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绊 TheYoke》 第一章 -是不是， -每一种情愫，都有它存在的价值， -或者说，是不是每一朵花， -都有它绽放的意义。 也许每当天亮的时候，我们打开一扇窗户，一缕缕阳光洒进屋子，那满眼金色的感觉，能让人感觉到无限的温暖；那么，在黑暗里，随手打开一盏灯，望着那微弱的灯光，你是否会觉得有一种叫悲伤的东西正从你的脊梁骨往上爬？ 也许当你回忆往事的时候你会觉得思绪在一点一点被抽空，也许当你停止回忆的时候会发现某个人的影像又清晰了一层，或是某件事的影响又更深一层。那么你会不会觉得你自己又沉沦了一步呢？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 就好象当你掉入深渊的时候，惊喜的发现崖壁上有一根坚实的藤蔓，你拼命地去抓住它，然而抓到手心才发现那只是条毒蛇，伪装成藤蔓的样子罢了。 然而，那些酸酸楚楚，到底像树叶中小小树叶的脉络，风里怅然飘过的叹息，留在一度澎湃却又无处安放的青春里。 青春，青春，如此悲伤的字眼。 -那些被遗忘在角落的书本， -是否在诉说些什么？ -是那些晦涩的过去，还是迷茫的未来； -又或许，是我们太过敏感，它们只是蒙上了一层灰， -在惬意安静地睡觉而已。 他也终于成为高中生，在踏进a中大门的那一瞬间。 在摆脱了初中时那些过去，那些昏暗，那些虚伪之后，在踏入高中之后，他也会感觉到如释重负。只是，还会有些不舍，毕竟是生活了三年的校园，不过，该说再见了。然而，他仍然对周围一切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用警戒的眼神看着身边的人和物，像流离失所的小猫，那眼神里透出的是惹人怜悯却又让人不敢靠近的感觉。 是什么原因呢？ 也许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吧，从小学到初中，几乎没有人正眼瞧过他，别人对他的评论是，“个字矮，相貌平平，成绩烂，人品不详”。人品不详，不详，呵呵，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又那么的充满讽刺，是啊，没有了解他，没有人愿意和他沟通，更不要说和他做朋友，在别人眼里，他永远是沉默寡言的，虽然不调皮，可成绩总是在下游徘徊。易家言，这个名字陪伴他走过了17个春秋，而真正被亲人以外的人叫起过又有多少？ 等等，“亲人”？ 好熟悉的名词，小学语文课学过的吗？好像是，不过已经淡忘了。对于易家言来说，亲人或者父母这类词语，永远只是存活在虚拟世界或者在梦里。因为他的父亲在他出生前就出车祸死亡，而他的母亲也在后来因难产而去世。 ——他是一个孤儿，被他凶恶的姑姑收养。 说来也对，一个连自己亲生父母都没见过的人，怎么会有人看得起他呢？而他又能怪谁呢？不是么？一切都是命运安排好的。 易家言用力地甩了甩头，用手抹去眼角快要涌出的泪水，“总之，我也将开始新的生活，过去，就让他过去吧。”这样想着，他加快了去报名处的脚步。 然而就在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家言也像其他男孩子一样完全进入发育阶段，短短一个暑假，在他的身上也隐约有一点英俊潇洒的味道，1米78的个子，对高一新生来说也是不错的身高了。自然而然，他被安排坐在最后一排，没有同桌，全班49个人，只有他一个人是单独坐的。其实这完全是巧合，易家言也是这么想的，可是难免有时候会有难过的因素潜伏在心头，等待时机迸发出来，比如。 比如， “喂，那个一个人坐的，说你呢，把语文作业交过来！就缺你了！”其实是课代表懒得跑到最后面去而已，而“易家言”这三个字从开学开始好像还没有被叫起过，哦，不对，点名的时候，好像听到过吧。“无论如何，无论到哪里，我终究还是无法改变命运，”家言走过去递上作业本，默默转过身，眉心紧锁，身后还传过来这样的声音“真是的，交个作业都要皱眉头，活着还干嘛啊！这么怕麻烦，真是的！” 还活着干嘛啊？对啊，父母都不愿意在这个世界上照顾他，那还活着干嘛啊？然而支撑自己活下来的，无非只是希望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他也想引人注目，他也想有几个好朋友，只是，连这么卑微的要求，他也无法被满足，那么苟且在这个世上，还有无意义。 “有！” “无论怎么样，我不能认输。”因为他还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东西。 是什么呢？ 当然不是亲情，亲情对他来说已经失去了17年，他已经淡漠了很多，也不再奢求。对他来说，现在友情才是最值得珍惜的东西。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他曾经发过誓，在学生生涯中，一定要找到属于他自己的真正的友情。 当这个世界上还有值得你去追求的东西的时候，你就会觉得你是最勇敢的人。 然而就算是勇士，在找到宝藏之前，也必将经历艰苦卓绝的磨难，况且，找到的那个藏宝箱，谁能保证它不是潘朵拉宝盒呢？ 他也学会了微笑，即使是被人嘲笑的时候。 只是，有时候他会一个人默默地悲伤着 只是，他仍旧是一个人。 开学后不久，因为视力原因，他被调到了第二排，从一个“远离喧嚣”的位置调到这里，着实让他意外了很久。或许老师还没意识到的这个无意间的位置调整将改变他的人生。也许很意外，可是你仍被上帝眷顾着，你从未被抛弃过，亲人的失去，只是为了让你能够更珍惜别的感情。易家言，你还是一个幸福的人。 真的吗？ 真的。不信？你瞧： “易家言？” “恩？”他并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而前座的晏霜并没有发现他的愣神，继续道， “很不错的名字，你爸爸取的？”晏霜一脸好奇地问。 “……”家言低下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他并不伤心，并不难过，好像就是别人跟自己提起一个故人一样，心底没有太大的波动。对于父亲，或是母亲，他是那么的无法启齿，他甚至没有见过他们，而所谓的父爱母爱，他更是不可能去体会到。他没有拥有过，所以，也并不怎么懂得失去的滋味，所以，痛苦也就不是那么多了，所以，当别人提起自己的父母的时候，才能够做到波澜不惊。 那么，既然如此，你还在怕面对什么呢？于是，家言慢慢抬起头，看了看前面的这个女孩，一张比较可爱的脸，齐肩发，但不是特别长。看上去很清新的一个女孩。顿时，他的心情好了很多。 “恩……我也不知道，我的父母很早以前就去世了，所以，我的名字的由来，我也不知道。”晏霜的眼中掠过一丝惊诧，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哦，是这样啊，对不起啊！”她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向易家言道歉。“没关系啦，我都习惯了。”“是吗，那我们做朋友吧，好吗，家言？”“恩，好的。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呵呵，晏霜，晏殊的晏，冰霜的霜。”“恩，晏霜，很有诗意的一个名字呢，呵呵。” 家言，家言，家言，好像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叫他；朋友，朋友，朋友，他真的找到了，可是，这一切好像来的太容易了。其实，他不知道，在他看来很难的一件事情，或者是他一直做不到的事情，往往是最简单的事情，只是有时候人们把世界看的太复杂罢了。 窗外有一群鸽子掠过，远处传来高速列车的呼啸声，一阵一阵的，直达他的耳根。可也许他还没听到，幸福的脚步声，越来越紧凑，越来越紧凑，是近了，还是远了？ 没有人知道，没有人能够预测未来。 不是么？ 家言往往会趴在常常走廊的栏杆上，望着天空，出了神，而这时晏霜也会走过来，轻轻地拍一下他的肩膀，小声地开玩笑“家言，又在想哪个美女啦？”而家言会继续凝望着蓝天，淡淡地回答“我身边倒是有个美女，不过不知道她现在在想哪个帅哥？”家言转过头饶有趣味地看着晏霜，接着会有一只拳头轻轻地砸在他身上，“你个小混蛋，欠管教啦！” 欠管教？是啊，父母从来没有管教过我，就算是现在收养我的姑姑，也是对我爱理不理的，没有人想要管教我，从来都是。 家言低下头，很久都没说话。晏霜好像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拉了一下易家言的袖管，“对不起啦，家言，你没事吧？”而易家言像触电般地迅速收回手，“没，我没事。”“家言……”他很艰难地挤出了一个笑容“不，我没生气，放心好了。”接着他一头扎进了教室，再没理会晏霜，而晏霜在门外呆呆地看着他，总觉得心中的疙瘩很难抚平。 确实，他没生气，只是不习惯和别人那么亲近罢了，特别是异性。 而晏霜呢，眼底闪过的一丝悲伤，还是被慢慢走过来的沈君察觉到了。 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当你同情一个人的时候，你会发现他需要你的帮助，需要你的关怀，需要你的爱，需要你的一切的一切，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让他需要的人。 因为他是一路寂寞着走来的，是一路悲伤着走来的，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知己，更没有你。而当他遇到了你，为什么还是如此抗拒？并不是因为你做的不够。 你要知道，循序渐进这个道理。花，只有慢慢栽培，才会绽放出美丽的未来。 一阵急促的上课铃声打乱了晏霜的思绪，当她正准备跨入教室的时候，瞥见了正站在不远处微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沈君。 “你们之间似乎很复杂呢。”中午放学的时候，沈君在路上碰到晏霜，这么说到。 “为什么这么说，有什么好复杂的？”晏霜有点心不在焉，眼神里流露出的是些微慌张的神色，即使她再怎么掩饰，还是被沈君一览无余。 “哦，没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呵呵，我先走了，拜拜。”沈君诡异地笑了一笑，头也不回地走了。晏霜怔怔地站在原地。“复杂？” 很复杂吗？只是想关心一下同样身为孤儿的易家言而已。 也只有从天堂掉入地狱的人，才能更理解一直身处地狱的人们的悲伤。 6年前，父母安静地躺在医院里，洁白的床单盖住了他们的脚，身体，和头部。房间里是清新的香味，泪水没有像预先设计好的那样涌出，却在夜里独自流泪，独自伤怀。 那些桥段，至今仍旧没有模糊，对于晏霜来说，6年，足以养好心里的创伤，然而面对这个17年来从没有体会到父爱和母爱的人， 发自内心的，想要关心他。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同情了。 只不过，两个人在成为孤儿之后的命运，却截然相反。 一个被自己凶恶的姑姑领养着，每天都要接受辱骂和不公平的对待，家里的妹妹也是对自己冷眼相待，姑父虽然看似和蔼，却也靠不住。也是，17年了，一直以来不都在靠自己吗。 而晏霜在家被外公外婆宠着，虽然没了父母，现在却还是过得很幸福，相对来说。 故事还要继续，所有阴郁的过去，也将化为泡影，随风而逝，因为友情的滋润。只是，那纯真的感情，洁白如雪，禁不起一点点的变质。 就像天使堕落了，便只能是魔鬼。 第二章 -凤凰死后必须浴火方可重生。 -大地只有经历过寂寞的黑暗， -才能迎来温暖而又绚烂的黎明。 -花开花落，春去秋来， -我们也终于坐上了幸福的摩天轮。 教室里，往往会有一个女生转过身，躲过老师的目光，将纸条轻巧地送到后座男生的桌上。接着，男生会小心翼翼地打开纸条，有时候会有笑容浮现在他脸上，但也有少数时候他会皱着眉头，于是，男生在纸条上也写了些什么，又瞥了一眼正在眉飞色舞地讲着课的老师，将纸条扔回女生的桌上。来来回回，即使再枯燥的课，也会变得刺激而又令人期待。 只是，每次纸条的传递，都会有一双包含着太多复杂的意味的目光，扫描一般地阅读着纸条的含义——来自易家言的同桌——沈君，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嘴角永远保持着30度的上扬，没有任何的寓意。他眼神里能被读出来的，只有复杂。 “唔……家言，我想喝奶茶了。”家言抬起头看了看前面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晏霜，微笑了一下“好吧，大小姐～”“忽忽～”也许时隔三年之后，易家言还会记得，在认识晏霜的第一个学期里，每天两次跑到小卖部帮她买奶茶，是他的必修课。一学期100天，一天两次，每次5分钟，每分钟60秒…… “巧克力味的，微热。”而晏霜的生日是6月18日，双子座的，所以，他每次买奶茶，总会下意识地挑印有“双子座”字样的奶茶，这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了。 只是他不知道，他买给她的那些奶茶总是被她好好地珍藏在自己的书橱里，一个挨着一个，柔和的日光灯打过来，它们的阴影洒在周围，那些意象是温暖的。每当看着它们的时候，易家言的样子也随之在脑海里清晰起来，有时微笑，有时皱眉，更多的时候，是平静地看着他周围的世界，目光是柔和的，温暖的。 只是她也不知道，家言在以前，是什么样的；她更不知道，及时是现在，他也只会对她一个人用这么温柔的眼神，是的，只有对她一人是如此。 只有对她一人。 为什么？不，不要问原因，青春有很多事是说不清楚的，也许只有保持原有的朦胧状态会更好，谁都不要去捅破那层窗户纸。 就想一首精妙的小诗，如果过多的去评价它，那么诗就会失去原有的味道。 在一个没有亮光，充满着黑暗，阴冷的房间里，突然有一束光线打进来，接着第二束光也悄然而至，第三束，第四束，第五束……直到整个房间亮得叫人睁不开眼睛，原本的黑暗和隐忧也被完全肃清。 易家言的心灵就是在进行着这样的变化。 只因遇到了一个真正关心着自己的人。对，就是他的第一个朋友，晏霜。这个能够带给他欢乐，温暖的女孩，对他来说，真的是上天赐给家言的一件礼物，17年来饱受没有父母疼爱的煎熬和来自同学，亲戚的鄙夷的痛苦，突然在高中时代遇到了她，天使一般的女孩。 这么说来，家言，你也算是幸福的了。 其实家言也并不是那种学习成绩提高不了的学生，只是在以前的那种环境里面，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让自己去专心学习的——他是一个没有父母的孤儿。 然而他绝不是弃儿。 至少还有一个能够真正理解他的人陪在他身边，即使她很优秀，各个方面都很出众，但晏霜从来不会给他一点点的压力，和她相处，很自然，很舒适，想温馨。这段时间慢慢烘培出来的友情，虽然没有经历过什么磨练，虽然在一起的时间不是很长，却也十分值得他们两人珍惜了。 “家言，你听过《d大调的悲伤》吗？”晏霜在他桌上写下了歌名，抬头望着家言。 “没。”家言还在思衬着方程式改怎么解，并没有太多理会晏霜。“很好听的，你去听听看嘛。”“哦。”家言好像突然想到了解法，飞速地写了几下，但是又不满意地涂掉了。然而他并没注意到晏霜打脸色正在逐渐变暗，就像素描中一层一层的打阴影。 “易家言！”她一把抽走他的作业本，盯着正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家言，“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很显然，接下来家言会被“训”一顿。其实也就是两个孩子笑着打闹罢了，只是在沈君眼里看到的景像，总是那么刺眼，可是闭上眼睛的时候，眼睛里却升起一片红色将残影模糊。 是什么感觉呢？ 你有没有直视过耀武扬威的太阳，挑衅似的用肉眼对着阳光，然而很快就屈服了，紧闭生疼的眼睛，接着你就会觉得眼睛里会有一股粘粘的红色在张牙舞爪。在这个不到十几秒的过程中，你一定会觉得有些许无奈和一点点的不服。 那就是浅浅的嫉妒。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当太阳落山，刺眼的光芒逐渐失去先前的流光溢彩的时候，自己的嘴角也会微微上扬， 30度。 以前易家言习惯在上信息技术课的时候戴上自己从家里带来的耳机，然后趴在课桌上，听一节课的音乐。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场景，只是角色换了一下，晏霜成了听歌的那个人，而家言却负责帮她下载歌曲，久而久之，她喜欢听的所有歌他也烂熟于心。 “家言，谢谢你了。”晏霜趴在电脑桌上，冲他温柔地笑了笑，其实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借她耳机听歌了。 “呵呵，丫头，跟我还这么客气啊。”家言抬起头，对面的晏霜仍然在对他微笑，只是她的眼神里又多了一些难以读懂的信息，家言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可能是我多心了吧。” 可能是多心了吧。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他们的人生就会得以改变，或者说，他们两个人的命运就不会像以后那样。也许他们就会像两条射线一样，拥有同一个端点，却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延伸。 半夜。 家言已经在床上辗转了四个多小时。脑海里总是闪现出过去的那些片段，零星得散落在记忆的各个角落，却总也拼凑不到一块，也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板块。这样的画面像电影一样重复着。那些悲伤，像洪流一般此起彼伏，尽管他已经在渐渐学会去淡漠一切，然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还是会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地抓着，捏着，可自己却怎么也看不到那只手，而他也终于体会到了为什么人们总是说时间残酷的名词。 也许就像歌词里写的那样。 时间是解药。 却也是毒药。 易家言正在篮球场专注地奔跑着，接球，胯下，摆脱防守队员，急停，起跳，出手。整套动作连贯性极佳。一旁的晏霜微笑地注视着前方，双眼的焦点逐渐从整个球场缩小，缩小，再缩小，知道只有他一个人。 过了会，易家言打累了，走下场来，看到晏霜正站在场边，有点惊愕地问“丫头，你怎么来了？”晏霜笑了笑，调皮地说“干嘛啊，我不能来啊？！”“呦，易家言，女朋友都来助阵啊？”“嘿嘿，小子不错哇。”“啊？不是，”家言小声地辩解道，“她不是我女朋友。”显然家言有点慌张。可是站在他身边的晏霜却一直在微笑着。家言回过头看了看她，突然发现她的笑容很优美，很动人，特别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 时至今日，他在真正审视过这位给自己带来许多快乐与欣慰的女孩。 晏霜发现了家言的目光一直聚焦着自己，突然脸颊泛起两片红晕。她歪着脑袋，在易家言眼前晃了晃手，“家言，你没事吧。”“哦，没什么。”家言看着她一脸天真的样子，不禁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说“丫头，一起去吃午饭吧，”她并没有躲开家言的手，微笑着同意了。 那微笑，也许是家言一辈子也不会忘却的。 而晏霜呢？也许她对他的依赖感正在慢慢萌发，从一开始，她就知道，那种朦胧的感觉正在油然而升，只是她也了解，谁也不能说破那种感觉，一直保持这样也不错。她也懂得，保持距离的重要性，然而只要她一见到易家言，一切的烦恼和不快都随之烟消云散。 也许家言也是这样的吧。晏霜这样想着。回到家里，她习惯性地躺在床上，让自己舒适地回忆这一天和家言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去过的地方…… 与此同时，家言也在不远处做着同样的事。 是啊，就在不远处，只是他们以前都没有发现罢了，世界就是这么奇妙，也许下一秒，他们就会在回家路上感觉到肩并肩的温暖。 花会在哪里绽放，而心又会在哪里飞扬？ 答：彼岸。 某个小区门口。 “咦？家言～这么巧啊，你也住这里啊？”晏霜很热情地和易家言打招呼。“嗯，是啊，以前都不知道我们以前住一起呢。”“呵呵，那，以后一起走吧。”“恩，没问题。”两个人看了看对方，惬意地笑了笑。 于是，几乎是每次的上学或回家的路上，都能看到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的影子被路灯光拉长，拉长，再拉长。也几乎是每一次，那个男孩总会走在女孩的右边，这个习惯，也被他沿用至今。 以至于多年后他与女友散步的时候，“嗯……你可以走在我的左边吗？”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平淡，更轻快，可是他仍就掩饰不了眼底抹过的一丝平静的悲伤。 原来电影中的那些桥段，也会在自己身上，如此真实地发生。 也许对于正在宿舍里辗转难眠的沈君来说，晏霜是自己很早就开始注意的女孩子了。而易家言呢？是好朋友，毫无争议，只是他不希望因为某些因素，或者说是因为某个人，而在这三个字上加上双引号。 尽量不吧。他翻了个身，可是仍然无法安睡。 “家言，”回家路上，晏霜和几眼一前一后走着，突然她转过身来，“圣诞节快到了，要记得送我礼物哦。” “恩，好的，喜欢什么样的呢？” “最贵的！”原本安逸地挂在易家言脸上的笑容突然僵硬住，他的嘴角明显地抽搐了一下。 “这丫头，真难伺候……”家言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啊……” “不对！你刚才肯定有说了什么，是不会死在说我的坏话？！” “没有啊。”“真的？”“真的！我发誓！” “哼，这次勉强相信你了。”晏霜顿了一下，伸手抓住家言的手，把他的手掌摊开，接着当家言低下头的时候，发现手掌上多了一条项链。 “家言，这是给你的。”她抬起头温柔地看着易家言，嘴角很自然的上扬，划出优美的弧线，月光洒在她脸上，于是她变得更清纯动人。 时间被定格在这个黄昏。 如此美丽的一个黄昏。 “谢谢！” 如果你能预知未来，你会试着改变命运吗？ 答：不会 为什么？ 答：因为没有如果，因为我们不可能预知未来，因为我们无法改变命运，因为我们无法摆脱所谓宿命的羁绊。 第三章 -麻木的人群， -假寐的街道。 -繁华依旧，却早已物是人非。 -只不过是人去楼空的失落而已。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场镜花水月， -所谓的爱与恨的羁绊。 书桌上一杯咖啡已经毫无热气，可还是丝毫未动。键盘上的双手在飞速敲打着，微红的眼睛还在盯着屏幕，今天是放寒假的第一天。易家言的qq头像在不停地跳动着，但她没有去理睬。 不过是些解释或者安慰的话，才不想听呢。晏霜这么想着。心里却像有无数的蔓草在蔓延着，生长着，逐渐覆盖整个心脏，让人感觉窒息。 而心底的那片小湖，也像被雨水肆意地灌溉着，晕起层层涟漪，不见边际…… 晏霜这才想起来咖啡还一口未喝，望着早已冷透了的咖啡，想想也实在配极了自己冷透了的心。呷一口冰冷的咖啡，回到那充满温馨却又晦涩难堪的回忆中去。 尽管那层回忆似乎是被自己贴上了封条，可是面对雷禁的标志，晏霜还是犹豫着踏进了去。 时间被倒带回圣诞节当天，回到晏霜收到易家言的礼物的那一天，回到晏霜微笑着说谢谢而易家言也报以微笑的那一天，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只是多了一个看似无关痛痒的位置调动而已。 易家言被调到了郁佳的前面，而沈君则到了晏霜的左边。 于是，易家言和晏霜被分隔开很远的距离，当然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易家言还是会帮晏霜一天送两杯奶茶，晏霜也还是会每天帮家言折一个千纸鹤，电脑课的时候仍旧是家言下载歌曲，而听的人是晏霜，回家路上仍旧是结伴同行…… 只是，每当下课时家言望向晏霜时，大多时候都是沈君在和晏霜说笑，她的笑还是那么美，不过是笑给别人看的，而且，上课的时候，女孩和男孩传纸条的戏码还在上演，只不过男主角换了另外一位。呵，也许从易家言这个角度看过去，那幅画面着实美妙，像美丽的毒蘑菇一般。 缘来缘去，我们也都是被捉弄的角色呢…… 也许最近易家言的失神太过明显，后座的郁佳总是在逗他。说不上为什么，一看到家言，郁佳就觉得似曾相识，这种潜意识在她心底模糊地攒动着。郁佳了解易家言的过去，因为班主任曾在家长会后亲自告诉她的父亲，“不要让小佳太接近易家言，他是个孤儿，而且听说精神也不太正常……”郁佳的父亲是学校的校董之一，照理说这种老师有违师德的做法应该受到取缔，只是学校高层也并不是郁佳想像中的那么简单，表面上互相尊重，其实暗地里勾心斗角多得是。就像海啸发生时，往往水面异常平静，而水下早已波涛起伏不断。 而对于易家言，郁佳也是下意识地想关心，尽管易家言对这一切熟视无睹。当一场球赛结束后郁佳给家言递上矿泉水的时候，他的瞳孔里却放映出晏霜关切的眼神，而当画面放大，他才发现那双关切的眼神望着的不是自己，而是沈君。 光与暗之间的是魅影； 黑与白之间的是灰色； 彼岸与此岸之间的是苦海； 那么，我与你之间的，是什么？ 是沈君？ 还是说，你和沈君之间的，是我？ 易家言接过郁佳递过的矿泉水，回过头来，对她笑了笑，而此时晏霜也收回沈君身上的目光，往家言那里望去，刚想走过去，却望到了刚才的那幅画面。沈君走过来跟晏霜打招呼，晏霜愣了一下，将紧握在手里的毛巾递上去，微微低下了头，避开沈君惊喜的目光。而这一个镜头也在易家言第二次看向晏霜的时候被他捕捉到。 易家言低下头掏出手机迅速地摁了几下，接着摁下“发送”二字，看着“短信发送成功”的提示出现后，抬起头意犹未尽地望着晏霜，却一会又微微皱了下眉头，别过头去。 回家路上。 两个人一路上都很沉默，各怀心事，却又谁都不说，快到家时，还是家言先开了口，“丫头……你……”“我怎么了？”易家言看着晏霜可爱的眼神，硬是把话给咽了下去。“没，没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还是如此，只是郁佳对易家言越来越好，而晏霜和沈君的关系也在微妙地变化着，然而晏霜和家言都还彼此牵挂着，晏霜上课的时候也会是不是地回过头来看看家言，家言也会在下课的时候靠在门框上注视着晏霜。 只是他们彼此都没发现而已。 而他们发现的，却都是另一个他和她，在做着以前他和她做过的事或者没做过的事。这让家言感到他们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即使是晏霜站在他面前，也会让他觉得那只是脑海中以前的晏霜的一点残影而已，现在的晏霜，已经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其实，他是知道的。然而我们总是这么容易地被表面现象所迷惑，近处也是，远处也是。也许晏霜是清楚的，她只是在等待，而一次次的等待，终究会达到极限，她挑战不起，所以，她选择了放弃，夹杂着一点点单纯的喜欢的感情，经不起考验，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就是这么一次小小的位置调动，会使四个人的世界发生这么大的的变化，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也许从一开始，沈君就是对的。而沈君呢，这个富有的公子哥，已经不是第一次接触“男女”这类话题了，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被迷雾笼罩着，没有人了解，也没有人想了解，他们都在一味地逃避，以为逃避就能解决一切，却不知，就在我们抬头低头的一瞬间，所有情愫的羁绊，冻结封存。 以为沉默是金就是真理，于是便演绎了话在口头却又生生咽下去的一幕，明明短信上都说了“放学有话对你说”，却还是这么不争气，能怪谁呢？都是懵懂的少年们，梦一样的青春，多了些刻骨的酸楚罢了。 如果要给物是人非的意境下个定义的话，就是当易家言看到沈君递给晏霜一杯奶茶，晏霜温柔地笑着说，谢谢的时候，想起以前他和她也曾上演过这一幕。而他眼睛里那种湿润的介质，正恰到好处地诠释了他的内心。 你能理解这种感觉吗？ 也许连易家言自己都会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对于晏霜，对于郁佳，他从来都没有可以地分清两人与自己的关系。没错，两个人都是自己自从出生到现在对自己最好的人，特别是郁佳，自从换位置后，他感受到的，完全和在晏霜那里感觉到的截然不同，郁佳不用你想对晏霜一样哄她照顾她费心地关系她，相反的，你可以从郁佳那里享受她从自己家里带来的许多零食，小吃，还有她送给你的各种各样有意思的纪念品，甚至和她一起吃饭都不用自己掏腰包。而且，无论是小处还是大处，家言都感受到了郁佳贴心的关怀，像是一个姐姐爱护着自己的弟弟一样，不求回报，只有付出。 确实如此。 郁佳是一个精致的女孩，也许说的过分点这份精致有些不适合高中生活。当然，这是极端一点的想法。她有自己的司机接送上学和放学，每个周末都要花上一天的时间去逛各式各样的精品店，而回来的时候每次都是满载而归……然而就算她一身都是昂贵的名牌，她也并未因此而心高气傲，相反的，她的平易近人，她的善解人意，她的温柔，从她对家言的种种都可以看得出来。 是的，每个人都看得出，也许就只有易家言一个人在迷茫着前行。 为什么呢？说得露骨一点，一个是恋爱经验丰富的女孩，一个是连关怀都很少感受到的男孩，所以，很难发生共鸣就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了。 也许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有趣。 晏霜坐在食堂里一个人闷闷不乐地用调羹无力地搅拌着盘子里的炒饭，一边想着前几天大家都在讨论郁佳和家言在一起了，一边在小声地咒骂家言，喂喂撅起的嘴巴还是那么可爱。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也许是这辈子她都不想再听一次的声音。 “家言，做我的男朋友吧。” 晏霜猛然回过头，郁佳和易家言就坐在自己的身后，而他们却还未发现自己。 “恩，好的，小佳。” 第四章 -我们都习惯了用酒精来麻醉自己， -殊不知， -举杯消愁，只会愁上加愁。 -多少事，欲说还休， -多少情，欲罢不能， -苦涩的青春，也许只有我们自己能理解。 时间被摆渡回到现在，结束了会议的晏霜起身将咖啡杯扔到了厨房的水池里，杯子与池壁碰撞发出的响声让她觉得这就是心碎的声音，很像很像。晏霜重新坐回电脑前，看看时针正向2点的方向蠢蠢欲动，家言的qq头像还在不知疲倦似的跳动着，晏霜索性把qq关了，像是赌气般地狠狠地摁下右上角那个叉叉，接着便如释重负地倒在床上，看到枕头边上的手机显示屏提示有9条未收短信，晏霜懒洋洋地看着发件人的名字：家言。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将这9封短信统统送进了垃圾箱，接着顺手又把家言送进了黑名单。“呼～终于清静了。”她想着，便呼呼大睡了。 而此时的家言还在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是不是地看一下手机，在第18次发现对方仍然没有回短信的时候，终于泄气了。家言悻悻地离开充斥着油腻和烟味的网吧，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手里握着当初晏霜送他的那根项链，而他的思绪也被时间的沙漏带回到从前。 回到他和郁佳在一起的那些短暂的日子。那一个月零6天，带给家言和郁佳的，是幸福吗？是的，至少在他们分手后想起那段日子的时候，都会觉得有一种曾经拥有的幸福，他们都满足了，对大家都很好，不是么？ 而晏霜甚至还不知道，就在放假前三天的时候，易家言就和郁佳分手了。没有太多的原因，没有太多的解释，可能连他们自己都觉得彼此真的不合适，也许当初的结合只是青春期的一种热情的共鸣。 而这一切对晏霜已经都没有意义了。 12月17日。是郁佳和家言在一起的日子，很值得纪念和缅怀的日子。也就是那一天，家言在中午的时候对晏霜说“丫头，以后，我可能没有时间陪你一起回家了，我……”“我知道了，”晏霜微微别过头去，几丝刘海随之飘荡下来，“没关系啦，你去陪你的小佳吧，不用管我了。”她好不容易挤出一点不自然的笑容，接着很优雅地转身，离去。 在一个很长很长的走廊，一个女孩含着眼泪低着头向一端远去，而一个男孩侧着身用充满歉意的目光注视着女孩走远点那一边，其实这两个人都有太多太多话要说，只是，他们都没有勇敢地面对自己的心灵。 晏霜最终还是没有哭出来。她在试着说服自己，她一直在暗示自己要继续等下去，等到他回头的那一天。可是，她只是以为可以这样罢了，一味地以为罢了。 晏霜是班里的地理课代表，每天中午都要负责在黑板上写下今天一天需要背出来的知识点，当她写完后都会不自觉地望向家言的座位，今天家言还没有回教室，也许还在篮球场上厮杀呢，晏霜想着，嘴角不禁上扬了一点点，而她顺着家言的座位望下去，是郁佳的位置，她也不在，是在场边为家言加油吗？还是在等他结束比赛之后递上一瓶矿泉水或者是一条弥漫薰衣草香味的毛巾？这么想着，笑容也从晏霜脸上渐渐消失。 几天后，晏霜搬着一堆作业往办公室跑，路上遇到郁佳，她很友好地向晏霜打招呼，晏霜刚想微笑着说你好的时候，发现郁佳脖子里带着一条极为眼熟的项链——是当初她送给家言的那条，不会有错的，那是自己用了几个中午的时间去那么多家饰品店挑的，不会认错的。晏霜向她点点了头，什么都没说，更快速地跑向办公室了。 她也希望是自己看错了，可是，事实耀武扬威似的摆在自己面前，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去接受它呢？一直是自己在犯错，不该对他动心，从一开始就不该！从办公室出来，那已酝酿了很久的晶莹液体，顺着晏霜温柔的脸庞，慢慢淌下来。 泪滴滴在地上是没有声音的，可是滴在心里却是无力挽回的破碎的声音。 绝望的声音。 世界上有多少错误的感情只是因为一时的赌气？世界上有多少悲伤只是因为一时的误会？世界上有多少无奈只是因为一时的冲动？ 答：无数。 而郁佳和易家言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对晏霜有多大的影响。当他们在路上偶尔碰到晏霜或者是晏霜和沈君的时候，好像是默契一般，都是沉默着走过，没有热情地打招呼，但郁佳和家言都没有在意，也许在那一段日子，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从来没有恋爱过的家言也表现出了很温柔的一面，两个人亲昵的时候完全没有青涩和尴尬，很自然，很温馨。 也许当一个人把自己的心完全交给对方的时候，真的会为对方做任何事， 每天放学后，家言会和郁佳在学校边上握着手静静地等待郁佳的司机来接她，当郁佳临走时，会在家言大衣口袋里塞一块巧克力。 每次都是塞在走边的口袋里，因为那个口袋外别着一块徽章，而郁佳毛衣的右边也别着一只徽章，情侣版的，两只可爱的猴子。郁佳说把它们分开会不会太残忍啊？家言轻轻捏一下她的脸说，不会啊，因为我们都在一起啦。“恩，我们一直在一起”郁佳往家言怀里一靠，但很快又脱离了他的怀抱说，车来了，我该走了。 等到郁佳上车后，家言会一直凝望着那辆承载着自己爱人的高级轿车远去，知道自己的视野里再也找不到了，才肯回过头来，慢慢走向那个被称为“家”的钢筋混凝土建筑。 也许当后来易家言回忆起这段短暂幸福的爱情时，也会觉得那辆车包含的意义太多太多了，像是一条分割线，分割了幸福和寂寞——这是一天所有幸福的终结，也是一天所有寂寞的开始——当郁佳上车前，他可以享受与她一起时的暧昧，而当她上车后，他必须独自一人承受回家路上的孤影的寂寞和回家后处处受到冷漠与欺压的痛楚。 这条分割线，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当家言和郁佳一起等到司机来的时候，家言的心里，莫名地想起晏霜，家言也会怪自己不争气，可是，他无法违背自己的心，他还是放不下晏霜。 也许易家言还是没有分清楚哪个是港口而哪个是港湾。 “霜霜。”“恩？”“我想你了。”“好好复习吧你，放假你要请我出火锅的哦～”“恩，没问题。” 晏霜和沈君在同一时间不同地点都看着手机屏幕微微地笑了一下。 许多我们认为应该结束的故事，却总是迟迟不愿落幕，许多我们认为应该续写的篇章，就在我们满怀期待的眼神中匆匆收笔。 也许多年以后我们再回头看看那些桥段，那些对白，会发现是多么的苍白无力，任何事物在时间的烘培下总会慢慢地蒸发光，就像易家言对郁佳说的“我会爱你一辈子”，其实也就是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罢了，到头来，也许他们自己都会笑自己当初的轻言。没错，恋爱的过程是美妙的，至少在郁佳和家言恋爱的时间里，没有争吵，没有隔阂，没有猜忌。美好的回忆太多太多，短短的一个月带给他们的是每一分每一秒的妙曼时刻。 自从上次看到郁佳戴着那条项链之后，晏霜对易家言的态度急转直下，以前叫他是“家言”，到后来就是“易家言”，再到现在就是“……”。其实互相不理谁也并不是件坏事，至少可以减少冲突，也许晏霜更多的是选择了伤而不是恨，因为伤是留给自己的，而恨是针对家言的，可是，当她面对他的时候，真的会有一种冲动，一种哭的冲动，然而，她硬是把泪水收回去，从而装出一脸漠然的样子，淡淡地从易家言身边走过去，没有停顿，没有问好，有的只是在自己心里迸发出滴水的声音。 就像身处一个很深很暗的洞穴中，寂寞，阴森的感觉笼罩在身上每一处神经，身边传来的，是很响很响的滴答声，感觉是从洞穴的上端落下来的水珠，碰撞在下面的水塘所发出的声音。可是，自己却怎么也感觉不到有水源的感觉，连空气中都是干燥的阴郁。于是，自己失望般地靠着洞壁坐了下来，把自己深深埋在臂弯里，这才发现，原来，那一声声滴答作响，是自己在哭泣。 尽管和易家言好像是绝交了，可是晏霜也并没有完全陷入孤独，因为至少还有沈君在陪着她，期末考试越发临近了，他们两通常会中午一起去食堂，沈君去打饭，晏霜去占位置，共进午餐后，两个人便在食堂复习，可是食堂很乱，且中午时间本就不是很充裕，所以效果并不是很大，但晏霜却乐在其中，沈君看到了，也并没多说什么，其实他根本就复习不进，像他这种有钱人家的公子爷并不是很在意学习，只是他想多陪陪晏霜，能一直看着她认真的脸庞，对于沈君来说，也是一种享受。 同易家言一样，那张脸，那脸上的笑容，是沈君一辈子也难以忘怀的。 往往在家言和郁佳中午从校外的一家快餐店结束进餐后回到学校去小卖部逛逛，会遇到正从食堂回来的晏霜和沈君，擦肩而过的瞬间，四个人脸上都写着无奈与倔强。陌路，大概就是这样了吧。也许他们心里还是彼此牵挂着，只是环境不允许他们袒露自己的心声罢了，或者说，易家言碍于与郁佳的关系，而晏霜因为沈君，两个人都不能像以前那样了。 有时候，环境真的是一个很有力的羁绊，或者说，束缚？ 然而这并没有太大地影响郁佳和家言的的关系，他们仍旧可以旁若无人地牵手拥抱，说些暧昧的话，他们可以全不理会周围人的起哄。在班里，也许就只有班主任不知道他们的事情了，连很多任课老师都会在下课的时候开易家言和郁佳的玩笑，当然，他们并不会告诉校方或者班主任，毕竟郁佳的父亲也是一个惹不起的人物。 而晏霜总是会默默地看着那一对恋人，脸上流露出的是无奈和沮丧，而她并没有发觉一旁的沈君正用和晏霜相似的眼神望着她。呵，这是一幅多么有趣的画面啊。也许，轮回，也就是这么回事了吧。 回到家中，还是一片死寂，也许在家言回来之前还是热闹着的，可是每次他一进家门，看到的总是三双冷漠的目光，一成不变的厌弃和鄙夷，虽然这么多年了家言早已习惯。但是他仍然会感到空前的寂寞与彷徨。 在这个时候，他往往会想起晏霜，情不自禁地，没有任何预兆和刻意，但是当她努力想借着和郁佳的温暖回忆来驱散寂寒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总是晏霜的身影，还有站在她边上一个男人的影子也在模糊地晃动，是谁呢？易家言的脑子越来越乱越来越乱，他用力地甩了一下头，可那个影像却越来越清楚，啊！看见了。 是沈君。没错，就是他。 其实易家言并没有意识到沈君和晏霜发展到什么样的程度，只是，他很清楚沈君是喜欢着晏霜的，这点在他们两同桌的时候家言就很清楚。可是他并不知道晏霜是怎么想的，也许只是沈君一个人在自作多情吧，家言这么想，无异于自我安慰。 他倒在床上，凝视着天花板，脑海里还是充满着晏霜的点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俩一直走在一起的呢？” 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其实没有人清楚，也许晏霜和沈君都没有刻意去了解这个。只是，到现在，每天晚上他们仍旧会发无数的短信，也许临考前他们会减少一点数量，不过那短信的暧昧程度，也许并不亚于恋人之间的语气。 然而易家言并不喜欢发短信，他认为那是浪费时间，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一定要通过短信呢？但郁佳也并不在意这个，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幸福。只是，每一件事物都有自己的寿命，人们没有办法去违抗自然或者命运的决定。 “家言。”食堂里，郁佳一脸正经的，昨天晚上准备了一夜的话，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说出来。 “恩？怎么了” “我觉得，我们并不合适，恩……我们……我们还是分手吧……”郁佳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正视易家言，她悄悄地低下了头，愧疚写满了她的脸庞。 “你想好了吗？”易家言似乎没有太大的意外，也许他早就想到了这个结局，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恩，是的” “那好吧，既然你都决定了，我听你的。”易家言很自然地笑了笑，很坦然的笑。郁佳略带惊讶地看了看他，突然也很释然地笑了。也许他们以后还能做不错的朋友，连分手的时候况且都没有太多的悲伤元素。 总之，是个还算不错的结局，不是么？ 时光再次被旋回现实，坐在空旷广场上木漆长凳的易家言，抬起头看看高大的钟塔，已经将近4点了，再过一会，那些早锻炼的老头来太也快来这里了。于是他起身往家里慢慢走去，头顶上的梧桐叶哗啦作响，不时有几片枯叶飘落下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早已洒在漆黑柏油马路上，慵懒的麻雀还在电线杆上叽叽喳喳个不停。时间不会因为谁的快乐和悲伤而变缓或变急，生活也不会因为谁的成功和失败而明亮或黯淡，它们就这么寂静而懒散地，以一种不变的速度流逝着，以一种恒定的色彩演绎着。 直到地老天荒。 第五章 -夜光杯再美，也只是被权贵用来品酒。 -赤兔马再疾，到头来也还是殉主而死。 -我们都喜欢抱着无限的希望去等待， -却发现回首时早已时过境迁， -物是人非事事休罢了。 6点了，也该去晨跑了。晏霜伸了伸懒腰，摸摸自己红肿的眼睛，“昨天又不争气地哭了么？看来是没睡好呢。”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晏霜悄悄推开房门，因为此刻她的外公外婆还在酣睡。晏霜轻轻地穿过客厅，最后很完美地在不发出任何声响的情况下带上门。就在她正准备下楼梯的时候，发现一个很熟悉的男孩子的背影，正坐在地上，头微微靠在墙上，看上去像是睡着了。晏霜一怔，几乎是呆在了原地，“易……家言？”男孩微微颤了一下，回过头来。晏霜看到的是易家言一脸泪痕的样子。“丫头，对不起，我错了，原谅我好吗？”晏霜回过神来，定了定眼神，平淡无奇地走过他的身边，易家言惊奇地看着她，“丫头……”“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什么都不想听。”于是快步离开这幢房子。 体育场门口，沈君早就在那里等了，晏霜有气无力地和他打了招呼。两人便开始跑圈，今天很奇怪，两个人都没有太多的话语，沈君也一反常态地沉默。跑到第四圈的时候，沈君终于开口。“霜霜，你知道么，郁佳和易家言，已经分手了。” “你说什么？真的？”晏霜顿时停下脚步，睁大眼睛，脑海里的是刚才家言狼狈的样子。沈君还在那里长篇大论，可是晏霜根本没有听进去，她呆了一会，突然推开沈君，跑出了体育场，径直往家里冲去。 “家言！”晏霜跑回到家里，果然家言还坐在那，晏霜喘着粗气，慢慢走到家言身边，含着泪，蹲下来，双手放在家言的膝盖上。“家言，你还好吗？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晏霜终于再没能忍住泪水的倾洪。“家言，我们和好吧，好吗？回来吧。家言……” 如果在电影或者电视剧的镜头中，在这种场面下，男女主人公一定会尽弃前嫌，和好如初，甚至能发展到更深一层去。可是，往往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命运总是不愿意让那些美好的脚本在我们身边上演。 易家言轻轻推开晏霜的手，把自己手里的项链放在地上，“我们两不相欠了。”他很吃力地站起身来，用右手扶着墙，慢慢从晏霜视野里消失。 也许，从一开始，易家言和晏霜就不应该相遇，也不因该发生那么多的事，到头来，晏霜也只能看着家言冷漠的背影从自己眼前消失，而自己，也只能呆呆地蹲在那，一句话也不说。还真是讽刺，“我们两不相欠了。”，难道他们两个，要用这种言语交流吗？ 晏霜看着那条项链，突然脑海里闪出郁佳脖子里带着这条项链的样子。震惊，晏霜觉得她有点眉目了，“原来，郁佳和易家言分手后，把这条项链被退回给他了。而他呢，也只是来这里装可怜？说什么我错了，全是骗人的！”晏霜愤愤地想着，突然抓起那条项链，用一种类似于扔手雷的动作，想把它扔出去，可是最终动作还是被自己终止。她终于无力地再次哭泣，而这次哭泣，也终于惊动了房间里的外公外婆。 我们都习惯于去妄加猜测，往往事实不是这样的，却被我们想象成这样，而且这还不算完，我们还要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让自己信服这个结论。我们都太自负，才会形成各种各样的误会，悲伤的气氛其实就是一种人们刻意破坏喜剧的气氛，而这个“刻意”，其实就来源于我们的自负。 其实晏霜并不知道，早在半个月以前，有过这么一段对话。 “小佳，你……你这条项链？” “啊，这条项链啊，是我路过一家饰品店的时候碰巧看见的，记得是和你的那条一模一样，所以就买了下来。” “哦，这样啊。” “嗯。” 其实晏霜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味地妄加定论。 然而人生就像是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会知道下一颗是什么。也许前一秒我们的上空还是骤雨大作，但很有可能在下一秒我们就能再次体会到阳光的温度。 那摄入心扉的温暖，也许是我们一生的奢求。 易家言很快回到了家，毕竟是一个小区，来回也用不了多长时间。难道就真的这么扯平了吗？自己心里最深的地方，还不是被自己刻过无数次晏爽的名字，他是最清楚的，即使是郁佳，也不可能代替得了晏霜。可是，他仍旧作出了一个很可能让自己时候很后悔的决定：如果晏霜不原谅他，就把项链还给她，告诉她“我们扯平了。”然而事后家言的反应也确实证实了那个假设，他确实懊悔不已，他已经对不起过晏霜一次，这次，无疑是雪上加霜。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内晏霜的qq上，msn上，或是手机上，短信像夏日漫天的蚊虫一样铺天盖地地“袭来”，赶走一只，又来一双，一不小心就被咬一口。其实晏霜早已从郁佳的口中得知一切。原本愤然的晏霜在这般“轰炸”下自然投了降。其实她可能早已在心里原谅了家言，只是她更希望家言能多哄哄她，晏霜希望看到家言为了道歉而作出的那副憨厚可爱的表情。也许短信中“我不想听”“我讨厌你这样”之类的话的背后，是晏霜躲在被窝里发完短信后偷笑的场面。 和好那天，是2月24号，又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那天两人约定好了下午2点在喷泉广场见面，晏霜在家把项链包装在一个精妙的小盒子里，她在想像家言收到这么个礼物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而易家言早已在1点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等在了约定地点，手里紧握着同样经过巧妙包装的围巾，当他第18次想起晏霜美丽可爱的面孔时，遇到了不该遇到的人，或者说，被不该遇到的人遇到了。 “家言？你傻站在这里干嘛？”家言回过头，有点惊讶又有点不情愿似的打招呼“恩……郁佳啊，你……真巧啊，在这里碰到你。”其实家言在心里说的应该是“真不巧，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碰到你！”郁佳笑道“我在逛街呢，诶？家言，好久不见，你长高了呢。”“哦，是吗？”易家言心不在焉地敷衍着。就在郁佳伸出手去比划着易家言和自己身高差距的时候，易家言的背后响起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家言……”晏霜低吟着，似乎带着一点哭腔。她的表情是那么地不甘心和无奈，“想不到，真的想不到，本来想早点来给你一个惊喜，可是你们却给了我一个意外。”说完，晏霜大步走开，很是潇洒地扬长而去，随手将那个小盒子扔进了喷泉水池，用手背抹了一下自己的脸颊，随即消失在人海之中。 今天的喷泉水池没有喷泉，时钟正显示着当时是1点15分，周围还是那么的喧闹。易家言俯下身去捡起那个盒子，拆开后，什么话也没有说，撇下郁佳，便朝着晏霜离去的那个方向狂奔…… 小区门口，这个地点承载了太多的故事，太多的幸福和太多的辛酸。就在这里，易家言终于拉住晏霜。紧紧抱住她，用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话，“我不希望你离开我，就像我从来没有希望我的父母离开我一样。相信我，刚才只是偶然。” 晏霜愣在了家言的怀里，许久，许久，终于第二次在他的面前哭泣，幸福的泪水，是医疗心理创伤最好的药品。家言拿出围巾，说，“好啦，丫头，不要哭了，脸都哭花了，我可没有纸巾啊，要不，那围巾擦擦吧。”晏霜一把扯过围巾，似笑非哭的骂道“去死啦！……可是，我把项链丢在水池里了怎么办啊。”家言听后故作深沉地逗她“这个问题比较严肃呢。”“对不起啦，家言，要不我等会再去帮你买一条吧～”看来晏霜的确被家言唬住了。“不行，买的话多浪费啊，还是让我变一条出来吧。”说罢，一条有点潮湿的项链出现在晏霜面前。“啊，家言你骗我！”“没有啊。”“还抵赖！” 小区上空回荡着一对年轻男女的嘻骂声。 此时，郁佳还愣在水池前，突然，她身后的水池终于开始喷泉。这时，时针和分针正分别指向2和12. 我们都还年轻，高中时代是不适合爱情的年代，我们也都还没有到了该谈恋爱的年龄，只是，有时候我们会对禁果产生异常强烈的好奇感。所以，早恋之花便随之绽放。可是，她开得格外鲜艳夺目，谢的也是分外的凄惨和飘零。 经历过一些事情，会让我们变得更成熟，经历过一些事情，也会让我们变得更悲伤，更脆弱。只是，我们应该学会自我保护，爱情，是一把双刃剑，会伤己，更会伤到自己最爱的人。 这一点，晏霜和家言都明白。所以，他们都闭口不谈“恋爱”的事情，他们的心里都在默默的说着“再过两年吧，等到高中毕业了再说。”可是他们都明白其实彼此都爱着对方，只是两个人都没去说破而已。因为一旦说破，就凭世俗的力量，就足以把他们两压得粉身碎骨。 一种情思，两处闲愁；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第六章 -葡萄藤因幻想， -而延伸的触丝； -海浪因退缩， -而耸起的背脊； -人类因贪婪， -而扭曲的心灵。 我们可以用“和”字组成很多词语，和平，和气，和睦，等等等等。这是一个个充满积极意义的词汇，比如和平，和平本身是一个很具有希望价值的意象，是人们所共同追求的，对于当今时代的主题，也就是和平问题。维持和平的方法很多，破坏和平的手段也不计其数。 而对于易家言，和晏霜和好以后，直接面临的问题就是如何与沈君和平相处，本来都是同桌，可是现在两人的关系也并不像人们想像中那么和谐。 其实易家言和郁佳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就已经发觉沈君和晏霜走得很近，可是他并不知道，沈君和晏霜到底发生过什么，他也不知道沈君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她，因为像他那样的花花公子，要真正喜欢上一个人，家言真的很难想像。当他和晏霜聊天的时候，晏霜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提起沈君。渐渐的，渐渐的，当晏霜终于说出那句“真高兴能有你们两一起陪着我。”的时候，易家言也终于体会到沈君在晏霜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可以和他平起平坐，甚至在某些方面超过他，比如：金钱。 我们万万不可忽视金钱对于爱情的作用。 当然家言也知道爱不是用金钱衡量的，可是这种古老的观点在21世纪巨大的现实压力下，那纯真的爱情观可能早已荡然无存。现实的力量是可怕的，金钱的威力是构筑于人类极大的现实心理，说的更露骨一点，纯爱情是不会久远的，因为爱情是瞬时即灭的；而有金钱的爱情是永远的，因为金钱的力量是无穷远的。别忘了，现实不是电影，不是小说，不是电视剧，在现实之中，不要妄想找到与金钱脱离的浪漫爱情故事。现实之所以被称为现实，是因为一切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唯有高水品的物质生活才是王道。 就这一点，易家言能够做到吗？不能！而沈君呢，拥有和郁佳不相上下的家庭条件，财富对他来说，是与生俱来一般的。所以，要满足晏霜的物质要求，对于沈君来说，不是轻而易举的吗。 还是不同意？也许这个观点是很难让人接受。 那么，举个很简单的例子。你是不是经常看见一个丑陋无比的男子，拥着一群美若天仙的女人，而那个男子无论从衣着，装扮，都透露着富豪的信息。这就是为什么现实如此现实的具体表现。 这个年头，也只有学生，才可以上演比较纯真的爱情戏码。 寒假很短暂，短到晏霜一开学就抱怨为什么才和家言约会了没几次就结束了。而家言可能在想寒假过的慢，晏霜都有空和我与沈君两个人约会那么多次。 开学一开始大家就要面对分科的事情，分水岭一向都是伤心处，晏霜没有和他们两个说自己的选科意向，他们俩也没多说什么。也许上天就是想捉弄一下两个小伙子，公布新班级名单的那天，沈君和易家言选的科目居然是一样的。而晏霜则是被分在了另外一个比较遥远的班级，说遥远，一是因为和沈君还有家言选的科不一样，二是因为那两个“冤家”分别在底楼和二楼，而晏霜在三楼。 从地理位置上来分析，易家言在二楼，上三楼找晏霜几乎只要用20秒左右的时间，而沈君在底楼，相对于家言来说，可能会多花上10秒钟的时间。 易家言和沈君，用分秒必争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 虽然没有明争，但绝对有暗斗。而这个暗斗，也只是在个人的心里进行的，彼此不服输的念头，或者说，彼此憎恨的念头。沈君在憎恨为什么到这个时候易家言你还回过头来和晏霜和好；而易家言则在憎恨为什么我才离开丫头一个多月你沈君就横了进来。当然，晏霜并不知道这些，她还是以为自己可以享受两个人的关爱，而她完全忽视了男孩的心理。对于男孩来说，分享，是可以的，但是要看分享什么，也许别的都可以，唯独爱不行。男孩们往往有时候专一的可怕，当然也有十分花心的，比如以前的沈君。 中午三个人一起去食堂吃饭，沈君和易家言抢着要打饭，结果在两个人争吵的时候晏霜冷冷的说“我去”。接着慢悠悠的走开，留下两个发愣的男孩。那一顿饭三个人都吃得很闷，其实沈君很家言知道晏霜看出他们两个人的矛盾，而晏霜也很气愤为什么这两个“原同桌”会变成这样，她是单纯的希望他们能够和睦相处。 “你们两个怎么了？！”回教室的路上，因为沈君说要去老师办公室有事，所以只剩下晏霜和家言两个人，晏霜很不满地质问家言，“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其实早就不和了是么？为什么要这样？” “你不明白吗？”家言没有看晏霜，而是将目光很深远地抛向沈君离开的方向。 “是，我不明白。”晏霜显然被激怒了。 “可是，你不明白，不代表你一定要弄明白啊。”家言的口气让晏霜一头雾水，晏霜也被彻底激怒了。“易家言！你最好，不是，你们两个最好给我好好反省！诶~等等，你别走了呀！”家言没有多理会她，径直往自己的教室走去。 其实他们三个人都明白，能和谐相处最好，可是沈君和易家言都不希望这份都已经握在手心里的幸福渐渐因为外界因素而从指尖悄悄溜走。而晏霜则是自私的希望两个人能够和好如初，因为她渴望两个人都能关心她，保护她，因为她已经先后爱上了这两个人。 开学的第一个星期，过得很沉闷，也充满了不愉快，每当沈君和晏霜在嬉笑的时候，家言会摆出一副好像别人欠他钱的脸面；而当家言和晏霜走在一起很亲密的时候，沈君的脸上则写满了失望和落寞。易家言把这个叫做“装可怜”。而沈君却会还击他说你是“横刀夺爱”。当然，这些都是在晏霜不可能得知的情况下进行的一系列斗嘴。家言和沈君都是明白人，他们不会为了这种事，为了一个女孩，而完全撕破脸。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情况。 当你毅然离开的时候，你有没有想到，会有一双目光正在等待这个时机。所以当你回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恨自己。 而当你等到了那个人的离开后，你有没有尽自己的全力去把握住，你有没有完全进入对方的心里去，你有没有想到有朝一日那个人会回头，你没有。所以当你莫名其妙地得知那个人的回归后，才发现自己后悔的太晚。 我们穿过阴森的丛林，令人恶心或者恐怖的动物还在我们的脚后跟处跃跃欲试。我们加快了步伐，终于来到了眼前这片开阔地带。再远方是一个村庄，极度饥饿的我们几乎是冲向了那些冒着炊烟的建筑物。 可是我们错了，当我们踏入村庄的第一步起就错了，食人族的各位甚至比我们还要饥饿。我们被捆绑在一间黑暗的小屋子里。因为过度劳累和饥饿，我昏倒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同伴背着往外走，身后的村庄已经依稀可辨，我们充满了希望，欢呼着，叫喊着。此时太阳快要落山，忽然身体好像被人摇了一下，惊醒过来，原来刚才只是在做梦，身边还在回响着食人族饥饿人群的磨牙声。 知道吗，这就是绝望。 当易家言第二次或者第二十次看到沈君小礼拜陪着晏霜逛街，晏霜总是用右手勾着沈君的左手臂，头靠在他肩上，而沈君也会帮她拎些大包小包。家言心中泛出绝望的想法。渐渐的渐渐的，中午食堂里看不到三人并行的身影——家言选择了退出。 也许丫头她能原谅我已经很不错了，我还在奢求些什么呢，或许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罢。 易家言是这么想的，他习惯了一个人，即使是受了委屈，他总是喜欢一个人承担，默默地，自己去吞下苦果，以前晏霜对他的好，或者只是晨曦的一丝希望，而这种希翼简直薄如蝉翼。乌云迅速遮蔽了渐行渐远的太阳，黑云压城，易家言心中到底能构筑起多么牢固的城墙。 家言还没有注意到，一个和他很熟悉的人也在他们班。家言把这称之为“不幸”，然而幸运的是那个人已经有了男朋友——没错那个人就是郁佳。说实话现在易家言对郁佳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是怕，而是很怕。 真的，他不想让喷泉池的那一幕再次上演，所以，他拒绝了郁佳一次次的比较暧昧的动作或者是礼物。 这些晏霜都看在眼里。晏霜一直都很相信家言是真心对她好的。这次也不例外。所以，对于自己以前的任性，她也有点过意不去。 这时候感动已经不足以形容晏霜的感受。可是，当那天回家路上家言提出要分开走的时候，她就有一种很莫名其妙的冲动，她压住了火气，平静地问他原因。 “我不想阻碍你追求自己的幸福。” 晏霜愣在了那，过了好久，她开口了，声音明显有点沙哑了。“是不是因为沈君？如果是的话，我无话可说，你若是连这点信任都不给我，我真的已经无话可说了。”她抬起头，噙着那些熟悉的泪水，面对家言，就这样，一言不发。家言看了她很久，突然低压着嗓子说“算了吧，我们回家。” 晏霜不知道那句“算了吧”是什么意思，是说对自己的怀疑作罢还是对自己的解释不相信。她无从考问，只是，她脑海中一直在回放那些镜头，那些为了帮沈君摆脱追求者而不得不作出恋人的姿态的瞬间，真的很不巧地被家言捕捉到了。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追求者，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有一个人在计划着，而事情也正按他的计划发展着。 这个时候沈君完全可以高枕无忧地在宿舍打电玩，可是他并不知道半年下来晏霜和家言积累的感情是他这点小把戏所破坏不了的，即使家言再绝望，晏霜也可以重新让他获得希望。 其实家言和晏霜每天晚上几乎都是通过qq交流的，一天在网上聊天的时间绝对多于在学校里。所以，一个个大矛盾小矛盾都在这里解决了，可能沈君在放学的时候还看见他们两个人在闹别扭，可是第二天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亲密。 沈君其实也在一步步失望，到最后，他也终于绝望了，也许当初抱着一种好玩的心态去搭讪晏霜真的是一种错误，也许晏霜和家言的感情真的已经深到了自己无法预测的地步，也许该退出的应该是自己。 而沈君的同班同学——晏霜初中三年的同桌——杨茜，也在qq上将道听途说的真相告知了晏霜。关于沈君，关于晏霜和家言，有太多太多的故事，在沈君的寝室传说，所以，沈君在保密工作这方面，确实有失决策。 一个学期很快也就过去了，短暂的暑假之后即将是高二，学习也渐渐变得紧张，所以，家言打算在暑假好好陪陪晏霜。沈君的事件过去后，晏霜也彻底对他灰心，她在发给沈君最后一条短信后随即将他拉入黑名单。 “我不会再被你利用了。我恨透你这种小人了。” 而这条短信也是在沈君离开那座城市的路上受到的，看完短信后他把电话卡拔掉，扔出车窗外。一脸漠然地看着飞速流逝的景色，脑海中还在闪过一个个和晏霜在一起的景象。 暑假终于来临，家言和晏霜的两人世界也终将来临。当然沈君这位竞争对手的突然消失，也让家言觉得幸福来的太突然了，不安感也随之接踵而来。 第七章 -也许一切都比预料中的要顺利， -也许所有的情节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所以当你觉得自己终于可以享受的时候， -才发现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以后所做的铺垫。 -所以，命运的天平开始倾斜。 “家言，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qq上晏霜问着易家言。 “傻丫头，当然会啊，怎么突然这么问啊？”家言在电脑屏幕前笑了笑，可他却不知道，这段简短而又充满温馨的对话竟会是一个多月后家言在晏霜墓碑前所想起的唯一一段对话。于是他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自责。 家言暑假的时候去老家度假，而晏霜听闻后也赶来了，就在她满怀兴致地乘车来的路上，出了一场十分严重的车祸，车上一共有二十几个乘客死亡，晏霜也在其中。 她以一种曾经是她父母离开的方式离开了。而家言和她说过那么多那么多的情话，此时易家言却唯独想起了这一句。“当然会啊”……呵！何等的讽刺！家言跪在晏霜的墓前，泪眼纵横，可是他没有哭出声来，而是陷入了无尽的回忆之中。 高一临近结束的时候，晏霜在qq上把沈君的一切都告诉了家言，“家言，对不起啊。”易家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我不该不信任你的。” 另一边沈君的父亲也要去别的城市做生意，沈君也选择了和他父亲一起离开。为此，他爸爸还很高兴地夸他的儿子懂事了，但沈君在听到父亲的表扬后并没有露出应该有的笑容，其实他的爸爸不知道，沈君是为了离开这个伤心地，才会选择和他的父亲一起的。 沈君拆散不了晏霜和易家言，他也无法完全和晏霜在一起，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必要继续固执下去呢，选择放弃不是更好吗。 于是在放假伊始他便跟他的父亲永远地离开了这座给了沈君最大的幸福也给了他最多痛苦的城市。车上，他的父亲回过头，看见沈君一脸茫然和冷漠，心想“还是舍不得么。”其实他哪里知道，沈君舍不得的究竟是什么。 易家言从杨茜那里听闻这个消息后也很快发了短信给晏霜，于是便有了正真意义上晏霜和家言的二人世界。约定好了在新华书店门口见，其实两个人都很早就到了，都怀着一种莫名的兴奋，也许比第一次约会还要来得欣喜。也许真的如他们所想，一切阻挠都没有了，现在只需要时间，等到高中毕业，他们就可以不顾一切地在一起。没错，两个人都是这么想的，因为彼此爱得太幸苦，挫折，障碍不断。不过最主要的，是他们终于等到了属于自己的时代。 现在只需要时间了。 “易家言，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追别的女孩子了。”家言在帮她挑衣服，晏霜在后面撅着嘴淘气道。“好好好，我怎么感呢，”家言转过身，把一件t-恤递给晏霜“去试试吧，我挑了好久，觉得这件不错。”“恩，等我。”“去吧～” 从商店出来，已经接近傍晚。但很显然两人对于这次约会还是意犹未尽。晏霜看了看边上的家言，突然伸出手去勾住他的手臂。“如果说上次和沈君是在演戏，那么现在我是真心的。”家言笑了笑，顺势用另一只手抱住晏霜。轻声的说“我知道，我也会真心对你的。” 晏霜把头深深地埋入家言的怀里，于是两人的姿势变成了完全的拥抱，“家言，我相信你。”她在心中念到。 已经跪了2个小时了，家言仍旧纹丝未动，他觉得，以前美好的回忆是对自己最大的惩罚，因为在美好的都已经成为曾经，都已是往事罢了。 他还清晰地记得晏霜生日那天，6月18日，周日。晏霜和他在她家中度过的那最幸福的一天；他还清晰地记得在晏霜吹完蜡烛许完愿之后掂起脚尖亲吻了一下家言的脸颊；他还清晰地记得自己临走前对晏霜说过那句发自内心的“我爱你” …… 可是，一切的一切，都已成过去。它们像是老电影般地在他脑海里孜孜不倦地放映着。可是当他抬起头看到墓碑上晏霜的照片，她笑得如此灿烂清纯时，也不禁抽泣起来，起先是没有声音的，后来慢慢变得号啕起来，最后变成了你无法想像的大哭，如果你见过盛夏最猛烈的骤雨，那你一定能理解家言那惨烈的痛哭。 我们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去祭奠这场未完却又永远无法待续的感情呢？ “丫头，你能等我2年吗？”晏霜当然知道家言指的是什么，故意逗他说“干嘛一定要我等那么久啊？”家言也晓得她在开玩笑。“怎么，等不急了？”“当然……”“恩哼？”“不是啦” 家言欲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可是被晏霜躲开了。“易家言，我如果等了2年还等不到，我就咬死你。” 天空已经一片阴霾，轰隆作响的滚雷正在向东方进军。此时的天空更像一张盛满水的凹曲的纸，随时都有被涨破的可能。大雨即将倾盆而下。家言仍是保持着跪着的动作，他又想起了刚才那些画面，他是多么希望晏霜能够“咬死”自己，他是多么希望自己的誓言不是如此的脆弱。 然而一切厄运都在他沉浸在美好的时候悄然而至，没有任何预兆，轻轻的来，轻轻的去，甚至你当时感觉不到疼，却在往后痛不欲生。 当暑假过了快半个月，易家言打算回老家度假，当然所谓的老家已经没有他的亲人了，只是那里的一些旅游景点值得一看，所以家言没有和姑姑他们说，就自行打理好行李上路了。在路上，他发了两条短信，一条给自己的“家人”。一条给了晏霜。 晏霜因为家言事先没通知她，所以生气了一天，易家言路上为了道歉几乎耗光了他的花费，到最后索性手机没电罢工了。好在晏霜也并不是特别气愤，只是有点委屈和失望，她是想和他结伴旅游的，可是家言居然一个人去了。 闷了一夜，晏霜决定跟随家言去他的老家，所以她准备好行李后发了一个短信过去。“家言，我来了，到车站接我，不许不来！不然我会迷路的。”。于是她满怀期待地和外公外婆告别后，等上了去异地的班车。 家言到了旅店，奔波了半天了，打算好好睡一觉，于是把手机电板取出来拿去充电后，倒头就睡。他并不知道就在他的手机没电后的一个小时内就有一条很重要的短信从那个心心挂念他的女孩手里发出。 等到他一觉醒来发现手机里的未收短信提示的时候，等到他欣喜地回复了一句“你现在在哪”的时候，等到他急急忙忙赶到车站的时候，他还不知道，晏霜所在的长途汽车已经出了事故。 家言停止了哭泣，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号啕大哭了。他抹了一下自己的脸，那些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液体，早已模糊了他的双眼，也模糊了他的内心。 如果我没有去度假的念头，该多好 如果我能够带她一起去，该多好 如果…… 家言重重地用头敲了一下晏霜的墓碑。人生没有如果，感情没有重来。那些美妙绝伦的过去，那些若隐若现的回忆，都将成为易家言一生的痛苦。可是，无论怎样，我们都将抬起头面对那即使是血淋淋的现实，无论如何，我们都将勇敢的向前。 “丫头，我会为了你好好的活下去的。我永远爱你。” 不知道是因为痛哭了一场，还是由于淋了大雨，家言突然变得清醒的多。为了所爱的人而好好活下去，确实是他应该做的，也许这个阴影会陪伴他的一生，也许悲伤的力量可以使人生不如死，可是，如果家言现在随晏霜而去，那么，晏霜也不会忍心，他们是如此地爱着对方，他们看不得对方有半点难过。所以，晏霜去了，残酷的留下了家言一个人，那么，家言就应该去完成她的心愿。 “家言，你一定要好好的。”晏霜在那个世界一定是这么想的。易家言起身准备离开墓地。回到小区，他看见了晏霜以前住的那算公寓，三楼上的灯都亮着，唯独晏霜房间的暗着，一直暗着。雨还在唏哩哗啦地下个不停，当家言抬头望向晏霜的房间时，那种心头的酸痛，愈演愈烈，逐渐布满了全身，就好像血液里充满了一种叫悲伤的元素。也许用悲伤形容他现在的感受已经太肤浅太肤浅了。 家言的双眼再次模糊…… 晏霜对于家言来说，就像杰克之于罗丝，他是她最美好的回忆，却不是她的唯一。而晏霜可能是家言这一辈子最爱的女孩，却不会是他唯一爱过的女孩。 他一定会明白这个道理。 尾声 -命运如此安排，我们无法躲过。 -只是，再美好的也只能是曾经。 -原来这一切都被刻画的如此精妙， -连悲伤也是。 五年后，家言已经是一所名牌大学的大四学生，在学校里担任学生会主席，兼任文化部部长，临近毕业，已经有多家公司看中他的才能，欲提前聘请。 就是这么一个优秀的青年，谁会知道，几乎是每天晚上，都会对着一张照片先是深情地凝望，接着便是啜泣，哭声并不大，却有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那张照片上是一个微笑着的女孩，看上去年纪很小，大概还是一个高中生，她的名字依稀可以从家言的梦呓中得知，叫…… 晏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