室的师生——三个人一大跳。 方芳和方菲立即离开座位叫了一声:“娘!你怎么来了?” 方肥一愣,用教杆“当当当!”连着敲了几下桌子,“安静,安静!请同学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57.尺木斤漆 方芳和方菲听话的回到座位上。 三婶对着方肥说道:“小肥,不不不,是……方校长,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来接孩子的。” “现在是上课时间,请家长不要随便干扰我们学校正常的教学秩序,有事下课再说,好吗?”方肥非常有礼貌地提醒了一句。 “我不干扰了,方校长,你忙吧,我这就带孩子走。”三婶说着一招手,“快点,快点,囡囡,都过来,今天不上学了。” 方芳和方菲很快来到三婶身边,三婶拉着俩个孩子,连着对方肥解释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家里有急事,我们要去杭州。方校长,我们请几天假,赶火车,晚了就来不及了。” “什么?火车!”方肥一个趔趄,差点跌了个跟头,他赶紧用手扶住桌子。 “是火车,还是站票。飞机票没买着,我们得走了。囡囡,快和老师说再见。” “老师再见。” “老师再见。” “同学们再见。” 方肥送三婶和方芳方菲匆匆忙忙出了校门——那个木制的门牌坊。互相又道个别,方肥望着三个人渐行渐远的影子消失在远处,忍不住叽歪了一句:“三婶,杭州又不太远。你飞机票没买到,为什么不打个的呢?总好过你站着乘火车要强得多吧。” . 没了学生授课,方肥的工作节奏一下被打乱了。搞得他心里空落落的,一天都没有好心情。连每日必读读之甘之如饴的“大唐秘籍”都没有了往日的滋味,简直味同嚼蜡。 方肥坐立不安,总觉得这一天都白活了似的。好不容易熬到下课的时间,锁了门,离开学校,独自返回漆园。 吃晚饭的时候,方肥发现大家的眼神都怪怪的,总觉得他们有什么事瞒着自己。问起三婶,才知道是她娘家的哥哥嫂子一家人到杭州旅游,想见妹妹一面。所以,三婶这才急急忙忙带着孩子坐船赶去杭州了。 方肥听了总算明白了,“我就说吗。青溪到杭州连汽车都没通呢,还火车呢,三婶可真会开玩笑。” 吃过饭,方达吩咐了一声,“方肥,你反正也没学生教课,园子里正割漆呢,你先帮个手,等你三婶回来你再回学校吧。” “好的,大伯。”方肥一口答应。 . 这个季节正是割漆的时候,方腊、方肥和方貌三个人天天都在漆林里不停手地忙着。 方肥虽然不常干活,干活却是个行家里手。这恐怕和他的性格有关,他是一个特别细心的男人。 用锋利的小刀割开树皮一道口子,白色的胶一般的树汁顺着托柄流下来,下边有个小木碗接着,等小木碗满了再倒到一个大点的桶里边。 漆割是个技术活,树皮不能割轻了也不能割重了。割轻了不出水,割重了,树汁淌多了会伤到树的元气。 木桶里的漆满不满都要立即封口,要不然就会慢慢风干,变成干漆。 割漆活比起挖树坑要轻巧多了,就是耗时间。反正他们还年轻,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随着一刀刀下去,树汁点点滴滴流出,树林里到处都弥漫着一种独特的漆的酸味。 方腊、方肥和方貌凑到一块,又开始聊起天。 话题从天南地北到老婆孩子说着说着就到了三婶身上。 “三婶真不容易,一个人这么多年拉扯着俩个孩子,也不重新规划下自己的人生,其实,三婶并不算老。”方腊先提起的话头。 “离婚的男人一枝花,守寡的女人豆腐渣。唉!”方貌总会说些怪话。 方肥没敢接这个话题。因为一提起婚姻家庭老婆孩子他就无话可说。到不是因为他口才不行,关键是一说准有一大堆“炮弹”会瞄准他发射。 老被人当靶子打,那滋味叫一个——酸爽! 问题是你不说都不行,方肥见俩个人一直瞪着自己,他赶紧转移话题,“三婶到杭州可以好好玩玩了,听说杭州是个好地方。” “二哥,这还用听说吗。地球人都知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方貌顿了一下,一脸的憧憬,“啥时候我要有个哥哥在杭州旅游能把我带上就好了。” 方腊使劲拍拍方貌的肩,“三弟,你放心,等大哥当总教主了,带你到杭州玩,带你到苏州玩,还要带你到北上广深玩。” “谢谢大哥,我一定争取活到明朝,要不怕等不到大哥当上总教主的那一天。”方貌又来了一句怪话。 “连大哥的话现在也不信了,三弟,你是不是长能耐了?”方腊绷起一张大哥的脸。 方貌一脸的诚恳说道:“大哥,无论兄弟长多大能耐大哥的话兄弟永远都要听的。” “那好。”方腊吩咐道:“三弟,你去看看有没有接满的碗,千万别洒了。” “不能满,时间没到呢。” “你不看怎么知道满不满。” 方貌还罗索呢,“为什么是我去?” “为了你能更快地活到明朝。”方腊加重了语气。 方貌不情愿地离开了,嘴里还嘟囔着,“早知道不和你们在一起割漆了,老被你们使来使去的。” 方腊和方肥会心一笑,等方貌去远了,方腊问:“二弟,足心水找到没有?” 方肥摇头。 “一点线索也没有?” 方肥还是摇头。 方腊也摇起了头,“二弟,你太让大哥失望了。” 方肥自嘲了一句,“其实,我比大哥更失望。” . 就这样,方腊、方肥和方貌兄弟三个,每天到林子割漆。转眼间,七八天过去了,全家人才割了五桶漆。 怎么这么少呀? 生漆,可不象工业漆,只要加上各种苯胺醇酸,搅和搅和,就完活了,产量又高,价格又低,对了,污染又重。 一棵胸围不到二尺的漆树,一个季节里只能产一斤漆,这叫“尺木斤漆”。而且,生漆全靠手工一刀一刀地割出来的,有电锯也没用。要不怎么会流传着“百里千刀一斤漆”这么夸张的说法呢,这东西金贵着呢。 这天吃过晚饭,方达给方肥又安排了一项新工作。 “方肥,你明天不用割漆了,去趟县城,到码头接下你三婶。” “三婶要回来了。”听到消息的人全围了过来。 58.太婆馄饨 “嗯,听她说从杭州带了不少东西回来,一个人怕拿不动,打电话叫家里派个人接一下。” 方肥心里又暗自叽歪了一句,“电话也出来了,一个比一个能扯。” “爹,我也去接三婶。”方貌抢着说。 “你去不行,县城你没有你二哥熟。” “可码头我熟悉呀。”方貌还不死心呢。 方达眼睛一瞪,说道:“这家里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方貌不支声了,他要敢说自己说了算非被家里人骂死了不可。 方肥答应了一声,“伯父,明天一早我就去。” “把家里那匹马骑上,也不知道她带了多少东西。”方达又嘱咐了一句。 小芳一边收拾桌子,一边随口来了一句,“三婶回来,我终于可以松口气了。一个人带着俩个孩子还要给全家人做饭,这太考验人了。” 方腊接道:“就是,就是,这些天媳妇累坏了,我看着都心疼。” 听着大家酸掉牙。 方达可能气不顺,说了一句:“年轻人多干点活就怪话连篇叫苦连天的,你三婶在家里无怨无悔任劳任怨地做了十多年饭了,她也一直带着俩个孩子,从没听她说过一声累,叫过一声苦,更不用说是在考验她了。” 小芳脸一下羞红了,要不是老公公说的,她非揍扁他不可。会说话吗! 方腊打了个圆场,“爹,我们这不是开玩笑吗,你怎么就当真了呢。” 方达硬生生说道:“我也开玩笑呢,你解释什么。”说着背着手走了。 方貌忍了几下没忍住“卟哧!”乐出声来了,“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小芳找到目标,立即变脸,“小三,有什么好笑的,你没挨骂心里难受是不是?要不要我骂你几句才舒服。” 兰花花马上接了一句,“哟哟哟!大嫂,你没见貌貌在开玩笑吗,这也值当生气。我家貌貌有什么可难受的,无缘无故的凭什么要被人骂了才舒服。” 小芳杏眼一瞪,“他这是开玩笑吗?他这是嘲笑、讥笑,不怀好意地笑。” 兰花花眼睛也一瞪,“嘲笑、讥笑怎么了,还不许我们家貌貌笑了,大嫂,你管得太宽了吧!” 小芳把碗碟重重放在桌上,说道:“兰花花,你不服气是不是?” “不服气又怎样?邵小芳,难道我兰花花还怕你不成!” 俩个人一言不合,各自来了个侧空翻,向空地上移过去,互相摆了个姿式,同声说道:“不服就练练!” 其它人眼睛全一亮,连已经要走的人都坐了下来,妯娌掐架,有好戏看了。 就在俩个女人要单挑的时候,一条身影迅速挡在俩个人中间。那个人和颜悦色地说了一声,“媳妇,你们要不服就先跟我练练吧。” 正是方腊娘。 围观群众都失望地出了口气,看起来架是打不起来了,刚坐下的人立即抬起屁股走掉了。 那位说了:哪有媳妇敢打婆婆的? 谁说没有!别说打婆婆,还有打自己亲娘的呢,不要脸的媳妇这世上多了去了。这位客官,你真是少见多怪! 小芳和兰花花刚才还是剑拨弩张一触即发呢,一转眼变成春风化雨滋润心田了。她们款款走到方腊娘身边,一边一个抱着一条胳膊,齐声说了一句,“婆婆,我们姐妹闹着玩呢。” 方腊娘眼睛一瞪,“玩什么玩,还不洗碗去!” “是!”小芳和兰花花互相瞄了一眼,又“哼!”了一声,这才收拾桌子去了。 . 这天一早,方肥牵匹马,离开了漆园。 从喝村出来,经过太平镇一路疾行,直奔青溪县城。进了城,方肥没敢耽搁,到了青溪船埠。 说到青溪这条江,可是连接歙、睦、杭的一条交通大动脉,如果没有这条江,只怕什么好东西都运不出去。 所谓物流,就是流动的货。可货是死的,要想流动就需要具备俩个关键条件,一个是路,另一个是载具。 正是: 要想富、先修路。 先说载具。 在大宋,有条件的可以用马驮车载,大多数情况是要靠人挑肩扛。没办法,谁让那阵子的生产力比较落后呢。路程近了挑挑可以,路远了,犹其是大宗啇品,还得靠船运输。要不运费太高,会严重影响到商品的竟争力。 再说路。 江南为什么自古富庶?关键就是交通发达。有江有湖有水,水网密布,水路四通八达。 江南人民根本不用修路,人家把修路的钱全省下来开银行了,能不富吗。 话说方肥到了船来船往人多货杂的青溪县码头上,找了一回,没见到二婶的身影。估计还没到呢,他肚子也饿了。寻思一下,拐了半条路,到一个坡口处的一个小馄饨摊边停下,先把马拴好了。 摆摊的是个六十多岁的太婆,长得很和善。支着俩张小桌子,放着几把小竹凳子。她做的馄饨味道很足,方肥在县里读书的时候有空会来吃一碗,彼此虽然不算太熟还能说得上话。 “这位客官……哟!这不是方……公子吗。”太婆睁着俩只老眼,认出了方肥。 “什么公子,太婆见笑了。” “都坐上宝马了,还不是公子么,有年头没见到你了。” “我毕业了,城里来的少了。” “怪不得一直少见,敢问公子,在何方高就?” “我自谋出路呢。”话到了嘴边,方肥又改了口,“我……现在是校长。” 校长多有身份和面子,呵呵!自谋出路相当于失业在家,这么说不是打自个脸吗。 太婆眼前一亮,“哟哟,刚毕业就当上校长了。方校长,失敬,失敬。快请坐,快请坐。” “是民办的山村学校,没编制的,其实也没什么。”方肥坐下多解释了一句,他怕太婆以为自己是“一中”的校长,再托自己给他们家的孩子走后门,就尴尬了。 “你年纪轻轻已经是山村里的校长,等再过几年说不定能当上一中的校长呢。”太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方家教育局的一个亲戚都没有,还一中校长呢,切! 方肥笑了笑,转移了话题,“太婆,生意还好吧?” “托公子的福气,马马虎虎,勉强糊个口。” 59.相约明天 “太婆,您可真行。这么大岁数了,还出来挣钱,现在好多年轻人都宅在家里啃老呢。”方肥说着,自己先一愣,心的话,“我现在算不算啃老?” 他果断地答道:“当然不算,我可有个正当职业的!” “也不能全怪年轻人,现在这社会竟争实在太激烈。留给他们的好机会本来就少的可怜,如果能力再不足,不宅在家里难道让他们出去当坏蛋?” 太婆的一番老见识,让方肥听了直冒汗,他摸着鼻子,说道:“太婆,一碗馄饨,再来俩个鸭蛋。” “好的,好的,公子稍候。”太婆先用个小碟子给方肥端上鸭蛋,然后开始捏馄饨。 太婆看岁数也就六十多岁,不过,她的手脚相当麻利。左手放馅,右手捏皮,一捏一个,飞快地把捏好的馄饨下了锅。 方肥一边吃着鸭蛋,一边盯着码头上傍岸的船支。 等太婆下好了馄饨,盛到碗里,又淋了几滴香油,端过来,放在桌上。见方肥一直盯着码头看,问了一句:“方公子接人呢?” “嗯!” “接媳妇吧?”太婆一脸的善意。 要是别人问,方肥又急了。不过,他不能跟太婆生气,有心无心方肥还是知道的。 方肥拿起汤匙在碗里搅了搅,答道:“太婆真会开玩笑,我还没结婚呢,哪来的老婆。” “方公子说笑吧,你一表人才又骑得高头大马,怎么可能没媳妇,哄太婆呢。” 方肥没有解释,关键是这问题他不好解释。他尝了一口汤,赞道:“真香呀,多会吃都是这个味道。” “谢谢方公子美言。”太婆刚坐下,又来了俩个客人,赶着招呼去了。 等方肥吃好了,太婆过来收拾碗碟。 方肥问道:“太婆,多少钱?” 太婆伸出一个巴掌,“俩个蛋一碗馄饨,一共五块钱。” 方肥从兜里摸出五个“嘉佑元宝”递给太婆。 太婆收下钱,说道:“公子等人就多坐一会吧。” 方肥道声谢,拿着小板凳放在一边,先去给马喂了带来的料和水。喂马回来,那俩个客人吃掉走了。 方肥坐下,太婆也没事,坐在一边。 方婆闲扯了几句,绕到正题上了,“方公子刚才说没成家呢,是不是和老身开玩笑?”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开玩笑的。” “方公子年轻有为,怎么还没成个家呢?” “没合适的。”方肥敷衍一句。 “方公子,老太婆认识位姑娘,识文断字,还吟得几首好诗,也一直未曾许配人家,不知道方公子有没有兴趣,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怎么到处都是多管闲事的。”方肥皱起眉头,在家里不消停,在外边更不消停。他打算离开这了,这种事听起来都闹心。 方肥才生离开的念头,正好一眼瞅见刚刚停船上岸的人群中有三婶和俩个表妹熟悉的身影,他赶紧站起来。 太婆跟着站起来,催问道:“公子如果有意,太婆回去给你们说合一下,如何?” “太婆,不好意思,我三婶到了,我要走了。”方肥说着去牵马,然后向码头下走了。 太婆的一句话让方肥立即止住了脚步。 太婆是这么说的,“唉!为什么老太婆看上的公子都和我们家的心水无缘呢?” “心水?”方肥一下站住,他问,“太婆说的那个姑娘叫心水?” 太婆点点头,“对呀,是我外孙女,她叫心水,难道你们认识?” 方肥看到三婶下船后,脚下堆了一大堆大大小小的包包,和方芳方菲正四下里张望着,赶紧说道:“我们不认识,请问太婆,你孙女是不是叫足心水?” “不是孙女,是外孙女。”太婆纠正。 方肥只好又问了一遍,“你外孙女是不是叫足心水?” “她是叫足心水,你怎么知道她姓足?” “好了,好了,太婆明天我来找你。”方肥说着,向着三婶方向一边跑一边大声叫着:“三婶!三婶!” “明天你可一定要来哟!”太婆又追问了一句。 “一定,明天我一定来。”方肥随口答应了一声。 三婶也发现了方肥,使劲招着手,“小肥,小肥。” 方芳和方菲也大声叫起来,“老师,表哥!表哥,老师!” 太婆看着方肥的背影,轻声嘀咕了一句,“心水,你眼光莫要太高了,凑合一个算了,这小伙子年龄也不小了,又是一个校长。一个大男一个剩女,说起来相当地般配。” 天啊!难道足心水又是一个女“大圣”? . 等方肥接三婶和方芳方菲回到漆园天有些暗了,饭厅里点着灯,大家围着桌子有说有笑的,象是过年一样。 三婶从杭州带回来的东西可真不少。 有新衣裙、有丝绸、有茶叶、有伞。漆园里从老到小每个人都有一份礼物。其中最值钱的要算是给方腊和方貌三个孩子买的三枚金锁。 三把锁加起来足有一两多重,大好几万块钱呢,看得大家眼睛都花了。 方腊娘开了个玩笑,“她三婶,你一下花了这么多钱,是不是不打算过了?” 当时三婶的表情有些尴尬,不过,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等晚饭吃掉,大家才知道了实情。 三婶哥嫂又给她找了个男人。这次明着说旅游的,那是个幌子,其实是让三婶去杭州相亲的。 那个男人是杭州人,有家生意不错的商铺,中产家庭。也是丧偶多年,一直未娶。家里有俩个孩子,这次和三婶一见就相中了。 三婶起先并没有动心,大家一起游了一次西湖后,一接触,觉得这个男人还是蛮细心的。对前妻一直很怀念,算得上是重情重谊。虽然是个商人,谈吐不是那么市侩。初次见面,给三婶送了一对碧绿淌油的翡翠镯子,好几十万呢。 这么大方的男人,让三婶顿生好感。 再加上被哥嫂一劝,一下拨动了她那根沉寂已久的心弦,她最终答应了这门亲事。 男方下聘。由大哥做主,将三婶许了男人家,并订好了日子。这次回漆园就是来和大家告别的,再去杭州就成亲了。 没有人会想到三婶会带来这么个消息,大家听到都有些不自在。 60.挥手送别 在大宋,初嫁由父母,再嫁由自己。 这事,方家人没有人能拦得住。再说了,方家也没有这种缺德的人去坏三婶的好事。 他们只是舍不得三婶走,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人都是有感情的。大家在一起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磕磕碰碰在所难免,可真要一旦分离还是有些难割难舍。 三婶现在说是方家的人,可一旦嫁给别人,就是外人了。 方芳和方菲哭得跟泪人一样,搞得大家一起跟着偷偷地抹眼泪。 最后,还是方婆说了一句,“侄媳妇有权追求自己的幸福生活,她是该过过自己的日子了。老头子,你说呢?” 方公点着头说道:“粱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 就这样,一顿饭吃得是百般滋味涌上了心头,搞得全家人有一半晚上没睡好。 . 第二天,天没亮呢,三婶又进了厨房,说是要给大家煮最后一天的饭,听得小芳当时鼻子一酸就眼泪汪汪了。 这一天,在家的人有事没事地会跑到厨房待一会,就为了和三婶多说上几句话。上工的人也早早收了。因为大家都清楚,这也许是他们彼此相处的最后一天,等吃过最后的一顿晚餐,以后再想见面可不象现在这么容易了。 正所谓别时容易见时难。 方家人从来没有发现一天的时间是如此短暂,好象只是在一个眨眼间,天就黑了。 晚上,大家吃饭的时候三婶端着酒碗不停地给人敬酒,大家自然也要回敬。所以,饭没吃完,三婶先醉了,而且醉的一塌糊涂。 最后,是方腊娘亲自带着俩个媳妇——小芳和兰花花把三婶送回自己屋去的。 婆媳三个人安顿好三婶睡下,刚出屋,就听到里边传出了哭声。 三个人心猛地一揪。 一开始,三婶的哭声并不大,不过,她很快哭得撕心裂肺,后来哭得更是天崩地裂,整个漆园里的人都能听到。 所有听到三婶哭声的人都感到一阵阵扎心的痛! 三婶心里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男人死的早,这十几年她过的真是不容易啊! . 次日一早,大家都来给三婶送行。 三婶领着方芳和方菲先给方公方婆磕了三个头,又给大哥大嫂磕头,方达和方腊娘还了礼。 接着就是依依不舍的送别。从漆园一直送到喝村村口,分别的话儿让人听着那么的心酸,离别的情意更是让人无语凝噎。 大家目送了三婶她们很远、很远,才抹着眼泪掉头返回漆园。 方肥一直送三婶和方芳、方菲到了青溪县码头。 临上船的时候,方芳和方菲含着热泪紧紧抱着方肥的腰不忍松手。 还别说,方肥教的俩个学生没有白教,都教出感情来了。当老师的也做的不错,方肥头天已经把那三本《蹄》、《想》、《漿》送给了他的俩位学生。 天啊!哪可是三本“大唐秘籍”,拿别人的东西送人,方肥,你可真大方! 老师送学生礼物,当然有原因的。 方芳和方菲同学从上学开始到结束也没有等到新课本,方肥实在有些过意不去,那三本书权当是对她们的某种补偿吧。 方肥摸着俩个学生的头,嘱咐道:“好好学习,听娘的话,等有机会了老师会去看你们。” “老师,再见。表哥,再见。” “同学们再见。” “小肥再见。你有空到杭州玩,别忘记来找三婶。” “我一定会去的。三婶也多保重,千万记着回漆园来看看我们。” “一定,一定。” 娘三个上船,船开了,无论船上的人还是岸上的人手都在挥,泪都在流。 正是: 回头望去,眼睛里全是泪水在流。 挥手送别,留下声声酸楚的叹息。 抹不去的思念哟随着流水东逝。 流不尽的青溪哟带走的是无尽的回忆。 . 方肥送走三婶母女三人,赶到太婆的摊位前。然而,太婆不见了,现在摆摊的是位卖草鞋的师付。 那位卖鞋的低着头搓着一根细草绳,他搓的很快。见有人过来,马上用目光扫了一眼方肥脚下的新鞋。 看脚知人,这位卖鞋师付已经确定方肥不是来买鞋的顾客,他连头也没抬。 方肥感到奇怪。这摊位是太婆的固定地方,除了刮台风她一直会出摊,怎么一俩天的时间,馄饨摊变成个鞋摊了。他心里忍不住叽歪一句:“难道太婆把摊位转让了?不可能吧。” 方肥问:“这位大哥,麻烦问一下,太婆呢?” 那个人手不停地搓着草绳却摇头不语。 问了几遍,那个人也不支声。方肥有些生气,加重语气说道:“我找太婆有急事,她去哪了?你知道就说一句,不知道也麻烦吭一声。” 那个人终于抬起头,是个年轻的汉子,他问:“你找哪个太婆?” “就是天天在这摆摊卖馄饨的太婆。” “不晓得,今天我刚下船到这里,见这个位置挺好,又没人就占了。” “刚下船的,你不是青溪人?” “我是福州人。”那个人说完,又低头编起草鞋。 一个外地人,肯定不知道太婆在哪了。 方肥失望地离开鞋摊。方肥当然记得和太婆相约明天,问题是,昨天那种情况,方肥实在是脱不开身。本来他想着耽误一天没有多大问题,却没想到自己失约真的出现了问题。 太婆在哪?没有答案。 连方肥自己都感到好笑,吃了太婆几年的馄饨却不知道太婆姓什么叫什么? 方肥牵着马逢人就问,慢慢才打听出来。太婆并不是县里人,每日由一位梢公划船送她过来,晚上又接回去的。至于那条船,却没人注意究竟来自何方。 青溪县境内水港多条,方肥知道一时难觅,又带着一匹马,怕家里人不放心,看看天色已晚,连夜赶回了漆园。 方肥回来已经是半夜了。 方达没有睡,因为他有些不放心。所以,他一直在等。见了方肥回来,牵过马,关切地问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顺便去了趟同学家。”方肥随口来了一句。 “你三婶走了?” “她们走了,我一直送她们上了船。” 61.离家出走 “你吃了吗?” “吃过了,在同学家吃的。”其实,方肥肚子里早上那几个包子早消化没了。他回来后特意从厨房门口绕了一下,想随便找点东西垫吧垫吧,却发现门已经上了锁。他虽然很饿,这么晚了再喊小芳开门实在有些不方便,他只能忍饥挨饿到天明了。 “你真吃过了?”方达不放心地又问。 “真吃过了。” “吃了就好,你忙了一天了,洗洗睡吧。”方达牵着马去后槽。 方肥想了一下,叫了一句,“伯父。” “什么事?” “伯父,明天我还要去趟县城,可能要多住几天。” “你……有什么事情要办吗?” “我和同学约好一起去爬山。” “爬山?家里到处是山,还不够你爬的。”方达问道。 “我们打算去爬黔山。” “爬黔山呀……好吧,明早去问你伯母拿点钱,听说黔山已经开始卖门票了,你爬山不带钱人家肯定不让你上。” “谢谢伯父。” “一家人客气什么。” 方肥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洗。他虽然肚子饿得咕咕叫,还是抵挡不住瞌睡的威力,倒头就睡着了。 他是睡了,可园子里的好多人都还没有睡呢。 . “肥儿回来了?” “嗯。” “怎么这么晚他才回来?” “他说是去同学家了。现在的年轻人说话不着调,满嘴跑火车,人心不古啊。” “肥儿又说什么话你听着不着调了?” “我问他吃饭了没有,他说在同学家吃过了,其实他一脸的饿相,只怕一天连口水都没喝上几口,也不知忙什么呢。我是给他留个面子,没有说破。” “肥儿一定是怕惊动大家,才这么说的。不行,不行,他没吃饭呢,我要给他送饭去。” “钥匙在小芳屋里,你是不是想让小芳起来给他做顿夜宵?” “我有那么刻薄吗?我这有备用钥匙,不用惊动媳妇的。” “那你也不能去,孩子说谎是善意的,你一揭穿反而让他为难了,何况他已经睡下了。” “要是这样……就算了,明天早上给他打俩个荷包蛋补一补。” “光俩个荷包蛋还不够,你还得另外再给他准备二两碎银子。” “为什么?” “他说要和同学去爬黔山,孩子出门旅游不带钱怎么行。黔山一张门票就要二百多块钱呢。现在什么都要收门票,简直跟抢钱差不多。” “肥儿去爬黔山,无缘无故他怎么会突然去爬黔山呢?不对,他一定不是去爬黔山。” “我早看出来了,他这就是一个借口,所以,我才说现在的年轻人说话不着调的。” “不行,明天我得问问他究竟干什么去。” “你问也白问,现在的年轻人又沉着冷静,又机智勇敢,不象我们那会,老实巴交的,大人吓唬一句什么心里话都诈出来了。现在的孩子了不得,编瞎话一愣一愣的,会骗得你晕头转向,你还是趁早睡吧。” “敢小看我,我就不信问不出来,哼!” . “方腊,你怎么跟三婶说的,把三婶都说得改嫁了?” “我什么都没有说。深更半夜的还不睡,你累不累?” “本来睡着的,谁叫方肥半夜才回来,把人吵醒了。” “你接着睡不就完了吗,还罗索什么。” “我只是有点好奇,好好的,你去见了三婶一面,三婶就跑到杭州嫁人了,然后,你还说你什么也没说,这怎么可能吗?” “我都说过多少次了,我跟三婶什么都没来的及说呢,她就急匆匆地去学校接囡囡了,她改嫁跟我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骗人!骗人的孩子被狼吃,骗人的大人被狗咬,骗人的老人被鬼捉。” “你有完没完!乖,你别闹了,赶紧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二弟也是的,半夜三更地赶回来,把多少人都吵醒了,就不能在外边随便找个小旅社住上一宿。” “小旅社不安全。” “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安全不安全。” “这很难说。” “好了,好了,你什么也别说了,快点睡吧,要不鸡该叫了。” “哼!人家才懒得理你。” 方腊刚闭着眼睛要睡着了,就听到“哇!”地一声啼哭。 小芳惊呼一声,推了一把,“方腊,快起来,快起来,孩子又尿床了!” “天啊!我要离家出走。”方腊抱着头坐起来。 “太好了,方腊,我正好也有这个打算。你去哪?我跟你一起走。”小芳一脸的期待。 “我要去男厕所。”方腊没好气地来了一句。 小芳有些迷惘,她还问呢,“男厕所……方腊,你这算是离家出走吗?”见方腊下床,她又叨叨一句,“方腊,你敢不敢走的更远一点?” . 早上吃饭的时候,方腊娘一个劲地套方肥的话,甚至拿着碎银子威胁方肥,“你要不告诉我实情,这银子就先放在我这,让你挑战一下没钱出门的新高度。” 方肥一口咬定是和同学爬山不放松,伯母你给不给银子都一样。 没办法,当说过一个谎言之后,只能用更多的谎言来掩盖真相。 方腊娘最后实在没招了,这才把银子包好塞到方肥手里,顺便又给带了几个茶叶蛋,嘱咐道:“路上饿了吃,和谁过不去,也别和自己的胃过不去。” 方肥本来要和方腊说一声的,等方腊娘问三问四的时候,方腊已经进林子干活去了,他再跟上去肯定会引起大家的怀疑。何况,他了解的有用线索也不多,说了也没有多大意义,还是先找到足心水再说吧。 方肥赶到县上,先到码头边上太婆的摊位上看了看,依然是那个卖草鞋的福州人在摆摊,他没有过去。 现在,只有一条有用的线索,就是那位天天用船接送太婆出摊回家的梢公。 可方肥问了一地,发现找那位梢公比找太婆都难。因为太婆常年累月在码头边摆摊,县里认识的人很多,而那位梢公水里来水里去,并没有人去留意这么个人。 方肥找了一家靠近码头的“凭江旅社”住下。 62.于公郎婆 次日,方肥起来后先到码头上看摊,太婆仍然没来,方肥决定顺着河岸开始寻找。方肥是这么想的,既然他们是乘船来的,一定住在靠水很近的地方。 方肥这一找,就是四天。 所有打听到的关于那个梢公的线索都没有用。不过,总算有些收获,方肥知道了那个摆摊的太婆姓郎,那个梢公姓于。 于公郎婆,他们是一对老夫妻。 方肥这天在城外又找了大半天,仍然一无所获。方肥回到县城后,决定暂时先放一放,这么找哪有个头,还是回家吧。 方肥迈进了“凭江旅社”门的时候,心念一动,又拐了出来,“再去看一眼,反正也不在乎多走这几步路。” 方肥又来到码头边,让他眼睛一亮,远远看好象太婆出摊了,方肥大喜过望,快步走了过去。 果然是太婆,到了近前,方肥激动地叫了一声,“太婆!” 太婆正在收拾炉火,用脚踩着地下的余烬,看样子在收摊。她回过头瞄了一眼方肥,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这位客官,今天打烊了,要吃请明天吧。” 方肥赶紧说道:“太婆,我不是来吃馄饨的。” “不吃最好,想吃也没得了。”太婆一副懒得理人的样子,只顾自己忙。 方肥小心地问道:“太婆,这些天怎么没出摊?” “我出不出摊跟你有什么相干。”太婆将碗碟放进锅内,又把锅放到桶上,盖上锅盖用绳系劳。 “太婆,这些天我一直在找你。” “你找我有什么事?”太婆收拾桌子凳子,叠在一起开始绑扎。 “太婆不是要介绍心水姑娘和我认识吗?” 太婆停手,瞪着方肥,“你还记得这件事?” “记得,记得,我一直没忘记过。” “说好了第二天,你为什么没过来?” “家里突然出了点事,因此耽误了一天,我来县里找你四天了。” “可你晓不晓得,我们家心水在码头上等了你一整天,等到天黑了才回去。” 方肥吃惊地张大嘴巴,“啊!心水姑娘来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全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光认错有什么用,你年纪轻轻,说话不着调,满嘴跑火车,头一次见面就放人鸽子,哪个姑娘对你能放心。” “太婆,你听我解释,家里那天真的出了些状况,我实在脱不开身。” “我还听你解释什么,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做出的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你解释又有什么用!” 方肥一着急,拉着太婆的袖子,“太婆,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心水姑娘对我很重要,我一定要和她见一面。” “松手,你扯我老太婆做什么。” “你不答应我就不松手。” “你拽着我老婆的袖子,是想挨揍吗?”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方肥脑后传来。 方肥转身,一位干精削瘦的留着山羊胡子的阿公站在他的面前,他手里握着根竹竿,满脸的怒色。 肯定是于公。 方肥赶紧松开手,当着男人的面拉人家老婆,他耽心那根竹竿会挟着怒气抽到自己的脸上。 “这小子是谁?”阿公问。 “不认识。”太婆答道。 方肥一阵汗,心的话,“合着这些年的馄饨都白吃了,就换来不认识三个字。” 阿公“哼!”了一声,走过去用竹竿穿过扣好的绳子,把太婆的家什一肩挑了。太婆和阿公俩个人下了石阶,向码头下边走去。 方肥跟在后边,一直到了溪边。有一条带篷的小船拴在那里,阿公放下挑子,横握竹竿,对着方肥问道:“你偷偷摸摸跟在我们后边,想干什么?” “太婆,我真的要见心水姑娘,我会当面向她解释清楚。”方肥还不死心呢。 “没有什么好解释了,你再不走,小心我老公把你打下水,他脾气可不好。”方婆轻轻一步,跳上了船。 阿公的脾气果然不太好,竹竿“呼呼!”地抡过来,方肥只好撒腿就跑。 阿公赶走了方肥,把物什搬上了船,解开缆绳,对着一直在不远处张望的方肥说道:“臭小子,你再敢让我看到你,小心打断你的腿!” 阿公拿根蒿,撑着船向上游驶去。 此时天已经快黑了,星星点点灯火闪烁。 方肥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一片茫然。他向住处走去。到了旅社门口,刚要迈步入内,回头向河里张了张,就是这么巧,方肥隐约见到那条船向一条水汊转了进去。 方肥蓦地一惊,“如果这么放弃,这些年的辛苦岂不是白白浪费掉了吗?不行,还得跟着。”方肥一念之间,迅速向那条河汊奔去。 方肥跑到岸边,向上追了很久,才再次看到那条船。 此时,天完全黑了,那条船点上了灯。因为是逆水行舟,船行不快。方肥不顾天黑路滑,眼高脚低,一路跟了过去。 船行约有十里,打了个弯,这里水面非常开阔,开阔的象个湖。小船径直向湖心驶去,方肥四下里看着只有水没有路。 要么放弃,下次再来,要么凫水过去追船,方肥犹豫了好一阵,才选择了后者。 方肥系紧了衣服,看看地势,又向前走了一截,捡个河道最窄的地方,跳下了河。 河水冰凉,方肥忍不住打了个激凛。 方肥水性虽然不错,但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他凫水跟着一条船,和他在陆地上跟着一条船完全不一样。 天越来黑,方肥跟着跟着,发现船让他跟的不见了。 把船跟丢了已经够让人懊恼了,没想到方肥竟然在水里迷路了。突然间起了雾,夜里的雾漆黑,方肥睁眼会瞎,他不迷路谁迷路。 方肥凭感觉一直向着一个方向游,这一游就是一夜。 方肥还奇怪呢,没听说过青溪县境内有这么宽的湖呀,一夜游不到岸。难道自己一不小心游到千岛湖了? 方肥没想到自己一个不经意的爽约,会带来这么多的麻烦。看起来做一个诚实守信的人还是很有必要的,至少可以不用半夜游水追船遇到大雾。 方肥在水中泡了一夜,真是筋疲力尽,有苦难言。 63.心水姑娘 眼看着天有些亮了,雾渐渐散去,方肥才隐约看到远山的影子。他叫一声“惭愧!”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向着最近的岸边游了过去。 好不容易上了岸,方肥爬在一块巨石上,踢掉湿鞋,半天一动没动。这一夜的体力消耗,估计吃多少碗馄饨也补不回来了,他是得好好躺一躺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肥浑身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你爬在这里是真死了还是在装死?” 有这么问人的吗?方肥一听马上上火,没好气地答了一句,“你说呢?”方肥翻过身睁开眼睛一看,他吓的当时坐了起来。 说话的那位女人长得真是奇丑无比。 正是: 粗粗的扫帚眉,大大的金鱼眼。 塌塌的朝天鼻,黄黄的满口牙。 那个女人呲着黄牙,傻笑起来,把一张脸都挤到一块了,“我就知道,你在装死,因为你还会喘气呢。嘎嘎嘎嘎!” 那笑声可真够渗人的,方肥从没见过这么吓人的女人,他发现口齿都有些不清爽了,“你……你……你是谁?” “小女子叫心水,名字好听吧?”那个自称小女子的心水还给方肥抛了个媚眼。 方肥如遭电击,尖叫一声,“天啊!”一激动差点吐了。 “你不要这样子不冷静好不好!”心水真是善解人意,还知道劝人呢。 方肥总算冷静下来,“你就是心水……姑娘?” 心水故做羞涩状,答道:“人家还未嫁人呢,当然是心水姑娘了,如假包换。” 方肥穿上鞋,站起来,再次确定一下,“县里卖馄饨的太婆可是你的外婆?” “嗯嗯!你们认识?” 方肥点点头,又问,“划船的阿公可是你的外公?” “不是我外公难道是你外公?”心水反问一句,又扑腾着俩只金鱼眼,没弄出水来,全是白眼仁。 原来太婆要给我介绍的姑娘是这样子的,不要太恐怖哟!如果她是一条恐龙,算不算是那条最可怕的远古巨龙? 信息量实在太大,方肥大脑一下被塞满,他有点晕,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心水走了几步,方肥赫然发现眼前的姑娘还一条腿长,一条腿短。 方肥惊叹之余暗自庆幸,“还好那天没见面,要是被她缠上了,就是自己一辈子的恶梦。太婆这哪是给自己介绍女友,根本就是居心叵测,挖了一个巨坑让人往里跳呢!” 心水拐着走了几步,停下突然问道:“你是谁?” “我是隔壁老王的二小子王小二。”方肥随口应道。 不料,心水脸色一下憋得醬紫醬紫,她指着方肥喝道:“你又在骗人!我们家隔壁不姓王,你一上岸我就知道你是谁了。” “我是谁?”方肥装糊涂。 “你就是那个姓方的大骗子。” “你怎么知道的?” “你认识我外婆、外公,又比别人多长了俩只眼睛,最关键的是你说话一直不着调,满嘴跑火车。你不姓方,谁姓方。”看起来,心水姑娘的脑子没出问题,还挺善于分析的。 方肥只好承认,“在下姓方名肥,可不是什么大骗子。” “嗄嗄——嘎嘎嘎嘎!”心水突然一阵阵狂笑,声音尖厉,平地吹皱一湾湖水。 方肥心里一阵阵犯恶心,他已经决定,关于“足心水”这个学术课题的研究到此为止。因为内容实在过于晦涩,方向无法正确把握,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方肥等她笑够了,问道:“心水姑娘,附近有没有船可以租到?” “你要走?” “我出来四五天了,也该回去了。” “这个岛上只有一条船。” “在哪里?” “一早外公送外婆出摊去了,你要走的话,除非你再游回去。”心水手指着水,脸上的笑很阴险。 这让方肥下定了游回去的决心。他转身,跳下石头,慢慢向水里走去。说实话,如果这岛上不是有这么个吓人的存在,他真缺乏再游回去的勇气。 一夜的泅渡,让方肥对水产生了深深的畏惧。 “方公子,你不如在这里等外公,他送外婆后很快会回来的,总比你游到湖对岸要强得多。”背后传来心水的建议。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建议,方肥犹豫之后站住。 “这就对了吗,你一定没吃饭呢。外婆说过,对客人要笑脸相迎热情招待,你虽然不是那么讨人喜欢,上了岛就是我们家的客人。昨天外公打了一条大鱼,我们吃不了,正好今天烧了招待方公子。” 方肥动心了,他转身,说道:“我最爱吃鱼。” “我烧鱼最拿手,请方公子跟我来。” 方肥跟着一瘸一拐的心水的身后,一边走,一边问:“这是什么地方?” “桃花岛。” “可我没见到桃花。” “桃花你当然见不到了,因为桃花已经变成桃子了。” “可我也没有看到桃子。” “桃子长在桃树上,你当然见不到了。” “桃树呢?” “咯咯咯咯!” “你笑什么?你不会说桃树还没有栽吧?” “当然不是,桃林还没到,等到了你就能看到了。” 说话间,走了约二里路,转过山坡,果然看到一片桃林,枝头青果累累。看到桃林,方肥又看到了一座亭子和一处房子。 房子离岸边不太远,房前晒着一张网。草亭介于桃林和房子中间,亭上有张石桌子还有几个石凳子。 心水把方肥先带到了草亭上,说道:“请方公子稍坐片刻,我去给你烧鱼。” “烧鱼太慢,有碗蛋炒饭就行。”方肥实在饿了,降低了要求。 心水马上点头表示,“好呀,好呀,炒饭我更拿手,我还可以给你放些金华火腿。” “有劳姑娘了。” “方公子请坐,小女子给你炒饭去,等做好了我再来叫你。”心水说着径直向最边一间房门走进去,看起来象是个厨房。 “来客人也不让人到家里坐坐,这个心水一点礼貌也不懂。”方肥心里叽歪了一句,纵目远眺,远山近水,山水一色,一片湖光山色。 这里景色真不错,方肥欣赏一阵,无限感慨了一句:“江山如此多娇,可惜我的肚子饿得慌。” 64.好腿打瘸 方肥看了一会岛上的风景,很快,被顺风飘过来的一阵阵香味把他的目光吸引到那间小厨房上。 没想到一碗蛋炒饭也会飘出如此诱人的香味,方肥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风向一变,香味随风而散,方肥刚有些失望的时候发现心水端着个碗和一双筷子出了厨房门,他的眼前顿时一亮。 心水向方肥招手,“来,方公子,进屋里吃。” 方肥赶紧走了过去,他的目光落在那碗红红黄黄鲜艳夺目油花花的蛋炒饭上,他的口水忍不住流出来。他用手摸着脖子,将口水又咽了回去。 心水等方肥走近了,说道:“方公子,进客厅里吃。”说着,端着饭推开中间一个门,走了进去。 方肥跟在后边,表示了一下,“有劳心水姑娘了。” “方公子何必客气。”心水快步走进了客厅,将饭碗往桌上一搁,回头说道:“快进来,尝尝我的手艺。” 方肥跟着进了门,先扫了一眼客厅布置,发现她家的客厅还蛮大。才走没几步,不料,脚下一滑,平地生变,“啊!”的一声惊叫直接掉进一坑里了。 谁能想到别人家里客厅的地下还挖着一个坑? 要是坑还好点,坑里还有水。“嗵!”地一声,方肥砸起一片水花,紧跟着,“哐!”地一声,方肥头顶上掉下个铁盖子,正好扣在一个铁笼子上。 等方肥从水里露出头,他擦了把脸上的水,才发现自己被关在水里的一个铁笼子里了。他有些懵:这姑娘说话不算话,说好的是请人吃蛋炒饭的,怎么改成请人吃水泡蛋了呢? “方公子,你怎么走道这么不小心,也不看着点路,连坑也往下跳?”心水俯身站在洞口边上说着风凉话。 “心水……心水姑娘,你这是何意?”方肥强压怒火,问道。 “忘记告诉你了,凡是擅进桃花岛的人,都会被关进地牢的水笼子里,嘿嘿嘿嘿,方公子,我可不是故意的。” 这还不是故意的,还有哪样是无意的! 方肥落入彀中,有火都发不出来,他又问:“心水姑娘,如果不是故意的,可不可以放我出去?” 心水姑娘想了想,摇头说道:“不行,外公说了,擅闯岛者,最少拘留十五天。” “连拘留都出来了,我这是进了桃花岛的派出所了吧?”方肥恨得牙都咬碎了,他和颜悦色地问道:“心水姑娘,可不可以商量商量?” “当然可以商量,只要你肯交罚款。” “要交多少钱?” “二千块,不还价,问题是你交得起吗?” “交得起,交得起。”方肥摸出身上那包碎银子,“我身上正好有二两碎银子,就当交罚款好了。” “好啊,你丢上来。” 方肥手伸出铁栏杆,将银子丢上去,心水一把接住,打开看了看,不放心地问道:“这够不够呀?” “足够了,足够了,保证只多不少。现在可以放我出去了吧?”方肥怕她回去称重,这几天他已经花了一些,肯定不足二两了。 “好吧,看在钱的面子上,我先放你一马,等我拉你上来。”心水姑娘说着身子离开了洞口。 一阵铁链子响动,铁笼子慢慢从水牢里提了出来。 方肥暗自骂道:“足心水,等我出去后,非把你的那条好腿也打瘸不可!” 眼看着铁笼子被吊离水面,忽然听到上边心水姑娘“唉哟!”一声惊呼,铁笼子象断了链子一样,“嘭!”地一声掉进水里了。 等方肥回过神来,发现铁笼子已经沉到水底,水完全没过了铁笼子。 方肥眼前一片漆黑,他弊住气,使劲摇晃着铁栏杆。可惜的是,铁栏杆又粗又硬,根本扳不动。 方肥心里阴影面积一下无限扩展到一个湖大。 没想到这个丑八怪心肠如此歹毒,如果自己出去,光打断她的好腿都不够,一定搞得让她彻底没脸见人才行! 方肥心里这个气呀!问题是光生气没有用,一个人被浸在水里还关进铁笼子里,首先要考虑的是逃生,而不是生气。 水里逃生,这可是个学术级的难题。 方肥真后悔没把“魔术”这个职业先升满级,要不,随随便便施放一个“水箱逃生”的技能就可以轻松搞定。 然而,生气没用,后悔更没有。他要知道后悔还不吃那碗蛋炒饭了,更不会上这座岛了呢。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方肥发现自己生存的机会越来越渺茫。 危急之中,他的大脑一直在高速运转。他甚至想到如果跪在丑八怪的面前求她放过自己会不会有点用。可惜他现在连看对方丑脸一眼都成了奢望。何况,既便看到她,也无法张口。他敢张口只会让他死的更快。 随着时间飞速流逝,方肥体内的氧气一点点在消耗怠尽,持续不断升高的气压已经让他憋到肺快爆了。 最后,方肥终于憋不住了,浊气冲开了他紧咬的牙关。他“咕咕咕咕!”吹出一长串水泡之后,连着喝了好几口水。 光喝水不怕,可怕的是水呛进他的肺里。方肥的肺巨痛,咳出水后,又呛进更多的水。 方肥头一阵阵晕眩,他彻底放弃抵抗,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能力逃生了。因为水太可怕了,它能让人产生敬畏,更能让人产生窒息。 而窒息是可以要人命的,只要是人,就没有人能抵抗得了。 方肥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不停地在心里恶狠狠地骂着,“你这个丑八怪,我做鬼也放不过你!” 就在方肥整个人都被窒息完全封闭的时候,一阵阵激流的声音传过来,水迅速在向下沉降。很快,铁笼子露了出来,很快,方肥的脸也露了出来。 方肥残存的意识让他喷出一大口水,然后,他昏了过去。 昏迷中的方肥还在不停地往外吐着水。 . 客厅里桌子边上,一个干精削瘦的老汉正用筷子使劲往嘴里扒着一大碗蛋炒饭,他吃得很快而且有滋有味。 心水在一边端着茶,说道:“外公,你慢点吃,先喝口水,别噎着了。老年人要细嚼慢咽,不能狼吞虎咽的。” 那个叫外公的,不是那位在码头上拿竹竿追打方肥的梢公又是谁。 65.非非礼你 “先放下,吃完再喝。”梢公说着,一大碗蛋炒饭很快见底。他显然还没有吃够,用眼睛瞪着心水,脸上写着四个大字——“再来一碗”。 心水却收起碗筷,说了一句,“外公,老年人吃饭要适可而止,不能多吃,吃多了不消化,会得肠胃炎的。” 心水说着端着碗出去了,梢公气得嘀咕了一声,“这丫头片子,连饭都不让老人家吃饱,白养了!”梢公端起茶盏,吹了吹浮叶,“咕嘟!咕嘟!”连着喝了几大口,喝光了,自己又添满,“咕嘟!咕嘟!”又喝光了,连着打了几个老嗝,这才放下茶盏。 老外公身体好呀,换个老人这么个吃法,早得肠胃炎了。 心水洗了碗,一边抹着手,一边走进来。梢公指指她脚下,“心水,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臭小子呢?” 心水想了半天,冒出来一句,“外公说呢?” 梢公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也想了半天,说了一句,“等你外婆回来再说吧。” “外公就知道问外婆,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拿个主意。”心水撅着嘴。 梢公叹了口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里你外婆当家理财,在你外婆面前,你外公所有的操心都是多余。趁着时间还早,我还是进湖里捞几条鱼吧。 梢公又喝了一大口茶,向门外走去。 “外公,你捞鱼的时候要注意安全,现在外边的坏人实在太多了。”心水送外公出门。 “我是个好人,还怕坏人,真是活久见!”梢公满不在乎的样子,走了几步,嘱咐了一句,“心水啊,你可千万别把那个臭小子弄死了,要不我又要半夜爬起来去湖里沉尸。” “没事,他死不了,我留着他还有用呢。外公,我保证不弄死他。”心水一副乖乖女的样子。 “这我就放心了。人呀,不能老是做坏事,要多积德,多行善,要不死了连地狱也进不去。” “进不去才好呢。” 外公走了几步,停下来又嘱咐一句,“心水,那个小子从昨晚上一直没吃过东西,你外婆回来还早呢,你先给他喂口食,别饿死去了。” “外公,不用,他刚才光喝水就喝饱了,他现在吃什么都是糟蹋粮食,都是浪费。嘻嘻嘻嘻!” “哪就好,哪就好,这样还可以给家里省点钱。你这么会过日子,将来一定可以嫁个好婆家。” “外公,你怎么又来了,说好不提的。”心水绷起脸。 “不提,不提了,我提什么了你就不让我提了。”外公一边嘟囔着一边向河边那条船走去。 “外公,早点回来啊!我给你烧鱼吃。” “晚不了,你烧好了我就回来了。” 心水目送外公上了船,金鱼眼使劲翻了好几下,一脸的坏笑,返回屋里。 . 方肥已经醒过来,他的嗓子和肺都很痛。不过,死里逃生,能喘气就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了。 方肥靠在铁栏杆上,他的身上湿湿的,嘴里苦苦的,心里酸酸的,眼里涩涩的,五味杂陈,说不出来的难受和憋屈。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被一个丑八怪搞得这么悲怆! 难道就因为放了她一次鸽子?这小女子的报复心可真够强烈的。看起来她不但生理上有严重残疾,心理上的残疾更严重! 刚想到丑八怪,“哐!”地一声,顶盖打开,透着光亮,地牢一下能看清楚了。不过很快又暗了下来,一个身影挡住了一半的光线。 “方公子,你醒了吗?”心水一张丑脸悬在半空,象是随时要掉下来一样。 一股寒气从脑后升起,方肥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姑娘太让人害怕了,方肥吓的没敢吭声。 “大懒虫,还睡呢,不理你了。”心水的脸不见了,地牢又亮了点。 方肥马上喊了一句,“心……心……心水姑娘。” 心水那张可怕的脸又露了出来,她低头问:“原来你醒了,我还想让你再多睡一会呢。你喊我做什么?” 方肥又恨又气又无奈,他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地点不对,时间也不对。方肥试探地问道:“心水姑娘可否下来一叙?” “为什么要我下去跟你一叙?难道有什么话我在上边你不能说吗?” “你站那么高,我们说话多不方便。” “我没觉得有多不方便,你是不是想骗我下去好趁机抓住我,然后……想非礼我?” 方肥快哭了,他是想骗她下来不假,想找机会抓住她也不假。至于非礼吗,方肥根本连想都没想过,他也不敢想。所以,他坚决否认,“小可是个读过书的人,绝没有你想的那么坏,心水姑娘千万别把好人当成了坏人。” “我料你也不敢!”心水话音刚落,竟然用一条好腿轻轻地跳下地牢中,落地无声。 方肥这下吃惊了,落下距离足有丈八,既便是自己从那么高地方跳下来,也得砸个“咚!”的一声不可。 没想到这个丑八怪轻功这么好,看起来她不是那么容易对付,抓住了她的机会么……还得从长计较。 心水走了几步,靠近一点铁笼,看着满脸沉重的方肥,问道:“方公子,你又想什么坏点子呢?” 方肥马上一脸的老实,“你看我这么惨,还能想出什么坏点子?” “那可不一定。坏人无事不刻地都在打着各种坏主意,要不怎么叫坏人呢。” “谁是坏人还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方肥小声嘀咕了一声。 没想到心水脸一沉,厉声喝道:“你敢再大声说一遍吗?” “你个丑八怪,你算什么东西,老子大声说一遍又怎样!”这是方肥心里话,绝不能说出声的,他还想寻找机会呢。 现在最需要的是沉着冷静和机智勇敢,而不是冲动和发飙。 方肥是这么说的,“我是坏人,我是坏人,这总行了吧。” “你本来就是坏人,还总不愿意承认。”心水得意地头一扬,还“哼!”了一声。 方肥又暗骂了一句,“等会让我抓住你,非折磨你不可,非……非礼你不可!”方肥气得连不该想的都想起来了。 呵呵! 66.除非道歉 “方公子来了半天了,我还没有顾上问你为什么来的呢?”心水又变得和颜悦色,在方肥看来,她还不如绷着张脸看着舒服点。 “说实话,我是专程来找心水姑娘的。”方肥万分诚恳地说道。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心水的表情好是奇怪。 “原因,想必你也清楚,我和太婆曾经有个约定。” “什么约定?” “太婆那日在码头上,和我相约明天,要介绍一位叫心水的姑娘给我认识,没想到我家里突然出了点事情,第二天没有准时赴约,等我第三天赶到码头时候,太婆没有出摊。” 方肥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对方表情。发现她的那张脸没有发生任何位移,还是那样的难看。 方肥继续说着,“然后,我在青溪城里城外整整找了四天,也没找到太婆。” “你胡说,我外婆昨天就出摊了。” “对对,我就是昨天才见到的太婆,是她收摊的时候。” “哪……你是怎么找到桃花岛的?” “我向太婆解释,她又不听,和阿公一起乘船离去,我一路跟过来,后面你知道了。” 心水用一个指头点着自己的腮,歪着头,一副沉思状,“这么说,你四天以来一直在找我?” “不瞒姑娘说,我不只是这四天在找你,我找你已经快五年了。” “你又胡说。我们才认识不过一天,你怎么会找我五年?只怕是你找别的姑娘找了五年吧,咯咯咯咯!” “心水姑娘,我真的找你五年了。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在学校里读书的时候,校长就嘱咐过我要找到一位叫足心水的姑娘。”方肥自由发挥了一下。 “真的?” “我又何必骗你。” “你……真得找我了五年?” “当然是真的,我这个人从来不说假话骗人的。” “你为什么要找我?我们五年前又不认识?你们校长是谁?又怎会让你来找我?”心水一边问着,一边向铁笼子走近了一点。 方肥心中窃喜,只要她再靠近一步,他就可以出手了。他自忖有把握一招制服足心水,毕竟自己比对方多一条好腿。到时候,被动局面将被彻底扭转,自己也将转危为安。 成败在此一举,关键时刻可不能惹她发飙。 方肥思忖再三,声情并茂地说道:“小可仰慕心水姑娘的芳名已久,早想登门拜访,一睹芳容。可惜天不做美,你我一直无缘相会。今日得见,真是得偿宿愿,三生有幸。” 心水竟然被方肥的一席话给说得羞赧起来。 别说姑娘了,连方肥自己的脸上也发起了烧。他不好意思地暗自解释着,“人要是为了活命,什么无耻的话,都能说出口。” “原来我错怪你了,没想到你对我这么有情有意,我……”心水说着又向前挪了半步。 方肥蓄势待发,就在这时,听到外边有人大声叫着:“心水!心水!你个疯丫头又跑哪去了?” 心水一下站住,说了一句,“外婆回来了,等一会我们再聊。”说着,单腿一蹦,窜出了洞口。 “哐!”地一声铁门关住,又是一片漆黑。 方肥这个气呀,快气哭了,“天啊!太婆,你回来的可真是时候,你就不能在县城多卖俩碗馄饨!眼看她就要被我拿下,熬到现在我容易吗?” 方肥正在胡思乱想懊恼不已的时候,顶盖很快打开,从顶上分别跳下三个人来。 俩女一男,俩老一少,落地时候绝没有“咚咚!”的砸地声音,脚步声几乎听不到。 方肥暗暗心惊,“没一个是正常人,落到这些人手里还有个好呀。” 来的人正是太婆、梢公和心水。 梢公脸色严峻,心水脸上带怒,只有太婆看起来还有些善意。 太婆一下来,立即跟方肥打了个招呼,“方公子,你怎么来了,也不跟太婆提前说一声,好让我家老头子接你去。” “老家伙真会装蒜!”方肥心里暗骂了一句,表面上还不得不客气一下,“太婆回来了,不用接,不用接,昨晚上我跟着你们的船过来了。” 太婆一脸的吃惊,“你游过来的?怪不得搞得一身湿。方公子,桃花岛可不是外人可以随便出入的,你未获邀请怎么敢擅自闯进桃花岛?” “我夜里遇到大雾,迷路了,见到岸就上来了,属于误上桃花岛。” “怪不得,怪不得。你不打招呼就上岛,才会被我调皮的外孙女给关进地牢里的,误会,误会,这完全是误会。” 调皮,这么调皮的孩子有木有?误会,这么复杂的误会真少见! 方肥见太婆话有松动,借机求道:“太婆,既然是误会,还是把我放出去吧,关在这里我感觉象只猴子。” 太婆果然对心水说道:“心水,你还不放开方公子,这样对待贵客,多没有礼貌,把我们桃花岛的名声都让你搞坏了。” 心水脖子一梗,说道:“不行,他还没有关够十五天呢。” 方肥说道:“可我已经交了罚款了。” “哼!你交来的只有一钱六分银子,还骗我说足够二两银子,只多不少。外婆说你是个骗子,我还有点半信半疑。现在,完全可以确定,你,就是一个骗子,一个大骗子!” 方肥被人指着鼻子说是大骗子,决定不解释,因为他对自己的人品很自信。 哥,从来不骗人,你可以去打听打听。 “外公,你说对待骗子应该如何处置?”心水还没完了。 “再多关十五天!”外公的回答十分响亮。 心水很满意,“还是外公讲原则。” 太婆不满地瞪了一眼梢公,拉着心水的手,哄着:“好了,好了,我的好心水,你也闹够了,念方公子一直在找你的情份上,放他出来吧。” 心水翻了几下白眼仁,撇着嘴说道:“放他出来可以,除非……除非……除非……”她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坏点子呢。 “除非什么,你能不能痛快点说出来。”太婆催了一句。 “除非他向我道歉。” “这还不容易,”太婆对着方肥说道:“方公子,你就屈尊给我家心水姑娘道个歉吧。女孩子家,就喜欢使个小性子,你让让她算了。” 67.传销组织 “我又没错,道的什么歉。”方肥表示反对。其实,道个歉能从一个铁笼子里边出去他绝对不会反对,他是耽心足心水还会有什么别的幺蛾子。 “你还没错?你言而无信,害得我在码头上等了你一天,一天哦。你知道不知道,浪费别人的时间就是浪费别人的生命。你浪费了我整整一天宝贵的生命,你懂不懂?” 这丫的真会上纲上线! 你这一辈子不知道要浪费自己多少年的生命,别人浪费一天你就揪着不放。 “我再解释一遍,那天确实是家里突然出现了意外,我的三婶要改嫁,她马上要走了,我才不得不耽搁了一天。” “你就能瞎编,你干嘛说你三婶改嫁,你怎么不说是你妈要改嫁呢?” 有人对自己的娘不敬,方肥如插钢刀,痛彻心扉。 心水的这句显然不是人话连她姥姥听了都觉得有些过份了。太婆眼睛一瞪,“心水,不许胡说!” “反正……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错。” 太婆又来劝方肥,“方公子,你就认个错吧,男人吗,总得主动一点是不是。” 梢公也阴着脸来了一句,“臭小子,你不认错,难道还要让我们家心水给你认错不成?” 三个人对付自己一个,方肥纠结再三,只好忍气吞声地躬身一揖,“小可方肥,有错在先,得罪心水姑娘,请姑娘多多见谅,高抬贵手。” 心水眉梢间闪过一丝喜色,一瞬既逝,她得寸进尺,摇头说道:“不行,不行。” “心水,人家方公子都主动承认错误了,你差不多就行了吧。” “外婆,他虽然认错了,可他一点诚意都没有。”心水拧着眉头说着。 “方肥诚心诚意,可鉴日月。请心水姑娘宽宏大量,放我一马吧。”方肥再次说着软话。 正是: 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 “放你一马可以,除非你跪下向我磕头才行!” 这个丑八怪果然还有阴招! 方肥彻底怒了,指着心水骂了起来,“你个丑八怪,死瘸子,臭八婆,逼娘们!心如蛇蝎,一肚子坏水,老子就是死了也不会给你下跪。” 方肥骂的酣畅淋漓了,听得其它三个人目瞪口呆震惊无比。 这是校长应该说的话吗?简直三观尽毁,太没底线了。 心水一脸的委屈,委屈的快哭了,她向太婆说道:“外婆,我说过他没诚意的,你还不信。听听,他都骂得什么呀,这么难听,怪不得连他妈都改嫁了。” “你个臭婊子,不许污辱我娘!”方肥怒极,伸出手来抓心水。 心水一副害怕的样子,躲到太婆的身后,“外婆,你听他骂的多难听,要是传出去人家以后还怎么嫁人吗。” 太婆一脸的愁容,叹了口气,“唉,一个男人再怎么生气也不能这么骂一个姑娘是不是?你这么骂一个姑娘还算是个男人吗?算了,你们的事我不管了。” 太婆说着“噌!”地一步跳出洞口。 梢公说道:“你外婆不管,我就更不管了。”说着,也一步跳出洞口。 剩下心水一个人,她的目光格外狡黠表情更是诡异无常。 方肥知道中招了,他如坠冰窟,浑身寒透。 落在这个女人手里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方肥已经不抱任何幻想奢望对方会放过自己。 这个女人实在太坏了! 心水一瘸一拐地故意绕着铁笼子转了一圈,象是在示威。她见方肥不支声,问道:“方校长,你怎么不骂了?你到是接着骂呀,还有没有更难听点的?” 方肥手握着铁柱坐下来,他想到死,也许,现在死是一种解脱。 “没有人来救你,除非你向我下跪求饶,否则,还有你好受的。”心水的话音刚落,人已经跃上了洞顶。 “哐当!”一声,顶盖合上,地牢里又是一片黑暗。 方肥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久久不愿再睁开,泪水“卟卟!”地流了下来。 那句“没有人来救你”,让方肥想起了漆园的亲人。他吸着发酸的鼻子,喃喃自语,“伯父、伯母,大哥、三弟,你们在哪呀,能不能来救救我?” . 方肥失踪了。 方肥已经离开家七天,音讯全无,漆园里没有一个人不耽心方肥的。 方腊和方貌去县城找遍了方肥的同学和老师,都没人知道方肥的下落,可以确定,方肥根本没有去爬黔山。 还不错,他们总算得到几条有用的信息。 一,方肥在码头边的“凭江旅社”住了三个晚上,在第四天天快黑的时候,在门口晃了俩晃之后,再没有回过客栈。方肥当时走的很匆忙,因为,他的行李没有带走,而且房钱也没有结清。 二,有人看到在码头上,方肥被一位梢公用竹竿打得乱跑,而那位梢公是在码头上卖馄饨太婆的老伴。 三,方肥的失踪也许跟太婆和梢公有关系,听方肥的一位同学说,方肥曾经向他打听过那位梢公和太婆的消息。 四,没人知道梢公和太婆他们住在哪。 信息一点点汇总,现在只要找到太婆就能找到方肥的下落。可是,太婆自从方肥失踪那天起,又出了一次摊之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 一家人急坏了,可着急没有用。 方腊娘一直在不停地自责,“那天要是逼着他说出实情就好了,现在害得他下落不明,要是万一遇到坏人,再有个好歹,我怎么对得起肥儿的父母吗。”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最亲的一个侄子失踪,方达也很烦。 “不说出来是不是也没有用?”方腊娘还有理了。 . 方肥失踪的第八天晚上。 方腊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睡不着,他又失眠了。 方肥是自己的兄弟,不是亲兄弟,胜过亲兄弟,就这么一声不响地说不见就不见了,他怎么能睡得着觉。 小芳把孩子哄睡着了,也躺在方腊的身边,她神秘兮兮的样子,说道:“方腊,我知道方肥去哪了。” “你怎么不早说。”方腊一下坐了起来。 “我不是刚想起来吗。” “你快说,方肥在哪?” “二弟失踪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估计,他肯定被骗进了传销组织了。”小芳说的煞其介事。 “传销组织?”方腊立即懵圈。 68.远尔更之 “方腊,你好象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不是不相信你说的话,我只是想对你惊人的想象力表示一下赞赏。” “你这不还是不相信吗。” “小芳,你别疑神疑鬼好不好?” “我没有疑神疑鬼。你不知道,现在搞传销的都丧心病狂了,把人骗进去,不但软禁还要洗脑,不把他一家老小的钱全骗光绝不会放过他。” “小芳,你究竟想说什么?我听着不太明白。” “这你都听不明白,方腊,你怎么越来越笨了!” “小芳,别说这些没用的好不好。” “方腊,你就这点不好,一说正经的你就装腔做势。” “可你说的算什么正经的,二弟会那么没脑子落入传销组织里吗?” “怎么不会!他要有脑子就不会把自己搞的失联了。” 方腊被气着了,他用被子一下盖住了头——这表示争论告一段落,请勿打扰。 小芳没完了,她用手捅了几下方腊,“方腊,你有话到是说呀。” 方腊知道,要不让小芳把肺腑之言一下痛快说完,他别想安稳。他只好把头不情愿地钻出被子——这表示争论可以继续,请踊跃发言。 小芳却不在说话,只是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方腊。 方腊只好找了个话题,“二弟离开漆园那天早上,我看出来他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那阵子他被娘不停的逼问,为什么要爬黔山,我也就没当回事,我当时要问下他就好了。” “他连娘都没告诉,会告诉你?” “他肯定会告诉我,这不用怀疑,我们是兄弟。” “你的意思是兄弟比娘还要亲?” “你不用挑拨,这是俩回事,不可类比。” “可他还是什么也没有告诉你。” “你这个人怎么越来越喜欢抬杠了?” “这不叫抬杠,这叫摆事实,讲道理。” “算了算了,跟你说不通!”方腊气得一掀被子,要下床,被小芳一把抓住。 “这么晚了,你往哪跑?” “我去找爷爷奶奶。” “他们也没有办法。” “我再去问问。我总觉得他们知道点什么,说不定我去了让他们能想起来什么。” “我也有这种感觉,方腊,我跟你一起去。”小芳也掀开被子。 “孩子谁带?”方腊的一句话,让小芳撅起了嘴。 等方腊穿好衣服要出去的时候,小芳大声问道:“凭什么女人就得带孩子?” “因为孩子是女人生的。” “你们男人是不是一点没关系?” “和生孩子有关系,和带孩子没关系。” “你放屁!” . 孤灯昏暗,三张脸在灯下闪烁。 “爷爷,奶奶,你们真的不认识那个卖馄饨的太婆和梢公吗?” “大孙子,你怎么连爷爷奶奶都怀疑。” “不是怀疑。卖馄饨的太婆、梢公和你们是同龄人,我想,爷爷奶奶一定比我们要知道的更多一点。” 方婆的表情一下变得有些怪怪的,似乎有什么顾虑,欲言又止。她瞅了好几眼方公,方公很沉着,还是一副老样子。 方腊暗忖,果然他们知道点内幕。他等了一会,见俩个人还是不开口,又催问一句,“爷爷,奶奶,你们不愿意提他们,是不是跟他们有什么过节?” 方婆对着方公说道:“老头子,你还是告诉大孙子吧,看他们这几天急的什么似的。” 方公沉吟:“桃花岛,全是坑。进的去,出不来。” “桃花岛,难道二弟在桃花岛?” “如果我们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卖馄饨的婆子和梢公可能是桃花岛的于郎俩位岛主。” “桃花岛的岛主不是黄药师吗?难道他提前退休了?”方腊知道的真不少。 方公不高兴地说道:“大孙子,你别打叉好不好?” 方腊马上点头答应,“请爷爷说。” 没想到方公给绕了进来,他解释,“这个桃花岛的岛主,不是那个桃花岛的岛主,不是一个岛,大孙子,你明白吗?” “爷爷,我明白了。”方腊点点头,又问了一句,“他们谁更厉害?” 方公一脸的纠结,半响才说道:“这个……这个,很难说。” “方腊,你能不能别老是打断你爷爷的话?”方婆提醒了一句。 “好的,好的,这次我保证不说多余的。” “于郎俩位岛主相当的难缠。至于怎样难缠,一句俩句话给你说不清楚。反正,我们对他们一向是敬而远之,远尔更之。” 方腊不解地问道:“爷爷,远尔更之是什么意思?” 太婆接过话题,“远尔更之的意思就是比远更远。” “比远更远不还是远吗。”方腊叽歪了一句,表示不信,“他们有那么难缠吗,连爷爷奶奶见到他们都要躲得远远的?” 方公解释,“那不叫躲,那叫井水不犯河水。” “还不是一个意思吗,”方腊又嘟囔了一句,“既然爷爷奶奶知道二弟的下落,为什么前几天不告诉我们?” “你爷爷不是告诉你那俩个人很难缠了吗,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怎么会没用,我可以去救方肥。” 方公生气了,指着方腊骂道:“你个熊孩子,爷爷跟你说了半天,都对牛谈琴呢!给你说过了,那俩个人你惹不起。” “不!”方腊霍然起身,态度坚决地表示,“方肥我救定了,请爷爷奶奶告诉我桃花岛的位置,我这就去救他。” “大孙子,稍安毋燥,有话慢慢说。”方婆先按下方腊,然后拉着方公进里屋。 他们压低声音叽里咕噜了小半天,也不知道用的什么地方方言在讲话,老俩口讨论的还挺激烈。方腊用眼瞧着,可惜一句没听明白。要不真想进去劝劝,都这么大岁数了,千万别再打起来了。 最后,老俩口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显然达成了一致意见,他们又出到外屋,坐下。 方腊问道:“爷爷奶奶,你们商量好没有?” 方婆说道:“商量是商量好了,这浑水我们决定还是不要去淌的好。” “爷爷奶奶,你们这是见死不救,你们……你们……哼!” 方腊很生气,看起来不是亲爷爷亲奶奶还真不行。 “告辞!”方腊愤而起身,快步走到门口,一句话让他立即止住了脚步。 “大孙子,你知道桃花岛在哪吗?” 69.裤衩行不 “肯定在水里。只要在青溪境内,我一定能找到。”方腊信心满满的样子。 “如果桃花岛能让外人轻易找到,哪还叫桃花岛吗?”方婆很会打击人的自信心。 “哪怎么办?你们又不去。”方腊把后边的半句“光知道当缩头老乌龟”咽了回去,那句话要说出来太没有礼貌了。方腊就这点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我们不方便出面,不过,你就不同了。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们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方腊赶紧跑回来,说道:“我就知道爷爷奶奶不会见死不救,要怎样才能找得到桃花岛?” “让老黑带你们去。” “老黑猫……难道它去过桃花岛?” “老黑虽然没有去过桃花岛,不过,它还是有能力带你们找到方肥。” “让猫带路……它怎么带路?是不是用根绳子套在它脖子上牵着走?” “不能用绳子,猫又不是狗。你去找方肥的一只臭袜子,越臭越好,给老黑嗅一下,然后,它就会带你们找到方肥的藏身之处。” 方腊一脸的不相信,“猫又不是狗,会有这么神?”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废话,你不想救你兄弟了是不是?还不去找臭袜子!” “谢谢爷爷奶奶。”方腊告辞俩老,出了房门,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俩个老家伙什么都知道,就是不说。这些天装得跟没事人一样,看起来是个人都不靠谱,越老越会装老蒜!” 方腊刚下了坡,就发现一条黑影在前边晃呢,真是哪那都有他。方腊假装没看见,一直走,没吭声。 方貌磨磨唧唧一直等到方腊走近了,才猛一回头,一脸的吃惊问道:“是大哥呀,吓了我一跳,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睡?” 方腊拍了一下方貌的肩膀,“三弟,不用这么装吧?” “嘿嘿,这都被大哥发现了。”方貌假装不好意思地挠着头。 “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在自己房里睡觉,难道被老婆赶出来了?”方腊边走边问。 “她敢!我赶她还差不多。”方貌大言不惭地吹了一句,又心虚地四面看看,见没人,才放心地说道:“我睡不着,散步呢。” “你还有睡不着的时候,太让人吃惊了。要不要让你嫂子给你来一板砖?” “板砖就算了,对了,大哥去爷爷奶奶那里都打听到什么了?” “你没听到吗?”方腊故意问。 “就是没听全。”方貌也不否认,随口答道。 方腊摇着头说道:“三弟呀三弟,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孩子都快叫爹了你还是改不掉偷听的坏习惯?” “这不叫偷听。” “不叫偷听叫什么?” “这……叫窃听。” “窃听?果然比偷听好听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从事地下工作的呢。”方腊笑笑,停下来问道,“说正经的,我要去桃花岛救方肥,你去不去?” 方貌一脸的为难,支支吾吾地嘟囔着,“大哥,不是……这个……兄弟,有难处呀。” 方腊“哼!”了一声,向前走去。 “大哥,不是兄弟不想去,我是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不好办。”方貌跟在后边,方腊不理他,他继续说着,“二哥是个爱干净的人,不象大哥,臭袜子到处乱扔,不用找,一不小心都能撞到一双。” 方腊不愿意了,又站住,“哎哎!三弟,你说什么呢?” “我的意思是说二哥的臭袜子可不好找。” “那你还不赶快找去!”方腊加重了语气。 方貌不满地说道:“可爷爷奶奶让你找臭袜子的。” “你要想跟着我去桃花岛,你就得找到一双你二哥的臭袜子。” 方貌想了一下,用商量的口吻问道:“万一要是找不到臭袜子,大哥,二哥的裤衩行不?” “这个……吗,三弟,行不行,你要去问老黑。” “大哥,我懂了。” . 屋里,小芳抱着小金芝“噢噢!”地哄孩子呢,“宝宝乖,乖宝宝,宝宝赶快睡觉觉。” 过了一会,小金芝的眼睛终于闭上了,小芳松了一口气,轻轻骂了一句,“你个小混蛋,想累死你老娘呀!” 然后,小芳轻轻地把小金芝放到小床上的枕头上,盖上小被子。就在这时,方腊“支扭!”一声推门进来。关上门,又喊了一句,“小芳,你还没睡呢?” 小金芝听到动静眼睛一下又睁的大大的,她还问呢,“娘,谁来了?” “鬼来了!”小芳没好气的答道。 吓得金芝一咧嘴又要哭,小芳只好又抱起孩子,气的骂方腊,“你就不能小声点,一点也不知道体贴人!” 方腊笑笑,“芝芝不睡,你就不能给她一板砖。” 小芳当是就急眼了,“方腊,你敢再提板砖,信不信我跟你急。” “你已经急了,我还用信不信。”方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还是我们的定定乖,晚上从来没闹过人。” “爷爷奶奶怎么说?” “爷爷奶奶说方肥有可能去了桃花岛,因为那个卖馄饨的太婆和梢公就是桃花岛的于郎俩位岛主。” 小芳听了惊呼一声,“啊!方肥竟然去了桃花岛?” “你知道桃花岛?” 小芳立即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乱叫唤什么,我还以为桃花岛上有你们家亲戚呢。”方腊走向柜子,开始翻衣服。 “方腊,你找什么呢?” “找我那身夜行服。” “你打算穿着夜行服到桃花岛?” “嗯!听爷爷奶奶说那座岛比较……比较坑,我想还是多准备一套装备比较稳妥点。” “方腊,你真是幼稚到可笑,别说你穿着夜行服了,你就是穿着宇航服到桃花岛上一样会失踪。” 方腊回过头来,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很希望我失踪?” 小芳马上摇着头,郑重其事地说着,“我当然不希望自己的老公失踪,我还想跟你白头谐老呢。你要失踪了我跟谁白头去,对吧,方腊。” “这句我爱听,象我老婆说的话。”方腊还在乱翻着,“我记着是塞在这个柜子里边的,小芳,你没动吧?” “你怎么一找不到东西就问我。”小芳抱怨一句。 “我随口一问,你没动就算了,急什么。” 70.回娘家住 小芳拉着方腊的袖子,“哎哎!方腊,你别找了。如果你去桃花岛的话,无论你穿什么衣服,你都会象方肥一样失踪。” 方腊想起那句“远尔更之”,不禁沉吟起来。连方公、方婆都要躲着他们,看起来桃花岛的坑真的很深。他有些犹豫地问:“要怎样去桃花岛才不会失踪?” “除非……”小芳故意卖起关子。 方腊无奈地问:“小芳,除非怎样?” “除非你带上老婆一起去。”小芳脸上各种的小兴奋和小期待。 方腊果断摇头,“你还是在家看孩子吧。” “可你一个人去桃花岛会很危险。” “方貌会和我一起去。” “如果那样,你们俩个人都会很危险。” “可是……孩子在家没人带也不行。”方腊语气有些松动了。他知道自己老婆的能力不只会做饭那么简单,一代‘天目掌宗’掌门人可不是盖的,那板砖拍的……“啪啪啪!”地响。 “孩子我可以放到婆婆那看几天。” “不行!”方腊立即表示反对,“我娘一天到晚够辛苦了,还要替你看孩子。算了,算了,你还是别去了。” “方腊,你说清楚,到底你妈替谁看谁的孩子?”小芳气极,气的脸都紫了。 “口误,口误。是咱妈替咱们看咱们的孩子。”方腊赶紧补充。 小芳更生气了,她突然跳到桌子上,大声吼了起来,“方腊,你不让我去,信不信我死给你看!” 方腊当是就吓坏了,马上伸出双手,“小芳,你千万别冲动,你把孩子先放下。” 不说还好,一说,小芳单手将金芝举过头顶,问道:“方腊,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让不让我去?” 方腊敢不同意吗。不过,他还没来得急说呢,没想到,小天定不知多会从自己的小床上站了起来,气乎乎地喊了一声:“你们吵死人了!娘,麻烦你给爹一板砖。” 小金芝高兴地叫了起来,“哥哥,太好了,你也醒了,快看,爹和娘拿我当人质呢。” “妹妹,你千万要冷静,哥哥来救你。” “哥哥,你一起来我就放心了,我现在可冷静了。” 方腊和小芳全傻了,他们互视一眼,一齐问道:“这俩个是什么鬼?怎么什么都懂?” . 方貌在方肥干净整洁的屋里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客栈里带回来的包袱里找到一双没洗过的袜子。他激动之余,对着袜子“啵啵!”亲了俩口,叫了起来,“我的娘亲哟,总算找到你了。” 继而一想不对,谁没事亲别人穿过的袜子呀,纯属有病! 方貌又连着“呸呸呸!”了好几口,这要是让人看到可就糗大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方貌一回头,立即吓了一大跳,一个人正好堵在门口,不是“娘亲”是亲娘。他赶紧打招呼,“娘,你怎么来了?” “貌儿,你这是干嘛呢?”娘的表情怪怪的。 方貌不好意思地挠着头,“我找东西呢,娘,你怎么半夜不睡觉?” “你搞这么大的动静,娘还以为来贼了。” “娘,你可真会开玩笑,把儿子当贼了。还好,娘没把贼当成儿子。” “貌儿,你拿双臭袜子做什么?” “我准备替二哥洗一洗。” “你撒谎,你连自己的袜子都不洗,还会替别人洗袜子。” “是爷爷奶奶要。” “你又撒谎,你爷爷奶奶那么大岁数了会替方肥洗袜子。” “娘,你怎么就知道洗袜子。” “你拿着一双臭袜子,不洗有什么用?” “是大哥要的。” “你又在撒谎。” 方貌急了,“娘,你怎么连亲儿子都不相信了,我从早上睁眼到现在可一句谎也没撒过。” “你半夜三更拿双臭袜子说要替你二哥洗袜子还说没撒谎,让娘怎么相信你。” . 天刚亮,小芳急匆匆地抱着俩个孩子敲响了公公婆婆的房门。 “是小芳吗?”屋里传出方腊娘的声音。 “妈,是我,快开门。” 门一开,方腊娘出来问:“小芳,你不去做饭,一早跑来有什么事?” “早饭我已经做好了,向婆婆请个假,中午的饭我不做了,你们下饭馆吧。” “小芳,你让我们中午下饭馆,你有什么事情忙的连饭也不做了?” “我娘家有事让我回家住几天。” “你家出了什么事?” “我大姨妈来了。” “嗯?你大姨妈来了,也用不着回娘家住吧。”方腊娘一愣。 “我非得回去一趟,我大姨妈住几天就要走了。”小芳说着将孩子向方腊娘怀里送,“妈,接一下。” 噢,原来不是那个“大姨妈”。 方腊娘明白了接过孩子,“为什么要给我孩子,你又怎么了?” “孩子没人带,先放在婆婆这住几天。” “唉……唉!不对吧,你回娘家可以带着孩子一起走的。” “气象预报说这几天有台风,我怕孩子路上淋着雨会感冒,还是放在妈这里我才放心。再见,妈。”小芳说着一溜烟跑了。 方腊娘嘀咕了一句,“这算怎么一回事吗,自己大姨妈来了要回娘家住,让婆婆给你带孩子,讲不讲道理,真是的。” 方腊娘抱着俩个孩子进了屋子。 方达正在叠被子,回头说道:“平常你不是总叨叨没机会带孙子吗,现在送来了,你怎么又不愿意了。” “谁不愿意了,我带自己的亲孙子会不愿意,是不是,孙子。” 小天定咧嘴笑了,“奶奶……是。” 方腊娘又问:“小芝芝呢?” 小金芝要哭的样子,“奶奶……饿。” 方腊娘又叨叨开了,“这个小芳,也真是的,不把孩子喂饱了再送来,成心的吧。” 就在这时,只见兰花花抱着自己的孩子一气跑进门,寻思不对,又退出去,合上门,“当当当!”敲了几下。 “花花,你都进来了,又出去做什么,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气。”方达走过去拉开门。 兰花花进门先问候一声,“公公,婆婆,你们都起来了,早上好。”见方腊娘抱着俩个孩子,吃惊地问道:“嫂子都送来了,她的脚可真快。” 71.虐待媳妇 方腊娘问:“花花,你有什么事,这么急?” “婆婆,我大姨妈来了,我哥让我回娘家住几天。” “又是大姨妈,这么巧?”方腊娘皱起眉头没吭声。 “我大姨妈就来几天,我着急赶回去,孩子婆婆先帮我带俩天。”兰花花要把孩子交给方腊娘,方腊娘故意抱起俩个孩子向前伸了伸,意思是没地方抱了。 兰花花马上走到方达身边,抱着孩子向方达怀里一塞,方达只好接过。 “有劳公公婆婆,媳妇走了。”兰花花说着要走。 “唉……唉!花花,你等等,你怎么放下孩子就走啊?”方腊娘拦住问道。 “怎么了,婆婆,难道你能带大媳妇的孩子就不能带小媳妇的孩子吗?” “当然不能了。”方腊娘理直气壮地答道。 “公公,你来评个理,婆婆这么做对不对?”兰花花厉害,竟然敢当着婆婆的面告婆婆的状。 “他娘,花花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方达还想主持公道呢。 气的方腊娘骂了了一句,“我们婆媳之间的事情你一个大男人插的什么嘴!” 方达一下没了面子,果断地闭上了嘴。 方腊娘问兰花花,“你说我光给大媳妇带孩子,不给小媳妇带孩子,是不是嫌我这个婆婆做事不公道?” 兰花花口上一点也不服软,直接承认,“媳妇认为是这样的。” “好,花花,你既然这么说了,我得跟你好好掰扯掰扯这个道理。为什么我给大媳妇带孩子,不给小媳妇带孩子的原因,否则,传出去还以方家的婆婆虐待了小媳妇呢。” “媳妇洗耳恭听。” “天定和金芝都断奶了,我当然可以带,你家的小乐乐还吃奶呢,你让我怎么带?” 兰花花绷着的表情立即放松了,她满面春色,“婆婆,我早就想好了,正好借这个机会给我们家的小乐乐断奶。婆婆再见,公公再见,儿子……嗼!再见。” 兰花花说完摆摆手,一阵风地跑了。 方腊娘是目瞪口呆,方达也是不住地摇头叹气,“现在的年轻人主意就是正呀!” 方腊娘望着三个手脚不停乱动的孩子,对着方达说道:“他爹,我们是不是该请个保姆了?” “你们婆媳之间的事情我一个大男人管不着。”方达还记仇呢。他把小乐乐又塞到方腊娘怀里,“我得到林子里看看了,前头的有几棵树上长虫子了,别传到后边了。” 方达出了门,就听到屋里小乐乐“哇!”地一声嚎开了。 方腊娘也跟着叫了起来,“天啊!三个孩子……我一个人能看得过来吗?” 方达窃笑了一下,加快了脚步,很快不见了踪影。 . 一棵大树下边,方腊和小芳、方貌和兰花花四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趴在大树上的那只老黑猫,他们身边不远处的石头上丢着一双方肥的袜子。 “老黑,快下来,快下来。闻闻我二哥的袜子,保证让你一辈子忘不掉。”方貌向着老黑猫招着手。 老黑猫理都懒得理一下。 “老黑听话,姐姐给你买烧鸡吃。”兰花花可真会哄猫。 老黑猫还不错,“喵!”了一声算做回答。不过,还是没有动地方,看起来它对烧鸡没什么兴趣。 “噢,你不爱吃烧鸡呀,回头姐姐给你买烤鸭,保证是全聚德的正品出炉,不是山寨版的水军鸭。”兰花花更换了一种诱饵。 老黑猫没反应呢,方貌先不乐意了,“我说花花,你能不能对老公比猫更好一点。” 兰花花叉着腰质问:“貌貌,说话可得凭良心,我哪点对你不好了?” “昨天我想吃涮羊肉你说那东西吃多了容易上火,你怎么对只猫又是烧鸡又是烤鸭的?” “啧啧啧啧!貌貌,你现在连猫食都要抢,还好意思说!我不是骗这只老笨猫下来吗。” 兰花花刚说完,就听到老黑猫不愿意的不愿意,连着“呜呜……呜呜……”地在生气,老黑猫又往上爬了爬。 “这家伙能听懂人话呢。”兰花花嘟囔了一句,问方腊,“大哥,你倒是让猫下来呀,这时间都这么白白地浪费掉了。” 方腊果然说话了,“小芳,看你的了。” 小芳握着拳头,使劲“嗯!”了一声,对着树上的老黑猫指了指,“老黑,你下来,我保证不打你的左脸。” 老黑猫头一甩。 小芳再次喝道:“老黑,你下不下来?” 老黑猫这次直接把头拧过去了,这叫无视。 “嗨,这只猫脾气还挺倔,”小芳语调一变,充满威胁地说道:“我数三声,你要不下来,我保证让你的四条腿都摔折。” “一……” “喵……呜!” “二……” “喵喵……呜!喵喵……呜!” “三……” 方腊赶紧用指头堵住自己的耳朵。 没想到那只老黑猫竟然从树梢顶上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地下。 小芳满意地说了一句,“这还差不多,老黑,回头找你花花姐要烤鸭吧。” 兰花花嘟囔了一声,“我说着玩的,连猫都不信,你还信,真是的。” 老黑猫慢慢靠近扔在地上的袜子,八只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猫,还催呢,“快点,快点。” 不说就够慢了,一说老猫更慢了。看老黑猫谨慎的样子不象是接近一双袜子,而是在靠近一颗地雷呢。 无论老黑猫走的多么慢,它还是走到了那双袜子跟前。老黑猫非常小心地先绕着袜子转了一圈子,伸出鼻子轻轻嗅了一下,象被惊到一样连着后退了好几步。 老黑猫“呜呜!”了好一阵子,才十分勉强地再次上前,嗅了起来。 突然,老黑猫尖叫一声,向上跳了几跳,跌倒在地,抽了一小会,四脚朝天,口吐白沫,竟然一动不动了。 “天啊!老黑中毒了!” “不可能吧?” “二哥的这是什么脚,连老猫都受不了。” “三弟,你是不是把自己的袜子拿来了?” “这怎么可能,我的要是拿来了,别说老猫了,你们得……集体中毒。” “快看,老猫又动了。” “咦!它活过来了,哟……哟……它跑了。” “怎么办?” “追啊!” 72.债主在追 一条老黑猫跑起来简直比豹子都快。 方貌和兰花花俩个人虽然心率直奔二百五,仍然可以轻轻松松跟得上,谁让人家夫妻双双轻功一百级呢。 而轻功只练到三十级的方腊可被害惨了。不但他惨,连小芳也跟着被害的很惨。 方腊哪跑得过猫呀。 可不跑都不行,因为那只老黑猫自从醒过来之后象中了邪一样,拚命地向前冲。那速度,有点象——让子弹飞一会吧…… 方腊很快体力消耗怠尽,双腿越跑越酸,步伐是越迈越小。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叫猫停下,见猫没反应,他又催小芳,“老婆,赶紧让老猫歇会,要不等会我肺子跑出嗓子外边了。” 小芳成了方腊的陪跑,一点也不能尽兴,正一肚子气呢,她马上叫了起来,“老黑,你快给我停下。” 连着叫了几声,老猫根本不理睬。小芳更来气了,威胁道:“老黑,你不停,我喊一、二、三了?” 然而,小芳喊到三点五了老黑猫也绝没有一丝要停下来的意思,这让小芳很没面子。 “这老猫一定吃错药了,连你的话也敢不听了。”方腊还顾上说风凉话呢。 “平常不炼功,上阵耍狗熊!”小芳伸出一只手拉着方腊跑。方腊借了力,这才没掉队。 方貌和兰花花在前边施展各种轻功身法,时不时地秀几个交叉换位、双人前空串串翻、双飞燕什么的,看起来比翼成双,让人赏心悦目。 他们翻就翻吧,还回头故意问,“大哥,大嫂,你看我们的姿势优美不优美、动做好看不好看?” 方腊看得眼睛都直了,他由衷地赞道:“你们的姿势相当优美,动做相当……” 小芳眼里冒着火,大声接道:“难看!” 小芳当然没好话,她正生气着呢。 “难看,你们有本事来个好看的吗?”花花的嘴可从来不服输。 小芳恨不得给方腊一板砖。 自己的满级轻功被一个三十级的家伙一平均直接跌到六十五级,这很伤她的一颗争强好胜的心——犹其是在兰花花面前。 小芳和花花这妯娌俩一直暗中较着劲呢。 老黑猫很快穿过太平镇,顺着去县城的方向一直向前。也不管有路没路,反正无论沟坎溪渠石头大树在猫眼里直接无视,它可以随心所欲地上蹿下跳。 又跑了七八里路,方腊实在是跑不动了。他彻底停下来,弯着腰跟虾米一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摆着手,沉重地说道:“小芳,你先走吧,我就不连累你了。” 小芳只好停下来,她看着渐行渐远的那只老黑猫和方貌兰花花,又不死心地鼓励着,“方腊,组织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关键的时刻你可不能掉链子、拖后腿呀。” “老婆,我实在跑不动了,你先让我回家在床上躺上一觉再继续考验吧。” “方腊,这种时候最煅炼人了,你跑不过你兄弟就算了,连一只老猫都跑不过,以后说出去多丢人。” “那还是只猫吗,我怎么觉得它象埃塞俄比亚的马拉松运动员。”方腊苦着脸。 “方腊,你不能总给自己的懒惰找借口。以前我一直没有勉强你,那是我给你留面子,这次我绝对不能再纵容你了。” “为什么这次就不能?” “方腊,你可千万不能忘记,方肥正等着你这个当大哥的去救呢。” “小芳,你放心,二弟我一定会去救的。你们先走一步,我保证随后就到。” 小芳说了半天,见方腊还是不想跑,狠下心来说道:“不行,这种练功的良机千载难逢,你怎么可以轻易错过,来,我们继续跑。” “等等,小芳。小芳……再等等。” “再等天黑了。我们跑!”小芳一用劲,方腊身不由己地再次迈步奔跑起来。 小芳的手象把铁钳不松开,方腊只能咬紧牙关硬坚持。他跑的是浑身汗透,血脉贲张。 还别说,这次方腊的努力坚持终于换来丰厚的回报,因为不停的有一位悦耳的女音在他脑海中轻声提醒。 正是: 恭喜你!这位客官,你的轻功已经升到三十一级了。 恭喜你!这位客官,你的轻功已经升到三十二级了。 恭喜你!这位客官,你的轻功已经升到三十三…… 啊不!这位客官,你的轻功已经升到三十四级了……喂! 这条路跑的真够长。 小芳和方腊的轻功平均级别蹭蹭往上窜。 方腊是越跑越轻松,和方貌兰花花的距离也在逐渐缩小。 偶尔的,方腊还能在小芳的帮助下完成一个双人手拉手前空翻。虽然没有方貌和兰花花看起来姿势那么优美,动做那么……难看。也足以让方腊有一番小激动,有一番小成就。 惹得方貌和兰花花不停地回头张望,兰花花不解地问,“大哥怎么越跑越快了,会不会吃了类固醇?” “不可能吧,咱大浙江没卖这货的!” “哪……大哥越跑越快怎么解释?” “我估计大哥的后边可能有什么特别恐怖的东西在追。” “什么东西在追大哥?” “债主。” “有可能,这个我们大浙江货最多。” . 话说四个人跟着老黑猫一路狂奔,从太平镇到青溪县城的路上,让方腊的轻功暴升四十级。 后来,四个人已经可以并排跟着老猫跑了。 有时候他们还共同表演个四人联手的前空串串翻助兴呢,那叫一个……涨姿势! 在城外边这么跑没事,到县城里这么跑就有问题了。四个人追着一条老黑猫,一进城,马上引起了哄动。 有个人正好丢了个手机,正怒气冲冲在四处找贼呢。见了四个人风一样从身边跑过,忍不住大声喊了一句,“抓贼呀!” 一听抓贼,坏了,马上有好多朝阳群众向方腊四个人追了过来。 真别说,大宋那阵子见义勇为想当好汉的人就是多。不象当下,一听到喊抓贼都忙着用手机拍照录像取证呢,就是没人敢去当好汉的。呵呵! 方腊四个人速度快,虽然一直没有被抓到,不过,他们身后跟的人越来越多。 那些好汉追就追吧,还齐声呐喊:“抓贼呀!快抓贼呀!” 喊就喊吧,还有人“当当当当!”敲起了锣,这下聚的人更多了。 73.谢绝围观 四个人越跑越心虚,看着跟在后边一群密密麻麻的人群,还有举着家伙的,不禁有些心悸眼怵头皮发麻。 “他们好象把我们当贼了?” “不是好象,他们已经把我们当成贼了。” “要是贼被抓到会不会很惨?” “这要看贼怎么跟他们解释。” “你看他们会不会听贼的解释?” “我看不会。” “哪……我们怎么办?” “我们……唉唉!猫呢?” “码头那边去了。” “快追!” 追着追着,老黑猫一下不见了,他们也集体来了个急刹车,脚下扬起一阵阵白烟。因为他们看到一个没办法不让他们停下来的人。 那是一位正在卖馄饨的老太婆。 太婆笑嘻嘻的看着他们,还问呢:“四位客官,怎么跑得这么急?是要过江吧,渡船还没到呢。” 方腊四个人一齐摇头。 “不赶船啊,要不要先来碗馄饨?”太婆又试探了一句。 “来四碗。”方腊说完,拉了下小芳,三个人反应过来,都坐下。 这时,跑得快的跟了过来。 太婆正准备捏馄饨呢,见一下来了很多客人,高兴坏了,她还以为是期待以久的团购到了。她热情地招呼着,“各位客官,都是吃馄饨的吧?来来来,快来坐,快来坐。没地方坐的先排排队,不要着急,一个一个的来,老太婆保证不会让你们等的太久。” 那群人一边擦汗一边摇头,没有一个人坐下的。 “你们不是吃馄饨的?”太婆明白了后一下很失望,说道:“大家既然不是吃馄饨的,麻烦各位别在这站着了,影响我生意。我这里又不是动物园,谢绝围观。” 一群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肯散开。那个丢手机的人不甘心地问方腊,“你们跑什么?” “我们跑来吃馄饨。”方腊反问一句:“你跑什么?” 那个人当是就懵了,他正挠头呢,后边的人一齐问道:“你跑什么?” 那个人梗着脖子答道:“我减肥呢,你们管得着吗!” 管不着! 一群人立即七嘴八舌地骂了起来,把那个人骂哭了才算完。后来,吵吵一阵子,一群人见什么节目也没有了,太婆又撵了几次,也就慢慢散了。 方腊四个人这才松了口气。 四碗热汽腾腾的馄饨端到方腊四个人面前,香味扑鼻,可四个人大眼瞪小眼没有一个人敢动嘴。 他们没想到老黑猫会带他们来吃馄饨,更没想到会遇到桃花岛主郎太婆,剧情发展的节奏过快,他们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太婆满脸慈祥,对着满腹疑虑的四个人问道:“你们跑了半天了,难道不饿吗?” “太婆,我不是不饿,关键是我今天……我今天……”方貌一边说着一边想着。 “你今天怎么了?” “我今天没带钱。”方貌总算找到一个好借口。 “呵呵呵呵,这位公子真会说笑,到太婆这吃碗馄饨算什么。没带钱才多大点事情,看你们也不象坏人,太婆可以给你们赊账的。” “可以赊账的,太好了,我最喜欢吃饭签单了。”方貌拿起匙子,在碗里搅了搅,使劲嗅了嗅,说了一句,“真香啊!”刚要吃,被兰花花拉了一下,吓得赶紧丢下匙子。 太婆脸色顿时变的很难看,“你们要了馄饨又不吃,不吃也就算了,还身上没带钱。你们拿老婆子寻开心来了是不是?不吃,你们就把账结了。” “啊哟!太婆,”兰花花离开竹凳,施施然来到太婆身边,托着太婆的胳膊,笑着说道:“我们家貌貌跟太婆开玩笑呢,难道我们出门连四碗馄饨的钱都没有带吗?”兰花花说着,对小芳吩咐道:“大嫂,还不把饭钱先付了,看把太婆气成什么样子了。” “凭什么大家吃饭我一个人付钱?”小芳对兰花花这种颐指气使的态度很生气,她没好气地问道:“太婆,多少钱?” “四碗馄饨一共十二块钱。” 小芳从怀里摸了半天,不多不少正好摸出六枚大钱出来,她捏在手上,对着方貌为难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三弟,我的钱不够,你先签单吧。记着一定给太婆还呀。做人要有点良心,连碗馄饨钱都要欠账不还,让人说你们白吃可不好听。” 方貌苦个脸,“大嫂,你干脆说我们是白痴算了。” “我可没那么说。”小芳得意地把钱交给了太婆,指着方腊还解释呢,“这是我们俩口子的,我们在外边吃饭从来不赊账的。” 气得兰花花“哼!”了一声,坐回座位,使劲瞪了一眼方貌,方貌赶紧低下头。 太婆收了钱,丢进一个小木桶里,回过头来,指着桌上的四碗馄饨说道:“其实,你们付不付钱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养成勤俭节约的好习惯,这四碗馄饨如果倒掉岂不是很可惜。” 太婆见四个人没有反应,继续说道:“如果你们能够吃掉碗里的馄饨呢,我可以免费的。”见四个人还是没动静,又说道:“实在不行,你们吃掉馄饨的话,我倒找你们十二块钱,怎么样?” 四个人眼睛全瞪大了,白吃倒找钱,这种好事哪找去? 可还是没人敢吃。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桃花岛主郎太婆的馄饨谁敢吃!连方公、方婆那样的狠角色见了他们都要敬尔远之,远尔更之呢。 “看起来,这四碗馄饨要倒掉喂狗了。”太婆劝了半天没效果,气的来收拾桌子。 太婆刚端起一只碗,听到一个人大吼了一声,“老太婆,放下碗!” 四个人回头一看,一位干精削瘦的老汉手持一根竹竿怒视着他们。 呀!这么巧,于岛主也来了,这碗馄饨吃得。 “老头子,你莫要吓唬他们,他们还是几个孩子呢,不懂事不是他们的错。”太婆劝道。 “他们这么大了还不懂事,不是他们的错,哪是谁的错?” “全是他们爹妈的错,从小就没教育好。” 方腊四个人一阵汗,心的话,“老家伙骂人带拐弯,一箭双雕,指着桑骂了槐,连我们爹妈都要跟着趟枪,他们这是招谁惹谁了。” 74.打包带走 梢公不依不饶,怒气冲冲地说道:“你们四个谁敢把馄饨浪费了,我非打断你们的腿不可!” 小芳不愿意了,“馄饨钱我们已经付了,我们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你凭什么要逼着我们吃?” “我老婆辛辛苦苦做出来你们就得吃掉。小小年纪,还敢犟嘴,看老汉今天怎么替你爹妈教育你。” 梢公舞着竹竿“呼呼!”地向前冲来,吓得方腊四个人全跳起来向后躲去。 太婆一把拉住梢公,劝道:“算了,算了,老头子,跟一群不懂事的小孩子计较什么。把人打坏了,你是不是想给他们包工养伤?” “打死活该,什么包工养伤?他们想的美!”梢公嘴上厉害一下,收起竹竿,他就是想吓唬吓唬人。 “老头子,你怎么今天这么早赶过来?” “方公子说……”梢公被太婆扯了一下袖子,马上闭上嘴。 方公子说……方腊四个人的耳朵全部竖了起来,想听听方公子到底说了什么。 梢公扫了一眼方腊四个人,转了话题,“老太婆,你别问了。我来接你回去,你快收拾收拾吧。” “可我馄饨馅子还没有卖完呢?” “回家放冰箱里,明天接着卖。”梢公附在太婆耳边又嘀咕了几声,太婆脸上一副出了大事的样子,连着应了好几声,“这样子呀,是得快点、是得快点了。” 太婆又来收拾桌上的馄饨,方腊四个人互视一眼,围了过来,齐声喊了一句:“且慢!” 太婆一愣,问道:“你们这是要干嘛?是不是要把馄饨打包带走?” 方腊躬身行礼,亮明身份,“漆园方腊拜见于郎俩位岛主。” 小芳也行礼:“方腊媳妇邵小芳拜见俩位岛主。” 兰花花拉着方貌一齐行礼,“貌貌和花花拜见俩位岛主。” “原来是漆园的俩位方公子、还有邵兰俩位大美女,老婆子老眼昏花,没认出来,失敬,失敬。”太婆客气了一句,话锋一转,“你们有没有搞错,我一个卖馄饨的老太婆,啥时候成了岛主了?” “我们从内线那里得到了可靠消息,郎岛主不必隐瞒自己的身份。” “你们还有内线,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胡说八道造我们的谣?” 方腊当然不能讲是自己的爷爷奶奶在造谣,他转移话题,“方某到此有一事相求,还望俩位岛主答应。” “噢,你们有什么事情要求我一个面子比馄饨皮都薄的老太婆?” “我们要上桃花岛。” “桃花岛在什么地方?”太婆问梢公。 梢公马上摇头答道:“不知道。” “俩位岛主何必跟我们不懂事的小孩子们装洋蒜。”小芳回敬了一句。 太婆摸摸鼻子,掩饰一下窘态,她问:“你们上岛何事?” “我们要去寻找一个人,是我的二弟,他叫方肥。” 太婆一脸吃惊,“方肥,是你兄弟啊?” “正是我亲亲的二弟。” “原来你们是亲兄弟,不对,不对。据我的内线可靠消息他好象是你的堂兄弟才对。” 太婆这是找场子呢,方腊解释,“我们不是亲兄弟,胜过亲兄弟。” “这太好了,他的确在桃花岛。”太婆不装了,竟然一口承认。 “我二哥现在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我二哥好不好?” “他吗……好极了。” 四个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我们要见方肥,请太婆允许。”方腊说完觉得心里怪怪的,“难道见自己兄弟还需要别人的同意吗?”他马上自问自答:“必须的!” “正好,我们要回桃花岛,带你们一起去,怎么样?”太婆满口答应,发出邀请。 “太好了,耶!”方腊四个人刚拍手高兴了一下,梢公喝了一句,“不行!” 方腊四个人齐声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们还没有吃完馄饨。” “我们吃不吃馄饨跟去桃花岛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这个人最见不得别人糟蹋粮食,你们谁敢剩下一口馄饨汤一辈子也别想踏进桃花岛半步!” “谁说的?” “我说的!” 一阵凳子响,四个人全部坐下,开始大口大口地吃馄饨。 太婆不禁叹气,“现在的年轻人呀,就是热饭不吃喜欢吃冷饭。你们快点吃,谁最后吃完的把碗顺便也洗了。” 正是: 先吃不管,后吃洗碗。 这个规矩大家都懂,太婆的一句话说的四个人吃饭的速度明显加快。 一阵风卷残云,也就是秒秒钟的时间,四个人嚼都不嚼几乎同时把碗里的馄饨咽进肚子。 方貌最后一个放下的汤匙。他嘟囔了一句:“吃货就是不一样,你们也不怕积着食。”然后,他有些无奈地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碗。 兰花花过来帮忙,气得直叨叨,“吃了饭连碗都不知道洗,真好的意思。” 小芳得意地答道:“你说的太对了,嘴慢的手就得长点才行。” 兰花花俏脸生寒,一看表情就是想要和人掐架,方貌赶紧抢碗,“花花,你别累着了,还是我来吧。” 兰花花骂了一句,“一边待着去,女人干的活你插得什么手,你还是男人吗?” “我不是吗?”方貌扮个鬼脸,问着。 方腊拍着方貌的肩安慰了一句,“我可以负责任的说,三弟,你当然是。” 这时,梢公和太婆已经开始收摊了,灭火的灭火,到水的到水。 小芳拉着方腊到一边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问:“方腊,你真得打算跟他们一起上岛?” “大黑猫把我们带到这里,就不知道死哪去了,不跟他们走,怎么知道桃花岛在哪?” “我们可以悄悄地跟着他们的。” “会不会被他们发现?” “这个……有可能。” “可是,大哥,要是这么上岛,会不会有危险?”方貌过来插了一句。 “有茄子的危险!”梢公冷不丁也跑了过来插了一句。看着三人惊讶的表情,他又笑着补充一句,“我保证,你们上岛没有任何危险。” “爷爷,你这个玩笑真好笑。吼吼吼吼!”方貌笑得一点也不真实。 方腊和小芳也笑了,笑得很假。因为他们发现梢公的笑更假,而且笑的还有些阴险。 75.四大恶人 清风徐来,碧波荡漾,涛声依旧。 一条船上乘了六个人,梢公一个人在船尾撑着篙。 太婆也没闲着,为了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她竟然给俩对年轻的小夫妻讲起了有关桃花岛上的传奇故事。 太婆讲得故事可吓人了,她是这么说的。 在一个风高月圆漆黑的夜里,噢!……不对不对,那晚上一开始是有月亮的,后来下起雨才变成漆黑一片的。 青溪江面上行驶着一叶扁舟。这条小船在江波中上下颠簸,看着好象随时都会翻掉,却如枝利箭般向前飞驶。 小船七拐八弯,终于靠到一处岸边。 这时,从船上跳下俩位英俊潇洒、风华绝代的年轻人,他们站在一起一看就是天设地造般的一对恋人。 俩个人的出现让风雨如晦的夜色一下变得明亮了许多。 他们下船后,任由小船随风漂去。他们不管小船可不是为了炫富装酷,而是因为,有四条恶狗呲着尖锐的利齿,咆哮着向他们扑来,让他们连系绳子的时间都没有了。 那是四条无论外表还是禀性都无比凶残的恶狗,眼睛闪烁着慑人的血光。 俩个人毫无惧色,一跃而起,迎头痛击恶狗。 随着几声尖厉的狗吠不绝于耳,四条恶狗全部被击杀之后扔到江里,追船而去。 年轻的恋人除掉恶狗,刚松了口气,马上感觉到更大的危险降临,他们驻足凝视。 只是在他们杀狗的这么点时间,前方悄无声息的突然出现了四个人。 那四个人扇形排开,身体虽然一动不动,但从他们身上迸发出无穷的杀气,比风更高,比夜更黑。 这对恋人知道,真正的危险并不是那四条恶狗,而是眼前的四个人。 他们深深知道这四个人的凶残程度远远超过那四条恶狗上百倍、上千倍乃至上万倍。 这对恋人跟眼前的四个人有着血海深仇!所以,他们只是打了一个照面之间,双目竟然“夺夺!”地闪烁出血色的红光! 那四个人长得奇形怪状,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反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四个人手里还握着四件形状独特的兵器,在夜色中散发着慑人的幽光,在雨水的冲刷下铮铮做响。 那四个人就是江南百年都罕见的——“四大恶人”。 而他们手里握的正是四把传说中的武器——蛾眉刺、平底锅、骷髅棒、月牙铲。 这四把武器一旦施展,就会杀招绵绵不绝如缕直到不死不休。他们出道以来,凭借四把武器可以逆天的战力,横行霸道大江南北十余年,可以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如果这四个人仅仅是武功高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四个人根本不是人! 他们唯利是图,残害无辜,丧尽天良,灭绝人性。杀人更是到了惨绝人寰令人发指的程度——无论妇孺老少从来不留任何活口。 这四个人几乎做尽了天下所有坏人能够做尽的坏事,无论你想到的还是没想到的,他们都做过,简直是擢发难数罄竹难书! 一开始,江南几位有点正义感和责任感的富商巨贾曾经相当高调地把除掉“四大恶人”的赏金提高到十万两银子,可惜的是那几个发布赏金的富商很快全部惨遭灭门之祸。 这之后,大江南北是谈恶变色人人自危。 既便“四大恶人”如此凶恶残暴,仍然有很多江湖人士前赴后继不顾一切地寻找“四大恶人”,欲除之而后快。 他们也许为了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也许为了寻找机会一夜成名,也许为了报仇雪恨不留遗憾。 只不过绝大多数人都没有那么幸运,找到那座几乎无人知晓的“四大恶人”老窠——恶人岛。 既便有人找到了,更不幸的是,这些人最终无一例外的都是有去无回尸骨荡然无存。 不是因为他们的武功不够高,而是因为上岛的人并不知道“四大恶人”除了掌握着四件传说中的武器之外,更是已经炼成了一个传说中的终极大招——“飞龙在天”。 大招一放,会让湖水变色,会让风雨骤停! 正是: 恶人面前,没有人生存。 大招之下,你只能认怂! 现在,俩位又帅气又漂亮的年轻恋人,踏上了恶人岛,难道他们活够了想找个地方自杀殉情不成? 这俩个小青年可真是找对了地方。 要知道,当时连号称江南第一的赵三鱼都曾经败在“四大恶人”之手,险些要了小命。 不!这对恋人绝不是来自杀的,正好相反,他们上岛的目的是来杀人的,从他们眼中迸射的血光就可以看出这一点。 他们几乎有相同的命运和共同的仇恨。可以说,他们从小是铭刻着对“四大恶人”的极端仇恨中长大的。 他们曾经在一个极端恶劣严苛的环境下接受了残酷的训练整整十年,才彻底掌握了俩柄传说中的武器——长恨钩、绝情环中所有显性和隐藏的属性,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收发自如随心所欲。 他们知道,光有俩件可以和“四大恶人”抗衡的武器还不够,所以,他们又用了整整五年时间,又练成了另一种传说中的绝世武功——“长恨绝情”! “长恨绝情”一旦练成,就会诱发一个完全可以和“飞龙在天”相抗衡的终极大招。 没办法,现在的江湖已经不是过去的江湖了,现在的江湖发展到了拚大招的时代了。 在社会上,没有好爹,你就得当三孙子。同样的,在江湖上,没有大招,你就只能认怂。 大招,只有大招,才能报仇雪恨! 他们韬光养晦潜心准备了十余年,是谋定而后动。这才会冒着生命危险,抱着必死的决心,杀上了恶人岛。 他们知道,这一战不是敌死就是我亡。他们上岛当然不是为了给敌人送人头,他们上岛是要做“四大恶人”的最后“终结者”。 女的俩把绝情环——环环绝情,男的俩把长恨钩——钩钩长恨。 面对四个罪大恶极的仇人,他们连眼皮都没时间眨一下,毫不犹豫出手了。因为他们知道,晚一秒钟只怕他们会再也没有机会出手。 76.恶贯满盈 “四大恶人”怎么可能伸着脖子白白让人砍,他们一向是喜欢砍别人脖子的。他们一生身经百战,战斗经验极其丰富,阅历更是胜人一筹。 仅从刚才对方打狗的过程已经完全可以确定上岛的俩个人可不是来殉情自杀白白送死的呆子,而是难得一遇的劲敌。 如果,“四大恶人”连这么点眼力都没有,他们怎么会活到今天! 此时的“四大恶人”,杀人的默契配合与完美程度已臻化境,他们正处于巅峰时刻。 正是: 睇眄中天,盼顾自雄。 试问天下,谁与争锋! 敌动我动,只在短短一秒钟的时间不到,“四大恶人”立即触发了可以秒杀一切的终极大招——“飞龙在天”。 那一刻,狂风肆虐,整个岛上的风雨全部偏离了方向,风雨中卷起一股无比强大的水柱,宛如一条飞龙,张牙舞爪尽显狰狞。 “四大恶人”凌空飞跃,潜身于这条巨大的水柱——飞龙之中,呼啸着砸向了看起来十分弱小的那对年轻的恋人。 那对恋人毫无惧色,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瞬间迸射出四道可以穿透风雨可以刺破黑暗无比辉煌灿烂的霞光,迎着那条让所有人都会惊悚万状都会瑟瑟发抖的飞龙冲了过去。 此时此刻,无论敌我,都绝不会有一丝畏惧,更不会有任何退缩,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杀!杀! 让你们都死去吧! 六个人在空中完成了一次惊天地泣鬼神殊死卓绝英勇无畏的搏杀。这一战让风雨骤停,这一战让大地震撼,这一战让夜空绽放绚丽。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一道耀眼的白光划过天际直冲云霄,一下映亮了整个夜空。 然后,天上突然降下漫天的肉雨。 那是闪着微光的血与肉,那是带着仇恨的血与肉,那是挟着邪恶的血与肉。看着是那么的血腥,看着是那么的残酷,看着是那么的无情…… “四大恶人”从此在人间消失了,他们再也不能去祸害任何人了。 剩下的俩位年轻的恋人在风雨中傲然屹立,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激动的热泪盈眶。 他们用了整整十五年的时间,终于杀掉了仇人。他们赢了,他们成了最后的强者。 强者,可不是凭空出现的,为了这一天胜利的到来,十五年来他们付出的血和汗水可以流成一条河! 可惜的是,没有人知道恶人岛上的这一战,更没有人知道是他们杀的“四大恶人”,当然也就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姓名。因为他们都是不喜欢张扬更不喜欢炫耀的人,他们知道什么是做人要低调,什么是闷声发大财。 . 方腊小芳方貌兰花花沉浸在这个故事里被深深地打动了,他们感觉到自己身体内的血液在沸腾、在燃烧。 如果现在让他们遇到“四大恶人”,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用双手掐死那四个害人精,绝不会认怂装孬种。 要知道,他们正年轻,都有一颗驿动的心。他们最容易被英雄所鼓舞、被英雄所感召。 “太婆,他们用的什么大招破的‘飞龙在天’?” “是‘恶贯满盈’。” “‘恶贯满盈’……这个大招名字这么难听呀。” “对待恶人,光讲好听的有什么用。难道你对恶人说句好听的他会同情你并放过你吗?” “不会,当然不会,恶人吗。可是太婆,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不解释,你懂的。” 这下大家真懂了,眼睛全部瞪圆了。 兰花花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太婆,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问:“太婆,那俩位能把‘四大恶人’劈成肉雨的恋人不会真是你和爷爷吧?” 太婆还会卖关子呢,她反问:“你说呢?” 方貌理所当然的样子,“这还用说吗,如果不是爷爷奶奶亲自做的这件事情,还有谁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你错了,不只是我们俩个人知道,当时还有一个人知道。而且,那个人就在岛上。”太婆可真会卖关子。 “啊!”兰花花惊呼一声:“还有一个人,不会是‘四大恶人’的亲爹吧?” “当然不是,因为那个人是个女的。” 方貌马上接道:“那一定是‘四大恶人’的亲娘了。” “你又错了,那个女人很年轻,很漂亮,而且还没有结过婚,只是……”太婆的脸上一下挂满了各种沉重。 “只是什么?” “只是,她已经怀孕了。” “天啊!一个怀孕的女人落在‘四大恶人’的手上,太婆,不要啊!”兰花花惊呼。 “太婆,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会在岛上?为什么没结婚会怀上孩子?她怀上的是谁的孩子?”小芳问了一长串的问题。 太婆的表情从沉重变成了沉痛,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地说着:“这个女人命很苦,这个故事很悲哀,又很酸楚……” . 我们杀掉了“四大恶人”之后,开始仔细搜查那座岛。 很快在“恶人岛”的一间地牢里发现了一位全身赤裸被四条铁链子悬空吊着满身的伤痕到处是血污的女人。 我们打开地牢的时候,那个女人抬起了头,我们发现,她的那张脸居然很干净。 这是一张任何人看一眼就会一辈子忘不掉的脸。 虽然她的脸上饱含着种种疲惫痛苦屈辱仍然遮挡不住她的惊艳,她的眼睛只是眨了一下,整个地牢都感觉到亮了。 “你是谁?”我问 “你们又是谁?”她反问。 “我们是俩个无足轻重的人。” “无足轻重……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就这么走进来的。” “他们呢?” “他们已经不存在了,我们杀了‘四大恶人’。”从她身上的伤痕可以断定她肯定不是“四大恶人”的同伙,我决定告诉她实情。 “天啊,你们为什么要杀掉他们,你们俩个挨千刀的,会遭报应的!”没想到她听到这个消息后,身体剧烈地晃动起来,象是要挣脱铁链的束缚来和我们拚命。 77.桃花仙子 “你到底是谁?”他问。 “你问什么问!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你是不是看着很过瘾?滚出去,你们都给我滚出去!”她狂叫起来。 我们只好退出。 地牢中的女人开始大声哭泣,是那种歇斯底里的哭。她哭一阵,又开始笑,是那种放荡不羁的笑。 我们都以为她要疯了。 我们确定岛上没有其它人之后,再次进入那间地牢。 那个女人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她说话是那么的理智,和刚才判若俩人。她先对他说道:“这位大哥,可不可以先回避一下,容小女子穿上衣服再进来?” 他的脸一下红了。他忽略了自己面对的是一位赤裸的女人。在他眼里其实她只是一位奇怪的受害者。何况,她身上脏得不成样子,根本就没什么地方值得好好看上一眼。 他有些仓皇地退了出去。 当我独自面对那个女人的时候,她又平静地说道:“姐姐,我在这已经吊了很久了,你能不能把我先解下来?” “好的,好的,我这就放你下来。”我答应着,用环先斩断了她左腿的铁链。等她一只脚落地之后,又斩断她的右腿铁链。最后,才把她双手的铁链也斩断。 她重获自由,这全是我的功劳。 “谢谢姐姐的救命之恩,小女子必有以报……”她说话的时候,“哎哟!”叫了一声,一下晕了,向一侧倒去,我赶紧伸手去扶。 就在这一刹那间,那个女人竟然在我毫无防备之下施放了空手夺刃的技能。我立即做出反应,平移躲避。 然而,她的身手竟然快到不可思议,她夺去我的双环。 我气的要吐血!如果换个人敢这么莽撞我保证她已经是个死人,她居然成功了。 我一愣之下迅速后退,就是同时,她扬起了双环向我刺来。还好,她施展的是剑术,否则那一击我将万劫不复。 饶是如此,她“唰唰唰!”连绵不绝的招术也逼得我险象环生,最危险的时候我的脖子都被她划破层皮。 他迅速冲进地牢,加入战斗。她虽然武功不弱,但在我们二人合力之下她还是不够看的。我借势又夺回了双环,而她则被击飞了。 是他的一掌将她重重地拍到地牢的墙上,又重重地掉了下来。 他已经手下留情了,如果他用的是钩,她一定连肚子都会开花。 那个女人硬生生地受了一掌之后,连着吐了好几大口血。但是,她很顽强,她扶着墙很快自己慢慢站了起来。她身处险境,依然抬着高昂的头挺着高耸的胸。 她的表情冷静到不正常,如果我不幸被她杀掉,只怕她连同情都懒得表示一下。 “你究竟是谁?”我再次问她。 “我是谁?我是谁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因为我在这世上根本不存在。哈哈哈哈!”她又开始狂笑。 “你如果不说,我就杀了你。”我用双环抵住她的胸口,我现在觉得她很不爽,因为她竟然赤手夺下了我的双环,这让我很没面子。 她毫无畏惧,身体向前挺了过来,我只好后退。对于一位不怕死的人,用死亡是无法威胁到对方的。 “你杀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为什么还不下手?你这个可怜虫,胆小鬼!你这个混蛋!你这头蠢驴!”她再次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起来。 被骂成蠢驴没有人不生气的,我快被她气死了,也回敬了一句,“你才是头蠢驴!我救了你,你却反过来要杀我。” “我杀了你们,这世界上就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如果你们不杀我,你们会永无宁日,哈哈哈哈。”她的笑尖厉刺耳。 我彻底动了杀心,我虽然心地善良,但杀人绝不会心慈手软。 对方恩将仇报,我杀了她也没什么可内疚的。何况我们本来应该尽早的离开这里,而不是在这个无聊的女人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让我杀你,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理由。”我在给她机会,给她一个让我可以杀她的机会。这次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 她的确给了我一个充足的理由,她恶狠狠地告诉我们,“我怀了他们的孩子,将来孩子长大了早晚会找你们替爹报仇!” 天啊!“四大恶人”的孽种要留在这世上,真是一件让人想想都会疯掉的事情。 我杀意已决,决定斩草除根。 就在我要动手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拉住。他说了一句让我震惊极了的话,“你是‘桃花仙子’足纤纤。” 那个女人突然间崩溃了,一下瘫坐在地下,连连否认,“不,我不是!我谁都不是。”然后,她突然象狗一样向我爬过来,抱着我的腿苦苦哀求,“我不是,你们就当没有看到我,我谁也不是。” 她的行动反而证明了她就是她,可她为什么要否认自己是自己呢?我们很快明白了她的复杂念头。那种念头很可怕,也很悲哀。 说起“桃花仙子”足纤纤,在江南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美艳绝伦,武功盖世,家世富贵,芳名远播。 在江南,她是万众瞩目的一位“女神”。 她几乎成了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追求她的男人用过江之鲫来形容都不过份,暗恋她的男人更是多如牛毛。 她独邀天宠,自视极高,放眼天下,熟若无人。 虽然她身边从来都不缺乏各种各样的男人,却没有一个男人能让她多看上第二眼。被她看上一眼已经足够让某个男人狂喜好几天了。 越是骄傲的女人,就会吸引到更多的关注度和更高的回头率。 直到有一天,她偶然遇到了一位简直乏善可陈毫不起眼的小渔夫之后,才让她芳心大动,倾心相恋。 是的,当她高调对外正式宣布自己爱上了一位比她还要小几岁的小渔夫并非他不嫁的时候让江南所有追求、暗恋过她的士子、才子、公子……诸子们感觉那一刻天都塌了。 当时,江南各大城市的大街小巷满地都是跌碎的眼镜片和一颗颗七零八落扭曲变形破碎的心。 78.女神沦陷 那位小渔夫因为“桃花仙子”足纤纤的追求而一夜成名。原来他就是“渔舟唱晚”的赵三鱼。 我认识赵三鱼,早在他默默无名的时候我就认识他。 说实话,他长的很一般,其貌不扬,走到大街上你在人堆里肯定找不到他。论长相他真不如我老头子年轻的时候英俊潇洒呢。 不过,情人眼里淌稀屎吗,人家“桃花仙子”对上眼了,这也是一件没法子的事情。 足纤纤的倒追让赵三鱼有些猝不及防,同样给他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 赵三鱼成了江南所有对足纤纤怀揣梦想的男人们的公共情敌。当时,找赵三鱼单挑的男人络绎不绝,简直比过江之鲫都要多。你们想想看这有多麻烦。 可是谁也没想到“桃花仙子”足纤纤以国色相托,人家小渔夫竟然屡次三番地拒绝她的柔情蜜意,这让听到消息的所有男人都恨不得把赵三鱼扔到江里去喂王八。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偶滴“女神”呢?不行,你一边待着去,我来。 可惜的是,无论是单挑还是想把赵三鱼扔到江里喂王八,没有一个人能做到。这下,他们才知道,这个赵三鱼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小渔夫,他这口井的水很深。 赵三鱼的不解风情,也让那些一直没有死心的男人们闻风而动趋之若鹜。他们重新燃起对足纤纤的无比热爱,更加密切地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永远都是一个新闻的焦点,这就是“女神”的影响力。 现在,谁也没想到绝世佳人江南“女神”——“桃花仙子”足纤纤竟然沦落到恶人岛的“四大恶人”手上,这真是一件可以轰动江南震惊全国影响世界的爆炸性新闻。 要是传出去,一定能上头条! 我知道她的身分之后,非常同情她的遭遇。我给她披了一件衣服,劝她,“你又何必想不开。寻死觅活的有什么用?一切都结束了。过去了,你就让它过去吧,你完全可以从头来过重新开始的。” 还好,足纤纤这次没有再冲动,她象一位受伤的小女人一样钻进我怀里痛哭流涕。 她哭到肝肠寸断,伤心欲绝。哭得那个酸楚,连我都陪着流了不少泪。她就这样不停的哭,停都停不下来,直到自己把自己哭昏了过去。 我把她弄出地牢,安置到一张床上后,和他商量,“现在怎么办?” 出现变故,我们显然不能扔下足纤纤不管。 他犹豫好一阵,因为这里是“四大恶人”的老窠,很难预料会不会出现象足纤纤类似的突发情况。 “等她醒来吧,我们带她出岛,这里不能久留。” 我点头同意。 可是,我们没有走成,因为足纤纤。 一觉醒来,她象换了个人似的,焕然一新。 她洗了澡,换了一身衣裙。虽然素面朝天,仍然是那么的明媚动人,说实话,当我再次见到她的时候,真后悔没杀了她。 本来以为姐长得就够“范”了,没想到和她站在一起总觉得自己没把脸洗干净。 我这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女神”。在女神面前你会无时不刻地感觉到压力……真的好大哟! 正是: 女神会让你自惭形秽。 女神会让你醋海生波。 女神会让你拿刀杀人。 我想每一个与“女神”同框的女人都会产生严重不适感,我也没有例外。 足纤纤这次十分庄重地请我们坐下,跪行大礼,“姐姐、姐夫在上,请受小女子一拜。” “我们还没有成亲呢,妹妹可不能瞎叫。”她叫他姐夫的时候我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丝小幸福,不过,我还是解释了一下。 “我能看得出来,姐姐早晚要嫁给姐夫。”足纤纤一下说到我的心窝窝里了。 我要去搀她,她制止了我,“如果你们不让我拜谢你们,我就死给你们看。” 她一共拜了九拜,说实话,有这么个“女神”跪在我的脚下,我还是相当受用的,我的心情一下好多了。 后来,我才发现,原来她比我还小呢,可她仍然坚持叫我姐姐不改口。 唉!女人都是这么被人叫老的。 我们把要带她离开恶人岛的打算告诉了她,她坚决表示,“我不走!姐姐,我哪也不去。” 我向她做出保证,“岛上发生的任何事情我们都会让它烂掉,你还是过去的‘女神’。” 足纤纤是个固执己见的女人,“不,我不离开这里,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这里。” 从她的话里我们能感觉到她的某种绝望。她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万众瞩目的“女神”了,“女神”在上了恶人岛之后已经完全沦陷了。 这个岛给她留下的伤害之大足以彻底摧毁她的傲娇、她的信心、她的美好愿景和锦绣人生。 我们只能和她最后摊牌,“如果你坚持要留下,我们可要走了。” “你们走吧,我要留下来,把孩子生下来。”足纤纤说话的语气怪怪的。 我临走的时候又劝她了一次,“这里不知道还有没有他们的死党,你一个人留下来我们实在不放心。何况你又要生孩子,我们可以先送你回家。你如果不愿意回家,可以先找个可靠的朋友,暂时住一段时间。没人知道这里发生过的事情,我们可以对天发誓,绝不对外说出去一句。” “人在做,天在看,无论你们说不说出去,还是发生了这些事。姐姐,你这么说有意义吗?”她说着说着又变得激动起来。 我们实在劝不动足纤纤,决定走了。可是,最终我们又返了回去。 这次原因说起来很简单,是因为那个孩子。 离开后,我们曾经讨论过不止一次。 “她为什么一定要生下那个孩子?” “不生下来难道掐死在肚子里。” “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有此耽心。” “你耽心什么?” “生孩子她一个人行不行?” “她又没经验,恐怕不行。” “我们要不要回去?” “回去干什么?” “也许我们可以帮帮她。” 就是样,我们再次踏上了恶人岛。 其实,我们完全可以置她不顾,我们和她又没什么交情。可我们并没有那样做,这只能证明一点,谁让我们是俩个好人呢。 79.桃花盛开 足纤纤的身体在我的照顾下,恢复得很快。她的容颜也许因为孕激素的原因,更加光彩夺目。说实话,跟她在一起我时不时地会生出闷气,有时候会影响到我一天的好心情。 同样是脸,为啥长的这么不一样呢? 我们从来没有问过她是如何上的岛,如何被关进的地牢,我们不愿意再揭开她那道肯定是刻骨铭心的伤疤。 足纤纤的嘴很紧,从不提起她上岛的经过。可她却对我们如何杀死“四大恶人”的过程充满了好奇,她一遍遍没完没了地询问。 “姐姐,姐夫,能不能再告诉我一遍你们是如何杀死他们的吗?” 被一个人问同一个问题超过三遍,没有几个人会不烦。如果同一个问题被人问的次数超过三十遍,你一定会烦得要死,很可能会疯掉。 可我们每天都要被足纤纤问上三十遍都不止。 我们没有烦,更没有疯。每次都会不厌其烦地向她详细说上一遍。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会安静一会。 我们知道,足纤纤病了。 一个本来在江湖上声名远播万众瞩目的“女神”,却被吊在一个又阴暗又潮湿的地牢里,忍受着种种恶魔般的摧残和折磨。 不知道有几个人可以承受这种桑海沧田般的人生巨变。她受的伤害实在太重,她的精神压力可想而知有多么巨大。 她没疯掉才是个奇迹。 如果她死掉了也就算了,可她偏偏又被我们给救下了。 也不知道我们救了她,是她的不幸,还是我们的不幸。 足纤纤的肚子越挺越大,她的皮肤好到象婴儿一般细嫩润滑。可她就象一个无助的小女孩一样,总是缠着我,我走到哪她跟到哪,后来到晚上睡觉都要在一起。 那一段时间,她迷失了自己,因为她对我产生了严重依赖,是那种病态的依赖。 有时候,她安静的时候,也会回忆一些美好的过去,比如说她的爱情。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足纤纤虽然在外边声色远播,风情万种,其实她是个很传统的女人。她对爱情很专一,她对赵三鱼的爱很真挚。虽然赵三鱼屡次三番的拒绝了她,她依然矢志不渝痴心不改地期待着有一天他的回心转意。 这个女孩子甚至一直为他守身如玉,可她连人家的女朋友都不是,你说她傻不傻。 她盼着有一天会穿着婚纱嫁给他。她甚至都想好了整个婚礼的过程,她和赵三鱼的婚礼将会成为一件轰动江南的盛事。 可惜,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为“四大恶人”给彻底毁掉了。 如果不是赵三鱼,我想,足纤纤的思想负担就不会这么重。 我为此还痛恨过赵三鱼很长一段时间,放着这么好的一个女人都不要,他为什么不自己跳到江里喂王八。 后来,我特意找了赵三鱼一次,质问过他。 “听说你曾经得到过一位女神的青睐,为什么不接受?” 赵三鱼大摇其头,“和女神在一起麻烦实在太多,而我是一位不喜欢麻烦的男人。” 我当然不能再说别的了。因为那阵子,赵三鱼刚刚有了个才满月的儿子。 赵三鱼和足纤纤俩个人看起来是老天注定的没有缘分,这都是命,不能强求! 她的孩子在我们再次上岛半年后生下了,是个女婴。 让我们没想到的是,孩子刚满月,足纤纤就走了。让我们更意外的是她却把孩子留在岛上。 那是个桃花盛开的季节。 她在孩子的襁褓上放上了一枝桃花和一封信。她的字非常娟秀,美的象字贴。那封信写得更是感情真挚,催人泪下。我直到现在还保存着这封信呢。 正是: 姐姐,姐夫,我走了。感谢你们救了我,还有我的孩子。你们悉心照顾我这么久,我很感动。你们让这个世界变得不是那么的冰冷,让命运的残酷也变得容易接受了。 我无法面对每天在我怀抱里嗷嗷待哺的小生命,其实,我生下这个孩子是想报仇的。这个孩子是毁了我一切的“四大恶人”的孽种,我要亲手杀死她,才能解除心头之恨。 可是,我下不去手,这个小生命是我的亲骨肉,我几乎天天都在克制弄死这条小生命的欲望。我尝试了一千种办法,也没能下去手。 如果换个爹,我肯定会好好照顾她一辈子。可是,她不能。在她的脸上时不时会闪现出他们那些面目狰狞丑陋不堪的影子。 我知道我在和病魔做抗争,我成功了,因为这条小生命终于活到了满月,活到了我离开她的这一天。 也许,我们离开彼此是一个最好的选择。我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给我留下无法磨灭满身伤痛的恶人岛。 姐姐,我真的盼着这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恶人岛,更没有什么“四大恶人”! 请替妹妹保守这个最后的一个秘密吧。 孩子留下,随便你们怎么处置,我知道你们不会伤害她,因为你们都是善良的人。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不用找我,后会无期。 祝愿姐姐、姐夫恩恩爱爱到地久天长。 珍重! 你们的亲妹妹——纤纤。 我们收养了她留下的小生命,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抚养,我们给她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桃花。 桃花渐渐长大,长得跟桃花一样美。 后来,我们在桃花开始懂事的时候,把恶人岛改成了桃花岛。 . “桃花岛到了。” 就在大家沉浸在这个悲伤的故事里不能自已的时候,梢公的一句话,打断了他们的思绪,把他们拉回到了现实中来。 方腊小芳和方貌兰花花这才发现,船已经在慢慢地靠岸。 远处,他们看到了一座房子,一个草亭还有一片硕果累累的桃林。 岸上的房子里迅速跑出来一位女孩子,她跑得非常快,样子又非常奇特,一脚高一脚低的。边跑还边挥手喊着,“外公,外婆,你们回来了。” 太婆脸上立即挂上慈祥的笑。这种笑只有老一辈见到最喜爱的孩子才会出现。她不无自豪地向大家说道:“她就是我的外孙女,足心水。” “足心水!”船一阵巨晃,方腊四个人差点没站稳从船上掉下去。 80.身残志坚 “太婆,足心水是您外孙女呀?” “是呀,她是桃花唯一的女儿,当然是我的外孙女了。我家心水虽然得了‘灰质骨髓炎’,走路一瘸一拐的,可她从小身残志坚,心地善良。” 四个人脑海中却闪过“四大恶人”的影子,那些家伙可是她的亲爷爷,他们的表情一下变得怪怪的。 船停了下来,大家刚上了岸,足心水已经跑到跟前,四个人都被足心水的那张脸给吓坏了。 这哪里是“女神”的后代,连一点桃花的影子都没有,她爷爷是不是长得这样子? 足心水对四位来客显得非常好奇,她用金鱼眼一个个睃来睃去,看得四个人心里直发毛。 太婆说跟“女神”在一起会感到压力很大,没想到跟“女神”的后代在一起压力也是这么大。 “心水,别光顾着看了,他们是方肥的哥哥嫂子弟弟弟妹,还不行礼,一点礼貌也不懂。”太婆故意生气的说了一句。 心水果然听话地敛衽一拜,“小女子足心水向各位姐姐妹妹哥哥弟弟请安了。” 方腊四个人一边还礼,一边做了自我介绍。 “我是他们的大哥方腊。” “我是他们的大嫂小芳。” “我是大哥的三弟方貌。” “我是大哥的媳妇……” 其它人一起惊呼,“啊?” “不对,不对,我是大哥的弟媳妇兰花花。”兰花花可真会演节目。 “姐姐们,我们走。”足心水一点也不见外,热情地一手拉着小芳一手拉着兰花花。走了几步,她先对小芳说道:“小芳姐姐,你长得好美,跟仙子一样美哟。 小芳美的嘴都快合不上了,她连忙谦虚一句,“妹妹可真会说话,我长的哪能跟仙子一样美,我也就……一般一般、全国第三。” 兰花花不高兴地问道:“你把她说的那么美,哪我呢?” 足心水又仔细看了一眼兰花花,夸张地说道:“花花姐,你比小芳姐美多了,你比仙子都要美哟。” 小芳当是就怒了,一把抽回手。 足心水还奇怪呢,委屈的样子问:“姐姐,我有说错吗?” “咯咯咯咯!”兰花花开心地笑了,笑得花枝乱颤。她马上点了个赞,“心水妹妹,你太有眼光了。就姐这长相……怎么也要排名全国亚军呢。你怎么会说错呢,你说的完全正确。”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姐姐看我美不美呀?在全国能排第几?”足心水手指轻轻点着腮,歪脖子问道。 兰花花的笑嘎然而止,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对方美对不起自己的良心,说对方不美肯定会对不起人家的自尊心。 小芳接了一句,“心水姑娘,我说一句,你可千万莫要生气。” “姐姐有话只管说,我最爱听实话了。”心水大度地说。 小芳表情严肃地说道:“说实话,心水姑娘比我弟妹漂亮多了,全国第一非你莫属。” “真的?”足心水一脸的喜悦。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全国第二。” “姐姐,是真的吗?” 兰花花弱弱地说了一句,“是……是真的。” 初次见面,你总不能当面说对方是丑八怪吧,那也太不给人面子了。 不料,心水马上翻脸,“你骗人!你们都在骗人。我丑我知道,你们莫要吵。骗人的孩子被狼吃,骗人的大人被狗咬,骗人的老人被鬼捉。噢噢!” 足心水一边拍着手叫着,一边一蹦一跳地后退着。 小芳和兰花花一人被摆了一道,她们这才知道自己还不够坏。 “这孩子就是调皮,从小这样,总喜欢捉弄人。唉!有时候连我们都要上她的当。”太婆解释了一下,又安慰了一句,“俩位姑娘千万莫要生气哟。” 小芳和兰花花脸上马上挂满了笑,“不生气,不生气,我们一点也不生气。” 方腊问道:“太婆,怎么没见我二弟?” “你们看,那不是。”太婆一指。 大家看去,只见方肥不知道多会站在房门口,正向这边挥手呢。 找到方肥竟然会这么简单? 方腊和方貌都不敢相信,向前跑去,方肥显得比较淡定,慢慢走了过来。 不过,方肥很快就不淡定了,也向这边飞奔而来。 兄弟重逢,方腊先捣了方肥一拳,才和方肥拥抱。“二弟,你想死哥哥了。” “我也是。” 方腊低声问道:“你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没有,我能受什么委屈。”方肥大声答道。 方腊松开手,不相信地又看看方肥,有些失望地说道:“二弟,你没受委屈就好。” 方貌又和方肥拥抱,真情地说道:“二哥,你想死宝宝了。” 方肥鼻子一酸,见到亲人就是不一样,和亲人拥抱更不一样了。 足心水拐了过来,不解地问:“谁是宝宝?” 方肥解释,“是我三弟。他小时候老是爱说‘吓死宝宝了’来表达自己的意外惊喜。” 足心水笑了,“你三弟……这个宝宝蛮可爱的吗。” “我们家貌貌不可爱,谁可爱。”兰花花趁机夸了一句,和方肥打招呼,“二哥好。” “弟妹好。” “二弟,你……可真让人耽心呀。”小芳也过来说着。 “谢谢嫂子的关心。” “好了,好了,你们一家人全来了,别在外边站着了,有话进屋说吧。” “好好,进屋,进屋。” 进了房内,大家坐下。心水从厨房里端出一壶热茶给大家一一倒上,然后对着方肥说道:“肥肥,走,我们做饭去。” 方肥马上站起来答应了一句,“好的,心水姑娘。” 小芳站起来,说:“我来帮忙。” “不劳姐姐了,有我们家肥肥就够了。”说着拉着方肥的手出去了。 看得方腊四个人全有些傻了,我们家肥肥……他们这是什么关系? 方肥跟着心水进了厨房。 心水回头给方肥飞了个媚眼,“不错,不错,你演戏很有天份,就这样,你可千万别想耍花样。一旦穿帮,哼哼,你们一大家子全在这呢。” “我保证服从导演的指挥,不让这场戏演砸。不过,你也一定要说话算话,让他们平安离开桃花岛。” “咯咯咯咯!你还想让他们离开呢,我在茶里已经下了药了。” 81.满级夜眼 方肥脸色巨变,顺手操起一把菜刀,举过头顶,“你这个妖女,我跟你拚了!” 刀“刷!”地一声劈下,落到心水的脖子上骤停,她连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 刀在足心水的脖子处架了足足十秒,“嗵!”地一声扎在一块木砧板上,刀把还在不停地颤动。 “你怎么不砍呀?”心水笑着问。 “我知道你开玩笑呢。”方肥脸上也挤出一丝笑。 此时,从客厅里传来方貌独特的笑声,如果下了药,只怕他连哭都哭不出来别说笑了。 “算你学聪明了一点。”足心水在厨房里找了一圈子,“你的亲戚来了,晚饭一定要做的丰盛一点才可以,你说对不对,小肥肥?” “丰盛就算了,我看简单点就可以,吃完了好让他们快点离开。”方肥言不由衷地说道。 “那怎么行!来者都是客,最少八个菜。慢待客人可不是我们桃花岛的风格。家里有很多鱼,可惜肉没多少。小肥肥,要不要把你腿上的肉肉割下来一块给他们煮着吃。” 真邪恶! “你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方肥说着,拿了条围裙,刚要给自己系上,心水已经把后背贴过来。 方肥只好把围裙套到足心水的脖子上,又帮着系上带子。 方肥发现她的腰很细,不禁心里一动。他的双手轻轻握住了足心水的腰。他能感觉到足心水的身体产生了反应,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 方肥把嘴凑到足心水的耳边,说道:“心水,只要你肯放他们走,你的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什么愿望都会满足你。” “我希望你能记住你说过的话,”足心水转过身。一看到她那张脸,方肥吓得赶紧松开了手。 “好了,我们开始干活吧,你来洗菜……切菜……洗鱼……淘米……做饭。” 方肥苦着脸问,“我什么都干了,你干什么?” “我看着你干呀。”心水一脸的坏笑。 方肥嘟囔一句,“你干脆连看也别看了。” 心水总算安慰了一句,“我来烧菜,怎么样?小肥肥。” “心水,你能不能别再叫我小肥肥?” “为什么?” “听着肉麻。” “咯咯咯咯!我就喜欢你肉麻,小肥肥。” . 厅房里太婆被方腊方貌四个人围着,梢公已经出去了。反正他的话也不多,在不在一个样,大家并没有多留意。 他们忍不住开始询问在船上没有听完的那个故事。 是小芳先起的头,“太婆,后来呢?” 太婆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后来?” 兰花花插道:“就是桃花的后来。” 太婆的神色一下不淡定了,她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个故事很长,只怕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好耶,好耶!反正孩子有婆婆带呢,难得出来度个假,太婆就是讲十天半个月都没有关系。” 方腊提出不同意见,“太婆,我想在岛上随便走走,可不可以?” 小芳不愿意了,“方腊,听太婆讲故事你能烦死是不是?” 方腊赶紧解释,“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太婆站起身来,“不如我带你们四处参观一下,故事以后可以慢慢讲。” 小芳和兰花一脸的失望,说道:“好吧。” 等大家都站起来,太婆带头,向门口走去。走着走着,只听的“吧!”地一声响亮,太婆突然不见了,好端端的一个客厅地下突然多出一个洞口。 四个人一惊之下四张脸迅速挤到一块向洞口里望。见太婆在下边向他们招手,“你们下来,这里就是我们发现足纤纤的那座地牢。” 兰花花一步跃了下去,小芳刚要跳被方腊一把拉住。小芳拍掉方腊的手,她还不愿意呢,“你拉我干什么,真是的!” 小芳下去,方腊和方貌只好也跟着跳了下去。 女人都不怕什么,男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太婆指着铁笼子说道:“足纤纤当时就被吊在这个位置上。” 小芳好奇地问:“太婆,足纤纤后来怎么样了?” 太婆充满遗憾地摇着头,“不知道。她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江湖中也从此没有了‘桃花仙子’这个人。如果现在她还活着,应当跟我们一样老了。” “她可真狠心,连亲生女儿都扔下不管,这叫弃婴。”方貌刷了一下正义感。 立即招来兰花花的骂,“貌貌,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小芳也来了一句,“‘桃花仙子’没有杀死亲生女儿已经够伟大了,你还要她怎么做?” 男人和女人的看法不一致。方貌一脸的无奈,只好闭上嘴。 方腊问道:“太婆,听说桃花岛上全是坑。这间地牢也算是一个坑吧?” “坑……你还听到些什么?” “桃花岛,全是坑;进得去,出不来。” “桃花岛,全是坑,你听谁这么说的,这不是故意败坏我们桃花岛的名声吗?”太婆一脸的不高兴。 方腊随口编了一句,“太婆,我是在无意之中听到俩位爷爷奶奶说的。” “是谁的爷爷奶奶?他们长得什么样?”太婆追问,一副要和人去讲理的样子。 “是俩个陌生人,我不认识。” “你撒谎。一定是那个家里养了一条老黑猫的方公和方婆,你都管他们叫爷爷奶奶还说不认识。年轻人呀,这种谎以后还是少撒为妙,否则会影响到你的人品发育的。” “我多这个嘴干嘛,惹着挨训,真是的。”方腊心里叽歪着,也闭上嘴。 “我们家方腊和太婆开玩笑呢,”小芳打了个圆场,接着问道:“对了,太婆,这里到底有没有机关呀?” “这个岛上到处都是机关。”太婆手指向上弹出一缕指风,“哐!”地一声铁盖子突然合上,下边顿时一边漆黑。 “太婆好黑呀!” 漆黑之中五对眼睛闪着幽光。太婆的眼球转了一圈子,说了一句,“没想到花花的眼力最高,‘夜眼’只怕练到满级了吧?” “太婆太有眼光了,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们兰家的绣花针可不是盖的,全靠俩只眼。”兰花花使劲眨着眼睛,烁烁放着绿色的萤光出来。 花花一脸的得意,差点没把其它三个人吓着。 花花长的这还是人眼吗? 82.大唐地工 太婆“吧!”地一声,搓了个响指,大家眼前一亮,太婆手里多出一根点燃的蜡烛。太婆走到墙边,指着拐角低洼处的一个地洞问道:“你们谁知道这个洞是做什么的?” “老鼠洞吧。” “这得多大的老鼠,不对。” “是下水道吧?” “不错,是排水的洞。” “可这里没有水。” “没有吗,你们看那是什么?” 方婆说着,那个洞里汩汩地向上冒起了水。 水涌出的很快,吓得大家一个劲向后退,很快要沾到鞋了,实在没地方站,五个人全部抓住铁笼子爬在上边抬着脚。 “太婆,你不是说是排水的吗,怎么向上冒水了?”兰花花叫了起来。 “这里有水的时候,才会排水,现在没有水,当然只能向上冒了。” “太婆,会不会冒满?” “当然会,只要开始向上冒水就要一直加满为止。” “啊!”四个人脸全白了。 “那样我们会不会有危险?” “这要看你们的水性怎么样?” “太婆,我闭气功已经练到七十级了。” “除非你能练到一百级,否则,早晚会淹死在这里。” “太婆,好恐怖呀,你赶紧打开门,我还是觉得上边安全。” “我只不过跟你们开个玩笑,看把你们吓的。”太婆“呵呵呵呵!”笑了起来。 太婆是笑了,其它人没有一个人笑的,因为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太婆向上又弹了一指,那道铁门象是被锤子敲击一下,“铮!”地一声,直接翻开了。 方貌第一个跳出去,然后招手,“你们快上来呀。” 兰花花、小芳、方腊依次跳了上去,太婆最后一个上来,随手一挥,关闭了顶盖。 客厅的砖严丝合缝,浑然一体。四个人八只眼睛瞪了半天,也看不出来下边有一个门,不禁赞道:“做工也太精致了,简直是天衣无缝。这是谁设计的?” “据说是一位大唐的满级地工设计出来的。” “大唐地工?”出现了新线索,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 “没错。这座房子,这间地牢,以及桃花岛上所有的机关,都是同一位地工所造。听说那位地工在满级以前一直住在这里。” “那位大唐地工满级之后去哪了?”兰花花好奇地问。 “我可不知道。”问的太婆直摇头。 “那太婆怎么知道这是一位大唐地工的家呢?”兰花花好奇心可真重。 “是我女儿桃花告诉我们的。” “桃花又是怎么知道的?”兰花花没完了。 “因为桃花也是一位地工,她差一点就满级了,可惜最后功亏一篑。这里的秘密差不多都是她发现的。” “噢!原来如此,没想到桃花还懂机关呢,她跟谁学的?” “赵三鱼。” “天啊!桃花的师父怎么成了赵三鱼,这是什么套路,真是让人想不到。” “你们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如果你们不急着回去,老婆子可以慢慢给你们讲讲。” 这时,足心水拐了进来,“外婆,你又要给他们讲什么?” “桃花的故事。”方貌抢着说。 足心水一脸的茫然,“桃花……桃花都变成了桃子了,有什么好讲的?” “不是桃子,是一个叫桃花的女人,她很美丽,又很善良。”太婆解释。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个桃花一定很倒霉。”足心水的样子显然不认识那个叫桃花的女人是谁。 说自个的娘很倒霉,这让方腊几个人心里怪怪的。 “这熊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太婆气的也翻起眼睛。 “嘻嘻!我说着玩的。外婆,你先别讲故事了,要开饭了。” 听到饭字,立即有人肚子“咕咕!”了几声。 太婆来让,“既然这样,我们去吃饭吧。你们一定饿坏了,跑了一天,只吃了一碗馄饨。” “太婆,说实话,我都快饿死了。”方貌大声说道。 “你要不这么说,别人不知道你是饿死鬼投胎是不是?”兰花花一定是药吃多了,今天老是看着她家的貌貌不顺眼。 恨得方貌咬牙切齿地暗自厉害,“等回家我再好好收拾你!” 推开一道门,太婆领着大家进了一间更大的厅里。一张大圆桌子四周摆好了八把椅子。桌上除了杯盏之外,放了好几盘凉菜。 这时,方肥端着一条刚出锅的红烧大鲤鱼走了进来。 好家伙,那是条足有八九斤重的大鱼,还冒着热汽呢。油花花的色泽红亮,让所有人的口水都流了下来又咽了回去。 小芳有些惊讶地问:“二弟,你还会烧鱼?” “我虽然会烧鱼,只能煎个带鱼、炸个小黄鱼什么的,这么大的鱼我可做不了,是心水姑娘的厨艺。” “我这个外孙女呀,除了爱整人之外样样都好。大家坐,大家随便坐。”太婆说着先坐了下来。 心水撅起嘴,“外婆,有你这么夸自己外孙女的吗。” “噢,外婆说错了,应当是外孙女就算是整人都会整得比别人好。” “这还差不多。”足心水满意地点点头,把刚坐下的方肥又拉进厨房端菜去了。 大家依次坐下,太婆身边空了一个座位,是给梢公留的。 心水和方肥俩个人不一阵子,摆了一桌子菜,七荤八素一道汤,真是香味扑鼻。 方肥坐在方腊和方貌中间的空座上。足心水过来,一屁股把方貌挤开,又拉了拉椅子挨着方肥更近一些。 大家都看出来了,有点意思。 “你外公怎么还没有回来?”太婆问。 足心水答道:“外公就这点不好,吃饭的时候老要人叫。” “心水,你又在背后说外公坏话呢。”话音刚落,梢公从门外边进来。他脖子上手上胳膊上腰上肩膀上到处都挂着酒坛子,足有十几个。 方腊方肥方貌赶紧去接梢公身上的那些酒坛子,换个人身上这么多酒坛子压着非醉了不可。 “外公,我怎么会在背后说你的坏话。我是说外公吃饭可会掐点了,对不对?”足心水一边说着,一边帮着拉着椅子。 “对对,你怎么说都对,你就没有不对的时候。”太婆接了一句。 83.不服就喝 梢公坐下说道:“岛上没有酒,我专门去县里给你们打得花雕。” “没有酒就算了,这么远的路,还麻烦爷爷再跑一趟,我们多不好意思。”没想到老是用竹竿子吓唬人的梢公还这么热情好客呢,方腊赶紧表示了一下。 “贵客临门,没有酒怎么可以,无酒不成席吗。今天你们难得一聚,放开量,一定要喝个够。”太婆笑着说道。 坛里的酒一碗碗倒满,梢公和太婆的面前却没有酒碗。 足心水解释,“外公、外婆这一辈子滴酒不沾。” 方腊四个人全明白了,老人家这辈子可省了不少钱,呵呵! “好了,开始吃吧。”梢公先挟了筷子鱼,之后,大家一起吃了起来。 还别说,心水的手艺真心不错,犹其是那条鱼,烧的鲜、香、嫩、滑,味道好极了,很快下去了一半。 大家吃得满嘴冒油,自然是赞不绝口。 大家一边扯上闲话,一边吃着喝着,象是一家人一样融洽。 太婆和梢公看出大家喝酒都很含蓄,浅尝辄止。知道是因为有俩个老家伙在酒桌上坐着又不喝酒的缘故。为了让年轻人尽兴,他们吃了碗饭后,先退席了。 大家起身相送。 太婆临出门时候不放心地嘱咐一句,“心水,你少喝点。平常又不喝酒,让客人喝好就行了,千万别把自己灌醉了。” 心水一脸的酒红,使劲摇着头,“外婆放心,就我这酒量,放倒他们五个都没问题。” 听得方腊他们个个瞪着眼睛在心里憋坏招。 “这孩子,从来不知道什么是谦虚谨慎戒骄戒燥,将来早晚会有吃亏上当的时候。”太婆叹了口气,和梢公走了。 等重新入席,心水一点不客气地坐上了主位,这叫主动跳出来,看你们谁敢上。 一个女人酒桌上想放倒全部,这牛吹得,让这些久经考验过的老酒鬼情何以堪吗?其它人互相丢着眼色,他们很快统一了战线,瞄准了目标。 “倒酒,倒酒!现在不许一口一口的喝,要喝就是一碗。”心水用眼睛横扫一圈,摆出架势,挑起事端,“看样子你们非常地不服,是不是?” 除了方肥,方腊四个人异口同声答道:“不服怎样?” “不服就喝!”足心水说着一口干掉一碗。 “好,我最喜欢跟你这么豪迈的女人在一起喝酒。”方貌说着干掉一碗。 兰花花不甘示弱,也干掉一碗,“貌貌,我先来。” 方貌劝道:“花花,你别忘记你的位置是‘辅助’?” “辅助你个头!”惹得兰花花骂了起来。 方貌只好说,“好好好,你先来、你先来。” “我们干着喝,不倒下一个不许停。”足心水等方肥倒上酒又一饮而尽。真是女中豪杰,酒气逼人。 “够男人!”兰花花向足心水挑起大拇指。 酒很快倒满,看着兰花花和足心水不停地在碰,十碗过后,兰花花下酒的速度明显慢了。 足心水一个劲地催,“你快喝呀,快喝,快喝,别装狗熊!” 兰花花又勉强喝了几碗,连着摆着手,说了一句,“我不行了,我头有点晕。” 兰花花说着站起来,一个没站稳身体向后一仰,还好,被方貌一把扶住,要不非摔个醉跤不可。 “不行了吧,全国第二?”足心水嘴可一点也不饶人。 “谁……谁不行了,我先睡会,睡……睡醒了再喝。哪……哪有床,哪有床,我需要张床。”兰花花一边说着,一边在空中乱摸着。 足心水双手一拍,“吧吧吧!”三声响过,只见屋子的柜子向一边移动,露出一个门来。 门缓缓打开,里边灯火闪亮,是个走廊。走廊俩边各有俩间屋子。 这里果然机关密布,别有洞天。 “屋里有的是床,倒了就睡,没倒的继续。”足心水满面红光酒气冲天。 方貌半扶半架着兰花花进了左边第一间房里,把兰花花扔到了床上,叨叨着:“老婆,都提醒过你了,你的位置是‘辅助’,你就是喜欢往前冲,挂了吧!” “我没……没挂!等……等我睡醒了……接着喝。”兰花花闭着眼睛答了一句。 方貌偷着笑了,等他回到酒桌上,方腊和足心水已经你来我往地干上了。他坐回自己的座位,又往嘴里扒了几口菜。 小芳见俩个人喝起来没完没了,拉着方腊说道:“算了算了,方腊,你认输吧,你喝不过她的。” 方腊使劲摆着手,“书什么书,现在喝酒,不看书。” 小芳气的直拿眼睛翻方腊,方腊哪顾得上她呀,他现在是一门心思想把心水放翻。这丫的气焰太嚣张了,非灭灭她的火不可。 很快,真有人翻了,不是足心水,是方腊。他筷子掉了,去捡,身子一滑,直接溜在桌子下边,差点把桌子拱翻。 “咯咯咯咯!又倒了一个。就这点小酒量,还不服气呢,小样!快把他扔到床上去!”足心水手舞足蹈,得意地喊着。 小芳一边扶着方腊进房,一边骂着,“让你别喝,你就知道逞强,喝醉了好看是不是!” “我没醉,来,老婆,我们……接着干!”方腊进了屋,紧紧抱着小芳倒在床上。小芳挣了半天也挣不开。 气得她当时就骂开了,各种的不能听。 外边酒桌上方貌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喊了一句,“我们来!” “来就来!”足心水也拍得桌子山响,站起来用只脚踩到椅子上。 正是: 东风吹,战鼓擂。 酒桌上边谁怕谁! “来干!不倒是三孙子!” 又是十八碗,足心水突然叫了一声,“小肥肥,快把他弄出去,他要吐了。” 方肥急急忙忙架着方貌出去了,在屋里的足心水夸张地用手指堵起耳朵。 这时,小芳从屋里出来。 心水指着小芳叫道:“该你了,过来喝。” “全国第二你都放倒了,你现在就是全国第一。我量浅,我可不敢跟你喝。我要睡了,你一个人慢慢喝吧。晚安。”小芳说着打着哈欠,进去,关了房门。 小芳这种人最聪明,永远都不会醉。 “哼!没劲!”心水一翻眼睛,往嘴里倒了一碗酒。 84.口味好重 过了好长时间,方肥半拖半拽着方貌进来。方貌满嘴胡话,脚下绊蒜,见了酒桌还要喝呢,被方肥硬拽到里边,把他放到花花那张床上。还好,方貌沾着床呼呼大睡起来。 方肥望着床上俩个横七竖八的醉人,摇着头关上了房门出来。 “来,小肥肥,就剩我们了,我们继续喝。”心水向着方肥招手,看样子她还没有喝够。 方肥坐下,诚恳地说道:“心水,我认怂。”三个都让她一个人灌倒了,他不认怂行吗? “向女人低头,一点也不男人。”足心水挖苦了一句,自己端着碗喝了一大口,然后将碗“嗵!”地一声摔在桌上,又来了一句,“痛快!今天喝的太 tmd 痛快了!” 方肥忍不住叽歪了一句:“是不是这个也喝多了?” 足心水又倒了一碗酒要端,被方肥用手按住,足心水瞪着眼睛,“你什么意思?” 方肥劝道:“算了,心水,你别喝了,酒不是什么好东西。酒大伤身,小心得上酒精肝。” 足心水收回手,问道:“你这算是关心我还是在咒我呢?” “当然是关心你了,我怎么会咒你,我跟你又没仇。”方肥坦然答道。 “你跟我没仇吗?你被我整得了那么惨,你不恨我?” “如果你能信守诺言,放走他们,我保证只会感激你,绝对不会恨你。” “你只替他们考虑,你就不担心你自己?” “我们都姓方,永远都是一家人。心水,一家人帮一家人,你不觉得我应该这么做吗?” 足心水的眼眶一下湿了,说道:“你能舍己救人,我被你感动了。小肥肥,我保证明天让他们平平安安蹦蹦跳跳地离开桃花岛。” “谢谢你,心水。真的,非常感谢。” 足心水站了起来,方肥赶紧也站起来,主动说道:“这里我来收拾,你去睡吧。” “你也不用收拾了。”心水瞅着一桌子的杯盏狼籍,皱了下眉头。 “不收拾……”方肥投去问询的目光。 足心水走到方肥的身边,说道:“走,我们出去走走。” “上呢?” “干嘛非要上哪,随便走走,我想和你说会话。” “好的,乐于奉陪。” 俩个人出了门,外边月洒清辉、到处寒凉。湖面波光粼粼,一片细碎。 足心水指了指湖,俩个人向湖边走去。足心水走了几步,突然用手搂住了方肥的腰,方肥犹豫一下,也搂住了足心水的肩。 月色下,俩条紧贴在一起的身影,一晃一晃地向着湖边走去,这是什么调调? “方肥,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一个女人。” “没……有。” “是没,还是有?”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我有些好奇,不能问吗?” “当然可以。要说吧,在学校的时候我曾经暗恋过一位女老师……是教化学的。” “啊!化学老师……小肥肥,你的口味好重!” “是暗恋,好不好,又不是真的,值得你这么惊讶吗。” “你接着说。” “那位化学老师人可好看了,可惜那阵子她已经结婚了,还有俩个孩子。” “天啊!你……你……” “你能不能别大惊小怪的?” “好好,你接着说。” “算了,算了,没什么好说的。这就是我的初恋,没开始呢就结束了。” . 一间漆黑的屋子里,太婆的声音传出来,“你看他们能成吗?” “我看能成!”是梢公的声音。 “老头子,你怎么这么肯定?” “方肥这小子被心水这丫头一旦缠上,他哪也跑不掉。” “这样最好,他们岁数都不小了。我只是耽心心水有些事情是不是做的太过份了?” “不过份,她对方肥做什么都不过份。” “老头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吗……女人,就应该对男人狠一点。” “老头子,你太让我吃惊了。” “嘘……有人出来了。” “是方腊他们。” “他们可真会装孙子。” “看起来,不只是心水一个人会捉弄人。现在的年轻人呀……一个比一个喜欢玩。我们那阵子怎么就那么单纯呢。” “那不叫单纯,那叫傻。” “老头子,你是在说我傻吗?” “我没说你,我是在说足纤纤。” “你怎么突然想起她来了。不过,你说的不错。哎!纤纤妹妹是有些傻。” . 夜色中,方腊小芳和方貌兰花花穿着一身夜行服,贴着墙根站成一排。他们的眼神夺夺闪亮,哪有一丝醉态。是他们醒酒比较快,还是他们根本就没有醉,看起来象后者。 方腊向外边四处查看一番,很快发现远处方肥和足心水的黑影,他低声说道:“他们向湖边去了。” “他们在做什么?”小芳问。 “我来看。”兰花花说着伸出头去,睄了一眼,惊呼一声,“天啊!” 小芳立即瞪了她一眼,“你想把太婆他们吵起来!” 兰花花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怎么了?花花。” “他们搂在一起呢。”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们又没睡到一块。我看看他们干没干别的。”方貌伸出头去看了一会,缩回来失望地嘀咕一句,“他们不见了。大哥,怎么办?” 方腊指着房后,对着方貌和兰花花说道:“你们俩个从那边绕过去,我和小芳在这边跟过去,到时候打她个措手不及。” “好。” “记着,我们一个是‘上单’一个是‘打野’,你们一个是‘下单’一个是‘辅助’。” “大哥,可我们没有‘中单’?” “等把方肥救出来就有了。”方腊说着又强调了一句,“一定要注意,千万别打草惊蛇,救了方肥我们马上就走,乘小船离开桃花岛。成败在此一举,听清楚没有?” “也思——耳!”方貌和兰花花大声答应了一句。 气得方腊和小芳一齐瞪着眼睛骂起来:“你们成心的吧,能不能轻点声!” 85.给我揉揉 等方腊他们走远了,黑屋里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 “没想到方腊他们的疑心这么重,装醉不说还想对我们家心水下黑手。他们也不想想,心水要想伤害方肥,他有十条命都不够,怎么能让他活到现在还喘气。”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知好歹,分不清是非曲直也就算了,连什么是好人坏人也分不清。” “他们这么去救方肥,结果会怎么?” “这还用问吗,结果可想而知。他们一定会被心水搞得很惨!要多惨就会有多惨!” “我们要不要制止一下?” “算了吧,这是年轻人玩的游戏,我们还是睡吧。” “可我睡不着了。” “你给他们编了一天的故事,能睡着才怪。” “什么叫编,我讲的都是事实。” “还事实呢,连心水都不知道桃花是谁?你还说是她娘呢?有不认识自己亲娘的吗?” “有!桃花就不认识自己的亲娘。” …… “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只是希望心水莫要象她的娘一样命苦才好。” “不会的,有我们呢。” “有我们有什么用?她娘的事情我们都管不好,她的事情你还能管得好?年轻人的事情,我们现在已经越来越看不懂了,还是少插手为妙。” “心水现在没爹没娘没爷爷没奶奶,外婆不管谁管!你真是躺着说话腰不疼,你还是他姥爷吗,真是的……唉哟!” “老太婆,你怎么了?” “我的腰突然痛起来了,你给我揉揉。” “无缘无故地怎么会腰痛,你又没有腰间盘突出?” “还不是让你给气的,快给我揉揉。” “好,好,给你揉,给你揉。老太婆,看起来,是到了告诉心水真相的时候了。” “什么真相?” “告诉她的亲生父亲是谁?” “你既然提出来,你来告诉她好了。” “我觉得还是你告诉她比较好。” “为什么?” “因为你口才比我好。” “不愿做的事情,你每次都能找个好借口,哼!” . 月色中,方肥搂着足心水,一步步向前移动,听着风吹浪涌的声音,看着湖上的波光闪烁,方肥有一种恍如梦里的感觉。 方肥和足心水现在贴得很近,彼此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和心跳,一路上谁也没有再说话,生怕打破这种难得的亲密无间的氛围。 直到他们走到了一块巨石边上。 他们同时停下了脚步,互视一眼,然后同时说了一句:“回去吧。”他们点了点头,又同时“嗯!”了一声。 然后,他们几乎同时在想,难道这就是默契? 从这块巨石的形状上看,方肥隐约感觉象是自己上岛后趴着的那块大石头,方肥当然还记得他是在这块大石头上头一次遇到的她——让他恨起来想拿刀劈人的——足心水。 就在他们刚转过身去的时候,心水遭到突然袭击。 是方腊的“金手指”和小芳的“板砖掌”,准确命中目标。足心水一下晕了……不对,不对,是一下睡着了,而且还是睁着眼睛站着睡着的。 方肥扶住足心水,惊叫了一声,“大哥,你们在干什么?” 方腊和小芳在空中互击一掌,又兴奋的来了一句,“耶!”解救人质成功制服看守,他们这是表示庆贺呢。 原来,方腊和小芳很快看出足心水和方肥的行走路线,是在沿湖漫步。他们迂回前进,提前埋伏在这块巨石后边,果然一击得手。 “怎么了,打扰你们谈恋爱了。”小芳随口开了个玩笑。 “你们怎么敢对她下手,你们知道不知道,她根本就惹不起。”方肥脸吓的比月色都白。 “二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们是在救你。”方腊来气了。 “我这么大人了还用人救。” “你不用人救怎么这么些天不回家还音讯全无?” “我……我不是想给你们制造点意外和惊喜吗。” “你真的让人感到了意外……就是没有惊喜。” “哎!你们这下捅了马蜂窝了。” “谁是马蜂窝?” “还能有谁,这个小姑奶奶呀,我保证接下来你们一定会很惨。” “嗯,二弟,她多会成了你的小姑奶奶了?”小芳故意问。 “大嫂,你别在里边瞎搅合好不好?” “我们不捅这个马蜂窝,你怎么能脱身。哼!”小芳说着,向四下望望,“三弟他们呢?” 方腊也向着四下望望,“刚才还看他们在那里。现在跑哪去了,让他们掩护也没让他们撤退呀。” “大哥,你们这是做死的节奏啊!”方肥快哭了,只有他体会过足心水这姑娘的报复心理有多可怕,会整得你死去活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二弟,你到底怎么了?” 方肥紧紧抱着足心水,“如果她不让你们走,你们哪也走不了。” “你抱她那么紧干什么,她又不是你老婆。行了,别废话了,我们得赶紧走,万一太婆他们醒了,就完蛋了。他们,我们可真惹不起。” 小芳轻声喊道:“花花,三弟!”喊了几声,没有动静,对方腊说道:“要不要我去找找?” 方肥哭丧着脸说道:“你别去了,你们赶紧把心水姑娘弄醒吧,你们这次可闯下大祸了。” 方腊听了不愿意的不愿意,骂了方肥一句,“二弟,她还没娶进门呢你就向着外人,我们把你救出来容易吗,光作战方案我们就设计了三套,你真是不识好歹!” “大哥,大嫂,算我求你们了,赶紧把她弄醒,我来向她解释。” “不行,把她弄醒了我们怎么办?”小芳说着,看到远处俩条身影向这边跑了过来,她连忙招手,“三弟,花花,快过来。” 很快,大家会合,方貌埋怨起来,“我们一直在前边等你们,你们为什么还不走?” “你二哥不知犯什么花痴了,抱着这个姑娘不放,还不走。” “二哥,赶紧回家去,家里人都快急死了。你要舍不得连她一块带走,弄回家去正好给你做老婆。”方貌过来劝。 86.背媳妇走 “本来心水姑娘已经答应我明天让你们平平安安蹦蹦跳跳的离开的,现在你们暗算她,她一定会很生气。她要一生气,后果很严重!你们谁也走不了。” 兰花花用手在方肥眼前晃了晃,问:“二哥,你没毛病吧?” “我们走,别跟他罗索了,他不走,抬着他走。” “心水姑娘怎么办?” “扔这,等天亮太婆一定会找到她。” “二哥,快走吧,别在耽误大家的宝贵时间了,再等一会鸡要叫了。” “我不走,我劝你们也别走,她要不让你们走,你们根本走不掉。” “几天不见,你怎么象变了个人。小芳,不行给他来上一板砖。”方腊给小芳使个眼色。 小芳马上伸出一只掌在方肥脑门上比划着,“二弟,我可是为了救你,就不跟你客气了。” “等等,等等,我自己能走。”方肥可不愿意无缘无故地让人给自己脑袋上来一砖。他躬下身把心水背了起来,“既然你们不信,我就陪着你们走一遭。” “二哥,你背着她干什么,是不是想故意磨时间?”兰花花边走边问。 “嫌我慢,你们可以先走,反正不能把她丢在这不管。” “二哥,你这算是背媳妇吧?”方貌找到任何机会都会开玩笑。 “三弟,会说话吗?什么叫背媳妇,你二哥明明背的是你二嫂。”小芳也一样会开玩笑。 所有人都笑了,连方肥都在笑。不过,别人的笑很开心,而他的笑很苦涩。 “你们打算怎么走?”方肥问。 “当然是坐船走了,难道你能给我们搞架飞机来?真是的。” “等一会,你们见不到船就该哭了。” “二哥,我发现今晚上你不是一般的招人烦,是特别的招人烦!” . 赶到停船的地方,船还在。六道鄙视的目光射向了方肥,他立即觉得脸上讪讪的。 方貌迫不及待地跳上船,马上惊叫一声,“天啊!船漏着呢。” 小芳以为方貌在开玩笑,跳上去一看,可不是,船舱下边明晃晃的水波在晃动。 方貌骂了起来,“谁这么缺德,把船底都给搞破了,这还让不让人走?” “一定是梢公干的,就他一个人一直不在屋里。难道他知道我们晚上要用他的船?” “他知道我们要用船,也用不着把自己船搞漏吧。” “看起来,他们也一直在防备着我们。” “大哥,他们防备我们什么?” “防备我们走水路。” 这下大家全没主意了,方貌问:“大哥,现在怎么办?” “游过去。”小芳指着湖的另一边,果断地说道。 “天啊!大嫂,我们还是等船修好了再走吧。”方貌抱着头叫了起来。 “二弟,你说怎么办?”方腊望着有些幸灾乐祸的方肥问。 “如果你们肯听我的,还是回去洗洗睡吧。如果不听,当我没说。” “好主意,好主意。”兰花花拍手叫了起来,“貌貌,咱们回去睡吧,忙了一天了,人家好困呀。”说着拉着方貌的手就走。 方貌没挣脱,回头打了个招呼,“大哥,大嫂,二哥,我们先回了,你们也早点来吧。” 方貌一掉头,兰花花的双手垂到他的肩下,问:“花花,你想干什么?” “人家好累,你背背我。”兰花花说着已经跳到方貌的背上。 “难道我就不累吗?为什么不是你背我?”方貌嘟囔了一句。 “哪有女人背男人的道理。”兰花花理直气壮地还“哼!”了一鼻子。 方貌用手往上抬了抬兰花花的屁股,向房子方向走去。一边走,他还一边叽歪着。 正是: 猪呀猪八戒,背个小媳妇。 媳妇长得俏,其实是只猴。 小芳拉了拉出神的方腊,“方腊,我们也回吧,站在这里也没有船。” 方腊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千算万算,没算到小船会漏。他无奈地说道,“好吧,现在只能回去睡觉了。”见小芳也要往自己身后转,方腊马上拉住她,“我可不背你。” 小芳撒开娇,“方腊,人家好累。你要是不背我,我就不走了。” 方腊说道:“你不走我一个人走。” “难道让你背次媳妇那么难吗?”小芳双手拽着不放方腊走。 “你这是干嘛?松手,拉拉扯扯的让人看见多不好。” “看见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是你媳妇,又不是外人。反正,你不背我就别想走。”小芳拉着方腊的手坚决的不放松,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方腊的拖着小芳走了好几步,只好停下来,“好吧,好吧,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小芳兴奋地爬到方腊背上,还回头得意地对着方肥摆摆手。 方肥看着前边一前一后的俩对,越走越远。他的心也动了,看起来成个家也是个挺不错的一种选择。 方肥正想的有些灵魂出窍了,就听到耳朵边“卟哧!”一声笑,“他们真笨,简直要笨死了!” 方肥吓得立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紧张地问道:“你醒了?” “嗯。” “醒多久了?” “刚醒。” “你又骗人。” “你怎么老是不相信人。” “你如果能够兑现诺言,我就相信你。” “你还是不相信我。” “好吧,我相信你,你刚醒。” “我们回去吧,我现在好困。” “哪你还不下来。” “我要你背我回去。” “可你有腿。” “我虽然有腿可是我走道不方便。” 女人让男人背总能找到各种理由,方肥还能说什么呢,呵呵。 方肥背着心水往回走,这时,远远的看着方腊和小芳已经进屋了。 方肥正在想着怎么向她解释呢,没想到心水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方肥,你怎么还不成亲?” 方肥一愣,答道:“没合适的。” “要是有合适的呢?” “那还用问吗,欢乐的锣鼓敲起来,大红花轿抬进门。” “方肥,你……觉得我合不合适?” 方肥一下停住,他把心水放到地下,仔细看着她。 月色下她的那张脸看着也没有那么丑了,她站着不动的时候腿也很直。 方肥半天没有回答,因为他不能确定她这句话是不是新挖的一个坑。 87.不敢多看 心水表情有点紧张地问:“你怎么不回答我,吓着你了?” “你不会拿我们家人做人质吧?” “不会,不会,这次我是认真的。”足心水摇摇头马上又点点头。 “我觉得你吧……你吧……太合适了!”方肥大声地说着,张开了双臂。 没想到心水没扑进他的怀抱,“咯咯咯咯!小肥肥,你太可爱了。其实,我逗你玩呢。” “啊!”方肥一阵失落,心的话,“果然是个坑!” “你觉得合适,我还觉得不合适呢。”心水一溜烟跑了起来。她跑的姿势虽然独特,却跑得非常快。 方肥对着足心水的背影又大声喊了一句,“心水,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啦!”心水的声音在夜色中久久回响,在方肥心中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跟这种女人过日子会不会很累!”方肥走了几步,站住,答道:“肯定累。”他又走了几步,又站住,自语道:“不过,我愿意——累!” . 心水刚进门马上站住。因为她的外公和外婆一脸严肃地堵在门里边,一看就是在等自己,再一看就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外公、外婆,这么晚了还没睡?” “我们睡不着啊。”外公沉重地说道。 心水知道那是一种说辞,千万不能信。她又问:“外婆为什么不睡?” “我们要告诉你一件事?”外婆的表情更沉重。 “什么事?” “一件重要的事。” “可不可以等到天亮?” “不行。” “为什么不行?” “那样我们岂不是要一夜无眠。” “为了你们早点能睡觉,你们还是快点说吧。” “你跟我们来。” “去哪?” “到了就知道了。” “好吧。”心水不情愿地点下头,眼睛却从门向外瞅了一下。发现方肥正有一步没一步的向这边慢腾腾走着,忍不住会心的一笑。 她的笑自然没有逃过梢公和太婆俩双锐利的老眼,他们对视了一眼。 . 第二天,天大亮了,方腊小芳方貌花花陆续醒来。等他们洗过了,方肥和心水把早饭端上桌子。他们坐下后,心水宣布了一个消息。 “外婆让我今天陪你们参观一下桃花岛。外公要送外婆去卖馄饨,只能等明天才能送你们到县城了。” 方腊立即问,“包不包括我二弟?” “当然包括了,他在这住的时间够久了,我都快被他烦死了。”足心水说着,用手使劲掐了一下方肥。 “嗳哟!”方肥痛的倒吸一口凉气,他还解释呢,“其实,我没有那么招人烦吧。” 足心水马上凶巴巴狠道:“你还不烦,你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赶都赶不走。还要怎样才叫烦?” 方肥赶紧认错,“我烦,我烦,我烦……你还舍不得让我离开呢。” “哎哟哟!谁舍不得你走了,说清楚,说清楚。” 方腊四个人喝着甜醪糟蛋汤,却是满嘴的醋味。这汤谁做的,真的——好酸哟! 等吃过饭,足心水和方肥收拾了碗去厨房。 方腊松了口气,“总算可以离开这里了。” 小芳却来了一句,“可我真不想离开。这里风景又好,又不用做饭,还不用刷锅洗碗,还……” “嫂子,你什么意思?不会是不想和我大哥过了吧?”方貌来了一句。 气得小芳指着方貌骂了起来,“你个死小三,坏小三,臭小三,怎么跟你大嫂说话呢。” “我不是随便问问吗。” “问也不能这么问,你这是什么意思,盼着你哥再给你娶个后嫂是不是?” “我哪有那意思,嫂子你不能往那上边想,你这是鼓励我大哥犯错误呢。” “我看你是居心不良。”小芳说完了气的又骂了一句,“混蛋小三!” 兰花花不愿意了,站起来说道:“哟哟哟!才多大点事情,至于一口一个小三小三的叫吗?我们家貌貌对家庭负责着呢,怎么可能给人当小三呢,是不是,貌貌?” 方貌马上过去拉着兰花花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感动地说道:“还是老婆理解我。” “啧啧啧!昨晚上喝的酒,怎么一个个今天还醉着呢。” “怎么了,你看不顺眼,你也来一个吗。”兰花花搂着方貌的脖子做亲密状,她在挑事。方貌相当配合地托着她双腿抱到自己怀里。 小芳立即冲着方腊吼了一句,“方腊,你还不来理解理解我。” 方腊瞪了一眼小芳,没反应。小芳更不愿意了,过去直接坐在方腊怀里,也搂着方腊的脖子腻歪着,“方腊,人家一颗心全扑在你身上,你一点不理解,你就不怕伤了奴家的心?” 方腊只好哄着她,“小芳好,小芳乖,讨个老婆就是好。你能不能先下来?” “这样挺好的,干嘛要下来。” 这时候足心水和方肥手拉着手走进来,见方腊和方貌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抱着自己的老婆在腻,画面美到不敢多看。 足心水一脸的恶心状,“你们这是犯了什么毛病,要不要叫救护车?” 方腊四个人齐声呛道:“你才有毛病呢!” . 桃林边上草亭下的石桌子向一边移动,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足心水对着五个好奇的人说道:“别站着看呀,跳下去。” 方貌伸头看看,“下边好深,连个梯子也没有。” “这还深,”兰花花说着率先跳了下去,方貌一把没拉住,着急地喊了起来,“老婆,你的位置是‘辅助’,不能总是冲在前头,这样很容易先挂掉的。” “都象你一样当缩头乌龟,老婆挂掉早晚的事,是不是方腊?”小芳趁机损了一句方貌还稍上兰花花。 方貌不乐意了,“我说嫂子,喊我小三虽然过份,那是我可以接受的底线,骂我缩头乌龟可就太过份了。” “开玩笑呢,三弟,你怎么一点也不幽默。”小芳一句话轻轻带过。 兰花花在下边喊道:“你们下不下来吗?不下来我走了。” “来了,花花,我来了。”方貌喊着,第二个跳了下去。 方腊小芳方肥都跳了下去,等了一会,却不见足心水跳下来。五个人面面相觑,个个都有种不祥的预感。 然后,就听到头顶上“格凳!”一声响亮,洞内变得一片漆黑。 88.我说二嫂 所有人都骂了开了,“这不是坑人吗?做人可不能太坏了!” “见过坏的,没见过这么坏的。” “二哥,你要敢跟她好,我第一个不同意。” “我又没跟她好。” “你还没跟她好,洗个碗都要手拉手一块去。下次是不是上厕所也要拉着手一起去呀?” “三弟,你这话说的太没底线了吧。” “好,说个有底线的,你昨晚上背着她一夜怎么说?” “你们不也背着自己老婆吗。” “二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男人背自己的老婆有什么不对的?你背着人家一个姑娘家算怎么一回事吗?” “我背她是因为……她走道不方便。” “现在她方便了,把我们扔在这里,她人不知死哪去了。” “她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坏。她就是喜欢开玩笑,你们跟她待时间长了就知道。她这个人吧,说起来其实挺好的。她心地善良的,活泼可爱……” “她心地善良的,活泼可爱……天啊!我们都被她集体扔坑里了,你还向着她说话?二弟,我看你是没救了。” “二哥,你分不清是非曲直也就算了,连好人坏人都分不清楚,你还能行不能行!” 大家正乱着呢,听到黑暗中传来足心水的声音,“是谁背后讲我的坏话呢?” 众人的嘴全部闭上。不过,方貌马上答应一句,“不是我。” 大家顺着声音走过去,很快碰到一堵墙。正摸着,觉得墙动了。然后,他们看到打开的墙后边站起着一条一动不动的黑影,只有眼睛放着光,好是吓人。 大家一起后退一步,只觉眼前突然一亮,黑影手里的一盏灯一下亮了。 是心水,大家这才暗松了口气。人在明处总比在暗处更容易提防点。 “我说嫂子。”方貌随口来了一句。 小芳问道:“什么事?三弟。” 方貌急忙解释,“不好意思,大嫂,我没喊你,我喊的是二嫂,是二嫂。” 兰花花“卟哧!”一声笑了。 足心水的脸“腾!”地一下红了,红到脖子根。 方肥一把推开方貌,“你瞎叫的什么?” “我提前叫一声不行吗?”方貌还有理了,他又来了一句,“我说二嫂。” 方肥举着拳头威胁方貌,“你还叫,再叫我不客气了。” 没想到心水用手把方肥举起的拳头拉了下来,她的表情很快恢复正常,坦然问道:“三弟,有什么事?” “二嫂,”叫过几次顺嘴多了,“你怎么没跟我们一起下来?” “我去给你们拿了盏灯,没吓着你们吧?” “没有没有!我保证没有。”方貌一个劲地摇头。 “没吓着就好。” 方貌看着前方长长的甬道,又问:“这里怎么到处都是坑呀?” “这不叫坑,叫洞。”足心水要拉方肥的手不知道什么缘故又缩了回去。她率先向前走着,一边走一边说:“你们别看桃花岛上没有多少间房屋,其实,地下才真正是它的核心部分,如果陌生人随意进岛,非被弄个半死不活不可。” “二嫂,我二哥上岛你是不是把他也弄了个半死不活的?” “怎么会呢,你二哥上岛后我们热情招待,就象对待贵宾一样悉心照顾无微不至。”心水还故意问方肥,“方肥,你说是不是啊?” 方肥一本正经地答道:“是是是,心水姑娘对我的热情招待让我有如春风沐雨般的难忘。” 足心水“嘿嘿嘿嘿!”笑了。 兰花花插道:“就是吗,二嫂不对二哥热情难道会对大哥热情不成?” 小芳立即还击,“你是不是想让二……弟妹对三弟热情点你才高兴。” “哟哟哟!大嫂,这可是你说的不对了,难道嫂子对小叔子热情点不应该吗?” “当然应该。来,三弟,嫂子对你热情点,要不你老婆会生气。” 吓得方貌赶紧向前跑,“老婆生气我不怕,我怕你对我一热情大哥会踢我。” 所有人都笑了。 方肥偷偷地握住了足心水的手。足心水回眸一望,眼中放电,方肥不禁一颤,“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 三对男女很快穿过长长的甬道,来到一座门前。心水停了下来,其它人跟着停下。“噗!”地一声,心水把手中的灯一下吹灭。 大家忍不住又开始叽歪起来:“她这是又准备出什么么蛾子呢?” 心水推开门,一股似乎可以流动的光线扑面而来。 大家走进去,是一个空荡荡荡的地厅。大厅顶上有一盏吊灯醒目地吊在那里。 那是一盏七星灯。 那盏灯七枝散叶,在四周嵌着七颗明珠,闪着耀眼的光辉,就象挂着七盏圆形的节能灯一样明亮。 大家全看傻了,因为他们知道大宋那阵子不可能有什么节能灯,能发光的灯可不简单。 “是夜明珠吗?” “没错,是夜明珠。” “竟然有七颗。” “小同学,你数学学的不错,这都能数清楚。” “这得多少钱?” “你是问一颗还是七颗?” “一颗。” “北上广深一套房。” “天啊!你们家这么有钱呢,在北上广深有七套房,这得上亿了吧?” “看房子位置了。” “从现在起,我决定无条件地支持我二哥的决定。” “他有什么决定?” 方肥赶紧说道:“心水,别听三弟胡说八道,我有什么决定还要他支持吗。” “好,二哥,这可是你说的,别怪到时候兄弟帮你的时候跟你讲原则。”方貌气哼哼来了一句,自然吓唬不到谁。 小芳好奇地问:“心水,既然你们家这么有钱,太婆为什么还要出去卖馄饨?” 心水想了一会,才答了一句:“太婆说了,只有盯着小钱,才能挣到大钱。” 立即引来一片赞叹,“怪不得呢,怪不得呢,脚踏实地,不好高鹜远,你们家不有钱,谁家会有钱。” 不过,小芳马上提出了新疑问:“既便太婆天天去卖馄饨,恐怕一辈子也买不起北上广深一套房吧,何况是七套?” “靠卖馄饨当然买不起房了。” “难道你们家还另有投资?” “你们看。”心水说着,手一挥,一阵响声过后,一面墙一分为二。 89.七件武器 所有人都被看到的东西震惊极了! 他们不但瞪大了眼睛,还张大了嘴巴。 那是一面墙。 一面墙绝对不足以让人震惊,震惊的是墙上挂着的七件武器。它们象品字形一样摆放——上一、中二、下四。 既便从外观上看那也绝对不是七件普通的武器。 因为普通的武器除了闪亮耀眼之外,不会让人产生多余的感受。而眼前挂在墙上的七件武器既不闪亮也不耀眼,却有厚厚的一层包浆。 有包浆并没什么了不起,关键是这七件武器还会散发出勃勃的杀气。 对,是杀气!只有刀头舔过无数鲜血的武器才会挟带着杀气! 七件武器在夜明珠的照射之下,显得那么的诡谲、那么的幽古、那么的血腥。 血腥的味道一但让人感觉到,他们就会情不自禁地在脑海中浮现出武器刚杀完人不停在滴血的场景。 七件武器让靠近的每个人都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而且,他们越走近它们,感受的压力越大。 七件武器似乎不是死物,竟然象活的一样会动。它们无风自鸣,铮铮做响。 那是一种金属震动后才能发出的颤音,有点尖锐、有点刺耳,还有点恐怖。 六个人停下脚步后,声音戛然而止,而杀气和血腥也在一瞬间消失无痕,让人如释重负。他们这才明白,七件武器会在有人出现后自动做出某种反应。 这,不要太神奇鸟! “这七件武器,都是传说中的武器。”心水平静地介绍着,语气能淡出个鸟。 心水的一句话,却让他们心头立即产生了共鸣——传说中的武器,果然不同凡响! 这是他们有生以来头一次有幸亲眼目睹传说中的武器,而且还是七件,他们当然要瞪大眼睛用心看着。 “这七件武器都是同一位铸造师打造的。当然了,那可不是一位普通的铸造师,而是一位满级的大唐地工。” “这七件武器记载于一本《兵器谱》中,每一件武器的性能都是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武器的属性强悍到有些逆天,最最关键的还是每件武器都隐藏着一个可以秒人的大招。大家想想,如果有人使用一件传说中的武器,快意恩仇,施放大招,杀人如拾草芥的时候,你们一定会觉得超赞。” 心水说到这停了一小会,“其实,那些能够使用武器的人并没有什么可以值得特别称赞的,虽然他们掌握这些武器的全部技能必须拥过人天赋并付出超人的努力才行。然并卵,如果没有这些武器,他们能施放个大招的茄子。” “所以,只有那些能打造成出这种武器的工匠才叫真正的神奇。要知道,打造一件传说中的武器可不象打造一把菜刀那么简单。” “据说,如果一位地工能够全部打造出七件传说中的武器,就可以从此跨入天工的门槛。你们知道什么是天工吗?所谓天工,那可是神一样的存在。那位桃花岛上的大唐地工也许早就已经超凡脱俗到了另一个世界了。”足心水向往憧憬之色溢于言表。 过了许久,足心水有些奇怪地问:“咦!你们怎么半天都不说话?” 方貌难得的一次说话前先看了看别人才开的口,“弱弱的问一下,二嫂,这些武器能卖多少钱一件?” “三弟的兴趣果然与众不同哟。”心水笑笑,指着七颗夜明珠说道:“这七颗夜明珠只换来了这七件武器中的一件。” 天啊!北上广深七套房才换来一件传说中的武器! “能不能告诉我们换来的是哪一件武器?” “搅屎棍。” “不对吧?”所有人都醉了。 “没错,是搅屎棍。”心水说着,将最顶上悬挂的一根外形象拐杖油黑乌亮象乌木又象黑铁有些弯曲尖端还有一截发黄的棍子取下来。她无限深情地抚摸着那根棍子,等她摸到发黄的一端,其它人都被莫名其妙的恶心了一下。 “搅屎棍,这个名字很难听是吧?名字好听不好听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根棍子所拥有的神奇作用?” “它有什么神奇作用?” “搅屎棍吗……当然是搅屎用的。”心水一副理所当然地说了一句,让大家又恶心了一次。 “我想去打造成一把粪叉子,说不定也能变成一把传说中的武器。”方貌的怪话也冒了出来。 “你就是打造一把屠龙刀也没用,最多用来剁剁鸡菜。只有满级地工才能打造成出真正的传说中的武器,无论这把武器叫什么名字,都一样。” “可你说了半天,并没有说出来搅屎棍有什么神奇的作用。” “你们只需要知道它是一把传说中的武器就够了。”心水说着把那根棍子恭恭敬敬地又挂到墙上。 小芳问:“心水,不知道第二层的双钩双环是不是长恨钩和绝情环?” “没错,你怎么知道的?” “是太婆在船上告诉我们的。” “我外婆怎么说?” “她说他们曾经用长恨钩和绝情环练成了大招‘恶贯满盈’,一举灭杀了‘四大恶人’。” “四大恶人?” “对,如果我们没猜错的话,最下边四件武器就是‘四大恶人’用的蛾眉刺、平底锅、骷髅棒、月牙铲’。” 足心水愣了一下,立即笑得弯下了腰,“咯咯咯咯!你们没看过《天龙八部》吗,‘四大恶人’用得是这四件武器吗?” “不是,不是,《天龙八部》没有人用平底锅当武器的,只有红太狼才用平底锅。可是……太婆确实是这么说的。” “外婆可真会编故事。她常常讲一些不靠谱的故事哄小孩子,事实证明,后来大多数都不是真的。呵呵呵呵!你们竟然相信了。” 方腊几个人目光互相交流了一下,他们无法断定是太婆在编故事,还是心水在编故事。 心水笑够了,接着说道:“虽然搅屎棍排在七件武器之首,不过,《兵器谱》中对长恨钩和绝情环却推崇备致。因为它们是这世界上最无情的武器之一。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这俩件兵器要想铸造已属万难,而使用的条件更是极其刻苛。没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你根本练不成。” 90.早死掉了 “拿把武器需要这么夸张吗?” “一点也不夸张。” “这么说使用武器的人一定也是绝情之人了?” “那是当然。” “可你外婆和外公看起来并不是那种人。” “他们是哪种人?” “老夫老妻恩恩爱爱的那种。” “不,你们并不了解我外公、外婆。这个……给你们说你们也不懂,因为你们太年轻。”心水说的老气横秋的,让其它人都冒汗了,谁比谁年轻呀? “据《兵器谱》上记载,七件武器全部是在桃花岛上打造成功的。而七件武器分别卖给了七位不同的买家。当然了,那都是些有钱的人,有钱人才能买得起这种传说中的武器。没钱人一般情况下都是别着菜刀闯天涯的。遇到这些有钱人,他们基本只有被秒的命。” “可谁也没想到,从大唐到大宋,历经数百年的风风雨雨,七件武器最终又全部回到了桃花岛,这可是一个奇迹。如果不是冥冥之中有一只神奇的大手在主导着这个过程,那就是有人促成了这一壮举。” “是谁这么有本事完成的这一壮举?” “当然是我外公和外婆了。” 大家一愣之下,马上明白了。 “你说的不错。你外公外婆有俩把长恨钩和绝情环,‘四大恶人’有另外四件武器。哎哟!不对吧,才六件武器,搅屎棍是谁的?” “你们真想知道这搅屎棍子的主人是谁吗?” 大家知道心水在卖关子,马上配合地问道:“想知道。” “那个人说起来和你们还认识。” “是谁?” “那位搅屎棍的拥有人的儿子就是你们的赵校长。” “天啊!赵校长!” “是我舅舅,那我舅爷爷是搅屎棍的拥有者了?” “没错,他就是赵三鱼。” “啊!这不可能。”小芳一脸的各种懵圈。 心水皱起眉头,不解地问:“你难道连你舅舅的亲爹是谁都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舅爷爷叫什么,反正不叫赵三鱼。” “会不会是他后来改名字了?” 小芳愣了一下,“不知道,这个我得回去问我娘去。” “要是这么说,大嫂和这个搅屎棍子关系还挺密切的吗。” 小芳马上瞪了一眼方貌,谁愿意跟搅屎棍子关系密切呀,真是的。 “我是说嫂子跟这件武器关系密切,你可千万别生气。哎!这名字起的真别扭,叫粪叉子都比这个好听点。”方貌解释一句,又问:“可是,赵三鱼怎么会把自己的一件传说中的武器白白丢到桃花岛上呢?” “难道外婆没告诉你们吗?” “没有,没有。可能还没来得及说吧。” “那我来告诉你们。” “你说。” “话说赵三鱼曾经在外公外婆上岛之前独自上过一次恶人岛。他和‘四大恶人’发生了一场恶战,可惜,排名第一的搅屎棍竟然无法抵抗四件武器发出的一招‘飞龙在天’。他败了,落江而逃。虽然捡了条命,却连武器都被人缴获了去,说起来这件事情真丢人。” “我舅爷爷有什么好丢人的,他以一敌四还能全身而退,还要怎么样吗?”小芳马上替自己的舅爷爷辩解起来。小芳似乎忘记刚才她还说赵三鱼不是自己的亲舅爷爷呢。 心水笑笑,无语。 “想必赵三鱼和‘四大恶人’那一战一定也相当精彩吧?” 心水摇头,“已经没有人知道那一战的过程了,外公和外婆从来也没有提起过。” “那你是怎么知道赵三鱼落江而逃的?” “我一猜就知道。你想吧,他如果不是落江而逃,难道会落荒而逃不成。” 小芳撇撇嘴巴表示坚决不信。 方肥突然问了一句:“敢问心水姑娘,你的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三本古代的书上?” “我的名字出现在古代的书上……是《春秋》?还是《左传》” “是大唐秘籍《蹄》、《想》、《漿》。” “嗯,这不可能吧!”心水变得一脸的懵圈。 “那么,敢问姑娘的芳名是谁起的?” “当然是我娘给我起的。” “能不能告诉我们令尊大人是谁?” “他早死掉了!”足心水没好气地答了一句,看起来她对自己的爹相当的不满意。 方肥只好闭上嘴,人爹都死掉了你还罗索什么,找骂呀。 “走,我带你们再去看一样东西。” “看什么?”方貌问道。 足心很不高兴地顶了一句:“你看就看,不看就算,问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方貌果断地闭上了嘴。不过,他心里叽歪了一句,“拽什么拽?你能不能当上我二嫂还不一定呢。” . 既便你看到了价值北上广深七套房的七颗夜明珠,既便你见识过了七件传说中的武器,你进了这间更深也更大的地厅之后,你仍然会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对了,那种震惊叫震撼! 首先映入大家眼睑的是俩尊醒目的塑像,栩栩如生,庄重威严光芒四射。 男的身穿紫袍,手握着一张弓,头顶着太阳船的光辉;女的身著霓裳,手里掂着一枝桂花,身上散发着月亮般晕泽。 然而,让他们震撼的并不是这俩尊散发着神光的巨像,而是一把椅子。 在俩尊像前有一个圆形的祭台。在祭台正中间安放着一张椅子——那是一把金光灿灿可以亮瞎人眼的黄金宝座,靠背上用各种星光璀璨的宝石镶嵌着“教主之位”四个字。 震撼之余,他们都默默地想着同一个问题:“这把椅子是金的吗?” 足心水好象知道他们心理活动,直接说道:“这把椅子可是纯金的哟。” 现在,大家对足心水的印象全变了。这妞子不仅仅长得丑腿有点瘸而已,她可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富豪女啊! “原来她家这么有钱呢?”小芳眼睛里全是羡慕。如果自己家里有这么一件值钱的金交椅,她就是整的卖不掉也非砸碎卖了不可。 到时候自己再也不用亲自烧饭做菜刷锅洗碗了,雇上一大堆人伺候自己。自己呢,则可以整天开开心心地陪在方腊身边和他一起周游六国和他一起的各种腻。 91.教主之位 那个美呀……小芳想着想着竟然把自己“卟哧!”一声想笑了。 小芳的笑自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她赶紧掩饰一句,“我是替二弟高兴呢。” 大家的注意力果然被小芳成功地转移到方肥身上。 方肥的表情多少有些不太自然。下来一趟,让他对心水的认识有了改天换地的变化,这一切当然都是钱惹出的祸。 自己一穷二白,对方家里却有把金交椅,这种差距不要巨大哟! 要说方肥能够处变不惊坦然面对……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他的心态已经开始发生了某些变化,他搪塞了一句,“嫂子,我们是不是应该替心水姑娘感到高兴才对?” “都应该高兴,反正二……嫂和二哥早晚都是一回事。”方貌发现喊二嫂也不是那么顺嘴了,开始打起了隔楞。 真是富贵逼人无法自已啊! “你们都错了,不是我和方肥应该感到高兴,而是方腊大哥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方腊开始懵圈,“我应该高兴……对对,我是应该替你们高兴才对。” “你们看,那四个字。”心水指着椅背。 “教主之位。” “不错。这就是‘十三宗’总教主的宝座。” “啊!”所有人再次被震撼了。 方貌马上问了一句:“二嫂,这把椅子可不可以让我们帮大哥搬回家去? “咯咯咯咯!”心水开心地笑了起来,她这次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她一边擦着眼睛,一边说着,“如果能搬走,我早就搬走了,还能给机会让你们来参观。” 方貌动起了歪心思,“让我试试。不过,话说回来,我要是搬走了你可别心痛。” “就是我外公外婆都没有力量移动这个宝座半分,别说你了。嘁!都不是小看你。” “我还不信了呢?砍下条椅子腿总行了吧,再不济也能抠下几颗宝石下来。”方貌跃跃欲试,刚跳上祭台,被方腊一把拉下来。 方貌还挣脱呢,“大哥,你拉我干什么?我给你搬回家去你好坐。” 方肥过来劝道:“三弟,你还是省省吧,难道你真比太婆他们都强?” 一提太婆,方貌这才老实了。 强谁也强不过那个老太婆,方貌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你们看,在这个祭台边上有十三个孔。”足心水指着祭台边沿说着。 大家这才发现边上的那些不被人注意的小孔,每个人都好奇地摸了起来,还用指头伸进去试了试。 “你们一定不知道这是些什么孔。我可以告诉大家,是锁孔。”足心水说着,手中多出一个只有三寸长短的小铜锤子,她很快把手中的那把小铜锤塞进其中的一个孔内。 “这个宝座需要十三把钥匙才能打开,少一把也不行。到时候,总教主的上位仪式就会正式启动,整个大厅会变得金碧辉煌。”心水用手在空中比划着。 “心水姑娘,难道你也是‘十三宗’的人?” “是啊。‘旁门’掌门足心水见过诸位同宗中人。”足心水环施一礼,亮明身份。 大家会心一笑倍感亲切。原来都是一个组织的——同志们啊! 小芳主动打招呼,“原来是足掌门,幸会,幸会。‘掌宗’掌门邵小芳这厢有礼。” “原来是邵掌门,幸会,幸会!” “‘绣宗’长老兰花花见过足掌门。” “兰长老不必客气。” 足心水瞪着方貌等他行礼,方貌急中生智,一拱手,说道:“总教主之弟这厢有礼了。” 三个女人“咯咯咯!”全笑了。 方貌翻着眼睛问道:“有什么好笑的?” “兰长老,难道你没教这位三兄弟如何称呼同宗掌门的吗?” “他爹娘都没教过我怎么教他?再说了,他又不是本门弟子,我才懒得说他呢。”兰花花还有理了。 “既然大家都是同宗中人,就不必那么客气了,还是以俗礼称呼,心水姑娘,你看如何?” “方大哥都这么说了,小女子无有不从。” “对了,你刚才说总教主的上位仪式是什么情况?”方腊问。 “你是不是有点着急了?” “我吗,一点也不急。”方腊淡定地答道。 “真服了你了,过了这么多年,你的上进心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足心水的挖苦并没有干扰到方腊无论是表情还是心情,他老早对这一切都免疫了。 “要十三把钥匙才能开启这个仪式,而我现在只有一把。”足心水耸着肩,摊着双手。 “我这里还有一把。”小芳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串钥匙,她迅速找出外形是个手掌的那枚。 足心水接过来看了一眼,说道:“果然是‘掌宗’的掌门人钥匙。你怎么随随便便和家里钥匙放到一起?还好没弄丢。” “丢过俩次,都是婆婆帮我找回来的。”小芳还好意思说呢。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竟然到处乱丢,你知道不知道,如果丢了,方大哥永远坐不上这个宝座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小芳满不在乎地解释着。 足心水用那把钥匙试了几下,插进一个小孔。 兰花花说道:“我哥那还有一把。” “应该是兰家的绣花针吧?” “嗯!” “既然在大舅哥手里,我回头给大舅哥说一下,借来用一下。” “既便你能借来,现在我们才有三把,还差十把。不对,你们方家应该还有一把。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当是一把伐木斧。”足心水的目光落在方腊和方貌身上。 “伐木斧头我们家库房里多的是,你要改天我给你送几把来。” “不是砍树的斧头,是‘木宗’掌门人身上的那把小斧头。” “‘木宗’掌门人……是谁?”方貌好奇地瞧瞧方腊然后又看看方肥。 方肥说道:“很可能是大伯父。” “我爹?绝对不可能!我们家的钥匙都在我娘身上呢,回头我去问问娘就知道了。” 足心水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方腊和方貌俩个人,久久不语。 方貌被看毛了,摸着脸问:“二嫂,你怎么这么看我,我脸上是不是有把钥匙?” 92.最高机密 “‘十三宗’的人都知道新教主要上位了。你们看,‘掌宗’、‘旁门’和‘绣宗’都完成了新任掌门人的换届,可你们身为‘木宗’掌门之子,竟然都没人知道有这么一把小斧头,这说明了什么?” 方貌还问呢,“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你们实在太笨了,都笨到了银河对岸了!” “二嫂,不带这么喷人的吧,把人都喷出地球了!”方貌嘟囔着。 “你还不承认,真是没药可救了。”足心水“哼!”了一声,把俩把钥匙取出来,交还给小芳一把。 “现在,你们知道为什么会让你们上桃花岛了吧?” “不知道。”方貌使劲摇头。 方肥问道:“难道这一切都和我大哥接到的那个任务有关?” “没错。要想启动‘皇帝遗愿’这个fb任务,必须先完成一系列的前置任务才行。他要做的第一个前置任务就是找到现任‘旁门’掌门人……那个人正好是我。然后,我会带他来欣赏一下他将来要坐上的总教主宝座,顺便再帮他激发一下当总教主的热情。” “再……然后呢?” “再……然后,他会接到下一个新任务。” “可我什么任务都没接到。” “你没接到就对了。”足心水笑着答道。 “此话怎讲?” “你每升够一个一百级的职业才能接到一个新任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直到现在为止,你仅仅才升了一个满级职业,怎么可能再接到什么新任务。” “那到未必,我回去就先把轻功升到一百级再说。”方腊非常有信心地说道。 “好耶,好耶,你追那只老黑猫升得比较快,回去跟奶奶商量商量把老黑猫再借我们用几天。”小芳表示赞同并出了主意。 “我非把老黑猫追得吐血不可。”方腊终于有点追求了,他打算跟老黑猫干上了。 “大哥升级虽然是关键,不过,找到其它的十把钥匙也很关键。” “可是,另外十把钥匙都在谁手里呢?心水,你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一下?” “线索我这里没有,要线索你们可以去问方公方婆。” “为什么要问方公方婆?” “因为他们是‘十三宗’俩位‘护教尊者’,他们最清楚现在钥匙都在谁手里。” “可他们什么都不肯说。” “他们当然不能说,因为这是最高组织机密。” “难道不能问你外公外婆吗?” “他们虽然和‘十三宗’颇有渊源,可他们却不是‘十三宗’的人,你们问也白问。” “我正式邀请你外公外婆加入‘十三宗’。” “咯咯咯咯!方大哥,你可真搞笑,你要当了总教主才可以向别人发出邀请。话说回来,我外公外婆无论是赵三鱼还是赵校长的邀请他们都果断拒绝了。” 方腊失望地说了一句,“那……只能先等等了。”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不是我们应该怎么办,而是看方大哥怎么办。他每升一级才会出现一条新线索,可方大哥实在是太不勤奋了,二十多年才升一个满级,这样算下来,等他再升一个满级职业只怕他要当爷爷了。” 一下被人说老了二十多岁,方腊气得翻了下眼睛。 其它人也没有放过方腊,齐声问道:“大哥,你能不能勤奋点?” 方腊却突然说了一句,“可是我认为,还有一件事情更关键。” “什么事?” “二弟的亲事。”方腊在转移视线。 效果出来了。方貌立即点头,“确实关键。” 足心水马上摇头,“人家还没同意呢。” “嫂子都叫过了,你还不同意。” “不说了,反正人家不同意。今天的参观到此结束,好了,好了,我们可以上去了。” “不行!二嫂,你如果不同意,我们就都不上去。”方貌叫了起来。 “好呀,你们不上去就在这下边呆着吧。” 足心水说着走了起来,其它人全部跟在她的屁股后边。 心水回头笑着问:“你们不是说都不上去吗?” “是三弟说的,要留下他一个人留下。” “连亲兄弟都出卖,你们太不象话了!” “像画贴墙上了,怎么会留下。” . 第二天清晨,桃花岛岸边,梢公把船撑开了。 船上的方腊小芳方貌兰花花和方肥向着岸边挥着手,岸上的太婆和足心水也向船上挥着手。木船渐行渐远,终于,船上的人和岸上的人挥着的手都放了下来。 船在动,岸上的人却没有动。时间一点点过去,风吹着浪一层层卷过来,又倒回去,打起了很多的沬子,随波起伏,聚而复散。 “走吧,心水,都没影了,还有什么好看的。”太婆拉了一下心水的袖子。 “人家看看风景不行吗。”足心水不情愿地转过身。 “怎么了,这一阵子不见面就难受了?” “才不是呢。”足心水边走边踢着石头。 “方肥这孩子不错的,忠厚老实,又有文化,你外婆在他上学的时候就注意到他了。” “可我没觉得他有多好。” “呵呵,你还嘴硬呢。好不好不在你怎么说,而要看你怎么做。” “我做什么了?” “你不但让人家拉着手,还让人家背你,还说没做什么。” “外婆,你怎么老是背后偷看人家。” “你们晚上动静那么大,听都能听到,还用看。说真的,心水,差不多就行了,别再挑肥拣瘦了,再这么挑下去,你早晚会变成‘齐天大剩’。” “可人家……人家还没想好呢。” “你还是早做决定吧,我估计方家很快就会来提亲了。” “要是我不同意呢?” “方肥一定会跳江。” “外婆,你肯定他会跳江?” “我肯定。” “太好了,我一定要让他跳次江。” “算了吧,你上次差点没把人家淹死,还没玩够。这孩子,怎么老是想着捉弄人。” “我一定要试试。”足心水脸上写了个大大的坏字。 “你这孩子怎么跟你娘一个犟脾气,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太婆气的瞪起了老眼。 93.谁敢打我 船上,方貌一个劲地问,“二哥,你上岛后是不是被二嫂整得很惨?” “什么叫很惨?” “就是死去活来的那种惨。” “怎么可能。都说过了,心水姑娘对我很好,对我很关心,很照顾。我在桃花岛上是我一生最幸福的时光和时光之一。” 方貌失望极了,最后,不甘心地来了一句:“还之一呢,谁信呀?切!” 小芳问:“二弟,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心水姑娘了?” 方貌马上插嘴,“这还用问吗,你瞧瞧他表情就知道了。” “就你话多,又没问你。”小芳说了一句方貌继续问方肥,“你说实话。” “说实话吧……我确实越来越喜欢她了。” “你是喜欢她们家的黄金吧?”方貌又插了一句。 “你不说话能弊死。”小芳气的骂了一句。 兰花花不愿意了,“哟哟哟!还不让我们家貌貌说话了,光许你们说,这世界上还有没有公理了。” 小芳马上瞪起眼睛,“我们在谈正经事,他一次次打断是不是很烦。” “我们家貌貌又没跟你说话,你烦的什么烦?”兰花花不甘示弱。 “怎么不关我的事情,我当大嫂的就不能说一说小叔子吗?” “那也得看我们家貌貌有没有地方需要你说的,这才多大点事情吗。” 小芳还要吵吵,被方腊伸出俩只手挡住,“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了,先说正经的。既然二弟对心水姑娘有意思,这件事情得跟爹娘说说,派人去岛上提亲了。” “好主意。” “大哥,不用这么快吧。” “不快不行,慢了黄金宝座就是别人的了。” “哈哈,大哥,原来你也惦记那个宝座呢。” “那是我的,我当然得惦记了。就这么定了,提亲的事情宜早不宜迟。” 方貌眼珠子转了半天,忍了几次没弊住,冒出来一句,“二嫂这个人吧,好是好,就是长得有点……有点丑。” 话音刚落,方貌头顶上被重重一击,他回头怒问:“谁敢打我?” 梢公不知道多会站在舱口,手里握着根竹竿,“你个三孙子,敢背后说我外孙女丑,我不打你谁打你!” 方貌一脸的苦相,他呲着牙解释,“外公,我开玩笑呢。” “谁是你外公,再开玩笑打死你!” 大家都偷着乐了,方貌委屈的快哭了。老家伙惹不起,换个人非把对方扔江里去。 兰花花摸着方貌头上的一个大包包,心痛地问道:“貌貌,痛不痛?” “唉哟哟!能不痛吗,快痛死了。” “我给你揉揉。” “轻点!轻点!让你轻点的,你手怎么跟竹竿子一样重。” . 方腊小芳方貌兰花花圆满地完成任务带着方肥返回了漆园,漆园一下又热闹起来。 方肥这一趟离奇失踪故事可真多。 黔山虽然没爬成却成功的登上了桃花岛。而且,方肥不是找同学是找女朋友去了。 知道方肥动了凡心,大家都替他高兴。大家七嘴八舌,乐得合不上嘴,真是欢声笑语一片,其乐也融融。 高兴之余自然对能打动方肥的那个女孩子足心水格外关注。 不过,等知道足心水不但人长得有些丑,而且腿还有残疾的时候,方达和方腊娘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刚才活跃的气氛也一下变得很沉闷。 “爹,娘,二嫂腿是有毛病,可不影响走道,她跑得不比我们慢。而且,二嫂家特有钱。”方貌见状,帮着说好话。 “二嫂,谁是你二嫂?”方达皱起眉头问。 “就是心水,她就是我二嫂。” “胡说八道!你二哥尚未成家,你哪来的二嫂。人家心水还是个待嫁的姑娘,怎么就成了别人家的嫂子了?你这张嘴再不安把锁,早晚要出事。”方达借机教训了方貌一句。 “早晚的事。”方貌低头做着怪相。 方腊娘问方肥,“肥儿,女孩子丑一点没关系,俗话说的好,家有丑妻,如有一宝。问题是一个残疾女孩子你就要多考虑考虑了。你是个健康的男人,和她一道出门逛街,会不会觉得别扭?会不会觉得很没面子?你将来会不会因此嫌弃人家?俩口子过日子,可是一辈子的事情。你可不能现在头脑发热,一时冲动,到时候再闹离婚。” “伯母,心水姑娘心灵手巧,身残志坚,我觉得她比很多四肢健康的人都要强得多。我寻找了这么多年,终于发现,她才是我要娶的女人。” “可是,她毕竟……毕竟……”方腊娘把“是个瘸子”咽进肚子,目光转向方达。 方达接着说道:“方肥,我们不是歧视她身体上有残疾,人有百病,四肢不全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听你们说心水这个姑娘总喜欢捉弄人,这种性格不太好吧。你娶回家来,她要是连我们都开始捉弄,不是没了规矩乱了套吗?” “伯父,心水姑娘喜欢捉弄人都是大家对她产生的误会。她对人可好了,她心地善良,活泼可爱。这个我最清楚。”方肥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真的坚持要娶心水姑娘?” “我可以对天发誓,方肥此生非心水不娶。” “你不是一时冲动?” “我很冷静。” “为了让你更冷静一点,你再考虑三十天,如果到时候你还没有改变,我托人到桃花岛给你提亲。” “啊!三十天?” “你嫌少吗?要不要再加三十天。” “不少,不少了。好吧,三十天就三十天。我保证三十天后不会有任何改变,谢谢伯父伯母。” . 三十天后,桃花岛。 微风拂面,碧波拍浪,一叶扁舟停在那艘乌篷船边。 方公方婆分别提着俩个篮子,跳下船,高声喝道:“漆园方公、方婆冒然上岛,请俩位岛主见谅。” 声传四野,惊飞了一滩的野鸭子。这哪象是老人发出的声音,赶上飞机掠过头顶时的动静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远处传来同样洪亮的声音,“贵客临门,我们迎接来迟,还望海涵。” 从房门里疾速奔出俩条身影,那速度快的惊人。只是说话的时间结束,人已经站在方公方婆跟前。这哪象是老人跑步的速度,赶上炮弹发射了。 呵呵! 94.万紫千红 方公方婆施礼,“于郎俩位岛主,别来无恙。” 梢公太婆还礼,“承蒙记挂,俩位尊者一向可好?” “还好,还好。一别经年,十分渴念。可惜一直无缘前来拜会,今日再睹尊容,真是余生有幸。” “二位尊者重任在肩,想必无暇造访弊处,让我们望着秋水双眼欲穿。今天二位突然驾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满岛闪光。” “二位岛主说话这么客气,让我们老俩口愧不敢当简直无地自容。” “俩位尊者又何必见外,屋里请。” “俩位岛主先请。” “俩位尊者先请。” “请。” “请。” 四位老人寒喧完了,一起向里边走去。这时候,足心水一瘸一拐地也走了过来。 “这是我们的宝贝外孙女,心水。”太婆先介绍一下,然后招手叫道:“心水,快来拜见漆园的方爷爷和方奶奶。” 足心水走到近前,停下脚步,深施一礼,口中称道:“晚辈见过方爷爷和方奶奶。” “你就是心水姑娘啊,真是闻名遐迩,如雷贯耳。今日一见,长得果然……很有特点。”方公赞了一句。 方婆连忙打了个圆场,“老头子不会说话,心水姑娘千万莫往心里去。” 一听有人说自己不会说话,方公又犯起老脾气,“我怎么就不会说话了,难道我连句话也不会说了?” 方婆一脸的无奈,她还解释呢,“你们看看,他就是这个脾气,越老越听不进人劝。几位莫要多心才好。” 足心水笑着答道:“方奶奶,是你多心了。方爷爷又没说我长得果然……很丑,我已经很满足了。” “嘿嘿嘿嘿,心水姑娘心眼真好,临来时候,他们还说心水姑娘喜欢捉弄人,这么善解人意的好姑娘怎么会喜欢捉弄人呢?谣言,那些全是谣言。” “方奶奶,他们还说我什么了?” “他们还说,心水姑娘哪都好,就是腿不太好。”方婆一说开了就没个把门的了。 方公听着又不愿意了,“老太婆,你还说我不会说话,你比我更不会说话。” 方婆一瞪眼睛,“我有说错吗?” 方公忙着也解释了一句,“你们别听老太婆一面之辞。其实他们是这么说的,心水姑娘虽然腿不好,不过一点也不影响走道,跑得比谁都快。” 梢公和太婆互视一眼,这俩个老家伙一上岛就揪着一个晚辈有残疾的腿不放,他们这是想干什么呢?如果不是故意的,就是成心的。 梢公听着不舒服,叉开话题,“俩位别只顾在路上绊嘴了,请进屋里慢慢说吧。” 方公和方婆这才停止嘴战,向着房子走了过去。 进了客厅,四老分别坐下,心水给端上了茶,也坐在一边听着。 方公举着俩个篮子,双手递给梢公,口中说道:“我们此番专程上岛,有一事相求?” 梢公伸手来推篮子,“二位尊者,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这可太见外了。” “我们难得有机会上岛一次,怎可空手而来。些须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这怎么行!贵客临门,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呢,怎可让你们破费。” 推让再三,梢公这才收下,放在一边。 你推我让,这都是套路啊! 太婆问:“适才方公所言,有一事相求,敢问何事?” 方公望了在一边坐着的心水一眼,说道:“受人之托,特地向俩位岛主求亲。” 心水眉毛一挑,她抿着嘴偷偷地笑了。 正是: 哪个姑娘不怀春,哪个少年不多情。 哪个猫儿不沾腥,哪个男人不花心。 嗨!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敢问是哪家公子?什么学历?可有车房?年薪多少?”太婆可真会问。 “是我的二孙子,姓方名肥。他初中毕业,正在自主创业。目前是山村学校的一位校长。至于年薪……吗,学校现在还没有实现盈利,工资待定。不过,方家拥有一片山林,割漆为生,虽不是大富大贵人家,温饱有余。” “他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父母可健见?上有几个老人需要赡养?生活负担重不重?”方婆问的可真够细的。 “方肥父母早亡,现在和大伯父方达一家住在一起。方达贤伉俪勤劳勇敢,吃苦耐劳,善于持家理财过日子,做事一向公正,待方肥如己出。方肥几个表兄表弟均已成家,至于老人吗……漆园现在只有我们俩个老家伙在吃闲饭。”方公说着停下喝了口茶。 方婆接着说道:“请二位岛主放心,等我们俩个老家伙不能动了,我们打算住进大宋的‘居养院’,了此残生。绝对不会给我的二孙子增添任何额外负担的。” 太婆听完介绍,满脸的沉重,“方肥父母双亡……是个孤儿,初中毕业……学历不高,投亲靠友……寄人篱下,虽说是一家学校的校长……还是个自负盈亏不太靠谱的私立学校。他这……这……简直是要啥没啥。就这个条件还想娶妻,谁家的姑娘肯嫁给他这样的,我看他打一辈子光棍算了。” 方婆听着不愿意了,“大姐,这就是你说的不对了。我们家方肥还很年轻,又肯钻研学问,简直潜力无限,前图无量。假以时日,王侯将相不在话下,区区富贵如浮云耳。” “老妹子,你说的虽然好听,可惜那是他的未来。未来看不见,还得顾眼前。现在的姑娘嫁人讲究的是——万紫千红一筐装、北上广深有套房。你们家方肥只有山里几间破屋子,要想娶妻我看难。” “郎岛主,我们虽然北上广深没房住,但万紫千红保证有。彩礼钱我们方家还拿得出来,一分钱也不会少。如果将来方肥夫妻要去大城市发展,我们方家自当鼎力相助,绝不会让他们到首都汴梁当‘东漂’,东京城里去刷锅。” “既便彩礼钱你们拿得出手,可是嫁女嫁女为得是女好。如果你们方家举债成亲,人家姑娘嫁到你们家,就欠下一屁股还不完的债,这不成了——嫁人掉进火坑,直接毁了半生!” 95.方肥娶亲 被太婆屡次三番瞧不起自己的二孙子方肥,方婆越听越来气,声音加大了几分,“我们家方肥虽然只有初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当不上公务员,端不上金饭碗。可他不缺胳膊不缺腿,有抱负,敢担当,不给国家添负担。想嫁给他的姑娘多了去了。” 太婆一听更不高兴了,“什么不缺胳膊不缺腿,你是不是嫌我们家心水瘸条腿?” “我可没有这么说。我只是想说,求亲求亲,别横挑竖挑,还得根据自身条件,别挑花了眼,到时候真的耽误了孩子的下半生。” “你这么说话我可不爱听!”太婆气得脸色大变。 “我好话说了一箩筐,你横挑鼻子竖挑眼,挑来挑去为哪般?” 梢公看俩个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越说越僵,连忙打了个圆场,“大家消消气,大家消消气,先喝口茶,有话好商量,慢慢谈,慢慢谈。” “你们方家一点诚意都没有,谈来谈也没用。”太婆喝了口茶气并没有消,重重地放了下茶盏。 方婆接口说道:“我孙子在你眼里如此不堪,我们还能怎么谈!” “哼!” “哼!” 就在双方要闹崩的时候,一直一言未发的足心水突然问道:“方奶奶,我想知道方肥怎么说。” “方肥他说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方婆一下被问住了,她挠着头。 方公说道:“我家二孙子说可以对天发誓,方肥此生非心水姑娘不娶。” 足心水霍然起身,又问,“方爷爷,他真是这么说的?” “对对,我二孙子就是这么说的,我刚刚才想起来,瞧瞧我这记性。”方婆说着还拍拍自己的头。 足心水直接来了一句,“麻烦爷爷奶奶回去告诉方肥,我足心水也可以对天发誓,此身非方肥不嫁。” 方公方婆是大喜过望,太婆当时惊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她问:“心水,你不打算让方肥跳江了?” “等我嫁过去,有的是机会。” “心水,你可要想好了,他的条件可不怎么样?嫁过去苦日子还在后头呢,到时候你可千万别后悔。” “我愿意!” “你要愿意了我们也就不在说什么了,他们家条件不好,彩礼钱你还要不要?” “北上广深一套房就算了,可是,万紫千红一样不能少。”足心水表情严肃的说道。 彩礼关乎一个女人的身价,这个可不能含糊的。 “不会少,不会少,财礼一分也不少。”方婆和方公乐得嘴都合不上了,他们连称呼都改了,“亲家,心水姑娘都同意了,这门亲事算是定下来了吧?” “当然不能算。”太婆又绷着张老脸。 原来太婆是生气方公方婆屡次三番的拿心水的瘸腿说事,才故意刁难一下对方的,这不,她又打算给对方出难题了。 方婆还算耐心地问:“亲家,你怎么又变邽了?” “我并没有变邽,是你们定钱还没付呢,凭什么算。” “我们上岛时候进门四样礼,你们已经收了呀。” “那个不能算。那是你们给我们送的见面礼,你们到我们家做客总不能空着手来吧。” 方婆一下没折了,她瞧瞧方公。 方公发了一回愁,老手从怀里小心地摸出一件帛包的物件出来。打开层帛还有层布,打开层布还有层绢,总之里三层外三层打开之后是一颗黄澄澄、圆滚滚、明晃晃的小珠子。 那枚珠子只有小指头尖大小,实在太小了。就在大家有些失望的时候,方公一脸的心痛说道:“这颗龙珠我珍藏三十多年了,我最困难的时候都没舍得卖,没想到给自己孙子做保山还得倒贴本,早知道我真不该来。如果亲家不嫌弃,就当是方肥给心水姑娘的信物吧。” 心水小心奕奕的双手捧过那枚小珠子,先说了一句,“谢谢爷爷。”用俩个指头掂着看了看,然后惊呼一句,“天啊!真是龙珠哟!” . 方公方婆亲自出面给方肥做大媒,提亲成功,桃花岛和漆园的人开始频繁互动起来。 方肥去桃花岛次数明显增加,而足心水也被方肥领到漆园吃过几顿饭。虽然方达和方腊娘始终对足心水的一条瘸腿耿耿于怀。不过,现在亲都提成了,也只能背后叨叨几句罢了,大面上还是对足心水表现出足够的亲切和热情。 一来二去,日子很快定了下来,双方开始准备结婚的事情了。 让方腊爹娘没想到的是,足心水非要把自己的小家安到“山村学校”不可。 方肥给伯父伯母一说,他们开始是坚决不同意。后来,见心水一再坚持,反复劝了好几次没效果,方达和方腊娘尽管极其的不愿意,也没有办法反对了。 娶亲的毕竟是方肥,年轻人追求自己的新生活不愿意跟老家伙挤到一起过也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 方达请人把学校里里外外收拾一新,当做方肥的新房。 日子一天天临近,等一切准备停当,吉日已到。 这天天没亮新郎官方肥里外三新,披红挂彩跟着迎亲的队伍出发了。 迎亲的方垕为长,方腊和方貌自不可少,其它男人和女眷全留在学校里招呼前来的客人。 闲话休叙,一顶花轿把新娘子足心水从桃花岛抬到了学校。 此时天已大亮。这日天公做美,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正是: 开心的锣鼓敲起来,欢乐的歌声响起来。 红红的鞕炮炸起来,亲人的祝福说起来。 真个是笑语喧天,喜气洋洋,等新人行过礼。送入洞房,喜筵摆开,这通热闹自不待说。 天渐渐暗了,学校里的人也慢慢的走光了,大家和方肥足心水一一惜别,各种表情的都有。 回漆园的路上,小芳还打趣方貌呢,“你怎么不爬人窗户了?” 方貌还有理了,“什么年代的事情大嫂还记着,我多大了还爬人家窗户。” “只怕你是不敢吧。” 兰花花又来劲了,“我们家貌貌什么事情不敢,他怕过谁呀。” 方貌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有气无力地说道:“还别说,不知怎地,我真有点怕她。” “好呀,貌貌,我你不怕,你怕她,她是你什么人呀?” “她是我二嫂。” 96.免费代练 一夜无眠,天亮闭眼。 等方肥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方肥这觉睡得很香,足心水温暖的躯体贴在方肥的怀抱里,让他满满的都是幸福感。他的心在动,手忍不住也在动。 足心水一下醒了,她用手拍了一下,“别闹了,折腾了一夜还不够。 方肥不听,手继续乱摸着。 “老实点,让我再睡会。” 心水越说,方肥摸的越过份,从上边摸到下边了。 心水睡不成,掉过脸,抓住他的手,气得说了一句,“方肥,你还能行不能行?” “我当然还行。”方肥语调有些轻薄样子还有些无耻的说着。 心水双眸射出一道彩光,不过,很快消失。她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方肥问:“心水,你怎么了?” “有一件事情昨晚上我忘记告诉你了。” “什么事?娘子请讲。” “你是我丈夫,如果你敢再碰别的女人,我一定死给你看!”为了强调效果,心水加重了语气,“我会死的要多难看就会有多难看!” 方肥的心“格登!”一下,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老婆是什么禀性。一位说一不二的女人,绝不妥协,绝不退缩,绝不原谅。 “你在怀疑我?”方肥有些气恼。 “我如果怀疑你就不会嫁给你。可是,男人的心都是花的心,是哪香就往哪儿飞。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绚丽多姿和丰富多彩,各种诱惑无处不在。方肥,我嫁给你别无所求。你做不做官不重要,你发不发财不重要,你有没有出息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定要对我忠诚。” 方肥被震惊了。 “我希望自己的老公是这世界上唯一值得信赖可以托付终身能够经受各种诱惑而不会出轨劈腿的男人。你怎么不说话?” 方肥郑重其事地说道:“心水,我可以向你保证,终此一身,我方肥绝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你一定要说到做到,这样子才能让你老婆多活几年。”足心水的双臂主动缠到方肥的身上。 方肥却一下没了热情,足心水当然感觉到了,她奇怪地问:“你又怎么了?” “我肚子有点饿。”方肥找了个借口。 “好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足心水说着掀起了被子,她的脊背很白,在白天看着有些晃眼,方肥眯起眼睛。 等心水穿好衣服下了床,方肥心里忍不住叽歪了一句:“你还别无所求,我连所求都没有对你提过,我冤不冤啊!” . 蜜月很快过去。 山村学校因为实在招不到新生源,方肥的校长也当不成了,他又回到漆园去帮工。 没法子,老婆嫁妆虽然丰厚,方肥却不是一个可以心安理得吃软饭的男人。他知道,还是要靠自己上班挣钱养家糊口,这才是男人之道,否则,连自己基本的尊严都会丧失。 方肥天天学校漆园俩头跑,反正路也不算太远,他早就跑习惯了。 方腊也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他的轻功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从七十级升到九十九级,只剩下最后一级,无论他怎么追那只老黑猫,也是白费劲,就是升不上去。 把方肥方貌小芳足心水兰花花急得都抢着要免费替他当“代练”。可惜这个游戏里没办法帮人“代练”。 一个人只能选择一个角色,方腊就是方腊,是唯一的,别人根本玩不了。 至于其它的十把钥匙,也有了一些进展,他们已经确定有一把钥匙是在方达的手里。 为了寻找钥匙线索,方腊曾经专门请教过方公方婆一次,没想他不但什么也没得到,反到遭受了一番打击。 方公是这么说的,“大孙子,你这么懒,告诉你纯属多余,你知道了也没用。” 方腊听了很不高兴,心里叽歪了一句,“这是什么话?” 方婆还不错,鼓励了一番,“大孙子,你也不算懒了,把我的小黑黑追得掉了好几斤肉。你就是缺天赋。脑子少根弦不说,方法还不对头,没办法,你着急也没用,还是慢慢来吧。” 方腊被说的一头冷汗的离开了。 这是鼓励人吗?这不是损人吗!你们这是什么态度,是不是不想干了,等我当了总教主非得让你们下岗不可! 方腊生气归生气,生气也是白生气,既然轻功升不上去,还是老老实实地天天在漆园干活吧。 别人老实干活,肯定没有人说闲话,可方腊不行。 方肥方貌见方腊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样子在漆园整天瞎忙乎,老是来做他的思想工作。 “大哥,你有没有搞错,放着轻功不去练,却在这干活,你真是主次不分,黑白颠倒。” “大哥,算是兄弟求求你了,赶紧追老黑猫去吧,我发现那家伙这俩天又胖回去了。” 方腊实在被催急了,有时候也会反击几句。 方腊拿方貌的办法不多,最多狠俩句:“一边待着去!” 因为方貌的脸皮比较厚,已经达到百毒不侵油盐不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境界。 对付这种脸皮厚过城墙拐弯之人,无论你采取什么方法效果终究有限。 而对付方肥方腊却有一招杀手锏,“我说二弟,你光催我有什么用,你成亲时间这么久了,怎地弟妹的肚子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让大哥去追老黑猫,你怎么跟我老婆的肚子扯到一块了?大哥,不带这么转移目标的吧。” “我转移什么了,我当大哥的关心一下自己兄弟的幸福生活不应该吗?” “应该,应该。谢谢大哥的关心,孩子的事吗……要顺其自然,这个我们不急。” “可我急呀。” “你都儿女双全了,还急个屁!” “我替你急呢!” “大哥,你……” 就这样,只要方肥一问方腊的轻功进度,方腊就会拿足心水的肚子说事。 这不叫转移目标,这叫围魏救赵。 也怪足心水的肚子不争气,无论方肥怎么折腾,就是没动静,气的方肥再也不提方腊的轻功了。 你爱练不练,干我屁事,又不是我要当总教主! 97.鳄王皮包 漆园,这些年一直在扩张,现在已经有上百亩的山林了。按照方达的规划,以后还要扩大规模,增加一些新品种。种一些桐树,准备加工桐油。 方达这是要扩展生产供给链实行一条龙服务呢。 这年,漆园又是一个丰收年。漆园的生漆产量逐年增加,漆价也蹭蹭的上涨,漆园的收入自然水涨船高不在话下了。 钱挣多了,人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正是: 大河有水小河满,大河无水小河干。 碗里肉多吃着香,锅里没肉干瞪眼。 生活就是这样子吗,有钱的日子好过,没钱的日子难熬。 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只有一个人正好相反,方腊却觉得日子非常难熬。虽然从表面看他还是象以往那么淡定。其实,他心里已经开始着急了,这次是真急,而且急得火烧火燎的。 方腊有了心病。 他的心病就是那个教主之位——黄金宝座。 自从上了次桃花岛之后,方腊象中了魔障一样,对那个黄金宝座须臾不能忘怀。他日思夜想不说,还常常会被那个黄金宝座给梦醒。 眼看着自己“十三宗”总教主的接班人已经当了这么多年了,就跟没当一样。现在他连自己手下弟兄有多少他们在哪工作都不知道,是不是很搞笑。 赵校长也真是的,搞什么接班人制度吗?召集一届“十三宗”全体代表大会,直接宣布方腊同志当选总教主就算了,现在,躲躲藏藏遮遮掩掩的有多被动。 问题是赵校长已经做古好多年了,如果他现在真召开了什么代表大会,估计也没有哪位代表敢去参加了。 呵呵! . 这天,正在漆林里干活呢,方貌不知抽到哪根筋了,嘴一贱,又来开方腊的玩笑。 方貌是这么说的:“大哥,连个轻功都升不满,你还能行不能行?实在不行让贤吧,把你一个人的青春岁月虚度了没关系,别把我们的大好年华让你给一齐糟蹋了。” 方腊的回答是:“三弟,你怎么跟大哥说话呢,信不信我让你嫂子拍你一砖?” “不能,嫂子今天去县城购物去了,没时间拍我。” “谁说我没时间。”小芳不知多会突然站在方貌身后。 吓得方貌一溜烟跑了,跑得比老黑猫都快。他跑就跑吧,话留下了,“嫂子有时间拍砖,我可没时间挨砖。” 方腊见方貌没影了,才问小芳:“你怎么回来这么快?” “还要做晚饭,我哪敢耽误时间吗。”小芳嘴撅的跟受气包一样。 方腊知道她又要叨叨兰花花,赶紧叉开话题,“衣服料子都买回来了?” 小芳马上一脸的小兴奋,连着说道:“嗯嗯,料子买回来了,可以给定定、芝芝做俩身的新衣服。都是杭州过来的货,蛮新潮的。对了,还给你买了一块料子呢,是雪花呢,做件大衣一定很拉风。你回屋去看看,保证你喜欢。” “我的就算了,这么大人了穿什么新衣服。” “那怎么行!我们都穿新的,你一个人穿旧的,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方腊在家里受虐待呢。” “没人会以为。谁还不知道方腊的老婆对老公超级好,又贤惠又能干还漂亮。”方腊借机夸了一句。他知道小芳就爱听这个。 “就是嘛。”小芳得意了一下,又说道:“方腊,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我看上一个包包,一万八呢。是灵兽皮的,做工蛮细致,还是品牌,我特别喜欢。就是有些贵。不过,用灵兽皮制成的包包能便宜吗,所以,我咬咬牙买了下来。没和你商量,你不会怪我吧?” “一个包包一万八,我的天啊……”方腊摸着脑门,一脸的痛苦状。 小芳一瞪眼,“怎么了,买个包包看你难受的,我整天伺候你们一大家子吃吃喝喝还要自己带俩个孩子,买件象样点的包包鼓励下自己不应该吗?” “应该,应该,小芳,你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你不该老想着省钱,你应该买一个八万八的包包才对。” 小芳当时就跳了起来,“好呀,好呀,正好有一个八万八的包包呢。老板说保证是鳄王皮制作,买包包还有优惠,额外送礼品呢。我嫌太贵,没舍得买,你既然这么说了,我这就去换。” “我多这个嘴干嘛!”方腊直后悔,他赶紧找借口,“可我活还没有干完呢,现在没空。” “你的活又不急,放到明天再干。”小芳拉着方腊的手就要走。 方腊当然不能去,去了八万八就没了。他又找了个借口,“可你的晚饭还没做呢?” “晚饭有花花呢,她一天就知道绣花绣花,别的什么都不干,太便宜她了。” “花花绣花,也是工作需要。你做饭,她绣花,这是分工不同。你们妯娌不合,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了,你别老是整天盯着她看。” “方腊,你说清楚,我整天盯着她看什么了?” “小芳,你看。今天你休假,难得花花替你做一天饭。你当大嫂的已经回来了再出去,是不是不有点太过份了?何况,花花快生了,你……” “本来婆婆准了我一天假,我假都没满呢,晚饭还让花花做有什么不对的。怪了,怪了,方腊,你怎么突然这么心疼你弟媳妇了?” 方腊小声嘀咕一句,“我哪是心痛弟媳妇,我这是心痛钱。” “什么?方腊,你敢再大声一点说一遍吗?” “好好,算我什么也没说。” 小芳叉着腰气哼哼问:“方腊,你去不去和我买包包?” 方腊眼珠子转了一圈又找到一个借口,“啊哟!我想起来了,爷爷找我有重要的事情呢,我让你的包包搅得全忘记了,我得走了。你还是回厨房做晚饭去吧,花花做的饭实在吃不成。” 方腊说着就跑了,气得小芳跳着脚大叫,“方腊,你回来,你不回来信不信我死给你看!” 方腊早没影了,他哪敢回来,回来八万八真没了。 小芳却“卟哧!”一声笑了,“你笨死了,有八万八的包包我怎么可能买一万八的包包呢,看把你吓的。” 小芳得意地扬了扬拳头,“女人,就要对钱狠一点,耶!” 98. 败家娘们 晚饭的时候,小芳跨着个鳄王皮制作的包包故意在大家眼前不停地晃着。 谁见了都说那个包包漂亮,然后免不了会问一句,“小芳,这包包多少钱呀?” “八万八!”小芳颇为得意地说道。 吓得方貌饭没吃饱掉头就跑,不过,兰花花直接追了过去。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小芳心里这个美呀,连吃饭都哼起了自己新编的越剧。 正是: 我家有个小九妹,聪明伶俐人钦佩。 喜欢上街把钱花,洗衣做饭啥都会。 方腊娘心里虽然一口一个败家的媳妇骂着,嘴上还不停地夸着,“要说还是咱家的大媳妇有眼光,买个包包都是这么高大上!小芳,你这包包是什么牌子的?” “美洲鳄。”小芳给婆婆倒上茶,说了俩句好听的,“婆婆这么理解媳妇,让媳妇感激涕零,觉得这些年的辛苦都值了。妈,请用茶。” 方腊娘端着茶,一边吹着茶沬,一边问道:“对了,你买了这么……好的包包方腊知道不?” “方腊同意的。我看上的其实是那件八块八的包包,我可舍不得买这么贵的包包。可方腊临走时吩咐我说咱家不差钱,不能出去给咱们方家丢人,要买一定要买一件最贵的回来。”小芳说着还问呢,“是吧?方腊。” 方腊差点晕过去,他还不能揭穿,只好笑着说了一句,“对对,我是那么说的,还是咱家的媳妇听话。” “一对活宝!”气得方腊娘心里骂了一句,又暗自庆幸,还好县城里没有卖八十八万一个的包包,要不大半年白干了。 就在小芳炫耀的时候,兰花花拉着方貌急吼吼地跑了过来,方达见势不好,赶紧蹓了,等方腊娘反应过来,已经来不急走了。 兰花花直接说道:“婆婆,明天媳妇也要请假。” 方腊娘心里“格凳!”一声脆响,“坏了,我的心脏病要犯了。” 方腊娘刚准的小芳假,当然不能不准兰花花假,她一口答应,“好好,明天放你一天假。” “还有貌貌也要请假。” “貌儿请的什么假?” “他要陪我去。” “你现在身子沉,得有个人照应。既然你提出来了,就让貌儿明天陪你一起去吧。” “不,我们要请六天假。” “县城才多大点地方,你们要请六天假?”方腊娘脸上不高兴了。 “我们不去县城,我要和貌貌商量了,一起去杭州城。” “你们去杭州城做什么?” “我要去杭州城买包包,我就不信没有比八万八更贵的包包。” 方腊娘使劲按了按胸口,“你们干嘛要去杭州买包包,县城不是也有吗?” “县城虽有,我们耽心买到水货,去杭州顺便我们还可以去看看三婶。” “你怀着孕,不宜远行吧?” “又不是去海南岛、吐鲁番,去杭州不叫远行,那叫效游。” “好吧,好吧,你们爱去哪就去哪吧。”方腊娘有气无力地说着。 “谢谢婆婆。”兰花花得意地向小芳睄了一眼。 小芳假装没看见。 方腊娘饭也没心情吃了要回房,兰花花急忙跟了过去,“婆婆,多给我们拿些钱,我们出门一趟不容易。” “唉!这日子没法过了,省着省着一个窟窿等着。”方腊娘低声嘟囔着。 . 第二天,方貌和兰花花从婆婆那里拿了银子,一家三口兴高彩烈地离家出门了,把个方腊娘心痛的一口气吃了一瓶的“速效救心丸”才缓过那个劲。 方达也有气了,不说安慰自己老婆一下,还火上浇油地表示自己的不满,“我说他娘,你这个家怎么当的?大媳妇乱花钱,你不制止已经不对了,还纵容小媳妇也跟着乱花钱,你这样做实在是太不理智了!” “我也是婆婆难当,好人难做。她们俩个媳妇本来就喜欢争来斗去,我不一碗水端平了兰花花不得闹翻了天去。” “你这么纵容她们根本不行,要是肥儿的媳妇再来问你要包包,怎么办?” 方腊娘的心当时凉了半截子,“这可怎么办?” “做事不考虑后果,典型的没脑子!”方达骂了一声出去了。 方腊娘又拿出一瓶“救心丸”,叨叨着,“这女人眼睛就是小,看到什么什么就没了。心水呀,你金鱼眼睛大,不象兰花花的眯眯眼,千万别来要包包了,要不我非得住院不可。” . 六天后,方貌和兰花花一家人欢天喜地从杭州城回到漆园,他们是满载而归。嚯!这个热闹,连心水听到消息都来了。 方腊娘心里有病,一个劲地躲着心水,她是真怕。不是怕住院,在是怕心水问自己要钱买包包。 让方腊娘意外的是心水跟着大家说笑了一番,吃过晚饭,什么也没有提和方肥高高兴兴地回学校去了。 这让方腊娘反而睡不踏实了,晚上翻来覆去的不说还不停地唉声叹气。搞得方达也睡不成,气的一晚上多上了好几次马桶。 等方达这次上完都三更过了,方达对着瞪着眼睛盼天亮的方腊娘没好气的说道:“你明天一早赶紧把包包钱给心水送去。” “那样,我们一个月又白干了。”方腊娘心痛地说道。 “你不给大媳妇、小媳妇钱也就算了,现在你俩个媳妇都给钱买了个包,你不能单单亏了肥儿媳妇。” “可要给……真的一个月都白干了呀。”方腊娘快哭了。 “一年白干了你也得给!” 方腊娘没吭声。 “这样吧,你要不行,明天我来当家,我来给。” 方腊娘立即瞪起眼睛,断然拒绝,“谁说我不行,你想当家……门也没有!” 方达上了床,“你既然想当家,就得给肥儿媳妇钱,你当家的一碗水都端不平还当得什么家!” “你说,我明天给肥儿媳妇送钱去好不好?” “你说呢。” “对,我明天就给心水送钱去!”方腊娘终于打定了主意。她崩紧的神经一下放松了,话说完,一闭眼,马上睡过去了。 方达却睡不着了,他心痛地嘟囔起来,“败家的娘们——不是一个,是一群啊!一个破包包也值得花这么多钱,女人出门一人挎个篮子不挺好的吗?又绿色,又环保,真是的!” 99.啪啪啪啪 时光如逝,岁月如梭,日子过的飞快。 这天,花花生下她的第二胎,是个男孩子。 方貌又当爸爸了,漆园里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跑来表示了一下自己的祝贺,方肥和足心水也不例外。 等一天忙完了,方肥和心水离开漆园返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这夜阴沉沉的,风高夜黑。 足心水看起来情绪不高,方肥的话也不多。 也是,兄弟们一个个当了一次爹都不够还要再当一次,今天,好几个人拿这说事。这让方肥和心水俩个人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俩个人越走话越少,到最少只剩下沉默无语了。 刚进了家门,足心水突然抱住了方肥,方肥也做出反应。他们就这么抱着,一句话也没说。其实,他们都知道对方想说什么,可就是没人主动挑明。 后来,他们洗过了,吹了灯,一起上了床。 俩个人睡意全无。他们的手没闲着,互相摸着揉着;嘴也没闲着,一边说着亲着。他们的体温逐渐在发热,心跳在加速,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漆黑的屋里到处都能感觉到从床上传递出的各种暧昧。 方肥和心水都知道,这通常是要开始啪啪啪啪的前奏。 这种事,正常情况下他们要经过一段充足的时间进行热身。没想到他们今天格外有感觉,特别的来调调。因此,他们的前奏的时间也拖的特别长。 就在俩个人情深深意浓浓兴致勃勃——远航的海船既将驶入港湾的时候,一阵阵急促又惊悚的敲门声传来。 “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 把俩个人没吓出毛病来,方肥和足心水同声叫道:“谁?” 方腊的声音传来,“是我,二弟。快开门,快开门。” 方肥不高兴地问道:“大哥,我们都睡下了,明天再来不行吗?” “弟妹,快起来,我们有急事。”是小芳的声音。 “大嫂也来了呀,等一等,给你们开门。”足心水推下方肥。方肥的手还紧紧抱着心水的腰,没推开。 “听话,大嫂都说了,他们有急事。” “难道我们的事不急吗?”方肥松开手,难受的他想哭,“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好烦呀!” 心水却“嘿嘿嘿嘿!”偷着笑了,她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小声说着,“等他们走了我们再继续。” “等他们走了,我血都凉了半截子了。” “羞不羞!”心水用指头轻轻刮了下方肥的鼻子,就势拉了他起来。 方肥极不情愿地开始穿衣服。 心水点了灯,又理了理床铺,这才去开门。 门一开,见方腊和小芳站在黑黑的门外边,心水让道:“大哥,大嫂,这么晚了还来,快进屋,快进屋。” “不进了,我们要马上走。” “大哥,你刚来就要走?太好了。”方肥到门边,随口来了一句。心水掐了他的腰,他忍不住“嗳哟!”了一声。 小芳眼尖,问:“弟妹,没打扰你们……什么吧?” “没有,没有,我们都快睡醒一觉了。” “别废话了,我们快走,晚了来不急了。” “大哥慢走,我就不送了啊!”方肥窃喜,又来一句。 “二弟,你今天怎么回事?”这次连方腊都发现了方肥的反常。 “没怎么呀,大哥既然要走,我送送也行。” “是我们走。你们俩加我们俩,你明白没有?” 方肥这才点头,“噢,我明白了,大哥是叫我们跟你一起走。上哪?” “光明顶。” “大哥,你没毛病吧,半夜叫我们跟你们去爬山。” “我轻功升了,刚接到一个新任务,是个限时任务,一个时辰必须赶到光明顶。”方腊说着手里露出一根已经燃掉小半截的信香。 “天啊!大哥,你终于在当爷爷之前又升了个满级。快说说,你是怎么升上去的?”方肥一下来了兴趣。 “我睡了半觉,一梦惊醒,正好三更。然后,我的轻功就满级了。” “大哥,你讲的是什么故事?《天方夜谭》吧?”方肥一脸的不相信。 “二弟,你能不能别这么多废话,我们赶紧走。” “你大哥真的升到满级了,刚才在床上把我吓了一大跳。”小芳觉得有些没说清楚,又解释了一句,“他一声尖叫,我是被吓醒的。” 方肥和足心水对视一眼,这才信了,“好吧,我们走。” 等方肥锁上门,方貌也飞速赶到。 “目标光明顶,出发。”方腊大手一挥,率先冲了出去。 小芳方肥足心水方貌不敢怠慢,跟着过去。 . 夜路疾行,又是山路,已经够难行了,没想到“噼里啪啦!”下起了大雨,五个人毫无准备,个个被淋个浑身湿透,真是苦不堪言。 五个人冒雨夜奔,方貌几次想打退堂鼓。可惜,无论他找借口是要回去拿雨衣还是拿雨伞都被制止。回不去,他的怪话马上冒了出来。他的嘴本来就碎,现在更碎了。 “我老婆刚生完,大哥,你就跟着升,你可真会凑热闹。你也真是的,连个日子也算不准,升个什么升!你拖过我老婆做过月子多好,这种时候抓我的差,你没见刚才花花那眼神,恨不得抱着孩子跟着来呢。” “花花生了,大哥升了。二哥、二嫂,你们也真是的,这半夜三更的不在床上好好总结经验教训,跟着我大哥大嫂瞎跑的什么?冒着雨爬山能有什么效果?这是大哥的主意还是大嫂的偏方?” “唉,这半夜三更的又下着大雨,除了鬼出门,谁还去爬山?你们也真是的,也就会相信大哥的鬼话。如果谁晚上做梦都会把轻功升到满级,说出来鬼都不信。不信一会找个鬼问问,看看他信不信?” 这次谁都忍不住了,嘎地一声全部停下来,吓得方貌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赶紧也来了急刹车,他还问呢,“什么鬼?” 方腊小芳方肥足心水目光喷火,齐声吼了一句“你住嘴!”然后,四个人又继续跑了起来。 方貌撇了撇嘴,气乎乎地说了一句,“干嘛哪么凶吗?我老婆要在你们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