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鬼迷心窍》 第1章 五年刑期,我等你 这个秋天,一直在哭。 一个只有一扇小窗户的房间里,窗外还有坚固的铁丝网,只有院里几盏昏黄的路灯透过窗户照进来,才不至于显的那么伸手不见五指。 如果没有意外,这是林一一在看守所的最后一晚,十天上诉期已过,她服从判决没有上诉,明天一早她就会被送往监狱服刑。 一夜未睡,这淅沥沥的秋雨也陪了她一夜,消遣了她无处排解的寂寞。 清晨雨势渐渐变小,拘留室的门也被打开,年轻貌美的警察出现在门口,面无表情的走过来为她戴上手铐,林一一说了一声‘谢谢’,引得那警察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的看她,大概觉得她是一个神经病。 空荡荡的囚车上,林一一淡淡的看着窗外,此时天还未亮,却已经有清洁工披着雨衣在清扫被雨水击落的树叶,车内除了司机和负责押送她的狱警,只有她一个人,林一一收回落在窗外的视线,看了一眼手腕上铐住她自由的那副手铐,没有任何伤感的情绪。 车子渐渐行驶上一条原本就没什么车辆的道路,因为此时的时间点则更显得寂静荒芜,林一一的心渐渐平静,正准备闭目养神,却在不经意的瞬间瞥见窗外有一辆车与自己乘坐的这辆囚车并肩同行。 她一开始没有特别的注意,直到她看到那熟悉的车牌,那人对aaaa这样重复的号码似乎有一种执念,车库里所有车子的所有车牌全部都是4个相同的数字,就连他的电话号码也一样。 他来做什么?是想看看自己穿囚服的样子和在他身下穿情趣内衣的样子哪个更性感吗?林一一不由冷笑出声。 那辆宾利突然加速,拦截在囚车之前,林一一因为措手不及的急刹车鼻子险些撞上前座,她稳住身形的时候狱警已经从腰间掏出配枪,却在看到车前下来的那人时放松了警惕。 他在深城的地位足以让所有人对他卑躬屈膝。 林一一也看到了他,距离太远,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那人穿着黑色的风衣迎面走来,秋风吹起了他的衣摆,加上身后那萦绕的薄雾,像极了地狱归来的阎罗。 几分钟后,萧条的公路旁,两人对立而站,一身囚衣,戴着手铐的她和西装革履英姿勃发的他形成鲜明的对比,谁也不想开口说第一句话,因为彼此之间已经无话可说。 他看着林一一的目光略显复杂,林一一不想琢磨,也琢磨不透他到来的目的。 车旁的狱警已经在看手表了,林一一淡淡一笑,率先打破了沉默: “宁先生,你不该来。” 宁时修的眼神有些许的松动,但并不开口否认林一一的说法,其实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出现在此时此地究竟有多么的不合适,如果计较起来,她能有今天的遭遇与自己脱不了干系,甚至他就是幕后推手。 他坚信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结果,可是自己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或许只是因为一句话。 “五年刑期。”他轻声开口:“我等你。” 这是他的心里话,无奈林一一却并不相信,她只是有片刻的不可思议,大概是不相信决绝的他竟也会有心生怜悯的时刻。 只是比起怜悯,她更期待他的另一种姿态: “宁时修,总有一天,我要亲眼看到你悔不当初的模样。” 第2章 听说,你要娶我? 一年前—— 此时下午三点,宁时修刚结束一场收购案会议回到办公室,外面就响起了吵闹的声音,他看了一眼今早刚刚送到自己办公桌上的那份来自秦氏的合作计划,微微挑眉。 下一秒,办公室的门被大力推开,撞到墙壁,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秘书还在尽力阻拦,但是那个气质冷艳的女孩仍是走进了宁时修的视线。 他认得她,林一一,他即将商业联姻的对象。 宁时修对秘书使了个眼色,后者抱歉退下,林一一径自走过来,看着他: “听说,你要娶我?” 宁时修的目光静静的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钟,继而微微一笑: “喝点什么?” 林一一轻笑一声: “宁时修,我既然站在了你的对面,就不是来听废话的,就算我有的是时间,可你应该比我要忙的多,所以那些搪塞别人的话彼此可以省省,不如开门见山。” 话说到这个份上,宁时修也乐得省去那些他也厌烦的客套,微笑开口: “你继父找到我,希望我拯救摇摇欲坠,即将倒闭的秦氏企业,为了向我展现诚意,他提出联姻,而我刚好到适婚年龄,林小姐也年轻貌美,我似乎不该拒绝这个提议。” 林一一看着他,目光审视: “你是gay?” 宁时修微笑:“我性取向正常。” “不举?” “身心健康。” 林一一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在告诉宁时修对于他的理由,自己并不相信。宁时修也看着她:“林小姐似乎并不相信我对于这场婚姻的理由。” “你自己都不信,又怎么让我相信呢?” 宁时修看着她,对于她的控诉没有反驳,保持着沉默。 短暂的几秒沉默之后,林一一打破这略显僵硬的气氛: “我同意结婚,不过有几个条件,当然,同不同意还要看你,我不会没品到逼着你娶了我。” 宁时修淡淡的笑了笑: “请讲。” “第一,我不喜欢你,相信你对我也是如此,你有你的目的,我也有我的打算,所以我希望我们婚后的生活可以做到各不相干。” “所谓形婚?” “第二,我对你没有妻子应尽的义务。” “不同房?” “第三,我要城南的那块地皮。” 这一次宁时修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林一一,微不可见的挑挑眉。林一一所指的那块地皮应该是秦氏前不久走投无路卖给宁氏的那块地皮,宁时修并不知道这块地皮于林一一而言的意义,但想必这就是她嫁给自己的原因。 林一一大概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了,毕竟她的确没有让宁时修非娶不可的资本,更何况她自己在深城的名声还尤其的不好听,正打算给彼此一段时间好好思考一下的时候,宁时修突然从座位上起身,姿态从容的绕过办公桌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他倚靠在林一一旁边的桌沿,点燃了一根烟,吞云吐雾中,他似笑非笑的看向林一一。 林一一没有避开,也看着他。 第3章 目的就是为了和我上床? 老实说,他的外貌完全有资格在林一一的心中得到一个将近满分的分数,他的家境也要比秦家高上好几个档次,年轻有为,有钱又有貌,似乎是每个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可是林一一却无比确定,他不是自己的良人,而且她根本不想结婚。 可为什么答应结婚,原因无非就是那块地皮。 “我是个生意人。”宁时修突然开口:“从林小姐口中的条件看来,在这场婚姻里,我似乎得不到一丁点的好处,城南那块地皮虽说对宁氏来说犹如鸡肋,可那毕竟也是真金白银买来的,我一得不到你的人,二得不到你的心,怎么看都是一桩赔钱的买卖,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把城南那块地皮拱手相让?” 林一一缓缓笑了: “听说越是成功的人,对于另一半的选择就越不会在意世俗的眼光,毕竟他已经站在了一个足够高的位置,不需要依靠另一半带给他更多的荣耀。” 宁时修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秦氏的情况我知道,想必宁先生只会比我更了解,你和我结婚一不是因为爱情,二不是为了事业,那么你娶我肯定是有另一层我不知道的原因,你不说,我也绝口不问,但若一点代价也不付,你又怎么让我会配合你演这场戏?” 宁时修将手中的香烟熄灭在身后的烟灰缸里,淡淡的笑了。 “即便你身上有我必须达到的目的,但也不至于只此一条路可走,所以在一场我什么都得不到的婚姻里还让我付出金钱的代价,林小姐的算盘实在打的不要更好,还是觉得我宁某人是个傻子?” 林一一微微挑眉,从座位上站起来,这才发现自己168的身高在他的面前竟然还要矮上一头: “看来我们没必要往下谈了。” 她拿起桌上的包包欲走,宁时修也没拦着,只是在她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才慢条斯理的出声: “相信我,除了从我这里,你永远拿不到城南的那块地皮。” 林一一停下脚步,转身看他,此时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透过整面的落地窗洒进室内,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暖黄,他就那么随意的站在那里,明明只有很短的距离,却似乎永远也企及不到。 林一一:“你的条件。” 宁时修淡淡的看过来:“我给你城南的地皮,但我也要求你履行一个妻子应有的义务。” “绕了这么大一圈,你最后的目的居然是要和我上床?” “别人可以,我就不行?” 这个反问让林一一有片刻的怔忡:什么别人?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的确,依着她在深城的这点名声,想必没有人会相信她还是清清白白的,宁时修会如此想并不奇怪。 只是他明知道如此,还要与自己亲密接触,难不成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林一一淡淡的笑了笑: “宁先生既然了解我的名声却还执意如此,难道不怕得病?” 宁时修意味深长的笑笑: “这点就不劳林小姐挂心了。” 第4章 我很期待我们婚后的生活 其实在林一一找上宁时修之前,她已经做好了结婚的决定。 因为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要比秦家来的干净。 传言林一一喜欢上自己异父异母的哥哥吴醉,且发生不伦关系,本以为真爱无敌,却不想得到她身体后的吴醉转身和别人双宿双飞,林一一无论如何也挽回不得,最后开始自甘堕落。 圈子就这么大,对于这样的传言林一一自然避无可避,一开始她还会冷笑一下,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传言的版本也开始变本加厉,她却连冷笑都不会了,每每听到都感觉是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林一一的家庭很复杂,母亲秦丽华是深城有名的女强人,有过三次婚姻。林一一的父亲林岳是她的第二任丈夫,在林一一13岁那一年因车祸去世,同年年底,秦丽华便与第三任丈夫结婚,而林一一则去了国外,直到三年前的一场车祸之后才回到国内。 吴醉于林一一而言,是一个变态的存在,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一点吸引了他,才引得他这一辈子的占有欲都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嫁给宁时修的主意是林一一的继父吴庆松提出来的,但他却绝口不提秦氏有资金缺口的原因,只是说婚后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开秦家,生活的更为轻松一些。林一一听到的第一反应是笑,她看着眼神心疼的母亲和满脸期待自己点头的继父,冷笑出声: “原来你们知道吴醉是怎么对我的。” 秦丽华欲言又止,终究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吴庆松却是笑了笑,但那样的笑容,除了被蒙蔽双眼的母亲,大概没有人会喜欢: “一一,你是也知道吴醉这小子有点偏执,很多道理是听不进去的,你们的问题我和你母亲也是同他谈了很多次,但是你也看到了,他根本就听不进去,嫁给宁时修就不一样了,以他的地位,想必吴醉也不会再去找你的麻烦。” “我竟然不知道宁氏集团也是根治精神病的特效药。” 秦丽华眼中的心疼不在: “一一,他是你的哥哥。” “我没有哥哥!”林一一看向秦丽华:“也没有哪个母亲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发生那样的事情,却还要包庇那个和自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变态。” 同意结婚对林一一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多么难以抉择的事情,毕竟比起待在秦家,待在吴醉的身边,她更乐意待在一个陌生人的身边,至于是不是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那已经不是她现在可以考虑的问题。 与宁时修的那些条件,她原本也没想过宁时修会同意,至于为什么明知如此还会提出来是因为人都会讨价还价的本能,若她只有城南地皮那一个条件,宁时修或许不会答应的那么痛快。 想起今天下午在宁时修办公室的那场谈话,以及他最后看着自己那意味深长的笑意,林一一就有些微微的头痛,他说: “林一一,我很期待我们的婚后生活,以及你在某方面的表现。” 起身想要去浴室洗漱,却不想反锁的房门在此时却传来被打开的声音。 第5章 守身如玉的代价 吴醉的出现并不能让林一一感觉到意外,毕竟这从自己回国以来已经是个常态,她看着那个长相邪魅的男子,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警惕,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恐惧,这和他以往对自己做的那些事脱不了关系。 “听说,你要嫁人了?” 林一一起身悄悄的将桌上的美工刀握在了背后,看着吴醉: “是。” “留在秦家不好吗?”吴醉走过来:“你还小,还没有大学毕业,这么急着把自己嫁出去是因为想摆脱我吗?” 林一一淡定自若的看着他的靠近,随即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微微蹙眉。 “我想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你的父亲。” “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听他的话了?”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吴醉距离林一一已经近在咫尺,抬手想要碰触林一一的时候,她身后的那把美工刀却不偏不倚的抵在了吴醉的喉咙处。 吴醉微微垂眸,轻笑出声: “还没成为宁太太就已经为他守身如玉了?” 林一一看着他没有说话,因为无话可说。 “那他知不知道你以前的那些事,知不知道你人尽可夫,就是一个谁都可以上的臭婊子?” 林一一仍是不说话,也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丝毫的情绪波动,这是她在这近两年的实践中渐渐摸索出来的方式,对于吴醉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自己的任何反驳都可以成为激怒他的理由,从而变本加厉。 倒不如沉默来的轻松。 吴醉无惧林一一抵在喉咙处的那把刀,靠近她的脖颈处闻了闻,随即直起身体厌恶的看着她: “都决定结婚了还去找男人,真是够贱的!” 吴醉离开了,林一一不由的松了一口气,握着手中的美工刀走到门口重新将门关上,落锁,虽然知道对于吴醉来说形同虚设,可是对于林一一来说,这是一道最基本的屏障。 吴醉对于林一一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用他的话来说是喜欢,且不在乎让任何人知道这种畸形的爱情,可是另一方面却是接受不了她身边有任何的男人以及和任何男人的接触,而林一一就是利用这一点从而在这两年内没有从吴醉这里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只是任何的事情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让吴醉对她止步的方式,是自己则不得已要和不同的男人身边周旋,基本上都是政商名流,从而通过媒体这样的渠道让吴醉知道,当然除了吴醉之外所有人也都知道,她深城交际花的名声也是因此得来。 她不是没想过离开,不是没尝试过要搬离秦家,可是每一次当吴醉找上门来的时候,她都会面临更大的危险和难堪,不管她跑到那里,他总有办法找到自己,久而久之,她也不再逃了。 她因为想要守住清白,从而不得已让自己声名狼藉,满城风雨。 而明明知道她风评的宁时修,却还是不顾一切的要娶她,背后真正的原因究竟是为了什么? 第6章 他何必装作彼此相爱的模样? 第二天一早林一一去上课,却在走下楼梯的时候赫然发现客厅里坐着昨天她才刚刚见面的人,不由的愣在了原地,吴庆松坐在正对楼梯的方向,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林一一,起身笑着打招呼: “一一,宁先生来接你去上课。” 宁时修闻声转身看过来,面色平静的看着她,似乎在审视她的反应。 林一一自然是惊讶的,毕竟接送上下课是一件很亲密的事情,纵然他们之间已经达成协议,即将结婚,但说到底不过是一场各取所需的婚姻,没有丁点儿的感情可言,他又何必装作彼此相爱的模样? 只是吴庆松在场,她不好发问,敛了情绪,微微笑了笑,配合出演: “早。” 微笑在这一刻缓缓爬上宁时修的嘴角,就连看着她的眸光也沾染了笑意: “早。” 吴醉在这个时候也从楼上下来,见到宁时修冷笑出声:“想必是我家一一的味道让你念念不忘,一大早就跑过来了。” 这样赤裸裸的一句话没有让宁时修的表情有任何的松动,林一一也只当没有听到,却让吴庆松慌张不已,瞪向吴醉,训斥几句,吴醉充耳不闻却也没再说什么,径自下楼,却在走到林一一身边的时候停下脚步附耳说了什么。 林一一的脸上有清晰可见的恼怒,却最终被她隐藏下来,没有发作,而吴醉似乎很是满意她这幅逆来顺受的模样,大笑几声连声招呼都没打的就此离开。吴庆松为此向宁时修道歉,宁时修的目光饶有兴趣的落在林一一的脸上,话却是对着吴庆松说的: “自我掌管宁氏以来,这样有个性的人我倒是第一次见。” 他说的云淡风轻,可就是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让吴庆松不由的一惊,毕竟眼前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宁时修。 宁时修原本是宁氏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无奈自己年幼的时候父亲就遭遇意外离世,而留下的家业也被伯父等人强行霸占,之后将宁时修和他的妹妹送去国外读书,一走多年。 三年前宁时修母亲离世不久,宁时修便回到了深城,没有人知道他究竟韬光养晦了多久,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在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将宁氏的经营权握在了自己的手中,从而进行由内到外的大换血,将伯父一家全部踢出宁氏,处置的毫不留情。 那一年宁时修28岁,因为重回宁氏的事情而一战成名,留给众人的印象大多是铁腕作风,城府极深。 吴醉得罪宁时修,且不说是不是在秦氏倚靠着宁时修苟活的一个当口,会不会从而产生什么变故,单单是吴醉自己的后果都让人不敢去想,简直是愚蠢至极,吴庆松刚想要对自己儿子的行为向宁时修道歉,后者却视而不见的走过去径自牵起了林一一的手: “时间快来不及了,一一该去学校了。” 林一一碰触到他温热的掌心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却被他握的更紧。 第7章 今晚搬去我那里 行驶的车内,林一一和宁时修并排坐在后座,牵着的手早已放开,徒留余温。 车窗外是一闪而过深城的风景,车厢内是气氛略显压抑的沉闷,林一一有疑问,也想问问身旁的这个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只是话还未说出口,旁边一直静默的他反倒是先开了口: “今晚一一搬到我那里去。” 因为宁时修,林一一今天第二次有讶异的情绪,她不禁有些好笑,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虽说他是自己的未婚夫,不久之后也会是自己的丈夫,可是今天也不过是他们之间的第二次见面,这么招呼也不打一声的跑过来,如今又命令一样的代替自己做出决定,实在是让人感觉很糟。 “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情?” 宁时修侧脸看她,脸上平静的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这是见面之后的临时决定。” “我印象中似乎没有答应和你试婚。” 宁时修淡淡的笑了: “早晚都要发生的事情,我倒不急于这一时,只是你确定还要和吴醉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关于那些流言,林一一不知道宁时修听到了多少,也不知道他听到的究竟是哪个版本,但不管是哪个,都不外乎她和吴醉之间那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如今他提出这样的要求,是因为介意吗? 对于自己和吴醉之间的关系,林一一没有解释的打算,也觉得不存在解释的必要,她迎视着宁时修的目光,无声微笑: “你若介意,怕是以后类似这样的关系要比你想象中还要多的多。” “无碍。”他面色平静:“既然决定和你结婚,那么以前的事情我便断然不会追究,若你有需要,有些麻烦我也会替你解决,只是婚后若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可不会再纵容你。” 林一一轻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宁时修也开始沉默,车厢内一时安静的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直到车子停在a大的校门口,林一一也忘记了自己应该要明确的拒绝宁时修的提议,她推开车门下车,无视身后那道一直盯着自己的目光,头也不回的进了校园,手机突然涌入的短信让她有短暂的停顿: 中午我来接你。宁时修 拒绝的话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敲打上了屏幕,却在发送的那一刻让一向不是摇摆不定性格的林一一有了犹豫,几秒之后她将自己的短信内容逐字删除,重新输入一个字:好。 比起秦家,比起吴醉的危险指数,或许宁时修的身边反而要安全许多。 宁时修的车子依然停在a大的校门口,全球的限量款吸引了不少侧目的目光,而车内的宁时修对这一切却视而不见,他盯着手机屏幕上林一一刚刚回复的那条短信,微微笑了。 驾驶座位的助理宋毅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看向宁时修: “宁先生,林小姐似乎真的失忆了。” 宁时修收回手机,随即闭上了眼睛:“总会想起来的。” 宋毅欲言又止,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悄无声息的发动了引擎。 第8章 她高看了他 临近下午一点,车子渐渐的远离市区,宁时修亲自驾车,林一一安静的坐在后座,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树木,她突然萌生了一个荒诞的想法:或许宁时修会就此将自己杀害,继而抛尸荒野。 她知道这样的想法没有根据,也可笑的很,只是自从在校门口上了他的车,两人就再无多余的一句话,怎么看都不像是即将结婚的两个人。 车子继续前进了十几分钟,林一一已经远远的看到那栋建筑物,屹立在山林中,顺山取势,傍水而居,像一座古老的城堡,只是当车子渐渐驶近,才发现它其实并不古老,现代气息浓厚,是一栋大到有些离谱的庄园。 宁时修开车驶进园内,林一一瞬间仿佛置身于高尔夫球场,湖光山色美不胜收。 距离主楼还有一段路程的时候,宁时修却突然停车,转身对后座的林一一说: “我们下车走走。” 午后的庄园在林中若隐若现,白瓦高墙之内,宁时修站在车门旁,在林一一迈出车门的第一步便向她伸出了自己的手,林一一没有抬眼看他,却大概也能猜测的到他的表情,几秒之后,虽然不见得情愿,却也终究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宁时修的手中,下一秒被他轻轻的握住。 林一一的手有些凉,但攀附在他的指节上,却是出奇的契合。 两人在草坪上不紧不慢的走着,远远看去,宛若一对天作之合的璧人。 置身在这样的一座庄园内,时间仿佛都被放缓了脚步,毫无疑问,宁时修用钱砸出了一处人间仙境。 宁时修开始对林一一介绍这座庄园,林一一这才知道这里被宁时修命名为:静园。放眼放去,的确园如其名,只是林一一却对这座静园兴趣不大,无非就是觉得很美,但若这样的美丽注定不属于自己,那么再多的欣喜也是徒劳的。 “一一似乎不是很喜欢这里?” 他突然的反问让林一一有些措手不及,但更多的诧异不是来自这个问题的本身,而是他对自己的称呼,从‘林小姐’到‘一一’的跨度大到让林一一的反应略显迟钝。 片刻之后,她缓缓摇头: “你平时住在这里?” “这是私宅,也是婚居。” 林一一看他一眼,没有再开口。 简单的午餐过后,睡意袭来,林一一平时没有午睡的习惯,但今天不知道是因为在阳光下走了太长时间的缘故,还是昨夜因为提防吴醉而整夜未睡,竟困的有些支撑不住,宁时修让管家杨楠带她去休息。 林一一入睡速度让她自己都觉得讶异,最后的一秒的清醒让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却终究已经来不及,从而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林一一没有想到,进餐前的那杯温水被宁时修示意杨楠放了催眠药。 杨楠走下楼的时候,宁时修正站在落地窗前抽烟,她轻声走过去:“宁先生,林小姐已经睡了。” 宁时修淡淡的应了一声: “让孙医生过去吧。” “是。” 林一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的九点钟,房间里拉着厚重的窗帘,若不是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她真的不相信自己竟会睡了这么久,不过想到自己昏睡之前的发现,她便没有什么可惊讶的了,但却依然心惊。 下床走出房间,门口站着一个昨天午餐时候见过的佣人,她礼貌颔首招呼: “林小姐,宁先生让我带您过去。” 第9章 不是满意,是惊喜 宁时修的书房在三楼,佣人轻声敲门后便推开了那扇门,宁时修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流利的英式英语自他的口中缓缓流出,让林一一想起了自己英文课上播放的广播。 他听到声音转身看过来,指了指书桌对面的位置示意她坐下,继而便回过身去继续打电话,佣人悄悄退下,林一一环顾四周。 书房很大,和他办公室的风格一致,有一整面的墙壁放满了书,放眼望去只觉得震撼,也不知道这些书是被他放在这里摆设的,还是说他都已经看过。 “我都看过了。” 突然的出声让林一一有些许的惊吓,回神过后对他的回答却是诧异:这人难道会读心术? “过来。”他收了电话,淡淡的看着林一一,清晨的阳光自他身后洒进室内,她竟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 林一一走过去,与他并肩而立,未曾开口他已经淡淡的解释: “国外留学的几年,我选修过心理学的课程。” 林一一微微的笑,望着窗外静园中的风景,比起他识人的本事,她更想知道的是另外一件事: “我以为你至少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 “你可曾损失什么?” “难不成你的催眠药是要我好好休息?” 宁时修轻勾唇角:“难道你睡的不好?那倒是杨楠放的药剂不够了。” 林一一只觉得这人脸皮极厚,明明做了不耻的事情却还是一副坦荡荡的做派,让人觉得不舒服。 对于林一一的沉默,宁时修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没什么兴致在这个事情上浪费时间,便开口说了实情:“既然你已经同意与我结婚,又准备履行一个妻子应有的义务,鉴于你之前不拘一格的作风,我自然要为我的健康考虑一下。” 林一一闻言蹙眉,一时之间并不能理解他话中的意思,直到他看向自己,淡淡微笑: “比如说是否有携带……艾滋之类的病毒。” 那一刻的林一一说不上究竟是什么感觉,大概和当众被人扒光了衣服一样的愤恨和羞愧吧?虽说对于宁时修的做法难以认同,却也不会像疯了一样的去争执是非,她平复了自己的心绪之后,冷笑出声: “结果是否让宁先生满意?” 宁时修将她的情绪起伏都看在眼里,闻言淡淡的挑了挑眉: “与其说是满意,倒不如用惊喜形容更为贴切一些。” 林一一看着他,没有说话。 “深城有名的交际花,声名狼藉的林一一,居然到头来还是处-女之身,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惊喜?” 如果说之前的他所说的艾滋检查让林一一对宁时修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那么他如今的说辞却让林一一无由来的滋生出一种类似恐惧的感受,她看着他,明明近在咫尺,却根本看不透。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无需担心,只是一些常规的检查而已。” 林一一静默片刻,微微笑了: “看来检查的结果没有让宁先生失望。” “还不错。” “一个简单的修复手术便可以让宁先生觉得惊喜,倒让我觉得有些意外了。” 第10章 不能背叛我,无论是身,还是心 似是料到她会这么说,宁时修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反而笑了笑: “傻丫头,这么快就忘记我大学时期选修的是心理学?” 言下之意,他并不相信林一一修补处女膜的事情。 林一一被这个称呼震的有些外焦里嫩,他怎么可以在前一秒冷漠无情,又在这一秒含情脉脉?他是否患有某种不为人知的精神类疾病?或许自己也应该去悄悄的调查一下,这是对自己的负责。 “宁先生以后有什么需要求证的,直接和我说就行,我会尽力配合,这些不入流的手段还是不要再用了,毕竟有损您的格调。” 林一一说完这句话转身便走,却不料被他出声拦住: “关于我们两人的婚事我想尽快完成,你有什么要求吗?” 林一一静默片刻: “没有。” “静园此后就是你的家,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你可以保持你以前的步调,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若你愿意,你会发现这里的生活要比秦家轻松许多,但我希望你不管去哪里,都要记住回家的路只此一条。” 林一一回身看他: “你呢?对于结婚,你的要求是什么?” “不能背叛我,不论是你的身,还是你的心。” “若是背叛呢?” 宁时修看着她,唇角微微勾起,简单无害的几个字从他嘴里缓缓流出,林一一却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他说: “你可以试试。” 林一一离开书房之后直接下了楼,本打算就此离开静园,却不料在踏入客厅的第一时间,杨楠已经迎了上来: “林小姐,早餐已经准备好,请移步餐厅用餐。” “谢谢,但我不需要。” 林一一迈步想离开,杨楠却再一次拦住了她的路: “林小姐,宁先生吩咐您一定要吃,这样才能确保您的身体健康。” 林一一深深的看着她,几秒之后微微笑了,纵然她极力隐藏对自己的敌意,可是人和人的感觉都是相对的,她又何尝感觉不到呢? “你喜欢宁时修?” 杨楠似是没料到她会这么问,一下子僵在了原地,随即冷了脸色:“林小姐,这话让别人听到,我在静园会很难做事,况且我对宁先生只有敬意。” 林一一轻笑: “既然你不喜欢他,那么你对我的敌意便是觉得我配不上他了?” 杨楠没有说话,等同默认。 林一一在心里笑了笑,还真是衷心的管家啊。 也对,换为思考她也会觉得宁先生做了一桩亏本的生意,只是再怎么说,她也要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不想连一个佣人的气都要白白受下,索性不如挑开了说: “杨楠,我和宁先生不管是以什么样的目的走到一起的,都是你情我愿的结果,宁先生都没有对我有半分不满,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表达自己的情绪呢?我也不想把事情往难堪的那一面去想,只是一个管家也要来操心主人的感情生活,谁给你的权利?” 杨楠刚要开口说什么,却在目光触及到林一一背后的某处时垂下眼眸,轻声一句: “林小姐误会了。” 林一一转身看向楼梯处的宁时修,浅浅的笑了笑。 宁时修缓步下楼,未曾看杨楠,目光落在林一一略带戏谑的脸上,微微一笑: “要出门?需不需要我送你?” 第11章 他的保护,如影随形 林一一走后,宁时修的神色便有了变化,但他仍是未看杨楠,径自去了餐厅。杨楠在原地站了几秒钟,神色有些犹豫的转身跟上。 餐厅里,宁时修正在喝一杯温水,单手放在口袋里,优雅非凡。简单的白衣黑裤让他整个身形更显修长,杨楠宛若被蛊惑了般的痴痴看了几秒钟,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不应该,收回视线。宁时修也在这个时候放下水杯看向落地窗外的风景,淡淡问道: “杨楠,你在我身边几年了?” 杨楠:“4年。” “嗯,不算短的时间。”宁时修淡淡的应了一声,继而转过身来看着她:“所以你是不是觉得凭借着在我身边的年资,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插手起我的私事了?” 杨楠面色一慌: “宁先生,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要明白,不管我宁时修选择谁做妻子,你都要尊称她一声‘太太’,除此之外,你没有任何的话语权和表达不满的权利。” 杨楠抿唇:“对不起宁先生,以后不会了。” 林一一和杨楠之间的小插曲并未影响到她的心情,她向来也不会因为不相干的人而委屈自己,毕竟凭借着她的名声,若要计较,怕是早已经抑郁自杀了。 上午10点半,林一一回到秦家收拾行李,毕竟她已经答应宁时修要搬到静园去住,那么她多多少少要收拾一些东西过去的,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时间点,吴醉居然没有去公司,还依然待在家里。 林一一进门的时候他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宛若早已料定了她会在这个时间进门,那一刻林一一便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可能早已经被他监视着,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称不上新鲜,甚至不曾有愤怒的情绪,因为你和变态计较是没有结果的。 “哟,这不是我们的林大小姐嘛,居然还认得回家的路。” 那是一种可以让林一一感觉到危险的眼神,这么多年的相处她也能清楚明白的知道这种眼神代表什么,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转身离开,可吴醉宛若早就预感到了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在她转身尚未迈开脚步的那一瞬间已经快速的拦住了她的去路,钳制住了她的手腕。 林一一还未来得及表达自己的不满,吴醉却已经被人从背后一脚踹开,这戏剧化的一幕不止吴醉,就连林一一都有些措手不及,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林一一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说谢谢。 万一他不是帮自己,而是打完吴醉又转头要打自己呢? 可惜,林一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那男人在看到吴醉暂且没有起身的可能时,看向林一一,微微颔首: “林小姐,我是陆离,宁先生让我来保护您。” 林一一明白了,她一直以为派人监视自己的只有吴醉,却不想从今往后还会有宁时修,纵然不喜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但此时此刻她说不出任何责怪的话来,毕竟宁时修的决定确实对自己有所帮助,她淡淡的笑了笑: “谢谢。” 第12章 巧遇,曾经的美好 有了陆离的帮助,林一一便不再惧怕吴醉,快速的去自己房间收拾了行李,离开了秦家。 门口处,陆离将行李搬上车,问林一一: “林小姐是要回静园还是有别的行程?” 林一一今天没课,不用去学校,按照以往的生活习惯,为了让吴醉少找自己一些麻烦,她需要去声色场所喝喝酒,找找男人,可是如今有了宁时修在自己身后照看,她倒清闲了下来,如今又离开了秦家,一时之间她倒真的没什么地方可去。 “回静园吧。” 陆离微微颔首,打开车后座的门请林一一上车,却不想林一一还未迈开脚步,手机却先一步响了起来。 林一一的名声让她在学校几乎没什么朋友,班级的任何活动也从未参加过,一是没有人通知她,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二是她自己也并不是多想参加,也默认了自己是个透明人的事实。 可是今天却破天荒的接到同学王萌的电话邀请自己参加她的生日宴会。 整我? 这是林一一下意识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但也怪不得林一一心里阴暗,将人都往坏的一方面去想。 毕竟平时里连打招呼都不曾的同学突然反常的对自己展现出超乎朋友的热情,任谁都会多想,可是即便林一一有这样的顾虑,却还是答应了下来,毕竟她相信,若有人要整自己,不在初一,也会在十五。 她没必要逃避,也没什么用。 挂了电话,林一一让陆离先回去,原本以为他既然是听从了宁时修的话来监视自己,应该不会听自己的,却不想他在自己说完之后便点头上了车,这倒让林一一有些惊讶了,看着正在发动引擎的陆离,不由得笑了笑: “你这样离开,你家先生不会怪你办事不力吗?” 陆离侧脸看她,静默几秒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 “宁先生交代我只负责保护你不在秦家受到吴醉的伤害,若你离开秦家有别的去处,不必让我跟着。” 聚会的地点是在一家林一一经常去的饭店,她是最晚到的,包房里已经坐满了人,好不热闹。 林一一的出现让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全场的目光也全部都集聚在了她一人的身上,王萌走过来,亲切的拉住她的手: “一一,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林一一将手中的礼物递过去: “生日快乐。” 王萌垂眸看了一眼,醒目的logo是任何人都知道的牌子: “人来就好了嘛,怎么还带礼物来了?我很开心,谢谢你。” “应该的。” 王萌拦着林一一的肩膀往里走,边走边说: “今天就是一个好朋友之间的聚会,有不少人都带了家属过来,一一你要不要也打电话让男朋友过来?” “男朋友?我们大家都知道林同学有男朋友,可是却不知道被她叫过来的究竟会是哪一个?” 说话的人是沈居安,是林一一所在班级的班长,对她曾展开过追求,两人也曾短暂交往过,分手之后渐行渐远,两人之间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第13章 无妄之灾 林一一的目光从他的身上淡淡扫过,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驳的心思,淡淡一笑,转而看向王萌: “或许我不该留下来。” 王萌急忙拦下她: “一一,你不要听沈居安在那边乱说,他这人说话一项没轻没重的,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只要你确定我继续留下来不会影响你的生日宴,我可以当作没有听到。” “怎么会呢?” 林一一最终还是留了下来,沈居安也没有再说出针对林一一的话,气氛又恢复到了先前的热情高涨,林一一却始终是个局外人,没有人主动来和她说话,她也插不进去别人的话题之中。只是一道目光始终在她的脸上打转,让她很是不适应。 她其实不应该来,她知道。 只是她不想过早的回去静园,又没有地方可去,王萌又在刚好的时间里打了电话给她,所以她现在坐在这里格格不入。 用餐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包间的门被敲响,王萌从座位上起身,对大家笑笑: “应该是我姐姐,她在附近逛街,说过来帮我买单的。” 几秒之后,王萌迎进来一个女人,继而为大家做介绍:“这是我姐姐,王月。” 林一一对这个插曲没有什么兴趣,但还是礼貌性的抬头看了一眼来人,30左右的模样,妆容精致,但看起来不太容易相处。或许是林一一反应有些迟钝,所以当包间的气氛变得针落可闻的时候她并没有明显的感觉,直到手臂被人抓起,一个大力的耳光落在自己的脸上。 周遭静悄悄的,连呼吸都是轻的,没有人站出来,大家都在等待一场好戏的开始。 被打的林一一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恼羞成怒,她很平静的从座位上站起来,面对她,没有被打的狼狈,反而笑了笑,就在众人以为她会说什么的时候,她却甩手过去,用比王月更大的力气将刚才的耳光还了回去。 “你个贱人,你居然敢打我?” 林一一风度依旧: “你打了我,我自然要还回去,让我白白受下这个耳光,没有这样的道理。” “你居然要跟我讲道理?那你勾引我老公的时候,我又该去什么地方讲道理?” 林一一没有说话,她在想与自己有暧昧关系的那些人中,究竟哪一个能和眼前的这位扯上关系。 王萌也在这个时候不可置信的看着林一一: “一一,你真的和我姐夫有关系?” 安静的包间在此刻开始热闹起来,无一不是在指责林一一的不应该。 “早就知道她私生活不检点,可是却没想到连同学的家人也勾引。” “她有那么多男人,估计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哪个了吧?” “可就算知道了,你们觉得她会顾忌吗?” …… 到了此刻,林一一终于明白这场饭局的重点在哪里,看向王萌:“请问你姐夫是哪一位?” 王萌刚想开口说话,却被王月出声打断: “萌萌,和这样的人无需多说,今天既然让我遇到了她,是老天开眼,我一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她。” 话音刚落,她便甩开自己的包包做出要和林一一一决胜负的姿态。 第14章 最尴尬的时候遇见你 林一一不曾想过这个包间里的任何一个人会帮助自己,更没有想到,那唯一的一个会是之前对自己说话不客气的沈居安。 他架住了王月高高落下来的手,淡淡的看着自己: “你快走吧。” 沈居安的做法引来了众人的不满: “沈居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林一一是小三,专门破坏别人的家庭,被教训是应该的,难道你现在还喜欢她吗?” 沈居安却并不理睬这样的指责,见林一一走出了包间这才放开王月的手,王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追了出去。 林一一刚刚走出包间不远,王月便追了出来,但林一一并不理睬,直到一个重物狠狠的砸向自己的后背,她一个重心不稳向前载去,本以为这次一定会破了相,却不想被人即使搀扶住,下一秒便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林一一从未想过会在这里遇到宁时修,更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他依旧西装革履,身后跟着4、5个气质不凡的中年人,应该是来应酬的。 宁时修淡淡的扫了一眼王月,将林一一从自己的怀里扶起来,看一眼地上的花瓶碎片,见她蹙着眉,问道:“很痛?” 砸中自己的是一个前台上的装饰花瓶,自身重量就不轻,又被王月用尽了力气,林一一的后背也火辣辣的疼,但她仍是摇了摇头: “没事。” 此时包间里的大部分人都已经追了出来,见到林一一和一个长相出众的男人站在一起纷纷停下了脚步,稀稀疏疏的站满了大厅,也引得众人驻足侧目。 宁时修淡淡的看了一眼,对身后的宋毅吩咐道: “你先带他们过去。” 宋毅点点头,带着几人先行离去。 王月:“你和她认识吗?” 宁时修却是连看她一眼都不曾,宛若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垂眸看了一眼身边的林一一,眼神中带着戏谑: “如果我猜想的不错,这是你以前留下的风-流债?” 林一一不说话,眼前这样的局面他都能调侃自己,她还能说什么呢? 宁时修淡淡一笑: “我有个饭局,你若没事陪我一起去见个面。” 林一一不想去,应酬是他的事情,何况两人纵然决定结婚,但她希望是泾渭分明的状态,过多的参与到对方的世界终究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宁时修或许是看出了她的犹豫,出声道: “时间不会太久。” 林一一点点头,她已经无法拒绝。 两人迈步便走,完全不理会身后的风起云涌,好似这为他们而占据着整个大厅的人是根本不存在的,这无疑比一个耳光扇在王月的脸上更痛,毕竟没有什么是比无视更让人觉得不被尊重,她在这边怒火攻心的犹如发怒的雄狮,而偏偏对面的人却好似根本没有看到。 王月急走几步拦住了两人的去路,冷笑道: “事情还没解决完呢,你们就想走?门都没有。” 宁时修看着她,脸色较之刚才已经渐渐冷下来: “如果我是你,此时此刻就会悄无声息的离开,而不是像个没带脑袋出门的蠢货反过来向我要个交代。” 第15章 她是我心甘情愿要娶的女人 王月脸色有片刻的僵硬,她有身份有地位,何时曾这般颜面扫地,更加恼怒了几分,只是尚未来得及发作,王萌却走到了她的面前,眼神直直的盯着宁时修,用不太确定的语气问道: “请问,你是宁时修吗?” 宁时修看着她未曾说话,等同默认。 王萌却是宁愿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和宁时修没有半点关系的。她不愿意相信像林一一这样的人竟然也能和宁时修扯上关系?宁时修是谁?深城每个女人都想嫁的人,财貌双全,气质卓绝,拥有这样的男人,就等同满足了一个女人所有的虚荣心。 可是,凭什么是林一一,她纵然长相出众,却也声名狼藉,不是吗?难道男人看重的从来都是外表? 王月整个人却是懵的,不懂自己的妹妹为什么突然问出这样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萌萌,你问这个做什么?你认识她。” 王萌却并不理睬她,径自看着宁时修: “你和林一一是什么关系?” “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王萌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片刻之后却是冷笑了一下: “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 “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如今她是我的未婚妻,便是我宁时修的女人。” 一直沉默在一旁的林一一因为‘未婚夫’这三个字微楞片刻,倒不是宁时修在这样的场合承认自己有多么的不合适,而是她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以为中的那样看淡这桩婚姻。 “未婚妻?”王萌走过来:“你们要结婚?” “是。” 宁时修向来不会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此时此刻也算是极限了,也不管王萌继续跟自己再说什么,直接牵了林一一的手向包间走去,直到她用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到的声音对自己喊道: “你要娶林一一,可你知道她的过去吗?她有无数的男朋友,陪无数的男人的上过床,你不过是她众多男友中的一个,你就这么甘心捡别人的破鞋穿吗?” 林一一蹙了眉,她知道关于自己的传言肯定要比王萌此时口中所说的还要难听上百倍,可到如今却是没有人敢这么肆无忌惮且猖狂的说出来,她以为自己已经看淡了的,对于别人口中和眼中的自己,她是不会在乎的。 却不知怎的,这一刻却莫名的动了肝火。 她回身看着王萌,刚要开口说什么,却不料被身旁的宁时修抢了先: “不管一一有怎样的过去,也是我宁时修心甘情愿想娶的女人,而你,纵使再优秀,却也是我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的人。” 林一一莫名其妙升起的肝火就这么被这么一句并不走心的话安抚了,她浅浅的笑了笑,原来被人护着的感觉是这样的好。 林一一看向宁时修,却发现他正在看着某处与人点头打招呼,林一一几乎是下意识的看过去,才发现与他打招呼的那人竟然是沈居安。 他们两个,认识吗? 第16章 你挑男人的眼光倒是不怎么样 宁时修说时间不会太长,倒是真的没有食言,他带着她走进包间,甚至没有落座,简单的唤来宋毅交代了几声,又和在座的几位略带歉意的说明情况,林一一本以为他们会有所不满,却不想各个起身相送,丝毫不介意的样子。 不过想想,依着宁时修这三个字,完全可以在深城横行霸道说一不二了,一个小小的饭局又算得了什么呢? 但走出包间的时候,林一一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我可以自己离开的,你有事不用陪我。” “没事。” 他既然说了没事,林一一也就不好再坚持了,总不能直言说是自己不自在,那样未免有些不识好歹了。 宋毅被宁时修留了下来,回去的路上宁时修亲自驾车,林一一望着窗外突然惊觉自己还未曾向他表达过感谢,不管是刚才在饭店的事情,还是他派人来保护自己不被吴醉欺负的事情。 “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嗯。”宁时修淡淡的应了一声:“我今天可是做了不少的好事,不知你说的是哪一件?” “饭店帮我解围,还有陆离。” 宁时修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林一一也止了声音,就在她准备闭目养神的时候他却开了口: “饭店的事情你不必谢我,我只是把你带走却并未替你讨回公道。” 林一一想了一下,反倒是笑了: “左右她也是没冤枉我,虽然破坏别人家庭并不是我的本意,但多多少少也伤害了他人吧,被她这么一砸我反倒轻松不少。” “你挑男人的眼光倒是不怎么样。” 林一一笑了笑没说话。 回到静园的时候,林一一的后背已经不似之前那么疼了,但仍是影响走路,每走一步都会牵扯出更多的疼痛出来,宁时修倒是想过要抱她上楼,可是她伤在背部抱起来怕是要更疼,就任由她一步一步的挪上楼了。 林一一好不容易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也不过是刚刚趴在床上喘口气的功夫,房门就被人叩响,她蹙眉当作没听到懒得理会,而那人似是也没想过要经过她的同意径自推门进来,林一一本就因为背部的伤而心情很糟,如今刚要发脾气,却发现进来的是宁时修。 他已经换了一身浅色的家居服,整个人看上去清爽休闲,给人利落的感觉。 “我要休息了。” 床铺有微微下陷的痕迹,是他落在在身边的迹象,林一一隐隐动怒: “宁时修,你听不懂人话吗?” “我看看你后背的伤。” “不用。” 宁时修静默了几秒,林一一也以为他会就此离去,可她终究是对于这个男人缺乏了解的,万万也不曾想到,他竟然会直接动手撩起了自己的衣服,以至于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自己大片的裸背就这么被他看了个干干净净。 林一一伸手就要推他,却被他轻易的挡了回去; “这就恼了?那我要你的时候,岂不是要做好被你杀了的准备?” 第17章 不占点便宜倒显得我吃亏了 林一一愣了一会儿,想起自己答应他会履行一个妻子的义务,便有些不自在: “那是两回事。” “在我看来却是一回事。”宁时修轻轻松松制服了她再次阻扰的手,将衣服彻底的撩开,看到那青紫的一片,微微挑了挑眉,对林一一赞叹道:“你倒是能忍的很。” 林一一有些恼,虽然她自己的风评不太好,可是就这么被一个男人赤-裸-裸的看着自己却还是第一次: “你看够了吗?看够了请出去!” 宁时修放开她,却并未离开,悉悉索索的不知道在倒腾什么东西,林一一刚刚将自己的衣服拉下来却听到他再次开口: “你自己脱还是由我代劳?” 林一一回头看他,才发现他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多了一瓶药,他要给自己上药? “我不需要。” 宁时修轻笑一下: “你以为你能拒绝的了?” 林一一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他这般强势笃定自己会妥协的姿态让林一一的心里很是窝火,可是此时此刻她似乎没有爆发的资本,毕竟身上有伤,又住在了他的屋檐下,况且再怎么说他也是为自己好,深呼吸平复了自己的不满: “你可以让其他人来代劳。” “迟早都是我的人,如果你真的这样扭捏,我倒不介意在上药之前就要了你。” 林一一不说话了,说实话,她并不了解宁时修,可是却没由来的相信若自己真的不妥协他是真的会这么做,权衡利弊之下,她只得慢悠悠的起身,背对他将自己的上衣脱了下来,暗暗安慰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自己正在沙滩上晒日光浴了。 “趴下。” 林一一听话的趴下,毕竟比起坐着,这样的姿势更能让她觉得安全,可是安全不过两三秒,她便察觉到有一根手指挑起了自己内-衣的暗扣,在她尚未来得及说什么的时候,已经被轻松的解开,林一一大囧,却不能翻身: “你做什么?” “你猜。” 林一一怒:“宁时修,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宁时修冷哼一声: “被你这样一说,我不占点便宜倒显得我吃亏了。” 林一一尚未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已经被他猛的抓起手臂将自己翻过身来,她的上身本来就只剩下一件内-衣,刚刚被他也解开了暗扣,如此大的动作,那小小的两片早就不在它应该停留的位置,换句话说:林一一被他看光光了。 可林一一暂时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因为大幅度的动作牵扯到她本就疼痛难忍的背部,纵然床铺再怎么柔软终究也是让她至少有五秒没有喘过气来。 等林一一反应过来想要挥手赏宁时修几个耳光的时候,双手早已经被宁时修钳制住,高举头顶,他跪坐在她身体的两侧,居高临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身材不错。” 说罢未等林一一开口反驳,他便将林一一的双手改为单手握着,而另一只手则顺势而下的攀上了那处起伏。 第18章 这一次,我是真的期待 手脚都被他控制着,林一一想反抗都不能,唯有一张嘴,可是还没等她开口说什么,宁时修却抢先一步: “你若再开口说什么我不愿意听的,我就不光是用手摸了。” 林一一狠狠的瞪着他,他勾唇笑了笑,最后狠狠的捏了她一下,在林一一忍不住要爆粗口的时候却翻身下来放开了她。 林一一急忙翻过身去找被自己脱下来的上衣。 她就不该信他,什么上药?什么为自己好?自己真是脑袋里进了整个太平洋才会相信他,也不过才两天的时间,自己就忘记了当初在他的办公室他究竟是如何的步步紧逼,真是愚蠢至极! “趴下!” 林一一下床的动作一僵,随即也顾不得后背的疼痛快速的下了床,抓起上衣堪堪的遮挡住身前的风光: “宁时修,我的确答应你要陪你上床,可是现在我们还没有结婚,也不一定会结婚,你这么做万一到最后协议没有达成,我岂不是吃了大亏?” 闻言宁时修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自然,他看着全身防备的她,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 “我做什么了?” “你自己不清楚吗?” 宁时修起身,双手环胸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凉凉的看着林一一: “就算我们今晚真的发生了什么,就算我们最后没有结婚,我也不觉得这对于你来说是一件亏本的买卖,毕竟你原本就已经声名狼藉,虽说事实不似外界传的那般不堪,却终究不是一个好名声,不是吗?” 林一一冷哼出声: “就算我声名狼藉又怎么样,选择什么样的男人也是我说了算,或许像宁先生这样的,我还瞧不上眼。” “怎样的你才会看得上?就像今天酒店里娶了一个母夜叉的男人才是你的菜?” “是又怎么样?” 宁时修微微一笑: “那倒是,等我娶了你,自然就是你喜欢的样子。” 林一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这是在说自己是母夜叉,不过她也是看出来了,这人计较的很,谁都不能在他的身上讨走半点便宜,林一一身心俱疲懒得与他争论更多,此时此刻只想好好的休息: “请你离开,我要休息了。” “上完药我自然会离开。”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又要占我便宜?” 宁时修冷笑: “那就看你会不会乖乖听话了。” 林一一权衡再三,觉得自己这样和他僵持下去实在讨不到半点好处,虽然不情愿,但也只有相信他会好好的给自己上药,她在宁时修注视的目光中缓缓的再一次趴在了柔软的大床上,虽然这让她有一种类似屈辱的感觉,但此时此刻也只有忍耐。 好在宁时修并未再做出多么出格的事情来,真的只是单纯的给自己上药,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手劲儿有些大,让林一一几欲忍受不住的发出痛苦的闷哼。 煎熬的几分钟终于过去,林一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对罪魁祸首宁时修自然也没有半分好脸色: “药已经上好了,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宁时修从床上起身,淡淡的笑了笑: “这一次,我是真的期待你在床上的表现了。” 第19章 她感觉自己像个第三者 不知道是不是宁时修给自己上的药很惯用,第二天起床林一一的后背就好转许多,连带着心情也好了许多,甚至连宁时修不声不响出现在自己房间的更衣室要为自己再次上药的时候,她也没怎么拒绝。 两人一起吃过早餐,林一一率先起身,却被他叫停: “去哪里?” 林一一觉得莫名其妙: “需要向你报备吗?”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林一一懒得和他争辩:“我十点有课。” 宁时修看了一眼时间:“等下我送你。” 林一一看着他没说话,宁时修却似是料定了她会同意一般,依旧慢条斯理的吃早餐。 车子一直行驶到校门口停下,林一一远远的就看到了沈居安,他站在那里像是在等人,林一一这才想起昨天在饭店他们好像还远远的打了招呼,不过对于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林一一并不好奇。 但宁时修却是好奇的: “你和他是同学?” 林一一点了头: “他是我的前男友。” 这一句话成功让表情一项淡漠的宁时修有了不同的情绪,看着林一一的目光全是窥探,林一一淡淡一笑: “有什么问题吗?” 宁时修静默片刻:“你离他远一点。” 说完这句话便推开车门下了车,林一一觉得莫名其妙,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保护自己的小情人不被她这个交际花染指,难不成他真的如自己猜想的那样,是个gay?与自己结婚的目的也单单的是想要形婚? 宁时修和沈居安有话要说,林一一自然不会无趣到做这个电灯泡,对沈居安淡淡的点了点头,径自向校内走去,沈居安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叫住她: “林一一。” 林一一回头看他。 “你在小花坛那边等我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林一一点点头,反正基于昨天的事情自己也应该对他说一声感谢的。可是想起宁时修刚才对自己说的话,她下意识的就看向他,刚好,他也正在看着自己,神色不明。 左右也不过五分钟的时间,沈居安便出现在自己的身边,林一一率先开口: “昨天的事情谢谢你。” “不必,我也不是帮你,只是见不得他们欺负同学,或许换个情况我便不会出手,毕竟你确实伤害了王萌的姐姐。” 林一一没有说话。 空气也变的有些沉默,林一一虽然不会觉得尴尬,但就这么沉默下去终究不自在,刚要出声道别他却再度开了口: “你真的要和他结婚?” 林一一看着他:“是。” 沈居安深深的看着她,目光有些深沉,许久之后他缓缓开口: “宁大哥是个好人,你既然决定嫁给他,就好好的,千万别做对不起他的事情。”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不管是宁时修还是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沈居安,他们说出的话都很容易让人往恋人的那方面去想,一个怕自己伤害他,警告自己远离,一个又怕自己负了对方,嘱咐自己好好待他。 林一一从未有如此强烈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拆散别人的第三者。 第20章 林一一,我在等你 对于宁时修和沈居安的关系,林一一没有表现的多么好奇,只是在某个恰当的时机她看似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对了,你和沈居安是什么关系?” 当时宁时修正在用早餐,闻言抬头看了林一一一眼,继而唇角微微勾起:“大概就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吧。” 林一一:“……” 她又一次被看穿了,可就在林一一觉得宁时修不会告诉自己的时候,他却说: “他是故友的弟弟。” 哦,一台耽美大戏就这么被这几个字轻飘飘的拉上了帷幕。 基于吴醉因为自己被陆离暴揍这件事情,林一一一直觉得他会找上门来,又或者说他一定会潜伏在某处给予自己报复,可她提心吊胆的过了一个星期,却依然风平浪静,她不明白,毕竟依着她对吴醉的了解,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可是他却没有丝毫的动作,就连吴庆松和秦丽华也没有这件事情来找过她。 或许,是因为宁时修吧。 毕竟如今这样的局面,秦家唯一能仰仗的就是宁时修了,不好得罪。 又或许是因为这一个多星期以来,宁时修都会接送自己上下课,让吴醉不好下手。 是的,像宁时修这样的一个大忙人也会做出接送上下课这样的事情,并且非常的频繁,几乎只要林一一有课的时候,他都会亲力亲为,甚至排除万难的也要如此。所以也不过短短几天,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她林一一又有了新欢,而且还是深城所有女人心中想要染指的男人——宁时修。 林一一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却感觉到了许多不自在,他们之间本身就是类似于陌生人的存在,一下子亲密无间让她有些无从适应,也曾提过异议,只是他有他名正言顺的理由: “你不觉得最近清静许多吗?” 宁时修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在开车,林一一坐在驾驶座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希望他认可自己的话,不要再这样招摇的接送自己。 清静?她并不觉得。 林一一不以为意,从前她除了上课大多数都是自己一个人待着,如今却上下课的路上有他,回到自己的栖身之所仍是有他、 “有吗?” 但显然宁时修和林一一对清静的理解有所不同。 “难道最近还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男人去找你?” 林一一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 的确,以前林一一和宁时修还未扯上任何关系的时候,凭借着她在深城的名声,约她吃饭的,喝酒的,对她图谋不轨的男人络绎不绝,每次下课的时候都能在校门口看见几辆来接自己的车子,她为了逃避吴醉,只得随心情挑选上哪一辆的车。 可是现在,她似乎好久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了。 原来接送上下课也不过是他的一种手段,告诉所有人,林一一现在是他宁时修的女人。而宁时修这个名号在深城却是没有人敢轻易招惹的,所以那些来找林一一的,也就渐渐消停下来。 明白了这个道理,林一一便不好意思再执拗什么。 “效果显著,你以后还是不要来了。” 宁时修看她一眼并未说话,林一一以为他同意了,却不想第二天他依然出现在校门口,虽然并未下车,但那辆座驾仍然吸引了众多目光,而林一一就是这样众目睽睽的情况下又一次上了他的车。 这天晚上宁时修并未直接带林一一回到静园,而是带她外出用餐,还是浪漫的烛光晚餐。 这是深城最有名的西餐厅,临江而建,夜幕降临之后能观赏到这个城市最美的景色,林一一不是第一次来,却是第一次包场走进这里。 说实话,这确实能满足一个女人的虚荣心,可是林一一却诸多不自在。 偌大的餐厅里只有几盏暖黄色的灯,每张餐桌上都被服务人员放置了蜡烛,搭配着悠扬的小提琴,这样的场景就算不是美轮美奂,却终究会让人觉得浪漫,可身为女主角的林一一却并不能享受其中,充盈在她脑海中的是另一个想法。 靠窗的位置,林一一看着宁时修的目光带着审视,宁时修大大方方的让她看,唇角是淡淡的笑意: “有话和我说?” “宁时修,我不懂。” 宁时修没说话,但眼神却在示意她说下去。 “你和我都明白,我们就算结婚,也不过是各取所需,一场利益与利益的互换,你完全没有必要花费时间在这些无用的事情上?” 宁时修浅浅的笑了笑,执起面前的红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那样的姿态和动作犹如一个绅士的教科书,林一一即使并非花痴的女人,却也不由的多看了几眼。 “我认可你说的话,可是……我们有说会离婚吗?” 林一一看着他,沉默。 “我没有和你离婚的打算。”他看着她,嘴角始终有抹淡然的笑意:“既然想要过一辈子,我就应该拿出一个想要和你生活下去的态度,别人拥有的,你会拥有,别人没有的,我会尽全力让你拥有。” 这样的情话,由宁时修这样的人说出口,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会觉得幸福和开心吧,可林一一却偏偏滋生出了一种近乎危险的感觉。 她的确答应了要和他结婚,却没有要和他生活一辈子的打算,她在他的身上看不到自己想要的未来。 “我没有想要和你过一辈子。”林一一直言相告:“得到我想要的,我就会离婚。” 一腔热血被一盆冷水浇下,任谁都会觉得不舒服,但宁时修却没有任何动怒的情绪,好像林一一的这些话是他早就料到的: “你怎么不想,或许我就是知道你想要和我离婚,所以才这般费尽心思的对你呢?” “什么意思?” 宁时修浅笑:“林一一,我在讨好你,希望有一天你能喜欢上我,从而让我们的婚姻也长长久久。” 那时的林一一并不知道,宁时修若想说谎骗一个人,是没有人会察觉到的。 这一晚,林一一做了一个梦,梦境中她就像个局外人,看着少女时期的自己,穿着皮衣皮裤,化着浓浓的妆,就连头发也是五颜六色的,那浑身散发出的叛逆气息就连成年的林一一都有些看不下去,想要去教训一下,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她宛若一个透明人,不被任何人看到。 后来少女时期的林一一似乎在帮助什么人,将自己的零用钱时不时的放进一户人家的邮箱,然后躲在角落里,看着那人取走便偷偷的笑。 她一定是喜欢上了什么人,可是梦境中的林一一却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隐隐看到那是一个俊朗隽秀的少年模样。 半夜醒来,林一一再无睡意,明明只是一个梦而已,可是她为什么却觉得内心空落落的,她不曾记得自己有过那样年少轻狂的时刻,却真实的觉得自己丢掉了什么最为重要的东西。 第二天早晨,宁时修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并未见到林一一的身影,他想了一下今天似乎没有上午的课,以为她是在赖床也就没怎么理她,直到自己用完了早餐还是没见到她的身影,这才漫不经心的问了杨楠一句: “林小姐呢?” 杨楠:“林小姐一大早就出去了。” 宁时修挑了挑眉,没说话。 开始的开始,宁时修没在意,以为纯属巧合,可是接下来的几天他却发现林一一似乎是在有意躲着他,每天早起自己下楼的时候,她不是已经出门就是正在出门,就算见面也是招呼都懒得打一个的转身就走,不留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 晚上她回来的时间要不在自己下班之前,继而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晚饭也不吃,要不是就是很晚,他已经入睡了。 仔细算算,宁时修已经有一个星期都未曾和林一一说过一句完整的话了。 她在躲他,而且还躲的这般明显,完全不介意他发现自己的意图,或许她就是来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是因为那晚江边餐厅的话吗?吓到她了?宁时修不确定,但决定找个时间和她好好聊一聊。 这晚林一一走进静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整栋主楼只亮着玄关处的一盏壁灯,但月色很好,客厅里也并不会显得黑暗,她换了鞋慢慢的走过去,却被沙发出忽明忽暗的火光吓了一跳。 那一刻她突然就想到了小时候看的一篇鬼故事,讲一个小女孩半夜口渴下楼去找水喝,却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身穿白衣长发飘飘的女人,那时候她的胆子小,以至于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故事的最终结局是什么。 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遇到相同的事件,这让一项天不怕地不怕的林一一突然也胆颤起来。 直到那忽明忽暗的火光彻底暗了下去,一个黑色的人影自沙发站了起来,林一一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即便她没有看清他的面容,可这样的身形她却已经很熟悉,是宁时修。 “回来了?” 宁时修特有的磁性嗓音,配着这浓浓的夜色,竟多了一份蛊惑人心的魔力。 “你有半夜三更吓人的癖好?” 宁时修浅笑一声,然后林一一听到了‘嘀’的一声,客厅重建光明,而宁时修则一身黑色的浴袍正站在那里对自己笑,他说: “林一一,我在等你。” 第21章 领个证的时间还是有的 林一一看着他片刻,继而迈步走过去,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落座: “你想谈什么?” 林一一以为左右不过是说这几天自己躲着他的事情,却不想他竟然只字不提: “明天我要出国一趟,陆离会负责接送你上下课。” 林一一看着他:“好。” “巴黎的婚纱设计师会在后天抵达深城,我会直接让她来静园找你,你可以按照你喜欢的样子来。” “不必。”林一一拒绝:“我没打算要举办婚礼。” 宁时修挑了挑眉,看着她: “是怕离婚的时候麻烦?这样悄无声息的结婚,所以离婚的时候也不必知会任何人?” 林一一沉默,等同默认。 宁时修的视线一直落在林一一的脸上,那样沉沉的目光似乎是想要窥探什么,林一一问心无愧,自然是大大方方的让他看,却终究觉得这是一件浪费时间的事情,于是从沙发上起身: “时间不早了,我去休息了。” 即将迈步上楼梯的时候,宁时修出声拦住她: “既然如此,我们明天就去办理手续吧。” 林一一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看他,只是心脏处却微微的有些闷疼,她早就知道这场婚姻避无可避,也以为自己早已经看淡了,却不想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她竟然还会有这样明显不甘的感受。 可是这样的感受并不奇怪,因为她毕竟是个女人啊。 沉默片刻之后,她听到自己微颤的声音: “明天?你不是要出国吗?” “领个证的时间还是有的。” 林一一没有回答,静静的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宁时修从自己的身边经过缓步上楼,她才回过神来,说了一句:“好。” 已经凌晨3点钟,窗外下起了瓢泼大雨,林一一站在客房的落地窗前看着满园飘零的景色,心里一片荒凉,她莫名的想到了梦里那个模糊的少年,她很想去看看那个故事的结局,那个叛逆的少女究竟有没有嫁给自己的爱情。 这一夜,同样未有睡意的还有一个宁时修,他站在书房的窗前也看向这漫天的风雨,想起了自己在美国的那段时光,那时的自己被伯父逼的走投无路,只能和妹妹生活在贫民区,过着饥寒交迫受人欺负的日子,若不是她的相助,或许也不会有现在的自己,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和她一辈子的。 可是明天,他终究是要辜负她了。 下了一整夜的雨,第二天竟然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经过一整夜的沉淀,林一一早已接受了今天要嫁为人妇这个事实,洗漱之后她去衣帽间选衣服,这里早已经不是最初搬来静园时候的模样,近百平的衣帽间被宁时修全部填满。 林一一还记得那是一个周六的上午,宁时修不在家,林一一也不用为躲他而出去,却不想竟也不清闲,十点左右的时候,她正在园中的木架秋千上小睡,却不想一辆辆的保姆车争先恐后的驶进静园,停在主楼前的空地上。 第22章 结婚 林一一被扰了清静,却也没在意,只是淡淡的抬眸看了一眼,准备换个地方继续补眠,却不想还未来的及动身,杨楠已经走到自己的面前: “林小姐,衣服已经到了,请你进去挑选一下。” “衣服?”她可不记得自己有买衣服。 “是先生吩咐的,他看你衣帽间里的衣服不多,也不确定你是否喜欢逛街,就让他们送到静园来让你挑选。” 女孩子都爱买衣服,宁时修这样讨人欢心的方式还真是让人拒绝不来,可是林一一却没有兴趣: “我不需要。” 杨楠似是料到她会这么说,也并不觉得为难: “宁先生说了,你要是不挑选,就全部留下。” 林一一不以为意: “那就全留下吧。” 她向来不喜欢被人威胁,如此回复也不过是一时气话,可是等她重新回到房间的时候,才发现原本空荡荡的衣帽间已经被各种名牌衣服,包包,鞋子,配饰所填满,她是真的愣了那么一下下,随即走过去随便翻看了一件衣服,才现在号码尺寸都是正确的。 他倒是真的细心。 对于这场土豪作风,林一一未曾对宁时修道谢,因为这原本就不是她要求的。而宁时修也并未就此时提及过只言片语,仿佛他所要的也不是林一一对自己的感谢,亦或者感动。 此时此刻,林一一也不过是刚刚换好衣服,房间的门就被叩响,她走过去,不出所料的,门口站着西装革履的宁时修。 难得,他的气色看起来也不好。 “我十点的飞机,现在下楼吃早餐,等下一起出门。” 林一一:“好。” 两人一前一后的下楼,走到楼梯处林一一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便开口问了出来: “不需要签署婚前协议吗?” 宁时修闻言暂停了脚步回头看她,她站在高两阶的台阶上,也才是与他平视的高度,然后听到他说:“不必。” “不怕离婚的时候狮子大开口,要走你的半壁江山?” “你若想要,都给你也是可以的。” 他说的平平淡淡,毫不在意,林一一倒觉得无趣,淡淡撇了撇嘴,径自下楼。 早餐两个人吃的都有些漫不经心,各怀心事,林一一不愿意折磨自己的胃,吃了几口便不再动了,靠在椅背上看着宁时修。 宁时修起初并未发现,察觉到的时候他还来不及收回脸上的表情,所以略显慌乱,但好在他是个整理情绪的高手,不到一秒的时间就已经恢复如初,让人瞧不出丝毫的破绽: “我脸上有东西?” 林一一笑了笑: “宁时修,其实你也不愿意和我结婚吧?” 宁时修淡淡一笑: “为什么这么说?” “这个问题你心里自有答案。” 他没有解释,也没有追问,垂眸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继而看像林一一: “走吧。” 结婚的手续办起来比想象中简单许多,拍照,填资料,然后就是等待了,整个过程林一一几乎没有感觉,近乎麻木,直到现在她坐在长椅上,看着刚刚拿到结婚证的一对新人在那里幸福洋溢的宣誓,这才觉得她今天也是来结婚的。 第23章 恭喜宁太太 宣誓环节是可有可无的,或许他们之间都对这场婚姻没有信心,以至于谁也没有提议要去念一下那样感人至深的誓词。 宁时修将一本结婚证交给林一一: “恭喜宁太太。” 林一一翻开看了看,照片照的不错,毕竟他们两人的颜值即便是在美女帅哥如云的演艺圈也是丝毫不逊色的,她想起刚才在拍照的时候,摄影师看着他们感叹: “真想看看你们将来孩子的模样,一定漂亮极了。” 那时他们都没有说话,因为无话可说。 此时此刻,林一一将结婚证放在包包里: “时间快来不及了,你去机场吧。” 宁时修沉默的看她几秒钟: “我出差时间大概是一周左右,待我回来的时候,我希望你已经搬到主卧。” 林一一看着他,浅笑: “即使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毕竟如此美色,不吃白不吃。” 宁时修淡淡一笑,随即将一张黑卡交给林一一: “这是给你的零花钱,没有密码。” 林一一静默几秒钟伸手接过:“恭敬不如从命。” 宁时修要将车子留给林一一,林一一没同意,她说要去逛逛,尝试一下挥金如土的感觉,宁时修也不勉强,径自离开。 前往机场的路上,宁时修坐在后座,盯着那本结婚证看了许久许久,驾驶座的宋毅几次透过后视镜看自家老板,总觉得下一秒他会眼睛喷出火一般的将手中的那本结婚证烧掉,可是宁时修毕竟是个寻常人,最后的最后,他也只是将结婚证随手一丢,闭上了眼睛。 宋毅想开口说什么,却终究不敢开口,他不知该安慰,还是说一声恭喜。 许久之后,宁时修缓缓开口: “宋毅,她会怪我吗?” 宋毅无声,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曾经答应她今生非她不娶,可是如今我却食言娶了她人。”宁时修的声音缓缓的,无尽悲凉:“可是她那样的性子即便知道了,也不会与我争吵吧?只会一个人躲起来偷偷的哭。” 宋毅终是不忍: “宁先生……沈小姐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她不会怪你的。” 后座的宁时修缓缓笑了: “其实我是宁愿她怪我的,打我,骂我都是可以的,可是你我都知道,她回不来了。” 车内霎时变的很安静,失去一个人的痛苦,没有将心比心,只有感同身受。所以宋毅纵然理解宁时修的苦楚,却终究没有办法切身体会,可是路是自己选择的,如今走到了这一步,早已没了回头路可以选择,而且他相信即使有,宁时修也还是会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一个小时后,宁时修和宋毅登机去了纽约,而那本红彤彤的结婚证就那么被宁时修随意的扔在车内的某个角落,孤零零的在停车场躺了一整个星期,无人问津。 这是一场注定不被任何人看重的婚姻,不管是她,还是他,在这场婚姻的开始都未曾付出一丁点儿的真心。 第24章 凉薄的亲情 宁时修离开的第二天,静园有客来访。 这是林一一自搬到静园以后,第一次见到秦丽华,期间也未曾有过一通电话,再见面,秦丽华还是那般的光彩照人,妆容精致,即使说是林一一的姐姐,恐怕也是有人相信的。 秦丽华来的时候林一一正在睡懒觉,早饭也没有吃,杨楠上来说明情况的时候她还有片刻的诧异,不是很明白她的来意。 十分钟后,林一一自楼上走下,客厅里却看不到秦丽华的身影,佣人说: “秦女士去了后花园。” 林一一静默了片刻,倒也不着急,回头问杨楠:“还有早饭吗?” 此时已经是上午十点钟,即使有怕也不是早饭了,这也是林一一第一次赖床到这个时间点,所以杨楠在昨晚被告知不需要准备她今天的早餐之后,并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时间点要求进餐,沉默几秒之后才回答: “我现在就吩咐厨房去准备。” 林一一摇摇头: “不必太麻烦,给我煮碗面条就行。” “是。” 此时已经入秋,纵使阳光很好,但是走在郁郁葱葱的后花园还是有些凉意,林一一只穿了一件半袖,她向来怕冷,但此时也没有折回去换件衣服的打算,因为她也并没有和秦丽华长谈的意图。 后花园中,秦丽华正在鹅卵石铺垫的小路上散步,姿态悠闲的很,林一一走过去: “有事?” 闻声秦丽华转过身来看她,淡淡的笑了笑: “我一直听说静园是一处人间仙境,还以为是别人夸大其词,却不想竟是真的。” 林一一冷哼一声: “如果你今天是来看园子的,那么请自便,走的时候也不必和我打招呼,我还有论文要赶,怕是也没时间送你。” 说完这句话林一一转身就走,秦丽华叫了两声也得不到她的回应,只得不太满意的跟着她回了主楼。 林一一刚刚回到客厅,杨楠就走过来告诉她早餐已经做好,询问她在哪里用餐,林一一不想让他们太麻烦,便去了餐厅。 秦丽华走进来的时候,杨楠正把一碗汤面和几个精致的小菜小心翼翼的放在林一一的面前,然后毕恭毕敬的离开,秦丽华走过去,落座在林一一的对面,并未客套,而是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宁先生说要等到你们结婚后才会给秦氏注入资金,你们商量过什么时候举行婚礼了吗?” 林一一吃面的手僵在了原处,缓缓的抬头看向秦丽华: “这就是你来这里的目的?” 秦丽华完全没有感受到林一一的悲伤,淡淡的点了点头: “你已经搬来静园半个月,该发生不该发生的想必都已经发生了,结婚只是迟早的事情。” 这一句话让林一一彻底失了胃口,放下碗筷,缓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压抑住胸腔处的怒火,抬头看着近乎陌生的母亲: “我没有要举办婚礼的意思,资金的事情也不是由我做主的,你应该去找宁时修。” 第25章 这个世界那么小 曾几何时,她也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有健全的家庭,也享受着父母的万千宠爱,可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让她在失去了父亲的同时又失去了母爱?林一一已经想不起来了,也不愿意想起。 曾经有多美好,现在就有多伤人。 秦丽华离开之后林一一静静的在客厅里坐了很久很久,久到杨楠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情从而上前询问,可她却好似从另一个世界刚刚回神一样,看了一眼眼前已经不成样子的面条,对杨楠微微抱歉: “早知道如此,就不折腾你们了。” 杨楠刚想要开口说什么,她却已经起身上楼。 这一天沈居安的母亲有些不适,毕竟年岁大了,担心有什么其他的问题,沈居安带着母亲来到了医院。 孙教授亲自接待了他们,倒不是亲戚之类的关系户,而是这位孙教授一直都是宁时修的个人医生,沈家上上下下又得到宁时修的特殊关照,连带着医生也不敢怠慢了他们。尽心尽力的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好在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只需要慢慢调理。 开药方的时候有一床的病人有紧急情况,孙教授歉意的离开,本以为不会太久,却在过了半个小时之后依然没有看见孙教授回来。 沈母却已经有些憋闷: “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走走。” “那您不要走太远,等下拿了药我就去找您。” “好。” 母亲离开之后,沈居安百无聊赖的开始玩手机,却终究没有多大的心思,没一会儿便觉得无聊,收起手机四下打量这间不大不小的办公室,却在看到办公桌的时候被三个字吸引住了目光——林一一。 是病例,沈居安下意识的便觉得世界真是小的很,看个医生竟也能看到同一个人这里来,可是转而一想却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毕竟林一一如今的身份已经和从前大不相同,如今马上要做宁太太的她若是有任何的不适,想必也会被宁时修安排到孙教授这里来。 沈居安起初并没有要窥探别人隐私的意思,尤其是林一一,可是在看到这个名字之后他却觉得时间越发难熬起来,那三个再简单不过的字却好似有一种魔力一直吸引着他的注意力,渐渐的目光宛若被固定在了那三个字上。 孙教授依然没有回来的迹象,想了又想,还是没有抵抗住诱惑,拿起了那本病例。 没有病史,只有一张简单的体检报告,却又和平常的不一样,常规检查一项也没有,倒是对传染病的检查很是细致,沈居安不免疑惑起来:一个女人好端端的做这些检查做什么? 可是想到林一一的名声,却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她有过那么多的男人,做这样的检查似乎也是很有必要的。 沈居安的情绪开始莫名的糟糕,手上的这份病例也宛若一个烫手山芋般的让他浑身不适,可就在放回去的前一秒,他却看到了这份报告上的最后一行字:处-女-膜完好无损(未再造痕迹)。 这几个字无疑是让沈居安犹如坠身迷雾中,没有人比林一一更清楚明白自己究竟有没有和他人发生过性行为,可是她为什么会在明明知晓的情况下来做这样一项有关传染病的检查?就算她有非检查不可的理由,为什么偏偏要来孙教授这里,难道她就不怕宁时修知道吗? 想到宁时修,沈居安已经渐渐明白:或许这原本就是宁时修安排的呢? 第26章 她的情敌有点多 沈居安打电话给林一一的时候,她正躺在宁时修房间的大床上天马行空,虽说当初豪言壮语的答应,可是想到真的要和宁时修同床共枕,她却需要给自己不小的心理建设,如今这般姿态,就当是提前适应了。 陌生的号码她向来是不会接的,今天竟鬼使神差的接了,对面的人也让她大感意外。 沈居安约的地方是市中心的一个露天咖啡馆,林一一到的时候他面前的咖啡已经空了半杯,想来是等了自己很久,林一一落座在他的对面: “找我有事?” 林一一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衬衫,搭配一条黑色的背带裙,姣好的颜值和身材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沈居安也不免多看了几眼,才缓缓开口道: “你和宁大哥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一一看着他,浅浅的笑了: “男婚女嫁,你觉得是什么事情?” 沈居安沉默片刻: “我本不该多管闲事……” 林一一打断他的话:“那就不要管。” 沈居安看着她,沉默。 “你今天找我来就是和我说这件事情的?”林一一笑了笑:“如果你以后有类似于我和宁时修之间的问题,还是去找他解答比较好一些,毕竟他警告过我离你远一点。” “你和他说什么了?” “实话实说,我和你短暂交往过的事实。” 沈居安沉默了许久,他想起那天在学校门口,他也将自己与林一一交往过的事情告诉了宁时修,那时他并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居安,她不适合你。” 沈居安看着他: “适合你吗?她可是和我姐姐完全不同类型的女人。” 当时的宁时修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沈居安在宁时修的沉默中说了那场交谈的最后一句话:“可我还喜欢她。” 只是再喜欢又怎么样呢?如今她已经快要结婚了,他终究是错过了她。 “我今天约你出来,其实是想向你道歉的。” “道歉?” “之前是我误会了你,对不起。” 林一一云里雾里的: “你什么地方误会我了?” 沈居安将今天在医院看到病例的事情和她说了,林一一沉默了一会儿,想起了初到静园的第一天因为疏于防备被宁时修算计的事情,她当时的确很生气,可是如今回头看倒也很是理解他的做法。 时过境迁,早已经没有什么鲜明的情绪: “不必,我周旋在那些男人之间的事情由不得我否认,那也是我真真切切做过的事情。” 沈居安想要问一问她这么做的原因,却不想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就有人走过来,在他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便将一杯咖啡倾数泼向了林一一。 咖啡是滚烫的,林一一的脸瞬间红成一片,就连那白色的衬衫也已经不忍直视。 沈居安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抓住那女人要打向林一一的手: “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要不要问问你的女朋友做过什么?她抢我的男朋友!” 闻言,林一一颇有些无奈,最近她碰到所谓情敌的机率未免太大了一些,苦笑一下,抽出几张纸巾慢条斯理的擦拭着脸上的痕迹,对于眼前的这个女人没有半点计较的打算。 第27章 一场闹剧,人尽皆知 一场周旋之后,沈居安带林一一离开了战场,脸上有灼痛感,本应该及时去医院治疗的,可是身上也被泼了不少的咖啡,且不说衣服是否看起来很是狼狈,就是这满身的粘腻感觉都让林一一忍受不了,她四下看了一圈,发现不远处就有一家酒店: “我想先去酒店换身衣服。” 沈居安闻言却并不是很赞同:“还是先处理你脸上的伤比较好。” 林一一却置若罔闻: “你去帮我在附近的女装店随便买一件xs号码的衣服,我在酒店等你。” 沈居安知道她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先换衣服,自己再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却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去酒店: “那我先送你过去。” “不必,等下我短信你房间号码,你直接去买衣服吧。” 沈居安担忧的看着她,却终究还是转身离去了。 沈居安到达酒店房间的时候,林一一已经洗了澡,正身着一身浴袍在等他,沈居安愣了一下,随即别开视线将手中的袋子递过去: “这……这是我买的衣服,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林一一接过道了一声谢,转身进了浴室。 那时的林一一和沈居安都不知道,他们下午的这场闹剧会被人拍摄下来传到网上,继而被好事者人肉出小三儿就是林一一,而基于林一一是秦氏集团千金这件事情,当天就上了晚间的头版头条,在纽约的宁时修也不得不知道。 林一一的脸被轻微烫伤,起了几个不大不小的水泡,周围的皮肤也是红的厉害,虽然达不到毁容的地步,却也是需要至少一个礼拜的恢复期。 从医院出来后沈居安送林一一回静园,一路上他都在想着该怎么道歉,却始终觉得此时此刻任何的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因为他的一通电话从而伤害了她。 静园的门口处,林一一下了车,对沈居安道谢: “谢谢你送我回来。” 沈居安看着她,满怀愧疚: “是我该对你说声对不起,若不是我打电话约你出来,你也不会碰到这样的事情。” “那以后还是不要再约了。” 沈居安想过林一一会不原谅自己,却不想她的回答这是这般的不留余地,他站在原地有几秒的反应不过来,而等他回神的时候,林一一早已转身离开。 杨楠对于林一一脸上的伤很是讶异: “要不要找医生来看看?” “不用了。”林一一的情绪不高:“我已经去过医院了。” 杨楠正犹豫要不要告诉宁时修的时候,林一一却已经替她做了决定: “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你家先生了。” 杨楠思索几秒,终是点了头:“是。” 林一一迈步上楼: “晚饭不用叫我。” “那我让厨房给你备着,饿了的话随时可以吃。” 虽然烫伤的地方被抹了药膏,却还是疼的厉害,稍稍一碰更是疼痛难忍,她翻来覆去了许久也没有丁点儿的困意,刚想下床去走走却被电话铃声叫停了脚步。 第28章 没有人不喜欢听话的孩子 陌生又熟悉的号码。 陌生,来自于她并未在电话簿里储存,熟悉,是因为这人的号码也实在好记,尾号是相同的4个8,仅是看过一次,也不会忘记。 接听,属于他的声音缓缓传来: “在做什么?” 林一一看着窗外: “没做什么。” “疼吗?” 林一一云游的思绪瞬间回笼,瞬间觉得杨楠这个人也太不靠谱了,明明已经嘱咐过的,这才过了多久他就知道了,淡淡的撇了撇嘴: “到底是你的人,我现在即便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说的话也可以不算数。” 宁时修在那端低声浅笑了一下: “你错怪杨楠了。” “难不成还是你自己知道的?” “不止是我。” 林一一疑惑:“什么意思?” “就目前而言,恐怕你今天下午的所作所为,已经没几个人不知道。” 林一一转而想了想,拿起一旁的ipad去查看今天的新闻,果然如意料中的那样,她再一次上了头条,这一次更令人信服,居然连视频都有。说她被人泼咖啡也就算了,可是说她和神秘男子一起出入酒店开-房是什么意思? 以前的她倒不会在乎,这样的报道几乎是家常便饭,根本没有半点影响她情绪的能力,可是两天前她的身份已经发生了变化,她现在是宁时修名正言顺的妻子。 她想起那天在书房他告诫自己的话:“只要你还是我的妻子,就不能背叛我,无论是你的身,还是心。” 今天发生的这个意外,虽说自己并未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可是被报道成这个样子,难免他不会多想,自己是不是需要对他解释一下呢?这个想法也不过是转瞬即逝,她只要对得起自己就好,旁人怎么解读自己她根本不在乎。 两人在电话两端各自沉默了一会儿,宁时修才缓缓问她: “我不是说过,让你和沈居安保持距离吗?” 林一一:“这是最后一次了。” 她的回答让宁时修觉得意外: “这么听话?” “那你是希望我听话呢,还是不听话?” 林一一对于宁时修的回复谈不上听话不听话,她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也根本不可能再与沈居安有任何的牵扯,今天的事情她并不怪他,只是他终究是和宁时修有关系的人,保持距离总是没有错的。 “没有人不喜欢听话的孩子。” 林一一没了聊下去的欲-望,决定挂电话:“我要休息了,挂了。” “你现在仍然在客房休息?” 林一一轻笑:“你放心,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一定把自己洗干净送到你的面前。” “拭目以待。” 挂了电话没多久,秦丽华的电话又打进来,林一一接听: “你到底怎么回事?以前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我也懒得管你,可是如今你都已经是宁时修的女人了,怎么还这么胡闹?你知道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后果?” 林一一心下一片冰凉,冷笑出声: “能有什么后果?大不了秦氏关门大吉,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第29章 对峙,她并不是个软柿子 一夜未眠,好在赶上周六日,学校也没有课,林一一关掉手机在静园过了两天与世隔绝的日子。 周一的早晨,林一一早早的起床下楼,杨楠有些意外: “林小姐要出去?” “今天有课。” “可是你脸上的伤……” 林一一淡淡的笑了笑:“怎么?见不得人吗?” 杨楠一愣:“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一一察觉到她的紧张,反思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语气,好像确实会让人误会,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走出主楼的时候,林一一看到陆离站在车旁,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见到自己出来微微点了点头,继而打开了车门。林一一想起这是宁时修的安排,想必也拒绝不来,便径自走过去上了车。 她猜想到在学校会听到一些不爱听的声音,却不想还有人义正言辞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指责自己,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算计自己不成的王萌: “哟,这人看起来好像我们的校花林一一啊,不过这脸是怎么回事?该不会被人毁容了吧?” 林一一淡淡的看她一眼:“你眼睛什么时候瞎的?” 王萌冷哼一声: “林一一,我很好奇你到底有多缺男人,已经决定结婚了,还要勾搭前男友吗?” “听你的语气好像很羡慕啊,那不如你去整容成我的模样吧?或许后半生还有男人多看你两眼。” 王萌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我会羡慕你?你有什么可羡慕的?一双破鞋!” 林一一轻笑出声: “就算我是你口中说的破鞋,却还是有那么多的人趋之若鹜的围在我的身边打转,企图穿上一穿,可是你呢?光彩照人的水晶鞋,有什么用呢,根本没有让人看一眼的念想,所以你空虚寂寞冷,想来我这里刷存在感?” “你……你会不会自我感觉太好了?” “我一直都不差。”林一一坦荡荡的承认:“如果我不够好,怎能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我面前如跳梁小丑一般的表演呢?” 王萌勉强笑了笑: “你可真不要脸。” “我的脸面可不是你给的,要不要也不是你说了算的,可若你有不要脸面的打算,现在我倒是可以成全你。” 王萌一时没有说话,可就是这短暂沉默的几秒钟已经将这场对峙分出了胜负。 林一一没有和她继续争执下去的兴趣,越过她径自走进教室,找个空位坐下了。或许是她刚才和王萌的对峙没有让对方讨去半点的便宜,以至于刚才还讨论热烈的教室瞬间鸦雀无声,林一一犹如没有感觉到,将视线移至窗外。 树叶已经开始从枝头慢慢的飘落,这个秋天终于还是来了。 临近上课,林一一都没有看到沈居安的影子,本也没有太过在意,直到上课前的一分钟,她的手机接到一条小视频,她点开去看,不由蹙了眉,视频里被打的血肉模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此时不见踪影的沈居安。 视频的最后,是属于吴醉的声音:亲爱的一一,我真是想死你了。 第30章 我的疯狂,只为你 王萌还在那边恶狠狠的盯着林一一,教授也已经将课本放置在讲台上等着上课铃声的响起。 林一一就是在这个时候从座位上起身,在大家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离开了教室。 她打电话给吴醉: “你在哪里?” “你最在乎的地方。” 林一一挂了电话,快步走向校门口,等车的时候她犹豫一下终究还是报了警。 再次回到城南老宅,林一一只觉得恍然隔世,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都是在这里度过的,一生中最耻辱的时刻也是在这里发生的,那种感觉就犹如一张绚丽的彩纸上被踩了一个抹不去的脚印。林一一当然不想,可是如果对象是吴醉的话,她似乎阻止不了,因为谁又能阻止的了一个变态呢? 警察还没有到,林一一站在门口并不想以身犯险,电话在这个时候响起来,林一一扫了一眼,接听: “在等警察吗?如果我告诉你他们根本不回来,你还会不会进来?” 林一一已经预料到了,淡淡的笑了笑: “我才不会像你,那么没种。” 说罢便挂了电话,径自推开了那道虚掩的门。 屋内的陈设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多年未有人居住,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缅怀过去,客厅里没有人,她只是稍稍思索了一下就迈步向着楼上走去。 林一一站在曾经属于自己的房间门口,推门而进,相比与其他房间,这间房间的防尘布都已经被撤下,随便的扔在地上,沈居安被五花大绑的绑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脸上鼻青脸肿的沾染着血迹,好在意识还是清楚的,见到她来,情绪也难免开始激动: “一一,你快走,他是个疯子。” 林一一淡淡的笑了笑: “我知道。”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吴醉的疯狂。 吴醉此时正站在落地窗前手执一杯红酒,听到她的声音,缓缓的看过来,目光沉沉: “一一,那你是不是也知道,我的疯狂,只为你。” 林一一看向他,眼神中有遮掩不住的厌恶:“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吧?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林一一轻笑: “是不是我说出来你就会去做?” “只要你想要,我自然努力去给。” “我要你死!” 隐忍到今日,林一一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就突然隐忍不下去了,这么多年她就是像一根绷紧的弦,在吴醉疯狂的占有欲下,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控制不住的发疯,他做过比现在还要过分的事情,她不是不能忍,只是不想再继续忍下去了。 或许是秦丽华最近的所作所为彻底伤了她的心,或许是与宁时修共同生活的这半个月让她尝到了自由自在的畅快,所以她不想再重蹈覆辙回去之前的那种生活了,即便是要付出代价的。 吴醉没有想到林一一会这般说,面色除了讶异便是痛彻心扉的绝望,稍缓片刻,他冷冷的笑了: “一一,你果然是没有心的。” 第31章 我已经结婚了 林一一有没有心,不需要别人来评判,她淡淡的看着吴醉,不想去扯那些没用的:“放他走,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 “放了?你觉得可能吗?”吴醉走过去狠狠的踹了沈居安一脚:“你都已经决定结婚了,还去找他,想必和他的关系一定不一般吧?” 沈居安痛的冷汗直流,却还是企图将林一一劝走: “一一,你快走!” 林一一看着吴醉:“你想要什么?” “我从始至终想要的都是你,只要你放弃和宁时修结婚的想法,我就放了他,然后我带你一起走。” “带我走?” “对,就我和你,我们不去管别人怎么想,也不要去管秦氏的死活,我们……” “晚了。”林一一平静的打断他的话,也打破他的梦:“3天之前,我们已经领证结婚了。”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不止吴醉,就连沈居安的脸色都有了变化,只是想必于沈居安的诧异,吴醉的则更显阴鸷,那样的目光恨不得将林一一生吞活剥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和宁时修已经是合法夫妻了。” 似是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吴醉一下子接受不来,径自来到林一一的面前,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抵在墙上,那毫不留情的力道让林一一瞬间便察觉到空气的稀薄,但她没有害怕,更没有服软妥协,反倒是像解脱一般的看着吴醉: “吴醉,我真的瞧不起你!” 吴醉冷笑出声: “你?瞧不起我?你清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那你呢?你明知道我比你想象中的还要不堪,却还是放不下,因为得不到就选择一次又一次的用卑劣手段折磨我,你又是什么东西?” 吴醉放开她,看着她因为呼吸不稳而剧烈的咳嗽,冷笑一下: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我似乎好久都没有折磨你了,今天倒是个不错的机会,不过我们还换个玩法,以前你都是旁观者,今天就让你尝尝当事人的快乐。” 看着他一步步的逼近,林一一警惕的看着他: “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做想做的事情,我想通了,就算你有过千千万万的男人,我也还是要得到你一次,尝尝你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说完没有给林一一反应的机会,就将她抗在肩上走向房间里的那张单人床。 “你放开她!混蛋!有种你冲我来!” 沈居安声嘶力竭的嘶喊并没有影响到吴醉分毫,充耳不闻的将林一一重重的扔在床上,床铺纵然是柔软的,可是这样毫不温柔的扔下来,林一一仍是有片刻的晕眩感,她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天花板,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吴醉站在床边脱衣服,看到林一一挣扎着起身,不屑的笑了笑: “侍候了那么多人,还差我一个吗?” “你不是嫌我脏吗?” “你的确脏,这也是为什么我这么多年不碰你的原因,可是比起这辈子都上不了你,我宁愿让自己恶心一回,你这么多年不停的换男人,不就是为了躲开我吗?” 第32章 我是真想杀了他 林一一没有料到自己将自己的名声搞到这般声名狼藉的原因,吴醉竟然是知道的。可好在他不知道自己努力周旋,并未真的失了身,否则自己也不会安然无恙至今,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吴醉永远都不可能发现这一点。 沈居安还在椅子上不断挣扎,懊恼,企图能在最后关头将林一一从吴醉的魔爪下救下,以至于他并没有看到吴醉究竟是在一种什么样的情况下缓缓在林一一面前倒下去的。 直到林一一满手鲜血的走到自己的面前,缓缓解开绑在自己身上的绳索,沈居安才震惊的看向她。 她的脖颈处有明显的青紫痕迹,应该是刚才吴醉掐她的时候所留下的,可是她这满身的血呢?沈居安下意识的看向吴醉,刚才还嚣张跋扈的人此时却毫无生机的倒在地上,腹部插着一把小巧而精致的水果刀。 林一一平静的将他身上的绳索解开,随手扔到地上: “你走吧。” 沈居安浑身都痛,可是他此时此刻却顾不得身上的这些感受,紧紧的抓住林一一的手才发现竟是无比的冰冷,她根本不似表现出来的这般无所谓,他突然间就明白了林一一,明白了她的悲伤,无奈和隐忍。 他思绪飞快的将整件事情前前后后都思考了一遍,继而快步走到吴醉的身边探了一下他的呼吸,好在还活着,然后他牵起林一一的手就往外走: “一一,你先走,我留在这里等警察来,我会说我是防卫过当,我这一身的伤也比较有说服力。” 林一一却在门口处停下了脚步,在沈居安不解的目光中缓缓的将手自他的手心中抽出,努力的笑了笑: “沈居安,谢谢你,不过我不会让你来替我承担这个责任。” “林一一!”沈居安突然没由来的生气:“你能不能在这个时候不要这么固执,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要是警察来了你会怎么样,你想过没有?” 林一一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我知道,可是他们终究也不会太冤枉了我,毕竟我是真的想杀了他。” “你……” “你走吧,不要卷到这件事里来,对你没有什么好处的。反正我已经声名狼藉到无与伦比,也不在乎再多一条罪名。” 沈居安心疼的看着她: “可是我在乎。” 林一一看着他的眼眸中有些许的不可思议,但那样的情绪转瞬即逝,因为对于他的在乎,她终究是无法回应什么。 沈居安坚持不走,林一一坚持不让他替自己背这个罪名,于是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彼此妥协,林一一再一次打电话报警,比起前一通电话‘有人被绑架’的说辞,她这次直接说了‘我杀了人’,想必他们不会不来了。 挂了电话,林一一又打电话叫了救护车,等待的期间林一一就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倒地不起的吴醉,没有人知道那一刻的她究竟在想什么。 第33章 她的过去,肮脏不堪 一个人盯着一个满身是血,身上还插着一把刀子的人,这样的一副画面在外人看来多少有一些恐怖的感觉,沈居安虽不至于觉得害怕,却终归担心她的情绪,轻轻唤了一声,林一一听到了,却没有回应。 她在想什么?她能想什么呢? 不过是这么多年来她轻易不敢碰触的回忆。如今这个罪魁祸首就这么毫无生机的躺在了自己的脚下,那禁锢着她的枷锁也随之脱落。 林一一13岁的时候去了国外,17岁的那一年发生了车祸被秦丽华接回国照顾。 在那之前林一一对于这个异父异母的哥哥没有丝毫的印象,两个单亲家庭的孩子被迫组建成一个新的家庭,要么会心心相惜,要么就会势不两立。林一一自然不会是前者,但她也没有那个精力去针对他。 可是却不想吴醉对她却有了不一样的感情,他称之为爱情,林一一却觉得那是只有变态才有的行径。 在遇到林一一之前,吴醉也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小5岁的小娃娃,可是他偏偏就是被林一一清丽脱俗的气质和玉洁冰清的容貌所吸引,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他掌控林一一,不允许林一一和任何的男生有接触,每当让他发现,他都会暴力的将她推进浴室,拿着花洒拼命的冲洗着她,短则一个小时,有时候家里没人,会让她待在浴缸里一整天,连吃饭都不许出来。 他说:“你被其他男人碰过了,脏,要洗干净再出来。” 那时的林一一因为吴醉的折磨经常性的发烧,可是却没有人在乎过。 他会经常性的出入林一一的房间,有时是白天,但更多的则是深夜,每次半夜醒来几乎都会看到他站在床边眼睛眨也不眨看着自己的林一一,那种恐惧是打从心里的蔓延到全身。不是没有反抗过,不是没有大喊大叫过,可是没有人来过,包括自己的母亲。 吴醉说‘等到你18岁,你就是我的’。 为了这么一句话,林一一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后来她想到了用其他的男人来刺激吴醉的办法,她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却是越来越矛盾了,一方面是厌恶她的‘脏’,另一方面却抵抗不了她对自己的影响力。 于是,他开始折磨她。 他将她带到她最在乎的城南老宅,将她绑在自己房间的椅子上,对着她做最猥亵的动作,抹杀掉她对这栋房间所有的回忆,当那刺鼻的液体喷洒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可是那仅仅是个开始。 从18岁到20岁,吴醉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故技重施,甚至他还会当着她的面去和另一个女人翻云覆雨,即使她闭上眼睛,也不能阻止那恶心的声音传入自己的耳朵。 林一一报过警,却全部被吴庆松和秦丽华压制了下来。她逃过,可是他总有办法将自己抓回来,继而变本加厉。 吴庆松说:“你哥哥只是喜欢你。” 秦丽华说:“一一,你不能这么不懂事。” 喜欢?究竟什么样的喜欢才会让一个人迸发出如此变态的姿态? 懂事?她到底要被伤害到什么地步,才能让自己的母亲发觉,她几乎要被这样一个变态的家庭逼到发疯了? 第34章 从希望到失望,只有一个耳光的距离 沈居安走过去,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林一一如梦初醒般的回过头去看他,眼眸中是任何人都忽略不了的惊恐。 “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林一一思维有点混乱,反应了几秒才明白沈居安话中的意思,轻轻笑了笑: “没用的。” “怎么没用?你什么都自己抗,也不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抗的住?” 林一一看着他: “可是我已经抗过来了。” “一一,你本可以不用承受这么多的,你……” “过去了。”林一一打断他的话:“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救护车和警车几乎是同时来到的,林一一看着医护人员将吴醉从自己的面前抬走,问了一句:“他会死吗?” 医护人员起初以为她是担心,刚想安稳几句,可是抬头的瞬间却看到林一一再平静不过的脸,隐隐约约中,他似乎还看到了一点点的期待,她期待这个伤者的死去,医护人员震惊于这个发现,以至于最后忘记了回答她这个问题。 林一一和沈居安都被带回了警局,两个人都说人是自己刺伤的,对此林一一很平静: “你们去验一下指纹就知道了,我要是他,就不会说出这么容易被揭穿的谎言。” 林一一说的没错,这样的谎言只要指纹的比对结果出来就会不攻自破,沈居安说了慌,被警察叔叔教育了几句录了口供便让他离开去医院了,他想去看林一一,而林一一却并不想见他。 傍晚的时候,拘留室的门被打开,秦丽华和吴庆松一起出现在门口,他们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而他们脸上的愤怒则已经表明了他们对这件事情的态度,林一一感觉秦丽华会走过来给自己一个耳光。 果不其然,秦丽华在林一一的目光注视下径自走过来,伸手便毫不留情的甩了一个耳光过来: “林一一,你太让我失望了。” 林一一被打的别过脸去,她这亲生母亲的力道真是不小,她的半边脸几乎都是麻的。她明明知道却不躲开,无非是想赌一下,看看母亲心目中究竟还有没有自己的份量。若她了解自己,哪怕只有一丁点儿,也会问问她为什么会杀了吴醉。 可她没有,她只是说自己让她失望了。可她何尝不是也让自己失望了呢? 她本应该是自己最为亲近的人,可她却并不相信自己。 吴庆松站在秦丽华的背后,看着自己的眼神恨不得将自己杀了,可他的语气却依然是温柔的,一边看着自己,一边安慰秦丽华: “你至少也该问问一一为什么这么做,她不是会做出杀人这种事情的孩子。” 秦丽华:“吴醉现在都已经躺在医院里了,还有什么好问的,难道还有人逼她杀人不成?” 林一一冷哼出声: “他居然还活着?”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林一一看着他们,目光冰冷:“我拿刀刺进他身体的时候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早知如此,我应该再多刺几刀的。” 第35章 hi,英勇神武的宁太太 闻言,秦丽华便作势再打林一一,可是这一次林一一却不能让她如愿,她架住秦丽华再度扇向自己的手: “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秦丽华狠狠的甩开她的手: “早知道你会做出这种事情,当初我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如果我有的选择,如果我早知道自己的母亲会是连是非黑白都分不清的人,我也不会选择来到这个世界上。” “林一一,你如今做出这种事情,难道还想让我认可你吗?我什么都不会帮你,你要为你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林一一看着她,有几秒钟的沉默,继而轻笑了一声: “秦女士,我看起来很需要你的帮忙吗?” 秦丽华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会儿,转身出去了。 没有了秦丽华的存在,吴庆松便没有在林一一面前隐藏本性的必要,他一步步的逼近林一一,周遭散发的阴鸷与刚才在秦丽华面前表现的斯文儒雅简直天差地别,他在距离林一一一步之遥的地方站立,林一一以为他会跟自己说什么的时候,他却突然抬起腿企图狠狠的踹向自己。 林一一反应不及,避无可避,原本以为这样的痛楚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却不想在最后关头,秦丽华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口: “庆松,我们该去医院了。” 吴庆松停下动作,回头看向秦丽华,语气温柔,像个体贴入微的丈夫: “我安慰几句一一,你刚才的话也太伤她了。” 说罢便转头看着林一一,冷冷的笑了笑: “林一一,不要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我儿子所承受的,你终有一天会还给他的。” 吴庆松离开了,可是林一一却猛然滋生出一种羡慕吴醉的感觉来,不为别的,就为他拥有一个不管他做错什么,都有一个站在他面前拼命维护他的父亲。她曾经也有这样一个将他当作大树来依靠的人,可惜他却过早的离开了自己。 林一一在拘留所被遗忘了两天,这两天内没有人来审问她,也没有人来看过她,除了一日三餐给她送饭的女警,她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 直到第三天的傍晚,拘留室的门被缓缓打开,林一一早已过的忘记了时间,还以为是那女警来送餐的,却不想自那张小床上起身之后,抬眸的瞬间却看到了宋毅。 他回来了? 宋毅礼貌的送走前来开门的警察,迈步走进拘留室: “太太,我来接您回家。” 已经有三天没有见过阳光的林一一,在走出警局被夕阳的余光所笼罩的那一刻,方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她自嘲的笑了笑,继而看到了停在门口的那辆黑色的座驾。 林一一没想过宁时修会亲自来接自己,在宋毅为她打开车门,她弯腰看到宁时修的那一刻,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而他却只是转过头来看着自己,淡淡一笑: “hi,英勇神武的宁太太。” 第36章 宁太太是把我当摆设吗? 这是明显的调笑,可是在宁时修的口气中,林一一并未听出丝毫的讽刺和不满,甚至连不尊重也没有,他这么说,是真的将这件事情看的不重。 弯腰上车,落座在他的身边,一身血衣和西装革履的他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未曾开口,他却抬手将自己冰凉的手温柔覆盖,林一一以为他会说什么,至少也该问一问原因,可是他由始至终都没有说什么,靠在椅背上缓缓的闭上了眼,林一一有种莫名轻松的感觉,毕竟此时此刻的她也并没有开口的欲-望。 回到静园,宁时修缓缓放开她的手先一步下车,林一一稍稍调整了一下心绪,在宋毅绕过车身为自己打开车门的时候也缓缓的走下,只是莫名的腿软,若不是被一旁等待自己的宁时修及时搀扶住,她怕是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宁时修垂眸看着怀中的林一一,面色淡淡的一句: “出息!” 他擅长解读别人的表情和心理,又怎么会看不出林一一此时的状态是来源于用刀刺杀吴醉的后怕?事情发生后的3天里,她的情绪一直维持在一个紧绷的状态,不知前路,也无人依靠。她从来没有奢望过宁时修会管她这桩闲事,可偏偏是他将自己从这种绷紧的状态中解放出来。 她看着宁时修,缓缓笑了,认真道谢: “谢谢你,宁时修。” “我还以为你当真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不过是一只纸老虎。” 林一一缓缓站直了身体,而宁时修则顺势搂住了她的腰,以防她再次有摔倒的迹象,林一一察觉到了,却没有拒绝这样的亲密: “我当然怕,那样的人怎能值得我牺牲一辈子?” 宁时修微微挑眉: “宁太太是把我当摆设吗?” 林一一看着他,他也看着她,嘴角轻勾,难得轻狂: “我说过,你大可以去做你任何想做的,闯了祸,犯了错,直接让他们来找我就是。” 曾几何时,林一一将宁时修划作最不能相信的那一类人,那样的人城府极深,你永远都看不到他的内心,即使倾尽所有,也不见得能得到一丝一毫的回应。直到这一刻林一一也是这样觉得的,可是心却不受控的有了动摇的痕迹。 在她险些背负杀人犯的罪名之后,在她被自己的母亲放弃之后,能有一个人给予你‘不过问,不追究’的信任和包容。那样的感觉宛若冰凉干涸的湖底突然涌进一股缓缓的温泉,任谁也抵抗不了这样的温柔吧。 就在林一一开口想说什么的时候,他却突然转了话题: “比起你去拘留所三日游的原因,我更想知道宁太太有没有兑现承诺搬去主卧?” 林一一这才想到自己曾在他出国前答应他搬去主卧,她的确准备这么做,可是她一连在拘留所待了三天,如今又和他一起回来,怕是要让他失望了。 她没有说话,宁时修却看穿了端倪,淡淡的撇了撇嘴: “早知如此,就该明天再接你回来。” 走进主楼,却并未见到任何一个佣人,林一一不免有些奇怪,转头看向宁时修,他却无所谓的笑了笑:“或许是他们怕见到宁太太如此狼狈的模样不知道说什么吧,所以悄悄躲起来了。” 这样的谎话林一一自然是不相信的,却也不难推断出,此时没有人出现应该是他授意的,避免自己一身狼狈被佣人撞见的尴尬。 第37章 共处一室 二楼的楼梯口,林一一下意识的要右转回自己的房间,却不想被宁时修拦住了去路: “一一这是要去哪里?” 林一一不明所以: “回房间啊。” 宁时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没有说话。林一一想了一下缓缓笑了:“答应你的我自然不会食言,可是东西什么的都还没有搬过去,你该不会是想我以这样的状态搬东西吧?” “这种事情怎能让宁太太亲自动手?刚才忘记告诉你了,在你回来之前,杨楠已经将你的东西悉数搬到主卧了。” 林一一愣了几秒说不出什么话,只得被宁时修牵了手走向了左侧。 宁时修的主卧林一一并不是第一次进来,在吴醉的事情发生之前,她每天都会过来坐一坐,躺一躺,以便自己更好的适应两个人即将同床共枕的模式,可是理想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外一回事,当林一一在宁时修的陪同下再一次走进这间主卧,看到自己的物品融入进这原本线条冷硬的空间中,突然就滋生出了一丝丝的小紧张。 林一一局促的走进,却有些不知该做什么好,宁时修却替她做了决定: “先去洗个澡,等下一起吃晚饭。” 浴室里,林一一看到自己和宁时修的盥洗用品成双成对的摆放在一起,想到了自己之前对宁时修所说的豪言壮语:“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一定把自己洗干净送到你的面前。” 如今他回来了,又是自己合法的丈夫,自己的承诺即便不是今天,又能拖到什么时候呢? 林一一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房间里亮着灯却并没有人,林一一走到衣帽间,看到自己的衣服和宁时修的分别占据两侧,无奈的叹出一口气。 宁时修从书房回来的时候,林一一已经睡着了,蜷缩在一起,是人类下意识觉得最安全的姿势,她远远没有外表显露出的那般莫不在乎,宁时修站在床头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想起了多年前在美国的时候认识的那个叛逆少女,如今这般,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两人划上等号的。 一个隐忍倔强,一个无法无天。可偏偏她们确确实实的是同一个人,那个叛逆的少女曾真实的存在于林一一的过去,即使被她暂时的遗忘,也始终是她无法剔除的一部分。 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和她走到一起,甚至还同床共枕的,可偏偏现实就是这般的讽刺。 她睡的似乎不安稳,眉心微微蹙着,嘴里喃喃呓语着什么,宁时修轻勾了一下唇角,转身离去。 林一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房间里并未亮灯,窗帘也被拉上,瞧不出一丝的光亮,她想挣扎着起身却发觉没有丝毫的力气,想开口却感觉到喉咙处的疼痛让人难以忍受,犹如身处梦魇之中。 忽然,身边有什么动了动,林一一瞬间惊出一身的冷汗,下一秒有光亮倾泻而下,林一一回头便看到了宁时修被光亮笼罩的脸。 第38章 凌晨时分的贴心 “醒了?” 或许是刚醒,他的声音有些许的沙哑。林一一盯着他看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搬来主卧了,触目所及的地方均是陌生的。 “我当真是高看了你。”宁时修翻身下床:“只是教训了一个人渣而已,你也能把自己吓到这个份上。” 林一一不明所以的看着有些生气的他: “你怎么了?” 话刚说出口,这才察觉到沙哑到几乎不是自己的声音。林一一后知后觉,终于意识到自己身体的不适。 这一下宁时修也无需解释了,无奈的看她一眼,倒了一杯水走回来递给她: “或许你是故意的?为了拖延你对我许下的诺言?” 林一一身体不适,脑袋还是很好使的,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在宁时修的搀扶下自床上坐起身,接过他递来的水,轻抿一口,淡淡道:“你若是想现在讨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宁时修此时正调整她身后靠枕的位置,好让她舒服一点,听到她这般说,当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双手撑在她身体的两侧,直直的盯着她: “当真?” 林一一莫名的有底气她不会趁人之危,便大着胆子点了点头:“当真。” 他看她几秒,突然笑了,林一一也没有在意,可是他却似乎停不下来了,好一会儿过去,林一一终于恼了: “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到你要用这幅公鸭嗓来发出最悦耳的声音,就忍不住的想笑。” 林一一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叫-床’,本就因为发烧而红透的脸,似乎更为红了一些,宁时修止了笑,不再调笑她:“你晚上没有吃饭,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饿。” 宁时修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药: “既然这样,药也别吃了,空腹吃药难免会恶心。” “好。” 林一一的高烧打破了两人第一夜同床共枕的尴尬和不自然,确切的说,只有林一一会有尴尬和不自然的情况,毕竟宁时修个人适应良好,如今他将林一一手中的水杯放到床头柜,又拿了她身后的靠枕好让她重新躺下,继而绕过床再度掀被上了床,动作自然的没有一点迟疑,好似他们原本就该这样。 看到林一一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淡淡笑了: “你这样的眼神,是失望?” 林一一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 感觉到灯光被熄灭,林一一缓缓睁开了眼睛,她从黄昏睡到现在,哪还有半点的困意?本应该不会被任何人瞧见,却不想宁时修的声音却缓缓传来:“你若睡不着,我可以陪你说说话。” 林一一下意识的转头看他,虽然屋内没有半分光亮,可是她却还是能感觉到有两道目光正看着自己,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可以开灯吗?” 宁时修没有说话,就在林一一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自己放置在身体一侧的手却突然被他紧握在掌心,他说: “这样呢?还怕吗?” 第39章 唯有坚守住自己的心 这不是林一一第一次被宁时修牵手,在初来静园的时候,在饭店被人打伤他带自己离开的时候,甚至是今天回静园的路途中,他都曾如现在这般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那时的林一一除了不自然没有其他任何的感觉,连男女有别都未曾想过。 可是如今,两人同床共枕,身上盖着同一条棉被,如此暧昧的情景下,他的手异常温热,连带这林一一的心都有些滚烫。 不过好在周围的黑暗的,他也瞧不出自己半点的尴尬。 “你是怎么知道的?” 宁时修自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原本没想过要说,可她问了,那便说说吧。 “你这件事情原本就瞒不住,我知道只是迟早的事情,可你母亲和继父倒是聪明的人,料到我回来一定会管这个闲事,不如主动告诉我,反而还能得到些他们想要的。” “你答应他们什么了?” “只是将注入秦氏的资金提前了一些日子罢了,无所谓的事情。” 林一一许久没有说话。宁时修等了片刻,稍稍用力捏了捏她的手: “睡吧。” 林一一原本以为是睡不着的,可是感受着掌心传递的热意,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那些烦心事仿佛也消失不见了。 清晨7点,林一一被轻声的交谈声吵醒,她睁开困顿的眼眸,便看到了医生弯腰正在给自己扎针的画面,或许是宁时修上次给自己下药的事情太过深刻,以至于林一一下意识的躲避,好在医生眼急手快没有伤到她,见她醒来,微微一笑: “太太,您醒了?” 宁时修一身休闲装出现在林一一的视线之中: “你烧了一夜,我请孙教授为你扎针,免得继续烧下去烧坏了你那本就不聪明的脑子。” 林一一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太过大惊小怪了,只是也怨不得她,毕竟宁时修有前科在先,她平复了自己的呼吸,将收回的手重新伸出去,沙哑的说了声: “谢谢。” 孙教授离开后,宁时修落座在林一一的身侧,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只是刺了一刀而已,当真能把你吓成这样?” 林一一有气无力的看着他: “听你这话,似乎做过比我更狠绝的事情。” “怎么?对我的过去感兴趣?” 林一一勉强笑了笑:“我只是觉得说不定以后你也会对我如此。” 宁时修看着她片刻,不曾说话,房间里安静的针落可闻,林一一的目光不曾离开他,突然想追问一句究竟会不会,可话到了嘴边,却失去了那份勇气: “我饿了。” 宁时修起身: “我去让杨楠给你准备吃的。” 其实林一一很清楚自己刚才说的话在不久的将来多半是会实现的,毕竟他们的婚姻本就是一场交易,他有非娶自己不可的理由,纵然不说,可是终究不会是对自己好的事情,而林一一能做的,唯有在这场婚姻中坚守住自己的心,这样才能在鲜血淋漓的真相面前,少一点心伤。 第40章 美男如画 宁时修一整个上午没有出现,林一一自然而然觉得他去了公司,下午时分,她的身体有所好转,躺了太久反而有些不舒服,便决定下床走一走。 站在主卧的阳台向西看,能看到园内小小的枫叶林,百余棵枫树已经随着秋天的到来而渐渐换了衣裳,美不胜收,她静静的看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无力,刚想转身回屋,却在不经意间看到草坪上有一抹熟悉的身影正缓步走着,他的身后还跟着一条雪白的萨摩耶。 那样的场景,犹如浑然天成的一副画,让人有些舍不得移开视线。 只是静园内什么时候有了狗?她怎么从来没见过? 林一一也不过片刻的疑惑,随即也不再多想,刚刚准备转身,草坪上的宁时修却好似感觉到了什么,回过身准确无误的看向了自己,隔着远远的距离,林一一并不能确定他脸上的表情,却知道他是看着自己的,林一一看他几秒,转身回了房间。 片刻之后杨楠敲门进入,礼貌的打了招呼,继而转达宁时修的话: “太太,宁先生说若您觉得身体有所好转,可以去外面走一走,今天天气很好。” 林一一掀背躺下: “不了,替我谢谢你家先生。” 杨楠笑笑,退出了房间。 自昨天被宁时修从拘留所里接出,今天又浑浑噩噩的几乎睡了一整天,林一一都没什么时间去想一想沈居安如今怎么样了?那天他被吴醉伤的不轻,不知道恢复了没有,她想发个信息询问一下,这才发觉手机不知道去了何处。 昨天跟着宋毅直接出来,被扣押在警局的物品不知道有没有被领出来,如果没有,她大概也不会再去认领一趟,只是觉得补办各种卡和证件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林一一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回到房间没多久,沈居安便来到了静园,与在草坪上漫步的宁时修打了个照面。 静园这地方鲜少有人过来,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入的,宁时修喜静,所以来来去去一直就他身边这些人,自打林一一入住之后才算多了一个人,沈居安于宁时修的存在并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一直以来都可以随意出入,并不需要宁时修的许可。 沈居安大概也没料到在这个时间段还能遇到宁时修,脚步有片刻的停顿,继而走过去: “宁大哥。” 宁时刻看他一眼,便继续逗弄在他身边打转儿的萨摩:“来看一一?” 沈居安不太自然的点了点头: “我听说她出来了,便来看看,她还好吗?” “昨夜有点发烧,上午打了点滴,现在在房里休息,你若早来几分钟,便能看到她站在阳台透气。” 沈居安明知道那里已经没有人,却还是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阳台的方向,如意料之中的一样,是一副静止的画面,他沉默了几秒,这才不确定的出声问道: “我能上去看看她吗?” 宁时修没有即刻回答他,而是将手中仅有的一点儿狗粮扔向远处,看着萨摩在草坪上向食物欢快跑去的身影,他这才看向沈居安: “居安,是我上次说的不清楚?” 第41章 那个女孩,会是林一一吗? 沈居安神色有些落寞,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不该出现在静园,在明知道林一一已经和宁时修结婚的情况下,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与她分开了几天,就想了她几天,无时无刻。 想起她在吴醉那里遭受过的,他就懊恼自己当初为什么就那么片面的觉得她是个对感情不负责任的女子。为什么不肯花时间去看看她究竟背负了什么,又为何要那么做。如果从一开始他没有过早的放开她的手,是不是现在一切都会不一样?陪在她身边的人会不会就不是宁时修? “我听一一说,你们已经结婚了?” 宁时修看着他,微微挑眉:“你知道?” “那天,一一对吴醉是这么说的,我在场。” “既然知道,你就更不应该来。”萨摩在这个时候跑回来,大概是没有吃饱,开始噌宁时修的腿,宁时修好脾气的蹲下身去抚摸她的头:“我倒不是反对你和一一的来往,如果你对她没半分心思,我并不介意你们成为好朋友,可是你直言相告过我对她还有意思,既然如此,我就没有办法放任你们如此下去,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宁大哥喜欢她?” 宁时修抬眸看了一处远方,拍了拍萨摩的身体,待她跑远才起身看向沈居安: “你想说什么?” “宁大哥心里是不是还有我姐姐?”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沈居安静默片刻,缓缓张口:“我姐姐已经去世3年,宁大哥这三年是如何做的,我和我父母都看在心里,他们和我一样,都希望你能够重新找一个好女孩,好好的生活,现在我想知道,那个女孩……会是林一一吗?” 宁时修浅浅的笑了笑,却并没有回答沈居安的问题。 “我和林一一交往的那一年她才18岁,刚刚入大学就被选为校花,我身为她的男朋友是真的开心,可是好景不长,她身边开始有很多男生围着打转,有学校的,也有校外的,一一和我提出了分手,我以为她是受到了那些诱惑,虽然生气但还是同意了,现在想想,是我辜负了她,她是个好女孩,只是我没有发现。” 沈居安看着宁时修: “我不知道宁大哥为什么会突然之间选了林一一,可我却知道林一一这几年来生活的很是不快乐,如果宁大哥可以护她周全,让她今后的生活无忧无虑,我便不会再过多的打扰,我衷心的祝福你们。” 沈居安以为宁时修会和自己说什么,可他却始终没有开口,沈居安揣摩不透他的心思,但却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他并不是因为喜欢林一一而选择和她结婚的。 是因为利益么?可放眼深城,又有什么是能让宁时修牺牲掉自己婚姻才能得到的呢?他想要什么,想要与谁合作,是别人求之不来的福气,又怎么会妥协于一场利益婚姻。 他不说,沈居安不好追问,也不好一直等下去,更不能走进主楼去看一眼林一一,便转身向静园门口走去,宁时修却在这个时候缓缓开口: “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去看看你姐姐吧。” 第42章 流年不利 林一一的高烧比预想中的还要顽固,反反复复,下午好不容易好起来,吃完晚饭整个人便又开始萎靡了,宁时修让杨楠上来将饭菜撤下去,扶她躺下休息,打趣道: “你这样一直烧着,倒让我怀疑是不是故意拖着不兑现承诺。” 林一一的情绪并不好,不论是上午与他的谈话也好,还是现在的精神状态也好,都没有给她起到半点的积极作用,宁时修如此说,她便想也没想的反驳回去: “我说过,你要是现在想要,我也不会拒绝。” 宁时修因为林一一这满口火药味的语气不免多看了她几眼,可此时的她已经闭上眼睛休息,瞧不出眼底真实的情绪,宁时修静默片刻便没有再说什么,几秒之后,林一一听到有人离开的脚步声。 几乎睡了整个白天的林一一哪里还有半点困意,可是她这软绵绵的身体却是哪里也去不得,看着天花板的样子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她突然就想到了三年前在医院睁开眼的情景,忘记了一些事情的她,心境也没有现在这般烦躁。 宁时修推门而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这般模样,林一一后知后觉想要隐藏已经来不及,直直的看过去,他正迈步走过来,手中拿着自己的手机,近了,他递给自己: “有件事情我想与你商量一下。” 林一一接过手机: “你说。” 宁时修落座在床边的椅子上,双腿交叠,姿态悠闲的看着她:“如果我没记错,过完年你就要开始实习了吧?” “有问题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最近这段时间你不适合去学校,依着你的成绩这两个月的课程也不会给你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我会同你们学校沟通,只在考试的时候回去学校,你觉得怎样?” 林一一看着他: “我怎么就不适合去学校了?” 宁时修不答反笑: “杨楠准备的晚餐是不是给你放了不少的火药?否则怎么可能一点就炸?” 林一一未必就不知道自己状态不对,被他这么指出来倒有些不好发作了,微微垂眸:“关于你的提议,我想考虑考虑。” “当然,我只是建议,并不强求。” 宁时修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去:“我还有几份文件要看一下,你好好休息。” “宁时修。”她叫停了刚刚迈开脚步的他,待他回头看着自己,林一一方才开口:“你让我休学,是不是为了让我和沈居安少些接触?” “一一难道觉得不应该保持距离?” “你在乎?” 宁时修浅笑:“毕竟是爱慕你的男人,作为你的丈夫,很难不在意。” 林一一笑了笑:“丈夫?我们既然已经结婚,你答应我的事情是不是应该兑现了?” “当然。”宁时修缓缓笑了:“待你病好,我自会把城南的那块地皮给你。” “宁先生可真是不做亏本的买卖。” 宁时修疲惫的捏了捏眉心,继而轻声笑了笑:“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杨楠上来。” 林一一的高烧一直到第三天的下午才算彻底退了下去,只是脸色仍不是太好,傍晚时分,已经困在屋里三天未出门的林一一,实在觉得憋闷,便决定下楼走走。 自从那晚自己态度不好之后,宁时修已经两天没有露面,夜里也没有回主卧,林一一没有问,杨楠也没有说,但林一一知道他每天晚上在7点左右回到静园,第二天8点左右出门,她听得到车子的声音。 此时林一一也不过是刚刚走出主楼,那只早已被自己遗忘掉的萨摩就扑了过来,林一一猝不及防被她扑到在地,瞬间眼前便开始冒起了金星,她尚未反应过来,那只萨摩便开始用舌头舔她的脸,林一一自小怕狗,如今被这般对待瞬间僵硬在那里,像个尸体一般,生怕这只萨摩会一个不开心将自己啃了。 好在没有多长时间,杨楠便赶了过来将那只萨摩牵走,交给同样闻声赶来的佣人,将林一一从地上扶了起来: “太太,您还好吧?” 林一一七魂被吓走了三魄,此时连假笑也做不出来,整个人还没有从差点被狗吃了的噩梦中回过神来。 杨楠见她没说话,还以为她是伤到了哪里,有些着急道: “我打电话让孙教授过来一趟吧?” 林一一稍稍回神,摆了摆手:“我没事。” 看着那只被牵离的萨摩,林一一终是忍不住的在心里骂了一句,她最近究竟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才会发生这么多触眉头的事情? 杨楠刚刚欲搀扶着她往回走,门外便传来了车子熄火的声音,两人不由的停下脚步回头看去,正看到宋毅将后车门打开,宁时修一身黑色西装的走下车,他只是下意识的看过来,却没想到会看到林一一,表情有些许的意外,随即和宋毅说了什么,便迈步走过来。 近了,便看出林一一的脸色煞白,并不像高烧的后遗症,看她的表情倒像是被什么吓到了: “怎么了?” “刚才‘多啦’挣脱链子跑过来将太太扑倒了。” 宁时修看向林一一:“你怕狗?” 林一一没说话,杨楠笑笑:“太太怕是吓坏了,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怎么说话呢。” 宁时修点点头: “你去后院嘱咐一下他们,将多啦看紧一些,最近都不要来前院了。” “是,我这就去。” 杨楠离开后,宁时修接过了搀扶林一一的工作,她挣扎了一下,被宁时修更大力的挽住,语气却很是温柔:“还在闹脾气?” 林一一愣了几秒:她这是在闹脾气吗?不是,她只是想与这个男人保持距离。 “虽然我不知你是为了什么,可我已经让你冷静了两天,还没有缓过来?那你告诉我一个确切的时间,免得我再热脸贴你的冷屁股。” 林一一看着他本想说什么,可是触及到他的眉眼,心莫名的就软了下来,缓和了几秒钟,微微错开视线: “那只萨摩名叫‘多啦’?” “嗯,取这个名字是想让它同哆啦a梦一样让我予取予求,却不想到头来却是我伺候它。” 闻言,林一一笑了,谁能想象的到,身为商界奇才的宁时修居然对于一条狗还有这样童真的奢求? 这天的晚饭林一一是在餐厅和宁时修一起吃的,念及她大病初愈,饭菜清淡却丰盛,但林一一胃口仍旧欠佳,终究还是辜负了这一桌的美食。 快吃完的时候宁时修来了电话,他轻声说了句抱歉便起身去接,林一一也不在意,继续吃饭,直到真的再也强求不来才放下碗筷,餐厅挨着整面的落地窗,林一一抬头看过去便一眼就看到了那难得的好月色,随即想到了傍晚时分自己因为一条狗而被迫终止的散步,便起了身跟杨楠打了声招呼出了主楼。 宁时修回到餐厅的时候林一一已经不见踪影,他看向杨楠,用眼神询问。 杨楠:“太太去院里散步了。” 宁时修应了一声,正准备继续用餐,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有加衣服吗?” “没有。” “你去楼上拿件厚一些的外套给太太送过去。” “是。” 这几天的天气一直很好,像是夏末的最后回温,所以夜里也没有多凉,林一一沿着园内的小路慢慢走着,心绪难得的平静,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她看了看,是条微信,来自沈居安: ——身体好些了吗? 林一一想了想,打了电话回去,沈居安很快接起: “一一?” “是我。” “前几天你手机一直打不通,我还以为你换号码了呢?” 林一一脚步放慢: “没有,你怎么样?伤都好了吗?” “都是一些皮外伤,早就好了,倒是你,最近怎么样?听说你发烧了,现在呢?退烧了吗?” 林一一生病的事情知道的人左右也不过是静园里的这些人,沈居安又是怎么知道的?唯一的解释是: “你来过静园?” 沈居安沉默了几秒:“没有,我是去医院拿药的时候刚好碰到孙教授从静园回来,便随口问了问。” “我没事了。” 说完这句,林一一便感觉身后有人,回过头去才发现杨楠正拿着衣服站在不远处,林一一对沈居安说:“你等我一下。” 说罢便走向杨楠,杨楠见此将手中的外套递给林一一: “太太,先生说夜里太凉,您又大病初愈,还是多注意一些的好。” 林一一接过外套: “谢谢。” 杨楠笑着离开,林一一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外套,平静的心似乎又开始有了微乱的痕迹,不由的有些看不懂自己,她这是怎么了?如今已经缺爱到受不得别人半点的关心了吗?不过是被亲人放弃了而已,她又不是没有经历过亲人的离开,现在这种情况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像个长不大的小娃娃。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才记起和沈居安还在通话中,将手机重新放置耳边,说道: “你那一身伤终归是因为我,你把卡号给我,我将医药费转给你,我知道这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但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第43章 以后我唤你林二可好? 沈居安许久没说话,久到林一一以为电话那端已经没人,不由的将电话拿离耳边,确认还保持在通话状态,这才又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沈居安?” 沈居安缓缓出声: “我是不是只有接受了你的这些钱,你才能心安?” “不错。”林一一看着手中的外套:“这是我欠你的。” “好。”电话那端的他迟疑了几秒:“我等下把卡号微信发给你。” 挂了电话,林一一穿上外套,刚才虽然并不觉得冷,可是这外套一穿上,她却觉得很暖,又缓步走了一会儿,沈居安的微信才进来,林一一便停下脚步开始转账汇款,却在支付的时候被提醒‘卡号错误’,她网上的花销向来只是这一种卡,早已绑定了快捷支付,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她打电话问了银行,才知道自己的这张卡早在一个星期之前就被停用了。 林一一看着手机不由的笑了,她这是自打嘴巴吗?刚刚说好将沈居安的医药费还给他,下一秒却发现自己身无分文,这样的情况她该如何向沈居安说明呢? 杨楠回到主楼的时候,宁时修已经用餐完毕,正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抽烟,见她回来,便随口问了一句: “太太还在散步?” “是,我送衣服的时候太太正在打电话。” 宁时修:“知道是谁吗?” “好像是沈先生。” 宁时修静默片刻:“知道了。” 杨楠离开后不久,宁时修便将眼底捻灭在烟灰缸里,抬步上楼。 林一一回到室内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二楼楼梯处,她刚想回房,却不想头顶上却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 “一一,上来一下。” 林一一抬头看,宁时修正倚在三楼的楼梯口姿态悠闲,看起来并不像刚刚走过来的,难不成他从自己进门之前就一直站在那里等自己?她究竟刚才在想什么以至于都没有发现? 来到三楼宁时修已经不见踪影,影音室,书房,健身房都在3楼,她并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在哪一间,好在宁时修及时出声: “我在书房。” 林一一第二次走进宁时修的书房,他正坐在书桌后面拉开旁边的抽屉取什么东西,待林一一走近落座,他将那份文件和一支笔推到林一一的面前: “签吧。” 林一一垂眸去看,才发现那是城南那块地皮的地契转让合同,整篇合同没有任何的附加条件,可谓是无条件转让。这是林一一一直心心念念的东西,如今就这么摆在自己的面前唾手可得,可她却反而有些犹豫不决,宛若签了这份合同,她和宁时修之间就真的达成了某种交易。 宁时修见她面色犹豫,淡淡笑了笑: “一一,我们已经在半个月前领证结婚,所以说这份合同你签或不签,于你我之间的影响并不大,只是如此以来,我占的便宜便更大一些。” “我自然是要签的,没必要白白让你捡了便宜。” 宁时修笑笑,对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林一一不再犹豫,在那份合同的落款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有些事情因此也尘埃落定。 合同被对面的人拿起,原本只是随便看看,却在看到林一一的签名处缓缓笑了,林一一不明所以: “有什么问题吗?” “那倒没有。”宁时修将合同放下,看着林一一:“我一直都知道你叫林一一,也知道一一两字是最简单的笔画,却从未想过一加一等于二同样适用于你的名字,不如以后我唤你林二可好?” 林一一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并不相信他这高雅的一个人居然也会做出给人起外号的事情来。这还是她活了这21年,头一次被人取了外号。 林一一起初并不是现在这个名字,父亲林岳是入赘到秦家的,秦丽华便觉得自己的孩子也应该是要随自己姓的,便取名叫秦浅,一一只是林岳为她取的一个小名,父亲死后,母亲以最快的速度与吴庆松结合,这让林一一很是不开心,决定出国的时候一并也将自己的名字改了。 那时她已经13岁,去了国外之后一直都是用英文名字,国外的那些人也不会没事无聊到去查看她的中文名字,从而再起个外号老逗她。 宁时修笑看着她: “怎么?不喜欢?我倒觉得很可爱。” 林一一懒得理他自以为良好的感觉,起身想要离去,转身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之前你提到有关学校的建议,我想好了,或许我这段时间不去学校是正确的选择。” “我尊重你的决定,你若决定了,我明天便让宋毅跑一趟a大。” 林一一点点头: “那你忙,我先出去了。” “一一。”他叫停她,目光灼灼:“今晚身子可舒服了?” 林一一不傻,自然也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是指什么,舒服不舒服,准备没准备好又有什么区别呢?她和他之间的夫妻情事终究是躲避不了,躲得过今天也未必躲得过明天,一早就料到的事情,又何必在这个当口犹豫不决呢? “我……我先回卧室洗澡,你忙完就过来吧。” 说完便不等宁时修有任何的回应,匆匆离开了。 其实她就算留下来,宁时修也未必就会回复什么,因为这也并非就是他真正想要的,他的心还在那个逝去人的身上,收不回来。 手机突然涌进短信声惊扰了宁时修的回忆,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却发现并没有任何的提醒,抬眸的时候却发现刚才林一一所坐的位置上安静的躺着一部手机,想必是她刚才不小心掉的。 宁时修没有窥探林一一隐私的意思,拿起手机也不过是想要还给她,却不想那条来自银行的短信却吸引了他的目光,想必是她刚才打过银行的客服电话,如今银行就她刚才的疑问又一次用短信的形式更清晰详细的答复。 被停了卡?秦丽华这个女人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当真是狠的下心。 林一一心潮翻涌的回到主卧,在衣帽间拿睡衣准备去洗澡,却磨磨唧唧了近半个小时才有所动作,回过神的她不免有些嘲笑自己:现在都已经是什么时代了?就算将来势必会和宁时修离婚,可现在和自己名正言顺的老公滚床单有必要这么矫情么?就算有必要,可矫情又能改变什么呢? 她突然像任督二脉被打通了一般,对于今晚要发生的事情再也没有半分的顾虑,取了衣服便走进了浴室,可是林一一这好不容易提起来一鼓作气的勇气偏偏遇到了不请自来的亲戚。她看着马桶里那再熟悉不过的红色,当真是眼前黑了黑。 庆幸的感觉的确有,可是更让她觉得为难的是,她想象不到宁时修等下回到主卧知道自己是这样的状况会是什么反应,林一一想,依着他的性子多半不会黑脸,反而会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来一句‘佩服’。 此时的林一一并没有意识到,她虽然还不并了解宁时修,可已经对他整个人的脾性摸透了个七七八八。 宁时修回到主卧是在两个小时之后,那时的林一一也并未睡着,靠在床头正在看新闻,宁时修回到主卧是在两个小时之后,那时的林一一也并未睡着,靠在床头正在看新闻,知道他进来也未曾看他,直到他靠近自己,将手机放置到床头柜上: “你手机掉在书房了。” 林一一抬眸看他,与宁时修的眼神不期而遇的对上: “有话和我说?” 林一一微愣,她的表情有这么明显吗?还是他研究人表情的功力又达到了一个新的层次?不过被宁时修开了头也并没有什么不好,她正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自己的情况。 “的确有话和你说。” 宁时修微微点点头,边解衬衫扣子边向衣帽间走去:“你说。” “那个……我……” 林一一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走进衣帽间的宁时修便打断她的话,声音远远传来:“来月事了?” 林一一感觉自己受到了惊吓,他这修的不是心理学,而是鬼神学吧?他能看出自己表情从而推断出一些事情不足为奇,尚在情理之中,可是若是什么原因都看的出来,那未免就有点让人觉得太过惊悚了:“你怎么知道?” 宁时修重新出现在衣帽间的门口,手里拿着一包花花绿绿的东西对林一一晃了晃: “如果不是来月事,你拿它出来做什么?还是夜用加长型。” 林一一看清宁时修手中所拿的东西,虽不至于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却还是觉得有些羞愧的,可能是刚才她去衣帽间取卫生巾的时候因为有些着急而没有来得及收好。 “我的确来了月事,今晚……可能没办法兑现承诺了。” “嗯。”宁时修淡淡应了一声:“这倒没什么,不过我当真佩服你的身体,总能在危难时分挺身而出解救你于水火之中。” 林一一不说话了,这般阴阳怪气的说辞她早就料到了,所以她不发表意见了,随便他怎么去想吧。 第44章 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宁时修走出浴室的时候见林一一已经放下ipad,躺下睡了,起初并未在意,直到他收拾妥当,回到床上,才发觉她的呼吸声很重,并不像睡着的模样。 她侧卧,宁时修并不能看到她的面色,原本也没有太在意,可是她的呼吸声却是越来越重,像在极力隐藏着什么,宁时修睁开眼,重新开了灯,唤了一声: “一一?” 回应他的是一室寂静。 宁时修静默几秒坐起身,盯着身侧的林一一看,她的脸色较之傍晚时分被多啦吓到的时候好不到哪里去,整个人缩成一个团,额头也因为隐忍而渗出薄薄的汗珠,纵然她不说,可宁时修也算是瞧明白了,掀被下床,按下了室内传唤铃: “煮一碗红糖姜水送上来。” 等待杨楠上来的时候宁时修也没闲着,绕床走到林一一的这边坐下,她抬眸看了看他:“谢谢。” 宁时修应了一声,继而将自己的手伸进被子里,在林一一诧异的目光中,他的手接替了林一一覆在腹部的双手,替她轻轻的揉着: “你有痛经的毛病?” 林一一是想拒绝的,可她却没有那个力气,想到自己和他之间早晚要比现在这般亲密也就没那么尴尬,轻应一声: “以前不会这么痛。” “改天我带你去看看医生,虽说不是大问题,但还是应该注意一下。” 他的手,始终不急不缓的在她的腹部轻轻揉着,不带任何欲念,林一一想到了一个词:温柔。 利益婚姻关系下的两个人,也会有这种关怀和照顾吗?林一一不知道,可是他接二连三的好,却让她开始慢慢动摇这场婚姻最初的立场,他对自己的好究竟是情不自禁,还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戏,而她也在不知不觉中开始配合他的出演。 宁时修看着林一一注视自己的目光,缓缓笑了: “我脸上有东西?” 林一一错开目光:“没有。” “好些了吗?” “好些了。” “你向来不爱说实话?” 林一一没有再回答,觉得这人实在无聊,既然他能看出来,又何必多口一问? 几分钟后杨楠敲门走进,除了红糖姜水还送来了一个热水袋,宁时修接过便让她离开,杨楠在门口关门的时候看到宁时修正拿着热水袋掀开被子的一角小心翼翼的放在林一一的腹部上,那样的画面宛若是相爱至深的一对璧人。 杨楠不禁在想,或许她从一开始便错了,宁时修是真的喜欢林一一也说不定。 折腾到半夜,林一一的痛终于有所缓解,沉沉的睡了,宁时修却是在这慢慢的过程中消耗掉了所有的困意,精神的很,看着林一一的睡颜,他不禁笑了笑,当年的他何曾想过,会在将来的某一天与她共枕同床? 早晨林一一睁开眼睛的时候宁时修已经不在房内,她迷迷糊糊的去洗手间,却在推开门的那一刻彻底愣住,宁时修居然全身只围着一条浴巾的站在洗手台前,她当即转开了视线,尴尬的说了一声‘抱歉’便要离开,却不想手腕被那人及时的抓住,下一秒,她不期然的跌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他应该是刚洗完澡,身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虽然性感,却也浸湿了林一一的睡衣,但她却来不及去在意,挣扎两下没有挣开,只得好言相劝。 “我不知道你在里面。”推门的时候并没有听见任何的声音,她自然以为他是出去了。 “无妨。”他含笑说了一声:“不过你我已经是夫妻,既然进来了,怎么还要出去?” 林一一汗颜,她为什么不出去?难道还要当着他的面上厕所不成? 见她不说话,宁时修继续出声: “你可知道,如果不是你昨晚来了月事,今早我们会比现在更坦诚的见面?” 他故意加重了‘坦诚’两个字,让林一一想忽略他的意思都不成,或许是被逗的很了,林一一反而不怕了,抬起头看着他,淡淡的笑了笑: “你说的不错,不过相比坦诚,我更期待你在床上会是怎样的表现。” 宁时修抬起手轻抚她的秀发,目光含笑: “林二,你可知道在清早这个时候,调戏男人是个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会吗?”林一一闻言主动更贴近他一些,继而笑了:“那可能是在说其他男人吧,毕竟现在的你都没反应。” 林一一从他怀抱中退出来,却并没有及时离开,指尖攀附上他的胸口,轻轻的打着转儿,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更是显的风情万种: “宁先生娶我的原因,该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 宁时修也并不生气,看着她笑: “想试试?我倒是一点也不介意碧血洗长枪。” 林一一:“……” “怕了?” 林一一还想说什么,可是转而想了想,宁时修的的确确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若是到最后他真的身先力行,那么吃亏的终究是自己,还是见好就收的好。 “我开玩笑的,宁先生该不会听不出来吧?” “嗯。”宁时修轻应一声,在林一一正要放松的当口,他继续道:“听不出来。” 林一一的笑容僵了僵,转身离开。 林一一自从不上课之后日子就过的有些混沌,记不清具体的日子,所以这天在吃过早饭,看到宁时修还是一身家居服的坐在那里,姿态悠闲的看报纸,林一一不禁有些好奇: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今天周六。”他从报纸中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很是嫌弃:“你很希望我离开?” 林一一笑: “怎么会呢?这是你的家啊。” 不过宁时修既然选择继续留在餐厅,那么她还是离开好了,答应沈居安的医药费还没有着落,她要尽快想办法给他,否则一直拖着,倒显得自己言而无信,只会嘴上说说。反正她最近都不用上课,或许应该更早的去实习。 林一一不过刚要起身,宁时修却叫停了她: “林二。” 林一一不满的看着他:“请叫我林一一。” 宁时修没理会她的纠正,放下报纸直言道:“昨天你手机掉在书房,来了条短信,我并非故意要看,只是不小心扫了一眼。” “什么短信?”她并非低头族,昨晚宁时修将手机交给自己后,她到现在都没有翻看。 “银行的短信。” 林一一明白了,却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毕竟被亲生母亲如此决绝的对待,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也始终会成为她心里的一道伤。 “我记得结婚当天,曾给过你一张卡。”宁时修看着她:“可是到现在我都没有收到消费短信,宁太太可否告诉我是为什么?觉得我的钱不干净?” “怎么会?” 这件事情林一一自然记得,那张卡自己也始终留着,但却没有想要去用的打算,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也并不觉得女人花男人的钱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如果她和宁时修的婚姻是自然而然的结合,那么她也不会过多排斥,可是他们之间终究不是。 纵然宁时修的资产多到计算不过来,可她终究不愿意和他有过多的牵扯。 宁时修看她片刻,缓缓笑了: “林二,我一直都以为你是个很聪明的女人。” 林一一浅笑:“怎么?我不花你的钱,你不觉得开心,反而要说我的选择很愚蠢?” “我不缺钱,即便你日日挥金如土我也是养的起的,林二,你跟我算计的这样清楚,是在为日后的离婚做打算吗?” “或许吧。”这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好。”宁时修的表情多少有些无奈:“就算我们将来有一天会离婚好了,可是我们婚前并未签署任何的婚前协议,那就代表我全部资产的1/2都会在离婚的那一刻划到你的名下,所以说,你现在跟我计较的这般清楚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因为你花的就是自己的钱。” 林一一看着他,竟是许久没有说话。 她并非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而是不知道该不该说,因为她在突然之间很好奇宁时修非要和自己结婚的那个理由究竟是什么?她也并非看轻自己,可是她自身价值实在没有让宁时修这般倾囊相待的资本,他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真如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是他喜欢自己? 林一一并不相信。 “宁时修。”她看着他,轻声开口:“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实在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了,你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对自己的妻子好一些,难道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林一一并不是咄咄逼人的人,他摆出不愿意说的姿态,林一一也不再追问,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起身离开。 林一一刚回到房间打开电脑,宁时修便推门进来,看见她有些惊慌失措的样子,微微一笑:“在看a片?” “我又没你那么低俗。” “如果没事,陪我去见一个人。” “谁?” “到了你就知道了。” 第45章 他的母亲或许是个禁忌 林一一不曾想到宁时修会带自己来到疗养院,他是要来这里看望什么重要的人吗?可是他的家人不是都已经过世了吗?难道自己的消息有误?林一一虽然心有疑惑,却终究没有开口问出来。 宁时修淡淡的看一眼走在身侧的她: “我来看看这家疗养院的条件,毕竟依着我的变态程度,你将来很可能是要住在这里的。” 林一一猛的停下脚步看他,眼里充满了类似恐惧的神色。虽然调笑的意思明显,可林一一莫名的相信这是宁时修会做出来的事情。 宁时修走出两步发现她并没有跟上,止了脚步回身看她,察觉到她的表情无奈笑了: “是我不善开玩笑,还是说在你心里已经认定了我就是一个变态?所以才把这显而易见的玩笑话当了真。” 林一一愣了一下,随即收了视线,重新跟上他的脚步,就在宁时修以为她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她却缓缓开口: “宁时修,若你将来有伤我的打算,现在就请不要对我好,我这人容易感动,也很长情,你对我的好会让我在被你伤了的时候对你恨不起来。” 这一次换宁时修止了脚步,而林一一明明知道却并未等他。 那时的宁时修信了她的话,可是在不久的以后她终究还是亲自推翻了自己曾经说的,对他恨之入骨,可是他不怪她,毕竟他也将自己对她说的话,悉数推翻,不留后路。 小插曲过后两人便不再说话,径自穿过风景优美的庭院走向疗养院主楼后面的那栋小复式,宁时修似是来过很多次,身旁经过的小护士见了他也会恭恭敬敬的唤他一声‘宁先生’。 林一一随他进去之后,发现客厅的沙发处有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在照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老奶奶在看书,可林一一发觉那书是颠倒的。 护士率先发现了来人,很和蔼的笑了笑: “宁先生。” “杜姨。”宁时修礼貌的打了招呼,随即走过去蹲在老奶奶的身前,覆住她的手:“外婆,时修来看您了。” 外婆?这倒是真让林一一有些意外了。 “是修修啊?你好久没来看我咯。” 林一一差一点没笑出来,修修?羞羞?若是让外人知道称霸深城商界的宁时修还有这么可爱的小名,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宁时修大概也知道林一一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所以看也没看她一眼。 “我今天带了个人来看您。”说罢便招手让林一一过去,林一一忍着笑走近,学着宁时修的样子蹲在外婆的面前,笑着打了招呼:“外婆好。” 外婆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是能从那张满是风霜的脸上想象中当年也是个美人儿,如今年事已高,也是那般慈眉善目的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亲近,虽然只是第一次见到,但林一一却是打心里喜欢这个老人,她出生的时候,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都已经不在了,每每看到同龄人被长辈所疼爱,她总会忍不住的羡慕。 而宁时修的外婆,完全符合她对于一个长辈的所有想象。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外婆的目光笑眯眯的在林一一的脸上停留了好久,才略带暧昧的看向宁时修: “修修啊,这位姑娘是?” “外婆,这是林二,我的妻子。” 林一一瞪他一眼,不满他向外婆如此介绍自己,再怎么说也是第一次见外婆,他难道就不能好好的介绍自己吗?林二这个名字当真是要被他喊起来了,不过林一一也没什么可怕的,因为林二和修修比起来,她还是觉得自己赢了不少。 “外婆,我不叫林二,我叫林一一,你以后可以叫我一一。” 外婆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林二长的可真好看。” 林一一有些无奈的笑了,宁时修也忍不住的笑出声。 缘分这种事情是很奇妙的,在林一一对外婆很喜欢的同时,外婆对林一一也很是有好感,一整个上午都拉着林一一的手说东说西,反倒是宁时修受到了冷落,不过他也不是小气的人,坐在一旁时不时的给两人递杯茶,或者削个苹果。 午饭过后,外婆有了倦意,两人离开,林一一依依不舍的拥抱了外婆: “外婆,改天我再来看你。” 回去的路上,林一一的心情很好,难得主动和宁时修聊了起来: “外婆是身体不适么?怎么会住在疗养院?” “老年痴呆初期,目前很多人和事情都在渐渐的忘记。” “我以后可以经常来看看外婆吗?” 宁时修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笑了:“林二很喜欢外婆?” 或许是‘林二’这个名字已经被他叫了太多次,再加上外婆也认可了,她似乎并不排斥了。 “我从小就希望有个像外婆这样的长辈,如今看到外婆,算是圆了我的梦。” 宁时修笑笑,没有说话。 “虽然现在外婆年龄大了,但还是能看出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你母亲是不是也遗传了外婆的美貌,所以才将你生的这么好看?” 不知道他是没听到,还是觉得这是个相当无聊的话题,便没有回答。林一一落了个没趣自然也不会再追问,后来她靠在椅背上看窗外的时候,突然想到宁时修的母亲似乎在3年前已经过世了,那么她刚才的问题是触及到他的伤口了吗? 林一一悄悄看他,发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指节泛白。 林一一终究是用了宁时修给她的那张卡,取了5万,打到了沈居安指定的帐号上,事情走到这一步,她和沈居安之间再也没什么能够牵扯的。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林一一都在为找工作而忙碌着,每天早出晚归,有时比宁时修回来的还要晚,宁时修也由着她去折腾,他的妻子要自力更生,这是好事,他不会阻拦,只是让陆离负责她的安全,起初林一一还不太满意,可是宁时修只说了几个字她便不再反对,他说: “吴醉出院了。” 其实吴醉的伤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林一一的那刀刺的很有技术,没有伤到任何的内脏,只是伤口深了一些,再加上吴庆松和秦丽华也终于下定决心让他接受心理治疗,所以才会在医院里呆了这么长的时间。 虽然接受了心理治疗,但至于效果怎么样,还是一个未知数,而宁时修也并不愿意让林一一亲自去验证。 周五的傍晚,天空飘起了小雨,林一一坐在一楼客厅的落地窗前翻译一份英文资料,这是她找到的兼职,虽然薪水一般,但好过在静园里无所事事,宁时修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过来,抽走了她手中的资料,林一一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讶异的抬头看他: “你怎么回来了?” “这是我家,见到我回来很奇怪?” 林一一从他手中夺过资料重新埋下头去,宁时修径自笑了笑: “我记得你的专业是金融,怎么做起翻译的工作来了?” “只是过渡。” “先不要做了,陪我去参加个酒会。” 闻言,林一一抬头看他,眼眸中的不可置信任谁也忽略不了,宁时修轻勾唇角:“怎么这样看着我?” “你让我陪你去参加宴会?” “有问题?” 林一一笑了笑: “宁时修,虽然我现在是你的妻子,但我之前在深城的名声你是不是也应该顾虑一下,带我出席真的会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吗?” “怎么?我的妻子很见不得人吗?” 林一一沉默片刻,从座位上起身:“好吧,反正我是无所谓,但如果你执意要我出席,我去就是了。” 宁时修转身对站在门口的两人说道:“陪太太上楼。” 林一一这才发现宁时修并不是一人回来的,门口站着一男一女,见林一一看过来,微笑恭敬的唤了一声:“宁太太。” “只不过是一个宴会而已,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居然连造型师都请来了。 他并未回答,淡淡的笑了笑: “去吧。” 造型师为林一一最终敲定的是一袭裸色长裙,雪纺质地,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让人移不开视线的仙气,从衣帽间走出来的时候,宁时修正拿着杂志翻看,不经意抬头间,竟晃了一下神。 林一一的美一直都是有目共睹的,宁时修从不否认,再加上天生气质很好,如今又经过精心的打造,比时尚杂志上面的女明星还要耀眼夺目。 宁时修的目光林一一并未看到,她低头整理着裙摆,听到造型师唤了声‘宁先生’她才缓缓抬起头看过去,他正放下杂志起身走过来,近了,他执起她的一缕长发,绕在食指把玩,轻声开口:“可还满意?” “今天我是作为你的女伴出席,你觉得好就好。” 他微微笑了:“很美。” 林一一的美曾被无数人夸过,可没有一次像此时这般让她心跳加快的,是因为距离太近了吗,还是说,单纯的只是眼前的人不一样? 第46章 她只是砝码 去晚宴的路上,林一一有话要说: “宁时修,我虽然答应和你一起出席,可有些话还是说在前面的好。” 宁时修本是在闭着眼睛休息,闻言睁开眼睛看她: “你是想说我们已经结婚的事情?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不会食言。” 如大家所预料的那般,宁时修和林一一同时出现在晚宴现场的时候,的确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他们两人无论是哪一个单独站出来都有足够的话题性,一个是深城的商界霸主,一个则是深城第一美人儿有名的交际花,可这两个却偏偏同时出现,效果可想而知。 有女人私下议论说:“这个女人上了无数男人的床,如今却还能找到宁先生这样的,真是走了狗屎运。” 也有男人小声叹息道:“林一一如今站在了宁先生的旁边,怕我们怕是很难有机会了吧?” 这些声音,林一一和宁时修即便没有听到,却也很容易猜到的,可两人都没有那个兴趣去计较,毕竟也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受到这样的关注的。 此时,林一一挽着宁时修的手缓步走进会场,嘴角噙着一抹清浅的微笑,那笑并无任何的内容,却在月光下柔软绽放,那一秒,很多人都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来的路上,宁时修已经和林一一介绍过今天的这场晚宴,是深城一个德高望重的老者发起的一个慈善活动,会在晚会当场举办捐赠活动,所得全部用在留守儿童区域,所以今晚深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上全员到齐。 因为有过猜想,所以林一一早看到秦丽华和吴庆松的时候并不觉得意外,他们也看到了自己,看目光也不过是堪堪遇到就错开,比一个陌生人还不如,这让林一一多少有些不太舒服,即便清楚明白自己是被放弃的那一个,可如此冷漠却是她不曾想到的。 宁时修注意到林一一的心情变化,微微侧脸,用只有两人才能听的到的声音问了一句: “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林一一笑笑: “不必。” 宁时修也并不勉强: “我和几个朋友去打声招呼,要和我一起过去吗?” “我可以拒绝?” “无所谓的事情,你若觉得无趣就随便找个地方坐坐,我们不会停留太长时间,等下我走的时候去找你。” “好。” 两人分开后林一一便独自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静静的打发时间,看着觥筹交错热闹非凡的会场,她好奇人们怎么有这样充沛的精力,带着自己都不喜欢的面具去给他人看。可转而一想,她曾经不也这样吗? 为了躲避吴醉,变成了自己最不喜欢的那一类人。 林一一虽然之前经常出入这样的场合,但却从心里喜欢不起来,正打算起身去旁边的花园走走,却不想秦丽华突然向自己走来,终归是自己的母亲,这个面子林一一还是要给的,于是便坐在原位没有动,等待着她的靠近。 秦丽华在林一一的面前站立,没有落座的打算,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宁太太,我劝你还是和宁先生举办一下婚礼比较好。” 宁太太?如果说林一一在秦丽华开口的前一秒还会抱有一丝幻想的话,那么秦丽华对自己的这个称呼却彻底让她冷静下来,她不应该忘记在拘留所的那一个巴掌和被放弃的那种感觉,她在奢求什么呢? 奢求她是有苦衷的?奢求她还爱着自己?还是说,奢求她和她的关系能够回到多年以前? 不可能的,眼前的这个女人早已成为了别人的母亲,与自己是毫无关系的。 既然如此,自己还要顾忌当年的情分吗?那些年的养育之恩也早在这些年的无视中被消磨的一干二净。 林一一从座位上起身,看着秦丽华,缓缓笑了: “既然秦女士唤我一声宁太太,那么你应该知道我如今在深城的身份,难道不觉得自己应该换种态度与我说话吗?” 秦丽华看着林一一的样子,冷笑出声: “你在面前与我谈身份?林一一,我叫你一声宁太太是看在宁时修的面子上,可你却不能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放眼深城谁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即便你嫁给了宁时修,可你能抹去曾经不光彩的历史吗?” “你也说了,我现在是宁时修的妻子,不管别人背地里怎么说我,如今却没人敢当我的面说我半句不是,因为他们就算不怕得罪我,也会怕宁时修,再者,你身为深城最有名交际花的母亲,会感到很光彩吗?” “你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秦丽华冷哼一声:“你该不会以为他是因为喜欢你才与你结婚的吧?你可知道,宁时修虽然给了秦氏5个亿的资金,可他同样也得到了秦氏20%的股份,如今除了我,他就是秦氏最大的股东,他要的是什么,谁都看的出来,而你,不过是让他更加相信这场交易的一个砝码罢了。” 原来是这样。 林一一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的婚姻不会是她想象中的那样,他想要的,也不仅仅只是自己而已。 可当初那样的情况,不管他要的是什么,自己为了能偶逃开吴醉,逃离秦家终究还是会答应的,所以她便也不问,如今秦丽华告知,她才算是明白,原来他要的是整个秦氏。 虽说依着他现在在深城的地位,即使不通过与自己的联姻也能够达到目的,可是谁会放着眼前的捷径而绕远呢? 她早该知道的,纵然和想象中的有所差别,却终归是有心理准备的,可是为什么,她的心还是这般不舒服?这是她从来都不曾有过的感觉,即使被眼前的这个女人所放弃,她虽然觉得悲凉,却并不生气,如今她却对宁时修有了隐隐动怒的迹象。 林一一不敢去想,她怕那个答案会让自己失控。 “秦女士,不管我和宁时修之间是怎样的开始,又以什么样的方式结局,都是和你没有关系的,你如今希望我与宁时修公开结婚的消息,也不过是希望告诉大家秦氏有了宁时修做靠山,从而促进更多的合作案而已。” “是又怎样?这本来就是事实,我没有道理放着这个利好而不去利用。” “的确如此,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呢?没有理由啊。” “公开婚姻事实,对你来说只有好处,人人都会对你另眼相看。” 林一一不以为意的笑笑:“那又如何,你刚才不也说过了,就算他们人前不敢与我怎样,终究还是抹不去我曾经的不光彩。” 秦丽华隐隐动怒,刚想要开口说什么,林一一便截断了她的话: “其实你完全可以自己公布我们结婚事实的,可是你不敢,你怕会惹怒了宁时修,会让秦氏提前走向历史,所以你才来找我,希望由我来公开,不过你终究还是要失望了,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你明明知道宁时修联姻的目的不纯,是为了得到整个的秦氏,如今却还要坐视不理吗?” 林一一缓缓笑了: “现在你倒是想起我来了?可是我早已不认得你是谁了。” “你……你要和我断绝关系?” “已经发生的事情你又何必重提呢?”林一一说罢便要离开,不过又想到什么,多说了一句:“秦女士,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与自己的女儿决裂,我会祈祷宁时修是真的喜欢上自己的女儿,因为只有这样,宁时修才有可能放弃收购秦氏的念头,毕竟那是他妻子的娘家,不过现在到底是晚了,至于秦氏最后是什么后果,我说过,与我无关。” 林一一转身欲走,却在迈步的时候猛然瞧见不远处正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宁时修,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也不知道他究竟听了多少,不过林一一此时却没有和他说话的欲-望,转身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离去。 在这样的一个场合会碰到曾经的熟人是林一一从一开始就预料到的,可她想着毕竟今晚自己是宁时修的女伴,即便碰上了也不会有什么麻烦,因为敢公然得罪宁时修的,深城里怕是还没有几个人,可是林一一却忽略了一种人,那便是喝醉酒毫无理智的‘熟人’。 眼前拦住林一一去路的是东泰集团的总经理罗博,也是林一一在认识宁时修之前闹过绯闻的最后一个男人,林一一与他吃过几次饭,唱过几次k,后来和宁时修达成协议之后便不了了之,电话打过几次,被林一一拉进了黑名单。 罗博今天似乎喝了不少酒,此时单单是站在林一一的面前都有些身形不稳,而林一一明明与他隔了一米多的距离,却还是闻到了浓烈的酒精味。 他看着林一一,目光炙热: “哟,林大小姐,好久不见了。” 林一一淡淡的笑了笑,准备离开,他却在这一秒拉住她的手,力道不小,让林一一微微蹙眉。 “放开!” “怎么?”罗博不满林一一的口气,冷笑道:“你以为今天穿着一身名牌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你就是千金小姐了?这里的人谁不知道你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 第47章 她受的委屈,他帮她讨回来 人来人往,林一一不愿与他过多交谈,更何况在这样的场合引起注意除了尴尬大概不会有其他的情绪了,她又是风头人物,还是能忍则忍,于是即便罗博对自己出言不逊,她还是没有计较的打算。 毕竟有人说过:你送礼物给我,我若不收,礼物便还是你自己的。同样的道理,罗博口中的话她要是不回复,那便是他在自己骂自己。 既然他有这样自虐的癖好,林一一自然不好过多的干预什么。 只可惜,林一一纵然想要息事宁人,可有人未必就会领她的这份情。 罗博始终不放开她的手,林一一越挣扎他的力道就会越大,如此下去,再好说话的人都会来了脾气,更何况还是心情本来就不太畅快的林一一,周遭的人已经开始频频向这个方向侧目,林一一忍着最后的好脾气劝道: “罗总,再怎么说我今天也是陪着宁时修来的,你就算不给我面子也要顾虑宁时修不是?这样下去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林一一不知道,在自己说出这句话之前罗博或许还会为了彼此的面子放开她,可她现在搬出了宁时修的名号,他那本就不多的理智也被燃烧殆尽,并不能理解,谁让宁时修在三天前刚刚重金挖走了东泰多年的原材料供应商,虽然赔偿了违约金,可是也让东泰让这近一年的订单打了水漂,而且还支付了大量的违约金,险些支撑不下去。 “宁时修?”罗博冷哼出声:“你当真以为在这深城人人都会怕他吗?” 大概是情绪失了控,以至于声音也高出了好几度,从而吸引了众多目光,原本闪闪躲躲看热闹的目光也变得大胆起来,人人都期待着一场精彩好戏的上演。 林一一终究还是动了怒: “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实话告诉你,之前我在你身上可是砸了不少的钱,为的就是和你上床,今天你如果跟我从这里出去,陪我一夜,我们之间也算恩怨两清了,从此相逢是路人,怎么样?” 林一一气极反笑: “在我身上砸钱?那么我请问罗总,你给我买的那些礼物,我可收过一样?如果真的要算我占了你什么便宜,无非就是几顿饭和几次ktv的钱,我现在就可以还给你,不知道是现金还是转账?” “跟了宁时修,就这么有底气吗?可你是什么样的人整个深城无人不知,你当真以为宁时修能瞧得上你?等和你这只破鞋上了床,我倒想看看你还能在他身边待几天。” 林一一从开始就知道,一朝成为交际花,那么这个标签便是会在你身上贴一辈子的,她从来都不曾为此感到过困扰,毕竟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也自认为承受得起别人看着自己的目光和对自己的那些评价。 可是现在她是怎么了?早就听惯了的污言秽语如今却是那么的刺耳,她究竟做错了什么,竟要反复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这些垃圾侮辱和诋毁?她和宁时修如何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轮得到他们在这里指手画脚? 林一一的左手始终被罗博拉着,右手倒是自由的很,于是她便用自己尚且方便的右手狠狠的甩了一个耳光给他。 的确,她这么做不太理智,容易成为全场的焦点,众人议论的对象,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因为她打或不打,结果都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所以说,她又何必委屈了自己,忍让到卑微的程度? 罗博没料到她会与自己动手,所有人都看着,他却被一个女人打了耳光,不管是男人的面子还是虚荣心都让他跌到了最谷底,所以那仅有的一丝理智也没有了,一把扯过林一一狠狠的甩开。 即使醉酒,也终究是个男人,力道不容小觑,林一一猝不及防的被他狠狠甩开,后腰撞到放置高脚杯的长桌上,桌面上那上百只的高脚杯全部砸碎在了地上,那么清脆,清脆到‘百杯齐发’,除了声音让人震惊之外,众人更是陷入到一片鸦雀无声之中。 林一一处在风暴中心,她感受到了大家的目光,却视而不见,她只觉得庆幸,她庆幸她只是撞到了桌子,而不是摔倒在地,如果此时摔在破碎的酒杯中,或者被长桌砸到,她怕是又要再一次进医院了。 这么大的动静很难不惊动到宁时修,林一一却并不是很想在这个时候见到他,转身欲走的时候却被一个人‘不小心’的撞到,那手中的红酒也正好不偏不倚的倒在了她的胸口处,她本就穿着裸色礼服,这么一浸湿可谓是一览无遗。 那人急忙道歉,可林一一却在她的目光中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歉意。 她是故意的,人人都知道,可是伤就伤在,大家都觉得她的做法没什么不对。一个人人眼中的千金小姐,一个深城有名的交际花,孰是孰非是根深蒂固的,根本不需要花费时间去做决断。 林一一今天已经成为众人眼中的笑柄,也不觉得再多一项是一件多么有压力的事情,勾唇笑了笑,刚想要说什么,却见那女人的脸色在看到自己身后某个位置的时候突然变了变,林一一还未来得及去考证那是什么,肩膀一重,带着他特有体温的外套被他轻轻披在了自己的肩膀。 终究,还是让他看到了。 宁时修不顾此时在别人眼中的林一一究竟是多么狼狈,看着她的目光却要比往常还要来的温柔,他挽着她的肩膀,无奈叹息了一声: “麻烦精。” 林一一低下头,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宁先生,我刚才不小心撞到了林小姐,把她身上的礼服弄脏了,正要商量着怎么赔偿呢。” 那女人变脸的速度让人咂舌,林一一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林一一兴趣缺缺,未必就代表着宁时修也是如此,他看着眼前的女人,轻声开口: “只是一件衣服而已,薛小姐不必麻烦。” 那女人心下一喜,觉得自己料想的果然没错,宁时修不过与林一一玩玩而已,男人嘛,一时的新鲜感并不奇怪。可是还没等她组织好什么语言来感激宁时修的‘大人大量’,宁时修却再度开了口: “虽然只是一件衣服,可我却向来不是吃亏的性子,薛小姐既然‘不小心’弄脏了我女伴的衣服,那么按照道理,我应该还回去才是。” 薛小姐的脸色僵了僵: “什……什么意思?” 宁时修勾唇一笑,招来服务生,取了一杯红酒,继而交到林一一的手上,语气轻柔的全然不同刚才与薛小姐说话的姿态,他说: “一一,还回去,两清。” 林一一抬眼看他,才发觉他并未开玩笑,甚至眸光中还隐隐透漏着鼓励。 她从来不承认自己是善良的人,反而瑕疵必报,记仇的很,如今有当面还回去的机会,她没道理白白浪费,微微一笑,接过了宁时修手中的红酒杯: “好。” 在众人不认可,以及薛小姐不可置信的目光下,林一一将手中的那杯红酒悉数倒在了薛小姐那件纯白色的小礼服上,白和红的相交,竟然比自己礼服上的颜色还要好看,她淡淡的笑了笑: “薛小姐,我是故意的,可这是你欠我的。” 宁时修接过她手中的空酒杯交给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侍者,继而牵起她的手走向了依旧站在那里的罗博。 如果说刚才林一一那吸引全场的一摔已经让罗博醒了大半的酒意,那么此时看到宁时修和林一一向自己走来,他已经彻底从不理智中清醒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后怕。醉话说一说,在私下里过过嘴瘾还好,可真要面对面的与宁时修较量,他没有那个胆子,也没那个能力。 东泰已经摇摇欲坠,若宁时修执意计较今晚的事情,他或许明天就不用去上班了。 “宁先生。” 没有先前气势的罗博,让林一一多少看起来有些无趣,她当真以为罗博有那个胆量敢和宁时修嚣张一下呢,却不料终究是个纸老虎。 宁时修并未理睬与自己打招呼的罗博,而是侧耳问林一一: “他先前与你说了什么,让你这般生气?” 罗博与自己说的话没一句好听的,若说生气,倒是哪一句都能让自己生气,可林一一没有转述的欲-望,淡淡应道: “一些不顺耳的话罢了。” 宁时修浅浅的笑了笑:“无妨,你说。” 林一一不懂他的意思,但见他如此坚持,也便只好开口说了,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罗博刚才的嗓音,怕是在场的各位都已经听到了。 “他说,让我陪他一夜就放过我,还说你与我在一起不过是一时新鲜,等和我上了床自然就会把我踢到一边,没有人会真正愿意和破鞋在一起。” 宁时修并不动怒,反而挑了挑眉,就在林一一疑惑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时,他却缓缓开口: “当真是不太顺耳,那么宁太太,你想怎么出这口气呢?” 宁太太? 谁是宁太太? 第48章 喜欢你,会有什么下场? 一瞬间这成了在场所有人心中共同疑惑的一个问题:难不成是自己听错了?不会,在场的各位都听到了,那么宁时修是真的结婚了?和谁?他刚才的那句话明显是对着林一一说的,所以说,宁太太是林一一? 臭名昭著的交际花? 这未免有些太可笑了。 在众人窃窃私议的震惊中,林一一看着宁时修微微蹙眉,这人未免也有些太不靠谱了,答应的事情怎么能出尔反尔?可如今这样的情况她不能发作,除了配合他出演这场闹剧外,没有后路可退。 罗博此时的表情可谓是精彩至极,原本他以为林一一于宁时修而言不过是一个女伴或者一个床伴的角色,就算他出言侮辱几句也无伤大雅,毕竟彼此都是生意场上的人,没有永远的敌人,也不会有永远的朋友,他也不至于真的将自己怎么样。 可是如今,林一一的身份摇身一变居然变成了宁时修的太太?那么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不要说宁时修了,即便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怕是无法忍受,他究竟该如何自保? 林一一既然被宁时修公开了身份,自然就不会白白的浪费这么好的条件,她不能跟宁时修生气,难道还会怕了罗博不成吗? “是啊。”林一一佯装困惑的模样:“我该怎么出这口气呢?” 宁时修那么善于观察人的表情,又怎么会不知道林一一此时对自己的隐忍,不过她再怎么生气,也是回到静园他们夫妻之间自己的事情,如今还是解决眼前的这个麻烦比较重要,宁时修看着她浅浅的笑: “一一怎么开心就怎么做。” 最解气的方式无非就找个人狠狠的当众揍他一顿,让他颜面尽失,可是林一一不能,即便能,她如今作为宁时修刚刚公开的妻子,也要顾及他的面子,所以就儒雅一些吧,冲冠一怒为红颜这样的桥段不管是现实还是虚拟都已经发生的让人免疫了。 林一一觉得自己应该创新。 只是该怎么创新却是一个难题。 林一一的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却也没什么可利用的,便退而求其次招来服务生:“帮我那几瓶白酒过来。” 服务生微愣,随即回道: “是,宁太太。” 这服务生倒是很会见机行事,宁时修也不过是刚刚当着众人的面承认了他,他便在下一秒就对自己换了称呼,而他动作也是很快,不到两分钟便取了4、5瓶白酒过来,林一一看一眼便指了指罗博的方向: “给罗总送过去。” 罗博看着眼前的酒,问道:“宁太太这是做什么?” “酒当然是用来喝的,只要罗总将这几瓶酒喝下去,你我之间的恩怨就算是两清。” 全部喝下去?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众人们安静了片刻又开始窃窃私语,有人说‘这惩罚有些轻了’,也有人说‘他刚才说出那么过分的话,宁太太这么做已经是大人不计小人过了’,更有人说‘是他活该,对女人太过不尊重’。 瞧瞧,什么叫墙倒众人推,什么叫做看钱的时代,眼前的这个情况便说明了一切。 当你没有站在足够高的位置,即便你受尽欺负却也没有人出来为你说一句公道话。当你站了没有人可以企及的位置上,即便你做了再过分的事情,却也会被众人认为是理所当然。 周遭的这些声音,林一一听的到,罗博自然也听的到,他当然气愤,当然觉得不公平,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此时此刻,谁又会站在弱者的角度上去感同身受,能够救他的只有自己。 “如果我不喝呢?” 林一一没有意外,但同样也没有说话,她淡淡的看了一眼宁时修,似乎在说: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宁时修倒也没让她失望,微微一笑,看向了站在那里进退不得的罗博: “如果罗总不能满足我太太的要求,那么我只好在商场上向罗总讨回我太太在你这里受到的屈辱了。” “你威胁我?” “不,这只是选择题,至于你选择哪一个,没有人会强迫你。” 罗博没有别的选择,他只能选择喝酒。他的东泰集团刚刚受到最致命的一击,如今还在风雨飘摇中生死不明,如果此时宁时修再来踩一脚,结局就是注定的了,虽然纵然他再怎么努力,东泰集团的命运还是会走向倒闭,可他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却什么都不做。 看似两个选择的选择题,事实上罗博能选择的却只有一个。 “我喝。” 林一一曾以为罗博会耍赖,可到了这一刻却也瞧得出是个真正的汉子,竟毫无犹豫的拿起酒瓶就灌了下去,没一会儿便空了,他正准备拿起第二瓶的时候林一一准备要说什么,毕竟她的本意是要夺回自己失去的面子,而并非至一个人于死地。况且现在的法律,他若有什么事情,自己和宁时修是脱不了干系的。 可是还未等她开口,宁时修已经先一步对一直在旁的宋毅说了什么,宋毅点了点头,直接向罗博走去,按住了他抓住酒瓶的手。 罗博本来就喝的有些高了,如今这一整瓶酒下肚整个人都像是飘在了海浪上,可理智还是有的,目光从宋毅的脸上挪向宁时修,只见那人气定神闲的笑了笑,说: “罗总有这个诚意就足够了,我家一一不会再与你计较了。” 宁时修在商场上的名号向来狠绝,所以罗博也并没有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他能够放过自己,如今这般说,他下意识的便想到了东泰,该不会自己选择了喝酒,他却还是要对公司动手吧? “那我的公司……” “放心。”宁时修微微一笑:“我对没什么价值的公司一项没什么兴趣。” 罗博的脸也不知道是因为喝酒的原因还是因为宁时修的这句话,而苍白一片。 宁时修:“宋毅,找人送罗总去医院。” “是,宁先生。” 事情已经解决了,宁时修和林一一就没有继续留下去的道理,他重新搂住林一一的肩膀: “我们回家。” 直到在众人的视线中离开会场,林一一才想起一件事情,她这前一秒刚刚否决了秦丽华公开婚姻的建议,下一秒就被宁时修当众公开,究竟是巧合还是说他有意打自己的脸? 林一一更相信后者,毕竟她相信宁时修听到了自己与秦丽华的谈话。 但也没什么好计较的,毕竟正如秦丽华所说,如今秦氏有宁时修20%的股份,只有秦氏蒸蒸日上了,他投给秦氏的那5个亿才有回本的可能。 回程的车里,很安静。 林一一和宁时修虽然并排坐在后座,但林一一有意和他保持距离,所以中间还能挤的下一个人,宁时修看了她几秒,确定她在生气,而且气的还不轻,不哄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冷战伤神,他并不喜欢。 “在气我出尔反尔?” 林一一看着窗外,没有回应。 宁时修没有说错,但也没有全然说对,林一一在最开始的确生气他当众公布自己身份的事实,可是回头想想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并不是丢人的事情,而且在那样的一种情况下,公开身份才是最好的选择,宁时修只是选择了一种最精简的做法,这是聪明,所以她虽然不满,却也不至于气到现在。 真正让林一一拥有此时状态的,则是她渐渐不受控的心。 对于和宁时修的关系,对于自己对宁时修的态度,对于宁时修对自己的保护,她介意的越来越多,情绪也越来越鲜明,失控的程度也越来越大,她再也不是那个肆意潇洒的林一一,她也越来越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她对于宁时修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 或许林一一不能详细说明,但她却明确的知道,在宁时修将自己从拘留所带出来回到静园的那一刻,他在自己的心中早就颠覆了最初的形象,虽然她还是觉得他很有城府,让自己琢磨不透,可与此同时他对于自己开始有了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她太缺爱了,以至于在宁时修一次又一次的帮助自己,解救自己于危难之中之后,让她无法招架。 她曾期待的保护,是他给了自己,她曾期待的安逸,是他给了自己,他正将她的梦想一点点的搭建,完成。 林一一所期待的这一辈子伴侣的样子,宁时修都有。 或许就是因为他给予了自己太多太多,多到她觉得无法回报,唯有自己的一颗心,可是他稀罕吗? 宁时修自然不知道林一一此番正在经历这么矛盾的心理斗争,他只当是刚才会场自己公布身份的那口气她还没有全然的消下去,刚想要开口说什么,她却终于将放置窗外的视线移到了自己的脸上。 只是那表情复杂到让宁时修看不懂,纵然他修过心理学,纵然他自认为了解林一一,可这一刻,他却看不透她。 “你……” “宁时修。”林一一截断他的话,目光认真且倔强:“喜欢上你,会有什么下场?” 第49章 林一一,你喜欢我! 不得不说,就算是宁时修也有将近一分钟的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林一一的话,毕竟问出这个问题代表什么,稍微有点智商的人都知道,林一一显然已经对自己动了心。 这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可不曾想竟会如此快速的达到预期,他应该是要开心的,可是在这突如其来,连自己都没想到的这一刻,他竟有片刻的晃神。 宁时修的晃神对于林一一而言,的确不是一件让人会觉得开心的事情,毕竟一个女生抛开了自尊,虚荣心以及面子去对一个男人说喜欢,却连一丝开心都不曾在对方的眼眸和表情中看出来,这是一件比想象中还要失败的事情。 林一一收回视线,苦笑一下: “我只是假设,你不用当真。” 宁时修从惊讶中回神,自然看的出她这一刻的失望,没有即刻说什么,而是伸出手握住了她的,车内温度适宜,她穿的又很单薄,不觉得冷就不错了,可是她的手心竟有薄薄的一层汗,宁时修微微一笑: “一一可是在紧张?” “怎么会?”林一一微微一笑:“只不过一个玩笑而已。” “那一一究竟是喜欢我呢?还是不喜欢我呢?” 或许是为了面子吧,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否认,可是在转头看向宁时修的那一刻,那原本准备好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林一一不擅长说谎,却是个隐藏情绪的高手,可是她却从未有过隐藏感情的经历,不知道如今选择隐藏会不会如以往那样顺利,毕竟对于宁时修的与众不同也不过才刚刚开始,她就已经开始频频失控了。 心思电转间,她想到了离婚。 这是林一一左思右想后唯一觉得可行的办法,她也曾直言相告过宁时修,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就会与他离婚,如今城南的那块地皮他已经转到了自己的名下,秦氏20%的股份他也已经得到,此时离婚,对谁都不会有任何的损失。 可是林一一知道宁时修是根本不可能同意的,所以她没有开口,也决定不闹这个笑话了,说出离婚的话,说不定他会拿出自己答应他的那些义务来和自己谈,虽然那是早晚的事情,可是今晚的这种状态,她履行不来。 林一一的沉默让宁时修将今晚的事情想了想,应该不是最后薛小姐和罗博影响了她的心情,这些日子的了解,宁时修多少也明白眼前的这个女人并不会因为别人的目光而委屈自己的心情,毕竟如果她在乎,那么当初也就不会选择交际花这条路了。 那是什么呢? 与秦丽华的那场谈话? 宁时修看着她几秒,缓缓笑了: “你在介意你母亲今晚说的那些话?” 林一一没有否认,她就算骗得了宁时修也骗不过自己,她很介意,介意自己是宁时修和秦氏做交易的一个砝码。纵然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场婚姻并不单纯,可是当真相赤裸裸的摆在眼前,终究还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这么多年你和你母亲的关系向来不太好,如今怎么她说什么你便信了?忘记她曾经是怎么对你的了?” “不用你来提醒我。” “好。”他好脾气的应了她:“我们暂且不说你母亲这个话题,我们来谈谈我们。” 林一一不说话,沉默。 “我想知道,为什么你在知道我与你结婚只是将你当作合作的一道保障时,会觉得如此生气?林一一,不要告诉我说这是一个正常人的反应,你早就预料到我们的婚姻并不单纯,也知道我也不可能毫无目的的娶你,你是个聪明人,对于这些背后的交易怕是早已猜的七七八八,可你却还是有了这般情绪,是为了什么?” 宁时修很少一连串的说出这么多的话来,一时之间让林一一竟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复,毕竟他并没有说错。 “说不出来?”他微微的笑:“那让我来告诉你,你这样的情绪是因为你对我有了期待,正因为有所期待,所以才在那些肮脏的交易面前动了怒,林一一,由不得你否认,你已经喜欢上我了。” 这是事实,确实由不得林一一的否认,可是那又怎么样?这个世界上,有古至今,又有多少人的一片真心得到了应有的回报?又有多少人最后是和自己喜欢的人白头到老的?她可从来不做这种梦,也不奢求。 毕竟从期待到失望的过程,会让一个人完完全全的失去自我。 “是又如何?”林一一看着宁时修,干脆的承认:“或许我现在是喜欢你,可是宁时修,你不是我的良人。” “我怎么就不是了?” 林一一缓缓勾起了唇角:“关于这个问题,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宁时修看着她片刻,缓缓开口: “林一一,我是个商人,做任何事情之前都习惯于计算投资报酬率,所以从来不会多管闲事,可你是闲事我却是管了又管,不论是在结婚前,还是结婚后,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回应他的是沉默。 “是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没将你当作无关紧要的人,我与你结婚虽说是打着与秦氏合作的幌子,却并不单单是这个原因,毕竟一个小小的秦氏还不足以让我牺牲掉自己的婚姻,我既然娶了你,你就是我宁时修的妻子。” 林一一看着他: “那你与我结婚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你为什么不想,或许就是因为喜欢你呢?” 这样类似于表白的情话并未让林一一有任何怦然心动的感觉,她虽然没有学过心理学,可是一个人认真与否她还是能看出来的,闻言她只是淡淡的笑了: “宁时修,你真将我当作三岁孩子吗?” 宁时修笑了笑: “三岁孩子可不会像你这般难缠,也没有一个三岁的孩子能让我说出这么多的话来。” 林一一没有接话,宁时修也没有在说话。 车内慢慢的恢复到安静的状态,其实林一一知道宁时修是在转移话题,对于结婚真实的目的,他选择了不说,所以她也没必要再问,终有一天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会摆在自己的面前,至于是惊喜,还是鲜血淋漓,从来都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就在林一一认为会一路沉默的时候,他却再度开了口,只是这话说了还不如沉默,他说: “如果我没记错,你的月事昨天就已经干净了。” 宁时修的话说到此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若到了这一刻林一一还不能明白宁时修说的是什么事情,那么她也距离智障不远了,只是他这人难道都不会觉得难为情吗?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鬼都知道,更何况前座还有一个宋毅,这让林一一很是不能坦然。 “不必过于在意,宋毅很懂得分寸。” 林一一更难堪了。 但左右已经这样,她也没什么好放不开的,于是直言: “宁先生对于女人的观察还真是细致入微。” 宁时修闻言微微一笑: “别人自然是没有这个待遇的,可谁让你是我宁时修的妻子呢,对于你的关注自然要比其他人更多一些。” 宁时修的这句话说完,静园已经近在眼前了,林一一没有再开口说什么,宁时修自然也没有,车内的气氛一时间安静的有些诡异,让宋毅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尴尬,于是他加快了油门,希望早点摆脱这样的一个处境,却不想宁时修在下一秒就识破了他的动作: “急着逃跑?” 宋毅尴尬的笑: “怎么会?” 宁时修哼了一声没再说话,宋毅无奈,只得维持着原来的速度缓缓的将车子驶入静园。 林一一回到房间便进了浴室,宁时修在房间了待了片刻,起身去了后院,多啦因为那日扑倒林一一而被禁了足,已经有一个星期都没有踏入过前院了,宁时修忙,也没那个时间来经常看它,此时它见了宁时修,没有向往常一样的摇着尾巴跑过来,反而是趴在地上连看他一眼都不看。 它在责怪自己对它的禁足,在责怪自己因为林一一而忽略了它。如若它会说话,此时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宁时修在一旁的长椅上落座,静静的看着它,或许是宁时修的不亲近让多啦又有了危机感,不一会儿便放下了那可怜的自尊心起身过来蹲坐在了宁时修的脚边,吐着舌头摇着尾巴看着他,意在讨好。 宁时修伸手去抚摸它的头,多啦享受的闭上了眼睛,宁时修不禁笑了: “连你都会生我的气,那她若是知道我成了别人的丈夫,会是什么反应呢?” 林一一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宁时修依然不在房内,他一项是个大忙人,每晚都会在书房里待到很晚,所以林一一也不觉得奇怪,反而更自在了一些。 今晚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此时林一一躺在床上的时候瞬间便觉得困意迷漫,迷迷糊糊中,她好像感觉到有人掀开了她的被子,继而覆在了自己的身上。 第50章 林一一,这是夫妻义务 林一一以为是梦,所以并未及时醒过来,直到一阵阵酥麻从她最羞人的地方传进她的感官神经,她忽然浑身打了个激灵,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张俊雅英俊的脸,即便她看过多少次,仍会有这样的感觉,可是如今的这张脸却有着些许的不同,往日深邃的双眸里平添了浓浓的情欲,他在做什么? 他覆在她的身上,引领着她的双腿环上他的腰。 林一一不敢置信的睁着眼,看着他。 她其实早就知道这场情事自己躲不开,从搬到主卧的那一天开始她就预感到这一天的来临,可是自愿是一回事,这样无声无息的被人强迫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于是她愤怒,她想踢他,想打他,但却在他的身下和禁锢只下功败垂成,她恨恨的看着他: “宁时修,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唇角轻勾: “林一一,这是夫妻义务。” 宁时修眼中的势在必得那么明显,以至于没有人会觉得这是一场玩笑,林一一又不甘以这样的方式被他得到,于是她仇恨般的咬上了宁时修的肩膀,像是一个被人残害的小野兽,正亮出尚且稚嫩的獠牙还击对方。 虽然并不见得有用。 只是于宁时修而言,那牙并不稚嫩,反而是锐利的。疼痛处自他的肩膀处蔓延开来,可他却没有退缩的念头,一丝一毫都不曾,这样的疼痛只会让他占有林一一的念头更加强烈。 他在林一一愤怒的声音和惊慌的眼神里,分开了她的腿,然后…… 然后,林一一便不挣扎了,她松开宁时修,像是一朵刚被人从海里打捞上来的花朵,那花无疑是美丽的,是妩媚的,但花瓣上全都是泪。 从头至尾,林一一都没有出声求饶过,因为她知道,宁时修若是心狠,即便是对他自己也是可以的,更何况是她。 初夜对于林一一而言只有一个感觉,那便是痛,由内至外的痛,那小说里描写的痛后酥麻的感觉她丝毫没有感觉到,直到宁时修喘息着在她体内释放,她才缓缓舒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终于熬过了这一劫。 宁时修要抱林一一去清洗,却不想在弯腰即将触碰到她的那一刻,自己的左脸被她狠狠的甩了一个耳光,他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好似这是他原本就预料到的,视线缓缓的移到林一一的脸上。 林一一以为他会说什么,可他终究没有说,径自将她打横抱起来,走进浴室,他将她放置在浴缸里,转身离去。 宁时修去客房冲了澡,回到主卧的时候林一一还没出来,看了一眼时间觉得还早,她还可以继续泡一会儿。 目光不经意间看到了床单上的那抹血红,犹如一朵花在雪地上肆意绽放,有些刺目,他一直都知道她是第一次,可今晚的他却还是有些粗暴了,他控制不了自己,他也无法说服自己对她温柔。 秋天了,阳台上的夜风有些凉,宁时修只穿着一身浴袍却浑身不仅,他径自点燃了一根烟,淡淡的抽着,他其实并没有烟瘾,从前只会在比较烦闷的时候拿出来麻痹一下,而近些年他也只是会在思念沈静的时候抽烟,此时此刻,他便在想她,那个像水一样的女子。 认识沈静是在4年前,当时的宁时修还是一个一穷二白住在美国贫民区的穷小子,勤工俭学勉强过生活,沈静是他的同班同学,刚刚转校过来,对一切都很陌生,而他又是班里唯一一个中国学生,所以也格外和他走的近一些。 当时的宁时修并没有太多的精力去社交,毕竟除了自己他还有一个妹妹要照顾,所以和沈静之间连朋友都算不上,只能说是同学而已,而沈静大概也看出了他的拒绝,关系便一直不远不近,直到妹妹宁温柔病重,他租住房屋的信箱里连续不断的出现装钱的信封。 宁时修那个时候没有其他的选择,如果他不接受这笔钱,那么他或许会失去妹妹,所以他终究还是用了那笔钱,也想着等宁温柔出院,一定要找到这个匿名的好心人,将钱还给她。 或许是巧合吧,那天他起的比往常要早一些,出门去买菜的时候,正看到沈静站在自己家门口要打开信箱,她显然也是吓了一跳,脸上的神情尴尬不已,而宁时修却明白了一切。 之后和沈静的关系好似顺其自然,他们渐渐成为朋友,也成为恋人。而宁时修也终于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渐渐有了成就,他们之间好似一切都很顺利,甚至谈到了毕业之后的婚礼。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的话,或许他和沈静之间早已结婚,而入住静园的人也不会是林一一。 连续抽了3根烟,宁时修不再放任自己,收回思绪,垂眸看了一眼时间,距离林一一进入浴室,已经将近一个半小时,这澡洗的时间有些长了。 宁时修推开浴室门的时候,林一一正背对着他准备穿浴袍,听到声音,动作有片刻的停顿,却终究没有回头看他。 她在生气,任谁都看的出来,等下说不定会还会发泄情绪,或许会将自己当作一个隐形人看待,这在宁时修的预料之中,他也为此做好了准备。 但,他终究是猜错了。 林一一在穿好浴袍之后便转身看向了他,那眼眸中平静的犹如一滩湖水,不见丝毫波澜,宛若两个小时之前发生的时候只是梦境一场,而此时此刻梦已经醒来,没有计较的必要。 林一一看着宁时修: “你想要,直接告诉我就行了,我既然已经答应你,就自然不会食言,何必耍这样的手段,还是说,宁先生压根就有这样的癖好?喜欢qj?” 宁时修微微挑了挑眉: “没有。” “我若此时向你要一个说法,想必你也不会给我。” 说法?这个宁时修还真是给不了,因为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今晚究竟会发生这样的一件事情,或许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她好受吧,可是这个理由他是说不出口的,也不能说,于是此时,他能做的也只有保证而已。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之后不会了。” 林一一冷笑一声: “是不会与我做-爱了,还是说不会qj了?” “你是我的妻子,夫妻情事是自然会发生的,至于像今晚这样的小情趣,你若不喜欢,以后我不做便是了。” “小情趣?”林一一冷哼一声:“只有一人觉得是情趣的情事,不知道宁先生有没有享受其中呢?” 宁时修不说话了。 而林一一显然也不想再与他废话,径自离开了浴室。 任何女人被这样对待,大概都是会生气的吧?林一一自然是女人,她自然也生气,但她却没有抓着这件事情不放,并不是她当真觉得这件事情无所谓,而是她知道计较到最后也计较不出什么结果的。 今晚发生的一切也不会重新来过。 既然谁都没有改写历史的能力,那么她所有的计较和发泄都不过是徒劳无力的,说不定有人还会将她当作笑话来看。 她只当被狗咬了一口,但这狗咬的她,真疼。 或许是昨晚的事情对林一一的身体影响有些大,又或者说是她昨晚泡澡的时间有点长,所以第二天早起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再一次发烧了,仿佛她这一辈子都不曾生过的病,全部都奉献给了静园。 又或者说,静园这处住所,与她八字不合。 今天周六,宁时修没有去公司,林一一醒来的时候他正在阳台打电话,落地窗并没有关好,隐隐听到他的声音传来,竟是难得的宠溺温柔,这让林一一不禁猜想电话那端的人究竟是谁,能得到宁时修的如此对待。 没有经过感情的林一一自认为并不是善妒的人,所以听到也就听到了,并不会去纠结什么。更何况她和宁时修之间,纵然自己喜欢他,是他的妻子,却也只是一厢情愿,一场交易,她还远远没有到可以过问他私事的地步。 口渴,她掀被起床去倒水,却不想刚刚站起身,一阵晕眩险些让她支撑不住,随即跌坐在床边,静静等待着晕眩的过去。 宁时修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回过身看了她一眼,继而结束了电话走进卧室,来到了林一一的面前:“怎么起来了?” 林一一难受的很,懒得理他,便沉默着没有回答。 他蹲下身,细细的打量她的脸色,声音也放柔了不少: “头晕?” 回应他的,仍是沉默。 这一次,宁时修便不再问了,径自起了身将坐在床边的林一一搂在了怀里,在林一一尚且还没做出挣扎动作的时候,他的双手已经缓缓的爬上她的额头,轻轻的按摩着她的太阳穴,那舒适的力道让林一一的症状瞬间缓和了不少。 但,这又算什么呢?经过了昨晚之后,他这样突然出现的温柔让林一一并不适应。 怎么会有人在冷漠之后又爆发出超乎想像的热情? 第51章 他让人联想到幸福 宁时修能给你这个世界上最极致的温柔,却也能让你痛不欲生。 在他的怀中,林一一清楚的认清了这个事实。 可是在发生了昨晚的事情之后,她扪心自问,有让自己对宁时修的喜欢减少吗?她以为自己可以的,毕竟他昨晚的样子跟一个qj犯没什么区别,可是该死的,此时此刻在他的怀抱中,她才发现,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若是喜欢和怨恨都能那么简单,爱和恨也能相抵,或许她这么多年也不用对秦丽华还心抱幻想了。 宁时修不知道林一一的心思,他静静的帮她按摩了一会儿,直到她开口说: “我口渴。” 宁时修松开她,看着她淡淡的笑了笑: “你躺床上休息,我去给你倒水,等下会让孙教授再过来帮你看一看。” “我没事。” “没事怎么能三天两头的发烧呢?” 林一一不说话了,是啊,她怎么能这么经常性的生病呢? 孙教授最终还是来了,高烧不像上次顽固,中午便褪去了,可是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还是异常糟糕,宛若一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宁时修觉得这未必就是她身体的原因,昨晚的那件事情或许才是罪魁祸首。 他其实也有些懊悔,毕竟这和他的计划并不相符,但事情已经发生,终究不能回头。 下午的时候,宁时修突然出现在主卧,掀开林一一身上的被子,那时的林一一并未睡着,他这样的动作让她下意识的就从床上坐起来,将被子抱到胸口处,警惕的看着她,像个随时准备反击的小兽: “你做什么?” 宁时修看着她不说话,她这样的防备在最初搬来主卧的时候都不曾有过,昨晚的自己想必是真的有些禽兽不如了。 “我不做什么,带你出去走走。” 在主卧已经躺了一整天,林一一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原本就想着出去走走,所以宁时修如此提出的时候她并没有拒绝,可是她以为只是在静园里散散步的,却不想直接被她带到了车库。 直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林一一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们这是去哪里?” “带你去度假。” “度假?”林一一着实被这个计划所惊到了,敢情她和宁时修并没有活在同一个次元,她以为的‘出去走走’原来和宁时修的‘出去走走’竟然有着这样大的区别,不知道她现在拒绝还来不来得及。 “我……” “已经来不及了。”他淡淡的打断她的话:“放心,不会太远。” 嗯,的确不太远,从驶离静园到目的地,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当林一一在副驾驶上被宁时修叫醒,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事物时,她便觉得自己没有来错地方,眼前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大海,只是静静看着整个人就觉得全身心的舒畅。 宁时修为她打开车门,海风迎面吹来,虽然有些凉,但阻碍不了林一一的喜欢。 “从你的表情可以看出,你并不讨厌这里。” 林一一淡淡的应了一声: “我很喜欢。” 宁时修从后座拿出一个旅行包,继而牵起她的手: “你才刚刚不发烧,不要吹海风了,我们进屋去。” 全身心都在眼前大海上的林一一,还没来得及去看一眼四周,听宁时修这般说,才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竟是一栋白色的别墅,他们今晚要在这里过夜? “你的房产?” 宁时修微微一笑:“也是你的。” 别墅内很干净,想必是有人经常过来打扫,宁时修带着林一一去了楼上的主卧,一边放行李一边指了指阳台的方向:“你若喜欢看海,去阳台就可以,那里的视线会更好一些。” 林一一闻言便向阳台走去,却不想被宁时修再次叫停: “穿上衣服,不要着凉了。” 林一一接过他递过来的外套,说了声‘谢谢’,宁时修闻言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一一,你是我的妻子,不需要与我如此客气。” 这样温柔的宁时修和昨晚简直是判若两人,也有种让林一一觉得昨晚不过是一场梦境的幻觉,可是她身体的疼痛还在,容不得她自欺欺人。 此时此刻,她纵然并没有摆出控诉或者委屈的姿态,但心里对他终究是生气的,只是他这接连不断的好就像是一块海绵,正在源源不断的吸取着自己身上所有的坏情绪。 大概是居高临下的原因,眼前的大海确实要比先前更显雄伟壮观,她有些想要张开双臂去拥抱这样的感觉,但觉得未免太过孩子气,又多半会被身后的人笑话,便没有动作。 林一一毕竟是刚刚退烧,身体还有些虚弱,所以纵然她很是喜欢眼前的这片景色,却也终究还是抵抗不了身体的不适,回了房间休息,这一睡便睡到了晚上6点钟,醒来的时候宁时修不再房内,但床头柜上却留有字条: 醒后来楼下找我——宁时修 这是林一一第一次看到宁时修的字,也让她觉得‘字如其人’这四个人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至少在宁时修的身上提现的淋漓尽致。 下楼之后也并未瞧见宁时修这个人,只是厨房的方向隐隐传来声响,林一一循着声音过去,看到了做梦都没想过的一个画面,那便是宁时修居然在做饭,白色衬衣,黑色长裤,还有一条……粉色的围裙。 似是感觉到她看着自己的目光,宁时修短暂的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忙手中的工作: “醒了?” 林一一应了一声,走进去打开冰箱拿水喝,目光不经意的发现他居然在做鱼,原本以为他会做饭也就算了,却不想这么复杂的菜色他也是会的,当真对他是刮目相看了。 “怎么?”宁时修看出她表情背后的惊讶,微微笑了:“觉得不可思议?” 被抓个正着,林一一也没否认,坦言相告: “我没想到你会做饭。” “做饭原本就不是女人的专利,再者,我也不忍自己的妻子为我洗手作羹汤。” 情话谁都会说,只要愿意,你可以比泰戈尔的诗集,纳兰性德的诗词还要唯美动听,可是宁时修却将情话融入到了生活的琐碎和一日三餐的柴米油盐之中,让人觉得真实,幸福,甚至相信他真的会如此做。 老实说,林一一的厨艺天赋约等于零,炒个番茄炒蛋还行,其余的就着实有些为难她了,所以看着宁时修这般娴熟的动作,她的好奇也随之而来,毕竟她亲自试验过,知道这有多难。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菜的?” “去美国之后,那个时候我身上没什么钱,不能去外面吃,唯一能生存下去的方式就是自己做,不过一开始也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会的,只是我妹妹比较挑剔,我是为了她才学的。” 林一一微微讶异: “你还有个妹妹?” “嗯,她叫宁温柔,目前在美国念书。” 林一一隐隐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可搜刮了所有的记忆也找寻不到有关这个名字的所有痕迹,于是作罢: “她大概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妹妹了。” 宁时修淡淡的看她一眼,微微一笑: “你以后也会成为最幸福的妻子。” 因为这话,林一一愣了片刻,最幸福的妻子?自己吗?她可从未有过这样的奢望,可是如今看着他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让她萌生了一种想要和他一起走下去的念头,毕竟眼前的这个画面总能让人联想到幸福。 而她,很想得到这样的幸福,即便那个人并非宁时修。 宁时修不仅做菜的样子好看,做的菜更是美味,林一一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饭量也有如此大的时候,竟吃了两碗米饭都不觉得饱,但她这第三碗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去盛了,要不该被某人笑话了,她以为宁时修会笑话自己的,可他却并不没有,看着自己淡淡的笑: “你今天发烧不舒服,也并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多吃一点也是正常的。” 他倒是顾及自己的面子,给自己找台阶下。 “但一一今晚已经吃了两碗,还是不要再吃了,免得消化不良。” 饭后,林一一想要去洗碗,也不过是刚刚准备收拾,却被宁时修轻拍了一下手背: “林二这是要做什么?” “你做了饭,这碗自然是要我洗的。” “和我至于分的这么清楚?” 这真不是清楚不清楚的问题,是她不想坐享其成从而什么都吝啬付出,他做饭,她洗碗,这原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林一一刚想说什么,宁时修却牵起了她的手,微微一笑: “你这双手,我当真舍不得你去做刷碗那些粗活。” 林一一了解他的坚持,但凡他认准一件事情想必是很难再更改的,于是作罢: “那你去洗吧。” 宁时修笑笑,牵着她的手上楼: “我也不用洗,明天自会有钟点工来收拾,我现在去楼上给林二拿件衣服,我们去海边散步去。” 散步?好吧,她今晚吃的有点多,的确应该走一走。 第52章 受伤 林一一从来到这个住处便觉得很安静,犹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但直到他和宁时修漫步沙滩,她才发觉像她和宁时修这般散步的人并不少,还热闹的很。 宁时修微笑解释: “距离别墅不远处有处小区,是之前的一个村庄改建的,现在工程才过半,但也交付了一部分的房子,有些村民便提早回迁,若是没改建之前你来到这里,会发现远比现在要热闹的多。” “你经常来这里?” “偶尔小住。” 两人不再说话,静静的沿着海岸线慢慢的走着,偶尔有情侣从他们身边经过,也有孩子跑过,笑声不绝于耳,让她觉得现世安好。 他们走了很远,以至于人声都渐渐的淡了,只依稀的能看到他们走动的身影,林一一有些体力不济,宁时修提出要回去,她却不想,时间还早,回去也是无聊,还不如在这边待着来的自由自在,宁时修便随了她,让她坐在一处礁石处休息,自己则落座在她的身边。 宁时修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林一一的身上,自己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海风虽然不大,但终究也到了秋季,他这样下去怕是要生病,林一一伸手便要将衣服还给他,却被他先一步制止: “我不冷,也不像你娇弱,穿着吧。” 林一一没有再坚持,毕竟三天两头生病的那个人的确是自己。 今晚并不是一个好天气,月亮都懒得,星星也只有几颗,林一一抬头难得孩子气想要数一数究竟有几颗的时候,宁时修却突然开口道歉: “昨晚的事情,我始终欠你一个正式的道歉。” 林一一的思绪被强行拉回,愣了两三秒的时间,才确定了他话中的含义,淡淡一笑: “是吗?没必要。” 宁时修没有开口,或许是在想说什么吧,但林一一却不想去猜测,甚至不需要他说什么,关于昨晚的事情她已经不想再提起,所以还是尽早终结的好。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歇斯底里吗?” “我原本以为你会的。” “我的确那么想过。”她的唇角有抹落寞的神色:“可是歇斯底里有用吗?打你,骂你,甚至放把火将静园烧了,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吗?从一开始我便答应你履行一个妻子的义务,但你却从未说明我应该以何种方式去兑现,或许昨晚的方式就是你想要的吧。” 宁时修看着她: “至少发泄出来,你心里会好受一些。”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但是身体会因为发泄而变得疲惫不堪,左右都是吃亏的事情,所以也没必要那么麻烦了。” “我该谢谢你的大度吗?” 林一一看着远方极淡的笑了笑: “不必,因为我虽然不与你生气,却并不代表我原谅你。” 宁时修安静了片刻,应了一句: “好,时时怨着我,也好让我知道那天的自己究竟有多么混账。” 这句话林一一姑且一听,甚至并未往心里去,淡淡一笑没有回应。 宁时修的电话在这个时候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便和林一一打了招呼走去一边去接听,林一一挥了挥手,继而躺在了礁石上,难得惬意。 这通电话的时间有点长,长到林一一都开始有些迷迷糊糊,她一边控制不住的想要去睡,又理智的提醒自己不能如此,天人交战之时,却嗅到了一股浓烈的酒精味,在林一一尚且不知原因的时候,有人突然抓住了她手臂,她睁眼的同时,那人已经作势亲下来。 林一一吓了一跳,本就软绵绵的身体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他推开: “你是谁?” 那人明显喝醉了,整个人都飘飘忽忽的站立不稳,林一一不禁有些佩服自己的运气,怎么最近不仅仅爱生病,竟也和醉鬼有着解不开的缘分。 “我是谁?我是等下会让你爽歪歪的人啊。”说着便再度向林一一扑来。 林一一慌乱中跳下礁石,却不想一个不稳整个人都摔倒在沙滩上,脚踝处也隐隐传来疼痛,大概是扭到了,眼看着那人又要冲过来,她又气又急,正欲准备找个什么东西来自保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便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是的,高大。 林一一这才觉得自己被吓到了,宁时修虽然没在自己身边,但也没在远处,她刚才只要喊一声就能过来,却不想关键时刻却将这个人忘得一干二净,不过好在不晚。 没有什么比需要的时候出现更让人觉得有安全感,此时林一一对宁时修便有这种感觉——安全。 那人眼见林一一来了帮手,也不觉得害怕,将手中的空酒瓶子往礁石上砸了一下,留下破碎的半个握在手中,直指宁时修: “老子劝你滚远点,别妨碍老子的好事,要不然我弄死你。” 宁时修冷哼一声: “你倒是试试看。” 虽然只是个破碎的酒瓶子,但好歹也算得上一个杀伤性的‘武器’,宁时修一时也只能防守,等待机会进攻。 林一一坐在地上觉得有些不安全,便挣扎着站了起来,却不想宁时修在这时也终于找到了时机,狠狠的踹了他一脚,原本这是一件好事,毕竟算得上初步胜利,可是宁时修却好死不死的将那人踹到了自己的面前。 那人在宁时修的身上吃了亏,眼看着林一一就近在眼前,根本就没有再放过的道理,林一一也看出了他眼中的戾气,可是却还没来得及跑,他就已经爬起身向自己扑过来。 林一一心想:完了,自己八成又要受伤了。 可是等待中的疼痛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她被一具温暖的胸膛紧紧的抱住,待她睁开眼睛的时候,那醉汉已经被附近散步闻声赶来的村民所制服住,而宁时修的脸色却苍白了许多。 林一一惊了一下: “宁时修,你怎么样?” 他牵强的笑了笑: “没事。” 林一一并不相信,可是还未等她来及再询问和查看什么,宁时修身后的一个村民便惊讶出声: “呀,你受伤了。” 原来那破碎的酒瓶子被那醉汉刺进了宁时修的身体,他身后的白衬衫也被血液染红了一片,看上去触目惊心,林一一没有慌,她清楚的知道此时的慌乱不会对宁时修的伤势有任何的帮助,她掏出电话立刻叫了救护车。 之后她便回到宁时修的身边紧紧的握住他的手,不停的跟他说着话,东拉西扯的很是没有逻辑,宁时修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就此倒下去再也醒不过来。 自从认识林一一,宁时修还真的没有见识到她这般能说,大多时候她都是冷冷清清的,看似对任何的事物都不感兴趣,唯有在自己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她才会有些生气的情绪,如今这般,是显而易见的紧张,这么说话,想必是在排解自己的紧张感吧。 她的手一直在自己的掌心握着,此时,宁时修紧了紧,安慰她: “不用担心,我没事。” 林一一终于止了话,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一开始坚持不肯露面的月亮此时竟悄悄的从乌云后爬了出来,好似单纯的只是为了刚才的那一场血腥,宁时修在林一一的眼眸中看到了璀璨的星光,宛若包含了整个月色,好美。 如果说林一一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被人心疼,照顾和保护的滋味,那么宁时修又何尝不是呢? 自从3年前的那场车祸发生之后,他爱的,爱他的全部离他而去,他的人生也开始渐渐的变得孤独,漫漫长路也只有自己独自前行,而林一一此时纵然什么关心的话都没有说,但宁时修却真切的感受到了那种心疼。 那是他渴望的感觉。 但……却不应该在林一一的身上找寻。 医院里 宁时修的伤口所幸没有什么大碍,但需要做个小手术,林一一安静的守在手术室外,直到宋毅赶来。 宋毅是被林一一叫来的,她和宁时修都是坐救护车来的,所有的证件都在那栋别墅里,也没有带任何的钱,所以只能打电话叫宋毅来,宋毅见到林一一浑身是血难免吓了一跳: “太太,宁先生他……” “正在手术,不过应该没什么大事。” 林一一说这句话的时候手一直在不可控的发抖,宋毅看到了,也不知道她是被刚才的意外吓到了,还是所她在紧张宁时修,不过应该是后者,毕竟她连杀人都敢,更何况是今晚这样的事件呢? 将近凌晨,宁时修从手术室里出来,被安排到了vip病房,宋毅看到林一一的状态并不好,劝说她回去休息,却被她拒绝: “我想留在这里陪着他,你回去吧,明天再过来。” “我还是留下的好,万一再有什么意外。” 林一一看向宋毅,目光微冷: “意外?会有什么意外?你没听到医生刚才说的话吗?他已经没事了,好好休息几天就好,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这话说出口让宋毅愣了好一会儿,不明白一直安静的林一一为什么会这般咄咄逼人,不过转而一想倒也不是很难理解,或许她已经不能接受宁时修有任何意外了。 第53章 我喜欢你,我承认了 宁时修的身体素质极好,第二天早晨便醒来,麻药已经褪去,伤口处有强烈的疼痛感,但并非不能忍受。 环顾四周,在自己的床边发现了趴在那里睡着的林一一,刚想动一下,却不想自己的手竟一直是被她握着的,她睡的很轻,这一动,便立刻睁开眼睛看向宁时修,大概是休息的不好,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但表情仍是开心的: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宁时修微笑: “本来就是小伤,没事。” 林一一沉默了片刻,嘴巴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宁时修即便身体没什么事情,可精神状态却还是受到了影响,所以他即便发现了林一一的小动作,也没有追问的打算,淡淡的说了一声: “有吃的吗?我饿了。” 林一一淡淡一笑: “我去给你准备。” 林一一走后没多久,宋毅便来到了病房,将水果篮放在了会客区的矮桌上,宁时修见此: “你怎么来了?” 宋毅淡淡的笑了笑: “宁先生,昨晚你可把我吓坏了,接到太太的电话,我几乎不敢相信,直到你从手术室出来,我才相信你是真的受伤了。” 想起昨晚的事情,宁时修很是平静,即便自己已经受伤躺在了医院: “你不敢相信,并不是因为我与人打架,而是不相信我会受伤吧?” 宋毅的确不敢相信,毕竟他在美国的时候就开始跟着宁时修,当时他虽然在事业上取得了不小的成就,可是为了让国内的伯父等人对他放下戒备心,他一直居住在贫民区并未离开。 在那样一个糟乱的环境里,即便无关利益,但为了保护自己,打架也是常有的事情,宁时修的身手也是在这些实战经验中摸索出来的,对付几个小混混还是不在话下的。 但宁时修的话说到这里,宋毅也便明白了,受伤,怕是他故意的。 宁时修从宋毅的表情中已经知道他明白了自己,淡淡的笑了笑: “我让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调查清楚,吴庆松和秦丽华结婚之前曾有一个红颜知己,叫田蓉,婚后断了关系,但前两年又联系上了,还生了一个女儿,吴庆松以出差的借口,曾多次在田蓉家过夜或者外出旅游,而最近吴庆松在渐渐的转移财产,似乎有和秦丽华离婚的打算。” 宁时修沉默了几秒,缓缓笑了: “之前不见有动作,宁氏的钱也不过刚刚打进秦氏的账户就开始动作了,这说明什么?” 宋毅:“说明秦氏之前的亏空除了我们运作的那些外,吴庆松也得到了不少。” “以前他怎么样我是管不着的,可他现在动的却是我的钱。” “宁先生的意思是……” “他既然想离开秦丽华,我就帮帮他,你找机会和吴庆松联系一下,不必透漏太多,就暗示他我们已经知道他的意图就好。” 宋毅点点头: “好。” 宁时修在医院至少需要住一周的时间,但林一一找到的翻译工作正式上班却是在周一,为此她有些小纠结,她不想放弃这份工作,毕竟这是她的第一份工作,她自己很是珍惜,可是宁时修此时却为自己受伤,就这么离开他的身边,她有些于心不忍。 “你在想什么?” 宁时修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林一一正在给宁时修削水果,可是那个苹果在她的手中已经有十几分钟了,却还是完完整整的一个。 如果苹果有生命的话,怕是已经煎熬至死了,毕竟等待死亡是一件很需要承受能力的事情。 听到宁时修的声音,林一一抬眼看他,大概是被他撞见走神有些窘迫,便摇了摇头,动手开始削苹果,却因为一心二用,不小心将自己的手指划出一道伤口,她看着不断冒出的小血珠,叹息一声。 疼是一定的,但却没必要大惊小怪,刚要扯过纸巾擦一下,却不料一直看着她的宁时修出了声: “划到了?过来我看看。” 林一一今天格外的不在状态,所以此时宁时修说什么便是什么,直到他拿着自己受伤的那根手指轻轻的含进嘴里,她才如梦初醒,一下子退出了好几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脸色却是渐渐的红了。 宁时许见此便笑了: “害羞?” “不是,我只是不习惯。” “那你可要慢慢习惯才行,以后我们之间的亲密行为肯定不止这些。” 林一一不说话了,在脸皮厚的这一方面,她自认为不差,但遇到宁时修却是小巫见大巫了。 她就不争这个高低了。 宁时修看着她: “告诉我,你刚才在想什么?” 林一一抬头,迎上宁时修的视线,不再纠结,直接开了口: “我如果之后的几天不在医院照顾你,你会觉得我忘恩负义吗?” “那是肯定的。” 林一一:“……” 她就知道,这人小气的很。 “你有事要离开?” “我应聘的工作,明天正式上班。” 宁时修想了想,好像上个星期她的确到处找工作来着,如果没记错,她此时口中所说的,是一份翻译工作:“那个翻译?你喜欢这份工作?” 喜欢?谈不上,毕竟专业不对口,但现在她尚未毕业,能找到一份工作就很不错了,她不想放弃。 “看来是不喜欢。”宁时修替她做出了决断:“既然不喜欢,那你去上班做什么?锻炼自己的意志力吗?” 林一一刚想反驳什么,却不料宁时修先一步截断她的话: “一一,我不需要你外出工作挣钱,你要相信你的丈夫有足够的能力养的起你,你可以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说看看书,听听音乐,多交一些朋友,逛逛街买买东西,或者实在觉得无聊,也可以去旅游,世界这么大,总有你没有去过的地方,你应该趁着年轻多出去走一走,而不是花费那些时间在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上。” 林一一并不否认宁时修口中的那种生活对自己的诱惑力很大,她天生就不是那种女强人的类型,想要工作也不过是为了与宁时修离婚之后的生活,她总不至于要靠宁时修的赡养费生活,自己可以不是女强人,但也不能活的那样卑微。 她允许自己的平凡。 “我不要。” “为什么?” 林一一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要告诉宁时修真实的理由,可是看到宁时修如今是为自己才躺在这里的,这话林一一便怎么也说不出来。 逃脱不了的婚姻让他们在生活上有了牵扯,如果再去他的公司上班,她几乎要时时刻刻都和他产生联系了。 这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不要就是不要,需要理由吗?”林一一淡淡的一句,转身走向沙发,继续和那个苹果做斗争。 宁时修静静的看了林一一一会儿,突然问出的问题险些又让林一一划破手指,她听到宁时修说: “林二,承认喜欢我就那么难吗?” 林一一愣了片刻才缓缓的抬起头看向他,或许是如今身在病房,而病床上的那个人又是为自己而伤,所以林一一的心无论如何也冷硬不下来,按照以往她怕是要回上一句‘自作多情’的。 虽然宁时修前两天也笃定自己喜欢他,可是那时的自己终究没有承认。 如今,理智告诉她应该要否认的,可是话到嘴边林一一却说不出口。 是,她承认自己在不知道的时间里喜欢上了宁时修,那个于自己而言像风一样抓不住也摸不透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他,怕是在他那晚对自己做出那样的事情之后,即便自己得不到什么好处,也会去警局将他告了。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他,自己也不会在那么快的时间里就释然了那次伤害。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他,此时此刻她也不会留在这里,陪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这原本不是一件什么不能承认的事情,可是林一一偏偏在两人认识之初就为彼此之间打上了一个‘不可能’的标签,直至今日也未曾有任何的改变,她依然觉得两人之间没有未来,所以在发现之初她就已经在悄悄的控制这段感情,企图压抑,不再任其肆意生长。 可是,承认喜欢宁时修和自己的以为并不冲突。 林一一看向宁时修,微微的笑了笑,那笑有羞涩,有无奈,但更多的却是苦涩,她说: “是,我喜欢你,我承认了,那有如何呢?你也喜欢我吗?” 宁时修轻勾唇角: “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怎样?” 是啊,喜欢和不喜欢都不会改变什么的,林一一这个问题问的有些没有水准了,就在林一一苦笑一下准备回答的时候,宁时修的声音却再度缓缓传来,他说: “林二,你怎么能对自己如此没有信心呢?就算我不喜欢你好了,但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追求我吗?你对爱情的态度就是这般的消极吗?” 这话宁时修说的很有水准,一没有说喜欢林一一,二没有说自己不喜欢她,终究还是没有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 第54章 突生变故 林一一应该是不在乎的。 毕竟喜欢一个人始终是自己的事情,更何况,她也没有做出这辈子都要喜欢宁时修的打算,如今对他动情,是情不自禁,收不回自己的心是自己需要时时刻刻的面对他,等到了以后分开,或许她就没如今这般强烈的感觉了。 可是,她却很想要一个答案,她第一次追问宁时修不愿回答的问题,她说: “所以,你是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 宁时修看着她,片刻之后淡淡笑了,对林一一伸出手: “林二,过来。” 林一一犹豫片刻,终究是起了身,向他走去。 宁时修的手一直维持着刚才向自己伸手的动作,直至林一一走进也未曾放下,意图很明显,林一一看着那手几秒,终究是将自己的手送了过去,任由他轻轻的握住,力道不轻不重,让人觉得很是舒服。 他说:“林二,你这般执着的要一个问题的答案还是第一次,我就实话实说了,但你可不许哭鼻子,也不能离开这间病房让我找不到人。” 这话未免暗示的有些太明显了,虽然是预料之中的答案,但林一一的心还是忍不住的沉了沉,但是面上还是保持着一贯的风度,微微一笑: “你似乎已经给了答案了。” “是吗?那我更应该明说了。”宁时修淡淡一笑:“我这个人自小到大很少主动去接近或者了解一个女人,所以对于大多数女人的印象始终停留在宴会上,一种是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依靠男人过活的女人,一种则是像你母亲那样的女强人。” “至于林二,你是与众不同的,你的性格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算不上多讨喜,毕竟直来直去的不知道,或者说不屑于变通,可是对于我这样在商场混迹多年的人来说,却很是难得,我曾很好奇,为什么在秦家那样的一个生活环境之下,你的性格还是如此的让人欢喜?” 林一一倒是第一次听到他对自己的评价,不由的愣了几秒,对于自己的性格,她一项很有自知之明,没有朋友和同学的她,并不只是单单因为她是深城有名交际花的名声所以别人不敢与她交往,她自己在交际方面也很是有缺陷,懒得应付,也不屑伪装。 她从来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但从宁时修的话中听来,却好似一个可遇不可求的优点。 但,自己要的答案,他终究还是没说。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宁时修一笑: “还真实执着的姑娘。” “你这样闪躲,倒不是你的性格。” 宁时修看着她: “一一,我和你相处时间尚短,如果我此时说喜欢你,怕你也不相信的,其实你是了解这一点的,可是你却执意要我亲口说出来,不过是为了给自己认为不应该的感情有个了结,你把我对你的回答当作是终结感情的刽子手,这一点我可是不答应的。” 宁时修没有说错,林一一的确觉得宁时修不可能喜欢自己,她一早就知道这个答案,却还是执着,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死心罢了。 她对自己的认知,一项是不肯浪费时间在不值得或者终究没有结果的事情上的,所以理所当然觉得两情不能相悦的感情于她而言结束也是迟早的事情,可是从未有过感情经历的林一一并不知道自己对于感情像极了狼。 但凡爱上了,就是一生的时间。 “我欣赏你。”宁时修说:“这是我对大多数女人都没有的感觉,你与我而言终究是与众不同的,但现在却还达不到喜欢的地步,毕竟我们之间有一个不太正常的开始,不是吗?” 林一一没有说话,饶了这么久,他终究还是说了心里话,她预料的是他不喜欢自己的答案,但他给了自己意外的惊喜,那便是‘欣赏’,所以才让林一一心中的失落并没有那般明显。 淡淡一笑: “谢谢你诚实相告。” “我可是实话实说了,林二可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林一一微笑:“只因为你说了实话吗?我可不喜欢听谎话。” 宁时修摩挲着她的手背,含笑看着她: “既然如此,那林二准备怎么做呢?” 林一一微愣: “做什么?” “我对你坦白了如此,你对我打算怎么做呢?” 林一一没说话,因为她也因为这个问题而有了小小的纠结,毕竟她在宁时修回答之初是决定要放弃这段感情的,可是如今他的回答中有‘意外之喜’,这和预想中的有些差距。 但她的纠结很快被宁时修所打断,他说: “要不,林二来追我吧?” 林一一看着他,像看一个陌生人。 “我刚才说了,你对我来说是与众不同的,所以说追起来也是很容易的,让我喜欢你,指日可待。” 林一一纵然没有研究过心理学,但也看得出此时的宁时修不管是眼睛里,还是情绪里,甚至是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雀跃的向自己招手,边招手边喊着‘来追我吧,来追我吧’。 他就那么希望被人追? “我是希望被林二追,别的女人我还瞧不上。” 林一一自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你说了这么多话,应该累了吧?好好休息一下。” 宁时修淡淡一笑,并不难缠:“好。” 林一一待宁时修睡着后离开病房,坐在走廊上的长椅上,细细回想两人刚才的对话,这才发现对于她最初纠结要不要上班的问题终究是没有一个答案,不过很快她便不再纠结,因为‘意外’替她做出了决定。 宋毅迎面走来,还未来得及打招呼,他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淡淡的对林一一抱歉一笑,接听了电话,林一一刚要错开目光,却不料宋毅便变了脸色,不过几秒的时间,他挂了电话疾步向林一一走来,要进入病房的时候却被林一一拦了下来: “他在休息。” 宋毅:“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宁先生,这事耽误不得。” “需要外出?” “是。” “那就更不能让他知道了。”林一一很坚持:“你应该很清楚宁时修昨天凌晨才做好手术,如今你让他外出,是想让他常驻医院吗?” 宋毅不说话了,可是事情如果有其他的解决方式,他也不会选择打扰宁时修: “太太,这件事情如果宁先生不知道的话,会出大-麻烦的。” 这原本就是宁时修自己的事情,林一一虽然拦着宋毅不让他告诉宁时修却终究没有过问具体是什么事情,可如今宋毅这么说了,林一一便问了,因为她觉得自己如果不问,宋毅是一定会进去告诉宁时修的。 “究竟是什么事情,一定要让宁时修亲自出面?” 宋毅犹豫一下: “是老太太出了事。” 宁家其实有很多人,除了宁时修的父亲宁远航之外,他还有一个叔叔和一个大伯,他们分别又有一个儿子,曾经宁时修的父亲在世的时候,这个家也算得上是家和万事兴,可是随着宁时修父亲的去世,他们便露出了隐藏的很好的真正面目。 宁氏集团原本就是宁时修的父亲一手创建的,宁时修也是理所当然的继承人,可是宁远航离开的时候宁时修才只有17岁,17岁的孩子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心肠歹毒的大人的,甚至动了杀心,毕竟死人永远比活人来的让人心安。 母亲苏乐(yue)为了保护两个孩子,只能代替宁时修做了决定,被迫放弃了继承权。苏乐原本以为一切都可以回归到风平浪静,却不料大哥还是不肯罢休,无奈之下,苏乐只好与他做出协议,让其将宁时修兄妹送去国外读书,自己却留在了国内做宁时修绝对不会报复他们,收回宁氏的最后一道保障。 三年前苏乐空难死亡,宁时修也终究是没了顾忌,以最快的速度接手宁氏,也让原本霸占宁氏的宁家人全部滚蛋。 他们自然是不甘心的,也悔恨当初没有杀了宁时修,但为时已晚,现在的他们再想动宁时修怕是比登天还难,所以他们只能大亲情牌,希望宁时修给他们一条活路,但宁时修却是连看他们一眼都不曾。 走投无路的宁家人只好去找宁时修的外婆,因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外婆,宁时修便再也没有亲人了。 外婆被宁时修保护的很好,宁家人也是花费了好久的时间才找到的,如今人就在疗养院里,逼着宁时修现身。 宋毅将大致情况同林一一讲了讲,原本以为她是会同意自己即刻进去的,却不料林一一仍是反对的,这一次,宋毅是真的急了: “太太,老太太可是宁先生在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她若是有什么事情,你我都担待不起,你快让我进去吧。” 林一一仍是站在那里,丝毫不动地方,她看着宋毅,淡淡一笑: “就这点事情,还用不着你家先生亲自出面,他们以这种手段想见宁时修,我偏让他们见不着。” 第55章 霸气侧漏 直到宋毅开车载林一一离开医院,赶往疗养院的路上,他才意识到这样的决定终究是有些危险,可是他究竟是怎么答应林一一和她一起前去的呢? 在林一一说完不用宁时修亲自出面的时候,宋毅几乎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那应该由谁出面?” 林一一微笑:“我去就行。” 宋毅还未开口说什么,也未和她分清利弊,她便看着自己说道:“宁家的那些人应该都认得你吧?” “认得。” “你和我一起去,也算间接证明了我的身份,如果我是单独去,怕是他们不愿和我谈。” “可是他们想要的只有宁先生才能给。” 林一一看着宋毅,目光中有些许的不可思议,她问: “宋毅,你家先生是那种任人随意宰割的人吗?” “不是。” “所以说,宁家人拿他最重要的人来威胁他,是想得到宁时修不肯轻易给的东西,但依照我对宁时修的了解,他们的这种方式,却更是不能让宁时修妥协,所以说,今天不管谁去,那些人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或许是林一一的分析让宋毅觉得很有道理,又或者说,她周遭散发出的那种气质让人有相信她能解决好一切的本事,所以宋毅也不知怎的,竟真的答应了她的要求,和她一起离开了医院。 冷静下来之后,他仔细将等会要面对的场景又再度想了一遍,终究觉得不妥,忍不住通过后视镜看一眼坐在后座的林一一,开口: “太太,宁家的那些人终究不是什么好人,我怕他们对你不利,我们这样去,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林一一正在闭目养神,闻言缓缓睁开了眼睛,看一眼窗外: “也对,他们以老人做人质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若是要对我们动手也并非不可能。” 宋毅松了一口气。 林一一突然就想到了陆离,她想起那天自己回去秦家收拾行李的时候被吴醉险些欺负,是他及时赶到帮自己制服了他,他当时动手的样子应该是有些身手的,于是问道: “陆离是不是很会打架?” 宋毅没料到林一一会突然提及陆离,愣了几秒钟才点了点头: “陆离是宁先生专门为太太请来的保镖,身手很不错,当时来应聘这个职位的有20多个,最后陆离击败了所有人才被宁先生留了下来。” 林一一点点头,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陆离,宋毅听她对陆离报了地址,命他快些赶到,便不再说话了,他家先生不是好惹的人,如今看来,他家太太也不是,如此这般,他也算放心了。 宁时修受伤是在深城,不是什么大伤所以也就没转院,林一一和宋毅驾车一个多小时之后来到了疗养院,在门口遇到了等在那里的陆离,他见到林一一从车子上走下来,微微颔首: “太太。” 林一一应了一声:“吃饭了吧?” 陆离一愣:“还没。” “那你可有力气?等下或许还需要你打架呢?你可不能让我失望。” 陆离的嘴角有浅浅的弧度,轻声应了一句: “太太放心。” 林一一点点头,率先迈步走进了疗养院。 这是她第二次走进这里,第一次离开的时候她曾承诺会经常回来看看外婆,可是却一次也没有兑现过,想想还真有些愧疚,毕竟她是真的喜欢这位老人,不过宁时修曾说外婆患了老年痴呆,也不知道她今天是否还会认识自己。 越过庭院,林一一他们走到了主楼后面的那栋小复式,照顾老太太的杜姨正焦急的站在门口,有些手足无措,见到林一一他们过来,小跑着迎上来: “宁太太,您可来了,他们在里面不让我进去,也不让我报警。” 林一一安慰了几句杜姨,问道: “外婆还好吗?” “我出来的时候还好,他们也没敢将老太太怎么样,但是我担心老太太的情绪,他们看起来都很凶。”杜姨说着看了一眼林一一身后的宋毅和陆离,有些不放心道:“你这样进去,我是怕你会吃亏的,宁先生呢?他没来吗?” 林一一笑笑,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进了屋内。 屋内有很多人,林一一大致数了数有7、8个人,她看到外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战战兢兢一动不动,瞬间就来了气: “谁是领头的?站出来说话!” 坐在外婆身边的那个男人站了起来,宋毅凑到林一一耳边解释:“这是宁先生的大伯,宁远山。” 宁远山已经等了快两个小时,早就不耐烦,他以为自己找到了宁时修的软肋,就一定会逼得宁时修现身,却不料等来等去,却等来了个女娃娃,原本就愤怒的火焰,如今燃烧的更为旺盛了。 “你是谁?宁时修呢?” 外婆在这个时候也转头看到了林一一,瞬间眼眶便有些红了,想起身过来却畏惧身边的男人,只是轻轻的唤了一声:“林二。” 或许是因为外婆此时战战兢兢的样子让林一一有了莫名的感触,只是一个简单称呼而已,让林一一也不知怎的莫名的想哭,她以为外婆早就忘了她,可是她没有,她甚至将自己当作成了她最为亲近的人,否则此时也不会用这种眼光来看着她。 林一一给予外婆一个安慰的笑: “外婆不要怕,林二等下就带你回家。” 外婆点点头,笑了。 林一一这才将目光放置在了宁远山的身上,目光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屑: “宁远山,你真不是个男人。” 宁远山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小娃娃一张口就出言不逊,当即炸了:“你他妈的说谁呢?我是不是男人你要不要试试看,我问你是谁,你有资格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吗?让宁时修来,我要和他说,否则我……” “否则怎样?”林一一打断他的话:“伤了外婆吗?宁远山,不是我看不起你,你压根就没那个胆子!” “你……” “如果你真有那个魄力,我还能对你另眼相看,可是你却只知道狐假虎威,带了这么多人来,可真正是宁家人的怕只有你和坐在那里的那一位吧?” 林一一的话说完,便将目光放置在了沙发上的另一个人,那人看起来要比自己大个几岁,此时正翘着二郎腿把玩着手中的手机,说实话,宁家的基因很强大,以至于就算是眼前这两个混蛋也都长的不错,但眼前的这个人较之宁时修却差了许多,脸上的那股似笑非笑的邪气也让人很是不舒服。 宋毅再次解释:“这是宁远山的儿子,宁家齐。” 相比于宁远山的火爆脾气,宁家齐倒是很沉得住气,即便林一一从一开始便出言不逊,但也未有丝毫的不满情绪,听闻林一一如此说,也只是勾了勾唇角: “是吗?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自然是用眼睛看出来的。”林一一不屑与他说话,又看向了宁远山:“你们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我多少也已经猜到,但我也明白的告诉你,不管你想要什么,都得不到,识相的就趁早离开出去,虽然我一点也不介意撕破脸,但毁坏了这里的一草一木,怕是你们赔不起。” 宁远山忍无可忍,这小丫头自打进来开始就耀武扬威的,可是说了这么多,他竟然还是不知道她是谁: “你到底是谁?你能代表宁时修吗?如果不能,滚出去。” 林一一不说话,淡淡的看着他,宋毅在此时轻咳一声:“太太,您看需不需要报警处理一下?” 这声‘太太’自然是叫给宁远山听的,自然也达到了那个效果,不止宁远山,就连宁家齐都将目光落在了林一一的身上。 宁时修已经结婚的事情自那晚的慈善宴会他们便听说过,但离开了上流社会的那个圈子,那样的宴会是他们进不去的,更何况宁时修与他们的关系早已决裂,放眼深城,也没有哪个人敢公然和宁时修做对的,所以他们只是听闻,却并未见过林一一。 如今被宋毅如此称呼,想必除了眼前的这个便没有其他人了。 “你是宁时修的女人?” 问这话的是宁家齐,他已经从沙发上起身,迈步走了过来,欲靠近林一一的时候被陆离拦了下来,他倒是聪明,没有选择硬碰硬,乖乖的站在安全距离看着林一一: “你就是林一一?” 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有些人你天生看一眼就会觉得很讨厌,在林一一的字典里,吴醉算一个,眼前的宁家齐也算一个,她当真有招惹烂人的气质,这点林一一很不愿意承认。 宁远山知道了林一一的身份,便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今天来到这里要的并不多,我只要宁氏10%的股份和宁氏总经理的身份,这两个条件答应我,我们一切好谈。” 林一一闻言笑了,那是一种很放肆的笑,宛若听到了什么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这莫名其妙的笑让宋毅和陆离都不禁的多看了她两眼,直到她好不容易忍住了笑,目光落在宋毅的脸上: “宋毅,你家先生的这位大伯是位小品演员吗?” 第56章 宁时修的少年模样 自然是不可能的。 林一一这么说,无非是觉得宁远山这人也太不要脸了一些,当真是什么话都能说的出口,她缓了缓情绪,淡淡的看着宁远山: “宁远山,你想好好谈就应该摆出好好谈的样子来,带了这么多人来到这里,怕是来打架的吧?” “宁时修如果肯见我,我也不至于使出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来。” 林一一挑了挑眉: “难得,你还知道自己的手段很是下三滥。” “你……” “宁时修是多么在乎外婆你应该是知道的,否则也不可能找得到这里来,今天来与你谈的是我,你尚且可以站在我的面前与我好好的说话,但如果换做宁时修站在这里,我想已经有人打电话叫救护车送你去医院了。”林一一看着他,微微一笑: “你不必用这种眼光看着我,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宁远山自然知道,当初宁时修从国外回来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手了宁氏,将自己乃至整个宁家都打了个措手不及,他那时便知道宁时修并不是好惹的,也是他惹不起的。 可是,如今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没有了宁氏这个摇钱树,他这三年来过的犹如乞丐,老婆也跑了,儿子虽说有工作,却只是一个小公司的副手,到现在连个女朋友有没有,他有能力,有学历,为什么偏偏找不到比现在更好的工作,都是因为宁时修。 所以他想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即便明明知道会失败,他也不想再继续忍气吞声看别人脸色的活下去了,尝过了生活甜头的他,却是再也适应不了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了。 “你做不了宁时修的主,让他来,我只和他说。” 林一一看向外婆,目光不由的柔软下来,原本还战战兢兢的外婆,或许是因为林一一来了,让她觉得有了足够的安全感,此时竟有了困意,还打上了哈欠,林一一微微笑了笑: “让杜姨进来,外婆困了,我们先让她去房间休息。” “不可能,我……” “我只是通知你,不是在和你商量。” 宁远山从未在一个小姑娘的身上看过如此重的戾气,让人对她的话几乎没有任何质疑的余地,前所未有的相信,宁远山不禁有些唾弃自己,他输给宁时修也就算了,好歹那也算是个狠角色,可如今对一个女娃娃也这般是为何? 可林一一并未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让宋毅将杜姨叫了进来,杜姨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进来的时候还是战战兢兢的,眼睛都不敢乱看,林一一也不与她多说: “杜姨,外婆好像困了,你带她去休息。” 杜姨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听闻林一一这般说,忙不迭的点头想外婆走去。 外婆被杜姨搀起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了林一一: “林二,我们是要回家了吗?” 林一一淡淡一笑:“外婆再等我一下,先去房间了睡一觉,醒来我就带您回家。” “好,外婆听林二的。” 外婆走后,林一一好似终于没了顾及,但她也没有即刻行动,而是转身问了宋毅一个问题:“宋毅,这栋别墅的隔音怎么样?” 宋毅今天当真是被林一一整的有点手足无措,这个问题足以让他反应了几秒才回过神来: “这栋小复式是宁先生特地为老太太建的,老人浅眠,为了有一个安静的休息环境,所以这栋复式的所有建筑材料都是用的最好的隔音材料,效果很好。” “那我们在这里打架,外婆应该是听不到的吧?” 宋毅:“……应该听不到,一是隔音,二是老太太的听力也退化了,白天带着助听器,睡觉的时候会摘下来。” 林一一微微一笑:“那就好。” 宁远山被当了几分钟的隐形人已经很是不爽,如今听她这么说,更是愤怒到了几点: “林二,你……” 林一一冷冷的看向他:“林二也是你能叫的?我如今是宁时修名正言顺的妻子,烦请眼前的这位唤我一声宁太太。” 宁远山愣了一下,虽然憋屈,但却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和她较真,冷哼一声: “这么说来,宁太太是不答应我的这些条件了?” “你知道,我没办法答应的,即便是宁时修站在这里,也是不可能答应的,因为我和他都见不得小人得志。” 宁远山也不再与她废话,当即让人去卧室将老太太带出来,林一一早已吩咐杜姨将房门上锁,可如今还是有些不放心,便看了一眼陆离:“不必手下留情,让我好好看看你的身手,以后我也好将自身安全交给你。” 陆离被林一一的话逗笑,虽然那笑极淡,却终归还是笑了:“是。” 陆离当真没有留情,没一会儿便将宁远山带来的那5、6个小混混教训的满地找牙,林一一像是看了一场动作电影,觉得陆离的一举一动都很有功夫大师的风范,宁时修能找到这样的人,也当真是不容易。 最后陆离将人全部都赶到了小复式前面的院子里,就连宁远山的脸上也挂了彩,倒是宁家齐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丝毫没有眼前的这场混乱而影响了他半分,即便是他的父亲受伤,也并没有怎样。 林一一吩咐宋毅:“报警。” 宋毅今天算是摸到了门路,那就是林一一让自己做什么自己便做什么就对了,因为完全跟不上她的思路,这种感觉他在宁时修的身上都不曾体会过,可见女人的心思当真是不能去猜的。 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但林一一事后报警的这个做法他倒是有些理解的,如果一开始报警,怕是不能将人打成这样出这口恶气了。 单凭这一点来看,她和宁时修之间,倒很是一样。宋毅挑了挑眉,不说话了,他今天的角色就是来看热闹的。 林一一走到宁远山的面前,微微笑了笑: “宁远山,如果你没有失忆的话,还请你好好想想当年是怎么对待宁时修和他的母亲的,但凡有点脾气的人也不可能让你们好过了去,不过这点我倒是佩服宁时修,居然如今还能让你们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蹦达,换了我,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但这终究是他的决定,我不干涉。” “不过话说回来,你知道我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说你没魄力也没这个胆子吗?我若是你,如果生活真的将我逼的走投无路活不下去,当真需要背水一战的时候,那便真的没什么好顾及的了,我会找人把外婆带走,让宁时修怎么样都找不到,唯有在这一种他无法确定外婆安危的情况下,他才会答应你所提出的那些条件。” “可是你不敢,你怕事情办不成还担了绑架的罪名,所以你狐假虎威的找这些人想来吓吓宁时修,可是宁时修从来都不是吓大的,他经历过的远比你要多的多,他若狠起来,也不是你能承受的,所以你还是好好的想想以后的生活吧,深城你怕是呆不下去了,能活着就算不错了。” 宁远山的脸色很难看,因为他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全部被眼前的这个女人说中了,他当初决定这么做的时候,就有将老太太带走的打算,可是他害怕宁时修的手段,所以即便真的到了这一刻,他也只是带着人来这里吓一吓宁时修。 如果真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他或许真的会直接将人带走,可是他已经没有那个机会了。 警察很快来到,林一一懒得应付直接将这个局面交给了宋毅去解决,而她则直接去了外婆的卧室,轻轻敲了敲门,杜姨在里面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声: “谁呀?” “是我,杜姨。” 杜姨随即开了门,看到是林一一明显松了一口气,在看到满地狼藉却早已没人的客厅一颗心终究是落下来,看着林一一笑了: “到底是宁太太,面对这样的场面还能面不改色的,像极了宁先生。” 林一一微微笑了笑,她不知道宁时修是不是也会像她这般解决今天的事情,但好在她今天解决的不错,结果也是让人满意的,外婆也没有受到伤害和惊吓。可是大概却没有人知道她的内心也是害怕的。 如果今天宁远山将外婆带走了,那么她是无论如何都要通知宁时修的,可是宁远山并没有,所以林一一也间接明白了他的意图,才会决定自己过来,希望自己没有让宁时修失望。 卧室里,外婆并没有休息,而是在翻看一本相册,林一一走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少年时期的宁时修。 莫名的,她的心口处像是被什么狠狠攥住了一样,闷闷的疼,脑海中也有什么模糊的影像在渐渐的呈现,却终究隔着厚厚的一层雾,让人瞧不真切。 对于那段失去的记忆,林一一一直没有太过在意,虽然终究是属于自己的过往,但她并不觉得对自己今天的生活造成了多大的影响,所以也没有可以的去寻找,可是现在她看着眼前的少年,突然她产生了一种大胆的想法: 她和宁时修,之前会不会是认识的? 否则,她怎么会有这般熟悉的感觉? 第57章 虚惊一场 宁时修的手机自打进了医院就被林一一关机了,近来公司没什么大事,有事宋毅也会告诉自己,所以宁时修也便随了林一一去了,可这天他午睡起来,病房里不见人影,不管是林一一还是宋毅都不曾出现。 他倒也不是很在意,毕竟谁也没有那个理由要全天候24小时的守着自己,他又不是病危人员。 宁时修打开手机准备看一看这两日的新闻,却在开机之后涌进来许多的未接电话,通通是来自疗养院,他的心蓦地一沉,当即想到了外婆,他将电话回拨过去,却无人接听,他当即就下了床,纵然牵扯到了伤口却已经顾不得了。 打电话给宋毅,也在通话中,宁时修也算是想明白了,敢情宋毅早就知道疗养院那边出了事,如今这般想必是早就过去解决了,那么林一一呢?她是暂时离开,还是说也过去了? 宁时修简直恨得牙痒痒。 如果外婆今天出了什么事情,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宁时修赶到疗养院小复式的时候,人群早已散去,只有满地的狼藉和片片血迹证明刚刚发生过一起混乱,他的心揪成一团,即便伤口已经裂开了也顾不得,他再次打电话给宋毅,电话仍是通话中,他挂了电话连连说了三个好,若是宋毅看到他此刻的样子,怕是要吓的大气都不敢出。 正在宁时修慌乱之际,副院长朝他走了过来,宁时修也发现了,快步向她走去: “李院长,我外婆呢?” 李院长见他如此着急也不与他客套了,直言相告: “中午的时候你外婆这里来了一伙人要见你,我打电话给你,提示关机,便只好打给了宋先生,宋先生和宁太太一起来的,将那些人赶走了,你外婆也被宁太太接回家去了。” 宁时修说了声谢谢,便快速离去。 他在这里问再多当时的细节也是没有用的,不见到外婆安然无恙,他终究是不放心的。林一一来解决的事情?她倒是好大的胆子,顺利解决还好,如果出现什么意外,外婆因为她的决定而受到什么伤害,她欠自己的,怕是怎么样都还不了了。 还有宋毅,宁时修即便用膝盖都能想出为什么是林一一来到了这里。宋毅跟自己多年,知道外婆在自己心中的份量,在知道事情发生之后,他肯定会即刻告知自己,可是事到如今自己都没有接到宋毅的电话,这说明什么? 宁时修忍着身体的不适回到静园,原本是积攒了满腔的火气,却在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画面时,突然那些坏情绪不知怎的统统化作云烟消失不见了,随之萦绕在他周身的,则是一种幸福的氛围。 客厅的沙发处,外婆坐在沙发上笑意融融,而林一一则蹲在外婆的面前正在帮她按摩膝盖的位置,外婆有风湿,一到秋冬时节就会有不适感,宁时修偶尔闲暇时候去看望外婆的时候也会帮他按摩,可是他却从未想过有一天帮外婆按摩的那个人,会是林一一。 林一一似乎在讲什么笑话,外婆笑的很是快乐,这还是宁时修自回国以来第一次见到外婆笑的这么开心,他也第一次觉得静园这个地方,可以称之为家。 杜姨也被林一一带回了静园,毕竟照顾外婆还是她最知道分寸,此刻杜姨端着一壶热茶从厨房走出来,抬眼就看到了宁时修,继而打招呼: “宁先生回来了?” 林一一闻言有些诧异,顺着杜姨的目光看过去,果不其然在客厅的玄关处看到了目光柔和的宁时修,想起他身上的伤,林一一当即心沉了沉,起身走过去: “你怎么回来了?医生准你出院吗?你脸色这么差,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宁时修看着她不说话,林一一却有些急了,说实话,若是有半分理智,她是不愿意在宁时修的面前露出这般姿态的,像个没有头脑的小丫头,也在这场尚且不平等的爱情里低了头。 可如今的林一一哪还有什么理智可言?一门心思都在他的伤口上,可是宁时修似是看不出她的着急,愣是一句话也没说,若是林一一可以稍稍不那么担心一些,或许会看出宁时修此时看着自己的目光很是不同,可她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在宁时修仍是维持沉默的时候,林一一终究是沉不住气了: “我去打电话让孙教授快些来。” 接外婆回来的路上,林一一便让宋毅打电话给了孙教授,虽然外婆表面看起来并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但还是检查一下比较放心,不过刚巧赶上孙教授有个急诊,要耽误一些时间,林一一想着左右外婆也没有太大的事情,晚些时间也没什么,可如今她却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 林一一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要去打电话,却被宁时修一个措手不及,猛然擒住了手臂,下一秒,在她尚且反应不过来的时间里跌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那样的味道,即使睽违多年,她也能确定是谁的。 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此时的林一一应该是呆滞的,继而是沉醉的,不明白宁时修为什么会在这一刻有这样反常的举动。 但这前提也说了,是在一种正常的情况之下,可林一一却偏偏不按常理出牌,她对于宁时修突如其来的拥抱也不过是惊讶了数秒,便回过神来想要离开,但宁时修却固执的不肯放过她,在她挣扎的时候将她抱的更紧。 考虑到他的伤口,林一一不敢动了,只能开口劝道: “宁时修,你先放开我好吗?” “别动。”他的声音或许应该伤口的原因,听起来有些有气无力:“让我抱一会儿。” 林一一觉得这人怎么能在突然之间就变得这般不正常?他应该是最理智的那一个不是吗?如今却是怎么了?可转而一想也便明白,他这是在感谢自己对外婆的帮助吗? 她还以为宁时修多少会责怪一下自己,毕竟她的做法想想还是太过冒险了,如若宁远山并没有那么草包,或许一切就会是另外一个局面了。 “我这个老人家是不是应该要回避呀。” 外婆突然笑盈盈的出声打破了各自沉思,却拥抱在一起的两人,宁时修看向外婆淡淡的笑了笑,继而附在林一一的耳边嘱咐道: “林二不要将我受伤的事情告诉外婆。” 林一一懂他的意思,便点了点头: “好。” 宁时修和外婆聊天的时候,林一一终究是再次打了孙教授的电话,好在孙教授已经在路上,距离静园也就几分钟的路程了,林一一的一颗心也终归算是放下了,看着客厅处微笑聊天的祖孙二人,林一一突然觉得温暖。 只是宁时修的脸色却是越来越白了,却还是面不改色的陪着外婆说笑。 林一一劝说不了,毕竟他刚刚经历了一场对失去外婆的恐惧,现在他想要的,唯有静静的陪伴外婆吧? 孙教授来的时候,林一一本想让他先看宁时修的伤,毕竟怎么看都是他的伤更为严重一些,可宁时修却摇了摇头: “先检查外婆的。” 林一一改变不了他的主意,孙教授更不可能,于是也只好听他的。林一一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脸色却明显的冷了下来,宁时修虽然一直注意着外婆和孙教授这边的状况,但对于林一一却也是看在眼里的,见她的情绪开始低落,缓缓的从沙发上起身,慢悠悠的走到她的身边,小声询问: “怎么了?” 林一一不说话,明显的生气姿态。 按理说一个人正在生气的时候,另一个企图劝说的人即便劝说不了,也是不应该笑的,但宁时修显然不是一般人,他见林一一不回应自己的话之后便笑了,林一一转头看他,目光却更是冷了几分: “你笑什么?” “林二这么心疼我,我自然是开心的。” 林一一突然就忘了,这人进修过心理学,自己大部分的想法是逃不过他的眼睛的,自己为什么生气他肯定也是知道的,可他明明知道却还是这样,倒是让人更加生气了。 宁时修见她此般状态,微微挑了挑眉,牵起她的手,林一一原本是要挣脱的,可是考虑到他身上的伤,纠结自己究竟应该要用多大的力气,这么一想,却错过了最佳的逃脱时间。 此时,宁时修轻轻的用指腹轻轻的摩挲着她的手背,声音也犹如这动作一样,轻的让人联想到了缠绵: “林二莫要生气,我身上的伤没什么大碍,外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总要确定她没事才能放心,更何况外婆近来虽然健忘,却仍是一个细心的人,让她老人家为我的伤势担心,我于心不忍。” 很好。 宁时修所说的这两条理由,林一一发现自己连其中的一条都反驳不出来。 “我答应林二,等下去卧室让孙教授好好的帮我检查一下,之后我便听林二的,林二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如何?” 第58章 你若受伤,我也是不愿的 主卧里,林一一看着宁时修裂开的伤口终究是蹙了眉。 他里面的白色衬衣后背几乎都被染了色,这种有些血腥的画面她实在不应该去看,但她却愣是眼睛眨也没眨一下的看着,就连孙教授为他缝合的时候她也没有任何退缩,坐在床沿,握着宁时修的手,很紧,紧到宁时修这个大男人都觉得有点痛。 伤口是在后腰处,宁时修只能趴在床上,他侧脸看着林一一,笑了: “疼。” 林一一以为他是在说伤口,急忙嘱咐孙教授:“孙教授,您慢一点。” 孙教授讶异了一下: “太太,我这是打了麻药的,按理说宁先生是没有任何感觉的。” 林一一看向宁时修,发现他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相握的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因为太过紧张而闹了一个大乌龙,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她关心和心疼宁时修这件事,反正他是早就知道了的。 旁的人,她就更不在乎了。 伤口很快缝合好,孙教授又嘱咐了一些平日里的注意事项便离开了,林一一送孙教授离开主卧,回过头的时候却发现宁时修还保持着原来的神情看着自己,原本这也没什么,只是林一一总觉得有些窘迫。 倒不是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宁时修原来穿的衣服,不管是上衣还是裤子都被血迹浸湿不能穿了,刚才缝合伤口的时候也一并脱了,只换了一条内裤便趴在了床上,这也没什么,可林一一看着那内裤就不禁联想到刚才在衣帽间自己帮他换衣服的场景。 脸,情不自禁的红了。 不过,正常人都脸红,如此也只是证明林一一是个普通人而已。 其实刚才在衣帽间林一一并没有任何窘迫的情绪,或许是他的伤口太过吓人,又或许是她太过在乎宁时修的伤势,所以根本没有时间去顾及其他,可是现在呢?一切都已经归于平静,再想当时帮他的场景,她着实有些佩服自己,怎会如此的厚脸皮呢? 她原本就是为了帮宁时修才会有如此情绪的,按理说宁时修应该识趣一点,可是偏偏宁时修就不是那识趣的人,看着林一一的目光甚至充满了戏谑,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林二,过来。” 林一一走过去,并不是因为他在招唤自己,而是不管怎么样,自己也终究不能一直站在门口处的,安慰自己只是帮忙换个衣服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没必要这样扭扭捏捏的放不开。 更何况,如今他就这么赤身裸.体的只穿一条内裤的趴在那里,终究也是不妥,万一着凉呢? 林一一将被子小心翼翼的盖在他的身上: “你这样不去医院真的没有关系吗?我总是不太放心。” “刚才孙教授说的你不是也听到了吗?虽然动了手术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在医院里也是养着,倒不如让我在家里,反而还自在一些,说不定会好的更快也说不定。” 林一一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只是家里比起医院,后者终究是要专业一点,让人更觉得放心一些,不过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每天让孙教授抽空来看一下就好了。 宁时修看着林一一: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林一一摇摇头。 “既然这样,我有话要问你。” “是疗养院的事情吗?” “嗯,我想知道事情的全部经过。” 林一一知道这事瞒不住他,即便自己不说,宋毅处理好警局的事情回来也会一五一十的告诉宁时修的,所以他现在想听,那么自己也没有什么好保留的,于是便把今天从宋毅接到电话开始直至宁时修出现在静园之前的事情都告诉他了。 事情全部讲完,房间内有片刻的平静,他是那么的平静,以至于林一一并不能知晓他最为真实的情绪,于是便直说了: “我私自做主去你解决了宁远山他们,你生气吗?” “想听实话还是谎话?” “自然是实话。” 或许是趴的时间有些久了,宁时修有些不舒服,便想着要换一个姿势,林一一怕他再度牵扯到伤口,便伸手帮忙,宁时修微微一笑: “没想到我的林二竟也这般的会照顾人。” 照顾人?这个好名声林一一可担不下来,她这一辈子虽然生活的并不幸福,但多数都是别人在照顾她,但照顾人却也是从来没有的事情,宁时修没有被自己拖累就已经很不错了。 “我当时在医院醒来,你和宋毅都不在房内,我就猜到或许是出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会是外婆,后来打开手机才发现有疗养院的未接电话,我心急便直接去了,我必须承认在去的路上,我将你和宋毅责怪了一个彻底,尤其是站在那栋房子的面前,看着那满地狼藉和血迹,我几乎都快气炸了。” 林一一垂眸,嘴角有抹淡淡的苦笑: “你是担心我没有能力护外婆周全吧?” “这只是一方面,我这个人最不喜欢不自量力的人,因为这样的人不仅对事情的解决不会有任何的帮助,往往还会起到反作用,外婆是我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自然是不希望她有任何意外的,但你若也因为这件事情而受到了伤害,那也是我不愿看到的。” 林一一看着他,没有说话。 宁时修握住了她的手: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这么做多半是为了不让我担心,顾及我身上的伤,可是一一,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真的不希望再发生类似的事情,这次你处理的很好,但多半也是有运气的成份在,如果宁远山今天当真是做了破釜沉舟的准备呢?你又准备如何应对?” 对于这一点,林一一并不否认,因为宁时修假设的这个情况是完全有可能存在的。 “你叫上陆离的确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可是宁远山今天带去的若全都是陆离呢?你不仅保护不了外婆,反而会害了宋毅和陆离,也会伤了你自己。” “是我鲁莽了。” 宁时修叹息一声: “鲁莽那倒算不上,你也无需过度自责,我说的这些毕竟都只是假设,事实上你这件事情处理的很好,我应该要奖励你,感谢你,谢谢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谢谢你将外婆好好的带回来,让我没有任何的遗憾。” 宁时修的这些话是林一一完全没有想到的,她以为宁时修不怪自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可没想到他却说出了让自己觉得‘惊喜’的话。 是的,算的上惊喜了。 因为林一一从未对宁时修夸奖自己抱有希望。如今听到,很是顺耳,嘴角也不自觉的扬起: “真的?” 宁时修笑: “自然是真的,比起那些遇事只会躲起来或者大惊小怪的女人,你这样的勇敢又怎么会让人责怪的起来?” 林一一笑了笑: “我打算让外婆留在静园,虽然说宁远山不可能再有任何的机会接近外婆,可终归还是会有些意料之外的事情,没有任何地方比静园更安全的了。” 宁时修看着她: “暂时先这样吧,你决定就好。” “嗯,你饿了吗?我去准备东西给你吃。” “好。” 林一一起身离开,却在门口的时候被宁时修叫住: “等下宋毅若是过来,让他上来见我。” “好。” 宋毅来到静园的速度比林一一预想中的还要快一些,她也不过是刚刚吩咐好厨房早些准备晚餐,宋毅便进了客厅,见了林一一,点头打了招呼,神色有些小心翼翼,也有些闪躲: “宁先生回来了?” 林一一点点头: “回来了,他让你来了以后就上去找他。” 若说宋毅原本的神色有些小心翼翼的话,那么此刻却有点自暴自弃了,连嘴角的笑容都有了苦涩的痕迹,叹息一声: “看来一顿骂是免不了的了。” 林一一在餐厅处径自喝水,没有接宋毅的话,因为她很清楚,这是宋毅等下必须要面对的事情,任何人都帮不了他,宁时修可以原谅自己,甚至对自己表示感谢,是因为林一一并不欠他的,也并听命于他。 但宋毅就不同了,他是宁时修的助理,有关于宁时修的事情他有义务,也有责任第一时间报于他知道,可是今天的事情他终究是失职了,虽然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如此说来,她应该要和宋毅说声抱歉的。 宋毅迈步上楼的时候,林一一放下水杯叫住他: “宋毅。” 宋毅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林一一,目光带着些许的疑惑:“太太还有什么事情吗?” “关于今天让你带我去疗养院的事情,对不起,当时我只考虑到了宁时修的伤势,却并未考虑到你的处境,是我思虑不周了。” 如果说宁时修对林一一的谢意是林一一不曾想到的,那么林一一对宋毅的歉意也是宋毅不曾想到的,他万万不曾想到会从林一一的口中对自己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 他也算跟着宁时修见过世面的人了,可是莫名其妙的因为这简单的三个字而愣了神,未等他开口说什么,林一一便笑了笑: “你去吧,他还在等你。” 第59章 他有点坏 宋毅敲了敲门,待听到宁时修的声音之后才推门进去,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个主卧的气温要比外面低了几度。 宁时修正在看手机,也没看他,宋毅就站在距离宁时修不远不近的地方沉默,或许是宁时修长时间没有开口,以至于宋毅在这样的一种氛围下都有些跑神,没想别的,他全部的注意里都还在林一一刚才那句‘对不起’中。 或许是宋毅一开始对林一一这个人就太过有偏见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几乎不是‘叛逆’这两个字可以解决的,喝酒,抽烟,赛车,只要是彰显个性的东西几乎没有什么是她不会和不做的。 那么眼高于顶的一个女孩子,居然会说出道歉的话来,确实值得让人惊讶。 “宋毅!” 宁时修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即刻恢复了思绪看向宁时修: “宁先生。” “我喊了你三遍。” 宋毅一惊,瞬间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原本今天的事情自己就理亏,态度好一点,让宁时修训几句也就算了,可是如今他还偏偏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跑神,合着林一一的那句‘对不起’是害自己的? “对不起,宁先生。” “在想什么?” 宋毅没有说谎,也不能说谎,毕竟宁时修对自己太过了解,更何况他还进修过心理学,所以只能实话实说: “我上来之前,太太对我道歉。” “道歉?” “是,太太说让我瞒着你和她一起去疗养院的事情,她没有站在我的位置上考虑。” 宁时修没有说话,淡淡的看着宋毅,那样的目光很是让人煎熬,宋毅如坐针毡,宋毅能看的透他,可他却是完全看不透宁时修的想法的,他如今这样的眼神该不会是怀疑自己对林一一有意思吧? 就在宋毅险些坚持不下去,要开口否认这个问题的时候,宁时修终于放过了他,转移了话题: “宁远山那边怎么样?” “已经交代给警察了,不过事情终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警局那边也不好处理的太狠,毕竟现在是个信息发达的时代,若宁远山捅到网上去,我们也会很被动,不过我已经安排好,等他从警局出来,会再受一些教训。” 宁时修没有反对: “宁家齐也去了?” “去了。” 宁时修冷哼一声:“他由始至终都是置身事外的一个吧?” “是。在警局的时候说是因为阻止不了,所以才跟着宁远山去的,以防发生更不可控的事情。” 宁家所有的人,若说有谁能让宁时修刮目相看的,左右不过一个宁家齐,倒不是说这人多有本事,而是他的隐忍。 三年前宁时修接手宁氏的时候,将所有的宁家人都赶出了宁氏,那些人自然是不同意的,骂骂咧咧的让人厌烦,宁家齐作为当时的宁氏的总经理,却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他没有附和家族那些人的声音,也没有对宁时修表达过任何的不满,他只说了一句话: “你只是拿回了你该拿的,理所应当。” 能说出这样话的人,看起来是一个极其明事理的人,可事实呢?在宁时修的父亲刚去世的时候,他是怎么对待宁时修的,宁时修这辈子都忘不了,只是那时的宁家齐大概没有想到,被送出国的自己,还能回来。 若是早就想到这一天,或许他当初就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杀了自己。 宁时修知道,这事儿,宁家齐他做的出来。 宁时修还在那边回想从前,宋毅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因为关系到林一一,所以直接说了: “在疗养院的时候,宁家齐似乎对太太很感兴趣?” 宁时修淡淡的笑了笑:“是吗?” “或许是我多想了,不过他看着太太的眼神的确不太一样。” “他对我的东西一项很感兴趣。”宁时修看着宋毅:“你找个人看着他,在我处理好我的事情之前,不希望他给我填什么乱子。” “是。” 和宁时修说了这么多,宋毅原本以为谈话可以告一段落了,可是却忘了最初走进这间房间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所以正当他准备离开,宁时修却问了一句‘今天的事情,你是不是办的很有成就感?’时,宋毅才觉得自己更年期提前了。 “是我不对。” “你的确不对,这是第一次,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是。” 发生了外婆这件意外,林一一的工作算是彻底没戏了,宁时修在家修养需要照顾暂且不说,外婆却是一刻也不想离开林一一,吃饭要挨着她坐,休息要拉着她闲话家常,就连睡觉都想要跟林一一同床共枕,但却终究没有这样做,因为外婆急着抱曾孙子。 每当晚上林一一去照顾外婆休息的时候,外婆总是笑眯眯的看着林一一: “林二,快去找修修,外婆等着抱曾孙呢。” 林一一对此,出了敷衍的应付外,没有任何好的办法。 外婆这边还算好处理的,毕竟她也不会真的给你规定出具体的时间,也不会要求你怎么做,那只是一个老人的期待,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和期许,所以比起在宁时修这边的烦心事,外婆这边的催促当真不算什么。 外婆不知道,其实林一一是真的很想陪她一起睡的,因为如此就可以躲过宁时修每晚对她的调戏。 为什么说是调戏呢? 宁时修其实是一个很洁癖的人,每天晚上都会洗澡,可是自从他受伤以来,洗澡几乎就变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伤口不能碰水,又在背后,也不能有什么大浮动的动作,什么都很难操控,所以这个时候,宁时修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林一一。 林一一是他的妻子,宁时修又是因为她才受的伤,这件事她应该是当仁不让的,可是她和宁时修当真到了那个地步吗?纵然发生了亲密的关系,但是帮他擦澡这回事,她还是挺有心理压力的,毕竟他是那么的挑剔。 挑剔到林一一羞愧难当。 宁时修回到静园的第一个晚上,麻药褪去,他有些疼,但一直忍着没说话,林一一陪着他,却因为性格使然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好在宁时修也并不难侍候,也并没有什么不愉快。 临近九点,林一一去浴室洗澡出来,宁时修的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身上,再不离开。 被一个人盯着看,原本就会觉得不自在,更何况是在刚洗完澡这样暧昧的时间和穿着,林一一也不自在,但她却表现的很淡然: “你看什么?” “我也要洗澡。” “可是孙教授说,你的伤口不能碰水,还是忍一忍吧。” 宁时修来了小公主的脾气: “不洗澡我会睡不着。” 林一一看着他,有些讶异,讶异他居然也有闹脾气的时候。 “不洗也可以,但你帮我擦一下总可以吧。” 这也算是退而求其次了,林一一拒绝不了,便点了头,原本擦澡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到了宁时修这里,林一一倒是很希望他随心所欲的自己去冲澡的,管你伤口究竟会不会发炎呢。 浴室里,林一一如傍晚的时候一样,替他脱了身上的睡衣,只穿着一条内裤让他坐在了自己搬来的凳子上,浸湿了毛巾给他擦拭着后背,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宁时修近乎赤裸的样子,但她的心思澄明,也只当擦背是项动作,所以也不会想那么多,只是擦完后背,要擦前身的时候,她就不那么坦然了。 宁时修看着自己的眼神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不管男人还是女人,敏感点一般都是在前身的。 所以这前身擦的就没有后背那么仔细了,连敷衍都算不上便匆匆结束,可还未等林一一松口气,宁时修便又出了难题,他从凳子上站起来,看着林一一问道: “擦完了?” 林一一正背对着他洗毛巾,应了一句: “嗯,擦完了。” “哦。”他也没什么不满的,淡淡应了:“你再给我拿一条毛巾。” 林一一觉得奇怪: “你要做什么?” “我洗澡从来都是洗全部的,没有只洗上半身的道理,否则和不洗没什么区别。” 林一一:“……” 这是在説给她听呢?林一一能怎么办呢?她总不能真的将毛巾扔给宁时修让他自己来吧?所以她只能重新走过去,在他的身后蹲下,为他擦拭双腿,她倒是聪明,没有如上半身那样分两面擦,而是直接从后面也将前面擦了,虽然着实有些尴尬,但总好过蹲在他的面前去擦拭的好。 好不容易擦完,林一一终于有了一种类似解放的轻松,可宁时修却又开始表达不满了: “林二。” 林一一看着他,脸颊微红: “还有什么事?”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地方?” “什么?” “还有一个地方你没有擦。” 林一一在这方面向来反应迟缓,所以这聚会说出口之后便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几秒之后终于明白宁时修口中说的是什么意思,怒瞪他: “宁时修!” 第60章 有些事,终究是不一样了 林一一就这么避无可避的被宁时修‘欺负’了将近一个礼拜,欺负到最后,林一一已经接近麻木了,不过只是擦个澡而已嘛,不过只是一个异性而已嘛,你将他看成一头猪不就好了? 宁时修难得趁着受伤休息,宋毅也尽量的不将工作带到他的面前,可是宁氏终究是离不开他的,随着宁时修的伤势渐渐好转,他也开始忙起来,宋毅出现在静园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而林一一却是越发的无所事事了。 当一个人习惯于某件事情之后,就会适应。 可是林一一觉得自己未免适应的有些太快了,还是说她天生就是照顾人的性子?只是以前没有被开发出来? 不用照顾宁时修的林一一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了外婆的身上,白天宁时修忙的时候,她便和外婆一起在静园里散步,只是从来没有去过后园,毕竟那里养着一条狗,林一一有些害怕,但是外婆却在不经意间发现了那只萨摩,并且很喜欢,林一一几乎是在被逼无奈之下接受了多啦。 也因此发现,对于某种事物的恐惧大多数来自内心。真正接触下来,你才能认清本质。 这天宁时修刚刚结束一个视讯会议,连续工作了一个下午,他多少有些累,便让杨楠送了咖啡进来,几乎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太太呢?” 杨楠倒是没直接回答,而是笑笑:“先生走到落地窗前就能看到了。” 宁时修愣了一下,随即淡淡的笑了笑: “知道了,你去忙吧。” 咖啡过半,宁时修终究还是起了身走向落地窗,眼前看到的这幅画面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一个星期以来,他几乎每天都会在静园里看到这样的场景,一老一少和一条狗。 多啦在草地上尽情奔跑,林一一陪着坐在轮椅上的外婆,阳光很好的日子,她会拿上一本诗集读给外婆听,而外婆则是笑意盈盈,宛若这辈子都不曾如此幸福过。 家,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却没想到在父亲离开,被迫与母亲分别之后,他还能重拾这种感觉,更不曾想到的是,给予他这种感觉的竟是林一一。 这个女人,原本应该是他最恨的,如今却是有了变化,只是宁时修却并不愿意承认罢了。 不知不觉,宁时修看的有些入神了,以至于宋毅出现都不曾察觉,直到宋毅出声: “太太倒是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宁时修回神,并没有因为宋毅对自己的私事发表意见而觉得生气,只是淡淡的一笑:“是啊,她原本不是这样的人。” 宁时修印象中的林一一和宋毅对林一一的印象几乎是一样的,甚至可以说要更反感一些,认识她是因为宁温柔,她是宁温柔在美国交到的第一个朋友,那时的林一一每次见到自己总会喊一声‘宁大哥’。 林一一或许不知道的是,那时的自己尤为的让宁时修觉得头痛。 他并不觉得有个性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但他也和大多数家长一样,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或者亲人去接触这种太过‘个性’的人,无奈的是,宁温柔偏偏接触到了,还将林一一当作自己唯一的闺蜜。 宁时修也旁敲侧击的劝过宁温柔,可她并不听劝,宁温柔原本就有些偏执,个性总的来说也并不讨喜,交朋友对她来说并不是易事,她不想离开林一一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总的来说也没出什么大的事情,宁时修也就没有管的那么严。 只是禁止她学林一一抽烟喝酒等一系列的坏习惯。 如果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可以重新来过的话,宁时修一定会回到当初的那个时间阻止宁温柔和林一一有任何的接触,如果不是因为认识林一一,或许之后的那些悲剧也就不必发生。 可惜,没有如果。 想起这些悲痛的从前,宁时修便觉得眼前的这幅画面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幸福了,继而收回了视线。 有些话,宋毅知道不该说,但却不得不说: “宁先生,我总觉得您近来对太太有些不一样。” 宁时修落座在书桌前,淡淡的应了: “是吗?” “我并没有要过问您私事的意思,只是您和太太之间如果不放弃那个执念,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您这样到最后也只会为难自己。” 宁时修的动作有片刻的停顿,许久没有说话。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有些话宋毅也就没必要再遮掩了,直言道: “我在您身边这么多年,可您这几年加起来的笑也没这几天的多,虽然您不愿意承认,但现在的林一一终究是和从前不一样了,如果您愿意,完全可以放开那些过往,好好的……” “不可能。”宁时修打断他的话,目光凌厉:“宋毅,你是最了解那些过往的,你觉得我能就这么算了吗?我的母亲,我的妹妹,他们就活该白白承受那个结果吗?” 宋毅又何尝不知道‘放下’是最难的一件事? 只是,宁时修又知不知道,要控制不去爱一个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对于林一一,终究是不一样了。 这天夜里,林一一从外婆的房间里走出来之后迎面看到了宁时修,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 宁时修浅浅一笑: “自然是来接你的。” “接我?” 一个楼上一个楼下,至于吗?但林一一没说,那样便有些太煞风景了,在宁时修向自己伸出手的时候,她微微一笑便将自己的手交付到了他的手心,任由他牵着上楼。 因为宁时修的作息时间很是准确,所以静园是个很有规矩的地方,比如说在什么时间关灯,什么时间吃一日三餐都是很规律的,林一一在这边生活了一段日子,自然也摸到了这个规律,但是今晚的静园似乎有些不同。 此时也不过才刚刚过了九点,客厅的灯却在宁时修牵着自己上楼的那一刻悉数灭了下来,静园是独立的供电系统,自然不存在断电这个说法,林一一也是特别,居然下意识的想到了恐怖片,拉着宁时修的手紧了紧: “怎么回事?” 宁时修笑了笑,没有回应她的话,径自带她上楼。 林一一虽不至于害怕,但心里却终究是有些发麻的,不禁加快了脚步,可是没走几步,她却在二楼处看到了光亮,但这光亮比起白炽灯来说,暗了不少,但终究不至于让人害怕了。 “二楼似乎没有停电。” 宁时修笑:“也是停了的。” “可是二楼有光啊。” “嗯,看到了,但或许是别的光。” 林一一不说话了,敢情这人是来吓唬自己的吗?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来解释过今天静园的不同,却没有任何一种是关于‘惊喜’的,所以当她随着宁时修踏上二楼的那一刻,看着眼前这蔓延的蜡烛和鲜花的时候,林一一觉得自己犹如做了一个梦。 没有女人会不喜欢惊喜和浪漫的,林一一自然也是,只是她从未奢想过在宁时修的身上得到这些。 她回头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也不知是哭是笑: “你什么时候做的?” 林一一一整天都在静园里,却完全没有发现。 “自然是在你不知道的时间里,否则又怎能算的上一场惊喜?” 其实仔细想想,这并不是宁时修第一次为她准备惊喜,只不过上次他们两个还没结婚,中间也未曾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林一一更不曾喜欢上他,所以总觉得那样的浪漫是多此一举的浪费。 如今心境发生了变化,自然看着眼前的一切都成了最美的景象。 “林二可还喜欢?” 林一一点点头:“喜欢,但是完全没有必要,你不用如此费心。” “怎会没有必要?只要林二觉得欢喜,我便觉得可以时不时的来一下这样的浪漫,至于费心……”宁时修微笑看着她:“这不是谁都能让我如此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其实很容易就懂,但自认为处于单恋中的林一一却是有些想多了,他突然的转变是单单因为自己值得他如此费心,还是说是因为自己帮了外婆,这些天也尽心尽力的照顾,所以才给自己的奖励? 林一一是趋于相信后者的,毕竟他曾直言相告,暂时对自己还算不上喜欢。 “林二。” 宁时修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林一一回过神去看他,用眼神询问。 “你大概是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对于报答或者感谢你之类的举动,我完全可以给你买个礼物什么的,用不着如此费心,你无需想太多。” 原来被人看透也并非全是一件坏的事情,至少此刻林一一就很喜欢他的解释,微微一笑: “是我想多了。” 宁时修没再说什么,径自牵着她的手走过蜡烛和鲜花交错的走廊,缓缓的向着主卧走去。 他们从未举行过婚礼,但这一刻,与宁时修并肩走着,自己的手被他紧紧握着,林一一却有一种步入婚礼红毯的感觉,不由笑了。 第61章 心理医生 看过走廊里的浪漫,主卧里的浪漫似乎在林一一的意料之中,她看着被布置成花海的主卧,除了微笑似乎也没有其他可做的了,她不是没有遇见过比眼前更美的景色,却觉得还是眼前的这一副最为动人,或许是跟布置这一切的人有关吧? 开口想要和宁时修说什么的时候,林一一整个人突然被他从背后轻轻的拥抱住,那一刻,林一一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快到她有些承受不住。 “林二可还喜欢?” 林一一在他的怀中微笑: “费心了。” “是你值得。” 或许从见到今晚浪漫的第一时间林一一就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了,所以当宁时修将自己的身体翻转面对他,目光灼灼的时候,她也并没什么特别意外的情绪,只是有些不知所措,对于接下来的亲密,她终究缺少适应。 宁时修注意到了,缓缓笑了: “紧张?” 林一一承认,点点头:“一点点。” “还在介意上次的事情?” 听到宁时修如此说,林一一第一次觉得自己其实也是很健忘的,上次的事情也不过才发生短短一周的时间,可她竟已经不是那么在意了,是原本他们就是夫妻关系,还是说,这几天宁时修为自己做的事情,已经足以让她释然和忘怀? “没有,我已经原谅你了。” 宁时修看着她:“林二,我为你受伤,可不是为了让你原谅我的,那只是一个男人保护女人的本能反应。” 或许吧,但即便这样,也很少有女人会无动于衷吧? 林一一不说话,宁时修也并不催促,双手轻轻的捧住她的脸,在她的唇瓣上落下轻盈的一吻。 这个吻,犹如在林一一平静的心湖掷入了一颗小石子,毕竟,这是宁时修第一次吻她。 是的,纵然他们之间发生过亲密关系,可是接吻却是第一次,林一一清楚的记得那个晚上,他由始至终都没有吻过自己,如今算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亲吻。 一室旖旎。 事后,林一一背对着宁时修躺在床的一侧,心思潮涌。 上一次留给林一一的印象是痛,从头至尾她没有丝毫的快感,她以为,那只是宁时修选择的方式不对,可是如今她却再也无法用这个理由来自欺欺人了,她仍是觉得痛的,甚至还有些许的恶心感,宁时修向来也是不舒服的,否则也不至于没有做到最后。 林一一还在纠结这件事情,宁时修却轻轻的自背后拥抱住了她,将她圈在自己的怀中,语气温柔: “想什么呢?” 林一一没有说话,但宁时修又怎能不明白? “是我的错,如果上次我不是选择用那种方式,你也不至于对这件事情留下阴影。” 林一一轻轻摇了摇头: “与你无关。” “一一,你可以怪我,骂我,甚至打我的。” 静默片刻,林一一在他的怀抱中翻了身,她以为自己可以说什么的,至少也要宽慰一下宁时修此时的自责,可是话到嘴边,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毕竟,面对自己一个喜欢的男人,如何去诉说自己曾经被吴醉欺负的那些肮脏不堪的过往呢? 她说不出口,许久之后,她也只是淡淡的说了句: “时间不早了,睡吧。” 这天晚上,林一一做梦回到了初遇吴醉的时候,那些她永远都不想记起的回忆如今却又以梦境的方式让她重新参与了一次,她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仿佛再晚一秒,她就会因为那些摆脱不掉的曾经窒息而死。 宁时修原本就浅眠,如今林一一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他很难不醒来,只是看到林一一此刻的状态还是有些惊讶的: “你怎么了?” 林一一回头看他,那眼眸中的神情从迷茫到确认,再到庆幸,最后她抱住了自己。 或许是受了夜的魅惑,宁时修在这一刻放下了所有的所有,他拥抱的,安慰的,只是林一一,而不是那个曾经带给他无限伤害的那个女人,他轻轻的拍打着林一一的后背,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轻柔: “做噩梦了吗?林二不怕,我在你身边守着呢,不会有任何人欺负你……” 林一一的情绪终究是被宁时修安抚了下来,没多久便又沉沉的睡了,这一晚,她睡在了宁时修的怀抱里。 而冷静下来的宁时修,却近乎整夜失眠。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两人的气色都不是很好,或许是昨晚原本以为会很浪漫,实际却很糟糕的情事,让林一一有些许的尴尬,对于宁时修并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唯有沉默。 自从外婆来到静园之后,一日三餐总是很热闹,可如今两个心事重重的人因为没了说话的兴致,却让任何人都觉得餐桌上的气压太过低迷。 外婆纵然记忆力不好,可是识人断物的本事还是有的,比如说,她此时此时就看出了宁时修和林一一之间的不正常,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林一一的脸上: “林二。” 林一一抬头看向外婆,脸上也挂上了满满的笑意: “外婆,怎么了?” “是不是修修欺负你了?” 林一一是万万不曾想到外婆会说出这样的话的,更没想到两人之间的情绪已经表现的这般明显了吗?她看了一眼宁时修,发现宁时修也在看着她,目光平静。林一一向来看不透他,所以也就不去猜测他眼神中的含义了,微微一笑,向外婆解释: “外婆,你想多了,宁时修没有欺负我。” “可你们之间好像吵架了一样,你不要替他说好话,他如果欺负你了,你直接告诉外婆,别看外婆年纪大了,可是揍他还是可以的。”外婆说到这里便笑了笑:“因为他不敢跟我还手。” 嗯,这倒是真的,不要说不敢还手,怕是外婆不自己动手,直接说让宁时修自己打自己他也会照办的。 林一一笑了笑: “外婆,宁时修真的没有对我不好。” 外婆看着林一一,眼神疑惑: “林二,你怎么一直‘宁时修,宁时修’的称呼你老公呢?” 林一一一愣,她不这么称呼,那应该怎么称呼?和外婆一样叫他‘修修’吗?那还不如打死她。 “你们都已经结婚了,你应该叫他‘老公’啊。” 林一一的大脑有几秒的空白,她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眼神求救的看向宁时修,宁时修看到了,那么会研究表情的一个人自然也是接收到了她的信号,可偏偏这人却视而不见,继续慢条斯理的吃早餐,这便也算了,可是如果不帮忙,反而还火上浇油的话,那就是他的不对了。 宁时修微微一笑: “外婆说的不错。” 得到了宁时修支持的外婆更加期待的看着林一一了,林一一尴尬无比,却也对宁时修叫不出这个称呼,正在她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宋毅走进了餐厅: “外婆,宁先生,宁太太。” 林一一如释重负般的从座位上站起来,看向宋毅: “宋毅来了?还没吃早饭吧?快坐下,一起吃吧。” 宋毅原本正迈步走过来,可是林一一的这话说出来之后,却是怎么也迈不动脚步了,他愣愣的看着对自己前所未有热情的林一一,懵了……几秒之后,看向宁时修,用眼神询问这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宁时修刚好吃完,抽出纸巾优雅的擦了擦嘴,继而从座位上起身向林一一走来。 林一一也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看看宋毅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蠢的事情,但这没什么,比起叫宁时修一声‘老公’,她宁可做一百件蠢的事情。 宁时修走到林一一的面前,轻轻的环住她的肩膀: “看把你吓的,怎么?我难道不是你老公?叫一声就这么困难?”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不过好在宁时修也是调笑,并没有真的要等一个答案,淡淡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今天去公司,你没吃什么东西,再多吃一点。” “你的身体受得住吗?” 宁时修看着她挑眉一笑,眼眸中的暧昧让林一一瞬间便说不出其他的话了,怎么说呢?他似乎是在告诉自己‘受不住,我昨晚能和你什么什么吗?’。 林一一笑的有点勉强: “那你路上小心,注意休息。” “好。” 这天宁时修出门没多久,林一一安抚过外婆之后便也出门了,她决定要去找个心理医生,她是个性冷淡,这一点由不得自己否认,即便不是为了宁时修,她也决定要去医治一下自己的这个疾病,她绝对不会允许吴醉这样的人渣在自己的身上留下阴影,并且陪伴一生。 这件事情,她不想告诉宁时修,却也没什么朋友可以给她介绍,所以林一一大胆的在网上找了一家看起来非常不错,也很合她眼缘的一家心理诊疗室,名叫‘浥尘’,大概是取名‘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的意思。 去之前,林一一以为只是这家心理诊疗室叫这个名字,却不想它的主人就是卫浥尘。 第62章 他的初恋 卫浥尘的人跟名字一样,给林一一一种很单纯也很柔美的感觉,五官精致,典型的江南女子,她长发飘飘,一袭白衣的站在那里对自己微笑,林一一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看到了仙女,她看着自己淡淡微笑: “你好,我是卫浥尘。” 林一一结果她递来的名片,笑了: “很好听的名字。” 其实大多数人对心理医生是存在一种排斥心理的,毕竟谁也不会轻易的承认自己有病,再者,即便有病,也不会想要那么坦诚的暴露在另一个人的面前,这从心里便给人一种不安全感。 林一一也是个普通人,所以一开始决定找心理医生的时候她的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的,对于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对于一个即将将自己所有的阴暗面暴露在她面前的人,她有着诸多的不确定和不安。 可是在见到卫浥尘的第一眼,她便已经放心,或许有些人就是自带这种天生的属性,让人可以毫无顾忌的相信。 卫浥尘的工作室打扫的很干净,不过与其说是工作室,倒不如说是一个咖啡厅来的确切一点,这里没有工作中提现的板板整整,也没有任何的棱角,到处都充满着柔和的感觉,让人很是容易放松下来。 林一一扫视一周,觉得自己运气不错,随便在网上搜来的心理医生,竟然如此让自己满意。 “林小姐喝点什么?” “水就可以,谢谢。” 卫浥尘微笑:“好,你随便坐。” 林一一落坐在房间唯一的沙发上,从窗外看去,可以看到深城整个江面的景色,此时阳光正好,波光粼粼的很是美丽。 卫浥尘端水过来,落座在窗边的那张洁白的羊毛地毯上,像一个林一一多年不见的好朋友,此时也不过是闲话家常,并无其他,林一一更为放松,淡淡的笑了笑: “你很适合这份工作,不用做什么便可以让人放松下来。” 卫浥尘微微的笑: “我很喜欢交朋友,也很喜欢聆听,所以走进我工作室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的朋友,不过林小姐也可以放心,我是个嘴巴很严谨也很有原则性的人,你在这里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会传出这个房间,这是我对你的保证。” “我相信你。” 那个上午,大概是林一一近些年来过的最轻松的一个上午,她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说出了所有想说的,那些压抑在内心深处不敢轻易示人的也全部都无所保留的告诉了眼前的这个人。 她静静的听着,即使听到她最受辱的时刻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她尽可能的让自己透明化,也不给与对方任何的心理压力。 林一一曾以为,吴醉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左右也不过是那么几种,三五分钟就能说完,可是若真的说出口,却发现漫长的自己都有些惊讶,那些留在自己身上,埋藏在自己心底的,早已经溃烂的让人不忍直视,若想彻底清楚终究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不过,面对卫浥尘这样让人舒服的心理医生,林一一觉得那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林一一找心理医生的事情不过是临近中午便传到了宁时修的耳朵里,当时他刚刚签署了一份合同交给项目经理,宋毅便敲门进来,他看了一眼没有说话,项目经理和宋毅打了招呼出去之后,宋毅才走过来将这事说了。 不得不说,宁时修确实有片刻的怔忡,林一一的如此举动确实他没有想到的。 “需不需要去查一下太太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是不必查的,通过昨晚的事情之后,宁时修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他以为是自己的问题,但现在看来怕是还有其他的事情,因为他记起第一次的时候,林一一的反应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有这方面的阴影。至于是怎么造成的,他不必去查也多少能猜测的到,和吴醉那种变态一起生活的这些年,她还能保持如此性格,只是对情事上有些阴影已经很是不错了。 不过也不会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林一一既然此时发现,并选择正视和医治就总有好的那一天。 “不必了。” 宋毅微微有些讶异,毕竟若是从前有关于林一一的事情他势必要一清二楚的知道的,如今却说不用了。 宁时修自然是看出了宋毅的想法,但他没有解释的打算,毕竟林一一的那些过往,越多人知道对她越是没有好处,他也没有那个癖好将自己妻子的伤口赤裸裸的让所有人看到。 宋毅虽然觉得不正常,但宁时修都如此说了,他便也只好作罢,不过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告诉宁时修: “太太去的那家心理诊疗室,刚好在宁家齐公司的那栋写字楼上。” 宁时修闻言挑了挑眉,继而笑了: “宋毅,你说这个世界会不会真的有我们以为的那么小?”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真的很小,小到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林一一从浥尘工作室出来之后原本是要直接回静园的,却不想在坐电梯下楼的时候,中途上来一个还算熟悉的陌生人——宁家齐。 他手中搬着一个纸箱子,里面装着杂七杂八的东西,看来是已经从原来的公司离职了,这在林一一的意料之中,所以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倒是宁家齐对于在这个地方碰到林一一却是感觉很意外。 “嫂子?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称呼着实让林一一觉得有些可笑,也很是佩服他的厚脸皮,究竟是什么样的心理让他在发生了外婆那件事情之后还能若无其事的与自己打招呼?这人难不成有健忘症?原本想当他是个隐形人的,可是对于这个称呼林一一却有些忍不了: “宁时修什么时候把你当弟弟看了,你再唤我一声嫂子也不迟,如今没有这个必要来跟我套近乎。” 宁家齐闻言笑了笑: “不管宁时修将我看作什么人,但我终究是他的弟弟,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林一一冷哼一声:“是吗?现在想起自己是宁时修的弟弟了,当初做什么去了?” “当初?当初我做什么了?我哥告诉你什么了?” 对于宁时修和宁家齐之间的过往,林一一是不知道的,但她从宋毅口中听到宁时修出国之前在宁家遭受到的那些故事,想必这人也没做过什么好事。 “看你的样子是不知道了,你想不想知道,我告诉你啊?” “我没兴趣。” 且不说她原本就对别人的事情不感兴趣,就算有兴趣也实在没必要从他的口中知道。 其实那些事情宁家齐不说,林一一又何尝猜测不到呢?可她不想去想,更不想清清楚楚的知道,因为那些伤痛终究不是好的回忆,想必宁时修也是不愿意提及和回想的,那些他不想让自己知道的,自己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毕竟无论再怎么的心疼和痛恨,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回到过去,护他周全。 是,林一一想回到那个宁时修父亲刚刚去世的时候,她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想陪着他,安慰他,照顾他。 这样的想法出现在脑海中的时候,林一一觉得着实有些可笑了,宁时修那一年才17岁,而她和他有7岁之差,当年的时候自己也不过才10岁,如何能保护的了他呢?他的母亲都没有办法不是吗? 宁家齐见林一一此种态度,觉得有些讶异,不禁笑了: “你喜欢宁时修?” 林一一没说话,只希望电梯快点到,她与这人没什么好说的,也根本不想与他在同一个空间里。 但宁家齐显然是不在乎林一一有没有回复自己的,淡淡一笑: “那你知道我哥之前有一个女朋友吗?” 不得不说,宁家齐虽然让人很是讨厌,但却很能抓住重点,说的话让林一一措手不及,想隐藏真实情绪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 宁家齐笑了: “你果然喜欢他。” 林一一淡淡的笑: “我和他现在是夫妻关系,你不觉得我喜欢他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吗?更何况像宁时修那样的男人,整个深城有哪个女人不喜欢?” “那他喜欢你吗?我可记得我哥对他的前女友可是宠的跟个孩子似的,他对你好吗?” 宁时修对自己好吗?自然是好的,比她的母亲,继父,吴醉怕是要好上不可估量的倍数,可是那种好是因为喜欢吗?是他对他前女友的那种好吗?还是说他只是想要在自己的身上达到某种目的? 林一一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好在此时电梯停在一楼,她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回答宁家齐这个问题,径自走出了电梯。 宁家齐看着林一一快步离开的背影,终是笑了。 林一一走出写字楼才发觉原本刚刚还阳光普照的天气如今却已经阴沉的很,真是应了她心情的此起彼伏。 宁时修有女朋友,这个问题即便林一一之前从未想过,如今却也不应该觉得意外,毕竟他是那么的优秀,喜欢他的女孩子又何其多,这之中有一个他也喜欢的,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否则他今年已经28岁了,一个女朋友也没交过的话,怕是有隐疾吧? 林一一这么安慰着自己,企图让自己的心不至于那么严重的窒息感,只是却终究失败了,她控制不住的在想,让宁时修当孩子一样宠着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他们之间又是为何分手? 第63章 她的隐私,成了众所周知 林一一这天回到家的时候宁时修已经回来了,她收回烦乱的思绪看了一眼时间,不过下午3点钟,有些许的讶异: “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宁时修当时正带着多啦在草坪上漫步,见她走近,微笑向她伸出手: “公司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来了,左右也是大病初愈,没人挑我的毛病。” 林一一将手放在他的手心,陪他慢慢的走着: “今天上班累吗?” “还好,虽然休息了一个星期,但那样的工作却是已经习惯了的。”宁时修侧脸看她:“担心我?” “毕竟你也是刚刚痊愈,自然是担心的。” 宁时修一笑,没有再说话,静静的走着,一对璧人一只狗,画面看起来唯美也幸福,若林一一不满怀心事的话,她或许也会觉得自己正走在别人艳羡的风景话中,只是她有些情不自禁的去想那些罢了。 林一一瞧不起此时的自己。 谁都有过去,莫说像宁时修这样的人,即便是自己,曾经那些绯闻也足够让任何男人望而却步了,还有吴醉对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要比宁时修有女朋友这件事情要来的严重的多。 可是她瞧不起自己就是在此处,明明什么道理都是懂的,却偏偏还如此的看不开。 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爱情?让人盲目,也心胸狭隘,眼里容不得沙子? “在想什么?” 宁时修突然出声让林一一被迫回神,略微僵硬的笑了笑: “一些小事。” “与我说说?” 林一一微笑:“你总要给我一些自己的空间。” 宁时修微微挑眉: “那倒也是。” 其实依着宁时修对宁家齐和林一一的了解,有些事即便林一一不说,他也能猜测到几分,如今林一一这般失神,想必是宁家齐告诉了她什么,宁家齐知道有关于自己的事情并不多,能引起林一一此般情绪变化的,无非一个沈静。 但宁家齐究竟告知了林一一多少,宁时修却不得而知。 他也不会主动开口问,因为他不想与林一一谈及沈静,他担心沈静泉下有知会不得安生。 林一一是个情绪调解的高手,否则这么多年在秦家遭遇的她怕早已经抑郁自杀了,可是面对宁时修的事情她就有些反应迟钝,但并非调解不来,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有些事情想开了,自然也就没那么难以理解。 晚饭时分,林一一便恢复了以往的状态,只可惜却又有另一件事来困扰她。 宋毅电话打来的时候,宁时修还在吃饭,接起电话没几秒便看向了林一一,然后起身离开,那个眼神让林一一有些不安,并非是宁时修目光不善,而是女人天生的一种直觉。 但直觉这回事,林一一向来是不怎么在意的,只是她还没从宁时修的那个眼神中回过神来,自己的手机也响了起来,她垂眸看了一眼,竟是今天刚刚留下联系方式的卫浥尘。 她愣了一下,接听: “我是林一一。” 挂了卫浥尘的电话,林一一坐在原位僵硬了几秒,随即笑了笑,去看了一下卫浥尘告诉自己的那个论坛,她虽然知道自己在深城还算得上一个有名气的人,但在这样的一个小小论坛也能引起如此轰动,倒是真让她有点惊讶。 人,不能高看自己,但有时候也不能低估了自己。 宁时修在这个时候走过来,站在林一一的背后见她在翻看论坛,微微蹙了眉,径自从她的手中夺过手机,继而锁屏: “我已经找人处理了,这没什么好看的。” 林一一愣了一下: “刚才你接电话就是这事?” “嗯。”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但任何人都能发觉他此时此刻的情绪很糟糕,是因为有人在论坛诋毁自己,公布自己的隐私吗?林一一淡淡笑了。 宁时修对她的笑有些不理解: “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笑?” 林一一看着他: “不然呢?我哭吗?” 宁时修不说话了。 没什么不能笑的,虽然这件事情对自己终究是坏事一桩,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宁时修也让人去解决了,她在这里自哀自怨是没有任何帮助的,更何况,她看出了宁时修的动怒是为了自己,单凭这一点,她就很看的开了。 只是,他为什么从事情发生之初,从来就没有开口去问,自己为什么会在心理医生那里留下资料呢? 他不问,只能代表他是一开始就知晓的,至于是怎么知晓的,林一一不问了。 卫浥尘也没有想到林一一作为第一次来到自己工作室的一个新客户,在第一天就发生了资料外泄的事情,她上午对林一一的保证就像一记强有力的耳光狠狠的扇在了自己的脸上。 工作室里为了保护客户隐私所以也并未安装摄像头,所以卫浥尘也只能靠记忆力去思考今天究竟有谁进入过自己的办公室,又有谁有这个可能性去偷了林一一的资料,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人,那便是自己的表妹:王萌。 王萌今天下午来找自己,顺便带来了姑妈的拿手菜,那菜不能久放,她便起身去了厨房去放置在冰箱,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王萌发现了桌面上有关林一一的资料,从而用手机拍了照发布在了网上。 卫浥尘不怪王萌,因为这终究是自己的疏忽,毕竟如果自己一开始就将所有的资料都安全的放好,不因为王萌是自己的表妹就放下了戒心,也许今天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但终究是晚了。 卫浥尘来到林一一给自己的那地址时,足足站在门外确认了三遍才确定自己并没有来错地方,眼前的这座别墅,不,应该叫做庄园,气势磅礴却又不失情调,住在这样的地方怕是所有人的梦想。 而林一一,实现了。 保安打室内电话到主楼的时候,是杨楠接听的电话,她询问林一一: “太太,有位姓卫的小姐来找您。” “请她进来吧。”林一一说罢看向宁时修解释:“卫小姐就是我的心理医生。” 宁时修淡淡应了一声: “嗯,你的那些资料也是由她手里传出去的。” 林一一看着他,这人火药味有点重。 “你要不要先上楼?” 宁时修看她: “怎么?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 “……没有。” 没什么是他不能知道的,即便有,他怕也是通过别的途径知道了,所以他在不在场,是不重要的,他想在,那便在吧。 卫浥尘在杨楠的带领下走进客厅,看到林一一的那一刻满含抱歉,却还未开口说什么,就被林一一身旁的那个男子吸引了目光,有那么一瞬,她的呼吸是停止的,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都被她屏蔽在了心门之外,眼里看到的,也不过一个眼前的他。 她的这番表现,林一一自然是看在眼里的,突然觉得自己这识人断物的本事也未免有些太让人担忧了,卫浥尘上午在工作室里表现出来的那种让人信服和舒服的专业态度,和眼前这个对宁时修目不转睛的样子,着实让人判若两人。 但,这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在面对这个因为她而受伤的客户时,能不能稍微表现的收敛一点? 宁时修一直都是一个很绅士的人,对于女士更是如此,所以卫浥尘在将目光放置在自己身上的前几秒他没有任何的不适感,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只是如今都过了好几个‘几秒’了,她却还是没有收回视线的打算,这便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了。 微微蹙眉,看向林一一,冷哼一声,似是在质疑她:“这就是你找的心理医生?” 林一一能说什么? “卫小姐。”林一一开口,解救宁时修于为难之中:“请坐。” 卫浥尘似是察觉到自己的失礼,抱歉的笑了笑: “对不起。” 宁时修没有回应,直接看向杨楠:“准备一切水果和喝的过来。” “是,宁先生。” 卫浥尘没有来之前,宁时修和林一一是面对面各自坐在一张沙发的,林一一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宁时修也没发表意见,所以在卫浥尘来了之后,林一一也还是落座在原来的位置上,可她还未落座,宁时修便开口了: “一一,到我身边来坐。” 林一一抬头看他,目光有些许的惊讶,并非是因为他突然的出声,而是他语气中的温柔。不过想想也便明白他这么做的意图,因为没有拒绝的理由,所以最后落座在了宁时修的身边。 宁时修看向卫浥尘: “卫小姐,有关于我太太在贵所的资料外泄,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说法。” 卫浥尘微微讶异,不管是宁时修还是林一一,年龄看上去都不大,原本以为两人只是男女朋友,却不想竟已经结婚,莫名其妙的,她的情绪有些许的落寞,她惊讶于自己竟然在一个近乎陌生人的身上有这种明显的情绪。 一见钟情吗? 卫浥尘并不是不相信,只是她从未遇到过,如今面对宁时修,她似乎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第64章 我也可以医治你 卫浥尘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知了林一一和宁时修,并在最后表达了自己深深的歉意: “我知道这件事情因为我的疏忽,给宁先生和宁太太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后果,我已经打电话告知我的表妹让她删除帖子,也会让她在论坛刊登道歉声明,虽然不会有什么用,但这也是我能为两位做的了。” 林一一没有说话,淡淡的看着她。 宁时修也看着她,但他却是有话要说: “卫小姐,请问你从事心理咨询师这项工作有多久了?” 卫浥尘一愣: “半年。” “发生这种客户资料外泄的事情,是第几次?” “第一次。”不知为什么,面对宁时修的质问,卫浥尘紧张不已,似乎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不好的一面:“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保证。” 林一一像是一个旁观者,不过卫浥尘此时的保证倒让她想起了上午时分,自己还未说出那些曾经的时候,她对自己做出的保证,她也如此信誓旦旦,可今天尚未过去,却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是巧合,还是天意? 无论哪一种,卫浥尘的话对于林一一而言,已经没有足够的说服力。 宁时修又问: “你的表妹王萌发出去的那些心理记录可是真实存在的?” “是。”卫浥尘抱歉的说:“我已经让我表妹删除了。” “我的确是一个看重结果的人,但这件事我却有不同的看法。”宁时修淡淡的,虽然并未动怒,但依然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既然你也说了,那些心理记录是真实存在的,那么你表妹删不删除,道不道歉又有什么区别呢?我太太的隐私终究是被太多人看了去,不是吗?你表妹或许的确是删除了,可是你能保证看过这个帖子的那些人,没有按下右键点击保存吗?” 卫浥尘说不出话来,沉默。 “在我看来,不管是你表妹一个人看到我太太的心理诊疗记录,还是说被整个深城的人都看到,结果都是一样的,那便是你作为我太太的心理医生,并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甚至可以说,你连起码的职业素养都没有。” “宁先生,我……” “如果我是你。”宁时修冷冷打断她的话:“此时此刻我就不会再做过多的解释,我应该去想如果能将这个伤害降到最低,你来登门道歉,说明诚心还是有的,但道歉改变不了任何的事情,我太太年轻不懂事,容易轻信他人,但我作为她的丈夫,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欺负了去。” 卫浥尘听到此刻,突然明白了宁时修,他由始至终想表达的是,对于林一一在自己这里,心理最难堪的那一面被泄漏了出去,他不准备原谅和放过自己。 “宁先生想怎么做?” “你觉得呢?”宁时修淡淡的笑了笑,继而不再看她,牵起林一一的手握在掌心轻轻的摩挲着,像是捧着一件珍品:“不管我怎么做,也是你应该承受的,我向来不喜欢欠别人,但别人欠我也是行不通的,烦请卫小姐回去转告你的表妹,今天的事情我宁时修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卫浥尘离开了,宁时修和林一一都没有起身相送,林一一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整个过程全部都是由宁时修来和她沟通的,给她的感觉就正如宁时修刚才对自己的形容‘我太太年轻不懂事’。 林一一在心里叹息:自己年轻是真的,可她什么时候不懂事了? 但这样的质疑终究是没有发问机会的,毕竟自己今天这事做的的确算不上明智,更何况宁时修此时此刻用一种很是无奈的眼光看着自己,让她越来越没什么底气去面对他。 曾经最为不堪的过往被曝光在众人的目光之中,林一一懊恼吗?自然是有的,她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因为那是一件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她不能让王萌看笑话。后悔去找心理医生吗?林一一却并不后悔,她的心理阴影早晚是要克服的,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 于她而言,是迟早的,遇上卫浥尘,也是迟早的。 “去找心理医生,怎么不告诉我?” 宁时修终究还是问了,这个问题无关责怪,只为心疼。 他必须承认,这是一种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情绪。 对于林一一,他应该是见不得她的好的,所以当她遇到今天这种事情,当她最为不想被人提及,甚至是连自己都不想回忆的过往被所有人知道,他纵然无法表现出来,可内心也应该是开心的,可是他却丁点儿也开心不起来,反而很是心疼。 心疼她成了深城茶余饭后的笑谈,心疼那些自己都想象不到的过往,心疼她现在还若无其事的坐在这里,没有丝毫情绪。 林一一看着他淡淡的笑了: “你不是早已经知道了吗?” 所以,没什么好特别告知的,在自己回到静园的那一刻他没有开口问,那么她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去说,毕竟她的诊治还并未有任何的起色,不过就今天看来,她也不需要再过去了,即便自己还肯相信心理医生,宁时修也是反对的。 宁时修的确知道,但他选择不问是对林一一的一种尊重,因为他猜测到诊疗的内容是什么,她有心去面对这是好事,自己的过问只会给她带来无形的压力,他只想她面对的这条路走的顺利一些,可偏偏就有一些苍蝇屎来让他厌烦,当真是讨厌的很。 关于这个话题,林一一已经觉得没什么好谈的,该说不该说的,卫浥尘和网上的那些帖子已经都替自己说明了,她也没有什么好补充的,淡淡一笑: “我去看看外婆。” 外婆近日饿的早,比两人都吃饭要早一些,他们在吃饭的时候,杜姨已经陪着外婆去后院散步了,现在已经是深秋,老人家年纪大了,实在不适合长时间的在外,林一一对此有点担心。 可是她还没有起身,宁时修却已经紧紧的抱住了她,林一一惊了惊,随即笑了: “你怎么了?” “林二。”宁时修的声音犹如今晚的月色,柔的让人沉醉:“是因为我,你才去找心理医生的吗?” 林一一有几秒的沉默,但最终没有说谎: “是。” “我以为是我的原因,却没想到……” “不是。”林一一轻声打断他的话,自他的怀抱中离开,淡淡的笑了:“你想太多了,其实我早就应该对自己的心理重视起来的,这几年我见不得男女亲密,就连是看到电视剧或者电影里这方面的情节都会觉得轻微恶心。可是我却没想过自己会是性冷淡。” “林二……” 宁时修自认为一项是个能言善辩的人,可是这一刻,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个刚满21岁的小女生,即便他有准备为她讨回公道,可那也毕竟不是她所看重的,否则也不会在事情发生之后便如此冷静了。 宁时修的欲言又止反倒让林一一安慰起了他: “你不要担心,我会好起来的,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情也改变不了什么,只是我不该太过靠直接,当时觉得‘浥尘’这两个字很好听,也很喜欢便去了,我应该问过你的。” “林二不需要再去看心理医生。”宁时修看着她:“你忘了我也研究过心理学吗?既然你是为了我才要正视那段过往,不如直接让我来帮你,反而效果会更快一些。” 林一一闻言愣了一会儿,继而回答: “你让我想想。” “好。” 林一一看着此时的宁时修,脑中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其实现在气氛正好,宁时修看起来对自己也颇有耐心,温柔不已,或许她应该在此时提及宁家齐今天告知自己的那些话,或许他会告诉自己也说不定,可是林一一看着宁时修片刻,却终究没有这么做。 有些事情,不说比说要来的好的多。 更何况,林一一又是以什么身份去询问他的当年呢? 这天晚上林一一睡着之后,宁时修起身离开了主卧室,宋毅已经在楼下的客厅等待,见他走下来,起身打招呼: “宁先生。” “嗯,这么晚还不让你休息,辛苦了。” 宋毅笑了笑:“我都习惯了。” 宁时修淡淡的看他:“是在抱怨我经常让你加班吗?” 宋毅摇头: “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宁时修浅笑一下,没有说话。 宋毅在宁时修身边5年的时间,早已经从下属关系升级为朋友关系,在外人看来宋毅只是宁时修的一个助理,但在凝视集团,他的职位却要比大多数主管要来的高,薪水更是一个未知数,宁时修不在公司的时候宋毅也可以全权代表宁时修做任何决定。 “人是在机场找到的,似乎提前得到了消息想连夜离开。” 宋毅说的人是王萌,对于宁时修数小时前给自己下达的命令他也很是意外,直到此时他都能还清楚的记得宁时修当时冰冷的口气,他说: “找到人,我要亲自与她算账。” 第65章 欲念,视而不见 王萌家境还算不错,在外有自己单独的住所,所以宁时修也没让宋毅再花那个时间和精力单独再找一处僻静的地方,直接让宋毅将人送机场又带回了她的那个小公寓,此时宁时修站在王萌家中的客厅里,悠闲的走着,像是在逛自家花园一样,但毕竟没多大点儿地方,没一会便看了个遍。 淡淡一笑,看着沙发上那个战战兢兢的女人,勾起了冷冷的唇角: “你抖什么?做的时候应该是很解气的吧?” 王萌只在那次自己生日的时候见过宁时修一次,当时她虽然知道宁时修和林一一之间有关系,可是谁又能想到两人最后会走到结婚的地步?今天听到有人说‘宁太太’,她便大着胆子问了一下,没想到果真是林一一。 可是如果今天在她发帖之前就知道林一一便是宁太太,她还会这么做吗? 王萌的答案是:她仍然会这么做。 她看不惯林一一是真的,讨厌她是真的,看不得她明明声名狼藉却依然得到了宁时修的垂爱也是真的,这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只是她没料到的是,宁时修真的会为林一一出头,那样的一个女人即使娶了不也是利益婚姻吗?为什么宁时修这般重视? 王萌或许料的不错,但她却没有考虑到一个男人的自尊心,没有一个男人是可以接受自己的女人被人欺负的,即便他不爱这个女人,但既然她站在自己的身边,即便是为了自身的面子,也会护这个女人周全。 更何况,宁时修对林一一,早已经不是最初的那般状态。 此时王萌说不出话来,也无法克制自己不发抖。 宁时修觉得无趣的很,以为做得出那种事情的人即便不是个狠角色,起码也敢作敢当,却不想竟也是泥娃娃,或许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件事情他就会交给宋毅来解决,而不是将林一一哄睡了之后亲自过来。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一一的同学对吧?在学校的时候,应该没少欺负她吧?” 这话便让王萌觉得有些委屈了: “她那样的性格,谁能欺负的了她啊?” 宁时修挑了挑眉,说的也是,当初吴醉想欺负她,差点让她杀了,的确不是委曲求全的性格,不过这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若成为了谁都能欺负的人,个人本身的魅力也就随即消失,和窝囊废没什么两样,也不会入了自己的眼。 “所以你就用这种不入流的方式?” 王萌感觉到宁时修的阴鸷,吓的大气也不敢出,摇摇头: “宁先生,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只是一时糊涂,那篇帖子我已经删了,我也已经刊登了道歉声明了,真的不会有下一次了。” “听起来的确是该做的都做了,我也不应该再与你为难,但是在我看来,你却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 王萌紧张不已: “什么事情?只要宁先生需要,我一定去做。” “当真?” “真的,你知道我现在没有骗你的资本。” 宁时修微微一笑,认可了她的话: “那如果做不到呢?” “如果我做不到,你想怎么样我都不会有怨言的,我只想要一个道歉的机会。” “好。”宁时修轻勾唇角:“既然如此,我便给你这个机会,我要你将看过那篇帖子的人的记忆全部抹去,这件事情如果办得成我便不与你计较了如何?” 王萌明显愣了一下,因为宁时修这话是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显然没想过在这件事情上放过自己,否则也不会提出任何人都完成不了的条件,事到如今,她也算是看明白了,今天这一劫,自己是免不了了。 颓废的笑了笑: “我做不到。” 宁时修也笑,但那笑却是极冷:“我知道。” “你想怎样?” “我这人从不吃亏,也不会让身边的人吃亏,我吃过的亏,要讨回来,我身边的人吃亏,我自然要帮他们讨回来。”宁时修淡淡的笑了笑:“是你脱,还是我让人帮你脱?” 王萌被这样的一句话吓到不轻: “你什么意思?”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让我太太那些最不堪的过往都曝光在了众人面前,我自然也要将你的隐私曝光,于情于理,这样才算得上公平,不过你也大可放心,现在国家管控这么严格,你的这些照片我自然不会放到谁都能看到的平台上去,我会送给那些小网站,以你的姿色虽然大价钱卖不上,但总有人会买的。” 王萌崩溃了: “宁时修,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会毁了我的。” 宁时修闻言,微微弯腰,将两人的距离拉近,虽然笑着,但王萌却在那样的笑容里看到了绝望,他说: “你怎么还不明白呢?我的目的就是要毁了你啊。” 王萌开始大叫,宁时修却已经厌恶了,招了招手,唤一直静候在旁的宋毅过去: “剩下的交给你。” 宋毅点了点头: “是,宁先生。” 宋毅以为宁时修会立刻离开的,但他没有,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口袋,然后问宋毅: “有烟吗?” 宋毅将自己的烟递过去,宁时修接过走向了阳台。 王萌住的小区环境不太好,站在阳台看过去,除了对面的楼层什么也看不到,视线很是让人觉得憋闷,但宁时修并不在意,在阳台点燃一根烟,慢条斯理的抽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身后传来王萌撕心裂肺的叫声,他才有了些许的情绪,但也只是微微的蹙了蹙眉,并未回头看,也并未说什么。 事情结束之后,宋毅递过去的那盒烟已经被宁时修抽去了半盒,宋毅看了一眼,微微讶异: “宁先生,你好久都没这么抽烟了。” 宁时修垂眸看了一眼脚下的烟头,也是一愣,浅笑一笑:“没怎么注意。” 宋毅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毕竟没有人比宁时修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片刻之后,宁时修问: “都处理好了?” “好了。” “回吧。” 宁时修淡淡一句,率先离开了阳台。 回到静园的时候,宁时修没想到林一一会醒来,她正坐在床上,双手环抱着膝盖发呆,屋里光线很暗,宁时修也瞧不出林一一此时的表情,将外套脱下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发: “怎么醒了?” 林一一看向宁时修,那眼中的空洞好一会儿才淡去,然后她笑了笑: “失眠了。” 宁时修脱了衣服,掀开被子躺进去,将她搂在怀里:“这才没几天,没了我就睡不着了?以后你可怎么办?” 他的身上有浓重的烟草味,林一一是在风月场上闻惯了的,所以也不觉得刺鼻,她也没问他去哪里,但他此时的话却仍是让林一一的心沉了一下,如果是清醒状态,她断然是不会追问的,可或许是此时在他的怀里,因为看不见他的表情所以也没那么多的顾忌。 她说: “以后?以后你会离开我吗?” 宁时修不知道是没料到林一一会反问,还是说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自己从未想过,以至于房间里有片刻的沉默。 对于他的回答林一一有期待,但并不勉强,他若不答从另一方面而言就已经是有了答案的,可是就在林一一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宁时修却缓缓开了口,他说: “我总有出差的时候。” 林一一笑了,她不是沉浸在爱情中盲目的傻子,所以也听得出这答案究竟有多敷衍,但她能说什么呢?她能向宁时修要那个永远不会离开自己的保证么?显然不能,所以,她不问了。 关于心理医生的事情,林一一没有再去找,但也没有将那些过往告诉宁时修。他说的的确有道理,自己是因为在乎他,说不定告知他要比那些心理医生来的有用,可事情有利有弊,或许她会更有心理阴影也说不定,林一一决定不去冒这个险。 但林一一能慢慢的自己调解吗? 能,但又不能。 能的原因自然是她对自己有这个信心,只要给予她足够的时间,她相信自己能从那个阴影里走出来,毕竟这个世界已经加诸在她身上有足够的糟糕,她都挺过来了,没道理载在这一件事情上。 可是她又不能,原因是她日日和宁时修同床共枕,他对自己的欲念,她很难忽视,但他隐忍着,克制着,不去触碰自己,这是他为自己做的,他不强求,但自己始终不能装作视而不见。 所以,林一一做了一件极其大胆的事情。 那是个明媚的下午,深秋的阳光让人很舒服,陆离在院子里洗车,林一一原本是在阳台看书的,但看到陆离的那一刻,那个原本只是想一想的念头突然就有了付诸于行动的冲动,于是她下楼走到了陆离的身边。 陆离见到林一一的出现有些许的讶异: “太太,您要出门吗?我马上好。” 林一一摇摇头: “陆离,我有事拜托你。” 陆离更是意外了,疑惑几秒后,他说:“太太请说。” 第66章 你居然吃药? 当林一一小声将自己需要的东西告诉陆离的时候,那张向来没什么波动的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但片刻之后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如此,但想收回所有情绪的时候显然已经晚了,林一一看着他,淡淡的笑: “为难吗?” 陆离摇摇头: “不为难。” 有种想问林一一要这种药做什么的冲动,但他终究没问,毕竟前些天林一一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大家都知道深城有名的交际花是个性冷淡,如今她来找自己要这种药,想必不会是为了别人。 可她也不会是为了自己,那么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宁时修了。 林一一听到他这么说,笑了笑: “谢谢你,陆离。” 陆离的动作很快,傍晚的时候就将药拿给了正在院中散步的林一一,林一一接过: “多少钱,我给你。” “不用了太太,没多少。” 林一一没有坚持: “回头我加到你的工资里。” 陆离没有说话,但在林一一转身要走的时候,他终是开了口: “太太。” 林一一回头看他:“怎么了?” “一次一粒就好,多服用对身体不好。” 林一一愣了一下,脸随即也慢慢的红了,犹如此刻天边艳丽的晚霞,那一刻陆离看的有些愣了,但随即发现自己其实嘱咐了一件本不应该做的事情。 晚饭的时候宁时修便发现了林一一的不对劲,她似是不敢看自己,眼神躲躲闪闪的让人很是不舒服,因为外婆在,宁时修便忍了她一整顿饭的时间,待外婆和杜姨离桌去散步的时候他终于发问了: “我脸上有什么让你害怕的东西?” 林一一抬头看他,随即摇头:“没有。” 那认真的模样逗笑了宁时修:“那你怎么不敢看我?” 问出这话,林一一便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不觉得自己对于今天晚上要做的事情表现的有多么明显,可是竟是连看他都不敢了吗?想到这里,林一一暗暗责骂自己的没勇气,随即又抬起头看向宁时修: “吃饭的时候谁看你?满桌子的菜都看不过来了。” 宁时修哼一声: “是吗?” “骗你做什么?” “那你好好吃。”说完便起身离开了餐厅,林一一抬头看他的餐具,碗里还有半碗米饭没吃完。 他这是动怒了吗?因为自己?林一一觉得莫名其妙。 宁时修这个时间点都会在书房,林一一回到房间之后便去洗了澡,然后在梳妆台前看着那个透明玻璃瓶中的几粒药发呆。她承认这么做很是没有理智,甚至将一个女人的尊严都抛开了,可是她这么做又好像很有道理,毕竟这是一个女人为了留住丈夫应该做的事情。 但林一一忽略了,他们原本就不是正常夫妻。 林一一很少进入宁时修的书房,所以当她敲门进入的时候,宁时修的目光便一直放在她的身上没有离开,倒也不是觉得她不该出现在这里,只是觉得有点意思。 “忙吗?” 宁时修合上面前的资料:“你说。” “我想和你聊聊。” “可以。” 林一一在他的对面坐下,隔着一张巨大的书桌,总觉得有些太过正式,宛若上下级的关系,林一一有些不自在,但也没有在寻求其他的位置。 “你说过,如果可以我能将你当作我的心理医生。” 宁时修的确这么说了,当时林一一给自己的回答是‘我考虑一下’,如今她坐在了自己的面前,看来是考虑好了。 “我的确这么说过,但我也知道将一个人的过往完全摊开在另一个人的面前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情,你若不愿我不会强求你,就正如我在床事上一样,你走出阴影之前,我绝不会因为自己的欲念而让你难受。” 林一一原本准备好的话突然在听到宁时修的这句话之后就失去了想说的冲动。 她觉得自己是犯了混,毕竟有哪个女人会将曾经经历的那些不堪一五一十的告诉自己的丈夫呢?又有哪个丈夫能够受的了呢?他若能接受,只能证明他不爱自己,或者是太爱自己,但宁时修明显是属于前者。如果他不能接受,那么自己说出来岂不是将事情弄的更糟? 林一一自嘲的笑了笑。 宁时修见此,问道: “又不想说了?” “的确。” “那我说两句。” 林一一看着他。 “关于你的事情,网上王萌放出来的那些资料我多少看了一些,我们不说细节,我们谈结果。” 林一一蹙了眉,这和自己说出来有什么区别? “林二,你对当年的事情有阴影,无非是觉得男女之间的那些事肮脏不堪,又恶心不已,毕竟你是以那样一种非正常的方式来认识到性的,可若有人能让你对‘性’这件事有所改观呢?” 宁时修说的这些话,林一一好像听懂了,但又好像没懂,他的心思太深,在他明白说出来之前,林一一不确定就是自己想的那种意思。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接受性?” “不是。”他否认了:“你若觉得这不足以成为你生活的困扰,我倒觉得没什么,但你若觉得她影响到了你,你可以试着改变,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感受,至于你选择哪一种,全凭你自己的心意。” 林一一沉默。 关于自己这方面的冷淡,林一一自认为并没有给自己带来任何的困扰,她不是欲念强的人,甚至因为阴影的事情,对此很排斥,可是宁时修呢?自己这方面的不正常,终究是会影响到他的吧?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如果自己的妻子满足不了他的欲念,那么他会怎么做呢? 找女人吗? 或许吧,他从来都不缺女人,哪怕是第一次见到他的卫浥尘也沦陷了。 林一一径自笑了,问: “宁时修,我的冷淡,让你觉得困扰吗?” 宁时修笑了,浅浅的弧度,带着他特有的宠溺:“林二是在乎我?还是担心我出轨?” “婚前我曾答应你,履行一个妻子应尽的义务,可我似乎没有做到。” “的确有这么回事。”他似是不在乎,看着林一一的眼神始终含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在乎我在这方面的感受?” 林一一迎视着他的目光,声音很轻: “我若不在乎,去找心理医生做什么呢?” 她喜欢宁时修是他知道的事情,所以承认这一点也没什么。 林一一以为宁时修会和自己说什么,但他没有,他只是自座位上起身,绕过巨大的书桌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微微弯腰牵起了自己的手,林一一颤了颤,抬眸看他,他的目光如水,让她躁动不安的心缓缓平静了下来。 “林二跟我来。” 她猜到他要做什么了,但她无力拒绝。 下了楼,走过长长的走廊,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心上,林一一活了这么久,还从未如此紧张过,不过是上个床,了不起就是痛一点,她怎么这么紧张? 主卧里,关上门的那一刻宁时修就返身将她抵在了一旁的墙壁上,她吓了一跳,急促的呼吸让胸口起伏的速度加快,宁时修垂眸看了看: “我家林二身材很好。” 林一一的脸开始微微发烫。 “要拒绝吗?” 林一一摇头:“不要。” 他笑了,蛊惑人心:“确定?” “我没你想的那么怂。” “嗯,我家林二很勇敢。” 语毕,他吻上了她,很轻,很柔,让林一一想起了小时候吃的棉花糖,但这并不能解除她内心丝毫的紧张感,反而如之前一样的再度绷紧了身体,宁时修察觉到了,缓缓的抱住她,一边认真的吻她,一边轻轻拍打她的背部,当他的吻转移阵地吻上她耳朵的那一刻,林一一听到了他的声音: “真甜。” 倒在床上的那一刻,林一一忽然想起了那瓶拜托陆离带来的药,她推开欲压过来的宁时修: “等,等一下。” 宁时修挑了挑眉:“反悔?” “不是。”林一一有些慌:“我口渴,想去喝杯水。” “我去给你倒。” “我自己去。” 说完林一一没有给宁时修反应的机会便立刻下了床。 林一一吃了药重新回到宁时修的身边,发现他正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林一一笑了笑: “看着我做什么?” “林二,我说过,你若不愿,我不勉强你。” “总要克服的。” 宁时修看着她几秒,没有说话,林一一不知道会僵持到什么时候,便上前一步主动去解他衬衫的扣子,她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女孩喜欢上一个人都会心甘情愿的去为他做任何事情,但是她想,毫无保留的想,即便她知道结局或许会不如人意。 解到第三颗扣子的时候,宁时修握住了她的手,化被动为主动。 林一一以为吃药这件事情宁时修由始至终都不会发现,但她却忽略了药效,这个催情药让自己完全不似平时的自己,宁时修进入她的那一刻便发现了察觉到了不同,他并不认为单单的一场谈话就可以解开林一一多年的心结,要么她之前骗了自己,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性冷淡,要么,她就是…… 宁时修垂眸看着身下脸色有着不正常潮红的林一一,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单手钳制住她的下巴,俯下身死死的盯着她: “林一一,你居然吃药!” 第67章 林一一,这是你自找的 愤怒吗? 宁时修似乎没有这个资格去有这样的情绪。 林一一为什么会这么做,他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他只是没想到林一一会为了自己去妥协到这个份儿上,所以与其说是愤怒,倒不如是震惊来的更为真切一些。 身下的这个女人,似乎并未全然的失去理智,但却也未能保持清醒,所以有些该说不该说的话,她全说了,她看着宁时修傻傻的笑: “宁时修,我从未喜欢上谁,你是第一个……” “我知道你还不喜欢我,但没关系,我来追你……” “宁时修,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毫无保留……” 这不是林一一,这不是那个他印象中的林一一,也不是和自己朝夕相处凡事都冷冷清清的林一一,此时这一刻,她将所有的束缚都抛开了,甚至是她的尊严,眼里心里只留下一个他。对于宁时修而言,这是一种近乎震撼的情绪,他从未遇到过如此炽烈的爱,连沈静都不曾给予他。 他的心突然就被撕裂了一块,那些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涌进的感情,在这一刻陌生又熟悉的踏进他心中的每一寸。 宁时修的心乱极了,这种不知所措的感觉紧紧抓住了他,让他隐隐失控,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从林一一的身上抽身而退,可是她却在这一刻起身抱紧了他: “不要走……” “林一一,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林一一自然是知道的,她似乎也知道宁时修此时的情绪不太好,可是欲念控制着她的全身,她已经无暇去顾及太多,她只知道自己此时很是难受,很需要宁时修,也只有他才能带给自己最震撼人心的感觉,她希望他不要离开。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暂停了下来,室内安静的唯有林一一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药效似乎发挥到了顶峰,她的身体已经完全不被自己控制,在他的身下扭捏着寻求一种舒服,宁时修本就还未曾离开,如今这般姿态他更是水深火热,思来想去,他似乎没有拒绝这场极致欢爱的理由,她既然愿意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那么自己就好好享受吧。 宁时修重重进攻的同时,俯下身子死死的盯着林一一的双眸,唇角微勾: “林一一,这是你自找的。” 这一晚,宁时修在林一一的身上释放多次,直到精疲力尽,他一直以为自己对性这种事情很理智,可在林一一的身上他亲眼见识到了自己的疯狂,原来那些所谓的自以为,只是没有遇到一个让你迸发的人,而林一一则点燃了他全部的热情。 激情褪去,林一一沉沉的睡了,宁时修翻身下床,想起上床之前林一一喝的那杯水,他径自走到梳妆台前。 桌面上一切如常,并没有发现任何其他的东西,宁时修便拉开了抽屉,果然,那里静静的躺着一个玻璃瓶,里面是几粒粉红色的药,宁时修拿起紧紧的握在手里,看向床上的那个女人: 她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 一夜未睡,林一一醒来的时候天色刚蒙蒙亮,身侧是凉的,证明宁时修已经离开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口渴的很,想要起身去喝水的时候才发现全身都好像被拆卸重组了一样的酸疼难受,她忍不住的发出难忍的声响,却不想在下一刻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林一一侧眼看去,那抹熟悉的身影正从阳台处缓缓走来。 宁时修站在床边看她几秒,还未等林一一组织成一个完美的笑容,他又转身离去。 屋内光线很暗,她看不清宁时修的表情,但她就是能够感觉的到,他在生气。可是为什么呢?迷迷糊糊中她想起昨晚的某些片段,他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不正常,也曾质问自己是否吃了药,难不成他是为了这个? 可是,他不是应该高兴的吗?难道药效对自己没有作用,他还是没有舒服? 林一一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杯清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林一一抬头看他一眼,无声接过,轻轻喝了一口,刚刚好的温度,犹如他近日里一贯的贴心。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其实也不一定非要说话,可什么话也不说,他却始终站在原处看着自己,这就让林一一有些不自在了,刚才想的那个问题又开始盘旋在自己的脑海,她犹豫着要不要问出口。 水喝了一半,林一一将水杯放置在床头,却不经意间发现床头柜上有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玻璃瓶,她下意识的看向宁时修,却见他微微扬起了嘴唇: “林一一,你把我当什么了?” 她看着他,语气肯定: “你生气了。” “难不成你觉得我应该感动?为了在床上让我爽,你竟然连这种法子都想的出来,我是不是应该在知晓之后紧紧的抱住你,说一句‘傻瓜’?这是你的剧本吗?” 这不是林一一的剧本,她的剧本中宁时修是不会发现的。即使发现也不应该生气的,可现实和想象中的距离未免差距大了些,他不仅生气了,而且还气的不轻。 林一一以为宁时修还会说什么,可他没有,只是冷笑了一声便又去了阳台,没一会儿林一一便看到阳台处又有火光亮起,他又在抽烟了。 静默片刻,林一一终究是忍着身体的不适下了床。 深秋的早晨着实有些冷,打开落地窗的那一刻,一身单薄的林一一不由的打了个冷颤,但却让浑浑噩噩的大脑有了清醒的痕迹,所以她也没回屋去重新穿衣,静静的走到宁时修的身边去。 他的面前有一只烟灰缸,那里面已经堆成了一个小山丘,也不知他这一夜究竟抽了多少。 林一一看他一眼,错开视线,看向了晨雾缭绕的静园景色: “我以为你不会生气的。” 宁时修重重的抽了口烟,没有说话。 “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不会了。” 这并非林一一第一次在宁时修的面前服软,但是却是让宁时修第一次觉得她妥协的没有任何尊严,莫名的,他的心也开始有微痛的感觉,侧目看她,晨光中她衣衫单薄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垂眸站在那里等待着被处罚的结果。 宁时修看着这样的林一一,突然就没了脾气。 他生气做什么呢?自己难道没有舒服吗?刚才的那场欢爱他也不享受其中吗?他应该高兴,应该开心,眼前的这个傻女人似乎已经为自己死心塌地了,否则也不至于买药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这距离自己的计划又近了一步。 今天的事情于自己而言,没有半分坏处,他生气生的很是没有道理。 宁时修以为这样想便可以让自己的心情好受一点,可是却并没有,比起自己的那些感受,他似乎在乎林一一更多一些。 他是不愿她这样的。 他心疼这样的她。 叹息一声,上前轻轻的抱住她: “林二,你该让我怎么办?” 林一一有片刻的错愕,随即反应过来,在他的怀抱中淡淡的笑了笑: “宁时修,我也很想知道自己应该对你怎么样。” 她现在做的事情,是自己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她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就会变的不像自己,结婚之前的信誓旦旦似乎都消失不见了,她说自己不适合结婚,宁时修也不是自己的良人,她也不允许自己的动心。 可是现在呢? 她不仅动了心,还沉浸在这利益交换的婚姻中,越陷越深,他仍不是自己的良人,可是关于这一点,林一一似乎已经不那么在乎了,只要能够在他的身边,一切都没那么重要。 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人,她却连自己都失去了。 宁时修似乎知道她话中的意思,但是他又能如何回答呢? 第68章 动怒,他和他是情敌的身份 那瓶药自然而然的被宁时修没收了,宁时修拿走的时候林一一还有想过要据理力争一下,可看到宁时修看着自己的眼神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宁时修倒是说了两句: “林二,你是不是觉得我昨晚折腾你折腾的轻了,今晚还想来一次?” 林一一当即红了脸,即便她能做出买药这种事情,但是对于被宁时修当面调侃她还是有诸多不自然,小声的回应一句: “不用了。” “真不用了?可是从你对这个药物的喜欢程度来说,我倒觉得你期待的很。” 林一一不说话了,他这是还有气没发泄完呢。 宁时修淡淡的笑了笑: “时间好早,你先睡会,等会我叫你吃早餐。” “好。” “晚上我再找你算账。” 林一一:“……” 宁时修原本是打算问林一一这药的来历的,可是她既然知道自己生气,想必也绝对不会告诉帮她买药的人是谁,但他一定要知道。 林一一这几日都没有出过静园,想必拜托的人就是身边的人,那么能被她信任还熟悉,不至于不好意思说出这种药物的人不是宋毅就是陆离了,宋毅如果被林一一拜托,那么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来告诉自己,可是他没有,所以说,为林一一买药的人是陆离。 陆离被请到宁时修书房的时候,是早晨7点半,从接到杨楠的电话起,他便猜测到是什么事情了,对于面对宁时修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也多少有些准备。 陆离敲门,在听到宁时修应允的声音之后他推门而进,那个身影修长的男子此时正负手站在落地窗前,晨光自窗外照进室内,将他的整个周身都笼罩了一层暖黄,虽然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有这样的形容似乎有点不合适,但陆离在那一刻确实觉得他犹如一个从天而降的神。 “宁先生。”他出声打破了这一室的沉默。 宁时修缓缓回过神看了他一眼,随即冷冷的勾起了唇角,在陆离尚未反应过来的时间里,他将一个什么物品直直的向自己砸过来,不偏不倚,正中额头,陆离蹙了眉,却一动不动,额头上有粘稠的血迹无声的滑过侧脸。 “你做的。”宁时修这句话是肯定句,说明他根本就不需要向眼前的这个‘嫌疑人’求证什么。 陆离垂眸看着地毯上的那个玻璃瓶,很熟悉,是他昨天交给林一一的。 “陆离,当初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有关于太太的一举一动,你都要向我汇报。” “有。” “所以,这就是你给我的回复?” 错了就是错了,陆离没什么好为自己辩解的:“对不起,宁先生。” 宁时修看着他片刻,随即落座在书桌后的椅子上: “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又对太太存有什么样的感情,但你若想隐瞒就最好做到永远不要让我知道,我这人计较的很,眼里容不得沙子。” 陆离抬眸看向宁时修,有些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什么叫‘对太太存有什么样的感情’?宁时修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可是解释的话到达嘴边,却发现根本说不出来,他微微讶异自己的异常,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难道有些事已经发生,只是自己尚未发觉? 那么既然是自己都未曾发觉的事情,宁时修又是怎么知道的? 陆离站在原地静默片刻,终究是开了口: “宁先生,我有女朋友。” 宁时修挑了挑眉,显然不以为意:“是吗?那我就祝你们长长久久。” 陆离没再说什么,片刻之后宁时修便开口让他离开。 关上书房门的那一刻,陆离一颗狂跳不止的心才有了缓和的迹象,他这将近30年的生活中大大小小的事情经历的太多了,可是第一次却有了失控的感觉,在宁时修的面前,他感觉到自己犹如一张白纸,连那些自己都尚未察觉到的情愫都被他看的一清二楚。 是,他的确对林一一不太一样。 以前不愿正视这一点,总觉得自己只是一时迷乱,或许是他自己也觉得这是一件荒唐的事情,所以便隐藏了下来,可是如今他尽力隐藏的,却被宁时修一眼看穿,措手不及,连让他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可是如今他明白了自己的心又怎么样呢?一切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林一一终究是宁时修的妻子。 走到二楼的时候,迎面碰到林一一,陆离想到额头上的伤,想要快速离开,却被她叫住: “陆离。” 陆离无奈只好停下脚步却并不看她: “太太。” 林一一没有说话,径自走到他的面前,看到他脸上的伤终究是印证了自己的猜测,起初她看到陆离脸上带伤的从楼上走下来是自己看错了,可如今却容不得自己的任何猜测,伤口就在那里,血迹未干。 她不问是为什么,因为没有人逼她更明白: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与太太无关,是别的事情。” 林一一轻笑一下:“陆离,我并不是三岁小孩,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间点,你带着伤从书房出来,我想不出其他的原因。” 陆离抬头看她,给她一个宽慰的笑: “太太真的多虑了,宁先生并未和我提及昨天的事情。” 林一一对陆离的确算不上了解,但陆离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一个很有担当的人,也给人安全感,似乎不会骗人,所以在他这般强调脸上的伤与自己无关的时候,林一一确实有些动摇自己的看法,她看了一眼楼上,终究是没再说什么: “我陪你去看医生吧。” “不用,只是小伤,我自己回去贴个创可贴就好了,不劳太太挂心。” 林一一看他片刻,也知道自己此时也不适合与他有过多的牵扯,点点头:“那你自己注意一些,这几天给你放个假,好好休息。” “谢谢太太。” 那时的林一一没有想到,几年后的陆离会成为奋不顾身保护自己的那个人,即使与全世界为敌也要护自己周全,那时的陆离也不曾预料的到,将来的某一天眼前的女人终究是成为了自己生命中的不可或缺。 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陆离已经离开,林一一站在楼梯的转角处犹豫着要不要去楼上的书房和宁时修解释一些,但终究是没有动作。 解释什么呢?该知道不该知道的他都已经知道,陆离脸上的伤也是抹不掉的事实,如若自己此时再为陆离说什么,或许宁时修的火气怕是会烧的更旺一些,所以她还是不去招惹的好。 这天傍晚,林一一正在准备期末考试的东西,宁时修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进来,她只是看到屏幕上的那三个字,嘴角便已经止不住的上扬,她接听放置耳边: “宁时修。” 那边是他隐隐含笑的声音: “究竟什么时候你才会喊我一声‘老公’?” 又来了,他最近似乎执着于这个称呼,但林一一也是真的喊不出来,或许以后可以,但绝对不是现在。 “有事?” “话题转的可真是没什么技术含量。” 林一一微笑: “我觉得挺好。” 宁时修也不再继续逗她,直接说了目的: “我已经让宋毅去静园接你,晚上我们出去吃饭,我已经和外婆打好招呼。” “有宴会?” “不。”他浅浅一笑:“是约会。” 属于林一一和宁时修单独的约会。 显然这个答案是林一一不曾预料到的,至少有三秒钟的时间她未曾说话,但随即却笑了出来:“好,我知道了。” “听你的语气,我就知道今晚的安排是个正确的选择,待会见。” “待会见。” 第69章 他给的浪漫 宁时修若愿意,他可以给你这个世界上最浪漫的约会,比如说今晚。林一一以为他会向往常一样带自己去一家豪华餐厅,若是他想,大概又会包下整个餐厅,鲜花,烛光,音乐都不会少。 可她终究还是想错了,当宋毅驾车载林一一来到江边的港湾,她走下车对这样陌生的环境感到疑惑的时候,宋毅便带她走向了停在港湾的那艘游轮,林一一惊了惊,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游轮的入口处,有侍者一直等待,见林一一走来,礼貌弯腰: “宁太太,这边请。” 宋毅停下脚步,对林一一微微一笑: “愿太太和宁先生度过一个愉快的晚上。” “谢谢。” 由侍者带领着走上游轮,一路上都很安静,看不到任何多余的人,她忍不住问了问: “宁先生今天是包场吗?” 侍者微微一笑: “宁先生不必包场,因为这游轮本来就是宁先生的。” 林一一不说话了,她能说什么呢?宁时修只是心血来潮想开自己的游轮出去吃个饭,就像他会随机选择车库里众多的车子一样,于他而言,只是一个交通工具而言,没什么大不了的。 顶多算的上一个财大气粗。 既来之则安之,林一一倒也不会因为宁时修的大手笔而心有不安,反正她不管怎样都改变不了自己已经上了贼船的事实,也不可能改变宁时修的注意,只能让自己好好的享受这次所谓的约会。 既然整艘轮船都是宁时修的,那么当林一一看到甲板上满是白色玫瑰和烛光的时候也就成了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但终究还是开心的,有谁能拒绝的了浪漫呢?或许有,但自己喜欢的人为其准备的浪漫一定是让人无法拒绝的。 当她还沉浸在眼前的场景中时,一旁的侍者早已悄悄离开,直到有人自背后将林一一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喜欢吗?” 林一一虽然是秦家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但却也是第一次坐游轮,更是第一次在这样的场景用餐,说不上新奇,但终归是与平时不一样的: “感觉还不错。” “林二若是喜欢,我们以后可以经常来。” 林一一转身看他,发现他今晚穿的尤其正式,黑色的西装,赔上同色系的领结,犹如一个去参加宴会的王子,再看看自己,就穿的比较随意了,一件长款连衣裙而已,林一一叹息一声: “你应该提早告诉我的,我也好盛装出席。” 宁时修浅笑: “林二穿什么都是漂亮的,无需刻意梳妆打扮。” 被喜欢的人如此夸赞,不管真心还是虚假,终究是让人开心的。 两人分别落座在长桌的两端,隔着遥远的距离和鲜花看着彼此。 其实林一一不喜欢这样的安排,虽然这是爱情电影里男女之间经常出现的场景,可是两个人吃饭而已,比起这样形式上的浪漫,她更希望两个人能够靠近一些,但她不会不识好歹到说出来,微微侧目她可以欣赏到整个江面上的景色,还有岸边深城的万家灯火。 游轮缓缓的驶离海港的时候,林一一突然想起了那个叫沈静的女子,不知道她在宁时修身边的时候是不是也被他这般温柔相待,还是说,远比现在的更好? 这样的一个场景中似乎不应该去想那些让人沉闷的事情,林一一及时控制自己的思绪,嘴角扬起淡淡的笑。 “我似乎很久没有出来了。” “听起来似乎是在控诉我对你的占有欲?” 林一一看着他:“占有欲?你有吗?” “你是我的妻子,对你有这种感觉自然是在正常不过,但若让你产生了什么不好的感觉,那便也是我的不对。” “没有,只是出去也没什么目的地可去,久而久之,也就不想动弹了。” 宁时修看着她: “我打算最近将外婆送会养老院,你若愿意,可以重新去选择工作,但我还是建议你来宁氏,那里永远会有属于你的位置。” “你要让外婆回养老院?”林一一很是惊讶:“为什么?让外婆留下不好吗?” “一一,外婆留在静园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但她对你的依赖却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的多,你们关系这样好,我自然是开心的那一个,但我不希望因为外婆而困住你的自由,也不想外婆成为你的负担,养老院里都是和外婆同龄的人,他们交谈起来也比较容易,况且我已经安排好,绝对不会再有上次的事情发生。” 林一一有些不知道怎么反应,也不知道宁时修做出这个决定是不是真的为了自己,此时此刻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外婆的确对林一一很是依赖,用宁时修的话来说‘你好像才是外婆的外孙,而我是她的外孙女婿’,外婆在静园的这些日子,她可以几天看不到宁时修也不会去询问,但若有一个上午没有见到林一一便会时不时的询问杜姨‘林二回来了没?’。 这种喜欢其实很没有缘由,是林一一对外婆的好吗?可是比起好,宁时修只会比自己更好,若比起照顾,她也不及杜姨的十分之一,可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什么都比不过他人的林一一,独得外婆的喜爱。 “你若是为了我,大可不必这样,我也很喜欢外婆。” 宁时修看着她,淡淡一笑: “林二,你该多交一些同龄的朋友。” 宁时修的这个决定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林一一知晓他的意思后也便不再多说什么,微微笑了笑: “那我以后常常去看外婆好了。” “好。” 晚餐过后已经九点钟,游轮始终没有向回行驶的迹象,林一一不由疑惑: “什么时候返航?” “我似乎忘了告诉你,今晚我们在这里过夜。” 林一一早已料到,所以在宁时修公布这个答案的时候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淡淡的点了点头。 深城虽说是南方城市,但此时毕竟已经深秋时节,夜越来越深,江面上也越来越凉,宁时修即使将自己的外套给了她,却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仍是担心林一一继续待下去会感冒,便径自牵了她的手向船舱内走去,引来林一一不满的抗议: “宁时修,我还没看够。” “我说过了,你若喜欢,我可以天天带你出来,将静园搬到这江面上来也不是不可能,但现在夜深露重,应该进去了。” 其实置身于江面之中,有些景色的确和岸上看到的不同,但终究是大同小异,没有什么特别值得留恋的,林一一不进去并不是真的被这风景所吸引,而是她隐隐猜测到了宁时修的另一层意图,而她并不想去面对。 没有了药物的辅助,她会是怎样的反应呢? 应该是在她感觉不到欢愉的情况下,也为难了他吧?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即使知晓那个结果,却仍然拗不过此时的宁时修。 林一一猜对了,宁时修带林一一出来,确实有那方面的打算,但他并不是单纯解决自己的欲-望,他是真心想要帮林一一走出那个阴影,即便他有些不明白自己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以前他只做目的明确的事情,如今他却是越发的看不懂自己了。林一一性冷淡看似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他完全可以不要她的,可却偏偏管定了这样的闲事。 船舱内的房间并不像林一一想象的那般狭窄和压抑,反而和星级酒店并没有什么两样,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有,比如说一进门就看到的地板上那个用红色玫瑰花瓣拼出来的心形图案。 林一一笑了,就连宁时修也有些无奈: “这个图案,我事先并不知情。” 林一一含笑点头: “看出来了。” 宁时修纵然会浪漫,但这样近乎幼稚的图案却绝对不是他的风格,况且他对自己也远远不到摆出这个图案的地步。 “看你的表情,似乎觉得这样的举动很幼稚。” “的确幼稚。” 第70章 忘记的时光里,是否有他? 林一一纵然不曾经历过甜蜜的恋爱,但终究是个心思成熟的女子,她相信人和人的感觉是相对的,对方对自己怎样是可以完全感觉出来的,所以不用这般大张旗鼓的摆出自己的心来告知。 在她看来,浪漫和爱是完全可以分开的。 浪漫这种事情完全可以对着不爱自己的人做,但爱不能。 所以宁时修对自己浪漫,和爱无关。 宁时修去洗澡了,林一一站在窗前看着江面上的波光粼粼,心情却并不能算得上愉悦,她知道自己的不应该,却总是时不时的想起宁时修的从前,她惊觉在宁时修尚未爱上自己的时候就对他产生了近乎控制不住的占有欲。 想到他这般的姿态也曾属于另外一个人,她莫名的火大。 她很瞧不起这样的自己,毕竟她没有那个权利,就算是先来后到,她也是那个后者,去计较以前实在是不应该。 或许是想的太过入神了,连宁时修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她都没有察觉,直到他的一双手臂悄悄的环上自己的腰,她才如梦初醒。 “在想什么?” 林一一微笑摇头: “没想什么。” 宁时修知道她没说实话,但却并不追问:“去洗一下?” “好。” 林一一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房间里只留下一盏暖黄色的壁灯,宁时修已经半躺在大床上翻阅一本杂志,光线倾斜而下,将宁时修整个的笼罩其中,林一一站在原地看了几秒,迈步走过去。 也不过是刚刚躺下,就被旁边的人捞进了怀抱,她僵了僵,没说话。 “紧张?” 声线沾染了夜色,也成了一种蛊惑人心的药。 林一一的紧张实在明显,所以否认也没说服力,点了头: “紧张。” “林二相信我吗?” 林一一看着他的眼眸:“哪方面?” 宁时修看她几秒,随即笑了:“林二想聊天?” 应该是想聊天的,否则也不至于在宁时修暗示如此明显的当下还问出这样的问题,果不其然,在宁时修问她是否想聊天的时候,林一一点了头,那神情带着一点点的如释重负。 看来她对于今晚的这场欢爱,仍是有很重的心理负担。 也罢,宁时修带她出来是为了缓解她的压力,若是让她对这方面更抗拒,实在就是得不偿失了。 “林二想聊什么?” 她在他的怀抱中有片刻的失神,随即抬头看他: “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这个问题在宁时修的意料之外,但并非难以回答: “有过。” 意料之中的答案,林一一仍是觉得有些窒息的疼痛感从胸口中缓缓蔓延至四肢百骸,她不懂。不懂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她了解的自己按说不应该为了这些小事而有情绪。 谁都有权利拥有过去,比起宁时修曾经那么喜欢过一个人,自己的过去简直不堪。 可她还是嫉妒了,还是不舒服了,隐隐约约她似乎察觉到,她针对的从来都不是宁时修喜欢过谁,她由始至终在乎的只是那个叫沈静的女人。 可林一一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她,她的记忆中搜寻不到这个叫沈静的女人。 她突然就有了一种极其大胆的猜测,会不会在自己遗忘的那段时光里,沈静是存在的,甚至,宁时修也是存在的,否则她怎么会对宁时修的少年模样有那么明显的感觉,又怎么会对沈静这个女人有这么深切的敌意? 还有宁温柔,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是觉得熟悉的。 如果自己的这种想法真的成立,那么宁时修来到自己的身边就一定和当年的事情有关,是什么事情?是因为他喜欢自己?还是自己曾经伤害了他? 林一一径自想了一会儿,然后笑了,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去写小说了,这样扯淡的事情都能被自己幻想出来,也着实佩服。 “在想什么?”林一一的沉默终是引起了宁时修的注意:“你很介意我的过去?” 林一一微笑: “不会。” “那林二呢?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林一一点点头:“有过。” “改天介绍我们认识一下。” “可是我不记得他是谁了。” 宁时修有短暂的沉默,林一一自他的怀抱中起身,看着他:“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不记得三年前的一段时光?” “不曾。” “我母亲告诉我在父亲去世之后我便去了美国留学,可是我却没有任何记忆,我在那边发生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人,我完全没有印象,我的记忆停留在父亲去世的一周后,那5年的时光对我来说就犹如做了一个梦,再醒来是在医院里,为此我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去适应五年后的生活。” 宁时修没有说话,表情也晦涩不明。 “我想,我在那遗忘的五年里,一定喜欢过什么人,他也一定让我痛苦不堪,否则我也不至于将他遗忘的这么彻底。” 对于自己是否拥有过一个喜欢的人,林一一是完全没有把握确定的,那五年的时光中,不要说人了,她就连其中的任何一件小事都想不起来,如此说也不过是一种假设,确切的说,是她想在宁时修和自己之前找到一种平衡。 林一一以为宁时修会对自己的这种没有根据的事情反驳什么,可是难得的是他竟长时间的没有说话,他就那么淡淡的,长时间的看着自己,眼眸中的神色是自己所看不透的。 “我脸上有东西?” 宁时修依旧沉默。 林一一在他的脸上探究片刻,她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刚才的那个假设,心跳不自主的加快,她看着宁时修,连语气都夹杂了颤抖的声音: “宁时修,我们之前是认识的,对不对?” 宁时修因为林一一的这个问题,终于敛了自己的表情,淡淡一笑: “林二的意思是,你在美国遗忘的那个人,是我咯?” “你不认识我吗?” “我若早在五年前认识你,又怎会一直托到现在才娶你?” 或许是这样的想法连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所以在听到宁时修否认之后无奈的笑了笑:“是我想太多了。” “嗯。”宁时修赞同的应了一声:“的确是你想太多了,不过是我的错,我实在不应该把这大好的时光用在聊天上。” 林一一看着他,只见他微微一笑,向自己侧身过来: “林二,我带你去感受什么是真正的欢爱。” 这个晚上,宁时修对林一一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他像是一个领导者,一个老师,循序渐进的将林一一带入到了那个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世界,她从最初的畏惧到紧张,到放松,甚至于最后的迷失和失控,他都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在她忍不住颤抖出声的时候,咬住她的耳垂: “来,林二告诉我,这种感觉是不是很美妙?” 林一一羞愧难当的同时惊觉,自己在他的手下失控到这幅模样,而他却还未真正的占有自己。 “宁时修……”她的声音都沙哑的不似自己。 他似乎看出她的意图,将欲起身的她重新推回到柔软的床铺之间:“林二乖,先享受这一切。” 林一一在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紧张的,也是抗拒的,可是宁时修并不允许她有丝毫的退缩,他要她承受,也接受。她从来都不知欲-望会如此的轻易被挖掘出来,看着他那双专注的眼睛,她宛若看到了星辰,至于加诸在自己身上的那些苦痛,全部都从记忆中缓缓飘散,不知方向。 没有药物的帮助,也没有忍受,更没有假装,林一一在宁时修的面前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也是可以如此的热情。 第71章 X生活,很和谐 后来,宁时修真正进入她的那一刻,她颤栗的抱住他,嘴里控制不住的喊着他的名字,而他在她的体内一动不动,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给予她无声的安抚,那一刻,林一一感觉自己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绝无仅有。 待她稍稍恢复平静的时候,宁时修勾唇笑了: “林二,舒服吗?” 她虽然害羞,却并不否认:“舒服。” “还觉得是痛苦吗?” “不觉得。” 他在体内,那么充实,那么满足,她只觉得幸福。 “很多枷锁都是自己潜意识作祟,我也有怕的事情,但若逃避,它便会一直在那里,唯有面对,才是真正解决问题的方法。” 林一一看着宁时修,缓缓笑了,汗水浸湿了她额前的发,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性感也妩媚,宁时修轻吻在她的鼻尖:“既然林二都已经舒服了,现在是不是该我了?” 那一晚,林一一累到不能自己,被他翻来覆去的折腾,房间里的每个角落都有他们欢爱的痕迹,她也见识到了自己的体力原来可以这么好,竟然配合着他不曾求饶,直到天色微微发亮,他终于颤抖着释放自己,林一一才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境中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叛逆的自己,她和那个少年似乎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在同一个屋檐下,他坐在那里安静的看书,而她在他的背后面带微笑的看了他很久很久。 林一一还是无法和那个叛逆少女说话,但她却能从少女的脸上读到满足的姿态。那是一幅任谁看了都会联想到‘岁月静好’的画面,梦境中的林一一作为一个旁观者,为那个曾经的自己感觉开心。 醒来的时候林一一只觉得全身酸痛,竟比吃药的那一次更甚,她觉得要推翻自己昨晚的结论,在体力这一方面,她还要多加锻炼。 房间内没有人,床头柜上的时钟指向10点20分。 林一一在甲板上找到了宁时修,他白色衬衣黑色西裤的倚靠在栏杆处抽烟,烟雾笼罩中她瞧不出他确切的表情,只觉得高深莫测。 宁时修似是感觉到了林一一看着自己的目光,转头看过来,随即笑了笑,朝自己伸出了手,林一一走过去,将手放置在他温热的掌心,安安静静的站在一侧,没有说话。 “我以为你会睡到下午。” 昨晚或许是欲-望所控,在那个时候和宁时修交谈的话也不觉得有任何害羞,可激情褪去后的现在,被他隐晦的提及昨晚,林一一终究是有些不自在,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 “你今天不需要上班吗?” “嗯,不去了。”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宁时修含笑看她: “若林二每天都能如昨晚一般,倒是我想去都怕没精力。” 想起昨晚,林一一不说话了,但想想依着宁时修的性子怕是会继续逗自己,于是急忙转移了话题:“我饿了。” 宁时修点点头: “是应该饿了,毕竟昨晚那么大的运动量。” 林一一:“……” 自那天之后,宁时修纵然没有像游轮上的那一晚如此压榨她,但却实实在在的每晚都会与她缠绵,林一一后来实在有些受不住,每天早起的时间一推再推,下楼的时候总会接手到佣人们暧昧的眼光,她便开始对宁时修提出抗议: “我们不能这样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宁时修刚从浴室出来,正走向她,而林一一却像受惊的兔子般连连后退,宁时修好笑的看着她: “我们怎样了?” 林一一红了脸: “太频繁了……” “频繁什么?” “你明明知道。” “我知道就不会问你了。” 林一一不说话了,这人绝对是故意的,从他嘴角的那抹笑她就能看出来,她决定不理他,虽然她自认为嘴上功夫一直不弱,但是跟宁时修比起来,怕是还没有出师,于是她想到了躲。 “我今天去客房睡。” 尚未走到门口,腰部就被人拦住,一个翻身连退几步就被压制在了墙壁上,她抬头看到了宁时修含笑的眼眸: “逃什么?” 林一一牵强一笑:“没有啊。” “没有?” “没有。”林一一挣扎了一下:“你先放开我。” “放开你不又跑了?最近见我跟小白兔见了大灰狼一样,我又那么可怕?” 林一一很想点头,但偏偏不敢,最后也只能摇头: “怎么会?” 宁时修闻言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不可能,毕竟每天晚上我都把你侍候的很是舒服,应该喜欢我都来不及吧?” 他这话说说也就算了,手上也开始不老实,林一一刚洗过澡,身上只有一件丝质睡袍,被他轻易的从衣摆下入侵,畅通无阻的一路向上,握住了那处山丘,捏了捏,认真道: “好像大了。” 这几日林一一被他这样的调戏话说来说去都有些免疫了,隐隐总想爆发,凭什么在男女欢爱这件事情上被动的永远是女人啊?难道女人就不能采取主动吗?被他这么整日里调戏来调戏去的,她也很想调戏调戏他啊。 林一一大概今天有些脑抽,否则也不至于一个转身将两人的位置颠倒,用自己娇小的身躯将宁时修压在了自己和墙壁之中。 宁时修大概是没料到林一一会有这样的反应,愣了几秒后随即靠在墙上笑了,眼底是无限的纵容,那笑看在林一一的眼眸中,她似乎看到了天边最绚丽的烟火。 “林二这是做什么?” 林一一从他的美色中回神,惊觉自己居然会有这么大胆的动作,但木已成舟,似乎没有后退的可能性,否则能被眼前这个含笑的男子笑死,林一一抿了抿唇,有种豁出去的感觉: “看不出来吗?翻身奴隶把歌唱啊。” 宁时修的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纵容的笑,宛若她什么都可以做,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的接受。 “哦?那林二准备怎么做?” 这个问题倒是把林一一难住了,但她是个好学生,毕竟被宁时修调教了这么久,也算有些经验,但男女终究有别,相比于女人身上的敏感点,男人的要来的少许多,左右也不过那一处。 林一一有些想退缩,也不过是刚刚有这样的想法,便被宁时修发现了: “你动不动?你若不动,我就要动了。” “动,谁说我不动了。” 林一一说罢便将手覆到了宁时修的那一处,他和自己一样,身上只着一件睡袍,隔着薄薄的一层,她能感觉到他的热度和渐渐变化的硬度,林一一手上僵了僵,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了。 宁时修耐心的等了她几分钟,继而笑了: “你这翻身仗打的也太不漂亮了。” 林一一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她今天确实有些受不得刺激,被宁时修一说就感觉被打了鸡血一样,可是然后呢?似乎没有任何胜算的那个还是她,于是她便有些想要放弃了,手在准备离开那处的时候被宁时修一把握住。 “怎么?不准备当主人了?” 林一一直言:“我不会……” “我教你。” 说罢不容林一一拒绝,就带领着林一一的手伸进了自己的浴袍之中,肌肤相触的那一刻林一一才惊觉他里面竟是真空的,不由抬头震惊的看着他: “宁时修,你居然……” 宁时修微微一笑,抵住她光洁的额头: “林二这么意外做什么?反正一会儿也是要脱的,我不穿也没什么错,不是吗?” 第72章 月事推迟 他带着她的手来来回回的滑动,虽然两人之间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亲密的行为,但如此这般还是林一一第一次为他做,她能感觉到手中握住的那处正在慢慢变大,眼前的这人的呼吸声也越来越重,林一一的脸色瞬间潮红的犹如天边的晚霞…… 林一一觉得继续下去她就会疯了,在准备抗议的前一秒,宁时修化被动被主动,再次将她控制在自己和墙壁之前,俯身吻住她。 后来,他就保持着那样的姿势进入了她,急切的甚至没有褪去她最后的屏障,林一一在疯狂的撞击下整个的思绪渐渐支离破碎,在失去意识之前,她唯一的想法就是紧紧的抱住眼前这个男人,他就是她的唯一。 外婆终究还是被宁时修送回了养老院,离开的那一天外婆一句话也没有说,没有发脾气,也不曾对宁时修的决定有任何的不满,但任谁都能看的出来,她在不开心,似乎是一种无声的抗议。 宁时修那么疼爱外婆,林一一原本以为他会心软,可是他没有,由始至终他都像一个大人诱哄小朋友一般的让外婆上了车,最后外婆看着林一一的目光让她几乎想要跟随外婆一起走了,可是她想到宁时修曾经说过的那些话,便忍下心,对外婆笑笑: “外婆,过两天我去看你。” 外婆走后,林一一的生活又闲置下来不少,不用陪外婆,她大部分的时间都空了下来,除了应付接下来的考试,她没有任何能做的,或者想做的,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不像自己了。 她和宁时修之间似乎稳定了下来,没有任何的突破,却有了细水长流的感觉。 每天早上宁时修起床之前都会在林一一的额头落上轻盈的一吻,然后再起身下床,林一一最开始的感觉总是迷迷糊糊的,醒来的时候甚至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后来的某个清晨,她因为噩梦惊醒之后再去睡意,便一直闭目养神,直到身边的位置传来轻吻的声响,然后有个吻落在自己的额头。 那一刻,林一一觉得自己是被爱着的。 她知道自己的做法有些幼稚,充满着孩子气,可是为了感受宁时修的这个早安吻,她居然每天都会让自己在宁时修醒来之前保持清醒,待他的早安吻落下,继而再沉沉睡去。 中午宁时修一般是不回来吃饭的,但他会打电话回来询问林一一吃什么,又或者直接让宋毅开车回来接林一一去公司陪他一起用餐,对于林一一而言,无论是哪一种,都是被宁时修牵挂和在乎的感受。 晚上,宁时修会在6点左右回家,寻到规律的林一一会在那个时间点放下手中的一切站在主楼前去迎接,他下车的第一时间就会看过来,然后对自己微微的笑。 他从来没有对林一一说过喜欢,说过爱,但他那段时间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在证明对林一一的在乎。 有些话,不是说出来的,而是用行动表达出来的。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林一一在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突然惊觉一件被她差点忽略的事情,她的月事似乎已经迟到了近半个月了。 这个认知让她吓了一跳,手中的书也从手中脱落,掉在了厚厚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有可能吗?她会怀孕吗?与宁时修的每一次似乎都未做任何措施,而她也从来没有这方面的意识,如今迟到的月事提醒着她究竟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不可否认,林一一有片刻的慌乱,对于此时此刻她的腹中有可能正在孕育这一个和宁时修共同的孩子,她是忐忑的,但林一一终究是林一一,她没有留给自己太多的时间去思考这个未知的可能性,因为在确认之前一切的想法都是浪费时间。 她去了药店,买了验孕棒,回家测试。 等待结果的时候,林一一忍不住的想,如果这个孩子真的存在,或许她会选择生下来。 感情真的是一件很没有道理的事情,结婚之前她曾坚持目的达到便离婚,认定宁时修不会是自己的良人,可是现在呢?她居然肯为宁时修孕育一个孩子,并且没有丝毫的排斥感。 原来‘喜欢’拥有魔法,可以改变一切不可能。 五分钟过后,显示区始终只有一条线,林一一对照了说明书证明自己没有怀孕,她说不出是庆幸多一点,还是失落多一点,看着那个验孕棒发呆了好一会儿才毁尸灭迹,只是一场乌龙,没有让宁时修知道的必要。 后来宁时修是怎么发现的呢? 其实林一一去药房的时候宁时修便知道,她买了什么宁时修也知道,在陆离将这个情况告知宁时修的时候,他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很久很久都没有动作,宛若一尊精致的雕像。 后来宋毅走进来,打断了宁时修的思路,他随手将手机扔回桌面: “有事?” “吴庆松那边已经给了我们明确的回复,愿意合作,也同意新公司让我们持股40%。” 宁时修淡淡的点了点头: “倒是聪明。” “决定是聪明,但就是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否能够承受的住。” 宁时修没说话,似乎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这是宋毅第一次见到宁时修这般模样,当然,是人都会有心不在焉和走神的时候,宁时修自然也有,但他却鲜少在工作的时候这般模样,宋毅纵然意外,却也并不好奇,因为近些日子以来,眼前他跟随了五年的宁先生已经改变了太多太多。 他就像是一个刚刚恋爱的少年,充满了激情,对于那些一直以来背负的东西都选择性的进行了忽略和遗忘,只是,他又能遗忘多久呢? 有些事情,他终究是忘不掉的。 宋毅没有出声打扰他,想要悄悄离开,却不想宁时修却在这个时候叫住了他,他说: “林一一,似乎怀孕了。” 这一句话让宋毅难免惊讶,但很快恢复震惊,他看着宁时修,从他的表情不难看出,对于这个意外,他似乎也是措手不及的。 “确定了吗?” 宁时修自座位上起身,走向落地窗,声音淡淡的没有一丝起伏: “没有。” “需要我给杨楠打个电话吗?” “不必。”宁时修点燃一根呀:“若是有,她会告诉我的。” 宋毅沉默了片刻,有些话在嘴边绕了又绕,始终没有说出口的决心,毕竟现在宁时修的生活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拥有的,一直背负着仇恨的他并不快乐。 但宋毅不说,不代表宁时修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他淡淡的勾起唇角,是嘲讽的笑意,他说: “似乎应该加快步伐了,不然怕是连我都舍不得对她动手了。” “宁先生……” “宋毅。”宁时修打断宋毅想要说出口的话,狠狠的抽了一口烟:“我不是不想就此放下好好生活,我对一个家的憧憬是她帮我实现了,那是连阿静都做不到的,我喜欢的样子,她都有,坚强,乐观,勇敢,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好女子,可是过往的那些我不能放下,也无法放下。” 宋毅沉默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许久之后他才缓缓的问了一个问题: “若是太太真怀孕了呢?” 宁时修没有回答,但他也是在那一刻与自己做了一个约定,若是林一一今日真的怀孕了,他会尝试着放下一切,不管多难。 晚上回到静园的时候,宋毅驾车,宁时修坐在后座,车子缓缓在主楼停下的时候,宁时修透过车窗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主楼屋檐下的女子,她今天穿了一条浅色的棉麻长裙,外面套了一件长款针织开衫,长发飘飘的站在那里,犹如不小心落入凡间的精灵。 宁时修没有像以往那样即刻下车,而是静静的坐在车里看了她许久,在宋毅出声提醒他之前,他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轻声说道: “她没有怀孕。” 第73章 关于孩子,她是愿意的 宋毅不质疑他的说法,但是为什么他在宁时修的口中听到了显而易见的失望呢?难道他也期待与林一一的孩子? 宁时修下车迈步走过去,林一一因为他的不断靠近嘴角的笑容也慢慢扩大,最后待宁时修在自己的面前站立,她才轻轻的说了一声: “比平时晚了10分钟。” 宁时修淡淡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怎么?林二这是要查岗?” 林一一笑看着他,不说话。 “可是只有十分钟的时间,我又能做什么呢?我想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是一个多么持久的男人了,不是吗?你这样的怀疑让我觉得以后不该听信你的求饶,绝不能轻饶了你。” 杨楠作为静园的管家,每天都会陪林一一一起站在主楼前等待宁时修,所以宁时修此时此刻说的这些话,也悉数被杨楠听到了耳里,不由的笑了。 林一一见到杨楠的反应微微脸红,瞪宁时修一眼: “你怎么什么话都说?” 宁时修不以为意: “我说的可有什么不对?” 林一一不再理他,转身便向屋内走去,宁时修淡淡一笑,跟上她的步伐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林一一侧脸看他一眼,嘴角是浅浅的笑意。 宁时修摩挲着她的手背: “已经入了冬,天气转凉,林二以后不用再站在这里接我了。” “你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只是心疼,再说,不管你是否站在屋檐下我都会回来的,你在这里,我哪里都不会去。” 动听的情话,由喜欢的人嘴里说出来总是要格外动听一些,林一一闻言看他:“好。” 怀孕的事情,林一一没说,宁时修也不会问,没有那个必要,但宁时修开始做措施,林一一见此后不免疑虑:“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整,他便重重的挤进她的身体,咬住她的耳垂: “若林二现在想要给我生个孩子,我是求之不得的,你愿意吗?” 愿意吗? 林一一是愿意的,但时机不对,她和宁时修之间貌似还没有达到那个地步,虽说现在关系看似稳定,可是谁又能确定风雨不会在下一秒袭来? 她的沉默让宁时修有些不喜,纵然知道这才是最好的结果,可她的不愿仍是刺痛了他的心,动作也不免加重: “不愿?” 林一一在他的动作中连声音都变得支离破碎: “我……我愿意,可,可我还没准备好,你给我,给我些时间。” 宁时修看着身下逐渐迷离的她,缓缓笑了: “好。” 只是这个时间,究竟是多久呢? 安逸的时间总是过的那么快,稍纵即逝让人抓不住它的尾巴,偶尔在前路上回过头来看,才发现曾经那平静如水的日子竟是那般的幸福无忧。 时间走进了1月份,学校临近期末考试,林一一也在紧张的复习,宁时修在自己的书房给空出了一个地方,当作是她的办公桌,他带她去看的时候,林一一不免有些好奇:“静园这么多房间,为什么偏偏在你的书房给我一张桌子?” 宁时修微笑: “我想时时刻刻看着你。” 考试的那一天,宁时修送她去学校,她原本是拒绝的,但宁时修坚持,林一一只好随了他,宁时修原本的打算是想在学校等她的,两个小时的考试时间,他可以去校长办公室与校长打发一下时间,毕竟a大已经几次找到自己希望自己资助新的研究室,或许今天就可以将此时敲定下来。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宁时修在半路接到电话,公事有事需要他赶回去处理,他挂了电话抱歉的看着林一一: “我怕是要食言了。” 林一一浅浅微笑: “原本我也没让你来。” 车子在a大门口停下,林一一下车离开,宁时修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宋毅发动车子的那一刻,宁时修突然开口: “宋毅。” 宋毅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看向他:“宁先生有什么吩咐?” “你下车,去跟着太太,我自己回公司。” 宋毅愣了一下,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宁时修淡淡解释: “她许久未回学校,加上王萌的事情,怕是会在学校受些莫名其妙的气,你去跟着我比较放心。” 如果说宁时修刚才突然的开口只是让宋毅觉得疑惑的话,那么此时此刻只能用震惊来形容宋毅此时的心情了,他早就知道宁时修对林一一已经动了情,可是却没想到他竟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竟一点委屈都舍不得她去承受。 可是,他有没有想过以后,不久的将来,林一一最为信赖的一切都会像镜花水月般消失无踪,到那时,宁时修究竟该怎么办? 宋毅的欲言又止宁时修看在眼里,也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但是这一刻他却不想去在乎那些以后,直接推开车门下了车,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林一一再回学校,的确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叽叽喳喳的教室因为她的出现瞬间安静的针落可闻,沈居安坐在第一排的位置原本正在和同学讲题,突然安静的气氛让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到门口站立的林一一时,他听到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 近三个月的时间未见,他若无其事,却不想在见到的那一刻,那一直压抑的四年犹如奔腾的江水,再也控制不住。 林一一也看到了他,淡淡的点了点头,继而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教室里又渐渐的恢复到了热闹的氛围之中,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时,此时的林一一是这热闹的风暴中心。 “她怎么回来了?不是休学了吗?” “我听说根本不是休学,只是不来学校上课了,学分什么的都完全不影响,只要正常参加考试就可以了。” “我靠,这什么世道啊,这都可以?” “你觉得不公平啊?那你可以像她那样直接去找个有钱人啊?” “这话你就说错了吧?一个有钱人哪能够侍候的了她啊,那么大的胃口……怎么也要好几个吧……” “不不不,你没看网上的帖子吗?她是个性-冷淡啊……” …… 话,是越来越难听,声音,是越来越大,林一一不可能没有听到,但她并不在乎。 有些人就是这样,他们的生活无趣又枯燥,只能在别人的故事里找些存在感,林一一为这样的人感觉到可悲。 沈居安有些听不下去了,从座位上站起来: “你们够了没有,不用考试了?” 有人冷笑一声反驳道: “沈居安,你这是在为她抱不平吗?你念及当年的那段情,那也要别人也当一回事啊,别就你一头热,你看看人家,现在风生水起的过的多好,刚才还有人看到她是坐宾利来的呢。” 沈居安看了一眼始终安静的林一一: “你是不是很羡慕?很期待坐在那辆车上的是你?” 那女生红了脸: “你骂谁呢?我才没那么贱呢,明明是x冷淡都可以有那么多的男人,真不知道那些人都看上你什么了,我可不相信是你魅力无限,难不成是你的嘴比较吸引人?” 沈居安刚想要说什么,一直安静如斯的林一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看到她一步步的走向那个女生,面色平静,但是那平静之下的戾气却让人不敢接近。 那女生似乎也感觉到了,但这么多人在,也不好表现的太过脓包,于是牵强的笑了笑: “你做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林一一在她面前站定,微微笑了笑: “我没记错的话,你叫李薇吧?” “没错,不过被你记住名字真是对我的侮辱。” 第74章 会不会只是一个巧合? 林一一不会说她是死到临头还嘴硬,只是觉得她若真的想让自己不好过,那么就应该硬气一点,拿出一个该有的态度出来,而不是自己刚刚走过来,就一副明明怕了却死撑的样子,着实让人觉得无趣。 李薇的话让沈居安微微蹙眉,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被林一一制止了,她看着他: “沈居安,我可以自己处理,你没必要为了我得罪他们。” 李薇闻言却是笑了,看着沈居安冷嘲热讽: “班长,你可看见了?人家根本不稀罕。” 林一一淡淡一笑: “你说我性冷淡我不否认,谁都有过去,但我和你的不同是,我敢直面我的过去,你敢吗?” “有什么不敢的?我的过去可不像你,那么见不得人。” 林一一刚要开口说什么,一声足以让所有人听到的‘太太’便打破了这紧绷的气氛。 林一一看到宋毅出现在教室的那一刻,不由愣了一下,待他走近才出声问道: “你怎么来了?他呢?” “宁先生自己去公司了,担心您多日不回学校有诸多不适应,便让我留下来好方便照应。” 宋毅的话无疑在刚刚掀起高潮的教室里又投进了一枚重磅炸弹,这个炸弹的威力连林一一都有些承受不住,当众人都沉浸在‘太太’和‘宁先生’的疑惑中时,林一一同样也沉浸在宁时修的举动中久久不能回神。 他这是什么意思呢?担心自己在学校受气吗?所以他今天才那么孩子气的执意要跟着自己来学校,陪自己考试?在公司有事实在走不开的时候又将宋毅留了下来,他已经这般在乎自己,担心自己了吗? 宋毅或许清楚林一一的心中所想,但他终究不能说什么,冷冷的看着李薇: “李小姐,我劝你还是识趣一点跟我家太太道个歉,否则你的同学怕是还会知道你更多的秘密。” 李薇或许是气极了,所以才没有了理智,在宋毅这般明显的警告之下,她还能反驳道: “我还有什么秘密?难道你们还要向对待王萌那样为我制造秘密吗?” 王萌的事情林一一从开始就没有在乎,宁时修说不用她管,她便也没有过问什么,至于宁时修究竟是怎么做的,林一一相信他自有分寸。只是听闻李薇的话,她却生出了一些好奇的心思来,宁时许为王萌制造秘密? 那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呢? 宋毅没想到李薇竟是如此不识趣的人,淡然一笑,开口道: “上个月的21号晚上,你在哪里?” 李薇起初并不在意,只是当她回想那天经过的时候,不由浑身发冷,不可思议的看向宋毅: “你,你怎么……你跟踪我?” “跟踪你?我可没那个时间浪费在你身上,只是凑巧看到罢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在哪里?” 李薇不说话,眼神近乎恐惧的看着他。 “如果你记性不好忘了的话,我可以帮你回忆一下,muse酒吧,一楼西北角的卡座里,你和一位王姓男士很是亲热,期间你似乎掉了什么东西,弯下腰去捡,却趴在那个男士的胯间,很久没有起来。” 宋毅耐人寻味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明白人都听的出来,众人哗然,齐齐的看向李薇,李薇的脸色一片惨白,根本用不着她主动承认什么,从她的脸上众人已经看到了答案,她真的那么做过。 可是宋毅是怎么知道的?她根本不认识眼前的这个男人。 “不巧,那天我刚好也在场,二楼包间的位置刚好透过玻璃窗看到你。” 李薇动了怒,她可以忍受自己输给林一一,可以忍受自己在她那里讨不了半点的好处,但她绝不允许自己的不堪就这样被她当众解开,她一直辛苦维护的形象,就这么被她毁了! 她也不想多说什么,因为此时不管自己说什么都不会再有人相信了,她只想动手好好的教训一下眼前的这个女人。 可是,她没有那个机会,沈居安架住了她高高挥起欲落下的手: “李薇,你还没闹够吗?” 她是在闹吗?她明明是受尽委屈的那一个,不是吗?可是为什么没有人站出来帮自己?放眼看过去,四周都是自己曾经那么熟悉的脸庞,而此时呢?随着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被当众揭开,他们全变了,变的陌生,也疏离。 教授在这个时间走进教室,冷眼看了一眼这面前的混乱:“还要不要考试了?” 众人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宋毅见此,对林一一淡淡的点头:“太太,我就在门外等您。” 林一一原本说不用,可是还未等她拒绝,宋毅已经转身出去了,林一一觉得宁时修压根就不想让自己好好考试,他让宋毅留下来已经让她的思绪混乱不堪了,加上刚才李薇的事情,她更觉得扑朔迷离。 就算宋毅和李薇曾在酒吧里碰到,可是宋毅又是怎么认识李薇的呢?那个鱼龙混杂的场所,他为什么单单注意到了李薇? 林一一决定等考试完毕,她要好好的去问一问宋毅。 考试结束后,林一一在教室外找到了正在百无聊赖的宋毅,见到林一一走过去,宋毅即刻恢复了状态,微微一笑: “太太,宁先生的车已经等在校门口。” 林一一刚要开口说什么,便听到有人唤了她的名字,她认得这声音,是沈居安,林一一回身看他,他正缓步向自己走来,刚才的一场意外让林一一并未能看清他的模样,此时此刻才发觉他清瘦了不少。 沈居安走近,点头和宋毅打了招呼: “下午还有考试,中午要不要一起用餐?” 林一一看着他: “我要去找宁时修。” “宁大哥?”沈居安的面色有些不自然,静默几秒钟才缓缓笑了:“也对,那我就不打扰了。” 林一一没有说什么,淡淡的笑了笑,便和宋毅一起离开了,走出校门口的那一刻,她莫名的就想到了沈静,她会不会和沈居安有什么关系?宁时修曾说沈居安是故友的弟弟,那么这个故友究竟是谁?莫非是沈静? 这个念头不过是在林一一的脑海中一闪即过,毕竟没有人说过宁时修的前女友已经去世,可是若不是去世,他们又是怎么分开的呢? 林一一终结了这个念头,上了车。 安静的车内只有林一一和宋毅两人,司机将车子送过来就离开了,林一一看着窗外放空自己,或许是脑袋太空了,所以原本那一闪而过的念头却再一次的涌入脑海,她觉得应该没有那么巧,沈居安和沈静也不过是拥有同一个姓氏而已。 可是她仍是压抑不住这样蠢蠢欲动的想法,看一眼正在开车的宋毅,终是开了口: “宋毅。” “太太有事?” “宁时修说沈居安是他故友的弟弟,他的这位故友可是位女性?” 林一一一直注视着宋毅,所以当他的脸上闪过慌乱的时候,她是看的真真切切的,此时此刻,就算宋毅不说,林一一也是知道答案了。 她没有再问沈静和沈居安的关系,她可以问的,但莫名的,突然就失去了兴致。 闭上眼睛开始养神,却没想到自己会睡过去,醒来是因为脸颊处有痒痒的感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宁时修坐在自己的一旁,正拿着自己胸前的一缕头发不停的往自己脸上滑动。 幼稚。 林一一自他手中解救了自己的头发,重新闭上眼睛,后来她觉得有些不舒服,便直接靠在了宁时修的肩膀上。 宁时修将她放置在腿上上的手轻轻握住: “考的怎么样?” “还好。” “兴致不高?” 林一一没说话,宁时修看了一眼宋毅,后者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宁时修便有些明了,淡淡挑了挑眉,没再开口说什么。 基于林一一下午还要考试,宁时修并未选择太过复杂的菜色,一个不大不小的包间,简单的四菜一汤,都是平日里林一一喜欢吃的,只是这一次她显的有些意兴阑珊。 宁时修细心为她布菜: “林二心情不好?” 林一一抬眼看他:“你不是很会读一个人的心思吗?那你知道我现在是为什么心情不好吗?” 宁时修将一直剥好的虾放置在林一一面前的餐盘上,继而摘下手套,笑了: “有什么话,你问吧。” “我班级里的同学,你是不是都有他们的资料?” 宁时修没否认,直接点了头: “是让人搜集过。” “原因。” “今天在教室里发生的一切,难道还不能让你知道我做这件事情的原因?”他淡淡的看着她:“林二,你应该知道,我不会花费任何时间和精力在无聊的事情上。” 林一一看着他,没有说话。 “一一可是在怪我?” 宁时修心情很好的时候会叫她‘林二’,稍稍不太美丽的时候会唤她‘一一’,等到真生了气,便是连名带姓了,如果说宁时修很懂得察言观色,那么他在林一一的面前又何尝不是情绪外露的很严重?想到这里的林一一,不由笑了。 第75章 偷来的幸福 “笑什么?” “那宁先生是否也知道?我向来不会为无关紧要的人投入过多的感情?” 宁时修看她几秒,缓缓笑了,林一一收回视线,看着盘中那只剥好的虾,眼中柔成一片:“宁时修,我只是不喜欢你瞒着我做一些事情,哪怕是出于保护我的目的。” “好。”他今天很好说话:“以后不会了,凡事都会经过你的同意,可好?” 林一一笑了。 关于沈静的事情林一一没有开口,原本也没有这个打算,不管沈静和沈居安究竟有没有关系,那都是属于宁时修的过去,而过去的时光里,自己是没有任何位置的,她也并不看重,她要的是未来,是以后。 下午宁时修送林一一回学校,宁时修要等她,却被她赶了回去: “上午宋毅的出现,谁还敢对我怎么样?你就放心吧,等我考完给你打电话。” 宁时修看她如此坚持,也不好固执己见,淡淡一笑,轻吻在她的额头:“好。” 林一一离开后,宁时修久久的没有出声,宋毅一直通过观察后视镜来看宁时修的表情,但他似乎很疲惫的样子,后来大概是宁时修感觉到他的视线,直接开了口: “说吧。” “太太在离开学校的时候问我,说您曾说沈居安是故友的弟弟,这位故友可是位女性?” 车内静默了片刻,后来宁时修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眸中是无限的平静,让人瞧不出丝毫的波澜,他说:“走吧。” 17岁之前,宁时修犹如童话故事中的王子,生活在一个近乎城堡的家里,父母恩爱,他和妹妹宁温柔的感情也很好,同龄人应该拥有的他都有,不该拥有的他也有,他认知的家就应该是那个样子的,相亲相爱。 后来,遭遇变故,那个家也随之支离破碎,发生了那么多的意外,失去了那么多的亲人,他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少年,也以为失去的再也回不来了,可是在他完全不抱希望的时光里,有一个叫林一一的女孩突然就闯进了他已经近乎干涸的世界,为其带来了无线生机。 她只是一个21岁的女孩子,其实作为妻子而言并不算合格,她不会做饭,也不爱做家务,很是爱睡懒觉,但这并不影响林一一整个人带给宁时修的那些感觉。 宁时修如今站在这个位置上,他有足够的资格和经济让身边的女人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他不需要妻子为他洗手作羹汤,不要说林一一原本就不会做饭,即使会,他也会阻止她进入厨房,他也不需要她做家务,他请这么多的佣人回来不是当摆设的,她有觉得的条件来享受高品质的生活。 至于睡懒觉,他觉得还好,只要身体健康,只要她开心舒服,这些小毛病便不足挂齿。 林一一为什么会喜欢上自己,其实宁时修大概知道,她自从父亲走后就成了一个缺爱的小孩,那个曾经的幸福家庭也成了梦境中的泡沫,自己闯入她的世界,给了她所期待的一切,保护,包容,纵容和疼爱。 可是,宁时修又何尝不是因为林一一对自己的关心和呵护而动心的呢? 他在遭遇家庭的变故之后也是一个缺爱的小孩,过早的成熟让他错失了很多,早早的担起了一个家,他多年未曾体会过被人保护的那种感觉,是林一一重新带给自己的。 他们两个人,是何其的相似。 只是,注定是要互相伤害的。 考试结束的那一天,陆离来学校接她,她在离开教室之前被沈居安拦下: “这一分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了,一起吃个饭吧?” 年后大家都要各奔东西,奔赴实习的战场,的确如沈居安口中所说,再见不知何年何月了,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林一一打电话给宁时修,他似乎正在忙,电话这端的林一一能听到他翻阅纸张的声音,听到林一一要和沈居安一起吃饭,动作似乎停了下来,沉默了几秒。 “只是吃个饭,等下我就回去了。” 宁时修仍是不说话,林一一想起他曾经告诉自己的那些话,妥协: “你若不愿,我就不去了。” “去吧。”他终于开口:“只是一顿饭而已,我还没那么小气。” 林一一能感觉到宁时修的担心,从一开始他便警告过自己要和沈居安保持距离,这个距离是因为他们曾是男女朋友的原因,还是另一层林一一所不知道的? 她其实可以通过饭桌上的时间来让沈居安解惑她所有的未知,可林一一没有这么做,她希望有一天是由宁时修来告诉自己,别人口中的她不想听。 饭菜上桌,沈居安开口: “你和宁大哥,还好吗?” “很好。”林一一看着他:“他对我很好。” 沈居安淡淡的笑了笑:“那就好,原本以为你们还会再磨合一段时间的,可是看到他能将宋毅留下来照看你,我便知道,他对你是真的好。” 林一一轻抿一口清水,微微一笑: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难道我对他不好吗?你认识他的时间应该比我要长的多,应该知道他的为人,他从来不会做热脸贴冷屁股这样的事情,我若对他不好,想必他也不肯为我付出这份心思。” 沈居安笑了: “那倒也是。” 整个用餐的时间都很愉快,林一一也发现沈居安似乎变了不少,那是一种由内之外的改变,让这个21岁的大男孩已经渐渐成熟稳重了起来,她很欣喜这样的改变。 结束的时候,沈居安问道: “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你和宁大哥什么时候去美国?” 林一一看着他: “美国?” “宁温柔不是在美国吗?宁大哥每年都会飞美国陪她一起过年的。” 宁温柔,宁时修的妹妹,她和宁时修结婚将近半年,却并未与他这个妹妹打过照面,他也从来不主动提及,林一一曾以为他们的关系不是很好,可现在看来,宁温柔也是被宁时修放在心坎上的人,否则又怎么会连外婆都不陪,而飞去美国呢? 她不想了,最近她的身边似乎聚集了很多迷雾,这些迷雾都有一种让她胡思乱想的本领,她觉得距离某个临界点已经不远了。 回静园的路上,陆离的手机一直铃声不断,但他都没有接听,林一一倒不觉得被打扰,只是觉得陆离可能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车子行至江边,林一一缓缓出声: “停车。” 陆离停下车子,还未开口询问什么,林一一已经率先出了声: “你先接电话,我去江边走一走。” 陆离想要开口说什么,林一一却已经打开车门下了车,徒留陆离一个人,陆离自林一一的背影收回视线,看向被自己放置在副驾驶座位的手机,微微蹙眉,终究还是接听了,却只有一句话: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你爬上我的床,说我遇到喜欢的人就绝不再纠缠,有这回事儿吗?……因为你的那句话我才将你留在身边……现在我遇到了,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说完便挂了电话,将这一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遇到她之前,有些感情可以来者不拒,但在遇到她之后,他便不想将就。 陆离坐在车里看着那抹背影片刻,后来下了车,径自走到林一一的身边,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膀:“天气凉,太太注意别生病了。” 林一一侧脸看他一眼,微微一笑: “谢谢。” 陆离没有再说什么,后退一步,静静的看着林一一,他大概永远都会驻足在她的身后,只是一个静静看着她,保护她的角色吧?可是就算是这样,陆离也已经满足了,能静静的看着喜欢的人幸福,又何尝不是一种满足呢? 陆离没想到林一一会突然的回过头来,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收回目光,匆忙且慌乱的避开林一一的视线。 林一一并未想太多,看着陆离: “刚才打电话给你的,是你的女朋友吗?” 陆离沉默几秒回答: “不算女朋友,只是床伴。” 林一一张了张嘴,似乎是讶异,但继而笑了笑终究没再说什么。 回静园之前,林一一去了一趟养老院,外婆见到她很高兴,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坐着,继而对陆离招手: “修修,不要站着,过来,和林二一起坐在外婆的旁边。” 林一一心下一跳,看着外婆: “外婆,他不是宁时修。” 外婆敛了笑意,将目光落在了陆离的脸上,仔细的辨认,几秒之后拍拍林一一的手: “林二,你又和我开玩笑了,他明明就是宁时修,欺负外婆年纪大,是不是?” 林一一想要纠正什么,但想要外婆目前的情况还是将到达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外婆的病虽然一直有人在细心呵护,却终究还是越来越严重了,如今她能将他人错认为宁时修,那么下一次过来的时候,她会不会也将自己忘记了呢? “修修,过来。” 陆离有些不知所措,看向林一一,林一一微微一笑: “坐吧。” 当外婆拉着陆离的手与林一一相握的那一刻,陆离情不自禁的瑟缩了一下,林一一感觉到了,抬眼看他,对他安抚的笑笑,示意他不用太过在意,外婆也感觉到了,看着他笑: “你这孩子,握自己媳妇儿的手,还会害羞?” 陆离的心很不安,但也雀跃着,这一刻是他偷来的幸福。 第76章 第一次争吵 考完试的林一一便又空闲了下来,连宁时修的书房都很少去了,日子一天天的过,距离过年也不过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而宁时修却并未有任何动身去美国的迹象,林一一不知道他是不会去,还是没有告诉自己。 其实,这是一件小事,春节于她而言只是一个节日而已,她已经多年不过节,所以也并没有很在乎,只是这是她和宁时修在一起的第一个春节,小女生的性子便有些被激发出来,想要和他在一起。 在林一一的脑海中,宁时修只有去或留两种决定,她从来就没有将自己考虑进去,这是一种很没有道理的直觉,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宁时修绝对不会带自己一起去美国,就像他也没有告知自己的妹妹结婚了一样。 深城是一座南方城市,鲜少见到雪,但意外的,在临近过年的时节里天空飘飘洒洒的用自己的方式给深城换上了一身素白的新衣。 林一一站在主卧的落地窗前,看着整个的静园都变得银装素裹,入了神,连宁时修何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都不知道。 当她被拥入一个熟悉的怀抱,林一一微微笑了: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大概是知道你喜欢看雪,想陪你一起看。” 林一一微微一笑,不再说话,安静的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房门被敲响的那一刻,宁时修双手紧了紧才松开她,杨楠走进来: “宁先生,多啦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宁时修蹙了眉:“怎么回事?” “今天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看起来很没有精神,要不要找个兽医过来看一下?” “我去看看。” 林一一:“我和你一起去。” 宁时修不是不同意,只是看到她这一身的单薄,拒绝了她的提议:“外面冷,你还要换衣服,不用麻烦了,我很快回来。” 林一一没有坚持,目送他快步离开。 宁时修对多啦似乎很是上心,在林一一看来,那不仅仅是他喜欢养狗那么简单,他对于多啦更多的是一种类似于情怀的感情,就比如他刚才在初闻多啦不舒服时,那掩藏不住的担忧。 有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林一一陌生中又觉得熟悉,陌生是因为这铃声不是来自于她的手机,熟悉是因为她知道这是宁时修的手机,环顾一周在梳妆台上看到了他的手机,遗忘手机这种事情对于宁时修而言是第一次。 林一一走过去,是陌生的号码,来自美国。 应该是那个叫宁温柔的女孩吧,但因为宁时修从来没有主动提及过,所以林一一也不会轻易去碰触,加上她一项很是尊重他人隐私,并没有接的打算,一直静静的看着对方挂断,整个屏幕暗了下来,她才转身离开,只是还没迈步,手机便又响了起来。 林一一看着手机,还是没有接,直到对方挂断又再次打过来,她才拿起了手机。 这么急切不间断的打,或许对方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也说不定。 按下接听键,林一一将手机放置耳边,那端传来了一个轻快的声音: “哥,你怎么现在才接听电话?不知道我等的很着急吗?” 宁温柔的声音是林一一第一次听到,却并不觉得陌生,宛若在某一个被自己遗忘的时刻她曾遇到过。 林一一应该是要开口回应宁温柔的,可是莫名的在那一刻却组织不了任何的语言,就像突然被人点了哑穴一般。 宁温柔听不到宁时修的声音便有些着急了,加上先前的两个电话未接,她一度担心是自己的哥哥发生了什么事情:“哥,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林一一终于开口: “他不在,手机没有带在身边。” 电话那端的宁温柔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开口说话,林一一以为她是没有反应过来,可大概只有宁温柔自己知道,她是因为对于这个声音太过熟悉,而一时惊吓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许久之后,在林一一以为对方已经挂断的时候,宁温柔的声音才再次传来: “你是谁?” 林一一不知道宁时修是否向自己的妹妹说过自己的存在,就算说过,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解释的,所以对于宁温柔的这个问题,林一一不知道怎么作答,也不能回答,只能回复道: “宁时修应该很快回来了,等他回来我让他给你回电。” 对方静默了片刻,说了一声‘好’便挂断了电话。 林一一看着手中的手机有几秒的愣神,但也并没有想太多,刚想放下的时候,主卧的门被再次打开,宁时修重新出现,原本含笑的脸在看到林一一手中属于自己手机的那一刻有一秒钟的愣神,但随即便恢复正常,走过来: “一一在做什么?” 林一一将手机递给他: “美国的电话,我接了。” 林一一没有看错,那一刻宁时修看着自己的目光是阴鸷的,如果他没有任何顾虑,大概还会肆无忌惮发脾气,但他隐忍了下来,只是看着自己目光不善,却并未有其他的动作。 气氛开始变化,林一一因为他的反应连空气都觉得沉闷,将手机交到他的手中: “抱歉,我不该擅自接听你的电话。” 说完这句话,林一一转身去了衣帽间,取了一件大衣之后离开了主卧。 宁时修蹙眉看着林一一的离开,想挽留却终究没有说什么,翻看了一下通话记录,在接听的那一通电话之前还有两个未接来电,她应该是担心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才接听的,但这终究改变不了宁温柔知晓林一一存在的事实。 宁时修走到落地窗前将电话回拨过去,那端很快被接听,却迟迟的没有说话。 “你没猜错,她是林一一。” 猜测被证实,宁温柔的声音也随之传来:“哥,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 “我自有我的打算。” “你什么打算?现在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家吗?她怎么会在我们家?你和她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宁温柔这一连串的问题让宁时修瞬间觉得很是疲惫,捏了捏眉心,抬头的时候刚好看到一身红色大衣的林一一正漫步向静园门口走去,漫天的白色,她身上的红色轻易刺痛了宁时修的双眼和心底那块最柔软的地方。 他刚才,一定伤了她。 没有等到宁时修回答的宁温柔显得尤其的焦躁: “哥,你在听吗?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温柔。”他的声音终止了她的喋喋不休:“你只需要记住,我不会让你的伤白白承受就够了,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操心。” 宁温柔是了解宁时修的,所以她也能清楚明白的听到此时的宁时修心情一定很是糟糕,便止了继续追问的话题,小心翼翼的问道: “春节的时候,你还会来美国吗?” 宁时修静默片刻: “不去了,等春节过后我去看你。” 和宁温柔挂了电话,宁时修的视线里已经找寻不到那抹红色,匆匆下了楼,宋毅却迎面走过来,宁时修问道: “见到太太了吗?” “太太说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宁时修微微蹙眉,想要迈步去追,却被宋毅拦下了脚步,宁时修不解的看着他: “你这是做什么?” “宁先生。”宋毅直言开口:“如果现在这样的小矛盾您都无法忍受的话,接下来您要怎么做?那些计划您是不是还要实施?” 宋毅知道,作为宁时修的助理他实在不应该说这些,可是他也实在没有办法再继续做一个旁观者,冷眼旁观看着宁时修在这场有目的的婚姻中弥足深陷了。 第77章 希望着,失望着 林一一没有远走,离开静园之后她便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不知道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这些日子以来,她将这个原本应该时时刻刻保持陌生的地方当成了自己的家,终归是越界了,在这场婚姻里贪了心,企图想要更多。虽说是宁时修给了自己这种错觉,以为这会是自己永远的栖身之所,可她却实在不应该将最初的那些想法统统抛却脑后。 她怎么能忘记呢? 宁时修和自己结婚,除了秦氏,终究还有另外一层意思的存在。 雪花还在飘飘洒洒的下着,林一一抬头看了看天,在门卫不解的目光中,向山下走去。 沈居安今天受父母所托前来静园送一些年货,他们都知道静园什么东西都不缺,也知道这些年自己家的生活都是宁时修在多加照顾,可是这是老人家的一点心意,他不能推,也不想推,想着通过这个机会或许能看一看她。 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会在半路上遇到徒步行走的林一一。 沈居安将车子停下,称了一把伞下车,就在林一一旁边的位置,可她竟从自己的身边走过未曾有丝毫的发现。 “一一。” 林一一蓦地停下脚步,回过头的那一刻,沈居安明显在她的目光中看到了由希望到失望的蜕变,她是在期待另一个人的声音吧? “沈居安?” 沈居安撑伞走近她,将她阻隔在了漫天飞雪之外,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为什么一个人出来,下着雪也不知道打把伞?” “没事,难得见到雪,我想走走感受一下。” 沈居安知道她在撒谎,可是他没有拆穿的资格,微微一笑: “我知道有个看雪的好地方,我带你过去?” 林一一摇摇头: “不了,我想自己待会。” 说完这句话,林一一便离开了,没有给沈居安挽留的机会,沈居安看着那抹鲜红的身影在漫天的飞雪中渐渐走远,只觉得是最华丽的孤独,或许根本没有人能够体会的到。 后来的林一一想到,她并非是没有地方可去的,和宁时修的这场婚姻,她交换到了那个曾经最在乎的地方,那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家。 打车去了城南老家,却没想到在别墅的门口遇到了许久未见的秦丽华,她一个人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那座老宅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宛若都是空的,林一一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轻轻叩响车窗,秦丽华回头看到林一一,微微讶异,车窗缓缓降下: “你怎么在这里?” 林一一隐隐有些想笑,‘你怎么在这里’,这已经是今天她第二次听到了,好像她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不应该的,那么她的位置究竟应该在哪里呢?谁知道?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问题又怎么会奢求去他人身上寻求一个答案呢? “这里是我家,我回来看看很奇怪吗?” 秦丽华沉默几秒,推开车门下了车: “既然来了,就一起进去看看吧。” 林一一站着没动,在秦丽华疑惑开口之际,她才缓缓出声: “我一个人进去就可以了,你不应该来这里,父亲若是在天有灵,想必也不想看到你。” 秦丽华微微蹙眉,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想起上次在宴会上的不欢而散,林一一也没有那个心思与她纠缠和争吵,转身进了别墅,将秦丽华留在了屋外。 屋内还是原来的模样,陈旧且布满灰尘,没有供暖设施,林一一刚刚进去就觉得如坠冰窖,可是却仍是觉得亲切和安全,毕竟真正属于她的地方也只有这一个了。 动手将屋里打扫了一遍,双手浸在冷水中的那一刻,林一一的心也跟着瑟缩了一下,却又很快适应。 整理好一切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林一一很是疲惫,却看到光洁如新的成果,还是很满意的,回到自己的房间,从衣柜里取出被褥铺在床上,短暂休息,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听到有人在楼下走动,一个念头升起,让她瞬间清醒。 林一一上楼的时候将楼下的灯全部关了,可是她此刻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却看到整个客厅光亮如白昼,她缓缓下楼,却并未在客厅里看到任何人影,心突然有些害怕,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来,只是这房子年久不住人,偶尔会来几个流浪汉也是说不定的。 虽然这样想,但林一一还是下了楼,毕竟若真的是后者,她待在楼上也并不安全,只是她也不过刚刚走下楼梯,属于沈居安的声音便响起在耳旁: “起来了?” 林一一是意外的,当看到沈居安将一盘盘的食物从厨房里端出来的时候才找回自己的语言能力: “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沈居安故作很自然的样子,将最后一个菜端上餐桌:“我想你应该饿了,便去买了一些吃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将就吃一点吧。” “你跟踪我?” 这是林一一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这里没几个人知道,沈居安虽说被吴醉曾绑来过这里,但是若他不是跟着自己来到这里的,想必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来这里。 沈居安没否认: “你一个女孩子独自外出,我不太放心。” 林一一没再说什么,她没办法在沈居安摆出自己的好意之后还恶言相向,沉默片刻起身走过去,淡淡道谢: “谢谢你,沈居安。” 沈居安也是忐忑的,自作主张的做了这些,也不知道林一一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反应,是喜欢还是讨厌?他都拿不住,那一刻,他这个前男友才清楚的认识到,他对于林一一没有半分的了解,只是等到他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好在,此时的林一一并没有反感自己的作为。 饭桌上很安静,沈居安没有开口,林一一也沉默着,她的视线偶尔会瞥向放置在旁边的手机,应该是在期待某个人的来电,但她终究还是没有等到。 沈居安来之前曾打电话给宁时修,将林一一的状态告知过他,原本以为他会很在乎的,他却只是在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 “随她。” 他向来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可事关林一一,他却很想知道。 “你和宁大哥吵架了?” 林一一抬头看他一眼:“没有。” “你的心情看上去很糟糕。” “是吗?”林一一淡淡笑笑:“可能是最近也实在没有发生什么让人觉得开心的事情吧。” 沈居安还想再说什么,林一一却抢过了话题的主动权: “我还没问你,今天去静园有事吗?” “我父母让我给宁大哥送些东西。” “你父母?” “嗯,这么多年宁大哥一直对我们家很是照顾,如果不是宁大哥我们家或许根本不会像现在生活的这么好,所以父母每年都会在年底的时候给宁大哥送些东西过去,虽然宁大哥什么都不缺。” 林一一静默了片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沈居安唤了她两声才回神: “你在想什么?” “宁时修对你家很是照顾?” “对,因为宁大哥和我姐……” 沈居安的话说到一半便止了声音,他今天和林一一的相处是前所未有的,所以整个人也放松下来,以至于有些话便想也没想的说了出来。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让林一一知道沈静的存在,那毕竟是个故去的人,不应该打扰活着人的幸福。可是现在,他似乎说错话了,早在林一一问及自己父母的时候,她大概就发现了某些事情,而自己刚刚的话却是恰恰验证了她的疑惑。 时间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沈居安觉得空气都变得稀薄,他犹豫着要不要解释什么,或者将一切托盘而出的时候,林一一却突然开了口,她说: “你姐姐……是沈静吗?” 沈居安看着林一一,她的脸上平静的没有半分波澜,关于沈静,她应该是很早便知道了,只是不知道沈静和自己的关系,或许曾经有过类似的猜测,但终究没有向自己来求证什么。 “你知道?” 林一一轻轻点了点头: “听说过。” 沈居安因为这轻描淡写的三个字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听说?她听说了多少?又知晓了多少?她不问,他自然也不会主动去说,可是她如果问呢?自己要不要说? 如果换做之前,林一一是不想知道的,就算想要知道也是应该由宁时修来告诉自己的,可是今天在静园发生的那件事情,让林一一忽然明白,有些事情宁时修怕是永远都不会告诉自己。 可是她此时作为宁时修的妻子,知晓他的过去,似乎也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不是吗? 所以,她决定问一问沈居安,虽然对于他是否告诉自己,并没有什么绝对的把握。 “宁时修曾告诉我,你是他故友的弟弟,你的姐姐沈静已经……?” 沈居安点了点头: “三年前,在美国,死于车祸。” 第78章 吃醋 三年前,美国……那是一个对于林一一而言陌生的时间和国度,她不曾参与其中,也无法感同身受宁时修曾经是怎样的悲凉。 “他们曾经,应该很相爱吧?” 沈居安看着她: “我当时在国内,他们之间的事情我没有亲眼见证过,知道我姐有个交往男朋友的时候她已经发生了意外,后来宁大哥回国,带回了姐姐的骨灰,也担起了照顾我们一家的责任。” 林一一拨动着餐盘中的食物,不知道在想什么,沈居安有些过意不去: “宁大哥从来没有和你说过吗?” 林一一摇头:“没有。” “都是一些过去的事情,你也不必太在意。” 林一一没有说话。 “你如果介意宁大哥继续对我们家照顾的话,我可以……” “不会。”林一一打断沈居安的话:“我不介意,他这么做是对的,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林一一整个人的情绪比先前看起来还要糟糕,沈居安暗骂自己非但没有帮上忙,反而让她更难过了:“我太笨了,原本是想来陪陪你,让你开心的,却不想反而让你更伤心了。” “没有。”林一一笑了笑:“你想太多了。” 沈居安没有再说什么,林一一沉默了一会儿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我吃完了,谢谢你的晚餐。” “这算什么,只要你不饿肚子就行。” 林一一淡淡的笑了笑,看向了窗外,雪似乎已经停了。 “今天晚上你是回静园,还是在这里住下?” 林一一很久没有回答,就在沈居安以为她没有听到的时候她却回复了自己:“回静园。” 这个回答,在沈居安的意料之外,毕竟这不符合大部分女孩子的行事风格,如果和男生吵架,大多数都会等待对方来服软,来哄。林一一来到这里,沈居安原本以为她是一定要等到宁时修来找她的。 可是她却没有,只是在这里待了一会儿便决定回去了。 是她原本就与众不同,还是说她对宁时修已经不报希望了? 刚才那频频看了又看的手机,是她的希望,可始终没有亮起的屏幕就犹如她的眼睛,再无光亮。 “我以为你会在这里休息的。” 林一一闻言看向沈居安,淡淡笑了: “总要回去的,不是吗?” 确实,她是宁时修名正言顺的妻子,静园才是她真正的家,总要回去的,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 沈居安开车送林一一回去,林一一让沈居安在静园门口将车停下: “在这里停下吧,我自己进去就好。” “我送你吧,从门口到主楼还要走上一段时间呢。” “不必。”她拒绝了沈居安的提议:“今晚谢谢你。” 林一一推门下车,沈居安没有挽留的资格。 走进主楼的时候杨楠在第一时间迎了上来: “太太,您吃饭了吗?” “吃过了。” 林一一说完便要往楼上走去,却被杨楠再次礼貌拦下: “太太,先生为了等您一直到现在都还没用晚餐,现在在书房呢,您要不要上去看看?” 林一一淡淡的笑了笑,继而迈步上楼,不曾给杨楠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没有吃晚饭是他不饿,饿了自然就会吃了。 回到主卧,林一一第一时间去洗了澡,在城南别墅滞留了太长时间,她整个人都是冰冷的,热水冲下来,灼烧着她的肌肤,让她证明自己尚且活着。 宁时修回到主卧的时候林一一还没有睡着,但闭着眼睛也没有睁开,感觉有道人影在自己的床边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林一一也没有在意,之后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另一个人的存在,这让林一一觉得连昨晚那个站在床边看自己的身影都是自己的幻觉一场。 接下来的几天林一一都没有见过宁时修,每天睡觉的时候他还没有回来,每天醒来的时候也不见他的身影,若不是身旁枕头上的凹痕,她会觉得这人根本就没有回来过,可是他确确实实回来过,抛开床上的痕迹,房间还有他换下来待洗的衣物。 他回来过,睡在自己的身边,只是忽略了自己。 距离过年还说有一个星期的时候,林一一又一次去看外婆,却没想到宁时修也在,一时之间便有些措手不及的站在那里,不过也还好,她很快恢复,只是不知道该离开,还是该进去。 宁时修也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她,两人几日没有打过照面,这么毫无预警的见面,竟也可以做到平静无波,宛若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之前的那些幸福时光,也根本不认识,只是在路上擦身而过的一个陌生人。 林一一站在那里进退维谷的时候,外婆发现了她,开心笑了: “林二,快来,我刚才还在问修修你怎么不来呢,这小子刚才还骗我,说你不来了。” 林一一只好走过去,近了被外婆握住自己的手放置在另一个人的手心,明明已经习惯了,但几日没有身体接触,她还是瑟缩了一下,宁时修大概察觉到了,林一一明显感觉到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午后,外婆去休息,林一一拿起沙发上的包包就要离开,却被宁时修抓住了手: “你怎么来的?” “我不能来吗?” 林一一带着火药味的语气让宁时修蹙眉: “和我一起回去。” “我还有事。” 说完便挣开了宁时修的手,她以为凭借着宁时修的骄傲不会对自己再纠缠,可她终究还是不够了解她,在门口,她又一次的被宁时修抓住手臂,这一次他直接将自己按在了门口的墙壁上。 林一一看着他,不说话。 “还没闹够?” 闹?在宁时修看来,自己这几天都是在跟他闹脾气吗?可是究竟是谁在别扭?她虽说那晚确实离开了静园,可并未在外留宿,回到静园也未曾搬离主卧,安安静静的保持着从前的姿态,是他,一句话也不说,早出晚归,让她根本没有和他打照面的机会。 她已经这般妥协了,还要她怎么样? “没有。”林一一淡淡的:“所以,你还是少招惹我。” 她狠狠的推开他,径自离开,门口的陆离见林一一面色不善的出来,刚要开口询问什么,便看到了自她身后走出的宁时修,一时间到达嘴边的话便又悉数咽了回去。 林一一上车,却没想到宁时修也跟了上来,她有意让他下去,可最终也没有说出口,毕竟这车是他的,司机也是他请的,于情于理自己都没有那个资格让他离开,只是往旁边的位置上挪了挪,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宁时修看着两人中间足够能再坐两个人的空位,原本就不太好的心情却是更糟了,但他压抑着,没有说什么。 陆离这几日就发现林一一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但他也只有在林一一外出的时候才能与她有所接触,所以对于她心情不好的那个原因他却并不知晓,此时她和宁时修处在同一个空间,又是这般姿态,他的猜测也随之得到了证实。 喜欢一个人的感情可以压抑,但某些小动作却是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的,比如说,陆离会时不时的通过后视镜来观察林一一的表情。 宁时修是一个善于观察人表情的人,所以陆离的这些动作并不能逃离他的眼睛,看了一眼窗外,刚好行至江边。 “停车!” 陆离一愣,随即便打了方向盘,缓缓停在了江边。 林一一没意见,一直静默,甚至连动作都没有换过。 “陆离,你先下去,不用走太远,我让你过来你再过来。” “是,宁先生。” 陆离离开之后,林一一才有了反应,她回过头看着宁时修:“有话说?” “不。”宁时修否认:“我没什么可说的,但我有事情要做。” 林一一还未来得及反应宁时修这话中是什么意思,便被宁时修一个大力扯进了怀里,她欲出声抗议的同时,宁时修却铺天盖地的吻下来,堵住了她所有的声音,双手也未曾闲着,直接开始脱她的衣服。 林一一大惊,拼命的想要挣脱,不惜咬上他的唇,直至血腥味在彼此的嘴巴里蔓延,他才放开她,但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含糊: “林一一,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这样会少吃一些苦头。” “宁时修,你混蛋!”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对你用强,你以为我在乎?” 他手上加大力道,上衣已经悉数被他脱了去,外面是寒冬,纵然车内的暖气很足,她还是觉得冷,宁时修瞧见了,但此时却并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微微勾唇: “冷?不急,等下就会让你热起来。” “宁时修,你这是婚内强-奸!” 宁时修手上的动作有片刻的停止,但又即刻恢复,看着林一一的眸光也不带半分怜惜: “婚内qj?林一一,等我做完你可以去告我,我还会在你的体内留下一些证据,这样是不是就会让你的胜诉更大一些?” 第79章 一颗避孕药 当他进入林一一身体的那一刻,林一一抗拒杂乱的心一下子便静了下来。 她对于一个星期之前的事情,的确生气,他的眼神和行为都在告诉自己:在他宁时修的世界里,自己始终都是一个外人。 她有伤心的情绪是因为自己不应该对宁时修抱有幻想,她对一个家的向往也不应该由宁时修来实现,她有奢望,所以才会觉得失望,但这并不是宁时修强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所以她没有资格去责怪什么。 真正让她介意的大概是那个叫沈静的女子,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介意什么?一个逝去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的人,有什么好介意呢? 至于宁时修,他们这一场别扭终究是要有一个人喊停的。 不是他,就是自己。 林一一早已经熟悉了宁时修的身体,而他也清楚明白她的每一个敏感带,所以即使林一一再不情愿,但身体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沉-沦。 林一一被他撞击的犹如大海中的一叶扁舟,起起伏伏中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溢出嘴角,然后她便听到了宁时修低沉的笑: “林二,这就是你说的不想要?” 是啊,即便嘴上再怎么逞强,可是身体的反应才是最诚实的。 覆水难收,她也不会去刻意的在乎什么,只当现在的一切都是免费的服务。 只是他依旧衣冠楚楚,只有那处略显凌乱,而林一一呢?不着寸屡,越过他的肩膀她甚至能看到陆离站在不远处抽烟,这样的认知让林一一不由的紧张,却换来宁时修更疯狂的撞击。 终究是在外面,还是在狭小的车内,宁时修并不像往常那样持久,他要的也并不是一场畅酣淋漓的欢-爱,只不过是林一一的臣服罢了。 陆离再回到车上的时候,宁时修和林一一又恢复到了原先的若无其事,唯一的改变是他们之间那空位的距离缩小了不少,还有那怎么都忽略不了的情-欲的味道,林一一觉得很是羞愧,一直看着窗外将自己尽量透明化。 宁时修和陆离的视线在后视镜中交汇,谁也没有收回,就那么看着对方,几秒之后宁时修缓缓笑了: “陆离,你这场贫穷贵公子的游戏还想玩到几时?” 陆离收回视线,专注的开口,淡淡的回复一句: “宁先生,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陆氏企业的陆远前些日子找过我,你不想知道他对我说了些什么吗?” 宁时修和陆离的对话引起了林一一的注意,她好奇的看向陆离,只看到他冷硬的面部线条和因为太过用力握住方向盘而泛白的关节。 林一一看向宁时修,宁时修淡淡一笑: “虽说你是陆家的私生子,老头子也对你没有半点情分,可他现在早已经成了一把骨灰,而且你同父异母的哥哥对你还很是不错,希望你能够回到陆家,真的不打算考虑一下吗?” 林一一闻言讶异,陆离竟还有这样的一层身份? 几秒过后,陆离恢复情绪: “宁先生大概认错人了,我不知道您口中所说的事情。” 宁时修不再说什么,牵起林一一的手,靠在椅背上开始闭目养神。 回到静园,林一一被宁时修牵着手下了车,杨楠看到两人一起回来,脸上也露出了笑意,这几天静园的气压很是低,搞的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一声,如今看到这样的场面似乎雨过天晴了。 主卧里,宁时修隐忍了一路的情绪终于爆发,他将林一一逼至墙角,死死的盯着她: “我这几天忙死忙活的时候,你都是跟陆离在一起的?” 林一一不太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只是这么被他这么逼问很是不爽: “我跟谁在一起和你有关系吗?你也并没有事事让我知道,不是吗?” 她有意提及那通电话的事情,但宁时修却不接话: “以后你不许和他再有任何接触,我会重新给你安排一个保护你的人。” “不需要,陆离很好。” 宁时修的表情又阴冷了几分: “很好?哪里好?” 话说到这个份上儿,林一一倒是有些明白了: “你是在吃醋吗?” “我?”宁时修冷笑反问:“吃醋?那个不知好歹的小子?” 林一一微微一笑: “幼稚!” 就因为自己莫须有的那些怀疑,所以他刚才才会在江面的车里上演那么一出戏? 被林一一说幼稚,宁时修也并不气,他更靠近她一分,呼吸都打在她的脸上: “林二,你不懂男人。” “什么意思?” “陆离对你有意思,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察觉出来?” 林一一觉得有些可笑: “怎么可能?” “就是有这种可能。” 对于这个问题,宁时修似乎不愿再提,直接动手开始脱林一一身上的衣服,林一一尚且在宁时修刚才的话中没有回神,察觉到他的动作已经被他脱去了外套,瞬间恼怒: “你做什么?” “我以为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 “刚才你已经……” “刚才?”宁时修冷哼一声打断她的话:“你以为刚才那几下就能满足我?” 这场临近黄昏的欢爱让林一一几欲招架不住,宛若他将他前几天没有做过的悉数都补了回来,迷迷糊糊中林一一在想,他为什么在对自己不冷不热之后又能爆发出这样忘乎所以的热情? 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自己的身体? 他进入之前,习惯性的去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套子,却动作到一般又停了下来,林一一看着他: “怎么了?”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缓缓笑了:“没事。” 林一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房间里没有宁时修的人影,下床的时候才发现床头柜上有一张纸条和一盒药,林一一拿起看了看,坐在床头静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然后才抠出了一粒药径自吃了,连水都没喝。 药融化在嘴里的那一刻是苦的,她向来怕苦,却仍是吃了,因为她想记住这种感觉。 离开-房间的时候,那张字条被她扔进了垃圾桶,隐隐可以看到上面刚劲有力的字:把药吃了。 那药,是避孕药,林一一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先前他在拿套子的时候会有那片刻的停顿,他大概是觉得反正在车里那一次也没有做措施,药是早晚要吃的,不如等他这次一起吃。 林一一也不一定是想要孩子的,可是这事由宁时修做出来,确实让她感觉到了悲凉。 关于这件事情,林一一没有再提及,宁时修选择用字条而不是亲口告诉自己,大概就是希望自己做一个懂事的女子,不要再追问或者要一个理由吧,所以林一一也就不自讨没趣了。 他宠着自己的时候,她有过被深爱的感觉,但或许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错觉。 距离新年还有2天,宁时修也不再去公司,整个人都闲了下来,林一一一直在想着他什么时候会动身去美国,可是他却没有半点动静。 这天午饭的时候,宁时修开口道: “明天我会把外婆接过来,一起过年。” 林一一应了一声,终是问了: “你不去美国了吗?” 宁时修看着她,瞧不出具体的表情:“你希望我去?” “那是你的事情。” 说完这句,林一一便收回了视线,像往常一样的开始吃饭,宁时修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林一一也几乎忘记了自己刚才问过的话题,可他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说了,他说: “我不去美国,留在深城陪外婆……和你。” 林一一停下动作看他,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第80章 尘封的秘密 外婆被接回静园之后,宁时修和林一一的关系才得到最终的缓和,但无可避免的是林一一终究还是在这段感情中变得小心翼翼,至少学会了不再期许和奢望什么。 一次矛盾就让她有了改变,谁让她是个敏感的孩子? 元宵节过后,外婆被宁时修再次送走,而林一一也终于正式的踏上了寻找工作的道路。 这些日子她都没有外出,即便外出也是宁时修陪着,所以她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再看到陆离,至于宁时修曾经告诉自己的那些话,她也没有办法去求证什么,可是今天她要用车的时候却发现司机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早应该想到的,宁时修向来言出必行。 林一一的工作还没有着落,秦丽华病倒的消息就传到了林一一的耳朵里,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也并不觉得这个是就是自己的母亲,但还是免不了的有一些失神。 宁时修在她的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要不要去看一下?” 林一一回神之后笑了笑:“再说吧。” 秦丽华毕竟是深城商场上的名人,所以林一一即使不亲自去看望,那些报纸也会告诉自己秦丽华的状况,没有什么大碍,病因是在半夜起床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了楼梯摔了下来,断了一条腿,静养便可。 她可以不用去看,但她还是去了,或许只是为了那一晚秦丽华开车停在城南别墅门口的一幕吧,不管如何,在她的内心深处,或多或少还是怀念曾经的,否则也不至于一个人回到那里。 宁时修要作陪,被林一一拒绝: “我一个人就可以。” “我总要确定你的安全。” 这些日子的安逸倒让她忘记了吴醉这个危险分子,他或许是在心理医生那里得到了很好的疗效,所以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再来找自己。 “让陆离和我一起去就好。” 宁时修看着她,没有说话,眸光淡淡,也不是生气的模样。 林一一承认自己是故意的,但也仅此而已了,微微一笑:“你若不忙,就和我一起去吧。” 事实证明,宁时修是多虑了,吴醉根本不在医院,但小心一点终究是没有错的。 进去病房的时候秦丽华还在睡着,病房内没有人,连个护工都没有,林一一不免有些生气,宁时修叫来了护士,问了一下大概情况,才知道吴庆松只是临时有事出去了,平日里照顾秦丽华的事情都是亲力亲为的。 宁时修看着林一一的这般模样,不免笑了: “不管她曾经如何对你,于你而言,她终究是你的母亲。” 曾经? 若秦丽华从一开始就像近几年这般没有半分做母亲的样子,或许她就不会像现在这么不死心,可是她最开始不是这样的,她给予过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母爱,就是为了那些林一一尚未忘却的记忆,她才会像今天这般。 护士刚才已经说过了,再过几天秦丽华就可以出院,回家静养了,林一一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对宁时修说道: “我们回去吧。” “不等你母亲醒过来?” “不了。”林一一向门口走去:“没有必要。” 下楼的时候,原本还在正常运行的电梯口却被竖起了暂停使用的牌子,林一一回头看宁时修: “可能要走楼梯了。” 宁时修微微一笑: “刚好运动一下。” 不过是刚刚推开安全通道的门,林一一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护士说吴庆松只是临时有事出去了,看来这就是他所谓的事情。 他们在两层楼中间的位置,所以也并未发现有人进来,依旧小声谈论着,可是楼梯里只是偶尔传来一些杂音,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自然而然他们之间的对话林一一和宁时修也听的一清二楚。 “我这些年都给你多少钱了?年前也给了你不少,这才几天你就花完了?”这是属于吴庆松的声音。 “哥,你也知道过年是需要花钱的啊,我也不想,可是现在这个时代,逢年过节的怎么能不对自己的女人表示表示,再说,你也不缺这几个钱,不是吗?” 林一一一直都知道吴庆松有个不务正业的弟弟,却并未见他们来往过,还以为关系不好,却不想只是偷偷资助。 “这次我不能再给你了。”吴庆松说:“你已经40了,不能再这么混下去了,我继续帮你是在害了你。” 没想到吴庆松还有一个男人的担当。 林一一和宁时修都没有偷听人家墙角的习惯,只是吴庆松处在的这个位置也很是尴尬,电梯不能走,他们就只能走这里,此时此刻却进退不得,林一一无奈的看着宁时修,宁时修淡淡一笑,轻声说道: “只是路过,怕什么?” 说着便牵起林一一的手要下楼,却不想下一刻他们之间的对话却让宁时修和林一一双双停下了脚步。 “哥,你如果不给我钱,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当年要不是我开车撞死了那姓林的,你能娶到秦丽华?能有今天这样的好日子?怎么?这么快就把弟弟忘了,想要过河拆桥?” 林一一如坠冰窖,身子都跟着颤了颤,如果不是宁时修在旁边搀扶着她,或许她此时就已经摔倒在地了。 父亲当年的车祸林一一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忆,她似乎因为太过悲伤而将那些记忆封存了,只记得痛彻心扉,哭的不能自己,但她却从未怀疑过那场车祸是有人蓄谋,她以为是一场意外,却不想是一场谋杀。 林一一想要冲过去说什么,却被宁时修拦下,林一一刚想质问什么,却听到吴庆松的声音: “当年的事情若是被捅出来,你以为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你才是罪魁祸首,你才是杀人犯。” 那人笑了笑: “好,就算这件事情我不能说,可我还有别的事情,你以为我就知道你那一件事情吗?吴庆松,你也太小看你的弟弟了。” “你还有什么事情?” “催眠的事。” 吴庆松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说话。看来他弟弟所说的事情对于他来说也是真实存在的,可是他催眠了谁?又从中得到了什么? “你擅长催眠,所以你能很轻易的达到自己的目的,秦丽华大概就是被你催眠了,所以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嫁给你,甚至还将公司交给你打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总有真相败露的一天,到那一天你还能拥有什么?” “你威胁我?” “我不是威胁你,我只是在和你谈条件,这本就是一个互惠互利的事情,只有你生活的好了,我才能好好的生活,但我若无法好好生活,那么大概你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他们之间最后一定还说了什么,但林一一已经听不到了,因为她被宁时修拉着离开了安全通道,电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就恢复了畅通,他们得意快速下楼,林一一压抑着脾气,在走到医院停车场的时候终于爆发: “你拉着我做什么?他们两个合伙杀死我的父亲!” 宁时修此时已经不再钳制着她,看着她在那里近乎疯狂的愤怒。 应该愤怒,那毕竟是自己的父母亲,她这一生的幸福全部毁在了那两个人的身上,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哪怕她是平日里什么都能冷静对待的林一一,也不能例外。 “是,他们的确杀害了你的父亲,可是证据呢?你有证据是他们做的吗?” “他们亲口承认了。” “在警方面前,他们或许就不会承认了,还会反过来告你诽谤!” 林一一咬牙切齿: “那就这么算了?我怎么能算了?” 何其相似。 这是宁时修对此时的林一一唯一的感觉,曾几何时,他也曾这般恨多一个人,也曾歇斯底里想要让整个世界为自己陪葬,可是没有用,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和你没有关系的,你的悲喜他们也不能感受分毫。 能让自己从那种悲痛的情绪中走出来的只有自己。 宁时修很是能理解林一一的这种感觉,甚至感同身受。 缓和片刻,他走过去将林一一轻轻的拥入怀抱: “交给我,我来解决。” 林一一没有说什么,趴在宁时修的怀抱中哭了,那样的声嘶力竭,宛若刚才的那场对话再一次将她的世界整个摧毁。 第81章 喜欢到你不喜欢我为止 或许是大哭让林一一伤了神,以至于回到静园没多久就睡了过去,眼角还挂着泪痕,宁时修虽然心疼,但没有其他的选择。 宁时修去公司之前唤来杨楠: “你仔细照看太太,有任何事情即刻打电话给我。” 杨楠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宁时修的表情确实前所未有的凝重,也不敢怠慢:“是,宁先生。” 宁时修回到公司的时候,宋毅已经在办公室等着,见他进来,从座位上起身打了招呼: “宁先生。” “坐。” 宁时修略显烦躁的松了松领带,落座在办公桌后的位置,看一眼宋毅: “事情办的不错。” 吴庆松弟弟口中所说的那些话全部都是事实,但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有一些巧合需要一些人为因素,比如说今天在医院安全通道发生的事情刚巧被林一一碰到,就是有意为之。 “可是宁先生的脸色却好像不太好。” 宁时修淡淡笑了笑: “宋毅,你最近对于我的私生活会不会关心的有些太过了?” 宋毅一惊: “是我逾越了。”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宁时修的语气多少有些无奈:“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才这么做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林一一接听宁温柔电话的那一天,宋毅已经将话说的很清楚,他做了一件原本不是助理该做的事情,他将事情的利弊全部为宁时修分析了一遍,虽然说这一切宁时修远比宋毅要清楚明白的多,可是他身为一个当局者,未必就能做到理智。 宋毅的话提醒了他对林一一已经过分关心和宠爱了,如此下去伤的就不会只是她一个人。 所以他才有了后来的决定,他对宋毅说: “有些事情,应该要提上日程了。” 快刀斩乱麻,或许才是他应该做的。 宋毅闻言不再说话,将手中的资料交给宁时修:“这是有关吴庆元当年案件的资料,录音笔里也有他亲自承认当年事情的口供,只是现在若是交出去,总会牵连到吴庆松,对于之后的计划怕是有所影响。” “想办法让警方先立案调查。”宁时修淡淡的:“至于吴庆松,虽然是一颗好棋子,却也不是非他不可,比起他的老奸巨猾,吴醉反而更好操控一些,你可以拿着这些资料去和吴庆松见个面,至于怎么做,你应该知道。” 宋毅点头:“我明白。” 吴庆松此时正在小心翼翼的掏空秦氏集团建立属于自己的公司,宁时修在背后也帮了不少忙,至于那个新公司自然也少不了宁时修的好处,一个小小的公司宁时修并不看重,但他还是要得到最高的利润,高到吴庆松一旦出事,手中的资金绝对不够维持他生活。 以前他或许不会答应在利润上让步,可是有个手中的这个资料呢?秦氏集团已经被他折腾的回不去最初的模样,新的公司的绝大部分又操控在宁时修的手里,他会怎么做,实在是显而易见。 宁时修回到静园的时候,林一一没有向以往一样在屋檐下等她,事实上自从上次的不愉快之后这样的习惯她也并没有改变,只是最初的那几天他都是半夜回来,所以才未能见到她,但每次回来杨楠都会告诉宁时修: “太太在楼前一直等了您一个小时。” 如今他在正常的时间回来,却并不见她,他竟有些不习惯。 下车之后的他快步走过去,问站在那里的杨楠: “太太呢?” “您走了之后太太一直没有走出主卧,一个小时之前我进去看过,太太还在睡。” 宁时修微微蹙眉,没再说什么,径自进屋上楼。 主卧里,林一一已经醒过来,靠坐在床上看着已经暗下来的窗外像一个没有生机的洋娃娃,这样的一个场景,让宁时修的脚步都忍不住的放慢,放轻,他走过去,落座在林一一的身旁,握住她的手,微凉。 她大概是想事情想的出神,连他何时出现在房间内都不知道,这样的碰触让她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待看清宁时修的身影才缓缓的放松下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听杨楠说你睡了很久,晚上睡不着可不许烦我。” 林一一看着他,应该是要笑一下的,却没有。 她看着他的眼神近乎陌生。 眼前的这个人是自己的丈夫,与自己同床共枕,不仅得到了自己的身体,连心也沦陷在了他的身上,可是林一一却始终看不懂他,他大多时候都是疼爱自己的,也可以纵容自己很多事情,可是在一切特定的事情上,他又会表现的很是绝情。 可就在她对他不抱有任何期待的时候,他又会像现在这样,悉心关照自己的每一个情绪。 有些原以为不是很在乎的东西在这一刻她忽然很想知道,没那个精力遮遮掩掩,所以便直接问了: “宁时修,你是喜欢我的吗?” 宁时修缓缓笑了,抬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 “怎么又说傻话了?我喜欢不喜欢你,你难道感受不到吗?” 没有犹豫,没有闪躲,他说的是真的。 “会喜欢多久?” “喜欢到你不喜欢我为止。” 林一一笑了:“好。” 她不会要求自己不喜欢他的时候还要他死心塌地的留情在自己的身上,被自己喜欢的人所喜欢是一种幸福,可是被自己不喜欢的人追求,却是一种困扰,林一一不想和自己过不去。 “你父亲的事情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去查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的。” “他们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 宁时修将她拥入怀中,许久才缓缓道出:“杀人偿命。” 晚上的时候林一一果然睡不着了,两只大眼睛始终炯炯有神的看着天花板,不哭不闹,宛若没有灵魂,宁时修原本想要和她聊天分散一下注意力,可她始终兴致缺缺,不断的催促自己先睡。 后来,宁时修实在没有办法了,便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林一一看着身上的他: “宁时修,我没心情。” “你从来不曾唤我一声时修。” 她从一开始对他的称呼就是宁时修,有时候被他惹了还会称呼他为‘宁先生’,即便是婚后,即便是喜欢上他之后也未曾改变过,倒是他,对自己的称呼却是换了又换,心情好的时候是‘林二’,一般的时候是‘一一’,不好的时候则是连名带姓称呼她为‘林一一’。 还有在床上他给自己取的那些名字,她就不说了,说出来丢人。 林一一看着他的目光:“习惯了。” “不想换一换?” “一个称呼而已,你很在乎?” “别人怎么称呼我,我都是不介意的,但你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自然希望特别一点,我是你的丈夫,你却从未叫我一声‘老公’。” 林一一目光闪躲: “肉麻。” 宁时修低声笑了:“罢了,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其实被你连名带姓的唤也不是没有好处,小时候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同学之间不都是这么叫的吗,我就当重温一下儿时旧时光了。” “这么生硬的称呼,你也能找出这个理由来。” 宁时修看着她,目光柔情似水,犹如窗外皎洁的月色: “难得林二也觉得这称呼生硬的很。” 林一一不说话了,她又进入了他早就准备好的拳套里。 宁时修见林一一不说话了,手上便开始动作了,一边撩起她的睡袍,一边说道: “不说了,不说了,林二都等的不耐烦了。” 林一一想阻止却根本不敌他的力气,最后双手被他一只手控制在头顶处,换来他热情似火的对待: “林二不要顾虑太多,乖乖享受就好,做完之后,林二也就该困了……” 那是一场极致温柔的欢爱,是林一一从未尝试过的,宁时修的欲念宛若春笋复苏,走势惊人,折腾林一一的手段也尤为的耐心十足,点燃自己的同时,也执意要让林一一和他一同燃烧,他控制着所有的节奏,跟他这个人一样,沉稳之余又慢条斯理,亲吻绵长,生怕遗漏了什么。 那双宛若钢琴家一般的手,但凡所到之处都在林一一的身上幻化成了欢快也躁动的音符。 林一一看到了他眉眼之中的狂热,渐渐的,这份狂热开始被他带入动作里,也许那份霸道里还存在着那么一丝的温柔和爱护,但对被宁时修折腾不轻的林一一来说,无疑是杯水车薪。 她闭着眼睛,默默承受着,她在颠簸的深海里渐渐沉沦,唯一可以抓住的就是身上的这个男人,他是她唯一的救赎。 宁时修说的不错,欢爱之后的林一一即便不困,但过大的运动量也让她有些疲惫不堪了,宁时修抱着她去浴室清洗之后她便渐渐的开始睡意迷漫,在宁时修的怀中,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渐渐进入了梦乡。 父亲走后,林一一很少梦到父亲,可这个晚上,她梦见了父亲,也梦到了宁时修,那是一个洁白圣洁的教堂,父亲将自己的手缓缓交到了宁时修的手中。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在她的面前完成了一个此生最为重要的交接仪式。 第82章 再见陆离 林一一去看秦丽华的时候吴庆松也在,见到林一一的出现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恼怒: “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林一一目光如炬的看着他,有些话到了嘴边却因为有所顾忌不好说出口,可是这人的脸皮怎么能这么厚?摧毁了她的家庭,此时此刻非但没有半点悔恨,还站在自己的面前耀武扬威。 人的心,怎能这么坏? 秦丽华没有像上一次睡着,对于林一一的出现也感到意外,但也仅仅是如此了,并未有任何欢迎的情绪。 林一一忽略吴庆松看着自己的目光,走到秦丽华的床边: “我来看看您,上次来,您在睡着。” 吴庆松蹙了眉:“你来过?” “怎么?我不能来?” “什么时候来的?” “自然是你不在的时候。” 吴庆松还想开口说什么,林一一却在这个时候笑了: “吴庆松,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母亲生病了,我不能来医院看看她?还是说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怕被我撞见?” 秦丽华大概是怕这两人再闹出什么乱子来,便适时开了口: “一一,我没事,你不用特地来看我,过两天我就回去了,你吴叔会照顾我,你回去吧。” 林一一忽略她话中的意思,看着她: “妈,我有话和你说。” 因为这个称呼,秦丽华不由愣了一下,她已经有多久没有被林一一这样称呼了?这样的感觉让她有些恍惚,好像许久之前的记忆正在一点点的侵蚀着现在的她,也让她开始有点审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都做了什么,为什么一个简单的,再正常不过的称呼就会让自己产生这样的感觉? 吴庆松瞧出了秦丽华的变化,疾步走过来,将站在一旁的林一一推开,然后近距离看着秦丽华,低声说着什么,手指还很有规律的在秦丽华的手臂上轻轻敲打着,林一一听不清,也不懂催眠术,但想必他现在做的就是他一直以来对秦丽华所做的。 林一一有意揭穿他,可是此时并不是一个好时机,秦丽华也未必就会相信自己的话,但林一一也无法忍受他当着自己的面就这样肆无忌惮的对自己的母亲进行催眠。 “我只是和我母亲说几句话,你在做什么?” 吴庆松并不理会林一一,径自说着,林一一直接上前去将他拉开: “放心,我不会坏了你的好事,你不用这么紧张。” 吴庆松眯眼看着她,那眼眸中的危险光芒终于藏匿不住,向林一一看了过来,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笑了笑: “好,既然这样,我不打扰你们,不过你妈现在应该吃药了,等她吃完药我就出去。” 林一一已经不再相信他,就连他口中所说的药,林一一也是不相信的,但他没理由阻止,就算能阻止的了现在也不能阻止自己不在的分分秒秒,于是她只好让开,让吴庆松拿药给秦丽华。 吴庆松出去之后,秦丽华的状态虽说还是没什么变化,但对于林一一的态度却和刚才已经不一样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上次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了。” 林一一看着她,目光悲凉: “你就那么相信他?我才是你的女儿,你宁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我?” “他是我的丈夫,我自然要相信他,你呢?虽说是我的女儿,可这么多年你都在做什么?你有把我当作你的母亲吗?到处惹祸,身边的男人换了又换,我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女儿?” 这话不是林一一第一次听到,以往她或许还会觉得生气,可是知晓了真相的她渐渐对这样刺耳的话释然了。 以前每次谈及这个话题,两人总要吵个你死我活的,今天,她不想吵。 林一一平心静气的看着她: “妈,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不想失去你,有些事情我还没有证据,也不好多说什么,但你至少要对身边的人和事留心一点,否则到最后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不要拐弯抹角的,你想说什么,直接告诉我,下一次想见我,或许就没这么容易了。” 林一一犹豫一下,还是没说,她现在的这个状态保不准自己说完之后她转身就会告诉吴庆松,那样只会打草惊蛇。 “等我拿到证据,我自然会来找你。” “那也要你见得到我才算数。” “妈,你难道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当年我父亲的死吗?那场车祸是为什么发生的,你……” 林一一的话还未说完,秦丽华就像疯了一样的抓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杯狠狠的向林一一砸来,林一一完全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一种局面,想要闪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玻璃杯砸中额头,疼痛难忍的同时一股温热的液体也从额前缓缓留下。 “你到底要不要脸,当年的车祸是怎么发生的,你忘了我可没忘!不要以为我养你这么多年就会原谅你了,秦浅,你做梦!” 秦浅,是林一一改名之前的名字,她代表了自己所有的幸福生活,已经多年不曾被人提及。 林一一闭了闭眼睛,知道再说下去也是无用的,只是她实在不懂秦丽华口中的意思,却见她这般状态,也无法继续追问下去: “我先走了,有时间再来看你。” “不必,我永远都不想见到你。” 林一一走出病房的时候吴庆松正坐在旁边的长椅上,见到她出来,脸上还带着伤,勾唇笑了,那样的笑让人觉得像一条正在盯着你的毒蛇,恶心也恶毒。 “怎么?谈的不愉快?” “我知道你见我受伤很开心,因为我也在等待你身败名裂的时候,吴庆松,在那之前你一定给我好好活着!” 吴庆松冷哼一声: “说大话谁都会,要不要再多说几句好解解你的火气?” “再和你多说一句话,我怕昨天夜里吃的东西都要吐出来。” 吴庆松也不恼,向林一一又靠近了一步,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林一一,我儿子的事情不要以为我会这么算了,也不要以为宁时修能一直护着你,你提醒你妈提防我的同时,怎么就不知道看看自己身边呢?宁时修真的就那么值得你相信?” 吴庆松的话让林一一的后背有些发冷,她不是容易听信别人挑拨的人,宁时修对她怎么样,她心里清楚的很,不需要别人来告诉,只是她忍不住的去想这一种假象,如果宁时修将来真的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那么她又会如何自处? 走廊上,只有林一一孤独的站立在那里,吴庆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去了,额头上传来的疼痛让林一一清醒过来,迈步离开的时候才觉得有些晕眩,好在有人及时搀扶住了她。 “你怎么在这里?” 陆离蹙眉看着她: “我带你去看医生。” 林一一没再继续说什么,刚要点点头,就被陆离整个的抱起来,快步走向护理站。 想要挣扎,但最终没有这样做,毕竟她此时的状态实在是糟糕。 林一一的额头被缝了3针,除了打麻药的时候有些疼,其余的时间她没有任何感觉,医生正在她的额头忙碌着,林一一百无聊赖用余光去看站在旁边的陆离,不似在静园工作时候的西装革履,他此时穿着皮夹克,牛仔裤,整个人看上去年轻不少,也更显不羁。 他的表情倒是一如既往的严肃,皱着眉看着自己额头上的伤,像个小老头。 这样的想法让林一一不由笑了,陆离的眉却在这一刻皱的更深了: “你还笑的出来?” “打了麻药,我又感觉不到痛。” 陆离没再理她,径自问医生:“医生,还有多长时间?” “缝合马上就好了,但为了伤口不感染,我建议还是挂两瓶消炎药。” 林一一以为陆离在赶时间: “你不用管我,有事你去忙,我等下自己回去就好了。” 陆离直接忽略了她的话,对医生説: “那就打点滴。” 林一一:“……” 陆离离开了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再回来的时候脸上和手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林一一讶异: “你和别人打架了?” “先管好你自己吧。” 说罢便扯过一张椅子坐在了林一一的床边,右腿曲奇放置在左腿上,大概是嘴角的伤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便用拇指轻轻摩擦了一下,那样的一副姿态和林一一往日里对他的印象截然不同。 以往的陆离不苟言笑,凡事都给人一种严谨的感觉,可是此时此刻,他就像一个挣脱了所有束缚和枷锁的不羁少年,有着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特有的狂傲和霸道。 就连对自己说话的态度也变了,林一一倒不是继续希望他跟自己恭恭敬敬,但终究因为变化太大而一时适应不良。 “你还是去找医生看一下。” “就这点小伤,还不够丢人呢。” 林一一看着他,一时无话。 陆离注意到她的眼神,勾唇笑了笑: “怎么?我没有像之前那样和你说话,让你很不适应?” 第83章 她终于相信,他喜欢自己 林一一摇头:“不会。” “我现在的样子,让你很不习惯?” 林一一看着他: “自从年前的那一次我就没再见过你,你回家了吗?” 她还记得当时宁时修和陆离在车里的对话,陆离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是陆氏集团的二公子,只不过并不那么名正言顺罢了。 “我没有家。”陆离表情淡淡的看向窗外,继而又想到什么,转头看向林一一:“你也知道我们很长时间没有见面,可这中间,你却连一通电话都不曾打给我。” 林一一措手不及,表情也有些慌乱: “我没怎么出门。” “你紧张什么?我又没怪你。” 林一一这一次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眼前的陆离虽然还是曾经的模样,可已经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陆离。 正在林一一犹豫是不是要睡一会儿打发掉这尴尬时间的时候,陆离的电话却响了起来,他看都没看一眼的直接接起,待对方说了什么之后,才回一句: “今儿我不过去了……有事儿……你他妈的才肾亏,你全家都肾亏……真有事儿,你自己悠着点儿,别闹出事儿来,有事打电话给我……滚!” 陆离挂了电话,看到林一一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淡淡笑了笑: “我现在的生活就这样,是不是很瞧不起?” “不会。”林一一看着他:“我之前的生活更糟,都是自己选择的,自己舒心就好。” 陆离静静的看着她,许久没有说话,尴尬的气氛又开始蔓延的时候,陆离从座位上起身: “我出去转转。” 挂完点滴,陆离刚要开口说送她回家,林一一的电话便响了起来,是宁时修: “回到家居然没有看到你在屋檐下接我,竟有些不习惯。” 林一一微微笑了:“我还在外面。” “宁太太要相信我绝对没有查岗的意思,只是马上就到了晚饭时分,不知道还能不能一起用晚餐?” “我等下就回去。” “我去接你,你在哪里?” 林一一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说,宁时修却已经听出她话中的犹豫:“不能说?” 早晚都要知道的,这件事情无论无论如何也是瞒不住的,不如据实以告: “医院。” 电话那端的宁时修沉默了片刻,语气也恢复了以往的认真: “如果我没记错,你午后就去了医院,你在那里待了一整个下午?” “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宁时修有几秒钟没说话,几秒之后才传来他略显紧绷的声线:“不要告诉我你受伤了。” 林一一以沉默应答。 “等着!” 宁时修丢下这简单的两个字就挂断了电话,林一一拿着电话站在原地,甚至能想象的宁时修待会儿看到自己这幅模样是个什么样的状态,不由笑了,那一刻,她忘记了陆离还站在自己的身旁,一直看着她。 “宁先生?” 陆离的出声让林一一回神,点点头: “他说会来接我。” 陆离点了点头: “不错,省的我去送了。” 宁时修来的时候,陆离刚刚离开,他对林一一说:“那份工作是我自己辞的,原本就是想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试试看能不能好好生活,可是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了,继续待下去也是为难自己,索性就离开了,没和你打声招呼,是我不对。” “我没有怪你。” 陆离落寞的笑了笑:“也对,对你来说,究竟是谁在你身边保护你都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吧?” 林一一一愣,突然就想到了宁时修那晚在卧室里和自己说的话,他说男人是最了解男人的,所以他确定陆离对自己有男女之情,这样的说法当时被林一一一笑置之,只当他是在闹小孩子脾气,可是如今看来,她似乎无法否认陆离对自己,确实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林一一无法回应陆离的这句话,好在他也没有想要一个回答,又或者说,不敢听林一一的回答,直接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甩到肩膀上: “他应该快来了,你等着吧,我走了。” 宁时修在门诊看到林一一额头已经包扎好的伤口时,隔着远远的距离就蹙了眉头,他大步流星的走过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关心: “怎么回事?” “我妈打的。” 宁时修一时无话,别人他还能去讨回一个公道,可如果对方是林一一的母亲,他这个公道怕是讨不回来,且不说林一一此时已经知道自己的母亲受吴庆松所控,就算是之前,她怕也不能让自己对她的母亲下手。 “她现在是什么状况,你应该很清楚才是,怎么还会放任自己受伤?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同意你来,这才离开我视线多久,你就受伤了。” 明明是责备和埋怨的话,可听在林一一的耳朵里却是比任何的安慰都还来的有用,他若不是关心和在乎,又何至于如此? 宁时修发现林一一嘴角的那抹笑,更气了: “你还笑?” 林一一摇头,不笑了。 她这么听话的姿态倒是让宁时修平白升出许多的心疼来,看着她在心底叹息一声,罢了罢了,伤注定是受下了,自己再怎么说她也不会让她的疼痛消失,再说下去,她怕是要更难受了。 宁时修轻轻的将她拥入怀中: “一一,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心疼你,不愿看到你受伤的模样。” 她在他的怀抱里轻声应了一声: “我知道。” 走出门诊室的时候,林一一听到两个护士讨论的声音: “你听说了吗?今天住院部三楼来了一个超帅的男人,把一个中年男人拖到花园里打了一顿。” “是吗?我今天都忙疯了,哪有时间八卦这些,人没事吧?” “谁还在乎人有没有事啊,我当时刚好在花园里陪9床的病人散步,亲眼看到了那个场面,真是太帅了,我还记得他穿着黑色的皮夹克,那举手投足之间,就跟拍电影一样,只可惜9床的病人怕自己也遭殃让我早早的送她回了病房,要不然我肯定是要去问他要联系方式的。” “花痴!” …… 他们的对话让林一一有片刻的失神,对于他们口中的那个男人,她猜测会不会是陆离,如果是的话,他打的人应该是吴庆松,而他身上的那些伤也有了合理的解释,只是,为什么呢?若不是他见到了自己和吴庆松在走廊上的对峙,怎么会去找到吴庆松。 如果真的被他看到了,那么或许他们在医院的碰面就不是巧合。 宁时修察觉到林一一的失神,问道: “在想什么?” 林一一看着他: “陆离今天来过医院,他们刚才在讨论的人好像是陆离。” 宁时修看着她,一时之间并没有说话,几秒之后才问道: “是他陪你一直在门诊?” “你来之前,他也不过刚刚离开。” 林一一直言相告是因为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她和陆离之前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更何况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陆离来医院这件事情宁时修早晚是要知道的,这件事情隐瞒下来,只会造成以后不必要的误会。 宁时修静默片刻,表情淡淡的,让人瞧不出悲喜,林一一却笑了: “你该不会生气了吧?” “生气?难道是宁太太做了什么让我生气的事情?除了陪你在门诊,帮你教训了吴庆松,他还做了别的事情?” 林一一摇头: “没有。” “真的?” “我连陆离来过的事情都告诉你了,这些细节实在没有必要骗你,不是吗?” 宁时修的面色有所缓和: “说的有理。” 林一一没有想到回去的路上宁时修会主动和自己提及陆离离开的事情,他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 “陆离会离开并不是我要求的,当时虽然和你那么说,但我并没有那样的打算。” 林一一看着他,微笑: “我还以为你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 “是你太大意了。”宁时修有些无奈:“他对你的感觉如此明显,你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出来,有时想想,也会替陆离感觉到不值。” “宁先生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宁时修看着林一一面色不善,笑了: “我只是站在了陆离的角度换位思考而已,站在我自己的角度来看,他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我忍受的了一时,却不可能永远忍受下去,他早晚都要离开你的身边的,即使他不主动提及,我也不会放任太久的时间,不得不说,他是个聪明的人。” 宁时修对于陆离的夸奖,林一一还是不接话了,免得有人再吃味。 到了这一步,她似乎也渐渐的接受了陆离喜欢上自己的事实,可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让他喜欢上了自己呢?她的长相虽然吸引男人,但大多数只是坦途她的美色,明明知道她的那些过往却还动情的,她却从未见过。 不过对于这个问题,林一一也并不好奇,如今陆离也离开了静园,很多事情也就会慢慢淡了,他会选择离开,大概也是想为自己的感情划上一个句点,做一个了结吧,这是好事,否则林一一也会觉得为难。 第84章 林一一,你抛下了我 林一一知晓父亲当年车祸真相的一个星期之后,警方传来了立案调查的消息,但案件的进展却比想象中缓慢的多,毕竟当年是以车祸意外结案的,证据确凿,想要翻案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警方不受理也是情有可原的,但他们仍是受理了,林一一知道,宁时修肯定在这其中出了不少的力。 她不急,有些事情需要慢慢来,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不在乎再多等上一段时间。 至于母亲被催眠的这件事情,等父亲的案件调查结果出来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林一一终究还是听从宁时修的安排进了宁氏上班,做了一个小小的投资部助理,她不要特权,也没人知道这一个依靠正常程序走进来的女人就是这宁氏集团背后的老板娘。 上班的第一天,宁时修给她买了一辆小mini,在静园的主楼前将钥匙交给她: “知道你不愿让别人知晓我们的关系,怕是也不肯坐我的车,你不想让别人说你闲话,也没有给你买好的,这辆车在宁氏算是基础起步价了,你放心开,没人会觉得你与众不同。” 林一一接过,心里因为他的细心而暖暖的: “谢谢。” 他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我本是夫妻,这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 “之后在公司见到你,我是不是应该唤你一声宁先生?” 宁时修微笑: “同意你工作是怕你太过无聊,在家里胡思乱想,出去看一看也好,若不想做了,回来便是,我养的起你。” 林一一进入宁氏之后才发现,以她这个阶层的人物想要见到宁时修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他只有在重大决策的会议上才会出现,但通常这个回忆林一一是不够资格参加的。 林一一也曾担心过有人拿她的过往说事,可是宁氏的步调要比想象中快许多,大家完全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八卦,这让林一一放心的同时也更快的融入了工作。 开始工作的林一一变得很忙碌,她本是这个部门里最底层的一个职位,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都是她在负责,所以每天按时下班也就变成了一种奢望,起初几天宁时修还会在办公室里等她,可是后来也渐渐的等不下去了,直接会去投资部提人,打包带回家。 后来再林一一的再三坚持下,宁时修渐渐妥协不再干涉她的工作,只是她仍是一副拼命三娘的架势,通常回到静园的时候都已经是精疲力尽了,好几次倒在床上就睡,连澡都不洗,宁时修看着她这幅模样,忍不住的在想,他这个做老板的会不会有员工太过苛刻了。 宁时修发现工作状态的林一一和那个只在静园里安静的林一一是完全两个不同的人,工作状态下的她,是活的,灵动的,整个人更有魅力,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无休止的,不顾身体健康的继续忙下去。 这天已经是晚上的8点钟,宁时修在办公室里吃过饭,抬头看了一眼时间,问一旁的宋毅: “太太吃过了吗?” “刚才去送餐的时候还在忙,也不许我在旁边看着,现在吃没吃并不确定。” 宁时修闻言从座位上站起来,拿起椅背上的外套一边向外走去,一边对宋毅说:“你先回去吧,明天早起来静园接我。” 偌大的宁氏集团此时也只有投资部一个部门还亮着灯,宁时修身姿挺拔的站在门口,看着那盏灯下的身影,不由的竟滋生出一种心疼的感觉来,他的确为林一一能够这样积极热情的生活而感觉到开心,可是他或许终究还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她身为他宁时修的太太,完全没有必要像此时这样累。 宁时修走过去的时候,林一一还在专心的对着电脑核对各种数据,他扫了一眼桌面上的餐盒,和预想中的一样,竟是动也没动。 “还在忙?” 林一一闻言转过身来看向宁时修,眼眸中的讶异很明显:“你怎么在这里?” 宁时修扯过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下: “不然呢?我应该在哪里?” “你在等我?”林一一有些无奈:“不是说好不再等我的吗?” 他的等待总是让她有些过意不去,工作之前林一一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可以那么热烈的投入到一件事情中去,可是直到做了,才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但她并不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天生的女强人,她只是需要证明自己而已,证明自己能够很好的活着。 “嗯,的确答应过,可一一也曾答应过我,要好好吃饭的,不是吗?” 林一一看了一下早已经冷却的餐食,沉默了下来。 “还有多久忙完?” 林一一犹豫一下直接关了电脑:“今天就这样了,我和你一起回去。” 宁时修缓缓笑了: “好,你一定饿了,我带你去吃些东西。” 两个人要起身的时候,突然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林一一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让人看到宁时修在这里,否则一旦自己和宁时修的身份公开,就算是再不屑于八卦的投资部想必也会有有色眼光来看自己。 林一一求救一样的看向宁时修,从她的眼眸中宁时修就看出她是什么意思了,可是他却根本不屑于如此做,他是这个公司的老板,也是眼前这个女人名正言顺的丈夫,叫他躲到桌子底下去? 他做不出来。 林一一开口想要求他委屈一下的时候已经晚了,投资部的门已经被人推开,下一秒,原本只亮一盏灯的办公室瞬间光明如白昼,林一一和宁时修都微微不适的遮了一下光线。 “林一一,你还没走?你男朋友来接你下……”对方的言语有片刻的停顿,继而恢复:“宁先生。” 来人是投资部的总监助理,名叫律画,年轻貌美,工作表现突出,总监对她也很是信任。 林一一正在思考应该如何解释眼下这个局面的时候,一旁的宁时修却不急不缓的看向自己: “既然律助来了,你就下班吧,那份合同我让律助理帮我找就可以。” 林一一即便再傻也知道宁时修此时是在帮自己解围,瞬间配合的点了点头,抱歉的对宁时修说道: “对不起宁先生,我刚来没多长时间,很多地方都还不熟悉,没有帮到你。” 宁时修看着她几秒,这才淡淡的应了一声: “慢慢适应吧。” 林一一一直到了停车场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宁时修虽然刚才已经说明了原因,但律画会不会相信就不一定了,只是眼下这个时间里她即便想再多也是完全没用的,不如早些回家去,刚才还未曾有过任何察觉,此时离开了工作,林一一才惊觉自己饿的厉害。 开车回静园的路上,林一一接到宁时修的电话,语气并不是很好: “请问宁太太,你现在在哪里?” “回家的路上啊。” 宁时修在电话那端冷笑了一下: “在你的老公帮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之后,将我一个人丢在公司,你却跑了?宁太太,过河拆桥可以理解,但你未免也有些太快了。” 林一一难得在他有限的几句话中整理出了一条清晰的线索,试探性的问出: “你没开车?” 宁时修冷哼一声: “20分钟我见不到你出现在宁氏楼下,今天晚上你怕是睡不着了。” 林一一刚想应一声,却又听到他缓和了声音说: “算了,你慢点开,注意安全,我多等你一会儿。” 林一一重新开车回到宁氏楼下的时候,宁时修正站在公司前面的小喷泉旁抽烟,天气早已回暖,可夜里终究还是有些凉,而他却好像根本感觉不到,脱了西装,解了领带,衬衣的扣子也解开了两颗,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的根部夹着烟,一边抽着一边眯着眼睛危险的看着林一一向自己慢慢靠近。 那样子,很痞,但也帅的无可救药。 林一一笑着走近他,刚要开口说什么,他却一把搂过自己狠狠的吻住,那来不及喷出的烟雾悉数都过渡到了自己的嘴巴里,但难得,林一一竟不觉得呛人,属于宁时修的味道扑面而来,她只觉得熟悉和温热。 他狠狠的咬了她一口,才缓缓的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控诉她的罪行: “林一一,你抛下了我。” 这般孩子气的宁时修是林一一不曾遇到的,不由的觉得有些好笑,她像一个安慰受尽了委屈孩子的母亲,紧紧的抱住了他,轻轻的拍打着他的背部,声音轻的犹如此时醉人的夜风。 “修修不生气,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修修’这个称呼自林一一的口中说出,足足让宁时修愣了一分钟的时间,继而才趴在林一一的肩膀低低笑出了声: “以往我总觉得你唤我‘宁时修’很是生硬,怎么也不喜欢,如今你终于改了称呼,我却还是觉得宁时修更顺耳一些。” 林一一也笑了,越过他的肩膀,她看到了天空中的一轮弯月,像极了此时宁时修含笑的眉眼。 第85章 被算计 林一一不知道律画对于那天晚上的事情到底相信了几分,但是之后在公司里的碰面她并未表现出任何的异常,林一一也渐渐的放下心来,直到3月末的一天,林一一提早结束了工作终于不用加班,律画却在下班的前一秒来到她的办公区: “一一,晚上陪我和总监去见个客户。” 林一一有些疑惑的看着她:“我?” “嗯,你准备一下吧。” 律画完全不给林一一拒绝的时间,转身离去,留下林一一在原地始终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是整个部门里资历最浅的一个,以往部门里有这种应酬的事情也向来不会找到她,今天还是第一次。 林一一没有拒绝的资本,只能前往。 到了地方林一一才知道他们今天要谈的项目是临海的那个项目,她之前因为考试在宁时修书房准备考题的时候,偶尔听到过宁时修和宋毅讨论这个项目,宁时修很重视,如果今天能够谈下来,林一一也会很开心。 对方来的代表是一个4、50岁的中年男人,带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外表看上去斯文老成,林一一见惯了这个年龄段都是地中海啤酒肚的模样,这幅样子却是很难得。 总监和对方客套了几句,便将林一一推向了那人: “林助理,今天你好好招待严总。” 陪酒这事,林一一之前做多了,酒量很好,她虽然不介意,但仍是有一种被人当枪使的感觉,她回头看向律画,她带着无懈可击的笑正看着自己,林一一淡淡笑了笑,坐在了严总的身侧。 宁时修看完最后一份文件,垂眸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问宋毅: “和投资部打好招呼了吗?” “已经说了,今天投资部不许加班。” 宁时修挑眉笑了笑,继而拿起手机打电话给林一一,却响了很久都没有被接听,宁时修以为她还在忙,便没有再打,只是眼看着下班时间已经过了近半个小时,她连个回电都不曾,这就让宁时修隐隐觉得不太爽了。 但他仍是没有再拨打这个电话,直接看向宋毅: “你去投资部看看。” “是。” 宋毅在五分钟之后回来,面色想必于出去之前的平静,略显紧张和慌乱,宁时修看着宋毅,微微蹙眉:“出什么事了?” “太太和总监一起去应酬临海的严总了。” 宁时修闻言从座位上起身,拿起外套就向外走去,一边对宋毅吩咐: “马上打电话给他。” 早在宁时修同意林一一开始工作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应酬陪酒这样的事情就一定有一天会落在林一一的头上,她在遇到自己之前,对于这样的场合游刃有余,也不见得有任何吃亏的时候,所以宁时修对她也没什么不放心,但若对方是那个临海的严俊,那就不一样了。 严俊虽然不是深城人,但宁时修早已经将对方的底细摸的清清楚楚,他看起来一派正经,可实际上却是个下三滥,只要是看上的女人通常都不会逃过他的手心,因为他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趁机往对方的酒水里下药。 而且他还是字母圈里有名的s,和他有过关系的女人通常都会玩个半死。 投资部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严俊的这些癖好,但他们还是去了,且带上了资历最浅的林一一,只能说明投资部想要将林一一当作这次合作的筹码送给严俊。 林一一此时已经喝了不少,事先也没给她时间让她吃些东西,此时的胃部已经在隐隐抗议,她寻了个借口便去了洗手间,在洗手间里终究没有忍住,将那喝进去的酒水全部吐了出来,这才觉得胃好受了一些。 拿出包里的电话发现有未接来电,看到宁时修的名字,林一一不由的笑了,刚想回拨过去,门外便传来了律画的声音: “一一,你还好吗?” 林一一收好手机,打开隔间的门走出去: “还好。” 林一一以为律画是来上厕所的,可是待她在洗手台前洗完手补妆的时候,却发现律画一直在自己身后的位置看着自己,林一一的目光在镜中和她对视: “律助有事要交代?” “你和宁先生是什么关系?” 这件事情早在林一一的心中有过无数的假设,所以律画问出来的这一刻,林一一并未有任何惊讶的情绪,停下画口红的动作对律画笑了笑: “律助这话我就听不太懂了,我一个小小的助理,能和宁先生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没有关系,那天晚上宁先生怎么会出现在投资部?” “我记得当时宁先生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他是来拿合同的。” 律画看着林一一,淡淡的笑了笑: “瞥脚的借口,你可知道在此之前宁先生从未来过投资部?” 林一一将口红装进化妆包: “这又能代表什么呢?以前不会去,不代表永远都不会去。” “是啊,你说的对,可一个在下午刚刚开会讨论过的合同,一个只有8000万金额的小合同,也至于晚上九点钟让宁先生亲自下来投资部取,你说,这是把所有人当傻瓜,还是你们太过自作聪明了?” 林一一转过身看着她,微微一笑: “律助,我还是那句话,我和宁先生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你若不相信我的话,或者对那天晚上的意外有人疑问,你可以直接去找宁先生。” 律画向前一步,靠近林一一,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林一一说道: “不管你对宁先生打什么注意,截至到今天也就到此为止了,你的梦也该醒了。” 林一一云淡风轻的笑着: “如果律助觉得我的梦该醒了,那么你自己的呢?会梦想成真吗?” 律画对于那晚的事情一直这般咄咄逼人,唯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喜欢宁时修,但林一一之前在公司从未听到过类似的八卦,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善于隐藏,却在那一晚撞见自己和宁时修在一起之后,再也隐藏不下去了。 “或许会实现呢?”律画看着她:“不管结果会怎样,都和你没有关系,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回去包间,陪好严总,将合同拿下来,说不定那样宁先生还能对你的新鲜度持久一些。” 林一一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直接离开了洗手间。 她这个正宫娘娘,实在没有必要和一个单恋自己丈夫的人计较太多。 那是别人的幻想,和她终究是没有关系的。 回到包间的时候,严俊和总监正相谈甚欢,见到林一一回来,严俊还特意对她笑了笑: “林助理去了这么长的时间,该不会是不胜酒力吧?” 气氛正好,说不定下一秒合同就能拿下了,林一一也不好说自己已经喝到不舒服了,淡淡一笑: “严总说笑了,我的酒量可不止这些。” 或许是严俊带给林一一的第一印象很好,所以林一一即便对他有防备,但也并没有足够的戒心,至少酒里下药这种下作的事情她就没想到会是严俊这样的人做出来的事情,所以在严俊再次递给自己酒杯的时候,她没有任何怀疑的就喝了。 宁时修赶到酒店的时候,在大厅就迎面装上了即将离开的投资部总监和律画,却唯独不见林一一,宁时修目光如炬: “林一一呢?” 总监还未从宁时修突然出现的状况中回过神就被劈头盖脸的问了这么一个更让他云里雾里的问题,林一一?宁先生为什么会知道林一一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助理? 但终究是在宁时修手下工作的人,转了一圈之后也就明白其中的缘由,若不是宁时修和林一一有某些方面的关系,又怎么会赶到这里来向他要人,可是现在他要怎么办?林一一已经被严俊带到楼上的房间去了。 总监不敢说话,实话若说出来,他这饭碗怕是保不住了,可是若不说出来,等林一一像宁时修哭诉告状的时候,他也活不了。 宁时修对于他这半天也未能给出一个答案的举动很是不满,刚要说什么,一旁安静的律画便走了过来: “林一一今天和严总喝的很愉快,合同签完之后他们说要再找个地方去喝几杯,我们也不好拦着。” 总监暗赞律画的反应能力,如此说的话,不管宁时修和林一一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今天晚上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和自己是没有关系的,可是还未等到他附和一句,便看到宁时修的脸上相比之前,更是阴鸷了几分。 宁时修看着律画脸上那几乎无懈可击的表情,轻勾唇角: “律助,在你说谎骗我之前是否也要先了解一下我和林一一的关系?” 律画的表情有些僵硬,但到了这一步,她也没有退步的余地了: “宁先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律助,我不管你是抱有什么样的目的将林一一带过来去陪严总,但她是我宁时修名正言顺的妻子,决不是你这种人可以招惹的起的。” 一句话,总监一个没站稳便跌坐在了地上,连律画的脸色都煞白一片: “不可能,她怎么会是你的妻子?” 第86章 兽性大发 是。 林一一怎么会成为自己的妻子?宁时修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如果可以,他还想要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她?且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宁时修赶到楼上房间的时候,林一一还并未和严俊两人进门,看的出来林一一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精神涣散了,可是她还保持着最后的理智,死死的抓住门框不让严俊将她拖进屋内去。 见到这幅画面的宁时修眯了眯眼,还未等自己说什么,宋毅已经先一步走过去,将林一一从严俊的手中抢了过来,宋毅这才发现林一一的衣服几乎已经被撕碎了,好好的一件连衣裙,此时就像几块破布挂在她的身上,连她内衣的颜色是什么都一览无遗。 宋毅急忙将视线错开,不去看,搀扶着林一一的手也跟烫伤了一样的发热,可是却终究不能将她扔开不管。 宁时修走过来,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林一一的身上,被熟悉味道所包围的林一一抬眸看了他一眼,想要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但看的出来,她一直紧绷着的情绪终于放松了下来。 宋毅想要将林一一交到宁时修的怀里,但意外的宁时修制止了他的动作,看着走出房间的严俊,轻声说了一句: “不急。” 那一刻的宋毅便知道,宁时修动了怒,他越是这样不动声色,就越是气的厉害。 他想开口说什么,或者提醒一下他什么,但宁时修好似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一样,对自己说:“宋毅,看好太太,你拦不下我。” 宁时修的话代表他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势在必得。 宋毅即便知道这是不对的,却也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来。 严俊却有些不开心了,看着宁时修: “宁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后来,宋毅私底下形容:“当时的宁先生就好像一只被人激怒的狮子,我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词就是:兽性大发。” 是的,兽性大发,在宁时修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妻子差一点毁在严俊的手上之后,他从公司赶到酒店这一路上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突然就断了,他不敢想,也不能去想如果自己再晚到几分钟,他的妻子将会遭受到怎样的奇耻大辱。 她是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宝,绝不容许别人伤及她分毫。 所以在严俊问出这句话的此时,宁时修连一个字都没有回复他,因为在他看来,对这样的一个人渣哪怕说一个字都是一种浪费,他直接将自己的拳头挥了过去,那样的力道让严俊措手不及,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撞到了身后的墙壁上,后背火辣辣的疼,但再疼也不及宁时修打在自己脸上的这一拳疼。 就连他的脸面也被这一拳挥的无影无踪了。 挥出一拳的宁时修大概是觉得衬衣有些束缚他的动作,便扯掉了领带,直接扔在了地上,接着又解开了袖口,挽起袖子的同时,见严俊终于站直了身体,薄唇间勾起一抹极其阴戾的笑,迈步走向严俊。 严俊原本就有些醉意朦胧,但宁时修这一拳却打出了他的清醒和意识,莫名其妙的挨了这么一拳,他至今都不知道问题出在了那里,脑子跟江湖一样,难道这个林助理是宁时修的人? 他注定得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因为宁时修根本是懒得跟他说话,直接抬起脚,踹在了严俊的小腹上,那一脚让严俊直接跪倒在了地上,疼的额头直冒冷汗。 严俊是代表临海的那个案子来的,听闻过宁时修在商场上的手段,对他也很是尊敬,可尊敬是一回事,无缘无故的挨打又是另外一回事,他不服。 忍着痛,严俊从地上站了起来,冷冷的瞪着宁时修: “宁时修,你是有地位,有钱,但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你了?你临海的合作案是不是不想要了?我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宁时修根本不理会他犹如疯狗一样的叫嚣,直接又是一脚踹过去,在严俊又一次倒地的时候直接屈起腿,半压在了严俊的身上,单手提着他的衣领,一拳接着一拳的打在他的脸上,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寡情残暴到令人胆寒。 宋毅刚才被宁时修警告过,知道自己不该插手,可是宁时修此时正在气头上,拳拳有力的打在毫无反抗之力的严俊脸上,完全没有收手的意思,再这么打下去,宋毅是真的担心出事,到头来他们所有的计划都会成为一场笑话。 他将林一一小心翼翼的放置在走廊的地毯上,上前去将宁时修拉开,可是也不过是刚刚碰触到他的手臂,宁时修便厉声道: “放手!” “宁先生……” “放手!”他冷声打断宋毅的话:“再敢拦我,别怪我不顾及情面。” 这话可谓是自从宋毅跟随宁时修以来,听他对自己说过最严厉的话了,这一次是真的不敢拦了,可好在宁时修虽然狠绝,却终究还是保有理智的,在宋毅刚刚站直身体的时候,他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起了身,盯着躺在地上犹如死尸的严俊: “我的女人,你碰不起。” 宋毅站在一旁,静默了片刻,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带宁时修将地上的林一一小心翼翼的抱起来离开的时候,他才掏出电话打了120。 如果说宋毅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或许他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会拦下宁时修,又或者退一步说,会劝宁时修进去房间之后在教训严俊,也不至于被走廊上的监控拍了个清清楚楚,造成后来的宁氏危机。 当然,这是后话。 回去静园的路上,宁时修就打电话让孙教授过去静园等着了,虽然现在看来林一一此时除了身体滚烫之外并没有任何其他的症状,可是谁又能保证严俊那药里的副作用会是什么?他绝对不会冒这样的险。 也不过是刚刚挂了电话,原本还算安静的林一一却再也保持不了安静,她终究还是失去了理智,将宁时修当成了解药,不停的向他身上靠去,吸取着与自己身上截然不同的凉气,身体的空虚也让她控制不住的发出呻吟。 宋毅还在前面开车,车内安静如此,他不可能听不到,宁时修咬牙切齿的将林一一从自己的身上扯下去: “你老实一些。” 可她并不听话,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的看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宁时修应该是要很生气的,可是看到她这般姿态,又狠不下心来,只是若继续让宋毅看到或听到她的这种姿态和声音,宁时修也是不喜的。 “宋毅。” 简单的一个名字,让宋毅如释重负般的舒了一口气,不等宁时修继续说什么,直接按下一个按钮,升起了前后座之间的隔板,狭小的空间里,宁时修由着林一一折腾,只是折腾到最后他身上的火也被她撩了起来。 尤其是她的脸不停的往自己胸口上蹭,慢慢下移到自己腰带的那处再也不离开时,宁时修觉得他自己也宛若中了严俊的药。 腰带的金属纽扣让林一一觉得舒服,便久久的不肯离去,可那本就是宁时修最敏感的地方,天气渐渐热起来,他也只穿了一件长裤,她这样温热的呼吸不断的打在那处,他若没有半点反应,就实在有问题了。 “一一。”他声音有些沙哑的强迫她从自己的腰腹处离开:“你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家了。” 林一一没有激烈的反对,眼睛却直直的盯着宁时修一张一合的嘴巴看,好像那是什么有趣的事物,宁时修也发现了她这样的举动,只是还未明白她要做什么,她便直接向自己扑来,狠狠的吻住了自己。 那一刻,宁时修觉得自己对严俊,还是打的太轻了。 第87章 心疼 静园的主楼前,宁时修略显凌乱的抱着无比凌乱的林一一下了车,嘴巴上还有一处显而易见的伤痕,但是谁也没有那个胆子去看,都默默的低下了头。 宁时修问杨楠: “孙教授到了吗?” “已经在客厅等着了。” 走进客厅,孙教授起身的时候却被宁时修制止了: “先等一下。” 孙教授看一眼他怀抱中的林一一,明了的点点头:“好。” 杨楠要跟着宁时修上楼照顾,同样也被宁时修制止了:“不用了,你在这里好好招待孙教授。” “是。” 主卧里,宁时修亲自帮林一一换了衣服,没有让杨楠帮忙是因为林一一的这身衣服看起来实在容易让人想歪,她此时作为静园的女主人,留下让下人浮想联翩的画面毕竟不好,即便是他信任的杨楠,他也不放心。 换好衣服之后,宁时修打开门让孙教授进去,仔细检查之后,孙教授确定没什么大碍,只是中了一些药效很强劲的春药,孙教授为林一一打了镇静剂和葡萄糖,帮助新陈代谢,除此之外他实在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了。 送走孙教授之后,宁时修去浴室洗了澡,再出来的时候却被林一一的举动吓了一跳,她将插在她手背上的点滴针拔掉了,那针头掉在床上,湿了一大片,而她就躺在那水渍的上面,扭动的像一条水蛇。 醉酒加上药物的双重作用,让镇静剂都对林一一产生不了多大的作用,宁时修将林一一抱起来想要换床单,却不料直接被她像八爪鱼一样的紧紧抱住,经历了她在车里的热情,宁时修以为她再怎样也不会出格到哪里去,可是她偏偏还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紧紧的抱住自己,将下巴搁置在自己的肩膀上,嘴巴对着自己的耳朵魅惑出声,她说: “宁时修,你不想要我吗?” 宁时修所有的动作都宛若被暂停了一般,久久的不能从林一一的这句话中回过神来。 其实仔细想想,本是夫妻的两个人之间说再多露骨的情话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可是这毕竟是林一一第一次对宁时修如此袒露自己的情谷欠,加上她此时魅惑的声线和扭动的身体,仍是让宁时修意外了。 他没有动,静静的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林一一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是不满,在听不到他的回答之后,直接咬上了他的耳朵,这一下,让宁时修情不自禁的用力抱住了身前的她,宛若有一股强劲的电流自耳朵传至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宁时修,求你……” 他的声音终于也变得紧绷起来,搂着林一一的手也情不自禁的开始在她的身上探索,嘴上却还是不肯妥协: “求我什么?” “要我……” 这样的求欢,没有人会拒绝,自然也包括宁时修,他原本体谅她今天遭受的一切,想要好心放过她,可现在看来,林一一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的怜香惜玉,既然这样,他也就完全没有必要来委屈自己。 这个晚上对于林一一而言是完全没有任何记忆的,她好像做了一个有关于情谷欠的梦,梦中的宁时修就是她唯一的救赎,她只有紧紧的抓住他这根浮木,才不至于在欲海的浪潮里迷失了自己。 宁时修以为林一一会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可事实上她在宁时修抱着她去清洗的时候就已经迷迷糊糊的醒来,待宁时修将她放置在床上的那一刻,她才算是真正清醒了,拉住了准备起身离去的宁时修,声音低的几乎听不到: “对不起……” 宁时修承认,他原本是有气的,有对自己的,也有对林一一的,气自己当初不该答应她的要求让她工作,同时又庆幸她终究是选择了宁氏,好让她在出现任何问题的时候,他都能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身边为她解决。 对林一一的气,是气她不懂得保护自己,遇事也并不告诉自己,让自己后知后觉,险些酿成大祸。 可是,所有的气愤和恼怒在听到林一一这声唯唯诺诺的道歉,和看到她此刻犹如一个小孩子模样姿态的时候,全部都消失不见了,对她,终究是无法真正狠下心来的。尤其是她似是怕自己会挥开她的手,只是牵住了自己的一根小拇指。 其实再多的怨和气,也无非是来自于心疼她。 宁时修很想抱抱她,告诉她自己不怪她,却终究还是忍住了,有些事她必须要长了教训,才不会在同样的路上跌倒。 他看着林一一,冷着声音问道: “对不起?你是做错了什么吗?” 林一一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由始至终她都是小心翼翼的,今天晚上发生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是她拒绝不了,也无法抗拒的,她只是做了一个员工应该做的,这是任何一个公司里都必不可少的应酬。 她唯一的疏漏就是没有预料到人心的险恶。 而在宁时修这里,她终究也是错了的,自己作为他的妻子,却让他担心,在他的眼皮底下险些发生无法接受的事情。 “我不该做出让你担心的事情。” 宁时修在床边坐下,话被动为主动反握住她的手: “一一,你可知道若你今晚当真发生了什么,可要我怎么办?” 林一一抬头看他,却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来。 “我知道应酬,陪酒这类的事情在任何一个公司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其实你也根本不用和我道歉,我知道站在你的立场来看,你并未做错什么,只是我作为你的丈夫,我无法忍受这样的意外。”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宁时修叹息一声,原本想说让她不要再去公司的话因为林一一的这一句却没有说出来,她还是想要工作的。 罢了,由着她吧,她总有一天要适应在外的生活,自己真的不能将她培养成一朵温室里的小花。 这一晚,林一一睡在宁时修的怀里,一夜无梦。 第二天林一一如往常一样在7点钟准时醒来,她看了一眼身旁尚且还在熟睡的宁时修,不由笑了,不由的便想要伸手去触摸一下他的眉眼,却在还未触及的那一刻被他准确无误的抓住了手: “想摸我,不必这么偷偷摸摸。” 林一一笑了: “七点了。” “嗯。”宁时修极其慵懒的应了一声:“昨晚体力消耗太大,难得想要赖床。” 林一一因为他的话,不由的觉得有些脸红,宁时修在这一刻睁开眼睛看向林一一,微笑解释: “林二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说的并非是床事,你也不必担心我会在床事上过早不济。” 林一一不说话了,也是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若要比起厚脸皮,她还真的不是他的对手。 只是若不是自己想的那件事,那么宁时修指的是什么呢?林一一有些模糊的印象是宁时修在酒店的走廊上将严俊暴揍了一顿,不管他指的是不是这件事情,林一一都觉得事态很严重: “你昨晚那么打严俊,不会有问题吗?” 宁时修凉凉的看了一眼林一一: “他不该打?我倒是觉得自己昨晚太过仁慈了些。” “可是万一被别人知道,对你,对宁氏的形象都不会是一件好事吧?况且,我们和临海不是还要合作吗?” “无妨。”对于这件事,宁时修显然不放在心上:“合同已经签好了,我不相信临海会为了一个小小的严俊就甘愿拿出几十个亿的违约款出来,他没那个份量。” “可……” 宁时修直接用嘴封住了林一一未说出口的话,蜻蜓点水般的吻,一触就走,继而看着林一一略显呆萌的脸,笑了: “林二不必担心,相信我。” 时间走到了7点半,林一一不再赖床,掀被下床的时候宁时修仍是没有动作,她不禁回头看他一眼:“不去公司了?” “累,旷工半天也没什么。” 林一一笑笑:“那你好好休息吧。” 去洗手间的半路上,她突然想到什么,回身看向宁时修,意外的发现他也正在看着自己,和林一一目光交汇的那一刻,他便笑了,随即翻身换了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 “放心,有关于你宁太太的身份,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林一一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不用言语表达的被了解,她满心欢喜。 公司里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果然如同宁时修所说的一样,对于昨晚发生的一切没有任何人知道,就连总监和律画都照常上班了,只是他们两个看着自己的目光终究是有了变化,但林一一不在乎,想必他们也不会与别人说什么。 临近中午,林一一去茶水间冲咖啡,没想到律画也在,见到林一一出现,整个身子明显僵了不少,林一一还是一如既往的打了招呼: “律助。” 林一一毫不计较的态度让律画有些许的放松,她犹豫几秒,终是试探性的问出: “你和宁先生,真的是夫妻?” 关于昨晚宁时修找到自己之前的事情,林一一没有问,宁时修也没有说,但她大概猜测到了什么,律画如今这般问,想必是宁时修告知的,她不惊讶为什么明明律画和总监联手在差点毁了自己之后还能一如既往的上班,因为她相信宁时修有他自己的打算,并且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第88章 宁氏危机 林一一轻抿一口咖啡,语气淡淡的: “他昨天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吧?” 律画尴尬的笑笑:“是,宁先生说了。” “那我就没必要再说一次了,你觉得呢?” 律画看着林一一,有片刻的失神,之前她一直觉得林一一只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但也仅仅是如此了,可是如今她这般闲淡的站在自己面前,甚至连表情都不曾有多大的波动,她才惊觉原来这个曾一直被自己忽视的女孩子竟也有如此强大的气场。 她就那么站在那里,就宛若掌控了全局。 “昨天的事情……” 林一一转身看她,打断她即将说出口的话: “昨天发生的事情我不记得了,但至于他记不记得我就不知道了。” 林一一从来都不介意公平竞争,因为她认为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东西是完全且永远属于自己的,亲人,伴侣,工作总有一天会因为某些原因而离自己而去的,你若有本事,大可以来抢,输了她认。 可是背地里用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来整她,她是看不惯的,也不会有那个怜悯的心情,因为不值得怜悯,如果今天站在律画面前的不是宁时修的妻子,她还会是这副嘴脸吗?想必不会。 所以,林一一不会同情可怜她。 宁时修早晨曾跟林一一说过,昨晚的事情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太大的影响,也不知道当时是为了安慰自己,还是他当真没有想到后面发生的这一系列的事情。 当天下午,严俊就公开召开了记者会,调取了酒店的监控录像,一时之间宁时修打人的报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据了各大头版头条,当天的股票可是一跌再跌,直至跌停。 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随着新闻的发布宁时修瞬间便被推上了舆论的顶峰,一时间四面八方的声音都汹涌而至,甚至连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都扣在了他的头上,林一一知道,这是有人趁着乱局在往他的身上泼脏水。 她的心,很疼。 自己也曾受过委屈,被人轻视和打压,可那些疼痛与现在的相比,不及半分,她宁愿今天发生的一切都由自己承担下来,也不愿他这般委屈。 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间里,宁时修的重要性早已超越了自己。 林一一在新闻爆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宁时修,她未等他说什么,便直接开口问: “你在哪里?” 那边愣了一下,随即缓缓道: “公司。” “我上去找你。” “好,你来。” 林一一第二次走进宁时修所在的办公楼层,第一次是她和宁时修的第一次见面,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这也才没过多久的时间,不管是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是林一一的心境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秘书还是原来的那一个,大概是宁时修提早打了招呼,在林一一上来的第一时间便起身相应: “林小姐,宁先生让您直接进去。” “谢谢。” 林一一推门而进,宁时修正在落地窗前打电话,语气是林一一所熟知的温柔,只可以如今的这份温柔不属于她。 应该是宁温柔吧,她也知道了国内发生的事情吗? 宋毅站在一旁,见到林一一进来,微微点头,轻声道:“太太。” 宁时修回头看她一眼,给予她一个安抚性的笑,随即便匆匆结束了电话,来到她面前:“不是不肯上来吗?怎么如今却不请自来了?” “你不是说不会有事的吗?” 林一一的担心显而易见,任谁也无法忽略,宋毅见此安静离去。 宁时修轻轻的抱了抱她: “我看现在也没什么事,不要担心。” “怎么没事?你没看到那些新闻是怎么说的吗?你好好的时候,他们各个阿谀奉承,马屁一个比一个拍的响,如今你也不过是打了一个比人渣还不如的人,竟被他们挨个泼脏水,你做的那些好事,如今全被人刻意忽略了,我为你感到不值。” 宁时修轻轻抚上她的脸,面色含笑: “这么生气啊?林二,为了那些人莫须有的话,当真不值得你这么动气。” “你不生气?” “不生气。”他仍旧是最初的模样,云淡风轻中透着对世事无常的淡然:“只是别人编出来的故事,我为什么生气?” 林一一说不出话来,好像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她在乎的就快要疯掉了,可他这个当事人却宛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着实让人觉得很是无力。 宁时修带她到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下,问她: “看你这么生气,要不要喝点茶去去火?” 林一一摇摇头,宁时修微微笑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在乎我的模样,即便宁氏真的就此一蹶不振,我也觉得值了。” “宁时修,为了那种人赔上整个宁氏,这笔买卖你亏大了!” “林二,我是个生意人,什么都可以吃就是不吃亏。” “你有计划?” 宁时修微微摇头: “没有,那监控录像是真的,将我的正脸拍的清清楚楚,由不得我否认,我确实打了他,这也是事实。” “那你打算怎么解决?今天宁氏的股票已经跌的不像样子了。” “不是已经跌停了吗?不可能比现在还要更低了。” 宁时修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实在是让林一一很是无力: “早知道这样,你昨天还是不要来好了。” 这句话,成功让宁时修脸上的表情有了变化,他目光如炬的看着林一一: “我不去?你可知道我不去的后果是什么?今天登上各大头条的或许就不是我宁时修的名字,而是你林一一,报道或许比现在还要难看无数倍。” 林一一不说话了,静默片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宁时修抬头看她,她的面色倒是平静的很: “我先出去了。” 宁时修微微蹙眉,随即也站了起来:“一一,你要相信我。” “好,这事我不会再管了。” 她堵着气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宁时修的办公室。 等电梯的时候碰到宋毅,他见到林一一还未开口说什么,林一一便直接开了口: “宋毅,这件事情继续闹下去的后果是什么?” 林一一并不相信宁时修对于这件事情是真的不在乎,他或许只是不想让自己担心罢了,但宋毅跟在宁时修身边多年,很多观点都是站在宁时修的角度出发的,遇事也会下意识的是先想到宁时修的处境,他应该不会骗她。 宋毅看她几秒: “也不会有什么太严重的后果,毕竟宁氏现在的地位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撼动的,只是可能以后的路会难走一些,这件事给宁氏带来的负面形象还是很严重的,我刚才去了一趟开发部,已经有几个合作商有意终止合约了,或许今后还会有更多方面的撤资,这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林一一闻言静默了几秒: “公关部怎么说?有什么解决方法吗?” “除了公开道歉,没有更好的方式。” “大家如今也只看到了宁时修打人的一面,所以就一味的指责他的不应该,却没有人会问,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打人,而严俊是否该打?” 宋毅闻言愣了一下,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林一一已经走进了电梯,下楼去了。 办公室里,宁时修正站在落地窗前抽烟,宋毅走过去,站在他身后一米左右的位置: “太太似乎很担心你。” 提及林一一,宁时修忍不住勾起了唇角:“有些太过大惊小怪了。” “可这件事情的负面影响还是很严重。” 宁时修没再说话,他如今走到这个位置,有些事情一眼就能明了,所以他很清楚明白想要解除宁氏现在的公关危机最好的方式就是出面道歉,可是要他跟严俊那个人渣低头?他还没有蠢到那个份上儿,他也绝对不会这么做。 宋毅自然知道宁时修的想法,犹豫一下,终是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 “刚才在电梯口碰到太太,她说了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我,道歉或许并不是唯一的解决方式。” 宁时修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就在宋毅开口要说出这个解决方式是什么的时候,宁时修却缓缓开口了: “你是不是想让我公开和林一一的关系?” “是。”对于宁时修早就想到这一点,宋毅并不意外:“只有公开您和太太的身份,才有机会扭转舆论,毕竟严俊若是想要对太太不轨,您作为丈夫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合情合理的,而严俊也会完全丢失了掌控权,他如今敢这么公然挑衅,不就是因为他不知道您和太太的关系吗?” 在事情发生的最开始,宁时修便知道公开自己和林一一的身份才是最有效快捷的方式,但他一直拖到现在就是不曾下定这个决心,如今这个新闻闹的满城风雨,就连身在美国的宁温柔都特意打电话回来询问,那么自己和林一一结婚的消息势必也会传到宁温柔的耳朵里,那时,恐怕就没有人再能拦着她回国了。 宁时修并不是不想让宁温柔回来,那毕竟是自己的妹妹,可是现在却终究不是一个好时机。 第89章 陆离的愤怒 宋毅未必就不知道宁时修的顾虑,说道: “依我对小柔的了解哪怕是不公开关系,想必近期也会回来了,之前她打给你的电话是太太接听的,已经让她很是怀疑了,是你一再劝说才让她拖到了今天,在我看来,是否公开关系和小柔回国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如果她知道我和伤害她的人做了夫妻,不知道会是反应。” 对于这个问题,宋毅就不回答了,于宁时修而言,宁温柔是他的妹妹,中间有太多的割舍不开,但在宋毅看来,宁温柔就是一个自闭且不懂事的孩子,谁的话都不肯听,自我的很,唯有宁时修才是她的软肋。 “还有一一,她好不容易在工作中找到自身的价值,若是公开了身份,她怕是再难在宁氏立足了。” 宋毅微微蹙眉: “宁先生,到了现在这局面,您连太太的这完全可以忽略的处境都要考虑其中了吗?” 宁时修回头看他,没有说话。 “您和太太走到今天这一步,我都看在眼里,太太对您怎样,想必您比我更清楚,我不是在劝您一定要对太太狠绝一点,可是若您终究放下不了心中的那份执念,又想做一些为太太好的事情,那就是不要对她好,等到真相揭开的那一天,你曾经所有的好都会变成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刺伤她。” 林一一回到部门之后便请了假离开了公司,她没有办法继续放任事态继续恶化下去,不管宁时修是装作不在乎也好,还是真的不在乎,她都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宁时修这般被人伤害,包括宁氏集团,她也不愿因为自己而一落千丈。 她准备去找严俊谈一谈,却没想到在停车场取车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了宁氏集团门口的路边站立着一个很熟悉的身影,似是陆离,他站在那边看似有些烦躁的抽烟,旁边停着一辆重型机车,很符合他现在的风格。 通过上一次的见面,林一一已经不觉得对于陆离如今的样子难以接受了,反而觉得此时站在眼前的陆离才是真正的他。 陆离感觉到了林一一的目光,看过来,两人的目光短暂交汇,林一一想要装作没看到都不行,只好停了车,陆离狠狠的抽了一口手中的烟,继而扔在地上踩了踩,迈步走过来的时候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身将烟头捡起来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林一一看到这样的陆离,不由笑了。 陆离看着林一一: “爱护环境人人有责。” “你怎么在这里?” 陆离的表情有些不自在,但被他掩饰的很好,他也没回答林一一的话,直接开口问道:“你这是去哪儿?” “医院,有点事。” “去找姓严的那个孙子?” 林一一一愣:“你怎么知道?” “你觉得我是消息多闭塞才会不知道这如今满大街都在讨论的破新闻?” 陆离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情又当面说了出来,林一一也就不再隐瞒什么: “我是准备去找他谈一谈。” 陆离看她一眼,没再说什么,直接打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林一一不解看着他:“你做什么?” “当然是陪你去啊,你一个人去见那孙子,我不放心。” “他如今在医院,对我没什么危害,况且他召开了记者发布会,那么多眼睛盯着呢,不敢对我怎么样。” 陆离没理林一一的话,直接靠在了椅背上闭目养神,淡淡两个字: “开车。” 林一一无语片刻,继而无奈的笑了,看他的样子实在是不可能将他赶下车了,只是他那辆价值不菲的机车就停在路边,会不会有些太危险了: “你车子怎么办?” “没人敢动。” 狂妄,自大。但他既然这么说了,想必是真的不会有人动,林一一不再说什么,直接发动了引擎。 医院里,和林一一想的并不一样,并没有记者在这里守着,不要说严俊的病房门口,就连医院门口也没见一个记者,陆离说: “你以为宁时修和严俊比起来谁的新闻价值更高一些?守在这里看着这个人渣,还不如去宁氏拍个宁时修的背影来的有看头,毕竟严俊这孙子该说不该说的发布会上都说了,对于记者来说,已经失去了价值。” 林一一点点头: “我们进去吧。” 病房里,严俊正在和护士聊天,抓着护士的手紧紧的不肯松开,那护士看上去很困扰,却挣脱不开,林一一进去的时候护士如释重负且感激的看了一眼林一一和陆离,继而急忙离开了,陆离看着躺在床上被宁时修揍的半死不活的严俊,讥讽的笑了笑: “这都是宁时修揍的?” 林一一不知道,她昨晚那时候几乎是没有意识的,但她对于宁时修的了解,想必他也不会假手他人: “可能吧。” “轻了。”陆离淡淡的:“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占小姑娘的便宜,如果换了我,其他地方我倒是可以手下留情,那裤裆里的玩意儿说什么也要给他剁下来!” 林一一没接话,这话她也没办法接,倒是让床上的严俊有些火大了: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看的出来,被揍之后的严俊明显是怕了,如今这幅趾高气昂的模样也不过是个纸老虎的样子,一碰就破,陆离笑了笑走过去,途中经过沙发前的那个矮桌,顺手拿起了上面的水果刀,在手里把玩着一步步的靠近严俊。 “你,你要做什么,难不成,难不成你也想上新闻?小心我告死你。” 陆离勾唇一笑,直接举起刀狠狠的刺向了严俊,行云流水的动作让一旁的林一一都吓了一跳,直到看到那水果刀刺进的位置才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那刀刺进了严俊此时正枕着的枕头,距离他的头部也不过两公分的距离,若严俊当时反应再快一些闪躲一下,或许他现在已经不会战战兢兢的像盯着魔鬼一样的看着陆离了。 “上新闻?爷这辈子就想出名,无奈没有谁肯给我这个机会,你想怎么告我?需不需要爷再往你身下留下几个窟窿,让你好在记者面前编的更精彩一些?” 严俊的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不敢,爷,我,我刚才在开玩笑的。” “孬种!”陆离直起了身体,那刀却没有被他拔出来,依旧插在原来的位置上,他也不管不顾,直接回身看向林一一,样子很是不羁:“你想和他说什么,直接说,他要是不答应再由我来和他说。” 林一一不由的有些发笑,她不得不承认,对于某些人来说,暴力远比道理更能说服力,就比如眼前的严俊。 走过去,林一一看着严俊: “严总,昨晚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想必你比我心里更明白,你是受了伤,但在我看来也是罪有应得,若不是你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欺负了不该欺负的人,此时也不会在医院里躺着,我今天站在你的面前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你觉得呢?” 严俊开口想要反驳什么,却下意识的看向了陆离,陆离淡淡一笑: “你说你的,有什么我不想听的,我自然会教训你。” 严俊咽了咽口水: “就这么算了?我活该被人打成这样?林助理,我昨天晚上的确是想上你,没错,对于这点我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可这也是你们总监默许的,否则趁着你上洗手间的档口,他明明看到我在你酒杯里下了药,却未有任何的阻拦,这又该怎么说?” 严俊口中的事实和林一一猜想中的差不多,只是被证实的这一刻,她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大概这就是被卖了的感觉吧,还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事。 “你们宁氏集团一个默许我的做法,一个却在转眼间因为你们已经默许的事情就将我打到进了医院,我承认宁氏集团确实有钱,有权,也有实力,可是这件事说到哪里也没有这样的道理,你们既然想玩死我,那我也不能让你们好过了,这么多年我也是商场里尔虞我诈爬过来的,自然知道怎么搞垮你们,就算垮不了,我也要扒你们身上的一层皮,让你们知道,这个商场可不是你们宁氏说了算的。” 林一一尚且还没有对严俊的说法回应什么,站立在一旁正在抽烟的陆离却大步迈了过来,一把揪住了严俊身上病号服的衣领,眼睛眯成一条缝,透漏着泯灭一切危险的光,语气也是阴戾的让人胆寒: “你刚才在说什么?你想上谁?你他妈居然还下药?” 严俊吓了一跳,看着陆离的样子连连求饶: “爷,我也没说错啊,我可一句谎话也没说,我这人虽然好色,可规矩还是懂的,如果不是林助理的上司同意,我说什么也不能给她下药往房间里带啊。” 陆离可不管职场上的弯弯道道,他就知道林一一被人下了药,险些毁了清白,虽然新闻出来的时候他就猜测到了几分,所以即刻就去了宁氏看她,她站在自己面前的样子没有半分受伤的样子,所以他也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可是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第90章 我不想被打扰 陆离心中被压抑的火突然就被重新点燃了,那样的炙热,让他几欲控制不住,可后来想想,他原本也根本不用控制,于是勾起了一抹阴冷的笑意,挥起拳头就要让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人闭上他的臭嘴。 可拳头还未落下,有人便出声制止了他: “陆离!” 陆离不看林一一,但也保持着挥拳的姿势没有动: “林一一,这人嘴巴脏的很,欠揍!” 林一一又何尝不想揍他,就是眼前的这个人才让宁时修的身上被人泼了脏水,受尽委屈,就连宁氏都受到了影响,可她不能,她不能揍,陆离也不能揍,她今天是来讲和的,不能把局面弄的更糟。 “这不是我今天来的目的。”林一一缓缓道:“你可以随了自己的心意打下去,可是这个伤也是要算到宁时修头上去的,你不能这么做。” 陆离的背影有些僵了,他没说话,几秒之后才放开了严俊,直起了自己的身体: “今天爷不揍你,爷等你出院的。” 说罢便看向林一一,目光深深,林一一则避开了他的视线,看向严俊: “那你想要怎么样?想要继续和宁时修斗下去吗?你应该很清楚自己的份量,也很明白最终的结果是什么,宁时修或许现在是受舆论所困扰,宁氏的股价也有所影响,可是你能影响的了他一天两天,一个星期两个星期,能影响他一个月,一年吗?宁时修当年凭借一己之力拿回了属于自己的宁氏集团,那么就算今天宁氏跌倒了谷底,不被众人所知,可只要宁时修还在,终有一天他还是会站在高峰,站在原本属于他的位置。” “没有人会永远记住一个失败者,大家都在仰望成功者,而宁时修他必定是属于后者,等舆论过去,宁时修还是那个宁时修,而你的下场又是什么呢?宁时修会放过你?他当年被自己的伯父赶到国外,回来之后丝毫不念旧情,如今你差点染指了他的妻子,你觉得被打一顿躺在这里,很委屈吗?” 严俊愣了一下,看向林一一: “妻子?你是宁时修的老婆?” 陆离浅浅笑了笑: “是,没错,站在你面前的这位就是宁时修名正言顺的妻子,林一一。” 林一一:“你闹成今天这个局面,无非是想要给自己身上的伤讨个说法,我今天站在你面前,你若愿意放弃追究,我保证以后宁时修不会再对你用任何手段,如果不愿,我也不会再说什么,至于你将来会是什么样的结局,那就不是我能保证的了。” 严俊看着林一一,突然觉得和昨天那个在饭店里和自己喝酒的女人并非同一人,昨晚的她是个柔情似水的女人,懂得变通,应付任何人都游刃有余,可是今天站在自己面前的林一一有着她特有的气场,让人不敢直视,更不敢质疑她话中的真假。 严俊并没有说谎,昨晚若不是林一一的上司默认,他也不会用那样的手段强迫了她,若一早知道她是宁时修的老婆,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动她分毫,林一一也说的不错,他的确是觉得面子过不去,想要讨个说法,现在既然林一一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虽说没有说什么好听的话,净是威胁了,但终究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继续追究下去,就是傻子了。 “既然宁太太都这么说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看来昨晚是有什么误会,好在合同已经签了,之后大家见面还是好朋友,好伙伴。” 林一一微微一笑: “严总说的是。” 或许是严俊怕了陆离这样的角色,所以在林一一离开的时候又向她要了一个保证: “宁太太,您刚才说保证宁先生不会再对我用什么手段,那您身边的这位呢?年轻人血气方刚的,我怕到时候吃亏的还是我。” 陆离此时已经站在门口等林一一,听到这句话,不由笑了: “姓严的,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她的保证我未必会听。” 林一一看一眼陆离,对严俊说道: “我会好好和他说,你放心。” 陆离冷哼一声,直接开门出去了,林一一尾随走出,但那人动作实在太快,前后也不过隔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林一一走出病房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他的影子,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林一一还以为他先行离开了,却不想最后在医院门口的树下看到了他。 他正倚靠着树抽烟,一条腿微微曲着,脚尖点地,随性也潇洒。 林一一走过去,他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宛若知道她要说什么一般直接开口: “我的事,你管不着。” “既然如此,你今天为什么要跟着我来?你的事我若管不了,我的事你也不该插手。” 陆离看着她片刻,舌头在左脸上舔出一个包,随即冷笑了一下: “林一一,你是不是觉得我多管闲事了?” “没有,今天的事情我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根本不可能解决的这样顺利。” 这句话貌似对陆离很是受用,他的面色缓和了不少:“你真能把昨晚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他已经受到了惩罚,现在还在医病床上躺着,我问过医生,没有一个星期是出不了院的。” “可我觉得不够。” 林一一很平静,看着他: “那你想怎么样?待他出来再将他打进医院,还是直接杀了他?” 陆离狠狠的抽了一口烟,直起了身体: “那是我的事情,和你没关系,我也保证不会牵连到宁时修和宁氏,你可以放心。” “陆离。”林一一有些无奈:“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如今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不想再生枝节,就算你能做到不牵连宁时修,可是你呢?你能全身而退吗?你是因为我而去做的这件事,若是出了什么事,我该如此自处?” 陆离的视线落在林一一的脸上: “你担心我?” 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是,我担心你,担心你为了我去做什么傻事,我这人记仇也不忘报恩,不管你做这件事情出现什么样的后果,都会打扰我平静的生活,你出事了我会自责,你没出事我还要想着怎么还你的情,而我……不想被打扰。” 林一一的话,前半句让陆离宛若置身于云端之中,后面的话,却又顷刻之间让他坠入悬崖,他知道她说的都是实情,可心还是不受控的痛了,就像不受控的喜欢上她一样。 这段时间,陆离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想着一件事,那就是他为什么会喜欢上林一一,认识她的时候,她便是宁时修的妻子,而他明明知道这份感情没有结果却终究还是动了心,忘都忘不了,多少次在宁氏的楼下躲着,只为悄悄的看她一眼,他从来都不想去打扰她的生活,更不会表露自己的心迹,只是今天看到新闻的时候莫名的担心她,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就赶了过来,好在赶上了,她没有独自来找严俊。 听闻严俊口中她昨晚遭受到的一切,那股怒火他怎么都忍不了,于是他决定,就算宁时修和林一一都不追究了,他也不能让他好过,可是他没想到,她不稀罕,自己的决定于她而言是困扰。 他说不了什么,也没立场说什么,唯有在从林一一的话中反应过来之后,苦笑一下: “行,我知道了。” 林一一未必就不知道自己的话伤害了陆离,但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喜欢自己终究是对他的伤害,若让他继续对自己抱有幻想,那才是不对的。 “我送你去取车。” “不必。”他淡淡拒绝,又拿出一根烟点燃:“有人来接我,你走吧。” 第91章 人人都知道她是宁太太 若换了旁的人,林一一或许还会坚持自己送他,可对方是陆离,一个喜欢自己的男人,她便没再坚持,淡淡的笑了笑,便和他道了再见。 回宁氏的路上林一一接到宁时修的电话,问她在哪里,林一一担心他不开心自己来找严俊,便没有告知他实情:“有点事出来了,怎么了?” 宁时修在电话那端静默了一下: “你回来,我有事和你说。” “好。” 林一一没有想到,宁时修的有话说,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 回到宁氏的时候,宋毅早在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口等着她,见她从车上下来,急忙走了过来:“太太。” “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事,我们已经想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 林一一笑了: “真的?什么方法?” “去了您就知道了,不过还需要您的配合。” 林一一不由疑惑,虽说她也是昨晚事件的当事人,可严俊对外公布的监控录像中并未有她的身影,但看到宋毅面露急切,林一一也没有再询问什么,能够帮助宁时修和宁氏集团走出如今的困境,不管是方式她都是乐意的。 走进宁时修办公室的时候,他正负手站在落地窗前,不同于刚才自己进来时只穿一件白色的衬衣,此时的他西装革履,连领带都系上了,很是正式,这让林一一没由来的有些紧张,好似他们接下来面对的将会是一个大场面。 宋毅离去,为两人留了空间,林一一走过去和他并肩而立,俯首看去,这里能看到深城整个江面上的景色,春天来了,印象中还萧条的深城如此看去却已经换上了春装。 宁时修:“林二可还喜欢从这里看过去的景色?” 林一一微微笑了笑: “很漂亮。” “但还有比这还要美的景色,林二想不想去看?” 林一一看向他,面色含笑: “你要带我去?” 和他相处这么久的时间,林一一自然也是对他有所了解的,虽然不及他凭借着表情就能看出内心所想,但他想表达什么,林一一倒是清楚的很,就如现在,林一一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宁时修便淡淡笑了,伸手将她拦入胸前垂眸看她: “是,我要带你去,你可想去?” “宁先生百忙之中若有时间,我自然是要奉陪的。” “想去哪里?” 林一一含笑看他: “宁先生在约我出去看风景之前,难道就没有想好地方?我不太相信。” 宁时修亲吻在她的额头: “好,交给我,我来安排。” 这样的时光,让人觉得温暖,此时夕阳西下,余晖透过整面的落地窗悄然落在两人的身上,他们眼中的彼此都是最为幸福的模样。 林一一想到宋毅说的话,问道: “宋毅说已经想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还需要我配合,你想我怎么做?” 宁时修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林二想不想做投资部的总监?” 林一一愣了一下,她?做总监?这会不会有些太落人口实了?况且她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不管是经历还是学历,都要比现在的总监差一些,她不是没有信心做好,只是担心会拖宁氏的后腿。 “你要我走后门上位?” “投资部总监做出那样的事情,这样的人我势必不会继续留下去的,趁此机会,把你提上去,也没什么不妥。” “可我只是个实习生,还没有转正。” “空降又如何?我记得林二的大学成绩很好,专业也对口,难道不想要尝试一下?” 林一一看着他,目光带着些许的审视,按理说,宁时修不会做出这种让人一看上去就很没有脑子的行为,且不说她在投资部能不能担起总监的这个职位让人服从,单说为什么偏偏是她这个实习生平步青云就会让人浮想联翩了。 这不是摆明在告诉所有人,她林一一和宁氏的董事长是有关系的吗? 或许,他就是想让所有人知道这一点。 林一一并不是傻子,仔细一想便也明白,微微一笑: “我怕做不好。” “有我在,你也需要怕吗?” 林一一没有再说什么,宁时修牵起她的手,亲吻在她的手背,问道: “准备好了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就是宁太太。” 林一一微笑看他: “我原本就是,不是吗?” 会议室中,早已聚集了众多媒体,大门推开的那一刻所有的镁光灯都亮了起来,林一一跟在宁时修的身侧,稍显不自在,宁时修微微停下脚步看她: “怎么了?” 林一一摇摇头:“没事。” 会议室主座的位置,宁时修和林一一并肩而立,面对众多媒体,一个沉着冷静,一个安静如画,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相配,此时已经有按耐不住的媒体开始抢先发问:“宁先生,请问您和这位林小姐是什么关系?她和今天您召开记者会的目的有关系吗?” 林一一曾是各大媒体的头版,被他们认识并不奇怪。 宁时修没有回答记者的问题,而是先让宋毅在会议室的大屏上播放了一段完整的有关于昨晚事件的监控录像,这次播放的内容和严俊所召开的记者发布会公布的有所不同,严俊公布的只是宁时修所打人的那一段,林一一和宋毅两人都没有出境。 而此次记者会所公布的内容,则将这个故事的前因后果都播放完整,即使宁时修此时没有说什么,大家也都明白了其中缘由,宁时修会打严俊,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只是这红颜究竟在宁时修的心中占据了怎样重要的位置,让他能够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宁先生,那您和这位林小姐是在交往吗?” 宁时修始终握着林一一的手,面对众多人也面不改色: “这位林小姐是宁氏投资部的一个小小助理,也是我宁时修的妻子。”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宁时修和林一一的交往已经足够让人觉得惊讶了,却不想他们竟早已超过了男女朋友,而早已成为了夫妻? 一时之间,原本就不怎么安静的会议室乱了起来。 “宁先生,请问您是什么时候和林小姐结的婚?两人交往多久了?为什么没有办酒席呢?” “宁先生,我之前听说宁氏向秦氏集团注入了大笔资金,现在您公布和林小姐的婚讯,那么你们之间是利益婚姻吗?” “林小姐,您对于嫁给宁先生有什么样的感受?对于昨晚的事情您又是怎么看的呢?” …… 众多问题,宁时修和林一一谁也没有选择去回答,因为答不过来,你回答了一个他们自然还有下一个,他们的好奇心永远都得不到满足,宁时修和林一一也没有必要将他们的过往对他们交代。 宋毅维持了现场秩序,很快便再一次安静下来。 宁时修扫视全场,缓缓开口: “今天的记者会目的是为了给社会大众一个交代,我宁时修因为打人而给大家做了一个错误的示范,基于这一点,我向社会各界道歉,希望大家以我为戒,不要做出此类的举动,但是若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想我还是会那么做,毕竟我是一个男人,在自己的妻子被这样欺负的时候,我无法做到无动于衷,我相信在座每一位有妻子,有女朋友的男士都会和我有相同的感受,我保护了我的妻子不受伤害,基于这一点,我并没有做错。” 不少记者都赞同的点了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子被欺负还能无动于衷的话,怎么还算是男人,宁时修也不过是做了一件正常人都会做的事情,只不过他是一个公众人物,一个代表宁氏集团的领导人,所以才会被无限放大影响罢了。 如今宁时修公开了林一一的身份,监控录像也说明了当时的情况,事情已经很明了,这个记者会的目的也便达到了,相信在不久后泼在宁时修身上的这些污水都会悉数消失,他还会是那个大家所熟悉的宁时修。 只是宁时修的说辞并不能让所有人满意,他们抱着宁时修打人的目的而来,却收获到了更为重要的信息,两位当事人又在场,他们怎么可能放过,只是不管他们怎么问,宁时修和林一一都默契的不曾回应一句,携手离去。 宁时修的办公室里,宋毅看着网上的消息笑了:“宁先生,网上的舆论开始变了风向,都大赞您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丈夫。” 林一一闻言也笑了,只是那笑却终究达不到眼底,宁时修见此便制止了宋毅: “预料之中的事情,不必在意。” 宋毅的目光在宁时修和林一一之间游移了一圈,便收起了手中的电脑:“宁先生,我先出去。” 宋毅离开后,宁时修看向坐在会客区沙发上的林一一: “林二似乎在不开心?” “有吗?问题解决了,我自然是开心的。” 在宁时修有意将两人的关系公布之后,林一一就已经知道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宁时修应该也是权衡利弊之后才做出的这个决定,她原本就是他的妻子,如此被社会大众所知道也没什么不好,但她却终究无法从心里真正的开心起来。 好似,她不仅没有得到什么,反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悄然离自己而去。 第92章 你若辜负,我绝不原谅 宁时修走过来,落座在林一一的身侧,目光灼灼的落在她的脸上: “对于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我的关系,你不开心,是因为你还在抱着想要和我离婚的目的吗?” 离婚?明明是几个月前她常常会想,也时常会挂在嘴边上的词,本不应该觉得陌生,可此刻由宁时修的嘴里说出来,似乎遥远的恍如上个世纪。 林一一没有想过离婚,在喜欢上宁时修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这样的想法,她只想陪着他,爱着他,甚至想让他爱上自己,他纵然没说过喜欢,更不曾提及‘爱’这个字,但他的所作所为无一不再表露他的心迹。 林一一虽然只有21岁,可她却早已没了小女生的心性,爱不爱的也知道不是由嘴里说出来的,说了并不一定是爱,但不说的未必就不是爱。 “没有,我没想过要离开你。” 宁时修闻言,脸色明显缓和了不少,他轻轻的将林一一拥入怀抱: “我从来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也可以患得患失。” 关于这个问题,林一一不想再谈,便转移了话题:“你真的要让我做投资部的总监?” “不想?” “不是不想,只是怕别人觉得你假公济私。” 宁时修不甚在乎的笑了笑: “林二,你可明白,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宁太太,除非你不想再工作,否则去到哪个部门,不管你多么努力,大家都会觉得你是在靠关系,与其这样,不如直接坐上总监的位置,这样他们即便在背后的议论再厉害,倒也不会觉得是我们吃了亏。” 林一一微微笑了: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 “这事你先慢慢考虑,不急,不过有一件事必须马上做起来了。” 林一一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启动了防御状态,警惕的看着宁时修: “你不要胡来,这可是办公室。” 看着这幅模样的林一一,宁时修不由笑了,同时也在审视自己究竟是将她折腾的多厉害才会下意识的有了这种想法,不过她既然开了头,那么逗逗她也是蛮好玩的。 “怕什么,这里又没有人,没有我的允许他们是不敢进来的。” 宁时修的话无疑不是在证明林一一的猜测,她即刻起身离开了宁时修的身边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 “没有人也不行,我做不来。” “若我想呢?林二也要拒绝我吗?” 林一一看着他,有些犹豫,宁时修见此,又添了一把火。 “我是真的很想很想,你可知道今天的新闻爆出来我背负了多大的压力,宁氏3万名员工的生计问题都掌握在我一个人的手上,若我稍有处理不当,结果会是什么样子,如今我好不容易解决了这个大-麻烦,不过是想老婆孩子热炕头,你都不肯满足我吗?” 林一一只觉得他这话都能说的出来,当真是不要脸了,竟然为了一晌贪欢,连苦肉计都用上了,但不得不说,竟该死的好用,她竟然察觉到了自己心软的痕迹,只是在这个他办公的地方与他欢爱,林一一着实有压力。 其实他办公桌的后面就有休息室,若是去那里,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林一一猛然间就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刚刚软下去的心又渐渐冷硬了回来,他看着宁时修微微一笑: “怕是不行。” 宁时修挑眉看她,用眼神询问。 “这里怕是没有避孕套。” 闻言,宁时修的面色便有些僵住了,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宁时修不可能不明白,上一次让她吃药过后她一句话也不曾说,更不曾质问自己什么,甚至连那药带来的副作用也一声不吭的忍了下来,可是在她的心里终究是有怨气的。 她可以吃一次药,那是她惩罚自己在这场关系里的越界,可是她不会再让自己吃第二次,若他不想要一个属于他们之间的孩子,避孕这件事就理所应当的由他来做,她不会再妥协,哪怕一次。 林一一在提醒他。 宁时修自沙发上站起来,看着她笑了笑: “不逗你了,我订了今晚的机票,我带你去看这个世界上最美的风景。” 林一一想到他会带自己出去,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可是却没想到他会如此迅速,她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今晚?” “嗯。”宁时修垂眸看了一眼手表:“距离起飞还有4个小时,现在我带你去吃饭,然后我们就去机场。” “不需要准备什么吗?” “不需要,缺什么到了再买就好了。” 林一一不说话,有钱,任性! 宁时修带林一一去了意大利,去看了看据说是全球最美地方的马焦雷湖,他们去了法国,去看了看林一一很感兴趣的薰衣草庄园,他们去了加拿大,走了走美轮美奂的枫叶林,他们还去了英国,去看了看泰晤士河,还有坐了林一一觉得很有意思的双层巴士,在伦敦街头的红色电话亭里,林一一拨通了宁时修的电话,电话亭外的宁时修看着她柔柔的笑,按下接听键,陪她演一场很是幼稚的戏码。 最后,他们去了美国阿拉斯加州的费尔班,宁时修说:“我带我家林二去看最浪漫的北极光。” 到达费尔班的时间已经是三月末,而北极光出现的时间大多数都是出现在8月份和次年的4月份之间,所以是否能真正的看到北极光的出现两个人谁也不敢保证,但林一一也不是很在乎,虽然说和爱的人一起看着世间最美的景色很是浪漫,可是只要宁时修陪着,哪怕他们之间什么都不做,哪儿都不去,她也觉得很知足,很幸福。 他们的运气不太好,在费尔班停留了一个星期的时间也未曾看到传说中的北极光,而宁时修身后还有整个宁氏集团,注定不能在外停留太久的时间,所以在宁时修的手机越来越频繁响起的时候,林一一决定回国了。 宁时修没有坚持,他只是看着林一一: “今晚我们去试最后一晚,说不定就能看到了。” “好。” 晚上的时候,宁时修驾车带林一一出门,去了当地人介绍的一处绝佳观赏地,两人离开车里,坐在了车顶上,宁时修静静的抱着林一一,安静等待北极光的到来。 这些日子各个国家跑来跑去,林一一虽然激情满满,身体却是着实吃不消,此时靠在宁时修的怀里,又看着这漫天的星辰,困意却渐渐笼罩了她,感觉到她渐渐均匀的呼吸,宁时修虽然不忍心,却还是叫醒了她: “不要在这里睡,免得感冒,你若困,我们现在就回去。” 林一一摇摇头,往他怀抱里缩了缩: “宁时修,你跟我说说话吧,说话我就不会困了。” 他垂眸看着林一一困意弥漫的小脸,不由笑了:“林二想聊什么?” 林一一因为困意整个的思维都有些缓慢,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别的话题,既然他们会出现在这里是为了看北极光的,那么就说说北极光吧。 “你知道北极光的传说吗?” 宁时修眺望着前方,微微笑了: “知道。” “我要听。” 宁时修把玩着她的头发,声音很轻: “aurora,古罗马神话里的织架女神,掌管北极光,代表旭日东升前的黎明,他们认为北极光是大自然赐给人类的美好礼物,欧若拉则是令人充满希望与期盼的女神,因为欧若拉的希腊文就是黑夜转为白天的那第一道曙光,所以也有人称她为曙光女神,传闻看到北极光的人,都会得到幸福。” 林一一在他的声音停止之后,睁开眼睛看他: “那欧若拉呢,看到她的人都得到了幸福,她自己呢?幸福了吗?” “传说欧若拉爱上了凡人,明知道不能爱他,却又无法割舍爱情,於是她向天父宙斯祈求,请求宙斯赐予她的丈夫魔法,让他永远都不会死,这样他们就可以长相厮守!宙斯准许了欧若拉的不情之请,但是他再三告诫她,愿望许了就不可收回。欧若拉应许了。然而欧若拉忘记向宙斯要求她的丈夫同时也不会老去,因此她的丈夫越来越老,但是又不会死。欧若拉发现自己错了,又奔去找宙斯,希望宙斯收回愿望。宙斯无法做到,因为欧若拉已经答应了咒语永远不能反转!欧若拉伤心不已,她的丈夫痛苦不已,每日呻吟,却不能死去,於是欧若拉将他变成了蚱蜢,离他而去。据说这也是为什么蚱蜢每天叫个不停的原因,因为他一直想死去却又不能,因此终日呻吟不停。” 听闻这个故事之后,林一一久久的没有说话,宁时修还以为她睡着了,可是垂眸看她的时候却发现她是睁着眼睛的,随即笑了: “怎么了?” “为什么要离他而去呢?彼此相守,不也很好吗?” 宁时修缓缓笑了: “他的丈夫老了,身体的各个机能已经没有办法维持他的生命,可是却偏偏凭借着那该死的魔法痛苦的活着,欧若拉的确可以守着他,可是这样的相守还是当初他们想要的吗?他的丈夫或许在最开始并不会埋怨欧若拉,可是一天两天不会,长久被痛苦折磨,消耗的只会是当初的爱,不如放手。” 林一一静默片刻,离开宁时修的怀抱,坐直了身体:“说的也有道理,我若是欧若拉的丈夫,也是希望欧若拉离开的。” “为什么?” “她给了我期望的爱,可是也让我永远都沉浸在了痛苦之中,我终究是没有再面对他的,忘不了她的爱,却也忽略不了对她的恨。” 宁时修有片刻的沉默,许久之后才出声道: “一一,若有一天,我伤害了你呢?你会原谅我吗?” 林一一看着他,目光深深: “不会。” 宁时修看着她,没有说话。 “宁时修,你要知道,我把这一辈子最炙热的爱都给了你,我没强迫你接受它,你完全可以拒绝,可你若接受了,就不能辜负它,否则,我绝不原谅。” 第93章 宁温柔回国 这座赢得‘北极光首都’,传闻一年有200多天能看到北极光的城市终究是没有眷顾宁时修和林一一,可就是这样的一段旅途,让林一一走完了她今后几年所有的快乐时光,她所有的幸福也随着这一段旅程的结束而戛然而止。 后来,她总是忍不住的在想,当时北极光不曾出现,或许就是因为知道她和宁时修之间,注定不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当然,这是后话。 这次旅程,只有林一一和宁时修两个人,宋毅未曾随行,如今得知两个人的行程便早早的来到机场接他们,两人离开深城的时候孑然一身未带任何行装,回来的时候却是满载而归,宋毅将几个行李箱搬上车,面色有些犹豫的为宁时修和林一一打开了后车座的门。 宁时修瞧见他的脸色: “有话就说。” “小柔今天早起回到了深城,此时正在静园。” 因为早有预料,所以也不会觉得意外,只是心里还是有了一丝类似想要逃避的情绪,但那终究不是宁时修会做的事情,他看着宋毅几秒,终于开口: “知道了。” 宁时修和宋毅的对话林一一听到了,但宁时修上车之后并没有主动提及的意思,林一一基于上次的电话事件,原本也不想过问,可是如今宁温柔都到了静园,他们马上就要见到,有些事情还是先问清楚的好。 “你妹妹回来了?” 宁时修宛若如梦初醒般的回头看她,愣神了片刻之后才缓缓笑了: “嗯,不怎么听话,偷跑回来了。” “你看起来好像很有心事的样子,如果你觉得我和她没有见面的必要,我可以暂时住到城南别墅去。” 宁时修微微蹙眉: “不必,静园是你的家,哪有客人来主人出去住的道理?” 这话林一一虽然不知真假,但听在耳里终究是舒服的,微微笑了笑:“你妹妹喜欢什么?我将在加拿大买的那条项链送给她做见面礼物好不好?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我,不过你性格这么好,她应该也不会太难搞吧?” 林一一这话有隐隐讨好的意思,若不是因为太过于在乎宁时修,她何必去委身讨好一个和自己无关紧要的人。这话就连开车的宋毅都听出来了,不由的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宁时修。 连宋毅都知道的事情,他又何尝不知道,紧了紧林一一的手: “不必,那项链是你喜欢的,自己留着,不必送给她人,况且小柔性情自闭,接受一个陌生人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不要介意就好。” 宁时修这话让林一一听起来更担心了,但他既然这样说了,自己就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希望能够顺利吧,毕竟这是他带自己见的第二个他的家人。 林一一这辈子很少有紧张的时候,就连嫁给宁时修的时候都不曾,那时候她并未真正的在乎什么人,即便是宁时修对于她来说也只是一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可一旦在乎了,喜欢上了,紧张的情绪自然而然的也就出来了,这很正常,她并不排斥。 回到静园,主楼前停着一辆并不属于宁时修的车子,虽然宁时修的车子众多,但车牌号大多相同,眼前的这辆车,车牌号排列并不规律,林一一看一眼宁时修,他回头对她笑笑: “走吧。” 回来的路上,林一一至少做了十几种见面打招呼的方式,但没有人告诉她,她会看到眼前的这个一副画面。 客厅的沙发处有一个轮椅,一个短发女孩正坐在上面,腿部的位置是空荡荡的。 宁时修唯一的妹妹居然是个残疾人,这是林一一所不曾想到的,有些震惊,但考虑到宁温柔会随时看过来,她即刻便收起了所有的情绪,和宁时修一起走了过去。 宁温柔正在和一位男士说话,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她回过头来,林一一清楚的看到她率先将视线放置在了自己的脸上,探究,恐惧,惊讶,甚至怨恨的情绪都有,林一一不懂,对于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宁温柔为何会有这么强烈的敌意? 而林一一明明很确定这是和林一一的第一次见面,却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只是她想不起来。 林一一看着宁温柔,发现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漂亮,原本以为凭借宁时修的外貌,他的妹妹也应该是倾城之资,却不想相貌平平,甚至整个五官都没有任何和宁时修相像的地方,若是不知道的人,肯定不会将他们认作是兄妹关系。 宁温柔身旁的那个男人率先同宁时修打了招呼: “宁先生。” 宁时修淡淡应了一声:“文衡,是不是久不在我身边,就越发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文衡一愣,随即低下了头: “对不起,宁先生。” 宁温柔终于收回了看向林一一的视线,转而看向宁时修: “哥,你凶文衡做什么?是我让他带我回来的,我自从6年前去了美国这还是第一次回来呢?你难道不欢迎?” 宁时修走过去,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 “不是不欢迎,只是小柔若是想我了,我随时可以飞过去看你,实在没有必要折腾你。” “哥是觉得我没有双腿,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吗?” 宁时修的眼眸中有抹沉痛,看来宁温柔的腿是他心里解不开的结,他笑笑:“怎么可能?我只是不想你累到。” 宁温柔笑笑,随即有看向了林一一,刚想开口说什么,宁时修便打断了她的话: “小柔,我来和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妻子,林一一。” 说完又看向林一一,面色平静: “我妹妹,宁温柔。” 林一一看着宁温柔微微一笑: “小柔你好,初次见面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不过你可以告诉我,我一定满足你,抱歉这么久都没去看你,如今你回来了,就好好在静园住下,不要着急回美国去。” 林一一自认为自己的这些话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就是在自己的这句话说完之后,宁温柔看着自己的目光就变了,那样的眼神,似是震惊,好像由自己的嘴中说出这样的话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宁温柔缓和了好几秒才看向宁时修: “哥,她……” “你应该也累了,我送你回房休息。”宁时修打断她的话,唤来杨楠:“小柔的房间准备好了吗?” “已经收拾出来了,小姐要休息吗?我送您回房。” 宁时修阻止了她: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 说罢便推着宁温柔的轮椅回房间了,并未回头看林一一,林一一有些失落,但想到他们兄妹二人久未见面也觉得正常,让佣人将身后的行李送到房间,自己也准备上楼了,只是脚步还未迈开,一直安静在旁的文衡却开口说话了: “太太可还记得我?” 林一一看着他:“我们认识?” 文衡一愣,随即摇摇头: “是文衡认错人了,太太不要见怪。” 林一一觉得这人实在可笑,前后两句完全没有任何逻辑可言,但她也没那个精力去追究什么,她连宁温柔都不认识,又怎么会认识她身边的文衡呢? 宁时修送宁温柔回到房间,房门也不过刚刚关上,宁温柔的一连串问题就砸了过来: “哥,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她刚才跟我说什么初次见面?我和她怎么可能是初次见面?我们在美国的时候……” “她失忆了。”宁时修打断她喋喋不休的提问:“不记得你,不记得我,也不记得沈静。” 这个回答又让宁温柔感觉到了不可思议,自打宁时修的记者招待会发布之后,她接二连三的为身边的事情觉得震惊,她从来不觉得宁时修这辈子还会和林一一扯上什么关系,可他们不但发生了关系,还做了夫妻,她以为林一一这辈子都是自己的噩梦,这么多年不回国,也多半是因为她的存在,可再见,却告诉她林一一已经失忆,根本记不得她是谁,包括在他们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 不过,这对宁温柔来说,是一件好事,紧绷的那根弦也慢慢松缓了下来,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可以接受宁时修和林一一成为夫妻的事实。反正有些事情林一一已经忘记了,在这个世界上知晓真相的也只有自己一个,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宁温柔看着宁时修: “你为什么娶她?你难道忘记她当初做过的事情吗?如果不是因为她,我根本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沈静和妈也根本不会死?你难道忘了?” 宁时修眸光微沉,并未即刻回答宁温柔的话,而是转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满园春意盎然的景色,许久之后他为自己点燃了一根烟,抽完第一口他才缓缓开了口,他说: “小柔,我没忘。” 宁温柔推着轮椅一步步的靠近她: “你没忘?没忘你会和她结婚吗?没忘会带她一起出国旅行吗?哥,你是不是爱上她了?” 第94章 当年车祸,一死一残 爱? 宁时修从来没有想过他和林一一之间的这个问题。 他承认自己很喜欢和她待在一起,很喜欢她喜欢着自己的感觉,也很迷恋她的身体,可是因为打从心里就知道她是自己不应该喜欢上的女人,所以即便和她同床共枕了这么久,关于爱的这个问题,他并没有想过。 林一一也好似根本不在乎,以至于从来没有问过。 此时宁温柔问起,他才不得不去思考这个问题,而答案几乎是毫不犹豫,根本不需要过多思考的,他爱林一一,那个毁了他所有,又让他情不自禁的女孩。 可宁时修不能告诉宁温柔,毕竟林一一伤过她,带给她的那些伤害怕是她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若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爱上了自己的仇人,宁温柔怕是无法承受。 “我疯了不成,会爱上她?” 因为宁时修是背对着宁温柔,她并不能瞧出宁时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的神色,但他向来不会说谎,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对于他的话宁温柔还是很相信的,也因为他的这句话,宁温柔的心也缓缓回归了原位。 “既然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娶她?你知不知道这对我的伤害有多大?我在这里要时时刻刻的面对她,想起她对我的那些伤害,哥,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宁时修回头看她,目光温柔也怜悯: “小柔,你不会有太多机会见到她,她如今在宁氏上班,白天都不会在家里,至于你受的那些伤害,我可以向你保证会让她悉数奉还。” “真的?你和她结婚当真是为了报复?” 宁时修走过去,在她的面前蹲下身去,仔细瞧着她的眉眼: “我何时骗过你?” 宁温柔摇摇头: “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不会有,你以前在美国的时候什么事情都不会瞒着我,可是如今你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我却还是通过网上的新闻知道的,我不是反对你报复,可是哥,报复的方式有千千万万种,你为什么偏偏要选择结婚这种方式呢?哥,我感觉你距离我越来越远了,你会不会不要我?” “傻丫头。”宁时修握住她的手:“我怎么会不要你,你可是我的妹妹。” 宁温柔想要开口说什么,却终究只是动了动嘴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有些事情,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说出来。 “坐了那么久的飞机肯定累了,我抱你去床上休息,等晚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好。” 直到宁温柔呼吸均匀之后宁时修才小心翼翼的走出宁温柔的房间,林一一早已经不再客厅,只有文衡还在客厅的位置坐着,见到宁时修走出来,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宁时修没什么话是要和他说的,便没有出声,直接问了经过的杨楠: “太太呢?” “太太刚收拾完行李,此时去了后花园看多啦去了。” 宁时修微微点头: “知道了。” 他们外出旅行了有半个月之久,宁时修原本以为林一一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是去睡觉倒时差,却不想她竟然在第一时间来看多啦,而多啦那个曾经很反感陌生人碰触的它,此时正围绕着林一一撒欢一样的蹦蹦跳跳,甚至连看到自己出现之后也没有向以往那样奔过来。 多啦现在对林一一的喜欢超越了自己,宁时修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宁时修走过去,挽上林一一的肩膀: “我以为你会睡觉。” “在飞机上睡了那么久,现在还不困。”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食物扔给多啦,嘴角的笑让人觉得温暖。 宁时修没有再说什么,但林一一却觉得有些奇怪,回头看他: “你妹妹睡了?” “嗯,她可没你这么好的精力,这么久的飞机早就累了,一直不睡也不过是在等我们回来。” 林一一静默了一会儿,将手中的食物全部扔给了多啦,见多啦跑远,她才重新看向宁时修: “可能我的问题有些冒犯,但小柔的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或许是林一一的错觉,她察觉到在自己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宁时修看着自己的目光便有些阴沉,宛若今天灰蒙蒙的天气,好似宁温柔的双腿会有现在的这个结果是自己造成的一样。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宁时修收回视线,看向正在草地上觅食的多啦: “我只是在想当年的事情。” 林一一不疑有他,但看的出来这个问题让宁时修的心情变的有些糟糕,于是也没有再追问自己刚才没有得到他明确答案的问题,可是宁时修却回答了,他说: “车祸。” 不知道为什么,林一一竟然下意识的联想到了沈静,沈居安也曾说过他姐姐是在三年前死于美国的一场车祸,宁温柔也是因为车祸失去了双腿,那么会不会是同一场车祸?林一一很想知道,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自己去找寻当年的答案,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问。 有关于沈静的这个话题,她也不想和宁时修有任何的讨论。 “可以想象到是一场惨烈的车祸。” 宁时修勾唇冷笑一下: “是,很惨烈,一死一残。” 林一一看向宁时修冷峻的侧脸,没有再问什么,他的回答已经印证了自己所有的猜测,继续追问下去怕是不太好,林一一牵强的笑了笑: “在见到温柔之前我总觉得她会和你很像,可是见了之后便没有了这种感觉,你们两个看起来并不像一家人。” 宁时修看向林一一,林一一补充道: “我是说外表,你们的关系看起来很好,你很宠爱她。” “她原本就不是我的亲生妹妹,长的不一样也很正常。” 这个答案让林一一足足愣了一分钟的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是亲生妹妹? “我小时候走失过两年的时间,我的父母以为再也找不回我了,便去孤儿院抱养了一个女婴,她就是宁温柔,我回来之后他们也和小柔相处起了感情,便没有送走,一直在宁家生活,我父母将她当作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我待她也是如此。” 林一一点点头: “我竟不知道你小时候还有这样的遭遇,当时一定很绝望吧?” “还好。”宁时修落座在身后的长椅上,逗弄着蹲坐在他腿旁的多啦:“小时候不一定就懂得什么叫绝望,但长大之后经历的事情才能让人真正体会到绝望究竟是一种什么滋味儿。” 林一一看着他,没有说话。她总觉得今天的宁时修怪怪的,好像沉浸在某个时间段里无法自拔,她很想知晓,也有意与他一起分担,可是若他不肯主动说出口,自己的询问是否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变相的困扰? 权衡利弊,她终究是没有问出来,他很可能因为刚才自己提及的那场车祸而在想念某个已经逝去的人,那是他的过去,她不便参与其中,那里,也不会有她半分位置。 晚饭的时候,宁时修去房间里叫宁温柔吃饭,可林一一在等了将近十五分钟之后回到餐桌的却只有宁时修一个人。 “温柔呢?还在睡吗?” “小孩子脾气,总是睡不够,不管她,等下让杨楠送她房间里去。” 既然宁时修都这么说了,林一一也不好再说什么,淡淡的点了点头,吩咐厨房上菜。 第二天宁时修一早便起身去公司,林一一迷迷糊糊的自床上起身,睡意朦胧:“几点了?” 宁时修正在系衬衣的扣子,闻言看了一眼时间: “不到七点,你可以再睡会儿。” 林一一摇摇头,却控制不住的打了一个哈欠,那样子像极了一只慵懒的猫咪,让宁时修的目光一下子便软了下来: “今天你在家休息,明天再去公司也不迟,投资部的位置你大可以放心,我一定会为你留着。” 林一一笑看着他: “你都没有休息。” “我经常出差,这样的时差早就习惯了,不像你,懒的像只猫。” 林一一被他的形容逗笑,继而学猫叫了一声。 宁时修穿衣的动作在听到那声‘喵~’之后有片刻的停顿,随即无奈的看向林一一: “林二,你若不想我去上班,大可以再像这样勾引我,我受用的很。” 林一一很无辜的看着他,困意也散去了大半: “原来想让宁先生上钩竟然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啊,那岂不是外面养猫的女人抱着猫咪在你面前晃一圈你就会乖乖跟人回家了?” 宁时修在林一一的身边坐下,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颊: “你以为我来者不拒吗?林二,这个世界上唯独你这只猫才能让我一再失控。” “我的荣幸。” 宁时修看她片刻,缓缓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发: “乖,再睡一会儿,不必这么累。” 他实在是坚持的很,林一一也有些懒癌发作便没有再逞强,重新躺下盖好被子: “那我今天就不去公司了,反正温柔也很长时间没有回深城了,趁着今天休息刚好可以好好陪陪她,否则刚回来我们两个就一起上班,好像很不礼貌。” 宁时修静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出声: “不必,她性子孤僻喜欢一个人待着,你自己休息就好,不必管她。” 第95章 以我之名,冠你指间 林一一这一觉一直睡到临近中午才醒过来,下楼的时候客厅很安静,但也不足为奇,毕竟静园就如它的名字一样,很静。 在餐厅喝水的时候听到玄关处有声音传来,放下水杯看过去,看到杨楠和宁温柔,以及文衡一起走进来,有说有笑的很是热闹,杨楠率先发现了林一一,走过来打了招呼: “太太,您醒了,需要用餐吗?” 林一一刚要开口拒绝,却听到了宁温柔的声音: “宁太太真是好命的很,这都日晒三竿了才起床,我还以为要杨楠把你的午餐送到房间里去呢,这样是不是连下楼的功夫都省了?” 宁温柔的火药味很重,放在以往林一一肯定是要计较的,可她也不曾忘记眼前的这个人是自己丈夫的妹妹,又是残疾,便没了计较的心思,更何况她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在自己的哥哥已经出门上班一个上午之后,作为嫂子的她刚刚起床,着实有些说不过去,怕是会留给她一个不会照顾宁时修的印象。 杨楠刚要开口说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林一一便笑了笑: “今天是我起的晚了,让小柔见笑了。” “小柔的名字可不是谁都能随便叫的,你还是和杨楠他们一样,叫我一声‘宁小姐’吧,毕竟我哥虽然娶了你,但我却未必能把你当成一家人。” 这话说出来之后,整个客厅都陷入了一种极度尴尬的氛围之中,这样的一个局面即便是杨楠也不知道该如何缓解了。 依着杨楠对林一一的了解,她是断然不会忍下这口气的,可是她偏偏料错了,她看到林一一漫不经心的用手摩挲着水杯的边缘处,嘴角也始终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在她停下手中动作的同一时间抬头看向了宁温柔,那抹笑意却没有散去。 “宁小姐。”林一一看着她:“私下里你我怎么样都行,毕竟我也没有那个魅力让任何人都喜欢我,你若不喜欢与我亲近,我会随时与你保持距离,但在宁时修的面前,我劝你还是不要这样尖锐,他娶我纵然不是因为喜欢我,也终有他的目的存在,我之所以还在他的身边是因为他还没有在我身上得到他想要的,若因为你我的关系而让他的计划达不成,不知道到时他还会不会宠爱你如初?” 林一一的话说完之后,不仅仅是宁温柔,就连文衡和杨楠都有片刻的错愕,他们的反应在林一一的意料之中,她也没什么好讶异的。 宁温柔在反应过来之后不可置信的看着林一一: “你,你怎么知道?” “知道什么?宁时修娶我的原因吗?”林一一缓缓笑了:“宁小姐,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自欺欺人,也并非是我看低了自己,只是宁时修站的位置太高,以至于他要什么样的女人都会有,可他偏偏选中了我,我没有什么浪漫的细胞,对于一见钟情的桥段也很免疫,所以在摒除了这些条件之后,你觉得宁时修娶我是为了什么,我想应该不会是单单为了好玩吧?” 林一一说的云淡风轻,可又谁知道她微笑背后的心又是多痛?这是她一直知道却不敢面对的问题,如今这么说出来,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可还是不受控的难受了。 “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还要留在他的身边?” 宁温柔的问题问出,让林一一缓缓笑了,她说: “我喜欢他,他也离不开我,在他做出伤害我的事情之前,我怎能先伤了他?” 宁温柔说不出别的话来,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入了魔的疯子,她明明早就知道这场婚姻就是一个阴谋,可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跳了,她明明知道宁时修总有一天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可她偏偏安之若素的待在原地。 这一切的一切都只为喜欢他,只为不想做那个率先辜负对方的人,所以在等着对方伤害。 这根本不是正常人会做的事情,她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人。 面对宁温柔的惊讶,林一一似是也没什么好说的,直接拿了车钥匙走向门口: “午饭我不在家里吃了。” 临近中午,林一一去了疗养院,外婆见了她开心的像个孩子,林一一庆幸自己离开的这半个月,仍是没有被外婆遗忘。 陪外婆吃了饭,外婆虽然仍是想要和林一一聊天,但终究还是抵挡不住困意的侵蚀,林一一承诺她以后会经常来看她,她才放心的去睡了,待外婆睡着之后,林一一便离开了疗养院,因为无处可去,便去了宁氏。 林一一走进宁氏集团的时候,原本不会对她行礼的前台也毕恭毕敬的唤她一声‘宁太太’,虽然这是早就料到的事情,可林一一还是有诸多不自在,因为是下午上班时间,电梯里时不时的有人进来,见到她都会礼貌的唤一声‘宁太太’,林一一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场面,唯有保持微笑。 只要是有人的地方,难免都会有八卦,就连电梯里也不例外。 “你听说了吗?投资部的律画好像被毁容了。” “我觉得是她活该吧,为了一个合作案去勾引有妇之夫,被人家老婆找上门来也是在所难免的。” …… 他们的声音很小,可是电梯里的空间本来就很小,以至于站在角落的林一一也听的一清二楚,后来他们大概是反应过来自己也曾经在投资部待过,还和律画有关系,才略显尴尬的结束了这个八卦时间。 但这简单的几句话却在林一一的脑海里回响了很久很久。 从律画算计自己的那一刻起,林一一就知道宁时修绝对不会这么算了,她没有管是相信他的分寸,如今虽然听闻了律画的下场,虽然感觉到唏嘘,却并不觉得同情,人都是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的。 她相信宁时修并没有强迫她去谈什么合作案,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走进宁时修办公室的时候,他刚好结束电话,听到声响抬头看过来,大概是没想到自己回来,目光有些讶异,但随即替代的则是一种林一一读不懂的复杂情感,她虽然刚起床没多久,但仍是觉得身心俱疲,所以也缺少那个兴趣去探究他看着自己的目光究竟是什么。 坐在他办公桌对面的位置,林一一疲惫的趴在了桌上,看着窗外的天空: “怎么这么看我?” 宁时修放下手中的手机,轻轻握住了她放在桌面的手,他不会告诉林一一刚才的那个电话是宁温柔打过来的,也不会告诉她有关于两人之间的对话宁温柔都悉数告诉了自己,更没有打算让她知道她的那句‘怎能先伤了他’让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宁时修面对林一一第一次有词穷的感觉。 或许是他长时间的没有说话让林一一察觉到了什么,便扭过头看他,但还是保持着趴在桌面上的姿势,下巴放置在自己的手臂上,很小孩子的举动。 宁时修微微一笑,继而垂眸看着自己手心里的她的手,修长白皙,只是缺少了什么东西,他摩挲着那处空缺的位置,微微一笑: “我送一个东西。” 林一一看着他笑:“是什么?” 宁时修打开左手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漂亮的丝绒小盒,林一一在见到那东西的第一时间就直起了身体,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宁时修。 虽然她还未看到里面是什么东西,但就是有一种很确定的感觉就是自己所期待的。 林一一即便再理智和冷情,却终究也是一个女人,她不崇尚浪漫,却也不代表不喜欢,若有一个人肯为她做一些看起来很无聊的事情,她还是会觉得非常开心和满足,就比如现在。 宁时修打开了盒子,如林一一所想,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大一小的两枚素戒。 是的,素戒。 没有钻石,也不是什么名设计师的得意之作,就是两枚很简单的戒指,但林一一却莫名的喜欢。 爱情是不需要张扬的,也不是一颗钻石的大小就能衡量的,简单长久才是林一一所看重和喜欢的。 林一一的表情已经告诉了宁时修她是否喜欢,微微笑了笑,将那枚较小的戒指取了出来,牵起林一一的手缓缓的套在了她右手的无名指上: “在这样的一个场合给你这样庄重的礼物,似乎不太合适,可我有些等不及了。” 林一一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径自取出了另一枚戒指戴在了宁时修的手上: “宁先生,你可知道戒指的含义?” 他看着她,目光灼灼: “知道。” “那我们可就约定好了。” “好。” 以我之名,冠你指间;一生相伴,一世相随。 那枚戒指,林一一喜欢的很,自从戴在她的指间目光就一直停留在上面,越看越喜欢,宁时修瞧着她这孩子气的模样,不由觉得他应该更早一些为她做这件事情,那样她快乐的时光就会更长一些。 第96章 宁先生是要终止计划? 林一一升任投资部总监的那一天,宁时修亲自送她去了投资部,站在整个部门的正中央,他高调的宣布了这一消息: “从今天开始,林一一就是投资部的总监,你们可以说之前的总监是被她赶走的,可若谁实在舍弃不了与前任主管的同事之谊,辞职信我会吩咐人事部第一时间批准,你们可以怀疑她没有能力胜任这个位置,但我不希望有人连我的眼光都一起怀疑了,这会让我这个做老板的很不开心,你们可以说她是走后门进来的,但不要忘了,整个宁氏都是她的,她坐上这个位置比任何人都要名正言顺。” 一时之间,投资部门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是轻的。 林一一也万万不曾想到,宁时修上来就会给众人一个下马威,她不由的有些无奈,原本还打算做一个仁慈的,好说话的上司呢,可如今看来,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 宁时修察觉到林一一的心情变迁,微微一笑,牵起她的手: “我带你去看看你的办公室。” 投资部总监的办公室林一一进来过无数次,可是这一次走进却还是让人有大开眼界的感觉,毕竟除了还是那间办公室之外,屋里的所有陈设都完全变了样子,宁时修是了解林一一喜好的,所以这间办公室完全是按照林一一喜欢的风格来装修的。 “还喜欢吗?” “你什么时候做的?” “自然是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宁时修带她到办公桌的位置上坐下:“林总,您若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随时提出来,我随时更改。” 林一一微微一笑,抱住他的腰身: “宁时修,谢谢你。” 宁时修抚摸着她的头发:“我说过,你不必与我这么客气。” 林一一虽然没有太强的事业心,却终归也算是一个要强的人,所以在接手了投资部总监的这个职位之后,一刻也不得闲的完全投入到了工作当众,毕竟因为她的身份,放在她身上的目光自然就更多一些,人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她倒是不在意,却不能让宁时修为自己丢了面子,让人说他选老婆和员工的眼光都不怎么样。 宁时修是林一一最好的老师,午休的时候她和他在一起吃饭,但通常桌面上都会摆满各种企划书和案例,遇到不懂的地方她会虚心请教,自己的观点有时也会被宁时修高度赞赏,那时的她会露出灿烂的笑,宛若幼儿园里得到了老师的一朵小红花的小孩。 但宁时修偶尔也是会生气的,比如说因为工作,林一一给予自己的时间是越来越少了,公司里自然就不用说了,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全部都是在讨论公事,可到了家里离不开的话题也全部变成了公事,她在吃饭的时候偶尔想起什么就会直接说出来,在睡觉的时候也是如此,甚至是欢爱的时候……几次打破气氛。 宁时修不得不咬牙警告:“林一一,你若再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到工作上,我就开除了你。” 林一一并不受这样的威胁,反而看着他笑: “宁先生是在吃醋吗?可我却是在为你赚钱啊,你应该心存感激。” “我不缺你赚的那点钱,就算你在家里一辈子,我也足够让你过的比所有女人好。” 林一一的努力终究是不算白费的,在5月初拿下了宁氏集团开年来前所未有的一个大合作,届时也让所有人对林一一刮目相看,原来他们的这个老板娘不仅仅是年轻貌美,在实力上也是不容小觑的。 当林一一在工作和生活上都渐渐顺风顺水的时候,秦氏集团的一个丑闻却打破了这表面上的所有平静。 不过与其说是秦氏集团的丑闻,倒不如说是吴庆松自己的来的更为确切一些,深城最有名的一家周刊曝光了他外遇和私生子的消息,照片和视频都有,他完全没有辩解的余地。 林一一在知道这个消息时刚结束一个会议,连续几天的高压工作让她有些疲惫,捏了捏眉心,刚要起身的时候放置在一旁调成静音模式的电话却震动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屏幕上面跳跃的名字,微微笑了笑,按下接听键: “不知道我在开会吗?” “不是开完了吗?” “你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 宁时修微微一笑:“林二,你上来,我有事和你说。” 林一一翻看了一下行程,她等下还要去陆氏集团谈新一季度的合作案,并没有太多的时间: “有事吗?我等下要出去。” “上来。” 宁时修没再说什么,径自挂断了电话,林一一看着电话愣了几秒,随即笑了笑,将手中的资料交给一旁的助理,并吩咐她准备好要去陆氏的资料,这才上了顶层,来到了宁时修的办公室。 宁时修坐在工作的位置上,宋毅站在他的对面,听到声响回过头来打招呼: “太太。” 林一一笑笑走过去:“我没有太多的时间,你有话快说。” 宁时修看一眼宋毅,宋毅便将手中的杂志递到林一一的面前:“这是最新一期的周刊,上面有吴庆松的新闻。” 林一一没有接,看着宋毅: “他的新闻和我有什么关系?” 对于他的事情,林一一向来没有兴趣,尤其是在知晓了他当年的所作所为之后,她恨不得立刻将他送进监狱去,可是警方那边的紧张微乎其微,她自己并没有那个能力,即便是宁时修也是做不到的。 可她每次提及这个名字都会没由来的升起一股怒火,为了避免让自己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她便越来越不肯轻易去碰触他们的任何报道,宋毅和宁时修都是知道自己的这一改变的,不知道为何今天却在她的面前提及起来。 宁时修看着她: “事关你的母亲,你最好还是看一下。” 这样的说法让林一一没了拒绝的理由,从宋毅的手中接过杂志,封面醒目的标题让林一一想忽略都不行,她仔仔细细的瞧了一分钟,这才打开杂志去看里面的内容,大略扫了一下,虽然气愤,却还是保持着冷静,冷笑一下: “他倒是能耐的很。” 宁时修对宋毅使了一个眼色,宋毅便离开了办公室,宁时修从座位上起身走到林一一的面前,将她手中紧紧抓住的杂志拿走,轻轻的抱了抱她: “或许你应该去看一看你的母亲。” 林一一在他的怀抱中静默片刻,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整个人也渐渐的放松下来,许久之后她才轻声开口: “好。” “我陪你。” “不必,有些话我想单独和她说。” 宁时修沉默几秒,放开她,看着她明显不再开心的脸,心也有些闷闷的疼,但是无可奈何,有些事他必须要做: “那今天下午我就放你的假,有任何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 林一一离开后,宋毅再次走进办公室,宁时修站在落地窗前的位置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看上去异常落寞。 “宁先生,警局那边也已经打好招呼了,所有的证据在近期就会交到警方的手中,吴庆松这一次怕是不会轻易度过这一关的。” “宋毅。”宁时修好似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径自说着自己的:“我在费尔班的时候问过一一,若有一天我伤害了她,她是否还会原谅我。” 宋毅看着他,没有做声,有些问题,宁时修的心里有答案,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明了,他只是不太忍心却做那个决定。 “回国之后我曾在我母亲墓前立下誓言,林一一所在乎的我全部都要毁掉,也要让她尝一尝失去所有的滋味儿,可我算准了她所有在乎的,却唯独没有将我自己算在其中。” “宁先生可是要终止计划?” “不。”宁时修眺望着远方,眼光坚定却也迷茫:“每当我看到小柔的双腿,看到沈家父母,看到我母亲的墓碑,我的心,就没有办法软下来。” 第97章 怀疑 林一一回到秦家的时候,吴醉也在,看到林一一出现并不惊讶,勾唇扬起了一抹阴冷的笑: “这不是宁太太吗?怎么会来这里?” “我妈呢?” 或许是太久的时间没见,又或许是她相信吴醉不会在这个时候对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以至于林一一对他没有半分的惧意,那些他曾经加诸在自己身上的伤痛,也早已随着宁时修的陪伴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时此刻,吴醉对于林一一而言,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吴醉没回答林一一的问题,而是看向了她的身后: “宁时修没跟你来?” “他来不来你都伤不了我。” 吴醉笑笑:“那倒是,你身边的保镖都少不了,你妈在楼上,你上去吧。” 林一一没再理会吴醉,径自上了楼。 不知道是不是吴醉之前接受的心理治疗效果很好,这一次竟然没有说出任何让林一一觉得不舒服的话语,甚至也未曾做任何动作。 秦丽华的房间里一片狼藉,几乎看不到原来的模样,就连她和吴庆松挂在床头上的结婚照都被摔碎在了地上,玻璃四分五裂的搁置在照片上,就像他们已经破碎的婚姻,林一一没有收拾的念头,径自走过去,坐在了秦丽华的身边。 她动了一下,抬头看过来,眼里的光由希望到失望不过一秒钟的距离。林一一很是能体会这种感觉,就像她当初在城南别墅期待宁时修的到来一样。 “你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他吗?” 秦丽华闻言,苦笑了一下: “现在说这些有用吗?怀疑不怀疑我都成了笑话,他跟那个女人连孩子都有了,那个孩子如今都已经5岁了,我当了整整五年的傻瓜。” “不算太晚,总好过你一辈子都被他蒙在鼓里的强。” 秦丽华沉默着,整个人都消沉了下去,再也不是那个外人眼中雷厉风行的女强人,此时此刻她只是一个被丈夫所伤害的妻子。 “妈,上次我在医院就想告诉你一件事情,虽然现在不是一个好时机,但我觉得你越早知道越好。” 秦丽华看向林一一: “什么事情?” “当年我爸爸的车祸,你就没有任何其他的怀疑吗?你为什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和吴庆松结了婚?你是因为喜欢他吗?” 林一一的这个问题上次在医院的时候她也问过,当时秦丽华的反应很是激烈,言语里好像还在暗指父亲当年会发生车祸也有自己的一部分原因,可是如今她再一次听到这个问题,表现的却很平静,看的出来她很努力的在回想多年前的事情,却无奈想不起来。 “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又问起这个了?” “我之所以提及这个,是因为我发现我爸当年的车祸并不简单,还有你自己,你都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什么异常吗?” 秦丽华捏了捏眉心,感觉很疲惫的样子: “一一,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现在一想事情就头疼的厉害。” “好,那我就直说了,我怀疑当年爸的车祸是有人故意制造的,而这个人就是吴庆松。” 秦丽华震惊的看向林一一:“一一,这话你可不能乱说。” “我没有乱说,那天我去医院看你的时候我亲耳听到了他和他弟弟的对话,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我一直都不明白,那就是之前您一直都对我很好,为什么在认识吴庆松之后就感觉我根本不是您的女儿,不过在那次他们兄弟俩的对话中我也找到了答案,他这些年对你一直在……” “一一来啦?”林一一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门口的吴庆松打断,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在秦丽华的面前有所遮掩,反而露出了他最为真实的面目:“什么时候来的?和你妈在聊什么?” 林一一起身看着他,轻笑一声: “你在害怕吗?” “有什么事情值得我害怕吗?” “你自己心里清楚。” 吴庆松冷笑一声,迈步走过来,站在林一一的面前,身体微微前倾靠近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有些事知道的越多,对你越没有好处,现在你生活的很好,宁时修也很是宠爱你,你就不能安安静静做你的宁太太吗?” 林一一看着他: “有些事我知道了就不能当作不知道,在你做出那些事情的时候就应该早就想到终归有一天会被人发现,就像你今天外遇的新闻,我看过照片了,那个孩子和你长的很像,一点都不好看。” 林一一的话未让吴庆松有任何的反应,反而让一直低迷的秦丽华从床上站了起来: “够了,不要再说了。” 吴庆松挑眉看着林一一: “你母亲嫌你烦了,让你住嘴。” 林一一没有继续和他逞口舌之快,转身看向秦丽华:“妈,我带你去我那里住。” 秦丽华还未回答,吴庆松便拦在了林一一和秦丽华中间: “怕是不行,我和你母亲之间还有一些事情没有解决。” “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来找我,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母亲再被你伤害。” 吴庆松轻笑一声,转身看着秦丽华: “你要和一一回去吗?” 秦丽华宛若一个提线木偶一样的摇了摇头:“不要。” “你看,你母亲不想和你走。” 林一一自从进了这个房间之后第一次动了怒:“吴庆松,你到底还要从我母亲这里得到什么?” “我和你母亲本就是夫妻,你这话说的未免有些太见外了。” 秦丽华看着林一一: “一一,你回去吧,过两天我再去找你。” 林一一是不放心的,可是她也明白凭借自己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一个不愿和自己走的人带走的,可是继续留秦丽华在吴庆松的身边,林一一真的不敢保证他在所有的事情败露之后是不是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她刚要开口说什么,手机却响了起来,林一一看一眼屏幕,走出门去接听: “还在秦家?” 林一一情绪有些低落:“还在。” “可有为难你?” “我想把我妈带走,可是没有办法。” 宁时修在电话那端静默了一会儿: “一一,你先回来,我会派人去保护你母亲的安全,我向你保证她不会有任何的事情。” 宁时修的话莫名让林一一觉得安心: “好。” 当天晚上林一一和宁时修在外用餐,宁时修告诉她,关于当年车祸的案子警方已经有了进展,近两天就会有结果,林一一闻言看向宁时修,眸光深深,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宁时修笑看着她: “怎么了?” 林一一缓缓摇了摇头: “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或许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测,她也不应该在这样的时间里怀疑宁时修,可女人的直觉有什么就是很没有道理可言的,就比如她刚才就不由的在想,为什么吴庆松外遇的消息刚刚曝光出来,警方那边也就有了回应。 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在故意安排,如果是后者,那么这个操控全局的人究竟是谁?谁又能有这个本事? 事实上警方那边的消息远比想象中还要来的更快一些,在吴庆松外遇事件曝光的第三天,林一一接到了警方的电话,说是已经掌握了决定性的证据,准备逮捕吴庆松的弟弟,至于吴庆松教唆杀人的证据还在进一步取证中,需要吴庆松弟弟的帮助,问林一一要不要去警局亲自看一看。 林一一拒绝了,她没有去,虽然说事情有关于自己的父亲,可当年的惨痛历历在目,她现在没有那个精力去掀开这层伤疤。 随着吴庆松弟弟的被捕,吴庆松也终于按耐不住了,在宁氏地下停车场他拦下了林一一的去路,面色不善: “林一一,我早就劝过你,有些事不要做的太绝了,你可想过你让警局立案调查的时候,你的母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处境?” “若你没有做过,你怕什么?”林一一丝毫不畏惧的看着他:“吴庆松,欠人的终归是要还的,今天被抓进去的是你弟弟,明天说不定就会是你,我若是你,绝对不会站在这里浪费时间。” 吴庆松靠近她: “你就不怕我弄死你?” “你敢吗?”林一一冷冷的看着他:“你弟弟是否会供出你还是一个未知数,可你今天若是真的对我做了什么,且不说是否会让警方怀疑你的动机,就连你对我做的任何伤害,也足够让你提早进去监狱。” 吴庆松看着她片刻,缓缓笑了: “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小瞧了你,也不该心慈的放过你,不过你说的对,今天我确实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是林一一,你就没有在乎的东西吗?你有没有体会过那种明明以为得到了一切,却又偏偏全部失去的滋味儿?” 林一一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你若想体会以后有的是机会,有人比我更想弄死你,他现在舍不得,不代表就会放了你,做局多时,我一定会等到看你好戏的那一天,在此之前我不介意让你提早吃一些开胃菜。” 第98章 她似乎是一个外人 吴庆松离开之后,林一一的心久久不能平静,站在原地足足有十几分钟之后才掏出手机打给助理,告诉她今天自己不去公司了。 林一一去了秦家,她要见秦丽华。 刚才吴庆松的话让她隐隐感觉到他是准备要动手了,她在乎的原本就不多,如今能让吴庆松轻易威胁到的不外乎就是一个秦丽华,于是她匆匆回了秦家,却在秦家客厅里看到了一个状态还不错的秦丽华。 一颗心,终于缓缓的落回了原处,原本也不应该担心的,宁时修曾答应过自己不会让母亲出现任何的意外,那么就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秦丽华对于林一一的突然造访有些意外,但还是笑了笑: “回来了?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坐。” 林一一走过去,落座在秦丽华的身侧:“妈,最近还好吗?” 秦丽华点点头: “一一,我决定要离婚了。” 一桩婚姻的破碎,不管是基于什么原因,旁人听了总是要感怀一下的,可是林一一此时听到秦丽华这么说,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开心: “您真的决定了?” “嗯,你那天跟我说的问题我已经想过了,既然你心里有疑惑,那就放手去查,不管结果如何也算是对你爸的一个交代。” 这只是母女俩之间最平常的一些对话,但听在林一一的耳里却莫名的有些想哭,毕竟这是自父亲去世之后她和秦丽华之间唯一的一次交心,她记忆中的母亲似乎又回来了。 “妈,既然你已经决定要和他离婚了,不如搬出去和我一起住,你一个人在这边我终归不放心。” 秦丽华淡淡的笑了笑: “一一,再等等,等我做完最后一件事情,我就和你离开。” “什么事情?” “等我做了,你就知道了。” 林一一不由的有些担心: “妈,你该不会要做什么傻事吧?那样的一个人……” “不值得。”秦丽华打断林一一的话:“我知道,我不会那么做。” 秦丽华的转变无疑是近期最能让林一一感觉到开心的一件事情,可是她尚且还沉浸在与母亲冰释前嫌的天伦之乐中,一个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就毫无预警的落在了她的头上。 吴庆松曾问过林一一:“你就没有在乎的东西吗?” 那时的林一一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置在了秦丽华的身上,根本没有想到他会对城南别墅下手,那座集聚了她所有美好回忆的房子,在凌晨时分的一场大火之后,面目全非,由内而外都已经不是林一一印象中的样子。 宁时修接到电话陪林一一过去的时候,她很安静,安静到你完全可以忽略到这个人的存在,宁时修一直握着她的手,可是从静园到城南的这一路,她的手一直冰凉,未曾被他温热。 凌晨3点钟,林一一站在这座曾经生活了13年的家门口,静默着。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也不会告诉任何人说。 消防队还在一旁忙着做最后的收尾工作,林一一置若罔闻的迈步往里走,她的脚下是灰烬和水的混合物,沾染了她白色的鞋子,她平日里很是爱干净,可是这一刻却好似根本没有察觉的到。 这已经算不上一座房子了,在刚才的那场大火中,屋顶都坍塌了下来,林一一置身于其中,其实跟站在一堆废墟上没有任何区别。 宁时修在她身后跟着走进,轻声说道: “他们说是电路走火导致火灾,并非人为因素。” 林一一闻言,勾唇笑了笑,但那笑如这此时的夜色一般,很冷。 也对,这栋别墅已经7年未曾住过人,年久失修电路走火也是正常,可是林一一不信,她不信这样的巧合。 “你相信吗?” 宁时修看着林一一: “你若觉得有任何不对的地方,我让人去查一下。” 宁时修以为林一一会答应,至少若她对这件事有所怀疑就一定不会就此放过,可是她没有开口,就那么直直的看着自己,光线暗淡,宁时修并不能看清林一一脸上具体的表情,但他却莫名的察觉到了心慌,开口想要说什么,林一一却在这一刻收回了视线,声音也淡淡的: “不必了。” 宁时修讶异。 而林一一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多余的话,最后看了一眼这座记忆中的房子,转身离去。 对于一些已经失去的东西,没有必要留恋,因为即便你花费再多的感情,也回不到最初的模样,所以,往前看吧。 或许是这晚出去林一一受了风,又或许是她心里终究存了一些事情以至于当天回去便发起了高烧,宁时修近乎手忙脚乱的请来了孙教授,也惊扰了整个静园的安宁,孙教授给林一一挂了点滴,但也折腾到中午时分高烧才缓缓褪去。 林一一这一病,被宁时修强制休息,她也没怎么反对,在要求被驳回之后便安安静静的躺下了,宁时修在家陪了她一天,但林一一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睡觉,两人也没什么交流,晚饭时分,宁时修亲自下厨做饭,却被前去厨房喝水的宁温柔撞个正着。 看到宁时修在处方忙碌,宁温柔是开心的: “哥,你是在做饭给我吃吗?我好久都没吃到你做的饭菜了。” 宁时修手中的动作一顿,继而抬头看她,缓缓笑了,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宁温柔推着轮椅渐渐靠近,近了,她便伸出手拉住宁时修的: “哥,只要和你生活在一起,就算是永远过美国贫民区那样的生活,我也是愿意的。” 宁时修笑笑: “我不会再让你跟我过那样的苦日子,你先出去吧,做好饭我叫你。” 宁温柔自从来到静园之后,见到林一一的机会屈指可数,他们甚至鲜少在一张饭桌上吃饭,宁温柔早起用餐的时间,林一一已经和宁时修去了公司,她这一个月来在工作上近乎苛待自己,所以晚餐也大多时候在公司里点外卖,回来的时候宁温柔已经休息了。 今天不一样,他们几人都在家里,在一张餐桌上吃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宁时修并有意避免这样的局面。 只是他还未和宁温柔去解释什么,林一一就已经从楼上走下来,见到宁时修围着围裙的模样,不由愣了一下: “晚饭是你负责的?” “是我哥特意为我做的,今天你沾了我的光。”宁温柔看着林一一,洋洋得意。 林一一闻言看了一眼宁时修,缓缓笑了笑: “是我有福了。” 餐桌上很安静,虽然这顿饭林一一吃的味同嚼蜡,可她也无法由着性子甩下筷子不吃了,宁时修的面子她终究是要给的。 宁温柔起初是很开心的,可是她的目光在看到林一一右手无名指的戒指时,突然就冷了下来,再看向宁时修的手上,那里也静静的躺着一枚相同款式的戒指。 这就是所谓的报复吗?如果是报复,何必把戏做的这么真? 感觉到宁温柔看着自己的目光,林一一抬眼看她,那样恨不得将自己吃了模样让林一一有些隐隐发笑,终究还是一个小孩子吧,什么情绪都如此的外放,隐藏不了分毫,可林一一也没有理会的意思,她对自己的不满恐怕自己无法为她改变。 宁时修也察觉到了宁温柔的变化,问道: “你怎么了?” 宁温柔近乎发泄的放下碗筷,语气冷硬:“我吃饱了,不吃了。” 放在以前宁时修一定会再劝她几句,可今天宁时修只是看了她几秒,便唤来杨楠送她回房,可宁温柔这一次并未像之前那样听话,而是生气的推开杨楠,径自捶打着自己的双腿,眼泪也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的落在衣服上: “为什么我会失去我的双腿,如果我是一个正常人,就不会事事靠别人了,我就是一个废人,一个别人眼中的怪物……” 她说的歇斯底里,情绪也很是失控,可林一一并不相信她此时的一切表现都是真的,毕竟根本没有任何事和人来触发她的那些敏感,但宁时修在,自己若这么冷静看下去怕是不妥,只是她能说什么呢? 林一一这边还未想到什么安慰的话,便看到宁时修已经快速起了身,走过去宁温柔的身边轻声细语的安慰着她,那一刻,林一一觉得自己是一个外人。 这顿饭宁时修没有吃完,因为宁温柔说想去外面走走,看看深城的夜景和记忆中还一不一样,宁时修便没有拒绝,带着她去了,留下林一一独自坐在偌大的餐厅里独影阑珊。 林一一失落的情绪是有的,但并没有失望,因为她在宁温柔痛苦的那一刻就已经预料到这此刻的结局,所以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没什么好感伤的。 宁时修走后,林一一在餐桌前坐了很久很久,却再也未动碗筷,杨楠在一旁看了她一会儿,走过来: “太太,饭菜都凉了,我去让厨房热一热。” 林一一缓缓的回头看向杨楠,继而缓缓笑了: “不必了,都扔了吧。” 第99章 交易 宁时修这晚回来的很晚,林一一因为白天睡了太多一直没什么困意,宁时修走进房间的时候她正站在落地窗前看园内的景色,听到声响看过去,发现宁时修的脸色并不好。 两人的视线有短暂的交汇,谁也没有说一句话,后来宁时修率先错开视线,直接进了洗手间。 从洗手间走出的宁时修似是已经将情绪调整到最完美的状态,见林一一还保持着最初的姿势站在那里,走过去从背后轻轻的抱住她: “生气了?” 林一一没说话。 这个问题并不是多么难回答,而是她在想如果自己和宁温柔同时受伤,他究竟会在乎谁多一点?这个问题跳入脑海的时候林一一不由的笑了笑,她以前总会觉得‘女朋友和妈妈同时掉进水里’的问题很幼稚,可如今自己又何尝不像一个小孩子? 宁时修扳过她的身体让她面对自己,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被林一一淡淡打断: “你要和我解释餐厅的事情吗?不需要。宁时修,不管你怎么做那都是你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我和宁温柔之间并没有任何的冲突,你自然可以随意取舍,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我也没那么小气,只是一顿饭而已,在认识你之前,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吃。” 她说的不温不火,完全没有任何动怒的表现,也让人挑不出任何的毛病,但却又是谁都能感受的到林一一的不满。 其实宁时修宠爱宁温柔吗?自然是宠爱的,但并非没有度的溺爱,比如说今天晚上的这件事情,若是林一一没有在身边,宁时修未必就会如此处理,可林一一在,宁温柔又拿自己的双腿说事,让宁时修不得不想起林一一当年做过的那些事情,以至于在无法对林一一发脾气的情况下,只能对宁温柔的纵容更多一些。 宁时修未必就不知道林一一当时的心情,可只要想到当年她的所作所为,就没有办法再回头去看她一眼。 宁时修不说话,林一一也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的心情,越过他的身体走向大床,只是半路想起什么,停下脚步问他: “6月1号是我的生日,我父亲离开之后便再也没有庆祝过生日,这是我们结婚之后的第一个生日,我想和你一起过。” 宁时修回身看着她,许久之后才缓缓点了点头: “好。” 第二天林一一要去公司上班,宁时修也只是犹豫了一下便点头同意了,一整个上午都很忙碌,临近中午林一一好不容易喘口气,却被一通电话打乱了她的平静,她从来没想过宁家齐会打电话找上自己。 林一一并没有太多的时间,但又对他口中的故事感兴趣便直接约在了公司旁边的咖啡厅,宁家齐听后便笑了: “你不怕宁时修知道?” “你说的事情很见不得人吗?” 宁家齐笑笑: “只要你觉得方便,我不觉得有什么。” 中午十二点,林一一准时赴约,宁家齐已经到了,坐在靠窗的位置,因为英俊的外表很扎眼,但这种帅气林一一欣赏不起来,却不得不面对,落座在他对面的位置,直接向递上餐单的服务员说: “拿铁,谢谢。” 宁家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我没想过你会同意我的邀约。” “如果你实在无法接受这个意外,我现在离开也不是不可以。” 宁家齐缓缓笑了:“嫂子一项这么幽默吗?” “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我的荣幸。” 林一一看着他,没有说话,但明显是不耐烦的姿态,宁家齐是个聪明人,所以并不会感受不到,他有意和林一一多坐一会儿,但又担心如果真的将她的耐心消耗完,或许自己想说的未必就能说出来。 宁家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反着扣押在了桌面上,继而缓缓的推向林一一的方向。 林一一看着他,不动声色。 “嫂子你可要想好了,这个东西看了,可能就覆水再难收了。” 林一一静默了一会儿,将面前的照片收了,却没有立刻看,而是不动声色的放在了随身携带的包包里:“还有别的事情吗?” “这么快就走?倒让我觉得不应该这么快就将东西给你。” “晚了。” 林一一欲起身,却又被宁家齐拦下:“听说嫂子最近在宁氏风生水起,风月场上少了一个交际花林一一,可商场上却多了一个让人刮目相看的林一一,我是不是应该说声恭喜?” “有话不妨一次性说完。” “嫂子是个痛快人。” “既然知道,就不必浪费彼此的时间了,说吧。” 宁家齐看着林一一: “宁时修的母亲去世之前一直生活在国内,所以很多的遗物也都在国内,宁时修回来之后只是拿走了一部分,可还有一部分却在我那里,宁时修大概还不知道它的存在,不知道嫂子想不想将这个遗物送给宁时修。” “你若想依靠这些遗物从我这边得到什么,我劝你不如直接去找宁时修谈,或许会更快一些。” 宁家齐笑了: “可我不想和他说,他那人很让人讨厌,我喜欢嫂子这样的。” 林一一可以不管的,可是终究事关宁时修,他虽然从未在自己的面前提及过自己的家人,可是越是从来不提越是代表在乎,如果自己真的可以将他母亲生前留下的最后遗物交给他,他一定会很开心吧? “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 这个回答让林一一感觉到意外,不免多看了他几眼,宁家齐笑了笑: “很意外?那嫂子以为我想要什么?宁氏?想必你也做不了这个主,钱吗?我现在也并不缺,如果说我一定想要什么,那么我只想问嫂子几个问题,还请嫂子如实回答。” 他越是什么都不要,林一一反而觉得奇怪,一时之间并没有开口,而宁家齐好像知道她的顾虑,缓缓笑了: “嫂子放心,我的问题事关与你,并不威胁到宁时修和宁氏,至于你个人,我觉得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不如嫂子待我问了之后再考虑要不要回答,如果回答了,就代表我们的交易就此达成,怎么样?” 林一一犹豫几秒,终究还是答应了: “你问。” “嫂子3年前是否在美国生活过一段时间?” 林一一看着他,仔细思索了这个问题回答之后的可能性,思来想去也不觉得会有什么问题,便答了: “应该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应该是’这三个字我就不太明白了。” “我失忆了。”林一一直言相告:“我母亲说我确实在美国生活过一段时间,但我是没有任何记忆的,所以我也只是依照别人告诉我的版本来告诉你。” 宁家齐看着她,似乎是想从她的脸上探究什么,但分寸把握的极好,在林一一反感的前一秒,他快速收回: “嫂子就从来没有想过去找回那段记忆?” “我这人向来随遇而安,失去就失去了,没什么好特别在意的,如果有一天那些记忆还能回来,我一定心存感激。” 或许就是在这一秒,让宁家齐对林一一的看法又变的有些不同,他一直觉得林一一这人和大多数女人不一样,但因为没有具体接触过并没有什么最直观的感受,可是现在他发现了,没有哪个女人会像她这般云淡风轻,好像什么事情于她而言都是远在天边的浮云,也不会有任何事情可以真正影响到她。 “你是因为什么失忆的?还记得吗?” 林一一摇摇头:“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国内了,母亲说是意外,但至于这个意外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宁家齐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你会不会有些太过随遇而安了?” 正常人的反应不是都应该去努力寻找那段失去的记忆吗?就算不寻找,那么为什么会失忆总应该要知道吧?可眼前的这人倒好,几乎是一问三不知的状态,他真的不知道是自己运气太好,而是运气太糟。 宁家齐没有再问什么,想必也没什么值得参考的回答。 林一一看着他:“你问完了?” 宁家齐点点头: “完了,显然和没问没什么两样。” 自己的答案于他有没有帮助那不是林一一所在乎的事情,她只看中自己回答了他的问题,而他也应该履行自己的诺言: “遗物呢?” “那种东西我怎么可能随身携带?” 林一一微微蹙眉: “你准备什么时间给我?” “等我找到我想要的答案,我自然会给你,到时候那些遗物你想要怎么处理,就不是我的事情了。” “若你永远找不到呢?” 宁家齐笑笑: “嫂子,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永远会掩埋下去的秘密,总有一天会浮出水面的,只是早晚问题,我这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答应别人的事情却还是会始终记在心里的,我答应你的事情决不食言。” 宁家齐走后,林一一坐在原位,看着面前的咖啡由热到凉,然后从包包里拿出那张照片,只是一张照片而已,可她却盯着看了许久许久,宛若有什么是她不能确定或不敢相信的,但最终一切的情绪都在她的眼眸中渐渐归于平静。 离开咖啡厅之前,那张照片被林一一撕碎悉数扔进了咖啡杯中。 第100章 生日缺席 六一这一天恰逢周末,林一一在家休息,连续工作一个礼拜的她难得睡了一个懒觉,醒来的时候宁时修已经不再房间内。 林一一在浴室洗漱的时候天空突然就打了一个惊雷,让原本正在走神的林一一吓了一跳,待她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窗外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整个静园都开始变得烟雨蒙蒙。 下楼的时候宁温柔在客厅,见到自己的时候表情很是意味深长,宛若是在等着看自己的什么笑话,林一一没有理会,径自走向餐厅,宁时修仍旧是不在。 杨楠端来了早餐:“太太生日快乐。” 林一一愣了一下,不明白她是如何知道的,但后来想想也实在没必要大惊小怪,或许宁时修已经提早打过招呼也说不定,随即笑笑: “谢谢。” 林一一在餐桌前坐下: “宁先生在书房吗?” 杨楠刚要开口回答什么,一直静坐在客厅的宁温柔却突然之间插话进来: “我哥一早就出去了。” 林一一不由看向她,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一件事竟能被她说出得意的感觉来,但她和宁温柔之间还是少些接触的好,便没有回复什么。 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她之前就告诉过宁时修,他也承诺过会和自己一起过,林一一不觉得他会食言,如今不在家,或许是公司有什么急事也说不定,毕竟周六日加班对于他们来说太过稀松平常。 他会回来的,这是林一一从不怀疑的事情。 吃过早餐,林一一想要去书房处理几份文件,却不想被宁温柔叫停了脚步: “林一一,自从我回来之后我们还没有好好的聊过天,不管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嫂子,我们应该多培养一下感情,你说是不是?” 林一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你想怎么培养?” “我现在无聊的很,不如你陪我聊聊天吧。” 林一一看了一眼时间: “好。” 刚想要落座在宁温柔旁边的沙发上,却听到宁温柔开口道: “我喜欢看雨,我们去落地窗前吧。” 林一一推着轮椅将她推到落地窗前,自己则坐在了旁边的藤椅上,看着宁温柔,并没有主动开口。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是宁温柔对林一一说的第一句话:“但我也用不着你喜欢,这个世界上不喜欢我的人多了,你不算什么。” 林一一记得在宁温柔回来之初,自己是向她展现过自己的好意的,却被她否决了,她这人有自知之明,也向来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即便是为了宁时修,有些底线她还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放弃,可是此时宁温柔竟然对着自己控诉了这样的一个罪名,让她着实有些好笑。 但她没有说话,仍是静静的看着她。 宁温柔也看着林一一,微微笑了: “林一一,你以为你还能在我哥身边多久?” “或许待不了多久了,但就算还只剩下一天的时间,我也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听你的语气,做我哥的妻子是一件很自豪的事情?” 林一一缓缓笑了,继而移开视线看向窗外的雨,声音也轻飘飘的: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爱他是我做过最好的事情,我想这句话用在我对宁时修的感情上也是很适用的。” “我哥呢?也喜欢你吗?” 对于这个问题,林一一没有回答,以前她或许还有些信心,告诉自己爱是不需要用嘴说的,而是应该看他为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可是现在她却没有那个信心了,因为有些事完全是可以伪装起来的。 林一一的沉默让宁温柔很满意: “既然你知道答案,为什么不主动离开呢?” “我说过,我不舍主动伤了他,他是我父亲离开之后第一个给我温暖的男人,也是我唯一一个爱过的男人。” 这样的话题就如同此时的天气,沉闷的让人感觉到无比的压抑,林一一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她不应该陪宁温柔在这里浪费时间,或许回去书房处理一件合作案也要比现在轻松的多。 “我想起我还有一些工作要处理,就不陪你聊了,我送你回房。” “不必。”宁温柔看着她笑:“你忙你的,我自己可以。” 一整个上午,林一一在书房面对桌面上的几份企划书未动分毫,临近中午雨还是没有停歇,林一一走到窗前打电话给宁时修,却许久没有被接听,她收起电话没有再打。 宁时修不在静园,林一一并不奢望他是去给自己准备所谓的惊喜,但他不应该让自己失望。 生日其实和平常的日子并没有什么区别,她可以当作是寻常的一天,但他答应了自己的,理应做到。 下午林一一冒雨去了疗养院,好在到达疗养院的时候雨已经渐渐停下,外婆刚刚睡醒,见到她很开心,拉着她的手: “林二果然没有骗外婆,说经常来看我的,这昨天刚来,今天便又过来了。” 林一一有些微愣,她记得自己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可是却还并未挤出时间来看望外婆,自己昨天也根本没有出现过,她疑惑的看向身旁的杜姨,杜姨叹息一声: “老太太的记忆有些混乱了。” 林一一心下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有一个星期左右了,找医生来看过,却也没什么办法,除了药物控制也是束手无策,不过老太太现在还记得你,我在她身边这么久的时间,她有时也会认不出我来,看来老太太是真的喜欢你,将你记在了心里。” 林一一沉默片刻:“宁时修知道吗?” “知道,但宁先生也不是医生,上次来的时候老太太在睡,宁先生就拉着她的手待了一下午,可老太太醒来的时候却问他‘你是谁’?” 林一一不敢想象当时的宁时修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外婆是他最在乎的亲人,可是在这个亲人的记忆里,有关于他的一切都在慢慢抹去,终有一天会消失不见,不留痕迹的,他又该怎么面对? “林二,外婆带你去看好看的东西。” 林一一被外婆拉到了卧室,她谨慎的关上门,对林一一笑了笑: “我们要偷偷摸摸的,不然等会修修来了,可是要生气的。” 林一一只能配合的笑笑: “好,林二听外婆的。” 外婆拿出了一本相册,打开之前再次确认了门外没有人,才和林一一并肩坐下,小心翼翼的翻看,虽然她的记忆正在一点点的消失,但看的出来,外婆对于这个相册的珍爱程度还是一如既往,连动作都很轻,宛若那是她这一辈子最为真爱的东西。 “你看这张。”外婆指着其中的一张给林一一看:“这个时候的修修才6岁,他妈妈心血来潮就将他打扮成了小女生,不过修修长的好看,穿起女装也很是好看。” 林一一看着外婆手指的那张照片,微微笑了,照片中的小女孩的确像极了宁时修的眉眼,若外婆不说,怕是她也会认为这只是一个和宁时修长的很像的小女孩,而并非宁时修本人。 “修修长大之后就一直想要把这照片销毁,不过我保存的好,偷偷洗了好多张,他以为都撕了,却不知道我这里还有。” 林一一微笑: “这样珍贵的照片的确应该保存起来的。” “那是肯定的,改天我给修修妈送过去一张,她也一定想不到。” 林一一在疗养院陪了外婆一整个下午,直至夕阳西下才回到静园,宁时修仍是不在,林一一踏进主楼的第一时间就能感觉到,这个家没有属于他的气息,迈步上楼的时候,宁温柔从她的房间里缓缓出来,看到林一一站在客厅,微微笑了: “回来了?我以为你和我哥一起去外面庆祝生日了呢。” 林一一没有说话,看着她,没有离去的原因是她相信宁温柔还有话说。 窗外又下起了雨,竟比上午的那一场看起来还要壮观,电闪雷鸣间林一一看到宁温柔近乎诡异的笑,她说: “你的生日,我哥是不会帮你庆祝的,他今天也不会回来,就算回来想必也会是半夜了,想知道为什么吗?” 宁温柔以为林一一不会说话,可她说了,淡淡的,宛若在听一场别人的故事: “你说。” “真的想听?不后悔?” “你今天不说,也会找其他的时间说,在我生日这样一个能让我倍感伤感的日子里,你应该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宁温柔缓缓笑了: “知道沈静吗?” 林一一沉默。 “今天是她的忌日,三年前的今天她在美国丢了命,我丢了腿,我哥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在墓园里待上一天,陪她。” 林一一的脸上仍是没有宁温柔以为的感伤,她淡淡的,不露任何痕迹,然后缓缓笑了笑:“原来如此。” 他其实可以告诉她的,她不会不懂事到让他为了庆祝自己的生日而放弃去陪沈静,那是对他的残忍,也是在折磨自己,她不会做出那么傻的选择,可他为什么要在答应之后食言呢? 难道只是为了让自己陪着他一起难过? 第101章 在一张床上过夜的陌生人 林一一不是圣人,在宁温柔的话说完之后,她的心,不受控的痛了。 可是再痛,她也不会让任何人瞧见,尤其是在宁温柔的面前,所以,她还是那么云淡风轻的看着她: “说完了?我可以上去了吗?” 林一一迈步向楼上走去,可还未踏上楼梯,宁温柔的讽刺便又从背后传了过来: “林一一,你既然知道沈静的存在,那么你一定知道静园的名字是为何而来吧?不错,这个名字就是我哥用沈静的名字取的,我也真是同情你,住在一个属于别人的房子里,霸占着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男人,心里究竟是什么感受?” “还有那条多啦,也是沈静和我哥一起养的,沈静离开后我哥便将多啦从国外接了回来,因为沈静的梦想就是一座庄园,一个深爱的他,还有一条雪白的萨摩,她的梦想,我哥都帮她实现了,可惜却被你霸占了。” 宁温柔的话终于说完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都说了,所以她也没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转身回了房间,而林一一却宛若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连心脏都几欲停止,最后她实在忍受不住的蹲下身去,紧紧的抓紧胸口的位置,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得以呼吸。 她知道沈静的存在,可她却从未将沈静和静园的名字联想到一起,不怪宁时修,也不怨宁温柔,在自己知道沈静存在的那一刻时就理应有这样的觉悟,是她忽略了,没有想到这一层。 可是提前知道了又如何?她会离开静园,离开宁时修吗? 不会。 她还是会留下来,所以说提早知道和现在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呢? 宁温柔很会掌握时间,她回来静园这么久都不曾和自己谈及过沈静,更不曾告诉过自己有关静园的一切,偏偏在这个原本她抱有希望的日子给予她沉痛的一击,她知道,唯有这个时候说出来,自己才会感觉到痛彻心扉的绝望。 林一一静静的在楼梯口坐了很久,佣人来来回回的自客厅走过,偷偷的侧目她,她知道却没有力气改变什么,后来大概是杨楠听到了佣人的议论,快步走过来,小声询问: “太太,我送您回房吧。” 林一一宛若如梦初醒般的将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她的视线定格在杨楠的脸上,缓缓笑了,她说: “宁先生今天不会回来了,是吗?” 杨楠的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而林一一却在这样的沉默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杨楠在宁时修身边待了这么久,最了解他的生活习性,也最能记住哪些忌讳,和一些特殊的日子。 看来她不用等了,宁时修是真的不会回来了。 “我知道了。” 林一一缓缓的从楼梯上站起身来,可大概因为坐的时间太长,以至于双腿都是麻痹的,她没有站稳,又重重的跌坐了回去,杨楠担心的想要搀扶她,却被她拒绝了: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杨楠看着林一一的此般模样,竟没由来的感觉到心疼,她承认在最开始的时候,她是不喜欢林一一这个人的,也认为她配不上宁时修,可随着接触的时间越来越多,她反而渐渐觉得,能够配的上宁时修的人,唯有一个林一一。 她没和那个叫沈静的女人有过任何的接触,对于她的了解也不过是知晓她的生日,忌日,以及她是宁时修曾经女人的身份,或许宁时修曾经很爱很爱那个叫沈静的女子,可是他现在对于林一一也并不是假的,只是被一些什么东西所牵绊着,不能再向前一步。 这晚宁时修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客厅里亮着一盏小灯,遮掩不住他的疲惫,杨楠是听到声音之后才从房间里走出来的,见到宁时修礼貌的唤了一声: “宁先生。” 宁时修淡淡的应了一声:“我没什么需要的,你早点休息吧。” 杨楠没动,在宁时修觉得奇怪将眼神放置在她身上的时候她才开口说道: “太太等了您一个晚上,半个小时前才刚刚回房。” 闻言,宁时修扯领带的动作顿了一下,但随即恢复,快到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成不变的:“知道了。” 杨楠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宁时修回到房间的时候林一一已经睡着了,背对着自己呼吸均匀,他站在原地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始终没有走过去,直接去了浴室。 宁时修或许知道,又或许只是不愿意知道,此时的林一一是根本没有睡着的,而他只是不愿意捅破这层窗户纸罢了,亦或是他根本不想对今天自己的失约解释什么。 林一一在听到宁时修进去浴室之后缓缓睁开眼睛,看一眼时间,显示为凌晨一点整,窗外的雨还在下,只是渐渐小了,就犹如她此刻的心情,也在慢慢的平静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就这样静静的发呆了多久,反正这个夜晚于她而言注定是没有困意的,浴室的门被打开的时候,她的思绪才缓缓被拉回了一些,为了不必要的尴尬,她又重新闭上了眼睛,下一秒,被子被人掀起,床的另一边有微微下陷的痕迹。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从背后抱住自己,两个人各占据着大床的两侧,像一对只是不小心在一张床上过夜的陌生人。 或许他们的心里都很清楚,这个夜晚过去之后,有些事就注定不一样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林一一的困意才慢慢的席卷而来,可终究是未等她真正的进入梦乡,旁边渐渐变得粗重的呼吸声便打破了她的内心的安宁,她还是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没有动,静静的听着,直到一声‘阿静’从宁时修的嘴里脱口而出。 或许在之前的每个夜里,他都这么热烈的思念过她,甚至也喊过她的名字,只是当时的自己太过心无旁骛,没有听到罢了。 早晨七点,林一一在睡了不到两个小时之后悠悠转醒,虽然身体很是疲惫,但却没有想要继续在这张床上赖下去,起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看了一眼宁时修,收回目光的那一刻才隐隐注意到他额头上竟有一层薄薄的汗珠。 林一一探手过去,很烫,应该是在昨天的大雨中受了风寒。 她可以不管的,但终究没有,立刻拿起床头的内线电话通知杨楠请孙教授过来,挂断电话的时候,林一一的手毫无狱警的被他抓住,温度很烫,力道很紧,他看着自己,想要开口却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林一一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的手: “你发烧了,我请了孙教授过来。” 孙教授为宁时修打了点滴之后,林一一叫来了杨楠,嘱咐了她很多注意事项,但说到最后反而是自己笑了一下: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如何照顾他,我不该说这么多。” 杨楠笑了笑: “我照顾的再好,也没有太太您的一分好。” 林一一笑笑没再说什么,离开房间去了公司。 一整天,林一一也只是给杨楠打了电话询问宁时修的状况,得知他已无大碍就没再说什么,临近下班的时候却突然接到杨楠的电话,说多啦游戏不舒服,问林一一如果下班及时的话可不可以去宠物医院拿一些药回来。 林一一想起昨天宁温柔告诉自己的话,心下有些抗拒,但她实在不应该那么小气,况且虽然多啦是沈静和宁时修共同饲养的宠物,但她也很喜欢,只是一条不懂人世感情的宠物,实在没有必要来承担人类的爱恨情仇: “好,你把药单发我手机上,我等下带回去。” 林一一将药带回去交给杨楠:“兽医来看过了吗?” “看过了,只是说缺这一种药,这才给您打的电话。” 林一一点点头: “那你配药吧,我过去看看多啦。” “好。” 后院里,林一一没想到宁温柔也在,没有什么精力和她纠缠,但想要离开的时候她却看了过来,林一一又不愿让她觉得自己怕了她,便只好走过去,多啦蜷伏在地上,见林一一来了也只是摇了摇尾巴,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想她扑过来,看起来的确是不太舒服。 林一一在多啦面前蹲下身去,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多啦很喜欢这样,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宁温柔将一切看在眼里,冷冷笑了: “我昨天难道没有把话说清楚吗?你明知道静园和多啦对我哥来说代表着什么,却还是能对多啦这么好,你是真喜欢这条狗,还是在我哥面前演戏呢?” 林一一不理她的话,淡淡笑了笑: “宁小姐,你很喜欢沈静?” 宁温柔眯了眼睛,握紧了拳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的确没什么关系,只是我一直很好奇,究竟为什么你会在初见我的时候就那么讨厌我,不过昨天你那么说了之后我似乎有些明白了,你是在为沈静抱不平?” “是又怎么样?我不应该吗?” “没有说你不应该。”林一一起身站起来看着宁温柔:“只是你大概找错了对象,这个婚从一开始就不是我想结的,你若觉得我和你哥的婚姻有诸多不相配,可以直接去劝他与我终结这桩婚姻,只要他说出口,我绝不纠缠。” 第102章 除了他,谁也医治不了她 林一一回到卧室的时候宁时修并不在,应该是在书房,他身居在宁氏的这个位置,向来忙的很,带病工作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深城早已提早入了夏,刚才在后花园陪多啦那么久,林一一的身上早已粘腻的很,她取了一套家居服便进了浴室,出来之后便觉得有些困意,毕竟昨晚近乎一整个晚上都没有休息,便决定躺在床上小睡一会儿。 林一一醒来并非是自然醒,而是隐隐约约听到了楼下吵架的声音,她觉得很是疑惑,便起身下了床。 站在二楼的楼梯处,林一一看到了哭的梨花带雨的宁温柔,她正抓着宁时修的手臂,努力忏悔什么,林一一静静的看着。 “哥,是我不好,你打我,骂我吧,我不该和她说那些话,如果我不说她或许就不会将气出到多啦的身上,是我害了多啦,那是你和沈静姐一起买的,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很在乎多啦,我没想过会这样的……” 宁温柔这话其实说的毫无逻辑,但林一一却奇迹般的在这一堆乱麻之中整理出了一条清晰的线索:多啦出事了,或许罪魁祸首还是自己。 林一一没有办法再置身事外,她缓缓步下楼梯: “怎么了?” 听到林一一的声音宁时修回头看过来,微微蹙了眉。 宁温柔看到了林一一,生意较之刚才,更添恼怒: “林一一,对于昨天晚上我对你说的那些话,我向你道歉,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怪我不该多嘴,可是多啦没有错啊,你怎么能那么对多啦,你也很喜欢它的不是吗?” 听到这里的林一一的确是有些忍不住的笑了,她看着宁温柔: “宁小姐,我这人理解能力向来不好,麻烦你把话说清楚一些,多啦怎么了?而我,又对多啦做了什么?” 一直沉默的宁时修也开了口: “小柔,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不要妄自下结论,我相信一一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哥,我承认是我的错,不该告诉林一一沈静姐的事情,可是在我告诉她的第二天多啦就出现了这样的问题,你觉得天底下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林一一懒得再听这完全不着边际的话,直接问站在在一旁的杨楠: “杨楠,多啦怎么了?” 杨楠看了一眼宁时修,这才小声回复道: “多啦在注射了药物之后就一直抽搐不止,现在医生还在后院照看,具体结果还要等下看看。” “是我带回来的药吗?” 杨楠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还是点了头:“是。” 林一一静默片刻,随后笑了,看向宁温柔:“的确是没有这样的巧合,那么宁小姐是觉得我在药里做了手脚,故意害死多啦了?”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林一一冷了语气:“我没有这么做的动机,就算我对宁时修昨天一整天没有出现的事情感觉不满,但我也没有愚蠢到将所有的怒气发泄到一条狗的身上去,还有,就算我真的打算对沈静和宁时修共同饲养的多啦做什么,也不会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机。” 做过的事情她都会承认,但没做过的,别人也别想将脏水泼到她的身上。 林一一的反驳让宁温柔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将目光投向宁时修: “哥……” 宁时修看宁温柔一眼,没有开口。 林一一再度看向杨楠:“是在我从后院回来之后多啦才犯病的吗?” “是的,太太。” “既然这样,有嫌疑的人可不是我一个。”林一一看向宁温柔:“你说是吗?宁小姐。” “你什么意思?” “我回来的时候你还在后院陪着多啦,我有问过你是否需要送你回来,你说不必,当时后院并没有其他人,如果你想要在这个时候对多啦做什么,或许一切都可以悄无声息的,谁都不知道。” 林一一的话让宁温柔的愤怒更进了一个高度,但宁温柔也是一个很会把握分寸的人,她没有直接说自己血口喷人,而是直接拿自己的身体说事: “林一一,你是觉得我一个残废对多啦做了什么吗?” ‘残废’这两个字刺痛了宁时修的眼,每当触及到这个问题他就像一个关上耳朵闭上眼睛的人,徒留的也只有那场车祸对他的伤害。她曾经心疼他,也包容他,但这并不能成为他可以伤害自己的工具。 对于被宁温柔这样诬陷,林一一也是有火的,她从来不发脾气不代表她什么事都可以息事宁人,她迈步走向宁温柔,弯下腰双手撑在她轮椅的两个扶手上,俯身看着她,目光微冷: “宁小姐,你真觉得一个残废做不了什么吗?可我觉得你能做的事情多了去了,至少诛心这一点我就比不过你,至于多啦,是谁做的,她心里有数。” “够了。”宁时修终于出声,制止了林一一对宁温柔的伤害,林一一不觉得意外,她缓缓的直起了身体看向宁时修: “心疼了?” 宁时修还未回答林一一的这个问题,一个佣人便带着兽医走了进来,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聚集在了他的身上,除了林一一,因为在她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既然有人有意要陷害她,那么多啦想必是活不成的。 “对不起宁先生,我医术不精,没能救回多啦。” 医生在宣布完这个结果后,客厅里传来了宁温柔撕心裂肺的哭声,好像死的是她什么至亲的人一样,林一一也觉得遗憾,毕竟她和多啦已经有了感情,但终归不会像宁温柔这般,这让林一一忍不住在想,一个六年未曾和多啦有过任何接触的人,究竟能有多少泪水可以消耗? 林一一感觉到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脸上,她看过去,迎上宁时修的视线: “你应该了解我。” 宁时修点点头,他相信林一一: “你不屑做这样的事情,我知道。” 这样的相信可以抵住无数人对她怀疑的目光,林一一缓缓笑了笑,心里的郁结好像也有些消散的痕迹,但这个地方终究是个是非之地,宁温柔还在,她也不想继续待下去: “我先回房。” “好。” 林一一转身离开的时候,宁温柔却拉住了她的手,林一一回身看她:“宁小姐还有其他的事情?” “林一一,我从来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做了不承认也就算了,还想把脏水泼到我的身上来,你是不是看我没了双腿好欺负?” 宁温柔的话根本就是在无理取闹,林一一本不想理会,可宁温柔宛若用了全部的力气在抓着自己的手上,林一一觉得疼痛,便用力抽了出来,却不想她直接借着自己的力量摔下了轮椅,而林一一也是一个重心不稳,直直的摔倒在了地板上,眼冒金星的同时觉得自己的右手传来钻心的疼痛。 “小柔!” 宁时修紧张的声音传入自己的耳朵,林一一费力从地板上坐起来的时候,宁时修正将昏迷不醒的宁温柔搀扶起来,林一一虽然不喜欢宁温柔,可是却也并不想她受伤,因为在宁时修的面前,这是一件对自己极其不利的事情。 见到宁温柔动也不动的躺在宁时修的怀里,林一一也吓了一跳,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和宁时修率先关心了宁温柔的不适感,急忙上前: “宁温柔……” 她尚且还未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右侧的肩膀就狠狠的推开,林一一忍痛抬头看到了宁时修愤怒的目光,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但这样的一个眼神,比任何话都具有杀伤力,最后林一一狼狈的跌坐在地上,看着宁时修怀抱着宁温柔急匆匆离去的身影,苦笑不已。 他相信不相信自己又如何,于他而言,自己终究不是他最为看重的人。 杨楠不忍心上来想要搀扶她,却碰触到了她的右手臂,剧烈的疼痛让她的一切感伤都变得可笑至极,她避开杨楠的搀扶,笑笑: “我自己可以。” “我还是让孙教授来看一下吧。” “不用。”林一一从地上起身:“没什么好看的,也看不好我的伤。” 她最严重的伤是在心里,除了那个人,谁都医治不了她。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林一一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在这座宁时修为别人建造的庄园中继续待下去了,哪怕多一秒她都会觉得窒息,不顾杨楠的阻拦,她忍着疼痛径自开车离开了静园,漫无目的,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 上一次的不愉快,她可以去城南老家舔舐伤口,而如今呢,那个唯一属于自己的地方也消失不见了。 林一一原本以为手臂上的伤只是一时的疼痛,可没想到疼痛一阵重过一阵,最后她实在忍受不了,直接开车去了医院,于她这个无家可归的人而言,医院未必就不是一个好去处,但她没想过会在医院里再度遇见陆离,更没想过,要让他看到自己此时这般狼狈的模样。 第103章 结婚了,还可以离婚 陆离的身边围了4、5个看起来不务正业的年轻人,头发也是五颜六色的,脸上有不同程度的伤,林一一起初并未在意,也没有看到陆离,直到他的声音远远传来。 “我是不是说过不让你们最近老实点?你们谁听了?” 熟悉的声线让林一一不由的侧脸看过去,视线正对上一个看起来面色不善的红毛小子,林一一也不怕他,与他对视了几秒,他缓缓笑了: “离哥,那小妞有点意思。” 话也不过刚说出口,就被陆离打了一巴掌在头顶上: “我特么跟你说话呢,看什么女人。” 红毛小子很是无辜:“是那妞儿一直盯着你看。” 陆离嘴里一边说着什么,一边扭头看过来,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却在看到林一一的那一刻愣在了原地,林一一对他笑笑: “陆离。” 红毛小子挑了挑眉:“认识啊?离哥,这该不会就是嫂子吧,比盛夏可漂亮多了。” “去你的。”陆离回过神来骂了一句:“包扎好就麻溜儿的给我滚回去,以后再让我知道你们私自去赌车,就别叫我离哥。” 红毛小子几人都低下了头,各自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之后才没什么底气是问了一句: “以后真不敢了,不过离哥,那这次的账……” “让姓孙的来找我。” “谢离哥,那我们就不打扰你和嫂子单独相处的机会,我们哥儿几个就先撤了。”话也不过刚刚说完,几人就离开了急诊室,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林一一,林一一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任由他们看。 陆离走过来,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一眼,继而问: “医院你家开的?这么频繁的来照顾生意是担心赔钱么?” 林一一被他的说法逗笑,淡淡解释: “只是不小心摔了一下。” 他看着她没说话,似是在确认她这句话的可信度。可林一一隐藏的太好,他着实也瞧不出什么,直接问医生: “她怎么样?” “脱臼,但具体还有没有其他的问题,还要拍片之后才能确定。” 陆离闻言就蹙了眉头,不小心摔一下会摔到这个程度?他并不相信,原本想要离开的心思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扯了一把椅子就在林一一的旁边坐了下来,直接开口道: “宁时修呢?” “我没告诉他。” “我给他打电话。” “陆离。” 林一一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制止了他掏电话的动作,陆离看着她,没再动作,也没说话,林一一大概也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激了,慢慢松开了手,可就在离开的那一刻却被陆离反握在了掌心,他看着她,目光如炬: “他知道,对吗?” 林一一沉默,或许是在静园伪装不在乎伪装的太累了,所以在这一刻,面具无论如何也戴不到脸上了。 “他明明知道,还让你自己一个人来了医院?”陆离气愤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千万不要告诉我,这伤也是因为他造成的!” “不是。”林一一否认:“和他没关系。” 陆离很想再说什么,可他又能说什么呢?骂几句林一一吗?可她已经受了伤,他于心不忍,也根本舍不得。骂宁时修吗?可骂又有什么用,他恨不得用拳头好好教训教训他!但林一一会同意吗?应该不会吧,毕竟,她那么喜欢他。 最后他也只能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复位的时候虽然林一一被打了麻药,但还是疼出了一身的冷汗,陆离让她抓住自己的手,她没有拒绝,等疼痛过去,陆离的手上已经有5个触目惊心的指甲印,她虚弱的对他笑: “不好意思。” 陆离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了下去。 片子出来之后,医生确定除了脱臼之外没有其他的伤,陆离稍稍放心下来,看着医生为她的手臂固定,心莫名的疼了,如果可以,他想要代替她受这些伤,可是就算身体上的伤可以代替,那么心里的呢? 她不说,就能代表不痛吗? 林一一的伤不用住院,医生开了药,也嘱咐了很多注意事项,陆离反而听的要比林一一这个当事人用心很多,遇到不懂的地方还会问医生几句,事无巨细,离开的时候,医生对林一一笑笑: “你这男朋友不错。” 林一一有些尴尬:“他不是我男朋友。” 医生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我误会了,不过你们看起来很般配。” 这话陆离也听到了,他看向林一一,脸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热的原因,竟有些脸红。 医院门口,陆离点燃了一根烟,和林一一并肩而站,他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林一一,安静的宛若没有灵魂,转过身刚想要对她说什么,之前离去的那个红毛小子却突然在马路对面大喊起来: “离哥,好好照顾嫂子啊。” 陆离骂了一声,但懒得跟他在大街上比嗓门儿,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给我滚过来!” 不到一分钟,红毛小子便站在了陆离的面前,笑脸盈盈的,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却并不让人讨厌。 陆离看向林一一: “这是冯虎,你可以叫他虎子,跟着我混的最久的一个。” 林一一笑了笑:“你好。” 冯虎一听便乐了: “嫂子好嫂子好,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像嫂子这么有气质的人呢,离哥果然好福气。” 冯虎这话也不过是刚刚说完就被陆离一脚踹在了屁股上: “谁他妈告诉你她是我的人了?见面就喊嫂子,你嘴怎么那么欠?” 冯虎也并不恼,嘿嘿的笑了笑: “现在不是,不代表以后不是,我这人没别的优点,看人还是看的很准的,我看嫂子将来绝对会和你走到一起。” 林一一看了一眼陆离,淡淡的解释: “我结婚了。” 一时之间,气氛尴尬的让人几欲想逃走,冯虎的笑脸也僵在了脸上,看着陆离的目光羞愧的恨不得将自己隐形了,当事人陆离却好似料到了林一一会这么说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径自抽着烟,眯着眼看着冯虎,一张看笑话的脸。 冯虎尴尬的笑笑,一句话不受控的就从嘴巴里说了出来: “结婚怕什么,结了还可以离嘛。” 这一次,林一一没有说话,但也没有生气,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微微的笑,好像冯虎刚才的话对她来说只是一个还不错的笑话。 陆离看她一眼,淡淡的对冯虎说: “不是还有事吗?还不走?” 冯虎在说了这么多的错话之后巴不得立刻消失,此时陆离开口放他走,哪还有不走的道理,笑笑跟林一一打招呼: “嫂……不不不,美女,咱回见。” 陆离叫住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钥匙仍给他:“把车开回去。” 冯虎接住,应了一声便跳上了路旁的机车,轰鸣一声之后就不见了人影。 时间静默了几分钟之后,林一一缓缓开口:“今天谢谢你,我先回去了。” 林一一说完便迈步向自己的车子都去,被陆离一个箭步拦下,林一一以前不曾注意,此时却发现陆离竟比自己高出这么多,这么近的距离她看他,还需要仰着头。 “回哪里?静园吗?” 林一一没有说话,回去静园她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是好像也没什么别的去处: “我在附近找个酒店住一晚。” 陆离看她几秒,将手伸到她的面前,林一一看着他,面露疑惑,陆离说: “为了他人的生命安全,我决定送你过去。” 他应该是在刚才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所以才会提前将自己的钥匙给了冯虎,林一一此时的手也确实不太适合开车,犹豫一下便将钥匙交给了他: “谢谢。” 林一一的车已经从最初的那辆小mini换成了现在的捷豹,宁时修当时将这辆车给她的时候,说: “反正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你的身份,你再开这辆小mini,倒显得我苛待你。” 当初那辆小mini就是为了不让别人觉得自己太过显眼,如今身份曝光,就更没有那么多的顾虑,林一一便接受了。 车子渐渐的行驶在路上,林一一坐在副驾驶上吹着夜风,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渐渐的放松下来,突如其来的疲惫席卷了她,便遵从身体的感觉径自闭上了眼睛,等红灯的时候陆离侧脸看她,惊讶的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不由的笑了笑,眼光也落在了她的脸上,久久不肯移开。 也就只有在这个时候,他对她的心意才能像现在这般,肆无忌惮。 或许是瞧的太仔细了,以至于陆离看到了她掩饰的很好的黑眼圈,她近日都休息不好吗?所以才会如此疲惫,竟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入睡。 绿灯亮起的时候,陆离并没有注意,直到后面的车按响了喇叭他才如梦初醒一样的从林一一的脸上移开视线,同时也微微蹙了眉,踩下油门的时候又看了她一眼,好在没有刚才的声音惊扰了她的梦。 第104章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林一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并没有在酒店,周边的环境都在告诉她这是一处豪华小区,这个认知让她瞬间清醒了一半,从座位上直起身体,发现陆离正依靠在车前的位置上抽烟,似是感觉到她的目光,他转身看过来,目光灼灼。 林一一收回视线,推开车门下了车,走至陆离的身边: “我记得我有说过要去酒店的。” “嗯,说过。”他语气极淡:“可你睡的太熟,我也不知道你具体要去哪家,就带你来这里了。” 林一一看了一眼身后的三层小楼: “你的家?” 陆离极淡的应了一声:“你放心在这里住,我有别的住处,不会打扰你的生活。” 林一一应该是要拒绝的,可是她今天太疲惫了,已经没有那个精力将时间浪费在路上了,对于陆离的说法也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谢谢。” 陆离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我以为你会拒绝。” “太累了。” 屋内装潢很简陋,这里的简陋并不是说不好,而是东西很少,客厅里除了一组沙发和一张矮桌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任何物件了,电视墙也是空空的,看起来他并不经常住在这边,甚至说,他根本不住。 陆离带林一一上楼,主卧的装修仍是延续了楼下的风格,除了床,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林一一不由笑了笑: “你平常不住这里?” “嗯。”陆离似乎看起来有些窘迫:“东西有点少,你有什么其他需要的,告诉我就好。” “不必,这样就很好。” 陆离挠了挠头发,在原地站了几秒:“行,那你休息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谢谢。” 这个晚上很安静,林一一躺在床上,听不到外界的一丁点儿杂音,她以为自己疲惫了那么久应该很容易入睡的,可是却翻来覆去的丝毫没有睡意,或许是因为换了地方,又或许是这个空间里太过空旷了。 手机的电量不是满格,但也差不多,但却一直安静的躺在林一一随身的包包里,除了最开始杨楠打来询问自己今夜是否还回静园之后便再也不曾响起过,今夜应该也不会再响起。 不知宁时修有没有回去静园,不知他是否知道今夜自己没有回去,不知对于自己的夜不归宿,他是否在乎。 宁温柔并没有受伤,只是从轮椅上突然的滑落让她受惊晕了过去,除了轻微的擦伤并没有大碍,在处理完那些小伤口之后宁时修就带她回到了静园,客厅里的狼藉早已经被收拾的干净,他以为林一一在主卧,将宁温柔安置好之后就匆匆回了房间,却不想安静如斯。 那一刻,他整个人都是慌的,大喊着将杨楠叫了上来,杨楠匆匆来到主卧,面色谨慎: “宁先生。” “太太呢?为什么不在房间里?” “您和宁小姐去医院之后,太太也就开车出去了。” 宁时修微微蹙眉,却没再说什么。 杨楠犹豫一下,开口道: “之前在客厅里太太和宁小姐同时摔倒,后来您走了之后我才注意到太太的脸色很苍白,手臂应该是受了伤。” 杨楠的这句话说完,便惹来宁时修的怒目: “受伤?既然你知道太太受了伤,怎么还能放任她开车出去?如果太太出了事,你能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杨楠在静园工作了4年,还是第一次被宁时修这样直白的训,当即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我现在就给太太打电话。” 宁时修没有应声,显然是默认,杨楠转身就向外走去,却又被宁时修叫了回来:“你做什么?就在这里打。” 杨楠走过去床头柜的位置拨通了林一一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被接听,杨楠手握着听筒,只觉得背后的阵阵发冷,宁时修的气场是她无论如何也忽略不了的,她只期盼林一一能够快一些接听电话。 终于,林一一的声音缓缓的从听筒那端传来: “喂?” “太太,我是杨楠。”杨楠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时间已经很晚了,您今天来回来吗?” 那边静默了片刻:“不了。” 杨楠看一眼宁时修,发现他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您的手臂还好吗?如果还是觉得难受最好去看一看医生。” “没事了。” 林一一说完这三个字便挂了电话,杨楠战战兢兢的将电话放好,回头看向宁时修,刚要开口说什么,只见他极其疲惫的挥了挥手: “知道了,你出去吧。” “是,宁先生。” 他没有在问林一一此时在哪里,伤的重不重,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事情没有自己她也可以处理的很好,完全懂得如何照顾自己,或许也用不着自己的关心……事实上,他也不能再关心过多,那些放不下的,是终究要做的,不如就把今天的事情当成一切的转折,快刀斩乱麻吧。 第二天,宋毅开着车不过是刚刚在地下停车场将车停下,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愣了一秒,随即出声通知后车座闭目养神的宁时修: “宁先生,陆离来了。” 宁时修缓缓睁开了眼睛,几秒之后应了一声: “下车吧。” “是。” 宋毅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一直倚靠在另一台车身前的陆离将烟碾灭在脚底下,迈步走了过来,对宋毅痞痞的笑了一下:“hi~” 宋毅对他微微点头: “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 “不是,这停车场虽然是宁氏的,但并没有闲人免进的规矩,你自然可以过来。” 陆离勾唇笑了笑: “我没时间和你叙旧,我来找宁时修。” 宁时修此时打开车门缓缓的下了车,看一眼陆离,走过来,目光寡淡: “有事?” “没事我就不会来。” 宁时修浅笑一下:“你说。” 宋毅悄悄让开了位置:“宁先生,我去电梯口等你。” 宁时修轻轻点了点头,宋毅离开。 陆离看着宁时修许久没有说话,似是想要在他的表情中瞧出什么让他觉得有价值的信息,可陆离忽略了,眼前的这个人是个隐藏情绪的高手,不仅如此,就连别人的情绪和表情他都能够精准无误的掌控,他实在不应该浪费这个时间。 宁时修或许知道陆离要说什么,但并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在等了陆离近5分钟之后,他垂眸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我没多少时间了。” “昨天晚上,宁太太一个人出现在医院忍着剧痛正骨的时候,你在哪里?” 宁时修看着他,表情仍是没有丝毫的意外,他看着陆离: “是你陪着她?” “宁时修,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问题,或者发生了什么,但作为一个男人,让自己的老婆受伤之后一个人就医就特么的是个混蛋,你若不能永远对她好,当初就不该招惹她,谁家姑娘不是心头宝?轮得到你来伤害?” 宁时修沉默的看着他片刻,开口: “说完了?” 陆离没想到他会如此平静,这并不是他印象中的宁时修,印象中的他虽然对待别人也是寡淡冷情的,但对于林一一却是用心许多,作为一个旁观者,他能感觉的到宁时修对于林一一并不是没有爱的,可是这一刻的他,却能在听闻林一一受伤的消息后依旧风轻云淡。 陆离承认,他看不懂宁时修。 “你就这个反应?” “你期待我有什么反应?” “你老婆现在在哪里,伤势如何你都不想知道?” 宁时修浅浅的笑了一下: “如果我没猜错,林一一应该在你家里,依我对你的了解你应该会给予她很好的照顾,这点我没什么好不放心的,至于她的伤,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刚才已经说过了,她昨天晚上就去医院接受了治疗,那么想必现在也没什么事情了。” 陆离的脾气虽然算不上好,但也决不是暴躁,一点即着的人,他大多数时候都能够压抑自己,可是在面对宁时修的这一刻,他突然就按捺不住了,上前揪住宁时修的衣领,狠狠的瞪着他: “宁时修,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安静等待在电梯口的宋毅在看到这边的情况之后即刻跑过去,却还未来得及做什么,就看到宁时修制止了自己: “没你的事。” 宁时修看着陆离,将他揪住自己衣领的手狠狠扯下去,继而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陆离,我知道你喜欢她,如果你觉得自己做的比我好,那么就请你留在她身边好好照顾她。” “你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宁时修声音淡淡的:“我该去公司了,回聊。” 宁时修离开了,陆离却站在原地久久的不能从宁时修刚才的那句话反应过来,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感觉像是一种托付?试问天底下有哪个丈夫肯将自己的妻子交给另一个青睐她的人照顾?这和拱手让人有什么区别? 陆离看着宁时修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 “宁时修,林一一于你而言,究竟算什么?” 第105章 我不惹事,但也绝对不怕事 电梯里,很安静。 宋毅看着宁时修的脸色也不敢多说什么,刚才他和陆离的话他听的清清楚楚,不难推断宁时修已经做好了决定,可是他的心未必就能像他面上的这般平静。 “宋毅。”宁时修突然有些疲惫的出声:“等下你去趟医院,将太太昨晚就诊的病例拿过来。” “是。” “还有去查一下她现在住在哪里。” 宋毅犹豫一下,终究是点了头:“好。” 陆离回到那栋小别墅的时候林一一刚从楼上下来,他着她,扬了扬手中的早餐:“给你买了早饭,下来吃。” 林一一笑笑: “谢谢。” 早饭很安静,大多数都是林一一在吃,而陆离就那么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林一一右手受伤,只能依靠左手来活动,所以吃饭的姿态不太优雅,被他这么瞧着多少有些窘迫,试图转移话题: “你不吃吗?” “吃过了。”可能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给她造成了困扰,陆离收回自己的视线:“我去外面抽根烟。” 只是一顿早餐的时间,林一一吃完走进阳台的时候,陆离面前的烟灰缸已经有7、8根的烟头,她清楚记得昨晚自己来到这里的时候,烟灰缸里是干净如初的,林一一淡淡的从烟灰缸上移开视线: “你经常这么抽烟?” 陆离没看她,将烟捻灭在烟灰缸里:“不是,我还是很惜命的。” 林一一笑了笑: “那还好。” 陆离静默了一会儿,才在裤兜里翻出一把钥匙递到林一一的面前,林一一看着他,没接。 “这是这座房子的钥匙,你拿着,我平时不会过来,你就把这当成自己的家。” 林一一垂眸看着那钥匙几秒钟,忽然就有些明白了,浅浅的笑了笑: “你去找过他了?” 被识破,陆离也没否认,咬了一下嘴唇便点了头: “嗯,我就是从宁氏过来的。” 陆离以为林一一会问自己与宁时修谈话的内容是什么,又或者她只是想知道宁时修对于她的态度,可由始至终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在静默片刻之后拒绝了陆离的好意: “钥匙我就不留了,谢谢你。” “你要回去?” 林一一看着阴沉沉的天空,点了点头: “那才是我的家。” 陆离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到底也没发出什么声音,她和宁时修之间或许只是一件小矛盾,他这个外人本就应该劝和,而这么直接的交出钥匙想要让她在这里常住终究不是一件自己该做的事情。 如果不是早晨宁时修的那些话,他也不会有这样欠妥的做法。 他只是太心疼身边的这个女人了。 林一一拒绝之后,陆离也没勉强,径自收回了钥匙:“行吧,等你有需要,再告诉我。” 这话说出口之后陆离就察觉到不妥了,什么叫有需要?难不成他还期盼着宁时修和林一一再吵架闹别扭吗?刚想和林一一解释一下自己并不是那个意思,可是待他看向林一一的时候,才发现她正在出神,刚才自己的那些话她好像根本没有听进去。 林一一是在中午时分回到的静园,陆离送她回来,将车一直开到了静园主楼前,恰逢碰到文衡正推着宁温柔外出散步,见到林一一和一个陌生男子一同乘车回来,宁温柔便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嫂子回来了?” 陆离瞧了一眼从未见过的两人,再看一眼林一一的脸色: “这人是谁,看着就一肚子坏水。” 林一一被陆离的说法逗笑,看着他:“宁温柔,宁时修的妹妹。” “妹妹?”陆离因为她的这个身份又看了宁温柔一眼:“不像,倒看着像保姆。” 林一一第一次发现陆离的嘴竟然也可以这么毒,淡淡一笑: “原本也不是亲生的,所以不像很正常。” 陆离没那个好奇心去关心宁家人之间的关系,但是他却能从林一一看着宁温柔的眼神中瞧出一些什么,舔了舔嘴唇,小声问道: “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人回来,才让你和宁时修不愉快的?” 陆离的这个问题让林一一有短暂的思考,但想来想去也不得不承认,她和宁时修所有的不愉快的确是在宁温柔出现之后,就算是宁温柔未回来的那一次不会快,他们之间的导火索也是她。 宁温柔似乎就是林一一的劫数。 “算是吧。”林一一很平淡:“但也不能全怪她,两个人之间若是有问题,即便没有任何人的出现,有些问题还是会慢慢的浮出水面,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陆离很想问她和宁时修之间的问题究竟有多么严重,为什么宁时修会对自己说出那样的话,而她现在,为什么也是这种好像一切都无可挽回的态度,但陆离终究没有开口,在看了一眼宁温柔之后,不放心的询问林一一: “你能应付的了吗?” 林一一缓缓笑了: “陆离,我虽然不惹事,但也绝对不怕事,这么多年独自生活,也并非是什么人都能爬到我头上的。” 这样的自信和霸气,让陆离笑了,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姑娘,浑身充满着朝气,不招摇,却光芒万丈,他情不自禁的就伸手去揉了揉她的头发,赞扬道: “好姑娘。” 这个动作不仅是林一一,就连陆离本人都有些僵硬了,抚摸着林一一头发的手触电般的收回,想笑一笑来缓解一下尴尬,却发现自己的笑更尴尬。 打破这个局面的是宁温柔,她拿着手机笑了笑: “照片挺不错的,只是不知道我哥看了会是什么感觉,林一一,你一整晚没有回来就是和这个人在一起吗?你们做了什么?” 陆离刚想开口教训一下她,却被林一一拦下了: “陆离,她不是针对你,你先回去吧。” “行。但我不喜欢自己这么帅的脸被一个丑八怪存在手机里偷偷仰慕,想想都觉得恐怖。” 终究是一个女孩子,被人当众说自己长相平平哪能不气愤的,可还未等她反驳什么,陆离就已经快速的逼近宁温柔,想要将她手中的手机抢下,可在碰触到的那一刻,有人钳制住了他的手。 是文衡。 他看着陆离,面色不善: “这位先生要做什么?” 陆离冷笑一声: “你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 “手机是宁小姐的,你不能拿。” “如果我非拿不可呢?” 文衡浅笑一下:“你可以试试。” 两人说完就真的动起手来,林一一想拦都拦不住,她见识过陆离的身手,当初在疗养院,以一敌七都不曾有人伤他分毫,如今他和文衡就这么对打起来,文衡竟然也丝毫不见劣势,看来宁时修对于这个妹妹也是上心的很。 宁温柔对于两人之间的纠结倒显的一点也不上心,甚至都不曾多看一眼,她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林一一的脸上,在看到林一一面色焦急的时候,嘲讽的笑了笑: “担心你的小情人受伤吗?可你大概不知道文衡的身手,这一次,他输定了。” 林一一没有理会她,但对于两人就这么无休无止的打下去也很是担心,刚想走过去制止的时候,一辆熟悉的车子便停在了旁边,在林一一尚未回神的瞬间,宁时修便已经从车后座下来,见到眼前的场景,微微蹙了眉头: “文衡!” 宁时修的制止比任何人都要来的管用,文衡当下就收了动作,而陆离却趁机在文衡的脸上打了一拳,说他趁人之危吗?就算是好了,但他就是想给林一一脸色的人一个教训,至于手段磊不磊落,也要等他出了这口气再说。 文衡被打了一拳,却不动声色的站在那里,甚至连憎恨的眼神都不曾有,宛若宁时修的命令于他而言是不可违逆的。 林一一也不过才一天不见宁时修,可此时看他站在那里,却犹如隔了一世春秋,他并非将她当成了隐形人,在文衡和陆离的打架被终止之后,他淡淡的看向林一一,眼神不过在她受伤的那条手臂上停留不到几秒的时间就缓缓错开,迈步走向了文衡。 “怎么回事?” “这位先生要抢宁小姐的手机。” 宁时修看一眼陆离,缓缓笑了:“陆公子若喜欢小妹的这款手机,我下午就让人送到你家里,何必如此呢?” 陆离闻言也笑了,但那笑明显的不屑: “宁时修,我是没你有钱,但我从来不用钱侮辱人。” 宁温柔在此刻缓缓推动轮椅来到宁时修的面前:“哥,他抢我的手机是因为我拍了他的照片。” 陆离舔了舔嘴唇,冷笑看着宁温柔,没说话。 “什么照片?” 宁温柔将手机递给宁时修,宁时修看着那照片几秒钟,脸色沉了沉,但终究没有说什么,林一一有些忍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开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宁时修却将手机递到了陆离的面前: “照片拍的不错,我想陆公子应该是要保存吧。” 陆离接过了手机,他原本是要删除的,可是在看到那张照片之后,却有些于心不忍,照片中的林一一含笑看着自己,而自己也看着她,右手在她的头顶轻轻放着,宛若一对恋爱中的情侣。 第106章 宁时修,我愿赌服输 他应该删除的,可是他删不了,或许这是他这辈子唯一能够拥有的,属于他和林一一之间共同的时光。 看着那照片有长达一分钟的时间,陆离始终没有做出一个决定,最后还是宁时修帮了他,他看着陆离,笑了,却不达眼底: “你不必如此纠结,我没想过要你删除,你想留……就留着吧。” 陆离看着宁时修,勾唇笑了笑: “行,我留着,我一定好好留着。” 说完他便将那照片发送到了自己的手机上,确认自己的手机收到之后才将宁温柔手机上的那张删除,交给了宁时修,后者笑了笑,没说什么。 一场看似严重的闹剧就这么收场,谁的心里都有一把量尺,谁的心里都有自己的感受,林一一或许是率先从这种场面恢复如常的一个,她缓步走到陆离的面前: “谢谢你送我回来,你先回去吧,改天我请你吃饭。” 陆离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过,对于将林一一单独留下他有诸多的不放心,可是他不能说什么,更不能将林一一擅自带走,因为如果不是她真心想要离开,终有一天还是会回来的。 “你确定没问题?” 宁温柔笑了笑: “你说这话会不会太搞笑了?这是她的家,我们谁还能欺负她不成?” 陆离想要反击什么,却看到林一一对他轻轻摇了摇头,她有她的顾虑和立场,如果自己不能一直在她身边,那么他能够做的为她做的,唯有不给她造成困扰,她终究是要在静园生活的,自己不该过多打扰。 陆离走后林一一也没有在院中多做停留,直接回了屋内,宁时修看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之后才看向宁温柔: “你就不会克制一下自己?” “克制?”宁温柔冷笑一下:“面对她我恨不得将她杀了,你还要我怎么克制?” 提及当年林一一的过错,宁时修微微蹙了眉,但对于宁温柔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他在这件事情上对宁温柔的包容远比想象中还要大很多,只是看着文衡:“你再跟着她胡闹,就给我回美国去。” 文衡应了一声: “是,宁先生。” 主卧里,不见林一一的人影,宁时修静默片刻迈步向衣帽间走去。 林一一正在换衣服,但是她的右手被固定,动作很缓慢也显得很笨拙,进屋也有一会儿了,也不过才脱了一件上衣,大概是察觉到有人进来,解纽扣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宁时修走过去,站在她的面前,接过她手中的动作,将她牛仔裤的纽扣解开,继而拉下拉链。 这事,宁时修做过无数回,但大概就只有这一次是丝毫不含情欲的。 宁时修一眼不发的带林一一在衣帽间中间的沙发凳坐下,继而在她的面前蹲下身去,脱了她的脚上的拖鞋之后,小心翼翼的又将她的长裤褪下。 他抬头,与林一一看着他的视线交汇一处: “内衣换吗?” 林一一错开视线:“我先去洗个澡。” “好。”他看了一眼林一一的手臂:“能碰水吗?” “不能。” 他点了点头:“我帮你。” 林一一原本想要拒绝,可转而想到或许这是她和宁时修之间最后的一次亲密接触了,也就没有多余的矫情: “好。” 浴室里,宁时修小心翼翼的用保鲜膜将林一一那只受伤的手臂包好,在小心翼翼的放置在浴缸的边缘处,而他则解开了袖口,轻轻挽到手肘处之后便在林一一的身侧蹲了下来,认真的帮她洗澡,好似这就是他现在的工作。 宁时修是和林一一有过共同沐浴的经历的,不止一次,他打着洗澡的幌子对她做了许多不可描述的事情,但无论做什么,结果却只有一个,那就是最后都会更加无可描述,但今天的宁时修,动作相比于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温柔,却不沾染丝毫情欲。 宁时修为她洗头发的时候,因为手法轻柔,让她舒服的险些睡着,最后是宁时修率先开了口打破了这一室的沉闷: “既然手受伤了,就好好在家养着,公司暂时就不要去了。” 林一一睁开眼睛看进他的眼眸中去,可宁时修却并未看她,认真且专注的为林一一洗着头发,仿佛这才是他真正在乎的事情。 “如果我想去呢?” “听话。”宁时修看着她:“我是为你好。” 有些话,林一一原本以为自己是可以忍得住的,可是这一刻看着宁时修熟悉的眉眼,突然的就觉得陌生起来,明明曾经是那么的包含温存,如今却全然的变了模样,她心中盘旋的那个问题也因为这样的改变而忍不住的脱口而出,她问: “要动手了,是吗?” 宁时修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她,没有说话。 或许是不想让他探究到自己更多的情绪,林一一缓缓闭上了眼睛,问出这句话她也不愿,她甚至还抱有一丝丝的希望,希望宁时修能够否认,或者反问自己一句‘你在说什么?’,可他是懂的,否则他就不会沉默。 覆水难收,大概就是林一一此时的情景。 后悔吗?并不,早晚都要来的事情,只不过是她主动将它提前罢了,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 宁家齐交给自己的那张照片,她已经尽量忽略了,可她还是不能忘,她很想问问宁时修,为什么宋毅会和吴庆松出现在用一个画面中,就算宁氏和秦氏之间有业务往来,那也是项目组的事情,和宋毅这个董事长助理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有些话既然开口了,说一句和说一百句就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林一一选择了后者。 “结婚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做了一桩亏本的买卖,即便你想要整个秦氏,也完全可以忽略我而得到,我想你在我身上一定有其他的目的,只是我并不知道和你素未蒙面的我究竟有哪里值得你算计的,不过我不在乎,说不定我比自己想象中更有价值也说不定,反正我需要借着你的力量离开秦家,也想从你的手中得到城南的那块地皮,就答应了下来。” “我的计划很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离婚,可你偏偏一次又一次在我最脆弱的时候攻克我的心房,你成功了,让我喜欢上了你,这大概也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吧?我明明知道不应该却还是沦陷了,可是现在想想,就算当初我没有喜欢上你,你也不会同意与我离婚的,你费尽心思的娶了我,又怎么会什么也不做的就放我走掉呢?” 时间宛若定格在了林一一话落的这一秒,整个浴室里除了袅袅的水汽,连呼吸都听不到。 直到宁时修觉得呼吸困难,才惊觉自己在林一一的话中,连呼吸都忘了。 宁时修不是没有猜想过林一一对这一切早已知晓,毕竟她是那么的聪明,可是没有任何的证据来支撑他的这个想法,她对自己的好,对外婆的好,甚至是对宁温柔的在乎都不是假装出来的。 遇见宁时修之前的林一一就像是一只刺猬,她为了保护自己而竖起了全身的防备,任何人都不能走进她的心,可在遇到宁时修之后,她的刺就软了,她在明明知道自己随时会被伤害的处境中,仍是毫不犹豫的将自己身上的刺连根拔起,只是为了温暖他,靠近他。 而他,却还是选择伤害她。 宁时修想说什么,却开不了口,喉咙处宛若被塞了一团棉花,阻塞了他所有的声音。 “宁时修。”林一一忽然睁开眼,看进他的眼眸深处:“不管在我知道或不知道的时间里,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情,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都在尽力弥补,我想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将你在乎且失去的全部找回来的同时,我也在赌,赌我对你的爱足以抵消你心里的恨,但我输了,我愿赌服输。” 这个午后,宁时修始终一句话也不说,他用沉默印证了林一一口中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也亲眼看到林一一眼里的光慢慢暗了下去,直至熄灭。 他伤了她,这是不争的事实。但他和林一一之间从一开始就没有退路可走。 同样是在这个午后,宁时修在回公司的路上,做出了一个颠覆性的决定,他对宋毅说: “她都知道了。” 宋毅一惊,方向盘都险些没有握住,可他终究不是没有见过市面的人,他从后视镜看宁时修的脸色,显而易见的疲惫。 “那宁先生准备怎么做?” 宁时修睁开眼睛将视线移至窗外,看着转瞬即逝的风景,他的心却是难得的平静: “我不该小瞧了她,她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的多,只是她失忆了,很多事情想不起来,对于我的刻意接近她只知道我另有目的,却不知道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宋毅没有说话,在这一刻,他需要扮演的角色只是一个安静的聆听者。 “她对我说,愿赌服输,那一刻我很想将时光倒转回到多年以前,如果我能预料到会爱上现在的她,或许我会在一开始就好好待她。”宁时修静了静:“可林一一不知道,我也输了,一败涂地。” 第107章 听说你被赶出主卧了? 虽然宁时修说过让林一一暂时不用去公司,但林一一在下午时分仍是去了公司,只因为她知道,宁时修口中的这个暂时代表永久。 林一一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坐了一下午,对于助理送进来的文件她一份也没有看,一直静静的看着落地窗外的天色从光亮变的暗淡才恍然觉醒自己就这样坐了一个下午,助理大概也看出了她有心事,已经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再敲响她的门。 林一一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她快速的打开电脑用左手敲出了一份辞职信。 上任的时候没有走正规程序,离开的时候她想正式一点。 人事部对于她的辞职是惊讶的,面面相觑却是谁也不敢去接,后来还是主管打了一通电话给宁时修,待那位同意了,这才战战兢兢的将林一一的辞职信接过去,气氛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便只好打哈哈: “宁太太是决定要休息了吗?也好,投资部步调那么快,的确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有宁先生为您在外赚钱,您就在家好好享福就成。” 林一一闻言笑笑: “谢谢。” 这天晚上,林一一在外用餐,却不想几乎和宁时修同时回到静园,他们在主楼前相遇,彼此相视一眼再无多余的话,比他们第一次见面还不如。林一一在想,或许他们用不了多久,就会回到最初的陌生状态,就好似他们都不曾在彼此的生命中出现过。 林一一一起进了客厅,杨楠以为两人是一起回来的,微微笑了笑: “先生太太回来了?” 林一一笑了笑便往楼上走去,宁时修原本是想和她一起上去的,却被从房间里出来的宁温柔叫停了脚步,他看了一眼头也不回的林一一,迈步走向宁温柔。 宁时修回到主卧的时候林一一刚要出门,手中拿着几件衣物,看到他出现愣了一下,随即说道: “我去客房睡。” 宁时修有几秒的时间没有回话,林一一也没想过要等他的答复,迈开脚步的那一刻,他抓住了她的手臂: “你留在主卧,我去客房。” “不必。”林一一浅笑一下:“反正过不了多久我大概也会从静园离开了,实在没有必要折腾你。” 宁时修闻言蹙了眉,但他还来不及说什么,林一一已经越过他的身体离开了主卧。 这个房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林一一进来前后的唯一区别就是多了几件女性衣服,还有多了一丝人气,而现在林一一明明还在静园,还与他住在同一个楼层,可他却觉得这间房间瞬间冰冷到了极致,原来温暖过后的孤独,就连是他,也无法适应。 林一一搬到客房的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宁温柔的耳朵里,第二天林一一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宁温柔正坐在客厅里喝茶,见她下来,讥讽的笑了: “听说你被我哥从主卧赶出来了?” 自从林一一生日之后,宁温柔对待自己的态度连掩饰都懒得了,看着她的眼神,仿佛林一一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人,可林一一自问并未在任何地方得罪过她,原本也有忍让的心思,毕竟她性格即便再不好,也终究是宁时修的妹妹,可是现在,她又在乎这些做什么呢? 林一一看着宁温柔笑了笑: “宁小姐的消息大概有误,离开主卧是我自己的意思,并不是被人赶出来。” “有区别吗?” “自然是有的,可大概因为宁小姐自小在国外,就连最简单的汉语都不懂是什么意思了吧?” 宁温柔冷了脸色: “你骂我没文化?” “我有说过吗?”林一一淡淡一笑:“宁小姐多虑了,我还有事出门,就不打扰你喝茶了。” 宁时修曾告诉自己,说宁温柔的个性一开始并不这样,大概是被伯父他们赶去美国之后才变得一场敏感,觉得宁时修可能会随时抛弃她,后来她发生了车祸,原本就不太自信的性格就更加偏执了,经常性的因为一些小事就开始发脾气。 那时的林一一并不觉得宁时修的形容有误,可是如今越来越多的接触下来,才觉得宁时修说错了,哪一个不自信的人会像宁温柔这般犹如一个炸弹,一点即着。 能够忍受她的人,也着实让人佩服的很,就比如宁时修。 离开了宁氏的林一一又成了一个悠闲自得的人,她需要尽快找到新的工作,以备之后生活给她的惊喜,但在那之前,她需要解决一个问题,那便是秦丽华。 自从吴庆松外遇的事情曝光之后,秦丽华便和吴庆松已经分居了,吴醉也不知去处,总之这个往日里对于秦丽华而言热热闹闹的家,一时之间就剩下了秦丽华一人,她偶尔去公司,但大多数时候是在家里,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让她整个人一下子老了十岁。 林一一回到秦家的时候,秦丽华正在客厅的沙发上拿着一个相框发呆,待林一一走近了才发现那是儿时的自己,心不由的软了下来,在秦丽华的身边落座: “妈,你想我怎么不打电话给我?看着我的照片哪有真人陪伴更幸福?” 秦丽华对于林一一突然的出现是讶异的,整个人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但看着林一一的目光却又有点陌生: “你……你叫我什么?” 林一一心下一惊:“妈,你不要吓我,你不认得我了吗?” 秦丽华盯着林一一好一会儿才从自己的记忆中搜寻出有关于她的记忆,缓缓笑了: “一一来了?” “妈,你怎么了?你刚才吓到我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看医生。” 秦丽华摇摇头: “没有,你不要大惊小怪的,我只是想事情太认真了。” 这样的说法并不能让林一一相信,可她无论怎么劝说,秦丽华就是不为所动,直到最后她隐隐动了气,林一一才算放弃了,但又是百般的不放心,只能嘱咐她有事一定要尽快去医院,或者给自己打电话。 秦丽华点了头,随即转移了话题,起身去取了什么东西,回来交到林一一的手中: “这是我的银行卡,里面大概有1千万,一直想找个机会给你,却没找到什么合适的机会。” 林一一不解:“妈,你这是做什么?” “城南别墅不是你最在乎的地方吗?如今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但我想你的心一定是不愿的,拿着这钱去重新修正一下,你若是愿意,也可以重建。” “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丽华缓缓笑了:“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是吴庆松对不对?” 秦丽华没有说话,她将银行卡塞进林一一的手中: “你把这事做好了,我解决完自己的事情,就可以搬过去住了,到时候你若有空,可以随时来看我。” 林一一一直不是很明白,能让秦丽华坚持留下来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她越是不说,林一一便越是担心: “妈,你到底要留在这里做什么事情?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一起解决。”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也只有我自己能够解决。”林一一还想说什么,却被秦丽华转移了话题:“我一直没有问你,你和宁先生之间怎么样,还好吗?” 提及宁时修,林一一明显愣了一下,这本应该是母女之间最平常的话题,母亲关心女儿在婆家有没有很好的生活,可是林一一出嫁的时候秦丽华连一句祝福的话都没有,也并没有任何关心的话语,这是第一次,林一一本应该觉得开心和欣慰,可是她和宁时修之间已经没有未来了。 有些事,错过了一秒,有可能就是一辈子。 但林一一不会告诉秦丽华她和宁时修之间的种种,微微一笑: “我们很好。” 秦丽华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接下来的几天,林一一都未曾和宁时修见过面,他似乎很忙,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想要避开。 有些事只要有心,哪怕两人住在同一个楼层也是可以很久都不见面的,就比如现在的林一一和宁时修。 6月末的时候,警方那边又再度传来消息,吴庆松的弟弟招供除了当年车祸的教唆者正是自己的哥哥吴庆松,警方约谈了吴庆松,但年过已久,单凭吴庆仁的供词是不可能对吴庆松怎么样的,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吴庆松也不过只是在警局待了24个小时就被释放了。 林一一不意外,但她绝对不会就此放过,当年父亲的事情,还有如今城南别墅的事情,她都会记在吴庆松的头上,一笔一笔的讨回来。 只是还未等林一一具体做出什么动作来,吴庆松又一丑幕被搬上了台面,原来他在秦氏任总经理期间,利用职务之便,偷偷做空秦氏成立了自己的公司,这只是商场上的尔虞我诈,虽然吴庆松的手段很不磊落,但是这个时代只记得住成功者,至于你是怎么成功的,大多数人都不会在乎。 但吴庆松并不是一个成功者,他连起码的管理都欠缺不少,不然也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新公司的财务总监选择了背叛他,携款潜逃。 不止是事业上的失败,吴庆松的后院也起了火,他外遇的对象跟着别人跑了,却把孩子给他流下了,一时之间走投无路的吴庆松只好将主意打到了秦丽华身上。 第108章 恻隐之心 此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宁时修早已处理好今天的各部门文件,晚上也并无应酬,但却不想过早的回去静园。 回去做什么呢?没有了林一一的家,虽然还是原来的那个静园,但在宁时修的心里早已经变成了死气沉沉的一座空城。 宋毅进来的时候,宁时修正靠在椅背面对落地窗的方向闭目养神,但在宋毅看来,这跟睡着了没什么两样,所以一时之间便有些犹豫不决,站在门口的位置也不知是进是退。 “有话就说。” 宁时修的声音响起,宋毅才确定他并没有睡着,迈步走过去: “吴庆松似乎要准备去秦丽华动手了。” 宁时修闻言缓缓睁开了眼睛,却没有立刻回应宋毅什么。 在宁时修原来的计划中,吴庆松此时的动作也不过是他预想的一部分,所以也并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只是真到了这一刻,他却突然没有那么强烈的报复心理了,就算将林一一所有在乎的人和物都毁掉又如何? 沈静不会回来,母亲不会回来,宁温柔的腿也不能痊愈。 心软,并不是宁时修计划中的一部分,但是它该死的出现了。只是单纯的因为林一一的那一句‘愿赌服输’。 宋毅是知晓宁时修整个计划的,一切都在按照他们预料中的往下发展,他本可以不用告知宁时修,可是如今的宁时修对于林一一却终究是不一样的,宋毅不敢马虎,他担心有一天宁时修会后悔,所以现在计划中的每一步,他都会告知宁时修。 “我们是否要做些什么?还是……放任不管?” 宁时修再次闭上眼睛: “你去约秦丽华,我要和她面谈。” 宋毅看一眼宁时修: “是。” 对于宁时修的邀约,秦丽华很快同意,两人当天晚上就见了面,秦丽华到的时候宋毅已经站在酒店的门口迎她,见她出现,微微颔首: “秦总,宁先生已经在里面等您。” “宋助理,你可知宁先生今天约我是为了什么?” 宋毅微微一笑: “秦总进去就知道了。” 其实秦丽华也并不急切知晓今晚这一趟的目的,毕竟人已经到了,知晓只是早晚的事情,可她毕竟是第一个和宁时修正式见面,或许是因为林一一的原因,她的这颗心总有些七上八下,但既来之则安之,她毕竟也是商场上见过世面的人,很快调整过来,跟着宋毅进去。 二楼的包间里,只有宁时修一个人,秦丽华进去的时候宁时修正背对着她站在窗前抽烟,听到声响回过头来,缓缓笑了笑: “秦总。” 对于这个称呼,秦丽华并不意外,或许是如今宁时修在深城的地位,让秦丽华也不得不高看他几分,对于他没有唤自己一声‘妈’,她不介意,因为她也未曾做好这个准备。 “能够接到宁先生的邀请,实在是让我意外的很。” 宁时修捻灭了烟迈步走过来,看一眼宋毅:“可以上菜了。” “是。” 宋毅离去之后,宁时修请秦丽华入座: “如今我虽然在深城生意做的大了一些,但说到底我还是秦总的小辈,秦总还是直接喊我名字更让我觉得舒坦一些。” 秦丽华微微一笑: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宁时修落座在秦丽华的一侧,为她倒了一杯茶,还未开口说吴庆松的事情,秦丽华却率先和他提及了林一一: “前两天一一来看我,说你待她很好,我这个做母亲的一直没怎么照顾她,让她吃了很多哭,如今能有你在她身边,我很是放心,不管怎么说,我都要对你说一声感谢,谢谢你对一一的照顾和疼爱,让她即便没有了我这个母亲,也可以很幸福。” 秦丽华的这些话让宁时修的动作顿了一下,茶也险些倒在桌面上,但好在他最后稳住了,微微一笑: “秦总这话说的有些见外了,一一是我的妻子,对她好自然是应该的。” “最近我一直在想,当初让她嫁给你,会不会是一个错误的选择,毕竟我当时不够清醒,做的很多决定也都是错的,但好在这个决定是对的。” 宁时修在商场上向来是一个不动声色的人,无论对方说什么他都应付的游刃有余,不露痕迹,可是面对秦丽华,面对她口中那些对自己夸赞和感谢的话,宁时修却觉得自己连个虚伪的笑都扯不出来,他觉得自己应该换个话题聊聊,再这样下午,他可能会有所失控。 服务员在这个时候将菜一一端上来,宁时修和秦丽华之间的话题,有了短暂的停歇。 饭间,两人时不时说起商场上的事情,倒对于今晚的主题没有丝毫涉及,秦丽华也似乎并不着急,直至两个人都放下碗筷,甜品上来的时候,秦丽华才缓缓开了口: “饭也吃了,话也说了,你今天约我出来,不应该单单是因为这些吧?” 宁时修点了点头: “确实有点事情。” 秦丽华沉默着,等待宁时修的开口。 “如果我的资料没有出错,秦总曾在吴庆松的劝说下立过一份遗嘱,内容是如果有什么意外或不测,名下所有的财产都将归吴醉所有,对吗?” 听闻宁时修如此说,秦丽华明显愣了一下,她想了许久都无法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做过这件事情,不由的问宁时修: “我没什么印象,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丽华最近在自己身上察觉到的异常反应,让她已经开始相信吴庆松对她曾经做过催眠,或许他每天晚上给自己服用的保健品也并非真的是,而是一种扰乱神经的药物,如若不然,她不会有那么多的事情都记不住,整个记忆都是浑浑噩噩和错乱的。 “我是怎么知道的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如果你不将这份遗嘱作废的话,或许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话,秦丽华一想也就明白: “你的意思是,吴庆松要杀我,从而拿到我的财产。” “秦总应该也看最近的新闻了,吴庆松在秦氏掏了不少钱去组建他的新公司,可是所有的钱都让人给卷走了,他的情人也跑了,甚至警方也盯着他不放,根本就是走投无路,这样一个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人,突然之间跌落谷底,他会适应吗?” 秦丽华沉默。 “秦总对他的了解远比我要多的多,应该知道他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对吗?” 秦丽华仍是没有声音,宁时修瞧她几秒,开口: “秦总是不相信我说的?” 秦丽华缓缓回神,对宁时修笑了笑:“不,你误会我了,你是一一的丈夫,我相信你没有欺骗我的理由,这么做对你也没有任何的好处,我只是在想,我和他在一起整整8年的时间,我或许从未真正的认识他,一一说当年她父亲的车祸也是吴庆松做的,我当时不信,可现在看来,也由不得我不信。” 宁时修没有搭话,这是秦丽华自己的事情,她需要自己慢慢消化。 过了许久,秦丽华才从感伤中微微回神: “你既然和我说了这些,就一定想过要怎么解决,你想我怎么做?” “很简单,召开记者会,作废遗嘱,或者立下新的遗嘱,这样之前的那一份就完全不具法律效益了。” 秦丽华沉思片刻: “不,我不想召开记者会。” 宁时修看着她,没有说话。 “但我会立下新的遗嘱,我希望这份遗嘱由你来保管,若有一天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吴庆松要对一一不利的时候,你可以站出来帮她一把。” “秦总,你要知道,你不将自己的这份新遗嘱公开,吴庆松还是会对你不利,到时候你的处境还是会很危险。” “我知道。” 这简单的三个字让宁时修无话可说,他也无法在劝什么,他该说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做怎样的选择是秦丽华自己的事情,可是他能看出秦丽华对吴庆松也并不是在顾念旧情,而是隐隐约约在惧怕着什么,或许不该问,但为了她的安危,宁时修还是开口了: “秦总是不是有什么短处在吴庆松的手中,如果有,我可以……” “没有。”秦丽华有些激动的打断宁时修的话:“我没有什么短处好让人威胁我的。” 宁时修终止了这个话题,他能做的,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如若秦丽华还是执意这样选择,那他也别无办法。 但他可以肯定,吴庆松的手上,有着秦丽华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就是为了这个秘密,秦丽华才一直没有真正的离开吴庆松,离婚的事情也不过只是提了那么一下便再也没有下文。 宁时修有自己的猜测,但他并不会说,却在回去静园的路上嘱咐宋毅: “将吴庆松多年来违法的事情整理一份完整的资料,包括证据,尽早移交警方。” “宁先生是要……” “我既然选择帮了她,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预料之中的结局再发生。” 宋毅明白,宁时修终究是对林一一动了恻隐之心,包括她的家人,他也尽力在保护了。 第109章 搬离静园 宁时修这晚回到静园的时候已经深夜十点钟,他迈步走进主楼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抬头向二楼客房的位置看去,有一抹身影正缓步从阳台消失,他静默片刻才缓缓的收回了视线。 宁时修进屋的时候突然意识到,已经许久没有人站在屋檐下迎接自己了,那种感觉怕是再也不会回来。 踏上二楼走廊的时候,宁时修原本应该左转,那才是属于他的房间,可是他的身体似乎并不听从大脑的指挥,而是径自向右手边走去,站在那扇熟悉的门前,宁时修有些讶异自己的情不自禁,但也并不会觉得不妥,只是犹豫了几秒,便叩响了门。 几秒之后,林一一开门,见到是他也并不意外,好似知道他会前来敲门一样,面色平静: “有事?” 林一一这淡淡的两个字阻塞了宁时修所有的话,他犹豫着是不是应该转身离去的时候才发现林一一的右手已经拆了石膏: “什么时候拆的石膏?” 林一一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 “前天。” “可有什么不适?需要的话让孙教授来给你看一下。” “不必。”林一一的声音不急不缓,也未曾夹杂半点情绪:“我已经去医院复查过,没有问题。” 宁时修缓缓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 时间静默了片刻,他没有说话,林一一也没有主动提及什么,气氛有片刻的尴尬,后来还是林一一出声打破了这一局面,她说: “还有事吗?我想休息了。” 曾经明明是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如今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宁时修深深的看着她几秒钟: “没事了,你早点休息。” 下一秒,林一一在他的面前毫不犹豫的关上了房门,将一切的一切都阻绝在了门外,只是大概没有人知道,在门后的林一一究竟是多么的心伤,对于拒绝宁时修没有人比她更不愿,可是她也必须认清一个残酷的现实,那便是,宁时修注定是不属于她的。 第二天秦丽华来到宁氏,在宁氏法务部律师的见证下,立下了新的遗嘱,宁时修的办公室里,秦丽华将这份遗嘱交给宁时修,宁时修见此愣了一下: “秦总这是做什么?” “我希望这份遗嘱由你来保管,如果我真的出现什么意外,由你出面会好很多,也能尽最大的保护到一一。” 作为林一一的丈夫,宁时修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可是当他将那几页的纸拿在手中,却好似拿了一个承受不起的重量,缓和片刻,他终究还是给了秦丽华一抹放心的笑意: “秦总请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时宁时修说的话,是真的,他既然已经插手了秦丽华的事情,就没想过要再伤害林一一,可是后来发生的一切都渐渐的不受控制,连他自己都成了棋子。 这天林一一去看秦丽华,却在车库前遇到了宁温柔,她不相信一个人散步能散到这里来,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在等自己。 “宁小姐有事?” 宁温柔此时正在和文衡背对着林一一争论什么,听闻林一一的声音便齐齐的转过头来,文衡安静了下来,宁温柔却笑了笑: “文衡,你先走吧,有事我再叫你。” 文衡犹豫的看一眼宁温柔,在接受到她不满的目光时便没有再说什么,径自离开,林一一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缓缓笑了笑: “他倒是很听你的话。” “是吗?我们彼此彼此,我记得那位陆先生也很是听你的话。” 提及陆离,林一一突然想到了那顿没有兑现的饭,或许她应该找个时间约他出来了,毕竟欠人情这种事情,林一一向来不愿意做。 “你在这里等我,有事吗?” “我今天想出去逛逛,你开车载我出去吧。” 林一一闻言,不由的笑了一下: “我?” “除了你之外,这里没有其他的人,不是吗?” 林一一不觉得自己多聪明,但这并不代表别人可以将她当成傻子,她看着宁温柔没有改口的意思,便直言了: “宁小姐,你我之间的关系好像没有好到要一起出去逛街的地步吧?如果在你刚回来静园的时候就接受我对你的好意,或许现在我会同意也说不定,可你没有,在你对我各种看不顺眼,我和你哥的感情也渐渐走到尽头的今天,你却突然出面约我,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你的用意。” 宁温柔看着她,似乎并不将她的话当回事,脸上也始终是淡淡的笑: “我能有什么用意呢?我只是个残疾人,不是吗?” “你双腿的事情拿去宁时修的面前说,或许会百试不厌,但我和你之间却没那个感情,你双腿的残缺又不是我造成的,我没道理负责。” 宁温柔的目光渐渐的有些变冷,她盯着林一一: “谁说不是你造成的?” 那时的林一一并没有细究宁温柔口中的话,只当她是随便说说的,所以也并没有接话,直接打消了她要和自己一起出去的念头: “静园里有不少待命的司机,宁小姐若想出去完全可以去找他们,我没那个时间奉陪,实在抱歉。” 林一一说完这句话便径自走向了自己的车子,发动,倒车,准备离开,可是她还未转动方向盘,就感觉自己的车子的尾部和什么撞上了,她尚且还未来得及查看是什么,便听到杨楠大声且紧张的呼喊: “宁小姐——” 林一一急忙下车查看,却在看到宁温柔连带着轮椅整个人卷入自己的车子底部的那一刻,愣在了原地,她并不是惊讶眼前的这幅画面,而是她脑海中毫无预警的跳跃出很多她觉得陌生且又觉得亲身经历过的画面,只是迷迷糊糊的看不清楚,只能凭借大概的轮廓断定那也是一场车祸,要远远比眼前的这幅画面震撼也惨烈的多。 医院里,宁时修到来的速度要比想象中快很多,他看一眼静坐在长椅上的林一一,唤来文衡: “怎么回事?” 文衡直言:“宁小姐说今天想要和太太出去逛逛,也不让我跟着,我不放心,并未走远,听到声响跑过去的时候,宁小姐已经连人带轮椅的在太太的车子底下了。” 林一一听到这样的解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因为文衡说的是对的,今天发生的一切他并没有添油加醋,只是阐述了事实而已,她能感觉到在文衡说出这样的话之后,宁时修的目光便移至到了自己的脸上。 林一一抬头,与他的目光交汇一处,她以为会看到一些别的东西,比如说愤怒,厌恶,和悔恨,可是没有,他比自己想象中要平静的多。 也对,宁时修是个冷静的人,也是个有脑子的,不会在听完这些话的时候就将所有的罪责都扣在自己的头上,他至少会思考一下这件事情的发生是否合理,但即便不合理,他怕是也不会责怪宁温柔。 林一一看着他片刻,从长椅上起身,走向他,他看着自己一步步的走近,目光里的平静也渐渐沾染了温柔,但这份温柔里,林一一清晰的看到了矛盾,但于她而言,这已经足够了。 “人是我撞的,大家都看到了,你不怪我吗?” 宁时修看着她: “你不是故意的。” “何以见得?” “直觉。” 林一一缓缓笑了笑:“我以为你更会看重结果。” “结果固然重要,但开始我也不想忽略,温柔和你关系素来不好,不会无缘无故的想要和你出去。” “所以呢?” 宁时修没有再说,想必宁温柔是什么意思,他比自己还要来的清楚,那毕竟是自己的妹妹,不是吗?有谁能够比宁时修还要了解她呢? 既然有些话他开不了口,那么就由自己来说吧,她以为这件事情还会往后拖上一拖,可现在看来,却是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了。 “宁时修,今天我就会从静园搬出去。” 他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深深的看着自己,林一一全当他是默认了。 离开医院的时候只有林一一自己,宁温柔还没有从手术室里出来,宁时修等人想必也不会就此离去,她留下不留下的作用已经不大了,刚才坐在那里等也不过是想等宁时修到来而已。 宁温柔是事情打乱了林一一今天一切的计划,看了一眼手表,似乎也并不适合去看秦丽华,不如趁着此时大家都不在静园,收拾一下行李好了,免得到时候碰面还要客套的寒暄。 林一一上车之前接到了陆离的电话,他未等自己说出一句话,就劈头盖脸的质问下来: “我记得有人说过要请我吃饭,不知道还做不做数?” 林一一闻言便笑了笑: “你在哪里?” “是打算请我吃饭吗?” “是。” 林一一今天原本就打算从母亲那里离开之后就打电话给陆离兑现承诺的,却不想计划赶不上变化,提前也没有什么不好。 陆离在电话那端报了一个地址,然后近乎霸道的说: “现在过来。” 第110章 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 林一一赶到陆离所说的那个地方时,他已经到了。 很是普通的一个小餐馆里,陆离坐在角落的位置正在和冯虎说什么,见到林一一走过来,对冯虎说了什么,后者便起了身,看起来是准备离开了。 林一一走过去,冯虎笑眯眯的打了招呼: “林小姐,又见面了。” “忙你的去,这里没你事儿了。” 冯虎应了一声,便走了,林一一看一眼面色不太好的陆离,落座在他的对面: “怎么不叫他留下来一起吃?” 陆离不知是没听到他的话,还是说觉得这个问题很是没有营养,反正他的目光在林一一落座之后就一直放在她的脸上,打量着,审视着,好似第一次见面,又好似她的脸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古董。 “你看什么?” 陆离收回视线,给林一一面前的茶杯倒了一杯茶,不过与其说那是一个茶杯,倒不如说是一个玻璃杯来的更确切一些,用了似乎很长的时间,不管是里面还是外面,都有很严重的刮痕,但林一一并不在乎。 “我洗过了。” 林一一对于陆离的解释笑了笑: “没关系,我不是很在乎。” 陆离看她一眼,放下茶壶,问道:“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你在哪儿?” 这其实是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也根本不是一个正常聊天的开场白,可陆离并不是一个无缘无故就会问一些毫无目的问题的人,唯一的解释就是,对于刚才在医院的事情他即便不是很了解,但也是知道的。 “你知道了?” “虎子刚从医院出来,手底下的几个人出了一个小车祸,你和那人的谈话,刚好不小心被他听了去。” 林一一不说话了,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淡定自若的端起了面前的那杯茶水,轻抿了一口。 “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事。” 对于今天的一切,林一一不想多提,她没那个精力再去回想有关于宁时修的一切了,陆离好似也是看出她的意思,便没有再问,反正经过于他而言并不是最重要的,她毫发无损的坐在自己的面前,比什么都重要。 “虎子说,你要从宁时修那里搬出来?” 林一一放下茶杯,应了一声:“是有这个打算。” “有地方去吗?” “有。” “哪里?” 这是陆离对林一一第一次有了近乎咄咄逼人的姿态,表情严肃到让人一看就觉得极其认真,并不是开玩笑,林一一未必不知道他的意思,但她不能接受,刚从宁时修那里搬出来就住进陆离的房子里,不要说宁时修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就连她自己都是无法接受的。 她给不了陆离什么,就只能远离。 “这和你似乎没什么关系。” 陆离看着她,没说话,但脸部的线条似乎又冷硬了几分,林一一看到了,但也只能视而不见。 “不是说要我请你吃饭吗?怎么不点餐?” 林一一说完便唤来服务员,将菜单寄给陆离:“喜欢吃什么?” 陆离并不接,简单回应: “肉,辣的。” 林一一不禁笑了笑,翻看了一下菜单,七七八八的点了许多菜,到最后陆离都有些受不了了,直接抢过了菜单: “你喂猪呢?” 陆离在林一一已点好的菜单上划掉了几个,又加了一个,便交给了服务员,林一一问他:“不喝酒吗?” “爷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酒驾。” 林一一看向窗外,一眼就看到了他那辆价值不菲的机车,便没有再说什么。 林一一以为就刚才自己从静园搬出来住哪里的问题已经告一段落,但陆离却好像并不是这样认为的,他没待林一一说什么,就直接将一把钥匙扔在了桌面上,林一一垂眸,认得出和上次他想要交给自己的那一把一模一样。 说实话,林一一有些无奈: “陆离,我不会接受。” “理由。” “一定要我把话说的明白吗?” 陆离看着她静默几秒,缓缓笑了: “你不说的明白,我怎么知道你的意思呢?” 有那么一刻,林一一是真的想要将两人之间的一切都直言相告对陆离说出来的,可最后的最后还是忍住了,只剩下无奈的轻叹: “陆离,我不值得。” 陆离错开视线,拿起桌面上的烟盒抖出一根烟想要点燃,但想到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便放在了鼻子下嗅了嗅,继而看向窗外,声音也莫名的沾染上了些许的凄凉,他说: “林一一,值得不值得不是由你来认定的,那终归不是你的事情,我只做我自己想做的,愿意做的,至于会得到什么样的回报,我不在乎。” 林一一看着他,没有说话,片刻之后他回过头来看着林一一,唇角一抹近乎邪魅的笑意: “今天你可以不接受这把钥匙,我更不会强行将你绑了带到我的房子去,可只要你离开静园,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你要住宾馆,我就住你隔壁,你要租房子,我就做你邻居,你想折腾,我由着你。” “你这样的做法和将我绑到你的房子里去,有什么区别?” 陆离勾唇笑了: “自然是有区别的,绑你是要抱着你进去的,而后者你就可以自己走进去了。” 那一刻,林一一愣在了原地,她纵然相信了宁时修的话,知道陆离喜欢自己,可是却从来没有被陆离这般暧昧的对待过。 陆离对待自己的方式从一开始就是不冷不热,不远不近,自己没有事情的时候他从来不会主动打扰,可是一旦自己发生了什么,他就会像一个骑士般的出现,守护着,却从不逾越。 陆离从没捅破的那层窗户纸,林一一也不会主动去戳,可是如今似乎一切的感情都在渐渐明朗起来,林一一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 感觉到林一一的呆滞,陆离笑了: “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 林一一回神,垂眸:“没有。” 陆离在林一一瞧不见的地方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好似只要看到她,就能看到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光亮,其实他也不知道,作为宁时修妻子的林一一究竟哪里好,可是就偏偏是这样的一个人,给自己的世界带来了从未有过的彩色,也是因为面前的这个人,让他悲凉的世界里第一次有了温暖。 所以,他不想就此失去,即便这样的温暖注定不是属于自己,可是她也曾经温暖自己,这是他永远都不会忘却的感觉。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你如果还是不愿意,每个月交给我房租好了,或许这样你心里能够好受一点。” 林一一说不出别的话,她纵然对陆离并不是太了解,可是几次接触下来,她相信他绝对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如果今天自己不接受他的好意,或者他真的会做出当自己邻居这样的事情,那时的情况未必就会比现在住进他的家里好多少。 思来想去,林一一终是点了头: “好,我会查一下那个小区的房价是多少,按时交给你。” “好。” 饭后,林一一和陆离一起回到静园,林一一原本说自己可以,但陆离坚持,这条路他轻车熟路,自己也根本拦不下他,只好由着他。 杨楠见到林一一走进客厅,急忙迎了上来: “太太,宁小姐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大问题?” “我回来的时候她还在手术室,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杨楠有些欲言又止,但并没有再说什么,看了一眼时间:“太太还没吃饭吧,我去让厨房准备。” “不用了。”林一一制止她:“我吃过了,你去歇着吧。” 杨楠看了一眼她身后的陆离,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待杨楠离开之后,陆离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林一一的脸上,他说: “又是那个小保姆惹了你?” 陆离这个人其实很细心,他虽然从见到宁温柔的第一眼就不喜欢她,但却从未拿她的残疾说事,更不曾讽刺过她,他讨厌归讨厌,但他对每一个人都是尊重的,包括宁温柔。 林一一闻言应了一声: “算不上是她惹了我吧,毕竟受伤的那个人又不是我。” “你做出搬离静园的决定是对的,只要那个小保姆在静园一天,你的日子就得不到安宁,我看她那个样子,宁时修对她也是舍不得动怒的,委屈的也只有你,今天受伤的不是你,可并不代表以后不是你。” 林一一安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离见此重新审视了一遍刚才说的话,淡淡解释:“我并不是赞成你和宁时修分开,我只是觉得……” “没关系。”林一一浅笑一下:“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这一句‘早晚’让陆离有些错愕,也有些好奇,但林一一并不见得想要提及这个话题,他也不会多问,在林一一迈步上楼的时候跟了上去。 林一一察觉到: “你可以在下面等着,没多少东西,我可以自己来。” “有男人在,怎么能让你拎行李?放心,我不会进你的房间,我只在门口等着。” 第111章 她若喜欢我,命都是她的 林一一没有想到宁时修会这么快从医院回来,陆离提着她的行李和她一起走出主楼的时候,宁时修正好从车子上下来,见到两人并肩站在一起的模样,也并未说什么,目光在陆离手中的行李上停留片刻,继而缓缓看向了林一一。 陆离以为宁时修会对林一一的离开阻拦,可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一句: “东西都收拾好了?” “嗯,原本也没什么东西。” 来到静园之后他帮自己添置的那些衣服和首饰,除了自己身上的这一件,林一一一件也没有带走,她带走的也只是从秦家带过来的那些,这座庄园里在今天自己走后,不会留下任何属于自己的气息。 宁时修迈步走近,站在林一一身侧的陆离明显能感觉到她僵硬了几分,有直接带她走的冲动,但理智告诉他这么做是不对的,却也不愿眼睁睁的看着两人在自己的面前如此亲近,只好淡淡道: “我去车上等你。” 陆离走后,林一一感觉到周边的空气更为压抑了,她看一眼宁时修: “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迈步的那一刻,他握住了林一一的手,问: “你要去陆离那里住?” 这事他早晚都会知道,林一一就不撒谎了,点了头:“是。” “林二可想过我的心情?” 这个问题,着实让林一一感觉到有些意外: “你在乎?” “我不能在乎?你终究是我的妻子,住到一个对你有企图男人的家里,你觉得我能做到无动于衷?” 宁时修的回答,让林一一的心里有几分甜意,但更多的却是觉得好笑,她看着宁时修: “宁时修,你这样的姿态倒让我觉得你要对我手下留情了,我的确是你的妻子,但你也不要忘了对我做过和今后准备对我做的事情,我们之间的未来早在你动手的时候已经不存在了,你又何必如此,让我觉得你其实也是爱我的?” 林一一的话宛若一盆冷水顺着宁时修的头顶浇下,恢复理智的他缓缓的放开了林一一的手,表情也恢复到了一贯的平静: “我可以不去管你住到哪里,但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宁时修的妻子,若有一天让媒体知道你在另一个男人的家里,不知道会给我造成什么样的麻烦。” “放心。”林一一的语气也冷了不少:“你担心的问题,不会发生。” 在林一一和宁时修正在屋檐下说着什么的时候,这边刚刚将行李放置在车后座的陆离却感觉到有人走到自己的身边,他转头看一眼,勾唇笑了: “有话要说?” 宋毅没什么好遮掩的,开口: “你真喜欢太太?” 陆离关上车门,继而屈起手臂搭在车窗上,勾唇笑了笑,就在宋毅以为他正在想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却毫不犹豫的点头承认了自己的心意: “喜欢,很喜欢!” 这是宋毅意料之中的答案,可他还是有所好奇: “你喜欢她什么?从你认识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了,不是吗?” “这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陆离掏出烟盒抖了一只出来,叼在嘴里点燃:“我喜欢的就是林一一这个人,而不是加诸在她身上的那些身份,如果喜欢一个人还要看她的条件是不是和自己符合,是不是可以喜欢,那是别有目的,也可以称得上是一种交易,我陆离的感情没那么廉价。” “你喜欢林一一,不是为了和她在一起?” 陆离吐出一口烟雾,缓缓笑了: “如果是为了和她在一起,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会喜欢上她,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吗?我喜欢上她的时候,她就是宁时修的老婆,从第一眼我就知道我们之间没有结局。” “那你还这样?” “我怎样了?”陆离不以为意:“虽然我和她之间没有结果,但她还是我喜欢的女人,就凭这一点我就不能让任何人欺负了她,谁欺负她我就会向谁讨回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如果讨不回来那我就不配喜欢她。” 这样的说法让宋毅微微有些震撼,他从来没有见识过任何一个人的爱情可以大方成陆离这个样子,好似只要林一一幸福,他拥有一个什么样的结局都是没有关系的。 宋毅还在陆离的话中回不过神来,陆离就问了他一个问题: “宁时修和林一一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太太没告诉你?” “没。”提及这个陆离明显的有些烦躁,狠狠的抽了一口烟:“但我知道她不开心。” “那是因为她喜欢宁先生。” 陆离点了点头,继而勾唇笑了笑: “这点我承认,但也是因为这一点,我才觉得宁时修特别不像个男人。” 宋毅微微蹙眉。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说的是真的,其实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宁时修对林一一也并不是没有感情的,或许那份感情比你我想象中还要多的多,可是他现在在做什么?又对林一一做了什么,让自己喜欢的女人不开心,本身就很不爷们儿。” “宁先生是有苦衷的。” “是吗?”陆离冷笑了一下:“有苦衷怎么了?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谁没有一两件烂在心里也不能和任何人说的事情?你没有吗?” 宋毅沉默。 “我也有,但我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那点破事儿就去伤害另一个人。”陆离目光钉在了不远处正面交谈的两人身上:“尤其,是自己喜欢的人。” “如果你站在宁先生的位置上,或许就不会这么说了。” “我还是会这么说。”陆离很肯定:“就算林一一是我的杀父仇人,我还是会这么说,我一旦喜欢上一个女人,她就是我认定的,我不管她之前做过什么,但这一刻我喜欢她,她就值得我拼劲全力去对待,如果她也喜欢我,那么我的命就是她的。” 宋毅笑笑:“我不太相信。” “我也没让你相信,你只需要明白一个道理就行,即便过去的经历再让你觉得痛苦,那也是过去,时间不可能倒流,一切也回不到原点,你即使将这个人杀了,除了让你更痛苦之外你还能得到什么吗?快感吗?扯淡!与其选择幼稚的报复,不如将她留在身边,陪自己一辈子,若她能给你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的温暖,你还会那么在乎以前吗?换句话说,一辈子的期限,不也是另一种报复吗?” 宋毅震撼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站在宁时修的角度他并不能认可陆离的这些话,可他同样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林一一在这个时候走过来,看一眼宋毅略显纠结的脸,问陆离: “你们聊什么了?” 陆离暧昧一笑: “女人。” 林一一不疑有他,不再说什么,在陆离为她打开车门之后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宋毅走到宁时修身边,他正看着陆离发动车子,然后飞快的离开了静园,直至再也看不见,宋毅无法将宋毅的话告知宁时修,只是提醒道: “太太搬离静园之后,陆离怕是会越来越多的和太太有所接触,要不要找机会将太太接出来?” “不必。”宁时修没有任何犹豫的给了宋毅回答:“她终究不是属于我的,有个人能在她身边护着她,也好,总不能让她身边出现的所有人,都是为了伤她。” 再次走进陆离的这栋房子,林一一还是和上次一样觉得惊讶,上次是觉得这房子里未免有些太空旷了,可是如今也没有几天的时间,里面的摆设却统统归于正常,有了一个家的感觉,客厅的矮桌上甚至还有鲜花和新鲜的水果。 林一一看向陆离,他还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发,笑一下: “之前你是暂住,现在你要常住,东西多一点也方便,这样我房租也收的安心。” “谢谢。” 陆离没有在这栋房子里停留太久的时间,老实说他虽然和林一一认识了很长的时间,但真正的交流并不多,如今好不容易让她在自己的房子里住下,他不想给她诸多不自在的感觉。 二楼的卧室门口,林一一看着焕然一新的卧室,心里涌进了不太一样的感觉,印象空荡荡的卧室里完全变了样子,浅色系的窗帘,梳妆台,试衣镜,落地窗前的沙发应有尽有,几乎跟回到自己的家没什么区别,可是看这样子并不是今天刚刚准备好的,又或许在上一次自己离开之后,他已经改变了这里。 陆离不经常过来,但也平均两天来一次,他明明有钥匙,可每次过来之前都敲门,这是属于陆离的细心,林一一知道。 这天陆离过来的时候,林一一正在一楼的落地窗前整理资料,陆离走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她摊在桌面上的那些东西,弯腰将其中的一张拿在手中看了看: “你收集这些做什么?” 那是吴庆松近年来所有的资料,林一一说过她不会放过他,所以她在准备反击。 第112章 他是不是对你做过什么? 林一一从他的手中夺过资料: “自然是有用的。” “什么用?” 他很少较真,也很少问林一一不愿意说的问题,但只要开口,他就一定要得到一个结果。陆离可以给予林一一最大的空间自由,她可以做自己最想做的自己,但陆离只需要确定一点,那就是,她不会让自己受伤,而林一一此时正在收集的属于吴庆松的资料,显然是个危险的事情。 陆离不能不知晓。 林一一弯腰将那些资料整理好:“你今天过来有事?” 陆离看着她,目光深深: “林一一,你现在可以不告诉我,但我早晚会知道,依着我的脾气说不定等下会直接去找吴庆松也说不定,你自己决定。” “你在威胁我?” “我是在关心你。”陆离看着她:“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保证绝不干涉,我只是想要确定你做的事情,是否安全。” 林一一或许是看穿了陆离对于这件事情的决不罢休,犹豫了一下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人欠我的,我不能就这么算了,以德报怨不是我的风格。” “我欣赏你的风格,但你一个女人想要怎么做?我可记得他的那个儿子也不是省油的灯。” “我不会傻到和他硬碰硬的,吴庆松这么多年犯了不少的事情,我只要将这些资料收集全交给警方,一切都不需要我亲自动手。” 她倒是不傻,可是这样就能解了她的心头之恨了么?怕是不能,可陆离也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淡淡的应了一声: “林一一,我现在不是你的司机,你的保镖,我希望你将我看做你的朋友,凡事不要一个人抗。” 这句话让原本正在放置资料的林一一顿了一下,这是她近些年来第一次听到有人要和她做朋友,她的名声问题注定了她无法轻易得到好的友谊,性格问题则让她注定无法主动去向别人坦露自己,久而久之,她便习惯了一个人。 可就在她习惯,也准备永远这么下去的时候,有个人却突然跑到你的面前说:我是你的朋友。 这是林一一期待的事情,却从未想过会发生在陆离的身上。 “谢谢,我会记住的。” 那个时候的林一一和陆离都没有想到,就在他们见面的第二天,警方就以经济诈骗,偷税漏税等罪名被警方逮捕,而吴庆仁也一口咬定当年林一一父亲的车祸就是吴庆松指示的,而且他想到了自己尚且保留至今的一个证据——一盒磁带。 警方带着吴庆仁去了他的住处翻出了那盒磁带,内容果然是兄弟两人对于当时车祸的交谈,直至此刻,吴庆松教唆杀人的罪名正式落实。 林一一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足足愣了几分钟的时间,她不相信有这样的巧合,也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陆离,怀疑是不是他找人搜集了这些证据,然后交给了警方,可是很快她就打消了自己的这个念头,因为太快了。 警方从得到这些证据到调查都需要一段时间,怎么可能陆离在昨天刚刚知道,今天就逮捕了吴庆松呢? 可是如果不是陆离,那么会是谁呢? 林一一想到了宁时修,也只有他了。但她还是有诸多的不确定,比如说,他铲除吴庆松这颗棋子是因为他已经失去了价值,还是说他只是为了自己? 这个问题的答案,林一一注定无法向宁时修去求证,因为不管是哪一种,她觉得自己都缺少面对的勇气,再者说,如果宁时修是因为后者,那么他当初又怎么会让自己从静园搬出来呢? 吴醉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林一一也不过刚刚才收起了思绪,他的语气极其不善: “林一一,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做了什么吗?” “当年的事情就算是我有不对,可你也差点杀了我,不是吗?现在你找些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父亲的头上,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你母亲吗?可事到如今她都没有对当年的事情发表过任何意见,你又算什么东西?” 林一一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缓缓笑了: “吴醉,我承认自己的确很想看到你们父子俩不得好死的下场,但今天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你算不到我的头上。” “你觉得我会信?” “你信不信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吴醉在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林一一,你出来,有些话我想当面对你说。” “我不想恶心自己。” “那你是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当年的那些照片曝光吗?” 林一一静了声音,她在仔细回忆当年吴醉对自己做的那些龌龊事,那个时候的林一一都是闭着眼睛的,从头到尾几乎都不曾睁开过,至于吴醉究竟有没有对自己拍照,她真的无法确定。 可这种事情,宁可错信,也不能放过。 “你在哪里?” 吴醉说了个地址便将电话挂了,林一一拿着手机在落地窗前站了很长的时间,思来想去还是打了电话给陆离,她不能一个人去冒险。 电话很快被接听,他的背景音有些乱糟糟的,扯着嗓子对自己喊: “一一,你说话大声点,我听不到。” 林一一缓缓笑了笑:“陆离,陪我去一个地方!” 陆离来的很快,进门的时候林一一已经整装待发随时要出发的样子,陆离纵然知道她没出现什么意外,但还是略显紧张的看她一眼,随即才开口说道: “那孙子的电话你怎么不知道拉黑?”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智商低下了,拉黑又怎样?这个号码打不通,吴醉还会换另一个电话打过来,该来的始终是躲不掉的。 林一一笑看着他: “刚才你似乎在忙,我让你陪我过去,没打扰到你吧?” “什么事儿也没你……”陆离原本想说‘什么事儿也没你重要’,但话说了一半又被自己强行收了回去,缓缓笑了笑:“什么事儿也没教训人渣来的痛快。” 他未说出口的话林一一未必就不明白。 从一开始林一一便觉得住在陆离的房子里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他们之间纵然没有将话说的足够明白,但谁也不是反应迟钝的人,能说的,不能说的,他们心里都很明白,而林一一在一种明明知道什么都给不了陆离的情况下,实在不适合再与他有任何的牵扯。 “想什么呢?”陆离拿手在林一一的眼前晃了晃,林一一回神笑了笑:“没事,走吧。” 或许她应该找个机会搬出去,如今吴庆松被捕,母亲那边也只有一个人了,她搬过去肯秦丽华一起住应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吴醉约的地方是一处废弃的仓库,陆离将机车停下的时候就骂一句: “这孙子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林一一从后座下来,担心的看他一眼:“你小心。” 陆离摘下安全帽,随手理了理头发,看着林一一微微一笑: “放心,爷绝对不让你吃亏,等会儿这小子我一定把他拧成个大-麻花交给你处置。” 陆离的身手林一一是放心的,微微点了点头: “进去吧。” 可是整个仓库并没有见到吴醉的身影,除了现场一片狼藉之外,再没有任何痕迹,陆离抓着林一一的手腕在仓库里转了一圈,确定没有吴醉的身影,陆离说: “打电话给他,这事一天不解决就是定时炸弹,既然来了,就不能白来。” 林一一也是这个意思,便掏出手机给吴醉打电话,可是通了之后林一一却在仓库的角落处听到了铃声响起,在这个空旷的仓库里尤其刺耳。 陆离带着林一一走过去,捡起了那部正在地上闪烁的电话,上面显示的名字是:婊子。 陆离‘操’了一声之后就将电话狠狠的扔了出去,砸在墙面上,瞬间四分五裂。 那个备注名字林一一也看到了,但她这个当事人却要比陆离冷静许多,毕竟她多少年都这么过来了,早已经对吴醉对自己的那些伤害免疫了。 “他来过,但现在肯定不在这里。” 陆离没理会林一一的话,有一件压抑在他心口的事情,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一一,吴醉是不是对你做过什么?” 林一一看着他,面色平静: “为什么这么说?” “我只是一种猜测,你可以不告诉我,不过这小子我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陆离会这么说并非是没有根据的,他清楚的记得第一次见到林一一的时候就是在秦家,当时吴醉也在场,林一一想要出来,吴醉拦住了她的去路,那时林一一脸上的表情是近似于恐惧的。 那是一个即便是对陌生人也不该有的表情,除非这个人给予过她什么忘却不了的伤害。 后来林一一在心理诊疗室的资料曝光,虽然并未将她的遭遇说清楚,但她却是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才导致了性冷淡,陆离此时有这样的猜测也是合情合理,只是他似乎不应该提及,去揭林一一的伤疤。 对于陆离的问题,林一一终究是没有回答,她不想让另一个人去为自己背负什么,更何况,有些事,已经过去了。 第113章 舍弃自己 在林一一和陆离正在仓库里寻找吴醉身影的时候,宁时修正在静园里练习高尔夫。 这并不是他喜欢的运动,但闲来无事也可以打发一下时间,不至于让自己想的太多,宁温柔在不远处的遮阳伞下看着宁时修,只觉得这一刻岁月静好。 宋毅是在中途出现的,挥手和宁温柔打了招呼之后就径自走向了宁时修,站在他的一侧看着他挥杆进洞: “宁先生的球技真是越来越好了。” 宁时修没接他的话,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事情办完了?” 宋毅点点头:“办完了,吴醉已经被我们控制住,太太赶过去的时候不会见到他的人影。” “不是说有照片吗?可是真的?” “没有。”宋毅说:“我们对吴醉也没手下留情,该吐的不该吐的都说了,不应该只保留照片的事情,估计就是拿这事儿让太太去和他见面的。” “嗯,这样最好,但也不能对照片的事情放松,再观察一段时间吧。” “是。” 宋毅没再说什么,应该汇报给宁时修的事情他都已经说完了,看着宁时修又挥杆打出一个球,不由的想到了前几天宁时修吩咐自己的事情,他说: “吴庆松一旦被抓进去,吴醉不管基于什么目的终究是会找一一麻烦的,你找人盯着他,没有动作更好,但一旦他想要做什么,务必确保在太太和他见面之前就将他制服,我不想他在和一一有什么必然的牵扯。” “是。” 那时的宋毅总有一种错觉,那便是宁时修在不久的之后会亲自将林一一接回静园的,毕竟他已经为林一一扫清了障碍,那些他们之前精心布置的计划也被他一条条的斩断了后路,宁时修在走一条从没想过会走的路,那便是他放过了林一一。 可是宋毅终究错了,他刚刚回神,想要打声招呼离开的时候,宁时修却突然叫住了他: “宋毅。” “是,宁先生。” “明天到公司以后,记得让法务部的何律师去我的办公室。” 宋毅突然就有了一种预感: “宁先生是要?” 宁时修停下了手中的球杆,漫不经心的点着地,看着不远处,声音也跟他现在整个人的状态一样,虚无缥缈,他说: “我和一一之间也该有个结束了。” 继续消耗下去对谁都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宁先生,我不懂,您不是已经放弃了复仇吗?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和太太好好的过下去,毕竟她是喜欢你的。” 宁时修看向宋毅,缓缓笑了笑: “宋毅,我不再选择伤害一一,是因为我喜欢她,但我不和她继续这段婚姻,是要给沈静,我母亲以及小柔一个交代。” 闻言,宋毅说不出别的话。 宁时修背负的太多了,他将身边所有人的责任都背负到了自己的身上,想要两全,只能苦了自己,可宋毅作为一个外人,并不能劝说让他选择其中的一方,因为时至今日,林一一在他心中的位置和另外一边的三个人,同样重要。 舍弃任何一方,他都于心不忍,于是他选择舍弃了自己。 宁时修和宋毅的谈话声其实并不大,他们也知道这样的话题不适合让宁温柔听的到,可是他们却因为太过认真并未注意到宁温柔在不久前已经拿着毛巾正在一点点的滚动着轮椅靠近自己,以至于他们之间的谈话悉数被宁温柔听进了耳里。 不再面对林一一的宁温柔又恢复到了那个宁时修疼爱的模样,虽然偶尔会因为自己的双腿而有些小伤感,但她知道宁时修不喜欢看到她那个样子,便一直积极着,乐观着,但宁温柔却从来不觉得这样表面平静的日子是真的平静的。 宁时修并未和林一一真正离婚,他们之间终究还是要有所牵扯的。可对于这样的牵扯宁温柔虽然在意,却并未放在心上,他们之间一定会离婚的,在宁时修报复之后,林一一的性格是不会再愿意和宁时修扯上什么关系的。 可宁温柔从未想过会是如今这样的一个局面。 宁时修的确要和林一一离婚了,可是他居然也放弃了复仇,而且他还亲口承认自己喜欢上了林一一? 喜欢?宁温柔不由在心中冷笑出声,怕不止是喜欢吧?如果只是单纯的喜欢,他又怎么会放弃自己多年的计划?如果只是单纯的喜欢,那么他又怎么想要两边都不伤害? 这根本就是爱,宁时修爱上了林一一,这是她想不到,如今也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宁温柔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受宁时修爱上将自己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的!她绝不同意。 宋毅率先看到了宁温柔,心下不由一惊,急忙出声提醒: “太阳这么大,小柔怎么亲自过来送毛巾了?” 宁温柔此时已经恢复到天真无邪的模样,她微微一笑将手中紧紧攥着的毛巾递给宁时修: “哥,擦擦汗吧。” 宁时修的目光在宁温柔的脸上看了片刻,才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毛巾:“天气这么热,你没必要陪我一起在外面戴着。” 说完便叫来一旁静立的文衡: “送小姐回房。” 宁温柔倒也是难得的听话: “那我先回去了,哥,你也不要打太久,免得中暑。” “好。” 回去房间的路上,宁温柔整个身体都在打颤,文衡跟在她的身边时间最久,自然能看出她的异常,不由紧张起来:“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我让宁先生请孙教授过来给你看一下。” 文衡转身想要离去的时候,却被宁温柔紧紧的抓住了手,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没事。” “可是……” “文衡。”宁温柔打断他的话,用一种很是炙热的眼光看着他:“你是最了解我心思的,我刚才听到我哥说要放过林一一,你知道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吗?我恨不得亲自杀了她,如果不是她,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根本就不会变成一个只会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 文衡想要说什么,可是看到宁温柔此时气急败坏的模样,终是忍了下来,沉默着。 宁温柔对于文衡的沉默并不满意,看着他: “你怎么不说话?” “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宁温柔讶异:“难道你不应该选择帮我吗?你一直都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不是吗?” “宁先生若是知道,怕是不好处理。” “你以为我有那么傻吗?我哥现在喜欢林一一,我又怎么会让他知道我即将要对林一一做的事情?” 文衡微微蹙眉: “你想要做什么?” “我还没想到,但一定是你们谁都想不到的,到时候你只管配合我就好了。” 文衡应该要拒绝的,可是他自打跟在宁温柔身边开始就已经习惯了听命于她,似乎拒绝这项技能,他并不拥有。 7月末的一天晚上,林一一刚从浴室走出来,天空就下起了瓢泼大雨,期间并未有任何的征兆,看着窗外的雨,她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生日的那一夜,似乎也是现在的这般场景,她在原地愣了一会神儿才走过去拉窗帘。 不经意间,她看到楼下停了一辆很熟悉的车子,心在那一刻加快了跳动的频率,隔着密密麻麻的雨帘,林一一也不能准确的看到那辆车的车牌是不是那人一贯喜欢的aaaa,更不能确定那就是他。 她很想去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但也仅仅只能想一想了,理智无法让她做出其他的举动,比如说打通电话询问一下是不是他,或者走下楼去看一看。 这一夜,林一一因为楼下的那辆并不知道是谁的车子,彻夜失眠。 她想他,想见他,是不争的事实。 第二天林一一起床的时候那辆车子已经不见了,她昨晚隐约听到有发动引擎的声音,那时她看了一眼时间,是凌晨的2点整。 陆离不久后来敲门,看到林一一触目惊心的黑眼圈吓了一跳: “昨晚没睡好?” 林一一淡淡的应了一声,转身进了屋,陆离看着她情绪低落的样子,心中有自己的猜测,却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径自将手中刚从超市采购的各种食材拎进屋,在归类放进冰箱,林一一在这个时候走过来,有些无奈的看着他: “陆离,你不需要每天为我这样做的。” “顺路而已。” 他说的云淡风轻,但在林一一的心里却是很沉重的一个包袱,陆离也不愿看到她对自己是这种心情,微微一笑,算是妥协: “这是最后一次,ok?” 林一一缓缓笑了笑: “你等一下,我将这个月的房租交给你。” 陆离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有些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这个房租如果自己不收,她怕也是住的不够安稳,可是收了,他却总觉得永远走不到林一一的心里去,连个朋友都算不上。 但最后,陆离还是收了,寻思着改天再用这笔钱给林一一买点什么,可还没等他想好,林一一的一句话便让他愣在了原地,她说: “陆离,过两天我就会搬到我妈那里去住了。” 第114章 嫂子?他们叫你嫂子? 陆离看着她,很想说什么挽留的话,但是林一一的这个理由让他根本没有挽留的余地,他总不能打扰他们母女的天伦之乐,许久之后他才渐渐的有了声音: “在这里住着不好吗?” 林一一微微笑了笑: “我这些年和母亲的关系一直不太好,如今吴庆松也如愿得到了法律的审判,我想和我母亲多待一段时间,将这些年没有在一起的日子都补回来。” 陆离还能说什么呢?他什么都说不出来,淡淡笑了: “行,挺好的。什么时候搬告诉我一声,我帮你搬家。” “好。” 陆离今天过来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但被林一一这么一打岔便有些兴致缺缺,准备离开的时候,林一一却好似看出了他的犹豫: “你今天来找我,有事吗?” “虎子今天生日,托我来问问你晚上要不要一起聚一聚。” 陆离的这群朋友可谓是千奇百怪,林一一跟着他时间久了,自然也是认识的,虽然看上去很像网上评论的那些危险分子,可是接触下来就会发现谁也有谁的优点,他们之间也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义气。 陆离想让她去,无非是想让她多交一些朋友,怕她在家里闷坏了,林一一不会不了解,微微一笑: “好,我去。” 林一一没有想到,陆离也不曾预料的到,今晚的这场聚会会和宁时修打了个照面,如果林一一有未卜先知的本领,或许她会选择一直留在家里,这样也不至于在以后的以后,对宁时修的恨,更加多了一分。 晚饭一群人聚在一起吃了个痛快,虽然冯虎嚷着说今天请客,大家不要跟他客气,可到了最后还是陆离去悄悄买了单,冯虎喝了不少的酒,在知道陆离这么做之后,竟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林一一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他这样的反应算不算是一种感动? 酒店门口,冯虎鬼哭狼嚎的声音引来了无数人侧目,几个人拉他却还是没把他拉起来,最后陆离急了,上去踢了踢他: “你他妈有完没完,别以为今天你生日我就不敢揍你,起来!哭哭啼啼跟个女人一样。” 冯虎果然还是最听陆离的话,陆离的话也不过刚刚说完,他便抹了把脸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陆离: “离哥,我这辈子第一个生日就是你给我过的,我冯虎能活着也是因为你,可我从没对你说过什么煽情的话,但今天我想说。” 陆离表情有些许的不自在,那种感觉就好像被人当众表白一样: “虎子,你不说我也知道,兄弟之间那么多话干什么?” “不,我就要说,离哥,我冯虎这辈子就跟定你了,生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鬼。” 周围的兄弟们也开始跟着闹: “哟,虎子,你这是要嫁给离哥啊?” “去你丫的。”冯虎抬脚踹了那人一脚:“离哥喜欢的人是林小姐,别他妈的瞎哔哔。” 其实这个问题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们认识陆离这么久,见过他身边带过无数女人,可没有一种是像林一一这般让陆离用命去保护的,只不过陆离不说,大家也就跟着装糊涂,突然被冯虎说破,一时间大家暧昧的眼光都落在了林一一的身上。 林一一倒没觉得什么,只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应,反倒是陆离怕他不自在,一个迈步便挡在了林一一的面前: “喝点酒看把你们能耐的,敢拿我开涮了是吧?谁皮痒了过来我陪他练练。” 陆离的身手大家都是知道的,谁也不会主动去找这个刺激,一时之间便没人再说什么,陆离转身看向林一一: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林一一刚想点头说好,却被冯虎拦下了:“离哥,今天是我生日,这才几点,家里又没女人,我回去干嘛。” 陆离咬牙切齿: “没人拦着你继续玩,去找个夜场你们继续,我送完一一等下过来找你们。” “嫂子不留下吗?今天可是我生日,一年一次的生日啊。” 冯虎醉了,对林一一的称呼又从‘林小姐’变成了‘嫂子’,她也不会在这个时间去纠正什么,但看着冯虎可怜兮兮的模样,终究是有些心软了,看着陆离: “反正我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就和你们一起去吧。” 陆离是想拒绝的,但是抵不住一群兔崽子兴奋的叫喊声,无奈妥协: “行,但就一会儿,给了面子就算了。” 林一一也是这么打算的,微微一笑:“好。” 夜场是林一一曾经经常出现的地方,她并不喜欢,但也没有什么反感的情绪,只是看着热闹的人群,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孤独的,陆离被人哄闹着要他唱歌,林一一坐在角落的位置看着,手上的酒杯却从未停过。 她酒量不错,只是今天醉的有些快。 陆离最后还是没有唱歌,大概是觉得林一一自己待久了无聊,没一会儿便回到了她的身边,看着她略显迷蒙的双眼,陆离蹙了眉: “你喝了多少?” 林一一还是有意识的,闻言笑了笑: “我去洗手间。” “我陪你过去。” 林一一摆摆手:“我很快回来。” 宁时修并不常来这些声色场所,他向来不喜欢这样的环境,尤其是那震耳欲聋的背景声音,但总有些推脱不掉的应酬,今晚会来这里,是之前他欠下的一个人情,但他也并未打算待多长时间,宁温柔打电话过来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他在走廊里接完电话有意将剩下的事情交给宋毅,可是却在转身想要回去包间的时候,见到了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 她似乎喝了不少,迷迷糊糊的,连路都走不直。 宁时修走过去,将摇摇晃晃的她搀扶进自己的怀中,他能明显感觉到林一一的身体僵了一下,却并未推开。 几秒之后,林一一转头看他,迎上宁时修目光的那一刻,她缓缓笑了: “你怎么在这里?” 宁时修对于她满身酒气这种状态很是不满,眉头也不由的蹙了起来: “陆离就是这么照顾你的吗?” “你在怪他?”林一一说罢便将宁时修推开,他措手不及的放开了她,林一一靠在走廊上的墙壁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有什么资格责怪陆离呢?他是我的什么人?你作为我名正言顺的丈夫不是也没照顾我吗?” 宁时修向她迈了一步,眼睛直直的盯着她: “你是在怪我没有照顾你?” 林一一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有片刻的恍惚,似乎是梦境,可是又能清楚的意识到她此时身在何处,甚至离开包间之前对陆离说了什么,她都还是清楚的。 那么,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宁时修吗? 林一一盯着他看了许久,似乎是在确定什么,而宁时修似是也很享受这样的目光,并没有出声打扰她,后来宁时修看到林一一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向自己伸来,他以为她会抚上自己的脸,可她却在距离自己脸庞只有几公分的距离停了下来。 眼眸中的神色也渐渐恢复了清明,继而自嘲的笑了笑,一句话也没有。 宁时修看着她: “你笑什么?” 林一一摇摇头:“没什么。” 林一一在笑,是因为她认清了一个现实,那就是,如果眼前的这个宁时修是自己虚幻出来的,那么自己不能拥有他,如果眼前的宁时修是真实的,她同样也无法拥有他,所以说,她又为什么去纠结这个问题呢? 真的也好,虚幻的也罢,都是和她没有关系的,她不应该对一个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人说这么多,即便是醉话,也不应该。 林一一想要离去,宁时修却抬手撑在了她身后的墙壁上,阻拦了她的去路,林一一看着他: “宁先生什么意思? “你和谁一起来的?” “我有向你报备的必要吗?”林一一缓缓笑了:“你什么事情都和我说了吗?” 宁时修刚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有人从洗手间里走出来,见到两人暧昧的姿势,原本没打算要欣赏,只是靠着墙壁的女人未免有些太过熟悉了,他不由的出声: “嫂子,有麻烦啊?” 林一一看过去,是和陆离他们一起来的一个人,大家都叫他大毛,她不想将事情闹大,便拒绝了他的好意: “没事,这人我认识,你先进去吧。” 大毛毕竟和林一一的关系不熟,听到她这么说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应了一声: “那行,嫂子你早点过来啊,离哥架不住虎子他们要唱歌了,错过可就遗憾了。” “好,我马上来。” 大毛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林一一才重新将目光放置在眼前的这个人身上,他的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林一一不想解释,也不想和他继续牵扯什么,刚想与他说什么,他却冷笑着出声: “嫂子?陆离手下的人就是这么称呼你的?你也任由他们这么喊?” 他的语气让林一一很是不舒服,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可由始至终都是他在伤害自己。 第115章 我究竟对你怎样,你未必知道 或许是气极了,又或许是她也没有那个精力再和宁时修这么不清不楚下去了,所以就连自己的力气都被自己放大了无数倍,竟也将前面的这个人推开了。 宁时修没再动,看着她的目光仍旧是冷的。 林一一笑了: “宁时修,不要再做出这种似乎很在乎我的模样,你对我怎么样,你比我清楚。” 是,林一一的这话并没有说错,宁时修很清楚自己究竟对林一一怎么样,他必须承认,也无法否认在最开始的开始,他接近她,娶她,都是有目的的,或许还为自己的那个最终目的铺垫了很多事情,可这些事情,却没有一件是伤害了她的。 现在他一切准备就绪,就只差收网的时候,他却亲手撕破了那张渔网,放弃了。 由始至终,他并未伤害林一一,如果非要说是一种伤害,那便是,他无法和她在一起。 他做的一切原本就没打算让林一一知道,可是莫名其妙的,这话由林一一的嘴里说出来,让他很不是滋味儿: “我对你怎样自然是清楚的,可你未必知道。” “我也不想知道。” 林一一说完这句话便想离开,可宁时修却不让她如愿,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腕,那样的力道让林一一觉得疼痛,借着酒精她想也不想的咬上他的手腕,因为怨恨,所以并未留情,宁时修却只是微微蹙了眉,放任她的动作。 她心里是有气的,他知道,如果能就此发泄出来,哪怕是将这只手咬断了,宁时修也觉得未尝不可,可她没有。 林一一在最快的速度恢复了自己的理智,盯着宁时修白色衬衫上那个淡淡的唇印有片刻的失神,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刚才的举动是为了什么吧?究竟是想让他放开自己,还是埋怨更多一些? 但现在都不重要了,恢复了理智的她,不会浪费时间再去想那些原本就没答案的问题。 缓缓一笑: “宁时修,曾经在费尔班的时候我说过,你若辜负,我绝不原谅,可我现在想收回这句话,我原谅你了,只求我们之间再也不要有任何瓜葛了,你娶我的目的,最终想对我做的事情,一次性做完好吗?我想忘了你,我不想再喜欢你了。” 林一一的话沾染了醉意,让人不确定是真心还是一时气话,但无论是哪一种,这样的说辞足以让宁时修一直压抑在心底的那根弦蓦然崩断,所以他连招呼都没再打一下,径自将林一一抗在了肩膀上,不顾林一一的激烈反对,迈步离开。 包间里,陆离正在频频看表,林一一出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却还是没有回来,他应该出去找一找,正准备起身的时候,大毛落座在了陆离的身边,有些欲言又止,陆离看他一眼: “有话等我回来再说。” 大毛急忙道: “离哥是要去找嫂子?” 这话本身没问题,可是无缘无故的问出这句话就是有问题了,陆离回身看着他的表情:“你看到她了?” 大毛将刚才看到的画面对陆离说了: “因为嫂子说没事不用我管,而那个男人对嫂子也没什么企图,我就没管,现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按说也该回来了,所以我有点担心。” 那一刻,跳入到陆离脑海中的全是一些不太好的画面,他不是希望林一一遭受到什么,而是万一遭受到什么,他应该怎么做,他又该如何原谅自己?陆离是怨大毛的,怪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将这个情况告诉自己,可他没时间和他计较什么,他只想快点找到林一一。 可是等陆离走出包间,到达大毛所说的那个地方,哪里还看得到林一一的影子,空荡荡的走廊像极了他此时的心,悬着,没有着落。 冯虎在这个时候听到了林一一的事,也跑了出来,见陆离愣在原地,完全不见林一一的影子,脱口而出一声: “糟了。” 陆离转头看他:“什么意思?”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有些事情冯虎也不得不说了,否则林一一真要出了什么事,他怕是也活不成了。 “离哥,兄弟们看你对林小姐那么上心,可一直没有任何动作都替你着急,所以今天大家就商量着在林小姐的酒杯里放了点药,好让你们……” 冯虎的话还没说完,陆离就一个锁喉将他抵在了一旁的墙壁上,眼眸腥红,冯虎丝毫不怀疑他能在下一刻就将自己掐死,他不怕死,他的命都是陆离给的,可是冯虎能清楚的认识到,如果今天林一一要是出了点什么意外,陆离怕是真的活不成了。 他不会死去,但他的心怕是永远也活不过来了。 “离哥,我们先找林小姐行吗?找到之后你把我拆了都行,我们知道你等下要送林小姐回家,所以那药也没下太狠的,现在算算药效也还没发作,我们动作快的话,或许还有机会。” 陆离咬一下牙,放开了他: “如果林一一今天要是有什么事,兄弟没得做!” 冯虎心下一惊,他从未在陆离的口中听到过这么严重的话。 —— 宁时修原本是要回静园的,可是现在他却改变了主意,离开夜场将林一一塞进车里,直接去了附近的酒店。 车速很快,林一一有些受不住,原本胃部就不舒服,刚才又被他从酒吧里抗出来,此时没吐已经不错了,可他却好像浑然不觉。 林一一不想在他面前丢人,拽着他的手臂: “你慢点,我要吐了。” 宁时修看她一眼,减缓了车速,林一一也不过是刚刚觉得好受一点,他便停了车子,没一会儿就打开了自己这侧的门,将自己拽了下来,没有任何的怜香惜玉可言,林一一脚步虚浮的站着,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个酒店,缓缓笑了,可还未等她开口说点什么,胃里的翻滚在此时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她不受控的弯腰吐了出来。 林一一很难受,不止是胃,还有她自己的心。 宁时修或许看出来了,否则此时也不至于悄然走到她的身后,轻拍着她的背部来缓解她的不适。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车里取来了水,见林一一吐的差不多了,便将手里的矿泉水递给她: “漱漱口。” 林一一接了,也照做了。 吐完之后的林一一清醒了不少,但脸色不是很好,整个人也因为刚才与宁时修的拉扯而略显凌乱,但依旧遮掩不住她的美,以及她看着宁时的那抹笑,她说: “你带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要和我上床吧?” 宁时修的确有那个打算,但在这一刻,却没了那个兴致,有些事他是身不由己,可是此时他却不应该再因为自己的欲望而再次伤了她。 他看着林一一片刻: “我送你回去。” 林一一闻言,笑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将我带来酒店,又说要送我回去?” 林一一若是清醒,或许她根本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因为她会清楚的意识到这句话究竟有多么危险,但此时此刻的她,终究是不太清醒的。 宁时修有些烦躁,这样的烦躁并不是来源于面前的这个人,而是于自己内心的感觉。 他不能否认,他对于林一一的渴望是日益剧增的,她不再静园的这些日子里,他几乎夜夜都会梦到她,半夜起来换床单也是时常会发生的事情,可他能怎么做呢?虽然她是自己的妻子,但宁时修也无法忘记她曾经做过的事情。 宁时修点燃了一根烟,没理林一一的话,林一一向来不是那种很纠缠的人,可此时看到宁时修的这幅样子,她却有种气极的感觉,也不顾自己受不受得了烟草的味道,径自从宁时修的嘴里将那燃烧的烟夺了下来,直接吸了一大口。 宁时修没拦着,看着她因为被呛到而弯腰大声的咳着,没心疼的感觉,反而勾唇笑了笑。 林一一看到他此番姿态,气不打一处来: “你笑什么?” “逞强!” “要你管。”林一一又喝了不少水,才将那浓重的尼古丁的味道渐渐散去,但嘴上却仍旧是不服输的:“我现在不习惯这种味道,不代表将来不会习惯,就像我从一开始不喜欢你,后来喜欢上你,就好像我现在喜欢你,将来还是要让自己忘了你。” 宁时修看着林一一,路灯的光线从他背后打过来,林一一不太能看清他的面容,她只记得那有些伤感的声音: “忘了也好。” 忘了他,这也是林一一想要做的事情,可是这话由宁时修的嘴里说出来,却让她整个人都像烧着了一样的火大,由内而外的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但她终究是忍住了,有些事情也不想追究了。 她觉得自己在这大半夜的和他讨论这个话题,本身就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开口想要让宁时修送自己回家的时候,她却没由来的一阵晕眩,好在宁时修及时搀扶住了她: “你怎么这么烫?” 林一一起初并未觉得有任何的不适,可直到她此刻埋首在宁时修的胸膛,才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渴望,以及小腹处升起的那抹怎么也忽略不了的空虚。 第116章 是不是我怎样你都不会拒绝? 林一一可耻的发现,她渴望宁时修。 宁时修的手此时探上林一一的额头: “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 在他打横抱起自己的那一刻,林一一制止了他的动作,看到他蹙起的眉头,微微笑了,她从来没有对宁时修说过,自己很喜欢看现在的这种模样,虽然不及笑起来的时候帅气,可是这个时候的他是关心自己的。 或许就是这样的一个认识,让林一一一直努力保留的那抹理智也渐渐的开始沉睡,她想也不想,完全遵守自己心底的那抹欲望,踮起脚尖,吻上了宁时修的嘴,下一秒,她察觉到宁时修有微微的僵硬。 林一一缓缓笑了,继而加深自己的这个吻。 这不是林一一第一次主动吻宁时修,却是她吻的最激情的一次,激情到宁时修在这样的攻势之下节节败退,理智告诉她应该就此停下来,可是身前的这个女人却在爆发着前所未有的热情,让他隐隐把持不住。 可林一一似乎还觉得不够,环着宁时修脖颈的双手缓缓下滑,像一条灵活的金鱼钻进了他的衬衫里面,开始在他的胸膛上来回游走,她这样的挑逗如果宁时修再不回应什么,那么他可能就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于是,他回应了。 用比林一一更热情的热情,回应了她。 后来,宁时修的欲火也是怎样都压抑不住,但他没有那个爱好在路边来一场真人秀,便狠下心来暂时放开了林一一,近乎咬牙切齿的说道: “林一一,这是你自找的,可别后悔。” 酒店的房间里,也不过是刚刚走近,林一一就扑了上来,像一头饿极了的狼,宁时修猝不及防被她扑倒在地,可好在自己做了肉垫并未让林一一受伤,可她似乎根本不在乎一样,又径自向自己的嘴唇袭来。 在林一一的身上,宁时修还未见过她这般热情,不,这样的热情宁时修是在林一一的身上见识过的,那一次她为了让自己舒服而吃药的时候,也是和现在差不多的反应。 想到这里的宁时修,狠下心将林一一推离自己,而林一一嘟着嘴,似乎因为失去了什么好吃的东西正在对宁时修表达不满: “我要接吻!” 林一一何曾出现过这样的表情,又何曾有过这样大胆的要求?当即宁时修就明白了一切,敢情她此时不同于常人的体温根本就不是发烧所致,而是又吃了什么不清不楚的药,那一刻的宁时修恨不得将陆离叫过来生吞活剥了,他一直跟在身边怎么还会让林一一沾染上这种东西? 还是说,这原本也是他授意的? 可这样的问题,宁时修此时此刻自然是顾及不上的,林一一体内的药物来的又急又凶,似乎比上一次还要折磨人。 与宁时修再次发生关系,或许是林一一并不想的事情,可是已经到了这一刻,宁时修没有别的办法,她原本就是自己的妻子,与自己的妻子上床,名正言顺,他不需要有任何的顾虑。 宁时修在林一一咬上自己脖颈处的时候微微回了神,翻了个身便将她压制在了身下,却并不急于吻她,而是看着她,问: “林二,我是谁?” 林一一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么重要的时候问这样一个看似很愚蠢的问题,其实这也并不能怪林一一,酒精和春药的双重作用,让她整个记忆都是混乱的,尤其是此时宁时修还在自己的面前,让她以为自己尚且还停留在从前和宁时修相爱的时候。 虽然自己的体内燃起了熊熊烈火,也很是渴望宁时修,但他的问题,她却还是很想回答,认真的。 “宁时修,你是宁时修,我的丈夫。” 宁时修闻言,勾唇笑了,没有再做任何的犹豫,俯下身去,亲吻她,抚摸她,爱她。 或许是两个人都积攒了对于彼此超乎寻常的热情,以至于这场欢爱比他们任何一次都还要激烈,地毯上,沙发上,床上,浴室里,都留有他们爱的证据,最后宁时修将林一一抵在落地窗上,抬高了她的腿,又一次狠狠的进入。 背后是冰凉的玻璃,身前是火热的他,这样截然不同的感觉几乎要逼疯了林一一,她哭了,求饶,祈求他能够放了自己,可宁时修给予她的回应是更加狠狠的进入她,林一一感觉到痛的同时,指甲也深深的陷入了他的皮肉里。 结束的时候,宁时修紧紧的抱住她,颤抖着,林一一在这一刻突然有了片刻的清明。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情欲,熟悉的他。 后来宁时修抱着林一一去浴室清洗的时候,她才算真正的清醒过来,看看此时的模样,想必该发生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她就不说什么被侵犯了,于事无补。 林一一看着宁时修为自己清洗的模样,林一一忽然想起昨夜的在楼下看到的那辆车,她看着他,目光灼灼: “昨晚,你是不是来过我的楼下?” 宁时修受伤的动作有片刻的停顿,抬头看向林一一,才惊觉她此时的目光已经完全没有了情欲的痕迹,可是也没有后悔的意思,比起刚才的那场欢爱,她更在乎的是眼下的这个问题,宁时修沉默片刻,否认: “没有。” 林一一眼中的光亮就那么一点点的抹灭了去,后来,她缓缓笑了笑: “也对,你来做什么呢?” 宁时修没有再回答她的问题,问她: “洗头发吗?” “我可以自己来,你出去吧。” 宁时修没动,林一一却不想继续在浴缸里躺着任由他这么看着,可是在她起身的那一刻才惊觉自己的双腿完全不是自己的,虚浮的似乎没有骨头,她跌回浴缸的同时被宁时修一把捞进了怀中。 两人都没穿衣服,肌肤都是灼热的。 林一一能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静默片刻,微微笑了: “还要再来吗?反正是最后一次,反正做都已经做了,不差再一次,你若要,我配合就是。” 宁时修被这抹讽刺的笑刺痛了,嘴上的话也开始不留情面: “是不是我怎样你都不会拒绝?” 林一一看着他,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勾唇一笑,迈步出了浴缸,在他的目光注视下,缓缓的在他面前蹲了下去,张口便要将他的那处含进嘴里,可在嘴唇距离那里还有一公分的时候,宁时修拦下了她,林一一抬头,发现他的呼吸有些不稳,而自己面对的地方似乎比刚才更壮观了一些。 他或许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想这么做,但他忍住了。 “起来。”他的声线有些暗哑,语气也不太好,林一一缓缓笑了笑,并没听他的话,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根本没有那个力气,刚才跨出浴缸已经很勉强了,现在她也只能勉强维持着自己不摔倒在地。 这次药效的后遗症有些大,林一一不由的有些发笑。 宁时修好似知道她是为什么不起来一般,弯腰将她抱了起来,林一一忍不住的逗他: “确定不要?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宁时修瞪着她: “林一一,你之前毫无经验,我又怎么能确定你不是为了报复我而想断了我的命根子?不过你竟然这么想要,我不介意再满足你一次。” 宁时修有意放过她,她的身上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可是她刚才在浴室里的举动让自己的身心都犹如被打了一剂强烈的春药,他不否认对于林一一刚才的举动,他很想尝试,可他不能,他不想委屈了林一一。 宁时修将林一一扔在床上,离开火热身躯的她觉得有些冷,刚想扯过被子盖上,宁时修便覆上来制止了她: “冷?” 林一一看着他的眼眸,片刻之后缓缓笑了,双手勾住他的脖颈,抬头吻上了他的薄唇。 就让她放纵自己一次吧,过了今晚,他们之间还能留有什么呢? 进入她的那一刻,宁时修的电话响起,他瞥了一眼,原本没打算要接,看到上面的名字之后便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他探手去拿电话的时候,狠狠的进入了林一一,她紧紧咬着唇瓣,不发出任何的声音,宁时修见此缓缓笑了,俯身凑到她的耳边: “你最好忍着,否则我可不确定电话那端的人听不听的到。” 林一一瞪他一眼,刚想要说什么,可他却已经按下了接听键,于此同时也在林一一的体内缓缓动了起来,林一一抗拒不了的同时只能紧紧的咬住自己,可这一幕被宁时修瞧在眼里又觉得于心不忍,便又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林一一毫不客气的张口咬下,宁时修微微蹙眉。 “不见了?”宁时修脸不红心不跳,继续运动着:“人不见了你告诉我做什么?不是从你手中丢的吗?” 电话那端的人又似乎说了什么,宁时修微微笑了: “如果当初我知道你是这么照顾她的,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同意让他跟你走。” 这句话让林一一有片刻的清晰,她意识到电话那端的人可能是陆离,想起自己的不辞而别,依着陆离的性子怕是已经找自己找疯了,否则也不至于将电话打到宁时修这里来,松开宁时修的手,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开口道: “是陆离吗?” 第117章 你和我之间的种种,都过去了 林一一一出声便后悔了,因为她的声音几乎不是自己的,但陆离仍是认出了自己的声音,他忽略掉林一一这种声音所代表的含义,破口大骂: “宁时修,人他妈的在你那里,是不是,你在哪里?让一一接电话。” 宁时修闻言并未动怒,只是加快了身下的动作,林一一没有料到他会如此做,声音不自觉的便从口中溢了出来,宁时修感觉到电话那端有片刻的安静,勾唇笑了: “她没空。” 说完便挂了电话,随手扔开,沉浸在新一轮的欲望之中。 而林一一在宁时修越来越狠绝的动作中依旧想着陆离此时的情况,开口想要说什么,便被宁时修俯下身狠狠吻下,直到她快要在这亲吻中窒息的时候,他才缓缓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 “林一一,不要在我的身下还想着另一个男人!” 林一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宁时修已经不在房间内,想起昨夜的疯狂,林一一没有任何的感受,或许起初一切都不是自愿的,可是后来的那一次她拥有完整的记忆,也可以说是她主动的。 这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直到这一刻,宁时修都还是自己的丈夫,不是吗? 林一一起床,不过是刚刚披上床角的浴袍,门就被推开,她没有任何惊讶的感觉,甚至没有回头去看,因为她相信能在这个时候进来的,除了宁时修不会有第二个人。 “醒了?” 宁时修声音传来的时候,林一一刚系好浴袍的带子,回身看他一眼,未曾说话。 “过来吃点东西。” 宁时修将外带的餐盒放在餐桌上,林一一看了一眼,径自去了浴室。 出来的时候宁时修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听声音就能听出来对方是谁,林一一没有偷听的癖好,去了餐厅,随意看了看那些食物,无一例外都是自己喜欢吃的,本应该开心,但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或许是和等下的分别有关。 宁时修结束电话走过来的时候林一一正在吃东西,直到宁时修落座在自己的对面,她才抬眸看了一眼,宁时修也在看着自己,面色平静。 “有话就说。” “以后和陆离那群人接触的时候要小心点。” 闻言,林一一停下了动作,看着宁时修笑了: “宁时修,我打赌昨天被下药的事情陆离不知道,就算我昨天我按照他们的计划率先和陆离离开,在他的面前药效发作,他也不会对我怎么样,这是我对他人品的保证。” 这一点,宁时修不否认,但总有意外的时候,如果不是陆离,也不是自己呢?但这话宁时修没说,他相信依着林一一的聪明,即便自己不再嘱咐什么,之后的这种类似场合的聚会她也会多加注意的。 两人没有再开口说什么,直到林一一吃好饭,换好衣服,宁时修才淡淡的一句: “要走了?” “总要走的。” 宁时修便没再说什么:“我送你回去。” 林一一没有同意,但也没拒绝,可就在打开门的那一刻,林一一却突然顿住了动作,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宁时修也跟着她停下了脚步,然后看着她慢慢转身,看向自己,似是有些犹豫,她并未直接开口,但终究还是问了,那是一个宁时修没有想过的问题,她说: “宁时修,我很想知道,我究竟做了什么事情,值得你这样费尽心思,不惜以娶我作为代价。” 林一一以为他会告诉自己的,毕竟两人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说与不说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可是他没有,他只是看着自己,片刻之后四两拨千斤的回复到: “都过去了。” “过去?”林一一不由的笑了:“过去是什么意思?是代表你和我的恩怨过去,还是对我的处心积虑过去?” 他看着她,目光平静: “都过去了。” 这个答案是林一一没有预料到的,但也因为这四个字让林一一几乎已经枯萎的心,渐渐有了苏醒的迹象。 应该是自己想的那个可能吧?如果不是,他昨晚或许就不会和自己发生关系,他向来对自己想要的东西很明确,对自己不需要的东西也很是有分寸,若是他下定了和自己分开的打算,昨晚就不会与自己再有那样的牵扯,这样的想法让林一一很想去证实。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在感情里主动的人,但那人若是宁时修,她愿意迈出第一步。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宁时修未必就不知道林一一这句话的含义是什么,但他说不出来,不管是现实还是说谎骗她,他都做不到,静默片刻:“时间不早了,我下午还有个会,先回去吧。” 林一一站着没动: “既然说了,就应该把话说明白,我不想再这么不明不白的由你吊着,你说过去了,是代表我们可以回到从前的意思吗?是代表你不再对我处心积虑的想要达到什么目的了,你放弃了,是不是?” 林一一的执拗宁时修是见识过的,这一点和自己有点像,不达目的不罢休,他原本不想说,可是林一一早晚都会知道的,与其让她从别人口中听到,不如自己来告诉她。 “我说的过去,是不会再对你怎么样了,恩怨,计谋,全部都不存在了。”不等林一一的嘴角爬出一抹笑意,宁时修的话便又缓缓传开:“但你和我之间……也过去了。” 你有没有坐过云霄飞车? 林一一此时的心情和那种忽高忽低的感觉差不多,宁时修的话她一字一句的全部都听在了耳里,明明每个字都听的清,可在他的口中组成了一句完整的一句话,她却有些不明白了,可她没有再追问什么,他已经决定的事情向来是不会更改的,不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 她很想知道既然他已经有了这样的抉择,为什么昨晚还要和自己上床。 但终究没有开口,自己又期待他怎么回答呢? 说是一个男人的本能?还是自己被人下药自找的? 不重要了。 林一一看着他,缓缓笑了: “等有时间,把离婚手续办了吧。” 宁时修深深的看着她,许久之后,回复一句: “好。” 他和她之间,终究是不会有幸福存在的。 电梯里,林一一拒绝了宁时修的相送,宁时修第一次没有坚持,在林一一走出一楼电梯的时候,他没有动,直到电梯缓缓关上,他才收回了视线,一人到达地下停车场。 林一一不曾想到,走出酒店的第一眼就会看见陆离,他倚靠在那台熟悉的机车上,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那一套,看来他昨天并没有回去,很可能他就在这酒店门口等了自己一整夜,直到现在。 林一一停下了脚步,没有走过去,面对这样的陆离,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说什么。 陆离似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抬眼看过来,几秒之后缓缓笑了。 那笑,很伤。 陆离不会想不到林一一和宁时修在酒店一整夜直至现在才出来会发生什么,那么他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等在这里的呢? 林一一久久未动,陆离便迈步走了过去,在距离她一臂之遥的地方停下来,没有多余的话,只是一句: “我来接你回家。” 那一刻,林一一很想哭,她所有的委屈似乎都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但她还是忍住了,她若将所有的坏情绪全部都倾诉给了陆离,那么陆离的呢?又该和谁去说呢? 对于昨晚的事情陆离只字未提,甚至连她脖颈处的那些暧昧痕迹都忽略了,他只是看着她,柔柔的笑,和从前没什么两样,在林一一许久未给出他一个答案的时候,他径自牵起了她的手走向机车,继而为她带上安全帽。 林一一不会觉得对不起陆离,毕竟她和他只是朋友的关系,他姑且管不到自己的感情上去,再说她和宁时修截至目前为止还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发生任何事情都是合情合理的,她只是心疼他。 心疼他喜欢一个人的心情。 宁时修的车此时从酒店门口经过,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林一一和他的视线在空中有短暂的交汇,然后慢慢错开,远离,直至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收回目光林一一看着陆离,就像看着刚才在酒店房间里傻傻的自己: “你不该等我的。” 陆离挑了挑眉,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我也知道你在他那里不会有什么危险,可就是没由来的担心,回去也睡不着索性就过来了,不说这个,时间不早了,你还没吃饭吧?我带你去吃东西。” “陆离。”林一一叫停了跨步上车的他,目光深深:“不要再喜欢我了,我没想的那么好。” 陆离有那么几秒钟一直没动,也未曾对林一一的话回复什么,许久之后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 “有话我们也回去再说,我热的很。” 林一一没有再说什么,轻轻点了点头: “好。” 第118章 你的好,谁也比不了 林一一已经在酒店吃过了,但她想到陆离肯定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便又陪着他吃了一些,可两个人似乎都没有什么胃口,没动几下就停住了。 陆离点燃了一根烟,将打火机和烟盒扔在桌面上的那一刻他忽然开了口: “林一一,我原本没打算对你表白,这辈子都不会说,就想静静的看着你,护着你,绝对不造成你的困扰,可你说了,我觉得我便不能再这么默默无闻下去了,否则会显的我特怂包,连喜欢的女人都不敢追,还算什么男人,对不对?”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陆离打断她的话:“你说你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好,可你又怎么知道我想象中的你是什么样的呢?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是宁时修的老婆,你还问我买过催情药,那药是用来做什么的,我脚指头都能猜的到,至于昨晚……” 陆离停了几秒钟,狠狠的抽了几口烟,刚刚点燃的,很快便到了根部,他有些烦躁的捻灭在烟灰缸里,继续道: “我承认我是有些不爽,也很后悔,后悔不该同意你跟着去夜场,也懊恼没管好那帮兔崽子,让他们在你酒里下药,但发生就发生了,我们都没办法去改变,更何况你和宁时修还是夫妻,有些事情天经地义,我管不着,也不会管,更不会有其他的想法,所以,你若是想借着这个由子让我放弃你,你还是省些口水吧,若真的由你想的这么容易,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会看上你。” “你看上我什么了?” 陆离看着她,勾唇笑了笑: “怎么?在宁时修那里受了打击,来我这里找自信了?” 林一一并没有在意陆离的说辞,她知道他根本没有任何嘲讽自己的意思,微微一笑,摇摇头:“没有。” “我也不知道看上你什么了,就是觉得你好。”陆离邪魅一笑,看着她:“谁他妈的也比不了!” 林一一原本是要劝说他放弃自己的,可是到头来却发现激起了他潜藏的那些感情,她有些后悔,但好像已经来不及了,无奈之下她也只好任由陆离如此: “陆离,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你想要的,在我身上永远都实现不了,这样的喜欢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你若愿意坚持就坚持吧,但最好不要,你是我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我不想失去你,但如果只有我的离开才能让你忘了我,或许我会义无反顾的这样做。” 陆离将林一一的话仔仔细细的听了进去,然后从座位上起身靠近林一一,林一一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要后退的时候,他已经距离自己不到20公分的距离,以至于林一一能看到他眼眸中的红血丝。 他勾唇,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霸道宣布: “林一一,你若消失,我挖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如若不信,你大可以试试,看看我到底会不会这样做!” 离开饭店,林一一戴好安全帽坐在了陆离的身后,她原本以为陆离会即刻离去的,可他没有,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任何动作,就在林一一以为是机车出了什么问题的时候,陆离的声音缓缓传来,他说: “林一一。” “怎么了?” “若有一天,我对你的喜欢给你带来了困扰,你也不要消失不见好不好?我会试着让自己不喜欢你,但你不能让我看不到你!” 太阳真的很大,否则林一一也不会在陆离说出这句话之后有了微微晕眩的感觉。 —— 和宁时修之间的结果似乎改变不了,林一一不会强求什么,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现在能做的,只是让自己接受,她渐渐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唯一的不平静只是不知道那份离婚协议究竟什么时候才会递到自己的手上。 或许是明天,或许就在下一秒。 林一一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准备搬家,秦丽华也对林一一的决定感到很开心,她终究是觉得对于这个女儿自己亏欠了太多太多,如果能够弥补,那是上天对她的恩赐,可惜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这根本不是一场恩赐,上天从来不会那么仁慈。 办理陆离家的前一天,林一一接到了监狱的电话,说吴庆松想要见她,有很重要的话要对她说,林一一原本是不想答应的,因为向来无话可说,可最后她竟然答应了下来,或许不为别的,就想看看他此时的下场。 吴庆松因为教唆杀人,经济诈骗等诸多罪名被判刑了20年,林一一见到他的时候他穿着囚服,整个人显得苍老了二十岁,头发也有些花白了,原来‘一夜白头’并非空穴来风。 隔着一面玻璃,两人相对而坐,林一一的面色平静,而吴庆松的,则是隐隐期待。 他似是并不着急,一时之间并没有着急开口,林一一更是不急,因为比起吴庆松的有限时间,自己则显得自由的多,她不信他可以一直就此沉默下去。 终于,吴庆松率先开了口: “如果我让你把我从这里弄出去,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 林一一没有笑,没有怒,脸上的表情甚至没有丝毫动容,她就那么看着他,保持着最初的冷静,反问道: “怎么弄?死了之后抬出来吗?那你应该去找吴醉,而不是来找我。” 她在咒他死,吴庆松不会听不出来,但此时此刻他也并不生气,因为比起能从这里走出去,被眼前这个黄毛丫头占几句嘴上的便宜,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我要从这里走出去,名正言顺的。” “不可能。”林一一直接拒绝:“我没这个本事,法律已经定型的案件,你让我犯案?未免有些太瞧得起我了。” “你做不到,但不代表别人做不到。” 林一一哼笑一声:“那你应该打电话给宁时修。” “宁时修不会听我的,我就是他牺牲掉的一个棋子,不是吗?利用我来对付秦家,现在他估计要对你动手了吧?” 林一一没说话,她突然很想知道关于宁时修的那些盘算,他究竟是怎么做的,吴庆松似乎也看出了他的好奇,微微一笑,将真相告知了她: “秦氏资金链有问题的时候我就怀疑是有人在搞鬼,虽说我也有意在暗暗掏空秦氏,可是这么多年来都是小心翼翼,并没有露出任何的马脚,可是好像一夜之间秦氏在商场上就被人打压,股票也是跌的惨不忍睹,我当时让人暗地里查了一下,是一家叫做静修的娱乐文化传媒公司在作怪,但这个公司的法人却是个美国人,并未有任何的蛛丝马迹指向宁时修,我便也没有多想。” “后来秦氏渐渐走了下坡路,一天不如一天,各个银行都不肯放贷,以前的那些朋友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后来我和你母亲便去一个慈善宴会上碰运气,你说奇怪不奇怪,当时所有躲着我们的人,几乎都来告诉我说可以去找宁时修去试试,我和你母亲也是走投无路,便去找了,他自然是没有答应的,说这样的合作让他感觉不到保障,也没有任何的诚意,后来我提出了联姻的说法,他只是笑了笑,没有拒绝。” “宁时修的资金注入秦氏之后,我隐隐觉得秦氏可能维持不了多久了,便想着加快动作,可就在这个时候,宋毅找上了我,将我这些年在秦氏所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出来,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什么叫有备而来。我以为他们会揭穿我的面目,让我从秦氏滚蛋,可后来宋毅却说他是想帮我,因为宁先生也在秦氏看不到赚钱的前景,反而对我的小公司感兴趣。” “我不能不答应,因为我一旦拒绝,我在秦氏也地位不保,因为有了把柄,宁时修在我的公司里占了大量的股份,整个财务部都换成了他的人,没多久我外遇的事情就被曝光了,你母亲要和我离婚,甚至是我弟弟都被警方控制了,那时候我才知道,从一开始我就在宁时修的圈套里,可我也有自知之明,我清楚自己的地位并不能让宁时修花费这么多的精力来对付,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你了。” “他很清楚,我在没有了新公司,又回不到秦氏,又不能和你母亲继续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 林一一看着他: “你会做什么?” “我会杀了你母亲。”吴庆松说的脸不红心不跳:“不要这么看着我,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就只能犯罪才能有机会活下来,我不想死,所以别人就必须死。” “杀了我母亲就能活下来吗?” “当然能。”吴庆松笑了笑:“她曾立过一份遗嘱,你应该不知道吧?” 林一一自然是不知道的,就连秦丽华都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她又从哪里知道呢? “那你知道那封遗嘱的受益人是谁吗?” 林一一没说话,看着他。 “你以为是你吗?那也太没有悬念了。” “是吴醉,对吗?”林一一开口道。 第119章 你以为这样可以躲得了我? “不错。”吴庆松有些洋洋得意:“你应该能从这份遗嘱里看出你在你母亲心中的地位吧?你这个亲生女儿,还不如我带来的继子。” 林一一并不动怒,缓缓笑了笑: “说了这么多,你究竟想说什么?以这些你和宁时修的所作所为换取出去的机会吗?如意算盘未免打的也太好了。” 吴庆松对于林一一的冷静是有意外的,毕竟有哪个女人能忍受心爱的男人来欺骗自己?可林一一波澜不惊的样子让吴庆松忍不住的怀疑,这个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一种人,可他很快否认了这个想法,因为比起这个说法,他更相信林一一对于自己说的这些事情,早已知晓。 “你很早之前就知道了,是吗?” 林一一微微一笑: “不早,也是前不久,有人送来了一张你和宋毅见面时候的照片,那个时候我便想到了,只不过不明白宁时修具体想要做什么?” “既然你知道了,为什么你还心甘情愿的留在他的身边?” “不然呢?”林一一冷笑:“离开他的身边,去帮助你吗?吴庆松,你是不是得了什么健忘症了,记不得自己曾经对我做过的事情了?你忘了,我可没忘,宁时修固然是想在我身上达到某种目的,可是截至目前为止,他尚且没有做出对我有实质性伤害的事情,就算他步步为营好了,可他揭露你的哪一件事不是真的?你有什么可冤枉的?” “你宁可眼睁睁的看着秦氏毁掉?” “秦氏现在被你掏空成了什么样子,你比我更清楚,你觉得还有拯救的必要吗?至于我和宁时修,那终究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吴庆松看着她,说不出其他的话。 林一一见此便从座位上起了身:“你的故事我听完了,相信我们也没有见面的必要了,你保重。” 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吴庆松又近乎急切的喊停了她: “林一一,还有一件事。” 林一一停下了脚步,没有回身:“你说。” “我不是在与你商量,但你最好放我出去,我手上有你母亲的诸多照片,你应该不想看到他们公诸于众吧?” “如果是几天前你这么说,我或许还会相信。” “你什么意思?” 林一一缓缓转过身: “不久前,吴醉曾用同样的理由来约过我,可是他的手中并没有任何的东西,见我,不过是想整我,而你呢?又想做什么呢?” 吴庆松有些慌了:“我真的不骗你,你若不相信,可是要后悔一辈子的,你母亲的性格,你比我清楚的很,如果那些照片被众人看到,她会怎么做?你不想在没有了父亲之后,又失去母亲吧?” 林一一此次没有提及父亲,却没想到被这个杀人犯再度替了起来,有时候你真的不能用常人的习惯去理解一个变态,就比如眼前的这位。 “吴庆松,其实比起让你在这里活着,我更想亲手了结了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父亲就不会死,而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可我不能,因为我不想成为和你一样的人,所以你还是好好珍惜现在的这种日子吧,因为你如果再做出什么伤害我家庭的事情,你或许连这里都不会待的安稳。” 林一一在第二天搬了家,东西很少,因为不想让秦丽华知道她和宁时修此时的关系,所以只好说是来暂住的,秦丽华不疑有他,开开心心的将她迎进了门,那一刻,林一一突然有一种回到小时候的错觉,只不过她的身边终究是少了一个人的存在。 关于去监狱看吴庆松的事情林一一并未告诉秦丽华,但对于吴庆松所说的事情,她还是有些在意的,毕竟事关自己的母亲。 晚上的时候,林一一和秦丽华躺在床上,将这些事小心翼翼的问了出来,屋内没有开灯,林一一也并不能看到秦丽华真实的表情,但她的语气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在林一一问出这个问题之后,秦丽华笑了笑: “一一,你觉得那是我会做的事情吗?” 其实母女之间虽然亲密,但说出这样的话题确实还是有些尴尬,毕竟那是一件极其隐私的事情,但被母亲否认,林一一还是松了一口气: “那我就放心了。” 秦丽华没有再说话,林一一也有些困了,迷迷糊糊之间她似乎又听到了秦丽华的声音,很轻,也很绝望: “放心吧,我会解决的。” 如果那个时候的林一一没有睡着,或许她就会发现秦丽华的不同,那么之后的悲剧,或许根本就不会发生。 林一一在秦家住了有一个星期的时间,秦丽华虽然开心却还是在赶她回去了,理由很简单: “没有哪个老公是愿意让自己的妻子整天在娘家住着的。” 林一一在那一瞬间,有意将自己和宁时修的关系说出来,可她终究没有,秦丽华最近的精神状况一直不是很好,在医院里也做了全面的检查,因为吴庆松之前给秦丽华服用了大量的精神类药物,所以在停用之后会引发一些后遗症。 虽说没有生命危险,截至目前为止,除了偶尔的记忆错乱也并未有任何其他的症状,但这并不能让林一一放心,可秦丽华坚持的很,甚至还威胁林一一,如果她再不回去就要亲自打电话给宁时修来接,林一一才只好妥协,承诺过段时间再来看她。 秦丽华却说不急,她正准备将秦氏卖掉,等她解决了这件事情,想要让林一一陪她一起去旅行,她这辈子的所有时间都留给了秦氏,如今只想到处的走一走,看一看,林一一欣然应允。 离开了秦家的林一一不可能回去静园,也没有办法在继续住在陆离那里,毕竟他们之间的某些事情已经说的足够清楚,继续留下对于彼此而言都不会是一个好现象。 林一一第一天在酒店住下了,第二天中介那边有了回应,林一一去看了房子,虽然说不上特别满意,但对于她一个人来说已经足够了,该有的都有,况且位置很好,便租下了这套两居室的房间。 陆离知道这件事情是在一个星期之后,那个时候林一一租下的这间起初不太起眼的房子已经完全变换了模样,温馨,整洁,且一应俱全,陆离作为这个房子的第一个客人,在屋内到处参观了一下之后,倚在阳台处缓缓的点燃了一根烟,继而看向很是无奈的林一一: “林一一,你以为这样可以躲得了我?” “我没想过要躲你。” 陆离没说让她回去自己房子继续住的事情,因为他知道如果林一一愿意,就不会租下这栋房子,他终究是不愿意勉强他做任何的事情,但放任她一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活,他也是不放心的。 抽了一根烟之后,陆离开口问: “你这房子对门有人吗?” 林一一看着他,没有说话,因为已经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陆离笑了: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会知道?” 说完不能林一一回应他什么,直接开了门去敲对面的门,很久之后都没有得到回应,然后他看也不看林一一,直接下了楼,林一一在他下到半层楼的时候终是无奈的叫停了他: “是要去找中介吗?” 陆离站在半层楼的位置看着她,嘴角是一抹得逞的笑: “你可以不说,但我一定找得到。” “陆离。”林一一有些无奈:“你没必要这样,我为什么选择租住这里,而没有继续住在你的房子里,你应该知道原因。” 陆离看着她: “不想见我?” “没有。” 陆离静默片刻,迈步走上来,一步步的靠近林一一。 之前的陆离虽然对她也是关心,可是从未让彼此之间的气氛陷入暧昧之中,林一一也以为他在一个安全距离停下,可是他没有,他近在咫尺,甚至将自己抵在了墙壁和他的胸膛之间。 林一一微微不适应,想逃离这种状况,却被他双手撑在了两侧,根本无路可退。 陆离看着她闪躲的目光,勾唇笑了: “林一一,你我之间的这种状况可不是我造成的,我也不想让我们之间变成这个样子,是你捅破了我们之间的那层窗户纸,让我对你的感情避无可避,既然这样,我也没有必要再维持之前的样子,我想关心你就名正言顺的关心,我喜欢你就勇敢大胆的追,至于结果怎么样,我不在乎。但你不能在让我的感情无所遁形之后又让我收起来,这对我不公平。” 林一一终究还是对上了他的眼睛,距离太近,她甚至能看到他眼中小小的自己,且只有自己。 陆离的话,林一一认可,终究是自己的错,可放任他的接近,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她并不这么认为。 “陆离,到底我怎么说,你才肯放弃?” 他静默了许久,之后才缓缓的出声: “一一,放任吧,或许我追着追着就累了,就不想继续只看着你一个人了。” 第120章 怀孕 陆离终究还是入住了对面,林一一也曾提议过不要如此麻烦,他若真的不放心自己,自己再回去他的房子里就是,可陆离却拒绝了,说这样很好,反正那栋房子他也不是很喜欢,与其让她一个人住在那里,自己只能偶尔见到她,他更想像现在这样,每天都能相见。 林一一并不会做饭,大多时候都是在外面解决或者干脆叫外卖,她不是不想学,而是有些东西是注定需要一些天分的,比如说林一一的做饭技能,在出生的时候可能就被上天剥夺了,以至于她也渐渐放弃了尝试。 陆离在见过她几次点外卖之后就主动拦下了做饭这一工作,每次一到吃饭的时间,陆离就会来敲自己的门,有些繁琐的菜色他会在自己的房间里做好端过来,但有些简单的小菜他就会在林一一的厨房里做。 林一一不得不承认陆离的厨艺很好,这是她事先并没有想过的事情,他的解释也很平淡,但平淡之中又有多少心酸是别人体会不到的,他说: “一个人生活,总要学一些生存的本领,这样才不至于活活饿死。” 关于他的过往,林一一没有问,他也不曾主动提及,但林一一猜的到,那一定是一段很伤的经历,否则也不至于有现在这般性格的陆离。 意外之所以被称作意外,是因为他来的总让人措手不及。 这一天陆离如往常一样在家里做好了饭菜,敲响了林一一的房门,正值中午,林一一开门的时间很快,看到他手中的那份红烧排骨便微微笑了: “你到底还有什么不会做的?” 陆离将手中的菜递给她: “你先吃着,我屋里还有几个小菜,我去端过来。” 这是近些日子以来的日常,林一一不是没有拒绝过,可是没有任何的作用,即使你不吃,他也会一日三餐的做,继而摆在你的面前,他用这样一种近乎赖皮的方式逼着你妥协,林一一无奈只能接受。 有时候看着陆离做饭的模样,林一一也会调侃他: “不知道你那些兄弟看到你这样洗手作羹汤的模样,会不会觉得你很没有大哥的模样?” 陆离看着她缓缓笑了: “你是说我现在的这副模样在他们看来会觉得我很娘?” 林一一默认,因为你很难不去比较,和冯虎他们在一起的陆离是意气风发,肆意张狂的,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可是如今为林一一做饭的脱下了那层强硬的外衣,展露出温柔的一面,让林一一有些无所适从。 林一一的沉默让陆离缓缓笑了: “照顾我自己喜欢的女人,别人管不着,为了那些没所谓的事情委屈自己喜欢的人,那才是真正的娘!” 好吧,林一一在这方面确实说不过他,唯有默认。 关于陆离为自己做饭这件事久而久之林一一便也习惯了,为了公平一些,她会主动去买新鲜的食材回来,偶尔也会帮陆离收拾一下房间,她不喜欢欠人情,尤其是陆离的,因为这份人情,她怕是永远也还不了。 陆离做饭的时候林一一帮不上什么忙,但摘菜和洗菜终究是能做的,可是即便是这样的工作,陆离也不让她做,将她驱赶到厨房之外,甚至三令五申不许她踏入半步。 陆离或许给不了林一一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富贵荣华,可是他给予林一一的是一颗谁也比不了的真心。 林一一此时将红烧排骨放置在餐桌上,正准备去厨房取碗筷,却不料一阵恶心突然袭来,让林一一措手不及,只能凭借本能的奔向洗手间。 陆离进来的时候她还在呕吐,听到声音,即刻放下手中的饭菜就进了洗手间,林一一正抱着马桶吐的不能自己,陆离帮她顺着背,紧张的询问道: “这是怎么了?我做的菜有这么难吃?” 林一一摆摆手,有气无力道: “和你没关系,只是闻到那味道有些不舒服。” 陆离本来没有想太多,可是林一一这一连串的反应却让他渐渐想到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却又顺理成章的事情,他拍着林一一后背的手渐渐缓和了下来,犹豫一下,终是开了口: “一一,你是不是怀孕了?” 这样的说法让林一一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陆离,通过她的目光,陆离便知道她十有八九是真的怀孕了。 难以接受吗?其实并不会,他连爱上另一个人的妻子这件事情都很平静的接受了,目前这个突发事件早已在他的想象中,却没想到会是在林一一和宁时修发生诸多不愉快之后。 比起林一一的惊愕,陆离要反应的比她更快一些,将她搀扶到客厅的沙发坐下,倒了一杯水给她,继而看着她: “吃完饭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 林一一捧着那杯温水,许久没有说话,她刚才推算了一下,距离她上次月事的日期已经过了半个月,她虽然偶尔也有推迟,却从未有过这么长的时间,上一次和宁时修在酒店的时候刚好是她的排卵期,两人都没有做任何的措施。 宁时修大概是忽略了,而林一一完全沉浸在了宁时修说的那一句中,他说‘我和你之间,也过去了’,就是因为这句话给自己带来的那些情绪,使她忘记了去做事后的防范,不是没有过这方面的担心,可她总觉得不会这么巧,上天也不会接二连三的与她开这种玩笑。 可偏偏,天意弄人。 陆离看着她一动不动的样子,心里也很是烦躁,倒不是对于目前的这种情况而觉得怎么样,只是生气宁时修的所作所为,他将林一一手中的水杯取下,放置在旁边的矮桌上: “算了,饭先不要吃了,我们现在去医院。” 林一一被他拉着手,却没动。 陆离多少是知道她的一些想法的,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心疼,但有些事,不是你不去面对就可以当作不存在的。 “一一,你早晚要面对的。” 她又何尝不知道呢?可是该怎么面对,宁时修已经明确的说过要离婚,如果这个时候她怀孕了,那么这个孩子是留还是打?但其实不管是哪一种抉择,如今似乎都应该去医院确认一下,所有的决定也要等到确诊之后再说。 林一一抬头看着陆离: “好。” 医院里,检查结果下来的很快,医生的办公室里,林一一听到医生略带欣喜的声音: “恭喜你,已经怀孕4周了。” 虽然早已做了心里准备,但终究还是存在侥幸心理的,那一刻,林一一全身都如坠冰窖,做不出任何的反应,陆离一直在她的身边陪着,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此时见她这样,小心翼翼的伸手过去将她交握在一起的双手握住,才惊觉一片冰凉。 医生也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氛围不同,问了一句: “你们没打算要这个孩子?” 或许是知道林一一此时做不了什么决定,又或许他不允许林一一去做这样的决定,所以陆离甚至有些急切的将医生的话打断了: “要,我们要这个孩子。” 医院的小花园里,陆离远远的拿着一瓶水走近正坐在长椅上发呆的林一一,她整个人都是空的,仿佛随着这个孩子的到来,她整个的灵魂也被禁锢了。 陆离并不能确定林一一对于这个孩子的决定,但他想要和她一起抗下来,如果她允许的话。 将水递到她的面前,她才恍然觉醒的抬起了头看向陆离,缓缓的笑了笑: “谢谢。” 陆离落座在林一一的身边,见她犹如刚才在家里的那般,只是紧紧的握着那瓶水并没有任何想要喝的迹象,终是于心不忍的开了口: “还是告诉宁时修吧,毕竟这是你们共同的孩子,不管你做任何的决定,他都有知情权。” 林一一摇了摇头: “没必要。” 陆离微微蹙眉: “没必要是什么意思?你难道还真不想要这个孩子?” 此时有两个小孩手牵手的从他们面前跑过,他们的母亲在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不时的嘱咐他们慢一点,林一一看着眼前的这幅画面,缓缓笑了,继而开口道: “他已经决定要离婚了。” 这样的结果是陆离也未曾料到的,他只知道宁时修和林一一之间目前确实有些问题,可却从未想过他们之间能走到这一步,林一一是喜欢宁时修的,而宁时修也并非对林一一是没有感情的,可就是这样一对两情相悦的恋人,却即将走上离婚的这条不归路。 “什么时候的事?” “上次在酒店的时候。”林一一说的很淡然,说明她已经将这件事情看的很淡了,也接受了:“能做的,不能做的,我都已经尝试了,他执意如此,我除了接受没有别的办法。” 陆离似乎已经忍无可忍了,从长椅上站起来,在一旁来回的踱步,旁人都看的出此时的他很生气,甚至恨不得将宁时修抓过来好好的教训一顿。 他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求而不得的,宁时修却可以这般的不知道珍惜。 陆离承认,他很喜欢很喜欢林一一,她结束自己的婚姻也让自己毫无希望的爱情有了一丝丝的生机,但比起这一线生机,他更希望林一一可以永远幸福下去,过她想要的生活。 第121章 她成了人人唾弃的贱女人 陆离缓和了好一会儿,才将自己的情绪稳住。 他不能去问林一一关于她和宁时修之间更多的细节,因为这样会让她回忆从前,想起更多的不开心。 所以关于离婚这个话题,陆离没有多问,也没有劝说林一一什么,他已经看出林一一不会在对自己的这段婚姻勉强什么,她已经尝试过了,但宁时修并未给她任何的希望,所以她的自尊也不允许她的再次妥协,可是这个孩子怎么办? 林一一自那对孩子身上收回视线,垂眸看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虽然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小生命,但她确确实实存在着,一个属于她和宁时修共同的生命。 可惜,却注定是个悲剧。 陆离重新落座在林一一的身边,静默片刻: “你知道,法律有规定,妻子在怀孕期间,丈夫是不能提出离婚的,你可以……” “这个孩子不是筹码。” 林一一断然拒绝了陆离的提议,她知道陆离或许并不是真的这么想,他只是心疼自己,想为自己争取一点什么,可是林一一也是有她自己的骄傲,一些东西若是自己求来的,她宁可不要。 这个结果在陆离的预料之中,所以也没有再劝说什么,只是沉默了几分钟: “你不会告诉他?” “不会。” “好。”陆离看着林一一:“你刚才也说了,这个孩子不是筹码,那你也应该清楚她是无辜的,她不应该承受大人世界里的悲苦,对吗?” 陆离的意思,林一一明白,看着他缓缓笑了: “陆离,我没想过不要她。” 从意识到这条小生命的时候,她虽然迷茫也无措过,但是却从未想过要剥夺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权利,她选择在自己的腹中孕育成长,一定是上天的安排,她接受这样美丽的天意,也会用全部的热情去迎接她,毕竟这是她的骨血。 林一一的话让陆离缓缓舒出一口气,抬手缓缓的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不愧是我喜欢的女孩子,做出的任何决定从未让我失望过。” 林一一看着他,微微的笑: “陆离,谢谢你。” “我并没有做什么。” “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 林一一的话多少让陆离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是非常矛盾的一点,他期待林一一能够喜欢上自己,却对她突如其来的好有些无法适应,或许是因为他从未奢望过什么吧。 “如果你真觉得我对你好,那么孩子生下来之后可以认我做干爹,我也会对她好。” “我相信。” 按照某些电视剧里的套路,或许陆离会在这个时候说‘如果你愿意,我会做孩子的爸爸,我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子’之类的,可这些话却在他的脑中连出现都不曾,在他看来,林一一腹中的孩子是宁时修和林一一共同的,即便自己再怎么有信心,也无法替代亲生父亲的存在,更何况,他也不想趁虚而入,借着孩子的名义闯入林一一的世界,那不是他的风格。 能如现在这般时时刻刻的在林一一的身边陪着,守着,他已经很知足,很开心了。 别无所求。 如果有一天幸得到上天的垂怜,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他一定心存感激,并且格外珍惜,在这之前,他期待着,不会逾越。 离开医院的时候陆离总觉得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他们,他四处看了看,却并未看到任何的异样,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林一一注意到他的神色,不由的问: “你怎么了?” 陆离如实已告:“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们。” 林一一不疑有他,随即也谨慎的看了一圈: “有发现吗?” 林一一的反应让陆离微微笑了: “你怎么不说我是反应过度?” “我相信你。” 对于这样全然的信任,陆离是开心的,笑了笑: “放心,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让你有事。” 对方一直没有露面,陆离也不能放任林一一自己待着去寻找,便先回了家,饭菜已经凉了,林一一想到两人都没有吃饭便决定去厨房热一热,却还没有任何的动作就已经被陆离看穿,他几乎是强制性的让林一一坐在了沙发上: “坐着休息会儿,哪都不许去。” 林一一有些无奈: “陆离,我这也不过是刚刚怀孕,你该不会让我这十个月都当一个废人吧。” “有何不可?” 近乎霸道的宣言竟让林一一有些无言以对,她也不想再与他争执什么了,反正去医院折腾这一趟,她也确实有些累了,即使自己再坚持,陆离也不可能妥协的,最后也只能放任。 陆离热了饭菜,喊林一一过来吃饭,林一一走过来却发现餐桌上少了一道菜,抬头问陆离: “红烧排骨呢?” “你不是闻到那道菜才吐的吗?我扔了。” 林一一无语片刻:“怎么扔了?” “不然呢?”陆离说的轻松:“我可不想看你再吐一次,今天这几道菜好在还算清淡,你试试口味看喜不喜欢,如果不喜欢,我再给你做别的。” 看着这样悉心为自己的陆离,林一一猛然升起了一丝罪恶感,她不是很清楚陪在自己身边的陆离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是明明自己给不了他想要的,却还放任着他对自己的好,也欣然接受着,这让她觉得自己很差劲,也很坏。 林一一不说话,陆离便抬起头看她,只此一眼就已经知道她在想什么,微微叹口气: “一一,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唯有放任我的喜欢,我对你的好,才能让我渐渐对你死了心,毕竟没有谁可以一直就这么一头热下去。” “对不起。” 陆离看着她: “你做错什么了吗?” 林一一沉默,站在她的角度来看,她并未做错什么,可是站在陆离的角度来看,她有些太过自私了。 “你没有做错什么,你只是不喜欢我,这点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为你做的所有事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人,也并不是谁都可以像我这么幸运,可以守着自己喜欢的人。” —— 林一一怀孕之后,陆离便没有再允许林一一为自己打扫房间这种并不太累的工作,他几乎当她是个废人对待,走路怕她摔了,所以在她家铺了地毯,洗澡怕她滑了,所以在浴室为她铺了防滑垫,也怕她不小心磕了自己,所以将屋内所有有棱角的东西都包了防护罩。 他的细心表现在没一个方面,包括饮食,甚至外出。 陆离最近一直在研究孕妇菜谱,怕林一一食欲不好,每天都在变着花样的做,单单是一个早餐,一个星期之内林一一都没有看到重样的,也不知道是还并未到孕吐的时候,还是说陆离将她照顾的太好了,除了知道怀孕当天吐了一次之后,林一一再也没有被这个孩子折腾过。 陆离是喜欢机车的,但自从林一一怀孕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那辆机车,取而代之的是一辆黑色的越野车,纵然他什么都不说,但林一一知道,他是为了自己。 林一一以为自己的日子会一直这么安稳的过下去,或许会在哪个时间会接到宁时修的电话让自己去办理离婚手续,这点她早有准备,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但她仍旧是没有想到时隔将近一年之后,她还会登上各大头版头条。 如今她作为宁时修的妻子,则更显轰动,只是这一次她身边的男人不是从前那些对她有所企图的人,也不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而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男人——陆离。 他们共同出入医院妇产科的画面,共同进出同一栋楼的画面,共同逛超市的画面,甚至是一起在厨房做饭的画面都被捕捉到了镜头中,呈现在了大众的眼前,一时之间林一一这个深城有名的交际花,从人人艳羡的宁太太,成为了人人不耻的背着老公偷腥的贱女人。 陆离是先一步看到这个报道的,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让林一一看到,他不是怀疑她的承受能力,而是如今她怀着孕,这样的新闻如果能不知道,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一些,但林一一还是知道了,因为有媒体记者将电话打到了她这里,询问她是怎么回事。 挂了电话,林一一登录网页去查看了新闻,只看了一眼耸-动的标题和让人浮想联翩的画面,便已经猜测到了内容。 她记得自己在搬离静园之前宁时修告诉自己的话,他说不管怎么样现在自己都还是他的妻子,希望自己不要惹出什么麻烦事来让他难堪。 如今这件事情,应该算得上难堪了吧? 林一一以为宁时修会找自己谈谈,又或许会找自己要一个说法,可是他没有,事发之后的一整天他都安静的好似世界上没有这个人,林一一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总之在夜幕渐渐降临,电话却还未响起的时候,她的心也渐渐沉入了谷底。 或许就是因为不在乎,所以才会如此放任吧。 第122章 没有下一次 宁时修今天发了很大的脾气,确切的说这些日子以来他的情绪一直都不是很好,今天只是达到了一个巅峰而已,至少宋毅跟着他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般不受控的样子,只是为了一篇子虚乌有的报道。 是,子虚乌有。 宁时修知道林一一是和陆离之间不会有什么的,可是看到他们亲密站在一起的画面,仍是动了怒,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的,可他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 此时的宁时修,烦躁的松了松领带,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呼吸顺畅一些,宋毅站在办公桌的前面,有些不敢说话,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因为在他看来,只要宁时修将那份离婚协议丢出去就可以解决一切的问题,可是问题就在于,他不舍,也不愿。 离婚协议是在一个月之前就拟定好的,宁氏集团的半壁江山宁时修都附在了协议上作为补偿给了林一一,如今只要两人在那协议的落款处签上自己的名字,他们两个人就再也没什么关系了,林一一究竟有没有和陆离在一起,也和宁时修牵扯不到一起了。 可是,这话宋毅不能说。 “她去医院做什么?”宁时修的情绪稍稍缓和之后,问出了宋毅这样一个问题。 宋毅看他一眼: “肠胃有些不舒服,去看了一下医生,我已经同那医生通过电话,太太并没有什么大碍。” 宁时修缓缓点了点头: “没事就好。” 他到这一刻都只在乎林一一的健康问题,这让宋毅微微有些棘手,毕竟新闻已经发酵了一天,外界虽然把脏水都泼向了林一一,但宁时修头上的那顶帽子也是戴上了,这对他的形象有大大的折扣,可他却并没有解决的意向,似乎在任由事件就这么发展下去。 “那这件事……” “你先下班吧。”宁时修打断他的话:“我等会自己回去。” 宋毅没有再说什么: “是,宁先生。” 此时是晚上的七点钟,深城已经夜灯初上,换上了夜的衣装,宁时修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这本应该熟悉的一切,却觉得异常陌生,这个城市曾给了他绝无仅有的温暖,却也让他前所未有的孤寂。 对于今天的新闻,宁时修原本是可以悄无声息解决的,按说这样的私人新闻,一般的媒体记者都会事先将照片拿给宁时修看,然后再谈一个价钱,如果价钱谈的满意,这样的照片根本就不会让大众知晓,因为比起报社给他们的那些工资,远远不及宁时修支付于他们的万分之一。 可是,宁时修事先并没有接收到任何的消息,新闻就这么爆发了出来。 是的,爆发! 如果只是单单一家新闻发布了这一消息,宁时修完全有时间和能力将其压制下来,但事实上并不是,好像是一种预谋,同一时间内,所有的媒体都在报道同一件事情,同时将这一新闻刊登上了头条。 他不相信会有这么多家媒体都在跟着林一一,连照片都是在同一个角度拍摄的,唯一的解释是,有人在操控这一切。 宁时修回到静园的时候,杨楠走过来刚想询问他是否用过晚饭,却被宁时修先一步打断了话: “温柔呢?” 杨楠一愣,随即道:“饭后就回了房间,并没有再出来。” 宁时修没再说什么,迈步走向了宁温柔的房间,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宁时修清楚的看到宁温柔正坐在电脑前浏览网页,而停留的页面正是有关于林一一的新闻,见到宁时修进来也并不慌乱,甚至还开心的笑了: “哥,你回来了?不过下次进门之前可不可以先敲门?我也是有隐私的好不好?” 宁时修并不理会她的撒娇,走过去: “在看什么?” 宁温柔看了一眼电脑,随手关上: “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打开我看看。” 宁时修的语气让宁温柔微微感觉到讶异,如果她没有理解错误的话,他似乎正在隐隐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可自己做错什么了吗? “哥,你这是做什么?” “打开我看看。”宁时修又说了一遍,语气并未有丝毫的改变。 或许是宁温柔向来怕他,又或许她也不想因为这么一丁点的小事就惹了他,在确定他并没有丝毫放弃的时候,宁温柔点开了刚才浏览的网页,宁时修扫了一眼,勾了勾唇角: “我还以为在你这里能看得到与众不同的。” “我不太懂哥的意思。” 宁时修看她一眼,随即走向了落地窗,掏出一根烟点燃,吞云吐雾中宁温柔的耐心也被消耗殆尽,正在她开口想要询问的时候,宁时修却好似算好了时间,刚好先她一秒钟开了口: “温柔,我会和林一一离婚,就在最近,你无需用这种手段来逼我做出决定。” 宁温柔的脸色有些许的变化,她没有再否认什么,宁时修既然能挑开了说,那就证明他已经认定了自己,不管自己做出怎样的否认都是没有用的,更何况,这件事就是她做的,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不错,这件事是我做的,可是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哥难道不知道吗?” 宁时修在抽烟,没有回应。 宁温柔将轮椅转了一个方向,缓缓的滑向宁时修,在他背后一步之遥的位置停下来,抬头看着他孤傲的背影: “哥,你最是知道我有多恨她,可是偏偏就是她做了我的嫂子,成了这个家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你知道那种感觉吗?简直比吞了苍蝇还恶心,以前她在静园的时候我不对她做什么,是因为我担心你对她有报复之外的感情,可如今你们之间除了那一层马上结束的关系,没有任何的联系,我若还不对她做些什么的话,我会发疯的!” 宁时修并没有因为宁温柔的这些话升起其他的一些情绪,事实上在林一一离开静园之后,宁时修对于宁温柔已经没有过多的愧疚情绪,当年的他的确没有照顾好她,让她失去了双腿,可是那场车祸之前他曾无数次的劝阻宁温柔不要和林一一走的过近,是她自己不听,那么如今这样的下场也是她要承受的,怨不得别人。 他选择尽心尽力的照顾,只是尽一个兄长对妹妹的照顾,却并不代表可以容忍她的一切。 “温柔,你可知道你曝光林一一的这种新闻,别人会怎么看我?我会是一个在外人眼中连自己老婆都管不住的人。” 宁温柔有些急切的解释道: “这根本就不是问题啊,只要哥把那份离婚协议交给媒体,大家自然就不会对你再有任何的看法了。” 宁时修转过身来看着宁温柔,表情看不出喜怒,但说出的话却让宁温柔莫名的胆寒,他说: “宁温柔,你应该知道,我从来不喜欢别人逼迫我做任何决定,你,也一样。” “哥……” “如果你不能乖乖的待在静园,或许美国更适合你,我不介意近期就安排你回美国,你觉得呢?” 这句话自宁时修的口中说出,宁温柔是真的怕了,她不要再回到美国去,她等了这么久终于找到理由回来待在他的身边了,她不要再回去那个冰冷的,谁都不认识的地方,抓住宁时修的手,祈求着: “哥,我错了,我不该逼迫你做这种决定,是我不好,我再也不敢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不要回美国,我会听话的,你不能不要我……” 宁时修或许是烦了,宁温柔的话他并没有听完,而是直接抽出了自己的手,走向门口,他只说了一句话: “没有下一次。” 宁时修去了书房,直到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才意识到今天并没有什么工作要处理,不经意的看向旁边的那张小桌,记忆也变得柔软起来,他闭上眼睛还能想象到林一一趴在那里认真学习的样子。 她其实并不算一个好学生,偶尔也很偷懒,至少宁时修抓到她三次趴在上面睡着的时候,每一次他都不忍心叫醒她,却又担心她睡的不舒服,总是小心翼翼的抱起她,送回卧室,然后看到她嘴角得逞的笑意。 她在骗自己,宁时修从一开始就知道,但很乐意配合她演这场幼稚的戏码,毕竟是她,他什么都愿意。 宁时修没有继续放任自己继续沉浸在和林一一共同的回忆里,毕竟于现在的他而言,并不是一件能让人感觉到幸福的事情,回忆有多幸福,现实就有多伤人,尤其是自己还是那个刽子手,亲自毁掉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可怜么? 不,宁时修觉得自己很是可恨。 从抽屉里取出那份协议书,又一次从头到尾一字一字的看了一遍,他确认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没有下定决心在最后的落款处签名,因为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没有今天的这件事情,他不知道自己还会拖到几时,但既然发生了,就当作是一个契机吧。 第123章 陆离的交易 陆离这一天回来的很晚,林一一听到门响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准备睡觉了,她走过去开了门,门外的陆离一脸疲惫: “怎么现在才回来?” “虎子那帮子人又惹了点事儿,你还好吗?” 林一一笑笑: “很好。” 陆离又垂眸看了一眼她的肚子: “她呢?也还好吗?” “嗯,都好。” 陆离点点头,静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没有开口,林一一大概知道他想说却说不出口的话,于是抢先开了口: “陆离,对不起。” 对不起让他卷进了这场风波之中,对不起让他成为了别人眼中的第三者,对不起他对自己的好居然得到的是这样的回报。 陆离深深看着她,没有料到她已经知道了,但想想也合情合理,事情闹的这么大,她又不是居住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又怎么会毫不知情,只是她为什么要开口对自己道歉呢?她才是受害者,不是吗? “你和我说什么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当初我执意搬来对面和你做邻居,主要是为了照顾你,免得你被别人欺负了去,却忽略了宁时修是个名人,你的一举一动也会被人看了去,如果不是当初我的莽撞,或许今天你也不会被外人这么说。” “陆离,我……” “一一。”他打断林一一的话,目光灼灼:“我心疼你。” 林一一看着他,一时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那些人加诸在你身上的那些伤害,我心疼,你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对得起每一个人,却遭受到了这样不公平的待遇,我心疼,我一直很自信能够保护的了你,不让你受任何的伤害,可这一次却是我伤了你。” 陆离的语气让林一一隐隐不安: “陆离,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这样自责,再说,比起现在的这些话,之前更难听的我都听过,对我来说,这不算什么的,在你看来,我的承受能力就这么弱吗?” “这不是承受能力的问题。”陆离自嘲的笑笑:“这是应该不应该的问题,你本不应该受这样的伤害。” 林一一还想说什么,却被陆离抬手制止了: “时间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明天这件事情会圆满解决,今天就不要看这些新闻了。” “你要搬走吗?” 林一一这句话很没有道理,但是她就是有这样的直觉。 陆离看着她,没有否认,许久之后缓缓的笑了笑,继而紧紧的抱住了她。 林一一第一次被除宁时修之外的男人如此拥抱,她一时之间有些僵硬,却并没有拒绝,她知道,此时的陆离或许比自己还要受伤。 “一一,你要好好的。” 若他的存在能给她带来美好,他说什么都不会离开,可是现在已经不是了,他守在她的身边于她而言终究是一件麻烦,他不能继续放任了。 林一一没有说任何挽留的话,她没有资格,更何况,若陆离的离开是忘记自己的开始,那么她是愿意的,她不愿看着另一个人像自己这般沉浸在一个人的漩涡中,无法自拔。 林一一抱了抱他,轻拍他的后背: “我会的,你也要好好的。” “不要总吃外卖,就算你不顾忌,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好。” “等孩子出生,记得告诉我,不管怎么样,我都是孩子的干爹。” “好。” “不要总想着他,你值得更好的生活。” 这一次林一一并未即刻答应,但最后的最后仍是给了回应:“好。” 对于一个注定不属于自己的人,终究是不适合付出太多感情和时间的,林一一觉得自己可以忘得掉,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 林一一不知道的是,陆离的离开并非是他自愿的,虽然他知道因为自己在林一一的身边所以才给她带来了这次的麻烦,但他觉得比起这些,照顾林一一更为重要,尤其是她现在还在怀孕中。 只是,如果想要解决这次的麻烦,离开林一一是他的代价。 在新闻爆发的第一时间,陆离就去了陆氏集团,那个几乎掌控半个中国网络新闻的地方。 前台并不认识他,陆离也不生气,冷笑一下直接打电话给陆远: “你下来,我要见你。” 陆远对陆离的这通电话很是讶异,要知道他这个弟弟是根本不会主动联系自己的,就算是自己主动与他联系,十次有九次也是被拒绝的,所以即使正在开部门会议,仍是抬手中止了,走出会议室,他开口问: “你在公司?” “下来。”陆离没再说多余的废话,直接挂了电话。 陆远下来的速度很快,前台见到陆远出现,微笑打了招呼,他淡淡点头径自走到这位陌生人的面前,且态度很好,一下子让两位前台有片刻的慌乱,但好在陆离并未说什么。 陆远看到陆离,微微笑了: “今天怎么又时间过来?上去坐坐?” “你的地方我坐不惯,我有事找你,出去说。” 陆远看了一眼时间,有些犹豫,却仍是同意了: “好。” 陆远给秘书打了个电话,交代了一些事情,随后便跟着陆离离开了陆氏大厦。 陆氏旁边的咖啡厅里,两个长相相像的英俊男人面对面坐着,只是气质略有不同,一个沉稳,一个潇洒,陆离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和他东扯西扯,此次过来也不是为了叙旧的,直接开门见山: “把有关我的新闻全部封了。” 陆远看着他,对于他口中的要求并不意外,他掌握着全国最全的网络资讯,虽说不是什么事情都知道,但对于今天爆出的这种大新闻,他还是一清二楚的,更何况,新闻男主角还是自己的亲弟弟。 或者说,早在陆离打电话给自己的那一刻,陆远已经猜测到了会是什么样的事情。 “离开林一一。”陆远轻抿了一口咖啡,轻声道:“我帮你解决这件事情。” “你和我谈条件?” 陆远笑了笑: “阿离,你喜欢那个女人?” “喜欢。” 陆远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一项不喜欢别人过问你的事情,所以我也不对此发表什么意见,但林一一是宁时修的女人,是他名正言顺的老婆,不管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终究还是有那层关系存在的,你在林一一的身边很难不让人乱想,换句话说,今天那些人的口水能吐到林一一的身上,全是拜你所赐。” 陆离应该是要反驳的,可是话到嘴边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陆远说的并没有错,如果不是自己的执意靠近,那些记者又怎么会趁机而入呢? “我说的话,你应该也认可吧?”陆远放下咖啡:“所以你若真的喜欢他,离开是唯一的选择。” “如果我不呢?” 陆离目光灼灼,陆远却好似没有看到: “那你拜托我的这件事,我怕是无能为力。” “你威胁我?” “我只是不想我的弟弟陷入这场没有必要的风波里。”陆远加重了口气:“我对于林一一没有意见,更不会在乎她的过往,原则上只要你喜欢就可以,但她若是有夫之妇,我是断然不会接受的,更不要说要我帮忙,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这样的舆论所伤害。” 陆远的话让陆离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和你什么关系?轮的着你来在乎我?” “你是我弟弟,是陆氏集团名正言顺的大股东,这么多年你不认我,也不肯回陆家,我由着你,放任你,但凡事都要有个度,今天的事情你应该也明白了,你帮不了林一一,你在她身边,只会害了她。” 陆远的话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陆离也很想就此离去,不去理会他的这项交易,可是他同时又很清楚,除了陆远,没有人能够平息这场风波,或许还会越演越烈,那不会是他想要看到的结局。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直到这一刻,陆远才真正相信陆离对于林一一是真的动了情。 林一一这个人,陆远见过几次,宁氏和陆氏一项是有合作的,林一一在投资部就任的那段时间来过陆氏几次,陆远算是和她简单交流过,他不否认那是一个有魅力的女性,也难得陆远会喜欢,但时机不对。 “阿离,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 时间宛若在这一刻静默了,权衡利弊唯有离开林一一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这一点陆离比谁都清楚,可是他却无法下定决心,离开林一一,虽然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却也差不多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一个女人会在自己的生命中占据如此重要的地位,但那人若是林一一,他并不排斥。 陆离沉默了很久,陆远却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他继续等下去,看了一眼时间,从座位上起了身: “你慢慢想,有了答案再告诉我。” 转身离去的那一刻,陆离喊停了他: “陆远。” 后者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想好了?” “想好了。” 陆远说不上满意还是失望,他只是微微有些感叹: “林一一对你的重要性,比我想象中还要重的多,你放心,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件事情压下来,最迟明天早晨,将不会有任何媒体报道这件事情。” 第124章 我喜欢陆离 陆离离开了。 林一一第二天早起之后就发现了这件事情,此时已经将近八点,换做之前的时间,陆离已经敲响了自己的房门送来早餐了,可今天他却并没有出现。 失落吗? 不会,陆离于林一一而言是朋友的存在,并不会因为他不再照顾自己而有任何失落的情绪,她只是觉得委屈了他。 那个男人为自己做着一个丈夫应该做的事情,能做的,不能做的,他全部做了,最后也是为了护着自己而离去,这让她无法不触动。 林一一自己简单的做了早餐,牛奶面包的搭配也还算营养,用餐的时候无聊刷新闻,却发现昨天还漫天飞舞的新闻竟在转眼之间不见了踪影,她知道是有人操控,第一时间想到了宁时修。 大概是他吧,因为忍受不了头顶上的那顶绿帽子。 秦丽华也打来了电话,询问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林一一听她语气不太好,便约了见面谈,秦丽华在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便同意了。 林一一去秦家的路上意识到一个问题,昨晚新闻满天飞的时候秦丽华不可能不知道,但她却并未选择询问,她应该是在等待自己的解释,毕竟这几年来她从未尽到一个做母亲的指责,若在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之后就指责什么,或许她也觉得有些不妥。 秦家客厅里,秦丽华已经等候多时,林一一进去的时候秦丽华起了身,对自己笑了笑,但那笑多少有些牵强,林一一看的出来。 林一一走过去:“妈,让您担心了。” 秦丽华拉着她的手坐下: “是担心了,可我知道你不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你一定有自己的苦衷,是不是?” 其实人人有希望有一个人可以毫无条件的相信自己吧? 相信自己的人品,相信自己的品行,相信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有自己的道理。林一一也希望,她从前希望是自己的母亲,但母亲让自己失望了,后来她寄希望于宁时修,他同样也让自己失望了。 可就在她完全不抱有任何希望的时候,母亲给予了自己不说什么,就全然相信的信任。 这一刻,林一一很开心。 和宁时修的时候,林一一原本没想过要告诉秦丽华,但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有些事情注定瞒不住,而且林一一也觉得宁时修就会在近期提出离婚,完成后续手续,他不可能再放任同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 林一一沉默了片刻,终是说了: “妈,我已经决定和宁时修分开了。” 秦丽华看着林一一,并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好似这样的结果是她早就料到的。 “新闻出来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一点,否则你也不会和那人在一起,只是你之前不是还告诉我,宁时修对你很好吗?既然很好,为什么还要分开?” “妈,我不能依靠着他对我的好活着,这个世界有相聚就会有分别,就像有生就有死一样,我承认我和宁时修在一起的日子很开心,可是如果到了分开的时候却执意不分开,那么徒留给彼此的也只会是痛苦,我不想到了最后连我们之间仅剩的那点回忆也消耗掉。” 林一一和宁时修的分开,秦丽华自然是不愿的,因为通过这几次和宁时修的接触,她相信那个男人会照顾好自己的女儿,不管将来发生任何的事情她也会放心,可现在看来,两人似乎真的走不下去了。 “你很喜欢那个人?” 林一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秦丽华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大概是误会自己是因为喜欢陆离才与宁时修分开的,其实这样的理解也并没有错,是人之常情,比起将那些恩怨将于秦丽华听,喜欢陆离这件事情会跟让人容易接受,况且,林一一并不想因为他们之间的事情,就让母亲记恨宁时修。 那终究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他不应该背负更多人给予他的仇恨。 林一一承认了,缓缓点了点头: “对,我很喜欢陆离,想要和他在一起。” 秦丽华没有说话,林一一却以为她是不相信: “妈,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喜欢陆离,不然我怎么会和宁时修分开呢?你不知道陆离对我有多好,在他的面前我可以做一个废人,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管,我的一切他都能为我打理的井井有条,我什么时候渴,什么时候饿,他都清楚,也为了我放弃和改变了很多,和他在一起,我快乐很多。” 秦丽华仍是没有说话,林一一刚要开口再说什么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猛然回头,赫然发现那个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正站在自己的身后,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好像要把自己燃烧了。 林一一几乎是下意识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着宁时修: “你怎么在这里?” 宁时修没有说话,仍是看着她。 秦丽华此时也站了起来,小声说道: “今天宁先生打电话过来说要和我说一下昨天的事情,我就同意了,却没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快。” 林一一看着他,目光疑惑,他主动要和母亲说昨天的事情?怎么说?是将责任全部推卸到自己的身上,还是说将过错拦在他自己的身上?林一一更相信他会选择后者,依着她对宁时修的了解,他还不屑于做那么不入眼的事情。 不能再看下去了,林一一不明白为什么一旦触及他的目光,想到的就全然是他的好,放任下去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错开目光: “刚说的我已经和我妈说了,就不麻烦你了。” 宁时修走近一步: “是吗?可我好像还有些事没明白,不知道林小姐能不能帮我解答疑惑。” 他的气场太过强大,林一一有些受不住,却又不愿意在母亲的面前与他说太多: “我们出去说。” 宁时修目光不离她,静默片刻,终于开口: “好。” 林一一惊觉自己此时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但她本不应该有这样的情绪才对,可如今这个情况她也实在不好考虑太多,和母亲简单告别,与宁时修一前一后的离开了秦家。 自从离开静园之后,林一一便没有了自己的车,和陆离在一起的时候都是他来接送,如今陆离也离开了,车子虽然留给了自己,但现在风头正劲,林一一并没有开出来,所以如今离开秦家,她只能坐宁时修的车子。 宋毅在一旁等着,见到林一一也从秦家走出来,不由的有些诧异,但很快收敛了情绪,恭敬的打了招呼: “太太。” 太阳有些大,林一一怀孕之后便有些受不住这样的热,她看着一时之间没有上车打算的宁时修,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不上车吗?” “你想去哪里?” 林一一不说话了,几秒之后,宁时修缓缓开了口:“我倒有个好去处。” 一路无话,林一一也没想过在宋毅的面前和他讨论什么,只是看着越来越熟悉的建筑物,她突然就明白了宁时修想去的地方,所以车子在自家楼下停住的时候,林一一也没有任何诧异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的住处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到了,下车吧。” 林一一抿了抿唇,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宁时修紧跟其后。 家门口,林一一有些犹豫的拿出了钥匙,之所以有些犹豫,是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顺从宁时修的建议,他说来自己的家里,自己竟然就同意了,真不符合自己的风格,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好像也没有了回头路,毕竟人已经站在了自家的门口,她总没有再将人赶出去的道理。 开了门,林一一让开门口的位置: “请进。” 宁时修看她一眼,迈步进去,只此一步便暂停了脚步,回头问她:“用换鞋吗?” “不用。” 宁时修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进去。 房间很小,一整套下来也还没有静园的卧室大,但比起静园的卧室这里的一切都更显温馨,更像一个家,但这个地方却并不属于自己,这个认知让宁时修觉得有些心慌意乱,但压抑的很好。 他像一个参观者,东看看西看看,仿佛对一切都很感兴趣,包括自己的卧室,可林一一看到宁时修走向自己卧室门口的时候,瞬间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快步走过去拦在了他的面前: “我们去客厅说话。” 宁时修看着她,没有动作,几秒之后缓缓笑了: “林一一,你在对我隐瞒什么?” 宁时修的这句话之后,林一一才惊觉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一个善于观察别人面部表情的人,自己的任何情绪都逃不出他的眼睛,可她真的不能让他进去,自己的床头上摆放着好基本孕期书籍,包括那张b超的照片,他若看到,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风波。 可林一一不敢否认,因为自己的否认或许会换来宁时修更强的好奇心,不如干脆承认: “既然你知道我有意隐瞒,那你就应该懂得尊重我的隐私,不是吗?” 宁时修轻勾唇角,向前一步: “如果,我一定要知道呢?” 第125章 你忘记的,我找回来了 林一一因为宁时修的这句话着实愣了一下,因为依着她对宁时修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勉强别人做不愿意做的事情,更何况还是有关于隐私,但此时看他的表情却并不像开玩笑,林一一难免有些慌了。 “你是打算硬闯吗?” 宁时修又近了一步,距离太近让林一一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就这样,他进一步,她退一步,渐渐的,林一一被宁时修逼至了墙角,动弹不得,就像上次在夜店走廊的那次一样,他伸手撑在了自己头部的一侧,垂眸看着她: “林一一,你这副紧张的样子,倒让我很想看看卧室里到底有什么?该不会是男人吧?” 林一一咬了咬牙,冷笑一声: “你管我里面有什么?计算像你说的,里面有男人,那又怎样?你我都已经决定要离婚了,我找个人来解决我的生理问题很正常,你作为前夫,似乎管不着,不是吗?” “前夫?”宁时修冷哼一声:“林一一,你忘了我可以提醒你,我们现在还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并未离婚。” “既然说到这个,我就要提醒一下宁先生了,距离你说离婚也快过去两个月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手续办一办,毕竟一直这么拖着,对你我都不好,若我再给你头上戴几顶帽子,或许事情不会像今天这么好解决。” 宁时修的气场又冷了几分,但却一直压抑着不曾真的动怒,他收回手,有手背轻轻的摩挲着林一一的脸颊,嘴角的那抹笑也是若有似无的让人捉摸不透: “你就那么想跟我离婚?” “宁先生说笑了,离婚这件事是你提出来的,如果你记忆力没错的话,我曾挽留过,是你自己拒绝了我,对吗?” “你很介意我的拒绝?” 林一一看他一眼,缓缓笑了: “一开始是拒绝的,毕竟是我第一次主动,但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谁是非谁不可的,失去你固然痛苦,但我受得住。” 宁时修看着她,目光深深: “刚才你对你母亲说的话,是在骗她,对不对?” 终于回归到了正常的话题,林一一不由的舒了一口气,两人此时保持的姿态让她很是不喜欢,林一一可以离开的,但她担心自己一旦离开宁时修就会趁机进入主卧,所以即便不舒服,她也忍受着。 她可以欺骗母亲,但没办法欺骗宁时修: “是,我是骗她的。” 宁时修缓缓笑了,好似一个得到了认可的小孩,林一一看在眼里,却觉得异常讽刺,她忽略了自己心中的那抹喜悦,冷声道: “我现在和陆离之间的确是朋友的关系,可谁又说的准以后呢?他对我的好是真的,离开了你的我,或许终究有一天会喜欢上陆离的,这是谁都无法保证的事情,不是吗?” 宁时修看着她,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说话,林一一在墙壁与他之间,有些受不住这样的气氛,终究也是没有办法将卧室的那几本书考虑进去了,伸手推开了他,走向客厅,大口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而背后,久久的没有任何动静。 林一一回头看过去,宁时修却还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她刚想开口说什么,宁时修却先一步抢了她的话,他说: “和陆离在一起……你快乐吗?” 他没有看自己,所以林一一可以肆无忌惮的盯着他的背影看: “快乐,但不幸福。” 宁时修回身,看着她,林一一迎视着他的目光缓缓笑了: “我13岁之前的幸福是我父母给的,我21岁的幸福是你给的,给予的方式不同,收回的方式也不同,但结果却是一样的,让我一次次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配得到幸福,宁时修,你已经决定放手了,关于我的任何事情也请你不要再过问,那终究是和你没有关系的,也请你不要再说出一些让我误解的话,也不要再用这样的目光看我,在你决定离婚的那一刻,你就已经不是我林一一的丈夫,我与谁在一起,我幸福不幸福,你若真的在乎,就不要和我离婚,你做的到吗?” 林一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有了决定,他若真的收回离婚这个决定,那么自己就告诉他怀孕的事情,以前的伤害她可以既往不咎,她可以当作是梦境一场,这也是林一一给他最后的机会,至于他会不会抓住,她一点把握都没有。 宁时修静静的听完林一一的话之后,任由沉默无声蔓延至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时间或许过了很久,又或许很久只是一种感觉,因为于林一一而言,这样的一种等待未免有些太过煎熬。 她在心里从一数到99,宁时修仍是没有张口,于是她说话了,总不能一直这么僵持下去: “既然做不到,就尽快离婚吧,不要再这么永无休止的拖下去了,我受够了,离婚之后就不要再见面了,忘记一个人不容易,这种感觉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这三年来,不是也没有忘记沈静吗?连做梦都在喊她的名字。” 宁时修微微蹙了眉,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还这么伤过她,她与自己同床共枕,听到从丈夫的口中喊出另一个人的名字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大概就像今天自己亲口听到她说喜欢陆离时一样吧。 绝望着,坠落着。 宁时修离开了,关于怀孕的秘密也终究是掩埋住了,离开之前也同林一一约定了时间,在下周一去宁氏集团签署离婚协议。 今天周四,距离正式离婚还有3天。 可林一一的心却是那么的不安,好像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正在向自己慢慢靠近。 周五的下午,林一一再次接到宁家齐的电话,她并不觉得意外,因为自从上次见面之后,她就知道会有第二次,他说了地方,林一一直接去了。 那是一个阴沉沉的下午,老天爷似乎有意积攒一场绝世悲伤,以至于压抑的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林一一有这样的感觉,她从今天早起起床就觉得整个人都心不在焉,似乎冥冥之中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 她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不受控,却根本由不得她来掌握。 宁家齐约的地方是一个酒吧,临近傍晚,人还不是很多,角落的卡座里林一一看到了宁家齐,黑色t恤黑色的裤子,整个人都隐没在黑暗里,像一头蛰伏的野兽。 林一一走过去的时候他正单手执着一杯红酒笑的妖娆: “比我想象中要来的更快一些,嫂子也想必对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感兴趣吧?” 林一一知道,宁家齐此次约自己不会只是单单的交付于自己宁时修母亲的遗物,他一定有话要对自己说,如果猜测没有错的话,这些话或许还毁在自己的生活中掀起腥风血雨也说不定。 林一一落座在他对面的沙发上: “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有话请直说。” “是吗?”宁家齐直起了身体,从黑暗里现身:“可据我所知,你已经不是宁氏的员工了,如今也很是清闲,怎么连说话叙旧的时间都没有?还是说最近的新闻让嫂子有些焦头烂额,没时间理会我了?” “时间是宝贵的东西,理应分配给重要的人,我和你之间似乎还达不到这层关系,而已也永远达不到。” 对于林一一的话,宁家齐并不恼,反而笑了笑: “既然嫂子将话说的这么明白,那么有些事情我也就直说了,今天我来见你,给你带来了两样东西,一个是我之前答应嫂子的,有关于宁时修母亲的遗物,另外一个则是关于你自己的,不知道嫂子比较喜欢先得到哪一个?” “遗物是你之前就答应我的,还是先兑现的好。” 宁家齐缓缓笑了,转身从旁边的一个黑色手提包里取出几本看起来旧旧的日记本,递到林一一的面前,林一一看他一眼,伸手接了,没有查看别人隐私的习惯,她只是在确认这东西的真伪。 只是她向来没有看过宁时修母亲的自己,甚至都不曾听宁时修提及过,确认则显得有些可笑。 宁家齐看着她:“嫂子应该确认不了这东西是真是假吧?你尽管拿回去,若是假的,你回来弄死我,怎么样?” 林一一将日记本收回自己的包包里,她相信宁家齐不会骗自己,因为她预感到宁家齐今天约自己出来的目的是第二件事情,那件和自己有关的事情。 “第二件事是什么,你可以说了。” 宁家齐微微一笑: “我劝嫂子还是喝一些酒比较好,这样不至于接受不住。” “不必。” 林一一说的轻松,可大概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手心正在隐隐冒汗,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就是没由来的紧张。 “确定?” “你若再这样说些没用的话,我想我没时间继续奉陪。” 宁家齐点了点头: “既然嫂子这么说了,我也不再墨迹什么,我要说的事,是有关于嫂子在美国的那段日子,你所忘记的,我都帮你找了回来。” 第126章 车祸 “是吗?” 林一一对于宁家齐的这个说法并不意外,早在当初两人做交易的那一天,他问出自己有关于美国生活的问题时,林一一已经猜测到了他对自己的过往感兴趣,或许还会去调查一番,没有阻止是因为她知道那些记忆终究有一天是要回来的。 而且,她隐隐觉得自己当年便和宁时修是认识的,他们之间的恩怨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嫂子想知道吗?” 林一一看着他: “你叫我过来不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的吗?今天不管我是不是想要知道,你都会告诉我,即便我选择不听,你也会采取别的方式,只是有件事我很是好奇。” “嫂子请说。” “这么做,你能得到什么?” 宁家齐和宁时修的确关系恶劣,但宁时修坐稳宁氏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宁家齐若还想重新得到宁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做这些的目的什么也达不到,林一一不太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浪费时间和精力去做这样的无用功。 “或许我只是单纯的不希望他好过吧。” 林一一不再追问什么,静默着,也等待着那段尘封的记忆。 “你对于当年的事情,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甚至对于身边的人,也没有熟悉感?” “有,但无从考证。” 宁家齐了解的点点头: “我在美国待了一个多月,当年的事情也调查的差不多了,所以我可以确认,你回国之前和宁温柔,宁时修,甚至是沈静都是认识的,你们曾相处过很长的一段时间。” 纵然早有预料,但当真相摆放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林一一还是有一种难以接受的感觉。 原来她和宁时修之间是早就相识的,只是自己忘了他。但宁时修没有,所以从他见自己的第一面开始就一直在演戏,对于自己所作所为也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只是还是不受控的痛了。 “你接着说。” “你们具体是怎么相处的,我无从考证,具体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我也没有找到任何人去询问,毕竟真正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的,除了你们四个,再无其他人了,我只知道在美国的你是一个很叛逆的问题少女,几乎没什么事情是你不敢做的,吸烟,喝酒,泡吧,飚车,对你来说是家常便饭,三年前的那场车祸,你也参与其中。”宁家齐仔细观察着林一一的表情:“又或者说,那场车祸的起因就是因为你。” “你的意思是,是因为我而害死了沈静,也让宁温柔失去了双腿?” 宁家齐点了点头: “我查到的资料就是这样,那天似乎是沈静的生日,宁温柔和沈静一起去拿蛋糕,你开另一辆车陪同,后来因为寻求刺激在路上飙起了车,最后造成了车祸,沈静当场死亡,宁温柔在抢救了近3天之后无奈截肢保命,宁时修母亲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赶往美国,却葬身空难,而你则被你的母亲接回国。” 对于宁家齐口中所说的‘真相’,林一一没有任何的记忆,甚至连熟悉感也只有隐隐约约的一丁点儿,但林一一不会去考虑宁家齐话语的真实性,因为他没有欺骗自己的理由,况且他话语中很多说辞是自己一早就知道的,宁家齐说的是真的,自己真的是杀害沈静,毁了宁温柔的罪魁祸首。 怪不得他会这么恨自己,怪不得他要处心积虑的与自己结婚,怪不得他步步为营要将自己所有在乎的全部剥夺。 林一一所有解不开的结,在这一刻,统统解开了。所有的委屈和埋怨也在这一刻消失不见了,她理解了宁时修,却无法原谅自己。 宁家齐看着林一一沉默,开口道: “我说的话全部是我自己在美国查到的,你可以不相信。” 没有人回应他的话,林一一在听闻当初的故事之后犹如被掏空了一般,整个人都呆滞在了那里,宁家齐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他以为她会发火的,对于宁时修处心积虑的接近和报复,他以为她会愤怒,可是宁家齐终究是忽略了林一一的善良。 她不会只考虑到自己的被欺骗,她更在乎的是整件事情的起因,如果没有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件事情,宁时修即便再怎样,也终究不会找到自己的头上来,不是吗? 宁时修没有错,由始至终错的都是她自己,是自己害死了宁时修深爱的未婚妻,是自己毁了宁温柔的一生,不管自己承不承认,这都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嫂子,你可别吓我。” 林一一缓和了一会儿之后抬眼看他: “你调查了这么久,应该拿到不少资料吧?” “是。” “可以给我了。” 宁家齐点了点头,将手提包里的另一份档案袋递到了林一一的面前:“反正我留着也没用,你若想要就拿去吧,省的说我骗你。” 林一一接了,却并没有及时看,她看着宁家齐: “你想说的既然说完了,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我留下来陪陪嫂子,毕竟你现在的情绪看上去不太好,这里马上就会达到人流量的高峰,你若有什么事情,宁时修迟早会查到我的头上。” 对于他的猫哭耗子,林一一没有周旋的精力,当年的真相已经让她精疲力尽了,此刻听到宁家齐的话,她也懒得说什么,扯出一抹讽刺的笑意,语气也不怒自威: “滚!” 宁家齐能看的出来林一一是真的动了怒,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再留下去或许就赢的不这么彻底了,微微笑了笑: “那嫂子小心,我先走了。” 宁家齐离开之后,林一一宛若虚脱般的瘫在了沙发上,她想起了与宁时修的种种,悲哀的意识到,从一开始他就并未于自己交付半点真心,可是结局却是让人出乎意料的,那次他在酒店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当时的林一一并不能理解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是如今看来,她理解了,他是放弃了复仇,放过了林一一。 不问为什么,因为林一一还没有蠢到那个份上。 若不是因为喜欢,宁时修又怎会将逐渐达成的计划轻易毁掉,若不是因为他也爱着自己,他又何必对自己留情? 这个认知让林一一很是欣喜,但也仅仅是如此了,宁时修和自己之间的恩怨若是因为别的事情,林一一并不介意自己重新去追求宁时修,因为她并不想舍弃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但他们之间横着两条人命,注定是回不去了。 他在一场精心计划的骗局中,丢了自己的心,喜欢上了原本是仇人的自己,后来遵从本心放过了自己,却因为内心的不安,终究没有办法和自己在一起罢了。 林一一尊重他的选择,因为换了自己,她没信心比他做的更好。 这样的一个真相,对林一一造成的冲击力是可想而知的,以至于她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准妈妈的身份,在人渐渐多起来的酒吧里,她迷失着,也放纵着,意识也渐渐的不清晰起来。 后来她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放纵的好地方,便摇摇晃晃的离开了酒吧,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开门上车的那一刻。 清醒的时候,林一一的头很痛,她有几分钟的时间都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那种痛并不是来自于酒精的后遗症,而是真真正正的切肤疼痛。 她想要揉一揉发痛的部位,只是手伸过去的时候触碰到的却是一手的粘腻,林一一微微蹙眉,借着车窗外微弱的路灯光看了一眼,才发觉自己手上竟沾满了血液,直到这一刻,她才清醒了不少,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人烟稀少的公路上,车子好像撞上了绿化带,引擎盖也在微微冒着烟。 出了车祸,这是林一一的第一个认知,她并不觉得恐怖,毕竟她现在好好的活着,肚子里也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的不适,所以她并不觉得担心。 终究是不能一直待在这里的,林一一推开稍稍有些变形的车门下了车,拿出电话准备打电话报案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了车前似乎躺着一个人,林一一的心在那一刻猛然骤停了,她不在乎自己是否正在经历一场车祸,但她不想因为自己再葬送一条人命。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林一一疾步走过去,却在看到眼前的这个画面时,险些晕了过去。 躺在车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对夫妇,倒在血泊中,彼此的手还紧紧的牵在一起,只是浑身是血,看不清具体的面容。 林一一纵然对眼前的事情有些接受不了,但她也知道此刻是争分夺秒的时候,顾不得心中的害怕,拿出手机叫了救护车,却在对方询问地址的时候她僵在了那里,四周没有任何她熟悉的建筑物,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此时身在何处。 第127章 我又杀人了 正在林一一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远远的行驶过来两辆警车,继而缓缓的在自己的面前停下,林一一急忙跑过去,将电话交给第一个下车的那人: “我不知道这是哪里,拜托你告诉他们,让他们快点派救护车过来,我撞到人了。” 那人眸光深深的看了一眼林一一,继而接过电话报出了地址,几句话之后挂断了手机,交给林一一: “你是肇事者?” 林一一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机,低着头,俨然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她点点头:“我记不清了,我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就是眼前的这个画面。” “喝酒了?” 林一一摇摇头: “我没有印象,但有宿醉的感觉。” 那人对身后的人说了什么,继而有人来为林一一做酒精测试,测试的结果让人咂舌,酒精含量竟高达90mg,与林一一说话的那人看了一眼测试仪的结果,对做测试的那人说: “铐起来,回局里做血液检查。” “是。” 林一一的手腕上被戴上了冰冷的手铐,她只是垂眸看了一眼就顺从的接受了,犯了错就要承认,这是她从小就知道的道理,也绝不推脱。 救护车来的很快,林一一的心却没有任何缓解的迹象,虽然她刚才只是看了那么一眼,但冷静之后她回忆了那个场面,那对夫妇多半是凶多吉少,但直到这一刻,林一一的心中还是抱有希望的,她希望自己身上背负的罪孽可以少一些。 不要在她刚刚知道有两个人因为她而死之后,再让她背负这样的人命。 可是上天最终还是没有眷顾到她,医生在初步诊断之后宣布:两人都已经没有生命体征。 那一刻,林一一的眼前黑了黑,整个人都险些站不稳,身旁守着她的警务人员搀扶了她一下,态度并不是很好: “站好了。” 或许是这件事本身的冲击力太大,又或许是刚才的车祸让林一一隐藏的记忆也有了破土而出的迹象,以至于她似乎看到了当年的那场惨烈车祸,两辆疾驰在路上的车子,像离了弦的箭,谁也不肯让谁半分。 最后行驶在大桥上的时候,她似乎看到宁温柔的那辆车子失了控,直直的向栏杆处撞去,林一一想也没想的加速冲了过去,用自己的车身将车子拦下,巨大的冲击力让两辆车子在桥面上翻滚起来,而林一一的车子则冲破了护栏,一半都悬在半空中,稍有不慎就有掉下去的危险。 之后的事情,她就没什么印象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城。 林一一被带回警局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她进去之前看了一眼天空,阴沉沉的,似乎并不是一个好天气,而她似乎也没什么机会看到外面的景色了。 陆离之所以会第一个知道这件事,是因为林一一驾驶的那辆车是陆离名下的,他接到电话匆匆的赶到警局,林一一已经抽了血,做了血液检查,血液里的酒精含量严重超标,构成醉酒驾驶。 陆离见到林一一的时候,她正坐在拘留室里,低着头坐在一张木椅上,整个人宛若被掏空了一样,手腕上的手铐很是刺眼,陆离不忍看,却终究是没有办法更改眼前的这一局面。 他迈步走过去,将脚步放的很轻很轻。 林一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注意到有人在渐渐的靠近自己,知道陆离在自己的身前蹲下,继而覆住了自己冰凉的手。 她怔了怔,才缓缓的抬起了头,目光触及到陆离眼中的愧疚和悲伤,稍稍的扯了扯嘴角: “陆离,我又杀人了。” “不许这么说。”陆离心疼的快要发疯了,可林一一的疼痛他不能替代分毫,这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无力:“这是意外,一一,这是个意外。” “不是意外,不是意外。”林一一轻轻摇了摇头:“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喝酒,如果我没有醉,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陆离如果知道在自己离开之后林一一会遭遇到这样的意外,即便陆远不答应解决新闻事件,他也是不会离开的,毕竟比起外界的那些纷纷扰扰,陆离更希望看到林一一健康快乐的活着。 是他的错,他没有保护好她。 只是他同样也不明白,林一一在明明知道自己怀孕的情况想,为什么还会去喝酒,难道说她不想要这个孩子了吗? “究竟发生什么事情要让你去喝酒排解?一一,你还怀着孩子你知不知道?” 从一开始,林一一就不是一个习惯向别人吐露心事的人,她凡事都喜欢一个人扛着,可是在现在的这个时间里,或许一连串的事情也让她也有些承受不住了,她急需要一个出口宣泄自己的悲伤,所以在陆离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没有像往常那样选择隐瞒,而是直言相告。 当初自己丢失的记忆,宁时修的处心积虑,自己曾经犯下的那些过错,她全说了,说的毫无逻辑,但陆离却听懂了,自己曾戏言说过‘林一一是宁时修的杀父仇人’这话当初是玩笑,也只是个比喻,却不想竟被自己一语中的。 所以这一刻,陆离也明白了林一一刚才的话,什么叫‘我又杀人了’。 他起身将林一一紧紧的拥入怀中,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肩膀: “一一,你不要这样苛责自己,事情已经过去了,况且你还并没有恢复记忆,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应该是由别人来告诉你,或许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陆离并不认识那个时候的林一一,可是他莫名的相信林一一并不是一个喜欢拿别人生命当儿戏的人,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这样的事情她都不屑于做,如果她真的喜欢追求刺激,也会独自去享受赛车的乐趣,而不会在一个重要的日子去和一个完全什么都不懂的菜鸟去较量高低。 这完全不符合逻辑,陆离也并不相信。 但这个时候林一一已经将自己置身于一个怪圈之中,这个圈子之内,她是十恶不赦的,她是一个魔鬼,她也鄙视这样的自己,恨不得赔上自己的命去抵偿自己曾经的罪恶。 那时的陆离和林一一都不知道,此时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圈套。 “一一,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从这里出去。” 林一一闻言摇了摇头: “陆离,我不会逃避我应该承受的,我很抱歉给你带来了麻烦,对不起。” 陆离刚想要说什么,拘留室的门就被敲响,警察出现在门口: “林一一,死者家属来了,他要求见你。” “好。” 林一一从座位上站起来,向门口走去,陆离知道拦不下,也不可能拦,便跟在她的身边走了出去。 沈居安没想过会在这个地方看到林一一,更没想到警察带到自己面前的这个肇事者就是林一一本人,他一开始有些慌乱,更多的是反应不过来,径自走到林一一的面前,甚至很是担心的问她: “你怎么在这里?” 警察似乎也没有料到他们会认识,疑惑的问了一句沈居安: “你认识她?” “认识。” 警察有片刻的犹豫,但最后还是开了口:“她就是你父母车祸的肇事者。” 这句话不仅让沈居安如坠冰窖,更让林一一连连后退几步,若不是陆离一直在她的身旁守着,此时她说不定已经摔倒在地,陆离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但他很担心林一一此时的状态: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了?” 许久之后林一一才缓缓摇了摇头,坚持了好久的眼泪终于在那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看着眼眶通红的沈居安,不死心的又问了一次: “他们……是你的父母?” 沈居安似乎也接受不了眼前的这个事实,父母的双双死亡,让他恨透了这个醉酒肇事者,他甚至做好了在警局里就狠狠揍他一顿的准备,但沈居安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林一一。 怎么可能是林一一?为什么会是林一一? 沈居安一步步的逼近林一一,眼眸中的恨意能将她燃烧殆尽,陆离同样也感受到了沈居安的恨意,他拦在了林一一的面前: “没有会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已经很自责了。” 沈居安看着陆离,勾唇笑了笑: “自责?自责可以让我的父母活过来吗?自责可以抹去她心里的罪恶吗?她喝酒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在在我面前说自责,会不会有点假惺惺?” 陆离想要说什么,却被身后的林一一拉住了手,他回头看她,林一一轻轻的对陆离摇了摇头,陆离即便有再多的话也忍了下去,因为他无论说的再多,在林一一的心中,她并不会认可。 陆离让开了地方,林一一向前走了一步,直面于沈居安,几秒之后她深深的弯下了腰,保持着那样的一个姿势,很久很久,她说: “沈居安,对不起。” 第128章 宁时修,我要见你 那一天的沈居安并没有怎么为难林一一,他看着在自己面前道歉的林一一,终是不忍收回了视线,继而转了身对警察说道: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警察看他们一眼: “那是一定的。” 林一一原本想要把沈静的死因也告诉沈居安,可是思前想后却并没有这么做,毕竟如今沈居安刚刚失去自己的父母,若再承受沈静的死因,怕是整个人会崩溃,关于沈静,就过段时间再提吧。 这一天是周六,距离林一一和宁时修的正式离婚,还有一天。 也是在这一天,网上有关于秦丽华的艳照开始满天飞,原来吴庆松说的都是真的,只是林一一当时并不相信罢了。 事情很严重,陆离在知道这件事之后即刻给陆远打了电话,他愿意帮忙,但陆离必须回到陆氏上班,否则一切免谈,陆离咒骂了一句,可他没别的选择,不管是林一一还是秦丽华都注定没有太多的时间让他去思考这个问题,他只能答应。但他还有一个条件,让林一一从警局出来,这个时候,万一秦丽华再出什么事情,他怕她承受不住。 陆远在电话那端静默片刻; “好。” 陆远的办事效率很快,不到两个小时,网上的那些照片已经不见踪影,但由这些照片造成的轰动还是不容小觑的,虽然秦丽华并非明星之类的公众人物,但她深城女强人的名号也是人人都知道的,所以即使网上的照片被撤了下去,却还是已经有不少人私自保存了下来,私下传播。 陆离带林一一离开警局的时候,她还不知道秦丽华的事情,林一一以为陆离这么做是为了帮助自己逃避罪责,所以在一开始她并不同意,更不配合,陆离无奈之下只好将事情说了出来。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林一一仿佛在顷刻之间老了十岁,她至少在原地僵硬了一分钟的时间,才迈开脚步与陆离一起快步出了警局。 陆离亲自驾驶,车速很快,林一一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却有晕眩的感觉,胃里也翻滚着,可她不能让自己停下来,只能忍受,秦丽华的电话一直都打不通,她真的害怕若自己再慢上几秒,会不会发生一些根本挽回不了的事情。 “再快一点。” 陆离侧脸看她,她的脸色很不好,但也知道这个时候慢不下来,只好再度踩了油门。 秦家门口,陆离的车子也不过是刚刚停下,林一一就推开车门下了车,站在车旁大吐特吐,似乎要把整个内脏都吐出来,陆离看的心疼,匆匆忙忙的下了车,手中的矿泉水未递到她的面前,林一一就已经迈步向屋内跑去,陆离只能尾随。 秦丽华并不在家里。 安安静静的宛若根本没有人居住过,那一刻林一一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她觉得自己要失去什么了。 站在一楼的客厅,林一一再次拨通了秦丽华的电话,回应她的是客厅矮桌上的铃声,秦丽华离开了,手机却并未带在身上,林一一走过去将那手机握在手里,霎那间泪如雨下。 一个人若想躲起来,你是不会找到的。 但林一一又怎能死心?陆离带着她去了秦氏,整个办公楼都没有任何气息,死沉沉的一片,又去了城南别墅,那里正在重建,据工人介绍,今天并没有看到秦丽华过去。 随着裸照的出现,秦丽华好像消失了。 陆离也着急,但他的着急之中还存在一些理智,他知道这个时候的林一一比平日里还要脆弱,经不起半点的折腾,所以尽管林一一并不同意,还是强行将她带到了附近的饭店,点了几个可口的小菜。 林一一有些坐立不安,她几次从位置上站起来: “陆离,你饿了就先吃,我不饿,我想去找我妈。” 陆离将她按在椅子上,问她: “去哪里找?你说地方,我带你过去。” 林一一没了声音,她根本不知道秦丽华在哪里,连一个可疑的地方都没有,她只是太着急了,着急到根本不想给自己任何喘息的机会。 陆离的问题让她意识到自己此时就像是一个无头苍蝇,除了着急什么都做不了。 看着这样的林一一,陆离的心很是不好受,他轻轻的握住林一一的手,安抚道: “你现在怀着孕,不能太过忧心,我可不希望将来的干儿子会是一个小老头的模样,你先放松心情,仔细想想阿姨可能会去的地方,我们等下接着找,你放心,一定会找得到,阿姨也不会有任何事的。” 林一一看着他,满目的懊恼和愧疚: “陆离,照片的事情我事先知道,吴庆松刚被判刑的时候曾打电话让我去看过他,我去了,他让我把他从监狱里弄出来,否则就把那些照片公布于众,吴醉之前刚用这一招,所以我并没有当一回事,只当他是狗急了跳墙,后来我也辗转的问过我妈,她说根本没有,所以我就忽略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好好的去查一查,如果我能早点发现吴庆松还有这样的手段,也许一切都不会这样。” “一一,这不是你的错,吴庆松和吴醉的手段几乎是防不胜防,就算你同意了和吴庆松的交易,可是他那种人,事后肯定会用其他的方式来伤害你母亲,他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所以,这只是一个早晚的问题,你不要再给自己这样的压力了。” 这些安慰的话林一一根本就听不进去,她钻进了一个死胡同根本出不来,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她的过错,所有人物的悲剧都是她造成的。 她的精神正在崩溃。 陆离担心林一一在下一秒就会承受不住,便决定让她休息一下,可是这样一种状态的林一一是根本不会听自己劝阻的,陆离便想到了安眠药,他不能让林一一知道,便走出去给冯虎打电话,让他去搞些药来,冯虎原本还想调笑几句,可听到陆离的口气很是不正常,便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陆离没有即刻进去,他烦躁的在外面点燃了一根烟,这是个难熬的午后,太阳火辣辣的烤着大地,连人的内心也能一并煎熬着。林一一从昨晚到现在经历的一切事情都让陆离觉得蹊跷。 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各种各样的巧合,但像这样万箭齐发,且有针对性的,陆离还从来不曾见过。 有人在整林一一,且是往死里整,这是陆离坚信不移的一点。 可他现在没有那个精力去查找什么,毕竟比起那些龌龊的事情,林一一的安危更重要,但他也早已下定了决心,不管这个人是谁,他一定会把他揪出来,绝不能让他好活了! 一根烟抽完,陆离回到店内,可是他原来坐的位置哪里还有林一一的身影,陆离一下子慌了,抓住经过的服务员问: “坐在这里的人呢?去了哪里?” 服务员大概是被吓到了,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 “从……从,从后门走了。” “艹!”陆离骂了一句之后,即刻跑向了后门,可哪里还找得到。 陆离给林一一打电话,意料之内的不被接听,他在原地烦躁的踱步,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地方可去的时候,狠狠的往自己的脸上抽了一巴掌,是他混蛋,不该以为只要站在正门口就能以防林一一的离开。 可现在再多的愧疚有什么用?换不回一个完整的林一一。 林一一给宁时修打了电话,她想不到如今在深城除了他,还有谁能帮助自己最快的找到母亲,电话响了很久才被他接听,林一一只有一句: “宁时修,我要见你。” 那边静默了片刻,说: “你来。” 今天是周六,整个宁氏都空荡荡的,林一一不明白宁时修为什么还会在公司里,那也不是她现在可以思考的问题,她只想快点找到秦丽华,为此,她可以付出任何的代价。 径自做电梯到达顶层,宋毅站在电梯外,见到她,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 “太太。” 林一一微微点头之后直接走向了宁时修的办公室,打开门的一瞬间,沈居安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中,林一一无法否认在这一刻遇见沈居安,给予她的冲击力是很大的,她突然记起了沈居安和宁时修的关系,也记得了沈静,更想起了昨晚自己犯下的罪恶。 宁时修或许并不会帮助自己,这是林一一此刻的感觉。 沈居安对于林一一此刻出现在宁氏,而不是在警局,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意外,他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就像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离开,或许就没有再见的可能。 沈居安离开了,而林一一似乎也忘记了自己过来的理由,站在原地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直至宋毅走到她的身旁: “宁先生还在里面等你,太太,请。” 林一一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宋毅,几秒之后,她重新迈步走了进去。 第129章 宁时修,我怀孕了 办公室里,宁时修背对着林一一站在落地窗前,一身黑色的西装让他整个人更显阴沉。 阴沉这样的字眼,林一一还是第一次在宁时修的身上看到,而现在这一刻,她感受的淋漓尽致。 林一一甚至有些不敢走过去,但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再也没有别的选择,在心里酝酿了一会儿,才喏喏的开口: “你知道了。” 从认识宁时修之初,她还从未有如此没有底气的时候,任何时候说话都有她的自信在,因为她不觉得自己曾亏欠过任何一个人,可是如今,这一刻,这简单的四个字也让林一一忐忑不安。她打从心里觉得自己亏欠宁时修。 在知道了当年的事情之后,林一一注定不能坦然的面对宁时修,想到他曾经因为自己而所承受的,林一一就觉得呼吸困难。 宁时修许久没有回应林一一的这句话,久到林一一甚至怀疑他并没有听到,但她也没有勇气将这四个字再说一遍,于是就那么等待着,静默着。 后来,宁时修的身子动了动,林一一以为他会转身,但他并没有,他说: “你也知道了,不是吗?” 对于当年所发生的事情,林一一知道了,宁时修确定这一点。 林一一应了一声,声音很轻,但在这安静了有些过分的办公室里,宁时修仍是听到了,他似乎是笑了笑,但因为他始终选择背对而无法让林一一确认他具体的表情。 “什么心情?在知道自己成了当年车祸的罪魁祸首之后,我知道沈静和我母亲都是因为你而死,小柔的那双腿也是为你而没有的时候,你是怎样的心情,宁太太?” 回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对于这个问题,林一一回答不出来,而宁时修似乎也没有执意的要等待这个答案,中途并没有停留太久的时间,便继续说道: “林一一,我喜欢你。” 这样的一个时刻,这样的一个心情,宁时修突如其来的告白是林一一做梦也不曾想到的,如果说面对宁时修只是令她整个人僵硬的话,那么随着宁时修的这句话,林一一的整颗心都开始不受控的渐渐僵硬。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时刻,却出现在了一个错误的时刻。 林一一欣喜,却并不觉得幸福。 “我喜欢你,甚至比当初喜欢沈静还要多,我对沈静更多的是感激,感激她在我最困难无助的时候帮了我,我没有喜欢过谁,也不觉得自己会喜欢谁,沈静既然喜欢我,我不如作为报答应了她的愿,她是个很好的女朋友,我也有心与她生活一辈子。” “认识你之后,我才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你曾说将这辈子最炙热的爱都给了我,其实想想,我又何尝不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我的计划一改再改,最后不得不舍弃,因为喜欢你,所以我决定放过你,可是林一一。”宁时修在这一刻回过头来:“你就是这么来回应我的放过吗?” 他的目光如炬,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子,直直的刺入林一一的心脏,她很痛,由内而外的。 “沈静的离开我一直觉得愧对沈家父母,虽然不在一起生活,但我将他们当作我的家人,可就在昨天,我又一次因为你,而失去了自己的家人。” 宁时修的眼眶微红,林一一看的真切,她开口想要说什么,却感觉喉咙处有什么在阻塞着她全部的话语,让她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最后拼尽全力,也不过简单的三个字,她说: “对不起。” 宁时修冷笑一声,慢慢走近: “对不起?这话你不应该对我说,你应该对沈家父母说,应该对沈静说,应该对我母亲说,应该对我妹妹去说,我身边所有的人都是因为你,死的死,伤的伤,我当真不该心慈手软的放过你,若不是我对你的那份喜欢,如今大概也不会再添两条人命替你陪葬!” 说完这句话,宁时修刚好走到她的面前,轻勾唇角,伸手便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抵在了身后的墙壁上,林一一并不挣扎,眼睛直直的看着他,不乞求,不哭泣,不埋怨,唯有心疼。 是,直到这一刻,林一一还是心疼他,心疼他遭遇的一切,心疼他与自己相识。 若不是自己这个扫把星,或许他如今已经儿女绕膝,享受天伦之乐,而不是活在这处心积虑的算计之中。 如果自己的死能让宁时修好受一些,林一一会毫不犹豫的终结自己的生命。她知道人死不能复生,她知道自己的结束换不来任何人的重生,但没有人能够体会到她肩膀上背负这么多条人命的沉重,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宁时修在渐渐的用力,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哪里还有半分爱意,空气渐渐稀薄的时候,林一一忽然笑了,能够如此离开,未尝就不是一种解脱,母亲,肚子里的孩子,她都不想在乎了。 可宁时修终究是有理智的,他手上分寸把握的极好,在林一一失去意识之前,他松开手放了她,看着林一一因为空气忽然的进入而不住的咳嗽,他并非没有怜悯之心,但他忍住了,在沈居安为自己带来沈家父母消息的时候,宁时修就下定了决心,对于林一一,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再有半分的恻隐之心。 残酷的事实已经告知自己当初的怜悯究竟是多么的愚蠢。 他后退一步,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她: “我是不会将你怎么样的,为你成为杀人凶手,降低了我的格调,也脏了我的手。” 林一一缓和了好一会儿才停止了咳嗽,可她已经没有了站起身的力气了,就那么顺着墙壁滑座在冰冷的地板上,笑了,也哭了。 宁时修看着如此模样的林一一,微微蹙了眉。 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她,宁时修记忆中的林一一是一根生命力极其旺盛的蔓藤,不管遇到再大的风雨和苦难,都会咬牙忍受着,坚持着,没有谁能将她打倒,也没有人能够击败她。 可是这一刻在自己眼前的林一一,就宛若一朵从海水中打捞起的花朵,虽然美丽,但没有半点生机,全身都是苦涩的泪。 她说: “宁时修,我死不足惜,可是我母亲没有做错什么,求求你帮帮我,帮我找到她,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我……” 宁时修看她一眼,没有回应什么,径自走到办公桌前将那份离婚协议书从抽屉里拿了出来,他说: “这是离婚协议,原本和你约定的时间是在周一,但你既然来了,就签了吧,省的到时候我还要跑一趟警局。” 林一一没有动,她知道自己和宁时修之间早晚会离婚,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她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不想真正面对的这一刻,仍是让她痛到全身痉挛,自以为的潇洒,终归还是因为没有真实经历。 “宁时修,你帮帮我……” 林一一的求饶是没有任何尊严可言的,因为她明明知道宁时修会帮自己的机率微乎其微,可她还是说了,将她的骄傲,尊严,脸面全部都双手捧在了宁时修的面前,由着他狠狠踩下。 宁时修听到林一一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在笔筒里取笔,闻言,动作僵硬了那么一两秒,随即恢复过来: “林一一,你母亲今天所遭遇的一切是我造成的吗?” 她的声音很轻,但宁时修还是听到了:“不是……” 或许吴庆松能有今天的局面全部都是拜宁时修所赐,那吴庆松犯的那些事情也都是真实存在的,被揭露只是迟早的事情,因为吴庆松的入狱而引发出的一连串的后遗症,她无论如何也怪不到宁时修的头上去。 那对他不公平。 “既然不是,我为什么要管?”他冷冷的拒绝,将钢笔扔在了桌面上:“过来签字。” 林一一仍是没有动作,这样的沉默让宁时修动了怒: “林一一,今天换做任何一个人来求我帮忙,我都会答应,只有你,不行。你有什么脸面来求我帮忙?你若忘了曾经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我不介意来告诉你,沈静,我母亲,沈家父母死的时候,他们是不是也曾幻想过有个人能够出现来拉他们一把?让他们免于死难,可他们到死都没有等来这样的奇迹,你觉得作为罪魁祸首的你,有什么资格要求上天的眷顾?不要说秦丽华今天没有死,就算她真的不在了,我也不会有任何的触动,因为你,实在应该体验一下亲人一个个离开自己的那种绝望。” 话说到这个份上,林一一是真的相信宁时修不会帮助自己了,她原本应该接受这个事实,可也不知怎的,就是不死心,自尊,骄傲,脸面这些还觉得不够,她还要将唯一的希望也任由他熄灭,她看着落地窗外阴沉沉的天空,赌上了最后一根稻草: “宁时修,我怀孕了……” 第130章 他不要这个孩子 “宁时修,我怀孕了……” 这句话说完,偌大的办公室里死一样的安静,就连呼吸声都听闻不到,林一一大概能想象到宁时修此时的表情,她没有力气去看,也不想看。 “那次在酒店,你没有做任何措施,事后我也忘了,我没想到会怀孕,但这个孩子此时确实真实的活在我的身体里,宁时修,你说,我该怎么办?” 回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 “上次你去我家,我拦着你不让你进卧室,是因为里面有很多我买来的孕期书籍,我不想让你看到,陆离说怀孕期间男方不能提出离婚,我不想用这个牵绊你,也不想让你以为我是想用孩子留住你,这个孩子不应该是筹码。” 成就的沉默之后,宁时修终于出声: “既然选择了隐瞒,现在为什么又要说?” 林一一疲惫的扯出一抹笑容: “终究也是你的孩子,我无法预测到这个孩子的未来,我身上背负了太多的罪恶,实在没有信心给予她一个安稳的生活,或许她来的并不是时候,对吗?” 宁时修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她,目光灼灼。 休息了这么久,不管是心情上还是身体上,林一一也稍稍缓和过来,她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宁时修: “你要吗?这个孩子。” 宁时修的目光有些闪烁,似乎这样突如其来的消息也让他有些消化不来,他的手有些不知如何安放,便掏出烟点燃,尼古丁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的时候,他渐渐的将心情平复下来,却没再看林一一,径自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脚下的深城。 曾经他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可是到头来却发现他什么都没办法预料。 生死,爱情,以及未来。 宁时修从未想过他和林一一之间会孕育一个生命,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是不对的,所以他尽可能的做了措施,即使仅有的那几次,林一一也吃了药,并未出现任何的意外,可是如今,在他决定要在林一一和自己之间划出一道裂痕的时候,孩子来了。 是天意,还是刻意? 手中的香烟燃烧了一半,宁时修才缓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法律规定,孕期的刑罚可以改为监外行刑,林一一,你是不是想借由这个孩子来逃避你的罪责?” 林一一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这么想我?” “你想我怎么想你?”宁时修回过头看着她:“我相信酒驾不是你有意为之,可是单凭一个并非有意,你觉得你肩上的那些罪恶就能减轻半分吗?沈家父母的两条人命就能回来吗?林一一,你的善良抵不了你的恶,同意,这个孩子也不能。” 话说了这么多,林一一似乎明白了他的选择,凄凉的笑了笑: “你不要她。” 宁时修狠狠的抽了一口烟: “我不希望自己孩子的亲生母亲,是一个众人皆知的杀人犯。” 一句话,让林一一险些站立不住,若不是她及时伸手扶住了墙,或许她已经倒地了,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自己的不受欢迎,在此时用疼痛抗议,林一一轻抚自己的腹部,稍稍安抚。 他的选择已经那般明了,林一一实在没必要继续再问,关于母亲的事情宁时修也不允许她再提,于是他们之间可以谈的也只有办公桌上那份早已等待签字的协议,林一一看着那几张单薄的a4纸,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命运可以变得这般轻,简单的几行字就可以变成她人生的转折点。 她不排斥,只是有些心痛。 舍不得又怎样,从一开始就决定和接受的事情,现在拒绝会不会变成宁时修眼中的另一种逃避和利用? 她不想让他看轻了自己。 林一一迈步走过去,拿起桌上的钢笔,对于协议内容竟是看也没看一眼,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宁时修一直看着她的动作,看着她快速的翻动协议,决绝的签下自己的名字,在她放下笔的那一刻,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戳了一个洞,冷风呼呼的往里吹,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冰冷,直至僵硬,动弹不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时间静默了很久,亦或许只有短短的几秒钟,因为在这样的一个时刻,谁也不会去计较时间的长短。 后来,林一一打破沉默: “我走了,你保重。” 不说再见,是因为不想再见。 林一一将自己全部的自尊和骄傲全部丢在了这间办公室,她已经不是最初的她,所以,也实在没有再见的必要。 陆离找到林一一的时候,她正一个人坐在宁氏的路边,对面前的过往车辆没有丝毫的感触,她是那样的安静,安静到没有谁会注意到她,就连陆离靠近的脚步都是极轻的,似乎生怕惊扰了她。 落座在她的身边,她回头看了一眼陆离,眼眶很红,但嘴角有轻微的笑意,她说: “陆离,我们离婚了,他不要这个孩子。” 那一刻,陆离的心比插进一把刀子还疼,他紧紧的咬了咬牙,一把将林一一抱紧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道: “离了也好,不懂得珍惜你的男人,我们没必要紧紧抓着不放,至于孩子,我们用不着他养,我就不信没有了宁时修我们就不能让她健康快乐的长大。” 陆离以为林一一会哭,常人不都这样吗?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可以撑着,坚强着,可是一旦有了肩膀,有了依靠,所有的委屈就像有了发泄口,可是林一一没有,她保持着原有的安静任由陆离抱着,连呼吸都是轻的,陆离很担心这样的林一一,这不正常。 “一一,想哭就哭吧,我让你靠。” 林一一在陆离的怀抱中轻轻摇了摇头: “眼泪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陆远在警局做的关系疏通,是林一一在正式的审判下来之前都不必回去警局,秦丽华也还没有找到,虽然林一一觉得如此这样有些愧对死去的沈家父母以及沈居安,可她还是接受了陆离的安排住进了之前那栋别墅里,陆离也因为担心林一一,而选择在客房住下,并未离开。 陆离重新担任起了照顾林一一的工作,一日三餐变着花样来,可林一一始终口味欠佳,即使强迫自己吃进去了,没过一会儿也会冲到厕所吐出来,这样的状态让陆离很是担心,他知道这并未全然是林一一的身体作祟,更多的则是她的心情。 三天能让一个人瘦成什么样子?陆离之前觉得是肉眼瞧不出来的变化,毕竟三天而已,能有什么变化,可是他却亲眼看着林一一在自己的面前瘦了一圈,连皮肤都没了光泽,脸色也难看的吓人,他曾经以为放任会让林一一自愈,可如今看起来却是自己错了。 一个再坚强的人,在接受到接二连三的打击之后也无法坦然处之。 没有人强迫她要一直坚强,但林一一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早餐过后,林一一向往常一样要回楼上的房间,却被陆离拉住了手,林一一不解的看着他,没说话,但眼眸中所包含的一切陆离都知道,他浅浅的笑了一下: “我们两个一起住在这个房子里,却一天也说不到一句话,一一,陪我说说话。” 林一一犹豫一下,终于点头: “好。” 客厅里,林一一坐着,很端正,有点像小学生的坐姿,陆离端水过来的时候她就是这种姿态,好像是要进行什么会谈,他将水放在林一一的面前:“我竟不知道你和我说话会这么紧张。” 林一一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 “没有。” 虽然话是这般说,但身体却一直没有放松下来,陆离也并不在乎,落座在她的对面,直接开口: “一一,你不能一直这么下去,我想过要给你时间,但这几天过去,你除了将自己变得更糟之外,我看不到其他任何变化,离开宁时修,就真的活不下去吗?” 陆离知道,最近发生在林一一身上的事情,不仅仅是离婚这一件事情,但和宁时修的分开却是压垮她意志的最后一根稻草,沈家父母的死和当年的车祸真相,这些虽然让林一一整个人开始变得自我怀疑和否定,但她仍是活着的,与宁时修分开之后的林一一,陆离并未在她的身上看到一丝生机。 陆离的话,让林一一的眼睛有些闪烁,随后她冷静的回复了陆离: “不是,我只是很担心我的母亲。” “你说我是你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的一个,怎么到了这个地步,连句实话都不肯告诉我?” 林一一并不否认,陆离虽然不似宁时修进修过心理学,但是他对自己的了解并不比他少,至少她哪句话真,哪句话假,他瞬间就可以分辨出来。 被拆穿谎言,林一一并不觉得尴尬,她只是缓和了一会儿便重新开了口: “离开他,我没有办法不难过。” 第131章 我之蜜糖他之砒霜 宁时修固然可恨,但林一一却也没有说错,离开他,她没有办法不难过,那毕竟是自己爱过的人,即便将来有一天可以做到释然,放开了,那个人的身上,也曾寄予自己全部的炙热,这种失去,她到死都做不到泰然处之,只因为她的感情并不廉价。 陆离没有体会过失去一个人的痛苦,他的确有过很多女人,但并未有任何一个女人走进他的心里,唯一的一个林一一,却在还未得到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 所以,他对于林一一的难过并不多做评价,也不会说宁时修不值得她这般做。 在自己眼里并不值得的,并不一定所有人都会觉得如此,我之蜜糖他之砒霜的道理,陆离清楚,也明白。 “我体会不了你的难过,但我理解,我知道那一定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不然,你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不会要求你一下子愈合这道伤口,我知道那有多难,可你现在不同,你现在不止你一个人,你还有母亲,还有孩子,你继续这样下去,阿姨回来会怎么看?你的孩子又能不能承受的住你这份悲伤?” 林一一看着他: “我很好。” 陆离哼笑一声:“你哪里好?” 林一一不说话,陆离却不安于在这样沉默的气氛中等待,径自起身拉住了林一一的手直接走想浴室,林一一勉强跟上他的脚步,几次唤他都不曾让他停下来,最后她被陆离强行拉到洗手间的镜子面前,他的声音也不复刚才的温柔,近乎霸道的命令她: “抬头,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大概清楚自己的狼狈,林一一并没有抬头,陆离却并不如她的愿,擒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来,林一一被迫面对镜中的自己。 明明是熟悉的眉眼,却又好似一个陌生人,凌乱的头发,暗淡的皮肤,无神的眼眸,毫无生气的整个人,这根本不是她自己,也不愿面对这样的自己,林一一闭上了眼睛。 “怎么不看了?” 林一一微微侧头,挣开了陆离对自己的钳制: “我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糟糕,陆离,你以为我不想和从前一样吗?你以为我就很享受现在的状态吗?我比任何人都不想,我只是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我找不到自己存在的价值,我从来都不承认自己是一个好人,但也不觉得自己有多糟糕,我自以为我光明磊落,可是事实呢?我的身上却背负了四条人命,我整个人生在那一瞬间被全盘否定了!我是一个杀人犯!” “而我的身边呢?自从我父亲去世之后,不曾有任何真心相对,就连日夜相伴的枕边人都是处心积虑,我应该恨,应该怨,应该拼尽全力也不能让他好受了的,可是我不能,由始至终是我对不起他,他的未婚妻是因为我死,母亲也是为我发生的空难,就连他的妹妹都是因为我而残疾,如果我的人生是一场悲剧,那么宁时修呢?他的人生又算什么?” “我的存在好像总是不断的给周遭的人带来灾难,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就算我再理智,再坚强乐观,也总该自我怀疑一下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的错吧?” 林一一说了这么多,不管是对是错,在陆离看来都有微微放心的感觉,她终于不再一个人扛着,将心里的感觉说出来了。 “你没有做错。”陆离说:“当年的车祸真相究竟是什么样,连宁时修大概都是一个被告知者,作为当事人,你忘记所有的事情,你也是一个被告知者,车祸是怎么发生的,已经被掩埋住了,不是吗?” 林一一看着他: “你为什么这么说?” “直觉,我不相信你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我认识的林一一由始至终都是善良的,不会拿别人的性命来开玩笑。” “善良也抵不过意外,宁温柔看着我时,那眼里的恨意是真实存在的。” 想起那个小保姆般的存在,陆离轻笑了一下: “一一,一个人恨另一个人,有很多种理由,宁温柔这个人我看不懂,但我总觉得她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么愚蠢,或许有一天等你找回记忆,你就会发现她的真面目。” 林一一许久没有说话,当初她从宁家齐那里得到那些资料的时候,她有隐隐的熟悉感,几乎是瞬间就认定了这样的真相,后来他交给自己那些调查的资料,是美国警方的案件调查复印件,应该不会有假,上面清楚的写着当初整个车祸的过程,与宁家齐表述的丝毫不差。 难道说,当初的车祸真相,连警方都没有调查出来? 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林一一也早已忘记了当初具体是一个什么样的经过,也没有任何人想要去探究。 掩埋的想要掩埋,认定的也早已认定,而她这个忘记的,则显得更加微不足道。 陆离还有一件事情觉得奇怪,但他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前两天的车祸。 他不觉得天底下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在林一一间接伤害了沈静之后,又一次因为无心之失而伤害了沈静的父母,这简直比电视剧的狗血剧情还要让人难以认同,更何况,他并不觉得林一一在明知道自己怀孕的情况下还会喝那么多的酒。 即便再失控,也不会伤害腹中的孩子,她有多看重那么孩子,陆离是知道的。 之所以没说,是因为他在暗中调查,能不能找到证据还并不一定,毕竟如果对方想要至林一一于死地,聪明一点的都会做的很干净,但一旦让他找到任何的蜘丝马迹,那么那个人的死期也就到了。 陆离发誓,他一定整死他! 这天陆离有事外出,林一一自己在家,这两天她的气色好了不少,也能多少吃进去一些东西,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陆离才能放心的短暂外出,而不再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林一一知道,这几天她让陆离担心了。 怀孕时期总是嗜睡的,林一一也并不例外,在陆离离开没一会儿她就有了些许的困意,迈步想上楼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起来,她有些讶异,毕竟自从自己住进这栋房子,并没有谁来找过。 林一一从猫眼看了看,意外的发现竟是宁时修的私人司机,她犹豫一下将门打开,那人见到林一一,恭敬的笑了笑: “林小姐。” 从‘太太’的称呼变成‘林小姐’,林一一并非不适应,但听在耳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可她不会计较这些,比起这个称呼,她更在意小刘的来意: “你来做什么?” “宁先生让我带您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宁先生说,您去了就知道。” 林一一有些疑惑,老实说,她并不是很完全相信小刘的话,毕竟她和宁时修之间该说的,不该说的,能说的,不能说的,早在几天前宁时修的办公室里说完了,虽然他们那天没有明说,但林一一相信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了一个共识,那便是没有再见面的必要。 但小刘的身份摆在那里,林一一不觉得他会骗自己。 宁时修并不轻信于人,这么多年能一直在他身边的,也就一个宋毅,静园有很多司机,宁时修如若出门,必定是小刘驾车,他对于小刘的信任比大多数人要来的高一些。 小刘似乎看出林一一的犹豫,微微一笑: “林小姐若是有任何疑虑,可以给宁先生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林一一浅浅笑了笑: “不必。” 小刘能这么说,林一一也就不再怀疑什么了,毕竟若是谎言,她这个电话打过去立刻就会被戳穿,小刘应该没有那么傻,但她也并没有想要同小刘一起离开,毕竟她不觉得自己需要去宁时修安排的那个地方。 “我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还请转告宁先生,不管他想要带我去哪里,这份好意我心领了,就不过多打扰了。” 在林一一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小刘出声: “宁先生找到了您的母亲。” 这是个林一一拒绝不了的理由,但并未让她失去理智,她看着小刘: “既然是这样,你刚才怎么不说?” “宁先生说对于秦女士的事情您应该会很在意,现在您身体不便,不宜太过激动,如果可以还是要到了地方之后再说,可不想林小姐的防备心这样严重,我也只好说了出来。” 仔细想想,这的确是宁时修会做的事情,两个人分开,找到母亲则是他送给自己最后一份礼物,就连小刘口中所说的关心也是宁时修会做的事情,毕竟不管何时何地,他都像极了一个绅士。 林一一不疑有他: “我进去穿件衣服,你在这里等我。” “是,林小姐。” 出门前,林一一给陆离去过电话,无奈正在通话中,她只好挂断,跟着小刘上车离去。 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林一一才意识到自己自从再次搬进陆离的别墅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了,连入了秋都是后知后觉,母亲的事情都是陆离在寻找,虽然自己很是着急,但自己的身体状况注定会很为陆离的累赘,这是不争的事实。 第132章 致命打击 陆离回到别墅的时候,林一一没有在,他有片刻的慌乱,毕竟这是近些日子以来林一一第一次外出,他打电话给林一一,幸好电话那端很快被接听,声音也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危险,但是这并不能让他全然的放心。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林一一有几秒钟没有说话,后来陆离听到她询问旁人的声音,之后才是她告知自己的话语,她说: “秦氏集团。” “好,我现在就去。” 陆离以最快的速度感到了秦氏集团,却并未见到林一一的影子,整个公司里和上次来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没有半点人烟,他站在公司门口打电话给林一一,却已经没有人接听,陆离突然之间就有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可是他能去哪里?这是林一一告诉自己的地方,她会不会在下一秒出现,谁也没有办法预料,陆离几乎被困在了这个地方,动弹不得。 从午后等到傍晚,林一一的电话一直没有打通,陆离没有再等下去,直接打电话给冯虎,让他带上手下所有的人去找林一一,可是深城这么大,他们去哪里找呢?唯有一条街道一条的走,一家门店一家门店的看,陆离知道运用这种方式找到林一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是他别无他法。 那一刻,陆离意识到了自己的弱小,如果他手握权利,如果他拥有令人企及不了的财富,或许在深城找到林一一只是几分钟的事情。 他要变得强大,他突然就有了这样的欲望。那虽然不是他的梦想,但为了林一一,为了保护自己爱的人,他必须这么做。 陆离打电话给陆远,拜托他帮忙,陆远从未听过陆离这般低声下气的对谁说过话,那一刻,他突然有一种感觉,若林一一今天就此消失,或许他也会失去这个弟弟。 “那个女人对你就这么重要?” 陆离有几秒的时间没说话,后来就在陆远以为他挂断电话的时候,他才近乎绝望的反问了一句: “盛夏呢?她对你重要吗?” 陆远有片刻的沉默,随即回应一声: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事情解决完,立刻回公司。” 没有人知道在那个下午林一一究竟发生了什么,又经历了什么,一直到华灯初上,陆离才在秦氏集团门口看到面色苍白的林一一,他几乎是疯了一样的跑过去,将她从冰冷的地面上提起来,紧紧的抱在怀里: “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林一一只觉得冷,即使此刻被陆离紧紧的抱着,即使她能感觉到陆离身上源源不断的热气,可她还是觉得冷,那种冷是打从心里冒出来的,能将他整个人都冰冻。 陆离感觉到她的异常,放开她,借着昏黄的路灯,他看到林一一几乎没有血色的脸: “一一,你怎么了?” 林一一有开口的冲动,她很想告诉陆离自己整个下午发生的事情,她觉得如果自己不说出来,她整个人都会发疯的,可是她终究是没有来得及,没有来得及告诉陆离她究竟怎么了,一声巨响就在他们身旁响起。 是的,巨响,那种某件重物从高空坠落的声音。 闻声,林一一和陆离都惊了一下,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向发声源看过去,然后他们都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睛。 落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具尸体,从整栋楼的最高处落下,根本没有存活的机会,隐隐约约可以看出是一个女人,陆离担心吓着林一一,更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事,伸手想要去遮住她的眼睛,可是却在触及林一一此时的目光时,蓦然停下了动作。 “一一……” 陆离轻声唤了一声,林一一却宛若根本没有听到,看着那具孤零零的尸体,渐渐红了眼眶。 陆离开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林一一却突然迈开了脚步,向那具尸体走去,陆离没有阻拦,因为他预感自己不会拦住。 林一一的脚步很慢,那是一种不想走过去,却不得不去面对的状态,陆离在看着林一一的那一刻恍然间明白了什么,可是,怎么可能?他不可置信的将自己的目光放置在地上的那具正缓缓留出血液的尸体上,似乎也有了熟悉的感觉。 他不能确定什么,但不管那人是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个人,陆离都无法放任此时的林一一去面对这一切,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迈步挡在了林一一的面前,嘴角露出一抹牵强的笑意: “这没什么好看的,我已经打了报警电话,警察很快就来,我们走吧。” 林一一没动,看着他,目光游离。 陆离拉住她的手: “一一,这样的场面看了怕是要留下阴影的,为了你和孩子,我们还是不要再看了。” 林一一挣开他的手,绕过他想要继续向前走,陆离咬咬牙,再次拦住。 陆离从一开始就知道林一一的骨子里其实是一个固执的人,但他却没想到林一一会将这份固执用到此时来,陆离知道自己或许拦不住,可是他不能拦不住,如果自己的猜测是真的,那么让林一一亲眼面对这样的场面,对她将是多大的伤害。 这样的假设,他连试想一下都会觉得害怕。她好不容易肯从过去的伤痛中迈出第一步,他怎么能忍心让她再受打击? 况且陆离还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如果这次让林一一亲眼看到,或许她真的会在这接二连三的打击中,再也站不起来了。 林一一没有和陆离争执,她甚至没有说话,陆离拦着她,她就绕开走旁边的路,他总不能一直这么挡着。 可林一一低估了陆离的固执,他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冥顽不灵,这段短短的路,林一一竟无论如何也走不到,突发的事故已经让周遭围了好多人,有惊叫的,有拍照的,有打电话的,有想看却不敢看的。 林一一看着他们,突然就有些不理解,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在这里,有什么好看的,一个死人而已,他们看了,都不怕做噩梦的吗? 这样想着的林一一却忽略了自己其实也是一个围观者,她甚至比他们任何人还要胆大,因为她始终想要过去看个究竟,无奈陆离的阻挠让她不能成行。 “让开!”多次不成功之后,林一一终究是动了怒,对陆离,第一次有了脾气。 “回家。”陆离没有再好言相劝,直接拉了她的手就向反方向大步走去,林一一的力气哪能抵得过他,几乎是被他拖着走,但她不能走,身后冥冥之中有什么在牵绊着她,如果不去证实,她这辈子都无法安宁。 于是,她咬了陆离,狠狠的。 可即使林一一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也未能让陆离松开牵着她的手,她听到他近乎哀求的语气,他说: “林一一,你听我一次。” 林一一看着他,突然像发了疯一样的捶打着陆离,陆离的脸上也不幸挨了几个耳光,但这样的疼痛和林一一心里的比起来,微不足道。 陆离任由她打,任由她发疯,手上的力道不减,直到林一一察觉到这样的方式对他毫无作用,于是她开始拼命朝着自己的脸上挥耳光,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没有人会那么狠的对待自己,就像打的根本不是自己,陆离被林一一的这种疯狂吓到,几乎是下意识的松开了她,想要去制止她继续伤害自己,可她却早已瞄准了这个时机,拼了命的向那具尸体奔跑过去,而陆离根本已经错失了制止她的机会,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血淋淋的真相摊开在林一一的面前。 是的,血淋淋。 秦丽华躺在血泊中早已没了呼吸,整个身体以一种异常扭曲的姿势躺在地上,眼睛看着渐渐爬满繁星的夜空,一动不动。 林一一也没有动,在她走近了那具尸体,确认那就是自己的母亲之后,她没有再动,连呼吸都没有,她直直的看着秦丽华躺在那里,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好似根本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 陆离没有靠近,他在看到林一一此般姿态之后便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他抬头看了看眼前的秦氏大楼,不明白为什么上天要和林一一开这样的一个玩笑,让她眼睁睁的见证自己母亲的死亡,是对她的惩罚吗? 可是,由始至终,她做错了什么? 长久的时间之后,远远的已经可以听到警车的声音,林一一却还是没有任何的动作,就在那里站着,站成了一尊雕塑。 陆离看着林一一,一行泪悄无声息的流下,又被他狠狠的拭去。 他记得林一一曾告诉过他: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 警察来了,勘察现场,询问目击者,对于这个始终站在中心位置的林一一驱赶多次,却始终没有让她挪动分毫,陆离走过去,对他们说明情况,那警察同情的看了一眼林一一,没再说什么,继续手中的工作。 陆离以为林一一会有所反应,可她始终没有,就那么站着,看着警察为母亲的遗体拍照,看着他们搜集证物,看着他们各种忙碌,最后看着他们将秦丽华装进黑色的尸体袋,渐渐抬离自己的视线,她都没有任何的动作。 似乎随着秦丽华的去世,她整个人,也跟着死了。 第133章 对她的关心,已成习惯 警车已经离开,周遭的围观群众也渐渐散去,只有林一一,还站在原地,没有哭,没有动,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陆离不忍,上前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林一一动了,她像突然被人启动了开关一样,疯狂的向警车离去的方向奔跑着,那样的拼命,似乎只要她追赶上了,就能挽回什么。 陆离是恐惧的,不止是担心她的身体,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有马路上那过往的车辆,可他无论怎样的拼尽全力追赶,似乎总和林一一差了那么一截的距离,原来某些时候爆发出来的体力真的会让人刮目相看。 此时的林一一是失控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她似乎只会奔跑,向着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方向。 陆离的呼喊她充耳不闻,身边车辆的飞驰而过她视而不见,她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凭借着一种本能,在做着一件完全疯狂的事情。 十字路口,绿灯熄灭转为红灯,而林一一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陆离远远的看到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能预感到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拦不下林一一会发生什么样恐怖的事情,那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所以他拼了命的去追赶。 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林一一的速度不减,穿梭在各种车辆之间,造成了不小的困扰,瞬间鸣笛声一片,有及时踩下刹车未造成严重后果的,也有来不及反应,车速不减直直撞上林一一的,陆离就是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刻,将林一一扑倒在地。 虽然他知道这样的做法也很危险,但比起就这样让林一一遭遇撞击,他宁可与自己赌一把,他甚至没有忘记林一一怀着孕,在倒地的那一刻也是他先着地,之后将林一一护在怀里在地上翻滚了好远。 好在没有出现太大的意外,虽然惊险。 刺耳的刹车声不断的响起在耳边,陆离却顾不得去在乎,他只想知道怀中的林一一有没有受伤,可是待他垂眸去看的时候,林一一早已在他的怀中晕了过去。 去医院的路上,陆离不断的催促着司机,请他再快一些,司机也知道他是救人心切,便忍着陆离的脾气,一路狂飙,只是却没想到在快到达医院的时候,陆离怀中的林一一却突然醒了过来。 她看了一眼眼前陌生的环境,问陆离: “这是哪里?” 陆离不曾料到她会醒过来,提着的一颗心瞬间也便放心了不少,他安慰道: “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停车!” 陆离讶异:“一一……” “我说停车!” 他没想过林一一会如此的排斥去医院,也没想过她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可是在亲眼面临了一场至亲的死亡之后,林一一的任何反应都是正常的,她的神经已经处在一个极度紧绷的状况下,说实话,陆离也不敢太过强迫她,即便是为了她好。 车子缓缓的在路边停下,林一一几乎是在停车的第一时间就推开门下了车,或许是身体不适,她有短暂的晕眩感,就连维持简单的身体平衡也只是勉勉强强,好在陆离即使搀扶住了她,但去医院的话却没有再说,他知道,她不会去的。 刚从昏迷中清醒的林一一,很多的记忆都是错乱的,她甚至不太记得昏迷之前发生的任何事情,她的脑海中充斥着各种的声音,最后定格的地方是秦氏大厦,她眼前的画面也越来越清晰,她似乎又经历了一次母亲的死亡。 “一一……” 陆离很担心这样安静的她,他宁可此时的她是崩溃抓狂的,也好比她现在一滴眼泪也没有。 “她死了,对不对?” 林一一问出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她的心里其实早就有结果,只是固执的并不想要承认。 陆离没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此时任何的安慰对于林一一而言不会有丝毫的作用,她也根本不需要。 他只是紧紧的抱住了她,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林一一在陆离的怀抱中渐渐放松下来,卸下了全部的伪装,但她始终没有哭,最后的最后,她只是说了一句: “我要回家。” 林一一并没有说自己一定要回去哪里,可是了解她如陆离,又怎会不知她心中所想,直接将她带到了秦家,路上的林一一在闭目养神,一直到陆离唤她下车,她才看清眼前熟悉的建筑物,她静默片刻,说了简单的两个字: “谢谢。” 谢谢你如此懂我,在我心伤的时候无声陪伴。 林一一一言不发的走进客厅,她的目光在整栋房子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停留,眼眸中有眷恋,有不舍,也有痛楚,但最后却仍是敛了所有的情绪,迈步上楼,陆离担心她,始终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以防她发生意外。 林一一进了自己的房间,没有任何言语的便躺在了床上,将自己缩成一个婴儿的姿势,紧紧的环抱着自己,她太累了,她需要休息,她需要让自己不受控的大脑停止下来。 陆离落座在她的身旁,小心翼翼的帮她盖好了被子,林一一因为他的动作而睁开了眼睛,这才注意到他脸上有触目惊心的擦伤,伸手想要去触碰的时候,陆离却半路截住了她的手,缓缓的笑了笑: “没事。” 林一一便没有再坚持什么,直直的看着他,像看一个陌生人。 陆离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抚: “睡吧,我在这里,哪里都不去。” 林一一看他片刻,终于缓缓闭上了眼睛。 此时的宁时修刚刚吃过晚饭,在初秋的静园中闲适漫步。 静园一直很大,这是从宁时修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事情,他也并未有任何的不习惯,只是最近他却渐渐有了搬离这里的念头,并且很强烈,因为在这座庄园里的孤寂感,几欲将他淹没。 他从来不知道繁华之后的冷清会是如此的让人招架不住。 就如现在,他一个人漫步在这风景宜人的园中,却并未有任何欣赏的心情,他只觉得空虚,只觉得缺少了什么,那种失去是再也找寻不回的绝决。 宋毅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宁时修的身边,他正在抬头看一棵并无特点的杉树,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宋毅,继而开口问道: “事情都办完了?” 宋毅点点头: “办完了,小刘带太太……”意识到自己称呼的不对,宋毅有片刻的停顿:“带林小姐去医院做了检查,孙教授全程都在,没有问题。” “她身体还好吗?” “不太理想。” 听到这个回复的宁时修有片刻的静默,随即也接受了这个答案,应该是这样的,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理想反而不正常了,便没有就这个问题而继续追问下去。 “秦丽华呢?她见到了吗?” 宋毅静默几秒,缓缓开口: “小刘也将她送到了秦氏。” “嗯。” 宁时修简短的应了一声之后,便没有了声音,他能为林一一做的已经不多,今天安排她和秦丽华的见面大概是自己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那天在办公室,他的话虽然也是真心话,但多半是夹杂了太多的情绪,对她,宁时修终于是无法彻底心狠的,在她离开之后还是让人去找寻了秦丽华的身影,对于他们的婚姻也算是一个了结。 迈步向主楼走去的时候,宋毅却再度出了声: “宁先生。” 宁时修停下脚步,回身看他,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的蹙了眉头:“有事?” “秦丽华……死了。” 宁时修愣住,有几秒的时间未曾反应过来宋毅口中所说的话,又或者说,他根本不理解宋毅说出这句话的意思,什么叫,秦丽华死了?找到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什么现在死了? “秦总从秦氏大厦的顶楼跳了下来,当场死亡。” 宁时修终究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可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比起秦丽华的生死,他更在乎的是林一一。 “她……” “林小姐……就在秦氏集团的楼下,当场看到。” 宁时修用几秒钟的时间消化了这一事实,继而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向静园大门口快步走去,走了两步却又停下,大概是觉得步行未免太慢了,便又疾步向车库走去,边走边喊: “小刘,小刘!备车,我要出去!” 宋毅张了张嘴,没有拦着,小刘很快出现,但随之出现的还有宁温柔,她看着宁时修这般急切的样子,不免担心的开口: “哥,出什么事了?” 宁时修没看宁温柔,确切的说此时他的眼眸中装不下任何一个人,他心心念念的唯有林一一,他想知道她现在的状况究竟是什么样,想知道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她能不能承受的住,想看一看她,哪怕只有一眼。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开车。”宁时修吼了一声小刘,不满此时的他居然还愣在那里没有动作。 小刘吓了一跳,急急忙忙的跑向车库,但还未等小刘将车子开出车库,一个声音的出现便让一切不理智变的理智。 第134章 当年真相1 “宁大哥这是要去哪里?” 宁时修没有想到沈居安会在这个时候来到静园,不由的多看了一眼: “居安?你怎么会来?” “我来和宁大哥商量我父母的葬礼,这么多年来宁大哥一直对我们家很是照顾,现在遇到这么大的事情我也不好一个人做主,不过好像我来的不是时候。” 提及沈家父母,宁时修的神色有些许的变化,那份对于林一一的焦急也随之淡化了。 小刘已经将车子开过来停在宁时修的身旁,继而下车帮宁时修打开后车座的门,但宁时修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小刘有些不知所措,出声询问了一句: “宁先生,现在走吗?” 宁时修看着沈居安,他也看着自己,宁时修突然发现,这是他第一次在沈居安的身上看到如此重的戾气,沈居安在宁时修的印象里一直都是一个温暖如玉的大男孩,却不想在父母意外之后,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不过,这很正常。 宁时修从沈居安的脸上收回视线,淡淡的看了一眼等在身旁的小刘: “你回去吧,今天不出去了。” 小刘虽然不知原因,却还是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将车重新开回了车库。 宁温柔在这个时候由文衡推着轮椅走过来,在宁时修的身旁停下,看着沈居安,微微笑了:“这就是沈静姐姐的弟弟吧?你好,我是宁温柔,宁时修的妹妹。” 沈居安看了一眼宁温柔,淡淡的点了点头,没有任何的回应,宁温柔也不在意,毕竟刚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心情难免不好,只是两个人谁都不说话,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小心的拉了一下宁时修的衣袖: “哥,不请人进去坐坐吗?” 宁时修看一眼沈居安: “进来吧。” 书房里,还未等宁时修就葬礼的事情说什么,沈居安却先一步问了一个问题,他说: “宁大哥,林一一就是害死我姐姐的罪魁祸首,你怎么不告诉我?” 宁时修闻言看向沈居安: “你怎么知道的?” 他记得自己从未将当年和林一一的事情讲与沈居安听,按理说,他是不会知道的,可如今就这么笃定的问出来,说明他对当初的事情已经全然的了解,是林一一告诉他的吗?在得知当年的事情之后,在伤害了沈家父母之后,在面对沈居安的时候也将曾经的那份罪恶悉数说了出来。 这不是没有可能。 “谁告诉我的重要吗?难道当年的事情还有假?林一一不是让我姐姐出车祸的凶手吗?” 宁时修略显烦躁的捏了捏眉心: “不假,当初阿静确实是因为林一一的原因才出了车祸。”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眼睁睁的看着我还去喜欢她?” “我有我的计划,告诉你做什么?破坏我的计划?还是任由你去蛮横的报复?” 沈居安轻笑了一下: “的确,宁大哥有自己的计划,那么我现在很想知道,计划成功了吗?林一一得到应有的报复了吗?还是说,我父母的死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宁时修没有说话,他就那么不动声色的看着沈居安,被他误会也并未有任何的情绪,他看着他的目光像看一个完全不太懂事的小孩子,最后也并未对沈居安解释什么,只是浅浅的笑了笑,落座在书桌之后的位置上,连解释都懒得: “你若这么觉得,就这么觉得吧。” 沈居安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两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宁时修看了一眼时间,不想继续在这样浪费时间,便将自己对葬礼的安排说了说,最后问沈居安: “有意见吗?” 沈居安微微摇头: “没有。” “既然你同意这样的安排,那到时候便这样做,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沈居安站着没动,宁时修抬眸看他: “还有事?” “对不起。”他突然道歉:“这么多年来,宁大哥对我们家怎样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实在不该这样怀疑你,说刚才的那些话,是我冲动了,希望宁大哥能够原谅我。” 沈居安的误会没让宁时修有任何的情绪起伏,他的道歉同样也没让他有任何的波澜,他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个大男孩,轻声道: “你不必跟我道歉,我既然答应过你姐姐要好好照顾你们,就一定会做到,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把你当弟弟。” 沈居安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谢谢宁大哥。” “不必,你走吧,让宋毅开车送你回去。” 沈居安离开之后,宁时修闭目养神了一会儿,便直接打开了书桌上的电脑搜索当天的新闻,当他看到秦丽华的那些照片的时候,心不由的沉了一下,照片因为涉及隐私,也因为太过血腥从而被打上了马赛克,但宁时修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那是一种怎样的惨烈。 他不算旁观者,比起一般人来说,感情也要更浓重一些。可如果连他都能觉得惨烈,那么对于林一一来说,又代表什么?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在哭,有没有好好的照顾自己。 —— 林一一没有哭,但也谈不上好好照顾自己,毕竟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照顾她的都是陆离,衣食住行全部都是由他在操心,而此时此刻的林一一在睡觉,从秦氏回来之后便睡了,而陆离一直坐在她的身侧,握着她的手,未曾离开。 陆离不知道林一一什么时候会醒过来,也许就是下一秒,也许会是一个小时之后,或许时间还会更长,他不敢离开,也离不开。 这一晚的林一一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且真实的梦,真实到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那些失去的记忆真的重新回到了她的脑海里。 13岁的林一一失去了最爱的父亲,几乎也失去了宠爱自己的母亲,只身到了美国,她经历过这一场家变之后,从一个乖乖女变成了张狂肆意的问题少女,抽烟,喝酒,泡吧,什么都做过,反正秦丽华的钱会准时汇过来,她完全有资本享受这样的生活。 林一一曾以为自己会一直这么堕落下去,一直找不到人生的目标,直到她的班上转来了一个中国同学,宁温柔,而她又通过宁温柔认识了宁时修。 认识宁时修是一切最美好的开始,可惜宁时修并不喜欢她,林一一隐隐能从他的目光中能够感觉的到,那目光里有诸多的不认同。 林一一从来没想过自己面对感情也会有懦弱的一面,在得知宁时修讨厌自己之后,竟想过要偷偷的躲开,避免两个人的再见面,她甚至从来没有想过去争取什么,却改变什么,一直任由他不认可自己。 她开始渐渐疏远宁温柔,毕竟她能够猜测的到宁时修对自己的不认可多半是因为自己和宁温柔走的太近的结果,不然自己这么一个人物,他多半是不会过多关注的。 可宁温柔与自己想象中的不同,又或者说,她原本就是这样的固执和任性,在自己渐渐疏远之后她开始比以往更加的粘着自己,说自己是她唯一的朋友,没有人肯和她做朋友,求着自己不要不理她。 班上就两个华人,她一个,宁温柔一个,想要保持距离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况且宁温柔的个性又很是不善交际,每每惹了麻烦,林一一又看不过去,频频出言维护,这样一来二去的,想断则显得有些无能为力,林一一也没再刻意做什么,只是尽量不要出现在宁时修的面前。 林一一从一开始就知道宁温柔和宁时修的生活条件并不好,勉强能够维持生活,她想过要帮助,但宁温柔很是自信说宁时修会解决一切,林一一也不好伤一个男人的自尊,便一直没有真的出手帮助过。 直到宁温柔急性肠胃炎而住院,宁时修一直面前维持的生活也终究出现了裂缝。 林一一想过要直接出面将钱给宁时修,可想来想去却没有那么做,毕竟他对自己的反感那么明显,即便他最后会为了宁温柔而接受自己的帮助,但对于他而言,心里一定不好受,毕竟谁会想接受一个自己讨厌的人对自己的帮助呢? 为了宁时修的尊严,林一一选择了悄悄的帮助,她时隔一个星期会将500美元放置在宁时修家门口的邮箱里,他居住的是个贫民区,林一一放置后又很是担心他会收不到从而焦急的四处筹钱,便会一直守在不远处悄悄的看着,直到宁时修将钱取走,才放心的回去。 宁温柔重新上学之后和林一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哥交女朋友了。” 当时林一一正在喝水,一个没拿住,那瓶水就掉落在了书桌上,浸湿了整个课本,而林一一却始终没有抢救的举动,最后还是宁温柔将书本拿了起来,又抽了不少的纸巾将桌面擦拭干净,她看着林一一,目光审视: “你怎么了?对我哥交女朋友反应这么大?” 第135章 当年真相2 林一一闻言笑了笑,但那笑有多假,连她自己都有感觉,但好在宁温柔并没有怀疑什么,她将书本放置在窗台上晒着,很是情绪化的说了一句: “我不喜欢她,非常讨厌!” 林一一喜欢宁时修,是一个不能言说的秘密,她没期待有结果,所以也没想过要和任何人分享,至于他会交女朋友,是她从一开始就能想到的局面,毕竟他那么优秀,喜欢他的人又怎么会少呢? 所以,她并不意外,只是突然听到这样消息,让林一一有些反应不过来,随之而来的则是好奇,究竟什么样的一个人,就此抓住了宁时修的心? 漂亮吗?应该很漂亮吧,与宁时修站在一起,想必是郎才女貌。 她没有嫉妒的心思,唯有祝福。 宁温柔却在这个时候目光灼灼的看向了林一一: “一一,你想不想去看看那个女人长什么模样,我带你去。” 林一一微微一笑,拒绝了她的提议: “我没兴趣。” “就当是陪我嘛。” “你不是都见过了吗?” “她在我哥面前总是一副温柔如水的样子,可在别人面前是什么样子我可就不知道了,我一定要看看她的真面目。” 宁温柔对于那个女人的讨厌,比林一一想象中还要多的多,林一一最后被她逼的没有办法,只好一同去了宁时修所在的学校,宁时修今天请假没来学校,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林一一最终答应了宁温柔。 毕竟,在林一一的心中,宁时修这个人在交了女朋友的这一刻,已经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 班级外,林一一看到了宁温柔口中的那个人,说实话,林一一有些许的失望,或许是期待太高,所以在看到眼前的这个人普通的面貌时才有了这样的情绪,她知道这样不对,但这也是人之常情。 宁温柔说: “她就是我哥的女朋友,沈静。” 那是林一一第一次听到沈静的名字,只觉得人如其名,她整个人都给人一种很安静的感觉,林一一笑笑: “挺好的。” “好什么。”宁温柔很是不认同林一一对沈静的看法:“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卑鄙,我到现在都不能接受我哥居然会接受她,不过我哥会接受她好像并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因为感激。” 林一一不由觉得疑惑: “感激什么?” “我前两天不是住院了吗?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哥手上根本就没有钱,是沈静每周往我们家的邮箱里塞钱,博取了我哥的好感,从而让我哥对她感激,我哥最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了,大概是觉得没什么可以还的,所以才在一起了。” 林一一闻言有片刻的怔忡,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如果早知道宁时修会以这种以身相许的办法来报答对他施以援手的人,她当初或许就不该那么偷偷摸摸的,可是林一一又不由的在想,若时光回流,有了重新再来一次的机会,她会选择让宁时修知道吗? 她的答案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她还是会做出和现在同样的选择。 以感激而得到的感情,她并不会觉得欣喜。但无可厚非的是,沈静得到了,虽然霸占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这件事林一一没有再提,更不会告诉宁温柔,因为她在选择帮助宁时修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得到什么样的回报,她只是不想让他为难而已,如今目的已经达到,至于结局如何,她不是很在乎。 林一一还是会偶尔碰到宁时修,毕竟宁温柔太过依赖自己,而宁时修还是和从前一样,目光甚至都不曾在自己的身上做过多的停留。他的身边偶尔会有沈静的身影,她能看出沈静对宁时修近乎崇拜的情感,而宁时修纵然淡淡的,却还是能看得出,他对沈静是真的好。 看到那样的画面,任谁也不会去想,宁时修是为了感激才选择和沈静在一起的,他对她的好,有目共睹。 那一年,林一一15岁,宁时修22岁。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的爱情,未曾开花,已经落败。 宁温柔对沈静的排斥似乎达到了一个高峰,开始经常性的吵架,以各种理由,有时候连林一一都会觉得宁温柔未免有些太过无理取闹,但沈静的脾气是真的好,对于宁温柔竟比宁时修还要包容许多,甚至还会来拜托自己。 林一一和沈静的第一次对话,是在一个午后,宁温柔为了一件极小的事情对沈静发了很大的脾气,宁时修不过训斥了她几句,便跑来林一一的公寓和她一起同住,沈静知道后,来拜托林一一。 “小柔这两天给你添麻烦了,真是抱歉。” 林一一看着沈静,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恨吗?并不会,除了顶替自己的名头,她和她之间甚至并没有什么交集,喜欢吗?也不会,毕竟她得到宁时修这件事在林一一看来,并不是那么的光明磊落。 她缓缓的笑了笑,结果沈静递过来的奶茶: “温柔和我是好朋友,住在我家没什么,有我吃的,绝对饿不到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让你帮忙劝劝小柔,他哥很担心她。” 林一一看着沈静: “说到底你和温柔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你是宁时修的女朋友,应该比我更清楚温柔是个什么样的脾气,你觉得我的劝说是让她更叛逆呢?还是会听我的话?” 沈静不再说话,苦涩的笑了笑,落座在林一一的身旁: “不知道为什么,小柔似乎很不喜欢我。” 林一一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在这个午后,她突然很想将一直压抑在心底的问题问出来,于是她说了,她看着沈静,浅浅的笑着,开口: “我听温柔说,宁大哥和你在一起的原因是因为当初温柔住院时候你对他们的帮助,所以我很想知道,那些放在门口邮箱里的500美金,真的是你放的吗?” 距离太近,以至于林一一能很清楚的看到沈静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那明显的慌乱和震惊,她看着林一一: “怎么会这么问?” “一时好奇就问出来了,你可以不用回答。” “是小柔告诉你的吗?” 林一一微微一笑,看着远方: “她的确告诉过我有人在她生病期间对他们的帮助,但并未告诉我具体的金额,你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沈静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表情,林一一并没有看到,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她才听到沈静的声音: “那些钱……是你放的?” “是。”林一一承认的很干脆:“是我放的,但我不清楚的是,是不是在我之后又有人放了一笔钱去帮助宁家兄妹呢?” 对于目前的这一状况,沈静不能说从未想到过,毕竟那原本就不是她做的事情,被人揭穿她早有心理准备,大概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她才会格外的对宁时修好,对宁温柔忍让,企图用这样的方式来换取真相揭穿后,宁时修对自己的感情。 可沈静没想过,这个给予宁时修帮助的人会是林一一,一直就在自己身边。 “你想要什么?” 要什么?这个问题让林一一不由的笑出声,她看着沈静: “你觉得我想要什么?” “你如果当初想要帮他们,大可以名正言顺的,为什么要偷偷摸摸?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快两年,你当初既然选择了不说,为什么现在提起来?” 沈静的话不免让林一一有些生气: “沈静,你是不是有些身份颠倒了?当初的钱是我放的,至于我选择什么方式让宁大哥接受都是我的事情,你根本无权过问,而且,你占了我帮助宁时修恩人的身份是真的,我为什么隐瞒,现在又为什么说出来都是我的自由,不是吗?” 沈静开口想要说什么,被林一一打断: “再者,当初既然我有能力给宁时修那些钱,现在就更不会缺什么,你觉得你又能给我什么呢?你身上有什么是我想要的吗?” “你想要宁时修。” 沈静肯定的说出这句话,没有任何的疑虑,林一一不料她会猜测到这个问题上,但她既然说了出来,林一一也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是,我是喜欢宁大哥,你会让给我吗?” “不会。”沈静以一种防备的目光看着她:“林一一,我承认当初我是借了你的名义,可是这两年来是我陪在宁时修的身边,我相信他对我也不是没有感觉的,你觉得他会抛弃我而选择你吗?” 林一一气极反笑: “你要不要试试?要不要我们现在就去找宁时修将当年的事情说出来?” 沈静有片刻的畏惧,但很快反应过来: “你觉得宁时修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而且,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当初的钱是你放的?” “你现在的这种姿态是在逼我吗?” 沈静轻笑了一下: “林一一,我好不容易得到了我想要的幸福,我是不会轻易放手的,你当初没有勇敢的对宁时修表白你的心意,就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之后任何的作为都会是错的,我会为了我现在的幸福而不择手段的,你可以试试。” 第136章 当年真相3 林一一从沈静的眼中看到了一种绝决和炙热,那是她对她爱情的坚定和维护,也是林一一所欠缺的东西,她想,她这辈子大概都没有办法像沈静这样为了爱情不顾一切,也没有办法抛弃自己的骄傲和尊严。 说实话,她很羡慕。 她没有办法为任何一件事情抛弃所有。 林一一看着沈静,缓缓笑了: “你放心,我没有要将那件事说出来的意思,只要你好好的在他的身边,爱着他,陪着他,让他幸福快乐,我永远都不会说出来。” 沈静万万不曾想到会是这样的一种结果,看着她的眼神满是不可思议: “那你……” “我当初既然没有选择说出来,现在也不会说。”林一一从座位上站起来:“我还有课,先走了。” 林一一知道宁温柔的感情是在一个雨后的清晨,她疯狂的敲着自己公寓的门,像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林一一开门让她进来,她失魂落魄的落座在沙发上,眼睛没有任何的焦距。 林一一是从睡梦中被吵醒的,她现在整个人都是迷茫的,对于宁温柔的了解她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她都是听不进去的,又或者说,她一直都不是会听劝的那种人。她想放任宁温柔自己坐着,准备自己回房间继续睡觉的时候,宁温柔却突然开了口,她说: “沈静在我家过夜了。” 林一一转身的动作被钉在那里,动弹不得,那一刻她才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对于宁时修并没有自以为的那般放得开,她还是很在乎,即便已经过了3年。 瞌睡虫全部被这一句话赶走,林一一回神之后便走过去客厅,陪宁温柔坐着,缓和了一会儿才出声道: “温柔,你哥早就是成年人了,和沈静住在一起很正常。” 宁温柔似是没有听到林一一的话,一个人很是沉闷的坐在那里,完全进入了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林一一唤了两声也没有得到回应,便没有再说什么,毕竟她此时的心情也很乱。 林一一忍不住的在想,如果当初她将自己帮助宁时修的事情说出来,即便他不会用以身相许的方式来报答自己,那么至少也是会缓解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吧?而不是像这样,任由他对自己反感了3年之久。 可林一一回不到过去,也无法更改现在,她只能生活在一个远离宁时修的世界里,默默的关注着他。 “我一定要让他们分手!我哥只能属于我一个人的!” 林一一所有的思绪全部被这一句话强行拉回,她有些怀疑自己所听到的,她看着宁温柔: “温柔,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宁温柔抬头看着林一一:“我知道,可我喜欢我哥,我就是喜欢他,我想要和他在一起,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谁都有的权利,这有什么不对!” 林一一从沙发上站起来: “他是你哥哥,你的喜欢当然不对。” “他不是我亲生哥哥,我是宁家抱养来的孩子,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宁温柔也很激动,她喊出这句话之后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林一一: “我不是他的妹妹,我不能喜欢他吗?” 林一一回答不出这个问题,因为从一开始她就将宁温柔当作了宁时修的妹妹,现在她突然告诉自己她一直爱的人是自己的哥哥,而自己又不是他的亲生妹妹,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 而宁温柔似乎根本不在乎林一一的回答,她继续说道: “从小我就和我哥生活在一起,我知道他的所有习惯,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他对我那么好,那么宠我,他也是离不开我的,我们才是最适合在一起的,如果不是沈静当初的那笔钱,或许……” “宁温柔!”林一一打断她所有的遐想:“你冷静一点,你这么想宁大哥不一定这么想,你们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 “不可能!”宁温柔因为林一一的话而更加激动:“你懂什么?你根本就不了解他,我知道他是爱我的,我一定不会就此放任沈静继续留在他身边的,他们在一起,我哥是不会快乐的,我要救他。” 那时的林一一并不知道,宁时修会如此这般反感林一一多半也是拜宁温柔所赐,她从未在宁时修的面前说过一句好坏,还将所有的坏习惯,和宁时修所讨厌的事情怪在林一一的头上。 林一一向来是不会多管闲事的性格,因为涉及宁时修她才会和宁温柔多说了几句,可是也仅此而已了,因为她并不觉得宁温柔会听自己的,她已经进入了一个谁都进不去,也排斥所有人进入的世界,那个世界里,只有她自己和宁时修。 林一一控制不了她的感情,她对宁时修的爱,但她觉得自己至少可以知道她要做什么,从而防患于未然,她实在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宁时修和沈静因为宁温柔这种畸形的爱而分开。 “你打算怎么做?” 宁温柔闻言,欣喜的抬头看着林一一,抓着她的手臂,急切的问道: “你认可了对不对?你也想帮我了对不对?” 林一一被她掐的有些疼,她挣脱开,勉强的笑了笑:“你想怎么做?” 宁温柔并非是没有防备心的,她看着林一一几秒,缓缓笑了: “我还没想好,我想好再告诉你。” 宁温柔喜欢宁时修这件事困扰了林一一很久很久,她有想过要告诉宁时修,可是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蠢到了极点的做法,不但会让宁时修对自己更加反感,或许还会怀疑自己是故意挑拨他们兄妹关系。 所以,林一一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沈静,可是沈静看着林一一的目光却是满眼的防备和抵触,林一一从那种眼神中看懂了她的意思,微微笑了: “你不相信我?”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小柔是时修的亲妹妹,你却告诉我她对她自己的亲哥哥有着不同寻常的男女感情?林一一,你当初说过不会再提当年的事情,也不会再问我要什么,可你现在在做什么?你既然想重新得到宁时修,当初就不该对我许下那样的承诺,你这样真的让人很讨厌!” 林一一看着沈静,没有再说什么,能说的,能做的,她仁至义尽了,至于别人会怎么想自己,那不是她可以控制的事情,而她也根本不会在乎,微微一笑: “祝你和宁大哥之间有个好的结局。” 自那之后,林一一便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虽然偶尔还是会情不自禁的想起,但说到底也是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不管事情如何发展,那三个人和自己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照样泡吧,喝酒,抽烟,照样飚车,在不同的热闹和刺激中消耗着自己的孤寂。 没有人了解她,也没人想要了解她。 宁温柔似乎变成了乖乖女,林一一有好几次都看到她和沈静一起约着逛街,吃饭,和那天早晨在自己公寓里所表现的模样完全不同,林一一没有过问,是伪装还是真相,她都已经不在乎了。 接到宁温柔的电话,是6月1号,林一一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是自己的生日,她没想过宁温柔会记得,但她对自己说: “生日快乐。” 林一一心中那根最为脆弱的弦被轻轻拨动,毕竟今天已经过去一半,远在大洋彼岸的母亲都已经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而宁温柔是第一个对自己说出生日祝福的人。 “谢谢你,温柔。” “一一,我从来没有告诉你,认识你我很开心,我知道自己的性格很不讨喜,如果不是你一直在我身边包容和保护我,我不知道自己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谢谢你。” 林一一在那一刻突然就有了不太好的预感,她问: “温柔,你现在在哪里?” “一一,我还要对你说对不起。” 林一一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 “你知道我哥对你很是不喜欢,但你大概却从来没去想过为什么会这样吧?是我,我不希望有除我之外的任何女生接近我哥,所以我在他的面前说我所有的坏习惯都是你带给我的,他那么在乎我,所以自然而然的也讨厌了你,一一,对不起,你把我当好朋友,而我却伤害了你。” 这些话的确是林一一不曾想过的,但在这个时候她也并不是很在乎,隐约中,她似乎能感觉到宁温柔要做的事情: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宁温柔静默片刻: “我要去和沈静一起去拿蛋糕了,你说巧不巧,今天也是她的生日,一一,我得不到的,也不会让别人得到,今天是沈静的生日,也是我和她之间所有的结束。” “你不要冲动,你把具体位置告诉我,我现在去找你。” 宁温柔说了地址,林一一没有丝毫耽搁的挂了电话便开车出去了,那时的林一一永远都不会想到,等待她的是一场命运的转折。 第137章 当年真相4 林一一开车感到宁家门外的时候,宁温柔正笑颜如花的跟宁时修说再见,挽着沈静的手臂向旁边的车子走去。 宁温柔看到了她,笑着挥手和她打招呼: “一一,你来啦?” 宁温柔的话让沈静和宁时修成功注意到了她,林一一因为紧张和担心脸色并不好,她的视线在看到宁温柔和沈静此时安然无恙的时候微微松了一口气,正欲说什么,宁时修却突然开了口: “你来做什么?” 林一一看着他,他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对自己很是反感,她也曾经因为这一点而反复在自己的身上找寻过原因,她承认自己有很多的缺点,但这些缺点却并未曾影响到他们,这曾让林一一很是疑惑,不过先前与宁温柔的那通电话,她已经知道了原因。 但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 “宁大哥,我来找温柔。” 宁时修看了一眼宁温柔,嘱咐道:“今天是沈静的生日,你把握分寸,不要给我闹出什么乱子来。” 宁温柔浅浅一笑: “哥,瞧你说的,一一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宁时修深深的看了一眼林一一,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和沈静拥抱了一下之后就转身回了房间,林一一没有时间去感觉自己是不是失落,比起宁时修对自己的感觉,她更在乎今天的宁温柔到底要做什么。 林一一上前一步,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被宁温柔打断: “一一,我和沈静要去取蛋糕,你陪我们一起去吧?我也订了一个给你。” 沈静闻言有些不太赞同,将宁温柔悄悄的拉到一旁,小声说: “小柔,你知道你哥不太喜欢她,让她和我们一起去,不太好吧?” “没事,她不会和我们一起回来吃饭庆祝的,因为今天也是她的生日,我也订了一个蛋糕给她,没办法帮她庆祝,但蛋糕总要送到吧。” 宁温柔的说辞让沈静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勉强的笑了笑: “那好吧,我们快去快回,你哥还在等我们呢。” “嗯。” 两人的悄悄话说完之后,宁温柔回过神来看着林一一: “我和沈静开车在前面,你在后面跟着我们,好吗?” 林一一看着宁温柔: “我和你坐一辆车。” 宁温柔又怎么会不知道林一一在想什么呢?可她是不会同意的,微微一笑还未开口说什么,沈静却抢先一步出声: “这大概有些不方便,我们还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需要带回来,怕是坐不下。” 沈静对自己的防备那么明显,林一一自然也感觉的到,她开口要说什么的时候,宁温柔却走到了她的面前,笑看着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一一,你该不会将我电话里讲的事情当真了吧?我开玩笑的,就算我再怎么想要这么做,也不会选择今天这个日子,况且我哥还在家里等着我们,我可不想让他失望。” 林一一却并不相信她: “温柔,我不能让你冒险。” “你不恨我吗?”宁温柔看着她,疑惑道:“我让我哥那么讨厌你,你不恨我吗?我似乎不够资格当你的朋友呢。”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在家待着,我和她一起去取蛋糕。” “不可能。”宁温柔拒绝的很干脆:“一一,你要知道,如果我下定决心做的事情是谁都拦不住我的,即便我今天不做,也会是明天,到时候你觉得我还会通知你吗?如果我今天真的想要让沈静那个贱人怎么样,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地址让你赶来吗?” 林一一不说话了,看着宁温柔在思考她话语中究竟有多少的真实性,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话的确是有些道理的,如果她真的选择了在今天结束这一切,打电话让自己赶过来,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或许她只是借着今天是自己生日的理由向自己坦诚一些事情吧。 可是,她真的能够放心宁温柔吗? 林一一尚且还未做出一个判断,沈静却已经有点着急了,不由的出声促催: “小柔,时间不早了,我们快点走吧。” 宁温柔回头应了一声,随即看着林一一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林一一没有阻拦,也再也没有阻拦的理由,但是她很想对沈静嘱咐一些什么,可当触及到沈静看着自己的目光时,林一一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她看到了她眼中全然的防备,自己就好比一个入侵者,会毁了她得来不易的幸福。 林一一想,这个时候自己哪怕说什么她都是不会相信的。 罢了,自己跟在他们的车后,应该也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如果林一一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或许她根本就不会如此的放心让沈静单独的与宁温柔在一起,可她根本不知道,那个时候她也不过是一个18岁的孩子,即便心智要比其他同龄的孩子早熟一些,但那也是个孩子。 林一一先一步上了自己的车,却没注意到沈静在走向驾驶座的时候被宁温柔拦下: “静姐,我已经拿到驾照了,不如今天让我试着开一次?” 沈静对于宁温柔是有着近乎巴结的心态的,以前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可是根本瞧不上自己的,为了能和宁时修在一起,沈静没少忍受宁温柔对自己不满和冷嘲热讽,如今她好不容易愿意与自己交好,沈静多忍让她一些并不觉得有什么,总比之前吵架要来的好的多。 所以在宁温柔此时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她只是稍作犹豫,便将钥匙交给了宁温柔: “开车慢一点。” 林一一始终在他们车子后面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并未出现任何的意外,林一一也不由放松了警惕,似乎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她犹豫自己是不是要在下一个路口转弯回去,毕竟对于生日蛋糕这种事情,她一直都爱不起来,那是一个会让她回忆起各种伤心往事的东西。 可就在这个时候,林一一前面的那辆车却突然在前面的路口转了弯,行驶上高速公路,那是一个与失去背道而驰的方向,蛋糕店根本不可能在那个方向,林一一暗叫一声糟糕,而与此同时,那辆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冲去,加足了油门。 林一一的车子相比宁温柔驾驶的那辆,要高出不少档次,速度也更快,没一会儿,林一一便与她的车子并驾齐驱,降下车窗,大声喊着让她停下来,她甚至能看到宁温柔决绝的表情和沈静花容失色的脸。 宁温柔并非没有听到,她甚至回头看了林一一一眼,但那笑像极了魔鬼,林一一从未在宁温柔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不由的愣了几秒钟,而就是这样的一个当口,宁温柔再次加速,将林一一远远的甩在后面。 林一一边追便想要打电话给宁时修,可是当她拿出手机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宁时修的手机号码,他那么讨厌自己,又怎么会给自己这么私人的东西,而宁温柔一直防备着自己与宁时修的接近,更不能主动去给自己。 林一一咒骂一声,扔开手机,踩下油门急追了上去。 宁温柔的车子一直驶向了布鲁克林大桥,林一一也在这个时候追赶上了她,她用尽一切办法想要将宁温柔的车子逼停下来,可是原本就没打算有个好结果的宁温柔根本不会去在乎林一一的这些举动,好几次都直直的向着林一一的车子直直的撞过来,林一一为了避免只得躲开。 车子行驶到桥中央的时候,宁温柔突然打了方向盘,直直的撞向栏杆,林一一只看了一眼便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到这一刻才明白宁温柔电话里的那句‘我和她之间所有的结束’是什么意思。 原来,宁温柔也根本没想要活着,她想要跟着沈静一起死。 意识到这一点的林一一根本顾不上更多,也根本考虑不到自己的生死,急忙的打了方向盘,迅速加大油门将自己的车横在了宁温柔的车前,林一一目不斜视的盯着她,她希望宁温柔可以停下来,可是她没有,她就那么直直的撞了过来。 巨大的冲击力让林一一避无可避的撞上了车窗,破碎的玻璃划破了她的脸颊,有温热的血液顺着额头一行一行的淌下来,她不觉得疼,她在车子迅速移动的途中期待它可以停下来。 车子的尾部撞断了栏杆,半个车身都悬空在纽约东河之上,她甚至能感觉到车子在小浮动的颤抖,仿佛任何小浮动的动作都能将她连人带车的坠入河中。 视线已经越来越模糊,她在最后清醒的那一秒中,看到眼前不断翻滚的车子终于停了下来,她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支撑自己,很想睡觉,却又想快点清醒过来。 沈静,宁温柔还等着自己去救,宁时修也还在家中等着他们,她不想看到他失望的神情,更不想看到他得知这场车祸的悲伤。 第138章 恢复记忆 林一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隔天的下午,临近黄昏。 陆离将厨房的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没有等到林一一的醒来,不是没有想过将她叫醒,只是她需要补充营养的同时也需要好好的休息,以至于他在这两者之中分不清究竟哪个更重要,所以才一直拖到了现在。 此时已经六点钟,陆离将已经热到变了味道的饭菜全部倒进了垃圾桶,准备再重新做一些给林一一准备着,说不定她在下一刻就会醒过来,然后吵着说饿了,想要吃他做的饭菜了。 陆离知道,这样的遐想对他来说,等于一种奢望,林一一即使醒来也完全不会是自己想象中的样子,他无法去想象她肩膀上所承受的,他甚至已经有预感林一一已经被这接二连三的意外所击倒了。 是,自己认识的林一一的确是个乐观坚强的女孩子,可即便她再怎么的不同于同龄人,却终究不是超人,她只是个习惯于隐忍的普通女人,而就是这样的一个小人物,老天爷却在她的身上加诸了太多不应该是她所承担的一切。 她会倒下,人之常情。 陆离莫名的气愤,想到此时林一一所承受的一切,他气愤的想要将整个世界毁掉,或许那样,大家所承受的就都能够平均了,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他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看着她伤,看着她悲。 打开冰箱,却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物,这原本没什么,可陆离终究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如今这空荡荡的冰箱却好似让她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他重重的甩上冰箱的门,狠狠的骂了一句: “操!” 似乎还是觉得不够解恨,又将一旁的垃圾桶踢翻,最后烦躁的在厨房来回踱步,缓和了好一会儿才用颤抖的双手为自己点燃了一根烟,尼古丁的味道进入口腔的时候,陆离才让自己稍稍冷静下来,他告诉自己发火没有用。 以前的陆离一直觉得自己不需要很多的钱,更不需要人人仰慕的权,他一直奉行的是自由自在,及时行乐的信条,钱够花就好,至于权,他从来不主动招惹事儿,谁也动不到他的头上来。 可认识林一一之后,他才察觉到自己的弱小和无能。 是的,无能。 他甚至觉得自己连个普通男人都不如,他希望的是在所有的苦难来临之前就替她当下所有,而不是在悲伤来临之后只会对她说些毫无作用安慰的话。 他必须要变得强大,这是陆离在心里对自己立下的誓言。 一根烟抽完之后,心里的郁结也跟着减少不少,他看了一眼地上狼藉的垃圾,叹息一声弯腰收拾好,继而打电话给冯虎,让他去买些食材送过来,冯虎大概也是看了新闻,原本就想要打电话过来关心一下,却又怕打扰林一一的休息便一直没有如此做。 如今陆离主动打电话过来,冯虎自己便开了口: “林小姐还好吗?” 陆离此时站在客厅,看了一眼安静无声的楼上: “还在睡。” 冯虎没再说什么,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应了一声:“行,我现在就去买菜,多买点,说不定喜欢吃哪种呢。” 挂了和冯虎的电话,陆离静默片刻,迈步上楼,推门走进卧室的时候却惊喜的发现林一一已经醒过来了,此时正坐靠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晚霞发呆,眼睛眨也不眨,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陆离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在林一一的身边落座,大概是怕惊扰到她,陆离的整个动作都是谨慎的,他大大咧咧的性格,还从未如此过。 “睡的好吗?” 连声音都是轻的,轻到林一一根本没有听到。 其实房间里就他们两个人,又安静如斯,任何的声音都是不能被忽略的,可林一一此时的心思全部被那些曾经的回忆所笼罩着,她能够清楚的意识到那不是梦,那些事情都清晰的发生在自己生命的每一刻。 她想起来了,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原来自己在当年就那么那么的喜欢他,原来自己是认识他们三个人的,原来沈静不是自己害死的,宁时修的母亲也不是因为自己而死,而宁温柔的双腿更不是自己的过失而失去的。 原来,她被人告知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该哭,还是该笑呢?林一一不知道。 若她能够早一些恢复记忆,或许如今的悲剧就不会发生,或许她肩膀上根本就不用背负这么多,如果还能更早一些,她和宁时修之间也完全没有必要走到这一步。 如今这般,她和他之间,除了怨,除了恨,再也剩不下其他任何东西了。 “一一……” 陆离的再度出声让林一一的思绪中断,她像一个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迷路小孩,近乎机械的将头慢慢的转向了陆离,然后又用了几秒钟的时间才确定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是谁。 继而才缓缓的扯出一丝笑意: “陆离。” 虽然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但陆离还是舒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是太过紧张了,但和林一一有关的事情,他没有办法不紧张。 “你睡了很长时间,有没有饿?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我不饿。” 意料之中的答案,陆离看着她: “你不饿,孩子也该饿了,多少吃一点,如果没什么胃口,就选一个不怎么讨厌的,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陆离太过紧张了,他总觉得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林一一整个人明显紧绷了起来,好像自己说的话无意间戳痛了她心里最柔软的那一处,可就在自己开口想要询问的时候,她又恢复了刚才的淡漠: “都好。” 陆离看着林一一显而易见的变化,反复思索了一下自己刚才的那句话,并未有任何的不妥,应该是自己想太多了,便放下心笑了笑: “如果都好,那我就每样做一点,你每种都少吃一点,好吗?” 他的语气像在哄一个孩子。 林一一看着这样一个小心翼翼的陆离,忽然很想抱抱他,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伸出双手抱住了他脖子,下巴放置在他的肩头,她的呼吸声很轻很轻。 陆离因为林一一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有些微怔,回过神来的时候却犹豫自己该不该回抱她,手在空中僵滞了很久,最后才轻轻的拍了拍林一一的后背,以示安抚。陆离以为她会对自己说什么,可是由始至终她什么都没说,连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 这个拥抱维持了很长的时间,久到陆离的肩膀都有些麻木,他甚至怀疑林一一是不是睡着了,可他不敢动,怕惊扰了她的沉思,或者是睡意,直到楼下传来门铃的声响,林一一才轻微的动了动,放开了陆离。 陆离微微一笑: “可能是冯虎,家里没食材了,我让他买一些过来。” 林一一点点头: “你去吧,我想躺一会儿。” 陆离照顾她躺下,帮她整理好被子,离开之前还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有事给我响电话,我就在楼下,哪里都不去,很快就上来。” “好。” 陆离转过身,可才不过迈了一步的距离,又转过身来叮嘱: “一一,不要想太多,事情发生了,我们都没有办法改变,但我会在身边陪着你,不管多久。” 林一一的眼眶微微红了,轻轻的点了点头。 陆离似是终于放心,这才轻声的走出去。 这个时候的陆离并不知道林一一已经恢复了记忆,更不知道她在心里悄悄的跟自己做了一个约定。 那些无缘无故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她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她不该承受的,她不该失去的,她都会讨回来,不管对方是谁,不管自己将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会将那些苦痛全部还回去。 陆离打开门,却在看到冯虎的时候不由愣了一下,确切的说是在看到他手上的那些东西,手上拎着的,身后放着的,像一座小山。 “你要把这里当超市啊?” 冯虎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解释道: “我和林小姐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也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所以就一样买了一些。” 其实陆离又何尝不知道冯虎是什么意思呢?他这帮兄弟,虽然平时里看起来没个正经,可一旦其中的任何人出了事,那完全都是可以豁出命的情谊,林一一和他们并没什么交情,但陆离对她的在乎谁又能看不出来呢? 正所谓爱屋及乌,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陆离帮冯虎将那些东西全部拎进来,放到厨房,冯虎四下看了看,并没有看到林一一的影子: “还在睡?” 陆离递给冯虎一支烟,点燃的时候又想到什么,拉着冯虎去了院子,他不希望等林一一下楼来的时候闻到丝毫的烟味,毕竟对她和孩子都不好。 冯虎边抽烟边看着陆离: “兄弟们都挺担心你们的,虽说没在一起吃过几次饭,但大家都很喜欢林小姐,有事能帮忙的尽管说,大家可都等着出份力呢。” 第139章 我要让宁时修悔不当初 陆离做了很多林一一喜欢吃的东西,但没种都不是很多,毕竟他也不是很确定林一一最终要选择哪一种,忙碌了快两个小时,在陆离犹豫是要将饭菜端上去还是唤林一一下来用餐的时候,林一一却先一步从楼上下来了。 陆离见此,急忙迎了上去,搀扶着她慢慢的往下走,林一一看着陆离此般模样,嘴角缓缓的露出一抹小小的弧度: “陆离,我没你想的那么娇弱。” “我知道。”他看着脚下的路:“我只是想找个借口靠近你。” 林一一看他一眼没有回应什么,默默的跟着他一起走到了餐厅,看到餐桌上的那些玲琅满目的食物时,她多少有些震惊,不及自助餐的多,但也差不多了,她知道这是陆离为了想让自己多吃一些花费的心思。 几天之内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的林一一,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坚硬如铁,完全可以承受的住再多的风浪,可是却不想在陆离对自己的这份温情面前轰然坍塌了最后的坚强。 陆离不知道林一一为什么会突然的红了眼眶,瞬间便有些手足无措,急忙抽出几张纸巾小心翼翼的为她擦拭着眼泪: “这是怎么了?这些食物惹你不开心了?” 林一一微微摇头: “陆离,不要对我太好。” 她怕自己还不起,穷尽一生也还不起。 陆离静默片刻,终究是反应过来她这样的状态是为什么,轻轻笑了笑,带她到餐桌前坐下: “我就是要对你好,别人想要我还不给呢,林一一,你喜欢也好,觉得是困扰也好,我都会对你好,如果你觉得这是负担,大可不必,毕竟我从来就不奢求你对我有任何的回报。” 陆离说完这句话,并没有给林一一回应的机会便直接进了厨房,将最后的一个汤端出来,便催促着林一一多吃一些。 整顿饭下来很安静,大概是不愿意辜负陆离对自己的这份心意,林一一竟破天荒的吃了很多,最后还是陆离制止了她的动作,不免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少吃一点,等饿了我再做给你吃,这样暴饮暴食也不好。” 吃之前,林一一并不饿,现在她也不觉得饱,似乎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身上那些确切的感受,不过陆离既然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林一一便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放置在桌面上。 陆离看着她听话的模样微微笑了笑,突然就萌生出了一种在照顾自己女儿的感觉,这种想法让他无奈又觉得好笑,他大概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这么的照顾一个女人,恨不得将自己仅有的美好全部捧到她的面前。 但不管怎么说,眼前的林一一终究不再似昨天那般近乎疯狂,也多少吃了一些东西,只要身体受得住,她肚子里的孩子健康平安,那么一切的苦难迟早都会过去的,只是时间问题,他也相信林一一可以坚持下去的。 起身准备收拾碗筷的时候,林一一却突然叫停了他: “陆离,我恢复记忆了。” 闻言,陆离足足呆滞了有将近一分钟的时间,他当然是开心的,但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去消化这个消息,而林一一就那么淡淡的看着他,给予他足够的时间去接受。 许久之后,陆离才有了自己该有的表情,但有些话却还是不知道从何说起,毕竟对于当年的那些事情,他虽然不相信被别人告知的那个版本,但同样也并没有任何证据支撑他去证明自己的想法。 如今林一一作为当事人全然的恢复了记忆,那么当年车祸的真相也随之浮出了水面,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真相,只有林一一知道。 但陆离却有些畏惧面对。不是害怕一切和传闻中的一样,不是害怕那两条人命真的是因为林一一而丢,他是害怕一直抱有另一种希望的林一一若面对一个预料之外的真相,会承受不住。 林一一看着陆离,未必就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看着他为自己这般担心,一颗心终究是没有办法不动容的,微微一笑: “你说的对,当年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样子,只有我自己知道,别人告诉我的,未必就是真的。” 陆离突然就明白了她,缓缓笑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不是那起车祸的罪魁祸首,我是被害人。” 陆离嘴角的弧度有被放大的痕迹: “我就知道。” 林一一将当年那场车祸的起因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陆离,她对他早已经没有了隐瞒的必要,她也不会忘记是谁在自己最为需要的时候始终给自己肩膀依靠,在风雨来临时候,又是谁给了自己温柔的避风港。 陆离将故事听完,继而看着林一一,问道: “你打算怎么做?要告诉宁时修吗?” 提及那个人,林一一此时的脸上除了冷漠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她冷笑一声: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 陆离没有说话,看着林一一。 虽然陆离认为将真相说出来会是一个比较不错的解决方法,会让宁时修认识到自己究竟犯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从而对林一一的伤害也不会更深一层,但林一一既然选择不说,便一定有她的道理。 林一一的嘴角始终噙着一抹冷冷的笑意: “陆离,我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那场车祸不是因为我而引起的,毕竟美国警方,在那场车祸中活下来的宁温柔都认定了是我,所以即便我此时恢复当初的记忆,即便我能说出当年与宁时修在一起发生的每一件事,可他还是不会相信我,毕竟比起有说服力的警方和他的妹妹,他没道理信一个从一开始就反感的我。” “你一定有你的打算。” “是,我当然有,我要让宁时修悔不当初。” 林一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光彩任何人都忽略不了,她似乎一下子活过来了,从那些漫无边际的苦痛里,终于找到了一丝活路。 对于当年的真相,林一一很清楚此时对宁时修全盘脱出,或许会让他产生些许的怀疑,但也仅仅是怀疑,他不会去考虑对自己曾经做的一切是不是错的,是不是不应该的,更不会对林一一有任何愧疚的心里。 毕竟,没有一个有力的证据去支撑他的想法。 更何况,沈家父母的死还记挂在自己的名下,即便他真的选择相信自己,也不会引起他多大的初冬,愧疚,抱歉,也仅此而已了,而林一一要的却绝不仅仅是如此,他欠自己的,也远远不止这些。 陆离没有问她具体想要怎么做,他对她,只有无条件的支持,听闻她这么说,也只是鼓励的笑了笑: “做你自己想做的,开心就好。” 让宁时修悔不当初的确是自己想要做的,但自己会不会在这场报复中得到开心的情绪,她一丁点儿的把握都没有。 陆离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对沈家父母死亡的疑虑对林一一说了,之前他有他的顾虑,是担心林一一希望之后的再失望,可现在他知道林一一并不会,很没有道理的相信,但他就是有这样的直觉。 “一一,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我一直在查沈家父母的死,究竟是不是真的如我们看到的那样,是你开车撞死的。” 林一一闻言抬头看他,眼眸中并未有任何的意外,她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你是不是觉得太过巧合了?” 事情发生的时候,林一一刚接收了三年前那段失去的记忆,整个人都是混乱的,后来迷迷糊糊之中撞了人,又是沈家父母,她一时之间所有的理智都全然崩盘了,所以对于整件事情她并不能做出最理智的分析,但现在不同。 她已经不是那个被‘真相’打倒的林一一,她已经恢复了她最起码的智商,她根本不相信天底下会有这样的意外,巧到在她刚得知三年前那桩车祸的事情就除了车祸,又好巧不巧的撞到沈家父母,若说不是有人在蓄意安排,谁会相信? 陆离点点头: “的确是太过巧合了,巧合的根本让人无法相信。” “但你也根本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证据,对吗?” 陆离点点头,的确如此,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几乎是毫无进展。林一一对于这样的结果却并不意外,毕竟那人敢这么公然的做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就证明她早已做了完全的准备,根本不怕任何人的调查。 不惜以两条人命来毁了自己的人,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嫉妒?林一一相信,这两者都有,她害怕自己恢复记忆之后对她造成的威胁,也嫉妒自己留在宁时修身边,而得到他全部的关注。 林一一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得到这个人是谁,只是多年不见,她竟然不知道宁温柔的狠毒竟然可以达到这个地步?难道说这么多年,对于沈静的死她就没有丝毫的愧疚吗?还是说,她早已迷失在对于宁时修畸形的感情之中。 第140章 孩子,已经不在了 陆离看着林一一,保证道: “一一,虽然现在我并没有拿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来证明这场车祸并不是你的原因,但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不会让你白白为别人的错误承担这个后果,警局那边我会想办法的。” 林一一看着陆离,很清楚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其实林一一也明白,若无法找寻到车祸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么她醉驾至两条人命死亡的罪名至少可以让她在牢里待上几年,但或许陆离比自己还要清楚,这个证据,他是找不到的,所以才会说什么,在警局那边想办法。 可林一一并不需要他这么做,她看着陆离,浅笑一下: “不用费心,能找到证据固然好,但若找不到,我也没想过要逃避法律给予我的惩罚,不管最后的结果是判刑几年,我都会服刑的。” 陆离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你疯了?” “没有,相反的,我很冷静。” “那根本不是你自己做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去承担?”陆离从座位上站起来,看的出来很是激动:“一一,你要做什么我都能依你,唯独这件事情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吃那份苦。” 林一一将视线移至窗外,夜幕早已降临,外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就像她自己迷茫又黑暗的未来,或许之前她还会觉得有些迷茫,可是如今却已经不会了,她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总要有人为那两人的死付出代价的,不管他们究竟是不是我撞死的,但终究是因为我而死的,我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过你放心,她加诸在我身上所有的苦难,终有一天我会还给她的。” “没有必要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报复宁温柔的手段千千万万种,你不该选择最糟糕的这一种。” 林一一回过头来看着陆离,缓缓笑了: “如果证据没有找到,这是唯一的方式,由不得我选择。” 陆离微微蹙眉: “为什么?” “我知道你有能力,也有办法让我不去承担这个责任,可是你又要拿着我的事情去跟你哥哥做什么交易呢?” 陆离惊讶的看着她: “你怎么……你怎么知道?” “陆离,这些日子我虽然一直不再状态,被各种事情困扰,但我并非是个傻子,而我不想再看你为我做任何的妥协,我不值得。”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的,我做的事情的确是因为你,可最终的结果却是为了自己,林一一,你是我认定的女人,我如果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承受那些,我成什么了?你又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的确是瞧不上陆氏,但说到底那终究也有我的一份,我也不喜欢陆远,可却不得不承认,他这么多年并没有亏待过我,即使我和他做了那些所谓的交易,可他也是为了我好。” 林一一淡淡笑了笑: “一切都顺其自然吧,毕竟就算我逃过了这个惩罚,宁温柔也会找其他的方式来对付我,我们谁也无法保证下一次还逃不逃的过,沈家父母的死,总要有人付出代价的,而我也不过是暂时替代了这个罪名而已,终有一天我会让她还给我,数以百倍的让她偿还。而真相揭开的那一刻,宁时修对我是什么心情,说实话,我期待的很。” “你现在也可以去揭开真相,若是缺少实质性的证据,我们也可以去找,那时宁时修同样会悔不当初,可你就这么认命的把自己送进去,除了仇者快亲者痛,你还能得到什么呢?” “我说过,我要让宁时修悔不当初,我要让他看看他曾经对我做的一切究竟是多么的可笑,我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看到他懊恼悔恨求我原谅的样子了,我还想看看他究竟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偿还我这几年,那一定很精彩。” 陆离看着林一一,突然有了陌生的情绪,她终究还是在这样接二连三的意外中变了模样,有了仇恨心,也有了报复心,但这是一个正常人都应该有的情绪,他知道这是人之常情,可私心里还是希望她能够一直保持如初。 “你用自己最好的年华来换取宁时修的悔恨,林一一,你不觉得自己赌的未免有些太大了吗?”陆离有些生气,他来回走着,有抽烟的冲动,却又顾及在林一一孕妇的身份强行忍了下来: “我咨询过律师你的事情,你这件事情最多会判刑7年,少说也有5年,你可知道这五年会发生多少事情,改变多少人?我知道现在宁时修是喜欢你的,可是他应该并没有到非你不可的地步吧?否则也不至于做出这么多伤害你的事情,五年之后,他如果不爱你了,你要怎么办?对于一个已经不爱你的男人,你还奢望他对你有任何愧疚的情绪吗?就算有好了,你觉得那又能代表什么?你什么都得不到,你只是白白浪费了自己的青春。” 林一一看着他: “我不担心这个,因为与我而言他的爱或不爱,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唯一的区别只是时间问题,他如果不爱,我就要浪费一些时间让他重新爱上我,我总要让他也尝尝这种滋味才行。” “他如果已经结婚了呢?你难道还要去做第三者吗?” 陆离的这句话让林一一僵了一下,显然她并没有考虑到这个可能性,但陆离说的没错,宁时修完全有可能在这五年的时间内爱上另一个女人,甚至结婚,但林一一的这种想法也不过仅仅维持了几秒钟便释然了,她看着陆离: “不会的。” “你就这么笃定宁时修对你的感情?” “不是我笃定他非我不可,而是只要他身边还有宁温柔的存在,那人就一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结婚而不管的。” 林一一的话,陆离是认可的,否则当年沈静就不会死,而如今的林一一也不会是这般模样,宁温柔对于宁时修的占有欲或许是他们这些常人所理解不了的,但这并不能成为林一一可以为别人承担罪责的理由。 “为了报复,你就这么伤害自己?林一一,宁时修不知道珍惜你,你也要对自己不管不顾了吗?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要我眼睁睁无能为力的看着你坐牢,我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林一一看着陆离,片刻之后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将他的手轻轻拉起,陆离因为生气,挣脱了一下,却被她拉的更紧,他看着她,没有再抗拒这难得的亲近。 “陆离,我知道你的心情,可你却未必知道我的。” “我当然……” “世界上本就没有感同身受,有的只有切身体会。陆离,你对我的好,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可宁时修与宁温柔加诸在我身上这些我本不应该承受的伤害,我更加无法忽略,我并不是一定要去坐牢这一条路的报复,只要有证据,我也不愿意去走进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但你我都知道,不会有这个证据,即使有,在案子宣判之前我们也根本不可能找的到。” 陆离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林一一看着陆离: “至于你,我理解你的心情,也知道你所有的决断都是为了我好,但是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像从前那样生活了,我所有的一切全部都被毁了,我最在乎的城南老宅已经成了废墟,即便重建也回不去原来的模样,我和我母亲好不容易回到最初的关系,可是这才短短几日?她就永远的离开我了,我知道我的决定很傻,在大多数人的眼中并不会被认可,但我已经别无选择了。” 陆离了解林一一的固执,话说到这个份上,他知道她已经不可能再改变注意,而自己唯一能够中断她这条路的唯一方式,就是尽快的去找到车祸的证据,可是谈何容易,连他自己都觉得没有任何把握。 “我现在似乎说什么都没有办法改变你的决定了。” 林一一看着他片刻,松开他的手径自走到落地窗前,静静的站立着,许久之后才缓缓的给了回复,她说: “是的,没有办法再改变了。” “即便不是为了我,你至少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 陆离的情绪始终没有办法平复下来,这终究不是一件小事,林一一的决定事关她五年的时光,他做不到只是去当一个旁观者。提及孩子,陆离以为她多少会有些动容,毕竟现在能让她真正在乎的已经不多,可她背对着自己没有任何的回应。 陆离以为她是在认真的考虑这件事,心下也稍稍放松: “你现在怀着孕,即便你真的想要去遵守裁决,法官还不答应呢?法律有明文规定,对于孕妇可以才去监外行刑,你……” “没有孩子了。” 林一一打断陆离的话,用几个陆离一时之间并不能理解的字眼,什么叫‘没有孩子了’?难道她还要为了口中的‘顺其自然’而扼杀掉肚子里的小生命吗?难道宁时修不要这个孩子,她也可以选择不要吗? “你想做什么?你要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吗?” 林一一静默着,在陆离忍受不了这份沉默的时候,她重新出声,只是那声音中的紧绷和荒凉,任谁也无法忽略,她说: “不是我想要把她怎么样,是她……已经不在了。” 第141章 最后的摇篮曲 林一一没有撒谎,她也不会拿孩子的事情来和陆离开玩笑,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那个孩子的确没有了。 就在昨天。 她想自己这辈子都会记住冰凉的器具探进体内的感觉,也会记住自己无能为力挣扎无望躺在床上任人摆布的感觉,那些痛,还有那个生命的离去,都会成为她人生路程上,一个不可抹去的烙印。 陆离因为林一一的话,许久未曾反应过来,他就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和之前并未有任何的不同,昨天自己见她的时候还好好的,那个孩子也还好好的,怎么也不过才分隔了几个小时,任由了她睡了一天之后,孩子就消失无踪了呢? 不会的,这不可能。 陆离走过去将林一一的身体扳过来面对自己: “一一,这个玩笑可并不好笑。” 林一一看着他,目光悲凉且绝望,她说:“陆离,没有人比我更希望这只是个玩笑。” 那一刻,陆离如遭雷击。一些他来不及去细细想的细节,如今全部演变了成了他确定林一一这句话的事实,他记得昨天傍晚在秦氏大厦前看到林一一时候她脸上的惨白,他记得今天在她醒来后自己为了让她吃东西而拿她怀孕的事情劝说过她,那时她明显的整个身体僵硬了起来。 只是自己并没有去想,也不可能去想到这一层。 陆离不知道为什么,身体里会蔓延着一种不可言说的悲伤,他知道那个孩子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可面对他无声无息的离开,那种感觉却好似硬生生的从他身上剜走一块皮肉,疼痛是那样的明显和剧烈,以至于他瞬间红了眼眶。 但是在面对林一一略显冷淡的面容之后,又快速的转过身去,倔强的不想让她看到,这件事情,林一一才是那个最为心伤的人,自己的难过除了让她更痛之外,没有任何的作用。 林一一知道陆离此时的心情,也甚至看到了他的眼泪,可是她能说什么呢?她怎么安慰呢?她连自己都安慰不了,她只能静静的站着,等待陆离渐渐平复自己的情绪,也等着自己那阵难掩的心伤稍稍缓和。 昨天午后小刘来别墅接她离开,说是找到了自己的母亲,陆离期间也打来电话询问自己的去处,她问了小刘母亲会在哪里,他直接告诉自己秦氏,于是她也就那么转告给了陆离,可是她万万不曾想到的是,挂了电话的她,意识却渐渐的不清楚了。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刺眼的灯光让她一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她只感觉到自己是躺着的,周遭有人在来回走动,还有些许金属碰撞的声音,她觉得疑惑,想要喊小刘,却觉得整个人都软绵绵的没有任何力气,似乎连张口都是一种奢求。 林一一拼劲权利想要起身,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被莫名的固定在了两个支架上,整个人也正以一种屈辱的姿势大开着,下-体,甚至没有任何的遮蔽物。 她大惊!似乎只是一瞬间,她便立刻意识到自己在哪里,即将面对的是什么,软绵绵的身体没有力气,可是女人的身体中总是潜藏着一种常人所理解不了的能量,在特定的时候就会迸发而出,通常大家都会将这种作为称之为‘母爱’。 这个孩子其实在林一一肚子里不过短短两个月,能有多少的感情呢?但他们毕竟血脉相连,林一一的每一次心跳都被她知晓,她的不安和紧张自己也能感同身受,她纵然没有出生,却终究是自己的孩子,自己从未想过不要她,这些人又怎么能代替自己做决定呢? 那张床,像一个拼命拖拽林一一的地狱,而林一一被钉在了上面,动弹不得。 她这辈子大概都没有这般的疯狂过,她歇斯底里的像个疯子,疯狂的喊着宁时修的名字,喊着小刘的名字,最后她抛开了所有的尊严低声下气的求着旁边来来回回的医护人员,恨不得跪下,恨不得献出自己的全部,只为能抱住这个孩子。 可是没有理会她,在她身边来来回回的人顶多也只是用同情和怜悯的目光瞧她一眼,却并未帮助她。 最后,她无助的喊了陆离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但那个时候的陆离却乖乖的在秦氏大厦的门口等着她,原地徘徊,担心,却不敢离去。 从醒来的那一瞬间,林一一似乎就已经看到了结局,可是她不想放弃,她怎能放弃?那是自己的孩子,是自己身上的骨血,即便她不被父亲所期待,可自己却终究是满心欢喜的。 但林一一由始至终没有想到,她来的时候自己是手足无措的,而离开的时候也会让自己如此的无能为力。 林一一的挣扎从未停止过,直到她看到孙教授的身影,他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一刻,林一一如坠冰窖,她突然的,就不挣扎了,看着孙教授,那张慈祥且熟悉的脸,她突然明白了所有,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躺在这里。 她躺在这里,挣扎了这么久,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种可能性,从来没有想过会是宁时修的授意。 那个人她是了解的,他即便不想要这个孩子,最多也是在生下之后不承认,却不会逼迫她去做这样残忍的决定。可是如今若不是他的决定,又有谁能请的动孙教授呢? 林一一看着孙教授的目光满是震惊,她满身是汗的躺在那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问: “是他吗?” 孙教授抬手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虽然他有些不忍,却终究还是给了林一一肯定的答案: “宁先生说,这个孩子他不想要,请我处理干净。” 其实在看到孙教授的时候她已经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却还是不死心的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如今这个答案得到了,意料之中的没有丝毫意外,她除了让自己更冷一些之外,没有任何的知觉。 眼眸的光在彻底熄灭之前,她仍是不放弃最后的希望,伸出只能小幅度活动的手,紧紧的抓住孙教授的衣袖,乞求道: “救救……救救这个孩子……她,她是无辜的……” 孙教授看着林一一很长的时间,眼眸中的挣扎任何人都无法忽略,林一一也开始渐渐有了些许的希望,可是下一秒,孙教授就坚决的将她攥着自己衣袖的手一根根强硬的掰开,后退一步,退到她触碰不到的地方,他说: “对不起林小姐,我无能为力。” 她不想哭的,因为这个时候的眼泪除了让自己显得更加难堪和脆弱,起不到丝毫怜悯的作用,可林一一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眼泪仍是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她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绝望的笑了。 能说的,不能说的,能做的,不能做的,能求的,不能求的,能放弃的,不能放弃的,她都尝试了,什么骄傲,什么尊严,什么坚强,她都不想要了,她只求抱住这个孩子。 只是,上天并不给她这次机会。 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她注定保护不了这个孩子,注定要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去,注定要被剥夺做母亲的资格。 垂眸看了看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林一一缓缓的唱起了摇篮曲: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 摇篮摇你快快安睡 夜已安静被里多温暖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妈妈的手臂永远保护你……” 林一一的歌声并不大,可是却掷地有声的震撼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灵,她绝望的躺在那里,早已没有了先前疯狂的挣扎,狼狈的让人不忍直视,可她的歌声是那么那么的暖,那么那么的让人有安静下来的魔力,仿佛跟随着她的歌声就可以看到眼前的一副画面。 一个安静的,却睁着眼睛好奇看着这个世界的婴儿躺在一个漂亮的摇篮里,含着一个可爱的奶嘴,手脚并用的探寻着这个神奇且色彩斑斓的世界,听着妈妈在耳边唱着的这首歌渐渐的,渐渐的闭上了眼睛,安静的睡着。 “……世上一切幸福愿望 一切温暖全都属于你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的宝贝 妈妈爱你妈妈喜欢你 一束百合一束玫瑰 等你睡醒妈妈都给你……” 等你睡醒,妈妈都给你,可是对不起亲爱的,妈妈大概永远没有办法将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一切送给你了…… 整个手术室,很安静,安静的针落可闻,没有人不对眼前的这一幕触动,甚至有一个小护士悄悄流下了眼泪,她看着孙教授,出声道: “教授,我们……” 孙教授并非没有感触,可再多的感触又能如何呢?改变不了林一一的结局。 他蹙眉看一眼想要为林一一说话的小护士: “时间差不多了,还没准备好吗?开始吧。” 孙教授离开了,手术也马上要开始了,林一一却突然在这个时候轻声开口:“会打麻药吗?” 那医生愣了一下: “会的。” “可以不要吗?” 她想要记住这种铭心刻骨的痛,将来好一并还回去。 第142章 相互拥抱,相互取暖 陆离从这件事情回神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而林一一早已上了楼,她不说当时的任何细节,是因为她没有再面对一次的勇气,没有人能够了解她的那种绝望,就像没有人知道她心中的恨意。 她不惜用五年的青春也要换取宁时修对自己毁天灭地的悔意,是要亲手将这些疼痛加以数倍的还回去。 亲手杀死自己孩子的人,林一一绝不原谅。 陆离进来卧室的时候,林一一已经躺下,背对着门口的姿势,蜷缩着自己,好似在寻求一个安全的姿势。 身后的脚步声很轻很轻,但林一一还是听到了,她没有动,也没有开口,甚至连呼吸声都未曾有任何的改变,她静静的躺着,将自己锁在一个只有自己的冰冷世界,犹如童话故事中的冰雪女王,可她没那么幸运,她只是个被遗弃的人。 有窸窣声渐渐在身后响起,林一一没在意,直到身上的被子被人掀起,继而有人在自己的身后无声躺下,拥抱住了自己。 林一一僵硬了一下,却没有挣扎,任由陆离抱着自己,紧紧的,近乎绝望的。 陆离的头埋在自己的脖颈处,不一会儿林一一便感觉到了温温热热的液体淌在自己的肌肤上,在她开口出声之前,陆离闷闷的声音先一步响起,他说: “对不起……” 林一一看着漆黑的窗外,在这三个字中静默了片刻之后缓缓开口: “陆离,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你由始至终都在保护我,我感谢你都来不及。” 保护?陆离从来没有觉得这两个字于自己而言也会有如此可笑的时候,他以前总是信誓旦旦的对林一一承诺,说着要护她周全的话,像一个骑士,不顾她真实的意愿搬到她的对面去住,强行闯入她的生活。 可是到头来,他究竟做了什么? 宁时修伤害林一一的时候他无能为力,林一一因为自己被舆论所伤的时候他无能为力,在她得知三年前真相而近乎崩溃的时候他同样也无能为力,更不要提及自己后知后觉的昨天,她纵然对于昨天遭遇的一切什么都没有说,可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绝望,陆离闭上眼睛都能想象的到。 手,轻轻的覆上她的小腹,那里曾经孕育着一个自己无比期待的小生命,纵然之前这个孩子一直安安静静的并未让自己感受到她真实的存在着,可是此时此刻他却能感受到她已经离去了,不存在了。 陆离的亲近,林一一并没有阻拦,他不会对自己做任何逾越的事情,这是她对陆离不用言说的信任,失去的是自己的孩子,和陆离原本是没有关系的,可是陆离对于这个孩子的关心和期待并不亚于自己丝毫,这是除了林一一之外任何人都不明了的感情。 林一一懂,所以她不拒绝,他们两个就像抱在一起取暖的两个孤儿,身体渐渐的暖了,但那颗心却是渐渐的硬了。 陆离就是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林一一的心情,为什么她会接受在找寻不到证据的情况下进监狱服刑,她是在准备一场报复,这样的报复她连自己都算计进去,不惜以五年青春做赌注也要换取宁时修的痛彻心扉,她对自己,太狠了。 在得知孩子离去的事情之前,陆离尚能劝阻,为了自己,为了孩子,可是在孩子已经离去的现在,他又有什么理由劝说呢?这个世界已经没什么可以让她留恋的东西,她在乎的,她全部失去了,不留分毫。 这个晚上,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陆离也没有离开,就这么抱着林一一维持着一个姿势清醒着。 林一一在清晨的时候渐渐的沉睡过去,陆离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心疼到不能自己。 她没有说失去孩子的细节,他也不会去问,至于那个人是谁,他也知道,但他却不会插手,林一一心中的那口气,那股恨一定是想亲自发泄出来的,作为当事人的她都可以如此隐忍,他也可以做的到。 —— 秦丽华的事在三天后被判定为自杀死亡,林一一去警局签字确认的时候,却久久的没有下笔,陆离在一旁看着她,知晓她的心思,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最后抱歉的看一眼警官: “可以给我们一些时间吗?” 警官点点头:“可以。” 林一一没有签字下笔的原因是她觉得自己的母亲不会是单纯的自杀。 在艳照门刚曝光的时候林一一的确有过这样的担心,所以才会那么的疯狂,甚至不惜抛开一切的去宁氏找宁时修寻求帮忙,依她对母亲的了解,那个时候的她的确会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来,但若过了那个时间,秦丽华再次选择这种方式的机率微乎其微,更何况,那些照片虽然被公布,但也以最快的速度被封,甚至很多人都是没有看到的。 再者,秦丽华是严重的恐高人群,用一种自己都恐惧的方式选择死亡,似乎没有这个道理。 陆离看着林一一,将她手中紧紧握着的笔解救出来,落座在她的身边: “有疑惑?” “嗯。”林一一应了一声:“我想找警官谈谈。” 秦丽华死后她以最快的速度接受了这个事实,孩子和母亲的相继离去让她一时之间没有精力去关注警方这边的动向,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而此时她已经让自己保持常态了,或许是没有任何希望的,但她还是要试试看。 “好。”陆离说:“我去帮你叫警官来。” 陆离和警察重新走进来的时候,林一一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看到跟着陆离来的并不是原先离开的那一个,眼前的这一个和陆离差不多的个头,冷峻的面容藏匿不住他的帅气,但整个表情看起来要比陆离还要显得难以沟通。 林一一有隐隐熟悉的感觉,却已经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但她也对于这种感觉并不是很在乎,对他微微点头: “你好。” 那人却目不转睛的看着林一一:“你怎么在这里?” 陆离和林一一同时讶异的看向他:“你认识我?” 那人一时没有回答,点燃一根烟之后,将手中的烟盒和打火机一并扔在面前的办公桌上,落座在木椅上,翘着二郎腿,那姿态随意的有些欠扁,林一一扫一眼他的工作证,上面写着——刑警:程诺 “前两个星期,在环城南路遇见你酒架,是我将你带回来的,还记得吗?”那人看着林一一:“你醉酒驾驶至两人死亡,应该罪名不轻,怎么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走关系?” 他的话语中毫不留情,语气毫不遮掩的表达着对林一一的不满和鄙视,林一一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会儿之后才有了些许的印象,但她也并不解释什么,直接开口道: “该我负的责任我不会逃避,今天我是想和你谈一谈我母亲的死。” “你母亲?”吞云吐雾中他眯了眯眼,看着林一一。 程诺看着她,目光带着显而易见的审视,几秒之后他指了指对面的木椅: “坐。” 林一一坐下后没有浪费时间,将自己对秦丽华自杀的疑惑全部说了出来,她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语速其实很快,中间也并没有任何的停顿,不知道一直安静坐在那里看起来漫不经心的程诺有没有听到。 对面安静了之后,程诺才抬头重新看向林一一: “说完了?” 林一一点点头: “说完了。” “秦氏的天台上,除了你母亲的脚印外,再没有第二个人的脚印,当天的监控录像也证明只有你母亲一个人上了天台,期间并未有任何人出现,这都是我们调查后的结果,否则你以为你手上的那份确认书,我们只是敷衍了事吗?” 林一一自然知道他们会让自己签字,肯定是已经对事情有过调查才有了这样的结论,但这并不能让她接受。 室内有片刻的静默,谁都没说一句话,就在林一一对眼前的一切失望的时候,程诺却突然直起了身体,继而探过身隔着一张桌子就将林一一手上的那份确认书拿到了自己的手上,继而放在了自己的桌面,将手中快要燃尽的烟蒂熄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轻描淡写的一句: “暂时不要签字了。” 林一一意外的看着他。 程诺感受到了林一一的目光,却并未抬头,拿起那份确认书仔细的看着,嘴上的话却是对着林一一说的: “怎么?我的答案让你很不满意?” “没有。”林一一回神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答应。” 他刚才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可丝毫不像要接受重新调查的样子。 “虽然这个事情已经被认定为自杀,但家属只要有疑惑,我们完全有义务帮忙排除,这只是我分内的工作,但是我想知道的是,前几天我们同事就你母亲的案子上门去找你了解情况,你去了哪里?这些情况你当时怎么不说?不要告诉我你今天才意识到这些问题的重要性。” 第143章 你蠢的跟猪没什么两样 程诺的这个问题让林一一沉默了下来,一直安静在旁的陆离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她此时的安静,开口道: “她这几天所承受的已经是一个人的极限了,死去的是她的母亲,若她有一个好的状态,你觉得她会对这件事情袖手旁观吗?” 程诺的目光淡淡的落在陆离的脸上,又看了一眼林一一,没有再说什么。 —— 沈家父母的案子开庭在即,警局那边也通知她准备开庭,开庭之后她或许就没有办法再回到这里了,她的自由也终究是被禁锢了。 陆离并不是没有想过暗地里做些手脚可以让她的刑法轻一些,但最终却并没有这么做,他知道,林一一并不想,若她想要提早结束刑期,会直接告诉自己,或者是她有自己的办法。 开庭的前一天晚上,林一一和陆离对酒谈心,但陆离考虑到她的身体并未让她喝酒,林一一就那么一杯一杯的喝着温水,和陆离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具体说了什么,事后她已经想不起来了,唯一记得的是,她取下了手中的戒指,交给陆离: “如果有机会,帮我还给他。” 其实这枚戒指在签下离婚协议的时候就应该交还于他了,只是那个时候有太多的事情来分散她的注意力,让她根本无从顾及这样的小事,如今情绪和心情都已经渐渐的沉淀下来,才发觉自己尚且留有这枚属于彼此之间的戒指,似乎不太合适。 陆离没接,看着她。 在林一一的脸上,陆离其实已经看不出她在提及宁时修的时候有半分的情绪,若不是因为了解她,或许他会以为宁时修于她而言已经是一个毫不相关的人了,可他还清晰的记得之前她对自己说过的话,因此他也知道,林一一与宁时修之间,根本不会如此轻易的结束。 林一一看着他,拿着戒指的手也一直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等待他的接受,陆离自林一一的脸上收回视线,落在那枚戒指上,伸手接过,拿在手中细细看了几秒,笑了: “这里面的字母,是你和他名字的缩写吗?” 林一一闻言愣了一下,陆离看到,开口:“你不知道?” 说着便把戒指递了过去,林一一接过这才注意到戒指的内壁上刻有简单的两个字母:l&n 当初他为自己戴上的时候,林一一以为只是普通的一枚戒指,没有钻石,没有精巧的花纹,只是一枚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素戒而已,可是却不想里面却暗藏玄机,他这是做什么呢?在刻下这两个字母的时候,宁时修的心理究竟是怎么想的? 一场戏而已,演的这么认真。 林一一有些发呆,陆离见此淡淡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喝了一口冰啤酒: “宁时修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在当初走失回来之后,允许宁温柔继续待在宁家。” 林一一闻言笑了笑: “没有如果。” 如今发生的一切早已无法回头,所以不必去看从前,应该看向之后,看向未来。 第二天深城最高人民法院当庭审理此案,林一一被判处有期徒刑5年,她全程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对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罪名一一承认,沈居安坐在旁听席上,看着林一一那张冷静的侧脸,忽然觉得很恶心。 他不太明白,自己当时究竟看上她哪儿了?竟在一个人的身上浪费了这么多的感情,最后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害死自己的父母,而只能听任法官的安排。 五年刑期,只是五年而已,短短的1800多天又能换得回什么呢?姐姐不会回来拥抱自己,父母不会活过来关心和呵护自己,而他也注定成为了独自一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 法律给予她的惩罚并非自己的,他觉得还是有些便宜她了,等她出来,自己和她之间的账再另行清算吧。 离开的时候他瞥了一眼前座的那人,似乎是叫陆离,他的目光由始至终都停留在林一一的脸上,没有移开过分毫,不难看的出,又是一个拜倒在林一一石榴裙下的人,沈居安轻哼一声,起身离开。 从法院回到拘留所之后,陆离去看过林一一,当时车祸时候没收她的个人物品因为案件已经基本审理清楚则如数归还,林一一将那几本日记本交给他: “替我转交给宁时修。” 宁时修近日来的身体并不是很好,得了一场重感冒,连带着高烧几天不退,但他并没有给予自己太多的休息时间,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若放空自己,林一一整个人都会强势的进入自己的脑海中肆意而为,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情不自禁的沉浸其中,明明知道不应该,却也无法自拔。 外婆的病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近日里去看她,她已经认不清自己是谁了,即便宁时修耐心的解释一遍又一遍,仍是改变不了外婆看着自己的防备和陌生,但她还记得林一一,不停的问着杜姨:“林二怎么不来看我?她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宁时修瞧着眼前的这幅画面,心里五味杂陈。 外婆终究是忘了自己,在林一一也离开自己之后,宁时修又失去了一位亲人。 他曾经可以拥有完整的幸福,却被自己亲手毁了,只是事已至此,他已经无路可退。 回去静园,有人等在门口,宋毅远远的看到倚靠在车旁正抽烟的陆离轻声提醒了一句正闭目养神的宁时修,后者微微睁开眼睛静默了几秒,继而吩咐道: “停车。” 车子缓缓的在静园门口停下,陆离也刚好抽完一根烟,见到宁时修的车子轻笑一声,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了踩,转身从车里取出什么,径自走向宁时修。 宁时修看着陆离递到自己面前的东西,没有接: “这是什么?” “你最好接着,否则我可就扔了,到时候你别后悔。” 宁时修还是没动,陆离也不客气,直接将手中的东西扔到了他的怀里,宁时修被迫接下,却在看到里面的东西时面色大变: “你怎么会有这些?” 母亲的字迹是那么的熟悉,他只需要一眼就可以看的出来,所以他不能不震惊,在失去母亲这么多年之后,他还能重新得到有关于母亲的东西,那是一种用惊喜都无法形容的心情。 陆离面对宁时修本身就是一件极其压抑自己脾气的冲动,若不是答应了林一一,说不定他早就一拳打过去了,但此时对于宁时修的这个问题,陆离却不能不回答,毕竟这是一件能够让宁时修觉得愧对于林一一的事情。 “想知道?那你问错人了,你应该去问林一一,问问她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才从宁家齐的手中拿到了这几本日记,我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在我看来,你这个人渣根本不值得她浪费丝毫的感情,但林一一为什么要和宁家齐做交易,你应该是知道的。” 宁时修没有想到重新得到母亲的遗物会是一件和林一一有关的事情,这让他原本就无法平复的心情更添波澜。 在林一一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即便她伤害了沈家父母,可是宁时修却还是没有办法从心底里真的很她,这种发现连他自己都惊讶无比,不知道是不是林一一在自己的身上种下了什么蛊,以至于不管在有没有她的日子里,他都同样的为她神魂颠倒。 “谢谢你特地送过来。” 陆离哼笑一声: “不必,若不是一一让我转交与你,我巴不得这辈子都不和你见面。” 宁时修将手上装有日记本的牛皮纸袋收好,静默几秒在陆离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终是开口问出: “她还好吗?” “谁?”陆离看着他:“林一一吗?她好不好你会不知道吗?还是你觉得监狱那种地方是个人人都想去的地方,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去?” 陆离心里有气,宁时修是知道的,也难得,他向来不允许有人跟自己这么说话,但是面对陆离的冷嘲热讽,他却并没有太多的不适,只是胸口的那股气多少有些不顺畅,关于林一一的情况,陆离恐怕是不会告诉自己的,宁时修于是也没有在等,看一眼陆离,淡淡的说了一声: “慢走不送。” 陆离轻勾唇角,更靠近宁时修一步,眼眸中的恨意任谁也无法忽略,语气也是冷硬到了极限: “宁时修,你扪心自问,你觉得你受的起林一一对你的这份心意吗?” “她曾经做过什么你应该也清楚的很,用我再对你说一次吗?” 提及这个话题,陆离欲言又止,他不能说,林一一也不允许自己就这么轻易的告诉他,陆离也只能压抑,但当年的事情不说,不代表近期发生的事情也不能说,陆离冷冷的看着他: “宁时修,人人都说你聪明,是商界不可多得的奇才,可是在我看来,你却蠢得跟猪没什么两样。” 第144章 知晓所有,却依然袖手旁观 宋毅始终站在宁时修的一侧,听闻陆离这么说,自然是要替宁时修说几句的: “陆先生,请你说话注意一点。” 陆离淡淡的看着宋毅: “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没什么需要注意的。” 宋毅还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宁时修抬手制止,他看着陆离: “是吗?那我倒想听听,在你的眼里,我究竟哪里蠢了?” “你愚蠢的地方就是你不知道自己究竟蠢在了哪里,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将所有的智商全部都用在你的事业上了,以至于公司之外发生的事情你连最基本的是否合理都不会去考虑,你只看重结果,却对产生这个结果的过程漠不关系。” “把话说清楚。” “你真觉得沈家父母是林一一所撞吗?” 宋毅闻言微怔,继而抬头看向陆离。 比起宋毅,宁时修的脸上倒没有出现任何意外的表情,他看着陆离: “的确是太巧了,巧的让人会觉得是故意安排,栽赃陷害。” “难道你觉得不是?满大街那么多的人,她谁不去撞,偏偏会撞到沈家父母?若不是说有人栽赃陷害,天底下恐怕没这么巧合的事情。” “证据呢?”宁时修的脸上始终云淡风轻,似乎他们在谈论的是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话:“比起究竟是不是一场阴谋,我更看重的是证据,若沈家父母的死亡是有人设局,那么不管如何都不可能是天衣无缝,一定是有据可循的,我相信你这么多天也从未放弃过寻找,可我想知道的是,你找到了吗?” 陆离看着他,没有说话。 “想必是没有找到,否则林一一现在的结局也不会是这样。” “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 “我没有想特意看到什么样的局面。”对于陆离的话,宁时修并不承认:“我相信你对她拼尽全力的心思,可是当你已经用尽全力却还是连丝毫的证据都不曾找寻的到,你觉得我是应该相信警方的调查结果,还是相信你站在我面前的凭空猜测?” 陆离看着宁时修,一时没有说话,但这并不代表陆离无话可说,也不能代表他认可宁时修的话,他只是在宁时修的话语中明白了一些事情,比如说,他其实也是认可自己的说法的,对于沈家父母的死,他其实也并不相信会是林一一做的,但他却默认了现在这个结果。 “你想用林一一在牢狱中的这几年时光,为沈静和你母亲赔罪?” 宁时修没有说话,但等同默认。 陆离突然有些想笑,突然也很期待林一一口中所说的,等到真相大白那一刻宁时修的反应,若他知道三年前的事情和林一一无关,若他知道这么多年他对宁温柔的宠爱都是助纣为虐,不知道在宁时修这张淡定自若的脸上,会出现怎样有趣的表情。 “听说,你很懂心理学?” 宁时修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间问到这个问题,但还是微微点头做了回答:“懂一些。” “既然你这么善于观察一个人的表情和心思,那么你怎么就不多花些时间和精力去瞧瞧你身边的人都对你抱有什么样的目的呢?或许你会有意外的收获。” 宋毅抬头看向陆离,目光深深。 宁时修:“我喜欢凡事把话说明白的人。” 陆离勾唇笑了笑: “我有必要迎合你的喜欢吗?” 说完这句话,陆离便转身离去,宁时修静静的看着他,直到车子从自己身旁飞快离去的时候,宁时修才缓缓迈步向静园走去,宋毅跟在他的一侧看他没有再上车的意思,便吩咐小刘将车子率先开进去。 一路沉默,宋毅也跟在一侧静悄悄的没有出声,直到半个小时后,站在主楼的门前,宁时修才回过头来问了一声宋毅: “审判的结果是什么?” 自从上次沈居安来到静园之后,宁时修便已经不去主动探听林一一的消息,好的,坏的,都是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他试着漠不关心了这么多天,却终究在这几本日记的面前卸下了全部的伪装。 宋毅看着他孤寂的背影,轻声说道: “五年刑期,林小姐服从审判,不会上诉,三天后会押送至深城监狱。” 宁时修静默片刻,终究是没有多说什么,走进客厅,宁温柔正在和杨楠商量晚上的菜单,见他回来,笑了: “哥。” 宁时修闻声抬头,触及到宁温柔的视线淡淡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迈步向楼上走去,谁都能看的出,宁时修有心事,也谁都清楚,宁时修的心事是为谁而来。 宁温柔近些日子的心情很好,她虽然没有在宁时修面前提及什么,但她却是在时时刻刻的注意着林一一的动向,审判的结果其实并不能让她满意,她以为至少会十来年的刑期,却不想结果比预料之中的竟差了这么多,为此她还特意对文衡发了脾气。 文衡对她的忍耐度要比宁时修还要高出不少,在她发脾气的时候也只是静静的站着,并未有任何的反驳。 此时,见宁时修一言不发的上了楼,宁温柔嘴角的笑意也渐渐敛去,她招手让宋毅过来,宋毅微笑走近: “宁小姐。” “我哥怎么了?” 宋毅脸上的表情不变:“大概是因为在门口遇见了陆离吧。” “他来做什么?”宁温柔想起那个男人就一肚子的火。 “受人之托交给宁先生一些东西。” “什么?” 宋毅微微摇头: “这我就不知道了,宁小姐如果想知道的话,还是去问先生比较好,不过我的建议还是最好不要。” 宁温柔没有再开口,看着宋毅的目光若有所思,宋毅浅浅的笑了笑: “宁小姐,我先上楼了。” 书房里,宁时修将日记本拿出来,却不想这个袋子里不止这几本日记,一个小物件从袋子里滚落在桌面上又掉在地上,宁时修只此一眼就看到那东西是什么,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原本早就应该摘去的东西如今竟也完好无损的戴在自己的手上。 他走过去将掉落在地上的那枚捡起来,看着手中的戒指,他甚至还能想起当初将戒指戴在她手上时候她的样子,那眼眸中的惊喜会大大的满足一个男人的自尊心,若不是因为喜欢,对于这样一枚普通的素戒,怎么会如此欢喜呢? 将戒指紧紧的握在掌心,冷硬的金属让他的手心微微发痛,可这样的疼痛大概也不及林一一所承受的千万分之一,而他却选择了袖手旁观。 半夜时分宁时修好不容易睡着,却被窗外的瓢泼大雨所惊醒,他睁开眼睛看向落地窗的方向,感叹于这个秋天的雨水之多,好似根本没有停过,也没有人可以阻止的了这场悲伤。 掀背下床,突然感觉到有些头晕,伸手摸了一下额头,似乎又开始发烧了,不要说心里了,就连身体都无法适应林一一的消失,他已经忘记了自己上一次生病是什么时候,但到现在都还清楚记得她照顾自己的模样。 嘴角微弯,他浅浅的笑了笑,忍着身体的不适下了楼。 楼下的客厅里,杨楠穿着睡衣正在检查窗户是否全部关好,大概也是被这雷雨所惊醒的,听到脚步声她抬头看过来,看到宁时修出现在楼梯有些惊讶: “宁先生。” 宁时修轻声应了一句,这才惊觉自己的喉咙其实疼的厉害,杨楠也察觉到了,即刻走向厨房,不多时便将一杯水递到了宁时修的面前: “宁先生是不舒服吗?要不要让孙教授过来看一下?” “不必。”宁时修的声音沙哑,落座在客厅的沙发上:“只是有些感冒而已。” 杨楠却还是有些担心: “这感冒也快有一个星期了,明天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免得有什么大问题。” 宁时修点点头,没有再说话,杨楠静立片刻,便准备离开了,却不想宁时修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唤了她的名字: “杨楠。” 杨楠止了脚步,回头看着宁时修,却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显而易见的疲惫。 其实一个人有疲惫的状态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尤其是在这样深的夜里,但对方若是宁时修的话,杨楠还是没有办法不讶异的,毕竟眼前的这个男人,她跟在他的身边四年,看到的从来都是他无所不能的一面,却从未见到他这般模样。 那样的疲惫并非是身体上的,而是发自心里的,或许是近日里太多事情的发生让他也有些措手不及吧。 “先生还有事?” 宁时修看过来,目光有些迷茫,似是在看着杨楠,又好似没有,以至于声音都很轻很亲: “在你眼里,林一一是怎样的一个人?” 提及林一一,杨楠也终于明白了宁时修的此般状态是为了什么,之前她还有些奇怪,林一一自从搬离静园之后,宁时修似乎就像没事人一样,可如今看来,一切的正常也不过是来自于他的伪装,他所有的在乎和介意都悄悄放在了心里,若不是这样的雨夜,他或许永远都不会示于他人。 杨楠想起了林一一的模样,缓缓笑了笑: “她是一个和想象中不太一样的人。” 第145章 你以为我会维护你到几时? 闻言,宁时修的嘴角轻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是的,的确是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就连他自己也是在认识她之后对她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否则也不会落得现在这般狼狈的模样。 林一一离开静园的时候没有带走任何自己买给她的东西,就连在加拿大买的那条她最为喜欢的项链也被她留在了梳妆台上的首饰盒里,而她也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让宁时修能够怀念的东西,甚至静园里已经没有人在提及她,又或许是没有人敢在自己的面前提及她。 人人都在用实际行动告知自己:你与林一一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又好似,自己和林一一曾经相处那近一年的时光只是自己做的美梦一场。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的一个原因,才让宁时修在这样一个夜里很想听听别人口中的林一一,这样就足以证明和林一一的那些日子并非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宁时修看着杨楠,指了指对面沙发的位置: “坐。” 杨楠有些惊讶,以至于并未及时反应过来宁时修的意思,直到宁时修看着她,问道: “还是你很累了,想要去休息?” 杨楠摇摇头,不安的在宁时修的对面坐下,手脚都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虽说她足够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也照顾了他饮食起居很长的一段时间,可是像这样平起平坐的面对面却还是多年来的第一次。 宁时修未必就不知道杨楠的不安,看着她: “不必紧张,虽说你24小时在静园,但终究也是有自己的私人时间,现在就是你的私人时间,你不必把我当成你的老板,我们简单的聊聊。” 杨楠没有其他的选择,点点头: “好。” 其实对于聊天的话题,宁时修没有说,杨楠也知道他想要听到的是什么,所以不等宁时修再开口,她已经径自说了起来: “我对太太的第一印象其实并不好,毕竟这是个信息发达的时代,更何况静园每天都会订报纸,太太上各大头条的频率也有些高的吓人,让人不认识都难。” 宁时修浅浅的笑了,的确,但凡看到那样的新闻报道,都很难对她产生什么好的印象,大部分都会把她和‘交际花’‘水性杨花’这样的词语划上等号。 “起初我觉得她和您不太相配,所以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对她的态度很不好,但太太并不是一个会吃亏的人,当时就把我说了一顿,虽然的确有些不太留情面,但比起暗地里捅刀子的人,我更欣赏太太的这份直爽。” “后来的相处也的确验证了我的想法,太太虽然不太与人亲近,和我们这些佣人也走的不近,但却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她从来不对我们发脾气,即便我们犯了错,我记得太太刚来静园的时候有很多人并不知道来人是谁,只知道是个女人,有两个人在背后嚼舌根让太太听到了,她也是装作没事人一样的转身离开了,我当时还觉得她会开除那两个人,却最后什么也都没有做。” 宁时修有了些许的兴趣: “那两人说什么了?” 杨楠有些为难的看着宁时修,宁时修也在瞬间明白了什么:“与我有关?” “是,先生应该清楚自己的魅力,静园的佣人虽然有结了婚的,但大多数都还是小姑娘,对你抱有幻想也是人之常情,他们当时也是在幻想一些没有边际的事情,所以说出的话不太好听。” 宁时修微微点了点头,笑了: “她向来对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提不起任何的兴趣。” 那个晚上,宁时修一直和杨楠聊到天色渐渐发白,雨势渐渐变小,大多时候宁时修都是一个聆听者,因此也知道了在自己去公司不在静园的时间里,林一一都做过什么,杨楠说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很安静,一本书一杯茶就可以打发掉整个下午的时光。 她有时候也会偷懒,睡到中午再醒,吃饭并不挑剔,起的晚了,厨房没有留东西的时候甚至也会一些剩菜剩饭,散步的时候遇到园艺师在修剪花草的时候也会有兴趣的过去请教询问一下,有浇花的佣人有事离开忘记关水龙头的时候,她也会拿起水管漫不经心的帮忙浇水。 林一一是大部分眼中的一个千金小姐,可是只有真正与她相处之后才知道,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心机,没有眼高于顶的高傲,更不是动不动就发脾气的千金大小姐。 临近五点,杨楠的嗓子都有些疼了,她将能想到的全部都说了,但宁时修却还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杨楠见此也不好不说,于是只好快速的去想一些林一一做过而她却还没有说出的事情。 而宁时修却在这个时候缓缓开口: “说了这么久,你应该也累了,去休息吧,今天不用上班。” 杨楠愣了一下,却终究没有拒绝: “谢谢宁先生。” 杨楠起身准备离开,却在走了两步之后又停下转身看着宁时修: “宁先生,有些话我知道自己不该说,可是在我看来,林小姐是一个很值得被爱,被好好疼惜的女孩子,我不知道您和她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落得现在这种地步,但如果有机会,我是说如果,如果你们还能重新在一起的话,请不要错过了,她是真的对您好。” 宁时修没看杨楠,也没有对杨楠的话有所回应,以至于杨楠觉得他并未听到自己的话,但她却已经没有了再说一次的勇气,微微点头之后转身离开,而宁时修却起身走向了落地窗,雨势虽然渐小,却一直并未停下来,也根本没有人知道这场雨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停。 他想起了刚才杨楠说的话‘如果还能重新在一起’,他在心里悄悄的问自己:他和林一一之间还有可能吗? 其实陆离的话没错,沈家父母的死的确蹊跷,宁时修在得知消息的时候并未想到这一层,气极了才会对林一一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可当他冷静下来,将这些事情前前后后的想一遍才发现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一个专门为林一一设计,也为自己设计的圈套。 设计的人一定知道沈静是自己心口一根无法触及的软肋,在自己决定放过林一一的时候,她便用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让自己重新注意到这根软肋,她成功了,自己的确气极了,随着沈家父母的死,对于林一一当年所犯下的错他的确再也无法视而不见,仁慈以待。 这些天,他不是没有去寻找过那场车祸的证据,可是结果却是一无所获,连监控录像都显示确实是林一一开车撞上了沈家父母。 所有的证据都在证明林一一的确是撞死沈家父母的肇事者,但宁时修却并不相信。 因为他不相信世上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他甚至连秦丽华的死都怀疑。 但,审判已经下来,连林一一都接受了这样的结局,他又在乎和执着什么呢?难不成还期待他和林一一之间在多年之后还有故事吗?不,林一一不会原谅自己,自己和她之间也再无可能。 宁时修不知道在落地窗前站了多久,直到身后有佣人开始走动他才回过神来,脑袋的晕眩感似乎更重了,看来他今天可以偷懒休息一天不用去公司了。 转身准备上楼的时候,宁温柔房间的门缓缓打开,因为是面对面,所以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伫立在窗前的宁时修,宁时修看到宁温柔缓缓的向自己靠近,准备上楼的脚步便停在了那里。 也好,有事情趁着今天一次性说完吧。 过了今天,一切都将回到原来的轨道上,再无交集。 宁温柔将轮椅停靠在宁时修的面前,仰头看着宁时修: “哥,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宁时修看着她,没有回应,宁温柔也在此刻注意到宁时修的眼下有淡淡的阴影色,心中一惊: “你一整晚都没睡?一直站在这里?” 他仍旧是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温柔,你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宁温柔不解的看着宁时修: “哥,我不太懂,我应该有话要对你说吗?你这话听起来似乎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一样。” “没有吗?” “没有。”宁温柔直视着宁时修的视线:“我能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呢?我是个残废啊。” 以往宁温柔借着自己双腿说事的时候,宁时修的眼眸中总会有抹沉重,似愧疚,似恨意,宁温柔是喜欢那种神色的,毕竟她能在这个眼神期间明确的看到宁时修对自己的在乎。 但今天,从自己说出这句话之后,她在宁时修的眼眸中看到的始终是平静,毫无波澜的平静。 宁温柔的心蓦然有些紧张,紧张之余还有些许的疼痛,她勉强让自己笑了笑: “哥,你今天怎么了?” “温柔,我知道你双腿不便,也尽可能的维护着你的尊严和敏感,但你觉得借由这个理由,我能维护你到几时?一辈子吗?” 第146章 所谓纵容,到此为止 宁温柔心惊: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当年的事情的确是个遗憾,你可以责怪我没有照顾好你,这些年,但凡你有任何的不开心总会拿你的双腿做要挟,左右也总是一些无所谓的事情,我都依了你,或许就是你用这样的说辞而屡试不爽,所以觉得我会一辈子都吃你这套?” “哥……” 宁温柔满眼的不可置信,她不相信会从宁时修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更不相信他对自己的不在乎。 “如果你曾经那样以为,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不会永远如此,当初车不是我让你飙的,纵然林一一才是罪魁,你也是帮凶,我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没有对你怎么样,可你却不应该觉得自己是无辜受害者,不是吗?” 宁温柔在宁时修这毫无感情的话中惊起了满身的冷汗,她从来没有想过对于当年的那场车祸,宁时修竟是这么看自己的,他纵然没有将话挑明,但是从他刚才的话中又怎能不明白,对于沈静的死,他除了怪林一一,还怨恨了自己,只是自己在那场车祸中失去了双腿,又是他的妹妹,他不好怎么样而已。 但不好怎么样,不代表他就永远不会怎么样。如今他不是将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吗? “这三年来,难道你从来就没有梦到过阿静吗?我从未见你对她有半分的愧疚之情,宁温柔,你可以藏着你的那些小心思,但最好不要表现出来,否则我或许不会让你继续在宁家待下去,至于沈家父母的事……” 宁温柔在听闻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的避开了宁时修看着自己的视线。 她在心虚,这一点宁时修即便没有学过心理学也能看的清清楚楚,一切的猜测都已经证实,由不得自己否认。 “这是我最后一次纵容你,沈家父母的事情如今已经成为定局,林一一已经替你坐牢,我不会在拿这件事为难你,左右也是有人为这件事情承担了责任,但你不要觉得我这是为了你,原本我就打算让林一一用坐牢的方式来偿还当年阿静和母亲的死,可惜后来我改变主意想要放了她,如今兜兜转转她终是逃不了这个劫难,可能也是一种天意。” “哥,不是这样的,我没有……” “当然。”宁时修没有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他打断她的话:“对于沈家父母的死,我能想到是你做的,林一一自然也能想的到,如今她心甘情愿的牺牲掉自己的名声和青春,无非是没有找到所谓的证据,但等她出来,即便没有证据她也不会就这么算了,到时候我可不会帮你分毫。” 宁温柔僵硬的笑了笑,她已经看明白了,不管自己说什么,宁时修都不会相信沈家父母的事情是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可她,又怎么能轻易的承认: “你也说了,没有证据!既然没有证据证明是我做的,你又为什么在我的头上给我扣下这么大的一顶帽子?你若心疼林一一,不忍心将她送去监狱,你去把她救出来啊,以你宁时修的名号,如今深城谁敢不买你的账,只是一个醉酒驾驶的肇事者而已,又不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对你来说,轻松的很。” 宁时修笑了笑: “宁温柔,你是真想我拿出证据来才甘心吗?” 宁温柔咬了咬牙,冷言道: “若真有证据,你拿出来。” “文衡!”宁时修大喊一声,让手中正在忙碌的佣人都吓了一跳,不由的往这边看过来,宁时修是不太好接触,但这样的怒火却还是头一次燃烧在静园之中。文衡大概还没有起,并没有及时出来,宁时修看向身边的佣人:“去把他给我叫出来。” 那佣人战战兢兢的应了一声,急急忙忙的走向了文衡所在的一楼客房。 没一会儿,文衡便站在了宁时修的面前,整个人都是凌乱的,看的出来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他有些不太自然,大概是从未以如此形象出现在宁时修的面前: “宁先生,您找我?” 宁时修倒也不在乎他是什么样的模样,直接开口道: “沈家父母的事,你是怎么做的?” 闻言,文衡看了宁温柔一眼,没有开口。 宁时修将他的小动作瞧在眼里,冷声道: “你看她做什么?是我在问你话。” 文衡还是没有任何的声音,这样的状态并没有让宁时修生气,甚至连意外都没有,他所认识的文衡从一开始就是这个样子,虽然自己才是他的老板,但他真正听从的却是宁温柔的命令,只因为宁温柔曾在当年出钱让他的母亲做了手术,从而保住了性命。 的确重情重义,但在宁时修看来,毫无主见的听从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叫文衡出来,他不是为了让文衡说什么,而是想看看文衡对这件事情的反应,宁时修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为了宁温柔,即便真的做了什么,但宁温柔若有要求他保密,他便不会说出来。 以前总觉得这样的一个人留在宁温柔的身边没什么,反而让他觉得很放心,可如今看来,却有一种后患无穷的意思,谁知道宁温柔下一步又想做什么呢? “今天我会让宋毅帮你订好机票,你回美国去吧。” “哥……” “宁先生……”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出言反对,但对于宁时修来说,一旦决定的事情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他冷眼看着宁温柔: “不舍?” “文衡在我身边三年,我早就习惯了被他照顾,你怎么能让他回去?” “既然这样,我不介意宋毅帮你多订一张机票,不能没有他的照顾,就和他一起回去吧。” “哥!” “文衡走,或者你们两个都走,我不逼你们做决定,但只能两者择其一。” 宁时修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客厅,宁温柔看着他的背影,气的牙痒痒,但同时也有一些庆幸的成份在,毕竟他明明知道了一些事情,却没有直言说出来,他终究还是在乎自己的,终究没有放弃自己。 文衡的脸色很不好看,他不想回去,如果说宁温柔已经习惯了文衡的照顾,那么文衡也早已习惯了有宁温柔在自己的身边,他说不清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只觉得在她的身边,他会觉得很安心,也不放心任何人来替自己照顾她。 他看着宁温柔: “宁小姐,您帮我去劝劝宁先生,我真的不想回去美国。” 文衡其实还想说,如果劝不住宁先生,那么可不可以请她跟自己一起回去美国,但这句话,他终究是没有说出来,毕竟他比任何人都还要清楚这个答案究竟是什么。 雨,毫不停歇的下了一天。 宁时修回房休息之后,竟一直睡到了黄昏,期间杨楠曾数次来到主卧看望他,在犹豫要不要叫他用餐和任由他睡觉之间选择了后者,因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昨夜的宁时修一夜未睡。 傍晚的时候宁时修被雷声惊醒,他睁开眼睛看着窗外,才发现雨势又渐渐大了起来,身体的不适有所好转,但还是有些无力,胃也在微微的抗议,毕竟已经一整天没有好好的照顾到它的心情。 下楼的时候,杨楠第一次时间迎了过来: “先生可觉得好些了?” 宁时修微微点了点头: “去准备些吃的。” 杨楠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厨房,宁时修走近客厅也不过是刚刚落座,宋毅便走了进来,见到宁时修,微微点头打了招呼: “宁先生。” 他一整天没有去公司,应该是积攒了不少的事情,宁时修淡淡应了一声: “公司有事?” “没有。”宋毅走近,表情有些欲言又止,宁时修见此,不由的问道:“有事你就说,我没心思猜来猜去。” “后天一早,林小姐就要被押送监狱了。” 宁时修看他一眼,似是不懂他说这句话的含义是什么。 如果他记忆力没有出任何差错的话,这话他在昨天傍晚的时候曾说过,此刻说这么一句,除了时间的不同之外,宁时修没有发觉还有其他的价值。 宋毅没有再卖关子,俯身在宁时修的耳边说了什么,闻言宁时修脸色大变,嘴巴动了动,似是要说什么,可终究是没有发出半点的声音,胸口,喉咙都仿佛被压了一大块石头,让他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宁时修原本想确认一下宋毅的消息是否准备,可是后来想想,问了大概也是多此一举的做法,宋毅这么多年来可曾出过半点的猜错?在宋毅的身上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没有得到消息,一种则是得到的消息永远不会有错。 宋毅大概知道此时的宁时修需要的是绝对的安静,便没有再说什么,悄悄的站在一旁,静静的连呼吸声都是轻的,其实他已经没有事情要说于宁时修说了,按理说也应该离开了,只是刚才所说的那件事对于宁时修来说是一件大事,他担心等下会让他的某些决断发生改变,会安排自己去做什么,自己守在这里,总要比他打电话来的方便一些。 可宋毅猜错了,宁时修虽然因为自己带来的消息有短暂的失神,但却并没有更改什么决定,他就宛若一尊雕塑般的坐在那里,没有了灵魂。 第147章 入狱 入狱服刑的前一晚,林一一没有丝毫的睡意,事实上自从法院的判决下来之后,林一一觉得自己拥有的也只有时间而已了。 她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睡觉,睡梦中她一次又一次的看到母亲从自己面前掉落下来的瞬间,她孩子离开自己身体时候的悲戚哭声,那个时候她很希望有人来叫醒她,可是由始至终没有任何人,她在这间小小的拘留室里,宛若被整个世界所遗忘了一样。 明天就要去监狱服刑了,五年刑期她才刚刚过了十天,就已经觉得整个人都荒废的不成样子了,所谓度日如年也不过如此。 雨似乎从两天前开始就不曾停过,林一一其实并不喜欢下雨天,但现在她却觉得有些不错,毕竟拘留所里安静的夜,还有雨滴在陪着她,消遣了她无处排解的寂寞。 清晨雨势渐渐变小,拘留室的门也被打开,年轻貌美的警察出现在门口,面无表情的走过来为她戴上手铐,林一一说了一声‘谢谢’,引得那警察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的看她,大概觉得她是一个神经病,林一一笑笑。 空荡荡的囚车上,林一一淡淡的看着窗外,此时天还未亮,却已经有清洁工披着雨衣在清扫被雨水击落的树叶,那背影与其说是令人心疼,倒不如说是孤独来的更为贴切。 就像自己,也是孤独无依的一个人。 车内除了司机和负责押送她的狱警,只有她一个人,林一一收回落在窗外的视线,看了一眼手腕上铐住她自由的那副手铐,没有任何伤感的情绪。 车子渐渐行驶上一条原本就没什么车辆的道路,因为此时的时间点则更显得寂静荒芜,林一一的心渐渐平静,正准备闭目养神,却在不经意的瞬间瞥见窗外有一辆车与自己乘坐的这辆囚车并肩同行。 她一开始没有特别的注意,直到她看到那熟悉的车牌,那人对aaaa这样重复的号码似乎有一种执念,车库里所有车子的所有车牌全部都是4个相同的数字,就连他的电话号码也一样。 他来做什么?是想看看自己穿囚服的样子和在他身下穿情趣内衣的样子哪个更性感吗?林一一不由冷笑出声。 那辆宾利突然加速,拦截在囚车之前,林一一因为措手不及的急刹车鼻子险些撞上前座,她稳住身形的时候狱警已经从腰间掏出配枪,却在看到车前下来的那人时放松了警惕。 他在深城的地位足以让所有人对他卑躬屈膝。 林一一也看到了他,距离太远,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那人穿着黑色的风衣迎面走来,秋风吹起了他的衣摆,加上身后那萦绕的薄雾,像极了地狱归来的阎罗。 几分钟后,萧条的公路旁,两人对立而站,一身囚衣,戴着手铐的她和西装革履英姿勃发的他形成鲜明的对比,谁也不想开口说第一句话,因为彼此之间已经无话可说。 他看着林一一的目光略显复杂,林一一不想琢磨,也琢磨不透他到来的目的。 车旁的狱警已经在看手表了,林一一淡淡一笑,率先打破了沉默: “宁先生,你不该来。” 她从未奢望他会过来送自己一程,毕竟林一一期待的战场是在五年之后。 宁时修看着林一一的眼神有些许的松动,但并不开口否认林一一的说法,其实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出现在此时此地究竟有多么的不合适,如果计较起来,她能有今天的遭遇与自己脱不了干系,是他的冷眼旁观才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他坚信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结果,可是自己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或许只是因为一句话。 “五年刑期。”他轻声开口:“我等你。” 这是他的心里话,从宋毅告诉自己那件事的第一时间,他几乎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无奈林一一却并不相信,但却惊讶于宁时修会如此说,说实话,这于自己而言是一件好事。 他明确的说出会等自己,那么就代表在自己坐牢的这期间,他不会找其他的女人,更不会结婚,这省去了五年之后林一一的许多麻烦。 但林一一又何尝看不出此刻他眼中怜悯的神色,轻声一笑,转身迈步向囚车走去,宁时修出声阻拦之前,她有短暂的停留,看着茫茫无尽的前路,轻声开口: “宁时修,总有一天,我要亲眼看到你悔不当初的模样。” 悔不当初吗? 宁时修看着林一一渐渐远走的背影轻声问自己:如果说他现在已经后悔,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他的伤害已经造成,不管自己此时做什么,终于也只是弥补,而不能将那些对于林一一的伤害全然的令其忘却或者抚平,所以他的后悔与否在林一一看来是没有任何差别的。 五年的时间可以发生多少事呢?很多很多…… 宁时修没有想到,文衡也没有想到,宁温柔会做出与自己一同回去美国的决定,那一刻,文衡是欣喜的,是开心的,他甚至觉得宁温柔也是离不开自己的,但他却不知道,宁温柔的离开只是想暂时缓和一下与宁时修的关系。 宁时修从杨楠口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无任何意外的神色,虽然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但结果仍是让他满意的,无妨。 只是当他站在空荡荡的客厅感受着前所未有的空旷时,宁时修觉得自己整个心也跟着空起来,宛若是被重物狠狠的砸出一个洞,冷风一直吹进来,没有停歇的趋势,他看着眼前这座熟悉也陌生的房子,微微一笑,终究是应该离开了。 陆离并没有留给自己太多的时间去伤感,他在林一一入狱之后便回到了陆氏,陆远对他的到来自然是很开心的,开心到直接安排给了他副总的位置,却被陆离拒绝了。 他知道在这个社会里,不是人人都有关系,有背景,这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他也不惧怕自己身份公开空降之后被人指指点点,毕竟他的这个身份白给谁,谁都想要,但他却不想捡这样现成的便宜,毕竟对于经营公司这一领域,陆离完全是陌生的,他是真的想做好这个工作,所以才想踏踏实实的一步一步的来。 陆远在了解他的想法之后,会心的笑了: “你是真的长大了。” 陆离那时坐在陆远的办公室,闻言看了一眼窗外,表情是虚无缥缈的,好像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抓得住他,可他的眼神又是坚定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是他非得到不可的,他说: “与其说我长大了,不如说我意识到自己的渺小了,在喜欢的人面前我无法为她撑起保护伞,那种无力的感觉,我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陆离在说谁,又想表达什么,陆远清楚的很,他早就知道林一一对于陆远的意义有所不同,却不想竟会有这样的影响力,也轻而易举的做到了他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做到的事情:让他回来陆家。 “我听说,林一一和宁时修离婚了。” 陆离闻言看向陆远:“是。” “所以等她出狱之后,你想追她?” “我一直在追她。” “你想和她结婚?” “如果她愿意,我现在娶也是一样的。” 陆远有几秒钟没有说话,陆离也并不好奇他话的内容,因为不管他表达什么观点,反对也好,支持也罢,都改变不了自己对林一一的想法。 第148章 时光荏苒,三年已过 林一一入狱一周后,宁时修搬出了静园,在宁氏集团旁边的高档公寓买了一套顶层公寓并入住,于此同时,陆离也正式进入陆氏,成为了销售部的一名普通职员。 林一一入狱一个月后,吴醉突然公布了秦丽华的遗嘱,声明秦丽华名下所有财产全部属于自己,宁时修得知此时的时候并未有任何的情绪,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秦丽华名下的财产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悉数转到了林一一的名下,对于吴醉的那份遗嘱,他能得到的,也只有秦丽华银行卡里的那些现金而已,不到十万。 宁时修觉得没有必要因为这十万块钱而去浪费时间重新公布一下遗嘱,便由着吴醉去自导自演。 林一一入狱一年后,外婆的身体出现了许多的并发症,从而离开疗养院,住进了市医院,在医院的一周后,医生对宁时修表达遗憾,并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第7天的凌晨时分,沉睡的外婆突然醒来,宁时修近些日子以来一直在医院里未曾离开半步,对于外婆的照顾凡事都亲力亲为,此时他看到外婆醒来,开心的握住外婆的手,还未开口,已经忘记他整整一年的外婆却突然喊了他的名字: “修修。” 原本是一件开心的事情,毕竟外婆记起了他,但宁时修的心里却滋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以至于他握着外婆的手都悄悄用了力,让外婆微微的蹙眉。 “修修,你抓疼我了。” 宁时修微微一笑,稍稍放松:“外婆,你饿了吗?想吃点什么?或者想喝点什么?” 外婆轻轻摇头,视线在病房里扫了一圈之后,轻声问道: “林二呢?怎么不见她来?我好像很就没有看到她了,你该不会欺负人家了吧?” 这是林一一入狱之后第一次有人在自己的面前提及这个名字,宁时修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宁时修平复了一下自己翻涌的心绪,微微一笑: “外婆,林二最近有些不舒服,所以还没来得及看您。” “不舒服?该不会是有小宝宝了吧?” 提及那个孩子,宁时修的眼眸中有抹显而易见的沉痛,但顾及外婆,也只能一闪即逝,他缓缓笑了:“外婆既然这么想抱曾孙,那么就要快快好起来,到时候我还想请您帮我带孩子呢?” 外婆闻言淡淡的笑了笑,拍了拍宁时修的手背: “怕是没有机会了。” “外婆……” “你我都清楚,人固有一死,所以修修,不要将生老病死看的太过严重,比起那些注定要逝去的,眼前的人才是你更应该去珍惜的,林二那姑娘受过不少苦,你可不能欺负了她,更不要辜负她,我能看的出,她是真心的待你好,遇到这样的姑娘不容易,知道吗?” 宁时修的喉咙开始有涩涩的感觉,轻微的呼吸都会将他的皮肉割痛,眼前人?他的眼前人还有谁,宁时修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他的身边再也没有一个可以交心的人,而唯一的亲人或许也陪伴不了自己多少的时光了。 外婆似乎也并没有执意的想要一个答案,她的外孙一切都懂,根本不需要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嘱托,只是,她还是很担心,担心他在伤害别人的同时也伤了自己,担心他到了最后会孤独无依,她想说什么,可最终没有开口。 自己的人生经历终究不能适用于所有人,而他也应该去在摩挲和探寻中过好自己的人生。 从宁时修的脸上移开视线,外婆看着尚且漆黑的窗外,缓缓笑了: “修修,还记得你外公吗?” 宁时修点点头: “记得,小时候外公对我最是严厉,但我知道,他都是为了我好,如果不是外公当初教导的好,也不会有现在的我。” “听到你这么说,他很开心。” 宁时修顺着外婆的目光看过去,窗帘随着微风轻轻摆动,没有丝毫的异常,而外婆的目光似乎被钉在了那处,久久的不肯收回。 “他来接我了。” 外婆的这句话让宁时修的心中发疼,握着外婆的手紧紧的,似乎握着自己最后仅有的希望,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力量挽回不了这样的局面,所以他的眼眶才红了,祈求着外婆: “外婆,您在陪陪我,不要那么快去找外公好吗?” 外婆自他的手中将自己的手缓缓抽回,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他的头发,语气轻到不能再轻: “修修有林二,外公也需要我啊,你要好好待林二,她是个好姑娘。” “外婆……” 宁时修的呼唤并不能挽留住外婆离开的脚步,终究还是走了,没有顾及宁时修对她的需要,她至死都在想着林一一,可是外婆却不知道林一一此时正在经历着什么,宁时修在外婆的葬礼上忍不住的在想,若在外婆最后的那段时光里将林一一真实的处境告知,是不是她就不会这么快的离开自己,是不是还会陪伴自己走一段路。 可是,没有如果。 时间似乎过的很慢,宁时修在这孤独又寂寞的岁月里尝到了等待着滋味。 时间似乎又过的很快,转眼已经过去了三个春夏秋冬…… 第四年的春天,宁时修和陆离几乎同时接到消息,林一一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而被减刑一年半的时间,再有一个星期就会刑满释放,而此时的陆离已经是陆氏集团的总经理,他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的走到今天的位置,带领着陆氏迈上一个又一个的台阶,没有人有任何的异议。 如果说宁时修是商业奇才的话,那么陆离也丝毫不逊色,不同的是一个是天生,一个则是为了某些人,某些事而拼命的让自己变成想要变成的那种人,但无法否认的是,两人都对经商极具天分。 三年来,陆离曾多次在宴会中和宁时修相遇,若是彼时,他或许还会冷嘲热讽的对宁时修说些什么,甚至大打出手也说不定,只是时光已经将他变成另一个人,那些鲜明的情绪再也不是谁都能够看的透彻。 林一一出狱的前一天晚上,深城政-府举办慈善晚会,宁时修和陆离都在受邀之列,见面则无可避免。 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里,陆离一身黑色的西装手执一杯红酒,单手放在口袋里,姿态随意的站着,潇洒中带着明显的孤傲,以至于没有人敢轻易靠近。 他在想明天即将见到的那个女人,等了三年之久,他终究可以再见到她。 是的,他已经有三年的时间没有见过林一一。 三年的时光里,他不是没有去探望过她,而是每一次都会被她用同一种理由拒绝,她说: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林一一的样子在陆离看来,什么样子都是好看的,不管是微笑的她,哭泣的她,还是双眼无神的她,他都见过,都不曾更改过她在自己心中一丝一毫的位置,可林一一却拒绝让自己看到狱中的她。 并非难以理解,陆离设身处地的去换为思考,如果换了自己,大概也会和林一一做出相同的选择。 见面又如何呢?能更改现状吗?并不能,与其在见面的时候徒留伤感,还不如将这些隐忍都化作动力,不管是早日破茧成蝶的,还是让自己渐渐变得强大的。 但好在,他和她都熬过了这三年的光景,明天,就在明天,他就能再一次的见到林一一了。 这样的想法只是想想,就足以让陆离的嘴角不由的漾出一抹笑意。 有女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传入陆离的耳朵而惊扰了他对林一一的回忆,他顺着声音看过去,才发现是两个20左右身穿礼服的小姑娘,大概是跟着父母过来的,见自己看过去,脸都红了。 接触到这样的圈子,陆离也渐渐适应了这些女人放在自己身上的各种目光,以往的他是不会理会的,即使有女人主动贴过来,也会被他毫不怜香惜玉的赶走,久而久之,也没有人敢靠近,甚至还有同性恋的传闻传出来,陆离自己也听到过,但是却并不在意。 或许今天心情好,所以他没有冷眼相向,对着那两位稍稍举了举手中的酒杯以示回应。 第149章 过程不重要,结局才是他所看重的 宁时修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过来的,他淡淡的看了一眼那两人,在陆离的身旁站立,不言不语。 陆离凉凉的看他一眼,没有再理会那两个小孩: “你打扰了我的清静。” “清静?”宁时修轻笑一声:“我看是打扰了你的好事吧?” “是又如何?” 这是个偏僻的角落,很少有人过来,连经过都很少,陆离和宁时修也都卸下了在旁人面前的伪装而变的剑拔弩张,这似乎是他们这三年来常有的一个状态,为了什么,他们心中自然清楚的很。 宁时修沉默几秒,轻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杯,关于林一一的话题,终是问出了口: “你明天要去接她?” 陆离没再看他,面向了灯火霓虹的小花园: “不管我去不去接她,都是和你没有关系的事情,如果你忘了,我不介意提醒你一下,以你现在的身份怕是不太适合提及林一一,毕竟作为前夫,你给她的伤害终究是无法抹去的。” “是吗?” 宁时修似乎不以为意,淡淡的应了一声,显得漫不经心。 陆离其实早就看出来了,宁时修对于林一一的感情在这三年里丝毫没有放下,若按照林一一的计划,这是一个好的预兆,但陆离却突然有了想要终止一切的想法,三年的等待让他明白什么才是最珍贵的,如果可以,他宁愿林一一放下一切好好的生活,而不是从一个地狱中走出,又进入到另一个仇恨的深渊里。 可是,陆离知道,林一一是不会放弃的,他永远都记得入狱前她坚定的眼神,她说她要让宁时修尝尝悔不当初的滋味,这一点,是陆离阻止不了,也劝说不了的,毕竟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和疼痛,自己无法替她分担分毫,于是,自己没有那个资格要求她去做什么。 “我听说宁温柔又要回来了?”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 “是你家小妹留给我太深的印象,我想忘都忘不了。”陆离看着宁时修:“好好看着她吧,这一次若她再伤害一一半分,我一定让她后悔为人。” 宁时修看着陆离,微微一笑: “不劳陆总费心。” “还有,就算林一一出来了,也请你离她远一点,我不想因为你而坏了她的心情。” 宁时修微微一笑,没有任何的回应,宛若一切都成竹在胸。 这个晚上,陆离喝了不少的酒,他向来不会如此的放纵自己,或许是因为明天有一件大喜事而让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离开会场的时候,助理邹宇并没有询问他是不是回家,因为按照平常的惯例,结束工作后的他也只有回家一种选择。 陆离的生活,乏味的可怕。 但今天却有些不同,行驶到半路的时候,陆离在后座迷迷糊糊的醒来,看了一眼窗外渐渐熟悉的建筑物,突然叫停了邹宇: “停车!” 邹宇很快停下了车子,他以为陆离是要吐,却不想自己身前的安全带还未解开,陆离便再次下达了命令,他说: “调头,去监狱。” 邹宇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陆先生,您说什么?” 陆离有些头痛的捏了捏眉心: “去监狱,深城监狱,不知道怎么走就用导航。” 这一次邹宇不再怀疑自己所听到的,但是对于陆离的这个决定还是很疑惑,但他不会多问,导航定位了路线之后,他便调头向着监狱的方向行驶过去。 邹宇在陆离身边还不满一年的时间,对陆离的所有了解都在渐渐的摸索和习惯之中,他知道他从不尽女色,知道他有一帮江湖朋友,也隐隐约约的知道陆离心中有一个女人,却从未见过面。 车子到达监狱外的时候,将近凌晨12点,陆离已经在后座睡着,邹宇犹豫一下,还是将他叫醒,毕竟此时所在的位置终究不是一个让人觉得舒服的地方,如果能够早一些回去,他是很乐意的。 陆离因为邹宇的呼唤,缓缓睁开了眼睛,昏沉沉的脑袋有些不清醒,以至于他花费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才认清自己此时所在的位置。 “到了?” 邹宇应了一声: “陆先生是有事要办吗?” 陆离摆了摆手,继而说道: “今天你将就一下,就在车里休息吧,不回去了。” “啊?” 陆离倒也不勉强他,看他有些惊讶的样子,想了想,说道: “如果你不愿意,你把车开回去也可以,或者打个电话让虎子过来接你。” 陆离就职总经理之后,冯虎便成了陆离的专职司机,因为今天是慈善宴会需要邹宇的陪同,便没有让他过来,此时邹宇听到陆离这么说,就算自己非常想回去也是不可能真心做出这种选择的,牵强的笑了笑: “陆先生,我没有不愿意,我留下来,也好有个照应。” 陆离没再说什么,淡淡的看了一眼邹宇之后便闭上了眼睛,或许是因为醉酒的原因,邹宇很快便听到了他均匀的呼吸声,邹宇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什么危险,又将车里的中控锁检查了一遍之后才渐渐放松下来,闭上了眼睛。 清晨四点钟,陆离被渴醒,他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的时候近乎慌乱的去看了看时间,看到时间尚早,他微微放下心来,虽然没有错过,但终究是后悔的,昨晚的自己根本不应该喝那么多的酒,自己一夜未归,也没有清洗一下,等下见到林一一,势必会让她看到自己满脸的狼狈,闻到自己一身的酒味。 陆离突然意识到昨晚就等在这里的举动其实是个错误的决定,只是再回去梳洗,他怕会错过林一一出来的时间,他想要第一时间让她看到自己,这样的念头足以让他放开所有的顾虑。 因为即将到来的见面,陆离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困意,他推开车门下了车,用后备箱的矿泉水洗了洗脸,胡子经过一夜的生长已经冒了出来,但他没有随身携带剃须刀的习惯,此时也只能如此,好在整个人看起来还是蛮有精神的。 这个地方,三年来陆离曾来过无数次,纵然后期他已经渐渐的习惯林一一不会见她的事实,但他还是会偶尔一个人过来,哪怕只是在高高的围墙之外站着,也会让整个的身心渐渐放松下来,从而注入更多的动力和激情。 他想为林一一变得更优秀,更强大,想要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她,这样的念头在这三年的时间里从来没有变过。 时间一分一秒的溜走,陆离竟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虽然和林一一早就相识,但现在这一刻的心情却像极了第一次赴心爱姑娘的约,雀跃着,期待着,同时也紧张着。 天色大亮的时候,邹宇缓缓醒了过来,见到倚靠在车前静静抽烟的男子起初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渐渐平复了自己的呼吸,抹了一把脸就推开车门下了车。 “陆先生。” “醒了?”陆离的语气与往常不同,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心情很好。 “嗯。”邹宇看了一下时间,此时差15分钟不到七点,他记得今天上午还有一场重要的收购会议,从这里驾车回到市区需要1个小时的路程,陆离也要回家去洗漱换套衣服,算算时间,并不太充裕。 “陆先生,上午还有一场会议,时间已经……” “取消。”陆离淡淡的下了命令:“今天一切安排全部取消。” 邹宇愣了几秒,随即应下: “是。” 时间走过8点的时候,陆离向监狱大门走了几步,其实他也不知道林一一具体出狱的时间是多少,但早来总是没有错的,或许就在下一秒,他就可以看到林一一的身影了也说不定。 但是,陆离终究还是失望了,他从清晨一直等到中午,又从中午一直等到黄昏,眼看着暮色降临,却始终没有见到林一一的影子,邹宇也不敢说什么,因为他明显感觉到陆离的气场已经变了。 后来陆离终究是按耐不住打了两个电话,挂断之后站在原地静默片刻却是低低的笑了,那笑邹宇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开心是真实的,但眼底的落寞却也不假。 华灯初上的时候,陆离和邹宇终于离开了监狱,他们没有接到想接的那个人。 陆离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耐心,等得了林一一三年,自然这一天也不在话下,所以他才会从清晨站到黄昏,以至于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一种林一一不会从里面走出来的可能。 不是不会走出来,是今天不会从里面走出来。 等到他近乎慌乱的打电话给警方那边相熟的朋友,才得知林一一已经于前一天提前出狱,而她却选择了未通知任何人,包括自己。 倒不会有什么不好的情绪,他在乎的也只有一点,如今林一一出来就好,其余的,他都可以不在乎,只是深城这么大,她究竟会去哪里?她的不主动联系,是因为不想,还是没来得及? 第150章 黑暗之中的较量 此时的宁时修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宋毅站在他身后不远的距离,将有关于林一一的一切消息报告于他听: “林小姐已经于昨天提前出狱,陆先生在监狱门口等了一天,现在刚刚离开。” 宁时修没有回应什么,甚至没有动作,宛若宋毅口中的这个消息于他而言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宋毅一直在等待着宁时修的回应,以及他接下来想要做的事情,可他没有,他花费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用来沉默,因为是背对着的原因,宋毅也并不能探究到他的真实情绪。 就在宋毅以为宁时修不会就此事回应自己的时候,他却突然的开口: “知道她去了哪里吗?” “目前还没有消息,但应该是没有离开深城。” 宁时修轻笑一声: “她是不会离开的。” 宋毅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被宁时修出声打断,截住了所有的声音,他说: “时间不早了,你下班吧。” “我送您回去。” “不必。”宁时修拒绝了他的提议:“我自己待会儿。” 宋毅静默几秒,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偌大的办公室里恢复针落可闻的安静,宁时修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时刻里想起了初见林一一的那一刻,她穿着黑色的皮衣皮裤,看起来相当的不正经,他对她的第一印象实在糟糕的很,也从未想过会和那样的一个女孩有任何的牵扯。 只是世事难料,他娶了她,爱上她,伤了她,也等了她,直至现在忘不了她。 林一一入狱的当天,他曾追过去对她许下五年为期的承诺,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释怀了林一一曾经做过的所有事情,她对沈静和自己母亲所做的,他已经不在乎了,五年的牢狱之灾足够抵消所有。 他甚至后悔纵容了宁温柔对她的伤害,但为时已晚。 他没有说谎,他的确在等,三年来未改初衷,只是老天眷顾,他不用等待五年的光景,她提前出狱了,只是不知去向。 不知去向?她不会离开深城,宁时修就是有这样的笃定,可是放眼深城,能让她落脚的地方却并不是很多,最有可能去的地方也不过那几个,宁时修有即刻去找的冲动,只是不太确定,如今究竟是不是一个见面的好时机。 相比于宁时修的不确定,陆离却反而没有半分的犹豫,他没有主动去找,她选择用这样的方式避开自己一定有她的想法,他实在不应该过多的打扰,毕竟三年的禁锢,于林一一而言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经历,谁都无法预料。 他不会强迫她,他给她足够的时间去调试自己,等她有足够的信心可以面对自己的时候,陆离相信她会来找自己的,但这种相信陆离觉得自己并不能维持多久。 一周,陆离在心里约定就给她一周的时间,如果到时候她还是不肯主动来见自己,那么到时候他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她从深城里挖出来。 陆离回到公寓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了陆远,他一派悠闲的站在门口,看样子是等了自己不短的时间,陆离在原地静立了一会儿,直到陆远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看过来才重新迈开了脚步,走过去: “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 陆离没再说话,直接按下了密码,打开门放他进来。 他正站在吧台给自己倒水喝的时候,陆远落座在沙发上开口:“一杯咖啡,谢谢。” 陆离淡淡的看他一眼,径自喝完水,不太想管,回来陆氏的这三年,陆远有意无意的总是想亲近自己,陆离明白他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缓解兄弟之间的关系,但陆离却并不适应。 他纵然这么多年来并非一个人生活,但却早已不适应亲情这种事情。 但陆远的要求,陆离最终还是没有拒绝,虽然不太情愿,最后也还是给他煮了咖啡,端过去放在他的面前,陆远抬头看他: “听说,你今天取消了于荣泰的收购会议?” 陆离原本是想放任陆远坐在这里,自己直接去休息的,一整天的等待,不管是他的心还是他整个的身体都在叫嚣着疲惫,可陆远的话他也是听明白了,他今天过来不是为了谈今天上午的那场会议,也不是来培养兄弟感情的,他是为了林一一。 “有问题?”陆离落座在他的对面。 “没有,荣泰的收购只是早晚的事情,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你应该知道我想和你谈什么。” “我记得我们三年前就已经谈过了。” 陆远自陆离的脸上收回视线,落在面前那杯有着袅袅热气的咖啡上,淡淡笑了: “你这三年来这么努力的想要证明自己,全部都是为了她?” “是。”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你不会回来陆氏?” 陆离轻笑一下: “你觉得陆氏有我存在的价值吗?” “你现在是陆氏的总经理。” “那又如何?”陆离淡淡反问:“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名利。” 是,陆远了解自己的这个弟弟,他对于这些身外之物一向看的很淡,从来都不曾多看一眼,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愿意让他回来陆氏吧,人都是自私的,陆远也不例外。 陆远轻抿了一口咖啡: “她出狱了?” 陆离看着他: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让我和林一一保持距离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你大可不必坐在这里与我浪费时间,我不会这么做,更不会听你的,当初你可以从风月场上带回盛夏,并不顾她的意愿娶她为妻,如今我和林一一之间的事情,你也没资格说什么。” 陆远静静的看着他,所有的话都被他的这几句轻描淡写所挡了回来。 的确,他是没有任何资格来干涉陆离的私人感情,他本身就做了一个比较错误的示范,可是陆离不同,林一一也不是普通人,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宁时修,陆离的感情最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陆远几乎一眼就能够看的明白。 “我只是担心你。” “不必。”陆离淡淡的:“听说盛夏最近搬出了别墅,你们两个目前是分居状态,你如果有精力,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我的事情,不管最终的结果是什么,我都不会后悔这一刻的选择,因为我不想等老了以后生活不如意的时候回想从前只徒留‘如果当初’怎么样。” 陆远微微笑了笑: “其实你大可不必对我这么防备,我并没有让你远离林一一的意思,当年我就说过,只要她不是宁时修的妻子,不管她有着什么样的过去,只要你喜欢我都会接受,我们陆家,不需要在乎别人的眼光,我只希望你能够开心。” 陆离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如果最后能和她走到一起,我自然乐见其成,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你和她之间还有一个宁时修,他们之间不管是恩怨还是感情,你都是比不上的,凡事都要给自己留有余地,若结果不是你想要的,也不至于打击太大。” —— 此时的宁时修独自驾车来到了城南别墅,里面没有亮灯,漆黑一片好似根本没有任何人来光顾过,可宁时修却很是笃定这片漆黑中蕴藏着一抹吸引着他的光亮。 他其实并不知道林一一此时的想法,为什么不联系陆离,为什么独自在这里,又为什么让黑夜将自己包围?也有想过直接按响门铃去看一看她,但这样的想法终究是被自己否决了。 幻想过无数次的再重逢,却没有一种是想要勉强她,被迫接受与自己的遇见。 宁时修下了车,静静的倚在车旁点燃了一根烟,尼古丁味道进入口腔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抬头看过去,眼前的这栋别墅依然是漆黑一片,他在四下打量之后将目光锁定在了二楼靠中间的那扇窗户。 其实是一件很没有道理的事情,但宁时修此时就是很笃定,那道目光来自于那里。 宁时修看不见对方,但他知道,自己此时已经在对方的眼中,这个认知也让他浑身的血液莫名的沸腾起来,尤其是知道对方是谁,想去按响门铃的冲动似乎要操控了理智,他狠狠的抽了一口烟,生生压制了下来。 重新面对林一一这件事纵然他准备了三年之久,早已想过千万遍,没有什么可怕的,但林一一刚从狱中出来,心情和身体都需要一个过渡期,他实在不能在这个时候打扰她。 有时候人的感觉真的是一件很奇怪的时候,纵使宁时修无法看到那漆黑背后的画面,但过了几分钟之后,他却明显感觉到那道目光不存在了,林一一离开了窗前。 她看着自己的时候在想什么?宁时修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是怨恨?还是平静? 是的,他已经不奢求爱。 凌晨一点钟,宁时修驾车离开,回程的路上碰到一个闯红灯刚刚收摊骑着三轮车的小商贩,放置在后面的桌椅剐蹭到了宁时修的车子,被迫停下,小商贩也吓了一跳,急忙下车来检查,在看到宁时修的车标时,几乎瘫软在地。 宁时修推开车门绕过车身走过来看到那一条足足有一尺多长的刮痕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在小商贩开口之前,便出声道: “无碍,下次小心点。” 小商贩以为自己听错了,刚想开口谈及赔偿事宜,宁时修却已经重新上了车,打了一圈方向盘,踩下油门离开了,留下一个恍若做了一场梦的小商贩。 第151章 hi,好久不见 陆离在心底悄悄约定了一周的期限,但事实上林一一却并没有让他等的太久,林一一出狱的三天后,陆离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短信内容极其简单,一个地址,一个时间。 收到短信的时候陆离正在开会,静音中的手机并未引起任何的目光,但几秒之后还是让正在汇报工作的部门主管止了声音,随后便有更多的目光停留在了陆离的身上。 不为别的,只为陆离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陆离坐上总经理的位置不到一年,他留给众人的印象大多是不苟言笑,对待工作严谨到近乎苛刻,从而也没有什么机会看到他笑起来究竟是什么样子。 如今他坐在主位,手上拿着手机,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目光中的柔几乎能化成一滩春水,让人很是好奇究竟他看到了什么,竟能让千年冰山也有了融化的痕迹。 近乎一分钟之后,陆离才察觉到了会议室内的异样,他将手机放下,视线淡然的扫过每一个人: “很好奇?” 众人即刻收回目光,继而有些战战兢兢,唯恐他将自己揪出来骂一顿,但陆离没有,他只是示意刚才汇报工作的主管继续,没有多余的话。 冗长的会议结束,众人纷纷离开会议室,陆离叫住邹宇: “取消晚上所有的活动安排。” 邹宇看向陆离,应了一声: “是,陆先生。” 此时距离下班还有1个小时,距离林一一与自己约定的时间还有2个小时,但陆离的心却早已雀跃不已,按耐不住的早已飞了过去,他试着想要将这种心情压制下来,劝说自己不要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的让林一一看了笑话。 但最终还是失败了,在回到办公室翻阅资料,几分钟都看不进去一个字的时候,陆离便决定不再浪费时间,走进身后的休息室稍稍整理了仪容,便拿起外套径自走向了门口。 开门的一瞬间恰好碰到拿着资料进来的邹宇,后者看到陆离这般姿态,明显愣了一下: “陆先生这是要出去?” “嗯,翘班,要装作没看到哦。” 说罢便快步离开。 邹宇愣在原地,细细的品味陆离刚才的那句话,如果他刚才没有理解错误的话,他是在同自己开玩笑吗? 陆离驾车赶到约定地点的时候,还未到用餐的时间点,以至于店里空荡荡的还没有客人,服务人员却仍是热情的迎了上来: “先生,您是要用餐吗?” 陆离淡淡的点了点头,没有要包间,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他知道,林一一喜欢坐在这样的位置上看整个城市的车水马龙,也喜欢看行人百态。 但陆离今天选择这个位置并不是完全为了林一一,他也是为了自己,他想要早一些的见到她,从窗户里,或者从她进入店里的第一时间。 三年都已经等过来的陆离,虽然觉得时间漫长,却也并不觉得多么煎熬,但是此时此刻,即将见面的当下,他却真真切切的有了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从他面前流逝走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似乎被延缓了无数倍,感觉怎么走也走不到约定的那个时间点。 他知道,时间还是那个时间,没有快一秒,更不会慢一秒,着急的是他自己,更是他雀跃却也不安的心。 漫长的等待之后,大厅里已经七零八落的迎来了不少的客人,每一次有人推开门,服务员的每一声‘欢迎光临’都会让陆离抬眸去看,在27的抬眸之后,他终究还是等到了那抹身影。 于是,他笑了。 林一一进门的那一刻,陆离便将目光放置在了她的身上,她剪了短发,身材比3年之前更显清瘦,就连整个人的气质也清冷了不少,简单的白衣黑裤,比起三年前,此时的林一一更配得上冰山美人的称号。 陆离没有起身,也没有其他任何的动作,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明明是那样的期盼着,等待着,恨不得立刻见到,恨不得再也不分开,可就是这样一种急切的心情,却在真正见到林一一的这一刻,什么都不想做,什么也做不出来。 他看到她在巡视一圈之后看向了这里,视线交汇的那一刻,她对自己微微一笑的那一秒,陆离才清晰的意识到,才可以向自己确认:她,是真的回来了。 不是梦境,不是幻觉,更不是想象。 林一一缓步走过来,落座在陆离的面前,干净利落的短发让她整个人更显干练和活力,像一个不小心落入凡间的精灵,她就那么淡淡的笑着看着对面的他: “好久不见,陆离。” 陆离嘴角的笑意慢慢加大,没有过多的寒暄,没有多余的话,唯有一句: “好久不见。” 三年未见,他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说于她听,太多太多的问题想要了解,可是在看到林一一,她真实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一刻,陆离却什么也不想问,什么也不想说,宛若看着她,就已经知晓了一切。 比起陆离的颇多感慨,林一一倒显的自在的多,好似他们之间不久之前才刚刚见过面,根本就没有分别这1000多的日夜,此次相对而坐也不过是闲来无事再平常不过的一次邀约。 “还没点餐吗?我已经饿了。” 陆离微微一笑,招手叫来服务员,继而将菜单递给她: “女士优先。” 林一一倒也不客气,七七八八的点了许多,完全是两个人吃不完的量,陆离浅笑看着她,目光纵容,宛若只要她愿意,可以将菜单上所有的食物全部点过来尝一遍。 最后林一一将菜单交给服务员: “就这样吧。” 服务员微笑离去,林一一的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陆离的身上: “你变了。” “我没变。”陆离看着她:“初心依旧。” 林一一微微的笑: “外表的改变也是改变。” 以前的陆离给人一种不羁的感觉,好似什么都进不了他的眼,什么也不是他所在乎的,孑然一身,潇洒肆意,喜欢皮夹克牛仔裤,喜欢重机车,可是现在呢?西装革履,发型也经过细心的打理,完全是商场精英的模样,哪里还找寻的到之前的半点影子? 陆离闻言垂眸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挑眉看着林一一: “很怪?” “不会,很帅。” 陆离的表情有瞬间的僵滞,随即恢复: “这是你第一次夸我。” “我以前这么小气吗?” “嗯,很小气。” 林一一没有问陆离为什么进入陆氏工作,正如陆离也不会开口探听她在监狱里的生活,也不会问她出狱后的这几天都在忙什么,三年后的再见面,没有以为中的波澜壮阔,情绪欺负,他们平静的连自己都讶异。 但林一一终究还是变了,虽然她面上依旧和自己玩笑,可她的眼眸中却始终有抹挥散不去的冷,陆离不难想象,若她此刻面对的不是自己,又或者是独自一个人,又会是怎样的状态。 这样的改变,在陆离的意料之中,又或者说,陆离早已在心中对林一一的改变做了无数次的假设,她如今不管是怎样的一种状态都不会让陆离觉得讶异。 三年暗无天日的生活,换做是谁也会是一种脱胎换骨的重生,纵然这是林一一自己选择的路,也不会有任何的不同。 只是陆离并不是很确定,她的这些改变是因为时间的磨练,还是因为仇恨的驱使。 饭后,林一一结账,陆离大概知道抢单的结果会是什么,所以并没有如此做,就那么淡淡的看着她,说一句: “谢谢林小姐赏饭。” 离开饭店之后陆离提议去江边走走,索性离得近,林一一也没有拒绝。 3月份的深城夜晚还是有些凉的,林一一简单的一件白色雪纺衬衣,风轻轻吹过,让她的身形崭露无遗,那样的瘦弱,用骨瘦如柴来形容似乎也不为过。 陆离看的心疼,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肩膀: “这才是3月的天气,出门就不知道多穿一件吗?” 外套上还残留了陆离的体温,熟悉的暖让林一一缓缓笑了: “谢谢,我不觉得冷。” 陆离看着她,眼眸深深,却未曾说话。 两人走了一会儿,便停下了脚步,林一一双手撑在栏杆上看着映照着万家灯火而显得波光粼粼的江面,微微出神,陆离静立在她的身旁,看不懂她此时在想什么,也不想过多打扰,在她一步之外的距离从口袋里掏出烟来抽,点燃的那一刻,安静的林一一却突然看了过来,轻声开口: “给我一根。” 陆离停下动作看她,虽然谈不上震惊,却也是有讶异成分的: “你抽烟?” “嗯。” 林一一没多说什么,径自向陆离伸出了手,陆离看着林一一那只修长白皙的手,犹豫几秒,错开了视线: “戒掉!” 这并不是陆离第一次拒绝林一一的提议,但却是最霸道的一次,宛若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第152章 她回来了,就不会白白回来 一一看着他,微微一笑,也不等他同意,直接夺走了他嘴巴里正在抽着的那一根,放进了自己的嘴巴里,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了一个漂亮的烟圈。 陆离没拦着,倚靠在栏杆上双手环胸的静静看着她,看着她张狂,也看着她放肆。 林一一察觉到他的视线,看过来,微微笑了: “我还以为你真不让我抽呢。” “这是你最后一根。” 林一一笑了: “我小时候闻不得烟味,鼻子也很灵,稍微一丁点儿的味道都能让我想吐,可后来我开始出入声色场所,渐渐也习惯了,不喜欢,但也不讨厌,现在我挺喜欢的,它陪我走过了一段难忘的岁月。” 陆离没说话,仍是看着她。 “陆离,我现在没打算戒烟,等我解决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到时候你如果还想我戒,我一定听你的。” 林一一的话让陆离想到了三年前她对自己所说的话: “你还是打算报复宁时修?” 林一一闻言宛若听到了一个笑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应该报复?还是说,你觉得我进去监狱只是觉得好玩?从而享受生活的?” 陆离又一次沉默,看着她。 林一一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问题,垂眸狠狠的抽了一口烟: “抱歉,我不该用这种态度同你说话。” 陆离叹息一声,上前一步轻轻的抱住她: “一一,你没有错,将欠你的讨回来,是天经地义,你承受这么多,隐忍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我理解你,也支持你,我只是不愿意你为此而迷失了自己,变得不开心。” 林一一回抱住他,在陆离的怀抱中她意识到自己的僵硬,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越过陆离的肩膀她看着平静的江面,缓缓的说道: “我会开心的,在我看到宁时修悔不当初的那一刻,我一定会开心的。” 三年的牢狱之灾,终究还是改变了林一一,让其变成了一个尖锐的人,不过这只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好,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去做,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累了倦了,我都会罩着你。” 林一一从陆离的怀抱中轻轻的退出来,隔着一尺左右的距离看着他: “陆离,我……” “如果是说些让我放弃的话就不要开口了。”陆离淡淡的笑:“三年未见你,我的心意不改,如今我更不知道该如何去忘了你,我不需要你的回应,我也不会奢求更多,我只希望陪着你,照顾你,仅此而已。” “你应该去看看别的好姑娘。” 陆离目光深深的看着她: “你就是最好的。” 林一一没再说话,陆离对自己的感情,她三年前就不知道如何回应,如今却是更加的不知所措,她懂得他对自己所有的好,可惜他们之间的相遇终究是晚了一步。 两人静静的抽着烟,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很长的的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说话,直到陆离轻声开口询问她接下来的打算: “你现在住在哪里?” “城南。” 陆离点点头: “阿姨会开心的。” 提及秦丽华,林一一的面色有些僵硬,毕竟那样的死亡方式太过惨烈,自己又亲眼目睹了整个的过程,即便时间过去再久,她也不可能全然释怀。 林一一入狱后的一个月,程诺曾找过自己,那也是林一一在狱中唯一见过的一个人。 他告诉自己,有关秦丽华的死亡调查已经结束,和最初的结果没有任何出入,秦氏的电梯里没有除了秦丽华的第二个身影,包括安全楼梯,甚至街边的监控,都没有发现任何的嫌疑人,跳下的天台也并未有任何挣扎的痕迹,所以排除他杀,以自杀结案。 面对这样的结果,林一一并没有什么特别失望的情绪,她就那么安静的听着,虽说当初是抱了希望的,但终究还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只是,警方的结果是警方的,虽然接受了他们的调查结果,却并不代表她认可,有些事情,有太多的事情,还要等待她出去之后才能揭开真相。 而她现在,回来了。 她回来了,就不会白白的回来。 “是啊,她生前的愿望就是和我一起回到城南去生活,如今虽然只有我一个人,想来她若知道,也是开心的。” 陆离环住她的肩膀: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回程的路上,林一一很安静,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若不是眼睛时不时的动一下,陆离会以为她睡着了。 他没有打破林一一的安静,如果此时换做是三年前,他有把握能够知道林一一的想法,可是三年后的现在,在林一一经历过这么多的现在,他没有把握,他甚至有一种感觉,林一一已经又一次的将心关了起来。 将所有人,同样也包括自己,排除在了心门之外。 城南别墅的门口,陆离缓缓的将车停下,林一一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她看着窗外熟悉的建筑物,没有即刻下车的动作,静默片刻后缓缓开口: “陆离,三年前你为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感恩,如果你今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不遗余力。” 陆离转头看着她: “下一句话是不是要说,今后你要做的事情不需要我插手?” “是。”林一一语气坚决:“如果你只是我的朋友,我或许不会如此选择,但你对我……我不能那么自私,你在我身边继续待着不会有好的结果,之后我所做的事情或许还会伤害到你,我不想看到那样的局面。” 陆离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他似乎明白林一一话中的意思,她对宁时修想要做的事情务必是要回到宁时修的身边的,不是现在,也会是不久的以后,只要她还坚持着当初的决定,这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情,而陆离似乎没有劝阻她这么做的资格。 事实上,谁也不能代替她做怎样的决定,因为那些苦谁并没有替她分担丝毫。 “你做你的,我不会打扰你。”陆离看着前方,语气淡淡的:“从喜欢你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如今我更不会劝说什么,你完全没必要来考虑我的处境,就算……就算你不久后和宁时修站在一起,我也不会怎么样的,我在乎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 “陆离……” “如果你现在告诉我,在看到宁时修悔不当初的模样之后,你还是想要和他在一起,还是想要和他过一辈子,那么我就听你的,从你的生活中退出,永远的。” 林一一看着陆离,没有说话。 陆离转身看过来,目光灼灼。 “如果我拼尽全力的护着你,守着你,你却还是选择和伤害你的人在一起,那么我无话可说,就算我再喜欢你,再离不开你,我也不会眼睁睁的任由我的感情变的廉价不堪,只要你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你要和他在一起,我就离开,绝不回头。” 林一一沉默片刻,淡淡的错开视线,看着窗外昏黄路灯下不太清晰的路: “我没有想要和他重新开始,但……也没想过要和你在一起。” “我只要知道你前面的决定就好了,至于你和我之间,没有走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不是吗?” “陆离……”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再来看你。” 他打断林一一的话,是不想让她把话说的更明白,有些事情他懂得,但懂得是一回事,被当事人亲口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他的心其实也没有多么的无坚不摧。 林一一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推开车门下了车,站在车窗外轻轻的跟他道了一声晚安,陆离微笑回应: “晚安。” 第153章 你是我的执迷不悟 林一一出狱之后的一个星期,不管是哪方面来说,都很平静,包括她的心情,没有遇到不开心的事,更没有遇到让她不开心的人。 陆离每天晚上下班之后都会过来,顺便带来很多的食材,他的理由很简单: “你现在太瘦了,需要好好补一补。” 她没有理由拒绝他的到来,所以只能帮助陆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总是被他赶出来,嫌她添乱。 林一一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听着厨房里传出的声音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很矫情,她嘴上说着希望陆离远离自己的生活,可每当他靠近自己,她却从来没有拒绝过。 不管是来源于抗拒不了这样的温暖,还是说她不想孤独一人,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便是对于陆离,她是自私的。 晚饭的时候,林一一看着眼前的四菜一汤,再看看陆离,眼前的这个男人此时带着碎花围裙,没有了昔日的肆意潇洒,也没有如今的精英模样,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居家好男人,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爸爸。 “怎么用这样的眼光看我?” 陆离落座在林一一的对面,顺便解开围裙放置在一旁。 林一一摇摇头: “你不用每天过来为我做饭,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 “嗯,我知道,我只是找个借口来看看你。” “你来看我,不用借口。” 陆离看着林一一,笑了: “我可以将这句话的意思理解为,你已经不再抗拒我的靠近了吗?” 林一一抬头看他,静默着。 陆离似乎看穿了她的顾虑,缓缓开口: “一一,一些话我对你已经说过无数次了,这是最后一次,我希望就这个问题,以后我们不会再有任何的讨论,我对你的感情不需要你的任何回报,为你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情并不是你强迫我的,都来自于我的心甘情愿,所以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也不要觉得放任我在你身边是对我的不公平,那是我的选择,我若不愿没人能够强迫的了我,我若愿意,即便你再让我觉得付出不等于回报,我也不会有半点退缩。” 林一一看着陆离,目光忧伤: “如果,我能够早点遇见你,那该多好。” “早遇见?如果我们早遇见,你会选择我吗?” “陆离。”林一一浅浅的笑了笑:“你要相信,没有人可以拒绝你给予的温暖。” 陆离也笑了: “也不是没有人,你不就是一个吗?” “我不同。” “或许就是因为你的这份不同,才让我执迷不悟的吧,谁知道呢。” 关于陆离是否留在林一一身边的问题,林一一没有再提,他已经将话说的这么明白,自己也不好逼迫他去做什么,或许自己本不应该想的太多,一切顺其自然才会有最好的结果。 饭后,陆离接了一个电话,好像是收到了什么邮件需要他即刻处理,便借用了林一一的电脑,林一一原本也没觉得不方便,却在动手准备收拾碗筷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打开的页面,可是想要去关却已经来不及,陆离已经看向了自己。 他的目光没有什么不对,只是有些无奈,也并没说什么,只是对她的动作发表了意见: “你去看会儿电视,餐厅不用你收拾。” 林一一没理他,径自收拾着,身后的陆离‘啧’了一声,下一秒林一一听到了椅子滑动的声音,她转过身的时候陆离已经近在咫尺,从她的手中夺过刚收拾好的筷子: “怎么这么不乖?哪用得着你收拾,一边待着去。” “陆离,这是我家。” 陆离浅笑看着她:“然后呢?” “没有然后,我只是觉得自己好像才是来做客的那一个。” “我可没把自己当外人,你的意思是我没拿捏好一个客人的身份?喧宾夺主了?” 林一一摇摇头: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知道,所以你现在就不要给我添乱了,你若执意要收拾,我只好将工作暂时搁下,先去厨房洗碗了。” 林一一知道他是说到做到的性子,无奈之下也只好妥协: “你去忙吧,我不收拾就是了。” 他笑着揉揉她的发: “真乖。” 陆离并没有花费多久的时间处理文件,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便关了电脑走向了餐厅,林一一在客厅看电视,见他在忙着收拾,自己也不好太过分,便走过去帮忙端端盘子,陆离这次没说什么,淡淡的笑了笑。 厨房里,林一一并没有即刻离去,她知道陆离一定有话对自己说。 果不其然,没几秒钟正在洗碗池前洗碗的陆离便开了口: “你在找工作?” “嗯。”林一一轻声应了一下:“我不想让自己太闲。” 她想工作并不是因为缺钱,秦丽华名下的资产原本早已经过户到她的名下,她本身就是个十足的小富婆,林一一也一直以为她手上的资产只是秦丽华留给自己的这些,却在出狱之后去银行办理业务的时候才发现,她的账户上早在这三年多的时间里多出了好几个零。 这笔钱的来源并不难查出来,均来自宁氏集团,并非宁时修个人,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在那份自己并未查看条款的离婚协议里,宁时修将自己一半的资产均给了自己。 林一一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觉得有些可笑,可笑宁时修的做法,究竟是为了什么? 林一一想要出去工作,陆离并不拦着,事实上他还很赞同,毕竟让她一个人留在家里,时间短了还行,久了总会憋出一些毛病来的,就没有任何的不适,脑子总是也会胡思乱想的,某些事,某些人,想多了注定没什么好处。 “既然想工作,为什么不来陆氏?” 林一一看着他: “你要聘我?” “怎么?不行?” 林一一静默片刻: “不是不行,只是陆离,你知道我是有过案底的人,如过将来被人知晓,怕是对你,对陆氏都不是一件有利的事情。” 陆离有一段时间没说话,径自忙着手中的工作,直到他将厨房收拾的光亮如新,才回过头来看向林一一: “你我都清楚,当年你会入狱并不是你的错,所以你如今也没必要拿这件事来给自己戴上枷锁,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是怎样的人,你比大多数人都要光明磊落。”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这么想。” “是,我承认,但我不在乎,没有任何一条法律规定有过案底的人就不能正常的生活和工作,而且你我都知道,那些加诸在你身上的污点,总有一天会清洗干净的,不是吗?” 林一一沉默,她知道陆离不在乎,自己也没有看的很重,可是他们两个人的感受不能代表所有人,而陆氏也并非是陆离一个人的,他如今身居高位,总要对一些事情负责,而自己在感情上若帮不了他,那么在生活上还是不要让他有太大的负担为好。 林一一这边还在想着如何开口拒绝,陆离却已经看穿了她的想法: “你在想着如何拒绝我?” “陆离,从商真的是你的意愿吗?” 陆离看着她,没有即刻说话,几秒过后淡淡的笑了笑: “不是,我甚至不觉得陆氏和我有任何的关系,回到陆家是因为你,想要让自己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够保护你,可你现在却还是要拒绝我,是因为我还不够强大的地步吗?” 林一一垂下眼眸: “陆离,你没有必要为我做到这个份上,你应该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也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做任何的改变。” 第154章 宁时修,做我男人吧 “我想要的生活?”陆离的语气有些迷茫,顿了顿,便笑了:“你真以为之前的生活就是我想要的吗?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否则我也不会去做各种尝试,应聘去做你的司机了。” “我没有特别喜欢的,相对的,我也没有特别讨厌的,于我而言,那只是一种生活的方式,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如果我选择其中的一种可以给予你一些保护,我反而觉得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陆远是整个陆家对我最好的人,可这并不代表他对我就没有戒心,他从一开始就看准了我对陆氏没有野心,所以才会让我回去帮忙,毕竟陆氏自从那个老头子走后就一直不太稳当,让我进入陆氏是陆远最好的选择,可若你觉得我现在还是不够的强大,甚至连给你一份工作的能力都没有,我倒是不介意将陆远从现在的位置上拉下来,自己坐上去,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顾虑了?” 林一一被他最后一句话逗笑,无奈的看着他: “你是在威胁我?” “你知道我舍不得的,我只是想为你变的更好。” 猝不及防的情话让林一一有片刻的怔忡,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毕竟三年前的陆离不是这样的,他对自己的心意虽然是显而易见的,却从来不会在嘴上表现出来。 陆离被她的样子惹笑,伸出食指刮了刮她的鼻尖:“怎么?不习惯?” 林一一回过神来,诚实点头:“嗯,有点。” “那你可要尽快习惯才行。”在林一一不解的目光中,陆离更靠近她一步:“因为我打算以后每天都这么做。” 距离太近,林一一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她近乎慌乱的错开了视线,后退一步,视线也有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不安的拨了拨头发: “我们出去吧。” 陆离扫了一眼此时正身处的厨房,无奈的叹息一声: “第一次对你说情话,却是在厨房这么个地方,败笔。” 林一一:“……” 她觉得自己不认识眼前的陆离,几乎让她招架不住。 和陆离讨论的最终结果是林一一妥协了,他似乎并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直言告诉自己不会去夺陆远的位置,但他会辞职,林一一去哪里工作,他也会去,不为别的,只为护着她。 明明过了3年多的时间,林一一也从22岁变成了26岁,但陆离却越来越把她当成小孩子看待了。 —— 宁时修这晚在城南别墅外安静停留了近三个小时之后径自离开回了静园,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杨楠对他的出现很是讶异,险些以为自己认错了人,片刻的错愕之后,她急忙迎上去: “宁先生,您回来了。” 宁时修淡淡的应了一声: “嗯,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杨楠欲言又止,却并未再多说什么,安静离开。 杨楠的身份只是个佣人,很多事情她不便知道,即使知道也只能装作不知道,但她的心里却是很清楚,宁时修的不肯回来是为了什么,三年半的时间,他踏入静园的次数屈指可数,这座被深城人称作为人间仙境的庄园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神秘,可是静园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这个地方在宁时修的心中已经算是一座荒园了。 哪有什么特殊的理由,不是因为不喜欢,也不是因为厌倦,而是繁华过后的落寞他始终适应不来。 三年来杨楠并不常见宁时修,但他出入各大头版头条的频率却是比过去还要高出不少,有他出入各种活动和晚宴的,也有某个名媛公然高调示爱的。宁时修并未主动对外宣布离婚的消息,但不知怎的,好像一夜之间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引得他身边一时之间多了很多的烂桃花。 而他,永远都是那么一副姿态,淡淡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是与自己没有关系的。 杨楠至今还记得那是林一一离开静园后的一年多,一个女人跑到静园门口围堵了宁时修整整半个月,杨楠没想过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去打扰宁时修的清静,但好巧不巧,那一天宁时修回来了。 他让宋毅将车停在静园的门口,降下车窗看着那女人扯出的横幅——‘宁时修,做我男人吧’。 宋毅和杨楠都觉得宁时修会生气,又或者说多少应该也是有些情绪的,可宁时修没有,他始终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像看着一台表演,甚至连那个女人走进,他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那天,宁时修的心情应该还不错,以至于那个女人对宁时修的告白持续了五分钟都还没有被打断,就在那个女人的脸上渐渐出现沾沾自喜的表情时,宁时修开口了,他只说了三个字: “你是谁?” 那个女人脸上的表情可称之为精彩,毕竟她为了宁时修已经抛下了所有属于女人的尊严高调示爱了半个月之久,在整个圈子里几乎每个人都在看她的结局,甚至有人为此还下了赌注,她想过被拒绝的可能,也为此做好了准备,但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种结局,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她做了这么久之后。 那个女人于宁时修而言也并非是一无是处的,因为这个女人在宁时修这里碰到的钉子让宁时修的周遭清静了不少。 回到卧室,看着三年来丝毫没有变化的格局,宁时修猛然滋生出一种时光倒流的想法,好像这三年来的空虚彼此都不曾经历,他们还是最初结婚时的模样,千篇一律的相处模式,他等她,或者她等他。 宁时修站在门口自嘲的笑了笑,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一向拿得起放得下的自己竟然也会有如此眷恋不舍的模样,不过如果对象是林一一的话,他决定不讨厌这样的自己。 林一一已经出狱将近半个月的时间,而她和他之间终究还是没有任何见面的机会,说实话,宁时修并不着急,他知道他们早晚会见的,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不是自己去找他,也会是她来找自己。 他知道和林一一的重新开始有多难,他们之间夹杂着太多太多的阻碍,可是宁时修同时也很清楚,他欠林一一一场风花雪月,他一定要归还。 这些年工作很忙,但除去工作,让他闲暇的时间却也并不少,他常常在想她,想自己,想她和自己之间的无数可能或不可能,他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情于林一一而言是一场劫难,也是一场重生,她保留对自己感情的机率微乎其微,而她的身边又有那么一个对她悉心照顾的陆离。 宁时修无数次的质问自己,若林一一最后选择了陆离,他会怎么样? 三年前他曾说过等她的话,这句话直到现在都适用,他也没有打算食言,但自己的想法是一回事,林一一的想法却又是另外一回事,若她最后真的选择了陆离,他似乎连争抢的资格都没有。 一个令她伤痕累累,心碎到难以修复,一个却温暖如玉,在她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在她的身边陪伴。 这并不是一个让人为难的选择题,任何人都会做出明智的选择,只是这样的可能性宁时修只是想想就已经心痛到窒息了,这一刻,他突然好奇起当初的自己为什么会对她那般的心狠?难不成当真是应了那句话: 失去以后才懂得珍惜。 如果真实如此,那么他当真是犯贱的很。 一夜未眠,宁时修几乎是睁眼到了天亮,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但每次回来静园这种状态却都是重复的,她没有留下任何关于她的东西,但在宁时修看来,静园的每一缕空气都有属于她的气息,缠绕着他的一切感观,让他不舍入眠。 第155章 我遗憾没有早些遇到他 林一一去了陆氏上班,但在此之前林一一先做了一件事,她将林一一这个名字又改回了小时候的秦浅,不是因为秦丽华,也不是为了自己,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别人称呼她什么都是无所谓的,但她不想因此让陆氏为难。 林一一在陆氏的具体职位陆离提前并没有说明,却在他把自己领到一个单独的办公室时,林一一觉得有些晕眩感,拉了拉他的衣袖,问: “我的职位是?” “投资部总监,你的老本行。” 林一一笑不出来,她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当初在宁氏上班时候是如何的恶补功课的,不眠不休的了多少晚上才终于将所有的事情上了手,也能抓住整个市场的风向。 如果说三年前让她跳槽来到陆氏,那么她敢打保证自己也是受的起这个位置的,毕竟她当时的几个项目在业内也是出了名的,可时隔多年后,她刚从一个几乎阻绝了一切金融信息地方出来的现在,她只觉得心虚。 陆离看出了林一一的想法,微微笑了笑: “我相信你。” “没有别的选择了?” 她不说拒绝的话是因为相信陆离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选择,但她私心里还是希望为自己平稳的职业生涯争取一下的,毕竟她不想一走进一家公司就被人戴着有色眼光看。 不在乎是一回事,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实原本我也在考虑给你什么样的职位好,我也应该提前跟你商量一下的,可是好巧不巧,投资部总监上个星期体检查出癌症,3天前辞职了,你说是不是上天的安排?” 林一一扯了扯嘴角: “上天可真会跟我开玩笑。” 陆离淡淡一笑: “投资于你而言并不是不会,只是长时间不碰生疏了而已,但依着你的资质,我相信很快就能重新上手的,我的眼光不会看错。” 林一一看着他,已经失去了争辩的心思: “你觉得好就行。” 陆离的心思林一一未必就不明白,她向来就是冰雪聪明的人,所以此时此刻又何尝看不出来陆离的安排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不想去探究陆离所说上一任总监得病的真假,但他其实有很多种选择的,他又是那么的为自己考虑,不会想不到空降会对林一一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但陆离在明明知晓了一切的情况下仍然还是如此做了,那么也只有一个解释了。 他在帮自己尽快的与宁时修接触上,不是生活中有意无意的碰面和接触,而是名正言顺的正面交锋,他给了自己一个堂堂正正走回宁时修身边的理由。 陆离并没有在投资部停留太久的时间,简单的为她介绍了一下她的新助理小夏便被邹宇叫去开会了,林一一成了人人眼中的空降部队,只是助理似乎被陆离提前知会过,并没有在她的眼中看到任何探究的情绪。 办公桌上摆放着很多关于陆氏投资部的资料,小夏大概的为她介绍了一下便没有再继续打扰她: “秦总,我先出去,有事您直接call我,一号内线。” “好,谢谢。” 小夏出去了,林一一才算真的舒了一口气,资料暂时是看不进去,她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只是脚下的风景尚未入眼,办公室的门便被很有节奏的敲响,林一一应了一声: “请进。” 门被推开,林一一回头看过去,却不想这么快就见到了陆远。 她和他不止一面之缘,之前在宁氏工作的时候,两个公司之间有过合作,林一一作为宁氏的代表曾和他有多多次接触,只是那个时候的他们谁也想不到会是今天这样的结局吧。 “陆先生。”林一一走过去,态度坦荡从容,并未有任何被陆离安排到这个职位上的心虚,因为她相信,在陆离这样安排的时候,陆远也是知道的。 陆远倒是和从前一样,温文儒雅,微微笑了笑: “工作环境怎么样?如果有哪里不满意的尽管提出来,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陆氏能够有你的加入,我相信会是如虎添翼的局面,我可不能亏待了你。” 林一一浅笑: “陆先生说笑了,我已经多年不曾接触过金融,你这样将投资部交到我的手中,不能不说是一场大胆的冒险。” “那秦总会让我输吗?” 林一一看着他:“我既然接受了这样的安排,就一定会全力以赴。” 陆远微笑:“我相信陆离。” 大家都是聪明人,又怎么会不知道陆远这句话暗藏的意思呢?他说他相信陆离,而并不是相信林一一的工作能力,换句话说,比她更适合坐上这个位置的大有人在,是陆离力保或者运用了某种方式才将这个位置给了她,同时也告诉她,等着看她笑话的人很多,希望她的表现不会让陆离自打嘴巴。 林一一微笑回应: “我也相信他。” 林一一很清楚,陆远并没有任何的恶意,换位思考站在陆远的角度来看整件事情,林一一也会有和他相同的反应,毕竟一个公司的运作和经营并非儿戏。 她理解他,也认可他。 林一一知道陆远总有一天会和自己谈及陆离的问题,但她却没想到就是这一刻,在自己进入陆氏不到十分钟的现在。 陆远让跟随的助理离开,看了一眼林一一,随即在会客区的沙发落座,林一一静默几秒,也走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林一一知晓他的心思,所以也并没有浪费时间用在沉默上,她淡然开口: “陆先生是要和我谈陆离?” 陆远赞许的看着她: “是。” “陆先生想要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呢?” “不是我想听到什么,而是你准备给我怎样的答案。” 林一一沉默。 陆远见此淡然的一笑: “我曾以为阿离在你的心中只是好朋友的存在,你不会思考与他在一起的任何可能性,但现在通过你的反应,我却发现我错了,你是想过和他的未来的,是吗?” 被陆远点破,林一一也没有任何的不安,她淡淡的错开视线去看窗外的景色,可惜今天是个阴天,天空灰蒙蒙的。 “想过。”林一一干脆的承认。 “所以,在秦总的想象中,你给自己和陆离定制了一个怎样的结局?” “陆先生,我是一个不会爱的人,这当然是一种好听的说辞,通俗一点的讲,我是个冷血动物,对于大多数的人或事提不起丁点的兴趣,所以我身边的朋友很少,陆离可以说是唯一的一个。” 陆远看着她,静静的听着。 “你知道我的过去,不管是宁时修,还是牢狱之灾,我都无法从我的人生中抹去,所以,我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在哪里。陆离在我的心中近乎完美,你在乎他,我也不忍伤害他,所以我的确想过和他的可能性,也有想过与其独自一人,不如让陆离爱情圆满,可这样的想法也不过是转瞬即逝,陆离要的不是将就,如果我那样做了,才是对他最大的伤害。” “你不爱他。” “我遗憾没有早些遇见他。” 陆远淡淡的点了点头: “明白了。” 林一一没有再说什么,陆远也随即从座位上起身,林一一跟随着他的动作,陆远意味深长的看着林一一: “以前我只是知道他喜欢你,认为时间久了有些事情渐渐的也就淡了,但今天我却发现了让他至今不肯回头的原因,他性子执拗,专情是一回事,而真正的原因却还是在你的身上,你的确有吸引他的资本。” “陆先生说笑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和宁时修之间再无可能,那么不如敞开心扉去试着接受陆离,没有人是永远都不会爱上另外一个人的,不要困在你给自己和陆离划的那些条条框框里,作为陆离的哥哥,我希望你们有好的结局。” 林一一淡淡的笑了笑,算是回应。 第156章 宁先生,好久不见 林一一在狱中的时候曾经无数次的想过和宁时修再见的可能性,也幻想过两人见面时候的状态,可是却没有一种是如今这般,平淡的让人连幻想的机会都不曾。 因为幻想总是会有些离奇的色彩,而不会如此的波澜不惊。 那是林一一入职陆氏的一个星期后,所有的事情已经渐渐上手熟悉,陆离为了犒劳她这一周来的辛苦,决定请她吃大餐,但外面的食物和陆离所做的比起来,林一一还是比较喜欢后者的,陆离也惯着她,答应照例去她家做给她吃。 只是下班的时候陆离临时有事,算的上临时加班,便发个条微信到林一一的手机上,没什么特别的指示,只是一些所需要的食材让她先去超市买了,继而回家等自己。 只是世事难料,如果陆离提前会知道是这样的一种结局,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此时林一一正在肉食区选牛肉,她其实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只能任凭售货员为自己介绍,可现在售货员正在照顾另一位顾客,无暇兼顾着她的手足无措,她正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先去挑选蔬菜的时候,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内,伴随着一个做梦都忘不了的熟悉声音便传入了自己的耳朵: “这块不错,很新鲜。” 因为事先没有丝毫的准备,林一一瞬间便僵在了那里,她希望自己是幻听,又或者说是听错了,可是她无法自欺欺人,毕竟这样的声线即使时隔多年,她还是记忆犹新。 躲避不了的,也只能选择面对。 林一一缓和了一下自己的心绪转过身,迎上他的视线。 将近四年的时间未见,宁时修却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干净的白色衬衣,黑色西裤,温文尔雅,优雅帅气,岁月似乎特别的眷顾他,并未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他就那么看着自己,眼眸含笑,像见到一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又好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妻子。 妻子?这个词语闯入林一一脑海中的时候,她几乎是立刻清醒过来,加快的心跳也渐渐的冷静下来。 林一一看着他,微微一笑: “宁先生。” 这样的称呼让宁时修淡淡的笑了笑: “要买肉吗?我记得你最爱吃牛肉。” 说着便从展示柜里挑选了一块不大不小的新鲜牛肉,放在林一一的购物车,他知道林一一对做菜一向没什么天分的,如今她会选择食材其实是一件很让人费解的事情,但因为宁时修近些日子一直习惯性的去城南别墅看她,便也知道她买来做什么的,他不问,不自讨没趣。 可现在的所作所为,又怎会不是自讨没趣? 林一一看着他的动作,表情不变: “谢谢。” “还有什么要买的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这样宛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寒暄让林一一不由的冷笑出声: “宁先生,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他看着她,知晓她想表达的一切意思,他也知道选择这样的相处模式作为开场白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甚至他没有想过要在这个地方和她重逢。 只是下班的路上看到她一个人走在路边,车速不知道为什么就缓了下来。 她剪了短发,背对着自己,又消瘦了不少,放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这样突如其来的遇见都会有瞬间的怀疑,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己想要见的那个人。 但宁时修却并没有这样的过程,他几乎是在看到那个身影的第一眼就确定了那是林一一,毕竟这个身影在自己的梦中魂牵梦绕了那么久,自己再熟悉不过,想忘记都难,更不要说辨认了。 宁时修那一刻宛若被着了魔一样,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直看着她,跟着她,看着她消瘦的身形走进超市,他有想过要离开的,只是他的身体却先一步替他做出了反应,所以才有了此时的局面。 林一一的话无疑不是在提醒着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意思是他但凡有丝毫当年的记忆,此时也不该这样若无其事的和自己客套寒暄。 她是个冷情的人,也是个记仇的人,这一点宁时修三年前就知道,自己三年前的所作所为唤来林一一此时这样的对待,说实话,宁时修已经很感激了。 “没有,我没有忘。” “既然没有忘,那宁先生现在是在做什么?” “我说过,我会等你。” 林一一轻笑一声: “我记得,你现在等到我出狱了,比你预期中少了一年半的时间,然后呢?是不是觉得还不够偿还你母亲和沈静的死?那么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还要在我的身上加诸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让我再进去一次,补满这五年的时间吗?” 宁时修看着她,没有说话,但明显的不认可。 “宁时修,你记得说过等我的话,那么应该也没有忘记我也曾说过:我要亲眼看到你悔不当初的模样。” “是,我记得。” 林一一打量了一下他,发现他的身边并没有购物车,两只手也空空的没有任何东西,那么很明显,他是无意中看到自己跟着过来的,林一一也是大意,她向来对这种事情很敏感,却不知怎么回事今天却到他出现都没有发现有双眼睛在自己没注意的地方瞧着自己。 不知表情,也不知时间。 “你是跟这我过来的吗?” “是。” “跟了多久?” “从新华街的十字路口开始。” 林一一冷笑出声: “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选择出面,不过也没什么不对,我们两个迟早是要见面的,你了解我,有些事情,我绝对不会那么算了,所以,你不要心急,因为就算你不主动找上我,总有一天,我也会主动找到你。” 这样的剑拔弩张是宁时修早就预想到的,所以也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如今听到她这么说,宁时修的心里竟然升起丝丝的期待感,嘴上也诚实的说了出来,他问: “什么时候?” 林一一微愣:“什么?” “主动找我,什么时候?” 林一一不曾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回复,顿时觉得无语极了,冷笑一声也不管宁时修是否还有话说,直接转身离开,而宁时修这一次却并未跟随。 他比任何人都还要明白,有些事,过犹不及。 如今能看到她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说着不客气的话,他已经很满足了。 林一一走出超市的时候心还是很慌乱,她看一眼身后宁时修并未跟过来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平复呼吸,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近乎逃跑的举动,是他对不起自己,她慌什么? 已经马上进入四月的深城,临近傍晚也还是眷恋着白天的余温,林一一却觉得冷,她知道深城很大,她也知道世界很小,两个人又共同生活在同一个城市,见面并不意外,只是迟早的问题。 她以为自己已经百毒不侵,已经对宁时修已经可以用足够的理智冷静应对,可真到了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表现的究竟有多么糟糕,她对他的埋怨竟是那么的明显,活脱脱的就像一个被抛弃的怨妇。 林一一不想这样的,她想光彩照人的站在他的面前让他看到自己究竟有多好,离开了他的林一一并不是离开了土壤的枯木,她一样可以生根发芽,一样可以茁壮成长。 迈步离开的时候才意识到手中的购物袋里居然只有一块牛肉,不知道陆离是否会将这一块牛肉变成一顿大餐。 第157章 我想揍你很久了 陆离回到家的时候,客厅一片漆黑,他的心几乎瞬间就慌乱一团,摸了几次才摸到墙壁上的开关,灯光倾泻下来的那一刻,他看到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林一一时,这才将心缓缓的归了位。 他已经不能再忍受失去她的风险。 三年前离开她的第一次,她成功被人算计撞上了沈家父母,引来了牢狱之灾,第二次离开他,让宁时修的人得以趁虚而入失去了她还未成型的孩子。 他怕了,不敢了。 陆离换了鞋走过去,蹲在她的面前,细细的打量着她脸上的情绪,微微一笑,握住了她放置在膝盖上冰凉的手: “怎么了?” 林一一的视线原本是在放空,不知在看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有看,直到陆离出声她才缓缓的聚了焦,停留在了陆离的脸上,几秒钟过后好像才发现眼前的人是谁,淡淡一笑: “你来了?” “有心事?” 林一一摇摇头: “我买回来了一些饭菜,今天就不要麻烦了,你也忙了一天了。” 陆离看着她,并未逼迫她: “好。” 林一一的失常看在陆离的眼中,他有自己的猜测,也知道八九不离十,毕竟经过了大风大浪的林一一,目前已经鲜少有事或者人能够影响到她,陆离都不敢保证自己是其中之一,但他肯定,那个人,一定是。 饭桌上,彼此都很安静,好像是故意在保持一种平静,但陆离却对这表面上的掩饰不屑一顾,虽说他顾忌林一一的心情,但有些事并非自己不说,就可以代表不存在,他径自吃着,嘴上的语气却是漫不经心,宛若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一般: “见到他了?” 林一一夹菜的手顿了一秒,随即恢复,看着他: “嗯,在超市遇见的。” “说话了?” “嗯。” “所以,心情不好了?” 这一次,林一一连简单的回复也没有了,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自己此时的状态究竟是不是心情不好的一种,她只是很排斥,排斥自己这样的状态,但又无法平复和改变。 林一一的沉默让陆离抬眼看她: “一一,我以为早在你出来的那一刻,已经做好了要面对他的准备,我以为你已经足够坚强了,什么事情都再也无法将你轻易打倒,可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让我不由的怀疑,究竟是我高估了你,还是低估了宁时修在你心中的地位?” 林一一看着陆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没有任何准备。” “在我面前,你其实不用费尽心思找借口,我说过,不管怎样的你我都接受,包括还爱着宁时修的林一一。” “我没有!”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有,林一一这三个字回答的又急又快,宛若害怕陆离不相信自己一样。 而陆离静静的看着她,没有再说话。 他没有问他们交谈的内容,更不在乎宁时修对她的态度,他只是对此时此刻林一一所表现出来的状态有些无力。其实他很清楚自己不应该有这样的心情,毕竟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宁时修于林一一而言的那种不同。 不管此时是爱也好,恨也罢,那样的感情终究是比她对自己的要鲜明强烈的多。 陆离淡淡一笑:“不说了,吃饭吧。” 饭后,陆离去收拾厨房,林一一站在落地窗前抽烟,她已经忘记从什么时候学会的,但她直到现在还记得尼古丁的味道充斥在肺部时候她的难受,或许是因为太过难受,以至于她忘记了很多想忘也忘记不了忧愁,到最后,她爱上了这种可以短暂麻痹的状态。 这是一种逃避,她承认。她向来不是这样的人,直至现在也没有任何的改变,只是那时的她在监狱,除了麻痹还有什么办法呢?局限性的自由和空间让她根本没有面对的资本。 门口的那辆车还停在老地方,这是自从自己出狱之后的常态,林一一从一开始就知道,但路是大家的,只要他不走进别墅来骚扰自己,那么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让他离开呢? 陆离走出厨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画面,林一一背对着自己站在窗前抽烟。 老实说,这是自己第几次看到她抽烟,陆离已经数不清了,但每一次见到他都会有一个相同的感受,那就是觉得很别扭,他并非不赞成女生抽烟,抽烟并不是只有男人才有的权利,只是他觉得林一一不应该如此。 走过去,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眼便看到了停在那里的车,如果说林一一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么陆离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只是不愿意说,还没有到交锋的地步,他不想让这个人坏了自己和林一一之间的平静。 但事情走到现在这一步,陆离不得不承认,即便宁时修没有出现,他和林一一之间也根本没有所谓的平静。 “宁温柔快回来了。” 林一一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捻灭在烟灰缸里: “那不是很好吗?我还担心她不回来呢。” “这三年来我从未放弃过寻找证据,可还是没有丝毫的进展,当年的事情她做的很干净。” “干净?”林一一冷笑出声:“那还真不是她的风格。” “你怀疑还有其他的人?” “按照我对宁温柔的理解,她虽然不算笨,但却是个的的确确的冲动派,也算不上细心,如果说从头到尾都是她来策划这一切的话,不是我瞧不起她,是她真的做不到如今这个地步。” 陆离点燃了一根烟:“有怀疑对象吗?” “没有。”林一一转身回了客厅,落座:“不过不要紧,我原本也没想过要动用法律的手段将我自己所承受的还给她,那样是便宜了她。” “会是宁时修吗?” 林一一抬头看着陆离:“沈静是他心尖上的人,他怎么会舍得伤害她的家人?” 陆离苦笑一下:“是我智商不够用了,你不要介意。” “你怎么了?” “没事。”陆离淡淡的:“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说话,这些年我也算积攒了不少的人脉。” 林一一看着陆离: “好。” 这晚陆离离开的时候在别墅门口有短暂的停留,他思索了几秒钟的时间,终究还是迈步向暗处的那辆车走去,敲了敲车窗,待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那张陆离怎么看怎么讨厌的脸,说道: “开车跟着我,我有话和你说。” 宁时修坐着没动,直到陆离上了自己的车,发动引擎从自己的面前飞驰而过,宁时修才缓缓的拧动钥匙,跟了上去。 陆离的车速很快,一路狂飙到海边停下,他站在沙滩上也不过刚刚点燃一根烟,宁时修的车子也缓缓停在了路边,陆离看过去,宁时修已经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看着他一步一步的向自己迈进,陆离轻勾唇角,狠狠的抽了一口烟,继而将那还剩下一半的烟蒂扔在沙滩上,快步走向宁时修,在对方尚且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陆离已经挥拳打上的宁时修的脸颊。 宁时修因为猝不及防,后退了好几步才面前稳住了身形,继而看向陆离,冷笑一声,用舌头顶了顶被打一侧的脸颊,真特么的疼。 他不问为什么,男人之间的打架很多时候可以不问原因,尤其是他和陆离之间,早就已经痛痛快快的打一场了,若陆离对他有所怨恨,那么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宁时修脱下西装,随手扔在沙滩上,解开衬衣的袖口,挽上去看着陆离: “很好,我想揍你也很久了,今天刚好是个机会。” 陆离嗤笑,没有一句回应,直接上去开打。 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陆离的身手很不错,当初也就是因为这一点才被选为林一一的保镖,但没有人想到的是宁时修居然也不在话下,并未让陆离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你一拳,我一脚跟不要钱似的纷纷落在对方的身上,三年来他们心里的怨和恨,也统统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而对方的身体就是最好的承载器。 没有谁胜谁负,到最后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的躺在沙滩上,月亮和星星也似乎被刚才的那一场架而吓到了,从而缩回了云朵之中,没有出来的趋势。 陆离缓和了自己的呼吸之后,问宁时修: “你凭什么?当初招惹她的是你,让她喜欢上你的是你,伤害她送她去坐牢的还是你,如今你又是在做什么?每天晚上不厌其烦的出现在她的楼下,是忏悔还是觉得她在你身边所承受的还不够多?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她?” 宁时修看着夜空,呼吸渐稳: “如果可以,我早就放手了,没有人喜欢将自己说过的话一字一句的全部收回去,我承认自己当初处心积虑的接近了她,如今造成这样一种局面的还是我,我比任何人都知道我和林一一之间未来的路究竟有多难走,我也想要过安安稳稳的日子,可是你大概也很清楚,在遇见了那么好的她之后,不可能再有人能够替代她。” 第158章 一个吻而已,没什么的 遇见了那么好的她? 陆离冷笑出声,这话他居然也好意思说的出口?既然他明明知道林一一的可遇不可求,知道她的独一无二,那么为什么当初还要做出那样的事情?为什么还要亲手将她推去那万劫不复的地狱。 “宁时修,你未免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你以为你的愧疚和抱歉很值钱吗?是不是你以为不管曾经你做过什么事情,只要你肯回头,所有被你伤害过的人都得不计前嫌的原谅你?或许别人可以,但林一一绝对不是这种人。” 宁时修从沙滩上坐了起来,看着夜色中茫茫的大海,声音轻的宛若散在了这凉凉的风中,他说: “我知道。” 陆离躺着没动,他知道自己今天冲动了,也完完全全的失去了理智,以至于才会做出这种没脑子的事情来。 他真的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的,以前林一一是宁时修妻子的时候他不在乎,她含冤入狱近四年她不在乎,他以为自己的感情足够伟大,伟大到只要她好,只要守着她护着她,自己真的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但他错了,错的离谱。 那些不在乎只是因为他在和林一一之间的这条路上看不到任何的希望,而如今呢?林一一离婚,出狱,一切可以说都回到了原点,他完全是有可能和林一一走到最后的。 抱着这样的一种新年和希望,所以在看到林一一为宁时修失神无措的时候,他的心就不受控的痛了,他发现原来自己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没有以为的那样潇洒。 宁时修还是会影响林一一,这样的认知让他发狂,于是才有了现在的这种局面。 后悔吗?并不会,想揍宁时修的念头,他已经压抑了好多年了,不是今天也会是以后,这只是早晚都会发生的事情,他不后悔,且后悔根本没有任何用。 陆离也坐起了身: “我从未想过要介入你们之间,我也一直以为你们能够好好的生活下去,是你给了我和你公平竞争的机会,这一次我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回到你身边,宁时修,你不配拥有她。” 宁时修站起身,随意的拍了拍身上的沙子: “试试看吧,看她最后到底会选择谁,陆离,林一一或许很感激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有你在她身边陪着她,和她一起走过了最难熬的那段时光,但感激不是爱情,依着我对她的了解,她现在没有接受你,之后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我希望你不要做出什么愚蠢的事情,你是她唯一的朋友,我不想她迫于无奈而选择失去你。” “你有什么资格来对我说教?就凭你和她一年的夫妻关系?” 宁时修轻笑出声: “对,就凭我和她做过夫妻,了解的比你透彻,不管是心理,还是……身体。” 陆离几乎立刻从沙滩上站起了身,继而抓住了宁时修的衣领,恶狠狠的盯着他: “你他妈的到底在得意什么?” 相比于陆离的愤怒,宁时修倒是显得云淡风轻,被他抓着衣领也没有丝毫的不满,他就那么淡淡的看着他,眼眸中还有谁都不可忽略的同情: “陆离,不是我得意什么,是你究竟在在意什么?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如果你当真这么在意,那么我奉劝你还是放弃吧,我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我和她同床共枕一整年,这都是你抹不去的事实。” “你以为我在乎这些?不要忘了,从我喜欢她的第一秒开始,她已经是你的老婆了,如果我在意,当初就根本不会选择开始。” “你心里最清楚。” 宁时修将他的手从自己的领口处掰开,继而转身迈步向自己的车子走去,上车之后快速的驾车离开了这个地方。 陆离烦躁的想要拿烟出来抽,却发现口袋里空空如也,应该是刚才在林一一家里抽烟的时候忘记带出来了,也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让她今晚不节制的抽下去。 想到林一一抽烟的样子,陆离不由的觉得有些好笑,但同时对她的思念却是怎么压抑也压抑不住了。 或许是因为宁时修刚才的那些话,又或者说陆离原本就高估了自己对于林一一的忍耐力,以至于他一路开车狂飙回到城南别墅,打开门的那一刻都完全是在凭借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冲动。 林一一大概已经准备睡了,换了睡衣,手中拿着一个玻璃杯子刚从厨房出来,看到去而复返的陆离,她的眼眸中是明显的讶异,尤其是他脸上明显的伤痕。 “怎么回来了?是忘记什么东西了吗?” 陆离看着她,没有说话。 林一一只觉得这样的陆离有些奇怪,却也不好具体说出究竟哪里不对劲,直到他鞋也没换的大步向自己走过来,那属于男性荷尔蒙向自己扑来的时候,林一一突然意识到了他想要做什么,可想要逃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将自己紧紧的钳制住在他的怀抱中,狠狠的吻上了自己的唇。 玻璃杯中的水因为剧烈的动作而洒了出来,浸湿了两人的胸膛,虽然已经是夏初,但林一一还是感觉到了冷意,可这样的冷意很快就被她忽视掉,因为比起那微不足道的凉,陆离身体上的热才更让她招架不住。 林一一觉得这根本就不是吻,而是一种占有欲极强的啃咬,他的力道让自己的嘴唇在顷刻之间发麻,发痛,而他却似乎根本不满足,继而用舌头顶开了她的牙关,开始攻城略地。 陆离吸取着属于林一一口腔内所有的甘甜,每一寸都不放过,他幻想了无数次,如今终于得以实现,却发现想象和现实根本不能同日而语,她竟然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甜美,而这种甜美带给自己的是前所未有的震撼。 林一一是毒药,而陆离却早已上了瘾。 当他的手也开始不老实企图从身后的衣摆中钻入林一一的后背中时,被终于找回理智的林一一伸手按住。 陆离因为林一一的这个动作而清醒了不少,原本就没闭上的眼睛此刻也渐渐恢复了清明,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陆离缓缓放开了她,整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对不起……” 林一一没有生气,从他脸上的伤就不难猜到他刚才遇见了谁,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至于他们之间谈话的内容林一一不想知道,也没兴趣。 但陆离认识林一一已经快五年的时间了,在这期间他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心思,从未对林一一有过半分的逾矩行为,虽然陆离刚才的突然袭击让她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但林一一相信,这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 林一一拉着他的手走向客厅,将他按在沙发上,继而转身上了楼,没一会儿便拿着医药箱走下来,落座在陆离面前的矮桌上,打开医药箱,准备给他上药。 棉签上沾了消毒水要去擦拭伤口的时候,却被陆离一下子擒住了手腕,他看着她,眼眸中想要表达的意思林一一并不能很清楚的感受到。 “怎么了?伤口需要消毒,否则感染就不好了。” “你不怪我?” 林一一看着他,举着的手也渐渐垂了下去,大概是想到刚才的事情觉得有些窘迫,也并未再继续看着陆离,但对于他的问题,林一一还是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一个男人对一个喜欢的女人有欲望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是问你的感受,我吻了你,你怪我吗?” 林一一垂眸看着自己受伤的消毒水,任由沉默蔓延了几秒钟,就在陆离准备打破这种尴尬,起身离开的时候,林一一却开口了,她的声音没有明显的起伏变化,似乎对于刚才的事情也不甚在意: “出了名正言顺的男女关系,没有哪个女生喜欢被人突如其来的强吻吧?” 陆离看着她: “是我失态了。” 林一一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原本就是尴尬的,实在没有必要一再提及,她的确有点难以接受,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谁也没有将这段记忆抹去的能力,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不再提及,毕竟她和陆离都不打算失去彼此。 陆离也没有再开口,安安静静目不转睛的看着林一一,任由她在自己的脸上动作,处理伤口,等到一切处理完毕,陆离的脸上已经被贴了三个创可贴。 “你这个样子明天怕是不能去上班了,好好在家休息吧。” “我又不是去卖脸的。” “但是会影响公司形象。” 陆离看着她动手收拾医药箱,没再说话,就在她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陆离才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林一一下意识的转身看他,他的眸光里是显而易见的愧疚: “一一,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再吻你了。” 林一一闻言苦涩的笑了: “陆离,你我之间,从来都是我亏欠你,你帮我那么多,一个吻而已,没什么的。” 第159章 小叔病了,我来探病 林一一的话让陆离微微眯了眼睛,就连握着她的手也情不自禁的加重了力道,林一一因为疼痛而微微蹙了眉头,按照平时陆离怕是早已经发现她的不适了,可这一次他却宛若根本没有看到。 “陆离,你抓痛我了。” 陆离丝毫没有放松,他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这个人: “林一一,你把自己当作什么?你把我对你的感情又当作什么?我吻你,你不生气,仅仅是因为你觉得亏欠我吗?既然这样,是不是我无论对你做什么,你都不会反抗?” 林一一看着陆离,显然没有料到他会如此误解自己的话,不过仔细回想,自己刚才所说的话确实也很有问题,陆离会生气也是在所难免。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一一有些词穷:“你不要放在心上。” 她这样认错的姿态让陆离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同时还有一种挫败感,在林一一说出刚才那句话之前陆离并不能完全认可宁时修刚才在海边跟自己说的那些话,但是这一刻,他却不得不承认,林一一对于自己的感情,大多数来自感激。 不过这并不能责怪于林一一,毕竟从一开始陆离就是用这种全心全意对她好的方式才获得了与她做朋友的权益,如今想要得到更多,也不过是在这场感情里贪了心。 爱情都是自私的,没有人可以例外,包括自己。 陆离闭了闭眼睛,从沙发上站起来: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你受伤了还要开车回去吗?” “小伤,没事。” 林一一跟着站起来: “今晚就留下来吧,如果你坚持要走,我开车送你。” 已经半夜十二点,陆离是不可能让林一一独自开车回来的,但她的倔脾气陆离也是知道的,如果不答应她,她一定会做出悄悄跟在自己身后的事情。 算了,留下吧。 “行,我不走了,你去休息吧。” 林一一点点头:“我去给你收拾一下客房。” 陆离没有拒绝,疲惫的再次落座在沙发上,林一一很想和他说什么,可是开口的那一刻却发觉自己根本什么都说不出来。 第二天一早林一一起的很早,事实上,她几乎一整夜都没怎么休息,想着陆离的伤,总不能一日三餐还要麻烦他,便早早的出了门去买了早餐回来。 林一一将早餐端上餐桌的时候,时间走过8点钟,陆离却还是没有起床的迹象,林一一不由有些担心,便迈步去了客房。 客房里的窗帘还在拉着,清晨的光没有透进丝毫,整个房间都沉浸在一种极其暗淡的视线中,林一一走进去,轻声唤了一声: “陆离。” 回应她的是沉默。 林一一开了等,光线倾泻而下的那一刻,她看了床上的陆离因为突然的强光而不适的皱了皱眉,林一一走过去: “陆离。” 陆离轻声应了一句,躺着没动,林一一觉得不太对劲,这完全就不是陆离平时应该有的状态,她探手摸上他的额头,很烫。 “你发烧了。” 陆离将她的手从额头上扯下,轻轻的握在手心:“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我去拿体温计。” 林一一还未迈开脚步,就被陆离一个大力扯了过去,顺势便扑在了他的胸口上,大概是昨夜打架受了伤,林一一的重量让他不由的闷哼一声,但仍是紧紧的抱着她,没有松开手的迹象。 “陆离,你先放开我。” “让我抱一会儿。” 陆离的声音就在头顶处,没有平日里的活力,喏喏的,让人联想到某种受伤的小动物,或许就是这样的一个认知,让林一一不忍再动,就那么任由他抱着。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很短,又或许很长,就在林一一以为陆离睡着想要偷偷从他怀抱中离开的时候,他的声音却再度传来,他说: “真希望自己可以一直病下去。” 林一一窝在他的胸口,这句话所代表的意思,她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她能回应什么呢?他想要的,自己从一开始就明确的告诉过他,自己给不了他。 林一一的沉默在陆离的意料之中,他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要她回答什么,陆离知道,从始至终林一一都没有错,更不曾欠自己什么,是他坚持且强硬的要留在她的身边,可他却没有想到,陪着她的时间越长,自己会越来越贪心,想要她的感情,想要她的身体,想要她的一切一切。 陆离没有再说什么,沉默又在这个清晨昏暗的房间里蔓延了很久很久,直到他呼吸均匀,沉沉的睡了过去,林一一才小心翼翼的从他的怀抱中无声退出,悄然离开了房间。 餐桌上是早已经凉透了的早餐,林一一打电话给助理小夏告诉她自己今天上午不会去公司。 陆离的身上有伤,林一一担心发烧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所以也并不敢冒然的去买药,斟酌之下便将电话打到了陆远的手机上,却不料接听电话的是一个女人,声音好听的让人觉得空灵。 “陆先生。” “他现在在洗澡,有急事?” 林一一犹豫几秒: “您是陆太太?” “我希望自己不是。” 林一一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复,但也没有探究他人隐私的癖好,说明了自己打电话的用意: “陆离生病了,陆太太知道他熟识的医生吗?” “你是林一一?” 林一一并不好奇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终究她和陆远,陆离都是一家人,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是。” “他在你家?”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林一一竟然从盛夏的语气中听到了类似于八卦的讯息,这让原本并不觉得怎样的林一一瞬间有些尴尬,但还是诚实以告: “是。” 盛夏在电话那头笑了,就在林一一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盛夏终于将事情说到了正题上: “你地址发我,我让医生过去。” “谢谢。” 那时的林一一并不能预料的到,她回到宁时修身边的契机竟然来源于电话另一端素未蒙面的盛夏。 盛夏到来的速度要比林一一想象中还要快许多,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一直帮陆离看病的医生会是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上好几岁的女生。 这两个人林一一都是第一次见到,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哪个是盛夏,她的头发比自己的还要短,精致的五官,浑身上下都透漏着一股英气,与大多数女孩子不同。 或许是对比的缘故,让盛夏身边的那一位则显得很是小鸟依人,只不过林一一觉得那只是她的外表,她眼眸中的坚定让人不能忽略。 林一一还发现,他们两个,长的很像。 盛夏率先开口: “我是盛夏,这位就是陆离的私人医生,也是我的妹妹,苏凉,不要看她的年纪小,但医术很好。” 林一一淡淡的笑了笑,让开门口的位置: “麻烦你们了,请进。” 林一一带着两人去陆离所在的客房,推开门的时候却不想一直在睡的陆离竟然已经醒了过来,大概是出了汗觉得不舒服,正在解衬衣的扣子,听到声音他还以为是林一一,却不想一起出现了三个女人。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将解了一半的衬衣重新合拢,对于眼前的这一幕显然有诸多的消化不良,他的视线从林一一的脸上移到盛夏的脸上: “你怎么在这里?” “听说小叔病了,自然是来探病的。” 陆离微微蹙眉: “我没事,你们回去吧。” “怎么?怕我耽误你好事啊?” 林一一站在原地倒不觉得尴尬,只是她看到那个叫苏凉的女孩脸色并不是很好,只此一眼,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第160章 他从未如此窝囊过 “老子没病。” 陆离对盛夏并不客气,但这种语气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陆离并不是真的生气,而是因为彼此的关系不错才会在措辞上这么肆无忌惮。 盛夏没继续说什么,侧脸看了一眼林一一,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林一一却明白了盛夏所表达的意思,静默片刻,终于开口: “陆离,还是让苏医生看看吧,你身上还有伤口,感染就不好了。” 陆离看着林一一,终究没有再说出什么拒绝的话,盛夏啧啧两声: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见到陆离并没有再拒绝,苏凉迈步走过去,与此同时盛夏楼上林一一的肩膀,像一对亲密无间的姐妹花: “让他们好好看病,我们出去。” 林一一看一眼陆离,担心他有什么不好的感受,陆离感觉到她的视线也太过头来,与她的视线交汇一处,淡淡的笑了笑: “去吧,我这边没事,不过你要防着她点,她嘴巴很毒。” 林一一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和盛夏一起下了楼。 楼下客厅,林一一为盛夏倒了一杯水,放在她的面前,盛夏笑看着林一一: “谢谢。” “不客气。” “我的做法应该不会让你生气吧?” 林一一看向盛夏,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对她丝毫没有征兆的问题表示疑惑,她不会看不出盛夏是故意带苏凉过来的,她说: “只要陆离不觉得怎样,我没有意见。” “苏凉自从三年前见到陆离之后就无法自拔了,但我带她过来并不是要撮合他们的意思,我是想让苏凉看清自己的前面是没有路可走的。” 林一一静静的喝了一口水,没有回应。 “我一直知道陆离的心里有个人,这么多年虽然你们并未相见,却没有丝毫的遗忘,老实说,我对你很好奇,但今天见面之后我突然明白了陆离的坚持。” 林一一放下水杯: “可我给不了他想要的。” “但这一点对于陆离来说,怕是不重要吧,否则也不会坚持这么久。” 林一一没有再说什么,并不是因为她和盛夏之间的不熟悉,而是对于她和陆离之间的问题原本就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应对。 —— 客房里,苏凉为陆离测了体温,看着一眼温度,微微蹙了眉: “39度。” 陆离坐在床边始终没什么动作,在苏凉动手想要去脱陆离的衬衫时,陆离挥开了她的手。 这不是陆离第一次拒绝苏凉的靠近,但这一次,苏凉却尤其的觉得感伤,或许是因为她亲眼目睹了他对另一个女人的温柔吧。 有了对比,才发觉自己的一文不值。 但苏凉却并没有就此罢手,她站在陆离的面前,轻勾唇角: “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非礼你吗?就算是要非礼,我也没兴趣在别人的家里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想看看你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 陆离将原本解开的扣子一颗颗的扣上: “没有,我只是单纯的发烧,你开些退烧药,赶紧走吧。” “她喜欢你吗?” 陆离抬头看向苏凉,眼眸中是诸多的不认可:“苏凉,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我和你之间不可能,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原来我和你一样。” “什么意思?” “估计这话林一一也对你说过吧?” 陆离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发出声音。 “她同样也不爱你,可你的做法却始终陪伴在她的左右,守着她,护着她,那么你有什么资格来要求我远离你呢?如果你觉得我对你的爱意是一种困扰,那么你又怎么确定你的感情对于林一一而言就不是困扰呢?” 陆离一直都知道温柔可爱只是苏凉的表象,她真实的性格完全不是她平常留给大家的样子,但这样伶牙俐齿的样子陆离倒是第一次见,不由的笑了: “苏凉,我是为你好。” “我不需要你为我好,确切的说,我是不需要你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将我从你身边赶走,我要的是你爱我,要我,娶我,不要假惺惺的说什么为了我好,我究竟怎么做才是觉得快乐和值得的,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或者你尝试着和我在一起呗,说不定在一起之后我对你的幻想也就破灭了,到时候你让我留下我都不答应。” 高烧让陆离没有多余的精力和她在这里狡辩,疲惫的揉了揉发痛的额头: “别他妈的说废话了,我头都快炸了。” 苏凉瞪他一眼: “头快炸了还知道赶我走,病的还不算严重。” 陆离瞪她,苏凉无奈的撇了撇嘴,继而打开了医药箱,拿出针管和水剂退烧药,准备打针,陆离看见她的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抗拒: “我不打针,我要吃药。” “你是医生我是医生?” 面对陆离的抗拒,苏凉却是看也不看他,直接掰开了水剂的玻璃瓶,将退烧药一点点的吸进针管的时候,陆离已经从床上站起来了,随时准备逃跑。 陆离不怕疼,他没遇到林一一之前打架受伤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根本不值一提,他的忍痛能力也别大多数人还要强的多,只是一个退烧针而已,实在不必这么大惊小怪,但如果对方是苏凉的话,他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 没有人规定女人不能吃男生的豆腐,但大多数女人都不会这么做,可这大多数女人之中绝对不包括苏凉这个女人。 就这一点,陆离可以向天发誓。 她第一次为自己打针的时候留给自己的印象简直深刻到他能做噩梦,发誓绝对不会有第二次,而苏凉似乎也担心自己的举动会将他吓跑,之后便收敛了很多,却不想今天又来了。 苏凉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转过身来看到陆离是一副落跑的姿态也并不觉得奇怪,轻勾一下唇角,语气淡淡的: “想跑?行,我有的是时间和你耗,今天你要是不打针,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除非你永远都不来这里见林一一。” 陆离看着她: “有没有告诉你,你这个样子非常不可爱?” “有啊,但我不在乎啊,反正我可爱不可爱,温柔不温柔,你都一样的不喜欢不接受啊,那我为什么要顾忌你是什么感受?”苏凉停了一下,随即笑了:“还是说我如果温柔可爱了,你就会喜欢我?” 陆离这一次真的是快要头痛死了,但他宁可痛死也不想让苏凉将手中的针刺进自己的身体里,她想在这里待着就待着吧,自己惹不起,但还躲得起。 可陆离忘记了,忘记了这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小丫头是一个跆拳道高手,而自己毫无防备不说,此时身体更是没有丝毫的力气,苏凉几乎没用什么力气就将陆离反身压制在了床上。 苏凉坐在陆离的后腰上,用尽了力气,就算是状态极佳时候的陆离也不见得就能一下子将她翻下身来制服,更不要说现在这种情况了,根本就是我为鱼肉,她为刀俎。 “苏凉,我没跟你开玩笑,你给我下来。” “你乖乖让我打针,我自然不会把你怎么样?”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苏凉冷笑: “这话说的好像你什么时候相信过我一样?” 陆离还未开口再说什么,苏凉已经有了动作,顺势从他后腰的位置向下移动,从而坐在了他的大腿上,手丝毫不得闲的已经去扒他的裤子,陆离觉得他这辈子就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如此窝囊过。 第161章 再陷舆论漩涡 针,打完了,苏凉并没有对他动手动脚,除了压制他用了武力之外,全程都表现的像个很有素养的职业医生。 她从陆离的身上下来之后就下了床,整理医药箱,陆离也顾不上屁股上刚打针的疼痛,几乎是立刻就从床上弹跳了起来,死死的盯着她。 苏凉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却没有回看的意图,径自说道: “我才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我就算真的想要对你怎么样,也不会是在你喜欢女人的家里,我没那么严重的恶趣味。” 她的话让陆离放心下来,轻笑一声落座在床边: “苏凉,我是真的为你好,如果你忘不了我,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苏凉已经收拾好了医药箱,听到他这么说,不由的来了气,手上的动作也大了不少,合上医药箱的声音让陆离吓了一跳,他看着她,满眼的防备: “你想做什么?” 苏凉冷笑出声: “让我不要见你是吗?行,你什么时候能忘掉林一一,我什么时候忘掉你,怎么样?”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苏凉靠近他一步:“难道我和你不是都喜欢上一个不会喜欢上自己的人吗?你能奋不顾身的追求,为什么偏偏要求我不要飞蛾扑火,如果你觉得我的做法愚蠢且弱智,那么你的呢?又高明到哪里去?” 陆离看着她:“我留在她身边,是为了求一个以后,以前我以为自己可以不计后果,可越来越贪心以后,我想和她共度余生。” “我理解你,但我又何尝不是,我不会要求你对我怎么样,唯有一点,请不要干涉我,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会选择,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自己的人生过不好,还偏偏喜欢说教别人。” “你……” “别他妈的废话了,赶紧躺床上睡觉去。” 陆离大概知道和她继续说下去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撇撇嘴,真的沉默了,高烧的确让他的身体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他以前把自己当超人看,什么都能抗的住,这么多年也的确如此,可是如今却被一个小小的感冒打倒。 这很难不让他重新认识自己。 苏凉想等到陆离睡着之后再离开,无奈陆离对自己的防备心很重,好像很担心自己趁他睡着会对他做什么一样,明明身体虚弱的很,却还是倔强的坐在那里盯着自己,对于这样的陆离,苏凉嗤之以鼻,冷笑一声拎起医药箱便离开了客房。 楼下的客厅,很安静。 苏凉站在楼梯口往下看,只看得到盛夏一个人坐在那里,无聊到已经快要睡着了,四下看了看,却并没有看到林一一的身影。 将医药箱放置在桌子上的那一刻,盛夏睁开了眼,看着落座在对面的苏凉,笑了: “打针了?” “高烧39度,不打不行。” “你是医生,你说了算。” 苏凉没什么兴趣应付她暧昧的眼神,问: “林一一呢?” “说是出去给陆离买点饭菜。” 苏凉点点头:“那我们也走吧。” “不等她回来吗?” 苏凉无语的看着盛夏:“你以为我过来是想跟她打架,宣示我对陆离的所有权吗?” 盛夏挑了挑眉,没说话。 “我对于林一一没有任何意见,能被我喜欢的人喜欢上,一定有她独特的魅力,我同样欣赏她,就算她是我爱情上一个阻力,但她本身并没有错,她只是一个被爱者,就像被我爱着的陆离,我如果看不惯她的话,那陆离又算什么?” 盛夏赞同的点了点头: “不错,到底是我的妹妹。” “这和你没关系,你若有心思拉我过来管我的闲事,不如好好的处理你的家事吧。” 盛夏轻笑一下: “我哪里有什么家事?” “嗯,没事,没事的话就快点从我家里搬出去吧,昨晚你们的动静大到我半夜才睡,你说姐夫的体力那么好,你怎么就想不开偏偏要分居呢?” 盛夏淡淡一笑,没说话。 林一一出来为陆离买饭,却不想遇到了老熟人。她最近似乎特别有这方面的潜质,入狱前本身就没认识几个人,这几天已经差不多全部都见过了。 饭店等餐的时候,林一一看到沈居安和一位女士进了饭店,她没想过要去主动打招呼,因为沈居安不一定想要看到自己,但她也没想过将自己缩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因为她并未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不管是几年前,还是现在。 她都不曾。 但沈居安还是发现了她,见到林一一安静如斯的坐在那里的一刻,沈居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她不是被判刑了五年吗?如今还不到四年的时间,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不过不要紧,五年的时间也只是让他多等而已,如今她出来了,也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沈居安侧头不知道跟身边的女伴说了什么,那女人便笑笑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走向了包间,而沈居安则迈步向林一一走过来。 林一一没有起身,但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在他落座在自己对面的时候,她缓缓笑了: “好久不见。” “是好久了。”沈居安冷笑一声点燃了一根烟,吞云吐雾中,他说:“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那地方不好吗?我以为你会喜欢那个地方。” 林一一波澜不惊: “或许你可以去试试。” 沈居安没想到林一一会怼回来,这也足够让他惊讶,因为在他看来,林一一是对不起自己的一方,不说尽力弥补这样的话,但处处隐忍和迁就总是应该的,毕竟在她的身上有自己家人的两条人命。 可她没有,她如多年前一样,不肯让自己吃半点亏。 以前沈居安总觉得这样的性格很讨喜,坚强,不做作,或许就是因为这一点才会让自己一而再的对她另眼相看,却不想如今她还是当初的样子,而自己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林一一,你是不是忘记自己做过什么?” “我做过什么?” “你为什么被判刑5年,你难道忘了吗?” 沈居安应该是气极了,以至于他的声音提高了不少,如今虽然不是用餐高峰期,但人数也并不少,一时之间林一一能感觉到周遭的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也灼热的很。 但那又怎样?她活着,站在这里,不是为了任何人,自己坐过牢又怎么样,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也没有危害到任何一个人,她问心无愧。 倒是沈居安,有些让她刮目相看了: “我没忘,所以我就是为了这个回来的。” 沈居安蹙了眉:“你什么意思?难道当年撞死我父母的不是你?如今出来,是寻找凶手,伸张正义不成?” “为什么不是呢?” “我看你是在牢里待傻了吧?还是有了妄想症?铁板钉钉的事情由得你说不是就不是?” 事情还没有任何的进展,林一一也需要等宁温柔回来之后才能拿得出决定性的证据,所以有些事她说了也是白白浪费口舌,微微一笑: “我点的餐差不多已经好了,先走一步,祝你用餐愉快。” 林一一起身的同时,沈居安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在她越过自己的身边要离开的时候,他一把擒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到让林一一觉得痛,但她并没有声张,低头看着依然坐在那里的沈居安: “你做什么?” “林一一,你不要觉得法律放过了你,我也就认了,我全家都是因为你才家破人亡,这笔债我一定会好好的跟你算清楚。” 林一一微微一笑: “随时奉陪。” 这个时候服务员拿着林一一打包的饭菜走过来,见到剑拔弩张的两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林一一用力挣脱了沈居安的钳制,对服务人员淡淡的笑了笑: “谢谢。” 陆离的这场病比想象中还要严重的多,在林一一家里一直休息了近一个星期才算好转,林一一不能一直请假在家里照顾,第二天便去公司上班,有什么需要他处理的文件,邹宇会在下班的时候交给林一一让她带回来。 就这么一直过了一个星期。 陆离彻底痊愈之后准备去公司,林一一却有些欲言又止,陆离不解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状态,问她: “看你的样子似乎很不想我去公司上班,为什么?” 林一一笑着摇摇头:“是你想太多。” 她没有说明,但陆离也在第二天知晓,走进办公室之后邹宇便跟了过来,脸上的表情跟昨天的林一一没什么区别,陆离一向不太喜欢别人如此,当下就冷了语气: “有话就说。” 邹宇不敢再隐瞒,直言相告: “陆先生,在你休假的这几天,公司有一些针对秦总不好的传言。” “什么传言?” 那些话太难听,邹宇不知道应该不应该说,可看到陆离此时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阴鸷,就算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不说了。 “公司里传言说秦总之前在夜总会上过班,陪过酒,坐过台,还杀过人,如今是刚出狱不久。” 第162章 她是我的未婚妻 陆离的脸色简直不能更难看,他万万不曾想到在他自己的地盘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怪不得林一一主动拦下转送文件的工作,怪不得她让自己在她加修养,怪不得她昨天欲言又止。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而他却一直被蒙在鼓里,像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 他是生气的,但他的气不能对林一一发,她是受害者,也明白她瞒着自己的本意,她是想让自己好好的养病,不被这些闲言碎语而影响了心情。 自己病的也确实不是时候,如果他一直健健康康的,或许这些伤害就不会再次落在她的头上,就算有人故意想要重伤她,自己也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身边保护她。 陆离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发脾气没有任何用,但这件事他也不会就这么算了。 “是谁散布的谣言知道吗?” 邹宇摇摇头: “我私下问过几个同事,他们也并不知情。” 谣言这东西如果没有真凭实据,那么查起来就只有一个笨方法,那就是一个一个的去问,追溯根源,可陆氏集团,在这栋写字楼里工作的也有上百人,若要真的如此,怕是要引起很大的动静,林一一也一定会知道。 而她不会想要这样。 陆离静默了片刻,打电话给林一一:“你上来一下。” 林一一知道是什么事情,淡淡应道: “好。” 林一一上来的时候邹宇已经出去,办公室里只有陆离一个人,他正坐在办公桌后的位置上抽烟,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整个室内都有浓重的烟草味,想来是抽了很多。 “你的病才刚刚好,少抽一些。” 陆离看着她: “如果我一直不来公司,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林一一也看着他,对于他的质问并不退缩: “如果你一直不来公司,这件事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没想过要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他们没有说错。” 一句话,阻滞了陆离所有的言语,但却没有浇灭他心中的愤愤不平,他心疼她,与她同龄的女孩子都在做什么?而她又在经历什么,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是上天的安排,但老天能对林一一苛刻到这个地步,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他,才落得如此下场。 林一一淡淡的笑了笑: “陆离,三年前的我不会因为别人口中的我而动气,如今的我也不会,你不用替我觉得怎么样,他们说便任由他们说,对我没有丝毫的影响,我还是我。” “你不在乎?” 林一一摇摇头: “不在乎。” “可我在乎!” 陆离从座位上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向林一一,在她的面前停下脚步,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你是我放在心尖儿上的人,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守着,护着,生怕你委屈了,难受了,可他们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来伤害我的宝?” 距离很近,以至于林一一能很清楚的看到陆离的眼眶微微红了,他是真的心疼了,林一一很想安慰他,可是这从来都不是她的强项,一时之间也只能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就在林一一思索着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陆离却突然做了一个决定,他顾不得林一一的反应,直接抓起了林一一的手径自向门口走去,一路上不管林一一怎么询问他都没有任何的回应,直到最后,他牵着自己的手站在了林一一所在的投资部。 此时的时间也不过刚刚上班不久,大家都在忙碌着,陆离和林一一的同时出现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讶,一时之间全部都静默在了原地,像一副静止了的3d画布,林一一不知道陆离要做什么,但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她预料不到的事情。 果然。 陆离开口了,一鸣惊人: “各位,耽误大家几分钟的时间,我来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我这几天休病假,一直没来公司,对于公司内部的一些传闻也并没有及时知道,你们秦总也是担心我的身体并没有告诉我,我刚刚知道最近公司有一些不太利于秦总的传闻。” 陆离的话说完,便有几个人低下了头,明显的心虚,陆离也不在乎,更不会与他们计较,因为他知道,公司内的八卦是杜绝不了的,没有八卦也会给你制造八卦的人并不在少数,他能制止的了这个,却对另一个无可奈何。 “关于传闻,我并不想多说,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秦总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以后有的是机会好好认识,我相信你们到时候会有和我一样的评价,今天我要向大家宣布的事情是,秦浅是我陆离的未婚妻。” 这句话的说出不仅是众人,就连林一一都愣在了那里,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去看陆离,用眼神询问他,可他也只是安抚性的看了自己一眼,并没有过多的解释。 “秦浅是我的未婚妻,这不是她可以坐上这个位置的理由,若非她有过人的本领,我也不会将一个公司最重要的部门交到她的手中,毕竟我还是要赚钱养老婆的。” “我知道你们对秦浅的空降有诸多的不满,或者私底下也讨论过她的不合格,在这里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之后你们谁的业绩比秦浅做的好,尽管来找我,我第一时间让她交出这个位置。” 几个人面面相觑,说不出别的话来。 陆离轻哼一声: “我不是反对你们八卦,我也知道八卦是每个公司都会存在的一种现象,但你们是不是应该先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再想其他的?业务上不如人,就想在八卦上较高低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你们可能是要失望了,我和秦浅都不会在乎,你们尽可以畅所欲言的聊,看聊到最后你们的公子会不会多出一个零来。” 这一刻,整个部门针落可闻的安静,陆离的目光淡淡的扫过众人: “我的话说完了,你们工作吧。” 就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伫立在部门各个角落的人几乎是立刻开始了手中的忙碌,谁也不想成为,又或者说谁也不想让陆离看出来,自己就是他口中刚才形容的那种人。 陆离牵着林一一的手走进了她的办公室,几乎是在门关上的那一刻,林一一就将一直被他握在手心的手抽了回来。 大概是牵的久了,习惯了,以至于陆离对于林一一突然的动作有诸多的不适应,他呆呆的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愣了几秒钟的时间才缓过神来,看着林一一: “生气了?” 林一一不生气,她实在没有办法对一个处处为自己好,设身处地为自己着想的人生气,动怒,但她的心里还是有些许的不顺气。 她知道,陆离宣布自己是他未婚妻的消息是目前解决这件事的最好办法,不为别的,就为陆家如今在深城的地位,是没有人会相信他们会要一个做过陪酒女,杀过人,坐过牢的女人的,加上陆离在大家面前不近女色的形象,会让他的说辞更加的有说服力。 此时他们之间所假造出来的关系想必已经传遍了整个公司,而那些对于林一一的谣言想必也已经不攻自破了,这是最快最有效的方式。 但,林一一却并不想这样。 林一一走到会客厅的沙发坐下,安静的宛若整个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低着头,陆离并不能看清楚她此时此刻的表情,但她大概的情绪,陆离还是猜测的到的。 陆离走过去,在林一一的面前缓缓蹲下,握住了她的手: “你要真的生气,我任打任骂,就是希望你不要像现在这样,不理我,好吗?” 这样讨好的语气让林一一觉得自己非常的过分,她抬起头迎向陆离的视线,声音妥协也无奈: “陆离,我没有生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你没必要这样。” “我没有怎样,你也不要误会这是我逼你同我在一起的手段,我没那么阴险,我只是想保护你,我知道你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但终究还是一些不太好听的话,总会影响心情的。” “我不需要你这样委屈自己。” 陆离看着她,缓缓笑了:“一一,我不觉得委屈,让你成为我真正的未婚妻是我的梦想,而我正在朝着这个梦想一步步的迈进。” 林一一张口想要说什么,却被陆离出声拦了回去: “好了,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总不至于让我现在出去再告诉大家我刚才是骗他们的权宜之计吧?我身为陆氏的总经理会很没面子的。” “你……” “好啦好啦。”陆离起身落座在林一一的身边,轻轻的环保住她:“不要再想这件事了,如果你有精力的话,不如考虑一下晚上陪我出席宴会吧。” 他的话题转变太快,林一一一时接受不来,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什么宴会?” “慈善拍卖,宁时修也会过去。” 第163章 你今天穿了丁字裤? 晚上七点,陆离和林一一准时出现在慈善拍卖晚会的现场,如今陆氏较之三年前更是风生水起,陆离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但最为关注的还是他身旁的这位女伴,毕竟深城人人都知道,陆氏的陆离从来不近女色,出席活动也都是孑然一人,如今携女伴参加可谓是破天荒头一次,人人都好奇这个女人的身份。 林一一不是第一次出席这样的晚会,即便睽违三年之久也并不觉得陌生,她知道这个圈子里的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认识她的也不在少数,她不会觉得怎么样,更不会心虚,因为她问心无愧,更不曾愧疚任何一个人。 “我没看错吧?陆离竟然带女人出席晚会了?” “是准备要结婚了吗?” “这可不好说,也许是想开了,不想做和尚了。” “不过,我怎么看着这个女人这么眼熟呢?” …… 大家的私语并不是多么的小声,林一一和陆离一路都过来,听到了不少,陆离不当一回事,林一一更不曾当一回事,他们宛若沉浸在了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外界的任何声音和嘈杂并不能影响他们分毫。 “饿么?”陆离站在自助餐桌前问林一一。 林一一摇摇头:“不饿。” “应该带你先去吃点东西的,这样的场合注定吃不了什么好东西。” “散场之后去也是一样的。” “想吃宵夜?” 林一一还未就陆离的问题给予回答,会场的门口就引起了一阵骚动,陆离和林一一几乎是同时向那处看去,没什么意外的,看到了宁时修的身影。 他穿一身黑色的西服,将他的身形衬托的越发挺拔,他整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有魅力,林一一注意到几乎在他出现的那一瞬间,便吸引了在场所有女生的注意。 他的魅力和他的年龄一样,呈逐渐增长趋势。 陆离率先从宁时修的身上收回目光,看向林一一:“要过去打声招呼吗?” 林一一始终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直到宁时修感受到她的目光向这里看过来,林一一缓缓笑了笑,冲他举了举手中的红酒杯以示回应。 而宁时修似乎没有想到林一一会主动与自己打招呼,表情有片刻的怔忡,随即恢复正常,对林一一微微点了点头。 林一一收回视线,看向陆离,微微一笑: “已经打过招呼了。” 拍卖会没多久便正式开始,所谓的慈善拍卖,不过是打着拍卖的名义让这些商人出钱,主办方为的是钱,而这些商人则是在赚名气。 林一一今天就是来凑热闹的,虽然她有钱,很多很多的钱,但截至目前为止,她不需要为自己赚什么名气,还没到时候。 主办方安排的位置,陆离和宁时修同桌,也对,依着陆氏和宁氏如今在深城的地位,这样的安排没有任何的不对,但大概主办方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一桌四人,但宁时修并未携带女伴,所以他们如今的排位是,两位男士再侧,林一一坐在中间,并不是故意的,而是陆离和林一一落座的时候宁时修还在和主办方说话,等他结束了对话走过来,直接坐在了林一一的身旁。 陆离看他一眼,并没有和林一一调换座位的意思,他没那么小气,也不想因为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而引来什么谈资。 一边是陆离,一边是宁时修,林一一夹在中间虽然谈不上什么如坐针毡,但不自在却也是真的,因为没有人可以预料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 拍卖商品出来之后,陆离和林一一有短暂的讨论,今天所拍卖的东西他们事先都有拿到介绍清单,陆离和林一一都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并不准备下手,只等着结束之后写个支票交给主办方就算是资助慈善事业了。 宁时修始终很安静,和林一一隔着不到一尺的距离,一直默默的坐在那里不紧不慢的品着面前的红酒,宛若根本不是林一一他们将宁时修当成了透明人,而是他也根本不拿他们当回事。 林一一没想过要在这个地方和宁时修说话,宁时修显然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陆离则更是不对此发表意见,他恨不得他们两人这辈子都不要有任何的交流。 拍卖会过半,林一一突然觉得腹部有些不适,便和陆离说了一声起身去了洗手间。 林一一离开后,这桌的气氛并没有好到哪里去,相反的反而更让人觉得剑拔弩张,虽然他们两个人连个眼神都没有交流,但那种气场是名言人一看就知道的紧绷。 就连服务生都不敢轻易的靠近。 “听说你最近住在一一的家里?” 陆离轻哼一声,并未看他: “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觉得呢?”宁时修看向陆离:“我和林一一是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吗?” 陆离笑了笑,故作恍然大悟状: “我想起来了,不就是前夫和前妻的区别吗?这和我现在与林一一之间的关系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难道说离了婚,于林一一而言毫无关系的你还要去干涉她的社交自由吗?” “有人明确的告诉过你,我们离婚了吗?” 宁时修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让一向平静的陆离有了诧异的表情,他几乎不怎么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思议的看着宁时修: “你什么意思?” 宁时修从座位上起身,招手让宋毅过来接替自己,继而对还在等着自己答案的陆离轻声说一句: “字面的意思。” 林一一在洗手间有些崩溃,看着内裤上出现的血迹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在监狱的日子里,她的经期从来就没有准时过,如今虽然出来了快一个月,但身体却并没有完全的调整过来。 她在刚出狱的时候来过一次,却不想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大姨妈竟再次到访。 只是时间有些不太对,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晚礼服,为了不露痕迹里面还特地穿了丁字裤,可如今这一切的装扮在现实面前都显的是那么的可笑。 手机在陆离的身上,也无法打电话求救,此时此刻她近乎绝望,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走出这个洗手间。 隔间外的世界很安静,根本没有人,但林一一此时除了呼救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她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请问,有人在吗?” 回应她的是安静到有些心慌的沉默。 林一一知道是自己奢望了,可她目前除了这个方法其余的什么也做不了,她祈求这个时候能够出现一个人,哪怕是个清洁工也好。 但外面,很安静。 林一一不死心的又喊了一声,回应她的仍是沉默,就在她绝望之际,耳边却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林一一是惊喜的,以至于她没有仔细去判断这样沉稳的脚步是不是一个女生应该有的,她只知道自己得救了。 听到脚步声在自己这个隔间前停下的时候,林一一甚至能从地上的那个缝隙看到一丝丝的阴影,她很怕这个人下一刻就会走掉,于是急切的求助: “不好意思,可以请你帮我拿一些东西吗?” 隔间外的人有几秒没有回应,就在她以为对方没有听见或者有语言障碍的时候,那人却突然开口了,但这一开口,还不如永远沉默。 他说: “卫生巾吗?” 这个声音熟悉到林一一或许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她在一门之隔的里间如坠冰窖,从来没想过会是这么狼狈的遇见。 宁时修没有等到林一一的回复也不觉得奇怪,虽然没有看见她,但她脸上此时会是怎样的表情,他还是猜测的到的,嘴角不由的漾起一抹浅笑,却又好像怕被林一一发现一样,及时收敛了笑,再问一次: “还需要别的吗?” 林一一很想让他快点离开,甚至也有点想要破口大骂,可她知道宁时修不会就此离去,而自己此时除了他也没有任何可以帮助的对象了,咬了咬牙,回应道: “还有内裤。” 门外的宁时修挑了挑眉: “你今天穿了丁字裤?” 林一一就是有那么一种本事,越被挑衅整个人就会越发冷静下来,此刻被他说出这么隐秘的话题,林一一大概是觉得反正也没有退路可走,隔着一扇门他也看不到自己,有些话她也没什么顾虑,轻笑一声: “宁先生是想看看吗?” 宁时修浅笑: “只是看看吗?反正你换下之后这条丁字裤也就没什么用了,不如送我做纪念?” 林一一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不要和宁时修比脸皮厚,因为你根本就不可能比的过他。 宁时修大概也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此时的林一一能够和自己说几句气话,等下会是什么情况可就是个未知数了,宁时修见好就收,转身离开了。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林一一又重新听到了脚步声,其实她很希望在宁时修离开买东西的期间,有一个人进来帮自己的,好让等下回来的宁时修扑空,最好还被人当作变态打出去。 可她失望了,因为她根本不会想到在宁时修出去的时候将暂停使用的指示牌放在了门口。 第164章 最痛苦的一次接吻 沉稳的脚步声再一次停在了一门之外,林一一还在想怎样才能让他在看不见自己的情况下将东西交给自己,宁时修却已经先一步开了口: “开门。” 林一一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用手抵挡住了门,其实门有锁,他在外面除非踹门,否则根本不可能打的开,可她偏偏弱智的被他吓到了,还做出了条件反射。 等她冷静过来,语气也不是很好了: “你把东西放下,可以离开了。” “所谓过河拆桥?” “那你可以把东西也带走,我不需要。” 宁时修有几秒钟没有说话,就在林一一以为他真的要走的时候,她却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几秒钟后她问道了熟悉的烟草味。 她开口要说什么,但宁时修却比她抢先一步: “林一一,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看过?没摸过?” 宁时修说的是事实,可那些都是以前,他也没有因为之前看过就拥有永远看她的权利,但林一一也没有和他争执的心情,反问道: “宁先生是想要再看一次吗?” 宁时修笑了笑:“不经你的同意,我可不会,你把门打开,我东西拿给你。” 林一一了解他的固执,便也没有再矫情,反正礼服很长,他也瞧不出什么,将门打开一个缝隙,林一一伸出了后,她以为宁时修会再度为难自己,可他没有,他将纸袋交到自己的手上: “我在外面等你。” 林一一在隔间里看着纸袋里的东西,不由的讶异他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弄到这么多的东西,卫生巾,内裤,还有简便的服装。 林一一没想过要换衣服的,她还要回到会场去,穿这样一身休闲服回去且不说合适不合适,总要被人往不好的方面去想,留下话柄的,说不定还会传出什么背着男伴去和别人搞到一起,到最后换了衣服回来的故事。 可是等她整理好一切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白色的礼服上有明显的硬币大小的血迹,手中的这套衣服犹如及时雨,让她免去了另一场尴尬。 林一一换好衣服走出隔间的时候,洗手间里并没有人,但空气中还是残留着些许烟草味,不知怎的,林一一也犯了烟瘾,只是眼下并不是考虑这个事情的时候,她需要尽快告诉陆离自己目前的情况。 走出洗手间的时候,林一一一眼就看到了倚靠在一旁墙壁上的宁时修,他似是听到了声音,抬眼淡淡的看过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林一一,微微蹙眉: “你怎么会这么瘦?” 三年前她穿的号码从来都是s,上次见面之后他知道她消瘦了不少,这次给她买的衣服则比之前小了一个号码,可此时穿在林一一的身上却还是显得有些空荡荡的,让人心疼。 林一一并没有理会他的问题: “今天的事情谢谢你,再见。” 越过他身边准备离开的时候,手腕却突然被他擒住: “回去会场吗?你这身衣服是不会让你进去的。” 林一一挣开了手: “我没说过我要回去会场,但我不管去哪里都是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宁先生该不会以为帮了我这次,就可以干涉我的一切了吧?” 宁时修轻笑了一下: “看来我想到的你早就想到了,你现在是不是要招人通知陆离?” 林一一还未开口回应什么,宁时修便将自己的手机递到了她的面前: “用我的电话打给他。” 林一一看着眼前的这部手机,笑了: “宁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并不打算这么做,毕竟我不想因为你的关系而让陆离不开心。” 宁时修看着她,目光冷清了不少: “你很在乎他?” “是,我很在乎他。” “你和他现在是什么关系?” 林一一笑了,看着宁时修: “那你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不要告诉我你吃醋……” 林一一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宁时修猛然逼近压制在了墙壁与他的胸膛之间,林一一猝不及防被他得了逞,想要反抗却已经来不及,他整个的身体就犹如一座大山一样的动弹不得。 最后,她放弃了。抬头迎视着他的视线,笑了: “还真的是吃醋啊?不觉得很不应该吗?毕竟因为我的原因让你的初恋女友和母亲都离开了人世,让你的妹妹也失去了双腿,你如今和我这么亲近,不觉得有罪恶感吗?” 沈静是宁时修的软肋,这一点宁时修自己知道,林一一也知道,因为太过了解一个人,所以对他的所有都了如指掌。 林一一以为这些话说完之后会在宁时修的脸上看到一些不同的神色,可她失望了,他盯着自己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好像她刚才所说的事情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和他同样也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这样的平静让林一一觉得讶异,甚至有了一种或许他已经知道真相的想法,可很快她就打消了这种念头。 不可能的,如果他早就知道,他不会在这三年之间无动于衷,没有来看过自己一次,否则凭借他的关系,怎么会在明明知道自己是无辜的情况下还放任自己在监狱里3年的时光呢。 那不是宁时修会做的事情。 可他的平静究竟是因为什么? “我的脸上没有出现你以为的表情,很失望?” 宁时修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身体都更向林一一靠近,呼吸都打在林一一的脸上,她甚至能在他的眼中看到小小的自己。 “的确失望。怎么?三年不见,沈静已经不是你的心头肉了吗?” “我的心头肉从来都只是一个人,你不知道吗?” 林一一向来不是自作多情的人,但这一刻,她很清楚宁时修口中所说的这个人就是自己,从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来,专注,深情,容不得其他。 “你对待自己心头肉的方式还真实独特啊。” 宁时修知道她在指什么,她是在指责自己对她的狠绝和无情,想要为自己说几句的时候,走廊的另一头突然出现了交谈的声音,宁时修不想让人看见他们此时的姿态,便拉着林一一的手急急忙忙的进了安全楼梯。 林一一得意从他的包围中解脱,不管在哪里都感觉是自由的,她打量了一下这个近乎密闭的空间,缓缓笑了: “是不是我不听完你想说的,就不放我走?” “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看看你。” 林一一轻笑:“可刚才在拍卖会上,你可是一眼也没看我。” 宁时修因为林一一的这句话扬起了嘴角,他看着她: “你一直在关注我?” “没有,我只是对于别人放在我身上的视线很敏感。” 宁时修没有再说什么,径自点燃了一根烟,原本就在压抑烟瘾的林一一此时闻到更浓重的烟草味,不由的又有些蠢蠢欲动,看着宁时修手中的烟,眼神像钉在了上面一般。 宁时修原本就一直在注意着林一一的动向,此时看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瞬间明白了什么,他挑眉看着林一一: “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林一一自嘲的笑了笑: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她没有开口要烟抽,是因为她猜想到宁时修一定不会给,可他又一次让自己意外,将烟盒和打火机递到自己的面前: “要抽吗?” 林一一看他一眼,抬手去接的时候,他却故技重施一个翻身将自己重新压制在了墙壁上,在林一一开口怒骂之前他已经快速的俯下身用力的吻住了自己的嘴。 刚刚被他吸进口腔内的烟雾悉数被他渡进了林一一的口中,林一一猝不及防被呛到,可他却还是不放,一只手绕过她的身体爬上她的后背,轻轻的为她顺着气,一只手则缓缓的爬上她的下巴,迫使她的牙关为他打开。 这当然不是两人的第一次亲吻,自然也不是最激烈的一次,但林一一必须承认,这是迄今为止他与宁时修接吻最痛苦的一次,抛开眼前的这个人是宁时修不说,口腔内让她猝不及防的烟草味就让她几欲承受不来,而宁时修明明知道她的痛苦就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在惩罚她,惩罚她的不乖,学会了抽烟。 只是,凭什么?他有什么资格来惩罚自己?难道他还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操控别人命运的救世主吗? 想到这里的林一一,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开口咬住了他的唇瓣,因为眼睛是睁着的,林一一能够清楚的看到宁时修的眉头阴天疼痛而蹙了一下,她以为他会放开,但他没有,反而吻的更很。 甚至手机的铃声都没有让他有任何的松懈。 血腥味加上烟草的味道在口腔里横行,林一一逃脱不了,制止不了,接受不了,此时此刻她能做的唯有忍受。 忍受这个原本不应该的吻,忍受眼前这个原本不应该有任何交集的人,忍受她脑海中不断翻滚的,属于从前的那些画面。 第165章 在她的身上留下他的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林一一的双腿发软,浑身都失去了力气,宁时修才缓缓放开了她,他撑着她,以防她滑坐到地上去。 他的好心并没有换来林一一的感激,而是得到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在空荡荡的安全楼梯里,显得很突兀,声控灯都亮了好几层,宁时修被打的偏过头去,他松开林一一用手摸了摸唇角,笑了。 “宁时修,你无耻!” “陆离吻你的时候也不见你这般动怒,怎么?是我吻技不好?” 林一一震惊的看着他: “你监视我?” “这种事情需要我监视吗?我每晚都会在城南别墅几个小时的时间,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那晚虽然我和陆离出去了,但他能回去,为什么我就不能?” 林一一气极反笑,也懒得去跟他讲什么道理: “我和你之间什么关系呢?不要说我和陆离只是接吻了,就算是上床也似乎不关你的事情吧?你会不会管太宽了。” 宁时修因为这句话微微眯了眯眼,他看着林一一: “你是要激怒我吗?” “不敢,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毕竟这种事情随时都可能发生,我……” 林一一的话还没说完,宁时修便又一次俯身吻了下来,但这一次却不是唇瓣,而是林一一的脖颈处,他毫不留情,发狠似的用了力,林一一脆弱的肌肤在他的牙关下疼痛不已。 一口不够,他咬完一处便换了地方,任凭林一一如何的抗拒他都不为所动,直到他满意了,才伸出舌头舔了舔被他咬过的地方,缓缓笑了。 宁时修的做法林一一未必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是在宣示自己的主权,对自己的所有权,可这种做法在林一一看来实在愚蠢幼稚的可以,但她已经学乖,因为在男女体力的悬殊面前,她没有必要让自己一再吃亏。 “满意了?” “还不错。”宁时修盯着她的脖颈处:“不知道陆离看到了会是什么感觉?” 林一一轻笑一下转身下楼,宁时修并未阻拦,也并未跟随,他只是唤了她一声: “一一。” 林一一停下脚步,并未转身,更没有回应,等待着他的话。 “把烟戒了。” “等我什么时候抽你家烟的时候再来跟我说这句话吧。” “你可以不听我的,但是你最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抽烟,否则我还会像刚才那样吻你,不分时间,也不会顾忌地点。” 林一一被惹怒,转身瞪他: “宁时修,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干涉我的生活?前夫的身份难道就这么好用吗?” 宁时修向前迈了一步,更靠近林一一,一个在阶梯下,一个在阶梯上,宁时修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林一一: “你不是说要让我悔不当初吗?可你这么不在我身边,我终究不会将这种感觉体验的淋漓尽致,林一一,回来我身边,我任你折磨。” 林一一没有想到宁时修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任你折磨’?说出这句话的意思是代表他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林一一却并不想去验证,她淡淡的笑了笑,看着宁时修: “你不用如此心急,该是你的,跑不了。” 宁时修微微一笑: “我期待着。” 林一一没有回去陆离的身边,而是直接离开了会场,她在门口借服务生的电话给陆离去了一个电话,陆离也早就不在拍卖现场了,林一一这么长的时间不回去,他终究是放下不下的,可是上下几层的洗手间他都已经找过了,并未发现他的身影,却不想她早已离开了。 “你在原地等着,我马上过来。” 林一一想要拒绝这样提议,可是话还没有说出口,陆离就已经先一步挂了电话,林一一无奈之下,只好告知服务生让他代为转告陆离,自己已经离开了。 已经是四月的天气,人人都换上了短袖短裙,宁时修为自己准备的这套衣服,自然也不是可以遮挡她脖子上痕迹的高领衣服,她不想用这些痕迹来伤害陆离,所以,只能逃了。 打车回到城南别墅,也不过是刚刚进屋,林一一就听到了汽车熄火的声音,陆离来的太快。 他是有别墅的钥匙的,当初是林一一给他的,为了方便,也是因为她足够的相信陆离,可是这一刻,林一一却突然因此而感到困扰。 陆离进门的时候,林一一正在上楼,陆离几乎是用吼的叫停了她: “你再赶躲我试试!” 林一一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陆离见此才迈步走过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让她面对自己:“你是不是有病?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 陆离的话没说完就停下了,原因自然不用多说,他看到了林一一脖子上鲜明的痕迹,很刺目,以至于他的眼睛都有微微发疼的痕迹,这还不算什么,他注意到林一一的衣服也换过了。 怪不得自己这么长的时间都找不到他,怪不得自己打宁时修的电话不被接听,怪不得她要躲着自己。 似乎所有的疑团都在这一刻被解释的一清二楚。 林一一看着陆离的表情,能够清楚的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可没等她开口解释什么,陆离却先一步质问了自己: “你一直和他在一起?”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遇到了他,但我们并没有发生什么,我只是……” “不要再说了,我相信你。” 陆离飞快的打断了林一一的话,好像再任由她这么说下去,有些事他便再也忍受不了一样,他对着林一一牵强的笑了笑,转身就走,林一一在背后喊他,可他充耳不闻,在门口的玄关处,他有短暂的停顿,将口袋里属于林一一的手机放在门口的柜子上: “你手机我放在这里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陆离!” 林一一的呼唤并没有阻止陆离离开的步伐,他近乎决绝的打开门,将自己融入在这茫茫的夜色之中。 整个别墅,都变得很安静,安静到林一一能够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很是有一种冲动,追出去跟陆离解释,跟他说自己和宁时修真的没什么,只是自己突然来了例假,刚好碰到了他而已,可她没有,即便理智告诉她应该如此做,不应该如此任由他胡思乱想,但她还是站在原地,久久的没有动作。 林一一很清楚,他和宁时修之间还有很多的事情要解决,她根本没有办法做到不和他有任何的来往,没有办法能让陆离就此放心,也没有向陆离保证什么。 如果说这一次的伤害能够让陆离放弃自己,或许也是不错的选择。 她原本就没有陆离想的那么好,陪过酒,离过婚,做过人流,入过狱,她身上有着密密麻麻的污点,而陆离呢?他是那么那么的好,她配不上他,所以也不该耽误了他。 林一一在玄关处拿了自己的手机之后转身往楼上走去,也不过刚刚迈开脚步,腹部就传来剧烈的疼痛感,一连串的事情竟然让她忽略了自己向来有痛经的毛病,如果不是此时源源不断的疼痛在提醒着她,她几乎要忘记了这一点。 和宁时修刚结婚的时候,自己痛经被他撞见过一次,后来他为自己请来了一个很有名的老中医为自己调理身子,确实有好转,月事来的时候虽然还是有些疼痛,但并非不能忍受。 只是后来接二连三发生那么多的事情,调理的事情早已经不是她可能会在乎的事情,再加上狱中的生活根本不可能和外面相比,疼到不行惊动了狱警之后也是仍给自己两片止痛药,长时间没有被照顾的身体,让疼痛一次比一次厉害。 林一一让自己缓缓的蹲在地上,企图缓解这排山倒海的疼痛,也不过是顷刻之间,她的额头上已经有密密麻麻的一层薄汗,她有一种预感,她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一个人挺得过这次的疼痛。 她应该去医院的,可是她在深城原本就没有什么朋友,唯有陆离一个,如今他刚刚生气离开,实在也不好去打扰他,好在林一一取了手机正握在手中,在疼痛越来越难以忍受的时刻,林一一拨通了120的急救电话。 林一一醒来的时候是在病房里,房间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她的眼睛四下打量,注意到这是一间非常豪华的房间,如果是医生的话应该不会私自给自己安排在这样的房间里。 唯一的解释是,有人替她做了主,除了陆离,她想不到第二个人。 林一一轻声唤了一声: “陆离。” 回应她的是满室的寂静,就在林一一以为陆离是有事回去了并不在房间的时候,沙发上突然传来了些许的响动,林一一看过去,吓了一跳,或许刚才是因为光线的原因,林一一并没有注意到那里还躺着一个人,黑衣黑裤的,和整个沙发都融合到了一起。 第166章 那一年,我是喜欢你的 他缓缓的起了身坐起来,视线移向林一一的一刻,声音也轻轻传了过来: “让你失望了,我不是陆离。” “怎么是你?” 林一一做梦也没有想到,守在自己身边的人会是宁时修,他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出现的? 林一一在有着这样猜疑的时候,宁时修已经从沙发上起身迈步走了过来,他先查看了一下林一一正在打着的点滴,然后才将视线缓缓落在了林一一的脸上。 通过她的表情不难判断她此时正在想什么,宁时修扯过一旁的椅子靠近床边,自己随后坐下: “我没监视你,我只是怕你今天和陆离闹什么矛盾,所以才打电话给你问问,没想到却是医生接听的。” 闻言,林一一笑了笑,但那笑很是苍白: “你是怕我和陆离闹矛盾,还是期待着?或者根本就是想要看笑话?” “我说没有你信吗?” “不信。” “那就随便你怎么想吧。” 林一一此时身心俱疲,完全没有和他争辩的力气,她闭上眼睛静默片刻,察觉不到宁时修的动作,才缓缓开口道: “你回去吧,不用在这边陪我,我不需要。” 回应她的是宁时修长久的沉默。 林一一猜测不到他是什么心理,又想要做什么,索性也就不理他,想要继续入睡,可林一一终究是低估了宁时修的存在感,他距离自己这么近,近到自己连他的呼吸都听的一清二楚,想要休息,简直是天方夜谭。 “有我在,你睡不着?” 林一一缓缓睁开了眼睛,却没看宁时修,她看着昏黄的天花板,眼睛里没有半点的情绪,宁时修看着她,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林一一却先一步开了口,她说: “宁时修,之前的你,应该是很讨厌我的吧?” 宁时修看着她: “之前,是多久之前?” “算算时间,应该快7年了。” “你想起来了?” 林一一轻轻笑了笑:“嗯,我妈在我面前死的时候我就想起来了,大概是因为受了太大刺激吧,所以我很想知道,那个时候的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宁时修没有说话,但林一一也并不在乎,在等不到他的回应之后,她径自说着: “其实你不用说我也知道,毕竟那个时候你的太多那么明显,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感受不到?可是那个时候的你应该不知道,我很喜欢你吧?” 这一点,宁时修确实不知道,所以在林一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宁时修平静的脸上出现了惊讶的神色,有那么一两秒的时间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所听到的。 可是事实证明,他没有,林一一也不会编造这样的谎言来骗他,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在自己所不知道的时间里,眼前的这个女孩,已经喜欢了自己很多年。 辗转7年的时间,她忘记了所有的自己,却又在他的精心安排下重遇,继而再度爱上。 有些事,似乎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而他却明白的太晚。 “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一一轻笑: “告诉你做什么呢?那个时候的你视我为眼中钉一样,我若对你表白,不是明白了恶心你吗?” “一一……” “不过现在我却很庆幸,庆幸我没有向你表白。” 宁时修看着她:“为什么?” 因为如果我早在7年前就对你表白,或许我就活不到现在了,每一个你身边的女人宁温柔都要除掉,即便那个时候我是她的朋友,可她对你的执念,注定是不能放过我的。 这是林一一心里的答案,但她却不会选择在这样的一个时间和地点告知宁时修。 “你很喜欢沈静?”林一一转移了话题。 这话题说实在的,转的实在生硬,但宁时修却依着她,并没有就刚才的问题执着的要一个答案。 或许是时间太久的原因,又或者说自己的心意早已经有了改变以至于再次提及沈静,宁时修心里的波澜已经可以忽略不计。 “我对沈静,大概如你对陆离,感激更多。” “我可不会像你一样,把感激和爱情混为一谈,我即便再感激陆离,再觉得亏欠他,也不会拿爱情去还,那不仅仅是欺骗,更是伤害。” 宁时修浅笑一下: “我当时在美国是什么样的情况你也知道,如果没有沈静,或许就不会有现在的我,温柔也活不到今天。” “她还真是一个好人。” 宁时修注意到林一一语气中的冷意,问道:“怎么了?” 林一一转头看他,笑了: “没怎么,我只是在想,当时沈静去美国的时候家里可是花尽了所有的积蓄,不知道她每个星期准时放进你邮箱里的美金究竟是怎么来的。” “她说是在酒吧里兼职。” “就像当初和我一样?不过我们两个的目的不同,她是为了真爱,为了你,而我却只是想着要逃离那个变态,这么一比,她可比我高尚的多了。” “一一……” “宁时修。”林一一打断他的话:“有没有告诉过你,其实你很蠢?” “你是第一个。” 林一一笑了:“真荣幸。” 宁时修知道,如今林一一好不容易愿意心平气和的与自己说说话,他实在不应该浪费这样的机会,可是想到她目前的身体状态和医生的嘱托,又实在狠不下心,于是便劝说道: “现在不过刚刚四点,时间还早,你再睡会,想要和我说以前,我们有的是时间。” 林一一缓缓的笑了笑: “或许吧。” 只是不知道之后再谈及这样的事情还不会像此刻这般心平气和。 林一一再次醒来的时候是早晨的7点多,房间里并没有人,自己手上的点滴也在自己不知道的时间里被拔了去,她不禁怀疑自己究竟睡的有多沉,面对那么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竟然也能放心到这个地步。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那些的时候,今天不是周末,她需要去上班。 掀背下床的时候,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林一一下意识的看过去,宁时修正拎着早餐走进来,见到林一一微微笑了: “醒了?感觉怎么样?” 林一一看着他,目光防备,宛若昨晚半夜那个心平气和与宁时修聊天的她已经不复存在,她看着他: “你怎么还在这里?” “你都在这里?我能去哪里?” 他走近,将手中的早餐一一放在客厅的矮桌上,随即看过来: “去洗漱,然后过来吃早餐。” 林一一静默之后没有拒绝,一是觉得没有必要,二是她知道拒绝的后果是什么。 待林一一从洗手间里出来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她才注意到眼前的这些早餐都是她往日里爱吃的,且在外面买不到,都是静园里厨师的拿手小菜。 宁时修知道她注意到了,微微笑了笑,将筷子递到她的面前: “我一大早就让杨楠把厨师喊起来做了,刚刚送来的,还热着,你尝尝,看还是不是原来的味道。” 林一一吃了,只是一顿早餐而已,她实在没必要矫情,但不知道是不是睽违了已久,还是心情有了变化,以至于她并没有觉得如记忆中的那般好吃。 “不好吃?” 林一一摇了摇头,安静的吃着。她的胃口向来很小,只吃了一点就放下了,宁时修也不勉强她,毕竟她已经很赏自己面子了。 “医生说你如果感觉没事的话就可以出院了,你是想留在这里多观察一天,还是回家休息?” “回家。” “好,我去办出院手续,等下送你回家。” “不用。”林一一拒绝他的提议:“我只是打算出院,没打算回家,我等下直接去公司,你可以走了。” 宁时修没动,就那么淡淡的看着她,林一一也任由他看着,没有言语。 他应该是要生气的,生气她不好好的顾着自己的身体,生气她这么拼命的想要及时去公司,有些话到了嘴边马上就要脱口而出,可在最后的关头,还是被他强行忍住了。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此时此刻,他实在没有那个资格去要求林一一做什么。 静默片刻之后,他淡淡笑了: “好,我没意见,不过你是不是也不需要我送你去公司?” “是。” “怕陆离误会?” 闻言,林一一笑了,她抬手拉下自己的衣领让脖颈上那些并没有褪去丝毫的吻痕在宁时修的面前显示的更加清晰: “你做这些的时候不就是为了让陆离误会吗?你目的达成了,他已经误会了,这下你是不是应该放心了?” 宁时修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吻痕微微蹙了眉,林一一的皮肤一向很白,自己昨晚也并没有留情,她现在整个脖颈处实在有些惨不忍睹,不知情的人都会觉得她刚刚经历了一场精疲力尽的欢爱。 可宁时修也很后悔,他昨晚是被林一一的话气到了,所以才会在冲动之下出此下策,不知道他现在告诉林一一自己并非故意让她和陆离之间出现矛盾,她会不会选择相信? 第167章 爱情中的小计谋 宁时修送林一一到达陆氏集团的楼下,她连一句谢谢也未曾说的直接下了车,宁时修将车停在原地,一直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大楼之内才缓缓发动了引擎。 所以离开的宁时修并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林一一又走出了陆氏,她注定没有办法保持现在的这种状态去上班,且不说身体允不允许,就连她脖颈上的吻痕也需要处理一下。 她可不想在陆离刚刚爆出自己是他未婚妻的第二天,就带着这样的暧昧痕迹让大家看了笑话。 林一一痛经之后有严重的后遗症,那便是头晕,她原本是想回到家之后换件衣服就回去公司的,可后遗症来势汹汹,她竟然一时分辨不清东西南北,缓和了好一会儿症状才有所缓解,但还是让她有隐隐的恶心感。 她明白自己这样的状况即便是勉强出现在公司也是没有办法专心工作的,索性打了电话给小夏告诉她自己今天不会去公司。 林一一今天没来上班的消息是傍晚临近下班的时候才传到了陆离的耳朵里,原因是他强迫自己忙了一天,不去想林一一,可到最后将之前和今天所有需要处理的文件全部都处理完,他根本无事可做的时候,那个女人的身影还是意料之中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陆离疲惫的捏了捏眉心,问一旁正在整理资料的邹宇: “秦总今天都做什么了?” 邹宇抬眼,有些讶异的看着陆离: “陆先生,秦总今天没有来上班,您不知道吗?” 也不怪邹宇会讶异,毕竟他和林一一的关系昨天才传遍了整个大楼,如今也不过刚刚过去一天,陆离就不清楚自己未婚妻的状况,这实在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可此时林一一的事情已经占据了陆离整个大脑,根本无暇去顾及别人会想什么? “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来上班?” “我下午去投资部送文件的时候发现的,好像是身体不舒服,一早就给小夏打了电话。” 闻言陆离便没有再等,直接从座位上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快速的向门口走去,打开门的那一刻刚好遇到了要进门的盛夏,看他急匆匆的样子,盛夏笑了: “赶着去投胎啊?” 陆离原本没打算理她,可回头想想邹宇刚才说的话,便顿下脚步看着她: “苏凉现在在哪里?” “能在哪里?医院啊。” “给她打电话,去城南别墅。” 盛夏的眼睛眨了眨:“一一不舒服了?” “嗯。” “所以,你让苏凉去,情敌见面?” 盛夏的说辞让陆离微微蹙了眉,虽然他并不觉得林一一和苏凉之间是情敌的关系,但苏凉对自己毕竟是喜欢的心态,而自己对林一一又是那么的昭然若揭,让他们彼此面对面,的确不是什么一件理智的决定,他也是急糊涂了。 “算了,我自己找医生。” 看着陆离匆匆离开的身影,盛夏还是拿出手机给苏凉打了电话,听到盛夏将刚才遇到陆离的事情说了说,那边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连声音都是平静的: “嗯,他说的没错,我去的确不太合适。” 苏凉那边似乎很忙,说了不到两句话就匆匆挂了电话,盛夏也觉得没趣,径自离开。 陆离匆匆赶到城南别墅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他一路赶过来,此时已经华灯初上,整栋别墅没有亮一盏灯,宛若根本没有人在。 陆离匆匆上了二楼,直接奔向林一一的卧室,推开门的那一刻,他看到床上高高的鼓起,加快的心跳这才有了缓和的趋势。 没有开灯,怕突然的强光会让林一一的眼睛有不适感。 放慢脚步走过去的时候,陆离突然想到了昨晚自己的负气离开,其实他知道,林一一和宁时修昨晚并没有发生什么,可是她脖颈的痕迹却仍是刺痛了他,以至于他失去了理智,离开之后他才意识到对于林一一的占有欲早已在不知道的时间里,到达了一个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地步。 林一一浅眠,这是她在监狱里被迫养成的习惯,所以早在陆离上楼的时候她就听到了声音醒过来,没有睁开眼是她的脑袋有些不清楚,一时之间不太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面对他。 陆离走到床边,小心翼翼的探上自己的额头,发觉她并不是发烧之后微微松了一口气,看到她裸露在外的手臂,陆离又轻轻的帮她放进了被子里,只是没想到抬头的时候迎上林一一的目光。 室内的光线很暗,陆离也只是看到林一一眼中星星点点的亮,但他还是知道她醒了,或许比自己想象的更早醒来。 “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怎么不告诉我?” 林一一从床上坐起来,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光线洒进室内的时候,陆离看到了她略显苍白的脸。 “我打电话让医生过来一下。” 林一一按下她拿电话的手: “不用,我已经去过医院了?” “自己?为什么不通知我?” 林一一不想骗他,想要告诉他自己去医院并不是独自一人,而是宁时修作陪,可是她又应该如何解释宁时修的陪伴呢?说自己昨天在他离开之后晕倒了,刚好宁时修打电话过来,让医护人员接到了吗? 她不能这么说,她甚至能想象的到陆离听完这样的解释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索性也是无所谓的事情,自己也没有什么事情,加上他昨天晚上对自己脖颈处那些痕迹的在乎,她实在没有办法说的出口,微微一笑: “没事,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痛经。” 陆离的嘴巴张了张,原本他准备了很多安慰或者体贴她的话,可是在‘痛经’这两个字面前,他却发现自己准备的那些多少有些可笑,最后也只好简单的一句: “现在呢?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 “你脸色还是很苍白,还没吃饭吗?” 哪里是还没有吃饭,她根本就是一整天都没有吃饭,她自己不会做,原本可以叫外卖,可是她的晕眩一直持续,并没有任何减缓的征兆,加上晕眩感带给她的恶心,她也就不想多折腾了。 但面对陆离,她却是不能如实说的: “嗯,晚饭还没吃。” “中午吃什么了?” 林一一的眼睛眨了眨,刚想开口说什么,陆离就率先叹了一口气: “没吃对不对?” “吃了,阳春面,我叫的外卖。” “真的?” “嗯。不骗你。” 陆离也不知道是相信了还是没相信,但终究没有继续就这个问题追究下去,他询问林一一晚上想要吃什么,林一一说‘都好’,他又是一声叹息: “你先歇着,我做好上来叫你。” 其实林一一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陆离很好验证,整栋别墅的任何角落,包括垃圾桶里都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外卖的痕迹,凭借着林一一此时的状态也根本不可能是吃完之后便去丢了垃圾。 但她有意不让自己担心,陆离也只好心领了,原本想要做些好的让她好好补一补,可想到她一整天都没怎么进食,突然大鱼大肉,怕是胃部也无法忍受,想了想,还是决定做粥了。 这晚陆离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11点,在门口看到了很长时间没有如此举动的苏凉,或许是因为之前她经常性的如此做,自己已经在体内产生的抗体,以至于走出电梯的那一刻看到她,并没有什么惊讶的情绪。 陆离走过去,看着她: “你怎么又来了?” 苏凉抬头,迎上他的视线,苦笑一下:“我不该来,是吗?” 陆离微微惊讶。 也不能不惊讶,毕竟苏凉从认识之初就留给自己太过强势的印象,这么完全符合她长相的柔弱,说实话,陆离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但也仅仅是如此了,他不会有其他任何的情绪。 打算不理她,按下密码锁的那一刻,陆离防备的看了一眼她,发现她又恢复到了刚才那般宛若被谁欺负了的垂眸姿态,陆离有开口询问的意思,但想到她对自己的心思,便忍了下来,趁着她低头的瞬间,按下密码,打开门走进去,随即关上门,并没有邀请苏凉进去。 这是陆离对待苏凉的不请自来一贯的处理方式,他不想留给她任何希望,让她能够支撑她幻想什么,他没想到要放弃林一一,所以也不能伤害了苏凉,她是个好女孩。 陆离洗过澡,又喝了一杯红酒,烟瘾上来的时候突然发觉自己的烟盒已经空空如也,他没有在家备烟的习惯,无奈之下只能出门去买。 自己在房间内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原本以为门口的那人早已经走了,却不想门打开的那一刻,他竟然还能看到她,只是她似乎已经睡着了,缩在墙角处坐在地上,双手抱膝的将头埋在臂弯里。 陆离微微蹙了眉,如果自己今晚没有临时想抽烟的打算,她是不是会在这里待一整个晚上? 第168章 以前是不是小产过? 陆离走过去,踢了踢她的脚尖: “苏凉。” 这样的姿势平常人都不会睡的太沉的,可陆离愣是叫了她两声她才缓缓的抬起头来,他还以为是她心大竟然在这样的地方也能睡着,却不想她抬头的那一刻,对上自己视线的竟是一双哭红了的双眼。 如果说今晚柔弱的苏凉是陆离从未遇见过的,那么哭泣的苏凉更是让他觉得这辈子都不会看到,她太强势了,强势的你不觉得她会有软弱的时候。 可就是在陆离对她形成了这样的一种既定印象之后,她又全然的颠覆了自己的认知。 老实说,陆离有些手足无措,他不太知道女人哭的时候自己应该做什么,从小到大,他也没接触过什么女性,母亲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留他一个人在陆家,后来自己离开陆家,拉帮结派的都是一群男人,很少和女人打交道。 就算是偶尔找女人解决生理问题,也不过是一夜之缘,早晨提起裤子之后他甚至会忘了女人是什么模样,后来认识林一一,那更是一个不会哭的女人,即便受过再多的委屈和困苦,她还是坚强的一个人扛着。 女人的眼泪,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别哭了。”陆离的语气虽然并不是太好,但明显的妥协,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的变化让苏凉有了开口诉说的欲望。 “今天我在急诊遇到了一个需要抢救的病人,21岁的一个女孩,自杀,没救过来……” 她的声音很低沉,大概是沾染了夜色,显得出奇的悲伤。 陆离看着她,几秒之后叹息一声,转身往屋内走去,打开门的那一刻回头看了一眼苏凉,她却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动,陆离只好出声: “进来吧。” 陆离率先进门,给苏凉留了门,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发现在他的身后,苏凉对着他的后背做出的鬼脸。 她的确不会干涉陆离对林一一做什么,但她也必须为了自己的爱情去争取,拱手相让从来就不是她会做的事情,她喜欢做的,一直都是公平竞争! —— 林一一最近似乎得罪了什么人,在她事业蒸蒸日上,投资部的人员也对她的业务能力刮目相看的时候,她的生活却是一团糟,而更糟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得罪了谁。 这天林一一下班回家,车还未开进别墅,就看到了她的房子前围观了不少人,她将车子停在远处,徒步走过去,在接连不断的议论声中,她看到属于自己的房子,到处被人贴了纸条,还泼了红色的油漆,至于字条的内容大多和公司之前传闻的一样。 林一一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便打电话报了警,在她无法确定罪魁祸首的情况下,将这件事交给警方才是解决的最好方式。 警察来的很快,拍了照,找了物业调取监控,但或许是之前的印象,林一一并不觉得这件事情能被他们解决了,但她现在也没别的办法,让她花时间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她没这个精力,更没心情。 林一一正在回答警察的一些问题,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熟悉的声音响起在耳边的时候,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回头,他说: “你还好吗?” 林一一看着突然出现的宁时修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的眉眼处处都在透漏着对自己的担心,可是林一一却觉得有种恍如梦境的错觉。 或许是顾及身边的人太多,林一一并未对宁时修表现出不欢迎,对于他的问题,淡淡的点了点头:“我没事。” 警察的问话也告一段落,便对林一一嘱咐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林一一这才正式的看向宁时修: “你来做什么?” “我不能来看看你?” 林一一轻笑一下,没有说话,在她准备打电话找保洁公司来处理这满目狼藉的时候,宁时修却已经先一步吩咐了旁边站立的宋毅: “找人把这处理一下,越快越好。” 宋毅看一眼林一一,微微点头:“是,宁先生。” 林一一收了手机,迈步进了别墅,她没有故意不让宁时修进来,便没有关门,却在楼上换了衣服下来的时候发现宁时修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跟在他身边的是一位老人,这位老人,林一一很熟悉,四年前就是他负责给自己调理身体的。 宁时修的来意林一一清楚了。 她走过去,跟老人打招呼: “周老,您好。” “多年不见,你的气色真是糟糕透了。” 林一一看了一眼宁时修,他也看着自己,平静的眼眸中有林一一以往熟悉的东西,她缓缓收回了目光,看着周老: “也正常,毕竟这些年没有您在身边打理,身体自然差一些。” “那我帮你看看。” 林一一没有拒绝,笑着点了头:“好。” 她注意到在自己说出这个字的时候,落座在身边的宁时修轻轻松了一口气,宛若他很担心自己不会答应一样。 林一一在心里发笑,她的确不是一个喜欢无缘无故受人恩情的人,但宁时修的这份好意她是受的起的,而且她的身体也需要好好的调理一下,毕竟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周老给她把了脉,眉头都蹙到了一起,让林一一看在眼里觉得很有喜感,宁时修没那个心思去注意到这些事情,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林一一的病情上: “周老,她怎么样?” 周老看了一眼宁时修,视线再度落在林一一的脸上,他似是有些犹豫,林一一见此便笑了笑: “周老,您有话可以直说,我自己的身体我多少也知道一些。” “那好,我就直说了,你之前是不是小产过?” 这个问题的问出让周遭流动的空气也一下子凝结住了,宁时修也万万不曾想到周老会问及这个问题,他懊恼,也悔恨,他应该在带周老来的时候就将林一一的状况说明的,可他说了不让周老提及她入狱的事情,却忘了这件事情。 或许,是他潜意识里也不想再提及这件事吧。 宁时修看向林一一,她的表情僵在脸上,原本保持微笑的脸此时显得有些扭曲,他知道这是她的痛,突然的提及必然会让她手足无措,有充足的时间去缓解。 伸手出想要去碰触她的那一刻,却又停滞在半路,因为此时的宁时修真的不确定林一一是不是会接受自己的善意。 周老似乎也没有预料到林一一会有这样的反应,他看向宁时修,宁时修对他微微摇头,示意他给她时间,周老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微妙的气氛总是让人不由的谨慎下来。 时间过了许久,久到宁时修都有些沉不住气,他思索着必须要和林一一说些什么的时候,林一一却突然从位置上起身,话也没说一句的迈步向楼上走去。 宁时修起步要跟随的时候,林一一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目光凌厉到让人却步,她一句话也没有说,但宁时修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不想,也不会让自己跟着。 “你好好休息。” 林一一上楼后,宁时修重新落座在周老的面前,平复了一下休息之后继而问道: “她身体怎么样?” “很差,我刚才的问题……” 周老的没有把话说完,宁时修靠在沙发的椅背上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她的确小产过,在三年前。” “应该是那个时候落下的病根,我先试着开几幅中药,吃吃看,时间过了这么久,需要慢慢调理,急不来。” “麻烦周老了。” 让司机送周老回去,宁时修在门口送别周老的时候看到保洁公司的人正在清理墙上的污渍,宁时修站在院内看着眼前的忙碌,突然就冷了眸。 这些痕迹可以清除,可伤害她的人却总会卷土重来,他没有办法放任林一一在没有任何保护的情况下一个人生活,这次是泼油漆和贴纸条,那么下一次呢?又会是什么?会不会直接入室对她进行伤害? 的确是有让她和自己离开的想法,可这样的想法不要说林一一会同意,就算是自己也觉得有些可笑,她是怎样的人自己是再清楚不过的。 宋毅走到宁时修身边的时候他正四下打量周遭的环境,宋毅开口还未说什么,宁时修便直接问了: “这附近的房产有在出售的吗?” 宋毅愣了一下: “宁先生是打算搬过来。” “嗯,你去办,三天。” 宋毅静默片刻,终是点了头:“是,宁先生。” “在房子的问题没有解决之前,派人守着这里,不要太明显,更不要让她发现,我只要她安全就好,如果遇到再来闹事的,不用客气,出了事我负责。” “是。” 宁时修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确定自己已经没什么可交代的,抬头看向二楼的位置,可那里死气沉沉的,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生机,她在房间里做什么?伤心是肯定的,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流泪。 他突然的,很想抱抱她。 第169章 何其有幸遇到你 房间里没有开灯,林一一坐靠在门后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布偶。 自从失去那个孩子之后,除了告诉陆离的那一次,她再也没有提及过有关那个孩子的一切,已经失去的,注定回不来的,她不想再想,偶尔的怀念也深深的压制在胸口的最身处,不与任何人说。 林一一从来没有想过,有关于这个孩子的事情有一天会这么突然的摊在自己的面前,逼迫着自己去面对,她没有任何的防备,瞬间被击溃了所有的心理防线。 当年的无助和绝望,那种痛到内心深处的撕心裂肺,她到现在还记得,仿佛根本就没有经过了这三年多的时间,一切都好像发生在昨天,万箭穿心。 当年她坐着小刘的车子去见自己母亲的时候,她在半路上就发觉了去的那条路根本不是通往秦氏集团的,她问小刘: “我们要去哪里?这好像不是去秦氏的路。” 小刘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淡淡的笑了笑: “宁先生吩咐,先带您去医院做检查。” “检查?什么检查?” “您不是怀孕了吗?宁先生想确定一下。” 或许就是这样的一个回答让林一一原本还有些防备的心渐渐平复了下来,如果当初小刘说的是带她去检查身体她都不会乖乖的配合,可他说的是‘想确定’。 那个时候林一一和宁时修的关系,他不相信自己的话很正常,毕竟事关自己的孩子,想要确定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 林一一不求什么,更不想要通过这个孩子挽留什么,她只是想要让宁时修知道,自己没有欺骗她,所以她配合了小刘,甚至配合了医生,可是她没想到会是那样的结局。 离开医院的时候,小刘依旧在医院门口等着,见她缓缓的走过来,为她打开车门的时候,她却好像没有看到自己一样的从自己身边走过,小刘唤了好几声,可她仿佛根本失去了听力这一项功能,依旧沉默,甚至连动作都没有任何的停顿。 那个时候的林一一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倔劲儿,就是不肯相信如今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宁时修所为,他应该不是这么心狠的人,就算他说过不想要这个孩子,可是他也没有必要将事情做到这个份上。 所以林一一打了电话给他,就是那么一通电话抹灭了她最后的希望。 是他,真的是他,他真的能绝情到这个地步,林一一不得不相信,不得不逼迫自己接受这样的一个事实。 房门被敲响的时候林一一才意识到自己在哭,她已经多久没有流泪了?自从母亲死后,她还没有哭过,经历的悲伤太多,以至于根本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她真正的伤心。 “一一,你还好吗?” 宁时修的声音让林一一觉得异常讽刺,尤其是在这一刻。她不相信他不知道自己此时会是什么样的一个状态,也不相信他会不知道自己此时正在想什么,可是在他明明知道一切的情况下,为什么他还要出现打扰自己? 她恨透了他,恨不得杀了他。 林一一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但门外也没有脚步离开的声音,林一一没有去争辩的心情,更没有往事重提的勇气,她悄悄的从地上起身,走向浴室去清洗自己。 她很累,从内到外的累,以至于她晚饭也没吃的就躺在了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有争吵声从楼下传来,林一一微微蹙了眉,张开眼睛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已经8点钟了,她起身走到窗前往下看了看,属于宁时修的车子已经不在,那楼下是谁? 林一一还未下楼就听到了属于陆离的声音: “趁一一没醒过来,赶紧滚,不要逼我动手。” 陆离的这句话已经验证了站在他对立面的是谁,只是林一一没想到他并未离开,在自己睡觉的期间,他竟然一直等在这里。 林一一走下楼,陆离第一个看到了她,微微蹙了眉,宁时修发现陆离的异样也抬头看了过来,率先开口: “饿了吗?想吃点什么?” 林一一没有回应她的话,看向陆离: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 “刚来不久,他怎么会在这里?” 林一一淡淡的笑了笑: “谁知道呢?” 林一一转身去了厨房,陆离没有跟着她去,而是看向宁时修: “你也看到一一对你的态度了,识趣的话马上离开。” “你不是每天都会和她一起下班回来吗?如今都对外宣布她是你的未婚妻了,为什么今天还放任她一个人?” 陆离微微眯了眼睛: “消息不错。” “在你来的两个小时之前,这栋别墅被人四处泼了油漆和贴满了侮辱性的标语,你知道吗?” “你说什么?” 宁时修勾唇笑了笑:“陆离,我相信你的身手不输任何人,但总有你保护不到的地方,你能24小时不间断的在林一一身边吗?如果不能,由我来填满那个空缺,又有何不可呢?我没别的目的,我只希望她不受到任何的伤害。” 最后的这几句话,让陆离不由的笑了: “看来你记性真的非常不好,她所有的伤害不都是你给的吗?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最清楚。” 提及过去,宁时修没有反驳,毕竟那些伤害和林一一的现在摆在这里,他的否认没有任何意义,况且,也无法否认。 林一一在厨房停留了很长的时间,一杯温水喝完之后她也没有想要出去的意思,外面的那场争执她是不想参与也没有办法参与的,直到她没有再听到任何的争吵声,才转过身想要离开,却在转身的那一刻,迎上了陆离的视线。 “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知道陆离在说什么事情,微微笑了笑: “无所谓的事情,我已经报警处理,你来了也帮不上忙。” “已经两次。” 林一一看着他。 “你住院没有告诉我,如今被人欺负也没有告诉我,林一一,为什么我感觉在你的心里,我连朋友都不是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林一一耐心解释:“住院的事情连我自己都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经好的差不多,实在没必要让你担心,至于今天,报警是我看到那副场面下意识的反应,况且你来了大概也是做同样的选择。” 陆离很想问,为什么她回来之后发生的两次意外,出现在她身边的都是宁时修,是巧合还是有意安排?如果是巧合,他无话可说,可如果是有意安排,那么已经代表林一一正在往他身边一步步靠近了,要视线那个计划了,是吗? 但陆离没有这样做,他愿意相信这是一个又一个的巧合,如果林一一真的要做出回到宁时修身边的选择,一定会告诉自己的。 “我听他说,他带了医生来为你调理身体,医生怎么说?” 提及这件事,林一一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但终究面对的是陆离,她没那么多需要防备的事情,缓和之后摇了摇头: “大概是小产之后的后遗症吧。” 这句话说的云淡风轻,却让陆离闻言色变:“你们说这件事了?” 林一一淡淡的没有任何的反应,陆离却是觉得胸腔内突然被塞进一团火焰,几乎快要把他燃烧殆尽: “王八蛋!他是不是得健忘症了?这件事情他怎么好意思再在你的面前提及?他当初做过什么他自己不知道吗?连自己孩子都不要的畜牲,现在是在做什么?找医生来弥补吗?” 林一一看着陆离怒火攻心的样子,走过去将自己刚刚倒的那杯水递到他的面前: “不气,总会讨回来的。” 陆离心疼的看着她: “一一,我知道最终一切都会真相大白,一切都会按照你要的步调走,可是,我还是心疼你。” 林一一看着陆离,见他没有接过水杯的意思,转身将水杯放置在了旁边的琉璃台上,在陆离还在气愤的时候,她回过身轻轻抱住了他,语气也轻轻的,宛若羽毛一般,划过陆离的心底: “其实上天对我还是很眷顾的。” 因为这样的一个拥抱,陆离的戾气缓和了一般,叹息一声轻轻的环抱住她: “开什么玩笑?你可不能为他说好话,如果老天此时站在我的面前,我一定揍的他连他妈都认不出来,怎么就能那么狠心,把我的一一伤害成这样呢?” “我说的是真的,如果不是他对我的眷顾,又怎么会让我遇见你?” 陆离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而林一一此时却在他的怀中调整了一个较为舒服的姿势,轻声道: “陆离,如果不是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可能早就垮了,不可能有现在的我,谢谢你。” 陆离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的回应,林一一却轻轻的离开了他的怀抱,看着他有些呆滞的脸,缓缓笑了: “所以陆离,我没有不把你当朋友,你是我现在唯一能够放心依靠的人。” 第170章 如果你哥知道你喜欢他,会如何? 宁时修搬来林一一旁边那栋别墅的时候林一一并不知情,她在出差,为期一周,却不想回来的那天在深城机场碰到了老熟人。 对于文衡,林一一没有多年前的印象,应该是那场车祸之后宁时修专门派他在宁温柔的身边保护的,但这并不妨碍林一一还是对他很熟悉,毕竟他从来都是和宁温柔宛若一对连体婴,见到了他,自然也就看到了宁温柔。 林一一没躲,也没必要躲,在她和宁温柔之间,应该躲着没脸见人的从来就不是自己,跟助理交代了几句,让她先行离开,自己则站在这里等着宁温柔。 宁温柔正在和文衡说着什么,眉眼间全是笑,林一一远远的看着她,猜测依着宁温柔的性格,若不是此时讨论的是宁时修,她断然不会笑的如此开心。 林一一就站在宁温柔的正前方,宁温柔回过头的时候刚好看到自己,那一刻,她脸上的表情可称之为精彩,大概没想到会在踏入深城的第一时间就遇到自己这个眼中钉,一时之间所有的情绪都僵在了脸上。 文衡也看到了林一一,停下了推着轮椅的动作,几秒之后他低头询问宁温柔,然后在得到了她的许可之后才缓缓向自己走来。 林一一不知道,宁温柔究竟给了文衡什么好处,能让他衷心至此,甚至没有底线。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吸引力,或许他们两个彼此吸引也说不定。 宁温柔的轮椅停在距离林一一不到一米的地方,这短短的一段路程,她早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所以她此刻能笑脸迎人的看着自己,开口道: “出来了?我还以为没这么快。” “关于这一点,确实让你失望了,不知你还有没有别的方式能让我再进去?” “很怀念那里的生活吗?如果你真的这么希望,我倒是可以再想想办法。” 林一一微微笑了,向宁温柔靠近了一步,弯下腰,双手撑在她轮椅的扶手上,她的动作让宁温柔身后的文衡有了动作,林一一看了他一眼,轻笑: “这人来人往的,你觉得我会对她做什么?” “最好是这样,否则我不会客气。” 林一一轻笑一下,转移了视线,居高临下的看着尽在咫尺的宁温柔: “你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 “我没有这么以为啊,但我确实让你坐牢了,不是吗?” 宁温柔的无辜让林一一觉得恶心,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闻言也不过只是笑了笑: “宁温柔,宁时修应该还不知道你对他的那份心思吧?” 宁温柔闻言立刻变了脸色,就好像是一条狗被人踩住了尾巴,急了: “你想做什么?你恢复记忆了?” “我真的很好奇宁时修知道你对他的心思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震惊?愤怒?还是将你赶出宁家?应该不会是欣喜,因为凭借着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是不好有任何的负面评价的,而且,他大概也不会养着一个对他怀着变态心思的废物。” “林小姐!”林一一的最后一句话大概刺痛了文衡心中的某处,以至于他出言制止了她,林一一微微一笑,直起了身体,看着文衡:“看你的样子应该也是知道她的这份心思的,不过你不必替她打抱不平,她的腿是她咎由自取,这是她将宁时修身边的女人赶走的代价。” 林一一没那个心思和她继续在这里扯,她和宁温柔的战场也不会是简单的几句话,以后多的是机会打交道,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宁温柔叫住: “林一一,你要告诉他吗?我劝你最好不要,否则我一定会让你不得好死。” 这话,让林一一不由的笑了,她转过身重新看着宁温柔: “不得好死?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帮你做了你这么多年都不敢做的事情,你不应该说声谢谢的吗?为什么要把罪名怪罪到我的头上呢?没有这个道理吧?” “那是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插手。” “沈静呢?”林一一看着她:“沈静做错了什么?她又哪里得罪了你,你要将她置于死地?还有她的家人,你就为了对付我毁掉了两条人命,你怎么下的了手?” “她当然得罪了我,如果不是她,我哥只会看着我一个人,至于她的家人,关我什么事?你在监狱里是待傻了吗?我可记得当初是你撞上他们的,你不是因为这个才入狱的吗?” 林一一轻笑出声: “你最好祈祷自己能把这个秘密带到地狱去,否则我们两个之间,不得好死的那个人,一定不是我。” 机场的门口,陆离开车来接,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他能感觉到林一一的心情不错,只是没想到才几分钟的时间,她周遭的气场都全然变了。 陆离接过她手中的包包,为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在她走近的时候拉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 林一一停了脚步,几秒之后才缓缓抬头看向陆离,她说: “宁温柔回来了。” “遇到了?” 陆离早就知道宁温柔会在近期回国,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偏偏还在回国的第一时间就让林一一撞见了,这其实没什么的,毕竟两个人早晚都会见面的,只是陆离还是有些气的,气宁温柔影响了林一一的好心情。 “说了几句话,我没心思在这里跟她拉扯,以后有的是机会较量。” 陆离摸了摸她的头发: “她可不是你的对手。” “嗯,但她背后的人呢?不知道会不会再次出手。” 这一点也是陆离所担心的,三年前他能将一场犯罪做的那么天衣无缝,让他们直至今日都找不到任何的证据,那么如果他再次出手帮助宁温柔,他们该如何防备? 最重要的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宁温柔背后的人是谁。他们在明,而他在暗,若要较量,陆离和林一一会占据一个劣势。 “好了,暂时不要想这么多了,先回去吧。” 林一一微微一笑: “好。” —— 宁温柔回国的日子,宁时修并没有去机场接,甚至也没有让宋毅去,他只是吩咐静园的司机去了机场,并直接带宁温柔回静园,不必带她来见自己。 宋毅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宁时修刚签好最好一份文件,正略显疲惫的捏了捏眉心,看到宋毅走进,随口问了一句: “接到了?” “嗯,接到了,已经送回静园了,只是……” 宁时修停下捏眉心的动作,看着他: “你知道我不喜欢吞吞吐吐的人。” 宋毅抱歉的微微颔首: “对不起宁先生,我想说的是,宁小姐在机场和林小姐打了照面?” “一一也是今天回来?” “是,两人的飞机几乎同时抵达,在出口的大厅遇到了,还说了话。” 对于谈话内容,宁时修不是不想知道,而是他知道宋毅不可能知道,所以也便没有浪费这个时间去问,但即便没有人告诉,宁时修对于他们的谈话内容多少也能猜测几分。 他原本还想跟林一一多过几天消停的日子,看来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 其实宁时修是可以阻止宁温柔回国的,但他没有,他知道林一一想要的是什么,又需要什么,所以对于宁温柔的回国,他是放任的,在她告知自己的时候,他并没有说什么。 宁时修不会再对宁温柔有任何的纵容,他能给她的,应该和不应该给她的,都停在了三年前。 “还有一件事。”宋毅看着宁时修:“在陆氏散播林小姐谣言和在林小姐的别墅外贴标语泼油漆的人,已经找到了。” “谁?” “沈居安。” 闻言,宁时修微微蹙了眉: “怎么会是他?” “林小姐出狱后和他有过一次碰面,他应该是没有想到林小姐会提前出狱,对于当年的事情他没有全然的放下,将所有的过错都怪在了林小姐的身上,此时心生不满也在情理之中。” “蠢!”宁时修从座位上站起来:“任何人只要想一想就会知道当年的事情不可能是真的,这都过去三年了,他却还是想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宋毅看着宁时修,目光带着些许的探究: “这也怪不得沈居安,毕竟死去的是他的家人,再加上他知道了当年自己姐姐死亡的真相,对于林小姐钻进牛角尖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这些道理宁时修都知道,但他理解是一回事,认可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沈居安作为一个对于当年时间毫不知情的人,宁时修可以接受沈居安不满林一一的提前出狱,也可以接受沈居安对林一一钻牛角,甚至他可以保留自己对林一一的诸多看法,但他却完全不任何他的这些做事方法,跟一个小学生没什么两样。 况且,他这么做,又能得到什么呢?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宁时修走到落地窗前点燃了一根烟,意识到或许是这么些年自己对沈居安的保护太好了,以至于成了如今的德行。 吞云吐雾中,他淡淡道: “打电话给他,晚上我要见他。” 第171章 替罪羊 陆离和林一一吃完饭回到别墅,下车的时候林一一不经意的看到对面原本一直空置的别墅突然亮了灯,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但她也不知怎么回事,竟一时没有收回视线。 陆离走到她面前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看来是住人了。” “嗯。”林一一笑了笑,转身回了屋。 陆离待了没一会儿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林一一送他到门口,本以为他不会多做停留,却不想刚刚换好鞋,就停下了脚步,他转身看着她: “一一,有件事我早就想跟你说了,只是前几天你出差,一直没来得及。” 林一一看着他: “什么事?” “我想让你搬过去和我一起住。” 这句话本身很暧昧,但林一一却并未往那一方面去想,她知道陆离不会是这样意思。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近距离的保护你,不过我也想到了你会不同意,毕竟这栋房子对你的意义不同,你考虑一下,我不会勉强你。” “好。”林一一淡淡的笑了:“谢谢你,陆离。” 陆离离开后,林一一回楼上洗了澡,正在梳妆台前拍护肤品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门铃响,老实说,她有些被吓到,或许是之前的事情或多或少对她造成了一定的恐惧感,又或者说,她根本不觉得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她。 陆离有钥匙,而她在深城没有朋友。 但那门铃声锲而不舍,林一一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让陆离回来的时候,她的手机却先一步响起,林一一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陌生又熟悉的号码,他的习惯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的改变,还是习惯aaaa这样的号码。 林一一注意到随着自己手机的响起,门铃声也停了下来,那么只能说明刚才在敲门的是宁时修,可时间已经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自从那次的不欢而散之后,他们还没有见过面。 林一一没有接电话,但手机安静了没几秒,又跳入一条短信: “下来,我有东西交给你。” 林一一没有不想见他,但也没有想见他,只是她此时这身装扮实在不适合见前夫,但宁时修的脾气林一一也是知道的,这么多年不知道有没有改变,不过通过这两次的接触,林一一觉得并没有。 他想做的事情,不会在乎过程,只看重结果。 林一一换了衣服,走下楼,打开门的那一刻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中药味,宁时修等了差不多将近15分钟,自从他掌管宁氏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让他如此等待,只是此时看到林一一出现在面前,倒也没觉得委屈,甚至还笑了笑: “终于开门了。” 林一一没有放他进来的打算,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碗,里面是黑漆漆的中药,继而视线落在了他的脸上: “给我的?” “嗯,上次周老给的方子,你一个人住,担心你不会煎药,我便煎好了给你送过来。” “送过来?” 如果林一一没有记错的话,不管是静园还是宁时修所在的市区公寓都距离这里有很长的一段路,而他此时拿的并不是药袋,也不是未煎的草药,而是冒着热气的汤药。 怎么送? 宁时修似是看出她的疑惑,微微一笑: “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搬家了。” 林一一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她想起和陆离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对面亮灯的别墅,再看看眼前的这个男人,明白了什么。 瞬间便笑了,她看着他: “宁时修,你这是做什么?” “发生那样的事情我总是不放心的,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我只想确保你的安全。” “难道这几天跟在我身边的保镖不足以让你放心,一定要让你这个大老板亲自动手吗?” 宁时修派人保护自己这事儿,林一一知道,陆离也知道,只是两个人谁也没有拒绝,或者闪躲,毕竟这又不是什么坏事情,况且他们虽然对宁时修多年前的事情并不认同,但他们都相信此时的宁时修是不会伤害自己的,所以便放任了。 因为他们都知道拒绝的后果是什么。 她不说,不代表她像傻子一样的不知道。 林一一的知道并不能让宁时修有任何意外的感觉,她的聪明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若她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他反而觉得奇怪了,当初吩咐宋毅小心行事不要让林一一察觉,也不过只是想要让手下的人小心行事,不要给林一一的生活造成困扰而已。 宁时修面对林一一的质问,笑了笑,举了举手中的汤药: “不请我进去坐坐?” “我怕引狼入室?” “那这药呢?你也不喝?” 林一一微微的笑:“怕你下毒。” “你以为我的会害你?” “为什么不会呢?鉴于你之前对我做出的事情,我似乎完全有权利这样质疑你做事的动机。” 宁时修苦笑一下: “看来我在你这里的信任值为零。” “你高看自己了,你在我这里的信任值是负数。” 宁时修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终究还是放弃了和她继续斗嘴下去,反正已经是负数了,情况还能更糟吗?于是宁时修也不等林一一同意,直接越过她进了客厅。 意外的,林一一并没有阻拦。 这并非放任他的所作所为,而是鉴于今天在机场的所见所闻,她也有话要对他说。 宁时修进了客厅之后直接进了厨房,林一一跟着他站在门口看着,察觉到林一一的目光,他微笑看过来: “有些凉了,我给你热一下。” 林一一看着他动作,径自开口: “宁温柔回来了。” 宁时修并不受影响,淡淡的应了一声:“嗯,回来了,你想跟我说什么?” “当年沈家父母的事情……” “我知道不是你。” 宁时修的这句话让林一一有片刻的错愕,她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的一种答案,也从来没有想过对于当年的那件事情,他由始至终都是知道的,那么他究竟是为什么放任的呢? “你知道?” 宁时修将药碗放置在即将煮沸的热水中,按下了定时,才抬头看向林一一,继而走过来,直视着她的双眼,肯定的回答: “是,我知道。” 林一一印象中宁时修对这件事的态度,一直维持在宁氏集团他的办公室里,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她到现在都还记得一清二楚,所以她的记忆没有出现错乱,那时的他是真的相信自己害死了沈家父母。 可时间过了三年,她在完全找不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情况下为这件事情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而此时此刻,他咱在自己的面前,轻描淡写的一句: “我知道不是你。” 呵,林一一从来没觉得会如此的讽刺,就连她恢复记忆知道当年车祸真相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强烈的感觉。 她很想知道,为什么,于是她问了,她实在压抑不住内心的冲动。 “那么你也一定知道是谁做的了。” “宁温柔。” 不意外了,林一一不觉得意外了。 如果他连当年自己开车撞死沈家父母的事情都知道了真相,幕后的始作俑者是谁,似乎于他而言太过小儿科。 “你明明知道当年的事情不是我做的,你明明知道是宁温柔,为什么还要放任当年那样的结果?眼睁睁的看着我去为你的妹妹顶罪,是你觉得我罪有应得?还是想让我入狱的方式为7年前的车祸赎罪?”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有些事,想瞒也是瞒不了的,况且,他也从来没想过要隐瞒,在林一一出来的那一刻,又或者说在林一一被判刑的那一刻,他就想告知她这一切了。 林一一的表情看似很平静,可这平静之下隐藏的惊涛骇浪,也许只有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宁时修才能感受的到了。 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有失望,有怨恨,有不解,也有……期待。 宁时修想要去拉拉她的手,却被她条件反射的避开,宁时修垂眸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静默几秒后终于开口: “都有。” 林一一的胸口有一种即将爆炸的压抑感,但人的承受能力远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大的多,三年前林一一已经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不止一次,可她还是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今天,走到了他亲口告诉自己真相的这一刻。 “我承认从一开始接近你,同意联姻都是为了最后将你送去监狱,为七年前的那场车祸,为沈静,也为我的母亲服刑,我以为我不会对你心软,我以为我会坚持到最后,我以为看到我意料之中的结果会有一种大快人心的感觉,可是,我错了。” “不管我抱着怎样的目的接近你,后来又是怎样的伤害你,我都没有让自己真的走到不可挽回的那一步,我不仅放弃了那些处心积虑多年的计划,我还亲手推翻了我所有的设定,甚至出手相助。” “这样的原因连我自己都意外,可却没有办法不接受,谁让我……就那么义无反顾的非你不可呢?” 第172章 你我之间,还有可能吗? 如果林一一的记忆力没有出现问题,那么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说‘爱’,他说他爱自己。 这是林一一期盼了很久很久的一句肯定,如果这个字放在当年说出口,她很难想象到会是怎样的一种激动和雀跃。 只是时过境迁,她已经不是那个即使明明知道他对自己心思不纯,却也义无反顾的女孩了,他说的太迟,而她已经不需要了。 “我纵然明白我的心思,却在那个时候也没想过要和你在一起,我没有办法和一个伤害我母亲和女朋友的你在一起,却也没有办法再伤害你,所以,我一边放弃仇恨复仇的同时也放弃了我们的婚姻,我以为那就是我和你之间的结局。” “当年的车祸是我心头的一根刺,拔不得,也忽略不得,所以沈家父母的死触动了我心底深处对沈静的亏欠,以至于根本没有来得及去调查取证什么就相信了沈居安的话,从而对你说出了恶言相向的话,我知道,那一定伤了你的心。” “后来我冷静下来,将所有的事情都想了一遍之后,我才慢慢的回过味来,这个世上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大街上那么多人,你不可能偏偏撞到了他们两个人,我让宋毅去取证过,没有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可是却没有丝毫的进展。” 林一一听完宁时修的话,犹如将当年的时候重新回忆了一遍,毕竟他口中所说的这些事情,自己都是亲身经历者,只是此时此刻,她已经没有当初的痛彻心扉,她麻木到甚至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只不过是在看一场身临其境的电影。 “所以,在没有找到证据的情况下,在你明明知道是宁温柔做的这些事前提下,你还是觉得由我来担当这个罪责更为适合?” 宁时修看着她,目光中有些显而易见的刺痛,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可能会再度让林一一伤心难过,甚至自我封闭,但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他已经不能不说。 “老实说,当时放任这个结果并不是觉得你应该承受,如果真是这样,我不会去让宋毅去寻找所谓的证据。” “那是什么?” “因为我了解宁温柔,她若断定自己如今这个样子若是造成的,那么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与其她她无休止的继续找你麻烦,不如一劳永逸,让她觉得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若没有这个原因,我也不会接受这样的安排。 “什么?” “因为你怀孕。” 林一一脑海中跳跃出的原因千千万,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是因为这样的一个原因,怀孕?她怀孕怎么了?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最后还不是照样选择了不要。 “法律规定,孕期的刑法是可以在监外服刑的,我有能力让你在这一年之中抹掉之后的所有刑期,我没想过要让你真的服刑,那些加诸在你身上的不公平,我想足以抵消所有了。” 林一一看着他,浑身发冷,原来那个孩子对于他来说除了并不想要,还有这样的用途,他想借用这个孩子的出现得到两全其美的局面。 她没有想到会是那个孩子救了宁温柔,不过就算没有那个孩子,依着宁时修对宁温柔的宠爱,应该也不会放任她去监狱服刑的吧。 没有证据是一方面,不舍得又是另外一方面。 林一一想要开口问问他,为什么后来又反悔了?为什么后来又不要这个孩子了,可是开口的那一瞬间,宁时修的身后却传来‘滴滴’的提示音。 那是宁时修刚才定时的时间,可就是这样的一个提示音,让林一一已经到嘴边的话突然就没有开口诉说的欲望,说出来又能怎样呢? 得到一个答案又怎么样呢?终究不会是自己想要的,终究那个孩子也不可能再回来了。 宁时修也听到了声音,但他却没有动,他看的出林一一是想要对自己说什么的,可不知为什么,在‘滴滴’的声音之后,林一一却再也没有开口,径自转身去了客厅。 宁时修看着她的背影,并不做他想,以为她是又想起了那个孩子,伤心了,于是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厨房。 林一一没有拒绝宁时修端给自己的汤药,也没有觉得他会在汤药里动什么手脚,她的身体的确需要调养,自己不应该拒绝,况且周老是自己信任的医生,她没有道理花费时间再去寻找下一个。 宁时修从厨房端出来递给林一一的时候,她伸手接过了,宁时修则显得有些意外,看着她: “我还以为你不会喝。” 林一一没有回应,径自将药喝完,宁时修看着她眼睛也不眨一下的样子,不由笑了: “我可记得之前让你喝药的时候就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如今却是完全变了样子。” 药的确很苦,这是林一一到现在也无法否认的一个事实,可是再苦又怎样呢?当你对经历了足够的苦,自然而然也就适应了,而且,她也无法因为难以下咽就放弃自己的身体。 林一一将碗放下,看着宁时修: “你刚才也说了,当年的车祸是宁温柔做的,而你也应该明白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就这样白白忍下我这几年的委屈,不是我会做的事情。” “我知道。”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想要做的,自然可以去通知你的妹妹,你也可以帮助她,于情于理这都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但我想说的是,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达成我想要的目的。” 宁时修始终嘴角含笑看着林一一,宛若她口中所说的事是与他毫不相干的,在她说完之后,他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忙?” “你不会吗?” “不会。” 虽然这并不能让林一一觉得意外,却也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宁时修对宁温柔的宠爱当年她是有目共睹的,不过她倒也不会自找麻烦的去问明原因,宁时修的不帮忙,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林一一说罢便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向楼上走去,宁时修看着她的背影,没有阻拦的意思,她的确需要好好的休息,可他却突然很想知道一件事情,或许是今天她对自己的态度让他觉得气氛并不是很糟,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勇气,他说: “一一,你我之间,还有可能吗?” 此时的她已经走到楼梯处,闻言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的动作,长久的沉默之后宁时修以为自己得不到任何的答案,即便有,他也觉得会是一种近乎嘲讽的态度,可她没有,她在自己准备离开的时候,平静回应: “没有了,我们之间,没可能了。” 依着宁时修对林一一的了解,这样的回答其实并不能算意料之外,但他的心情却还是因为这简单的几个字而变得异常糟糕,但这并不是林一一的错,她和自己之间的未来说穿了就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走到这一步的。 “是我不该问这个问题,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 周一的例会刚刚结束,坐在主位的陆远却点名林一一留下,林一一虽然不觉得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和陆远单独说的,但他这么要求,自己却没有离开的理由。 只是当所有的人都陆续离开之后,身为财务部的主管盛夏却还坐在原位,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没有动作。 陆远的视线淡淡的看向盛夏: “盛经理没有听到我的话?” “听到了。”盛夏说的理所当然:“但我对你们接下来说的事情很感兴趣,所以没有道理离开。” 陆远刚才的话的确是提醒盛夏应该离开的意思,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看着盛夏时那眼里的纵容和宠溺,似乎她无论说什么都是对的,都是可以被包容和谅解的,哪怕要了他的命。 盛夏的理所当然当陆远的嘴角漾起一抹浅笑,大概也是了解她的性子,索性也就没有再理她,径自看向林一一: “法国的vi品牌有意进入国内市场的事情,相信秦总应该已经知道了。” 林一一点点头: “我已经在着手相关的资料,之后会和项目组的同事沟通一下,尽快飞去巴黎和vi的负责人进行一次会面。” “有关vi的事情的确是项目组应该负责的事情,但毕竟事关我们陆氏能不能再迈一个新的台阶,所以,我想将这件事,交给你亲自去做,如果你觉得有什么不方便,我可以去和项目组的沟通。” 林一一微微一笑: “不用,我听从公司的安排。” 盛夏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嘴角始终有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林一一并不能理解这种笑的含义,但陆远未必就不知道,察觉到盛夏看着自己的目光,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林一一: “没事了,你可以去忙了。” 林一一起身离开。 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陆远的目光便再也没有从盛夏的身上移开过分毫,他看着她,目光含笑: “笑什么?” “我只是在想,如果陆离知道你的安排不知道会是感激你?还是会过来和你打一架?” “怎么说?” “我都有所耳闻宁氏也对vi的事情很感兴趣,依着现在宁时修对林一一的关系,你觉得在宁时修知道林一一去巴黎之后,宁氏会派谁去?” 第173章 会议室上演活春宫 陆远微微一笑: “这似乎就是和我没有关系的事情了。” “或许吧,但你让林一一亲自去谈这个项目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在宁时修对林一一愧疚加宠爱的同时,vi的项目怕是会拱手相让,毕竟宁时修也不缺这一笔买卖,为博红颜一笑,也并非不可能,而你陆远,则捡了一个现成的便宜。” 陆远赞赏的看着她: “还有呢?” “还有陆离,你这样在明明知道的情况下却放任宁时修和林一一的相处,又何尝不是对林一一的一种试探呢?你的想法大概是,如果林一一和宁时修有旧情复燃的苗头,那么也趁早让陆离死心,如果无论如何也没有机会在一起,那么你也不介意做个坏人,棒打鸳鸯。” 陆远微微一笑,从座位上起身,迈步走向盛夏,将她坐着的椅子轻轻拉离会议桌,继而将她整个人都提起来,一个转身便压在了会议桌上,而他用膝盖轻轻分开了她修长的腿,继而站立在她的双腿之中。 盛夏淡淡的看着他,没有丝毫的动怒或者其他的情绪,似乎对于他这突如其来的发情已经习惯,又或者已经麻木。 他渐渐俯身更加靠近她: “你对陆离,是不是太过关心了?” 盛夏看着他的眼睛,明白了他这句话并非玩笑,继而轻笑出声:“陆先生如今连自己的弟弟都要怀疑吗?” “陆离也是男人,不是吗?” “也对,经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很想去试试看了。” 陆远勾唇笑了笑,此时他的距离和她也不过分毫之差,张口说话或者大幅度的呼吸都可能让两人的唇瓣触碰到一起,而陆远似乎要的就是这样的一种距离,轻声开口: “我们……是不是还没有在会议室做过?” “陆先生不怕等下被人撞见?” “谁不知道会议室里就剩下你和我,谁敢进来?”陆远这句话说完的时候便空出一只手去撩盛夏的裙子,可他的手也不过刚刚触及她的大腿,会议室的门就被人推开。 盛夏看过去,看到了陆离,再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在陆远不满的眼神中,她看进他的眼眸深处: “陆离敢!” 陆远看一眼陆离,从盛夏的身上起来,顺便将她从会议桌上拉起来,继而才再一次的将目光看向陆离: “正常人撞见这样的一幕,不是都应该说一声‘打扰了’关门出去的吗?” “或许我不是正常人。” 盛夏跳下会议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尴尬的情绪,在陆远的目光中,她渐渐的走向陆离,在他的面前站立: “这究竟是被你第几次撞见了?” 陆离看着她: “次数太多,记不清了,怎么?达到多少次有奖赠送吗?” “可以啊,算算你每次撞见都是我们要做的时候,如果需要,我们实战演习给你看怎么样,免费的哦。” 陆离挑了挑眉,可有可无的样子,倒不是他轻浮,只是他太过清楚盛夏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以往他是懒得配合的,但陆远今天实在是惹了他,配合一下气气他也是好的。 “盛夏。”陆远不满开口:“你该去忙了。” 盛夏微微一笑,拍了拍陆离的胸口: “小叔,从今以后要自己记得次数哦。” 陆离笑: “好。” 盛夏离开之后,陆离关上了会议室的门,迎上陆远不太满意的目光:“她任性胡闹,你也由着她?她毕竟是你嫂子,公司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看,也不怕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那你觉得在会议室这个地方上演活春宫,影响不错?” “那是我和盛夏的事情。” “既然这样,我和林一一的事情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非得让你来横加插一手?” 陆远派林一一去vi的项目组,这事他没想过要瞒着陆离,但也不想他会这么快的就知道: “你这么问我,那么就是知道我这么做的意图了,不是吗?” “聪明的不止你一个。” “所以,你应该清楚,让林一一去vi项目组,我是在变相的帮你,她和宁时修之间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你应该更清楚的知道,如果没事,我也可以放心的任由公司的人相传你和她要结婚的消息,毕竟都是早晚的事,可若他们真的发生什么,我也希望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有些人,注定是不属于自己的。” 陆离轻笑一声,看着她: “所以,你觉得盛夏是属于你的?” “她是我的妻子。” “那是你强加在她身上的身份,若你给她自由选择的权利,你以为她还会在你身边?” 陆离所说的话,陆远并不否认,但有一件事陆离怕是不明白: “阿离,我和你不同,你在乎经过,我却只看重结果,只要盛夏此时是属于我的,那么我便有的是时间让她从内到外的都属于我,而你努力了这么久,也才是林一一身边一个朋友的身份,或许,她这辈子都属于不了你。”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但不顾对方意愿的将她强行留在身边,这事儿,我做不出来。” 陆远微微一笑: “那你就应该担得起她永远不会属于你的后果。” —— 林一一去巴黎的这件事,陆离没有在林一一的面前提及,或许在他的心中也是认可了陆远的话,如果他们无论怎么样都会重新在一起,那么自己或许就不用陷在这种纠葛里过久的时间。 他应该退回朋友的位置,给予她另一种关心和爱护。 宁时修这些日子每天晚上都会端着熬好的汤药来到林一一的家里,他会选在陆离离开或者不在的时间里来,似乎是无意给林一一再添加麻烦。 两人虽然每天都会见面,但交流并不多,有时候甚至没有说一句话,林一一站在门口就把药喝了,然后直接关门。 以至于林一一并不知道宁时修早就订好了与她同行的机票。 林一一登机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头等舱并没有几个人,她和同行的项目组的主管孟然以及两位助理刚刚找到自己的座位也不过落座,身旁的空位就有人坐下了,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向旁边看去,这一眼,却很长时间没有收回来。 宁时修注意到她的视线,微微一笑: “怎么?很意外?” “你怎么在这里?” “自然是担心你这几天外出没时间吃药,特意为你去煎药的。” 这话林一一并不相信,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宁氏也会参与这次的项目竞争,却没想到会是宁时修亲自来。 孟然听到林一一与人对话的声音抬眼看了过来,却在看到宁时修的时候惊讶的很长时间,随即出声打了招呼: “宁先生你好,我是陆氏项目组的孟然。” 宁时修闻言看过去,淡淡的点了头,继而重新看向林一一: “你好像没想到是我。” “是我低估了宁氏对这次项目的重视程度。” 宁时修微微一笑: “我说的实话你不听,却倒相信我会在乎这个项目。” 林一一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说话,她没有那个权利将宁时修赶下飞机。 林一一几乎睡了一路,迷迷糊糊中似乎感觉有人为自己盖上了毯子,然后握住了自己的手,她没有睁开眼睛,以为是梦,中途醒来的时候机舱里的光线很暗,已经到了晚上,自己头顶上的灯被关掉,而他却在看书。 或许是光线的原因,让宁时修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温暖之中,就连脸部的线条也随之变的柔软,他的身上似乎正在渐渐的散发出一种魔力,让林一一正在渐渐忘却他曾经对自己的那些伤害。 意识到这一点的林一一,即刻收回了视线,四年前的自己就是受了他的蛊,让自己在爱他的这条道路上奋不顾身,如今时过境迁,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她不想重蹈覆辙,重新再来一次。 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有点累,林一一想动一动,却发觉自己的手始终是被他握在手心的。 林一一的动作惊扰了正在看书的宁时修,他转头看过来,嘴角的笑加上头顶的暖光,让他整个人都温柔的不像话: “醒了?不要睡了,再有一个小时就该降落了,免得到酒店里不能好好休息。” 林一一看着他: “你该不会和我住在同一个酒店吧?” “为什么不呢?我说过是帮你煎药的,离的远了,我怕药效不好。” 下机的时候林一一注意到因为宁时修的关系,同行人员看着自己的目光已经有所不同了,但她向来不是习惯解释的人,尤其是对着并不太熟悉,甚至算不得朋友的,也就任由他们去想,更何况,她和宁时修之间的关系,向来也是与外人解释不通的。 林一一知道宁时修会和自己住在同一个酒店,却不想楼层竟然都一样,甚至房间也如同在深城的时候一样,面对面的格局,她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看着宁时修用房卡打开对面的门,且最自己微微一笑: “待会见。” 第174章 后悔这种事,谁都有过 vi的项目要比预想中顺利的多,林一一很想说这是自己能力的证明,但她却又不能忽略宁时修的主动放弃,他用实际行动验证了他在飞机上所说的,来到巴黎只是为了给林一一煎药的。 这让她信心满满的谈判也显得有些无力,这种明显被承让的感觉实在是有些糟糕,但看到同行的几人都因为这样的顺利而兴高采烈,她便也不再多想,成功总比失败好。 不管是什么样的成功。 原本林一一以为会在巴黎停留一周以上的时间,可是在第三天就已经顺利和vi集团签约成功拿下了代理权,这让她莫名其妙的多出了近一周的假期。 林一一已经很久没有外出散心,她最后一次出国还是和宁时修一起同行,那一次他们去了很多的地方,法国也是他们上次旅行中的一个地点,却并没有定在巴黎,而是美轮美奂的普罗旺斯。 同行的三人并未来过法国,他们想在这边多玩一些时间,林一一却想趁着这段时间外出走走,便和同事匆匆告别。 无一例外的,宁时修依然跟随,宛若一张很难撕下的狗皮膏药,宁时修倒不是很介意林一一对自己的定位,只要能够陪在她的身边,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跟班,他也是愿意的。 宁时修猜想过林一一会去哪里,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林一一会来到美国,那个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入住酒店的时候陆离打电话过来,林一一避开宁时修去接,留下宁时修在原地有些反应不过来,毕竟在陆离的电话过来之前,他真的有种错觉,他们还是三年前的模样,此次出来也不过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旅行。 酒店门口,林一一和陆离隔着遥远的距离说着话: “到哪儿了?” “纽约。”她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心情很静:“我曾经求学的地方。” 陆离有片刻的沉默,惹的林一一不由觉得奇怪: “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留给你快乐的地方,纽约那个地方,给予你的终究不是美好,可是你这辈子就生活过深城和纽约这两个地方,他们带给你的,却都不是快乐。” 这个世界上林一一已经没有所谓的亲人,她的确觉得孤独,可经由陆离这么一说,她竟然在孤独之外又增添了一抹挫败感,究竟是因为她的为人处事才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还是说一切都是上天的考验? 陆离大概猜测到了林一一的心情,轻声说了声抱歉: “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影响你的心情。” “原本也是事实,所以并没有影响到我什么。” “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我给你电话。” “好。” 陆离始终没有问及宁时修,可是没问,又怎会代表不知道他的同行?只是他不想给予林一一这方面的压力,让她顾虑自己太多,她不是一个没有计划就盲目做一件事情的人。 和陆离结束通话,林一一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准备进酒店的时候才发现宁时修在自己身后的不远处站着,看那样的姿态显然是站了很久,科林一一对于他的到来却没有丝毫的察觉。 林一一无意去计较他是不是在偷听,又有什么样的目的,反正酒店门口也不是自己家的地盘,她没有那个权利和资格去阻止什么。 当年林一一在美国留学时候秦丽华曾在此处买了一处房产给她,车祸回国之后好像他们都遗忘了这个地方,林一一是记不起来,而秦丽华大概是真的忘了。 已经近十年的时间,曾经装修精致,就连门前小花园也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景色早就已经荒废了,林一一站在门外,看着这个荒草丛生的地方,感觉犹如美国电影里毒贩藏匿的地方。 宁时修自然也是知道这个地方的,他曾经一次又一次的从这里带宁温柔离开,现在想想也真实可笑的很,若早就预料到自己会和林一一之间续写这样的故事,当时他一定不会选择那么做。 他会在她孤单的时候陪伴她,无助的时候鼓励她,伤心的时候拥抱她。 可惜,没有如果。 宁时修此时站在林一一的身后,和她一起看着这栋房子,说实话,他并不知道这一刻的林一一在想什么,他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落寞,他突然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可以让她肆无忌惮的依靠。 宁时修想起上次在医院的时候林一一曾对自己说过,她当年在美国求学的那个时期是喜欢自己的,当时他的反应虽然意外,但却实在想不出什么具体的事情来证明林一一的话。 可后来的后来,他明白了一件事,那便是,像林一一当年那样张扬的性格,不要说欺负她了,就是她看不惯的人也会给他一些颜色看看,可自己当初在不了解她的情况下让她受了多少的委屈? 而她,却始终一声不吭的隐忍着。 如果这算不上喜欢的话,那么对于林一一而言,什么才是呢?林一一说的的确没有,当时的他,足够蠢,蠢到竟然连丝毫都没有察觉的到。 林一一就这么静静的站了很久,久到宁时修以为她想要在这里留宿,上前一步,与她并肩而立: “想住在这里?要不要我招人来收拾一下?” 林一一摇摇头: “不用,我没多少时间留在这里的,等这栋房子收拾出来,我怕是已经在深城了。” “也没什么,这样你下次来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入住了。” 林一一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的留恋,好似她刚才在这样地方花费的所有时间,全部来自于心血来潮,跟她的情感和心理上,没有产生任何的共鸣。 但宁时修还是注意到了,自旧居离开之后,林一一的心情变得非常不好,她纵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她整个人周遭的气场已经全然的变了,即便是宁时修也不敢轻易的靠近。 林一一似乎已经对宁时修的跟随达到了一种视而不见的境界,不管他距离自己是近是远,她都可以当作没有看到,对于他的话,心情好了或许还会回应一两句,但大多时候还是宁时修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从旧居回来酒店之后,林一一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很长时间没有出来,宁时修晚饭的时候敲了门唤她一起吃饭,她也没有回应自己,宁时修便一个人去,顺便带了一些吃的回来,以防她半夜会饿。 即便林一一整日整日的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丝毫的回应,但还是有一个特定的时间会让她无法忽略自己,那便是晚饭之后的送药时间,但这一晚林一一却并未像往常一样走过来为他开门,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 就在宁时修以为她在房间内发生了什么意外的时候,属于林一一的声音透过厚重的门悠悠传来,她说: “我想一个人待着,不要再打扰我。” 宁时修不知道林一一所有的坏情绪均来自于当年的后悔,她后悔自己在当年那个懵懂不知的叛逆时期喜欢上了宁时修,并付诸了自己所有的热情,那个时候的她有激情,做什么事情都有种不计后果的冲劲儿,却唯独在喜欢宁时修的这件事情上,慎之又慎。 如果不是因为太过在乎,她就不会连宁温柔的情绪都要照顾,如果不是因为太过在乎,那些原本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就不会扯到自己的头上来,如果不是因为太过在乎,谁的生死又关她的什么事情。 如果没有遇到宁时修,她的生活或许完全会是另外的一副状态。或许不会如现在这般波澜壮阔的令人永生难忘,也不会留下什么铭心刻骨的回忆,但她会平平静静的生活,不会这样的不快乐。 关于沈静的秘密,关于车祸的秘密,关于那个孩子的秘密,林一一的心里已经压抑了太多太多,她觉得自己已经完全的超负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在谨守的心门处撕开一道口子,将所有的所有都倾泻而出。 迷迷糊糊一直到清晨才算真的的睡着,却在八点的时候被敲门声惊醒,她知道是谁,也知道自己必须对他做出说明,否则不保证他不会破门而入。 门打开,林一一睡眼朦胧的看着门外有些讶异的他: “我刚睡着不久,现在很困,不想吃早餐,只想睡觉,请不要打扰我,我不会想不开,更不会允许自己出事,你不必有这方面的担心,如果没有意外,我大概会在中午醒来,你可以那个时候过来。”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也不等宁时修是否消化的过来,便径自将刚刚开启的门再度关上,回去继续补眠,留下一个站在门外无奈摇头失笑的人。 临近中午,林一一准时醒来,原本想要拿手机看一眼时间的,却不想它却先一步响起,林一一看到上面熟悉的名字,心情有瞬间的好转,按下接听键: “陆离。” 第175章 尘埃落定后若你还在,我便嫁你 但林一一却没想到,与自己通话的并非是陆离本人。 与苏凉不过只是上次陆离生病时候的一次照面,但林一一却惊讶自己竟记得她的声音,她说: “林小姐你好,很抱歉打扰你,不过可不可以请你帮忙劝劝陆离,他现在在酒吧喝的烂醉如泥,说什么都不肯离开,我想他应该会听你的话。” 林一一忘了,今天是陆离的生日,纵然他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但她却不应该忘记。 电话辗转到陆离的手上,他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对方是谁,嘴里说着不清不楚的话: “你谁啊?” 林一一掀被下床,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竟然下雨了,不大不小,却刚好能在玻璃窗上打上一层薄薄的水雾,让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种迷蒙之中。 “是我,林一一。” 陆离有几秒钟没有回应,大概是在确定电话这端究竟是不是自己,后来,他说: “有事?” “你喝酒了。” “嗯,心情不错,所以喝了点,虎子他们都在,等你回来我们再聚聚,他们都说想见你。” 林一一看着窗外: “好。” “没事我就挂了。” “陆离。”林一一制止了他的动作,开口:“生日快乐。” 林一一不知道,这四个字击倒了陆离压抑的理智,他这次沉默了更久的时间,久到他那边的背景音也渐行渐远,林一一猜测他应该是走到了较为安静的地方。 “一一,我想跟你聊聊。” 他说话有些大舌头,但理智和思维都很清楚,并不妨碍两人之间的正常沟通。 “你说。” “我知道这个问题我不该问,但就当是你给我的生日礼物了,我想知道我们之间,到底有没有可能?” 这一次,换林一一沉默。 “我曾经一直以为我很伟大,伟大到只要看着你幸福,快乐,不在乎究竟是谁给予你的,我可以完完全全的做一个旁观者,看着你笑,一直以来我也都是这么做的,可是最近我发现,我越来越贪心了。” “你的幸福,我不想假手他人,我想亲自给你……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若你当初没有道破我对你的心思该多好,说不定我真能将朋友的身份继续下去,就不用像现在这般贪心和矫情。” 有门铃声响起,林一一完全沉浸在陆离的话中,以至于完全没有多余的空闲去想这个时候来敲门的会是谁,当她打开门,看到宁时修的那一刻,陆离的声音也随即而来,他说: “我知道你的心里还有宁时修,不管是爱也好,恨也罢,他的位置就在那里,你逃脱不了,我也忽视不了,可你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曾经的愿望是让他悔不当初,可这个目的达到之后呢?他万般悔恨想求的你的原谅之后呢?你会怎么办?是原谅,还是离开?” 林一一避开宁时修看着自己的视线,径自转身走向落地窗,雨似乎越下越大了,每一滴都闷闷的敲击在她的心口,让她有窒息的痛感,可林一一无法忽视,此时的陆离正在等着自己的答案。 “陆离,我从未想过重新开始,我没有你想那么慈悲。” 电话那端的陆离似乎重重的松了一口气,继而小心翼翼的再度开口: “那我呢?你……想过和我的未来吗?” “陆离,你应该懂我。” “我懂你,我懂你的心就那么多,给了一个人,就装不下另外一个人,不想重新开始,不会原谅,却并不代表不爱,但时间会越走越长,我相信有一天你总会淡忘的吧?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只有铭心刻骨的伤害才能让人永久难忘,爱应该也可以吧?我给你时间好不好,不管多久都可以,我等你忘了他,等你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我,好吗?” 陆离的声音带着丝丝缕缕的哽咽,尽管他极力隐藏,但林一一还是发觉到了,那一刻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认识陆离这么多年的时光里,她从未遇见他如此卑微的一面,而这一切的一切来自于自己,是她将那个潇洒肆意的少年变成了如今的这幅模样。 她突然的,很心疼,突然的,想把他从这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 “比起疼痛,爱和呵护自然更容易让人接受。” 林一一说完这句话之后,陆离没有再说话,连呼吸都是轻的,林一一纵然无法确定他此时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但她依然能够想象的到他此时此刻因为等待而承受的煎熬,她微微一笑,不想如此折磨他。 “陆离,等我做完我想做的事情之后,你若还在原地等我,我嫁你。” —— 苏凉在酒吧外的角落找到陆离的时候,他正蹲坐在地上双手环膝的全身颤抖着,苏凉的心猛然的抽痛了一下,她下意识的觉得可能是林一一的话伤到了他什么,所以躲在这里一个人心伤。 学着他的样子落座在他的身边,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 “这么大的年纪了,该不会是第一次失恋吧?不过是被人拒绝了,不至于像个女人一样的在这里哭吧?” 回应她的,是沉默。 苏凉看着他: “我被你拒绝那么多次,我都没哭过,要不要我再表白一次,你再拒绝一下,我陪你一起哭?” 苏凉的话不过刚落下,陆离便从膝盖中抬起了头,那眼眸干干净净的含着笑,根本没有哭过的痕迹,大概是心情不错,以至于看着苏凉的目光都沾染了柔情。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一份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的柔情,以至于苏凉并没有即刻意识到这样的一份柔情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刚刚被拒绝过失恋人的身上,她几乎是跳进了柔情的漩涡,带着决绝的心态,想要陪他同生共死。 那个瞬间,她没想过正在经历的都是一场幻想出来的梦,而打碎这场梦的也是给予她梦境的人,他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嘴角的笑彰显着他的得意洋洋: “谁告诉你我失恋了?爷我这个样子,像是被拒绝吗?” 苏凉的心,犹如她的名,一下子凉了,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唯恐错过任何属于他的任何表情,她以为此刻经历的这一切才是名副其实的梦,可梦里是不会有疼痛感的,而她额头上被陆离留下的疼痛还清晰的存在着。 所以,这不是梦。 “林一一同意和你在一起了?” 陆离靠着墙壁,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笑了: “等了这么久,终于还是等到了。” 苏凉用尽了力气才将自己的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她已经记不清究竟有多长的时间没有看过这么漂亮的夜空了,每一颗星星似乎都在尽力散发着自己的光芒,好像感受到了地上人的心情。 原本凉了的心,一点点的回温,待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苏凉缓缓笑了,她说: “真好。” “是啊,真好。” 苏凉回头看他:“今天的酒没白喝,哪怕明天因为宿醉头疼的要命,想必也是值得了。” 陆离回视着她的视线,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女人对自己也有着一份自己对林一一的感情,他等了林一一多久的时间,这个女人就等了自己多久,而随着他的得偿所愿,给予她的,却只能是镜花水月。 “苏凉……” 苏凉从地上起身,拍了拍屁股的灰尘: “别用这种眼光看我,我的感情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我早就对你说过,你若等到你想要的,我就不会再打扰你,虽然有点不甘心,也有点难受,但我既然爱的起,自然也输得起,比起让你像我这般伤心难过,我更希望承受这种情绪的是我。” 陆离从没有想过苏凉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也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属于自己的影子,他曾经也是这般的全心全意付出不求任何的回报,他的等待换来了如今的好结果,但苏凉却永远都等不到了。 陆离站了起来,醉酒加上动作起伏过大,他有片刻的晕眩,苏凉看见了,想要过去搀扶一下,却终究忍下了所有的动作,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不管自己如何的不舍,从今以后眼前的这个男人都不会属于自己,而自己的靠近除了给他带来困扰,没有丝毫的益处。 “你们应该还会继续玩吧?我明天是早班,先走了。” 陆离看着她: “我送你。” “不……不用了,我的身手和你不相上下,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陆离点点头: “路上小心。” 苏凉淡淡的笑了笑,转身迈步离开的时候却有片刻的停顿,她背对着陆离看着那里,昏黄的路灯在她的周遭打了一层薄薄的暖黄,但却并不会给人温暖的感觉,至少陆离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孤寂。 他开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苏凉却突然回过神迈步走到自己的面前,在他尚未反应过来的时间里紧紧抱住了自己,这样的亲昵动作前后吃醋不过几秒钟,她便放开了自己,随即潇洒的笑了笑: “喜欢你的这几年,一个拥抱当作利息,便宜你了。” 第176章 我们从未离婚 “你要嫁给谁?” 相比于地球并一边陆离和苏凉的和平解决,此时的林一一明显能感觉到身后某人的气场有所不同,但那又怎样呢?她没说谎,她是认真的,自己的任何决定也是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 林一一转过身看着他: “已经听到的问题,需要我重新回答一遍吗?” 林一一说完便迈步向卧室走去,她还穿着睡衣,虽然他们之间有过比现在更为亲密的接触,可时过境迁,她不想如此面对他,只是有人不能让她如愿随行,在卧室的门口,他拦住了她的去路,居高临下且危险的看着她: “你当真如此恨我?” “你以为我是在报复你吗?”林一一很平静的回视着他:“我没有那个心情,你也不值得我去这么做,我已经错选了一次婚姻,你觉得我还会把婚姻当儿戏吗?但如果这个理由你比较好接受的话,我承认,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报复到你?效果如何?” 宁时修阴沉的看着她,宛若下一刻就会不顾一切的毁天灭地,而林一一却没有任何的心情与她比耐力,她答应陆离的事情也并非一时气话,而是突然的,就想这么做了。 或许是陆离给予她这些年的照顾终究感动了她,又或者是,她很想安稳下来,创造一个之后有东西可以回忆的过去,而不是如现阶段这般,宛若走到哪里,都没有半分的容身之处。 林一一想要绕开宁时修的阻拦进去卧室,却被他猛然一个大力推至在身后的墙壁上,他应该是气极了,所以也并未控制力道,林一一此时只觉得整个后背都是火辣辣的疼,脾气也便随着疼痛的滋生一点点的涌起。 “宁时修,你是不是觉得这几天我任由你跟着我,你就有了干涉我生活的权利了?如果真是这样,请你立刻滚出我的视线,从此之后都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林一一的怒气傻子都能感觉的到,宁时修自然忽视不了,他冷静片刻,缓和了语气: “我知道你怪我,我也怪我自己,若早知道对你如此放不下,当初说什么也不会任由事情向着这个方向发展,你有资格对我做所有的事情,报复也好,折磨也好,我都受着,但是,能不能请你,不要选择其他人?” 林一一觉得今天的自己一定是走运了,不然怎么会接二连三的看到永远都不可能低头的人对着自己低头,几分钟之前是越洋电话里的陆离,几分钟之后的现在,是真实站在自己面前的宁时修。 “你是在求我吗?” 宁时修看着她的眼眸,目光认真: “是,我求你。” “那也要我同意才行。”林一一目光含笑,似是嘲讽:“宁时修,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需要你对我的低三下四?还是你觉得曾经那么高高在上的你,只要肯低头,任谁也会不计前嫌的原谅你的所有?”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要一个机会。” “如果我刚才的话你没有听清楚,我不介意再说一遍,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只是一个和你同床共枕了不到一年的前妻,按理说,并没有多少的感情,你大可不必对我这般念念不忘,尤其是,我已经决定要和别人生活在一起了,那个人,你认识,他叫陆离,对我很好,舍不得我受半点的委屈,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帮助我,守着我,比起你,他更适合我。” 宁时修低下头更贴近她,距离近到他可以在林一一的眼中看到小小的自己,是,小小的,且卑微的。 他这辈子都没有对任何一个人如此低声祈求过,林一一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可她却并不稀罕。 “适合,你说他适合你,可是你爱他吗?” 林一一明白他所想表达的,缓缓笑了: “宁先生,你觉得如今爱对我来说,还会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吗?我和你结婚的时候也并不爱你,不是吗?即便后来爱上,那又怎样呢?该伤害的还不是照样伤害,你可曾有过半点的恻隐之心?爱和不爱如果注定都是同样的结局,那我宁可选择不爱,这样至少被伤害的时候,不至于那么的痛彻心扉。” “你当真决定要和他在一起了?”宁时修近乎咬牙切齿的看着她。 林一一轻轻笑了: “是,我决定了。” “恐怕不行。” 宁时修不知是气到了一定的程度,还是只是单纯的想要让林一一不能如愿,竟说出了这样让人觉得很幼稚的话,林一一看着他,轻笑了一下: “行不行,似乎不是你说了算。” “其他的事情或许我说了不算,但如今这件事,我还是有话语权的。” 林一一看着他,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种想法就像他此时给人的压迫力,让人喘不过气,脑子里突然闪现过一种大胆的设想,但又觉得不可能,他是宁时修啊,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 可此时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一种让林一一无法忽视的自信,这让林一一不得不问出心中的疑惑: “那份离婚协议书,你没有签字?” 虽是疑问句,但林一一的心里其实已经是有了答案了,唯有这样的一个原因,才能解释宁时修此时的状态。 他看着林一一,闻言笑了: “你还是如当年一样的聪明,的确,那份离婚协议书我没有签字,所以你还是我的妻子。” “不可能!”林一一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吼了出来,她怒瞪着宁时修,拒绝接受这样的一个事实:“当初的离婚协议书上我记得清清楚楚,你明明是签了字的。” “我的确签了字,可那份协议书现在在哪里呢?三年前就已经被我绞碎在粉碎机里,我们也并未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我们之间的关系直到这一刻,都受法律保护。” 林一一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没有办法接受到现在自己还是宁时修的妻子,但她的理智告诉自己,宁时修说的都是真的,他没有道理和自己开这样一个弱智的玩笑,只是,他以为他是谁,他怎么能这么做? 她很少哭,即便面对再苦再难的事情,她都不会轻易的落泪,可是在这一刻,林一一的眼眶几乎是不受控的红了,她看着宁时修,冷冷的笑了: “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当初决定结束关系的是你,给我协议书让我签字的是你,告诉我我们之间没有未来的是你,你给予我的一切我都统统接受了,包括你不要那个孩子,我也被迫接受了,可你又在做什么?在我接受了所有的一切之后告诉我,你喜欢我,没我不行,说我们之间还是合法的夫妻关系,宁时修,你当真以为这个世界都是由你主宰吗?” “我承认自己的卑鄙,但若这是留住你的唯一办法,我不介意被你记恨,林一一,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我从未想要拿这件事情来威胁你什么,否则我当初就可以直接将你当回家,做什么都行,因为一切都是合法的,包括夫妻义务,可我没有,我想弥补你,想挽回你,想让你心甘情愿的回来我的身边,为此我做什么都行,但前提必须是要在你接受的情况下,若我所做的一切你都是无所谓,不在乎的,那么我也不介意对你用这种方式,反正你已经恨极了我,也不在乎再添加一些,不是吗?” 林一一看着他,目光如炬: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留住我吗?你不要忘了,离婚可以有两种途径,协议离婚和诉讼离婚,以前你在我们的协议书上动手脚,不代表我和你永远都可以保持这种肮脏的关系。” “肮脏?”宁时修环住她的腰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她用尽全力的挣扎在他看来也不过像是在挠痒痒,他看着她的手足无措,嘴角冷冷的笑了:“林一一,你是不是忘了当初你为了这段你所谓的肮脏关系是怎么讨好我的了?你还问陆离拿过催情药,在我面前展露最放荡的一面,当初你在我身下叫的那么愉悦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肮脏?” 即便是三年前的宁时修,即便他们在如胶似漆的状态下,宁时修也没有说过这般露骨的话,可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是一对充满了利用,报复,欺骗,伤害的夫妻,他的这些话无疑是一把刀子,狠狠的刺进了林一一的心脏。 她从未想过,曾经那般委曲求全的讨好,今日都会变成伤害自己的利器,可以任由宁时修握在手中,毫不留情的向自己砍来。 宁时修看着林一一此时的表情,心生懊悔,他知道自己又伤害到了她,毕竟林一一当初那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作为一个男人他说这些话连自己都忍不住的想要唾弃,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在听到林一一要嫁给陆离的那一刻,他的理智早已经不翼而飞了。 第177章 陆氏危机 “对不起,一一,我无心伤害你。” 这样的道歉听起来很有诚意,但于林一一而言,不过是猫哭耗子的假慈悲,她挣脱他的怀抱,冷笑出声: “觉得抱歉吗?那就离婚,只要离婚,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都会原谅你。” 他看着她: “除了这一点,其他的我都答应你。” “除了这一点,其余的我什么都不要。” 宁时修后退一步: “今天你我都不冷静,这个问题我们改天再说。” 宁时修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不留给林一一任何反驳的借口,可事实上即便他继续留下与她争辩,林一一也是说不出什么的,毕竟不管林一一是多么的排斥和不愿意承认,她都必须意识到现在和宁时修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基于这种关系,她想要的只是摆脱,别无其他。 答应陆离的,她不会反悔,也一定会做的到,她没有办法,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辜负他,可是就现在而言她和宁时修之间的种种,她也无法对他进行隐瞒,因为宁时修在自己的心中早已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或许他会找陆离去说明也说不定。 这件事与其让宁时修告诉陆离,不如自己亲口来说,可今天是陆离的生日,他又喝了不少的酒,况且电话里也并不能准确的将这件事情解释清楚,林一一便决定等回到深城的时候当面和陆离解释。 原本是来散心让自己轻松一下的,却不想事情一件比一件更加让人觉得沉重。 一整天宁时修都没有再出现,林一一也暂时的将自己缩进了龟壳之中,懒得去主动去想那些让她很是心烦的事情。 纽约时间的凌晨3点钟,林一一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她并没有睡的很沉,却依然对这突如其来的铃声感觉到微微的不适,毕竟这样的一个时间点,通常都不会是什么好的事情。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助理小夏,放置耳边接听: “有事?” “秦总,出大事了。” 的确是大事,林一一在挂了电话之后足足待了5分钟的时间才将整件事情消化,从而快速的起床查机票,订了最早的一趟航班准备回国。 陆远和盛夏在去临时开收购会议的途中遭遇车祸,陆远至今昏迷不醒,医生已经连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而盛夏却在车祸中不知所踪,包括陆氏财务的大量资金。 订好机票,林一一打电话给陆离,却久久的没有被接听,无奈之下她只好给邹宇去了电话,电话的背景音很乱,林一一有些听不清楚: “你在哪里?” “我在警局,陆先生让我把这件事报警处理。” “盛总找到了吗?” “没有。”邹宇犹豫一下,仍是将现在陆氏面临的情况和林一一说了:“秦总,国内的媒体比预想中的动作还要快,车祸不到几个小时就已经登上了各大新闻的的头版头条,几个工地已经被迫停了下来,就连合作商和供应商也纷纷知道了消息,不少人提出要求终止合作。” 林一一没有说话,在听闻陆氏如今没有任何资金的时候,她就已经预料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陆远车祸,甚至是陆远的生死对那些合作商来说都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他们需要的是一个有利可图,可以带给他们利益的公司。 以前的陆氏的确具备这样的资格,可是如今在外人的眼中不过是一个空壳子,他们这么做的确冷血无情,但站在他们的角度来看,却也是人之常情。 “陆离呢?” “应该是在医院,但公司现在同样乱的不可开交,秦总,您什么时候回来?陆先生这个时候会非常的需要您。” “明早我会到深城。” “好,到时候我去接您。” “不用。”林一一拒绝了他的好意:“现在这个时候,陆离的身边不能没有你,辛苦了。” 次日一早,林一一回到深城,尚且不到7点的时间,加上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她的身体实在有些吃不消,却并未休息,直接打车去了医院。 询问了护士站的人,林一一在外科的重症监护室外看到了坐在那里闭目养神的陆离,以及有些小心翼翼站在他身侧的苏凉。 苏凉率先看到了林一一,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看了一眼陆离,径自离开,林一一迈步走过去。 林一一还在想着他是不是睡着了,他却在自己靠近的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应该是很久没有休息了,那双往日里闪着耀眼光芒的眼眸中布满了红血丝,黑眼圈也是显而易见的无法忽略。 他的疲惫和心伤没有人可以忽略,但见到林一一,他还是勾唇笑了笑: “哪个大嘴巴这么快?” 林一一没有回应,深深的看着他,继而上前一步,将他紧紧的拥在自己的怀中,陆离因为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僵硬了数秒,随即伸出双手紧紧的回抱住了她,宛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陆大哥会没事的。”林一一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在陆大哥好起来之前,你就是陆家和陆氏的顶梁柱,一切都还要靠你,你要好好的,不能再倒下了。” “我知道。” 陆离的声音闷闷的,没有丝毫的生机,林一一垂眸看着他,淡淡的笑了笑: “虽然有那么多人还在等着你去指印方向,虽然会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但不要怕,你可以靠我,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会找得到我。” 陆离在她的怀中抬起头来,迎上她的视线,缓缓笑了: “我居然忘了,现在的你已经不单单是陆氏的投资部总监了,还是我陆离名正言顺的女朋友。” 提及女朋友这个词,此时的林一一多少有些心虚,明明和自己做好了约定,等回到深城的时候便将自己和宁时修此时的关系说与他听,可此时此刻的状况,林一一无论如何也是说不出口的。 “不过做我陆离的女朋友,可不是让你受苦的,你放心,我扛得住。” 林一一放开他,落座在陆离的身边,任由自己的手被他紧紧的握在掌心: “陆大哥这边你我都无能为力,只能交给医生尽心负责,可是公司呢,你打算怎么办?那么多的工地都还在等着资金开工,陆氏旗下的项目一天不开工,外界就会将事态夸张一分,到时候我们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资金的问题了。” “我今天会去几家银行看看情况。” 林一一知道这是目前可行的办法,但她同时又很明白,银行或许会考虑到多方面的问题并不会轻易的放款,她知道的事情,陆离也会知道,但他还是要去尝试,因为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 “我手里倒是还有些钱,等下我会交给财务部,银行那边的事情你不用着急,媒体这几天会密切关注你的动向,去银行结果顺利还好,如果不尽人意,怕是会被他们夸大其词的报道出来,到时候会陆氏更是不利。” 陆离看着她,笑了,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手: “你妈留给你的钱就好好留着,况且也是杯水车薪,我还等着我要真是迫于无奈走上破产的那一天,靠你养我呢。” 林一一摇摇头: “不是,我妈虽然给我留了几千万,但我说的不是这笔钱。” 陆离疑惑的看着她。 “宁时修将手里宁氏股份的10%过户到了我的名下,我在监狱的这三年,我手里的钱也有10几个亿了,加上他给我的那些不动产,变卖的话,大概可以凑到20亿。” 陆离的眼神从疑惑变为震惊,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女朋友会是这样富有的一个人,拥有着这样一个令所有人都仰望和企及的财富。 “你可真是……” “我会把这些钱转到公司的账上,让各个工地尽快开工,至少要过了这个砍儿再说。” “你也不过刚刚做我的女朋友,却这样大笔数目的动你的钱,一一该不会以为我是个靠女人养的小白脸吧?” 林一一微微一笑: “别人不行,如果是你,我愿意养,一辈子。” 陆离深深的看着她,那样的目光灼热的几乎可以将林一一的整个人都融化掉,林一一了解陆离,自然也知道他此时的感觉,开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却突然被他压下来的唇瓣堵截了所有的声音。 林一一有些僵硬,但好在陆离的这个吻只是蜻蜓点水,一碰就走,他紧紧的将自己拥入怀中,语气轻柔: “一一,我会对你好的。” “我相信。” 林一一知道,在和宁时修的关系不清不楚的现在,最好先和陆离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样对他很是不公平,可是如今这样的一个状态,根本让她无从将自己也刚刚知道的事情说出口,那纵然对陆离构不成什么打击的伤害,但终究会影响到他的情绪,而他此时的肩膀上已经承担的足够多,她不忍再添负担。 从医院离开之后,林一一去了银行,原本只是简单的转账汇款业务,却遭到银行的拒绝办理。 第178章 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林一一以为是这家银行的问题,可她一连跑了好几家银行,得到的都是同一个回复,她这才觉得事情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林一一拨通了宁时修的电话,这个电话她从未储存过,却也从未忘记过,电话很快被接听,却并不是宁时修本人,而是宋毅: “林小姐。” “宁时修呢?” “宁先生在开会,需要我进去通知他吗?” 林一一转身向自己的车子走去: “你去告诉他,我半个小时之后要见他。” 半个小时之后,林一一出现在宁氏集团,原本对外来人员审查严谨的宁氏从她踏进大厅的时候却变得畅通无阻,林一一不会觉得是当年自己在这里工作的几个月让他们还记得自己,她不会自作多情到这个份上。 到达宁时修所在的楼层,电梯打开的那一瞬间林一一便看到了宋毅,他还是老样子,若说一定有什么改变的话,那就是想必三年前好像胖了一点,林一一迈出电梯: “他呢?” “宁先生在办公室等您。” 并未敲门,林一一直接推门而进,办公桌后的宁时修正在打电话,闻声抬眸看过来,微微蹙起的眉头在看到林一一的那一刻有明显舒展的痕迹,他指了指会客区的位置,示意她先坐,林一一却并不理睬,直接走到了他的对面落座。 宁时修看她一眼,嘴角漾起一抹淡淡的笑,随即和电话那端的人匆匆说了几句,便结束了通话,将手机随意的放置在桌面上,他看着她: “你这幅样子,倒是让我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我来不是和你叙旧的。” “我知道。” 林一一看着他,讽刺的笑了: “宁时修,那笔钱你既然给了我,就应该不会那么小气吧?难不成你的那些钱只是放在我的账上用来好看,彰显你对前妻的大度吗?” “纠正一下,我和你从未离婚,所以也不需要用赡养费来显示自己并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林一一轻哼一声: “我没时间和你继续讨论这个问题,那笔钱我要用,什么条件?” “你觉得呢?” “该不会是要我回到你的身边,重新开始吧?或许还会要求我陪你上床?” 宁时修看着她微微笑了: “是不是觉得很卑鄙?” “也让我觉得很恶心。” “可我之前就说过,我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那笔钱我的确给了你,怎么用是你的事情,哪怕你全部捐给希望工程我也没有意见,但那都是在你要嫁给陆离之前的想法,在那之后,除了救陆氏不行之外,你照样可以随意使用。” 林一一冷冷的看着他: “陆远车祸的事情该不会就是你安排的吧?” 宁时修迎视着她的视线,淡淡的,没有任何回应,林一一也没有丝毫的退缩,但她知道这不是宁时修会做的事情。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回到你身边?” “我希望不会,毕竟这样也可以间接证明陆离与你而言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重要,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通知一下,宁氏最近准备进军传媒业,陆氏的危机刚好是宁氏的机会,一举收购也并非不可能,你说呢?” 林一一看着他,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说话,她其实并不意外宁时修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毕竟比起之前对自己小心翼翼唯唯诺诺的他,如今的模样才是林一一当年印象中的他,杀伐果断,冷血无情。 她知道,宁时修没有在开玩笑,如果自己不答应他的条件,陆氏很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就易主宁氏,而自己拿不出钱来拯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件事情的发生。 陆氏的确可以去银行贷款,抵押,在见到宁时修之前的她知道此方式困难,但未必就真的不能成行,可在见到宁时修之后,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就不用去白费力气了。 林一一冷冷的笑了: “宁时修,这就是你所谓的补偿我,挽回我的方式吗?” 宁时修从座位上起身,绕过硕大的办公桌走到林一一的身后,将双手轻轻的放置在她的肩膀,他能明显感觉到手下的女人因为自己的触碰瑟缩了一下,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没有收回。 “一一,所谓弥补和挽回,这些必须要建立在你给我机会的基础上,否则一切都是免谈,你若不肯给我这个机会,我不介意自己来创造机会,只要目的达成,至于过程如何,我不是很在乎。” “可你现在创造的这个机会,是在伤害我的基础之上。”林一一从座位上起身,回头看他:“宁时修,我们就这样算了好吗?我不要你的弥补,我也不要你的道歉,我也不会再对你做任何的事情,包括宁温柔,我都不会再找她的麻烦,你放了我,就当我们从未认识过,可以吗?” “认识就是认识,你让我再见你当作一个陌生人,我做不到。” 林一一从未如此的绝望,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上天给她命运特定的安排,每一次再她即将企及到自己的幸福时,总会有一件悲剧随之而发生,而她根本无法做到全然的不在乎。 陆远是陆离的哥哥,陆氏又是陆远的骄傲,作为现在陆家唯一的男人,陆离根本不会坐视不理,他一直说着自己根本不在乎陆家,可林一一知道他根本没有嘴上说的那般潇洒,就算是之前没有回到陆家的陆离都不会放任事态继续恶化下去,更不要说现在他还身为陆氏的总经理了。 可他有什么办法呢?没有资金,除了眼睁睁的看着陆氏破产倒闭被收购,他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对于宁时修,林一一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或许她最终还是会被迫回到他的身边,可至少这一刻,她不想答应这样的交易,陆离也根本不会同意。 迈步向门口走去,宁时修并未阻拦,只是在她的手即将打开门的那一刻,他的声音才缓缓传来: “一一,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 林一一的身子有片刻的僵硬,但始终没有任何的回应,径自离开。 地下停车场里,林一一坐在车里迟迟的没有任何动作,她趴在方向盘上,缓和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她从未想象会有一天会遇到这样的局面,但却不得不做。 当然,也还是有可能出现奇迹的,比如说盛夏的回来。 可盛夏现在在哪里都没有任何人知道,陆远对盛夏一直信任有加,否则也不至于将公司的命脉都交到她一个人手里,可那些资金的转出确实是在车祸之后,那么盛夏现在肯定是安全的,只是不知道她现在究竟在哪里,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若这场车祸是她从一开始就计划好的,若她和陆远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权宜之计,那么盛夏的回归则显得像一场奢求。 林一一并未放任自己沉浸在这样的情绪里太久的时间,从宁氏离开之后,她去了陆氏,如她预想中的一样,整个公司上下都充满了浮躁的气息。 公司的领头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加上资金的空缺,每个人都在担心自己的付出是不是能得到应有的回报,这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林一一并不会觉得奇怪,或者不应该,只是这样下去,对陆氏来说终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她不想再雪上加霜。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刚刚落座,小夏就走了进来,一脸愁容: “秦总,陆先生的状况怎么样了?” 林一一闻言看了一眼窗外正向这里探看的同事,微微一笑,转而看向小夏: “他们让你来探听消息的?其实比起陆先生的身体状况,你们更担心的是公司会不会按时发给你们工资吧?” “秦总,这个……” “我理解你们的顾虑,但也请你们相信公司,陆氏发展到今天不是靠吹牛皮吹出来的,人的一生都不可能平平顺顺的度过,更何况是一家公司,遇到一些坎坷都是在所难免的,你们陪陆氏走到今天这一步,陆氏也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小夏微微笑了笑: “秦总这么说,我们就放心了。” “嗯,没事出去吧。” “还有一件事。” 林一一看向她:“什么事?” “可能是昨天新闻的效应,今天不少的广告商打电话过来要求撤资,我听说项目部的也有这方面的事情。” 林一一沉默几秒,淡淡一笑: “通知下去,想要退单的客户一律不要说任何挽留的话,不过要说明财务要等月初才能走账,下个月才会把扣除违约金的预定款打回去。” 小夏看着林一一,有片刻的讶异,林一一未必就不知道她的这个表情是为了什么,其实林一一自己也只是一个部门的主管,她这样召开主管部门会议,似乎根本不合规矩。 林一一看着小夏微微一笑: “还有,告诉每一个想要退单的客户,说我们的产品已经提价,如果下次还想预定,是不能按照原有价格的。” 第179章 你很喜欢他? 小夏几乎反应不过来林一一的话,一愣一愣的: “秦总,我没接到要提价的通知啊?什么时候的事情?” 林一一微微一笑:“刚刚,我已经通知你了。” “可是……” “怎么?觉得很荒唐?明明已经降价都没人要的东西,为什么还要提价?”林一一淡淡一笑,从座位上起身:“降价没人要,那就更不能降了,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东西,又怎么把它推销出去呢?就按我说的去做,通知下去吧。” 小夏虽然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知道了,秦总。” 快下班的时候林一一去了一趟人事部,相比于其他部门的浮躁,这个部门则显得热闹很多,不过见林一一过来都安静了下来,纷纷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人事主管从座位上起身,对林一一笑了笑: “秦总怎么有时间过来?” “我来看看,刚才的那些人是来咨询辞职事宜的吗?” 人事主管无奈的点了点头: “也不是说一定会辞职,主要还是打听消息,顺便问问现在辞职会有什么约束条款。” “了解。” “秦总。”看着林一一准备离开,人事主管叫停了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林一一瞬间便明白了他想要说什么,微微一笑,给予他肯定的回答: “王主管,你是公司的元老了,我一个刚上任不久的都还对陆氏抱着坚定不移的信心,你实在不必顾虑太多,至于那些辞职的,你大可不必挽留,心已经走了,人留着也没用,但你要事先说明,一旦在这个时候离开陆氏,陆氏集团,包括旗下所有分公司,永远都不会再录用,让他们想清楚后果。” 人事主管点点头: “好,我知道了。” 连续的长途飞行加上一天没有休息,林一一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在陆氏地下停车场发动引擎的时候便觉得有些头晕,熄了火她决定小小休息一下,却不想竟一下子睡着,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八点。 她打电话给陆离,得知她还在医院里,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去了医院。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没有休息,还是休息了又回到了老地方,反正林一一在医院看到陆离的时候,他还是坐在自己离开时候的位置,连姿势几乎都是一样的。 林一一走过去,落座在他的身边: “怎么样了?” “老样子,明天这个时候才算安全渡过危险期,但医生说即使安全度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 林一一淡淡的点了头,随口问道: “盛夏那边呢?怎么样?” “警方那边还没有消息,目前我们也只有等待。” “苏凉也不知道吗?她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陆离看向林一一,缓缓笑了: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正常人大概都会觉得这是盛夏携款潜逃的一场阴谋吧?” 林一一轻轻摇头: “她不是那样的人。” “你才认识她多久?” “没有多久,但即便如此,我也相信她,她的情绪很明显,是个爱憎分明的女子,或许她不是因为爱才和陆远在一起的,但即便分手也不会置人于死地的。” 陆离伸手揉了揉她的发: “我就喜欢你这种聪明劲儿。” 林一一看了一眼腕表:“你还没吃饭吧?我陪你去吃点?” 陆离看着林一一,这一刻才注意到她的衣着和上午看到的没有任何区别,微微蹙眉: “你没有回家休息?” 林一一上午离开医院的时候,陆离可谓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她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才去处理那些烦心事儿,他以为她会听话的,却不想把自己的话当成了耳边风,不但不听,还居然忙到这个时间点才过来? 对于陆离这个明显不满意的口气,林一一自然是不可能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的,否则他一定会像训小学生一样的教育自己,只能转移话题: “我饿了,陪我去吃点东西吧?” 陆家现在只有陆离一个人,陆远还在危险期,他实在是不放心离开,可是他继续留在这里也起不到任何好的作用,交代了护士几句,和林一一起身离开。 餐厅里,林一一负责点餐,全部都是陆离平时里喜欢吃的,陆离听着她口中所说的那些两人根本吃不完的菜,微微笑了,打断她继续点餐的兴趣,对服务员说: “就这样吧,谢谢。” 林一一将菜单交给服务员: “够吃吗?” “让你养我只是玩笑话,就算是真的,你也没必要真的把我当猪来养。” 林一一浅笑看他: “既然要养,自然是要养的白白胖胖的,这样才好卖个好价钱。” “有道理。” 林一一看着他明显的黑眼圈:“等下吃完饭你回去好好休息,陆大哥这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留下来照顾,等待你的事情还那么多,你不能再倒下了。” 陆离好笑的看着她: “难道一一觉得我比你还要娇弱?我们两个人到底谁才需要好好休息?” “我才刚刚做你的女朋友,你已经不听我的话了?这种感觉实在让人觉得很不好啊。” 陆离无奈失笑: “你别在这里跟我上纲上线,我什么意思,你自己知道。” 林一一有好几次都想要将今天下午和宁时修的谈话内容告诉陆离,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无奈的咽了下去,她不能说,因为她太了解陆离,了解到很清楚他在知道这件事情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而他现在已经是麻烦一件接着一件了,林一一无法让他再承受更多。 饭后,林一一陪陆离回医院,他已经答应了自己今晚回家好好休息,但回去之前还是有些不放心想要回医院看看,却不想在外科的重症监护室外,看到了穿着便装的苏凉。 陆离看了一眼林一一,后者微微一笑: “我去外面等你。” 陆离走近的时候,苏凉抬头看了过来,见到陆离从座位上起身,笑了笑:“回来了?” “今天好像不是你的班,怎么还没回去?” “我过来想看看陆大哥,看到你不在,就想等一会儿。” “有话和我说?” 苏凉看着陆离,目光有些闪烁,这还是陆离第一次在苏凉的脸上看到不自信的表情,有些话她纵然还没有说出口,但陆离已经知道了,淡淡的笑了笑: “对于这场车祸以及陆氏的危机,你不用有任何的负担,我不相信这是意外,但同样不相信这是盛夏的策划,她的为人我还是很清楚的,她对陆远的感情……纵然不是爱,却也绝对不会置他于死地。” “可是不管怎么说,陆大哥和陆氏都是因为我姐的原因才有这样的遭遇,我……” “不是,盛夏同样也是受害者,你不用代替她做什么,她没有做错什么,况且,在她出现之前,没有任何人能够代替她,我不行,你也不可能。” 闻言,苏凉释然的笑了: “谢谢你,陆离。” “早点回去吧。” “你已经连续在这里两个晚上了,今天我在这里陪姐夫,你回去睡一晚吧。” 陆离看着她淡淡笑了: “你回去,我也回去,我们在这里不会对他的病情有任何的帮助,况且我相信如果真有什么意外发生,医生会比我们要尽心尽力的多,所以,回去吧,没有必要,我也是来看一眼,马上就离开了。” 苏凉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径自离开。 医院门口,苏凉和正在等陆离的林一一迎面碰上,这是两人的第二次正式见面,林一一对她淡淡的笑了笑,苏凉回以同样的微笑,继而迈步走过去: “上次见面没来记得打招呼,不过我对你并不陌生。” 林一一看着她,浅浅的笑: “你很喜欢陆离?” 苏凉讶异了一下,她其实一点也不奇怪为什么林一一会知道自己对陆离的心思,毕竟她并不觉得自己的喜欢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也从未对任何人有过隐瞒,她只是讶异,林一一明明在知晓的情况下还要当面说出来? 她想要做什么?已经成为陆离女朋友的她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很容易让人觉得是在示威,可她的表情却很柔和,并没有丝毫的敌意,苏凉不想自己再胡乱的猜测,直言开口: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看的出来你很喜欢陆离,所以可不可以请求你,以后好好的照顾他?” 苏凉蹙了眉: “你什么意思?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现在的身份已经从陆离的朋友变成了女朋友,时间也不过两三天吧?你却要把他托付于我?林小姐,你到底要做什么?在你看来,陆离的感情就像是一个皮球,可以随意任人踢来踢去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我都不会接受这样的请求,也不会替你做什么,你是陆离的女朋友,有什么事情,你都应该去和他去讨论,而且他现在正处在一个敏感期,我不希望你在这个时候和他说这样的话,如果你还在乎他的话。” 第180章 挑衅 陆离出来的时候,苏凉已经离开,见她呆呆的站在原地,走过去挽上她的肩膀: “怎么了?” 林一一回头看他,微笑摇头: “没事,我们回去吧。” “好。” 林一一原本是想先送陆离回家的,可是车子刚刚离开医院,陆离却说:“先去你家,我等下开你的车走,明天去接你。” “不用,我精神状态很好,还是先把你送回家比较好。” 他伸过手来摸摸她的脸: “听话。” 林一一看他一眼,明明很坚持的心,不知怎的,一下子就妥协了下来,微微一笑,在前面的路口调转了方向,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车子停在城南别墅门口的时候,陆离早已经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睡着了。 他的睡颜很安静,像一个小孩子,好像最近发生的纷纷扰扰已经全部被他阻绝在了心门之外,以至于林一一并不忍心叫醒他,就这么陪着他坐在车里。 林一一其实并不困,在停车场睡的那两个小时已经差不多恢复了她大半的精神和体力,她打开了天窗,调整了座椅,看着夜朗星疏的天空,一整天都在烦躁不安的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她其实不应该如此纠结的,宁时修给了她三天的时间,她自然期待这三天之内有奇迹的发生,可若没有,她自然而然是要接受宁时修的提议的,毕竟她真的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陆氏就此消失。 而陆离…… 林一一侧脸看向陆离,他是注定会受到一些伤害的,不管自己答应不答应,他的伤害都是在所难免的,陆氏的消失会让他难过,自己的离开也会让他难过,与其都是同样的结果,那么不如择一个比较值得的。 因为谁都没有办法保证,在宁时修下定决心要将自己留在身边之后,即便用陆氏消失的代价抵抗,他还是会做出其他的事情来让她妥协。 林一一只是很后悔,后悔为什么自己要答应陆离做他的女朋友,如果不是当时的冲动,或许这一刻陆离受的伤害就会小一些。 时间静静的过了很久,久到林一一都升出了些许的困意,只不过刚刚闭上眼睛,副驾驶座位的陆离却发出了声响,林一一几乎是下意识的便睁开了眼睛看过去,但陆离却并没有醒来,似乎是在做梦,整个人都显的很不安。 “一一,一一……不要走……” 林一一去碰触他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他在梦自己吗?说着自己不要走的话,难道他也感觉到了什么吗? “一一!”陆离大叫着清醒过来,看到自己此时身处的位置,即刻看向身边的位置,看到林一一正看着自己,安静的坐在自己身边,他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自嘲的笑了: “可笑吧?以前你还没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都没做过这样的梦,如今你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我却总觉得要失去你。” 林一一想开口说什么安慰的话,告诉他是他自己想多了,自己既然答应了做他的女朋友就不会离开,可话到了嘴边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到最后也是淡淡的一笑: “你的状态很不好,还是别开车回去了,今晚就留下来吧。” 陆离闻言看她,几秒钟后缓缓笑了: “一一,你知道你这么做代表什么吗?” 林一一笑笑,没有回应他的话,径自推开车门下了车,留下陆离一个人在车里摇头失笑。 —— 宁时修在宁温柔回国之后第一次回到静园,时间已经是夜里十点钟,宁温柔却还很精神的在客厅里和文衡说笑看电视,对于宁时修的回来,两人都显得很惊讶。 宁温柔在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惊喜,她几乎是立刻将轮椅滑动到宁时修的身边: “哥,你终于舍得回来见我了。” 宁时修看着她,脸上并无多余的表情,仔细算算,他们已经三年的时间未见,期间宁温柔不曾回来过,宁时修也未曾飞过去美国看她,不知为何,在林一一未出现之前,宁时修对于自己的这个妹妹终究还算得上疼爱的,可是如今却觉得比一个陌生人来不如。 “我不是回来看你的,你忙你的。” 宁时修说完便迈步上楼,却被宁温柔一把抓住了衣袖,宁时修被迫停下脚步,看着自己的衣袖在宁温柔的手中,微微蹙了眉。 “哥,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我是你的妹妹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她的表情很真切,失望和痛苦也并不是弄虚作假,她是真的对自己的置之不理而感觉到不安和委屈,这些宁时修都看的清清楚楚,可除了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之外,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宁时修将自己的手从宁温柔的手中轻轻抽回,轻笑一声: “宁温柔,想想你自己的所作所为,我如今能让你留在宁家已经是仁至义尽,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你当真这么讨厌我?那你为什么还要我回来?” 宁时修停下欲走的脚步,回头看她,目光带着锐利的光,刺的宁温柔有些许的心虚: “你当真不知道我为什么同意你回来吗?你如果想不到,不如去问问文衡,当初不就是你们在一起策划了一场又一场的阴谋吗?怎么?如今连我为什么做一件事都不知道了吗?” 说完这句话,宁时修迈步上了楼,顺便叫上了杨楠。 看着宁时修消失在楼梯,宁温柔握紧拳头狠狠的捶打了一下轮椅的扶手,看起来很是气急败坏,文衡想要安慰,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对于宁温柔,他有太多的不知所措。 待宁温柔稍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她看向文衡: “文衡,你知道原因吗?” 文衡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在乎的由始至终都是她,对于别人的想法,别人做事的目的,只要对宁温柔没有伤害,他都是没有任何兴趣的。 宁温柔沉思片刻,继而得出了一个结论: “会不会是因为林一一?” “可宁先生不是已经跟她离婚了吗?” “你觉得如果我哥对林一一真的没有什么意思的话,会跟她一起去国外,还会住到她的对面去吗?” 文衡沉默,他其实很不理解宁温柔的所作所为,比如说近乎偏执的喜欢宁时修,在他看来,她其实也是知道自己和宁时修不可能在一起的,所以她从头到尾并不奢求什么,只是也不愿意让别人得到而已。 有时候文衡很想要告诉宁温柔,如果她放弃了这份执念,不再那么贪心的想要宁时修属于自己一个人,或许会得到宁时候更多的关注,关系要比现在好很多。 可这话,文衡是说不出口的,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宁温柔并不会认同,或许是从小被人抛弃的原因,她对于太多的事情都缺乏安全感,以至于对于喜欢的人或物,都必须要紧紧的握在手心里,成为自己的专属。 只是有些东西,握的越紧,失去的也就越快,就如流沙。 书房里,宁时修点燃了一根烟,吞云吐雾中,他说出了一句话,一句杨楠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的话: “宁先生,您的意思是,林小姐要回来静园了吗?” 宁时修没有丝毫情绪的点点头,如果不是嘴角那抹淡淡的笑意,杨楠会以为对于林一一的回归,他是勉强同意的,可如今看来,这是他努力促成的结果,如若不然,这三年来从未露出过丝毫笑意的宁时修,又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呢? “真好,您放心,虽说静园这三年来一直保持原貌没有什么改动,但我一定会吩咐下去,将静园里里外外的再重新打扫一遍,迎接林小姐的回来。” 宁时修浅浅的笑了笑: “杨楠,她不是林小姐,她一直都是宁太太。” 杨楠也笑了,虽然林一一还未正式回来,她也不知道让她能够回来的方式是什么,但杨楠却突然觉得这座荒废了多年的庄园恢复了多年前的生机勃勃。 宁时修的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继而对杨楠挥了挥手,杨楠微笑离开。 宁时修拿起被放置在桌面上的手机,是一条微信,来自林一一,她自然是不愿意加自己好友的,三年前自己就被删除了,不过前两天在国外趁她不注意自己偷偷加了回来,她看到了,却并未有任何的意见。 当时她的想法大概是永远都不会用的到吧?所以加不加好友的并没有什么所谓,却不想主动联系的那一方,竟然是她。 林一一发过来的微信信息是一张图片,宁时修也不过是刚刚点进去,嘴角一直维持的那抹笑容便渐渐隐了去,变得冰冻三尺。 那不是一张普通的照片,而是一张她和陆离共同躺在一张床上的照片,虽然并不是什么大尺度,可两人都穿着睡衣,陆离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嘴角有抹淡然且满足的笑意,而林一一躺在陆离的怀里,衣衫半解的对着镜头露出挑衅的笑。 第181章 多想一口吃了你! 此时的林一一躺在陆离的怀里,看着手中的手机,没有丝毫的睡意。 她知道自己的举动很幼稚,对于目前的情况起不到丝毫的有益作用,但同样也糟糕不到哪里去,宁时修既然想要达到让自己回去他身边的目的,那么他即便再怎么不爽,也不会对陆氏怎么样的,毕竟陆氏若有一丝一毫的闪失,那么他的手里也就没有任何筹码可以用来和林一一谈判了。 林一一侧脸看向陆离,想起不久前他抱着客房里的枕头要来和自己一起睡的模样,不由笑了。 当时的林一一是紧张的,准备去洗澡的她,看着陆离穿着睡衣,头发还在滴水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陆离明明知道,却并不打算放过她,将枕头放置在床上,继而毫不客气的躺下,催促她快去洗澡。 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知道男女在一起要做什么,也清楚明白的知道陆离此时完全有资格这样要求,她不排斥,却还是有些紧张。 陆离看出了她的局促,靠在床头好笑的看着她: “在想什么?” 林一一回神,摇了摇头: “没有想什么?” “是不是在想等一下我会怎么开始?是先接吻?还是先脱衣服?” 陆离明显的调笑让林一一的嘴角也露出了笑意,突然的就放松了下来,看着他,回应道: “或者,你完全可以边接吻边脱衣服。” 陆离挑了挑眉: “这提议不错,那一一还在等什么呢?快去洗澡吧,我等你。” 事情走到这一步,其实林一一对于陆离和自己是否发生关系已经没有任何的障碍可言,她又不是什么处-女,陆离又是自己名正言顺的男朋友,没什么不可以的,可宁时修还是自己合法的丈夫。 虽然不想承认,也觉得实在荒唐,但她又不得不承认自己此时此刻的确拥有了两个男人,一个不忍伤害,一个却怎么逃也逃不掉。 林一一没有在浴室浪费时间磨蹭,从进去到出来也不过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陆离正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看手机,听到声响抬头看过来,眼里有些许的赞赏: “我以为你至少会待上一个小时。” “你怎么还没睡?” 陆离掀被下床,径自走到林一一的面前,在林一一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弯腰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而林一一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环上了他的脖子,紧张的看着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陆离见此,便没有多余的动作,就那么抱着她站在原地,笑看着她: “猜猜看,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林一一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小小的自己,微微笑了: “帮我吹头发。” 陆离微微挑了挑眉: “为什么不猜去床上做运动呢?” “你舍不得。”林一一看着他:“你舍不得我湿着头发睡觉,担心我会头痛。” 陆离无奈的撇了撇嘴: “为什么我有种将来会被你吃的死死的感觉?” 梳妆台前,陆离小心翼翼的将林一一放在凳子上,接过她手中的毛巾,站在她的身后轻轻的为她擦拭着头发。 比起三年前,她此时的头发实在短的可以,几乎不用热吹风简单的擦拭就可以稀释掉所有的水分,而陆离大概是眷恋此时这样的感觉,一直到最后都没有去用热吹风。 林一一被他小心翼翼的擦拭着,竟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直到陆离的声音缓缓传入自己的耳朵,他说: “一一,把头发留长。” 她睁开略显困顿的双眼和镜中他的眼神相遇在一起: “这样很丑吗?” “你怎样都是好看的,只是我想爱你多一点。” 林一一缓缓笑了,却忍不住的在此时打了一个哈欠,陆离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已经干了,便将毛巾放下,笑着牵起她的手径自走向那张大床。 林一一说过,她不排斥,但她却无法接受在自己此时是另一个人妻子的情况下和陆离发生关系,她自己的感受可以忽略,但这是对陆离的一种伤害。 她清楚的记得三年前自己和宁时修分居的时候,她和陆离被媒体拍到究竟写的有多么的难听,她是个凡事不会在乎别人看法的人,但却不能让陆离也遭人非议。 犹豫着要怎么开口跟陆离解释的时候,原本温柔的他,却突然的一个转身将自己毫无预警的压制在了大床之上,她看着他,欲言又止,他看着她,目光灼灼。 “一一。”陆离的声音轻轻的,犹如此时窗外的月光:“我想吻你。” 林一一愣了一下,老实说,她想过陆离即将要对自己做的所有事,也想过拒绝的方式,可是却从来没有预想过他会在这样的一个紧要关头来询问自己的意见。 在问出这样的一句话之后,他迟迟的没有动作,宛若如果自己不同意,他会就此喊停。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那么的阻碍,林一一一定不会拒绝,可此时此刻,她忽略不了自己和陆离之间的那道鸿沟,那是她现在无论如何也跨越不了的界限。 应该拒绝的,只是看着陆离那满含期待的眼神,否决的话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或许就是这样的一个空档,让陆离原本可以忍耐的心再也忍受不住了,身下的女人毕竟是林一一,毕竟是自己心心念念了几年的女人,毕竟他所有的幻想都来自于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对他来说,有种难以言说的吸引力,是毒药,是罂粟。 陆离终究还是吻了下去,不是第一次碰触的霸道狂妄,不是医院里的蜻蜓点水,这一次的陆离温柔的让林一一宛若置身于一大团的棉花糖中,周围所有的空气都在冒着甜蜜的泡泡。 一开始他只是单纯的碰触,林一一并没有任何的动作,甚至还带了一些好奇的成份,就那么睁着眼睛看着他的靠近,直到他的碰触变成了轻舔,舌尖沿着她优美的唇线来回的滑动,林一一突然像被电击了一下,全身颤抖。 陆离是那么紧紧的抱着她,自然也感受到了她的动作,止了动作,稍稍拉开距离看着身下的她,微微笑了: “紧张?” 林一一仍是看着他,目光专注,却又带着些许的迷茫,似乎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两人会是现在的这种局面。 “陆离,我……” “讨厌我?” 林一一轻轻摇头: “怎么会?” “讨厌我吻你?还是碰触你?” “没有。” “那就是喜欢了?”陆离不给林一一说话的机会,勾唇笑了:“既然喜欢,自然应该继续。” 如果说刚才的亲吻只是浅尝即止,那么现在的这一次就是真真正正的相濡以沫了,他的舌柔软也强硬的挤进了她的唇瓣之间,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却发现她并不松口,索性她的每一处对于陆离而言都是绝无仅有的甜美,都足够让他流连忘返。 细细的舔过每一个牙齿,让林一一颤栗的同时紧紧的抓紧了陆离的衣服,陆离微微一笑,空闲的手也开始在林一一的身上动作,在他的手探进睡衣里的那一刻,她终于惊呼出声,而陆离就是抓紧了这样的一个机会闯进了她的牙关,在她的口腔内开始攻城略地。 陆离很急促,像一个从未接过吻的毛头小子,原本的温柔在于她舌尖相处的那一刻不复存在,呼吸重了,就连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林一一呼吸急促的同时,陆离的右手也终于占领了高地。 林一一不由自主的呻-吟出声,而陆离不知是太过激动,还是因为林一一刚才的那个声音,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他有短暂的停顿,稍稍拉开彼此的距离,看着身下衣衫凌乱,发丝微湿的她,觉得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是比此时的林一一还要迷人的了,没有人知道此时的自己是多么多么的想要一口吃了她。 可他,不忍心。 林一一由始至终没有闭上眼睛,目光在天花板和陆离的眼睛之间来来回回的游荡,此时的她迎视着陆离的目光,那眼里的欲-火几乎能将她整个人都燃烧殆尽。 她能感觉到陆离身上明显的变化,那样的热,那样的硬,林一一以为自己今晚无论任何也逃不过,他还在自己的身上,唇瓣不过几公分的距离,手还在自己的胸口不轻不重的揉-捏着,怎么看都是一种誓不罢休的姿态。 林一一觉得此时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如果他想要,自己可以给,她对他已经做不出任何拒绝的事情,可是她和宁时修的关系也必须在这之前对陆离说明。 犹豫着怎么开口的时候,陆离却突然止了所有的动作,放在胸前的手狠狠的抓了她一下之后便退出了衣衫,继而紧紧的抱住她,趴在她的脖颈处深呼吸平复心中的欲念。 林一一紧绷着不敢动,等待着他下一部的动作,也在思考着如何开口,而此时此刻他却在自己耳边沙哑的一句: “很想吃了你,却不得不放了你。” 第182章 今晚去我那里 林一一松了一口气,陆离捏捏她的脸: “你都这么累了,我不忍折腾你,快睡吧。” 比起林一一的心事,已经两天没有休息的陆离要容易入睡的多,林一一看着身旁的陆离,他的睡颜很安稳,也很宁静,任谁也不想打扰这份安逸,可她却比谁都清楚,将来打破这份安逸的人不是别人,只会是自己。 她给宁时修发了照片,说不上是什么用意,只是不想让他太过舒服了,可是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她就有些后悔了,她这是算什么呢?利用陆离吗? 林一一啊林一一,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心里明明知道现在和陆离的任何亲密行为都是对他的一种伤害,却又为什么放任呢?是觉得亏欠,想用如此方式弥补,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想要借此来抵触自己和宁时修的夫妻关系? 林一一在这一刻瞧不起自己,她几乎不认识这样的一个自己,曾经理智的,果断的,坚强的她,似乎已经不复存在了,她的心,阴暗到连她自己都觉得害怕。 第二天陆离醒来的时候,林一一已经离开了,一楼的餐厅里放着买来的早餐,他淡淡的笑了笑,给林一一打电话,却提示用户正忙,便作罢,安安静静的吃了早餐,又收拾了厨房,便去了医院。 林一一电话打不通,是因为她在跟一个她最不想联系的人通话,那便是宁时修。 宁时修的语气很不好,大概是昨晚照片的后续作用,但这并不是林一一所关心的重点,她开门见山: “我要见你。” “静园,你来。” “在你初恋梦寐以求的庄园中谈我们的事,你也是有心了。” 林一一不等宁时修回应什么,直接挂了电话,开车去了静园。 她承认,静园这个地方,以沈静命名的这座人间仙境,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想踏入半步,但林一一知道,她终究会回来,从离开的那一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一天,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方式。 曾经以为,她会主动回来。 宁时修似乎提早打过招呼,往日里戒备森严的静园见到她的车子却并未有任何的阻拦,直接放行,通往主楼的路上,林一一并无心欣赏园内的风景是否依旧,她似乎找到了当年开赛车时候的快感,似乎将所有的郁结和不满全部宣泄在了车速上。 车子在主楼前停下的时候,杨楠急忙走过来开车门,林一一抬头看到杨楠的脸瞬间有些恍惚,仿佛很多事情不过如梦一场,并未有任何的改变,但也只是一瞬间,她不会那么的不清醒,在这个时候还会回忆过往,且是那么不值钱的过往。 林一一下了车,态度说不上好,但也绝对算不上不好,淡淡的: “宁时修呢?” “宁先生在楼上书房等您。” 林一一迈步进屋,上楼,期间并未遇见宁温柔那个惹人厌的家伙,否则林一一不确定在见到宁时修之前是否会和宁温柔先过几招热热身。 书房还是老样子,没有任何的改变,就连林一一曾在他书房里准备考试的那张桌子也还在原位,没有任何的变动,她觉得有些可笑,但今天林一一并不是来叙旧的,她是来谈之后的。 宁时修正在打电话,流利好听的英文曾让林一一有种正在听广播的错觉,如今却不觉得有任何的美感可言,就连他那张所有人都觉得俊美的童颜在这一刻,林一一也觉得面目可憎了起来。 林一一并未敲门,动作也并不小,在她开门的那一刻宁时修便抬眼看了过来,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像x光线一般的想要将她看透,但和电话另一端的人却并不含糊,逻辑思维仍是强大的让人觉得可怕。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的时候,宁时修才挂断了电话,视线也渐渐的由她的脸上移到了她的脖子裸露的肌肤上,并未发现任何暧昧的痕迹,脸色缓和了不少: “我很惊喜你会主动打电话给我。” “那你是否惊喜我昨天的照片?” 宁时修有几秒的沉默,随即轻勾一下唇角:“林一一,你若想用昨天的照片让我改变注意,怕是打错算盘了,且不说你和陆离之间清清白白,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你以为我会因此而放弃?” “最好不会。”林一一落座在他的对面,直直的迎视着他的视线:“我今天来不是期待你改变主意的,而是有些话想要说在前头。” “你说。” “既然你不想离婚,不惜以陆氏做要挟来达到这个目的,那我也不好太过不给面子的拒绝了你,我同意回到你的身边,但你必须以最快的时间解冻我银行卡里的金额。” 宁时修微微一笑,继而拿起刚放下不久的手机,拨通了点: “宋毅,通知银行,让银行尽快帮一一解决她银行卡的问题,那么一大笔钱不能用,任谁都会闹心。” 宁时修挂了电话,看着勾起嘲讽笑意的林一一: “还有呢?” “没有了。”林一一从座位上起身,冷冷的看着他:“宁时修,你最好不要后悔你今天的这个决定。” “放心,比起后悔留住你,我更怕留不住你。” 林一一没有再说什么,她和宁时修从这一刻起才算真正的来日方长,现在还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她去做,比如说陆氏,比如说向陆离解释,比如说,她要如何让宁时修悔不当初。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叫停了她,说: “今晚去我那里。” 林一一几乎是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这简单的几个字犹如一个巨大的钉子将她瞬间钉在了原地,连心脏都失去了跳动的能力。 她其实并不意外,甚至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但从他口中说出来的那一刻,林一一还是有些恶心,轻笑一声,转过身看他: “那里?你在市中心的公寓吗?为什么放着这么大的一座庄园不住,而去公寓呢?是怕沈静不开心吗?” “你愿意住这里?” 林一一轻笑: “今晚我会回来静园,至于你去哪里,我没有意义,但我希望你夜不归宿。” 下楼的时候,迎面装上了宁温柔,她对自己会在静园这个地方出现显然有些接受无能,那脸上的讶异让林一一觉得甚是可笑,可笑到她竟然主动打了招呼: “对于我出现在静园,觉得很意外?” “你为什么在这里?” “这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宁温柔蹙了眉: “家?林一一,你又失忆了吗?你早就和我哥离婚了。” “我也希望如此,毕竟不是人人都想和他扯上关系的,但就这个问题,你最好去问你最爱的哥哥,但是问与不问结果都是一样的。”林一一缓缓弯下腰,直直的看进她的眼眸深处:“那就是,我仍是宁时修名正言顺的妻子。” 宁温柔难得没有即刻顶回来,而是静静的看着她,没说一句话。 林一一轻轻笑了: “是不是在想要如何对付我了?毕竟你的眼里容不得任何一个宁时修看上的女人,不过这次你可要用心一点,知道你全部面目且恢复了记忆的我,可不是你想怎样就可以怎样的。” 如果林一一没有看错,宁温柔此时脸上出现的情绪更多的则是担心,不过这很是合情合理,她没有办法不去担心,毕竟自己知晓她所有的真面目,她努力在宁时修面前创建的形象,以及她是否能够留在宁时修的身边,全部都是自己一句话的事情。 可林一一不会那么傻直接去说,三年前她没有那个信心让宁时修完全的相信自己,如今她更不会贸然的去赌宁时修会相信自己的话,有些事,自己说一百句也没有凶手自己说一句来的有效果。 林一一有那个信心让宁温柔主动露出狐狸尾巴出来。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宁温柔突然提出的交易并未让林一一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对于她的性格,林一一多年前就已经摸的恨透了,如今更是不用浪费任何脑细胞就能知晓她的想法。 “让我把你的心思对宁时修保密吗?怕他知道后会将你赶出宁家,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吗?” “怎么样?” 林一一轻勾唇角,缓缓笑了: “不怎么样,宁温柔,你觉得我会在乎你的对付?你不要太高估自己,也不要低估了我,我们之间从此以后有的只有报复和杀戮,绝不会有任何的交易。” 宁温柔狠狠的看着她: “你难道就不怕死吗?” “怕,当然怕,但我更怕我死的时候你还好好活着,不过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你应该会死在我的面前,因为恶有恶报,错事做的多了,老天也不会再眷顾你了。” 林一一直起身体,目光落在她空荡荡的腿上: “你的双腿就是最好的证明,因为眷顾你,所以才让你用双腿偿还了沈静的命,但沈家父母的命,若不是用你的命来还,老天爷都会看不过去,唯一值得期待的是,你会死在谁的手里。” 第183章 他想要的,不过一个林一一 坐上车,林一一久久的没有发动引擎,对于自己答应和宁时修之间的交易,她仍是有些适应不良,想到从今后要再次和他朝夕相处在一起,她的心就阵阵发冷。 其实,这没什么的,回到宁时修的身边伺机报复原本就是她出狱后计划的一部分,只是陆离给予她的温暖让她一下子放满了脚步,总觉得报复的事情不必那么急,可以再等等的。 等到宁温柔回国,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等着等着,却等到了这样的一个局面。 多想无益,已经成为定局的事情即便她再怎么的不想接受,却也终究是事实,由不得她拒绝,她应该抱有期待,期待宁时修得知当年真相的样子,期待宁温柔不得好死的模样。 只有想到这里,她的心才能顺畅一点,呼吸的自由一点。 宁时修终有一天会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林一一期待着。 离开静园的林一一直接去了银行,果不其然,她账户里的大笔资金全部可以自由支配,林一一只给自己留了个零头,其余的便悉数转到了陆氏公司的账户上,继而打电话给陆离告知,并嘱咐他尽快让陆氏各个因为流动资金而暂停的项目全部重新启动起来。 陆离在电话那端有很长的时间没有说话,直到林一一开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他才缓缓且沉重的一句: “谢谢。” 这两个字犹如千斤重担压在了林一一的胸口,让她原本就不太轻松的心更加沉重不堪,甚至连呼吸都带着丝丝缕缕的疼痛,她似乎感染了陆离的沉默,长久的静默之后才轻声一句: “你我之间,永远不必说这个字。” 陆离轻轻笑了: “一一,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陆远脱离危险期了,现在已经离开icu,转入普通病房了。” 林一一悬着的一颗心因为这句话而放回了原地,真好,在自己做了错事的时候,陆远还可以带给他一个好消息,让一切都显得不那么糟糕。 “我知道陆大哥一定会醒过来的。” “嗯,你在哪里?我想见你。” 林一一沉默几秒: “我在江边,我出狱后你第一次陪我走的地方。” 正常的情况下,陆离会在这个时候说一声‘好’,从而挂断电话赶过去林一一所说的地方,但不知是心灵感应还是其他什么事情,他突然的就在这样的一种不安中沉默了下来,后来他问: “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今天的他们,格外的喜欢沉默,总是遮遮掩掩的让人觉得不够痛快,完全就不是往日里各自的风格,以至于有些话林一一不说明,陆离已经猜到了什么。 “你等我,我马上过去。” 陆离到达的速度比林一一预想中的要慢一些,但她并不觉得有多么的难熬,毕竟有些话她左思右想了足够久,草稿打了千百遍,却始终没有一个不会伤害到陆离的方式,这让她觉得很是挫败。 林一一想问题想的太过入神,以至于直到旁边站了人才有所察觉,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却在看到陆离脸旁的那一刻更加的局促不安。 而陆离就那么看着她,安静的,没有任何情绪,也没有任何表情。 林一一率先收回目光,看向平静的江面,天气似乎也在配合他们之间的气氛,而阴沉沉的,宛若随时都能更配合的降下一场大雨,冲刷掉他们心中各种的不安和畏惧。 陆离看穿了林一一的为难和纠结,放在平时,他是不忍她有这种情绪的,但有些事情他不能主动说,他可以等,也一定能等。 终究还是那个林一一,虽然不忍,但有些事情该果断的时候,扭转不了局面的时候,她也不会放任自己浪费太久的时间,所以林一一的开口比预想中的时间要短一些。 她没有看他,直接说道: “今晚……我会搬去静园。” 陆离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平静的犹如面前的这条湖,也让人瞧不出悲喜。 “昨天我说过要将自己账户上的钱交给公司,但我没有,因为我没什么权利去动用那笔钱,钱虽然在我的账户上,但平常的花销还可以,拯救陆氏却并不被允许。” “林一一……”陆离开口:“在你看来,陆氏和你之间,前者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吗?” 林一一静默几秒,转过身来看着陆离,缓缓笑了: “陆离,你不必如此较真,我将整件事情说出来,不是用来证明自己在你心中位置的,而是希望你明白,就算不是因为陆氏,将来我也一定会找其他的理由回到宁时修的身边,你知道的,对于当年的事情,对于那个孩子,我放不下,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宁时修悔不当初。” “你觉得我会相信?”陆离轻笑看着她:“林一一,我了解你,甚至比你了解自己还要多,我不否认你总有一天会回到宁时修的身边,但绝对不是今天这样的方式,我也绝对不会同意,公司账户的那笔钱我还没动,我等下就让财务转回给你,用失去你的代价换来陆氏的平安,我输不起。” “你要眼睁睁的看着陆氏在你手中走向破产吗?” “回来陆家,进入陆氏原本就不是我的本意,我是为了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可以在这个社会上有一席之地能够给你一方安稳的天地,可最后若因为这方天地而伤害了你,那么我的改变和妥协也将变得毫无意义。” 林一一看着他: “那陆大哥呢?” “那是他的事情,与我无关。” 林一一万万没想到陆离会这么说,毕竟虽然他和陆远自小没有生活在一起,但陆远对他的心意是有目共睹的,他们的感情也渐渐的回了温,林一一以为他至少是在乎的,起码也是应该有些犹豫的,可是他没有,他就那么斩钉截铁的告诉自己,陆氏怎样,是蒸蒸日上,还是破产灭亡,都不是他所在乎的。 在这个世界上,他唯一在乎的,也不过一个林一一。 没有女人面对这样的真情流露不会感动,林一一也是一个女人,自然而然的也就有了这样的情绪,只是感动是一回事,理智又是另外一回事,如果说她今天眼前摆着的,并非有关陆离,有关陆氏,她一定不会将自己的自以为强加在陆离的肩上。 她虽说向来不会过多顾虑别人,但勉强别人接受自己这种事情,林一一也是不屑于做的。 可因为自己的原因,让整个陆氏走向破产,林一一不管是心里还是情感上,都承受不起这样的重担。或许是她自私吧,因为承受不起,所以便让陆离来承受。 林一一看着陆离,微微的笑了,但那笑苦涩的很,总嘴角一直苦到了心里,她说: “陆离,宁时修当初并没有签下离婚协议书。” 陆离微微眯了眯眼睛: “什么意思?” “意思是……到现在这一秒,我还是他法律上的妻子。” 时间似乎静默了,平静的江面,没有风缠绕着的空气,整个世界都没有了声音,陆离的耳边只有林一一的这一句话,她说,她还是宁时修的妻子。 突然觉得很讽刺,也觉得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还要可笑的事情了。 他名正言顺的女朋友,却是另一个人名副其实的妻子,怎么看怎么都是混乱的关系,怎么理自己都是一个插入别人婚姻的第三者,或许是太过戏剧性,或许是上天的安排让他觉得不够真实,以至于陆离在反应过来之后笑出声,他看着林一一,问道: “你是他的妻子,那我呢?我是什么?你又把我当成什么?如果我没有误会,昨晚在我身下,如果我不喊停,你也会把自己给我的,对不对?然后呢?让我坐实第三者的身份,是不是你就会有偷情的快感?” 林一一看着他,没有说话,他的话的确有些伤人,但究竟是不是发自本心,林一一也是分辨的出来的,况且,这件事的确是她的错,今天陆离不管怎样,都是她应该受下的。 “林一一,你一直不肯承认自己还爱着他,也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实施你的报复,现在他突然说出你还是他的妻子,其实你的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吧,不管情感上如何纠葛,但至少法律你们还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这是你名正言顺回到他身边的理由,谁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她仍是没有说话,连多余的情绪都没有,这样沉默的姿态宛若承认了陆离口中所说的所有事实,她就是这样一个对待感情不负责任的放荡女。 “你当真要回去宁时修的身边?” 林一一迎视着他的视线: “我没有理由不回去。” “你知道回去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同床共枕,意味着你和他之间的关系再也切割不断,意味着你和我之间在还未正式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被你划上了句点,这些,你清楚吗?” 第184章 女王归来 “我知道。” “你知道这些,却还是要回去。” “是,我还是要回去。” 陆离没再说什么了,几秒之后极其牵强的笑了笑:“我以前从未勉强你什么,现在也不会,你早已不是小孩子,做出的决定想必是深思熟虑过的,我不干涉你,只是林一一,我可能不会再等你了。” 陆离走了,没有回头,林一一一直目送他离开,直到从自己的视线里彻底消失,都久久的没有回过神来。 将目光从自己的身上移开,这其实是林一一这么多年来都希望陆离会做的事情,从一开始她就不觉得自己可以给他想要的,那晚生日的时候,他的脆弱和无助,自己的伤心和落寞恰巧的碰撞到了一起,以至于她的理智退避三舍,在明明知道一切都还未尘埃落定的情况下,说出了那样不负责任的话。 其实,她虽然有些后悔,但却从未想过要食言,那一刻,她真的是想成全陆离的幸福,也想试试自己可不可以重新找回那遗失的美好。但上天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让她如梦初醒,原来她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失去了拥有幸福的资格。 让陆离等她,这种话林一一说不出来,也不希望他如此做,他那么的美好,实在不应该在自己这副残躯上浪费多余的时间。 陆离在林一一面前的平静并不能表现在每时每刻,比如说他现在自江边驾车离开之后,胸口的灼热感几乎能将他整个人都熊熊燃烧起来,他必须找个人发泄发泄,而此时此刻,又有谁能比宁时修还要适合的呢? 他拨通了他的电话,大概猜想到自己会打电话给他,以至于接的极其快,未等陆离开口他便已经报出了自己的地址: “东城拳击俱乐部。” 林一一去了公司,向人事部正式提出辞职,人事部的主管看着林一一并不敢接受她手中的这封辞职信,林一一淡淡的笑: “陆先生已经知道了,你可以放心。” 离开陆氏的时候,林一一突然意识到她似乎根本就不适合工作,不管是在宁氏还是陆氏,她似乎都没有办法长长久久的待下去,或许是她根本就没有这个工作的命,只适合生活在这无尽的纠葛之中,不管是生活的,还是感情的。 回静园之前,林一一去了陵园,祭奠了父母亲,她一句话也没有说的在墓碑前静静的坐了一个下午,似乎只有在这个地方,在父母的身边,她才可以寻得到片刻的安宁。 她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也相信宁时修早在决定让自己回到他身边的时候就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好,所以,她几乎是一件行李也未带的回到了静园。 那时正值黄昏,文衡和宁温柔正在夕阳的余晖下散步,如果不是因为林一一很清楚的知道这两个人的真实面目,或许她也会被这样的一副美景所征服,可惜,她的心早已经在这不断的风波中练就了比漠然更残酷的冷血。 宁温柔也看到她了,脸色瞬间变了,大概是没想到她会真的回来吧,林一一今天可谓身心俱疲,也懒得和她再口舌上有什么争斗,便直接进了屋。 杨楠已经在客厅的玄关处等她,目光含笑的打了招呼,便将目光移向她空空的两手,林一一淡淡道: “我没什么可带过来的。” 正如她没什么想要带走的一样。 杨楠微微一笑: “也对,宁先生早已经为您置办好了所有的东西,今天上午已经送过来了,主卧已经收拾好了,太太若是累的话,可以先上去休息,等先生回来,我再上去叫您吃晚餐。” “主卧?”林一一轻笑一下:“那可能还要麻烦你安排人去打扫一下客房了,我没打算和你家先生继续同床共枕。” 林一一的这句话让杨楠的脸上有些许的错愕,但林一一却未等她反应过来就径自上了楼。 晚饭的时候宁时修并没有出现,林一一坐在自己曾经做过无数次的位置上,总觉得是一种天大的讽刺,以至于她食不知味,宁温柔坐在她的对面,见到她这幅样子,开口道: “是不是牢饭吃多了,这些倒吃不惯了?” 林一一闲闲的抬了抬眼看她,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冷笑:“你再说一遍。” “我再说几遍都是一样的,你在监狱里住了将近4年是真的,难不成你这几年一日三餐都有人给你送外卖不成?” 林一一没有动怒,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任何的变动,她只是从座位上起了身,绕过长长的餐桌走到了宁温柔的身边,在宁温柔尚且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用脚轻踢了一脚宁温柔身下的轮椅,将她推离餐桌,宁温柔的手上还拿着筷子,正准备吃东西,猝不及防的被林一一这么一闹,则显得很是狼狈。 宁温柔怒看着她: “你干什么?” “你猜呢?”林一一的视线落在餐桌上,淡淡的扫了一眼,轻勾唇角:“你不说我倒忘了,不过你也没说错,我的确是个吃惯了牢饭的人,不过我既然坐过牢,那么就没什么事情是我不敢做的,你说对吗?” “你……” 宁温柔还未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林一一便将餐桌上那碗鲫鱼汤悉数倒在了宁温柔的头上,伴随着宁温柔响彻天际的一声尖叫,她整个人都变得油哄哄的让人生腻,那条硕大的鲫鱼落在了她的裙摆上,死不瞑目的睁着眼睛,似乎在看谁的笑话。 林一一被眼前的这幅画面逗笑,放下汤碗,优雅的用餐巾擦了擦手,继而在宁温柔恨不得杀了她的目光中,弯下腰平视着她: “宁温柔,在和我斗之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你说你已经没了两条腿,究竟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会在你面前吃亏呢?” 文衡闻声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画面,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便瞪向了林一一,甚至还有上前找她算账的冲动,林一一并不惧怕他,了解了他的软肋,宁温柔的软肋,这两个人她还真的不放在眼里。 “怎么?想对我对手吗?你尽管来,反正我也打不过你,但你可要事先想好,今天你要是帮宁温柔把这笔账算了,明天我就有办法让你们滚出静园。”林一一的视线淡淡的落在宁温柔的脸上:“你说是吗?宁大小姐。” 文衡看向宁温柔,后者虽然气的牙痒痒,恨不得将林一一碎尸万段,却还是对文衡摇了摇头。 林一一不厚道的笑了笑: “我当真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也是个没种的。” 林一一上楼后,宁温柔久久的坐在那里动弹不得,她能够感觉的到,以前的那个林一一又回来了,回到了在美国初识的那个她,嚣张跋扈,肆意张扬,刁蛮任性,她就像冲破牢笼的一头雄狮,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拦的了她。 大概是换了新的地方,而这个地方又是她极力想要逃避的,以至于林一一翻来覆去,一直到凌晨了都还没有丝毫的睡意,这座庄园早已经不是她曾经所熟悉的,处处都充满了危险,她时时刻刻都要提防着每处。 不止是宁温柔,还有宁时修。 所以在凌晨时分窗外响起汽车引擎的声音时,林一一连呼吸都变得很轻。 宁时修走进客厅的时候杨楠还并没有休息,看到他一脸的伤,不由的吓了一跳:“宁先生,您这是怎么了?我去叫医生过来看看。” 宁时修稍显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了: “无碍。” 杨楠注意到他今天的心情似乎很不好,一时站在那里并没有出声,宁时修有些疲惫的落座在沙发上,将领带随意的扯开,看了看安静的四周,问道: “太太呢?” “已经休息了……”杨楠有片刻的停顿:“在客房。” 宁时修不甚在意,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今天有发生什么事吗?” 杨楠不敢隐瞒,便将晚饭时分宁温柔和林一一在餐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宁时修,杨楠曾经在心里偷偷的预设过,纵然谈不上生气,但至少也是应该有些情绪的,但他没有,由始至终平静的听完了整个过程,淡漠的像个局外人。 “知道了,你下去吧。” 杨楠微微颔首:“是,宁先生。” 宁时修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当视线落在楼梯口的那一刻,他起身上楼,站在二楼的楼梯口,他本应该习惯性的往左手边走,却暂停了脚步,向右边走去。 熟悉的客房前,他有些犹豫,但或许是想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在这里,虽然杨楠说过她在,可没有亲眼看到她,他始终觉得不真实的像一场梦。 握住门把手轻轻的转动,意外的竟没有落锁,他推开门,意外的是室内光亮如白昼,每一盏灯都开着,而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则安静的躺在大床的最中央,蜷缩着身体,像个新生儿。 第185章 你想要,我可以满足你 宁温柔原本是想要向宁时修告状的,可她却没有想到宁时修竟然连续一个星期的时间都没有回来静园,就算回来也是早出晚归,根本看不到人影,更不要提将那天的事情告诉他说了。 但她也在这一个星期的沉淀中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便是宁时修很可能已经早就知道当天的事情,只是他选择了沉默,选择了包庇林一一,在妹妹和妻子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宁温柔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几乎是浑身僵硬,她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得以让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随之而来的则是滔天的恨意,对林一一,她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比起宁温柔,林一一这一个星期倒是过的极其的清闲,用她自己的感觉来说,几乎可以算的上是废人一个。 她没有了工作,也没有朋友,更没有什么可以谈心的人,出门也没有任何的地方去,索性就一直待在静园里,虽然她会觉得浑身不舒服,但这种不舒服势必会持续很长的一段时间,而她必须提早适应。 唯一觉得不错的事情是,她自从搬来静园,还并未见过宁时修。 宁温柔自从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倒是乖了不少,并未找过自己任何的麻烦,见面也并不说话,偌大的静园两人若想要避开,其实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陆离给林一一打过一次电话,那时是深夜的两点钟,林一一并未睡着,看着电话屏幕上熟悉的名字,犹豫几秒接听,却没有即刻说话,电话那端的陆离也沉默着,似乎这个电话只是他不小心拨过来的,而并非特意。 但林一一知道不是,细细的听,她还能听到陆离的呼吸声,那样的频率曾经能让她心安到觉得整个世界都会对她温柔相待。 夜,似乎将时间拉的特别特别的长。 后来,终究还是林一一先开了口,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的一句: “陆离……” 那边轻叹一声,开口道: “没睡?还是我把你吵醒了?” “没睡。” “不习惯吗?” 林一一看着天花板:“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适应能力很强的人,只……” 这话说到一半,林一一便停下了,自问她现在说的这些话目的是什么?说自己不习惯,不适应静园的生活,陆离又该做何感想呢?他帮不了自己,自己这时的软弱只会让他更加的难过。 “现在也适应良好。” 陆离沉默几秒: “一一,你在我的面前,不必伪装什么。” “没有,我说的是实话。” 陆离再度沉默,这次的时间有些久,久到林一一觉得他是不是已经挂断了电话,可是终究是没有的,他大概也在深思熟虑接下来的问题要不要问出口,但理智终究还是战胜不了自己的情感,所以他选择了开口,他说: “他呢?在你身边吗?” 这一次,换林一一沉默,她不会不知道自己的沉默对于陆离而言会代表着什么样的答案,可是如果说没有,他是不是还会对自己抱有希望?而自己,这一刻宁时修不在,不代表永远都不会在,她没有那个把握。 更何况,自己这副样子,又怎么能值得他的期待? “他对你好吗?” 林一一闭了闭眼:“好,很好。” “那就好……” 林一一看了一眼通话时间,已经有将近20分钟了,可他们却来来回回的没有说过几句话,沉默占据了几乎全部的时间,林一一不想挂断,可继续拖下去并没有什么意义,就在她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陆离再度开口,他说: “下个星期是你的生日,可以出来吗?” 或许是夜色的沾染,或许是沉默爆发出的效应,又或许是陆离的委屈求全让她心疼,以至于从头到尾都在保持理智的林一一在听完陆离的这句话之后变得极其的软弱不堪,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答应了下来。 挂了电话,原本就没什么困意的林一一更加精神了,最近她的生活除了吃饭就是睡觉,要不然就是全身心的戒备着,她纵然生活在一个外人眼中的人间仙境里,可于她而言却跟牢房没什么实质性的区别。 她的心,都不自由。 窗外又传来了熟悉的引擎声,林一一以前都是不会理会的,可如今的她却鬼使神差的下了床,走到了窗前,宁时修刚好从车内走出来,迈开脚步的那一刻突然止了动作,猛然抬头看了过来。 林一一也并不闪躲,她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尤其是在宁时修的面前,只是有些人看多了也难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比如说正在看着自己的这一位。 不知道这么远的距离,他能不能看到自己的嘴角的冷笑。 林一一离开窗前的五分钟后,卧室的门被轻轻的扭动推开,她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个不请自来的人,脸上没有半分的情绪,他站在门口,似乎也没有进来的意思: “怎么还没睡?” 林一一不说话,就那么淡淡的看着他,像一个没有血肉的雕塑。 宁时修静默片刻,走进来,虽说是自己的房子,却还是四下打量了一下,最后边扯领带边坐在了林一一的身边: “你这么每晚都近乎天亮才睡,是在防我吗?林一一,你应该清楚,我若想要你,不管你怎么抵抗,我都会有办法,也一定会得手。” 林一一没有动怒,反而有了些许的小动作,她转头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应该很熟悉的人,微微笑了: “是陆离下手太轻,还是你找的医生很高明?” 宁时修闻言微微蹙眉,林一一反而淡然的笑了笑: “你一个多星期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不就是因为脸上的伤吗?虽然我现在看不见了,但你不能否认它存在过的事实,宁时修,你是以什么资格去见陆离的呢?你觉得自己配吗?” “今晚,你是不是下定了决心要激怒我?” “激怒你的结果是什么呢?”林一一的视线落在床上:“下一秒,你会把我甩上床撕掉我的衣服强女干我吗?还是就这么压在沙发上宣泄你的兽欲,宁时修,你什么时候这么没种了,连跟我做爱都要找上其他的理由。” 宁时修微微眯了眯眼睛,似乎没有料到林一一会说出如此直白的话,但她一直是不拘小节的性格,只是自己这些年来从未遇到过她这样性格的女人,倒显得有些适应不来了。 “你想做?”他看着林一一:“我虽然没这个打算,但你若想,我可以满足你。” 林一一淡淡一笑,从沙发上起了身,走到床头柜前,弯腰拿起了放置在上面的烟盒和打火机,悠悠然的点燃了一根,吞云吐雾中,她看向宁时修: “不需要,我若有生理需求,也不会来找你。” 宁时修没有说话,他坐在原位静静的看着那个站在自己几米之外抽烟的女人,他对于女人抽烟这种事情没有任何抵触的情绪,他认为男人可以做的事情,女人也照样可以做。 只是如果发生在自己在乎人的身上,他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接受。 从沙发上起身,他一步步的向林一一走去,目光眨也不眨的看着她,轻声开口,犹如暗夜里悄无声息接近的鬼魅: “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什么吗?” 林一一看向他,轻笑: “你曾经说过那么多的话,我怎么……” 话语未落,林一一的唇瓣上就压上了什么柔软的东西,她纵然反应再快,也对他这突然的袭击搞的猝不及防,也是难得,她竟然在这样的慌乱中得到了宁时修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 他曾经说: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抽烟,否则我会吻你。 林一一走神的时候,他已经闯进了自己的牙关,林一一想要闭口去咬他的时候,他却先一步发现自己的意图,伸手钳制住了自己的下巴,那样大的力道,让她闭不上牙关的同时也感觉到了丝丝缕缕的疼痛。 而他,就这样畅通无阻的吸取着自己口腔内的每一寸空气,欲望越来越重,对于思念已久的她,宁时修渐渐感觉到了不满足,对于林一一的僵硬以及被迫承受,他似乎感觉到了不满,挑逗着她的舌,希望她能够回应自己。 换做多年前的林一一势必会沉浸在宁时修的亲吻中,且越陷越深,可现在她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林一一了,人不一样了,对于宁时修的心也更加不一样了,所以就连下手都没有什么心软的情绪。 “嘶——”伴随着一生痛呼,宁时修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放开了林一一,他看着自己手背上被烟烫出来的伤口,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看向林一一:“你当真对我这么狠?” “狠吗?”林一一异常淡定的看着他,微微一笑:“就算再狠也始终比不过你对我的,宁时修,你若有身体需求,去找外面的女人,别来找我,我答应回来你身边,并没有同意与你上床,我怕上到一半自己会恶心的吐出来,败坏了彼此的兴致。” 第186章 今晚我可能不回来 宁时修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但也没有放开她,而林一一也没有挣扎,就那么淡淡的看着他,宛若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又像是在看一团空气。 许久之后,宁时修败下阵来,淡淡的收回目光: “你早点休息吧。” 迈开脚步越过她的时候,原本以为会就此沉默下去的林一一却突然开了口,她说: “宁时修,你会后悔的。” “我这辈子所有的后悔都用在了你的身上,7年前我后悔认识你,3年前我后悔没有早点认识真正的你,现在,我后悔当初伤了你,至于以后,我想我现在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为了将来不会后悔。” 林一一轻笑一声: “为了你的不后悔,却将我禁锢在这座牢笼之中,宁时修,你当真是爱我的吗?” 他侧脸看她,因为角度的原因,并不能看到她真实的情绪,但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宁时修因为林一一最后的这个问题有些许的落寞,他已经做了这么多,没有底线,没有原则,如果不是因为爱,又会是为了什么呢? 宁时修承认,这个世界上的确有那种大公无私的爱,只要对方过的好,自己是什么样子都可以无所谓,就比如陆离,但宁时修自问自己却并不能做到如此地步,毕竟他并不相信自己喜欢的女人会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得到幸福。 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幸福,也应该由他来给。 纵然现在林一一对自己很是抵触,也很反感,但任何事情都需要一个过程,一个过渡期,宁时修有信心相信在这段敏感的事情过后,他和林一一之间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我爱不爱你,你自己知道。” “我不知道,把我关在这座你为别的女人建造的宫殿里,这就是你爱人的方式?用卑鄙的手段把我从陆离的身边带走,毁了我好不容易的幸福,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情?不顾我的意愿,把你认为应该的,好的,自以为是的东西强加在我的身上,这就是你对待妻子应该有的作为?” 宁时修微微蹙眉: “爱情?你和陆离之间是爱情吗?” 林一一轻笑一声,回头看他: “为什么不是呢?你该不会以为我这辈子只会爱你一个人吧?宁时修,7年前我对你的爱,不仅没有得到你的回应,还惹来你的厌恶,3年前失去记忆的我再次爱上你,可你给我的是什么呢?我承认,的确有让我欲罢不能的温存,但那些抵不过你捅在我心口上的刀子,如果有记忆的我,和没有记忆的我是两次人生的话,我在你的这条路上已经跌倒过两次,每一次都是遍体鳞伤,能活着已经算是万幸,你又从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还会在你面前跌倒下去?” 宁时修看着她,没有说话。 “你不是最善于观察别人的心里吗?那你为什么就看不到,我对你已经没有丝毫爱情了呢?将近四年的牢狱生活,即便当初的爱意再深,也早就磨光了,我们原本可以很幸福,但被你毁了,被你亲手毁了。” “今天怎么跟我说这么多?” 林一一闻言自嘲的笑了笑: “是啊,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奢求你能理解吗?天已经快亮了,你走吧。” —— 其实林一一并不喜欢过生日,她所有美好的回忆都停留在13岁之前,在那之前生日是她最期盼的日子,父母会放下所有的事情来陪伴她,让她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小公主。 13岁生日之后,父亲离开,她那个温暖幸福的家也有了她不喜欢的人加入,她不想破坏对之前生日的美好回忆,所以一直没有再庆祝什么。 3年前她放下所有,想要与宁时修一起过生日,却不想在那一天她收到了最残酷的真相,于是她便再也不抱有任何的期待。 只是今年开口的是陆离,她拒绝不来。 生日的那一天,如当年的天气一样,从一大早就开始近乎悲愤的下着雨,和陆离约定的时间是在中午,林一一因为没有困意,则起的有些过早。 她站在一楼的落地窗前看了近一小时的雨才到了早餐的时间,却不想竟能在餐桌上看到宁时修,因为没有想到,所以一时之间林一一并未能反应过来而愣在了原地,宁时修简单的白衬衣,黑西裤,大概是睡的不好,正单手握拳的抵在嘴边打着哈欠,见林一一愣在原地,微微笑了: “见到我很奇怪?” 这是他的家,不奇怪。 林一一走过去,淡淡的看着他: “你今天不是应该要去陵园吗?” 宁时修看着她: “饭后我会去一趟,之后回来。” “回来做什么?该不会是要陪我吧?” 宁时修沉默着,没有说话。 林一一微微一笑: “你大可不必这样,完全可以按照之前的步调,在陵园待上一整天,陪陪你那可怜且短命的挚爱,我不会,也不可能再像之前那么傻傻的等你,毕竟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约会的。” “你要出去?” “你要限制我的自由吗?” “我没这个打算,你是我的妻子,不是犯人。” 林一一轻笑一声: “那就好,我今天和陆离有约,有可能今晚不回来。” 宁时修刚想要开口说什么,却看到林一一的身后宁温柔正在文衡的陪伴下走过来,宁时修止了话,看着林一一,微微一笑: “你可以试试。” —— 早餐还没有吃完,杨楠便告知林一一说有位陆先生在外等候,林一一浅浅的笑了笑: “知道了,告诉他,我马上出来。” 林一一嘴角的那抹笑意是发自肺腑的,这一点宁时修看的出来,心情自然是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但却也未表现出来,他和林一一目前的这种状态已经足够敏感,他不能如此小气连这点的度量都没有。 放下碗筷也不过是刚要离席,宁温柔便开了口: “陆先生?不会是那个叫陆离的吧?林一一,你不觉得自己未免有些太不知廉耻了吗?” 林一一止了自己的动作轻笑一声看着宁温柔: “廉耻?宁温柔,你觉得自己的那些感情配得上提这两个字吗?” 一句话,便让宁温柔变了脸色,也止了话,林一一顿时觉得无趣,冷笑一声继而离开,而宁温柔却并未在林一一的警告中学乖,在她离开餐厅之后,直接看向宁时修: “哥,她去和陆离见面,你也不管管?” 宁时修淡淡的看着她: “在她和你之间,似乎欠缺管教的那个,从来都是你。” “哥……” 宁时修放下碗筷,优雅的用餐巾擦拭了一下嘴角: “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看见或者听见你对一一出言不逊,否则我不敢保证下一次还会如现在这般纵容你。” 宁时修的话犹如一声闷雷炸响在宁温柔的胸口,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已经时隔将近四年,宁时修还是会对自己这般态度,而那个坐过牢,身上背负着人命,各种劣迹斑斑的女人却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到他的青睐,这让宁温柔理解不了,也根本接受无能。 “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因为喜欢她就可以忘记她曾经对我做过的事情吗?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如果不是因为你,林一一也会比现在好的多。”宁时修从座位起身,扔下餐巾看向宁温柔:“我说过,不要再给我打同情牌,比起林一一所做的,你对她的所作所为则更加的让人不耻,学聪明一点,自此之后当个哑巴,或许上天还会眷顾你一些。” —— 雨,很大。 林一一从主宅走到门口的时候,裤脚已经被淋湿,陆离坐在车里,远远的看着她走近,便下车为她打开了车门,只是短短的几秒钟,虽然撑着伞,但他仍是被淋湿了不少,林一一虽然觉得没必要,但拒绝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只能接受。 陆离坐进车里,随意的甩了甩自己的头发,继而看向林一一: “生日快乐。” 林一一浅笑: “谢谢。” “有什么特别想去的,或者想要的吗?” 林一一摇摇头: “没有。” “那好,那就听我安排。” 陆离的计划中,是想让林一一回归到13岁之前的她,哪怕只有一天的时间,也是不错的,可是下雨了,很多的计划都不能去做,纵使有些无奈却也只能接受,但好在他还有其他的准备,不至于在这场两人重要的约会中显得那么的手忙脚乱。 林一一对于生日并没有任何的期待,但她很清楚自己不想留在静园这个精致的牢笼之中,和陆离在一起是最好的选择,况且她相信,他们之间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 只是,林一一并未想到,陆离会在这茫茫大雨的世界中将自己带到了酒店的门口,她有些意外,意外到门童走过来为她开门,在车门外为她撑起一把伞的时候她都没有反应过来,陆离间到她的反应,微微笑了: “怎么?害怕?” 第187章 了断 对于陆离的人品,林一一是深信不疑的,但或许是这样的地方未免有些太过暧昧才让她有了这样不太应该的反应,听闻陆离如此问才惊觉自己的反应过度,微微一笑: “不会。” 在陆离的脸上,看不出此时是什么样的情绪,他只是淡淡的一句: “下车吧。” 林一一很少有住酒店的机会,尤其是深城这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所以她并不是很清楚在深城还有着这样一个270度全景观景房间,陆离带林一一走进的时候,由于外面还是大雨的天气,以至于林一一有种自己走入水帘洞的错觉。 但不可否认,这个房间让林一一很喜欢,喜欢到甚至想要拥有,陆离自她的脸上瞧出了这样的情绪,微微笑了笑: “看来我并没有选错。” “我还不知道深城有这样的地方。” “如果你想要,我可以让这里永远属于你。” 林一一收回落在这个房间里眷恋的目光,看向陆离,目光微微含笑,轻轻摇头: “不必了,如果我想,随时都可以过来看看,但是拥有并不适合。” 太过美好的东西于她而言都是一场灾难,结局都没有什么好的下场,所以比起拥有,她更适合远远的看着。 陆离是了解林一一的,知道她很多的不喜欢和不适应,比如说一场盛大的生日派对,一个花样繁多应接不暇的日子,她纵然不会排斥,却也不是多么欢喜的,她这样的人,只适合安安静静的待着,找个她喜欢的地方,一个可以陪她安静,陪她聊天的人,可以一直就这么下去。 如今陆离的选择,正合她的心意。 林一一以为陆离会和自己说什么,又或者他还有其他的节目,可是他没有,他在带林一一进入这个房间之后没多久便选择了离开,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一一感觉很惊讶,陆离浅浅微笑: “你的脸色在时刻提醒我昨晚休息的有多不好,我继续留下去是在对你的忽略,你先好好睡一觉,醒了给我电话,我再过来。” 林一一的确有些累,也有点想要休息,可是她和陆离之间的关系并不一定需要陆离的离开: “你在这里,我也同样睡得着。” 陆离看着她: “不了,我还是先走,我不在你也可以休息的更自在一些。” 陆离离开之后,林一一的困意不知怎的有些减半,她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大雨中的世界,突然的,很安静,就宛若这场雨冲洗的并不是这座城市的尘埃,还包括她心里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杂念。 林一一醒来的时候是在下午的一点钟,她没想到自己可以睡这么久,窗外的雨还在下,只是小了不少,林一一给陆离发了微信之后静静的发了一会呆儿,正准备起身去洗漱的时候却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陆离出现在自己视线之中的那一刻,林一一便知晓他或许根本就没有离开,而是在这个酒店的某个角落静静的坐了几个小时,单纯的等待自己的醒来,林一一说不出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之觉得周身温暖的同时对眼前的男人有着更多的愧疚。 她不明白,不明白自己何德何能。 林一一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窗前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丰富的食物,陆离安静的坐在其中的一端正低头把玩手机,容颜很安静,是一种让人可以静下心来的信赖,这是三年前的陆离身上所没有的特质。 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察觉到林一一的视线,陆离抬起头,微微一笑放下了手机: “饿了吧,过来坐。” 林一一走过去,落座在陆离的对面: “今天似乎不是周末。” “嗯,特地推开了所有的事情,陪你过生日。”陆离在林一一的注视下有短暂的停顿,继而开口:“我承认生日是借口,但除了这个我似乎也没什么别的借口可以找你出来了。” 林一一静默几秒: “我们永远是朋友。” 陆离闻言微笑摇头: “一一,朋友这个位置不应该是我的退而求其次,如果有一天我对你的心意有所改变,我会回来朋友的位置上,但我若不能,我想自此以后,我们怕是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即便我再怎么想,也会克制。” “所以说,今天的一切都是你对我的告别?” 陆离看着她: “是,告别,和我心里的那个林一一做一个了断。” 林一一有很长的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她的理智在告诉自己陆离的做法完全正确,这是一个最好的结局,可是感情的部分她有察觉到自己的不舍,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有学会依赖别人,陆离可以说是全身心唯一的一个,没有防备,几乎是毫无道理的相信。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如今在自己的面前说:了断。 她明确着自己的不舍,却不得不割舍掉自己心中所有情感,微微一笑: “你是正确的。” “很抱歉在你生日的时候和你提起这些,但比起我悄无声息的消失,我更希望能够当面和你说清楚。” “你知道的,对于生日,我一项不太看重。” 陆离深深的看着她: “一一,遇见我之前的生活我不知道你究竟生活的怎么样,但养成你这样的性格,你所经历的我觉得我大概能猜测的到,遇见我之后你似乎也并没有过的多么快乐,周遭所有的人和事都在发生改变,常常让我们应接不暇,可有一点你是没有变的,那就是,你对自己从来都不够好。” “你顾虑着太多人的情绪,在乎别人比在乎自己更多,所以常常会忘记自己究竟是不是开心的,我曾经以为这不重要,毕竟我在你的身边,你对自己不在乎一点,我就加倍的对你好一些,总会弥补回来的,但现在看来,我已经失去了这个资格。” “所以我希望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你要首先考虑自己是否开心,是否有利,人都是自私的,自私的人往往会更快乐一些,因为他们都没什么顾虑,全世界只要顾全自己就好了……这,也是为我好,毕竟只有你好了,我才没有回来你身边的借口。” 林一一的眼眶微红,却强忍着笑了,她说: “陆离,你要好好的,我也会。” 陆离重重的点了点头: “吃饭吧。” 入口的第一时间林一一就断定这么精致的饭菜并非来自于酒店的大厨,而是陆离本人,她看着他微微的笑,却并没有说破,有些时候,知道装作不知道,其实也是一种必要。 饭后,服务人员过来收拾了碗筷,陆离和林一一便坐在了窗前的那块地毯上,各执一杯红酒,说着分开后各自遇到的琐事。 “陆大哥怎么样了?” 陆离轻抿一口酒: “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但还是老样子,没有醒来的痕迹,医生也不好说具体的时间,有可能是下一秒,但也有可能永远都不会醒来。” “盛夏呢?还是没有消息吗?” “没有,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让人找寻不到,不过没有消息或许就是好消息。” 林一一静默片刻,缓缓开口: “如果陆大哥醒来的时候盛夏还没有回来,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陆离清楚的知道林一一的担心,毕竟陆远对于盛夏的占有欲以及霸道从来都不加以掩饰,他恨不得一天24小时的可以时时刻刻的看到盛夏,如果他醒来后,盛夏却没了踪影,且携带走了他几乎毕生的心血,或许还不如就这么沉睡下去。 “今天是你的生日,不提别人。” 林一一笑了笑,浅浅的喝酒。 “你给公司转的20亿,我先收下了,之后财务部会分批转入你的账户,利息就按银行的算。” “好。” 陆离有几秒钟看着林一一并没有说话,直到他将杯中的红酒一口饮尽才近乎急切的开口: “一一,对于宁时修,你究竟打算怎么办?” 以前的林一一对陆离是知无不言的,但现在,在两人明确的分开之后,有些事情注定不适合让他介入的过多,她轻轻的笑: “陆离,这不是你应该关注的事情。” “的确。”陆离承认的很干脆:“那是你的事情,从你决定回去宁时修身边的那一刻,你怎么做都是和我没有关系的了,可见到你的时候,却又忍不住的想要知道,一一,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绝情?”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我清楚你所有的苦楚,甚至清楚你回去宁时修身边的目的,可我却在知晓这一切的情况下还是明确的和你选择分开,这难道不是绝情吗?” 林一一看着他,目光柔和: “陆离,这不是绝情,这是理智,你我都不是圣人,自然而然有很多的事情做不到,我不会因为这个怪你,你并没有做错什么,由始至终,是我亏欠你。” 陆离开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下腹似乎正在慢慢的聚集一团火,近乎灼热的燃烧着他。 第188章 被人下药 林一一察觉到陆离的异样,问道: “怎么了?” 她边问边想要靠近,却才刚刚有了动作,却被陆离伸手制止: “不要过来。” 林一一是聪明的人,有些事情她只要稍稍思索就明白是怎么回事,看了看杯中的红酒,她微微眯了眼睛: “我们被人下药了?” 陆离抬眼看着林一一,无奈的笑了笑: “这人看起来是很想帮我。” 林一一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因为从他脸上的表情已经看出来他的气愤,开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被他抢了话: “你那杯酒应该也有问题,只是你喝的少,药效还没上来,你先不要管我,先离开这个房间再说。” 林一一有些犹豫,她和陆离都不是很清楚这个催情药的药效会是如何,如果说就如之前自己吃的那些一样,那么忍忍也就好了,可是如果会有生命危险的,她一个人离开了,那陆离自己在这里怎么办? “林一一,你脑子坏掉了是吗?”陆离看出她的犹豫,蹙眉说道:“从这里离开,是保全你我唯一的方式,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你可以打电话给我助理或者120,他们会比你有用的多。” 陆离是对的,自己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只会正中了别人的圈套,况且她留在这里根本不会对陆离有任何的帮助,当即便起了身: “我先走,你自己保重。” 陆离笑了笑: “你小心点,快点去医院,不要一个人晃荡,就算要一个人待着,也要找个安全的地方。” “我知道。” 林一一没有任何的留恋快步向门口走去,也无法留恋,这个房间在此时此刻就宛若一个深渊,一不留神就会万劫不复,而她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人的奸计得逞。 在她的脑海中对于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已经有了人选,或许有人从一开始就在关注着她所有的行动,但能做出这种下作事情的人除了宁温柔不会有第二个人选,这些日子以来林一一一直都在平复自己的心情,并未对当年的事情展开真正的报复,但或许就是因为自己的这份安逸,才让宁温柔觉得自己还是当年的那个软柿子。 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在自己的面前耀武扬威。 手握在门把上扭动,却不动分毫,林一一又试了两次继而放弃,她应该想的到的,宁温柔既然能用这样的方式,那么将两人困在这个房间里似乎也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林一一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宁时修若知晓宁温柔今日所做的一切,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了。 这扇门不会轻易的被打开,林一一在意识到这点之后就没有再白费力气,折回到客厅的沙发处拿起电话想要打内线电话,不出所料的已经被人切断了线路,甚至是自己的手机也被屏蔽了信号,看来这一次的宁温柔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 陆离身体的不适每一秒都在成倍的增加,自他的眼眸中去看林一一,她的一举一动都在透漏着巨大的吸引力,就像一个旋窝,在不停的吸引着自己的靠近。 他希望她尽可能快一些的离开自己的视线之内,离开这个房间,否则,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不去动她。 “你怎么还不走?” 林一一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手机: “门被锁了,电话和手机信号也被屏蔽了,我出不去。” 陆离闭了闭眼睛,他大概也猜想到了这件事情最后的结果,静默几秒之后,他撑起自己的身体从地毯上站了起来,疾步走向卧室,林一一想要跟进,却被他厉声阻止: “不要过来,我们现在最好的状态就是不要见面,我去卧室,你就在客厅,等下不管你听到任何的声音都不要进来,我们就当彼此不存在。” “陆离……” “一一,你说过的,不会让我成为名副其实的第三者,不是吗?” 林一一说不出别的话,两个都中了春药的一男一女共处一个房间,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其实是可想而知的,林一一和陆离纵然并不排斥彼此之间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也绝对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摆布,尤其是在这样一个说不定已经被人监视了的房间里。 陆离进入卧室之后没多久,林一一也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不适,比起陆离的来势汹汹,她的燥热感则是丝丝缕缕的,宛若通过她全身的血管在攻占她整个的身体。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林一一已经在外面的浴室里冲了两次冷水澡,可依然止不住身体的燥热,她原本还在奢求有谁会来拯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但后来她便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期待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林一一看了看时间,此时不过才过了5点钟,她和陆离已经各自忍受了两个小时的时间,陆离的药效要比自己厉害的多,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林一一很想去看看,但她不敢,不是害怕陆离对自己怎么样,而是依着陆离的性子,若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他是绝对不会再放开自己的,而她不想在陆离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放弃自己的时候又一次将他拖入泥沼之中。 燥热几欲控制不住的时候,林一一想要再一次的去冲澡,只不过刚刚起身,却听闻卧室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吓人,林一一担心陆离,一时之间便也顾不得多少,急忙走过去想要打开房门,却不料陆离已经从里面将门锁上。 林一一有片刻的冷静,她想起陆离对自己说过的话: “不管听到任何的声音都不要进来。” 握在门把上的手有松手的痕迹,只是还未等到她彻底的离开,房间里便再度传来了不小的声响,林一一所有的理智都被担心所取代,她抛开所有的顾虑的抬手敲门: “陆离,你怎么样了?” 回应她的是一阵沉默。 “陆离,你不要吓我,我不进去,但你至少让我知道你好不好,你……” “我没事。” 有气无力的一句,林一一几乎听不清,待她确定自己听到的是什么之后,萦绕在她整个心头的是无以复加的心疼,陆离由始至终没有做错任何的事情,他原本应该是一个肆意潇洒的人,却为了自己做了那么多的改变,如今却因为喜欢自己,而遭受着近乎非人的痛苦。 林一一有种冲破牢笼的冲动,她想要将眼前的这扇门打开去为陆离做些什么,可是她不能,她由始至终都给不了陆离真正想要的,而这样的方式也是陆离所不屑的。 但若就此放任等下去,林一一不知道陆离还要等多久,或许直到明天天亮都不会有人来找他们,而这种药对人的副作用是什么,谁也不知道,陆远此时人还不省人事的躺在医院里,陆离是真的不能再出什么事情了。 林一一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走向了门口,她再度试了试,那扇门犹如被封死了一般还是不动分毫,林一一却没了等待的耐心,四处寻找之下,她直接去厨房找来了菜刀,一刀一刀用力的向那扇门的把手砍去,希望能为她和陆离砍出一条出路。 但,一个身中媚药的女人力量究竟能有多大呢?更何况像这样的星级酒店,凡事都是用的最好的材料设施,又怎么会是林一一这软绵绵的几刀可以劈开的? 简直是痴人说梦。 可林一一不想放弃,也不能放弃,希望虽然渺茫,却也是她和陆离唯一的出路。 第189章 我多想不顾一切要了你 时间不知多了多久,林一一眼前这座犹如大山一样的门除了被砍出了几道伤口之外,仍是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似乎在嘲笑林一一的不自量力,而林一一的手臂早就被震的麻痹,甚至疼痛。 眼前虽然有一道门,但于林一一和陆离而言,这几乎是一条死路。 身体的燥热,胸口的怒火都在提醒着已经渐渐没什么耐心和理智的林一一必须要找一件事情来发泄自己,她环顾四周,最后将视线落在了那270度全景的玻璃墙上。 她知道那看似薄薄的一层玻璃比身后的这道门还要牢靠,但她或许是疯了,又或许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那么径直的走过去,搬起餐桌前的椅子就那么狠狠的砸了上去。 结果如预料中的一样:纹丝不动,甚至连个裂缝都没有出现。 而林一一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在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的时候,她还是近乎机械的重复着这些动作,似乎只是单纯的想要发泄什么,直到有人在她即将再度扔出椅子的时候,轻轻的覆上了她的手。 那双手的温度烫的吓人,林一一几乎是下意识的回头看他,她肯定,此时的陆离是她从未见识过的狼狈,被汗浸湿的头发丝丝缕缕的贴在他的额头,宛若被人刚从水里打捞上来一样。 可他看着林一一的眼神却还是那么的坚定,在林一一错愕的时间里,他接过她手中的椅子,轻轻的放置在地上: “省省力气,没用的。” 林一一开口想要说什么,陆离却转身离开,向着卧室再度走去,林一一看着他,发现他每走一步都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突然的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胡闹。 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的时候,林一一却突然看到有鲜血顺着陆离的左手手臂正一滴一滴的滴下来,落在白色的地摊上,显得尤其的突兀,那一刻,她顾不得所有的走过去拦在了他的面前。 陆离蹙眉停下了脚步,看着她: “一一,让开,我自己还有多少的忍耐力连我都不清楚,你就当帮帮我,离开我的视线。” 林一一并不听他的话,而是直接握住他的手腕将那条伤痕累累的手臂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是的,伤痕累累,上面大大小小的伤口至少数十条,有深也有浅,但每一条都足够的触目惊心,林一一甚至能够想象的到陆离究竟为什么要这样的伤害自己,他在频临失控的边缘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换取理智,而不是放纵欲念。 隐忍多时,林一一终是在这一刻红了眼眶,她看着那些深深浅浅的伤口,闭了闭眼睛,她说: “陆离,你要了我吧……” 回应她的是陆离长久的沉默,继而在林一一抬头看他的时候,他轻轻的抽回了自己的手,他就那么淡淡的看着林一一,开口: “一一,你把我当什么?” 林一一在陆离的质问中低下头去,说不出一个字,她知道,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不应该,她不应该以同情的心情去看待陆离,他根本不需要,也不屑于,他是骄傲的,所以在她离开的时候即便挽留也只有一次,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做出任何的妥协,因此在确定林一一的选择之后从容面对。 “你这句话如果是在你回去静园之前,我会很开心,甚至不用你明说我也会把你压在身下狠狠的要你,可是现在,你身在静园,是宁时修名正言顺的妻子,我若要了你,你算什么,我又算什么?还是你想彻底的和宁时修决裂,仇恨和爱情全部都一笔勾销想要死心塌地的在我身边,你若这样说,我要你,就算是死也会要了你。” “陆离……” “你说不出来,所以我也没办法要你,即便……我很想。”陆离说完这句话后便转了身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再回去卧室的打算,手臂上的疼痛让他可以暂时的保持理智,他有些烦躁且略带颤抖的点燃了一根烟,深深的抽了一口之后,缓缓开口: “一一,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在对待感情的事情上太过优柔寡断,做不到真正的狠心,我相信你也是喜欢我的,但你也放不下宁时修,对于他的感情,是爱是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心里终究是有他的位置,你不忍伤害我,却也不放不下他,却不知到了最后苦了所有人。” “其实仔细想想,宁时修除了那个孩子,他并没有做错什么,站在他的角度来看,你是当初车祸的罪魁祸首,他想要在你的身上讨回未婚妻和母亲所受的伤害,其实理所当然,只是人蠢了一点,到现在都不明白真凶并不是你,至于那个孩子,完全是不明真相的无辜牺牲品,你应该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有如今的心情。” 林一一站在原地没有动,她静静的听着,继而开口: “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 “可我拥有不了你。”陆离苦笑一下:“我有信心若在宁时修之前遇到你,一定会让你死心塌地的爱上我,可我终究是晚了,我愿赌服输,你和他之间到最后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不在意了,我接受了你我之间的有缘无份,也妥协了。” 林一一开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体内的燥热却又一次的来势汹汹,她紧紧的握住了拳头,指甲都深深的陷进了皮肉里,可比起心口上的疼痛,手心里的则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林一一的未开口让陆离有些疑惑的转过头看她,只此一眼就明白了,他想过去,也起了身,却在迈步靠近的时候被自己狠狠的压抑了下来,他过去能做什么呢?除了让两人陷入更进退两难的地步,什么帮助都没有。 纵然不忍,却也只能如此: “再忍忍,我先回卧室了。” 林一一就站在卧室的门口,陆离想要回去就必定会绕过他,这很危险,因为陆离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来自手臂上的疼痛正在一点点的离自己而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无论怎样忽略都还强势存在的燥热感。 他应该逃离林一一的身边的,且越远越好,可是这个观景房中,除了卧室之外其他的全部都是开放式的房间,他必须要将自己和林一一隔离开来,否则一个不小心,或许之前所有的隐忍都会功亏一篑。 而他不想,也不能和林一一发生那样的错误。 而此时才林一一已经因为来势汹汹的欲念而渐渐蹲下了身体,陆离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犹如千万只的蚂蚁在自己身上所有的敏感带爬,可他顾不得那么多了,因为他帮不了林一一。 在陆离迈步向卧室走去的时候,林一一也起了身,说实话陆离确实吓了一跳,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担心林一一会承受不住而像自己扑过来,但事实证明他低估了林一一的忍耐能力,他眼睁睁的看着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向客厅,拿起了那把水果盘中的水果刀。 即便陆离在第一时间已经出声并拔腿去阻拦,却终究还是晚了那么一步,他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林一一在自己的面前向自己的手臂上挥下了刀子,划出了长长的一道,鲜血犹如挣脱了牢笼的野兽,争先恐后的落在地摊上,晕染着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 陆离一直都知道林一一对自己足够的狠,否则也不至于放任自己在监狱里待了将近四年的时间,可是他却从未见过一个女人能够毫不犹豫的对自己下这种狠手,那么长的一道伤口。 事已至此,陆离也说不出什么别的话,径自走到洗手间取下了毛巾,将她的手臂紧紧的包裹起来: “林一一,这是你在我面前的第一道伤,也是唯一的一条,若再有一下次,我就要了你,你若想让我变成一个第三者,一个深陷在你的感情世界中万劫不复的人,你大可不必顾及我的再伤害自己,我说到做到。” 陆离的嘴上虽然说着理智的话,但肢体已经开始渐渐的被欲念所控制,他的手在为林一一包扎好伤口之后一直握着她的手,未曾离开,就连眼神都变得迷离起来,似乎眼前的他跟刚从说出那些话的人根本就不是同一个。 疼痛让林一一有片刻的清醒,她抬头看向陆离,从陆离的目光中不难看出蕴藏着怎样的一种情绪,想起他刚才告知自己的那些话,林一一便更清醒了几分,从陆离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 “我没事了,也不会再这么做,你进去吧,也不要再做傻事了。” 林一一以为陆离会在自己的这些话之后有所动作,可他没有,此时的陆离就犹如刚才林一一无论如何都撼动不了的那扇门,站在原地,像一座坚定的大山。 这是危险的征兆,林一一即便不是为了自己,为了陆离她此时也应该远离,既然他此时去不了卧室,那么就自己去吧,将两人隔绝起来并没有坏处。 可林一一还未来得及迈开脚步,陆离却先一步擒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扯进自己的怀抱,继而吻上了她。 第190章 羞辱与不堪 没有人可以永远的保持冷静和理智,陆离也一样,尤其是他在身中催情药几个小时之后。他能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忍受到现在,已经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此时的失控虽然未在意料之中,却也合情合理。 林一一却在这样近乎激情的亲吻中有片刻的错愕,她没有想到上一秒还能理智与自己谈这件事情利弊的人,会在这一刻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手臂上的疼痛还在隐隐传来,可终究对于抵挡体内来势汹汹的欲念显得微不足道,尤其是在陆离亲吻上自己,与自己有了真正身体上的接触之后,那样的疼痛早就随着理智烟消云散。 陆离将林一一翻身压制在沙发上的时候,林一一因为晕眩有片刻的清醒,但也不过短短的几秒钟便又沉浸在陆离为自己创造的旋窝中,那样的迷乱,那样的激情,让人不舍醒来。 这不是陆离和林一一第一次亲密接触,却是最为激情的一次,尤其是两人都在这渐渐燎原的欲火中燃烧掉了所有的理智,他们在这一刻都抛开了世俗的观念,对于之后要面对的种种也都下意识的忽略。 两个人都没有了理智,在激情的浪潮中都以为会做到最后,可是却在陆离近乎急切的褪去林一一上衣的时候,那扇无论林一一怎样都打不开的门却猛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巨大的声音却并未惊扰沙发上纠缠的两人,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纷纷扰扰似乎根本没有任何的感知,而宁时修就那么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妻子被另外一个男人压制在了身下,衣衫不整。 他曾经以为,那样的姿态只有自己才能看到,却不想早在自己不知道的时间里,已经有其他的男人欣赏到了这样独一无二的风景。 宋毅早在门打开的第一时间就转过了身,为宁时修保留了最起码的尊严,此时宁时修在压抑了自己滔天的怒火之后迈步走进去,开口唤了一声: “林一一……” 或许是对于声音太过熟悉,又或许她的身体里自然而然的有一个属于这个声音的开关,所以才会在欲念的深海中听闻后还能有所反应,她在陆离的攻势中有片刻的僵硬,而陆离却并未注意到这一点,手已经顺着她的身体向下伸去,马上就要解开她牛仔裤的纽扣。 而宁时修的风度也在见识到这一幕的时候宣布崩盘,直接走过去,拎起陆离的衣领,挥起拳头狠狠的揍上了他的脸。 陆离,清醒了。 看着沙发上衣不蔽体,且布满痕迹的林一一微微蹙眉,继而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他没什么可还手的,站在道德的角度来看待整件事情,他的确是个人渣。 “对不起……”陆离疲惫的说出这三个字。 林一一也清醒了,肌肤接触到空气的冷让她清醒不少,这样毫无遮蔽的出现在两个男人的面前让她觉得羞辱和难堪,她伸手想要扯过什么东西盖住自己的时候,宁时修已经先一步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了她的身上。 他们的眼神有短暂的交汇,林一一能清晰的感受到那里面的怒火,犹如此时自己身体里的那团一样,同样有足够的火力将自己燃烧殆尽,但她并不怕,比起宁时修的愤怒,她更担心这个男人接下来会对自己做什么。 浪潮里被迫喊停的两个人此时都不太好受,陆离更甚,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你带她走吧。” “我自然会带她走,但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陆离看着他,轻笑出声: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你却还是要先找我算账吗?” “你配吗?” 陆离微微蹙眉,看着他没有说话,或许是欲念控制了他大部分的思绪,一时之间竟没有分辨出他话中真正蕴含的意思,直到宁时修弯腰将林一一从沙发上打横抱起来走向卧室的时候,他才清楚他想做的是什么。 “宁时修,你不要逼我。” “逼你?陆离,从最开始你就没有认识到自己的身份,你既然做不到,我就来帮你,我来告诉你,林一一究竟是谁的妻子,而一个妻子又该履行怎样的夫妻义务。” 宁时修说完这句话以后没有再给陆离反应的机会,直接迈步进了卧室,顺带关上了门,陆离站在原地,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在发抖,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应该放弃是一回事,眼睁睁的看着她在另一个男人身下辗转承欢却又是另外一件事。 没一会儿,卧室里便传来了林一一的尖叫声和厮打声,时不时的伴随着几声谩骂,再然后便没了声音,几分钟过后再次传入陆离耳朵的则是沉浸在浪潮中的呻吟声。 那个声音,来自林一一。 陆离紧紧闭了闭眼睛,原本应该越燃越烈的欲火却反而因为这样的处境而浑身变得冰冷起来,他想要迈开脚步离开这个水深火热的地方,却意识到自己根本迈不开脚步,直到有一个微凉的手将自己的手握在掌心。 陆离转头看到了苏凉微微含笑的脸,她说: “我带你回家。” —— 宁时修承认,自己很卑鄙,用这样的方式刺激陆离让他意识到自己和林一一之间的绝无可能,也知道林一一一旦清醒绝对不会用平静来将这件事情忽略,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在亲眼目睹了林一一和陆离那样的亲密之后,他想要宣示自己的主权,想要告诉全世界这个女人是自己的,你可以觊觎,但永远都不会得到。 此时的林一一完全没有意识,她被情欲操控了所有的感知和思想,宁时修知道她被人下了药,否则又怎么会是这样的姿态,她是罂粟,这一点宁时修从一开始就知道,否则也不至于一而再再而三的上瘾,且拒绝戒掉。 睽违4年的再结合,宁时修比想象中的还要把持不住,尤其是身中媚药的林一一在身下是这样的姿态,那么的魅惑,那样的主动,他几欲控制不住自己,险些伤害了她,好几次中途停下来克制自己,却又被她缠上来。 说实话,宁时修有些眷恋这个的时光,祈祷着时间走的慢一些,因为这是他偷来的。 不知过了多久,也数不清做了几次,最后宁时修钳制着她的腰从背后进攻她,她几欲承受不住唯有借助宁时修的力量才能勉强支撑住自己身体,最后他释放在她的身体里,而她也因为太过疲惫而沉沉睡了过去。 宁时修躺在林一一的身边,看着她沉睡的容颜,略显烦躁的抽了一根烟,以往心烦的时候,尼古丁的味道可以稍减心中的烦闷,如今却完全没有这样的征兆,貌似还有加剧的征兆。 披上浴袍,走出卧室,客厅里已经没有人,陆离不知在什么时候离去,视线落在沙发处还是刺目的很,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走进这间房间的时候撞见的那一幕。 那是他的妻子,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却在自己的面前发生那样的事情。 拨通电话让宋毅进来,他声线冷硬的吩咐: “宁温柔现在在哪里?” “静园,今天一直没有出去过。” 宁时修冷哼一声: “她出不去,自然有人替她代劳。” 宋毅看一眼宁时修没有再说什么。 “你去楼下等我,我要回一趟静园。” “那太太……” “她暂时醒不了,但为了安全起见,你打电话让秦医师过来看看。” “是。” 第191章 你和她之间,她是首选 静园里,宁温柔正在对宁时修的匆匆出门而抱有不满,其实她应该满足的,毕竟往年的这个日子,她通常一整天都看不到他的人影,如今他已经在家待了半天的时间,她理应觉得满足,可惜的是,他的滞留却并非因为自己。 宁温柔清楚的知道自己与宁时修的不配,她也从未想要真正的拥有全部的他,可是却也不会放任别的女人去拥有。她未必就不知道这样的感情有些畸形,但却早在时间的洪流中没有了回头路可走。 宁时修进门的时候,宁温柔正在发呆看着一株盆栽,上面的绿叶已经被她扯掉了不少,落在脚下,绿绿的一层。 身边突然站立了一个人,宁温柔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中,因为没想到会是宁时修,所以也懒得回头,不耐的说了一句: “没看到挡到我的光了吗?” 宁时修看着她没动,更不曾说话。 宁温柔瞪了几秒之后没有等到所谓的光亮,不耐烦的叹出一口气: “我今天心情很不好,你是不是找死……” 回头的那一刻发现是宁时修,宁温柔第一反应是不可思议,因为她并不相信宁时修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她愣愣的看着他几秒,反应过来之后却是笑了: “哥,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呢,我……” ‘啪’的一声是宁时修扬手打在宁温柔脸上的声音,文衡一直在不远处静静的待着,像个隐形人,看到这一幕身形动了动,想要出手,却终究还是隐忍了下来,他大概清楚却自己出手阻拦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他不能,也没有这个办法去冒险。 宁温柔被打的回不过神来,以至于她反应了整整一分钟的时间才意识到自己遭遇到了什么,她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大哭大叫,她只是落寞的笑了笑,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一个实事,她看着宁时修: “你打我?” “我若再不出手管教你,谁知道你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宁时修怒气不减:“宁温柔,我留你在宁家,不是因为你残疾,也不是因为你是我妹妹,而是因为我的父母亲,你曾经在他们最伤心难过的时候陪伴他们,我答应过他们要护你周全,但这样的照顾并非没有底线。” 宁温柔不解的看着他: “你要赶我离开宁家?那么我想问问你,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你的所作所为,还需要我一件件的明说吗?宁温柔,你是不是觉得我有那个义务永远纵容你?不要说你并非我血缘上的亲生妹妹,就算是,我也没有道理永远的容忍你。” “你总要让我死个明白,无缘无故的回到家里来跟我说这些?宁时修,你该不会就是想要单纯的找个借口赶我离开吧?” 宁时修微微眯了眯眼: “今天你对一一做了什么?” “林一一?”宁温柔冷哼出声:“我就知道一定和她有关系,她又对你说了什么?让你对我居然有这样的态度?” “不需要她说什么,我亲眼看到,宁温柔,林一一是我的妻子,你对她做什么事情之前最好过过你的脑子,在你和她之间我永远都会毫无顾忌的先选择她,而你,我没有道理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 宁温柔实在有些云里雾里的不明所以: “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对林一一和陆离下药这样的事情,除了你还有谁能做的出来?” 闻言,宁温柔有片刻的出神,但随即笑了出来: “下药?该不会是催情药吧?结果怎么样?他们做了吗?应该做了吧?否则你也不会是如今这幅模样。” 宁时修气的牙痒痒,上前一步擒住了她的下巴,狠狠的看着她: “宁温柔,我能养着你,也同样能毁了你,你要不要猜测一下我会用怎样的方式来对你?” 宁温柔也并非对宁时修没有脾气,她纵然爱着这个男人,但也恰恰是因为这一点才验证了对于他的情绪要比其他人更加鲜明炙热的多,生气也一样,此时她听着宁时修毫不留情面的话,冷冷的笑了: “我没有做,今天的事情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宁时修冷哼,并不相信她的话:“这么下作的方式除了你,我还真不相信有第二个人能做的出来。” “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每一件都承认了,没道理唯独这件不承认,我做了就是做了,没有做,你也别想拿这样的理由来赶我走,如果真的容不下我,你一句话,我离开就是。” 宁时修沉默几秒,放开了对她的钳制,面部表情上看不出究竟是对于宁温柔的话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宁温柔以为他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可他一句话也没有,直接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的眷恋。 宁温柔气急败坏,很想冲着他喊叫一下心中憋闷的情绪,可事到如今她还是不敢,不敢让宁时修觉得自己是一个疯子。 关于宁温柔,宁时修的确有足够的理由,也完全可以将她送离静园,找个合适的地方,完全可以给她丰衣足食的生活,但他没有这么做,不是不舍,是不想麻烦,因为在林一一回来之后一定会找宁温柔解决一些事情。 就算不是今天这件事情,也会是之前的事情。与其到时候让她费精力的找出,如今还不如将宁温柔暂时留下。 —— 酒店里,林一一疲惫的睁开眼睛,触目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她一时之间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浑身酸痛,尤其是头部,有种快要爆炸的趋势。 摸到手机看了看时间,显示为晚上的9点钟。 思绪慢慢的涌入脑中,她也渐渐的想起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包括和陆离的擦枪走火,以及和宁时修的再度结合,她闭了闭眼睛,平复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打开了床头柜上的灯。 房间还是陆离带自己来的那个观景房,只是周遭全部拉上了窗帘,所以才会没有任何光亮透过来。 身上没有穿任何的衣服,触目所及也只有一件浴袍,林一一穿上浴袍下床,站立起的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双腿究竟是多么的酸痛,尤其是下身敏感的部位,疼的几乎让她想要破口大骂。 打开卧室的门走出去,光亮如白昼的客厅里坐着一个陌生的女人,30多岁的样子,长发,长相算不上多么出众,但绝对有别人过目不忘的气质所在,她闻声转头看过来,见到林一一,起身站了起来: “宁太太您好,我是宁家的私人医生,秦念。” 林一一淡淡的看她一眼,没有理会,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这不怪她,对于私人医生,尤其是宁时修身边的私人医生,她下意识的抵触,甚至是害怕。 迈步向厨房走去的时候,林一一突然意识到什么,又停下了脚步看着那个叫秦念的女人: “你在这里,是来给我送药的吗?” 秦念不解: “什么药?” “避孕药。”林一一说的脸不红心不跳:“你家宁先生不喜欢小孩,却不做任何措施的和我翻云覆雨了这么久,难道不应该准备避孕药给我吗?” 秦念并不是很理解宁时修和这位宁太太之间有着怎样的故事,但她也没有兴趣知道,她的身份是医生,做好本分工作是她的义务和责任,除此之外的却不是她可以关心和过问的。 “宁太太,宁先生让我过来是担心您身体有所不适,并没有让我准备其他的药物。” 第192章 当年的人,是我 林一一却似乎并不相信,又或者说秦念无论说出什么样的答案,她都是不在乎的,淡淡的略带讽刺的笑了笑,重新迈开脚步进了厨房。 宁时修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来的,面对客厅里只有秦念一个人,他下意识的看向了卧室的方向,轻声询问: “太太还没醒?” 秦念微微一笑: “宁太太在厨房,刚醒不久。” 宁时修看向厨房的方向,直到听到里面传来的声响才隐隐放下心来,走到客厅的沙发处坐下来: “她的身体怎么样?那种药可有副作用?” “酒里的成分我已经化验过了,没什么对人体伤害过大的成分,但还是有些副作用的,这几天大概都会感觉到浑身无力,或者轻微头痛,但这些并无大碍,也无需吃药,多喝水,促进新陈代谢,大概三四天的时间症状会完全消除。” 宁时修听的很仔细,闻言点了点头: “谢谢。” “宁先生客气了。” 林一一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宁时修的时候并不觉得惊讶,通过之前发生的事情,这个房间他随时都有可能会进来,况且,也没有人能够阻拦他。 应该是感觉到了林一一不太友善的目光,宁时修转头看了过来,林一一讽刺的一笑,未说一句话,宁时修沉默几秒,继而对秦念开口:“这里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秦念离开之后,室内进入到了一种针落可闻的安静之中,宁时修能感觉到林一一的目光始终放在自己的身上,未曾离开,而他就是在这样的一种目光中起身,一步步的走向林一一。 被林一一打耳光已经不是第一次,但这是宁时修在明明知晓的情况下却还是送上去让她打,她心里有怨,也有气,或许这并不是最好的发泄途径,但若能让她心中的怨念稍稍缓解,那么宁时修不在乎是以什么样的方式。 宁时修被打的别过头去,用舌头顶了顶左侧的脸颊,继而轻笑一下,看着林一一: “气消了吗?” “你觉得呢?” “你可以再来。” 林一一冷冷的看着他: “宁时修,我和你上床的损失,难道你觉得只是几个耳光就可以弥补的吗?” “损失?”宁时修轻勾唇角:“一一,不要告诉我你并没有享受到,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况且你我是夫妻,这种事情即便今天不做,以后也会做,你觉得是损失吗?” “做爱的确是一件让人享受的事情,但那也看对方是谁,你不在可以让我享受的名单里。” 宁时修闻言脸色冷了冷,继而更加靠近她一步: “我不行?谁行?陆离吗?” 提及陆离,林一一冷硬的脸色有片刻的松动,陆离此时并不在自己的面前,可是她却连面对这个名字的勇气都没有,她缓和了自己的情绪之后狠狠的瞪了一眼宁时修,继而越过他向客厅走去,落座。 宁时修未必就不生气,她和陆离交缠的画面他已经尽力不去想,可是面对林一一,面对一个对陆离有着不一样情绪的林一一,宁时修没办法不去想,他知道他们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他们之间仍然是清白的,可那是主权问题,他不想做任何的退让。 但他不能发脾气,更不能表现出任何的不满,他对这件事情任何的情绪都会是一根导火索,引燃林一一。 宁时修落座在林一一的对面,目光落在她仍是怒气冲冲的脸上: “一一,我们就不能好好的吗?” 闻言林一一的视线也渐渐的移向了他,缓缓笑了,但笑里的讽刺却没有任何人可以忽略,她反问: “宁时修,我曾经有多短暂的失忆时光,如今问出这样的话来,是代表你也失忆了吗?在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你要我好好的?我应该怎么好好的?怎么面对我从一个无辜的人变成当年车祸的罪魁祸首?怎么面对我避无可避的进入了一个陷阱婚姻,怎么面对我失去了一个未出生的孩子?还有那狱中近4年的时光,你要怎么好好的?换做是你,你做的到吗?” “我若做的到,或许当初就不会回国来主动接近你。” “所以,你为什么要勉强我?陆氏的事情你已经达成目的让我回到了你的身边,今天的事情你也重新爬上了我的床,你还要我怎么样?让我抛开所有的情绪乖乖做你的妻子吗?甚至还要为你生儿育女?宁时修,这个世界你并不是主宰,至少,你操控不了我。” 宁时修看着她,有短暂的沉默,但有些话他不能不说: “一一,我没想过让你忘记当年的那些事情,事情走到这一步,我们都没有重走已经走过的路,况且如果再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想我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我的母亲,甚至沈静,我没有办法不顾及,但你也是我的不能放弃,你怨我恨我都是应该的,我也愿意为了重新得到你而付出加倍的努力,但我不会放弃,你只能属于我,这一辈子都是。” 有些话,此时说出来并不是时候,但林一一突然很想试探一下他,于是便问了,她说: “宁时修,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过一种大胆的假设?” “什么假设?” “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想过当年车祸的罪魁祸首从来都不是我。” 语毕,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宁时修看着林一一的目光似乎能将她的身体盯出一个洞来,那样的复杂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似乎此时若是证实,他就会万劫不复,林一一见此隐隐期待。 时间静静的流逝了很久,宁时修才渐渐找回自己的声音: “当年的事情警察已经定案。” “是,已经定案,宁温柔断了一条腿,沈静也死了,好好活着的就我一个人,所以我才是凶手,是吗?” 宁时修看着她: “你怀疑是宁温柔?” “我没有怀疑谁,我只是在说一种假设。” “她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所有的性格扭曲都是在车祸失去双腿之后,当年的她,没有理由这么做,如果换做现在,我想我会考虑这样的假设。” 林一一对于这样的答案并不觉得失望,因为她也没打算就此让宁时修相信什么,她只是觉得有些可笑,可笑即便是宁温柔那样的人也有人会拼尽全力的保护她,毫无理由的相信她,而她却孑然一身,不值得半点信任。 这个问题今天注定是不会有答案的,林一一也不想继续谈下去,甚至不想面对宁时修: “今天是沈静的忌日,你怎么不去陪她?” “祭奠是在心里的。” 林一一冷笑看着他: “这么多年,你始终没有忘记她。” “没有她,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因为当年的那笔钱?” 宁时修看着她,没有说话,他总觉得今天的林一一有些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下午那场被迫承受的欢爱对她的情绪影响太大,以至于此时的她和平常不太一样,就连话题都一直围绕在几年前的事情上,好像在引导着自己去看到或者发现什么。 “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不想说什么,我只是心血来潮,见不得你这么胜券在握的样子,想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宁时修看着她,没有说话。 “当年的沈静没有给你钱,为宁温柔支付医药费的是我,每周五的早起我都会在你门口的邮箱里放入一个淡蓝色的信封,因为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穿的就是淡蓝色的衬衣,所以我爱上了那个颜色,信封里每次我都会放入5张面值100的美金,第一张上面有三个字:医药费。” 宁时修对于林一一的话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没有听到,他始终保持着最开始的表情和模样,目光也始终放置在林一一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动作和变化,像一个没有灵魂的雕塑,宛若对于刚才林一一口中所说的那个‘秘密’,接受无能。 第193章 如果我人尽可夫呢? 林一一看着这样一副反应的宁时修,勾唇笑了: “还要我继续说吗?” 宁时修的眼睛动了动,似是认可。 “我拿钱给你,不是因为宁温柔,我和宁温柔做朋友也是为了能够名正言顺的靠近你,无奈我的行事作风并不被你认可,甚至在我的身上为我打上了‘不正经’的标签,但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不会因为你对我的感觉就放弃,那也不是我性格,我不忍看到你为了那一丁点儿的钱就愁眉不展,所以我拿钱给你。” “至于为什么不一下子给你全部的医药费,是因为顾及你的自尊,我知道你对于接受别人施舍这回事有严重的排斥感,但为了救自己妹妹却又不得不妥协,我寻思着等宁温柔的病情稍稍好转之后就暂停对你金钱上的帮助,反正她的病情如何我也是知道的,当然,还有另外一层含义,那就是借着给你钱的名义,可以躲在角落里偷偷多看你几次。” “为什么……”宁时修终于开口:“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不然呢?”林一一冷笑出声:“我应该什么时候告诉你,在沈静去给你邮箱里递情书被你误以为是送钱的时候冲过去吗?你会相信吗?还是说你会愿意继续接受我对你的帮助?你不会,你无论如何都会拒绝我,甚至以最快的速度不计方式的将之前的钱也还给我,而我舍不得你那么累,所以就放任了。” 林一一口中的这个秘密于宁时修而言并非只是一个秘密这么简单,确切的说是他的一场颠覆。 他从来都觉得自己是聪明的,凡事都能看的透彻,一个人带领着宁氏走向一个又一个的高峰,可是却没想到在他的人生经历之中连这最起码的一场欺骗都没看的明白,其实林一一之前就提醒过他,她在医院的时候就问过自己,那时的沈静经济上也并不宽裕,究竟是从哪里弄到的钱? 而那个时候的他,竟然没有丝毫的起疑。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由不得自己的否认。 宁时修的情绪林一一自然看的一清二楚,但她却并没有就此暂停的打算,她看着他,那么的淡定自若,似乎对于宁时修的自我否定很是享受: “其实沈静知道送钱的那个人是我,为此她还对我有着不小的敌意,唯恐我将你从她的身边抢走,我不是怕竞争的人,而是那个时候的你于我而言没有半分胜算,我心里也是有气的,不相信自己喜欢的人竟能蠢到那个地步,所以也就由着她对你的占有欲,放任着沈静在你的面前扮演乖乖女,又悄悄的期待着真相大白时候的好戏,可惜好戏还没有上演,就出了车祸,而你则怀着对沈静的愧疚一直到现在。” 宁时修抬眼看着林一一,目光平静,却有一种让人忽视不了的冷意,他说: “现在告诉我,是想要看我的笑话吗?” “我没那么好打发,宁时修,你的笑话可不止这一个,我以后等着慢慢看。” 该说的,不该说的,林一一都已经说完,再继续和眼前的这个人待下去,除了给自己添堵之外她不会有任何的好处,林一一起身从沙发上站起来,迈步离开的时候他却猛然间擒住自己的手将自己拉回他的怀抱,林一一挣扎不掉,便安静了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开口。 “一一,虽然不想承认,但你口中的实事的确证明了我以前的愚蠢,但当初给予我帮助的那个人既然是你,那么我便更不能放开你了,你说呢?” “是想弥补我吗?” “如果是呢?” “还是那句老话,你的弥补也要看我稀不稀罕。” 宁时修看着她,慢慢的凑近她,不知道是不是想要吻她,林一一没动,静静的看着他的靠近,看着他在距离自己分毫的差距前停下,目光如炬: “一一,你应该明白,无论怎么样我都是不会放开你的。” 林一一轻笑,抬手抚上了他的脸颊,媚眼如丝,根本不似先前的加拔弩张,宛若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的不愉快,她仍是宁时修最爱的,也是最幸福的那个女人,而她也从未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有过任何失望的情绪。 但实事证明不过是一场幻觉,林一一的再度开口打破了之前所有的假设,她说: “宁时修,话不要说的太满,你不一定能容忍每一个状态的我。” “如果我可以呢?” “如果我人尽可夫呢?” 宁时修止了声音,没有再说话,林一一哈哈大笑起来,在宁时修的怀抱里花枝乱颤,像个未曾经历风雨的孩子,她似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如此笑过了,只是这样的笑也未曾达到她的眼底。 “这个玩笑可并不好笑。” “我有说我在开玩笑吗?” 说完这句话,林一一自宁时修的怀抱离开,这一次他并未阻拦,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似乎想要看看她究竟还能做什么。 林一一的确想做什么,可今天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的她早已经身心俱疲,没有力气,也没有兴趣,她优雅的打了一个哈欠: “宁时修,我不会再从你的身边离开,但这也证明我们之间的好戏才刚刚上演,我很是期待。” 有些事情早晚都要解决的,现在或许就是最好的时机,林一一对此并不排斥。 林一一进入卧室之后想要去洗澡,却在看到满室的狼藉之后突然想到了陆离,不知道他是怎么离开的,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怎么样,身上的药解除了没有,可是这样想法不过转瞬即逝,她甚至没有打电话去询问的勇气都没有。 他说彼此之间要有一个绝对的了断,那么就应该从这一刻开始,她已经无法再去过问什么,陆离的生活自此之后是好的,坏的,都是和自己没有关系的,而同样的,自己究竟活成什么样子,陆离也只能是个旁观者。 热水冲刷身体的时候,林一一才明确的意识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液是流动的,她从未如此的希望自己是没有生命的,生命加诸在她身上的一切,她努力承受着,也以为自己可以承受,可当越来越多的包袱应接不暇砸向她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逃避,是她从未想过的事情,也不屑于做,但此时此刻她却很想如此做,找个深山老林,将自己与世隔绝。 宁时修推门而进的时候,林一一刚刚穿上浴袍,她未有任何惊讶情绪的转身看了一眼宁时修,淡淡的勾了一下唇角: “怎么?担心我自杀?” “你不是会做这种蠢事的女人。” “以前不会,现在和以后并不一定。” 说完这句话,林一一便离开了浴室,却并未看见因为她的一句话宁时修而紧紧蹙起的眉。 这个房间里到处都是不太美好的回忆,在进入这个房间第一时间的时候林一一还曾想过让这里作为自己的一个秘密基地,以后只要遇到任何的不开心都可以来这里短暂的逃避,可如今这样的想法却是觉得尤其的可笑。 在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这里不成为自己的禁地就已经算不错了。果然凡事都不应该想的太过美好,尤其是她喜欢的,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抱有任何的期待。 只是她今晚身心俱疲,回到静园去也没有直面宁温柔的力气,索性将就着休息一晚,反正回到静园宁时修也不会再分房睡,自己总归是要休息不好的,所以说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掀被准备上床的那一刻,林一一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依然还站在浴室门口的宁时修,淡然开口: “我没衣服,不太方便,你下去或者让你的助理买药上来。” 宁时修回身看她: “你不舒服?” “没有,我需要的是避孕药,如果我没记错,刚才的那场欢爱,你并没有做任何的措施吧?” 宁时修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记得当年是自己主动让她去吃药,那种心情煎熬的他这辈子都不想承受第二次,如今这话从林一一的口中主动说出来,宁时修的心情却并未比当年好受多少。 “今天是你的安全期。” “我知道。”林一一淡然点头承认:“你对于我的生理期一向记得很准,我不和你争辩这个,但是世事无绝对,你能确定我这次一定不会怀上吗?还是你想说,如果怀上就生下来?宁时修,你不要忘记自己当年做过什么,我这辈子或许还有做妈妈的机会,但孩子一定不是你的。” 前面的几句话还勉强听的下去,只是最后的这一句让宁时修实在接受无能,他隐隐想要爆发,却终究还是隐忍了下来,今天的林一一像一个吞下了一百万吨炸药的炮弹,遇到任何不顺心的事情都可以随意的轰炸,尤其是面对宁时修,不管是他的身体,还是心理,只要她愿意,随时随地都可以让其粉身碎骨。 而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第194章 拆掉静园 宁时修终究还是下楼去买了避孕药,但他却偷偷的将避孕药换成了vc片,他并不是想要林一一怀孕,而是在如今非常确定她安全期的情况下,他不希望她用这种药物来伤害自己的身体,虽然过去了很久,但林一一对避孕药会产生副作用的事情,他还是记忆犹新的。 林一一以为宁时修会留宿,可他没有,在看着她将药吃了之后叮嘱了她几句便离开了。 宁时修离开后林一一想了想也开始对他的行为表示理解,毕竟当年沈静的事情在他的印象中是属于根深蒂固的一件事情,而如今被自己三言两语的推翻重来,表面淡定接受,可心里却大概并不会觉得如此,只是有些情绪不太适合对自己表现出来罢了。 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事实,又或者说,他需要去找当事人来诉说一下。 林一一猜测的并没有错,宁时修在离开酒店之后的确去了陵园,他也确确实实的站在了沈静的墓碑前,但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就那么看着墓碑上属于沈静的照片,看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 没有人知道那晚的宁时修究竟在想什么,又做了怎样的决定,但凌晨时分宋毅载他离开的时候,他的表情很是沉重。 林一一以为宁时修这晚不会再回来,可是她又一次猜错了,天快亮的时候,林一一迷迷糊糊的也不过刚刚有了困意就听到客厅传来开门的声音,她几乎是立刻惊醒,随即又放下心来,毕竟依着宁时修的性子,今晚除了自己不会放任何人进来。 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说不上休息的好不好,但精神状态确实有所恢复,走出卧室的时候并不见人影,让林一一以为昨晚听到的声响不过是幻觉一场,迈步走向厨房的时候,身后的客厅沙发里却突然传来声响,硬生生的让林一一吓了一跳: “醒了?” 林一一回头去看,那个躺在沙发上睡眼朦胧的人除了宁时修还能有谁? 他看了一眼林一一,嘴角有淡淡的笑意,继而从沙发上坐起身来:“怎么?见到我很奇怪?” 此时的林一一已经平复了所有的情绪,语气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 “不是见到你很奇怪,而是你本身就是一个奇怪的人,正所谓见怪不怪,大概就是在形容你吧。” 宁时修是个适应能力很强的人,所以此时对于林一一的不善很是平静,他从沙发上起身走向林一一,自动忽略了她刚刚对自己的形容,开口道: “是口渴了吗?我去给你倒水。” 免费的服务没有人会拒绝,林一一自然也不例外,任由宁时修迈步走向了厨房,她打算落座在沙发的时候看到了上面叠的很是整齐的两件女士服装,也对,自己的衣服通过昨天的事件早已经不能再穿,而宁时修又没有将自己永远囚禁在这里的意思,自然会为自己准备衣服。 林一一拿起衣服去卧室换上,再次出来的时候,宁时修正端着水杯站在卧室的门口,见她看着自己,将水杯递到自己的面前: “水温刚刚好,喝喝看。” 林一一接过,喝了: “我要回静园。” 宁时修看着她: “是去找宁温柔吗?” “不然呢?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妹妹,你觉得我会住进去?不过我倒是好奇,在知晓了当年的事情之后,你对于沈静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你为了她的梦想建造了那么一个人间仙境,此时面对,是不是觉得一切都还如当年那般值得?” “若沈静还活着,我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毕竟她让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傻瓜,但她已经不在人世了,我的任何计较都是没有意义的,还是你想我把整个静园拆了?” “拆。”林一一说的坚定且没有任何余地:“为什么不拆?我现在才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不是吗?你让我住在一个你为前女友建造的宫殿里也不怕恶心到我?还是你觉得我把沈静害死,这是我应该所承受的报应和折磨?” 宁时修静静的看着林一一,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却是在说,很意外林一一会如此决定。 林一一看懂了,但她却没想过要理解,微微一笑,看着宁时修: “是舍不得吗?可你究竟在舍不得什么?是对沈静?还是心疼钱?我想应该都不是,钱你有的是,随便挥霍你有这个资本,那么是因为沈静?我想也不是,毕竟你并不是一个会留情面的人,在沈静欺骗了你这么多年之后,你不会,也不可能再对她有任何的感情,可在两者你都不在乎的情况下却还有着这样的犹豫,我想你眷恋的应该是自己的那份痴情吧?毕竟你花费了那么的时间和精力为了一个女人,想想是不是连自己都感动了?” “你一定要这么误解我?” 林一一笑看着他: “误解?难道我说的不是真的?” “不是。” “那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不要告诉我是眷恋你和我一起在静园生活的那段时光。” 宁时修没有回应,但显然是默认了林一一的这个说辞,而林一一对宁时修的反应并未有任何意外的情绪,只是她也开始了短暂的沉默,继而低下头,眼睛无神的看着地面,苦涩的笑了笑: “宁时修,在真相揭开之前,那的确是我最为快乐的一段时光,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你我都不可能回去从前,你也大可不必如此,你眷恋的正是我拼劲全力想要忘记的,我在静园里生活过的点点滴滴都在证明着我的愚蠢。” 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再开口说什么,几分钟过去之后林一一大概觉得这样的沉默很是没有意义,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一直沉默的宁时修却终究开了口: “好,你不喜欢,我拆了便是。” 林一一的脚步有短暂的停顿,但始终没有再说什么,迈步离开。 回静园的路上,宋毅开车,林一一和宁时修并肩坐在后座,而前者一直在闭目养神,确切的说,是不想再和宁时修有任何的交谈,但有些话宁时修却要在回去之前说清楚。 “你可以回去找宁温柔算账,我不会有任何的阻拦,但昨天的事情不是她做的。” 林一一睁开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宁时修: “你在为她说话?” “我既然不反对你回去找她,也没打算阻拦你对她的报复,为她说话这样的做法我自然是不会做的,我说的不过是个事实。” “你有证据?” 宁时修微微摇头:“没有。” 林一一冷笑: “有了证据再来通知我这件事情与她无关,宁时修,你应该最清楚这就是宁温柔最常用的伎俩,做了错事,却让人找不到任何的证据,当年沈家父母的死是这样,先如今对我和陆离下药的事情也是如此,你觉得我还会相信她?” “昨天晚上我找她谈过,她没有撒谎,那么多的事情都承认了,没有必要唯独否认这一件。” “她当然没有做,因为她只要将想做的事情吩咐下去就好了,她的那双腿,我也不觉得她亲自做出什么来,可她身边还有其他的人,不是吗?” 宁时修看着她: “你是说,文衡?” “不,不只是他。”林一一看着窗外:“当年沈家父母的事情发生之后我便觉得宁温柔的身边还有其他人的存在,我也想过会是文衡,但通过我对他的了解和观察,他并不是一个事无巨细到可以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的人,他或许是帮凶,但绝对不是整件事情的策划者。” “你有怀疑的对象?” 林一一刚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一直平稳行驶在路上的车子却突然踩了紧急刹车,林一一一个猝不及防就向着后座狠狠的撞了去,原本以为会很痛,却没想到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还能被人中途拦截到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一刻,林一一有些怔忡。 车子平稳之后,宁时修率先垂眸看向林一一,脸上的焦急是显而易见的,连声线都很紧张: “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林一一摇摇头,继而清醒过来,从他的怀抱中离开:“我没事。” 宁时修放心的点点头,继而看向宋毅,脸上是明显的不满: “宋毅,怎么回事?” 宋毅在驾驶座看着后视镜抱歉道: “抱歉宁先生,刚才有只狗突然闯过来,我没反应过来。” 这是意外,谁都没有办法预料到的意外,宁时修也不好说什么,稍稍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继而开口道: “下次注意点,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还会再发生。” 他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事关林一一,他不希望她从此以后有任何意外的发生。 “是,宁先生。” 林一一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宋毅的脸上未曾离开,而宋毅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目光透过后视镜和林一一的目光交汇一处,后者浅笑一下,率先错开了视线。 第195章 刺激 回到静园,杨楠已经准备好午餐,只是杨楠还未开口说什么,林一一便率先截断了她的话,她问: “宁温柔呢?” 杨楠有些被林一一此时的气场吓到,就算是三年前,她也未曾见到过这样盛气凌人的林一一,因为基于之前林一一和宁温柔之间的矛盾,杨楠一时也不好做主说出宁温柔所在的位置,便把目光放在了宁时修的身上。 林一一见此笑了笑: “你看他也没用。” 宁时修在林一一的背后无奈的摸了摸鼻子,看向杨楠: “的确,看我也没用,太太问你话,你说便是,我都不敢欺瞒她半分,你要是有这个勇气,可以试试看后果,我也很期待。” 宁时修的话虽然是玩笑,但又有谁听不出来其中的含义呢?或许从林一一重新回到静园的第一时间,整个宁家,乃至宁氏的操控权都已经不在宁时修的手上了,而他看起来甘之如饴。 杨楠说了宁温柔的方位,林一一迈步走过去的时候突然回头看向宁时修,问道: “要一起吗?” “不了。”宁时修看着她淡淡的笑:“我不在你做什么也方便一些。” 林一一闻言笑了笑: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对宁温柔竟然可以冷清到这个地步?” “在爱上你的时候。” 这样的情话林一一并未料到,但同时也没有任何欣喜的成分,她就那么淡淡的看着他,宛若不是很明白眼前的这个犹如陌生人一样的男人究竟为何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曾几何时,对于宁时修的情话她是犹如惊喜一般的对待,小心翼翼的记住每一句话,留在独自一人的时候细细回味,可如今却是全然变了模样。 林一一没有再说什么,径自走向后园。 林一一一直很好奇文衡究竟为什么会对宁温柔衷心至此,衷心的犹如宁温柔的影子,想要找他只需要知道宁温柔在哪里就好,他几乎没有什么属于自己的生活,所有的重点都放在了宁温柔的身上。 她是觉得不值得,但我之砒霜,他之蜜糖的道理林一一是懂得,所以也不多说什么。 此时,文衡站在宁温柔轮椅的身后,如果不是因为林一一太过了解两人,真会觉得这是一副美景也说不定。 她轻咳一声,引来两人的注意,文衡瞬间便对她露出防备的脸色,林一一微微笑了笑: “你不用这么防备我,你觉得我若想要对她做什么你能拦得住吗?你即便再担心宁温柔,可她在乎的却是宁时修,能不能继续留在宁家,能不能继续每天看到宁时修,都是我一句话的事情。” 宁温柔调转了轮椅的方向,面对林一一,轻轻的拉了一下文衡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做什么: “文衡,我和林一一有话说,你先离开。” 文衡微微蹙眉,看着宁温柔,对她的决定表示不理解,宁温柔给予他放心的一笑: “放心,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有时候林一一觉得文衡很衷心,但有时候却又觉得衷心的有些愚蠢,就好比现在,就算用脚指头都能想的到自己不会轻易的放过宁温柔,可他偏偏信了宁温柔的话,在警惕的看了一眼林一一之后,当真离开了现场。 林一一不得不对宁温柔有些刮目相看: “他对你,倒是真的不错。” “你来不会是想和我谈文衡吧?” “自然不是。”林一一靠近宁温柔:“我来是来算账的。” 宁温柔并未有任何惊讶的成分,她看着林一一不断向自己靠近,也未曾有任何惊慌失措的表情,她只是淡淡的一句: “我已经对我哥说过了,不管你相信不相信,你和陆离被下药的事情不是我做的。” “你能亲自动手吗?就凭借你的这双废腿?” 宁温柔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很是在意她的双腿,失忆的林一一也曾经这么以为,可是在她恢复了记忆,想起宁温柔曾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种以为也就不复存在了,在林一一对宁温柔的了解中,她并不会觉得自己失去双腿是一件多么悲惨的事情,相反的,她会觉得庆幸。 庆幸自己用双腿的代价换来了可以留在宁时修身边的资格,也庆幸自己换来了他这多年来的宠爱。任何事情都是需要代价的,这一点宁温柔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所以她因为双腿而表现出来的痛楚,不过是演技。 而这么多年以来,她怕早已经炉火纯青。 “林一一,你站在我的面前指责我的过错就已经认定了这件事和我脱不了关系,那么我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不是吗?” “是,我认定了你,就像当年沈家父母的事情一样,你不用亲自动手,却照样把我逼上了绝路。” 提及这个,宁温柔的脸上有明显的得意: “对,当初的事情的确是我做的,可我连沈家父母的事情都承认了,你觉得我会否认设计你和陆离上床的事情?” 宁温柔说到这里有短暂的停顿,她的目光在林一一的身体上来回的打量着,似乎在找寻着什么痕迹,林一一自然知道她在找什么,微微一笑,将自己的领口往下拉了拉,露出暧昧的痕迹: “是在找吻痕吗?” 宁温柔看到了,数目不少,看起来很是激烈,微微笑了: “看来你和陆离……” “你怕是要失望了。” 宁温柔微微眯了眯眼睛:“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在我身上留下这些痕迹的人不是陆离,至于谁才是罪魁祸首,你应该很清楚,不是吗?”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你是觉得宁时修不会碰我,还是觉得我接受不了宁时修?不过我们两个如今是夫妻关系,你觉得这样的事情不正常吗?” 林一一从一开始就知道,宁温柔并不是想要拥有宁时修,而是容忍不了他身边有其他的女人,更接受不了这个女人和宁时修发生任何肢体上的碰触,如若不然,当年也不会在沈静留宿在宁时修家里之后,宁温柔的性子才有这这般大的转变。 林一一知道,自己说出的这些话会让宁温柔对自己产生更强烈的敌意,甚至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可是这就是林一一的目的,她就是想要如此激怒宁温柔。 宁温柔算不上绝顶聪明,但心计绝对是有的,而且也很是会隐忍,尤其是在清醒的时候,如果时时刻刻的让她保持清醒,当年的事情她永远都不会说出来,毕竟那也是竭尽全力想要隐藏的。 而当年的车祸真相,林一一不能自己说,即便宁时修相信,却终究也不会将事情做到绝路,但从宁温柔的嘴里说出来就不一样了,到时候谁都救不了她。 “林一一,你用不着在我面前得意,你不会永远得到他的。” “是,但至少现在这一刻,他是我的,从里到外的,你大概不知道他在床上究竟有多用力的爱我,那是你一辈子都体验不到的。” 说完这句,林一一便顾不得宁温柔究竟是什么样的反应径自转身离开,毕竟以后这样的反应她多的是机会看到,不急于一时。 回到主楼的时候宁时修已经换了衣服正坐在客厅的沙发处看报,见她走进来,微微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报纸,问道: “是先换衣服还是先吃饭?” “我去换衣服,你把饭菜拿上来,我要在卧室吃。” 宁时修没想到林一一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也算不得是刁蛮和任性,顶多算得上心血来潮,他也乐于配合这样的偶尔不按常理出牌的她,微微一笑,点了头:“好。” 林一一在二楼的楼梯处有短暂的停顿,左手是主卧的方向,右手则是客房,她心里想的自然是去客房休息,可是她的计划却并不允许她这么做,若要让宁温柔早一点发疯,她少不了要在宁温柔的面前和宁时修装恩爱,而在这所有的恩爱之中,没有什么比住在一起,夜夜同床共枕还要更刺激她的了。 主卧的衣帽间里属于林一一的衣服还挂在原来的位置上,除了款式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更新换代之外,其余的没有任何不同的地方,林一一只是站在原地愣了几秒钟的时间,就恢复了所有的思绪和动作,宛若根本没有离开很长时间一样的自衣柜里取下了要换的衣服。 她并非只是表现的不在乎,她是真的不在乎,对于曾经,对于现在,她已经接近于一种麻木的姿态,因为唯有麻木才能理智且坚强的接受生活在之后赐予她的任何考验,而不是倒下去,或者寄希望于什么。 换好衣服转过身的时候才发现门口站着宁时修,无声无息的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又在那里站了多久,或许他什么都看到了,不过又有什么可在乎的呢?他们两个之间连最坦诚的相见都做了无数次,只是换个衣服而已,用不着那么矫情。 林一一走过去,在他的面前稍稍停留,浅笑一下: “怎么?昨晚做了那么多次,还没看够?” 第196章 我是一个刚出狱的女人 宁时修闻言浅浅的笑了笑: “这话就讲的不太了解我了,对于你,我从来就没有看够的时候。” 林一一轻笑一声,迈步离开。 宁时修大概是在楼下用过了,所以端上来的饭菜只有一人份,林一一也不在乎,直接坐在沙发上吃了起来。 整顿饭的过程很安静,宁时修没有出声打扰她,而她也没有多余的话,在林一一放下碗筷的时候,宁时修才微微蹙眉的出声:“你属猫的吗?只吃这么一点?” 林一一优雅的用餐巾擦拭了一下嘴角,继而靠在沙发的椅背上看着他: “是不是好奇我和宁温柔的对话?”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会走进这个房间。” 林一一闻言四下打量了一下整个房间,她对于这个房间有着最为特殊的记忆,她的第一次是在这里发生,她第一次吃避孕药也是在这里,她第一次从宁时修的嘴巴里听到沈静的名字也是这里。 这里有她很多的美好,当然也有很多的不美好。 “我不是你的妻子吗?我住在这里很奇怪?” “你承认了?” 林一一笑了:“宁时修,我是你妻子这件事不是由我承认的,是法律,如果不是法律还证明我们之间有那么一层关系,你觉得我会坐在这里和你浪费时间?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说服自己接受我这个杀害你母亲的凶手的?和我上床的时候,你不会觉得对不起她吗?” “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对于过去的事情我一般不会考虑那么多。” “在我这里没有过去。”林一一看着他,目光认真:“宁时修,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会让你眼睁睁的看着你究竟错过了什么。” 宁时修刚要开口说什么,手机便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便接听起来: “……我知道,告诉他,晚上我会过去。” 挂断电话的那一刻,林一一开口询问: “是有宴会吗?” “嗯,一个商界的小酒会,没什么意思,但邀请了太多次总要过去看看。” “也对,这样才显得你接地气,不至于那么的盛气凌人。” 宁时修看着她,浅浅的笑: “有兴趣一起参加?”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是吗?多待我一个,应该没问题吧?” 宁时修没有即刻同意,他就那么浅笑着看着她,宛若在看着一个耍心机却演技拙劣的小朋友,他其实可以揭穿她的,但他没有,最后只是笑着点了头: “不胜荣幸。” 傍晚出门的时候,林一一和宁时修原本是一前一后的走着,但走在前面的林一一在二楼楼梯处看到了客厅里的宁温柔时便停下了脚步,宁时修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稍稍抿了抿嘴唇: “一一,你若不喜欢,我可以让她搬出去。” 林一一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语气也是冷的刺骨: “不必,你若想送早就送了,如今这般不就是为了替我省麻烦吗?宁时修,你绝情起来当真不是人,连宠爱多年的妹妹都能推出去成为讨好女人的工具。” “如今不管我做什么,在你的眼里都是别有目的。” “是,别有目的。”林一一看着他,嘴角的笑却并不达眼底:“因为你对我也是这么做的,我根本不相信你。” 话虽然说的很是绝情,但迈开脚步走下楼的时候,林一一却主动挽上了宁时修的手臂,这样突如其来的动作倒是让宁时修有些未反应过来,对于这样的热情,他很是意外。 林一一并未看他,从他肢体上的僵硬就可以猜测的到他此时是什么样的反应: “怎么?不习惯?” “你又在打什么坏心思?” “我有吗?” 宁时修淡淡笑了笑:“有也好,没有也好,你开心就行。” 林一一淡淡的扫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迈开脚步下了楼。 脚步声惊动了一直在注意电视的宁温柔,她回头看过来,原本平静的脸色在看到两人并肩走来的身影时瞬间冷了脸色,尤其是林一一脸上的笑颜如花,还有宁时修眼里那看着林一一时浓浓的宠溺。 宁温柔毫不怀疑,即便林一一此时要自己滚出静园,宁时修也是会即刻执行的。 他们从自己的面前走过,谁也没有看自己一眼,宛若宁温柔是透明的,不存在的,多余的。这样的一种认知深深刺痛了宁温柔本就开始渐渐敏感的内心,她紧紧握紧了拳头,又悄然的松开,不断的告诫自己一定要忍住,要沉得住气,只要自己以不变应万变,那么林一一根本就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离开主楼,确定宁温柔的目光不会看到两人的那一刻,林一一便放开了宁时修的手臂,后者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手臂,无奈的笑了笑: “利用完就将我扔在一旁,是不是有些不道德?” “不扔一旁,难道还要扔垃圾桶吗?不要说有没有能装下你的垃圾桶,就算有,我也抱不动你。” 这本来是损人的一句话,但听在宁时修的耳朵里却并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他在林一一的话落之后悄然靠了过去,凑在林一一的耳边,名正言顺的耍流氓: “怎么?一一想要抱我?” 林一一无语的看着他: “宁时修,其实你没有变,至少不要脸这一点,你一直保持至今。” “能让你一直记到现在的,一定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 林一一不再说话,如果说她没有忘记宁时修胡搅蛮缠的话,那么她更不会忘记在宁时修的面前与他刷嘴皮子功夫,自己还差的很远,根本就不会有赢的机会。 上车之后,林一一发现开车的并不是宋毅,也不是他惯用的司机小刘,便多嘴问了一句: “宋毅不去吗?” “今晚他有些私事,先离开了。” 林一一微微点了点头: “他好像很少不在你的身边。” “有吗?”宁时修微微蹙眉,似是想了一下:“不要在意,以后我会尽可能的多花时间来陪你。” 这是情话,无奈林一一却并不在意: “宋毅跟你有多长时间了?” “七年。” “从美国开始?” 宁时修点头: “他是我在美国求学时候的学弟,比我小两届,那时候个子小小的,因为是东方面孔,所以经常受欺负,我见过一次,便出手帮了他,那个时候他的条件很不好,和我一起住在贫民区里,我在美国的公司也刚刚起步,缺人,他又恰好学的是金融管理,便过来帮我,一直到现在。” 林一一细细回味着宁时修说的这些话,没有再说什么,倒是宁时修有些意外了: “怎么对宋毅的事情好奇了?” “没有,只是觉得你很信任他。” “嗯,的确很信任,可以将后背交出去的信任。” 林一一看着他,缓缓笑了,但那笑很是意味不明,似乎在悄悄的期待着什么,宁时修自然也发现了,开口道: “你在怀疑什么?” “我有吗?” “你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林一一轻轻摇了摇头,宁时修以为她会开口说什么,可她没有,她闭上了眼睛,靠在了椅背上,开始闭目养神,由始至终没有再就宋毅的问题展开任何一个话题,而那时的林一一和宁时修都不知道,原本以为只有三个人知道的话,却早在不知道的时间里通过无线监听设备传入了另一个的耳朵里。 今晚的宴会与其说是宴会,倒不如说是深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个私人聚会,虽说不公开,但一样有人削尖了脑袋想进去,毕竟今晚能出现在这里的人都是整个深城的核心人物,都是真正上流社会的佼佼者。 林一一没有打扮的多么艳光四射,她根本不需要,她的脸只要站在那里就是一张绝对的名片,更何况今晚她的身边还站了一个深城举足轻重的宁时修,不要说她今天穿了礼服,就算是最普通的牛仔衬衫,也自会有人对她刮目相看。 和预想中的没有任何差别,林一一和宁时修出现在会场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吸引了所有在场者的目光,暌违多年,林一一即便很长时间没有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却终归并不陌生,甚至对于众人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都适应良好,宛若她根本就是属于这里的。 倒是宁时修多次回头看她,很是担心她的情绪,林一一知道,但却没想过要去在意。 有人主动走过来主动和宁时修打招呼,但目光却是来回在林一一的脸上瞟,最后在寒暄了几句没有话继续再聊下去的时候,终是忍不住好奇的直接开口: “宁先生,我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你带女伴出席聚会的,今天这位是……” 并非宁时修不想与众人介绍林一一,而是他知道这样的做法并不会让林一一觉得开心,她甚至会有厌恶的情绪也说不定,她好不容易接受了宁太太的身份,他可不想过于急进让她不开心,但别人问了总不能不说,开口想要回应的时候,却不想身边的林一一却率先开了口,她说: “我是秦浅,一个刚刚出狱不久的女人。” 第197章 就算是QJ,也是婚内 宁时修没预料到林一一会如此说,就这样将自己的过去摊开在众人的面前,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原本热闹的会场瞬间安静了下来,将整个的焦点都放置在了林一一的身上,更不要说原本和自己正在寒暄的那个人了。 他也是无辜,问出这样的问题原本是想要和宁时修套个近乎,却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回应,让自己尴尬的同时,也让宁时修没了脸面,合作不合作的没什么,怕是宁时修因为这件事情对他进行打压,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相比于他的心里的这些小九九,宁时修却根本没有往那方面去想,他只是看着林一一,有些心疼她。 宁时修知道,在大多数人的眼里,坐过牢这种事情是污点,甚至在他们这群某些精英的眼里还是个笑话,但他没有这样的感觉,更不会觉得林一一的话觉得让自己丢了脸,他真的只是心疼她,就这样剖开了自己所有的不堪和狼狈。 而林一一就那么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对于他的惊讶和错愕是那么的享受,好像她自己此时承受的都比不过他脸上这一刻的表情,自伤一千,损敌八百的事情林一一做的出来,她一直就是这般,只要确定了想做的事情,就不会去计较利弊得失。 “我这么说有什么不妥吗?你知道的,我不善于骗人,况且,我不觉得这是一件丢人的事情,你呢?觉得丢人吗?” 宁时修紧了紧始终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笑: “不会,你的经历也是你的一部分,只要是属于你的,我都引以为荣。” 闻言,林一一挑了挑眉,没有意外,但也绝对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回应,她没再就这个问题而说什么,四下看了看,开口道: “我饿了。” “好,我陪你去吃东西。” 这场闹剧似乎就这么过去了,宁时修和林一一谁都没有当一回事,可是在众人的心里却宛若投下了一颗石子,久久的不能平复,在宁时修和林一一都听不到的角落里,大家展开了各种近乎匪夷所思的讨论。 “这人是谁啊?你们有谁见过吗?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看着有些眼熟,但名字却是第一次听过,秦浅,你们有谁有印象吗?” “你们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如今的重点是,她究竟是宁先生的什么人,居然在有着这样的污点情况下还能这么将她带到身边?” “这可是宁先生离婚以来第一次带女人出席公开场合啊。”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这女人和宁先生的前妻有点像啊。” …… 对于众人的讨论,宁时修和林一一不要说根本没有听到,即便听到了两人也根本不会在乎,此时他们站在自主餐桌前,宁时修将林一一喜欢的食物一点点的放在餐盘中,递到她的面前,林一一垂眸看着,静默几秒接过。 宁时修看着她,终于开口: “一一,你若想看我丢脸大可不必用这种方式。” 林一一抬头看他: “你不是觉得不丢脸吗?” “我的确没这种感觉,但让你被他们这群人讨论本身就不是一件让人可以开心的事情。” 林一一浅浅的笑了笑,错开了视线: “你想多了,我没有那个让你觉得丢脸的意思。” “我知道,你脱口而出的那些话是担心我说出你是我妻子的身份,对吗?” 林一一沉默,却等同默认。 “你宁可爆出你的过去,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你是我宁时修的妻子,一一,我就这么让你拿不出手吗?” “是,比起我坐过牢这件事情,作为你的妻子更让我觉得丢人,不是谁都想成为宁太太,住进那个金丝笼的,至少我不想。” 宁时修看着林一一,想说的话很多,可是在看到那张面无表情且精致的脸,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事实上他也不需要说什么,这一刻,他确实可以将未来勾画在林一一的面前,将自己可以做到的,不可能做到的都对她承诺出来。 不管林一一相信不相信,他总可以说出来的,但说出来又有说什么用呢?说的永远没有做的来让人觉得有信服力,而林一一也绝对不会再轻易的相信自己。 宁时修轻轻笑了笑,转移了话题: “还合胃口吗?” 林一一看着他,也笑了:“还不错。” 回到静园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钟,林一一在宴会上喝了不少的酒,有些微醺,宁时修搀扶着她,走的很是小心翼翼,唯恐她伤了自己。 宁温柔还没睡,看到两人相扶着进来,微微眯了眯眼睛,却还是开口打了招呼,宁时修淡淡的应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大概是不想让宁温柔和林一一有更多的接触,也是担心醉酒的林一一和宁温柔再闹起来,便直接将怀中的她打横抱了起来,迈步上楼。 小心翼翼的将她放置在床铺上,宁时修动手帮她换衣服的时候却被她准确无误的抓住了手,睁着清明的眼睛看着他,根本不像是醉酒的样子,但她确实醉了,否则不会像此时这般对他笑。 这是再见面之后林一一第一次对宁时修毫无防备的笑。 她看着他,目光轻柔,嘴上的话却毫不留情: “怎么?还想要我吗?” “一一。”宁时修的声音很轻:“我只是想帮你换衣服,穿着礼服睡觉你会不舒服。” 林一一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衡量宁时修话中的意思,几秒之后她笑了,开口道: “其实你要我也没什么,做一次,和做无数次没什么区别,我又是你的妻子,你对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就算是强-奸,前面也要加上婚内两字,不是吗?” “和我上床,对你来说,是一件很恶心的事吗?” 林一一轻笑一声,没有说话,径自闭上了眼睛,宁时修静默片刻,仍是继续手上的动作帮她脱了衣服,去衣帽间拿睡衣走出来的时候他原本是想要抱着林一一去洗澡的,却不想她人已经呼吸均匀的睡着了,宁时修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嘴角竟不知何时漾起了一抹笑意。 犹如梦境。 林一一重新回到主卧,回到这张床上是他几乎不敢奢求的事情,可如今这一切都如此鲜明和真实的摆在自己的面前,他很满足。 她的脸上还化着浓妆,宁时修放下手中的衣服进了浴室,将那些她往日里用的瓶瓶罐罐全部研究了一遍之后便拿着卸妆水回到了林一一的身边,细心且小心翼翼的帮她卸妆,林一一虽然睡了,还是醉酒状态,但他就这么来回的在脸上动作,多少会有些痒,况且她在监狱里的生活,早就养成了浅眠的习惯,此时因为宁时修的动作,轻轻睁开了眼睛。 宁时修见此,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她,轻轻的笑了: “还是把你吵醒了。” 林一一有些反应不过来,花了几秒的时间才看清他手中的东西,无奈的笑了: “你在帮我卸妆。” “嗯,不过才卸了一半。” “那现在我一定很丑。” 宁时修淡淡的笑: “想听实话?” “你骗我的次数还少吗?” 宁时修淡淡挑了挑眉,觉得自己刚才的问题简直愚蠢至极,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什么两样,索性直接开了口: “现在看来的确是有些不对称,但我却觉得刚卸完的这边更漂亮一些,浓妆不适合你,你也不必化妆,你只要站在那里,就已经足以让所有人失色。” “看来以后我要经常化妆了。” 宁时修无奈的叹息一声: “你偏要和我站在对立面吗?” “是。”林一一说的理直气壮:“我偏要。” 第二天林一一醒来的时候床的另一边没有宁时修的身影,连睡过的痕迹都没有,她觉得意外的同时也惊讶自己重回主卧的第一晚居然可以睡的这样安稳,酒精其实算得上一个好东西,至少可以让昨晚的自己不必想那么多。 掀被下床的时候,房门被人推开,宁时修西装革履的走进来,看到她的动作微微笑了: “我还以为你会睡到中午。” “我也以为昨晚你会对我趁人之危。” 宁时修浅笑一下: “一一,夫妻之事应该是一件快乐的,彼此享受的事情,如果由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人享受其中,那么又有什么意思呢?所以在你点头同意之前,我不会再对你怎么样,我也知道你不愿意和我睡在同一张床上,我也不勉强你。” 林一一看着他,眼眸中有意外的意向,但整个人仍是表现的淡漠,宛若根本不在乎他的退让。 “宁时修,我既然住进了主卧,就没想过要逃避自己和你上床这件事,不要把自己表现的那么善解人意,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觉得你为我着想吗?如果你真的为我着想,就放了我,和我离婚,让我离开静园。” “不可能。” 林一一冷哼一声,对于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直接起身去了浴室。 第198章 我是林一一,一个你惹不起的女人 这一天,宁时修在早饭之后便去了宁氏,他有意带林一一同去,却被她拒绝,她的理由很简单,也很直接,她说: “公司有什么好玩的?在这个家里,有比公司更有趣的人等着我去临幸。” 宁时修没有要阻拦她对宁温柔想要做的事情,他在意的是好不容易和林一一渐渐归于平静的日子又要起风浪,他有些不忍,他想让这样的日子再长一点的时间,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只可惜自己在乎的和林一一在乎的终究不是同一件事,而他更无力去阻止。 宁温柔似乎在可以避开两人之间的相处,早餐也选择在自己的房里用,并未出来,可她不出来林一一也可以过去,正如此时,她象征性的敲了敲宁温柔的房门便推门而进,文衡正从床上将宁温柔抱到轮椅上,听到开门声,动作有片刻的停顿,看了她一眼,目光有着明显的不满,但并未表达什么。 林一一轻轻笑了: “文衡,你说你喜欢这个残废什么?” 如果说林一一刚才的出现只是让文衡的动作有些停顿的话,那么现在林一一的这句话足以让文衡整个人僵硬起来,他抱着宁温柔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倒是宁温柔很是自然,没有任何讶异的成分,看着林一一笑了: “怎么?有文衡喜欢我,你很嫉妒吗?我劝你最好死了这条心吧,文衡他这辈子都只会属于我,看着我,你休想离间我和他。”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文衡喜欢你?” 宁温柔看着他: “知道又怎么样?” “你明明知道一个人对你用情至此,却不拒绝不接受,放任着他对你的好,或许就是因为他喜欢你,所以你才对他信任有加,可是宁温柔,你就这么心安理得的利用一个喜欢你的人,什么感觉?” 宁温柔脸上的表情有些许的紧张,她略带小心的看了一眼文衡,见他没有任何的变化才慢慢的放下心来,微微笑了笑: “文衡,你放我下来。” 温衡闻言回过神来,深深的看了一眼宁温柔,继而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轮椅上,宁温柔并未放过他此时的小情绪,在他的手离开自己身体的一刹那,宁温柔抓住了他的手,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 “文衡,你生气了吗?” 林一一双手环胸的靠在门边,看好戏一样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文衡看着宁温柔,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我没有生你的气。” “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对我是真心的,也只有你对我最好。”宁温柔看着他:“文衡,有你在身边,我真的很幸福。” 文衡脸上开始慢慢的有了笑意,开口想对宁温柔的话有所回应的时候,林一一却突然的出声,打破了这原本应该很是温馨的一副画面,林一一说: “文衡,我若是你,此时就会努力的摇晃自己的脑袋,将宁温柔灌输在我脑袋里的虚情假意全部倒出来,她不过是利用你的心意来完成自己某些目的,这些你不会看不出来,但你仍旧选择如此,是因为你亏欠她的吗?” 宁温柔冷冷的看着林一一: “林一一,你会不会管的太多了,在你说出这些话之前最好拿出证据来,我和文衡什么关系,你觉得自己可以凭借三言两语就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吗?不要痴人说梦了。” “我只是说了一个事实而已,你紧张什么?”林一一笑看着她:“不过你还真是无耻到了极点,心里明明装了一个人,留不出半点的位置给文衡,却许了一个他一个美好的愿景。”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对陆离不是一样吗?你并不喜欢他,心里始终装着我哥,却也不拒绝他的追求,不就是因为他是你唯一的依靠吗?林一一,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陆离的名字再次闯入林一一的耳朵时,不得不说她的确有片刻的慌乱,她刻意的不去在意,也不去想,但当这个名字突如其来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宛若陆离整个人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宁温柔自然瞧见了林一一的变化,讥讽的笑了一声: “当真是婊子。” 林一一闻言轻轻笑了,向着宁温柔走进,文衡想阻拦却没有,毕竟他站着的位置距离宁温柔足够近,如果林一一想要对宁温柔做什么的话,他也有足够的时间去阻拦。 林一一站在宁温柔的面前,俯下身用双手撑住了轮椅两边的扶手,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坐着的宁温柔,或许是姿势的问题,又或者说是两个人的气场原本就不同,以至于就连文衡都觉得宁温柔瞬间弱了下来。 “婊子?”林一一缓缓笑了笑:“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人,但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当婊子的,我就当这是你对我的赞美了。” “林一一,你真是……” “宁温柔。”林一一截断了她的话:“就算我是婊子又怎么样?就算我人尽可夫又怎么样?你心尖儿上的那个人仍是会将我当宝贝一样的捧在掌心,不会离开我,可你呢?心里,眼里满满的都是他,可这么多年,你除了让他越来越厌恶你之外,你还得到什么了?” 宁温柔想反驳,想告诉林一一她说的都不是事实,可反驳的话就卡在了她的喉咙处,让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纵然她心里再不愿意承认,可也无法否认林一一口中所说的是事实,她和宁时修之间的确越走越远,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林一一直起了身体:“知道为什么吗?为什么你和宁时修之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都是因为你。” 林一一轻笑一声: “不,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你自己,宁温柔,如果不是你当初想要和沈静同归于尽,连带上了我造成了当时的悲剧,宁时修也根本不会回国来找我报复,也不会和我结婚,甚至他都不想要和我有什么牵扯,是你把我们两个连到一起的,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心里那畸形且见不得光的感情,越是说不出口,你越是不满意,越是想要摧毁一切站在宁时修身边的人。” “沈静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不要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你要相信,我不是没有头脑只会耍耍小聪明的沈静,我是林一一,一个你惹不起也躲不了的女人,曾经你加诸在我身上的,不说百倍,但数十倍的你总要还回来的,当然,你也可以反击,或者再次对我出黑手,但你可以看看我还会不会跟失忆的时候一样蠢到上当,你每加诸在我身上一分,我都会以十倍的力量还回去,你可以不信,但我绝对奉陪。” 宁温柔被林一一的气场吓到根本说不出话来,而林一一也没想再继续浪费自己的时间,转身离开,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回头看着文衡: “文衡,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究竟亏欠她什么?” 文衡看一眼林一一,又看向宁温柔,最后选择开口: “多年前,宁小姐曾救过我的母亲。” 林一一闻言点了点头,笑了:“原来如此,你果然是个重情重义的,但这种情谊在我看来,分文不值,你若当真想要回报宁温柔的恩情,应该用好的方式,比如说在她想要做坏事的时候拦下她,而不是这样一味的纵容,宁温柔能有今天这样的状态,你的功劳功不可没。” 文衡和宁温柔同时想要反驳什么,可林一一并未给他们机会,直接甩门出去了。 室内很安静,宁温柔想要对文衡解释什么,而文衡则是在审视自己自身的问题,一时之间竟是针落可闻的寂静。 文衡越是不说话,宁温柔的心越是不安,她几次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对于文衡一直以来都很信任,也不需要解释,自己想做的,直接交给文衡去负责,他甚至不问自己要一个理由,以至于现在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与文衡沟通两个人之间的问题。 “文衡……” “太太没有说错。”文衡拦截了她想说的话,开口道:“我的确应该带给你好的影响,而并非一直顺从你,或许如果不是我一直如此待你,你也根本不会是现在的模样。” 宁温柔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文衡: “你在说什么?我现在的模样?我现在是什么样子?连你也对我厌烦了吗?” 文衡摇摇头: “不是,是我觉得你会比现在更好。” “我不需要更好,除了他,我想得到的都得到了,可是我又是那么的清楚,即便我把自己所有得到的去换一个他,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没什么不满意的,他不是我的,但也不应该是其他人的,我受不了。” 文衡看着她,想要说什么,可是由始至终他已经习惯了顺从宁温柔的话,即便刚才林一一的话让自己产生了自我怀疑,可是看着宁温柔的时候他又忍不住的反问自己,她除了自己,还有谁? 第199章 我是坏女人 林一一没想过苏凉会来找自己。 午后林一一刚刚准备午休,便接到了苏凉的电话,说要见自己,言简意明,不委婉,但也绝对客气,理智告诉林一一应该是要拒绝的,毕竟陆离和自己都下定了决心要彻底了断,那么关于彼此的任何情况都已经做到绝对的阻绝。 但林一一发现自己竟然做不到,至少对于几天前的事情,她想要知道陆离如今的情况是什么。 林一一赴约了,亲自驾车,在车库里众多车子之间选择了最为骚包的一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所有人知道,也让自己知道,如今的林一一是属于宁时修的。 苏凉约的地方是在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厅,环境不是很好,但足够安静,林一一进去的时候吧台里的服务员还在打盹,连门口风铃的响动都没有让她清醒过来,让人觉得有些可笑,林一一没有打扰她,环顾四周之后找到了苏凉的身影,她背对着自己,坐在一个角落的位置。 林一一走过去,落座在她的对面,她抬头看了一眼林一一,随即微笑: “很抱歉如此冒昧的约你出来,希望没有耽误到你的行程。” “不会,没有人比现在的我更无所事事,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无聊到正要睡觉。” 苏凉浅浅的笑了笑: “你应该清楚我今天约你出来是为了什么。” 林一一也笑,她说: “为了陆离。” “是,我是为了他,因为我见不得他现在的样子。” 林一一的面前放着一杯柠檬水,冰的,但或许因为放置的时间有点长,玻璃杯外面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林一一的手放上去,瞬间水雾便凝结成了水珠,浸湿了她的手,继而顺着杯子流下来,像是杯子在哭。 “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颓废,没精神,行尸走肉,失去了灵魂,我想这些词现在用在他的身上再合适不过,公司还是会照常去,也会去医院看陆大哥,但是他却很少再说话,有时我在他身边说了那么多的话,他却在最后迷茫的反问我一句‘什么’,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林一一没有说话,双手握住水杯,让它哭的更厉害。 “如果不是因为陆大哥发生了车祸,我姐失踪,你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对吗?” “不是。”林一一否认了这种说法,抬头看她:“我们还是会走到现在这一步,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苏凉微微蹙眉: “你已经答应和他在一起了。” “是,我已经答应做他的女朋友了,可苏凉,你不是我,我心里有我自己的坚持,也有自己必须去完成的事情,这些事陆离不能代替我去做,甚至做不到容忍,我答应他是一时冲动,那不是我理智之下的回应,我为此后悔过,但没想过逃避,如果我身后没有那么多的背负,我会和他永远在一起,但世界上没那么多的如果。” “如此听来,你很是不负责任。” 林一一自嘲的笑了笑:“谁说不是呢?我从始至终都是个坏女人啊。” “只是坏的让人讨厌不起来。” 林一一没说话,看向窗外,目光有些空洞,苏凉也就是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陆离,明白了陆离为什么会如此的对林一一着迷,因为她的美,因为她身上的故事,也因为她值得。 “说实话,我很自责。” 苏凉的这句话让林一一扭头看她,目光有些不解,似是根本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如此说。 “因为我姐,陆离说我代表不了她,更无权替她道歉,可是我就是无法的再坦然面对陆离,你虽然告诉我说和陆离早晚会是现在的局面,可是如果晚一点,谁又能保证中间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或许你会放下心中的执念,又或许,陆离会再多爱你一些,包容下你的所有,这都是有可能的事情不是吗?” “可是我姐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管是不是她愿意,确实是因为她的原因才让陆大哥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也让整个陆氏遭受到了危机,这都是不争的事实,以前我在陆离的面前总是理直气壮的,即便他并不喜欢我,我也不觉得比他差多少,更不会矮上他一截,可是现在,我总缺乏面对他的勇气。” 林一一看着苏凉,轻声叹了一口气: “陆离说的对,你代替不了盛夏。” 苏凉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我和盛夏的接触并不是很多,也不是很明白她和陆远之间的感情,但我相信她不是一个会伤害陆远,甚至还会把所有的钱都卷跑的人,她是骄傲的,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做出这种事情,这是我对她的理解,你作为她的妹妹,理应比我们了解更多,不应该如此,但我知道,你所有的愧疚都是来自陆离和我之间的变化,但真的不必,我和陆离终究是没有结果的。” “你和陆离之间,真的没可能了吗?” 林一一看着苏凉,微微笑了: “是,没有可能了,所以你不必顾虑我,更不用来试探我,你可以去放心大胆的来追求你的幸福。” 苏凉看着她,缓缓笑了: “或许我一开始就不应该说这么多,而是直接问‘我要对陆离的下半辈子负责,你有意见吗?’这样的话,对吗?” “对。”林一一点头:“你本应该就是这样的性格,不必因为感情而委曲求全。” “你后悔吗?” 很没有头绪的一句话,但林一一却听懂了,她看着吧台里那个终于清醒的服务员,缓缓笑了: “我不喜欢后悔这种事情,但我也必须承认在我的人生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后悔,但如果再给我重新来一次的机会,我想我还是会选择现在的这条路,毕竟虽然坎坷不平,但是至少我的人生也算的上波澜壮阔,而不是平淡无奇。” “至于陆离……”林一一回头看着苏凉:“我说过后悔没有早点遇见他,到现在我还是那句话,但也只能说说而已了。” —— 从咖啡厅出来的时候原本还晴朗的天气突然布满了乌云,仿佛下一刻就会有瓢泼大雨从天而降,林一一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继而走向路边停靠的那辆车子,只是脚步还未迈开,一个人影便拦在了自己的面前。 林一一看着他,缓缓笑了: “沈居安,是不是到现在你还以为是我害死了你的姐姐,你的父母?” “难道不是吗?” “凭借着你的这点智商,当初究竟是怎么考上大学的?” 沈居安微微眯了眯眼睛: “林一一,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 “你敢吗?”林一一挑衅的看着他:“你要是当真敢对我动手,或许我还会对你高看几分,但是沈居安,你不敢,至少现在的我,是你动不了的,因为你还要仰仗着宁时修的钱来生活,而我现在对于宁时修而言,是失而复得的人,你不敢得罪他。” 沈居安咬了咬牙,却无法开口,因为林一一说的都是对的。 沈居安在事情发生之前的确算得上一个有为青年,也算有志气,对于家里接受宁时修的金钱帮助,虽然说不上反感,但也绝对不是觉得理所当然,可是意外发生之后他的性情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从一个有志青年变成了流连夜店酒吧等声色场所的常客,纸醉金迷。 宁时修并非没有对此而管教过,可几次下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便由着他去了,只要没有出什么太大的过错,这点钱他还是给的起的。 林一一从一开始就觉得宁时修是个冷情的人,这件事更是如此,再怎么说沈居安也是沈静的亲弟弟,除了金钱上的帮助,你总应该也付出一点感情上的慰藉,可他没有,在几次的说教不听之后便放弃了,甚至还对他进行金钱的补助,这才成就了如今的沈居安。 为什么? 因为于宁时修有恩的是沈静,并非沈居安。他虽然答应过沈静要好好照顾家人,但是耐心终究是有限的,能做到如今这个份上,对于宁时修而言,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不能再奢求他给予更多。 见到沈居安的反应,林一一轻笑了一声,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下,开口道: “沈居安,你看看现在的样子,你自己还认得你自己吗?每个人的一生都会遇到大大小小的打击,但你作为一个男人能在打击中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是对你刮目相看,你一直纠结于过去的恩怨不放,那么我来告诉你,我不欠你们沈家的,你姐姐,包括你的父母都不是我害死的,相反的,你姐姐还欠我不少,这辈子都还不了。” “你胡说!” 被戳中痛处的沈居安暴怒了,死死的看着林一一,仿佛下一秒真的能不顾一切的对她动起手来,可林一一并不害怕,她看着沈居安,继续道: “我有没有胡说,你总有一天会知道,到那时我希望你经受得住新一轮的打击,而不是如现在一般的让人瞧不起。” 第200章 下毒的究竟是谁? 这晚宁时修有应酬,期间打电话给林一一,询问她是否一起参加,林一一冷笑着反问一句: “你是不是觉得知道我坐过牢的人还是太少,想要让我亲自告知更多的人。” 宁时修在电话那端沉默几秒,轻声一句: “我会早点回去。” 林一一没有应,径自挂了电话。 晚饭的时候宁温柔出现在餐厅里,大概也是得知了宁时修不回来的消息才敢如此做,林一一倒不建议,一个人吃饭其实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有个人陪着闹闹笑话也是不错的,至于对方是谁,林一一并不是很在乎。 宁温柔和林一一的同时出现让杨楠莫名的有些紧张,毕竟上一次的事情闹出不小的动静,这两个人目前剑拔弩张的,一个不小心就会重蹈上次的覆辙,虽然宁时修并未怪罪,更嘱咐她一旦有任何事情发生第一时间通知他,但没事总比有事要好一些。 但杨楠并不知道,‘事’是早晚要发生的。 开始的开始,两个人都很安静,直到宁温柔开始频繁的看向桌面上刚刚端过来的那碗汤,她的这些小动作林一一自然是看在眼底的,也明白她的小手段是什么,无非是里面被放了什么东西,但绝对不致命,因为她一定不敢。 愚不可及,这是林一一在心里对宁温柔的评价,毕竟她在静园如果发生任何的意外,最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就是宁温柔,而她还这么的明目张胆,简直智商堪忧。 林一一想到这里淡淡的笑了笑,看向杨楠: “杨楠,这汤看起来很新鲜,盛一碗给宁大小姐。” 宁温柔闻言停下动作看向林一一: “我不喝,要喝你自己喝。” “你从刚才就开始频繁的看着这碗汤,我还以为你很想喝呢?怎么?难不成不是因为想喝,而是你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这句话说出口不止宁温柔,就连杨楠都不由的愣了一下,看向宁温柔,宁温柔察觉到她的视线,猛然看向杨楠,她能够清楚的看到里面的质疑和震惊,这样的申请代表什么再清楚不过: “杨楠,连你也觉得我会做出这种事吗?” 杨楠敛了神色: “宁小姐,我没有怀疑您,只是太太做出这样的质疑,我总要去调查清楚的,这汤不管有没有问题,您和太太都不能喝了,我还是拿下去,重新让厨房做一碗吧。” 杨楠伸手想要撤菜的时候,宁温柔却突然的出声: “我没有做,为什么不敢喝?你现在就给我盛一碗,我要让这个贱人亲眼看看,究竟我有没有做手脚。” “好啊。”林一一出声应和,看向杨楠:“盛一碗给她。” “太太。” 林一一微微笑了笑:“怎么?怕万一有事,担不起这个责任?” 杨楠垂眸,没有说话。 “我记得餐厅里应该装有摄像头吧,到时候宁时修追究起来,你大可以让他去看摄像头,自然而然就证明这件事与你无关了,也完全可以把事情推到我身上来,毕竟,的确是我让她喝的。” 宁温柔看着林一一冷笑出声: “林一一,你的确聪明,但也不要把别人想的太傻,你觉得我会蠢到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吗?在你最爱喝的汤里下毒,我是没脑子吗?我哥第一个就会怀疑到我的头上来,这种事情我根本不会做。” “既然如此,那你就喝一碗,如果没有自然皆大欢喜,如果有,那也是自作自受,不是吗?” “我倒觉得这汤里的东西是你放的,你想诬陷我。” 林一一笑出声,看着宁温柔,轻描淡写的一句: “宁温柔,你太小看自己了,我若是想对你做什么,不会这么小儿科,我多想弄死你,可能连你自己都不清楚。” 那碗汤宁温柔最后喝了,连文衡都没有阻拦下,就那么一鼓作气的喝了个干干净净,林一一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切,最后在宁温柔放下汤碗的时候,淡淡的拍了拍手: “看起来是我误会你了,现在没事了,吃饭吧。” 宁时修回来的时候,静园里正乱成一团,宁温柔神志不清的一直上吐下泻,医生正在排查病因,佣人正在忙着收拾,宁时修走过去的时候险些撞上刚刚从里面疾步走出的杨楠,他微微蹙眉: “怎么回事?” 杨楠将晚饭的事情说了,一五一十,甚至连一个字都没差的转达给了宁时修,杨楠以为宁时修会进去看看宁温柔,可他没有,他在静默了几秒之后,淡淡道: “医生怎么说?” “应该是轻微中毒,没什么大碍。” “排查好了让他上来找我。” 杨楠看一眼宁时修,轻声应了一句:“是,宁先生。” 主卧里,林一一刚刚洗完澡出来,宁时修推门进来的时候她正在梳妆台前擦拭头发,她看到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宛若看到了一团空气,而他则是淡淡的笑了笑,迈步走了过来,自她的背后接过毛巾,替她擦拭着头发。 林一一没有抗拒,自镜面中淡淡的看着他,他的神情很专注,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影响他的心情,擦拭头发倒是他最为重要的事情。 似是感觉到她的视线,他微微抬头与她镜中的视线相交一处,微微笑了: “头发长了一点。” 林一一收回视线,轻应了一声: “嗯,长了,因为陆离希望我留回长发,所以我没有再修理。” 宁时修的动作有片刻的停顿,随即恢复: “我也觉得长发好看一些。” 林一一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关于楼下的一团乱,林一一以为宁时修会对自己说什么,可他没有,由始至终都没有提及一个字,但他没什么可说的,林一一却是有,在头发擦拭的差不多的事情,她起了身,看着宁时修: “宁温柔怎么样了?” 宁时修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医生在处理,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没进去看看?” “我不会比医生对她更有帮助。” 林一一微微笑了笑: “她下毒害我。” 宁时修点了点头: “你想怎么处理?” 林一一有几秒钟没有说话,就那么专注的看着宁时修,继而在他的表情中发现了与众不同的东西,然后笑了: “宁时修,你不相信我,在你的以为里,是不是觉得这汤里的药是我自己放的,从而嫁祸你的妹妹。” 宁时修没有即刻回应,但就是这短暂的几秒沉默已经说明了所有,他的确不相信她,至少没有那么的相信。 “一一,我说过你无论对宁温柔用什么方式来进行报复,我都没有意见,也不会干涉,但下毒这样的方式一不小心就会连自己都会深受其害,对你而言未免太危险,我不希望你如此。” 林一一淡淡的看着他: “你是不是也相信了宁温柔的话?觉得她不会这么蠢用这么明目张胆的方式来对我怎么样?可是宁时修你想过没有,那碗汤,她明明可以不喝的,我没有逼她,可她还是喝了,连文衡都拦不住,为什么?” “因为她知道事情已经暴露,唯有自己站在劣势,才有机会扭转局面,赢得我的信任。” 林一一轻笑一声: “她做到了,不是吗?” “一一……” 宁时修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房门被轻声叩响,宁时修深深的看一眼林一一,继而将想要说的暂时忍下,回身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杨楠和秦医生,应该是对宁温柔的病情有了了解,宁时修直接开口: “她怎么样了?” “已经稳定下来了,只是药物过敏的反应,虽然看着吓人,却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休息几天就好。” 宁时修微微蹙眉: “药物过敏?什么药检查出来了吗?” 秦医生看一眼林一一,开口道: “避孕药。” 宁时修愣了一下,有几秒的时间没有说话,待反应过来之后,轻声说了一句‘知道了’便挥手让两人离开了。 宁时修不得不承认,在事情的最开始,他的确不觉得宁温柔会做出这种愚不可及的事情来,毕竟傻子都能将怀疑的目标放到她的身上去,所以他才对林一一说了那样的话,没有责怪她的意思,真的只是觉得于她而言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可是随着汤里药物的检查结果来看,宁时修却不得不推翻自己之前的结论,毕竟林一一就算想要做什么,也不会选择这种药,而宁温柔却有着很大的动机,毕竟她在静园里容不得林一一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尤其是林一一回到静园,搬至主卧之后,即便她从未在自己的面前表露出来,他也是能感觉的到。 不让林一一有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孩子,对于宁温柔向来极端的做法来看,似乎没什么可意外的。 宁时修回头看林一一的时候,她已经不在原处,整个主卧里都看不到她的人影,宁时修悄无声息的叹息一声,向着衣帽间走去。 第201章 完美的伪装 衣帽间里,林一一正在换睡衣,背对着宁时修露出整个娇嫩的背部,她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靠近,动作有些许的停顿,但并没有任何的慌乱,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节奏动作着。 林一一于宁时修而言,是毒药,只是看着就能上瘾,所以此时此刻她就这么坦露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宁时修的心便做不到平静,他甚至能感觉到体内的火热,但却被自己生生压抑了下来。 自己说过什么,他记得。他不能食言。 林一一穿好睡衣之后便转过身来看着他,宁时修淡淡的笑了笑: “生气了?” “怎么会?我没有那个道理让你相信我,多年前你不相信我,现在的我则更没有理由,这个道理我还是分的清的。” 说完这句话,林一一便越过宁时修走出衣帽间,却在门口的位置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表情是意味不明的笑,她说: “宁时修,你不累吗?” 宁时修看着她,未曾回话。 “如果换做我是你,一定做不到像你如今的这般模样,对于任何事情都显得无动于衷,你现在的确包容我,纵容我,对于我所有的一切都显得像理所当然,但终归还是有一条线在的,而我也早晚会越过你的底线,在你的认识里,我始终是伤害你母亲的凶手。” “我说了,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林一一没有再说什么,勾唇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这一晚,宁时修没有再离开过房间,更不曾下楼去查看宁温柔的病情,林一一知道,躺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若狠心起来,没有人可以比的过。 第二天一早林一一起床的时候宁时修也跟着醒了,他看了一眼时间,问道: “才五点钟。” “嗯,我知道。” 林一一没有过多的解释,宁时修也没有再问,毕竟她不是很喜欢别人过多的过问她的生活,洗漱完之后的林一一直接离开了房间,宁时修想休息却毫无困意,掀被下床走至落地窗前,刚好看到林一一慢跑的身影,嘴角不由的扬起了笑。 这样的风景,他真的是许久没有看过了。 六点左右,宁时修去书房处理了几份文件之后也下了楼,站在楼梯犹豫几秒还是走向了宁温柔的房间,推开房门的第一时间宁时修看到了文衡,这并不是多么奇怪的事情,宁温柔不舒服的时候文衡总是通宵照顾的那一个。 只是眼前的他却是偷吻宁温柔的姿态,大概没有想到这个时间会有人过来,以至于宁时修推门进来的那一瞬间整个人是前所未有的慌乱,一不小心就撞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巨大的声响,就连一直沉睡的宁温柔都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宁温柔有些许的迷茫,但很快清醒过来,尤其是看到宁时修也在自己的房间之后,她顾不得身体的不适,直接用尽全力的在床上坐了起来,看着他,满含希翼: “哥,你来了。” 宁时修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即看向文衡:“你先出去。” 文衡近乎逃离的离开了宁温柔的房间,就连宁温柔都察觉到了不对:“文衡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宁时修淡淡的:“你怎么样?” “好多了。” “那就好。”说完这句话宁时修已经有了要离开的趋势,宁温柔又怎么会看不出他言语中的敷衍,不由的出声: “哥,你不相信我对不对?” 闻言,宁时修停下了脚步,他没有丝毫表情的看着床上的宁温柔,轻声开口: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这么多年来,你做过的荒唐事一件赛过一件,汤里下药这种事情对你来说,不过是小儿科。” “可这件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 “这话我可不是第一次从你嘴里说出来。” 宁温柔能从宁时修的表情中看到他对自己的不信任,可做过就是做过,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她不想白白的受这样的委屈,开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宁时修却突然勾起了唇角,冷冷的笑了,他说: “现在的你知道被人诬陷是一种什么感受了吗?比起你当初嫁祸林一一的,她现在给予你的,不过是九牛一毛。” 宁温柔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都知道?” 宁时修以沉默回应。 “你明明知道不是我做的,却还是选择不闻不问吗?” “当初沈家父母的事情我也明明知道是你做的,我不是照样选择了不去帮她吗?宁温柔,我这么做很公平。” “可我是你的妹妹,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快30年。” 宁时修微微一笑: “她是我的妻子,我们将来要生活一辈子,孰轻孰重,我自然分得清。” “可她害死了妈妈,害死了沈静。” “她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宁时修有些不满的看着宁温柔,突然就想起一件事情来:“宁温柔,当初在美国你和一一的关系那么好,难道就是因为飚车的原因才让你对她有了这么大的改观吗?会不会还有其他别的原因是我不知道的?” 一句话,让宁温柔的脸上几乎失去了血色,连话都说不出口,这样的表情自然逃不过宁时修的眼睛,可他选择不问也不说,毕竟他很清楚无论自己询问什么,宁温柔一定不会把真相告知自己。 “你可以不说,但我总有一天会知道,在这之前你好自为之,若出了什么事情,我绝对不会出手帮你。” 宁时修转身离开的时候宁温柔终究还是忍不住搬出了宁时修的软肋,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沈静是宁时修的软肋,因为当年相助的事情他一直觉得亏欠沈静,后来的车祸更是让他悲痛欲绝,现在的宁时修虽然对林一一宠爱有加,甚至早已超越当初的沈静,但她不相信,不相信宁时修对沈静没有了一丁点儿的感觉。 “你这么护着林一一,沈静知道了不知会怎么想,你爱上了杀她的凶手,她一定会死不瞑目的,你就不怕她在梦里回来找你。” 宁时修停下脚步,回头看她,轻笑几声: “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她可以入我的梦,因为刚好我也有些账要和她好好的算一算。” “什……什么意思?” “宁温柔,你能活到现在不是因为沈静当年的资助,当年不声不响放钱在邮箱里的人是林一一,而沈静不过是一个顶替了林一一的冒牌货。” 今天的宁时修,总是有办法让宁温柔觉得讶异,甚至震惊,对于宁时修口中当年的真相,宁温柔是拒绝相信的,毕竟她和林一一之间的这层关系,除了恶化不会再有其他的回头路,她曾以为自己和林一一站在同一起跑线上,谁也不曾亏欠谁,谁也不曾比谁高一分。 可是事实却并不是这个样子,早在多年前林一一就已经出手救过她,如果当年没有她的出手,如今就不会有现在的自己。 这样的一个认知让宁温柔觉得恶心,她下意识的排斥和林一一有这样的一段过往。 林一一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门口的位置,双手环胸一派悠闲的看着房间里的兄妹两人,在宁温柔此时明显无法消化这个真相的时候她缓缓开口: “如果说这辈子我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那就是当初施以援手救了你,早知道你我会是如今这样的局面,我当初就应该直接买凶杀了你,美国贫民区那个地方,死几个人谁又在乎?” 宁时修回身看着林一一,她应该是刚跑步完毕,额间还有细细的汗珠,宁时修微微笑了笑: “上楼去洗个澡,然后下来吃早餐。” 林一一看一眼宁时修,眼眸冷漠的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再下楼的时候宋毅已经来了,坐在餐桌前一起吃早餐,林一一走过去,他点头打了招呼,表情完美,没有丝毫的破绽。 林一一不由的有些佩服他,但随即也明白过来,他这样完美的伪装是应该的,毕竟跟在宁时修这样的表情高手身边,稍有不慎就会有暴露的危险,可是他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对自己动手?难道说自己曾在不知道的时间里也得罪过他? “看着宋毅做什么?”宁时修不悦的出声提醒林一一:“饭该凉了。” 宋毅有些尴尬,林一一却笑了: “我看宋毅怎么了?至少宋毅没有做过什么伤害我的事情,不像你,我身上的每一道伤都是拜你所赐。” 宁时修是没想过林一一会在这样的一个场合重提旧事的,虽然不解却也没什么意外的,毕竟她有随时随地提及这些事情的权利,而宁时修则没有干涉的资格,此时此刻他也只能看着林一一有些歉意的笑: “之后不会了。” 林一一没再说什么,开始吃饭,而宋毅始终感觉的宛若不存在。 饭后宁时修上楼换衣服,宋毅则提前去发动车子,林一一吃的比较慢,但还是赶在宁时修下来之前走到了宋毅的车驾前,轻叩了一下他的车窗,宋毅缓缓降下车窗: “太太有事?” 第202章 她是他不用言说的信任 林一一浅浅的笑了笑: “最近比较无聊,比较喜欢找人聊天,你这不是刚好等人无聊吗?” 宋毅微微笑了笑,看着林一一没有说话。 林一一把玩着手腕上的一条手链,显得很是漫不经心,好似真的只是和宋毅闲来无事,闲话家常,可说出口的话却并没有如她表现的一般,而是一针见血,她说: “宋毅,我之前失忆过,有很多事情都忘记了,虽然恢复了不少,但也有没想起来的,所以我想问问你,我之前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 “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难道不知道吗?” 宋毅还是笑,笑的清浅,也不露痕迹:“我不知道。” “我喜欢聪明人,讨厌别人把我当傻子,宋毅,你说,你是哪一种?” “太太,您今天很奇怪。” “是吗?”林一一轻笑一声,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然后再次看向宋毅:“我还以为我每一天都很奇怪呢。” 宋毅抿了抿唇,开口掌握了主动权: “太太,最近我是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觉得有些不舒服吗?” “嗯,做了,而且很多。” 宋毅大概没料到林一一会如此说,原本准备好回应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处,进退不得,最后也只能略带尴尬的笑笑,没有言语,林一一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他在这里过招,毕竟宁时修随时都可以出现,而她现在在掌握确切的证据之前,似乎不太好将宋毅也连根拔起,微微一笑: “宋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对我出手,我没那么严重的好奇心,你不说,我也不会再问,毕竟你总有你的理由,但我林一一却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宁时修如今对你信任所以你才有机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拿我开刀,下药的事情应该不是你的第一次,但我肯定,绝对会是最后一次,我劝你好好回味一下当时的快感,否则这辈子都怕是体会不到了。” 宋毅淡淡的笑: “太太,我是真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没关系,我喜欢看那些自以为聪明,却最后被我狠狠打脸的人。”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宁时修已经从主楼里出来,见林一一站在宋毅的车窗前说话,不由的蹙了蹙眉,继而走过去: “要一起去公司吗?” 林一一回头看向宁时修: “你这么希望我去公司,是有意将宁氏交到我的手里吗?” 宁时修看着她,眼里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你想要吗?” “想,等什么时候到了我的手里,我一定亲自折腾到破产给你看看。” 宁时修被她逗笑: “好,等你折腾到破产,我就再创建一个新的商业王国给你。” 林一一冷哼一声,迈步离开。 车子离开静园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宁时修终于开口,他语气不是很好的问宋毅: “太太和你说什么了?” 宋毅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宁时修,开口道: “可能是我最近惹太太不开心了,她问我是不是自己得罪过我?” 宁时修原本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了眼睛,他看着宋毅:“你做了什么?” 宋毅无辜的笑了笑: “宁先生,我几乎全天候24小时在你身边,我能做什么?况且我每一次出现在静园,都是您在场的情况下,和太太真的没什么接触。” “她不会无缘无故的问出这样的问题。” 宋毅没再说什么,真实的说出自己和林一一之间的对话,宋毅本身也知道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可却又不得不如实禀告,毕竟他看不透林一一,看不透林一一究竟会不会把两人之间的谈话告知宁时修,却说了,自己却说了假话,那么只会引来怀疑。 与其被动,倒不如主动,反正宁时修和林一一目前的关系虽然不至于是水火不容,却也和谐不到哪里去,让宁时修觉得林一一在离间两人之间的关系应该不难。 可宋毅不知道,宁时修竟然会对林一一信任到这个地步,自己也刚刚不过说出口,他便下意识的站在了林一一的那一边,说她不会无缘无故的说出这样的话,这句话的弦外之音宋毅又怎么会不知道? 他是在怪自己,怪自己一定在不知道的时间里当真得罪了林一一。 宋毅其实很想辩解,可他同时有知道自己此时不管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一个人不相信自己,并不是几句话就可以扭转局面的,尤其是面对宁时修,他必须要用实际行动来做出来。 于是,他没有再说多余的话,直接认了错: “可能是我不小心得罪了太太而不自知,我以后会小心的,再见面我也会向太太道歉。” “不用了。”宁时修淡淡开口:“最近你不要去静园了。” 宋毅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 静园里,宁温柔还在病怏怏的躺着,林一一虽然无聊却也不会趁人之危,毕竟宁温柔会如此的确是自己的原因,不过她没有任何愧疚的成分,这不过是一道小小的开胃菜,真正好看的还在后面,现在心软根本就不是她会做的事情,也是永远都不可能会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一个人无聊到极致的时候就会想要睡觉,可林一一此时也不过刚刚躺下,就听到了院内发出了几声巨响,还有不明所以的引擎声,她以为是出现了什么意外,也并不在意,只是后来这样的声音并未有任何停止的迹象,她便有了几分的好奇心。 走出主楼的时候,迎面撞上杨楠,见到林一一的她眼里有些许的畏惧,林一一自然看到了,但也没什么好说的,自己此时做的这些事,有时候回想起来连自己都觉得可怕,更不要说是旁人了。 “我刚才听到了一些声音,发生什么事了?” 杨楠看着林一一: “是后院有机器在施工,所以才有了刚才的动静。” “施工?做什么?” “前几天宁先生说了,要将静园拆了。” 林一一闻言有片刻的怔忡,她记得自己的确说过要将静园拆了这种话,而宁时修当时的回答是肯定,宛若自己说什么都是对的,他都会没有任何意见的同意,她以为只是说说而已,连她自己都没有当真,可他却真的这么做了。 他真的让人拆了这座花费了两年时间才建起来的人间仙境。 其实林一一并未有任何心疼的感觉,毕竟这和自己是没有关系的,这座庄园也是他为另一个女人而建的,可林一一却觉得浪费,庄园创建下来的费用,林一一不知道是多少,但这院中精致的一景一物都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这些自然都是用钱砸出来的,就这么拆了,实在可惜。 林一一并不矫情,或许在最开始的时候知道这是一座以沈静命名的庄园,确实让她有些不太舒服,毕竟那个时候她对宁时修是心怀期待的,可是如今她能坦然的住在这里,已经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尤其是在宁时修知晓沈静当初的那些事情之后,林一一就更没什么顾虑了。 最好的怀念是在心里的,沈静在宁时修心里的地位已经坍塌,不复存在了,这座庄园的是否存在则显得毫无意义,就算它还是原来的样子,在宁时修的心里也和那个叫沈静的女人没什么关系了。 杨楠见林一一不说话,以为她是觉得讶异,开口道: “我也不知道宁先生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只是这么好好的一座庄园,就这么拆了实在可惜,太太,您要不要跟先生打电话说一声,告诉他……” “告诉他什么?”林一一淡淡的看着杨楠:“告诉他我出尔反尔,又不让他拆了吗?” 杨楠似是没料到真正做出这个决定的人会是林一一,当下就发不出什么声音来,也暗自懊恼自己的多嘴。 “拆除静园的决定是我做的,宁时修只是执行而已,你是不是觉得很可惜?” 杨楠牵强的笑了笑: “的确有些可惜,但太太您一定有您自己的用意。” “嗯,有,你知道这座庄园为什么取名静园吗?” 杨楠虽然在静园工作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对于静园为什么叫静园这个问题却是从未考虑过,此时被林一一问出来,她有片刻的愣神,但还是据实以告了: “不知道,但静园这个地方离开了喧嚣的闹事,很是安静,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是。”林一一轻声叹息一声:“它是宁时修对另一个女人的怀念,她叫沈静,静园的命名来自于她的名字。” 杨楠不再说话,也无法再说什么。 “是不是很浪漫?可我不觉得,在我看来它的存在就是在赤裸裸的提醒宁时修和她的过去,所以说,我要如何容得下它?” 说完这句话之后林一一很久没有出声,杨楠也静静的陪着她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后来有佣人来唤她,杨楠才轻声离去,没有打扰她,而在杨楠离去后的林一一缓缓的眨了眨眼睛,看着阴沉沉的天空,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 第203章 披着羊皮的狼 林一一这天没有说暂停拆除静园的话,也没有对正在拆除的工程乐见其成,她选择了眼不见心不烦,直接开车外出。 但她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在绕着深城开了一圈之后,她终于决定回去城南老家休息,却中途察觉到自己中午并未进餐,便随便找了个小馆子进去坐下了。 她对吃的并不挑剔,因为自己不会做,且完全的没有天分,所以只要不难吃她都是一种感恩的心态,只是她没想过在这样一间平平无奇的小餐馆里还能遇见熟人,而那人也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林一一,当场就愣在了原地。 程诺落座在林一一对面的时候,林一一开了口: “你出来了。” “嗯。” 程诺是林一一在狱中认识的一个小女生,个子小小的,嘴巴小小的,就连年龄也不过刚刚满了19岁,她不爱说话,但却有着不错的身手,林一一能在狱中四年安然无恙,多亏了她的照顾。 监狱那种地方,对外人而言是改过自新的地方,但对于身在里面的人来看,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势力地方,即便聪明如林一一,一开始在里面也受了不少的委屈和磨难,直到程诺的出现,或许是两人投缘,小小年纪的她对林一一总是很呵护,别人欺负不了她,但也动不了林一一。 按理说这样的关系两个人应该无话不谈,但程诺和林一一的沟通是真的少到可怜,即便有人说两人根本不认识,怕也是有人相信的。 林一一知道程诺因为过失杀人而被判刑了5年的时间,自己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得到她也减刑的消息,却没想到会在这里如此巧合的遇见。 程诺还是不太爱说话,对于林一一的询问也只有简单的一个字,但林一一并不介意,毕竟和她朝夕相处了也有三年的时间,对方是什么样的脾性她还是知道的。 “吃什么?我请你。” 程诺摇头: “不用,我有钱。” 林一一笑笑,没再说什么。 服务员走过来递上了菜单,程诺接过只看了一眼就开口道:“牛肉拉面,大碗。” 林一一看着她,她察觉到了也回看林一一,林一一笑了笑,程诺却避开了视线。 程诺进来的时候林一一本就吃了一半,两人又坐了这么长的时间,林一一即便吃的再慢也应该吃完了,可程诺的面还没上来,林一一开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程诺却拦了她的话,她说: “你不用等我,吃完就可以走了。” 林一一哭笑不得,却也说不出别的,看着她: “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 “不了。”程诺拒绝的很干脆:“监狱里的事情不是谁都想回忆的,我们对于彼此除了让彼此对那段记忆印象深刻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想要的生活方式,程诺这么说了,林一一也不好勉强,微微一笑: “我尊重你的选择。” 此时服务员将面端了上来,林一一也起身,原本是打算将两人的单一起买了的,可程诺却先她一步的将10块钱放在了桌面上,对服务员说: “面钱。” 林一一见此也不好说什么,径自离开。 她虽然感恩程诺那么多年对自己的照顾,但也很明显能够感觉的到程诺不想和自己有过多的牵扯,更何况,自己本身的心情也不好,她就不留下来互相打扰了。 当天宁时修从公司回来的时候,林一一并没有在家,他打电话询问了跟着她的保镖,得知她在酒吧,微微蹙了眉。 派人跟着她并非是要监视,而是想要确保她的安全,至少可以让他知道她在哪里。 酒吧这类地方,宁时修不喜欢,也知道林一一不喜欢,但她仍然选择过去,除了心中有解不开的结之外,情绪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总要寻求一种释放的方式,如果去酒吧疯一疯,可以让林一一的心情得到环境,宁时修并不介意。 杨楠对宁时修说了林一一已经知晓拆除静园的事情,这原本就已经是铁定的事实,可宁时修在听后仍是蹙了眉,他看着杨楠: “是谁允许在太太休息的时候动工的?不知道这样会打扰到太太休息吗?通知下去,以后只要太太在家,无条件停工。” 杨楠张了张嘴,似乎有许多的话要说,可到最后也只是简单的一个:“是。” 夜里十点钟,宁时修已经从每隔半个小时看一次手表变成了每隔五分钟看一次,他的心情是急躁的,表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的冷静,老实说,他很想不顾一切的去带林一一回家,可同时也知道,这会让她不开心。 她回到自己的身边原本就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若再出手阻止她想要做的,她的心也会渐渐的冷去,而那并不是宁时修想要看到的结局。 夜里十一点钟,跟着林一一的人打来电话,却在告知宁时修情况的时候吞吞吐吐,宁时修听出了弦外之音: “出什么事了?” “宁先生,太太和两个男人从酒吧出来之后,去了附近的酒店。” 闻言,宁时修当即挂断了电话,直接下了楼,开车去了林一一所在的酒店。 跟着林一一的人被明确的要求过不要干涉林一一的任何动作,更不能让她发现,所以即便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也只是在外面看着,不能靠近一步。 宁时修赶到的时候表面看起来并不慌乱,因为他相信林一一,相信自己的妻子就算心有不满也不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来,她只是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发泄什么,又或者只是想让自己生气。 但跟着林一一的两个人就明显的有些慌乱,他们害怕宁时修对自己的责怪,但宁时修并未有任何多余的话,直接开口道: “房间号。” “2702。” 宁时修迈步离开,甚至没有多看他们一眼。 2702房间门口,宁时修省去了侧耳聆听的过程,直接敲了门,却在两声之后发现门其实并没有锁,他犹豫一下,仍是走了进去,扑面而来的是浓烈的酒精味儿,宁时修微微蹙眉,迈步走了进去。 房间是开放式的,所以宁时修一眼就看到了穿着浴袍坐在床脚地毯上看着落地窗外的林一一,她的头发微湿,整个人都是没有任何精神的,但眼睛却是清澈的,她没有醉。 距离林一一几步之遥的地板上躺了两个人,大概是睡着了,有轻微的呼声,宁时修走向林一一的时候垂眸看了看两人,将他们的脸记在了心里,却不动声色。 在林一一的面前蹲下身去,浅笑看她: “一一,我来接你回家。” 林一一看着窗外霓虹的眼睛终究还是因为宁时修的出现而落在了他的脸上,她有片刻的迷茫,几秒之后却终是笑了,但那笑中的讽刺,却没有人可以忽略的了,她说: “家?宁时修,你觉得我还有家吗?我的母亲,我的丈夫,我的朋友,都已经离开我了,我早就没有家了!” 一句话,就轻易的在宁时修的心口砸出一个洞,呼呼的吹着冷风,怎么样都抵挡不住。 其实,没有人比宁时修更清楚林一一不开心的原因是什么,若他是个旁人,大可以开口劝说林一一将一切都看开,少一些计较,多一些宽容会好许多,可他是宁时修,他是伤害林一一,剥夺了她所有幸福和快乐的罪魁祸首。 “若我现在许下给你一个家的承诺,你是不是会觉得很可笑?” 林一一自嘲的笑了笑,没有回应,但这样的表情已经是她最清楚的回应。 她不要家,她想离婚,可这样的话她曾说过,被宁时修所拒绝,所以,她不会再说第二次。 “一一,我究竟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快乐一点?” 林一一冷笑一声,右手反撑着床沿想要站起身来,虽然没有醉,却还是喝了不少,宁时修搀扶住了摇摇晃晃的她,却在她站直身体之后被她冷冷的甩开,她说: “你别碰我。” 宁时修没再动,但还是随着她的迈步跟着她走到了落地窗前。 林一一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脚下的城,突然觉得冷,她突然想起了今天下午站在秦氏大厦楼顶时候的感受,那里比现在自己所在的位置还要高出几层楼的距离,站在上面不知道是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她体会到了,秦丽华也体会到了,但有人还没有。 玻璃上倒映出宁时修的身影,林一一看着看着便冷笑了起来: “宁时修,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宁时修看着她: “我来接你回家。” “回家?为什么我在酒吧的时候不过来,却在和这两个男人来开房的时候过来呢?你的人难道没有告诉你,我在酒吧的时候已经和这两个男人暧昧不清了吗?你一方面想表现的自己大度,不干涉我的生活,一方面却希望我对你守身如玉,遵守你的底线,稍稍不按常理出牌的时候就及时出现制止,像一个关心宠爱孩子的家长,却不知道在我眼里,你就宛若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第204章 车祸重现 宁时修看着林一一,缓缓开口: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你希望自由,不喜欢被约束,所以我不能事事都在你的身边看着你,可你是我的妻子,我有责任,也有那个义务在你做出不太理智的行为时及时出现制止,我不能看着我的妻子去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谁都不行。” 林一一笑了笑: “是,你说的对,你想两者兼顾,做一个完美的男人,所以由始至终错的都是我,是吗?我不该喜欢自由,也不该任性的做出你接受不了的事情,我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待在静园做你的木偶妻子是吗?” 宁时修微微蹙眉,却没有回应。 林一一似是失望,又好像在这一刻做了什么决定,径自笑了: “宁时修,我们不应该是这样的相处模式,我会让这一切都尽快结束的。” “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的,只是我应该做的,你不用担心什么。” 说完这句的林一一并未等宁时修开口再说什么,径自转身向着门口走去,好像自此以后再也没什么能够阻挡她的脚步,宁时修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突然升出了一种错觉:他好像从未拥有她。 第二天林一一醒来的时候主卧里已经没有人,头有些痛,但并非不能忍受,她洗漱完下楼的时候刚好看到宁温柔正嘱咐文衡一些什么话,然后文衡离开,客厅只留下宁温柔一个人,林一一看了几秒钟,迈步下楼。 她没有同宁温柔打招呼,而是直接站在了她的身后握住了推动轮椅的两个把手,带着她向门口推去,宁温柔猝不及防,加上身后的人是林一一,瞬间便慌乱不已,可她是个残疾人,根本没有那个力量去阻挡林一一的行动,只能嘴上行动。 可无论她说什么,林一一均采取装聋作哑的态度,没有任何回应,宁温柔开始大喊文衡,可此时的文衡早已开车离开了静园,宁温柔懊恼的同时将希望又放在了杨楠的身上,杨楠闻声赶来的时候,林一一已经带宁温柔来到了车库前,她正准备取车。 杨楠走过来: “太太,您这是要去哪里?要不要我让司机送您?” “不必。”林一一原本不想回应太多,可是想到杨楠作为静园的管家,若是宁温柔出了什么事情,她怕是也不好交代,于是暂停了手中的动作,回头看她:“你是担心我对她做什么吗?要不要我现在跟宁时修打个电话?” 杨楠应该说不用的,但她说不出来,她心里明明相信林一一是不会对宁温柔做出什么的,可是她却仍然不放心,多年后回归的林一一早已不是自己当年认识的那个人了。 林一一没有戳破杨楠此时心里的那些小心思,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宁时修的电话。 电话响起的时候宁时修正在开会,电话被调至成了静音放在桌面上,震动的时候他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却在看到上面的名字时抬手制止了部门主管的汇报,瞬间整个会议室进入到了一种针落可闻的安静里。 “一一?” 林一一听到宁时修这样的口气似是不相信自己会打电话给他一样,却并未多说什么,直接开口: “今天闲来无事想带宁温柔出去散散心,杨楠不太放心她跟我单独相处,要不,你跟她说两句?” 林一一以为他会问自己要带宁温柔去哪里,或者想要做什么?可他没有,他几乎没有半秒犹豫的便开了口:“好,你把电话给杨楠。” 这样的回答倒是让林一一有些愣了,反应了几秒之后才将手机递到杨楠的手中,她自然是不知道宁时修对杨楠说了什么的,只知道杨楠不停的说着‘好’‘知道了’‘我记住了,下次一定不会干涉太太’之类的。 宁时修同杨楠讲完之后,杨楠将手机递到自己的面前,林一一想要挂断的那一刻,杨楠却开口道: “先生还有话要对您说。” 林一一闻言将电话重新放置耳边: “什么事?” “路上小心,有事立刻给我打电话。” 林一一冷笑出声: “你这么担心你妹妹的话,不如陪我一起?” “一一,你知道我真正担心的是谁。” 林一一挂了电话。 杨楠见此也不好继续逗留什么,微微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对于宁温柔咆哮一样的谩骂充耳不闻,倒是一直不搭理她的林一一此时将目光放置在了她的身上: “宁温柔,真正让杨楠不要管你的是宁时修,你鬼叫什么?有种你打电话给宁时修啊。” 宁温柔恶狠狠的看着林一一: “林一一,你不要得意的太早,你以为我今天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我哥会放过你吗?” “是吗?那太好不过了,我就是想看看你哥不放过我的样子。” 说实话,宁温柔对于眼前的林一一很是畏惧,她只有装作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才能面前勉强稳住心神,不至于让自己显得太过狼狈,而林一一却早已看出了她的装腔作势,但却并不戳破,因为根本就没有那个必要。 林一一的车速很快,这让宁温柔想起了在美国的时候她带着自己一起兜风时候的样子,坐在后座的宁温柔有那么一瞬间很想扑过去狠狠的掐住她的脖子,令她窒息,最好发生严重的车祸,她甚至做好了要与林一一同归于尽的打算,可她没有这么做。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林一一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她会有这样不要命的冲动,所以早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让一名保镖随行,搬轮椅和宁温柔这种力气活她不想做,也不屑于做,更何况,这样的疯子和她单独在一辆车里,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不怕死,但绝对不能死在蠢货的手里。 车子一直行驶到一条几乎没有什么人的马路上才缓缓的停下,林一一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脸色不怎么好的宁温柔,勾唇笑了笑: “宁大小姐,这地方眼熟吗?” 宁温柔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不在静园,文衡又不在身边的情况下,林一一想要杀死自己犹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的简单,所以她不狂妄了,看一眼窗外,淡淡回应: “我怎么会眼熟?” “也对。”林一一轻笑一声:“对于一个残废的你来说,能去的地方实在有限。” “你今天带我出来是为了羞辱我的吗?” “怎么可能?我想羞辱你根本不用如此的大费周章,我只是让你来体验生活的。”林一一说完这句话根本就没有给宁温柔反应的机会,直接对后座的保镖命令道:“带她下去,把轮椅推到车前100米处的那个花坛前面。” 宁温柔根本不知道林一一想要对自己做什么,可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觉得更加的可怕。 “林一一,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就算死,你也应该让我死个明白。” 林一一冷笑一声,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保镖应林一一的要求将宁温柔带到了指定的位置,在林一一挥手之后保镖离开了宁温柔的身边,静立在不远处静静的候着,宁温柔很想逃,可她却也知道逃不过,于是升出了放弃的念头,却在抬头看向林一一的时候突然的大惊失色。 她太过于清楚此时林一一脸上的表情代表着什么,多年前在美国她第一次看到林一一赛车的时候就在她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张狂,肆意,无所畏惧,又带着蔑视一切的狠意。 林一一要置自己于死地,这是宁温柔无比确定的事情。 原本不想逃离的心思却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来她真的小看了自己的求生欲,原来她真的怕死,真的不忍心就这样的死去。 于是,她开始逃,拼命的,用尽全力的滚动着轮椅向着身后不断后退,而林一一就是在这一刻踩下了油门,车子犹如离弦的剑向着宁温柔快速冲了过去。 宁温柔在林一一踩下油门的那一刻便已经僵在了原地,就连滚动轮椅的动作都停在了那里,她的眼里只有那辆快速向自己冲过来的车子,她甚至能够感觉的到自己的灵魂已经出窍,已经听不到关于这个世界上任何的声音。 但她听得到自己的尖叫声,刺耳的,绵延不绝的,控制不住的,像一个被逼到发疯的疯子。 直到她的耳边传来了与自己尖叫声不同的声音,那个声音闷闷的,好像是关车门的声音,宁温柔看到林一一的那张脸,她也渐渐的意识到自己仍是活着的,可是她仍是控制不住的尖叫着。 林一一大概没想到她这么的能叫,又是这般的高分贝,自己的耳膜都快要被她喊叫的震聋了,不厌其烦之下她狠狠的踹了轮椅一脚: “够了,你再敢多叫一秒钟,信不信我真的撞死你。” 说来也奇怪,林一一的这句话真的犹如世界上最好的良药,瞬间便让宁温柔止住了声音,林一一甚至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她看着眼前这个冷汗淋漓的女人,缓缓笑了,微微弯下腰看着满眼恐惧的她: “知道害怕了?” 第205章 我要你说出当年车祸的真相 宁温柔很想说不知道,但想必这样的话说出来很是没有说服力,毕竟连她自己都欺骗不了自己,她的身体甚至在这一秒还在不受控的颤抖之中,所以面对林一一的问题,她只有选择不回应。 “就连你这样的卑劣之人也会感觉到害怕,那你可想过没有,当初在这里死去的沈家父母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宁温柔瞬间睁大了眼睛,似是不相信林一一所说的,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林一一直起身体,微微笑了笑: “我没有想做什么,我只是闲来无聊想让你体验一下原本都是你该承受的。现在我比较想知道,被车撞的感觉怎么样?或许你没有别的感觉,但我想当年的沈家父母一定是有想法的,他们大概临死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不过我听说冤死的人是不会那么快投胎转世的,他们会在死亡的地方等待凶手的到来,从而为自己报仇,你说你现在的身边会不会有我们所看不到的人在恶狠狠的看着你呢?” 宁温柔脸色明显的苍白,显然是被林一一的话所吓到了,但嘴上仍是不服输的回应道: “林一一,你觉得自己的这几句话会吓到我吗?不要忘了,当年开车撞上沈家父母的人是你,不是任何人,我没什么可怕的,他们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就算他们现在真的在场,要找的人也是你,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林一一点点头,佩服她的无耻: “的确,当年的监控录像都证明是我做的,你自然而然是和这件事情没有任何的牵扯,否则也不至于那么多的人都找不到证据,可是我站在这里坦坦荡荡,至于你是什么样的心思,你心里最清楚不过。” “我没做错,比你坦荡的多。” “那最好不过,希望你继续保持这种心态,否则接下来的游戏就不好玩了。” 宁温柔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她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林一一没有去询问当年车祸的细节,谁指使,谁操作,又有什么样的细节她都不想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当年车祸的任何结果不管是她自己还是包括沈居安在内,他们都已经接受了,如今的真相改变不了任何结果。 况且,她没想过要让林一一去监狱里完成对自己的忏悔,那样未免太便宜她了。 宁温柔以为林一一会很快带自己离开,去进行她的下一个所谓的游戏,可她没有,她自宁温柔的面前走开,走到了不远处的花坛处落座在了边缘处,看着远方,神色平静,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林一一的确有所想,她在想多年前在这里发生的那场车祸,她甚至还记得当初自己在车上醒来看见眼前一切时候的无助,宛若就在昨天。这几年,林一一一直都不太敢面对当初的车祸,虽然她很确定那是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可是沈家父母却终究是因为自己而死,不管是不是直接害死。 老实说,她对于他们,有愧疚。虽然沈静对自己有亏欠,可是这和林一一对沈家父母的事情是两码事,她以前也不是很相信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竟然也会在真实的世界中上演,女儿欠自己的,兜兜转转却又让自己亏欠了她的父母。 一切的一切都宛若一场戏,可笑的是,却没有人来喊停。 她只能走下去,至于路的尽头是什么,谁都无法做出预料。她不能,宁时修也不能,他们犹如夜间行路人,只能摩挲着小心翼翼的前进着。 林一一带宁温柔去的第二个地方是秦氏大厦,而这里已经荒废许久了。 秦氏大厦虽说是秦氏原来的公司,却也是秦丽华的私人房产,生前就已经将这个地段转到了林一一的名下,而林一一紧跟着入狱,这里没有出租,更没有重建,以至于虽然在市中心屹立着,却犹如一座废墟。 林一一自从回来之后只在昨天才敢踏进这里,这里给予她的回忆比她这一生的任何时候都要惨烈的多,她不想回忆,也不敢回忆,只能任由它在自己的心底荒废着,不敢轻易碰触,但她还是来了。 既然来了,就不会退缩。 不是单单想让宁温柔尝试什么才有了这样的决定,而是她想让自己彻底的狠绝起来,一个真正狠到心底的人,首先是要对自己狠,将自己不敢面对的逼迫自己去面对,将如果连自己的过去都不能直面的话,那么她又该如何在今后的路上披荆斩棘呢? 宁温柔看着眼前的这座并不是很熟悉的楼,心里的慌乱并不比刚才好上多少,她大概也猜测到了林一一想要做什么,因为她知道当年的秦丽华就是死在这里的。 但宁温柔也明白了,今天的林一一不过是想吓吓自己,不会真的对自己做什么,她没什么可怕的,想到这里的她,微微笑了笑: “停在这里做什么?不是要上去吗?你若是想让我看得起你,就把我从上面推下来,不然你就是个怂包。” 林一一的目光悠悠的看向她: “宁温柔,你究竟是哪里来的错觉,觉得我需要被你看得起?” “你……” “不是想体验一把从高空坠落的感觉吗?姐成全你。” 秦氏大厦的天台上,林一一吩咐保镖将一根手指粗的绳子栓在了宁温柔的轮椅上,而林一一则蹲在了宁温柔的面前,看着表面假装不害怕实则却全身发抖的她缓缓笑了: “友情提示一下,我的绳子只是绑住了轮椅,并没有绑住你,等下我会从远处用力的向楼顶的边缘处推轮椅,我没有丈量过期间的距离究竟够不够,但你也不用担心,只要你牢牢的,死死的抓住轮椅的把守,即便轮椅掉了下去,我也还是会把你拉上来的。” 宁温柔的嘴角微微抽动,似乎没想过她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惩治自己,但她不想认输,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林一一,你的母亲和我的死没有任何关系,你用这样的方式来让我感同身受,不觉得很幼稚吗?” “我有说和你有关系吗?我只是闲来无聊,想做个游戏罢了,记住我的提示,要紧紧的抓住轮椅哦。” 林一一笑着起身,问保镖: “准备好了吗?” “好了,太太。” “好,带宁小姐去她该去的位置。” “是。” 宁温柔即便再怎么拒绝,却仍然被带到了距离天台边缘处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她回头看到伸手的那一团绳子,瞬间便冷汗淋漓,直到这一刻她才有确切的体会,那便是,她或许真的会就此死去,而凭借着如今林一一在宁时修心目中的地位,他一定会保她平安无事。 而自己的死,则没有任何的价值。 她不想怂,但面对死亡,面对这一刻的恐惧,宁温柔却也不得不妥协给了现实: “林一一,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是不是想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死的?当初沈家父母是怎么被计划杀死的?我告诉你,我统统都告诉你,我们不要玩这个游戏了好吗?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 林一一看着宁温柔,勾唇笑了笑: “你以为我想知道?” “你不想知道?”宁温柔讶异的看着她:“你不就是为了想要洗脱罪名,为自己的母亲讨回一个公道吗?” 林一一看着她: “知道我和你的区别在哪里吗?你一直纠结于过去,我看的却是以后,我的确对于当年母亲的死和沈家父母的死有过好奇,但知道不知道对我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我已经替你坐了三年多的牢房,即便我现在找到证据,证明我的清白,我三年的青春也不会回来,我母亲也不会活过来,所以,我何必去做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你简直就是冷血动物。” “我曾经也很热血,只是有人逼我变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 宁温柔还想开口说什么,林一一却出声打断了她的话:“是不是很害怕?觉得这个游戏不好玩?想暂停?” 宁温柔没有回应,但看着林一一的目光却明显的默认了她的话,林一一缓缓笑了笑: “也不是不行。”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可以做到的,我都可以答应。” “你当然可以做到。”林一一笑盈盈的看着她:“我要你对宁时修说出当年车祸的真相,只要你说出来,我就不为难你,怎么样?” “不可能!”宁温柔狠狠的瞪着林一一,目光猩红:“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的,绝不!” 林一一遗憾的扯了扯嘴角: “那就很遗憾了,你做不到我也不会终结我的游戏,准备好了吗?记得我的提示,要紧紧的抓住轮椅扶手哦。” 林一一话落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宁温柔的轮椅背后,双手也握住了后面的把手,正隐隐蓄力。 第206章 我的一切都是她的 每一次,宁温柔都觉得自己会在这急速的滑动中坠落,死去。每一次她都停留在了天台的最边缘处,她浑身颤抖着不敢向下看,却依然能感觉到有呼呼的风大力的向着自己吹来,透过毛孔进入到身体的每一处,冰冷也空洞。 她以为林一一只是一时兴起,玩两次就会失去兴趣,可她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却让林一一觉得很好笑,于是便不停的循环着。 林一一必须承认,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是一件很没品的事情,但这个别人绝对不包括宁温柔,因为她在林一一的眼中,不配为人。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一开始觉得有趣的林一一都觉得有些乏味,她命令保镖停下动作,顺着绳子一点点的将天台边缘处的宁温柔拉了回来,老实说,她的脸色让林一一想到了纸人,脸色白到让人不忍直视,但林一一并未有丝毫的同情心,她走过去在宁温柔的面前站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轻勾唇角: “怎么样?还要玩吗?” 宁温柔反应了好久才恢复了些许的感知,缓缓的抬头看向林一一,目光凶狠: “林一一,你不得好死。” ‘啪’的一声,是林一一甩手打在宁温柔脸上的声音,力道不小,宁温柔被打的别过脸去,整个人都是懵的,许久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林一一打了耳光,而林一一则还是如先前一般的看着她: “宁温柔,我来教你一个道理,当你处在下风的时候,是没有那个资格撂狠话的,你若觉得今天的游戏还没玩够,我还有的让你玩,我现在就带你去下一个地方。” “我不去!”宁温柔大喊着,用尽了体内仅剩不多的力气,可这样的反抗在林一一的眼中却着实可笑,因为她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残疾着一双腿,究竟有什么资格和能力说不去呢? 林一一冷哼一声,并未对她宛若智障一般的言论说什么,径自离去。 宁温柔一路上都战战兢兢,她不知道林一一会将自己带到哪里去,又会在那个她不知道的地方里对她做什么,她怕了,她是真的怕了,有好几次她都想要将当年的事情脱口而出,可是只要想到说出口的后果会比如今林一一对自己所做的残忍和痛苦一百万倍,她就无法劝说自己开口。 车子渐渐的远离市区,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显得荒凉,宁温柔甚至有一种她要被抛尸荒野的感觉,但很快她便打消了这种想法,因为她看到西郊陵园尽在眼前。 车子在山下停下,林一一下了车,看着保镖将宁温柔抱下了车,淡淡道: “带她上去,你下来,我在这里等你。” 宁温柔看着林一一: “你不跟我一起去?” “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去?我已经陪你一整天了,不是吗?” “你要把我扔在这里?” 林一一双手环胸的笑了笑:“或许吧,你最好祈祷我不要忘记你还在这里,否则你就要在这里过夜了,听说这里不太平,而沈静和她的父母都葬在这里,也不知道会不会出来找你,你自求多福。” —— 林一一回到静园的时候,文衡急急忙忙的刚要出门,迎面撞上林一一,眼神恨不得喷出火来将她整个人都燃烧殆尽,林一一却并不畏惧,淡淡的看着他,笑了: “去找宁温柔啊?去吧,但你可能会找不到哦。” “你把她带去哪里了?” “宁时修都不过问的事情,你是以什么资格来质问我的呢?” 文衡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林一一微微一笑,刚要进门的时候,有车子引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淡淡的回头看一眼,司机正打开后座的门,宁时修在下一秒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宁时修在看到林一一的那一刻突然暂停了脚步,此时的她就站在主楼前的屋檐下,像极了多年前每次自己从公司回来她在等自己的样子,而这样模样,他睽违了多久,就思念了多久,虽然他很清楚此时林一一站在这里绝对不是在等自己,但心潮翻涌,他却仍觉得欣喜。 视线掠过文衡,宁时修迈步走过来,自然而然的牵起了林一一的手,微微笑了笑: “刚回来?” “嗯。” 对于林一一的冷淡宁时修已经适应,此时自然也没有任何的不适,微微一笑转而看向文衡: “你在这里做什么?” 文衡犹豫几秒,仍是说了实话: “先生,宁小姐和太太一起出门,此时太太回来,宁小姐却还没有回来,我有点担心,毕竟她一个人在外面有诸多的不方便。” “你是觉得太太有意为难宁温柔?” “我不是这个意思,先生。” 宁时修淡淡的: “文衡,静园不是宁温柔的,它是我宁时修的,但我宁时修的一切都是我妻子的,她现在心情好让你们住在这里,你们应该感激,而不是逾越了自己的身份质疑什么,你要知道,她在这个家里不管做什么,又对谁做什么,都是合情合理的,你若觉得不合理,可以离开。” 闻言,不止文衡有片刻的错愕,就连是林一一都有些情绪波动,但也不过是转瞬即逝,就连嘴角的表情都是冷冷的。 文衡轻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主卧里,林一一和宁时修不约而同的走向更衣室想要换衣服,却在发现对方的意图之后又双双停下脚步,宁时修看着她,率先笑了笑: “女士优先,你先去换。” 林一一没客气,直接进去,再出来的时候主卧里已经没有了宁时修的身影,倒是浴室里传来了不断的流水声,应该是等不及先去洗澡了,林一一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一天的奔走下来,她的身体已经疲惫不堪,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有些迷迷糊糊了。 宁时修将被子轻轻盖在她身上的时候没想过要吵醒她的,可她的防备心那么重,终究还是醒了,眼神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反击什么,宁时修有些被这样的目光伤到,却还是笑了笑: “吵醒你了?” 林一一不答反问:“不想知道宁温柔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你知道就行了。” “不怕我对她做出什么事?”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即便想要做什么,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林一一起身,靠在床头,冷笑出声: “如果我把她杀了呢?” 宁时修看着她: “你不会。” “现在不会,不代表以后不会。” “以后也不会。” 他相信林一一,虽然她有不顾一切的狠,但她的心却还是善的,她违背不了自己的意愿,去做根本不想做也不屑于做的事情,如今她对宁温柔所做的,也不过是想要讨回自己应该讨回的,所以他放心,也放任。 “你还以为我是当年的那个我吗?”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的心终究是没有变,你还是你。” 林一一冷冷笑了,却没有再说什么,宁时修知道她累了,也便不多做打扰:“你累了就先休息一下,等下晚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宁时修离开主卧去了书房,她以为他只是在自己的面前这么说,总会派人去问问自己今天一天都做了什么,又对宁温柔做了什么的,可宁时修没有,他真的只是去了书房处理了几分邮件,并没有对她今天的所作所为再多问一个字。 晚饭过后宁时修和林一一还没有离开餐厅,文衡却又一次出现,他没有开口,但每一个人都明白他站在这里的目的,林一一缓缓笑了笑: “怎么?这才多久,你就又沉不住气了?想知道宁温柔在哪里不是不行,那你告诉我今天宁温柔派你去做什么了,我就告诉你她在哪里,怎么样?很公平吧?” 宁时修闻言看向文衡,目光审视: “你离开静园了?” 这不能怪宁时修都觉得奇怪,毕竟文衡给人的印象就是宁温柔的影子,除了睡觉的时候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的,文衡从来没有离开过宁温柔的身边超过半个小时,而如今却被宁温柔安排去做别的事,如果不是特别重要非文衡不可的事情,宁温柔一定不会如此安排。 文衡微微蹙眉: “这是宁小姐的私事,我不能说出来。” “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办法告诉你她在哪里。” “太太。”文衡有些急了:“不管你今天做了什么,以后又打算做什么,可现在时间已经这么晚了,应该已经够了。” 林一一微微一笑,看着文衡,反问: “你是我吗?你不是我,也不了解我,更不知道我的心中所想,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代替我去做决定?反倒是你,我想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了解宁温柔,更清楚她做过的事情,你觉得在她对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我还要感恩戴德的去感谢她的不杀之恩吗?” 第207章 配合出演 文衡说不出别的话来,若两人他谁都不认识,他自然而然可以站在一个最为公平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可他认识宁温柔,对她的感情……连自己都觉得意外,他曾经以为自己是个理智的人,可是到如今看来,却是帮亲不帮理。 即便林一一此时说的话都是对的,但是他也不能放任宁温柔而不管,更看不得别人欺负她。 “太太,您和宁小姐之间的事情我管不了,您想对她做什么也是可以的,但我的责任是保护宁小姐,所以,我会尽可能的不让她受到你给她的伤害,现在,您不同意宁小姐回来,她双腿不便,一个人在外,又不带分文,自然是回不来的,但我还是要去找她,即便很难。” 林一一缓缓笑了: “好,我佩服你对她的这份情谊,希望在不久的以后,她可以给你想要的回报。” 文衡没有回应林一一的话,反而是看向了宁时修: “宁先生,当初我在宁小姐的身边照顾是您决定的,如今我想从您这里辞职,以我个人的名义来照顾宁小姐。” 文衡的这句话其实并不会对他和宁温柔之间的关系造成什么影响,但本质却发生了改变,以前他纵然在宁温柔的身边,但更多的是要遵从宁时修给予他的命令,如今他要在宁时修这里辞职,那就代表他以后可以不用听从他的指示,只用心的服务于宁温柔一人了。 宁时修向来不会强人所难,要走的人始终留不住,这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的道理,所以对于文衡的这句话他没有任何的挽留,淡淡一句: “随你。” 文衡淡淡点头:“谢谢宁先生。” 文衡离开了,他没有说去哪里,但每个人都很清楚他要去的方向,林一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突然有些羡慕的情绪,其实不管宁温柔的为人如何,能被这样的一个人喜欢着,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好的,坏的,对的,错的,他心里明明都知道,却依然对她好,尽心尽力的照顾,包容她的所有,即便知道她的心不在自己身上。 宁时修发现了林一一的情绪变迁,越过长桌握住了她的手,微凉: “怎么了?” 林一一的思绪被强行拉回,她看着自己被宁时修所握住的手,淡淡一笑:“没什么。” 林一一没有说要去带宁温柔回来,宁时修也只字未提,他似乎给予了她全部的信任,知道她的底线,也知道她有自己的分寸,被人无条件的信任本身就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可林一一却并未有这些情绪。 宁时修的信任的确很难得,但却出现在了一个错误的时间,若多年之前他曾给予自己这种总不用言说的信任,那么如今的很多事情都是可以不必发生的,只是,为时已晚。 夜里十点,宁时修从书房回来,林一一还站在窗前的位置一动不动,宁时修见此微微蹙眉,走过去,轻轻拦住她的肩膀: “你一直站在这里?” 吃完饭送她回主卧之后她就站在了这里,如今两个小时过去,她连姿势都没有任何改变,这让宁时修很是心疼,而林一一未曾有任何的回应,看着落地窗的玻璃上不断出现的小水珠,眼睛眨了眨。 下雨了。 宁时修弯腰将她抱起来,林一一猝不及防,几乎是下意识的就伸手环住了他的肩膀,宁时修微微笑了笑: “我很喜欢你这样的主动。” 林一一看着他,目光平静,依然是没有回话。 宁时修也并不在意,将她放置在旁边的沙发上,继而自己也落座在一旁,在林一一尚且反应不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将她的双腿抬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双手轻轻柔柔的帮她的小腿做着按摩。 林一一看着她,表情也终究是有了些许的改变,不再那么的冷冰冰。 宁时修自然而然也发现了这种改变,看着她淡淡的笑: “你站了那么久的时间,即便当时不觉得,事后也肯定会觉得小腿不舒服,我现在帮你按按,等下的不适感就会减轻许多。” 林一一觉得自己应该要制止的,这样的亲密实在不适合他们如今这样的关系,但是她没有,免费的服务向来没有人会拒绝,她只是个普通人,也有自私的时候,她享受着宁时修为她的服务,眼神却飘向了窗外,雨似乎越来越大了。 她说: “宁时修,下雨了。” 宁时修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窗外,应了一声: “嗯,下雨了。” “宁温柔在露天的环境里。” 宁时修的动作没有任何的停顿,甚至连力道都未曾有任何的改变,他说: “嗯,也是该长些教训。” 林一一能看的出来,宁时修这句话是真的,他是真的没有在意自己对宁温柔做了什么,似乎什么都是理所当然,他都不会过问,虽然这是林一一觉得最好的状态,但当宁时修真的以这种状态来对待宁温柔和自己之间的这些事情时,她还是察觉到了内心些许的欣慰,即便很少。 文衡一定找不到宁温柔,这是林一一很肯定的事情。 跟着她的保镖没有她的开口,他连宁时修都不会告知今天所有的行程,更不要说文衡了,而离开了宁时修的文衡又去哪里调的出他们的行踪呢,偌大的深城,他只能大海捞针一般的一点点的去找。 林一一从宁时修的腿上将自己双腿移开,继而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我要去带她回来。” 宁时修没有意外,没有开心,更没有别的情绪,他就那么淡淡的看着她,说一句:“好。” “是觉得我心软了吗?” 宁时修微微一笑: “不,你是觉得太弱的人不配做你的对手,趁人之危也是不屑于做的事情,况且你要的并不是宁温柔身体上的妥协,你要的是她从里到外的臣服和认输。” 林一一看着他几秒,淡淡的: “你和我一起去。” “好。” 宁时修本可以不去,但林一一让她去,他自然不会拒绝,但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林一一这么做究竟是什么目的,宁温柔一直以他作为榜样,人生目标,以及精神支柱,可一旦这个精神支柱都不再支撑她,甚至和伤害她的人站在同一阵线的时候,那么给予她的打击是无比沉重的。 如果这是林一一想要的,宁时修并不介意配合她的出演。 雨越下越大,司机的车速也渐渐慢了下来,林一一和宁时修并排坐在后座,车窗上的雨水早已连成一片,让人看不清本来的深城究竟是何种模样,林一一看了一会儿,便微微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她感觉到有人为自己盖了一条薄毯。 西郊陵园,车子缓缓停下,林一一推门下车的时候宁时修制止了她的动作: “你待在这里,我去就可以。” “不,我要去。” 宁时修看着她,有几秒钟没有说话,虽然不愿意,却终究还是妥协,只是在妥协之前将自己的西服外套脱下来几乎强势的给林一一穿上: “走吧。” 五月底的深城其实像个火炉,但夜里,还是下着大雨的夜里却依然让人觉得冷,尤其是身处陵园之中,更是有一种透彻心扉的冷意,林一一作为一个女生,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畏惧,她一步一步的走着,脚步竟然比宁时修还要坚定的多。 接近凌晨的陵园里,下着大雨,宁时修和林一一,以及司机每人一把雨伞的向着山上走去,偶尔一个闪电打下来,远远看去,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沈静的墓前,宁温柔坐在轮椅上,整个人都宛若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大概是觉得冷,也可以恐惧的感觉更甚,整个人都颤抖着,紧紧环抱着自己保持着清醒,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来,在看到宁时修时,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愉悦的讯息,却在林一一缓缓从宁时修身后走出的时候,又瞬间在那眼眸中啐了世间最狠的毒。 “哥……”宁温柔的声音委屈的很,就连林一一听了都要觉得心软:“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差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 宁时修没有理会她,对身后的司机吩咐道: “带小姐下去,在山下等我们。” “是,宁先生。” 宁温柔没有反抗,一是觉得宁时修留林一一在这里,即便不是为自己来讨回公道的,也一定是要和林一一发脾气吵架的,二来是她实在冷的承受不住,能够早一点离开,她简直求之不得。 司机抱着宁温柔越过林一一身边的时候,林一一出声叫停了他: “宁温柔。” 司机停下脚步,怀中的宁温柔狠狠的看着林一一,后者却只是风轻云淡的笑了笑: “你是不是觉得宁时修会为你讨回公道?” 如果说宁温柔刚才对于宁时修为自己出头的把握只有5分的话,那么林一一的这句话说出口,她却连一分的把握都没有了,她看着宁时修,满目的失望和委屈,宁时修明明看到了,却视而不见的回应一句: “我不觉得一一今天的做法有任何的不妥。” 第208章 淡淡甜蜜 “宁时修——” 即便是雨声也掩盖不了宁温柔此时痛彻心扉的一喊,林一一微微皱了皱眉,似是因为猝不及防的这一喊让她受到了些许的惊吓从而有些不舒服,宁时修倒是淡淡的,连看也没有看宁温柔一眼,直接对司机说: “带她下去。” 宁温柔离开了,林一一看着宁时修没有动,宁时修也看着她,其实夜很黑,两人各撑着一把伞,中间还有些许雨水的阻隔,对方的表情并不是很真切,但他们却仍然看着,谁也没有打算开口说第一句话。 林一一的定力很好,眼睛连眨一下都没有,最后宁时修拗不过她,又担心衣衫单薄的她被这雨夜折腾的病了,便率先开了口,但话却不是对着林一一说的,而是躺在这里的沈静,他微微转身看着墓碑上沈静的照片: “沈静,以前我一直觉得亏欠你,可不久前我才知道,这一辈子我从未亏欠过你任何,反而是你骗了我,让我险些错过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人,为了你,我曾经伤害过她,若你还活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如今我能做的,也只是让你和我之间也到此为止了,包括我和整个沈家,也到此为止了。” 没有多余的煽情,只是点到为止,说了应该说的,林一一静静的听着,没有多余的感情。 她的心早已在这纷纷扰扰中变的冰冷也麻木。 宁时修的视线重新落在林一一的脸上: “雨太大了,我们回去吧。” 林一一淡淡开口: “如果沈静还活着,怕是你们早就结了婚,有了小孩,那个时候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吗?” “一一,没有如果。”宁时修很冷静:“如果有,我也希望当初没有做出那些伤害你的事情,可我终究还是伤害了,所以我不会去想当初怎么样,你不会在乎,我也一样,我们看重的都是未来,就像你不会用牢狱之灾报复宁温柔一样。” “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让她付出怎样的代价。” “听从自己的内心,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林一一看着他: “她是你的妹妹。” “你是我的妻子。” 回到山下的时候宁温柔已经不省人事了,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了过去,林一一看她一眼,淡淡道: “去医院吧,我可不想这么快就结束游戏。” 医院门口,宁时修和林一一都没有下车,将宁温柔交给司机之后就开车回了静园,中途林一一拿了宁时修的手机打电话给文衡,告知她宁温柔的位置,他说了声谢谢,便匆匆挂了电话,林一一看着电话有些失笑,不知道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谢谢。 将电话放置在宁时修的口袋里后,林一一便闭上眼睛准备休息,雨似乎小了,而林一一就是在这个时候想到了静园,沉默几秒,轻声开口: “静园还是不要拆了。” 宁时修看她一眼:“为什么?” “浪费,而且我和宁温柔之间还没有结束,总要在一个地方相处一段时间,深城就那么大,我不想宁温柔再去污染其他地方的空气,等一切结束了之后再拆不迟。” 宁时修浅浅笑了笑: “好。” 夜里,宁时修因为头痛而醒来,昏昏沉沉之中他抬手碰了碰自己的额头,烫的厉害,喉咙也痒的很,很想咳嗽,但是看一眼身边熟睡的林一一,仍是拼命压抑了下来,小心翼翼的下了床,离开了卧室,直到离开主卧一段时间才敢放声咳出来。 宁时修不知道的事,在他抬手的那一刻林一一便已经醒了,只是躺着没动,静静的,看着他隐忍不适,压抑咳嗽,就连离开都是小心翼翼的不发出任何的声响,她的心有瞬间的温暖,但很快恢复平静,走廊上有隐隐约约的咳嗽声传来,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林一一听着听着便没有了困意,却没有动,就那么睁着眼睛看着窗外。 那一晚,宁时修没有再回主卧,却在清晨林一一迷迷糊糊刚睡着的时候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不一会儿便感觉到了床铺下陷的重量感,林一一觉得好笑,这人不做演员真的可惜了,但她今天心情不错,并没有戳破他拙劣的演技。 直到身后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林一一才翻过身去看他,他大概是一夜没有休息好,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嘴唇也有些干,林一一注意到他的手背上有医用胶布,那是打点滴的痕迹,他没有回主卧是一直在输液吗? 是身体不适到难以忍受?还是说他只是不想离开自己,哪怕只是睡觉的时间,才急切的希望自己好起来? 林一一很希望是前者,但她知道,并不是。至于是不是后者,她不想去猜测。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抬头探上了宁时修的额头,还是有些烫,也难怪会睡的这么沉,林一一收回手的时候却被他紧紧的握在手心,林一一吓了一跳,就像是做贼心虚,可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不是吗? 林一一整个的呼吸都是轻的,下意识的,她不想让宁时修知道自己的这个动作,他一定会误以为自己是在关心他,可自己为什么会去碰触他的额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若他问起来,自己又该怎么回答? 事实证明,林一一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因为抓住她手的宁时修根本就没有醒过来,他刚才的动作就犹如林一一去碰触他额头的动作是一样的,都是来自于一种下意识,林一一屏住呼吸了几秒,意识到宁时修还在沉睡着,渐渐放下了心。 只是经过刚才的这么一吓,她连被他握着的手都不好抽回了,无奈之下只能任由他如此,坚持了没一会儿也撑不住的闭上了眼睛,却没有发现宁时修嘴角那抹渐渐漾起的笑意。 —— 宁温柔并没有什么严重的事情,只是淋了长时间的雨有些发烧,也有些轻微的肺炎,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但文衡能够明显感觉到宁温柔不一样了,她以前虽说做事不择手段,但偶尔的时间里她还有柔软的一面,但如今在她醒过来之后,文衡从宁温柔身上看到的,只有满满的恨意。 他想开口说什么,却因为不善言辞终究无法开口,倒是宁温柔看着他,冷声开口: “文衡,我是那么的信任你,可你竟然在明明知道我被那个贱人带走的情况下还能找不到我,你到底是谁的人?” 文衡闻言微微蹙眉,想要开口解释什么,却被宁温柔再次打断: “你不要告诉我是那个贱人不告诉你,你是谁?你是一个男人,又有那么好的身手,想要从那个贱人的嘴里得到什么话,不是什么难事,可你就这么放任了,害我一个人在荒郊野岭的待了那么长的时间,现在是我福大命大还活着,如果我昨天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宁温柔的意思很明显,她已经知道了林一一不会告诉文衡自己的位置,但文衡应该对林一一动手,打到她开口为止。宁温柔大概是气糊涂了,又或者说,她根本就不了解林一一,更不了解文衡。 且不说文衡究竟会不会对一个女人动手,就算动手了,可林一一是怎样的人,连文衡都看的出来,她是那样一个坚韧的女子,在监狱里待了那么长的时间都没有让她变的畏首畏尾,所以说无论将来怎样,她根本就不会屈服在各种打压之下。 更何况她的背后还有一个宁时修,多年前的宁时修或许还会站在宁温柔的立场上去思考问题,可如今的宁时修眼里心里,只容得下一个林一一,若自己当真动了手,且不说自己的下场是什么,就连宁温柔怕是也不能有什么好的结果。 连文衡都明白的事情,宁温柔却看不明白。 文衡没有解释,宁温柔的话虽然伤了他,但他若站在宁温柔的立场上去看待整个事件,未必就不能理解,所以到最后,他只是淡淡的一句: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文衡,你不要忘了终究你是我哥的人,他若告诉你不要保护我,你能怎么做?你还不是要乖乖听他的,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真正对我好的人。” 文衡看着宁温柔歇斯底里的样子,开口道: “不会的,我已经从宁先生那里辞职了,我不再是他雇佣的人,我也不需要再听从他的安排,从今往后,我会保护你,不用顾忌任何人。” 文衡的话让宁时修有片刻的反应不过来,等她彻底消化了文衡嘴里的话,她的表情是难以言说的惊讶和惊喜,她拉住文衡的手: “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会保护我,不会再顾忌任何人?” 文衡应该是要快速点头承认的,她知道宁温柔在期待自己的回答,可是此时此刻,他所有的注意里都落在了宁温柔牵着自己的手上,暖暖的,软软的,于是,他淡淡笑了,看着她期待的眼眸,轻声道: “是,我会保护你。” 第209章 将计就计 宁温柔的眼眸因为文衡的这句话,而重新燃起希望,这一刻的她其实已经不再对宁时修抱有任何的期待,她对宁时修的占有欲已经深入骨髓,无法更改,但即便没有任何的期待,可对林一一的恨意却没有丝毫的更改,甚至因为文衡的无条件保护则让她觉得报复不过是自己的一念之间。 出院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而这天宁时修并没有派人去接,从头到尾也没有去医院看过她一眼,宁温柔知道他不来是因为担心林一一的不开心,可事实是宁时修也是真的不想去,倒是林一一提前得到了消息,一直在主楼的屋檐下坐等着宁温柔的归来。 说实话,没有宁温柔在静园的日子,她觉得枯燥的多。 宁温柔是在中午时分回来的,林一一都等到快要睡着了,听到引擎声的时候她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主楼的停车坪上缓缓停下一辆车,这才慢慢的摘下自己遮挡阳光的墨镜,优雅的打了个小哈欠,继而从躺椅上起了身。 文衡下了车,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林一一,虽然他已经不是宁时修的人,但看到林一一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的点头打招呼,并唤一声: “太太。” 林一一很清楚,这并不是处于习惯性的下意识,而是不管他想不想,他都会这么做,因为宁时修说过,她随时都可以让文衡离开,只要自己开口,文衡就会被迫和宁温柔分开,那一定不会是文衡想要的结局,而文衡也是直到这个道理的,所以不管他愿不愿意,在面子上,他还是要做到的。 宁温柔似乎老实了很多,又或者说林一一前几天跟她一起做的那几个小游戏终究是在她的心中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以至于她连睁眼看林一一的勇气都没有,林一一自然而然的也发现了这一点,讥讽的笑了笑,迈步走到宁温柔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怎么?我在这里等了你一个上午,你见面就这种态度?” 宁温柔抬头看着她,面露恨意: “林一一,你是太闲没事做是吗?我需要你等我吗?在你看来,我只是你眼中的一个玩物吧?” “嗯,是,关于这点你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你……”宁温柔气极,却也说不出什么别的话,只好冷冷的错开视线:“让开,好狗不挡道。” 林一一闻言笑了: “宁温柔,你是不是不想继续住在静园了?宁时修没告诉你吗?他的一切都是我的,只要我开口,你怎么来的,我就可以让你怎么出去?想不想试试?我保证你这辈子都见不到宁时修,包括死的时候。” 宁温柔有个死穴,那便是宁时修,每每提及这个名字,她都会轻易的失控,林一一知道她这个弱点,文衡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在宁温柔忍不住欲爆发的时候,文衡出言制止了她,看着林一一: “太太,宁小姐才刚刚出院,医生说她需要多休息,如果您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先带宁小姐回房了。” 林一一看着文衡,淡淡点头: “好,你们回。” 文衡看着林一一脸上那善解人意的笑,莫名的升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但他没有过多的在意,能让宁温柔暂时的远离战火才是最为重要的,微微对林一一点了点头,便带着宁温柔回到了房间。 如他预料中的一样,回到房间的宁温柔再也抑制不住怒火,将触手可及的所有摆件物品全部摔在了地上,文衡没拦着,她需要发泄出来,这是她惯用的方式,且效果很好,只要她可以愉悦一些,一切都不是问题。 将近半个小时之后,宁温柔终于渐渐的归于平静,但也仅仅是表面,她的内心却依然波涛汹涌,几秒之后她看着文衡,开口道: “我前几天不是让你去买东西了吗?你买到了吗?” 文衡点点头: “买到了,只是你要这种东西做什么?” 宁温柔阴柔的笑了笑: “自然不是我用的,有人比我更需要它,林一一不是说即便她是婊子,是人尽可夫的贱货我哥都一样会要她吗?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不是真的,我就不信,有一天她真的和别人上了床,我哥还会看得上她。” 文衡闻言微微蹙眉: “你要对太太下药?” 文衡眼眸中的不认同让宁温柔觉得很是受伤,她看着文衡,质疑道: “怎么?你觉得我的做法有什么不妥吗?” “当然不妥,温柔,你这么做宁先生一定会怀疑到你的头上,就比如上次在汤里下药的事情一样,那件事不是你做的,可林一一说是你,那就一定是你,况且上次的事情她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如今你要她在静园里和别的男人发生关系,这种事情想想都不会是她会做的,整个静园想置他于死地的人只有你,事发之后,宁先生第一个会想到的凶手就是你。” “是我又怎么样?”宁温柔的坚定让文衡明白自己分析的这些,她从一开始就已经明白了,只是却还是坚持这么做:“就算我哥知道是我,又怎么样呢?把我赶出宁家?还是会杀了我?都好,我都不在乎,只要能将林一一这个贱货从我哥的床上赶下来,我付出什么代价都不后悔。” “温柔……” “我就问你一句话。”宁温柔打断文衡对自己的继续说教:“你到底帮不帮我,你不帮我,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但或许会败露,交给你或许我不会有事。” 宁温柔的坚定文衡看的到,也知道即便自己不动手她也会想办法达到自己的目的,可那个时候的她是最容易暴露的,或许他真的可以代替她动手,这样即便事发也不会牵连到她,甚至自己可以阳奉阴违的不去帮她做这些事。 权衡利弊下来,文衡没有办法不答应宁温柔的理由,点头应了下来: “好,我答应你。” 宁温柔满意的笑了: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文衡,谢谢你。” 文衡看着宁温柔对自己展露的笑意,却没有了以往的那种喜悦感,他真的在慢慢的察觉到,宁温柔早已不是当初的样子,可是他却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她习惯他的如影随形,而他也习惯于无条件的保护和听从。 或许从一开始,一切都是注定的。 文衡从房间出来之后便找佣人去宁温柔的房间里打扫,人是找到了,却没有人去,也不曾告诉他为什么,隐隐约约中他知道原因,但还是不太死心,便去找了杨楠,杨楠虽然为难,却还是将原因说了: “太太吩咐过,你和宁小姐可以住在静园,但却不允许再服侍。” 和文衡预想中的一样,没什么意外的,淡淡的点了头:“谢谢,我知道了。” 晚上宁时修有应酬不回来吃饭,宁温柔和文衡一起出现在餐厅里,林一一出现的时候杨楠正有些为难的准备对他们说些什么,却被林一一抬手制止了: “算了,反正宁时修今天也不回来,就让他们留在餐厅给我当哥个乐子吧。” 宁温柔闻言瞪向林一一: “林一一,是你不让人去给我打扫房间的是吗?” “是。”林一一承认的很是干脆:“不仅不让他们给你打扫房间,就连餐厅都不允许进,客厅里也不能待,只能待在你自己的小屋子里,免得碍我的眼。” “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林一一缓缓笑了: “你高看我了,我没有这个权利,但是好巧不巧的是,他们都听我的,你说我有什么办法呢?” “你……” 宁温柔还想说什么,文衡却开口打断了她: “既然这样,我和宁小姐还是回房间里去吧。” “不,我就要留在这里。”宁温柔近乎咆哮:“这又不是她的家,凭什么她说了算。” 文衡却不顾她的反对,直接推动轮椅将她送回了房间,又重新折回餐厅取了饭菜,林一一眼睛抬也没有抬一眼,径自吃着饭,中途,杨楠为她盛汤的时候,林一一曾缓缓开口: “杨楠,宁温柔的事你大可以推到我的身上来,我的那些规定并非硬性的,做的到最好,做不到也不必将火引到自己身上来,我不希望你们因为我和她的事情被她骂,懂我意思?” 直到这一刻,杨楠才在林一一的身上看到从前的影子,原来由始至终她都是没有任何改变的,一样的善良和体贴,只是岁月的长河逼迫她伪装成了另外一种模样罢了。 “是,我知道了,谢谢太太。” 林一一抬眼看她一眼,淡淡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晚餐过后没多久,宁温柔就觉得全身发热的很,静园里向来都是恒温系统,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一时之间便有些慌乱,想要求助文衡的时候,却发现他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正在窗前烦躁的扯着领带。 “文衡,我好热,你去看看是不是空调坏了。” 文衡闻言应了一声,迈步走向门口,却在扭动把手的时候才发现根本拧不动分毫。 第210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宁时修回来的时候林一一还没睡,她正坐在床头看电视剧,整个人都显现出一种很慵懒的状态,听到宁时修的脚步声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倒是微微翻了个身,调整了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 宁时修走过去,开口道: “好看吗?” “嗯。” “晚上吃的什么?” “晚饭。” 宁时修被逗笑:“不打扰你了,我先去洗澡。” “嗯。” 宁时修进入浴室之后,林一一便放下了手中的ipad,老实说,她整个晚上都很是心神不宁,她承认自己在文衡和宁温柔的食物里放了一些莫名的东西,这些东西和宁温柔想要用在自己身上的东西一模一样。 林一一知道,她的这个做法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没有任何不妥,也不必对宁温柔手下留情,毕竟自己若不先下手为强,她总会找机会用到自己的身上来,但她的心里还是很不爽,毕竟她曾经对于这种手段很是不耻。 宁时修打开浴室门出来的时候林一一吓了一跳,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只是抬眸看他的时候才注意到他的衣服还是早晨出门的那一套,察觉到林一一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宁时修淡淡的笑了: “忘记拿换洗衣服,等下出来怕被你看光光。” “宁时修。” 林一一突然出声叫停了他走向衣帽间的脚步,很是认真的口气,这让宁时修有些不解,自己只是开了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该不会又生气了吧?回身看着她,刚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她却打断了自己的话,她说: “我今天做了一件自己不太喜欢的事情,对宁温柔。” 宁时修看着她,表情有惊喜的成分存在,这并不应该怪他在不应该的时间里出现不应该的表情,实在是重逢之后的林一一大多时候和自己针锋相对,又或者是冰冷的让人靠近不得,即便偶尔的心里话也是夹枪带棒,像如今这般征求他的意见却还是第一次。 宁时修做不到不窃喜,虽然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太合适。 他走过去,落座在林一一的身旁,声音很轻: “我可以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林一一点点头: “其实我有派人跟着文衡,那天他从静园出去,去了什么地方,又做了什么事情我都是知道的。” “他做了什么?” “买了一种药,催情作用。” 宁时修微微蹙眉,面色也变得很难看,买这种药究竟是为了什么,又是谁要买的,想要用在谁的身上,不用林一一说明,宁时修也知道清清楚楚,他看着林一一,淡淡道: “所以,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嗯。”林一一点头承认:“我确实这么做了,晚饭他们在房间里自己吃的,那食物里有他们自己买的药,我还把房门锁了。” 宁时修轻轻握住了林一一的手,微微笑了笑: “想听听我的看法?” “你说,要不要采纳,我会自己考虑。” “好。”宁时修缓缓笑了:“一一,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一个善人,大多数时候我冷酷无情,深城人用什么词汇形容我,我也是知道的,所以如果这件事情换做是我,发生在我的身上,我也会这么做,或者说,比你的手段还要更狠一些。” 林一一看着宁时修,没有说话。 “人善被人欺的道理你一定也是懂的,我也经历过那个时候,隐忍过,效果只会让欺负你的人觉得更有成就感,所以最后我选择打回去,一次打不过就打第二次,我的经验告诉我,只有你站在高处,别人都仰望你,不敢对你做什么的时候,你才算的上是安全的。” “我知道你纠结的点在哪里,你是觉得下药这种手段让你觉得不耻,你骨子里的清高让你接受不了如此龌龊的手段,可是一一,这个世界你早就看清了不是吗?根本没有绝对的黑与白,我们存在的永远都是灰色地带,你以为我得到宁氏集团的手段又有多高明吗?人人都说我是商业奇才,用最短的时间就拿下了宁氏,可事实是,我只是让愿意被大家看到的那一面让他们看到了,真正的阴暗面,他们永远都不会看到。” 林一一从宁时修的手心里将自己的手抽回,起身走向落地窗,她静默了几秒的时间才缓缓开口: “我知道我自己的做法没有错,如果单单是宁温柔的话,我不会有这么多的顾虑,她无论受怎样的折磨都是应该的,可文衡并没有得罪我什么,我不应该把他牵扯进来。” “没有人是清白的。”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这么做?” 宁时修也起了身,走到林一一的身后,于她玻璃上的影像重叠,他看着玻璃上她的眼睛,开口道: “没有应该不应该,只有你想不想,一一,当你这么犹豫的时候,你已经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做了,不是吗?” 林一一没有开口,宁时修拍了拍她的肩膀: “在先去洗漱,我下楼看看。” 宁时修转身的时候没有看到林一一嘴角那抹冰冷的笑,其实她怎么会心软呢?又怎么会纠结呢?她只是想要让宁温柔关于宁时修的那场美梦早点破灭罢了,让宁时修亲眼撞见她和文衡之间的那点事儿,或许比任何手段都要来的精彩。 林一一承认,自己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骨子里清高,对任何龌龊手段都不屑于的自己了,如今的她连真心都会利用,可这又怎么了?每个人不都在为自己想要的而拼力向前吗?她即便手段再见不得人,却也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她牵连的都是该牵连之人。 —— 宁时修离开主卧之后,并未及时迈开脚步,他有片刻的停顿。 林一一想要什么,真正想要达成的目的,他未必就真的不知道,可是他又能如何呢?宁温柔和林一一之间必定是水火不相容的,他也根本没有办法做到两人之间的平衡,他必须在两者之间择其一,而他的选择又是那么的明显,且毫无余地。 撞破别人的好事,这种事情宁时修没做过,尤其是明明知道里面正发生什么,而自己又要进去这种事情更是连想都没想过,可是他现在却正要做,不是他想这样,而是他必须这样,其实他并不全是为了林一一,还有一部分的原因,他是为了宁温柔。 文衡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如果他们之间有了一个不错的结果,那么他也算是完成了父母亲的遗愿,终究算是没有辜负。 推开房门的时候,里面的情事已经结束,有种味道萦绕在空气里,让宁时修微微蹙了眉,文衡是第一个被惊醒的,莫名的疲惫让他睡的很沉,但心中终究是装了事情的,所以开门声仍是让他清醒了,看到宁时修出现在房间门口的时候,他真的有一种被雷劈中的感觉,尤其是脑海里开始进入刚才和宁温柔之间发生的种种,他的这种感觉就更甚了。 宁时修轻咳一声,没有说话,正准备离开,宁温柔也悠悠转醒。 宁温柔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宁时修,她看到的是一个上身不着寸履,躺在自己床上的文衡,那一刻她整个人都是懵的,继而是歇斯底里的大喊,但这还不是最让她崩溃的,她所有的情绪崩盘全部来自于看到了门口的宁时修。 那一刻,她是真的想死。 知道自己拥有不了宁时修是一回事,让宁时修发现自己和另一个男人上了床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宁温柔接受不了,她想开口解释什么,可却在开口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说不是他看到的这个样子?可事实是她确实和文衡做了。说自己心里只有他一个人?可他在乎吗?他的心里又没有自己。 这句话的说出口除了让他更厌恶自己之外,又能得到什么呢? 宁时修在这场混乱的局面中率先开口: “穿好衣服出来,我在客厅等你们。” 宁时修转身向客厅走去的时候,却在楼梯处看到了站在二楼楼梯口的林一一,她在上,自己在下,隔着遥远的距离,但他还是能看到林一一眼眸中那抹神采奕奕的笑,像一只躲在远处看热闹的小狐狸。 宁时修无奈的揉了揉眉心,继而宠溺的看着她,微笑开口: “回房去。” 林一一淡淡挑了挑眉,倒也听话,转身离开了。 林一一知道,自己的那些小伎俩瞒不过宁时修,而他却甘心配合自己,倒是让她有些猜想不到,这其中的愿意是为了什么,她不想知道,如今她要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真的不是她所在乎的,的确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宁温柔和文衡一起出现在客厅的时候已经是十五分钟之后,两个人均已穿戴整齐恢复成了以往的样子,但唯唯诺诺的样子却实在不是他们平常里有的,宁时修看他们一眼,并没有说太多没用的话,直接开门见山: “你们结婚!” 第211章 美人计 宁时修的这句话被称作平地惊雷也丝毫不为过,不要说从未想过要嫁给文衡的宁温柔,就连是喜欢着宁温柔的文衡也并没有想过要和宁温柔走到结婚这一步,他对她,从未有这方便的任何幻想。 文衡承认,他对宁温柔的确是喜欢的感情,可自从认清自己的那一刻开始,他也知道宁温柔心里的位置是他无论如何也走不进去的,所以便止了步,一直停留在自己该停留的位置。 结婚?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而且他相信,这也是宁温柔从未想过的事情。 果不其然,在自己尚且刚刚消化了这句话的同时,宁温柔便已经开始极力的反对: “我不要,我不要结婚!” 文衡心中有微微的苦涩,原来想象和亲口听到,给予自己的感觉竟是如此的不同,原来,他也曾奢望一个家。 宁时修并没有理会宁温柔的反对,他看着文衡,淡然开口: “你呢?你怎么说?也不想结婚?” 文衡淡淡的笑了笑,但那笑中的苦涩任谁也无法忽略,如若有,那么大概就只有宁温柔一个了,他说: “宁先生,我今天的确犯了错,也和宁小姐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但这一切的责任在我,不该由宁小姐来承担,我和宁小姐的想法一样,我没有要结婚的打算。” “你不喜欢她?” 文衡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的感情会如此直白的被人当面问出来,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隐瞒似乎显得可笑且幼稚,他看一眼宁温柔,发现她的目光由始至终都放在宁时修的身上,即便是宁时修此时的这个问题,也不曾让她回头看一眼自己。 突然的,他的内心升起了一股冲动,也就是这样的一股冲动,让他将一直隐藏的话脱口而出: “我喜欢她。” 宁温柔愣了愣,虽然对于文衡的感觉她有些感知,可上次林一一的挑衅并未让他开口承认,宁温柔也就装聋作哑的糊涂着,毕竟她不喜欢文衡,但也离不开他,所以说利用也好,说习惯也罢,她都无法做到让文衡从自己的身边离开。 她以为对于文衡的感情自己也已经习惯了,可当文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其实并不习惯,至少没想过他会承认的如此干脆。 “我承认我喜欢宁小姐,但也仅此而已了,我没有其他任何的想法,如果因为今天的这个意外宁先生是想我负责的话,那么我无话可说,但出事的是宁小姐,您也应该尊重一下她的意愿。” 宁时修终于看向宁温柔: “你不要结婚?” “我不要!” “如果我一定要你结婚呢?” 宁温柔微微眯了眯眼睛:“你在逼我?” “摆在你面前的就两条路,一是以宁家人出嫁的方式离开宁家,二是让我单方面的宣布与你断绝关系。” “哥……”宁温柔从未想过宁时修有一天当真会如此绝情,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对我如此绝情?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你以前也很宠我的,不是吗?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会因为另一个女人不要自己的妹妹,我才是你的亲人啊。” 林一一曾说过,宁时修的心肠若是狠起来,没有任何人能够比的过,就比如现在这一刻,他看着宁温柔在自己的面前梨花带雨的哭泣,看着她痛彻心扉的回忆从前,心中没有半点的涟漪。 其实,他也好奇过,好奇他为什么以前那么宠爱她,如今却能变成这个样子?但答案很简单,那便是他不喜欢有人一再的碰触他的底线,无论是谁,而宁温柔已经有太多太多次,磨光了他所有的耐心。 但最重要的,还是林一一。 但宁时修不想解释,对于一个不再需要付出任何感情的人,连解释都是浪费的,他从容的从沙发上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宁温柔: “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吧,你和一一之间我总要取舍一个,我相信我的选择已经很明显,不用我再多做说明,至于我说的两条路你选择哪一个,我都会给予你最起码的尊重,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宁时修迈步向楼上走去的时候,文衡出声叫停了他: “宁先生。” 宁时修停下脚步看着他: “文衡,你想说什么我知道,但我说过的话不会收回,做的决定也根本不会有任何更改的余地,若你有那个时间来劝我,倒不如多花些心思劝劝她。” 二楼楼梯处的转角处,一楼看不见的位置,林一一正依靠在墙壁上闲适的抽着一根烟,听到脚步声,她淡淡的看过来,烟雾朦胧中宁时修有些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他很确定不是很喜欢此时她的样子。 他说过,自己不希望她再抽烟。 宁时修蹙眉走过去,伸手抢下了她手中的那根点燃过半的烟,扔在脚下,捻灭。 林一一看着他行云流水的一连串动作,微微笑了,宁时修见此微微一笑,俯下身轻吻在她的嘴角,蜻蜓点水,一触就走,快到林一一嘴角的动作都未有时间做出任何的改变,她看着他,像看一个陌生人。 宁时修倒不在意,保持着原有的风度: “不是让你回房吗?怎么不学好,躲在这里偷听?” “我需要偷听吗?”林一一挑衅的看着他:“你不是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那么我站在哪里做什么事情都是理所当然,谁也管不着。” 宁时修微笑点头: “如此说来,倒是我逾越了。” “嗯,你知道就好。” 林一一说完这句话便转身回房了,宁时修看着她的背影,怎么看都觉得是一只傲娇的小狐狸,淡淡一笑跟了上去。 —— 宁温柔失眠了,她睡不着,也没有丝毫的困意,她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又一个的拳套之中,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已经证明了,她根本就不是林一一的对手,不要说手段厉害,且她拿住了宁时修这一张王牌,宁温柔也已经输的彻底了。 可她,怎么能甘心? 原本要用在她身上,找几个男人来玩玩她的要却用在了自己的身上,让她和文衡之间发生了关系,又刚好让宁时修撞到,这根本不是巧合,这都是她精心安排的,现在好了,宁时修要自己和文衡结婚,可是她的心全部都在他的身上,她怎能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去嫁给另外一个人。 早在喜欢上他的那一刻,她就没想过要让自己再属于任何人。 这一切,都是林一一造成的。 想到这里的宁温柔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把林一一碎尸万段,她恨不得扒她的皮,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她暗暗发誓一定不能让她好过了,即便是死,也要和林一一死在一起。 宁温柔就是在这个时候想起了沈静,也想起了当初想要和沈静同归于尽的勇气,当初她还小,只想将沈静赶离宁时修的身边,以为只要她死了,宁时修的身边就不会再有其他的女人,所以她宁可自己也死掉。 后来九死一生她活了下来,宁时修的身边也再没有任何人,她觉得这是上天对她最大的眷顾,可林一一又出现了,她才惊觉,宁时修的身边其实可以有很多女人,自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要和谁同归于尽的想法。 但这一刻,她又有了。 任谁都看的出来,宁时修的心里,眼里,如今都只容得下林一一一个人,她相信即便林一一离开了,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宁时修的身边也不会再出现其他的女人,那么她的死也可以说是很值得了。 这个想法在心中酝酿的时候,宁温柔胸口的郁结有了渐渐疏散的迹象,就像横冲直撞的野兽突然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宁温柔不怕死,但却怕死的毫无意义,所以她真的要把林一一也拉上,陪自己一起。 —— 林一一从一开始就知道,陵园的事情宁时修虽然让宁温柔失望,却并没有彻底的将她激怒,下药让她给文衡发生关系让宁时修撞到也并没有唤醒她心中全部的恶魔,但林一一不怕,她还有后路,且决定车热打铁,让宁温柔根本没有任何的退路可走。 第二天傍晚时分,林一一放了所有佣人的假,就连杨楠也不再静园里,她一个人待在客厅里,看一本书,却因为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心不在焉,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要靠出卖色相去激怒一个人,但不可否认,这招对于宁温柔来说,出奇的好用。 将近六点,主楼前有汽车引擎的声音传入林一一的耳朵,她从失神中渐渐恢复了心绪,却发现手中的手却是连一页都未曾翻动过,她看一眼窗外,宁时修正缓缓走下车,林一一收回视线,轻声叹出一口气,合上了手中的手,自沙发处缓缓起身。 宁时修一走进客厅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往日里这个时候厨房正是忙碌的时候,佣人都是来来往往的,可今天却并不见一人,除了正走向自己的林一一,刚要开口询问之际,从不肯主动与自己亲近的林一一却突然的靠近自己,双手环上了他的脖子。 第212章 用行动告诉我,你有多想要我 对于林一一的主动,宁时修自然是欣喜的,他甚至有几秒的时间里不是很明白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后来他明白了,他根本不需要知道,他只要知道此时林一一在自己的怀里,肯主动的与自己亲近才是他最应该享受的。 微微低头看着她,额头也抵住她的,笑了: “今天很主动。” 林一一也浅浅的笑了,开口: “喜欢吗?” “喜欢,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像现在这样。” “那我现在如果亲吻你,你是不是会更喜欢?” 宁时修在林一一搬回来之后曾对她说过,不会勉强她做任何事情,包括夫妻义务,所以这些日子即便两人同床共枕,可宁时修却是连林一一的手都没牵过,不是没有尝试过,可总是会被她像躲避瘟疫一样的避开,久而久之,宁时修便也随了她。 如今她不但主动来拥抱自己,更是说出有亲吻的意思,这让宁时修的脑袋里瞬间炸出几朵绚烂的烟花,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像个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 他看着她,眼眸认真: “一一是在拿我说笑吗?” 林一一淡淡笑了: “既然你不信,那我还是直接去做好了,这样你就不会不信了。” 语毕,林一一踮起了脚尖,搭在宁时修脖子后面的手也稍稍用力将他压下自己,然后,她真的吻上了他。 不是蜻蜓点水,更不是逗弄,而是真正的亲吻,就像他们未曾有过分歧之前的每一次,相濡以沫,且满心欢喜,宁时修在这样前所未有的震撼中理智全无,在几秒之后他便掌握了主动权,紧紧的抱住林一一,狠狠的回应着她。 宁时修知道,他应该要温柔,应该要顾及林一一的感受,毕竟是重逢之后她的第一次主动,他不该莽撞且弄痛了她。 可他忽略了自己心底对林一一的那份渴望,那样的一种渴望是完全可以在情欲爆发的时候将一切都抛之脑后的,他想拥有她,发了疯的想要占有她,狠狠的,用力的,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好似只有这样,她才能彻底的属于自己一个人。 宁时修的亲吻用力且炙热,林一一有些呼吸不顺,甚至感觉到了疼痛,她微微蹙眉想要推开他,宁时修自然也察觉到了她的拒绝,可他以为是林一一要拒绝他,发了疯的将她抱的更紧,林一一无奈之下在他将吻的阵地转向耳朵的时候才语气不稳的开口: “宁时修,你弄痛我了。” 宁时修闻言便停下了动作,却久久的趴在林一一的身上没有动作,唯有呼吸声,粗重也绵长。 林一一没必要否认,也否认不了,在刚才的激情之中,她的内心也有了渴望,即使这一切都是她的计划,也是她的可以安排,可是她没有忽略自己同样也是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曾在这个男人身下多次承欢的女人。 他的动作,她很熟悉,他的亲吻,她很熟悉,他的味道,她很熟悉,他的力道,她很熟悉。 他的一切,她都熟悉。 以至于恍然之间,她似乎也有了时空错乱的感觉,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她和他最为相爱的时刻。 是的,不管林一一承认与否,她和宁时修之间终究是有过一段相爱的时光,那样的时光每每想起来都会让她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疼痛,可如今这一刻,宁时修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他们的身体也严丝合缝的抱在一起,没有丝毫的缝隙,这让她的疼痛稍缓,甚至察觉到了充实的感觉。 “一一,你的玩笑开大了。” 直到这一刻,宁时修都还以为林一一只是在逗弄他,并没有真心的想要怎么样,林一一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淡淡笑了: “宁时修,你难道不想要我吗?” 他松开她,看进她的眼眸深处: “你还需要我用实际行动来告诉你我究竟有多么的想要你吗?” “好啊。”她看着他:“用实际行动来告诉我,你想要我。” 宁时修没有动,看着她,眼里的不可置信在告诉林一一,对于刚才她的话,他并不是很确定。 “我的话,你没有听清楚?还是我表达的不够明白?” 宁时修没有再思考这句话背后究竟蕴藏着什么,他所有的感知都被林一一的这句话而钳制,即便是悬崖他也跳了,只是弯腰抱起她想要去楼上房间的时候,她却突然制止了他的动作,说: “我不要回房,我想在这里。” 宁时修的目光随即将四周扫了一遍,缓缓笑了: “原来一一是早有预谋,怪不得我今天见不到其他人。” “是,我对你早有预谋。” 当林一一被宁时修抱到沙发上,一点点剥去身上的衣物时,林一一感觉到了冷,她似乎打了一个冷颤,但即刻就被拥进一个火热且熟悉的怀抱之中,她闭着眼都能感受到这个怀抱的熟悉,以及强有力的心跳,她一颗躁动不安且抗拒的心突然的就安静了下来。 这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也不是重逢后的第一次,但却是宁时修最为用心的一次,他特别顾及林一一的感受,眼睛专注的看着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究竟哪里可以让她更为舒服和失控他都全然的掌控。 终于,在林一一在他的手下失控了多次之后,再也坚持不住的开口求饶,紧紧的抱着他,近乎咬牙切齿的开口道: “宁时修,不要再折磨我,给我……” 宁时修等待的似乎就是这句话,在林一一话音刚落的这一刻,他便一举攻陷了她,看着她宛若美人鱼一般的挺起胸口,宁时修只觉得血脉喷张,早些时候暗示自己温柔一些的话也被自己抛向了脑后。 身下的她,头发微湿,媚眼如丝,每一个细胞就连发梢都在张扬着性感,他控制不住自己,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生吞下肚,力道一次比一次大,撞击一次比一起猛,林一一的求饶只换来更强劲的对待,于是她只能紧紧的抓住身下的沙发,缓解逐渐失控的自己。 结束的时候,林一一似乎有印象,迷迷糊糊中她听到宁时修俯身在自己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但因为被他折腾的太狠,全身上下都疲惫的想要快速睡去,至于醒来的时候总觉得是一场梦境。 林一一是在主卧的床上醒来的,临近半夜3点钟,身边没有了宁时修的存在,自己的身体很是清爽,也被穿上了睡衣,应该是在自己睡着的时候被他抱去清洗过,他向来是如此细心的,但通常只对他认为值得的人。 林一一的心思有些小潮湿,但很快被自己所忽略,她现在要在乎的根本不是这些。 掀背下床的时候,宁时修推门走进来,大概是没想到林一一会在这个时候醒来,愣了几秒钟之后才迈步走过来: “怎么起来了?” 林一一看着他,想起不久前的亲密,眼神有些不知所措,避开了他的视线,淡淡道: “饿了,想吃东西。” “也对,消耗了那么多的体力,是应该觉得饿。” 林一一忽略他话中隐藏的另一层意思,站起身,却在起身的那一刻感觉到了下身的酸痛,她从来不知道一场欢爱可以在她的身体上留下这么强烈的后遗症,几乎是下意识的回头瞪向宁时修,而宁时修此时已经走近林一一,在接受到她的眼神之后,无辜的笑了笑,搀扶住她: “你也知道我忍了有多久,这是情不自禁,下次我一定不会如此放纵。” 下次…… 林一一很清楚,上床这种事情,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她同意了宁时修再次占有自己,那么之后的欢爱似乎都是顺理成章的,这种改变是她从计划做这个事情之前就已经想到的,的确有过抗拒,但终究还是妥协了。 原因,或许因为她也有这方面的需要吧。 谁知道呢? 宁时修将林一一打横抱了起来,林一一也顺势环抱住他的脖子,看着他,开口道: “厨师和佣人要明天才能回来,你要做给我吃吗?” “林二应该知道,做饭从来都是我的强项。” ‘林二’这个称呼林一一真是睽违很久了,如今这么毫无防备的提及,倒让她有些恍然,但她毕竟不是当年的小孩子,很多事情和感情的波动她都可以隐藏的足够好,微微一笑,说: “好。” 一楼客厅里亮着两站暖黄色的壁灯,宁时修抱着林一一缓缓的走下楼将她安放在客厅的沙发里,将遥控器交到她的手上: “看看电视打发一下时间,马上就好。” 林一一从来不喜欢看电视,只有不想安静自己待着的时候需要电视里的声音来让自己不至于显得那么寂寞,此时此刻,她没这样的感觉,比起在这里无聊的打发时间,她觉得去看看宁时修会更有意思。 迈步走向厨房的时候,林一一的下身还是有些不适,但也没那么难以忍受,她走过去站在门口,看到宁时修穿着围裙站在灶台前的样子,突然想到了四个字:岁月静好。 第213章 杀意 原本有很多的话要说,却在看到宁时修此般模样的这一刻,林一一却什么都不想再说了,或许她的心中其实也有眷恋,亦或者心软的时刻,就好比此时,她也想让这样的时光再慢一些的流逝。 第二天林一一是被莫名的一种触感所吵醒的,其实也算不上莫名,只是她长时间的没有经历过,所以感觉到有片刻的不适应。 此时,宁时修的手正悄无声息的向着林一一的睡衣里探去,一点点的向上攀爬,她知道他想做什么,却无力阻止,经过了昨晚那样的事情,她又以什么立场去高估他,他们之间不应该如此呢? 轻轻的翻了翻身,看着他,宁时修抱歉的笑笑: “还是吵醒你了。” “你早就料到了不是吗?” 宁时修笑的有些得逞:“是,我知道会吵醒你,但我忍不住,怎么办?” 林一一看着他,没有说话,而宁时修就是在林一一这样的一种沉默中俯下身来,轻轻的吻住了她的唇,林一一在被子底下的手握紧几秒,有缓缓的松开,继而闭上了一直看着他的眼眸。 此时是清晨的7点钟,林一一和宁时修在主卧的床上,共赴一场云雨。 —— 文衡发现今天的宁温柔很不对劲,虽然她平日里就不爱笑,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但今天的她还是能让人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抑,仿佛她的体内正在积攒着什么能量,正准备要一鼓作气的爆发。 “发生什么了?” 文衡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宁温柔几乎是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他,只是那眼眸中的凶狠却也是文衡从未见过的,至少她从未如此看过自己,文衡莫名的有些担心,开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宁温柔却突然的缓下了情绪,开口道: “文衡,你是不是曾经告诉我,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你都会站在我的身边保护我。” “是,这是我的承诺。” “好。”宁温柔笑了笑:“我现在就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做,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文衡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其实他很了解她,这么多年她的情绪变迁不过一个宁时修,还有一个林一一,如今宁时修能引起她情绪变迁的理由已经不大,那么想必只有一个林一一,而宁温柔此般的凶狠,似乎有些破釜沉舟的意味。 “你想做什么?” “我要让林一一永远的,彻底的消失。” 文衡蹙眉,即便预想过会是这样的一个答案,却仍然在亲耳听到的时候有些无力接受,又或许,他只是排斥自己心里的女孩为什么会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文衡的沉默,让宁温柔有些不满: “怎么?你不答应我?刚才是你说过的,你会站在我身边保护我的。” “保护是一回事,但帮你去杀人却又是另外一件事。”文衡看着她:“温柔,四年前沈家父母的那场车祸你从一开始就隐瞒了我,如果我早就知道那不是你的恶作剧,而是真真正正的需要两个人的生命,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我们好不容易在那件事情中安然度过,你还要继续挑起事端吗?” 宁温柔冷冷的看着他: “你该不会真的这么天真吧?你真的以为当年的事情过去了吗?林一一早就知道了当年的事情是我做的,依着她的性格,你觉得她会放过我吗?根本不会,她做起事情来,要比我狠的多,与其让她把我送进去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我宁可背水一战的让她永远消失。” “你相信我,我不会让她把你怎么样,同样的,你也放手可以吗?宁时修不属于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属于你,你这样的坚持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这是文衡第一次和宁温柔谈及宁时修,戳破宁温柔心中那禁忌的爱恋,宁温柔看着文衡: “我的确不会属于宁时修,这是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提醒我,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做什么?该不会你觉得我哥说出要我们结婚的想法,你就真觉得我必须要嫁给你了吧?文衡,你是最清楚我心里想法的,那么你应该也知道,这辈子不管我上没上过你的床,我都是属于宁时修的,我不会嫁给任何人,包括你。” 闻言,文衡没有任何的情绪,他就那么淡淡的看着她,像看着一个陌生人,而宁温柔就是在文衡这样的一种目光中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有些重了,不管她心里是不是真的这样以为,她都不能真说出口,因为如今能在她身边帮助她的人,就只有文衡一个了。 “文衡……”宁温柔拉起文衡的手,轻轻的握在手心:“你生气了吗?不要生我的气好吗?我是气糊涂了,刚才的那些话都不是我的心里话,你知道的对不对,我不嫁给你,不是因为我哥,是因为我自己是个残废,根本没有办法带给你体面的生活,也无法做到一个妻子应尽的责任和义务来照顾你,我不能耽误你啊。” 文衡看着宁温柔,淡淡的从她的手心中将自己的手抽回,那一刻,宁温柔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慌乱,就犹如她身处大海中,而文衡是她唯一的一根浮木,但如今,这根浮木也要即将离开她了。 她慌了。 “文衡……” “温柔,我没有生你的气,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你这些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分辨的出来,至于你想做的事情,我知道是什么,我了解你,即便我不帮你做,你也会想其他的方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既然这样,我帮你。” 宁温柔没有想到在自己说出那样的话之后文衡还会做出帮助自己的决定,这让她觉得有些惊喜,但基于她对文衡的了解,却又觉得有些不安,果不其然,文衡接下来的话让宁温柔验证了她自己的猜测。 “温柔,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当年如果不是你,我的母亲不可能延续几年的生命,最后即便离开,也离开的很有颜面,这件事我记你一辈子,我曾答应过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站在你的身边保护你,但如今我想我要食言了。” “文衡……” “一直以来我在你的身边,一切以你的命令为主,像一个没有自我的机器人,但真正的我却并非如此,我也有我的底线,我已经为你一再的越过我的底线,这不是我想要的,沈家父母的事情算是我还清了你对我母亲做过的所有,接下来的事情,算是我对我承诺食言的补偿。做完这件事,我就会离开。” “不,文衡,你听我……” 文衡却已经不想再听,淡淡点了点头: “我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处理,先离开了,有事你再叫我。” 文衡离开后,偌大的房间便只剩下宁温柔一个人,她一个人坐在轮椅上,看着落地窗外那怡人的景色,心中却是一片的荒凉,她曾经以为在这个世界上,能够让自己在乎的人不过一个宁时修,从来没有想过还会有一个人的离开能够引起自己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她是孤独的,没有谁会真的在她的身边陪伴着她,当年的养父养母也是,宁时修也是,文衡也是,但她没什么可在乎的。 想要和林一一同归于尽的心,在昨晚看到客厅的那一幕之后宁温柔便很清楚的知道没有更改的余地,至于文衡的离开与否对自己而言显然没有多么的重要,毕竟,在他帮助自己完成这件事之后,自己也就不再了,是不是孤独的,谁在乎? —— 林一一被宁时修折腾了一整个早晨,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浑身酸痛到甚至比昨晚更甚,宁时修已经不再房内,一旁的枕头上放着一张纸条,林一一拿起:我去公司,醒来打电话给我。 林一一盯着纸条看了几秒钟,轻笑一声,并没有理睬,起身下床去洗手间里洗漱,林一一通过镜子,看到了自己身上布满了青红不一的痕迹,尤其的脖子的地方,她隐隐记得宁时修在激情时候不断的啃噬着她脖子上的肌肤,仿佛这是什么好吃的甜点。 她没想过要遮掩什么,和自己的丈夫欢爱,本身就是一件正大光明的事情,更何况这是她的家,身上的这些痕迹本也是她想要的结果,所以在简单的洗漱之后,林一一连衣服都没有换,直接穿着睡袍下了楼。 一楼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工作秩序,被放了一天假的佣人也回归到了自己工作岗位,宁温柔刚好从卧室里出来,见到刚刚走下楼梯的林一一,淡淡笑了笑: “我还以为你会睡到下午再起床。” 林一一看着她,微微挑眉,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她已经彻底的激出了宁温柔心中那头隐藏的恶魔,因为只有在破釜沉舟的时候,她才会现在自己的这幅样子而无动于衷,因为在她看来,自己即便再怎么得意,也没有以后了。 第214章 重逢 林一一微微一笑,走向客厅,淡淡道: “体力消耗的大了一些,自然是要好好休息一下的,这个体验你前不久不是也体验到了吗?” 宁温柔没有即刻回应,在林一一转身看她的时候,她反常的笑了,没有愤怒,也没有不满,似乎他们之间刚才的对话不过是闺蜜之间一个最寻常不过的玩笑,无伤大雅,笑过了,闹过了,他们还是最要好的姐妹。 “一一,我想过了,我们没有必要这么斗下去,我们为什么不能像从前一样好好的在一起呢?” “从前?”林一一失笑:“是你的记忆出现错乱了,还是我的出现了问题?我们之间有好好过吗?” “我始终记得当年在美国你是怎么帮助我的,这份恩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况且我已经听我哥说过了,当年给我医疗费救助的人是你,如果没有你,就不会有我现在的自己,不管怎么说,我都应该感谢你。” 林一一笑看着她,没有说话。 宁温柔看了一眼四周,轻声开口: “我知道我自己做过一些事情让你不是很相信,现在的我不管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但人总有犯糊涂的时候,我相信你也有,可总会明白过来,改正的,我之前将所有的感情都交付在了一个不值得的人的身上,如今我明白过来谁才是对我真正好的,我已经不会再那么固执了。” 林一一还是看着她没有任何的回应,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对于宁温柔所说的话,她没有相信,甚至连一个字也不会相信。 “我要和文衡结婚了。”宁温柔看着林一一:“婚后我们会回去美国,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我们是不会回来了,你会去参加我们的婚礼吗?” “当然。”林一一点点头:“但宁温柔,你该不会觉得自己单方面的放弃就会将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吧?你可以就此算了,我可不会,你加诸在我身上的,我早晚还是要讨回来的,你可以结婚,但这并不妨碍我们之间即将发生的一切。” 宁温柔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林一一会如此说,因此也并没有特别惊讶的情绪,反倒是看着她淡淡的笑: “我知道你现在还不会原谅我,但我相信金诚所至金石为开。” “你可以随便试。” —— 再见陆离,是在一个酒会上,林一一原本对于这样的酒会很是没有兴趣,但那天也说不上是什么特别的原因,见到宁时修在衣帽间里换衣服,心血来潮的说要跟着去,宁时修的动作暂停了一下,随即看向林一一: “你不是向来不去这样的场合吗?” 的确是,一开始他总是会在这样的应酬时候叫上她,而她总是拒绝,久而久之,宁时修便也自动忽略了她的意愿,对于这样的场合也根本不会再开口征询她的意见,却没想到还有她主动要求想去的时候。 “怎么?我不能去?” 不是不能去,如今在深城,没有她林一一不能去的地方,人人都知道宁时修的身边有了一个女人,并且住进了静园,神秘极了,也被宁时修宠到了极致,几乎到了要星星不给月亮的程度,但真正见过她的人很少。 只是今天的酒会,宁时修不太想让她去,因为他知道,陆离也会去。 可他拒绝不了,也很清楚的知道即便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两人不见面,之后的某一天也总会遇到,与其在一个自己不知道的时间地点里碰面,还不如就是今天,在一个他看的见,也足够能够掌控的局面下见面。 思考了几秒钟,宁时修淡淡一笑: “没什么不能去的,你换衣服,我带你过去。” 林一一看着宁时修的表情,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以至于她将心中的疑惑也脱口而出,她说: “陆离也会去吗?” 宁时修此时已经换好衣服,正准备离开衣帽间,闻言便停下了脚步,静默了几秒钟,对于林一一的这个问题,他没有做任何的回答,但林一一却已经知道了答案,她突然的就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的心血来潮。 宁时修回身看她: “陆离会去,你如果觉得不太方便,可以留在家里。” “你希望我留下?” “不。”宁时修看着她:“我希望你去。” “不怕我们旧情复燃?” 宁时修淡淡一笑: “你和我之间才用的上这个词,你和陆离之间根本没有任何旧情,何来复燃?” 林一一勾唇轻笑一下,没有任何回应。 林一一和宁时修的共同出现自然而然的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宁时修身边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更是让人将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久久的不肯离开,大家都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可以掳获宁先生的心,可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除了长的好看一些,并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尤其是浑身上下的装扮都透漏着一股风尘气息。 于是大家的心中都开始渐渐明白,宁时修会看上这个女人,不过是因为她的那张脸。 在场的各位对自己以及身边的林一一有着怎样的猜测,宁时修大概猜测的到,他的心中除了觉得有些可笑之外没有其他之外的情绪。 的确,今天林一一的装扮,的确有些风尘气息,紧身的,足以彰显身上每一个线条的黑色超短连衣裙,一双十几公分的高跟鞋,加上她脸上红唇烈焰的妆容,实在是和她平时的样子有很大的不同,就连是在家里宁时修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也被吓到了,但随后便笑了。 林一一看着他:“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的样子很漂亮。” 宁时修没有说谎,虽说林一一这样的装扮的确很风尘,但也是个绝色风尘,除了那条裙子过短之外,宁时修没有其他任何的意见,她想玩,想闹,他随着她,反正不管闹成什么样子,最后都有他在。 林一一垂眸看了一下自己的装扮: “嗯,我也觉得很漂亮。” 抓起桌上的包包出门的时候,宁时修拦腰将她从背后环在了怀里: “一一,我们商量一件事。” “什么?” “把裙子换下来,太短了。” “不要。这是我衣帽间里最短的一条,别的裙子就没有我这个韵味了。” 那一刻,宁时修很想将负责采购衣服的人员拉过来狠狠骂上了几百遍,但也知道,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是于事无补的,也知道林一一下定决心想要做的事情,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微微一笑,妥协道: “我们就去露个面,马上回来。” 林一一在宁时修的怀里回过神媚眼如丝的看着他: “宁先生,如果我没猜错,你现在想的不是想要让我换掉这个裙子,而是想要撕碎它吧?” 宁时修微微一笑,抵住她的额头,轻声道: “相信我,等回来,我一定会撕碎它。” 此时身处酒会之中,对于周遭众多的目光林一一视而不见,有人上来和宁时修打招呼,话还没说到一半,一旁原本安静的林一一便抢了话,看着宁时修: “宁时修,我饿了。” 宁时修便终止了和他人的对话,笑看着她: “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她任性的毫无道理,但好在宁时修心甘情愿的宠着,护着。 陆离一直没有出现,林一一也没有很在乎,只是毕竟是第一次穿着这么高的鞋子,没一会儿便有些累了,宁时修带她到休息室去休息,林一一却拒绝了,四下扫了一圈,指了指阳台的位置: “我去那里坐一会儿。” “好。” 宁时修原本是要陪她的,可不巧有人打招呼,林一一想一个人静静,便不耐烦的挥手让他走掉了,宁时修走之前不忘轻吻在她的额头,嘱咐一句: “等我回来,不许乱跑。” 会所在一楼,林一一所在的位置与其说是阳台,倒不如说是连通后花园的一个小门,只是会场是在室内,因此后院则显得很是冷清,林一一无疑是喜欢清静的,闭着眼睛坐了一会儿,仍是觉得身后的会场吵的很,便脱掉了高跟鞋,迈步踏进了后院的草坪上。 软软的,凉凉的,让人觉得很是放松。 她找到一块石头,不过刚刚坐下,一个突然出现的声音便让她吓了一跳,她听到那人说: “虽说是夏季,但草坪每天下午都会洒水,你这样光脚走路,还是会着凉的。” 林一一做梦都忘不了这个声音的主人,只是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他的人,只好开口: “你在哪里?” 陆离轻笑一声,从一棵大树后面走出来,嘴上叼着一根烟,忽明忽暗,但因为距离太远林一一并不能瞧得出他脸上的表情,只知道他在笑,且正在看着自己。 林一一也看着他,静默了几秒后才开口道: “你不去会场里和他们在一起,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陆离迈步走过来,走出树荫站在光亮处的时候,林一一才看清楚他的模样,清瘦了不少,有些潇洒,有些不羁,领带被他扯掉拿在手中,一如最初刚认识的模样,林一一莫名的有些感动。 第215章 那个孩子才是你真正的痛 陆离勾唇一笑,看着林一一: “你还不是一样,一个人逃离喧嚣,来到这个黑漆漆的地方。” 林一一垂眸一笑: “我只想一个人待着。” “那我和你不同。”陆离开口,眼睛直直的看着她:“我在等你。” 林一一错愕,甚至有些不解的看着陆离,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现任何错乱的话,陆离曾经跟自己说过诀别的话,他不希望彼此之间分开之后再有任何的瓜葛,而如今他们已经分开多时,再有牵扯,本就不是他的个性。 陆离看出林一一所想,狠狠的抽了一口烟,继而将烟蒂扔进草丛,火光很快被熄灭,他看着林一一开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发现她仍是光着脚站在草丛中,微微蹙眉,迈步走过去,在她的面前站立,拿过她手中拎着的高跟鞋,继而在她的身前蹲下身去。 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林一一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从石头上起身,并向旁边移动了好几步,虽然称不上是避如蛇蝎,但那样的反应也让旁人不会有什么太好的感觉,陆离为她穿鞋的动作就那么僵在那里,保持着那样的一个姿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动。 林一一有些不知所措,但仍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走过去从陆离的手中拿过自己的鞋子: “我自己穿就好。” 陆离看着空荡荡的双手,微微一笑:“也好,如果让别人看到,怕是会有不好的联想。” 林一一没有再回应他的话,穿好鞋站在原地,进退不得。 说实话,她也很想见到陆离,但这和感情无关,她只是想看看他,看看他过的怎么样,也想知道陆远和盛夏的消息,所以她在明明知道陆离会出席的情况下依然来了,但她没有想到陆离会是这样的一个态度。 陆离看出她的为难,淡淡的笑了笑,转身坐在了她刚才坐过的石头上,屈起一条腿撑着,样子看起来放荡不羁,但比起他西装革履的样子,这样的他才更让他鲜活的多。 看着陆离重新点燃了一根烟,林一一的烟瘾也有些犯了,陆离自然发现了这一点,将烟盒递过去: “抽一根?” 林一一摇摇头:“我准备戒了。” 陆离点点头,收回: “好事儿,吸烟的确不是什么好习惯,戒了也好。” “你也少抽点。” 陆离轻笑一下: “已经习惯了,没事。” 林一一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转移话题:“陆大哥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没有生命危险,但也没有醒来的征兆,就那么睡着,好像要把他这辈子所有失眠的时间全部补回来,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醒来那么多麻烦的事,我担心他会承受不了,再晕过去也说不定。” 林一一被他的说法逗笑: “陆大哥的承受能力,有你说的那么糟糕吗?” 陆离笑了笑,没回应。 “盛夏呢?有消息了吗?” “有,前段时间得到消息,人好像在意大利,可等我赶到的时候人早就不在了,至于现在在哪里,就不知道了,但可以确定的是,人没事。” “那就好。” 陆离抽一口烟看向林一一,几秒之后缓缓的点了头: “是啊,人活着就好。” 林一一曾以为,自己和陆离之间永远不会有那种没话找话说的尴尬时间,可是他们才分开多久的时间,竟然也在两人之间有了这样尴尬的时刻,此时此刻,关于陆远,关于盛夏,林一一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似乎已经没什么可问的了,继续待下去,似乎也没什么要说的。 准备开口离开的时候,陆离却突然的开口,他说: “问了陆远,也问了盛夏,你怎么就不问问我,难道你不想知道我过的好不好?” 一句话,就让林一一僵硬在原地,她最最想知道的,也不过是陆离,和陆远与盛夏之间的确有交情,但又能深到哪里去呢?她在乎的,也不过一个陆离,可是真到见面的时候,她却开不了口,因为她无法确定陆离的回答究竟是不是真的。 他说好,就一定过的好吗?他说不好,自己又能给他什么呢? 既然这样,还不如不问。 “陆离……” “林一一。”陆离似乎知道她想要说什么,继而开口打断她的话:“我过的不好,非常不好。” 林一一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曾经说过,分开了之后最好不要再联系,我也是告诉自己这么做的,我的确没有再打扰你,干涉你的生活,甚至连你的消息我都拒绝知道,可这并不代表我的心里不想你,我想你,很想很想。”陆离看着林一一,目光灼灼:“但也仅此而已了,没想过要让你知道,因为这可能会造成你的困扰,但今天我看到你和宁时修之间相处的那么好,我便觉得即使让你知道我心中所想,大概也影响不到你吧?” 林一一想要开口,但喉咙处却宛若被塞进了一团棉花,阻碍了她所有的声音。 “我不会要求你回应我什么,我只是突然的忍不住了,急需要一个发泄口,也很想让你知道,我想你。” 林一一看着他,许久之后轻声开口: “我知道了。” 陆离闻言,缓缓笑了: “谢谢你。” “对不起。” 陆离摇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感情的事情原本就没有对错,只有适不适合,其实我也知道,我们不适合,你太自强,太独立,而我需要的也是一个可以温暖我的人,就算最后在一起,也不一定会比现在的模式更好,我很知足。” 林一一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 “苏凉……” “一一。”陆离浅笑开口:“你已经注定不属于我了,就不要再把我向别的女人推了,这对我来说,很残忍。” 林一一看着他,微微抱歉,没有再说话。 陆离熄灭烟蒂的时候突然看到了阳台处站立的宁时修,他应该是早就站在那里了,只是没有走近,陆离见此无奈的笑了笑,看着林一一: “他对你好吗?” 林一一点头: “很好,不管是赎罪还是真心,他对我很好。” “宁温柔的事情呢?快告一段落了吧?” “嗯,快了。” “之后呢?”陆离看着她:“你和宁时修之间,打算怎么处理?” “我没想过。” 陆离微微笑了: “你这样说,其实已经是有答案了,一一,你的心里终究还是有他的。” “或许吧,但那不重要,我认可你之前说过的,他曾经所做的所有伤害我的事情,都是建立在一个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站在他的角度来说,无可厚非,我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很多事情我可以一笑置之,但你知道我的痛点在哪里。” “孩子。”陆离一语道破:“你对他所有的纠结点在于那个孩子。” “是,我无法原谅他曾亲手杀掉了我的孩子。” 陆离看着林一一,眼眸中还是有着显而易见的心疼,但他什么也没有再说,林一一和宁时修之间的事情终究是他插不进去的,也没有任何他的容身之地,他唯一能够做的,只是退出。 上前一步,轻轻的将林一一拥入怀中,他说: “一一,你要幸福,只有你幸福了,我的退出才值得,否则我会觉得自己做了一件特别蠢的事情。” 林一一在他的怀抱中无声的笑,且回抱住了他: “你也一样,要幸福。” 拥抱,只是朋友之间最平常不过的一个拥抱。放在陆离和林一一之间,也不过是感情更为浓重一些,并没有夹杂太多复杂的情绪,陆离很快放开了她,也没有想要继续待下去,否则他感觉宁时修随时都可以冲过来,陆离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犹豫几秒终究还是开了口,他看着林一一,开口: “一一,我和苏凉是完全两个世界的人,我和她,没有可能。” 陆离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完全没有留给林一一任何回应的余地,但林一一明白他的用意,想必是苏凉来找过她的事情他知道了,这句话只是在告诉林一一,不要在鼓励苏凉在他的身上浪费时间了。 林一一其实没有做红娘的资质,换做是旁的人,这种事情她是根本不会管的,但那个时候她和陆离才刚刚分开,不管是从哪一方面都希望他有一个幸福快乐的结局,以至于做出了连自己都觉得不妥的事情。 但以后不会了,因为她连自己的生活都还未曾处理的明白,又有什么资格去管其他人呢? 肩膀上有外套落下的重量,带着熟悉的气味和体温,让林一一稍稍的收回思绪,对于宁时修的出现,她并不觉得意外,淡淡笑了笑: “吃醋了?” “不会,你和陆离都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林一一回头看他,没有再说什么,淡淡一笑,却让人瞧不出悲喜,她突然的对于室内的喧嚣产生了厌倦的情绪,于是开口道: “我想回家了。” 宁时修点点头,继而牵起了她的手: “好,回家。” 第216章 你想要孩子,去找别的女人 宁时修没有说谎,他回到静园之后,在主卧里当真将林一一身上的那件衣服撕成了碎片,顺势将林一一压制在了身后的那张床上,甚至没有给她洗漱的时间,想必是隐忍了很久的时间。 浮浮沉沉中,林一一看到了宁时修那张沉浸在情欲中的脸,他就那么看着自己,宛若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那一刻的林一一,心里被填的很满很满。 林一一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去的,但醒来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时间,显示是夜里的两点半,应该是困意正浓的时候,她却突然的很清醒,想起之前的那场欢爱好像没有做任何的措施,便起身坐了起来,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了一瓶避孕药。 或许是动静过大而吵醒了熟睡的宁时修,他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就看到林一一正准备吃药,心情自然而然好不到哪里去,在林一一张口吃药的那一瞬,他伸手阻拦了她的动作,林一一转头看他,没有说话,那眼神表达的意思却很明确。 宁时修看着她,将她手中的药拿到自己的手上: “你在安全期,不必吃这药来伤害自己的身体。” “安全期就一定安全吗?” 宁时修静默几秒,缓缓开口: “你那么抗拒怀我的孩子吗?” “我为什么要期待怀上你的孩子?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如果你不明白,那么就让我把话说清楚,宁时修,我和你上床不是为了生小孩的,你若真的想要孩子,去找别的女人,我就算死,也不会再为你生儿育女。” 那一刻,宁时修蹙了眉,他实在有些不理解为什么林一一会有如此抗拒的情绪,刚才的缠绵似乎只是虚幻的梦境一场,现在梦醒了,她又恢复到了那个冷静且无情的她,尤其是竟然还说出让他去找其他女人这样的话? 很想发火,心中也的确聚集了一团火,但他仍是让自己压抑了下来,缓和了一会儿自己的脾气才开口道: “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但我要顾忌你的身体,你若不想怀孕,以后由我来做措施,我不会让你冒险。” 林一一闻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固执的转头并不看他。 宁时修曾以为这样的夜晚会是风平浪静,甚至是温馨的,可是半夜的这场争执让他意识到所有的感觉不过都是来自于自己的自以为是,如今没有半分睡意,也有些想要逃开这样令人窒息的空间,但他不能。 他不能带给林一一任何不好的感觉。 将所有的感触都压下,他伸过手去轻轻的握住她的手心: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他做好了林一一会反抗自己的准备,但她没有,她就那么顺从的任由自己将她带回柔软的床褥之间,甚至安稳的躺在自己的怀抱中,没有声音。 顺从,在很多时间会给人一种比较好的感觉,但林一一此时这样的反应并未给宁时修任何好的感觉,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开始渐渐的不受控制。 —— 宁温柔会同意结婚,宁时修其实并不意外,毕竟自己当初也没有给她足够多的选择,在两者之间选择一种比较利于自己的,向来是她会做的事情,所以,对于她的改变主意,他只是在听闻的时候点了头: “好,我会准备。” 宁温柔说: “哥,如果可以,我想尽快结婚。” “我也是这个打算。” “我已经向林一一道歉了,我对她做过很多的错事,希望她可以原谅我。” 宁时修闻言看着宁温柔,一时之间没有说话,倒是宁温柔在这样的目光之下再度开口: “你也不相信我?” 宁时修笑笑没有说话,那笑里所隐藏的情绪宁温柔并不知晓,也猜测不透。 文衡作为新郎,并没有任何欣喜或者紧张的情绪,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是一场根本就不会完成的婚礼,宁温柔不会嫁给自己,这是她从一开始就对自己讲明的事情,她只是需要一个契机而已,一个可以将林一一置于死地的契机。 林一一似乎真的相信了宁温柔对她忏悔的那些话,对于宁温柔的靠近也表现的并不排斥,但也亲近不到哪里去,大多数都是宁温柔在说,林一一在听,随意的应着,但却并未往心里去。 宁时修也曾经撞到过两人心平气和坐在一起聊天的画面,老实说,他觉得很惊悚,因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两个人的脑袋里在想什么,不鱼死网破都要谢天谢地,居然还能在这里聊天?简直在侮辱他的智商。 他相信林一一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况且宁温柔已经告诉自己她向林一一道了歉,那么示好的一方是宁温柔无疑。 主卧里,宁时修从背后抱住林一一: “你应该距离她远一些。” 林一一忍不住的发笑: “为什么?她能吃了我不成?还是你觉得我还会像当年那么蠢被她算计?” “我是担心影响你的心情。” 对于这句话,林一一倒是很认同的,点点头:“的确,和她那种人待在同样一个空间里,会让人失去胃口,对周遭的一切都觉得恶心,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若虚伪起来,可以是那种模样。” “你不必这样委屈自己。” “不委屈,她现在的一切在我眼里不过是一场笑话,我会用实际行动来告诉她,她现在所做的,究竟有多么的蠢。” 林一一从宁时修的怀抱中离开,拉开一段距离,意味不明的看着他: “宁时修,你做好准备了吗?” 宁时修看着她,其实他很喜欢林一一这样运筹帷幄,掌控一切的自信模样,但是她问出自己这样的问题,对于当事人来说,终究不是一件多么欢喜的事情,微微一笑: “准备什么?” “像你的妹妹一样,准备接受自己的愚蠢。” 宁时修倒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仍是那般看着她: “如果事实证明我曾经真的愚不可及,那么我甘愿为我所做的事情承担一切责任。” “好。”林一一看着他:“想必宁温柔的笑话,我更期待看你的。” 宁时修很想开口说什么,但他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他的心开始莫名其妙的慌乱,有些事情似乎在悄无声息的发生,而他不要说掌控,就连知情的权利都没有,他能做的,只有等,等待一个鲜血淋漓的真相,亦或者一个贻笑大方的故事。 他不知道林一一口中所说的究竟是什么事情,但直觉告诉他,一定会是自己猜想不到的。 —— 宁温柔婚礼前的一个礼拜要去试婚纱,邀请林一一同去,林一一看着宁温柔几秒钟,继而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缓缓点头: “好,我陪你去。” 她不问宁温柔为什么不让设计师拿婚纱到家里来,也不问她为什么要自己作陪,她需要的是一个机会,而自己等待的就是她的开口,至于她相邀的借口究竟有多么的拙劣,林一一根本不在乎。 文衡驾车,宁温柔和林一一并排坐在后座,一路上都很平静,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直到林一一看着窗外的风景缓缓笑出声: “宁温柔,这似乎并不是去婚纱店的路。” “婚纱店?我们为什么要去那里?我又没打算要结婚。” 林一一并不意外会听到这样的回答,看着渐渐倒退的风景,看向文衡: “文衡呢?也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结婚吗?那你们现在是在做什么?破釜沉舟的想要将我杀死吗?” 宁温柔阴柔的笑了笑: “你觉得自己不该死吗?” “我为什么要觉得自己该死?倒是你,是不是以为我死了以后就不会再有人霸占着你的宁时修了,属于你心里那肮脏的秘密也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宁温柔看着她,轻轻笑了: “林一一,你是第一个知道我喜欢宁时修的人,那个时候我是真的相信你,却没想到那时的相信会成为你今天威胁我的利刃,也没想过,在那个时候你就背叛我了,你明明也喜欢他,却由始至终隐瞒着我。” “我告诉你做什么呢?”林一一好笑的看着她:“告诉你之后让你计划着像杀死沈静一样的杀死我吗?” 宁温柔轻笑一声: “我的确是想要和沈静同归于尽,所以才故意制造了那场车祸,但不管你信不信,我当时没想过自己能活着,更没想过要伤害你,是你自己不自量力的开车冲过来拦在我们前面,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因为你的原因,沈静死了,我还活着。” “就因为知情的沈静死了,我也在那场车祸中失忆了,所以你就可以理所当然的给旁人捏造一个全新的故事,将所有的责任全部都推到我的身上?” 宁温柔的脸上未见半分愧疚,有的只是得意洋洋,仿佛当年的那场车祸,是她最满意的杰作: “林一一,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当年的真相,因为今天知道当年真相的人都要死去。” 第217章 意外 车子缓缓的行驶上山路,林一一没有再开口,因为她想让宁温柔说的,已经全部都说了出来,其余的那些废话,她不想再听。 从一开始林一一就知道今天宁温柔让自己陪她出来没安好心,她做了最坏的打算,但相信命运不会让自己那么倒霉,当真陪着她一起死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她并不恐惧死亡,她恐惧的是要做宁温柔垫背的那一个,这会让她觉得很窝囊。 前所未有的窝囊。 其实林一一还很好奇一件事情,那就是文衡的态度,她能看的出来,对于这一次宁温柔所谓的策划,他从一开始就是知情的,甚至是想要将自己杀死都是知晓的,但他却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反常的表现,似乎对于他来说,宁温柔将自己置于死地,只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车子最后停在半山腰的一处空地处,荒凉的连树木都很少,只能暴晒在烈日之下,加上此时正值中午,林一一的心情因为这天气而恶劣了一点,她不耐的看着宁温柔: “你想用什么办法让我死?” “你想怎么死?” “不是我想怎么死,而是你打算怎么死,从而选择什么方式让我陪葬?” 宁温柔缓缓笑了,这样的笑容是自信的,林一一从来没有在宁温柔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笑容,不,有一次,就是在沈静死的那一天,她看到过,那样的自信模样大概是笃定沈静会死吧,就像如今她笃定自己会死一样。 “林一一,你是不是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败在我的手上?” 林一一轻笑一声,没有回应,她迈步走向空地的最边缘处,继而向下看去,很高,也很荒凉,这座山她从未来过,大概也没什么其他人会来,因为真没什么好看的,但或许就是因为如此,才是一个毁尸灭迹的好地方。 “既然我都要死了,不如让我死的明白一点?” “你还有想知道却还不知道的吗?” “当然。”林一一看着她:“比如说,沈家父母究竟是怎么死的?” “你不是不想知道吗?” 林一一轻笑一声: “现在想知道了,不行吗?” “当然可以,我告诉你也没什么,反正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我才是罪魁祸首,只是没有证据证明而已,那条路是沈家父母一直晚饭后散步的路,在那条路上被你撞到其实并不奇怪,你好奇的应该是为什么自己会撞上吧?” 林一一冷冷的看着她: “别废话。” “宁家齐,你和宁家齐碰面时候喝的东西里有致幻药,当然,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药物是可以用在你身上就可以乖乖听我的,但加上一些催眠就很难说了,我们也只是在你的身上做了一个小小的实验而已,效果还不错。” “催眠?”林一一稍稍思索:“所以当初的那个计划,吴醉也参与其中了?” 林一一会这么想其实有她的道理,她当然相信这个世界上会催眠的人不知吴庆松和吴醉两个人,但只有这两个人巴不得自己快点死去,和宁温柔有着共同的目的和利益,只有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建立的联盟才最为可靠。 “你很聪明,但即使再聪明也没有办法,那种致幻药是根本检查不出来的,还有催眠,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被催眠过?那段时间没有记忆,只是你喝大了而已,不是吗?所以这件事情即便查到最后,你还是那个罪魁祸首。” “帮你们掩盖真相的人是谁?” 林一一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宁温柔明显愣了一下,她的表情有片刻的不自然,但随即被自己掩饰的很好,她笑看着林一一: “掩饰?你觉得我需要做掩饰?” “你需要。”林一一肯定的说道:“即便是我被下了药,即便是被催眠过,但我身处在酒吧那样的地方,被下药这件事不会查不出来,吴醉既然也参与了这个事情,那么他一定在我身边出现过,酒吧里有监控,但即便没有,也还有目击证人,但这些我们都没有找到,只能说明那个人处理的很好,但这个人一定不是你,因为你根本不可能走出静园,也不会是文衡,因为他没有这个能力。” 林一一说的有理有据,让宁温柔都不好继续否认了,但要她说出背后的那个人,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没有这个人,你这么说,不过是不甘心就这么输在我的手上罢了。” 林一一对她的否认并不理睬,缓缓一笑: “既然这样,不如我说一个人,你来告诉我,我猜测的到底对不对。” “我为什么要陪你……” “宋毅。”林一一打断她的话,看着她脸上出现的表情,勾唇笑了:“我猜对了。” 宁温柔愣了几秒之后没有反驳,但也并未承认,对于这一点林一一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你和宋毅之间是什么关系?” “我们没有关系?” “他是你的亲人?还是秘密情人?又或者说,他喜欢的人是沈静,所以要报复我?” “我说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宁温柔有些暴躁了,林一一仿佛看到了什么好玩的笑话,淡淡的笑了笑: “随便你怎么说,我总会有知道真相的一天。” “你觉得你还有这个机会?” “我为什么没有?你觉得你可以杀的了我?还是说,文衡可以?” 林一一的视线缓缓的落在文衡的脸上,终究还是问出了自己所好奇的问题: “文衡,你知道她要杀我吗?” 文衡看着林一一,面色平静: “知道。” “你要帮她?” “我没办法拒绝。” 林一一因为这句话而有了片刻的停顿,什么叫‘没办法拒绝’,难不成宁温柔的手上还有他的把柄不成?可文衡应该不是会在意这种事情的人,他的人生信条应该不会有被人威胁这种事,对于身外之物他似乎也没什么可在乎的,更不要说什么名声和别人的目光,他在乎的不过一个宁温柔。 宁温柔以死相逼吗?林一一看向宁温柔,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从今天相处半天的情况来看,文衡要比平日里更加的在乎宁温柔的情绪和身体变化,林一一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看向宁温柔尚且平坦的小腹: “你怀孕了?” 宁温柔大概没想到林一一居然连这个都看的出来,不要说她,就连文衡都微微蹙了眉,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林一一已经不需要他们任何人来回答自己,从他们的表情中,她已经得到了答案,宁温柔的确怀孕了。 真是天大的讽刺。 “时间已经拖的够久了,我不想再继续和你浪费时间,文衡,动手吧,把她从这里推下去,一了百了。” 文衡闻言有几秒钟没有反应,林一一看着他,没有任何的慌乱,依旧的淡定,依旧的从容,唯一让她有些情绪的是头顶上的太阳,但事情已经走到了尾声,相信她也不用再忍受许久。 宁温柔不满的看向文衡: “你没听到我的话吗?你难道想让我陪她一起去死吗?” 文衡因为宁温柔的话而蹙了眉,任谁都能看出文衡的不情不愿,但他没的选择,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迈出这一步,一步一步,纵然极其缓慢,却还是走向了林一一。 林一一仍是没有慌乱,只是在文衡快要靠近自己的时候,她才开口问了文衡一个问题: “文衡,你觉得自己把我推下去的那一刻,你身后的这个女人会以什么表现来表达她的情绪?” 文衡微微蹙眉: “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提醒你不要被她骗了,如果我猜测的没有错,她应该是以孩子的生命威胁你对我动手了,老实说,我并不怪你,毕竟在乎自己的孩子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人人都会有取舍,你只是选择了你更为看重的一方面,这没什么不对。” 林一一看着宁温柔,缓缓笑了: “但依我对宁温柔的了解,她要的应该不是要我死那么简单,你可曾想过,我死了,宁时修对她会是什么态度?应该是恨不得千刀万剐吧?宁温柔最在乎的又是谁,我没有要打击你的意思,但你我应该都清楚,这个世界上她最在乎的不是你,也不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在乎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宁时修。你觉得她会忍受自己那么在乎的一个人对自己有着那么深刻的恨意吗?我觉得她不会。” 文衡沉默几秒,继而从林一一的话语中理出了一条清晰的思路,他转身震惊的看着宁温柔,想开口,却似乎无法组织语言,任由沉默蔓延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他才缓缓找回言语的能力,他说: “你从来就没想过要生下这个孩子,对吗?” 宁温柔气极,她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还会出现这样的变数,但她不能对文衡说出真相,只能选择继续欺骗: “文衡,你不要听她胡说,我说过的,等到林一一死后,我就会好好的跟你过日子,我们……” 宁温柔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道冷冽的声音打断,那样的声音犹如夏日里的一道冷箭,狠狠的刺进了宁温柔的胸口,她听到他冰冷且包含恨意的声音,他说: “你想让谁死?” 第218章 她可怜他 “你想让谁死?” 宁温柔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未曾反应过来,直到她消化了这一事实,继而转头看向那个正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的男人时,这戏剧性的一刻才在她的面前鲜活起来,不至于不切实际的像一个幻觉。 宁温柔知道,在宁时修靠近林一一之前是她最后的机会,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宁时修站在林一一的身边,她就不会就此死去,更不会有任何的损伤,且不说宁时修会不会拼死保护,就算是她,也不舍在为了杀死林一一的同时而伤害宁时修,所以,她可以做的,就是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和林一一一起去死。 她是这么想的,同样也是这么做的,宁温柔知道在这样的一个时刻再去拜托文衡对林一一动手无异于是浪费时间,所以,她亲自动手了,山路虽然难走,但她还是拼了命的将自己身下的轮椅滚动着向前,一步步的靠近林一一。 宁时修发现了宁温柔的企图,加快了脚步,但宁温柔终究是快了一步,先一步靠近林一一,伸手狠狠的去推她。 林一一自然也不是没有任何防备的,跟着这样的人处在一个危险的地方,她从未有一刻是放松警惕的,即便是宁时修出现之后,她也没有,她从很久之前就已经学会,这个世界上可以让自己依靠的,只有自己。 宁温柔向自己动手的那一刻,伴随着宁时修撕心裂肺的一声‘小心’,林一一风轻云淡的错开了脚步,却因为始终站在悬崖的边上,而宁温柔又用了所有的力气,所以在她扑空的那一刻并没有稳住自己的身形,甚至带动了身下的轮椅,继续向前滑行。 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句话此时用在宁温柔的身上再合适不过。 她大概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对林一一起了杀心的时候,她会毫发无损的站在那里,而自己却因为孤注一掷的失手而死去,她更没有想过,在千钧一发之际会有一个人紧紧的抓住她的手将她死死的抓住,即便悬挂在悬崖边上也不放手。 宁温柔没有想过,那个人会是林一一。 是,林一一救了宁温柔,在连文衡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里,林一一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宁温柔的手腕,将她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此时林一一因为重力而被迫趴在悬崖边上,宁温柔悬挂在边缘处被林一一紧紧的拉着,稍有不慎就有掉下去的危险。 宁温柔看着林一一,她眼里的坚定没有任何虚假的成分,她能够看的出来林一一是真心的想要救自己,而并不是为了什么别的目的,但宁温柔却并不感激,即便处于这样一个随时都会死亡的境地,她仍是恨着她的。 她很想就此带着林一一坠入悬崖,如果她有双腿的话,可以借着双腿的力量将林一一从悬崖边上扯下来,可她没有,她在这一刻做不了任何的事情,像极了小丑,她狠狠的瞪着林一一: “林一一,我是不会感激你的,你若是救了我,我还是会找机会杀了你。” 林一一的力气并不大,加上她已经在烈日底下站了很长的时间,早就有些受不了,随时都有可以松手的可能,宁温柔的话无疑是在刺激着她,可她还是坚持着自己想要做的,她并没有心软,她直到这一刻仍是希望宁温柔去死的,但—— 孩子是无辜的。 文衡大概被吓傻了,直到这一刻才想起来要去帮忙,而宁时修却快她一步,先一步握住宁温柔的手腕,将她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大概是怕她继续做傻事,在文衡过来的第一时间,宁时修就将她交给了文衡: “宁温柔,你想死没那么容易,我和你之间的账还有的算。” 宁温柔看着宁时修,开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他却已经转过身去,紧张万分的打量着林一一: “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一一坐在地上,疲惫不堪,听到宁时修的声音,看着他紧张兮兮的检查着自己身上的每一处,林一一缓缓的笑了,那笑和此时的烈日行程鲜明的对比,冰冷万分,她说: “还没来得及问你,得知真相的感受是什么?” 宁时修所有的动作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甚至包括呼吸。 林一一曾问自己‘准备好了吗’,自那之后,他做了一切坏的准备,想了无数种可能,想的到的,想不到的,他都设想了,却没有一种是摧毁了他多年来一直坚信的真相,他从未想过当年美国警方,自己亲生妹妹,包括监控录像告诉自己的事情都是假的。 沈静不是因为林一一而死,自己的母亲也并不是被林一一所牵连,就连宁温柔的腿也不是拜林一一所赐,他在一个精心编制却又一眼看破的谎言里生活了多年,而他却毫不自知,甚至自作聪明的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做了一系列荒唐的事情,借由讨回公道的名义。 他是个傻瓜,他是个蠢货,他是天底下最大的一个笑话。 宁时修不敢去看林一一的眼睛,可他不看,却并不代表他不知道那里面此时代表的是什么,他知道,林一一的眼眸里没有恨,没有怨,更没有得意,走到这一刻,她已经完全的将自己从整件事情中抽身,此时的她正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他,可怜他。 是,可怜。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林一一对如今这幅模样的宁时修,并未有任何的心软。大概也知道此时他不会回应自己任何的问题,林一一也并没有执意的想要一个答案,她从地上站起来,看向文衡: “我很希望她死,因为这样我的世界会简单干净的多,但孩子是无辜的,至于这个孩子的去留问题你有决定的权利,虽然我不觉得你能看的住她。” 文衡闻言看向林一一,目光感激: “谢谢你。” “不必,我救的不是她,是我自己。” 林一一知道,如果宁温柔就此死去,她的心会因为这个孩子而就此难安,文衡又是个死脑筋,会不会因此而记恨自己都是不可得知的,她不想给自己再找一个麻烦,所以便救了,她并不后悔。 文衡看向宁时修: “宁先生,我知道您和温柔之间有很多事情需要解决,但她现在怀着孕,刚才又受到了那么大的惊吓,我想先带她去看医生,您可以随时来找她,我……” “我不要看医生,我要和我哥说话。”宁温柔急切的出声打断了文衡的话,并挣脱掉他的怀抱,爬行着向宁时修靠近:“哥,你不要怪我,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啊,我爱你,我是真的很爱很爱你,从很久之间,我的眼里心里都只容得下你一个人。” “可是……可是你由始至终都把我当妹妹啊,我不想做你的妹妹,但若这是我唯一留在你身边的身份,我也愿意,可沈静出现了,她夺走了你停留在我身上的一切目光,你再也不会全心全意的关心我,爱护我了,我受不了!她凭什么!” 宁温柔不断的向前爬行,一边哭一边诉,汗水夹杂着泥土,整个人都狼狈不堪到让人不忍看,但没有人比她更明白,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就不会有机会了,好在这个平台的面积并不是很大,宁温柔终究还是爬行到了宁时修的脚边,她像握紧了生命中最后一根稻草,紧紧的抓住他的裤脚,缓缓笑了: “哥,这个世界上能够陪你到最后,真心爱你的人只有我一个,我比任何人都要爱你,可你为什么就看不到我,我不敢让你知道我的心意,一直小心翼翼的隐藏着,我要的真的不多,甚至不需要你属于我,我只想要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就可以了,只要你能偶尔的看看我。” “哥,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是因为太爱你了,所以才容不得你对别人的爱,你那么爱沈静,可她还不是骗了你,到最后救我的人根本就不是她,她为了留在你身边骗了你那么多年,还有林一一,她和陆离之间不清不楚,你竟然也隐忍的下去,为什么?为什么你就看不见我的好?我为你可以付出我的一切啊……” 宁温柔说了这么多,宁时修始终没有任何的回应,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宁温柔见此却并不死心,想要开口再说什么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宁时修终于还是开了口,他缓缓的垂眸看了一眼匍匐在自己脚下的‘可怜人’,勾唇笑了: “我从来不知道你对我竟然怀揣着这样的心思,现在想想真是恶心透了。” “哥……” “你说沈静骗我,可比起欺骗你比她更让人觉得恶心,至于陆离,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谎言,我又何至于亲手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推到他身边,如果我能从一开始就好好的付出真心待她,陆离又怎会有半分靠近她的机会?” 第219章 你不值得我如此做 林一一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渐渐的便也觉得无趣,想起什么便走到一旁从口袋里取出自己的手机,看到显示正在通话的屏幕,平静的将它放置在自己的耳边,轻声道: “还在吗?” 那边沉默了许久,久到林一一以为今天的一切他都没有那个耐心听完的时候,沈居安才缓缓的回应道: “对不起。” 林一一曾经一直在想,那些误会自己的人若有一天知道真相,对自己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或者心态,如今真相明了,误解自己的人也向自己道了歉,甚至连那么高高在上的人都不敢抬头看自己一眼,但她的心就并没有以为中的快意。 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报复的快感。 林一一看着光秃秃的山,面色平静道:“不用。” 她挂了电话,径自走向宁温柔的车子,打开后车门从后座底下取出一个窃听器,这是她上车之后放置在那里的,窃听装备许久之前就交给了宁时修,告诉他需要他听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他,所以在上车之后他便悄悄的给宁时修发了信息,继而打电话给沈居安。 当年车祸的事情和他们两个人息息相关,林一一没有那个精力去分别告诉两个人,所以便一次性解决了,如今目的达到,这些便也用不上了,只是此时窃听器拿在自己的手中,林一一垂眸看了看,却发现根本不是自己放置的那一个,虽然都是小小的一个,但牌子却不是一样的。 林一一静默片刻,又探过身伸手摸了摸,又摸到了另一个窃听器,而后者的才是自己放置的。 她看着两枚窃听器几秒,缓缓笑了,却并没有做什么,而是将之前早就安置的那一个放回了原处,将自己的那枚转身扔进了悬崖,这种不入流的事情,她希望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做第二次。 宁时修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的身后,却在她回身看向自己的那一刻错开了视线,他在逃避林一一,甚至不敢与她的视线对视,林一一勾唇笑了笑,没说什么,径自走向后面那辆被宁时修停放很远的车子。 她是不会再坐宁温柔的车子回家,但这么远的路她也不能走回去。 宁时修静静的跟在她的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林一一先一步上车,她上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寻找窃听器的位置,那人大概是觉得后座底下是一个极其安全的地方,以至于每辆车窃听器的位置都是同一处,林一一摸到了,却并未拿出来,她只需要知道就可以了,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毕竟宋毅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她根本无从知晓。 宁时修没一会儿也上了车,此时的林一一早就坐在后座开始闭目养神,她没什么话要对宁时修所说的,而宁时修这个时候也不见得就会对林一一说什么,折腾了一整个上午,早就累了,她没有那个精力再去与宁时修周旋。 一路无话,回到静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林一一没有吃饭,但因为高温也并没有什么胃口,直接上了楼,宁时修站在客厅看着她的背影静默片刻,终究还是迈开了脚步跟着上去。 有些话,他终究还是要说的。 主卧里,林一一平静的在闲适散步,又好像在找什么,但宁时修已经看不透她。 林一一的确在寻找东西,找的是和车里一模一样的东西,她相信既然每辆车子里都有了窃听装备,那么每个房间里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但他能放在哪里呢?房间的确很大,但宋毅能够靠近的位置却有限,但几个地方林一一都找过了,并没有发现她以为会看到的东西。 宁时修进来的时候她是知道的,相比于宁时修心中的情绪起伏,林一一的心情简直平静到连自己都讶异,曾经痛苦到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的确幻想过报复成功那一天面对宁时修会是怎样的嚣张跋扈,但真实来临的时候,她唯有平静。 平静到好像刚才不是去揭露一个真相,而是去吃了一顿饭这么简单。 宋毅的时候她没想过要隐瞒宁时修,但也没想过要主动告诉他,她和宁时修之间经历这么多的事情,她已经不习惯什么事情都向他说,她习惯于凡事靠自己,也只有自己才能靠得住。 林一一还在闲适的寻找着,宁时修在静默之后也终究开口: “一一,我们谈谈。” 林一一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句: “好,你说,我听。” “当年的事情,对不起,是我错怪了你。” 他不寻找任何的借口,直接认错,林一一的脚步有短暂的停顿,继而轻笑一下: “宁时修,道歉是因为想要得到另一个人的原谅,你觉得我会原谅你,还是觉得我应该原谅你?” “你不要原谅我,我不配得到原谅。” 林一一勾唇轻笑: “好巧,我也这样觉得。” “如果不是我对你的误解,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你和我之间也不会有这样的结局。” “如果不是当年的事情,我们根本不会结婚。”林一一径自说道:“既然错了,现在也知道错误的原因在哪里,还是就此终结,回到最初的时候,你讨厌我,我也忘记你的时刻,你我之间,原本就不适合。” 林一一的这句话,宁时修没有反驳,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没有办法反驳,如果当初不是为了复仇,他根本就不会选择靠近林一一,更不会与她结婚,那么她生活的好与坏都是和自己没有关系的。 可偏偏命运将他们交织缠绕在了一起,让他就此放开林一一,他做不到。 “你要离婚?” 林一一点点头:“是,你应该知道这是你我重逢之后我最希望的事情。” “我不同意。” 似是料到他会这么说,林一一缓缓笑了: “你当初结婚的理由是因为我杀了你的未婚妻和母亲,我没有选择的权利,可如今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了,你却还执意将我留在身边,难不成还是因为要赎罪不成?宁时修,你应该很清楚我的为人,我不需要你的赎罪,况且没有哪种赎罪是以你这种形式的,强迫我去做不愿做的事情。” “我知道自己此时说这样的话已经很不适合,但一一,我离不开你。” 林一一放弃寻找窃听器,闻言就那么看着宁时修,他的目光有些闪躲,最后干脆直接不看她,林一一缓缓笑了,继而迈步走向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来她说: “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谁离不开谁,我对你,也曾经卑微的祈求过,那个时候我也以为自己离不开你,以为你就是我整个世界,是我全部的信仰,宁时修,你应该了解我,让我那么卑微的人不多,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我对你暂时的抛开过尊严,但并不代表我不会再捡起来,可我一旦捡起来,就不会再有放下的可能。” “我大概明白你对我的心思,爱也好,迷恋也罢,甚至赎罪,都好,但你曾经离开过,从我的身边消失过长达三年之久,所以,你并非离不开我,只是你不想去承受离开之后的那一系列连锁反应,但我没道理为了你而妥协自己,因为与我而言,你并不值得我这么做。” “如果你真的想要赎罪,真的为了我好,就放了我吧,我们在最合适的时间里没有相爱,在最不该相爱的时候却又彼此爱上,这已经说明了我们根本不适合继续纠缠,再这样继续下去,我们之间或许连仇人都不如。” 宁时修靠近林一一几步,看着她的背影,眼睛眨也不眨: “你说的没错,的确没有谁离开了谁就会死去的例子,那样的人愚不可及,我曾经以为我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包括对你,同样也可以做到死心,可事实证明我是错的,我一直控制着对你的感情,可是却没想到再失去的时候还会痛到那种地步,我离开你的确不会死,也不会选择去死,但我之后的每一天都会生不如死,一一,正因为我知道那种感觉,所以我不能放开你。” 林一一笑了: “说到底,你还是为了你自己,你可曾想过在你身边的我会是什么感觉?宁时修,这个世界上伤我的人很多,但我从来都不觉得疼,因为我会把他们加诸在我身上的加以百倍的还回去,但你伤我,却让我痛到撕心裂肺。” 林一一回过身,看着宁时修,缓缓的抬起自己的手覆在自己的胸口处: “因为你是走进我这里的人,你在这里住的名正言顺,我也给了你肆意妄为的资格,所以你捅起刀子来也心安理得,毫不手软,我冷血,但我的心也是肉长的,也会疼,你却毫不怜惜的将它碾碎踩在脚底,当你这么做的时候我们之间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第220章 两条路,择其一 没有人喜欢对某件事情或者某个人有后悔的情绪,宁时修这样的性格更是,但他这一刻却淋漓尽致的体验到了后悔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那是一种恨不得时光倒流,将一切重来的感觉。 但,他没有这个能力。 此时此刻,林一一站在自己近在咫尺的地方,她离婚的心意坚定到没有人可以忽略,宁时修也曾深刻的体会着,但就此放手,他却无法做到,林一一这个女人,他曾经伤过,但那些伤害使她流的每一滴血都落在了自己的心头上,融入骨血。 他不是为了自己的心里可以好过一些,也并非不站在林一一的角度去看待整件事情。 如果说分开是对林一一最好的方式,那么宁时修即便再痛苦也会承受去做,但他了解眼前的这个女人,离开自己,结束这段婚姻之后,她不会再轻易的对任何人敞开心扉,她会找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彻底的将自己封闭起来。 或许她在那里生活了多年之后,也没有人会发现她的存在,她的余生将是孤独和寂寥的。 只要稍稍想到这样的画面,宁时修便无法让自己下定决心放开她,他在她的身边守着,护着,即便不是她想要的,但至少有人照顾她,生病的时候带她去医院,寂寞的时候陪她聊天,闲暇的时间也可以带她出去走一走。 这一刻,宁时修在知晓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时,已经不奢望和林一一的未来,但他想陪伴她,好好的照顾她。 宁时修的不松口让林一一总是没有办法,结婚不是一个人的事情,离婚自然而然也不是,她可以提出诉讼离婚,但这样的案件怕是要拖上很久,久到她会忍受不了,与其毫无止境的等下去,不如用自己的方式来结束这段婚姻。 想到这里的林一一缓缓笑了笑: “好,听你的,但你不要再期待我会像之前一样,做一个正常的妻子。” 宁时修看着她,微微一笑: “你开心就好。” —— 宁温柔没有再回静园,她不敢,况且此时此刻,她想回也不可能再回去,之前她是宁时修妹妹的身份,如今又算什么呢?简介害死了他的母亲,又让他心爱的女人承受了那么多的不白之冤,她相信这一刻他想杀死自己的心都有,回到静园,只会白白送死。 而她现在还不能死,宁温柔承认离开了宁时修的她生不如死,但即便死也要拉上林一一,直到这一刻,她还是无法容忍宁时修的身边有其他的女人,这似乎已经成为她的一种信仰,而信仰于她而言,是不可更改的。 此时此刻,她处在一个环境一般的单元楼中,即便已经在这里待了几个小时,但她还是能够闻到空气中充斥着发霉的味道,这种感觉,只有她和宁时修刚到美国的时候体验过,身在其中的时候她只想摆脱,但现在想想,那却是她最为快乐的一段时间。 只是现在,再也回不去了。 宋毅推门进来的时候文衡并不在房间里,他在五分钟之前出门去买吃的,或许宋毅就是看准了这个时机才出现的,宁温柔对他的到来并不觉得意外,又或者说,除了宁时修,已经没有人再能影响到她的情绪。 “你来做什么?” “我来想看看失败者的样子,我就不明白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林一一为什么还是没有死?” 宁温柔眯眼看着他: “宋毅,你应该很清楚,我比你更希望林一一去死,但她现在就是活了,你再提及之前没有任何作用,现在应该想的是想办法再把她杀死。” “想要再一次机会?谈何容易?”宋毅冷哼一声,转身落座在客厅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随手点燃了一根烟,这跟他平时在宁时修和众人面前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往日里的他给人沉稳和温文尔雅的印象,但此时这一刻,让人觉得阴鸷和危险。 “之前你在静园的时候就没什么机会接近林一一,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该知道的,她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你觉得她凭什么还会配合你,和你一起外出?” “那就借刀杀人,你不是最擅长这些吗?” 宋毅勾唇轻笑: “我擅长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宁温柔,是你自己蠢,那就不要怪任何人,我能帮你的都已经做到了,至于如今落得这样的地步,都是你咎由自取,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和文衡过日子吧,否则连这样的一个栖身之所都没有。” 宋毅说完这句话就起身往外走,林一一却不想放过这个最后的机会。 没错,宋毅就是她最后的机会。文衡不管怎么说都不会再帮自己做任何违背他底线的事情,从山上回来的态度宁温柔就已经感觉到了,甚至如果现在宁温柔再和他提及对林一一的事情,他一定会非常生气。 但宋毅就不一样了,她和他几乎有着同样的目标,而自己的手上还握有他的把柄。 宋毅还未走到门口,宁温柔便开口说话: “宋毅,帮不帮我不是由你决定的。” 宋毅闻言停下自己的脚步,几秒之后才缓缓想看向宁温柔,微眯着眼睛,很危险的姿态,他说:“你什么意思?” “我哥应该还不知道你背着他做过的那些事情吧?他是那么的信任你,我很好奇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了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你呢?想知道吗?” 前一秒的宁温柔还在沾沾自喜,下一秒就已经被快速逼近的宋毅钳制住了喉咙,瞬间便觉得空气稀薄,宁温柔看着宋毅的眼睛,很确定,他是真的想要把自己就此掐死,她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宋毅抢了先,手上的力道加重: “宁温柔,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别人威胁我,你如果想死,我可以给你选一个痛快点的死法。” 走到这一步,宁温柔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毕竟她最为珍惜,最不能失去的都已经失去了,现在活着也是一个没有灵魂没有信仰的行尸走肉,所以死对她来说,并不可怕,她怕的是自己一个人死去,而没有人陪伴。 如果说陪伴自己的人是林一一最好,但若不是,也要是宋毅,毕竟留这样的一个人在宁时修的身边,她不放心。 “你尽管杀死我好了,但是宋毅,你觉得杀死我就没有人知道你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吗?我活着或许会相安无事,但我死了,宁时修会在第一时间知道你的事情,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宋毅眯着眼看她几秒,继而勾唇一笑,松开了自己放置在她脖颈上的手,直起身体,双手环胸的看着她: “是吗?你怎么让他知道?说来听听。”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蠢吗?蠢到告诉你?宋毅,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就两条路,一条是帮我除掉林一一,然后你的秘密没有人知道,一条是你来给我陪葬,到最后你什么都得不到。” “听起来我没别的选择。” “你有,只要你不惧生死和名声,自然可以选择第二条,我已经是这样了,什么事情都无所谓,但你要不要身败名裂,选择权还是在你自己的身上。” 宋毅看着宁温柔,思考着,没有即刻回答,文衡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来的,在看到宋毅的那一刻他愣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初,没有开口问好,也没有打招呼,宋毅看着文衡几秒,继而缓缓笑了,看着宁温柔: “我选第一条路,帮你除掉林一一。” 第221章 你说的慌,我信以为真 宋毅说完这句话便走了,文衡却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几乎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身后的这个女人竟然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仍然执迷不悟的想要将林一一置于死地。 文衡将买回来的饭菜一一摆盘放置在餐桌上,又转身走过来将宁温柔的轮椅推至餐桌前,宁温柔看着桌上的饭菜,微微蹙眉,继而自己转动轮椅想要回房间: “我不饿。” 自从文衡来到宁温柔的身边之后,文衡从未有过任何强硬的态度,几乎宁温柔说什么是什么,但这一次却不同,此时他强硬的制止了宁温柔回房的动作,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不饿,孩子也饿了。” “文衡,孩子是你的,但你并没有决定这个孩子去留的权利,也不要以为我怀了你的孩子你就对我有指手画脚的资格,至于这个孩子要不要生出来,在我,不在你。” 或许是习惯了,亦或者失望了,听到宁温柔如此说,文衡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他就那么淡淡的看着她,开口道: “不要她也好,让她出生拥有你这样的母亲,一定是让她无比痛苦的一件事。” 宁温柔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说什么?” “没听清楚吗?我说不要这个孩子是为她好,毕竟你这样的母亲,会是她这一辈子最见不得光的事情。” 宁温柔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就连文衡也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没有生气,也没有感觉到愤怒,她此时此刻唯一的感觉是震惊,是恐惧,她觉得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就要离自己而去了,这种情绪围绕着她,以至于她很久没有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文衡淡漠的看着她: “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以为你已经明白了,没想到你还是执迷不悟,温柔,你一直执着于林一一霸占了宁时修的死胡同里,却怎么不去想想,即便不是林一一也会是另外的女人,宁时修由始至终都不会属于你,你原本可以站在他妹妹的位置一直陪着他,看着他,而他也可以宠着你,爱着你,给你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可你看看现如今的一切,60平米不到的房间里,你坐在这里,除了我没有人再顾及和在乎你的生死,你到现在都还在觉得这一切是林一一造成的吗?不,造成这一切,把你自己逼成现在这副模样的,由始至终都是你一个人。” “今天的悬崖边上,如果不是林一一,你现在已经死了,包括你腹中的孩子,林一一也原本可以不救你,你伤她这么多次,她根本没有救你的必要,但她还是出手了,你可以不感激,但不能恩将仇报,我知道离开了宁时修的你没有了生存下去的欲望,你想死,但你还害怕一个人孤单的死去没有任何人可以陪伴,可林一一不该是陪伴你的那个人,你和她之间,由始至终都是你欠她的。” “多年前在美国,如果不是她的资金相助,你活不到现在,几年前的车祸,如果不是她舍命相拦,也不会有你现在对她的种种伤害,还有今天,她同样也救了你,前前后后三次,你欠她三条命,她给了你三次重生的机会,而这些机会都不能让你学会感恩,看到她的好吗?宁温柔,林一一不欠你的,她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对不起你,就连你现在是这种境地,也是你活该。” 这是文衡第一次说出这么长的话,第一次说话有了这样鲜明的情绪,第一次有了情绪是对着宁温柔,宁温柔呆呆的看着他,似乎还未从他的转变中回过神来,待她消化完的时候,她前所未有的恐慌,她看着文衡: “连你也为她说话?她到底哪里好?” 文衡浅浅的笑了笑: “或许在你的眼里她哪里都不好,但是在大多数人眼中,甚至所有人,包括我,你都比不上她。你不是想死吗?不是想要有个人一起吗?我陪你,今天我们就一起去死,永远的离开宁时修,离开林一一,行吗?” 宁温柔摇头: “我不要。我不要你死,文衡,我要的不是你死啊。” 文衡勾唇笑了,但那笑冷的让宁温柔打颤,她甚至有些不敢面对他,只能唯唯诺诺的开口: “文衡,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那我应该怎样?像从前一样对你百依百顺吗?我也想,但是宁温柔,你看看现在的样子,你配吗?” 宁温柔看着他,说不出别的话来,她能感觉到文衡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的文衡了,也能从字里行间感觉到他即将离开自己,不再把自己当成他的唯一,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留住他,甚至不惜代价。 “文衡,你要离开我吗?你知道的,离开你,我连最起码的生活能力都没有,你是想我死吗?” 文衡缓缓笑了: “死?你不是想死吗?” “拜托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不针对林一一了,我也不要她的命了,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会好好的和过去说再见,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我们好好过日子,行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文衡愣了一下,就连宁温柔自己都有些僵硬了,她有几秒的时间根本不相信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她确实说了,不经大脑几乎是下意识的说了出来,是口不择言,还是她说的是心里话? 但文衡信了,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抓住了宁温柔的手: “你说真的?” 宁温柔的眼眸中有些许的犹豫,因为她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只要一想到文衡有离开自己的可能,便觉得自己的说法其实合情合理,她确实不希望文衡离开自己,至于留下他是什么样的方式,于她而言,并不重要,也不想去想。 宁温柔点点头: “真的,我不想其他的了,这些年,我也累了。” “不骗我?” 宁温柔轻笑一下:“就算是骗你,我也要有那个能力才行,如果我是个健全的人,完全可以自己去做,但我不是,每天如果不是你,我连这个小屋都出不去。” 文衡闻言笑了,对于宁温柔的话,他信了。 或许有很多人并不能理解文衡对于宁温柔的这种感情,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一个坏女人也会有人喜欢,其实文衡也不明白,他和她在价值观上就有很大的不同,更不要说做人的底线了,但文衡在认识宁温柔之初,她并不是一个满腹心机的女人,她很善良,很有爱心,在那个时候的文衡看来,她像天使一样。 至于天使是如何坠落成魔鬼的,他其实并不是很理解,当他意识到眼前的这个魔鬼和印象中的天使不同的时候,她早已经在自己的心中生根发芽,拔除不得,于是也只能放任。 如果可以,他也想好好的和宁温柔过日子,他不在乎她的残疾,不在乎她的脾气不好,甚至不在乎她的心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如今摆在眼前的正是这个机会,所以他想试试,即便结果是不尽人意的,他也不想就此错过。 文衡会如此想,但并不代表宁温柔也会如此想,她纵然讶异自己会对文衡说出那样的话,但对于林一一的想法由始至终没有变过,她的慌这辈子也只能骗的了文衡一人,不过是为了留下文衡罢了。 不想失去一个人,或许是因为习惯,而并非爱上。 第222章 目的?还是乐趣? 陆离知道宁温柔的事情是在一个星期之后,那时他第一次将借林一一的20亿分批打到她的账户,并打电话通知她,林一一提前收到了短信提示,很没有道理的一笔钱,但林一一在瞬间便想到了陆离。 电话响起,她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用餐的宁时修,按下接听键: “陆离。” 宁时修的动作有片刻的停顿,随即恢复如常,对于陆离和林一一的接触表现的没什么大不了。这是他最近一贯的作风,不管她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情,他的表情虽然并不认可,但最后都会是一种理所应当的表情纵容她。 似乎,这是赎罪。 但林一一并不需要这样的赎罪,这样的方式让她很想要更叛逆,看看他的底线在哪里。 最近的时间她总是在控制自己体内小恶魔的爆发。 “我已经将第一批钱汇入你的账户,收到了吗?” 林一一稍稍回神,从宁时修的脸上收回视线,淡淡回应:“收到了,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着急。” “早晚的事情。” 林一一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她以为陆离会挂断电话,但他没有,在沉默了几秒之后,他问: “听说,宁温柔的事情解决了?” “算是吧,但我还是会小心一些,毕竟像她那样的人若是卷土重来,我也没办法躲开。” “嗯,小心一些总是好的。”陆离停顿片刻:“你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林一一放下碗筷,靠在椅背上,刚刚移开的视线又回到了宁时修的脸上,她勾唇笑了笑: “我的打算?想离婚,但对方并不让步,所以接下来我们会进入一个无休止的拉锯战中,谁知道什么时候我会成功?” 陆离听完林一一所说,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反倒是笑了笑,虽然不能看到他的面部表情,但林一一还是确定这笑没有任何其他的成分,他是真的觉得好笑,甚至是开心,林一一不解: “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似乎找到了生活的乐趣,愿你保持。” 林一一开口想要反击什么,无奈陆离却并不给她这个机会:“我还要开早会,挂了。” 结束和陆离的通话,林一一将手机扔在桌面上,眼前吃到一半的食物也失去了胃口,她看着宁时修,眼睛眨也不眨,宁时修原本没有看她,担心她和陆离之间的通话会不自在的情绪,但此时此刻她的目光太过强烈,强烈到他根本无法忽略。 宁时修抬头迎视着她的视线: “有话和我说?” 林一一看着他,没有开口。 她没什么可说的,对于宁时修,早在他得知真相的那个下午她想说的,不想说的,都已经全部说完,而如今林一一的这幅姿态只是想确认一件事情,一件陆离刚才提及的问题,她曾以为将宁时修折磨到离婚是自己的目的,但陆离却说这是她为自己寻找到的生活的乐趣。 林一一下意识的拒绝这个说法,却又反驳不出来具体的话,这让她觉得疑惑。 她突然的有些看不懂自己,连她自己所做的事情都已经有些看不透。 想不通的问题,林一一习惯暂时性的放下,坚持下去没有任何的好处,她对宁时修淡淡摇头: “没有,我没什么想和你说的。” 宁时修微微点头: “今天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大概是在想和你离婚的路上越走越远吧。” 宁时修的嘴角有轻轻扬起的弧度,但那弧度里蕴藏的苦涩大概只有他自己能够知晓,林一一一直看着他,这样的小细节自然也看在眼里,但也仅仅是如此了,她什么也做不了,因为如今宁时修经历的一切,自己都曾经历。 如今这般,才是最公平。 早餐过后,宁时修去公司,而林一一也拎着钥匙要出门,两人在车库遇到,宁时修开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林一一已经先一步拦截了他的话: “想问我去哪里?” 宁时修淡淡一笑: “没有,只是想让你注意安全。” “会的,因为我不想连死都是以宁太太的身份死去。” 看着那辆疾驰而去的车,宁时修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几秒之后他打出一通电话,嘱咐让人跟着林一一,他没有监视她的意思,他只想知道她是安全的。 宁时修没有去公司,他和宁温柔之间还有那么多的账要算,怎么也不能就此算了,于是他去了宁温柔暂时的居所。 文衡打开门看到宁时修的时候脸色有片刻的讶异,似乎没有想到他会来,但几秒之后便开始有了警惕,毕竟宁时修和宁温柔之间,如今除了仇恨,什么也没有剩下了,文衡开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洗手间里传来不断的干呕声,他便再也顾不上宁时修,急忙转身去了洗手间。 宁时修微微蹙眉,却还是走进了这间很小却收拾的很干净的房间。 十几分钟后宁温柔略显虚弱的从洗手间出来,却在看到客厅站立的那个人时瞬间红了眼眶,他还是自己记忆中的模样,高大挺拔的身躯,一袭黑色的西装,站在自己的面前就犹如一尊天神,他是她整个世界的神。 可惜,自己却不是他的。 宁时修此时背对着宁温柔站在窗前,听到声响缓缓的转过身来,在看到宁温柔看着自己的目光时,微微蹙眉: “你最好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会让我觉得很恶心。” 文衡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站在一个男人的立场,他明白宁时修的感受。 宁温柔在宁时修这句话之后几乎是下意识的错开了视线,她像一个受惊的宠物,唯唯诺诺的不敢再看他,连开口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你……你怎么来了?” “我说过,你我之间还有很多的账没有清算,而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 宁温柔从一开始就知道宁时修的出现不可能是担心自己,亦或者想念自己,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还是怀抱了希望,这一刻被他的这句话击落的碎了一地,她仍是痛的,即便做好了准备。 “是,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请清楚。”宁温柔重新看向他:“所以,你打算怎么做?杀了我吗?还是准备疯狂的报复?” “杀了你?宁温柔,你觉得我很期待自己的双手染上你的血吗?我不是你,做人没有底线,违法的事情我不会做,但这并不代表我不会做。” 宁时修的话刚刚说完,门就被人推开,文衡和宁温柔下意识的看过去,门外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人宁温柔和文衡都认识,是宁时修的司机,其余的一男一女,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在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宁温柔时,女人的脸上出现明显不满和嫌弃的表情,她看着宁时修: “她就是我的女儿?你该不是在骗我们吧?” 宁时修没有理会她,转而看向宁温柔,宁温柔似乎还未从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中回过神来,几秒之后她才回过头来看向宁时修,开口想要说什么,宁时修却已经先一步解答的了她的疑惑。 “这位女士名叫杨春兰,是你血缘上名正言顺的母亲,从事的工作是出卖色相,这位男士名叫张勇,是你血缘上的父亲,没有工作,却嗜赌为命。” “不,不是真的,我没有这样的父母。” 宁温柔的歇斯底里让杨春兰也很是不满,冷哼着看她一眼,继而看向宁时修: “我看着她根本不像我的女儿,怎么会是这副样子?你不是说带我们来找女儿,靠她给我们养老吗?就这么个残废?你耍我们呢?” 第223章 以恶制恶 宁时修淡淡的看她一眼,杨春兰便瞬间不敢出声,也不是她太怂,出入声色场所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她都见识过,但年纪轻轻就有宁时修这般气场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直觉告诉她,这样的人是她这辈子都惹不起的。 对于杨春兰这样的愚蠢问题,宁时修并没有给予回答,她看着宁温柔,径自开口: “小时候的你曾说过,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你12岁生日那天,我应允你一定帮你找到,13岁那一年,我找到了,虽然花费了一些时间,但终究不负苦心人,可当我看到他们的样子时,我觉得你不一定想见到他们,你还那么小,不应该承受这些,我便骗你说找寻不到,如今你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单纯无知的小女孩了,对于这些事情,你也有了自己的承受能力,我想将他们带到你的身边,也是时候了。” 宁温柔看着他: “哥,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的妹妹啊,爸妈当年离开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他们的,他们知道你如今这样,是不会原谅你的。” “我答应他们会好好照顾妹妹,但你不是我的妹妹,我也没有妹妹,从今天开始你不再姓宁,我已经将你从宁家的户口簿上划去你的名字。” “不,我姓宁,我这一辈子都姓宁。” 存在于宁家的户口簿上,似乎是宁温柔最后的坚持,所以她才会像此刻这样宛若疯了一般的扑向宁时修,以至于忘记自己早在多年前的车祸中失去双腿,从而摔倒在地上,文衡上前去搀扶她,她却拒绝,宛若六亲不认的伸手将他挥开。 不偏不倚的,一个巴掌甩在了文衡的脸上,文衡在原地僵硬了几秒钟,随即起身站了起来,没有再管。 宁时修对于眼前这样的一幕倒显得有些兴趣,他冷眼看着宁温柔此般狼狈的样子,迈步走过来,在距离她几步的位置蹲下身来,看着趴在地上的她,缓缓笑了: “提醒你一句,这两个人,也就是你的亲生父母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的黏人,你母亲前几年有几分姿色的时候还能靠着出卖身体赚几个钱,但现在人老珠黄,也就能勾引一下公园里猥琐的老头子,每次100都是多的,现在正发愁找不到一个人能让她依靠,至于你的父亲,我无需多说,在一起生活之后,你会见识到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过基于我们曾有多几年还算快乐的日子,我还是要多说一句,你的父亲不止你一个女儿,三年前,你同父异母的妹妹在临市跳楼自杀,原因是因为她怀了自己父亲的孩子,你也是他的女儿,只是不知道他对残废还没有那方面的兴趣。” 宁时修的话犹如一条毒蛇,紧紧的缠绕着宁温柔的每一寸,让她觉得冷,觉得恶心,觉得生无可恋,她在宁家生活多年,以至于有时候连她自己都忘记了,她本就不属于宁家,她生活在一个城堡中,过着理所应当的富贵生活,却忘了,她可能的真实身份。 此时宁时修将最惨烈的真相带到她的面前,她的整个世界轰然坍塌,再也没有重建的可能,她意识到她曾经拥有的一切已经全然的被自己摧毁,她是罪魁祸首。 文衡对于宁时修的话紧紧蹙了眉,终究还是开了口: “宁先生,有几句话我想说。” 宁时修抬眼看他,缓缓的从地上站起来,微微笑了笑: “觉得我残忍?” “站在一个男人的立场,我很明白你的感受,也理解你这么做的初衷,但我并不认同,一个礼拜之前你已经停掉了温柔所有的银行账户,也四处打了招呼让我找不到什么好的工作,我们住在这60平米的小房子里,已经捉襟见肘了,温柔也知道错了,况且她还怀着孕,情况真的不能继续糟下去了,但我也知道,我没有那个资格要求你不要这么做,毕竟林一一是您的妻子,您为自己的妻子讨回公道,无可厚非,但可不可以请您在温柔平安生产之后再这么做?” 文衡的话很诚恳,由始至终都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宁时修能够感觉到,他是真的在恳求自己,恳求自己放过那个孩子。 可他的孩子呢?当初可有谁想过要放过? 想起那个离开的孩子,宁时修原本就已经冷硬的心此时更寒了几分,最近几天他时常在想,若当初林一一没有面对那么多的事情,那个孩子也平安出世,会不会他和林一一之间也就多了一丝的可能,而不是像如今这般明明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过着比陌生人还不如的日子。 宁时修迈步靠近文衡,微微眯了眼: “你作为父亲,让我放过你的孩子,可你是否想过我曾经……有过一个当父亲的机会?” 文衡闻言愣了一下,看着宁时修那脸上出现的一丝柔软表情,他明白了那个生命于他而言的重要性。 “你在我身边多年,应该很了解我的处事风格,她是我妹妹的时候,我护着她,宠着她,可她一旦不是,我为什么要顾及当初?若当初她也曾顾及我一些,如今也不会是这般模样,她曾经让我失去的,都已经还回来。”宁时修看着文衡,一字一句:“包括那个孩子。” 文衡震惊: “你的意思是要温柔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宁时修笑了笑: “我不会这么做,但我向你保证,她的孩子留不住。” 脚下的宁温柔在这个时候抓住了宁时修的裤脚,紧紧的,就像抓着她生命中最后的一根稻草,她哭着祈求宁时修: “我错了,我真的意识到自己错了,我去跟林一一道歉,我去承认错误,去征求她的原谅,我也不要回宁家了,我再也不会打扰你们了,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我真的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啊。” “应该?”宁时修冷冷发笑:“那么你的意思是,当初林一一应该去代替你坐了三年的牢房?应该代替你去承受我的报复,和那些伤害?你我加诸在她身上的那些,没有一件是她应该承受的,而你现在承受的,却是再合理不过。” 宁时修将宁温柔的手狠狠踢开,继而迈步向门口走去,没有丝毫的留恋,但却在门口的位置有短暂的停留,他连头也没回的说道: “这只是刚刚开始。” 那是宁时修最后一次见到宁温柔,自此之后她整个人都在宁时修的生命中彻底抹去。 当天下午三点,宁时修的办公室外隐隐传来吵闹的声音,他正在闭目养神,闻声微微蹙了眉,正准备按下内线询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办公室的门就被大力的推开,随后林一一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宁时修的视线之中。 宛若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也是这般模样。 秘书对于自己的阻拦不力颔首道歉: “抱歉宁先生,我拦不住她,我现在就去打电话让保安上来。” 宁时修从林一一洋洋得意的脸上收回视线,继而起身走过去,站在林一一的面前对秘书说: “不必,这是我太太。” 秘书条件反射的抬头,掩饰不住的讶异就那么显而易见的落入了林一一的眼睛,林一一笑了:“怎么?觉得我不配?” 秘书近乎慌乱的低下头: “抱歉宁太太,我不知道您的身份。” 林一一微微一笑: “不怪你,毕竟对于宁太太的身份我也不是很乐意,你去忙你的,我有话和他说。” 第224章 她不会原谅自己的父亲 宁时修没想到林一一会来公司找自己,他是意外的,但同样也是欣喜的,纵然他并不是很清楚她来找自己的目的,但不管是哪一种,只要能让自己见到她,就已经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了。 此时,林一一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目光让宁时修瞬间明白了她此次前来的目的,无奈的笑了笑: “文衡打电话给你了?” 林一一浅浅笑了笑,越过宁时修的身体走向他的办公桌,倚靠在桌沿上,拿起他的签字笔在手上把玩着,宁时修见此笑了笑,没有出声打破这样的一副画面。 “所以,你觉得我是过来帮忙说情的?还是表扬你做的好的?” 宁时修走过来,站在她一尺之遥的位置,看着她: “不管是批评还是表扬,你说,我听。” 林一一看他一眼,缓缓笑了: “你应该很清楚,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宁温柔去死。” “我明白。” “悬崖边上,我可以不救她的。” “你救了,是因为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林一一没有否认,微微笑了笑: “可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让我当初的一切成了笑话,宁时修,你明明知道你将宁温柔的父母带到她的身边,她的孩子不可能保的住。” “是,但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这一切说到底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林一一不是圣母婊,对于宁温柔曾经加诸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她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她也很想让她尝到被报复的滋味,老实说,她也觉得现在宁温柔所承受的,和自己之前所承受的根本不在一个水平面上,她可以趁胜追击的,但她却选择了收手。 只是因为那个孩子。在自己做出这一连串的行为之前,林一一从来不知道自己会为了一个没有出生的孩子这么做,甚至去救了自己最想杀死的那个女人,但她似乎能感受到那个孩子的悲凉,她不该就这样被大人的恩怨所终结掉,就如当年自己的孩子一样。 说她母爱泛滥也好,说她多管闲事也好,她是真的想让那个孩子活着,虽然对于那个孩子来说这并未就是一件好的事情,但她不应该因为这样的原因死去,那才是对她的不公平。 林一一放下手中的笔,直起身体,一步步的逼近宁时修,就那么无惧的看着他的眼睛: “如果,我一定要让那个孩子活着呢?” 如果说林一一的行为连她自己也不曾想到的话,那么对于宁时修来说更是觉得诧异,他以为林一一和宁温柔是死敌,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解开的那一种,却不想却在最后的关头,却是她一次次的为她挺身而出,不仅要救她,还要救她腹中的孩子。 宁时修很想知道那个原因。 “为什么?” 这个问题让林一一沉默了近一分钟的时间,她死死的盯着宁时修,交汇的视线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宛若她看着的,是她这一辈子最为憎恨的人,后来,她轻勾唇角,露出了冰冷的笑意,她说: “为什么?因为我尝过被迫失去孩子的痛,不想再有人尝试,即便那个人是宁温柔。” “就因为你曾经失去过,我才要让她也尝尝这样的滋味,一一,你不该对那个人心慈手软。” 林一一笑容加大,却有明显的讽刺: “现在你知道为自己的孩子讨回所谓的公道了,你想对那个孩子尽一个父亲应有的责任,可是宁时修,你可曾想过让我失去孩子的人是宁温柔吗?她或许是起了间接的作用,可是真正杀死我们孩子的人是你,将我逼向手术台的人也是你,由始至终,关于那个孩子,你才是罪魁祸首!” “你现在对宁温柔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要让自己好过一些罢了,甚至希望那个已经离开你多年的孩子原谅你当年的所作所为,你为了你所谓的心安,现在却要让另外一个无辜的孩子做牺牲品,即便你这么做,我们的孩子也不可能原谅你,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一个亲手将她杀死的父亲。” 宁时修看着林一一渐渐失控的模样,心中一片悲凉,他想,当初在这间办公室,自己那句‘我不希望自己孩子的母亲,是一个众人皆知的杀人犯’终究是伤到了她,她以为自己不要那个孩子,所以才会做出了那样的选择。 而她现在所有的执拗都是和那个孩子有关的,从宁温柔的事情上他可以看出来,她对于孩子的重视究竟到达了什么样的程度,即便那个孩子是她最厌恶的人的孩子,她也想拼命的保护,只是因为她不希望再有人像自己一样。 如果可以重来,宁时修一定不会说出那样的话,可惜,没有如果。 他很想上前去抱抱她,告诉她一切都还来得及,他和她之间也一定还会再有孩子,但林一一眼中的抗拒是那般的明显,明显到宁时修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沉默之后,问题终究还是需要一个解决方式的,宁时修开口: “如果你实在坚持,我会妥善安排宁温柔母子,让她平安生产,但这并不代表我和她之间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林一一似乎在这样的对峙中疲惫了,轻笑一下: “随便吧,我只想那个孩子平安。” 迈步走向门口的那一刻,宁时修轻轻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送你回家。” 林一一轻轻挣开: “不用,我没打算要回去静园那个牢笼。” “你去哪里?我都可以送你。” 林一一看着他: “我只想去一个看不到你的地方,宁时修,在你身边多待一秒钟,我都会觉得窒息。” 宁时修不知道,林一一的心中其实很矛盾,此时此刻更有那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回到宁时修的身边她一直都在期待着将宁温柔踩在脚下的那种痛快感,可是到了结局,却发现自己非但没有那个痛快的感觉,还不得不出手去挽救那个孩子,这让她心中憋着一口气,无处宣泄。 关于那个孩子,她原本这辈子都不想再提及,毕竟每一次的回想都无疑是将她心口上的那个疤痕重新撕开再撒上一把盐,但总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让她不得不永远的记得当初的绝望,轻轻触碰,就疼的要命。 —— 林一一最近经常出入声色场所,喝酒,玩乐,去的时候是一个人,但不多久身边就会围绕不少的男人,有相貌出众的,也有财大气粗的,更有痞里痞气的,他们看重的无疑是林一一的美色,林一一如何与他们周旋,全然的看心情。 就比如现在,一个相貌还算过得去的中年大叔落座在林一一的身旁,说着不厌其烦的开场白: “美女,一个人?” 林一一闲闲的瞥了他一眼,凉凉一笑: “大叔,你觉得自己泡的起我?” “只要你出价,我自然给的起。” “我出的价,你给不起。” 大叔猥琐的笑了: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给不起呢?只要你今晚肯爬上我的床,好好的侍候我,就算我千金散去也不是不可以啊。” 这话算是甜言蜜语,但也要看开口说这句话的人是谁,林一一有些醉了,但她还是忍不住的想起了宁时修,甚至能够想象的到他说这句话时候会是什么样的一副姿态,一定是气定神闲宛若说今天天气一样稀松平常的口气,但眼神却一定是专注且深情的看着你,让你逃脱不掉,让听到这句话的人,只想一辈子沉浸其中。 而此时眼前的这个人说出这句话,只会让人觉得恶心,恶心到林一一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竟然抄起台面上的酒瓶一下子砸在了那人的脑袋上,顿时,血流如注,林一一看着大叔错愕的捂住自己额头的画面,宛若在欣赏着一副自己上佳的作品,甚至不忘吹声口哨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第225章 她不会每次都有这样的好运气 林一一出入声色场所以来为了躲避来搭讪的人,其实惹过不少的是非,但她从来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因为那些来教训她的人往往都近不了她的身便会被不知从哪里冲出来的保镖暴揍一顿,就像现在这样。 在大叔反应过来自己被打,继而暴跳如雷要让林一一好看的时候,已经有人拦在了林一一的面前,林一一轻笑一声,只觉得无趣,便又坐回了原位,对着有些不知所措的服务生敲了敲台面: “再来一杯。” 身后有打架的声音传来,而林一一始终处在自己的世界中未曾多看一眼,直到身边再次坐下一个男人。 林一一今天的心情可谓是真的糟糕到了极点,以至于未曾看对方一眼就冷声下了逐客令: “不想被爆头就给我滚。” 那人没动,反而轻笑出声,然后林一一有片刻的停顿,转过头来看到陆离的那一刻,她张开口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只是化作无奈的一笑,轻抿一口酒。 “一个人?” 林一一笑容不变: “这话听着也像是在搭讪。” “嗯,我是在寻求一个和美女聊天的机会。” 林一一扫了一眼周围,没有看到其他熟悉的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 “虎子生日,我陪他们来闹闹,抽烟的功夫听到这边有动静,好奇过来看一眼。” 林一一点点头:“见笑了。” 陆离没有说话,他能够感觉的到林一一有心事,也和从前的她有很大程度的不同,他曾经以为宁时修和林一一此时的状态只是暂时的,因为林一一的心中还有宁时修,宁时修也认定了林一一,那么两个人冰释前嫌只是早晚的事情,可如今看来他们之间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于林一一而言,这段路并不好走。 陆离的沉默让林一一转头看他: “怎么这么看着我?” “头发长了。” 林一一下意识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搬进静园之后就再也没有剪过发了,真的有些长了,她很想告诉陆离是因为事情太多还没来得及去打理,但她的脑海里却突然的蹦出宁时修的那句话:把头发留长。 “嗯,长了。” 陆离点了点头: “挺好。” “虎子不是还在里面吗?你快去陪他们吧。” 陆离点点头,从座位上站起来,他确实没想过要继续留在这里,就跟他注定不会永远出现在林一一的生命中一样,他退出了,就不会回头回来: “这里没什么好人,你自己多注意。” “放心,没人动的了我。”那个人,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陆离点点头,走出两步之后又顿下脚步,回头唤了一声‘一一’,林一一停下喝酒的动作回头看他,用眼神询问,陆离轻笑一下: “要一起吗?你和虎子他们也很长时间没见了。” 林一一笑了,却还是摇了头: “不了,下次吧。” 陆离点点头: “好,再见。” “再见。” —— 陆离其实有句话说错了,声色场所的确没什么好人,但也不排除确实有好人的存在,林一一就是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认识了那个叫顾向南的男人,他和宁时修属于同类人,都是那种不动声色却暗中掌控一切。 林一一之所以说他好,是他救过自己,或许对于一个人好坏的评价不应该如此草率,但林一一的直觉告诉自己,他不是什么坏人,虽然林一一知道他救自己只是一时兴起,好似无聊之时尝试的一个新游戏,但救了自己却是事实。 今天顾向南也来了,林一一看到他的时候,他也刚好看到自己,遥遥的举了举手中的酒杯算是打过招呼,林一一仰头喝下了手中的酒,觉得今晚真不是一个适合放纵的好日子,遇到这么多认识的人。 走出酒吧的时候,有人过来拦住自己的腰: “美女,一起玩玩?” 林一一看着眼前这张还算顺眼的脸,微微一笑点了头:“好啊。” 和男人一起玩的地方出了酒店的床上,林一一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地方,她和男人一起去了酒店,入住的时候遇到系统崩溃,在大厅里等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男人怕林一一等的不耐烦一直在旁安慰着,林一一只觉得有些呱噪,心烦意乱。 顾向南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林一一的视线之中,林一一几乎是下意识的喊出了他的名字,顾向南闻声看过来,见到林一一和她身边的男人,静默几秒,迈步走过来: “秦小姐。” 林一一从座位上起身,离开身边的男人,走向顾向南: “借你的房间用用。” 顾向南淡淡的看了一眼还坐在那里的男人,微微挑眉: “你和他,一起?” “不,我和你。” 林一一确实醉了,说出口的话都带着酒气,顾向南如果不是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究竟是谁,他一定不会管这个闲事,但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没的选择: “好,跟我上来。” 被丢下男伴虽然心有不甘,但却在面对顾向南这样的劲敌没有反驳的勇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两人相差悬殊,只要是个女人都会选择顾向南,而他的不甘只会是一个笑话,因此今晚的一切他也只能自认倒霉。 走进房间的第一时间,林一一就将自己扔进了沙发里: “我睡沙发,你不用管我,就当我不存在。” 顾向南也当真没管她,径自走向卧室换衣服,然后给宁时修打了一个电话,那边不过刚刚接通,还未开口说话,顾向南便先一步截了他的声音: “15分钟,你若不到,你太太的人生中或许就要多一个男人了。” 顾向南不给宁时修开口说话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宁时修其实早就得到消息,知道林一一和一个男人去酒店开房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从她妥协不离婚之后,这样的戏码几乎每天都会发生,宁时修也不厌其烦的一次次的从酒店里将她带出来,但每一次都胆战心惊。 因为他实在不敢保证每一次都及时将她带出来,虽然知道她不会轻易的放纵自己,但毕竟这是一个危险的国度,谁也不敢预料她碰到的下一个男人是否危险。 但他没想到这一次林一一挑中的男人会是顾向南。 宁时修赶到酒店的时候,顾向南开的门,他看了一眼腕表: “11分钟,你的太太安然无恙。” 宁时修不理他,径自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睡在沙发上的林一一,他每一次从酒店带她回家的时候,她都是清醒的,这是唯一一次不省人事的状态,很显然,顾向南这个男人是个让她放心的男人。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碰巧遇到,你太太勾引我。” 宁时修微微蹙眉: “她只是习惯开玩笑。” “嗯,开玩笑,今天遇到的是我,可万一是别的人呢?她这样的姿色放在任何一个男人的面前都是考验,你确定谁都会觉得这是玩笑?” 宁时修不说话,静静的看着睡梦中依然还微微蹙眉的林一一,继而落座在对面的沙发上: “她想离婚,我不同意。” “所以,她便用这样戴绿帽子的方式逼迫你妥协?不错的主意。” 宁时修看向顾向南: “你千万要祈祷苏北知道你没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之后是平静接受的状态,否则有你受的。” 顾向南静默几秒,肯定点头: “会的。” 宁时修懒得理他,将林一一从沙发上打横抱了起来,向门口走去: “不管怎么说,今天谢谢你。” “客气。” 第226章 她是他的鬼迷心窍 林一一醒来的时候车子还并未回到静园,车子虽然行驶的很平稳,但或许是喝了太多酒的原因,让她胃里翻滚的厉害,隐隐有呕吐的迹象,她忍着不适开口让宁时修将车停下,宁时修看她一眼,将车子缓缓的停在路边。 一连串的下车动作让林一一不适的感觉扩大了无数倍,以至于她再也忍受不住的站在路边将今晚喝进胃里的酒全部吐了出来,宁时修拿着一瓶水,站在她的身后轻轻的帮她拍着背,等她吐的差不多的时候,将水递过去: “漱漱口。” 林一一看他一眼,接了。 她不问自己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毕竟每一次的结果都差不多,他总是会把自己从各个酒店里带回来,却从不发怒,有时候林一一真想看看他就这样能隐忍到几时,可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疲惫不堪。 林一一疲惫的坐在路边,整个人都宛若被掏空了一样,宁时修静静的看着她,开口: “一一,你究竟还要这么做到什么时候?我又应该怎样才能让你知道,不管你怎样做,我都是不会同意离婚的。” 林一一的表情有片刻的微愣,刚才还在想他究竟什么时候会隐忍不了,却不想就在下一秒,他一直隐藏的极好的感情就这么毫无预警的爆发了,林一一抬头看他,缓缓笑了: “我说过,自此之后不会再做一个正常的妻子,宁时修,你的记忆力已经差到这种地步,连几天前的话都会忘记了吗?” “我没忘,我记得,你可以做任何事情,只要你觉得那是你想要的,应该的,或者能够让你快乐的,可是你现在做的事情连你自己都厌恶,你又何苦这样折磨我,也折磨了你自己?” “自损一千,伤敌八百,我乐意。” 宁时修因为这句话而有短暂的沉默,是啊,千金难买我乐意,站在这个角度来看,林一一是否考虑到自身的后果,他都是没有资格过问的,毕竟,那终究是自己的事情,想到这里的宁时修悲凉的笑了笑,看着林一一开口道: “既然这样,我们结婚吧。” 林一一愣在原地,许久之后才笑出声音: “宁时修,你没毛病吧?结婚?” “是,结婚,我要和你举行婚礼,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宁时修的太太。” “有意思吗?” 林一一是真觉得宁时修有毛病,现在他们之间是什么样的状态,随时随地都会就此分开,再也没有所谓的下一秒,可偏偏就是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他居然还要和自己举行婚礼?简直愚蠢! “这是我欠你的,当初你嫁给我的时候我没有让所有人知道,如今我们重新走到一起,再也没有分开的打算,自然而然应该告知所有人。” “你不欠我的,虽然当初结婚的时候没几个人知道,但后来离婚的事情倒是人尽皆知。” 宁时修沉默几秒: “那不是我的本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似乎所有人都知道我离婚了,不过左右不过一个宁温柔,这是她一直想看到的,不是吗?” 林一一离开一直靠着的那棵树,走向车子: “你若执意要准备婚礼似乎我也是拦不住的,但是宁时修,你确定我会乖乖出席?” “如果说结婚之后可以让你对我的折磨更彻底一些,伤害值更大一些,你为什么要拒绝呢?” 林一一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宁时修,不由的笑出声: “宁时修,你不要说举行婚礼是为了我好,我不是傻子,你不过是想让大部分的人知道我是你宁时修的女人,从而减少一部分不必要的麻烦,那些敢对我怎样的男人多半也会因为你的名号而止步不前,这才是你的目的。” “总有不怕死的,一旦有一个,你的目的不也达成了吗?让所有人知道我宁时修管不住自己的女人,每日出入声色场所,不是你想要的吗?到那时,在别人眼中成为笑话的我说不定就想离婚了也说不定。” 林一一微微一笑: “听起来我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如果我是你,我会接受。” “可是你大概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宁时修深深的看着她: “你说。” “让所有人知道我属于你,对我来说是一件很恶心的事情。” 宁时修或许想到了林一一不会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又或许没有想到只是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神情来,他就那么淡淡的看着她,几秒之后迈步走近,在林一一尚且反应不过来的时间里,一把钳制住了她的腰肢,将她紧紧的禁锢在自己的怀中,继而低下头,狠狠的吻住了她。 这个吻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但惩罚的意味却很重,最后离开的时候他毫不留情的咬着她的下唇,撕扯着,在林一一因为疼痛而紧紧蹙眉的时候才缓缓松了口,他却在下一秒抵住她的额头,蛊惑开口: “既然已经令你恶心了,那就恶心一辈子吧,林一一,想要让我放开你,除非我死。” —— 一夜的时间,深城每一个人都知道宁时修要结婚了,这个消息犹如雨后春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不约而同的,大家都在对宁太太这个人物充满了好奇,只有少数见过林一一的人都不由的唏嘘着,宁时修这次原来不是玩玩而已,他当真要娶了那个坐过牢,且风尘味十足的女人。 人人都说,宁时修着了魔,鬼迷了心窍。 但,没有人能改变宁时修的主意。 宋毅在接到宁时修通知的时候至少有一分钟的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呆呆的站在宁时修的面前犹如一尊雕塑,这是宁时修在宋毅的身上从未见到过的状态,不由的出声提醒: “没听到我说的?” 宋毅回神,有些慌乱的点了头: “听到了,只是没有想到您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通知是突然了一些,不过还有时间,你完全能够处理的来,你应该很清楚这场婚礼我想达到的目的,所以,怎么做你看着办。” “您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林一一是您的女人。” 宁时修的视线落在宋毅微微有些失神的脸上,不由蹙眉: “你怎么了?” 宋毅心惊,但顷刻之间便将一切的情绪都隐藏到谁都发现不了的角落,淡然一笑:“大概是昨晚没有休息好,加上有些感冒,所以反应有些迟钝,宁先生不要介意。” “嗯,我下午不在公司,你也不用跟着我,回去好好休息。” “谢谢宁先生。” —— 林一一知道自己成为全城焦点的时候,她正在静园的后花园里会客,一个所谓的老朋友。 对于沈居安会来找自己,林一一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会迟到这么久,久到她都忘记了自己和他之间还有所谓的恩怨情仇,以至于再次见面,她对曾经的事情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后花园前段时间被拆除了一半,林一一也很久没来过了,如今再次踏入却发现那些曾经毁掉的都已经重新修好,和刚才的不同,但精致和美景仍是不可缺少的,林一一其实没什么心思欣赏,但比起身边这个许久没开口的人,她觉得眼前的景色更可爱一些。 “我应该早些时候来跟你道歉的。” 终究,沈居安还是开了口,林一一听到了,淡淡的点了头,没有否认沈居安这句话: “的确,你欠我一声道歉,你今天来是来道歉的吗?那你说,我听着,原不原谅是我的事情。” 第227章 我连你那里都吃过 沈居安大概从未见过像林一一这样的人。 正常的一种流程,不是在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对方就要回应一句‘没关系’吗?他不是一定要求林一一对自己曾经那些糊涂事必须原谅,但若不原谅,现在也应该明确的说明,而不是如今这般,再让他郑重其事的将道歉重新说一遍。 但,他终究是欠她的,这声道歉理所应当。 “对不起,我当初误会了你,以为你就是杀害我父母和姐姐的凶手,并且对你做了许多荒唐的事情。” 林一一十指交叉高高的举向头顶,惬意的伸了个懒腰,语气也是慢悠悠的让人感觉不到重视,她说:“荒唐的事?我进来记性向来不好,已经忘了,不如你说说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好让我回忆回忆。” 她如多年前一样,总是能够让沈居安大跌眼镜。他为此而迷恋过,隐忍过,压抑过,但最后全部终结在那一场误会之中,他开始恨她,恨到最后,自己成了一场笑话,而和她之间也终究是再也不可能了。 只是,她现在想听,那么就说于她听吧。 “你出狱之后入职陆氏,公司里的那些谣言是我找人传出去的,还有城南别墅的那些字也是我让人去写的。” 林一一静静的听着,在沈居安停下之后静默几秒继而转身看他: “就这些?没了?” “没了,就这些。” 林一一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还好,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说过不会轻易的放过你,本来还准备做些更过份的事情,但宁大哥找到了我,警告我不许再做这么幼稚的事情,我担心他会为此……所以,便没有再做什么了。” 林一一闻言靠近沈居安几步,面色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选择开了口: “沈居安,有些话可能不太中听,但我想说给你听。” 沈居安的脸色有些许的窃喜,他甚至没有那个时间去思考她要对自己说出哪些话,就条件反射的答应了下来: “没事没事,你说。” 林一一微微点头,继而开口: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还是像现在这样无所事事,混迹声色场所,靠宁时修的接济而度日吗?依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再对沈家投入一分钱,因为之前的事情他也是个受害者,即便你的父母是因为他的妹妹而离开人世,但宁温柔于宁时修而言已经没有任何的义务和责任,如果他继续给你钱,只会让他感觉到自己在为宁温柔负责,那会恶心到他自己,也不是他想要的,所以,你应该为自己以后想想。” 沈居安万万没想到林一一还会对自己说出这些话,他以为她是憎恨自己的,甚至无法原谅的,但她没有,她站在自己的面前如朋友一般的将自己未来的利弊分析给自己听,像一个多年不见却关系依旧的朋友,让人觉得温暖。 感动,是沈居安此时唯一的感觉,他很想抱抱她,但却在冲动之前抑制住了这样的不理智,最后也只能感激的笑笑: “谢谢你,我会的。” 林一一点点头,转过身继续看风景,没有再说多余的话。 她其实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自己的人生尚且没有过的安稳,实在没有那个必要去接手别人的人生,但沈居安不同,即便不看沈静,她也应该看在沈家父母的面子上,将自己能做的全部做了,毕竟他们的死纵然不是自己直接原因,却也同样是因为自己。 如今能说的她都已经说了,至于沈居安会如何选择,将之后的人生过成什么样子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身后静默了很久的时间,林一一以为沈居安已经在悄无声息中离开了,转身也想要回房间的时候才发现他还站在原地,就那么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眼眸中似乎蕴含了万语千言,说实话,林一一有些被吓到,却还是保持镇静的看着他: “你怎么还在这里?” “听说,听说你要结婚了?” 林一一微微蹙眉: “你怎么知道?” “整个深城都传遍了,各大新闻的头版也都是宁大哥即将举办婚礼的新闻。” 林一一那一刻才知晓对于宁时修昨晚的那个提议,他竟然是认真的。 生气吗?并不会,如今已经鲜少有事情能够激起她愤怒的情绪,她和宁时修之间怎样都是好的,无所谓,反正都已经是夫妻关系,一场形式上的婚礼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一一点点头: “只是婚礼而已。” 说完这句话,林一一转身向主楼走去,沈居安沉默几秒,出声叫停了她: “一一……” 林一一停下脚步,几秒之后转身看着沈居安: “沈居安,依着你我现在的关系你怕是没有那个资格来评判我的生活,我也不想听你对我的任何看法,你的道歉我接受了,自此之后你我只是大学同学的关系,还是关系不太好的那一种,你千万不要觉得我刚才跟你说了几句走心的话就有立场来参与我的生活了,我不需要,且反感别人的指手画脚。” 沈居安愣在原地: “抱歉。” “还有。”林一一看着他:“那天我在山上打电话给你,你应该听到了最后,对于宋毅这个人的事情,我不希望你跟宁时修提起一个字。” “为什么?”沈居安不懂:“那样的一个人留在宁大哥的身边是很危险的,况且,他或许还会伤害到你。” 林一一微微蹙眉: “那是我的事情,当然,你完全可以不听我的建议,那是你的自由,怎样选择,在于你。” 沈居安看着和刚才判若两人的林一一,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大概是像过山车一样吧,忽上忽下,让人摸不着头脑却又迷恋那种刺激的感觉,后来他淡淡点头: “我不会告诉宁大哥的。” 林一一却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迈开了脚步回到了主楼。 —— 中午时分,宁时修回到静园,原本是打算安抚一下‘被’结婚情绪一定不太好的林一一,却不想她整个人的状态都不错,而且还晃着手中的钥匙,一副要出门的样子,玄关处两人相遇,林一一看着他,没有开口,宁时修已经习惯了她的这幅姿态: “要出门?” “嗯。” “不吃饭吗?” “不了。” 林一一落座在玄关处的换鞋椅上俯身换鞋的时候,宁时修却先一步在她的面前蹲下身去,在林一一错愕的时间里,他已经轻轻的握住林一一的脚踝,将她脚上的拖鞋脱下来,并将面前摆放的那只高跟鞋轻轻的穿在了她的脚上。 林一一应该是要抗拒的,但她看着宁时修低头认真的模样,心里却软的一塌糊涂。 宁时修是谁,叱咤深城的风云人物,那双手随便的一个决策就可以决定上亿的资金流向,也可以终结或者救活一个公司,可此时此刻呢,他在做什么,蹲在自己的面前,小心翼翼的为自己服务。 多年前林一一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宠溺,却不想在她对他心如死灰的时候一切又开始复燃。 林一一走神的期间,宁时修已经帮她换好了鞋子,甚至还将她的拖鞋摆好放在了鞋柜里,抬头看她的时候才发现林一一的表情似乎并没有自己以为中的无动于衷,宁时修见此浅浅的笑了笑,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发什么呆?” 林一一回神,看着宁时修,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心抽回: “握过我的脚,现在来握我的手,合适吗?” 宁时修闻言笑了,继而起身附在林一一的耳边轻语道: “我连你那里都吃过,之后也和你亲吻过,不是吗?” 第228章 因为愉悦,所以不耻 林一一在宁时修说完这句话之后有几秒的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明白他所说的是什么意思,林一一几乎是难以自控的脸红了,眼神闪躲着不敢去看他的眼神。 老实说,林一一的反应在宁时修的意料之外,他以为已经刀枪不入的林一一不会再因为这样的小玩笑而有任何的情绪,不,应该是有的,是愤怒,是生气,甚至是不屑,但没有一种预想是如现在这般,露出小女人的娇羞模样。 这让他觉得惊喜,甚至想要永远的留住这一时刻,以至于不敢轻易的开口说话,连呼吸都是轻的。 林一一也没料到自己还会被这样无脑的黄色笑话所影响,她在心里鄙视自己几秒,继而从沙发登上起身,冷声道: “我该走了。” 宁时修却在此刻从背后拥她入怀,语气轻柔的足以融化所有,他说: “一一,我想再吃你一次。” 他说话的时候就在林一一的耳边,以至于林一一整个人都觉得酥麻,她知道,宁时修是故意的,因为他比自己更为了解自己身上的敏感带,林一一想要挣脱,他却抱的更紧,让她的力气在他的怀中全部变成了笑话。 宁时修其实并没有想要真的对林一一怎么样,自从得知当年车祸的真相之后,他们虽然还睡在同一个房间,但宁时修却已经轻易不敢再对林一一怎样,他不敢,也怕拒绝,毕竟他曾经的自以为是是那么的荒唐,荒唐到连他自己都觉得不配拥有如此美好的她。 他原本也是真想逗逗她的,他也以为林一一会言辞犀利的拒绝,毫不留情,甚至讽刺自己,但她的一系列反应无不在说明她对于两人之间的亲密其实并不是多么的抗拒,以至于宁时修压抑多时的情欲就这么的爆发出来。 当宁时修将林一一打横抱起来的那一刻,林一一微微蹙了眉,她不是很明白自己明明是要出门的,却为什么会在遇到宁时修之后变成如此的状态,如今他迈着大步,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向楼上走去,鬼都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客厅里有来来往往的佣人,都自觉回避了这暧昧的一幕,林一一觉得自己应该是要开口拒绝这样亲密行为的,但她莫名的有些开不了口,以至于等她被宁时修放置在大床上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刚被宁时修穿上不久的鞋子被他轻轻脱掉,动作轻缓也温柔,似乎是在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当解脱了脚上的束缚之后,他的手顺着她光滑的小腿开始网上渐渐抚摸,林一一是颤抖的,浑身也是酥麻的,甚至连意识都是朦朦胧胧的,仿佛置身于一片迷雾之中,迷失了方向。 这场正值中午的风花雪月时间有些长,而宁时修也当真履行了自己的话,真真切切的又将林一一吃了一次,完完全全的,而林一一沉浸在欲望的海洋之中,除了畅快淋漓的欢爱,她的心也渐渐悲凉。 她的悲凉源自于此时的快乐,因为身体的愉悦,所以她不耻现在的自己。 原来,身和心是可以分开的,心可以是冷的,但身体就能够足够火热,原来,她也是个有欲望的女人。 宁时修睡了,林一一却清醒着,她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气,心情却是出奇的平静。 对于婚礼他应该是还没来得及说,但说与不说又能如何呢?改变不了的是结果,无所谓了。 —— 宁时修醒来的时候林一一已经不在房间里,他有片刻讶异,毕竟自从林一一回到静园以来,他从来都是浅眠的,即便是林一一的呼吸有变化,他也能够醒过来,而如今却是连她离开房间这样的动静都没有醒来。 林一一已经不在静园了,这是宁时修的猜测,他一边穿衣,一边打电话给跟着林一一的保镖: “太太呢?” 不出所料的回答: “酒吧。” 宁时修微微蹙眉,没有再说什么,径自挂了电话,她还是选择放纵。 林一一的放纵宁时修在某种程度上是明白怎么回事的,她的心里在憋着一口气,这口气来自于对宁温柔想狠不能狠的郁闷,来自于她多年来的委屈却不能得到释放的压抑,所以她需要通过各种的方式来麻痹和逃避。 其实,她可以选择和宁时修说清楚的,但于林一一而言,宁时修已经不是可以信任的人,于是,只有用她自己的方式。 但宁时修不知道,在某一方面,林一一还是对宁时修很信任的,比如说她对自己如影随形的保护,让自己不管身处什么位置都能感觉到安全,这其实也是林一一会如此放纵自己的原因。 可夜路走多了,终究会遇到鬼的,更何况还是人为的作祟,只是意外发生的时候,林一一没有想到。 那个时候她喝的微醺,和几个对自己有意思的男孩周旋完从酒吧里出来,这样的生活让她觉得恶心,但唯独这样的麻痹时刻才能让她暂时的忘却心中的烦闷,她看了看天色,下午阴沉沉的天在此时终于忍受不住的飘起了蒙蒙细雨,落在脸上,凉凉的,让人觉得清醒,就连醉酒后的状态都快要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已经是秋天了,白天还会高温的深城,在夜里终究是有些凉意的,林一一并不觉得冷,一步一步的向着自己的车子走去,还剩下几米距离的时候,腰上突然的多了一只有力的大手,扑面而来的是林一一并不太熟悉的味道,但并不好闻是真的,酒气熏天,不知道自己喝醉的时候是不是和他一样的让人喜欢不起来。 林一一回头看向那人,是个混混,脸上有明显的刀疤,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林一一是个聪明人,她应该知道这样的人是不适合硬碰硬的,但无奈她今天心情不好,状态也是极差,以至于她连应付的心思都没有: “放开。” 林一一的严词厉色并不能让男人退缩,反而是饶有兴趣的笑了笑: “哟,还是个小辣椒,爷我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辣妹子了,怎么?陪我玩玩?” “我,你怕是玩不起。” “这话怎么说的,整个深城,还没有我不敢玩的女人,就算是宁时修的女人站在我的面前,我也敢上了她,你知道为什么吗?” 林一一看着他,笑了笑: “为什么?” “因为老子不怕死,我孑然一身没什么可牵挂的,更没什么不能失去的,而我又觉得死活都是天命,我扭转不了,自然是怎么快活怎么来了。” 这样的理论林一一是欣赏的,但并不等于欣赏眼前的这个人,微微一笑: “我佩服你的勇气,但我不是你能玩的女人,也没那个兴趣,你去找别人吧。” “如果我一定要找你呢?”说罢,放置在林一一腰间的手便又紧了紧,还有将她往回拉的趋势,林一一厌恶的蹙了蹙眉,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被他一个懒腰抱起,大步的向着酒吧旁边的小巷子走去。 林一一其实并不怕,因为总会有人冲过来,所以即便这个时刻她都表现的很淡定,没有任何慌乱的神色,男人自然也发觉了林一一的不同,微微一笑开口道: “你的镇静,是因为知道一定有人来救你吗?” 男人的这句话让镇静的林一一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似乎知道的有些太多了,为什么他会在自己的面前提及宁时修,又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有人在暗中保护,而他明知如此却还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他原本就知道林一一的身份,也将那些守在暗处保护她的人清理干净了。 第229章 那一刻,她想到了死 将目前自己的处境分析透彻的林一一心中虽然有些畏惧,但整个人却并没有任何恐慌的迹象,她看着眼前这张有些狰狞的脸,开口道: “谁派你来的?” 此时男人已经将林一一带到小巷子里,也从怀中将她放置了下来,抵在墙上,困在双臂之间,令她没有半分逃跑的可能,他静静的看着她,饶有兴趣的,像看待自己的猎物,微微笑了: “你很聪明,但我不能告诉你。” “打电话给他,我有话和他说。” “你这个电话要是打出去了,我也就拿不到钱了。” 林一一看着他: “他让你对我做什么?强了我吗?还是毁容?” “为什么不说是贪财呢?” “你若是贪财那倒好说了,他给你多少,我付十倍给你去把他给我抓过来,但,你会吗?” 男人缓缓笑了: “我有自己的做事准则,那就是先来后到。” “所以,我没有要用钱收买你的意思。” 男人没什么耐心的再陪林一一继续玩下去,打了个响指之后从暗处有走出几个看起来面目不善的男人,林一一的心微凉,看着男人得意洋洋的脸,他说: “你猜对了一半,我得到的命令不是要强了你,而是要轮了你,让他们,不过你可以选择让自己不痛苦的,只要你肯配合,这几个人也能让你爽翻天的,毕竟他们玩过无数的女人,像你这样的贵妇,还是第一次。” 林一一没有说话,也不曾求饶,因为她很明白,在这一刻自己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金钱买不了男人的叛变,那么自己的这个劫则是避无可避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后悔的,后悔应该听宁时修的话不再选择如此的荒唐度日,可即便她有这样的想法此刻也帮不了她什么,她只是一个平凡的人,并不拥有魔法令时间暂停。 林一一的镇静是男人所意外的,也很好奇她此刻的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开口道: “你不害怕?” 林一一冷笑看他一眼: “害怕有用吗?” “似乎没有,但正常的女人不是都应该求饶和害怕的吗?” “我求饶你会放过我吗?” 男人笑了,摇头: “不会。” “那就不要说这些无谓的废话了。”林一一看着他,微微挑眉:“你也要一起吗?” 男人摇摇头: “我只对处女有兴趣。” “恶心的男人。” “或许等下宁时修看到你和这几个人的动作影片,也会对你有相同的感觉。” 林一一不再说什么,对于男人口中的设想她并不认同,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确定即便自己今晚发生了这样的意外,那个叫做宁时修的男人仍是不会选择离开自己,这是个很没有道理的直觉,但林一一却近乎偏执的相信。 或许,比起恶心自己,他更甚的情绪是心疼。 不想了,想再多也没有任何的意义,林一一靠着墙壁,看着不断向自己走来的男人们,心里仍想着如何解脱的,但她将有可能的机率都在心里实验了一遍,没有任何一种可能是自己能够安然离开的。 不,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死。 林一一的性格有多刚烈,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想过,但若让她真的遭遇到了男人口中所说的一切,她或许真的不会选择继续活下去,正如那个男人刚才所说的,她如今孑然一身,没什么可牵挂和放不下的。 但,死不会是现在。 即便是真的要死,也要在她报复之后,她会先忍辱,将自己所承受的全部还给那个人之后再来终结这肮脏不堪的生命。 林一一不会死,她要活下去,即便活的再艰难,也不会如了某些人的愿。 她想过反抗的,但反抗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她猜测的到,伤痕累累不说,结果还是一样的让他们侮辱,既然这样不如由始至终安分一些,她一个小女人没有那个本事逃离这么多男人的掌控。 男人们的手已经伸了过来,在她的身上胡乱的摸着,有的在衣外,有的已经钻进了衣服里面,他们的嘴里不由的发出令人作呕的声音,还不忘对她的身体和肌肤做出评价,宛若她是一块摆在菜板上等待被贩卖的猪肉。 林一一紧紧的蹙眉: “你们要做就快点,别他妈的磨磨唧唧的。” 游移在身上的手有几秒的停顿,大概是没有想到事情到了这一步,眼前的这个女人非但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怯意,反而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宛若由始至终她才是主宰一切的王。 片刻的停顿之后,那些手又开始动作,比之前更为的变本加厉,林一一心里一片荒凉,只祈祷时间能够快点过去,哪怕此刻有个人出现将她打晕也好,对于这样的回忆,她根本就不想要拥有。 你有过那种时刻吗?当你在危难时刻祈求得到帮助的时候,真的就有人从天而降的站在了你的面前。 林一一无疑是幸运的,在那些手开始向她的下身游移的时候,那人出现了,像一个从天而降的神,她平平淡淡的只说了一句话: “放开她。” 巷子很黑,但属于承诺的声音却很是熟悉,林一一几乎是在听到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来人是谁,冰冷的心似乎也有了回暖的迹象。 刀疤男人看着眼前这个小个子却很是冷酷的女生,脸上的表情却很是不屑一顾: “小丫头,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还是说,你也想和她一样的被他们几个上?” 刀疤男人的话也不过才刚刚说完,下巴就遭受到了一记回旋踢,之后程诺便没有任何废话的开始将一个又一个的男人放倒在地,当然,寡不敌众,她纵然身手再好也终究是个女生,期间也不小心被男人狠狠的踹了几脚,但结果无疑是好的,她并不恋战,在寻求到一丝机会的时候,当机立断的拉着林一一便离开了小巷,并快速的上了路边停靠的一辆摩托车。 程诺没有将林一一送回静园,那对她来说路程相当的远,她的车怕是撑不到那个时候,可继续在街上游荡似乎又不是什么好主意,毕竟那些人随时都有可能找上来,虽然不太愿意,但程诺还是问了林一一: “介意去我家吗?” 林一一摇摇头:“我的荣幸。” 程诺的家和林一一想象中的不一样,一个破败的居民楼里,楼道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杂物,就连楼梯上的护栏都生锈的好像随时都能折掉,程诺的家在三楼,整个楼道里没有一盏灯,林一一的腿在刚才的混乱中被伤到,有些痛,走路有些慢,程诺迈步走了几步停下来等她: “要我背你吗?” 林一一急忙摇头:“不用,我可以。” 程诺点点头: “好,反正我也没什么力气了。” 林一一被程诺的这句话逗笑,程诺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没有说话,楼道里太黑,林一一也看不出她的表情,只感觉到她看了自己几秒之后继而迈步向前走去。 不同于楼道里的杂乱,程诺的房间被收拾的很干净,也很温馨,就是那种一看就很小女生的风格,这和程诺给林一一的印象完全不同。 程诺让林一一随便坐,之后走向一扇紧闭的房门前,小心翼翼的打开往里看了看,继而又轻轻的关上,回身的时候看到林一一的目光,淡淡道: “我妈睡了,你小声点。” 林一一点点头,干脆没再说话,程诺却在这个时候将一部手机交到林一一的面前: “打电话给宁先生,让他过来接你,我这个地方不能留你。” 林一一看着她,目光审视,却没有接。 第230章 一种背叛的可能 程诺会知道宁时修这不奇怪,深城几乎所有的人都只想宁时修的名字,但知晓自己和宁时修关系的人,程诺应该不是知情人,可如今她却淡然自若的将手机交到自己的面前,告诉自己应该要打电话给宁先生,这让林一一无法不讶异。 “你认识宁时修?” 程诺脸色未变:“认识。” “什么时候?” “四年前。” “原因。” 程诺有片刻的沉默,林一一感觉到她其实有将一切都说出来的冲动,但她最后仍是没有说,只是极为浅淡的笑了笑: “这件事,你应该去问宁先生。” 林一一的脑海中快速的形成一种大胆的假设,四年前,程诺,监狱……这些个关联词串联在一起让林一一有些不适,她甚至有些不敢去想自己的猜测若是真实的,那么她又应该如何去面对宁时修? 那样绝情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吗? 林一一不敢去想,她害怕推翻自己一直以来的以为和坚持。 程诺见林一一不接电话,也并不勉强她,将手机放置在她面前的矮桌上。 “你膝盖有伤,需要处理一下吗?” 林一一此时已经不太能感觉到来自膝盖的疼痛,微微摇了摇头,而程诺在见此之后转身进了房间,许久没有再出来,林一一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坐着,并不是很安静,楼道里的声音,时钟走动的声音都能在她的意识里留下痕迹。 时间貌似过了很久,又好像这一切都是林一一的错觉而已,她回神之后看着面前的手机终究还是打了电话,只是对方接通之后,林一一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说话,倒是宁时修在唤了一声‘程诺’却等不到回应之后也沉默了下来。 他没有再开口,等待让林一一觉得尤其煎熬,以至于最后她率先发出了声音: “我在程诺这里,你来接我。” 那边静默几秒: “好。” 林一一挂了电话,继而起身走向程诺的房间,房门没有锁,只是虚掩着,林一一象征性的敲了敲便推开了门,程诺正坐在书桌前看书,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着她: “有事?” “没事,我要走了。” “可他还没有来。” “快了,我去楼下等他。” 程诺从书桌前站起来: “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走。” 程诺看着林一一莫名的坚持,并没有执意去做什么,淡淡的点头:“好。” 林一一走出程诺家,小心翼翼的帮她带上了门,看着眼前黑漆漆的楼道,她亦步亦趋的向前走着,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在黑夜中的视觉其实差到可以,几乎全部都在靠摩挲,膝盖的疼痛似乎比之前更严重一些,痛到她有些难以忍受,但比这更痛的滋味她都体验过,此时此刻,根本不算什么。 走到楼下的时候,宁时修还没来,林一一就顺势坐在了楼梯的台阶上,雨已经停了,但风却来了,夹杂着属于秋天的凉意,让人觉得冷。 没有多久的时间,林一一就感觉到一道刺眼的光打在了自己的身上,开车的人应该也是注意到了她的位置,及时的避开了她,林一一原本是靠在栏杆上闭目养神的,灯光的刺激让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刚好看到宁时修从驾驶座下来,大步的向着自己走来。 车灯没有关上,在这黑漆漆的环境中尤其的亮,而宁时修在林一一的视线里逆着光走过来,像一个从天而降的神,宛若能包容这时间一切的罪恶。 他走近,在林一一的面前蹲下身,手轻轻的握住她的,冰冷一片,心疼的看着她暗淡的双眼,轻声道: “怎么了?” 林一一看着他,面色平静: “发生了一点意外。” 宁时修原本就担忧的神情此时更深,眉毛都几乎蹙到了一起,林一一见此,原本沉闷的心突然有了一丝阳光的照进,她微微笑了,虽然那笑极浅,却还是让宁时修捕捉到了,他紧了紧握在手心里属于林一一的那双手: “笑什么?” 林一一没有回应,只是抽回了自己的手,缓缓的探向他的额头,来回的抚摸着眉心的一处,似乎是想要抚平他全部的忧愁。 宁时修承认,这样的时刻的确温馨也感人,是他和林一一之间许久没有过的温存,但时间不对,地点不对,连气温都不对,他接到林一一的电话原本就出来的急,连外套都没有来得及穿,此时他只着一件衬衫,而林一一的衣衫更是单薄。 虽然不忍,却还是打破了这样的氛围: “下过雨的夜里太凉,我们去车里说。” 林一一没有拒绝,大概是因为她也感觉到了冷,点点头: “好。” 站起身的那一刻,宁时修才注意到林一一整个人都不能用狼狈来形容,她的上衣破了几个洞,还有几个恶心的手印,下身的裤子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膝盖处还有严重的擦伤,借着车灯的光线,他甚至能够看到伤口处还在往外留血。 他心疼,也想问,但此时此刻他却什么都没说,直接拦腰抱起了林一一,直接上了车。 宁时修的打算是要在车里和林一一说说话的,可在见到她这般狼狈的模样之后,他一秒也没有耽误的就发动了引擎前往医院,一路上,林一一以为他会问自己遭遇到了什么,可他没有,他全程没有多余的一句话,握着方向盘的手却有力的隐隐泛白。 那一刻,林一一突然的明白了他,他不是不想知道自己究竟遭遇了什么,只是现在于他而言最为重要的是林一一身上的伤,却并非她遭遇到了什么,如果现在让她说出来事情的起因,他怕是会即刻去找那些人算账,从而忽略了她的身体,而那不会是宁时修想做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林一一在这一刻,突然觉得很温暖。 医院里,宁时修站在一旁看着值班医生为林一一处理身上的伤口,林一一不觉得痛,但被宁时修一直紧握在手心里的那只手却是有些痛到承受不住,由于他的过度紧张,导致他情不自禁的大力握紧自己,林一一急需要解放自己的双手,否则走出门诊她就应该到骨科去了。 宁时修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过度反应了,缓缓做了一个深呼吸,却是重新将林一一抽回去的手又握在了手心,轻轻的按摩着,缓解她的疼痛,林一一抬头看他一眼,由着他的动作,没有说什么。 护士处理好伤口之后看了一眼林一一和宁时修,开口问道: “需要帮你们报警吗?” 也不怪护士会如此觉得,而是林一一此时身上的衣着的确会让人浮想联翩,觉得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宁时修的脸色却因此而有些不好看,开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被林一一阻拦了回去,她看着护士笑笑: “不用了,谢谢,我没事。” 护士点点头,离开了。 宁时修的视线落在林一一的脸上,目光专注,却不带任何审视的疑惑,似乎料定了她会对今晚的事情做一个最为详细的解说,但事实上,林一一还真没有这样的打算,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毕竟,事关宋毅。 宋毅于宁时修的重要,林一一也不好做一个评估,但他在宁时修最为困难的创业之初就一直陪伴在旁,那么他们之间建立起来的信任想必比任何都要来的不容易,宁时修也一定很珍惜,否则这么多年他也不会下放那么多的权利到宋毅的手上,身边最贴近的人也只有他一个。 宁时修或许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一种宋毅会背叛他的可能。 第231章 默契 在很多事情上,宁时修是个耐性很好的人,但耐心也要看对于什么事,对于什么人,很显然,他在林一一受伤这件事上没有丝毫的耐性,在等待了近一分钟而林一一始终还是沉默之后,他终究还是无奈的开了口: “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一一错开视线,不再看他: “一点意外。” “什么意外?欺负你的人是谁?对你又做了什么?在哪里?” 林一一虽然不想承认,但心里还是很清楚她这么竭尽全力的不想让宁时修知晓宋毅的存在并非只是为了不过早的打草惊蛇,她更多的原因还是为了宁时修,她不想让宁时修知晓宋毅做了那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在他看不见的背后,借由他的名义,伤害了自己。 “遇见了几个小流氓,想对我做什么你应该也能看出来,他们人太多,我也记不得,更不可能知道他们是谁,可能是不巧遇到的吧,毕竟酒吧那种地方,碰到这样的人不足为奇。” 宁时修闻言,一直紧蹙的眉并没有因此而松开。 他知道林一一没有对自己说实话,将过程的一切都尽量简化了,风轻云淡的几句就概括了整个事件的开始和经过,但看到她一身的狼狈和衣服上的那些肮脏的手印,他也不难想象出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不说,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而且现在不说,即便自己再怎么问,她也是不会说的。 于是,他没有再问。 关于程诺,林一一没有提及,宁时修也没有主动说,她就好像是林一一和宁时修之间的一个互相知晓却并不戳穿的秘密,并不是所有的秘密全然的说出口才是对彼此的信任,有时候适当的保密真能产生一种另类的美,即便是幻想出来的。 离开医院的时候,宁时修比来的时候要小心翼翼的多,虽然林一一同样是被他抱在怀里,但能感觉到那种不同,但同样的是,林一一都能体会到一种被珍视的感觉。 在这样一个凉意非常的夜里,林一一在宁时修的怀里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那股暖通过两人接触的肌肤一直传入林一一的每一个毛细孔,继而顺着血液缓缓流向了心脏,这种暖取缔了很多的冷,也让她暂时的忘却了很多的痛。 或许,她是累了太久了,尤其是在遭受到这样的意外之后,更想要找个人依靠,即便理智在告诉她,不要再依靠任何人,但至少这一刻,林一一是相信宁时修的。 回静园的路上一直很安静,林一一坐在副驾驶上没有闭眼,单手撑着车窗,静静的看着窗外属于深城的夜色。 宁时修的车速很谨慎,似乎只担心再出现什么别的意外,林一一也没有出言提醒,这样的时光她也是想要拉长延伸的。 红绿灯的时候,林一一突然想到了今晚在遭遇危险的时候想到的一个假设性问题,她突然很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反正闲着也是无聊,索性就说了出来。 “宁时修。” 宁时修闻言回头看她一眼,发现她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如果不是非常确定她在出声唤自己,宁时修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我在。” “如果,如果我今天真的发生了不可控的意外,那些对我有想法的人得手了,你会怎么样?” 宁时修没有即刻回答,情绪也没有丝毫的变化,但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听到林一一这个假设的当下,他的心,慌了。 其实,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如果不是程诺的及时出现,如今林一一将会是另外一副姿态,一种他想保护,想心疼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做的姿态,那个时候,他会连自己也否决掉,或许他什么也确定不了,又可以什么也不顾及的将伤害林一一的一切都毁灭掉,但他还是能够确定一件事的。 那就是,他不会放开林一一。 宁时修看着林一一,缓缓笑了: “不管你经历了什么,又遭遇了什么,一一,对于我认定你是我妻子这件事,至死方休。” 林一一还是保持着自己的姿势,没有任何的改变,但也只有她知道,她的心在一个自己看不到,谁也察觉不到的地方偷偷弯了眉眼,她淡淡的应了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对于这个话题,可以到此结束了。 宁时修也极浅的笑了笑,有些话,无需她明说,他都懂。 回到静园,宁时修抱林一一回主卧,将她小心翼翼的安置在沙发上之后便动手开始解林一一的纽扣,林一一有几秒的慌乱,随即也放开了姿态任由他动作,这个时候的宁时修对自己做出这种举动不会是因为欲望,而是处于照顾。 果不其然,他在将自己剥的像个新出生的婴儿一样之后,又将自己轻轻的抱起,进了浴室,她这一身的脏终究是要洗一洗的,但她的胳膊和膝盖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不能碰水,很多事情都不会很方便,而作为她丈夫的宁时修自然而然的拦下了所有的工作。 两个人之间亲密过无数次,彼此早已熟悉,林一一并不扭捏,也不害羞,直到宁时修的身体在为林一一的清洗中而有了明显的变化,这才让林一一察觉到了一丝丝的危险,她看着宁时修,警告道: “收起你脑子里那些肮脏的想法。” 这话的确是警告,而且毫不客气,但宁时修听后却是笑了,点点头应下了: “嗯,我的确不该想和你发生点什么,但林二,夫妻之间的事情怎能用肮脏来形容呢?那是快乐,是欢愉,是淋漓尽致的享受。” “把做爱这种事情说的这么文艺,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毕竟这是我的真实感受。” “那是对你来说,我并不觉得。” 宁时修扯过浴巾轻轻的为她擦拭身上的水珠,缓缓笑了:“等下次我们做的时候,我一定好好问问你,究竟是不是享受。” 林一一的脑海中几乎是下意识的涌现了他们两个在床上的那些画面,脸,不禁有些红了。 宁时修抱起她: “脸红了,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 “热气蒸的。” 宁时修缓缓笑了: “原来如此,那要快点出去了,否则林二的脸蛋儿等下就可以煎蛋了。” 林一一: “……” 将林一一安置在床上躺下之后,宁时修也要去洗漱了,刚才一直帮她,自己身上已经是半湿状态,虽然林一一明显不敢看自己的眼神让他觉得有趣,也很想继续逗弄她,但无奈湿衣服黏在身上的感受实在让人不爽,只能俯身轻吻在她的额头: “湿身诱惑表演到此结束,接下来要不要看裸男表演?” 林一一闭上了眼,干脆不去看他,宁时修嘴角的笑意加大,揉了揉她的头发,起身向卧室走去,还不忘拿起桌面上自己的手机,这样的小动作林一一并没有忽略,她开口叫停了他: “宁时修。” 宁时修停下脚步,回头微笑看她: “怎么了?” 林一一摇摇头: “保镖是我故意甩开的,你派在我身边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今天的事情不是他们办事不力,是我自己太大意了。” 宁时修看着她有几秒的静默,脸上的笑意虽然还在,但明显不像之前那么暖了,林一一从一开始就很清楚,对于今晚的事情宁时修绝对不会就此算了,他一定会为林一一,也为他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第232章 不看从前,只为以后 宁时修想要做什么,林一一很清楚,他首先要问责的是那些跟随她的保镖,保镖的职责是什么,不用明说,所有人都很明白,要保护的人受到了伤害,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都是他们的失职,林一一也知道问责无可厚非,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却不一样。 宋毅想要让自己身边的人离开实在太容易了,几乎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因为他完全可以借由宁时修的名义去做这种事情,如此说来,保镖也并没有做错什么,毕竟他们听命的是宁时修,而在很多方面,宋毅可以代表宁时修。 林一一的话很清楚,她不希望宁时修去问责保镖,虽然宁时修并不是很认同这种仁慈,但她说的,她想的,他都愿意妥协,将手机放置在床头柜上: “好,我听你的。” 林一一浅浅的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或许是今晚发生的事情有些太多了,又或许她和宁时修之间暂时的缓和让她下意识的不想去想那些必须要考虑和面对的问题,林一一给自己的心情,也给自己的身体放了一个假,以至于她在躺下之后她迷迷糊糊的很快进入了梦乡。 宁时修走出浴室的时候,林一一已经睡着了,虽然是背对着宁时修,但他仍是发现了她的安稳,微微一笑,连脚步都放的很轻很轻,小心翼翼的掀背上床,关掉卧室灯的那一刻,林一一轻轻翻了个身面对宁时修。 那安然的睡颜瞬间将宁时修的心融化成一滩春水,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爱一个人,爱到如此地步,即便一句话也没有,即便她对自己冷眼相待,即便她恨了自己,可只要看着她,哪怕只是偶尔的对自己笑一笑,心中也能够开出一朵叫幸福的花来。 就如此时这一刻,即便将整个世界交付于他,他也不会去换。 将林一一轻拥入怀的时候,她有短暂的醒过来,睁眼看了看眼前的宁时修,微微笑了笑,继而闭上了眼睛,宁时修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无声安抚。 这晚的后半夜,林一一从梦中惊醒,她睁开眼睛对周围的一切都感觉到异样陌生,可还未等她有任何恐惧的心思,一双温热的双手就已经轻轻的将她拥在怀里,声音大概是因为刚醒的原因,有些轻微的沙哑,他说: “做梦了?” 林一一的心跳慢慢减慢下来,情绪也逐渐恢复,闻言点了点头: “嗯,不太美的梦。” “和我说说?” 林一一静默着,没有开口,宁时修也并不勉强,只是拍了拍她的后背: “一一,对于婚礼你有什么要求吗?” 关于两人即将举办的婚礼,宁时修这是第一次提及,林一一几乎要忘记这件事了,但宁时修的确选在了一个恰当的时机重提了这件事,毕竟此时此刻的林一一,急需要一些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而且,她今天虽然遭遇到了意外,但心情不错。 果然,对于宁时修口中的这个婚礼,林一一没有再有任何排斥的意思,她静默几秒淡淡应了一声: “你安排就好,我没有要求。” 宁时修轻笑出声: “就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比如说花园婚礼,还是海岛婚礼?中式,或者西式?” “没有,对我来说,没有婚礼才是我想要的,但你不一定会同意。” “嗯。”宁时修应了:“是不太可能会同意。” 林一一也微微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宁时修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松开林一一翻身在旁边的床头柜里取出一个东西,林一一原本没有多在乎,但拿在自己面前之后她才看清那是什么,瞬间她的胸口处五味陈杂,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样的滋味。 那是一枚戒指,曾经戴在自己手上,令自己感觉到幸福的戒指。 宁时修看着林一一,说道: “我一直留着。” 林一一缓缓的从戒指上移开目光,看向宁时修,她很平静,没有喜悦,也没有生气,她只是淡淡的一句: “宁时修,我们回不去了。” “我没想过要回到从前,我想要的是和你的以后。” 以后,听起来多么美好的词,可是林一一却看不到自己的以后。 “很晚了,睡吧。” 宁时修看着林一一在自己的怀中重新闭上眼睛,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着急,或许是今晚意外的发生让他急需要和林一一的关系改变什么才能更为踏实,但却忽略了两人原本的状态,本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溶解的。 将戒指放回原来的位置,宁时修重新抱着林一一,轻吻在她的额头: “晚安,亲爱的。” —— 宋毅自从上次被宁时修说过不要再来静园之后便是真的没有再来过,但今天一早却接到宁时修的电话,让他来静园接他上班。 宋毅走进客厅的时候,宁时修正从楼上走下来,见他站在玄关处,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开口唤了杨楠: “太太现在还睡着,不要上去吵她,如果10点她还没有醒来,就上去看看,她的腿和手臂都受了伤,行动都不太方便,你今天要多注意,不要让她走路,更不要让伤口碰到水,饮食也尽量清淡一些,下午的时候让医生过来看看,换一下药。” 杨楠一一记下,微微点头: “是,宁先生。” 宁时修淡淡应了一声,这才招呼宋毅: “吃早餐了吗?要一起吗?” 宋毅淡淡笑了笑:“好。” 饭桌上很安静,宁时修用餐向来慢条斯理的,将餐桌礼仪发挥到了极致,宋毅也不太好太过随性,便一直跟随着宁时修的节奏,宋毅以为宁时修会对自己说什么,但他没有,整顿饭下来,他没有说过一句话。 离开静园之前宁时修再次向杨楠确定了她有记下自己的话,这才和宋毅离开,只是宋毅却没想到宁时修要去的并不是公司,而是酒吧。 这个时间的酒吧都是不营业的,但只有一家还大开着门,只是门前没有多余的一辆车,也没有多余的一个人,宛若他们在专门等着谁的来临,宋毅自然知道宁时修来到这里的用意,却并不动声色。 宁时修不过刚刚走下车,酒吧的老板就急切的迎了上来,笑容谄媚且讨好: “宁先生。” 宁时修看他一眼: “你不用来讨好我,我和你这辈子大概都不会有什么交集,也不会有任何的利益冲突,只要你给我想要的,我自然不会为难你。” “是是是,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您去看了。” 宋毅其实有些意外,因为昨晚发生的事情,由始至终宁时修都没有通知自己去处理,他以为宁时修是想要在今天处理,毕竟发生了那样事情的林一一也是需要安慰的,宁时修不可能放任林一一不管而去找那些人,但宋毅没有想到,他两者都不曾耽误的全部处理了,且没有告知自己。 昏暗的酒吧里,有一排人被五花大绑的捆着跪在那里,宁时修走进去淡淡的扫一眼,便落座在了吧台处,好似他只是一个无聊来喝酒的人,并非一切的主宰,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也毫无兴趣。 吧台里的调酒师为宁时修递上了一杯酒,宁时修却点燃了一根烟,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酒吧老板在这个时候将一台电脑拿过来放在宁时修的面前: “宁先生,这就是昨晚的监控录像,酒吧门口的画面我们这里就有,但小巷子里发生的事情不在我们的范围之内。” 宁时修的视线缓缓落在他的脸上,只此一眼便让那酒吧老板有些头皮发麻,他急忙的将未说出口的话说完了: “您不要着急,虽然有些麻烦,但我还是找到了,您面前的这个就是全部的画面,小巷子里的也有。” 第233章 她唤‘宁时修\’的时候,很可爱 宁时修按下了播放键,监控录像没有声音,但画面却足够清晰,他看到有男人环抱住了林一一的腰,短暂的交谈之后将她抱起来走向小巷子,之后的画面就有些模糊不清了,但好在还是可以看出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或许没有人发现,就连宁时修自己也未曾有多察觉,在视频转入小巷子之后,他整个的呼吸都变了,不是粗重,而是几乎没有,没有知晓他此时此刻的压抑,更没有人敢去揣摩他此时的心思,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彰显着请勿靠近。 手中的烟没有抽两口却已经燃到了根部,宁时修没有丝毫意识的被烫了一下,灼热感让他回神,也让他周遭的气场不再冰冷的让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林一一昨晚轻描淡写的场景他原本就没有当真,也曾幻想过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可幻想和事实终究是不同的感觉,就如此刻,他甚至有了杀人的冲动。 但,冲动是魔鬼,这事儿他不能做。 视频播放完毕之后将近一分钟的时间,宁时修才缓缓的关掉了电脑,继而一口饮下了吧台上的那杯酒,对酒吧老板说: “带他们过来。” 人带过来了,却一个个都是不太服气的脸,终究是个男人,就这么毫无尊严的跪在另一个男人的面前是一件很丢面子的事情,他们自然不愿,宁时修却无心去观察他们到底是什么样心情跪在自己脚下的,他看着那个刀疤男人,勾唇冷冷的笑了笑,继而敲了敲吧台示意调酒师将里面的一瓶酒拿过来。 酒瓶刚刚放置在宁时修的面前就已经被他抄起狠狠的砸向了那人的脑袋,血液似乎都吓的不敢往外流,直到宁时修淡定自若宛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的扔掉手里的酒瓶时,刀疤男人的额头才缓缓的留下血液。 宁时修弯下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如果说刚才刀疤男人还对宁时修不服气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完全没有了这样的感觉,他看着宁时修的目光此时只有恨,昭然若揭的,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了的恨。 “你他妈的有本事把我放开,我们单挑。” 宁时修轻笑出声: “只有和我站在同一层面的人才有跟我单挑的资格,你算什么东西?” 刀疤男人看着他,说不出别的话来,头上的伤太痛了,而且有明显头晕的感觉。 “把他的手松开。” 宁时修淡淡的下了命令,酒吧老板却有些担心: “宁先生,这人有些功夫,我们把他抓来费了好大的力气,你别伤了自己。” 宁时修没理他,静静的等着,酒吧老板也不好再说什么,命人将刀疤男人的手松开,却担心宁时修真的出现什么意外而让人将他直接按在了地上,宁时修缓缓的蹲下身,看着那双被强力压制在地面上的手,觉得很是不顺眼。 碎了一半的酒瓶还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宁时修把玩似的将它拿了起来,却又在所有人都觉得平静的这一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狠狠的插进了刀疤男人的手背上。 瞬间,撕心裂肺的一声叫喊响彻酒吧,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包括宋毅,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宁时修这般狠绝的模样了,他几乎都快忘记了他这种样子。 面对所有人的错愕,只有宁时修一人是淡定的,在那人的叫声好不容易弱下来之后,宁时修却又将插进手里的玻璃瓶拔了出来,惨叫声中,他将酒瓶缓缓的移向另一个没有受伤的手,语气淡淡的: “还有一只手。” 那人终于褪去了所有的骄傲和不甘,开口祈求: “我错了,宁先生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是吗?如此说来,你是想保你的另一只手?” “……是。” 宁时修轻笑一下,开口道: “那你来告诉我,这件事是谁安排的。” 刀疤男人的脸明显愣了一下: “没……没有人。” “确定?” “确定,真的没有人,昨晚我喝多了,遇见了那个女人觉得还不错,就做了糊涂事,没想到她是宁先生的女人。” 宁时修站起了身,对刀疤男人的话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但他的姿态无疑是让刀疤男人微微放松了下来,可他还为来得及喘口气,宁时修的脚已经踩上了他受伤的那只手,然后,他听到了宁时修犹如梦魇的声音: “我似乎忘记提醒你,我最讨厌有人骗我,低级的谎言让我觉得在你们这群垃圾的眼中像个智障。” 疼痛难忍,但刀疤男人却还是坚持自己的答案: “我说的都是真的……” 宁时修加重了脚上的力道: “既然是真的,那为什么我的太太会提及宁时修三个字,她显然已经告诉你她自己的身份了,又或者说,你早就知道她是谁?” 宁时修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觉得林一一说‘宁时修’这三个字的时候嘴巴很可爱,以至于她每次叫自己的名字他都会下意识的去看她的嘴巴,时间久了,对于这三个字的唇形他记得一清二楚,所以即便刚才的视频资料中没有任何的声音,但他还是知道自己的名字曾出现在林一一的口中。 她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及自己,尤其是彼此之间这样的一个状态,搬出他的名号来,这不是林一一会做的事情,唯一的可能是,刀疤男人先一步提及了宁时修,又或者,他的目的就是宁时修的女人。 刀疤男人愣住了,就连宋毅也有些讶异宁时修居然会看得懂唇语,虽然只是特定的,但在这有限的画面里还能捕捉的到这么有力的信息,这并非是谁都能做的到的事情。 刀疤男人说不出话来,宁时修却已经失去了耐心: “我自认为和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应该不会不自量力到来找我的麻烦,所以说你究竟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刀疤男人仍是不说话,但心里却已经是动摇了,他在犹豫在道义和活命这两条路上究竟选择哪一个,宁时修却不给他任何考虑的机会,出言道: “你可以思考,但我没那么多的时间,况且你不是我唯一得到答案的途径,我想知道的,终究还是会知道,你现在说出来,节约了我的时间,保全了一只手,不是很好吗?” 刀疤男人终于开口: “我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只知道他姓李,我们通过电话联系,他说让我找人轮了你的太太,再拍一段录像放到网上去,就给我一百万。” 宁时修闻言缓缓的看向宋毅,宋毅的目光微微有些闪躲,随即应了一声: “您放心,我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查出对方是谁。” 宁时修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才缓缓的应了一声: “嗯,你办事,我应该放心。” 宋毅闻言,心中微惊。 得到了需要的答案,宁时修并不愿再多浪费时间,但欺负林一一的并非只有刀疤男人一人,跪在自己面前的这几个人全部都在林一一的身上占过便宜,只要看到他们的手,宁时修就有嗜血的冲动,也再也没办法心慈手软。 离开之前,宁时修对酒吧老板说: “找人送他去医院。” “是,宁先生放心。” “至于其余的人,他们的手我看着很是不顺眼。” 酒吧老板愣了一下,随即回复道:“明白,我明白,宁先生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的干净漂亮。” 宋毅原本以为离开了酒吧的宁时修是要回去公司的,却没想到他会要求去陵园。 他有些惊讶,但并未表现出来,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宁先生要去祭拜谁吗?” “嗯,一个故人。” 宁时修淡淡说完便闭上了眼睛,没有再交谈的意思。 第234章 只要我活着,谁也不能动她 深城的西郊陵园埋葬着很多和宁时修有关系的人,亲密的,怨恨的,淡淡之交的,都有。 宋毅在来的路上已经将这些人过滤了一遍,却并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他究竟是来看谁,直到他让自己跟随着他一步步的迈上台阶,最后停在一个陌生的墓碑前,宋毅的脸色才变得压制不住,所有的情绪都在那一刻外露。 宁时修没有看他,宛若对宋毅的一切都掌控在手心之中,所以根本不需要他的确认,他看着墓碑上的一对老人,眼神平静,淡淡开口: “宋毅,你来到我身边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是谁。” 宋毅是谁,有时候就连他自己都会忘记这样的一个身份,但此时站在自己父母亲的墓碑前,他忘不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和他去到宁时修身边的目的,他应该是有很多话要对宁时修说的,但这一刻他发现他根本说不出来。 他从来就没有一种假设,宁时修是知道他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在了解自己的身份之后还是如此的相信自己,将那么多的权利放到自己的手上,难道,他就从来不担心的吗? “12年前,宁氏进军房产界,买下的第一块地皮就是现在的上林苑,那应该是你的家,所以你回到深城之后第一时间在那里买了房子,10年前我没有进入宁氏,还是一个学生,对公司的很多事情并不是很了解,但有些故事还是听说过的,比如说,你父母的死。” 宋毅的呼吸急促,宛若对于当年的事情不想再有过多的回忆,但宁时修却未将他的情绪变迁放在眼里,径自说道: “当年不比现在,你父母想守着祖辈留下来的老房子永远生活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当年只要好好沟通,我相信会有更好的解决方式,但我没有想到我的父亲会以那样的方式得到那块地皮,对于你父母的死,我有义务代替我的父亲对你说声抱歉。” 道歉?宋毅听到这两个字莫名的有些想笑,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道歉是根本没有用的两个字,这两个字没有任何意义,不能让一切重来,不能回到过去,也不可能让离开的人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 所以,它没用,但却对宋毅的心理还是有了不小的冲击,因为他从未见到宁时修对谁说过这两个字。 “那么宁先生,你应该知道我在你身边工作的目的。” “是,我知道,所以我没有不理解,甚至放任你去做你想做的,这么多年,宁氏的,包括我自己的秘密都没有对你有任何的隐瞒,你若想做什么,完全可以去做,只要凭借自己的本事拿到你想要的,我也没什么可说的,说到底,这是宁家欠你的,只要你想,你随时都可以站在我的对立面,与我为敌。” “因为亏欠,你才如此信任我?” 宁时修看着宋毅,缓缓笑了: “宋毅,亏欠和信任是完全两回事,我并没有太过信任你,在回到深城之前,我对你虽然知无不言,但却仍然保留余地,毕竟那个时候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要重回宁氏,我们之间的战场应该要等到那之后,但无可否认,那个时机是你对宁家报复的最好时机,我相信你的心里也有纠结,但你却没有出手,我对你全然的信任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我相信你在那个时候没有出手,之后也不会再有所动作,虽然我很想知道这个让你放弃的原因,但我仍是赌对了,你的确没有再有报复的念头。” 宋毅苦笑一下,却没有开口再说什么。 宁时修缓缓的点燃了一根烟,沉默在两个男人之间流逝了很久很久,久到宁时修的一根烟抽完,又重新点燃了一根,他才缓缓开口道: “宋毅,临市那边的分公司现在缺一个领头羊,我想把你调过去,做ceo。” 宋毅抬头看着宁时修: “你不信任我了。” 宁时修抽一口烟,却并没有看他,他的声音夹在风里,却一字一句的印在了宋毅的心上,他说: “宋毅,外人一项说我心狠手辣,做事不留情面,但你应该知道我,我这个人没什么是不能失去的,亲人,金钱,地位,甚至我自己的命,我都看的开,都可以不要,但她不行。” 宁时修看着宋毅,目光灼灼: “只要我活着,谁也不能动她。” 这一刻的宋毅突然明白,对于某些事,宁时修是知道的。 “你当年没有选择动手,我不管是什么原因,你现在选择重新动手,我也尊重你的选择,我将你调到临市,甚至可以将临市的公司都划到你的名下,我给你一个公平和我斗争的机会,我们来场实力的较量,但不管怎么说,女人都不该被牵扯进来,尤其还是一个无辜的女人。” 宋毅摇摇头,无辜的看着宁时修: “前面的话我都明白,但现在却不是很懂了,宁先生,我明白你对太太的重视,但我不明白为什么在她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你会将怀疑到我的头上,难道只是因为我有下手的动机吗?比起拿您的太太开刀,整个宁氏才是我最大的筹码不是吗?” 对于宁时修怀疑的一切,宋毅并不承认,宁时修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似乎对于宋毅的任何回答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他淡淡的笑了笑,看着宋毅: “这么说,对于去临市,你是不同意了?” “不,我去。”宋毅径自笑了笑:“您已经对我再也没有信任了,我继续留下来也不会是从前的生活,那不是我想要的,也没有必要强行留下来让您对我再多加怀疑,既然您想让我离开,那我离开就好了,我会证明您对我所怀疑的一切都是错的。” 宁时修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几秒之后才淡淡回应了一声: “但愿如此。” —— 林一一其实很早就醒了,只是躺着不愿意动,似乎有什么事情是她忘记做的,但却一时想不起来,就这么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的竟过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杨楠推门进来的时候见到林一一睁着眼睛原本小心翼翼的动作有些放开,缓缓笑了: “太太,您醒了。” 林一一看她一眼,应了一声,要坐起身的时候,杨楠却急忙走过来搀扶着她,林一一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杨楠看出她的疑惑,微微一笑: “先生说您受了伤,行动不太方便。” 林一一闻言便也明白: “我没事,不必这么劳师动众的,你不用在这里帮我,忙你的去吧。” “先生吩咐要好好照顾你,尽量不要让您下地行走,也尽量不要碰水,您应该很明白先生是个什么脾气,若我没有听他的,怕是回来要发脾气的。” 杨楠很聪明,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林一一不能拒绝,毕竟她可以对宁时修横眉冷对,却终究不愿别人因为自己而有任何的委屈,所以在杨楠说出这句话之后,林一一虽然无奈,却还是对她的帮助妥协了。 杨楠笑了: “您和先生之间还真是矛盾,表面看上去关系似乎并没有很亲密,但却很是在乎对方,先生早晨和宋毅离开的时候可谓是千叮咛万嘱咐的确定我明白怎么照顾你才离开的呢。” 林一一闻言有些微楞,问道: “宋毅来了?” “嗯,来了,说来也奇怪,宋毅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现在静园了,今天好像是先生特地打电话叫他过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让先生不开心了。” 杨楠会这么想其实并不奇怪,但林一一作为当事人却并没有把事情想的那么简单,她不想知道宋毅不出现在静园的原因,但她很想知道为什么在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宁时修却突然的将宋毅叫到了静园? 是他知道了什么吗? 第235章 他像爸爸,她是女儿 林一一没想过宁时修中午的时候还会回来,以至于她看到宁时修出现在主卧的时候有几秒的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她的表情倒是逗笑了宁时修,微笑靠近她,伸手在她的脸颊上捏了捏: “怎么?见到我觉得很奇怪?” 林一一避开他作怪的手,也错开视线: “嗯,的确很奇怪。” “你受伤了,我哪里都不去,就在家里陪着你。” 林一一的心砰砰乱跳了几下倒也安静下来,倒是一旁的杨楠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实在尴尬,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宁时修继而落座在林一一的身旁,开口道: “见到我,不开心吗?” “你去哪里了?” 宁时修微微笑了,也没瞒她:“陵园,和宋毅。” “哦。” 宁时修笑意加深:“这是什么反应?没什么想问的了?” “我应该要问什么吗?” “自然,比如说,去陵园祭拜谁,我和宋毅之间又谈了什么?” “我应该知道?” “你想知道吗?” “我应该想知道?”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想知道。” “你的表情告诉我很期待我想知道,但抱歉,我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 绕口令似的对话让宁时修的心情大好,他情不自禁的上前拥抱了一下林一一,他发誓,自己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抱一下,可是一旦碰触到林一一的身体,就宛若被吸进一个温柔的旋窝里,让他动弹不得,于是他就那么抱着她,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像对待一个孩子。 林一一有些意外他此时的状态,想要推开却被他轻而易举的制止: “乖,让我抱一会儿。” 林一一再也说不出别的话,就那么任由他一句话也没有的抱了很久很久。 午饭过后,林一一有些犯困,原本是想要休息一下的,毕竟很多事情她现在想做也做不了,与其着急好不如好好的养精蓄锐,只是宁时修却并不能让林一一如愿,他说: “再坚持一会儿,等下医生看完你腿上的伤再睡。” 林一一有了小孩子脾性: “不要,我没事,我要睡觉。” “就一会儿,医生马上就到了。” 如果说林一一此时像极了小孩子,那么宁时修此时此刻就像是一个父亲的角色,耐心且又细心的诱惑着自己生病却不愿看医生的女儿,林一一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脸色有些微红,宁时修微微笑了,开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杨楠敲门进来,告知医生已经到了客厅。 宁时修点点头: “让她上来吧。” 杨楠离开之后,宁时修看着林一一,微笑道: “你看,医生已经来了,真的就一小会儿的时间,林二耐心配合一下?” “我似乎也没别的选择。” 宁时修揉揉她的发: “真乖。” 秦医生细心看了林一一的伤口,又为她换了药,不过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操作,但宁时修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的还要叮嘱一声让秦医生小心一些,秦医生嘴角强忍的笑意让林一一都有些窘迫,到最后只能出声警告: “你闭嘴。” 宁时修无辜的看她一眼,倒是真的不再说什么了。 期间宁时修有电话进来,走去阳台接听,林一一看着宁时修的背影,若有沉思,秦医生却在这个时候开口: “您和宁先生之间的关系真好,我见过很多豪门的夫妻,都是貌合神离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像你们这样的我是第一次见到。” 秦医生不知道,自己和宁时修之间也是貌合神离,这样的温馨时刻也不过是短暂的昙花一现,她和他都那么的享受在这一刻,不过是因为谁都没有办法预料意外会在哪个时刻到来而被迫终止这一切。 林一一微微一笑,错开了话题: “你在他身边工作多久了?” 秦医生笑了笑: “有四年了吧,应该就是这个时间,记不太清了。” 四年,不管是对于林一一还是宁时修而言,其实都是一个敏感的时间,四年前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让他们这一辈子都遗忘不了,但秦医生的身份却让林一一想到了另外一个人,那便是来到宁时修身边之后认识的他的第一个私人医生:孙教授。 孙教授,也是林一一所忘却不了人,她时至今日都还记得当初在那间手术室里自己是如何抛开了尊严,抛开了一切骄傲的祈求他,但他仍是冷冷的下了命令,终结掉了自己肚子里尚未成型的孩子。 可他为什么不在宁时修的身边了呢?是因为他自己当初的那件事让他觉得自己为医生这个行业蒙了羞,还是说宁时修也没有办法继续留他在身边,因为只要见到他,就会想起自己曾经亲手杀掉了自己的孩子? 宁时修从阳台回到室内的时候,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林一一的情绪有了变化,但碍于秦医生还在,他并没有即刻问出来,而是走到她的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似乎是无声的安慰,但于林一一而言却作用不大,毕竟她此刻全部的坏情绪,都来自于他。 秦医生离开的时候宁时修去送,主卧门口,他叫停跟自己告别之后就离去的秦医生: “秦医生。” 秦医生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宁先生还有事?” “刚才你和我太太之间说了什么?” 秦医生愣了一下,随即回道: “并没有什么,我说你们很恩爱,然后太太移开了话题,问我在你身边工作多久,我说有四年的时间了,之后太太就没有再说话了。” 宁时修静默片刻,应了一声: “没事了,你去忙吧。” 秦医生离开后宁时修并未即刻的回到主卧,他和林一一之间的状态如履薄冰,每一步都要走的很谨慎,稍有不慎此时幸福的时刻就会戛然而止,那不会是他想面对的时刻,只是四年前的事情,终究是抹不去的。 至于秦医生的话让林一一联想到了什么,宁时修多少也猜测的出来,只是他应该要如何去安慰呢? 回到主卧之后,林一一仍旧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动也没动一下,宁时修走过去,将她轻轻抱起,安置在床上,小心翼翼的为她盖好被子: “希望你不要告诉我,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困意了。” 林一一看着眼前的宁时修,目光专注,却没有说话,好像像是在确定什么,确定当年,也确定眼前的他究竟是不是当年的那个他,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区别,她甚至忍不住的的在想,若宁时修由始至终都保持着现在的状态,那她会是怎样的幸福模样。 只可惜,没有如果。 宁时修也没有再询问那个让林一一情绪低落的原因,有些事是禁区,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宁时修不敢轻易踏进一步。 宁时修会这么想,林一一却并不一定,在宁时修的心中,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林一一会质问自己的准备,但她没有,她永远都出乎自己的预料,在敛了脸上的神色之后,微微笑了笑,继而开口道: “虽然没有之前困了,但若想睡,还是睡得着的,你呢?困吗?要不要和我一起?” 只是再寻常不过的话,但就是因为这简单的几句话,让宁时修的心里却宛若被灌进了蜜糖,就连笑都沾染了惊喜的成分,即便他并没有午休的习惯,却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好,我陪你一起。” 被宁时修拥入怀中的那一刻,林一一一颗不安和冷硬的心却渐渐柔软了下来,她告诉自己,在不能动手一击即中之前,没必要再让自己生活的不快乐,随心,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第236章 诛心 林一一得知宋毅被掉往临市的消息时,已经是一个礼拜之后,她无意间听到宁时修在打电话交代人事部,才得知,她没什么意见,但却很想知道宁时修这么做的原因,但若她问出口又会得到什么样的回答呢? 或许什么都得不到,所以,林一一选择不开口。 林一一打电话给宋毅,约他见面,地点在静园。 宋毅来的时候,杨楠有打内线电话通报,林一一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宋毅刚好进门,两个隔着远远的距离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林一一交代杨楠她和宋毅去后园里谈话,有事可以打电话给她。 后园里,林一一和宋毅并肩而走,像一对许久不见此时也无需多言的老朋友,他们或许真的是老朋友,但关系却不是好的那一种。 林一一没有过多的客套,直接开口: “听说你要去临市担任ceo,是你自己的选择吗?” 宋毅微微笑了笑: “太太今天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个问题吗?其实电话里可以说清楚的,我过两天就要走了,这几天一直在忙着办交接,还有你们婚礼的事宜,真的很忙。” “宋毅,你没必要再在我的面前装无辜,这里没有监控,我也没有带录音笔,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会传到宁时修的耳朵里,所以,让自己轻松一点,不好吗?” 宋毅轻轻笑了笑,看着林一一的目光还是毕恭毕敬的,但开口说出的话却已经变了味道: “太太,我相信这里没有监控,您也没有带录音设备,但这里除了您说的那些,还有眼睛,静园里里外外有30多位佣人,我没办法确定不会有人将我们之间的对话将给宁先生听,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这是第一次,宋毅露出了他的本性,在林一一的面前,林一一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发现善变根本不是女人的天性。 因为早就料到,所以她没有多少的讶异,只是看着他,问了一句: “为什么?” 宋毅没有即刻回答,而是将视线落在了这个精心打理过的院子里,怡人的风景总是会让人放松下来,但是看在宋毅的眼里,他只觉得有些刺目,他淡淡道: “林一一,仔细想想,其实我很佩服你,佩服你为什么在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还可以住在这里,留在宁时修的身边,你难道不是整个静园都是宁时修为另一个女人建的吗?你难道忘记了当年他是怎么伤害你的吗?午夜梦回,你不会梦到你的孩子?她难道都不会质问你一句,为什么吗?” 林一一看着他,许久没有开口,她知道,他在诛心。 她和宁时修之间的问题,宋毅看的很透彻,甚至由始至终都是一个参与者的身份,也很清楚他们目前的平静也不过是表面,总有一天还会掀起惊天的浪涛,但林一一也很清楚,即便他说的这些问题自己真的在乎,也不能在宋毅的面前表现出来,他是敌非友。 “你不是我,又怎么会清楚我是怎么想的?静园的确是宁时修为沈静所建,甚至连名字都取了沈静的,但这又如何,在沈静这个人在宁时修的心里死后,这个静园便再也不会和沈静扯上任何的关系,你在宁时修身边多年,应该明白,至于你说的当年,那不过是一场误会,若沈静和宁温柔没有欺骗他,他也不会对我用任何的手段,说到底他只是蠢了一些被人蒙蔽,但站在宁时修的立场,为自己的亲人讨回公道,原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只是他找错了对象而已。” 宋毅似是料到她会这么说,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淡淡的看着她,开口道: “那孩子呢?你怎么说?我记得你当初还打电话询问过我,不敢相信真的是宁时修所为。” 林一一看着宋毅: “以前我的确想过这件事是宁时修所为,但后来想想,这件事根本就不是宁时修的做事风格。” 宋毅微微一笑,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怎么讲?” “因为当年孩子的事情宁时修由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他唯一说过的话,不过是一句‘你不配做我孩子的母亲’,但却没有说过不要这个孩子,他那个人,想要什么,不要什么,都很清楚,也从来不会不承认,只要做了,就有担当,即便真的不要自己的骨肉,他也会亲自出现告诉我,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彻底的报复到我,但他没有,况且如果他真的做了那样的事情,我出狱之后也不会再百般花样的希望我回到他的身边,虽然带我去医院的是他最信任的司机,为我手术的是他的私人医生,但是宋毅,要调动这几个人,你一个电话就够了。” “我很想为你的演讲拍手叫好,也很想承认你说的是真的,因为只有我承认是我自己做的了,你和宁时修之间才会冰释前嫌,但很可惜,孩子的事情并不是我做的。” 林一一没有执着在这个问题上: “是吗?那你都做过什么呢?沈家父母的死是你指示宁温柔,那么还有什么事情呢?或许,我母亲的死你也有责任?” “害死你母亲的人是吴醉,不是我,他为了得到秦丽华名下的遗产才出此下策,和我其实没什么关系。” “吴醉是什么样的人我大概要比你了解,如果没有你在背后帮忙,他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甚至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宋毅笑了笑,没有承认,但也绝对没有否认。 杀害母亲的凶手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而林一一却不能将他怎么样,说实话,她的心情很糟糕,但她不能轻举妄动,宋毅究竟要从自己,或者宁时修这里得到什么,她还是不清楚。 “我和你有仇?” “没有。” “我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情?” “不曾。” “那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宋毅笑了,却没有说话。 林一一不明白,沈家父母的死,自己孩子的死,包括母亲的死,宋毅能从自己的身上得到什么呢?他几乎什么都得不到,而自己在失去了所有之后,也和宁时修的关系走向万劫不复。 林一一突然有些明白了,她看着宋毅,缓缓笑了,却没有说话。 —— 宋毅离开之后,林一一开车去了宁温柔现在所在的地方,在宁时修的安排下,宁温柔已经远离了之前的破败小区,而是在一个环境优美的公寓楼里,林一一按响门铃的时候,文衡来开门,对于林一一的到来他很意外。 林一一看了一眼里面,并没有看到宁温柔的身影,她也不在意,轻声对文衡说: “我有话对你说,方便吗?” 文衡点点头: “温柔睡了,你进来还是我们出去?” “我们出去。” 她一点也不想让自己陷入和宁温柔刀兵相见的可能里。 公寓楼下,文衡从小区的超市走出来,将一瓶水交到林一一的手中,林一一接过看他一眼:“谢谢。” “是我应该对你说声谢谢才对,如果不是你,或许我们不会有现在安稳的生活。” 林一一淡淡的笑了笑: “你不用跟我道谢,我帮的不是你,也不是她。” “我知道。”文衡看着她:“但就算是因为孩子我也应该对你说声感谢。” 林一一看着他缓缓笑了笑: “也对,毕竟你是孩子的父亲,这声感谢我也受的起。” “你找我有事?” 林一一点点头: “有事,你可以不相信,也可以觉得我是危言耸听,但我希望你重视。” 林一一的认真让文衡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却还是点了头: “你说吧。” “我的直觉告诉我宁温柔最近会出事,有人会她不利,当然,我也希望自己的感觉错了,可我还是觉得有义务告诉你一下,凭借着你的伸手想要保护他们母子应该不是困难的事情,你多注意。” 文衡的气场在林一一说完这句话之后有了明显的变化,他像一只正在苏醒的野兽,宛若要和欺负他家人的敌人一决生死,这让林一一有些许的放心,有文衡在,宁温柔和那个孩子,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 “是谁?” 林一一没有隐瞒:“宋毅。” 文衡的眉心微蹙,却并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宛若这个人原本就在他的名单之中。 “你并不意外,应该也有想到,对吗?” “是,他和温柔之间的确有某种协议,也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如果为了不让宁先生发现他的真面目,或许真的会将我和温柔除去,这事他做的出来。” 林一一对他们和宋毅之间的事情没有兴趣,闻言也只是淡淡点头: “你了解就好,我话带到了,就先回去了。” 林一一转身就走,文衡却在迟疑之后叫停了她: “太太。” 林一一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有事?” “谢谢,即便不是为了宁温柔,我还是要对你说声谢谢。” “只是一句话而已,其余的我也帮不上忙,能不能平安度过,还要看你们自己,你不用谢我。” 第237章 亲口承认 陆离曾经说过,林一一和宁时修之间,关于那个孩子才是她唯一的痛。 陆离没有说错,宁时修曾经做过的一切,若爱,林一一没什么不能原谅的,她甚至可以设身处地的站在宁时修的位置上去思考他的所有行为,因此也没有什么不能理解,只有那个孩子是她忘却不了的,因此也无法原谅。 只是今天和宋毅的谈话,让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那些假设并非不可能,若宋毅早有预谋,以宁时修的名义对自己做什么,其实再正常不过,所以她要去和宁时修当面对峙。 自宁温柔处离开之后,林一一便开车去了宁氏,大概是因为上一次来找宁时修的动静太大,以至于已经很少有人不知道她的身份是宁太太,所以这一次她没有被任何人阻拦的轻松到达了宁时修所在的办公楼层,秘书对她微笑颔首,想要去通告一声的时候,被林一一制止: “不用,我自己进去就可以。” 见识过宁时修对这位太太的宠溺,秘书也觉得这样的安排理所当然,微微一笑便继续忙自己的工作了,林一一走到宁时修的办公室前,推门而进的时候才发现门是虚掩的,并没有关上,隐隐约约的,她听到宁时修在说话,而站在他对面的那个人,即便林一一看到的只是一个背影,但还是看出他是宋毅。 莫名其妙的,她没有推门进去,或许是今天已经和宋毅说过太多的话,加上那些话的内容总是让她开心不起来,便不想再去看那张让人觉得虚伪的脸,转身想要去一旁的会客厅等待的时候,他们的谈话声却阻碍了林一一的脚步。 那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的砸在林一一的心里,让她几欲窒息。 “我今天去过静园,太太找我。” 宁时修缓缓抬头看他一眼,有几秒的时间没有说话,但终究是和林一一有关的,无法做到不在乎,开口询问: “说了什么?” “对于当年我们对她所造成的伤害,还有那个孩子。” 宁时修闻言静默了很长的时间,继而从椅子上缓缓站了起来,径自走向落地窗,点燃了一根烟,吞云吐雾中,他的声音悲伤且让人觉得不真切,但门外的林一一却听的很清楚,他说: “对于那个孩子,我终究是愧疚的,如果当初不是我的一念之差,做出那样的决定,现在他早已经会喊爸爸,或许还会帮我追回一一了。” “宁先生。”宋毅开口道:“当年的你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对于那个孩子的决定也并没有错,毕竟太太当时要入狱,即便有保释的权利,但终究是对小孩子是不好的。” 宁时修摇摇头: “一一有句话没有说错,我才是杀死孩子的罪魁祸首,我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生孩子,不要说一一,就连是我,也无法原谅我自己。” 门外的林一一在尚未开口询问的当下已经亲口听到了宁时修的答案,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一刻铺天盖地的失望还是在不停的提醒着林一一,她真的对于当年的那个孩子对宁时修抱有期待,她期待伤害自己孩子的那个人不是宁时修,但终究还是自己的异想天开。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直到跌跌撞撞走到停车场,撞到了迎面走过来的人,她才缓缓的清醒过来,条件反射的道歉: “抱歉。” 沈居安看着眼前的林一一,不由的担忧: “一一,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林一一闻声才知道被自己撞到的人是沈居安,愣了一下,这才恢复了全部的理智: “没事,只是在想事情。” 生活总是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不要说人生注定不平凡的林一一,就连是芸芸众生中最为普通的一个,也总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林一一对此很看得开,所以宁时修的答案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林一一转身便走,直到上了车准备发动引擎的时候,副驾驶突然出现一个人,让林一一有些不满的蹙眉: “沈居安,你这是做什么?” “你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我送你回去。” “不需要,下车。” 沈居安却很是坚定: “我一定要把你送回去,你如果现在有力气,可以将我踹下去,但你若踹不下去,我就一定会送你回家。” 林一一从来不知道沈居安也会有如此赖皮和不要脸的时刻,但他明显挑错了时间,林一一此时并没有那个心情和他周旋,冷笑一声: “沈居安,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下车。” 沈居安也坚定的看着她: “不下。” “好。”林一一不再勉强,嘴角笑意加深:“这是你自己选择的,结局也理应有你自己来承担,到时候可别来怨我。” 沈居安还未来得及对林一一的话做出任何的回应,林一一已经踩下油门,车子犹如离弦的剑迅速驶离了停车场,还未系安全带的沈居安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是懵的,却在反应过来之后也并未好到哪里去。 因为,他从来没有坐过这么快速的车。 —— 距离上一次程诺见到林一一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她没有再出现在酒吧,程诺也以为她以后都不会出现,却没想到,她今天出现了,且还带着一个男人,那男人看起来还可以,但是却让人信任不起来。 林一一对于程诺在这间酒吧里做保安,很意外,停下脚步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 程诺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声音有些冷:“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林一一勾唇笑了笑: “是我多嘴了。” 说完这一句,她便和沈居安一起进了酒吧,不过是刚开始营业,酒吧里的人还很少,林一一这一次放弃了吧台,直接进了卡座,而沈居安就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上,看着她娴熟的唤来服务生,七七八八的点了很多各式各样的酒。 沈居安看着她: “你有心事?” 林一一也回看着他:“你管得着?沈居安,你是不是忘记自己对我做过的事了?我要是你,我不会坐在这里惹人烦。” 沈居安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大概是许久没有听到有人对他这样讲话了,但若对方是林一一的话,倒也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他端起一杯服务生刚刚送来的酒,仰头饮下: “你不说,我不问,但你若想醉,我陪你。” 林一一勾唇缓缓笑了: “好。” 华灯初上,夜场开始变得热闹起来的时候,沈居安已经有些不省人事,林一一却还清醒着,倒不是没喝,她也喝了,且不少,但意识还是清醒的,至少她想忘却的都还在清楚的印记在脑海中。 沈居安借着酒劲儿凑近林一一,嘴里不清不楚的说着话,但林一一却听清了,他在表白: “一一,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我这一辈子最骄傲的事情就是,你做过我的女朋友,我这一辈子最遗憾的事情就是失去了你,没有好好的珍惜你……但我想,即便当初我没有提出分手,你也不会和我走到最后的吧,毕竟你根本就没喜欢过我。” 林一一笑看着他,眼神有些迷离,似乎在听一场与自己毫无关系的谈话,而沈居安就是在这样的一个眼神中迷失了自己,他放大胆子渐渐的靠近林一一,呼吸都粗重起来,他说: “一一,我想亲你……” 林一一没动,看着他慢慢的靠近自己。 “你做我女朋友的时候我也只是牵过你的手,现在想想也真是遗憾,我应该把该做的全部都做了,或许只有什么都做了,现在的我才不会对你如此念念不忘……” 沈居安的唇距离林一一只有分毫之差的时候,林一一微微侧了头,她推开了沈居安,后者猝不及防的倒在了身后的沙发上,却在看到林一一要起身的时候全然的失了控,他猛的起身扑倒了林一一,将她压制在沙发上,埋首在她的颈窝处,贪婪的吸取着她身上的香气。 程诺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她的体内也不知究竟蕴藏着多少的力量,就那么轻而易举的将沈居安从林一一的身上拎了起来,然后狠狠的扔到一旁的沙发上,原本就喝了不少酒的沈居安在如此大的动作之后再也忍受不了翻滚的胃部,吐了出来,程诺厌恶的看了一眼,这才看向林一一: “你要真想和他上床,就去酒店,这里不适合。” 林一一从沈居安压制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挣扎,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厌恶到了极致,却还是勉强忍受着,也不知道究竟在和自己较劲什么,程诺的话让她缓缓笑了笑,撑起身体重新坐起来,点燃一根烟的同时,看着程诺: “程诺,你应该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的事情有兴趣?难道仅仅是因为认识我?” 程诺不为所动,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任何的改变,她说: “当年宁先生付给我的费用比约定的数目高出不少,最近这两次出手,不过是我的工作。” 第238章 抗拒 工作?林一一冷笑出声,看着程诺,狠狠的抽了一口烟: “你们当年什么约定?”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具体的,我想知道。” 对于当年的事情程诺也没什么不能告诉林一一的,既然她想知道,自己说也就说了: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经过也很简单,宁先生给我一笔钱用来医治我母亲的病,唯一要求我做的就是去监狱确保你的安全,不会被任何人欺负,为了我的母亲,我用我3年的青春来交换也没什么不值得的,可能是宁先生看我实在太可怜,又或者说我对你的保护让他很满意,于是在最后支付尾款的时候多付了一百万,但我这个人你应该清楚,向来不喜欢欠别人的,谁的都一样。” 和自己猜测的差不多,所以整件事情听下来,也没有任何惊喜的感觉,林一一可有可无的笑了笑,宛若像个局外人,只是听到了一个还不错的故事而已,她没有再说什么,甚至没有再看程诺一眼,径自离开。 程诺没有阻拦。 走出酒吧的林一一觉得自己没有地方可去,整个深城,宁时修都可以轻易的找到自己,又或者说,整个世界,只要他想,就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但总应该有什么地方是他找不到,也想不到的地方吧? 林一一觉得一定存在着这样的一个地方,只是在那之前,她和宁时修应该要如何结束呢?或许在她和宁时修结束的时候,这个地方自然而然也就出现了,可以是任何地方,因为两个人终将再也没有任何的牵扯和关联。 手机上有很多未接来电,来自宁时修,也来自静园,但林一一很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宁时修从一开始就是知道的,包括自己去过宁氏,又做了什么,只是这又说明什么呢?毕竟他做过什么,自己也是知道的。 林一一回了城南别墅,虽然知道宁时修会找来,但她真的不想在这一刻回去静园,那终究是一个时刻提醒着她愚蠢的地方,从一开始的无感,到现在的厌恶并非是没有原因的。 喝了酒,车速很快,以至于到城南别墅的时候车后跟了几辆警车,林一一无所谓的看着他们靠近自己,在他们开口说话之前,冷笑出声: “你们当然可以开罚单,甚至拘留我,但在那之前需要问一下宁时修会如何做,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是宁时修的太太,这一点深城的人,很快就会知道。” 交警面面相觑的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反应的时候,林一一已经迈步进了别墅,重重的甩上了门。 迷迷糊糊感觉身边的床垫有下陷的痕迹,林一一睁开眼,却并未看身后,她对他的熟悉,连呼吸都分辨的清。 宁时修是知道林一一醒来了,莫名其妙的,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心翼翼的开口: “吵到你了?” 林一一看着房间内的某处,目光专注,却没有说话。 “你下午去了公司?” 林一一:“……” “去找我吗?做什么?后来为什么离开了?连声招呼都不打?” 回应他的,仍是沉默,好像自此之后,林一一再也不会开口和宁时修说一句话,林一一的沉默让宁时修莫名的发慌,他伸手想要去触碰她,却因为林一一的态度而僵硬在半空,进退不得。 他能想象的到,林一一的抗拒。 “你如此生气,是因为听到了我和宋毅的话吗?”宁时修的声音很轻,夹杂着悲凉:“宋毅说,你问过他孩子的事情……” 有些话已经听过一次,就没有必要再去听第二次,听来听去都是一样的结果,唯一不同的是,让自己心口上的那道疤更深更疼了而已,但林一一仍是没有出声,她只是缓缓闭上了一直睁着的眼睛,宁时修便止了声音。 他知道,有些话,她已经不想再听。 宁时修没有再说什么,其实他突然有些不清醒,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早晨分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两个人,为什么在几个小时之后会陌生了冷漠了这么多,但他也很清楚,自己和林一一之间的过去并未完全过去,终究有一天还是会爆发的,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快到让他没有准备。 林一一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宁时修却在这样的沉默中察觉到了她的抗拒,她抗拒与自己对话,抗拒与自己出现在同一个空间,甚至,抗拒看自己。 她对自己的怨恨,比之前更甚。 宁时修知道,自己继续留下去或许会让自己安心一点,但林一一却是注定不会安睡的,那不是他想看到的,自床边起身,看着蜷缩在床上的她,轻声开口: “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今晚就住在对面,你有事打电话给我。” 林一一险些忘了,当初为了挽回自己,宁时修在城南别墅的对面买了一栋房子,可笑至极。 一夜过去,林一一的精神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无聊把玩手机才发现自己睽违了许久,又一次登上了杂志的头版头条,只是这一次没有人再提及她的名字,而是用宁时修未婚妻几个字代替,照片是醒目的,全部都是酒吧里与沈居安喝酒,以及他欲亲吻自己,和将自己扑倒在沙发上的暧昧照片。 林一一作为当事人,自然知道沈居安没有得手,顶多也是在自己的脖颈处亲吻了几下,但是火爆的照片,耸-动的标题,大概没有人会相信他们是清白的,林一一若置身事外,也会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事,不知道对面的宁时修看到了这些图片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宋毅已经正式从宁时修的身边离职,现在宁时修的助理是秦律,看起来是个阳光大男孩,但性格却是沉稳的很,虽然和宁时修之间还没有度过磨合期,但他对于工作倒也尽心尽力,一大早就将有关于林一一的新闻发到了宁时修的手机上。 宁时修几乎一夜未眠,他想尽了办法,一次次的把自己送入死胡同,最后迷迷糊糊的睡着还没有半个小时,手机便响了,他看了一眼,便清醒了不少。 动怒吗?自然是生气的,但并不是对林一一,让他有了脾气的是沈居安,他当真以为自己不会动他吗?以至于已经敢对自己的妻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了?换做平时,宁时修或许还会理智看待这件事,毕竟若没有林一一的首肯,沈居安也不能靠近她半分,但沈居安今天的运气不太好。 宁时修在郁闷和焦躁了一整晚之后,急需要一个发泄的对象,沈居安就这么好死不死的撞到了枪口上,怨不得任何人。 宁时修打电话给秦律: “沈居安在哪儿?” 秦律回应: “酒吧旁边的酒店里,服务生带他过去的。” 宁时修挂了电话,直接开车出去了。 沈居安打开房门的时候还有些许的不耐烦,因为宿醉的原因让他头痛欲裂,原本是想要好好休息的,却不想偏偏有人来打扰他的清静: “谁啊,一大清早的……” 沈居安尚未睁开迷蒙的双眼,腹部就被大力的踹上了一脚,他整个人都猝不及防的跌倒在身后的地毯上,整个人也清醒了过来,在看到眼前气场冷冽的宁时修时,他有那么一瞬间仍是懵的: “宁……宁大哥。” 宁时修冷笑一声,迈步走进去,重重的将门踢上,沈居安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站在了距离宁时修较远的位置上,谨慎开口: “宁大哥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宁时修将今天早晨的报纸扔在他的面前: “看看,看看你做的好事。” 沈居安对于昨晚的事情是没有任何记忆的,直到他看到手中的照片才明白自己的荒唐,但很奇怪的,是他没有任何后悔和懊恼的情绪。正常的反应是应该极力否认这是自己本意的,还会将一切的责任推给酒精,但沈居安没有,他盯着手中的报纸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任何的动作,他只是看着。 沈居安的行为在宁时修的眼中并不难理解,他大概觉得这样的照片是他和林一一最后的时刻了,也是他距离林一一最近的一刻,他想要借由照片去找回昨晚的记忆,但这只会让宁时修更加的不爽。 “看够了吗?”宁时修冷声开口:“沈居安,我在你身上砸了那么多的钱,不是让你来觊觎我太太的,即便你是她的前男友,也是过去式了,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沈居安放下手中的报纸: “我清楚,但我控制不住。” 宁时修微微挑眉,看着他: “控制不住?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做?” “宁大哥,我知道我这么说会很不自量力,甚至惹你笑话,但我决定了,即便最后的结局不会有任何的改变,我还是想努力看看。”沈居安看着宁时修,眼神是这些年来从未有过的坚定,他说:“我要和你公平竞争,如果可以,我要将林一一抢回我的身边。” 第239章 愿有岁月可回首 宁时修这一辈子不惧对手,包括情敌,但也并非人人都可以做他的对手,陆离那样的角色让他有危机感,是因为他够资格,也有那个资本,但沈居安,宁时修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即便他夸下海口对自己说出这样听起来很有气势的话,但在宁时修看来,不过是跳梁小丑一样的把戏。 公平竞争?人人都想得到一个公平的机会,但这个世界本就没有那么多所谓的公平,所以宁时修闻言缓缓笑了,他迈进一步,靠近沈居安,就那么轻蔑的看着他,冷声开口: “沈居安,你知道公平是什么意思吗?是要你和我站在同一个水平线上才享有的待遇,你觉得你能吗?你现在拥有的,不要说我,就是林一一个人名下也有过20亿的资产,你能带给她什么?花天酒地,无所事事吗?” “你……” 沈居安很想反驳,但无奈宁时修的话句句属实,他没有反驳的立场,只能僵在那里。 宁时修淡淡收回视线: “昨晚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但你自此之后别想再出现在一一的面前。” “宁时修,那是我的自由。” 宁时修回头看他一眼,勾唇一笑: “你的自由等你到了国外,我还给你。” 沈居安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警惕的看着宁时修:“你想做什么?” “之前你不是一直想去你姐姐生活过的地方走走吗?我从前一直拦着,但最近却意识到自己的不应该,所以我现在来弥补的过失,送你出国,机票什么的我都已经帮你准备好了,下午的飞机,我的助理会送你去机场。” “不,我不会去。” “你以为……去或不去,能由你决定?” —— 宁时修回到城南别墅的时候林一一还没有下楼,他犹豫了很久,终究没有上楼打扰她,看了看厨房,将回来路上去超市买的东西一一放进冰箱,继而动手做早餐,他已经记不得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进过厨房了,但这若能换取林一一些许的开心,他愿意做一辈子。 林一一此时站在落地窗前喝一杯冰水,她从宁时修进门开始就站在那里了。 是的,宁时修进来,她知道,也阻止不了,于是只能放任,只能无视。 楼下的烟火气息林一一闻到了,却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陌生到让她想要窒息,她从来没尝试过对一个人绝望会是这般的滋味儿,绝望到她甚至想要放弃自己,可放弃自己也不过是一瞬之间的荒唐想法,林一一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她这个人瑕疵必报,不会让伤害自己的人就此安稳,她对于宁时修尚且没有动手的目的不过是因为心中那一点点未了的余情,可是当这点余情也散去的话,那么他们之间除了恩怨就再也没什么了。 林一一在想,她应该怎么做?当初宁时修纵然误会,却也毁掉了自己所有在乎的,包括他自己,可是宁时修在乎什么呢?公司?地位?权势?金钱?这些都不是他所看重的,他看重的,不过一个林一一。 为了报复他,而毁了自己,这笔买卖在林一一的心中开始渐渐衡量。 值得吗?当然是值得的,毕竟林一一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在乎的都已经没有了,那些不在乎的,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林一一梳洗完毕下楼的时候宁时修不过刚刚做好早餐,原本是想要上楼的,却看到林一一自楼梯走下,微微笑了: “早,我做了早餐,过来吃点吧。” 林一一看着他,没有笑,也没有任何的多余表情,在原地停留了几秒之后迈步走向餐厅。 餐桌上的早餐丰盛的有些过了分,一眼就能看出很用心,但在林一一的眼里却没什么特别的。 宁时修走近她: “好久没做了,也不知道哪个味道比较好,就都做了一些,你随便……” 宁时修的话因为林一一的动作戛然而止,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林一一拿起桌面上盛满早餐的餐厅,轻轻一斜便倒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继而将感觉的餐盘放下,话也没说一句的离开了。 她还是不开口,却用实际行动来表示,她和宁时修表面的和平期已经正式过去了。 —— 林一一去了之前租住的公寓,联系到房东得知还空着,便出了一个不菲的价格将公寓买了下来,花费了一天的时间将公寓收拾干净,才察觉到自己的疲惫。 已经过去了四年,林一一曾以为这个房间里再也没什么可回忆的东西,但让她惊讶的是,这四年来并没有什么人来租住,至今还保留着最初的模样,她的确不想沉浸在过去,但怎么说呢?这个地方是她和那个孩子之间唯一居住过的地方。 在这个房间里,她和孩子都被陆离细心关照过,而如今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唯一不同的是,孩子没了,而对面也没有了陆离的身影。 陆离,她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他了。 宁时修的车子一直停在楼下没有开走,对于这一点,林一一无法阻止,也没有必要,毕竟那是他的自由。 中午时分,林一一的门铃曾被按响过,是送餐员,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做的,她没有拒绝,是因为她不想为难送餐员,却在送餐员离开之后将饭菜全部扔进了垃圾桶。 连林一一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矫情,可是她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于宁时修而言,这一天无异于是漫长的一天,他几乎一整天都待在车里,最多也是下车走走,点燃一根烟。 他不是不敢上去,不是不愿意上去,而是他了解林一一。 林一一并非一个会逃避的人,遇到问题她的态度就是直面面对,如今这般也不过是想一个人静静的待着,他不该打扰。 宁时修也并不是无事可做的,就算他一整天都在跟随着林一一,但他还是找时间让宁氏的公关部对外公布了自己和林一一的婚期,婚礼的日期就在下个月的1号,距离现在,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这么做的目的很明显,他在借由婚讯告知社会大众,今天早起的报道并没有影响到他和林一一之间的关系。 林一一没有看报道,也没有看众人的反应,但大概的反应却也猜测的到,大概都觉得他痴情一片,而自己却是个绿茶婊吧? 无所谓,她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清楚就好,外人给自己打的标签,永远也贴不到她的身上。 宁时修大概以为林一一不会再回去静园,可是傍晚时分,她却下了楼,径自走到自己的车子前,不等她伸手敲窗,宁时修已经降下了车窗,像一个等待宠幸的忠诚仆人,而林一一则视而不见的勾唇笑了笑: “你是不是还想跟着我?” 宁时修点头: “你去哪里,我去哪里,你若不愿见我,我悄悄的。” 林一一没有再说什么,径自驾车离去,而宁时修在发动引擎跟上去的同时觉得自己简直没出息到了极致,他怎么会因为一个人肯开口跟自己说话就雀跃不已呢?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这些日子,林一一来酒吧的次数要去以往多的多,待着的时间,比静园都多,大部分都是她一个人,可今天却不一样,她坐在了一个最为热闹的卡座里,或许是因为来的次数多了,终究是混了脸熟,加上她的美色,没一会儿就七七八八的坐满了人。 宁时修走进酒吧的时候,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她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而她身边对她虚情假意笑着的全都是她踩在脚下的奴隶。 宁时修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但也很清楚林一一如此做就是为了让自己不痛快,他既然执意要跟过来,对于面前的场景就应该有心理准备。 走过去,落座在林一一的身边,林一一勾唇笑了笑,那笑里夹杂了很多的东西,但和温情无关,和真心无关。 酒吧光线昏暗,宁时修虽然坐在林一一的身边却隐在角落里,并没有谁能人认出他,但他的行为已经让人不太满意了,有人开口: “兄弟,你是最后一个来的,却坐在了美女的身边,似乎不太妥吧?” 宁时修径自取了一杯酒,淡淡喝着,似乎对于他刚才的话根本没有听到。 他就坐在那里,没有一句话,甚至没有看得清他此时脸上的表情,但却好似胜过了千言万语,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只是男人都是看重面子的,刚才不满宁时修的那人没了面子自然不会轻易罢休,但林一一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在他想要为自己讨回点面子的时候,抬手轻轻制止了他,微微笑了笑: “知道他是谁吗?” 那人想了想,暧昧的笑了: “谁?该不会是你的情人?或者说床伴?” “他是宁时修。” 林一一的笑说完,周围还说笑的几人也跟着冷静下来,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一直隐在角落里的那人身上,林一一见此勾唇轻笑: “知道我是谁吗?” 第240章 愿有岁月可回首 她是林一一! 这是所有人不用猜想就呼之欲出的答案,毕竟放眼深城,能让宁时修这般委曲求全的,不过他未婚妻一人,而他的我i俄婚期今天刚登上头版头条,酒吧与人暧昧,虽然没有正脸,但结合种种迹象来看,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有想逃的,有发呆的,也有想留下来看好戏的,但不约而同的,没有人再出言调戏或者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宁时修却始终保持着原有的姿态,没有说话,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 有人站了起来,找借口想要离开,继而有第二个人站了起来,笑着打哈哈,说有朋友在等自己,林一一看着他们,知道他们得罪不起宁时修,倒也不反对,微笑挥手: “回见。” 这一声回见,怕是要遥遥无期,毕竟没有人会跟宁氏过不去,宁氏想要整垮一间公司,不过是一瞬的事情,他们赌不起,也不能赌。 有怕的,自然就有不怕的,林一一看着坐在自己右手边的那个男人,微微一笑: “帅哥,你也要走吗?” “我朋友还没到,我坐在这里等一下,应该不会妨碍到二位吧?” “不会。”林一一靠近他:“不如你打电话给你朋友让他们不要来了,今晚我陪你啊?” 那人吓了一跳,想要保持距离的后退,但林一一并不让他如愿,想要更靠近一步的时候,手腕却被人大力的抓住,在林一一回头看他的时候,他面色深沉的没有丝毫表情,林一一却乐了: “你要做什么?” 宁时修没有回答,直接将她拖出了酒吧。 宁时修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放任她,惯着她,由她胡闹,由她任性,只要她还是自己的老婆,只要她还是宁太太,一切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理想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外一回事,尤其是亲眼看到她对另一个男人的暧昧,这让他无法接受。 所以他动了,没有男人可以忍受自己的女人如此,宁时修即便再纵容林一一,也没什么不同。 酒吧门外,宁时修将林一一压制在车子和自己的胸膛之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如炬: “林一一,你究竟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胡闹?”林一一冷笑出声:“宁先生究竟哪只眼睛看到我胡闹了?是不是觉得我作为你的妻子这么勾引男人不太好看,有损你的面子?那干脆离婚好了,这样我自由,你也不会有任何的名声负担,不是吗?” “我以为上次的意外已经让你长记性了,可现在看来根本没有,上次是你运气好,程诺刚好在附近救了你,下一次你以为自己还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林一一淡淡的看着他,微微一笑: “你怎么就不去想想,或许我就是想发生这样的意外呢?” 宁时修微微眯了眼,一时之间他不懂林一一说出这句话的意思,他看不透她。 林一一推开宁时修,走到较为空旷的地方,宛若只有这样的一个环境才能让她大口的呼吸,她回身看着宁时修: “很可笑吧?是不是觉得只要是个正常的女人都不会这么想,可我原本就不正常,我从几年前就是大家眼中的交际花,早就声名狼藉,可我的第一个男人是你,唯一的一个男人也是你,这一点,很少人知道。” “你想说什么?” “我不想说什么,我现在想要做的不过就是一件事,那就是让你也尝尝当年我所承受的,可是宁时修,你这一生虽然不太平坦,可是该得到的,你都得到了,但你拥有的,真的是你在乎的吗?名利,金钱,权利,地位,在你的眼里什么也不是,虽然有些自夸,但我也必须承认,你唯一放不下的,是我。” 宁时修看着她: “如果我放得下,早在4年前就放下了。” “是,所以我若想报复你,唯有毁掉我自己,不是吗?” 林一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宁时修才终于知道林一一想要做的到底是什么,但他不懂,不明白,她对自己的恨意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加剧到如此地步,竟然不惜毁掉自己也要让自己难受? 宁时修一步步的逼近林一一,看着她面无表情却依然精致的脸,缓缓出声: “一一,你就这么恨我?” “我不该恨你吗?”林一一看着他,表情无波。 宁时修神色微敛: “的确,你应该恨我,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是今天的这幅模样。” “但我曾试着原谅你。” 林一一毫无预警的说出这句话让宁时修有些反应不过来,原谅,是他从未奢求过的事情,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罪无可恕。 “站在你的立场上,你没有做错什么,在你的以为中,我就是罪魁,你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虽然很蠢,但却也情有可原,纵然失望,也不会是恨,但你终究还是让我恨了你……” 宁时修有些明白,他看着她: “那个孩子……” “是,如果你没有不要她,她现在应该已经上幼儿园,交新朋友了。” 宁时修闭了闭眼,开口道: “一一,孩子也是我心口永远的痛,如果有重新来过的机会,我一定不会说出那样让你误解的话……” “孩子是无辜的,不管你如何怨恨我,你都不该杀死我的孩子,那不仅仅是我的,也是你的,可是宁时修,你当真绝情到连一个未成型的孩子都不放过,不知道孙教授有没有告诉过你我被迫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是如何的没有尊严,又是如何的绝望?” 林一一的话让宁时修微微蹙了眉,他不解开口: “被迫?被迫是什么意思?” 林一一没有想到宁时修会是这样的反应,他居然问自己‘被迫’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由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当时经历了什么吗? 一个大胆的想法渐渐的在脑海中成型,林一一将这两天的事情串联到了一起,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怎么可能那么巧合?偏偏在自己去找宁时修的时候听到他和宋毅的谈话,而谈话的内容又是关于孩子? 这么明显的漏洞,这么明显的故意,她竟然由始至终都没有发觉。 原来过份的在乎也会蒙蔽一个人的双眼。 宁时修等待的有些焦急,他靠近林一一,开口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有些为难的在林一一的答案和手机另一头面临的问题中难以抉择,但看着林一一仍在思考的样子,他终究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秦律。” “宁先生,宁温柔死了。” —— 宁温柔死了,一尸两命,死于天然气爆炸。 宁时修和林一一感到公寓楼下的时候,消防队员已经将火扑灭,正从公寓楼里用单架抬出一具尸体,那尸体上盖着一层白布,但也只需要一眼就能断定那就是宁温柔,因为她的残疾而导致单架上的整个下半身都是空荡荡的。 她的手臂裸露在外,已经被烧焦,即使没有亲眼目睹,也知道她经历了怎样的事情。 文衡走过来,脸上全是黑色的烟灰,手臂上和肩膀处有不同程度的烫伤,林一一看着都觉得痛,但文衡却跟没事人一样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表情肃穆,但却没有失控,他将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玻璃球递到宁时修的面前,看着他: “其实,宁温柔可以不用死的,她明明已经快要走到门口了,却忘记拿这个玻璃球,于是又折了回去,我没问过这个玻璃球于她而言的意义是什么,但我想它应该是和你有关的,毕竟你是她最在乎的那个人,即便肚子里的孩子也比不过。” 宁时修接过,拿在手中看了看。 他自然是认得这个玻璃球的,乍一看没什么特别的,但小小的玻璃球里有一张小小的照片,那是属于童年时期的宁温柔和少年时期的宁时修,这是宁时修第一次送礼物给宁温柔,在她生日的时候,他用了自己的零花钱去订制了一个全世界绝无仅有的玻璃球给她,并告诉她: “我会永远保护你。” 那时的承诺于宁时修而言是认真的,但他却没有想到今后的变数,更没有想到宁温柔会记一辈子,也会成为伤害宁温柔的工具。 宁时修爱憎分明,爱就是爱了,恨也就恨了,他从来不在爱恨的灰色地带做过多的停留,那对他来说,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但此时此刻,面对生死,他对宁温柔的感情却又显得有些复杂。 林一一看了一眼宁时修手中的玻璃球,没有开口说什么,她只是看着文衡,问道: “为什么会发生爆炸?” 怎会有如此巧合?在她刚刚提醒了文衡之后就遭遇到了这样的不幸,比起天灾,她更相信这是人祸。 文衡知道林一一的意思,但他没有即刻说话,而是静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 “宁太太,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第241章 愿有岁月可回首 林一一看了一眼宁时修,没有说话,但他的目光是认可的,林一一在那一刻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要去看宁时修的反应,她应该顺从自己的心,但却莫名其妙的去看了他,或许是他在握住那个玻璃球时的感伤而让她于心不忍吧。 小区的凉亭,往常这个时间总是大爷大妈在这里休息的地方,今天或许是发生了这么大的意外,以至于所有人都跑去看了热闹,这里倒是难得的清静。 林一一站在凉亭的中央看着不远处的熙熙攘攘,觉得异常讽刺。 宁温柔的死对于文衡的打击是巨大的,虽然他由始至终并未有任何的表现,但林一一还是能感觉到他周身的变化已经不同往日,可是这些与宁温柔无关的旁观人呢?宁温柔的死在他们的眼中只是一场新鲜的新闻,甚至是一场谈资,一个笑话。 林一一看着文衡: “你想和我说什么?” 文衡也看着林一一: “你觉得这事蓄意还是巧合?” “如果我是他,绝对不会选择这样的时机,毕竟太过明显,但让我相信这是巧合,我同样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他伤害你的理由,你知道吗?” 林一一点点头: “虽然没有证实,但大概知道。” “你会报复他的,对吗?” “我不是一个任人随意践踏的软柿子,别人加诸在我身上的,我总归是要讨回来的。” 文衡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算我一个。” 林一一看着他,没有说话。老实说,她不是很相信文衡,虽然文衡有做人的底线,但他的女人毕竟是宁温柔,而宁温柔纵然是咎由自取,但能落得今天这样的结局,自己不是始作俑者,却也是做了推力的这个角色。 若是之前的文衡,林一一相信他不会对自己如何,但在失去了挚爱的人之后,人或多或少的会有些改变,若他想对自己做什么,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将这样的一个定时炸弹放在身边,林一一不太放心。 文衡似乎看出了林一一的担心,开口道: “你觉得我会对你不利?甚至对你进行报复?” 林一一承认的也极其坦然: “文衡,我被人伤害和算计的次数太多,有些事有所防备是必然,也是条件反射。” “我理解。”文衡淡淡点头:“但你救下温柔和我孩子的恩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对温柔所做的所有都是她应该承受的,我不会怪你,我由始至终的感激你。” 林一一没有反对,但也没有点头答应,她只是说: “眼下最重要的是宁温柔的后事,你处理完这些再来找我吧。” 文衡看着她: “好。” 从宁温柔公寓回静园的路上,宁时修很安静,林一一也很安静,谁也没有说一句话,但同样的,他们都因为宁温柔的死而触及到了心里的某根弦,或许他们表面冷静,但心却总是恢复不了平静。 长久的沉默之后,林一一终于开口: “宋毅什么时候去临市?” 宁时修眨了眨眼睛,淡淡道: “你怀疑是宋毅动的手?” “有些话我原本不想说,但如今我不得不说,当初在悬崖边上宁温柔想杀死我的时候曾交代过沈家父母的死因,也曾交代过事后不留蛛丝马迹的完美是出自于谁的手。” “宋毅吗?”宁时修问的云淡风轻,显然他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他和你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宁时修看一眼林一一: “12年前,我的父亲因为一块地皮,强拆了宋毅的家,一家三口被埋在了废墟下,没有人活过来,只有在外地求学的宋毅逃过一劫。” “他在你身边是为了复仇?” 这句话怀疑的很名正言顺,但林一一的口吻却明显不太当一回事,好似不过是随口一说,又或者说,复仇这样的理由根本无法说服她。 宁时修没有说话,林一一继续开口: “宋毅在你身边多年,你放到他手里的权利比宁氏任何一个人的都要多,这么多年,他如果想对你实施报复,多的是机会,可你还好好的,宁氏也还好好的,为什么?” 宁时修看着林一一: “现在我身边的人都不太好了,不是吗?” “我当初在酒吧外的小巷子差点被人欺负了的事情,你也知道是他做的,对吗?” “只是怀疑,没有证据。” “所以,你觉得是他开始对当年的事情进行报复?将他调到临市?可是宁时修,你身边的人不是宁氏,不需要蛰伏多时,蓄谋已久,他完全有时间,更有机会在这几年里将你身边的人全部杀光,但他没有,不是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宋毅这么做,根本不是为了对当年的事情复仇,他最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因为一个人,而这个人是谁,你知道吗?” 有些答案呼之欲出,毕竟发生的事情直至一个答案,且是唯一的,对于这个答案宁时修未必不知道,但他却微微蹙了眉,毕竟事情的答案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也是他做梦都没想过的事情。 因为他对林一一动了情,所以他开始在自己和林一一之间做文章,制造了一个又一个的误会,他利用宁温柔对宁时修的感情伤害林一一,或许他原本也是容不下宁温柔的,可是在林一一判刑之后他发现宁温柔对自己和宁时修之间并没有任何的威胁,因为宁温柔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拥有宁时修。 在这一点上,宋毅和宁温柔的想法是一样的,他也知道自己和宁时修之间是永远不可能的,但又觉得任何人都配不上他,所以容不得任何女人成为宁时修的唯一,以及中心。 他们之间一定有某种协议。 但宁温柔是知晓宋毅全部秘密的,他曾经做的那些没有物证,但宁温柔却是人证,这对他并不是一件有利的事情,况且原本想利用宁温柔杀死林一一的计划已经全然的破灭,那么留着宁温柔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与其让她不知道哪天心血来潮的将他的过去说出来,不如永远的闭嘴。 林一一在宁时修的表情上看到了他的清楚和明白,淡淡笑了: “你知道的,不是吗?” 宁时修很想反驳,但他没有,因为出了宋毅喜欢自己这个理由,他找不到宋毅如此做的其他原因。 被一个男人喜欢,宁时修想想都觉得反感,他并非对同志抱有异样眼光,但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终究是有些奇怪的。 “但很奇怪。”林一一移开了视线,看向别处:“宋毅是个聪明的人,在不断的暴露了这么多之后,他理应收敛,可是却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猖狂,甚至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警察,你觉得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婚礼。” 林一一看着宁时修,似乎明白了什么。 让宋毅受到刺激且自乱阵脚的那个点是婚礼。 宁时修和林一一之间虽然是夫妻关系,但一场婚礼那对于宋毅的意义却是完全不同的,在所有人都不知道宁时修即将结婚的空间里,他还可以自我幻想宁时修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但婚礼无异于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宁时修和林一一才是名正言顺的一对儿,而他只是一个助理,连幻想的余地都没有了。 林一一没有再说什么,宁时修却在这个时候掏出电话,拨通了宋毅的电话,意外的,电话提示关机。 宁时修没有再打,收了手机。 林一一看着窗外,突然想起了接到宁温柔死亡消息之前她和宁时修正在讨论的问题,她有些怯意,有些不敢问,但逃避终究不是她会做的事情,却也没有勇气去面对宁时修,看着他的眼睛,于是她就那么看着窗外,漫不经心的问了出来: “当年,你不要那个孩子,对吗?” 宁时修闻言转头看她,却发现她根本没有看自己,车窗上映照着她的脸,略显苍白,紧握着的手也在彰显着她的紧张,宁时修缓缓开口: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被迫是什么意思?当年去做手术,难道不是你自愿的?” “自愿?”林一一轻笑出声:“宁时修,那是我的孩子,即便你不要他,我还是她的母亲,大不了我不让他见到你,一辈子都不去打扰你的生活,我做不出不要自己亲生孩子的事情。” 宁时修有片刻的怔忡,他从来就没有想过有关于那个孩子他们之间还有误会,他一直以为是林一一在听到自己的那句话之后一气之下去做了人流手术,要和自己一刀两断,可是却不想,她从来就没想过要放弃自己的孩子。 “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直以为是你恨我,很到连孩子都不要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答案的林一一回过头,看着宁时修悲凉的笑了,但那笑容的其中也加有释然: “宁时修,你永远都想不到那个时候的我经历了什么,又是多么的恨你!” 第242章 愿有岁月可回首 宁时修的确不知道当初的林一一都经历了什么,但他可以想象的到,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因为所有的安慰都是空头白话,不会对当年的经历有任何的影响,所以,他不说,只是在这个时候轻轻的将林一一拥入了怀中,紧紧的,不留一丝缝隙的。 林一一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再哭,她也忘记了自己上一次流泪是什么时候,可如今她在宁时修的怀抱里卸下了所有的防备,这让她觉得轻松的同时,又突然的感伤,这种感伤的来由其实很理所当然,但她没有想到会是这般的汹涌澎湃。 似乎所有的情绪都集中在了那一点上,让她无法全部承受的时候唯有用眼泪宣泄。 泪水打湿了宁时修胸前的衬衫,他觉得冰冷的同时又觉得炙热,冰冷的是体感温度,而炙热的则是他的内心,他想,在这一刻过后,自己和林一一之间再也没什么是可以阻碍他们的。 他承认,自己曾经伤她很多,可是他和她之间未来还有那么长的时间,那么远的路,那曾经的伤总会一点点的愈合。 车子驶进静园,停在主楼前的时候,林一一还未从宁时修的胸口离开,司机站在门外,有些不知所措,宁时修轻轻挥了挥手让他离开了,他和林一一之间怕是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来说,而他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打扰。 时间似乎又过了许久许久,林一一的情绪才稍稍稳定下来,宁时修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微微笑了笑: “困了吗?要不要我抱你去睡?” 林一一摇了摇头,开口道: “宁时修,我真的以为是你。” 宁时修放在她肩头的手由轻轻的拍打变为抚摸,他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声音落寞: “人人说我冷情,手段残忍,我不否认,但一一,你怀的是我的孩子,虎毒尚且不食子,难道在你的心中我就那么的十恶不赦,连自己的孩子都容不下吗?” 林一一静默着。 “我知道,那个时候的我对你实在糟糕的很,在你最无助的时候推开了你,不闻不问,在你告诉我怀孕的时候我也对你说过很无情的话,但那不是我的真心话,后来我渐渐的找回了理智,便让宋毅派人去接你去医院做检查,那个时候的你经受那么大的压力,我担心你的身体状况,也担心那个孩子。” “后来宋毅告诉我,你的确依照我的意愿去了医院,但却悄悄的联系到了医生,做了人流手术,依我对你的了解,在那样的一种情况下你做出那样的事情,其实也完全符合你的风格,所以我没有深究,但我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感情。就因为我的这个疏忽,让我们都傻了这么多年。” “那孙教授和司机小刘呢?” “孙教授在你入狱没多久,就辞职了,说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再做医生,我那个时候以为他是单单从我的私人医生这个职位辞职,便也应了,毕竟在他的眼皮底下让你出现去做人流的时候,实在不可原谅,却没想到他的辞职也包括医院,至于现在在哪里,我就不太清楚了,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去让人找找看。” 林一一摇了摇头: “没有必要,我们知道的都已经知道,孙教授大概当初也是受宋毅威胁和蛊惑,加上你的名号,他也不太能拒绝的了,所以他也只是受迫,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会选择辞职吧?” “我不会放过宋毅的,为了你,也为了我们的孩子。” 林一一静静的,没有再开口。 “一一,你当初经历了什么?” 那样的经历只是稍稍想一下,就是一种痛到骨髓的滋味儿,林一一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但也不会让宁时修知道,毕竟这样的苦难并不是说出来就可以化解的,它也会成为宁时修心中不可磨灭的伤,永远的。 “我不想再说。” 宁时修自然知道林一一闭口不谈是为了什么,他突然的很心疼她,心疼她一个人竟然承受了那么多,而这绝大数的悲伤则是自己加诸在她身上的,他其实并不可原谅,但林一一却没有任何犹豫的重新站在了自己的身边。 他突然想知道为什么,于是便开口问了: “为什么?”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但林一一却听懂了,她从宁时修的怀抱中直起身体,看着他,眼神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就如她整个人的感觉,她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你曾经那么的伤害过我,可是只要看着你,你对我的那些伤害似乎都在渐渐的,悄无声息的抹平,或许是因为我出狱后你对我的好吧?又或许你想伤害的原本不是我,只是我刚好承担了伤害你父母和未婚妻的罪名,有些事才不得已为之,又或许只要心底还是对你有一丝一毫的不忍和念想,在见到你的时候就会如雨后春笋般的发芽成长。” “宁时修。”她唤他,有短暂的停顿,继而开口:“不管我有多么的想否认,但,我还是忘不了你。” 宁时修微微笑了: “你这样的大度,倒让我无地自容了。一一,不管我当初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有没有道理,应该不应该,但错了终究是错了,我还是当初的那句话,我不求你原谅,我只希望你能在我的身边,让我可以好好爱你,弥补你,保护你。” 林一一也淡淡的笑了: “好。” 这一晚林一一睡的很不安稳,她做了一个长长的,且完全没有规律的梦,梦到了秦丽华,梦到了自己的父亲,也梦到了自己那个孩子,还有宁温柔,沈静,以及沈家父母,他们都不断的再向自己靠近,没有理由的,也分不清善恶,她就那么站在一处,动弹不得。 在沈静和宁温柔双双扑向自己的时候,林一一终于惊醒,她下意识的坐了起来,才发现房间内根本没有人,宁时修不知道在何时离去,连床边的温度都是凉的。 下床走出卧室,林一一径自去了书房,毕竟这个时间点可以让宁时修去的地方并不多,她上到三楼,还未走到书房就听到了宁时修的声音: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明天晚上之前,我一定要知道他在哪里。” 林一一推门进去的时候,宁时修还未挂上电话,见到她出现,有些许的讶异,随即目光向下,看到她赤裸的双脚,微微蹙眉,匆匆挂了电话,迈步走向林一一,在林一一尚未反应过来的当口,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怎么醒了?做梦了?” “你在找宋毅吗?”林一一轻轻的环上他的脖子:“他现在一定知道你在找他,他蛰伏那么多年,如今败露,又是一个聪明的人,应该不会轻易让你找到的。” 宁时修淡淡一笑,抱着林一一向门口走去: “嗯,但总会找到的,我将宋毅留在身边是为了当年父亲所犯下的错,他若是想讨回公道,整个宁氏给他也不是不可以的,但他不该把心思动到你的身上来,单凭这一点,我就无法原谅。” 林一一闻言倒是乐了,宁时修见此,凑过去蹭蹭她的鼻尖: “笑什么?” “没什么。” 宁时修看着她强力忍笑的样子,不由的有些无奈,她的那些小心思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多半是笑自己居然还会吸引男人的占有欲,关于这一点,宁时修不想再提,宋毅对自己的感情不要说尚不确定,即便是确定了,他也不会理会,甚至不会花费那个时间去想,因为在他看来,那是完全浪费时间的一种事情。 “收起你脑袋里的那些想法。” 林一一看着他,淡淡的笑: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嗯,自然是知道的?” “既然知道,那我很想问你一个问题。” 宁时修看着她,目光有些许的不确定,甚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是看着林一一很是期待的眼神,又实在拒绝不来,于是也只能点头: “问吧。” “你身上是不是有我没有发现的什么特质?为什么会这么的……男女通吃?”宁时修闻言停下了脚步,而林一一的话却并没有停,就那么看着他,面带好奇:“而且一个比一个还要偏执,还要勇往直前,坚持不懈。” 宁温柔如此倒还可以理解,但是宋毅就有点匪夷所思了,可就是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偏偏发生在了宁时修的身上,林一一觉得他的身上一定有什么常人没有的特质。 此时宁时修抱着林一一刚好站在楼梯口处,他无奈的看着林一一: “若不是你是我的太太,此刻我怕是要把你从楼梯上扔下去。” 林一一微微一笑: “你怎么不想,就是因为我是你的太太,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呢?” 宁时修嘴角的笑意加深,凑过去抵住了她的额头: “是,宁太太,你完全可以在我的世界里称王称霸,我不会有任何的不满和怨言,并且甘愿对你,俯首称臣。” 第243章 愿有岁月可回首 宋毅犹如人间蒸发了一样,找寻不到任何的踪迹,几天过去都没有半点的消息,宁时修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并未动怒,由始至终都是淡淡的一句: “知道了。” 但他的平静不代表对于现状很安心,他了解宋毅,并不认为她会轻易的放过林一一,所以在文衡处理好宁温柔的后事来到静园找林一一的时候,宁时修在林一一尚未开口的当下便做主将他留了下来,原因很简单,林一一需要保护,而文衡的身手让他觉得放心。 婚礼的前一个礼拜,林一一的婚纱经过几次修改终于完工,婚纱店的人一早打来电话和林一一预约时间,之前的几次都是设计师将婚纱拿到静园来的,可是这一次林一一却想去店里看看,她挂完电话的时候回头就看到了宁时修不太赞同的目光,浅浅的笑了: “你总不能一直不让我走出静园。” 他今天上午有股东会议,不能缺席,不能陪同林一一一起前去,才是让他真正不满的愿意,毕竟林一一的外出,即便是文衡也不能让他真正放心,只有亲眼看着她,知道她是安全的,他整个人才可以算是活的。 “如果可以,我自然想这样。” “我总是要出去的。”林一一走到宁时修的面前,微微的笑:“该来的,总是躲不掉的,不是吗?” 宁时修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他自己本身也并不惧怕什么生死和危险,但若这一切的可能性都放在了林一一的身上,那么他就无法再做到淡定自若了,毕竟,她是他此生最为看重的人。 对于婚礼,林一一原本打算取消,毕竟她和宁时修之间已经没有所谓的那些阻碍,婚礼这个形式便可有可无,她也并不看重,她知道,自己如果告诉宁时修不愿意举行婚礼,宁时修也是会答应自己的,但她没说。 因为如今所有的深城人都知道一周后会有一场世纪婚礼举行,主角是宁时修,如果在这个关键时刻取消婚礼,外人会怎么说,会如何评论宁时修? 虽然说宁时修和她都不是看重外人眼光的人,但是如果可以,她还是不愿意让宁时修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一个谈资。 林一一在早餐之后出发去婚纱店,文衡一路随行,他回到静园之后没有回到自己一开始最初的房间,而是住进了宁温柔的房间,对此,宁时修没有异议,林一一的心却为他的行为感觉到有些感伤,毕竟失去挚爱的痛,没有感同身受,只有切身体会。 文衡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全程没有说一句话,事实上,他自从回到静园之后很少开口,即便开口也是间断的,精炼的几个字,宛若已经失去了正常沟通的能力。 林一一坐在后座,看着他清瘦的背影,终是开口: “文衡。” 他抬眸,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林一一,用眼神询问。 林一一淡淡的笑: “你应该出去散散心。” 文衡似是没有料到林一一会如此说,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摇头:“不用。” 林一一没有再说话,事实上她并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人,有时候她连自己都安慰不了,可就在她以为文衡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他却再度开口,他说: “即便要去,也要等到那个人死了之后。” 林一一开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司机却突然紧张开口: “太太,后面有辆车一直在跟着我们。” 林一一能够感觉的到,文衡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整个人都变得紧绷和激动起来,好像他一直等待的原本就是这样的一个时刻,他看一眼林一一: “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 林一一没什么不放心的,她眼睁睁的看着文衡以最快的速度和司机交换了位置,且快速的向婚纱店驶去,后面的那个车辆也在这个时候加快了速度,紧咬着不放,而宁时修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进来,林一一看一眼,按下接听键: “到了吗?” 林一一应了一声: “还没,有点小问题。” 宁时修没有出声,但呼吸明显的变了节奏,林一一知道他会有这样的改变,只是怎么说呢?对于今天这样的事情,宁时修早晚都要知道的,如果后知后觉,他成为了最后一个知情者,那么林一一的后果会很严重,所以在早晚都要知道的结局里,林一一选择了告知宁时修。 “我们被人跟踪了,具体是谁不知道,文衡在尽力甩开,没有什么大问题。” “距离婚纱店还有多远?” 林一一看了一眼路标:“大概五分钟的路程。” “好,告诉文衡,不要擅自行动,我马上就到。” “小心。” 文衡将车子停在婚纱店门口的时候,那辆始终跟着自己的车子却在这个时候越过自己,疾驰而去,文衡微微蹙了眉,林一一也有些搞不懂,但唯一确定的是,她的周围已经没什么潜在的危险了。 林一一看着文衡还是一脸紧张的模样,淡淡笑了: “不要太担心,或许他今天原本就没想过要动手,不过是试探罢了。” “不会。”文衡说道:“他应该很清楚自己的机会并不多,宁先生对您的保护也是如影随形,错过一次机会就等于没有下一次,他应该不会轻易放弃。” 林一一还是很认同文衡的话的,但是继续留在车里也并不是一个好办法,如果宋毅在这个时候卷土重来,他们似乎除了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林一一开口: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先进去吧,总比待在车里安全一些。” 文衡看着林一一: “宁先生什么时候到?” “很快。” 他有片刻的犹豫,最终还是点了头: “好,我们进去,这样就算有什么事情,也有个地方躲藏起来。” 文衡先一步下车,为林一一打开车门的时候还谨慎的看着周围,林一一的预感也不太好,但总不能一直做缩头乌龟,她快速的扫了一眼周围,迈步向店里走去,却在没有走几步的时候突然被文衡拦下脚步。 “怎么了?” “太太是第一次来婚纱店吗?” “第二次。” “店里的员工应该认得你,对吗?” 林一一不再说话,因为她已经明白过来文衡的意思,第一次她和宁时修一起来的时候,店里的员工在自己刚下车的时候就已经迎了出来,而如今自己都已经快要到门口,却还是不见半个人影,很不正常。 林一一很淡定,她看着文衡: “回车里吗?” 文衡还未开口说什么,司机已经发动了车子,在他们两人的视线中快速离开,老实说,文衡和林一一的确没想到,但也没有太大的反应,看来宋毅的这一次行动可谓的破釜沉舟,竟然计划的这么周全,掌控了婚纱店,也掌控了宁时修的司机。 “太太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任何危险。” 林一一淡淡的笑了笑: “这么多年,很多人想要我的命,但真正成功的却没有,不是吗?” 生死关头,临危不乱,文衡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女人,不由的多看了一眼林一一,随即点头: “今天的结果也不会让人意外,他们不会得逞。” “我相信你。” 这家婚纱店并未坐落在繁华的市中心,而是偏离城市,在郊区建造了一栋与众不同的玻璃房,透过玻璃能够看到里面美轮美奂的婚纱,所以,林一一和文衡此时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求救,也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 文衡扫了一眼四周: “我们去那片林子里。” 林一一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点点头: “好。” 如今他们没有任何的遮蔽物,待在原地无疑会成为宋毅的活靶子,虽然在林子里仍然逃脱不了危险,但好在让那人行动起来也不是那么的方便和随心所欲。 林一一和文衡都在猜测,宋毅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动手,他应该不会等待自己进去树林之后,文衡想要的,自然是在他行动之前将林一一送到安全的地带,但宋毅应该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所以在文衡和林一一迈开脚步的那一刻,有一辆不知隐藏在何处的车迅速向他们疾驶过来的时候,文衡就拉起林一一的手瞬间狂奔了起来。 但,人的速度怎么能赶得上车子的? 眼看着车子马上要撞上两人,文衡眼疾手快的将林一一扯到自己的怀中,翻滚在地,滚到一旁,他尽可能的护着她不让她受到伤害,但还是让她的手臂有轻微的擦伤,但现在根本顾不得那么多,将林一一从地上拉起来,嘱咐道: “跑到林子里去。” 林一一很想问问文衡,你要怎么做?可她知道自己没有那个时间,宋毅已经在倒车改变进攻的方向了,她点点头:“你自己小心。” 文衡重重的点了点头,在林一一狂奔向林子的时候他开始正面面对那个疾驶而来的车,车子越来越近,林一一也跑向了树林里,文衡在那一刻想到了宁温柔,他觉得一切都应该结束了,可是当他看清驾驶座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宋毅的时候,他瞬间睁大了眼睛。 第244章 愿有岁月可回首 那一刻,他满脑子充斥的都是林一一,一个人跑进小树林的林一一,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都是不可控的,他竟然可以愚蠢到这个地步,连最简单的调虎离山都看不出来,亲手将林一一送进了虎口。 文衡的分神并不能让疾驶而来的车辆暂缓,也不能让林一一的危险除去,他唯有集中精力将面前的这个危难度过去,才能去救林一一,但宋毅的安排也是周全的,他既然对林一一的行程知晓的如此清楚,那么就一定知道她的身边还有一个身手不错的文衡,单单一个车子是困不住他的。 在文衡踩在引擎盖上躲过这次猛烈撞击的时候,他看到了又有几辆摩托车快速的向这个方向驶来,宋毅的做法很明显,他要困住文衡,让他没有去小树林救林一一的机会。 而此时的林一一呢? 她的面前站着许久未见的宋毅,看着他手中那把黑色的手枪,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慌乱,她就那么的看着他,微微笑了: “你要杀我。” 宋毅淡淡的笑了笑: “是,这个想法我很多年前就有了,只是那个时候我以为可以悄无声息的解决掉你,却不想你就像让人踩在脚底下的杂草,永远也死不了,真是让人讨厌的很。” “你也说过了,我是死不了的,就算死,我也不会死在你的手上。” “那是以前,但现在就不同了,你觉得自己可以逃得了?” 林一一看着他手中的手枪,微微一笑: “你现在绝对不会杀我。” “是吗?要不要赌赌看?” 宋毅这句话落下的时候,他已经将手枪举了起来,正对着林一一,仿佛就在下一秒,他就会扣下扳机,将不屑于他的林一一杀死,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但林一一没有怕,即使她面对的是死亡,面对的是宋毅这样丝毫不按常理出牌的偏执狂,她还是没有怕的,因为她知道宋毅想要的是什么,他想见的人是谁,所以她不敢说自己今天一定会活着,但至少此时此刻,自己是安全的。 “宋毅,宁时修都还没有来呢?你那么多的话还没有对他说,你是不会杀我的,否则你早在见到我的第一时间就扣下扳机了,不会等到现在。” “或许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你要知道,就算是你死了,我也能见到宁时修的,即便他找我的目的是为了寻仇,但他一定会来的。” 林一一赞同的点头: “是,他会来,会出现在你面前的,可是宋毅,那个时候的宁时修对你是什么样的情绪,你觉得在你杀了他的妻子之后,他还会心平气和的听你说完你对他的感情吗?根本不会,你的爱永远都不会得到认可和救赎,那不会是你想要的结局。” 宋毅闻言没有说话,但也没有收回手枪,仍是瞄准着林一一。 林一一见此,浅浅的笑了: “你想让我死是一回事,但比起让我死,你更想要的是见到宁时修,能和他心平气和的谈一次,告诉他你对他的感情,不是吗?” 宋毅收回了手枪,微微笑了: “不,我没打算让他知道,他也不会认可。” 关于这一点林一一没有否认的必要,毕竟宁时修的确不会如此做,且不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直男,就算是喜欢男人,宋毅这么阴暗的类型,也不会是他的菜。 “林一一,你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你得到了他的爱。” 林一一微微笑了: “我被你陷害入狱的时候,可能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从来没想过要让自己的这份感情得到回报,更没想过要让他知道,我只想永远在他的身边陪着他,看着他,做他最信任和亲密的人就满足了,在你出现之前,我一直都是,工作的时间,我是他最为信任的人,公司内所有的秘密他都不会瞒着我,私下的时间里,他也会约我一起出来吃饭,喝酒,甚至谈心,那个时候,我感觉自己才是最幸运的一个,甚至觉得就这样一辈子也是完美的。” 宋毅看着林一一,目光开始慢慢变得凶狠: “但你出现了,你让我看到了什么是差距,他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打着复仇的名义,却一点点的沦陷在你的身上,我忍不住的很想知道,你究竟给了他什么,让他可以如此对你,你明明是他的仇人不是吗?” 林一一看着他,表情淡淡的: “想知道吗?” 宋毅没有说话,林一一想起从前,淡淡笑了笑: “你知道宁时修最看重的是什么吗?” “你是在炫耀吗?整个深城的人都知道宁时修最为看重的是你,除了你,他什么都可以失去。” “不,那是现在,不是以前。”林一一看着他:“这个世上让宁时修在乎的东西本就不多,若他真正在乎的,唯有一个亲情,或许跟他小时候的经历有关吧,那么小的年纪里和家人分开,且不说他是如何从人贩子手里跑出来的,单单是他那个时候的经历就足以让他对家这个词语有了不一样的理解。” “或许就是因为知道一个家对于一个人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所以才没有在回到宁家之后让父母将宁温柔送走,我相信那个时候的宁时修,是真的想要给宁温柔一个家,一个可以遮风挡雨,完整的家。后来,宁时修的父亲去世,他又被伯父一家无情对待,兄妹二人被送到美国,母亲却留在宁家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宁夫人变成任人使唤的宁家保姆,你觉得宁时修那个时候在想什么?” “他蛰伏多年,生活在贫民区里,无非是想要伯父一家对他放松警惕,他想要一击即中,给母亲,也给宁温柔一个家,可惜意外总是来的比计划要快的多,宁温柔对宁时修感情的变化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更没有预料到一场意外,会让他失去自己那么重要的人。” 林一一微微笑了笑,大概是想起自己和宁时修从前的那些时光,觉得美好,是的,美好,即便有过伤痛,但是此刻向回看,已经没什么大不了和不能忘却的。 “宁时修的确是想报复我,他想让我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滋味,想让我知道一无所有的感受,可是我却给了他最想要的,他大概也没想过,会在一个所谓的‘仇人’的身上得到自己曾梦寐以求的亲情。” “我没想过要故意讨好宁时修,因为在最初我根本不看好这段婚姻,毕竟他有他的目的,我也有我的,我们两个之间所有的契机都在外婆的身上,那是宁时修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他对外婆的在乎,超过任何人,而外婆非常喜欢我,甚至忘记所有人也还记得我,宁时修很难对我不产生复仇之外的情绪,我待他的家人胜过自己,他对我的改观也在理所当然之间。” 宋毅微微蹙眉,似乎完全没有料到林一一所说的。 “金钱,美色,权利,都不是他所看重的,他看重的,我给了他,于是我变成了他的唯一,现在我作为他的妻子,我们之间曾经还有一个孩子,我是他的亲人,他将我视为生命中最重的那个人合情合理,你没什么可意外和好奇的。” 宋毅说不出别的话来,因为林一一说的都是对的,他跟在宁时修身边这么多年,未必不知道宁时修所在乎的是什么,但他一直以为可以用另外一种情感所替代,他以为自己对宁时修的无微不至可以替代亲情,却到了宁时修遇到林一一的那一刻才明白,有些事他即使做了,也不会有任何效果,因为他根本就不是那个人。 或许有种人就是命中注定的,就如宁时修和林一一之间,即便经历了那么多,即便最开始宁时修很讨厌她,后来甚至伤害了她,但她终究是宁时修最初和最后的那个人,这一点,任何的因素都无法更改。 但宋毅不甘心,他不甘心自己喜欢着的宁时修不属于自己,却属于另外一个人,他真的可以接受,可以接受宁时修不爱自己,甚至不属于自己,但他却没有办法接受他属于别人,他的眼里和心里都装了那一个人。 “你说这么多,是想得到什么呢?” “不是我想得到什么,而是想让你死的明白,毕竟有些话宁时修永远都不会跟你说,他只会对我一个人说。” 宋毅的表情开始变得阴鸷,但在片刻之后又有所缓和,继而缓缓笑了,林一一却开始有了不太好的预感,原本她可以将整个场面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可是这一刻,她却觉得宋毅似乎更改了最初的决定。 果不其然,下一秒: “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要死你了,让你死未免有些太便宜你了,我应该好好的折磨你,只要你一天不死,我就有和宁时修谈判的筹码,我就可以随时随地的见到他,不是吗?而且,我很想看看,不再是属于宁时修一个人的女人,他还会不会待你如初。” 第245章 愿有岁月可回首 宁时修赶到婚纱店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他原本可以更快的,可是沿途遇到车祸,他的车被卡在中间进退不得,只能等,一遍又一遍的打着林一一的电话,被告知无人接听,最后关机,文衡的手机更是如此。 宁时修的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是到达现场,看到眼前的一切之后,他还是有短暂的无法接受,地上七七八八的躺着几个因为疼痛而不断呻吟的几个人,不见林一一,也不见文衡的身影。 他的心,还是有一丝庆幸的,毕竟这些人都没有得逞,那么有可能林一一和文衡都已经离开了这里,去到了安全的地方,当然,这只是宁时修想象出来的一种理想模式,事实是怎么样,他根本没有办法确定。 警车也先后赶到,在看到现场之后,先一步控制了躺在地上的几人,带队的队长此时走到宁时修的身边: “宁先生,我现在就组织人到四周去寻找一下宁太太。” 宁时修还未来得及点头,便看到文衡一瘸一拐满身是伤的从小树林里走出来,在看到宁时修的时候已经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快步走了过来: “宁先生。” “太太呢?” “一开始只有躺在地上的几人和一辆车,我以为开车的人是宋毅,怕动手的时候伤到太太,便让她一个人躲在小树林里,可是开车的人不是宋毅,这些人是用来拖住我的,个个都有身手,等我赶到小树林的时候,太太已经不见了。” 宁时修蹙眉,目光凶狠: “什么叫不见了?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我怀疑是宋毅带走了太太。” 宁时修很想发脾气,很想发怒,很想责怪文衡的保护不周,可是他不能,他此时此刻所有的情绪变迁都不会对找寻到林一一有任何的帮助,他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必须让自己能够理智的应对接下来的一切。 宋毅带走林一一,无非是因为自己,他一定会跟自己谈判,所以说,林一一目前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他还是慌了,他没有办法想象林一一在宋毅的手上会遭受到什么样的伤害,他原本就没有打算活着,死亡只是时间问题,林一一落入他的手中即使最后会活着,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因为于宋毅而言,林一一是他的情敌,而他对宁时修的占有欲,怕是比想象中还要来的可怕。 他或许没有办法容忍的了林一一。 心里很害怕,很恐惧,也很不知所措,但此时此刻能救林一一的也只有自己,他看向一直在自己身边的警队队长王勇,开口道: “拜托了。” —— 警局里,王勇正在亲自审问那几个拖住文衡的人,他们都不是什么硬汉子,架不住王勇的身经百战,没一会儿就招了,但是招了等于没招,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宋毅只是给了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去拖延文衡,至于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甚至连宋毅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们没有说谎,他们真的只是宋毅随意都能丢弃的棋子罢了。 宁时修原本就没有想过会在这几个人的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宋毅这个人他再了解不过,心思缜密,做事严谨,他若有心做什么,一定会做到滴水不漏,不会让任何人察觉到他的蛛丝马迹,就犹如当年沈家父母的死亡一样。 婚纱店沿路的监控全部都调取了,可是没有任何线索,他们甚至没有发现可疑的车辆,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有离开郊区,但警局的人早就去附近排场了,直至现在还是一无所获。 宁时修颓然的发现,他现在似乎什么都做不了,唯一可以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等,等待宋毅的主动联系,他希望快一点,如果可以,最好就在下一秒,可是宋毅没有,他似乎很懂得拖延战术,宁时修的电话迟迟没有响起。 凌晨1点钟,宁时修回到静园,站在玄关处看着空旷的客厅,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寂寥,他似乎很少有这样的感觉,静园是他的家,他从未嫌弃过自己的家太大,大到空旷,甚至连着自己的心都空荡荡的,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回响。 其实宁时修比谁都清楚,他这样的感受之来自于楼上的主卧里,没有人在等自己,没有人在看到自己的时候唤一声: “回来了?” 他回来了,家里却没有她的身影。 一一,你在哪里? —— 林一一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们离开婚纱店的时候林一一被打晕,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漆黑,周围静的没有任何声响,双手被绳索绑在身后,整个手臂都近乎麻木,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自己没有得救,而是被宋毅带到了某个地方。 此时应该是夜里,至于几点林一一并不知道,她躺着的地方应该是一个简陋的木板床,因为轻微的动作都可以让床板发出刺耳的声音。 她没有因此而收敛,而是加大了自己的动作,毕竟她不想让自己的双臂废掉。 没一会儿禁闭的门被打开,屋内也开了灯,无法适应突然的光亮,林一一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看到门口站立的那个人时,她确实感觉到了意外,她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再遇吴醉。 吴醉还是之前的样子,除了头发短一些,皮肤黝黑一些,仍是一副阴鸷的样子,让人感觉向一条虎视眈眈的毒蛇,很不舒服。 吴醉依靠着门口的位置,看着林一一的模样,勾唇笑了笑: “hi,我亲爱的妹妹,好久不见了。” 林一一的确想过和吴醉的再次见面,因为自己不可能放的过他,他终究是杀害了自己的母亲,这笔仇足够她记一辈子了,可是不是现在,她了解吴醉,自己的不肯低头只会让自己伤痕累累,除此之外不会得到任何的好处。 所以,即便再怎么的恶心,林一一忍住了,冷笑道: “是啊,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活着。” “我当然要活着,并且好好的活着,毕竟你的滋味我还没有尝到,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林一一,你要知道,我这辈子最心心念念的女人就是你,得不到你,我死不瞑目。” 林一一没有再说话,自己反击也好,符合也好,都不会改变现在自己的处境。 门口出现了第二个人,宁家齐。 林一一看着他,突然的很想笑,他们这狼鼠一窝的凑到了一起,果然是应了那句话,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宁家齐挥挥手和林一一打招呼: “嫂子好。” 林一一开口道:“我的手臂麻了,能帮我解开吗?” “当然。” 宁家齐上前的时候被吴醉阻拦了下来,他看着宁家齐,开口: “我来。” 宁家齐似乎对吴醉和林一一的事情很清楚,闻言就露出了暧昧的神态,还顺带吹了一声口哨:“好,需要我回避吗?不过这个小屋子里的床可是临时搭建的,你要是想做什么,最好在地上,否则坏了你的兴致。” 吴醉看着林一一,目光阴冷: “这个人尽可夫的婊子,也配躺在我的身下?” 宁家齐闻言大笑: “这话不认识你的人听了或许会信以为真,可是吴醉,这几年我们可没少打交道,你做了什么事情我可是清楚的很,你不断的尝试可妓-女做爱,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上了林一一吗?现在机会来了,你大可以做你想做的,我不会反对,至于宋毅,他也只有拍手叫好的份儿。” 林一一不知道遇到这种事情的其他女性应该如何反应,是哭泣求饶还是心如死灰,或者服软顺从只为活命。但她哪种都不会选,她一切都会顺应自己的心,哪怕结局是死亡。 死亡可怕吗?并不可怕,林一一也并不畏惧死亡,或许会有人说,你现在的生活才刚刚开始,你和宁时修之间也刚刚冰释前嫌,即将结婚,就不会觉得遗憾吗? 林一一不会觉得遗憾,因为于她而言,她和宁时修的每时每刻都是用心去对待的,那么即使死亡将他们分开,她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因为她从未亏待过时光赠于她的幸福,至于宁时修,他肯定会很伤心的,但她相信他一定会为自己报仇,然后,好好的生活下去。 吴醉渐渐的靠近自己,林一一也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每靠近自己一步,林一一就可以闻到他身上那恶心的味道,挥之不去,林一一知道,吴醉的身上其实没有什么味道,她所闻到的,不过是肮脏回忆中的肮脏味道,他给予她的印象,太深了。 吴醉站在林一一的面前,伸手钳制住她的下巴,强迫着让她看向自己,继而微微的笑了,他说: “林一一,你来猜测一下,猜猜我究竟打算怎么对你?是扒光了你,像从前一样在你面前打手枪,还是强上了你,实现我梦寐以求的梦想?” 第246章 愿有岁月可回首 林一一不会做这种无知且愚蠢的猜测,因为于事实而言本就没有丝毫的作用,此时此刻的吴醉,对自己做什么都是易如反掌,而自己呢?似乎连死都是一种奢求。 林一一的沉默并没有激怒吴醉,他勾唇笑了笑,直接将林一一身后的绳子解开,林一一揉捏自己的手臂来缓解麻痹感的时候,吴醉的手却悄悄的爬上自己的脸,轻轻的碰触,让人觉得颤栗,也恶心。 “你大概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落在我的手上吧?” 林一一抬头看他: “吴醉,我落在你的手上是一件让你很得意的事情吗?” “自然是的。” “那你还真是没什么出息,只是单单的抓住我,就让你觉得很得意,那么宁时修娶到我,并且睡了我呢?你要不要猜猜他是什么样的感觉?” 林一一知道,此时激怒吴醉没什么好处,但她也并非不了解吴醉,他是一个在身体方面很有心里洁癖的人,过往的女人也全部要求是第一次,宁家齐刚才说过,他这些日子碰了不少的女人,但林一一并不相信他已经过了心理的那一关,她唯有提醒吴醉自己和宁时修之间的关系,才有可能的平安。 果然,吴醉在听到林一一这几句话之后明显变了脸色,他紧紧的钳制住林一一的下巴,恶狠狠的看着她: “林一一,你是耳朵聋了吗?你没听到他刚才说的,现在就算是个妓-女在我面前我也能上了她,更不要说你。” 林一一轻蔑的笑了笑: “可是那个时候的你该有多么的恶心,大概是宁家齐所不知道的吧?吴醉,我了解你,你这个人自私偏执,认定的东西很难改变,即便你说服自己去上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但你事后一定会去医院检查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吧?” 宁家齐听到现在倒是乐出了声: “哟,吴醉,你这么小心翼翼呢?我还以为你当真什么都不在乎呢。” “你给我闭嘴!”吴醉狠狠的瞪了宁家齐一眼,随即又想到什么:“你要不要上她?” 宁家齐笑着摇摇头: “不了,和嫂子发生关系这种事情,我做不来。” “你不觉得这样最能报复宁时修吗?你一直想夺回宁氏的经营权,可是你这几年除了让宁时修不断的打压,甚至连深城也回不来,现在你却认命了吗?” “即便我再怎么的想要让宁时修得到报应,却不会将主意打到一个女人的身上去,更何况还是以‘性’这种没品的手段。” 吴醉讥讽出声: “绑架的手段又高明到哪里去?” “那不一样,且不说人不是我带回来的,就算是,那也不过是我让宁时修妥协的一种方式,并没有伤害任何人的意思。” 吴醉还想说什么,门外却传来了脚步声,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交谈,宁家齐微微一笑: “真正的偏执狂回来了。” 宋毅在下一秒出现在林一一的视线中,看一眼林一一,眼里的厌恶很是明显,大概这就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吧,林一一没有说话,宋毅也没有,他只看了吴醉一眼就知道他想做什么,开口道: “吴醉,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我的事还没完成,你不能碰她,等一切结束,我就把她交给你,随便你怎么玩弄。” “宋毅,你应该很清楚,我答应和你一起对付宁时修是因为我要得到这个女人,现在我的目的达到了,没道理陪你在这个地方受苦。” 宋毅看着吴醉,像看一个弱智: “知道为什么你这么多年都没有得到林一一这个女人吗?是因为你蠢,我以为你这么多年总该有些长进的,却发现除了比之前更蠢之外,就一无所有了。” “你……” “你只知道林一一人尽可夫,有过无数的男人,那你知道宁时修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的一个吗?” 吴醉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他看看宋毅,又看看林一一,继而发觉自己一直都被蒙蔽在林一一制造的假象中。 “林一一了解你,从而利用了你的心里洁癖而保护了自己,所以她即便在你身边生活多年,却仍然都是安全的,倒是你,但凡长点脑子都会看出来,或者派人去跟踪看看,也不至于到现在后悔莫及。” 吴醉的脾气向来暴躁,被宋毅这么一激,他面子里子都过不去,而最有可能被牵连的就是林一一,毕竟此时此刻他成为了宁家齐和宋毅的一个笑话,她才是罪魁祸首,狠狠的一个耳光打在林一一的脸上,痛骂一声: “婊子!” 林一一的脸被打的火辣辣的疼,嘴里也有了血腥味儿,但她仍是笑了: “宋毅说的的确不错,你确实很蠢。” 吴醉还想再打,却被宋毅拦下: “你差不多就算了,我说过,我的事情结束之前,不能动她。” “我想动她,你他妈的管得着?” 吴醉挥开宋毅,刚想要扯过林一一再次动手,却感觉一个冰冷的触感抵上了自己的后脑,继而则是宋毅冰冷到极致的声音: “吴醉,你再敢胡来,我一枪毙了你,反正我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有你作陪,也算不上寂寞。” 吴醉倒也没再怕,但是的确没有再对林一一动手,他回身看着宋毅,因为背对着林一一,林一一也并不能看到他的表情,只知道几秒之后他迈步离开了,宁家齐免费看了一处大戏,大概是觉得已经够本了,微微一笑,也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林一一和宋毅两人,但林一一却觉得空气却比之前更为压抑了。 宋毅将手枪收起来,看着林一一: “宁时修报了警,各处的警力都在四处找你,但你要不要猜猜看,他们究竟会不会找到这里来?” 林一一问: “这是哪里?” “一个谁也猜测不到的地方。” “你会把我怎么样?” 宋毅闻言,笑了,在这间不大的房间里来回踱步: “谁知道呢?不过我刚才不是已经对吴醉说过了么?等我的目的达到之后就把你交给他处置,至于他会把你怎么样,那就不是我所在乎的了。”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呢?宁时修吗?” “我也不知道。”宋毅的脸上出现迷茫的神色:“或许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和他说说话,心平气和的。” 林一一没有再开口说什么,说到底,宋毅也是一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他的要求也是简单到让人觉得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并不值得同情。 —— 宁时修一晚上没睡,坐在客厅一整晚,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却不过数分钟就被噩梦所惊醒,一身的冷汗。 梦里的林一一被宋毅折磨的不成人形,祈求自己快去救她,他要迈动脚步的时候林一一却突然在自己面前消失不见,周围充斥着大量的迷雾,让人辨不清方位,更是看不清任何的事物,但他能听到,能听到林一一的惨叫声,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越来越不清晰,直到最后,他竭尽全力的听到了她的最后一句话: 宁时修,忘了我。 那句话代表什么,宁时修不敢去想,就是这样一句他想都不敢想的话使他瞬间醒了过来,意识到这是一个梦的时候,他并没有丝毫的放松下来,因为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再不能找到林一一,那么梦中的一切都将可能会成为现实。 到那个时候,他连自己都不敢去猜测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拿起电话打给秦律,那边大概知晓宁时修的担心,很快接听: “宁先生。” 秦律昨晚也是一夜未睡,在警局守了一整个晚上,声音听起来多少有些沙哑疲惫,宁时修不是没注意到,但那和林一一比起来,显得则微不足道,他说: “怎么样?有消息吗?” “……还没有。” 宁时修有几秒的时间没有说话,捏了捏眉心,面色疲惫也阴沉,静默片刻之后才缓缓道:“你忙了一个晚上,回去休息吧。” 秦律在电话那端还未开口说什么,宁时修已经挂了电话,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想去楼上换件衣服冲个澡让自己清醒一下的时候,电话却突如其来的响了起来,宁时修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拿起了电话,却在看到电话上显示的那个名字时,眼眸中的光彩又瞬间暗了下来。 几秒之后他按下接听键,轻声开口: “陆离。”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面对陆离怒火般的质问,宁时修通通受下,他没有反驳陆离说‘告诉你有什么用?她会回来吗?’,他没有下意识的出现所谓的占有欲,说‘林一一是我的太太,她的任何事都不需要你来过问’,他更没有说‘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他只是在陆离的这句话之后短暂沉默,继而凄凉又无奈的开口,他说: “陆离,如果可以,请你找到她,求你。” 第247章 愿有岁月可回首 只要能寻回林一一,宁时修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他可以放下一切,甚至放开林一一,来换取她的平安。 曾经以为,只要能守着她,护着她就是对她最好的方式,可是眼前的一切无疑是在证明自己的存在只会给她带来灾难,或许她没有遇上自己会过的比现在要幸福的多,不会如此的轰轰烈烈,可是平淡不正是林一一所追求的吗? 所以,只要陆离能够寻回林一一,宁时修可以放她离开,如果,那才是对她最好的方式。 在拥有她和她的安全之间,自己的感受则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陆离来到静园的速度比宁时修想象中还要快的多,他不过是刚刚冲好澡,杨楠便已经通知他陆离等在客厅,他换好衣服走下楼,迎上陆离不满的目光,但他没有质问说什么,电话里的问题他也没有再问第二次,他说: “事情的起因和经过,我要知道。” 陆离想知道这一切都不将再是秘密,宁时修相信他们很快会充斥在新闻的头版头条,所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况且是面对陆离,一个真正关心林一一的人,所以,他说了,一五一十的,包括宋毅对自己的感情。 闻言,陆离冷笑出声: “前有林一一,后有宋毅,你果然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这赤裸裸的调笑若换做是往日,宁时修一定是会回击的,但现在他没有那个心思,况且陆离也并没有说错,可他如果有选择,是宁愿不认识那两个人的,可命运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所以现在这样的局面也同样没有选择,更没有后悔的余地。 “随便你怎么说,我现在也不在乎任何人对我的看法,我只要一一,只要她平安。” “我早就对你说过,让你放了她,她在你身边除了将磨难经历的更多之外,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好处,是你执意不听,有种莫名我会让她很幸福的自信,好,那是你的事情,也是一一的决定,我不干涉,可是宁时修,你看看现在,你连她在哪里,正在经历什么都不知道。” 宁时修无言以对,因为陆离说的都是对的,他以为陆离还会对自己说什么,可他没有,他只是从沙发上站起来: “我没那么多的时间和你在这里讨论这些,我会竭尽所能的去找一一。” 陆离走了,留下宁时修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客厅里,他有片刻的放空,有那么一瞬间,他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是手机铃声将他拉回了现实生活之中,他没有抱什么希望,但这一次确实让他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来电的人是宋毅。 宁时修按下接听键,没有开口。 宋毅也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微笑开口:“等急了吧?” “一一呢?” “她目前很好。”宋毅笑笑:“但之后就说不定了,你也知道,她那样的姿色,是个男人就会想要对她怎么样,不是吗?”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吗?” 不是宁时修多想,而是宋毅的这个口气实在是太过暧昧,他不由的觉得恶心,尤其是这么面对面直白的说明,但他目前也只有忍耐:“宋毅,你知道我的底线,过界了,对你没什么好处。” “嗯,我知道,可我现在已经过界了不是吗?你心尖儿上的人,竭尽全力也要保护,甚至安排人手进监狱,也想尽办法让她提前出狱的人,现在在我的手里,我知道,你为了她可以不顾一切,但我走到这一步,不可能什么都不求,我要见你。” 宁时修没有犹豫,点头答应: “好,地点你说。” “你一个人,当然,你也可以报警,可以设下埋伏,但是如果你这样做了,我保证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到林一一,也永远都不可能知道她在哪里。” “好。” 宋毅说了地址,最后嘱咐他: “中午十一点,不见不散。” 挂了电话,宁时修便打电话给了陆离,陆离轻笑一声: “我还没找他,他自己倒找上门来了,好,到时候我会过去。” —— 中午十一点,宁时修准时出现在宋毅约定好的餐厅,他现在是警方极力捉拿的逃犯,宁时修以为他至少会在乎那么一点点,遮掩那么一点点,可是他没有,他就那么大大咧咧的坐在大堂任意的一张餐桌前,安静的等待着。 宁时修进来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他,他挥挥手示意自己过去,如果不是了解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定会觉得他们是一对儿好久不见且关系很不错的朋友,但事实究竟是如何,怕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宁时修落座在宋毅的对面,他微微一笑,拿起红酒瓶给自己倒酒: “你的时间观念还是一如既往的准时,从不早一秒,也不迟一秒,倒是我习惯了,什么都下意识的赶在你的前面,帮你做好一切的准备工作。” 宁时修看着面前的那杯红酒,轻声开口: “宋毅,你想要宁氏吗?我可以无条件的将名下所有的资产全部转赠于你,我也会告知警方对你不追究,而我,只要林一一。” 宋毅看着宁时修,有几秒的时间没有说话,但目光却是渐渐的冷了,片刻之后,他冷笑出声: “宁时修,我必须承认,自己的确没有你的经商天赋,但是怎么说呢?在你身边的这么多年,我若想得到宁氏,也并非是天方夜谭,可是我没有这么做,我甚至不去想我父母和妹妹在天上看到我做出这样的选择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可你到现在都觉得我此刻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想得到宁氏吗?” 宁时修看着他,目光清冷: “我能给你的,也只有宁氏了。” “还有你能给的,只是你不愿意给罢了。” 宁时修看着他,没有说话,宋毅轻笑一声: “你是我的仇人,这样的血海深仇我都将它压抑在了内心的最深处,我不是没想过报仇,不是没想过让我的家人即便在天堂也会觉得欣慰,死的瞑目,我也不想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是有些事是控制不住的,就如同你爱上林一一,也是你不可控的事情,而我对你……” “宋毅。”宁时修打断他的话:“我已经说过了,除了宁氏,我没什么能够给你的。” “如果,你不答应我,会让林一一死呢?或许,她会经历比死更可怕的事情也说不定,即便这样,你也不愿意吗?” 宁时修没有说话,他很清楚,宋毅口说所说的一切根本不是天方夜谭,他完全有能力这么说,他的话也绝对不是吓唬吓唬自己而已,他是真的会这么做,如果自己真的不答应他,可是他怎么能答应呢? “不愿意吗?”宋毅轻轻笑了:“看来,你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爱林一一,还是你觉得除了答应我这一条路,你也有自己的方式来找寻到她,护的了她周全,如果你有这样的想法还是尽快打消,毕竟我的做事风格你是最清楚不过的,谨言慎行一直是我的信条,不留痕迹是我最擅长的事情。” 宁时修仍是没有说话,但他知道宋毅说的都是真的,他从未有像此刻这般觉得自己如此的窝囊。 是的,窝囊。明明伤害林一一的罪魁就在自己的面前,可他什么都做不了,想打他,却不敢,因为他害怕他会在林一一的身上报复回来,想就此扣下他,让他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可他还是不敢,他担心他有从犯,在他约定好未回去的时间里对林一一怎么样。 他什么都想,什么都能,却什么也不敢,他似乎除了答应宋毅的要求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的办法。 他为刀俎,我为鱼肉。 以前都是宁时修将别人的命运掌控在手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如今他成了被动的那一个。 宋毅似乎也没想过今天要得到一个答案,微微一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不急,你可以慢慢考虑,但等我下一次联系你的时候,我希望你已经有了答案了。” 他迈步想要离开的时候,却看到了此时进门的陆离,看一眼宁时修,后者完全不知情的样子,心下也放松下来,却不想陆离在这个时候看到了自己,依着陆离和自己的关系,宋毅不觉得他会特意跟自己过来打招呼,但他随即又看到了宁时修,便迈步走了过来。 宋毅开始进入防备状态,却掩饰的不露痕迹,在陆离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他如往常一样,恭敬颔首: “陆先生。” 陆离淡淡的点了点头: “怎么?我听说你已经调往临市单人ceo了,怎么还在深城?难不成是宁先生舍不得你,不肯放你走了?” 宋毅微微一笑: “陆先生说笑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宁先生怎么会舍不得我呢?我只是最近有些事情还未处理完,等结束之后就会去临市了,今天和宁先生在这里,只是朋友之间的叙旧,也是践行。” 陆离没什么意外的表情,他淡淡的扫过宁时修,开口道: “我是不是应该对你也说一声恭喜,毕竟一个星期之后就是众人所期待的世纪婚礼。” 第248章 愿有岁月可回首 宋毅的目光一直在两人之间游移,似是在审视什么,他的确对两人共同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有所怀疑,毕竟眼前的这两个男人都是和林一一关系最为密切的人,有联系也没什么可意外的,只是目前林一一的消息还被宁氏所封锁着,外人也没有得到半点的风声,若说陆离对这一切不知情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宋毅如今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早已经没有回头路,他脚下的每一步都必须要小心翼翼的走着,马虎不得,所以他也必须对陆离有所提防。 宁时修闻言淡淡的看一眼陆离,轻笑一声: “这声恭喜我收下了,但是如果我记忆力没有出现差错的话,我和我的太太似乎并没有发送邀请函给你吧?” “不用邀请,毕竟大家都这么熟了,到时候我自己去就好了。” 两个之间明显的加拔弩张,火药味很浓,宋毅也稍稍有放松的心态,陆离就是在这个时候重新注意到他,微微一笑: “我耽误你的时间了吗?你要是忙,可以先走了。” “好。”宋毅微微颔首,迈开脚步,却未走两步被一个服务生迎面撞到,陆离的助理邹宇刚好站在他的一侧,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小心。” 宋毅看他一眼,淡淡点头: “谢谢。” 宋毅离开后,陆离也紧跟着离开了,没有和宁时修多做任何的停留,这一切让已经走到窗外的宋毅看在眼里,心里的那点提防也似乎完全被卸下了,毕竟他们之间的状态似乎怎么看都不应该是联合起来的。 但宁时修是什么样的人?若再加上陆离,怕是自己所招惹不起的,但他现在已经招惹了,况且,王牌在自己的手中,即便他们联合又如何,找寻不到林一一一切都是痴人说梦。 宁时修坐在原位,看着响起的手机,按下接听键,没有出声,等待着对方的开口,那边传来陆离的声音: “邹宇已经将定位器放在了宋毅的口袋里。” 宁时修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 宋毅回到小木屋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吴醉正在睡,鼾声震天,宁家齐倒是精神的很,正在看手机,玩单机游戏,他走过去,问道: “那个女人呢?” “里面呢。”宁家齐头也不抬:“对了,下次你如果要出去,别给我安排这么任务艰巨的工作,要看着一头色狼不去吃自己的小白兔,那真是一件很心累的事情。” 宋毅没说话,直接推开了里屋的门。 林一一躺在那张木板床上,大概是听到开门的声音,她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警惕的看着门口的宋毅,宋毅倒是也不在乎,看了看放在地面上已经空空如也的碗,轻笑一声: “你倒是适应良好,这粗糙的食物连吴醉他们都不想吃,你却全部吃完了,不怕我下药吗?” 林一一看着他: “你的目的达到了吗?在未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前,我不会有任何危险,吴醉也动不了我,所以比起担心你下毒害我,我还不如好好的保存自己的体力,” “保存体力做什么?逃跑吗?你觉得自己逃得掉?” 林一一轻轻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逃不逃的掉不是宋毅说了算的,也不是自己,而是命运到底最后会不会眷顾她。 吴醉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走到门口看到宋毅,语气是显而易见的不满:“你去了那么久,事情都解决了吗?别他妈的在这浪费老子的时间,我没那么好的耐力陪你耗着。” 宋毅回头看他: “快了。” “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我不介意鱼死网破。” 宋毅轻声笑了笑,却没有再说话,直接走了出去,屋内只剩下吴醉和林一一两个人,他看着她的目光,贪婪也色情,林一一感觉很恶心,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拒绝,只能忍受。 吴醉靠近林一一,阴森森的笑: “林一一,你早晚都会属于我。” —— 陆离的确将跟踪器放在了宋毅的口袋里,而他也一直没有发现,只是他是个太过小心谨慎的人,且不说市区里的路一直都在兜兜转转的扰乱视听,还在进入山林之后便没了踪迹,警方怀疑是有类似屏蔽器之类的东西,可以阻断一切的电子设备。 但好在也是可以确定大致方位的,警局的人马上行动,连夜开始搜山,只是不易打草惊蛇,行动进行的很缓慢,宁时修和陆离一直在现场,他们在寻找人这方便并不专业,动用信息化还行,如此这般的规模,他们只能依靠警方。 半夜下起雨来,为整个搜山行动增加了困难度,偌大的一座山,没有任何一条路,加上雨水的降落,使地面异常光滑,单单在宁时修的视线里,就已经看到了好几个人连续跌倒,但他们现在在和时间赛跑,根本没有暂停的资本。 宁时修的担心陆离看的出来,也感同身受,因为他同样也是这样的心思,虽说和林一一已经分开,也遵守承诺很长时间一段时间没有再联系,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之间的关系也随之而淡化了。 陆离对于林一一,还是很关心的,只是之前一直克制和压抑着,如今在意外的面前,再也控制不住了。 他看一眼宁时修,轻声开口: “我为我今天上午的话对你说声抱歉。” 宁时修原本在专心致志的关注着寻人的进展,没料到陆离会突然的开口,还是这么无由来的一句话,他看向他,目光疑惑: “道歉?” “是,我说林一一在你的身边只有灾难,没有幸福,但我也没办法否认,更无法忘记一一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宁时修的目光柔软下来: “她说了什么?” “她说,虽然你带给了她不可磨灭的伤痛,但也不可否认,人生最快乐的那段记忆,是与你有关的,或许就是这样两种极端的情绪变迁,才能让她对你始终念念不忘吧?你们是适合彼此的。” “你不用对我感觉抱歉,我并不觉得你说的话是错的,一一认识我以来,的确受过很多的伤害,而这绝大部分都是我带给她的,即便我曾经带给过她幸福,但是那也是有目的性的。” 陆离苦涩的笑了笑: “一一可不会去在乎那么多,在所有人都不理解她,误解她的时候,你给了她曾不敢奢求的温暖,她对你倾心是理所当然的。” 宁时修也笑了: “恨我吗?” “恨,恨的牙痒痒,毕竟再遇到林一一这样的女孩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不能拥有她,护着她,是我一生的遗憾,但我却不能为了让我的人生圆满就委屈了她,你知道的,那个时候若我不放手,一一绝对不会走。你应该也明白,我输给的不是你,而是时间,若我比你早遇到他,现在的她或许根本不知道你是谁。” “我知道。” “所以,不要再给我回到一一身边的机会,否则就算是死,她也会是我的。” 宁时修看着陆离: “你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 这是林一一来到这里的第二个夜晚,她不敢睡,也不能睡,外面下着雨,越来越大,除了雨声,她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或许安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的事情,因为这预示着还没有人找到这个地方,她耐心很好,也坚持的住,只是此时胃里翻滚的厉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那些不太卫生的食物所导致的,她极力忍耐着,在床板上缩成一个团,却终究还是没有忍耐的住,下了床,在墙角大吐特吐,连胃酸都吐了出来。 林一一的动作吵醒了在外屋沉睡的男人,在她还未从极度的不舒服中回过神来的时候,门就被大力推开了,房间黑着灯,但通过声音,林一一还是辨别出了来人是吴醉。 “我靠,你是怎么把房间搞成这样的。” 随着吴醉的抱怨,灯也被打开,林一一看到了吴醉不满的神情,吴醉也看到了林一一扶着墙角虚弱的模样,以及她脚边的那滩秽物。 林一一从不奢望吴醉会对自己的状态抱以同情,他只要从这个房间里走出去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恩赐了,可是他终究是惹人厌的那一个,毫无疑问。 他看着林一一的眼神让人觉得极其不舒服,林一一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开口: “我不会逃走的,你出去。” 吴醉却没有说话,眼睛直直的看着她,若有所思,林一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没有办法去理解一个变态的心理,或许是身体的不舒服让她的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音量也提高了不少: “滚出去。” 吴醉自然是没有听话的,他反而在林一一这句话之后更靠近她一步,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要从那里探寻什么自己想要的东西,林一一没有后退,因为整间屋子就这么大,她根本退无可退,由着吴醉缓慢靠近,继而是他冰冷到极致的声音,他说: “林一一,你怀孕了?” 第249章 愿有岁月可回首 闻言林一一愣了一下,倒不是她觉得自己真的怎么样,而是觉得吴醉未免有些太过神经质,继而冷声笑了: “吴醉,你是不是有病?” “当然,我的确有病,从见到你的第一时间就病了,而且一病就是这么多年,林一一,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在刚遇到你的时候放过你,如果那个时候我就让你变成我的女人,或许一切都会和现在不一样。” 林一一从一开始就知道吴醉是一个没有底线的变态,却不想已经病入膏肓到如此地步了: “你疯了,那个时候的我才14岁。” “那又怎样?”吴醉轻笑一声:“总好过你后来嫁给宁时修,成为他的人。” 林一一闭了闭眼,不想再和他继续浪费时间,虽然这个人杀害了自己的母亲,她很想很想的让他得到应有的报应,但如今这样的局面明显对自己非常不利,她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以卵击石。 身体的不适缓和了一些,林一一离开吴醉的视线范围,向着那张简易的床板走去,吴醉却在这个时候抓住了林一一的手腕: “林一一,你最好不要是真的怀孕了,否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林一一看着他,缓缓的笑: “你当真是病的不轻。” 吴醉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几秒,继而将她甩向身后的床板,就在林一一以为他要对自己做什么龌龊的事情的时候,吴醉却转身出去了,还带上了门,林一一一时之间看不懂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但注定的是,这一夜,她将无眠。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雨似乎有渐缓的趋势,这间房子没有窗户,她只能依靠着隐隐约约的声音来判断,房间内充斥着自己呕吐的味道,胸口的沉闷也压的她透不过气,她很想出去走走,哪怕只是短短的几分钟,可是她知道,这个要求不会被答应,而她也不会主动提及。 猛然间想到了刚才吴醉的话,他看到自己呕吐的样子怀疑自己怀孕,这是极其荒谬的想法,荒谬到林一一想笑,可是当这样的假设也在自己的心中成型的时候,她却沉重的很,不知道如若有一天自己真的拥有了自己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那是很久之后的事情,现在想的确有些为时过早。 自从被宋毅带到这里之后,林一一就没有好好的休息过,全天候24小时的警惕着,虽然说宋毅不允许他们对自己做什么,但吴醉这个发疯起来可是不管不顾的,她没有办法做到放心。 此时或许是雨夜的原因,让林一一除了外面的雨声什么也听不到,心也紧随着安静下来,以至于慢慢的滋生起了睡意,她告诉自己不能睡,可是意识却在渐渐的昏沉,或许她是真的累了,又或许她身体的符合已经达到了极限,再也容不下些许的强撑。 吴醉离开房间之后并没有去睡,也没有离开,他靠在门边的位置点燃了一根烟,若有所思。 宁家齐在另外一个房间睡着,估计一时半会不会醒,宋毅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今天外出回来之后又担心被人跟踪,这么晚了也不见回来,说是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事情。 吴醉在想,这似乎是个天时地利的好时机,雨声和雷电声应该会盖过很多的声音,所以不会吵醒宁家齐,而宋毅也应该不会那么快的回来,所以他应该抓住这个时机让林一一成为自己的女人。 虽然自己不是第一个,但是拥有她是他这么多年来的执念,如若实现不了,怕是死不瞑目。 想到这里的吴醉似是下定了决心,狠狠的抽了一口手中的香烟,继而将烟蒂仍在地上,用脚狠狠捻灭。 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吴醉以为林一一会露出防备的神情,毕竟自己的去而复返代表什么,聪明的人一眼就会看出来,但她没有,她居然睡了,连自己重新走进来也未能让她惊醒,这是吴醉所没有想到的,但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觉得今夜所有的事情都是在帮自己,这让他有些沾沾自喜,感觉老天好不容易站在了自己的这一方。 靠近林一一的时候才发现她有些不同,不太温暖的夜里,她没有被子,整个额头却都是汗珠,吴醉微微蹙了眉,伸手去碰触了一下,才发觉好烫,应该是发了烧,只是这个地方远离市区,甚至远离人烟,外面下着雨,林一一即使发烧,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吴醉站在床边立了一会儿,单单是看着她的面容就觉得下腹宛若被人点燃了一把火,正灼灼燃烧着他,他忍不住的去解开腰带,释放出那难耐的欲望,看着林一一,他再也忍受不住,也忘却了她曾是属于别人的事实,这一刻,他只想拥有她。 林一一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宛若被什么压制住了,她想睁开眼睛却根本睁不开,犹如沉浸在梦魇之中,动弹不得,可是她很不舒服,胃里翻滚着恶心,似乎随时都能再次吐出来,尤其是耳边那急促的喘息声让她觉得刺耳。 她拼劲权利睁开眼,在看到吴醉压制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几乎是下意识的要破口大骂,可是吴醉却宛若知晓她的意图,先一步的捂住了她的嘴,微微抬起身子,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别逼我对你动粗,又不是第一次,能被宁时修上,就不能让我也玩一次?你若乖乖配合,说不定我就怜惜你一些,可你如果不听话,我不介意带你玩点新鲜的,保证宁时修都没有和你玩过。” 林一一原本就在强制压抑着恶心,此时被吴醉捂住口鼻,呼吸不顺,又听到他这般的污言秽语,一时之间便再也忍受不住的吐了出来。 吴醉也是猝不及防,没有想到林一一会厌恶自己到这般地步,被迫放开她口鼻的同时,眼神也是阴鸷到了极限: “你居然这样恶心我?我的碰触居然能让你吐出来?” 林一一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也没有那个心思,她吃进去的食物刚才都已经吐的干净,此时吐出来的也就只有胃酸,可是仍是难受的很,趴在床沿上感觉天旋地转,所以对于吴醉接下来要对自己做什么,她可以说是有心无力,但却不能不妨。 她压抑了自己身体的不适,转身看着已经下床站在里床边的吴醉,他穿着一件t恤,下身却只剩下一条内裤,林一一想不注意都难: “吴醉,你现在要对我做什么,我的确不能反抗,但你可以试试看我到底会不会就这么任由你糟蹋,在深城想上我的人多了去了,今天这种局面,或许换做任何一个人我都不会抵抗了,因为没有用,但你不行。” 吴醉微微迷了眼睛: “我不行?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我不行?” 林一一忽略他话中的意思,冷声开口: “你和你的父亲一样,习惯性的遗忘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龌龊事,可你们忘了,我却没忘,我母亲是怎么一步步的走向死亡的,你心知肚明,我也清清楚楚,你觉得在你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我若仍是任由你欺负,会不会活的有些太窝囊了。” 对于林一一口中所说的一切,吴醉没有反驳,因为她没有说错,但在这个时间和地点,吴醉闻言也只有想笑的感觉,他俯身靠近林一一那张精致到让人窒息的脸,轻声开口: “所以,我亲爱的妹妹,你打算怎么做?怎么来反抗我对你的侵犯?自杀吗?你大可以试试,你一直喊我变态,我也不好辱没了这个名声,你要真敢死,我就奸尸给你看,让你死了也不得安生。” 林一一从床上坐起来,坐在床沿处,冷冷笑了: “为了你这种人渣败类自杀,会不会太降低我的格调了?” “那你准备怎么做?” 林一一听着外面的雨声和雷声,微微笑了: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的天气,无论我怎么喊叫都不会被人所听见?” “难道不……” 吴醉的话尚且没有说完,下身就遭受到了一记狠踢,林一一的优势就是猝不及防,在吴醉尚且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就行动,正中下身,用尽了力气。林一一看着吴醉瞬间抱着那处滚在地上痛的打滚,她也不敢多做停留,瞬间向门口跑去,虽然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摇晃,犹如地震。 吴醉眼睁睁的看着到嘴的肥肉从嘴边溜走,气到了极致,可他实在太痛了,他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之后都不能成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了,可就这么放走林一一,他气不过,所以他开始大喊,希望睡在另一间屋子的宁家齐可以听到,但他喊出声的同时,一道惊雷就此响起,让他的声音都飘散了在了空气里。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原来上天从未站在自己的这一边,今晚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在为林一一的逃离做准备。 他注定无法拥有林一一,就像林一一注定是属于宁时修一个人的。 第250章 愿有岁月可回首 宋毅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吴醉忍着剧痛从林一一的房间里缓慢走出的样子。 吴醉感觉到前面有人,抬眼看了一眼,立刻道: “林一一跑了。” 宋毅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却并没有任何的动作,他穿着黑色的雨衣,衣角处有不断的水滴滴在地板上,犹如他此刻给人的感觉,地狱归来的阎罗,他说: “你做了什么?” 吴醉本就在林一一那边受了委屈,如今宋毅却来质问自己,这让吴醉的心情更加糟糕,他忍不住的加大了音量: “现在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吗?你不会不知道林一一对我们的重要性,你不去追她,反而来问这个没用的,你是不是被雨淋傻了?” 宋毅轻笑一声: “你知道吗?现在整座山都是警方的人,宁时修和陆离就在山下,我们逃不了了,如果说林一一还在我们的手上,或许还有一丝机会,但是现在你把自己的机会溜走了。” “不可能!”吴醉并不相信宋毅的话:“我不相信,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谁他妈的会找到这里来?” 吴醉说完这句话就看向了宋毅,满眼都是怀疑: “是你,我们三个人唯一一个下过山的人就是你,是你暴露了我们的行踪,说不定就是你把警方引过来的。” 宋毅懒得理会他的臆想,径自走向旁边的房间,门也没敲的直接推开走进去: “林一一跑了,出来找。” —— 林一一根本没有离开木屋,确切的说,她是在走出去没有几步之后便又回来了,不是她不想走,而是不能,她高烧的身体不允许,胃部的不适也不允许,所以她离开那间木屋之后利用泥泞的道路给自己留下了几个脚印之后,又绕了远路回去,躲在了木屋中另一件狭小的房间里。 最危险的地方变的最为安全。 她刚才听到了宋毅和吴醉之间的谈话,得知宁时修和陆离就在附近,他们已经搜寻了那么久的时间,那么找到这里只是时间问题,她只要坚持住不被宋毅他们找到,一切就都还来得及。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的住,身体的不适因为雨水的浇淋更加的难受,每一次都叫嚣着疼痛,可她除了忍耐,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 林一一听到宋毅他们离开木屋的声音,她的心微微放松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确定宋毅他们没有回来的声音,林一一离开了小心翼翼的离开了木屋,因为谁也没有办法确定他们会不会回来,又会不会突然的想到自己根本没有离开,但林一一此时的情况也根本不可能远走,为了安全起见,她走到了木屋的后面,找了一棵大树躲了起来。 天快亮的时候,林一一反复在迷糊和清醒之间来回切换,有时候她连自己都不知道身在何处,雨停了,身体却是更烫了。 木屋内依然很安静,宋毅他们应该还没有回来,不知道是被宁时修的人抓到了,还是说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 她想站起来的时候听到有脚步声正在小心翼翼的靠近自己,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全身都在戒备着,因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若是再被抓回去会面临什么,她的手胡乱的在地上摩挲着,希望能摸到一个防身的东西,可是除了被雨水击落的落叶,一无所有。 那人的脚步却越来越近了。 林一一甚至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她在是跑还是赌一次他们其实并没有发现自己之间犹豫不定,可就在她做出决定要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一声轻呼传入了她的耳朵,她听到那人的声音,他说: “太太,是你吗?” 是文衡。 是文衡的声音,林一一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她微微笑了,开口回应: “文衡。” 文衡加快了脚步,迅速的来到了林一一的身边,他快速的打量了一下林一一,确定她没有严重的外伤之后,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宁先生和警方的人马上就到,这里不安全,我带你离开。” 林一一虽说没有完全的松懈下来,但是文衡的出现终究是让她的情绪得到了缓解,就比如大海中一直漂流的一个人,突然抱住了一根浮木,让人觉得安心。 只是还没有走出多远,林一一就明显的感觉到文衡身体开始变得有些僵硬,她看着他,用眼神询问,文衡低头看她一眼: “有人。” 的确有人,是宋毅他们。 宋毅看着文衡和他怀中的林一一,轻轻笑了: “我早该想到的,你不会跑离这个木屋,你那么聪明,应该会在第一时间将自己隐藏起来,但是我却没想到你那么大胆,始终没有离开木屋,不愧是宁时修的女人,够胆量。” 文衡小心翼翼的放下林一一,让她站好,目光却有些担忧: “还可以吗?” 林一一点点头,微微一笑: “当然,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文衡点点头:“好。” “你呢?还可以吗?”林一一看到他身上的伤:“不要逞强,也不一定非要管我。” “太太,我不单单是为了你,我和宋毅之间还有自己的问题要解决。” 宋毅闻言笑了笑: “你是说宁温柔?真不知道你喜欢那个瘸子什么,怎么会那么痴情。” 林一一也笑了,她看着宋毅: “那你呢?喜欢宁时修什么,明明知道他不可能会喜欢你的,不是吗?” 宁家齐闻言挑了挑眉,看向宋毅,笑了: “你喜欢宁时修?宋毅,没看出来啊,你居然是个弯的?我还以为你绑架我嫂子是为了当年的拆迁案呢,原来也是为了感情啊,不过你喜欢谁不好?喜欢那个冷血无情的家伙,早知道如此,我就不和你一起了。” “闭嘴。”宋毅有些不耐,看着文衡:“你要找我报复,也要看有没有那个能耐。” 林一一想起他身上有枪,刚想要提醒文衡的时候,宋毅已经从腰间将那把枪掏了出来,直指文衡:“我们来比划比划,究竟是你的身手好,还是我的子弹快。” 文衡没有丝毫的畏惧,他侧脸看一眼林一一: “太太,你躲起来,不管怎么样,都要坚持到宁先生过来。” “不。”林一一看着他:“你先走,他现在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我说过,我和他之间还有自己的问题。” 林一一看出文衡的坚定,也明白自己不管再说什么都是无用的,便撑着自己的身体稍稍离开文衡,靠在了一旁的大树上,她四周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动静,也不知道宁时修他们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达这里。 文衡以为,宋毅会和自己先来一下较量,但他没有,他在轻笑一声过后,将枪口指向了林一一,文衡微微蹙眉,刚要有所动作,宋毅便出声制止了他: “我劝你最好不要随便乱动,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下一秒开枪,毕竟她才是我的情敌,也是我真正想杀的。” 文衡不敢再动,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宋毅,他担心他会在下一秒对林一一不利,也担心自己救不下林一一。 宋毅在这个时候将吴醉叫到身边: “吴醉,你不是一直想要尝尝这个女人的味道吗?昨晚她伤了你,让你没有得逞,现在你可以了,她好像也没什么力量去反抗了,你可以实现你的愿望了。” 吴醉却蹙了眉,看了一眼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在这里?” “怎么?不行?” “我没那个当你们面表演的癖好。” 宋毅点点头: “那你想怎样?” “我要带她回小木屋。” “行,去吧。” 吴醉似是没有料到宋毅会同意,愣了一下,确定他没有开玩笑之后便迈步走向了林一一,文衡心急如焚,刚要迈出脚步,宋毅就扣下了扳机,文衡的小腿被子弹打穿,瞬间跪在地上,鲜血染红了脚下的树叶。 宋毅轻笑一声: “你怎么就不听话呢?我说过,我会开枪的。” 其实文衡想,自己中弹没什么,至少可以快速的让宁时修他们确定自己的方位,带林一一离开,可是宋毅似乎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手枪安装了消音器,以至于根本没有任何的声响,他看向林一一,看着已经快要走到她面前的吴醉,他还是没有放弃,想要走过去,宋毅的话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 “文衡,我知道你对林一一的心思,她救过宁温柔,也救过你的孩子,但人要量力而为,你再往前一步,下一颗子弹就不会是打中小腿这么简单了。” 林一一也注意到了文衡的动作,她看向他: “文衡,不要做傻事。” “太太……”无力感深深的包围了文衡,他却不想放弃。 林一一看着他,缓缓笑了: “你应该很清楚,即便你走过来,除了让自己伤的更重之外,根本帮不了我什么,你的身手再好,也比不过他的子弹。” “太太……” “替我告诉宁时修,不用自责。” 第251章 愿有岁月可回首 林一一所依靠的那棵大树之后是一个陡坡,在林一一跟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文衡就已经猜测到她想要做什么了,想开口说什么,可林一一却对自己摇了摇头,示意他无需再说,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 若放在平日里,林一一不会有这样的念头,她宁可忍辱负重,也不会让欺负自己的人好好活着,如今这样的局面完全不是绝路,她可以坚持着,或许就在下一分钟,下一秒,宁时修就会带着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拯救自己。 只是,从绑架到现在,已经将近48个小时,若她身体没有任何的问题,或许她也不会这么的想要放弃,可是她太累了,也太冷了,她很想好好的休息,哪怕是以伤害自己的方式。 没有人知道这个陡坡下面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从这个陡坡滚落下去会遭受到什么,是受伤,还是说会失去生命,但不管如何,文衡都不想让林一一来承受这一切,他开口想要劝说,甚至想要大喊着告诉宋毅,让他来阻止林一一做傻事,可来不及了,在吴醉伸手触碰林一一的那一刻,她转身跳进了陡坡。 吴醉呆住了,大概没想到林一一会如此做,文衡瞬间红了眼睛,看着宋毅的眼神似乎要把他生吞活剥了,就连宁家齐都愣在了原地,只有宋毅一个人,淡定如初的站在那里,像是早就料到会如此一样的笑了笑: “可惜了,我还没有让宁时修看到好戏。” 文衡没有说话,但全身都在紧绷着。 宋毅没有心思去顾虑文衡此时在想什么,又或者他要做什么,他只是看着林一一跳下去的方向,感觉到很是空虚,突然觉得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会站在这里,甚至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是啊,他早些年活着是因为他拥有一个幸福的家,死亡对他而言是从未想过的事情。后来他活着,是因为想要让宁家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报应。可是渐渐的,他爱上了一个最不应该爱上的人,甚至不惜推翻自己曾经赖以生活的思想依靠,也要爱他,但他不爱自己,无妨,他守着他便好。 曾经,他也以为自己可以这样一辈子。只是后来,一切都变了,随着宁时修对另外一个人的与众不同,他自己变得贪婪和恐怖,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被噩梦惊醒,他忍不住的反问自己,值得吗?放下吧……可一旦看到宁时修,他便知道,放弃他是自己这辈子最不可能做的事情。 于是一步错,步步错的走到了今天。 他不想要宁时修的身边有任何人,是因为那个位置原本是他留给自己的,即便不是以爱人的身份。现在呢?林一一死了,那个位置却空缺了,因为宁时修不会让自己再回到他的身边,于是,他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死亡,是他现在开始在想的事情,只是他想要再看一眼宁时修,那个他悄悄爱了一生的人。 宋毅从遥远的思绪中悄悄回神: “吴醉,宁家齐,这里已经没有你们什么事了,宁时修应该也很快会找到这里,你们走吧,能不能躲过警方,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吴醉万万没有想到宋毅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之间便从林一一的死亡中回过神来看向他,怒吼道: “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要一个人走?我告诉你宋毅,是你把我们带到现在这个地步的,现在想要一个人开溜,老子绝不答应。” 宁家齐到是很镇静,他看一眼宋毅,再看看吴醉,淡淡的摇了摇头: “你误会了,他不是想要一个人走,而是,他没想过要离开。” 吴醉微微蹙眉: “什么意思?” “他要自投罗网,或者,还要拉上一个人陪葬,你要一起吗?” 吴醉不说话了,几秒之后,咒骂一声转身离开了,宁家齐拍了拍宋毅的肩膀也走了,他明白自己此时的失败,大概这辈子都不能翻身了,但就此被抓,也不是他为自己预设的结局,如此以来,便只有逃了。 宁时修到来的速度并不快半个小时之后才急匆匆的出现在文衡的视线之中,他微红的眼眶四处打量了一遭,并未看到林一一的影子,情绪在瞬间变得开始暴躁,他几乎是怒喊着问道: “一一呢?你把一一怎么样了?” 宋毅看着宁时修近乎抓狂的样子,缓缓笑了: “你觉得呢?你觉得我会把她怎么样?你应该知道的,我要的事情你答应不了我,那我也容不下她。” 宁时修看向文衡: “文衡,太太呢?” 文衡僵硬着不说话,但这样的沉默究竟代表什么,没有人会比宁时修更清楚。 陆离也在这个时候出现,匆匆赶来的他听到了宁时修的问题,也看到了文衡的反应,但相比于宁时修的呲目欲裂,他很快便让自己冷静下来,急速走到文衡的面前,追问道: “是不是发生什么危险了?怎么发生的?她现在人在哪里?” 文衡看着陆离,指了指身后的陡坡: “宋毅让吴醉对太太动手,太太从这里跳了下去。” 宁时修闻言之后快速的走到陡坡之处,陆离也站在了那里,并不能看到林一一的身影,陆离悄悄的看一眼宁时修,开口道: “这个坡度不大,只是看不到底,我现在带人下去,一定找到她。” “我去。” “你留下。”陆离坚持道:“宋毅交给你,我相信你会让他知道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宁时修没有再说什么,他心里很清楚,此时的陆离确实要比自己冷静的多,这样的状态也对寻找林一一有更大的帮助,反而是宋毅这里,留下一个魔鬼也是好事,他点点头: “求你。” 陆离重重的点了点头,便带了几个人,缓缓的从陡坡出下去。 宁时修看着陆离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视线之中之后他才缓缓的回过身来,宋毅一直耐心的等在那里,没有动作,也没有声音,只是在宁时修看向他的时候才缓缓的笑了笑,那笑,说实话,很灿烂。 宁时修的视线却没有在他的脸上停留超过一秒的时间,便对一旁静立的人吩咐道: “把文衡带下去送医院。” 那人应了一声刚要动作,却被文衡制止了:“不,我要等太太回来。” 宁时修看着他,没有开口。 从林一一出事之后,宁时修便知道文衡一直陷入在自己的自责中,身上的伤也不管不顾,只是匆匆在急诊处处理了一下之后便去了警局,和秦律等在警局一个晚上都没有合过眼。 秦律在接听宁时修的电话之后便离开了警局回去休息,但文衡却并没有,一直等在那里,坐在长椅上,像一个雕塑。 后来,宁时修向警方确定了宋毅的大概位置,在警局还在阻止警力准备出发的时候,文衡已经一个人先一步行动了,赶在了所有人的前头,一步一步的在下着雨的山上寻找着,不知疲惫,不知疼痛。 宁时修没想到他会来,且赶在了所有人的前面,他也是在半山腰上看到了他才知道他也在,他拦不住,也只能由着他,却不想他的确找到了林一一,先所有人一步,却终究没有成功的留下她。 文衡想留着,宁时修没意见,他应该知道自己的伤势,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他看向宋毅,缓缓开口: “现在,轮到你和我了。” 宋毅微微一笑: “你知道的,我求之不得。” “你没想过活着。”宁时修看到了他手中的手枪:“从你杀掉宁温柔的那一刻,你就没想过活着。” “不,我也想好好的活着,只是一步步的走到今天,计划有变而已。”宋毅靠近宁时修几步,看着他:“如果林一一死了,你会怎么做?” “没有如果。” 宋毅微微挑了挑眉: “你这个回答就不太好玩了,早知道在她跳下去之前我就开枪毙了她,让你看到她尸体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了。” 宁时修觉得自己和宋毅之间的话有些太多了,以至于让他在这一刻还能说出这么不吉利的话来,他应该要速战速决的,应该要让他尝尝自己拳头的厉害,微微蹙眉,刚想动的时候,宋毅却举起了手中的手枪,直指宁时修。 宋毅曾经以为,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做出伤害宁时修的事情,他更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也有了要杀掉宁时修的心思,他对他的占有欲已经强到连自己也讶异,让他觉得,既然在这个世界里不能拥有他,和他永远的在一起,那么一起去到另一个世界,未尝不是一种圆满。 “宁时修,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也的确没想过活着从山上下去,但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动手,连林一一是死是活的消息都不知道吗?” 宁时修微微眯了眼睛: “你要杀我?” “换一种说法,我只是想要去另一个世界继续陪你。” 第252章 愿有岁月可回首 被人喜欢理应是一件让人觉得开心的事情,但这事放在宁时修的身上,他却觉得恶心极了,就连他自己都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他真的有吸引变态的体质,以至于先后碰到了宁文头和宋毅。 陪自己?这话宋毅说说就好,毕竟宁时修觉得今世的相处已经是多余。 宁时修不说话,一直静静的看着他,而宋毅也迎视着宁时修的视线,在他的目光中,他整个心突然变得柔软起来,有些不像自己,他很想问问宁时修: “你为什么要喜欢上林一一,在她还是你仇人的时候你就喜欢上了她,为什么?有我永远陪着你,不好吗?你为什么会对她动心?你怎么就那么贪心呢?人的一生是不可以祈求那么多的,你这样会遭报应的。” 此时的宋毅,已经不是宁时修所认识的那个宋毅,他的心态已经完全扭曲了,以至于这样的话都能脱口而出,宁时修看着他,目光平静: “宋毅,我和林一一之间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那都是我的人生,而你最不应该做的就是插手我的人生,替我做决定,你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个执念,不惜一错再错,甚至杀害了我的孩子,你觉得我会怎么对待你?在你那么欺骗我之后。” “孩子?”宋毅笑了笑:“那个孩子若是活到现在,你和林一一之间怕是早就重新在一起了,所以我不能留,他也不该来。” “你以为……”宁时修冷冷的看着他:“你是我的谁?朋友吗?因为我父亲曾经对你们家所做过的事情,我从来没有推心置腹过,商业的那些秘密告诉你也便告诉了,因为原本我就是想要给你的,可生活中的心里话,我又同你说过什么呢?连朋友都不是,家人就更不用多说了,你在我的眼里,不过是一个需要提防的下属而已。” 宋毅看着宁时修: “不可能,在美国的时候,你和我相处明明不是你说的这样。” “那是怎样的呢?就是因为我在工作之余和你喝了几次酒,吃过几次饭,你就以为是我的朋友了?宋毅,你未免太会过于自我臆想了,如果我交朋友的标准都像你衡量的这样,那我宁时修的朋友未免要数不过来了。” 宋毅仍是有些不能接受,但宁时修却已经不想再说。 “我不管你对我的心思是什么,但你做过的事情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是天经地义。” “不,不,不……”宁时修的话似乎摧毁了宋毅心中由始至终的信念,以至于此时此刻的他,竟然有些趋于崩溃的状态,而跟随宁时修的保镖就是在这个时候看准了时机,从背后将他扑倒,顺便去抢下他的枪。 但宋毅反应也足够快,他虽然被扑到在地,但是握着枪的手却没有就此放松,反而抓的更紧,一时之间和那个保镖扭打在一起,其余的人想要靠近都不行,因为谁也不知道宋毅会不会在下一秒扣动扳机,因而丢了姓名。 或许是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所以做什么都可以不顾一切,以至于那个身手不错的保镖也没能对抗过宋毅爆发出来的力量,让他还是对着宁时修的方向开了枪。 宋毅是真的想要让宁时修死,他是真的想要和宁时修在另一个世界重逢,一想到自己去往的世界没有宁时修的存在,他整个人都觉得突坠冰窖,寒冷不已,这是他所不能忍受的,他没有办法生活在一个没有宁时修的世界,所以即便是杀了他,他也想要让他陪着自己。 但子弹打偏了,打中了宁时修身后的那棵树,而他还是好好的站在那里,宋毅还想再动的时候,文衡却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迈步走向宋毅,一个用力就抢下了他手中的枪,继而抵住他的额头: “打错方向了,这里最应该被子弹打中的人是你,不是任何人。” 那压制着宋毅的保镖看到文衡掌握了主动权,便从宋毅的身上离开,宋毅也在下一秒站起来,笑看着宋毅,满目的嘲讽: “文衡,你会不会搞错了,我虽然杀了宁温柔,但把宁温柔逼成那个样子的是林一一,是宁时修,你找我报复算什么?” “你话太多了。” 宁时修在这个时候走过来,接过了文衡手中的手枪,做了和他之前一样的姿势,将枪口抵住了宋毅的额头,但在扣下扳机的前一秒,文衡及时的握住了文衡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宁先生,这样的人不值得您脏了自己的手。” 于宁时修而言,宋毅是必死的,他要的是结果,也是经过,唯有亲手解决了他,才能消除一丁点儿的他对林一一,对那个孩子的伤害。 “他该死,也应该死在我的手里。” 文衡并不放手,他很清楚宁时修对于宋毅的恨,因为眼前的这个人,他和林一一之间蹉跎多年,甚至还失去了一个孩子。可自己呢?自己也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失去了自己最爱的女人,以及那腹中尚未成型的孩子。 他对他的恨,不比宁时修少,甚至更多。 可是杀了之后呢?宁时修即便有再大的权势,能逃脱的了法律的制裁呢?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即便林一一还活着,又会是什么样心态呢? 宋毅被眼前的这两个人逗笑了,大声笑了起来,那声音有些刺耳,让宁时修隐隐蹙眉,心中对他的厌恶又增加了一分。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该死,可即便我该死,我也不会死在你们任何一个人的手上……”宋毅看着宁时修,满目悲哀:“你以为你这样就能逃脱的了我吗?宁时修,林一一已经死了,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没有看到宋毅究竟是什么时候动作的,他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掏出了藏匿在腰部的一把匕首,继而凶狠的刺向了宁时修,而文衡在反应过来之时,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他只能以自己的身体去阻挡那个匕首,而宁时修也终究是在这一秒扣下了扳机。 宋毅胸口中枪,鲜血顺着那个血窟窿一直的往外流,他觉得疼,但这种痛感很熟悉,像极了他知晓宁时修要结婚时候的感受,他很想看看自己的心疼起来是什么样子,于是,他低头看了看,继而笑了。 原来,心痛到不能呼吸,是这样的一种形态。 文衡以为自己会受伤的,也以为自己会有疼痛传入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但是没有,他垂眸看了看那个掉落在脚旁的弹簧刀,早在碰触到自己身体的前一秒,就被收了回去,他弯腰捡起来交给宁时修。 宁时修垂眸看了一眼,虽然意外,却依旧的不动声色。 宁时修看着宋毅,由始至终没有转变过一丝一毫的表情。 宋毅在这个时候艰难的抬头看向了宁时修,极其困难的笑了笑,他说: “宁时修,你真的以为我会杀了你吗……我怎么舍得……怎么舍得……你是装在我这里整整十年的人啊……” 宋毅捂着胸口,血顺着他的指缝不断的流下来,犹如此时他脸上的泪,或许是失血过多,又或许他的人生真的已经走到了尽头,以至于此时的他再也坚持不下去,身体一软,跪在了地上,却还是坚持看着宁时修,满目的眷恋: “如果早知道会让你如此厌恶我,我就应该什么也不做……我后悔了……不过也好,能死在你的手里,也是对我的一种成全了。” 宁时修看着他,明白他眼中的期待,他已经不期待自己对他心思和感情做任何的回应了,这一刻的他只是期待自己能和他随便说些什么,可宁时修明明知晓,却仍旧一句话也没有,看着他眼神渐渐暗淡下来,呼吸也渐渐的变得微弱,最后连身体都支撑不住的倒了下去。 他不是不能成全一个将死之人,如果他伤害的只是自己,他可以选择既往不咎。 但他说过,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都可以舍去和不在乎,唯独一个林一一。 —— 陆离寻找林一一的这道路走的并不顺畅,山路本就不好走,加上下了一夜的大雨,落叶将原本的路全部覆盖,只能深一脚前一步的向前摩挲着。 但他的速度仍是不慢,因为他很清楚此时的林一一面对的是什么,此时的每一秒钟对她而言都至关重要,只是一路从山上走下来,并没有看到林一一的痕迹,他的心也忍不住的往下沉,一个人从那么高的山坡上跳下来,原本就是很凶险的一件事,现在却寻不到有关于她的任何蛛丝马迹,这让陆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脚步没有停下来,找不到林一一,他永远都不可能会停下来,他一边逼迫着自己不去想最糟的那种情况,一边快速的走到了山底。 可属于林一一的影子却还是一无所获。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一夜的雨过后,太阳也绽放了它最耀眼的光芒,将整个山谷都照样的明亮,这里景色怡人,的确是个好地方,却唯独少了林一一。 第253章 愿有岁月可回首 此次陆离进山来寻找林一一,带着的都是认识林一一的人,也都是之前的好兄弟,他信任他们,他们也尽心尽力,不会有丝毫的懈怠。 一直跟随陆离的虎子此时走到陆离的身边,开口道: “不应该啊,就算是掉落下来也应该看见人啊,怎么我们一路走下来,连个人影都没看到?难不成,被人救走了?” 被人救走的可能性不大,这个山上且不说有多荒凉,就说昨晚下了一夜的雨,此时不过刚刚停下,也不会有人在天刚刚亮的时候就来到这里,发现林一一,唯一的解释是,那个带林一一走的人原本就是在山里的,先他们一步。 陆离沉默片刻: “让大家分散去找,她一定就在附近。” 虎子应了一声便去招呼大家,而陆离则是沿着山路一直向前走,地上全部都是树叶,实在看不出什么别的痕迹,但没走出几步就看到了一只鞋子,陆离快步走过去,发现那是一只女士的鞋子,号码是林一一的,牌子也是林一一所一直钟爱的,他几乎立刻断定了林一一就在附近,当即便招呼了虎子过来,沿着这条路仔仔细细的向前走去。 陆离猜测的没有错,带走林一一的人原本的确是在山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吴醉。 他和宁家齐先一步从宋毅那边离开之后,越想越觉得憋屈,便说要回去找林一一,因为他不觉得林一一会从那个陡坡上摔死: “我要去找林一一,现在外面都是警察,我们贸然出去也是个死,还不如找那个女人做个人质。” 宁家齐对他的想法嗤之以鼻: “吴醉,你真是要把林一一当人质吗?我看你是上不到她不甘心吧?” “你他妈的管那么多做什么?你想走就走,老子不拦你。” 宁家齐耸耸肩膀: “我的确是要走,我和你们的目的都不同,你们一个是要林一一死,一个是要她的人,而我看中的只是钱而已,没道理陪你们继续疯下去,好自为之。” 说完这句话,宁家齐便向前走了,吴醉也没想到宁家齐会真的和自己分道扬镳,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似乎也没什么回头路可以选择,况且,他是真的觉得此时回去,生机会更大一些,便原路折返回来,从另一侧下到了山地,继而发现了晕倒在地,呼吸微弱的林一一。 宁家齐说的没错,他的确是想上了林一一,好成全他的遗憾,至于林一一的人最后是死是活,他并不太看重。但四处打量这个地方,却不是一个办事的好地方,更何况,宁时修的人会随时带人找下来,他可不希望被打扰。 吴醉在山里待了近半个月的时候,在这附近逛过不少的地方,所以知道往前不远处有一个比较隐蔽的山洞,便将林一一从地上背了起来,向山洞走去,这个时候的他也是仔细的,小心的一步步的全部踩在了树叶上,好让自己不留下丝毫的痕迹,却不想百密一疏,让林一一在无意间留下了痕迹。 山洞里光线昏暗,但对于吴醉来说,已经足够了,这个时候的他怎能要求条件呢,只要能和林一一一晌风流,也没什么可在乎。 他将林一一平放在地面上,便动手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林一一一直没有醒来,但即使现在醒来怕是也于事无补,吴醉虽然觉得昏迷的林一一有些不够尽兴,但总好过他得不到,于是也不再强求什么,脱光了自己的衣服之后便扑到林一一的身上开始动手脱她的。 林一一身上的衣服因为下雨的缘故,早就湿透,吴醉脱起来倒也不费劲,待他将林一一近乎扒光,之剩下最后的遮蔽物时,他整个眼睛都亮了,他从前就知道林一一的身材极好,是那种看一眼就移不开视线的美,这也是他即便多年也始终念念不忘的原因之一。 可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林一一较之从前更美了,大概是因为婚后被宁时修滋润的不错,但一想到她这样的美好曾被宁时修无数次的压在身下,抵死缠绵,他心中就被慢慢的嫉妒和恨意填满,此时此刻,恨不得让林一一由内至外的属于自己,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狠狠的蹂躏她,想要在林一一的身上刷新成自己的痕迹。 反正也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被自己做死似乎也不错。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只是当他的手企图要去脱下林一一下身的最后一道屏障时,头发却猝不及防的被人狠狠拽住,直直的往后拖拽。 虎子是跟着陆离一起进来山洞的,谁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副画面,陆离动了怒,当即就上前动手,虎子在看到林一一此时的状态时,当即就侧过脸,不再多看一眼,却也控制不住的也发了狠,狠狠的冲着吴醉的命根子踢了一脚,在他疼的要命的同时,虎子对陆离说: “离哥,我先带着孙子出去。” 陆离没应声,却刻不容缓的走向了林一一。 她躺在那里,几乎连呼吸都没有,宛若一个没有灵魂的尸体,陆离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不再跳动,直到确定她的身体尚是温热的,也有些呼吸,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但却再也不敢耽搁,即刻脱下自己的衣服给林一一穿上,将她抱在怀里,轻轻的唤着她的名字: “一一,一一……” 林一一的身体太过虚弱了,即便是陆离的怀抱,是他温柔的呼唤,却依然没有让她有任何醒来的趋势,他也不再这里继续浪费时间,将吴醉从她身上脱下来的裤子重新给她穿上,这才抱住她走出闪动。 才一会儿的功夫,吴醉已经被虎子他们折磨的不成人形,蜷缩着自己的身体,窝在那处,全身都在疼的发颤,陆离冷冷的瞥了一眼,没有丝毫的心软,心反而越发的冷硬了: “别弄死,留着他的狗命,我要亲自收拾他。” 虎子愣了一下,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看过陆离这样阴狠的表情了,他现在的身份不太适合做这样的事情,但虎子却也没那个胆子去拒绝,尤其是和林一一有关的事情,随即点了头: “是,离哥。” —— 陆离将林一一送到医院之后,宁时修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他满眼期待的看着陆离,陆离知道他想听到自己说什么,但他却无法确定什么,只能实话实说: “我和你一样,都不希望一一有任何的意外,但我找到她的时候,她真的很虚弱,还发着高烧,无论我怎么叫她她都没有任何回应,我也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 宁时修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但还是勉强的没有倒下,许久之后他看着陆离,开口道谢: “谢谢你,谢谢你找到了她。” 陆离看着他: “宁时修,我不是为了你,林一一不止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如果她有什么意外,我将和一具行尸走肉没有任何区别。” 陆离有些不想承认,直至在山洞找到林一一的前一秒,他都不允许自己承认对于林一一的感情在这么长的时间里都没有减缓分毫,可这一刻,他承认坦然也轻松,没有任何的负担,因为任何的事情,任何的磨难,都比不过她还好好的活着,没有什么比让她好好活着更有意义的事情。 但,这样的话,陆离也只能说给宁时修听了,即便事关林一一,但她也是最不可能会知道的人。 那么爱她,那么想她,所以,怎能忍心为难她? 宁时修深深的看着他,想开口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陆离对林一一的这份情谊压在他的心头,重的让他喘不过气。 陆离的这些话,是示威,也是警醒,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宁时修:林一一所应该承受的,和不应该承受的,都应该过去了,自己不是没有资格抢回林一一,也不是没有那个能力,他只是不想林一一为难,可若她再因为你而受到任何的伤害,他将会永远的失去她,并再无机会。 三个小时之后,手术室的灯才熄灭,有医生从里面走出,宁时修在第一时间走过去询问,陆离坐在长椅上没有动作,距离太远,他甚至听不清医生具体说了什么,但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医生嘴边的笑意,于是悬在心口的那个石头也慢慢的放下了。 她没事,真是太好了。 是的,林一一没事,虽然万份凶险,但还是活下来了,宁时修很想进去看看她,但医生却并不允许,大概是明白他的心情,耐心安抚: “一会儿她就会被转入病房了,你再耐心等一等。” 宁时修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点头,一直到医生重新走进去,他还在不停的张望,后来他意识到陆离一直没有走过来,便回身想要和他去分享这个好消息,却发现那个一直坐在长椅上安安静静的男人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不留痕迹,宛若他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第254章 愿有岁月可回首 陆离离开了,也没有再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 林一一醒来需要的也不会是自己,他实在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况且,比起在这里守着她让她醒过来,他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去做,那比等待更有意义。 站在医院的门口,陆离点燃了一根烟,虎子从一旁的车子上下来,走到他的身旁,出声询问: “离哥,林一一没事吧?” “嗯。”陆离淡淡的应了一声:“福大命大,没事。” 虎子笑了笑: “那就好。” 陆离看向他,轻打一下他的后脑:“你和她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的?我居然不知道。” 虎子苦笑一下,看着陆离,轻声开口: “我哪儿是因为林一一啊,离哥,我是为你。” 陆离吸烟的动作微顿,继而转头看着虎子,用眼神询问,虎子大概不知道该如何阻止语言,有些不太自然的挠了挠后脑勺,这才开了口: “这些日子,你不说,我们也不问,可兄弟们都看的出来,你心里还是没能把林一一忘了,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我们都觉得你这辈子就会这么一个人继续下去了,谁也进不了你的眼,我们虽然心里不是滋味儿,但也不好去为你做什么,毕竟那是你和林一一之间最私密的感情事,我们也管不了,但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我想你也早就想好了之后要面对的是什么。” “但,人得活着。”虎子看着陆离:“我们这群兄弟这么卖力的去山里找林一一,不是因为她值得我们这么去做,说实话,我们没什么交情,我们哥儿几个都是为了你,因为谁都敲得出来,林一一若是要出了什么差错,你这个人估计也就跟着废了,我们不想你那样,即便你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人活着,好歹有个念想。” 陆离闻言沉默了很长的时间,安静过后,他将径自快要燃完的烟一口气抽完,继而精准的投入旁边的垃圾桶里,之后才笑了笑,看向虎子: “虎子,我似乎从没有跟你们说过谢谢。” 虎子知道他想表达什么,连连摆手: “离哥,你可千万别说,我们是兄弟啊,当初要不是你,我现在早投胎了,你是我亲哥。” “嗯。”陆离淡淡应了一声:“自家兄弟不说别的,等我事情办完了,请你们吃饭。” “好嘞。” 陆离拍拍他的肩膀:“走吧。” 虎子转身打开了车门:“去见那孙子吗?” “嗯。” 陆离这帮人虽说现在已经各自有了正经的生意要做,但是以前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和警察打交道,也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最能有效的避过警方的耳目,如今他们用他们最擅长的手段将吴醉悄无声息的从警方的眼皮子底下将人从山里带了出来,丢置在一处废弃的仓库里。 陆离来的时候,几个人正围坐在一个圆桌上打扑克,见到陆离都站了起来,纷纷喊了‘离哥’,陆离应了一声,径自走向躺在角落里不省人事的吴醉,虎子走过去踢了踢吴醉,他这才疲惫不堪的睁开了眼睛,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抬眼看清了眼前的人,勾唇笑了: “陆离……” “知道我为什么绑你吗?” “为什么?因为我差点上了你喜欢的女人?” 陆离闻言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上前一步,毫不客气的将脚踩在了吴醉的脸上,用力的,狠狠的,几欲让脚下的吴醉喘不过气来,但吴醉也没有再怕的,在这样的一个处境中竟也还能笑出来: “哈哈哈,被我说中了?可是陆离,我他妈的还真是瞧不起你,至少我比你有种,我也喜欢林一一,我想要她,就不择手段去得到她,哪怕让她恨我,可你呢,畏畏缩缩的,只会当一个龟孙子,你他妈的真以为自己是情圣呢?” 陆离脚下更用力,整张脸都被陆离踩的变了形,这一下,吴醉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陆离微微弯腰,垂眸看着脚下的他: “别他妈的拿我和你做比较,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吴醉干干的笑了两声,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来,陆离看向虎子,虎子立刻会意的递上来一把刀子,陆离接过,拿在手中玩花一样的把玩着,这样的姿态却让吴醉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他这样的姿态陆离自然是看出来了,不由的冷笑出声: “怎么?怕了?刚才的气势哪儿去了,我还真以为你是条硬汉子呢。” 陆离的脚底离开吴醉的脸,他得以正常的说话和呼吸,却早已没有刚才的气势,看着陆离,满目的恐惧: “你想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杀了我?” “为什么不呢?”陆离轻笑一声:“你这样的人活在世上,除了浪费地球资源,还有别的作用吗?” 吴醉其实不太相信陆离会对自己真的动手,因为他如今的身份是陆氏的掌舵人,这样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如今又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女人而去做违法的事情呢?这是正常人都不会去做的事情,但他却在陆离的眼眸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狠戾,让他想要劝说自己陆离只是吓唬自己都做不到。 吴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就这么爱她?爱到为她不顾一切,甚至不惜毁掉自己的名声也要替她讨回公道?” 闻言陆离笑了,用刀面拍了拍他的脸: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与其好奇这些没用的,不如你来告诉我,你对林一一都做了什么。” 吴醉也并不傻,摇摇头: “陆离,我是在你的手中,但你不要把我当傻子,我告诉你,你会放过我吗?” “自然不会。”陆离轻笑一下:“但或许会大发慈悲的让你好过一些,但现在你的机会没有了,所以任何的慈悲都是和你没有关系的。” 吴醉心下一惊,下意识的往后退缩: “你,你……你想做什么?” 陆离步步紧逼,一字一句,像极了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林一一的脸上有明显的指痕,是你打的吗?” 吴醉的理智是想要否认的,因为这个时候承认自己伤害过林一一,无疑是让自己死的更快一些,但他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了,竟然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住,直接点了头,当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背后瞬间出了一层冷汗,又瞬间摇头: “不是,不是我做的,是宁家齐,是宁家齐打的。” 陆离轻勾唇角: “是吗?那你还记得宁家齐是用哪只手打的吗?” 吴醉思索一下,点了头: “右手。” 陆离也满意的点了头,继而招了一下手让虎子过来,虎子不用陆离说明就知道了他是什么意思,径自走向吴醉,将他的右手扯过来,在他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中按在了脏兮兮的地板上。 “陆离,真的不是我,是宁家齐啊,你要为林一一报仇去找宁家齐,不要找我啊。” 陆离拿着拿把刀缓缓的蹲下身,看着已经是冷汗淋漓的吴醉,缓缓笑了: “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拿走你的右手并不是因为你打了林一一,而是因为你碰了她,不要告诉我在山洞里想对林一一做坏事的人不是你,我不喜欢有人把我当傻子,除非他是觉得现在的日子太舒坦了。” 陆离的理由让吴醉说不出别的话来,他只是祈求着,毫无逻辑的祈求着,祈求陆离能够放过他,但陆离原本就不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为数不多的几次也全部交给了林一一,如今的这件事又事关林一一,他很难再更改主意。 看着吴醉毫无尊严的样子,他觉得无趣,但该讨回的他也绝对不会留情,手起刀落,在杀猪一般的惨叫声中吴醉的四根手指被齐齐的砍了下来,他看着自己的断指几秒钟,晕了过去。 虎子见此便放开了他,站起来用脚踢了踢他,继而看向陆离: “离哥,晕过去了。” 陆离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把他弄醒。” 吴醉以为,什么都已经过去了,但当一碰冰水浇在自己的脸上,他才惊觉一切不过刚刚开始,眼前的断指还在原来的地方,只是被水流冲的各自乱了方向,七七八八毫无规律的躺在地板上,而自己仍在地上狗一样的趴着,陆离还是拿着那把沾染了自己鲜血的到,依旧那么的高高在上。 “你……你还想怎么样……” 陆离勾唇轻笑: “我是个爽快的人,不喜欢做事拖拖拉拉,我们之间的账既然要算自然要一次性算清,不是吗?” “欠你的,我已经还了,我的一只手,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难道你只有右手碰了林一一吗?” 陆离的话让吴醉瞬间睁大了眼睛,也条件反射一般的将自己的左手藏匿起来,可是他的身体那么虚弱,又没有魔法,又有什么能力保护着它不让陆离伤害呢?最后他只能重蹈覆辙的被虎子将左手按在地上,嘴里反反复复的呢喃着: “求你,求你,求你……” 第255章 且以深情共白头 吴醉的祈求终究没有换取陆离一丝一毫的心软,毕竟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他想保护的人,反之,还伤害了他心底的那个人,但是,陆离也没想要杀了他,毕竟为了这样的一个人而让自己搭进去,实在没有必要,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最重要的那个原因是,他不想让林一一觉得亏欠自己。若自己当真因为吴醉的事情而惊扰了警方又被林一一知晓的话,依着她的性子一定会对自己感觉到愧疚,而那种感觉并不是他想要的,如果不能以爱情的名字让两个人有所关联,那么他也不退而求其次的寻求其他。 吴醉的两只手算是废了,还有他身为一个男人的象征也被废了,他犹如死了,却还真实的活着,陆离看着地面上认不认鬼不鬼的吴醉,轻笑了一下,比起痛快的死去,这样的结果反而更为的折磨人,也更符合他的心中所想。 陆离扔下手中的刀,被虎子捡了起来小心的收好,跟上已经向门口走去的陆离: “离哥,宁家齐那小子咱们还找吗?” 陆离的脚步微顿,看着前面的路,微微笑了笑: “不了。” “为什么?你不是想要帮着林一一出气吗?一共三个人,宋毅死了,吴醉也废了,宁家齐你不打算教训教训吗?” “有人会处理的。” 虎子似乎也理解,不再说什么,但看着陆离孤寂的背影还是忍不住的劝了一句: “离哥,你别怪我多嘴,我就不明白了,这个世界上那么多的女人,你怎么就偏偏非林一一不可呢,我看苏医生也挺好的,你怎么就不能接受她呢?” 陆离闻言没有生气,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淡淡的抽出一根烟点燃,吞云吐雾中没有人看得起他的表情,却听到了他微微沙哑的声音,他说: “是啊,怎么就非她不可呢。” 遇见她之前,陆离不是没有谈过恋爱,每一次也都认真对待,但不知怎的就是走不到最后,后来他也累了,对于男女之间那复杂且需要经营的感情感觉到了厌倦,便觉得露水情缘似乎更为适合他,所以,他不缺女人,也不缺女人的喜欢。 可遇到林一一之后,他一颗悠悠荡荡的心突然的就想安定下来了,想保护她,想守着她,想看她笑,想排除她一切的烦恼,哪怕为此付出再多的代价,这样的付出是不计较任何后果的,哪怕她的心早就住进了另外一个人,没有自己的半分位置。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他就是想那么做,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又或许,是他上辈子欠她的,这辈子来还给她。 无所谓,什么都无所谓,林一一能幸福,他真的……什么都无所谓。 —— 林一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天气很好,从病房的窗户向外看去,朵朵白云漂浮在蓝天之中,舒服的让人就此躺上去长眠不起,她吃力的笑了笑,这才转移了视线看向别处,转头的那一刻,她便迎上了宁时修含笑且心疼的眼眸: “真可惜,站错了位置,我以为你醒来的第一时间会看到我,早知道我就站到对面去了。” 才短短几天的时间,宁时修已经清瘦了一圈,似乎是没有回家,下巴处已经有青色出现,黑眼圈也明显的让人忽略不了,但都不要紧,她还活着,他也还在自己的身边。 林一一想开口说什么,却在发声的那一刻才发觉喉咙处痛的厉害,不适的蹙了眉,宁时修自然看在眼里,开口安抚道: “先不要说话,你烧的太厉害,声带受损,医生说让你最近少用嗓子,你就坚持坚持,听我说话就好。” 宁时修说完这句话,便转身去给林一一倒水喝,水杯里放了吸管,她不必有太大的动作就可以轻易的喝道,温度也不冷不热的刚刚好,由口腔进入胃部,暖暖的很舒服,她喝了小半杯便不再喝,宁时修也不勉强: “你小腿处做了一个小手术,从山坡上掉下来的时候骨折了,但好在没什么大碍,养些时候就能和从前一样了。” 林一一看着他,能够明显的看到他想要说的话不止这些,可他却压抑了自己,恢复了理智的林一一未必就不知道是自己做错了,即便喉咙再不适,却终究还是开了口: “你要骂,便骂,不必忍着。” 宁时修的眉头蹙的更紧了一些: “不是不让你说话吗?” 林一一浅淡的笑:“怕你憋坏了身体。” 宁时修的确是有话要说,也的确如林一一所想,他很想痛痛快快的去骂她一顿。 他很想问问她为什么要去跳那个山坡,很想问问她当时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能再等一等自己?为什么就不去想想跳下去的后果,如今她能够受些小伤的躺在这里是万幸,可如果她遇到一些根本不可抗的因素而失去了姓名呢?难道她就真的以为让文衡转达的一句‘不必自责’就足够他撑过余生吗?她到底知不知道对自己而言她究竟有多么的重要?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没有承受失而复得却有再失去一次的勇气,她到底知不知道若她离开,自己到底会如何? 这所有的问题,在林一一醒来之前他看着她的睡颜问了无数遍,也发誓一定要她好好的给自己一个交代,可是现在她醒了,眼神澄清的看着自己,没有任何的杂念,也除了自己看不进任何其他的事物,所以,那些质问和指责的话,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因为,舍不得。 是,舍不得,她现在还在生病,还在养伤,自己的那些话纵然是为她好,终究也会影响了她的心情吧?罢了罢了,不说了,说的再多也更改不了那个经过,也不能改变她如今躺在这里的事实,她活着,真真实实的在自己的面前,比什么都重要。 宁时修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轻轻的去抚摸她的额头,眼神柔的几乎化不开,他说: “林一一,我爱你。” 猝不及防,林一一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她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去迎接宁时修对自己的指责和不满,却不想他却完全不按套路出牌,选择在这个时候告白,林一一觉得自己当时脸上的表情一定很丑。 林一一的反应让宁时修微微笑了,手下的动作不变,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发: “我似乎从未正面对你说过这样的话,可是一一,这三个字我早在我的心中对你说了无数次,我爱你,从四年前开始就无可自救的爱上了你,只是我并不愿意承认罢了。” 林一一呆呆的看着他,许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问出了一个事后想想很蠢的问题,她说: “那现在,你为什么又说了呢?” “因为我怕,在意外发生之前,你我都清楚宋毅不会善罢甘休,可是我们仍是在万全的保护下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我们为此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也让我明白了在命运的面前我们究竟是多么的渺小,我们根本没有任何的办法和能力与他抗衡,也没有办法去预知意外和明天哪一个会先一步到来,如果发生意外,如果我从未对你说出我的心里话,那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都过去了……”林一一有些许的感动,看着宁时修,反握住他的手:“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 宁时修笑笑: “一一,这次是你发生了意外,下一次说不定会是我,或许不是绑架,车祸,空难都完全有可能,我不想到那个时候自己的人生还留有遗憾,所以我想告诉你,我爱你,即使最后我离开了你,我还是爱你,这一辈子就爱你一个人。” 林一一能感觉的到宁时修是真的被自己吓到了,以至于能让他想那么多,甚至车祸和空难的假设都有了,但他说的没错,意外和明天,谁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会抢先一步叩响明天的门,若是意外真的快一步,让其没有办法对喜欢的人说出那最简单的三个字,似乎很难接受。 “我知道我的所作所为吓到你了,我当时没有想太多,只是累了,不想等,也无法反抗了,若是真的让他得逞,我会恶心一辈子的。” “傻瓜。”他笑看着她:“没有什么是比你的生命更重要的。” “嗯,现在我不发烧了,脑袋清醒了,所以,糊涂的事情便不会去做了,你应该很了解我的,所以完全可以对我放心。” 宁时修轻吻在她的额头: “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 林一一微笑点头,她信他,从这一刻开始,毫无保留的相信他,也将自己的余生一并交付到他的手中。 他们之间所经历的种种或许会有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在那样痛彻心扉的伤害之后还会选择在一起,其实答案很简单:他爱她,她也爱他。 从开始到现在,从未改变。 第256章 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林一一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才得以出院,她其实并不太喜欢医院的环境,也从醒来之后就央求着宁时修带自己回家,这样的条件并不是不可以,毕竟她身上的伤没什么大碍,之需要静养,但林一一在山上的所作所为的确是吓坏了宁时修,以至于他实在不放心就这么让她回去,好说好哄的说服了她留院观察一个礼拜。 在院的这段期间,林一一和宁时修错过了属于两个人之间的世纪婚礼,林一一觉得庆幸,宁时修却觉得失落,他是真的想要给林一一一个最梦幻的婚礼,这一下却全因为宋毅而泡汤了。 因为他很清楚,之后林一一绝对不会再同意举办婚礼。 在静园修养的这段日子,林一一过的极其惬意,惬意的像个废人,因为小腿手术的原因,她的活动范围有限,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床上躺着,看看小说,以及无聊的肥皂剧,宁时修大部分的时间都留在了静园,工作上可以在家处理的事情也绝对不去公司,除非是有什么重要的会议和需要他出面的应酬,才不得已出门。 林一一知道,他是想要尽心尽力的照顾自己,也相信他在工作上有自己的安排,所以也没有干涉。 那的确是一段很让人觉得享受的日子,毕竟她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宁时修就可以将事情处理的很好,可是林一一也在这样的生活中渐渐的有些迷失了自己,她找不到自己的定位和价值。 她觉得自己像极了行尸走肉。 和宁时修结婚的时候,她是为了摆脱秦家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和宁时修结婚之后,得知他的目的,她想要融化他,弥补他,后来受到了伤害,她出狱后一直便想着报复,可此时此刻,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平息了下来,原本应该感觉到平静的她,却宛若被禁锢了一般。 宁时修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没有表明,在林一一拆线痊愈的那一天,他终于失望欲望的将她压制在身下,放纵着,林一一自重逢以来也从未像这一次这般配合着他,那是一场畅快淋漓的欢爱,结束的时候,她全身酸软的一动不想动,宁时修抱着她,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后背,柔声开口: “一一,出去走走吧。” 宁时修说这句话的时候,林一一原本快要睡着了,闻言便清醒了过来,有片刻的时间不确定自己听到的话语是真切的,直到她抬头看向他,看到他眼眸中的神色,才知晓他并没有开玩笑。 林一一微微笑了: “怎么这么说?” “你在静园的这段时间并不开心,不是吗?应该说自从重逢之后,你就从未真正开心的笑过。” 这一点林一一并不否认,似乎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她的心思也跟着老了,疲惫了,鲜少有别的事情能够让她的情绪有波澜,她就像一个看透了红尘的僧者,只是被遗落在了这繁杂的人世间。 林一一的沉默让宁时修将她抱的更紧,下巴蹭着她的额头,轻声开口: “我知道你一直渴望自由,不喜欢被束缚着,婚姻也不是你想要的,若当初有选择,你也绝对不会选择和我结婚,只是命运的安排,你套不掉我罢了,可现在不一样,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地,你可以做你自己,也可以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情,走一走,看一看,过你想要的生活。” “可是,我还有你。” 宁时修轻轻的笑: “我就在这里,等着你,等你什么时候想我了,或者累了,想回家的时候,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哪里都不会去。” 林一一被这样的提议诱惑住了,不得不说,很是让她心动,她抬头看向宁时修,微微的笑着: “老实说,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所以才寻了一个为我好的借口将我赶出去?” “你也太小看自己,也太高看我了,一一,其实一个人的心就那么大,若装满了一个人,就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走进,我经过了那么的纠结才让自己肆无忌惮的爱上你,又用了那么长的时间等到了你,老实说,我不觉得自己还有精力去交付给另一个女人。” 宁时修轻抚她耳后的碎发: “其实我也不太想让你出去,最近我总是听闻到说你是深城最幸福的女人,这也让我在想,他们说的是真的吗?我的太太那么漂亮,那么聪明,我很爱她,她什么都不缺,明明在别人严重是那么完美的人生,为什么却并不快乐呢?后来我明白了,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为自己真正的活过,又或者说,从来没有好好的享受过生活。” “小时候你是在吴醉和吴庆松的逼迫下忍辱偷生,国外的生活让你变得孤独寂寞,迷失了自己,甚至和我结婚都不是心甘情愿……” “不是。”林一一截断了他的话,看着他:“或许之前我并不是,但如果那个时候的我就拥有在国外的记忆,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嫁给你,你不知道现在在你怀中的我,是多么幸福。” 听到这样的话,没有会不开心,宁时修自然也不例外,尤其是听到林一一说出这样的话更是难得,可是越是这样,他想要让她离开自己的心意便越强烈,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很少为自己考虑,或许再放任她留下来,她便什么都会以这个家为中心了,那个时候她会更不快乐。 “听到你这么说,我真的很开心,可是一一,我想要让你更幸福一些,如果我的暂时放手可以让你更快乐,我会觉得那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林一一有短暂的沉默,但终究还是想要接受: “那我走了之后,你……” 宁时修轻吻在她的额头: “放心,想你了,我就会去看你……” —— 12月初的一天,宁时修站在稍稍有些荒凉的静园里等待着,林一一从主楼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他略显寂寞的身影,她走过去,站在他的身侧,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暖暖的,让人觉得很舒服。 宁时修回头看她,微微一笑,继而看向她身后杨楠手中的行李箱: “收拾好了?” “嗯,原本也没什么东西。” “嗯,旅行就要轻装上阵,没必要带那么多东西,到了地方有需要再买就是。” 林一一看着他,突然就红了眼眶,宁时修见此倒是有些无奈的笑了,轻轻的将她拥入怀中,轻叹出一口气: “快别这样了,你若哭了,我就舍不得让你走了。” 林一一在他的怀里,声音闷闷的: “我舍不得你。” 从前的林一一,怎么会露出这样小女人的姿态呢?她还尚未出门,宁时修便已经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虽然这样决定于自己而言是一种折磨,但若能让林一一觉得自由和开心,那便没什么不能承受的。 “傻瓜,我也舍不得你,恨不得每天把你装在我的口袋里,走到哪里都带着你。”他放开她,抹去她眼角的泪痕,无奈极了:“我放你自由,不是为了让你流眼泪的,一一,别让我为你太过担心,好吗?” 林一一点点头,略显牵强的笑了,他吻一下她的额头,接过杨楠手中的行李: “走吧。” 两个小时后,一架飞机穿透了厚厚的乌云,坐在窗边的林一一向外看去,云层之上,竟是万丈光芒,她的嘴角因为与阳光的邂逅有了微微的弧度,手伸进口袋的时候不经意的摸到了一个纸条,她确定自己并未放进去任何的东西,好奇的打开,只此一眼,便觉得瞬间被温暖包围。 我与你同在。 只有简单的五个字,却幻化成了层层的暖意将林一一紧紧的包围住,她甚至有了要回到静园的冲动,但她知道不能,放自己出来,是宁时修深思熟虑且下定决心之后的结果,她不能任性的辜负。 —— 机场的候机大厅,宁时修一袭黑色的风衣背手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起飞离开的飞机久久的没有动作,因为他英俊的相貌与众不同的气质和品味,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身为当事人的他却没有丝毫的察觉。 秦律站在不远处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犹豫之后终究是走了过去: “宁先生,应该回去开会了。” 宁时修淡淡的应了一声,几秒之后才收回了看向天空的目光,转了身: “走吧。” 秦律看到这般不舍和落寞的宁时修有些许的不解,于是便开口问了出来: “宁先生,我不是很明白,既然您这么舍不得太太,为什么还要放任她离开呢?如果非要离开不可,为什么不和她一起去呢?公司最近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不是吗?” 宁时修闻言看向秦律,微微的笑了笑: “你是不会懂的。” 宁时修的确可以将她留在身边,也完全可以陪着她一起去,可是那并不是宁时修想要的结果,和自己在一起的林一一,终究是没有办法的完全投入到属于自己的生活之中,他想要让她好好的拥抱生活,也想让这个世界好好的拥抱她。 第257章 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决定出国的时候,宁时修有耐心的帮她选择过路线图,但最终都被林一一拒绝,她选择了美国,那个她和宁时修都待过几年的城。 宁时修最初有些不解,但后来便也明白,淡淡的笑,将她的手紧紧握在自己的手心: “这个城市,我应该陪你一起去的。” 林一一微笑摇头: “我一个人也是一样的。” 那个城市是他们的故事开始的地方,纵然不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开始,却也是最初缘分的起点,所以不管是林一一还是宁时修,都对纽约这个地方有着不一样的情愫,林一一想要重走一遍他们最开始的城,其实是一件再合适不过的事情。 12月的纽约已经很冷,但感受着这座城熟悉的步调,以及他们曾经呼吸过的空气,虽然过往的痕迹早已烟消云散,但在这样寒冷的环境中,林一一却处处能感受到阳光的味道。 这是一座喧闹的城,但林一一却把日子过的很清静,她住在之前的那处院子里,经过打扫和重新装修之后,也有了家的味道,她大多数的时候是在各个学校里做旁听生,闲暇的时候会在院里散步,看书和晒太阳。 她想做的这些她当然也可以在静园里全部得以实现,但意义却是不同的,在这样一个没有人打扰和随心所欲的地方,她更能做最想要的自己。 林一一从最开始就觉得自己是一个厨艺白痴,她和宁时修的相处大部分也都是他做给自己吃,但或许是闲暇的时间多了起来,让她很想也尝试一下做美好的食物给他吃,老实说,那是一个很惨烈的过程,但结果还算好的,至少比之前有了大大的进步。 他们会每天通电话,没有什么特别的话题,说说各自身边发生的事情,轻松也自在着。 宁时修从来没有说过想她,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想念会成为让林一一自由的一个障碍,所以即便午夜梦回总是想她到无法入眠,却也从未在她的面前表露出来。 在纽约停留半个月后的某一天,宁时修按响了林一一的门铃,因为事先并没有通知,以至于林一一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僵硬在了那里,他站在门外,看着她浅浅的笑: “看到我似乎不太开心?” 林一一扑到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 “你怎么会来?” 宁时修回抱住怀中思念了很久的人儿,缓缓笑了: “想你了,自然就来了。” 甜蜜的话还来不及说,厨房里的声音就惊醒了还处在喜悦之中的林一一,她看一眼宁时修,转身就往厨房跑去,宁时修不明所以的在玄关处换了鞋,换鞋的那一刻,他有片刻的怔忡,因为看到鞋柜里静静的安放着属于自己的家居鞋,他感觉到了家的感觉。 其实他并未把静园当成自己唯一的家,他看重的是林一一所在的地方,只有她在的地方,才是属于他真正的家。 厨房里,林一一正在手忙脚乱的关火,却不小心被水蒸气烫了手,宁时修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来,看到她被烫的模样,不由的蹙了眉,大步的走到她的面前,抓起她的手看了一眼,便带着她一起到冷水下冲洗。 其实林一一并不觉得多疼,但仍是沉浸在他关切和心疼的眼神中,幸福着。 宁时修其实想说些责备的话,但无奈两人刚刚见面,思念的话都还没有说,他也实在不舍去责备什么,最后也之能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怎么学起做饭了?” “吃腻了西式的,偶尔也想要换换口味。” “纽约也有不少地道的中国餐馆。” “我懒,懒得出去。” 宁时修浅笑着看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让她继续在冷水下冲洗着,自己则去看她的手艺。 老实说,比想象中好,但宁时修也是见识过她做起饭来是什么样子的,能做成目前的状态,想必是学习了不少的时间,也吃了不少的苦,他开始有心疼的情绪,但也不过维持几秒钟,因为宁时修明白,没有人可以勉强林一一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如果她做了,那一定是自己喜欢和想要做的。 如果做饭能让她觉得快乐,那么也未尝不可。 宁时修重新回到林一一身后的位置,轻轻的环抱住她的腰腹,没有开口,但林一一却明显感觉到他的心跳,也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加快速度,身后的宁时修似乎也发觉到了这一点,低头,将她的耳垂含进嘴里,呼吸全部喷洒在她的敏感处,让她忍不住的颤栗。 “一一,带我去看看你的卧室。” 这个时候去看卧室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林一一更清楚,可现在正值中午,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暖洋洋的照在两人的身上,让林一一有些放不开,不太自然的笑了笑: “我饿了,先吃饭吧?” 以往的这个时候宁时修总是不忍心她饿肚子的,可这一次他却狠的下来这个心,也许是太久的时间没见,在碰触到她的身体之后压抑不住体内的欲-火,又或者说,他根本就是看出了林一一的缓兵之计,所以才没有依附她。 宁时修只是在林一一的这句话说完之后,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朵,在她忍不住发出声音的同时,他更为蛊惑的在她的耳边说道: “一一,你不觉得现在的我,更饿吗?” 林一一尚未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已经被他打横抱了起来,她只能下意识的去环住他的脖子,看着他,眼里是妥协和无奈的笑,宁时修轻吻一下她的嘴唇,大步向楼上走去。 回到卧室,甚至来不及去到床上,他就将她整个人抵在了门板上,重重的吻着,林一一给予他最热情的回应,可是宁时修却总觉得不够,吻的那样炙热,似乎恨不得将林一一整个人都吞下去,宛若之后这样,才能缓解他想她的那些疼痛。 宁时修就这样在门后要了她一次,那样的姿势是林一一从未尝试过的,因此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她在冲撞间还能感觉到宁时修的手一直放置在自己的背部,以防在他激动的时候失了力道以至于伤了她。 他的贴心让她感动,因此也只能回以他更为热情的回应,这让宁时修隐隐招架不住,更加用力的抱紧她,下-身的动作也加快了许多,咬着她脖颈处的娇嫩皮肤,喊着她: “妖精……” 那是个疯狂的午后,他们一直从门后做到地毯上,床上,梳妆台上,还有浴室,等到宁时修真正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8点钟,林一一早已被折腾的全身都快散架,沉沉的睡了过去。 宁时修也累,倒不是因为先前的床上运动,而是他为了来纽约和她有两天的相处时间,已经将未来几天的工作全部压缩在了两天前,为此他已经有36个小时没有睡过,工作结束之后他便直接去了机场,虽说在飞机上有短暂的休息,却终究没有得到彻底的缓解,加上他刚刚毫不节制的欢爱,让他现在也有些昏昏欲睡。 但是宁时修还是压制住了这样的冲动,他想起林一一从自己来之后到现在都没有吃什么东西,虽说现在睡着,但最多两个小时她就会醒过来,而那个时候她就应该饿了,想到这里的宁时修微微笑了笑,小心翼翼的为她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卧室,下了楼。 宁时修料想的没有错,林一一的确是在两个小时之后醒来的,她睁开眼睛看到只有一盏昏黄壁灯的房间有瞬间的迷茫,身体的酸楚提醒着她宁时修的到来不是一场梦,只是他不在卧室好好休息,此时又去了哪里呢? 穿鞋下床,双腿几乎站立不住,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好一些,不由的有些失笑,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也可以纵欲到这个地步,竟然也由着他,配合着他,但没有办法,在那个时候,两个人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表达对对方的思念。 若用言语都无法形容的话,那么最好的方式也就是身体了,而他们是名正言顺又深爱对方的夫妻,用做-爱这种方式,再合适不过。 还未走到一楼,林一一就闻到了熟悉的菜香,她突然的有些心疼,因为宁时修纵然不说,林一一也知道他的累。 厨房的门口,林一一站在那里看着宁时修忙碌的背影,没有出声,倒是他,好像背后张了双眼睛一样的开了口: “醒了?” 林一一应了一声,终究还是不忍开了口: “其实你不用这样的,叫外卖就好,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 宁时修回身看向她,微微笑了: “外卖怎么会有我做的好吃?不用担心,我在飞机上有好好休息,吃过饭我就去休息。” 林一一没有再说什么,宁时修的确宠着自己,大多数的时候也都会听她的话,但唯有一件事,他从来不肯好好的听话,那便是对自己好的,他又可以亲力亲为的事情,他说: 无论为你做什么,都是会让我感觉到幸福的事情。 第258章 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第二天林一一醒来的时候宁时修已经不在房间里,她径自坐了一会儿,待彻底醒神之后才洗漱下了楼,宁时修却也不在一楼。 林一一突然有些失落,虽然知道他不会不辞而别留下自己一个人,却还是在为不久之后两人即将迎来的再度分别而微微感伤,只是若要她现在放弃旅行回去深城,也不是她想做的事情,她就像个小孩子一样站在那里,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宁时修买菜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林一一此般模样,心不由的一下子软了,放下东西走过去,捏捏她的脸: “怎么了?” 林一一抬头看他,轻轻摇头: “没什么,只是看不到你,有点想你。” 闻言,他笑了,就犹如这很久没有出现的太阳,让人觉得夺目,他吻一下她的额头:“我看冰箱里没有什么吃的了,就去买一些,顺便看看附近的治安情况。” 他拎着东西向厨房走去,林一一跟在他的身后,回应一句: “这里治安很好。” “嗯,我知道,所以也比较放心。”宁时修将食材一一放入冰箱,继而犹豫一下,看着林一一轻声开口:“文衡也来纽约了,你知道吗?” 闻言林一一愣了一下,倒不是她觉得文衡的到来不合适,而是觉得他会来到这里,觉得不可思议,林一一出院之后,文衡又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毕竟是枪伤,需要好好的养着,他出院之后一直住在和宁温柔租住的那间发生过火灾的公寓里,鲜少外出。 宁时修和林一一都去看过他,他就像没有灵魂的躯壳一样,似乎在宋毅死后,没什么事情可以支撑他了。 “你让他来的?” 宁时修摇摇头,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 “他自己来的,我以为他会住在和温柔住过的房子里,却没想到他选择了在附近。” “你是说,文衡一直住在我的附近?” “嗯。”宁时修点头:“我想,他只是想要保护你。” 林一一没再说什么,也没有继续问什么,就某一方面来说,她理解文衡这样的举动是为了什么,无非是为了当初自己对宁温柔和那个孩子的救命之恩,可她没有想过因为当初自己的做法要换取文衡一生的保护,他应该有自己的日子要过,而不是将余生都沉浸在宁温柔的回忆中。 宁时修淡淡的笑了笑: “我大概知道你在想什么,事实上该说的我也都和他说过了,但他自己坚持,我也没有任何办法,私心来说,你一个人在外,有文衡保护你,我也放心,所以便没有多加阻拦,况且,他的存在并不影响你的旅行。” “可是……” “一一。”宁温柔打断她的话:“文衡好不容易愿意走出那个房子,这是好事。” 林一一闻言不再说什么,她倒不觉得自己身边多了一个关注自己的人会有不自在的感觉,她只是觉得文衡不应该如此的将所有精力放在自己的身上,但那若是对他好的事情,她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 宁时修离开纽约之后,林一一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旅行,她离开纽约的家,去了华盛顿,夏威夷,旧金山,芝加哥,西雅图……每个地方停留的时间不会太久,一个星期左右,足够她看完整个城市的面貌,感受整个城市的人情冷暖。 宁时修从不问她过的好不好,因为从每次的视讯电话中他都能看到她的变化,笑容多了,话也多了,不停的讲着所见所闻的她,是那么的灵动和充满朝气,和过去那个宛若老人一般心态的她,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们的通话大多时候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只是闲话家常,但在这样的通话之中,却让大洋彼岸的两人都觉得安心和幸福。 意外发生在2月初,马上过年,宁时修却依然闭口不提让她回来深城的事情,倒是杨楠急了,提醒了他好几次: “先生,这再有几天就到新年了,太太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宁时修总是应着,嘴角的笑意却是不减,杨楠却有些看不懂了,宁时修对林一一的心思任谁都能看的出来,恨不得一天24小时的在一起,可太太这次出国已经走了快3个月了,怎么先生不但没有焦躁不安,心情却倒是越来越好了呢? 她不懂,实在是不懂。 是啊,杨楠不会懂,不会懂宁时修的开心究竟源自哪里,他曾经以为只要守着她,给予她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起便是对她最好的方式,也是最爱她的表现,现在相信,真是幼稚,若那些自认为好的却不是她想要的,两个人只会越走越远,最终形同陌路,如今他给了林一一所想要的,而她也终究活出了自己的样子,这样的她,让宁时修觉得比拥有她更觉得开心和满足。 宁时修没有提让林一一过年回深城的事情,但林一一未必不这么想,她也觉得自己出来有一段时间了,理应回去看看,他虽然不说,但林一一知道他也是想的,属于他们之间彼此意义上第一个新年,怎么也应该在自己真正的家里,可就在她准备动身收拾行李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她看着行李箱里的卫生巾,许久没有动作,算算日子,似乎从12月末宁时修走后,她便再也没有用过这个东西了,而那次林一一根本不知道宁时修要来,所以也并未准备什么避孕的东西,而宁时修更不可能随身携带,那一次,他们毫无任何措施。 自那个孩子之后,林一一再也没有幻想过自己还能成为一个母亲,不是她不想,而是她已经没有勇气去承担另一个生命,这个世界总会有意外,她害怕自己仍然对她的保护无能为力。 在证实之前,一定不过是幻想,林一一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整理好一切,然后穿衣出门,却了药店。 等她回到家,在厕所里验证了自己所想,她的心情是复杂的,她从未想过这个孩子会如此出其不意的到来,真是一个十足的意外。 在深思熟虑之后,她没有隐瞒宁时修,却也不太有勇气亲口告诉他这个事实,她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看着天空突然的飘起的白雪,微微笑了,给宁时修发了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很简单: “我怀孕了……” 临近年底,各个公司都忙的不可开交,宁氏也不例外,此时已经晚上八点,宁时修却已经连续4个小时待在会议室里,未曾离开,股东们的讨论还在继续,宁时修却觉得有些疲惫,单手撑在扶手上捏了捏眉心,突然的就想起了身在大洋彼岸的那个她。 上次去纽约来去匆匆,自己尽管努力的掩饰疲惫,却终究还是没有能逃得过她的眼睛,那是自己要离开的前一个下午,坐在一楼落地窗前面的沙发上,她站在自己的身后,力道不轻不重的帮自己按摩着头部的太阳穴,很舒服,舒服的他哪怕此刻死去也是毫无遗憾的。 此刻,他想她,很想很想她。 桌面上一直静默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宁时修原本不以为意,却因为这枯燥的会议实在无聊,终究还是拿起来看了一眼,却不想,只此一眼就将他整个人钉在了原地,有长达一分钟的时间都没有任何的反应,有人发现了他的异常,然后开始交头接耳,最后整间原本乱糟糟的会议室都陷入了一场近乎诡异的寂静之中。 秦律自然也发现了宁时修的不对劲,见到如今这样的场面,他不由的出声提醒了一下: “宁先生,那个……” 秦律的话还未说完,宁时修便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视线扫过众人,就在大家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他却一句话也没有的大步向门外走去,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却没有人知道,在宁时修离开宁氏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去了机场,买了最快前往西雅图的航班。 第二天傍晚宁时修风尘仆仆出现在林一一面前的时候,林一一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毕竟昨晚在那个信息一直没有回复的时候她就已经预感到了他的行动,此刻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因为太过着急,呼吸都是急促的,这让林一一不由的觉得眼前这个人人眼中的精明商人,竟然也有这么傻气的时候。 林一一浅浅的笑了: “你来了。” 宁时修直到这一刻才让自己一颗狂躁不安的心缓缓安静下来,在飞机上,不,在去机场的路上他就已经将自己责怪了无数遍,质问自己为什么要放任她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即便那样会让她找到真正的快乐,至少自己也要陪她一起啊,就算不能时时刻刻,也要每隔一个礼拜就去看她一次啊,而不是就这么放心的放任着她,连人生中最重要的那个时候,都无法和她一起见证。 他简直该死。 第259章 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医院里,林一一被证实已经怀孕6周。 宁时修在开心激动之余,对林一一产生的只有浓浓的愧疚之情,他看着她,抱歉的笑了笑: “一一,我很开心,但也很遗憾并没有始终陪在你身边。” 虽然再见的时候,林一一是平静的面容,似乎对于怀孕的这个事实已经接受了,但宁时修很清楚,清楚的知道她究竟经历了一个怎样的纠结时光,对于孩子,他没有非有不可的情绪,也从来不对林一一提及。 之前的那个孩子是她心头永远不可抹去的一道伤疤,他不忍去揭,更不忍去碰触,所以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着,甚至主动避孕。他想着,只要她能开心,她满足于现在的生活,人生稍稍留有遗憾也并非不可以。 谁的人生都不会圆满,这是老天对待每个人最为公平的地方。 可是,意外来了,属于他们的孩子还是以他们最想不到的方式来临了,他知道林一一在最开始一定不是欣喜和接受的姿态,她一定彷徨和害怕极了,前车之鉴让她不觉得自己有能力去保护那个属于她和宁时修的生命。 那个时候,身为她丈夫的宁时修理应在她的身边好好陪伴和安慰,而不是让她一个人去面对,去纠结。 林一一知道宁时修在指什么事情,她也并不否认,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宁时修,对于这个生命,我虽然迷茫,却满心欢喜着。” 是的,满心欢喜。 —— 宁时修得知林一一想要回深城过年的时候第一感觉是开心,但随即便拒绝了她的这一行动,理由很简单,现在的她并不适合长途跋涉,她需要好好的静养着。 “可是马上就要过年了。” “过年有什么好在意的,不管你在什么地方,我都会在你身边,无所谓是在西雅图,还是在深城。” “意义不同。”林一一窝在他的怀抱中,看着他:“那才是属于我们真正的家。” 宁时修把玩着她的手,笑的很满足: “一一,有你的地方才是家。” 在照顾林一一这方面,宁时修很少妥协,如今她怀了孕,更是如此,无论一一怎么说,他都拒绝她在这个时候去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到深城,虽说现在身体还没有太大的变化和反应,但医生不是说了吗?前三个月都是不太稳定的时期,最好不要劳累和过多的活动,他这是在谨遵医嘱。 宁时修的拒绝很有分寸,没有让林一一感觉任何的不适,最后也只能打消了回去的念头,静静的待在这个美丽的城市。 得知怀孕的第三天,杨楠来到了他们在西雅图的家,林一一看向宁时修,后者只是浅浅的笑: “你怀孕,由杨楠来照顾,我很放心。” 杨楠笑着对林一一说恭喜,眼眶却不自觉的有些红了,林一一不解的看着她,她急忙擦去泪水,笑着解释:“太太,我是开心,看着你和先生一步步的走到今天,我是为你们感到开心。” 走到今天这一步,甚至拥有了属于彼此的孩子,他们曾经都没有想过,但这一刻,他们却真实的感受着这一切,幸福是那么的溢于言表,也感染着身旁的每一个人。 —— 宁时修已经来到西雅图有一周的时间,再有一周就要过年了,深城公司的电话开始接二连三的打进宁时修的手机,询问他的归期,很多事情他可以隔着屏蔽解决,但有的事情必须由他当面决定。 他的电话始终静音,没有影响到林一一丝毫,但她仍是发觉了。 宁时修这晚在书房里处理好事情回到卧室的时候,发现他的小妻子正蹲在地上为他准备行李,他走过不去,站在一旁,不解的看着她的动作,笑着询问: “一一在做什么?” 林一一头也没抬的继续手中的动作: “帮你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做什么?” “你已经来了好几天了,应该回去了,我已经帮你订好了明天的机票。” 闻言,宁时修有几秒钟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林一一动作,片刻之后才蹲下身去握住她的手制止她的动作,开口道: “一一,我不走。” 似是料到他会这么说,林一一也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反而看着他笑了,轻声道: “小孩子气。” 宁时修被这四个字说的无奈极了,牵着她的手起身走到床边让她坐在床沿处,自己则重新在她的面前蹲下身去,抬头看着她: “我没有耍小孩子脾气,我是真的不走,我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离开你。” “又不是不回来,你放着公司和那么多的员工不顾,不是小孩子脾气是什么?”林一一看着他,眼神含笑:“宁时修,我明白你的心情,基于第上一个孩子的亏欠,这个孩子你希望能做到全然的陪伴,你也尽力在做,可是总有力不从心的时候,她不会怪你的。” “可我会怪我自己。一一,深城距离西雅图不是几个小时的车程,而是十几个小时飞机的路途,你现在怀孕,我会担心你,我回去也没有办法好好的工作,一直都会想你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和休息,你忍心这么折磨我吗?” 林一一笑着点头: “嗯,忍心。” 宁时修无奈失笑,伸手在她的鼻尖上轻轻捏了一下:“没良心的小东西,我这都是因为谁。” “宁时修,老实说,我也希望得到你的陪伴,孩子也需要,可是你留在西雅图,除了可以让你做到对我放心之外,你当真好好的陪伴了吗?你虽然尽力避开我,可打到你手机里的电话却是越来越多,需要你处理的文件也开始渐渐增加,你现在每天在书房里的时间比在我身边多的多,我理解你,可是我也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就对这样的状态不耐烦了,说不定还会对你发脾气,你希望看到那样的我吗?” 宁时修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被林一一打断,她仍旧是那样笑眯眯的样子,让人有想要将她抱入怀中的冲动,她说: “当然了,你那么爱我,自然是什么模样都是喜欢的,可是那对孩子好吗?宁时修,你若想要陪伴就专心的陪伴,若做不到,就去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再回来,我就在这里,孩子也在这里,等着你。” 宁时修没有再说什么,他看着林一一片刻,起了身,继而将她轻轻的拥入怀中: “一一,我还没走,就已经开始想你了。” —— 林一一怀孕以来一直是吃的好,睡的好,完全没有任何其他孕妇的不适感,或许就是她如此健康的状态才让宁时修听了林一一的话,回了深城。 但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有意捉弄他,在宁时修离开的当天,林一一就开始频繁的孕吐,几乎闻不得任何的味道,端到她面前的饭菜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就足以让她冲进厕所了,吓的杨楠不知道如何是好,这饭菜竟然是让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杨楠是想要通知宁时修的,他这才离开不到一天的时间,林一一却宛若跟换了一个人似得,没有半分的精神,若是让回来的宁时修看到这样的画面,她觉得自己的工作都要保不住了,可林一一却一早就嘱咐她不能将自己的情况告知宁时修,这让杨楠很是为难: “太太,您若有什么事,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此时的林一一窝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脸色微微有些白,却还是淡淡笑了,她说: “我不会有事,只是怀孕的正常反应而已。” 林一一很清楚,若宁时修回来西雅图看到自己这幅模样的时候会是怎样的状况,她也很明白,自己若是一味的害怕孕吐而不去吃东西,对孩子和自己本身都不是一件好的事情,所以,她即便再怎么难受和忍耐,还是一日三餐的吃着,有时候实在吃不下,她会让杨楠将食物放在厨房里热着,过一段时间再吃,即便吃了会吐,会让自己很难受,但她仍是没有错过任何一顿餐食。 宁时修落地的时候曾给林一一发过视讯电话,林一一当时正在厕所里吐的昏天暗地,示意杨楠去接,杨楠无奈只能按下通话键撒谎,说林一一在睡觉,要不要去叫醒她,好在宁时修并没有怀疑什么,挂了电话。 文衡也搬来了这栋房子,在宁时修离开后的一个小时他就出现了,林一一笑着请他进来,让杨楠去给他安排住的地方,林一一知道这是宁时修的安排,若能让他觉得安心,这样也好。 此时文衡站在厕所的门口,看着林一一吐的难受,不忍开口: “怀孕……都这么辛苦吗?” 林一一好不容易压抑住了翻滚的胃部,接过杨楠手中的水杯漱了口,这才看向文衡,犹豫一下,却还是开了口: “你在想她吗?” 文衡没什么不可承认的点了头: “她应该算是比较幸运的,怀孕的时候并没有你这样大的反应,只是……” 第260章 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宁温柔已经离开了半年之久,但是这样的时间并没有影响她在文衡心中一丝一毫的份量,老实说,林一一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面前的这个男人,他应该是不会再对其他女人动心的,因为他没有办法将宁温柔从自己的心中剔除,即便那个女人在所有人的眼中看来,并不是一个好人。 但好人与否,对于文衡是否爱她,并没有直接关系。 “文衡,我相信她现在要比活着的时候轻松许多,你也应该放过自己。” 文衡自嘲的笑了笑: “轻松吗?她做了那么多的错事,死后也应该被抓进地狱吧,可但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应该放过自己了。” —— 宁时修觉得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在大年三十的当天上午,他终于解决了所有的事情站在林一一面前的时候,才知道这些天他究竟被这个女人骗的有多惨,这些天,每当他要和她视讯电话的时候,她都会以各种理由拒绝,她说: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我,我就更不应该让你看到我了,这样你可以加快你的工作效率快点回到我的身边。” 他信了,也的确因为思念而让工作效率得到了大大的提升,但她却瘦了一圈,脸色也是惨白一片究竟是怎么回事,整个人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虚弱的对他笑,那笑就像一把刀一样,深深的刺进了他的心脏。 想责备,可是看到她此时的样子,他又如何能开的了口,最后也还只能化作无声的叹息,上前将她轻轻的拥入怀中: “我到底应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宁时修的到来并没有缓解林一一身体上任何的不适,反而吐的更厉害了,宁时修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做手足无措,他就只能待在边上看着她难受,看着她吐,看着她面色苍白到一句话也不想说。 如果可以,这些她所忍受的,他都希望可以代替她,可是不能,他没有那种能力,所以也只能在一旁静静的陪伴着。 孕吐严重影响到了林一一的睡眠,她每晚几乎都是坐着入睡,因为只要稍稍平躺,就会忍不住的想吐,宁时修唯有从背后轻轻的抱着她,可她并不忍心宁时修陪自己一起受苦: “你去客房睡吧。” “一一是要赶我走?” “我这样,太影响你了。” 宁时修只是将她抱的更紧: “可是我却无法忘记你究竟是因为谁才忍受这样的苦难,如果不是我,你根本不会怀孕,如果没有怀孕,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一一,我才是罪魁祸首。” 林一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了,她很清楚,宁时修不会再在这方面信任自己了,瞒着他孕吐的事情让他在深城留了一周的事情算是前车之鉴,他绝对不会再放任自己一个人独处。 宁时修轻轻的抚摸尚且平坦的小腹: “将来如果孩子对你不好,我一定好好教训她,让她知道你究竟为她吃了多少的苦。” 林一一浅浅的笑: “你觉得是女孩儿,还是男孩儿?” “都好,我都喜欢。” “可我喜欢女孩儿。” 宁时修轻吻在她的额头:“那就生女孩儿,她会变成我们的小公主,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不让你们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如果是男孩儿呢?” “那我就教他身为一个男人应该承担的责任,我和他一起保护你。” 孩子还尚未出生,林一一却已经在宁时修的话语中勾画出一副幸福的画面,她好想拥有那样的幸福,而这样的幸福再也不是触不可及,此时此刻,只要她稍稍伸手,幸福就会将她拥抱。 “我们的孩子取什么名字?” 自怀孕之后,宁时修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林一一的身上,哪有心思去考虑孩子的名字,不过林一一既然问起了,他得好好的想一想。 “这是个慎重的问题,取的不好将来可是要被孩子所责怪的,我回头好好想想,再告诉你。” 林一一微微一笑:“好。” —— 林一一的孕吐时间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年后的一个月有所缓解,却依然是断断续续的,她以为自己可以很释然的看待这一切,可是却仍然是有了些许的改变,她开始会莫名其妙的发脾气,诱她发脾气的原因可以是很小的一件事,也可能是因为一个她不太喜欢的声音。 宁时修知道她的辛苦,体谅她因为身体的不适而产生的暴躁情绪,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包容着,体谅着,但偶尔也有失误的时候。 这天宁时修刚将林一一哄睡下,手机却在这个时候不适宜的响了起来,他一般都是会调成静音模式的,今天却因为林一一刚刚睡着还没来得及,铃声响起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大事不好了,果不其然,他下意识的去看林一一,她已经非常不满的睁开了眼睛。 宁时修当下挂了电话,关了手机,走过去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被她一个枕头砸过来: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每天晚上睡多长时间啊。” 宁时修措手不及的挨下一记枕头,却仍是记挂着她的情绪,急忙走过去,将她轻轻的拥入怀中,轻声哄着: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再也不会了,一一不要生气,我再哄你睡觉好不好?” 林一一狠狠的推开他: “睡着再让你吵醒吗?你出去,我不想听你说话。” 林一一将手机塞到他的怀里: “去处理你的公事。” 经过了这一个月的磨合,宁时修也很清楚这个时候林一一需要的是什么,虽然不太忍心,却还是起身离开了,但他的心中也并非是没有火的,遭殃的却是那个打电话给他的宁氏高层。 宁时修离开房间之后,林一一突然觉得很委屈。她其实砸出那个枕头的一瞬间就后悔了,她并非不知道自己最近变得莫名其妙,她也知道这样不好,她也想要控制自己,可是有时候脾气上来,连她都没有办法,就像现在这个时刻,她因为一个铃声就被激怒,却又在发泄之后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林一一缓解了心中的烦躁情绪,掀被下床,去了书房。 书房的门没有关,她能够清楚的听到宁时修训斥下属的声音,这让她心中的自责更加多了一分,悄悄走过去,从背后轻轻的抱住他,在感觉到他微微僵硬的时候将他抱的更紧一下,不让他看到自己此时的模样。 宁时修任由着她动作,直到感觉到背后的衬衣有微微湿润的感觉,心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匆匆结束了电话,将她抱着自己腰部的手掰开,转身她,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心微微的泛着疼痛,声音不由的软了下来,跟刚才打电话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怎么了?怎么哭了?要不,你再打我两下?” 林一一摇摇头: “你可以不理我的。” 有没有这样的事情?明明挨打的是宁时修,此刻无比委屈的却是林一一,但宁时修却并未有任何委屈的表情,他看到林一一此刻的样子,只觉得心疼,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因为怀孕她所承受的那些苦。 人对承受的东西总要有一个界限,谁都不可能永远的承受着,总要寻求一个发泄的出口,而林一一在被孕吐折磨了近一个月之后才忍不住的发泄出来,已经让他觉得很心疼了,他又怎么可能不去理她呢? 轻轻的将她拥入怀中,他无奈的微叹出一口气: “一一,我知道你的辛苦。” 那是林一一在怀孕期间第一次大发脾气,也是唯一的一次,她在这场控制不住的怒火中突然意识到了宁时修的容忍和辛苦,她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可因为怀孕之后他的处处包容和忍让,还有毫无理由的宠爱终究是让她有了依仗,从而也理直气壮。 换做任何人都是应该要生气的,可他却没有,他只是无奈的看着她,更多的是体谅她的辛苦,和因为怀孕而给身体带来的种种不适。 这个下午宁时修牵着手将林一一重新送回房间,将她抱到床上,小心翼翼的为她盖上被子,拿起床头的那本《白夜行》开始为她朗读,他其实不太喜欢林一一怀孕的期间看这类的书籍,但她之前看到一半,如今想起来想要重新看,宁时修拒绝过一次,但看她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的模样,莫名其妙的就妥协了。 似乎在林一一的面前,宁时修的妥协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林一一的孕吐反应缓解是在2月初,小腹也开始微微的隆起,因为进食正常,体重也渐渐胖了起来,有了孕妇的模样,宁时修悬着的一颗心也渐渐的放下了。 宁时修因为林一一孕吐的事情已经有2个月没有出现在公司,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一般都是秦律飞来西雅图,更多的是视讯会议,但总有必须让他出面的事情,眼下就有一件,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跟林一一说。 第261章 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晚饭过后,林一一想要外出散步,宁时修自然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就连文衡也是始终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他们,以确保万一有意外发生,他好及时的出现。 宁时修的手机响了又响,都被他按掉了,最后他也烦了,想要关机的时候却被身旁的人握住了手制止了他的动作,微微一笑,从他的手中拿过手机,按下了接听键,电话对面是秦律,在确定宁时修的归期,说英方的代表已经等了一天了,实在没有办法再继续拖延下去。 林一一静静的听完秦律的话,轻声开口: “他明天一早的飞机。” 秦律在电话那端微微愣了,反应过来之后急忙开口解释:“太太,我并不是……” “我知道。”林一一看向宁时修:“你不用担心,宁先生也不会责怪于你。” 林一一挂了电话之后,将电话递到宁时修的手中,看着他: “深城有需要你出面解决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是不是觉得我已经无理取闹到一个连工作都不可能会谅解你的地步,所以才选择隐瞒不说?” 宁时修有些无奈的看着她: “你明明知道不是这样的,是我个人的原因。你能看出你喜欢这座城市,在这里你要比在深城快乐许多,我想时时刻刻的陪着你,看你快乐的模样,再说,你刚从孕吐中解脱出来,我不舍,也不忍离开。” 林一一闻言,淡淡的笑了笑,并未即刻回答,而是继续向前走去,宁时修看她一眼,轻声叹息了一声,他知道,自己明天必定会回去深城了。 只是宁时修没有想到的是,林一一也要和自己一同回去深城,这让他有些愧疚。 是的,愧疚。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是林一一的妥协和将就。 她不愿意再看到自己在她和公司之间做两难的抉择,也不愿意自己长途跋涉的来陪伴她几天的时间,更不愿意与自己分开,让自己错过孩子的成长,所以,她回去,回到他的身边去,这一切的问题就都解决了。 宁时修握住她整理行李的手,叹息一声: “一一,我并不是非要宁氏不可。你不用因为我妥协到这个地步,这让我很心疼。” 林一一微微笑了笑,将手中的衣服塞进他的怀中: “既然心疼,那就你自己收拾吧,我正好懒得不愿意动。” 宁时修知道,此次回去,没有回旋的余地,即便他再说什么,都是无法更改林一一的决定,因为他们之间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能让对方变得更好的事情,他们都不会轻易的退让。 或许就是因为这一点,才让他们越来越爱对方,越来越珍视对方。 —— 飞机上,林一一有些不太舒服,一直蹙着眉不说话,似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坐在她一旁的宁时修自然是发现了这一点,心情更是无以复加,他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轻声询问: “要不要喝点东西?” 林一一摇摇头,对他放心的笑笑: “我没事,不用担心。” 她在撒谎,且是一个拙劣的谎言,因为任谁都能一眼看出她的不舒服,就连空姐都走过来询问是否需要药品,被两人婉言谢绝,看着林一一的模样,宁时修升出了一种强烈的无力感,他有权有势也有钱,却在妻子受苦的时候为她分担不了分毫,这让他感觉很挫败。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让林一一走下飞机的那一刻就吐了出来,那样的阵势比孕吐中的每一次都还要严重的多,秦律一早就在机场等候,看到林一一这般模样,他只觉得后颈隐隐发凉,因为他似乎预感到了宁时修对自己的不满。 但宁时修没有,他纵然心疼林一一,却也是个不会迁怒于人的人,看他一眼,开口道: “还愣着做什么?开车去医院。” 秦律如梦初醒,即刻点头:“是。” 林一一并不想去医院,因为医生也解决不了她的问题,但拗不过宁时修,也为了让他的愧疚少一些,林一一终究是妥协了,只是没想到会在医院里碰到苏凉。 苏凉一直是外科的护士,林一一在妇产科,原本应该是碰不到,却不料仍是碰上了,她看到了林一一微微隆起的小腹,讶异之后仍是笑了笑: “恭喜你。” 林一一淡淡点头: “谢谢。” 两人没有过多的寒暄和客套,她还有工作,林一一也还有检查要做,匆匆离开,只是林一一却有些失神,她原本以为苏凉和陆离终究是会走到一起的,却不想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他们还是没有修成正果,反而越走越远了。 等检查结果的时候,林一一突然想去看看陆远,她自从和陆离分手之后就再也没有看望过陆远,此刻将想法说给宁时修听,他微微一笑: “好,我陪你去。” 陆远还是老样子,躺在那里像睡着了一样,身上的外伤都已经愈合了,只是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时候会醒过来,或许永远都不会醒过来,或许就是在下一秒,谁也说不准,但林一一觉得在盛夏回来之前,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离开外科的时候,林一一和宁时修迎面遇到了陆离,比起两人的意外,陆离更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愣了几秒钟才开了口: “什么时候回来的?” 宁氏夫妇去往国外度假已经不是一个秘密,而是一个深城里人人皆知的新闻,陆离能够知晓实在算不得意外。 宁时修开口回应: “刚下飞机,一一不舒服,我便带她过来看看,顺便看看陆大哥。” 陆离的目光继而落在了林一一略显苍白的脸上,神情是无法自控的紧张,就连语气也是: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医生怎么说?” 其实答案很简单,但林一一却开不了口,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告知陆离自己怀孕的事实,毕竟他们之间也曾有过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可能。 林一一的不肯直说让陆离微微疑惑,将她全身都打量了一遍终究还是明白了,老实说,他曾幻想过林一一会重新获得一个做妈妈的资格,也一早就知道,她和宁时修终究还是会冰释前嫌,成为人人都艳羡的夫妻,但就这般猝不及防的装上,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宁时修始终没有开口,却在看到陆离这样的反应之后,终究开了口,话却是对着林一一说的: “我去拿结果,你不用着急,慢慢下来就好。” 林一一看着他点点头:“好。” 陆离也看向宁时修,但没有开口,只是淡淡的点了一下头。 两人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谁也没有开口说第一句话,后来打破沉默的是陆离,他指了指旁边的长椅,轻声开口: “听说孕妇最好不要久站,去那边坐吧。” 林一一看着他:“好。” 两人隔着一人的距离并肩坐下,却没有再继续之前的沉默,陆离笑了笑,真诚的看着林一一: “恭喜你。” 林一一也看着陆离:“是个意外。” “即便是意外,也是美丽的意外。”陆离顿了顿,继而开口:“其实你不必这样觉得无法面对我,关于你现在的一切我都想过,所以并不存在什么接受不了的事情,你能拥有现在的生活,我很欣慰,看着你比以前生活的好,我替你感到开心,这证明我当初的选择,并没有错。” “宁时修告诉我,我失踪的时候,你和虎子他们都去了山上找我,也是你把我从吴醉的手中救下,我还没对你说声感谢。” 陆离径自笑了笑: “一一,我们的确没有做恋人或者夫妻的缘分,但我觉得起码也算的上是朋友吧,既然是朋友,就不必说感谢,因为那只是我身为你的朋友应该为你做的,我相信如果是我遇到了危险,你也会奋不顾身的为我,是吗?” 林一一看着他,微微一笑: “当然,我一定会。” 陆离的手机在此刻响起,是条短信,他看了一眼,径自笑了,继而举起手机让林一一去看短信的内容: “你老公有事离开了,让我负责把你送回家,他对我倒是放心的很。” 林一一也笑: “他故意的。” “嗯,很明显的故意。” 两人相视一笑,都没有再说话。 其实,这样就很好。 宁时修拿到检查单确定林一一没有事情之后便决定要离开了,秦律对他的行为表示不理解:“宁先生,我们不等太太了吗?” “嗯,不等了。” 林一一和陆离在一起,他没什么不放心的,那个男人把林一一的安危看的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直至现在都没有改变。 “那太太……” “等下有人送她回去。” 秦律没有再说什么,为宁时修打开了后车座的门。 宁时修承认,自己之前在对于林一一这件事上是一个很没有自信的人,唯恐陆离趁虚而入让自己失去了林一一,但自林一一发生绑架事情之后,他全然明白了,只要她能过的幸福快乐,那么究竟是谁给予的,并没有那么重要。 第262章 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陆离送林一一回到静园,小坐片刻,两人没有特意的寻找话题,却是沉默都不会觉得尴尬,宁时修大概是担心林一一,不久也返回了静园,看到陆离和林一一在一起聊天的画面,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太过着急了,但已经出现,也不可能再调头回去。 微微一笑,迈步走过去: “谢谢你送一一回来。” 陆离也含笑看着他,淡淡道:“不用,毕竟是因为有人故意离开,我才有这样的机会。” 当众被戳穿,宁时修也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表情,从容的在林一一的身边坐下,看着他: “一起吃晚饭?” “好啊。”陆离应下来:“反正我晚上没约。” 自从绑架事件之后,林一一从未见过陆离和宁时修相处的画面,事实上,她从前见识的也很好,但总觉得他们之间应该存在着一种不太寻常的危险气息,她也想着要负责起活跃气氛的工作,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他们的交谈……很愉快,越快到自己根本没有什么插嘴的余地。 林一一从来不知道,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间里,两人的关系已经发生了这般的变化。 于她而言,是一件好事,最好的朋友和自己最爱的人成为密友,是一件让她感到幸福的事情。 陆离在晚上九点左右离开,林一一和宁时修送他上车,他微笑挥手再见,继而离去,林一一看着他远去的车子,直到再也看不到,也没有收回视线,宁时修站在她的身侧,对她的变化自然看进眼中,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暖暖的,给人一种无形的力量。 她说: “宁时修,我这一辈子从未亏欠过任何人,唯独陆离。” “我知道。”宁时修稍稍沉默后再度出声:“如果有来生,如果来生你还能遇见他,我一定对你选择放手。” 林一一回头看他,他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也回头看她,相识的那一刻,他微微一笑: “不用担心,我们还有下下辈子,到那时,谁也没有办法从我的身边抢走你。” —— 日子悄然无息的静静流逝,林一一的肚子越来越大,甚至能够感觉到她的调皮,频繁的和她打着招呼,她也终于找到了一个母亲的心情,那么的感恩和欣喜,原来迎接属于自己新生命的到来,是那么的让人觉得无可取代。 宁时修开始减少外出活动,除了必要的事情,他几乎不曾离开静园半步,也因此在那段时间里,深城有关于他的传闻层出不穷,就连林一一都听到了几个不同的版本,有人说他坦途美色,有人说他江郎才尽,也有人说他得了重病,不久就会离开人世。 林一一知道嘴张在别人的身上,说什么不是可以由着自己控制的,曾经她也遭受过不同程度的语言攻击,她都没有当一回事,径自做自己,可如今被攻击的对象变成了自己最爱的人,她反倒是有些沉不住气了。 这天,她突然说要出去逛街,正在陪她吃早餐的宁时修闻言抬头看她,继而笑了:“一一,你不必这样。” 没有人比宁时修更加了解林一一,尤其是怀孕之后的林一一,生活作息简直简单到让人觉得乏味,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睡觉,醒来就是吃东西,偶尔会去院里走走,对静园之外的事情没有半分兴趣。 这样的作息一直从怀孕保持到了现在,如今却突然的跟自己说要去逛街,这让宁时修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了近日出现的那些有关于自己的传闻,也明白她想要出去是为了什么,他感激,也感动,但却觉得没有必要。 林一一却坚持的很: “反正也要做产检了不是吗?” 产检,是一个宁时修拒绝不了提议,算算日子,的确是应该做了,无奈的看着她: “一一,你我的生活终究是属于你我的,外人的那些闲言碎语不应该来打扰我们平定的步调,你知道的,他们影响不了我。” “嗯,我知道。” 知道是一回事,但理解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她没有办法别人用那么恶毒的话语来攻击自己的丈夫,自己女儿的父亲。 以往林一一做产检的时候都是很随性的一件事,宁时修虽然陪同,但都很低调,低调到没有任何人察觉的到,这一次却不太一样,当林一一和宁时修出现在医院门口的时候,就已经有记者出现,并且狂拍。 林一一没有意外,宁时修也没有意外,紧紧的将林一一护在怀里,慢慢的向门口走去,对于记者的询问他原本是想采取不回复的手段,却不料,怀中的小妻子却从他的怀抱里钻出来,直面于记者的镜头,并大方承认: “我知道各位在好奇什么,也知道你们想要证实什么,大家猜测的没有错,我是宁时修的妻子,我们于6年前领证结婚,一直没有办婚礼是因为我和他都不是注重形式的人,我们的幸福也不是靠大家的祝福,我们只想过属于自己的生活,如今我怀孕了,我的丈夫减少工作尽可能的挤出时间来陪我,我觉得这是每个女人都会觉得幸福的事情,我也不例外,我感到很幸福,很知足,但我不希望因为陪伴我而被大家猜测和质疑什么,那是对他的不公平,而我也于心不忍,希望通过我的这次回应,这件事也可以到此为止,我们不是公众人物,也不是光彩照人的明星,并不希望得到大家过多的关注,希望大家都过好自己的生活,对别人的生活太过好奇,终究不是一件让人觉得舒服的事情。” 林一一说这些话的时候宁时修就安静的站在她的一侧静静的看着她。 老实说,他的心情很复杂,他自有记忆至今,一直都是保护别人的角色,身为一个男人,他早已习惯了这么做,这是他第一次被人保护,而且还是一个女人,看着她那么义正言辞的为自己解释和证明什么,他真的有一种不顾一切将她拥入怀中好好亲吻的冲动。 但他不能,这么做的后果只会让大家关注他们私生活的人更加关注,那不会是自己和林一一想要的结果,所以再多的情愫也只能在这一刻忍耐。 可是他真的很骄傲,骄傲自己拥有这样的妻子,那么的勇敢,那么的坚强,那么的光彩照人。 林一一感受到了宁时修的目光,微微一笑:“走吧。” 两人并肩离去,将记者们所有的疑问都抛在了脑后,那已经不是他们所在乎的了,因为该说的,该做的,他们都已经做了。 医院的安全楼梯里,宁时修让杨楠和文衡都在外面等着,自己则带着林一一进去,一个转身就将她压制在了墙壁上,林一一在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事情,所以也并没有意外,在宁时修俯身吻下来的时候,她第一时间轻启双唇让他肆无忌惮的闯进来,与他共舞。 他是个知道克制的人,尤其是在林一一怀孕之后对于情欲方面的控制则是越来越厉害,如今也不例外,情动之处也只是用力的抱住她,咬住她的耳垂,咬牙切齿的一句: “真想不顾一切的吃了你……” 林一一也是仗着自己怀孕他不敢真的对自己怎么样,所以才敢放肆回应: “你大概不知道,我也很想被你吃……” 当时林一一真的只是玩笑,她以为宁时修也会当玩笑来看,却不想在拿到检查结果的时候他会脸不红心不跳的问医生: “她现在已经近6个月了,可以适当的性生活吗?” 不止林一一,就连医生都被他直白的话语问的有些脸红,轻咳一声之后还是给予了专业的回应: “宁太太各方面的指标都很健康,适当的性生活是没有问题的。” 宁时修微微一笑: “谢谢医生。” 林一一却笑不出来,她总觉得宁时修脸上的笑,不怀好意。 从医院回到家之后,林一一对宁时修一直处于防备状态,就怕他突然的发情扑过来,但事实证明,她想多了,他如往常一样,对自己细心照顾,并没有任何方面的不妥,林一一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 就如现在,宁时修在帮林一一洗完澡之后将她小心翼翼的抱到床上,继而在她面前蹲下身去,执起她的脚,轻轻的为她擦拭着上面的水珠,林一一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嘴角不受控的开始渐渐上扬。 没有人能够想象的到吧?在宁时修运筹帷幄的掌舵人,在深城人眼中城府极深的商业奇才,所有女人的梦中情人,那么高高在上的他却在回到家面对妻子的这个时刻化身为暖男,心甘情愿,并甘之如饴的为她做着任何事情。 宁时修专注的帮她擦脚,并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细小的表情,直到他将她的双脚擦拭干净,又发现她的脚趾甲有些长了,才抬头看她: “指甲有点长了,我帮你剪剪?” 第263章 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夫妻之间帮忙剪指甲这样的小事其实很正常,但林一一却从来没有要求过宁时修这么做过,因为她觉得自己有手有脚,行动方便,也不残废,没道理让他来代劳,虽说她也会觉得帮自己剪指甲这样的事情很贴心,但终究也不是幻想爱情的小姑娘,所以在怀孕之前并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怀孕之后林一一也并没有如此要求,倒是宁时修主动拦下了这个工作,林一一也没拒绝,毕竟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她是真的不太方便,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林一一每次听到他这么询问自己,都会觉得很暖心,于是也总会忍不住的笑,宁时修见她如此,不由的也笑了: “怎么这么看着我?” “没有,只是没想到你会为我做这样的事情。” 宁时修嘴角的笑意加深: “只是洗个脚而已,就已经想不到了?我的小妻子真是太容易满足了。” 他说完这句话便起身去梳妆台前拿指甲刀,继而又重新回到林一一的面前,蹲下-身去,盘腿坐在地毯上,将她的脚放置在自己的腿上,小心翼翼的为她剪着指甲,林一一就那么看着他专注的模样,渐渐的却有些困了,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宁时修极其小心的将她放置在了床上,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便睡了过去。 微微转醒不是生理需求,也不是生物钟作祟,而是感觉到有一双炙热的大手在自己的身上四处游走,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宁时修正覆在自己的身体上方,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似乎自己是他早就看中的食物,留到夜深人静好一个人独享。 这种想象让林一一几乎是瞬间惊醒,但也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她就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激,微微一笑看着他: “几点了?” 宁时修手上的动作未停,继续在她的胸前作乱,但还是闻言去看了一眼时间,回应一声: “一点十五分。” 林一一应了一声,困意继续迷漫,眼看着又要睡去,宁时修不满的加大了手中的力量,让林一一不得不重新睁开眼睛看着他,眼神也是不快的,没有人会在被吵醒之后还笑呵呵的,林一一也并不例外。 “宁时修,你发什么疯。” “是,我发疯了。”宁时修说完便俯下-身去,含-住早已诱-惑了他许久的唇,狠狠的吸了一口:“再吃不到你,我就真的疯了。” 林一一:“……”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宁时修会在半夜的时间里说这个问题,从医院回来之后她以为宁时修会对自己做什么,也一直警惕着,可他始终都是面不改色的模样,让她觉得自己是想太多,却不想却在夜里憋着坏,存心不让自己睡觉。 林一一自怀孕以来,有了不少小女生的心性,比如说撒娇,比如说卖乖,无可否认这都是宁时修惯出来的,尤其是惯着她的人并不觉得有任何的不妥,所以她也越来越能掌握这一技能,每当她故作可怜兮兮模样的时候,宁时修总是会败下阵来,对她俯首称臣。 如今这个时刻,林一一也想这么做,因为她是真的很想睡觉,可就在她想要付诸于行动的前一秒,这个念头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原因很简单,她注意到了宁时修身体的热量,看到了他眼眸深处燃烧的欲-望,也意识到了自怀孕以来,他一直压抑,而自己也一直视而不见他的生理需求。 这样的想法让她觉得自己似乎对他有些太过于残忍了,尤其是对重欲的他来说。 宁时修似是也感觉到了林一一的软化,微微的俯下-身,不断的亲吻在她的额头,眼睛,鼻尖,脸颊,下巴……最后在吻上嘴唇之前,他呢喃道: “一一,可以的,医生都说可以的……” 是,可以的。 她伸手轻轻的环抱住他的脖子,附在他的耳边轻语一声: “你轻点。” 宁时修微微一笑: “好。” 林一一对于这个孩子很重视,重视到她不允许自己做丝毫有可能会伤害这个孩子的事情,虽然医生说过适当的性生活不会对胎儿造成任何的影响,也相信宁时修有自己的分寸,但真到了关键时刻,她仍是紧张的,紧张到身体无论如何也放松不下来,干涩的让宁时修寸步难行。 她抱歉的看着他,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的吻就开始逐渐下移,吻过胸口,吻过小腹,最后来到了连她自己都不敢去正视的秘密花园。 宁时修是一个专注的人,他想要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通常没有做不到的,但这种固执的性子林一一希望他不要带到床上来,但事与愿违,他今天执意要将自己心底压抑的热情释放出来。 他的温柔,他的湿润,他的舔-舐,都足以让林一一的防护线一点点的溃散,可她在控制不了自己身体颤抖的时候,想着的却依然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在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浪潮里,她抓住最后的一丝理智想要将宁时修踢开,可宁时修似乎也早就预料到她会如此做,将她的双腿抓的更紧,速度更快,铁了心要让她抛向这欲-望的深渊中。 林一一在他的身下颤抖不已,宁时修看着她此般模样,眼睛深沉的犹如窗外的夜色,他不是不顾虑林一一的心情,也不是不体谅她的担心,但这一刻,看到她的样子,压抑了近半年的欲-望却是怎么也忍不住了,就那么直直的闯进了她已经为他准备好的身体里。 那一刻,宁时修觉得就算死,也是值得了。 他温柔的动作让林一一渐渐放下心来,他也轻轻的俯下-身抵住她的额头,安慰她: “放下心来感受我,我有分寸。” 林一一以为他会做到最后一刻,可眼见着他呼吸越来越重的时候他却抽身离开,没有再继续,林一一不由的有些疑惑: “你……” 宁时修微微一笑: “我怕控制不了,伤了你和孩子。” 其实他并非控制不了,但他不想冒险,所以宁可自己忍着,林一一想要说什么,他却并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轻吻在她的额头: “我去冲个澡,你先躺着,等下我帮你清洗一下。” 林一一应该是很困的,可是在宁时修去了浴室之后她的意识却越来越清醒了,这几个月他躺在自己身边是如何隐忍的模样一点一滴的都涌进了自己的脑海中,她突然的意识到,压抑欲-望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一次次的冲冷水澡,她熟视无睹,视而不见,这其实也是一种忽略吧? 为了孩子,而忽略了他。 宁时修原本是想要自己解决的,可是进了浴室之后便没有那种心情了,她的身体才是他最好的解药,离开了,那种心思便也跟着淡了,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径自失笑一声,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会如此,非但不觉得是一种约束,反而还觉得很是幸福。 想着还等着自己的林一一,宁时修便快步走到花洒下,想要尽快的冲一冲,去照顾林一一,却不想自己也不过是刚刚打开花洒,浴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能在这个时间里推开浴室的门,除了林一一,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宁时修转身看过去,这一看当真是快要了他的命,林一一未着寸履的站在那里,隔着袅袅的水雾,如梦如幻,让宁时修刚刚减缓的欲-望有了复燃的迹象,且比上一次还要来势汹汹,宁时修无奈的摇头失笑,她就不能等一等吗? 她真是上天派来惩罚自己的仙女啊。 宁时修转了身不再去看她,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嘴上却不忘叮嘱道: “地上有水,你站在那里不要动,我马上就好。” 林一一从来就不是一个听话的孩子,这一点宁时修应该早就有认知,但他却没想到此情此景,她还能这般的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难道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这般抗拒她的靠近是怎么回事吗?听着身后不断靠近的脚步声,宁时修渐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不,她是知道的。 林一一是知道自己此刻正在经受着怎样的煎熬,也知道自己正在忍受着什么,她不是隔岸观火乐于看别人笑话的人,所以她此刻来到自己身后不可能是为了看自己窘态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性了。 这样的一个可能性只不过刚刚出现在宁时修的脑海中,他的整个人便淡定不下来了,因为他实在没有办法去想象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任何的幻想对他而言都是一场折磨。 开口想要让林一一出去的时候,她却先一步自身后轻轻的环保住了自己的腰,花洒的水并没有关上,洒在两人的身上,让他们彼此贴的更近。 肌肤接触的那一刻宁时修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属于林一一的心跳声,也能够感觉到自己的,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试着保持冷静的开口道: “一一……是要做什么呢?” 第264章 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是啊,她要做什么呢? 宁时修的这句话也让林一一在这一刻在心里反问自己,可她没有答案,她此时此刻的动作和行为完全就是一种条件反射,她只是不愿意看着他继续忍耐,也不愿看着他为了自己再冲冷水澡,更不愿意他把自己的心情和情绪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她来了,几乎是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所牵引着,直到拥他在怀里,才觉得踏实和安心。 她没有回应宁时修的问题,因为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只能用动作来表明,环绕在他腰腹间的一双手,慢慢的向下滑去,宁时修呼吸急促的同时,突然意识到她想要做什么,用手覆在她的手上轻声说: “一一,不需要这样。” 她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应,固执的忽略他的力量,继续往下探去,直至将那一处炙热握在自己的手心,感觉到宁时修整个人也变得僵硬不已,林一一才清楚的知道,感受他,看他因为自己而变化,其实也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 宁时修是个重欲的人,在林一一身体允许的状态下,他几乎夜夜缠着她,将她折腾的除了睡觉,再无其他的力气,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因为妻子的怀孕,而隐忍和压抑了自己的欲望许久许久,他也是一个隐忍力极强的人,否则也不会等到现在才会在孕期第一次如此吃掉她。 所以,如今林一一这般姿态的站在自己身后,又掌握了自己全身的命脉,他便再也没有任何抵抗力,甚至还带领着她的手去动作,教给她如何做才能让自己更为舒服。 宁时修是个好老师,林一一也是一个好学生,她学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已经不用宁时修的引导可以将他全部的喜怒哀乐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可她觉得不够,远远不够,或许是恶作剧的心思,又或许是情到所处,她也控制不住的想要将自己的全部都给他,于是她缓步站在了宁时修的面前。 宁时修看着她,眼里的火焰几乎能将她整个人都燃烧殆尽,可到了最后也只是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咬着她的耳朵: “不要停,继续……” 林一一是个听话的孩子,她没有停,非但没有停,还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在宁时修闭眼享受的时候,她又缓缓的蹲下身去,意识到她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宁时修几乎是立刻惊醒,想要退后,想要开口说什么,却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她就那么抬头看着他,将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尽收眼底的同时,张开双唇,吃了它。 “一一……” 男人,总有这样的幻想,尤其是自己心爱的女人,这其实无关任何的羞辱或任何不好的意思,这只是一个大男人再正常不过的征服欲。 宁时修身心健康,自然也这样想过,甚至还有过类似的梦境,但梦醒过后他便对身旁的人是不舍,他真的不舍她为自己受这样的委屈,所以并未提及,可他没有想过,有一天,那么骄傲和冷然的林一一会主动为自己做这样的事情,这比他任何一次幻想,任何一次梦境都要来的更有冲击力。 很暖,很热,很舒服,但宁时修仍是凭着最后的一丝理智抽离了她,她迷茫的跪在那处,抬头看着他的动作,有些不知所措,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于是唯有开口: “怎么了,我弄痛你了?” 宁时修无奈极了: “一一,我不愿你为我这样做。” 说罢宁时修便想要将她扶起来,但林一一却并未同意,她保持着那样的姿势,看着他: “宁时修,你觉得这样做是在侮辱我吗?” “不是。” “我也觉得不是。”林一一看着他:“既然不是侮辱,只是夫妻之间别样的一种情趣,你为什么不能看的淡然,而是觉得我是在受委屈?我们是夫妻,是这个世界上最为亲密的人,再也没有谁能够替代我们彼此的地位,我为你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心甘情愿的,包括舒解你的欲望,我不觉得委屈,更不会觉得有一丝一毫的不堪,能让你满足和舒服,我也很开心。” 林一一说的不错,夫妻之间只要心甘情愿,这只能是一种别样的情趣,可就是这样的情趣,宁时修也不愿看林一一如此做,开口想要说什么,她却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 “是不是你一定要我说是我想要如此做,你才能听话的站在那里不要动?” “……” 大概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如林一一这般,将这样私密的事情说的这般脸不红心不跳,甚至主动说,想要为他如此做,老实说,宁时修已经不知道要回应什么,可他心里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明白,若不是她在孕期无法正常的满足自己的需求,若不是自己的隐忍被她发现,她一辈子都不会如此做。 她是为了自己,宁时修明白。 “一一……” “你不要动。”林一一不想再说什么,她觉得没有必要继续再僵持下去浪费时间,于是直接开口进行威胁:“我要这样做,你再拒绝,我就要生气了。” 宁时修:“……” 他真的没有再动,因为他是真的害怕林一一生气,所以就那么乖乖的站在那里,看着她重新慢慢的靠近自己,然后…… 于宁时修而言,那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欢爱,也是一次极致的享受,不管是身体的,还是心理上的,都得到了大大的满足,事后他看着林一一在洗手台前漱口的模样,却仍是忍不住的愧疚,走过去抱歉的看着她: “我以为我会在最后时刻控制住的……” 林一一抬头看他: “舒服吗?” 宁时修点头:“舒服。” “那就好。” 宁时修微愣几秒,缓缓笑了,这就是他的女孩啊,她就是这样的不拘小节,也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她想做什么就去做,也会直言相告,为了在乎的人可以奋不顾身,不顾一切,自己不就是因为她这样的性格所吸引并且无法自拔吗? 将她轻轻抱住,微笑开口: “既然是一一想要做的事情,那么以后我们经常尝试。” 这是玩笑话,谁都听的出来,但林一一偏偏在他的怀中抬头问了一句: “你还想要?” 宁时修忍着笑,低头问她: “如果想呢?” “没有如果,只要是你想的事情,只要我能做的到,我都会去做,因为,你也是这么为我的。” —— 陆离会经常来看林一一,他已经度过了自己最为纠结的那一段时光,就是隐忍自己对林一一想念,试着做到老是不相往来,那段时光让他极其的不快乐,但却从未想过要中止,再和林一一扯上什么关系,他以为,那才是对林一一和自己最为好的方式,但绑架的事情告诉陆离,他错了。 其实比起不看到她,亲眼看着她一天比一天快乐,一天比一天幸福,更能让自己做到释然,因为她的改变在告诉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因此也能更好的过好自己的生活,只有自己好了,他放手的那个人才能更为无忧无虑的生活。 陆离问林一一怀的女孩,还是男孩儿,林一一摇摇头: “不知道,没问过医生。” 其实这是一个很正常的问题,就连医生都有意提醒过,但宁时修却制止了医生的相告,他说: “男孩女孩都好,都是我的孩子,告诉与否都不会影响我对他的爱,只要他是健康的,比什么都重要,现在的不说,只会让我更加的期待。” 陆离倒是也理解,微微一笑: “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我可以确定的是,她的颜值一定逆天。” 林一一抚摸着腹部,感受她在里面的动作,微微笑了,看向陆离: “你要不要做她的另一个爸爸?” 这个想法陆离不是没有想过,但最后还是不太想,因为比起父亲这个角色,他更想拥有另一个身份,于是在林一一提议的时候,他摆手拒绝了: “不要,我要做她的好朋友,在被你们凶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我,会打电话给我,说‘陆叔叔,他们欺负我,我要离家出走’,那一定很有意思。” 林一一笑着刚想回应,一道声音就打断了两个午后惬意的谈话: “你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陆离没有回头看宁时修,倒是对着林一一挑了挑眉,意思是:看你家这个小气的男人。 林一一聪明的不理会两人之间的歧义,看向宁时修: “不是要明天才回来吗?” 宁时修去临市参与收购案的会议,归期预计是在明天,临走的时候打电话给陆离,希望他有空的时候去陪陪林一一,毕竟他是林一一唯一的一个朋友,让宁时修不重视都不行,但他现在有些后悔了,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他居然想着要拐跑自己的孩子? 宁时修落座在林一一的身旁,轻握住她的手: “想你了,自然就回来了。” 第265章 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陆离知道,宁时修是故意的,故意对林一一说这样的蜜语甜言给自己听,来报刚才关于孩子话题的一箭之仇。 他没觉得不舒服,只觉得这个男人在关于林一一的这件事情上,着实幼稚到了某种地步。 陆离从沙发上站起身,无奈的看一眼林一一: “我没办法继续待下去了,先走了。” 林一一看着他: “不留下吃饭吗?” “不了,等孩子出生,我陪孩子吃。” 宁时修的目光落在陆离的脸上,开口想要反驳几句的时候,陆离却突然俯下身在林一一的耳边轻语了几句,林一一诧异的同时却点了点头,两人默契的一笑,陆离继而转身离开,并未给宁时修任何开口表达不满的机会, 虽然陆离的离开,空气似乎凝固了,林一一好笑的看着宁时修,而宁时修在近乎一分钟的沉默之后才转头看向林一一,勉强的笑了笑: “我上楼换衣服。” 林一一笑着点头: “好。” 宁时修起身,却还未迈开脚步,又转身看向林一一,林一一的视线始终落在他的身上,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所以也并没有惊讶,问道: “怎么了?” 宁时修摇摇头,想离开的时候却终究没有忍住,开口道: “你没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吗?” 林一一摇摇头: “没有,我应该要和你说什么吗?” 宁时修语塞,几欲开口却终究还是忍了回去,继而郁闷的上了楼。 林一一看着宁时修这般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的笑出了声,其实她又怎么能不明白宁时修想要听到自己说什么呢?明明在乎的要死,却还是偏偏要假装自己很是大度,这样的宁时修不是谁都能见识到的,林一一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他的这一面,简直可以称之为惊喜。 宁时修上楼之后没多久,林一一的手机便响起,她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电话,无奈的一笑,按下接听键,属于陆离的声音下一秒传入自己的耳朵: “怎么样?宁时修有没有问你我刚才对你说了什么?” 林一一微微一笑: “没有。” “但他的心里一定很好奇。” “嗯,我看的出来。” 其实陆离并未对林一一说任何重要的话,他只说了一句:我猜宁时修一定很好奇我现在在对你说什么。 —— 宁时修也不是事事就依着惯着林一一的,或许是她怀孕的原因,情绪起伏的厉害,偶尔的一天会让人觉得她简直就是上帝派来拯救宁时修的小仙女,你从未见识过她还会有这样温柔体贴的一面,善解人意到让人想要将她抱在怀里,哪里也不去。 但,也有相反的时候,她情绪偶尔的不好,遭殃的只会是宁时修一个,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后果,只是会变得异常黏人,什么体贴,什么善解人意,什么温柔体贴,都会转变成天边的一朵浮云,她会希望宁时修时时刻刻的陪在她的身边,哪里都不去。 宁时修今天的运气不太好,晚上七点有一场重要的酒会要参加,是不去不行的那一种,但偏偏赶上了林一一情绪的负面化,于是就有了现在的这一幕,她守在更衣室的门口,可怜兮兮的看着宁时修,一句话也不说,但胜过千言万语。 宁时修已经换好了衣服,西装革履,帅气的让人移不开视线,他也知道林一一始终都在看自己,始终都在等待自己的妥协,但他却由始至终都没有看林一一一眼,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有些人,只看一眼就会心软,林一一就是他躲不掉,也无法避开的劫。 他垂眸整理着领带,安慰道: “一一听话,加上来回的路程,我不会超过两个小时,我一定会在两个小时之内赶回来出现在你的面前。” 这话林一一听到了,却没有动,依旧站在那里,挡着唯一的出路。 等不到林一一的回答,宁时修也猜测的到她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和状态,无奈的叹息一声,终究还是迈步走向了她,时间已经快要来不及,他的确该走了。 走到她的面前,迎面看到她满怀期待却饱受委屈的眼神,宁时修的心莫名的软了,但想到这场宴会的重要性,他又不得不狠心来: “一一,我答应你,马上就会回来,你现在去听听音乐,看看书,或许你还没觉得离开多长时间,我就已经回来了。” 宁时修说完这句话便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给林一一反应的时间,便直接迈步走出了衣帽间,即将走出卧室的时候,他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动作也有了些许的迟缓,但仍是没有改变他的心意,只是手握在门把上的那一刻,原本还站在自己身后的人却突然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仍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却将自己的手放置在了门把上,意思很明显: 我不要你走。 宁时修垂眸看着眼前的人儿,自然也是很想留下的,但觉得不能就这么惯着,自己的男子气概呢?怎么一遇到她的事情就全然的没了原则?怎么也要硬起一回,毕竟自己今天也是真的有事,于是便用了些力气将她的手从门把上移开,门打开了,迈步离开的那一刻,一直沉默的林一一终究是开了口: “你不要我了吗?” 你有过那种前功尽弃的感觉吗?宁时修以前没有过,此时此刻却将这种感觉体验的淋漓尽致,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的硬起,好不容易迈开的脚步,都在这一声可怜兮兮,唯唯诺诺的‘不要我了吗’中溃败的一文不值。 回头看她,却见她已经红了眼眶,宁时修知道自己完了,彻底的完了,自己今天真的不可能再出得去了。 心似乎被撕裂了一个口子,闷闷的疼,无奈的叹息一声将林一一拥入怀中: “好了,好了,不哭,我不去了,不去了,留在家里,守在你身边,哪里都不去了……” 他见不得她委屈,见不得她不开心,更见不得她红了眼眶。 两个小时以后…… 林一一窝在宁时修的怀里看电影,好的情绪却突然的涌现出来,从他的怀抱里直起身体,略带愧疚的看着他: “刚才的我是不是太过无理取闹了?” 宁时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没有说话,他倒是想看看,她还想说什么。 林一一的确还有话要说,而且,还不少。 “我也不知道刚才怎么了,你事先跟我说过这个宴会的重要性,我也知道你应该是要出席的,但那个时候我就是不想你出门,甚至都有些不理智,我似乎做了很过份的事情,不过现在我已经没事了,你可以去了,我不会再拦着你。” 宁时修抿了抿嘴唇,问她: “一一,现在几点?” 她看了一眼时间: “9点半。” “嗯,宴会差不多要结束了,我此时赶过去或许还能和一群喝醉了的酒鬼喝上最后几杯。” 林一一不说话了,低下了头。 宁时修发现最近林一一很喜欢做这样的动作,什么话也不说,单凭这一个动作就可以瓦解他的全部设防。 无奈的叹息一声: “好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这个宴会的确重要,但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重要,凭借着宁氏现在的地位,其实我不必迎合任何人,你不用自责,是我自己不想去的,我想要时时刻刻的陪着你。” 有没有这样的事情?明明是她无理取闹,最后的最后却还要自己反过来来安慰她? 有,在宁时修这里,这样的事情简直不要更多,宁时修已经习惯了,并甘之如饴。 —— 十月份的中旬,距离预产期还有十天的夜里,林一一突然的惊醒,她似乎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肚子还是一阵阵的疼痛,不剧烈,但频率很高,她开始紧张,尽可能的让自己放轻松,继而将身旁的宁时修叫醒。 宁时修最近也一直处于紧张和全员戒备的状态,在林一一将他叫醒的第一时间便知道了什么事情,瞬间清醒: “是不是不舒服?” 林一一点点头: “好像,好像要生了。” 宁时修也紧张,但他必须镇静,也必须安慰比任何人都还要紧张的林一一: “放轻松,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我会陪着你。” 医院的产房里,宁时修全程陪产,他亲眼目睹了林一一为了迎接自己的孩子究竟是怎样的精疲力尽,他发誓再也不要她为自己受这样的苦,他也亲眼目睹了自己孩子是怎样的出生,那一刻,他笑了,似乎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为美丽的天使。 医生看向宁时修,微微一笑: “恭喜你,宁先生,宁太太,是位小公主。” 宁时修红了眼眶,看向林一一,轻轻的扶去她额前被汗打湿的头发: “一一,是女儿,我们的女儿来了。” 十月十号的凌晨3点钟,一个新生命来到了宁时修和林一一的身边,为他们幸福的生活划上最圆满的句点。 第266章 盛夏光年 盛夏一个人走在午后的街头。 这不是她和戚猛第一次吵架,也不是最后一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看得开,还是说已经对他失望到了极致,她并未有任何难过的情绪。 看看时间,距离去酒吧上班还有3个小时,她决定早点过去,顺便可以在休息室睡一会儿,站在路边身后拦车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停在了自己的面前,她停下脚步看着那个走下来的人,毕恭毕敬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开口道: “苏小姐,我家先生想要见你。” 老实说,每天想要见盛夏的人很多,尤其是男人,她在声色场所上班,姿色不俗,所以打她主意,想要将她带上床的人不在少数,盛夏每天也会遇到各式各样的邀约,但唤她‘苏小姐’还这么正式和大排场的却还是第一次。 她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单单只是这个称呼就已经让她心生不快了。 “你家先生?谁?” “苏小姐去了就知道了。” 盛夏轻哼一声:“我没时间。” “苏小姐。”那人叫停她欲转身的步伐:“我家先生说,他可以帮你解决现在你面对的难题,不管是您的母亲,还是苏家,又或者戚猛。” 盛夏没有再动,但脸色明显的不太愉快,她不喜欢有人窥探她的隐私,但眼前这个人口中所谓的先生,明显对自己所有的事情都了如指掌,在自己一个不知道的时间里,已经将自己的祖祖十八代都调查了一个遍,这让她觉得气愤的同时,也觉得恶心。 到达会所的时候,是下午的3点钟,头顶的阳光让人几乎睁不开眼,而盛夏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光线里,觉得有些冷,那是一种让人觉得危险的信号,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身向二楼的落地窗看去,她的目光,就那么对上他的。 那是一双深幽湛黑的眼眸,楼上楼下之距,况且还隔着一层玻璃,却让人望而生畏。 他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倚在落地窗前,一瞬也不瞬的望着盛夏,似乎在审视和掂量什么。 这男人,周身气质独特,独立一隅时,除了冷漠孤傲,却又矛盾得沉静从容,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隐隐觉得熟悉,可待她想要看的更为仔细时,有服务生从会所走出来,盛夏也不过就错开了几秒的视线,待她再抬头望向二楼,那人已经离开了,之前所见,似乎只是她的一场幻觉。 接她来的那个男人此时走到自己身边: “苏小姐,我家先生在楼上等您。” 盛夏收回目光: “我该如何称呼你家先生?” “陆先生或者陆董。” 盛夏沉默片刻,直接迈开了脚步,在服务生的带领下,一步步的向楼上走去。 服务生将盛夏带到了二楼会客室的门前,做了个‘请’的姿势便退下了,盛夏站在门口,空荡荡的走廊让她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的一清二楚,她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思考里面可能存在的危险性,也没有任何的退路,所以,她推开了门。 他在抽烟,坐在办公桌上,修长的双腿,单脚支地,慵懒惬意的姿势,有朦胧的烟气模糊了他的脸庞。 盛夏第一次见到陆远,就是看到了他的这么一张不太清明的侧脸。 似是听到了她靠近的脚步声,陆远转头看她,冷峻的面容也在下一刻毫无征兆的映入盛夏的眼中。 四目相对,盛夏率先打破沉默: “陆先生。” “嗯。”他简单且轻声的应了一下,指了指一旁的沙发:“坐。” 盛夏能感觉的到,这人的心情不是很好,但她又为什么要顾虑?于是,她没有动,直接开口: “陆先生这么费尽周折的带我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坐一下吧?我没有太多时间陪你玩什么游戏,有事还请直说。” “苏小姐……” “我姓盛。”盛夏打断他的话:“陆先生既然已经把我调查的那么清楚,应该也知道我最反感的就是和苏家有任何的牵扯。” 陆远似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言论,唇角微微勾起,倒也很是配合,但他再次唤出口的却不是‘盛小姐’,而是‘盛夏’。 盛夏微微蹙眉,却没有再反驳什么。 “身为苏家的私生子,大概是你这辈子都不想提及的事情,但纵然不提及,也改变不了你是苏荣女儿的事实,还有那个被称作母老虎的苏太太,这么多年,应该也没有少欺负你们母女,我想……” “你到底想说什么?”盛夏冷声打断他的话:“陆先生,你说的不错,我的确不太想提及,但是我也并不惧怕别人提及,正如你说的,我的确没有能力改变我是苏荣女儿的事实,但你要不要试一试,继续说下去会是什么结果?” 陆远微笑看她: “好啊,我来试试。” 盛夏没有想到陆远真的会继续说下去,但他确实这么做了。 “盛夏,你应该是想报复苏家的,但你的母亲不同意,因为不管她现在的生活如何,终究还是爱着苏荣的,如今她患病在身,你又违背不了她的意愿,我想你的心里一定很煎熬……” ‘啪’的一声,是盛夏甩在陆远脸上耳光的声音。 这不是陆远第一次被人打耳光,但绝对是最响亮的一次,他的脸被打的微微侧了过去,却对自己的遭遇没有任何意外,用舌头顶了顶被打一侧的脸颊,有些疼,但却是笑了,他缓缓的转头重新看向盛夏: “我尝试过了不听你话的后果,现在轮到你了。” 他说完这句话便从办公桌上站了起来,盛夏原本不觉得自己惧怕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是在他站起来的那一刻,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刚想要开口说什么,他却快速的扯过自己的手臂,一个迅速的转身便将自己压制在了他身后的那张办公桌上,继而俯身吻住了她。 盛夏有几秒钟的时间都未曾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待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正遭遇什么的时候,陆远已经闯进她的口腔,攻城略地,她甚至能够感觉到他的舌头正扫过自己口腔内的每一寸肌肤,这让她背脊发凉的同时,又觉得异常恶心。 想要推开他,却被他先一步的发现意图,就那么轻而易举的将她的双手钳制住举在头顶,压在了桌面上,盛夏不甘示弱的想要用腿去顶撞他的命根子,却悲哀的发现早在最开始他就已经用自己的双腿将自己的下半身都控制住了,此时此刻,她根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供他玩弄。 他吻的很热烈,有那么一瞬,盛夏觉得陆远会就这么要了她,但他没有,他的手甚至都没有不规矩的在她身上游走,由始至终都是在近乎疯狂的吻她,最后在她几欲喘不过气的时候才放开她,居高临下的看着面色潮红的她,轻勾唇角: “一个耳光唤一个吻,值了。” 盛夏没有恼羞成怒,因为实力悬殊,她若再不认清这一点,就可以称之为愚笨了,迎视着他满含欲火的视线,盛夏冷冷的笑了: “如果亲够了,麻烦从我的身上滚下去。” 陆远轻笑一声,当真放开了她,盛夏缓了几秒从办公桌上直起身体,整理自己的衣服,陆远就是在这个时候出声,他的话犹如一颗炸弹,在盛夏的心中轰然爆炸,他说: “嫁给我,你想做的,我来帮你。” 在盛夏的眼中,陆远的这个提议的确让她猝不及防,但更多的是感觉他简直幼稚的可笑,他以为自己是谁?偶像剧里的男主,还是言情小说里的霸道总裁?盛夏冷哼一声,看着他: “陆先生,我是有男朋友的,况且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同意?” “那个叫戚猛的混混?盛夏,你和他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这一点,你应该早就清楚。” 盛夏看着陆远,靠近他一步: “那我和你呢?就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吗?” “是,我们是。” 就算不是,我也要在我们之间打开一个通道,让我们变成同一个世界里的人。 盛夏却不以为意: “如果这就是你叫我来的目的,我想我可以走了,我不会同意,苏家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我母亲的事情我也有能力去照顾,我不会因为别的事情把自己卖了。” 盛夏迈步朝门口走去,陆远也并不阻拦,他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淡淡开口: “盛夏,刚才被我亲吻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你的男朋友?” 一句话,成功的叫停了盛夏离开的脚步,她没有回头,但这并不代表她的心中没有波澜,即便她多么不想承认,她还是否认不了,在刚才的那一刻想到戚猛,甚至在被陆远挑明的这一刻,也没有背叛他的感觉。 “戚猛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出现,陪你渡过了最为艰难的时光,我知道你感激他,但用你三年的青春来偿还已经够了。”陆远靠近她,从背后将她拥入怀中:“盛夏,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你去委曲求全。” 第267章 盛夏光年 那个时候的盛夏以为自己不会回头,也和陆远之间再无任何交集,却从来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她会主动回去陆远的面前,让他娶自己。 意外总是来的猝不及防,她没想到母亲的病情会恶化,也没想到那位陆远口中的苏太太会接二连三的找上门来,而盛夏终究是难以自控,伤了她,在遭遇苏家一连串的打击,而戚猛又不知所踪的时候,她又在酒吧里伤了一个还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刘勇,一时之间,盛夏面对的情况,可谓是四面楚歌。 盛夏面对的一切,不敢让母亲知道,好不容易安抚好母亲,将她暂时的接到朋友的房子里,她不能让苏家的人再去欺负她,也不能让刘勇的人在母亲的面前胡说八道,她以为母亲是暂时安全的,却不想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那些人就再度找上门来,母亲就是在盛夏和那群人厮打的时候晕厥了过去,不省人事。 医院里,面对医药费,盛夏从来没有觉得如此无助过,她的工资不算低,但是母亲的病每个月都需要一笔不菲的资金,她的钱也不过刚刚够交医药费和勉强维持生活,如今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让盛夏有些不知所措。 拿着药费单站在安全楼梯里打电话给戚猛,回应她的还是那句冰冷的: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打电话给朋友,却终究有些开不了口,她是骄傲的,鲜少人知道她光鲜亮丽外表下的创伤,不是不能软弱,是软弱了也对残酷的生活没有任何帮助,那些倾听自己苦难的人,终究也无法设身处地的体会自己,况且,生活在这个世上,谁又能真的过的潇洒呢?她的苦,没必要人尽皆知。 空荡荡的楼梯间里突然传来沉稳的脚步声,盛夏听到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和衣着,没错,即使现在如此的狼狈,却还是不愿让外人看到她的不堪。 她没想过来人会是陆远,而他站在比自己低一层的楼梯上抬眸看着自己,眼神平静且深邃,好似他是为自己而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谁也没有开口说第一句话,盛夏没有,陆远也没有,只是相比于盛夏的疑惑,陆远很明确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且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他缓步迈上楼梯,站在盛夏的面前,看着她: “逞强给谁看?” 盛夏看着他,沉默蔓延数秒之后哼笑出声: “我现在的这个样子不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吗?走投无路,只能对你投怀送抱了,不是吗?” 陆远闻言看着她,在她讽刺的视线中缓缓张开手臂: “我的怀抱随时都为你保留,你,要吗?” 盛夏不是一个感性的人,却也没有办法在自己最孤立无援的时候有人拉自己一把的时候还能做到无动于衷,虽然她很清楚,眼前的这个人对自己同样不怀好意。 “你的条件。” 陆远看着她,缓缓的收回自己的手臂,对于盛夏的问题并未急着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抖出一根后慢条斯理的点燃,缭绕的烟雾模糊了盛夏的视线,陆远就是在这一刻开口: “我娶你,是我唯一的条件。” “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陆远看着她: “没有什么原因,若你一定要知道,那也只能说明,你是我陆远一眼就看中的女人。” 盛夏开口想要说什么,陆远却并没有给她机会: “你可以如上一次一样拒绝我,但我一定不会就此罢手,即便用尽手段,倾尽所有,我也要得到你,让你成为我的女人。” 那个时候的盛夏对于陆远并不了解,只知道他是陆氏集团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坐拥资产无数,人人见到他都要唤他一声‘陆先生’,却并不知道,在他温文尔雅的外表之下,竟藏匿着即便心狠手辣也要达到目的的狠绝。 盛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说话,陆远似乎也知道这对于骄傲和不肯低头的盛夏来说是一件非常难以抉择的事情,并未出声催促。 一山之隔的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片刻之后传来痛彻心扉的哭喊声,一个生命的消逝在盛夏的眼前上演,让她意识到自己其实并没有多少的时间在这里矫情,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小说中的女主角,但成为的这一刻,她也接受的坦然。 掏出手机,她给戚猛发了短信,很简单的四个字: “我们分手。” 在她与戚猛之间划上句点之后,她才将手中的药费单递到陆远的面前,不说一句话,却已经表明了一切。 陆远垂眸看了一眼面前那些花花绿绿的单子,心情很是美丽。 母亲的病情得到了控制,暂时不会有什么大碍,但医生还是建议住院治疗,毕竟已经到了晚期,谁也没有办法预料到会在下一刻发生什么,盛夏没有别的办法,只要能多留母亲陪伴自己一段时间,哪怕是一天也好。 盛夏从未想过会在自己20岁的这一年里嫁给一个叫陆远的陌生男人,没有婚礼,没有仪式,也没有见证人,只有民政局工作人员狐疑和不信任的眼光,还有此时手里来自结婚证书刺目的红。 陆远从身后走过来,在看到她对着结婚证书发呆的时候径自从她的手中抽走,霸道的转进自己的口袋里: “我来保管。” 盛夏看着他,可有可无的笑了笑: “陆远,你和我之间,是我欠你的,在我偿还所有之前,我不会离开你。” 他看着她的眼睛: “是吗?那你可要好好记着,因为我打算让你这一辈子都偿还不清。” 领证的时间是上午的十一点钟,陆远垂眸看了一眼腕表: “我带你去吃午餐。” 陆远的手自然而然的牵起了盛夏的,而盛夏却在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中愣住了,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抽离了自己的手,防备的看着他: “陆远,我虽然嫁给了你,但并没有同意要陪你去演恩爱的戏码,我的身体是你的,但我的心,你休想拿去。” 陆远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并没有开口,他缓缓的抬头看向盛夏,怒气滋生,却又被自己强行压制了下去,不能吓到她,不能吓到她,她还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个小刺猬而已。 闭了闭眼,心中的郁结散去了不少: “你不愿和我去吃饭?” “不愿意。” “好。”陆远并没有勉强她,而是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递到她的面前:“密码是你的生日。” 盛夏看向那张卡,自嘲的笑了笑,却还是伸手接过了: “我接了这张卡,是不是代表,我就彻底的被你买了?” “你没必要妄自菲薄,做陆太太于你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好。” “是。”盛夏承认:“别人想做还不一定做的到。” “你知道就好。” 陆远没有再给盛夏反驳的机会,直接吩咐司机:“你跟着太太。” “我不需要。” “这不是监视。”陆远看着她:“这是你身为陆太太最起码的格调。” —— 盛夏以为戚猛会在第一时间给自己打来电话,但他没有,她等了一天的时间都没有等到他任何的消息,盛夏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失望和痛苦似乎都有,但并不能和即将到来的黑夜相比。 陆远明白的告诉她,既然她已经成为陆太太,那么之前的那个破百的房子就没必要回去了,有什么必须留下的东西他会派人去搬,盛夏拒绝了,没什么东西是她一定要带走的,即便有,也不应该是带到陆家。 从医院回到陆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8点钟,陆远似乎跟家里的佣人打过招呼,每个人都自己毕恭毕敬,没有任何探究和审视的意思,似乎她出现在这里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也再合理不过。 管家叶文带她去到二楼的主卧: “太太,这里是您和先生的卧房,先生今天打电话过来说晚上会晚点回来。” 盛夏点点头: “谢谢。” “太太客气了,您先休息,有事您直接打内线电话就可以。” “好。” 陆远的不在并没有让盛夏轻松多少,这是他的家,他的卧室,他早晚会回来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她不可能不去思考两人如今的关系,他对自己做什么事情似乎都是理所当然的。 在医院照顾了母亲一整天,盛夏早已经疲惫不堪,洗了澡困意迷漫,却强撑着不睡,她没忘记这是一个危险的地界,可是时针过了12点,这个房子的主人却依然没有出现,盛夏也终于在这漫长的等待中闭上了眼睛。 陆远回来的时候,叶文在第一时间迎了上来,接过他手中的外套: “陆先生。” 陆远浅浅的应了一声,抬头看向二楼: “太太呢?睡了吗?” “似乎一直在等您回来。” 陆远不动声色的应了一声:“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是。” 迈步上楼的时候,陆远的嘴角不由的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原本被人等待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情。 第268章 盛夏光年 陆远想过盛夏此时应该已经睡了,所以推开房门的时候,他将动作放的很轻很轻,却不想仍是惊扰了她。 蜷缩在沙发上的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睁开了眼睛,继而做出了防备的姿态,陆远看她几秒,便没有拘谨着动作,关上门走过去的同时,伸手解下了领带,漫不经心的问了句: “习惯在沙发上休息?” 盛夏有些反应不过来,缓了几秒才渐渐的稍稍放松,却并未回应陆远的问题,陆远看她一眼,也没有继续再说什么,直接进了浴室,关门之前不忘嘱咐盛夏: “去衣帽间帮我拿套睡衣过来。” 门关上了,盛夏的心却并未平静下来,她有些不确定自己刚才所听到的,他是要自己为他取睡衣吗? 站在衣帽间里,盛夏才发现整个衣帽间并非如想象一般只是清一色的男装,还有许多挂着吊牌的女装,都是一线大品牌,尺码都是她的,看来他早已蓄谋已久,也笃定自己会成为他的女人。 这个男人,自信的有些可怕。 取了睡衣,盛夏放置在浴室的门口: “我放在门外的椅子上了。” 他的声音伴随着水声传入盛夏的耳朵,他说: “好。” 盛夏原本很困,此时却很清醒,她很清楚作为一个男人名正言顺的妻子应该履行什么样的义务和责任,她没想过逃避,但陆远于她而言,只是一个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她不太习惯。 手机一直安静着,戚猛还在消失中,又或者根本没有把她的话当一回事,这几年,他们因为性格不合而分手无数次,每一次都会重归于好,或许她的那条短信不应该说分手宣言,而应该说: 我结婚了。 陆远从浴室走出的时候,盛夏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深沉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什么,连自己的靠近都没有发现,直到她稍稍回神看到玻璃窗上另一个男人的身影才如梦初醒的回神,虽然及时收回了脸上的表情,但陆远仍是能看的出,她的感伤。 他没有问,因为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即使回答了,也不是自己想要听到的,所以,他选择不浪费口水。 沉沉的看了她几秒,开口道: “睡吧。” 他转身往大床的位置走去,身后却久久的不曾响起脚步声,陆远知道她的不习惯,也未曾出声催促,只是坐在床沿擦拭头发的时候,才听到身后悉悉索索的声响,他意识到什么,动作僵硬住了,犹豫几秒终究还是回过头去看。 陆远承认,他曾无数次的幻想过盛夏的身体,梦中,现实中,他都幻想过,他是个男人,幻想女人的身体很正常,但他只幻想盛夏的,却到了这一刻才发现,任何一次的幻想都不及眼前画面的万分之一。 从她曼妙的身体上移开视线,落在她的脸上,陆远的声音也隐隐有些沙哑,他说: “你在做什么?” 盛夏看着他,没有尴尬,只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决绝: “你不要吗?” “想要。”陆远从床边站起来,一步步的向盛夏走去,他本以为会做出这种行动的她会天不怕地不怕呢,却不想随着他的靠近,还是有片刻的惊慌,陆远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欲望有,生气的情绪也有,最后他将随手从床脚捞起的浴袍披在盛夏的身上,遮住了她的风光: “和你上床是早晚的事情,你没必要这么心急。” 盛夏恼怒至极,挥手想要赏他一个耳光的时候,堪堪披在她肩上的浴袍一下子掉了大半,她不在乎,反生刚才已经被看光光了,但她没想到自己并未在他的身上沾到丝毫的便宜,举起的手被他高高的架在半空,在她开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他却强势的将她狠狠的推到落地窗上,人也紧跟而上,压制住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盛夏,你是不是很希望我上了你?” “被一头猪上,都好过跟你上床。” “是吗?这三年来,你一直都是被一头猪上的吗?” 盛夏微微蹙眉,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戚猛,她和戚猛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有任何的亲密行为都不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情,只是陆远这酸不溜的口气是为什么?盛夏隐隐觉得好笑: “陆远,不要告诉我你是在吃醋。” 陆远的表情有微小的变化,最后却也只是轻笑一声: “吃醋?戚猛那个小混混吗?他配吗?” “配不配,我的第一次也是跟他,也跟他睡了三年,而你,也不过是捡了他睡过的女人,不是吗?” 盛夏能看的到,有怒气正在陆远的眼中慢慢汇聚,她也意识到自己的危险,也意识到自己的蠢笨,惹怒了一个不该惹的男人,也挑衅了一个男人的底线,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也不喜欢后悔,因为那是最没用的事情。 胸口的一处被陆远狠狠的握在手中,痛的盛夏微微蹙眉,却在看向陆远的时候,看到他挑衅的目光: “怎么?这点就受不了了?我可听说戚猛在床上粗暴的很,我以为你也喜欢粗暴的,还是说,你喜欢温柔的?” 盛夏忍着不适看着他,缓缓笑了: “是听说还是亲自试过?” 陆远似是已经气到了极致,所以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因为盛夏接二连三的挑衅有任何的变化,此时此刻他只是变换着手上的力道,目不转睛的看着盛夏,轻声开口: “盛夏,你记住,今晚的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盛夏刚想要开口反驳什么,却不想他已经先一步将自己抗上肩膀,在她晕眩感还没消退的时候又重重的被抛在了大床上,她的身体在柔软的大床颠了颠,她的脑袋似乎更晕了,努力保持清醒的时候却发现陆远正站在床脚处慢条斯理的脱着睡衣。 她突然明白他想要做什么。 其实,这是盛夏所希望的,她不知道陆远什么时候会要自己,但她知道已经成为陆远妻子的自己,终究还是躲不过和他上床的结局,既然是早晚的时候,那么她就没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拖着,时时刻刻警惕着他什么时候会要了自己,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必有这样的担心。 他的动作很快,几秒钟的时间,已经脱去了所有的衣物俯身压了过来,盛夏的浴袍早就在被扔到床上之前就被他撤去随手扔开了,此时,两人赤-裸着,用最真切的温度相触,盛夏却反而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 陆远的双臂撑在她的身体两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的欲火正盛,看着她几秒之后,才缓缓开口: “我原本可以给你更好的体验,但我却发现寻常的口味似乎满足不了你。” 盛夏迎视着他的目光,微微一笑: “你说的没错,戚猛在床上的确很粗暴,每一次我都会在他的力量下颤抖着达到高-潮,每一次他都会抱着我用力冲撞,说恨不得死在我的身上……” 陆远的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无可否认,盛夏用犀利的言辞激怒了他,但他在隐忍,他也希望自己可以隐忍的了,但他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妻子曾经属于另外一个人,在另一个男人身下绽放出最耀眼的姿态,他的心就宛若被火燃烧了一样。 陆远没有处女情节,否则也不会对盛夏有如此深沉的欲望,更不会在早就知晓她和戚猛之间的事情之后还有娶她,并一定要娶到的念头,但他不接受这方面的挑衅,尤其是在他们新婚的第一天。 盛夏显然选择了一种愚蠢到极致的方式激怒了他。 盛夏以为,陆远在听到自己刚才的那番话之后会不顾一切的冲进来,又或者会厌恶的离开自己,但他没有,他始终隐忍着,像一头潜伏的猎豹。 她不喜欢这样对峙的姿态,让她忐忑的同时备受煎熬,开口想要打破这一局面的时候,陆远却突然开口,却没想到平地惊雷炸开了盛夏全部的面具,他说: “用过嘴吗?” 盛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陆远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自己的反应无疑是告诉了陆远答案,他淡淡的笑了笑,邪魅且危险: “看来是没有了。”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翻身从盛夏的身下下去,在盛夏仍未想明白的同时,他已经在自己的身侧躺下,继而将她提起来按在他的重要部位,那一刻,盛夏明白了,他是要自己为他用嘴。 “用嘴。”他的手压制在盛夏的后脑勺,容不得她有丝毫的退缩:“盛夏,我没打算要伤害你,所以现在为了你我都好,我劝你不要再反抗我,否则,连我都不知道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看过男性的特征,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迫面对,她对陆远的挑衅也从未想过有过这样的结果,这不是她要的,她感觉自己的尊严都被陆远的这一个动作,敲击的支离破碎。 第269章 盛夏光年 陆远和盛夏之间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他在她温热的口腔内释放出来,看着她迫不及待的冲进浴室的那一刻,盘绕在心口的那股郁结之气才有了消散的痕迹,但随之而来的则是被一种无力感所替代。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更没有想过要用这种方式来侮辱她,可是他迷失在了一座叫做嫉妒的孤城中,城中只有他一个人,没有谁来救赎他,所以他只能继续堕落。 —— 看着镜中的自己,盛夏有些恍惚,她根本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属于某人的气味还萦绕在空腔内,任凭她如何的漱口似乎都没有办法挥散,其实她没有怨恨,也没有责怪,因为她很清楚,这个的结果是自找的。 明明知道那个叫陆远的男人不是她可以轻易招惹的,可她偏偏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和情绪,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以至于如今沦落到这种下场。 闭了闭眼睛,整理了情绪,盛夏推开了浴室的门,原本挂在脸上用来面对陆远的情绪在门开的那一瞬间崩溃瓦解,不是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不在,不知在何时离开,也不知何时会回来,但无可否认的是,这一刻给予盛夏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这一夜,陆远坐在书房抽了一夜的烟,盛夏也未曾成眠,两个各怀心事,却又抗拒明天。 清晨五点钟,陆远推开书房的门,恰好装上打开主卧房门出来的盛夏,目光交汇的那一刻,两人都有瞬间的闪躲,但谁也没有退缩,率先开口的是陆远,他的表情带着些许的不好意思,轻咳一声: “早。” 盛夏微微点了点头: “早。” 简单的招呼过后,两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中,陆远没有离开,盛夏也没有开口,他们在这一刻似乎都忘却了走出这扇门的目的是为了什么,片刻之后,盛夏恢复正常,指了指楼梯口的方向: “我出去走走。” 陆远应该是要点头同意的,但莫名其妙的在开口的那一刻却换成了: “我陪你。” 盛夏微楞,看着他,却没有拒绝,直接走向楼梯口,陆远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说,但事已至此似乎没什么可以挽救的方式,更何况,她并没有反对,态度也要比昨晚好出不知道多少倍,于情于理,他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五点钟,对于正值夏季的气候来说,是一个绝佳的凉爽时间,两人并肩走出别墅,沿着小路向山上走去。 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但谁也没有在这样的氛围中感觉自在,陆远静静的陪着她走了很久很久,终究还是率先开了口,他说: “昨晚的事情,抱歉。”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盛夏停下了脚步,诧异的回头看向他,她从来没有想过一种可能,那就是陆远会对昨晚的事情跟自己道歉,这并不在她的预期中,甚至相差甚远。 陆远的道歉,让盛夏有些措手不及,反应了几秒后才找回了正常的思绪,淡淡道: “我应该原谅你,对吗?因为原谅不原谅都改变不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还是要在一起生活,睡一张床,继续僵持和别扭着对彼此都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陆远看着她,目不转睛: “你可以不原谅,这是你的选择和自由。” 盛夏轻轻笑了笑,却并未说什么,重新迈开脚步向山上走去,陆远见此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几秒,迈步跟了上去。 半山腰,盛夏再一次停下了脚步,她不是一个喜欢运动的人,从山脚的别墅走到这里,已经是她的突破和极限了,原本只是想放松自己,却不想因为陆远的陪伴她的心更乱了,感觉到陆远站在自己的身后,她眨了眨眼睛,开口道: “我原谅你了,原则上,你也并没有做错什么,如若我们是一对正常的夫妻,昨晚的事情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情趣,错不在你,我也有责任。” 陆远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谈论下去,谁的心情都不会好受,于是他转移了话题: “从今天开始会有专业的护工顶替你在医院的工作,刘总那边的事情也已经解决,至于酒吧的工作,我希望你辞掉回归校园,但我尊重你的选择。” 这已经是陆远今天第二次让盛夏意外了,她原本以为向他这般身份的人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妻子在声色场所工作的,却不想他将决定权交到了自己的手上,让她原本就看不透他的眼睛更加迷茫。 盛夏的确还在念书,a大的三年级,金融专业,因为母亲的病情她已经休学了一整年,的确想过要重新回去,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方式,陆远的好意她没必要拒绝,更何况,如今作为他的妻子,起码的面子她还是要留给他的: “既然嫁给了你,我就不会再去做那份工作。” 盛夏不太确定陆远此时嘴角是不是有些许的弧度,但她可以确定在听到自己这句话之后,他整个人都变得不太一样,犹如此时正在冉冉升起的太阳,让人觉得温暖和阳光。 “既然这样,我会派人去解决你的学校问题,尽快复学。” “好。”盛夏淡淡应了一声:“谢谢。” 两人静静的站立了很久,不管他们究竟有没有享受在这份难得的和谐之中,远远看去的画面还是很美的。 打破这份沉默的是盛夏,她说: “陆远,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无可否认,这是她最想知道的问题。 陆远静默片刻,开口回应: “如果我说从一开始我就非你不可,你会不会觉得很可笑?” “不会。”盛夏看着他:“我只会觉得可怕。” 他的‘一开始’是在什么时候,她没有印象,但肯定会比自己想象中的时间还要早,盛夏不敢想象在自己不知道的时间里,竟然被一个人觊觎了,观察了,想象了,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视线之中,基于这一点回头往前看,她很难不毛骨悚然。 “可我是认真的,非你不可。” 陆远以为她的下一个问题会问是在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决定和感觉,但她没有,她问自己: “你打算把我们的婚姻持续到什么时候?” 陆远看着她: “我没想过要终止。” “一辈子?” “一辈子。” 盛夏有几秒钟的沉默,似乎是想要确定什么,却因为终究没有一个答案,最后又选择了开口: “陆远,你爱我?” 陆远目光灼灼: “关于这件事,我想用自己的行动来回答你,而不是空口白话。” 盛夏没有再说什么,虽然答案并不明确,但聪明如盛夏又怎么可能不明白?没有问他是否了解自己,又爱自己的哪一点,那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陆远在他们之间的这场战役中,已经率先丢失了阵地,因为她不爱他,所以伤人的利器便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她随时都可以在陆远的心脏上刺上一刀,毫不留情。 回去的路上,陆远牵起了盛夏的手,她在僵硬几秒之后选择了顺从,婚姻的确不是她想要选择的,但既然无力抵抗,那么至少她可以选择让自己在这样的婚姻中轻松一些,顺从他似乎是最好的方式。 盛夏不知道的是,自己和陆远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十年前,那时的他还是一个14岁,因为家庭原因唯唯诺诺不敢反抗,频繁遭受校园暴力的柔弱小男生,而盛夏却犹如从天而降的女王一般拯救了他,并教会了他如何反抗,和如何的不被所有人看扁和欺负。 她应该已经忘记了,但陆远记得,虽然没有如果,但陆远就是坚定,如果当初没有盛夏的出现,绝对不会有现在的自己。 他在上大学之后就开始寻找盛夏,因为她频繁搬家的原因,直到大学毕业接手陆氏之后才辗转得到了她的消息,只是那个时候,她的身边已经有了那个叫戚猛的男孩。 陆远有很强的占有欲,在得到她的消息之前,他曾经想过无论如何也要追求到她,但是每一次躲在暗处看着她的笑脸,他的心就开始莫名的软下来,他不忍,也不舍去打破她现在快乐的生活,看着她站在戚猛的身边那么自在且快乐的笑着,他意识到自己的迟到。 甚至觉得,只要她能永远的这么笑下去,他可以一直做一个觊觎她的暗行者。 但戚猛没有珍惜她,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护她周全,所以他出手了,在暗中帮了她一次又一次之后,在她始终不知道也不曾发现之后,他迫切的想要浮出水面让自己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她的身边。 和戚猛吵架不是他安排的,苏太太不是他让盛夏伤的,刘总也不是他让盛夏招惹的,他只是一个幕后推手,将原本并不糟糕的局面变成了一团乱,继而将她逼至墙角,做出了他想要让她做出的那个选择。 第270章 盛夏光年 早饭过后,陆远送盛夏去医院,虽然有专业的护工,但她还是很有必要去跟母亲解释一下为什么会重新接受住院治疗,也要解释一下这所有的花费究竟是从哪里来的,盛夏没想过要实话实说,母亲会接受不了,但普通的谎话却是也瞒不住她,所以她必须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看了一眼身旁的陆远,她有个大胆的想法,却终究还是被自己压制了下去,陆远却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侧头看向她: “如果需要,我陪你一起去面对你的母亲,我会让她知道,嫁给我,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盛夏摇摇头: “我自己可以。” 陆远有几秒钟的沉默: “盛夏,我们已经结婚了,你的母亲我也会把她当成我的家人,或许你现在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时机,但我的话你要记得,我们是一家人。” “我知道。”盛夏看着窗外,静默片刻:“你给我一些时间。” 车厢内有许久的沉默,就在盛夏以为陆远不会回应自己的话的时候,他却缓缓开口: “好。” 说实话,陆远有些失望,但也并不否认自己的确有些心急了,毕竟他们刚结婚,要她的母亲也跟着接受自己,似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在陆远的眼中,与她一起面对她最为在乎的母亲,被她带到她母亲的面前,陆远才觉得自己是完完全全的拥有了她,才有那种真正属于自己的真实感,但她拒绝了,她说需要时间,这无可厚非,他等就是。 医院门口,盛夏跟陆远道了一声再见,便要下车,但陆远却在她推开车门的前一秒制止了她的动作,盛夏不解看向他的时候,猝不及防的被他吻了上来,比起之前的亲吻,和昨晚的亲密举动,这个吻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但盛夏仍是有些懵的。 蜻蜓点水的一吻,一碰就走,见到盛夏此般有些呆滞的模样,陆远微微笑了笑: “告别吻,不习惯?” 盛夏微微摇了摇头:“没有。” “嗯,你事情结束给我电话,我来接你。” 盛夏点了点头,这才推开车门下了车。 看着陆远的车子渐渐离去,盛夏久久的不能回神,倒不是说他吻自己这件事不对,毕竟他们之间连最亲密的行为都已经发生了,这点对盛夏来说,并不算什么,让她不解的是陆远对自己的这份心意。 她搜刮了整个记忆也未曾找到和陆远有关的任何蛛丝马迹,她并不记得自己在什么时候和他产生了交集,以至于让他竟然倾心于自己,这实在不符合常理。 或许是他记错了人,也说不定。 盛夏微微摇了摇头,自嘲版的笑了笑,陆远是什么人?他会允许自己的调查出现任何错误吗?根本不会,所以,关于陆远的记忆,她只是没有想起来而已,并非不存在。 挥去脑中那些没有任何作用的想法,盛夏转身向医院走去。 母亲的病房是单人间的,这是陆远安排的,昨天母亲几乎一整天都在昏迷状态,对于这样的安排并不知情,傍晚时分母亲醒来的时候,盛夏只是稍稍解释了一下,说这是因为病情尚不稳定,所以才住在了加护病房,好方便照顾。 母亲并没有怀疑盛夏的回应,但如果以后都持续住在这里的话,难免母亲不会怀疑。 盛夏推开病房的门,母亲正在睡着,护工从床边的椅子上站起来,轻声说道: “盛小姐,你来了。” 盛夏点点头: “嗯,你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护工点点头: “好,你母亲刚睡着,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 “我知道了,谢谢。” 母亲醒来的时间比盛夏想象中的要快一些,睁开眼睛看到盛夏的那一刻,微微笑了,枯瘦的脸上没有一丝的光彩,却还是想要把自己最好的状态展现给盛夏,盛夏的心开始闷闷的疼。 “妈,你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盛采月微微点了点头,虚弱的回应: “好多了,你不用过来陪我,这里有医生护士,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应该去工作。” “今天周六。”盛夏微微一笑:“老板大发慈悲,不让我们加班。” 盛夏在声色场所上班的事情母亲并不知道,以为她在一家还不错的公司里做会计,平时回来的很晚,说是公司忙,所以才会觉得她周六也会去加班,并不允许她这么没日没夜的照顾自己。 盛采月并没有怀疑,而是四下看了一下整个病房: “小夏,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盛夏看着母亲: “怎么了?这里住着不好吗?”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用再好再贵的药也没有任何的作用,你没必要在医院里浪费这个钱,应该好好的为自己活,而不是为我。” “妈……”盛夏不愿母亲说这样的话:“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说不定就在明天就能攻克癌症了,你不要这么自暴自弃,我要你陪我坚持下去,陪我走更远的路。” 江采月看着自己的女儿,心中很是愧疚,她这一辈子,极其的失败,年轻的时候爱上一个男人,以为就那么可以一辈子,却不想他却是有家室的,自己在怀孕之后才明白被骗,那个时候她想过不要这个孩子,但那个时候的她已经开始能感觉到她的胎动,这个迹象让她心中滋生出许多的不舍,所以才做了错误的决定。 是,错误的决定。如果不是自己当初的那个决定,盛夏本可以不用承受这样的辛苦,卑微的活着。 江采月也想活着,好好的护着盛夏,陪着她,但她知道自己的这些愿望都是痴心妄想,她的身体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小夏,你去跟医生说说,我们出院,在家也可以继续养着,继续吃药,这病房这么好,我们真的没有这个经济实力。” “妈……”盛夏握住江采月的手:“我正打算跟你说一件事。” 江采月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她下意识的反握住自己女儿的手: “小夏,你……你是不是做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了?” 盛夏摇头: “妈,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做的,更不会丢你的脸,我知道,你这辈子最恨的就是那些破坏别人家庭的人,也恨那些不顾及子女在外面胡来的人,我不会那么做的。” 江采月明显的放下心来: “那就好,那就好。” 盛夏看着母亲这般在乎的模样,真实的情况却更是不敢说出来,虽然她不是被别的男人包养,也没有去破坏任何人的家庭,但是为了金钱妥协了自己一辈子的婚姻也不是母亲能够接受的,在她的眼里,那和前两者没什么两样。 “那你要跟我说什么事情?” “妈……”盛夏犹豫片刻,终是开了口:“我结婚了。” 江采月愣在了那里,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女儿结婚了,而她却可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她消化了好久才明白盛夏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也突然明白了过来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住院,而且是在这么好的病房里,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怒不可遏的看着盛夏: “盛夏,你背着我到底做了什么?!” 盛夏想要安抚自己的母亲,可手也不过是刚刚碰触到她,就被她用力挥开: “你别碰我,把话给我说清楚。” 盛夏站在原地,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她看着自己的母亲,缓缓开口: “妈,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的确结婚了,但不是为了钱,也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我是因为爱他。” “你别用什么爱来糊弄我。”盛采月并不相信盛夏的说辞:“那个人是谁?” 盛夏看着母亲,几秒后才出声,她说: “您认识的,戚猛。” “阿猛?”盛采月的语气有所缓和,却又些不了解:“你们怎么会突然决定结婚?” “没有为什么,我们在一起已经很多年了,想要把关系更进一步也很正常,况且,我们都是彼此所认定的人,早晚都会走到这一步的。” 盛采月认识戚猛,并且对他的印象还很不错,也很喜欢他,虽然有些冲动,但对盛夏却也是细心的很,两人之间吵闹不断,但却并不伤感情,她其实也有意将盛夏交付给戚猛,却没想到两个人会做出这么仓促的决定。 “戚猛呢?” 盛夏握紧了手,微笑道: “他有事去了临市,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他知道你住院的消息,坚持要给你最好的病房,我拒绝不了,毕竟从我们结婚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是一家人了。” 盛采月狐疑的看着盛夏,对她的话其实并不相信,但她了解自己的女儿,她不会是一个轻易妥协给现实的人,可是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太蹊跷了,蹊跷到她不得不谨慎对待: “那结婚证总是有的吧?” “我放家里了,等明天拿过来给你看。” 第271章 盛夏光年 陆远打电话给盛夏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医院,对于陆远之前说的一起回家的话也早就抛到了脑后,电话那端的陆远并没有说什么,淡淡一句: “早点回家。” 盛夏能够感觉到陆远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但她也没有办法去顾虑太多,毕竟比起他的心情,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在乎,那就是去造假结婚证,如果明天自己不能将结婚证拿到母亲的面前,她甚至不敢想象后果是什么,好在这念头制造假证的人很多,她在街上随便的一个小广告上就能将这件事情彻底解决。 盛夏回到别墅之前去了一趟出租屋,将花钱办来的证件放在了那里,她虽然不觉得陆远会去翻她的包包查看这些,但终归是一个定时炸弹,她无法安心。 陆远已经回来了,叶文告诉她陆远晚饭几乎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在书房里正忙,盛夏点点头,没说什么,直接去了二楼,她没有去找陆远的意思,晚饭吃多少,似乎也和她没什么特别的关系,她回了卧室,去衣帽间取了衣服之后便去洗漱,之后便窝在床上看书,不知不觉就到了十点左右。 盛夏几乎又忙碌了一天,有些困了,完全没有在意陆远是否回房便准备睡了,甚至对于他们即将同床共枕也没有任何的想法,因为潜意识里她似乎知道陆远短时间内不会对她做什么,她也不明白这种放心究竟来自于何处,却莫名的自信。 躺下的时候,卧室的门被人推开,盛夏条件反射的看过去,陆远出现在门口,脸色有些不好看,直觉告诉盛夏这份怒气来自于自己,但却不知道为了什么,开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他却率先开了口,淡淡一句: “来一下书房。” 说完这句话人就离开了,也不给盛夏反应的时间,盛夏在床上愣了几秒钟,权衡利弊自己都应该去一趟,毕竟今天的自己做了某些亏心的事情。 去书房的路上,盛夏一直在想,路远会不会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但后来想想,应该不会,如果他派人跟着自己的话,那么就不会打电话给自己说来医院接自己了,那话听起来也并非是试探。 盛夏决定,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 书房的门开着,盛夏还是象征性的敲了敲,这才迈步走过去,陆远抬头看她一眼,待她走近了,才打开抽屉取出一份文件递到她的面前: “你的复学资料,学校那边已经打好了招呼,你随时可以回去。” 盛夏没想到陆远的办事效率会这么快,毕竟这件事情是他们今天早晨才提及的,这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已经办好了,速度的确有些惊人,盛夏接过,大致的看了看: “谢谢。” “我是你的丈夫。”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盛夏有些微楞,但随即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不用言谢。 看着盛夏的表情,陆远也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质了,两人结婚不过还不到两天的时间,在这之前盛夏几乎对他是完全不了解的,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让她学会一个妻子应该做的,和应该行使的权利似乎太过强人所难。 陆远并不否认,他今天的确有些生气,他从来没有如此高效率的完成过一天的工作,提前下班的时候满怀期待的打电话给她,却不想她已经离开了医院,有心问她地址去接她,想想还是没有这样做,她是自己的妻子,也需要自己的空间,而不是被自己囚禁的鸟。 回到家,叶文以为两个人会一起回来,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晚餐,他随便吃了两口,总觉得不是原来的味道,将厨师骂了一顿不说,自己也越来越郁闷,最后干脆什么也不吃的直接上了楼。 其实哪有什么工作要处理,即使有,也没有那个心情,他只是在等,等盛夏的回来。 终于,她回来了,透过摄像头,他可以清晰的知道叶文对她说了什么,而她居然什么反应也没有的直接上了楼,陆远在心里悄悄和自己约定,如果她在第一时间推开书房的门来看自己,那么他就原谅她今天的不乖,可她没有,由始至终都没有这样的自觉性,也不会觉得自己是因为她才有了这样反常的情趣。 他也有自己的骄傲,所以他也僵持着不去找她,他倒是很想看看,如果自己不主动,她究竟会不会记得自己已经是他陆远的妻子,会不会在意他究竟什么时候会回主卧,但结果没有丝毫的意外,她仍是不在乎的。 在书房自我纠结了两个小时之后,他终于宣告认输,打开门去了主卧,他在想,或许她是不舒服,或许她是因为母亲的病而心情不好,又或许她是真的累了,如果真的是其中一种的情况,那么他也可以原谅,但她仍然没有。 她看起来是那么的精神奕奕,唯一有些不同的是她准备睡觉了,陆远好不容易劝解自己稍稍宽慰了一点的心情又被点燃了,她当真一点也不在意自己。 此时此刻,她站在自己的面前,接过入学通知书,道谢之后似乎准备离开了,陆远却并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单纯的只是不想,没道理自己在这边纠结万分,她却可以依旧平静如初。 盛夏转身离开的前一秒,陆远开口: “你母亲的病情还好吗?” 盛夏抬眸看他,目光带着审视,似乎是在确定什么,这样的眼神倒是让陆远有些看不懂了,微微一笑: “怎么?我不该问这个问题?” 盛夏敛了情绪,微微摇头: “不是,我母亲很好,谢谢关心。” “那就好,不过我很好奇,你是以什么样的理由来安抚你的母亲如今住这么好的病房的,毕竟在这之前,你的手上可是连起码的医药费都没有办法付的出来。” 如果说陆远前面的问题只是让盛夏有所怀疑的话,那么这个问题,几乎就可以让她确定了,她防备的看着陆远: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做好了被他发现的准备,也想好了说辞,更不在乎鱼死网破,但他没有,他只是那么看着自己,继而轻笑出声: “你在害怕什么?” 盛夏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愚蠢,终究是做贼心虚,连一句最寻常不过的问话都会觉得对方是别有用心,她极力的让自己保持镇静,淡淡回应: “陆远,和你结婚的是我,和我身后的母亲没有关系,你也大可不必将她看作你的家人,我没有这样的要求,她的时间不多了,我只是希望你可以不要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去打扰她,她没有办法接受我是为了她才委屈了自己一辈子的婚姻,更不要让她在愧对了我一辈子之后,还要带着更深的自我否定和怨念,否则,我会恨你一辈子。” 陆远看着盛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世界上让她在乎的时候并不多,所以她可以无所顾忌的去反抗,去招惹,但她唯一的那根软肋是母亲,只有在母亲的面前才能柔软起来,也只有在触及母亲的事情时,才会显得那么不顾一切,他似乎能够感觉到,如果自己当真那么做,她一定会不计一切的让自己得到应有的惩罚。 “你不希望我插手你母亲的事情?” “是。”盛夏很坚定:“我不希望。” “好。”陆远淡淡的:“我答应你。” 盛夏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推开卧室的门走进去,刚想要舒出一口气的时候,才惊觉身后有明显的脚步声,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转头去看,看到近在咫尺的陆远,几乎差点要尖叫起来,条件反射的倒退了好几步,险些摔倒。 陆远蹙眉看她: “你在想什么?我靠近你都没有任何的察觉,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盛夏怒看着他: “你走路没有声音吗?” “有,只是你没有听到而已。” 或许陆远已经看出了盛夏的隐瞒,但他却选择不闻不问,毕竟他们之间似乎并没有到坦诚相见的地步,所以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陆远便直接去了浴室,关门的那一刻,还不忘提醒盛夏: “帮我那套睡衣过来。” 这句话他们结婚两天,她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了,昨晚的一切随着这一句话的再度出现而又再次出现在盛夏的脑海中,本应该拒绝的,但今天自己暴露的实在有些太多了,她不敢再违背他,于是即便再怎么不情愿,却还是认命的去衣帽间取了睡衣,照例放在了门口的矮凳上。 “睡衣我放门口了。” “嗯。” 盛夏看着那张床,微微有些犹豫,她不去想昨晚在这张床上的一切,也不想今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因为单单是今晚已经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但她很清楚,陆远不会同意分房,也不会同意分床,他们也不会如昨晚一样,今天的他们,注定会同床共枕。 第272章 盛夏光年 陆远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意外的,看到的是盛夏已经躺在床上的画面,他还以为她会等自己出来,再挣扎一番呢?看来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一点让陆远的心情有好转的迹象,就连嘴角都不自觉的上扬起了一些弧度。 坐在床沿,他没有看盛夏,直接出声: “帮我擦头发。” 这个房间里没有除他们之外的第三个人,所以陆远的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盛夏其实不愿意,但也拒绝不了,毕竟做贼心虚。 盛夏从被窝里爬出来,跪在陆远的身后接过了他手中的毛巾,耐心的帮他擦拭着头发,他的发质很好,又黑又亮,适合去拍洗发水的广告,但想想现在的洗发水广告多半都是用的长发美女,不知道陆远将头发留长会是一副什么画面。 想到这里的盛夏不自觉的笑了出来,惹的陆远抓住了她的手转头看她,目光灼灼: “在笑什么?” 盛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却也不可能真的将自己的所想告诉陆远,那简直就是找死,于是微微摇头: “没有,没有笑什么。” 这自然是假话,陆远自然也分辨的出来,但他没有继续追问,因为他能感觉到那一定和自己有关,且不是什么好的事情,既然无伤大雅,又能让她开怀一笑的话,他倒是不介意自己成为她的笑料。 盛夏的笑感染了陆远,他也淡淡的笑了笑,重新转过身去: “继续。” 盛夏这一次很乖,专注的擦拭着,再也没有去联想其他的画面,直到将他的头发擦至半干的时候,他才制止了自己的动作: “可以了,睡吧。” 盛夏应了一声,将毛巾交到他的手里重新躺了回去。 陆远起身将毛巾放在床头柜上,回头看到了盛夏安安静静闭着眼睛躺在那里的样子,心不由的软了下来,这样的画面他曾幻想了无数次,如今终于得以视线,她不再是自己幻想中的人,也不再是自己只能窥探的女人,她是自己的妻子,要陪自己走一辈子的人。 掀被上床的时候,盛夏没有动,但陆远仍是感觉到了她的僵硬,他躺下,和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没有乱动,甚至没有牵手。 盛夏静静的躺了一会儿,等不到他的动作,悄悄的睁开眼睛,却猝不及防的撞上他的视线,被发现其实还是有些尴尬的,但盛夏却强装着镇定没有让自己从他的眼神中闪躲,她淡淡的笑了笑: “不关灯吗?” “关灯不会让你觉得更害怕吗?” 盛夏看着他: “我害怕什么?” “害怕我对你图谋不轨。” 盛夏有几秒的时间没有说话,她静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在陆远失去耐心想要动手关灯的时候她却突然开口: “陆远,你早晚都会要了我,是吗?” 陆远看着她,微微蹙眉: “盛夏,你是我的妻子,和我发生关系,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我现在不要你,是想给你时间,不想要给你任何的压力,但绝对不会永远不碰你,否则我一定会疯掉,你要知道,你是我幻想多时的女人,如今就躺在我的身边,却让我吃不得,本身就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了。” 声色场所里盛夏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猥琐的,绅士的,小肚鸡肠的,风度翩翩的,他们对盛夏说过各种各样的话,有人将话说的很直白,也有人对她进行过暗示,但从来没有一种是如陆远这般,将欲望表现的如此坦白,却又让人反感不起来。 盛夏有短暂的沉默,继而从床上坐了起来,在陆远不解的目光中开始脱自己的睡衣。 陆远也起了身,却没阻止盛夏的动作: “你这是做什么?” “既然早晚都要发生,为什么不是现在呢?与其让我每天都在担心你什么时候会要我,不如一劳永逸。” 陆远看着她片刻,缓缓笑了,制止了她解纽扣的手: “盛夏,我很开心你不抗拒和我做爱,但我要的不是这样。” 陆远不否认对盛夏的渴望,但那种渴望并不单单是身体上的,更多的是情感上的,他希望她也爱自己,不用像自己爱她一样,但他希望有一天她将自己交付到他的手上时,是心甘情愿的,而不是迫于无奈。 盛夏似是没有料到陆远会这么说,一时之间愣在那里,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陆远微微叹息一声,伸手去帮她扣那些被她解开的扣子,这样的动作让盛夏有些猝不及防,以至于有些被吓到,陆远抬头看她: “只是帮你扣起来,我说了现在不会要你,就一定不会。” 盛夏看着他一颗颗的帮自己把扣子扣好,心里有一种连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一种假设,她以为男人都是一样的,却不想陆远和她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从盛夏看着自己的目光中,陆远就已经知道她在想什么,微微一笑,开口道: “盛夏,你要知道,我若单单只是想和你上床的话,根本没必要给你冠上陆太太的名号,我有的是方法得到你,还有,论上床来说,你可能不是最好的选择。” 说完这句话,陆远并没有给盛夏反应的时间,直接躺了回去,顺便关闭了卧室的灯,漆黑的视线中,盛夏反应了很长时间才明白了陆远的意思,心却是更沉重了,她宁可自己和陆远的这段关系中是肉体关系的,至少那样好分隔的清楚,任何的事情只要一牵扯到感情都会变得复杂且难以解决。 那不会是盛夏想要的。 但她控制不了陆远的心,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她要守住自己的心,唯有守住自己的,她才有绝对的话语权,不至于在最后离去的时候还会有别的情绪掺杂在其中。 重新躺下的第一时间盛夏猝不及防的就被扯进一个温热的怀抱,她的确有些反应不过来,却也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毕竟比起真正的发生关系,只是抱在一起睡觉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习惯?”感觉到盛夏的僵硬,陆远在背后轻声问他。 距离太近,他的呼吸都打在她耳后的肌肤上,让她忍不住的颤栗,陆远自然也感觉到了,轻笑出声,不由的伸出手去碰触她的那片肌肤: “原来这里是你的敏感带。” “陆远!” “害羞了?”陆远轻笑:“这是好的发现,这样以后我就可以省去不少时间,让你更舒服,更享受。” 盛夏一开始有些不解,待她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事情之后瞬间恼怒,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用手肘去撞他,陆远也是没想到他真的会下手,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哼,盛夏却闭上了眼睛,没有任何愧疚的情绪,甚至还在心里加上一句:活该。 —— 第二天盛夏醒来的时候,发现两人的睡姿是极其暧昧的姿势,确切的说,陆远保持着一本正经的模样,而自己却像八爪鱼一样的攀附在陆远的身上,这一发现让盛夏几乎吓了一条,却僵硬着不敢动,若是让他发现了自己这般姿态,怕是要被他笑死吧? 小心翼翼的准备离开他的身体时,头顶上却好死不死的响起了他的声音,淡淡一句: “醒了?” 盛夏懊恼的闭了闭眼睛,干脆一下子从他的身上下来,也不看他,轻声应了一句,慢条斯理,宛若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的准备下床。 陆远一直注意她的动作,看她这般模样,微微笑了笑: “盛夏,你说没有一种可能?” 盛夏回头看他: “什么可能?” “就是你也是爱我的。” 盛夏蹙眉,眼眸中是显而易见的不舍。 陆远微微一笑: “我想是极有可能的,否则你怎么会如此渴望我的身体,我可是结结实实的被你抱了一整个晚上啊。” 盛夏脸上有一丝丝的尴尬,但却还是假装镇静的笑了笑,看着陆远: “是吗?那你可能误会了,我这个人睡觉习惯性的需要抱些东西,以前我总是抱毛绒玩具来着,可能刚搬来这里没有适应,把你当成我的大熊了。” 陆远也不生气,从床上起身走到她的面前站立,目不转睛且含笑看着她: “是吗?那我抱起来舒服,还是大熊?” “抱起来都一个样。”盛夏推开他:“我要去洗漱了。” 陆远没再纠缠她,只是对着她的后背説道: “今晚我欢迎你再次投怀送抱。” —— 早饭的时候,陆远询问盛夏今天有什么样的打算,她吃着早餐,不去看陆远: “去医院,然后回学校看看。” 陆远淡淡的点了点头: “我送你过去。” 盛夏本想要拒绝的,但却找不到好的理由,只能点点头,却不想到最后还是陆远改变了主意: “算了,还是派个司机跟着你吧,这样从医院去学校也方便点。” 盛夏看着陆远,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监视。 第274章 盛夏光年 戚猛其实并不想如此想他的女孩,但他却不得不这么想。 接到盛采月的电话,询问两人是否结婚的时候,戚猛猜得到她可能是为了顾忌母亲的心情而故意撒的谎,于是他帮她圆了,在得知盛采月住院之后,他放下手中的事情第一时间去探望,可是在看到盛采月住的是高级单人病房的时候,戚猛便知道,一切都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么简单。 或许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如今盛夏站在自己的面前,一切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验证了自己的猜测,她真的太让自己失望了。 盛夏听完他说的所有话,缓缓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迎视着戚猛鄙夷的目光,平静也压抑: “说完了吗?说完的话,我要走了。” 戚猛看着她: “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没有。”盛夏垂眸,不再看他:“该说的,不该说的,你都说了,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个贱女人,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把自己当成一个商品。” 戚猛一步步的逼近他: “告诉我,他给了你多少钱。” “我是他的太太,他的所有钱我都有支配的权利,你觉得固定在一个有限的框架里,有意思吗?” “呵。”戚猛冷笑一声:“有哪个男人能傻到把所有的家产都交给一个买来的女人?盛夏,你当真觉得自己那么有魅力吗?” 盛夏没有说话,她甚至反驳不了戚猛的话。 戚猛再逼近她,近在咫尺,两人的呼吸都缠绕在一起,他缓缓的举起手钳制住盛夏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看着自己,嘴角虽然挂着明显的笑意,但却并不达眼底,让人觉得胆寒,他说: “说,那个人,是谁?” 盛夏看着他,有片刻的犹豫,但终究还是说了: “陆远。” 她不是想让戚猛对陆远怎么样,那对她没有半分好处,告诉他是因为他早晚都会知道,即使自己现在不说,之后也会通过别的方式知道,那个时候他或许不会像现在这般冷静,而盛夏也好控制。 戚猛微微眯了眯眼睛: “果然是个好金主,不是吗?” 他放开了钳制住盛夏的下巴,微微一笑: “盛夏,我给你一个机会,离开他,回到我的身边来,过去的一切我可以既往不咎,也绝对不会再提及半个字,这是我对你的程诺。” 盛夏知道,戚猛是个重诺的人,他做不到的事情不会开口,开口的事情就一定会做的到,老实说,盛夏一直很期待戚猛对自己许下一个诺言,可如今他许下了,却不是在她最需要的时间,终究还是错误的。 苦涩的笑了笑,她看着戚猛: “戚猛,我了解你,了解你不会轻易的忘却过去,我相信你不会提及,可是你的心里会把这件事永远的记得,你不可能忘得掉,到那个时候,我们还是会免不了互相折磨,我宁可让你现在恨我,也不愿将彼此的感情和耐性磨光,分别的很难堪。” 戚猛微微眯了眯眼睛: “你不要离开他?” “是,我不会离开他。” “想好了?” “从我决定嫁给他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有了回头路。”盛夏看着他:“你觉得我是背叛也好,是个贱女人也好,只要能缓解你的坏情绪,怎么想我都没有关系,但是戚猛,从我离开这间房子开始,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关系了,你不用再为我的生活负责,我也不用再勉强自己配合你阴晴不定的情绪,之前我欠你的,始终是我欠你的,将来若有一天我能偿还,一定不遗余力。” 戚猛看着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就在盛夏以为他不会回应的时候,他却微微一笑,缓缓开了口,他说: “好,我等着你偿还的那一天,还有,你可千万别后悔。” 那个时候的盛夏不知道,自己对于戚猛而言究竟是如何的重要,也从未想过自己从他生活的退场会将他彻头彻尾的演变城一个魔鬼。 —— 从戚猛家里出来之后,盛夏的心就一直很乱,她知道,自己欠戚猛的,从他当年救下自己,救下母亲的那一刻,她欠他的,这辈子都偿还不了,原本以为自己可以陪他一辈子的,可造化弄人,他们终究还是没能走到最后。 和戚猛没有以后,和陆远之间她更加不会奢望,毕竟比起戚猛,她和陆远之间的开始更为不正常,她只求陆远对自己的那些感情可以在之后的相处中消磨光,从而放过自己,还自己自由。 慢悠悠的走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手机不断的响起扰乱她的思绪,她才从过往中回过神,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才知道已经是黄昏时分,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急忙掏出手机,没有任何意外的,打电话过来的是陆远,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按下接听键: “喂?” “你在哪里?” 盛夏看着周围陌生的建筑物,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茫然之间走到了哪里,她没有开口,陆远却已经没有耐心: “发定位给我,我过去找你。” “好。” 挂了电话,盛夏将自己的位置发给陆远,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陆远的怒气,他大概已经猜测到了什么,不怪任何人,是她自己蠢笨。 陆远到来的速度,比想象中还要快,下车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坐在路边的盛夏,她蜷缩着身体,双手环膝的将头埋在臂弯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似是被世界所遗忘的孤儿,可陆远没有半分心疼的感觉,毕竟他不喜欢有人欺骗自己,盛夏,更不行。 走过去,在她的面前站立,她感觉到了,缓缓的抬起头来看着自己,没有表情,更没有笑脸,就连声音都是平淡无波的,她说: “你来了。” 陆远看着她: “起来。” 她听话的从路边的台阶上站起来,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去哪里了?” 盛夏没有即刻开口,但在开口的前一秒,陆远却截断了她的话,并非是不想知道答案,而是给她一个善意的警告: “想好再说,我不喜欢有人骗我,那会让我觉得像极了傻子。” 盛夏看着他: “我没打算骗你,我去见戚猛了。” 闻言,陆远眯了眼睛,那是一种危险的信号,盛夏也感觉到了,但她并没有任何惧怕的感受,今天她遭受到的一系列的攻击已经够多了,不在乎再增加一个: “怎么?我去见我的前男友,让你很不爽吗?” 陆远看着她,仍是没有说话。他发现她的衬衣纽扣少了三个扣子,唇瓣也有些微肿,他并非不经人事的毛头小子,自然知道这代表什么,胸口燃烧的怒气似乎有加重的趋势,但他仍是执着于一个答案: “你们做什么了?” 盛夏垂眸看了看自己满身的狼狈,自嘲的笑了笑,说没发生什么想必他也是不会相信的吧?更何况他们确实差一点擦枪走火。 “我的模样还不够说明吗?” “盛夏。”陆远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如今是我陆远的女人。” 陆远当真是用了力的,盛夏感觉到呼吸困难,她没有任何难受的感觉,反而在那一刻觉得是解脱,她不再想自己的母亲,不再想苏家如何,未来如何,如果这一刻能够就此解脱,未尝就不是一种幸运。 盛夏看着陆远,缓缓笑了: “我没忘,我的确是你的女人,可是陆远,在成为你的太太之前,我也是戚猛的女人,这一点,你忘了吗?” 盛夏是故意的,她在故意的激怒陆远,想要让他掐死自己,而陆远也的确因为她挑衅的话语而动了怒,手上的力道不自主的渐渐加大,那一刻他没想别的,他是真的想要掐死她,他这一辈子从未如此难堪过,居然被自己新婚的妻子戴了绿帽子。 最后找回自己的理智,是自己司机见此跑到自己的面前拦下了自己,那个时候盛夏还剩最后的一口气,随着陆远的放手,全身没有一丝力气的跌倒在地,因为空气的吸入,她剧烈的咳嗽着,宛若要将整个肺部都咳出来。 随着盛夏的摔倒在地,她的包包也掉落在了地上,以至于包里的东西七七八八的被摔出来不少,陆远本没有去在意那些零碎的东西,倒是一抹鲜艳的红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看到那是两本结婚证,而他没有记错的话,早在两人结婚的时候,他就已经将属于两人的结婚证一并锁在了保险柜,那么此时盛夏包包里的结婚证又是谁的? 他弯腰捡起了那本结婚证,在盛夏惊恐的目光中打开了它,继而清楚的看到了盛夏和戚猛那刺目的合影,陆远已经忘记了当时是一种怎样的感受,他只记得自己当时看着那个照片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似乎只有用时间才能证明,自己看到的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自己的虚幻一场。 第273章 盛夏光年 监视?真的算不上,顶多算是一种保护,他想要确保她的安全。 陆远的心思,盛夏不敢确定,因此凡事都小心翼翼的,她在司机将自己送到医院之后,从后门直接打车回了出租屋,取了造假的结婚证之后又悄悄折回了医院,却没想到母亲根本没有要看结婚证的意思,笑着牵起她的手: “小夏,我不用看了,我相信你。” 盛夏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在一夜之间会有这么大的转变,盛采月倒是看出盛夏的心思,微微一笑: “今天早晨阿猛来看过我了,他告诉我了,你也是,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最后让我知道呢?害我白白担心。” 盛夏笑笑,没有再说什么,她没想到戚猛会突然的出现,还会跑到医院来问候自己的母亲,甚至还帮自己圆了慌,这一切都让她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似乎有什么她所控制不了的事情正在慢慢发生。 离开医院的时候时间还早,母亲极力不要自己留在医院里,说什么新婚燕尔,让她赶快回家去陪戚猛,可母亲不知道,她的家里没有戚猛,也没有新婚燕尔的那种氛围和感觉,但盛夏并没有坚持,她的心很乱,乱到随时都有可能会在母亲的面前露馅,那不会是她想要看到的画面。 原本应该是要学校办理一下手续的,可是戚猛的突然出现让一切都乱了步调,走出医院的那一刻,她立刻给戚猛打了电话,电话很快被接听: “你在哪里?” “家,过来。” 简单的三个字之后,戚猛便挂了电话,没有给盛夏任何解释或者询问的机会,盛夏了解戚猛,所以仅仅是通过电话也能感受到他的压抑,但盛夏并不惧怕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到现在,她从来没怕过。 去见戚猛,是不能让陆远知道的,她没办法想象陆远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所以她仍然选择了避开司机,从后门离开。 戚猛居住的是一栋小复式,虽然没有办法和陆远的别墅相比较,但这个地段的房子也可以说是寸土寸金,他不缺钱,他也从来不在乎钱。 盛夏到的时候,他正坐在一楼吧台的位置上喝酒,房间里放着很吵闹的金属音乐,震耳欲聋,如果不是房间的隔音效果好,想必这个时候已经有邻居打电话报警告他扰民了。盛夏看着坐在那里的背影,突然有些想不起来他们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她似乎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 原本以为再见面还会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都会在分手之后再和好,却不想,终究还是有意外的发生,他们都再也回不去从前。 盛夏迈开脚步走进去,将音乐关掉,他察觉到回过头来看她,目光有些意味深长,似乎在隐藏着什么,盛夏多少有些自己的猜测,迈步走过去,在他的身旁落座: “你这些天去哪里了?” 在盛夏的以为中,戚猛无非是回答和不回答两种走向,却不想他选择了第三种,从座位上起身将自己猛的拉起来,在自己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带着自己走到客厅的沙发处,并将自己狠狠的推到在上面,呼吸都尚未平顺,他却已经压了下来,双脚压制着她的腿,双手却已经开始毫不留情的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盛夏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的一副局面,若换做之前,她不见得就会拒绝这样的戚猛,可是现在不一样,她不能就此妥协。 想开口,他却已经吻了上来,那样的力道和急促,似乎是在惧怕着从自己的嘴巴里说出什么他不爱听的话,盛夏开不了口,身体都被她制服着,她几乎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直到他将她的衬衣撕扯开,露出胸前的风光,他才有片刻的停顿。 盛夏就是趁着这样的一个当口,开口: “你不能这么做。” 戚猛冷静了下来,却还是保持着压制她的动作没有变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眸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嘲笑,他说: “是吗?我怎么就不能这么做了?你不是一直都很想给我吗?以前可以,现在不行了?” 这样的一种姿势让盛夏没有办法好好的跟他说话,推了推他: “你先起来。” 戚猛静默片刻,当真从她身上下来,坐在了她对面的沙发上,点燃了一根烟,他看着她在那里默默的整理衣服,轻声开口: “盛夏,千万不要告诉我,你当真把自己卖了。” 盛夏整理衣服的手有片刻的停顿,随即恢复,扣子已经在刚才的撕扯中不知道掉落到哪里去了,有两颗根本扣不上,他并非没有见过自己的身体,盛夏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干脆也不再遮掩,就那么随性的敞开着。 戚猛并没有占盛夏的便宜,目光也没有在她的胸前做任何的停留,他看着她: “来,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戚猛。”盛夏稍稍平复了自己的心虚,缓缓开口:“我已经给你发过短消息了,在你电话打不通的时间里。” “分手的那条?” “是。” 戚猛轻笑一声: “可我问的不是这个问题,我想知道的,你应该很清楚。” “我们已经分手了。” “然后呢?” 盛夏有几秒钟的静默,继而抬头看向戚猛,迎视着他灼热的视线,开口道: “我结婚了。” 空气似乎都随着这句话的尘埃落定而静止了,戚猛看着盛夏没有动,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甚至连呼吸都是轻的,盛夏也看着戚猛,企图在他的脸上找到什么痕迹,可她同样也失望了,她终究还是看不透他。 戚猛觉得自己应该要说什么的,可是他开不了口,喉咙处就像塞满了棉花,阻塞了他全部的声音,手中的烟悄悄的燃烧殆尽,烟灰落在沙发上烧出了一个洞,而残留的那一截也灼烧了他的手指。 疼吗?应该是疼的,可他感觉不到,因为全身上下的每一处疼痛,都不及心口的那处,他似乎快要窒息了。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真的失去盛夏,他们吵闹过无数次,分手过无数次,可他从来都没当真过,无非就是觉得她就是小女人的任性,等过了敏感的时间,彼此冷静下来之后也就好了,可是终究还是太过自信,以至于他真的失去了她。 “是谁?”戚猛终于开口,声音冷到了极致,他看着盛夏:“你把自己卖给了谁?” 盛夏看着戚猛: “重要吗?” “你们上床了?” 盛夏轻笑一声: “戚猛,我和他是夫妻,夫妻之间会做些什么事情,不用我来告诉你吧?” 戚猛看着盛夏,没有开口,但整个气场的转变还是让盛夏无法忽视,她毫不怀疑戚猛此时需要狠狠揍自己一顿的决心,她应该不会有任何的反抗,毕竟这场关系里,对不起对方的那一个人,是她,纵然她在答应陆远之前就已经和戚猛分手了,但在情感上,她仍是背叛了。 可戚猛没有,他只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久久的没有动作,久到盛夏都已经他已经离去,他才凉凉的说出一声: “盛夏,你怎么会这么贱?” 盛夏的心宛若被一双手狠狠的攥紧,闷闷的疼痛,她应该是要反驳的,告诉戚猛她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自己,可说的再多也没什么用,她把自己卖给了陆远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他没有说错。 “我不用问都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为了你的母亲,可是盛夏,你的骄傲呢,你的自尊呢?我多少次要给你钱,要把你的母亲送到最好的医院里去接受治疗,你还记得当初你是怎么告诉我的吗?你说你不希望我们之间是不平等的关系,你不愿在我面前低人一等,那样连吵架都会觉得没底气,我尊重你的选择,即便多么不情愿,还是放任了,你是我的女朋友,你以为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去声色场所上班,可你说要靠自己的力量,我说不了什么,只能暗中保护你,不至于让人欺负了你,否则,你当真觉得自己可以在那种场所,至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吗?” “我把你的话当话听,可你却把自己说过的话当成了屁!盛夏,把自己卖给另一个男人而得到救治自己母亲的钱,是不是会让你觉得心安理得,是不是宁愿被另外的一个男人上,也不愿意亏欠我一丝一毫,既然这样,那你来告诉我,当初我究竟是为什么要顾虑你的自尊,你直接说要把自己卖给我不得了?我会买的,基于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也会给你一个不错的价钱,你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把自己当成一个买卖的商品。” 盛夏静静的坐在那里,没有反驳,没有开口,甚至连呼吸都是轻的,如果可以,她希望这个时候没有人可以注意的到她,没有人发现她,让她一个人待着,最好被整个世界遗忘,这样就可以没有人看到她的创伤,可是,没有如果。 第275章 盛夏光年 盛夏看着陆远手中拿的东西,知道一切都瞒不住了,或许是心虚作祟,又或许是他的气场当真已经强大到让盛夏胆寒,她觉得自己有可能死在这个地方,刚才没有被他掐死,现在也会被他的戾气所伤。 因为知道自己再也躲不过,盛夏反而不怕了,看着陆远此时的样子笑了出来,她从地上慢慢的爬起来,夺过他手中的结婚证: “看完了,还请还给我。” 陆远目光盯着她,任由她动作,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收好放进包包里,似乎那是她最为珍贵的宝贝,陆远的怒气就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住。 “你就那么宝贝这本假东西?” 盛夏轻笑一下:“是啊,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我现在虽然是你的太太,但这并不妨碍我心里还有别人不是?毕竟强行将婚姻这层关系加诸在我们之间的那个人,又不是我。” 没有人看清他究竟是怎么动作的,待司机反应过来的时候,陆远已经再一次的掐住盛夏的脖子,还未等他开口劝说什么,他已经带着盛夏走向车里。 “陆先生,这……” “没你的事,滚远点。” 司机当真是没有见过这般怒气冲天的陆远,当下也是真的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陆远将盛夏塞进车子的后座,继而自己也上了车,司机站在原地,犹豫着自己是否也上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衣服被撕裂的声音,便知道他这个时候的过去会有多么的不合适,虽然有些担心盛夏,却还是转身离开了。 盛夏的衣服被陆远大力的撕开,原本就被戚猛撕扯的不成样子,此时此刻却当真变成了一堆破烂,她知道陆远想要对自己做什么,可她没心情,没心情在这个时候还要让他爽,于是拼命的挣扎着。 陆远从不强迫女人,在见到那本结婚证之前他也没想过要对盛夏对粗,毕竟这是他小心翼翼守护了多年的女孩,他不忍,也不舍,但是这一刻的陆远是没有任何理智可言的,那两本通红的结婚证就宛如一把火焰,将他整个人都燃烧起来了。 盛夏的挣扎在他的面前不足为惧,撕扯掉的衣服被他当成了绳索,轻而易举的将她的双手绑在了身后,他看着她恼怒的样子,心中这才觉得好受点,却并未有任何打算终止这场欢爱的打算,在她警告的目光中,陆远扯掉了她的牛仔长裤,此时此刻的盛夏在陆远的面前不着寸缕。 她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和陆远之间终有一天会走到坦诚相见的地步,自己的身体他也不是没有见过,但不应该是这种情况,她没有想到自己和陆远的第一次会是被qj,盛夏的个性向来是吃软不吃硬,她未必不清楚此时和陆远好好的解释一下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事情,但她的个性和骄傲都不允许她的妥协,于是也只能僵持着,在陆远攻陷她之前,盛夏终于停止了挣扎,大概是知道自己不可能逃的过,所以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她看着陆远并轻笑出声: “陆远,qj一个女人,是不是会让你格外的有感觉?更何况,还是一个和别人发生了关系的女人,我要是你,我还会嫌脏呢。” 陆远止了动作,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讽刺的意味明显: “盛夏,别忘了你是我的谁,就算是qj,你也要加上婚内两个字,至于脏不脏,反正已经娶了,没道理一直留着不用不是?” 听到陆远如此说,盛夏原本还想反驳几句,可是陆远却并未给她这个机会,在她开口的前一秒,一举攻陷了她。 盛夏痛的整个身体都弓了起来,额头也瞬间渗出汗珠,却咬着唇.瓣没有发生一个音节。 陆远是震惊的,是困惑的,是不可置信的,他从来没有想过盛夏还是完整的,可他刚才冲破的那道阻隔却是真实存在的,就连那抹鲜红的血也在提醒着他,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盛夏是第一次。 和戚猛在一起三年的时光,刚才还被自己撞见了那样的姿态,陆远以为她早就已经是他的女人了,却不想她仍然是完整的。 他没有对此有过期待,但自己心爱的女人将珍贵的第一次交给自己,那的确是一件可以让他很满足的事情,而这个满足,此时此刻,盛夏给了他。 “你是第一次?” 盛夏苍白着脸,看着他,讥讽的笑了: “不是每个人都会不尊重对方的意愿,进行qj。” 盛夏的话间接承认了这样的一个事实,突如其来的惊喜淹没了他,也将他身上所有的力气洗劫一空,他开始变得柔.软下来,俯身强忍着不动作,轻吻着盛夏的唇.瓣,双手也丝毫不闲着,企图消除她的不适感。 盛夏任由他动作,身体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缓解,第一次就被如此对待,她简直痛不欲生,不要说感觉,她整个人的知觉都快要离她而去了,陆远也好像发现了她的状态,将钳制着她双手的衣服解开,开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盛夏却挥手一个耳光狠狠的甩在了他的脸上。 陆远不疼,因为再疼也没有盛夏此时所承受的万分之一,他以为自己很能隐忍的,但事实是在盛夏的面前,在盛夏的身上,他的自控能力为零,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更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 “盛夏,盛夏……”他俯身紧紧的拥抱住她,安抚道:“放轻松,放轻松,跟着我……” 盛夏也很想放松,但是身体里的疼痛根本让她的身体不听从指挥,她不想求饶和妥协,但是疼痛没有丝毫的缓解,让她一度很是煎熬,于是开口: “你出去。” 陆远也有些无奈: “这么紧,我怎么出去?” 盛夏瞪他,却还是试着让自己慢慢放松了下来,她感觉到陆远的离开,就在松一口气的时候,却没想到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怒瞪着他,骂道: “陆远,你无耻。” “现在喊停,你简直想要了我的命。” 盛夏冷笑: “我岂止是想要了你的命,我还想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没有了戾气围绕的陆远此时也变得极其好说话,对于盛夏的狠话没有丝毫的不适应,甚至还微微笑了笑,轻吻在她的额头: “好好好,你想怎样我都随你高兴,但前提是我要满足了再说。” 他是个中高手,在刚才两人对话的时候,他已经通过自己的双手让盛夏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此时此刻,盛夏虽然还有些许的不适,但更多的却是不受控的酥麻感。 感受到她的变化,陆远便没了顾虑。虽然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委屈盛夏,更没想过两个人的第一次要在后车座这么狭小的环境里,但事出有因,他也计较不得那么多,更何况此时此刻要他停下来再去寻找地方,简直跟要了他的命没什么两样。 他会补偿她的,一定会的。 这场车里的欢爱不知道进行了多久,盛夏也无从考证,她只知道自己翻来覆去的被陆远折腾的快要散架了,而他却还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她最后实在太累了,不得不服软: “陆远,放过我……” 盛夏不知道,她此时暗哑魅惑的声音听在陆远的耳里,犹如一剂催情剂,让他的动作不由的加快,最后在盛夏承受着不住,几欲哭出来的瞬间终于释放了出来,而她也顺势倒在了后车座上,一动不动,犹如一个破百的洋娃娃。 陆远抽出纸巾为她简单的清理,盛夏全身上下没有丝毫的力气只能任由他动作,想要说什么的,可是她太累了,最后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陆远简单的为自己擦拭之后开始动手穿衣服,盛夏的上衣已经被他撕扯的不成样子了,没有办法,他只能把自己的西装外套穿在她的身上,继而打开了车窗,让车里浓重的味道稍稍消散。 他没有即刻开车回去,而是点燃了一根烟,吞云吐雾中他想起了小时候,被小小的她护在身后的自己,那个时候的他其实已经确定了她,只是从未告诉她,其实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注定这么一回事,否则不会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她还是属于她。 回到别墅的时候,盛夏还在睡着,陆远也没叫醒她,直接将她抱上了楼,为她脱衣,为她洗澡,又为她再穿衣,很难想象到她究竟累到了哪种地步,竟然一直没有醒来,连丝毫的抗拒都没有,陆远不由的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了,毕竟盛夏是第一次,但现在回想,却还是噬骨的满足。 若给他重新再来一次的机会,他想,自己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因为能早一分钟拥有她,他绝对不浪费一秒。 陆远知道,盛夏现在不爱自己,他刚才的行为也狠狠的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毕竟他曾经说过要她心甘情愿的话,但这并不重要,他先得到她的身,再得到她的心,没差别,因为她早晚都会爱上自己,对于这一点,陆远坚信不移。 第276章 盛夏光年 盛夏以为自己会睡到昏天暗地,但事实上她很快就醒了过来。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她有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片刻之后身体的酸楚如潮水般涌来,之前的种种宛若放电影版的从眼前闪过,她终究成了陆远名副其实的妻子,也真的应了戚猛所说的那些话,她把自己卖给了陆远。 盛夏没有动,看着眼前这个还称得上陌生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整个人都失去了思想,悲哀吗?并不会,毕竟她还曾经希望陆远快点要自己,好让自己不至于战战兢兢的担心着。失望吗?也不会,对于她来说,结果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过程,只不过是达到目的的一个手段罢了。 旁边的呼吸声很均匀,盛夏没有看陆远,也知道他此时睡的很好,冷冷的笑了笑,小心翼翼的掀被下床,双脚落地的那一刻她有短暂的疼痛感,却依旧强忍着,缓慢的向卧室外走去。 此时是凌晨的3点钟,盛夏穿着睡衣,并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下楼喝了一杯水,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坐了很久的时间,烦心事也就在这个时候涌了上来。 依她对戚猛的了解,在和自己断绝关系之后应该不会再配合自己说谎,那么自己和戚猛假结婚的时候母亲还是早晚要知道的,想到这里的盛夏有些头痛,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她宁可一开始就告知自己的母亲真相,也不愿她在得知自己欺骗她之后还要知晓自己为了她的病情而出卖了自己。 她不敢想象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她的身体究竟还能不能承受她那么大的情绪起伏,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盛夏不奢求戚猛到时候会帮助自己,只求他不要主动去告诉自己的母亲,让母亲可以安稳的度过余下的时光,或许她应该去和他谈谈,但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戚猛陪自己去演这一场戏呢? 陆远醒来的时候不见盛夏,心有片刻的慌乱,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曾经在自己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又一次上演,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下了床,大喊着盛夏的名字,好似只有这样,盛夏才会回来他的身边一样。 陆远的喊声惊动了别墅里的不少佣人,叶文是第一个出来的,她看着陆远穿着睡袍焦急的模样,宛若失去了什么贵重的宝贝,她急忙走上前去: “陆先生,您怎么了?” “太太呢?你有见到她吗?” 叶文刚从房间出来,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陆远,还未曾见到盛夏,便如实的摇了摇头: “没有,太太没有在卧室吗?” 陆远微微蹙了眉,却并未回答叶文的话,径自下了楼。 客厅里,盛夏独坐一处,对于陆远的话她自然早就听在了耳里,但是却不为所动,也没什么好动的,他会下来的,那么自己也没必要迎过去。 陆远看到盛夏背影的那一刻,一颗狂乱的心才稍稍平稳了下来,她没走,她还在这里,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陆远觉得自己有些过于大惊小怪了,不由的笑了笑,对一旁站立的叶文轻声道: “没事了,你去休息吧。” 叶文暧昧的笑了笑: “是,陆先生。” 陆远待叶文离开之后才迈开脚步缓缓的走向盛夏,她始终没有回头看自己一眼,也没有任何的话语,陆远心里有些打鼓,毕竟之前的那件事情,的确是他做的不对。落座在她的对面,看着她闭目养神的模样,陆远轻声开口: “怎么在这里坐着?” 盛夏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陆远: “睡不着。” 陆远抿了抿唇:“生我的气?” “你做错什么了吗?” “做错了。” 盛夏极轻的笑了笑,没有回应陆远的认错,反而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陆远,我有事要拜托你。” 这是陆远所没有想到的,甚至连盛夏此时对待自己的态度他都是惊喜的,他以为,她会很生气,但她没有,她理智的宛若一个局外人,情绪也掌控的很好,没有一丝一毫的泄漏,甚至还有事情需要自己帮助她。 盛夏没有说是什么事情,但陆远已经多半想的到,他看着盛夏: “你是指和戚猛的事情。” “不,是我母亲的事情。”盛夏看着陆远:“我和戚猛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和他说好了,也已经彻底结束了,我不是一个喜欢和过去牵扯不断的人,这点你可以放心,只要我还是你的妻子,我就不会背叛你。” 盛夏的这番话无疑是让陆远的心变得愉悦,他从来不会,也没有打算去勉强盛夏一定要和过去做个了断,但她却做了,这无疑是取悦了他。 “你母亲那边,需要我做什么?” “我和戚猛假结婚的事情,我知道你介意,但我希望你不要去我的母亲面前戳穿,医生说她只剩下3个月的时间了,我不想让她在这最后的时间里还为我担心。” 陆远看着她,没有说话,他希望得到盛夏的认可,也希望她的家庭认可自己,但在目前看来,似乎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他知道,盛夏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最大程度的做了让步,陆远不应该拒绝的。 但他的心里还是难免的有些委屈,毕竟他从来没有如此的让人觉得拿不出手。 “很为难?”盛夏看着他:“我不会勉强你的。” “不为难,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猝不及防的情话让盛夏的眼神有些闪烁,倒不是心动的感觉,她只是觉得这人此时此刻有些轻浮。 她的意外看在陆远的眼中,微微一笑: “怎么了?” 盛夏摇摇头: “没事。” 静默片刻,盛夏再度开口: “还有一件事。” “你说,只要我能为你办到的。” “我想你招人去保护我的母亲,不要让我母亲知道,但是要绝对的拒绝任何人去探视我的母亲。” 陆远淡淡的挑了挑眉: “你在担心戚猛会借用你的母亲来报复你?” 盛夏看着他: “戚猛不是那样的人。” 盛夏的维护让陆远的心情变得不是很美丽,但盛夏今天的妥协确实让他感觉意外和惊喜,所以这样的小毛病他也懒得去计较,淡淡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好,我答应你。” “谢谢。” 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任由时间流逝了很久很久,久到盛夏在沙发上缓缓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陆远倒是没了困意,他将盛夏拜托给自己的事情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遍,最后得出的结论还是那一个,那就是戚猛很有可能去找盛夏的母亲说出真相,否则盛夏也不会委曲求全的来拜托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陆远很想亲自去找戚猛,对于盛夏,对他们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应该说开,说明,但后来还是被自己否决了,因为盛夏一定不会乐意见到这样的局面,他也不想让她难堪。 将盛夏小心翼翼的从沙发上抱起来的时候,她醒了过来,察觉到两人此时的姿势,陆远看得出她有那么一瞬间是想拒绝的,但后来没有,她就那么乖顺的任由自己抱着,没说多余的一句话。 陆远见此微微笑了: “想说什么?” “你这么问,是很期待我开口骂人吗?” 陆远嘴边的笑意加深: “只要你在我的身边,想怎样都是可以的。” 说罢便迈步向楼上走去,盛夏的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陆远,她突然的好奇,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又是怎样的事情让眼前这个男人对自己动了感情呢?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也是这么问的,她说: “陆远,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陆远微微一笑: “很久之前。” “多久。” “算算时间,也有10年了。” 盛夏微微蹙眉,她突然有些接受不了,十年前的自己才10岁吧?他也才12岁,怎么会在那个时候就坚定了心,且还坚持了这么久的时间呢?这事儿若是由别人的口中说出来,或者发生在别人的身上,盛夏说不定还会感叹一声‘真爱’,可到了自己的面前和身上,她只觉得匪夷所思。 “所以,你喜欢了我十年的十年?” “说喜欢似乎不是很确切,毕竟那样的一个年纪,是否能够分辨的出是不是喜欢,是一件很懵懂的事情,我只是很确定,确定在这是十年的时间里,我一直对一个名叫盛夏的女孩,念念不忘,如果说一个人刻印在了自己的脑海并费尽心思也忘不了就是喜欢的话,那么我想……”陆远停下脚步,视线由前方缓缓的落在了盛夏的脸上,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的双眼,轻声说道: “我是爱你的。” 盛夏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漏跳了好几拍,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所听到的,就那么愣愣的迎视上陆远的视线,不知所措。 她不是第一次被人告白,却是第一次因为一个人对自己心意的坦白而失了心跳,这种感觉,即便是戚猛也从未给过自己。 第277章 盛夏光年 或许是前一夜的失眠导致,以至于第二天的盛夏一直睡到中午都还未醒来,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才让她浑浑噩噩的醒过来,她摸到手机没有看清来电就按下了接听键,却在对方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自床上坐了起来,整个眼神都是呆滞的,片刻之后,还未等对方说完,就已经掀背下床,快速的向门口冲去。 叶文正在一楼犹豫着要不要上楼将她唤醒,却在这个时候发现盛夏穿着睡衣,急促的从楼上跑下来,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叶文迈步走过去,却还未靠近来得及开口,盛夏就已经从自己的身边跑过去。 叶文追都追不上,情急之下只能打电话给陆远。 盛夏慌了,她甚至忘记了乘坐交通工具,好似只有奔跑才能快速的到达自己的母亲面前,所以她一直跑,一直跑,浑然不觉,似乎她整个的世界里都只剩下奔跑。陆远听到电话结束会议开车顺着那条路找到盛夏的时候,她已经疲惫的没有丝毫力气,脚上的拖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丢了一只,没穿鞋的那只脚脏兮兮的满是伤痕,陆远的心被微微刺痛。 他停下车,走到盛夏的面前站立,迫使她停下还在奔跑的脚步,盛夏看见陆远的那一刻,才恍然惊觉自己的愚蠢,未等陆远开口说什么,她急忙的抓住他的手臂,急切的说道: “陆远,带我去医院,我要去医院。” 陆远微微蹙眉,开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盛夏却急了: “我要去医院,现在,马上!” 陆远不再耽误,也没有再追问什么,或许在这个世界上能够让盛夏变成这般模样的就只剩下她的母亲了,但是为什么昨天还好好的盛采月今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陆远虽然心里疑惑,却也知道这个时候重点不在于这个地方,当即就拦腰抱起了盛夏,走向车子。 盛夏蜷缩在后车座,陆远开车,路上他给自己的助理打了电话,所以在到达医院门口的时候,助理已经将陆远交代的事情做完,出现在门口,将手中的袋子交给了他。 盛夏一直浑浑噩噩的,甚至此时此刻在哪里都不太清楚,可等她不经意的看向窗外,发现是医院的时候,她又恢复了莫名的体力,近乎急切的想要推开车门冲出去,却在车门口的时候被陆远拦在了车里。 那一刻,盛夏看着陆远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陆远却没有丝毫的退让,他将手中的袋子交到盛夏的手中: “换上衣服和鞋子。” “我没时间,你现在最好给我让开。” “如果你母亲现在没事,你这幅模样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怎么想?” 一句话让盛夏止了动作,近乎愤恨的接过了他递过来的袋子,并且开始伸手脱衣服,陆远微微蹙眉,却也没拦着她,只是跟着坐进来,悄然把门关上。 狭窄的空间里,盛夏在急切的换着衣服,而陆远也没闲着,取出消毒湿巾,将她脏兮兮的哪只脚抬起来放到自己的腿上,轻轻的为她擦拭着,他能感觉到盛夏的动作有片刻的僵硬,却并没有说什么,继而恢复了动作。 盛夏换好衣服的时候,陆远也帮她清洗好并且贴上了创可贴,在她弯腰想要穿鞋的时候已经先一步弯下腰为她穿上,盛夏没有阻止,她不想再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在陆远为她穿好的那一刻,连句谢谢都没说的就从另一侧下了车,飞快的向医院里跑去。 陆远看着她的背影,微微蹙眉,打开车门走下车,吩咐一旁站立的助理: “去查一下盛采月的状况,今天发生了什么。” “是。” 盛夏终究还是晚来了,她赶到母亲所在病房的时候,护士正在为母亲的身上盖上那层刺目的白,她近乎疯了似的跑过去,推开护士: “你们在做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护士很无辜,却也理解盛夏此时的心情: “盛小姐,您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那一刻,说天塌下来都不为过,盛夏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她并非没有理智,她也不愿意任何人,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此时看着母亲安详闭目的样子,她感觉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差别,毕竟此时的母亲和睡着了没什么两样。 盛夏没有哭,不能在母亲的面前哭,她走了,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她也早就做好了成为孤儿的准备,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会到来的这么快,她以为,她还会再陪自己一段时间的。 她很遗憾,遗憾在母亲最后的时光里没有陪伴她,她应该要守着母亲的,让她可以走的更放心。 片刻之后,她似是接受了这样的事实,红着眼睛抬头看护士: “我母亲的病情怎么会突然恶化?” 护士摇摇头: “我不太清楚,具体的事情你还是去问医生吧。” 盛夏没再说什么,静静的在母亲的床前站立很久,久到病房里只盛夏她一个人,久到她以为自己还和母亲生活在同一个世界。 陆远什么时候走进来的她并不知道,只知道在自己快要倒下去的那一刻,她被一个温柔的怀抱所接受,以至于她最后没有被这个世界所抛弃,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对陆远的一切都还算不上熟悉,也对这个男人没有信任感和安全感,可是她却莫名其妙的通过此时抱着自己的温度判定是他,也在感激他能够在这个时候出现。 她说: “陆远,我成为孤儿了。” 陆远说: “你还有我。” 医生的办公室里,盛夏了解到母亲病情恶化的原因是因为受到了刺激而导致的,为此盛夏感觉到很是不能理解: “刺激?昨晚到今天上午,有人来过医院看过我的母亲吗?” 盛夏会这么想其实并不意外,因为这个世界上能故意刺激母亲的人就只有苏家,在自己伤了那位苏太太之后,她很可能要报复到自己母亲的身上来。 医生却摇摇头: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我申请调查监控。” —— 监控录像证明了盛夏的猜测,来人的确是那位苏太太,但房间内发生的一切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在苏太太离开之后没多久,便有医生开始快速的进入病房,进行抢救,抢救的过程医生的病历上都有记录,对此,盛夏不做怀疑。 她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至少表面看来的确是这么个模样,陆远看着她: “盛夏,他们不会得意太久的。” 盛夏看一眼陆远: “我知道。” 依照陆远对盛夏的了解,她应该会即刻去苏家寻找那位苏太太算账的,可她没有,她由始至终表现的都对这件事情不是很在乎,陆远虽然意外,却还是很清楚,盛夏不会对这件事情就此罢手,她现在的不出手,只会证明在不久的以后,她会数以百倍的讨回来,为母亲报仇。 盛采月生前不知道陆远的身份,死后他却以盛夏丈夫的身份为她守灵,一直陪伴在盛夏的左右,没有人知道,包括盛夏,当陆远跪在盛采月面前的那一刻,他悄悄的和盛采月做了约定,他承诺自己一定会全心全意的对待盛夏,决不辜负。 下葬的那一天,盛夏的父亲苏荣出现在灵堂上,盛夏当时正呆坐着,等待着下葬的时间,盛荣的出现让她一下清醒过来,并且起身走过去,当众甩了一个耳光在他的脸上,苏荣极怒,却还未说半句话就被盛夏堵了回去,她说: “苏荣,现在来送死还为时过早,你欠我的,你们苏家欠我的,我早晚有一天会全部的讨回来,你不必这么急于送死,也不要出现在我母亲的面前恶心她,她不是你的妻子,我也不是你的女儿,我们之间非亲非故,还请你现在立刻从我面前滚出去。” 苏荣原本要骂人的话就这么被盛夏卡在了喉咙里,看着盛夏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盛采月的灵堂里没什么人,苏荣也谈不上多么的丢人,在感受到女儿如此强硬的态度之后,他也知道现在不是一个谈话的好时机,就那么站在灵堂之外,对着盛采月说了几句话,继而离去。 陆远作为旁观者一直看着,未曾出手,只是最后在苏荣离开之后才走到盛夏的面前,开口道: “你会做到的。” 我知道你一定会做的到的,即便你做不到,你的背后也还有一个我,我不会让你再受半点的委屈。 盛采月离世后的几天,盛夏几乎没有合过眼,她睡不着,也吃不下,任谁劝说也不行,如今盛采月已经下葬,盛夏重新回到别墅,在喝了陆远递过来的一杯水之后突然的睡意弥漫,躺在床上没多久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不知道,陆远在水杯里放了适量的安眠药,他允许她为自己的母亲伤心难过几天,可如今回到别墅,他就不能继续放任着不管。 第278章 盛夏光年 这一觉,盛夏睡了很长的时间,似乎要把这几天没有睡过的觉一次性全部补齐,一直到第二天的晚上都还没有醒来的趋势,陆远原本一直很自信自己在水杯里放置的那些药量,可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盛夏却仍然不清醒,他开始慢慢的怀疑自己,直到让医生过来看过之后,确定她是平安的,这才缓缓的放下心来。 盛夏是在第三天的下午醒过来的,醒来之后她看着陌生也熟悉的房间愣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特别悲伤的情绪,却也没有状态很好,她像之前的每一次,像刚搬进这个房子的第一天,不悲不喜,似乎她将所有的情绪都封存在了梦中,再不提及。 陆远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盛夏坐在床沿的背影,他的心微微放下来,若她再不醒来,自己保不准就会送她去医院了,迈步走过去,在她的面前站立,她好像没有任何的感觉一般没有反应,陆远轻声开口: “你睡了这么久的时间一定饿了,我陪你下楼去吃点东西。” 盛夏没看他: “陆远,我要离婚。” 陆远没有意外,也不觉得多么黄咩,毕竟盛夏会嫁给自己原本就是因为她的母亲,他曾经以为自己会在这段时间里夺取盛夏的心,却不想意外来的这么猛烈,不要说盛夏,就连他自己都有了杀了苏太太的心。 盛夏会提出离婚的要求,在陆远的意料之中,他没有动怒,也没有觉得委屈,他只是看着盛夏: “天大的事情,也要等到吃完饭再说。” 盛夏终于看他: “你会娶我,是因为喜欢我,可是陆远,我不爱你,现在不爱,之后也不会,不要说时间会证明一切,或许它可以证明再多的事情,但改变不了我的心意,我是个冷血的人,是个薄情的人,这辈子都不会有谁得到我的心,你那么优秀,可以娶到比我好一百倍的女孩,没必要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那并不值得。” 陆远看着她,目光沉沉,静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察觉到她非要谈话的坚决,他也不再逃避什么,反正早晚也是要面对的,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闲适的翘起腿,看着盛夏: “值得不值得,不是由你来决定的,在我看来,留你在我身边,不管付出任何的代价都是值得的,或许这就是他之砒霜我之蜜糖的道理,盛夏,我没要求你爱我,你可以不爱我,甚至说可以永远都不爱我,我不在乎,我喜欢你,爱你,守着你,护着你,再不让你受颠沛流离之苦,就够了,那才是我在乎的。” 盛夏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或许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对这样的话有感动的情绪吧,可是盛夏没有,她只是觉得莫名其妙,又有那么一瞬间感觉是在聆听别人的故事,可事实是,她的确是个参与者,并且正在参与。 她看着陆远,目光疑惑: “你是和我上床还没上够吗?多少次才会够?” 陆远无奈的笑了笑: “盛夏,我的确迷恋你的身体,可你若愿意和我进行一场精神婚姻,我也是可以接受的,毕竟我爱你,与性无关。” “你不肯离婚?” “不是不肯,是不能。”陆远很坚定:“你如果坚持,我也没有任何的办法,随便你去起诉,去做任何事情,在这件事情上,我不会做任何的退步,永远!” 盛夏没有在说话,如果说陆远能感觉到盛夏的坚决,那么盛夏又何尝感受不到陆远的,所以,她不说了,说的再多也只是浪费时间,因为他是不可能会同意的,她结束这场婚姻的唯一办法就是让陆远不爱自己。 —— 关于离婚,盛夏和陆远之间好像达成了一个共识,谁也没有再提及,每天两个人正常的相处,正常的休息睡觉,在同一张床上,甚至亲密的接触,但却似乎有什么不对,哪里好像都很正常,但哪里都感觉不正常。 盛采月下葬后的一个星期,盛夏在陆远的帮助下对苏家进行了报复,在面临破产的情况下,苏荣不得不为了保全公司而接受了陆远的提议,将整个苏氏过户到了盛夏的名下,几乎是一夜之间,盛夏城了名副其实的小富婆,但她却没有任何开心的情绪。 苏太太接受不了这样的局面,受了很大的刺激,精神有些失常了,苏荣则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落差,离家出走,不知去向,反倒是一直在外留学的苏凉突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盛夏对于苏凉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他们之间见过几次面,但并不熟悉,此时她坐在自己的对面,优雅的喝着咖啡,她以为她会将那杯咖啡泼到自己的身上,毕竟把她父母害城那般模样的人就是自己。 但苏凉没有,她由始至终都很优雅,并且率先开口对自己道歉: “盛夏,对于你母亲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 盛夏没有说话,只觉得自己的这个‘妹妹’很是有意思。 “你一定觉得我很假,很是惺惺作态,毕竟你把我的父母弄到目前的这个下场,我实在不应该给你好的脸色,对吗?” 盛夏轻笑一声,仍是沉默。 “老实说,我并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一个正常的情况之下,我发誓一定不会让你好过,可是,我了解到事情的先提,知道因为我的母亲你失去了什么,所以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会觉得你是无辜的,我的母亲现在虽然可怜,却也是罪有应得。” 盛夏看不懂眼前的这个人: “你不恨我?” “为什么要恨你?你并没有做错什么,这是一个正常人都会做出的判断,只是因为我是她的女儿,所以必须要蒙蔽上自己的眼睛吗?我不会,这件事情如果发生在我的身上,我也一定会这么做,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盛夏看着她: “你和我想象的很不一样。” “话虽然这么说,但我肯定,你并没有对我完全的卸下心房,或许你会觉得我只是在蛰伏,在完美的隐藏,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然后将你彻底的打入谷底。” “这是合情合理的猜测,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的确,换做是我,也会如此的。” 盛夏沉默,其实这场谈话的意义在哪里,盛夏不是很清楚,也不明白她约自己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直到她说出接下来的话: “盛夏,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 “虽然我认可你做的事情,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但你让我成为了一个近乎孤儿一样的人毕竟是事实,这一点,你承认吗?” 盛夏点点头: “对于这一点,我不会否认。” “好,既然你也承认这一点,那么你是不是觉得该适当的对我进行一些补偿吗?” 盛夏觉得此时的苏凉才是她真正应该有的面目,可她错了,她看到苏凉脸上的笑,那是一种‘你不了解我’的胜利姿态,她微微一笑,说道: “我不会要苏家的那些资产,那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如果我真的想要,当年也不会执着于学医这条路了,所以你不必担心。” “我不担心,我从来不看重金钱。” “嗯,我知道。” “那你想要什么?” 苏凉微微一笑:“我想要做你的家人。” 省了微微蹙了眉,因为她实在没有想到苏凉会提出如此荒谬的提议。 是的,荒谬,她们两个人之间是什么关系,纵然没有达到不共戴天,至少也应该是老死不相来往吧?可是她此时此刻在做什么?在和自己将亲情,在和自己分析过去这半个月发生事情的利弊,她站在了一个最旁观者的角度来解读整件事情,最后说,她不怪自己,希望和自己成为一家人。 盛夏觉得苏凉这个人不正常,如果不是精神有问题,就是心大到了一种谁都预想不到的程度。 可她似乎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期待着看着盛夏,在等待着她的回答,盛夏被她的视线盯的有些发毛,老实说,这让她觉得很不安全: “苏凉,你不觉得自己的提议很可笑吗?” “确实。”她无所谓的耸耸肩膀:“你不想答应也没有关系,毕竟你不欠我的,不过你之后可以会被迫型的接受一个妹妹,因为你这个姐姐,我是认定了。” 就这样,盛夏被动的成为了苏凉的姐姐,她并不频繁的找自己,只是在偶尔的时刻,她从国外转学回来和盛夏读同一所大学,只是在不同的系,见面的时间虽然不多,却也并不少,遇到好玩的事情,她会过来找盛夏一起分享,遇到困难,她也会过来听听盛夏的意见。 盛夏一开始并不理会,但久而久之,却也渐渐习惯。 陆远一开始对于苏凉接近盛夏感觉到很不放心,可是长时间的下来,她似乎并没有做出任何伤害盛夏的事情,反而盛夏因为她的出现而有了不同的鲜明的情绪。 陆远便也放任了,毕竟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让盛夏开心更重要。 第279章 盛夏光年 时间不知不觉的就过了三年,这三年于盛夏而言似乎过于千篇一律,没有任何的惊喜可言,她就像一口枯井,很少再有情绪的波动,虽然没有再提及离婚这件事,但陆远又何尝看不出,她是在慢慢的消耗,消耗彼此之间的耐性。 她已经毕业并在陆氏上班,陆远其实不太喜欢自己的女人抛头露面,这和大男子主义没什么关系,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女人理应有自己来养,外面的生活那么复杂,不应该让她去接触到各种各样的黑暗面,但盛夏却很是坚持的很,因为她很了解自己,如果继续在陆家待下去,她怕是要疯了。 陆远将公司的经济命脉都交到她的手中,她被任命的时候曾开玩笑的问陆远: “你就不怕我做假账掏空了你的公司吗?” 陆远微微一笑,轻抚她的脸颊: “比起公司,我更期待你来把我掏空。” 却没想到,之后的某一天她真的会如此做,她不止将自己的公司洗劫一空,就连她自己也失去了踪影,宛若人间蒸发。 陆离回来陆氏之后,盛夏的心情要比之前好很多,并不是她和陆离之间的关系有多好,而是她很享受陆离与自己作对的那种状态,似乎只要有人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对她来说就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每当这个时候,陆远都会在心里安慰自己:不气不气,老婆是自己找的,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盛夏和林一一的关系不好不坏,但陆远能看的出来她很欣赏林一一,大概是因为林一一的骨子里有她一直羡慕却不曾拥有的东西吧?她知道陆离喜欢林一一,喜欢到可以把命交出去,可是盛夏却并不看好他们,甚至还对陆远说: “不要再制造任何机会给他们两个了,戏越多,陆离将来就会越难走出来。” “你不觉得他们会走到一起?” 盛夏看着陆远:“你觉得我们会离婚吗?” “不会。” “所以,宁时修和不会和林一一离婚。” 陆远不解,看着她微微一笑: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意思很简单,你和宁时修对婚姻的手段几乎是如出一辙,性格也在某方面有着相似点,虽然现在人人都在说宁时修已经离婚了,可我却对这点存怀疑态度,如果我的猜测是挣钱的,那么他会和你一样,宁可相互折磨,也不会放开林一一,如果真如外界所传,两人离了婚,那么他也会动用手段,让林一一重回自己的身边。”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盛夏微微摇头: “不为什么,直觉而已。” 陆远将这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给陆离听,陆离当时只是笑笑没说话,后来当一切的事情都尘埃落定,他才明白,其实旁观者才是最为清楚的那一个,不过陆远也真是听了盛夏的话,当真没再给他们什么相处的机会,甚至将法国vi的项目交给她去做。 盛夏出现反常是在林一一却巴黎的第二天,她在接到一个电话之后就显得很不自在,陆离是第一个发现她状况的人,当时在茶水间,她捧着一杯热咖啡若有所思,陆离走过去将咖啡从她的手中夺走时才让她回神,看着陆离,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陆离将咖啡杯放回台面上,垂眸看了一眼她的手: “不痛?” 盛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有些灼痛感,却跟目前的事情比起来没什么可在乎的,微微摇了摇头: “还好。” “遇到什么事情了?和我哥吵架了?” 提及陆远,盛夏的表情有些无奈: “我和他怎么吵的起来?” 这话说的没错,至少陆离从未见过两人吵架,顶多就是盛夏单方面的不满,陆远却全然的顺从她,让她很是挫败。 “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盛夏看着陆离,犹豫片刻,终于开口: “陆离,你会放过伤害自己亲人的凶手吗?” 陆离闻言微微蹙了眉,亲人?盛夏唯一的亲人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去世了,这些年她也从未提及过,为什么会突然在这个时候提及?当年的事情陆离虽然没什么兴趣,却也听陆远提及过,是因为苏太太的恶意挑衅才让盛采月离开人世的,可盛夏当年已经在陆远的帮助下惩罚过苏家了,可以说是报了仇,那么如今她口中所说的这个凶手是谁? 林一一的事情让他对这样的事件有些敏感,下意识的想到了陆远: “你该不会觉得当年伯母的死是我哥做的吧?” 盛夏摇摇头: “陆远是什么样的人,这些年我已经很清楚,他有他的原则,那是他不屑于做的事情。” 陆离微微放下心来: “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陆离能够看出有那么一瞬间盛夏是很想要说出自己目前遇到的困惑的,但最终却对陆离选择了沉默,微微的摇了摇头,拿过台面上的那杯咖啡,离开了茶水间。 那时的陆离不知道之后的几天会发生那么严重的事情,以至于陆远昏迷,盛夏失踪,如果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那么他一定会问清楚盛夏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在车祸三年后,他都不是很清楚那时候的两人究竟经历了什么。 —— 三年后 陆远醒来的时候,触目是一片刺目的白,他静静的看着周遭的一切,用了很久的时间才分辨的出这是医院,他感觉到自己的全身上下都透着酸软无力,似乎已经不听他的使唤,这让他很困惑。 难道说那场车祸让他从此变成了一个瘫痪吗? 失去意识之前的事情他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去临市签订合约的路上,盛夏一直闭口不言,确切的说她最近的状态一直都不是很好,甚至还莫名其妙的嘱咐自己一定要小心,陆远没有把她的话当玩笑,可是却在追问之后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回应。 他也想过要逼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陆远自他们的第一次之后再也没有勉强过她做过任何不愿做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坚持,只是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她的情绪,希望可以安抚她的不安。 车祸是怎么发生的,他已经记得不太清楚,只记得自己的车被前后两辆车夹击碰撞,没有留丝毫的余地,他在紧要关头紧紧的将盛夏抱在了怀里,除此之外,他就没有别的印象了。 不过如今的这幅局面证明自己应该是得救了,那么盛夏应该也不会有事的,可她为什么不在这里,是和自己一样还没有完全康复吗? 他担心她。 苏凉是第一个发现陆远醒来的人,这些年,她每天都会一日三餐般的来看陆远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每次怀抱期望而来,却又失望而归,渐渐的,她似乎也接受了陆远这样的一副状态,所以在她今天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陆远是醒着的。 她照例去看了心电图和营养点滴之类的东西,没有任何的异常,各方面的体征都和之前的一样,可苏凉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个人一直在近距离的盯着你看,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苏凉是个无神论者,第一感觉就是被人跟踪了,可当她的视线扫过陆远的脸要看向门口的位置时,她的目光突然的钉住,有那么一两秒的时间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可是等她将目光重新看向陆远时才发现,那个已经沉睡了三年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或许是意外来的太快,以至于苏凉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眶却是先红了,她俯下身死死的盯着陆远: “你醒了?你醒了是吗?我还以为你要睡死过去。” 陆远长时间没有说话,开口有些吃力,他只能无力的笑笑,发出一个干涩的声音: “盛夏……” 提及盛夏,苏凉的目光开始有些闪躲,陆远的突然醒来让她没有一个心理准备去面对他对自己关于盛夏的追问,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忽略了陆远的话: “我去叫医生过来看看,还有陆离,他如果知道你醒过来,一定会高兴的蹦起来的。” 说完这句话,并不给陆远任何发问的机会就直接离开了病房,陆远看着她近乎逃跑的背影,突然的就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陆离接到苏凉电话的时候正在开会,手机调成了静音搁置在桌面上,苏凉的电话他看到了,却没有接,今天他们约了一起吃饭,想必是打电话来确认的,他眼睁睁的看着电话屏幕黑掉,然后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开发部门的汇报中,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开发部主管甚至还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陆离的手机却又再一次亮起,他原本是不想去看的,因为他知道还会是苏凉,可心里的想法却无法支配身体,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牵引着他去看手机,他看到屏幕上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句话: 苏凉:陆远醒了。 第280章 盛夏光年 对于陆远,陆远一直是抱有期待的,他坚信他早晚有一天会醒过来,但这么多年过去,他却一直没有清醒的迹象,这让他有时候也难免产生怀疑的情绪,但好在他并没有放弃,一直坚持,一直等待,于是,他当真清醒了过来。 陆离不是很能形容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态,他似乎面对那条微信微微笑了笑,惊喜是有的,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忧愁,因为三年过去,他始终不知道盛夏在哪里,而陆远终究还是会问自己这个问题的。 到达医院的时候苏凉正在喂陆远喝水,陆离站在门口的位置静静的看了很长的时间,直到确定眼前的一切不是梦境,曾经那个鲜活的人重新被赋予了生命,他才迈开脚步走过去,没有激动的情绪,他平静的看着陆远: “睡的好吗?” 于陆离而言,陆远这么长时间的昏迷无疑是在休息,将他这么多年的辛苦一并全部给补了回来,所以他这话没问题。 陆远抬眼看他,嘴角是不由自主的笑: “你呢?忙的还习惯吗?” 陆离微微一笑,没有再回应他的话,转头看向苏凉: “医生怎么说?” “刚才医生来看过了,说既然醒过来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现在最主要的是身体的各项机能要恢复到之前的程度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毕竟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动过了。” 苏凉的话让陆远微微愣了愣,他问: “我睡了多久?” 陆离微微有些意外,他以为在自己来之前即便苏凉没有告诉陆远盛夏的事情,却也应该把最基本的信息告诉他了,却不想所有的事情都在等着自己来解释呢?他看着苏凉,苏凉也看着他,只是那眼眸里装着的满满的都是无辜,这一点就很是让陆离牙痒痒了,却又不能真的拿她怎么样,叹息一声,只能作罢。 苏凉像一个得逞的孩子,放下手中的杯子,转身面对陆离: “既然你来了,那么他就交给你了,我还有别的病人要照顾,你辛苦了。” 陆离没有出声,也没有任何的阻拦,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他不觉得自己能够成功的留下苏凉。 苏凉体贴的为两人带上了门,陆离静默片刻,扯了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看着坐靠在病床上正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陆远,终于开口: “截止到目前为止,你睡了三年零2个月。” 陆远微微蹙眉。 “的确很久,我也没必要骗你,你身体的不适应该可以作为证据。” 陆远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他似乎正在让自己消化这一事实,陆离静静的等着,没有任何的情绪,反而还希望他能够多消化一些时候,毕竟这个问题过后,陆离面对的就是盛夏的问题了。 但陆远终究还是那个陆远,任何的问题在他的眼里都算不得什么问题,他几乎只用了不到一份子的时间就接受了自己沉睡了三年的事实,现在他唯一在乎的就只有一件事,就是盛夏,如果自己昏迷了三年,那么盛夏呢? 她在哪里? 陆远看着陆离: “你应该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 陆离看着他,缓缓的点了点头: “知道。” 陆远没有再说话,等待着他的回答。 陆离在来的路上想过无数的可能性,比如说陆远狗血的失忆,忘记了盛夏的存在,又或者说,自己编造一个盛夏离开了你,又或者死亡的消息,但后来想想,其实无论哪一种对于陆远来说,都是一样的结果,那就是盛夏确实不在他的面前。 思来想去,陆离决定实话实说。 “我很想告诉你盛夏在哪里,但事实是,我也不知道。” 陆远没有意外,甚至还有一丝丝的庆幸,早在他醒来的第一时间询问苏凉却没有得到回应的时候,他就已经猜想了最坏的那种结果,他不是不能接受,人有旦夕祸福,这一点,他看的很开,但他还是有期待。 陆离的话间接证明了盛夏还活着,只是不知道身在何处而已。 陆离看着陆远,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陆离在想,这大概就是一个人把另一个人爱到骨子里的那种状态吧,否则也不至于就连她不知所踪,消失了三年的时间,却还是为她活着而感到幸运。 “我接到你车祸的消息之后就赶到了现场,但那惨烈的现场中只有你一个人,不见盛夏的踪影,我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去寻找,但还是找寻不到,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但我想,她并没有生命危险,一年前我有朋友去意大利出差,说见过一个和盛夏很像的人,还拍了照片,那照片我见过,确实是她。” “但当我赶到意大利的时候,她又已经不见了,似乎知道我要过去,自那之后,我便再也没有得到过任何和她有关的消息。” 陆远静静的听着,继而轻轻点了点头: “那张照片呢?” 陆离起身打开了病床旁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看了一眼之后转手交给了陆远: “她变了样子。” 陆远接过照片,照片中的女子的确变了样子,波浪的卷发变成了干净利落的短发,整个人也看起来很消瘦,不像之前精神奕奕的模样,陆远的心微微疼了: “她过的并不好。” “或许并不是我们所看到的样子。” “我能感觉的到。”陆远缓缓的说:“她在等我。” 那一刻,陆离突然说不出什么别的话,他其实有些羡慕陆远,羡慕他有盛夏,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去爱一个人,可以不顾一切,可以不择手段,而自己,不管在外人眼中是多么的光鲜亮丽,终究只是一个感情上的逃兵。 公司财务危机的事情,陆离没有说,并没有隐瞒的打算,他只是想等陆远身体完全康复了之后再说,毕竟现在说的再多,对他而言,也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 走出病房的时候,一直静坐在长椅上的苏凉当即迎了上来,开口道: “我怎么没听到动静?陆远没提及我姐吗?” 陆离凉凉的看着她: “你期待听到什么声音?是不是很期待陆远听到盛夏消失不见的消息之后就把我揍了?” “他接受了?” “嗯。”陆离轻应一声:“除了接受也没别的办法。” 说罢便掏出烟来想要点燃,却在打火的那一刻被苏凉从嘴巴里夺下了烟蒂,他看着她:“你做什么?” “这里是医院,不能抽。” 陆离缓缓点头: “那我出去。” 他说完这句当真一句话也不说的转身就走,苏凉看着他,突然的悲从中来,有些情绪再也压制不住,就那么喊了出来: “陆离,老娘我等了你整整6年!” 陆离迈开的脚步就那么顿住,愣在了原地,护士站的护士投来侧目的眼光,却又很快的错开了视线,毕竟苏凉喜欢陆离的这件事,没有人不知道,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会有一个结果,可是却迟迟的等不到。 苏凉微微哽咽的声音陆离不是没有听到,可是听到了又能怎么样呢?他这辈子全部的热情都给了另外一个人,再也没有谁能进入他的心,占据一席之地,他可以在不同的女人床上徘徊,却没办法接受一个人的真心,因为他知道被辜负的滋味究竟有多难受。 陆离始终没有回头,苏凉也没有再追问什么,她的这一句‘等了六年’已经包含了一切,她相信陆离一定能听的懂。 第281章 盛夏光年 陆离当然听的懂,他不止懂,还很清楚苏凉期待自己回应什么,但他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转过身看着眼眶红红的她,陆离缓缓开口: “苏凉,三年前我把该说的都已经和你说过了,我不需要你的等,你最好收回你的感情,我没有多余的感情可以给你,你也不是可以委曲求全的人,就算是,我也不打算将就过我的一生。” 苏凉记起三年前的那一天,他和林一一被宁温柔关在酒店里下了药,后来宁时修得到消息赶到,将林一一抱进了卧室,苏凉也得到了消息,只是她赶到的时候,陆离整个人宛若被人钉在了原地一样,身体冰冷的不像话。 卧室里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苏凉听的一清二楚,她不知道陆离站在这里究竟有多久的时间,她只是很心疼他,于是他牵起了他的手,一步步的将他带离了那个人间炼狱。 是的,于陆离来说,那个地方和人间炼狱没有一丝一毫的区别。 他像个行尸走肉的被自己牵着离开了酒店,一直到坐进车里,他的感观才恢复一些,但随之而来的就是被药物所控制,苏凉不敢耽搁,急忙开车载他回了家。 苏凉其实还有另外一种选择,那就是载他去医院,可是她没有这么做,或许有人会觉得她这是自私的表现,她想要趁机和陆离发生点什么,好增进彼此的关系,但苏凉没那么想,她的确是喜欢陆离,但并非喜欢到没有底线。 带他回家,只是不想要让媒体记者拍到他而已,为他再添波澜。 直到现在,苏凉都清楚的记得那一天的晚上陆离为了抑制自己的体内的躁动都做了什么,他不允许自己的靠近,甚至连自己给他打镇静剂都不允许,她知道,他是怕控制不住伤害了自己,可是苏凉看着近乎被情欲逼到发疯的陆离心疼到无以复加。 她有自己的骄傲和尊严,还不屑于用这样的方式得到一个男人,可是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这么在自己的面前饱受折磨,她的坚持似乎不值一提,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很想让陆离要了她。 可是她的话还未说出口,陆离却已经狠狠的瞪了过来: “苏凉,别说一些让我们连朋友都做不得的话。” 苏凉看着他,满目的悲凉: “陆离,你宁可这样也不肯要我吗?你的心里当真就容不得下别人一点的位置?” 陆离闭上眼睛,没有说话,苏凉却有些急了,她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抓住陆离的手: “她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这么为她,你要了我吧,我不能再看到你这样了,我会疯掉的,我不要你负责,我也不会拿这一点来要挟做你的女朋友,我只是想帮帮你啊……” 陆离是了解苏凉的,她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抛开了所有,爱情果然能够改变一个人,让人羡慕,嫉妒,甚至怨恨,他闭了闭眼就,强忍着身体里翻滚的欲望,狠狠的反握住她的手,继而将她带到洗手间,将她推了进去,然后关上门,从外面将门锁上。 他不是不能要了她,但是他不想。 那是苏凉第一次放声痛哭,毫无克制,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又祈求陆离将门打开了多久,只知道最后没有丝毫力气沉沉睡去的时候,外面没有一丝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苏凉尝试着将门打开,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陆离已经解开了外面的绳索,而空荡荡的客厅里没有半个人影,苏凉不知道是悲哀还是放心,他能够理智的在走之前不忘将自己的门打开应该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可是悬着的一颗心尚未归于原位,苏凉就看到了位于客厅沙发前的那一滩血迹,她急忙走过去,才意识到血迹已经干涸,可是这也无法否认它是真实存在过的,甚至她可以想象的到昨晚的陆离为了控制自己的欲望究竟做了什么。 但就算是伤害自己,他也不要自己。 苏凉悲哀的笑了。 终究还是不放心他的,去医院之前,苏凉开车到陆离的家去看他,可他整个人都是好端端的样子,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西裤,完全没有任何狼狈的模样,似乎昨晚看到的他不过是梦境一场,就连今天早起发现的血迹都是虚幻的。 苏凉看着他: “你还好吗?” 陆离淡淡点头,侧过身让她进来:“有事?” “我看到我客厅的血迹了,你的伤口处理了吗?我可以帮……” “我没事。”陆离淡淡的拒绝了她:“如果你来只是因为这件事的话,可以放心。” 苏凉能够感觉到,陆离正在和自己拉开距离,这是他们之前从未有过的状态,之前的陆离纵然拒绝自己,却也不会用这样高冷的态度,终究还是昨晚自己不忍他受到伤害而说的那些话让他介意了。 苏凉知道,两个人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有些话说与不说,并没有多少的区别,所以,她开口了,看着陆离,第一次如此的坦诚,她说: “陆离,是不是不管我怎么做,你都不会爱我。” 陆离或许也很清楚,他和苏凉之间必定会有一场郑重其事的谈话,所以他放苏凉进来了,有些话早说要比晚说好。 他看一眼苏凉,径自都到沙发的位置上坐下来,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苏凉也坐,苏凉没有拒绝,落座在他的对面,静静的等待他的开口。 陆离点燃了一根烟,吞云吐雾中,他缓缓开口: “苏凉,不管你我之间有个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要承认你是个明事理,辨是非的好姑娘,就拿你和盛夏的这件事来说,换做是谁都不可能像你这般通情达理,可你能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解读这件事,让我很佩服,也很欣赏,如果我能够早些遇到你,我想我会试着喜欢你的,但命运的安排就是这么奇妙,我注定早遇见了林一一,注定爱上了她,注定除了她再也没有办法多看其他的女人一眼。” “对于你的喜欢,我之前间接的拒绝过,既然你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我可以告诉你……我不能爱你。” 苏凉不解的看着他: “什么叫不能爱我?” “意思是,我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你可以觉得我这是失恋之后的正常矫情,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自己,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的感情会如何,林一一做不了陪我一辈子的那个女人,我认了,但是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林一一,我爱她,也只要她,除了她,我不会再选择任何的退而求其次。” “她真是幸运……”苏凉呢喃一句,继而看着陆离:“我永远都等不到是吗?” 陆离浅浅的笑了笑: “苏凉,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意外,就像我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林一一并且还会爱上她一样,未来的事情我不敢保证,我也没有办法承诺什么,或许这个世界上还有第二个林一一等我去寻找也说不定,但就目前来看,我没准备再去谈一场恋爱,经营一场婚姻。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不必等我,你没必要把大好的青春浪费在我的身上,或许我的话很伤人,但我说的是实话,你,不是我要的那个人。” 苏凉平静的看着他: “为什么?你为什么如此确定,我不是你要的那个人。” 陆离狠狠的抽了一口烟,继而将烟蒂捻灭在烟灰缸里,他抬头看向苏凉,轻声开口: “因为,全世界我只要林一一。” 第282章 盛夏光年 陆离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苏凉也知道对于自己和陆离之间的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应该忘记,应该转身,应该过更好的生活,遇到更好的爱情。 可是感情不是开关,不是随手的一个动作,随便的一个决心就可以更改的。 就如陆离,难道他就不想忘记林一一重新开始吗?苏凉认为,他也是想的,只是自己做不到而已,而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虽然每一次见面假装着不在意,可是全世界大概只有苏凉自己心里清楚,这三年来,她没有一天忘记过陆离,她仍然期待着,期待着三年的时间可以等回一个属于自己的陆离。 但,结果却还是同三年前的一样,没有任何更改。 此时医院的走廊上,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在陆离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苏凉苦涩的笑了笑,其中也夹带了些许的释然,她看着他,缓缓开口: “我知道了。” 陆离看着苏凉,心口有些许的不忍心,他知道自己的这些话对于苏凉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又会对她产生什么样的伤害,但是他只能这么做,在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和爱情的情况下,伤害才是唯一的出路。 —— 陆远开始复健,没有急切,但也绝不懈怠,他闭口不谈盛夏,就好像如同陆离曾经猜想的那样,他把那个叫盛夏的女子遗忘在记忆深处了,可陆远没有,他只是在自己还无能为力的时候将那个人埋藏在了最心底。 他会去找她的,且一定会找的到。 三个月后的一天,陆离接到林一一的电话,那时候的她和宁时修带着宝宝正在法国度假,陆离按下接听键,微微一笑: “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那边沉默了几秒钟,才缓缓开口: “陆离,我看到盛夏了。” 有关于盛夏的消息在过去的三年里就像是一个谜,没有任何人可以解的开,可就是这样的一个未解之谜突然之间的就被林一一掀开了她的神秘面纱,以至于陆离猝不及防的在面对这个消息的时候愣在了那里,有片刻的反应不过来。 陆远当时就坐在陆离的对面,他也注意到了他的表情,但却并未听到电话那端的声音,直到他挂掉电话看向自己,陆远才意识到自己的心跳有些失控,冥冥之中,他似乎知道陆离要对自己说什么,可是因为太过期待,又不是很确定该不该让陆离说出口。 陆离说: “一一在巴黎见到盛夏了。” 陆远还是很平静,但他微颤的手还是暴露了他的情绪,他缓和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确定?” “确定,他们现在在一起。” 陆远起身,疾步离去。 —— 陆远赶到巴黎的时候,宁时修正等在机场,后座的儿童座椅上坐着他心尖上的小公主,正把玩着一个芭比娃娃,见到他打开门进来,甜甜的笑了笑,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 “uncle。” 陆远的心微微软化了下来,捏捏她的小脸,转头看向宁时修: “浅浅好。” 秦浅微微一笑: “妈妈说你要来追老婆,是吗?” 陆远微笑: “是。” “uncle把自己的老婆弄丢了吗?” “是。” “uncle真笨。” 陆远被逗笑,看一眼宁时修,继续和秦浅说话:“那浅浅知不知道你的爸爸和我一样笨?” 秦浅转动着眼睛,将视线落在宁时修的身上: “爸爸,你也曾经把妈妈弄丢了吗?” 宁时修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别听你uncle乱说。” 秦浅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最终选择了沉默,似乎对于大人世界的乱七八糟并不感兴趣,可就在两个男人准备开始他们自己的话题时,秦浅却突然语出惊人: “爸爸,你千万不要觉得我是相信你哦,我只是在给你留面子。” 闻言,宁时修哭笑不得,已经两岁的秦浅活脱脱的是个古怪精灵,常常把自己和林一一搞到怀疑自己生了一个小怪物,可是他现在生活中大多数的快乐和幸福都是来自于她,所以,宁时修很幸福,也很满足。 陆远也忍俊不禁: “怎么带女儿来接我?” 宁时修透过后视镜看一眼后座的女儿,整个人都透漏着一种柔软,完全不似之前外界传言的那般铁血,他说: “现在她不适合跟一一待在一起。” 很平常的一句话,但陆远还是听出了弦外之音: “什么意思?” “你做好心理准备,盛夏可能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模样。” 宁时修的话让陆远滋生出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可是即便他再有心理准备,也想象不到自己时隔三年再见盛夏会是现在的这幅模样。 整个房间都是乱七八糟的,椅子,桌子,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散落在各处,林一一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洁白的衬衫上血迹斑斑,宁时修当即就吓了一跳,也顾不得任何的事情直接跑到林一一的面前: “你怎么样?不是让你避开吗?为什么还是受伤了?” 林一一轻轻摇了摇头: “我没事,就是简单的擦伤,你和陆远快去看看盛夏,她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卧室里,我担心她会出现什么意外。” 陆远闻言就立刻前去卧室的方向,轻轻的叩响了门,宁时修在确定林一一没什么大碍的时候走过来,直接开口道: “你敲门没用,她现在没有半点理智可言。” 说完便动手打开门,可盛夏却将里面的锁反锁了,宁时修也丝毫的没有犹豫,当即就一脚踹开了那扇门。 卧室里的光线很昏暗,根本看不清任何的事物,宁时修摸到旁边的开关打开了灯,才发现卧室里跟外面的客厅里根本没有任何区别,都是一片狼藉,而盛夏呢?她蜷缩在一个角落里,毫无规律的面对着墙壁在撞击着自己的头部,陆远微微眯了眯眼睛,疾步走过去制止了她的动作,可是她的额头还是因为长时间的碰撞而流血了,几乎血肉模糊。 那鲜红的血,狠狠刺痛了陆远的眼睛,他不知道盛夏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也无从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只是心痛到快要不能呼吸,遗憾自己没有好好的照顾和保护她,以至于让她在外面受这样的伤痛。 他想要去触碰她的脸,可盛夏看着陆远的目光却是蔓延的戒备,似乎根本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陆远看着她: “盛夏,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陆远,你的丈夫。” 盛夏的目光有片刻的呆滞,随即恢复清明,她缓缓的摇了摇头: “陆远死了。” “没有。”陆远轻声说:“我还活着,只是沉睡了很久很久,所以到现在才来找你,你在怪我对不对?” 盛夏的目光一直盯在陆远的脸上,闻言也没有丝毫的动容,她只是缓缓的抬起了自己脏兮兮的手,想要去碰触陆远的脸来确定他是真的,可是当她看到自己的那双手上黑漆漆的沾满了很多赃物,甚至已经看不清自己肌肤的颜色,她有卑微的垂下了视线,缓缓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陆远就是在这个时候捕捉到了她的手,她吓了一跳,极力的想要挣脱,可陆远的力气哪里是她可以抵得过的,挣扎许久也还是被他牢牢的握在掌心,她看着两人颜色相差甚多的手,轻声一句: “脏……” 陆远却宛若没有听到一样,带着她的手缓缓的覆上了自己的脸: “摸到了吗?是温热的,现在你可以确定我是活生生的了吗?盛夏,我来了,我来带你回家。” 盛夏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出声。 宁时修一直站在门口,看着两人,突然的觉得心酸,林一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视线落在两人身上的那一刻,心微微放下来,扯了扯宁时修的衣袖,示意他离开,宁时修微微一笑,跟着林一一离开,并顺手关上了门。 “我去叫医生,不管是你还是盛夏,都需要处理。” 林一一拦下他: “我这边的医生倒还好,只是盛夏那边的,最好找个信得过的,她目前的状况如果被发现,似乎对她不利。” 宁时修捏了捏她的脸,微微一笑: “我知道。” 陆远看着盛夏额头不断渗出的血急于想要给她医治,可是他能看得出盛夏不想动,她似乎累极了,这片刻的安稳或许就是她一直所期待的。 彼此之间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任由时间静静的流逝了很久很久,或许是额头上的伤口让盛夏渐渐感觉到了疲惫,又或许是她真的累了,以至于她的眼皮开始渐渐的沉下去,最后倒在了陆远的怀抱中。 陆远小心翼翼的将盛夏抱在怀里,打开卧室的门要带她去医院,却不想在开门的那一刻,林一一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她看了一眼自己怀中的盛夏,轻声开口: “你是要带盛夏去医院吗?” 陆远点头: “是,她全身上下都是伤,我必须带她去医治,你最好也去看一下,谢谢你今天对盛夏的照顾,还有,抱歉。” 林一一说: “我不介意,但,我不建议你去医院。” 第283章 盛夏光年 陆远微微眯眼,看着林一一: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林一一看一眼盛夏,神色有些犹豫,却知道这件事情对于陆远而言,终究是瞒不住的,于是开口: “我们怀疑盛夏在吸毒。” 一句话,让整个房间都陷入在了一片死寂之中,陆远久久的回不过神来,让他反应过来的人是宁时修,他带着医生推门进来,在看到林一一和陆远僵持的状态之后已经大概明白了什么,走过来: “先把盛夏放回房间吧,让医生先看看。” 陆远眨了眨眼睛,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回房。 林一一身上的伤口确实只是简单的擦伤,只是看起来有些吓人而已,医生在处理那些伤口的时候宁时修一直紧紧的握住林一一的手,宛若此时此刻在承受疼痛的人是他自己一样,林一一不由的觉得有些可笑,看着他: “你把我手抓痛了。” 宁时修如梦初醒,放松了自己的力道,又忍不住的责怪她: “我不是告诉你让你离她远一些吗?怎么还是不听话。” “盛夏那个状况,我如果不靠近她会更加拼命的伤害自己,你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又怎么能做到呢?不过我也没事不是吗?休息几天就好了。” 宁时修无奈的叹息一声,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浅浅呢?” “我交给秦律了,现在大概已经睡了。” “嗯,那就好,等下我过去看看她。” —— 盛夏的检查结果不如人意,比预想中的还要糟糕许多,除去因为失控而造成的外伤,她身体的各项指标都不正常,贫血,营养不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她有常年的吸毒史。 对于这个结果,宁时修和林一一都不意外,而是陆远一直没有任何的反应,想必是刚才林一一提前给他的预告并没有让他接受,他大概从来没有想象过这种可能,为什么一个那么好的女孩,会走上这条路。 宁时修和林一一都没有开口,毕竟盛夏是陆远的妻子,所有的决定都应该由他来做。 许久之后,陆远缓缓开口: “知道是哪种毒品吗?” “这个我需要拿到研究所去做全面的检查,不过任何毒品都还是戒掉的好。” 陆远点点头: “我会的。” “陆太太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戒毒,还需要等她的身体稍稍恢复之后再开始,毕竟戒毒这条路不是谁都能坚持的过去的。陆先生还是要提早做好准备。” 陆远许久没有出声,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他却坚定的开口: “她一定会戒掉的,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不是盛夏想要的。” 盛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昨天的失控已经释放掉了她体内些许的毒瘾,但此时此刻清醒着,却还是难以掩饰自己体内的那种冲动,她掀被下床想要七月找根烟来抽,却不料开门的那一刻迎面撞上了陆远,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于盛夏而言,昨天的她是极度不清醒的,虽然还有迷迷糊糊的印象,但更像是深度睡眠里的一场梦,她以为再见陆远是梦,却不想是真的,他真的来了,如此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对自己淡淡微笑: “醒了?” 盛夏的手开始有些颤抖,她不知道自己继续隐忍下去还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没有理睬陆远的话,直接开口: “有烟吗?” 陆远看着她片刻,点点头: “有。”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正准备打开的时候盛夏却突然的抢了过去,含在嘴里,那味道似是罂粟,让她的表情有片刻的迷幻,却因为没有火而稍纵即逝,她近乎急切的看着陆远,对他伸出了自己颤抖的手: “火,给我火。” 陆远拿出打火机,点燃了她手中的烟。 看着她娴熟的抽烟模样,陆远知道,曾经的那个盛夏真的不存在了,现在站在眼前的这个人犹如一个披着盛夏外表的魔鬼。 烟只能暂时的,极短暂的压制盛夏体内的躁动,她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抽到那种让人飘飘欲仙,可以忘却一切烦恼和忧愁的香烟了,她该死的想念那种味道,想要即刻拥有,但清醒的时候她也是知道的,那是不好的,所以她会竭尽全力的去压抑自己,直至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盛夏是不愿意面对陆远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此时狼狈的模样,烟快抽完的时候,盛夏转头看向陆远: “你有话和我说?” “如果可以。” 盛夏点点头: “当然可以。” 客厅经过一夜的收拾,已经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宁时修和林一一也从这间套房里搬了出去,改住其他的房间,而此时,盛夏和陆远面对面的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打算。 最后,是盛夏率先打破了沉默,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属于自己的清醒时间还剩下多少。 “我以为你死了。” “我还活着,只是这几年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一直昏迷不醒。” 盛夏点点头:“不管怎么样,醒来就是好的。” 陆远看着她,目不转睛: “你为什么会……” 陆远欲言又止,盛夏却知道他想问什么,微微一笑: “想问我过的好不好?我想我不用回答你也看的出来,至于我为什么吸毒,我已经想不起来了,好像突然之间就爱上了这种感觉,不是没想戒过,只是戒不掉而已。” “当年车祸之后,你去了哪里?” 盛夏摇摇头: “我记不得了。” 陆远看着她的样子,知道她并没有说谎,毒品会摧毁一个人的神经,也会让记忆错乱,盛夏这样的反应其实也算正常,只是,他很心疼,他捧在手心里的姑娘,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这些年,你和谁在一起?” 盛夏看着陆远,有片刻的沉默,有那么一瞬间陆远能感觉到她是想告诉自己的,可最终选择了沉默,微微摇了摇头,但陆远却有些明白了,于是开口: “戚猛?” 盛夏默认。 陆远懂了,那一刻,他想打人,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现在就将戚猛拖来自己的身边狠狠的暴揍一顿,他不是说爱着盛夏吗?他不是口口声声说只要盛夏好就可以的吗?为什么他在明明承诺之后却又做出这样的事情? 陆远很愤怒,但却不能爆发,此时的盛夏不过是一只受惊了的小动物,只能小心翼翼的呵护着。 “你不告诉我,是担心我会和戚猛发生什么不愉快吗?” 盛夏点点头: “不值得。” 陆远看着她: “什么不值得。” “你不值得。”盛夏有片刻的停顿,继而开口:“陆远,我现在清醒的时候并不多,所以有什么话我就直说了。” “好。” “我不确定你这次来巴黎是不是专门为我来的,你不用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我想要说的是,如果是,那么你可以离开了,我不需要你的救赎,也不需要任何人的,你也不用拿夫妻这层关系来压制我,我不在乎,早在我们结婚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我不爱你,直到现在,我还是同样的回答,不过我还是会谢谢你的过来,至少证明,这个世界上还是会有人关心我的。” 陆远静静的听着,对于盛夏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并没有多少意外,也是这一刻陆远才对眼前的盛夏有些熟悉的感觉,她还是记忆中的她,还是那个习惯为他人考虑却忽略自己的傻瓜,还是不喜欢麻烦自己,还是习惯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 心里某个地方也开始变得暖暖的。 陆远微微笑了笑,开口道: “盛夏,似乎从结婚的最开始我就对你说过,你爱不爱我,那从来都不是重点,否则我也不会娶你,我要的是你的幸福安乐,你在离开我的这三年里,若生活的幸福快乐,我或许还会选择放你走,但现在,任谁都不可能将我从你的身边带走,除非我死。” 盛夏没有感动,没有惊讶,更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似乎对于陆远的这些话早有预料,又像根本不理解陆远话中的意思,她只是淡淡的看着他,苦涩的笑了笑: “陆远,你还是那么的自以为是,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接受你的陪伴?你会以死威胁,难道我就不会吗?” 她说完这句话就去拿桌面上的那把水果刀,却在反手刺向自己的那一刻被陆远徒手握住了刀刃,盛夏愣在那里,看着鲜红的血液不断的低落在洁白的桌面上,开出绚丽的花,那是她从未见过的鲜艳。 盛夏几乎是下意识的松开了刀子,而陆远却好像没事人一样的把刀子扔进了垃圾桶,继而看向盛夏: “我知道你不喜欢目前这样的生活,但三年你都坚持过来了,现在又有什么难关是过不去的呢?我相信这三年来你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结束自己的生命,但你没有,那么从此以后你便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你的余生,我来接手。” 第284章 盛夏光年 陆离打来电话的时候林一一正在脚秦浅整理衣服,虽然还小,但已经像模像样了,宁时修就那么坐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岁月静好。 电话铃声的响起,让秦浅投来好奇的目光,她看到屏幕上的名字,微微一笑,抢过了林一一手中的电话,兴奋的按下接听键: “陆离,你为什么不陪我一起出来玩?” 陆离的心瞬间被秦浅奶声奶气的声音所融化: “浅浅不是快回来了吗?回来之后,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可我还想要好玩的。” “我陪你去玩。” 宁时修在一旁听着蹙眉,林一一倒是无所谓的笑着,最后从秦浅的手中拿过电话,对宁时修比划了一下,示意自己出去接电话,宁时修无奈的撇了撇嘴,接受了教秦浅整理衣服的工作,却不想被女儿所嘲笑: “爸爸,你吃醋了。” 宁时修微微挑眉: “没有。” “大人是不可以说谎的哦。” 宁时修看着秦浅,微微一笑:“浅浅,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我对于你的母亲已经没有任何吃醋或者嫉妒的情绪,这不是代表我不爱她,只是她的幸福和快乐要比一切都还要来的重要。” 秦浅微微蹙眉,摇摇脑袋: “不懂。” 宁时修抚摸着她的头发,宠溺的看着她:“以后你就会懂了。” 那个时候的宁时修并不知道,关于他说的这些话,秦浅永远都没有办法理解,她不明白为什么爱一个人要眼睁睁的看着别人给他幸福,他的幸福明明应该由自己来承担。 林一一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和陆离通话,她其实清楚陆离这通电话的目的。 “什么时候回来?” 林一一微微一笑: “大概还要3、4天的时间。” “小家伙看来很想我,宁时修应该很不爽吧?” 林一一无奈的笑: “你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气他的?那你应该是拨错电话了。” “我为什么打电话,你不是很清楚吗?”陆离应该点燃了一根烟,那边传来打火机的声音:“我打陆远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他们之间很不好?” 关于陆远和盛夏之间的状态,林一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犹豫片刻才开了口: “他们正常的情况下看起来很好,但正常的时候并不是很多。” “一一,什么时候你也学会这么拐弯抹角了?” 林一一微微一笑: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实话实说,我是陆远的家人,应该知道他们现在的状况。” “盛夏在吸毒。”林一一开了口:“毒瘾发作的时候几乎六亲不认,连自己都舍得伤害,清醒的时间很少,陆远一直在陪着她,没有放手的打算,他们也快回国了,陆远好像在安排。” 陆离有几秒钟的时间没有说话,他和陆远一样,都没有想到再见盛夏会是以一种这样的模式。 片刻之后,他找回自己的声音: “谢谢你。” 林一一莫名其妙: “谢我什么?” “谢谢你找到盛夏,让我哥的生命可以完整。” 这句话过后陆离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林一一站在原地很久很久,久到宁时修何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都没有任何的察觉,直到轻轻的被他从身后拥住: “怎么了?” 林一一回神,淡淡的笑了:“没事,浅浅呢?” “睡了。” —— 陆远说服盛夏回国并没有很难,那毕竟也是她心心念念想要回去的地方,但为了安全,也为了不让别人看出盛夏的异常,陆远在起飞之前在酒店里为盛夏注射了一只毒品,他寸步不离的跟着盛夏,能做这事的只有宁时修,林一一知道之后微微蹙眉,却也知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连医生都说盛夏暂时不适合戒毒。 陆远亲自将毒品注入到盛夏的体内,看着她近乎迷幻的表情,他的心里钻心的疼,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将制造毒品的人碎尸万段,恨不得将盛夏害成这般模样的人千刀万剐,可是如今没有什么比盛夏还要更重要的,所有的账他都记着,等到以后盛夏康复,他会一笔一笔的讨回来。 陆离看到盛夏的时候,她还是清醒状态,机场的大厅里人来人往,她远远看过去还是很扎眼的,以前是因为她的容貌,而如今却是因为她的骨瘦如柴,似乎只要一阵微风吹来,她就会倒下一样。 微微一笑,陆离上前抱了抱她: “好久不见。” 盛夏有些拘谨,不知道是因为时间太久的原因,还是因为目前自身的状况让她有些不自在,陆远一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给予她无声的安抚,继而看向陆离: “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再怎么说,盛夏和我的关系也不错,不是吗?” 陆远没再说什么,人来人往的大厅总有人因为某些原因对他们侧目,他知道盛夏不喜欢这样的状态: “走吧。” 陆离送他们回家,一路上盛夏都没有说话,只有陆远和陆离偶尔的一两句,到家之后,盛夏站在门口的位置很长一段时间,似乎是在回忆里找寻相似的地方,陆离站在他们的身后,静静的看着,突然的有些感伤。 他知道,陆远和盛夏之间,还有很艰难的一段路要走。 回来之前,陆远已经谦退了别墅里的所有佣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盛夏的骄傲,虽然那种骄傲可能已经支离破碎了,但即便这样,陆远也不忍心让任何人看到她的狼狈,况且,盛夏吸毒这种事,他没打算让任何人知道,即便是跟随他多年的佣人他也不放心,因为那事关盛夏,所以,他必须亲自照顾。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盛夏明显的累了,陆远带她回房休息,她很快闭上了眼睛,但陆远知道她没有睡,静静的站了一会儿,俯身轻吻在她的额头: “我就在楼下,有事叫我。” 一楼的客厅,陆离正坐在沙发的位置上看着窗外,神色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什么,陆远倒了一杯酒走过去,落座在他的对面: “公司的事情还要你继续管理,我最近应该回不了公司。” 陆离转头看他,微微一笑: “不怕我让你身无分文?” “你不会。”他轻抿一口酒,有些疲惫的靠在沙发的椅背上,闭上眼睛。 陆离看着他: “盛夏会变成如今的模样,知道原因吗?” “大概知道。” “是谁?” 陆远缓缓睁开眼睛: “戚猛。” 陆离微微蹙眉,他没有见过这个人,却对这个人并不陌生,因为他曾无数次的出现在陆远和盛夏之间,陆远似乎也并不看重他,没有将他当成劲敌,可是却不想就是这样一个不被他们所看进眼里的人,竟然将盛夏折磨到了如此地步。 “他不是盛夏的初恋吗?怎么会这么做?” “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又想通过这样的事情达到什么样的目的,我现在都不知道,也没有那个时间去调查,于我而言,目前没有什么事情比盛夏的健康更重要,等她好了,我会计较的。” 陆离点点头: “我会先帮你调查。” “嗯。” 陆离有片刻的沉默,继而开口: “盛夏的问题,你打算怎么解决?去戒毒所吗?” 陆远没有任何犹豫的摇了摇头: “我不会让她去那种地方受苦。” “你打算怎么来?”陆离微微蹙眉:“我不认为你可以办的到。” 陆离不是不相信陆远的能力,而是不认为他可以眼睁睁的看着盛夏在自己的面前受到那样非人的折磨,他没有吸过毒,也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受,但他看到过身边的人因为戒毒而承受过什么,说那个时候的他不是人也不为过,陆远是那么的爱着盛夏,要他眼睁睁的看着盛夏承受那些,或许他根本坚持不来。 “凡事都要试试再说,但我绝对不会送她去戒毒所。” 陆离没有再说话,他明白陆远的坚定。 —— 自盛夏回来之后,陆远接手了照顾盛夏的一切事物,医生说她营养不良,严重贫血,需要补身体,于是他开始研究菜谱,将食材都制定的丰富又营养,虽然盛夏不见得会吃多少,但只要她肯吃,已经是对他最大的肯定了。 盛夏的毒瘾发作是在两天后,时间要比陆远想象中的晚一些,但本质上没有任何的区别,因为盛夏都会一样的疯狂,她在理智尚存的最后时间里,拼了命的将陆远往门外推去,她不想让陆远看到自己此时的模样,可陆远坚定的站在那里没有动,他就那么看着她,继而在她承受不住在地上翻滚的时候才走到保险柜前取出里面的针剂毒品。 他知道自己是在助纣为虐,他知道自己的做法很不应该,可他现在没有两全的变法,如果继续放任她自残下去,她的身体会先一步被病魔所征服,而不是毒品。 因为毒品而慢慢恢复理智的盛夏毫无生机的躺在地上,缓缓的流着泪,看着不知名的地方: “为什么……” 第285章 盛夏光年 为什么? 盛夏很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放任自己注射毒品,明明他也知道,这种东西早晚会将自己彻底摧毁,明明他也知道,每一次注射,她就会更瞧不起自己,更鄙视自己,明明他也知道,自己是憎恨和厌恶这种东西的。 盛夏的问题,陆远听懂了,他看着她,继而将她从地上轻轻的抱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他说: “盛夏,我也不愿,但现在是暂时的,我会让你戒掉它,一定!” —— 之后的日子似乎千篇一律,陆远尽心尽力的补充盛夏身体的营养,而盛夏也积极的在配合着,因为没有人更想比她戒掉这种东西,她清醒时候的意志强大的有些可怕,不到失去意识,失控到谁也控制不了,她不会接受陆远为自己注射毒品,她说: 陆远,你是在害我。 盛夏的决心陆远看到了,却迟迟的做不出决定,他以为自己会狠心下来,不会有陆离所说的那种不忍心的局面,可现在戒毒这条路尚未开始,只是单纯的看着她失控的样子,他就已经动摇了。 陆离会经常过来看盛夏,她已经从最开始的抗拒变的平静,虽然不如从前一般玩笑打闹,却也能心平气和的与他聊着天,陆离从来没有询问盛夏在这三年以来的生活,不忍她提及,自己也不忍听。 陆远也会打电话让陆离常常过来,因为有些话盛夏不会对自己说,却会对陆离说。 盛夏和陆远之间的关系陆离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能看的出来,盛夏在抗拒陆远,清醒时候做出的反应是不会骗人的。 “你和陆远之间,有什么打算?” 盛夏在喝一杯白开水,闻言,微微顿了顿,静默几秒才缓缓开口询问陆离的意见: “陆离,我是不是很自私?” “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现在虽然住在这里,衣食住行全部都在依靠陆远,可我没想过要和他永远这样下去。” 陆离微微一笑,看着她: “你是想在毒瘾戒掉之后离开陆远,像之前那样?” “我们不适合。” “即便是三年前,我也没听你说过这样的话。” 盛夏凄凉的笑了笑: “以前本就不适合,如今怕是更不可能在一起了。” “是因为你的毒瘾?盛夏,陆远是不会在乎的,他若介意也根本不会带你回来,还如此尽心尽力的帮助你,你要知道,就连当初他要我回陆家,也是用了手段的,从来不屑于用感情打动人,你能被他如此对待,说明他是把你放在心里的。” 盛夏微微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陆离刚要开口说什么,苏凉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他的话,他淡淡的看她一眼,没有多余的表情和情绪,苏凉却是看也没看他,径自坐在了盛夏的身旁,她大概是听到了两人之间的谈话,直接开口: “盛夏,你要是再做出对不起陆远的事情,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苏凉在盛夏回来之后就已经来看望过她无数次,也曾在陆家留宿,也曾看到过盛夏发疯失控的模样,她知道盛夏承受了很多,也知道她将来要承受的更多。 “我知道你这三年来受了很多苦,但陆远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因为那场车祸整整昏迷了三年的时间,所有人都怀疑他就要这么沉睡下去,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可他还是醒了,你大概永远都不知道,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 盛夏看着苏凉,用眼神询问。 苏凉说:“是你的名字。” 盛夏的眼眸有片刻的闪烁,但最后终究还是归于沉默。 “他三年之中没有任何的意识,可醒来的第一句话却是你,可见他这三年来即便是在梦中也是想着你的,因为你,他差一点死掉,就连一手创办的公司也差一点就要崩盘瓦解,甚至连……”苏凉有片刻的停顿,继而开口:“如果在陆大哥为你承受了这么多之后,你却还想离开他,那就真的是对他太残忍了。” 陆离闻言从沙发上站起来: “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回公司,改天我再来看你。” 盛夏抬头看他,淡淡点了点头: “好。” 陆离原本是应该迈步离开的,可是走了几步之后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盛夏,他说: “盛夏,你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喜欢你,爱着你,甚至从未忘记你,都是陆远当方面的行为,你并没有要求他这么做,所以,这并不是你的责任,至于车祸,我相信你也是受害者,还有公司,现在的陆氏比之前上了不止一个台阶,你不必纠结于过去。” 陆离的话无疑是在否认苏凉的话,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他: “陆离,你什么意思?” 陆离淡淡的笑一下: “字面意思。” —— 陆远在陆离和苏凉走后才出现在客厅,他仔细观察了盛夏的状态,并没有很好,却也没有变得糟糕,便没有打扰她,直接去了厨房准备晚餐,却不想做到一半,有人出现在门口,悄无声息的,让陆远有些被吓到。 他无奈的笑了笑: “你吓到我了。” “是你太认真。” “嗯,为你做饭,不敢懈怠。” 盛夏有短暂的沉默,她看着陆远从陌生到娴熟的动作,忽然对他们最初的相遇有了好奇,于是开口: “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我们究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你又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陆远闻言抬头看她: “想知道?” “嗯,很好奇。” 陆远没有打算将那件尘封的往事重新搬到台面上来,毕竟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于他而言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但盛夏既然想知道,他说出来也没什么不可以,毕竟,如今这个状态,能让盛夏感兴趣的事情真的不多。 “还记得小学时候的事情吗?” 盛夏有些许的讶异: “小学?” “嗯,就是那个时候。” 盛夏摇摇头: “我只记得是在哪个学校,但同学是谁,老师姓什么我都想不太起来了,我们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吗?” “是,那个时候的你,小小的个子,却救了我。” 盛夏没有再说话,但整个表情都是充满怀疑的,她不认为自己曾经救过什么人,也不觉得自己有那个能力,她甚至觉得,是陆远的记忆出现了错乱,把她错当了什么人。 陆远看到盛夏的这个样子,微微一笑,暂时的放下手中的工作,走过来,面对面的看着她: “你一定想象不到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我,曾经是一个柔弱到连被人打骂也不敢还手,只会哭鼻子连告诉家长和老师都不敢的懦夫吧?” 盛夏点点头: “的确想象不到。” “可这是事实,或许是我个子小的原因,又或许是我中途转学过来的,班级里有他们各自的小团体,加上我性格使然,也融入不进去,所以渐渐的就变成了被欺负的那一个,这段时间大概过了有半年左右,那段时间是我这辈子最为压抑的时候,我甚至在身上带过刀子,想过要捅死他们,但最后却还是没有那个勇气。” “后来呢?” “后来,你出现了。”陆远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人都有一个承受的界限,那个时候的我每天都在不断的刷新自己的底线,但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承受不住的,那天我又像之前带了一把刀子,而且下定了决心要跟他们决一死战,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那种,因为那种日子我是真的受够了。” “那天他们再一次的把我推到了学校的储藏间,这一次他们变本加厉,让我从他们的胯间挨个的钻过去,我看着他们恶心的嘴脸,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们小小的年纪,会有这样肮脏的心呢?我改变不了他们,那么就由我来结束他们吧,就在我决定拿出藏的那把刀子的时候,你出现了,从一个货架后面慵懒的走出来,看着他们,很轻蔑的眼神,讽刺他们说‘你们这群败类’。” 陆远说的这些,盛夏完全没有任何的印象,她甚至还有一种听别人故事的感觉: “我的结局是什么?被他们也暴揍了吗?” 陆远无奈的笑: “盛夏,你当真忘记自己曾经学过跆拳道吗?” 久远的记忆,盛夏确实有些模糊,但似乎的确有这样的事情,那个时候的她几乎是强迫着妈妈要让自己去学的,因为她认为只有学好了功夫,才可以保护妈妈不被人欺负,但后来,她不学了,因为知道学了也没有,有些欺负,根本也不是身体上的。 “我救了你?” “是,你救了我,以一敌七,打败了所有人,最后在所有人夹着尾巴逃跑的时候,你抓住一个人把他踩在脚下,霸气的宣布:以后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们欺负他,他以后由我保护了,知道吗?” 盛夏微微笑了,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没有印象,似乎是一场别人的故事,你确定没有认错人?” “没有,因为你走的时候对我说,以后遇到困难,可以去你的班级找你,还告诉我你的名字,盛夏。” 第286章 盛夏光年 故事讲完了,盛夏没有丝毫的代入感,因为她没有印象,但在最后的最后,她相信陆远说的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因为他肯来到自己的生活中,一定是认定了的,否则不会如此的执拗。 陆远微微笑了,看着她: “忘记了?” 盛夏实话实说: “的确是没有任何印象了。” “不需要你记得,我记得就行。” 盛夏淡淡的一笑,没有再说什么,也在这一刻忘记了自己来到陆远面前的目的,最后还是陆远提醒了她: “有话和我说?” 盛夏抬眸看他: “如果你有时间。” 陆远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煮着的饭,计算了一下时间,点了头: “嗯,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大概够你说的了。” 盛夏垂眸没有再说什么,径自移步客厅,陆远看着她的背景,默默的跟在身后,总觉得她要说的话并不是什么自己爱听的话。 客厅里,两人面对面坐着,陆远没有开口,是因为主动发起这次谈话的人并不是自己,况且他也并不期待这样的谈话,但他明白,躲不掉的。 盛夏看着陆远,轻声开口: “陆远,我知道你的心思,三年前就知道,但三年前我没有办法回应你的感情,先如今也是一样,我必须承认我的自私,我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离开陆家,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助,因为可以拯救我的,只有你。” 陆远静静的看着她: “你的意思是,想要在毒瘾戒掉之后离开,或者……离婚?” “如果可以的……” “不可以。”陆远直截了当的断了她的念想:“我不会同意,三年前我的回答是如此,现在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除非我死。” 盛夏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眸中很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如此说,但她还是有自己的疑惑: “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放了我,只是因为当时我在不经意间救了你吗?可是陆远,当初就算没有我,你也会自己拯救自己,并不是非我不可,我只是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出现在了你的面前,我不是拯救你的人,你对我不管是报恩还是想要感谢,都已经足够了,你不需要再对我做什么,我也没什么值得你去做的。” “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偏偏在那个时候出现,你说是合适的时间,我也这么觉得,但我和你的想法不同,我觉得这是上天给你我之间安排的最完美的邂逅,让你在那个时候出现,从而让我记住了你,再也没有忘记过。” “我们之间从来就不适合,从前还勉强说的过去,可是现在的呢?我是一个有毒瘾的女人,是一个被别人……”盛夏没有说下去,陆远却猛然握紧了拳头,他不敢想象没有被盛夏说出口的话藏着什么,他不否认自己想知道,但更惧怕知道,所以他隐忍着,沉默着,将选择权交给盛夏,她若说,自己听着,她若不说,自己也绝对不会再问。 盛夏没有说,她将那没有说出口,也不能说出口的话永远的埋葬在了自己的心底。 “你是陆氏集团的领头羊,所有人都会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你身边不适合有我的存在。” “为什么你会觉得那个死气沉沉的公司会比你还要重要?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会在乎别人的看法?我要的是和你生活在一起,而不是那些不懂是非,只会嚼舌根的人,那样的人不配我去在乎。况且,你没必要这样妄自菲薄,我陆远看上的女人,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是不是我怎么说,你都不会放弃?” “你会放弃自己喜欢的人吗?” 盛夏因为这个问题而有短暂的沉默,片刻之后她抬头看着陆远,回应: “我没有喜欢的人。” “不急,总会遇到的,到那时我相信你会和我有相同的感觉,至于现在你没必要想那么多,你戒毒还需要很长的一段世间,最起码也要一年的时间才能算是初步成功,到那个时候我们再说。” 盛夏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终究是没有再出声,因为陆远说的对,她和他还要在一起生活很长的时间,现在谈论离开的问题,为时过早。 “好,我们到时候再说。” 陆远微微一笑,看着她: “乖。” 陆远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盛夏却出声叫停了他: “陆远,你没有必要为了我放弃公司,我虽然有时候会失控,但我不会怎么样的。” 陆远淡淡一笑: “现在没什么事情比你还要重要,更何况,把公司交给陆离是我早就想做的事情,比起在公司里起早贪黑的,我更喜欢什么也不用做,直接躺在家里收钱的感觉。” 盛夏闻言不由的笑了,陆远不由的有些看呆了,毕竟自从相遇以来,他还从未再见她笑过,盛夏也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的莫名的这么看着自己,不由的问他: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陆远收回心神,微微一笑: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笑起来很好看。” —— 一个月后,医生在为盛夏检查身体之后,确定了她现在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陆远将她照顾的很好,已经可以开始戒毒了,这本来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但陆远却在听到医生如此说之后,久久的没有出声,盛夏注意到他的异常,看着他: “你怎么了?” 陆远缓缓的将视线移至她的脸上,几秒之后缓缓笑了: “没什么。” 医生嘱咐了陆远戒毒期间可能遇到的一些状况,和一些应对方法,陆远像一个学生一样听的很认真,盛夏坐在沙发上,看着站在玄关处认真聆听的陆远,突然觉得他很有魅力,夕阳的余晖打在他的身上,为他周身都笼罩了一层暖黄,让人莫名的安心,她想,这个男人无疑是一个暖男。 医生走后,陆远回到客厅,落座在盛夏的对面,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在这之前盛夏都不是很确定陆远这样的反应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当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突然的明白了,她明白了他的不舍。 陆远开口: “我知道你已经准备好了,但盛夏,我必须向你确定一件事情。” 盛夏看着他,用眼神询问。 “你是不是一定,且必须戒掉毒瘾?” 盛夏坚定的回应了他: “是,我必须这么做。” “你要清楚,那是一条很难走的路,说是非人的痛苦也不为过。” “我知道。” 陆远看着她,久久的没有声音,盛夏起身走过去,落座在他的身旁,轻轻的握住他微凉的手,开口道: “陆远,我明白你的心思,可你也是知道戒毒是必须的,不是吗?你不用舍不得,不用有任何的心理负担,这条路是我要走,且一定会走的,今天就算不是你在我的身边,我也一定会戒掉它,我不会让它来操控我的身体,我没有那么懦弱,我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的一生屈服在毒品的脚下。” 陆远反握住她的手: “我明白。” “所以,不要有任何顾虑,我需要你的帮助。” 陆远没有再说什么,执起盛夏的手放在嘴边轻吻一下,继而拉起她的手迈步向楼上走去,在衣帽间的保险柜前,他当着盛夏的面打开了那个保险柜,继而取出了里面所剩不多的针剂毒品: “以后再也用不到了。” 厕所里,盛夏亲手将针剂里的毒品推进马桶里,按下冲水键,看着它们打着漩涡从视线里消失不见,心里是难得的轻松和自在,似乎从这一刻开始,她已经摆脱了他们的控制,这让她感觉到自由。 她微笑看着陆远,说: “谢谢你,陆远。” 当天晚上,两个重逢的人第一次在一张床上共枕,盛夏以为他会对自己做什么,因为她明显的感觉到他的硬度和热度,可他由始至终都只是抱着自己,没有任何的动作,盛夏被他拥在怀中,那似乎是一种这辈子都不曾体验过的温暖,让她觉得安心,惬意和踏实。 盛夏说: “陆远,你不想要我吗?” 陆远其实有些讶异盛夏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想想她之前跟自己说的那些和她今天的反应,就有些明白了,陆远说: “盛夏,我和你是夫妻,夫妻欢好本身就是一件很享受,很快乐的事情,所以我不想让你把这件事情当成是一个任务,或者只是报恩的一种方式。” 盛夏闻言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她的确是这么想的,却不想被陆远一眼看穿。 “我的确想要你,但你马上要戒毒,我不想再这个时候不知分寸的伤了你,等你戒毒之后,我一定要把你欠我的一笔一笔的讨回来,所以现在,不急。” 这个晚上是盛夏近三年来睡的最安稳的一个晚上,她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梦中有自己的母亲,有陆远,还有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小帅哥,他们围坐在一个餐桌上吃饭,其乐融融,她听到那个小帅哥叫自己:妈妈。 第287章 盛夏光年 盛夏毒瘾发作是在一天后,当时正在吃饭,她停下了动作,变得有些焦躁,陆远和她也生活了这么久,自然知道她这样的反应代表什么,心里不由的惊了一下,他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他知道这一天早晚回来,却没想到会到来的这么快。 两人视线相对的那一刻,盛夏吃力的笑了笑,开口: “我们回房吧。” 陆远静默几秒: “好。” 主卧里,原来的榻榻米已经被换成了欧式大,四个床脚都有圆柱体,上面有特质的绳索,为了不伤害到她,这是陆远唯一能想出来的方式,盛夏也同意,因为在毒瘾发作的时候她是没有任何意识的,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所以,把自己绑住才是最好的方式。 可此时此刻,陆远却有些下不去手,他看着盛夏近乎乖巧的躺在中央,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动作,他突然的很心疼她,宁可此时承受这些的人是自己,而不应该是她。 盛夏未必就不知道陆远的心中所想,看着他,微笑开口: “陆远,没事的。” 陆远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极其理智的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是非做不可,他都能很好的分辨,也从不浪费任何的时间去纠结,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所谓的不纠结只是因为不在乎,而盛夏是他最为在乎的人,让她像一个动物一般的被绑在这里,他于心不忍。 但,他必须这么做。 陆远缓缓的迈开了自己的脚步,落座在盛夏的床边,轻轻的执起她的手,绑在了床边的绳索上,语气很是轻柔,他说: “盛夏,一切都会过去的。” 盛夏点点头: “我知道。” 毒瘾来的又凶又猛,陆远在绑好盛夏之后没多久她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种样子,她保持着最后的一丝理智让自己离开,说不愿意让自己看到她此时的样子,陆远静静的站在原地,终究还是离开了。 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这样非人的折磨,他真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或许他原本就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狠心和决绝。 医生说,毒瘾发作的时间因人而异,有人很快就会过去,也有人承受折磨的时间要长久的多,陆远祈祷着盛夏会是前者,但事实却让她成为了后者。 此时的陆远已经在主卧的门外来会徘徊了近三个小时,里面还能听到盛夏撕心裂肺的嘶喊声,每一次痛苦的叫喊都在撞击着他的底线,他觉得自己会在下一刻就将门撞开。 陆离就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他握住陆远想要打开主卧房门的手,看着他: “你要做什么?去看看她,还是去帮她减轻痛苦?陆远,这种愚蠢的问题请不要让我来教你,你这样的行为对她没有任何的帮助,还是说,你已经最好了打算想让毒品控制她的一生?” 陆远止了动作,也没有声音,最后他看着那扇禁闭的门,转身离去。 盛夏的这次毒发,时间持续了近乎12个小时,期间没有吃任何的东西,但体力却不是一般的大,险些扯坏了那些特定的绳索,等她终于抑制了体内的魔鬼,整个人已经虚脱的不成样子,宛若一朵刚从海里打捞上来的花朵,美丽也枯萎着。 陆远紧紧的将她拥在怀中,眼眶无声红了。 盛夏昏昏沉沉的睡了,连呼吸都是微弱的,医生来为她打了营养液,也处理了她四肢因为绳索而勒出的伤口,陆远问: “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医生无奈的看着陆远: “她这个情况还是让她休息的好,一开始戒毒,毒瘾发作的频率会很高,或许她再醒来就是新一轮的煎熬,你要做好准备。” 陆远闻声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任何的声音。 陆离送医生离开之后,静静的站在陆远的背后,听到他自嘲的声音: “你是不是觉得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陆离知道他的意思,以前的陆远,雷厉风行,决绝果断,绝不会是现在的样子,明明都已经下定决心的事情,却还是反反覆覆。 “没有人可以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承受折磨而无动于衷,如果你没有丝毫的动摇那只能说明你对盛夏并不是爱情,现在的你的确不是以前的模样,但你还是陆远,我知道你撑的过去,盛夏也一样,等坚持到胜利的那一天,你们一定会骄傲此时此刻的付出。” 陆远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直接起身看向陆离: “戚猛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已经有些眉目了,当时车祸发生的时候没有联想到他,所以并没有将重点放在他的身上,如今确定之后才发现其实有很多蛛丝马迹,不过现在人还没有找到,盛夏这三年来发生了什么,也有待查证。” “我以为我可以等到盛夏戒毒完毕,但现在我发现自己等不到。” 陆离静静的看着他: “我会尽快。” —— 盛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她近乎迷茫的睁开眼睛,对于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这么虚弱都显得一无所知,似乎她在这场梦里已经清除了自己时空时候的记忆,体内还是隐隐的不舒服,似乎有成千上万只的蚂蚁在不断的啃噬着自己的骨血,脑袋里似乎也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嗡嗡作响,不管她如何做都得不到一丝一毫的缓解。 她想要缓解,想要解脱,也渴望释放,可是房间里没有人,没有人可以帮她,她挣扎着从床上起身,却不过刚刚站起身就摔倒在了地上,体内的感觉就在这一刻越演越烈,她开始控制不住自己。 陆远闻声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画面是盛夏拼命的在抓挠着身体,每一次都极其用力,被她抓挠过的地方都是道道红痕,有的还有隐隐约约的血迹,可她似乎还觉得不够,想要连皮带肉的把自己整个摧毁。 毒瘾发作的时候,她全身的力量似乎都冲破了封印,连陆远都不是很好控制,他费劲全力的将她压制住,钳制住了她伤害自己的手,可她的一双腿还在拼命的瞪着,嘴上也不闲着,偏头一口咬在了陆远的手臂上,没有丝毫的怜惜,只是一秒便让陆远微微蹙眉,却还是没有松手放开她。 伤了自己,总比让她受伤要强的多,能陪着她痛,也是一种幸运,至少她不是孤独的。 盛夏似乎察觉到了咬他根本不能改变什么,于是放开了血肉模糊的手臂,开始对他破口大骂,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陆远没办法,只能任由她发泄,可他不知道,盛夏脑袋里的声音快要让她爆炸了,她开始拼命的抬头撞击地板,每一次都极其用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脑袋里那些嗡嗡作响的声音。 陆远却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当即松开她的手去制止她的动作,可就是这一刻,被盛夏抓住了机会,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就那么的推开了压制在自己身上的陆远,拼了命的跑到衣帽间里,想要打开那里的保险箱。 陆远被撞的不轻,可他顾不得自身的疼痛,急忙的起身去追赶盛夏。 此时的盛夏虽然已经没有清醒的意识,被绝对的毒瘾所控制,但她的脑袋里却依然清晰的记得陆远曾带她来到这里,从这里面拿出过让她可以得到解脱的毒品,却潜意识的遗忘了是她亲手毁灭了他们。 她现在觉得这个里面仍然有可以解救自己的药品,于是发了疯一样的想要打开,可她却无论如何也打不开,越着急,她的脑袋就越难受,最后她忍受不住的用自己的脑袋去撞保险柜。 陆远就是在这一刻赶到的,瞬间便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急忙跑过去挡在盛夏的面前,让她的脑袋实实在在的装上了自己的腹部,后腰也狠狠的撞在了保险柜上,那一刻,他只觉得疼,但却下意识的楼住了盛夏,以免她再做出什么自己控制不了的事情。 盛夏还在奋力挣扎: “我要毒品,你给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不是想跟我上床吗?只要你给我,我让你上啊,给我啊!” “盛夏!” “我不要戒毒了,我不要戒毒了,我要吸毒,你给我,我求求你,求求你,我随便你怎么样,只要你给我……” 她没有一丝尊严的祈求着,说着一些清醒时候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话,陆远每一句都听的很清楚,每一句都犹如一个烙印狠狠的印在了自己的心头,他不难想象的到,在盛夏没有回到自己身边的那些时光里,她都承受了什么,而他却在她最为需要的时候,沉睡了整整三年。 “给我,给我,给我!!!” 她疯了,拼命的厮打着,拼命的喊叫着,就连陆远都开始有些招架不住,他最后不得不妥协: “盛夏,你冷静一点,我现在拿给你。” 她是听得懂话的,在陆远的这句话之后果然冷静了下来,期待的看着他,好像他是她整个人生的救世主。 第288章 盛夏光年 听到陆远的话,盛夏当真冷静了下来,却在全身颤抖着,不难看出她此时此刻究竟是多么的忍耐,她的目光一直都紧紧跟随着陆远,期待着,也防备着,防备着他突然的离去,不给自己毒品解脱,那样的话,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陆远在盛夏的目光中缓缓打开了保险柜,看着里面的针剂,还未动手去拿,就被身后的盛夏猛然的扑过来,他猝不及防的被推到在地,回头的那一瞬间看到的则是盛夏将针管扎进自己的肌肤,推动针管的画面。 以往这个时候,只要毒品进入自己的体内盛夏就会感觉到快乐,感觉到自由和解脱,可这一次,她却没有那样的感觉,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凌厉的看向已经站起身的陆远,愤恨的喊道: “你骗我。” 她猛然的抽出自己体内的那只针管,拼了命的向陆远刺来,陆远阻拦的同时又怕她伤害到自己,所以难免自己受伤,他不痛,就那么紧紧的抱着盛夏,用尽了全力,直到盛夏缓缓的在自己的怀抱里软下来,不省人事。 自从盛夏清醒时分对自己说过她一定要戒毒,不管这条路有多难走,自那之后,陆远便再也没有通过特殊渠道购买过毒品,现在保险柜里放着的,不过是几剂镇静剂,以防万一用的,他看着盛夏已经恢复平静,沉沉的睡了过去,这才拔出刺进自己手臂肌肉里的针头,继而将盛夏抱起,走进主卧。 盛夏醒来是第二天的清晨,陆远躺在身边,呼吸均匀,她自认为自己并没有做出什么太大的动作,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却还是惊醒了他,陆远睁开眼睛,看着盛夏,神色有些紧张: “醒了?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盛夏坐起身,头有些晕,却并未有其他的不适,她试着想去抚摸一下自己的头部却被陆远拦下: “不要碰,你头上有些轻伤。” 盛夏听话的没有再动,却不经意的看到陆远的整个手背都是一整片的淤青,她的心一下子疼了,眼眶也跟着红了,陆远察觉到她的变化,整个人都是慌张的,急忙询问: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陆远。”她执起他那只伤痕累累的手:“把我送去戒毒所吧。” 陆远突然明白了她,看着自己的手背微微笑了: “心疼我?” “你没必要因为我也把自己搭进来,我想要的是戒毒,我看重这个结果,至于究竟是如何达到的,我不在乎,所以,你不用陪着我,在戒毒所我也可以。” “不是不行。”陆远轻柔的说道,继而反握住她的手:“是我不想,不舍,我们分开了那么久的时间,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如今住在一起,不管是以什么样的形式都是我渴望的,我不想委屈自己,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都会是满足的。” “包括毒瘾发作的我?”盛夏讽刺的说道:“那个时候的我,和一个疯子,一个魔鬼,又有什么区别呢?”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也是被魔鬼操控着的你,你若不喜欢我帮你驱赶走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盛夏见陆远无论如何都不肯答应自己,脾气不知道怎么就突然的上来了,她猛然的掀背下床,赤脚站在地板上,明显的有些焦躁不安,看着陆远,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愧疚,有的只是压抑不住的烦躁: “为什么我说的话你就是不听呢?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对你感激吗?你以为你做的这些能够感动到我吗?别做梦了,我不会的,我是没有任何感觉的。” 医生说过,戒毒期间的人情绪都会变得起起伏伏没有任何规律,这是一种正常的现象,但陆远听到这些仍是有些不舒服,却顾虑着盛夏并没有发作,他静默几秒,也下了床,走到盛夏的面前轻轻的抱了抱她: “盛夏,我不求你爱上我,我只想帮你达成你的目的,除此之外,没有其他。” —— 戒毒原本就是一条艰难的路,对此盛夏有准备,陆远也有,可现实往往并不会按照你预想的方向去发展,他没有将戒毒这件事情想的太简单,却也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的艰难,前几天盛夏的反应不过只是戒毒道路上的冰山一角。 随着盛夏戒毒的时间越来越长,间隔发作的时间也越来越短,往往都只是隐忍过后,睡过一觉之后便没有间断的开始了新的一波,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原本就骨瘦如柴的盛夏更是没有半点人形,整个脸颊都凹陷了下去,看起来有些吓人,可毒瘾发作的她力气仍是大到无法想象,床头的绳索也已经从一根增加到了三根。 而陆远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从最开始的坚定变得慢慢动摇。 陆离每天都会过来,盛夏的变化他看在眼里,有触动,却没有任何的意外,他是见识过身边的人戒毒经历的,所以他知道有多难。 这天他回到陆家的时候,陆远正疲惫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捏着眉心,手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不难想象在自己到来之前他又经历了什么,陆离静默片刻,落座在他的对面: “如果需要,我可以每天来帮忙,现在不要说盛夏坚不坚持的住,我感觉你也要倒下了。” 陆远没有睁开眼,却停下了揉着眉心的动作,他靠在沙发的椅背上,静默着,许久都没有出声,陆离也没有任何的催促,他能想象的到陆远的疲惫和累,但这种感受终究是没有办法感同身受的,就宛若他没有办法想象若躺在楼上的人换成林一一,他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反应。 沉默维持了很久,久到陆离都以为陆远已经睡着的时候,他才极其疲惫的开口,他说: “陆离,我是不是错了?” 陆离抬眸看他: “错在哪里?不该戒毒吗?” 陆远径自苦笑一下,睁开眼睛,直起身体: “你我都知道吸毒不是一件好的事情,它会荼毒一个人的身体和意志,变的不像最初的自己,或许还会死去,但我们终究都会死去,既然都改变不了相同的结局,那么我们现在做的,所坚持的,还有意义吗?” 陆离明白陆远的意思,看着他: “你想放弃?” “我不是没钱,毒品虽然价格不菲,但我完全有能力让盛夏毫无后顾之忧的如此下去,为什么要让她受这样的苦?承受这样的折磨,我想不通。” 陆离一直没有对陆远将盛夏留在家里戒毒有过任何的意见,但他不说,却并不代表认可,他知道陆远终究有一天会自我怀疑,在看到盛夏饱受折磨,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时候,在自己承受了如此多,却又看不到终点的时候,他一定会产生这样的情绪。 这是人之常情,陆离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淡淡一句: “你还是把盛夏送到戒毒所吧。” 陆远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没听错,我的确不太赞同盛夏如今和你再在一起,我怕你会害了她。” 陆远轻笑一声,仍是沉默。 “我没有办法否认你对盛夏的心思和感情,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还要多,你希望她好,希望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享受一切最好的,可是陆远,人生就是这样,有意想不到的起起伏伏,盛夏和你现在所承受的,的确有些超乎想像,但你要明白什么是对盛夏好的,以及,什么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你们已经坚持到了现在,虽然现在仍是没有看到终点,但每熬过一天,距离终究就毕竟更近一些,我知道你有钱,你完全有能力让盛夏服用一辈子的毒品,可是陆远,我想象你也了解盛夏,她那么骄傲的人,她怎么会忍受自己一辈子都被毒品所控制?你不要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毁了盛夏的一辈子,如果你当真做不到承诺盛夏的,那么就如我所说,把她送到戒毒所,让更专业的人去治疗她,我相信她不会怪你,还会感激你。” 陆远未必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是对的,才是对盛夏最好的选择,他只是有些迷茫了,更多的却是心疼,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爱的人每天承受着这般非人的折磨,他的心有多痛,没有人可以想象。 他沉默几秒之后抬头看着陆离,轻轻笑了笑: “你太小看我了。” 陆离也笑: “我知道,可你对我说这些想要放弃的话,不就是为了让我鼓励你吗?” “可你的话怎么听都像是在骂人。” “没有。” 陆远轻轻的叹出一口气,看着窗外被夕阳染红的天空,轻声道: “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 陆离对于戚猛的事情已经调查了七七八八,关于盛夏的遭遇也了解了一些,可他却并没有将这些资料交给陆远,因为不是时候,他要等他有精力去应对这些事情的时候再说,却没想到,他不找戚猛,戚猛反而主动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第289章 盛夏光年 此时,盛夏的戒毒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她的毒瘾发作时间,由不间断,到间断,一直到现在的可以维持清醒一周以上,医生说,等这个过渡期过了,她对于毒品的欲望就不会很强烈,就算有,也不会再是如此疯狂的状态,换句话说,在戒毒的这条路上,盛夏和陆远都已经取得了初步的胜利。 盛夏变的很瘦,若不是陆远与她朝夕相处,或许他会不认识她,她不敢照镜子,那样会让她变的不开心,她因为戒毒引起的一系列后续反应,时常没有胃口,就算是勉强吃下去什么东西,最后也都会吐出来,但她还是勉强吃着,持续的吐着。 有时候就连陆远都会看不下去,夺过她手中的食物,告诉她不要勉强,盛夏却固执的摇摇头: “我想要健康起来。” 那一刻,陆远说不出别的话来,他庆幸自己在这条路上没有放弃,好让盛夏整个人都渐渐鲜活了起来,就好像一朵枯萎了一整个冬季的花,在盛夏时分绽放出了最耀眼的美。 这天盛夏想要外出散步,她虽然没有说出口,但陆远却能察觉到她的那种渴望,否则也不至于站在门口的位置那么久,他不觉得那里有什么好看的,可以让她如此的留恋,轻轻走到她的身侧,牵起她微凉的手,引得她回神看他,用眼神询问。 陆远似乎从未见过盛夏如此温顺的模样,以前的她是冷清的,就算热情似火,也是和自己势不两立的,可如今涅槃之后的她似乎整个人都完全的变了模样,化成了一滩湖水,也软了陆远的心。 “想出去看看吗?” 盛夏的眼眸中有光亮闪烁,随即却又熄灭,她几乎是小心翼翼的询问: “我可以吗?” 陆远的心微微疼了,没有再说什么,直接牵起了她的手往门外走去,那一刻盛夏下意识的抗拒,她像一个小偷般的躲在了陆远的身后,陆远停下脚步看着她,眼眸中是满满的心疼: “盛夏,你怕什么?” 盛夏唯唯诺诺的看着陆远: “别人会看到的。” “看到什么?” 盛夏垂下眼帘,没有再说话,陆远却已经明白了,微叹一声: “盛夏,你以前不会在乎别人的看法的,如今你生了一场病之后怎么变得胆小起来?我不骗你,你现在的确有些太过消瘦,可这不是你的错,身体是你自己的,能为它负责的人也是你,你没必要在别人的目光中生活,况且,你最应该在乎的不应该是我吗?” 盛夏抬头看他: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陆远微微不解: “那你怕什么?” 盛夏有片刻的沉默,几秒之后才缓缓开口:“我怕的是别人怎么看你。” 那一刻,陆远说不出自己的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一开始是不相信的,他从来不奢望有一天盛夏会在乎自己,会顾虑自己的感受,可她如今这话无疑是在让自己梦想成为现实,心口暖暖的,微微的笑了: “盛夏是在在乎我?” “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让别人对你指指点点?” “指指点点?”陆远淡淡一笑:“除了你,我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 这句话听起来的确是很甜蜜的,但盛夏却仍是有自己的顾虑,毕竟自己是什么模样她清楚的很,而陆远在深城的地位,若是让别人知道他的太太是这般模样,还有吸毒史,不知道会掀起多大的风浪,她不想成为他的负累,虽然,她已经是了。 陆远见她不为所动,不由的叹出一口气: “盛夏,你再不走,我就要抱你了。” 盛夏急忙摇头,这才妥协的跟着他一步步的向前走去,一路上都是小心翼翼的,好在他们所居住的区域本就没什么人家,一路上并没有见到任何的人,盛夏也渐渐的放松下来,开始有心思欣赏沿途的风景。 其实这条路,盛夏是熟悉的,三年前她曾无数次的和陆远并肩走过,那时候两人的关系虽然算不上水火不容,但也绝不容乐观,各怀心事,谁也不曾退让一步,至于风景,更是无心欣赏,而此时此刻,在经历人生起起伏伏的现在,她却突然的能静下心来和身边的这个人漫步走着。 似乎,她想要的,就是如今这种状态,再也别无他求。 不知道走了多久,陆远转头问她: “累了吗?” 盛夏摇摇头: “还好。” “累了要告诉我。” “没关系,医生也说我应该多走走,适当的运动。” “那也要量力而行,你才刚刚恢复一些,不要勉强自己,什么事情都不是速成的。” 盛夏微微一笑: “好。” 盛夏虽然说不累,想要自己坚持,但回程的路上,仍是被陆远背在了背上,她趴在陆远厚厚的肩膀上,觉得前所未有的踏实,一颗飘飘荡荡的心莫名其妙的就找到了最温暖的归宿,她好想就这么一辈子。 她很长时间没有说话,陆远以为她睡着了,轻声问了一句: “睡了吗?” 盛夏浅浅一笑,闭上了眼睛,没有对他的话作任何回答,陆远也没有回头去探究,微微的笑了,能让她在自己身边安然的睡去,其实也是一种信任吧? 盛夏以为自己的不回应会让陆远一直沉默,却不想没多久,他却轻声开口,他说: “真想就这么一直背你走下去。” 与其说这句话是对她说的,倒不如是他在对自己说,盛夏无法形容自己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的感受,她只觉得在这深秋的时节,心里被这么一句话填的满满的。 陆远的背很舒服,也很安心,让一开始假装睡着的盛夏真的产生了困意,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好像快要走到家的位置了,而就是在这个时候,陆远却停下了脚步,盛夏困意弥漫的不想动,她只是睁开眼看了看,只是一眼,整个人都如坠冰窖。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个时刻遇见戚猛,更没想到他会跑到深城来,跑到陆远的家里,自己的面前。 他怎么敢? 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一时之间他曾经对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像电影镜头一样,一帧一帧的在自己眼前闪过,她几乎是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似乎只要这样,就能拒绝那些画面,拒绝自己曾经经历的一切。 戚猛此时正倚靠在车子的引擎盖上惬意的抽烟,察觉到有人慢慢靠近,他缓缓的抬起头看了过来,在看到陆远和盛夏的那一刻,嘴角勾起了一抹妖娆的笑意,他狠狠的吸了一口烟之后仍在地上,用脚尖捻灭,继而迈步走过来,看了一眼陆远背上的盛夏,笑意加深: “回来了?我等了你们很长时间。” 如果不是盛夏还在自己的背上,陆远真的会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好好的教训教训他,让他也尝一尝盛夏曾经承受过的,可是他不能,他不能不顾盛夏的感受而冲动,将滔天的愤怒隐忍下去,冷声开口: “有话和我说?” “不然我千里迢迢的过来是为了什么呢?” “好。”陆远爽快的答应:“你在这里等我,我把我太太送回去。” 戚猛看了一眼盛夏,微微一笑,大方的让了路: “好。” 陆远送盛夏回房,将她小心翼翼的放置在主卧的大床上,轻轻的为她盖上被子,继而拿出手机打给陆离: “在哪里?” 陆离大概是很久没有听到陆远如此冷硬的声音,在电话那端愣了一下: “去你家的路上,有事?” “戚猛来了。” 陆离有几秒的时间没说话,大概连他也没想到这个人会突然的找上门来吧,当即也没再说什么,直接一句“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戚猛来到深城,陆远不觉得他只是为了自己而来,或许他真正的原因是盛夏,他和戚猛的面对面是绝对不可能避免的,可是别墅里的所有保安和佣人都已经被他辞退了,如今他若出门只能让盛夏一个人在家里,他不放心,唯有交给陆离,才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和陆离挂了电话,陆远便打算离开了,却不想再想看一眼盛夏的时候发现她是睁着眼的,陆远没有多想,以为是自己和陆离说话的声音吵醒了她,微微笑了笑,落座在床边的位置,轻抚一下她的脸: “是不是我说话声把你吵醒了?” 盛夏愣愣的看着他,整个人和出去之前的她几乎判若两人,陆远心里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而盛夏接下来的声音却验证了他的猜想,她说: “陆远,你是要去见戚猛吗?” 陆远没有意外,他看着盛夏几秒,淡淡点头: “盛夏,这是避无可避的,只是这场见面比预想中来的要早一些,但这并不是重点,你所承受的不说,我也绝对不会问,但他欠你的,我有资格替你讨回来,你要记得,盛夏不是孤儿,也不是任谁都可以欺负的女人,她是我陆远的太太,这一辈子都是。” 第290章 盛夏光年 陆离到了之后,陆远便离开了,盛夏坐靠在床上,呆呆的看着窗外,没有半分的生气,陆离默默的看了她许久,准备起身离开让她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她却突然开了口,她说: “陆离,我还能幸福吗?” 陆离止了起身的动作,重新落座在窗前的沙发上,看着她: “为什么不能呢?” “在戚猛来到这里之前,我几乎已经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但忘记了,不代表就没有发生过,在看到他的那一秒,那些事情就避无可避的全部出现了,就像是烙印,即便遮掩的再完美,却还是有痕迹的,且一辈子都抹除不了。” 陆离静静的: “你也说了,那是过去,你不应该执念在已经无可奈何的事件上,陆远也不会在乎这一点的。” “可我在乎。”盛夏转头看像陆离:“陆远知晓了,未必也会看的开。” 这一次陆离没有说话,他有一种预感,预感盛夏会将自己这三年来发生的所有说于自己听。 盛夏苦笑了一下: “我前段时间曾和陆远摊牌,说戒毒之后就会离开,那时陆远不同意,我们也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可刚才我们一起外出散步,我在他的背上却忘记了一切的过往和不愉快,我是真的想要和他一起走下去的,从来没有这样强烈的想要做什么事,但我想视线陆远的心愿,也想实现自己的。” “可戚猛的出现提醒了我,提醒了我的过去是多么的难堪和肮脏,我不配拥有那么好的他,陆远也值得更好的。” 陆离心里闷闷的: “为什么你们女生总觉得会有更好的人来搭配我们呢?你们难道从来不会站在男生的角度去看待感情吗?你们就那么想要操控别人的感情?为什么不会觉得我们认定了的,看上的,就是不会再改变的?” 盛夏看着他: “林一一也对你说过同样的话?” 陆离静默几秒,并未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我和陆远虽然同父异母,却也算得上是亲兄弟,有些地方还是很像的,比如说在对待感情这方面,我相信也支持他的选择,正如我能预感到你若离开,他会是什么样的结局,所以盛夏,你若真心想为他好的话,就不要再说什么离开他的话了,他不会想要听到,也不会想看到那样的一种结局。” “不管我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陆离轻笑一声: “是,无论你发生什么事情,陆远都不会放开你的手,我坚信这一点。” 话说到这里,陆离已经觉得他们之间没什么可以谈的话题了,毕竟他的话已经说死了,说绝了,于是他也准备离开这个房间让盛夏好好休息了,他很想出去看看,戚猛和陆远这两个人的面对面让他很是不放心,毕竟陆远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又事关盛夏,大概很难做到冷静和淡定。 可就在他起身迈步向门口走去的那一刻,盛夏却突然的开口,且语出惊人,她说: “如果我怀过别人的孩子呢?” 陆离就那么被这一句话钉在了原地,有那么几秒钟,他甚至怀疑自己所听到的,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盛夏不会拿这件事情开玩笑,于是便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看着她: “戚猛的吗?” 盛夏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许久之后才苦涩的笑了笑: “我和陆远之间一直都在避孕,应该不是陆远的,车祸之后再醒过来,我已经到了国外,戚猛在我身边,我以为他只是想报复,毕竟在车祸之前我就接到他的电话,说让我猜猜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报复陆远对他的夺妻之恨。” 盛夏不是没有想过戚猛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毕竟她也算得上了解他,可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从她的世界里也消失了近三年的时间,而且她和陆远也安安稳稳的生活了三年,再强烈的情绪也该归于平静了,可戚猛没有,盛夏也没有想到在这近三年的时间里,他竟然一直在蛰伏,在等待一个时机。 电话是戚猛打给盛夏的,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没有其他多余的话,盛夏没有办法不在乎,她清楚的知道戚猛既然说的出来,就一定会做的出来,所以那个时候她每天都心不在焉,心惊胆颤的害怕着,恐惧着,她想预防却根本没有方式,所以车祸发生的时候她几乎也并不意外,只是有些愧疚,她没有资格把陆远也牵扯到这场恩怨里来,毕竟当初嫁给陆远是她自己的选择,陆远并未逼迫自己什么。 但她明白过戚猛究竟做了什么的时候也是庆幸的,毕竟他没有丧心病狂到将陆远也抓过来囚禁着。 是的,囚禁,那三年的生活对盛夏来说,是永远都不想要提及的伤,每次提及都宛若拿着一把刀子将她的心一点点的隔开,再往里面撒上一把盐。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戚猛尊重她,所以并没有要了她,可是用特殊方式重新得到盛夏之后,尊重则变得虚幻无比,他几乎再也不是盛夏所认识的那个戚猛,他竟然对她用强,就那么不顾她的意愿要了她。 一次,两次,无数次,她逃跑,又被抓回来,直到怀孕。 那个时候的盛夏是疯狂的,她得知自己怀孕之后整个人都是崩溃的,她不想要这个孩子,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抗拒,她只是不想要,不要想这个属于戚猛的孩子,用尽了一切的方式想要从肚子里将她拿掉,可戚猛不同意,但他也控制不住盛夏,最后在她以死相逼,不惜要两人同归于尽的时候,他才松了口: “盛夏,你可以不要这个孩子,但你以为没了这个孩子就能离开我吗?你做梦,这辈子你都要在我身边,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就这样,戚猛找人拿掉了盛夏腹中尚未成型的孩子,她以为这是结束,却不想这恰恰是噩梦的开始。 为了让盛夏妥协,摧毁她的意志,他开始强迫她服用毒品,他已经没有办法让她的心依赖他,那么就用毒品让她无法离开自己,他承认自己的病态,却已经无法控制了,这三年来,他不是没想过放弃,认输,可是只要想到盛夏这个名字,那噬骨的疼痛就能让他疯狂。 所以,既然痛,那么就一起痛吧。 盛夏是倔强的,是强韧的,一开始的毒品并不能让她屈服,她宁可伤害自己也绝对不主动去吸,可随着戚猛对她的剂量加大,虽然吸毒的时间越来越长,盛夏就完全的变了样子,在毒瘾发作的时候完全成了另外一个人,她会没有任何尊严的祈求戚猛来解救她,无论付出任何的代价。 直到看到这个模样的盛夏,戚猛的心情才稍稍好受一些,就宛若驯服了一头谁都没有办法驯服的野兽,那是一种没有办法用语言来表达的成就感。 盛夏被戚猛和毒品所摧毁,戚猛也渐渐的对她放松了看管,毕竟她即便跑出去,等到毒发的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回来找自己,跪在自己的面前认错,求着自己给她毒品,甚至脱光了衣服,只为解脱。 但戚猛没有想到的事,凡事都是有时间的,他没有想到盛夏会在某一次逃跑之后变成最后一次,再也没有回来。 因为这一次,盛夏遇到了林一一,遇到了宁时修,他们将她重新带到了陆远的身边。 很多事情盛夏已经没有记忆了,语言简短将自己的这三年说完,像一个毫无关系的旁观者,但陆离作为一个聆听者却在她的字里行间听到了各种惨烈和绝望,她其实并没有诉苦,但那种绝望想想都让人觉得背脊发凉。 盛夏却还在笑着,浅浅淡淡的,似乎看破了红尘,她说: “这样的我,你觉得还配得上陆远吗?” 陆离没有说话,不是因为他觉得配不上,而是心口的闷气堵得他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他不懂,很想找个人问问,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每一个坚强的女孩子都要承受老天为他们安排的各种试练之后才能拥有幸福。 林一一是如此,盛夏也是如此。 她们做错了什么,又亏欠了谁?一定要对她们如此的不公平吗? 陆离的沉默却让盛夏产生了误会,难免的,心微微的疼了,却还是勉强的笑了,她说: “我会离开的,在……” “陆远不会在乎的。”陆离截断盛夏的话:“我了解他,他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无论你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在他的眼中你仍然是他认定的女孩,是他的太太,如果他会因为曾经的过往就对你有任何改观的话,那么早在重逢之后看到你的第一眼他就应该要放弃了,可他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的情绪,只能说明,他不在乎。” 盛夏看着陆离,久久的没有说话。 陆离微微一笑: “况且,我不觉得陆远对你曾经经历的一切没有任何感觉,他不是傻子,他只是不说,也不想让你回想那些不愉快,你应该要明白他的用心。” 第291章 盛夏光年 陆远对于自己和戚猛的会面早已经不知幻想过多少次,甚至在梦中,他都已经将眼前的这个人千刀万剐了上万次,却没有一次是真实的,他渴望真实,于是也期待着两人的见面,好让心口憋闷了近半年的郁结得以消散。 此时,空旷的山顶上,两个男人面对面的站着,呼啸的冷风吹过两人,同样都是肃杀的冷漠,似乎就是在今天,必定会有一个人会从这里跳下去,来终结两人之间的恩怨。 戚猛微微一笑,率先开口: “我觉得你有必要还我某种东西。” 陆远看着他: “我不觉得自己像你借过什么。” “你忘了,我不介意提醒你,我要你把盛夏还给我,她是我的。” 陆远微微眯了眼睛,看着他,目光冷冽: “把你的狗嘴给我放干净,盛夏不是你的所有物,她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你觉得自己有什么权利支配她的人生?就因为你曾经救过她的命吗?就算如此,三年的折磨,难道还不够偿还吗?” 戚猛笑: “看来,你对我调查的很清楚?” “你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值得我动用资源去调查吗?”陆远不屑的冷笑:“戚猛,人不能不把自己当回事,但也不能太当一回事,因为这个世界不属于任何人,即便你再强,也总有人比你强。” “听起来,你是不准备把盛夏还给我了。” “她是我的太太,你囚禁了她三年,该讨回的账我还没讨回来,你就不要说玩笑话卖乖了,再继续下去,或许我会把你推下去也说不定。” 戚猛看着他,敛了笑意,似乎直到这一刻,他才认真起来,他看着陆远,脸上的表情意味不明: “你的太太?那你清楚你太太在离开你这三年的时间里都做了什么吗?” “我不需要知道。”陆远很坚决:“我只要知道她是我的太太,这就足够了。” “包括她曾经怀孕,做过其他男人的女人?” 戚猛能够感觉到陆远周身的气场整个都变了,下降了好几度,他以为他会发疯,至少会冲过来揍自己几下,可他只是咬牙沉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讥讽出声: “你说这些是为了挑拨我和盛夏之间的关系吗?那你可能要失望了,对于她的过去老是说,我并不在乎,那也不是她愿意发生的事情,怪就怪我自己一睡多年才让你有机会对她下如此毒手,她是我陆远的太太,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也永远都不会改变。” 陆远已经不愿意再和他有任何的纠缠,说完这句话,便转身向山下走去,戚猛在片刻的怔忡之后回过头看向他的背影,喊道: “陆远,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陆远的脚步有片刻的停顿,继而轻勾唇角,却并未对戚猛的话有任何的回应,径自离开。 戚猛的话大概有两个意思,一个是他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是可以容忍自己的女人曾经在令一个男人身边多年,还为其为怀孕,再者就是,他或许觉得自己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甚至会杀了他。 前者陆远觉得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体会到真正爱一个人的滋味,又或者是被爱的,当你把自己的全身心都交付给另一个人的时候,你根本就不会计较利弊得失,更不会去纠结那些过往,即便纠结,也是心疼的,心疼她曾经受过的伤,心疼自己没有早一点的去到她的身边,护她周全。 当然,作为一个男人,那些骨子里的占有欲还是有的,如果可以,他当然也希望盛夏从头到脚,由始至终都只属于自己一个人,但如今发生的这一切并不会让自己对她有任何的坏情绪,或许还会更加的呵护她,不是他有多伟大,而是她本身就值得。 至于戚猛所说的后者,自己为什么没有对他动手,陆远不是不想,他说过,自己已经在梦中杀了他千万次,现实生活中也总要来一次,否则,他觉得自己会发疯的,但他和戚猛之间恩怨的结算不会是现在。 盛夏的戒毒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他不能离开她分毫,必须要确保她已经彻底的健康,否则重蹈覆辙,所有她承受过的都还要重新再来一遍,那个时候不止盛夏,或许就连自己都会承受不住。 —— 主卧里,盛夏和陆离都安静了很长的时间,谁都没有说话,盛夏无法预料到戚猛究竟会对陆远说些什么,而陆离也没什么猜测,毕竟他不了解戚猛,但他觉得戚猛应该会说,这是他挑拨陆远和盛夏之间最好的方式。 陆离自诩了解陆远,但关于这件事情,老实说他心里也没底,不知道在知晓盛夏这三年暗无天日的生活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毕竟那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可以承受的。 楼下传来有序的脚步声,陆离看了一眼盛夏: “他回来了。” 盛夏抬眸迎向陆离的目光,他看的很清楚,也并没有看错,那目光里有祈求,她说: “不要告诉他。” 陆离没有出声,不是不想答应,是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这件事到最后仍是隐瞒不住,他看着盛夏沉默,已经表明了一切,盛夏自嘲的笑笑: “我这是在自欺欺人,对吗?我也知道戚猛或许已经将对我做的事情告诉了陆远,可是陆离,你要相信,这件事从我嘴里说出来和从戚猛的嘴里说出来对于陆远来说,完全是不同性质的,况且,你应该了解戚猛,他如果知道了我身上的这些事情,依着他的性子,会对戚猛做出什么事情?你想让他的后半生都在牢里度过吗?” 陆离看着盛夏: “你以为你不说,他就不会找戚猛算账吗?盛夏,不要说陆远,就连我都恨不得把他剁碎了丢到江里喂鱼,戚猛这个人,是一定要死的,就看死在谁的手里了。” “你也不要,我不值得。” 陆离微微蹙眉: “以前你不是这样的,盛夏,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你就算经历过再多的事情,也是陆远认定的女人,他认定的人,就注定也是我的嫂子,我的亲人,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你要做的,就是好好的照顾自己,让自己尽快的健康起来,我相信那才是对陆远最好的回报。” 脚步声越来越近,陆离看着盛夏: “至于你所说的事情,我答应你,如果陆远不提及,我绝对不会主动对他说你刚才告诉我的那些事。” 盛夏如释重负的笑了笑: “谢谢你,陆离。” 陆离看着她,心疼的笑笑,终究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陆远就是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看到两人微微笑了笑: “在聊什么?” 陆离从沙发上起身像陆远走过去: “随便聊聊,顺便讨论一下今天晚上吃什么。” 陆远看向盛夏,微笑询问: “有特别想吃的吗?” 盛夏摇摇头: “没有,我都可以。” “既然盛夏不挑食,那我就来点菜吧。”陆离毫不客气的搭上陆远的肩膀,开始点菜:“红烧狮子头,糖醋排骨,香煎豆腐,油焖大虾,干煸四季豆,最后再来个鲫鱼汤吧。” 陆远嫌弃的看着他: “我有说要做给你吃吗?” “我也没说我要吃啊,盛夏不是说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我就替她想了,不信你问盛夏,我说的这些,她也一定想吃。” 陆远看着盛夏,用眼神询问,盛夏微微一笑: “好。” 陆远无奈的叹出一口气: “行,我做给你们吃。” 陆离得逞的笑笑,想要重新坐回原位静候美食的时候,陆远却出声拦下了他,嫌弃道: “你做什么?等着吃吗?” 陆离听出他的口气,无辜的看着他: “不然呢?” “冰箱里没材料了,出去买。” 陆离是想要反驳的,但想想自己也是一个蹭饭的,实在不好意思等着吃,微微撇嘴,认命的离开了房间。 陆离走后,陆远落座在盛夏的身侧,轻握住她的手,微微笑了笑: “担心吗?” 盛夏诚实的点点头:“担心。” 陆远笑: “没什么好担心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盛夏静默几秒之后,轻声开口: “对不起。” 陆远愣了一下,随即盯着她: “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不是我,你不会遇到现在的这些事情。” “盛夏,我没有遇到任何糟心的事情,我只是心疼你,遗憾没有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出现在你的身边,不过你要执意这么说,我也不拦着,可你不应该为此道歉,应该为另一件事。” 盛夏不解的看着他: “什么事?” “盛夏,你是我的妻子,在做任何事情之前都应该想到自己的身份,所以为了我,你有义务好好的照顾自己,不受任何的伤害,但这三年来你并没有这么做,反而让自己的身体变得如此糟糕,如果你为此道歉,我接受,不过说到底也是我这个做老公的无能,否则也不会让你变成现在的处境。”他深深的看着她,轻语道:“对不起,盛夏。” 第292章 盛夏光年 陆远以为戚猛会有行动,但他没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在保持沉默,但陆远却已经派人悄悄的掌握了他的一举一动,他在等,等盛夏的痊愈,等一个可以出手的时机。 盛夏最近变得有些沉默,和之前的她虽然差别不大,但这样细微的差别陆远也是可以看出来的,毕竟他现在全部的生活都只有她一个人而已,至于原因,陆远未必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他却没有办法捅破这层窗户纸,那些盛夏不想让他知道的,他可以永远都装作不知道。 这天是陆氏的股东大会,陆远作为主席不能不出席,之前的几年都是由陆离代替,但如今人人都知道他已经醒来,却时至今日都不曾露面,不管是内部还是媒体,对此都有诸多猜测,他即便什么也不说,也总要去露个脸的。 陆远是不愿意去的,陆离很是无所谓的样子,耸耸肩膀: “随便你,我总不能绑你过去。” 盛夏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她不知道在书房的门口站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她出现的第一秒就看向陆远,微微笑了笑: “你应该去的。” 如果盛夏不知道这件事,陆远是不会去的,但盛夏知道了,陆远便知道自己逃脱不了这次的股东大会,因为他不想让盛夏觉得为难,觉得自己的存在一直都是在耽误着他,更何况之前她已经几次三番的说服他回公司去上班了。 微微一笑,他看着盛夏: “好,我去。” 陆离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了一圈,微微笑了,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存在感是那么的差。 股东大会的那一天,陆远一早便起了床,做好了早餐,叫盛夏起床,她最近很嗜睡,却睡的并不安稳,询问过医生,得知没有任何问题之后陆远才放任,但今天,他决定不让她去做这个懒虫。 盛夏被叫醒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自己身处何方,陆远不由的被她这幅可爱的模样逗笑,忍不住的去捏捏她的脸: “不要睡了,起来吃早餐了。” 盛夏打了个哈欠,问他: “现在几点?” 陆远看了一眼时间,微笑回复: “七点十分。” 盛夏微微点了点头,却在几秒之后愣在了那里,似乎是在怀疑自己刚才所听到的,她看着陆远,又问了一次: “几点?” “七点十分。”陆远又一次回答。 “为什么这么早?” 怪不得她那么困,原来是在一个根本不是起床时间的时间里起了床,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抗议。 “想和你一起吃早餐。” 这个理由显然是牵强的,但既然陆远想,自己又已经被他叫醒了,似乎就没有拒绝的理由,微微一笑:“好。” 早餐没有很特别,但绝对是用心的,盛夏虽然没有说,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胃口正在被陆远渐渐的养的娇惯起来,以后不知道会不会变本加厉,不是他的做的东西就会失去胃口,他真的是太宠自己了。 仔细想想,三年之前的陆远也是如此对自己的,可那个时候的她一直都是抗拒他的,因为想要自由,想要过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所以一直想要和他离婚,他不同意,虽然自己并未强求,却一直都是冷暴力的,对他也从不热情。 可那个时候的陆远呢?他是怎么对自己的呢?那些一日三餐的细小事情,盛夏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任何的记忆,可是在经历过这些磨难之后,她才惊觉,原来陆远从最开始就一直在包容,娇惯自己,他给了她放肆的资格,横行霸道的权利,而他只要一样,就是不离婚。 她以为那个时候的自己不是幸福和快乐的,可凡事都是要有对比的,如今回想过往,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是那么的幸福。 察觉到盛夏的走神,陆远挥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在想什么?” 盛夏回神,微微摇了摇头: “没什么。” 陆远微微一笑,不再说什么,催促她快点吃。他不是赶时间,而是担心时间久了饭菜变凉,对她的胃不好。 早餐过后盛夏原本是想要回卧室继续补眠的,可是却被陆远推到了更衣室,盛夏整个人都是懵的,她被陆远牵着手在衣柜前走来走去的挑衣服,不由的询问出声: “你在做什么?” 陆远回答的理所当然: “为你选衣服。” 这点盛夏当然看出来了,她不明白的是另外一件事: “我为什么要选衣服?是要出门吗?” “嗯,出门,陪我一起去公司。” 闻言,盛夏被陆远握在手心里的手瑟缩了一下,陆远停下动作回头看她,他知道,她在抗拒。 微微一笑,将她的另一只手也握在掌心,他问: “不想去?那也是你的公司。” 三年前的某天,陆远将自己名下20%的股权都转到了盛夏的名下,如今她也是陆氏的股东,名正言顺。 如今的盛夏凡事都不喜欢将话说的太过直接,甚至很多时候她都是不愿意说话的,可如今这件事,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若不直说,怕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于是她开口了,看着陆远的双眸,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对,我不想去。”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想去。” 盛夏知道自己不该发脾气的,尤其是对着陆远,她最没有资格,但此时此刻,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在作祟,让她整个人都变得很不对劲,仔细想想,她距离上次毒瘾发作已经有近半个月的时间了,按照她现在的频率来说,下一次不会太远。 看着盛夏抽手转身就走,陆远微叹一口气,却并没有说什么,跟着她离开了衣帽间。 他以为她会一直生气和抗拒的,却不想也不过刚刚走了几步,她就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不转身也没有任何的动作,看不到她的表情,陆远自然而然的就觉得她是在赌气,他没有任何的负面情绪,甚至还觉得这样的盛夏有一丝丝的可爱,刚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她却先一步开了口,却是陆远万万没有想到的话,她说: “对不起,我不该发脾气。” 陆远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走到她的面前,看着她低头垂眸的样子,不由的有些心疼: “你最近似乎很喜欢和我说这三个字,我能知道这一次,你又是为了什么吗?” 盛夏抬头他: “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陆远轻轻笑了: “若这都是发脾气,你怕要是世间脾气最好的女人了。” 这话是诱人的,但盛夏此时此刻却未必听的进去,她看着陆远,认真道: “我大概明白你让我和你一起去公司的目的,但是陆远,我是真的不愿。” “原因呢?” “你也说了,我如今是你的妻子,凡事都要在乎你的想法,可是如今我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去了他们会怎么看你?我知道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我不想让别人在背后议论你,尤其是因为我的原因。” 闻言陆远倒是有些无奈,他的确说过身为自己的妻子,要她多为自己考虑一下,可她难道就不会结合一下场景,体会一下自己真正的含义吗?他是在乎她的身体,希望她可以在自己不再她身边的时候替自己好好的照顾她的身体,现在好了,却拿着自己说过的话来这里赌自己了。 “我当初说这话,是这个意思吗?” 盛夏看着他,没有说话,陆远无奈的叹息一声上前抱住她: “盛夏,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我也能体会你的感受,所以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如果有选择,我也想让你留在家里,可是怕是不行,陆离今天和我都要出现在股东大会,把你留在家里,交给任何一个人我都不放心,我只能带你去公司。” 盛夏开口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她知道他的在乎,他的顾虑,所以有些话根本不用说的太过透彻,静默几秒,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和你一起去。” “好。” 这是盛夏回到深城之后第一次外出,她看着窗外一闪即过的风景,只觉得物是人非,明明是熟悉的,可又觉得根本认不清眼前这熟悉也陌生的建筑物,她好像只是一个多年前曾来到这里的过客,如今只是旧地重游。 陆远一直拉着她的手,给予她无声的抚慰,这让她的心稍稍有些安稳,以前的她从来都不曾察觉,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她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也不用顾虑,只需要做自己就好,可惜,她发现的太晚。 陆氏地下停车场,陆远直接带盛夏坐电梯到达了顶层他的办公室,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陆离虽然接管陆氏多时,却也一直都是在自己的办公室没有动过,不过这里倒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和整洁,让人心情舒畅,陆远将盛夏安置在自己的休息室,将一部手机交到她的手中: “我就在楼下的会议室,你有事就打电话给我,我马上上来。” 盛夏微微一笑: “好。” 第293章 盛夏光年 陆远离开了,虽然不舍,短短的几步路倒是回头看了她好几次,百般的嘱咐和叮咛,以往的盛夏大概会觉得这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可是如今只觉得心里的某个地方被他这样依依不舍的话语填的满满的。 这个地方盛夏曾不止一次的来过,就连她此时正在坐着的地方也睡了无数次,几乎在每一个午后,他都会不顾自己的意愿,连哄带骗的把自己拐到这张床上,不一定要做什么,但一定是抱着她的,每天的台词几乎都是一样的,他说: “休息会儿,否则下午没精神。” 当然,也有他不老实的时候,趁着休息的时间再做一次每天晚上在家里都会和自己一起做的运动,她反抗过,当然是无效的,最后都会化解在他强势也温柔的攻势里,现在想想,确实有些好笑。 不过这样的回忆倒是让她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自从重逢之后,陆远似乎从来没有表现过他某方面的欲望。 盛夏不会觉得他是没有这方面的需要,每一次同床共枕她都能感觉到他的僵硬和坚硬,但每一次他都只是将自己抱的更紧,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不说,她也清楚明白的知道,他是在顾虑自己的身体。 陆远的重欲盛夏最清楚不过,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了自己一再的压抑本身的感受,这让她没有办法不触动。 现在的盛夏觉得自己有些犯贱,她不由的质疑自己为什么陆远这么多的好,这么多的珍贵,自己没有早一点发现?难道真的是所谓的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还是单纯的因为他在自己最为落魄的时候也没有放弃自己? 这种依赖和感受,是爱情吗? 这个问题,盛夏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手中的电话便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微微笑了,按下接听键,放在耳边: “喂?” “在做什么?”陆离的手机,传来的却是陆远熟悉的声音,他的声音自己每天都要听上无数遍,即使有一天会失去听力,大概也不会忘掉他的声线,和喊着自己名字时候的声音,但没有一次是像现在这样,只是简单的一个问句,却可以让她的心跳加速,也几乎就是在这一刻,她就确定了那个还没有来得及去想的问题,她想,她是爱他的。 无关感激,无关任何复杂的情绪,她是爱他的。 不然,她不会在当年接到戚猛的电话时就一直的想要保护他不受伤害,不然,她不会在戚猛那么折磨自己的时候还会庆幸如今承受这一切的是自己,不是陆远,不然她不会拼了命的也想逃离,重新回到陆远的身边,不然,她也不会在听到戚猛说陆远车祸死亡的消息时,会那么疯狂的想要和他同归于尽。 盛夏是爱陆远的,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爱上了,只是她自己并没有发现而已。 盛夏的没有回应让陆远有些许的紧张,他不由的又说了一句: “盛夏?” 紧张的声音让盛夏的脸上沾染了笑意,开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电话里却突然传来了很严重的电流音,以至于她根不能确定电话那端的陆远是否还在,她喊了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又或者说,即使陆远回应了,她也不能听到。 放下手机的那一刻,盛夏没由来的心慌,似乎有什么不可控的事情正在悄无声息的发生,她惴惴不安的从床边上站了起来,正打算尝试再给陆远打个电话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盛夏悬着的一颗心猛然放下,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放下了电话打开了休息室的门,但也就是那一刻,她怔在了原地,久久的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 戚猛站在她的不远处,微笑看着她,对她挥手: “hi,好久不见。” —— 陆远没有听到盛夏的回应,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他将手机交给陆离: “我要上去看看。” 陆离愣了一下: “怎么了?” “电话里没有声音。” 陆离也担心,但他不觉得陆氏大楼是戚猛那种人可以随便进得来的:“会不会是电话出了问题?这是陆氏。” “我不能把盛夏的安危放在这极小的可能性上。” 说完这一句,陆远便直接迈开脚步离开了陆离的办公室,陆离看着陆远离开的背影,心莫名的有些不安。 办公室里没有人,休息室里只有一个手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陆远一直悬着的心宛若在顷刻之间坠入了万丈深渊,他能感觉到血液开始变得冰凉,陆离因为不放心陆远跟着上来,在看到只有陆远一人的办公室时,他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有时间留给他去问,去想,去耽搁,他立刻拿出电话拨通了保安室,让他们调出顶楼的监控录像,却发现顶楼的录像被人动了手脚,根本没有任何的图像,这是保安的失职,他们本应该在第一时间发现,但陆离没有时间去责怪,径自挂了电话,继而对陆远说: “我去监控室看看,确定一下盛夏是不是还在陆氏。” 结果很快出来,监控中没有盛夏离开的身影,她应该还在陆氏,可是会在哪里?陆远在接到陆离电话时候就想到了一个地方,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冲出办公室从安全通道上了楼顶。 风很大,乌云也压的很沉,似乎就连天气也能感受到陆远此时的心情。 可是天台上也依然没有盛夏的身影,陆远开始变得焦躁,却努力的让自己保持冷静,现在的每分每秒都不是供他发脾气和宣泄怒火来用的,盛夏的安全才是他第一要考虑的,只是他们不在这里。 陆远尽可能的想了很有可能去的地方,但是机率都很小,只是现在的他也没有更好的方式,只能去挨个的寻找。 转身离开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细微的呜咽声,陆远几乎是一下子就顿下了脚步,但待他仔细聆听的时候却又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音,似乎刚才传入他耳朵的只是一场幻听,可是陆远很确定,虽然那只是一个不太正常的音节,但它依然来自于盛夏。 天台不是一览无遗的,他刚才已经围着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盛夏的踪迹,但她一定在附近,一个自己忽略了的角落里。 陆远还未再一次的寻找,戚猛却已经带着盛夏出现在陆远的视线之中,盛夏衣衫不整,脸上和裸露的肌肤上有明显的伤痕,一双眼睛也空洞无神,没有丝毫的生机,陆远握紧了拳头,他愤怒,他心疼。 戚猛微微笑了: “你倒是个正人君子,这几个月让她留在你身边,竟然没有碰过她。” 陆远迈开脚步想要好好的去教训一下戚猛,可是还未等他有所动作就已经被僵在了那里,因为他清楚的看到戚猛手中的一管针剂,正抵着盛夏裸露的肌肤,他自信也狂妄的看着陆远: “你近一步,我就把这管毒品打到她的体内,你应该很清楚,对于一个戒毒刚有点成效的人来说,再次吸毒意味着什么。” 是,没有人比陆远更清楚,此时此刻的盛夏若再沾染丁点儿的毒品无疑是将她整个人重塑,而她之间送坚持和经历的那些苦难将会是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陆远不敢轻举妄动,他只是看着盛夏,可她由始至终就宛若一个破败的布娃娃,没有丝毫的反应。 陆远艰难的移开视线,看向戚猛: “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女人,陆远,你比任何人都清楚,盛夏从一开始就是属于我的,在她16岁我救下她和她母亲的那一刻,她这辈子就注定是我的,否则你是觉得我闲的没事干要管这种闲事?” 陆远感觉自己听到了一个笑话: “你爱她?” “否则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 “那请你回头看看你身边的这个女人。”陆远的语气中之遮掩不住的愤怒:“你能想起从前的盛夏是什么样子吗?我记得,她虽然高冷,不善于人亲近,却是个外冷心热的好姑娘,面对生活的困苦也丝毫没有妥协,依旧坚强乐观的活着,可你身边现在的她呢?你觉得她还算活着吗?这就是你留下一个人的方式?这就是你爱一个人的手段?戚猛,你究竟还有什么脸面说爱?” 戚猛并没有因为陆远的话而有一丝丝的良心发现,甚至还笑了笑,他看着陆远,满目的鄙夷: “陆远,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我想拥有的,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和手段,都要得到,都要让她属于我一个人,可你却还在乎什么该死的过程,我承认盛夏在你身边的确过的要好一些,但那又如何,现在的她还是在我的手里,让我上了三年,甚至还怀过我的孩子。” 陆远在这一刻都要戚猛碎尸万段的冲动,因为他明显的察觉到,在戚猛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在他身边一直静默着的盛夏有了反应。 第294章 盛夏光年 盛夏动了,可陆远此时此刻宁愿她是沉默的,因为没有人比陆远更清楚,此时此刻盛夏的这些动作代表什么。 她没有看自己,只是抬起头侧脸看向了身旁的戚猛,那是一种陆远从未见过的一种绝望眼神,即便是在盛夏最为煎熬和困苦的时候,他也不曾在她的身上见识过这种绝望,他的心,莫名的慌了。 想要说什么,却因为怕触及到盛夏此时脆弱也敏感的神经,终究不敢轻举妄动。 戚猛也察觉到盛夏的目光,缓缓的转过头看她,嘴角噙着一抹邪魅的笑: “怎么这么看着我?我有哪句话说错了吗?还是说,你还没有告诉陆远和我的那些事情,不要紧,上次我和他见面的时候已经都告诉他了,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对你还是一如既往,你也真是的,就这么欺骗一个喜欢你的人,怕是不妥吧?” 盛夏的确没有将自己的事情全部的告诉陆远,但也没有想过就此永久隐瞒,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经历过什么,也知道自己和陆远之间从之间的差距已经渐渐演化到再也跨不过去那道鸿沟,她本也没有打算在毒瘾戒除完毕之后还留在他的身边,可是,戚猛不应该在陆远的面前将自己的不堪如此肆无忌惮的说出来。 盛夏不怕丢人,反正那些事也是真实存在过的,由不得她反驳什么,但,陆远此时此刻还是她的丈夫,她没有办法,也做不到不去顾忌他的尊严和脸面,这一刻,盛夏对戚猛的恨意又增加了一分。 她恨他,恨不得杀了他。 “戚猛,你是不是想要让我和你一起走?” “是。” “我从来不知道你如此爱我。” 戚猛勾唇笑了笑: “这话还是不要说的好,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爱你,比起爱,我更想要的是囚禁你,折磨你,毕竟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背叛我的人,盛夏,你比任何人都了解我,你不应该觉得自己曾经是我的女朋友就有特殊待遇。” 盛夏凄凉的笑了笑: “我不了解你,也从来没有了解过,谁又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去了解一个畜牲呢?” 戚猛微微眯了眼睛,盛夏知道那是一种危险的信号,但她并不害怕,一个人若连死都不怕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动摇她的决心了,盛夏没有理会戚猛的愤怒,她就是在戚猛的这种目光中缓缓的看向了陆远,微微笑了。 陆远能够感觉到,她的笑是发自内心的,是释然的,也是无畏的。 这一刻,陆远彻底慌了,他说: “盛夏……” “陆远。”盛夏或许知道他想要说的,所以在第一时间出声阻止了他,开口道:“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也谢谢你将我从人间炼狱拉了上来,这段时间虽然身体很累,但却是我过的最快乐的日子,因为能和相爱的人在一起,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 陆远闻言,有片刻的怔忡,他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盛夏口中所说的意思。 相爱?相爱是什么,是两个人对彼此互相倾心,爱慕。这是时间最美好的一个词汇,但这个词汇从来不适用于自己和盛夏之间,因为他很清楚明白的知道,盛夏并不爱自己,可就是在这样的一种认知下,盛夏对自己说‘相爱’。 他误会了,同时也惊喜着。 盛夏见到陆远的这个反应,微微笑了: “傻瓜,你平时不是很聪明的吗?怎么现在就不明白我的意思了呢?我的意思是,我爱你,在我也不知道的时间里,就已经爱上了你,陆远,有你陪在我身边,我真的很满足,谢谢你陪我走的路,我这一辈子都心存感激。” 陆远看着她: “盛夏,我不需要你的感激,我们之间也不需要说这个,未来还有那么长远的时间,我也会一直都在你的身边,陪着你,保护你,你相信我。” 盛夏看着陆远,微微笑了,却并没有回应他的话,这让陆远慌乱不已,想要开口说什么,可盛夏却已经扭头重新看向了戚猛,她说: “是不是你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了我?” “你说呢?”戚猛近乎咬牙切齿:“盛夏,你简直想死,在我的面前对另一个男人表白,你难道不明白我会以什么样的手段折磨你吗?” 盛夏并不惧怕,缓缓笑了: “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会怕吗?戚猛,你觉得可以完全的掌控我,甚至用毒品来让我屈服,可你知道不知道,有一种人,是你这辈子都无法掌控的。” 戚猛微微蹙眉,在仔细回想她说的这些话的时候,盛夏却抓住了他放松防备的这个时机,猛然的推开他,向着天台的边缘跑去。 “盛夏!!!” 陆远的声音回想在耳边,盛夏听到了,她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似乎没有谁用如此包含情绪的语气叫过她的名字,她好像回头再看看陆远,看看他的脸,不过她不敢,她能想象到那一定是一张担忧和惊恐到极致的面容。 不看了,看到后她大概会心软吧?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给过自己温暖的人,在他身边的日子她才是活着的,可惜的是,从前的她并不懂得珍惜。 她后悔了,可是当她有这种情绪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晚了。 她没有想过要和陆远重新开始,甚至从一开始她没有想过要戒毒,可是在陆远看过自己的这幅模样之后,她总要让他帮着自己站起来,这样他的心里才会减少一些愧疚,其实,她是宁愿陆远是个薄情的人,可他不是,即使在面对这样破败不堪的自己,即使在面对戚猛对他说出的那些话,他都没有想过要放弃自己。 可自己,终究是配不上他的。 她已经做好了打算戒毒之后就离开陆远,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她都不能再拖累他了,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当着他的面做出这种决心,她能够感觉到陆远的伤心和难过,甚至是绝望,可是除此之外,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 她了解戚猛,不管今天会是怎样的结果,戚猛手中的毒品终究还是会刺入自己的体内,她不是不能忍受复吸给自己带来的那些折磨,她只是不想陆远再陪着自己再走一边这条艰难的路。 别了,陆远。 不要因为我的离开而有任何的负担,于我而言,死亡未必不是解脱。 别了,陆远。 你要好好的生活,没有我,你的生活会更加的绚丽多彩。 别了,陆远。 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去找你,留在你身边,做一个好妻子。 盛夏发了疯似得向天台的边缘跑去,陆远也卯足了全力的去追赶,而戚猛却还愣在原地,他大概没有想到盛夏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在他的印象中,盛夏一直都是坚强和乐观的,不管遇到任何的事情都不被打倒,她不应该是会做出这种决定的一个女人。 但戚猛却忽略了一件事,那便是凡事都是有底线的,当一个人被逼至绝境,没有了任何的生活希望可言,那么活着和死亡就没有丝毫的区别。 他反应过来想去阻拦的时候,陆远已经在千钧一发之际拉住了盛夏的手腕,他趴在几十层高楼的边缘处,迎着漫天疾风,紧紧的抓住了盛夏的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盛夏没有想到会在最后一刻被陆远所救下,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抬头看着陆远,微微笑了: “阿远,放手吧。” “不放!”他近乎咬牙切齿的回复她:“盛夏,你想死,还没经过我的同意,我千辛万苦,费劲一切精力的让你恢复健康不是为了让你去死的!” 嘴上说着狠话,可盛夏能够清楚的看到陆远的眼眶红了,有一滴莫名的液体滴落在她的额头,她愣了一下,才明白那是他的眼泪,心莫名的疼了,无以复加。 戚猛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过来的,但他却并没有帮忙的意思,他踩着边缘处看了一眼楼下,微微笑了: “摔下去应该会死的,不会有任何痛苦。” 陆远没有理睬他,想要用力将盛夏拉上来,可戚猛却在这个时候单脚踩上了陆远拉着盛夏的那条手臂,令他没有半分的力气可用,陆远忍着疼痛开口: “戚猛,你应该也是不愿意看盛夏去死的,把她拉上来,我随你处置。” 戚猛哈哈大笑: “你是在和我谈条件吗?可是陆远,你有没有想过,盛夏于我而言究竟是一个什么存在,如果你还没想清楚,那么我来告诉你,她对我没什么意义,唯一的意义就是报复你,对她有多少折磨,你的心里也就会承受多少,可是折磨到现在,差不多已经够了,而我也累了,所以我觉得最后再来一个致命一击才是我这场报复最完美的句点,而再也没有什么比让你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更完美的了,不是吗?” 第295章 盛夏光年 戚猛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没有给陆远任何反驳的机会,直接加重了脚上的力道。 盛夏因为戒毒的原因,体重本就轻,可即使再轻,陆远也不能经受长时间的在这样悬空的情况下持续拉着她,更何况此时此刻,心理的承受能力远远大于身体的,他拼命的忍着戚猛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力道,他不能放开,死都不能。 因为陆远无法否认戚猛的话,让盛夏在自己的面前死去,无疑是将他推向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盛夏处在下方,她原本对生死早已看淡,可是看到陆远被戚猛踩在脚下的这一刻,听到戚猛说出的那些话之后,感觉到陆远无论如何也想要让自己活下来的决心之后,她突然的不想死了,因为她开始明白,自己的死不会对戚猛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反而会让陆远痛不欲生。 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只有傻子才能做的出来。 盛夏看着陆远,微微笑了: “阿远……” 她什么也没说,但陆远却似乎什么都明白,对她也微微笑了:“放心,我一定会救你上来,就算有万一,我也会陪着你,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戚猛万万没有想到直到如今这一步,这两个人还有心思说这些有的没的,气不打一处来,脚上的力道也难免更狠,他说: “既然你们两个要死在一起,那我就成全你们好了,反正对我而言也没什么损失。” 陆远的承受极限不知道在哪里,但他却能明显的感觉到力不从心,却还在坚持着,盛夏能够明显的感觉到陆远的额头有细微的汗珠渗出,却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吃力。 看着这样的陆远,盛夏只觉得心疼,可是此时此刻,她却无能为力。 戚猛突然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回身离开了,陆远没心思去想,去看他要做什么,他只想抓住这个机会将盛夏从边缘处拉上来,只是戚猛并没有给予他太多时间,他很快回来,在陆远吃力的将盛夏拉到一办的时候。 盛夏看着上方的戚猛,猛然的变了脸色,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大喊: “戚猛,你要做什么?我不许你这么做!” 戚猛看着下方的她,不屑的笑了笑: “盛夏,你会不会太拿自己当回事了?你以为你是谁?我会听你的吗?想要阻止我,前提也要自己能上的来,不是吗?” 陆远透过余光,清晰的看到戚猛手中的那管针剂,他明白他想要对自己做什么,因为没有能力去阻止,所以只能对盛夏宽慰的笑笑: “不要担心,我没事。” 戚猛冷笑一声: “有事没事,也要等这管毒-品打进你的身体里再说。” —— 陆离就是在这个时候上来天台的,也一眼就看到了此时此刻是一种什么样的状况,他的心很急,但却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轻举妄动,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稍有不注意,戚猛太容易就可以将陆远和盛夏置于死地。 好在,戚猛现在并没有发现自己,自己也有足够的条件去慢慢的接近。 戚猛弯下腰,把针剂拿到陆远的面前晃了一圈,笑着说: “你是一个自律的人,我相信你没有碰过毒-品,不过你应该尝试一下,这种感觉会让你飘飘欲仙,乐不思蜀,或许会情不自禁的放开盛夏也说不定哦。” “戚猛!”盛夏叫停他的动作:“你放过陆远,我跟你走,随便你把我怎么样,我都同意,只要你放过他,我什么都答应你。” 陆远看着盛夏: “盛夏,不要求这种人。” 戚猛也认同陆远的话,微微点了头: “盛夏,你是吸毒吸傻了吗?难道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你都没听进耳朵里吗?你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活着还是死亡都不会影响我分毫,比起费尽心力的想着如何折磨你们,倒不如你们就此死去,一了百了。” 盛夏不再说什么,她知道自己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没有办法改变一个魔鬼的心意,她愧疚的看着陆远: “是我连累了你。” 陆远微微的笑: “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个。” 戚猛大概已经受过了这样的环节,不论两个人再说什么,他都不再有任何的回应,直接将那管针剂刺进了陆远的手臂,看着那微红色的液体渐渐的消失在陆远的体内,戚猛缓缓笑了,他拔出针管,笑了笑: “用不了多久,最多3分钟,你就会……” 戚猛的话尚未说完,陆离就看准了机会从后面将他钳制住,狠狠的拉倒在地,在戚猛来得及说什么,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什么的时候,陆离就已经直接挥拳将他打晕过去,继而走到边缘处,帮陆远一起将盛夏从楼顶的边缘出拉了上来。 盛夏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扑到了陆远的身上,紧张不已的询问: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远的确有些不舒服,他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有无数只的蚂蚁在肆无忌惮的爬,顺着他的血液疯狂游走,那种感觉快要让他崩溃,但他隐忍着,不想让盛夏为自己担心,更不愿意她有任何负罪的情绪,微微摇了摇头: “我没事。” 陆离看了一眼陆远,清楚的知道他此时的感受,陆远也看向陆离,对他使了个眼色: “你来的太晚了,再晚到一分钟,怕是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陆离牵强的笑了笑: “英雄总是要压轴出场的。” 说完这一句,他便走到盛夏的身旁,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在盛夏不解的目光中,陆离淡然的解释: “我先带你下去。” “不要,我要陪着陆远。” 陆离没有半分客气: “盛夏,如果你现在清醒的话就最好听我的安排离开这里,我不想说陆远现在的这幅模样究竟是为了谁,但我们没有做过任何一件事是伤害到你的,都是为了你好,我相信你也希望陆远能够安然无恙,那么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照顾自己,保护自己,不要再让陆远为你分心。” 这是陆离第一次对盛夏如此的不客气,让她一时愣在了那里,她在沉默了几秒之后终是点了头: “好,如果这是你们希望的,我先离开。” 她看向陆远,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说,可是喉咙处却像塞了一团棉花,什么都说不出口,最后还是陆远轻声开口: “你先听陆离的话,离开这里,这里风大,不要着凉。” 陆离看了一眼盛夏,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形同虚设,当下便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拦着她的肩膀: “走吧。” 待陆离和盛夏的身影消失在天台之后,陆远的忍耐似乎也达到了一个极限,他再也承受不住的开始环抱住自己在地上剧烈的翻滚,毒-品给他的反应来的又快又猛,他几乎快要承受不住,理智似乎也在渐渐的散去,他只期待陆离能够快一点的上来。 但率先来到陆远身边的不是陆离,而是清醒过来的戚猛,他勉强维持平衡的走到陆远的身边,看着他极力忍耐的样子就止不住的想笑: “怎么样?这个滋味是不是让你欲仙欲死啊?” 陆远没有精力去理会他,他甚至已经有些分不清自己现在身处何方。 戚猛在陆远的面前缓缓蹲下-身子: “是不是很想解脱?要不要我来帮你,你现在吸了毒,所以就算从这里跳下去也会被所有人当作精神失控吧?而我只要再躺回原来的地方,就能逃脱干系了,你要不要猜测一下,我会不会这么做?” 陆远似乎听懂了,又似乎只是下意识的动作,他在戚猛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反手将他的衣领抓在手中,噙着一抹冷笑看着他: “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戚猛不懂,笑着问: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吸了毒,神志不清的我把你从楼上推下去,也是可以不必承担法律责任的。” 戚猛愣了一下,但随即反应过来: “你觉得自己有那个本事?” “为什么没有呢?”陆远强忍着不适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自己可以在瞬间恢复神志,或许只是单纯的记恨着戚猛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吧,又或者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再看看盛夏,看看她过的好不好。 戚猛也没有料到吸了毒的陆远还会有这样的反应,一时之间也开始有了防备。 就这样,原本都已经没有战斗力的两个男人开始大打出手,在天台边缘的危险地带,你一拳我一脚的施展着自己全身的力量,似乎每一次出手都想要将对方至于死地,戚猛以为自己会赢的,他有些功夫,也不相信自己会输给一个被毒-品所操控的人。 但他却输了,他没想到陆远会那么的勇猛,最后他在边缘处被陆远踩在脚下,俯看整个城市的时候才认清了这个现实,但为时已晚。 陆远没有出了口气的感觉,更没有胜利者的姿态,好像他现在所做的这件事,只是生活中最为寻常的一件事,他说: “戚猛,你要不要来猜测一下,我会不会把你一脚踢下去?” 第296章 稳稳的幸福 戚猛没有想过今天自己会成为失败的那一方,但他并非没有退路,有些事从一开始他就不是很在乎,比如说死亡。 他看着楼下小如蝼蚁的行人和车辆,只觉得有些晕眩,同时伴随的却是解脱的感觉,他其实从来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自小身边就没有亲人的陪伴,18岁那一年一时兴起想要大发慈悲所以才救了盛夏。 自此之后,他的人生才有了些许的光亮,但好景不长,这抹光亮也很快消失不见了,于是他的人生便又回到了暗无天日的循环之中。 他从来不是好人,戚猛承认,但从一开始他也不是天生的坏人,只是生活把他逼迫到了如此田地,他不埋怨任何人,因为这条路是他自己选择的,没什么可后悔的,他也不屑后悔。 看着陆远,他笑了,那种笑让陆远并不是很明白。 “你笑什么?” “陆远,你不会把我踹下去的。” 陆远微微眯了眼睛:“我不这样认为。” “你不会的。”戚猛很是笃定:“因为你和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一类人,你肩上背负的太多,即使你可以不去在乎陆远这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你也会在乎在把我杀了之后盛夏会怎么样,她如今那样畏畏缩缩的性格,怕是会自责和内疚一辈子吧,那一定不是你想看到的结果。” “你觉得说这些,我就会放过你?” “不,我没想要你放过我,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而且,你凭什么认为我现在会放过你?” 前面的话陆远听懂了,可是后面的这一句,他却不是很清楚,放过自己?他有没有搞错,如今这样的局面怎么看都是自己在上风吧?他觉得自己还能操控什么呢?陆远开口想要询问的时候,戚猛却猛然的抬手抱住陆远的腿,将他掀倒在了地面上。 待陆远起身维持身体平衡的时候,戚猛也已经起了身,站在了天台的最边缘处。 陆远看着他,突然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你想让所有人都认为是我把你杀死的?” 戚猛微微笑了笑: “陆远,你是幸运的,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的孤儿,又有多少人从小到大都没有人照顾,关心和疼爱,也不是谁都会遇到自己喜欢,恰好也喜欢自己的人,盛夏是唯一可以拯救我的,但最后还是离开了我,是你把她从我身边抢走的,所以现在不管我怎么对待你,都是你应得的。” 陆远看着他,虽然体内在各种不安份,面色却依然保持着平静: “戚猛,你到现在都还不明白,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吗?如果从一开始你就全心全意的对待盛夏,那么我是没有任何机会将她从你身边带走的,不是我把盛夏抢走的,是你不要她。” 戚猛有几秒的时间没有说话,似乎在沉思着什么,陆远就是利用这个时间想要将戚猛从边缘处拉回来。 他的确是想要戚猛死,恨不得将他杀死千万次,可是正如戚猛所说,他和他由始至终就不是同一类人,他眼睛眨也不眨就能做到的,陆远这辈子都不会做,他可以死,可以选择自杀,甚至可以选择嫁祸,但不应该在自己的面前,更不能在陆氏。 抓住他的那一秒,戚猛猛然反应过来,使陆远没有成功,反而和他一起站在了天台的边缘处。 风,很大。 陆远尝到了死亡的气息。 “既然你不想我死,那么就陪我一起死吧。” 他说完这句话就想要带着陆远一起跳下去,可是他的手还没有触及到陆远,有一道力量就从背后狠狠的将他推了下去,他感觉到失重的恐惧,但更多的是解脱的快感,快速下降的途中,戚猛觉得很遗憾,遗憾没有看到盛夏将自己退下来之前那决绝的脸。 陆远还没有从戚猛从自己身边坠落的变化中回过神来,就被一道力量紧紧的抱住并且拼命后退,直至维持不了平衡的摔倒在地,他才回过神来,听到了盛夏的哭声。 陆远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紧紧的抱着他: “我以为你要死了,我以为你会被他带下去。” 陆远任由她抱着,任由她哭,久久的没有回应,直到他的心脏开始泛起闷闷的疼痛,才将盛夏紧紧的拥入怀中,轻声安慰: “没事了,没事了。” 他很想就这么抱着盛夏,直到她的情绪平复下来,因为他很清楚盛夏此时的迷茫和无助,但陆远却感觉到自己开始有些无能为力,因为体内狂涌的感觉再也控制不住,直到陆离赶来,将他带往医院。 —— 没有人比陆离更了解陆远,所以在他住院的第一天,他没有让盛夏陪床,原因很简单,她也刚刚受过惊吓,需要休息,再者戚猛的死警方已经介入调查,她有必要去配合警方去完成必要的查证。 当然,有些话不必说的那么认真。 陆远体内的毒品暂时被压制了下来,好在是第一次,虽然注射了不少的量,但并不会像盛夏那样痛不欲生,之后会有一些不适应,但对于隐忍力极强的陆远来说,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陆离觉得,相比于陆远的身体,盛夏的事情问题会更大一些。 此时,他扯过一把椅子在陆远的床边坐下,开门见山的说道: “怎么?觉得你的妻子已经不是最开始的那个人了?” 陆远摇摇头: “不会,我只是有些意外。” 的确应该感到意外,任谁也没有想到戚猛的死是盛夏一手造成的。在陆远的印象中,盛夏还是几年前的模样,虽然高冷,不善与人交际,却是一个会对流浪小动物施以援手的人,这样的人,是没有办法和推一个人下去的她划上等号的。 陆远一时难以接受,只能说,情理之中。 陆离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这的确不像是之前的盛夏会做的事情,但戚猛对于盛夏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应该很清楚,或许,你没有我知道的清楚。” “什么意思?” “戚猛对盛夏所做的那些,不用我说,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但有一件事你或许还不知道,那就是盛夏母亲的死,其实也是戚猛一手造成的。” 陆远微微眯了眼睛。 陆离将放置在一旁的资料递到陆远的面前: “这是我对几年前事件的所有调查资料,在我手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我觉得在盛夏彻底的戒毒之前并不适合让你知道,就一直没有拿给你看,现在我觉得是时候了。” 陆远翻开,正如陆离所说,戚猛的一些所作所为他都已经很清楚明白的知道,但关于盛采月的事情还是一无所知,他的记忆里,盛采月的死还是因为苏太太的上门挑衅所造成的,但却没有想到苏太太挑衅的背后还有戚猛的推波助澜。 其实没有人知道当天的苏太太对盛采月说了什么,因为人已经死了,苏太太也不可能主动说出来,但想查还是可以查的到的,虽然费些时间。 苏太太对盛采月所说的内容不是关于苏荣的那些所谓什么第三者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早已经是陈年旧事,盛采月未必会动怒,苏太太说的是盛夏的事情,说她为了救自己的母亲将自己打包卖给了一个富商,也就是说,她将盛夏和陆远的婚姻添油加醋的对盛采月说了一遍。 陆远和盛夏结婚的事情,鲜少有人知道,陆家的佣人不可能去说,他们甚至不知道盛采月的存在,那么唯一有可能将这件事告知出去的就只有戚猛,他不满盛夏的离开,所以选择报复,第一个首当其冲的就是她的母亲。 原来,从盛夏离开戚猛的第一天,他就已经疯狂了。 陆离等陆远静静的看完手中的资料之后,才缓缓开口: “我们不说盛夏现在的身体和精神状态是不是已经恢复到正常,就算是正常的我都想要弄死戚猛那个畜牲,更不要说在他手中苟且偷生了三年的盛夏,他是她的仇人,她的一辈子都毁在他的手中,就那么把他推下去一了百了,算便宜他了。” 陆远合上手中的资料,看着陆离: “陆离,我从来没有觉得这件事情是不应该,如果一定有不应该的成分,那么是这件事情不应该由盛夏来做。” “这是无解的事情,我知道你心疼盛夏肩膀上所承担的,可是在那样的一个情况下,她为了救你,没有别的选择。” 陆远静默片刻: “她一定害怕极了。” 陆离闻言微微笑了: “她比你想象中要坚强的多,她没有害怕,甚至没有后悔,她冷静下来之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幸好陆远没事。” 陆远看着陆离几秒,缓缓笑了。 陆离也淡淡的笑了笑,继而从座位上起身: “你好好休息,我还要去警局去一趟。” “好。” —— 戚猛的后续问题处理的很顺利,确定为自杀,根本没有将盛夏牵扯其中,一是因为陆离动用了关系,二是戚猛原本就是一个贩卖毒品的罪犯,没有人会在乎他究竟是如何死去的。 虽然这件事情或多或少对陆氏有所影响,但比起那些重要的,很多事情都显得微不足道。 陆远住院期间,盛夏一直没有出现过,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陆远,如今的她不再简单的是一个有吸毒史的女人,更是一个杀人凶手,虽然这件事情没有多余的人知道,但陆远知道就已经足够了。 盛夏不出现的原因,陆远未必就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于是他坚持提早出院,因为他实在没有办法再忍受自己的妻子胡思乱想,只要想到这样的画面,他就会心疼到难以附加,这对他的康复非但没有丝毫的帮助,或者还会火上浇油也说不定。 陆远出院的时候,盛夏不知道,她在收拾行李,陆远原本是想要给她一个惊喜的,对不想倒是她给了自己一个惊吓,他不敢去想如果自己今天没有提早出院,那么他还会不会再见到盛夏。 他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在自己面前低下头去,强压住了心中的怒火,他努力的劝说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应该站在她的立场去看待她的行为,于是在长达一分钟的平复之后,他终于平静的开口: “收拾行李做什么?” 盛夏没想着隐瞒,因为也隐藏不住,所以直说: “我想离开。” 陆远盯着她,眼睛眨也不眨: “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盛夏静默了几秒,继而抬起头,迎视着陆远的视线,直言相告: “我要离开。” 陆远看着她,眼神是无奈的: “为什么?” “陆远,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陆远很坚定:“盛夏,如果我的记忆力没有出错的话,在天台的时候,你说爱我,所以我不知道,也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能让你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还想着离开,且非离开不可。” 盛夏有几秒的时间没有说话,她就那么看着陆远,凄凉的笑了: “你一定要把我的不堪毫无保留的撕开吗?” “我不觉得那是你的不堪。” 盛夏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陆远,你在开玩笑吗?” “你觉得我是吗?” 盛夏不说话了,她感觉到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和陆远再进行正常的对话,想要越过他的阻拦继续去整理自己的行装。 其实,这个家里没有什么是她的,也没有什么是她必须要带走的,她带走的也不过是一些平常的物件,想要对这段日子留一个念想,但如果陆远执意阻拦的话,那么她可以孑然一身的离开,不带走分毫。 陆远抓住了她的手臂,看着她: “我话还没有说完。” “我已经没什么想对你说。”盛夏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陆远,有些事你可以不在乎,但在我的心中始终就是一根刺,你若不知道,我还可以假装自己活的很好,但他……他就那么的在你面前毫不保留的撕开了我的伤口,我不能再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发生什么了?”陆远迈步走到她的面前,让她看着自己:“盛夏,你当真觉得我对你三年期间所有的经历都一无所知吗?” 盛夏眼睛有微微的闪躲,却还是迎向了陆远的目光,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直到这一刻,盛夏才相信那一天陆离所说的,他说:对于你三年间发生的事情,陆远应该是知道的。 果然,他是知道的。 盛夏缓缓笑了: “陆远,你这又是何必呢?明明知道,还要把我带回来?还要坚持不离婚?你……” 盛夏的话还没有说完,陆远就将她打横抱起,一个转身就将她放在了床上,在她尚未反应不过来的时间里,俯身将她整个人压制住。 “你……” “盛夏。”陆远截断了她想要说的,认真的看着她:“从一开始我娶你,我就没想过你的第一次会留给我,那对我来说是一个惊喜,我珍惜着,但后来的变化都是我们没有办法预料的,那些加诸在你身上的,我比你更痛,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都不要再去想了,好吗?” “你真的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盛夏眼睛红红的,看着他:“陆远,你要知道,我这三年来曾无数次的像现在这样被那个人压在床上,你要知道,我曾经为那个人孕育过一个生命,你要知道,我已经破败不堪,甚至随时都会有复吸的危险,你要知道……” 盛夏的话没有说完,就被陆远用一个吻劝住阻塞在了唇齿间,许久之后他缓缓的放开她,轻声说: “我知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你明明知道,还要这样做?” “是,不要怀疑我是否清醒,是否拥有理智。盛夏,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也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我要的是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想要和你共度余生的心意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从来不曾发生改变,那些在你身上发生的,我心疼,也遗憾,但这并不会成为你我之间的障碍,我会因为这些而更加的心疼你,爱护你,让你尽可能的忘记过往的伤痛,我知道那很难,但只要我们在一起,我相信总有一天会做到的。” 陆远看着盛夏,微微笑了: “盛夏,或许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对我的重要性,你是我倾尽一生都想拥有的女人,现在的我们好不容易历尽千帆的走到一起,我是绝对不会放你走的,你说过你爱我,那么你就不能站在我的角度来为我想想,我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吗?你给我,究竟是不是我想要的,若你给我的会让我遗憾一辈子,你忍心吗?” 盛夏不得不承认,陆远是一个很好的说客,他用了最真挚的感情将自己冷硬的心慢慢融化,直至动摇,陆远未必就看不出这一点,微微一笑,轻吻在了她的嘴角: “盛夏,你要相信我,我们之间会有很多的美好回忆在等着我们去创造。” —— 盛夏没有离开,她不舍,也不忍。 离开从来都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如果陪在陆远的身边可以让他幸福满足的话,那么她想她会尽可能的去忘却那些伤痛,可如若有一天陆远厌倦了这样的生活,那么她也会毫不犹豫,没有任何抱怨的离开,因为,她想要让他生活的更好的心,从来都不会有任何的更改。 伴随着陆远的出院,盛夏也在渐渐的恢复健康,算算时间,她已经有三个月没有发作过了,医生也说没什么大问题了,对于他们最终能够战胜毒瘾,表示佩服和恭喜,说他从来没有见过吸毒史这么长,却还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将它彻底戒掉的。 闻言,盛夏看向陆远,刚好,陆远也在看着盛夏,相视一笑的眸光里,他们似乎看到了未来。 下一站,再见~ 《鬼迷心窍》在此就要和大家正式的说再见了,很感激大家的一路陪伴,没有你们,就没有宁时修和林一一,没有陆离,也没有陆远和盛夏。 他们能够如此鲜明的活着,都是因为有你们,是你们塑造了他们的人生,让他们变得有血有肉,感恩你们的遇见。 我承认,这个故事有遗憾,比如说,我们都最爱的陆离。 我也想过要为陆离找寻到一个适合他的伴侣,可是想来想去,写了又删,终究还是放弃,因为这样的陆离应该是属于每一个人的,希望各位小仙女的身边都能出现一个宛若陆离这样的男人,守护和疼爱你一辈子~ 新书已经有了规划,书名也已经想好——《全世界最好的他》 ps:还没有给编辑大大审核,最终能不能通过还有待商榷~ 确切的见面日期,我也说不好,毕竟我想要新的故事也是一个足够吸引你的,我只能说尽快,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还有你的等待~ 感恩!!! 新浪微博:若缄默 qq:3552686201 欢迎来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