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妃》 第1章 处

北方的冬天总是很冷的,今年冷得尤其的早,一连三天的大雪,将帝都覆盖上一层银装。 帝都郊外一座装潢考究的庭院中,满园的梅花竞相绽放,在一片素白之中显得分外妖娆。梅园旁的屋子内,几个炭盆将整个房间烤得暖烘烘的,房间里的摆放极为简单质朴,没有太多装饰,但每一样家具都是由整块的花梨木雕刻而成,不见拼接痕迹,可见房间主人非富即贵的身份。 床榻之上,一名男子裹着杏色绸被,黑发披散着,如缎子般垂到被面上,腰后垫着两个软枕,半倚在榻上。这男子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生的剑眉星目,英气逼人,但脸色却异常苍白,这样的天气下。高挺的鼻梁上竟冒出了颗颗汗珠,本就微薄的唇此时更是抿成了一条线,一条看不到血色的线。 男子长得虽好,绸被下的身子却甚是臃肿,他将纤长的手指略带颤抖的搭在绸被一个弧度怪异的小丘上,浓密的眉毛再次皱紧。 这时门被推开,一个白色的人影很快的闪进屋里随后将门轻轻关上,转过屏风,端着一碗粥走到床榻边,对着床上的男人温柔的询问道:“君焱,现在还疼得厉害么?” “刚刚好些,现在又……”被叫做君焱的男子话没说完便抿住了嘴唇,将头转向一边在也不说话了。 他,就是当朝最年轻的郡王--幽安王遇君焱。而他身旁的男子,就是他的王妃,太医院院判苏信之子苏玉珩。 偌大的庭院里只有他们两个,连一个服侍的下人都没有,以他们的身份地位来说未免太过奇怪,其实是他们遣走了所有的下人,因为即将要发生的事关系重大,关乎性命,绝不能让任何外人知道。又是什么事情要这么神秘呢,那就是幽安王临盆在即。 苏玉珩见遇君焱疼得难受,急忙放下手中的粥,将一块帕子用温水浸湿,拧干后坐到遇君焱身旁,轻轻为他擦着额角的汗珠。 疼痛的间隙,遇君焱无意中瞥见苏玉珩手指处烫伤的痕迹,心怀愧疚的说道:“让你做这种粗重的活儿,真是辛苦你了。” 苏玉珩笑道:“哪儿有你辛苦。你是百里族圣童的事绝不能让外人知道,眼下我不照顾你,谁来照顾你。” 说罢苏玉珩俯下身,隔着绸被在那个凸起的小丘上轻轻一吻,温柔说道:“好孩子,不要为难父王,快点出来。” “这孩子可真是磨人,从天亮疼到现在了,也没见有什么动静。”遇君焱不耐烦的说,想到什么似的又担心起来,问苏玉珩道,“你说,他不会有事吧?” “放心。”苏玉珩轻轻拍了拍遇君焱的手背,“我曾见过父亲为后宫中的百里族圣童接生,知道怎么做,你现在这样是正常的,不用担心。” “那就好……呃……”一阵阵痛袭来,遇君焱咬住嘴唇忍耐,苏玉珩急忙制止道:“不要伤了自己,疼的厉害就叫出来,这里只有咱们两人,你还见外什么。” 遇君焱喘/息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我遇君焱堂堂七尺男儿,纵横沙场数载,什么、什么样的伤没受过。不过是生个孩子,我才、才不要像个女人那样喊叫!” “好好好,你厉害,你神勇。”苏玉珩无奈,他自是知道遇君焱有多顽固,只得将手举到他唇边说道,“那你咬着我的手用行了吧,不要伤了自己,你不疼,我可是心疼得很呢。” 遇君焱最没办法的就是苏玉珩的温柔,像是一团棉花包裹着他,让他觉得既柔软又温暖,丝毫不会觉得束缚。 遇君焱靠上苏玉珩的身体,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咬住他领口出的一角衣服,双手环住他的腰。 苏玉珩感觉到怀中人的颤抖,听着耳边粗重的喘/息,知道爱人此时正在与痛苦抗衡,他心疼为遇君焱揉着腰,恨不得自己能替他承受这分娩之痛。 过了一会儿,遇君焱的身子陡然一软,停止了颤抖,却是几乎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到了苏玉珩的身上。苏玉珩急忙拿起帕子为他擦汗,看着他娇/喘连连的可怜模样,忍不住在他的额上轻轻一吻。 “吃点东西吧。”苏玉珩将熬得软烂的粥喂到遇君焱嘴边,他却只是勉强喝了两口便皱眉摇头。 “吃不下?” “嗯。” 苏玉珩放下手中的碗为遇君焱检查了下/体,微微皱眉道,“才开了两指,这孩子真是个慢性子。” 遇君焱不明白两指是怎样的概念,但从他严肃的表情上看,似乎离孩子出生还有很久。还要……再痛很久么。 “玉珩,我躺得累了。”遇君焱招手道,“你扶我起来,去窗边站站,我想看看梅花。” “这……”苏玉珩有些犹豫,但想着站起来或许能加快产程,就点点头将遇君焱扶了起来。为他披上件墨色大氅,扶着他小心翼翼的向窗边走去。 “玉珩你看,今年的梅花开得真好。”遇君焱指着窗外说道,苏玉珩却没有心思赏花,只是紧紧搂着遇君焱略显笨拙的身体,生怕他会跌倒。 “好大的雪啊。你嫁到王府那天,也是下着这样的大雪呢。”遇君焱眯着眼睛望着窗外,回忆着曾经的岁月,“那时候你装疯卖傻,蹲在院子里吃花叶上的落雪,呃……” 阵痛来袭,遇君焱的身体再次紧紧崩住,像是一张拉满了的弓。双手扣住窗棂,咬牙忍耐。苏玉珩让遇君焱倚在自己身上,轻轻为他揉着肚子,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君焱,呼吸!大口呼吸!” “玉……珩……”遇君焱一边依照苏玉珩所说大口呼吸,同时腾出一只手与苏玉珩十指紧扣,仿佛这样才能够安心。 遇君焱觉得肚子很坠,连同腰一起向下坠着,像是随时都会断掉一般。苏玉珩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回响,一遍遍引导着自己如何正确的呼吸。 腹部愈演愈烈的疼痛让遇君焱的双腿无法继续支撑着身体,他轻声说道:“玉珩,我站不住了,扶我……躺下。” 苏玉珩意外的没有照他的话做,而是贴在他耳边温柔的说道:“这样站着可以让孩子尽快入盆,君焱,你靠着我,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遇君焱顺从的点点头,闭着眼默默承受着产痛的折磨,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问道:“我听说皇上的那个百里族的妃子在生小皇子的时候整整哀嚎了三天三夜,真有此事?” 苏玉珩没有回答,但是他记得父亲说过那件事,那个百里族的妃子苦苦挣扎了三天才将孩子娩出,整个人几乎都脱了相。看着眼前的遇君焱,一股悔意涌上心头。 遇君焱见苏玉珩不回答,就知道传言非虚,吸了一口冷气,平静说道:“玉珩,如果……我也那样……你就出去,知道吗?” 苏玉珩一愣:“你说什么?” 遇君焱道:“我不想你看到……我那副狼狈模样……丢人” 苏玉珩哭笑不得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逞强。你若真的不想让我看到,便把我的眼睛戳瞎好了,若是怕我听到呢,就把我耳朵割下来。反正我是不会出去的。” 遇君焱白了他一眼:“胡闹!” 苏玉珩不瘟不火的回应:“彼此彼此。” 一波接着一波的腹痛让遇君焱愈发将重量移到苏玉珩身上,看着这个眉清目秀的温润男子,很难将他与一个疯疯癫癫的傻子联想到一起。 阵痛的间隙,遇君焱打趣道:“你说,若是朝中大臣见到这样的你,他们会作何感想?” 苏玉珩反问:“你当初得知我并非痴儿的时候,你作何感想?” 遇君焱想了想,抿嘴浅笑:“老天总算……待我不薄。” 第2章 危险

“呃……” 一声轻吟打破了温馨的气氛,遇君焱猛的咬住苏玉珩的肩膀,几滴汗水清晰的从他的额角滚落。 “君焱!” “玉……珩……” 苏玉珩知道长时间站立对于遇君焱来说太消耗体力,于是将他轻轻抱上床榻。遇君焱刚刚躺下便辗转反侧的扭动着身体,很不安稳,苏玉珩又为他检查了一次,皱眉说道:“进展不是很快,看来是之前那次延产遗留下的问题。” 饱受折磨的遇君焱听到苏玉珩的话后惨笑道:“我自己造下的孽,理应我来偿还,孩子要多折腾我一下来报复,也是应该……呃嗯……” “君焱!” “呃呃……嗯……”遇君焱忽然抓紧身上盖着的绸被,头向后仰去,脖子上的青筋根根可见,嘴唇微微张开,齿缝间穿出来压抑的呻/吟,“呃……嗯……” “君焱,不要强忍着,别为难自己。”苏玉珩上前托起他的头轻轻吻着,为他按揉着躁动不安的腹部。 遇君焱猛的抓住苏玉珩的手,越抓越紧,指甲在他的手背上留下道道血痕,在身体紧绷了许久后终于瘫软了下来,睁开婆娑泪眼,茫然的望着苏玉珩,许久,轻轻的带着浓重鼻音的说了句:“玉珩……别走……” “傻瓜,你赶我我都不会走。”苏玉珩亲吻着遇君焱眼角的泪痕,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这个倔强的男人用央求的语气让自己留下,第一次的时候他觉得,这个男人也不是那么冷口冷心,也是需要人陪着的,所以装傻充愣的留了下来,这一次,苏玉珩更是觉得,眼前的这个受尽苦楚为自己生子的男人,自己要用以后的生命来陪着他。 “呃……玉、玉珩……又、又来了……”遇君焱再次挣扎起来,紧握着苏玉珩的手,无助的叫道,“又来了……玉珩……” 苏玉珩知道遇君焱指的是阵痛又来了。他心痛似绞,只恨空有一身医术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人被产痛折磨得死去活来。 那次迫不得已的延产使得遇君焱的后/穴迟迟不开,眼看遇君焱疼得越来越厉害,苏玉珩担心这样下去孩子还没入盆他便已经没有体力了。想了想从药箱中找出一根玉/柱,在上面涂上一层绯红的药膏,走到遇君焱身旁轻声说道:“君焱,我现在要为你扩充产/道/,很有些不舒服,你忍着点。” 说罢他轻轻分开遇君焱匀称的/双/腿,将涂上药的玉柱从他的/后/穴/轻轻插了进去。 “唔……啊……” 突如其来的刺激让本就饱受疼痛折磨得遇君焱更加不适。他拼命扭动着身体想要摆脱下/体的异物。苏玉珩急忙走到他身边抱他在怀里,一边安抚着他剧烈动作的肚子,一边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不舒服,我在给你用药,你听话不要乱动。” “疼……呃……好疼……” 遇君焱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阻挡住了孩子出去的道路,孩子找不到路,便发泄一般的在肚子里拳打脚踢。 苏玉珩从身后抱住遇君焱不让他乱动,嘴唇在他耳边轻轻蹭着,温柔说道:“很快就好了,我知道你难受的很,再坚持一下,一下就好。” 遇君焱在苏玉珩怀里蹭了蹭,然后带着浓重的鼻音轻声嗯了一下。渐渐不在做无谓的挣扎,只是拉扯着身下的被褥发泄。乖巧的模样让苏玉珩怜惜不已。他一边为遇君焱揉着腹部和腰部一边说道:“让你受苦了,等孩子生下来后,我给你买你最爱吃的凉粉去。” 遇君焱在一波疼痛过去后,狠狠的白了苏玉珩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现在是冬天,你上哪儿找卖凉粉的去?” 苏玉珩心想他说的也对,嘿嘿一笑道:“没关系,我可以学,你喜欢吃什么,我都可以学,学会了做给你吃。” “我府上有的是厨子,不用你去做菜,你若真的对我心存愧疚,就……就让我压一次,也……呃嗯……也给我生个娃娃出来……” 苏玉珩面露难色道:“这……生娃娃这种事,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你!还气我!”遇君焱欲伸手打他,手到半空腹中又是一阵绞痛,惨叫一声无力的倒在了床榻上挣扎起来。 苏玉珩见他又疼了起来,急忙上前认错道:“我错了我错了,君焱你别生气,以后我一定努力钻研医书,一定能找到让我给你生娃娃的方法!” “你这个……呆子!呃啊……玉珩……好疼!” 苏玉珩见遇君焱疼得紧了,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肚子,果然已经硬如磐石,再检查胎位,已经完全入盆,而且胎位很正,当下取出玉/柱,兴奋说道:“君焱,孩子已经入盆了,你再忍一忍,等羊水破了就可以用力了。” 遇君焱听苏玉珩这么说,似乎是看到了希望,强忍着肚子里一波又一波的剧痛,拉过苏玉珩的手紧紧握着,一起放在躁动不安的肚子上。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咕咕的叫声,苏玉珩眉头一皱,起身打开窗子,窗外站着一只信鸽,苏玉珩将信鸽抱进来,解下绑在它腿上的信,一目十行扫过,本就严肃的脸上隐隐罩上一层戾气。 在床榻上辗转反侧的遇君焱颤抖着问道:“玉……啊……玉珩……可是……府中传来什么消息?” 苏玉珩将手中的信纸揉烂,咬牙狠狠的说:“皇上邀你晚上去赴宴。” “什么?!”遇君焱大惊,看着高耸的肚子,颤声问道:“现在……嗯呃……什么时辰?” 苏玉珩回答:“快到正午了。” 遇君焱心中生起一丝绝望,难道这一次老天真的亡灵他?他怎么也不能甘心,怎么也不能任人摆布。 遇君焱狠狠的闭眼,再睁开时,眼中除了因疼痛而染起的氤氲水汽,还有一丝果敢坚韧。 遇君焱冷静的说道:“玉珩,为我催产,天黑前,我一定要将孩子生下。” “你疯了?!”苏玉珩叫道,“这样做太冒险!百里族男子生产本就凶险万分,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娩下孩子,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就算,就算能成功,那种痛苦也远非常人能承受!” “我没有别的办法了!”遇君焱揪过苏玉珩的衣领吼道,“皇上本就视我为眼中钉,若是被他知道我是百里族人,还怀了孩子,不但你我二人犯了欺君之罪活不成,连你我两家都会受到牵连!” 苏玉珩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狗皇帝本就是一心想让你死。” “所以,我就更不能让他如愿了。”遇君焱握紧苏玉珩的手,“现在时机还未成熟,不能给那狗皇帝致命一击,所以在这个时候,绝不能让他抓住把柄!” “可是……你受不了的……”苏玉珩心疼的说。 “我受得了!”遇君焱坚定的说,用希冀的目光望着苏玉珩,“况且,你会帮我的,是不是?” 第3章 生产

苏玉珩败下阵来,他清楚遇君焱说得很对,现在还不是与那个狗皇帝分庭抗衡的时候。他咬着嘴唇,从怀中拿出一颗药丸放到遇君焱唇边,沉声道:“你先服下它,补气的,一会儿我为你催产,会很耗体力,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准备。” 苏玉珩将催产的药粉用热水冲开,喂遇君焱一点点喝下,又在他身后多放了几个软枕让他舒服些,不一会儿,催产药的药效便上来了,遇君焱觉得仿佛有一双手在肚子里狠狠揉捏,但偏偏他的肚子硬如磐石,怎么也揉不动,剧烈的疼痛让他始料未及,遇君焱狠狠咬住枕头,双手握紧床头的栏杆,两条腿无力的蹬着,像是想摆脱这种痛苦。 苏玉珩将银针一根根插/入遇君焱腹部的穴位上,遇君焱的身体猛的一阵抽搐,剧烈挣扎起来,苏玉珩费了很大力气才压住他不让他乱动,待银针□□后,苏玉珩看到遇君焱咬着的枕头已被鲜血染红了一片。 “君焱!”苏玉珩抱起遇君焱在自己怀里,擦着他嘴角的血痕,心疼的说道,“你不用在我面前忍得这般辛苦,在我眼里,你从来都不是什么幽安王,不是什么天狼将军,只是我的君焱啊。” 遇君焱此时已经疼得神智有些不清醒,全凭一股毅力树立起一座堤坝,忍着不惨叫出声,苏玉珩的话像是给这个苦苦建立的堤坝凿开一个缺口,堤坝瞬间瓦解。 遇君焱抱住苏玉珩,将头抵在他的肩窝处,像是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低声啜泣道:“玉珩……疼……肚子好疼……” 苏玉珩的心像是被狠狠的捅了一刀,疼得厉害,看着面前这个被产痛折磨得面无血色的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无论怎样的安慰都是显得那么苍白。 苏玉珩为遇君焱检查了下/身,发现已经开了六指,羊水却迟迟未破,当下找来一根白绫吊在床上,系了一个死结,对遇君焱说:“君焱,你抓住这个跪在床上,孩子会下来得快一些。” “啊--!”遇君焱刚刚跪到床上,就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肚子的坠痛让他几乎疯狂。 “君焱,坚持住!” “玉珩……好坠……嗯啊……”遇君焱握紧白绫的手青筋暴露,一条条突起。 苏玉珩的双手不停的帮他揉着腹部,试图让孩子下来得快一些,但这一动作却让遇君焱更加煎熬。 “不要揉,不要揉了!”遇君焱带着哭腔要求道,“好疼……肚子……要裂开了!” “君焱,坚持住。”苏玉珩虽不忍心爱之人受苦,但时间拖得越久对他来说就越是危险。苏玉珩咬咬牙,继续用力的在他肚子上按揉。 “啊……不要……很疼……玉珩不要……啊……” “啊!……” 遇君焱像是拉着救命稻草般的拉着白绫,后向后仰着,口中发出一声长吟,一股液体缓缓从两/腿/间流下。 羊水已破,疼痛便再也没有间隙,遇君焱倒在床上,双手按在腹部不住颤抖,苏玉珩将他的双腿分至最大,检查一下道:“可以了,君焱,现在开始用力!” “嗯……啊!” 遇君焱很配合的一下一下向下用力,他涨红的脸庞和惨白的双唇让苏玉珩心疼。第一胎孩子下来得总是比较慢,遇君焱服用了催产药物,疼得又急,几下子迎着剧痛用力却没有什么进展,遇君焱终是慌了。 “玉珩……孩子怎么还不出来……你快让他出来啊!好疼!” “君焱,听我说,继续用力,孩子很快就会出来了。”苏玉珩安慰道。 “玉……啊……玉珩……让他出来……快出来……” 遇君焱被疼痛折磨得神智不再清醒,也不再好好用力,只是拼命挣扎着想要摆脱这种痛苦,苏玉珩心痛不已,但他告诫自己这个时候自己必须保持冷静,比以往加倍的冷静,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再慌了,君焱和他们的孩子就真的是危险了。 苏玉珩将遇君焱不停乱踢的双腿绑在床两边固定,自己则坐到他的身后,托起他半个身子,让遇君焱靠在自己的身上。 苏玉珩凑到遇君焱耳边一遍一遍重复道:“君焱,深呼吸,然后向下用力。” “呃……啊……呼呼……啊……” “就是这样!”苏玉珩将手放在遇君焱的肚子上帮他一起推着,“继续用力!君焱,孩子快要出来了!” “啊……玉珩……玉珩!” 随着一声婴儿嘹亮的哭声,一个健康的女婴呱呱坠地。 “是个女孩儿呢。”苏玉珩将女婴抱到遇君焱面前,“真漂亮,和你一样好看。” 遇君焱吻着怀中棉花团似的孩子,眼中闪过慈爱,但这份慈爱很快的被另一种狠厉取代。 遇君焱问道:“都准备好了么?” “放心,一切妥当,我这就把孩子送去奶娘那里。”苏玉珩回答。 “好。” 傍晚,晚宴之上,一身紫衣面容冷峻的敬安王,带着他那个任凭见了谁都会露出一口白牙,笑得见眉不见眼的男妃缓缓走入大殿,在皇帝面前垂头跪下,一如三年前一样,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这只是一个开始。 第4章 过世

宏利十一年,元国新帝继位,恐亲王政变,威胁皇权,遂夺回各亲王手中兵权,更是在一年的时间内暗中杀害在朝中权利较大的恭王和徐王,一时间皇室中人人自危。 幽王遇子伯是先皇的长兄,今年已六十有余,平日里赏花逗鸟,泼墨品茗,是个不折不扣的闲散王爷,皇帝这一年来变着法儿的折腾,对他也没什么影响,非但没有影响,日子过得反而更滋润了。 为什么呢,皇帝不是傻子,登基一年死了两个皇叔,虽说都是暴毙身亡,但长点脑子的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更何况是朝中那些通过重重科举考试万里挑一选出来的人精,皇帝心里清楚,大家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但既然做戏,就要有做戏的样子,为了看上去亲王暴毙的事情与自己无关,皇帝要做出一副对皇叔万分尊重的样子,而这个配自己演戏的对象,皇帝思来想去,觉得没有野心的幽王最为合适。 皇帝知道幽王爱花,便派人从全国各地搜罗奇珍异草赏给幽王,知道他喜欢喝茶,收上的第一批新茶就派人给幽王府送去,甚至知道幽王与王妃感情深厚,幽王妃早逝,幽王这些年都没有再立王妃,特意派人按照幽王妃生前的画像,找了一个长相与其颇为相似的妙龄少女给幽王送过去。皇帝这般煞费苦心,总算在朝中扳回了一局,赢得了不少臣子的夸赞。 但生老病死是人逃不过的劫难,皇帝本想着用幽王做自己笼络民心的筹码,却不想这个筹码没能做得了太久。 幽王卧病在床已经一个月有余,尽管皇帝让御医用了最好的药,却仍是回天乏力,眼见幽王一天天的消瘦下去,皇帝也只好惋惜着另寻其他的棋子。 这一天,病恹恹的幽王一睁开眼,觉得莫名的有了些精神,活到他这个岁数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算计着时间,急忙派人去将夫人王氏和两个儿子叫了过来。 幽王府虽大,但人丁单薄,只有遇君谦和遇君焱两个儿子。说到底还是因为幽王是个情种,幽王妃死了二十多年依旧是念念不忘,没有再立新妃,如今的夫人王氏是曾经幽王妃的侍女,当年随着她一同来到幽王府,王妃死时求幽王纳她为妾,幽王自然明白她的意思,那她时的儿子遇君谦年纪尚幼,需要人照顾,若自己以后娶了新妃,新妃必然会排挤遇君谦这个长子,说不定还会因为争夺世子之位暗中迫害,而随着自己嫁过来的王氏,没了主子,以后在王府中的日子也必会十分凄惨,不如做一个顺水人情,让王氏成为夫人,以后对自己的儿子也能够照顾一些。幽王同意了王妃的请求,纳了王氏为妾,第二年,她给自己又添了一个儿子遇君焱。 此时,幽王颤巍巍的握住王氏的手,眼前这个身材微胖,长相平凡的女人,陪了自己大半辈子,将府中事物打理得井井有条,自己对她,虽谈不上爱,却是有着深情厚谊,轻抚着王氏眼角愈发明显的细纹,幽王喉结上下翻动一阵,喘了喘,缓缓吐出一句:“这些年……委屈你了……” 幽王一句话才出口,王氏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幽王轻轻拍着她的肩,像哄孩子般的说道:“莫哭、莫哭,以后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的,好好活着,替我看着谦儿有了孩子,焱儿成了家,替我……看看咱们的孙子孙女……咳咳……” 幽王咳嗽了一阵,向跪在前面的遇君谦和遇君焱招了招手,说道:“你们两个……过来……” 遇君谦和遇君焱急忙上前,跪倒在幽王面前,齐声道:“父亲……” 幽王枯如树枝的手指先握紧了遇君谦的手,说道:“莫要难过,我要去见你的母亲了,这么多年,我终于能再见她了。你应该替我高兴。” 遇君谦垂着头,压抑着哽咽说道:“是,儿子替父亲高兴!” “谦儿,你要记住,你是你母亲所生,却是由王夫人养大的,这些年她对你的照顾对你的栽培,在你身上所付出的辛苦,不比你的生母少。” “谦儿明白。”遇君谦点头道,“王夫人就是孩儿的母亲!” 幽王艰难的勾起嘴角,看上去像是在笑,拍了拍遇君谦的手背,欣慰的说道:“谦儿就是聪明,能明白为父的意思。为父知道,你是最有主见的人,也是最知分寸的人,以后,你就要继承我的爵位了,做个闲散王爷,其实挺好的,陶冶情操修身养性,看看这大好河山太平盛世,挺好……” 遇君谦犹豫一下,然后眼神一黯,答道:“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好,好……”幽王说罢抬起手,口中有些含糊的叫道,“焱儿……” 遇君焱急忙伸出双手握紧幽王的手,轻声说道:“父亲,孩儿在。” 幽王的手顺着遇君焱的胳膊摸上,抚上了他的脸,一脸慈爱的说道:“知道了,你刚出生的时候,奶娘将你抱给我看,我当时就想,这么俊的孩子竟然是我的儿子,真是太好了。可惜王妃没能见到你,不然肯定喜欢的不得了。” 遇君焱道:“焱儿生得晚,没能见到王妃,是焱儿没福气。” “你从小便聪明,又肯用功,年纪轻轻就能带兵打仗,陈将军和金将军常同我夸你,说你是个将才。”幽王咳嗽了几声,接着说道,“可惜新帝继位,不允许皇室弟子手掌兵权,为父知道,你心里不痛快。” 遇君焱低头不语,算是默认。 幽王笑着捏了捏遇君焱的鼻子,说道:“你看看你,高兴不高兴全写在脸上了,这样可不行。唉~~也难怪,老陈和老金那两个实心眼儿教出来的,也必然是个实心眼儿。但他们两个的后半辈子都是要交待在战场上的,你却不同,如今你上不了战场,处境却比在战场的时候更加危险与艰难。” 遇君焱咬咬牙,终是小声说道:“父亲,孩儿……不服气!” “为父知道,知道你不服气。可你要想清楚,你不服气,又能怎样,又要怎样做,你那样做了又会有怎样的结果、怎样的影响。都想清楚了,你才能继续不服气下去。”幽王从身旁的一个盘子上拿过一颗苦莲子送进遇君焱口中,苦涩的味道瞬间充斥着他的口腔,“从今天起,你每天吃一颗苦莲子,想想为父今天的这番话,也许你现在不明白,但为父相信以你的聪明,很快就会明白的。” “是。”遇君焱答道,“焱儿谨遵父亲教诲!” 幽王放心似的用最舒服的姿势躺到了床上,他觉得自己现在很轻松,很多年都没有这么轻松过了,他缓缓的、含糊的说道:“我知道,我快不行了,我死了以后,谦儿作为世子继承爵位,焱儿也会被封王,但皇帝疑心甚重,怕你们结党,必定会将你们分开,甚至,会派人离间你们。儿啊……你们要记住,你们的身上,流着我的血,我幽王府上,没出过残害自己手足的人。你们……明白么?” 遇君谦、遇君焱齐声道:“孩儿明白!” 幽王喃喃自语道:“太平盛世,什么是太平盛世,国泰民安,百姓安定,若是能保证这一点,谁座那个位置又有什么区别,何必要争来争去,引发战乱,民不聊生呢……” 在那一瞬间,遇君焱忽然明白,这个自己看来甚是软弱的父亲,其实什么都清楚。 “好!咳咳……好……你们都是好孩子,都是优秀的孩子,为父累了,要休息了。”幽王招呼身旁的下人道,“去,把韩夫人请来。” 韩夫人便是皇帝赐给幽王的那位长相与幽王妃颇为相似的美人,当她迈着细碎的步子只听声不见泪,一路哭着走进幽王寝宫的时候,幽王已经面容安详的躺在床榻之上,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第5章 赐婚

宏利十三年,幽王遇子伯病逝,世子遇君谦继承爵位,二子遇君焱册封为幽安王。幽王是先皇的长兄,死后应葬入皇陵,遇君谦和遇君焱二人护送幽王的遗体回帝都,幽王下葬后,皇帝当着众臣子的面以帕拭泪,赚尽了臣子的赞赏。遇君焱心中冷笑,表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只听皇帝唤了一声君焱,急忙上前跪拜道:“臣在。” 年轻的帝王看着那张英朗而冷峻的脸,微微眯起眼睛,说道:“早就听闻皇叔二子英俊不凡,有着天人之姿,却一直无缘相见,今日一见,传言果然不假,皇弟之姿,甚是夺目,朕都觉得自己黯然失色喽。” 遇君焱急忙垂头说道:“臣惶恐!陛下英姿,无人可相比拟。” “呵呵,皇弟,你当朕不照镜子的么?”皇帝笑了笑,微微点头,可见对遇君焱的应答十分满意,把玩着手中的玉狮子,继续问道,“皇弟今年有二十了吧?” 遇君焱答道:“回陛下,臣今年二十又一。” “可成亲了?” “并未成亲。” “哦?可是你的眼光太高,没人入得了你的眼?”皇帝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如朕给你做主,给你定一桩亲事如何?” 遇君焱道:“父亲刚刚过世,恐怕……” “欸~~无妨。”皇帝说道,“今天在这里把婚事定下来,皇叔泉下有知,也会提你高兴的。” 遇君焱觉得现在谈婚论嫁实在不妥,但皇帝这么说了,已是没有给自己拒绝的余地,只好说道:“一切全凭陛下做主。” “好!”皇帝笑道,“皇弟可有心上之人。” 遇君焱眼睛一转,说道:“臣倾慕兵部尚书的千金陈莲已久,忘陛下成全。” 皇帝把玩玉狮子的手微微一僵,脸上一闪而过一丝阴霾,缓缓说道:“陈家的千金年方十八,生得也算水灵,与你本事郎才女貌,可惜啊……” 听到此,遇君焱心中一紧,知道自己这个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只听皇帝不急不缓的说:“可惜皇叔当年已经给你定下了婚约。” “什么?父亲为我定下婚约?”遇君焱不解道,“什么时候?” 皇帝道:“皇叔当年曾与太医院院判苏信定下婚约两家结为亲家,当时你的兄长遇君谦也在场。如今你兄长已经立妃,这个婚约自己就落到你的身上,君谦,你说是不是?” 遇君焱狐疑的看着遇君谦,只见他脸上转了几种神色,最后缓缓说道:“回陛下,确有此事,但苏家千金幼时不慎落水身亡……” “苏家是没有女儿了,但是婚约既然定下了,就不应反悔不是,否则被后世子孙说咱们皇家言而无信可就不好了。”皇帝打断遇君谦的话道,“再说,苏信不是还有个儿子呢么。当年盛帝的皇后就是位男子,立男子为郡王妃也是可以的。” 遇君谦大惊道:“可是他……” 皇帝再次打断遇君谦的话,问身旁的大太监陈善道:“陈善,苏院判的儿子叫什么来着?” 陈善答道:“回陛下,苏家公子名为玉珩,今年也是十八岁,秉性纯良,样貌,也是这个……”陈善说着竖起了拇指。 “秉性纯良……恩,好!”皇帝点头道,“娶妻娶贤,也只有秉性纯良之人,才配得上我们天人之姿的焱皇弟!” 遇君焱冷眼看着皇帝与陈善一唱一和,心想这婚事看来皇帝早就定好了,如今不过是做个样子给自己看,偷偷看了一眼遇君谦,他的脸色难看,却还是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接受这门亲事。 遇君焱无奈,他知道自己如今除了接受也没有别的选择,只得说道:“臣一切听凭陛下做主。” 出了宫,遇君焱问遇君谦道:“大哥,父亲什么时候给和苏家定下婚约了?还有,那个苏玉珩究竟是谁?” 遇君谦叹了口气,说道:“太医院院判苏信的长女苏玉颜,从小聪明乖巧,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父亲很是喜欢她,也的确说过,等她长大了两家结为亲家的话。可惜后来……” 遇君焱问道:“后来怎样?” 遇君谦道:“后来,苏小姐在院子里玩耍的时候不慎落入池塘,溺水身亡,那年,她刚刚十岁。” “大哥相信?”遇君焱冷笑道,“苏小姐既是大家闺秀,自然不会像野丫头一般的乱跑,更何况府中侍女婆子那么多,怎会让她在池塘边上玩耍?依我看,苏小姐溺死是假,被奸人害死才是真。” 遇君谦叹气道:“我自然知道,朝中很多人都知道,据说是因为卷入了后宫中的风波,才惹祸上身。” 遇君焱问道:“那苏玉珩?” “他是苏玉颜一母所生的弟弟。”遇君谦回答道,“本也是聪明伶俐,但苏玉颜死了不到半年,他生了一场大病,持续高烧好几天,最后人是就回来了,脑子却被烧傻了。” “什么?傻子!”至此遇君焱总算明白皇帝口中的秉性纯良是什么意思了,一个傻子,怎么可能不纯良。当即说道,“那狗皇帝竟然让我娶一个傻子为妻?!” “嘘~~”遇君谦急忙捂住遇君焱的嘴,小声训斥道,“莫要胡说八道,这里遍布着皇上的眼线,若是被人听了去可就闯下大祸了。” “哼!”遇君焱愤愤的一拳打在身旁的树干上,直打得落叶纷纷,“皇帝分明是在提防我!他现在削了我们的权,将我们困在封地,早晚有一天,我们也回像恭皇叔和徐皇叔那样被他暗中杀死的!” “唉~~你说的不错。”遇君谦沉声道,“看皇上的样子,的确是容不下我们,我们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你回到封地后更要处处小心。至于苏玉珩,你收着便是了,让一个傻子做王妃,总比皇上派他的亲信去你身旁的好,就好比……韩夫人。” 遇君焱了然的点点头:“皇帝将韩夫人赠与父亲,说是赠美,实际就是安插在咱们王府中的细作。此次她同你一起回封地,你一定要提防那个女人。” “我明白。”遇君谦拍着遇君焱的肩膀说:“焱儿啊,你现在封了王,得了封地,就是大人了,到了那边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家里就剩下咱们两个人了,保护好自己,别让大哥替你担心。” 遇君焱抱拳道:“谨遵大哥教诲!” 第6章 大婚

遇君焱心不甘情不愿的接受了皇帝的赐婚,却没想到婚礼竟来得这样快,遇子伯才出头七,皇帝竟张罗着人按照皇子的规模在帝都给他准备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婚礼。 遇君焱心里恨得牙根直痒痒,表面上还要感恩戴德,皇帝甚至还赠了遇君焱和苏玉珩一对金镶玉的玉佩,寓意金玉良缘。 皇帝这么着急,也是有自己的算盘,他知道遇君焱对这桩婚事并不愿意,从帝都到遇君焱的封地余州路途遥远,苏玉珩又是一个傻子,一路长途跋涉,万一在路上出了什么叉子可就不好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皇帝才着急将这个郡王妃给扶正了。 大婚当晚,一身喜服的遇君焱眯着半醉的凤眼,被一众婆子侍女簇拥着来到新房,门一推开,他自己先乐了,心想着这倒是好,省去了我不少的麻烦事。原来,本应戴着红盖头等遇君焱来揭的王妃苏玉珩,已经早早的自己将盖头拿下扔到一边,此时正盘坐在床榻上剥着桂圆干,地上还有他吐的枣胡。 遇君焱什么的婆子一间这种场景,拍着大腿急道:“我的王妃呦~我的祖宗呦~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 两旁的侍女急忙过去拿过苏玉珩手中剥着一半的桂圆干,将红盖头重新为他盖好。婆子这才将喜秤递到遇君焱手中,清了清嗓子说道:“请王爷为王妃挑起盖头。” 遇君焱撇了撇嘴,觉得这个婆子教条得很,但他还是照做了,走到床边揭开盖头,遇君焱这才细心的看了苏玉珩,与他所想象中的傻里傻气不同,眼前人浓眉大眼,看上去十分的精神,他扬起头看着自己,嘴角上扬,透着一股子明朗,像是阳春三月的阳光洒在身上,温暖却不灼热,散发着温柔,让人觉得舒适。 遇君焱惋惜的想:这样的人物,怎么就傻了呢。 说他是发烧烧傻了,遇君焱怎么也不会相信,他爹是什么人?是太医,是给皇城里的皇亲国戚治病的太医,若没有点真本事,那颗脑袋能在脖子上安安稳稳的待那么多年?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发烧烧傻了呢?想想溺水而亡的苏玉颜,遇君焱只能感叹,他们都是这座皇城的牺牲品。 一旁的婆子看到遇君焱直勾勾的盯着苏玉珩,心中窃喜,看来幽安王对眼前这个傻子还挺有几分兴趣,这样自己回去也好向皇上交差了,带着侍女们说了几句吉祥话,讨了红包便尽数退出房间。遇君焱不耐烦的将大红的喜服一脱,坐到桌前,问正在专心致志剥桂圆壳的苏玉珩道:“会喝酒么?” “酒?喝过的。”苏玉珩乐呵呵的坐到遇君焱身旁,将手中的一个剥好的桂圆放到他面前,问道,“我叫苏玉珩,你叫什么?” 遇君焱看都不看面前桌子上的桂圆,自斟自饮了一杯酒,淡淡说道:“王爷。” “王爷?”苏玉珩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似是在思考,让后坚定的摇头道,“不对!你不姓王!你应该姓遇的!” 遇君焱淡淡说道:“谁告诉你我姓遇的?他骗你呢。” “你才骗我!”苏玉珩有些着急,本来白净的脸上涨出淡淡的绯色,“父亲告诉我你姓遇的,父亲才不会说谎!” 遇君焱斜眼看着苏玉珩,伸出右手食指沾了酒,在桌子上写下了遇君焱三个字,说道:“记住了,这就是我的名字。” 苏玉珩凑过去看,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遇--君--” 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苏玉珩似乎不太认识,张了几次嘴都没有念出来。 “是遇君焱。”遇君焱没好气的说,“连这个焱字都不认识,真是个傻子!” 苏玉珩在听到傻子两个字的时候脸上僵了一下,然后垂下头,默不作声的回到床上,继续剥起桂圆干来。 遇君焱有些后悔说了那样的话,他觉得苏玉珩生气了,每个人都不愿意被别人当众说出不足,就像瞎子不愿被说瞎,哑巴不愿被说哑,傻子自然也不愿意被说傻,就算他傻里傻气,就算他连字都认不全,却似乎对这句话的意思了解得特别确切。 遇君焱自嘲的笑笑,何必将气出在一个傻子身上,若他神智清明,知道自己嫁给了一个男人,断了大好的仕途,此时心里定是又气又恼,还会主动凑过来和自己说话么?再说,一个傻子也没有什么不好,只要不给自己惹事,总比皇帝往自己身边放一个随时禀报自己行踪的细作强得多。 这样想着,遇君焱放柔了语气对苏玉珩说道:“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进宫拜见皇上呢。” “哦。”苏玉珩应了一声,脱了衣服躺下。 遇君焱喝下最后一杯酒,走到床前,看着苏玉珩的睡颜,他的睡相十分乖巧,用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的裹成一个蚕蛹,只露出多半个脑袋,长长的睫毛随着均匀的呼吸轻微颤动,平静、安逸,遇君焱忽然有点羡慕他,同样是迫不得已,但他似乎比自己轻松,有时候,不能左右自己的人生,还不如混混沌沌的轻松。这样胡思乱想着,借助着酒劲儿,遇君焱迷迷糊糊的躺在苏玉珩身边睡着了。 转天遇君焱醒过来的时候,苏玉珩正睁着两只大眼睛看着自己,看到自己被他吓了一跳,还觉得有趣似的咧嘴傻笑。 遇君焱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对着门外叫道:“涵嗔、懿馨。” 话音刚落,房门被轻轻推开,两个穿着淡紫色衣裙的侍女轻声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脸盆、青盐等洗漱用品,将手上的东西放到桌子上,两人对着遇君焱和苏玉珩拜道:“奴婢给王爷、王妃道喜。” 遇君焱对苏玉珩说道:“这两人是我的侍女,涵嗔和懿馨。” “叫什么?”苏玉珩睁大眼睛,像是没有听清。 “涵嗔和懿馨。”遇君焱又重复一遍。 “好拗口的名字。”苏玉珩嘟囔着,一指涵嗔道:“以后你就叫桃子。” 又一指懿馨:“你叫李子。” “这……”两个侍女同时移了目光,可怜巴巴的看着遇君焱,遇君焱不愿意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多费口舌,于是说道:“王妃说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两个侍女听遇君焱这么说,只得无奈的垂下头,颇为委屈的说道:“奴婢谢王妃赐名。” “好了,时候不早了。”遇君焱透过窗户望着外面时聚时散的云,神色复杂的说道,“苏玉珩,准备一下,咱们要进宫了。” 第7章 宴席

遇君焱带着苏玉珩坐上马车,一路上他都闭目养神,靠在车上一动不动,苏玉珩却一直饶有兴趣的看着窗外的景色,还时不时的傻笑几声,亦或自言自语几句,却也没有打扰到遇君焱,两个人一路上没有任何交流,马车停下后,桃子拉开了车帘,遇君焱先下车,刚想往前走,桃子轻拽他的衣袖,小声说道:“王爷,王妃还在车上呢。” 遇君焱这才想起,现在是在宫中,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若是刚刚成亲就对王妃这么冷淡,不知道又会被怎么添油加醋的传到那个本就对自己一百二十个提防的皇帝耳朵里。 遇君焱回身对车中不知道在看什么的苏玉珩伸出手说道:“来,我扶你。” 苏玉珩对于自家王爷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先是一愣,然后倒是很配合的伸过手任由他拉住,咧开嘴嘿嘿的笑着,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两个人一前一后相隔大约两三步的走进了大殿,遇君焱素来面冷,此时也是一贯的冷峻,只是那么走着,都能从皮肤里透出一股子冷冽凌厉,让人不敢亲近。而他身后的苏玉珩则见了谁不管认识不认识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眼睛弯成了两个月牙儿,嘴角高高扬起,虽是傻笑,却不让人生厌。 这时大殿上的皇帝正听着陈善在耳边将遇君焱一行人从进了宫门之后的所有举动一一汇报着。 “哦?他扶了那个傻子?”皇帝嘴唇轻启,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看来那个苏公子还颇得幽安王的心呐。” 陈善说道:“苏公子傻是傻,但模样却是没的说,谁都喜欢个看上去赏心悦目的不是。” 皇帝点点头:“多亏你想到了这么个法子,让那个傻子给幽安王做王妃,若是他真的娶了兵部尚书的女儿,那我岂不是养虎为患了。这个赏少不了你的。” 陈善谦卑一笑:“老奴不敢邀功。” 说话间遇君焱已经带着苏玉珩走进了大殿。跪拜之后,皇帝才第一次认真看了苏玉珩的长相。陈善说的不错,谁都喜欢看长得赏心悦目的。苏玉珩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精神,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嘴角生得微微上翘,不说话的时候就像是微笑一般,再加上他见人便笑,笑容灿烂,极为明朗,就连殿外的阳光都逊了几分颜色。 皇帝心中都不由得惋惜,这样的人物,怎么就傻了呢。 皇帝笑着说了句免礼平身,遇君焱和苏玉珩便站了起来。皇帝笑道:“果然是一对璧人。你们即将回到封地,今日朕在御花园给你们摆宴,就当是为你们送行。” 陈善喊了一嗓子摆驾御花园,皇帝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来到御花园中早已准备好的座位上,遇君焱和苏玉珩跟在随后步入御花园。在他们走路的过程中,陈善向一旁的小太监使了一个眼色,小太监会意的点点头,一溜儿小跑淹没在一众人之中。 遇君焱在青石板上缓缓走着,多年军中锻炼出的警觉让他很快感觉到一道异样的目光正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不动声色,继续走着,余光则不停的注意着四周人的动静。人群中的一个小太监很快引起了遇君焱的注意,他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向自己这边,更确切的说,他的目光停留在了苏玉珩的脚下,注视着他若踩过的每一块青石板。 小太监与陈善间快速的眼神交流没能逃过遇君焱的眼睛,他知道,他们要试探苏玉珩,试探他是不是真的傻了。 遇君焱心中冷笑:“皇帝办事还真是谨小慎微。” 同时遇君焱的心里也犯了难,眼见那小太监手中握紧一颗石子,他现在要怎么做。若是帮苏玉珩躲过了小太监手中的石子,皇帝肯定会怀疑他是在装傻,以后定是会对自己的行踪更加密切监视,但若是不管他,让他当众跌倒在御花园,这等狼狈,丢的可是幽王府的脸面。 就在遇君焱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苏玉珩忽然叫了一声:“绿色的花!” 众人皆没明白苏玉珩话中的意思,只见他人已经跑到一盆植物前面蹲下,仔细的看着它的叶子,竟然还笑嘻嘻的伸舌头去舔落在叶子上的雪。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所有人都不知所措,那个被安排好的小太监也只好收回手中的石子,看着陈善,等他的命令。 虽然事发突然,但皇帝并没有生气,苏玉珩这种与孩童无异的表现让他宽心了不少,笑着问道:“哪里有绿色的花。” “就是这盆!”苏玉珩指着面前的植物说道,“它的花是绿色的。” 这次不仅是皇帝,一旁的宫女太监们都偷偷笑着,原来苏玉珩口中所谓绿色的花,不过是盆子里一团一团簇拥在一起的树叶。 遇君焱觉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说了一句:“皇上赎罪,上前就要拉走苏玉珩。” 皇帝却是不气,还很有耐心的解释道:“这是外邦进贡来的果树,说是叫做金桔。” “橘子?”苏玉珩拍手叫好,“橘子好,我最爱吃橘子了!” “哦?原来玉珩爱吃橘子啊。”皇帝慷慨的向陈善使了一个眼色,陈善立刻清了清嗓子叫道:“皇上有旨,赏~~” 遇君焱急忙跪谢道:“谢主隆恩!” 苏玉珩见遇君焱跪下,莫名其妙的歪了歪头,继续蹲在那盆金桔让盯着它的绿叶发呆。陈善走过去,将那盆金桔拿起递给苏玉珩,说道:“王妃娘娘,这盆金桔以后就是您的了。” “什么?”苏玉珩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问,“给、给我的?我能把它拿走么?” “当然可以。您想拿到哪里去就拿到哪里去。”陈善说道,“所以,您该谢恩了。” 苏玉珩一听这话,急忙欢天喜地跪谢了皇上,整个宴席他都抱着那盆花度过,生怕有人抢了去似的,皇上看在眼里,眼中闪过满意的光。 第8章 金桔

回王府的路上,遇君焱一直没有在搭理苏玉珩,看他不停的摆弄着手中的那盆金桔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幽安王的面子今天可算是被一定傻王妃彻底撕下来扔到了地上,想着宴席上大人们的窃窃私语,遇君焱再一次狠狠的瞪了苏玉珩一眼。 马车在王府门口停下,遇君焱起身下车,不等苏玉珩便自己一人向府中走去,苏玉珩见这一次他没有扶自己,也不在意,乐呵呵的抱着那盆皇上御赐的宝贝金桔跳下马车,跟在遇君焱的身后走着。 穿过正堂时,遇君焱被一个温润的声音叫住,回头一看,正是哥哥遇君谦和他的王妃花雨仙。 遇君谦走过来帮遇君焱摘下落在发丝上的落叶,说道:“看你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怎么?在宫中受气了?” 遇君焱冷着脸摇摇头,说道:“没事。” 这时苏玉珩也抱着金桔走了过来,看到遇君焱面前的两人,也不打招呼,只是静静的现在一旁等他。倒是遇君谦看到苏玉珩后,走过来说道:“你就是苏家公子?” 遇君焱见大哥都开口了,再不做介绍就太失规矩了,于是对苏玉珩说道:“这两位便是大哥和大嫂。” 苏玉珩见面前的男人年纪不过二十多岁,但举手投足之间沉稳儒雅,颇具王者之风,而他身后的妇人一身锦缎,头戴金钗,却丝毫不显得庸俗,只因那一张明艳的脸,足以配得上这身华贵。 苏玉珩早就听说,幽王爷当年还是世子的时候,娶了一个花魁做世子妃,还听说当年迎亲的花轿吹吹打打走了大半个城,将这位花魁王妃从ji院里接了出来,又吹吹打打走了大半个城,将她从正门抬进了幽王府。单凭这一点,他就敢料定,这幽王妃绝对不是一般的人物,今日一见,抛开她的美艳,单是周身散发出的那股淡然从容,都让苏玉珩更加肯定了之前的猜测。 幽王妃花雨仙走过来,对着苏玉珩盈盈笑道:“早就听闻玉珩弟弟模样俊朗,昨天就盼着见见,今天一早你们就进了宫,又是没能见到,想不到竟是在这个见到了,现在看来,传言也不一定属实,弟弟的容貌,又岂是俊朗二字可以形容的。” 苏玉珩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吧嗒吧嗒的眨着,似懂非懂的看着花雨仙,笑嘻嘻的叫着:“姐姐……” “是大嫂。”遇君焱纠正道。 “大嫂。”苏玉珩乖巧的改口,然后继续低头摆弄着手中的那盆金桔。 花雨仙看着他手中的金桔,有些奇怪的问道:“这是什么花,在腊月寒冬叶子都能这般翠绿,真是个稀奇的宝贝。” 遇君焱撇撇嘴说道:“这盆是金桔,皇上赏的。” 虽说是赏赐,但遇君焱的语气中却是充满了不屑,遇君谦知道就算在幽王府也不是绝对安全的,皇帝早在暗中安排了细作,恐遇君焱再多言语惹火上身,于是说道:“你们明天一早就要去封地了,回去收拾一下便早些休息吧。” 遇君焱告别了遇君谦和花雨仙,带着苏玉珩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坐在床榻上,手中随意的拿着一本书,看着又是浇水又是翻土,忙来忙去的苏玉珩,好似的问道:“一盆橘子而已,有这么宝贝么?” 苏玉珩转过头,一脸认真的说:“它真的是宝贝。” 遇君焱哑然失笑,心想傻子就是傻子,一盆植物就能当做宝贝,但他又忽然想起刚刚花雨仙说的话,腊月寒冬,普通的植物的叶子早该落没了,这盆金桔怎么能如此枝繁叶茂?难不成真的是什么稀有品种?他又想着,虽然苏玉珩今天在御花园的表现让自己丢脸了,但比起当众摔倒在石板地上,已经好了许多,而且那种进退两难的情况,苏玉珩的做法甚至说算得上聪明了。 这时候门被轻轻扣响,桃子提着一篮子饭菜走进来说道:“二少爷,大少爷说宫中的宴席怕是您没有吃饱,派人送来了几样您喜欢吃的饭菜。” “放下吧。”遇君焱说道,看了一眼还在忙活的苏玉珩,继续说道,“你也别忙活了,要不要过来吃点东西。” “好!”苏玉珩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沾的土,桃子走过去为苏玉珩擦了擦手,将筷子递到他手中便退下了。 遇君焱眼中闪烁着,开口看似关心的问道:“刚刚在宴席上没有吃好是么?” 苏玉珩点点头,撅起嘴嘟囔着:“菜都凉了。” 他说的其实一点都不夸张,世人都以为皇家御宴必定是山珍海味美味无比,其实不然,皇宫里用的食材固然是好的,但菜由御膳房端出来,先端给皇帝,再依照爵位品级一个一个的传下去,所有人都在那里等着,皇帝不动筷子,他们就不能吃,皇帝一将筷子放下,他们就必须要停,再加上皇帝御请多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一场宴席下来,都是眼巴巴的看着面前的饭菜变凉,再加上现在是数九寒天,恐怕是饭菜没吃多少,灌了一肚子凉风才是真。 遇君焱夹起一根鸡翅放到苏玉珩碗中,说道:“尝尝看,爱不爱吃。” 苏玉珩咬了一口,咧着嘴点头道:“好吃!” “那再尝尝这个丸子……” “嗯!” 遇君焱为苏玉珩面前的杯子满上酒,笑道:“来,喝杯酒暖暖身子。” “好香的酒!” 苏玉珩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不一会儿一桌子菜已经下去了大半,遇君焱笑着为他满上了第七杯酒,然后眼睛一瞥摆在房间一角的金桔,凑到苏玉珩身边问道:“你说那颗金桔是宝贝,那你和我说说看,它宝贝在哪里?” 苏玉珩啃着一块排骨,心里了然一笑:“原来这般大献殷勤,就是为了要探我的底。” 苏玉珩一边嚼着肉,一边含糊不清的说:“它四季常青,叶子能解毒,果子能入药。” “哦?”遇君焱眼睛一亮,继续问道,“你好像对它很是了解,那你可知它叫做什么?能治什么病,解什么毒?” 苏玉珩摇摇头说道:“记不得了,父亲的书房里有很多画,画着许许多多宝贝的植物,我常常去看,不过我认识的字不多,并不都看得懂。” 原来如此,遇君焱心想,通常的医书都是有字有图的,苏玉珩虽然脑袋不灵光,但生长在那个环境中,耳濡目染,比常人多知道些药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这个傻子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苏玉珩依旧大口大口的吃着,对于自己刚刚的应答,他自认为没有露出什么马脚,他知道,这场荒唐的婚事不是遇君焱所愿,当然,更不是自己所愿,但没有办法,如果说现在遇君焱是皇帝眼中那颗即将过河的马,自己不过是用来别住马腿的士卒,他们都被执棋人所控制,身不由己,但此去余州,天高皇帝远,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苏玉珩并不是想真的做个享富贵的王妃,只希望他能让自己落得清闲,过得有个人样,而要得到这样的生活,苏玉珩就必须要让自己在遇君焱心中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傻子。 第9章 封地

遇君焱的封地在余州,距离帝都路途遥远,所以他不得不在成亲的第三天就动身赶往封地,一路长途跋涉,他闲来无聊,命人找来了许多医书翻看,还真的就找了皇帝赐给苏玉珩的那种金桔的介绍,它叫长生金桔,能够四季常青,根、茎、果、叶皆能入药,医用价值极高,但是却对温度湿度以及光照时间长短的要求极高。看到这里,遇君焱瞟了一眼摆放在马车一角的金桔,问苏玉珩道:“这盆金桔看上去长得不错啊。” 正在低头折纸的苏玉珩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金桔,摇摇头说道:“快要死了。” “什么?”遇君焱觉得奇怪,那金桔明明枝繁叶茂,哪里像是快要死了的样子,“它的叶子明明长得很茂密啊,怎么会快要死了呢。” “就是因为枝叶太茂密了,吸收了太多的养分,所以就结不出果子了。”苏玉珩嘟囔着,“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得活,帝都的气候根本不适合养这种金桔的……” 遇君焱问道:“那你将它一起带来,是因为余州的气候适合它的生长?” 苏玉珩睁着大眼睛一脸茫然的看着遇君焱说:“我也不知道啊,我没有离开过帝都。” 遇君焱叹了口气,心道:“也对,他父亲是在帝都为官,若不是他被许配给自己做王妃,这辈子恐怕都离不开帝都。也是可怜。”这样想着,遇君焱有觉得自己太忧国忧民了些,自己这一趟去到余州,不也是被画地为牢了软禁在那里,这辈子都别想回帝都了,能比苏玉珩好得到哪里去。 苏玉珩小声叫道:“王爷。” “恩?” “你去过余州么?那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余州么?”遇君焱冷笑,眼中闪过一丝怨恨恶毒的光,回答道,“用四个字概括就是--穷山恶水。” 原来余州位处元国最西边,西临瓦剌,北有患江,地方虽然不小,却是地广人稀,名副其实的多余之州。整个余州只以绵山为界分为两个县,而绵山的最高峰叫做天斩峰,之所以叫这么个名字,是因为其高耸入云,像是一道斧子从天上劈下来似的,而天斩峰两侧的气候也是差异巨大,天斩峰以南的斩南县四季如春,气候湿润,而天斩峰以北的斩北县却常年大雨,庄稼被雨水冲毁结不出粮食,灾民四起,强盗横行,将这样一个地方分给自己做封地,皇帝安的什么心,只要张眼睛的人恐怕都能看出来。 “王爷,王爷?” 在苏玉珩的叫声中,遇君焱才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手中的书竟不知不觉被自己攥得皱了。 “王爷,你没事吧?”苏玉珩歪着头看他,从身旁的果盘里拿出一个桔子递给遇君焱道,“来,吃个桔子。” 遇君焱哑然失笑:“你就这么爱吃桔子?” “恩!”苏玉珩笑弯了眉眼,“我最爱吃的水果就是桔子了!” “亏你还能笑得出来。”遇君焱故意吓唬他道,“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很危险,很险恶,可不是什么好的地方,你怕不怕?” 苏玉珩剥下一个桔子的皮,没有掰开,整个放进嘴里,边嚼边说:“我又没亲眼见到有多不好,为什么要害怕?” 遇君焱笑了,甚至觉得做一个傻子挺好,至少烦恼回少很多。 苏玉珩将刚刚剥下的桔子皮放进杯中,又从那盆他宝贝的不得了的金桔上摘下两片叶子,用水冲了一下,也放入杯中,加上一颗冰糖,用沸水冲开,递给遇君焱说:“给你,好喝的。” 遇君焱奇怪的看着这一杯子浮在水中的果皮树叶,本不打算相信这个傻子的话,却在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后决定尝上一小口,这一口之后,只觉得满齿清香,连压在心头的烦躁都似乎减轻了不少。 “我没骗你吧?”苏玉珩笑道,“看似是不能吃的东西,有时候也是很美味的。” 遇君焱觉得苏玉珩这话说的竟饱含深意,笑着说道:“看来王妃并不傻啊。” 听到这句话时苏玉珩的心理忽然一紧,但他却克制住了这种紧张的情绪没有流露出来,只是咧着嘴笑道,“我当然不傻!” 没有一个傻子会承认自己是个傻子,这样的回答是再好不过的。遇君焱果然没有再追问什么。 到了余州,知州迟蔚已经早早等在那里迎接。遇君焱挑起车帘,看着迟蔚迎接自己的车队,冷笑一声道:“消息传得还真是快啊,连我什么时候会到这里都算的这么准确,” 马车一停,迟蔚就三步并两步的走过来道:“余州知州迟蔚恭迎幽安郡王。” 遇君焱淡淡说道:“恩。” 迟蔚谄媚的笑道:“王府已经打点布置好了,请王爷移步。” 遇君焱没有多说什么,一行人在迟蔚的引领下来到了幽安王府。王府建在绵山脚下,虽算不上气派,但一亭一榭竟也十分精致。 迟蔚走上前,偷偷观察这遇君焱脸上表情的变化,小心翼翼的问道:“王爷对这里可还满意?” 遇君焱一听,勾起嘴角笑道:“谈不上满意,这里虽然精致有余,华贵却不足,好歹是个王府,不弄出点气派来,我是无所谓,就怕传出去,丢了皇上的脸面。” 迟蔚一听这话,急忙说是,忙派人再工人加以装潢,心中却是狠狠咬牙,朝廷送来的修葺幽安王府的银两,他的确是暗自扣下一部分,本想着这遇君焱长年在外打仗,风餐露宿,不会对府邸有太高的要求,没想到他来到这里的第一句话就是嫌弃王府修葺得不够气派,眼见存下来的油水要往外倒,这让他怎么能不气。 遇君焱来到他的寝宫安阳殿,而苏玉珩也被家仆带去后院的主殿紫苏殿,他命李子为他沐浴更衣,而衣着也与一贯的素雅大相径庭,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什么贵穿什么,什么好戴什么,从上到下打扮好,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哪里还像是曾经的那个天狼将军。对着铜镜苦涩的一笑,遇君焱喃喃自语道:“从今天开始,我就要好好做一个闲散王爷了。” 李子听了遇君焱满是自嘲的话心中难受,轻轻叫了一声王爷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开口道:“王爷,王妃应该也已经换好衣服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遇君焱点点头,来到紫苏殿,刚好桃子为苏玉珩梳好了头,遇君焱一看,坐在镜子前的苏玉珩竟穿了一件大红色的长袍,但这是这样一件长袍,更衬得他肤白胜雪,发黑如墨,不动不说话,也是一个十足的美人。 “王爷,您看王妃好看么?”桃子得意洋洋的说着,“我给他挑的衣服,是不是和他的肤色特别想衬?” “呵呵,不错。”遇君焱走到苏玉珩身后,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笑着问道,“喜欢么?” 苏玉珩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都要抽筋了,还硬是挤出了一个没心没肺的“真诚”笑容回答道:“喜欢!” 第10章 出门

幽安郡王到府三天,余州大大小小的官员来了三天,遇君焱每天忙于应付那些或试探或谄媚的官员,觉得比让自己上战场杀敌还要劳心费神,而另一边,住在紫苏殿的王妃苏玉珩则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恐怕真的要傻了。 遇君焱将他的侍女桃子派到自己身边伺候,那姑娘人很是机灵,也讨人喜欢,就是穿衣服的品味让苏玉珩实在不敢恭维。来府的第一天,她给自己换了一件大红的长袍,,来府的第二天,她给自己穿了一件海棠红的长袍,来府的第三天,她给自己穿了一件胭脂红的长袍……苏玉珩真怕在过几天她会拿一件粉红色的袍子给自己套上。所以到了第四天,苏玉珩起了一个大早,趁着桃子还没有敲门的时候,自己打开木柜翻找起来,找了半天,总算是找到一条颜色素雅一些的石青色袍子,赶忙给自己穿上,等到桃子端着水盆准备叫王妃起床的时候,苏玉珩已经换好了衣裳坐在房间中等她了。 遇君焱今天过来的也比平常要早,因为知州迟蔚要带他四处逛逛,遇君焱知道,来到封地,自己的后半辈子恐怕就离不开这里了,趁早了解一下周围的环境也是好的,况且这三天在家应付来往官员也的确是让他闷得够呛。早早来到紫苏殿想要苏玉珩早点起身,没想到他连衣服都换好了,奇怪问道:“你知道咱们今天要出门?” 苏玉珩不明所以的看着遇君焱,半晌,咧嘴笑道:“我们今天出门?出门去玩么?哈哈~好棒!” 遇君焱觉得今天的苏玉珩和前几天不太一样,一身石青色的长袍用墨绿的绸带系着,领口和袖口处的彩线祥云镶边给这件素雅得有些单调的衣裳添了几分灵气,头发同样用一根石青色的绸带松松的挽着,随时都会散开来的样子。 遇君焱指着苏玉珩的发髻笑着对桃子说:“这可不像是你的手艺。” 桃子撇撇嘴说道:“今天王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没来叫他,自己就起来了,还换好了衣服,我本来特意挑选了一件绯色的袍子,正好配那根珊瑚发簪。” 苏玉珩偷偷瞥了一眼桃子那在手中的衣服,觉得自己今天早起自己找衣服真是太明智了。 遇君焱看着颜色娇嫩明艳的袍子,脑子里想象着苏玉珩穿上的样子,嘴角抽搐了几下,忍着笑说道:“你这衣服配得好,可以留着明天再让王妃穿。” 苏玉珩暗暗咬牙,心中抱怨道:“配得好看你自己怎么不穿呢?!” 吃过早饭,两人就乘着马车,由迟蔚做向导离开王府。 余州面积很大,人口却不多,以绵山为界分为南北两县,南边气候舒适,四季如春,北边却是常年受洪涝困扰,加之早前地方官员害怕人口太过饱和,禁止北人南迁,导致绵山以北强盗四起,民不聊生。 当然,这些迟蔚是不会告诉遇君焱的,因为他根本就没把他们往北边带。一行人在街上按照规划好的路线走着,就连沿途的叫卖声都显得刻意,遇君焱恹恹的坐在马车上,毫无兴致的听着迟蔚在耳边滔滔不绝唾沫星子四溅的讲解介绍,只盼着还是早点回府得清净。 这时,几声吵闹传入耳中,苏玉珩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兴奋的叫道:“我们去那边看看!去那边好不好?” 遇君焱本是不愿意凑热闹的人,但一来他是真的听烦了迟蔚在耳边的念叨,二来他也想看一看余州的百姓过的究竟是怎样的日子,于是他点点头,命令道:“去那边。” “这……”迟蔚想要阻拦,但毕竟他是王爷,他下的命令自己总不能不听,于是将头探出马车,皱着眉向随行的下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会意的点头,急忙快步跑过去。 走到巷子拐口,遇君焱下了马车,步行走进巷子,才看到吵闹声是从一家医馆穿出来的。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正和医馆的药童争吵不休,旁边的石阶上坐着一个身材枯瘦的病恹恹的老妇人。 药童插着腰急道:“都说了今天医馆不开门,你这个人怎么不讲道理,有什么事明天再来!” 男人吼道:“俺娘的病等不到明天了!再说了,俺好不容易到这里,你今天不给俺娘治病,让俺们晚上住在哪里啊?!” “刁民!真是刁民!”迟蔚摇了摇头说道,“天底下竟有这么霸道人,逼着人家医馆开门,真是不讲道理至极!” 遇君焱没有说话,苏玉珩却上前走到了老妇人身边的石阶上坐下,在医馆外面养着的一盆花上揪下两片叶子,往自己嘴里放了一片,令一片递到老妇人的手中,说道:“给你吃。” “滚开!”男人大喝一声,“你这傻子离俺娘远一点!” “大胆!”迟蔚急忙叫道,“竟敢对王妃无礼,来人,将这个刁民给本官拿下!” 对于被叫傻子,苏玉珩似乎并没有不高兴,他在把叶子放到老妇人手中的时候顺势将手指按在了她的脉门上,脸色变得有些惊喜。 跟在迟蔚身后的衙役听到命令后一拥而上围住男人和坐在石阶上的老妇人要将他们拿下,老妇人惊恐的向男人伸出手,颤抖的叫了声儿,一段手臂从她略小的破烂衣袖里露出来,手臂红肿得厉害,上面还长了许多暗红色的斑点。 “娘!” 男人的力气很大,挥手一拳一个衙役就被他打到在地上,接着又一拳,另一个衙役也由于重心不稳后退了好几步。 苏玉珩挡在老妇人与要抓他的衙役中间,笑嘻嘻的说道:“抓不到,抓不到……” 衙役们知道那是王妃,自己碰不得,都不敢上前,一个个为难的看着迟蔚,迟蔚也没有想到疯疯癫癫的王妃竟是在这里玩儿上了,脸色也变得很难看起来,正要请王爷出面,苏玉珩却忽然叫道:“小蜜蜂,小蜜蜂,嗡嗡嗡~” 这听似童谣的话却让正在和衙役扭打着的男人一愣,他看着苏玉珩奇怪的问:“怪了,你咋知道俺娘被蜜蜂蛰了?” 这时,沉默半天的遇君焱才不急不缓的说道:“你对王妃如此无礼,是嫌脖子上的脑袋太沉了么?” 第11章 李大牛

男人一愣,虽然不明白眼前这个傻子为什么会是王妃,但也清楚得罪了王妃只有死路一条,当下也傻了半截,只听桃子喊了一句:“还不快求王爷开恩?” 他一来自己没有主意,二来人也是实在,当即跪到了地上,支支吾吾的说道:“俺……草民顶撞了王妃,还请王爷开恩!” 说完就一个接着一个的磕起头来。 遇君焱摆摆手说道:“今天本王出来游玩,不想因为一些琐事坏了心情,迟大人。” 迟蔚赶紧上前一步道:“下官在。” “让你的手下都退下吧。”遇君焱说道,“咱们继续逛咱们的,至于这个人……就叫给本王带回府,交由王妃处理吧。” “这……”迟蔚有些犹豫,他想不通幽安郡王为什么要将这个莽撞的人交给一个傻子处理。 “怎么?你对本王的决定有异议?”遇君焱挑眉问道,声音中夹带着些许不满。 迟蔚一听急忙说道:“臣不敢!不敢!你们几个,没有听到王爷的话么?还不快退下!” 这时李子走到男人身旁轻声且快速的说道:“想活命就老实和我们走!” 这句话除了男人没有第二个人听到,那人一愣,心里琢磨着这个姑娘的话能不能相信,但转念又一想,反正自己横竖也是个死,索性就信了,起身走到老妇人面前说道:“娘,俺背您。” 苏玉珩满意的看着事情就这么解决了,起身拍拍身上沾着的泥土,刚迈出一步又退了回去,走到刚刚摘叶子的那盆花前面,旁若无人的将那盆花抱起,大摇大摆的抱着它跟在遇君焱身后走出了巷子,所有人都看见了,偏偏这位幽安郡王像没有看见一般,任由他的王妃抱着盆花跟在自己身后。那个医馆的药童脸色变的有些扭曲,心中暗想:这是明抢啊!天理何在?! 坐在马车上,遇君焱看了一眼苏玉珩,又看了一眼他身旁的花,再看一眼苏玉珩,再看一眼花,这样来回几次,苏玉珩首先坐不住了,他笑嘻嘻的摘下一朵花凑到遇君焱面前,将那朵白色的小花插在了他的领口处。 “我又不是女人,带花做什么?”遇君焱皱着眉将花拿下仍回苏玉珩的手中,苏玉珩却拿起花放在鼻尖处用力的闻着,一边闻一边说着:“宝贝~宝贝~” 遇君焱终究是抵不住好似,将鼻子凑到那朵白花处闻了闻,只觉得一股淡淡的若有似无的幽香飘进鼻子,随着那股子香味在鼻腔中慢慢散去,一股清神醒脑的凉意竟顺着鼻腔一直冲到头顶,一时间仿佛脑中所有的混沌都被冲开。 遇君焱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似是在享受这种舒爽的感觉,过了一会儿,鼻腔中的凉意渐渐散去,他才问苏玉珩道:“这是什么花?” 苏玉珩摇摇头,只是重复着宝贝两个字。 说话间一行人又逛了街上几个有名的店铺,遇君焱为了显得自己是个骄奢淫逸的纨绔子弟,光衣服就买了七八间,发簪梳子买了十几个,玉佩手玩拿得更多。迟蔚跟在他身后一边陪着笑脸的结账一边暗暗捂着胸口,觉得里面一阵一阵剜心的疼。 苏玉珩犹豫了很久,终于小声问遇君焱:“我可以买新衣服么?” 遇君焱没有多想,淡淡的说了句:“喜欢就拿吧。” 没想到话音刚落,苏玉珩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件一件的拿着,竟比遇君焱买得还要多。迟蔚觉得自己的心都像是要被掏空了一般。 回到王府,遇君焱先让府中的大夫为老妇人把了脉,大夫诊断后在老妇人的胳膊上找到了被毒蜂蛰过的痕迹。遇君焱让大夫为老妇人解毒,自己则把那个大个子的男人叫到一旁审问。 遇君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 跪在前面的男人回答说:“俺叫李大牛,就住在斩北县绵山山脚下。” 遇君焱又问:“你母亲病了,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看病?难道你所住的地方没有大夫么?” “我能有什么办法。”李大牛耷拉着脑袋说道,“村子里的王大叔医不好俺娘的病,镇子上的医馆我又不敢去。” 遇君焱奇道:“为什么不敢去?” 看着李大牛马一身明显比身形小了几号的上衣,遇君焱又问道:“是不是因为没有银子?怕医馆不给你母亲看病?” “就是因为俺有钱,才不敢去的!” 李大牛的话让遇君焱更加糊涂了。 李大牛说道:“俺是的樵夫,因为天生力气大。有时也在山里打些畜生,剥了皮毛卖些钱。那日俺娘不小心被蜜蜂蛰了,一夜的功夫身上就肿了起来,还出了暗红色的疹子,俺背她去找村子里的王大叔,可他也治不好俺娘的病,俺就回家拿了钱,准备到镇子上的医馆找大夫,谁知道我到了镇子上才发现,五虎帮的人也在那里。医馆都关门了,俺没办法了,只能背着俺娘翻山来到斩北。” “五虎帮?”遇君焱问道,“那是什么江湖帮派?” “什么狗屁江湖帮派。”李大牛一脸不屑的说,“就是一帮见东西就拿见钱就抢的土匪强盗!” “哦?还有这等事?”遇君焱皱眉道,“官府难道都不管么?!” “五虎帮的土匪比县衙的衙役都要多,官府要管,不就是硬拿鸡蛋往石头上磕么?” “你们知县可以找迟蔚借调人手啊。” “找谁?就那个迟大人?”李大牛黝黑的脸上满是不屑,“他怎么可能派兵支援?就是他下的命令,不准斩北县的人迁居到斩南县来。” “哦?还有这样的事?”遇君焱冷笑道,“果然是天高皇帝远,小小的一个知州,竟然敢下这样的命令。哼!” 李子小声问道:“王爷,那这对母子,咱们要怎么处置?” “顶撞了王妃的人是俺!和俺娘无关!”李大牛说道,“你们放了俺娘,要打完杀,冲着俺来就是。” 遇君焱一手支着头,笑着说道:“你若是死了,以你母亲的年纪和身体,你认为她能活得下去?” “这……” 遇君焱又道:“你说,你的力气很大是不是?” “没错。”李大牛点头道,“从小俺的力气就比同龄的人大。” 遇君焱指了指院子一角里的石锁说道:“口说无凭,你把那个石锁举起来给我看看。” 李大牛走过去,双手抓在石锁之上,先运势往上抬了抬,似是在估量它的重量,然后腰间一用力,上身一带,百十来斤的石锁便被他轻松提了起来。 遇君焱点点头道:“力气果然不小。” 李大牛却说:“这不算什么,俺好几天没吃到一顿饱饭了,若是让俺吃饱了,这玩意儿俺一只手就能提起来。” 李大牛本是一说,没想到遇君焱向下人轻声嘱咐了几句,没多久,一个小童便端着三个大馒头走到他面前。 遇君焱问道:“够吃么?” 李大牛一见那雪白的馒头眼睛都直了,二话不说拿过来就往嘴里塞,三个馒头一眨眼的功夫就被他吃进肚子。然后李大牛抹抹嘴,将那件不合适的上衣一脱,露出了黝黑结实的肌肉,再次走到石锁前,单手握住往上一提,那个石锁便离了地,然后他看看众人,露出一个略带得意的笑容,轻喝一声,那石锁竟被他一只手举过了头顶。 第12章 长工

“呵呵,好,果然神力。”遇君焱轻轻拍了几下手掌,在他手放下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另一阵掌声,不同于自己鼓掌时的只见动作而听不到声音,身后的掌声可以说十分的卖力,还夹杂着叫好声,这样的放肆在安静的院子里显得极为突兀。 对于这样的聒噪,遇君焱不满的皱起了眉毛。 “王妃。”李大牛将手中的石锁放线,对苏玉珩恭恭敬敬的说道,“草民李大牛见过王妃。” 这次倒是没有用别人提醒,自己知道行礼了。 遇君焱见苏玉珩来了,便笑着对李大牛说:“你今天出言顶撞王妃,该当何罪?” 李大牛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劫,耷拉着脑袋说:“王爷说咋办就咋办吧。只是千错万错都是俺李大牛一个人的错,千万不要为难俺娘!” 遇君焱看着李大牛淡淡说道:“子不教,父之过,你没了父亲,母亲就要担起教育你的责任,你的过错便是她的过错,这一点你不懂么?” 李大牛茫然的看着遇君焱--他是真的不懂。 遇君焱颇为无奈的摇摇头,问道:“你会写字么?” 李大牛用力的点了一下头,肯定的回答道:“俺会写自己的名字!” 遇君焱只能继续摇头了。 “这样吧,本王念你无心之过,就饶了你这么一次,但也要稍作责罚示以惩戒。”遇君焱对身旁的李子说,“通知下去,将他第一个月的工钱扣下。” 李子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遇君焱的意思,应道:“是,王爷,奴婢这就去。” “工钱?俺哪里来的工钱?”李大牛不解的问。 遇君焱回答:“你在我王府里做工,不就有工钱了么?不过第一个的工钱因为你对王妃不敬扣下了,从第二个月开始发给你,待遇与长工相同。一会儿有会有带你去你和你母亲住的地方,吃饭也随府里的其他下人一起。” “啥?”李大牛把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王爷这话什么意思?” 遇君焱头疼的揉了揉额角,丢给桃子一句:“你去和他解释。”便起身自行离开。苏玉珩剑遇君焱走了,忽然跑到仍跪在地上愣神的李大牛旁边,戳了戳他的胳膊,问道:“蜇了你母亲的蜜蜂是不是长得圆圆的小小的,还是白色的?” 李大牛又是一愣,问道:“你咋知道得这么清楚?” 苏玉珩又问:“那你去山上砍柴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一种花,红色的,好像也有白色的,花瓣细长,长得想个鸡爪子。” 李大牛点头道:“有啊,多着呢,你咋又知道?” 苏玉珩一咧嘴,见眉不见眼的笑着说道:“因为我能掐会算呀,我掐指一算,就算不来你今天能找到份差事,果不其然吧。” “真的……不对!”李大牛说道,“那是因为王爷说要给我差事的时候你在场啊,算命不是要在事情发生前告诉我么?事情都发生了你怎么证明你是算出来的不是听到的?” “我说是我算的便是我算的,至于怎么证明……”苏玉珩一笑,“嘿嘿,天机不可泄露。” 李大牛看着苏玉珩小跑着走远,忽然觉得,和那个莫名其妙的幽安王爷以及更加莫名其妙的王妃比起来,自己才像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李母正焦虑不安的坐在床上,是不是的透过窗户缝儿向外望去,他的儿子被王爷叫去很久都没有回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本就悬着的一颗心就更加不安起来。 “娘!娘!俺回来了!” 这时门外的叫声让她的精神一振,她知道,那是她儿子李大牛的声音。 李大牛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新领的衣裳和布鞋。李母见了他,眼泪立刻流了下来,握住他的手问道:“大牛,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娘。”李大牛笑道,“咱们今天遇到贵人了!王爷非但没有为难俺,还给了俺一份王府里的差事,虽然第一个月没有工钱,但是包吃包住!娘你看,还发给俺新衣服了!” “好!好!”李母听他这么说,脸上乐开了花,于是问道,“你在府里做什么差事啊?” 李大牛回答说:“好像就是打打杂、劈劈柴、挑挑水,不是什么难做的事情。” “哦……那还好。”李母点点头,还不忘嘱咐道,“王府中的物件都金贵,你干活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不要弄坏了。” “知道了娘。” “平时干活要勤快一点,不要怕吃苦。” “放心吧娘,俺不怕苦也不怕累!” 晚些时候,李大牛同府中其他下人一起去吃饭,晚饭是包子稀饭,配上几个爽口的小菜,李大牛几时吃过这么好的饭菜,光闻到香味就忍不住肚子咕咕叫了,当得知还有自己母亲一份的时候,更是连身道谢。 夜深了,李大牛侍奉母亲睡下,自己也躺倒床上,迷迷糊糊的刚要睡着,就听门外有人喊道:“李大牛,李大牛!” “什么事?”李大牛起身,揉揉眼睛问道。 门外的声音说道:“王爷要练功,教你拿着兵器去后花园。” 这时李母也醒了过来,听说是来了差事,对李大牛说道:“快去,不要让王爷等了你。” “好!”李大牛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麻利儿的穿好衣服,用力拍了两下脸让自己精神一些,开开门拿了武器便大步向后花园走去。 遇君焱已经在花园里,看到他,微微笑了笑,说道:“拿枪来。” 李大牛急忙将□□递过去。只见遇君焱一身紫衣,双手持枪,或挥或刺,枪身上盘着的银龙在他的舞动下竟像是活了一般,仿佛随时都能冲上九重云霄。 练了一阵子,遇君焱又道:“拿剑来!” 手一挥,银枪向李大牛扔去,李大牛接住枪,又将长剑抛出,遇君焱纵身跃起,凌空一个翻身接住了剑,瞬时剑花点点将他整个身体笼在其中滴水不漏。站在一旁的李大牛看傻了眼,脱口赞道:“王爷好俊的功夫!” 遇君焱练完了剑,竟长剑收回递给了李大牛,说道:“上茶。” 李大牛急忙给他倒了一杯茶,遇君焱轻啄了一口,叫道:“李大牛。” 李大牛急忙应道:“俺在!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遇君焱斜着狭长而上挑的凤眼瞟了了一眼,缓缓说道:“白日里人多口杂,本王没有来得及细问,你在和本王说说,斩北县的现状和那个五虎帮的事情。” 第13章 离府

一听遇君焱问这个,李大牛的神情一黯,叹了口气说道:“这话就说来话长了。” “那你慢慢说。”遇君焱指了指身旁的一张石凳,示意李大牛坐下,李大牛坐下后,觉得旁边的遇君焱坐得笔直端正,自己确实一副歪歪斜斜的落拓相,但学着他的样子挺直了腰板吧自己又觉得累得慌,索性起身蹲在了石凳前,沉默了半晌似乎是在理清思路要从何说起,然后开后说道:“王爷,您有所不知,这绵山邪门得很呐!” 李大牛口中的绵山,遇君焱略有耳闻,的确是一座挺邪门的山脉,它贯穿了整个余州,将一州分为南北两半,但绵山以南土地肥沃,气候宜人,农作物生长旺盛,绵山以北却是连年大雨,天灾连连,庄稼种下去常常颗粒无收,没有粮食,灾民就多,官府再没有及时的给出相应对策,一伙伙土匪强盗就应时而生。 李大牛接着说:“俺们那里常年发大水,粮食收不上来,就只能挨饿,之前家中在斩南有亲戚的,或者是家中有些银子的都举家般往这边住了,但是几年前官府突然下令,不许斩北的人迁到斩南来住。王爷您说,这是什么意思嘛,不就等于让俺们自生自灭不管俺们了么。自从那个命令一下,俺们那边的土匪窝子就更多了。” 遇君焱问道:“你口中的五虎帮就是强盗团伙之一?” 李大牛点头道:“正是,他们领头的几个人据说是武师出身,很有些本事,在县里为所欲为,没有人管得了他们。” 遇君焱冷笑道:“原来是土霸王。你们的知县也坐视不管么?” “知县?知县大人是个好官!”李大牛说道,“自从他上任,为俺们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还自掏腰包给俺们发粮食。只是……灾民太多了,他发的粮食,根本就不够分呐。” “斩北县的知县……”遇君焱眯起眼睛,回想着这几日里来府上拜访的官员,对这位斩北县的知县大人确实印象不深,“他是……姓谷?” 李大牛点头道:“没错,正是谷大人。” 遇君焱记起前几日的确来了这么一个自称是斩北县知县的人,却没有在府中多做停留,只是客道了几句便离开了。于是笑着对李大牛说:“你带我去见见这位知县大人,如何?” “好啊。”李大牛点头道,“明天一早俺就带您去。” 遇君焱却说:“不用明早,我们现在就走。” “现在?”李大牛看看天上高悬的月亮,心中嘀咕着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但那是王爷的命令,他不敢不听,于是说道,“好,我这就叫人备车。” “不必,你在这里等我就好。”遇君焱说道,“我去交待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李大牛还没来得及回答遇君焱就转身离开了,留下他一个人在花园里,没办法,他只好等着。另一边遇君焱离开了花园,叫过了李子,交待道:“我要离开王府几天,你叫人传出消息,说我得了水痘,无论谁来探望,通通不见。” “是,奴婢遵命。”李子答道,“要不要派几个人同行,一路上保护王爷?” “不必。”遇君焱回答,“我叫那个李大牛和我一起去就行,咱们府中定是隐藏着皇帝派来的人,去的人多了反而引人注目。” “是,那奴婢这就去为王爷准备马车。” 李大牛正蹲在地上看着地上石板上的花纹,忽然听到马蹄声,起身一看,果然是遇君焱正驾着马车向自己招手。李大牛跑过去一看,对马车上那个大大的“货”字奇怪万分,问道:“王爷,这不是王府采购货物的马车么?” 遇君焱点头道:“正是。” 李大牛更是奇怪,问道:“您怎么做货车出门?” 遇君焱没有耐心和他解释那么多,说道:“这个你不需要知道,听我的上来便是。” 李大牛上车后,遇君焱一甩马鞭,马车缓缓的走了起来,快到大门口的时候,遇君焱忽然停下,将一块令牌交给李大牛,说道:“你赶着马车从大门出去,到门口的时候将你手中的令牌给守卫看,他们自然会让你出去,出去后你驾着马车向右一直走,走到头再往右拐,明白么?” 李大牛抓了抓头发,遇君焱说的路线他自然明白,但让他不明白的是这明明是遇君焱自己的府邸,怎么弄得像做贼一般偷偷摸摸的,但这次他没有那么蠢的问出来,于是点点头说道:“明白了,王爷。” “很好。”遇君焱将马鞭递给李大牛,让他驾马,正要转身进车,忽然一个毽子从天而降,一个人影从树后跑了出来捡起了毽子,一抬头,正巧遇君焱对视,那人正是苏玉珩。苏玉珩见到是遇君焱,咧嘴笑着说道:“你还没有睡啊?来来,和我一起……” 苏玉珩还没有说完,就听遇君焱压着嗓子轻喝一声:“你给我--上来!” 说完便夺过李大牛手中的马鞭一卷一收,马鞭卷上苏玉珩的腰,将他拉上了马车,并对呆若木鸡的李大牛说道:“鞭子给你,快走!” 而此时的苏玉珩被遇君焱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拧着胳膊,心中轻笑道:“呵~不愧是从军多年的将领,真是好大的力气啊。”一听遇君焱问这个,李大牛的神情一黯,叹了口气说道:“这话就说来话长了。” “那你慢慢说。”遇君焱指了指身旁的一张石凳,示意李大牛坐下,李大牛坐下后,觉得旁边的遇君焱坐得笔直端正,自己确实一副歪歪斜斜的落拓相,但学着他的样子挺直了腰板吧自己又觉得累得慌,索性起身蹲在了石凳前,沉默了半晌似乎是在理清思路要从何说起,然后开后说道:“王爷,您有所不知,这绵山邪门得很呐!” 李大牛口中的绵山,遇君焱略有耳闻,的确是一座挺邪门的山脉,它贯穿了整个余州,将一州分为南北两半,但绵山以南土地肥沃,气候宜人,农作物生长旺盛,绵山以北却是连年大雨,天灾连连,庄稼种下去常常颗粒无收,没有粮食,灾民就多,官府再没有及时的给出相应对策,一伙伙土匪强盗就应时而生。 第14章 斩北

李大牛拿着遇君焱的令牌,顺顺利利的出了府,按照遇君焱事先告诉他的路线走着,走过拐角处,见王府的守卫再也看不到马车,便将车子停下,说道:“王爷,俺们到了。” 遇君焱这才放开苏玉珩,厉声质问道:“你怎么跑出来了?!” 苏玉珩一脸委屈,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遇君焱,无辜的说道:“我在踢毽子,看到你在车上,就和你打个招呼……” 遇君焱不知道该怎么向眼前这个傻子表达自己想一掌拍死他的心情,但依目前的情况看,是万万不能让他回王府的,不然一旦他将见过自己坐运货的马车出府的事情说了出去,自己在府中的部署就白费了。不能让他回去,就只能跟着自己。遇君焱一脸冷峻的对苏玉珩说:“从现在开始,你跟在我身后,没有我的允许,寸步不得离开,知道吗?!” “哦……”苏玉珩轻轻点点头。 李大牛这时问道:“王爷,俺们接下来去哪里啊?” 遇君焱回答:“这条小路走到头右转,再到头左转就到了通往斩北的大道上,你沿着那条道一直走,就能到了斩北县。” “好。”李大牛一扬马鞭,向着斩北驶去,这样,遇君焱一脸严肃的带着脑子不甚灵光的李大牛和脑子甚不灵光的苏玉珩,踏上了北行的路程。 一路上,李大牛兢兢业业的赶车,苏玉珩自娱自乐的摆弄着手里那个五彩斑斓的鸡毛毽子,遇君焱则是安安静静的闭目养神,心中琢磨着到了斩北的下一步行动。 到了斩北县后,遇君焱命李大牛把马车直赶到县衙门口。知县谷良正为对抗五虎帮的事情烦心,听到衙役传报幽安郡王来了,先是一愣,让后问道:“你确定没传错?幽安王怎么会来这里?” 衙役说道:“我们也不信,那个人就是这么说的。外面有衙役将他们拦在府外,小的前来通报,请大人定夺。” 谷良略一沉思,说道:“我随你走一趟。” 起身跟着衙役来到县衙门口,一看车上那位紫衣冷面的公子,不正是自己当日在斩南幽安王府见到的郡王爷遇君焱么,急忙上前行礼道:“下官谷良给幽安郡王请安!” 众衙役一见他真的是郡王爷,急忙也跟着跪下。遇君焱摆摆手,示意他们都起来,压低声音说道:“本来这次乃是秘密出行,你们不要声张。” 谷良虽不知他的意思,但还是顺从的说道:“下官明白。” 遇君焱起身下了马车,苏玉珩跟在他后面跳了下来。谷良一看,那人不正是幽安王妃么,心中纳闷:这郡王爷郡王妃不在他们的王府中好好待着享清福,偷偷摸摸的跑到斩北县来做什么? 但来既是客,更何况是王爷王妃来了。虽然不知道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自己作为地方官员还是要尽到地主之谊。将王爷王妃以及他们唯一的随从请到内堂,遇君焱对李大牛和苏玉珩说道:“我有事和谷大人谈,你们先到外面等我。” “王爷……”李大牛抓了抓头发说道,“既然都来斩北了,能不能让俺先回一趟家,以后俺就在王府做事了,估计也不会再回来了,可俺爹的灵位还在家里呢,能不能让俺把他带回王府和我们一家人团聚?” 遇君焱点头说:“去吧。” “我也去我也去!”苏玉珩一听出去便来了精神,抓着遇君焱的胳膊说,“让我和他一起去吧。” 遇君焱想了想,李大牛回家,苏玉珩若是一个人待在外面不知道会给自己惹出什么祸来,于是点头说:“你们一起去吧。”又不放心的对李大牛说:“保护好王妃,他怎么去的,就要怎么回来。” 李大牛连连点头,苏玉珩却心中苦笑:“你这哪里是保护我,分明是怕我惹事让那个傻大个儿监视我。” 遇君焱跟着谷良走去内堂,没等他开口,便自己表明了来意:“听说斩北县天灾连连,强盗四起,谷大人空有一身抱负想为民做些实事,却是力不从心。” 谷良一愣,遇君焱刚刚的话,每一句都说道自己心坎里去了。想他出身贫寒,自幼苦读圣贤书,一心希望考取功名为国效力。二十岁中探花在帝都为官,却因不愿与同僚结党而备受排挤,更是被人陷害被贬到这边远的斩北县做一个小小的知县。谷良虽然失落,却也没有自怨自艾,想着若是能做好这一方的父母官,也算是达成了自幼的梦想。虽然自从他来到斩北县后励精图治,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斩北县天灾不断,*更起,他一次次上书给州府请求给与支援,但迟大人却视而不见,完全是让斩北县自生自灭的态度。眼见民不聊生,谷良只得干着急。 遇君焱观察谷良表情的变化,微微一笑,说道:“听说,斩北县有个五虎帮,很是猖狂,谷大人可知道此事?” 谷良眉毛一皱,说道:“怎么会不知道,那五人在斩北县横行多年,而且势力越来越大,竟组成了什么五虎帮,公然与朝廷作对。我几次出兵想要缉拿他们,怎奈对方人多势众,而且为首五人武艺高强,我们……实在不是对手。” 遇君焱说道:“本王可以帮你剿灭五虎。” “王爷说什么?!”谷良一惊,诧异的看着遇君焱,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遇君焱重复道:“本王说,可以帮你剿灭五虎。” “真、真的?”谷良仍是不敢相信,他知道幽安郡王曾随军出征,还因骁勇善战被先帝封为天狼将军,但自从新帝继位,便下了旨意不准王侯手中持有兵权,如今他已被架空了权利,又怎么能派出兵马助自己剿灭五虎帮呢。 遇君焱挑眉道:“怎么,你怕本王骗你不成?” 谷良急忙说道:“臣不敢!只是……五虎帮人数众多,王爷如今、如今已无兵权在手,万一有什么闪失,臣纵是万死也难逃其责。” 遇君焱听他这么说,哈哈笑道:“区区一个贼窝,还用得着这么劳师动众?本王一人足矣。” 第15章 立威

谷良听遇君焱这么说,不知道该说这位年轻的郡王爷是自信还是自负了,单凭他一个人能扳倒五虎帮,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就在这时,外面有衙役跑进来说道:“大人,不好了,五虎帮的那一伙儿强盗又跑到福安街闹事了!” 遇君焱一听,便说道:“正好,那就请谷大人派衙役去镇压,我随你们一同前往,便让你看一看本王是不是在唬你。” 另一边,李大牛带着幽安王妃苏玉珩驾着那一辆写着大大“货”字的马车回到了自己家徒四壁的房子,收拾了仅有的一点衣物用具,将自己父亲的灵位用布一层一层的包好,背在背上,嘿嘿笑着说道:“爹,俺现在和娘在幽王府做事,今天就接您一起过去,咱们一家三口又能团聚了。” 苏玉珩在院子里没事干,东瞅瞅西看看,忽然远远看到一棵树上好像有一个蜂巢,正要过去一探究竟,冷不丁的被李大牛从身后一把拉住:“王妃,去不得!俺娘就是被那些蜜蜂蛰伤的!” 苏玉珩一听他这么说,喜上心头,笑呵呵的问道:“你说山里有长得像鸡爪子的花,带我去看看好不好。” “哦,没问题。”李大牛应道,“王妃跟俺来,前面就有一片。” 苏玉珩跟着李大牛向山中走去,果然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一片红色的野花,花瓣细长如柳叶,一朵花上只张四片花瓣,看上去像是个鸡爪子。 “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苏玉珩心中乐道,“谁能想到这么一个穷山恶水的地方,竟能生长出这样的宝贝。” 苏玉珩摘下几朵花,小心翼翼的收好,拍了拍李大牛的肩膀说道:“好啦,我们回去吧。” 从李大牛的家驾车回到县衙,福安街是必经之路,李大牛正赶着车,忽然发现前面的路被一群镇上的居民堵住了,上前一问,原来是知县大人在缉拿五虎帮的匪徒,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心想知县大人这是怎么了,平白无故的去触这群煞星的霉头。 五虎帮的帮主段飞鹰被四名手下抬着,坐在虎皮铺着的座椅上,一脸不屑的看着对面的衙役,狂笑道:“怎么,几个月没有收拾你们,又皮痒了,想来送死了是不是?” 再看对面的衙役,一个个拿着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围观的人无不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段飞鹰一见这种情形,笑得更加猖狂,说道:“你们要动手就快一点!不动手就赶紧滚回衙门去!别妨碍大爷我办正事!” 一句话出口,气沉丹田铿锵有力,有的衙役甚至已经开始向后挪动身子了,这时,衙役中一个清冷的声音缓缓说道:“你若现在伏法,知县大人能饶你不死。” “什么?让我伏法?”段飞鹰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事,哈哈大笑,连同他身边的人也哈哈大笑起来。 段飞鹰阴冷的盯着那个刚刚说话的衙役,狠狠的说:“小子,说大话要有个限度。饶我不死?本大爷的生死岂是你们可以左右的?!” 李大牛一看那个说话的衙役吓了一跳,这哪里是什么衙役,分明是穿着衙役衣服的幽安郡王遇君焱。他凑到苏玉珩身边,焦急的问道:“王妃,王爷有危险啊,现在可怎么办?” 没想到苏玉珩一脸看好戏的神情,乐呵呵的回答:“看戏,看戏!” 李大牛一脸无奈,这才想起王妃是个心智不全的傻子,自己问他也没什么用。 就在大家都为遇君焱捏了一把冷汗的时候,遇君焱忽然左手一翻拿出一张角弓,右手搭弓射箭,整个动作没有丝毫停顿,随着一阵破风之声,等众人反应过来,段飞鹰已经从那张虎皮铺着的椅子上摔落下来,他的眉心正中,插着一支竹箭。五虎帮的所有人再也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们的老大死了,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武艺高强的段飞鹰在没有来得及出手的情况下,就被衙门里一名差役在那么远的距离一箭射死了。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他们杀了帮主,为帮主报仇!” 其余的帮众还没来得及应和,又是嗖的一箭,那个说话的人也被射倒在地上,他的眉心处,与段飞鹰相同的位置,一支竹箭在微微颤动。 长街上忽的一片肃静,明明站满了人,却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到。 手持弓箭的衙役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不怒自威:“从今天起,五虎帮不得再横行乡里,否则,他们两个便是你们的下场!”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五虎帮中的一个中年男子忽然指着遇君焱手中的那张暗红色的角弓颤声说道:“那张弓是……肝胆!是金大将军的肝胆!” 人群中有的震惊,有的茫然,李大牛抓了抓杂草一般的头发,低声问身边的苏玉珩:“那个金大将军是什么人?” 转念一想,自己问一个傻子做什么,他怎么会知道,就在他为自己这种犯傻的行为自嘲时,那个“傻子”忽然用一种正经的带着无限崇敬的语气说道:“定国大将军---金牧。” 肝胆是一张弓,是定国大将军金牧的弓,整张弓是暗红的,红中带着斑斑锈色,像是血液干涸凝固后的颜色,相传金将军带着这张弓征战四方几十载,杀敌无数,敌人的血溅在了弓上,硬是将一张弓染成了血色。这个传言是否属实暂且不论,但金将军从军数十载,未有败绩,肝胆弓下夺走了无数敌军将领的性命,而他的部队也称肝胆铁骑,让敌军望风而逃。 苏玉珩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苦涩,回忆起年幼时,那个身形高大,满脸胡髯的将军用他粗糙的长满老茧的手掌抚摸着自己的头,对自己的父亲笑着说:“我看你这娃娃根骨好得很,等他长大一些,让他跟我学骑射吧,以后跟着我一起上阵杀敌去!” 那时候,姐姐还活着,还是人人都想定下娃娃亲的乖巧姑娘,自己也是聪明伶俐,深得长辈么喜爱。可惜如今,一切都变了…… 第16章 回府

五虎帮连死两人,又有人认出那衙役手中的弓,正是大将军金牧的肝胆,一时间人心惶惶落荒而逃。百姓欢呼雀跃,李大牛也从人群中跑出来说着王爷威武,但正是在一样一群笑着欢呼中的人中,安静下来的苏玉珩才很快吸引了遇君焱的注意,他的脸上没有了往日见眉不见眼的傻笑,而是微微垂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脸上竟带着一丝淡淡的伤感。 遇君焱走过去问道:“你怎么了?” 苏玉珩想要收起自己的表情自然是来不及了,电光火石间脑子里灵光一闪,一脸委屈的看着遇君焱道:“肚子好饿……” 这句话提醒了遇君焱,他们已经将近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自己南征北战多年,饥一顿饱一顿习以为常,苏玉珩在帝都过的却是衣食无忧的日子,于是说道:“我们会衙门吃饭吧。” “好!” 谷良将王爷王妃接回府中,立刻吩咐厨房准备饭菜,还特地命人宰了一只下蛋的母鸡。即使这样,遇君焱看着桌子上的三菜一汤,依旧觉得十分简陋:拌秋葵、韭菜鸡蛋、清炒竹笋,唯独中间那一盆鸡汤才见了点儿荤腥。不过这也正是证明了谷良为官清廉。 谷良起身说道:“王爷神勇,击退悍匪,臣以茶代酒,替斩北的百姓谢王爷!” 遇君焱淡淡说道:“这次他们只是暂时被吓跑了,治标不治本,若想斩北县永得太平,还得像个法子抗洪。” 谷良听后连连点头,说道:“这件事臣也一直苦恼不堪,想要组织百姓抗洪,却不知从何处下手。” 说话间,遇君焱觉得一个小脑袋在门外偷偷看着他们,又似乎是被人拉了去,于是笑着问道:“听说谷大人有一儿一女,怎么不见他们?” 谷良一听,急忙叫夫人孙氏带着一对儿女出来,三人对幽安郡王和王妃行了礼,他的小儿子盯着桌子上的鸡汤,喉咙处不停的上下翻着,像是在极力的咽口水。 谷良说道:“这是我夫人孙氏,这两个是我的儿女,谷杰和谷莺。” 苏玉珩忽然放下筷子,向谷莺招手道:“你过来。” 孙氏轻轻推了推女儿,说道:“王妃叫你呢,还不快去。” 谷莺走上前,有模有样的行礼,脆生生的说道:“谷莺见过王……妃?” 看着女儿诧异的眼神,谷良生怕她童言无忌得罪了王爷王妃,急忙说道:“我和王爷王妃还有要是要谈,你们先下去吧。” 遇君焱自幼习武,听力相当敏锐,听着谷杰不断的吞咽口水的声音,开口说道:“无妨,既然来了就一起吃吧,这一桌子饭菜我们三个也吃不了。” 遇君焱说这话,自己都觉得心虚,这样一桌饭菜,以他的饭量一个人就能吃一半,但他最担心的还是身边的苏玉珩,生怕刚刚闹饿的他在这个时候做出让自己为难的举动,还好,苏玉珩听说要再加三个人分享这本就不那么富裕的饭菜,非但没有表现出不快,还将谷莺抱到腿上,拿起一根鸡翅放到她手中,说道:“给你吃。” 谷莺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她很快克制住了自己,道了谢,将鸡翅膀递给谷良,说道:“父亲吃。” 谷良笑道:“王妃给你的,你吃就是了。” 听到父亲这么说,谷莺才大口吃了起来。遇君焱也对着谷杰说:“快吃吧。” 吃过饭,遇君焱见天色以晚,若是连续几天不再府中,难免会引起迟蔚的怀疑,于是让李大牛赶来车准备回府,临行前,他对谷良说道:“防洪抗洪的事,本王会再想办法,但今天我来斩北的事,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谷良立刻说道:“臣明白!” “很好,谷大人是个聪明人。”遇君焱说完转身上了马车,李大牛一扬马鞭,车按照原路返回王府。 回到府中,遇君焱叫来桃子李子问道:“这两天我不在府中,可有什么人来过?” 李子说道:“迟大人来过,我们按照您交待的,说您身子不适让他回去,他说过两天再来探望。” 桃子一见苏玉珩便叫道:“我的王妃,您要是和王爷出去倒是告诉我一声啊!这一天我可是四处派人去找您呢!” 遇君焱说道:“是我要带他一起去的,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和你交待。你们先退下吧,对了,让厨房做点饭菜过来。” 说完遇君焱扭头问苏玉珩:“你爱吃什么?” 苏玉珩被他问得一愣,顺口说道:“桔子。” 桃子和李子也奇怪的看着他们两个,怎么出门一趟王爷开始关心起王妃来了。 遇君焱说道:“桔子是水果,不是饭菜,我是问你喜欢吃什么菜式,东坡肉好不好?” “好!”苏玉珩笑呵呵的点头道。 “麻辣瓜条呢?” “也好。” “再来一个熘鱼片。蜜饯就要蜜饯桔子和冰糖红果,让厨房做好了送到房里。” “是。” 桃子和李子退下后,房间里只剩下遇君焱和苏玉珩两个人,苏玉珩看似玩弄着桌子上的茶杯,心中却在琢磨着遇君焱对自己态度的突然转变究竟是什么意思。 只听遇君焱忽然对苏玉珩说道:“你这两天表现得很好。” 苏玉珩莫名其妙的看着遇君焱。 “我是说你在斩北的表现很好。”遇君焱解释道。 苏玉珩会意,咧开嘴傻呵呵的笑了。这时苏玉珩的肚子咕咕叫起,将遇君焱也逗乐了,问道:“你也饿了吧?” 遇君焱用的是也,说明他自己也饿,本来嘛,他们两个在县衙里吃的还没有谷良那个小儿子吃的多,怎么能不饿。苏玉珩点点头,问道:“君焱也饿了?” 听到这样的称呼遇君焱先是一愣,多久没有被人这样亲切的称呼过了,除了父母大哥,每个人都会恭恭敬敬的喊他一声王爷,但这除了能表明对自己的敬畏,也在时时刻刻提醒着遇君焱,他是个王爷,是个被囚禁在这偌大王府中的傀儡。不能入仕,不能从军,自己这辈子只能被困在这个皇室的囚笼之中。苏玉珩的语气又不同于父母与兄长的慈爱,而是随意的带着几分自来熟,这让遇君焱回忆起在曾经在军中的生活,虽然辛苦又危险,却是他活了这些年过得最充实的日子。 第17章 龙爪花

苏玉珩见遇君焱久久不说话,以为他不满自己直呼他的名字,但自己是个“傻子”,所以他并不担心遇君焱会怪罪自己,甚至更“得寸进尺”的又叫了一声:“君焱。” 遇君焱笑了,笑的非常好看,至少苏玉珩认为那很好看,遇君焱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是啊,饿了。” 这时候李子将饭菜端了进来,看着两个人风卷残云的将一桌子饭菜吃得干干净净,不禁问道:“你们这两天……没吃饭?” “没有。”苏玉珩可怜巴巴的说。 “吃是吃了。”遇君焱说,“但是和没吃也差不多。” 这时桃子走进来说道:“王爷,知州迟蔚求见。” 李子皱眉说道:“前天不是刚来过么,怎么又来了。” 遇君焱冷笑道:“他是不放心呐。让他在外面等着,说我一会儿就来。” “是。” 遇君焱将盛放着蜜饯桔子的盘子往苏玉珩面前推了推,说道:“你吃。” 苏玉珩也不客气,捏起桔子一个一个往嘴里送。 遇君焱问道:“好吃么?” “好吃!” “那你乖乖的在这里吃桔子,哪里也别去,等我回来,好不好?” “好!” 遇君焱满意的点点头,对李子说道:“看好王妃。”便起身走了出去。 此时,迟蔚正在外面焦急的等候着,上次来的时候便没有见到幽安郡王,这让他很不安,皇上要他密切关注幽安郡王的一举一动,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别说是头顶上的乌纱帽,就连这一颗脑袋都有保不住的可能,他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眼见遇君焱身披狐裘被侍女扶着走了出来,迟蔚才稍稍定了定心,上前说道:“臣给王爷请安,王爷的身子可好些了?” 遇君焱捂住嘴轻声咳了咳,说道:“好多了,有劳迟大人惦记了。” “应该的,应该的。”说着迟蔚将身边的锦盒呈上,说道,“这几颗是五十年的野山参,最是补气,还请王爷笑纳。” 遇君焱笑道:“迟大人有心了。”说完向桃子使了个眼色,桃子接过锦盒收了起来,笑着说道:“正好王爷这一病身子虚,用它来补补,可惜只有一颗……” 迟蔚何等聪明,怎么会不明白桃子这个小丫头的言下之意。只得咬着后槽牙说道:“是臣考虑不周,从明天起,臣每天都会派人送人参过来的。” 遇君焱笑道:“迟大人真是有心了。”言下之意竟是同意了。迟蔚觉得眼前这个幽安郡王简直是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 看着迟蔚惨白着一张脸离开了王府,遇君焱心中很是舒畅,将那颗野山参交给桃子,吩咐道:“拿出去问问,这一颗能卖到什么价钱,记住,一定要秘密行事,莫要被人发现。” 桃子点头道:“是,奴婢遵命。” 遇君焱回到房间,心中却再次泛起愁云:杀了五虎帮的强盗也好,变卖迟蔚送来的补品也好,都不是解决根本的办法,斩北县还是天灾连连,还是洪涝不断,当地百姓还是摆脱不了贫苦的生活,想到这里,遇君焱又不禁自嘲,自己都已经是笼中之兽朝不保夕了,还有闲心去管这些事情。但他实在不能说服自己只一心闭门过舒服日子,不如管百姓疾苦,而且就算自己闭起门来,这日子也过得舒服不起来。皇帝将自己放到这么一个贫瘠又天灾不断的地方,分明是害怕自己会有谋反之心,提前预防,而且自己虽住在斩南,实则与斩北只有一山之隔,一旦斩北的百姓因受不了饥寒交迫发动起义,就算自己死在混乱之中也不会有人多做怀疑。从看到斩北状况的那一刻起,遇君焱就知道,皇帝给自己置的是一个死局。 心事重重的推开门,遇君焱看到苏玉珩正在桌子上摆弄着什么,走过去一看,桌子上不知怎么多出了一朵花,一朵红色的花,花瓣细长而卷曲,静静的舒展在桌子上,而苏玉珩则是托着下巴坐在一边呆呆的看着那朵花。 遇君焱走过去问道:“这是哪里来的花?” 苏玉珩拉过遇君焱的手让他坐下,指着桌子上的花神秘的说道:“这不是普通的花,是宝贝!” 遇君焱听着他傻里傻气的话,笑着说道:“一朵野花,能算什么宝贝?” 说道这里遇君焱忽然顿住,忽然想起他当初也是这样说皇帝赐给的那盆金桔的,立刻叫李子拿来府中的医求,对着桌子上花的样子一个一个对比着。 “是青染花么?” “那个是长在水里的。”苏玉珩见他找得不对,凑过去指着书中所画之花的根茎说。 “哦,对。不是这个。那……是白谷花么?不对不对,白谷花没有红色的。” 医书很厚,遇君焱找了半天也没有收获,一旁的苏玉珩笑嘻嘻的看着,心里也跟着着急,忽然灵机一动,起身打开了窗户,一阵风吹过去,吹起了轻薄的纸张,而遇君焱正在仔细观察那花的花蕊,根本就没有察觉。苏玉珩走过去,用小拇指在一页上轻轻一按,得到遇君焱发现书页被风吹乱时,苏玉珩的小拇指再不着痕迹的轻轻一挑,敞开的那一页书上,赫然画着和遇君焱手上一模一样的花。 “这是……龙爪花。”遇君焱仔细的看着,“花瓣可入药,镇定止痛,根茎可止血,治疗外伤效果甚佳……果然是宝贝!” 遇君焱扣住苏玉珩的肩膀,亟不可待的问:“你这花从哪里找到的?!” “山上……李大牛……门口……”苏玉珩前言不搭后语的说着。 “李子!”遇君焱大声叫道,“让李大牛来见我,马上!” 李大牛听遇君焱叫自己叫得急,以为是第一次办差事做得不好幽安郡王不满意,急急忙忙的随着李子赶来,还没行礼,只听遇君焱拿着一朵红色的花劈头就问:“你可见过这种花?” 李大牛一看,心中奇怪,王爷和王妃怎么都对这野花这么感兴趣,于是如实说道:“见过,俺家后面的山里有好多。” 遇君焱又问道:“那些花平日可有人栽培?” 李大牛回答:“俺们连饭都吃不上了,谁还有那个心思种花啊,那些都是野花,在山里头自生自灭的。” 遇君焱对李子说道:“去,叫朱斌来见我。” 朱斌是遇君焱的近侍,幼时便被调到遇君焱身旁保护他,很受遇君焱的信赖。遇君焱见他进来,便命令道:“朱斌,你找几个轻功好的可信之人,同这个李大牛一起回家一趟,找一种这样的花。” 说着将手中的龙爪花递给朱斌。 第18章 聚宝楼

朱斌立刻带上一小队人马跟着李大牛到了他的家里,将他家附近的地形图和龙爪花所在的位置绘成图带回王府,遇君焱看着这张画着标记的图,仿佛看到了斩北县未来的希望。 转天一早,迟蔚就收到了消息,说遇君焱去了聚宝楼。聚宝楼虽说是酒楼,但来往的客人大多是巨商富贾,端着酒杯到处转转,或许就能结交到一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所以与其说来聚宝楼是吃饭喝酒来的,不如说是做生意来的更加贴切。 遇君焱去那里做什么呢? “嘿嘿,这位爷,您的酒菜都上齐了,请慢用。” 店小二麻利的酒菜都放到了桌子上,正转身要走,遇君焱向朱斌使了一个眼色,朱斌上前拦住店小二,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塞进店小二的手中,问道:“都说这聚宝楼里遇见的三个人中边有一个是生意人,但是我家公子眼光高,普通的东西可入不了他的眼,你给我们说说,这里来往的客人中,有几个是真正有好货的?” 店小二一见那银光闪闪的银子,急忙手一笼将它收回到衣袖中,绽开比刚刚更加灿烂的笑脸问道:“不知道这为爷想看哪一种货呢?” 遇君焱道:“你都说来听听吧。” 既然收了人家的银子,就不能怕浪费口水,店小二咽了咽口水,向着二楼的一个雅间微微一指:“那牡丹厅中坐着的穿黄色衣服的事杜老板,他家祖上三代都是做玉器生意,他自己也不例外,凭着家底殷实,还真让他弄来了几件少有的宝贝,据说皇亲国戚都有向他买货的。旁边坐着的黄老板是做丝绸生意的,长江以南的所有布庄都是他的买卖。” 这时,一个须发花白却梳理得一起不乱的灰衣男子走了进来,店小二一见那人,便小声对遇君焱说道:“这位是玉芝堂的唐老板,专门做药材生意,前几年岭南闹瘟疫,可是让他狠狠的赚了一笔。” 店小二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遇君焱却一句都没有听进去,目光只是随着唐老板的移动而移动。在店小二介绍之后,遇君焱便起身,没有直接去找玉芝堂的唐老板,而是端着酒杯向着牡丹厅走去,对着黄衣人笑道:“杜老板?” 杜老板本着生意人逢人三分笑的原则,起身拱手道:“我正是黄玉,不知阁下是?” 遇君焱笑道:“早就听闻黄老板手中有真正的宝贝,我便过来看看。” 说罢目光停在了桌子上的一个玉狮子上面,弯了弯眼角,说道:“这玉狮子做得倒是精巧,但料子实在是粗糙了一些,不知黄老板还有没有什么成色更好的宝贝?” 黄玉微微一笑,说道:“宝贝自然是有的,只要肯出价格,多好的品相我都有。” 遇君焱听罢笑着说:“钱财都乃是身外之物,宝贝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哈哈,好!好一个可遇而不可求。既然公子是识货的人,就请和我去里面看货罢。” 遇君焱随着黄玉来到一个院子里,院子不大,并排着几间屋子,每一间屋子里都有人,却不似外面那么热闹,大家都是仔细看货,小声谈价,以后成交,遇君焱的直觉告诉他,这屋子里面成交的东西要比外面的贵重得多。 这时,一个人从遇君焱身旁走过,正是玉芝堂的唐老板,遇君焱心中乐道:“真是天助我也。”自己仍然跟着黄玉,向朱斌使了一个眼色,他立刻会意向唐老板的方向走去。 朱斌没有去叫唐老板,而是抄小道走到了他的前面,见唐老板走过来时立刻转身,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走,在他迈开步子的同时,衣袖中藏着的龙爪花被他一抖袖子甩落到地上。 “前面的兄台,你的东西掉了。”唐老板见前面的人掉了东西,上前捡起快步追上他,却在看清手中的那朵红色小花时脸上露出微微诧异的神色。 朱斌装作毫不知情的接过唐老板手中的花,道了一声多谢,转身又要有,却被唐老板叫住。 唐老板问道:“兄台这花,可是龙爪花?” 朱斌点点头,回答道:“正是龙爪花。” 唐老板又说:“我能不能仔细看看?” 朱斌大方的将龙爪花递到唐老板手中,说道:“请。” 唐老板接过花,从怀里掏出一个晶石磨成的透镜,放在龙爪花的花瓣上仔细看着它的脉络。又撕下它的一小块花瓣放在嘴里仔细嚼着,赞道:“兄台,这龙爪花好货色啊!” 朱斌笑道:“这位兄台也是识货之人。” 唐老板说道:“我是玉芝堂的老板,我姓唐。不知兄台的龙爪花可愿意出售?” 朱斌心想就等你这句话呢,说道:“当然。” 唐老板问道:“不知道你一共有多少货,可是带来了,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朱斌道:“我今天来得匆忙,并没有带货,这样,两天后的这个时候,咱们在这里不见不散,一手交钱,一手拿货,唐老板意下如何?” “好好。”唐老板点头道,“那就两天后再见。” 迟蔚正在府中给笼子里的巴哥喂食,见到探子来报说遇君焱离开了聚宝楼。 迟蔚问道:“他都见了什么人?” 探子答道:“玉石商人黄玉,花一万两买了一个玉狮子把件。” 迟蔚端着鸟食的手一抖。一万两买一个把件,纨绔子弟!真真的纨绔子弟啊! “大人。” “什么事?” “幽安王府那边派人传话过来,说幽安郡王嫌池塘太小了……” “什么?!”迟蔚将手中的食盆摔到地上,怒道,“他能花一万两买一个把件,嫌池塘小却要来找我?!简直,简直……岂有此理!” 传话的下人见大人发火,小声问道:“那……小的要如何回话?” 迟蔚拍了拍胸口顺了顺气,缓缓说道:“你去告诉他们,过两天我就派人去为王爷修池塘。” 第19章 买卖

两天后,遇君焱本打算带着朱斌等人从斩北县采来的龙爪花去聚宝楼赴约,没想到早上一起来就遇到了让他头疼的事。苏玉珩的脑子里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粘着他,他走到哪里苏玉珩就跟到哪里,甩都甩不掉,他要外出的时候,苏玉珩抢先一步跳上马车,趴在座椅上说什么都不起来,桃子和李子没有办法,毕竟那是王妃,她们总不能硬将他从马车上拽下来,就算是硬拽,两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也拉不动那高她们快一头的王妃。两个人只得用求助的眼神看着遇君焱,遇君焱也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见桃子李子拿苏玉珩没有办法,一步跨上马车,一手抓住趴在座椅上的苏玉珩的肩膀,另一只手转住他的腰带,一副要把他从马车上扔下去的架势,沉声斥道:“你给我适可而止!下去!” “啊啊啊……好疼啊!王爷你抓疼我了!”苏玉珩像个小孩子似的哇哇大叫着,“我不下马车!我要和你一起出去!” “嘘!”遇君焱急忙捂住苏玉珩的嘴,他今天去聚宝楼和上次不同,是偷偷摸摸去的,苏玉珩这般大喊大叫,若是让藏在王府中的迟蔚的眼线听了去,自己精心布置的计划就要前功尽弃了,于是只好凑到苏玉珩耳边轻声说道,“我可以带你一起出去,但是你不能再大喊大叫,一路上都要听我的话,知道吗?!” “嗯!嗯嗯!”苏玉珩用力的点着头,然后咧开嘴露出两排整齐雪白的牙齿,说道,“我听话!” 遇君焱无奈的摇摇头,坐到苏玉珩旁边,轻声对外面的朱斌说了句出发。 同意让苏玉珩跟着一起出去后,他倒是立刻老实了下来,手里攥着两个银锭把玩了一路都没有再出声。 一行人再次来到聚宝楼,唐老板早已在里面等候,遇君焱自己不便出面,便依旧让朱斌去与唐老板交涉。 唐老板仔细的看着朱斌带来的龙爪花,眼中闪烁着商人特有的精明的光,笑呵呵的说道:“朱兄弟开个价吧。” 这句话倒是令朱斌犯了难,他从小被调到遇君焱身旁做近侍,这些年随着他四处征战,让他习武打仗倒是能有一些自己的心得,但对于这做生意可谓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看着朱斌一脸为难的样子,唐老板眼中的精明之光更甚。 朱斌抓了抓头发,问道:“唐老板开个价吧。” 唐老板眯起眼睛笑道:“我看朱兄弟也是一个实在人,我也绝对不能让你吃亏是不是,这样吧,这龙爪花我以十两银子一颗收购,如何?” 朱斌心想,十两银子买一朵花,这还有什么不行的,正要点头,忽然一个白色的人影闯入房间,他一把拿起桌子上的龙爪花,将手中的两锭银子总共四十两往桌子上一扔,大声说道:“这花是我的!” “王……”朱斌一见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些天刚刚过门的王妃苏玉珩,但想到不方便在外面暴露身份,他硬生生的将到了嘴边的妃字咽了回去,叫道,“王公子……您怎么在这里?” “他怎么跑过去了?!”藏在暗处的遇君焱怒斥道,“你们怎么没有看好王妃?!” 桃子急忙跪下,颤声答道:“王爷息怒,王妃说他要去小解,奴婢也没想到他、他……” “该死!还不快把他给本王抓回来!” 另一边,朱斌也是怕苏玉珩坏事,正要去追他,却被唐老板一把抓住胳膊,急声说道:“朱兄弟,做生意虽然是价高者得,但也要讲个先来后到是不是?咱们可是两天前就定好了,你可不能够反悔啊!” “是是……”朱斌心不在焉的应着,正想着如何摆脱唐老板去抓苏玉珩。唐老板见他明显应付的语气,心中更急,凑道他耳边小声说道:“这样,我也提个价钱,五十两!五十两一颗龙爪花,你有多少货?我全要了!我带了现钱,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何?” “这……”朱斌正打算甩开唐老板的手,听他说要花五十两买一朵花,先是一愣,随后点头道,“好,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带你去称货。” 原本十两银子一颗的龙爪花,被苏玉珩这么一闹,陡然翻了五倍,别说朱斌,连躲在暗处的遇君焱都看傻了眼,见到被侍卫押回来的苏玉珩,急忙说道:“放开,快放开。” 看着一脸委屈的苏玉珩,遇君焱拍了拍身旁的座位,说道:“别站着,过来做。” 苏玉珩害怕似的向后退了几步,桃子是个机灵的姑娘,看到这个情况急忙训斥将苏玉珩押来的侍卫道:“你是怎么办事的?王爷担心王妃走丢了让你将他带回来,你可好,竟然将王妃押了回来,该打!” 说罢便真的挥手打了过去,但是苏玉珩看的明白,桃子的手是高高的扬起轻轻的放下,打到的地方皮肤连红都不红。那侍卫也不知道桃子这演的是哪一出,反正也是不疼,就站在那一动不动的挨着。 “王妃,您坐。”李子上前拉过苏玉珩坐下,笑着说道,“来,奴婢给您剥个桔子压压惊。” 朱斌拿了银子后很快回来复命,遇君焱怕待得时间长了会被人发现,立刻启程回王府,在马车上,他用异样的眼光上下打量着这次的“大功臣”苏玉珩,忽然发觉他的提醒,倒是一个练武的好坯子,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心中,他上前一把扣住苏玉珩的琵琶骨,要知道,琵琶骨是习武之人的命门,琵琶骨一碎,再强的功夫也是废了,所以只要是练武的人,都会对自己的琵琶骨特别在意,绝对不会让人轻易触碰。 但是苏玉珩从小到大,不止受到了多少人的试探,已经练就了可以控制这种自我保护意识的地步,所以当遇君焱的手指扣上自己的琵琶骨时,他并没有运起内力将他的手弹开,而是吃痛的大叫道:“疼疼疼!你捏得我好疼!” 苏玉珩在赌,遇君焱只是想要试探自己而已,而事实证明,他赌赢了。遇君焱松开苏玉珩的琵琶骨,在他的肩上轻轻的揉着,口中说道:“你觉得疼么?那是你的经脉不通,我给你揉揉,揉通畅了就不会觉得疼了。” 苏玉珩睁着大眼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心中却暗暗冷笑:“我信了你的话才有鬼!” 第20章 起疑

回到王府,遇君焱立刻派人将龙爪花卖来的银子悄悄给斩北县的知县谷良送去,心想着这些银两好歹能解燃眉之急,就在他以为事情告一段落的时候,迟蔚派人给自己送来一份大礼,只可惜这大礼不能用来换成银子救济斩北县,因为迟蔚的大礼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 “楚楚给幽安郡王请安。” 看着眼前的女子盈盈一拜,模样气度,遇君焱就看出没有几年的练习,寻常的女子就算面容姣好也绝没有这样的优雅从容。便知道这人绝对不是迟蔚找来的,不是迟蔚找来的,那就定是皇帝送来的,遇君焱心中冷笑,看来皇帝让我娶一个傻子都不能消除对我的猜忌,非要派一个眼线到我身边才行。 既然迟蔚送了,既然遇君焱要保持纨绔子弟的形象,这个美人当然不能拒绝,他不仅要将她收下,还要高高兴兴的将她收下,但纨绔子弟也分高低贵贱三六九等,遇君焱是郡王,自然就要表现出郡王应该有的架子,只见他走到楚楚面前,淡淡说了句:“抬起头来,让本王看看清楚。” 楚楚不急不缓的抬头,并不急于展示自己的样貌,与遇君焱对视,四目相交,楚楚嫣然一笑,笑容中除了三分温柔三分优雅更带着四分妩媚,迟蔚只看了一个侧脸都觉得心神荡漾,没想到遇君焱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嗯~还算是有几分姿色,迟大人,这个礼物我姑且手下了。” 一句话说得平平淡淡,好像收下她是给了迟蔚多大的面子一般,迟蔚心中吃惊,这样的模样才算得上有几分姿色,那究竟在幽安郡王的眼中什么样的才能称作美人?这位郡王爷真的是在几乎见不到女人的沙场上征战多年么? “你叫什么?” “回王爷的话,民女名为楚楚。” “楚楚?嗯~楚楚可人,是个好名字,可会跳舞?” “回王爷的话,民女对舞蹈略懂一二。” “好,那就把你的一二跳出来让本王看看。” “是,那民女献丑了。” 园中池塘里的玉莲上,楚楚翩然起舞,舞姿婀娜犹如花间彩蝶,迟蔚看得目瞪口呆,遇君焱依旧是那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他让楚楚跳舞自然不是真的为了欣赏她的舞姿,从她的步伐身形和气息的转化上来看,楚楚应该是会武功的,但武功并不高,想来皇帝是怕自己疑心,但相对于她并不高深的武功,她的轻功就显得尤为突出了。 “步法轻盈,宛如飞蝶。”遇君焱淡淡说道,“跳得而且不错。好,本王就封你为楚夫人,将那翩然殿赏给你吧。” 楚楚急忙跪谢道:“臣妾谢王爷恩典。” 元国律法,王爷的正式封为王妃,侧式封为夫人,遇君焱封楚楚为楚夫人,相当于纳她为妾,迟蔚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顺利完成了皇上交给的任务。 苏玉珩本想着王爷今天新纳了一个美人做妾,怎么着晚上也会去她那里,没想到一推门,遇君焱正倚在自己的床上喝着酒。看到自己进来,还主动打招呼道:“你回来了,来,过来,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你一准儿喜欢。” 苏玉珩露出一个没心没肺得笑容,快步上前去看遇君焱口中的好东西,原来是一篮子桔子。 遇君焱将剥好的桔子放到苏玉珩手心,笑着说道:“这桔子很甜的,你尝尝。” 苏玉珩看着那张冰雕似的脸如春水般化开,分明的棱角柔和了许多,竟透出几分亲切。苏玉珩拿过桔子大口吃了起来,一边嚼着还一边叫着好吃。 那桔子遇君焱是吃过的,的确很甜,却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此时看着苏玉珩吃个桔子都能一脸幸福的模样,仿佛那桔子真的是世间少有的美味,感染之下,不禁又拿起一瓣桔子放进嘴里,似乎,真的比刚刚好吃了一些。 遇君焱看着苏玉珩相当“豪放”的吃相,说道:“玉珩,这次出售龙爪花,你功不可没啊。” 苏玉珩心想:我就知道你不会没事给我送桔子来。 “你知道龙爪花的售价?” 苏玉珩笑嘻嘻的说:“那是宝贝。” “五十两银子买一朵花,自然是宝贝。”遇君焱瞥见窗前摆放的那盆皇帝赏赐的金桔,上次注意它的时候还是枝繁叶茂,现在已经是只挂着几片零星叶子,问道,“你之前说那盆金桔快要枯死了,我还不信,如今看来还是你说的对。” “不。”苏玉珩说道,“那盆金桔活了。” “什么?” “我说它活了,等到明年就可以结果子了。” “你救活的?你懂得怎么种植这些药草?”遇君焱的眼睛闪着光,直勾勾的盯着苏玉珩,那眼神热烈而满是惊喜,看得苏玉珩有些不自在,他继续埋头吃他的桔子,漫不经心的说道:“会一些。” “一些是多少?”遇君焱显然对他的这个答案并不满意,继续问道,“那你……会不会种植龙爪花。” 苏玉珩心中笑道:“绕了一大圈,总算把来我这的真实目的说出来了。” 苏玉珩存心要戏弄遇君焱,故意不回答他的问题,拿起一个还有些生的桔子举到遇君焱面前,说道:“剥不开。” 这是遇君焱新想到的办法,斩北的龙爪花再多,用是有限,若是想长久的解决那里的贫困,就必须发展一条都够持续发展的产业,所以,与其采花,不如去种花,而如何种植龙爪花,遇君焱第一个想到的竟是苏玉珩这个“傻子”。 苏玉珩真的是傻子么?遇君焱现在越来越不敢这么说了,他这个人虽然看上去疯疯癫癫,说话也是颠三倒四直冒傻气,但这次如果没有他,自己根本就没办法发现龙爪花这一条致富之路,说到底,他是帮了自己,所以遇君焱这一次决定碰碰运气,看看苏玉珩能不能继续帮自己,也想探探底,这个发烧烧傻了的太医之子,就是说真傻还是装傻。 第21章 根源

“我帮你剥。”遇君焱接过桔子,眼角挤出了两道笑纹,将剥好的桔子一瓣一瓣的撕开放到苏玉珩手中,说道,“吃吧。” 苏玉珩“受宠若惊”的看着天狼将军为自己剥的桔子,拿起一颗最大的塞到遇君焱口中,说道:“你也吃,很甜的。” 冷不丁的被人往嘴里塞了瓣桔子,遇君焱倒是一愣,从小到大,他都是高高在上的皇亲国戚,是幽王爷的二公子,哪里有人敢和自己这般“没大没小”,恐怕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很多年没有和自己这般亲近过了,可这个傻子却这么自然的喂了自己一瓣桔子,好像在他眼中看到的自己,并不是什么王爷,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遇君焱。 遇君焱笑着说:“你喜欢的话,明天我再拿一些来给你。” “君焱,我们种桔子树吧!”苏玉珩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遇君焱,“种了桔子树,来年就能长出好多好多吃都吃不完的桔子!” 遇君焱点头说:“好啊,那我明天就派人去买种子,在院子里种上几棵桔子树。” “不,不要几棵!”苏玉珩摇头道,“我要漫山遍野的桔子树!” “哈哈,你还真是贪心。”遇君焱觉得苏玉珩说话的神态像是一个任性的孩童一般,甚是可爱,“漫山遍野的桔子树,你要我上哪里去找那么大的院子?” “李大牛家后面就有地方。”苏玉珩不依不饶的说道,“那里有大片大片的空地,可以种好多好多的树!” “呵呵,是么……嗯?”遇君焱的笑容忽然僵在了脸上,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扳过苏玉珩的肩膀认真问道,“你说李大牛家附近有很大的空地,没有树么?” “没有啊,不止他家附近没有,很多人加附近都没有呢,光秃秃的,一块一块的,比家里的院子大得多了,那里可以种很多很多的桔子树呢!”苏玉珩说着,心想这幽安王爷还真是聪明,自己不过稍做暗示,他就能发现其中的问题,倒是省下了自己许多力气。 上一次去斩北县,遇君焱一直待在知县衙门,苏玉珩则是随着李大牛一起回了他家,一路走来,苏玉珩就发现了问题,像斩北这样时常大雨,洪涝成灾的地方,最是应该种树,但一路上苏玉珩看到的,只有大片被砍伐的痕迹。 遇君焱急忙派人找来了李大牛,李大牛刚躺下,被王爷一叫又急急忙忙的穿好衣服赶去,心中奇怪着,为什么每次王爷找我办事都是在晚上?难道我是应该晚上当差的?那以后白天可以睡觉么? 一进门,李大牛还没跪下就听遇君焱问道:“李大牛我问你,你家附近都没有树的么?” 李大牛不知道遇君焱为什么会忽然问自己这个,如实回答道:“俺家附近的树早就被俺砍光了?” 只听啪的一声,遇君焱一掌拍在桌子上,怒问道:“你砍树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斩北县连年大雨,最不应该砍树。没有树根抓固土地,才会洪涝成灾,百姓流离失所吃不上饭,这恶果却是你们自己一手造成的,你懂不懂?!” 李大牛看着遇君焱发脾气,说着一大堆他听不懂的道理,垂着头不说话,直到遇君焱骂完了,才略带委屈的说道:“俺从小没读过书,王爷口中的大道理俺听不懂,俺只知道,砍树能换钱,换了钱可以买吃了和穿的,有吃有穿才不会被饿死冻死……所以,俺就去砍了。” 遇君焱意识到,斩北县现在已经陷入了一个出不去的死胡同,一个循环,再任由这个循环发展下去,总有一天斩北县会被毁于一旦。 遇君焱坚定的说道:“无论如何,不能再砍树了。” “使不得啊王爷!”李大牛扑通一声跪倒在遇君焱脚边,苦苦哀求,“王爷,俺求求您了!斩北县已经这么穷困了,再不让砍树,百姓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放心。”遇君焱胸有成竹的说,“本王既然断了你们的活路,自然会另指一条活路给你们。” 遇君焱决心坚定,但还有一件事让他颇为头疼,如今自己是王爷,没有任何实权的王爷,自己是不能下令斩北县的百姓不许砍树的,这件事还必须让迟蔚出马,但要怎么让他出马呢…… 遇君焱边想边走,一抬头,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又回到了苏玉珩住的紫苏殿,殿中桃子正在为坐在镜子前的苏玉珩散开发髻准备服侍他休息,只听苏玉珩兴高采烈的说着:“你去多买几个篮子,以后用来盛放桔子,我们会有漫山遍野的桔子树,会结出许多许多的桔子。” 桃子听着苏玉珩莫名其妙的话,不明所以般的敷衍着:“好好好,买篮子,对对对,王妃的桔子多得吃不完。” 遇君焱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桃子见遇君焱进来,急忙垂首叫了一声王爷,遇君焱走到苏玉珩面前,他忽然发现,今天的苏玉珩格外的俊朗,心中大喜,不禁伸手抚摸了下他的脸庞,笑道:“我的美人儿,你可真是太聪明了!” “嘿嘿,聪明,我特别聪明!”苏玉珩咧开嘴拍手傻笑,他像存心装傻,就故意把动作做得很大,手一挥,然后觉得那只手并没有如预期一般拍上另一只手,而是拍上了一个圆润挺翘,结实有弹性的东西。 一时间所有的声音都停下了。苏玉珩看着自己的手,遇君焱看着苏玉珩,而拿着梳子的桃子则傻傻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遇君焱的目光渐渐的移到了苏玉珩的手所停留的位置。他活了二十一年,这还是头一回被人摸了屁股,还是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明目张胆的摸了屁股,更要命的是,摸他屁股的人居然是一个男的! 苏玉珩此时的脑子在随着遇君焱脸色的变化迅速的转着,忽然他欢呼一声:“有桔子吃喽!” 自然而然的将手拿开搭在遇君焱屁股上的手,拍起手来。 一切好像是从未发生一般。 遇君焱对桃子说道:“明天一早就派人准备好酒菜,等迟大人来。” 桃子奇怪的问:“王爷怎么知道迟大人会来?” 遇君焱笑道:“他每隔两天就会来府里一趟,明里是看看府中缺不缺东西,暗里嘛……呵呵,正好,我便告诉他我缺什么。” 第22章 种树

遇君焱猜得没错,转过天上午,他正在屋子里看书的时候,桃子进来通报,说迟蔚来了,遇君焱毫不意外的合上了书,笑道:“可算是来了。” 迟蔚站在王府的大门外,脸上的表情比去上坟还要严肃,皇上怕这个战场上回来的王爷心生异动,命自己要时常来他府中拜访,明里拜访,暗中观察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举动。迟蔚本以为这是一件很容易的差事,但这几次来王府,幽安郡王不是对这个不满意要重建,就是对那个不喜欢要换新的,而且自己装傻都没用,从战场回来的王爷,连拐弯抹角都省了,直接把事情推到自己身上,想不做都不行,本想从他的身上捞一笔,这下可好,捞不到银子不说,自己还被他像个下人一样的使唤来使唤去。迟蔚这一肚子的怨气还没地方说去,就算没有什么权利,但人家毕竟是郡王,是皇亲国戚,用他自己的话说,他现在在余州,一言一行代表皇家风范,吃穿住行若是寒酸了,折的不是他遇君焱的面子,而且皇帝的威严,这话一说,迟蔚还能有什么招儿,他有几颗脑袋也不敢给皇上的颜面抹黑啊。 “迟大人,王爷有请。” 门口家丁过来传话,迟蔚立刻挂上了笑脸,随着家丁进府,远远便听到遇君焱底气十足的声音,说道:“迟大人,本王已备好酒宴,等你多时了。” 一句话,迟蔚的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多亏身旁的家丁扶了他一把。迟蔚觉得自己的两条腿有点软,他的心里产生了一种身赴鸿门宴的感觉,觉得幽安郡王这场宴席会吃得自己有去无回。 酒宴之上,看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迟蔚却觉得味同嚼蜡,他一直在等遇君焱开口,直等到酒宴快要结束,遇君焱才缓缓开口道:“迟大人觉得饭菜可合口味?” “当然!当然!”迟蔚的脸上带着谄媚的笑,“王爷款待,臣受宠若惊。” 这时,侍女们将蜜饯端了上来,遇君焱笑道:“迟大人,尝尝这冰糖蜜柑如何?” 迟蔚尝了一颗,虽然因为心事重重尝不出什么味道,却还是点头道:“酸甜适口,甚好,甚好。” 遇君焱笑道:“这是王妃要人做得,他最爱吃桔子了。” 迟蔚的面色稍变,他知道,重点来了。 只听遇君焱继续说道:“王妃爱吃桔子,总是和本王抱怨桔子不够吃。你说如何是好。” 迟蔚心里想着:“桔子虽然好吃但多吃容易上火,王妃是个傻子什么都不懂,难道你幽安郡王也不懂不成?”嘴里却是万万不敢这么说,于是试探着问道:“那……王爷的意思是?” “本王想与其每次都派人去买桔子,不如种几棵桔子树,一劳永逸。” 听到这里,迟蔚悬着的心才微微放下,种树又不是什么费钱的事情,于是说道:“我明天就派人在王爷的院子里种上桔子树。” “本王府里的院子这么小,能种上几棵?” 迟蔚心道:“这里的院子还叫做小啊……” 于是开口问道:“那王爷的意思是?” “本王想让迟大人帮忙找一个地方种树。” “这……王爷要种多少?” 遇君焱竖起右手食指。 迟蔚一看,肯定不会是一颗,问道:“一百棵?” 没想到幽安郡王还没说话,他身旁的小丫鬟倒是掩嘴笑了:“迟大人,王爷要是就为了一百棵树,何必和您开这个口呢?” “那是?” “本王要送给王妃一片桔树林。” “一片林子……”迟蔚面露难色,“斩南人口密集,恐怕……很难找出一块能种桔林的地方啊……” 遇君焱勾了勾嘴角:“斩南不行,还有斩北啊。” “这……恐怕不妥。” 遇君焱面露愠色道:“怎么?余州既然是我的封地,岂有斩南可以用斩北不可以用的道理?” “不不,臣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迟蔚急忙解释道,“只是此去斩北路途遥远,派去的人吃住都需要安排……” “迟大人这话说得好笑,为什么要派人过去,斩北县难道没有人么?” “这……有是自然有,只是……” “只是什么?”遇君焱皱眉,声音也变得冷厉起来,问道,“迟大人一再推托,难道是不愿意帮本王这个忙?!” “不是!当然不是!”迟蔚急忙道,“臣这就去办这件事,请王爷放心,您在府里静候佳音便可。” 转天,斩北县的县衙门口便贴了一张告示,官府招人种树,一时间这个消息在县里散播来,百姓纷纷在议论。 “听说按棵算工钱,给米给面!” “那好啊!俺有的是力气,俺这就去,有这么一份能挣到吃饭钱的正经差事,俺还打劫做什么!” “我也去,我小的时候种过树,你等等我!” 遇君焱说的不错,在官府发出告示的三天内,斩北县的强盗土匪竟然少了大半,那些身材魁梧曾让谷良头疼不已的人,此时正扛起锄头,领了树苗,顶着大太阳播种桔子树。 不用任何人下令,斩北县再也没有人去砍树了,取而代之的是争相去种树,谷良清点着发放出去的树苗,心中暗想:这个幽安郡王,当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第23章 戏

遇君焱看着这三天斩北县的变化,心中很是欣慰,觉得自己没有白忙活一场,父亲说的对,身处什么位置并不重要,只要能为百姓谋福,让百姓安居乐业,也算是身为遇氏子孙对老祖宗的一点交待。 “君焱你在做什么?” 身后忽然响起的大嗓门吓了遇君焱一跳,他不用转身甚至不用分辨声音,单从这种一惊一乍毫无规矩的语气中就能断定身后的人是苏玉珩。 果然,苏玉珩拿着一把花生,边嚼边问:“君焱,你晾的这一块块的东西是什么啊?” “肉干。”遇君焱回答道。 “肉干?”苏玉珩走过去拿起一块放到嘴里一咬,然后皱起眉头抱怨道,“硬得像石头一样,难吃死了!” “这东西的确不好吃,但却能填饱肚子,在行军打仗的时候。甚至可以救人的命。” “这么宝贝?”苏玉珩从嘴里拿出那块他半天没有咬动的肉干,看着它问道,“这是用什么肉做的?” 遇君焱回答道:“前些天吃剩下的猪肉和牛肉。” 自从来到余州,遇君焱为了装做纨绔子弟,天天花天酒地大鱼大肉,其实,他一直偷偷的把吃不了的肉加以腌制,晾成肉干。 遇君焱指着那些肉干对苏玉珩说道:“肉被腌制过后,盐份会增加,再经过晾制使水分蒸发,就可以保持很久都不变质。我以前跟随金将军一起打仗的时候经常吃这种肉干。” “金将军……”苏玉珩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 “怎么,你也认得金将军么?” “英雄……” 遇君焱看见苏玉珩挂着没心没肺的笑容的脸上显出一丝憧憬,目光灼灼竟透出了向往,轻笑一声说道:“你知道么,你的体型骨骼,真的是习武的好材料呢,若是被金将军看见,定是会喜欢得拉着你去当兵,用他的话说,好男儿就应当去当兵,应当拿起□□保家卫国。” 遇君焱说着说着,眼神黯淡了下来,这样一副好体魄,这样一张明朗的脸,若是一身戎装定是意气风发,可惜,他是个傻子,一个被烧坏了脑子的傻子,这么好的一颗苗子,没有伤在战场上,却是被扼杀在后宫的你争我夺之中成了牺牲品。 苏玉珩微微低下头,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几下,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了,好在天色暗了,遇君焱也是心事重重,并没有在意到这个“傻子”的异样。 “我是习武的好材料,我怎么会不知道。” 苏玉珩想起那个满脸胡髯的将军用他满是老茧的粗糙宽厚的手掌抚摸着自己的头,想起他说着:“这娃娃根骨好得很,等他外长大一些,让他跟我学骑射,跟着我上阵杀敌去!” “君焱,你教我骑射好不好?” “什么?”遇君焱奇怪的看着苏玉珩,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请求。 “你不是说我适合习武么,那你教我骑射好不好。”苏玉珩咧开嘴傻呵呵的问道。 “怎么,你想学骑射?那可是很辛苦的。”遇君焱笑道,“你不怕么?” “不怕!”苏玉珩回答的像个孩子一般无所畏惧。 “呵呵,这就是所谓的初生牛犊不怕虎么?”遇君焱轻笑,忽然觉得一个人影远远的潜了过来,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想跟踪我,你还嫩了点! 看着苏玉珩眨巴着大眼睛盯着自己,好似在等自己的回答,遇君焱计上心头,向苏玉珩招手道:“你过来,我教你。” 苏玉珩兴高采烈的走过去,遇君焱却忽的一挥右手拍到了他的屁股上,与其说是拍,不如说是抓,苏玉珩分明的感觉到遇君焱的五指分开成爪状抓在自己的屁股上,左手则上前一扯,扒开苏玉珩的衣领,露出了半个莹白的肩膀。 这一场景,被在暗中观察的楚楚看了一个满眼。 苏玉珩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是……什么情况,是对上次无意中碰到他屁股的报复?这也未免太睚眦必报了吧,而且自己只不过是摸到了他的屁股,遇君焱这动作分明是想非礼自己啊! 楚楚毕竟是一个姑娘家,怕再接着看下去会看到什么不堪入目的场面,急忙转身离开,而听到她走远的脚步声,遇君焱才放开苏玉珩,看着他表情阴晴不定的看向自己,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个……学习骑射呢首先你的着装就不合格,这种丝绸的面料骑在马上时间长了会被磨破的,还有衣领……衣领太大的,马跑起来会冷。” 苏玉珩心中怒吼道:“就算我是真的傻了,你也不能这么糊弄啊!你就不能费脑子想想理由么?这种骗鬼鬼都不会相信的谎话还拿过来骗我!” 遇君焱并不擅长说谎,编了几句就再也编不下去了,想着反正苏玉珩也是傻子,应该不会太计较这种事情,于是不再理他,将朱斌叫来,让他将晾干的肉干包好,连同之前的,一并给斩北县知县谷良送去。 第24章 摆脱麻烦

遇君焱真的教苏玉珩骑马射箭了,转过天,他便提出要去打猎。不仅带着苏玉珩,连同一直在暗中观察他一举一动的楚楚也一同带了去。新帝对王爷们的活动范围规定的非常严格,城外多少里以内能去,多少里以外不能去都是有固定的数字,所以说虽然是打猎,其实不过是在城外的树林中转悠,不过这样也并没有影响遇君焱的心情,他拉着楚楚同坐在一匹马上,策马驰骋,在他可以行动的范围内转着圈子跑,迟蔚强忍着随时都有可以被颠成两半的屁股传来的清晰疼痛,半死不活的驾着马在遇君焱后面远远的追着,苏玉珩冷眼旁观,笑得不轻,心想这遇君焱从军打仗数载,早就习惯了在马上的感觉,不仅可以坐在马背上吃喝,甚至可以坐在马背上睡觉,这种功夫可远不是骑一两天马的人可以练出来的。果不其然,当遇君焱尽兴的从马背上跳下来时,看着他走起路来轻松得和平常无异,而楚楚和迟蔚却是被侍从们从马上扶下来的,下了马,他们连路都走不了了,被人半扶半抬着到一旁休息。 遇君焱被桃子和李子伺候着擦了汗喝了茶,笑呵呵的对迟蔚说道:“怎么样迟大人,本王的骑术如何?” 迟蔚此时屁股上就像是放了一块烙铁,*辣的疼得他坐立难安,听遇君焱这么一问,那张龇牙咧嘴的脸上硬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显得滑稽至极,恭维道:“王爷的骑术了得,英姿勃发,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哈哈。”也不知遇君焱是因为看到迟蔚那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逗笑了还是因为心中打的算盘得逞而高兴,他笑得爽朗,笑得意毫不掩饰,仿佛自己很久都没有这样笑过,仿佛自己还是军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天狼将军。 “爱妃,过来,你随着本王跑几圈。”遇君焱向着苏玉珩招了招手,然后眯起眼睛对迟蔚笑道,“迟大人,你要不要一起来?” “不不不。”迟蔚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虽然皇帝有令,但凡遇君焱有这种打猎等外出活动,自己必须寸步不离的跟着他,有什么异样要立刻向皇帝汇报,但迟蔚心中权衡利弊,还是觉得留下自己一条命比较重要,现在别说是让自己骑马了,就连坐在椅子上都坐不住,自己连路都走不了,更不可能上马了。于是说道:“王爷带着王妃一起去吧,臣在这里等着。” 遇君焱听他这么说,将苏玉珩拉上了马,挥舞着马鞭一抽马屁股,两人一同向前奔去。 遇君焱坐在苏玉珩的身后,将弓放到他的手中,问道:“你拉拉看,吃不吃力?” 苏玉珩左手持弓,右手拉了拉弓弦,说道:“可以的。” 遇君焱的右手覆上苏玉珩拉弦的右手,耐心的说道:“来,拉箭卡在这里,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拉着弦,手臂抬起与下巴同高,瞄准目标,用力拉。” “我这样做对么?” “对。看到那只兔子了么?瞄准它!” “瞄准了。” “好,把弦往后拉……对,放手!” 只听嗖的一声,羽箭脱离了弓弦,笔直的射向奔跑中的兔子,虽然被兔子敏捷的跳到一块大时候后面没有射中,但遇君焱从马上跳下去拔箭,发现箭头已经全部没入了泥土之中。 “看不出你的手臂还挺有力气。”遇君焱再次坐到苏玉珩的身后,捏了捏他手臂上的肉,硬邦邦的很结实,若有所思的说道,“想不到你一个太医的儿子,却有着武人一般健壮的胳膊,难不成……你还是一个武功高手?” 苏玉珩心中一慌,暗骂自己粗心,不应该缠着遇君焱教自己骑射,习武和学文一样,下的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经过多年的苦练,身上的肌肉会变得比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发达得多,这是无论他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了的事实。一个从小就烧坏了脑子的太医之子,怎么会有这样的一身武人才会有的肌肉呢。 “对!我是高手!绝世高手!我的功夫可厉害了!”苏玉珩咧开嘴自豪的说着,那神气的模样真的好像自己是武林第一高手似的,他边说边挥舞着拳头比划,傻笑着对遇君焱说道,“我是武功高手,以后谁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会保护你的!” “保护我?”遇君焱哭笑不得,“你是猴子么?给你个杆就自己往上爬。哪有人自己说自己是武功高手的?还要保护我?你觉得我哪里需要人保护了?不知者无畏,说得一点都不假。” 苏玉珩这时心里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拉了拉遇君焱的衣袖说道:“君焱,我饿了,我们回去吃饭吧。” 遇君焱想想今天来打猎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少三四天,迟蔚不会有事没事的登门拜访,楚楚也不会再像个游魂似的偷偷摸摸的跟踪自己,于是点头说道:“好,我们回去吃饭。” 苏玉珩见遇君焱没有再多起疑心,如释重负的咧嘴傻笑,同他一起上了马,汇合随行的人一起回王府去了。 遇君焱猜的不错,一连三天迟蔚那张阿谀奉承的脸都没有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楚楚也据说天天趴在床上下不了地,遇君焱让苏玉珩口述了龙爪花的种植方法,自己给他做记录,并命朱斌将他记录的方法带到斩北县交给谷良。 等朱斌回来后,谷良也给他带了一封书信。遇君焱打开一看,觉得字体娟秀,竟像是女人的笔体,一看落款,果然,写信之人是谷良的妻子孙氏,而这封孙氏写给他的信,却是一封求救信。 第25章 试探

孙氏在信中写道,患江上盗贼再起,为祸百姓,谷良亲自带兵前往镇压,却误中贼人毒箭,昏迷不醒危在旦夕。 遇君焱看过信后将它折好放在蜡烛之上,让信在烛火中渐渐燃成灰烬。皱着眉毛喃喃道:“危在旦夕……危在旦夕……可是我要派谁去为他疗伤呢?” “王爷。” “进来。” 朱斌走进房间,遇君焱问道:“我要你查的事情查到了?” “是。”朱斌回答,“派出去的人回来说,太医院院判苏信的家中的确养有武师。” “哦?”遇君焱眯起眼睛,若有所思的说道,“苏玉珩果然会武,可查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养那些武师的?” 朱斌回答道:“这个还没有查出来,但应该时间并不长。” 遇君焱点点头道:“也是,女儿死了,苏家就剩下苏玉珩这么一根独苗,自然要保护起来。这样说来,那么苏玉珩发烧烧傻了脑子究竟是不幸还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 朱斌跟了遇君焱这么多年,很快明白了他的心思,问道:“王爷怀疑王妃是……装傻?” “这件事你先不要说出去,无论他是不是真傻,现在对我并没有什么影响,但如果他真的是装傻,眼下倒是的确能帮上我一个大忙。” 朱斌不解的问道:“王爷指什么?” “你想啊,那苏信医术高明,膝下只有苏玉珩这么一个儿子,若是他傻了便也能死心了,若是他不傻,苏信的一身医术怎么可能不传给他的独子呢。” “王爷的意思是……” “现在谷良身中毒箭,我这王府里皇帝的眼线又众多,自然是不能请府中的大夫,外面找大夫更是不妥。” 朱斌了然道:“王爷是想让王妃去给谷大人疗伤?” 遇君焱起身,理了理衣袖,说道:“走,我们去紫苏殿。” 此时苏玉珩躺在藤椅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遇君焱走过去笑道:“倒是惬意得很呐。你往那边挪一挪,给我留点地方。” 遇君焱大大咧咧的和苏玉珩躺到了一个藤椅上,侧过身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的脸。苏玉珩手背上的鸡皮疙瘩立刻如雨后春笋般般冒了出来。这样的表情,让他不自主么联想到黄鼠狼给鸡拜年时的嘴脸。 “嘿嘿嘿~君焱~嘿嘿~” 苏玉珩咧开嘴,以更加灿烂的笑容默默的回击遇君焱。 “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遇君焱笑得温柔。 “好呀好呀!”苏玉珩拍手叫好,心中则默默想着,不知道这人心中在打着什么算盘。 “我们去哪里玩?我让桃子去准备行李!” “只有我们两个人去,偷偷的,不带其他人玩儿,好不好?” 苏玉珩在遇君焱依旧笑着的脸上找到了一丝严肃的味道,他隐隐觉得彼此遇君焱带他去的会是一个充满危险却又非去不可的地方。 苏玉珩向遇君焱凑了凑,眨巴着眼睛一脸乖巧的看着他,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呐?” 遇君焱不动声色的看着苏玉珩,脑子里却是在转个不停:“他究竟明不明白我的意思?知不知道我正在拉着他一起往火坑里跳?” 无论苏玉珩知不知道,这一趟遇君焱必须拉着他一起走,这也许会将他卷入一个他本不需要卷入的漩涡,但是遇君焱别无选择。 趁着夜色,由朱斌驾车,遇君焱带着苏玉珩赶往了斩北县县衙,见到双目红肿的谷良之妻孙氏,由她带路,见到躺在床榻之上气息微弱的谷良。 遇君焱皱眉问道:“他这样昏迷多久了?” 孙氏哽咽着回答:“整整两天两夜了。找了许多大夫来看过,都束手无策。” 遇君焱又问:“谷大人都吃了什么药,拿来给本王看看。” 孙氏听后急忙命下人将谷良的药方拿来给幽安郡王过目。遇君焱接过药方,把它放在桌子上看着。他当然不明白药方开得是不是对症,所以看上去是在看药方,实际上是在侧眼观察苏玉珩的举动,果然不出他所料,苏玉珩虽然看上去左顾右盼无所事事的样子,但遇君焱看得出,他的眼睛在药方上扫过了两个来回。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仔细说给我听听。”遇君焱对孙氏说完,转过身对苏玉珩说,“我有和谷夫人谈一些事情,你自己在这里逛逛,好不好?” “好!”苏玉珩依旧挂着他那种懵懵懂懂又没心没肺的笑容,点头应着,但他的笑容却在遇君焱转身的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遇君焱这样做究竟是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带自己来看望中毒的谷大人,为什么留自己一个人在这里,错不了,他一定是开始怀疑了,怀疑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傻子。那么他现在的做法,就是对自己的试探,这个陷阱,自己要不要往里跳呢。 苏玉珩的目光落在谷良毫无血色的脸上,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搭上他的手腕。谷良的脉相很是虚弱,显然这副舞文弄墨的身体承受不住如此猛烈的duyao。 “我该怎么办?”苏玉珩的心中矛盾着,父亲的话犹在耳边,“玉珩,你是咱们苏家唯一的血脉和希望,所以你要记住,从今天起,你苏玉珩就是一个傻子!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只有这样,才能在这浊世中保住你的性命。保住我们苏家最后一点香火!” “遇君焱给我挖了一个陷阱,如果我救了谷大人,就说明我根本不是一个傻子,那我这些年来装傻充愣便是犯了欺君之罪,不仅我自己的性命不保,还会牵连整个家族为我陪葬。不行!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我一定不能中计!” 苏玉珩心中这样默默的对自己说着,手却不自觉的抚上谷良肩头查看他的伤口。 “箭上的du甚是霸道,那药方上的药开的虽然对症,但需要银针刺穴的辅助才能起效。再这样放任不理谷大人随时都有性命之忧。”苏玉珩两条浓密的眉毛几乎拧到了一起,“我究竟该怎么做?!” 第26章 救人

医者父母心,莫说多年来父亲的教诲让苏玉珩根本就做不到见死不救,既然他不是傻子,就自然有明辨是非的能力,谷良是一个好官,一心为民的好官,这么样的一个好官如果自己都见死不救的话,苏玉珩不知道自己还能拿什么脸面来自诩医者。 “遇君焱啊遇君焱……”苏玉珩低着头苦笑道,“我是被你摆了一道啊……” 苏玉珩犹豫着,还是将手探入衣袖之中,取出针囊,抽出一根银针刺入谷良胸口处的穴位,心中默默念道:“父亲,请原谅孩儿违背您的意思,谷大人的性命危在旦夕,我作为医者实在不能袖手旁观,我想如果是您今天面对我这样的局面,也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这样自言自语着,苏玉珩又接连插入了第二、三根银针,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冷峻下来。 “如今我帮谷大人解毒,就说明已经向遇君焱承认了自己并不是傻子,他知道这个结果后会是什么反应呢?用来威胁我让我为他所用么?反正我这辈子是注定无法入仕,如果是辅佐遇君焱那样的人,但也不是不行,有事情做总比成天装疯卖傻的混日子要强得多。只是我们这样的方法来试探我是不是装傻,还真是让人反感……”苏玉珩微微撇了撇嘴,露出一个极为狡猾的笑容,“不过只要我死不承认自己是装傻,遇君焱也拿我没有办法,毕竟为谷大人解毒的事他是不可能说出去的,那样无疑是给他惹祸上身,像他那样精于算计的人,绝不会和我玩鱼死网破的戏码。” 这样想着,那种被算计了的心情也平复了许多。 遇君焱向孙氏了解了谷良受伤的原因后,忧心忡忡的往孙氏给自己安排的客房走去。 孙氏说患江上常年水贼横行,对过往的商船和渔船进行抢夺勒索,近日来那些水贼竟开始上岸到村庄内进行抢夺。谷良亲自带兵到受匪害最严重的红叶村对那些水贼,才受得如此重的毒。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遇君焱摇着头,正看见前面不远处苏玉珩正坐在石阶上,用一根树枝戳着地上的蚂蚁洞。 “你……回来了?”遇君焱的语气有些不自然的怪异。 “嗯,回来了。”苏玉珩咧嘴笑道,露出两排整齐雪白的牙齿。 “谷大人……怎么样了?”遇君焱又试探着问道。 “谷大人?他一直都在睡觉。”苏玉珩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回答,“我一个人在那里也没什么意思,也没人陪我玩,我就回来了。” “哦?”遇君焱微微皱眉,他没有给谷良解毒么?难道是我猜错了,他真的是一个傻子,或者说他是故意隐瞒自己的身份而故意对谷良见死不救的。 “君焱,过来陪我玩。”苏玉珩傻呵呵的笑着招呼道。 遇君焱则快步走过去捏住苏玉珩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严肃的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这里玩这些无聊把戏的时候,在患江江畔,在红叶村,正有于是百姓深陷水火之中!” 苏玉珩有些害怕的向后抽了抽身子,唯唯诺诺的问道:“君焱为什么生气?我做错事情了么?” 遇君焱重重的叹了口气,与苏玉珩并排坐在石阶上,弯曲着双腿,将头无力的搭在膝盖上,幽幽的,不知是对苏玉珩说还是自言自语道:“我要去红叶村,我要亲手将那群水贼绳之于法!” 苏玉珩静静的看着遇君焱棱角分明的坚毅侧脸,刚刚因为他的试探而存心戏弄的心情瞬时烟消云散了。 苏玉珩抬起手安慰般的轻轻抚摸着遇君焱的头发,遇君焱显然并不习惯这样的亲昵,他躲在苏玉珩的手,站起身来却将一块玉佩落在了地上。 那是新婚之夜皇帝赐给他的金镶玉,他知道皇帝在自己身边安插了许多眼线,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一直将那玉佩随身戴着。 遇君焱正要弯腰去捡玉佩,苏玉珩已经抢先将玉佩捡起放到他的掌心。 “把君焱给你。”苏玉珩说道。 这种奇怪的说法让遇君焱摸不着头脑,他接过玉佩随口纠正道:“你应该说把玉佩给我,而不是把君焱给我,哪儿有把自己给自己的。” 苏玉珩却摇头,握着玉佩说道:“玉佩就是君焱!” “莫名其妙。”遇君焱哭笑不得,“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是一个玉佩,再说了,我如果是玉佩的话,那你是什么?” “金子!”苏玉珩不假思索的说。 “哦?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为什么你是金子,我却是玉?”遇君焱心中暗暗想到,或许自己真的看走了眼,或许这个苏玉珩真的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苏玉珩指着手中的金镶玉,露出一个极为明朗的笑容,说道:“君焱就是里面的这块玉,我就是裹在玉外面的金子。” 遇君焱听着他不找边际的胡言乱语,皱眉问道:“你想要说什么?” “我会保护君焱你的!” “你?保护我?”遇君焱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苏玉珩,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明朗,明朗得犹如夏日的暖阳,让人忍不住去相信,他说的话会是真的。 “莫名其妙!” 遇君焱转身大步离去,留下苏玉珩把玩着手中那块金镶玉,啧啧称赞道:“王爷就是王爷,这么好的一块物件说丢下就丢下了,果然财大气粗。” 遇君焱命朱斌拿来红叶村的地图,正在仔细研究,忽然谷良的妻子孙氏带着两个孩子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还没说话,人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们这是做什么?起来说话。”遇君焱向身旁的朱斌使了一个眼色,说道,“朱斌,扶他们起来。” 朱斌会意的走了过去,将孙氏及两个孩子扶了起来。 孙氏全身颤抖,带着些许哽咽,激动的说:“王爷大恩,我们谷家没齿难忘!” “你这是……”遇君焱正在纳闷,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莫非谷大人……” “相公,已经醒了。” 第27章 金镶玉

“谷大人醒了?”遇君焱急忙起身,说道,“快!带路!” 遇君焱跟着孙氏来到谷良的房间,他人已经醒了,但依旧很虚弱,一副恹恹的样子,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和他说话,他也不太回应。 “谷大人的情况怎么样?”遇君焱问道。 正在为他把脉的大夫回答道:“谷大人脉相虚弱,但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大半,只要按时服药多加休息,便无性命之忧。” “只是……”大夫忽然对遇君焱一拱手,问道,“不知王爷用的什么方法为谷大人解毒,不知可否告诉草民。” “方法?呵呵,我是没有这个本事的。”遇君焱笑道,“看来,我是被那个小子给诓了。” 遇君焱留下不明所以的一屋子人,快步走到苏玉珩的屋内。 此时的苏玉珩正在木桶里洗澡,听到门被人猛的推开,遇君焱斜倚着门框,双臂环抱在胸上,一脸的似笑非笑,一双上挑的眼睛将自己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看了一遍,那神态仿佛是一个登徒浪子在偷看大姑娘洗澡,若非自己是个男人,恐怕就该叫非礼了。 但苏玉珩的心里还是觉得别扭,自己□□的被一个衣冠整齐之人上下打量,那种感觉就像是关在笼子里的雀鸟,水缸里的金鱼,总有着那么几分供人消遣的味道。苏玉珩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于是他拿过布巾,将自己的脖子一下的部位挡了起来。 “怎么?傻子也知道害羞?”遇君焱的笑容愈发狡诈,他缓步走了过来,这样苏玉珩除非将自己由上而下的盖住,否则注定被遇君焱一览无余。 苏玉珩索性将布巾扔到一旁,挪了挪身子,问道:“要一起洗么?” 遇君焱摇摇头说道:“这木桶太小了,容不下咱们两个人。” 苏玉珩却说道:“挤一挤就容下了。” 遇君焱勾起苏玉珩的下巴,故意提高声音说道:“爱妃可听说了,谷大人醒了。” 苏玉珩点点头说道:“嗯,听说了。” “哦?想不到爱妃的消息如此灵通啊,那么……你是听谁说的?” “你啊。”苏玉珩眨巴着大眼睛回答道,“就是你告诉我谷大人睡醒了的,你忘了?” “你!”遇君焱气结,想不到苏玉珩正装傻充愣的本事比自己想象得更胜一筹。 “看来爱妃是打定主意和本王装傻了?” “我本来就傻。”苏玉珩喂喂噘嘴,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这也是你说的,就在刚刚,君焱你怎么说过的话自己都不记得了?” 此时遇君焱的脸上已经罩上了一层灰色,像是压抑了根据随时都会爆发的火山。 苏玉珩站起身来,将放在手旁的那块金镶玉重新戴到遇君焱身上,笑呵呵的说道:“戴好了,这可是皇上送的金镶玉呢。” “金镶玉、金镶玉、你是金我是玉……”遇君焱在心中默默叨念着苏玉珩刚刚说过的话,忽然眼前一亮,带着几分不确定和试探,认真问道,“苏玉珩,你当真愿意护我助我?” 停了遇君焱的话,苏玉珩的脸上挂上了艳阳天般的明朗笑容,透着几分傻气的用他没有擦的湿漉漉的手拍着遇君焱的肩膀,说道:“我会保护君焱的。” 既然这辈子注定无法入仕,不如投靠一个明主,遇君焱,希望你是那个只得我为你倾尽才华去辅佐的人。 “你……先把衣服穿上。”遇君焱扭过脸说道。 苏玉珩却满不在乎的说道:“怕什么,都是男人,我身上又没长着什么你没有的东西。” 遇君焱觉得苏玉珩不仅装傻充愣的道行颇深,不要脸的本事也是达到了一定的境界。他不想再和一个全身chiluo的人多做交谈,转身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停下,淡淡问道:“我要去红叶村剿匪,你要不要一起来。” “红……叶……村……嘿嘿,去看红叶么?好呀好呀!我和君焱一起去看红叶!”苏玉珩拍手笑道。 “呵呵。”遇君焱的嘴脸勾起一个优雅的弧度,淡淡说了句,“把衣服穿上,当心着凉。”便大步走了出去。 苏玉珩看着遇君焱远去的背影,一边擦着身上的水珠,一边欣慰的笑道,“算你还有点良心。” “王爷,现在谷大人的伤势已经基本稳定,您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回王府?”朱斌问道。 “我想去红叶村看看”遇君焱望着窗外随风时聚时散的云朵,缓缓说道,“谷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都能否为了百姓带兵剿匪,我可是随着金将军打过那么多年杖的兵呢。” 朱斌说道:“王爷的心情朱斌明白,只是多日不回府的话,恐怕一些流言蜚语会传入皇上的耳朵。” “这一点我清楚,皇帝派到我身边的细作,明里的有迟蔚和楚楚,暗里还不知会有多少个人”遇君焱叹道,“我就算是要行动,也不能轻举妄动。” “王爷,您说谷大人的毒,真的是王妃解的?”朱斌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我带来的人,除了你就是王妃了,你觉得呢?”遇君焱笑道,“给谷良治病的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药方没变,之前给谷大人服用一直没有起效,现在忽然就起效了。”朱斌说道,“也许是要服用到一定的量自然有了效果,但这样的巧合却让人觉得无法相信。” 遇君焱说道:“好好伺候着王妃吧,他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是,属下遵命!” 第28章 翅膀

朱斌说的不错,就算遇君焱此时再想去红叶村,也必须回到王府,叫上朱斌与苏玉珩急急忙忙的回到王府,桃子和李子正躲在后门焦急的东张西望,一问之下才知道迟蔚早上已经来过一次,被告知王爷还没有醒,说了晚一些再来拜访,两个小丫头正愁着没有理由应对,正巧遇君焱等人在这个时候赶了回来。 李子说道:“王爷王妃,时间也不早了,奴婢先伺候你们沐浴更衣吧,若是迟大人一会儿到了见你们这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恐怕要多做怀疑了。” “也好。”遇君焱点头道,“朱斌你先回去,苏……爱妃,你随本王来。” 遇君焱为了节省时间,决定和苏玉珩一同沐浴,当他走进浴池之中,看着苏玉珩瞪着两个溜圆的眼珠子把自己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看了一个遍,心中暗嘲这个人还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小肚鸡肠,将温热的水轻轻撩到自己的身上,淡淡问道:“爱妃看得可尽兴?” 苏玉珩正沉浸在报复的喜悦之中,被他一问,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转,咧嘴笑道:“凑合吧,你的身子和我也差不多。” “自然是差不多。”遇君焱白了他一眼,声音放沉道,“看够了就快点洗,我们一会儿还要去应付迟蔚那块狗皮膏药呢。” 苏玉珩听后忽然一拍脑门儿叫道:“哎呀,君焱,我们这次去斩北县,没有给迟大人带什么特产回来呢。” 遇君焱目光一冷,看着苏玉珩面无表情的问道:“爱妃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应该知道,我们这次去斩北县,是要瞒着他的。” 苏玉珩做出一副茫然不知又带着几分诧异的表情,问道:“瞒着他?为什么呢?” “苏!玉!珩!”遇君焱上前卡住苏玉珩的喉咙,凑到他耳边狠狠的说道,“你少和我装傻充愣!去斩北县的事情你若是敢泄露半句,本王定要你尸骨无存!” “呜呜~君焱你掐疼我了。”苏玉珩一脸委屈的挣扎道,“你不让我说我不说便是了,干什么这么凶。” “苏玉珩。”遇君焱将声音压到最低,声音与弥漫在池水上方的水汽混合,传入苏玉珩的耳朵,湿湿的有点痒。 “你最好在本王面前老实一点,否则……” “我明明一向老实又听话的。”苏玉珩调皮的笑道,目光忽的定格在遇君焱胸腹间的一道伤口之上,脸上嬉皮笑脸的表情瞬间收敛住了,抬起左手轻轻抚上那道伤口,轻轻说道,“至少……三年。” “什么?”遇君焱没明白他的意思,随口问道,“什么至少三年?” 苏玉珩没有回答遇君焱的问题,只是幽幽说道:“君焱你……很英勇啊。” 苏玉珩的一句话刚遇君焱恍然大悟,他指的是自己胸前的那一道伤口,然而恍然大悟之余,遇君焱更多的就是惊讶,胸前的伤口是自己当年随金将军抵抗临过入侵时留下的,仔细算算时间,至今三年多了。这么一道自己都要花时间去回忆的伤口,苏玉珩竟然一看一摸便知道是三年,不愧是太医之子,这小子的本事,恐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高些。 “王爷,王妃,迟大人到王府门口了。”李子走过来说道,“要让他入府么?” 遇君焱冷笑着点头道:“带他去前厅等候,本王随后便到。” “是。” 李子退下后,遇君焱起身用布巾擦拭着身上的水珠,忽然笑着问道:“想不到爱妃也会恭维人呐。” 苏玉珩歪着脑袋,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遇君焱,重复道:“恭……维?” 遇君焱笑道:“不错,你说我英勇,但我们从未一起并肩作战,你是怎么知道我英勇的?所以那不是恭维是什么?” 苏玉珩忽然笑了,笑得傻气十足,仿佛一个谎言被揭穿的顽童,就在遇君焱不以为然的转身离开时,苏玉珩忽然开口,伴着呵呵的傻笑说道:“君焱是王爷,自然用得是最好的金疮药。但无论是生肌散也好,紫金膏也罢,都不能将伤痕完全从身上抹除。君焱的身上其实有许多或深或浅的伤痕,而且这些伤口全部在你的胸腹和肩膀处,你的背上却连一个伤痕都没有。一直都是往前冲的人被称作英勇也是理所应当的。” 遇君焱诧异的转身,正对上露出两行洁白而整齐的牙齿,笑得见眉不见眼的苏玉珩的脸,考虑片刻,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遇君焱快步走到池边坐下,拔下缠在发丝中的一支紫檀发簪,将他递给水中的苏玉珩,说道:“这个送给你。” 苏玉珩笑呵呵的接过发簪,揉揉鼻子说道:“谢谢,但是我没有什么能送给你。” “这木簪虽不名贵,但是我很喜欢它上面刻着的花纹,所以一直戴着。”遇君焱之上木簪上的雕刻问道,“你可看出它上面刻着的是什么么?” 苏玉珩歪头看了看,说道:“好像是……鸟?” “更准确的说,是鹰,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 “欸~~经你这么一说,果然像是一只正在飞着的鹰啊。”苏玉珩叫道,“这个翅膀,雕得好精细啊!真厉害!” “雄鹰正是因为有健硕有力的翅膀才能翱翔于天际罕有敌手。”遇君焱盯着苏玉珩的眼睛,诚恳的问道,“玉珩,你愿意做我的翅膀么?” 傻里傻气的笑容在苏玉珩的脸上停顿了片刻,他眯起了眼睛,又很快的从他的眼中发出清明的光亮,他将发簪举到遇君焱面前说道:“君焱,你帮我戴上它吧。” 第29章 理由

迟蔚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再次踏入幽安王府的大门,现在别说是见到幽安郡王,就连想到他的脸,迟蔚便觉得浑身的不舒服,不但脑袋疼,而且屁股疼。那一次陪着遇君焱骑马,迟蔚的大腿根生生磨掉了一层皮,害得他好几天趴在床上动弹不得,但他却不敢忘了皇上交给的任务,刚刚好点就急忙来到王府请安。 只听吱嘎一声门被侍女推开,面容冷峻高高在上的遇君焱和低眉顺眼却不知道在傻笑什么的苏玉珩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迟蔚急忙起身请安,却在听得遇君焱说道“迟大人来得正好,本王正好有事想要找你。”的时候差点一个跟头又跪下去。 迟蔚颤颤巍巍的问道:“不知王爷找臣有何事?” “呵呵,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本王想……” 迟蔚的心里咯噔一响,他只要一想就准没好事,不知道这次是想要什么。 只听遇君焱悠然说道:“我是想问,前阵子让你去办的给王妃种植桔林的事你办得怎么样了?” 原来是这件事。迟蔚出了一口大气,说道:“回王爷,臣已经派人去斩北县发下树苗,我想很快就可以植成树林了。” “这样啊,很好。”遇君焱满意的点点头,“你去准备一下,我要带王妃去看看桔林。” “您、您要去斩北县?”迟蔚的脸上划过一起不安,嘀咕道,“王爷千金之躯,去那种地方,恐怕……” “怕什么?本王在斩南县住了这么长时间不也没事么,斩南县待得,斩北县就待不得了?难不成斩北县有什么豺狼虎豹,强盗悍匪不成?” 当遇君焱说到强盗悍匪时,迟蔚的身体微微一震,斩北县强盗横行他从来都知道,只是懒得去管,那个地方天高皇帝远,又没有什么油水可以榨取,自己何必去给自己找事,不如让斩北县的百姓自生自灭来得清闲。但如果遇君焱去到斩北县,看到那里的现状,一旦上报给皇上,自己这个知州的位置怕是不保。 “好了,就这么定了,你去准备一下,本王明日就要动身。”遇君焱没有等迟蔚的答案,转身离开,留下迟蔚心中打鼓的想着,这下可大事不妙,斩北县属于余州范围,遇君焱要去自己没有理由阻拦,若是他将那里的情况上报给了皇上可如何是好。 迟蔚忧心忡忡的回到府中,叫来他的师爷王利出谋划策。王利人如其名,虽然满腹经纶却是一个不折不扣见利忘义的小人,因为鬼点子多,平日了甚得迟蔚器重。听迟蔚讲完事情经过后,不紧不慢的捻着山羊胡子说道:“大人莫要头疼,学生倒是觉得,幽安郡王去斩北县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哦?”听王利这么说,迟蔚刚刚的苦瓜脸瞬间变成了开花馒头,笑着说道,“我就知道师爷一定有办法,来来,你快和本官说说,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王利笑着回答:“大人不想让王爷去斩北县,无非是怕他抓住了您失职的把柄上报给皇上,是不是?” “正是。” 王利问道:“那么王爷上报给皇上,会有什么好处呢?” “好处?能有什么好处。”迟蔚说道,“但是皇上派人来查的话,本官就麻烦了!” 王利点头道:“既然没有好处,就是可做可不做的事,若是在这个时候有一件对他有好处的事情发生,大人猜王爷会帮谁?” 王利的一席话让迟蔚醍醐灌顶,一拍脑门说道:“对啊!我怎么急糊涂了!那幽安郡王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只要给他一点好处,就不怕他会不向着我。只是……” 迟蔚开花馒头般的脸再次蔫儿了下来:“那幽安郡王的胃口可是个无底洞啊……” “欸~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王利劝说道,“俗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 迟蔚想了想,权衡利弊,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说道:“也罢,也罢!那你说,我要送王爷点什么呢?” 王利笑道:“送礼物不求有多名贵,但求投其所好,大人想想看,那幽安郡王喜欢什么啊?” “他喜欢什么?”迟蔚气哼哼的说道,“山珍海味,金银珠宝,我看呐没有他不喜欢的。” “可是这些东西王爷平时也能得到,当做礼物,就没有了讨好的作用了。礼物嘛,就要送他喜欢平时却见不到,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才最让人动心呐。” 迟蔚不耐烦的摆手道:“行了行了,你就别和本官卖关子了,快点说,你到底想到什么了。” 王利笑道:“不知大人是不是还记得,前阵子有人从西瓦带来了两匹种马?” 一提到马,迟蔚立马就条件反射一般的觉得屁股疼,大腿肚子发麻,小腿肚子发软。他扶着椅子的把手坐下,点点头说:“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好,你快去准备,明天我就把那两匹马送去给王爷。希望能将他拉拢过来。” 转过天,当遇君焱带着苏玉珩踏上迟蔚为他们准备的马车时,果然不出王利的所料,遇君焱在看到两匹拉车的骏马时眼中发出了异样的神采,感慨道:“这样的马拉车实在是可惜。” 迟蔚一见有门儿,急忙上前,谄媚的笑着说道:“能为王爷王妃拉车,是这两个畜生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王爷若是不嫌弃,这两匹从西瓦带回来的马就留在王爷府中供您骑乐吧。” 遇君焱心中暗笑:“怎么,怕我见到斩北县的现状后向皇帝参你一本么,你有那个巴结我的精力,怎么不去想一想怎么为百姓谋福,怎么解决斩北县的天灾*,真是枉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 遇君焱心中虽满是不屑,脸上却装作很满意的微笑道:“迟大人真是有心了。” 迟蔚急忙回道:“这都是臣应该做的事。” 第30章 脱身

到了斩北县,迟蔚恐谷良多事,没有将遇君焱领去县衙,而是把他安顿在一间行馆之中,对此,遇君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进了房间,遇君焱问苏玉珩:“你说,有什么酒可以让人久醉不起?” 苏玉珩一脸茫然的望着遇君焱,回答说:“君焱,我不太会喝酒……” 遇君焱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这个人明明不傻,却非要装的傻里傻气答得驴唇不对马嘴,当真可气,但苏玉珩接下来的话却让遇君焱的怒气荡然无存,只听他道: “我虽然不是很懂酒,不知道什么酒的后劲大,但如果加以药物的辅助的话,很多酒都可以让人久醉不起哦。” “哦?什么药?迷药?”遇君焱急忙问道。 “迷药只是统称,种类其实有很多的。”苏玉珩扳着手指头说道,“就看君焱你想要他睡多久,或者说想不想让他再醒过来。” “醒来是一定要他醒过来的。”遇君焱说道,“迟蔚什么也是余州的知州,若是朝廷命官死于非命,以皇帝那多疑的性格一定会怀疑到我的头上。” “君焱……”苏玉珩忽然说道,“在背后议论皇上多疑,如果传到皇上耳朵里,可是死罪一条哦。” “怕什么。”遇君焱的嘴角上扬到一个优雅的弧度,有恃无恐的说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说我不说,皇帝又怎么会知道我说了些什么。” 苏玉珩的眼中闪过几分担忧几分复杂,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是君焱你怎么能肯定我不会说出去呢?” “这个嘛……呵呵。”遇君焱笑着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啄了一口,悠然自得的说道,“玉珩,你很喜欢兰花吧?” “嗯?” “你在帝都家中的房间里种了好几盆兰花呢。”遇君焱盯着苏玉珩,目光灼灼,似乎要将他看透,“令尊苏大人似乎也是很喜欢兰花呢,他书桌上的那一盆七星吊兰是很难养活的品种呢,他竟能栽培得如此茂盛,实属不易啊。” 苏玉珩的脸上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错愕,然后更多的是意料之中的无奈,遇君焱不怕他将两个人间的对话向皇帝的人泄露,因为他不敢,他的亲人的一举一动都在眼前这位年轻王爷的掌控之中,他稍有异心,亲人就性命堪忧。 果然,先帝钦封的天狼将军,自然不会只有匹夫之勇。 另一边的遇君焱此时,心中更多的是失落,眼前的这个人装傻充愣的功力远远超乎自己的想象,自己只是抓住了短暂的错愕便再也无法从那张脸,那双眼睛中得到更多的信息,下这样一步棋,其实遇君焱自己也是在赌,明目张胆的在苏玉珩面前表露自己对皇帝么不满,只是一个手段,一个让苏玉珩为自己所用的手段。知道的事情越多,便愈加无法抽身事外,当了解到自己对皇帝的不满后,苏玉珩便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要么帮着自己,要么帮着皇帝。 这阵子遇君焱仔细打听过关于当年苏家长女苏玉颜被落水而亡的经过。苏玉颜失足落水前十天,先帝的嫡长子因急病去世,当时在为他诊治的太医中,就有苏玉珩之父苏信。嫡长子死后,皇后郁郁成疾,没两年便病逝了,而后被封为皇后的人,便是当今皇帝的生母,当年的陈妃。这样看来,这场后宫风云中,最大的赢家无疑就是陈皇后,至于当年究竟是谁害死了苏玉颜,又是谁迫使苏信要让自己健康的儿子装疯卖傻,遇君焱想苏家的人心里都清楚得很。遇君焱不相信苏玉珩心中没有恨意,所以他正是要利用这样的恨意将苏玉珩拉拢过来做自己的左膀右臂让自己如虎添翼。 “玉珩。” “嗯?” “你还没有告诉我,有什么方法能让迟蔚醉上几天呢。” 苏玉珩默默的叹了一口气,问道:“这附近有药铺么?” “这附近人没有。”遇君焱回答道,“但我已经派朱斌去找到一家了,你只要将所用药材的名称和用量写下来,我便派人去抓药。” 遇君焱说完,竟亲自为苏玉珩研起了墨,再将挂在笔架上的毛笔沾饱了墨,递到苏玉珩手中。 苏玉珩接过毛笔,在纸上写下了几味并不少见的药材,交给遇君焱道:“去按这个药方抓药便可。” 遇君焱将药方交给朱斌,朱斌很快的将苏玉珩所写的药材全部抓来,苏玉珩煎好了药,又将药汁倒入买来的酒中,摇晃均匀,遇君焱拿起来闻了闻,说道:“竟闻不出一丝药味,真是奇怪,熬药的时候我明明闻到了草药特有的苦味。怎么竟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苦味并没有消失。”苏玉珩恢复了以往傻呵呵的嬉皮笑脸,指着药汁和酒说道,“不过是药汁中的一味草药激发了酒中的香味,使其更加明显,而明显的酒味能够遮挡住药汁中的药味,相辅相成,就治得了这一壶*汤。” 遇君焱很不习惯苏玉珩这样嬉皮笑脸的说着一本正经的话,但他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命朱斌将苏玉珩调好的酒与迟蔚准备在晚宴上喝的酒调包。 晚宴之上,迟蔚有心讨好遇君焱,频频举杯相敬,这也正好中了遇君焱的下怀,他对迟蔚的敬酒来者不拒,然后偷偷将酒吐在了袖中备好的布巾之上。 宴席结束之后,迟蔚是被下人抬送回房间的,遇君焱拍了拍迟蔚刚刚送给自己的两匹骏马,对苏玉珩说道:“我们出发吧。” 第31章 首战

迟蔚赠送的马不愧为宝马良驹,天还未亮,两个人就已经到达了红叶村,令遇君焱没有想到的是,谷良竟然也在这里。 遇君焱皱眉道:“谷大人重伤未愈,怎么不在府中好好休息。” “王爷有所不知……”谷良一句话没说完便不住的咳嗽,“水贼再次来袭,臣虽然自知并非将才,却不能眼见强盗肆意妄为,将红叶村百姓置身于水火,所以自不量力的再次来此组织抗匪。” 遇君焱拍着谷良的肩膀赞道:“我大元有谷大人这样的官员,实在是国家之福。” 谷良急忙抱拳道:“臣不敢邀功,只是做了应做之事。但是王爷千金之躯,怎的独自到这里来了?” 苏玉珩不明白自己明明站在遇君焱身旁,谷良哪里看出来他是“独自”来的,或许在谷良的眼中,自己这个“傻”王妃是不是跟来并没有太大的意义。不过苏玉珩做傻子做习惯了,并不会因为谷良的言语不当而生气。他一个人沿着小路缓缓走着,红叶村沿患江而建,本就被常年的洪涝灾害困扰,如今水贼横行,更是对这个本就贫困的村落火上浇油。看着岸边停放的受损船只和江水中残留的飘浮物,苏玉珩隐隐觉得,这帮水盗并不那么容易对付。 “在看什么?” 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苏玉珩转身,看到遇君焱一脸严肃的站在自己身后。 遇君焱说道:“水贼的船只已经向这边驶过来了,我现在就准备出发。” 现在就出发?!遇君焱刚到红叶村,对战况和周围的环境根本就不了解,这么匆忙的出兵实在是不妥当。苏玉珩心中暗想,想要提醒遇君焱,但转念又一想,自己并没有打过仗,没有实战经验,对于兵法的学习应用仅仅是限于纸上谈兵,可眼前的这位年轻王爷却是征战沙场多年得到金牧将军和先帝称赞的天狼将军,不应莽撞出兵的道理他定是比自己要清楚,而如果他在清楚这点的情况下依旧决定出兵,就说明当前的情况下已经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 苏玉珩咧开嘴,露出两排洁白而整齐的牙齿,眼睛弯弯的像是两道月牙,拉着遇君焱的衣袖说道:“君焱,带着我一起去吧。” 遇君焱本想让苏玉珩留在红叶村治疗伤员,但从刚刚他在谷良那里了解到的情况来看,现在的局势非常的不乐观,水贼的兵力是我方的数倍,而且他们常年在水上打家劫舍,水战的技巧定是运用成熟,而自己虽然打过几年仗,却从未打过水战,经验匮乏,决定现在迎战其实是一个很大的冒险。 其实遇君焱这次来到红叶村,本来只是看一看红叶村现在的状况和了解一下水贼的人数和战斗力再做部署,只是以红叶村现在的状况,实在经不住水贼的再一次洗劫。民心若是伤了,便很难再修复,而民为国家之本,民心所向直接影响到国家的根基,由于迟蔚的管理不善,斩北县的百姓本就对国家心灰意冷,所以这一战就算是为了挽回民心,遇君焱不得不打。 遇君焱点点头,对苏玉珩说了一句跟上,便同谷良等人一起上了船。 船向前行驶不远,遇君焱就看到了排列整齐的一排船对,一共十几条船,每一条船上都挂着黑色的大旗,战鼓雷雷,震彻天际。 领头的穿上,一个身穿锦衣的人一挥手,数以万计的羽箭向遇君焱所在的船队射来,遇君焱一声令下,所有士兵拿起事先准备好的草垛,在船上围成一圈,将水贼射过来的箭收为己用。 遇君焱命人将箭头处点上过,再向水贼的船只射回去,火箭射到船上,火势蔓延,水贼的穿上很快着起火来,很多条船上的黑色大旗都被烧成灰烬。 水贼中指挥作战的锦衣人显然发觉这次的对手较之前难以对付,挥了几下手,所有水贼的船只整齐划一的调转了方向,往回驶去。 “快追!”谷良高喊道。 遇君焱沉默不语半晌,看着离开的水贼船只整齐,丝毫不见慌乱,忽然开口道:“恐有埋伏,快撤!” 就在大家都对遇君焱的决定表示不解时,忽然有小兵来报:“王爷,不好了!咱们的船不知怎的出现溢水!” 第32章 丢盔弃甲

“什么?”一个站在谷良身边的中年男子皱眉问道,“出行前我对每条船都进行了检查,没有任何问题,怎么会溢水?” “这……我也不清楚啊……” “走,带我过去看看!” 就在中年男子正要迈开步子的时候,旁边的船上忽然传来的求救的喊声:“不好啦!船底裂开一个大洞,水止不住,船要沉了!” 中年人立刻蒙了,喃喃道:“怎么、怎么会这样?” 苏玉珩心道:“看来船只的破损绝非偶然,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遇君焱面容冷峻的看着对面的船,沉默不语,忽然从身旁的士兵腰间抽出他的配剑向水中用力抛去,只见剑没入水中,一股鲜红便从剑没入的地方蔓延开来。 “血!”船上的士兵喊道,“水里有人!” 一会儿的功夫,水面上浮起一具尸体,一具腰间别写短剑男性尸体。 谷良恍然大悟道:“就是他们将船凿裂的?!” “不错。那些水贼假意逃走,其实是暗中派人潜入江中对我们的船只进行破坏。”遇君焱说道,“让所有船只进行检查,看看有没有破损,让受损严重的船上的将士弃船到其他的船上去。甲板上的将士持弓密切观察水中的情况,发现异样立刻射杀!” “是!” 水贼见计谋被遇君焱识破,不敢再在江中多加停留继续对船只加以破坏,纷纷潜逃。船上的士兵趁着他们到水面上换气的时候又射杀了几人,却并不能改变船只损毁过多的现实。 “王爷,所有损毁船只上的将士已经全部转移到其他船上,只是……” 遇君焱的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急忙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船只有限,根本就载不了那么多人,就算船没有破,也会因为超重而下沉的。” “这、这如何是好?!”谷良急得来回搓手,他身旁的中年人忽然上前一步跪到地上,说道:“王爷,臣愿意留下,与那些水贼决一死战!还请王爷快快乘船离开。” 谷良见状也跪下说道:“王爷,这次中了水贼的埋伏全因我急功近利,臣愿意留下,与水贼决一死战,将功赎罪!” 甲板上的将士纷纷跪下道:“我愿留下去水贼决一死战!” 遇君焱看着跪了一甲板的将士,气得脸上像是笼了一层霜,白得吓人。一拍栏杆道:“荒唐!胡闹!不必要的牺牲应当免则免,本王不需要你们在这里逞英雄,全部给我起来!船上的人一个不能少,全部都要给本王活着回去!这是命令,你们必须遵从!” 遇君焱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说道:“所有人解下腰间的配剑,全部扔到江里。” 众人虽心中觉得不妥,因为没有了武器他们就连最后和敌人决一死战的能力都没有了,但这既然是王爷的命令,他们也只好照办。命令很快传开,所有将士纷纷解下腰中配剑扔入江中,船下沉的速度似乎是减缓一些,却仍是承受不住这么多人的重量。 正在遇君焱冥思苦想的时候,只听耳边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入水中,扭头一看,原来是苏玉珩正将自己身上的护甲一件一件的脱下扔进江中。一边扔还一边嘀咕着:“这东西真不舒服,穿在身上重死了,连气儿都喘不痛快,哈~脱下来就轻松多了!”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遇君焱的脑中灵光一闪,急忙也脱下自己身上的护甲,一会儿的功夫就脱得只剩下一条亵裤了,然后对着直愣愣看着自己的众人命令道,“将身上的护甲全部脱下扔进江里!” 众人被遇君焱这么一吼才回过神,急急忙忙的脱起了衣服。将所有护甲扔进江中后,船终于再次向上浮了起来。 “全力撤退!” 对面的水贼正等着他们的船沉下后过去杀一个片甲不留,却不想他们的船忽然向回驶去丝毫不见要沉的迹象。锦衣人拿着西洋镜远远看去,发现船上的所有人竟都只穿了一条亵裤,想是把护甲统统扔进江中才得以减轻了重量,心中暗暗奇怪,以他对谷良的了解,他就算是正襟危坐的等死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看来对方的船上一定是来了一个地位在谷良之上的人,看来以后患江上的生意没有那么好做了。 遇君焱等人回到红叶村,村中的百姓小是惊异的看着寒风中一个个光着膀子只穿着亵裤的将士,然后纷纷跑回家中拿出被子、披风等挡风保暖之物给他们披上。 遇君焱要在迟蔚醒来前赶回住处,不敢在红叶村多做耽搁,急忙乘马车赶往行馆。一路上,他和苏玉珩蜷缩在一条被子里喝着暖身的姜汤,忽然诚恳的说道:“这次咱们没有人员伤亡,你可是立了大功。” 苏玉珩嘿嘿的傻笑了几声,并没有多做回答。遇君焱似乎是已经习惯了他这种装傻充愣的态度,继续一脸认真的说道:“那些水贼水中作战的经验丰富,想必在患江一带称霸有些年月了,要降服他们还真的有些麻烦,单凭他们的水性出众可以潜入江中凿裂船板就已经是让人防不胜防。” “别担心别担心。”苏玉珩一下一下轻轻拍着遇君焱的背安慰道,“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想出办法的。” “呵呵,说到聪明,你能想出那样的点子,岂不是更聪明么。”遇君焱扭脸看向苏玉珩,看着他那张“傻里傻气”的笑脸,忽然觉得竟然有些可爱,凑过去问道,“我很好奇,你正经下来是什么样子的?” “嗯?”苏玉珩愣了一下,然后歪着头,指着自己的脸说道,“我现在就很正经啊。” “哈哈~”遇君焱被他的滑稽逗乐,伸手过去向下拉了拉他翘起的嘴角。这时候马车的车轮正巧被一块碎石硌了一下,蒙的一晃,车上的两个人自然也跟着晃了起来,正在摆弄苏玉珩的脸的遇君焱撞到了他的身上,随后两个人又一同撞上了马车内壁。遇君焱能感觉到自己的嘴唇从苏玉珩的脸颊上划过最终停在了他的耳垂上。他终于如愿以偿的见到了苏玉珩正经时候的样子。一脸的明朗,一脸的精神,却带着一种不知所措的懵懂表情,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像看怪物似的在遇君焱的脸上转了好几圈。 遇君焱的鼻尖几乎贴上苏玉珩的发根,一股若有似无的淡淡草药香窜入他的鼻子,充斥在他的鼻腔。遇君焱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两颊的温度正在不停升高,急忙用力一推车壁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见苏玉珩还是呆呆的看着自己,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再喝一点姜汤吧,小心不要着凉了。” 第33章 医者父母心

周围的空气莫名的提升了几许温度,遇君焱和苏玉珩都不约而同的感觉到了几分尴尬,至于为什么会尴尬,两个人都不得而知,就这样一路无言的到达了行馆,出来迎接的桃子和李子看见王爷王妃竟然穿着粗麻旧粗缝制的衣裳均吓了一跳,一问才知道这是红叶村的村民给他们的衣裳,而他们自己的早已经沉入患江之中。 李子说道:“派去监视迟大人的人一直没有回来,说明他还没有醒,还请王爷王妃换一身衣裳,免得引人猜测。” 遇君焱点点头,走进行馆,由李子服侍着换好了衣裳。听到敲门声,苏玉珩也换好了衣裳走了进来。 苏玉珩的衣着保持了桃子一贯的审美风格,一身桃红色的长袍配上珊瑚发簪,竟将浓眉大眼的苏玉珩衬出了几分妖艳。 众人都退下后,房间中只剩下遇君焱和苏玉珩两个人,刚刚那种莫名的温度再次浮现,遇君焱不知道自己要和他说点什么,但什么都不说又觉得更加别扭。他不是一个健谈之人,平日里也习惯了独处,本不应该有这种感觉,但这种本不应该出现的感觉却以分明的速度迅速膨胀起来。 元国民风开放,曾经也出现过男后的先例,遇君焱即使对男子产生倾慕之情也不会觉得难以说出口,只是他很小的时候就随军征战,这些年过着刀口舔血朝不保夕的生活,根本就无心去考虑这些儿女情长。到了此时,遇君焱也只是觉得自己很欣赏苏玉珩,欣赏中透着一点好奇,欣赏他的医术高明足智多谋,好奇他的大智若愚深藏不露,让遇君焱想要继续探索,剥开层层伪装,看清楚苏玉珩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你,累不累,趁着迟蔚还没有醒,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遇君焱深吸一口气,收回了那些混乱的思绪,轻描淡写的说了这样一句不痛不痒的话,起身站起时忽然右腿膝盖传来一阵剧痛,他闷哼一声,一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迅速抓住椅子背作为支撑才勉强没有摔倒。 “你的腿怎么了?”苏玉珩问道,“在红叶村的时候受伤了?” “不是,曾经打仗时候留下的旧疾。”遇君焱说话的声音很轻,带着明显的不稳的气息,“受凉的时候,会……呃……会有点疼。” 苏玉珩看见遇君焱鬓角处已经有冷汗溢出,知道绝对不会像他说的只是有点疼而已。 “来,我扶你去床上,让我看看你腿上的伤。”苏玉珩将遇君焱架到床上,挽起他的裤腿,在膝盖的某处轻轻按了按,问道,“这里疼不疼?” 遇君焱抿着嘴微微点头。 “那这里呢?疼不疼?” 遇君焱倒吸了一口冷气,依旧是抿着嘴微微的的点头。 苏玉珩心里却是在微微摇头,还真是倔强,不愧是金将军□□出的弟子,的确有他的风范。 苏玉珩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倒入碗中,用水冲开,端到遇君焱面前,说道:“来,先把这碗药喝了,对疼痛有一些缓解的作用。” 遇君焱正觉得腿上的疼痛愈来愈厉害,听苏玉珩这么说,没多想便伸手去接他递过来的碗,却不想瓷碗的外壁热得烫手,遇君焱被猛的一烫,本能的缩手,幸亏苏玉珩及时接住了碗,那一碗滚烫的药才没有洒在遇君焱的身上。 “小心烫。”苏玉珩将药放在嘴边轻轻吹着,觉得温度差不多了,直接送到遇君焱唇边,说道,“不烫了,喝吧。” “我自己来。”遇君焱撑着身子再欲去拿苏玉珩手中的碗,不想身子起了一半疼痛又至,整个人都僵在了那了。 “我的王爷,你就老实待着吧。”苏玉珩见状急忙去扶他,自己边顺势坐在遇君焱的身后,让他的身体靠在自己身上,将药举到他唇边,说道,“来,张嘴。” 遇君焱没办法,只能乖乖的张嘴喝药,一边喝着还一边听着苏玉珩在耳旁不停的唠叨:“你明知道自己的腿有旧疾不能着凉,在船上的时候怎么还那么实在把衣裳全都脱了?” “我身为王爷,自然要以身作则。” “话是这么说不错,但是你也要好歹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体啊。” “只是小毛病而已,一会儿就好……呃……” 遇君焱的身体绷紧与疼痛相抗,却明显的感觉到苏玉珩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指莫名的缩紧起来。 “你看看,还逞强,根本就没有什么毛病是小毛病,小病不在意,后患无穷,这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道理。你自己受罪,我看着也心疼……” “你说什么?”遇君焱忽然睁大眼睛瞪着苏玉珩。让苏玉珩一个激灵刚刚说着一半的话瞬时都想不起来了。 苏玉珩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遇君焱,机械的重复道:“我刚刚就是说根本就没有什么毛病是小毛病,小病不在意,后患无穷,这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道理。你自己受罪,我看着也心疼……呃……我没有说错话吧?” 遇君焱的嘴唇微微翕动,缓缓的试探的问道:“你说你……心疼我?” “嗯,父亲说过,医者父母心,对待每一位病人都要像对待自己的子女一般,子女病了痛了,做父母的自然会心疼……” “一派胡言!”遇君焱忽然很生气的打断苏玉珩的话,“对待病人如子女?我的父亲可是幽王,是当今皇帝的大伯,你要和他老人家平起平坐么?以后不准再这般胡言乱语,否则小心本王以大逆不道治你的罪!” “是,臣,谨遵王爷教诲……” 第34章 朦胧

遇君焱心中烦闷,喝下苏玉珩的药后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觉得腿上疼得更厉害了,小声嘟囔了一句庸医,背对着苏玉珩躺到床上,一只手按在膝盖上没有规律的胡乱揉着。 “王爷啊,我的本事虽然不大,但有一个道理我很肯定,这世上绝没有什么药能做到药到病除,刚刚服下就能起效的。”苏玉珩哭笑不得,但看到遇君焱紧皱的眉毛,心似乎被一只手狠狠的攥了一下,也跟着不舒服起来,从衣袖中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轻轻擦了擦他额角的汗,柔声说道,“这药你需连续喝上十几天方能根除腿上的旧疾,这期间切记忌酒忌辛辣,药一会儿就会起效的,我先帮你揉揉。” 遇君焱不耐烦的打开苏玉珩的手,说道:“本王不需要你展现你的医者父母心!” 在对上苏玉珩投来的眼神时,遇君焱的心竟感觉到一阵荡漾,眼前的人完全不似平日里傻里傻气的模样,清澈的眼眸中泛着温和的涟漪,让人不自觉的想要盯着他的眼睛,沐浴那片温柔。 “怎么了?”苏玉珩见遇君焱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心中的怜惜更甚,抬手擦了擦他鼻尖上沁出的汗珠,说道,“躺着不舒服的话可以在我的身上靠一会儿。” “原来,这才是真实的你么?” 苏玉珩一愣,随即咧开嘴,露出一个见眉不见眼的傻笑,乐呵呵的说道:“我一直都是我啊。” 遇君焱冷哼一声,转过身躺倒在床上不再理他。 苏玉珩轻轻的为遇君焱揉着腿,心中也是百转千柔,刚刚脱口而出的一句心疼让他的心中产生了未有过的疑惑,所谓的医者父母心只是他随口胡说的借口,医者的父母心是救死扶伤,却不能做到感同身受,但刚刚有那么几个瞬间,苏玉珩真真实实的感受到胸腔中的那个器官在隐隐作痛,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自己似乎越来越能够适应幽安王妃这个身份,努力的去感受着去做着“分内之事”,装疯卖傻了十几年,面对一次又一次的试探,苏玉珩自认为演技出众,可以以假乱真的瞒过所有人的眼睛,但同时也给他带来了困扰,他渐渐分辨不清哪些才是自己真实的想法和感受,哪些是为了迎合自己所扮演的身份而故意为之。 脑中千丝万缕的思绪像是一团乱麻缠在一起没有头绪,伴着一声轻微的叹息,苏玉珩听到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王爷,迟大人来了。” “嗯,本王这就来。” 遇君焱的声音听上去很清醒,翻身起来的时候苏玉珩急忙伸手去扶他,两人指尖相触的时候,却都不约而同的刻意避开去看对方的脸,两个人之间似乎出现了一段看不清前方的路,苏玉珩与遇君焱明明站在路的两头,却怎么也无法看清对方的身影,甚至看不清这一条路究竟多长,有没有尽头,正是因为这种不能肯定,两个人始终在所站之处来回徘徊。 迟蔚是为了在遇君焱面前醉酒失礼而来请罪的,同时也是来请遇君焱回王府的,因为巡案王忠即将来到余州,要去王府拜访幽安郡王。 听着迟蔚的话,遇君焱心中暗道一声天助我也,巡案王忠要来,自然不是遇君焱回王府的理由,非但不是,恐怕迟蔚是怕他知道自己身在斩北县而特意来到斩北县拜访而看到这里的现状。 迟蔚知道,王忠清正廉明,是自己万万收买不来的,恐他将斩北的现状上报朝廷,才催促自己快些回府,但迟蔚不知道的是,王忠其实与金牧将军间渊源颇深,他正是金将军师兄的儿子,自己也曾与他有过数面之缘,如今遇君焱正愁着兵力不足无法与水贼对抗,此时正好来了一个能解他燃眉之急的人,他怎能不高兴。 遇君焱听完迟蔚的话点头说道:“迟大人说的有道理,我们这就动身吧。” 迟蔚本来担心遇君焱会意犹未尽不同意提早回府,心中早就做好了种种的对策,不想他竟这么痛快的就同意了,他竟有点儿没反应过来,直到遇君焱叫了第二声迟大人,他才如梦初醒般的急忙去派人备马。 遇君焱回到王府,没想到许久未出房间的楚楚竟会亲自到府外迎接,不仅如此,她还设办了酒宴为自己接风。酒宴之上楚楚一反往常的贤静,频频敬酒,还主动提出跳舞助兴,想必是想更加引起遇君焱的兴趣以便对他的行动有更多的了解。 遇君焱端起酒杯的时候脑海中浮现出了苏玉珩嘱咐自己不要喝酒时的样子,不知怎的,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记得那样清晰。遇君焱怅然微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独处得久了那个人的音容笑貌才会如此深刻的印在自己的脑海中,但现在却不是他思索其中原因的时候,因为遇君焱现在必须专心应对眼前这个无时无刻都在献着殷勤的女人。 此时的苏玉珩,看似一手抓着花生一手抓着核桃仁吃得正欢,心中却是恨得牙根痒痒:“和你说的话全当做是耳旁风,告诉了你不要喝酒,你到好,一杯一杯喝个不停,你真的以为我的药是灵丹仙草么?!” 心里虽然这样骂着抱怨着,细心的苏玉珩还是留意到了遇君焱微微颤动的腿和沁出汗珠的鼻梁。暗暗皱了皱眉,就在楚楚甩起水袖准备再舞一曲的时候,苏玉珩忽然把手中的花生核桃往面前几案上一扔,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含糊不清的问在身旁伺候的桃子道:“我困了,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去睡觉啊?” 这话一出一片鸦雀无声,大家心里都默默的想着,王妃说的这句话可是十分缺乏礼数的,但大家也都知道,皇上赐婚给王爷的这位男妃本来就是个傻子,对于傻子而言,自然不懂什么叫礼数,所以大家都沉默不语,连一向机灵的桃子都是看看王爷再看看王妃,不知道如何回答。 楚楚的舞蹈苏玉珩打断,心中暗暗不满,但聪明如她绝对不会将这种不满表现出来,就身份地位而言,他是王妃,自己不过是个夫人,若顶撞了他,自己首先就犯了以下犯上的过错,于是楚楚停下了舞步,安安静静的垂眸站着,等候着遇君焱的指示。 第35章 腿

此时的遇君焱正在苦苦思索着用什么方法赶快结束这场酒宴,腿上的疼痛愈演愈烈,他终于明白了苏玉珩为什么让他切记忌酒忌辛辣,甚至开始后悔没有听苏玉珩的话,此时见苏玉珩无缘无故的耍赖正好给他找到了一个最合理的借口,遇君焱微笑着点头说道:“夫人的舞技真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本王看得都入神了,经王妃提醒才觉得有些倦了。” 楚楚见他这么说,分明是不想再看自己跳下去,顺从的说道:“王爷一路劳顿,是臣妾大意了,还请王爷保重金体,早点休息。” “好,好,夫人真是体贴。”遇君焱笑着起身,缓缓走向自己的寝宫,其他人也按照地位身份纷纷退席。遇君焱在关上门的瞬间,后背贴着门脱力的向下滑落坐倒在地上。汗水已经浸透了贴身的衣裳,黏黏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整条右腿已经疼得麻木,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遇君焱将手扣在膝盖上,学着苏玉珩的样子希望能对疼痛有所缓解,这时,窗户发出一阵轻微响声。 有人进来了?遇君焱心中奇怪,他觉得楚楚应该不会大胆到闯入自己的房间,这无疑是自寻死路,那么又是什么人在晚上鬼鬼祟祟的进入自己的房间呢? 遇君焱暗暗提起内力,轻喝一声:“鼠辈还不现身?!你以为这鬼鬼祟祟的伎俩逃得出本王的眼睛?” 一只白皙纤长的手缓缓撩开垂到地上的帘子,苏玉珩缓步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边走边说道:“王爷啊,臣可不是属鼠的,怎么能被称作鼠辈呢。” 他走到遇君焱面前蹲下,看着他狼狈中仍能带着雍容自若神态的脸庞,眉头渐渐皱起,最终又缓缓放下,嘴唇翕动几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最终只是站起身来向遇君焱伸出了手,问道:“可以站起来么?” 遇君焱看着苏玉珩刚刚的表情,本以为他会狠狠的骂自己一躲,但似乎是顾忌自己是王爷,终究没有骂出口,看着他伸过来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与他握紧。 苏玉珩手腕用力将遇君焱拉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将他扶到床上,卷起他的裤腿,拿出银针刺入他膝盖附近的几处穴位,自始至终表情严肃,而且丝毫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遇君焱轻轻咳嗽一声,忍着痛开口说道:“我……不是存心不听你的话……我越表现的贪饮好色,楚楚越会认为我更加容易掌控,皇帝也才会对我越放心。” 听到这里,苏玉珩才恍然大悟,遇君焱竟注意了这些小小的细节。虽然他早就看出遇君焱是有将才之人,仍是佩服他的心思缜密,只是,以损伤自己的身体为代价,未免有些胡闹。 “身体于人就去地基于房租一般。”苏玉珩缓缓说道,“地基不稳,房屋盖得再高再大终究逃不过土崩瓦解的命运,身体若是不好,什么计谋,什么能力,不过是一纸空谈。” 遇君焱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所以建造房屋需要巧匠,而本王身边,也需要王妃这样的神医。” 可遇君焱这一番话,也只换来苏玉珩的一个白眼:“我看王爷需要的不是一个神医,而是一个神仙。” 苏玉珩将最后一根银针插入遇君焱的腿上,将一包药粉用热水冲开送到遇君焱嘴边,说道:“来,把药喝了。” 遇君焱听话的喝了药,然后饶有兴致的问道:“玉珩的轻功不错啊,不知道是拜入了哪位名师的门下。” 苏玉珩撇撇嘴,淡淡的说:“苏家的底细王爷不已经查得清清楚楚了么,何必又要来问我。” 遇君焱却说道:“正是因为我对你家有些了解才会觉得奇怪。苏家虽然养有武师,却多为保家护院的水平,而且擅长的也都是外家的功夫,但刚刚见你进到房间,步法精妙,似乎是受过名师的指点啊。” 遇君焱在说话的同时伸出了手向苏玉珩的大腿摸去。 若想要轻功高明,除了倚仗内力浑厚外,主要训练的便是习武之人的双腿,而对于双腿的训练,逃不过灵活性和爆发力这两点。灵活看的是所学习的轻功步伐,而爆发力靠的则是日积月累的练习。所以爆发力强的人都有一个掩盖不了的特点,便是腿要较同等身材的人粗一些。 苏玉珩自然猜到了遇君焱心中想的是什么,暗暗怪自己粗心,总是能让遇君焱有所察觉。 苏玉珩若无其事的避开遇君焱伸过来的手,淡淡说道:“好了,王爷的腿已经没有大碍了,臣也该回去休息了。” “可是我腿上的这些银针还都没有拔出来呢。” “明天早上臣自然会来把它们拔出。” “明天?”遇君焱哭笑不得,“王妃的意思是让本王插着它们睡觉么?如果我夜里翻身将它们压到了或者是错位了那该怎么办?” 苏玉珩指了指床上的横梁说道:“王爷可以用绳子绑起腿吊在这横梁之上,这样就不怕错位了。” 遇君焱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道:“本王倒是有一个更加简便的方法。” “哦?臣洗耳恭听。” “你既然是本王的妃子,在本王卧病在床的时候自然应该衣不解带的在一旁侍奉照料才合礼数。” “卧病在床?”苏玉珩撇了撇嘴,“如果自己找病也算在内的话。” “既然王爷这么说了,就让臣好好的服侍王爷吧。”苏玉珩这么说着,手沿着遇君焱的膝盖一直滑向他的大腿。 “做什么?!”遇君焱本能的想要曲起腿,却被苏玉珩牢牢的禁锢住了腿。 “王爷,不要乱动啊,银针若是偏了穴位,我这个服侍在您身侧的王妃岂不是太失职了。” 第36章 照顾

遇君焱看着苏玉珩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气哼哼的说道:“睚眦必报,没有一点君子风范!” 苏玉珩裂开了嘴,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笑得见眉不见眼,说道:“我的王爷,我可不是什么君子,嘿嘿~我,我是傻子。” 遇君焱对他这种随时随地伸手即来的装疯卖傻技巧佩服得“五体投地”,冷冷的说了一句:“本王困了,服侍我休息吧。” 这次苏玉珩到是很老实,上前轻轻为遇君焱脱去外衣,一手扶着他的右腿,以免他躺下的时候不自觉的将膝盖弯曲,另一只手托着他的背让他慢慢躺下,将锦被盖在他的身上,自己则坐在床头静静的看着他。 “看着我做什么?”遇君焱扭过头闷声说道。 “没什么。”苏玉珩淡淡的回答,“只是没有别的事情做,希望不要唐突了王爷。” “有什么唐突不唐突的,人生了这么一副皮囊不就是为了让别人看的么。” “但是王爷的这幅皮囊生得真是精致啊。”苏玉珩说道,“若是我姐姐能活到现在,今天就回事她来做这个王妃吧,比起嫁给你的兄长,我想她会更愿意嫁给王爷你的。” 苏玉珩这话倒并不是奉承,论相貌,遇君焱的确远胜兄长遇君谦,而且奇怪的是,遇君焱的母亲王夫人样貌平平,连中等偏上都不算,却是怎么生出这样英俊的人来,也难怪幽安王遇子伯死前还在说,真不敢相信这么好看的孩子会是我的儿子。 遇君焱见苏玉珩在提到他姐姐的时候神色黯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死者已矣,你也不要太伤心。” 苏玉珩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点点头。 遇君焱想了想,终于开口问道:“你姐姐当年……真的是在池塘边玩耍不慎落水身亡的?” 苏玉珩的脸上勾起一抹冷笑,反问道:“你相信?” 遇君焱摇摇头,肯定的回答:“不信。” 苏玉珩说道:“这话倒是也说对了一半。” “哦?怎么讲?” “我姐姐她的确是溺水而死,但是绝对不是不慎落入水中的!”苏玉珩咬着牙狠狠说道,“她不通水性,所以从来不去池塘边玩耍的。那天她本来正和侍女们一起在花园里踢毽子,等到被人发现从池塘里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心跳了。” 遇君焱问道:“那陪在她身边的侍女们呢?” “均被人一掌震碎了心脉,死在花园之中。” “就是说没有人见到过凶手的样子了?” 苏玉珩摇摇头说道:“没有,但从死去的侍女身上的伤痕判断,那个凶手右手的拇指应该是受过很严重的伤。” “很严重的伤?有多严重?” “具体的我也说不准,或许是骨折,或许那根手指根本就是废的。因为他留在侍女身上的掌印,每一个都是拇指的印迹明显比其他的浅。” “苏大人……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谈不上得罪。”苏玉珩傲然说道,“父亲只是做了身为医者应该做的本分事情。” “那么苏大人是怕那些人对你下手,才慌称你发烧烧坏了脑子么?” 苏玉珩摇摇头道:“我是真的发烧,但那也只是表相。” “表相?这话怎么讲?” “其实……我是被人下了毒。那种du药在初期的时候只是会引起中毒者全身发热,四肢无力,症状了发烧一模一样,很容易让人误认为只是发烧,等到发现了中毒的症状,已经是毒入骨髓,无药可解,只能等死。” 遇君焱听后大惊:“世上竟然还有这么歹毒的du药?” 苏玉珩却笑道:“药再毒,也是人调制的,调制du药的人,使用du药的人,哪一个不必du药更毒?!” 遇君焱问道:“所以当年遇害的不止你姐姐一人,只不过你命大逃过了一劫?” 苏玉珩点头道:“不错,其实我在姐姐出事前便发烧了,当时父亲也没有意识到我是中毒。后来姐姐溺水而亡,父亲才开始怀疑我的发烧并非偶然。” “苏大人真是心细如发,能够发现其中异样。” “其实下毒的人更加聪明。”苏玉珩说道,“他们算好了时间,等到姐姐死后,我中的毒已经颇深,本来即使发现了不是发烧是中毒也无力回天了,只不过他们疏漏了一点……” “哪一点?” “我的抗毒性天生比常人强一些。” “哦?怎么会这样?” 苏玉珩摇头道:“这一点父亲也想不明白,只能说……呵呵,也许我命不该绝吧。老天留我这一条命,就是为了让我替姐姐报仇!” 遇君焱问道:“你家的医术是祖传的么?” 苏玉珩点头。 遇君焱又道:“传闻苏大人的医术之高,太医院中无人能及,当真如此。” 遇君焱这么说,多多少少有些拉拢的意思,不想苏玉珩却是一脸认真的说道:“医术并不是竞技之术,不能像武功那样比出个高低,做出个排名。医者,继承的都是老祖宗尝遍百草留下的心得,凭的就是一颗救死扶伤的仁心,本事不行,多练练了总会有提高,但若是违背了行医的根本,就算能够枯木回春,起死回生,也都不配自称医者。” 看着难得一脸认真的苏玉珩,遇君焱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是,自己这次真的挖到一个深藏不露的宝贝,第二个想法则是,他认真起来的样子还真是好看。 第37章 求助

当然,对于这样的想法,遇君焱自己也是吓了一跳。 苏玉珩不知道遇君焱此时脑中在想些什么,为他将腿上的银针一一拔了出来,又将他的裤腿放下,盖好被子,对遇君焱说道:“好了,现在你可以放松的睡个好觉了。” 苏玉珩说完,自行为自己宽衣解带了起来。 遇君焱愣愣的看着他的举动,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睡觉啊。”苏玉珩笑道,“我今天就在这里睡了,你夜里若是不舒服,随时叫我。” “你……要睡在这里?” “是啊,怎么了?”苏玉珩并不是第一次与遇君焱同榻而眠,所以对遇君焱这种“见外”的反应备感奇怪。 “没,没什么。”遇君焱有些支吾道,“我只是觉得,你一路奔波劳顿,应该回去好好休息,不用在这里照顾我。” 苏玉珩没想到遇君焱能这么为自己着想,笑道:“不碍事的,我并不累。” 苏玉珩息灭了蜡烛,躺到遇君焱身边,望着黑漆漆的窗外,轻声说了句:“天气真是说凉就凉下来了。” “唔,是啊……” 遇君焱正随口应着,忽然觉得苏玉珩向自己身上贴了过来,同时裹紧了被子,用被子将两个人紧紧的围一了一起。 只听苏玉珩满意的说道:“这样就暖和多了。” 之后他还说了些什么,遇君焱没有听清楚,只感受到胸腔中的那个器官在急促的,有力的,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或许是酒喝得有点多,遇君焱躺在床上都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在左右摇晃,就像是坐船一般,而想到了船,他就不能不想到此时红叶村仍在水深火热中苦苦挣扎的村民,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遇君焱抬手搭在了自己的额头上用力的敲下去。 只敲了几下,遇君焱便觉得手腕被人拿住,不必想,就知道是苏玉珩。 “不要这样用力的敲头啊,会敲傻的。”苏玉珩将他的手打开,把自己的手覆在遇君焱的额头上轻轻的揉着。 遇君焱紧皱着眉头,叹息着说:“也许能将脑子敲的清明一些呢。” 苏玉珩叹了一口气问道:“那些水贼你打算怎么处理?现在咱们被留在王府中,只靠谷良一个文人,恐怕只有被那些水贼欺负的份儿啊。” 遇君焱回答道:“我在等。” 苏玉珩问:“等什么?” “巡案王忠。”遇君焱说道,“现在咱们的兵力明显不济,加上水上作战本就不是强项,根本就不是那帮水贼的对手。若是能借助王忠的帮忙,或许能为我们多几分胜算。” “可是,你是王爷,没有兵权,也不能带兵打仗,王忠要是帮了你不就等于是违抗皇上的命令么?”苏玉珩担心的说,“你觉得,王忠会冒这个险吗?” “若单单是为了帮我,王忠定是不会违背皇上的意愿,但若是为了帮患江江畔那些饱受水贼掠夺的百姓,又是另当别论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 遇君焱勾了勾嘴角,说道:“迟蔚不想让王忠知道斩北县的现状,我们让他知道便是了。” 遇君焱凑到苏玉珩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说得苏玉珩频频点头,说道:“好,咱们就这么办。” 转过天,巡案王忠抵达余州,婉言拒绝了迟蔚大摆宴席为他接风的提议,只是简单吃了一些,随后便由迟蔚带着去了幽安王府。 高座之上,遇君焱头戴金冠,腰缠玉带,一身华贵的坐在那里,不再似记忆中那个少年,只是那张愈发精致的脸上,依稀寻得出那一份冷傲倔强。 王忠拜倒在地:“臣王忠见过王爷千岁。” “王大人无需多礼。”遇君焱拜了拜手,带着一点慵懒的雍容,淡淡说道,“起来吧。” 就在王忠起身的同时一个褐色的皮球从殿在骨碌碌的滚了进来,撞上了王忠的脚,停在了他的脚边。 王忠弯腰将球捡起,本以为会是哪个孩童的玩具,不想一抬头,眼前站着的竟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人。 “嘿嘿,你捡到我的球啦。” 青年人长得精神,尤其是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只是他笑起来的样子颇为夸张,嘴咧得很大几乎能看到他所有的牙,大眼睛也眯了起来,同时不停的吸着鼻子。这样一副怪异的表情让王忠觉得奇怪。 迟蔚见状急忙说道:“臣迟蔚见过王妃。” 王妃?幽安王妃? 王忠恍然大悟,原来眼前这个一脸傻笑的青年就是皇上御赐给幽安郡王的王妃,太医院院判苏信的傻儿子苏玉珩。 可惜了这样的一表人才。 “王忠见过王妃。” “你会踢球么?”苏玉珩眨巴着大眼睛问道,“要不要和我一起玩?” “这……” 苏玉珩的要求虽然荒唐,但不能怪他,因为他傻,但他贵为王妃,提出的要求自己也不能直接拒绝,王忠为难的偷偷看了遇君焱一眼,似有求救之意。 遇君焱向身边的李子使了一个眼色,李子会意的走过去说道:“王妃,您要厨房准备的糕点已经都做好了……” “是么?”不等李子把话说完,苏玉珩也不去管球了,转身向外走去,边走还边说着,“走,我们快去!” 第38章 王忠

王忠有些茫然的望着被糕点轻而易举吸引走的王妃的背影,直到听见遇君焱说:“他就是这个样子,王大人不要在意。” “臣不敢。”王忠急忙说道。 遇君焱只和王忠随意闲聊了几句,并没有久留他的意思,不一会儿的工夫,王忠便跟随着迟蔚离开了王府,穿过花园的时候,忽然从一旁的草丛中飞出来个什么东西,直奔着二人冲了过来,迟蔚吓得抱住了头,王忠闪身到他身旁伸手将那飞来之物接住,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皮球,一个褐色的皮球。王忠立刻猜到了它的主人,果然,苏玉珩从草丛里走了出来,看到王忠手中拿着皮球,笑着招手道:“过来,陪我玩球。” 王忠有些为难,迟蔚也有些为难,苏玉珩又向迟蔚招了招手说道:“你也一起过来玩。” 就这样,三个大男人围成了一个圈玩起了传球的游戏,但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幼稚的游戏,让迟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苏玉珩传球的技术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别人都是指哪打哪,他正好相反,基本上是打哪指哪,而且踢得又快又狠,王忠一身武艺可以灵活的避开,可自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只有挨打的份儿了,就要命的是,那球打在身上还挺疼! 忽然苏玉珩猛的向球上踢了一脚,皮球以一个高抛的弧线划过了众人的头顶。 “球飞走了!快去追!”苏玉珩指着球大喊着追了过去。 王忠是他父亲一手□□出来的,他父亲和金牧将军又是同一位老师交出来的徒弟,这一脉的人一个比一个实在,听了苏玉珩的话,迈开腿就跟着他追了过去。迟蔚却不一样,可不愿意在这种挨踢的事情上“首当其冲”,他眼见着两个人越跑越远才缓缓的迈开步子,不慌不忙的跟在他们后面,没跑自己一抬眼,苏玉珩和王忠早就见不到影子,这才舒心的笑了一下,心想着:你们两个慢慢玩吧,我就不陪着了。 王忠跟着苏玉珩跑了一阵,心里觉得奇怪,球明明就是向着这个方向飞过来的,怎么跑了这么久都没有看到,按理说一个皮球不可能飞这么远的,但更让王忠觉得奇怪的是,幽安王妃怎么会跑得这么快?自己自认为轻功不弱,全力的跟在追过去,还是被他远远的甩在了身后,此时更是连影子都找不见了。 “淼淼。” 一个极轻却又极清的声音传入耳朵,使王忠停下了脚步。淼淼是王忠的乳名,至于为什么起这么一个极为女性化甚至透着几分阴柔的乳名,其中还有一个故事。王忠刚出生的时候身体并不好,常常生病,有一次发烧烧了五天都不退,眼见小命不保,他父亲王大人病急乱投医,什么土方法都用了个遍。听一个瞎眼的神婆说这孩子天生八字失调,命里缺水,所以才会体弱多病,要起一个带水的乳名帮助他调和命数方能让这孩子活下去。这样的说法对于王大人那种读书人来说简直是无稽之谈,但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就真的信了,当下就给儿子起了一个淼淼作为乳名,也别说,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自从他叫了淼淼之后,身体竟一天天的好了起来。 但这么一个名字说出口终究是不好听的,所以王忠的这个乳名,只有和他亲近的人才会知晓,平日里淼淼淼淼的叫着,就当做是开玩笑,王忠也不会介意。这时听到这个称呼,王忠的心里似乎已经猜出了来人是谁,左顾右盼,果然,一身雍容的遇君焱缓缓从一棵两人合抱都抱不过来的树后面走了出来。 “王爷……您这是?” “有些话,当着外人不方便说。”遇君焱似乎猜到了王忠想要问什么,先开口说道,“今晚子时在月牙泉边的城隍庙,我等着你来叙一叙旧。” “哦……王爷?等……” 遇君焱说完了不等王忠回答便转身离开,留下一脸茫然的王忠呆呆的站在原地。 “找到了!球找到了!”苏玉珩抱着那个褐色的皮球笑嘻嘻的跑过来。身后的迟蔚也大喊着等等我气喘吁吁却没有一颗汗珠的跑了过来,时间掐得刚刚好,甚至让王忠怀疑刚刚见到的遇君焱是一个错觉。 今晚子时,月牙泉边的城隍庙。 王忠如约准时到达,城隍庙的门口已经站着一个身穿紫衣的年轻人,一头乌发高高束起,散落至肩膀的发尾随着晚风微微起伏,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在地上映出一道狭长的影子。 王忠急忙快走了几步上前说道:“臣王忠给王爷请安。” “你来了。”遇君焱微笑着转过身,语气很是肯定,仿佛知道他一定回来似的。 王忠是一个实在人,但凡实在人,大多都不太喜欢绕圈子:“王爷您找我到这里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白天见面的时候只字未提,偏偏要约在晚上来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见面,王忠的直觉告诉他,遇君焱找他一定有事,一定有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事情。 “几年未见,你还是这么快人快语。”遇君焱笑着拍了拍王忠的肩膀,但脸上的神色很快就严肃了下来,他问道,“你觉得这余州怎么样?” 王忠面色一变,反问道:“王爷指得是?” “富饶程度。” 王忠想了想,比较严谨的说道:“就我们大元的平均水平来说,应该算得上中等偏上了。” 遇君焱苦笑道:“果然,和我刚到这里的时候想得一样。” 王忠听出遇君焱话里有话,问道:“和您刚到这里时想的一样?难道臣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早前余州素有多余之州的戏称,你可知道为什么?” 王忠回答:“因为气候恶略,也因为西边游牧民族的进攻骚扰。但是近些年来这些情况已经有很大的缓解了。” 遇君焱勾了勾嘴角,显出一丝不屑的冷笑,问道:“自从知州迟蔚上任后,余州的状况出现了缓解,但是你知不知道,迟蔚是怎么整治余州,才让它蒸蒸日上的?” “这……还请王爷明示。” 遇君焱说道:“你随我去斩北县看一看自然就知晓其中的缘由了。” 第39章 实情

王忠听了遇君焱的话,转过天就向迟蔚要求到斩北县去看一看,迟蔚一边诚惶诚恐的应着,另一边则暗中派人连夜赶到斩北县规划路程,清除障碍。第二天便亲自带着王忠上了路。殊不知遇君焱和苏玉珩两个人已经乔装混进了王忠随行的队伍。 一路上按照迟蔚提前规划好的路线走着,连道路两旁的百姓都是迟蔚事先安排好的人乔装打扮的,倒也风平浪静没有发生意外。到打斩北县后,作为知县的谷良理应再次守候,迎接王忠,但入口处却没有见到谷良的身影,迟蔚心中咯噔一下,自己明明已经派人去通知谷良要来迎接王大人,他怎么没有来?这个人又要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王忠的马车到达城门的时候,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上前来说道:“斩北县师爷刘伯给王大人请安。” 王忠此时已经隐隐觉出事情的不对劲儿来,自己好歹是个巡案,知县谷良理应该亲自来迎接自己,现在派了师爷过来,算是什么意思?想起之前遇君焱说的话,王忠不动声色的问道:“谷大人怎么没有来?” 刘伯答道:“回大人,谷大人现在不在县衙。” 迟蔚听后心中大惊,心中暗暗骂道:“这个谷良是存心和本官过不去啊!我明明派人告诉他王大人会来让他在衙门里侯着,他竟然赶在这个时候出去,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知州?!实在是太过分了!本官一定不会放过他!” 王忠又问:“那谷大人现在身在何处?” 刘伯又道:“回大人,谷大人此时正赶往红叶村镇匪。” 刘伯此话一出,迟蔚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暗想:“好你个谷良,竟敢摆我一道!” “镇匪?”王忠皱眉问道,“什么匪?” “水贼。”刘伯说道,“斩北县临患江而建,常年受水贼滋扰,民不聊生,此次红叶村受灾严重,谷大人已经亲自带人去红叶村剿匪,只是……” 刘伯话说一半,忽然袖口,拉起衣袖擦了擦眼角。 王忠急忙问道:“只是什么?说下去!” 刘伯叹了一口气说道:“只是水贼的兵力远远高于我们,而且他们常年在水上作战均练就一身好水性,天时地利人和我们无一可占,大人彼此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王忠两道粗重的眉毛此时已经拧成了一个死结,他厉声问道:“迟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下官……我……” 迟蔚的三魂七魄被王忠这一吼一下子吼飞了一半,只觉得嘴上发麻,心窝子里一阵一阵的向外冒着凉气,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整话。 王忠可等不及了,吼道:“还不快调动兵马到红叶村协助谷大人抗匪?!” “是是!下、下官这就去调兵,这就去……” 王忠命令马车直奔红叶村,所见之处一片狼藉,道路两旁挤满了无家可归的难民,王忠终于明白了遇君焱让他看的是什么,是太平盛世的假象下百姓的流离失所、举步维艰。 “你看到了吧。”乔装打扮的遇君焱骑马来到王忠的马车旁轻声说道,“这就去欣欣向荣后面隐藏的景象。余州的繁荣不过是迟蔚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了斩北县的百姓换来的。” 王忠咬着牙狠狠说道:“王爷放心,等我回到帝都一定将斩北县的事情上报给皇上,将迟蔚绳之于法!” 遇君焱压了压帽檐,轻轻的勾起嘴角,这一切当然都是他的安排,安排谷良去红叶村,安排师爷来迎接王忠,为的就是让王忠看清真正的余州究竟是什么样子,但是还有一件事令他十分头疼,以现在的兵力,就算加上迟蔚调来的兵马,相对于水贼,他们依旧在人数上不占优势,但水上作战的经验有远远逊于那帮水贼,这样平衡下来,他们这一仗胜算依旧渺茫。除非…… “王忠,本王想请你带笔,替本王写一封信求助。” “哦?向谁求助?” “金牧,金大将军。” “嗯,臣也正有此意。”王忠点头道,“师伯的飞虎军就在与余州相邻的福州。” 王忠知道时间紧迫,当下命人拿过纸笔写下求助信,飞鸽传书给金牧将军。 红叶村的情况与遇君焱想得完全一样,即使迟蔚派来兵马,不擅长水战的元军如果没有人数上的优势,根本就不是水贼的对手,不到三天的时间,元军的船只已经损坏过半,水贼用火箭燃毁了船帆,使得船只无法出航。 每天送来的伤员躺满了屋子,苏玉珩在无人的时候偷偷为他们治疗,但由于伤员太多,药品的供应却不足,纵使他医术高明也是力不从心。 遇君焱一直在暗中提点谷良与王忠作战方法,甚至身先士卒的当过先锋与水贼打过几场,却始终无法扭转敌我实力差距过大的现状。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迟蔚是个贪生怕死的软骨头,这几天除了躲在房间里叨念着什么时候可以回去没做别的事情,也省去了遇君焱和苏玉珩为了瞒他而费脑筋。 到红叶村的第四天,就在遇君焱焦头烂额之际,终于听到了一个好消息。站岗的哨兵来报,几百里外发现有大队的人马向这边靠近,他们的帅旗上画的是一只长着金色翅膀的老虎。遇君焱知道,那正是金牧将军的飞虎军的旗帜。 说话间,那一大队人马已经到了红叶村村口,首将在士兵的带领下来到遇君焱面前。那人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样子,或许还不到,因为一脸的胡髯好似很久都没有理过,使他看上去有些显老,皮肤黝黑,体型健硕,走起路来两袖带风,带他进来的小兵紧迈着两条腿几乎都要跑起来才勉强与他并肩而行。那人走到遇君焱面前跪倒在地,气如洪钟的说道:“末将金鹰参见幽安郡王!” 第40章 援兵

“金二哥!”此时的遇君焱顾不得什么身份礼数,站起身来走到金鹰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好久不见了!” 金鹰,正是金牧将军的次子,随父亲南征北战多年,甚是勇猛,尤其是百步穿杨的箭法甚至超越了他的父亲,遇君焱从军的时候没少受他的点拨,此时见他亲自带兵过来支援,犹如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父帅收到飞鸽传书后本想亲自过来。”金鹰说道,“但这阵子西边的蛮子很不安分,父帅暂时无法脱身,为了不延误军情,便先派我过来了。” 遇君焱道:“你一路奔波辛苦了,走,我设了酒宴为你接风。” 金鹰却笑着摆手说道:“王爷,您还和我见外么,咱们不用这一套,兄弟们在路上已经吃饱了饼子,现在已经摩拳擦掌等着大干一场了。” 遇君焱笑道:“好!既然金二哥这么说,我就派人先带着你们看看现在的战况。” 遇君焱叫来了王忠带着金鹰以及他手下的几名副将去了解目前的战况,自己则独自一人去找苏玉珩打算问问伤员的情况。由于苏玉珩要在大家的眼中维持一个“傻子”的形象,所以他给伤员治疗的房间被安排得十分隐蔽,遇君焱左拐右拐的走到一条狭窄的小道上,远远看见道路尽头,苏玉珩正坐在门槛上,两条腿向前随意的伸着,衣袖挽到手肘上方,左手里拿着一张咬了一半的芝麻饼子,咬下一口,费力的嚼了嚼,右手拿起放在身侧石阶上的茶碗,喝了一口,微微皱了下眉,喉结上下滚动,像是很努力才咽下去。 “你怎么就吃这个?”遇君焱走过去问,“我不是嘱咐过厨房单独给你做饭菜么?他怎么没听?” 苏玉珩想来是饿了,没有立刻回答遇君焱的问题,而是又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饼子,边嚼边说:“这个饼子挺好的,其他士卒也是吃这个的,至于厨子,昨天帮忙抬运伤员的时候不小心被毒箭刺伤了,我给他上了药,让他休息几天,现在是谷夫人和她的两个侍女在厨房做饭。” 遇君焱见苏玉珩端着茶碗的手微微的颤抖,知道这些天他为伤员诊治十分辛苦,想他曾经在帝都的家中也是锦衣玉食,日常琐事都有下人服侍打点不用他操半点心,可做了幽安王妃后,日子过得非但没有更上一层楼,还要天天陪着自己跑东跑西,吃这样的粗茶淡饭,若是苏大人夫妇知道他们的宝贝儿子现在是这样的境遇,恐怕当初就算是冒死也要抗旨不从,不会把苏玉珩嫁给自己。 遇君焱这样想着,心中对苏玉珩充满愧疚,握住他微微颤抖的手说道:“辛苦你了。” 苏玉珩似乎没明白遇君焱的意思,轻轻咦了一声。 遇君焱又解释道:“你从下到大想来也没有吃过这样的粗茶淡饭,真是难为你了。” 苏玉珩一听,咧嘴笑道:“我的确头一次吃这么难吃的东西,但小时候没吃过苦不代表我不能吃苦啊,其他士卒能吃这东西过活,我也照样能吃,再说了,都是成了亲的人了,你和我还客气个什么劲儿啊。” 苏玉珩这句话说的随意,却在说完了之后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觉得气氛有一些微妙。 都是,成了亲的人了。 遇君焱不动声色的轻轻放开握在手中的苏玉珩的手,转移话题道:“伤员的情况都怎么样了?” “目前还都算稳定。”苏玉珩闷头咬着芝麻饼子,“听说援军到了。” “嗯。”遇君焱点头道,“金鹰将军亲自带飞虎军过来了。” “金鹰?金将军的次子么?” “你也认识?” “嗯,小的时候见过他练功。” 苏玉珩回忆起小的时候,在校场上见到金鹰练功。那是他第一次看见有人能将一杆银枪舞得那么虎虎生威,他想上前去和那个人打个招呼,想要请他教自己枪法,却在他看到自己并走过来问自己是哪家的孩子时只能嘿嘿的傻笑。然后,没有更多的对话,金鹰只是指着自己对他手下的侍从说道:“把这个孩子带到那边去玩,这里危险别伤到他。” 苏玉珩那句没有说出口的请求只能永远的淹没在傻笑之后。 “你在想什么?”遇君焱的声音把苏玉珩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没什么。”苏玉珩苦笑一声,“只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那位金将军很是勇猛啊,我们这一次有他的帮忙,一定能都击退那些水贼。” 遇君焱点点头,苏玉珩则起身道:“好了,我要继续去忙了。” “玉珩。” 在苏玉珩掰开脚步的时候忽然被遇君焱叫住。 “还有什么事?” “你……你以后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可以和我说,就算我帮不了什么忙,也可以做一个忠实的听众,许多事情说出来总比憋在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苏玉珩转头,对上遇君焱清澈而真诚的眼睛,觉得心头一暖,以一种少见的正经语气说道:“谢谢你。” 遇君焱被他这么一谢,竟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学着苏玉珩刚刚的口吻说道:“都成了亲了,还说什么谢不谢的。” 随后,两个人竟不约而同的相视笑了一下。 第41章 巾帼

遇君焱告别了苏玉珩,独自一人沿着小路边走边在脑子里琢磨着如何对付那帮水贼,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厨房,现在午饭时间已经过了,却还没有到吃晚饭的时候,按理说这个时间里厨房里面应该没有人,但遇君焱分明听到里边有些动静,出于一个军人的警觉,遇君焱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从窗户的缝隙中偷偷向厨房内看了过去,原来是谷良的妻子孙氏在灶台前挪动着厨具,最后从柜子里面拿出来一个碗,奇怪的是从柜子里拿出来的碗竟然不是空的,里面盛着些黑乎乎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遇君焱觉得奇怪,定睛看过去,那一碗黑乎乎的东西里好像有的发红,有的发绿,再仔细看过去,遇君焱了然,那碗里盛放的是菜,一碗烧糊了的菜。 原来孙氏从小也是个书香门第出身的大家闺秀,家境虽然算不上有多么的富裕,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由下人服侍长大的,若说琴棋书画,刺绣女工,她自认为自己的本事虽然算不上多么的出众,但绝对拿得出手,但若说洗菜做饭这种粗重的活儿,自己真的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她随丈夫来红叶村抗匪,厨子受了伤,她便想着自己一介女流之辈,手无缚鸡之力没办法上阵杀敌替丈夫分忧,但是一些琐碎的事情还是能够尽绵薄之力的,于是得知厨子受伤的时候主动提出为将士们做饭。红叶村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手,她这么一说,谷良自然就同意了。 谷夫人自小被夸聪颖机灵,秀外慧中,本觉得炒菜做饭的事情虽然没做过,但是应该也是很好学的,曾经在县衙中也见过几次厨子做菜,还有些印象。可惜她忘记了一个重点,县衙中的厨子只给府上那么几十个人做饭,但这里的厨子却要给上万的官兵做饭,单单是炒菜用的锅就比在家中见到的大数倍,锅铲入锅,以谷夫人的臂力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翻炒得起来,这样下来难免有一些翻炒不及时的菜会因炒过火而糊了,谷夫人不好意思将这些炒糊了得菜给官兵们吃,就暗中将糊得严重的偷偷挑拣出来藏在柜子里,打算留着自己吃, 谷夫人拿起筷子,扒拉着碗里那团黑乎乎分不清是什么的东西,秀眉拧成了一个死疙瘩,心里几经斗争,最后还是夹了一筷子黑乎乎的菜放进嘴里,没嚼两下便囫囵吞枣的咽了下去。 就在这时,遇君焱听到有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的传来,步伐轻浮,听上去像是不会武功之人。遇君焱静观其变的躲在窗户后没有出声。 “娘子?娘子你在么?”原来是谷良端着一个碗走进了厨房,“娘子,我听小雪说你在厨房,原来真的在这里。” “相、相公”谷夫人被来人吓了一跳,急忙转身背对着灶台,将那一碗放着烧糊了的菜的碗藏在了身后。 “你在干什么?”谷良奇怪夫人惊慌的表情,“你身后藏着什么?” “没、没什么。”谷夫人底气不足的说道,“相公你怎么来了,找我、找我有什么事么?” “夫人身后的什么?拿来给我看看。” “只是……只是一个碗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谷良几乎是贴着谷夫人站住,以他比谷夫人高了将近一个头的身高优势轻而易举的看清她身后碗里放着的烧糊了的菜。 谷良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嘴角抽搐了几下才缓缓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你……就吃这个?” 谷夫人低下头,诺诺的说道:“那些都是我炒糊的,我知道现在粮食紧缺,扔掉就太可惜了,所以、所以……” 谷良心中酸楚,他与谷夫人算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娃娃亲,同她成亲那年,自己跪在她母亲的坟前发过誓,要考取功名,入朝做官,让她过上好日子。但真当自己高中举人入朝为官之后,谷良才发现做官远远不似自己想象中的为官清廉为民请愿那么简单。因不愿意与朝中官员结党而备受排挤,因拒绝权贵的拉拢而被莫名贬官分配到偏远贫困的斩北县做一个小小的知县,夫人跟真自己可以说没有过上几天好日子。而现在要让她这双从未干过粗重活的纤手下厨做饭炒菜不说,还要偷偷躲在厨房里吃这些烧糊了的饭菜。眼泪在这个七尺男儿的眼眶中来回打了好几个转儿,他极力忍耐才勉强没有留下来。 谷夫人看着谷良泛红的眼眶,轻声安慰道:“没事的,虽然这菜糊了但也是可以吃的,医书上说吃烧糊的菜可以养胃,不是正好适合我么。” 谷良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将自己手中的碗放到谷夫人手中,又将藏在她身后的碗拿了起来,说道:“正好,咱们一起养养胃。” 说完便拿过筷子扒拉了一大口碗里黑乎乎的东西放入口中。 谷夫人低头看着手中的碗,里面放着香菇菜心,是自己最爱吃的菜,想是谷良特意为自己留下的,心中一暖,也红了眼眶,拉过谷良到灶台边上的矮桌旁,说道:“来来,别站着,咱们坐下吃。” 遇君焱远远的看着谷良夫妇二人挤在一个小桌子前,一口一个“相公你吃”“娘子你吃”的相互喂着菜,觉得自己应该默默的消失不要破坏这种温馨的气氛,可就在他转身迈出几步后,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声音很轻,不像是成年人的脚步,倒像是孩童,但速度极快,孩童绝不可能有这样的轻功造诣,就在遇君焱觉得困惑时,只听厨房内的谷夫人一声惊恐的尖叫,碗被打碎在地上。遇君焱急忙转身回去,只见一头灰色的狼正站在厨房的门口,一双碧眼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的谷良夫妇。谷夫人吓得躲在了谷良身后,谷良双手拿起一把菜刀,哆嗦着横在胸前,一副要和那狼拼命的架势,遇君焱不能再坐视不理,一个箭步冲过去,挡在了谷良夫妇面前。 第42章 狼

遇君焱见那狼一身棕灰色的皮毛,耳朵竖立不曲,粗/大的尾巴垂于后肢之间,龇着牙,尖锐的犬齿透着阴森寒气,一副随时都要扑上来将自己撕烂的架势,心中不禁疑惑:眼前这狼一身毛皮亮得泛着油光,显然不是饿狼,怎么会出现在红叶村?这里根本就没有牲畜让它捕食,而且这些天也没有听说村子里有人看见过狼,怎么会凭空出现在这里? 正这样想着,遇君焱对面的狼先动了起来,不是向他扑来,而是先动了动鼻子,随后蜷缩起后退坐在了地上,眯起一双上挑的狼眼,歪着头上下打量起遇君焱来。 一场剑拔弩张马上就要爆发的人狼大战瞬时变成了人狼间的默默对视,连躲在遇君焱身后的谷良夫妇都看出事情的奇怪,谷良壮着胆子问道:“王爷,这狼……是您养的?” 遇君焱摇头道:“不是。” “那……臣怎么觉得……它认识您呢?” 谷良的话的确提醒了遇君焱,对面狼的眼睛准确的落在自己的身上,眼神中也没有了嗜血的残暴,取而代之的竟有几分重逢的喜悦。 “我……见过它么?”遇君焱喃喃自语,忽然想起两年前自己随金牧将军出征西瓦的时候,曾救下过一只三、四个月大的幼狼,那只狼的毛色好像也是这样的棕灰色,但是天底下的狼不都是长成这个样子么。 遇君焱试探着轻轻叫了一声:“小灰?” 没想到灰狼竖着的耳朵抖了几下,撒腿便向遇君焱扑来将他推倒,两条前腿搭在他的肩膀上,张开满是尖牙的嘴,吐出一条满是血腥味儿的红色舌头在他的脸上肆意的舔来舔去,舔得遇君焱咯咯直笑,只能求饶道:“好了,别舔了,好痒。” 这时一名十几岁的飞虎军小兵急匆匆的跑过来问道:“你们有没有看到一只灰色的……狼!” 小兵从后面正看到灰狼正趴在遇君焱的身上,以为灰狼伤人了,正搭上弓箭准备射过去,站在遇君焱身后的谷良急忙阻止道:“别别,他们、他们好像认识……” 一听到谷良说认识,小兵骤然反应过来,上前一看,果然,被灰狼压在身下的正式幽安郡王遇君焱。 “末将参见王爷!” “行了,免了。”遇君焱费了些力气才将灰狼从自己的身上移开,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沾的尘土,问小兵道,“它真的是我曾经救过的那只幼狼?怎么会跟着你们来到红叶村?” 小兵答道:“回王爷,大将军的队伍前阵子对抗西瓦蛮子的时候,发现这只狼总在军营北边的一个山头徘徊,有时会来军营中偷些吃的,但从来没有伤过人。大将军说那个山头曾经是王爷经常练武的地方,说那只狼可能是王爷曾经救下的幼狼,便带着王爷的甲胄去找那只狼,果然如大将军所料,那灰狼问了问甲胄上的气味便安静了下来,乖乖的和我们回军营了。大将军说这只灰狼是想你了,便让金鹰将军过来的时候将它带来见您。” “我的甲胄,你们还留着做什么,反正也是用不上了。”遇君焱的脸上显出一丝落寞和无奈,轻轻抚摸着灰狼的头顶,说道,“你要等的是纵横沙场的天狼将军,而我现在只是一个游手好闲的闲散郡王了。” 灰狼自然听不懂遇君焱的话,呜呜叫着用头顶蹭着他的手心。谷良却感到了遇君焱身上的落寞,安慰道:“王爷莫要妄自菲薄,现在不就是一个您重披甲胄的机会么?” 小兵听了谷良的话,频频点头道:“是啊是啊,王爷的甲胄我们这次都给您带来了!” 这时朱斌跑了过来说道:“王爷,金鹰将军请您过去。” “好。”遇君焱点头随着朱斌一起来到金鹰的房间,一推门,遇君焱便看到桌子上已经摆放好了附近地形以及江流的详细地图,金鹰见他来了,也没有过多的客气,直接拉着他站到地图前,指道:“王爷你看,这里就是咱们现在的位置。患江在咱们的北边,也就是说这里、这里和这里很有可能是那帮水贼的老巢,附近的兵力应该是最强的,但是要打败他们必须将这三点拿下。” 遇君焱点头道:“金二哥说的有道理,但以我们目前的兵力,根本靠近不了他们的老巢。” “所以说我们不能急着进攻,而是先要做好准备工作。” “准备工作?” “不错,就是造船!”金鹰道,“我听说那帮水贼都精通水性,擅长潜入江水中对咱们的船进行破坏?” “不错。”遇君焱狠狠地说,“咱们的许多条船都是这么被毁了的。” 金鹰笑道:“嗯,不错,让他们吃了甜头,接下来就容易上钩了。” 遇君焱眼珠子一转,问道:“金二哥的意思是……引君入瓮?在船上做些手脚,让他们在破坏咱们的船的时候中了咱们的圈套?!” “不错,正是这样。”金鹰说道,“现在咱们的人手多了,可以对船身进行改造,但是要做一个什么样的陷阱我目前还没有想到。” 遇君焱的眼前忽然闪过一个人的影子,笑了笑道:“金二哥,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但是能不能实行我还有再去确认一下才可以,这样,你先让兄弟们将损毁的船只修补一下,我明天再来告诉你我的注意。” “是。”金鹰说道,“那我就敬候王爷的好消息。” 第43章 战略

遇君焱从金鹰的房间走出来,正巧又看见刚刚的那个小兵正抓着另一个飞虎军的士卒,诚惶诚恐的问道:“你有没有看到王爷的狼?” 士卒摇了摇头,说道:“没看见,不是刚刚才找回来么,你怎么又让那狼给跑了?” 小兵垂头丧气的说道:“这里没有笼子没有锁住它的笼子,又怕用铁链子锁着它,它挣动得太厉害伤口自己,只好用绳子拴住,可那狼聪明得很,很快就能把绳子咬断。我也没有办法。” 士卒问道:“上次是在哪里找到的?这次再去看看,没准跑到同一个地方去了呢。” “之前是在厨房找到的。”小兵回答,“我已经去过厨房了,不在那里,而且也没有去过的痕迹。” 士卒说道:“你先别着急,我们仔细想想,狼之前会去厨房,为什么?” 小兵现在早已经乱了阵脚,脑子里像是一团浆糊,哪里还能想得到原因,只能机械性的反问道:“为什么?” 士卒说道:“我猜它可能是饿了。狼的嗅觉灵敏,定是闻到厨房里放着的生肉的味道才能一路寻去。” 小兵如捣蒜般的点头道:“对对!你说的有道理!它一定是闻到了厨房里的那些做饭的材料发出的血腥味儿!” 士卒说道:“就是说它如果不在厨房,也会去一个类似于厨房这样血腥味儿重的地方……那会是哪儿呢?” “血腥味儿重的地方……”遇君焱默默的自言自语,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叫了声,“不好!”一跃而起运起轻功快速跑开,只留下一脸不明所以的朱斌。 血腥味儿重的地方,遇君焱想到一个,便是苏玉珩给伤员疗伤的地方,若是灰狼找到那里,伤员伤口上发出的味道又刺激了它的兽性,不知道会不会对那些伤员展开攻击,那里只有苏玉珩一个人,不知道能不能应付的来,会不会受伤,会不会有危险。遇君焱越想越怕,加快他脚下的步伐,当他几乎是冲撞着推开小院的门的时候,眼前所见令他始料未及。 苏玉珩正坐在院子里捣药,而他的身旁除了几个煎着药的小锅,还趴着一只棕灰色皮毛的狼,狼安静的趴在他的教旁,竟似家养的狗一般乖巧。 “你……没事吧?”遇君焱指着趴在地上的狼说,“它……有没有伤到你?” 苏玉珩看着遇君焱冷淡惯了的脸上显出明显的焦虑与担心,心情莫名的变得很好,他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遇君焱道:“你先喝点水润润嗓子,瞧你跑得一身汗的。” 苏玉珩说着抬手去为遇君焱擦额上的汗珠,看着他毫不反抗的乖巧样子,心情变得更好了,指了指趴在地上的灰狼问道:“这小东西从哪儿弄来的?” 遇君焱将金鹰把自己从军时曾经救下的一只幼狼给自己带来的事情告诉了苏玉珩,苏玉珩笑道:“原来如此,它是来报恩的啊。对了,顺便告诉你,我检查过了,它是一只母狼哦,说不定想要对你以身相许呢。” “胡说八道。”遇君焱轻斥道,“它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估计是被伤员伤口上的血腥气味吸引过来的,我怕它伤人,就给他用了点药,现在正全身无力的趴着呢。” 苏玉珩走到灰狼面前,用脚尖轻轻碰了碰它,灰狼似乎没有力气,连上挑的眼睛都无法睁开,只是微微咧开嘴,龇出一段红色的牙龈,喉咙间发出低沉的吼声。 “呦~都不能动了还这么凶呢?”苏玉珩笑道。 遇君焱上前蹲下,用手指轻轻摸了摸灰狼背后的毛,灰狼见是遇君焱,不在反抗,连喉咙间的低吼声都变得愉悦起来。 “呵呵,喜欢么?”遇君焱笑着将灰狼轻轻的翻了个身,用手指轻轻的搔着它的肚皮,“舒不舒服?” 苏玉珩忽然对遇君焱说道:“它还真像你。” “像我?”遇君焱不解的问道,“哪里像了?” “嗯~有凶又倔强又可爱的样子。” “胡说八道!” “没有没有,我可是很认真的。”苏玉珩端详着遇君焱精致的脸庞,忽然伸出手在他的鼻尖上轻轻捏了一下,然后笑嘻嘻的坐下继续捣药。 遇君焱觉得,自己被眼前这个小子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调戏了,但是他又不能直接问他为什么调戏自己,只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走到苏玉珩面前问道:“你医术高明,不知道使毒的技术怎么样?” 苏玉珩看了遇君焱一眼,问道:“你要做什么?” 遇君焱道:“自然是要杀人的。” 苏玉珩动了动眉毛,问道:“你有什么计划?” “那些水贼不是喜欢潜入江中破坏咱们的船只么,咱们就制造几只特殊的船,让他们破坏个够!” 第44章 对策

“你想用毒?”苏玉珩皱了皱眉头,说道,“我觉得这个办法并不妥当,因为一旦在船只的夹层中放置duyao,水贼破坏船底的时候它们便会混入江水之中而被稀释,毒性会大大降低起不到预期的效果,但是如果加重duyao浓度的配制,又会影响到整个患江的水质,红叶村的村民本就以捕鱼为主要生活来源,若是水质受损就等于是断送了他们的经济来源。” 遇君焱听后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不用毒的话又有什么好办法能够制止水贼破坏船底呢?” 苏玉珩停下正在捣药的手,站起身来左右踱步,母狼小灰似乎觉得苏玉珩的来回走动打扰了自己,喉咙间发出闷闷的不满的吼声,只见他忽然用力一拍手说道:“对了!既然在夹层中暗藏duyao不行,可以让那些水贼靠近不了船底啊!” “哦?”遇君焱的眼睛一亮,急忙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快点说来听听!” 苏玉珩说道:“你见过狼牙棒吧,咱们可以照猫画虎的将那个设计应用在船底。” “将狼牙棒的设计应用到船底……”遇君焱喃喃自语,“你的意思是在船的底部安上钢刺?” 苏玉珩点头说道:“不错,你想想看,那些水贼潜入江水来破坏船只,所靠的无非就是过人的水性,但就算是水性过人,这样的做法也是存在很大危险性的。” “所以呢?” “所以,他们在选择工具的时候也会考虑到这一点,为了一旦发生危险自己能够留有生机,我想他们破坏船只都会选择方便携带且自重不会太重的工具。这样的话如果效仿狼牙棒将船底布上钢刺,水贼就无法再进行破坏了。” “好主意!”遇君焱说道,“玉珩你真是聪明!我这就派人去做。” 遇君焱说完便转身急匆匆的走了,苏玉珩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忽然自言自语般的说道:“想不到这块冰疙瘩笑起来的样子还挺好看的。” 被他打了麻药的灰狼趴在地上呜呜的叫了两声,竟像是在赞同他的话,惹得苏玉珩睁大眼睛诧异的看着它,说道:“你这是成精了么?等了结了那群水贼,回到王府我一定好吃好喝的款待你,你可千万不要记恨我啊。” 遇君焱立刻找到金鹰将想法告诉了他,但并没有告诉他这个主意是苏玉珩想出来的,他不想将苏玉珩并不是傻子这件事泄露出去,一来是为了保证他的安全,二来他想把苏玉珩当做自己手中的一张暗牌。金鹰听后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注意,立刻带领着飞虎军对船底进行了改造,遇君焱则不顾金鹰的反对,乔装成普通的士兵和他们一起忙活了起来。 晚上,当遇君焱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中,看到苏玉珩连衣服都没有换,两条腿还在地上,人已经倒在床上呼呼大睡,有些愧疚的走过去为他脱下鞋子,将他的腿搬上了床。 “嗯?伤员放在那边的床上,我这就过来。”苏玉珩迷迷糊糊的话让遇君焱更是觉得对他亏欠,轻轻的为苏玉珩盖上被子,柔声说道,“没有伤员,你好好睡一觉。” 苏玉珩极为警觉,被遇君焱这么一动也就醒了,看着遇君焱愣了一会儿神,指着桌子上的茶壶说道:“你回来了,我沏了参茶,你喝一点。” 遇君焱见他累成这样改为自己准备参茶,心中感动,说道:“真是辛苦你了。” “没事。”苏玉珩抓了抓有些乱的头发,“你回来也够晚的……咦?你的手怎么了?受伤了?” 苏玉珩的眼睛盯住遇君焱的手,手上有许多细小的伤口,看样子是新伤。 遇君焱看了看自己的手,云淡风轻的说道:“哦,改造船底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不要紧。” 苏玉珩更是奇怪:“你堂堂的幽安郡王,竟然亲自去做那种粗活?” 遇君焱却不以为然的笑道:“战场上从来没有高低贵贱,王爷也是兵,也应该为战斗的胜利献出自己的力量。” “你……真不像是个王爷。”苏玉珩望着遇君焱脱口说道。 遇君焱笑了笑说:“你也不像是一个傻子啊。” 苏玉珩就坡下驴的傻笑了几声,蹦到床上钻进被窝,不一会儿遇君焱也躺了上来。遇君焱很累,没多久便睡着了,但躺在他身边的苏玉珩却怎么也无法进入梦乡,他承认,自从姐姐遇害之后自己对于皇室中人一直心存偏见,对于遇君焱这个郡王爷也始终有一些先入为主的看法,即使自己知道他纨绔的表象下是一颗赤诚之心,却也难免的将一些皇室中的陋习自动的往他身上安,直到今天,他才真正的明白皇亲国戚中也有铮铮铁骨的硬汉子。苏玉珩为遇君焱掖了掖被角,躺在他身旁也闭上了眼睛。 这一边两个累了一天的人睡得昏天黑地,另一边迟蔚的房间中他却是辗转难眠。王忠已经知道了斩北县的现状,回到帝都后一定会在皇上面前狠狠地参自己一本,自己这个玩忽职守的罪名是落定了,自己上任这些年每年都慌报余州百姓安居,这件事捅出去,搞不好还会被皇上定一个欺君之罪,到时候别说是自己脑袋上的乌纱不保,连项上这颗人头恐怕也要搬家了。 迟蔚越想越怕,虽然天气尚是暖和,但他已经是手脚冰凉浑身战栗。 “怎么办怎么办?”迟蔚一边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一边自言自语,外面的战况如何他一点都不关心,这些天几乎没有踏出的房间,他甚至一样这一场杖打输了,王忠能死在红叶村,那是最好不过,但当他知道王忠竟请到了金牧将军的飞虎军来协助,一颗心几乎都要从嗓子眼儿里飞出来,“那飞虎军可不是吃素的,南征北战这么多年,那些水贼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看来想着王忠死在红叶村是不可能了,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不能向皇上告状呢?” 迟蔚用力抓着头,几乎把头皮抓出了血,忽然脑子了灵光一闪,闪过一条计策:“若是不能阻止王忠回帝都向皇上复命,倒不如先发制人!” 第45章 诡计

就这样,一条毒计在迟蔚的脑子里生了根发了芽,现在飞虎军已经驻守在红叶村,打败水贼指日可待,等到王忠得胜回帝都禀明皇上那日便是自己的死期,所以一定要在他向皇上禀明实情前让皇上不再相信他的话,但是如何让皇上不相信王忠呢…… 遇君焱! 一个平日里想起来就头疼的名字此时如同救命稻草一般清晰的出现在迟蔚的脑海中。皇上疑心甚重,从即位登基起为了保证自己的地位不受威胁已经暗中杀害了不少亲王,遇君焱的父亲在世的时候,皇上看上去对他敬重有加,其实不过是做做样子给满朝文武大臣们看的,不然的话不会在幽王爷尸骨未寒的时候就急忙的将苏大人家的傻儿子许配给他做王妃我,皇上赐婚,这个王妃就算遇君焱再想废也是废不了的,那些有权有势的官员谁会愿意自己的女儿去给人做小妾?所以遇君焱想要靠着联姻增大自己势力的路子算是被皇上给断了。当然,皇上的狠决还远不仅此,娶一个男子为王妃,遇君焱这辈子就注定了没有嫡长子,就算以后和小妾有了儿子,那也不是嫡子,以后分封爵位,所分到的土地财产也会随之降级。即便是这样的万全之策,皇上也数次派人送话来让自己盯紧遇君焱,想必这个人对于皇上来说简直是如鲠在喉,不除难安,若是将王忠和遇君焱扯上关系,等他回到帝都恐怕还没有向皇上禀明斩北县的情况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想到这里,迟蔚迫不及待的拿起纸笔,写下一封密函,指出王忠与幽安郡王串通谋反,将信交给一个自己身边信得过的侍从,命他趁着夜色连夜赶回斩南县,交给州府斜对面那间油铺的掌柜。 遇君焱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中苏玉珩一脸yin笑的将自己推到,让后慢慢的、慢慢的向自己的身上爬过来,遇君焱想将他推开,但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遇君焱虽然不敢自诩天生神力,但这些年行军打仗拉弓射箭,臂力还是很强的,一推一下苏玉珩竟然纹丝不动,好像自己根本就没有碰到他一样,爬过来的速度丝毫没有减缓。眼见苏玉珩已经趴到了自己的身上,遇君焱这下子慌了神,开口大叫:“你做什么?!”但是喉咙却发不出一丁点儿声音,而且呼吸也变得急促而困难起来,遇君焱大惊,牟足了力气挥起一掌向苏玉珩拍去,手掌还没有接触到他的身体,遇君焱便感觉到手上猛的一痛,身上打了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一切又变得熟悉,是在自己的房间里,遇君焱这才知道,刚刚那一幕只是自己做的一个莫名其妙的梦,而手上的疼痛是因为自己的手从床上垂了下去打到地面上,至于为什么会做那种奇怪的梦,遇君焱在转头看向苏玉珩的时候便心下了然。他的大半个身子竟然都压到了自己的身上,难怪自己在梦中会觉得喘不上气儿来。 “喂,醒醒。”遇君焱没好气的扒拉着苏玉珩,“快醒醒,你要压死我了!” “唔~~怎么了?”苏玉珩睁开惺忪睡眼,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气,含糊不清的说道,“时间还早啊,再让我睡一小会儿。” “让你睡觉可以。”遇君焱见他显然没有发现自己是趴在别人身上的,只好说道,“但你要从我的身上起来睡到床上去!” 经过遇君焱这么一说,苏玉珩才发现自己的大半个身子竟然都压在了遇君焱的身上,急忙将身子移开,嘴里还不停的说着:“抱歉抱歉,我不知道压到你了,我梦里还想呢,今天的床怎么这么舒服呢。” “本王可不是你的床!”遇君焱没好气的说道,“往里面挪一点,我都快被你挤到床底下了。” 苏玉珩急忙往里面挪了挪,还将被子盖在了遇君焱那只露在外面的手臂上:“当心着凉。” 遇君焱平躺在床上,发觉苏玉珩正在看着自己,奇怪的问道:“怎么了?你不是要睡觉么,看我做什么?” “你觉得热么?”苏玉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你的额头上全是汗呐,现在的天气虽然已经开始暖和也不至于出汗吧。” 遇君焱想起刚刚的梦,心道做了那样的梦,不被吓出一身冷汗才奇怪呢。 “盗汗可不是好事。”苏玉珩一脸认真的说道吗,“应该是肝火旺的变现,我明天给你开一服汤药,你按时服用,喝几天看看有没有好转。” “喝药?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喝药?”遇君焱坚决的拒绝道,“我又没病,不喝!” “不要讳疾忌医!”苏玉珩的表情更加严肃,还带着几分教育的味道,“养病如养虎,正所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遇君焱制止了正准备长篇大论的苏玉珩,他说话的语气和自己从军打仗时的军医一模一样,是不是大夫都这样,和病人说话的时候总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但遇君焱总不能告诉苏玉珩是因为做梦梦到他爬到自己身上来而吓出来的一身汗吧。于是只能说道:“我知道了,一切都听你的安排吧,快睡吧,明天就要像水贼发动进攻了。” 苏玉珩说道:“明天我想和你一起去。” “你还是留在红叶村吧。”遇君焱拒绝道,“这里比较安全。” “我并不怕危险。”苏玉珩打断他的话,“虽然我这些年来为了活命不惜装疯卖傻,但苏玉珩绝对不是一个怕死之人!况且一旦到了江上,若是有士卒受伤了怎么办?即便将他们立刻运送回村子也是需要很长时间的,救人如救火伤势不等人啊,那样很可能错过了最好的疗伤时间,我跟着你们一起去,可以及时为伤员治疗,也能为他们争取更多的活下去的机会。” 遇君焱听了苏玉珩的话觉得很有道理,考虑良久,才点头道:“好吧,那你就和我们一起去,但是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苏玉珩见他同意,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乐得弯成了两个月牙儿,说道:“你就放心吧。” 第46章 得逞

转过天,当遇君焱和苏玉珩乔装打扮成小兵的模样跟在金鹰身边准备启程的时候,谷夫人带着两名侍女赶到江边,将几个包裹交到金鹰手中,金鹰打开包裹一看,里面放的是折叠整齐的旗子,打开旗子,每一面上都用金色的丝线绣着一个大大的元字,再仔细看去,那些旗子并不是一整块布,而是用许多块颜色相近的布拼接而成。 谷夫人说道:“这几面旗子是我和村子里的女人们通宵赶制的,我们虽然不会打仗,上不了战场,但也希望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这番与水贼作战,咱们不能从气势上败下阵来,这些旗子虽然是用布拼成的,却也是我们的一片心意,还望金将军不要嫌弃。” 金鹰捧着手中的旗子,久经沙场的沧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感动,看着谷夫人红肿的手指,金鹰的眼眶微红,随后挥手一抖,旗子在风中猎猎作响:“弟兄们,把咱们的旗子挂上!” “是!” “回去和女人们说,让她们倒满了酒烧好了菜,等着为我们庆功!”金鹰豪气的问道,“弟兄们,你们说对不对?” “对!对!” “好,那我们这就杀过去,将那些水贼杀个片甲不留!” “杀!杀!杀!” 金鹰带领着船队直奔水贼的老巢,与此同时,迟蔚的侍从也按照他所说的将密函送到了州府斜对面的油铺掌柜手中。 “什么?幽安郡王连同王忠设计谋反?!”油铺老板看完密函后面色大变,急忙说道,“这可不是小事,快!快去飞鸽传书给皇上!” 皇帝坐在寝宫之中,接过大太监陈善呈上来的飞鸽传书,一目十行的看过去,重重的将密函拍到了桌子上,阴仄仄的说道:“果然,果然不出朕所料,那个遇君焱已经决定谋反了!但是想不到,他居然能将王忠拉拢过去,还真有几分能耐。” “王忠?”陈善眼珠子一转,想了想说,“那个王大人可是一个老古板呢,怎么能连同幽安郡王造反?” “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皇帝冷笑道,“迟蔚在信中说,遇君焱看中了斩北县作为他秘密练兵的地方,所以会想办法出点迟蔚这个朕安插在那里的眼线,王忠此次回帝都,一定会以斩北县天灾不断,盗贼横行为由参迟蔚一本,说他玩忽职守。” 陈善说道:“自从迟大人上任余州知州以来,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天灾强盗,若是王大人参上这么一本,那岂止是玩忽职守,分明就是泛了欺君之罪,要满门抄斩的。” “哼,竟敢想借朕的手除掉朕派去的眼线,遇君焱这一招想得可真是妙啊。”皇帝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冷,“派人去王忠家埋伏,看看这些天有什么人出入,查查他在朝中还有没有同党,等到他回到帝都,如果他向我参本说迟蔚玩忽职守,立刻将他满门抄斩!” 陈善答道:“是。” 皇帝的脸上浮现出一层冷冽的杀气,沉声说道:“传御衣卫。” “是,奴才这就去。” 御衣卫是朝中一个极为秘密的组织,他们神出鬼没行踪成谜,仿佛藏在暗处的见不得光的影子,官衔不高,却只听从皇帝一个人的命令,只要皇帝下令,就连当朝宰相的项上人头他们也可以轻易割下。 皇帝待陈善走后,将手中的密函放在烛火之上,看着纸张在火焰的吞噬下一点一点的化为灰烬,冷冷笑道:“遇君焱啊遇君焱,朕本来想再留你一些时日,这可是你逼朕加快速度的!” 一连几天的激战,飞虎军终于大败水贼,金鹰亲在砍下了手贼头领的项上人头,树倒猢狲散,剩下的水贼有的落荒而逃有的归顺了飞虎军。金鹰更是带人从水贼的老巢中找出了大量的金银珠宝,笑道:“有了这些因子,红叶村的百姓可以重建自己的村庄了。” 以金鹰打仗多年的经验,有贼的地方通常都会有酒,果不其然,手下的小兵在地窖中发现了好几大坛美酒,在回红叶村的航行中,众人已经忍不住打开酒庆祝起来。 金鹰虽然是将军,但常年在玩征战风餐露宿,其实嘴上亏得很,就拿喝酒来说,行军打仗,所带的东西都是能精简就精简,酒这种不是必须品又相当占地方的东西根本就不会带着,偶尔得到美酒,也都是兑了水同将士们一同喝,这次好不容易喝到了没有兑水的酒,像是饿了好几天的人终于看见个馒头一般。 遇君焱毕竟是王爷,琼浆玉露喝得多了,也没觉得这酒有多出众,随着大伙喝了几杯便一个人离开,在酒宴上没有见到苏玉珩,遇君焱猜他一定还在给伤员处理伤口,果不其然,在放置伤员的船舱内,苏玉珩正在一个人忙活着,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抬的说道:“你去喝酒吧,这里交给我就行。” “你现在的样子还真有那么一点点悬壶济世的风范。”遇君焱斜倚在门口笑着说道。 “原来是你。”苏玉珩抬头看了遇君焱一眼,又继续低下头为伤员包扎起腿上的伤口,“你怎么没有去喝酒?” “我已经喝完了。”遇君焱走进船舱,看着满舱昏迷的士兵,皱眉问道,“他们怎么都昏迷不醒?伤势很严重么?” “你别再进来了,房间里有迷药,小心你也被迷晕了。”苏玉珩说道,“这件士兵都不认识我,问我叫什么是哪个队的一堆的问题,我怕说多了路出马脚,索性就让他们都睡一会儿。” 苏玉珩将面前伤员的腿伤包扎好后,抬手想去拿旁边桌子上的手帕擦擦汗,一抬手正好碰上遇君焱手中拿着的手帕,见他一只手捏着鼻子,另一只手将手帕举到自己面前的模样,苏玉珩莞尔一笑,拿过手帕擦了擦额头和手,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拔出封口的软木,将瓷瓶举到遇君焱面前,说道:“用力吸。” 遇君焱依照他所说用力吸了吸,一股混合着药味的浓烈薄荷气味窜入鼻腔,之中大脑,所到之处留下一片寒凉,遇君焱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清明。 苏玉珩笑着问道:“精神了?” 遇君焱点了点头。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闻了这个,你今天晚上是别想睡觉了。” “哦?这么厉害?”遇君焱饶有兴致的拿过苏玉珩手中的瓷瓶,从瓶子口往里看去,只见里面放着三颗黑褐色的药丸,想来那股子味道就是这些药丸发出来的,“这是什么药?” “我们苏家特质的提神醒脑丸。”苏玉珩略带得意的回答,“这是我母亲研究出来的,厉害吧?” “原来令堂也在医术上有颇深造诣。” “母亲虽是女流之辈,却也从小学习医术,当年是爷爷最出色的徒弟,说起来也算是我父亲的师妹了。”苏玉珩脸上的神色一黯,“可惜自从姐姐死后,母亲悲伤过度,常常独自哭泣,视力急剧下降,也再也没有精力去研究这些了。” 遇君焱见自己的一时好奇引得苏玉珩想起了伤心的往事,心中过意不去,轻声说道:“抱歉,让你回忆起伤心事了。” 第47章 风暴

“没……” 苏玉珩正要说没事,忽然船舱一阵剧烈的晃动让他一个没站稳撞上了桌角,紧接着船舱又向反方向斜去,几瓶桌子上的药罐纷纷滑落摔到地上。 “怎么回事?怎么摇晃得这么厉害?” “不对,我出去看看。”遇君焱说完向外跑去,正好遇上一个小兵,抓过来问道,“怎么回事?船怎么摇晃得这么厉害?船只被攻击了么?” 小兵匆忙的说:“不是被攻击,外面下起了暴风雨,江面上的浪很大,有的船已经出现了漏水的现象,将军让我们把伤员搬到安全的地方。” 小兵话音刚来,前面的船舱中便传来了喊声:“这里发现有漏水,来几个人!过来几个人帮忙!” 苏玉珩听到船舱漏水,急忙说道:“伤员的伤口不能沾水,快!将他们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此时苏玉珩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让伤员吸入迷香虽然能够省去自己的很多麻烦也为自己减少的暴露身份的危险,但是在这样的危机时刻,伤员们全都睡死了过去,即使伤的不重的人,现在也至少需要两个人抬着才能离开船舱转移到别的地方去,这无疑耽误了不少的时间。 “君焱,把醒脑丸给我!”苏玉珩叫道,抓过遇君焱手中的瓷瓶放在一个昏睡伤员的鼻子处,但是人在睡着的时候本来呼吸就会变缓变浅,放了好一会儿那个伤员却依旧是没有醒来。 这是船舱内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苏玉珩手一滑,瓷瓶掉落在地上摔碎了,三颗黑褐色的药丸随着船体倾斜的方向滚去,被一名前来帮忙的士卒一脚踩扁。 士卒显然没有在意到自己踩到了什么,瞪着铜陵般的大眼睛问苏玉珩道:“你是谁?哪个队的?伤员在哪儿。” 苏玉珩此时也没有工夫去心疼那三颗药,指着依旧昏睡的伤员说道:“这里有伤员,快将他们抬走,小心一点,伤口千万不要沾水!” “好。”大眼睛士卒中气十足的向身后扯着嗓子喊道,“弟兄们!这里有伤员!快过来把他们抬走!” 苏玉珩跟着众人往返抬了几次伤员,由于风雨太大,饱经催财的船只已经有多处开裂,苏玉珩所在的船舱中更是连顶板都开始脱落。 “不好!水止不住了,快点离开这里,快跑!” 苏玉珩听到喊声,正准备向上跑,忽然看见一块板子下面露出一角衣料,正式飞虎军的衣服。 “不好,下面有人!”苏玉珩没有犹豫的扭转了方向向那块木板冲过去,搬开木板,果然下面有一个昏睡中的伤员,正当他打算喊人的时候,面前的隔板被大水冲裂,没有了阻挡,江水奔腾涌出,苏玉珩迅速将伤员扛到肩膀上,后退数步才扶住一块隔板勉强站立。只听“咔咔”几声,又有墙板裂开,身旁的木柜被大水冲碎成尖利的木棒,被大水卷着向自己拍来,苏玉珩扛着伤员吃力躲闪着。 忽然听得一声“小心!”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苏玉珩看清时,遇君焱已经站到了自己的面前,一根尖利的木棒刺穿了他的右臂,鲜红的血顺着尖端滴入水中,灼疼苏玉珩的眼睛。 “你受伤了。” “没事,皮外伤。”遇君焱说道,“这里马上就要被淹没了,我们一起抬着这个伤员出去。” “好!” 待三人一逃到上层,守在楼梯口的士卒立刻放下木板将楼梯封死,好在外面的暴风雨有变小的趋势,飞虎军的船队总算是有惊无险。 金鹰和王忠急匆匆的来到遇君焱所在的船舱,一进门没说话就齐刷刷的跪下:“我等保护不周,还请王爷责罚!” “算了算了。都起来吧。”遇君焱摆摆手说道,“只是皮外伤而已,上点药就好了。船只都没事吧?” 王忠回答道:“回王爷,暴风雨已经小了很多,船只虽然各有损伤好在不算太严重,平安回到红叶村是没有问题的。” 遇君焱满意的点头道:“那就好。” 金鹰说道:“臣这就叫大夫来为王爷包扎伤口。” 遇君焱还没来得及说不必金鹰已经风风火火的走了出去,王忠见状也跟了出去,只听外面有人议论道:“刚刚那个守着伤员的人是哪个队的?就是那个个子挺高,浓眉大眼长得特别精神的小子啊。” “什么?不是你们队的?也不是我们队的啊……你们队是不是新来了人你没有记住?” “不可能,新来的我都记着名字呢,那个人看着就面儿生,从来没见过,该不会是你们队来的新人你没记住吧?” “放屁!老子的队这一年就没来过新人。干脆把他叫过来当面问问他不就知道了。欸?他跑哪儿去了?刚刚还看见在这里呢。” “是啊,那个人怎么忽然就不见了?” “你们找我?” “欸?你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神出鬼没的。我问你,你是哪个队的?” “我是新来的,还没有被分配呢。” “可是……” “哦,对了,金将军让我去给一位伤员包扎伤口,我不和你们说了,两个大哥我先告辞了。” 躺在床上的遇君焱听着外面的议论声,又听到了推门声,笑道:“看来他们两个都很想把你收入自己的队呢。” “也许。”苏玉珩端着调配好的药膏走进了船舱,说道,“我给你把要涂上。” 苏玉珩帮遇君焱褪下上衣。用沾了清水的手帕轻轻了为他擦拭着手臂上的伤口,皱眉问道:“疼不疼?” “呵呵,说不疼那是骗人的。”遇君焱说道,“不过征战沙场多年,已经被伤习惯了,这点疼算不了什么。” 苏玉珩愧疚的低下头:“若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受伤。” 遇君焱却笑道:“按照你的说法,若不是为了帮我,你现在应该在王府中被下人们伺候着生活,而不是在这破船上漂泊,也就不会需要我救你了。” 苏玉珩听了遇君焱的话勾着嘴角笑道:“这么说来还是你欠我的比较多。” 遇君焱也笑道:“真是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起染坊来了。” 苏玉珩仔细的为遇君焱包扎好伤口,提他穿好了衣服,然后盯着他的脸久久不说话。 “你看我做什么?”遇君焱问。 “看你好看。” 苏玉珩的回答让遇君焱感到脸上泛起一阵莫名的灼热感,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也张不开嘴去问他真正的意思,更令遇君焱感到烦恼的是,不知道苏玉珩是不是戴着面具带久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态如同平时一样没有任何变化,让人看不出他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我想多了吧。”遇君焱在心中默默的对自己说。 第48章 埋伏

飞虎军的船队终于平安抵达红叶村,得知剿灭水贼的消息后,红叶村的村民各个欢呼雀跃,遇君焱拒绝了留下来一起开庆功宴的邀请,带上苏玉珩和朱斌驾车赶往王府,一来他是怕离开王府这么长时间会引人怀疑,二来,当王忠和迟蔚作为得胜一方凯旋而归回到斩南县的时候,自己这个王爷若是没有来迎接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骏马一路飞奔,遇君焱和苏玉珩则靠在马车中闭目养神,当马车路过绵山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阵破空之声让遇君焱猛然睁开眼睛。 “小心!”遇君焱低喝一声,拉起苏玉珩冲破马车车顶向上跃起,箭如雨点般从四周的树丛中射出。 拉车的三匹马已经尽数被箭射死,朱斌大喊一声:“不好!有埋伏!” 苏玉珩在遇君焱耳边低声说道:“怎么会这样?” 遇君焱道:“不清楚。也许是那些逃跑的水贼余党前来寻仇。” 苏玉珩道:“如果是水贼来寻仇,他们怎么会知道咱们要路过绵山而来这里事先做好埋伏呢?” 遇君焱又道:“难道是迟蔚那个老狐狸发现了咱们?” 苏玉珩道:“即便是发现你的身份也不应该派人埋伏在路边杀人灭口啊,他区区一个知州想刺杀王爷?这不是疯了么?” 遇君焱表情一冷,沉声说道:“如果,想要杀我的另有其人呢。” 说话间,数十个黑衣人从树丛间窜了出来,他们整齐划一的将目标锁定在同一个人身上,共同攻向了遇君焱。 “呵呵,看来不幸被我猜中了,他们的目标果然是我。”遇君焱冷笑一声,拔出腰间的虹渊剑,喝道,“说!你们究竟是受何人之命来刺杀本王?!” 为首的黑衣人虽然用黑布蒙着脸看不见表情,却能从他的声音中猜出此时他脸上的不屑:“受谁之命?自然是受了能杀你之人的命令,都死到临头了还摆什么王爷架子?放下你手中的剑乖乖投降,没准儿我们大发慈悲可以赏你一个痛快!” “哼!你们算是什么东西?竟敢这样和本王说话!”遇君焱厉声喝到,随后却小声对身旁的苏玉珩说道,“他们的目标是我,你快逃!” “那怎么行?!”苏玉珩急道,“你一个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再加上你和朱斌也不是!”遇君焱说道,“这些人的武功都不低,我在这里撑着,你们快去搬救兵!” 遇君焱说完不等苏玉珩回答便提剑向黑衣人冲了过去,苏玉珩快步拉过准备跟着冲上去的朱斌,说道:“跟我走!” 苏玉珩拉着朱斌跑了数里,回头看了看见黑衣人没有追上来,对他说道:“你快回红叶村向金鹰将军求救!” “不行!我是王爷的近卫,就要拼上这条性命保护他的安全,绝不能丢下王爷自己一个人走!” “你就算留在这里也保护不了他!”苏玉珩喝道,“绵山这么大一块地方,不可能只埋伏了十几个人,我想他们的同伙很快就会赶过来和他们汇合,你留在这里不过是多了一具尸体罢了。并不能表示你忠心耿耿,只能说你耽误了时间减少了你家王爷得救的机会!” 朱斌有些诧异的看着苏玉珩,这个皇上赐婚的“傻”男妃,虽然之前王爷也说过他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但自己今天才第一次见到他除了傻笑之外这般严峻这般睿智的表情。 “或许……王妃说的对。”朱斌这样想着,问道,“王妃和属下一起走吧。” 苏玉珩却说道:“通风报信一个人就足够了,我留下来观察他们的举动。红叶村有一种蜜蜂,体型是普通蜜蜂的三四倍,你有印象么?” 朱斌点头说道:“嗯,有的。” “很好!你到红叶村请到金鹰将军后,抓几只这样的蜜蜂。”苏玉珩拍着朱斌的肩膀说道,“如果回来的时候你们找不到我们,就放出那些蜜蜂,蜜蜂会带你找到我的。” “蜜蜂?属下只听说过狗能带路,从来没有听说过蜜蜂也能带路。”朱斌对于苏玉珩的话本来满是怀疑,但当他对上苏玉珩那双黑白分明的透着坚定神采的眼睛时,不知怎的,他便真的信了,仿佛对方的眼睛里有一种让人不得不信的能力。 “现在,快走!”苏玉珩用力向前推了一把朱斌,转身往回跑去。 朱斌望着苏玉珩的背影,咬咬牙,运起轻功向红叶村的方向跑去。 苏玉珩回到刚刚被埋伏的地方时,遇君焱的身上已经受了几处伤,与黑衣人相抗时明显的力不从心,就当黑衣人的首领将他手中的虹渊剑打飞遇君焱摔倒在地的时候,苏玉珩正打算暗中冲出去救下遇君焱,却见那个首领托起遇君焱的下巴看了看他的脸,啧啧称赞道:“早就听说幽安郡王有着天人之姿,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反正你也是要死的,不如在死之前最后做出点贡献,让大爷我乐呵乐呵。哈哈~来人,带走!” 遇君焱被黑衣首领手下的两个人五花大绑着带入一间荒废许久的木屋,苏玉珩悄悄的跟在后面,一路上不断想着要如何去救遇君焱,若是直接冲上去,也会寡不敌众困得被俘或者被杀的下场,根本就就不了遇君焱,但若是在这里等金鹰的援兵,他又不知道在这期间那些人会不会对遇君焱不利。 就在苏玉珩左右为难想不到办法的时候,他忽然留意到黑衣人所在的木屋后面,有一颗矮树上长着几个灯笼似的果子。苏玉珩眼前一亮,立刻向着果子跑了过去。 木屋里的黑衣人不知道此时外面还有一位不速之客,他们用铁链绑住遇君焱的双腿,将铁链的另一头绑在了铁架上。为首的黑衣人命其他人都到外面守着,独子走到遇君焱面前,用他粗糙的手掌抚摸着遇君焱的脸颊,色眯眯的说道:“王爷就是王爷,山珍海味喂出来的皮肤就是不一样,摸上去细细滑滑的,竟比女人还要细皮嫩肉。” 遇君焱厌恶的躲开那人的手,他却变本加厉似的将脸上的黑布揭开,露出满是麻子和胡渣子的半张脸,在遇君焱细嫩的脸上来回蹭了起来。 第49章 救美

“滚开!”遇君焱喝道。 “啧啧啧,还摆王爷架子呢?以为自己还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郡王爷?清醒点吧,你现在不过是一个阶下囚,还是一个快要死了的阶下囚。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没有人会知道,在这么一个荒山野岭的废弃房屋中死去的人竟然会是幽安郡王,是曾经的天狼将军。哈哈!”黑衣人的笑容狰狞而扭曲,他用力的掐着遇君焱的脸,掐出了一个红色的手印,“你知不知道,我们在三年前见过面,那时候我就在想,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但是你高傲的像是一只孔雀,始终没用正眼瞧过我,我当时就想,总有一天,我要你在我的身/下ghuan!” 遇君焱不屑冷笑:“哼!做梦!” 黑衣人阴仄仄的笑道:“我知道,知道自己是癞□□想吃天鹅肉。但是,我可是有备而来的。” 黑衣人从怀里取出一包药粉,将药粉倒入一碗水中,举到遇君焱的面前,笑着说道:“来,喝了它。” 遇君焱扭过了头,黑衣人脸上的笑容凝固起来,狠狠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快喝了!” 黑衣人粗鲁的揪过遇君焱的衣领,用力的掰开他的嘴将那碗倒入药粉的水灌了下去,然后狂笑道:“我说郡王爷,你很看不起我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卑鄙小人是不是?哈哈~没关系的,我一点儿也不会在意,因为一会儿你就会求着我这个卑鄙小人yao了你!哈哈!哈哈哈!” 遇君焱感觉到身体莫名的开始zao热起来,眉头一皱,问道:“你给我喝了什么?!” “哈哈,给你喝了什么?王爷这般聪明难道猜不出么?”黑衣人冷笑道,“就算你真的猜不出等下子自然也就知道了。所以我奉劝你现在还是对我说几句好听的,我等着高兴了等下才能对你温柔一些啊。” “下流!” “呵呵,还嘴硬呢,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黑衣人一把抓住遇君焱的衣服,用力一扯,撕拉一声遇君焱的衣服被扯开,露出光洁莹白的后背。 黑衣人的眼睛里闪着疯狂的光,张开双臂向遇君焱扑了过去。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使正在门口守卫的黑衣人们纷纷跑了回去,只见首领倒在地上疼得打滚儿,被铁链捆住的遇君焱身上的几处伤口还在泊泊流着血,嘴里咬着一个被鲜血染红的东西,那东西上还在往下滴着血。 遇君焱把咬着的东西往地上一吐,众人才看清那被血染红的是一只耳朵,首领的耳朵。 遇君焱脱力的倚靠在身后的铁架上,由于c药的缘故,他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要下那个混蛋的耳朵已经是极限了,接下来要怎么办,他只能听天由命,驰骋疆场数载,遇君焱的心里第一次感到绝望,难道真的是穷途末路了么,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惨笑。 黑衣人首领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指着遇君焱对手下吼道:“你们、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这个畜生!打他!给我狠狠的打!打到他断气为止!” 遇君焱心道:“就算是死也不能让这帮人看了笑话去。” 他舔了舔沾在嘴边的血,吐了一大口血痰到地上,目光凌厉如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明明是一头将死的野兽,为什么还有如此凌厉的杀气。黑衣人纷纷低下头,似乎不敢与遇君焱对视,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始终没有人先出手。 “你们都死了吗?怎么不动?!没有听到我说话吗?!”黑衣人首领吼道,率先从腰间探出长鞭,“啪”的一声脆响,遇君焱的胸膛上印上一条细长的鞭痕,在皮肉绽开处,血珠沁出,划过莹白的肌肤,犹如雪中盛开的点点腊梅。 “看到没有,就像这样打!明白吗?!” 见到首领动手,其他人也纷纷扬起鞭子打了起来,过一会儿功夫,忽然听到门外有响声,其中一人停下了手,说道:“是不是其他人赶来了?” 黑衣人首领说:“出去看看。” “是。” 那人还没有出去,一个浑身是泥的男人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 “欸?奇怪,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呐?你们在做什么?玩过家家么?”男人的眼睛扫过现场的每一个人,最终停留在了奄奄一息的遇君焱身上,眼眸深处闪过一丝隐匿而凌厉的杀意,“咦?这个人怎么不穿衣服啊?爷爷说过,春捂秋冻,不穿衣服会着凉拉肚子的。” 男人走到遇君焱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哪里来的傻子,快走开!”黑衣人首领见这个人的言谈举止分明是一个傻子,不耐烦的上前一步将他推倒在一边,冲着他大声吼道,“不想死的话快点滚,小心老子一刀宰了你!” “呜呜呜~~你干什么推我啊,摔的我好疼。”男人被黑衣人首领这么一吼,竟像个孩子一般委屈的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喊着,“爷爷爷爷,有人欺负我,你快来救我!” 众人看他这么一副又傻又怂的样子,大声嘲笑起来,黑衣人的首领却说:“一个傻子不可能独子出来,恐怕他的家人就在附近,未了避免节外生枝,快把他赶走!” “你们干什么?不要推我!啊!你打疼我了。” 在男人一声一声扯着嗓子的叫喊声中,黑衣人首领提起了刀,走向遇君焱:“本来想让你多陪我玩儿一会儿,现在看来是没这个机会了,我这就给你一个痛快,说起来,你还要感谢那个傻子呢。” 遇君焱吃力的睁开眼睛,看着不远处被一群人拳打脚踢的满身是泥的男人,那个人长得浓眉大眼,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说不出的竟是,却总是眯起来嘿嘿的傻笑。 “玉……珩……” “什么?”黑衣人首领面色一变,“你认识他?” 就在这一愣的瞬间,悄无声息的一只手从身后卡住了黑衣人首领的脖子,他想要反抗争取一线生机,却觉得拿刀的右手莫名其妙的开始麻木起来,随着刀哐啷一声掉在地上,身后的热发出了声音,一个阴冷的声音:“连我的人你也敢动,真是找死。”随着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黑衣人首领在倒地的瞬间再次见到了那张脸,没有了见眉不见眼的傻笑,整个人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自己自诩阅人无数,怎么会看走了眼,认为这样的人竟然是一个傻子呢,当然,他这辈子都无法弥补这个错误了。 第50章 嘿嘿嘿

苏玉珩弯腰探了探黑衣人首领的鼻息,确定他已经死了,起身不去管身后那些倒在地上抽搐得愈加厉害的黑衣人,而是匆忙跑到遇君焱身边将他轻轻扶起。 “君焱,君焱,你还清醒么?”苏玉珩轻轻的拍了拍遇君焱的脸颊,柔声问道,“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苏玉珩。” 苏玉珩叫了几声后遇君焱才缓缓的睁开眼睛,眼神中的空洞让他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 “君焱,是我。”苏玉珩封住遇君焱身上的几处大穴为他止血,将自己沾满泥土的外袍脱下扔到一旁,将里衣脱下盖在遇君焱chiluo的上身上。 “苏……”遇君焱艰难的张嘴,声音虚弱而沙哑。 苏玉珩见他意识还算清醒,很是高兴,急忙点头应道:“对,是我,苏玉珩。君焱你放心,那些黑衣人已经被我毒死了,你现在安全了。” “你……不要……走。” 极轻声的一句话,带着几分恳求,几分不安,完全不像是平日里那个威风凛凛心高气傲的郡王爷口中说出的话,但这样的遇君焱却比平时更多了几分有血有肉的人的味道。 苏玉珩觉得遇君焱像是一个蚌,剥开坚硬的外壳,里面藏着的是意想不到的柔软和价值连城的珍珠。 “我不会走的,会一直陪在你身边。”苏玉珩看着遇君焱微微勾住自己手指的小指,反手握回去将他的手捧在自己的掌心里,“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么?你是玉,我便是金子,我会保护你的。” “咳咳!”遇君焱猛的咳嗽了几声,眼神也越发迷离起来。苏玉珩掏出一颗药丸打算让他服下,送到他嘴边时忽然觉得不妥,想了想,把药丸放进自己的嘴里用力嚼碎,让后托起遇君焱的下巴,将口中嚼碎的药丸渡入他的口中。 “唔~”闭着眼睛的遇君焱皱了一下眉毛,似乎是嫌那药丸的味道太过苦涩。 苏玉珩急忙说道:“这是疗伤的药,你听话,咽下去不要吐出来。” 遇君焱很是听话,苏玉珩见他喉结上下翻滚几下把药丸咽下,满意的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赞道:“真是听话。” 一吻过后,遇君焱的脸上莫名的浮现出不正常的chao红,身体也挣扎着扭动起来,这样的迹象让苏玉珩觉得不太对头。凭借着身为医者的直觉,苏玉珩开始在木屋中寻找起线索来,当他捡起摔碎在地上的豌凑近鼻子闻了闻时,眼中透出几分怀疑,而当他用手指蘸着碎碗上残留的液体放进嘴里时,脸上显出的神色除了鄙夷还有愤怒。 “竟然用c药这么下三滥的手段!”苏玉珩狠狠说道,“让你们这么轻易的就死了真是太便宜你们了!” “呃~” 遇君焱喉咙深处发出的一声低yin让苏玉珩感觉到无所适从,虽然苦心研习医术多年,但是这样的状况却还是第一次遇到,一时想不到办法解决,只好走到遇君焱身边,支支吾吾的问道:“你……是不是很难受?” “呃~” 遇君焱没有回答他,只是喉咙深处依旧发出若有似无的低yin,但是苏玉珩不是瞎子,从他煎熬的表情和不停辗转的身体上就能看得出,遇君焱所服下的c药正在发挥药效。 “要不这样,我来帮你吧。”苏玉珩边说着边伸出了手摸索向遇君焱的双/tui之间,但奇怪的是,触摸之下竟是一片柔软,丝毫没有变ying的迹象,“奇怪,不是被下了c药了么?怎么会没有反应?难道是我判断错了?那个不是c药?不可能啊,我明明问到了催qing花的香味。” 苏玉珩看着遇君焱愈发难以忍耐的表情,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怎么会这样呢?”苏玉珩喃喃自语,目光定格在遇君焱精致的脸上,那样我见犹怜的表情让他心中一荡,不禁咽了下口水。 “对了!我怎么没想到呢!”苏玉珩恍然大悟,“那个混蛋给他喝的是用来□□ji院里小倌的东西。” 这下要怎么办?苏玉珩心里犯了难,要解这种c药的方法只有一个,这里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这个药性也只有自己能为他解了,但是自己对他做那种事,算不算得上是趁人之威? “君焱,你被下了药。”苏玉珩说道,“我现在要帮你解毒……那个……多有得罪了。” “呃~” 遇君焱向苏玉珩的靠过来的身体似乎是对他的话的默认,至少苏玉珩是这么认为的。他轻手轻脚又生涩无比的为他解开已经被鞭子几乎打烂了的衣衫。 “君焱,来,你把tui分开一些。”苏玉珩在脱下自己的衣服后慢慢爬上遇君焱的身体,小心翼翼的避开他身上的伤痕,轻轻将那两条细长匀称的腿分开,却不能为自己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要知道,这可是他活了十八年第一次经历男女,不,男男之事,毫无经验,全无要领,此时的苏玉珩才感慨,就算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本能,也是需要下功夫去研究才能够得心应手。 “嗯!” 当苏玉珩进/入遇君焱的身体时,他猛的一颤,同时发出一声略带痛苦的shenyin。 “我弄疼你了?”苏玉珩有些慌张,身子也像是被施了法下了咒般僵硬起来,动都不敢动,“抱歉抱歉,那个……我、我尽量轻一点哈。” 苏玉珩又轻轻的搅动几下,他能明显的感觉道探入的困难,因为遇君焱的身体始终像是拉满的弓一般绷紧着。 “君焱,你、你放松一些。” “疼……难受……” 遇君焱的神志依旧不太清醒,只听从他翕动的嘴唇中听到断断续续的shenyin。苏玉珩没有办法,只得轻轻的把遇君焱抱起来,凑过去轻轻吻着他的嘴唇,温柔说道:“听话,放松一些,放松一些才不会这么难受。” 不知道是不是药力的作用,苏玉珩的吻竟然得到了遇君焱的回应,虽然是青涩的毫无技术的,却让他的心一阵阵悸动。 甜蜜充斥着苏玉珩的全身,这是他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舌尖上的缠绕乃至于身体的缠绵,让苏玉珩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快乐。 慢慢的,遇君焱的身体在苏玉珩的aifu之下渐渐放松,苏玉珩挺起身子向更深处探进,那种被严密和柔软紧实包裹的畅快感觉ciji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君焱……” “唔……” “君焱……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会好好待你的。” 第51章 得救

朱斌带着金鹰以及飞虎军到达遇君焱被埋伏的地点时果然四周已经不见人影,朱斌依照苏玉珩的嘱咐放出了蜜蜂,跟在蜜蜂的后面走了一真,找到了一间破旧的木屋,众人冲进去后,看到的除了倒了一地身体已经僵硬的黑衣人的尸体,还有陷入昏迷的遇君焱以及守在他身边的苏玉珩。 “王爷!王妃!” “朱护卫……你可算是来了……呜呜呜……” 苏玉珩看见朱斌当时冲过去扑到他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像极了一个受委屈的孩子。 朱斌当时便不知所措的木头桩子一般戳在了地上,金鹰见这个哇哇大哭的男人看上去二十左右的面积,言谈举止却像是个孩童一般,又想到刚刚朱斌称他为王妃,于是问道:“这就是皇上赐婚的苏院判的儿子?这里不太灵光的那位?” 金鹰一边说着还怕他不明白似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这个问题真让朱斌无法回答,王妃让自己去向金将军求救的时候可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人,现在怎么又变成了这样一副傻里傻气的模样,当然,既然不是傻子,那么装傻充愣就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朱斌没有回答金鹰的问题,只是指着晕厥的遇君焱说道:“王爷受伤了,快找大夫来!” 金鹰看着地上横七竖八倒着的黑衣人,上前弯腰想要检查一下,却被苏玉珩咋咋呼呼的阻止道:“你不要去碰他们,刚刚就是有一个人一抽一抽的,其他人扶他,然后也变得一抽一抽的,最后都倒在地上,后来就再也不动了,很可怕的!” 金鹰说道:“王妃的意思是他们几个都是中毒死的?” 苏玉珩瞪着两个大眼睛一脸茫然的盯着金鹰问道:“中毒?中什么毒?” 金鹰一脸的无奈,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只得让手下先带苏玉珩去休息,自己则找来一块棉布包住手,再在黑衣人的尸体上摸索起来,当摸到他的腰的时候,一块硬物引起了金鹰的注意,他将尸体上的衣物扒开,掏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牌子,而这牌子上刻着的字却让他面色一变。 御衣卫。 虽然一路上已经在猜想害加害王爷的人一定有一个很大的势力在背后撑腰,但他真正亲眼看到御衣卫的腰牌时心中还是一阵难受:皇上真的要将他的手足赶尽杀绝么?! “将军,他们是御衣卫。”一个小兵拿着一块同样的腰牌过来说道,“要怎么办?” 金鹰眼珠一转,命令道:“将他们的尸体全部烧掉,再将骨灰撒到山中。” 一旁的苏玉珩听到金鹰的话,暗暗想到,不愧是将军,这一招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干净利落,让人抓不到把柄,就连皇帝都拿他没办法了。 “将军,我们要带王爷王妃回红叶村养伤么?” “不行!红叶村是不能够回去了,那里不知道有没有被安插眼线,你们先将王爷王妃送到附近的镇子上医治,今天的事情不许对任何人提起,知不知道?!” “属下遵命!” 绵山山脚下的芳草镇,遇君焱和苏玉珩被安排在了当地最好的客栈里住下,当地有一名大夫人称赛华佗,据说医术很是高明,金鹰请他来为遇君焱疗伤,赛华佗把过脉后微微皱了皱眉,抚着一直垂到胸口的白胡子连说了几声奇怪。 “怎么了?”金鹰是个急脾气,叫他摇头晃脑了半天也不说个所以然,沉不住气的问道,“大夫,这位公子的伤要不要紧?” “伤的不轻。”赛华佗似乎被人追问惯了,一点也不在意金鹰的语气,“但奇怪的是,他的外伤很重,内伤却几乎没有,但是被打成这样很难不伤及肺腑,所以说这位公子身上的伤实在是令人费解、费解。” “那……到底有没有得医啊?”一句都没听懂的金鹰焦急的问道,但坐在一旁的苏玉珩却在心中暗暗感慨,想不到这样的荒村野地竟然卧虎藏龙,隐藏着这样一位医术高明之人,仅是为他诊脉便能发现异样。苏玉珩是将自己的内力输入遇君焱体内,才会使他出现这种奇怪的现象,但苏玉珩并不担心那位老大夫会怀疑到自己这个“傻子”身上。 赛华佗笑着回答道:“你放心,我给他开几服药,按时服用,过几天就可以下地走路了。” 金鹰听他这么说,一颗悬着的心才平稳的落了下来,急忙说道:“那就有劳大夫了。” 送走大夫后,金鹰将朱斌叫问道:“王爷这次来红叶村的事有谁知道?” 朱斌回答道:“明里是王大人和谷大人。” 金鹰挑眉:“那么暗里呢?” 朱斌小心回答道:“我们是混入王大人的队伍中来到斩北县的。当时迟大人与我们同行。” “迟大人?余州知州迟蔚么?” “正是。” “你的意思是迟大人可能发现了王爷,而他又正好是那个皇上安插在王爷身边的眼线?” “朱斌不敢妄加推测!” “行了行了,我明白了。”金鹰说道,“为了避免被怀疑,我先带着大部分人回到红叶村,王爷和王妃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朱斌遵命!” 金鹰留下几十精兵埋伏在客栈附近保护遇君焱等人的安全,自己带着剩下的人回到了红叶村。 朱斌按照大夫的要求按时喂遇君焱喝药,但是直到晚上他依旧没有醒来,这样朱斌不由得担心起来。 “你去睡一会儿吧。”苏玉珩拍了拍守在遇君焱房间门口,脑门儿不停撞着门框的朱斌说道,“这里我守着。” 朱斌迷迷糊糊说道:“没事,我不困!” 苏玉珩笑道:“还不困呢,脑门儿都磕红了,行了行了,别硬撑着了快去睡吧,你这样子也没法守着王爷不是。” 朱斌听他这么说,只得点了点头,含糊说道:“属下……告退……” “你看着点脚底下,小心别摔着。” 苏玉珩目送朱斌走远,才轻手轻脚的走进了房间。来到遇君焱身边,将三根手指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感觉到他的脉相平稳并无大碍,一直昏睡恐怕也只是服用的汤药有安神的功效,轻轻为他盖好被子。苏玉珩默默的坐在了遇君焱的身边,回想着木屋中的种种,好像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无比真实却又让人不敢相信的美梦。 苏玉珩正坐在那里胡思乱想,忽然觉得手中包裹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吃惊的看向遇君焱,那双紧闭的眼睛正缓缓的睁开。 第52章 兴师问罪

遇君焱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重影渐渐重合,渐渐清晰,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是遗忘了什么事情,只记得自己被那帮黑衣人用鞭子抽打,然后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怎么会躺倒床上?而现在自己又是在哪里? 微微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遇君焱看到床边做了一个人——苏玉珩。 随着苏玉珩的脸庞在遇君焱的眼中越来越清晰,许多事情随之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唇齿的触碰、身体的纠缠、还有那yu仙yu死的*之巅,一幕幕画面清晰的出现在眼前。 “君焱,你终于醒……啊!” 随着哐啷一声响,苏玉珩眼睁睁的看着刚刚苏醒的遇君焱一个下子从床上窜了起来冲了过来将自己四脚朝天的推倒在地上并且让自己的后脑勺儿和地面做了最亲密的接触。 遇君焱双眼赤红的瞪着苏玉珩,那眼神就像要把他活剥生吞一般,双手狠狠的掐在他的脖子上,咬牙切齿的说道:“苏玉珩!你这个趁人之威的混蛋!你对老子做了什么?!” 苏玉珩顿时觉得呼吸困难,挣扎着断断续续的说道:“君……咳咳……君焱你……先别激动……听、听我解释……” “好,我给你个机会。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然明天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你、你掐得我喘不上气……我……怎么说……”苏玉珩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一副随时都会死绝而亡的样子,“快放手……我要、被你掐死了!” 遇君焱虽然没哟半点想要放手的意思,但他毕竟是刚刚才醒过来的伤患,这样凭借着一时的愤怒的大幅度动作太过消耗仅存的体力,根本维持不了多久,果不其然,很快的遇君焱开始觉得头晕目眩,整个身体像是虚脱一般使不上半点力气,身上的数个伤口开始分明的叫嚣着疼痛,眼前原本清晰的苏玉珩的脸再次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咳咳!咳咳咳!” 苏玉珩感觉到禁锢在自己脖子上的力气忽然撤去,赶忙像个溺水者一般大口呼吸正空气,他以为这是遇君焱肯听自己解释的表现,但当他看见遇君焱双手艰难的撑着地蹙眉闭紧双目的样子时,他才知道事情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君焱,你怎么了?” “别碰我!” 遇君焱在苏玉珩的手触碰到他的肩膀之前厉声制止,但身体却像是被抽空最后一丝力气般如落叶一样向下坠去,倒在了苏玉珩的身旁。 “你伤的很重,需要立刻到床上去休息!”苏玉珩的声音中透着几分医者特有的不可违抗的威严,他不去理会遇君焱的意见,径自将他抱到床榻上,“你身上有几道伤口已经裂开了,不能再乱动的。” 遇君焱抬起右手遮住双眼,许久才缓缓问道:“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玉珩叹了一口气,将遇君焱是如何被黑衣人首领灌下c药,自己是如何将他们杀死,又是如何给他解毒的经过完整的告诉了遇君焱。 遇君焱听后起初是沉默,然后扭了个身背对着苏玉珩,继续沉默。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尴尬又压抑,当安静到了极致,其实是已经被不安占领。 苏玉珩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缓解这样的尴尬。 “君焱……那个……这个……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放屁!谁用你负责!” “我、我的意思是说我以后会关心你、疼爱你,会……会一辈子都对你好!你要相信我!” 遇君焱白了苏玉珩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以后的事情,谁又会知道,不知道的事情,你凭什么要我去相信?” “这……”苏玉珩一时语塞,想了想说道,“那我就陪着你一起见证好了,反正人生在世不过百年,百年之后,我是不是对你好你自然就会知晓。” “胡说八道!”遇君焱正要继续骂下去,忽然眉头紧皱,一声不吭的用手抚上了胸口。 “怎么?很疼?”苏玉珩拿开他的手将自己的手按在遇君焱的胸口处按摩着几处穴位,遇君焱立刻觉得胸口处刺痛的感觉有所缓解。 苏玉珩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好些了?” 遇君焱扭过头去没有回答,却也没有再继续骂他。 苏玉珩感觉到他态度的转变,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笑嘻嘻的躺到了遇君焱的身边,嬉皮笑脸的说道:“君焱你饿不饿?罐子里有粥,我端来给你喝。” 遇君焱本想说不饿,但当他听到那个粥字的时候,肠胃非常不合时宜的打起了战鼓。苏玉珩见状急忙起身将那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粥端了过来。扶着遇君焱坐起身来,却避开了他伸过来接碗的手:“我喂你喝,你张嘴就好了。” 遇君焱本不觉得自己虚弱到连喝粥这样的小事都需要别人来伺候的地步,但似乎处于对苏玉珩刚刚说过的话的验证,他听话的张开了嘴,做起了饭来张口的大少爷。 苏玉珩舀起一勺粥,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再用嘴唇轻轻触碰勺子里的粥确保温度适宜,才放心的将勺子送到遇君焱嘴边,笑道:“来,张嘴。” 遇君焱一口一口很听话的吃着,用心感受着这种久违的被人照顾的滋味,竟是这般让人情不自禁去依赖。 “好吃不?呵呵,都沾到嘴角上了。”苏玉珩笑着抬起手,想要替遇君焱讲嘴角上的米粒弄下来,手抬到一半忽然停住,带着几分犹豫,苏玉珩将身子凑过去伸出舌头为遇君焱舔下站在唇边的米粒。 遇君焱的身体一僵,表面上仍是故作镇静的问道:“做什么?” “亲你呀。”苏玉珩眯起眼睛,露出一个见眉不见眼的傻笑。 “亲我……做什么?”遇君焱依旧故作镇定,却不知两朵羞涩的红云已经悄悄爬上他因受伤而略显苍白的脸颊。 “嘿嘿嘿。”苏玉珩咧开嘴,露出了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一个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傻笑被他刻画得入木三分浑然天成,若不是一起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他真的会相信眼前的这个笑得正欢的男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因为……喜欢啊!” 第53章 阎王散

这时,在附近巡逻的守卫听到房间里传出的那声哐啷声以为遇君焱出了什么事,急忙跑开破门而入,却发现屋子里除了坐在床上的幽安郡王和看着他嘿嘿傻笑的王妃,再也没有其他的人。 “王爷,我们听到屋子里传出打斗声……所以……” “嘿嘿,没事没事,我自己不小心摔倒了。”苏玉珩笑嘻嘻的摆手说道,“没事的,你们退下吧。” 两名守卫面面相觑,他们的耳朵不聋,刚刚那一声分明是被剧烈撞击才能发出的响声,但是这样说的是幽安王妃,自己总不能说王妃在说谎吧。 “你们不相信?”苏玉珩见他们的脸上分明的写着不信任的样子,起身说道,“来来来,我示范给你们看,你们看了就信了。” 苏玉珩说着站起身来,边走边说:“我就这样走着,就这样一步、一步,然后这个椅子挡了我的路是不是,我该怎么办呢?” 两个守卫心中默默想着,自然是绕道了。 苏玉珩却继续说道:“很简单对不对,我要从这椅子上面迈过去。我就踩了上去……” 苏玉珩真的踩上了椅子,但不知道是不是椅子面太小,他站在上面晃晃悠悠的一副随时都要摔下来的样子。 只听他继续说道:“我上来之后呢,就继续往前走,就这样……啊!” 苏玉珩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椅子上踏了一个空,结结实实的摔到了地上。随着哐啷一声响,两名守卫呆若木鸡的看着苏玉珩,像是看到了怪物一般,许久才有人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扶起苏玉珩,问道:“王妃您没摔伤吧?要不要找大夫来看看?” “没事没事,不过这个椅子有问题,你们去找人把它修一修。” “这……是!” 两名守卫拿着那把无辜的椅子匆匆退出房间。床上的遇君焱摇头说道:“这样的鬼话他们也能相信?真是……” “他们不是相信,只是害怕给自己惹麻烦。”苏玉珩说道,“众所周知幽安王妃是一个发烧烧坏脑子的傻子,傻子做事向来不需要什么道理,如果我刚刚的那一下真的摔伤了,你说,这件事情应该怪谁?” 遇君焱反问:“怪谁?” “自然是怪那两个守卫。”苏玉珩说道,“若不是他们不相信我的话,我又怎么会再给他们表演一次,所以他们为了不受我这个傻子的牵连,也会急忙溜之大吉的。” 遇君焱觉得苏玉珩的说法听上去可笑,细想之下倒是有几分道理,于是说道:“想不到爱妃这么懂得洞察人心,装傻装久了,是不是看正常人才像是傻子?” “也不一定。”苏玉珩装作听不懂遇君焱话中的意思,做到他的身边,“我觉得君焱你就很聪明啊!” 遇君焱不去搭理他的恭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那些黑衣人都是被你杀死的?” 苏玉珩点点头。 遇君焱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在他抬手的瞬间苏玉珩好像知道他要做什么似的说道:“你不要乱动小心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想试探我的武功可以等你伤好了再说。若比武功,我不可能同时对付那么多人的,那些人都是被我du死的。” “du死?” 苏玉珩忽然正经了下来,一脸郑重的对遇君焱说道:“你知道么,绵山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宝山!” 遇君焱的表情如同刚刚那两名守卫看到苏玉珩从椅子上摔下来一般难以置信,绵山那样的荒山野岭,竟然会被说成是宝山,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遇君焱见苏玉珩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于是问道:“你说说看,绵山宝在了哪里?” “遍地是宝啊!”苏玉珩说道,“你知不知道我是用什么毒du死那些黑衣人的?” 遇君焱摇头。 “大名鼎鼎的阎王散!有没有听说过?” 遇君焱继续摇头。 “阎王散其实是一种菌菇,捣烂后会出现一种黑色半透明的胶状物质,人一旦沾到这种物质在皮肤上就会出现抽搐麻痹的症状,一炷香的时间内就会气绝而亡,神仙难救。不过我以前也没有见过实物,只是在医书中见过介绍。那天我一路跟踪黑衣人到木屋,竟无意中在木屋附近的山上看见了那种菌菇。” “那么厉害?”遇君焱隐约记起那是在破旧的木屋内,苏玉珩出现的时候浑身沾满了“泥”,问道,“你身上的泥就是阎王散?” 苏玉珩点头赞道:“聪明。” 遇君焱又问道:“你将那么毒的东西涂在衣服上,若是自己不小心碰到,岂不是很危险?” 苏玉珩眨巴眨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凑过去贱兮兮的问道:“你这算是……关心我的安危?” “你!”遇君焱面色一变,“胡说八道!”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怎么会关心我呢,我死了你正好可以换一个王妃,可是求之不得呢。” 遇君焱挑了挑眉:“你难道会读心术,能知道我心里面想的是什么?” 苏玉珩眯起眼睛嘿嘿傻笑道:“读心术?好玩好玩。不过所谓读心实际上都是读人。人不是木偶傀儡,再怎么伪装表情动作都会多少透露出心中所想,只要用心观察,读心术并不是什么神秘莫测的本事。” “哦?看来你真的会读心喽?”遇君焱说着,不声不响的将头转过去了一些,只留给苏玉珩一个侧脸。 “傻子,你这是怕我读你的心么?”苏玉珩心中默笑,“可惜你忽略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过……这样子还真是讨人喜欢呐。” 苏玉珩向遇君焱的身边凑了凑,笑着说道:“好了,我们说正经事,我将阎王散涂在衣服上并不会误伤到我,因为我已经提前服下解药。” 遇君焱奇道:“解药?你不是说从没见过阎王散的实物么?怎么研制出的解药?” 苏玉珩回答说:“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yu药的地方附近一定会长着克制它毒性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解药?” “不错。”苏玉珩道,“医书上记载双叶花的花蕊专克阎王散的毒,我按照书中画的样子在附近仔细寻找,果然被我找到了几颗。我提前将解药服下,便不怕把阎王散蹭到皮肤上了。” 第54章 喝药

遇君焱问道:“你可知那些黑衣人是什么来头?” 苏玉珩回答道:“金鹰将军在那些黑衣人的尸体上找到了御衣卫的腰牌。” “哼!果然是皇帝!”遇君焱白皙消瘦的手指攥紧了被褥,手背上得青筋隐隐可现,“他已经收了我的兵权,将我发配到偏远的余州来还不够么,非得要置我于死地才肯罢休?!” 苏玉珩则说道:“从皇上登基时起,他就一直对各个亲王万分的提防,他这么做也并不奇怪,但问题是,他怎么会知道你在斩北县,怎么知道你会路经绵山呢。” 遇君焱听出苏玉珩话里有话,说道:“你怀疑是迟蔚发现了我们,然后向皇帝通风报信?” 苏玉珩点头:“虽然没有真凭实据,但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 遇君焱咬咬牙说道:“迟蔚这个人,我迟早要除掉他!” 苏玉珩分析道:“现在皇上派出御衣卫来杀你,说明他不想将这样是宣扬出去,算一就算知道被你逃脱他也只会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而不会把你抓回帝都治罪。你毕竟是王爷,不是他一句话想杀便能杀的。只是……” 遇君焱冷笑道:“只是恐怕我以后都没有安稳日子过了,是不是?” 苏玉珩叹了一口气:“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们眼下的关键是逃过这一劫。金鹰将军走前嘱咐过,一旦你的伤势稳定就立刻回到王府,免得被人抓住把柄大做文章。” “恩,金将军说的不错。”遇君焱撑着身子下床,“我的伤势并无大碍,我们立刻就动身回府,,一定要在迟蔚之前赶回去。” “恩。”苏玉珩点头道,“君焱你放心,等王大人回到帝都讲迟蔚隐瞒斩北县现状的事情禀明皇上,证据确凿,但时候就算迟蔚再得皇上宠信也难逃一死。” 遇君焱等人乘着马车连夜赶回王府,两天后,迟蔚终于回到斩南县,而王忠则拒绝了谈的邀请急忙回帝都复命。遇君焱再见迟蔚的时候发觉他满面红光,如平日里一般无二,丝毫没有因王忠的离开而变现出紧张,这一点让遇君焱感到十分不安。 “看迟蔚有恃无恐的样子,总觉得王忠这一次回帝都回十分危险。” “该不会是迟蔚已经派人在路上做好埋伏了吧?”苏玉珩也有些担心,毕竟遇君焱的先例已经摆在眼前,“君焱,我觉得是不是应该派人暗中保护一下王大人的安全。” 遇君焱点头说道:“我也正有此意。”说完叫来朱斌,命他派人一路尾随王忠,暗中保护他的安全直至帝都。 与此同时,迟蔚见到遇君焱时也觉得奇怪,看他面色苍白,带有病容,而且额上隐约能看到几条伤痕,他天天呆在王府中哪里来的伤痕呢?除非……迟蔚一惊:莫非真的被自己言中了,他真的和王忠有所勾结? 遇君焱派去的人平安讲王忠护送回帝都回来复命,遇君焱悬着的一颗心这才平稳的落了下来。 “王妃,桔子剥好了,给您吃。” “好呀好呀!吃桔子!嗯~~好甜好甜,嘿嘿嘿!” 伴着苏玉珩傻里傻气的笑声,李子端着汤药,什么跟着苏玉珩一起走进了遇君焱的房间。 李子恭敬说道:“王爷,该吃药了。” “嗯,好。”遇君焱点了点头,“放到桌子上吧,本王这就起来喝。” “是。” 遇君焱见李子将汤药放到桌子上,端着空盘子盯着自己,一副要亲眼看见自己将药喝下去的架势,微微皱眉,说道:“你先下去吧,过一会儿你再来将碗拿走。” 李子有一些犹豫,但王爷的命令自己不能不听,只得低声说道:“奴婢告退。” 李子退出房间,苏玉珩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大大咧咧的往桌子旁边一坐,一边吃着桔子,一边看着坐在书案前看书的遇君焱,然后又看看桌子上那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再看看遇君焱,再看看汤药…… 这样来来回回锲而不舍的看了数十次,遇君焱终于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走到桌子前,一手端起了汤药,但在他闻到那股刺鼻的药味时,还是选择把药放回桌子上。 “这样可不行。”苏玉珩的脸上已经没有刚刚的傻笑,一本正经的拦住药碗,“不喝药身上的伤怎么能够好呢?” 遇君焱争辩道:“我的伤已经好了。” “伤口愈合了不代表伤就好了,养病如养虎,你也不想人到中年的时候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吧。” 遇君焱不知道苏玉珩的话是真的还是吓唬自己,不过他的心里是真的有些动摇,想了想,将汤药重新端起来憋足一口气闭上眼睛一饮而尽。 “嗯嗯,这才对嘛。”苏玉珩满意的点着头,伸手擦去他唇边的药汁。 “你做什么?!咳咳!”遇君焱感觉到苏玉珩的触碰,立刻向后闪去。 “你做什么?”苏玉珩似笑非笑的反问道,“我莫非长了三头六臂不成?不过是帮你擦擦嘴,也能让你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躲着我。” 遇君焱皱眉道:“你才老鼠呢!” “哦?不是老鼠,那便是鱼了。”苏玉珩说着走过来摊开手,手心里放着几瓣黄灿灿的桔子,“吃吧,很甜的,去去嘴里的药味。” 遇君焱犹豫了一下,接过桔子放进嘴了嚼了嚼。酸甜的汁水流入口腔,在齿间、舌尖徘徊,刚刚的苦涩果然缓解了不少。 “好吃吧。”苏玉珩支着头看向遇君焱,好似在欣赏一幅绝妙的美人图。 第55章 满门抄斩

门外响起轻轻的叩门声,同时传来一声:“王爷。” 遇君焱听出来来人是朱斌,随口说了一声:“进来吧。” “王爷,刚刚得到的消息。”朱斌说道,“王忠大人被皇上下令,满门抄斩。” “什么?!” 朱斌此言一出,遇君焱和苏玉珩均是一惊。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遇君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忠带人击退水贼,此乃大功一件,按理说回到帝都应该受封领赏,怎么会被满门抄斩?! 苏玉珩也觉得这件事太过诡异,连忙问道:“皇上给王大人定的什么罪?” 朱斌回答道:“谋反。” “什么?谋反?!”遇君焱简直哭笑不得,“王忠那样忠心耿耿的臣子怎么会谋反?真是无稽之谈!” 苏玉珩皱眉道:“这件事中间必有蹊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朱斌摇头道:“这件事属下也不太清楚,只是听消息说王大人一上朝便被定罪,当天就抄了他的家,全家老弱妇孺连同家丁几十口人全部处死。” 苏玉珩的眉头皱得更紧:“没道理的,怎么会这么快?好像……早就计划好的一样!” 苏玉珩的一句话提醒了遇君焱,他狠声说道:“皇帝这是在杀鸡儆猴!朱斌!” 朱斌忙道:“属下在!” “立刻去查清楚事情的始末缘由。” “这……”朱斌有些犹豫,“帝都乃天子脚下,我们的人在那里恐怕……不太容易打探到消息。” 遇君焱面寒如冰,摆了摆手说道:“本王要静一静,你先退下。” “是。” 待朱斌走后,遇君焱忽然转身向着苏玉珩行了一个大礼,行到一半,苏玉珩急忙止住他:“你这是做什么?!”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你一定要答应我!” 苏玉珩御遇君焱对视,看着他眼中的愤怒,眼中的恳求,脑子里不禁浮现出王忠那张不苟言笑的严肃的脸,一个良臣,就这么在立下大功之后被满门抄斩了。这会令多少忠臣心寒,多少百姓心寒。叹了一口气,说道:“好,我答应你,回帝都找我父亲帮忙。” 新帝即位时立下规定,但凡分了封地的亲王、郡王,没有皇上的圣旨,终身不能踏入帝都半步。遇君焱未免引人怀疑,觉得只和苏玉珩两个人一起偷偷潜回帝都。 虽说遇君焱在余州外有迟蔚监视,内有送来的美人楚楚和混迹在家丁中的眼线时时窥探,但他毕竟不仅仅是一个锦衣玉食供出来的娇贵王爷。他早就命朱斌做好了眼线的名单,在他将要去帝都之前,将一部分眼线派了出去,剩下的楚楚和迟蔚,则在他们喝的茶里面参入了苏玉珩研制的du药,让他们病上一阵。 万事俱备,两个人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踏着夜色启程。快马加鞭感到帝都后两个人直奔太医院院判苏信的府邸而去。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苏玉珩带着遇君焱从后门悄悄的进入苏府,并没有急着去找苏信,而是去后宅探望自己的母亲。 此时的苏夫人正在身旁老奴的劝说下喝着粥,才喝了几口却又皱着眉毛把勺子放下,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吃饱了,你端下去吧。” “夫人,再多吃一下吧。”她的侍女兰姨说道,“您最近可是消瘦了不少,再这样下去,身子要坏的。” “你说,我前阵子梦见珩儿回家来看我,昨天又做了同样的梦,这是什么意思啊?” 苏夫人托着腮悠悠说道,“他现在身在余州,怎么能回来呢?你说,我做这样的梦有什么寓意?难道是说珩儿出事了?!” “夫人,您不要自己吓唬自己。”兰姨劝道,“少爷现在是王妃,过着吃穿不愁的日子,怎么会出事儿呢,我看您做那样的梦只不过是因为您太想念少爷,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少爷吉人天相,一定能够长命百岁的。” 兰姨服侍苏夫人睡下后轻轻离开了房间,走在长廊上,忽然觉得前面有一个人影闪过,那个人影似乎注意到了自己,扭头一看了自己一眼。 “少爷?!”兰姨大惊,用手揉了揉眼睛,哪儿有什么人影,不过是树影罢了。兰姨自嘲的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我还说让夫人不要想太多,我这还没做梦呢就出现幻觉以为看见少爷了呢。唉~~~也不知道少爷在余州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会不会被别人欺负……” 兰姨越想越伤心,最后忍不住拿着手帕擦起眼泪来。 一阵若有似无的花香伴着夜风吹来,兰姨只觉得一阵头重脚轻便向后倒了下去,但她没有摔倒地上。苏玉珩神不知鬼不觉的闪到兰姨的身后,轻轻的托住她,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轻声说了句:“兰姨,我回来了。” 苏玉珩和遇君焱将兰姨送回房间后来到了苏夫人的门外。 遇君焱问道:“要进去看看么?” 苏玉珩摇摇头说道:“还是先不要打扰母亲休息了。我们去找父亲吧。” 苏玉珩知道苏信有睡前读书的习惯,于是来到了书房,隔着窗户,苏玉珩心疼的发现父亲鬓间的头发已经白了这么多。 门被吱嘎一声推开,门缝中吹进来的风惹得书案上得烛火一阵摇曳。 “谁?”苏信将书合上走了出来,眼前人的样子让他手一抖,将书掉落在地上,“珩、珩儿?” “父亲。” “你、你怎么回来了?”苏信快步上前紧紧抓住苏玉珩的手,将他抓得生疼,似乎再也不让他从自己眼前消失一般,眼眶泛红,嘴唇抖动,许久颤抖着缓缓吐出一句话:“儿啊……你怎么瘦了?” 第56章 回娘家

“父亲!”看到苏信眼中的泪花,苏玉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到父亲的怀中,苏信却在颤抖的双手平静下来的时候轻轻推开了苏玉珩,后退一步跪在地上,说道:“臣苏信给幽安王妃请安。” “父亲!您这是做什么?!”苏玉珩急忙上前扶住苏信,惊慌说道,“孩儿哪里受得起如此大礼,快快请起!” 苏信再抬头,脸上的惊喜已经隐去,只留下君臣之礼,开口说道:“王妃应在余州王府中与王爷相伴,贸然回到帝都实在不妥,还请王妃尽早启程回去。” “是我让他陪我来的。” 门外传来另一个声音,遇君焱踏着月色走进书房,苏信一见那人面貌,惊讶之色不亚于刚刚见到苏玉珩,轻轻叫了声:“王爷?”快步走到门前将门窗尽数关上。 “臣苏信给幽安郡王请安!” “苏大人快请起。”遇君焱将苏信扶起,苏信握着遇君焱的手。颤声说道:“王爷,您私自回帝都,可是重罪啊!” 遇君焱笑道:“放心,没人看到我们。” 遇君焱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这个们中加上了苏玉珩。之前没有被人看见,现在苏信看见了也要装作没看见,因为这不仅关系到遇君焱的命,同样关系到苏家唯一的一根独苗苏玉珩的命。 果然,苏信对他们沉声说道:“我们进去说话。” 来到里屋,没等苏信问,遇君焱率先说明天来意:“苏大人可知道王忠大人被满门抄斩一事?” 苏信面色一黯,答道:“王爷远在余州都听闻了此事,臣在帝都又怎会不知道呢。” 遇君焱又问:“苏大人可知其中原委?” 苏信答道:“具体原因臣也不太清楚,只知道王大人是因谋反被定的罪。” 遇君焱冷笑道:“苏大人相信?” 苏信迟疑了一下,说道:“臣不敢妄下定论。” 遇君焱知道他是在明哲保身,于是说道:“本王不会让苏大人为难,只是想知道王忠大人究竟因何而死,还请苏大人帮忙打探打探。” “这……”苏信有些犹豫,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从爱女苏玉颜死后,苏信遍极力躲避各种朝野中的纷争免得被牵连其中,换做别人这样的要求他定然拒绝,但眼前的这个人是幽安郡王,而自己唯一的儿子现在是他的王妃,若是他有所闪失,自己的儿子也会受到牵连,他这把年纪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绝对不能让这个唯一的儿子再遇到危险,于是说道,“好,臣一定竭尽所能为王爷效力,还请……王爷保重千金之体。” 遇君焱见苏信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微微瞟向苏玉珩,于是说道:“苏大人请放心,本王答应你,无论何时都会保证玉珩的安全。” 苏信一听这话,急忙扣首道:“臣谢王爷!” “父亲。”苏玉珩扶起苏信,“母亲的身体最近怎么样?” “你去见过你的母亲了?” “没,孩儿去的时候看到母亲已经睡了,就没有去打扰。” 苏信叹了一口气,说道:“等她醒了你去看看吧。还有,这些日子还请王爷王妃先委屈住在府中。” 遇君焱道:“苏大人客气了。” 遇君焱跟着苏玉珩离开书房,来到了他曾经居住的房间,让苏玉珩觉得惊讶的是,自己离开了这么久,房间里的桌子上竟然一尘不染,可见经常有人来打扫。 遇君焱环顾四周问道:“这里就是你以前住的房间?” “是。”苏玉珩说道,“随便坐吧。” 遇君焱看到墙上挂着一副画,上面画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妻领着一男一女两个孩童,画功虽然稚嫩,却也有模有样,于是问道:“这是你画的?” 苏玉珩看了一眼墙上的画,脸上露出一丝怀念,低声说道:“那是我姐姐画的。” 苏玉颜十岁年溺水身亡,说明这幅画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画出来,遇君焱不禁感叹:“你姐姐真的是如传闻一般聪颖过人。” “聪颖又如何。”苏玉珩的脸上有掩不住的悲伤,“再聪颖也是死了。” 遇君焱拍着他的肩膀劝道:“不要难过了,我想你姐姐此时已经投胎转世重新生活了,她这般聪慧,来世也是父母的掌中宝心头肉。” 苏玉珩强打精神笑着说道:“想不到你也会安慰人。” “你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遇君焱撇撇嘴,“快睡吧,否则明天顶着一对黑眼圈去见你的母亲可就不好了。” 苏玉珩和遇君焱并肩躺在他曾经的床上,怔怔的望着屋顶,久久没有入睡。 “怎么?睡不着?”遇君焱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问。 “我只是害怕。”苏玉珩叹了一口气,“害怕一旦睡着了,就再也不想离开这张床,舍不得离开苏府。” 遇君焱抬手轻轻拍了拍苏玉珩,像是哄孩子一般说道:“你若是舍不得,咱们可以将你父母接到王府住上一阵,或者我可以再陪你回帝都看望他们。” 苏玉珩说道:“王爷私自回帝都可是重罪,你还是不要再冒险的好。” 苏玉珩转了个身面向遇君焱,才发觉他一直在侧身看着自己,两个人之间几乎可以触碰到对方的鼻尖。在遇君焱打算躲开的时候,苏玉珩勾住他的头,使得额头与自己的额头相碰。 “快睡吧,明天还有的忙呢。” “这话不是我该对你说的么,你……” “嘘~听话。” “真是……” 遇君焱嗅着苏玉珩身上发出的淡淡的药草香,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梦乡,梦中的自己已经上了年纪,头发已经花白,牙齿也掉了几颗,一块排骨咬起来已经有些费劲儿。 “慢点儿吃,小心崩了牙。” 对面的人发出苍老而嘶哑的声音,遇君焱寻声抬头看去,觉得对面人的脸有些不清晰,随口问道:“你的脸怎么模模糊糊的?” “你眼睛花了呗。还以为自己是年轻力壮的将军呢。”对面人嘲笑道,“都是黄土埋到胸口的老骨头了,看东西能不模糊么。” 遇君焱用力揉了揉眼睛,才勉强看清对面人的相貌,只见那人也是花白的头发,额头和眼角都布满了刀刻般的纹路,脸颊上还有几块浅褐色的斑。 他是谁?遇君焱想着,我认识么?他在努力的回忆,但是脑子就像是生了锈的齿轮怎么也转不起来。再看过去,便觉得那人的眼睛尤其眼熟,黑白分明,又大又圆,虽然眼周的皮肤已经松弛,却仍有着说不出的精神…… 苏玉珩! 第57章 分歧

“君焱?君焱你醒醒。” 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声音在喊自己的名字,遇君焱猛的睁开眼,眼前那张俊逸精神的脸庞取代了刚刚那张苍老的容颜。 “玉珩?” “做梦了?” “哦……”遇君焱心想,原来是一场梦。 “梦到什么了?” “没、没什么?”遇君焱看了一眼窗外,说道,“天已经亮了。” “是啊。”苏玉珩说道,“我要去看望我的母亲,你要不要一起来?” 遇君焱点头说道:“好啊。” 苏玉珩带着遇君焱沿着小路躲开了家丁,偷偷来到苏夫人的房间外。窗户没有关严,苏玉珩轻巧的纵身跳了进去,遇君焱也跟着一同跳了进去。 房间内参杂着药味,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苦涩,苏夫人坐在床边一手支着头,另一只手拿着一本书,眼睛看似像是落在了书上,但眼神却是空洞迷茫,衣服心不在焉的样子,再走近一些,遇君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因为苏夫人手中的书根本就是拿倒了的。 “兰姨?”苏夫人听见声响微微转了转头,“早饭放在桌子上就好,我一会儿饿了会吃。” “母亲……” 苏玉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离开家不过几个月,母亲竟如同苍老了好几岁一般。 “珩、珩儿?” 苏夫人循声望去,怎奈眼前始终是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她起身快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着,却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衣裙,一个踉跄之际,一双手稳稳的扶住了她的身体。 “母亲小心!” “珩儿!是我的珩儿!”苏夫人一扶上那人的手,便感觉出他就是自己的儿子苏玉珩,“珩儿,你怎么回来了?” 苏玉珩见苏夫人的手顺着他的胳膊一直抚摸到自己的脸上,眼神却始终很迷茫,心疼不已,问道:“母亲,您的眼睛……” “不碍事、不碍事。”苏夫人和蔼的笑道,“年纪大了,眼睛自然是要花的,没什么的。倒是你在余州好端端的怎么回来了?” 一旁的遇君焱说道:“是我带他回来的。” 苏夫人这才知道,在苏玉珩的身旁还站着一个人,于是问道:“这位是?” 苏玉珩介绍道:“母亲,他便是幽安郡王。” 苏夫人一听是郡王爷,急忙行礼,遇君焱见状急忙上前搀扶道:“苏夫人不必多礼。” 苏夫人心中担心,要知道没有皇帝许可擅自回帝都可是重罪,于是试探的问了句:“王爷来访,我们苏家应该到外面迎接的,怎好让您自己进来。” 遇君焱说了句无妨,苏玉珩又加了句:“我们这一次是偷偷回帝都的。” “这……”苏夫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颤声说道,“这可是重罪啊……” “孩儿明白。”苏玉珩说道,“母亲放心,孩儿自由打算,我们此次回帝都是有事请父亲帮忙打听,一旦知道结果我们立刻就回余州,不会惹人怀疑的。” “可是……”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侍女的声音:“奴婢给老爷请安。” 苏信推门进到房间,见到苏玉珩和遇君焱毫不意外的说道:“我早上到你的房间去,没有见到你,便猜你来你母亲这里了。” 遇君焱心急的问道:“苏大人可是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苏信回答道:“据说王大人在上朝的时候参了余州知州迟蔚一本,说他放任匪患,置百姓于水火而不顾,不想皇上听后龙颜大怒,当即以谋反之罪判他满门抄斩。” “这也太没有道理了!”苏玉珩怒道,“余州匪患乃是实情,王大人平定水贼有功,却落得如此下场,真不知道皇上是中了什么邪!” “珩儿!休得胡说八道!”苏信厉声制止道,“皇上的决定哪里由得你评价!再说,你住在王府,又怎么能知道王忠究竟有没有剿匪,难道是你亲眼所见不成?” “孩儿就是亲眼所见!”苏玉珩一句话说出便觉失言,立刻住嘴,苏信的表情却已沉了下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怎么看见的?” 苏玉珩还没有说话,遇君焱便问道:“就算皇上不信王大人的话,又为什么会以谋反之罪将他处死?” 苏信答道:“皇上说王大人所谓的剿匪实则是与人勾结谋反,他会参迟大人真实目的是想要出去眼前的障碍。” 遇君焱听后冷笑道:“众所周知,余州是我的封地,皇上的意思难不成是说我要谋反?!” 苏信垂头道:“臣不知。” 遇君焱叹了一口气道:“本王来回帝都的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苏信道:“臣明白。” 遇君焱起身要走,苏信忽然开口道:“王爷,不知臣能不能和王妃单独说上两句话?” 遇君焱看了一眼苏玉珩,默许的点了点头。苏玉珩跟着苏信走到里面,苏信一脸惶恐的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知道王大人去剿匪?你在余州的这些日子究竟做了什么?!” 苏玉珩听了父亲的质问,觉得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于是说道:“王大人剿灭水贼的时候,我也在场。” “你!”苏信气得指着苏玉珩半天说不出话来,“你是跟着王爷去的?你知不知道,皇上为防亲王掌权谋反,早就下令收回他们的兵权,也严禁亲王带兵。你们这么做是公然抗旨啊!” 苏玉珩冷笑道:“父亲,您还看不明白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王大人这样的忠臣都能被扣上这等污名,就算遇君焱老老实实的待在王府中,等到皇上想要他死的时候,一样会找一个借口将他弄死的。” “皇上会怎么对付幽安郡王那是他们皇家的事!和你没有半点关系!”苏信说训斥道,“你只需要继续装傻充愣,做好你的幽安王妃,有朝一日一旦皇上对王爷发难,为父自会向皇上求情,保你周全。” 苏玉珩争辩道:“如果父亲亲眼见到余州处于水深火热中的难民,我想您绝对不会说出和我没有关系这样的话!没错,我的确去了前线为伤员疗伤,但是身为医者就应该悬壶济世救死扶伤,这些都是小时候您曾教导过孩儿啊。” “够了!忘了我曾经的那些话吧,你现在就是一个傻子,做好一个本分的傻子就足够了,其他人是生是死统统与你无关,不要去听、不要去问、更不要去想!” 第58章 消息

“父亲……”苏玉珩不可置信的看着苏信,仿佛不相信这样的话是从他最崇敬的父亲口中说出来的,“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您曾经不是这样的……” “我曾经的确不是这样!”苏信烦躁的打断苏玉珩的话,“但是就因为我曾经不这样,我的女儿被人害死,我的儿子要被迫装成傻子!” 苏玉珩看着眼前的苏信,他泛红的眼睛里透着痛苦与不安,走上前来扣住自己的肩膀,素来稳健的手指竟不可抑制的颤抖。 “我知道,你心中或许认为我过于懦弱,甚至有辱苏家门风,但我实在不能接受在失去女儿之后又一次失去你这个儿子。”苏信语重心长的说道,“为父只想你活着,平平安安的活着!儿啊,你究竟明不明白为父的苦心啊。” 遇君焱看着苏玉珩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几分感动、几分忧伤,感觉到莫名的心疼,走过去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母亲,我们走了。”苏玉珩拉着苏夫人的手轻声说道。 “好,你要好好的,好好的……”苏夫人口中翻来覆去的说着这句话,偷偷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泪珠。 苏玉珩狠了狠心,装作没有看见转头离去,他理解父母的用心良苦,理解他们担心自己的心情,但是斩北县百姓的苦难,王大人的含冤而死,让他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继续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安安心心的做一个傻子。 “你被苏大人训斥了么?”离开房间后遇君焱小声问道。 “没有。”苏玉珩恹恹的说道。 “其实,我能明白苏大人的担心。的确是我将你拉到危险之中的,如果你不愿意,以后可以继续留在王府中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幽安王妃,之前的事我也会当做从未发生过,苏玉珩依旧是一个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的傻子。”遇君焱想了想,补充道,“我会将分布在苏府周围的眼线撤回去。” 遇君焱很清楚,苏玉珩之所以会帮自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的人就埋伏在苏府附近,他怕自己对他的家人不利,说白了,自己对于他多多少少有几分胁迫,但是现在,遇君焱忽然不想再这样胁迫下去。这一条不归路苏玉珩能不能陪着自己一起走下去,遇君焱想让他自己做出选择。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苏玉珩似是不满的撇了撇嘴,“咱们已经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就不可能在回去了。” “真的?”遇君焱的语气中透着一丁点儿惊喜,“你决定了?” 苏玉珩咬牙说道:“王大人不能白死,他的仇我们一定要为他报!” 遇君焱点头道:“对!既然皇帝不能明辨是非,我们自己来辨是非,将真正该死之人送去见阎王!” 苏玉珩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其实……也不能怪父亲,他是怕了,真的怕了……” 遇君焱拍了拍苏玉珩的肩膀,在要说什么的时候,忽见苏信快步追了上来。 “这些糕点你带在路上吃。”苏信将一包点心放到苏玉珩的手中,“这是你最爱吃的点头,一定要细嚼慢咽,好好的品尝。” “是,父亲。” 遇君焱派来在苏府的眼线已经提前为他们备好了马车,苏玉珩上车后打开手中的纸包,盯着那些码放整齐的枣泥饼,喃喃说道:“奇怪……” 身旁的遇君焱问道:“奇怪什么?” 苏玉珩答道:“你绝不觉得刚刚父亲说的话很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 “他嘱咐得有些过于详细甚至有一点啰嗦,很不想父亲平时说话的风格。细嚼慢咽……好好的品尝……” 苏玉珩如鉴赏玉石一般将枣泥饼逐个拿起,细细观察,然后又逐个放下。忽然,他发现拜访在当中的一块枣泥饼的底部有一道明显的裂开的痕迹,像是被人掰开过。 遇君焱凑过来问道:“这是什么?” 苏玉珩掰开那块枣泥饼从内馅儿中抽出一张纸条:王忠之妻米氏因在娘家幸免于难,王忠死前写下一纸休书,保住妻子一命,她人在韩城老家,一路珍重! 字体清瘦却不失刚劲,苏玉珩一眼便认得那是出自父亲之手。 “原来王家还有遗孀,真是太好了!” “我就知道!”苏玉珩紧紧将信纸攥在手中,激动说道,“我就知道父亲依旧是那个我最敬重的父亲,我就知道他会理解我的!” “快!快去韩城!” 苏信将糕点交给苏玉珩后,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间,苏夫人见他回来,轻轻问了一句:“你告诉他们了?” 苏信点点头,沉声说道:“你会不会怪我?” “怪你?”苏夫人笑道,“怪你做什么?” “怪我以前害死了咱们的女儿,现在又可能害死咱们的儿子……” “和你说了多少次,颜儿的死与你无关,你只是做了你应该做的事。”苏夫人坚定的说道,“珩儿的性子和你是一模一样,都有着一颗赤子之心,那样的性子你让他学习那些明哲保身,三缄其口的处世之道,他也定是学不来的。” “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苏信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王忠写休书……是我给他出的主意,米氏已经怀有身孕,若能逃过此劫,总算是能给王家留一个后。” 苏夫人笑道:“这个呀,我早就猜到了。这么聪明的主意也只有我家老爷才想得出来。” “皇上并不知道米氏有孕的事,才会放她一马,可若万一有一天他知道这是我给王忠出的主意,恐怕咱们……” “老爷,你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苏夫人笑道,“就算真的有那天,要杀要剐,我陪着你就是了,我一个眼睛都快瞎了的老婆子,有什么好怕的。” 苏信握紧苏夫人干瘦的手,良久不语。 第59章 遗孀

遇君焱和苏玉珩快马加鞭的按照信上的地址赶到了韩城米宅,才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隐约哭声,走进去一看,只见石阶之上坐着一个身着绿色衣裙的妇人,看上去二十多岁的样子,头发高高束起挽了一个美人髻,耳旁还插了一朵不知名的小花,看上去甚是雅致,脸上也是轻施脂粉,淡抿朱唇,只是眼下的两道泪痕划过脸颊,晕染了胭脂,使得本十分精致的妆容透着几分凄凉的味道。 “女儿啊,母亲求你,算我求求你好不好,你不要再这里等啦,忠儿他、他是回不来了。”女子身旁站着一位泣不成声的老妇人,老妇人的手中攥着一封打开了的信,苏玉珩和遇君焱的眼里很好,轻而易举的看清楚信纸褶皱处的两个字:休书。 “不,母亲,我要坐在这里等他。”绿衣女子的声音哽咽,语气却是出奇的平静,说话的时候恬静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好像被抽走魂魄的躯壳一般,“他说过月底回来接我回家的,不会骗我,我要在这里等他来。” “请问……这里是……” 苏玉珩的话还没有说完,老妇就一脸紧张的用身子挡住了坐在石阶上的绿衣女子,眼神惊恐的扫过苏玉珩和遇君焱,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遇君焱说道:“我们是想找……” “我就是王夫人。”绿衣女子抬头与遇君焱对视,眼中空洞洞的,透着一种看穿生死的决绝,“你们是来这我的?” “女儿!”老妇人大惊,将她护得更紧,看着越来越靠近过来的两个人,颤抖着问道,“你们、你们究竟是谁?!我们这里没有王夫人,你们找错地方了!” “这里的确没有王夫人。”遇君焱说道,“王大人已经写下了休书,夫人和王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胡说八道!他写了休书又怎么样?我可是他明媒正娶,八人大轿抬进王家的妻子,他想休了我便能休了我么?我与他成亲七年未犯七出之规,他凭什么休了我?!”王夫人越说越激动,站起身来将休书撕烂,“我现在就回帝都去!生是王家的人,死了也是王家的鬼!他想和我撇清关系,我才不会让他如愿!” “我的女儿啊,你这又是何苦啊!”老妇人哭道,“忠儿也是为了你好。你又何必自寻死路啊!” 王夫人似乎要冲出家门,快步向前走了两步,忽然脚下一软摔了下去,幸亏苏玉珩眼疾手快将她扶住才没有摔伤。他以为王夫人这是悲伤过度的表现,但当他搭上王夫人的手腕时,表情不由得一变。 “女儿!女儿你怎么了?!”老妇人从苏玉珩的手中王夫人搂了过来,哭喊道,“你醒醒啊!不要吓唬我!老天爷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这时候,王夫人的父亲听到了外面的哭喊声也快步走了出来,见到两个陌生的男子时,警觉的问道:“你们是谁?” 对于这个不断重复的问题,遇君焱回答得很是简略,只有寥寥数语:“我们不是来抓人的。” 苏玉珩按住王夫人的人中,过了一会儿她才转醒,看着面前满脸泪痕的母亲,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伤,扑到她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他们死了……忠哥和孩子……全都死了!留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我的女儿!我苦命的女儿啊!” 眼见着面前的母女哭成一团,苏玉珩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我想……还是让王夫人到床上休息比较好。” “对对对!”王夫人的母亲说道,“我扶你到屋子里去。” “王夫人。”苏玉珩说道,“王大人已经不在了,这已成事实,你再怎么难过也无济于事,我想你应该很清楚,王大人会给你写下这一纸休书就是为了要救你一命,为了让你好好活着。就算是为了完成他的遗愿,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现在,你又更加多了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王夫人不解的看着苏玉珩:“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苏玉珩苦笑道:“难道夫人没有察觉出来,自己已经怀有身孕了么?” “什么?!你说我……怀孕了?”王夫人一脸茫然的重复道,“我怀了忠哥的孩子,王家有后了……” “是啊。”苏玉珩点头道,“刚刚一个多月,也难怪你会感觉不到。” “真的?”王夫人的母亲急忙对她说道,“快!别坐在石阶上,着凉了怎么办,快到屋子里面躺着去!” 王夫人这回倒是乖乖的听话和母亲回到屋子里去。 遇君焱见他们离开,上前对王夫人的父亲说道:“最近一段时间,你们最好先离开这里找个地方躲一躲,皇上虽因为这一纸休书不能定王夫人的罪,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况且夫人现在肚子里怀了王大人的骨肉,此事若是传到皇帝的耳朵里,他定让不会放过他们母子。我会派人保护你们一家的安全,你们也一定不能将她怀孕的事情透露给任何人。若是有什么难处,也可以和他们说,他们会尽力帮你们解决。” “老夫代女儿和已故的女婿谢过两位公子。”王夫人的父亲看着苏玉珩和遇君焱,问道:“两位是忠儿的朋友?” 苏玉珩和遇君焱互相看了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 “既然是朋友,你们应该了解他的为人。”老人有些激动,连手都带着不自觉的颤抖,“忠儿可是个一心为国的忠臣良将啊,他怎么可能谋反?况且无凭无据,怎么就认定了他谋反?这如何让人信服?!” “老丈您莫要激动。”苏玉珩认真的说道,“我们一定会帮王大人讨回一个公道的。” 遇君焱与苏玉珩离开韩城,赶回王府,在路上苏玉珩觉得遇君焱的脸色很不好看,将手搭在他的额头,手心里传来的温度让他不禁皱紧了眉头:“好烫!你发烧了。” “哦,是么。”遇君焱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病恹恹的说,“我说怎么觉得浑身发冷呢。” “都觉得浑身发冷了怎么不和我说?!”苏玉珩怒气冲冲的问道。 遇君焱却是无所谓的说:“我已经发烧了,和你说了也没有什么用啊。” “我让朱斌把车拉到附近的镇子上,我们住一天,我为你开点药来喝。” “不行!”遇君焱急忙拉紧苏玉珩的手,这一动作牵扯了身上的伤口,而伤口所带来的疼痛在发烧的催化下变得尤其明显,遇君焱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但从牙缝中还是传出了坚定不容反驳的声音,“我们必须立刻赶回王府!” “可是你……” “我很好!” 遇君焱理了理衣领,挺直腰身端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面色如常,冷峻中带着威严,除了苍白的面色和干裂的嘴唇,丝毫看不出这个不怒自威的男人竟是一个病人。 第60章 认真

作为一名大夫,苏玉珩不得不承认他极为不喜欢遇君焱这种不听话的病人。但他是王爷,他说的话就是命令,自己不能不听,苏玉珩赌气看着车外的景色不去理他,但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景色竟是一丁点儿也没有看进去,相反,见到的所有草木上都似乎印着一个影子,一个倔强得气死人却又让他心疼到不得了的影子。 不错,是心疼。苏玉珩不止一次对遇君焱产生这种感觉,虽然他是富贵无边的郡王爷,是意气风发的天狼将军,虽然他有足够的能力运筹帷幄,但在苏玉珩的眼中却越来越觉得遇君焱是一个孩子,是一个明明看清自己无法控制的命运却倔强得仰着头不认命的孩子。 这一点倒是个自己很像。 自从姐姐死了以后,父亲便将自己像个粽子似的层层包裹起来保护,他希望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傻子”,远离朝廷,像一般富贵人家的纨绔子弟般无所事事无忧无虑的成长,但苏玉珩却不愿意接受那样的生活,他因为特殊的体质死里逃生,却不愿意走上父亲为他安排好的道路,在他的眼中,唯有济世救人才是身为苏家子孙应尽的义务,也是他作为一名大夫生活的意义。 苏玉珩转头看向遇君焱,他苍白的脸上透着病态的殷红,发根处沁着莹莹汗珠,闪进苏玉珩的眼中,有些轻微的刺痛。 苏玉珩走过去,抬手抚上遇君焱的额角,他缓缓睁眼,眸子中交错着淡红的血丝。 “我不会改变主意的。”遇君焱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反驳的威严,“立刻回余州,不得耽搁!” “是是是,你是王爷,你说的话就是命令,我哪儿敢不听啊。”苏玉珩说话的语气颇为应付,手下为遇君焱擦汗的动作却是温柔,“身上的伤口疼不疼?” “还……好。”遇君焱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主儿,听到苏玉珩的温言软语,刚刚那种高高在上的气焰瞬间就灭了一半,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的缘故,身上的伤口此时火辣辣的疼得密集,但他从来不愿意在人前示弱,只是咬着牙轻声说道,“没事。” 苏玉珩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转过身拿过一个茶杯在调制着什么,一会儿的功夫端到遇君焱面前,说道:“来,把这个喝了,乖乖睡上一觉,就不会觉得疼了,醒来的时候我们也差不多回到王府了,到时候我再给你开退烧的药。” “这是什么?”遇君焱捂着鼻子问道,“味道这么难闻。” 苏玉珩无奈的说道:“我身上没带这么多的药材,能调出这个已经不错了,再说了,你没听说过良药苦口么。” 遇君焱半信半疑的盯着那一碗苦口“良药”,心想着与其这样浑身骨头散架似的难受,若能一觉睡到王府也不错,于是接过碗将药汁一饮而尽。 “靠在我身上睡一会儿吧。”苏玉珩揽过遇君焱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这马车太小也躺不下,等到了王府我叫你。” 遇君焱正因弥漫在口腔与喉咙间的苦涩一阵阵恶心,冷不丁的被人拉到了怀里,竟一时间忘了反抗。闻着苏玉珩身上若有似无的淡淡药草香,遇君焱不禁想到了那一天在破旧的木屋之中,也是这样淡淡的让人心安的香味,自己因为药物的作用在他的身/下婉转承/欢/,而他的动作虽然生涩却是温柔无比,云/雨之刻他俯在耳边轻声的叫着自己的名字,透着无尽的宠爱。遇君焱不知道在这一场以为自己解毒为目的的jiaohe中苏玉珩究竟有没有真心,但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似乎眷恋上了那种温柔,那丝味道,那一个人。 “我说你放松一些啊。”苏玉珩的手指划过遇君焱依旧挺得笔直的脊梁,“你这样子紧绷着身子睡得着么?” 苏玉珩将外袍脱下盖在遇君焱的身上,见他的手搭在额头,关心的问道:“头疼么?要不要我帮你揉一揉?” “你……对待病人都是这样么?”遇君焱忽然问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苏玉珩不解的反问:“哪样?” 遇君焱支支吾吾:“你对待其他病人是不是也是这般……体贴。” 苏玉珩转了转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问道:“君焱想问什么?” “没,没什么。”遇君焱有些慌张的闭上眼睛,却感觉到苏玉珩的手轻轻的环上自己的身/体。 耳边传来透着氤氲水汽的低沉声音:“君焱说的体贴,可是这一种?” 遇君焱没有回答,长而卷翘的睫毛却颤抖个不停。 “君焱,我想亲亲你。” 虽是问话,苏玉珩却没有半点等他回答的意思,轻啄他透红的耳垂,含住那饱满柔软的可爱肉球,用牙齿轻轻的蹭着。 这下子,遇君焱颤抖的不止是睫毛了。 “你……” “君焱并不反感我这样,不是么!”苏玉珩轻笑,“看,你并没有躲开啊。” “我……”遇君焱语塞,的确,那种酥酥麻麻的奇妙感觉他并不反感,甚至是--喜欢。 “苏玉珩。” “嗯?” “你是认真的?” 苏玉珩盯着他的眼睛,一脸严肃的问:“我的样子还不够认真么?” “我……不知道。”金牧将军教会了遇君焱许多本事,却没有教他如何去分辨一个人的真心,而眼前的苏玉珩,可以装疯卖傻这么多年,瞒过各种明里暗里的试探,他的骗术一定不凡。遇君焱不敢凭直觉去断定他的话究竟可不可信。 苏玉珩紧紧贴上遇君焱的胸膛,两个人都能感受到除自己以外的另一个有力得让人心安的心跳。苏玉珩的舌头略生硬的撬开遇君焱的嘴唇和牙齿,两片柔软的交/缠,勾勒出欢喜的形状,遇君焱缓缓闭上眼睛,努力放松僵硬的身体,身体的高温让他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渴望温暖,而苏玉珩恰在此时供应了一个舒适的温度。 遇君焱勾住苏玉珩的脖子,使两个人的身体贴得近一些,更近一些,放/纵的享受着这种温暖,许久,两个人才难舍的分开,苏玉珩的眼眸中似有水波流动,透着柔和的光! 耳旁响起带着笑意的低语:“君焱,我是认真的。” 第61章 解围

在遇君焱与苏玉珩快马加鞭赶回王府的同时,皇帝也收到了御衣卫的消息。静寂的大殿之中,皇帝冷眼看着跪在下面黑压压的御衣卫,漆黑的眸子中透出寒气森森。 “不是让你们带着遇君焱的人头来见朕么?带回来了么?!”皇帝吼道,跪在下面的御衣卫一个个压低了脑袋,生怕被皇帝注意到似的,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 “你们这么多人,竟然杀不了一个遇君焱?朕养着你们有什么用!” “回皇上!”为首的黑衣人听出皇帝话中的杀意,急忙颤抖着解释道,“属下的确在绵山打好了埋伏,只是……等了许久不见王爷的踪影,属下在想,或许……或许王爷根本就没有经过绵山。” “你这话什么意思?!”皇帝的声音更冷了,“你是说朕让你们受错了地方?!” “属下不敢!”为首黑衣人急忙说道,偷偷的向皇帝身边的陈善使者眼色。陈善依旧是带着谦卑的笑容,不紧不慢的凑到皇帝耳边轻声说道:“皇上息怒,老奴倒是认为他们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有什么道理?绵山可是链接斩北斩南的唯一纽带,遇君焱若想要回到斩南就必须要经过那里。” “皇上说的甚是,但如果幽安郡王并没不在斩北呢?” 皇帝的面色变了变:“你的意思是……迟蔚的情报有误?” 陈善立刻说道:“老奴不敢。” 皇帝想了想,自己对余州的情况,对遇君焱的动向都是靠迟蔚告诉自己的,而每次都是通过信中的寥寥数语,的确很多事情都说不清楚,于是说道:“传朕的口谕,余州知州迟蔚速速回帝都来见朕。” 陈善应道:“老奴遵旨。” 御衣卫离开大殿后,一个人偷偷的跟首领说道:“咱们的人还差三组没有回来,我们明明收到了他们的暗哨,赶到他们埋伏的地点时却不见他们的踪影,但是在附近的一间破旧木屋中发现了干涸的血迹,会不会?” “什么会不会!”黑衣人首领立刻低声喝斥道,“你是嫌脖子上的那颗脑袋太沉了是不是?!哪里少人了?哪里有什么血迹!要不是老子平日里没少给那个老太监好处,他刚刚能帮着咱们说话?他若不帮着咱们,你以为今天咱们还能这么两条腿站着从那大殿里走出来?所以,闭上你的臭嘴,别给老子没事找事!” 那人被首领一阵训斥,吓得不敢再说话,只等垂头着跟在他后面。大殿里皇帝用手支着头,面如死寂,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口起,喃喃自语道:“遇君焱、遇君谦,不除掉你们,朕的这张龙椅坐得不安慰呐。” “陈善。” “老奴在。” “传信给楚楚,让她盯紧了遇君焱,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向朕汇报!” “是。” 不知道是那碗苦涩的药汁起了作用还是苏玉珩怀中的温度让人觉得心安,遇君焱这一觉睡得很沉,苏玉珩摇晃着他的胳膊叫了半天才缓缓的睁开朦胧睡眼。 遇君焱一脸茫然的看着苏玉珩,含糊不清的问道:“唔?怎么了?” 苏玉珩为他理了理领口,笑着说道:“我们到了。” 遇君焱一听到了王府,整个人都警觉了起来,他坐起身来,闭上眼睛揉了揉内眼角,再睁开是,眼中一不复刚刚的迷蒙,取而代之的是居高临下的高傲。 马车正要驶入王府时,一抹艳丽的身影映入苏玉珩的眼中,他皱了皱眉眉头,嘀咕了一句:“糟糕,她怎么在这里?” “谁?”遇君焱凑过来一看,也皱起了眉头,“楚楚怎么会在这里?” “看她四处张望的样子,像是在等你呢。”苏玉珩说道吗“早知当初给她下重一点的药,让她下不了床。” “她能来这里恐怕是皇上的旨意,就算是抬也会叫人把她抬过来的。”遇君焱担心的说道,“我从外面回来并不奇怪,只是怕她发现我身上的伤。” 话说道此,马车已经停了下来,遇君焱拍了拍仍然昏昏欲睡的脑袋,在下人的搀扶下缓步走下了马车。 “王爷。”楚楚见到遇君焱立刻走了过来,“臣妾给王爷请安。” 遇君焱摆了摆手,淡淡说道:“起来吧。” 楚楚站起身,看了看遇君焱,又看了看他身后笑逐颜开满脸傻气的苏玉珩,故作奇怪的问道:“这么晚了,您这是从哪儿回来啊?” 楚楚会问这样的问题是遇君焱早就猜到的事情,不能表现的过于紧张或者反感,以免此地无银三百两,他故作神秘的一笑,说道:“我去的地方可是不能告诉你呢。” “哦?”楚楚的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冷厉,随后依旧是挂在她那小家碧玉般的娇俏笑容,嗲声嗲气的追问道:“究竟去了哪里嘛,王爷说嘛。” 遇君焱不急不缓的反问道:“楚楚可知着世上嘴好喝的酒是什么酒?” 楚楚摇摇头道:“臣妾不知。” 遇君焱哈哈大笑,对身边的朱斌说道:“你来告诉夫人。” 朱斌跟随遇君焱多年,自然最能明白他的意思,于是顺口接道:“夫人,这世上最好喝的酒,自然是花酒了。” 楚楚听出他们是在戏弄自己,却故意中圈套般的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望着遇君焱,喃喃重复道:“花……酒?” 遇君焱说道:“就是那种莺莺燕燕的烟花之地,楚楚可是要去看看?” 楚楚装作慌张的样子急忙摆手道:“不不,臣妾才不去那种地方。” 遇君焱只觉得脑袋上似乎戴了一个紧箍咒,一阵紧过一阵的揪着疼,他现在只想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于是不再理楚楚,装作气定神闲的向里走去。 “王爷……啊!” 楚楚走向前想要追赶遇君焱,却不小心踩上了自己的裙子,踉跄向前倒去,眼见她就要撞上遇君焱,苏玉珩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楚楚。 楚楚其实是故意摔到遇君焱身上,却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被苏玉珩扶住,看着他那一张带着傻笑的脸,楚楚心生厌恶,但碍于对方王妃的身份不敢表露出来看,却不想苏玉珩扶住自己后没有松手,而是凑过来闻了闻,然后傻兮兮的问道:“你身上是什么花香,好好闻。” 不等楚楚回答,苏玉珩又恍然大悟般的说道:“哇!原来花在你的裙子上,好漂亮!” 楚楚一看,原来他指的花是绣在自己裙摆上的装饰,暗笑一声傻子就是傻子,连真花假花都分不出来,但苏玉珩接下来的动作却是让她惊慌,因为这个傻王妃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抓起她裙摆上的花试图去闻一闻她究竟香不香,花绣在裙子上,随着苏玉珩的动作,楚楚的裙子被掀了起来,两条细长匀称的腿映入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做什么?!”站在楚楚身旁的一个侍女眼疾手快的将楚楚的裙子从苏玉珩的手中夺了回来,出来迎接苏玉珩与遇君焱的桃子见这是一个机会,立刻冷着脸训斥那个侍女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王妃不敬?嫌自己的命太长了么?!” 第62章 设计

“呜呜呜~你干什么这么凶,我就是想闻闻那些花香不香~”苏玉珩被那侍女这么一吓唬,委屈的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寻求安慰似的往遇君焱的怀里蹭,遇君焱哄孩子似的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抬起眼,一道凌厉的目光射向了楚楚和她身边的侍女。 楚楚的心一慌,就算苏玉珩刚刚的做法让自己实在难堪,但他是个傻子,所以这件事在王爷的眼中看来不会觉得是他折辱了自己,而自己若是计较似乎就成了没有度量,更何况他是大自己是小,虽然都侍奉着一个男人,身份却是相差悬殊,现在自己的侍女又对他不敬,明明自己是受害着,可现在那个傻子却成功搏得了王爷的同情。 楚楚现在虽然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但当下的局面为了不引起王爷的反感,她急忙拉着侍女跪下说道:“臣妾管教无方,冒犯了王妃,还请王妃赎罪!” 苏玉珩还窝在遇君焱的怀里委屈抽泣着,遇君焱向桃子使了一个眼色,让她扶起楚楚,淡淡说道:“好了好了,本王也没有说怪你,回去休息吧。” 说完轻轻拍了拍还在抽泣的苏玉珩:“爱妃莫怕,本王带你回房间。” 遇君焱扶着苏玉珩走向房间,但实际上他的身体已经是摇摇欲坠,全看着苏玉珩将内力灌输给他才能勉强向前行走。回到房间,刚刚关上房门,遇君焱的身体就像是飘落的树叶一般贴着门向下滑去,幸而苏玉珩眼疾手快的将他揽入怀中才没有摔倒。 遇君焱看着苏玉珩,他的眼角尚有泪痕,但脸上的表情哪里还有半分刚刚的委屈模样,分明是同一张脸,却像是属于两个完全不同的人。遇君焱抬起手抚上他的脸颊,轻声说道:“真不知道你这一张脸,能幻化出多少张不同的面孔。” “怎么?”苏玉珩挑眉问道,“君焱不相信我么?” 遇君焱微微摇头,他不是不相信,只是警惕性高,作为一名曾经的将军,从他第一次出征开始,金牧将军就告诉过他,要想活命,首先就是要保持警惕,对于周围的一切环境、一切人保持警惕,即使在吃饭睡觉的时候也不能够松懈。而经验告诉自己,眼前的苏玉珩,恰恰是他最应该警惕的类型。 苏玉珩将遇君焱抱上了床,说道:“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帮你煎药。” “楚楚的人肯定还埋伏在周围监视着咱们,你现在就去是自投罗网。”遇君焱指了指床下说道,“我床下有一个铁盒,里面有一些常备的药材,你看看能不能用上。” 苏玉珩依言从床下拉出一个铁盒,一打开,发现里面真是一应俱全,从风寒发烧到跌打损伤再到常备的解□□品应有尽有,说道:“你这里的药还真是全面啊。” “防患于……未然……” “你还真是谨慎。”苏玉珩喂遇君焱吃下药,合衣躺在他身侧,像哄孩子似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说道:“睡吧,我守着你。” 遇君焱向上拉了拉被子,将自己脖子以下全部盖了起来,弓了弓身子,像只猫一样蜷缩了起来。苏玉珩依旧是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背,许久,轻轻开口问道:“还不睡么?” “你怎么知道?”遇君焱转过身,莫名的看着苏玉珩。 苏玉珩笑道:“睡着的人身体是放松的,全身的肌肉也是软软的,你的背绷得这么紧,很明显是没有睡着啊。怎么?是不舒服还是有心事?” 遇君焱问道:“你说,今天楚楚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门口?” 苏玉珩道:“自然是皇帝命她这么做的。” “皇上会怀疑我们回帝都了么!” 苏玉珩摇头道:“我觉得不可能,不然私回帝都这么大的罪,他岂会轻易放你回来。” “我也是这样想的。”遇君焱说道,“但是皇帝对我这么戒备,定是没有好事,那个迟蔚,留不得。” “你打算动手了?这个时候……不会引起怀疑么?” 遇君焱自信的笑了笑:“我又没说我要亲自动手。本王要他……自己找死。” 转过天。 “姑娘。”一个人影闪入了楚楚的卧房。 “查到王爷去哪儿了没有?”楚楚么脸上没有半点平日的温柔,冷冷的透着煞气。 那人答道:“王爷去了余州最大的ji院。” “哦?和朱斌?” “还有迟大人等几位大人。姑娘,还要继续监视他么?” “不必。”楚楚回答道,“既然已经有迟蔚跟着,我们再派人监视会显得对他不放心,那老东西心眼儿小得很,咱们还是忌惮点儿他,免得他到了皇上面前胡说。” “是!” 话分两头,另一边,迟蔚坐在高台上看似欣赏着面前十几位美人翩翩起舞,脑子里却是一刻不停的飞转着思绪:王爷这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他之前怀疑过遇君焱与王忠真的有所勾结,但如今看着他谈笑风生的样子,又觉得不太可能,但王忠剿匪有功却被皇上满门抄斩,而一同前去剿匪的自己却安然无事,难道他不觉得奇怪?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邀我来这里享乐,虽说在迟蔚心中早已认定了遇君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但此时他的心中还是不由得打起了警惕。 “来来来,大家喝酒,喝酒!” 遇君焱首先举起了酒杯,在座的众官员也纷纷举起酒杯相迎,一杯酒下肚,遇君焱微微勾起了嘴角,优雅的笑容中透出丝丝狠戾,他斜眼瞟了倒酒的驼背小厮,那人也正好抬头与他对视,遇君焱垂下眼帘,那人会意的微微点头,转身离开,本是畸形的背一下子挺直了起来,抬手撕下脸上沾着的胡须,苏玉珩俊朗的脸庞穿过这一片烟花之地,引来无数侧目。 第63章 灭迟蔚

李子站在王府门口东张西望了半天,远远看见楚夫人带着侍女从小道上走过,急急忙忙的跑了过去,与她们打了一个照面。 “奴婢给夫人请安。”李子行礼后继续低头向前走着,这样匆忙的动作引起了楚楚的注意。 “等你下,你急急忙忙的赶去哪里?”楚楚问道。 “回夫人,王爷喝醉了,说什么不肯回府,奴婢现在就去请王妃将王爷接回来。” 楚楚一听这话,觉得这是一个拉近与遇君焱距离的好机会,于是说道,“天色这么晚了,想必王妃已经歇息了,你还是不要打扰他比较好,这样吧,我就代替王妃同你去一趟,将王爷接回王府好了。” 李子一听楚楚这么说,心中暗想,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于是说道:“好,请夫人同我来。” 楚楚赶到ji院的时候天色已晚,刚一进去,便被弥漫在房间里的酒气熏得捂住了鼻子,再看王爷、大臣醉了一地,迟蔚更是醉得不省人事,躺在地上呼呼大睡鼾声如雷。楚楚从迟蔚身旁走过,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微的不屑地冷哼,快步走到斜靠在椅背上的遇君焱身旁,轻声说道:“王爷,时候不早了,臣妾来接您回府。” “唔~~夫人呐。”遇君焱眯着朦胧醉眼,一手搭在楚楚的肩膀上将她搂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本王还没醉,还没有玩得尽兴呢。刚刚有一批烟花被送到这里来,夫人愿不愿意陪本王一起去放烟花?” 楚楚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接近遇君焱,听他这么问,急忙点头说道:“当然愿意。” 遇君焱晃晃悠悠的起身,扶着楚楚的肩膀,带动着她一起晃晃悠悠的走到外面,挥了挥手,几名小厮走上前来将烟花摆放好,一点火,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夜幕中绽开一朵光彩夺目的烟花。 “好美!好漂亮!”楚楚欣喜的望着空中的烟花,“我从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烟花。” 遇君焱心中暗笑,她自然是没有见过的,因为这些烟花都是他命人特制的,在每一支烟花中放入更多的火药,使得放出后效果更加绚烂夺目,同样的,它产生的声响也比普通的烟花要大得多,但已被眼前美景吸引的楚楚显然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王爷,我们再放一个吧!”楚楚撒娇说道。 “好啊。”遇君焱挥了挥手,小厮又摆放好了第二支烟花。 嘭! 随着第二声巨响,天空中再次洒下一片银华,遇君焱略有遗憾的说道:“烟花虽美,却总有些太单调。” 这句话似乎给楚楚提了醒,于是拉着遇君焱的袖子说道:“王爷,不如我们将这些烟花围成一圈摆放在一起,一起点燃,这样不就可以百花争艳了么?” 楚楚的建议让遇君焱眼前一亮,拍手说道:“夫人这个主意真是妙极、妙极啊!来人~~将这些烟花摆放成一个圈。” “是,王爷。” 众人将十个烟花摆成一个圈,将导火线捻到一起,遇君焱把手中的火折子递给楚楚,笑着问道:“敢不敢去点?” 楚楚轻轻一笑,接过火折跑过去点燃导火线,在一连串的巨响之中,夜空中花团锦簇姹紫嫣红,几乎将整个夜空照亮,就当楚楚正因置身花海而觉得欣喜时,一个小厮慌慌张张的从ji院中跑了出来:“王爷!王爷!不好了!出事了!” “嗯?怎么了?”遇君焱的酒似乎还没有醒,看那人来得火急火燎,他却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迟、迟大人他、他、他死了!” “什么?!”楚楚一言出口,立刻后悔自己太过鲁莽,补救似的拉着遇君焱的衣袖,故作害怕的颤声说道,“王爷……死、死人了……” “死了?刚刚喝酒的时候不还好好的么?”遇君焱一听迟蔚死了,表情也严肃了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仔仔细细的说清楚!” “刚刚、刚刚外面响起巨响,将醉梦中的大人们纷纷惊醒,他们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地震了,大人们吓得纷纷跑下楼梯,迟大人他可能是酒喝得太多,脚下不稳,所以……所以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断气了。” 遇君焱道:“你的意思是说迟大人是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摔死的?” “千真万确!”小厮急忙说道,“里面的大人们都可以作证,他们都是亲眼看着迟大人从楼梯上滚下去的。” 遇君焱冷静说道:“迟大人的死因究竟是什么还是等仵作验尸后再做定论。你们几个去通知衙门。” “是。” “楚楚。”遇君焱轻轻拍了拍楚楚的肩膀,“让你受惊了。” “没、没事。”楚楚故作害怕的说道,心中想着,小厮口中的巨响,难不成就是刚刚自己放的烟花,但就算迟蔚是被烟花的声音惊醒,却也是他自己从楼梯上滚落下来而死,只能说他运气不好,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遇君焱柔声说道:“我们回府吧。” “是,王爷。” 遇君焱回到房间,发现苏玉珩已经躺在床上等他,当即笑道:“做的不错。” 苏玉珩故作失望的撇了撇嘴道:“只是不错么?就没有什么奖励?” “不要邀功。”遇君焱用手中的折扇轻敲苏玉珩的脑袋,“那一声地震了是你喊的?” “不错。”苏玉珩点头承认,“我虽然将迟蔚悄悄移到楼梯边,却担心他被烟花声吓醒后意识尚存,不至于慌不择路的从楼梯上摔下去。若是大家以为是地震,必定会争相逃跑,楼梯是唯一的出路,所有人都会聚集到那里,迟蔚就在楼梯边上,到时候就算他自己运气好没有摔下去,也会被逃生的人挤下楼梯的。” 遇君焱点头道:“的确是万全之策。你想让我怎么奖励……唔!” 遇君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玉珩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吻上了嘴唇:“喏,这就是我要的奖励。” 第64章 天狼星中现银龙

这一夜,皇帝做了一个噩梦,梦中自己莫名其妙的在晚上骑马打猎,忽见空中有一只鹰从头顶飞过,忙策马扬鞭的追上去,正要搭弓射箭时,只见那鹰长啸一声向一颗极亮的星星飞去,霎时间,鹰啸化成龙吟,从那颗星星的方向盘旋而至,紧紧缠住皇帝的身体,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断气的时候,梦的从睡梦中惊醒。摸一摸身上,贴身的衣物已被汗水浸透,虽是做梦,但那种窒息的感觉确实那么的真实,久久挥散不去。 “皇上,皇上您没事吧?”门外传来陈善的声音。 “进来吧。”皇帝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凉茶。 陈善看到皇帝满脸是汗,吓了一跳,急忙问道:“皇上……您、您这是……” 皇帝把自己做的梦和陈善说了一遍,然后说道:“朕现在回想起来,那颗很亮的星,不正是天狼星么。” “天狼星?”陈善皱眉道,“天狼星中现银龙,这究竟代表着什么呢?” “天狼星中现银龙……天狼星中现银龙……”皇帝恍然大悟,一拍桌子道,“果然是他!遇君焱!” 陈善不解问道:“皇上可是想到了什么?” 皇帝说道:“你想啊,天狼星指的是什么?不就是他天狼将军遇君焱么!” 陈善又问道:“可那龙又是什么意思?” 皇帝说道:“父皇在世的时候,曾得到过一块上好的玄铁,他命巧匠将它制成一支长枪,那一年刚好遇君焱打了胜仗凯旋归来,父皇大喜,将那枪赐给了他,那枪,不正是叫银龙枪么?!” 皇帝狠狠说道:“朕在梦中就是被银龙缠绕身体几乎窒息,这不正是预示着朕会死在遇君焱的银龙枪之下么?!看来这个遇君焱早就有了谋反之心!” 陈善虽然觉得皇帝这种只凭借梦境便断定幽安郡王有谋反之心的做法实在武断,但自己作为奴才,本就不应去评断主子的对错,只需把他哄得欢喜,给自己多些赏赐就好,于是眼珠子一转,上前一步说道:“既然那银龙枪对皇上不利,您就下令将银龙枪收回销毁,这样您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哼!枪不过是一支普通的枪,恐怕真正的威胁还是用枪的人!”皇帝阴仄仄的说道,“不过这样也好,就当做是给遇君焱一个下马威,想要瓜分朕的天下,就等于是自寻死路!陈善。” “老奴在。” “传令下去,立刻将幽安郡王的银龙枪收回销毁。” “老奴遵旨。” “下去吧。” “是。”陈善快要走出殿门的时候忽然停下说道,“皇上。” “嗯?还有何事?” “在您睡觉的时候传来消息,迟蔚迟大人死了。” “什么?!”皇帝的拳头一紧,脸上显出了杀气,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据报是喝醉酒后从ji院的楼梯上摔下来,摔断颈椎而亡。” 皇上又问道:“楚楚那里可有报告此事?” “回皇上,也是刚刚收到的密函。” “怎么说的?” “同出一辙,也是说迟大人是喝醉后从楼梯上摔下来摔死的。” 皇帝一掌排在桌子上,怒道:“荒唐!迟蔚堂堂一名知州,竟然在摔死在那种烟花之地,真是朝廷的耻辱!” “皇上。”陈善说道,“现在迟蔚死了,您打算派谁过去接替他呢?” 皇帝揉揉眉头问道:“你可有什么好的人选没有?” 陈善的脸上带着一贯谦卑的笑,回答道:“老奴倒是觉得斩北县知县谷良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皇帝皱眉想了想,道:“你说的是那个因为得罪了国舅而被贬官至余州做一个小小知县的谷良?” 陈善道:“正是。” 皇帝道:“朕是怕那个人过于迂腐古板,不能全新全新的帮朕做事。” 陈善却笑道:“老奴倒是觉得,皇上您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哦?”皇帝知道,陈善是一只没长毛的狐狸,他这么说一定是想出来什么鬼点子了,于是说道,“好了好了,别卖关子了,有什么注意快点说出来让朕听听。” “老奴遵旨。”陈善说道,“既然幽安郡王是一颗难砍的大树,咱们不如避开他,现将他周围的树挖出来,松了根基,害怕他有朝一日不倒么?” 皇帝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你究竟想说什么?” 陈善耐心的解释道:“那幽安郡王不是还有一个亲哥哥么,您可以从他的身上下手。” 皇帝的眉毛挑了挑:“你是指遇君谦?” “现在眼见已快到冬天,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西边草原上资源不足,西瓦人自是会像以前一样向咱们发兵掠夺资源,若是派幽王亲自带兵抵抗西瓦……” “不行!”皇帝果断拒绝道,“朕决不允许他们手中掌握兵权!” “皇上莫要心急,您听老奴把话说完。”陈善继续说道,“西瓦是游牧民族,他们的族人天生骁勇善战,幽王爷却从没有带过兵打过仗……” 皇帝似乎听出了一点眉目,赞同的点点头:“继续说下去。” “幽安郡王怎么能看着自己唯一的哥哥去送死,所以他定是要去帮忙的。谷良那人的作风,应该能让幽安郡王相信他不会泄密,所以放心的去帮哥哥击退西瓦蛮子。到时候您就派人在战地静观其变。若是西瓦军赢了,就等于是借他们的手铲除两个皇上的心腹大患,若是西瓦军输了,幽安郡王抗旨的罪名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好一个万全之策!”皇帝赞道,“无论是什么结果,遇君焱这次是必死无疑了!” 第65章 梦萦

“圣~旨~到~” 一个尖锐的声音将遇君焱享用午饭的兴致一扫而光,他极其不情愿的放下碗筷,起身走到门外接旨,而圣旨的内容,则更加令他觉得气愤。?乐?文?小说.皇帝竟然因为一个荒诞的梦就要收回自己的银龙枪,遇君焱暗暗握紧了藏在衣袖下的拳头。 “王爷,小的们这次来,就是为了将银龙枪带回帝都熔毁。” “嗯,你们这这里等着,本王这就去把银龙枪拿来。” 遇君焱面无表情的转身走回房间,苏玉珩趁人不注意也偷偷的跟了过去,看见遇君焱打开武库的大门,从正中的木架上,取下了一支雪亮锋利的□□。 苏玉珩看向那支盘着银蛟的□□,遇君焱已不在军中多时,枪上却没有落下半点尘土,说明他经常擦拭,可见那支枪在遇君焱的心中绝对不仅仅是一件武器。 苏玉珩走过去,看着遇君焱纤长的手指仔细的抚摸着蛟龙身上的每一块鳞片,轻声问道:“这就是银龙枪?” 其实苏玉珩清楚自己这话问得毫无意义,但他只是想说着什么,打破这里的死寂。 遇君焱沉默的点点头。 “那……能和我说说这枪么?” 遇君焱深沉的看了苏玉珩一眼,垂下眼帘,眸子中尽是不舍与怀念,轻轻开口道:“那一年我第一次独自带兵,到南方平定乱党,经过尽半年的苦战,我军终于大获全胜,割下了叛党首领的项上人头。回到帝都后,先帝亲封我为天狼将军,然后将这支由罕见玄铁打造的银龙枪赐给了我。” 苏玉珩心下了然,银龙枪代表的不仅仅是先帝的赏赐,对于遇君焱来说,更是一种对意气风发的过去的怀念。 “那狗皇帝真是过分!竟仅凭一个子虚乌有的梦就将你的银龙枪夺走。”苏玉珩抱怨着,遇君焱却是冷笑一声:“所谓梦境,不过是虚无缥缈,体现他内心所想罢了。天狼星中现银龙,也不过是担心我抢他身下的那张龙椅的幌子,故意给我个下马威,消消我的锐气罢了。” “那么……”苏玉珩犹豫了一下终是问道,“君焱是否真的有这样的想法?” 遇君焱沉默了,耳边响起父亲临死前的叮嘱:“国泰民安、百姓安定,所能保证这一点,谁坐那个位置又有什么区别,何必要争来争去,引发战乱,民不聊生呢……” 许久,遇君焱叹息般的开口:“除非被逼无奈,否则我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苏玉珩又说了什么,遇君焱没有听清楚,他只是沉默的拿着银龙枪走了出去。 这枪是用来对抗番邦外贼的,又怎能染上同胞之血。 之后的几天里,桃子觉得很奇怪,王爷因为失去银龙枪而闷闷不乐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见人就傻笑,见桔子就没命的王妃这几日却是少有的安静,似乎……有什么心事,眉眼间甚至能看出几分疲惫。 “你说王妃这是怎么了?”桃子一边晒着被褥一边问身旁的李子,“我总觉得他这几天心事重重的。” “心事重重?”李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王妃那人怎么看都是一个天塌下来能当被子盖的主儿,有什么事能惹得他心事重重,于是打趣道,“莫不是府里的桔子吃完了。” 桃子却是一本正经的说道:“和桔子没关系,以前王妃只要看见我端着桔子,立刻跑过来抢,生怕我不给他似的,可是这两天,我把桔子剥好了摆在他面前,他有时候都不瞧一眼。” 李子听她这么说,也觉得奇怪起来:“王妃竟然对桔子失去了兴致,还真是一件稀奇事儿。” 桃子噘着嘴说:“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嘛,你说王妃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生病了?” 李子想了想说:“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 “王妃想家了。” “想……家?你是指帝都么?”桃子想着李子的话,觉得也有些道理,王妃因为皇上的一道圣旨,一个人孤零零的背井离乡,从帝都来到余州生活,身边再也见不到父母亲人,就算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也会觉得孤独和害怕吧。 “其实……王妃也挺可怜的。”桃子幽幽说道,“一旦当了幽安王妃,来到了余州,他这辈子恐怕都无法再回帝都了,也不知道他心里明不明白。” “或许是明白的。”李子说道,“我听老人们讲过,就算是傻子也是懂得爱恨喜悲的,只不过他们不能将情绪像正常人一样表达出来罢了。王妃现在这个样子,很有可能就是想念家乡的表现。” “那你说,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让王妃开心一点儿呢?” 李子歪头想了想,忽然说道:“我倒是想到一个办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桃子急忙问道:“什么办法?快说出来听听!” 李子凑到桃子的耳边说道:“我们……这样……” 两个小丫头正在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如何排解苏玉珩的思乡之情,而他此时却是在兴高采烈的大步向着遇君焱的房间走去。 “君焱!” 苏玉珩推门而入,惊扰到了正坐在案前发呆的遇君焱,他起身,看着一脸兴奋的苏玉珩问道:“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给你看一样东西。”苏玉珩边说边从怀里拿出一个包裹。 遇君焱这才注意他的怀里揣着一个包裹,而且那包裹看起来挺重,就那么向下坠着,一副大腹便便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可笑。 遇君焱难得的提起一点兴致,走上前去问道:“什么东西?” 苏玉珩打开包裹,里面竟是一块黑色的铁疙瘩。遇君焱的面色变了变:“这是……玄铁?” “不错。”苏玉珩说道,“和银龙枪的材料一模一样。我好不容易找到的。” 遇君焱眼神古怪的看着苏玉珩,重复说道:“你……好不容易找到的?” “不错。”苏玉珩似有着不好意思,躲闪着遇君焱的目光,“自从银龙枪被皇帝收去熔毁后,我见你天天闷闷不乐,便想着再找一块同样的材料,请工匠为你再造一支一模一样的枪。” 遇君焱有些感动,抚摸着那块沾着苏玉珩体温的铁疙瘩问道:“这玄铁极为难找,你是从哪里寻到的?” “鬼市。” “鬼市?那是在什么地方,我怎么没有见过。” “那是当然。既然叫鬼市,白天怎么会看见。”苏玉珩笑道,“其实很多地方都有鬼市的,就连天子脚下的帝都也存在鬼市。那里面交易的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当然也不乏宝贝。” 遇君焱眸光闪烁:“也就是说,这些天你每晚都会去鬼市为我寻找玄铁?” “嘿嘿~”苏玉珩露出一个标准的傻笑,“我希望君焱能开心一点儿。” 遇君焱觉得喉咙处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张来了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是那么呆呆的看着苏玉珩,看着他因为连续几天没有休息好眼睛下显出的淡淡青色。 “我们找一个手艺高超的铁匠师傅,这样,你的银龙枪就会回来了。”苏玉珩拍着遇君焱的肩膀,两只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遇君焱按照苏玉珩所说,找到了一个手艺高超嗯铁匠师傅,却在将银龙枪的图样交到他手中前改变了主意。 几天后,当铁匠把打好的武器交到苏玉珩手中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铁匠弄错了,自己定的明明是□□,怎么变成刀了? “错不了错不了。”铁匠拿出图样给苏玉珩过目,“那位公子要打的就是一把刀,你看看,我就是按照这个图样打的,是不是一点儿错都没有。” 苏玉珩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回到王府,将刀送到遇君焱的房间,奇怪问道:“铁匠说你让他用那块玄铁打了一把刀?” 遇君焱放下手中的书,笑着回答:“不错。” 苏玉珩奇道:“为什么?” 遇君焱道:“这世上每一把武器都是独一无二的,银龙枪就是银龙枪,它毁了,这世上也不会再出现第二支,至于这刀……” 遇君焱走上去拿起刀,伸手送到苏玉珩面前:“这刀我是为你打的。” “给我?” “不错,我身边还有虹渊剑防身,但你却连防身的武器都没有,这把短刀送给你,带在身上,以便防身之用。” 苏玉珩单手接过短刀,指腹轻轻摸索在刀柄之上,呢喃般的念着上面刻着的两个字:“梦……萦……” 遇君焱的双颊有些泛红,微微低下头,却听得苏玉珩歪着头,没心没肺的问了一句:“这刀叫梦萦么?好拗口的名字,什么意思啊?” 遇君焱面露嗔怒,咬着下唇,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魂牵……梦萦……” “哦……魂牵梦萦。”苏玉珩恍然大悟的一拍大腿,把头歪向了另一边问道,“魂牵梦萦又是什么意思?” “苏!玉!珩!”遇君焱右手一挥抽出苏玉珩手中的短刀,寒光闪闪,短刀已架到了他的脖子上,“你不要得寸进尺!” “呵呵~”苏玉珩忽然笑了,笑得如四月的暖阳,他轻弹手指弹飞遇君焱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上前搂住他的腰,狠狠吻了下去。 第66章 点将

“唔……你……”遇君焱没有想到苏玉珩会忽然吻过来,一时间躲闪不及,被他结结实实的抱进了怀里。本文由首发 一个吻绵长而细腻,近乎窒息却充斥着快/感,遇君焱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身体却像是飘在空中一般使不上力气。 “梦萦……梦萦……魂牵梦萦……”苏玉珩咬着他的嘴唇呢喃,“君焱,我喜欢这个名字。” “你喜欢……唔……喜欢……就好……”遇君焱喘/息着说道。 苏玉珩的灵/she肆无忌惮的探索着遇君焱口中的每一寸,抱住他的手顺着他的后脊向下摸索:“君焱……你觉不觉得今天有些热呢。” “胡说……唔……”遇君焱觉得全身一阵阵莫名的suyang,连呼吸都变得颤抖起来,“外面的树叶都开始……落了……怎么会热……” “可是……真的好热啊……”苏玉珩意犹未尽的放开遇君焱的嘴唇,在他的耳边轻轻呵着气,用带着一点沙哑的声音低沉说道,“感觉身体里好像有一团火,马上……要燃烧起来了……君焱,你有这样的感觉么?” “我……怎么会……呃嗯……”脖子冷不丁的被人咬上,遇君焱想要挣脱却挣脱不开,感觉到温热湿润的she/头划过自己的皮肤,整个人竟有一种飘飘欲仙的幻觉。 苏玉珩解开遇君焱的衣带,为他褪去衣衫,触摸到他的背上、肩上已经布上一层薄汗,轻笑道:“看,你也是很热呐。” “胡说八道……呃……” 苏玉珩将眼前这个嘴硬的王爷半推半抱到床榻上,pa上他的身体,jifu紧贴,仿佛相互取暖的幼兽,紧紧依偎jiucha,ke求着彼此的体温。 “苏……苏玉珩……你……呃嗯……你要做什么?!” “既然你已经说了魂牵梦萦……为何还要拒绝我……”苏玉珩口中温热的湿气随着声音飘进遇君焱的耳朵,“君焱……给我……好不好……” 遇君焱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任由他分/开自己的双tui,任由他进入自己的i,随着后口一阵尖锐而清晰的刺痛,遇君焱咬住下唇,闷哼出声。 “我……是不是弄疼你了?”意乱情迷的苏玉珩这才有些清醒,看着遇君焱微皱的眉,无措的停下动作。 “你轻……轻一点就好……”遇君焱轻声说着,挺起身子贴合苏玉珩的身体,双手勾上他的脖子,咬牙说道,“继续……” 苏玉珩轻笑:“原来君焱也喜欢。” 身xia人的脸更红了。 “嗯……嗯……嗯……” 遇君焱的chuan息自持而压抑,卡在喉咙间若有似无,苏玉珩将头埋在他的颈间,哑声叫道:“君焱……君焱……我好欢喜……” 遇君焱眼神迷离的看着他,胸口处剧烈起伏着,良久,才轻声开口:“玉珩……我也……欢喜……嗯……嗯啊!” yunyu后的两人精疲力尽的瘫软在床榻之上,苏玉珩心满意足的舔了舔嘴唇,却换来遇君焱一个满是杀气的白眼。 “别生气嘛……”苏玉珩凑过去搂住遇君焱,“我会对你负责的。” 遇君焱气急败坏的推开他:“老子用的着你负责?!” “嘿嘿,咱们已经成亲了,这是早晚的事嘛,再说……你不是也挺高兴的么,你自己都说了欢喜了。” “苏玉珩~你找死!”遇君焱一掌劈来,动作到一半忽然停住,按向自己的腰间,嘴里出发一丝轻/吟:“嘶~~” “怎么?腰疼?”苏玉珩伸手过去帮他揉,却被遇君焱结结实实的给他的手背上印了一个红色的掌印。 苏玉珩也不气,笑嘻嘻的将手环在遇君焱的腰上轻轻的揉着,看着他渐渐消了气焰,安静的闭上眼睛享受着自己的按揉,情不自禁的将嘴凑了过去。 遇君焱没睁眼睛,却准确的用手挡住了那张飞来之嘴:“你还没完了?!” 苏玉珩撇撇嘴,一副委屈的模样:“君焱不喜欢么?可是觉得我侍候的不好?” 这样的委屈表情在遇君焱眼中有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欠揍感,皱眉说道:“你好歹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怎么如此……厚颜无耻……” 苏玉珩立刻咧开了嘴,露出一个几乎能看见所有牙齿的夸张笑容,吸溜着鼻子问道:“圣贤酥?那是什么?点心么?好吃么?” 对啊,怎么忘了,这个人可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王爷、王妃,用膳了。”桃子在门外脆声叫道。 遇君焱微微蹙眉,答道:“知道了,这就来。” 起身穿上衣服,从铜镜中看见自己脖子和肩膀上的点点淤青,再次狠狠的瞪了苏玉珩一眼:“都是你干的好事!” 苏玉珩舔了舔嘴唇,笑嘻嘻的说:“下一次我弄得下面一些。” 来到餐桌前,看到满桌子的饭菜,苏玉珩惊喜的发现,这一桌子的菜竟然都是自己的家乡菜。 这便是李子想到的“主意”,既然不能回到家乡,就吃几样家乡菜慰以思念。 桃子试探着问道:“王妃,您看今天的饭菜合不合胃口?” “嗯!嗯嗯!”苏玉珩夹起一大块烧肉放进嘴里,边嚼边说道,“好吃!唔~~烫~~好香!!!” 遇君焱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苏玉珩,虽然知道他是故意装傻充愣,但这吃相未免太过夸张。 其实遇君焱虽贵为王爷,但多年行军在外,口味远不及其他皇亲国戚那般刁钻,他对吃食的要求很低,有肉吃再加能吃饱就可以了,狐疑的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嚼了嚼,感觉……不就是肉么。 桃子和李子计划成功,王妃终于再次露出了那种没心没肺的笑容,同是觉得欣慰,而苏玉珩自己更是觉得今天是福有双至---遇君焱和家乡菜都被自己吃到了。 整整一下午,苏玉珩的心情都格外的好,就连桃子从里到外给他穿了一身红都欣然接受了。所以当遇君焱看到大红灯笼一样的苏玉珩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想着自己竟被这样的人压/在了身/下,不甘的暗暗咬了咬牙。 “王爷,帝都传来消息……” 当帝都两个字从朱斌的口中说出时,遇君焱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将手中看着一半的书仍到书案上,揉着眉角问道:“那个皇帝又要做什么?还是又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东西?” “这次到不是和王爷有关。”朱斌说道,“皇上封幽王殿下为主帅,去抵抗西瓦蛮人的进攻。” “什么?!”遇君焱大惊,“皇帝不是已经下旨不许亲王手握兵权么?怎么会让大哥去做主帅?更何况,大哥从未带兵打仗,怎抵得住西瓦蛮人的虎狼之势。他下这样的旨意,分明是要大哥去送死!皇帝……终于要对我们兄弟下手了!朱斌。” “属下在。” “去打听一下,大哥是带着那支队伍前去抵抗西瓦。” “回王爷,属下已经打听过了,是铁甲军。” 遇君焱一听到铁甲军这三个字,额上的青筋猛的凸起:“他疯了么!铁甲军里的那群废物怎么能和西瓦大军抗衡?!” 原来所谓的铁甲军并不像名字那般霸气,他们的大帅陈勇是当今太后的外甥,根本就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绣花枕头,若是遇到普通作奸犯科之徒,还可以倚仗人数上的优势,但遇上了骁勇善战,以一当十的西瓦大军,根本就毫无胜算。皇帝设计的这条路,其用意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行!绝不能让大哥孤身犯险!” 朱斌阻止道:“可是王爷,若你也跟了去可是公然抗旨啊。” 遇君焱渐渐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只有冷静下来才能想到好的办法。 遇君焱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对朱斌说道:“拿纸笔过来。” 朱斌不知道遇君焱要做什么,赶忙照做。遇君焱拿起毛笔写了一封信,将信纸叠好封入信封之中,交给朱斌:“你亲自将这封信送往福州,交到金大将军手中,不得有误!快去!” “属下遵命!”朱斌藏好了信,立刻启程。苏玉珩看着遇君焱望着桌子上的烛火发呆,上前轻拍他的肩膀:“别担心,金大将军会有办法的。” 在流露出短暂的脆弱与惶恐后,遇君焱的眼神变得狠厉起来,周身仿佛笼在一股看不见的杀气之中,缓缓开口,声音冷如寒冰:“既然皇帝容不下我们,那我们就来看一看究竟鹿死谁手吧!” 皇帝想到了遇君焱在听到遇君谦带兵出征的时候会有所动作,却没有想到他竟能请到金牧将军出面说情,更没有想到的是,满朝文武竟有半数以上是支持金牧的。所以,当他坐在朝堂之上,听着特意从福州赶来的金牧讲着当前元国与西瓦对立的局势,讲着遇君谦作为一个毫无经验之人根本没有胜算,请皇上收回成命,听着文武大臣纷纷附和,忽然觉得有些挫败,正是因为这种挫败,他更加憎恨遇君焱。 “驱逐西瓦蛮子,刻不容缓,恐幽王无法胜任,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另择良将!”金牧跪地说道。 “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几位朝中老臣纷纷跪地附和。 第67章 军令状

金牧的一番话,句句为国为民,皇帝总不能说这样的决定就是为了让遇君谦去送命的,所以只能吃了个哑巴亏,微微眯上眼睛斟酌片刻,开口说道:“金将军所言甚是,既然幽王无法胜任主帅,朕看就让他的同胞弟弟替他挂帅吧,幽安王可是先帝御封的天狼将军,我想定是不会被西瓦那些蛮人打败让朕失望吧,至于幽王嘛~~就让他随军一同前去,就算是长长见识了,毕竟没有行军打仗的经验并不是理由。” 金牧说道:“幽安王曾带兵出征,立下赫赫战功,臣以为由他出任主帅最为合适。” 皇帝皮笑肉不笑的扬了扬嘴角:“幽安王还真是了不起啊,先帝在时就常常对他赞不绝口,想不到素以严厉文明的金大将军也这么器重他,看来这次对抗西瓦蛮子志在必得啊。” 金牧听皇帝语气便觉不善,正要开口,就听皇帝说道:“好!既然金将军举荐,朕就封幽安郡王为主帅,带领铁甲军立刻赶往沙柳城,与西瓦大军作战,定要将他们打得一败涂地落荒而逃,若有闪失,便提着头回来见朕!” “这……”金牧没想到皇帝会给遇君焱立下军令状,急忙说道,“皇上,西瓦大军骁勇善战,我军只能尽力与之相抗衡……” 皇帝冷笑着打断金牧的话:“金将军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尽力与之抗衡?难不成你的意思是幽王不善带兵打仗,他弟弟去了也只是保证他的安全,而不一定能将敌人打败?金牧,你在开朕的玩笑么?!” 金牧见状急忙跪下说道:“臣不敢!” “不敢最好!”皇帝厉声说道,“传朕的旨意,命幽安郡王遇君焱同幽王一同誓死守住沙柳城,如若失守,军法处置!” 下了朝,皇帝便怒气冲冲的回到寝宫,由于他走得太快,差一点和一名宫女撞了个满怀,看着宫女惊慌失措的跪下求饶,皇帝本就阴沉的脸上愈加暴戾,二话不说命人将宫女拉下去杖毙。 皇帝喝下一杯茶,才缓缓平稳了情绪,冷笑着喃喃道:“遇君焱,你以为先帝器重你,金牧欣赏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不要忘了,这天下是朕的天下,朕想要你的命,你就绝不可能活!陈善。” 陈善急忙应道:“老奴在。” “传令给陈勇,此次对抗西瓦,我们志在必得,让他一定要挑旬良兵能将’。” 陈善的眼珠子一转,立刻明白了皇帝话中的意思,回答道:“是,老奴明白。” 遇君焱在王府中焦急的等待着宫中传来的消息,当听到皇帝给他立下了军令状的时候,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然而不屑的笑:“军令状?好啊,那本王就凯旋而归个给他看看!” “此事并非想象中简单。”苏玉珩皱眉提醒道,“皇帝既然给你立下军令状,就是料定了你打不赢这场仗,我怕他在兵力上动手脚。” 遇君焱淡然道:“兵力上做手脚那是肯定的,我本也不指望着那铁甲军的那帮废物能抵抗西瓦大军,但在英勇的将士也是从手无缚鸡之力练出来的,到了我的手里,就算是废物我也要把他变为良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苏玉珩担心的说,“你觉得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将那些人训练为良将?” 遇君焱却云淡风轻的回答:“他们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接受最严酷的训练,要么就是死,你猜,他们会怎么选择?” “本来人手就不够,若是咱们还要对自己人下手……” “不用担心,人手问题我已经想好了后路。” “哦?是什么?” 遇君焱从桌子上拿起一本账本交到苏玉珩手中:“你看看上面的东西如果全部卖了,能值多少钱?” 苏玉珩接过账本翻了翻,诧异问道:“你这是准备……变卖家产?” “不错。”遇君焱点头道,“不说别的地方,单单斩北县就有多少壮年男子,他们常年穷困,为生计所迫,只要出得起钱,还怕没有人参军么?” 苏玉珩继续翻看了几页账本,恍然大悟道:“这些……不都是你找迟蔚要的么?原来你早就算好了会有用钱的一天,平日里才故意在迟蔚面前表现出一副挥金如土、贪得无厌的样子,就是为了从他那里多捞一些钱,留作招兵买马之用。君焱,你真是有先见之明!” “不过,我们以后得日子要比现在拮据许多。”遇君焱的眼中透出歉意,“恐怕要委屈你了。” 苏玉珩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委屈什么,发现要同你一起去沙柳城,又不住这里。” 遇君焱神色变了变,带着些许试探问道:“你真的要和我同去沙柳城?要知道西瓦大军可不像红叶村遇到的水贼那般容易对付,很有可能遇到生命危险。” 苏玉珩微微皱着眉,问道:“连君焱你都不能保证平安回来呢?” 遇君焱心中淡笑:“终究是怕了,也难怪,毕竟是笼中长大的金丝雀,猛的被拉上随时可能丧命的战场,换了谁也会害怕吧。” 于是笑着摇头说道:“不错,我也不能保证平安回来。” 苏玉珩点点头,释然笑道:“既然这么危险,我自然是要和你同去的。我要保护君焱嘛。” “保护我?”遇君焱觉得有点可笑,却又笑不出来,看苏玉珩认真的样子,刚刚那句话不像是开玩笑,虽然自己并不觉得需要任何人保护,但听他对自己说了那样的话,心中竟涌起莫名的感动。 “对,我会保护你的!”苏玉珩上前搂上遇君焱的腰,蹭着他的鬓角轻声说道,“我早就说过了,你是美玉,我是金子,我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受伤的。” 这句话让遇君焱想起了皇帝赏赐的那一对金镶玉,第一次对他赏赐的东西有了好感。 “好,既然你决定要和我一起去沙柳城就好好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就动身,先去斩北县招兵买马。” “什么?王妃要同王爷一起去沙柳城?!”桃子瞪大了眼睛看着苏玉珩,“您去哪里做什么?那里很危险的,一点儿也不好玩。” 苏玉珩咧嘴笑着,不多做解释,只是催促道:“你去给我收拾行李,我们明天就要出发了。” 桃子看着苏玉珩傻笑的样子,不知道是真的还是他想要和自己逗着玩儿,跑去问了李子,才知道确有其事。 “你说,王爷带王妃去沙柳城做什么?”桃子不解的问道,“那里可不是什么山明水秀的地方。还有西瓦人,王爷武艺高强艺高胆大,自然是无所畏惧,但王妃不会武,脑子……又不太灵光,他到了那里不是很危险么?” “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李子摇头道,“我听到下人们分分议论,说王爷是嫌弃王妃是个傻子,想趁着这个机会把他除掉。” “什么?!”桃子大惊,“除掉王妃?!” 李子急忙一把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说:“你嚷得那么大声做什么,若是被王爷听到了小心被打烂嘴。” 桃子听劝的同样压低声音问道:“你说……王爷真的会杀王妃么?” 李子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不会。王爷对王妃虽算不上关怀,却也不见讨厌,看上去不像会杀了王妃的样子。但是……这种事也说不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想啊,王爷去沙柳城是做什么去了?是挂帅打仗去了,王妃一不能文二不能武,他带着去做什么?” 桃子白了她一眼道:“这不是刚刚我问你的问题么,你怎么又反过来问我?” 李子说道:“你想想看,王爷那样的人物,让他娶一个傻子为妻,这傻子还是一个男人,他心里愿不愿意?” 桃子想都不想的回答道:“自然是不愿意的。” “这就是了,但是他敢怒不敢言,毕竟是皇上亲口赐婚,他若不同意,可是抗旨的大罪。” 桃子觉得这话在理,频频点头。 李子继续说道:“皇上赐婚,这王妃必然是废不得。王爷和王妃都是男子,两个男子不可能有子嗣,就算王爷以后纳妾生子,那孩子也不是嫡子,以后封王分位,待遇定不如嫡子,这样王爷这一脉的势力就无形中被削减了。你说王爷心中甘心不甘心?” 桃子脱口道:“肯定不甘心啊,换了是谁也不甘心啊。” 李子说道:“所以说只要王妃活着,王爷就等于是中了皇上设定好的圈套。王爷势必要一直不甘心下去。所以,王爷要想跳出圈套,王妃必须死。此去沙柳城,对抗西瓦大军,难免有人伤亡,王妃疯疯癫癫的,若是死在哪里,绝不会被人怀疑,或者说,即使怀疑了也没有办法。” 第68章 下马威

“所以说……王妃这次去沙柳城是有去无回了?”桃子的声音有些颤抖,毕竟主仆一场,这段时间王妃疯疯癫癫的虽然给自己添了不少麻烦,却是平易近人没有一点架子,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如今听到他去送死的消息,桃子发自内心的难过。乐文小说 李子沉默了一会儿,安慰道:“这些只是咱们这些下人瞎猜的,王爷的心思咱们怎么能清楚,或许他是另有打算。” 苏玉珩回到住处时,看到桃子正在收拾着行李,看着桌子上、床上大大小小的包裹,苏玉珩哭笑不得:这哪里是去打仗的?搬家的动静也不过如此了。 嬉笑着上前,不满的噘起了嘴,嚷嚷道:“东西好多,好重的!我不要带这么多东西。” 正在忙着收拾的桃子听到声音,抬眼看向苏玉珩,两人对视时,苏玉珩清晰看到了她泛红的眼睛和鼻头,心中奇道:“这丫头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自从苏玉珩嫁到幽安王府的那一天,桃子就一直服侍着他的起居,苏玉珩很清楚,她绝不是多愁善感的性子,甚至算得上开朗健谈,苏玉珩连她愁眉不展的样子都没有见过,今天一下子见到她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眼珠子一转,上前一手摸上桃子的头,用哄孩子般的口气安慰道:“桃子乖~桃子不哭~谁欺负你了,和我说,我帮你出气去!” 没想到桃子听了苏玉珩这话,当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苏玉珩觉得自己是聋子没治好反而给治哑了,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是好,等到桃子慢慢止住眼泪,将包好的行李一件一件摆放整齐,抽泣着说道:“这趟去沙柳城,王妃一定要小心,不要乱跑,自己保重,奴婢等着您回来……” 说着说着又开始哭了起来。苏玉珩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觉得在她口中自己不像是去打仗,更像是去送死一般,暗想小姑娘就是小姑娘,摸摸她的头,不再多说其他。 转天启程到斩北县,一切如遇君焱所料想的一般,当地男丁踊跃报名参军,两天不到的时间已经聚集了数万人,因为遇君焱自掏腰包,将俸禄提高,一路上参军的人络绎不绝,到了沙柳城时,遇君焱手下已有近十万士兵。 铁甲军大帅陈勇在城门口迎接遇君焱时,看着他身后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脸色立刻变了,冷冷说道:“王爷可知皇上不允许亲王手中握有兵权?” 遇君焱淡淡点头道:“当然。” 陈勇看着遇君焱这么云淡风轻的回答,面色变得更加冷峻:“王爷既然知道,为何还要知法犯法?” 遇君焱用余光瞥了一眼陈勇,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本王不明白。” 陈勇见他一副死不认账的架势,更加气愤,抬手指着他身后的队伍质问道:“这些人王爷要作何解释?” “他们啊……是本王一路上招来的士卒。” 陈勇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怎么可能一路招来这么多士卒?” 遇君焱轻笑:“你做不到不代表本王做不到。” 用马鞭剥开挡路的陈勇:“如今的当务之急是战况如何,而不是这些琐碎小事,陈将军未免本末倒置了。让所有士卒到校场上集合,本王要看一看咱们元兵的英姿。” “是!末将听令。”陈勇抱拳退下,嘴角漾起一丝讥诮的笑意。 号角声响起,空无一人的校场上渐渐涌进了人,苏玉珩站在暗中静静看着,连他都看得出来那些士卒甚是散漫,毫无斗志,心想皇帝竟派来这样的兵给遇君焱,分明是存心让沙柳城失守。 陈勇幸灾乐祸的看着遇君焱,等着看这个仪态雍容的小王爷怎样面对这种尴尬的局面。 出乎了陈勇和苏玉珩的预料,遇君焱看到这一盘散沙似的队伍并没有发怒,相反的嘴角甚至还带着些许笑意,他缓缓的走到队伍中,抬手指了指其中一位士卒,说道:“你是最后一个到的,可知该当何罪?” 那士卒一脸茫然的看着遇君焱,反问道:“何罪?” 陈勇站在一旁憋着笑,而四周已经开始有士卒在窃窃私语,遇君焱仍是毫不生气,淡淡的回了句:“自是应该按照军法处置。” 这话一出,周围的议论声更大起来。 “军法?什么军法?莫不是要杀他不成?” “这将军长得比女人都细致,一看就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官家少爷。还想新官上任三把火,给咱们一个下马威?” “怎么?你莫不是连军法处置的意思都不懂吧。”遇君焱纤细的手指抚上了腰间的剑柄,寒光一闪,那士卒蓦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盯着自己的胸口,一把剑插入了自己的身体,直至剑柄。 在众人的惊呼中,那士卒笔直的倒在了地上,鲜血在他的身下蔓延开,惊得众人纷纷退向四周。 遇君焱上前拔出虹渊剑,一挥手甩去了剑上鲜血,归剑入鞘:“把这个人的尸体挂到校场的门口曝尸三天,让所有都看看目无军纪的下场!” 清寒的声音让所有人脊背发凉,众人诧异的看着面不改色的遇君焱,精致的容颜透着冷峻的杀气,像是地狱中的鬼神无悲无喜。 “好了,你们两个人将他拖走。”遇君焱说道,“其余的人,开始操练。” 一众人战战兢兢的举起手中的□□,一下一下的操练着,遇君焱走在队伍中来回巡视,一个时候后,士卒们的动作明显的慢了下来,表情也渐渐痛苦。 “加快速度!”遇君焱喊道,“才一个时辰就受不了了,怎么对抗西瓦大军?” “不行了……累死我了……” “歇一会儿吧……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陈将军,你们平日里没有操练过么?怎么才练这么一会儿就没有力气了?”遇君焱冷冷问道,还不等陈勇回答,忽然指着一人问道:“谁让你停下了?”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那士卒擦汗说道,“我实在是练不动了,要……要歇一会儿……” “哦?要歇一会儿……”遇君焱走上前问道,“若是在战场上相见,你觉得西瓦大军会让你休息够了再开战么?” “不行了……就算……就算西瓦大军就在眼前,我也动不了了……” “哦?这么说你是做好了死的准备了?”遇君焱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挥手劈向那个士卒,士卒本能的用手一挡,遇君焱顺势抄过对方手中的□□向前一刺,□□穿过士卒的身体,牢牢的钉在了地上。 “王爷这是做什么?!”陈勇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这人刚刚到沙柳城便杀了两个人,他到底是来杀敌的还是来屠铁甲军的,“王爷既是主帅应当带领将士上阵杀敌,死守疆土,这般自相残杀究竟是何用意?” 遇君焱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如陈将军所见,本王的用意就是练兵。你自己也说了,我们这次要死守疆土,西瓦大军势如破竹,咱们的士卒却如同散沙,你来说说看,这个沙柳城咱们要怎么守住?” 陈勇回道:“练兵重在练而不在杀,况且我军本来就人手不足,将士们再被王爷杀死一部分,说来守城?” 遇君焱摇头道:“本王要的是以一当十的强将,弱兵只会浪费大家的粮食,那样的人杀再多本王也不觉得可惜。” “王爷!”陈勇的声音逐渐冷了下来,“沙柳城可不是您大开杀戒的地方,此事若是让圣上知晓……” “圣上的旨意是不得让沙柳城失守!”遇君焱打断了陈勇的话,“除非西瓦大军屠尽了这里的一兵一卒,否则这个城门是不会开的。所以,若是胜不了西瓦大军,咱们这里的人一个都活不了,与其被敌人杀死再来嘲笑咱们元国无强兵,倒不如死在本王手里免得玷污了咱们元国的威严。” 陈勇心中一惊,没想到遇君焱竟是抱有这样同归于尽的想法,本想着等到遇君焱大败后回宫和皇上领赏,现在看来,若是他不胜,恐怕自己这一条命都要搭在这里,想到这里,不禁害怕起来。 “可是……这么练下去……谁也受不了啊……就算是王爷您也受不了啊……” 人群中一个年纪尚小的士卒的抱怨声传到了遇君焱的耳朵里,他转头看向那个噘着嘴一脸不服气的人,当众人都屏住呼吸以为他性命不保时,遇君焱忽然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将身上披着的披风脱下放到一旁,从架子上拿起一支□□,挥动几下,站到校场的最前面,朗声说道:“现在开始,我来带着你们操练,我不停,你们便不准停下,违者,杀无赦!” 第69章 西瓦骑兵

“陈将军,你也一起cao练。” “什么?!”陈勇一惊,要知道他这个将军其实名不符实,平日里根本就没有锻炼过,哪里受得了这种苦,于是支吾说道,“王爷,我看我就……” “快点拿好□□。”遇君焱不等他说完便打断道,“本王可不希望第一个掉脑袋的人,是你。” 陈勇被他的话吓得腿软,虽然觉得自己有太后撑腰他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但从刚刚他轻而易举的就杀了两个人的情况看,这个幽安郡王简直是弑杀成性,而且皇上派他来沙柳城,本就是一条有去无回的死路,听他的意思,只要这场与西瓦人的仗败了,他就会拉着这里的所有人做陪葬,到时候反正他横竖都是死,鱼死网破,还会怕什么太后、皇上,看来若是这一次不助他守住沙柳城,自己也是要命丧于此了。 遇君焱不再理会陈勇,□□一挑一刺,口中怒喊一声:“杀!” “杀!杀!杀!” 众人一同喊起,整整两个时辰,遇君焱连挥舞□□的高度都是丝毫不差,让众人不禁佩服,这个看上去清瘦的王爷竟有如此好的臂力。期间有几个士卒停了下来,遇君焱言出必行的将他们杀死,剩下的人看着他杀人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吓得连大气都不好出,咬紧牙关挥舞手中的武器。 等到操练完回到房间,陈勇已是累得连毛笔都拿不住,他觉得再一样下去,自己一定会被折磨死在沙柳城,想要给太后写信求援,但城门四周都有遇君焱的人把手,万一被他把信截下,恐怕当时他就会提着剑来要自己的性命。陈勇左思右想了半天,将毛笔扔到桌子上,他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不应该接下这么一块烫手的山芋,没填饱肚子,反而烫了自己一嘴的泡。 “你今天的煞气很重啊。”苏玉珩倚着墙看着正在洗手的遇君焱说道,“刚刚来沙柳城的第一天你就杀了五个人,那些士卒看你的眼神和看妖怪似的。” 遇君焱淡淡说道:“要整顿军队,首先要树立军威,严明军纪,那些人散漫惯了,我若不杀鸡儆猴,以后哪里能指望他们上阵杀敌?” 苏玉珩笑道:“你的杀鸡儆猴不仅儆了那些猴子猴孙,连陈勇这只大马猴也被你吓得不轻啊。看他今天的样子,□□挥得像上刑一样,却硬是不敢停下,想想样子都觉得好笑。” 遇君焱用没有擦的湿手轻轻弹了苏玉珩的脑门儿一下:“现在的局势我可是一点儿都笑不出来。铁甲军的底子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薄,这样下去,如何是那些西瓦骑兵的对手。” 苏玉珩问道:“那些西瓦骑兵很难对付么?让你这么头疼?” 遇君焱点头道:“西瓦人生长在大草原,据说那里的人,无论男女,从记事起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那里的男子长到一定年纪的时候就会从马群里面挑选并驯服一匹属于自己的马,然后他们会同马匹马一起成长,亲密无间,对于他们而言,马就是他们的双腿,所以在战场上,他们坐在马背上手持双刀冲锋陷阵,就如同自己的双腿在一般灵活自如,而相比他们,元国的马匹数量远远不及西瓦,咱们的骑兵只有在上阵杀敌前才会与战马磨合,所以交起手来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苏玉珩皱眉道:“依照你的说法,咱们的骑兵正面抗衡根本就没有获胜的可能啊。那如果剑走偏锋呢。你想,西瓦到沙柳城这一路路途遥远,他们远距离作战必定需要大量的粮草供给,速战速决还可以,时间长了肯定吃不消。” 遇君焱说:“这一点你说的不错,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远距离作战最大的隐患表情粮草运输跟不上,但是像西瓦这种游牧民族,他们的吃食与咱们有很大的不同。” “哦?什么不同?”苏玉珩有些奇怪,忽然间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你曾经在王府中晾制的那个什么……什么……肉干?” “不错,就是那个东西。”遇君焱回答,“西瓦人用盐和香料腌制肉,再将腌制好的肉晾成肉干,这样就能保证肉许久都不坏,而主食也是一种类似于烤干的面饼的东西。这样的干粮保存时间久不容易变质而且利于携带,他们每一个骑兵出征前可以轻松带着几个月的干粮,渴了的话可以直接喝马奶,所以在他们的粮草被耗干前,我们必须能抵得住他们的进攻。” 苏玉珩皱眉道:“咱们的马匹自然是没办法和草原上的马相比,这样一来,就算和西瓦人耗下去也丝毫不占优势。” 苏玉珩拿起毛笔,在纸上信手画着:“若是不骑马呢?” “那更是万万使不得的。”遇君焱从苏玉珩的手中拿过毛笔,在纸上画着,否定道,“你看,他们的骑兵就是这样刀刃向外拿着刀架在马上,骑着马向前冲,一旦我方将士没有骑马,他们拿刀的位置正好能割下将士们的头!” 苏玉珩看着遇君焱画的草图,小声嘀咕道:“这图我看着怎么眼熟呢……好像见过似的……对了,如果在马上作战,用刀比用□□更加轻便吧?” 遇君焱点头:“话是这么说不错,但是一寸短一寸险,我担心那样的伤亡会更加惨重。” 苏玉珩见遇君焱操练了一天也颇为疲惫,没有再继续问个不停,拉着他早早到床榻上休息。 晚上,苏玉珩做了一个梦,梦中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一年,自己莫名其妙的得了重病,在生病卧床期间,姐姐每天都会来探望他,直到有一天,姐姐没有来,他以为姐姐是有事情耽搁了,转天一定会来看他,但是又等了一天,姐姐依旧没有来,后来,从下人的口中得知,姐姐溺水身亡,再也不能来看他了…… 忽然眼前一阵刺眼的白光,苏玉珩被迫遮住眼睛,等到那道白光消失,苏玉珩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姐姐的灵堂上,金丝楠木的棺椁中,姐姐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父亲母亲哭做一团,而年幼的自己似乎还并不很了解生离死别的意思,但看到父母在哭,也不自觉的跟着哭了起来。他上前想去最后摸一摸姐姐的脸,却失望的发现自己的是指根本触碰不到她。 “梦,始终是梦啊……” 苏玉珩轻声叹道,走出灵堂,天空中忽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穿过他的身体落在地上,证明着这里本就是不属于他的虚幻。 继续向前有些,苏玉珩看到一间破庙。 “奇怪,家门口应该没有庙才对……”苏玉珩正在自言自语,一个举着伞的小小身影穿过自己的身体急匆匆的向破庙里面跑去,苏玉珩跟在后面走进去,看到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身形枯瘦的老乞丐靠在墙边,而年幼的自己正在从竹篮里一样一样的端出饭菜。 “师父,快趁热吃吧。” “我不是你的师父。”老乞丐开口说道,声音嘶哑刺耳,比锯木头的声音都要难听,想来是他脖子上的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使他的声带受损。 年幼的苏玉珩抬头看着老乞丐,一间认真的说:“您教我功夫,就是我的师父!” 老乞丐却摇头道:“你救了我的性命,又时常给我送来粮食和衣物,你是我的恩人,我教你功夫,只不过为了报答你的恩情。” “可是……我不叫您师父,又要叫您什么呢?” “我是一个乞丐,你便叫我乞丐就是了。” “那怎么行?!”年幼的苏玉珩觉得这样的叫法太不尊重,歪着脑袋想着,“我想想看啊……” 苏玉珩轻笑一声:“还是叫前辈吧。” “我还是叫您前辈吧!”年幼的苏玉珩一拍大腿说道。 老乞丐的脸上看不出神色的变化,只是轻轻点头:“随便你。” 好端端的怎么会梦到这些。苏玉珩心中默默想着,梦到父母姐姐,梦到了前辈,难不成我真的是想家了? 苏玉珩看着年幼的自己正在被前辈一招一式的指点着功夫,自己在破庙中随意的走着,忽然看到在前辈铺在地上睡觉用的被褥上放着几张有些皱的纸,上面简单的画着一些线条,那些线条的样子…… “对了!”苏玉珩猛然惊醒,喊声将睡在身旁的遇君焱吓了一跳。 “怎么了?什么对了?”遇君焱起身问道。 苏玉珩却没有时间和他解释,爬起来走到书案前点亮了蜡烛,拿起毛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玉珩,你在画什么?”遇君焱好奇的起身,披上外衣走了过来,看到苏玉珩在纸上的涂鸦,面色立刻凝重起来,“玉珩,你这是?” 苏玉珩将图画好之后展开放好在遇君焱面前:“君焱你看,如果是这样,咱们的将士是不是就可以抵住那些西瓦骑兵?” 第70章 有喜

遇君焱看着苏玉珩画的图,一排士卒手持盾牌立在地上,后面的士卒将长qiang从盾牌的缝隙中插了出来,正好指向西瓦骑兵战马的位置。本文由首发 苏玉珩解释道:“既然在马上咱们不是西瓦骑兵的对手,那我们就迫使他们下马。用盾牌可以挡住西瓦骑兵射过来呢弓箭,而长qiang则能是他们的战马受惊,阻止他们的冲刺。” “嗯……是个可行的主意!”遇君焱拍了拍苏玉珩的肩膀说道,“想不到你从未出征打仗,竟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真是了不起!” 苏玉珩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其实……这也不是我想出来的,只不过是曾经看到过差不多的图样。” 遇君焱没有多加询问,而是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要面对战马的冲击而不慌张逃跑,普通人肯定是做不到的,这就需要特殊的训练以加强将士的心理素质。看来这就是今后需要练习的方向了。” 转过天一早,遇君焱便收到了消息,他的哥哥幽王遇君谦已经到达了沙柳城。许久未见到亲人的遇君焱急忙亲自出城门迎接。 “大哥!”遇君焱远远见到遇君谦走下马,急忙过去相迎。 “二弟!”遇君谦拍了拍遇君焱的肩膀,“多日不见,你在余州过得可好?家中人都很惦记你。” 遇君焱眼神一黯,问道:“母亲的身体可好?” “好,很好。”遇君谦点头道,“你放心,虽然你不在身边,大哥会代替你尽孝,好好服侍母亲。” 遇君焱行礼道:“多谢大哥!” 遇君谦急忙扶住他:“自家兄弟,这是做什么?我听说你是自己请命来这沙柳城对抗西瓦。唉~~你这又是何苦。” 遇君焱道:“皇帝分明是想借着这次沙柳城之战取大哥你的性命,我又怎么能坐视不理。” 遇君谦的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是大哥连累了你。” “大哥千万不要这么说。”遇君焱急忙说道,“只是……大哥有没有想过,皇帝既然对你起了杀念,虽是躲过了这次,恐怕也躲不过下次,下下次……” 遇君谦听后叹了口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一点我怎么会不清楚。” 遇君焱道:“大哥难道真的准备任人宰割?” 遇君谦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二弟认为大哥应该怎么反抗?” 遇君焱颇有深意的看了遇君谦一眼,坚定的说:“无论大哥怎么做,我都会与你并肩作战!” 遇君谦问道:“哪怕是……万劫不复?” 遇君焱轻笑:“就算是万劫不复,也是被人推下去的。刀山火海,我都会跟着大哥!” “好!好兄弟!”遇君谦拍着遇君焱的肩膀,“从今往后,咱们兄弟两个一条心,无论刀山火海,咱们都要去闯上一闯!” “沙柳城由我守着,大哥,你趁机离开这里。” 遇君谦点头道:“好,我会去暗中招揽贤才。二弟你放心,我已经给金将军写了信,他会派人来这里助你一臂之力。放心,他和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哦?”遇君焱颇为吃惊,“金将军竟然愿意帮咱们?” 遇君谦说道:“王忠大人的死令无数忠臣心寒,元国的未来怎能交于这种暴君手中。” 遇君焱道:“我明白了,大哥,你放心去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当天夜里遇君谦趁着夜色带着一行人离开沙柳城,而陈勇因为几日的操练耗尽了他的体力和精力,竟没有半点察觉。之后的几天中,遇君焱一边加强将士心理素质的训练,一边用苏玉珩提出的方法与西瓦骑兵抗衡,竟也使西瓦骑兵占不到便宜。 这天夜里,苏玉珩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觉得身边的人快速起身,以为他是去方便,但等了很久不见那人回来,有些不放心,起身走到出房间,却看到遇君焱正倚在一棵树旁呕得厉害。 “君焱。”苏玉珩急忙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你怎么了?胃不舒服?” 遇君焱惨白着一张脸看向苏玉珩,勉强笑道:“我没事,只是觉得胸口处一阵恶心,可能是晚上吃得不太好。” “晚上么?晚上你只吃了豆芽和鱼肉啊。而且我们吃的一样,应该不会是饭菜不新鲜。”苏玉珩想了想,说道,“这样,我开几幅汤药给你。” “不必。”遇君焱制止道,“我可没有那么娇气。吐出来就没事了。” 遇君焱回到房间用水漱了口,侧身躺倒在床上。苏玉珩躺到遇君焱的身边,翻身从身后搂住了他,将手放在他的胸腹之间,轻轻的揉着。 “我没事,不难受了,你快睡吧。” “我不困。”苏玉珩蹭着他的耳朵轻轻的说,“我这样揉着,你会不会舒服一些?” “嗯……”遇君焱舒服的闭上眼睛,将手搭在苏玉珩的手上,随着他的动作,那种恶心的感觉渐渐缓解,遇君焱觉得困意再次袭来,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转过天,苏玉珩趁着遇君焱去校场的时候找了些药材打算为他熬一些健胃消食的汤药,见他回来的时候面色惨白,当即跑过去扶住他,焦急问道:“君焱你怎么了?受伤了?” “我没事。”遇君焱虚弱的摇摇头,“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头有些晕。” 苏玉珩将手搭在遇君焱的脉上,他的脉搏却让苏玉珩大吃一惊:“君焱你这是……这是……喜脉……” 遇君焱正觉得头一阵阵发晕,听苏玉珩这么说,随口问道:“喜脉?什么意思?” 苏玉珩又诊了良久才支吾的回答:“喜脉自然就是……就是……君焱你……有喜了……” “我?有喜?”遇君焱哭笑不得,“想不到苏神医也有失手诊错脉的时候,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有喜?” 苏玉珩面色凝重的说道:“不会错的,我已经诊了多次,君焱,你真的是有喜了。” 遇君焱还是不相信的问道:“你说我有喜?我可是个男人,男人怎么可能怀孕?” 苏玉珩一脸认真的回答道:“若是百里氏一族的圣童,就可以怀孕。” “百里族的圣童?”遇君焱喃喃说道,“可是我听说百里族只有男人,没有女人,我可是由母亲所生,怎么会是百里族人?” 苏玉珩想了想,开口道:“我问一个不该问的问题,你……真的确定自己是王夫人所生。” 苏玉珩的问题让遇君焱一愣,随后想起了自己儿时经历的种种。 “真不敢相信,这么漂亮的孩子是我的儿子啊。” “这位就是二少爷啊……长得还真是俊啊。” “你说这二少爷长得像谁啊,王夫人和王爷哪个都没有这般俊啊。” 不错,从小自己在家中都是被人夸赞的一个,因为自己长了一副招人喜欢的相貌,但也有很多人议论纷纷,自己长得既不像王爷也不像王夫人。确实,相较于父母,自己的相貌的确有些出众,但这些也就是下人们茶余饭后嚼舌根的话题,他自己从来没有当真过,此时听到苏玉珩的问题,知道自己怀有身孕的事实,再次想起幼时听到的这些话,心中第一次对于自己的身世起了怀疑:难道,我真的不是父亲和母亲的亲生骨肉? “君焱?”苏玉珩见他想得出神,轻声叫道,“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不要往心里去。” 遇君焱摇摇头:“我在想……你说的可能不错。” “什么?” “我可能……真的不是父亲和母亲的孩子。” “哦?有人和你提起过么?” “没有,但我确实和父母长得一点都不像。”遇君焱的面色一黯,“我究竟是什么人,恐怕只有问问母亲才能知道真正答案。” 遇君焱的心情无比复杂,苏玉珩却在这个时候环住他的腰,在他的嘴唇上结结实实的印上了一个吻印。 遇君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脸茫然的看着苏玉珩问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高兴。”苏玉珩笑道,“君焱,我要好好的谢你。” “谢我……做什么?”遇君焱仍旧是一脸茫然,他看着苏玉珩高兴的咧开嘴傻笑,像极了他平时装傻充愣的样子,但眼中的喜悦却是发自内心的真诚。 苏玉珩在遇君焱依旧平坦的小腹上狠狠亲了一口,笑道:“自然是谢你给了我一个孩子,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遇君焱听了苏玉珩这话才缓过神来,如果自己真的不是母亲的亲生骨肉,如果自己真的是百里氏一族的圣童,那么自己身体里孕育着的这个孩子,他的另一个父亲,不正是眼前的苏玉珩么。带着几分将信将疑和不确定,遇君焱试探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两个有孩子了?” 第71章 害喜

苏玉珩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遇君焱,张开手臂将他揽入怀中,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没错,他是属于你我二人的孩子,是我们的骨肉。m.乐文移动网” “我……怀了……我们的孩子。”遇君焱的脸色看起来却并不像苏玉珩那样喜悦,甚至透着几分不愿接受的慌张,这样的表情毫不遮掩的映入苏玉珩的眼中,使得他刚刚高兴的心情一下子跌落到谷底。 “君焱,你难道不希望我们有一个孩子么?”苏玉珩试探着问,透着几分小心和失落。 遇君焱表情木然的看着苏玉珩,微微摇了摇头,不是不希望,是从来都没有想过。没有想过他与苏玉珩两个男人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更没有想过……孩子竟会孕育在自己的肚子里…… 遇君焱自认为是一个顶天地里的七尺男儿,从小以保家卫国为己任,以上阵杀敌为荣耀,他做梦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怀有身孕,会像个女人一样经历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和不可思议,以至于完全淹没了初为人父的喜悦。相较于苏玉珩知道这件事情后的欣喜若狂,自己感受到更多的却是惶恐不安。 “玉珩,我……我觉得有些累。”遇君焱逃避着苏玉珩的问题,“我先去睡了。” 匆匆的离开,钻进被窝,面朝里的蜷缩着身体,自己叫了二十多年的母亲不是自己的生母,自己明明是一个男人却要像女人一样怀孕生子,仿佛一天的时间里,一切都变了,自己再也不是原来那个自己,脑中如乱麻一般纠缠着许多事情,理不清头绪。遇君焱用被子将自己的头蒙住,仿佛要逃避现实一般想要将自己与外界的一切隔离开来。 苏玉珩呆站在原地静静的立了半晌,走到床边轻轻将遇君焱头上的被子掀起:“一时间很难接受,是不是?” 遇君焱沉默着,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苏玉珩的问题,那个人在听到自己有孩子的时候那么期待,那么高兴,自己的反应定是让他觉得扫兴,甚至失望。 “也不奇怪,这种事情乍放到谁的身上都会接受不了的。”苏玉珩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会陪着你的,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只要你需要,我就会出现在你的身边,帮你出谋划策,陪你承担一切或好或坏的结果。” “玉珩……”遇君焱听着苏玉珩的话,觉得心中似有一股暖流流过,刚刚产生的恐惧竟不知不觉减少了许多,脑子也更加清明了些,“玉珩,你可不可以……抱抱我?” 微不可闻的请求,苏玉珩立刻得令一般的钻进了被窝,将手环在他的胸腹之间,与遇君焱的手紧紧相握,他的手指冰凉,掌心却黏腻潮湿。 “别害怕,君焱,我说过会保护你,绝不会食言。” 苏玉珩温柔的声音在遇君焱的耳边回响,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遇君焱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不多时便在苏玉珩的怀抱中睡了过去。再睁开眼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感觉到腹中一阵饥肠辘辘,正奇怪自己平日里就算晚上没有吃饭也不会被饿醒,今天这是怎么了,回想起睡前发生的事,忆起了自己已经怀孕的事情,暗笑一声这孩子倒是受不得半分委屈,扭动了一下身子,一直搂着自己的苏玉珩便醒了。 “怎么了?想吐么?”苏玉珩揉揉眼睛问道。 “不是,我饿了。”遇君焱回答道。 苏玉珩起身笑道:“是我大意了,忘了你还没走吃晚饭。你在这里等等,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没有。” 苏玉珩推门走出去,不多时便去而复返,手里面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放到桌子上,脸上带着歉意说道:“我在厨房里就找到素面,我也不会做别的……只能把面热了热端过来。” “没关系,我吃什么都行。”遇君焱走过来坐到椅子上,接过苏玉珩递过来的筷子,朝着碗里吹了吹,就将一碗素面连面带汤的一同吃了下去。 “吃饱了?” “嗯。”遇君焱擦了擦嘴,打了一个哈欠道,“吃饱了。” “困了?”遇君焱吃饱了就困的速度让苏玉珩瞠目结舌。 遇君焱伸了一个懒腰,点点头道:“有一点。” 苏玉珩扶起他,说道:“我扶你到床上休息吧。” “我又不是伤员,有手有脚的,自己可以走。”遇君焱笑着起身,没有接受苏玉珩的搀扶自己走到床边,却在他刚刚躺下没多久又翻身起来,捂住嘴冲出房门,倚在门口的树上吐了起来,“呕~~呕~~咳咳~” “君焱!”苏玉珩急忙跑过去轻轻帮他拍着背,“怎么样?还是恶心么?” “嗯……咳咳~呕~” 一碗面遇君焱几乎都吐了出来,遇君焱脱力的倚靠在苏玉珩身上,想他这二十年来何时这般狼狈过,心中火起,咬着牙狠狠说了句:“这孩子真是麻烦!” “好了好了,不生气了。”苏玉珩一下一下为他顺着背,好声好气的哄道,“都是我不好,都怪我,不气了,不生气。” 所谓抬手不打笑脸人,听苏玉珩这么说,遇君焱的火气也就减了一半,一声不吭的回到房间里躺下。听苏玉珩在耳边轻声问道:“那你……还要不要再吃一点?” “不吃了!”遇君焱气冲冲的说,“既然吃下去的东西他要吐出来,那就让他饿着好了!” 苏玉珩拿正在和孩子赌气的遇君焱没有办法,只得帮他盖好了被子,柔声说道:“别生气了,睡一会儿吧。” 苏玉珩的声音似乎有一种催眠的功效,遇君焱听着他的声音,气着气着就真的睡着了。再醒来,天还没有亮,苏玉珩却已经醒了,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再睡。 “醒了?”苏玉珩轻笑。 “嗯。”遇君焱闷声点头。 “可舒服些了?” “嗯,没事了。”遇君焱抬手抚摸着苏玉珩眼下淡淡的乌青,心疼的问,“你就这么守了我一夜,没有睡觉么?” 苏玉珩仍是轻笑:“我不困。” 遇君焱支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苏玉珩身上,许久,极小声的说道:“我刚刚只是一时气话,你不要在意,我并不责怪孩子,也不怪你。” “我知道。”苏玉珩笑着用嘴唇轻轻蹭了蹭遇君焱的额头,“辛苦你了。” 遇君焱看着苏玉珩,明亮的眼眸中尽是温柔,虽然怀孩子非常麻烦,但往长远想,能和这样的人有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一家子其乐融融,似乎……也是一件挺好的事。这样想着,他心中释然了许多,连刚刚对孩子的抱怨也慢慢的烟消云散了。 遇君焱不愧于天狼这个封号,的确有着狼一般惊人的适应力,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就适应了这种害喜的日子,能在呕吐过后淡然的用清水漱漱口,拿起碗筷继续吃起来。 呕吐的症状比较容易适应,但随之而来的嗜睡却让遇君焱十分头疼, 行军打仗,主帅的脑子若是不能保持时刻清醒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苏玉珩为了他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也不敢硬给他开提神醒脑的药,就在遇君焱苦无对策的时候,救兵从来而降,他收到消息,城楼之上已经能遥望到金家军的大旗。 “王爷,这是怎么回事?”陈勇得知金家军赶来时大惊失色。 “什么怎么回事?”遇君焱淡淡问道。 “金家军来到沙柳城的事,您不会不清楚吧?” “本王自然知道,这是好事啊。”遇君焱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有金家军相助,打败西瓦大军的可能性就就大大提升了。应该高兴才对,陈将军为何如此气急败坏呢?” 陈勇面色一冷:“皇上只派我铁甲军来沙柳城协助将军击退西瓦大军,却没有派金家军来,王爷私调兵马,此事若是传到皇上耳中……” “传到皇上耳中定是要治本王的罪。”遇君焱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然笑意打断他的话,“所以,本王不会让这件事情传到他的耳朵里。” 陈勇看着遇君焱的笑容,后脊一阵阵发凉,双脚情不自禁的向后挪去,忽然觉得脖子上一冷,惊恐的转过身,最后看到的是一个人手中长剑上滴下的鲜红血迹。 随着陈勇倒地,血腥味在房间内弥漫开来。遇君焱嫌弃的皱起眉头,用衣袖掩住口鼻,努力压抑着胃里泛起的一阵阵恶心。 杀死陈勇的士卒见遇君焱面色苍白,问道:“王爷,您没事吧?” “无妨。”遇君焱放下了捂住口鼻的手,问道,“金家军的队伍到了哪里?” “回王爷,已经到了沙柳城外。” “好,随我一同去给金将军接风!” 第72章 刺客

“臣金牧给王爷请安了!” 洪亮的声音从一位身材壮硕的老汉口中发出,若不是他满头花白的头发暴露了年纪,这体型、这声音分明是正当壮年。《乐〈文《小说 “金将军!”遇君焱跳下马背亲自将金牧将军扶了起来,笑道,“将军一路劳顿,真是辛苦了。” “哈哈,不过是几千里的路程,哪里有什么劳顿。”金牧笑得爽朗,“我这一身老骨头虽然没有以前那么中用了,也不至于被这点劳累压垮。来来,王爷先和臣说一说,现在的战况如何?” 遇君焱将现在的局势和我方所用的方法和金牧简单说了说,当听完那个以步兵对抗西瓦骑兵的阵法时,金牧拍案叫绝:“这是谁想出来的主意?一定要让我好好见见!” 遇君焱笑道:“将军莫要心急,你今天先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定会让你见见这个出谋划策之人。” “好!一言为定!” 这几日西瓦大军按兵不动,沙柳城中有了难得的安宁。金家军一路奔波,遇君焱命人为他们安排好住处养精蓄锐。等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已经是明月当空。 “还没睡?”遇君焱见苏玉珩坐在窗前望着天上的月亮,走过去问道,“在看什么?月亮里面有没有嫦娥么?” 苏玉珩揽过遇君焱的腰,说道:“我不是在等嫦娥,而是在等你。我叫厨房准备了米粥,一直在温着,我端过来给你。” 遇君焱看着送到唇边的温热的粥,心中感动,接过勺子反将粥送到苏玉珩嘴边:“你先喝。” “我吃过了,你喝吧。”苏玉珩笑道。 遇君焱却摇头:“只有你喝过的粥,才会变得美味。” 苏玉珩的眼睛笑得像两道弯弯的月亮,张口喝下遇君焱喂来的粥,在遇君焱的唇上吻了一下才将粥咽下:“王爷的嘴好甜,连这米粥都变得甜腻了。” 遇君焱一脸无动于衷的表情,两颊却爬上了两片淡淡的红云,故作镇定的说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呵呵~~不明白就算了。”苏玉珩然后接过勺子同样喂了一勺给他,“快喝吧。”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勺我一勺的共喝完一碗粥。遇君焱靠在苏玉珩的怀里,一边打着哈欠一遍说道:“金牧将军今天到沙柳城了,他想见你。” “见我?”苏玉珩有些意外,“为什么?” “因为你想出了对抗西瓦骑兵的方法啊。金将军一向都求贤若渴,若不是我拦着,他今晚恐怕就要将你叫过去。”遇君焱笑着说,“快睡吧,明天我们一同过去。” 正当两个人躺在床榻上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不寻常的声响。 “有人?!”苏玉珩惊醒道。 “嘘~~”遇君焱按住他的嘴,压低声音说,“不要打草惊蛇,我们出去看看。” 两个人披上外衣拿了武器,悄悄的从门缝儿中想外望去,不远处的树丛中几个黑色的人影鬼鬼祟祟,却并没有再前进,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又等了一会儿,他们像是得到什么命令一般整齐有序的向外撤退。 遇君焱哪儿能让他们这样就跑了,压低声音对身旁的苏玉珩说道:“跟上去看看!” 两个人运起轻功偷偷跟在他们后面,几个起落来到营外。看着那几个黑衣人跑到一个身形异常高大的人面前,低声对他不知说了些什么。月光照到那个身形高大的人的脸上,两颊上青色的图腾刺青让遇君焱一眼就认出他就是西瓦将军巴图。 巴图对黑衣人说了些什么,他们频频点头。忽然巴图高喝一声:“什么人?!” 一把拴着铁链的斧头向着遇君焱与苏玉珩藏身的树木劈来,两人急忙躲闪,见被发现,也就不再躲藏,跃到他们面前,遇君焱拔出虹渊剑指向巴图,冷笑道:“想不到自诩神勇的西瓦族第一勇士竟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下三滥手段。我真替你们的首领感到羞耻!” 巴图却冷笑道:“只要能攻下沙柳城,什么样的手段都值得一用!” 身旁的一个人凑过来用西瓦族语言低声对他说了几句,巴图睁大眼睛看着遇君焱,好像在看一只到嘴的鸭子:“原来你竟是元国的王爷?哈哈~~今天老子真是走运,你们统统退后点!这个人我要抓活的,将他献给首领。有了元国的王爷做人质,还怕元国皇帝不退兵吗?哈哈~~” 遇君焱冷笑道:“想要活捉我,还要有真本事才行,可不能只是靠嘴上说说。” 巴图右手一拉,嵌入树干的斧子便被拉了回来,他挥舞着铁链,斧子在空中画着圆圈,猎猎作响,可奇怪的事一向以勇猛著称的西瓦第一勇士并没有立刻冲上来与遇君焱一战,而是一脸冷笑说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元国竟然把这么一个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儿封为主帅,难怪元国的士兵不堪一击,连主帅都是这般弱不禁风。” “君焱,这个人的废话怎么这么多。”苏玉珩在遇君焱的耳边小声嘟囔着。 “不对……”多年行军打仗的经验使得遇君焱极为敏锐,“他这是在拖延时间!” 一语毕,遇君焱挥起虹渊剑向巴图刺去,几个回合下来,他便开始觉得不对劲儿,内力好像被禁锢住了一般完全提不上来。 “你……竟然用du……”遇君焱咬牙说道,“卑鄙!” “哈哈~~这可不能怪我,这软筋散还是在你们元国买来的。”巴图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元国的小王爷,我劝你就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了,你越是妄动真气,你的力气就会消失得越快。乖乖的和我回去做人质,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就在巴图上前欲抓遇君焱的时候,一个人影闪到两人之间,将遇君焱抱住向后退了数米,扶他靠在一棵树上,担心的问道:“你没受伤吧?” “没事……”遇君焱觉得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你……你快逃……去找……金将军……” 遇君焱说完,从怀中取出一个竹筒,扭动竹筒底部,一团金黄从竹筒内飞出,直冲天际,像是一颗流星在夜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光亮。 “竟然求助?”巴图变色冷峻了下来,“跟我走!” “我说这问位将军,我看上去就那么不堪一击么?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拿正眼瞧过我呢。”苏玉珩挡在了遇君焱身前,挫败似的说着,“要说我这个人也是没用,这功夫也学了些年头了,却没有一场可以拿出来炫耀的比试。或者说我根本就没有和人比试过。” 巴图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刀,拧着眉毛问道:“你的内力竟然没有被封住?怎么可能……” “呵~~不要做出一副吃惊的模样,这世上不可能的事情多了去了。”苏玉珩的嘴角挂着一丝不羁的笑容,“你问我怎么没受你软筋散的影响,我自己也不清楚,或许是我福大命大,又或许,你买到的本来就是假的。” 巴图将手中的斧子横立在胸前,问道:“我不和没有名号的人比试,年轻人,你叫什么?” “名号?”苏玉珩嗤笑一声,“我这辈子最缺的就是名号。从前呢我是个傻子,现在嫁了人,做了他的夫人。” “傻子?夫人?”巴图莫名其妙的上下打量着苏玉珩,这人的的确确是个男人,怎么成了夫人,于是怒道,“我没工夫和你这傻子墨迹,快滚开!” “呵呵~~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苏玉珩对巴图的话丝毫不动怒,擦了擦手中梦萦刀的刀身,“这是我的刀,是我活了快二十年第一件属于自己的武器,我打算拿着这个闯出点名堂来,你介不介意做我第一个对手?” “臭小子!你想拖延时间?!” 巴图右手一挥,斧子向着苏玉珩的面门劈来。苏玉珩轻巧跃起,半空中一个翻身正好将巴图飞来的斧子踏在脚下,巴图看了一眼插入泥土中的斧子,用力一拉,本以为会轻松将眼前这个没有几两肉的人摔倒在地,却不想他脚下的斧子竟是纹丝不动。 “怎么?拉不动?”苏玉珩轻笑,“光凭蛮力是没有用的。你们西瓦的勇士只有这点本事么?” “你竟敢小看我们西瓦勇士?!”巴图被苏玉珩的话激怒,双手握住铁链用力一拉,却不想苏玉珩这次自己从斧子上面跳了起来,双脚一蹬铁链借力,如离弦的箭向巴图冲来,一脚踢在了他的头上。 巴图结结实实的受了苏玉珩一脚,若换做旁人就算不摔倒也是头晕眼花,但他不愧是西瓦第一勇士,向后退了几步后便站稳身形,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左手从身后走探出一把斧子,大吼一声,同时挥舞双斧,如同飓风一般向苏玉珩冲来。 第73章 惊风

苏玉珩见巴图来势汹汹,斧刃所到之处无不被斩成两段,不敢和他硬拼,后退几步,手抚刀背,忽见一条铁链陡然伸长,斧子脱手飞出,斧刃竖直向苏玉珩项上人头劈来。︾樂︾文︾小︾说| “玉珩小心!”遇君焱大喊一声,想要起身相助,怎奈脚下没有半分力气,刚迈出一步便觉得膝盖一软,一个踉跄幸好扶住了树干才不至于摔倒。 苏玉珩挥刀与巴图的斧刃相撞,虎口处霎时一阵酸麻,心想这西瓦第一勇士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力气大得实在惊人,双脚点上身旁树干,纵身掠上他的头顶,挥刀向下劈去。 其他的几个西瓦族人见遇君焱此时没有还手的能力,纷纷向他这边靠拢过来。就在这时,随着嗖的一声响,其中一名西瓦族人的眉心处,一支羽箭直没箭尾。遇君焱向着箭射来的方向望去,之间金牧将军正带着一行巡逻的士兵向这里赶来,想必是看到了自己的求救信号。 “王爷,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金牧见遇君焱倚靠在树上,急忙跑过来说道,“臣来迟一步,害得王爷受惊,请王爷责罚!” “我……没事……”遇君焱努力抬起软绵绵的胳膊,指向苏玉珩,“快去……救他!” 金牧朝着遇君焱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一个青年男子正在与西瓦人过招,而那个西瓦人金牧认得,正是西瓦族第一勇士巴图。 金牧接过手旁士兵递过的刀,正想上前将那个年轻的男子救下,走了几步脚下却是越走越慢,甚至拿着刀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那人的出招略显慌乱,有些畏首畏尾,明显的是缺乏实战经验,但从一招一式间看得出,那个人武功根基很扎实,明显受过高人指点,招式间剔除了繁复无用的花架式,变化虽不多,但每一式都直指对方要害,以至巴图竟没有在他身上讨到半分便宜。以他这个年纪练就这身功夫实属不易,但金牧所诧异的却是那人所使的刀法。这刀法金牧再熟悉不过,甚至在睡梦中都能练的出来,这正是金家祖传的惊风刀法。 金牧祖上几代都是武将,期间也收过不少门徒,虽对每一位徒弟都会倾囊相授,但唯独这一套惊风刀法,金家祖先曾留下祖训,只能传授金家本姓氏子弟。后代子孙遵循祖训,不传外姓。金家后代常年在外征战,死伤在所难免,所以流传至自己这代,会使这惊风刀法的人用一只手就能数得出来。眼前这个年轻人招式熟练行云流水,连招式中极容易出错的几处都分毫不差,显然是有人指导过而非偷偷学来,那么指导他惊风刀法的人又会是谁? 巴图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百余斤重的斧子在他手中像是没有份量一般挥舞得轻盈,苏玉珩却觉得自己的内力在急速的流失。其实他和遇君焱一样都中了巴图的软筋散,只不过凭借着先天异秉对du药的忍耐性高于常人才能够坚持到现在,但是现在,也已经是极限了。 巴图一斧头劈来,苏玉珩向后躲闪之时脚下一软,重心不稳的跌倒在地上,巴图找谁了破招,第二斧接着劈来,苏玉珩一个鲤鱼打挺挥刀相迎,却听得耳边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小子,睁大眼睛看清楚,这一招惊涛骇浪是这样使的!” 随着声音,一个人影闪到苏玉珩面前,手腕一翻,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得刀迎上了巴图的斧刃。随着一声刺耳的兵器相撞的声音,那把刀上面出现了一个缺口,却丝毫没有减弱它的攻势,刀身围着斧头轻轻巧巧的转了一个圈,再入那人手中时,他连人带刀一起向巴图冲了过去。连在他身后的苏玉珩都能感受到他周身笼罩的凌厉杀气。巴图似乎被他的杀气所震撼,后退几步,挥起另一把斧子相迎,电光火石间两个人已经过了数十招,只听金牧低喝一声:“脱手!” 巴图的斧子脱手飞出,他的右肩也被金牧手中的刀划出一道血痕。 其他西瓦人见巴图受伤,急忙围过来将他护在身后,向后撤走,金牧带来的士兵想要去追,却被金牧拦下:“他们不可能只派这几个人潜入我当军营,再追下去恐怕误入埋伏。” “君焱!”苏玉珩快步跑到遇君焱身边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事。”遇君焱摇头道,“只是没有力气罢了,并未伤到。” 苏玉珩两手搭在他的脉上,确定他的脉象平稳与碍才放下心来。 “这位小兄弟……”金牧走过来,从上到下的打量着苏玉珩,“你……叫什么名字?” 苏玉珩抱拳说道:“晚辈苏玉珩,谢将军救命之恩。” “哦~原来不姓金……”金牧的眼中闪过失望,但随即有想到了什么似的喃喃说道,“苏玉珩……苏玉珩……这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对了!臣金牧见过幽安王妃!” “金将军快快请起!”苏玉珩急忙上前将金牧搀扶起来,“多亏金将军,否则我们今天恐怕都要命丧于此了。” 金牧皱眉说道:“只是不知道巴图这次潜入军营,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想……他应该是为了投毒。”苏玉珩说着,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这是我和他交手的时候从他的身上顺手牵羊来的。” “这是什么?”遇君焱接过纸包打开来,里面是白色的微微带着结晶的粉末。 苏玉珩用手指蘸了蘸那粉末,捻了捻放在鼻子下闻闻,肯定的说道:“我想这就是他用在咱们身上的软筋散。” “就这么一点儿,是要用在谁的身上呢。” “君焱你有所不知,这种软筋散散在空气中并没有跟强的药效,但若是溶于水中,这么一小包足够让咱们一军营的人走不了路了。所以我想他们夜间来此打探,就是在找军中取水的水井。” “真是阴险,还好被咱们发现,若是让将士们喝下溶了软筋散的水,后果简直不堪设想。”遇君焱奇道,“你我同样中了他的软筋散,你真的丝毫不受影响?” “也不是。”苏玉珩苦笑着回答,“我现在已经提不起一丝内力了。” 金牧看着面前两个人的对话,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王妃……你……不是?” 苏玉珩见状也不再隐瞒,如实说道:“不错,我并不傻。” 当年御医苏信的女儿溺水身亡,儿子因发烧烧坏了脑子的事金牧也略有耳闻,如今看着眼前的苏玉珩,心中也猜出了一个大概,没有再多问,而是说道:“王爷、王妃,外面风大,还是随臣回去吧。” 众人护送遇君焱和苏玉珩到他们的住处便纷纷退下,金牧欲言又止的神情引得苏玉珩的注意。 “金将军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苏玉珩说道,“我一定会如实相告。” “王妃,臣有个不情之请。”金牧的表情有些局促,“我想与你切磋切磋武艺。不知王妃是否赏脸?” 苏玉珩之前便听遇君焱说大将军金牧求贤若渴,今天算是领教了,当即笑笑说道:“武功稀疏,还请金将军不要笑话。” “臣不敢”金牧口中说着,在看到苏玉珩出招的架势是脸上的表情瞬时多了几分复杂。 两个人你来我往打了几十招,金牧竟渐渐红了眼眶,苏玉珩的武功路数很杂,可见曾和多个武师学过功夫,内力走的是外家功夫中常见的刚猛套路,而他的掌法走的却是刀法的套路,以砍、劈为主,而这掌法是根据哪一种刀法变化而来的,金牧再熟悉不过。 苏玉珩见金牧猛的收了招式,又见他眼底泛红,觉得其中定有隐情,哪里有人会比武比哭的,当下也没有多问,跟着收了招式。 金牧犹豫下,还是问道:“王妃刚刚与巴图比试时所用的惊风刀法是从何处学来?” “这刀法叫做惊风么?我倒是头一次听说。”苏玉珩笑道,“这是我师父教我的。” “你的……师父?”金牧眼中的迷惑更深,“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这……我还真不清楚。”苏玉珩尴尬的笑了笑,“师父的性子有些古怪,他从来没有说过他的姓名、家乡以及他所有的事,就连师父这个称号他都不许我叫。” 金牧听他这么说,眼中又似燃气一点星火:“或许,你师父这么做是有他自己的难处。” “玉珩?”遇君焱见苏玉珩久久没有跟进来,出来寻他,看到金牧还没有走,问道,“金将军还有什么事么?” “金将军。”苏玉珩道,“不如你进来,我们慢慢说。” 金牧点头道:“谢王妃。” 第74章 金豹

金牧随着遇君焱和苏玉珩进到房间后,苏玉珩为他倒上一杯热茶,坐在椅子上,回忆着十几年前的往事,缓缓说道:“遇见师父是我姐姐死后的第三年,有一次我瞒着家人偷偷到山上去采药,下山的时候在山腰的一间破庙里发现了师父,那时候他伤的很重,浑身上下全都是血,身上的伤口几处已经化脓溃烂,我当时正好采了些止血的药草,便给他用上。》乐>文》小说.しwxs我问他姓名,家住何方,他只说自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乞丐,世上无亲无故。我觉得他可怜,便在随后的几天,时常上山去看他,给他带去一些药材、粮食和衣物。” “原来是王妃救了他一命。”金牧叹道,“那王妃可知道他为何受伤?” 苏玉珩道:“这个我当时便问过,他说是被市井中地头蛇打伤,但我觉得他在说谎。” 金牧问道:“何以见得?” 苏玉珩说道:“师父当时受的伤非常重,手、脚的筋脉都被挑断,脖子上一道刀伤破坏了声带,右手的小指也被割了下来,市井恶霸不可能有这么狠毒残忍的手段。” “他……他竟然受了那么重的伤?”金牧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是遇君焱第一次见到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金大将军脸上露出这般脆弱的神色,问道:“金将军,你认识他的师父么?” 金牧重重的叹了口气,忽然拔出腰间的刀,割向自己因长时间在外作战不曾整理而显得乱蓬蓬的胡子。几刀下去,胡子悉数落下,虽仍是不甚整齐,却也能看清他下巴的轮廓。 “王妃你看,你那个师父的下半张脸是不是和我长得很像?”金牧用手遮住自己的眉眼和鼻梁,只露出嘴和下巴,声音中带着颤抖,激动的问道,“尤其是嘴!你看看!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 说实话,苏玉珩从来没有留意过自己师父的样貌,因为他常常蓬头垢面不修边幅,但经过金牧的提醒,他仔细看去,脑子里回想着师父的样子,将脑中的影子和眼前的金将军重合,这下巴和嘴,还真的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不错,的确很像。”苏玉珩点头道,“难不成金将军和我师父是……亲戚?” 金牧嘴角抽动,像是没有了力气一般扶着椅子缓缓坐下,沉默良久,才颓然开口:“如果我猜的不错,王妃的师父,正是犬子。” “什么?你的儿子?!” 此言一出,遇君焱与苏玉珩皆是大惊,金将军的儿子,怎么会沦落为市井中的乞丐? 遇君焱问答:“金将军,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的儿子?金二哥、金三哥不是一直随你行军打仗么?你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儿子么?” “难不成是……”遇君焱忽然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相信的轻声问道,“你是指——金豹大哥?” 金牧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浑身不自觉一震,颤抖得更加厉害,默默的点了点头。 “怎么会……金大哥不是……不是已经……战死沙场了么?”遇君焱喃喃说道,“他还活着?” 金牧忽然跪倒在地,咬牙说道:“臣有罪!臣罪该万死!请王爷责罚!” “金将军快起来!”遇君焱与苏玉珩一同将金牧搀扶起来,问道,“这件事的其中原委,你慢慢说来给我听,若当年金大哥没有死,为什么会从前线传来他战死沙场的情报,若你早就知道他还活着,为什么不将他带回帝都养病疗伤?” 金牧的声音中带着几许哽咽:“这一切都怪犬子贪生怕死!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贪生怕死?”遇君焱更糊涂了,金家儿郎各个是不惧生死的忠臣良将,又何来贪生怕死之说,但是他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静静的等待金牧的解释。 “那一年金豹同我和刘将军一起出征对抗西瓦大军的侵略,在齐鸾山,我们兵分三路摆下三道埋伏,打算等到西瓦大军经过时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当时金豹在山口布置第一道埋伏,等到西瓦大军进山时,他们依照计划对他们进行突袭,却不想偷袭不成功反被西瓦大军后发制人,将他们打得溃不成军,金豹和手下几个副将全部被西瓦人俘虏。”金牧将头埋在双臂之下,“我知道西瓦人的手段,也知道他这一次可能是凶多吉少,虽然悲痛,但任务还是要继续,转过天,我和刘将军照计划埋伏在二号、三号地点,等待西瓦人经过进行伏击,却不想……” 苏玉珩急忙问:“不想怎样?” 金牧哀声说道:“我们的埋伏根本就没有起效,他们好像事先知道一般,躲过了我们的伏击,在对我们的藏身处发动攻击,因为是伏击战,我方的兵力本就与西瓦大军相差甚远,不到一天的时间,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只有不足八千人逃出了齐鸾山……” 遇君焱皱紧眉头道:“金将军的意思是……是金大哥将你们的藏身点泄露了出去?” 金牧道:“我当然希望这只是我的胡乱猜想,但知道整个计划的只有金豹、我和刘将军三人,当时西瓦大军对我们的进攻来看,分明将我们的进攻路线了解得一清二楚。而刘将军在那一役死于敌人的乱箭之中,这样,将情报透露给西瓦人的,就只有……” 遇君焱接着问道:“可金豹大哥的尸体不是同刘将军一起送回来的么?这又怎么解释?” “金豹的尸体……是假的。” “什么?!” “那个尸体根本就不是他。”金牧低声说道,“当有人找到他的尸体时,那具尸体早就面目全非,搜找的士兵也是通过尸体身上的衣物来断定他就是金豹。但那是我的儿子啊,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我第一眼看到那具尸体便知道他根本就不是金豹……” 苏玉珩问道:“那将军当时怎么没有说出来?” 遇君焱面色凝重:“要知道,作为将军,临阵脱逃是死罪,将消息透露给敌人更是株连九族的死罪。金将军若是当时之处那尸体不是金豹大哥,恐怕他金氏一族都会受到株连。” “不错,我的一己私欲,便将这件事情隐瞒了下来。 苏玉珩问道:“那之后呢?金将军没有去寻找过令郎么?” 金牧回答:“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他,但茫茫人海找一个人谈何容易,我也是看到王妃的惊风刀法,才猜测那个人可能是金豹那个不孝子。” 遇君焱皱眉道:“仅凭刀法……会不会太武断了些?” 金牧道:“王爷有所不知,金家祖先曾立下祖训,金家武学唯惊风刀法只传本姓弟子,我想他不肯与王妃你有师徒名分也是因为不想违背的祖上流传下来的规矩,” 苏玉珩恍然大悟:“那就怪不得了,当初我并不知道师父会武功,直到有一天给他送衣物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他用树枝在地上画出的招式图案,才求他收我为徒,但师父答应教我武功,却不同意我叫他师父,只是说我救他性命,他教我功夫以报答我的恩情,除此外我俩人并无关系。” 金牧笑骂:“亏这小子能想出这样的主意。” 但紧接着金牧的表情又严肃了下来:“王妃刚刚说他受了很重的伤,手筋脚筋也被挑断了,不知现在……” “怪我当年年纪尚小,医术不精,师父的性命虽然保住,一身武功却是废了……”苏玉珩遗憾道,“他现在已被我接回帝都的家中生活,若是金将军想要见他,随时都可以……” “我见他做什么?!我们金家没有这样贪生怕死的懦夫!”金牧狠狠的骂着,骂着骂着,眼眶便红了,“既然一直都在帝都,怎么就不回家看看,怎么就不回家看看呢……” 苏玉珩劝道:“我想他也是觉得有愧于金家,有愧于将军你,才不敢与你相认,既然你已经知道他的下落,等到回帝都后就去看看他吧。” 金牧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转移话题道:“王妃刚刚的掌法,可是那个逆子教的?” 苏玉珩点头道:“正是。” “也罢,如今金家子孙越来越少,惊风刀法若是再不传外姓,迟早有一天会失传,这条祖训也是时候改一改了。”金牧道,“王妃刚刚所用的掌正是从惊风刀法中变化而来的,但有几处仍需改进,王妃若是不嫌弃,臣倒是又几分拙见。” 苏玉珩急忙道:“金将军能指点我的功夫,是玉珩的荣幸。” 金牧拿起毛笔,将苏玉珩掌法中的几处问题画了下来,苏玉珩看后直呼受益匪浅。 在金牧离开前,苏玉珩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了他,说道:“还有一件事,这次以步兵对抗西瓦骑兵的作战方法,其实是师父想出来的。” “什么?是那个逆子?” “不错,师父经常会在纸上画一些奇怪的图案和符号,以前我看不懂那代表什么,想在想想,都是对抗西瓦骑兵的兵法。师父苦心研究这些对抗西瓦骑兵之法,我想也是意在将功抵过。” “将功抵过?”金牧怒道,“十万人的性命,是他能抵得了的么?!” 金牧嘴唇抖动,像是还要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向两人行了礼,转身退出房间。 第75章 探病

看着金牧颓然的背影,苏玉珩又想起了自己的师父,轻声问遇君焱:“你说,师父的罪,难道这辈子都赎不清了?” “战场之上,哪怕一时的犹豫和怯懦,犯下的错都可能是一辈子都补偿不了的。” 良久,遇君焱只淡淡说了这样一句话。 几个月的时间里,在金牧和遇君焱的带领下,沙柳城非但没有失守,倒是把西瓦大军打得节节败落,这下子皇帝可慌了神,他不知道金牧已带兵到沙柳城协助遇君焱,只道遇君焱真有那样的本事,能用铁甲军对抗西瓦大军,越是这样想着,心中便越是不安。 “陈勇还没有送来消息么?”这已经成了皇帝近几日来每日必问的问题。 “回皇上,陈将军没有传来消息。” “这个陈勇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上息怒,或许是前线战况吃紧,陈将军无暇抽身。”陈善站在皇帝身旁轻声劝道。 “战况吃紧?无暇□□?”皇帝怒道,“他忘了朕派他是干什么去的么?!” 陈善继续说道:“又或许是王爷盯的紧,他无法将信息传出呢。” “对!一定是这样!”皇帝说道,“但再这样下去,一旦遇君焱把西瓦那些蛮人打败了,难道朕还要对他论功行赏让他加官进爵么?!” “战事已持续数月,再这样下去,恐怕西瓦大军的粮食就要用完了,到时候他们就不得不退回草原上去。”陈善提醒道,“那个时候,王爷凯旋回朝,就算皇上不想给他加官进爵,恐怕也找不出什么理由。” “这点朕自然清楚,那你说要怎么办?” “依老奴愚见,既然西瓦的大军奈何不了王爷,皇上不如来助他们一臂之力。” “你的意思是……朕出兵帮着外邦攻打自己的将士?这……未免太荒唐了。” “荒唐不荒唐,就要看现在在皇上眼中,谁才是最碍眼的。”陈善的眼角笑出两条细长的纹,不紧不慢的说道,“西瓦蛮子攻打咱们,无非是要粮要财,大不了给他们便是了,等以后兵力强盛了,照样可以将他们消灭,但王爷若是立下着汗马功劳,便会有更多的人拥护他,到时候功高盖主,皇上损失的,恐怕……” “不要再说了!”皇帝打断陈善的话,眼中透出阴冷狠决,“传令下去,要御衣卫挑选一队精兵,我要让遇君焱腹背受敌!” 与此同时,身在沙柳城的遇君焱也接到了一个让他倍感心焦的消息。 苏玉珩看着盯着一脸担忧的遇君焱问道:“君焱,信上写了什么?” 遇君焱回答:“大哥寄来书信,心上说母亲患了怪病,前几日只是腿上起一些红疹子,偶感麻痒,几日时间却恶化成小腿红肿,无法下床行走。” 苏玉珩问:“可叫大夫来看过?” 遇君焱回答:“信上说叫很多大夫看过,却始终找不出病症根源,大哥叫我回去看看,说怕再这样下去,母亲……” 苏玉珩见他一脸悲痛,急忙安慰道:“不要伤心,这样,我陪着你一起回去,看看你母亲究竟是得了什么怪病。” 苏玉珩的这句话让深陷悲伤中的遇君焱恍然大悟,自己面前不就站着一名医术高明的神医么,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苏玉珩的衣袖,几乎哀求道:“玉珩,你一定要救救我母亲!一定要救她!” 遇君焱无助的眼神让苏玉珩心疼,他轻轻的将遇君焱搂在怀中,拍着他的背,柔声说道:“放心吧,别忘了我可是太医院院判的儿子,医术绝非一般二般的大夫可以比拟的。” “我知道,我……呃……”遇君焱的一句话没有说完,忽然双手按在腹上弯下了腰。 “君焱!”苏玉珩紧张的将他扶到床上坐下,担心的问道,“怎么了?孩子闹你么?” “他好像……踢了我一脚。”遇君焱的脸上显出一种不知所措的神情,惊喜中透着几分小心,小心中又透着几分无措,轻轻的抚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腹,眼中满是慈爱。 苏玉珩觉得,遇君焱已经慢慢的接受了这个孩子的存在了。他弯下腰轻轻吻了吻遇君焱小腹的最高点,柔声说道:“好孩子,你要听话,不要让爹爹不舒服。” 遇君焱笑道:“傻瓜,他怎么会听懂你说的话。” 苏玉珩却反问:“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就听不懂呢?” 说完轻轻抚摸着遇君焱的肚子:“我们要去看你的外婆,你高不高兴?” 遇君焱本想笑话苏玉珩幼稚,却不想在他说完话后,肚子里的小家伙真的有了轻微的动作,好像是在回应他一般,这下子遇君焱不得不相信了。 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想到自己谜一样的身世,遇君焱的神色再次复杂起来:“玉珩,关于这么孩子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的母亲。” 苏玉珩从遇君焱严肃的表情中明白了事情的危险,点头说道:“放心吧,我会保密的。” 遇君焱为了掩人耳目,只带了苏玉珩和极少的随从连夜赶到幽王府。遇君谦在守在遇君焱生母王夫人的房间内,与他同在的还有几名大夫,他们对着王夫人肿胀得透出紫红血丝的小腿研究了半天,却都是束手无策的摇了摇头。 “王爷,幽安郡王来了……” 门外的侍卫还没有禀报完,遇君焱已经等不及的推开他自行走进了房间。 “母亲!”遇君焱看着床谈上面色蜡黄的王夫人,几步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母亲,不孝子回来看您了!” “焱儿……”王夫人握紧遇君焱的手,遇君焱发现她手指都已经肿胀起来,心中更加难过,鼻子发酸,泪珠不自觉的在眼睛里打转。 “嘿嘿~~君焱,我找到你了~~原来你在这里啊~~嘿嘿~~”伴着几声傻笑,苏玉珩乐呵呵的走进了房间,看了看一屋子的人,拍手笑道,“这么多人啊,好热闹,嘿嘿~~热闹!” 遇君谦一看,来人正是皇帝赐婚的王妃苏玉珩。虽然觉得他在卧病在床的王夫人房间中这样大呼小叫实在不妥当,但想到他毕竟是一个傻子,也就没有出言责备,只是走上前客气的说道:“玉珩你这一路奔波,一定累了,我这就命下人为你收拾房间休息。” 苏玉珩看着遇君谦,笑得见眉不见眼,说道:“不用了,那边不就有一张床么,我睡那里就好了。” 苏玉珩边说着边向王夫人躺着的床边走去,指着她肿胀的小腿,夸张的叫嚷着:“哇!她的小腿怎么是紫红色的?咦~~好粗。” 苏玉珩说罢又上前握住王夫人的手,更加奇怪的说道:“奇怪,手的颜色怎么和腿上不希望?” “使不得~使不得啊!”几名遇君谦请来的大夫见苏玉珩这般胡闹,急忙将他拉开,遇君谦见状,也觉得他再这么胡闹下去非得闹出事来,于是走到遇君焱身边轻声询问道,“二弟,你看……是不是先将玉珩送到房间里休息?” 遇君焱点点头带着苏玉珩回到遇君谦准备好的房间,刚刚关上门,就迫不及待的抓紧他的手臂问道:“玉珩,母亲的腿究竟怎么回事?还有没有的医?” 苏玉珩的脸上再也不见傻呵呵的笑容,而是严肃的自言自语道:“双腿臃肿,淤血难通,血管明显……这应该是被某种虫子叮咬所至。” “什么?被虫子叮咬?”遇君焱若不是见苏玉珩一脸认真,一定会怀疑他是个自己在开玩笑,“我只听说过被虫子咬后会瘙痒红肿,皮肤溃烂,从未听过能让人卧床不起。” 苏玉珩道:“君焱你这就有所不知了,不要因为虫子的脆弱而小看了它们,有的虫子在它微小身体中隐藏的毒素,足以使得被它叮咬的人当场毙命。” 遇君焱紧张的问:“那、那母亲究竟是被什么虫子咬的?她身上的毒素能不能解?” “这个问题我暂时还不敢妄下结论。”苏玉珩道,“你母亲是被一种在元国很是少见的虫子咬伤的,至于她的du究竟蔓延到哪一种程度,我还需要对她进行进一步诊断。” “元国很少见的虫子?”遇君焱重复着苏玉珩的话,“你的意思有人想要加害母亲?” “我的观点倒是正与你相反。”苏玉珩道,“这种虫子名为赤蚜,虫子本身只有米粒般大小,若是一个人被五、六只赤蚜咬了,当时便能毙命,但若是被一两只虫子咬了,就会想你母亲那样,从伤口附近的皮肤开始淤血肿胀,渐渐遍布全身,若是真的有人企图对你母亲不利,我想一定不会选用这么失策的方法。” 第76章 身世

遇君焱听了苏玉珩的话,问道:“你的意思是母亲被赤蚜咬伤只是一个单纯的意外?” “很有可能。首发哦亲”苏玉珩回答道,“但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意外,还是值得好好调查一番的。” 等夜色深了,遇君焱带着苏玉珩悄悄再次来到王夫人的房间。王夫人不知是睡过去还是陷入了昏迷,一直紧闭着双眼,连苏玉珩卷起她的裤腿都丝毫没有察觉。苏玉珩在她的双腿上仔细的寻找着,终于在王夫人左腿膝盖的内侧找到一个比针眼还要小一些的红色疮口。 苏玉珩指给遇君焱看:“就是这个了。” 遇君焱凑过去一看:“这么小?” “不错,只有这么小。所以那些大夫都没有发现。”苏玉珩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打开后挑出一些乳白色半透明的药膏涂在了那个疮口上。 王夫人的左腿在苏玉珩涂上药膏后微微抽动了一下,眉毛也轻皱了起来。 “母亲。”遇君焱凑到她耳边轻轻叫道,“您感觉怎么样?” “凉……”王夫人翕动着干裂的嘴唇,轻声说道,“怎么一下子这么凉了……” 苏玉珩急忙将王夫人的裤腿放下,又为她将锦被重新盖好。王夫人吃力的抬起手,抚摸着身边的遇君焱,颤声问道:“焱儿,我是不是……快不行了?” “不会的!”遇君焱忍住心中的悲痛,握紧她的手回答道,“我已找到您生病的根源,很快就能将您的病治好的。” 苏玉珩忽然开口问道:“治疗这种病,需要至亲之人的心头血作为药引。王爷,你可愿意?” 遇君焱微微一愣,很快的明白了苏玉珩的用意,于是说道:“当然愿意,快用我的心头血救母亲!” “不……不行……”躺在床上的王夫人听到遇君焱打算用自己的血救自己时,脸上出现的竟是一丝慌乱,她握紧遇君焱的手,眯起眼睛看着离她较远的苏玉珩,问道:“你是……什么人?走得近一些,我看不清楚。” 苏玉珩不想在太多人面前暴露自己并不是个傻子的事实,所以并没有按照王夫人说的做,相反的向后微微退了一步,说道:“回夫人,我是王爷请来为您看病的大夫。” “哦……原来是大夫。”王夫人说道,“我和焱儿有话要说,你先出去候着吧。” “是,夫人。”苏玉珩在遇君焱的肩上轻轻拍了拍,转身离开。 王夫人拉着遇君焱的手,还未说话,眼眶就先红了。 遇君焱似是忍受不了这种沉默而压抑的气氛,率先开口问道:“母亲,为什么不让我救您?” “你……救不了我的。”王夫人抚摸着遇君焱的脸说道,“我的年纪已经大了,一切听天由命就好,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 “怎么会救不了?”遇君焱的声音有些颤抖,“大夫明明说了,用至亲之人的心头血作为药引,您的病救可以治好,为什么不让我救您?我是……您的儿子啊……” “焱儿……”浑浊的眼泪顺着王夫人的眼角流下,“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但是,不要为我浪费你的血,因为……你的血并不能救我。” “母亲,您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 “你……并非我的亲生骨肉。” 王夫人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泣不成声,遇君焱虽然在心中早已猜到这个结果,有了心理准备,但当他听到王夫人亲口说出自己并非她的亲生儿子时,心中一时仍是无法接受。 “我……究竟是谁?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王夫人含泪回忆起曾经的往事:“那一年王妃过世,王爷按照她的遗愿将身为王妃侍女的我立为夫人,并将嫡长子遇君谦交由我抚养。我虽被立为夫人,但是我知道,王爷却是半点都不喜欢我,以至于成亲后的第四天开始,他宁可睡在空荡荡的王妃生前所住的房间,也不会来到我这里,我存在的意义不过是替他照顾嫡长子。我当时便想,自己身份低微,将来王爷定会娶新的王妃或者夫人,到时候我必定更加没有地位,任人宰割,君谦毕竟不是我的亲生骨肉,遇到什么事情也不见得回替我出头,所以……” 遇君焱道:“所以您像要一个孩子来巩固自己在王府中的地位?” 王夫人点点头:“我买通了一名大夫,骗王爷说自己怀孕了,王爷信以为真便将我送到明园养胎,我算好了日子,找了一个信得过的人从外面抱来一个刚刚出生的男婴,那个男婴,就是你。” 遇君焱哽咽问道:“那么我究竟是什么人?我的亲生父母又在哪里?” “听抱你回来的奶娘说,你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孤儿……” “哈哈~孤儿~”遇君焱笑得凄凉,“原来我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弃婴。” 王夫人急忙捂住遇君焱的嘴,压低声音说道:“这件事情你一定不要向任何人提起,让那个大夫不要将用至亲之人的心头血做药引的事情说出去,等我死后,你好好做你的幽安郡王,这件事,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么?”遇君焱苦笑着,用一只手偷偷摸了摸凸起的小腹,“母亲可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许多事冥冥之中早就有了安排。” “君焱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有人怀疑你的身份?” “我只是随口说说,并没有人怀疑我。”遇君焱一脸木然的起身,“母亲休息吧,儿子……先告退了。” 苏玉珩听到房间门被推开,急忙跑了过去,看到遇君焱目光呆滞的走了进来,进门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苏玉珩将他扶住,遇君焱握紧他的手,许久才缓缓的说:“玉珩,我不是什么王爷,不是什么皇亲国戚,只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弃子……” “君焱……”苏玉珩轻轻将遇君焱拥在怀中,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 “怎么办,想我这样身份不明的人,怎么配得上太医院院判的儿子……” “说什么傻话。”苏玉珩捧起遇君焱的脸,盯着他无神的眼睛,认真说道,“谁说你身份不明,你是君焱,遇君焱,是我要相伴终身的人,你肚子里的孩子便是我们的见证。” “孩子……我们的孩子……呃……”遇君焱忽然皱着眉头弯下腰去,苏玉珩急忙将他抱到床上。 “君焱你怎么样?肚子疼么?” “嗯……呃……”遇君焱捂着肚子,咬紧牙齿,齿缝儿间不经意溢出的shenyin令苏玉珩心疼不已。 苏玉珩将一颗药丸塞进遇君焱口中,又把手放在他的小腹上轻轻揉着,见他的眉毛渐渐舒展开才停下了手。 “好些了么?” “嗯,好多了。” 遇君焱的眼中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自持,却被苏玉珩一把拉过靠在了他的怀里。 “做、做什么?” “靠在我的怀里难道不比靠在软枕上舒服么?” 遇君焱略显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并没有再抗拒苏玉珩的动作,靠在他的身上说道:“母亲刚刚告诉我,我是她当年为了巩固再王府中的地位从外面抱来的弃婴,并非她与父亲亲生。” 苏玉珩道:“这么说来,你就应该是百里一族的圣童。” “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遇君焱冷冷的说,“若是让皇帝知道我并非皇室众人,定会给我扣上欺君之罪的罪名,但时候我们整个家族都难逃被处死的命运。” 苏玉珩点头道:“不错。” “我怀孕的事情,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可是……”苏玉珩面露难色,“你的肚子渐渐变大,怎么瞒得住?就算是怀孕期间瞒得住,等到孩子出生的时候……” “我打算在帝都的郊区购入一处私宅以备生产时用。”遇君焱说道,“到时候,你来为我接生。” “我?我没有给人接生过啊……” “没关系,凡事总有第一次的。我相信你。”遇君焱道,“只盼与西瓦的这一场仗能早些结束。对了,母亲所中的赤蚜的du,真的只能用至亲之人的心头血做药引才能医治么?” 苏玉珩摇头道:“那只是我为了让她说实话所用的计策。但是……” “但是什么?”遇君焱刚刚放下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解赤蚜的du,还需要一味罕见药材。” “什么药材?” “三色草。” “三色草?那是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三色草也不是生长在元国的药材。” “这样……”遇君焱道,“你帮我画下三色草的样子,我明天就派人出去找,一定能找到!” 第77章 赤蚜

转过天,遇君焱一早就来找遇君谦,提到关于寻找三色草的事情。 “三色草?那是什么?”遇君谦一脸茫然,“这个名字我听都没听说过。” 遇君焱拿出昨晚苏玉珩所画的图给他看,说道:“就是这个样子。” 遇君谦接过来看了看道:“二弟,你要找这个做什么?” 遇君焱按照事先编好的谎话说道:“我昨天晚上忽然想以前看过神医萧凡所著的《百虫集》,其中一段对于一种叫做赤蚜的蚜虫的记载,被那种虫子叮咬后的症状与母亲现在的样子一模一样,所以我怀疑母亲是中了赤蚜的du,而这种三色草正是赤蚜的克星。” “什么?中毒?”遇君谦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的母亲在自己的王府中中了毒,自己的这个嫌疑可谓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当下说道,“二弟你放心,我这就派人去找,一定将这三色草给带回来。” “那就有劳大哥了。” 遇君谦拿着画着图样的纸回到自己的房间,王妃花雨仙正在为摆放在窗台上的花浇水,看着遇君谦愁容满面的走了进来,迎上去问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唉……”遇君谦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纸、画递给花雨仙,“你可曾听说过这种草?” 花雨仙接过画打开一看,喃喃说道:“三色草?好奇怪的名字。” 遇君谦说道:“二弟说王夫人是被一种名为赤蚜的虫子咬伤,而赤蚜的毒唯有三色草可以解。” “哦?”花雨仙轻笑道,“想不到二弟对毒物这般有研究,连赤蚜这种根本就不生在元国的du虫都听知道。” “爱妃知道这种虫子?”遇君谦像是看到希望一般问道,“那你可知哪里能找到化解赤蚜之du的三色草。” “我在青衣会的时候听帮主提起过。”花雨仙说道,“那种虫子喜欢生活在炎热而又潮湿的地方,咱们元国的气候普遍偏冷,所以赤蚜在咱们这里通常是活不长的,但……有一个地方除外。” 遇君谦好奇的问:“什么地方?” “千足谷。”花雨仙回答,“那里是du王薛金的老家,他为了培育各式各样的du虫du草,特意为它们建造了一个个温度、湿度各异的培育室以保证它们在适应的环境下生长。古往今来,有毒物的地方就必定会有解除它du性的解药,我想在千足谷中,一定会有二弟所说的三色草。” 遇君谦道:“好,我立刻派人去千足谷,无论花多少银子,一定要将那三色草买回来。” 花雨仙阻拦道:“王爷莫要心急,薛金那个人的性格古怪得很,让他卖他怕是不肯。” 遇君谦急道:“那怎么办?” 花雨仙道:“待我写封信去让他送咱们几颗。” 遇君谦一脸的不信:“卖都不肯,他会送给咱们?” 花雨仙笑道:“没试试怎么知道不会?这件事我去想办法,王爷不用担心,只是我比较奇怪,王夫人在府上住得好好的,怎么会被赤蚜虫咬伤?” 听花雨仙这么说,遇君谦的表情也严肃了下来:“我也在想这件事。我怀疑是有人故意给王夫人下du,借此挑拨我们兄弟之前的情义。竟然敢在我的王府里面害人,真是可恶!” 花雨仙问道:“王爷可有怀疑的对象?” 遇君谦叹气道:“谁是始作俑者并不重要,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这么危险的东西,她到底藏在了哪里。” “这么说来就是有了?”花雨仙问道,“王爷怀疑是谁?” 遇君谦冷笑:“巴不得我这幽王府鸡犬不宁的人,还能有谁?” 花雨仙了然道:“王爷是指韩夫人?” 遇君谦冷哼一声算是默认。 花雨仙接着说道:“我听说赤蚜这种虫子娇贵得很,湿度、温度差一点都活不成,若真是韩夫人暗中捣鬼,那么她首先要在府中找到这样一个藏虫子的地方。” “爱妃可有方法找出她藏虫子的地点?” “这个,我只能试一试。” 花雨仙写好一封信命人送出了王府,自己则找来荆花、红杉木、槐花蜜,将它们捣碎混合,放入沸水中煮上一阵,再将煮过的水泼到王夫人住处周围的花圃中。 “姐姐,你在做什么?” 身后忽然想起的声音让花雨仙的身体微微一震,这人什么时候靠近的,自己竟没有察觉出来,听那人的声音分明是成年人,但语气却如同孩童一般天真,缓缓转身,花雨仙脸上挂上了一贯明艳而端庄的笑容,细声细气的说道:“原来是玉珩弟弟,昨天晚上在府中睡得可好?” “好!”苏玉珩眯着眼咧着嘴,没心没肺的冲着花雨仙傻笑着,“姐姐这是什么水?味道好香,我可以尝尝么?” 苏玉珩说着就伸手到花雨仙端着的盆子里,想要捞水来喝,花雨仙见状急忙阻止道:“玉珩弟弟,这个水可不是用来喝的,喝下去会闹肚子。” 苏玉珩撇撇嘴,一脸不情愿的嘟囔着:“不可以给我喝么……” 花雨仙看他一脸的委屈相,急忙又补充了一句:“厨房里面有刚刚做好的桂花酒酿,很甜很香的,我这就命人送一碗到你房间去,好不好?” “桂花酒酿……嘿嘿,很好吃的样子。”苏玉珩舔了舔嘴唇,贪婪的伸出两根手指,“我要喝两碗……” “好好,两碗。”花雨仙哄孩子一般的说道,“玉珩弟弟到房间里等一会儿,马上就送过去。” 苏玉珩拍着手笑着转身,却在转身的瞬间眼中放出异样精明的光,原来是想用异香将赤蚜引出来,我就说嘛,堂堂幽王怎么会大张旗鼓的迎娶一个ji女做王妃,这种失传已久的方法都会用,花雨仙果然不简单。 花雨仙打发苏玉珩回房间,命人到厨房盛两碗桂花酒酿送过去,自己则继续将煮好的带有异香的水泼洒到泥土中。 过了一会儿,一条极细的白色的线从远处缓缓移来,花雨仙走近一看,一只只芝麻粒儿大小的虫子排成一排,缓慢而有序的向前爬着。 “原来这就是赤蚜。”花雨仙虽然听说过却也是第一次见到,“竟然这么一点儿小。” 花雨仙沿着赤蚜走来的路线反方向走着,忽觉身旁传来异样的风响。 “谁?!”话音未落,花雨仙拔出头上的一支银簪飞出,伴着一声轻且略带诡异的笑声,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蹲在不远处的树枝上,手中拿着花雨仙刚刚飞出的那支银簪,银簪接触到他的手,立刻变成乌色,那人将簪子放在鼻子前用力吸了吸,轻浮的笑道:“好香、好香,沾上仙子体香的发簪都是这么令人心醉。” 花雨仙看清那个出言轻浮的人后,美艳绝伦的脸上浮现出来一丝忌惮,走上前轻轻一福,笑道:“du王大驾,还赎小女子未能及时迎接。” 这个枯瘦矮小的男人,正是千足谷谷主薛金。 薛金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子,十分无礼的将花雨仙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个遍,眯起眼睛笑道:“我本来只是路过这里,见分堂收到了你的书信,就过来看一看,怎么?听说仙子你想要三色草?” 花雨仙道:“府中有人被奸人暗算,让赤蚜咬伤,已卧床数日,群医束手无策,还请du王赐三色草救命。” “欸~~~仙子此言差矣~~”薛金笑呵呵的摇头道,“既然被赤蚜咬伤还能卧床数日,这怎么能说是暗算呢?” 花雨仙不解:“你这话什么意思?” 薛金笑着解释道:“若用赤蚜杀人,半盏茶的功夫足矣要人毙命,何须卧床不起?” 花雨仙皱眉道:“这么说来,放赤蚜出来的人并非要伤人性命?” “非也非也~~”薛金再次摇头说道,“就算是被一、两只赤蚜叮咬过,若没有解药,时间长了也会要人性命。”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我猜……咬人的虫子恐怕是偷偷跑出来的。”薛金摸着八字胡子说道,“那些小东西很是顽皮,个子又小,保不齐溜出来几只也不奇怪。” 花雨仙喃喃道:“照du王你的意思,难不成那些赤蚜并不是为了取王夫人性命挑拨他们兄弟两个的关系而养的?那么,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呢?” “什么目的你自己慢慢想。”薛金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囊扔给花雨仙,“我千足谷的东西虽不值钱,也不是随随便便给你的,但既然青衣会的花护法开了这个口,我薛金也不能不给你面子,你把这些三色草捣烂煮水,只要那个中du的人还没有断气,你给他分几次喂下定能救过来。” 薛金起身正要离开,花雨仙忽然一个闪身到薛金面前挡住了去路。 第78章 薛金

薛金挑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虽然咱们是旧识,但如今你已经嫁为人妇,我薛金花名在外,却只对黄花大闺女感兴趣。” 花雨仙不理会他的那张臭嘴,笑着说道:“du王既然来到府上,我若不尽地主之谊未免太怠慢了。我已命下人备下薄酒,还请du王享用,我这腿脚也是久未活动了,du王若是不嫌弃,让奴家为你舞上一曲,如何?” 薛金的嘴角很不自然的抽动几下:“江湖上想一睹飞花仙子舞姿的人何止万千,薛某何德何能,怎能让你为我跳舞。” 花雨仙并未在多说什么,一双美目只是坚定的看着薛金,眼中满是恳切与自信,仿佛在等他点头,而且知道他一定会点头。 “罢了~~”薛金终于是败了下来,“我本是不想趟朝廷的浑水,谁让当初被你救下的时候答应过甘愿为你做牛做马呢。” 薛金烦躁的挥了挥手:“你跟我来,我帮你找出赤蚜的藏身处吧。” 薛金从袖口里抽出一条拇指粗细的黑色小蛇,将它放到了地上,小蛇扭动着身子向前走着,薛金则默不作声的跟在它的后面,花雨仙见状也一同跟了过去,七转八转走到池塘边的一座假山旁,看见苏玉珩正卷着衣袖,手中拿着一片比脸足足大了两圈的荷叶从池塘中舀起水向假山上浇去。 花雨仙觉得奇怪,走进一看,原来他是将水浇到了假山的石缝儿中。 花雨仙问:“玉珩弟弟,你在做什么?” 苏玉珩扭头傻笑道:“我在水!漫!金!山!” 薛金走过去看了朝着石缝儿里一看,笑着对花雨仙说道:“这不是有人能找到赤蚜的所在么,你还找我做什么。” 花雨仙凑过去一看,石缝儿中被灌入的水面上漂浮着密密麻麻的白点,真是一只只赤蚜的尸体。 黑色的小蛇嘶嘶的吐着红色的信子,围在苏玉珩的脚边打转,薛金在看到黑蛇的异常反应后忽然睁大了眼睛,用一种恶狼见了羊羔似的贪婪目光盯着拿着荷叶的苏玉珩,用舌头舔了舔嘴唇,笑眯眯的说道:“几万人中难得一见的避毒体质,竟然让我见着一个活的,嘿嘿,有意思,这一趟没有白白出来。” “姐、姐姐……”苏玉珩拉住花雨仙的衣袖向她身后躲了躲,指着眼睛泛着绿光的薛金颤声问道,“他、他不会咬我吧?” 花雨仙哭笑不得,薛金看上去像是会咬人么?轻轻拍了拍苏玉珩的手说道:“玉珩弟弟不要怕,薛公子是好人。” 薛金不理会两个人呢的一问一答,走上前去问苏玉珩道:“我想要买你的血,你开个价钱。” “什、什么?我的血?”苏玉珩哭丧着脸对花雨仙说道,“姐姐,他不光咬我,还要喝我的血……” 花雨仙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说道:“薛公子这个笑话吓到玉珩弟弟了。” 薛金一脸认真的回答:“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么?这么难得一见的血,我一定要带回去好好研究。” 说完欺身到苏玉珩面前,说道:“我这个人呢从来不会占别人的便宜,拿了你的血,自然不会亏待你,不过你也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一小坛子就足够了,至于报酬嘛~~如果你不缺银子的话,其他的东西也可以向我要,如果我有的话一定给你。或者说,我给你几条毒蛇养着玩玩……” “玉珩……”一声清冷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遇君焱缓缓走来,一身黑色的披风将他本就白皙的皮肤衬托得更加冷峻。他的目光犹如利剑,把薛金上下打量一番,最终将目光定在他身旁的苏玉珩身上,略带责备的说道:“不是让你在房间里好好待着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苏玉珩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低头跑到遇君焱身边。 遇君焱冷眼看着薛金,觉得这个人尖嘴猴腮,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训斥道:“你是何人?竟敢对王妃无礼!” “王妃?你说他?!”薛金瞪大眼睛指着苏玉珩,“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就算是编瞎话也要编得差不多啊。先不说我身边这位才是真正的王妃,那个人分明是个男人,你见过男人做王妃?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模样,你做他的王妃到是差不多。” 遇君焱听了这话,脸色愈加难看,苏玉珩心里却是默默赞同,望着遇君焱,脸上露出一个见眉不见眼的傻笑。 花雨仙见状急忙打圆场说道:“这位是幽安郡王,他身旁那位,是……幽安王妃。” “什么?真的是王妃啊。”薛金目不转睛的盯着苏玉珩,看着他一脸傻笑,鼻子轻哼一声,“你们也就欺负他是个傻子。” 薛金虽知道遇君焱是王爷,却是半分也不忌惮,以同样凌厉而审视的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么说来,他是幽安王的弟弟了?仙子啊仙子,那人弟弟的模样可比他俊朗多了,你当初怎么没有嫁给他呢?” “薛金!”花雨仙冷下脸轻斥一声,薛金立刻收敛了起轻浮的笑容,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陪笑骂道:“臭嘴!找打!” 遇君焱看得明白,这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虽然说起话来一副无赖的模样,但他在知道自己王爷的身份后毫无畏惧,单凭这份胆量,就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但就是这样的人,却似乎对花雨仙颇为忌惮。 “好了,既然赤蚜的藏身处被这位王妃找到了,也就没有我什么事儿了,我这种天生穷命的人在富贵地方待不习惯,就先告辞了。” 薛金向花雨仙拱了拱手,却对遇君焱理都不理,一副不将他放在眼中的模样,与苏玉珩擦肩而过时,轻声说道:“我这几天都住在城东的悦来客栈,你若愿意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我千足谷虽不及王府富贵,但胜在无拘无束,你若愿和我回去,我定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苏玉珩回敬了他一个标志性的傻笑,心中却默默记下了他的名字:千足谷,薛金。 赤蚜的藏身洞穴被发现,王府中的隐患终于被解除,遇君焱带着苏玉珩回到了房间后仍对薛金颇具微词:“那个草民究竟什么来头?没有丝毫规矩,看样子像是个江湖草莽,而且好像和大嫂还挺熟的,玉珩你说他……玉珩?” 遇君焱见苏玉珩从回到房间后沉默着一言不发的像个哑巴,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前方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觉得他很奇怪,问道:“你在想什么?” 苏玉珩被他一叫回过神,口中喃喃道:“刚刚那个人……叫薛金,他姓薛……住在……千足谷……” 遇君焱面色微变,脸上漾起一丝愠色,挑了挑眉,故作云淡风轻的说道:“想不到你记得这么清楚。” “千足谷……千足谷……”苏玉珩忽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他是谁了!” “他是谁?” “江湖上人称du王的千足谷谷主就是姓薛的。”苏玉珩起身道,“他刚刚说住在城东的悦来客栈是不是?” “不错。”遇君焱脸上的怒气更加明显,“你想要做什么?” “自然是去找他!” “苏!玉!珩!”遇君焱抬手抽出桌子上的梦萦刀架在苏玉珩的脖子上,咬牙说道,“你把刚刚说过的话再给我说一遍试试!” 苏玉珩见遇君焱的脸上愠怒之余透着几分委屈,想想刚刚自己说的话,恐怕是他会错了意思,但苏玉珩却丝毫不着急解释,反倒是一脸看好戏似的坏笑,说道:“君焱你这般生气,难道是怕我跟着那个薛谷主跑了不成?” 遇君焱脸上一红,怒道:“胡说八道!” 苏玉珩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快把刀放下,我要去悦来客栈找薛金。” “你!”遇君焱将刀尖抵在他的喉咙上,沉声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割下你的脑袋?!” “君焱你怎么不讲道理啊……你自己说不怕我和他跑的,我去找他你怎么又不让……”苏玉珩一脸委屈的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遇君焱,让遇君焱有一种自己在欺负他的错觉。 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遇君焱冷冷说道:“你少和我装疯卖傻!你……呃……” 话说一半,遇君焱忽然抱住肚子弯下腰去,手中的梦萦刀也哐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君焱!你怎么了?!”苏玉珩见状再也装不下去,急忙过去扶他,却不想背遇君焱右脚一勾双手一推,绊倒在了地上。 “你……你干什么推我?!”苏玉珩跳起来揉着生疼的似乎质问道。 遇君焱自己揉着微微凸起的肚子,云淡风轻的说道:“哦,我刚刚觉得肚子一痛,眼睛一花,之后发生的什么,我也不清楚,还想问你怎么好好的躺到了地上呢。” “你……好,算你小子狠!” 遇君焱朝他拱了拱手:“大家彼此彼此。” 第79章 飞花仙子

苏玉珩问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去找薛金的目的是什么?” 遇君焱道:“什么?” 苏玉珩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坏笑:“亲亲我,我就告诉你。” 遇君焱咬了咬下唇,说道:“只亲一下。” 苏玉珩咧开嘴露出一个见眉不见眼的傻笑,眼中露出贪婪且精明的光,伸出两根手指道:“两下。” 只可惜,这一招在遇君焱身上并没有奏效。 “说一下就一下,别和老子讨价还价!” 苏玉珩碰了一个大钉子,只得乖乖的将脸迎上去让他浅浅的亲了一口,说道:“我是想请薛金帮我一个忙。” 遇君焱奇道:“一个江湖草莽,有什么能够帮得到你?” 苏玉珩笑言:“江湖草莽自有江湖草莽的本事。” “哦?”遇君焱问道,“那你说说那个薛金有什么本事?” 苏玉珩回答:“薛金江湖人称du王,不仅仅是因为他会使du,更因为他能培育du物。” “培育毒物?” “不错,许多罕见的du物本身的适应性是非常弱的,对环境的要求很高,温度、湿度甚至光照稍有不适就无法生存。”苏玉珩说道,“薛金为了避免这些罕见du物的死亡,在他的老家,也就是千足谷中建造了一个个适应不同du物生存的培育室。” 遇君焱道:“这世上还真是无奇不有,竟有人会为了培育du物下这么大的功夫。可是他养这么多du物有什么用呢?” “当然有用,可以把它们卖了,不然薛金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去造培育室。” 遇君焱吃惊道:“你是说薛金把du物卖出去?谁会买那些东西?” 苏玉珩笑道:“君焱你说这话就太外行了。自古医毒不分家,那些能要人命的wu物若是使用得当便是能救人命的药物,有许多都是千金难求的宝贝呢。” 遇君焱想了想:“所以你找薛金是为了买药?” “不。”苏玉珩的面色冷了下来,眼中闪烁着杀意,“我想让他帮我查一件事情。” “什么事?” “十几年前下毒害我,将我姐姐推入池塘淹死的凶手,究竟是谁!” 遇君焱知道,苏玉珩姐姐的惨案是他这十几年来心中解不开的一个结,但薛金能为这个十几年前的事情提供什么线索呢,遇君焱想不到,于是问道:“你觉得薛金能知道凶手是谁?” 苏玉珩点点头:“我在毒典里查过,当时我中的是五日断魂,这种du药是由三种剧毒按照比例调配出来的,但其中最重要的一味原来却是无心海棠。” “无心海棠?”这名字遇君焱听都没有听说过,“那是一种花么?是三种□□之一?” “不,无心海棠本身是没有任何毒性的。”苏玉珩说道,“但是它却能融合三位剧毒的毒性,使它们可以不被查出来。” 遇君焱一脸莫名其妙,说道:“玉珩,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苏玉珩解释道:“但凡是见血封侯的烈性□□,几乎都有一个共通点,就是发作时间极短,基本上中毒后立刻能出现中毒反应,而背毒死的尸体上中毒的特征更是尤为明显,只要是有点经验的仵作,就能查出是因什么毒而致命。配成五日断魂的三种剧毒也不例外,但无心海棠的加入使它们的毒性不减,发病的时间却向后延长至五日,而在这五日中,中毒者丝毫表现不出中毒的症状,只是高烧不止,很难引人怀疑为中毒,而等到发现不对劲儿的时候,人已经是回天乏力了。就算死后让仵作验尸,也很难被发觉是中毒身亡。” “所以你是想让薛金帮你调查无心海棠?” “正是,整个元国,能让无心海棠开花的地方,恐怕只有薛金的千足谷了。” 遇君焱担心的问:“这件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薛金怎么能记得住当时有谁向他买过无心海棠呢?” 苏玉珩道:“无心海棠因为很难培育成功所以非常稀少,因而价值昂贵,通常的人若是想要下du害人,天底下这么多的du药,没有比小想不开非要用这么贵的。除非……” 遇君焱道:“除非买无心海棠的人不在乎钱,而且他们不想让人发觉被害人是被毒死的。” 苏玉珩点头道:“正是。薛金想要的无非是我的血,我给他便是了,我一定要揪出那个杀死姐姐的凶手!” “可你这么一去,不就等于暴露了你不傻子的事实了么?虽然那个薛金不像是与朝廷有牵连的人,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这件事情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你父亲犯下的可是欺君大罪啊。”遇君焱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替你走着一趟,去问问薛金,当初究竟是什么人买了他的无心海棠。” 苏玉珩觉得遇君焱的话有道理,点头说:“好,那就辛苦你跑一趟了。” 说完找来一个小坛子,捡起落在地上的梦萦刀,擦干净后割向自己的手掌。 一坛子血很快放完,苏玉珩为自己的手上了药,用布缠起,遇君焱见状急忙过来帮忙,轻声问道:“疼不疼?” “有一点儿。”苏玉珩笑道,“你若是肯多亲亲我说不定就不疼了。” 遇君焱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但看见慢慢渗过布巾的血渍,眼神中又满是心疼。 遇君焱将坛子封好,带着它来到了悦来客栈。薛金正在逗着手指间缠绕的小黑蛇,看到来人是遇君焱,微微有些意外,当遇君焱打开坛子的封口时,薛金手中的小蛇立刻活跃了起来。 薛金面色一变:“你把他的血带来了?你不会杀了他吧?” 遇君焱冷哼道:“我怎么处置他与你无关,既然是交易,我带来了你想要的东西,能不能成交就要看你能不能给我我想要的了。” 薛金听后微微一笑,说道:“你说得不错。那你说说看,你想要什么报酬?” 遇君焱道:“我想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只是这样?”薛金有些不敢相信,“这生意做得也太简单了些吧。好,你想问什么?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遇君焱问道:“你可知道有一种花叫做无心海棠?” 薛金点头:“当然知道,我谷中便有,不过那种花很难培育,价钱也会卖得高一些。” 遇君焱又问:“那你可还记得在十几年前什么人大批量买过你的无心海棠?” 薛金想了想,说道:“无心海棠很少有人会买,更不用说是大批量,若是说买得比较多的……就要数飞鹰帮的郑飞了。” “郑飞?他现在还在飞鹰帮么?” 薛金摇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很久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了,好像已经退隐江湖许久了。” “退隐江湖……”遇君焱微微皱眉,说了声告辞,便匆匆离开。身后传来薛金的喊声:“看在你的货不错的份儿上,我再给你透露点信息,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的大嫂,别小看那个女人,江湖上的事情,她不知道的可不多。” 遇君焱回到幽王府,犹豫一下,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反倒是向着花雨仙的房间走去。站在院口,远远叫了一声大嫂,正在浇花的花雨仙转过身来,看到来人是遇君焱,走出来问道:“二弟,你找我?” 遇君焱道:“小弟有一事想请大嫂帮忙。” “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花雨仙笑道,“有什么事情你说就是了。” 遇君焱道:“我想向大嫂打听一个人。” 花雨仙的脸上依旧是亲切柔和的笑容,说道:“二弟想要打听什么人?” “飞鹰帮,郑飞。”遇君焱说着,仔细观察花雨仙表情的变化,从这个女人进入王府的第一天,他就觉得不一般,这件事他清楚,大哥清楚,父亲心里肯定也清楚,不然当大哥提出要娶她这个“ji女”的时候,父亲不会没有多问一便同意了。这些年来他从未对花雨仙的身份多做打听,直到今天听到薛金说江湖上的事没有几件是花雨仙不知道的,遇君焱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放眼江湖,敢说出这般狂妄自大的话的人有很多,但能被别人这么说的,恐怕只有江湖第一大帮派青衣会,而青衣会除帮主外麾下有着四大护法,其中唯一的女性只有飞花仙子。 眼前这个柔弱贤惠的美妇人,真的会是令无数江湖人闻风丧胆的飞花仙子么? 花雨仙笑了,一如往日的温柔:“薛金让你来问我的?” 遇君焱没有说话。 花雨仙继续说道:“我很久不去整理那些琐碎事了,但既然二弟开了口,我这个做嫂子的又怎能不答应。” 第80章 开端

花雨仙眯起了眼睛,回忆着说道:“郑飞十六岁拜入飞鹰帮,算是带艺投师,功夫呢在一辈弟子中算得上出类拔萃,但一直不受老帮主器重,据说是因为老帮主觉得他心术不正才未重用。他当年还曾想老帮主将独女许配给他,但老帮主并未同意,而是许配给了他的师弟,在老帮主的女儿大婚的当晚,郑飞大闹喜宴,被老帮主打伤赶出了飞鹰帮。之后江湖上就少有他的传闻,有人说他退隐江湖,也有人说他仍旧在江湖上走动,不过是改名换姓,甚至有传闻他凭借亲戚的关系,入朝谋了个一官半职。” “入朝为官?”遇君焱的眼睛转了转,“那大嫂可知这个郑飞长得什么模样?有没有什么特征?” “长相不好说,这个人我没有见过。”花雨仙回答,“至于特征……据说他大闹喜宴的时候,老帮主下手颇重,他的拇指被打断一根。” “拇指……”遇君焱想起苏玉珩曾经和自己说过,当年行凶之人拇指的指印明显浅于其他手指,怀疑是受过伤,这一点倒是与花雨仙描述的郑飞颇为吻合。 遇君焱向花雨仙告辞后匆匆离开,直到他走,花雨仙也没有问一句他打听郑飞的目的是什么,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依旧浇着自己的花,依旧是贤惠端庄的幽王妃。 遇君焱回到房间时,苏玉珩正来回踱步,显然等得心焦,一见遇君焱进来急忙上前问道:“怎么样?可有消息?” 遇君焱回答道:“有一个极为可疑的人,名叫郑飞。” “郑——飞——”苏玉珩狠声说道,“此人现在何处?” “被飞鹰帮赶出师门后就杳无音讯,很可能投靠了朝廷。” “那就不奇怪了。”苏玉珩道,“年前陈妃加害太子,险些被我父亲破坏计划,郑飞要是受她的指示来杀我,定已在朝中谋了一官半职。” 遇君焱问道:“现在你应经知道真凶,接下来要怎么做?” 苏玉珩脱口而出:“当然是去帝都杀了他为姐姐报仇!” 遇君焱却道:“若你现在去帝都找他,难免不定会露出马脚,就算你武功再高,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到时候被发现抗旨回都城,不只没有为你姐姐报仇,你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得不偿失啊。” 苏玉珩问道:“你说要怎样?总不能明知道凶手是谁却不去报仇吧。” “仇当然是要报,但并不急在这一时。”遇君焱想了想道,“这样,你先同我一起回到沙柳城,等到击退西瓦大军后,皇帝必会让我回帝都领功,但事后我再陪人去打听郑飞的下落,助你杀了仇人,如何?” 苏玉珩觉得遇君焱的话有道理,虽然心中报仇心切,却还是点头说道:“好,就照你说的做吧。” 苏玉珩将一副药方交到了遇君焱手中,,说道:“按照这幅药方煎药,按时让你母亲服下,三五天内必有好转。” 遇君焱点点头,因心系前线战况,并没有在府中就留,将药方交给了遇君谦,便带着苏玉珩匆匆离开,赶往沙柳城。 一如苏玉珩所言,几天的时间,王夫人的病果真有了好转,而这一天晚上,花雨仙正在池塘边赏月,忽然听到身后飘过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她淡淡一笑,并没有做声,过了一会儿,一个人影出现在了池塘边的假山旁。 月下的女人明艳动人,在假山上摸索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韩夫人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在这里找什么呢?” 身后传来的轻声细语吓得那女人轻轻一颤,慌张回头,见到是幽王妃花雨仙,稍微平复心情,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韩夫人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说道:“我件今天月色不错,便出来赏月,这么晚了,你不在房中服侍王爷休息,来这里做什么?” 花雨仙柔和一笑:“巧了,我也在赏月,只不过见夫人一直盯着这假山,莫不是月亮会从这假山中升起来?” 韩夫人狐疑的看着花雨仙,她觉得今天的花雨仙明显和平时那个柔声细语,惜字如金的花雨仙不太一样。当年还是世子的遇君谦将青楼名ji花雨仙娶入王府做正妃的事情轰动了朝廷上下。皇家是最讲究出身的地方,没有名门望族的清白背景撑腰,就算是正妃,也会受人非议,花雨仙自从嫁入王府后,凡是都是小心翼翼,从不多说一句,从不多走一步,温顺的像一只绵羊,因为韩夫人也从未将他放在眼里,但是今天的花雨仙,温柔之中却带着一股往日没有的凌厉,眼睛一定不懂的盯着自己,像是要把自己看穿一般。 “你这是什么话?!”韩夫人抬高了声调,眼睛也瞪了起来,端起了夫人的架子,无论如何,她都是花雨仙的长辈,虽不知道这个女人今天是受何人指使会出现在这里,只希望她能被自己吓回去。 可惜,韩夫人的心愿并没有成为现实。 花雨仙走到了韩夫人面前,指着假山上的一块石头问道:“韩夫人可是在找这一块?” 说罢将上面的石头拿起,韩夫人将头凑过去一看,假山内的空洞中只有一个个空罐子,四周还趴伏这一些白色的芝麻粒儿似的东西,仔细看去,那些“芝麻粒儿”纹丝不动,显然是已经死了的赤蚜的尸体。 “这……”韩夫人一下子慌了神。 花雨仙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件事情说来也巧,前几天二弟在池塘边嬉戏,将池水误倒入假山的缝隙中,却不想淹死了那些虫子,正想着是谁在此养的宝贝,原来竟是夫人的东西,实在是过意不去。” 韩夫人听她这么说,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败露,面色一寒,从衣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架到花雨仙的脖子上,厉声喝道:“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听我的!” 这时四下周围燃起火把,幽王遇君谦亲自带着一群人将韩夫人围在了当中。 “你已经没有退路,还不快束手就擒?” 韩夫人将匕首抵在花雨仙的脖子上,冷冷说道:“若不想让你的美人儿血溅当场,就立刻让这些人退出二十米!” 遇君谦却好像没有看到那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一般,别说二十米,连一步都没有往后退。 韩夫人狠声道:“你真的不怕她死?” 遇君谦依旧是面无表情,好像韩夫人挟持的人与自己没有丝毫的关系。 “哈哈!哈哈哈~~”韩夫人大笑道,“都道当年幽王不顾众人反对将一个风尘女子娶入王府做王妃,定是痴情男儿,却不想也是一个在利益面前对结发妻子见死不救的铁石心肠!也罢,也罢,自古男儿皆薄幸,果然不假!” 遇君谦面沉似水的看着韩夫人,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只是淡淡问道:“你养那些虫子,可是要加害于我?” 韩夫人笑道:“王爷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你是受何人指示?” 韩夫人笑得更加疯狂:“我受何人指示,你难道猜不出么?我的岁数比你大不了多少,却来给你的父亲做夫人,你说是为了什么?将我送来的人又是处于什么目的?幽王爷难道你猜不出么?” 遇君谦面无表情的说道:“是皇帝。” “哈哈,看,你这不是已经才出来了么?”韩夫人道,“不要自欺欺人了,皇上已经动了铲除你的心,就算你什么都没做,他还是会找到杀你的借口,明里治不了你的罪,就在暗中偷偷将你杀了,这不是咱们皇上惯用的手段么?不然你以为之前的几个王爷都是怎么死的?” 韩夫人知道自己难逃一死,说话也不再有顾忌:“你杀了我又有什么用?你以为皇上只派了我一个人埋伏在你身边?我死了,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人来到你府上,盯着你,随时找机会杀了你!皇上赐的人,你收还是不收?不收便是抗旨,若是收了……呵呵,你总有防不胜防的时候,早晚有一天,你会死在皇上的手中!” “你说的本王自然明白,你不是开始,更不会是结尾。”遇君谦平静的说,“所以杀了你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若是想自保,还要找到源头。” “源头?哈哈~~源头便是皇上,你难不成想要杀了皇上,自己来做这个皇帝?” “呵呵,想不到被你猜中了。” 韩夫人脸上的笑容一僵,就在这时,被她抵住喉咙的花雨仙忽然抬手扣住她的手腕,花雨仙的手看似纤弱无骨,力道却大得惊人,一抓一翻,韩夫人当时便觉得骨头都要被她捏碎了。手再也握不住匕首,匕首下落之际,花雨仙的另一只手将它接住,反手一刺,匕首直□□韩夫人的胸膛。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韩夫人不可思议的瞪着眼前这个她一向看不起的“烟花女子”,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鲜红的血从口中流出,让她说不出一个字就笔直的倒在了地上,停止呼吸。 第81章 遇险

遇君焱和苏玉珩回到了沙柳城后立刻投入到紧张的战事之中,几个月下来,西瓦大军终于抵不住粮草不足,纷纷撤退,沙柳城得守,遇君焱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王爷。”朱斌来报,“幽王派人送来消息,已经开始起兵北上。” “好。”遇君焱点点头。 朱斌又问:“王爷,那咱们下一步要怎么做?” 遇君焱笑着说道:“打了胜仗自然要班师回朝。” “什么?!”朱斌吃惊于遇君焱竟然会在这么节骨眼儿上选择班师回朝,“王爷,现在回去,不等于是羊入虎口么?” 遇君焱却说道:“你放心,皇帝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大哥带兵北上少则也需要几个月的时间,这个时候我若不回去,岂不更会让那个多疑的皇帝起疑心?” 朱斌想了想应道:“王爷说得是,我这就派人去准备。” “王爷。”金牧说道,“为免惹人怀疑,臣就不同你一起回帝都了。” “也好。”遇君焱点头,亲自将金家军送走后,回到房间看到苏玉珩正在收拾行李。 “怎么不等我回来一起收拾?”遇君焱笑着说道。 “你坐下好好休息。”苏玉珩将遇君焱扶到椅子上,为他解开披风,披风遮盖下的体型与那张消瘦硬朗的脸极为不搭,小腹处的衣料被顶的高高隆起一个浑圆的小丘。 苏玉珩将手轻柔覆盖在遇君焱的肚子上,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笑着问道:“他今天乖不乖?” “恩,挺乖的。”遇君焱一边咬着苹果一边说道,“只是这肚子未免也太大了些吧,我站起来的时候都看不到自己的脚了。” 苏玉珩笑着说道,“再过半个月就要生产,肚子当然会大了。” “他……就要出来了?”遇君焱对于生产的月份没有什么概念,但是想到这个在自己肚子里住了将近十个月的小家伙就要出来和自己见面,心中还是掩盖不住的兴奋起来。 “所以我们要快点回到帝都。”苏玉珩问道,“孩子若是生在路上可就危险了。” 遇君焱点头道:“帝都郊区的房子我已经派人准备好了,方圆百里没有人烟,等到了帝都我们就住进去,不会有人发现的。” “好。”苏玉珩亲了亲遇君焱的额角,“我们就要做父亲了,真的想做梦一样。” 遇君焱道:“对于我而言更像是做梦,我竟然是百里族的圣童,竟然能以男子之身生下孩子,竟然……” “君焱,你……可曾后悔?”苏玉珩小心翼翼的问。 遇君焱犹豫许久,最终坚定的摇摇头:“我不后悔。” 苏玉珩欢天喜地的将遇君焱抱上了床,解下幔帐,锁住一床chunse。 转过天,遇君焱启程离开沙柳城,刚到城外,却听探路小兵来报:“西瓦大军又攻来了!” “什么?!”遇君焱大惊,“他们不是已经撤退了么?难不成是我们中计了?” 遇君焱急忙上马回城,站到城楼上观望,果然城楼下浩浩荡荡的军队手举着西瓦的大旗。 朱斌急道:“王爷,这下可怎么办,不如我们做掩护。您赶快逃吧!” “什么话,我既然是这么的主帅,又怎能丢下你们自己逃走?”遇君焱冷然说道,“他们想尽沙柳城,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朱斌,备战马!” “君焱!”苏玉珩在身后狠狠拉了拉他的衣角,低声在他说道,“你疯了?!你现在的身体,怎么能披甲上阵?” “我是这里的主帅。”遇君焱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坚定,“遇到危险怎能临阵脱逃。” “我不是让你临阵脱逃,只是……”苏玉珩的眼睛看向遇君焱披风掩盖下的肚子。 遇君焱有意的用手遮了一下肚子:“现在的情况已经顾忌不了这么多了。” “可是……” “不用可是!我心意已决!”遇君焱冷冷打断苏玉珩的话,“朱斌,传令下去,开城门应战!” 苏玉珩知道劝不住遇君焱,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偷偷跟在队伍的后面,趁人不注意,将走在最后的一名士兵从身后打晕,拖到了一旁。 “兄弟,对不住了。”苏玉珩轻声说道,快速脱下来他的衣服给自己换上。随后追上了遇君焱的队伍,一起出城迎战。 刀来枪往之间,苏玉珩很快找到了遇君焱,他骑在马背上,挥舞着□□将身旁的敌人纷纷打落下马,好不威武,苏玉珩却看得手心直冒冷汗。 忽然一支箭飞了过来,正射在遇君焱□□马的马屁股上,战马当时吃痛,嘶鸣一声将遇君焱甩下了马背。遇君焱运起轻功在空中一个翻身站定在地上,却觉得腹中一阵绞痛,踉跄两部,用手中□□支撑在地上才勉强立住身形,可就在这时,敌人的□□已到眼前。 随着几声兵器相撞击的刺耳声,苏玉珩闪到遇君焱身前拔出梦萦砍断枪头,见遇君焱捂着肚子,关心的问道:“君焱,你怎么了?” “肚子……好痛……”遇君焱咬牙说道,身体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向着苏玉珩的身上靠去。 “君焱!”苏玉珩急忙扶住他,拿过他手中的□□,连伤数人,杀出了一条血路。 “我带你回去!” “不……不行!”遇君焱挣脱开苏玉珩的怀抱,“若是我这个主帅临阵脱逃,其他将士还有什么斗志继续打下去。” 苏玉珩见他这么固执,着急道:“可逆现在这个样子,留下来也帮不上忙啊。” “我……没事……”遇君焱咬牙说道,“休息一下,就……就好。” 苏玉珩拿他没有办法,只得寸步不离的跟在遇君焱身旁。遇君焱暗运内力稳住附中胎儿,等到腹中的疼痛缓和一些,□□一挥将敌方的一名将士从马上打了下来,再次翻身上马,朗声喊道:“将士们,杀!” “杀!杀!” 听到王爷的喊声,元国将士们士气大增,苏玉珩也翻身上马,紧紧跟在遇君焱身旁,一个身影骑马冲来,挥刀砍向自己,苏玉珩举刀相迎,几下便砍下了那人的右臂,随后一跃而起,跳到那个人身后,坐在马背上用力将手中的梦萦插入那个人的后心。随着鲜血的迸溅,那人同苏玉珩一起栽下了马,这时苏玉珩忽然发现,虽然自己杀死的这个人外面穿着西瓦勇士的战甲,但里面的衣服,却是丝质的,西瓦位处草原,根本就不产丝绸,而且西瓦作为游牧民族也向来不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衣料。 “这些人……不是西瓦人。”苏玉珩心中想道,“他们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扮成西瓦族人攻击我们?难道……” 带着疑问,苏玉珩将那个人拖到了一旁,扒下他的衣服,果不其然,那人里面所穿衣服分明是元国的样式,苏玉珩伸手进他的衣服里翻找,在他的腰间摸到一块坚硬的东西,拿出来一看,苏玉珩瞬间觉得头皮发麻,那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御衣卫的腰牌。 “怎么……会这样?”任凭苏玉珩做梦都想不到,远在帝都的皇帝竟然会一面命遇君焱来抵抗西瓦守住沙柳城,另一面却派御衣卫伪装成西瓦骑兵攻打自己国家的队伍,让同样留着元国血的士卒自相残杀。 苏玉珩狠狠骂道:“那个狗皇帝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别在这么时候走神!” 一声呵斥,苏玉珩抬头,看到遇君焱的□□正穿透一个举刀砍向自己的“西瓦骑兵”的胸膛。看着那人的鲜血从胸口处流出,顺着遇君焱的□□流到地上,又看着遇君焱肩膀处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两道伤口也在泊泊流着鲜血,苏玉珩的心头竟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悲切:“本事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遇君焱见苏玉珩的面色惨白,急忙过去问道:“玉珩,你受伤了?” “没事。”苏玉珩神情恍惚的说道。 “王爷。”朱斌跑过来说道,“西瓦大军向后撤去,我们要不要追?” 遇君焱抿嘴说道:“我们先回去,以防中了他们的埋伏。” “埋伏?”苏玉珩心中苦笑,“这一切本就是一场埋伏。” 遇君焱带着众人退回沙柳城内,回到房间,刚刚脱下战甲,人已经几乎站立不稳。 “君焱!”苏玉珩扶住遇君焱,将手搭在他的肚子上,发现肚子里的胎儿动得厉害,又将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眉心处拧出了一个“川”字,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玉珩,怎么了?”遇君焱看他表情严肃,也担心起来,毕竟自己也觉得,腹中孩子动得有些不对劲儿,疼也不是平时的那种疼法,焦急问道:“孩子不会出什么事吧?” 苏玉珩道:“君焱,你这是早产的迹象啊。” 第82章 延产

遇君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我……怎么了?” “早产。”苏玉珩重复道,“就是说,你要生了。” “现在?”遇君焱皱眉说道,“不行!决不能让将士知道怀孕的事情!我要生多久?” “这……”苏玉珩哭笑不得,“君焱,这个时间我没法算。” 遇君焱皱起眉头:“现在西瓦大军随时都可能再次进攻,我随时都面临着再次迎战,这个时候……呃……” 遇君焱忽然弯下腰抱住肚子,脸上的血色瞬时褪去,变得惨白如纸。 “君焱!”苏玉珩急忙将他抱到床上,遇君焱刚刚躺下,身子便缩成了一团。 “肚子……疼……好疼……”遇君焱倒吸着冷气,有气无力的抓着苏玉珩的手,这种陌生而猛烈的疼痛是他从未经历过的,虽然极力抑制,心中仍升起了不安。 “君焱,不要怕。”苏玉珩急忙紧紧的抓住他的手以示安慰,另一只手则放在他高耸的肚子上轻轻的揉着,手下的皮肤伴着有规律的收缩,心道不好,竟是已经开始宫缩了。 遇君焱咬牙忍了好一会儿,放开苏玉珩的手,奇怪的问道:“怪了,怎么忽然就不疼了?刚刚还疼得厉害,怎么一下子就没事了?” 遇君焱说完后从床上坐了起来,还扭了几下腰,什么感觉都没有,好像刚刚的那种疼痛并没有发生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生产的前兆。”苏玉珩对着这个门外汉解释道,“若是一会儿疼一会儿不疼,而且十分有规律,那便说明孩子快要出生了。” “不行!决不能生在这里!”说话间,遇君焱再一次清晰的感受到那种尖锐的疼痛,他抱着肚子倚靠在苏玉珩怀里,chuan息着说道,“玉珩,我曾听说过,有一种针灸之法可以使有孕之人错后生产的时间,这种针法你会不会?” 苏玉珩皱眉问道:“你听谁说的?” 遇君焱道:“皇家最讲究吉利,宫中的嫔妃生子,虽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赶在吉时,但有些日子却是万万不能产子,不然孩子就算生下了,皇家也不会承认他。” “呃……恩……”遇君焱轻轻扭动了一下身子,观察着苏玉珩的表情,“所以宫中的嫔妃都会十分避讳那些日子,而当真又嫔妃凑巧会在那几天分娩时,他们就会请御医帮她们延后生产,在宫中的叫法是延产……” 苏玉珩打断遇君焱的话道:“那你知不知道延产会对孕者甚至她肚子里的孩子造成多大的伤害么?” “可是咱们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遇君焱握紧苏玉珩的手,“我也是逼不得已。孩子绝对不能生在这里,否则我是百里族人的消息万一泄露出去,咱们就都难逃一死!” 苏玉珩将拳头握得咯咯响,他心里面清楚,遇君焱的话没有错,孩子若是生在随时都可能再次发生战乱的沙柳城,不仅生产的过程万分凶险,一旦孩子生下来,门外那么多双眼睛,一旦被发现孩子是遇君焱生下的,发现他并不是皇家的血统,这个罪过,他们两个人都承担不起。 “延产……会很痛……”苏玉珩于心不忍的握紧遇君焱的手,遇君焱却轻笑道,“你看我像是怕痛的人么?” 苏玉珩扶着遇君焱平躺在了床上,取出银针,将它们沿着他肚子上的穴道一根一根插了进去。 遇君焱脸上那种无所谓的神情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见他皱着眉,抿着嘴,显然在极力的忍耐。 “君焱……”苏玉珩心疼的为他擦着额角的汗水,遇君焱却抬手将他的手指;牢牢的与自己勾在了一起。 “呃……嗯……” 唇齿间偶尔会溢出轻微的shenyin,苏玉珩握紧遇君焱的手放在唇边不停的吻着。待到他将银针一根一根的拔了出来,遇君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全身湿透,透着疲惫的问道:“可以了?” 苏玉珩轻轻点头。 “呵~~咳咳咳……”遇君焱挤出一个筋疲力尽的微笑,安慰着他说道,“我就说嘛,也……不是很疼。” 没有丝毫底气的谎言换来的是苏玉珩更加心疼的目光。他起身为遇君焱换上一件干爽的衣服,在脱去他的亵裤后,说道:“我还要在你的身上放一样东西。” 遇君焱问:“什么东西?” 苏玉珩从药箱里翻找了半天,才将一根碧玉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遇君焱拿过玉奇怪的问,“干什么用的?” 苏玉珩回答道:“收缩产道。” “收缩?”遇君焱把玩着玉,“怎么收缩?” “就是……就是……”苏玉珩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犹豫几下还是解释道,“就是在它上面涂上药膏,放进、放进你的……那里。” 遇君焱在体会到苏玉珩的意思后脸上陡然一红,默不作声的将手中的玉交到苏玉珩手中。苏玉珩也是双颊带着酡红,打开药罐,将药膏均匀的涂抹在玉zhu上,轻声说道:“君焱,你把tui……分开些。” 遇君焱咬着下唇依言照做,感觉到一个shengying的物体j一点点滑jin自己的□□时,不自觉的将分开的两条tui收jin。 “君焱,你放松点。”苏玉珩急忙说道,“tui分开一些。” “好难受……”遇君焱满脸通红的问道,“你把那个放进去……做什么?” “为了给内bi涂上药膏,阻止它继续扩张。”苏玉珩解释道,“你先忍一忍,一会儿我就把它拿出来。”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苏玉珩将玉取出,轻声问道:“舒服些了么?” “嗯……”遇君焱依旧是红着一张脸,闷声回答道,“好多了。” 苏玉珩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君焱,有件事情……我想还是要和你说说。” “哦?什么事情?”遇君焱问道,“你说吧。” 苏玉珩咬了咬下唇,下决心似的说道:“刚刚那些攻击我们的人……并不是西瓦骑兵。” “什么?怎么可能。”遇君焱看着苏玉珩的眼睛中满是不信,但是在看到他认真的甚至透着些沉痛的表情中,似乎又明白了什么,急切的问道,“玉珩你发现了什么?” “那些所谓的西瓦骑兵身上……带着御衣卫的腰牌……” “御——衣——卫。”遇君焱的脸色瞬间惨白,比刚刚延产时还要白,只听他带着不敢相信的语气,有些颤抖的问道,“你的意思是皇帝为了杀我,竟然让御衣卫装作是西瓦人,杀害自己的同胞?” 苏玉珩沉默了。 “哈哈!哈哈哈!”遇君焱狂笑,“昏君!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昏君!” 苏玉珩道:“君焱,其实我有一个方法可以试一试。” “哦?什么方法?”遇君焱问道。 苏玉珩从药箱中拿出之前从西瓦第一勇士巴图身上顺手牵羊下来的软筋散,对遇君焱说道:“这软筋散的药性跟强,若是能将它洒入御衣卫所喝的水中,他们就毫无还手之力了。” “好主意!我这就叫朱斌去……呃……”遇君焱站起身来,却在刚走了两步后再次弯腰捂住了肚子。 “你快不要乱动!”苏玉珩急忙将遇君焱再次扶到床上,“你现在的身体很虚弱,千万不能随意走动,好好在床上躺着。” 遇君焱chuan息着,抓着苏玉珩的衣袖道:“快、快把朱斌叫进来。” 苏玉珩点点头,将朱斌叫进了房间。 遇君焱将软筋散交给了朱斌,并嘱咐了几句,朱斌点了点头,说了句:“王爷放心,属下定完成任务。”便退出了房间。 当天夜里,朱斌带着一小队轻功过硬的士兵偷偷潜入“西瓦骑兵”安营扎寨的军营,将软筋散偷偷倒入他们的水中,转过天,遇君焱便亲自带领人马,将军营中昏睡过去的“西瓦骑兵”统统抓获。 遇君焱回到房间后捶着自己酸疼的腰,刚准备躺在床上小睡一会儿,忽听门被大力的推开,苏玉珩走路带风的走到了自己的面前,有些气急败坏的质问道:“朱斌说你要将抓来的俘虏全部处死?” 遇君焱点点头,承认道:“不错。” “为什么?!”苏玉珩的脸上显现出愤怒,“我将软筋散给你,目的就是减少这场战争中不必要的伤亡,大家都是元朝的子民,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面对质问,遇君焱很平静的回答道:“因为我没有留下他们性命的理由。” 苏玉珩显然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提高声音问道:“这需要什么理由?你只要将他们归于自己麾下,一切不就都可以解决他么?!” 遇君焱回答说:“御衣卫是直属于皇帝的组织,他们只听从皇帝一人的命令,说白了就是提皇帝卖命的死侍。既然是死侍,定然是衷心护主,如果把他们招入我的麾下,难保他们不会从中作梗,即便他们是真心实意想要为我卖命,他们既然能够背叛皇帝,以后也很可能以同样的方式背叛我。所以,那些人……一个都不能留!” 第83章 封爵

遇君焱并没有理会苏玉珩的反对,命人将数万御衣卫全部乱箭射死。网苏玉珩走出房间,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院子里,士兵正在用水冲洗着青石板上的斑驳血迹,但在青石板拼接的缝隙中,苏玉珩还是能清楚的看到那锈迹斑斑的血色。苏玉珩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自己的手上也沾染了那些人的血。作为一名医者,苏玉珩将软筋散交给遇君焱的目的就是不希望看到更多的伤亡,却不想最后竟会是这样一个与他所期望的完全相反的结果。几万人的尸体叠成高高的丘,没有地方掩埋,遇君焱就下令将他们的尸体一把火烧了个干净,随着大火的熄灭,所以人的尸体烧剩下的灰烬混在了一起,分不出谁是谁,风一吹,就随着风飘散在空气之中,几万的御衣卫,就这样永远的留在了沙柳城这个边陲小城,再也回不去自己的故乡。几万的亡魂,像是堵在苏玉珩心口处的一块疙瘩,每每想起便心中烦闷,导致在回帝都的一路上,他难得的沉默寡言。 对于久经沙场的遇君焱,几万人的性命不过是沧海一粟,根本就算不了。他既不会惶恐更不会自责,但对于第一次上战场的苏玉珩,却是内心深处一个不小的震撼。或许是他妇人之仁,或许是他不懂得战争的残酷,绝不能给敌人留下一丝可能,虽然之后两个人再也没有谁提起过这件事,但它却使得苏玉珩与遇君焱之间埋下了一颗危险的种子,随着时间的推移,种子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将他们二人的心隔开。 一回到帝都,遇君焱就遣走了所有的人,只留苏玉珩一人在身边,偷偷的住进了他在帝都郊外买下的宅院。 寝宫之中,皇帝收到了一个让他龙颜大怒的消息。 “你说什么?!”皇帝气得脸色涨红,指着陈善说道,“你把刚才说的再给朕重复一遍!” 陈善低声说道:“御衣卫没能够杀得了幽安郡王,他们现在已经在回帝都的路上,算算时间,再过四五天就到了。”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皇帝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摔到了地上,热茶向四处飞溅,陈善只是深深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皇帝吼道:“把那些废物给我叫上来!” 陈善上前小声说道:“回皇上,没有回来的人。” “嗯?你这话什么意思?” “派去的几万御衣卫……全都失去了消息,没有一人活着回来……” 皇帝的脸色由红转白,沉默了许久,才轻声的带着几分不相信的问道:“几万人……一个都没回来?” 陈善回答:“是,一个都没回来。” “难不成他们背叛了朕,投靠了遇君焱?” 陈善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只是御衣卫中每一个人的妻儿老小都在皇上的手中控制,他们背叛您的可能……恐怕不大。” “你是说……遇君焱把他们全都杀死了?”皇帝的声音已经不自觉的带上来一些颤抖,“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就能将那些扶不上墙的铁甲军训练成精兵良将?还是说他当初交出兵权的时候,就给自己偷偷留了一手?” 皇帝感觉到了自己登基以来从未有过的威胁。 “启禀皇上。”殿在有人喊道。 皇帝揉着自己的额角疲惫的对陈善说道:“去问问什么事,不重要的就说朕身子不适,把他打发走。” 陈善道:“是,老奴遵旨。” 不一会儿的功夫,陈善带着一个人走了回来,说道:“皇上,他要说的是和幽安郡王有关。” “哦?和他有关?”皇帝听了这个立刻来了精神,急忙问道,“究竟是什么事情?你快说来听听。” 那人回答道:“属下收到安插在城门附近的探子的消息,两天前铁甲军已经回到帝都,但是这队人马中并没有看到幽安郡王。” “什么?他们已经回来了?”皇帝心中疑惑,心中明明写着还有几天才能到,怎么会提前回来?大队人马回来了,遇君焱又去了哪里? “你继续派人盯着,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立刻来向朕禀报!” “是!皇上。” 那人刚刚离开,皇帝就问陈善道:“你说遇君焱究竟在搞什么鬼?” 陈善道:“这老奴可猜不出来,不如叫郡王来皇上亲自问问。” “叫他来?”皇帝说道,“那朕要以什么理由将他叫过来呢?” 陈善笑道:“幽安郡王击退西瓦大军,保我元国领土,如今凯旋而归,皇上自然是要为他摆下酒宴庆功了。这样的理由再正当不过了。” 皇帝没好气的白了陈善一眼,说道:“庆功宴的话还用你说?!遇君焱立此大功,若是开了庆功宴,就势必要给他加官进爵,那不就等于让他如虎添翼了么。” 陈善满是皱纹的眼角挤出了几条细长的纹,精明的眼睛骨溜溜一转,笑着说道:“老奴倒是想到了一个主意,不知道……” 皇帝不耐烦的打断道:“行了行了,想到主意就赶快说来给朕听听,不要婆婆妈妈的。” 陈善道:“老奴觉得,皇上不单要为幽安郡王开设庆功宴,还要赏他,不仅要赏,还要大赏,击退番邦外敌护国有功,应为他再进一爵,封为一字亲王。” “什么?!”皇帝皱眉道,“你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竟然让朕封他做亲王?!你还嫌他的位子不够高威胁不够大是不是?竟然让朕破格封他做亲王?!” 陈善不紧不慢的说道:“皇上莫心急,听老奴把话说完。” 皇帝压着性子说道:“快说!” 陈善继续说道:“老奴认为,封幽安郡王为亲王,威胁最大的不是皇上您,而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幽王遇君谦。” 陈善的话似乎给皇帝提了一个醒,他的脸色变了变,说道:“你说下去。” 陈善道:“遇君谦是嫡长子,理应继承爵位,遇君焱是庶出,他的母亲不过是幽王妃的侍女,若是借着这次机会,将遇君焱的爵位提升到与遇君谦相同甚至优于遇君谦,您想想看,遇君谦的心中会做何感想?” 皇帝说道:“自然是非常的不痛快。” 陈善道:“不错,而且这次遇君焱出征沙柳城对抗西瓦大军,本就是顶替了遇君谦去的,若是再派出些人手散布遇君焱有意顶替遇君焱争功的说辞,还怕遇君谦不会相信么?” 皇帝听后,眯起眼睛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指着陈善笑道:“姜还是老的辣,你这老狐狸的名号果然不是平白叫的。” 陈善谦逊笑道:“老奴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罢了,不敢在皇上面前卖弄。” 皇帝笑着问道:“那依你的意思,给遇君焱封一个什么爵位比较好?” 陈善道:“老奴觉得,可以封遇君焱为福王,将福州地段划给他做封地。福州无论从地界面积还是经济发展都优于幽州,被庶子压在头顶上的嫡长子心中的滋味,一定会更加不好受,怨恨也会更容易积攒。” “好,就照你说的办。”皇帝说道,“传令下去,朕晚上要设宴,为幽安郡王庆功!” “老奴遵旨。” 没有人知道,此时在帝都郊外的宅子内,遇君焱正在艰难的产子,而在接到晚上赴宴的消息后,他更是不惜忍受着剧痛催产。 晚上,一袭紫衣面容冷峻的幽安郡王,带着他那个任凭见了谁都会露出一口白牙,笑得见眉不见眼的男妃缓缓走入大殿,在皇帝面前垂头跪下,高呼吾皇万岁。 “快快平身。”皇帝笑弯了眉眼,“表弟击退外敌,保我元国疆土,此乃大功一件,回到帝都后怎的都不告诉朕一声,好让朕为你庆祝啊。” 遇君焱听后跪下,做出诚惶诚恐的神态:“臣弟在沙柳城受敌人暗算,身负重伤,回到帝都自然神志不清,不得已先找了大夫为我医治,没有及时来向皇上禀报战况,还请皇上治罪!” “欸~~你为保家护国而受伤,朕怎么会怪你。”皇帝装作关心的问道,“伤到了哪里?伤得重不重?要不要朕派几个御医来给你看看?” 遇君焱道:“谢皇上关心,臣弟的身子已无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皇帝冲着身旁的陈善使了一个眼色,陈善走上前来,朗声喊道:“幽安郡王遇君焱接旨~~~” 遇君焱低头跪好,恭敬说道:“臣遇君焱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幽安郡王遇君焱击退外敌,护国有功,特封为福王,掌管福州地界,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84章 甜梦

遇君焱高呼万岁的接了旨,拖着一身的疲惫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产后的虚弱再加上失血过多,让他几乎让瘫倒在椅子上,但目前的形势使得遇君焱不得不强迫自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腰杆挺得笔直。 苏玉珩注视着遇君焱的背影,心疼万分。这时候酒菜纷纷被端了上来,当盛酒的玉杯放到遇君焱面前时,苏玉珩忽然抢过来喝了一口,没心没肺的说道:“总算喝到水了,口渴死了。” 对于苏玉珩这一十分失礼的举动,皇帝并没有出言训斥,这便是作为一个傻子的好处,只要不是做得太出格,就没有人会和他计较。 苏玉珩喝了一口酒又伸手去抓盘子里的果脯,皇帝不以为意的举杯说道:“这一杯酒庆福王大获全胜。” 众臣纷纷举起酒杯,遇君焱举起了酒杯,心中有些为难,在怀孕期间,苏玉珩一口酒都不许他碰。现在也不知道以自己这种刚刚生产的身体状况究竟能不能喝酒,但皇帝敬的酒,自己不能不喝,只得硬着头皮将酒杯端到嘴边,鼻子嗅了嗅,觉得味道不太对,将酒倒入口中,发觉酒水中充斥着一股子苦涩的药味。偷偷瞟了一眼苏玉珩,发现他也正看向自己并默默的点了一下头,遇君焱立刻会意,将一杯药酒一饮而尽。 晚宴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才结束,在一片恭维声中,遇君焱的表情依旧冷峻淡然,拒人千里,苏玉珩跟在他的身后,嘻嘻哈哈的上了马车,在车帘被放下的同时,遇君焱便像是一个断了线的风筝,无力的倚在了苏玉珩的身上。 “君焱!”突如其来的转变让苏玉珩有些害怕,他紧紧搂住遇君焱的肩膀,将手搭在他的手腕上,虚弱的脉象,与刚刚那个冷峻凌厉的王爷判若两人,轻轻托起遇君焱的下巴,映入眼帘的一张脸满是疲惫,让人心疼。 “玉珩……”遇君焱轻启泛白的嘴唇,有气无力的说道,“我们……回去……” “好,我们回去!” 马车一路扬鞭回到住处,苏玉珩想要扶着遇君焱下马车却被他拒绝。 “隔墙有耳。”遇君焱理了理衣领,“我自己走就好。” 苏玉珩看着那个略显单薄却始终挺得笔直的背影在前面走着,从身后看,完全想不到他是刚刚生产的孕夫,而那纤细的腰,也似乎反比以前更瘦了,这段时间他一面要顶住战事的压力,一面又要提防皇帝的迫害,所承担的辛苦可想而知,但是他却只是一个人默默的扛了下来,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那个冷峻孤傲无所不能的郡王爷,及时在自己面前,也只有极少数的几次露出脆弱的神情,苏玉珩觉得遇君焱过得很累,他希望能保护遇君焱,带他远离这个随时随地充斥着危险,充斥着尔虞我诈的地方,只是不知道,那个人……愿不愿意。 一回到房间,苏玉珩就迫不及待的要去奶妈那里看一看刚刚出生的女儿,遇君焱本也想跟着去,怎奈他前脚刚刚回来,前来道喜的官员大臣就蜂涌而至,一口一个恭喜福王让他根本就脱不开身,等到遇君焱好不容易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官员后,已经到了深夜,来到婴儿的房间,见她正躺在一个小小的摇床上睡得正香,苏玉珩坐在摇床旁边的椅子上,满目柔光的看着她粉扑扑的脸蛋。 “你来了。”苏玉珩看见遇君焱,起身让他坐下,“那些官员都送走了?” “嗯,都走了。”遇君焱目不转睛的盯着摇床中的婴孩,指了指轻声问道,“我可以抱抱她么?” “还是不要了。”苏玉珩说道,“她刚刚睡下,怕是一动又要醒了。” 遇君焱颇为失望的哦了一声,苏玉珩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君焱,给我们孩子起个名字吧?” 遇君焱看着熟睡的婴孩,浑身的皮肤有些泛红,并且皱皱巴巴的看上去像是在水里泡久了浮肿一般,不知道做什么什么梦,嘴角时不时的微微向上扬起,喉咙深处发出一丝丝古怪的“咯咯”的声响。 遇君焱忽然问苏玉珩:“你看,她在做梦呢,你猜她做了什么样子的梦?” 苏玉珩摇头道:“不清楚,但是我想这个梦一定很甜。” “很甜……很甜的梦……”遇君焱口中喃喃道,“那不如我们就叫她甜梦吧,你说好不好?” “甜梦……好,好名字。”苏玉珩笑弯了眼睛,“希望她这一生每一晚都能伴着甜梦入睡。” 遇君焱笑着,却忽然觉得眼前一阵眩晕,身体中像是被抽走了什么似的阵阵发凉,耳边苏玉珩的叫声似乎也听得不再真切,只觉得自己被他抱起放在了床上,然后他将一个什么东西放在了自己的鼻子下面,他口中说了什么自己听不清楚,但鼻腔里吸入的透着寒意的气味却让他的脑子瞬间由混沌变得清醒。 “玉……珩……”遇君焱吃力的张开了嘴,叫出的也只有这两个字。 苏玉珩轻轻抓起他的手,温柔说道:“我在。可以听清我的声音么?” 遇君焱觉得在吸入的那股寒气的作用下,苏玉珩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不再有那种隔着好几层纱的感觉,于是点头说道:“可以听清。” “君焱,你这是因为产后没有好好休息导致的眩晕。”苏玉珩一边说着一边将一颗药丸塞入了遇君焱的口中,“所以,从现在起,你要好好的休息。哪里也不许去。知不知道?” 遇君焱笑道:“我能保证今晚听你的话。” 苏玉珩皱眉道:“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你的身体没有十天半个月的安心调养是不行的。” 遇君焱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我真的没有时间啊。帝都不能久待,最晚后天咱们就要动身去福州,否则一旦大哥的大军攻了过来,我们若是还在这里岂不是自投罗网么?” 苏玉珩问道:“君焱,你要怎么向你大哥解释你被册封为福王?” 遇君焱道:“能怎么说,实话实说,皇帝这么做无非就是要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我们又岂会乖乖中计。” 苏玉珩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君焱,你大哥想要走皇帝,那么你呢?” “我?”遇君焱似乎没有想到苏玉珩会这样问,想了想,说道,“其实我倒是没有想过要做什么皇帝,以前没有,现在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后就更加不会有。” 听了遇君焱这么说,苏玉珩的心中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遇君焱继续说道:“其实一直以来,我想要的生活只是驰骋疆野,纵横沙场,征战四方,只要是上了战场,我便觉得浑身血液沸腾,有着使不完的力气,比起做亲王,我更希望能像金大将军那样,把自己的一辈子都献给边疆,献给战场,直到自己年老体弱,骑上最快的马,拿着大刀,冲入敌人的大军,尽自己所能割下几颗敌人的脑袋,最后死在马背上,也算是不枉此生。” 苏玉珩神色黯然,说道:“君焱你有没有想过,任何的战争,受苦的永远是百姓,他们本可以在家中务农经商,本可以享受一家团圆的天伦之乐,但因为战争,因为征兵,他们要背井离乡的上阵杀敌,有很多人就会死在战场上,永远都回不到自己的故乡了。就好像……死在沙柳城的那些士卒一样。” 遇君焱睁大眼睛莫名的看着苏玉珩道:“能够为国效力战死疆场难道不比老死在家里的病床上要来得有价值?” 遇君焱的说法让苏玉珩无法反驳,或许是从小起见过太多的病人,太多的死难者,看着死者家属的哭流涕,苏玉珩心中曾经怀疑过,既然打仗是为了让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但如果本来就可以安居乐业,又为什么非要去征兵打仗呢。毕竟每一个士卒的死去,留下的不仅仅是一具尸骸,还是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和悲痛欲绝的家人。而这些想法,苏玉珩没有对遇君焱说,他觉得遇君焱不会理解,就好像他不理解遇君焱喜欢战场一般,脱去外衣躺在了遇君焱的身旁,将他轻轻的搂在了怀里,柔声说道:“快睡吧。” “我们不能睡在这里。”遇君焱说着,吃力的坐了起来,“我还是要回到自己的房间去,若是被人发现我和一个婴儿住在了一个房间,说不定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若是那些话传到了那个多疑的皇帝的耳朵里,怕是再惹祸端。” 苏玉珩听后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是我大意了,我这就抱你回你的房间里去。” 第85章 初当爹

等到遇君焱和苏玉珩回到房间,洗漱完毕躺下的时候,天际处已经微微泛白,睡了没一会儿,就听到外面的下人来禀报说府外来了几位官员给福王道喜。首发哦亲遇君焱睁开朦胧睡眼起身拿衣服,却被苏玉珩勾住了胳膊,问道:“能不能不去?” 遇君焱无奈的笑了笑,回答道:“自然是不能,你再多睡一会儿吧,替我睡一会儿。” 苏玉珩极不情愿的放开了手。看着遇君焱用湿布巾擦了擦脸,换好了衣服,一张冷峻的面孔仿佛刻着生人勿近。看着他离开后,苏玉珩自己也觉得没有心情再睡下去,同样起了身,拿过遇君焱刚刚用过的布巾随意擦了一把脸,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间。 大厅内门庭若市,这个送珠宝那个送古玩,遇君焱只是表情淡淡的道谢,对于所有的礼物都只看一眼便不再看过去,令众人心中不断的猜测,究竟什么东西才能入得了福王的眼。 “大早晨的,谁在外面吵啊!”一个大嗓门使本来喧嚣的大厅忽然安静了下来,官员们纷纷扭过头去,想要看一看这个不守规矩的胆大之徒究竟是谁。 只见苏玉珩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还摆弄着系得错了位的衣扣,揉着眼睛走到大厅之上,皱眉说道:“好吵,打扰了我的美梦!” “这是……” 人群中发出了小声的议论,不知谁喊了一声:“参见福王妃!” 众人才琢磨过味儿来,眼前这个明显智力不足的傻子就是皇上赐婚的太医院院判苏信之子--苏玉珩。 “咦?这里怎么这么多人?”苏玉珩抓着头发说道,“这么早你们不睡觉聚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是为了给王爷和王妃贺喜……”现在最前面的一名官员刚刚正要解释,却见苏玉珩用手指将一颗颗衣扣挑开,口中还含糊不清的说着: “不行了~困死了困死了~我要再睡一会儿,你们都别吵我。” 眼见苏玉珩一抹莹白的胸脯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luo露了出来,别说在场的官员大臣,就连遇君焱都是看傻了眼。虽说福王妃是名男子,但是那毕竟是皇上御赐的王妃,万万亵渎不得,他若是真的在大厅之中脱衣服睡觉,自己这眼睛实在是看也不是,不看……那也总不能闭着眼睛吧,思忖之下只得匆匆告辞。 不一会儿的功夫,大厅里面就只剩下遇君焱、苏玉珩和几名下人。府中侍女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哪儿见过苏玉珩这样的阵势,一个个吓傻了眼,直愣愣的瞪着他不知道怎么是好,这时候府中一个资历较深的婆子被小丫头们请了过来,看到苏玉珩,急忙叫道:“我的祖宗呦~使不得,这可万万使不得~” 一边说着,一边过来帮苏玉珩把解开的衣扣一颗一颗的重新扣好,口中说道:“王妃娘娘,这衣服只能在房间里脱的。” 苏玉珩不满的嚷着:“可是我困了!” “好好好,您困了~”婆子哄劝道,“奴婢这就带您回房间休息,咱们回去睡。” “好。”苏玉珩乖巧的点头说道,“外面刚刚好吵,不许他们再吵了!” “好好好,不让他们吵了,让他们都回去。这一大早的就该好好睡觉是不是。” “嗯!对!” 苏玉珩一本满足的跟着婆子回了房间。大厅中的遇君焱看着依旧一动不动面面相觑的侍从们,轻咳一声,说道:“你们都没有事情做么?” 一句话像是为他们解开了定身咒语,侍从们立刻低头忙起了自己手下的活儿。遇君焱见官员都走了,也就站起了身子,溜溜达达的回到了房间。一进门,见苏玉珩正躺在床上对自己笑:“君焱,过来睡啊。” 遇君焱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你倒是豁得出去。” “嘿嘿。”苏玉珩耸肩笑道,“不过是一张脸皮的事,撕下来了也就无所谓了,何况我本来就是个傻子嘛。” 遇君焱被他噗的一声逗笑,说道:“爱妃的脸皮真可谓剑戳不破,火烧不烂,若是用你的皮做一身护甲,定是刀枪不入,所向披靡。” “嘿嘿,王爷过奖了,臣可担当不起这样的谬赞。”苏玉珩向里挪了挪身子,轻轻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遇君焱走过去躺到他身旁,苏玉珩的身上很暖,让他情不自禁的靠过去蹭了蹭,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闭着眼睛,觉得一阵恍惚一阵清醒。 “未免夜长梦多,明天我们就动身去福州。”遇君焱迷迷糊糊说道,“到了那里再和大哥联络,商榷下一步该怎么做。” “你呀……”苏玉珩忽然轻轻捏了一下遇君焱的鼻头,笑着说道,“休息就是休息,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你先好好睡一会儿,我去看看甜梦。” “我同你一起去。”遇君焱显然不愿意错过与女儿见面的机会,急忙起身。 苏玉珩看见他积极的样子,不由笑道:“君焱你越来越像是一个贤妻良母了。” “呸!你才是贤妻良母!”遇君焱面露愠色的反驳道,“别忘了,你是我的王妃,也就是说,你才是我的妻。” “好了好了,你说的对。”苏玉珩哄孩子似的摸了摸遇君焱的头发,“我是贤妻良母,这样你可满意?” 遇君焱冷冷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两个人偷偷来到女儿的房间,见奶妈正在喂奶,就站在门外等着,他们告诉奶妈要照顾好婴儿,却没有告诉奶妈这个孩子的来历,遇君焱也不希望让奶妈认为他很关心这个孩子,以免惹来怀疑,等到奶妈喂饱了奶将婴儿重新放在摇床中后离开,两个人才轻手轻脚的走进了房间。 刚刚吃饱的甜梦正躺在摇床上手舞足蹈,企图用手去抓自己的脚,那一副可爱模样让遇君焱觉得心都要被她融化了一般,上前将她从摇床中抱起,满脸慈爱的说道:“甜梦乖,给父王笑一个。” 遇君焱看着这个软软糯糯的婴孩,每一寸的皮肤都嫩得仿佛可以捏出水来,瞬间觉得生她时那种生不如此的疼痛都不算什么,都是值得的。但就在他开心的抱着甜梦左摇右晃的时候,甜梦忽然从口中喷出一口奶,溅了遇君焱一身,遇君焱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甜梦已经咧开嘴哇哇的哭了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伤到她了?”遇君焱不知所措起来,“甜梦乖~~不哭~~不哭啊~~” 苏玉珩虽然曾在医书中看到过这类现象,得知这应该是普遍出现在新生婴儿身上的漾奶,但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一时间也没有了主意。伴着婴儿的哭声,奶妈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从门外传来,遇君焱急忙将甜梦放回了摇床中,与苏玉珩纵身一跃,双双跳上了房梁。 “来了来了。”奶妈边说着便跑了过来,“好好的总么哭了?我看看……怎么吐了?好了好了~~~不哭不哭~~~” 奶妈哄了好一会儿,甜梦才渐渐止住了哭声,吮着手指睡着了。奶妈为她擦了擦脸和身上,换了一条新的棉布包裹,拿着脏了的布转身轻轻走出房间。 遇君焱和苏玉珩在奶妈离开后跳了下来,再次走到甜梦的摇床前,这一次遇君焱怎么也不敢再碰她了,只是远远的看着,脸上浮现出一丝傻傻的笑意。 “你看,我们的女儿长得多漂亮。”苏玉珩的眼睛弯成了两个月牙,“好像你一样。” 遇君焱嗤笑道:“你管这个样子叫漂亮?这刚多大,身上就有皱纹了,再说,你觉得我的眼睛有这么小么?” “那个不叫皱纹。”苏玉珩纠正道,“小孩子生下来都是这个样子,过阵子长开来,身上的皱纹就会下去的。再说了,你见过哪个孩子刚生下来就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都是慢慢长开的。” “长……开?”遇君焱笑得更欢,“我说你是把甜梦当做瓜果还是花卉?还有长开这么一说?” “当然有。”苏玉珩一脸认真,“不信你去问问你的母亲,你刚生下来的时候也是浑身的褶皱,脸肿眼肿,好像睁不开眼睛一般。” “我刚生下来的时候……”遇君焱的神情一黯,“恐怕我刚生下来的时候是非常难看的,不然我的亲生父母为什么要抛弃我呢。” 苏玉珩知道自己失言,触动了遇君焱的伤心事,急忙劝道:“我想他们也是有难言之隐,否则怎么会舍得丢下自己的亲生骨肉,看你现在这么好看,刚生下来的时候也定是美得不得了!” 对于苏玉珩的赞美,遇君焱微微一笑,附身低头,轻轻的在甜梦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吻,转身离开了房间:“玉珩,你随我出去一趟。” 第86章 团聚

苏玉珩跟在遇君焱的身后从后门悄悄溜出了宅子,问道:“君焱,我们要去哪里?” 遇君焱从怀中掏出几块铜板,从路边的小商贩那里买下两顶草帽,递给苏玉珩一顶,回答道:“戴上它跟着我走,你自然就知道了。” 苏玉珩依言戴上草帽,跟着遇君焱走进一条羊肠小道,小道曲曲折折的,他也不记得一共转了几个弯,细窄的小路忽然间豁然开朗,苏玉珩望向前方,一块红色大漆的招牌映入眼帘--欢宜坊。 欢宜坊是帝都最有名的饭店之一,招牌菜焖炉烤鸭更是远近闻名令人垂涎三尺,遇君焱压低了帽檐走向门口,站在门口迎接客人的店小二快步上前,笑脸迎道:“两位爷,里面请!” 遇君焱和苏玉珩跟着店小二走到里面坐下,店小二问道:“两位爷想要吃点什么?” 遇君焱回答道:“店里所有的烤鸭我都包了。” “什么?”遇君焱的话让苏玉珩大吃一惊,一个店的鸭子,那得够多少人吃的。 店小二的表情发生轻微的变化:“爷,我们这里的鸭子可有几百只呢。” 遇君焱笑道:“只多不少,我全要了。” 店小二用搭在肩上的抹布擦了擦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着说道:“这里地方太小,摆不开那么多的菜,还请两位爷移步随我到里面来。” 遇君焱起身跟着店小二,苏玉珩跟在他们的后面,心想着两个人刚刚说的明明是暗语,店小二接下来会将他们带去哪里,而遇君焱真正要见的人究竟是谁?伴着这样的疑问,苏玉珩走上了二楼的雅间,在听雨阁的门口,店小二停下了脚步,恭敬的说了一句:“先生,客人带来了。” 雅间里传出一个低低的“嗯”字,店小二笑着对遇君焱和苏玉珩说道:“酒菜已经备好,两位爷请进,小的就先退下了。” “有劳。”遇君焱微微颔首道,推门走进了房间。 珠帘后是一位布衣男子的背影,虽然头发花白,却甚是健硕,随着遇君焱与苏玉珩的走进,那人转过头来,苏玉珩一看之下,原来是故人,笑着说道:“我还到君焱约的人是谁,原来是金大将军。” 金牧拱手道:“参见福王、福王妃。” 遇君焱摆手道:“金将军莫要拿我寻开心了,皇帝封我做这个亲王的用意,我想您不会看不出来。” 金牧也笑道:“幽王是个聪明的人,没有那么好骗,我想皇帝的阴谋是不会得逞的。” 苏玉珩看着桌子上摆着的热气腾腾的烤鸭问道:“想不到这欢宜坊竟然是金将军的产业。” 金牧笑着摇头:“我祖上三代都是行军打仗的将军,从来没有做过买卖。不过是因为从我父亲那时起家里的人大多喜欢吃这里的烤鸭,也常常来关照他们的生意,一来二去边和这里的掌柜熟络了,他们才答应替我来将王爷王妃接上来。” 苏玉珩奇道:“金将军本应驻守关外,为何忽然回到帝都?” “臣这次偷偷回到帝都,一来是受王爷所托,寻找一个叫做郑飞的人。二来……”金牧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犹豫了半天才说道,“臣是想请王妃带我去见见我那个不中用的儿子金豹。” 苏玉珩听后心中感动,原来遇君焱一直在帮自己暗中寻找杀死姐姐凶手的下落,将遇君焱的手紧紧握住,真诚的说道:“谢谢你,君焱。” 遇君焱显然羞涩于这种在外人面前的亲昵举动,急忙将手抽回,问金牧道:“不知金将军有没有找到郑飞的下落呢?” 金牧点点头,回答道:“根据臣手中掌握的消息,这个郑飞正是御衣卫第十小队的队长费征。” “郑飞……费征……”苏玉珩口中喃喃,“他倒是懂得省事。不管他叫什么,这个仇我一定要找他讨回来!” 遇君焱想了想说道:“御衣卫通常都住在御衣营中,不方便下手,唯有等他出来执行任务才是好的时机,不知道这个费征最近有没有什么任务?” 金牧回答道:“这正是我今日来要和王爷、王妃说的。皇上现已经他们派出,埋伏在苏府附近,监视着苏大人一家的一举一动。” “苏府……我家?!”苏玉珩的拳头紧紧握着,一根根青筋在白皙的手背上甚是明显,“他居然还敢去苏家?好!我这就让他血债血偿!” 遇君焱皱眉说道:“看来皇帝是想把苏大人一家作为人质,恐怕他们继续留在帝都的话会不安全。” 金牧点头道:“王爷说的甚是,臣也是担心这个。” 遇君焱又说道:“只是不知道苏大人愿不愿意迈上我们的船。” 金牧道:“臣自请做说客,去劝一劝苏大人。” 遇君焱点头道:“金将军肯亲自出马这是再好不过的,不过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先清除掉埋伏在苏府周围碍眼的杂碎。” 金牧起身抱拳道:“那么王爷、王妃……请。” 三个人戴上帽子遮掩,一路疾行来到苏府外,金牧学了几声鸟叫,不一会儿就收到了相同的回应,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从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上跳了下来,对金牧拱手道:“将军!” 金牧道:“嗯,怎么样?” 少年答道:“御衣卫一直在附近守着,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好,继续守着。” “是!将军。” 金牧对苏玉珩和遇君焱说道:“我们先不要打草惊蛇,先进去再说。” 两个人一起点头,苏玉珩带着他们绕道宅子后面,从一面矮墙翻了进去,对金牧说道:“金将军,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师父。” “现、现在?”金牧忽然有些慌张,支支吾吾的说道,“不然……不然先去见苏大人吧。” 遇君焱把手放在金牧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说道:“金将军,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逃避不是办法。” 金牧听了遇君焱的话,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劳烦王妃带路。” 苏玉珩带着两个人来到苏府一处极为偏僻的院子,说道:“师父喜欢清静,所以一直都是住在这里。” 苏玉珩走进院子,推开房间的门,轻轻喊了一声师父,金牧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儿,连迈出去的腿都觉得瞬时没了力气。 房间内布置的极为简单,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案、一把椅子而已。书案上一只快要燃尽的蜡烛摇曳着发出微弱的光亮,书案前一个背影正佝偻着身子,借着烛光用毛笔在纸上写着什么,那人的身体两侧呈现出两种完全不同的状态, 一边是摆放得整齐的一张张纸,令一边则是一堆随手扔掉的纸团。苏玉珩上前轻轻的喊了一声师父,那人缓缓的转过身来,蜡黄枯瘦的脸颊透着几分病态,瞳仁上覆着一片灰蒙蒙的白,像是隔了一层雾,脖子上一到延伸至锁骨的伤疤,像是一只巨大的蜈蚣趴在了他的喉咙处,触目惊心。 “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师父。”嘶哑刺耳的声音从那人的口中发出,语气却很是和蔼,抬手举起烛台,向前照了照,说道,“很久不见了,你走过来一些,让我看看你。” 苏玉珩依言走到了那人的面前蹲下,那人虽然说要看看他,但即便是苏玉珩就蹲在他面前,他似乎也看不真切,枯瘦的手指向前伸去,指尖触碰到苏玉珩的脸后,他似乎才找到了位置,将身子转了转面向苏玉珩,粗糙的手指划过苏玉珩脸上的皮肤。 “你是不是瘦了。”那人微微皱眉,“幽安王府中的人待你不好么?” “我很好。”苏玉珩接过那人手中已经燃尽了的烛台,看了看窗外的艳阳,担忧的问道,“您的眼睛……” 那人似是替苏玉珩宽心一般的说道:“放心,还没瞎透,光亮强的时候还是可以看见的。你回头去个你父亲说说,不用再给我送药过来了,我这个眼睛这些年都是这个样子,早就习惯了,别再浪费那些药材了。” 金牧看着眼前的人,那张与自己颇为相似的脸上满是岁月风霜,看上去竟像是和自己的年纪差不多一般,喉咙处一阵阵干涩,极用力的咽下几口唾沫,才哑着嗓子轻轻叫了一声:“豹儿?” 就是这么一声呢喃,那人的身子瞬间的僵住了,他脸上明显的显现出慌张无措,站起身来去拿身旁的拐杖,然后摸索着向门外走去,人通常越是慌张便越容易出错,那个人也是如此,明明住了这么久的房间,这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门在哪里,期间被桌角磕碰了几次,便更加慌乱起来。 第87章 招揽

“金豹,你给我站住!”金牧怒吼一声,那人也似乎是冷静了下来,摸索着回到自己刚刚坐过的椅子上,平静的说道,“这位先生是谁?听声音耳生,是府上的客人么?” “声音耳生?”金牧皱紧眉头几步上前将那人从椅子上拽了起来,硬拉着他走向屋外的太阳底下,贴近他的脸迫使他看向自己,“这一章脸你给我看清楚!你敢说你没有见过?!” 那人的双腿似乎本就使不上什么力气,被金牧一路拖拽,此刻已是摇摇欲坠,嘶哑着声音轻声回答道:“赎在下眼拙……” “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金牧激动的说道,“别忘了,你是我的种,身上流着的是我的血,别说你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我面前,就算是被烧成了灰我也能分得出哪一堆是你的!以为随便找一个体型差不多的人换上你的衣服就可以瞒得过我的眼睛?若是连自己儿子的尸首都认不出,这些年来我是白被你称作父亲了么?!” 金牧一口气将话说完,对面的金豹已是泪流满面,他捂住脸蹲坐在地上,哽咽说道:“我是没有脸面见您……因为我一时的贪生怕死,犯下弥天大错,害得埋伏计划失败,兄弟们惨死。我……我对不起兄弟们,更不配姓金!” 金牧嘴角抽搐:“你也知道自己犯下弥天大错……”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苏玉珩和遇君焱还没有来得及阻止,金豹的脸上已经印上了一个红色的掌印。 “这一巴掌是替牺牲的刘将军打你的,你愧对他的器重!”金牧咬着牙,反手又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是替死在齐鸾山的几万将士打你的,你愧对他们的信任!” 随后金牧又抬起了手,就在苏玉珩以为他还要继续打下去准备上前劝阻时,却见他紧紧的将金豹抱在了怀里,泣不成声:“你怎么就不回家看看!怎么就不回家看看啊!你母亲若是知道你还活着,她该有多高兴啊!你知不知道,她在死前还在惦记着你啊。” 金豹听了这话也流下眼泪,哑然说道:“母亲……孩儿不孝……不能为你送终……” 看着父子二人放下心结,抱在一起哭作一团,苏玉珩和遇君焱也算是放下心来。 金牧哭了一会儿,忽然问道:“当年那些人究竟是怎么折磨你的?怎么会……怎么会伤成这样……” 金豹却道:“那些事情不提也罢,既然父亲来了,我正好给您看看我写下的一些兵法,不知道能不能在两军交战中派上用场。” 金豹带着金牧回到房间内,将那些摆放整齐的纸从地上拿起来递给他。 “这些……都是你写的?”金牧翻看着纸上的内容,吃惊的问道。 苏玉珩说道:“不错,这些年来师父每天都是坐在案前写写画画,这些只是其中整理好的一部分,被他扔了的有更多。” 再听苏玉珩叫自己师父,金豹的表情变得尴尬起来,低声说了句:“不是告诉你不许叫我师父么!” 金牧听后却笑着说道:“无妨无妨,我已经决定免去惊风刀法只传本姓的家规,若是王妃不嫌弃,就当做豹儿的开山大弟子如何?” 苏玉珩一听当即给金豹跪下,朗声说道:“师父在上,受弟子苏玉珩一拜!” 金牧见状急忙阻止道:“使不得使不得。” 金豹想要扶苏玉珩起来,但是这双不争气的眼睛就是看不清他究竟在哪,情急之下自己扑通一声也跪到了地上:“当年若是没有我,没有苏家,我早就曝尸荒野了,根本就活不到现在,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现在又贵为王妃,我怎么能让你跪我?” 屋子里一时间变得喧闹起来,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小童正拎着一个篮子慢慢走来。 “先生,我给您送药来……啊!”小童首先看到的是站在最外面的遇君焱,心想着大白天的也有贼敢往院子里闯,脑子里飞快的转过了好几个念头,扯着嗓子喊道,“来人呐~~~有……唔!” 贼字还没有说出口,嘴就被一个人从身后捂住发不出声音,心中想着这是要杀人灭口么,耳边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小荣,别喊,是我。” 这个声音熟悉有陌生,熟悉在于这个声音自己曾经听过很多年,陌生在于这很多年中从未从那个人的嘴里听到过一句这样语气正经的话。 “少、少爷?”待身后的人把手从自己的嘴上拿开,小荣急忙转过身来看,眼前的人不正是离府多日的苏玉珩么,“少爷你……你怎么回来了?” 苏玉珩笑骂道:“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没想到小荣听完他说这句话后立刻瞪大了眼睛,用一种惊喜万分的语气说道:“少爷!你的失心疯治好了?!” 苏玉珩被他的话提醒,才想起来忘记了装疯卖傻,索性就点头承认道:“是啊,治好了。” 小荣吃惊道:“哪一路的神仙有那么大的本事,连老爷都束手无策的病竟给治好了?” “没有听说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么?”苏玉珩不想再继续这个关于自己是怎么由傻变得不傻的话题,于是问道,“老爷呢?” “应该是在书房吧。”小荣抓着头发说道,“我这就去告诉老爷少爷回来了!” “还是我自己去吧。”苏玉珩阻拦道,“你好好招待他们。” 苏玉珩说着指了指金牧和遇君焱:“这位是大将军金牧,这一位是刚刚获封福王的幽安郡王。” 小荣忙道:“小的给金将军请安,给福王……欸?幽安郡王?那不就是姑爷么?” 苏玉珩笑骂道:“呸!什么姑爷,你怎么排的称呼?” 遇君焱倒是对小荣的这句姑爷十分受用,笑道:“免礼吧。” 金牧上前说道:“王爷、王妃,我想还是臣先去和苏大人谈一谈,你们意下如何?” 苏玉珩点点头说道:“也好,那就有劳金将军了。小荣,我有话要和师父说,你把药放下就带着金将军去老爷的书房。” “是,少爷。” 等两个人走后,金豹忽然开口说道:“苏公子,不,应该是王妃……” 苏玉珩打断道:“我既然已正式拜您为师,师父就叫我的名字玉珩就好。” 金豹却道:“咱们虽是师徒的名分,但礼还是要守的。这两天我觉得苏府周围很不太平。” “哦?此话怎讲?” “或许是我多虑。”金豹说道,“这两天我总是觉得好像有人在监视着苏府。” 苏玉珩苦笑道:“师父不愧是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您说得不错,苏府被御衣卫盯上了。” “御衣卫?”曾在朝中为将的金豹自然知道那些是什么人,于是不解的问道,“他们为什么要盯上苏府?” 苏玉珩还没有开口,遇君焱先说话了:“皇帝盯着苏府是怕苏大人与我结盟。” 金豹的脸向着遇君焱的方向转了转,问道:“为什么?难不成皇上已经知道王妃并非傻子?” 遇君焱没有回答金豹的问题,而是反问:“金将军……” 此话一出,金豹急忙羞愧制止:“王爷莫要再叫我将军,我早已配不上这两个字。” 遇君焱改口道:“金前辈,你可认识王忠?” “王忠?见过几次,怎么了?” “那你可知道他被皇帝满门抄斩的事?” “什么?!”金豹惊讶的瞪大无神的眼睛,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会被满门抄斩?” 遇君焱和金豹说了事情的经过,金豹听后悲愤说道:“皇上怎么能这么是非不分?!” 苏玉珩问道:“这样是非不分的君主,师父还愿意继续称他为皇上么?” 金豹听出他话中有话,于是问道:“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遇君焱道:“这样的皇帝不体谅百姓疾苦,一心只想着巩固自己手中的政权,残害忠良,国家由他统治,究竟是百姓指福还是百姓之锅,我想金前辈心中自有一杆称做衡量,元国几百年的基业不能毁在这样的昏君手中,既然他不能胜任这个位置,不如交给德能兼备之人胜任。” “你……你是想……”篡位两个字卡在金豹的喉咙处,始终没有说出来。 遇君焱接着说道:“我们打算拥护我大哥遇君谦为皇帝,此次来也是为了说服苏大人同我们一起去福州,不知道金前辈是否愿意与我们同行?” “我?”金豹的嘴角抽搐几下,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我如今已经不是当年的金将军,不仅是一个废人,更是一个罪人!我又有什么脸面与你们同行。” 遇君焱却说道:“正因为你曾经是一个罪人,难道就不想做点什么来弥补曾经的过错么?即便曾经的过错是弥补不了的,就当是为你曾经没有守护得了的国家和百姓再献上一份力。” 第88章 上船

金豹听了遇君焱的话后沉默了很久,转身用拐杖摸索着回到房间,将那一厚厚一摞纸捧出来递给遇君焱道:“我这身功夫废了,眼睛废了,唯独这个脑子还是清醒的,这些年我的一些心得看法全记录在这里,若是福王不嫌弃,就请收下吧。” “太好了师父。”苏玉珩见金豹愿意归顺,满心欢喜道,“我这就为您收拾行囊,咱们一起去福州。” 与此同时,金牧跟着小荣来到苏信的书房外,小荣说道:“老爷,有客人来访。” “客人?”苏信放下手中的医书,奇怪的自语道,“我今天好像没有约客人呐。” 金牧的耳力过人,自是听到了他的自语,哈哈笑问道:“怎么?许久未见的老朋友来访,还要提前定时间不成?” 苏信一听声音便知道是金牧,急忙说道:“原来是金将军,快请快请。” 金牧走进房间,大大咧咧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对小荣说道:“府上有什么好酒,统统拿来。” 小荣被这个“毫不见外”的客人吓了一跳,转脸看着苏信。 金牧笑道:“你看他做什么?难不成他还能不许么?” 说罢金牧也似笑非笑的看着苏信。 苏信对小荣说道:“你看着我做什么?没听到金将军说想要喝酒么,还不快去拿来。” “哦!是,是。”小荣急忙说道,“我这就去拿来!” 小荣毕竟年纪小,被苏信这么一说急急忙忙的向外跑去。苏信看着金牧奇怪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帝都来的?我怎么都没有听说。” 金牧回答道:“我这次来是为了两件事,第一件是要谢谢你。” 金牧说完便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给苏信行了一个大礼。苏信被他的举动吓了一天,急忙过来相扶:“你这是做什么?咱们同乡一场,哪里用得着这般客气,况且我也不记得我帮了你什么,这究竟从何说起?” 金牧道:“我谢你是因为你不仅救下了我的儿子,还将他收留在府中,派人去为他送药,若是没有你,恐怕他早就成为孤魂野鬼了,你对犬子恩同再造了,我作为父亲拜你这一拜毫不为过。” “你的……儿子?”苏信一脸茫然,“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令郎在府中养伤?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金牧道:“实不相瞒,刚刚那个小童口中的怪先生,就是我那个不孝子金豹。” “金豹?!”苏信面色变了变,“他不是已经……” “他并没有死。”金牧似乎猜到了苏信想要问什么,将金豹如何贪生怕死,如何害得当年几万大军全部被灭,又是如何受伤回到帝都却没有脸面与自己父子相认,最后被素月珩救下住在苏府的事情给苏信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苏信听过后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知道么,那年我无意中发现珩儿从家中药炉中偷偷拿药出府,我当时觉得奇怪,便一路悄悄尾随,跟到一间破庙中,我看到他在为一个受伤的人敷药。我看到那人的伤势后当时就狠狠的责骂了珩儿,那人的伤势之重若我再晚发现一两天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将他接回府中我就在想,究竟是什么人能使出这般残忍的刑罚将他折磨至如此境地。” 苏信见金牧的全身不受控制的颤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不是想要提他辩解什么,只是想要告诉你,金豹他并非贪生怕死,只是在那样残酷而令人绝望的折磨下,本能的求生*打败了他的理智让他做了错误的事。我想他心中也为自己犯下的错而自责多年,你不要再怪他了。” 金牧点了点头道:“罢了罢了。我曾觉得他让金家蒙羞,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但是在我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我才明白,只要他能再一次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叫我一声父亲,他犯下多大的过错我都能原谅他。或许这就是人的自私之处吧。” 苏信拍了拍金牧的肩膀让他坐下,问道:“你刚刚说找我有两件事,那么第二件事是什么?” 金牧向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道:“难道你就没有发觉你家已经被御衣卫包围起来了么?” “包围?”苏玉珩一脸茫然,“我在朝中根究就构不成任何的威胁,他们为什么要包围我家?” 金牧说道:“你构不成威胁,可是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儿子呢。” “你说珩儿?”苏信的脸色发生了极细微的变化,这样的变化转瞬即逝,随后他无辜的说道,“他一个傻子更不会对任何人构成威胁。” 这个时候小荣端着酒壶走了进来,将酒壶和酒杯放在桌子上,然后兴致冲冲的告诉苏信:“老爷老爷,我刚刚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少爷的病治好了!” “什么?!”苏信刚拿起酒杯,听小荣的话后手一抖,酒杯掉在了桌子上,幸亏高度比较低才没有摔碎,“你刚刚说少爷怎么了?你怎么知道的?” 小荣回答道:“少爷回来了啊,我刚刚去给怪先生送药的时候看到他在那里,当时这位金将军也和少爷在一起。” 苏信看向金牧,金牧却只是低头倒酒,并没有看他。 “我知道了。”苏信的声音中透着几分疲惫,冲着小荣摆手说道,“你下去吧,我和金将军有要事谈,任何人不准打扰。” “是,老爷。”小荣点头退下。 苏信低着头看着自己面前空空如也的酒杯,沉声问道:“你都知道了?” 金牧还是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拿起酒壶往苏信面前的杯子中倒了一杯酒,说道:“来,咱们也有日子没有坐在一起喝酒了,先干一杯。” 苏信对他的提议可没有兴趣,但还是举起手中的杯子与金牧轻轻一碰,一杯酒下肚,除了觉得胃中发烫,没有尝出任何滋味。 “挺好的一个孩子。”金牧抹了抹嘴说道,“你怎么忍心让他装疯卖傻的过一辈子?” 苏信自己倒了第二杯酒,又是一饮而尽,透着一丝沙哑的回答道:“若是命都没有了,好不好又有什么意义?” 金牧叹气道:“当年我问你你女儿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肯说,我便不再问,现在我问你,你究竟想让你的儿子装疯卖傻到什么时候?当年的谎一旦说出就没有反悔的余地,苏玉珩这辈子只能做一个傻子,否则就是犯下欺君之罪!一个大好前程的年轻人,就只能浑浑噩噩的度过这一辈子。” “这一点我自然想过。”苏信一杯一杯的喝着酒,“但是想过又能怎样,就算是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他至少还能活着,金兄,你知不知道,若不是珩儿天赋异禀对du药的抵抗性远远高于常人,当年他就同颜儿一起去了。” 房间里一时间很安静,只有苏信一杯一杯倒酒的声音是这寂静中唯一的声响。 金牧在沉默半晌后忽然开口:“若是现在有个机会让你儿子堂堂正正的做回自己,你愿意?” 苏信一愣,随即苦笑道:“怎么可能,当年要他性命的可是当今的太后。” 金牧的却颇有深意的笑了笑:“如果……她不是太后了呢?” 苏信的手一抖,杯中的酒飞溅到手上,他满脸疑惑的看着金牧淡然自若的脸,压低声音问道:“你要反?金家可是三代的忠臣良将啊。” 金牧盯着苏信的眼睛,认真道:“我金家所忠的是能够令天下太平,百姓安乐的明君。只要他们下令,我抛头颅洒热血拼上这条性命也绝无怨言!但是你看看现在这个皇帝,从他登基那天起,除了排除异己不停的迫害皇室分支,残害忠良,做过一件为国为民的事情么?!对于这样的皇帝我要是还为他效力,不就等于是为虎作伥么,等到日后我死了才是真正没有见面去见我金家的列祖列宗。” 金牧见苏信不说话,继续说道:“我知道,让王忠休妻的主意是你出的。” 苏信出乎意料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那孩子我从小看着他长大,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能不清楚?以他那种老实的性格,不可能想得出这种主意,所以我猜一定是你这个老狐狸在帮他出谋划策。” 苏信哭笑不得:“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金牧笑道:“夸你还是骂你,就看你接下来怎么选择了。幽王遇君谦已经带兵北上,福王遇君焱正打算与之汇合,消息我已经告诉你了,上不上这条船就看你的选择了。” 苏信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还由得我来选么?” 金牧一拍大腿,笑道:“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来,干杯!” 第89章 凶手

苏信问道:“我虽同意和你们走,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要怎么样才能离开帝都呢。&乐&文&小说.lwxs如你所说,御衣卫已经把我府上包围,我要怎么金蝉脱壳?” “这……”金牧抓抓头发说道,“这也的确是一个问题。还需要找王爷和王妃商量一下。” 苏信和金牧走出书房,见小荣正向着他们走过来,说道:“老爷,金将军,少爷让我过来告诉你们,他现在有事要出府一趟,让你们在书房等他。” “出府?”苏信皱起眉头,“既然知道外面被御衣卫包围,怎么还不老老实实在府中待着。” “放心吧,他既然这么说了,就定是有自己的打算,咱们就别再杞人忧天了,好好的书房里等着吧。” 就在苏信和金牧继续回书房喝酒的时候,苏玉珩正带着遇君焱偷偷跑到离苏府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上。 遇君焱问道:“你要在这里找什么?” 苏玉珩回答:“药材。” “药材?什么药材?” 苏玉珩道:“我在想,就算父亲同意和我们一起离开,但是在天子脚下的帝都,他们要怎样才能离开呢?” 遇君焱皱眉道:“这的确是个问题,况且现在他派了御衣卫来监视苏府一举一动,若是一两个人尚且好办,若是一府的人离开,这么大的目标确实很难不引人怀疑。” “所以我要找一种可以不引人怀疑或者及时怀疑了也没有人愿意去查的方法。” “不引人怀疑或者及时怀疑了也没有人愿意去查?”遇君焱一脸迷茫,“你是什么样的方法?” 苏玉珩不再解释,只是继续向前走着,一边走还一边弯腰扒拉着脚下的泥土,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忽然一个暗红色的东西从泥土中渐渐展露出来,苏玉珩的眼前一亮,急忙叫道:“君焱,快拿篮子过来!” 遇君焱拿着竹篮跑了过去,看着苏玉珩小心翼翼的挖着什么,凑出过去问道:“找到什么了?” “这个叫做棕菇。”苏玉珩说道。 遇君焱看着它斑斓的外表,想起书中讲过一般长得鲜艳的蘑菇都是有毒的,于是问道,“这蘑菇有毒?” “没错。”苏玉珩回答,“但是它的毒性非常小,即使误食也只是生几天病,不会有性命之忧。通常在饥荒的时候,百姓们有时也会吃它来充饥。” “那你挖这个做什么?”遇君焱问道,“你要给谁吃?” 苏玉珩一边将挖出来的棕菇擦干净放进竹篮一边回答道:“自然是给家里人吃。” “什么?”遇君焱不解的看着苏玉珩,“明知道有毒为什么还要给家里人吃?” “因为我就是要他们中毒啊。”苏玉珩解释道,“你想想看,现在御衣卫将苏府看得这么紧,但是有一种人的进出他们却是怪不了的。” “什么人?” “死人。” 遇君焱摇头道:“你说得不对,即便是死人,在抬出宅子的时候他们也会验尸的。” “所以,我需要这些人有特殊的死法,让御衣卫不会去验尸的死法。” “哦?什么死法?” “传染病。” “传染病?” 苏玉珩点头道:“不错,如果死者是患上传染病而死,那么在他死后,身体里的病毒传染的速度和范围都会加大,如果验尸的话,在验尸的过程中验尸者很有可能也被传染上这种病毒。” 遇君焱问道:“什么病这么厉害?” 苏玉珩回答:“比如……天花。” “可是如果得了天花的话,病人本身也是治不好的。” “所以我想要研制一种du,使中毒者呈现出染上天花的症状,然后诈死,这样他们即便被运出府,御衣卫也不会多做阻拦。” “所以你要用这种蘑菇来研制du药?” “不错。”苏玉珩点头道,“这种棕菇服下去后的症状之一就是身上起红色的斑点。” “哦,这样……”遇君焱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那上一次你说你起了疹子要卧床休息,要我天天喂你吃饭喂你擦身,也是用了这个东西?” “额……”苏玉珩颇为尴尬的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的说道,“有那件事么?时间太久我都忘记了。” “你忘了我可没忘!”遇君焱看他闪烁的神情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想想他装病的那些天自己像宝贝似的照顾他,咬牙切齿的说道:“苏!玉!珩!你竟敢耍我?!” “什么耍不耍,不要说得这么难听。”苏玉珩心中暗暗责备遇君焱记性这么好做什么,嘴里则以一副以大局为重的口吻说道,“现在最要紧的事是咱们先把棕菇带回去,将药制成,才能尽早使我父母离开帝都。” 遇君焱也知道现在不是和苏玉珩追究谁骗谁的时候,拿着竹篮跟在他身后,两个人从来时的小道偷偷向回溜去,不想走到苏府外,却被一个陌生的声音拦住:“你们是谁?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两个人的身子一僵,转过身去,只见对面是一个身形健硕的男人,皮肤黝黑,脸上也像是很久没有洗过一般脏兮兮的,一对眉毛杂乱无章的向上立着,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遇君焱和苏玉珩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应对,只能那个人再次质问道:“怎么不回答?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被他再次一吼,两个人反倒是清明了过来,苏玉珩上下打量着那个面相凶狠的大汉,用一种爱答不理的口吻问道:“你又是什么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盯着我们做什么?” 大汉皱起眉头,他这么一皱,两条眉毛看上去就像是倒过来的八字,十分好笑,他还没有开口,苏家的管家就从府中走了出来,见到苏玉珩和遇君焱,上前说道:“两位表少爷你们可来了,老爷刚刚还念叨怕是你们许久不来迷了路,让我到外面迎你们呢。” 管家走过去接过两人手中拿着的东西,然后用狐疑的眼神看着那个大汉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个人经他这么一问,似乎也没有再隐瞒的意思,亮出了腰间挂着的腰牌,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御衣卫费征五个大字。 苏玉珩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蹭的一下子都集中到了头顶,脑中瞬间好像闪过了好几个念头,但是这些念头都是什么他又说不出来,好像这个脑袋不是自己的一般,唯独几句话反反复复的出现在脑海中:他是费征,他是凶手! 费征发觉苏玉珩表情的变化,警觉的眯起了眼睛:“你认识我?” 苏玉珩脸上的笑容很古怪,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眼中的笑意透着几分疯狂:“你问我是不是认识你,那你又认不认识我?” 费征看着苏玉珩,脑子里也在飞快的回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自己是不是见过。 “怎么?想不起来了?”苏玉珩压抑着心中想要扑过去将他碎尸万段的冲动,“也难怪,你手上沾染的鲜血太多,一时间的确没有那么容易想出来,不如,让我来帮你回忆回忆吧。” 费征不耐烦的拔出腰间的刀,沉声说道:“少在这里啰嗦,我不管以前咱们是不是见过,今天你落在我的手里,绝不会轻易放过你。说!你究竟是什么人?和苏家什么关系?你偷偷摸摸带来的篮子里究竟放着什么?!” 苏玉珩不理会费征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说着:“你还记不记得,十几年前你来过苏府?那时候你将园子里的家丁侍女全部打死,然后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投入水中溺死。” 苏玉珩的话勾起了费征的回忆,他的确来过苏府,那时候他还是郑飞,是一个被飞鹰帮扫地出门的弃徒,因为有些功夫便做起了杀人卖命的勾当。当年陈妃设计用药害死太子,却被御医苏信发现其中端倪,为了防止事情败露,她命自己偷偷杀死苏信的一对子女以示警告。自己先给苏信的小儿子下了毒,又将他得女儿丢入池塘中淹死,虽然他的儿子侥幸捡回一条性命,却成了一个傻子,威胁苏信的目的也就达到了。陈妃对那次任务非常满意,才答应出面说情,让自己加入御衣卫。但是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眼前这个年轻人为什么会提起它。 “你……小姐……是你杀死的?!”老管家听了苏玉珩的话后颤抖着指着费征骂道,“你这个凶手!竟然、竟然还敢再来?” “哈哈~~我当然敢。”费征狂笑道,“你可知道你家老爷当年得罪的是谁?那个人现在又有什么样的身份?怪只怪他不识时务,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他的女儿不过是因他而死。” 第90章 报仇

老管家被费征气得说不出话,只是指着他你、你个不停。 苏玉珩的脸色倒由起初的愤怒疯狂变得平静下来,他安静的看着费征,那种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不动的死物而非活人,然后缓缓的平静的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这天底下很多事都是有因果的。当年苏大人得罪了陈妃,她便派你来杀他儿女,当时他的儿子幸免一死,是不是就在冥冥中注定日后会亲手取你的性命?” “取我的性命?哈哈,就凭一个傻子也像要杀了我?” 苏玉珩却歪头看着他,用一种傻里傻气的语气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就是一个傻子呢?” 费征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了,他忽然开始思考,眼前这个和他说了这么多废话的男人究竟是谁?似乎对十几年前发生的事很清楚,十几年前的他明明应该还是个孩子,就像……苏信的小儿子那般大小的孩子。 “你、你是……”费征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在传出苏信的儿子发烧烧傻了脑子的时候,陈妃并不相信,曾派自己多次暗中打探,看他的行为举止,分明是一个傻子,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如果是演戏怎么会不露出马脚,换句话说,如果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可以伪装得天衣无缝,那么他将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 “我姓苏,叫苏玉珩,当年那个被你溺死在水中的女孩叫苏玉颜,她是我的姐姐。”苏玉珩没有耐心再和他继续耗下去,索性实话实说,一边说一边抽出腰间的梦萦,指向费征,“郑飞,今天就是我报仇的日子,你出招吧。” “好!”费征也拔出了长刀,心想着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若是将苏玉珩拿下,到了太后那里又是立下一功,于是将刀挥舞得虎虎生威,劈头向苏玉珩砍去。 “少爷!”老管家喊了一声,被遇君焱拉到了一边。 “你、你别管我。”老管家颤抖的抓着遇君焱的衣袖说道,“快去、快去帮少爷!” 遇君焱却摇头说道:“这是他心中堆积已久的仇恨,一定要亲手斩断方能罢休,我想他并不希望我去帮他。” “可、可是……” “放心。”遇君焱看着两个人的战况,“费征在他身上讨不到便宜的。” 费征的刀法大开大合,走的是刚猛的路数,凑巧苏玉珩所练的惊风刀法也同样时刚猛的路数,一般来说在刀法路线相同的情况下,力气较大的会占优势,大发慈悲大发慈悲而费征从体型上来看似乎就很占这种优势,他的每一刀劈下都会带起一阵劲风,苏玉珩看上去从不敢硬接他的攻击,每次都只有躲闪的份儿,他每一次的多少,费征的刀几乎都是贴着他的身体划过,仿佛在偏一点就能是苏玉珩身首异处。 费征的脸上渐渐露出得意且狰狞的笑容,像看囊中之物一般的看着苏玉珩,冷冷笑道:“小子,你的道行太浅了,我劝你最好乖乖的束手就擒,没准我还能大发慈悲让你少受一些罪。” 苏玉珩在听到他的话后笑了:“想不到你这般仁慈。” 费征看到苏玉珩的笑,心中却又打起鼓来,眼下的形势他分明不是自己的对手,为何还能笑得这般无所畏惧,莫非他另有埋伏? 费征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这样以身试险,让御衣卫大军包围苏府不是更加干脆安全么。这样打定主意,费征收回刀势想要往后退去,却见苏玉珩身影一闪挡住了自己的退路。 “别这么急着走啊?”苏玉珩说话的语气像是挽留友人在家吃饭一般,这样的语气配上这样的场合,让费征全身的汗毛都不约而同的立了起来。 他的动作怎么会这么快?看他面不改色的样子丝毫没有刚刚躲闪时的狼狈,难不成……难不成我又被他骗了?他刚刚是在故意躲避我?费征这样想着,手下的刀挥舞得愈发凌乱。 “怎么,这么快就打累了?”苏玉珩的脸上显现出轻蔑的笑意,“真是没意思,本以为你会有多大的本事呢,原来不过是一个只会欺负欺负孩子的饭桶。” “你说什么?!”费征竖起了他倒八字似的眉毛,但是很快的他就没有精力去为苏玉珩的话而生气了,只见他刀锋一转如暴风骤雨般攻来,既快又狠,自己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只得费力招架,费征这时候才恍然大悟,刚刚的躲闪不过是苏玉珩在消耗自己的体力,自己的动作没有他灵活,若是在体力上也不占优势,这一场比试自己必输无疑。费征终于想明白苏玉珩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但是为时已晚,退路在意被他封死,自己根本就没有机会去向同行的御衣卫求助。 “你当年杀姐姐的时候,可想过会有今天?”随着身后一声轻声的质问,费征的耳朵里涌起一阵海浪声,随后,他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眼前的景物也渐渐暗淡下去,最后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苏玉珩用费征身上的衣服擦了擦梦萦上的鲜血,自言自语道:“姐姐,我终于给你报仇了,你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 遇君焱走过来掏出怀中的手帕裹在苏玉珩手被的伤口上:“你受伤了,先到里面找些金创药擦上吧。” 苏玉珩看了看手背上那道细长的伤口,笑着说道:“没什么,只是小伤,咱们还是先把费征的尸体搬进去吧,不然这么一个死人躺在这里,很快就会引起其他御衣卫的注意的。” 遇君焱点头,苏玉珩问身旁的管家道:“你怎么会来这里接我们?” 管家回答:“这是老爷的吩咐,他怕少爷遇到什么麻烦,让我在这里等着。” 苏玉珩道:“好,你先回去向父亲报个平安,我还要去准备一样东西,弄好后就去找他。” 第91章 出发

苏玉珩将十几种种药材放在一起煮好后端到书房,金牧看着那一碗黑乎乎冒着刺鼻苦味的药,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苏玉珩回答:“这是我想到的让父亲和母亲平安离开帝都的方法。” 苏信凑过去闻了闻,问道:“你用了什么药猜?” 苏玉珩将所用药材写到纸上递给苏信过目,苏信看后满意的笑了笑,说道:“亏你想得出这样的方法。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越快越好。”遇君焱说道,“而且要兵分两路。” 苏信不解问道:“问什么?” 遇君焱冷笑:“因为以我对皇帝的了解,他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让我去福州。” “王爷的意思……”苏信皱了皱眉,“皇上会派人埋伏?” “那是必然。”遇君焱回答道,“他刚刚封我为福王,自然不会被怀疑取我性命,那么,最可能杀我的人会是谁呢?” 苏信面色一变:“你是指……幽王?” 遇君焱笑道:“苏大人不愧是久经官场,真是一点就通。” 苏信自言自语道:“若是杀得了你,便是除去心中大患,若是杀不了,也可以借此挑拨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毕竟没有人会想到刚刚对你加官进爵赞美有加的皇上会在转眼间要你的命……皇上真是……好计策啊……” 一旁的金牧狠声说道:“这样的心思若是总在为百姓造福上,指不定能成为一代明君呢。” 遇君焱道:“今天晚上苏大人就和夫人服下这药,这药的症状类似天花,天花极容易传染,那些御衣卫不敢离宅子太近,到时候我们就有时间将你们偷偷带出府。” 苏玉珩补充道:“现在郑飞的尸体在我们手中,正好可以把他伪装成得了天花的样子,那些御衣卫是不敢仔细检查一个天花患者的尸体的。” “不错。等到他们发现真相,苏大人和夫人已经平安出府了。”遇君焱道,“启程的那天我会命人假扮玉珩,我们先行离开,然后玉珩你再带着另一行人从另外一条小路离开,我们在福州汇合。” 金牧问道:“王爷不和我们一起走么?” 遇君焱摇头:“他们的目标是我,若是叫人假扮我一定会引起御衣卫的怀疑,到时候咱们一个都走不了。” “这是……”苏信犹豫道,“那样王爷的处境会很危险。” “放心。”遇君焱道,“本王自由分寸。” 苏玉珩像是个被抛弃的小媳妇般满是幽怨的看了遇君焱一眼,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顺从的说了句:“一切都依照王爷的意思办。” 事情按照他们的计划发展得很顺利,御衣卫以为苏家人得了天花,远远的退了去,使得苏玉珩和遇君焱能够顺利的把苏信夫妇带出府。 在起身去福州的头一天晚上,苏玉珩为了养精蓄锐,吃过晚饭不久便早早上床休息,正当他迷迷糊糊的时候,便觉得有一只手轻轻的落在他的肩膀上,然后顺着他的胸口,缓缓滑下。 “君焱?”苏玉珩微微睁开眼睛,看着遇君焱披散着长发坐在自己身边,全身只披着一件白色长袍,静静的看着自己,眼中透着挑衅的光亮,“你这是……” “时间还早,怎么就睡了。”遇君焱轻笑着弯下腰,在苏玉珩的嘴唇上轻轻一吻,右手纤长的手指同时挑来他胸前的衣扣。 “君焱……”苏玉珩感觉到他带着湿凉的发梢落在自己的脸上和胸前,显然是刚刚洗过,而身上散发的若有似无的香味让苏玉珩觉得一阵恍惚,“君焱你……怎么了?今天……好奇怪。” 遇君焱与苏玉珩挤进了一床被子,用手支着头,微笑着看着他,挑/逗的说:“玉珩,我们来做吧。” “什、什么?” 一句话便让苏玉珩睡意全无,这样的话,哪里像是从遇君焱嘴里说出来的,眼见高傲冷淡的遇君焱乖顺的趴在自己的胸口上,苏玉珩忽然觉得一股悲伤从心底蔓延。 “怎么,你不愿意?”遇君焱看着苏玉珩的眼睛闪烁着水光,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苏玉珩急忙解释:“我当然愿意,只是没想到……你会主动要求……” 一句话让遇君焱的脸红了起来,他咬着下唇,将脸埋在了苏玉珩颈窝,许久才闷闷的问道:“那你究竟愿不愿意?” “我?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苏玉珩将遇君焱压在了床上,用手轻而仔细的摩挲着那张精致的脸,仿佛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 苏玉珩说道:“君焱,你真好看。” 遇君焱笑弯了眉眼:“很多人这样说过,唯独听你这样说最令我高兴。” “好看得像是一块温润无暇的美玉。”苏玉珩接着说道,“我愿意做镶嵌你的金子,将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你一个大男人说这些话不觉得肉麻么?”遇君焱笑道,“不过我喜欢听,玉珩,你再说一遍给我听好不好?” “好……”苏玉珩将嘴唇凑到遇君焱耳边,满含柔情的说道,“你是美玉,我是金子,君焱,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遇君焱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苏玉珩温柔的亲吻与ai抚,口中轻声呢喃:“玉珩……玉珩……能够遇到你,真是我的幸运。” “是我的幸运才对。”苏玉珩亲吻着他颤动的睫毛,在他的脖子和肩膀上留下一个个属于自己的殷红印记,“君焱,我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永远都不分开,好不好?” 遇君焱微微一愣,随即温柔笑道:“好的呀。” 苏玉珩的双手轻柔的滑向遇君焱的双tui之间,把他的pigu轻轻抬起,调笑道:“好嫩。” 遇君焱抿嘴浅笑,在遇君焱的大腿上用力掐了一下当做惩罚。 忘qing的拥wen让人忘却时间,两个zhi热身体的摩/擦碰撞使得周围的空气都提升了温度。 “嗯……呃……”遇君焱轻声呢喃,勾住苏玉珩的脖子让他贴紧自己的身体。 “舒服么?”苏玉珩轻笑。 “嗯……”遇君焱慵懒的拖着长音。 苏玉珩轻轻咬着遇君焱的肩膀,笑着问道:“今天怎么忽然这么有兴致?” 遇君焱笑着回答:“明天就要分头去福州了,会有很久都见不到嘛。” “哦……”苏玉珩将头埋在遇君焱的颈窝里,眼中闪烁不停。 “玉珩。” “嗯?” “你要照顾好甜梦。” “怎么会忽然提起甜梦?” “我刚刚去看她了,睡得好甜。”遇君焱满脸慈爱的说,“甜梦真是讨人喜欢。” “我们的女儿,自然讨人喜欢。”苏玉珩说道,“放心,从帝都到福州虽然不近,也没有太远,你和女儿不会分开太久。” 遇君焱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低声说了句:“是啊……不会分开太久的。” 一番云/雨之后,遇君焱似乎很累,窝在苏玉珩怀里很快的睡着了,苏玉珩揉着他额角的碎发,温柔的笑着,用一种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君焱啊君焱,你觉得自己可以甩开我么?呵呵,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放开你呢。” 转天,遇君焱按照原计划带着由他人假扮的“福王妃”踏上了同样福州的马车,他故意在皇帝和前来送行的大臣们面前上了车,又掀起帘子同大家挥手告别,证明了自己是真真切切的在马车中的。 马夫扬起马鞭,马车缓缓前进。皇帝看着马车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暗地里挥了挥手,陈善会意的向身旁的一个人耳语几句,那人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遇君焱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身旁假扮苏玉珩的人有些不安的问道:“王爷,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等。”遇君焱简明扼要的回答。 “要等谁?”那人问道。 遇君焱浅笑,问道:“害怕了?” “怎、怎么会?”那人被说中了心事,但仍是死鸭子嘴硬的撑着,“我才不怕。” “怕也没有什么好丢人的。”遇君焱笑道,“其实我心里也很害怕。” “什么?王爷也会害怕?”那人不敢相信的望着遇君焱。 “我当然会害怕,我不过也是一个普通人而已。”遇君焱依旧笑的云淡风轻,虽然口中说着害怕,从他的表情上却是一点都开不出来。 这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他心中的恐惧比谁都要多,他不是怕死,只是怕死了之后再也见不到苏玉珩和孩子,他不甘心…… 破风之声由远及近,遇君焱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真是个急性子。” 从座位下抽出虹渊剑,遇君焱对赶车的马夫喝了一声:“停下。” 不想马夫非但不停车,反而回了他一句:“这种程度我能够应付,王爷还是在车上好好坐着吧。” “你……”车夫的声音传到遇君焱耳朵里,非常的熟悉,每每以那样的声音说出甜言蜜语都能让他面红耳赤,可是现在这样的声音传入遇君焱的耳朵,却让他全身一震,继而皱起眉头吼道,“苏!玉!珩!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92章 逃脱

苏玉珩摘下宽大的帽子,露出一个狡猾的微笑,对遇君焱说道:“你忘了我昨晚对你说的话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遇君焱没好气的说:“你说了那么多话,我怎么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句?” 苏玉珩笑道:“我说过我们要我中有你,你中有我,永远不分开,你不也说好了么?” 遇君焱这时才恍然大悟他昨晚的那句qing话竟然还隐藏着这么一层意思,愤愤质问道:“你的那点阴谋诡计是不是全用在我身上了?我说好不代表同意让你跟过来,你来了,你父母怎么办?” 苏玉珩回答:“金将军会带着他们安全抵达福州的,你不用多虑,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除去后面追来的那些麻烦。” 遇君焱看了看后面射来的越来越密集的箭,咬牙切齿的说了句:“回去再找你算账!” 苏玉珩笑着说了一声:“王爷可坐好了,我要加快速度了!” 遇君焱知道皇帝不会轻易放过他,事先也有所准备随行的人纷纷拿出事先藏好的剑弩与追兵针锋相对。 苏玉珩一边赶车一边说道:“这里是平原,咱们人手上吃亏,还是隐藏的树林中对咱们比较有利。” 遇君焱看了看前面呈弧形包围过来的追兵,苦笑一声:“恐怕这个道理他们也懂。” “该死!”苏玉珩咒骂一声,扬起马鞭用力朝着马屁股抽打下去,马儿吃痛,嘶鸣着向前狂跑,这时三支箭朝着遇君焱所乘的那车射来,其中一只几乎是贴着苏玉珩的脸划过,他闻到箭头上有淡淡的腥臭,皱眉喊道:“小心,箭有毒!” 遇君焱拔出虹渊剑砍断两支,听到苏玉珩的喊声打算砍第三支时箭已到面前根本躲闪不及。千钧一发之际苏玉珩纵身过去用手抓住了箭头,随着掌心的一阵刺痛,箭头上的倒刺划破苏玉珩的手掌,乌紫色的血从他的掌心出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的泥土中。 “玉珩!”遇君焱一个箭步冲过去,抓起苏玉珩的手连点他手腕处的几处穴道,又掏出手帕绑在他的手腕上紧紧勒住,减缓du势的蔓延。而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苏玉珩的手心已经泛起了淡淡的黑色。 “好烈的du啊。”苏玉珩用另一只手掏出药粉撒一些在伤口上,更加尖锐的刺痛使他不禁倒吸了好几口冷气,“我们再这样被他们围着打恐怕情况就不乐观了。” “我已经派了一队人马绕到他们身后偷袭。”遇君焱说道,“弓箭手擅长远攻,如果近战就没有丝毫优势了。只是在他们偷袭成功之前,我们必须顶住。你的手……” “放心吧。”苏玉珩有些费力的动了动已经开始红肿的手指,“还能动,废不了。” 遇君焱看着他从伤口处流出的黑紫色的血,心疼责备道:“就说了叫你不要来……” “说什么傻话。”苏玉珩用另一只手掐了掐遇君焱的下巴,“我也说了要保护你,怎么能不跟来。况且我的耐du性本就远远强于常人,当年郑飞那么处心积虑的算计我,不也是没把我du死么,这点伎俩难不倒我的。” 旁边的护卫见竟然有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掐王爷的下巴,吃惊德眼睛瞪得比铜铃都大。遇君焱似乎注意到了旁人惊讶的目光,躲开苏玉珩的手,将手中长剑向那些追兵的方向一指,高喊一声:“杀!” 遇君焱牵过一匹马一跃而上,在几名护卫的掩护下挥舞着长剑向对方冲了过去。他说得不错,弓箭手只有在远程攻击和偷袭的时候才比较占优势,一旦靠近他们,手中的武器便没有丝毫的威慑力。 遇君焱用手中的虹渊接连砍下三人的项上人头,在第四人的人头落地时,他将虹渊刺入那颗没有必要的头颅,将他高高举起,朗声说道:“这,不是与我作对的下场!” 遇君焱这次挑选的同他前行的人,多数是在战场上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士卒,他们看到遇君焱提起的尚在滴血的头颅,像是一只只饿狼看到了久违的食物般兴奋高呼,相对应的,皇帝派来的追兵在看到这一场景后,纷纷急转马头向后退去,而后,正好落入遇君焱刚刚派过去从后面包抄他们的包围之中。 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一道道飞溅开的血迹将林子里的树叶染成了红色。苏玉珩远远的皱眉看着,作为一名医者,他不喜欢这种血淋淋屠杀的场面,在它看来,与那些追兵相抗的目的就是保命,既然目的已经达到,既然他们已经受到重创,就没有必要一定赶尽杀绝不留活口,再造杀孽,但是显然,遇君焱并不这样认为,从他嘴角扬起的那一抹略带得意的浅笑中,苏玉珩觉得他不但不这样认为,甚至有点享受这种杀戮的感觉。 这也并不奇怪,苏玉珩生在医者之家,从小到大看到的都是家中的长辈在如何费尽心力的救人性命,而遇君焱却是年纪轻轻就投身于战场,在那里他每时每刻需要想的都是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而去杀更多的敌人。 “玉珩?你发什么呆?手上的伤毒性抑制住了么?”遇君焱骑马过来问道。 苏玉珩这才回过神来,眼前的追兵已统统成为无头的尸体,遇君焱行军打仗多年,时刻保持着一名将军的警惕,为了防止留下活口,他命令手下将每一个追兵的项上人头砍下。 “没事,只是有有些麻。”苏玉珩嘴角扯起一个略带僵硬的笑容,他看到遇君焱的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兴奋的光,每次上阵杀敌,他的眼中都会闪现出这样的光芒,仿佛雄鹰翱翔于天空,豹子回归到树林……那是一种如鱼得水的发自内心的兴奋。 “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好骗。”遇君焱皱眉说道,他看出了苏玉珩的言不由衷,当然,他猜不到此时苏玉珩心中所想,只道是他中的毒颇为厉害,急忙带着他上了马车,焦急又无措的问道:“现在该怎么办?要怎么控制你身上中的毒?” “放心吧,我的药能够控制住毒性,保证我活着到达福州。”苏玉珩侧身倒下,将头枕在遇君焱的大腿上,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后他才发觉,手上的伤口还真是疼啊,皮肤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灼烧,同时又有一根根钢针在刺扎。 苏玉珩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心中默默想着:“还好这毒箭是伤了我的手而不是君焱。” 第93章 再起分歧

一行人到达福州的时候,金牧和苏信已经焦急的等待多时,看到苏玉珩手上已经开始溃烂的伤口,苏信心疼得为他找了药膏敷上,心疼说道:“怎么会中这么霸道的毒?若是再回来的晚一些,你这条手臂恐怕就保不住了!” 苏玉珩扫到遇君焱脸上愧疚的神情,忍着疼故作轻松的笑笑:“哪儿里有这么严重,父亲真是小题大做了。” 不想这话竟触了苏信的火气,他皱起眉头怒叱道:“什么叫做小题大做?你的伤重不重我能看不出来?别忘了你的本事是和谁学的!” 苏玉珩见父亲生气,急忙认错道:“父亲息怒,是孩儿说错话了。” 金牧也急忙过来打圆场道:“好了好了,他这么说也是怕你担心不是,既然伤的重,你就别再骂他了。” 苏信盯着皮肉外翻的伤口,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嘴角向上抽搐了几下,艰难的从牙缝儿里挤出来几个字:“我去看看药熬得怎么样了。” 苏信离开后,金牧对苏玉珩说道:“你父亲也是心疼你,不是存心要骂你的。” 苏玉珩说道:“我明白。” 金牧点头道:“那王妃先好好休息,我就不多打扰了。” 金牧离开后,房间里就剩下遇君焱和苏玉珩两个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苏玉珩轻轻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对遇君焱说道:“别在那边站着啊,过来坐。” 遇君焱默默地走到苏玉珩身旁坐下,目光有些呆滞的落在了他受伤的手上,嘴唇动了动,喃喃说道:“怎么会这么严重,差一点……手臂就保不住了。” “你别听父亲的,他有些夸大了。”苏玉珩用另一只手抓了抓头发,似乎是觉得这样的说法自己都不相信,于是又说道,“别担心了,现在不是没有事了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 遇君焱咬咬牙,生硬说道:“从今以后,你好好做你的大夫,专心医治你的病人,不许再随我上战场,听到没有?!” 苏玉珩咧嘴笑道:“我就是在医治我的病人啊。你遇君焱就是我的病人,我的职责就是保护你不受到任何伤害。” “你!”遇君焱忽然发觉,苏玉珩的这一张嘴竟然无赖得很。 “好了,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就不要再提了,对了,甜梦在哪里?把她抱过来给我看看,我都想她了。” 遇君焱点头起身,离开了房间,再回来时,手中抱着一个红色的包裹,包裹中露出甜梦粉扑扑的小脸蛋。 苏玉珩接过包裹,看着甜梦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和微微翘起的小嘴,笑着说道:“君焱,你觉不觉得咱们的甜梦比刚出生的时候漂亮多了。” 遇君焱凑过来看看说:“的确,刚生下来的时候皱皱巴巴的,额头上都是横纹,像个老太太,现在看上去水水的嫩嫩的,像是一块嫩豆腐。” “哈哈,不错,的确像是一块嫩豆腐。让人不禁想抱过来咬上一口。”苏玉珩笑着说,但是很快的,他的脸上又浮现出一丝担忧,“君焱,现在甜梦已经出生,咱们不能一直将她藏起来。” “我明白你的担忧。”遇君焱说道,“我已经想好了,要给她一个名分。” “什么?”苏玉珩大惊,“这样的话不就等于承认你不是皇家血脉了么?” “我知道,所以我打算让甜梦以养女的身份和咱们生活在一起。” “养女?” 遇君焱点头道:“不错,大家都知道,咱们同为男子不会有子嗣,就算领养一个孩子也没有什么不妥。” “这样倒也是一个办法。”苏玉珩道,“但我们要给甜梦安排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呢?” “这个好办。”遇君焱回答,“大哥不久后就要起兵攻打帝都,战事一起,必然会出现许多流离失所的家庭,到是我们说是捡来的孤儿就是了。只不过会让甜梦受委屈。” 遇君焱亲吻着甜梦的脸蛋,内疚说道:“好孩子,不要怪父王,我也是迫不得已。” 苏玉珩安慰道:“我想她会体谅你的苦心。” “王爷。”门外传来朱斌的声音,“幽王派人送来密函。” 遇君焱先将甜梦藏好,朗声道:“拿进来。” 朱斌将密函递上,遇君焱一目十行的扫过,说道:“想不到大哥比我想象的速度还要快,看来那个狗皇帝撑不了多久了,传令下去,大开城门,迎接大哥。” “可是王爷,福州的官员可会同意放行幽王的队伍?”朱斌有些担心的问,要知道,遇君焱虽贵为福王,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利。 遇君焱笑了笑回答:“既然已经决定一战,就不必在惺惺作态,传令下去,将福州知府汪正给我抓来。” “是,王爷!” 朱斌退下安排,苏玉珩问遇君焱道:“你打算用什么方法让福州知府归降?” 遇君焱回答:“密函上说大哥这两天就会抵达福州,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说服汪正了。我就给他两条路,要么生要么死,让他自己选择。” 苏玉珩皱眉道:“你这中做法和屈打成招有什么区别?” 遇君焱却道:“战事紧要,不容耽搁,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他讲道理,若是他不能识时务,就只好将他视为弃子。” 苏玉珩还想要再说什么,却被遇君焱打断:“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不能继续陪着你了,甜梦我抱走了,你好好休息。” “君……”苏玉珩看听着遇君焱不容违背的语气,看着他决绝的背影,一时间觉得气馁,卡在喉咙间的名字也被他无声的咽了下去。 遇君焱一夜没有回来,苏玉珩一夜没有合眼,汪正算是朝中资历比较老的大臣,在姐姐被害之前,他们两个还一同随他学过书法,他印象中的汪正博学、慈祥,但是教起学生来却又十分严厉,一板一眼不允许半分差错,通常这样的人都比较古板和顽固,若不能动之以理晓之以情恐怕很难被说服。但是今天遇君焱的话也说得很清楚,他没有时间。两者本身就存在着尖锐的冲突。 果不其然,在天将亮的时候苏玉珩听到一个他不愿意听到的消息:汪正被遇君焱下令处死,他的尸体被吊在衙门外。 苏玉珩不顾手上的余毒未清走出了王府,此时他已感觉不到手掌的疼痛,因为在身体的另一处,另一个器官正在疼得肆意。 苏玉珩走到衙门,看着悬在半空中的汪正的尸体,他没有闭眼,圆睁的双眼中满是血丝,似是死不瞑目的看着这一片自己管辖多年的土地。 “谁在那里?”巡逻的守卫远远看见一个人影站在衙门外,喝斥道,“官府重地,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逗留!” 那人缓缓的看向守卫,昏暗的光映在他的脸上,守卫看不清楚他的样貌,只觉得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摄人心魂的光亮。 苏玉珩目光冷冽的打量着向自己走来的守卫,最终将目光落在他腰间佩戴的刀上,忽然迈开步子向他冲了过去。那守卫见他向自己冲来,本能的抬手去拔腰间的佩刀,不想手下却是一空,原来那人已欺到眼前,拔出自己腰间的佩刀。 “你做什……” 一句话还没有问出口,苏玉珩一脚踏上面前守卫的肩膀,借力向上一纵,挥刀砍断了吊着汪正的绳子。苏玉珩抱着汪正的尸体平稳的落在了地上,抬起手覆上了他不曾瞑目的眼眸。 “你是什么人?!你要做什么?!来人啊~~~~” 遇君焱正从衙门里往外走着,听得守卫们的呼喊,心中冷笑还真有不怕死的,不想走出衙门口,看到的却是苏玉珩抱着汪正的尸体,站在守卫们的团团包围之中,他的身上,泛着杀气。 遇君焱沉声道:“你们都退下。” 围过来的守卫见王爷发话,急忙应声退下,一时间只留下遇君焱和苏玉珩两两相望。 遇君焱皱眉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苏玉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汪大人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折辱他的尸体?!” 遇君焱平静的说道:“我这只是杀鸡儆猴。我要让福州的大小官员都看看,与我作作对是怎样的下场!” 苏玉珩涨红了脸吼道:“你这样的做法和帝都里的那个皇帝有什么区别?!” 这是遇君焱第一次看到苏玉珩发这么大的脾气,他清澈的眼眸中透着失望和愤怒,遇君焱甚至觉得他可能会冲过来打自己一拳。 “只要是改朝换代就会流血,就会有牺牲,也许汪正并没有犯下什么必死的罪过,但是在这样一个节骨眼儿上,他的死是我树立军威的必须手段。” 第94章 疾病

苏玉珩眉心处的皮肤已经凸起成一个明显的“川”字,他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遇君焱,缓缓地一字一顿的说道:“一条人命在你的眼中……仅仅是一种树立军威的手段?” 遇君焱坦言道:“古往今来,任何的改朝换代都需要流血牺牲,他的死是为了助大哥早日推翻那个昏庸无能的皇帝,换来更多百姓的安居乐业,也算是死得其所。” “命是他的,是不是死得其所应该由他来评判而不是你!”苏玉珩抱着汪正尸体的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眼前这个朝夕相处、同床共枕的人此时看上去那么的陌生,他口中说着为国为民,让百姓安居乐业,却轻率的要了一个罪不至死之人的性命,他的大义似乎只是为了巩固他的基业,服务于他的野心,正所谓为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如果改朝换代所带来的只是平添战乱民不聊生,那么谁来做这个皇帝又有什么区别? 苏玉珩看着汪正那双充血的眼睛幽幽说道:“君焱,你知道么,汪大人死不瞑目。” “那就让他睁眼看着。看着我们是如何攻下帝都,如何坐拥天下,如何让百姓过上富足的生活!”遇君焱微微挑眉,眼眸中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冷傲,“到时候,他若泉下有知,一定会为今天的冥顽不灵而后悔的。” 苏玉珩觉得胸口处像是堵着一块大石头,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和遇君焱争论下去,抱起汪正的尸体,平静而坚定的说:“汪大人已经死了,理应入土为安。” “你等等!”遇君焱开口,苏玉珩已经转过身去,只留给他一个消瘦却挺拔的背影,“苏玉珩你站住!你……哼!妇人之仁!” 苏玉珩抱着汪正的尸体一步一步走远,听到遇君焱的那句妇人之仁时自嘲的笑笑,想他这些年钻研医学,为的不过是有能力去医治更多的疑难杂症,让更多的人可以活下去,在他眼中,没有什么能比一条命更重要,更值得保护,他不能理解遇君焱为什么能把流血牺牲说得如此轻松,如果自己这样的想法叫做妇人之仁,他倒是宁可一辈子都这样“没出息”下去。 遇君焱面寒如铁的回到了府中,苏玉珩还没有回来,问了侍从,也都说没有看到他。 从没有人敢这样当面与遇君焱顶撞,想不到第一个人竟然会是苏玉珩。遇君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对他的宠爱让他变得有恃无恐,但这样公然的“唱反调”让他心里觉得非常的不痛快:自己的男人,怎么能帮着汪正那个老顽固说话?竟然还指责自己不应将他的尸体悬挂在衙门外,汪正既然不肯归顺大哥,留着他的命做什么?人都已经死了,自然是要挂在最显眼的地方给那些还在犹豫要不要归顺幽王的官员们看看,看看不识时务的下场。 “王爷。”门外响起朱斌的声音,“幽王的队伍已经到城外五十里了。” “好,派人备马。”听到这个消息,遇君焱暂时压抑住心中对苏玉珩的怒火,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袖,说道,“找一队人马同我一起到城外去迎接大哥。” 福州边界处,遇君焱看见遇君谦的队伍整齐有序的走来,骑马上前笑着拱手说道:“恭贺大哥势如破竹,攻入帝都指日可待。” “多亏了大家的辅佐,尤其是二弟你,功不可没啊。”遇君谦谦虚笑道,看了看遇君焱身后,奇怪问道,“玉珩没跟着你一起过来么?” 遇君谦的印象中遇君焱也许是担心苏玉珩闯祸,无论去哪里都会带着那个傻王妃,今天刚见面的时候他就觉得哪里缺了点什么,仔细想想,原来是遇君焱的身后不见了那张见眉不见眼的笑脸。 遇君焱心中嘀咕一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略带尴尬的笑了笑,回答道:“他在府中睡觉呢。” “也是也是,现在天色尚早,应该再多睡一会儿。” 遇君焱道:“大哥一路辛苦了,我已经命人打扫好了房间,让你睡个好觉。” 不想遇君谦一听这话,面露愁容,叹气道:“二弟有所不知,我现在还哪里睡得着啊。” 遇君焱问道:“大哥此话怎讲?莫非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不妨说出来让我为你分忧。” 遇君谦道:“大约半个月前,军中开始出现士兵头晕乏力,上吐下泻的症状,开始以为是一路风餐露宿,吃的东西不干净引起的,但是这些天来,得病的士兵越来越多,症状也发展为畏寒、发热,身体上出现一块一块的深色斑点。” 遇君焱皱眉道:“这么严重?该不会是得了什么易传染的疾病了吧?大哥可叫军中的大夫给他们医治了?” “当然找了,只是……”遇君谦的双眉锁得更深,“随军前行的大夫看过,也开了药,但完全不起作用,士兵的病没见好转,大夫到是病倒了好几个,再这样下去,恐怕……” 遇君焱心中明白,行军打仗最害怕的情况之一就是传染病,若是不及时控制病情,后果简直可以用不堪设想来形容。 “二弟。” “恩?” “福州地界内,有没有什么医术高明的大夫?我想请来给士兵们看看。” “哦……”遇君焱此时极不愿想起的一个人出现在脑海中。 “二弟?” “啊?大哥,你刚刚说什么了?” “我是问你福州地界内有没有什么医术高明的大夫?我想请来给士兵们看看。” “哦,这个,御医苏信现在就在我府上。”遇君焱说道,“我可以让他来替士兵们看一看。” “苏大人在你府上?”遇君谦眼前一亮,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快、快带我去,我要亲自拜访。” 遇君焱道:“大哥莫要着急,现在天色尚早,大哥且到府中稍作休息,我这就去安排他与大哥见面。” “好,那就有劳二弟了。” “自家兄弟,大哥这么客气岂不是太见外了。”遇君焱笑道,他知道事态紧急,回府后急忙派人去请苏信来为得病的士兵诊断,苏信在看到他们身上的一块块或深或浅的斑点后面色一变,急忙说道:“臣斗胆,请王爷立刻将得病的士兵同起来人分离开来。” 遇君焱和遇君谦一听苏信这么说,均紧张了起来,遇君焱更是直截了当的问道:“他们的病很严重么?” “的确,这种病我也只是听父辈提起过,并没有亲眼见过,只是知道它的传染性极强,又极难根治容易反复,几十年前南方曾爆发过一次,当时因病而亡的百姓高达数万人。” “什么?数万人?!”遇君谦面色大变,焦急道,“那可如何是好?” 苏信道:“这种病的传播速度很快,我认为首先要做的是将得病的士兵与其他人隔离开。” 遇君谦道:“苏大人说的有道理,我这就派人去做。” 遇君焱问苏信道:“几十年前的那次疾病,最后是怎么平息的呢?制造出对症的药物了么?” 苏信遗憾的摇摇头:“没有,眼见疾病越传范围越大,官府便下令将所有患病的人都关在一起,放了一把火焚烧致死。” 苏信的话一出,遇君焱和遇君谦全都沉默了,但眼中又不约而同的闪过一丝决绝。 遇君谦道:“若是实在没有办法控制,也只能弃车保帅,将危害控制到最低。但在此之前,还请苏大人多加劳心费力。” 苏信拱手应道:“我自当竭尽所能。” 苏玉珩将汪正的尸体入土为安,回到王府时发现门口已经距离了大队人马,料想遇君谦已经到了,走进去,却觉得空气中透着几分诡异的凝重,正在纳闷,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珩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父亲?”苏玉珩转身,看见苏信站在自己身后,手里还抱着一摞古籍,“父亲,您抱着这些书去哪里啊?” 苏信答道:“自然是去翻查的。” “您查这些……做什么?” 在苏玉珩的印象中,没有什么疑难杂症能够难倒他的父亲,无论什么病症,他都能将治疗方法信手拈来如数家珍,而今天他竟然需要抱着古籍翻查,这让苏玉珩觉得很奇怪,于是问道:“父亲想要查什么?” 苏信将苏玉珩带到被隔离的生病士兵所在的院子,说道:“你看看他们身上的斑。” 苏玉珩依他所言检查了士兵身上的斑,又为他们把了脉。 苏信问他:“可有头绪?” 苏玉珩皱眉摇了摇头。 苏信将手中的一卷书递到他手中,说道:“你好好看看吧。” 第95章 责任

苏玉珩从苏信的手中接过了书,翻开他折角的那一页,仔细看去,书中记载的是一种扩散极快的传染病。&乐&文&小说.lwxs “几十年前的南方的那场瘟疫?”苏玉珩皱眉说道,他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从书中的记载和长辈们的谈话中,他也有一些了解,那场瘟疫在几个月的时间内就令数万人丧命,若是在军中传播来,遇君谦的大军可以说是不攻自破。 苏玉珩道:“父亲,以现在的情况看,孩儿认为应该尽快将患病的士兵隔离开来,避免更多人被传染。” 苏信点头道:“这一点我已经和王爷说了,军中患病的士兵现在都被集中安置在这两个院子里。” 苏玉珩道:“暂时不要让他们知道这种病的危害,否则很容易造成恐慌。” 苏信皱眉道:“只怕是纸包不住火,时间长了,他们也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所以要尽快研制出对症的药物。” “话是这么讲没错,但是要研究出药物谈何容易。” “就算知道不容易也要搏一搏。”苏玉珩接过苏信手中的一摞书籍,“否则怎么对得起那些将性命交到医者手中的士兵。” 苏信拍了拍苏玉珩的肩膀,称赞道:“说得好!不愧是我苏家的子孙!” 在另一边,遇君焱安排出了两个院子安置好患病的士兵,又命人封锁了消息以免引起恐慌,回到房间后发现苏玉珩依旧没有回来。 他到底跑到那里去了?!一言不合就不告而别?他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王爷,或者说,他的眼里究竟有没有我。 遇君焱越想越气,将朱斌叫来交代道:“去将王妃给本王抓回来!” “抓、抓回来?”朱斌一愣,看着遇君焱面无表情的冷峻脸庞,犹犹豫豫,还是壮着胆子问了一句,“王爷让属下……去哪里抓?” “我要知道他在哪还用得着叫你去抓么?!”朱斌的一句话如同一壶油不偏不倚的浇到了遇君焱心中的火苗上,他怒道,“立刻派人去找,抓不回来你就提着头来见本王!” “是!属下这就去,这就去抓!”朱斌诚惶诚恐的退出遇君焱的房间,擦了擦额上的冷害,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想了想,再起轻轻敲门:“王爷……” “你怎么还没走?!”房间内传出遇君焱怒气冲冲的声音,“抓不到王妃就不要回来,你听不懂么?!” “是,属下明白……”朱斌支支吾吾的说,“属下是想说,王妃正和苏大人一起在后院挑选草药,属下要现在待人去将他抓回来么?” “什么?”随着吱嘎一声响,遇君焱推开了门,“你说他在挑选草药?” 朱斌点头道:“正是,属下刚刚从那边过来的时候亲眼看见的,所以……要去那里把王妃抓回来?” 遇君焱的面色变了变,沉声说道:“不必了,你退下吧。” “哦……那,属下告退了。” 遇君焱待朱斌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轻轻关上了房门,向着后院走去。 距离院子还有一段距离,遇君焱就闻到一股刺鼻的中药味,几个药童端着不同的草药进进出出的忙活着,院子里,苏信正在低着头调配药材,而苏玉珩则坐在他身边的石凳上,用毛笔在一本册子上勾勾画画,两个人的表情严肃犹如石刻一般,使得遇君焱也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参见王爷!”一个药童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遇君焱,急忙行礼,其他人也纷纷停下了手中忙活的事物。 “你们继续。”遇君焱摆了摆手,不看苏玉珩,径直走到苏信面前,问道,“苏大人,现在患病的士兵情况如何?” 苏信回答:“只有少数人的病情稳定住了。这里的药材不足,有些药现在无法熬制。” 遇君焱道:“你缺少什么药材统统写下来,我派人一并去买。” 苏信回答:“是,王爷。” 遇君焱斜眼瞟向一旁的苏玉珩,见他随着苏信起身行礼后一直眼观口鼻,垂眸不语,心中有气,但也不好当着苏信的面发作,眼珠一转,说道:“本王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你们继续。” 遇君焱说完了转身离开,却在还没有走出院子的时候忽然脚下一个踉跄,捂住了自己的膝盖。不出所料的,一只手将他稳稳的扶住。 “王爷小心。” 遇君焱感觉到苏玉珩投来的询问而关切的眼光,却装作看不到,只听苏信问道:“王爷受伤了?” 遇君焱云淡风轻的回答:“无妨,老毛病而已,不碍事的。” 苏玉珩暗暗皱了皱眉头,他知道遇君焱的腿上有伤,福州的天气又是阴冷潮湿,恐怕…… 遇君焱偷偷瞟了一眼苏玉珩,他皱眉的样子尽收眼底,心中得逞似的笑道:“现在知道心疼了?哼!” 苏玉珩对苏信说道:“父亲,我先扶王爷回房间休息。” 苏信点点头:“快去吧。” “是。”苏玉珩轻轻拉起遇君焱的手臂,说道,“王爷,请。” 遇君焱也不再抗拒,任由苏玉珩扶着回到了房间,然后在他的服侍下脱下外衣,舒舒服服的躺到了床榻上。 苏玉珩卷起他的裤腿,将手指按在膝盖附近问道:“这里疼不疼?” “疼。”遇君焱没好气的回答道。 苏玉珩又向旁边挪了挪手指,按下去问:“这里呢?” “疼。” 遇君焱被一连问了好几次,都只是机械性的说疼,苏玉珩沉默半晌,将他的裤腿放下,转身向茶杯中倒了一些褐色的粉末,用热水冲开,端过来送到遇君焱嘴边,说道:“把这个喝了。” “这是什么?”遇君焱皱眉,“怎么一股子臭味?” 苏玉珩淡淡回答:“良药苦口。” 遇君焱满脸不信任的看了苏玉珩一眼,说道:“上次喝的药不是这个味道的。” 苏玉珩面无表情:“病症不同,所用的药物自然不同,这就叫做对症下药。” “我看你这是谋财害命!” “那你就配合我一点。”苏玉珩将手中的药放到桌子上,重新卷起遇君焱的裤腿,继续用手指按道,“好好回答我的问题,这里,疼不疼?” “不疼。” “这里?” “有一点。” 苏玉珩拿出一瓶药膏,用手指挖出一块到遇君焱的膝盖上,再将手掌覆在上面,用掌心的热度将药膏融化后均匀涂抹在他的皮肤上。 “这瓶药膏你以后随身带着。”苏玉珩将药瓶放到遇君焱手中嘱咐道,“膝盖痛的时候就拿出来擦一擦。” 遇君焱嫌弃的将药瓶放在床上,冷冷说道:“本王府上有大夫,就算出行也有专门的医者随行,哪里需要自己亲自带这种东西。” 苏玉珩听他这么说,只好默默地将药膏收了回去。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苏玉珩有些尴尬的抓了抓头发,轻声说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想到后院中那些忙碌的药童和刚刚看到的两个人严肃凝重的表情,遇君焱问道:“病情很难控制么?” 苏玉珩叹了一口气,点头道:“这种病传播扩散得很快,每个患病的人出现的症状又都不甚相同,所以处理起来比较棘手。” 遇君焱皱起眉头:“既然容易被传染,你为什么还要留在哪里?你不怕么?” “怕,自然是怕,我听父亲说幽王随行的军医中已经有好几人都被传染上了。”苏玉珩丝毫不掩饰心中的惧怕,“君焱,如果你在战场上遇到强劲的对手,你打还是不打?” “自然是打。”遇君焱脱口而出,“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敌人踏我疆土,欺我百姓。” “这就是了。我怕染病,也怕死,但我是大夫,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患病不去医治。”苏玉珩道,“我小的时候,觉得学医是一件非常枯燥乏味的事情,天下的药材那么多,每一个都要记住,不仅要记住,还要知道药性,而且有些药材的名字非常相近,作用功效却是相差万里。有一次父亲出试卷考我,我胡乱答写,父亲很生气,祭出家法将我狠狠的打了一顿。他告诉我,如果我面对的不是一张试卷而是一个个病人,我这样胡乱开药将会要了他们的命。他还告诉我,治病救人是身为医者的职责,在这样的职责面前,我没有逃避的机会。” 苏玉珩说得云淡风轻,遇君焱却能感受到他身上责任的沉重。 “那你……自己小心。” “放心吧,我会注意安全的。我在这个世上还有很多牵挂,才不甘心这么年轻就死了。” “牵挂?什么牵挂?” “君焱你这是在明知故问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 苏玉珩浅笑,低头在遇君焱额上轻轻一吻,转身走出房间。 第96章 舍

苏信与苏玉珩很快的将缺少的药材总结出来,遇君焱命人快马加鞭的到相邻城镇找寻。但是这依然快不过疾病扩散的速度。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遇君谦皱眉说道,“我们在福州已经整整停留了五天,在这样待下去,帝都的大军就会有充裕的时间防卫甚至布下埋伏,那时情况对我们就太不利了。” “王爷所言甚是。”一位白发老者点头,他叫曹秦,是遇君谦麾下的第一谋士,他抚着银白色的胡须说道,“福州不宜久留,兵家作战,胜负乃在方寸之间,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方为上策,若是等帝都做好了防备,咱们的处境就危险了。” 遇君谦急忙问道:“那先生说要如何是好?” 曹秦叹气道:“为今之计,只有带着剩下的将士继续前进。” 遇君谦道:“先生所言甚是,我这就传令下去,让患病的将士留在福州继续治疗,其余人随我明日出发,攻往帝都。” “报!启禀王爷,城外有队伍击鼓宣战。” “看来皇帝的队伍已经赶来了。”遇君谦皱眉道,“派陈威将军出城迎战。” “是!” “报!启禀王爷……” 遇君谦心烦的问道:“又怎么了?” “陈将军晕倒了。” “什么?!”遇君谦猛然起身,说道,“怎么会晕倒?快,快叫苏信来看看。” 苏信被请到陈威将军的房间,检查之后,来到遇君谦所在的外堂,沉声说道:“陈将军……也被传染上了。” “什么?!”遇君谦和曹秦均是一惊,要知道陈威可是遇君谦手下的一员大将,曾经数次立下赫赫战功,如今他被传染上,对遇君谦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遇君谦颤声问苏信道:“这病真的没有办法医治了么?” 苏信回答:“我已经研制出来延缓病发的药物,但根治的药……数臣才疏学浅,目前还没有研制出来。” 就在这时,曹秦突然跪倒在遇君谦的面前。 “先生这是做什么?!”遇君谦一惊,急忙起身相扶,曹秦却不肯起来,开口说道: “臣恳请幽王爷放弃对患病将士的治疗。” “你说什么?这……”遇君谦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复杂,“那些将士曾同本王一起出生入死,如今本王又怎能忍心弃他们于不顾?” 曹秦继续说道:“臣知道,幽王仁慈,但现在正是战争的紧要关头,粮草物资均十分紧张,实在无力承担患病将士所用的药物。再这样下去,前方作战的将士将得不到充足的供给,势必会对战况造成影响。还请幽王爷以大局为重啊!” “这……这该如何是好。”遇君谦痛苦的将手抵住了额头, “王爷,没有时间再犹豫了!”曹秦说道,“还请王爷下令,立刻停止对患病将士的治疗!” 话说两头,这时的苏玉珩正在当中埋案挑选着可用的方法。这几日他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不过几日的辛苦终于是得到一点回报,虽然他的药还不能完全医治传染病,但已经可以减缓它发病的速度,这样他就有更多的时间去研究,苏玉珩相信,再假以时日,他一定能够研制出对症的良药将病根除。 这时,苏玉珩听说了一个消息,将军陈威也被传染了。苏玉珩听说过他的名字,是一位立过不少战功的将军。他命药童煎好了药送去后院,心想着只要把他的病情控制住了,假以时日,自己一定能够研制出根治的药物,到时候他又可以策马飞奔,驰骋疆场,令敌人闻风丧胆了。 不想过了一会儿,药童又端着药走了回来,说没找到陈将军。 “怎么会?为了防止传染,患病的人都被隔离到后院了啊,怎么会没找到。”苏玉珩喃喃道,“你是不是本认识陈将军?有没有找个人问一下?” 药童摇头道:“没有人,后院里一个人都没有。” “什么?”苏玉珩听得一头雾水,起身向后院走去,果然,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叠放整齐的被褥证明这里的确有人住过。 这时,苏玉珩看到苏信抱着一摞书籍从门口走过。 “父亲!”苏玉珩快步跑过去问道,“后院住着的将士呢?” 苏信平静的回答:“走了。” “走了?他们的病虽然得到控制,但依然有传染摸特能,现在让他们离开有点为时过早,实在不妥。” “他们是被福王爷带走的。” “君焱?”苏玉珩的心头忽的笼上一层不安,急忙问道,“君焱把他们带去哪里?” 苏信答道:“城外,与敌军对抗。” “什么?!他疯了么?那些都是病人啊!他们怎么有那个力气去打仗?!” 苏玉珩不等苏信说话,运起轻功快步冲向门口,夺过一匹马,扬起马鞭狠狠抽打着马屁股,匆忙向城门口赶去。 他到的时候,城门已经关上,苏玉珩不顾阻拦的冲上了城楼,在那里他看到了正在观战的遇君焱,还有城楼下正在浴血奋战的陈威将军和将士们。 “你们都退下。”面对双眼通红的苏玉珩,遇君焱淡淡的支走了身旁的守卫。 “遇!君!焱!”苏玉珩上前一把揪住遇君焱的衣领质问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陈将军和那些士兵,他们都是病人,根本就没什么体力,你让他们去打仗,等于是在要他们的命!你明不明白?!” 遇君焱平静的看着苏玉珩,微微点头,说道:“我明白。” “明白?明白你还这么做?!” 遇君焱的脸上露出一丝深沉的笑意:“作为一名军人,最光荣的死法就是死在战场上,死在敌人的□□下。他们都是铁铮铮的汉子,我不想让他们在病床上死去,那对于他们而言是一种侮辱。” “他们不会死!我和父亲已经研制出控制病情的药物,只要再假以时日研究下去……” “没有时间了。”遇君焱打断了苏玉珩的话,“我早就和你说过,没有时间了。” “可是那一条条都是人命啊!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了?” “皇帝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举动,开始做出反击。我们在福州耽搁不得,而且你的药方需要大量名贵的药材,现在物资紧张,根本不可能将大量银两花在买那些药材上。” 苏玉珩怔怔遇君焱看着遇君焱,喉咙干涩:“你的意思是,因为他们浪费银两,所以就让这些将士出城去送死?” “我说过了,只是想给他们一个光荣的死法!”遇君焱有些烦躁的打开苏玉珩的手,“大哥听从了曹秦的建议,已经下令放弃对患病将士的治疗。” 第97章 恶人

“什么?放弃?”苏玉珩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那些将士为了幽王出生入死,助他一路北上,却在患了疾病需要救治的时候……被放弃了。这算什么?利用?在这个想要坐上皇帝宝座的人心中,这些将士又算是什么,需要的时候用一用,一旦失去了使用价值就立刻丢弃的工具? “曹!秦!” 苏玉珩转身跑开,遇君焱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城楼之上,全神贯注的看着城外的战事,看着将士们一个一个的倒下。 “王爷……”朱斌走过来轻声说道,“还是……别看了吧。” “不,我要看着。”遇君焱回答,“我要看清他们每一个人的脸,看清他们是如何将咱们的将士杀死,总有一天。我要用他们的鲜血来祭奠死在福州的将士的亡魂!” 曹秦正在书房内研究着攻入帝都的路线,忽然一阵风将书房的窗子吹开,曹秦起身去关,另一扇窗户也被风吹开不得已再次走过去关那扇窗户,口中嘀咕着:“怪了,外面没有这么大的风啊,怎么会把窗户吹开……” 转身的时候忽然觉得眼前蔓开一团白色的烟雾,接着眼前一黑,竟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喉咙间的呼救声还没来得及发出就被人牢牢捂住了嘴。 一个低沉冷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许喊,否则一刀杀了你!” 紧接着,一片冰冷贴上了曹秦的脖子。 “你就是曹秦?” “正是。”曹秦像是见惯了这种威胁,平静回答道,“老夫便是曹秦。” “就是你建议幽王放弃对患病将士的治疗?” “不错。”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那些将士!” “老夫……知道,但是我没有办法。” “借口!什么叫做没有办法,不过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苏玉珩狠声说道,“都是你妖言惑众,幽王才会放弃那些将士,他们都是被你害死的!” “妖言惑众?”曹秦苦笑一声,“年轻人,你太看得起老夫的本事了。幽王可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摆布的人。” 苏玉珩皱眉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曹秦说道:“如今皇帝已经开始反击,一旦双方打起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个时候物资会非常紧张,以我们现在的财力,应付这些都捉襟见肘,根本没有能力再去购买为患病将士患病的药材。这些幽王心中都有数,但是他以后要登上皇位,要做一个仁慈宽厚的明君,所以这些话不能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苏玉珩的表情复杂了起来:“你的意思是……” 曹秦笑道:“幽王的身边需要一个恶人,老夫便来做这个恶人。你若想杀了我为将士们报仇,我也逃不掉,老夫活了六十多岁,早就看透了生死,我的所作所为,对将士们来说虽然不仁,但对这天下来说却是大义,老夫,问心无愧。” 苏玉珩觉得自己握刀的手在颤抖,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举动是对是错,作为医者的他,单纯的认为每一条性命都值得被尊重,每一个人都应该被救治。但显然,在曹秦眼中,在幽王眼中,甚至在遇君焱眼中,性命并不是平等的。他们口中说着为国为民,却可以以这为理由弃将士们的性命于不顾,难道那些将士就不是“民”么?扣上一个为国捐躯的名号他们的命便不是命了么? 曹秦觉得自己的嘴被人掰开,一个什么东西被塞进了嘴里,随着酸苦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原本什么都开不见的眼睛渐渐恢复了视力。 “先生!”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灵活的从窗户外跳了进来,正是曹秦的贴身侍从阿力,“我刚刚看到后院的墙上有脚印,来看看您……” 曹秦整理了下衣领,淡淡说道:“他已经走了。” “我这就带人去追!” “不必。”曹秦制止了阿力,满是回忆的说道,“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想不到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阿力问道:“先生,您认识那个人?” “认识,当然认识。他小时候我还抱过他,那时候他调皮得很,缠着我要糖吃,不给他便躺在地上撒泼打滚。”曹秦眼角的纹路明显起来,虽然看不到,但那人身上淡淡的药草味说明他长年累月的同药材打交道,才会在身上沾染药味,而在这里,都有这样的药味的人,不会超过五人,年纪又轻的,也只有他了。苏信的小儿子都这么大了,从只会撒娇的奶娃娃变成了心中有善恶的年轻人,真是岁月催人老啊,只希望他能理解自己的不得已。 “撒泼打滚?还真是个被宠坏了的少爷。”阿力小声嘟囔一句。 曹秦却摇头道:“小孩子都是这样的。你还记不记得,你刚来我这里的时候,不也是谁给你好吃的你就和谁亲近么?” “怎、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阿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奇怪的问,“既然是先生的熟人,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翻墙进来?” 曹秦的脸上现出一丝落寞,嘴角勾起无奈而自嘲的笑,然而在阿力看向他的时候,曹秦的笑又如飘入室内的雪花一般悄然化开,无声无息。 “阿力,刚刚让你煮的粥煮好了没有?” “啊?什么?”阿力一脸莫名,“您什么时候让我煮粥了?” “怎么没有,我回房间前不就让你煮了么?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记性这么差?” “我记性差?先生明明就没……” “好了好了,快去煮粥,我肚子都饿了。” “我……是,先生,我这就去。” 阿力耷拉着脑袋走出了房间,而在另一边,苏玉珩也回到了王府。 “你去哪儿了?”遇君焱冷着脸孔问道。 “去找曹秦。”苏玉珩如实回答。 “鲁莽!”遇君焱怒道,“你怎么能去招惹他?!” 苏玉珩道:“那老头并不知道我是谁。” 遇君焱却道:“不要把曹先生想得那么简单。他虽不在庙堂,却心知天下事,就算父亲在世的时候,都要恭恭敬敬的尊称他一声先生。” 被遇君焱这么一说,苏玉珩回想着曹秦刚刚对自己说的话,或者……自己真的把他想简单了。 “我鲁莽了。”苏玉珩泄气的说,“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冲动了。” 遇君焱见苏玉珩认错,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屋子里一下子静得吓人。 苏玉珩想了想,首先打破了这种安静:“那些将士们……” “我已派人将他们的尸体带了回来安葬。” “为了防止他们身上的病菌继续传播,最好……火葬。” “我明白。”遇君焱坚定的说道,“你放心,他们的血不会白流的!” 苏玉珩苦笑一声,太眼看遇君焱,觉得他的脸色异常苍白,皱眉问道:“你受伤了?” 遇君焱摇头:“没有,怎么?” 苏玉珩道:“你的脸色好难看。” 遇君焱淡淡回答:“或许是这几天有些累了吧。” 也是,数万将士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心里也一定非常难过。抬手抚上遇君焱的脸:“休息一下吧,我看你的气色不太好。” “也好。”遇君焱合衣躺下,他的确是觉得不太舒服,头晕沉沉的,手脚也有些乏力,头一沾到枕头,一股困意如海潮般将他淹没,眼皮上相识拴着两块铁疙瘩一直向下坠着。 “玉珩……” 似乎是无意识的呢喃,遇君焱的轻轻叫了一声,随后呼吸很快变得沉重而均匀。苏玉珩轻轻抚摸着他光洁饱满的额头,低头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睡吧,我守着你。” 遇君焱睡得很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苏玉珩坐在床边,一手拉住自己的手,另一只手拿着一本医书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 “你醒了?”苏玉珩感觉到相握的手动了动,将手中的书放下,笑着说道,“晚饭已经做好了,我还想着你要是再不醒就把你叫起来呢。” 遇君焱起身道:“我居然睡了这么久。” 苏玉珩说道:“可见你这几天太辛苦了。今天晚上吃饺子,我让下人把饺子端到房间里来?” 遇君焱点头道:“也好。” 这是这些日子里苏玉珩和遇君焱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顿饭,不想饺子还没吃几个,外面就传来了朱斌的敲门声。 “王爷,刚刚幽王派人送来消息,咱们今夜子时出发,趁着夜色离开福州。”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准备吧。”遇君焱说完又吃了一个饺子便站起了身。 苏玉珩说道:“你怎么就吃这么点儿?一会儿还要赶路呢。” 遇君焱道:“我要带上一样东西。现在要去准备。” 苏玉珩问道:“有什么东西交给下人们收拾就好了,还需要你亲自准备?” “不错,这样东西必须我亲自去准备。” 第98章 战魂

遇君焱起身向屋外走去,苏玉珩出于好奇也跟了过去。只见遇君焱走到后院,院子的地上放满了从城外抬回的将士的尸体。 “等一下!”苏玉珩上前拦住了遇君焱,“这些士兵虽然死了,但是他们上身所带的病毒依然存活,而且现在是最容易传染的时候,你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遇君焱拍了拍苏玉珩的手,说道:“无妨,我就进去交代几句,很快就出来。” “福王。”守卫的士兵道。 遇君焱问道:“从城外抬回的所有将士的遗骸都在这里么?” “是,全在这里。” 遇君焱点点头:“很好,放火。” “是。” 滔天的火光将遇君焱和苏玉珩的脸映衬得红红的,遇君焱肃穆的盯着面前的那片火海,亲眼看着火光中几万将士的尸体一点一点燃烧殆尽。 “你……”遇君焱指向一名守卫,“去找一个坛子。” “是。” 遇君焱接过坛子,走上前弯腰将一捧将士的骨灰放入坛子中。 苏玉珩好奇的问:“你要做什么?” 遇君焱回答:“我要带上这些将士的骨灰启程,我要让他们看到,我们是如何冲进帝都,将那个狗皇帝从他的龙椅上拉下来的!” “这就是你刚刚说的要亲自做的事?” “正是。”遇君焱回答,“虽然我没放将这些将士的骨灰都带上路,但他们早已混在一起,也算是……给这些为国捐躯的将士们一个交代。” “王爷、王妃。”朱斌跑过来说道,“准备启程了。” “好。”遇君焱将手中的坛子交给朱斌,嘱咐道,“找个平稳的地方放好,带着它走。” “是,王爷。” 幽王的大军趁着夜色前行,在还没出福州边界的时候就遇上了追兵。 “哼哼,你们以为趁着月色走就能逃过我的眼睛?”对方的主帅一脸不屑的说道,“做梦!” 遇君焱驱马上前,问道:“来者何人?” “哼!乱臣贼子不配知道本帅的名字!”对方主帅□□一挥。喝道,“是乖乖束手就擒还是前来送死,你自己选吧!” “呵~~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遇君焱轻笑,他身后跟随他多年的亲兵却是像听到了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遇君焱十几岁就随军四处征战,虽然年纪不大,在军中的资历却高,如今朝廷数得上名号的武将他都能教得上名字,眼见对方主帅的面生得很,一问之下又听他回答得如此狂妄,便知道是个经验匮乏的新人,忍住嘲笑,朗声说道:“我不和没有名号的人打,你不肯自报家门,难不成是怕一会儿输了给家门蒙羞?” “一派胡言!本将军能怕了你?”那人长刀一横,说道,“竖起耳朵听好了,本将军就是皇帝御封的镇远将军石怀安!” “镇远将军?”遇君焱问道,“镇远将军不是胡尧么?” 石怀安冷笑一声:“那个老东西已经因生病告老还乡了,现在的镇远将军是小爷我!” 遇君焱心想,胡尧那个老狐狸诡计多端,想来是不愿意趟这浑水才谎称得病,回老家避风头去了。不过这样也好,胡尧最然胆小如鼠,但本事却不小,若是沙场相见真没有那么好对付,如今他走了,来了这么一个不知道自己是老几的小东西,也算是省去了我军不少的麻烦。 金牧在一旁看不下去,拱手对遇君谦说道:“王爷,这小子目中无人,口出狂言,让末将去教训教训他!” “杀鸡焉用宰牛刀。金将军去对付太,岂不是大材小用了。”遇君焱阻拦道,“大哥,臣弟愿意前去会一会这位镇远将军,为咱们的将士,鼓舞一下士气。” 遇君谦点头道:“好,那二弟你要多加小心。” “大哥放心。”遇君焱双对一夹马肚子,来到阵前,忽然大喝一声,“祭福州两万将士英魂!” 话音落,两名战士将一个坛子稳稳的抬了出来,四手拖着站在了阵前。 遇君焱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带着兴奋的笑意,高喝一声:“将士们!” “是!” 遇君焱的□□一挥指向敌方阵营,浅笑一声:“开荤了。” 一时间一匹匹战马绝尘而去,冲入敌方阵营肆意砍杀,仿佛一个个嗜血的猛兽在挑选自己中意的猎物。不仅是石怀安,连在他们身后的遇君谦都看傻了眼。 石怀安显然低估了遇君焱的实力,眼见他冲了过来,也只好硬着头皮咬牙举起兵器抵挡。 “小子,你刚刚打过几场仗,就敢如此大言不惭?没有听说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么?” “你!”石怀安没有想到遇君焱一边与自己对抗,一边还能谈笑风生的和自己说教,而自己却只有勉强招架的份儿。 “原本看你这身手,原本□□个二、三年,再经战争洗礼个四、五年,也是一块不错的材料,只可惜……”遇君焱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冷,“你没有这个时间了。” “你……你你……”石怀安被遇君焱说得慌了神,结结巴巴的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遇君焱觉得滑稽似的大笑几声:“你不会以为,咱们现在是在比输赢吧?” “不、不然呢?” 遇君焱的声音一沉:“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我告诉你,在战场之上,不比输赢,只拼生死。输了的人将会被胜者的铁骑踏过尸体。这,就是战场上失败者的下场。” “什、什么……啊!!” 石怀安微微愣神,遇君焱已找准时机,□□直指穿过他右侧的肩膀。随着石怀安的惨叫声,他手中的长刀落在了地上。 “结束了。”遇君焱抽出长qiang一挥,将重心不稳的石怀安扫下了马背,抽出腰间佩剑,将他的头颅割下,高高举起,朗声喊道:“你方主帅的首级在次!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敌方将士见主帅阵亡,纷纷下马投降。一声声福王英武响彻云霄。 第99章 交点

遇君谦看着遇君焱手中仍在滴血的人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称赞道:“二弟果然神勇。” 遇君焱浅笑回答:“大哥过奖。” “你的手受伤了?” 遇君焱低头看了一看被划破的手背,毫不在意的说道:“只是轻伤,不碍事。” “就算是小伤也不能不在意。”遇君谦命人拉来马车,“二弟还是到马车上休息一下,我命人为你包扎一下伤口。” 遇君焱听遇君谦这么说,也不好再推辞,下马上了马车。苏玉珩则在这时对苏信说道:“父亲,让孩儿去吧。” 苏信点点头,苏玉珩拿着金疮药上了马车,见遇君焱闭目靠着,走过去做到他身旁,轻笑着:“你的煞气还真是重啊。” “男人就是要有点煞气有点血性。”遇君焱一边说着一边向苏玉珩的身上靠了过去。 苏玉珩笑道:“那你这是做什么?” “我累了。” 苏玉珩将手轻轻搭在他光洁的额头上,扶着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笑道:“累了就枕着我睡一会儿,来,把手给我。” 遇君焱将受伤的手举起来,看着苏玉珩小心翼翼的为自己擦药,叹气说道:“看来我真的是久不活动筋骨了,这样子便觉得累了。” 苏玉珩笑道:“一场仗打下来自然是要累的。你以为自己是铜皮铁骨么?” 遇君焱也笑了:“我倒是希望自己是铜皮铁骨。” 苏玉珩将捏起一颗果脯放入遇君焱口中,遇君焱嚼了两下,皱起眉头问:“这是什么啊?甜得腻人。” “甜?我喂你吃的明明是酸枣啊。”苏玉珩又捏起一颗放进自己嘴里,奇怪的说,“哪里腻了,明明很酸。” 遇君焱调笑道:“啧啧~~我只听说过姑娘家大多爱吃甜的东西,没想到你堂堂七尺男儿也这么爱吃甜的。” “怎么你打一次仗还把味觉给打没了?”苏玉珩嘻笑着作势要掰开遇君焱的嘴,“来来,让我看看,你的舌头是不是也受伤了?” 遇君焱笑着打开他的手,说道:“好了,不闹了,真的有些困了,我睡一会儿。” 话这么说着,遇君焱觉得自己的眼皮子发沉,像是涂了浆糊一下下的向下粘着,刚闭上眼睛,就觉得脑子里有一种轻飘飘的放空的感觉。 真是的,怎么会这么困呢,身上也乏得厉害,着太不正常了,难道是玉珩给我的药膏的副作用?从来没听说过金创药有助眠的副作用啊…… 遇君焱正迷迷糊糊,半睡半醒间忽然觉得耳边似乎有婴儿的哭声传来。 “甜梦……甜梦!” 遇君焱猛然惊醒,把陪在他身边的苏玉珩吓了一跳,急忙问道:“君焱,怎么了?” 遇君焱有些慌张的问:“甜梦,甜梦哭了?” 苏玉珩回答道:“没有,我上来之前刚刚看过,她睡得正香呢。” “我怎么……好像听到婴儿的哭声?” “那是你在做梦吧?”苏玉珩笑道,“这里只有风声,根本就没有婴儿在哭。” “哦……是这样,可能是我听错了。”遇君焱将手搭在自己的额头上,沮丧的说道,“我还真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甜梦生下来这么久,都没有什么时间多看看她,多陪陪她。” “你也有你的苦衷。”苏玉珩轻轻拍着遇君焱的手安慰道,“你有太多事情要去做,没有时间陪甜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想甜梦如果明白自己的父王肩上的重任,一定会体谅你的。” 遇君焱笑道:“希望如此吧。” “只是……”苏玉珩的脸上划过一丝异样的神采,“以后你打算怎么做呢?” “以后?”遇君焱微微一怔,问苏玉珩,“你指什么?” 苏玉珩回答,声音中透着一点期待和憧憬:“我是指这场仗打完以后,当幽王继位之后,到时候,天下有一个明君治理,到时候君焱有什么打算?” “打算?”遇君焱想都不想的脱口而出,“当然是请大哥恢复我的兵权,准我作为主帅带着队伍四处征战了。” “四处……征战?” 苏玉珩眼中希冀的火光瞬间失去了光芒,像是被一盆冷水浇灭,透着湿哒哒的氤氲之气:“天下已定,还要征战么?” “那是自然,西边的游牧民族一向对咱们虎视眈眈,定要除之以绝后患。” “只要守住边关,不让他们闯进来不就好了。” “你这个方法治标不治本。斩草就要除根,否则后患无穷。”遇君焱摇头道,“与其在他们攻打过来时被动抵抗,倒不如先发制人,打得他们彻底归降我大元,这样才能长久的国泰民安下去。” 苏玉珩皱眉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带兵攻打过去,和那些侵略者又有什么区别,最后流离失所饱受战争之苦的还是无辜的百姓。” “你这是在同情那些异族蛮子么?”遇君焱皱眉道,“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少将士都是死在他们的铁骑和钢刀之下?对于那些蛮人你觉得我需要仁慈么?” “即使侵略,也都是统治者的注意,百姓永远不会想着去侵略别人,他们要的只是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而已。”苏玉珩的眼睛里含着淡淡的悲伤,他看着遇君焱,从他指责的眼神中,他明白,遇君焱要的是金戈铁马,是建功立业,他不会觉得战争残忍,不会觉得难民可怜,他所要守护的是这万里江山,一部分百姓的死亡对于这片江山来说太微不足道,或者是说,他是用这一部分百姓的死亡去换取大部分子民的安定。所以他不会在意。但是对于身为医者的苏玉珩来说,每一个生命在消逝前所必然会经历的痛苦和挣扎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苏玉珩极不情愿的发现,自己和遇君焱似乎是站在了两条相交的路上,他们看到对方,互相被彼此吸引,然后将生命交缠在一起,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顺利,让他们没有充足的时间去了解彼此的不同,没有发现,他们本就不是一条道路上的人。所以讲过短暂的相交,他们依旧走在自己的路上,却是越走两个人间的距离越大…… “玉珩,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遇君焱严肃的说道,“我们以后将要面对的是生死搏斗,所以不要抱有这么危险的想法。” 马车忽然停下,车外朱斌说道:“王爷,幽王说休息一会儿。” “恩,知道了。”遇君焱坐起身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觉得更累了,太阳穴处还一阵一阵打鼓似的跳着,跳得心烦,对于苏玉珩的一些想法,他觉得莫名其妙,为了国家上阵杀敌难道还需要这么多的顾虑?他曾觉得苏玉珩是一个人才有意接近,在相处过程中不禁动情,知道两个人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意,知道他们的女儿甜梦降临,相处久了,两个人性格之间的许多矛盾便暴露了出来,而且越来越明显。遇君焱自幼从军,带兵打仗是个行家,处理感情上的问题却是生涩得可以,这样的矛盾让他觉得不知所措,却又无从下手去寻找解决的办法。这样的挫败感让遇君焱觉得身心俱疲。 第100章 惊喜

幽王的队伍从天黑走到天亮,再从天亮走到了天黑,傍晚的时候,他们扎营休息。 遇君焱命奶妈将甜梦抱了过来,在营帐中,他看着甜梦忽闪忽闪明亮的大眼睛,笑着逗她道,“甜梦乖,给父王笑一个,好不好?” 甜梦的年纪本应该是听不懂遇君焱话中的意思,但是她却有心灵感应一般的在遇君焱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对他咧开了嘴,咯咯的笑了出来。 “甜梦真乖!”遇君焱赞赏的亲着她的脸颊,“来,再笑一个。” “咯咯~~~呀~~呀~~~”甜梦挥舞着竹节似的胳膊,咿咿呀呀的笑个不停。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苏玉珩凑过来问道,“甜梦,说给父亲听听。” “呀~~呀~~~”甜梦手舞足蹈,说着只有她自己听得懂的语言。 “好可爱。”遇君焱笑着说道,“软软糯糯的,像个糯米团子。” 苏玉珩则笑道:“听你这么说,好想上去咬一口呢。” 这时,营帐外传来朱斌的声音:“王爷、王妃,晚膳送来了。” 屋里的两个人均是一惊,遇君焱更是用手轻轻罩在甜梦的嘴上防止她的笑声被外面的朱斌听到。 苏玉珩一人出去,将朱斌手中的饭菜接了过来,说道:“我端进去就好,你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朱斌转身前似是有疑惑的向营帐中望了一眼,惊得苏玉珩心中一紧。好在他没有多问什么便离开。苏玉珩端着饭菜走回去,看到遇君焱如释重负一般的瘫坐在床榻上,只有怀中的甜梦依旧手舞足蹈无忧无虑的笑着。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苏玉珩将饭菜放到桌子上,无奈的说道,“我觉得朱斌已经发现异样了。” 遇君焱回答道:“那小子警觉得很,被他发现也不奇怪。” “甜梦的存在……瞒不了多久了。” “我知道……” “君焱,你……可有打算?” 遇君焱面色凝重的想了想,回答道:“就在这几天吧,我会给甜梦一个名分。” 苏玉珩微笑着点点头,将碗筷摆好,说道:“饿了吧?过来吃饭了。” 遇君焱坐定后,苏玉珩将一块红烧肉夹进他的碗里,笑道,“多吃一点。” “恩,你也一样。”遇君焱夹起红烧肉咬了一口,却只嚼了两下便吐了出来,皱眉说道:“这红烧肉是坏的?怎么一股子馊味。” “馊味?”苏玉珩夹起一块盘子里的红烧肉咬了一口,说道,“没坏啊,这不是好好的。” 遇君焱皱眉嘀咕:“我怎么觉得这肉的味道这么怪呢?带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油腻味。” 遇君焱说着又夹了一筷子旁边的秋葵,这下子还没有放入口中,光是闻味就皱着眉头按住胸口干呕起来。 “君焱!”苏玉珩急忙上前为他轻轻拍着后背,“你这究竟是怎么了?” “不知道……”遇君焱拍了拍胸口,努力将恶心的感觉压制住,缓缓开口,“其实我也觉得肚子饿,就是闻到这些吃食气温的时候,就觉得一阵阵犯恶心……” “这……”苏玉珩转了转眼珠,对遇君焱说道,“把手伸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遇君焱依照苏玉珩所说将右手伸了过去,苏玉珩将三根手指打在他的手腕处良久,然后只是面色凝重的看着他,却不说话。 “怎么了?”遇君焱觉得苏玉珩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复杂得令他一点都猜不出对方心里在想什么,“有病?” 苏玉珩点点头:“你说对了一半。” 遇君焱满脸莫名其妙:“这还有一半直说?” “你没病,但是……有了。” “没病那我有什么了?” 苏玉珩指了指遇君焱的肚子,重复道:“我是说你——有——了——” 遇君焱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猛地转头看向床榻上正在津津有味的把玩着自己脚趾头的甜梦,不可思议的问道:“你是说……我怀孕了?!!” “嘘~~~”苏玉珩急忙捂住遇君焱的嘴,“外面都是守卫的将士,你小声一点。” “怎么会……”遇君焱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会这么快又有了?” 苏玉珩耸耸肩:“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遇君焱狠狠地瞪了苏玉珩一眼,“要不是你,我能有么?现在想要赖账了是不是?” 苏玉珩急忙摇头道:“不是不是,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遇君焱闷闷的哼了一声,倒了一杯茶喝下,随后问道:“你再自己把把脉,会不会是你弄错了?” 苏玉珩睁着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遇君焱道:“我身为苏家后代要是连喜脉都诊断不出来,早就被父亲打死在列祖列宗的灵位前了,就不会认识你了。” 遇君焱垂头丧气的低下了头:“现在可怎么办?甜梦的名分我还没有给,现在又多了一个……而且又是在这么个兵荒马乱的时候……” 苏玉珩的心中也是暗暗担忧,虽然知道两个人再次有了孩子,心里很高兴,但如今他们北上攻打帝都,本就奔波劳顿,遇君焱又常常要披甲上阵,这对他和孩子来说都是十分危险的。但苏玉珩心中也很清楚,自己的担忧遇君焱也会想到,而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帮他尽量放松心情,减轻这样的担忧。 苏玉珩轻轻的将遇君焱揽到怀中,安慰道:“放心吧,车到山前必有路,一切都会好的,忘了我答应过你的事了么,我答应过你会留在你的身边保护你,以后会保护你和孩子。” 遇君焱的脸上漾起一丝舒心的笑容,点头道:“好,我相信你。” 行军打仗,饭菜本就将就,再加上遇君焱食欲不佳,一桌子的饭菜几乎没怎么动,苏玉珩看在眼里,急在欣赏,吃过饭后急急忙忙去盛放药品的营帐为遇君焱找几味健胃的药材,再回到他的营帐,发现营帐内空无一人,连躺在床榻上的甜梦都不知去向。 “君焱?甜梦?”苏玉珩心中奇怪,出门问附近巡逻的守卫,他们却纷纷表示没有看见。 苏玉珩急忙又去奶妈所住的地方寻找,却在营地的一处见到了正抱着甜梦仰头看月亮的遇君焱。 “君……”苏玉珩刚喊出一个字,却听到另一边已经有人比他更早一步发现了遇君焱。 “二弟?”遇君谦正好带着王妃花雨仙从一旁走过,看见遇君焱,问道,“二弟在做什么?” “赏月。”遇君焱似乎对遇君谦的招呼一点都不觉得意外,笑着说道,“大哥你看,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好看极了。你要不要过来一起赏月?” 遇君谦上前走了几步,月光下隐隐觉得遇君焱的怀里抱着个什么东西,走进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他怀里面抱着的竟然是一个小小的婴孩。 “二弟,你怀中抱的事谁的孩子?” “我的。”遇君焱笑着回答。 “呦~~二弟什么时候做的父亲,怎么也不告诉哥哥嫂子一声?”花雨仙笑着走过去,凑近看了看,夸赞道,“长得可真是水灵。孩子的母亲是谁,二弟到是带来让我们见见呐。” 遇君焱笑道:“这是我和王妃的孩子。” “什么?”遇君焱的话让遇君谦和花雨仙都大吃一惊。 遇君谦满是怀疑的问道:“你是指……苏王妃?” “正是。她是我与苏玉珩的孩儿。”遇君焱看着面前两人诧异的表情,不慌不忙的说道,“大哥你也知道,当初那个昏君将苏玉珩嫁给我为妃,目的之一就是让我没有嫡子。可笑他目光浅薄,先帝仁厚博爱,以大元的天下为家,元国的百姓既是我们的子民又是我们的家人,既然是家人,天底下孤苦无依的孩子那么多,哪一个不能是我和苏王妃的嫡子呢?” 遇君谦道:“二弟的意思是……这孩子是个孤儿?” “现在她是我的嫡长女,名字叫甜梦。” “甜梦……好名字。”花雨仙笑道,“那嫂子就恭贺二弟喜得千金。” 遇君谦也点头笑道:“爱妃说得不错,二弟喜得掌上明珠,可喜可贺。” 说罢遇君谦忽然凑了过来看,小声说道:“放心,大哥不会让你后继无人,等我攻下帝都,一定为你选一位大家闺秀为妃。” 遇君焱轻笑道:“苏大人这一路上为了伤员劳心劳力,若是废掉他儿子的王妃之位,恐怕会引来朝中大臣们的非议。” “话虽如此,但是……”遇君谦想了想,说道,“有了!到时候大哥做主为你纳几房妾氏,再将他们的孩子过继到苏妃那里,这样你就算是有嫡子了,而且这样一来朝中的大臣们也无话可说。” 遇君焱心想不妙,纳妾的事要怎么拒绝,不想遇君谦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自信的笑着说道:“放心,包在大哥身上!你继续赏月,我先走了。” “恭送大哥大嫂。” 苏玉珩等到遇君谦与花雨仙走远到看不见背影,才跑到遇君焱身边问道:“刚刚他们和你说什么了?” 遇君焱笑道:“大哥让我纳妾。” 第101章 立功

“你说什么?幽王要给你纳妾?!”苏玉珩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那你呢,怎么回应的?” 遇君焱都弄着怀里抱着的甜梦,似笑非笑的说:“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啊,是不是,甜梦,以后会有很多个漂亮的阿姨住进咱们府上,和你作伴,陪着你完,还会每天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你居然觉得不错?”苏玉珩咬牙切齿道,“幽王为什么会忽然和你提起给你纳妾的事?” “哦,我告诉他甜梦是孤儿,因为我们两个没有子嗣,所以想要收养他。” “幽王同意了?” “当然。”遇君焱点头道,“大哥正是因为觉得咱们两个没有子嗣,后继无人,所以才会想着要为我纳妾,为我开枝散叶,让咱们家人丁兴旺。” “要人丁兴旺还不简单。”苏玉珩坏笑道,“你多生几个不就好了。” 遇君焱狠狠的瞪着苏玉珩一眼,随即笑道:“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一个人生一年最多生一个,但若是纳上几房妾氏,一年下来添十个八个子嗣也是很有可能的。” “十个八个啊……”苏玉珩邪笑道,“王爷的这笔账算得真是精明。” 遇君焱明知道他说的是反话,却笑着点头道:“爱妃过奖了。” 苏玉珩抬手在遇君焱的屁股上狠狠的掐了一把:“我看你是欠修理了吧?要不要我在床上好好疼爱你一番?” 遇君焱无所谓的耸肩,说道:“我倒是无所谓啊,就是不知道肚子里的这个……受不受得了你的疼爱。” 苏玉珩立刻败下阵来,垂头丧气的说道:“君焱,你用孩子来要挟我,这样说不对的。” “明明有这么好用的挡箭牌难道我放着不用?你当我傻么?”遇君焱得意洋洋的说道,“爱妃啊。” “啊?” “本王觉得腿有些酸了,你知道要怎么做了么?” 苏玉珩立刻挤出一个殷勤的笑脸:“让小的背王爷回营帐?” “这倒不必,回去给我捏捏腿就好。” “是,小的遵命。” 说罢,两个人有默契的哈哈大笑起来。 回到营帐,苏玉珩立刻将遇君焱扶到了床榻上,力度适中的为他揉起了小腿。而遇君焱倚着软枕,拍打着怀中的甜梦,轻轻哼唱着不知名的曲调。 “你唱的是什么调子?”苏玉珩问道,“真好听。” “我也不知道这个叫什么。”遇君焱回答,“只记得我小时候奶娘总是唱着这个曲子哄我睡觉。当然,也许她并不是这么唱的,只是我只能记住这些了。” “看来,这个调子还真的管用呢。”苏玉珩边压低声音说着边指了指遇君焱怀中的甜梦。刚刚还在手舞足蹈的甜梦在遇君焱的一拍一唱之下,吮吸着自己的拇指,沉沉的睡了过去,发出一声声浅浅的,若有似无的鼾声。 “你看,甜梦的睫毛好长呢,和你一样。”苏玉珩笑着说道,“长大后一定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就好像你一样。” “我可是个男人!”遇君焱不满的皱了皱眉。 “男人也有美丑之分啊。”苏玉珩笑道,“君焱你就是个美人。” 苏玉珩凑过去吻上遇君焱的眼睛,他呼出的气含着温热的水汽,触到遇君焱的脸上,有一些轻微的痒。 “好了,甜梦都睡了,我们也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虽然新生命的降临,使得遇君焱和苏玉珩激动万分,但高兴归高兴,眼前的形式却硬生生的将他们从这种喜悦中拉了回来。 一路走去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场战役在等着他们,这对苏玉珩,对遇君焱,甚至对他肚子里的孩子,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天蒙蒙亮的时候,遇君焱和苏玉珩就被叫起出发。苏玉珩觉得遇君焱现在的身体状况应该坐在马车上,但遇君焱却认为那样做会欲盖弥彰更加容易惹人怀疑,坚持要同往常一样骑马。 大队人马抵达川江,打算通过水路过江,住在江边的百姓大多以打渔为生,曹秦提议可以租用渔民的渔船过江,遇君谦应允,命人过去和渔民谈好价钱。渔民接过银子放进怀中,笑呵呵的说道:“众位官爷请上船吧。” 苏玉珩一直若有所思的盯着那个渔民,在遇君焱骑着马路过他所乘的马车时,忽然低声说了一句:“他没有数银子。” 很短的一句话,却使遇君焱醍醐灌顶。靠打渔为生的渔民,通常赚来的钱仅够养家糊口,这样的人在接过银子的时候至少应该数一数确定一下数目,而不是看都不看便直接收起来。 这些人……不是渔民。 “等一下!”遇君焱忽然大喝一声。 一道寒光从人群中穿过,正刺向那个领路的渔民。那渔民向旁一闪,夺过了那道寒光,定睛一眼,一只长剑刺入浅滩之中,微微颤动,江水映在剑身之上,闪着粼粼波光。 “想不到区区一个渔民竟有这么利落的身手能避得开本王的剑。看来咱们大元真的是卧虎藏龙啊。”遇君焱走过去拔出虹渊,一挥手架在了那个渔民的脖子上,厉声质问,“说!你究竟是什么人?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一见事情败露,急忙探出衣服里藏着的匕首向遇君焱刺去。遇君焱侧身避过了刺来的匕首,再将虹渊在手中一转,向着对方的手腕削了过去。 只听得一声惨叫,那人手中的匕首连同握着匕首的那只手,一起落在了地上。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借着江边的风迅速蔓延开来。 这样的气味使遇君焱感觉胸口处一阵阵恶心。他不动声色的暗暗将这股恶心的感觉压制下去,指着对面那些蠢蠢欲动的“渔民”:“将那些人拿下!” “是!” 将士们很快将那些人押了过来,从他们的衣服里,发现了御衣卫的腰牌。 遇君焱冷笑:“原来是御衣卫的人。” 遇君谦说道:“多亏二弟及时发现,不然若是上了他们的船,咱们就完全被动,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不过二弟,为兄有一点不明白,你是怎么看出那些人不是渔民呢?” 遇君焱回答道:“他们在收到钱的时候数都不数便直接收起来了,好像并不在意那些钱有多少一般,他们若是不在意钱,那么他们在意的又是什么呢。” “原来如此……”人群中恍然大悟。 “福王真是机智过人、心细如发!”金牧赞美道,“佩服,佩服!” 遇君谦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说道:“二弟,这次你可是又立下一件大功!” 第102章 借风

遇君焱命人在渔村中寻找,不久便找到被御衣卫关起来的渔民,他们将渔民放出,帮助幽王大军渡江。渔船之上,遇君焱调笑道:“看来我抢了你的功劳,明明是你发现御衣卫破绽的。” 苏玉珩轻笑回应:“咱们两个之间还分什么你的我的,我的功劳便是你的功劳。” 渡过了川江,就算是彻底到了皇帝的势力范围,幽王大军披荆斩棘,用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才攻打到帝都城门外。 “大哥准备明日进攻帝都。”遇君焱面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病恹恹的说道,“他派我和金将军做先锋。”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适合做先锋!”苏玉珩皱着眉将汤药端到遇君焱面前,“要不你去和幽王说说,让他换别人做先锋?” 遇君焱摇头道:“你让我怎么说?告诉大哥我怀孕了,肚子里有孩子,做不了先锋?” “你可以说你旧伤复发。”苏玉珩建议道,“活着随便找一个其他的理由。” 遇君焱依旧摇头:“帝都是皇帝的老巢,不会那么容易被攻破,放了别人去,我也不放心。” 苏玉珩不乐意的嘟囔:“说到底,还是你自己想去。” 遇君焱笑道:“我当然想去,我还打算亲自割下那狗皇帝的人头呢……嘶~~~~” “怎么了?”苏玉珩见遇君焱皱眉,急忙走过去,“孩子闹你?” “嗯~~”遇君焱挪了挪身子靠在苏玉珩身上,闷声说道,“腰疼~~” 苏玉珩急忙将手搭在他的腰上力度适中的揉了起来,心疼的说:“你这样子,怎么上阵杀敌。” “不要小看了我,本王在战场上可是以一挡千,英勇无比。” “好好,你英勇,你厉害。”苏玉珩吹灭了蜡烛,挤进被子将遇君焱搂在怀里,“可帝都必定是天子脚下,不会那么容易攻破,你这一战要多加小心。” “你说的我自然明白。”遇君焱叹气道,“我也正是我要做先锋的原因之一。当年元国先祖将帝都立为都城,便是看上了这块地方易守难攻的优势,所以明天开始必是一场恶仗。” 苏玉珩道:“如果换做另一种方法,不去正面攻击呢?” 遇君焱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盯着苏玉珩的眼睛问道:“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苏玉珩眯着眼睛想了想,问道:“帝都属于下风口,是不是?” 遇君焱也想了想:“不错,正是下风口。” 苏玉珩又道:“帝都是典型的北方气候,干燥,大风,四季气候分明。” 遇君焱问道:“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苏玉珩回答:“我在想,就算是虎狼之师,若是士兵都病倒了,军队也不会有士气” “士兵都病倒?谈何容易。”遇君焱摇了摇头,“我早就想过往他们取水的水井中下毒,不过他们也甚是精明,所有水井都全天派兵看守,我们没有机会可乘。” 苏玉珩道:“我们不用毒,照样可以让他们病倒。” “哦?那用什么方法?”遇君焱问道,“难不成是传染病?那样可不行,病情散步开来可不是咱们能够控制的。” “这个我自然知道,况且我军日后要进驻帝都,若是散播病毒岂不是害人害己。”苏玉珩道,“我想用的东西其实很简单,就是花粉。” “花粉?你用那东西对抗帝都的士兵?”遇君焱有些不敢相信,“花粉能起什么作用?” 苏玉珩笑道:“君焱你有所不知,南方气候湿润四季如春,一年四季都有花开,但北方不同,这里的天气刚刚转暖,大部分人的身体还没有从严寒的状态中调整过来,这个时候人的抵抗能力往往很脆弱。而北方的花期通常都不在冬天,若是忽然让他们接触到大量的花粉……” “他们会过敏?”遇君焱忽然明白了苏玉珩的意思,花粉过敏这种病看上去并不严重,因为和千千万万能够取人性命的病症相比,它太过微不足道,所以外出征战时军医不会专门备上治疗过敏的药物,但不致命不代表不难受,花粉过敏者轻则全身红肿瘙痒,不住打喷嚏,重者发烧乏力,甚至会引发哮喘。士兵若是处于这种状态上阵杀敌,气势必然强盛不起来。 “君焱真是聪明,一点就透。”苏玉珩在遇君焱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当做奖励,“你说的不错,就是让他们过敏。帝都处于下风口,如今风又大,只要派人到周围的山上洒出花粉,花粉必会随着风飘落到帝都城中。” “好主意!”遇君焱起身道,“我这就派人去做。” “先生,您睡了么?”阿力轻轻敲了敲曹秦的房门。 正在灯下看书的曹秦应道:“没有,进来说话。” “先生,福王那边有莫名的行动。” “哦?什么行动?” “据报他派了两队的人马到附近的上山去了。” 曹秦放下手中的书问道:“可知道去山上做什么?” 阿力摇头:“他们怕被发现,也不敢跟得太紧,只知道去了山上好一会儿,一直没有下来。” 曹秦眯起了眼睛:“福王这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你叫他们继续盯着,有什么情况立刻来向老夫汇报!” “是!” 到了深夜,阿力再一次敲响了曹秦的房门:“先生,是我,阿力。” “进来吧。”曹秦说道,“那两队人马下山了?” “嗯,都撤走了。”阿力点头,将一个纸包递到了曹秦的手中,“这是在他们走后,山上发现的东西。” 曹秦打开纸包,里面是淡黄色的粉末,他用手指捻出一点送到鼻子下闻了闻,当下打了一个喷嚏。 阿力急忙问:“先生,您没事吧” 曹秦摇了摇头:“无妨、无妨。” 曹秦把纸包放下,就觉得刚刚捻过粉末的手指痒的厉害,用手抓了抓,手指上起了一个个红色的小疙瘩。 阿力当即慌了:“这、这是什么毒?好生霸道!” “呵呵~~傻小子,这哪里是什么□□,不过是花粉而已。”曹秦笑道,“原来是想用花粉作为武器,亏他们能够想得出来。但是福王半生戎马,性子也素来耿直,怎么会想出这么阴损的招数来。看来是有一位军师帮他献计了。” “军师?先生指的是谁?” 曹秦笑着摇摇头,将纸包还给阿飞,说道:“你把这个拿出去扔掉就是了。” “是,先生。”阿飞点头应道,“那这件事要不要禀报给幽王?” 曹秦摇头:“先不必告诉任何人。老夫到想看一看,他们究竟能够搞出什么样的名堂。” 第103章 易主

“你觉得这样就可以了?”遇君焱有些不放心的王者窗外问。 苏玉珩捏起遇君焱落在肩膀上的一根头发,举着它将手伸到了窗户外面:“今晚的风大,只要风向不变,应该不会出问题。” 遇君焱又问:“只有这一晚,会起作用吗?” 苏玉珩沉默一会儿说道:“这个恐怕没有这么快,花粉随着风力会渐渐减少,但是由于气候原因这些天风都不会小,我估计有上二三天就可以看到成效。” 事实证明苏玉珩的估计没有错,到了第三天,守在帝都城内的元兵就感觉到了明显的不适。 “父亲,您觉不觉得今天的敌军有点怪啊?”守在阵前的金鹰奇怪的说道,“他们这是……跳蚤上身了么?” “恩?怎么回事?”金牧接过金鹰手中的千里镜向城内望去,只见城楼上站岗的士兵时不时的用手在胳膊上抓抓这挠挠那,同样觉得奇怪,“他们的军纪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松散了?还是说……他们这是在传递某种暗号?” “暗号么?”金鹰抓了抓头发,“那父亲您看用不用去禀报幽王?” 金牧想了想:“恩……去吧。” “你说什么?元兵有怪异的举动?”遇君谦听了金鹰的禀报,也是觉得十分奇怪,“好,本王知道了,你继续观察,有什么情况立刻来向本王报告!” “是!属下遵命!” 金鹰刚刚退下,花语仙便走了进来,见遇君谦愁眉不展,上前问道:“怎么?金将军带来的是不好的消息?” “也说不上好或者不好。”遇君谦回答,“只是元军的举动太过奇怪。” 花语仙问道:“奇怪?怎么个怪法?” 遇君谦将金鹰发现的情况说给花语仙听,她也是觉得蹊跷:“还有这等怪事?莫不成是招了什么虫子?” “若真是虫子,咱们也得让士兵注意防范才是。” “我只是随口说说的。”花语仙道,“我才疏学浅,见过的市面也有限,这样的事还是找一位满腹经纶的人来断定一下比较好。” “爱妃是指……曹先生?” 花语仙点头道:“我活了这二十多年,就没有见过比曹先生更有学识的人。” 遇君谦点点头,叫了一声:“来人~~~” “王爷有何吩咐?” “快去把曹先生请来,本王有要事相商。” 不一会儿的工夫,曹秦跟着遇君谦的护卫来到他的住处。 “参见王爷。” 曹秦还没有跪下去,遇君谦便快步走过来将他扶起:“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先生不必多礼。” “君臣之礼怎可不守。”曹秦道,“不知王爷找我来有什么事?” 遇君谦把金鹰的发现说给曹秦听,问道:“先生觉得元兵的这种做法是什么意思?” 曹秦听他这么说,忽然想起了那包花粉,哈哈笑道:“我想这可能是元军感染上某种怪病,现在正是咱们出兵的好时机啊。” “感染上怪病?”遇君谦皱眉说道,“不行,若是贸然出兵,使我方的将士也感染上了那种病,那可如何是好?” “哈哈~~王爷请放心,我想那种病是不会传染给我方将士的。” “哦?先生那么肯定,可是知道对方将士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王爷,福王求见。” 遇君谦听说遇君焱来了,心中高兴,想着多个人多个主意,急忙说道,“快请福王进来。” “大哥。”遇君焱进来行礼道。 “曹秦见过福王殿下。”曹秦也是恭敬向遇君焱行礼。 遇君谦见遇君焱脚下带风,猜想他来找自己定是有要事,于是问道:“我见二弟步履匆匆,来找我可是为了什么要紧的事?” 遇君焱说道:“臣弟恳请大哥下令发兵攻打帝都。” “什么?”遇君谦没有想到遇君焱会这么突然的提议发兵攻城,于是问道,“二弟可听说了现在元国将士患病的消息?” 遇君焱点头道:“是,臣听金将军说了。” 遇君谦又问:“那二弟可知对方阵营中所患的是什么病?会不会传染?” 遇君焱听后笑道:“其实那并不是什么会传染的病症,不过是花粉过敏罢了。” “花粉过敏?” 遇君焱把这两天自己每晚派人到上风口播撒花粉的事情说给遇君谦听,听得他连连称赞道:“好主意,真是好主意!果然还是二弟心思缜密。” 遇君焱有些心虚的笑了笑,心想这主意可不是我出的,口中说道:“现在元军势气低迷,正是我军进攻的最佳时机,还请大哥下令,准许我带兵冲过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遇君谦道:“好!这就传我命令,杀入帝都城,直奔皇宫!” 幽王大军向城门发起进攻,不久便攻破城门,长驱直入,势如破竹,在不到五天的时间里便将皇宫包围了起来。 大殿之上,皇帝正襟危坐,看着独自走进来的遇君谦,露出一丝凄然却不明意味的笑,问道:“你来了?” 遇君谦道:“不错,我们好久不见了。” “你是来抢我身下的这个座位的么?” “你昏庸无道,元国有你这样的君主简直是百姓的噩梦,我不过是替天行道……” “行了行了……”皇帝不耐烦的摆摆手,打断了遇君谦的话,“这大殿了只有你我二人,又何必假惺惺的说着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这个位置人人想做,朕心里明白得很,来,上来,你来做个试试。” 说着,皇帝走下台阶,上前拉起遇君谦的手。遇君谦怕他使诈,用力将他的手甩开,皇帝却不生气,反而笑呵呵的说道:“我说表弟,你未免他谨小慎微了吧,这里里里外外都是你的人,我敢把你怎么样?能把你怎么样?如今的我不过是你的阶下囚,我巴结奉承你都来不及呢,还敢暗算你?你真是太高看我的胆子了。” 皇帝重新拉起遇君谦的手,遇君谦见他的确没有耍什么花样,但仍是将信将疑,由着他拉着自己走上台阶,站在龙椅前面,只听皇帝说道:“从今以后,这个位置就是你的了。来,坐上试试。” 遇君谦只是冷冷的看着皇帝,不说话,也不动。 皇帝笑道:“你都是要当君主的人了,没有点胆识怎么行,放心,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龙椅,我不敢在它上面做手脚,万一弄坏了,我死后到了阴间拿什么脸面去面对列祖列宗?” 皇帝按着遇君谦的肩膀将他按坐在了龙椅上,后退几步,撩起衣袍跪在地上,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你这是……做什么……”遇君谦猜想皇帝必定是抱着鱼死网破的信念,却不想他竟能对自己下跪,一时间吃惊之余竟然有点……享受,享受这种居高临下睥睨万物的感觉,一声声高呼万岁传入耳中,竟然比世上最美妙的乐曲还要动听。 “怎么样?是不是听得心潮澎湃?”皇帝抬起头,露出阴森而又疯狂的笑容。 那样的笑容像是当头一棒将沉浸在无限满足中的遇君谦敲醒,他猛然站起身来,沉声说道:“你究竟想耍什么花样?” “怎么起来了?害怕了?我能耍什么花样啊,没事,你继续坐,继续坐着。”皇帝指着台阶下的大殿说道,“以后你每天都会坐在这里,听站在下面的官员上奏,你就坐在这里,俯视着你的臣子,俯视着你的江山。” 遇君谦的手指轻轻落在龙椅的扶手上,轻柔且仔细的抚摸着上面雕刻的每一道纹理,由轻到重,手指慢慢聚拢,最后将扶手紧紧的握在自己的手心里,仿佛那是他的生命中不可分割的部分。 皇帝眯起了眼睛,仿佛在回忆着自己曾经的辉煌,忽然又瞪大眼睛,眼中是来自地狱般的森森寒意:“你将要经历的一切我都曾经经历我,我知道被人拥护孤傲呼万岁是何等的风光,知道坐在这张龙椅上是何等的留恋,但是又有什么用呢,总有一天,你会被人从这张龙椅上赶下去,如同此刻的我一般,对一个曾经听你指示的人俯首称臣。” 遇君谦面色一寒:“你说什么?!” “哈哈~~怎么?觉得我说得不对?”皇帝冷笑道,“你以为你今天能攻入皇城有恃无恐的出现在我面前是凭借你自己的本事么?没有你那个宝贝弟弟遇君焱帮你,金牧等人又怎么会听从你的调遣。他比你年轻,比你有功绩,怎么可能甘心一辈子对你俯首称臣,一辈子受你的管制?!” “休要挑拨离间!”遇君谦喝道,“我们是亲兄弟,怎会手足相残?!” “兄弟?哈哈哈~~~你竟然和我说兄弟?!”皇帝像是听到什么极为荒唐的话,笑得流出了眼泪,“遇君谦啊遇君谦,你这话是故意逗我笑还是真的这么认为?帝王之家从古至今只有君臣,没有父子兄弟!就算是当年的盛帝,不也是杀了其他皇子才得以登上皇位么?难道他和其他皇子不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吗?如若你登上皇位还抱有这么可笑甚至可怕的想法,我想你离从这个位置上赶下去不会太远了。” 忽然寒光一闪,皇帝从衣袖中掏出一把匕首,遇君谦急忙从龙椅上跃起后退,护住自身要好,但是皇帝却没有攻击过来,而是反手将匕首□□了自己的小腹。一口鲜血吐在了曾经做过无数次的龙椅之上,皇帝带着沙哑而虚弱的笑,轻声说道:“遇君谦……我在下面……等着你!” 第104章 提防

这一年皇帝于宫中自杀,幽王遇君谦登基称帝,改国号为庆。 遇君谦坐在龙椅上,俯视着台阶下跪拜的臣子,不知为何耳边却久久回响着那人临死前的一句话: “遇君谦……我在下面……等着你!” 遇君谦心中明白,攻下帝都,遇君焱功劳最大,朝中许多大臣都非常拥护他,军中将士更是有人只知福王不知幽王,那么一旦有一天他不再想被自己管制,那些拥护他的人是不是会像曾经帮助自己推翻皇帝那样的辅佐他推翻自己? “皇上,福王求见。” “啊?你说什么?”遇君谦回神问道,“你刚刚说谁求见?” “回皇上的话,福王求见。” “福王……”遇君谦皱起了眉头,“你出去和他见我已经睡下了,让他改日再来。” “是,皇上。” 护卫刚退下去,又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不见二弟呢?” 遇君谦抬头看去,花雨仙从门外缓缓走来:“臣妾参见皇上。” “皇后无需多礼。”遇君谦上前将她扶起,叹气问道,“你可知二弟来找朕是为了什么事?” 花雨仙摇头:“臣妾不知,皇上知道?” 遇君谦点头道:“如果朕猜的不错,他来是想让朕派兵攻打西瓦。” 花雨仙歪头想了想,问道:“这不是好事么?西瓦一直以来都是皇上的心头大患,只不过游牧民族民风彪悍,骁勇善战,一直没有人愿意请战去与他们对抗,以至于这些年来咱们都是以防御为主,从没有主动进攻过,如今二弟有这样的雄心,又能为皇上分忧,皇上难道不应该支持么?” 遇君谦叹了一口气,说道:“皇后说的不错,西瓦确实是朕的一块心病,朕也确实希望有人能够请命去与之抗衡,但是……朕唯独不希望那个请命的人是二弟。” “为什么?”花雨仙皱起秀眉,她一向自诩冰雪聪明,此时也不能理解遇君谦的意思,“皇上……怕他输?” “相反。”遇君谦苦笑,“朕怕他赢得风光。” “为什么?” “因为到那时臣子百姓的心中就会只记得一个英勇盖世的福王而忘了朕这个坐在大殿上的皇帝……功高盖主无论在哪朝哪代都是皇帝永远的噩梦。” 花雨仙的表情变得迷茫不解起来:“可是……那个人是皇上的手足啊,对待手足也需要处处提防吗?” 遇君谦拉过花雨仙的手将她揽入怀中,笑着问道:“皇后很信任你的兄弟姐妹么?” 花雨仙说道:“我的兄弟姐妹长得什么样子,我已经记不得了,从我有记忆起,就已经被人贩子卖到了ji院,被迫着学弹琴学跳舞,不过我的运气好,被义父义母救下带回了青衣会。他们教我武功让我能够保护自己,还让我做青衣会的护法。皇上也知道,青衣会一共有四位护法,我是唯一一个女人,也是其中年纪最小的,另外三位护法平日里就像是照顾妹妹一样的照顾我,在臣妾的眼中,他们就是我的兄长,他们每一个人都值得我信任。” 遇君谦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朕真的很羡慕你,你身边的亲朋好友是值得你信任的。” 花雨仙问道:“难道皇上认为二弟不值得信任?” 遇君谦摇头:“我不是不信任他,只是……人会受到周围环境的各种影响,是会变的。” “就好像……皇上你一样?”花雨仙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明亮的眼镜里闪过一丝陌生和失望,她所熟悉的遇君谦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那个令她甘愿放弃自由自在的江湖跻身庙堂的男人,不会对自己的亲人投去怀疑的目光。 “或许是吧,或许这个位置有太大的魔力,每个坐上去的人都会变得患得患失。”遇君谦苦笑一声,“皇后说得对,朕不应该怀疑一心助我大业的人,这样会令他们心寒的。来人,传福王。” 遇君焱去见皇上,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苏玉珩已经命人将饭菜端下去热了两次,正在担心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的时候,见到遇君焱兴冲冲的走了进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苏玉珩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的责备。 “我在和皇兄谈战事。”遇君焱说道,“玉珩,皇兄已经同意让我带着五十万大军进攻西瓦了!” 苏玉珩见遇君焱喜笑颜开,本正想问问遇到了什么喜事,听到他说进攻西瓦后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好不容易西瓦退兵,不打仗了,你何苦要主动进攻西瓦,再挑事端。” “你看你,见识短了不是。”遇君焱喝了一杯茶,拉过苏玉珩在自己身旁坐下,耐心讲解道,“玉珩知不知道西瓦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退兵?” 苏玉珩摇摇头。 “那是因为现在天气转暖了,草原上的物资也充足起来,足够他们生活。但一旦天气再度转冷,草原上粮食不足,他们还是会到我们的国土上来掠夺物资,如若不把他们彻底消灭,咱们和西瓦之间的战争永远都不会停止。所以我决定先下手为强,将他们彻底消灭。” 苏玉珩叹气道:“那要葬送多少人的性命啊。” 遇君焱一副说教的口吻道:“玉珩,你要记住,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苏玉珩苦笑点头,心想遇君焱所说的也不无道理,但他知道,一旦发动战争,总会有无辜的百姓受到牵连,轻者流离失所,重者甚至会因此丢了性命,只是想到这些,苏玉珩就无法说服自己认同遇君焱的观点。 苏玉珩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遇君焱道:“两天后。” “这么快?”苏玉珩皱眉,压低声音说道,“你怎么也要等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后修养一阵子再去啊。” 遇君焱同样低声回答:“你说的这一点我也想过,可是现在是西瓦骑兵防御最为松懈的时候,要是等到孩子出生再修养一段时间,天气就转凉了,那时候不用我带兵去打他们也会骑着战马再次冲过来。” 苏玉珩依然不放心:“可是你的身体……” “无妨。”遇君焱说道,“既然做我的孩儿,自然要受得了马背上的生活。” 想不到,遇君焱对待没出世的孩子也像是对待士兵那样严厉,苏玉珩有些心疼起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来了。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遇君焱看看苏玉珩又看看一桌子的饭菜,摸着肚子说道,“没有的话咱们就吃饭吧,我都要饿死了。” 苏玉珩这才想起桌子上的饭菜,急忙说道:“我让下人再去吧饭菜热一下。” “不用那么麻烦。”遇君焱说着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嚼了起来,一边嚼一边说道,“菜还热着呢,就这么吃吧……咦?你不吃么?盯着我做什么?” “看你吃东西的样子很好看啊。”苏玉珩将胳膊支在桌子上,托着下巴笑道,“看着你就算不吃饭也能饱了。” 遇君焱被他噗的一声逗乐,将苏玉珩面前的那碗米饭倒进了自己的碗里,笑着说道:“那你慢慢看着,这些饭我就都吃了。” “还真是好胃口。”苏玉珩将手伸进遇君焱的衣内,轻轻抚摸着他微微凸起的小腹,“好像,又长大了些呢。” “这么能吃长的当然大了。”遇君焱边吃边说,“怀甜梦的时候可没有这么能吃。” 苏玉珩见左右没人,凑过去在遇君焱的脸颊上轻轻咬了一口:“我倒是希望你能吃得胖一点,这样我吃起你来口感才会更好。” 遇君焱忽然被他一咬,口中没有咽下去的汤差点喷了出来,捂住嘴咳嗽了几声,没好气的白了苏玉珩一眼:“不要胡说八道,谁要给你吃!别痴心妄想了。” “既然是痴心妄想,说一说又何妨。”苏玉珩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此时眯成了两条弯弯的月牙儿,“王爷何必这么小家子气呢。” “苏!玉!珩!”遇君焱抬手去咧他的嘴,“真想把你这张欠到不能再欠的嘴给撕烂了!” 第105章 牢狱之灾

两个人打打闹闹的吃完了饭,苏玉珩便开始整理起自己的药材来。乐文小说虽然他不赞同遇君焱的这次进攻,但他毕竟不能眼睁睁看着怀有身孕的遇君焱一个人去那么偏远的地方,拿上几瓶常备的药材,又想着西瓦人生性凶猛,觉得这几瓶药肯定不够,又拿了几瓶,这样左拿右拿,恨不得把整个药炉都搬过去。 出发那天,遇君谦亲自来送行,苏玉珩看着遇君焱骑在马背上,英姿飒爽,迎着风露出了一个兴奋又期待的笑容,这种笑容只有在遇君焱披上战甲后才会显现,苏玉珩明白,遇君焱是属于战场的。 到了边关,遇君焱马不停蹄的部署作战方案,经过精密的推算和部署,三天后遇君焱代领大军攻入了西瓦的一个位置偏远的村落。村子里上百口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全部被当做俘虏抓了回去。 “王爷,属下已经数清楚,一共抓获俘虏九十二人。”朱斌说道,“您打算怎么处置这些人?” 遇君焱想了想道:“传令下去,把俘虏中所有的青壮年男子和小孩都杀死,只留下女人和老人,将他们关压起来。” 苏玉珩便在营帐外看到了令他挥之不去的一幕:捉来的俘虏中,所有二三十岁的男人和孩童被反绑着手蒙住眼睛跪在一个圈子中,圈子外围了一圈弓箭手,只听一声令下,所有弓箭手同时射出手中的箭,那些人在惨叫声中一个个中箭,倒在地上死去。 “你为什么要让他们这么做?!”苏玉珩不顾阻拦冲入遇君焱的营帐大声喝道。 遇君焱正觉得疲惫,想要小憩一会儿,被苏玉珩的喊声吓了一跳,看着他冲进来,眼睛红得像一只发狂的豹子。 “我怎么做了?”遇君焱没听懂他这种没头没尾的质问的理由是什么。 “外面的那些人,那些俘虏是不是你命人杀死的?!” “我只命人杀死其中的青壮年男子和小孩。”遇君焱平静的说,“其他的人还关在牢里。”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苏玉珩吼道,“他们只是普通的百姓,又不是西瓦的骑兵,为什么要杀那些无辜的人?” “普通百姓?无辜?”遇君焱一脸哭笑不得的看着苏玉珩,“我问你,西瓦那些骑兵是哪里来的?难道不是百姓么?西瓦人自小在马背上长大,天生就擅骑射,那些你口中所谓的无故百姓,只要骑上马拿上刀,就是残暴狠厉的骑兵!” 遇君焱索性站起身,目光灼灼的盯着苏玉珩:“这件事情很快就会传到西瓦君主的耳朵里,他们定是会派人来救回人质,但是如果把他们都留下,那些男人很有可能夺过兵器就成为他们骑兵中的一员与他们里应外合,那些孩子,在他们长大后一定会千方百计的找我们报仇。我不想留下后患给自己活着自己的子孙日后增添麻烦,所以他们必须要死!还有……你毕竟是我的王妃,王妃就要有王妃的规矩,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我,将我这个王爷置于何地?!” 苏玉珩哑然失笑道:“置于何地?哈哈~~是啊,置于何地呢?是王爷?是将军?是英雄?还是……刽子手!我自己都说不清楚了。” 遇君焱略扬了扬头,眼中的冷厉是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似乎降了下来:“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苏玉珩没有回答遇君焱的问题,而是继续自说自话:“在我的眼中,现在的你可以视很多种角色,却唯独不是那个我爱的遇君焱,不是那个一心为民的遇君焱……” 遇君焱挥手一甩,将一个茶杯扔向了苏玉珩的头,苏玉珩没有躲闪,任凭杯中茶水洒在了自己的脸上、身上。额头上被茶杯撞青了一块,随着啪的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遇君焱紧紧抿着的嘴唇颤抖起来:“怎么?躲不开么?” 苏玉珩惨然一笑:“躲开了又有什么用?你若是想要伤我甚至杀我,我又哪里有反抗的可能。” “好!说的好!苏玉珩,你有种!”遇君焱晃动一下身子,幸好及时扶住了桌子才勉强站住,他紧紧握着的受伤暴起了一根根青筋,大吼一声,“来人!” 帐外的守卫都被他的喊声吓了一跳,急忙跑进来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将苏玉珩给本王押进大牢!” “谁、谁?”两名守卫面面相觑,又同时看了看现在一旁的苏玉珩,心想他不是王妃么?怎么要被关进牢里,结结巴巴的问道:“王、王爷的意思是要将王妃……” “本王要你们把苏玉珩关进大牢,你们听不明白么?”遇君焱迁怒于守卫,“是不是要本王喝下你们的耳朵才知道耳朵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这……王爷饶命啊……属下、属下明白王爷的意思了,真的明白了……” 遇君焱吼道:“明白了还不快去?!” “是!是……”两个人急忙起身,用绳子将苏玉珩五花大绑着押向大牢。 晚上朱斌过来送饭的时候,带的依旧是两个人的碗筷,见营帐里只有遇君焱一个人,饭端到桌子上后他一声不吭的吃了起来,心中觉得奇怪,出去的时候多了一句,问门口的守卫:“王妃去哪儿了?还没有回来么?” 其中一个人凑到朱斌耳边压低声音说道:“王妃被王爷派人关进大牢了。” “什么?”朱斌不相信的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你听谁胡说八道呢。” 守卫道:“小虎子告诉我的。” 朱斌笑道:“那小子说的话你也信?又被他骗了吧。” 不想守卫一脸严肃道:“不是被骗,是真事!小虎子和老石亲自将王妃押过去了,王爷好像生气得很,他们两个差一点被割了耳朵呢。” 朱斌听他的语气不像作假,表情也严肃了下来:“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怎么还不信呢……”那守卫抓了抓头发,最后一拍大腿,“这样,王妃现在就在北牢房里关着呢,你要是不相信自己去那里看看,看看他在不在里面。” 话都说道这个份儿上,也不由得朱斌不信,他快步跑到北牢房,果然看到苏玉珩坐在铁栏之后。 “王妃!”朱斌快步跑过去,“你……这是怎么回事?” 苏玉珩见是朱斌,苦笑道:“怎么回事?就是你看到的这么回事。” “你、你究竟是怎么惹恼王爷了?怎么会被关进大牢里?” 苏玉珩理了理衣服说道:“这件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要不你拿个椅子过来坐着听?” “我的王妃啊,你还真有这个心思说笑……”朱斌急道,“要知道妃子就算是犯了错误通常也只是被软禁起来,被关进大牢那可是……” 朱斌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啊!” “是么?”苏玉珩轻笑,“看来这一次,我真的惹王爷生气了。” 朱斌吐出一口浊气:“王妃你可算是明白了。这样,我拿来笔墨,你给王爷写一封信认错,他看了气消了,估计就会放你出来的。” 苏玉珩摇摇头道:“我没有犯错,又何来认错之说。” “这……这是怎么话说的……”朱斌为难的来回走了两步,自家王爷曾经说过,苏玉珩是个人物,让自己好好伺候着,对于王爷说的话,他从来都是没有怀疑过,但不知道是不是正在气头上,王妃却犯了这么一个低级得有些可笑的错误:这种时候,谁管你究竟有错没错,你就承认是自己错了,让王爷先消了气把自己放出去,保住性命不比什么都重要? 但是以朱斌看来,王妃的态度很是坚决,让他认错是门儿都没有的事情。心想也说的过去,俗话说得好,一个巴掌拍不响嘛,能僵持到这个份儿上两个人定是都懂了肝火,琢磨着自己现在再劝也没有什么用,索性换了个话题:“王妃在这里住着可习惯?要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说。” 苏玉珩笑了笑,说道:“朱护卫费心了。” “嘿嘿,应该的,应该的。”朱斌正说着,遇君焱的守卫小虎子风风火火的跑来:“朱哥~朱哥~原来你真的在这里啊,王爷正找你呢。” 朱斌一听遇君焱找自己,急忙向苏玉珩拱了拱手道:“那属下先行告退了。” 苏玉珩抬手道:“朱护卫请。” 朱斌匆匆转身跟着小虎子跑出了北牢房。 第106章两地

,。 怎么一个不普通法儿,小虎子不明白,只是忽然有一天发觉疯疯癫癫的福王妃不傻了,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优雅之气,像极了富贵人家有修养的公子,然后又有一天,小虎子发现不疯疯癫癫了的福王妃居然会看病,而且他开的药方中并没有什么稀有罕见的药材,却能够药到病除,医治好战场上受伤的兄弟,从那以后,小虎子坚信不疑,福王妃是个不一般的人,通常不一般的人所做的事情,用自己这个脑袋是想不明白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心尽力的侍候,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是。况且平日里虽然不见王爷对待这个王妃有多宠幸,但至少在表面上两个人都是和和气气的,怎么好端端的就关进了大牢,难不成是用的什么苦肉计 大牢里面的苏玉珩此时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他简单的扒拉了几口饭,在将碗筷递给小虎子的时候,忽然开口问道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听其他人叫你小虎子” “啊哦,对。我是个孤儿,从小没爹没娘,饿得还剩下一口气的时候被前锋李将军捡了回来,一直就住在军中,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多大了,因为李将军将我带来那年是虎年,他们就都叫我小虎子。”小虎子没有想到福王妃居然会主动拉自己唠起家常,一时间有些兴奋,兴奋得有点话多。但是苏玉珩却没有心情听他唠叨。 “这个给你,拿去买酒喝。”苏玉珩将碗递给小虎子的同时顺带着将手里的一锭银元塞进了他的衣袖里,“我有点事情要麻烦你去做。” “王妃,这可万万使不得”小虎子一见那银元像是被烫了一般急忙将他还带苏玉珩的手里,“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小的能做的一定去做。” 苏玉珩见他不肯收银元,心中有些没底,但见这小子看上去老实得很,于是说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等到王爷的队伍回来,你来告诉我战况如何,有没有有没有谁受了伤。” 苏玉珩本想让小虎子帮他看看遇君焱有没有受伤,但是话到嘴边却终是说不出口,只好含糊其辞让他看看军中有没有人受伤。 不想这下子更是坚定了小虎子心中认为福王和福王妃是在上演苦肉计的想法,不然王妃都被关进大牢了,怎么一点都不担心自己日后会受到怎样的责罚而是担心王爷的仗打得如何,急忙点头道:“王妃放心,有什么消息,我肯定第一时间跑来告诉你,您就在这里好好歇着,等我的消息吧” 痛快的态度让苏玉珩都吃了一惊:这小护卫也太好说话了些吧 小虎子像是接到了什么秘密任务一般,在遇君焱的大军回来的第一时间到处去打听伤员情况,然后趁着夜色偷偷摸摸的跑到大牢将这些消息告诉苏玉珩。 “这么说来,这次的伤亡不大。”苏玉珩似乎松了一口气,挺直的后脊也松弛了下来。 “可不是,不过是个村子,哪里是我们铁骑的对手”小虎子得意洋洋的说道,“王爷带着兵冲进去,没多久就将他们全部拿下了” “是么”苏玉珩的脸上现出怜悯的神色,“那些俘虏怎么处置了” “和原先一样,青壮年男子和小孩当场就杀死了,其他的人都带了回来。” “王爷打算这么屠遍西瓦的村子呢:。:”苏玉珩苦笑,心中暗想:如果他那样做的话,和攻入元过边境强抢豪夺的西瓦骑兵又有什么区别 “王妃您在想什么”小虎子觉得苏玉珩眼神发直,小声问道。 “没,没什么。”苏玉珩收回了思绪,问道,“接下来的行动要怎么安排”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小虎子说道,“王爷还没有下新的命令。” “好了,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苏玉珩道,起身走到床边躺下,闭上眼睛,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君焱,你真的这般铁血无情么 而此时在遇君焱的营帐内,他正巧也躺在床上,似乎是累了,闭着眼睛小憩,忽然腹中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将本就睡得不踏实的遇君焱猛的痛醒,痛苦的将身子蜷缩起来,弓起来的背很快的布上一层冷汗,贴在衣服上一阵黏腻的凉意。 遇君焱将一只手搭在自己已隆起得明显的腹部,只觉得手下的肚皮内一阵阵剧烈的翻搅,幅度之大连自己这个久经沙场的人都觉得有些害怕,生怕他会一个用力从自己的肚皮里冲出来。 “奇怪怎么会这样呃嗯怀甜梦的时候没有动得这么厉害啊呃好痛”遇君焱暗暗艰苦,压抑着自己的声音生怕帐外的守卫听到,双手抚摸着肚子,轻声道,“好孩子,不要再动了嗯呃父王、父王很痛” 可惜,遇君焱腹中的孩子似乎并不理会他的哀求,非但没有好转,反倒是叫嚣着痛得愈加厉害。 “呃嗯”遇君焱狠狠的咬住自己的下唇避免发出shenyin让外人听到,他觉得躺在床上越躺越痛,于是艰难的用手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好端端的怎么会痛得这么厉害,该不会是孩子出了什么事吧。遇君焱胡思乱想起来,这几天连续作战,又和苏玉珩大动肝火,想必是给腹中的孩子造成了影响。 这样想着,遇君焱想起了被他关在大牢里的苏玉珩。若此时他在身边,定能为自己诊断出孩子究竟为什么会动得这么厉害,自己哪里用得着这么胡乱猜测。 “呃好痛”遇君焱肚子很沉,往下坠着疼,腰上像是有一把锯在慢慢的锯着,他将被子卷了起来,自己趴在被子上,使得肚子有了一个支撑,咬住被子的一角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默默忍受着一波又一波的疼痛。 “嗯嗯呃呃” 很快,汗水布满遇君焱的脸,打湿了他额前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光洁饱满的额头上,使得他很不舒服。 “好痛肚子好痛”遇君焱在心中哀嚎,“玉珩我好痛” 身陷牢中的苏玉珩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醒来,夜风吹进来,使他打了一个寒颤,抬手将单薄的被子裹紧身体,眼前透着几分朦胧,他再次看到了那个孤傲冷峻的身影。 不知道君焱现在在做什么,不知道孩子有没有闹他,不知道 “唉”苏玉珩用手遮住眼睛,想要遮住那个身影,重重叹了一口气,“若是我想要带你走,带你离开王府浪迹天涯你会不会愿意会不会甘心” 随即又发出一声自嘲的笑:“呵怎么可能,不过是我的痴人说梦。”,。 第107章相救

,。 就在这时,隔壁的牢房发出阵阵嘈杂声,让苏玉珩觉得很是奇怪,这么晚了,还在审犯人么,都是一些老弱妇孺,他们又能审出什么呢。随着声响越来越大,苏玉珩隐隐觉得情况不太对, “喂醒醒你们快醒醒”苏玉珩抓着牢门上的锁头撞击着铁栏杆,咣咣的声音很快将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狱卒吵醒了。 “怎么回事有人谁”狱卒们迷迷糊糊的拔出腰间佩刀左右张望。 “喂,你们听,隔壁的声音不太对。”苏玉珩个阵牢笼对他们说道,“该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苏玉珩的话提醒了梦中惊醒的狱卒们,他们侧耳仔细听着,隔壁的声音的确国语嘈杂,隐隐还夹杂着惨叫声,于是其中一人说道:“你们两个过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 隔壁的嘈杂声只增不减,那两名狱卒出去后久久没有回来,留下来的狱卒也渐渐开始坐不住了,正当他迈开腿想要出去一探究竟的时候,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了,苏玉珩认得出,那个“血人”正是刚刚出去的狱卒。 “怎么回事”狱卒上前抱住他,见他身上有好几处伤口不断的涌鲜血,而他的后背上,插着一支发簪,就那种很普通的女人束发用的骨簪,插入他后心的位置,只留下不到一拳的距离在外面。 “那些西瓦蛮子他们、他们逃出来了他们杀了自己人,用骨头做成武器咳咳他们疯了见人就杀,见、见人就杀快跑” 那人一口气没有喘上来,倒在了地上停止呼吸,另一名狱卒这才将他后背上的骨簪拔出,骨簪的另一端明显被打磨过,十分锋利尖锐,像是一只箭。 “小心前面”苏玉珩的一声喊叫拉回了狱卒惊得凝固住的思绪,他侧身打了一个滚避开了飞来的箭,颤抖的摘下挂在腰上的钥匙,哆哆嗦嗦的打开牢房的大门,忽然一把抓住苏玉珩的手,颤声问道:“王妃,他说西瓦人杀了自己的同乡,用骨头做成兵器,是什么意思” 那样的场面苏玉珩想一想都觉得血腥残忍,但是现在却不是害怕的时候,他抬起双手用力拍了拍狱卒的脸,沉声说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精神一点去找救兵” “哦是”狱卒接到了任务,心中瞬间有了目标,刚刚的恐惧暂时被压下去一些,点头如捣蒜一般道,“我、属下,这就去” 与此同时,营帐中被腹中胎儿折磨的遇君焱好不容易等到孩子稍微安分了一些,躺在床榻上迷迷糊糊的刚有些睡意,就听帐外守卫叫道:“王爷,王爷” “什么事”遇君焱问道,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得十分沙哑。 但显然外面的人并没有在意他声音的变化,而是火急火燎的说道:“启禀王爷,北牢房的西瓦俘虏逃出来了。” “北牢房北牢房”苏玉珩不就被关在被牢房么,想到这,遇君焱猛然坐了起来,腹中刚刚消停一会儿的胎儿在他忽然大幅度的动作之下再次不满的拳打脚踢起来,惹得遇君焱瞬间疼出了冷汗,他紧紧咬着牙,忍过这一波疼痛,沉声问道,“现在那边情况如何” “那些蛮子,他们见人就杀” “王妃呢”遇君焱担心的问道,“王妃人可安全”  :。:;“这属下不知” “不知道还不快去看看”遇君焱怒道,“有没有派人过去” “回王爷,李将军已经带人赶往北牢房。” 遇君焱拿下架上的虹渊剑,忍者腹中的疼痛走出营帐,说道:“随本王同去,我倒要看看,那些老弱妇孺能掀起什么风浪” 遇君焱带着人径直向关押苏玉珩的牢房走去,走到门口,边看见一个狱卒倒在血泊之中,身子已经完全僵硬,想来是死了多时。 遇君焱的瞳孔猛然一缩,快步跑进去,见地上虽然都是斑斑血迹,但铁牢的门却是开着的,牢中却空无一人,锁头也没有被破坏,可见苏玉珩是被人放出去的。这样想着,遇君焱心中稍稍放宽些,正要出去再寻苏玉珩,腹中一阵尖锐的疼痛让他站立不稳,幸好扶住桌角才支撑着身子没有摔倒。 “王爷”护卫见状急忙过来扶住遇君焱,“您没事吧” “无碍。”遇君焱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随本王出去看看。” “可是您现在” “都说了无碍”遇君焱皱眉,心中暗暗说着,“好孩子,父王现在要去救你的父亲,你乖一点不要闹。” 遇君焱走出牢房,沿着血迹走去,见西瓦族人果然勇猛,他们本是些老弱妇孺,根本就不可能是自己手下将士的对手,但他们一个个却都是不要命的打法,有的女人双腿都被斩断还硬生生的攀住一名将士的脖子,狠狠的咬上他的耳朵,仍平他怎么甩都甩不掉。 “他们是怎么逃出来的”遇君焱冷冷问道,他要找出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 “回王爷。”那护卫颤声说道,“据说是他们其中的一个俘虏不知怎的就死了,然后、然后其他人” 遇君焱挑眉问道:“其他人怎么样” 护卫回答:“其他人将他的尸体剖开,取出骨头打磨锋利,将狱卒射死,再勾过他们的尸体得到钥匙将牢房的门打开。” 遇君焱不动声色的听着,胃里阵阵作呕:怪不得这帮蛮人这么多年都消灭不干净,有这样的狠心才能在这遍布危机的草原上生存。 “他是、他是元过的主帅在这里”忽然一个遍身是伤,脸几乎毁了一半的女人见到遇君焱后用沙哑的嗓音疯狂的高喊道,“元国的主帅杀死他杀死他” 其他西瓦人听到这喊声,纷纷的向遇君焱的方向跑来,像是一只只濒死的野兽看到了射杀它们同类的猎人。一时间喊杀之声不绝于耳。 “快保护王爷”护卫扯着嗓子喊道。 遇君焱抽出手中的虹渊剑,挥剑将扑向他的西瓦蛮子一个个杀死。这对他来说本不是什么难事,那些人胜在不要命,但比功夫肯定不是自己的对手,可随着腹中胎儿的拳打脚踢,遇君焱的动作越来越不得心应手。这时一阵破风之声从身后传来,一支长剑向遇君焱的后心处射过来,遇君焱刚要避开,腹中的一阵翻搅使他眼前一黑,脚下重心不稳的一个踉跄,眼见那只剑避无可避,忽然一个人影闪到自己面前,手中的短刀一砍,只听铛的一声,长剑被打偏了方向,插入泥土之中突突的晃着。那人又迅速转身将要摔倒的遇君焱揽入怀中。 “你没受伤吧”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了同样的话。,。 第108章脱离牢狱

,。 遇君焱见苏玉珩安然无恙,悬在空中的一颗心总算是能平稳的落下来,但随后他却用力的将他推开,后退了几步依靠着虹渊剑支撑勉强站立,愤怒的瞪着苏玉珩:“你既然从牢房中逃出来了还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为受伤的守卫包扎伤口。”苏玉珩说道,“倒是君焱你怎么会来这里”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当然要来”遇君焱指着地上横七竖八的西瓦人尸体对苏玉珩怒道,“看到没有,这就是你要维护的那些所谓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你认为他们无辜,是普通百姓,却不知道他们只要还有一口气都会想办法置人于死地这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民族特有的斗志,他们活着,就是为了战斗苏玉珩,你明不明白呃” 遇君焱正说着,忽然弯腰,一只手捧住肚子咬牙不语,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落了下去。 “君焱”苏玉珩急忙上前将他抱住,凑在他耳边低声问,“你怎么了孩子闹你么” 遇君焱痛苦的摇了摇头,咬牙说道:“别在外面这个样子,你是怕别人看不出我怀孕了么快快扶我回去。” 苏玉珩点点头,对附近的一名护卫说道:“王爷连日作战,身子疲惫,我先扶他回去休息,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那护卫连忙说道:“王妃请放心,我等一定尽快将这些蛮子抓回。” 苏玉珩点点头,拉着遇君焱的手说道:“我抱着你。” 遇君焱摇摇头说道:“我还没有这么虚弱。” “可是” “不用可是,在这么多眼前被一个男人抱着走,你让我以后的脸面往哪儿搁” “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苏玉珩轻声嘀咕一句。 这时一个人影从一旁的树后扑向遇君焱,遇君焱一个侧身避开了她,肚子却不巧撞到树干上,闷哼一声挥剑斩断了那个连面目都分辨不清的浑身是血的妇人的左臂,那人却像是完全不知道疼痛般的摇晃着身子拿着手中的匕首继续向遇君焱刺过来,口中还沙哑的喊着:“就是你就是你我要为我的儿子和丈夫报仇杀了你” 苏玉珩挥掌打在那妇人的手腕上,随着一声清脆的骨骼断裂的声响,她手中的匕首落在了地上,但即使这样依旧没有阻挡住她的脚步。苏玉珩抬手卡在她的喉咙处,看着她血肉模糊的脸,唯独那双眼睛甚是明亮,眼中的憎恨没有一丝掩饰的映入苏玉珩的眼中。 “我要为我的丈夫和儿子报仇” “我很同情你。”苏玉珩的眼中透出悲悯,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手下的力度,“但是抱歉,我不能让你杀了他” 妇人被苏玉珩举到空中,双脚挣扎着用力蹬了几下,然后便再也没有的动作。 苏玉珩将那妇人放下,抬手轻轻合上了她圆睁的眼睛。 “你在同情她”遇君焱扶着树干冷冷说道,“成王败寇是再通常不过的事了,你这般悲天悯人,又何必要下手杀她。” 苏玉珩平静说道:“因为她要杀你。” 遇君焱冷笑:“她还没那个本事杀我。” :。: “她一个人确实没有那个本事,但她为了杀你可以丝毫不顾及自己的性命,这种同归于尽的决心非常可怕,若是一路上遇到的所有西瓦俘虏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决心,我想就算是你也要有所顾忌。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必须杀了她。至于你” 苏玉珩忽然拉过遇君焱的手一勾一带,将他报了起来。 “你做什么快点把我放下这这成何体统”遇君焱紧张起来,努力挣脱着,但他腹中胎儿的搅动已经耗费了他太多的体力,现在根本就没有这个力气挣脱开苏玉珩箍住自己的胳膊。 “别乱动老老实实的待着”苏玉珩抱着遇君焱一路跑回他的营帐,才将他轻轻放到床榻上。 刚刚躺下,遇君焱就抱着隆起得腹部缩成一团,苏玉珩拿出一个瓷瓶,将瓶子里的药粉倒在茶杯中,用温水冲开,端到遇君焱身边将他扶起,柔声说道:“君焱,来,把药喝了。” 遇君焱靠在他的身上坐了起来,但喝了没两口,腹中的一阵疼痛使得他呛了一下,口中的药吐出来大半。 “君焱”苏玉珩急忙为他拍背,只觉得他的肩膀颤抖得厉害。 “玉珩肚子好疼”遇君焱靠在他的身上有气无力的说道,“孩子该不会出了什么问题吧” 苏玉珩将手搭上遇君焱的脉搏,发觉孩子竟有小产的征兆,但他怕遇君焱担心,并没有将这个发现告诉遇君焱。 “孩子很好,只是你这几天操劳过度,身子虚弱罢了,你不要多想。” “我的身子怎么会虚弱”遇君焱一脸的不相信,“曾经打仗,一连几天不合眼都没事,现在不过是攻了两个村庄,身体怎么会吃不消你是不是故意瞒着我什么” “你自己也说了,那是曾经,曾经你也没有身孕啊。”苏玉珩骗人的功夫也不是一天两天练出来的,面对遇君焱的质疑,面不改色的柔声说道,“怀孕本就是一件非常消耗体力的事情,所以你不能用曾经身体能接受的强度来要求现在的自己。” 遇君焱觉得苏玉珩说的有点道理,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现在,你肚子里的孩子最需要的就是你这个做父王的好好休息。” 苏玉珩抱过一床被子将遇君焱的双腿垫高,遇君焱奇怪的问道:“这是做什么” 苏玉珩回答:“这个样子你和孩子都会比较舒服。” “哦是么。”遇君焱随口应道,对于他这种四处征战的人,睡觉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种补充体力的方式,根本就不存在舒服不舒服这样的问题,但既然苏玉珩这么说了,自然也有他的道理,看着苏玉珩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自己,遇君焱轻声问道,“你看着我做什么很晚了,你不睡么” “我不困。”苏玉珩笑着在遇君焱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我想多看看你。” 遇君焱不好意思的扭过了头,忽然想到苏玉珩似乎是被自己下令关进大牢了,如今自己的命令还没有撤回,他就这么回来了,此事若是传了出去,恐怕有损自己在军中说一不二的威信。但是遇君焱垂眸看了一眼正在为自己掖好被角的苏玉珩,忽然之间便想开了:谁愿意去议论就随他们去吧,反正不敢在我的面前提起便行了。,。 第109章 受伤

西瓦俘虏的暴动虽然透着视死如归的勇气,但毕竟力量差距悬殊,很快的就被遇君焱的军队镇压了下去,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遇君焱下令,那些俘虏全部杀死不留一个活口。 而经过了那一场暴动,苏玉珩再次住进了遇君焱的营帐,两个人很有默契的谁也没有再提起过苏玉珩被关进大牢的事情。遇君焱继续带兵进攻西瓦,苏玉珩则在他身边悉心的为遇君焱调理着身体,但游牧民族的战斗力不容小觑,西瓦久攻不下,遇君焱的肚子却是一天一天的大了起来。 “你现在已经有八个月的身孕了,不能再上阵打仗了。”苏玉珩坐在遇君焱的对面,严肃的陈述着这个他已陈述过许多次的问题,并在心中暗暗下决心,这一次自己绝对不能够妥协。 “你说的是没错,但如今嗯战况……” “战况我看得明白,西瓦人不容易对付,并且会继续不容易对付下去,但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却是等不了的,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肚子里的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遇君焱微微低下头,他明白,苏玉珩说得很有道理,自己是百里族圣童的事情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对自己对苏玉珩终究是一个威胁,若是再拖下去被军中将士们发现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但是……大家都知道我奉命攻打西瓦,现在西瓦没有攻下,我又如何能离开?” “或许,我们可以演一场戏。”苏玉珩说道。 遇君焱眉毛挑了挑:“哦?如何演戏?” “若是你受了伤,便不能带兵打仗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谎称受伤?” 苏玉珩摇头:“做戏就要做足,受伤这种事不仅不能是谎称,还要放着所有将士的面受伤。” “啊?你的意思是?” 苏玉珩凑到遇君焱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苏玉珩啊苏玉珩……”遇君焱摇头说道,“你可真是骗中的老手。” 苏玉珩笑道:“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夸我么?” 遇君焱道:“随你的便。” 苏玉珩道:“若非这样,我又怎么可能安安稳稳的活到现在?” “那么……”遇君焱凑过去,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我要如何来分辨你对我说的哪一句是真心哪一句又不过是逢场作戏?” 苏玉珩笑道:“不用去分辨,我对你说的都是真心。” 遇君焱浅笑:“你这一句就说得很可疑。” “有么?”苏玉珩将手缓缓伸进了遇君焱的衣袍中,抚上他隆起的肚子,皮肤的柔软温热仿佛能将人心融化。 “喂!现在是白天!”遇君焱在他的手背上打了一下,皱起的眉头透着责备。 “白天怎么了?”苏玉珩不依不饶,“我是你的王妃,服侍王爷你……还需要看天黑还是天亮么?” “得了便宜还卖乖!”遇君焱白了他一眼,躺下身不去理他,苏玉珩也侧着身体躺倒在遇君焱身边,细长的手指在他的肚皮上轻轻的画着一个一个圈。 “很痒……”遇君焱轻轻扭动了身子,避开他的手指。 苏玉珩却不依不饶,带着几分戏谑说道:“想不到福王不怕敌人的千军万马,居然会怕痒。” “这本就是毫不相关的两回事。”遇君焱捉住了苏玉珩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你打算什么时候实施你的计划?” “就在明天。” “时间这么紧?” “放心吧,我会做好准备的。” 转过天,当苏玉珩为遇君焱披上战甲的时候,偷偷的将几个包裹塞到了战甲中,并在他耳边小声嘱咐道:“和你说的都记住了?” “放心吧。”遇君焱拍了拍苏玉珩的肩膀,“我脑子很好的,不会出问题。” “一切小心。” “明白。” 遇君焱说罢转身,大步走出营帐,翻身上马。将军阵前,遇君焱舞起□□,大喊一声:“杀!” 同往常一样,冲在了对于的最前面。西瓦的将士见到遇君焱,一个个眼睛充血,挥舞着长刀冲了过来,遇君焱杀死了一人又一人,眼见西瓦的主帅提刀冲了过来,心想那人可是个难缠的家伙,若是与他正面交锋自己的计划恐怕就不能顺利进行了,于是在下一个骑兵刺向自己的时候故意手下动作一滞,身子微微一侧,用右臂迎向他挥来的刀,却在手臂即将碰到刀刃的时候再次扭转了方向,使得手臂贴着他的刀尖划过,这一连串的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众人眼中,好像是遇君焱的手臂被那西瓦骑兵砍到一般,再加上那飞溅起的血花,遇君焱翻身坠下马背。 “王爷!” “王爷受伤了!快保护王爷!” 元兵围了过来将受伤的遇君焱护在中央,苏玉珩紧张的快步走过去,虽然他认为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但因为那是遇君焱所以他仍是担心,不能自已的担心。 “君焱,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苏玉珩跑到遇君焱身边焦急的问道。 “呵……你就对你的计划这么没有信心么?亏了我还很相信你觉得一定不会有事呢。”遇君焱戏谑说道,见苏玉珩一脸的无措,又觉得怜惜,不再开他的玩笑,小声说道,“放心吧,一切都是按照计划进行的,那西瓦人划破的是你为我准备的血包,并没有伤到我。” 苏玉珩这才松了一口气,轻声说道:“这就好。” 遇君焱闭上了眼睛,头一歪,倒在了苏玉珩的怀中,在倒下前,用极轻的声音说了一句:“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苏玉珩待遇君焱不再动了,慌张的大声喊道:“不好了!王爷晕倒了!快!快扶他回去!” 第110章 隔阂

遇君焱被几名士兵的抬着回到了营帐,刚刚躺下,苏玉珩便皱着眉头装模作样的检查起他的“伤口”,看到流出的血后,忽然大叫一声:“不好!西瓦骑兵的刀上有毒!” “什么?有毒?要不要紧?要到哪里去找解药?”那些士兵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见识本就浅薄,哪里是苏玉珩这只老狐狸的对手,被他一咋呼,就坚信不疑王爷中了毒,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苏玉珩写了一副方子,交给他们道:“你们别在这里站着碍事,快去帮我把药抓来煎好。” “哦……是!”士兵们总算是找到了自己可以胜任的活儿,拿着药方急急忙忙的抓药去了,留下躺在床上的遇君焱一手扶着额头,叹气道:“真是一群傻孩子,这血的颜色也不像是中了毒的啊,亏他们还真的相信了。看来警惕性还需要加强锻炼。” “不是他们的警惕性低,不过是事态紧急,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我会骗他们而已。” “也是,在你这样的行骗行家面前,他们的道行实在是太低了。” 苏玉珩笑着解下藏在遇君焱身上的血包,用纱布把他并没有伤痕的手臂包裹了起来,又将金疮药倒出来一点,不一会儿的工夫,营帐中就弥漫开了金疮药的味道。 苏玉珩迎上遇君焱狐疑中透着几分鄙夷的眼神,咧嘴笑道:“做戏要做足。” 等到士兵们端着药回来,看到遇君焱手臂上缠着的纱布,闻着满屋子的中药味,小心翼翼的问:“王妃,王爷身上的毒?” “唉~~”苏玉珩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些西瓦人太歹毒了!竟然用这么阴险的手段!” “那究竟……” 苏玉珩不回答他们的问题,又给他们写了一副药方,递给他们道,“你们快去按着这个药方熬好药送过来。” “是!” 几个人再次拿着药方急急忙忙的跑出去,苏玉珩端着药碗打开窗子将药全部倒在了外面。坐到遇君焱的床边,剥开一个橘子,问道:“要吃么?” “好。”遇君焱没有动手,只是张开了嘴,苏玉珩将一瓣橘子放进他嘴里,遇君焱满意的嚼了嚼,抬起右手用手指轻挑苏玉珩的下巴,满意的笑道,“不错,把本王伺候得很满意。” 苏玉珩扭开脸道:“你现在可是身受重伤,能不能有点身受重伤的样子?” 遇君焱笑问:“身受重伤应该是什么样子?” 苏玉珩回答:“反正不会是你现在这么个轻薄无礼的样子。” 随着营帐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遇君焱的表情也正经了下来。 “王妃,王爷的伤势如何?” “刀上有毒,刚刚喂王爷喝了药,毒性应该暂时稳住了。”苏玉珩面色凝重的说道,“但是这种毒霸道至极,对身体的损伤也极大,我想王爷需要好好修养一段时间。” “是,王妃说的是,下官已经派人将王爷受伤的消息送去帝都,臣想皇上很快就会派兵前来支援。” “好,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这里由我陪着王爷便是。”苏玉珩挥了挥手,心中却是暗暗想到,君焱才受伤,消息竟然这么快就被送去帝都皇上的耳朵里,究竟是我想的太多,还是在君焱的身边,皇上早已安插好了眼线? 苏玉珩这样想着,又觉得自己太过于脏心烂肺,自己装疯卖傻久了,看谁做事都像是别有居心。苏玉珩在众人离开后,自嘲的摇了摇头,对躺在床上的遇君焱说道:“看来他们都被咱们蒙骗过去了,下一步你就可以好好休养身体了。”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帝都皇宫,皇帝遇君谦打开了刚刚送来的急报,上面赫然写信遇君焱受伤中毒的消息。 “皇上,王大人求见。” “带他进来吧。”遇君谦将手中的急报叠起来放在手边,揉了揉眼角,这一动作正巧被走进了的太傅王崇看到,他上前行礼叩拜,随后问道:“臣见皇上面露疲惫之色,可是处理政务太多辛劳?” 遇君谦摇了摇头说道:“朕没事。” 王崇见遇君谦的语气也颇为心不在焉,于是说道:“皇上若是有什么烦心事,不放说出来,让老臣为您解忧。” 遇君谦将手中的急报讲给身边的太监,让他把东西给王崇看:“西瓦那边传来消息,福王受伤,请朕派兵支援,但是西瓦路途遥远,西瓦骑兵又甚是凶狠,如今金将军一支驻守北方,朕实在不知道要派谁去支援。” 王崇的面色变了变,试探性的问:“皇上……打算派兵支援?” 王崇的问题让本就心烦的遇君谦皱起了眉头:“急报你不是都看见了么,怎么还明知故问?” 王崇垂头说道:“臣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遇君谦不耐烦的摆摆手:“要说便快些说。” 王崇说道:“臣倒是认为这件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遇君谦的眉头皱得更紧,“福王在前线中毒受伤,处境危险,你不帮朕想派谁去支援最为妥当反而让朕从长计议,王崇,你居心何在?!” 王崇当即跪下道:“皇上息怒,臣这么说实在是为皇上着想啊!” “为朕着想?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为朕着想?” 王崇问道:“皇上可知作为臣子的大忌是什么?” 遇君谦反问:“是什么?” 王崇坚定的回答:“功高盖主!” 遇君谦的嘴角不易察觉的抽动了几下。 “皇上顺利登基,不得不说这其中福王功不可没,但就是因为他的功劳实在太大,太过英勇,以至于现在很多将士只知道听从福王的命令,却忘了他们所效忠的是皇上您。这绝对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或许臣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凡事防范于未然,若不趁早提防,一旦成为现实,对于皇上您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危机啊!臣还请皇上三思!” 遇君谦看着王崇,耳边忽然我想起了一个声音,那个曾经坐在这把龙椅上的人,在他临死前,沙哑而疯狂的说出那一句魔咒: “遇君谦……我在下面……等着你!” 第111章 劝说

王崇的一番话让遇君谦觉得心烦意乱,回到寝宫后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只是坐在座椅上,怔怔的望着窗台上一盆并蒂莲发呆。 “皇上这是怎么了?”花雨仙见遇君谦面色苍白,走过来问道,“可是身子不适?要不要请御医过来看看?” “朕没事。”遇君谦将手按在自己的太阳穴处,“只是有些累了,你来帮我按按头。” 花雨仙依言过去,手指力度适中的按着遇君谦的穴位,许久,遇君谦幽幽说道:“前线传来消息,说福王被西瓦骑兵所伤。” “哦?伤势严重不严重?”花雨仙问道,“要不要派兵去支援?” “朕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只是……” “只是?”花雨仙听出遇君谦话里有话,“皇上可是有什么顾忌?” 遇君谦讲王崇对自己说的话和花雨仙说了一遍,随后,她久久的沉默了,用一种略带陌生的眼神看着遇君谦,这个人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遇君谦么?还是那个自己为了他,甘愿放弃江湖上自由自在的日子,活在这个没说一句每走一步都要小心谨慎的皇宫中的人么?当年花雨仙顶着武林第一美人的名号,曾让无数青年侠客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但这些人中,她唯独钟情遇君谦这个朝堂中人,在她的心中,遇君谦有着江湖人的爽朗豪气,也有着皇室的温文尔雅,最重要的是,他重情重义,是个顶天立地的铁骨男儿,就是为了这样一个人,令武林惊艳的飞花仙子销声匿迹了,取而代之的是王府中的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女王妃,每天面对他人在身后的指指点点,花雨仙说服自己去适应,她觉得能和遇君谦在一起,这些都算不上什么。如今,遇君谦当了皇帝,自己也成为了天下最有权力的女人,但花雨仙却觉得,那个自己熟悉的、喜欢的遇君谦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带走了一般,离自己越来越远。 “怎么?是不是对朕很失望?”遇君谦感觉到花雨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揽住她的纤腰,将头埋在她的胸前,叹息般的说道,“其实何止是你,朕……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那毕竟是朕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只是……” “只是什么?” “王崇说的话不无道理,从古至今,确实是有很多君王,最终都是死在自己亲兄弟甚至亲儿子的手中,在皇家,没有兄弟父子,只有君臣,这句话从古至今都是真理。” “皇上担心福王会对你不利?” “或许他现在没有这么想,但……也不保证他以后不会这么想,况且……现在朝中有些风言风语朕的确听说了,他们觉得……福王比朕更应该坐在这个皇位上。” “那些只是他们说的,福王自己却没有这么说啊,这一路来他不是都在尽心尽力的辅佐皇上么?”花雨仙说道,“皇上为什么要因为他人的话来怀疑自己的兄弟呢?” 遇君谦苦笑一声:“怕就怕人言可畏,朕的身边有王崇这样的人让朕提防福王,恐怕他的身边也会有人向他提出来和我争夺皇位,一来二去,两个人的事就会变成两股势力的争斗,到时候,那个场面早已不是我们兄弟两个可以控制的了的。” 见花雨仙听得一脸茫然,遇君谦笑道:“怎么?觉得难以理解么?” 花雨仙点了点头:“的确理解不了,当年我被义父义母从ji院救回青衣会,他们便开始教我武功,每天起早贪黑的练习很是辛苦,我当时不懂,为什么一定要将武功练得精纯,皇上知道义父是怎么和我说的么?” 遇君谦问:“怎么说的?” 花雨仙道:“义父说,武功好,江湖上就不敢有人欺负你,不仅是不敢欺负你,当你的家人,你的兄弟姐妹有危险的时候,你就有能力保护他们让他们不受到伤害。义父的这句话我一直记得,从那天起,无论练功有多么辛苦,我再也没有半句怨言,因为我知道,我学功夫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我的家人。” 遇君谦喃喃重复道:“家人……” 花雨仙道:“义父义母还有同为青衣会护法的哥哥们,他们都是我的家人,如果有一天谁威胁到了他们,就算是拼上我这条性命也要保护他们周全。” 遇君谦轻笑着抚摸花雨仙的脸颊,就算是绫罗绸带也掩盖不住她眉宇间那股子来自江湖的英气:“知道么?现在朕后悔了,若是知道现在会有这些苦恼,当初朕就应该留在青衣会做一个上门女婿。” 花雨仙浅笑:“皇上说笑了。” “你去房里等朕,朕出去一下就回来?” “这么晚了,还有政务要处理么?” “朕要去拟旨,派兵支援福王。” 第113章 避风

正如苏玉珩猜想的那样,西瓦少年在听到草药两个字的时候,眼中冒出了光亮。 “你是你们是药材商人?那你们的马车上就是有药材了?”西瓦少年向身后的人使了一个眼色,那几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西瓦人会意的围了上去,将苏玉珩等人包围了起来。 遇君焱不耐烦的撇了撇嘴,手搭在了腰间虹渊剑的剑柄上,苏玉珩却偏偏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冲动。 苏玉珩看着对方满是侵略性的眼神,咧嘴笑道:“怎么?要打劫么?” 为首的西瓦少年冷冷说道:“把马车就在这里,你们两个,快滚!” “哎呀~这眼看着暴风就要来了,你让我们去哪呢?” 一旁站着的高个子少年上前喝道:“少主没有杀你们已经很仁慈了,还敢讨价还价?难不成你们活得不耐烦了?!” 遇君焱的脸上现出一丝冷笑,对苏玉珩轻声说道:“这些小朋友的口气都嚣张得很呢。看来我要让他们明白明白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 苏玉珩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身到马车内,不一会儿的工夫从马车里拿出几包药材扔到马车前面的地上,说道:“依我看那位夫人是中毒了吧?正巧,我这里有几种解毒的药材,你们拿去吧。” 高个子的少年怒道:“少废话!没有听到少主的话么,把马车里的药材全部留下,你们快滚!” 苏玉珩却没有听到一般,自说自话道:“但是我这里的解毒药材有这么多种,你知不知道哪一种能够解那位夫人所中的毒?” 这句话一出,被称为少主的少年面露难色,这个人说得不错,哪一种解毒的药材才是能够救母亲的,他实在分辨不出来,而且他也知道,是药三分毒,解毒的药本身就含有一定的毒性,也可以说它本身就是一种du药,所以他万万不敢贸然给母亲服用。 苏玉珩见他不说话,接着又说:“就算你找到了对症的解药,那你又知不知道用量是多少?要知道,药和毒……只是一线之隔的事情。” 苏玉珩将手指搭在高个子少年的刀背上推远:“杀人很多时候不是靠着凶狠的。” “你找死!” “住手!”为首的少年制止了高个子落下的刀,盯着苏玉珩问道,“你有什么要求?” “很简单。”苏玉珩笑道,“风暴要来了,我们需要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仅此而已。” “阿吉,给他们的马车挪出一块地方。”被称作少主的少年说道。 阿吉虽然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他还是遵从了少主的命令。 风暴如期而至,苏玉珩和遇君焱躲在自己的马车中,听着外面的猎猎风声,仿佛自己的马车随时都可能被风吹起来一般。从没有见过这么大风暴的苏玉珩撩起车窗的一角向外望去,只见外面一片昏黄,看不清哪里是树哪里是山,风沙卷着草根在空中打着转儿,混混沌沌的,像是从空中撕裂般的张开一张大嘴,想要把天地间的一切全部都吞噬掉。纵是苏玉珩自认为有些胆识,也不禁被这草原上的风暴吓到。 “怎么?害怕了?”身旁的遇君焱看出了他的紧张,笑着问道,“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风吧?” “没有……”苏玉珩如实回答,“别说见过,连想都没有想过风可以刮得这么……可怕。” 对,可怕,苏玉珩终于找到了能够准确描绘出此时心情的词语。在这种仿佛可以吞噬一切的风暴面前,他感觉到的是自然的可怕和自己的渺小。 苏玉珩忽然觉得无论是元国还是西瓦都很可笑,为了让这块土地烙上自己的国号你争我夺,实际上又争来了什么呢?依旧是天要放晴它便放晴,天要刮风它便刮风,不能由人左右分毫。那些所谓的领土,所谓的国号岂不是无稽之谈。 就在苏玉珩胡思乱想的时候,马车上忽然又窜上来一个人,那个被称作少主的西瓦少年的样子有些狼狈,头发凌乱,发丝中还插着几根草,可见他来到马车上也是十分不易的。 “你这是……”苏玉珩一句话还没有问完,少年就粗鲁的打断道:“卖药的,快来看看我母亲的伤势!” 标准的命令口吻让苏玉珩微微皱了下眉,要知道就算是当初自己装疯卖傻的“嫁”进了王府,遇君焱也从没有用这样颐指气使的语气对自己说过话,现在却要被一个孩子当做下人使唤,实在让人气氛,但见那少年的眼睛微微红肿,心想他母亲的伤势恐怕真的不妙,于是对遇君焱低声说了句:“你在这里等我。” 遇君焱一把抓住他:“小心有诈!” “放心吧,他若是真的动了害咱们的心思就不可能让咱们留下来了。” 苏玉珩随着西瓦少年一起来到他母亲所在的马车。一进去马车,苏玉珩便知道这个被称作少主的少年地位绝对不凡。马车内的装饰华丽得近乎奢侈。整个内壁全部贴着金片,难怪这么大的风唯独这辆马车纹丝不动。 “你快过来看看!”少年指着躺在床榻上的妇人的小腿,苏玉珩吃惊的发现,她的腿竟比刚刚看到的时候粗了将近一圈。 苏玉珩看到妇人的小腿上有两个明显的血洞,一看便知道是被毒蛇咬伤,再仔细看了看伤口的形状,苏玉珩了然笑道:“原来是被人暗算的。” 少年浓密的眉头一皱,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令堂腿上的伤口是被毒蛇咬的,我想这一点你们也看出来了。” “所以呢?” “所以?”苏玉珩轻笑,“所以我要告诉你,咬伤你母亲的那条蛇根本就不可能在草原上存活,一定是有人蓄意想要加害于她。” 第114章 交易

“我就说!”名为阿吉的高个子少年在听了苏玉珩的话之后拍案而起,愤愤说道,“我就说苏果那女人没怀好意!一定是她把毒蛇偷偷放到夫人的房间的!” “阿吉,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管住你的嘴!”少主白了他一眼,继续对苏玉珩说道,“这个时候我母亲究竟被什么所伤,是无心还是有意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她腿上的毒你究竟能不能医治?!” 苏玉珩拿出一把小刀,放在烛火上烧红,又写下一副药方交给阿吉说:“你按照这个药方去我的马车上抓药。” 阿吉瞪了苏玉珩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凭什么命令我?!” 苏玉珩淡淡的看了一眼少主,他会意的对阿吉道:“照他说的去做。” “可是少主……”阿吉有些尴尬的抓了抓头发,“我不知道他写的这些药材长什么样子……” 苏玉珩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你的马车上不是还有一个人么?”少主说道,“你把药方给他就好了。” 苏玉珩心想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得命人将药方交给了遇君焱。 苏玉珩紧握着那个被烧红的小刀,在妇人小腿的伤口上轻轻一划,随着一声压抑的shenyin和妇人小腿猛的一下颤抖,一行黑色的血液从她的伤口中流了出来,滑过白净的皮肤,从留下的血痕中可以看出,血液中透着明显的青紫色。 “你们看这血的颜色,是不是透着青紫色。”苏玉珩并没有急着为妇人拭去腿上的血痕,而是一边为她涂抹着药粉一边说道,“这种蛇的名字叫做‘青衣’。” “青……衣?”草原上长大的游牧民族,很少有人能明白青衣是什么,更何况还是几个半大不大的孩子。他们面面相觑,却相对无言,连坐在妇人身边那些布巾想要为她擦拭血痕的侍女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怔怔的望着那条血痕,似乎在努力的从里面找出几分青衣的影子。 “不错,青衣。”苏玉珩重复道,“这是一种生活在湿热环境中的毒蛇。” 听了苏玉珩的这句话,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草原上干燥多风的天气与湿热环境简直八竿子打不上关系,难怪他会说这腿上的伤是有人故意陷害的。 被称作少主的少年看着苏玉珩动作娴熟的上药、包扎,忽然眼中闪烁了几下,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玉珩。”苏玉珩头也没抬,随口问道,“你呢?叫什么?” “放肆!少主的名字也是你问的?!”阿吉暴跳如雷。 苏玉珩看着他凶神恶煞的表情,淡淡笑道:“名字不就是为了让人叫的么,不然起名字做什么。” 苏玉珩说话的语气很淡,透着几分随意,眉宇间很是温和,没有害怕,没有愤怒,只是淡淡的,和和气气,但就是这种和气,让阿吉再也不敢出言责备。少主盯着苏玉珩,心想着一个人怎么可能这样不愠不怒、不惊不恐,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草原上的神明,只有神明才有这样的怜悯,这样的淡薄。那么眼前这个异族打扮的人难不成就是神明派来帮助自己的?不会错,一定是这样!不然在这种鬼天气中,自己怎么就能遇到一辆装着药材的马车和车上懂得医术的人,他们一定是神明派来救自己的母亲的。 草原民族被就信奉神明,少年这样想着,用一种诚惶诚恐却满是虔诚的语气回答道:“我的名字叫做英巴,父亲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希望自己将来能够成为草原上的英雄。” “哦,这样啊~~”苏玉珩依旧是淡淡一笑,继续处理着妇人的伤口,“你的父亲对你的期望很高啊。” 英巴扬起他初见棱角的脸,坚定的说道:“我一定不会令父亲失望!” “自古英雄出少年。好得很呐~~”苏玉珩笑了笑。 他只是随口说说,但是在面前一群人耳中更像是对英巴的认可。 这时候风渐渐小了,苏玉珩走下马车,一声马鸣从他的身边响起,他转过头与那匹鸣叫的马对视,看着它油亮的鬃毛和匀称健壮的四肢,忽然有一种错觉———这样的马才配称之为马。再看看自己的马,突然间就明白了为什么有的人不远万里不惜重金,就为了配马种。 一个主意忽然从苏玉珩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你母亲的腿还需要换几次药,毒素就能够全部清除干净了。”苏玉珩对英巴说道,“我会再给你留下一些药材……对了,那蛇抓到了么?” “你是说咬上母亲的蛇么?”英巴沮丧的说,“让它给跑了。” “那可是不妙。”苏玉珩一听这话,心中乐开了花,表面上却是皱着眉头说道,“那蛇的毒性很是猛烈,而且攻击性很强,若是咬到其他人……” 阿吉问道:“你刚刚不是说那蛇并不适合草原上的环境么。” “动物的适应能力可是很强的。”苏玉珩说道,“就算这个地方并不适合青衣蛇的生存,它也不会那么快就死,况且濒死前的反抗往往是最激烈的,所以这个时候的青衣蛇最为危险。” “那可怎么办啊?”阿吉焦虑的抓了抓头发,“族人岂不是很危险么?” 苏玉珩察言观色,看到那些人显然已经陷入了对毒蛇的恐惧中,才慢悠悠的说道:“我的马车上倒是还有些药材,你们可以带回去……” 苏玉珩的话还没有说完,守在受伤妇人身边的侍女就满是感激的叫起来:“你果然是神明派来保佑少主,保佑我们的使者!” 苏玉珩从没想过自己能和神明和使者扯上什么关系,看着他们望向自己的崇敬虔诚的眼神,真怕他们下一刻就跪到地上对自己三跪九叩。有些尴尬的说道:“我并不是什么使者,况且……药材也不能白白给你们,我只是一个跑腿的,那些药都是老板的货,莫名其妙的少了可不行。” 英巴用他并不熟练的汉语尽量的理解了一下苏玉珩话中的意思,随即表示,要多少银两,只管开口。 苏玉珩却摆手道:“不不,我给你们留下药材并不是为了要赚你们的钱……不如这样,这些药材我留下,你送两匹马给我,这样我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用草原上最稀缺的东西之一——药材换草原上最不稀缺的马,这样合适的买卖没有人会拒绝,英巴频频点头,依旧用那种虔诚的眼神望着苏玉珩,仿佛他给了自己莫大的恩惠。 苏玉珩别有用心的挑了一匹公马和一匹母马,回到自己的马车上,遇君焱问道:“你怎么还和西瓦人做起买卖来了?” 苏玉珩指着那两匹马,说道:“在元国,你可见过这般膘肥体健的马?” 遇君焱看了看那两匹皮毛泛着油光的马,回答道:“见过到也见过,但不多见倒是真的。” “但是在西瓦,这样的马就和咱们元国农户家里散养的鸡鸭一般,几乎家家都有。”苏玉珩说道,“这两匹马拉回去正好可以配种。” “不错。”遇君焱点头道,“若是能留下马种,繁衍开来,再将这些优质的马匹用于军中,打仗的时候又能多了几分胜算。” 遇君焱又问道:“我看这些马车的阵势,那个被称作少主的孩子应该来头不小,你可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苏玉珩摇摇头:“我怕惹来怀疑,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知道那孩子叫做英巴。” “你说什么?!”遇君焱睁大眼睛看着苏玉珩,“你、你刚刚说那孩子……他叫做什么?” “英巴。”苏玉珩重复了一遍,见遇君焱表情吃惊,问道,“怎么?你认识他?” “他我并不认识。但是他的父亲我却知道是谁,不仅仅我知道,元国的将领很多都知道他父亲的名字。”遇君焱回答,“难怪他们叫那个男孩少主……他就是西瓦图路一族族长的儿子。” “图路一族?”苏玉珩有些不知所云,“很有名么?” “还记得咱们曾经遇到过的西瓦第一勇士巴图么?”遇君焱问道。 “在沙柳城遇到的那个?” “不错,他便是图路一族,准确的说,是那个叫做英巴的男孩父亲的手下。不仅仅是巴图,西瓦历代的第一勇士,十有□□都是出自图路一族。” 苏玉珩道:“那么厉害?” 遇君焱点点头:“图路一族在西瓦各个族群中说出了名的骁勇善战。因此族长在西瓦总有很高的地位。” 这样说着,遇君焱露出一个沮丧的神情:“早知道会在这种地方遇到图路一族的少主,我就派人在这里做埋伏了。据说图路一族的族长老来得子,一定很是宠爱,若是能抓住那个英巴做人质,让西瓦投降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第115章 高手

苏玉珩在听了遇君焱的话后,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君焱此言差矣。我倒是觉得这件事根本就不需要咱们出手。” “哦?”遇君焱奇怪的问道,“你这话怎么讲?” 苏玉珩回答道:“依现在的情形看,受伤的人是英巴的母亲,也就是你口中那个族长的妻子。而咬伤她使她中毒的蛇根本就不生活在草原上。” “你的意思是……”遇君焱眼睛一亮,“有人要下毒害图路族长的夫人,也就是说……西瓦现在很可能起了内讧?” “不错。”苏玉珩点头道,“以我刚刚的观察来看,几乎可以肯定,西瓦中有人对图路一族很是敌视。” “这也难怪。”遇君焱道,“西瓦虽有君主,但在君主之下有多个氏族,很多大事都要氏族的族长们聚集在一起表态决定,有时候如果氏族足够庞大,君主甚至都要听从族长的决定。” “就好像将国家分为若干个诸侯国,最后诸侯国的力量强大了,反倒把主公推翻了。” “正是。”遇君焱点头,“更何况在力量代表一切的草原,只要实际够强大,便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包括君主在内。图路一族恐怕就是因为实力过于强大才招来他人的暗算。如果真的是这样,对咱们来说可是一个渔翁得利的好机会。” “君焱……”苏玉珩轻轻扶着马背说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和西瓦合作?” “什么?合作?”遇君焱不解的看着苏玉珩。 “西瓦人屡次进攻咱们国家,为的就是获取资源。草原上又最快的马,射程最远的弓,这些东西也恰恰是咱们国家所没有的。如果咱们能和西瓦人达成合作关系,将物资进行交换,岂不两全其美?” 遇君焱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摇了摇头:“玉珩啊玉珩,你想的太简单了,西瓦那群掠夺杀戮成性的蛮人可不会乖乖的讲信用。和他们合作?哈哈~~绝对不可能的。” 苏玉珩看着面前的两匹用药材换来的马,心想这些马不就是证据么,那些西瓦人也没有拿了自己的药而不守信用啊,但是他却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他知道,在遇君焱心中对西瓦人的成见很深,绝不是靠着自己的三言两语可以抹去的。于是苏玉珩也不再白费力气,而是转移话题道:“本想带你出来散散心,放松放松,没想到又遇到这种事情。我看你和肚子里的孩子都累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被苏玉珩这么一说,遇君焱的确感觉到了困意,点点头说:“好。” 苏玉珩驾着马车,慢悠悠的走在刚刚经受了风暴洗礼的草原上,周围的一切有些破败,有些萧条,却依然挡不住它的壮观,踏在乱草残叶之上,苏玉珩能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一场风暴,对于人来说是灾难,对于这片一望无际的草原来说却仅仅是日常发生的微不足道的小事,没有任何影响。风暴过后,天还是那么的蓝,被吹得连根拔起的野草也会很快的长起来,到时候又是一片欣欣向荣。 苏玉珩在想,这一片人人都想征服的草原,根本就不是人可以征服的,它不说不动的在那里看着一场又一场的杀戮,一场又一场的争夺,如果它有生命有思想,会不会像是在看跳梁小丑般暗暗鄙夷呢。 苏玉珩弯下腰,随手揪下一颗小草,放在唇边轻轻的吹了起来。但是草终究不是笛子,没有那么准的音,吹出来的曲调偏得厉害,到后来连苏玉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吹些什么了,但仍是悠然自得的吹着,心中不禁想着,这样悠闲的日子真是惬意,但是为什么很多人就是不喜欢呢,非要去争去抢,非要把自己逼成一张拉满了的弓…… 想到这里,苏玉珩转头看了一下似乎在浅眠的遇君焱。 回到住处是,遇君焱还没有睡醒,揉着眼睛被苏玉珩扶下了马车,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跟在他什么,连他开门都没有察觉,直愣愣的向他身上撞去。 苏玉珩感觉到一个滚圆的肚子顶着自己的后腰,那肚子里似乎还有着轻微的律动,像是生命的成长。心中以前柔软,转身将遇君焱抱到床榻上,柔声说道:“没睡醒么,那就接着睡吧。” 遇君焱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用那种慵懒的含糊不清的声音说道:“玉珩……我好像看见……鸡腿在飞……” “啊?你说什么?什么……在飞?” “唔……长着鸡翅膀的鸡腿……” “长着鸡翅膀的鸡腿?”苏玉珩哭笑不得,“君焱,你在说梦话么?” 遇君焱却没有半点回答他问题的意思,只是自言自语般的轻声说道:“别跑……等等……” 等遇君焱一觉醒来饥肠辘辘的时候,苏玉珩端来的一只烧鸡让他有些惊喜:“玉珩,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烧鸡了?” 苏玉珩笑了笑说道:“我刚刚在外面看到一个长了鸡翅膀的鸡腿,就把它抓来做菜了。” “长着鸡翅膀的鸡腿……”梦境与现实的重叠,让遇君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飞满鸡腿的梦里。 “快吃吧,一会儿都凉了。”苏玉珩将一个鸡翅膀夹到遇君焱碗里,遇君焱用筷子将整根鸡翅放入口中,然后闭上嘴,苏玉珩看不到他嘴里的动作,但等到他再张开嘴时,吐出来的只有两根鸡骨头。 “这……”苏玉珩竖起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第116章 挑唆

以苏玉珩对遇君焱的了解,觉得他铁定不会安安静静的修养身体,果不其然,两天后,他就看到一只训练有素的鸽子落在了遇君焱的院子里。m.乐文移动网 “这是……怎么回事?”苏玉珩挑了挑眉,问遇君焱道,“不想给我解释一下么?” “这……没什么好解释的啊。”遇君焱故作镇定的笑了笑,“不过是院子里落了一只鸽子而已。” “王爷……”苏玉珩被遇君焱这个十分牵强的理由弄得哭笑不得,“这是可是草原,哪里来的鸽子?如果不是有意饲养,鸽子能在这里活下去?” “还是说……”苏玉珩的眼中闪过一丝邪笑,“不如我把这只鸽子炖了给你补补身体吧。” “别别~”遇君焱急忙阻止,早知道训练出一只出色的信鸽是要费不少工夫的,他可不舍得就这么让苏玉珩给炖了,只得认输般的说道,“好了好了,这个是朱斌给我的飞鸽传书。” 苏玉珩面色一沉:“不是让你好好静养,在孩子出世之前不去管交战的事了么?” 遇君焱无所谓的笑道:“与战事无关,只是让朱斌去帮我证实一些事情。” 遇君焱说着,将一张纸条递给了苏玉珩:“你说的不错,西瓦内部果然起了内讧,虽然还没有摆在明面上,但是西瓦君主希望收回各个氏族手中的兵权,这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事情了。” “所以,图路族族长夫人的毒很有可能是西瓦君主派人下的?”苏玉珩想了想,说道,“我听那个叫做阿吉的少年说过什么那个叫苏果的女人没怀好意。” “苏果?”遇君焱了然一笑,“这就是了。朱斌在信中提到,前阵子西瓦君主赐给图路族长一名美女,名字就叫做苏果。这样看来,苏果给族长夫人下毒,就变得合情合理了。但是族长夫人并没有死,还被你解了毒,这样一来,那个叫苏果的女人恐怕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遇君焱正这样说着,随着一阵扑棱棱的响声,又一只信鸽落在了院子里,苏玉珩走过去将鸽子抓起,取下绑在它腿上的竹筒,交给遇君焱,遇君焱在看到竹筒里的信后,面色变得非常难看。 “怎么了?”苏玉珩问。 “图路族的族长夫人死了。苏果成为了新的族长夫人。” “什么?死了?”苏玉珩不敢相信的问,“怎么死的?又被下毒了?” “是……族长赐死的。”遇君焱回答,“说是因为善嫉,欲下毒害君主赐给族长的美人。” “君主赐的美人,指的不就是那个叫苏果的女人么?”苏玉珩说道,“怎么可能?明明她是被下毒的人,怎么就变成了下毒害人的人了?” 遇君焱讪笑道:“看来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被那女人吹了几天枕边风,就颠倒是非不辨黑白了。” “也不一定。”苏玉珩不同意遇君焱的观点,“按照你的说法,图路族长也算得上是草原上的一方霸主。不说他会不会被美色迷惑,但是他应该清楚,苏果是西瓦君主赐予的美人,不可冷落,更不可过分亲近。族长夫人这个位置断然不能让她去坐。” 遇君焱面色变了变:“你这话说的很有道理,但现在苏果已经是族长夫人了,这又作何解释呢?” 苏玉珩想了想:“苏果那个女人既然能用青衣蛇害族长夫人,保不齐把什么毒物用在了族长身上。” “你的意思是……她用了某种毒物控制了图路族长的神智,让他成为了自己的傀儡?” 苏玉珩点点头:“我觉得有这种可能。” 遇君焱道:“若是这样,他立苏果为族长夫人就说得通了。这正是咱们的好机会。” “哦?此话怎讲?” “图路一族是西瓦最大的氏族。”遇君焱说道,“而图路一族的族长夫人则是西瓦另一个实力强大的氏族———牙山族族长的次女。” “联姻?” “不错,这种为了增强势力而选择与其他氏族有地位的女子联姻的做法在草原上并不盛行,但是图路族长却很有先见之明,据说他当年亲自上门提亲,显示了足够的诚意,所以牙山族的族长才会把女儿嫁给他。” “西瓦君王这么做,就等于是挑拨了牙山族和图路族的关系,让他们从盟友变为了仇敌。” “不错。”遇君焱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但是这样引发的动乱还远远不够。” “不够?君焱你想怎样?” “图路族长被这么算计,心中肯定不甘,我想要助他一臂之力。” “一臂之力?”苏玉珩不解,“你指的是什么?” “玉珩你想想看,假设如你猜测的那样,图路族长是被西瓦君王派来的人控制住了心神,做出了荒唐的事情,那么一旦加附在他身上的控制被解除,那么他会如何?” 苏玉珩毫不犹豫的说:“自然会是要报仇。” “不错。”遇君焱点头,“他一定会报仇,而当牙山族的族长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是被君主的人害死的,他又会怎样?” 苏玉珩回答:“当然也是报仇。” “那就是了。有些相同目标的人是最好嗯合作者,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沾亲带故。图路和牙山这两个氏族一旦联手,西瓦君主的江山可就岌岌可危了。” “所以……你是打算帮图路族长解毒?” “不错。”遇君焱说,“这个忙,我非帮不可。” 第117章 内应

计策想得不错,但这一切都是以图路族长真的受了蛊惑为前提条件。所以现在的苏玉珩和遇君焱首先要做的事,就是确定这个推测出来的前提条件究竟成立不成立。 “我觉得要确定图路族长是不是中了毒的难度很大。”苏玉珩说道,“咱们总不能派人埋伏在他身边吧,这样的风险太大了。一旦被发现可就前功尽弃了。” “你说的不错。”遇君焱说道,“派咱们的人过去实在不是明智之举。眼下还是看看能不能买通图路一族的族人……” “君焱是想买通西瓦人做咱们得内应?” “不错。” 苏玉珩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说道:“我倒是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哦?”遇君焱急忙问道,“是谁?” 苏玉珩回答道:“图路一族族长的儿子,那日咱们在草原上遇到的图路族少主———英巴。” “英巴?”遇君焱万万没有想到苏玉珩口中的合适人选竟然会是图路族长的亲生儿子,不解的问,“你觉得他会帮着异族对付他的父亲?” “当然不会。”苏玉珩说道,“但是他想要报仇,替他被害死的母亲报仇。” “你的意思是利用他仇恨的心理,让他成为我们的棋子?”遇君焱明白了苏玉珩的意思,不由得赞叹,“这个主意妙啊。” 苏玉珩笑着拍了拍遇君焱滚圆的肚子:“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你无需再伤神,现在你的首要任务是好好的养身体,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 遇君焱天生是个操心的命,自然不愿意老老实实的什么都不管,但是苏玉珩的话也有道理,当下自己的首要任务是好好的调养身体,让肚子里的孩子健健康康的出生,于是只好点头道:“好吧,我听你的,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就继续躺在床上,做我的大肚汤圆去。” “哈哈~君焱你还真是幽默。”苏玉珩俯下身,在遇君焱呈汤圆弧度的肚子上轻轻咬了一口,笑着说道,“只是不知道这个汤圆是什么馅儿的。” 遇君焱挑了挑眉:“你想要什么馅儿的?” 苏玉珩咧开嘴:“其实汤圆的好坏并不在于它的馅儿是什么,反正吃进嘴里都是甜蜜蜜的,它的好坏在于包汤圆的糯米皮儿的品质如何。” “哦?”遇君焱挺了挺滚圆的肚子,傲然问道,“那爱妃觉得我这块糯米团子品质如何?” 苏玉珩站起身来,趁着遇君焱没留神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咬了一口,心满意足的点着头:“不错不错,软硬适中,香糯可口,实乃上品。” 遇君焱白了苏玉珩一眼,转身走了。苏玉珩嬉皮笑脸的跟了过去:“看在我马上就要深入敌营,出卖色相的份儿上,你是不是应该对我热情温柔一些?” “出卖……色相?”遇君焱拧着眉毛看着苏玉珩,“你究竟是要干什么去?” 苏玉珩嘿嘿嘿的笑着。 转过天,苏玉珩一人驾着马车再次来到来到草原上。他慢悠悠的走着,像是随意溜达,又像是存心在寻找着什么。 走了大半天,他忽然看到一个山包上升起的袅袅青烟,精神一振,心道一声皇天不负有心人,驾着马车走了过去。 土包上有两个人,看背影个子不高,应该没有成年,其中一人在忙活着烧纸钱,而另一个人则像是一尊石像,一动不动的跪在地上。 苏玉珩认出来,那两个少年正是图路族的少主英巴和他的随从阿吉。 在苏玉珩出发前,遇君焱对他说过,西瓦族犹豫是游牧民族,没有固定的住所,所以他们用天葬代替了土葬,因此也并没有埋骨的坟冢。而西瓦族的贵族们大多会在头七的时候,由死者的至亲在高处为他们焚烧贡品,以求在阴间依旧能够衣食无忧,而今天,正是图路族长夫人的头七。 苏玉珩慢慢的尽量显得不那么刻意的靠近,等到他们烧完了贡品准备离开时,装作偶遇般走过去,意外的说道:“咦?是你们?真是巧啊。” 英巴显然没有心思应付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异族人,敷衍的点了点头,脚下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母亲的腿伤恢复得怎么样了?”苏玉珩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忽然大声问了一句,“我留下的那些药够用吧?” 英巴像是被点了穴道一般定在了原地一动不动,连阿吉也停下了脚步,诚惶诚恐的看着自己的主子,苏玉珩看得出,英巴不甚宽阔的肩膀在轻微的颤动。 “你留下的药足够多,母亲的伤已经好了。”英巴一字一顿的说着,仿佛每一个字都需要耗费很多力气,“本来,母亲想等可以走路了,亲自奖赏你,指可惜……” 英巴有些说不下去了,他的声音已经明显颤抖起来。他向阿吉使了一个眼色,阿吉拿出一块金子走到苏玉珩面前,红着眼圈将金子举到苏玉珩面前,略带哽咽的说道:“这是夫人赏赐给你的。” “这是……什么意思?”苏玉珩故作不解的问,“我只是问问夫人的伤势,不是想向你们讨赏的。” “这些你的关心。”英巴喘了几口大气,平稳了一下情绪,对苏玉珩说道,“你是一个善良的人,母亲在天上会保佑你的。” “天……上?”苏玉珩睁大眼睛,“你是说她……死了?” 英巴没有回答,阿吉已经哭了出来。 “不可能!”苏玉珩装作不敢相信的样子,“我的药不可能解不了那蛇毒的!” “你的药很好,很有效果。”英巴垂下长长的睫毛,伤心的说道,“不过……” 阿吉激动的说道:“不过族长却听了那个臭女人的胡说八道,将夫人处死了!” “族长?夫人?”苏玉珩别有用意的说道,“他们不是夫妻么?我们那里有一句老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他怎么可能狠下心来杀自己的妻子?难道中了*药,被迷惑了心神不成?” 此话一出,英巴的眼眸中射出了异样的神采。 第118章 混入敌营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英巴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嘀咕一声,“真是笨!” 阿吉不解的看着自家少主,问道:“少主,你没想到什么?” “阿吉,你觉不觉得,自从那个女人来了以后,父亲就变了了人似的。” “当然觉得!”阿吉频频点头,“若是在以前,族长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听信谗言杀了夫人,” “你说的不错。父亲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不去证实就轻易信了那个女人的话。”英巴说,“所以我想,既然那个女人能用毒蛇害母亲,也有可能通过另外一些恶毒的手段陷害父亲!” “你的意思是说……族长也被下了毒?” 英巴点点头:“我听说过,这世上大多数毒是用来要人命的,另外还有一些毒却是用来控制人,让人听话的。” “控制人?”阿吉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人怎么可能被别人控制?” 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出声的苏玉珩这个时候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你说的不正是傀儡术么?” “傀儡术?”阿吉瞪得眼珠子都快要飞出来了,“那是什么?” 苏玉珩回答:“简单的说就是通过某些药物控制一个人的心智,让他听从自己的命令。就好比你,如果你成为了我的傀儡,我说让你做什么你就会去做什么,不问是非,不分对错,就算我让你杀了你的少主你也会毫不犹疑的动手。” “胡说!我怎么可能杀少主!”阿吉不愿意被苏玉珩折辱自己的忠心,愤怒的反驳。 “我这只是比喻,打个比方而已。”苏玉珩解释道。 “打比方也不行!”阿吉不依不饶,“我是绝对不会背叛少主的!” 阿吉吵得正凶,英巴则听明白了苏玉珩话中的意思,他用一种审视的、带着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苏玉珩,问道:“你好像对傀儡之术很是了解?” 苏玉珩淡淡一笑:“天下间医毒本是一家,我自幼学医,自然有所见闻。” 英巴眼睛一亮,急忙问:“哦?那你能不能破解傀儡术?” 苏玉珩回答:“这个嘛……你要知道,傀儡术不过是一个统称,天下间的傀儡术多种多样,能不能破解,也要让我见到病人,诊断过后再下定论。” 苏玉珩见英巴还想再说什么,抢先开口道:“哎呀!天色不早了,我还要赶路呢,不和你们说了,告辞告辞!” 苏玉珩一边说着一边驱车往前走,却被英巴拦住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送药啊。”苏玉珩回答。 英巴又问:“送药给谁?” 苏玉珩回答:“药铺的老板……唉~~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存够银子,开一间属于自己的药铺。” “你想要……开药铺?”英巴的眼中露出一丝欣喜。 “当然想啊。”苏玉珩说道,“我从小学医,学了这么多年,谁甘心只做这些运送药物的体力活,等我存够了银子,就自己开一间药铺,自己给人看病开药。” “这个,你看能值多少钱?”英巴忽然从手腕上拿下一个金镯子递给苏玉珩,“我今天出来没有带银两,这个镯子是纯金的,你把它卖了应该能换些银子,这样的镯子我还有很多,你和我回去的话,我可以再给你一些。” 苏玉珩接过金镯子,用牙咬了咬,说道:“我的妈呀!这是真金呐!” 然后看看镯子,又看看英巴,装傻充愣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英巴回答:“我可以帮你实现你的愿望,为你开一间药铺,但是你也要帮我一个忙。” 苏玉珩继续装傻:“什么忙?先说好了,我是一个读书人,伤天害理的事我可不做!” “放心吧,我只是想让你帮我确定一下,我的父亲究竟有没有被歹人陷害。” 苏玉珩见他终于上钩,连连点头,换做西瓦人的打扮跟着英巴和阿吉来到他们的住处。英巴又给了几个金镯子,说道:“这些只是一部分,若是你办事牢靠,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苏玉珩说收接过金镯子连身道谢,说道:“多谢这位小少爷,还请让我回去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英巴的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苏玉珩不慌不忙的说:“你既然要我去看病,我自然要带着我的工具。” “哦,说的也是。”英巴点点头,看似随意的问着,“上次和你一起运药的人是谁?” 苏玉珩还没说话,就听阿吉说道:“大着肚子还要奔波,真是辛苦。” 苏玉珩心中一紧,表面上却云淡风轻的问:“小兄弟好眼力,竟然看出他怀孕了。” “不是我看出来的。”阿吉说道,“是夫人的侍女说的,她说一看那人的身形和走路的姿势,就是有了孩子的。” 英巴却颇为奇怪的说:“那个人……不是个男人么?” 一句话,两个少年面面相觑,又同时看向苏玉珩,仿佛在等他的解释。 “这……”苏玉珩被两个人不错眼珠子的盯着,脑子里飞快的转了一下,一拍大腿,“唉~其实,那人就是我的夫人!她肚子里怀的是我的骨肉!” “啊?” “我们走南闯北的,一个妇道人家总是不方便,所以出门后就让她改了男装。” “原来如此。”英巴说道,“既然有孕在身,不如将她一起接过来,我这里下人多的是,也可以照顾她。” 苏玉珩一听心中又紧张起来,他可不想让身怀六甲的遇君焱来这里陪着自己冒险,但是现在这种情况,若是断然拒绝明显会惹的英巴的怀疑,只得先假紫应下,心中默默想着对策。 第119章 苏夫人

苏玉珩回到住处,遇君焱就迎了出来问道:“怎么样?” 苏玉珩给他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不要多问,这时遇君焱看到他身后跟着的西瓦人,不知道是怎样的情况,也不敢轻举妄动,就老老实实的把嘴闭上。&乐&文&小说.lwxs 苏玉珩走到遇君焱面前,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肚子,笑着问道:“夫人呐,今天感觉怎样呀?孩子乖不乖?” “夫……人?”遇君焱一时间有些尴尬,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一声,虽然他和苏玉珩之间的关系……两个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但好歹在外人面前,他还是王爷,而苏玉珩是他的王妃,如今苏玉珩忽然用夫人这样称呼让他听后立刻觉得浑身不舒服,但西瓦人在此,他搞不明白苏玉珩的用意,也不便多说什么免得出错。 “哦,夫人,我来和你介绍,这几位是我在路上遇到的贵人,我要去他们那里行医,这次回来收拾好东西,就要和他们走了。” 西瓦人中为首的便是阿吉,虽说是合作,英巴毕竟对苏玉珩这个外族人没有那么的放心,于是派上自己的心腹一路随行免得他耍花样。 阿吉见遇君焱身着男装,但是容貌秀美异常,若是换上女装,的确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只是这身形未免过于高大。好在西瓦族的女子本就较元国女子高大健壮,阿吉只是觉得遇君焱长得高,却也没有怀疑他究竟是不是女扮男装,此时见苏玉珩介绍,便拱手说道:“夫人好。” 遇君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僵硬的笑了笑,拉着苏玉珩的衣袖往屋子里拉。苏玉珩还打圆场的笑道:“女人没见过什么世面,还望几位小兄弟不要见笑。” 阿吉体谅的笑了笑,这一点他倒是听族里人说过,元国的女人很奇怪,在男人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说话细声细气,做事小心翼翼,一副害怕被责备的样子。今天一见果然和传闻一模一样。 “你给我解释解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进入房间关上门,遇君焱立刻小声问道,“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夫人了?还有,什么叫做女人没见过世面?你说谁是女人呢?” “我也是没有办法才这么叫的。”苏玉珩解释道,“他们看出你怀孕了,我就将计就计说你是我的夫人,现在已经身怀六甲了,而你这身男子装扮是为了方便行走江湖。” “你真是越来越能胡说八道了。”遇君焱用明显的说反话的语气夸赞着,不想苏玉珩像是没听出来一般笑得灿烂。 “那边情况怎么样?” “初步取得了英巴的信任。”苏玉珩回答,“他让我住到图路族,我这次回来就是要收拾东西的。” 遇君焱道:“不和你一起去。” “不行!”苏玉珩果断拒绝,“那里太危险了。” “就是因为危险我才要和你去。”遇君焱反驳道,“有我在身边也可以互相有个照应。” “君焱,你听我说,孩子马上就要出世了,这个节骨眼儿上我绝对不许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苏玉珩抓住遇君焱的肩膀,认真说道,“你听我的话,在这里好好养胎,等着我回来。” “你也说了,孩子快要出世了,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想你离开。”遇君焱低头摸着自己圆润凸起的腹部,“你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万一孩子等不到你回来就出生怎么办?” 遇君焱的话犹如在苏玉珩的脑袋上狠狠打了一棒,是啊,这次去西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万一君焱肚子里的孩子等不及了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将孩子生出来。 “我说,苏先生,你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门外的阿吉有些等得不耐烦。 “好了,这就可以启程了。”苏玉珩急忙拿着东西出门,只听阿吉说道: “少主的意思,夫人有孕在身,肚子在这里甚是不便,不如同咱们一起回去,少主会派人专门服侍夫人。” 遇君焱一听这个,心想正合我意,不等苏玉珩大话就尖着嗓子应道:“几位美意,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娇柔作态的声音把苏玉珩吓了一个激灵。阿吉受英巴的命令,知道元国人不善骑马,又因同行的人中有个孕妇,特意为苏玉珩和遇君焱准备了一辆马车。两个人坐在马车上,苏玉珩像看怪物一样的盯着遇君焱,看得遇君焱玩心大起,从包袱中翻出一条手帕,翘起兰花指捏着其中一角朝着苏玉珩脸上一甩,一脸娇媚的笑道:“讨厌,你干嘛这样看着人家。” 苏玉珩张大了嘴,半天没说出话来,许久,才诚恳的说道:“君焱,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你能不能……稍微正常一点?” 遇君焱被苏玉珩一脸无奈的样子逗乐,不依不饶道:“谁让你说我是女人,我以后都要这样说话了。” 苏玉珩想了一下以后的生活,忽然觉得莫名其妙的头疼…… 一路奔波,到达住处时天已经黑了遇君焱毕竟身子重了,一进房间就躺倒在床上,觉得小腿和腰一阵阵的酸痛。 “怎么?不舒服?”苏玉珩走过来问。 “没事。”遇君焱回答,“只是觉得累了。” 苏玉珩坐在床边,将遇君焱的一条腿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揉捏:“一路奔波,辛苦你了。” “这有什么辛苦的,我以前行军打仗,都在马背上睡过觉。”遇君焱毫不在意的说道,“你不用管我,我休息休息就没事了,趁着天黑,去看看周围的情况吧。” “好。”苏玉珩点头,“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第120章 花香

苏玉珩消失在夜色之中,在没人注意到的暗影之处偷偷窥视着周围的环境。%乐%文%小说.しwxs夜风吹过,带来一股若有似无的淡淡冷香,闻起来……像是花香。 花香本身并不奇怪,但这么淡的味道能够这么清晰的传到鼻子里就有些蹊跷了。苏玉珩循着香味一路找去,香气的源头没有找到,却找到了在月下独子练功的英巴。 “谁?!”游牧民族天生的警觉让英巴很快就发现了有人靠近。 苏玉珩也不隐瞒,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 “是你?”英巴微微皱眉,“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玉珩道:“回公子,我本是打算休息,却在熄灯的时候闻到阵阵花香,循着花香一路找来就找到了这附近。” 英巴不以为意道:“这里遍地都是野花,风吹过散出花香,有什么稀奇?” 苏玉珩没有直接反驳他,而是弯腰从地上随意摘下一朵不知名的野花,递给英巴:“公子你闻闻这野花的味道,再闻闻空气中的花香,觉得有什么不同?” 英巴接过野花仔细闻了闻,又用力嗅了嗅空气,歪头说道:“经你这么一说,似乎真的有些不一样,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我又说不出。” 苏玉珩说道:“野花自生自灭,香气中带着泥土的芬芳,空气中的花香却透着冷意,像是雪融化时候的味道,想必这花是被人用雪水精心浇灌过。” “在这草原上,喝水都成问题,谁有工夫去找雪水来浇花?”英巴说完后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捂住口鼻,闷声问道,“先生的意思是?这花香中有毒?” 苏玉珩故弄玄虚的回答:“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英巴不耐烦的抓抓头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有又没有,好像绕口令似的,你能不能说得明白一些?” 苏玉珩耐下性子解释:“世间万物,相生相克,百草皆有毒,百草也统统是药,而划分毒与药的界限,就是施药者的一双手。就好像公子现在闻到的花香,它本身只是沁人心脾的香气,对身体没有一点儿伤害,但若是混合了特定的药物,就有可能成为致命的□□。” “□□……父亲……不行!”英巴放下手中的刀,“我要去找父亲。” “公子!”苏玉珩急忙拦着他,“公子稍安勿躁,切莫鲁莽行事。” 英巴一边挣脱一边喊道:“我的母亲已经被人害死了!现在又有人要加害我的父亲,你让我怎么稍安勿躁?!” 苏玉珩急忙说道:“我知道你救父心切,但你说有人要害你父亲,可拿的出证据?” 英巴被苏玉珩问懵了,看着他说:“不是你说的空气中的花香和某种东西混合会变成□□的么?” 苏玉珩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这个半大不大的孩子:“没错,这话是我说的,但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并没有找到究竟是什么东西和花香混合制成怎样的□□,一切都是未知的,公子若是这样莽撞前去,岂不是打草惊蛇?” 英巴在苏玉珩的劝说下停止了挣扎,看着他的眼睛却是越睁越大:“你不是个行医卖药的……” 一句话说得苏玉珩后背布上一层冷汗,心想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露出破绽了?但是多年装疯卖傻锻炼出他远超于常人的承受能力,就算心里担惊受怕,脸上依旧是面不改色,云淡风轻的笑了笑,说道:“公子这话说得有意思,我不是行医卖药的,那我是做什么的?” “行医卖药的人不会像你这么老谋深算。” “哈哈~~公子,你觉得苏某很老么?” “我看不出。”英巴摇了摇头,“故事里说你们元国有的人会画皮,画好后贴在脸上,就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没准你本来长得不是这样呢。” “哈哈~~”苏玉珩又是一阵大笑,“公子,谁告诉你元国人会画皮的?你看的那个莫不再是鬼怪故事吧。只有鬼故事中的鬼才能画皮,人可没有那等本事。”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故事。”英巴回答,“前年的时候在草原上捡到的,应该是你们元国的商队掉落的东西。” 苏玉珩看着英巴,忽然问道:“公子喜欢看元国的故事么?” “嗯!喜欢!特别喜欢,在我小的时候,母亲经常给我讲元国的故事。” “哦?元国与西瓦连年交战,令堂却能接受元国的事物,真是少见。”苏玉珩问道,“那么公子呢?公子喜欢元国的事物么?还是……只想在战场上看见元国的军队。” 英巴低下头,小声嘟囔一句:“若是能够衣食无忧,谁愿意去打仗?” “这样说来,若是能使西瓦粮草充沛,公子是不愿意去打仗的了?”苏玉珩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但很快又布上疑虑,试探着问,“公子的这种想法,和你的父亲说过么?” 英巴抬头看向他,认真回答:“这句话就是父亲对我说的啊。不过……他不让我对外人说,父亲说怕传到君主的耳朵里,他会不高兴。所以,这些话你不许对任何人讲,否则的话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喂狗!知道吗?!” 苏玉珩心中喜道:“看来我这一趟深入虎穴还真是收获不小。” 见英巴这样说,急忙装作害怕的样子捂住嘴巴,闷声说道:“放心放心,我嘴巴很严的,不会乱说话,你可千万不要割下我的舌头啊。” 英巴见他这个样子,满意的笑了笑,说道:“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留住你的舌头。” 苏玉珩从衣袖中拿出一小节树枝,递给英巴说:“公子,你把这个让你父亲随身携带一阵子,我就能知道他到底有没有中毒。” “真的?这么厉害?”英巴急忙接过树枝,但很快面露难色,“父亲是族长,怎么会随身带着树枝呢?若是告诉他用意,是不是就成了你口中说的打草惊蛇?” “自然是不能告诉他用意的。”苏玉珩附身在英巴耳朵旁轻声说了几句,听得英巴频频点头。 “对啊!好办法!你真是太聪明了!” 第121章 计划

英巴拿着苏玉珩给他的一截树枝,按照他所说的,叫人缝制了一个中药香囊,将树枝塞到香囊之中,而回到住处的苏玉珩心中也有了自己的打算。@樂@文@小@说|(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 “回来了?”坐在床上的遇君焱看见苏玉珩进来站起来迎接。 “怎么还没睡呢?”苏玉珩带着几分心疼和责备的皱了皱眉,“不是和你说了要早点休息么。” “草原上的也太冷,没有你在身边暖着我睡不着。”遇君焱随口说了一个自己和苏玉珩都不相信的谎言,抬手摘下苏玉珩头发上的落叶,问,“情况打探得怎么样?” “基本可以肯定图路族长就是中了蛊术。”苏玉珩回答,“我在主营附近闻到异样的花香。如果我猜得不错,苏果给图路族长下的是冷香散。” “这种药我曾经听说过。”遇君焱说道,“据说控制人心神的效果极强,在元国,曾经有很多达官贵人用这种药来控制自己手下的死士,让他们不会背叛自己,只替自己卖命,但是这种药在很久以前就被禁了,西瓦的君主又是哪里来的配方?”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苏玉珩道,“只要他们出得起那个价钱,讨来区区一个秘方又有何难。” 遇君焱问:“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苏玉珩回答:“我已经将甘草根交给英巴,让他做一个中药香囊,把甘草根放在香囊里送给图路族长。药囊中的药味可以遮盖住甘草的味道不被发现,过几天我会让他以换药为由把香囊拿回来,到时候看看甘草根的颜色,我便能知道图路族长中毒的深浅。” “看来那个图路族的少主挺听你话的。”遇君焱说道,“苏公子哄骗人的技巧还真是不一般呐。” 苏玉珩听后苦着脸叫冤:“我什么时候哄骗人?” “怎么没有?”遇君焱挑了挑眉,“从咱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在骗我了,在我面前装疯卖傻。” “那时我也是迫不得已。”苏玉珩陪着笑说,“当时我摸不清你的底细,不知道你应不应该信任,自然不敢对你展露真面目。” “哦?这么说来你现在敢对我展露真面目了?” “当然。”苏玉珩勾起走叫走了过去,手顺着遇君焱的腰慢慢滑向屁/股/,然手手指一拢,结结实实的捏了一把,嬉皮笑脸道,“你觉得我现在对你还不够真么?” “真,真得很!”遇君焱飞快的打开他抚在自己身上的手,“你现在可是一个真真正正的衣冠禽兽。” “哈哈~~”苏玉珩大笑,凑到遇君焱耳边轻声说道,“夫人过奖。” 说罢苏玉珩衣袖一甩,袖口带起一阵劲风熄灭烛火,他在黑暗中将遇君焱抱起到床上,手指轻挑,遇君焱的一排衣扣便都被他挑开了。 “你做什么?” “睡觉啊,不脱衣服,怎么睡觉?”苏玉珩说完,在遇君焱高耸的肚子上轻轻咬了一口。 “睡觉需要咬人么?”遇君焱伸手在苏玉珩的额头弹了一下,“我的肚子可不是用来给你磨牙的。” “宝宝你看,你父王欺负我……”苏玉珩将脸贴在遇君焱的肚子上,一边蹭一边满是委屈的抱怨,“你听到没有,他刚刚还打我……” 遇君焱被他告状般的语气逗得哭笑不得:“你多大的人了,还向小孩子诉苦,羞不羞啊?况且你和他说这些,他一听不见,二看不见,又有什么用?” 苏玉珩反驳:“他看不见是真,但不见得听不见,我只要这样天天的对他说,等到孩子出生了,会对我说过的话有印象……哎呦!” 苏玉珩的话还没有说完,又被遇君焱狠狠的弹了一下额头:“若真像你说的那样就更不能由着你胡说八道了,不然孩子生下来认为我这个父王是坏人可怎么办?” “哈哈~~”苏玉珩笑着吻上遇君焱的脸颊,“君焱啊君焱,你真是太讨人喜欢了。” 此时遇君焱才明白自己被他耍了,当即飞出一脚,还好苏玉珩身子灵活,才避免了被踢下床的结局。 “不过说真的。”苏玉珩并肩躺在遇君焱身边,“我觉得那个图路族的少主并不抵触咱们元国。” “他当然不抵触。”遇君焱冷笑道,“他们可是一直虎视眈眈,盼望着把元国疆土收入囊中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玉珩解释道,“其实我觉得大多数西瓦人也是不愿意打仗的,他们侵略边境无非因为草原上粮草不足,生存所迫,若是……” “玉珩!”遇君焱转过脸盯着苏玉珩,目光灼灼透着冷意,“我不知道那个图路族少主和你说了什么,让你会有这样可笑的想法,但是我希望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不要去相信,我与他们交战多年,深知西瓦族是多么的嗜血残暴,千万不要被他们的花言巧语所迷惑,对于那些蛮人,阻止他们继续向元国疆土挑衅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杀!” 遇君焱曾亲眼见到自己的亲信将士是如何死在西瓦骑兵的手下,如何被利刃割破喉咙,如何被铁蹄踩踏得肠穿肚烂。让他相信西瓦人说的话是万万不可能的。所以苏玉珩没有再说下去,他轻轻为遇君焱向上拉了拉被子,在遇君焱的额角轻轻一吻:“我知道了,放心,早点睡吧。” 苏玉珩拥着遇君焱闭上眼睛,却是全无睡意,元国和西瓦真的不能和平共处么?这样打下去对生活在交界处的人家来说无疑是场灾难,而且一旦两国交战,难免会有死伤,时间越长,死伤人数越巨大,到时候又会有众多男丁被迫离开自己的家庭,被征收入伍,而那些人中又会有多少是离开后就再也不能回去的…… 苏玉珩的脑子里越来越乱,越来越没有头绪,仿佛一团缠死在一起的麻线,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头。 难道元国和西瓦真的不能合作?真的要世代为敌?想到遇君焱的态度坚决,苏玉珩觉得要说服他恐怕希望不大,但英巴以及他父亲的态度还是让他看到了希望,只可惜,他们只是代表了一族,若是他们能够代表西瓦,或许事情会有所转机。 这样想着,一个计划在苏玉珩的脑子里渐渐成型。 122.早饭风波

,精彩无弹窗免费!&nb ,精彩无弹窗免费!或许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大了,遇君焱才吃完不久就坐在椅子上打起哈欠来,苏玉珩见他睡眼惺忪的样子,笑着问道:“又困了?” “嗯……”遇君焱慵懒的应了一声,“这个头发我看是不用束了,反正没多久就要拆下来。” “苏先生,苏夫人。”刚刚端早饭来的小姑娘去而复返,手中还拿着几套西瓦族的衣服,“少主让我把这些换洗的衣服给你们送过来,说是在族中穿这个行动比较方便。” 苏玉珩和遇君焱明白小姑娘话中的意思,也没有多做推辞,苏玉珩指着一旁的桌子说道:“就放在那里吧,我们一会儿就换上。” “换下来的衣服给我就好,我去帮你们洗。” 苏玉珩笑笑:“有劳姑娘。” 小姑娘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笑着走开了。遇君焱立刻起身对那些她送来的衣服仔细检查起来,每一个衣角都不放过。 “查出什么问题来了没?”苏玉珩喝着马奶懒懒的问。 “有问题,很大的问题!” “哦?”苏玉珩听他说得严肃,起身走过去问道,“什么问题?这些衣服怎么了?” 遇君焱指着其中一件红色的衣服说道:“她给我的,是女人穿的衣服!” 苏玉珩听了这话,再看看那一身红得好像灯笼一般的衣服,噗的一声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幸灾乐祸?”这一声笑引来遇君焱的强烈不满。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苏玉珩急忙忍住笑解释道,“我只是想起当初在余州王府中,我常被迫被桃子打扮得红艳艳的,如今你也遭此待遇,真是应了老话,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苏!玉!珩!”遇君焱压抑着声音喝道,“你还说你不是幸灾乐祸?!” 苏玉珩还待解释,只听帐外面传来阿吉的声音:“苏先生,少主要你过去。” 遇君焱一听这话,担心的看了苏玉珩一眼,苏玉珩则表现得镇定许多轻轻拍了拍遇君焱的肚子,说道:“去床上睡吧,我过去看看。” 遇君焱握住苏玉珩的手,轻说一句:“见机行事。”才不舍的放开。 苏玉珩跟着阿吉走了一段,发现并不是通向英巴住处的路,心中警惕起来,表面上却装出一副随口问问的态度:“我说小兄弟,咱们这是去哪儿,我怎么记得你家少主的住处不是走这条路……” “嘘~~~”苏玉珩的话还没有说完,阿吉一把捂住他的嘴拉到路旁,压低声音说道,“我说你能不能小点声,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 “小兄弟……”苏玉珩哭笑不得,“咱们这到底是去见人还是去偷人?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的么?” “你不知道……”阿吉贴着苏玉珩的耳朵说道,“现在这里有很多那女人的耳目,你说话办事都要小心一点,不要给少主惹麻烦!” 苏玉珩心中无奈的想,本来好好走路也没人会起疑心,你这样躲躲闪闪好像做贼似的,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很久,在一个山洞外面,阿吉对苏玉珩说道:“少主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我在外面给你们把风。” 苏玉珩点点头,迈步走进去,到里面才发现这山洞洞口虽小,里面确实别有洞天宽敞得很。 “你来了。”英巴坐在洞中的一块石头上,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过来坐吧。” 苏玉珩也找了一块比较矮的石头坐下,说道:“想不到公子还有这样的秘密基地。只是不知道找我来所谓何事?” 英巴道:“我已经照你说的,将树枝放进药囊中送给父亲了。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呢?” “接下来?”苏玉珩笑了笑,“自然是等了。” “等?”英巴有些急躁的问,“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说公子啊,要做大事,还要耐得下性子才行。”苏玉珩用手拍了拍鞋面上沾上的泥土,“在我们元国,有一句老话叫做静观其变,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是静观其变?” 英巴想了想,摇头回答:“不太明白。” 苏玉珩又说:“因为在没有完全掌控大局的情况下,有些时候,说的越多,做的越多,错的,也会越多。倒不是先静静地在一旁观望,等待时机,再做行动。” “你说的,好像很有几分道理。”英巴点点头,“那我们现在要观望什么呢?” “你父亲究竟有没有中毒,要过几天才能看得出来,所以在最近的几天中,你要和平时一样,不要过多试探,也不要主动提起那个药囊,免得惹人怀疑。” 英巴点头:“好。” 苏玉珩从怀里拿出一包药粉,递给英巴:“这个给你,每天晚上取出一勺溶于水中,将那碗水放在床头再入睡。” “这是……” “避毒。”苏玉珩站起身来,“好了,这里不宜久留,否则秘密的地方也变得不秘密了。” 苏玉珩没有同英巴和阿吉一起回去,而是绕了一个圈子,晚了少半个时辰才溜溜达达的走回到自己住的帐篷前,刚要进去,却被一本面生的西瓦少女拦了下来。 “我家主人要你过去一趟。” 呵,这还有扎堆的。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都盯着我不放呢? 苏玉珩知道,现在的这个情况也不由得自己同意或者不同意,索性逆来顺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劳烦姑娘带路。” 第124章 苏果

,精彩无弹窗免费!族中的帐篷长得都差不多,苏玉珩不能确定自己的位置,只是感觉那个领路的西瓦姑娘带着自己绕了个大圈子才带到目的地。站在帐篷外,苏玉珩隐隐约约听到帐篷里有水声,水声不大,而且断断续续,苏玉珩可以断定不是流动的水,在帐篷里,死水,还有水声,这几点综合到一起,苏玉珩想不到除了洗澡之外的第二件事。 “主人,人带来了。”带路的少女站在帐篷外恭敬的说道。 “蠢东西,连话都不会讲,和你说了是将先生请过来,你不明白么?”帐篷里传出来一个女人的轻斥,虽是责备,但声音温婉动听,甚至透着几分媚态,“下人年幼不会说话,若有得罪,还请苏先生见谅。” 后面的那句话却是对苏玉珩说的。 苏玉珩急忙道:“不敢。” “苏先生是我的贵客,还请进来坐,吃些酒水糕点。” 苏玉珩微微一笑,这些年他在苏府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装傻子,却不代表他真的那么不谙世事。一个女人,一个正在洗澡的女人,叫一个男人进去坐,绝对不会是为了喝酒吃糕点。 苏玉珩心里面也清楚,如今她叫自己进去,自己若是不听,就是违背族长夫人的命令,得死,若是听了,落下个偷窥族长夫人沐浴的罪名,更是得死,当然,他觉得那个女人费了半天劲儿把不惜搭上身子给自己挖了这么一个陷阱,觉得不会仅仅是想让自己死这么简单,否则暗中派人将自己杀了岂不是更加简单有效。既然避无可避,苏玉珩索性就坦然了,大大方方说了一句叨扰,跟着领自己来的西瓦少女走进了帐篷。 帐篷遮得很严,虽然是白天,里面也需要点油灯照明,苏玉珩一进去就看到正前方立着一个屏风,屏风透白的纱幔上映着一个曼妙的女人身影,在忽明忽暗的烛火的勾勒下显得愈发撩人。 “哎呀!哎呀呀~~”苏玉珩忽然慌张的伸手向前摸去,碰到那个西瓦少女的手臂后更是死死抓住不放手。 “你做什么?”西瓦少女慌了神,“放开我!” “姑娘!哎呀你别推我。”苏玉珩一脸哀求,“姑娘有所不知,我天生患有眼疾,只有在强烈日光下才能看清东西,天黑的时候屋子里点再多的蜡烛都无济于事。现在这帐篷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姑娘,你要做我的拐杖才行!” 苏玉珩一边说一边毫不客气的把西瓦少女的整条手臂紧紧抱在怀里。 “你……你放开!不许抱着我!不然我打你了!”那姑娘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冷不丁的被一个男人紧紧抱着胳膊,又是羞恼又是无措,慌张的叫着主人,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苏玉珩继续佯装慌张道:“姑娘,这帐篷里实在太黑了,我害怕得很,万万不敢放开你,不如你把帘子卷起,让阳光照进来,有了光我便看得清楚了,也就不劳烦姑娘了。” “这……”西瓦少女咬着银牙,心中骂道主人正在这里沐浴,我怎么把帘子都卷起来,难道要让族人们来欣赏她沐浴的样子么?! “呵呵~~苏先生这病好生蹊跷啊。”屏风后的女人干笑两声,“你究竟是看不到还是不敢看?” 苏玉珩不慌不忙道:“在下驽钝,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西瓦少女趁着苏玉珩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力度减小,急忙抽出手臂,苏玉珩觉得怀中一空,又开始慌张的摸索,一边模还一边叫着:“姑娘!姑娘你在哪?你不能走啊!我看不见!” 苏玉珩摸索中有个挥手,不偏不倚的勾住了帘子,再一拉,帘子便卷了起来,一道阳光射入帐篷,苏玉珩兴奋道:“终于有光了!太好了!” “你找死!”西瓦少女三步并两步的跑过去重新拉好帘子,对苏玉珩吼道:“你干什么?!不知道主人正在……” “阿元!”屏风后的女人轻叱一声,那名叫阿元的少女便不敢再说话。 “苏先生果然不是一般人物,看来我是献丑了。”女人的声音中透着明显的冷冽,苏玉珩看到屏风后的身影开始穿衣,口中嘿嘿笑道:“夫人过奖,过奖。” 屏风被移开,一个模样妖娆的女人朝着苏玉珩缓缓走过来,轻声问道:“现在,苏先生可看清了?” “有、有点。”苏玉珩转了转身子,面朝着一个立在地上的柜子,拱手行礼道:“苏玉珩见过夫人。” 阿元看不下去,吼道:“笨蛋!夫人在这边!” “苏先生看不到妾身,妾身可是将苏先生看得清清楚楚呢。”女人柔声道,“这般皮肤白皙,眉清目秀的人儿,可不像是在黄沙漫天的草原上长大的。” 苏玉珩轻笑:“能够自称妾身的女人,更不像是在草原上长大的。” “哈哈~~苏先生真是聪明。”女人托起苏玉珩的手,用手指在上面一笔一划的写下两个字---苏果。 “这是我的名字。”苏果说道,“算起来和苏先生还是本家呢。” “原来是族长夫人!”苏玉珩故作吃惊,连忙行礼,“在下不敢高攀!” 苏果将嘴唇凑到苏玉珩耳边,轻言细语:“既然都是元国人,我想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不如合作可好?” 苏玉珩忙道:“在下只是行医采药之人,来这里也只是为了多赚些银两,实在没有其他目的了!请夫人明鉴!” 苏果眼波荡漾的将苏玉珩上上下下大量一番,抿嘴笑道:“好,妾身从不喜欢强人所难,既然苏先生想要独善其身请自便,但不要妨碍我做事,这个要求我想不过分吧?” “自然,自然!”苏玉珩连忙点头,“在下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妨碍夫人!” “很好,苏先生的话妾身信了。”苏果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吹气如兰道,“先生可不许骗人家。” 这时帐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夫人,族长叫您过去。” 苏果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应了一声:“知道了,你先回去,我这就过去。” 苏玉珩见这是一个脱身的好机会,急忙说道:“既然族长要见夫人,我就此告退了。” 苏果笑道:“先生慢走。” 在苏玉珩踏出帐篷的同时,苏果脸上千娇百媚的笑颜瞬间被抹平,冷冷对身边的阿元说道:“这个苏玉珩不简单,派人盯着他,一定不能让他妨碍到咱们的行动!” 苏玉珩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遇君焱正守在门口焦急的向外望着,看着苏玉珩才放心似的舒了一口气:“怎么去了这么半天才回来?” “没办法,抢手呗。”苏玉珩耸耸肩,“从英巴那里回来后又被族长夫人叫去了。” “族长夫人?”遇君焱皱眉,“就是他们口中说的那个苏果?她找你做什么?” 苏玉珩:“看她洗澡。” “什么?!”遇君焱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他实在想不明白苏玉珩是怎么做到这么气定神闲的将这样的话说出口的,“她可是族长夫人,她洗澡也是你能看的?” 苏玉珩一脸无奈:“她处心积虑的给我挖了一个陷阱,就算我不想跳她也会想办法把我推下去不是。” 遇君焱眼神闪烁:“那你……真的看到了?” 苏玉珩笑道:“真的看到了我还能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回来?” 遇君焱知道苏玉珩最是狡猾,那个女人应该是吃了哑巴亏的,但还是担心的说:“那个女人现在已经注意到你了,咱们的计划以后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实行了。” “苏果自称是元国人。”苏玉珩的神色凝重下来。 “哦?”遇君焱诧异问道,“她告诉你的?那她有没有说她是谁派来的?” 苏玉珩摇头:“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我不要妨碍她做事。” 遇君焱问:“你是怎么回应她的?” 苏玉珩道:“自然是置身事外。” “好。”遇君焱点头,“现在敌我不明,不知道她元国人的身份是不是一个套咱们话的幌子,先要弄清楚苏果身后的主使者究竟是什么人,我们在做打算。” 125.计划

,精彩无弹窗免费!草原上的族落经常会举行赛马,英巴邀苏玉珩夫妻去观看,遇君焱不愿意穿着红艳艳的女装到处走,以身子不便为由拒绝了邀请,等到晚上苏玉珩回来的时候,看到他正伏在桌子前画着什么。 “天都黑了怎么还不休息?”苏玉珩责怪的拿过遇君焱手中的笔,“你怀有身孕,不适宜熬夜的。” “玉珩你看。”遇君焱将桌子上的手绢举起来。 苏玉珩看见手绢上栩栩如生的画着虎牛相斗图,奇怪问道:“这图是什么意思?” 遇君焱解释道:“先帝在位时曾暗中培养一批线人,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从事各种行业,有着各自明面上的身份。这些线人被先帝安插在了各个领域以便于收集情报,他们直接听从皇帝命令,不会让皇帝之外的任何人知道他们线人的身份,即使线人之间也是互不往来的。” 苏玉珩不解:“这样的话他们怎么接收任务?皇帝不可能亲自去将任务交到他们每个人手里啊。” “问得好。”遇君焱扬起手中的手绢,“这正是虎牛相斗图存在的意义。先帝在不同的地方暗中设立了情报点,任务从宫中密封好传出,被人送到情报点藏好,线人们会按时去那里拿去任务,而他们获得的线索,也会以同样的方式放好,等待被拿回宫里。而任务,都会写在画着虎牛相斗图的丝帛上。” 苏玉珩道:“所以说那些线人只要看到这图,就知道是有任务了。” “不错。”遇君焱回答,“这图就是我父王设计的,所以我记得很清楚,玉珩,你找机会将这条手绢给苏果看,如果她认得上面的图样就说明她便是线人。” 苏玉珩将手绢折好放入怀里,说道:“好,我会找机会的。” 与此同时,在族长的帐篷内,苏果看着已经睡死过去的图路族长,厌恶的用脚踢开他搭在自己身上的腿,起身下床,从脱下的衣物中翻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雕刻着蔷薇花的盒盖,里面平铺着一层绯红色的胭脂,苏果沿着胭脂的边缘轻轻一拔,胭脂就被拔了出来---原来这木盒有个夹层。 胭脂下面的夹层里,一只莹白色的蚕似的小虫子在缓缓蠕动着。 “小宝贝儿,睡醒了?”苏果用染了色的指甲逗弄着盒子里的小虫,“那个臭男人真是烦死了,粗鲁又没情趣,等我们完成任务,就让他七窍流血而死,好不好?” “主人。” 一个轻得飘忽的声音传入帐篷,,正是苏果身边侍女阿元。苏果好像完全忘了帐篷里还有一个人一样,让阿元进了帐篷。 “让你打探的消息都打探到了没有?” “打探到了。”阿元回答,“少爷那边送来消息,他并没有派其他人过来。” “不是少爷派来的人,那就是敌人了。”苏果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继续逗弄着小虫问,“与苏玉珩同行的还有什么人?查清楚没有?” “回主人,查到了。”阿元回答,“苏玉珩只带了一个人来,是他怀孕的妻子,但是那女人从来不出帐篷,说是要静养安胎,也不知道究竟在做些什么。” “哦?女人?”苏果挑了一点胭脂点在唇上,“什么样的女人,你见到过么?” “没有。”阿元摇头,“不过听给她送饭的阿月说是个美人。” “美……人?”苏果冷笑一声,“能有多美。” 阿元见状急忙说道:“自然是没有主人美的!” “呵~算你会说话。”苏果勾了勾手指召阿元过来,在她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明白了么?” “嗯,明白了!”阿元点头,“我这就办!” 苏玉珩早上一睁眼右眼皮就跳个不停,虽说他并不迷信,但心里隐约觉得今天将会是波折的一天。 果不其然。 一大早他就被英巴叫了去,当英巴把一段发黑的甘草根放到苏玉珩手上时,他的眉毛狠狠的皱了一下。 毒性已经这么深了,能不能救回来,实在难说得很。 英巴就算不懂毒术,看到变了颜色的树根也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咬牙切齿的问道:“父亲中的毒是不是很严重?” 苏玉珩摩挲着树根又看又闻,许久,才缓缓开口:“我只有五成把握。” “五成……”英巴的眼神黯了下去,轻声问道,“只有……五成么?” 苏玉珩听出少年语气中的不甘和无助,愧疚的叹了口气,“抱歉,在下学艺不精。” “不,你已经很厉害了。”英巴仰起头看着比自己高出将近一头的苏玉珩,“父亲常说,草原上讨生活,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所以草原上的男儿,只要有一分的可能都要努力去争取,何况是五成。就请你为父亲配药解毒吧!” 苏玉珩在回去的路上,反复想着英巴稚气未脱却带着十足倔强的脸,其实西瓦人并不都如传闻中的那般嗜血残暴,他们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手段自然要狠一些,这也正是草原上特有的血性,如果能和他们成为合作的关系,说不定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到时候不仅能减少战乱,还能互利互益岂不一举两得。 但是这样的相反,别说得到元国皇帝大臣们的赞同,连遇君焱这一关恐怕就过不去。 苏玉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走进帐篷,看到桌子上摆放的胭脂水粉和发簪耳坠,一脸不解,问道:“君焱,这些是怎么回事。” “这些都是苏果派人送来的。”遇君焱回答,“看来这个女人对我们的警惕很高啊。” “她是想引你去见他。”苏玉珩把玩着桌子上的胭脂盒,冷笑道,“你收了族长夫人的礼物,一定要当面向她道谢的,呵~这女人还真是精明。” “既然她想见我,我就让她见好了。”遇君焱满不在乎,“正好也让我看看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可是……”苏玉珩犹豫的看着遇君焱高高隆起的肚子,“你现在怀有身孕……” “行了行了。”遇君焱不耐烦的打断苏玉珩的话,“不过是怀了一个孩子,你别说的我像的了什么不治之症似的,还动弹不得了?” “不许胡说!”苏玉珩紧张的捂住遇君焱的嘴。 “唔~~~”遇君焱挣脱开苏玉珩的手,看着他颦眉的样子,内心一片温暖,笑着说道,“我只是打个比方。” “不许打这样的比方!”苏玉珩不依不饶。 “好了好了,是我说错话了。”遇君焱伸出食指压住苏玉珩眉心处鼓起的小丘。 听遇君焱这么说,苏玉珩才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从身后环住他粗壮的腰身,凑到耳边轻声问:“那你打算要去见苏果?” “恩。”遇君焱点头,“对了,图路族长身上所中之毒要不要紧?” 苏玉珩叹了口气:“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他身上中毒颇深,就算是我也没有完全的把握将他救回来。” “中毒颇深的意思是……他会死么?”这下换做遇君焱皱眉了,要知道图路族长可是他计划的核心,若是死了他的计划恐怕就要泡汤了。 “图路族长不会死。”苏玉珩回答,“但是他会成为完完全全的傀儡,行尸走肉般的完成主人的一切命令,就算主人下令要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自杀。” 遇君焱意识到,这比死还要麻烦。 “不过君焱你也不要太失望,现在下结论还为之过早,族长的毒我会想办法祛除。”苏玉珩掏出那段变了色的甘草根,放在烛火上烤了烤,容颜冷峻,“现在不知道那个苏果是敌是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能想到把人变成傀儡这么阴毒招数的人绝对不会是个善类!” 126.牢狱之灾

,精彩无弹窗免费!苏玉珩亲自为遇君焱梳洗打扮,打算带着他去向苏果道谢遇君焱穿着红艳艳的裙子,头上插着一步三摇的珠钗,浑身上下不舒服,一张脸就算是不施脂粉也是倾国倾城美艳无双。 “君焱。”苏玉珩托起遇君焱的下巴,调笑道,“你若是女子,定是美艳不可方物的大美人!” “又在胡说八道。”遇君焱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可是铁骨铮铮的男儿身!” 人虽美,但这低沉的嗓音却是瞬间暴露了遇君焱的性别。 “这样不行。”苏玉珩摇头,“那女人一听就能听出来你是男子。你要学着女子的声音细声细气的说话才是。” “细声细气……”遇君焱犯了难,“我说了二十多年的话都是这个样子,你要我怎么细声细气?” “就是……捏着嗓子说话。”苏玉珩给遇君焱示范了几下,说道,“就是这样,你来学学看。” 遇君焱学着他的样子细声细气,一副战战兢兢没见过世面的小媳妇儿模样,只说了几句,遇君焱便喘起了粗气。 苏玉珩担心问道:“怎么了?” 遇君焱回答:“累!这么吊着一口气说话,真是太累人了!” 苏玉珩笑道:“大家闺秀可不是这么好当的。” 遇君焱愤愤道:“一会儿我还是少说话吧。” 对于苏玉珩和遇君焱的到来,苏果认为是意料之中的事,她命阿远端上酒水糕点,冷眼看着遇君焱,美则美矣,只是过于唯唯诺诺,坐在苏玉珩身边一直垂着头,桌子上的瓜果都是要苏玉珩说了她才吃,否则碰都不碰一下,偶尔说几句话,声音比蚊子都小,没说完一句还要看一眼苏玉珩的脸色,生怕自己说错话一般。站在一旁的阿元小声对苏果说:“看那女人生得高大,怎的这么没有骨气,看她怕男人怕成了什么样子。” 看来这女人不过就是普通的妇人罢了。苏果心想。 苏玉珩怕多说多错,遇君焱迟早会露陷,没待一会儿就以遇君焱身子不便为由起身告辞。 苏果一双狐媚的眼睛在苏玉珩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微微笑道:“苏夫人就让阿元送回去好了,我今天有些头痛,还想让苏先生帮我把把脉。” 苏玉珩有些担心,但面上没有表露出来。遇君焱放在桌下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让他同意,苏玉珩只得道:“那就有劳阿元姑娘了。” 等遇君焱和阿元离开后,苏果卷起衣袖,露出一段白玉般的手臂,苏玉珩将手指搭在她的脉上,一会儿的功夫再将手指拿开,说道:“夫人的身体并无大碍,想是休息不足才会头痛,我给夫人开几幅安神醒脑的药,你喝两天就会好的。” “这样。”苏果轻笑,“那就有劳苏先生了。” “夫人客气。”苏玉珩为苏果倒了一杯水,在端给她的时候手腕一抖,水洒了一部分到苏果的手上。 “抱歉!实在抱歉!”苏玉珩急忙掏出遇君焱花的那块手帕去擦苏果手背上的水珠,虎牛相斗的图案展现在苏果眼前,苏玉珩暗中观察。直觉她看了一眼手帕上的图案,苏玉珩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但一眼过后,苏果就移开眼睛,再也没去看那帕子第二眼。 不是么?苏玉珩心想,不是元国线人,苏果又会是受何人指示来到西瓦呢? 从苏果的帐篷出来,苏玉珩急匆匆回到自己的住处,看到遇君焱劈头就问:“你没事吧?那个阿元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遇君焱优哉游哉的喝着草原上自酿的酸奶,笑着回答:“一个小姑娘,她能把我怎么样?她若是真的想把我怎么样,现在那女人那边就要派人来给她收尸了。” 提到苏果,苏玉珩说出了他的结论:“我把你画的虎牛相斗图给她看了,看她的反应,应该不是线人。” “哦?”遇君焱一脸严肃的抿着嘴,“不是线人,又会是谁?” 苏玉珩想了想:“又或者……苏果根本就不是朝廷的人?” “不是朝廷的人?”遇君焱有些难以置信,“那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图路族?难不成她真的是为西瓦君主效力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苏玉珩道,“我也只是猜测罢了。” 遇君焱想了想,又问道:“苏果留下你所为何事?” 苏玉珩回答:“让我为她诊病。” 遇君焱:“她得了什么病?” 苏玉珩:“没病。” 遇君焱皱起眉头,沉声道:“恐怕有诈!” “有诈是肯定的,不然好端端的谁愿意喝药?”苏玉珩笑得轻松。 “知道有诈你还笑得出来?”遇君焱从苏玉珩的笑中读懂了什么,“莫非玉珩早有防备?” “防备说不上。”苏玉珩捶了捶自己的肩膀,笑嘻嘻道,“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因为腹中胎儿的关系,遇君焱早早就睡下了,留苏玉珩一人借着烛光翻阅着医典,时不时还拿起笔记下几笔,直到东方泛白,他才顶着沉重的脑袋小心翼翼的躺到遇君焱身旁。 “才睡?” 虽然苏玉珩的动作很轻,但警觉如遇君焱,即使身怀六甲,睡觉也是非常之轻的。 “抱歉,还是吵醒你了。”苏玉珩懊恼说道。 遇君焱轻轻摇头,抬起手臂揽住苏玉珩,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然后发出一声舒服的呢喃,渐渐的呼吸又沉了下去。 苏玉珩长长呼出一口气,感觉到身边遇君焱的体温和呼吸,一种踏实的感觉涌上心头,将原本的阴郁吹散了不少。一夜的研究其实并没有什么进展,解毒所需的药材中,有几味实在少见,这解药配出来也和没配差不多,但若说要找替代的药材,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来。 算了算了,心烦也没有用,还是先睡一觉好好补充体力吧。苏玉珩这样想着,轻轻握住遇君焱的手,伴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渐渐睡去。 转过天,苏玉珩早早的来找阿吉,将一张药方交到他手上,说道:“把这个交给你主子,按这个方子抓药给族长喝,能暂时稳住他的毒性。” “苏先生起得可真早。”阿吉边打哈欠边说,“只是暂时稳住毒性么?没有药到病除的方法?” “药到病除的方法我还要再研究。”苏玉珩苦笑,“但是目前我恐怕没有那个机会。” “哦?”阿吉抓抓头发,“先生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没有机会?” 苏玉珩脸上的苦笑更甚:“如果我算得不错,这几日我将会有牢狱之灾,到时候还请你家主子多替我说几句好话才是。” “牢狱之灾?”阿吉不明所以,“你是少主带回来的人,除非少主亲自下命令,不然谁敢关你?” 苏玉珩则道:“这图路一族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听少主的。” “不听少主的……”阿吉的脑子虽然算不上聪明,但是也不傻,在图路一族,能够不听少主命令的人,他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苏玉珩指的是谁,“你说族长要抓你?为什么?你犯了什么错?” “这件事一言难尽,但我可以保证自己绝对没做错事,只可惜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今天和你说的话,希望你能转告少主。”苏玉珩拍了拍阿吉的肩膀,“我先回去了,否则会引来怀疑。” 阿吉呆呆的看着苏玉珩的背影,心想,没有做错事为什么族长要抓他?又一想,不对!夫人也没有做错事啊,族长不是还下令杀了她吗。想到这个,阿吉觉得有些不妙,迈开腿就向英巴的帐篷跑去。 127.灭口

,精彩无弹窗免费!当英巴听到阿吉带回来的消息的时候,另外一个消息也已经传了过来,他带回到族中的苏玉珩给族长夫人苏果下毒,被族长下令抓了起来关进大牢。乐文移动网 “该死!还是晚了一步!”英巴一拳打在桌子上。 苏果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借生病之由让苏玉珩给自己开药,再装病谎称药里有毒。苏玉珩是英巴带回来的,他出了问题英巴万万逃不了干系。这样就既除掉了苏玉珩又除掉了英白,还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苏果对自己这个一箭双雕的计策很是满意甚至得意,但是她却并没能得意很久。 当天晚上,苏果便察觉出了不对劲,自己的身体不对劲。即使在点了蜡烛的帐篷里,苏果看东西也是模模糊糊的,像是蒙了一层雾,而且这层雾越来越浓重。 糟了!我中毒了!通晓毒术的苏果惊慌的想,是谁?在什么时候给我下的毒呢? 比起知道自己中毒,更令苏果惶恐的是她仔细回想,仍是找不出有关自己中毒的蛛丝马迹,话句话说,她知道自己中毒,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什么时候被谁下的毒。对于同是善于用毒的苏果来说,这绝对算得上耻辱。 “苏玉珩!”苏果思前想后,再也想不出其他人下毒的可能,但是自己对他一直地方,他又怎么会有机会得手呢? 随着眼中越来越暗的烛光,苏果再也坐不住了,她叫来阿元带她去关押苏玉珩和他妻子的牢房,她要在完全失明前向苏玉珩讨得解药。 此时的牢狱中,则是另一番全然不同的气氛。 苏玉珩躺在干草垛子上,翘着二郎腿,喉咙处低声哼唱着不知道是什么的小曲儿,一只手枕枕在头下,另一只手则随着哼唱的调子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轻轻敲打在遇君焱圆润的肚子上。 “你倒是悠闲。”遇君焱笑着将身子下面的干草揪成一段一段,再一根根□□苏玉珩头上的发髻中,一会儿的工资他的发髻便成了刺猬,遇君焱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的“大作”,又抓过一把干草在手里摆弄,打算给刺猬弄一双眼睛出来。 苏玉珩笑道:“明月当空、良辰美景,不悠然欣赏岂不是很可惜。” 遇君焱问:“你猜苏果今晚回来?” 苏玉珩点点头:“她最好今晚来,否则看不见这么没的夜晚岂不是更可惜?” 话音刚落,就由远及近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遇君焱停止了手中的摆弄,弯了弯眼角:“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在昏暗的牢房中苏果已经基本上眼不能识物,全仗着阿元的搀扶才跌跌撞撞的来到苏玉珩被关的牢房。 “苏玉珩!”苏果愤怒而颤抖的叫道。 “族长夫人。”苏玉珩看着苏果茫然的眼神,虽然和自己说话眼睛却完全没有看向自己,知道她已然看不见了,即便这样,苏玉珩还是客气的对她行了礼,但这样的动作在阿元看来却是讽刺。 “说!你究竟对主人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苏玉珩轻笑,“我对夫人做了什么,夫人不是都已经如实上报给了族长么?不然我现在又怎么会在这铁笼之中?阿元姑娘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苏果颤抖的问:“我的眼睛是因为你下毒才看不见的?!” 苏玉珩一脸无辜的反问:“夫人好像觉得很惊讶?” “什么时候?”就算是亲耳听到苏玉珩承认下毒,苏果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你究竟是怎么对我下毒的?你给我开的药我根本碰都没碰!” “哈哈~~”苏玉珩笑道,“我看夫人也是用毒之人,怎么连这么浅显的把戏都不懂?难不成你以为天底下的毒都是要吃下去才奏效?” 苏果皱着眉头,喃喃自语:“不是吃下去的,难道……” 苏玉珩提醒道:“夫人难道忘了,我将半杯水洒到你手上?” 苏果顿时觉得头皮一炸,原来如此,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对自己下毒了。 “你、你想要做什么?!”苏果颤声问,她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太轻敌,本打算一箭双雕却赔了夫人又折兵被苏玉珩反过来将了一军。 “我想要做什么?”苏玉珩脸上的笑容不便,声音却冷了下来,“夫人这般煞费苦心的设计诬陷我,我倒是想要问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阿元不满苏玉珩对苏果无力,挥手要去打她。在她抬手的同时,随着几声微不可闻的破空之声,三颗石子分别打在阿元手臂、大腿、膝盖三处穴位上,阿元只觉得身上一麻,双腿瞬间酸软无力,整个人跌坐在地怎么也站不起来。 牢中只有四个人,不是主人,不是苏玉珩,还能有谁? 阿元的目光定格在了一直坐在角落里默不作声专心致志的摆弄着手中一团干草的遇君焱。 是她?! 难不成那个女人是个高手?阿元不敢相信的望着遇君焱,在她心里,高手应该像西瓦第一勇士巴图那样高大魁梧,身型彪悍,走到哪里都是虎虎生威的架势。眼前这个人,身怀六甲,沉默寡言,在苏玉珩面前甚至称得上唯唯诺诺,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是高手?但除了她,又有谁能攻击自己呢? “阿元!”苏果伸手摸去,得知阿元倒在地上,心中更加不安,现在的情况十分不利,阿元受伤,自己的眼睛又看不见,分明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你在害怕?”苏玉珩凑到苏果面前,让她可以模模糊糊的看到自己的一个影子,因为苏玉珩知道,若隐若现比完全看不到更容易让人产生恐惧。 果不其然,苏果感觉到苏玉珩的靠近,不安的向后退了几步。 “你放心,你的眼睛还不是无药可救。”苏玉珩很快笑着补充道,“至少今夜不是无药可救。” “你这话……什么意思?”苏果虽然在问,但答案是什么她心中还是有数的,毒一旦进入身体就会蔓延开来,而天下间的毒,所谓解药,也只是在毒蔓延到某个程度之前才能称之为解药,当毒性的蔓延超出了那个程度,就算是服用了解药也是无济于事。 “夫人是个聪明人,我并不想问难你。”苏玉珩的笑很温和,声音也很温和,但这样温和的声音听在苏果耳中却足以让她颤抖,“这样,我们做个交易,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替你解毒,如何?” 事到如今,苏果没有拒绝的资本。 苏玉珩见苏果木偶般的僵硬点头,满意说道:“听说夫人是西瓦君主赐给图路族长的。那么就请夫人告诉我,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到西瓦君主身边,你的真实目的又是什么?” “我……啊!” 苏果刚开口,却忽的杏眼圆睁,身子在僵直的倒在了。如此变故让苏玉珩先是一愣,然后急忙俯身去探苏果的鼻息,不出所料,她死了,没有闭上的嘴里蜿蜒而出一条黑紫色的血痕。 128.傀儡

苏玉珩检查苏果的尸体,在她的后颈处发现一个紫红色的针孔,想必这就是她的催命符。 在苏玉珩和遇君焱两个高手的眼皮子底下用暗器杀人,好精妙的手法!毒针见血封喉即刻致命,好霸道的毒! 这时候遇君焱眼疾手快的将阿元来到了自己身侧,苏果已经死了,阿元成了唯一的活口,虽然不一定能从这个小丫头身上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但总比没有的好。 “主人!”阿元伏在地上放声大哭,哭声传到遇君焱耳中,扰乱了他的听觉。 遇君焱不耐烦的皱起眉头,低喝一声:“闭嘴!” “你、你是男人?!”阿元不再哭,而是吃惊的瞪着遇君焱。在没有尖着嗓子刻意伪装的时候,遇君焱的声音轻而易举的出卖了他是男人的事实。不过他此时也没有心思再伪装下去,一把卡住阿元的喉咙,厉声问道:“说!你们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阿元挣扎着大叫,“我只是主人手下传话办事的小丫头,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传话?”遇君焱皱眉,“传谁的话?!” “少爷……” 苏玉珩问道:“少爷是谁?” “我不知道。” “还装傻!”遇君焱加重了手下的力度,阿元的连很快被涨得通红,边咳边断断续续的说,“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我……咳咳……没见过那人,主人叫他少爷,我就跟着叫了。” “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苏玉珩拍了拍遇君焱的手示意他松开,问阿元道,“看来你口中的少爷已经放弃你们了,要生还是要死,你自己选择。” 阿元听苏玉珩这么说,急忙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哭诉道:“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苏玉珩眯起眼睛,压低声音说:“既然不想死,就好好的配合我。” “好好!我配合!” “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家主人用来控制族长的东西,放在了哪里?” 阿元猛地点头:“我知道!我带你们去。” 阿元带着苏玉珩和遇君焱走出牢房,看到每口晕倒的守卫,苏玉珩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这么大的动静都没人发觉,肯定不是死了就是晕了。 两个人跟着阿元来到苏果住的地方,阿元在她放衣服的柜子里翻找着,一会儿的功夫拿出一个雕刻着精致花纹的木盒来交给苏玉珩。 “就是这个?”苏玉珩打开盒子,伴着一阵蔷薇香气,一层胭脂映入眼帘。 遇君焱看着嫣红色的胭脂,冷声道:“你敢骗我们?” “没有!没骗你们!”阿元掀开胭脂盒的夹层,一只蚕似的虫子在盒子里缓缓扭动了一下身子。 遇君焱盯着那白白胖胖的虫子,问道:“这是……蚕?” “不,是蛊。”苏玉珩纠正道,“但是它看上去没什么精神呢。” 阿元说道:“它今天还没有吃东西呢。” 它要吃什么?遇君焱心中默默的想,会吃叶子么?那东西看上去和普通的虫子没有任何区别啊,这就是能控制人心的蛊毒? “它要吃什么?”苏玉珩替遇君焱问出了这个问题。 阿元找来一根竹签,挑了一点胭脂放进虫子所在的夹层里,虫子很快就蠕动着身子移了过去。 它竟然吃胭脂! 别说遇君焱,苏玉珩都觉得自己真是开了眼界。他拿出一根银针刺破自己的手指,挤出几滴血滴在蛊虫所吃的胭脂上。 “你在做什么?”遇君焱莫名其妙的看着苏玉珩将自己的血喂给蛊虫做饲料。 “我在喂养它。”苏玉珩说道,“蛊虫以人血为饲料,若是想让他听自己的话,就要用自己的血喂它。” 遇君焱问:“你想控制这虫子?” 苏玉珩点头:“至少要让族长先免了咱们的罪把咱们放出来。” 苏玉珩、遇君焱和阿元三个人潜入族长帐篷的时候,见他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一张脸上没有丝毫生气,就像是一个放在那里的断了线的傀儡。 苏玉珩问阿元:“我要怎么控制他?” 阿元点燃一根香,将香炉拿到族长身边以便他能吸入更多的烟,再用竹签挑上一点胭脂放进他的口中。很快的,胭脂盒里懒洋洋的蛊虫活跃了起来,欢实的扭动着身子,发出“嘶嘶”的声响。 阿元教了苏玉珩如何控制蛊虫,那白白胖胖的再次发出一阵有规律的“嘶嘶”响声后,本是沉睡在床上的族长猛的睁开了眼睛。 “他醒了!”遇君焱自诩见多识广,却从没有见过这样通过虫子控制人的方法,“现在他已经被你控制了是么?” 苏玉珩并不回答,只是抿着嘴神情严肃。蛊虫围着盒子打转,越转越快,族长僵直着身子坐了起来,赤着脚走踩在地上,动作僵硬,好像初学走路的孩童一般。 果然傀儡之术很难掌握啊。苏玉珩心想,自己控制的族长和苏果控制的时候状态全然不同,若是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怕是早就引起族中人的怀疑了。 “族长。”帐外响起侍卫的声音,“少主求见。” 苏玉珩被忽然传进来的声音扰得一个分神,在他面前蹒跚走路的族长就好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摔倒在地上, 磕碰到桌子时一个杯子落到地上,清脆的破碎声引起了外面侍卫的警觉。 “族长?族长!” 那侍卫拔刀闯了进来,看到帐篷里只有族长一人端坐在床上,此外再无他人,族长的目光呆滞的盯着摔碎的水杯看,那侍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这么无措的站了一会儿,发觉族长像是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似的,鼓起勇气轻声叫了句:“族长?” “嗯?”族长大梦初醒般的抽动了一下身子,眼神缓缓的看向侍卫。 “族长您……没事吧?”躲在暗处的苏玉珩看着侍卫的怀疑的眼神,正在焦虑怎么蒙混过关,忽然灵机一闪,只听族长缓缓问道:“你怎么进来了?” “属下听到杯子摔碎的声音,担心族长有危险,就闯了进来。”侍卫如实说道。 族长看着杯子,一脸莫名:“杯子碎了?杯子无缘无故怎么会摔碎呢?” 侍卫顿时语塞,心想,怎么还问起我来了?我也想知道杯子为什么会掉在地上啊。 “我刚刚……好像做了一个梦……又好像不是梦。”族长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我看见有一只狼闯进了我的帐篷,伏在我面前想要吃我……对了!你有没有看到狼?” “狼?”侍卫摇摇头,“属下一直在外面守着,没有看到狼。” “也是,若是有狼你定然不会放它进来咬我。” 侍卫一听这话,吓得急忙跪下,信誓旦旦的说道:“属下一心忠于族长,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是了,那就是梦了。我记得它刚刚就伏在那里,我还用鞭子打它。”族长一指杯子的位置,“难怪好端端的杯子会摔了。” 很多人在睡觉的时候,身体对梦境中发生的一些事做出真实的、相应的反应,医学上称这类症状为梦游症。 这样一来,一切便说得通了。 遇君焱一脸古怪的看向苏玉珩,轻轻动了动嘴唇,用唇语说道:“你的瞎话真是信手拈来啊?真乃骗中翘楚。” 苏玉珩谦逊一笑,用唇语回复:“承蒙夸奖,愧不敢当。” 129.刺客

“族长。”明白了事情始末的侍卫想起来外面还有人在等着,“少主求见。” 族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淡淡的说了一句:“传。” “父亲!”英巴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一见到图路族长就跪了下去,躲在暗处的苏玉珩急忙出来,说道,“你快起来。” “苏……” 英巴看到苏玉珩在父亲的帐篷中,吓了一跳,刚说了一个字,看苏玉珩急忙竖起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自己小声,于是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会在父亲的帐篷里?” 苏玉珩向里面挥了挥手,遇君焱押着阿元走了出来并在她耳边低声威胁:“不想死的话就弄清楚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阿元被吓得连连点头。 “你们怎么都在?”英巴彻底懵了,尤其在看到阿元的时候,指着她问道,“她不是……” “她是苏果的侍女。”苏玉珩说道,他知道英巴肯定会有很多疑惑,决定从最主要的说起,“苏果死了。” “什么?!”英巴的声音虽然有意压着,但从他骤然睁大的眼睛里,苏玉珩看到了复仇后的兴奋。 英巴抓住苏玉珩的手,激动的问:“你杀了她?” “不是。”苏玉珩摇头,“是她的主人杀了她。” “她的主人?”英巴想了想,“你指的是大汗?” 苏玉珩回答:“这个我现在也不能下定论。” 英巴看了一眼阿元,狠毒的说道:“既然苏果死了,这个女人也不能留着!” “不要!不要杀我!”阿元揪着遇君焱的衣袖哭喊道,“救我!唔~~” 遇君焱急忙捂住阿元的嘴。 “她还有用。”苏玉珩指了指在床上坐得端端正正的族长解释道,“现在不能杀她。” “父亲!”英巴这时才将注意力集中到族长身上,从他进来到现在,父亲竟然完全没有动过,更不要说是说话,“她把父亲怎么了?” “族长中了毒。”苏玉珩解释道,“我们需要她来帮忙为族长解毒。” “原来是这样。”英巴点了点头,随后担心的问苏玉珩,“父亲的毒究竟能不能解?” “放心吧。”苏玉珩拍了拍英巴的肩膀,对阿元说道,“你应该知道族长身上所中之毒的解法吧。” “知道是知道,只是……”阿元有些为难。 “只是什么?”苏玉珩问道,“有什么能比性命更重要么?” 阿元道:“解法我是知道,但解毒的回魂丹只有少爷有。” 英巴奇怪问道:“少爷?是谁?你们难道不是大汗的人?” 苏玉珩面色严肃:“看来,现在问题的关键就是那个神秘莫测的少爷了。” 英巴问:“我们要怎么办?那个少爷长得什么样子?我下令派人去找。” 苏玉珩却笑道:“不用那么麻烦的。咱们不去找他,麻烦自然会找上咱们。” 英巴听得一头雾水:“你这话……什么意思?” 苏玉珩笑道:“你回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阿元就交给你了,派人保护好她。我想用不了多久,那个少爷就会行动的。” “那个少主很听你的话啊。”回去的路上,遇君焱若有所思的说。 苏玉珩道:“他对元国并没有敌意。”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他明知道你是元国人,还会当着你的面表露出来不成?”遇君焱立刻反驳道,“况且他现在有求于你,自然会对你尊重些。” “君焱,不要这么大火气。”苏玉珩轻轻拍了拍遇君焱的肚子,“对孩子不好。” “怎么不好?”遇君焱很不理解,“天底下火气大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就不能生子了?” 见苏玉珩抿嘴笑了,遇君焱恍然大悟,他不过是随口一说,自己却真的信了。闷不做声的回到帐篷,苏玉珩扶着他躺下,轻轻揉着他的肚子,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见遇君焱不回答,笑道:“怎么?生气了?” 遇君焱冷冷说道:“没有生气,我是怕话太多泄了气对孩子不好。” “哈哈~~”苏玉珩笑着捏了捏遇君焱的下巴,“我的君焱,你可真是我的开心果。” 遇君焱闭着眼睛,缓缓问道:“你说,那个杀了苏果的人会来找咱们?” 苏玉珩回答:“如果我猜得不错,他很快就会来灭咱们的口。” “不是线人,究竟是什么人会帮西瓦君主呢?”遇君焱自言自语,“我听说江湖上有一个杀手组织,聚集了一批亡命之徒,只要给他们足够钱,他们就能帮你杀任何人。玉珩,你说会是他们么?” 苏玉珩还没有回答,就听到噗噗两声破风之声,烛火摇曳了几下便灭了,帐篷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帐篷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还真是急性子。”遇君焱勾了勾嘴角,冷笑一声。 “快刀斩乱麻嘛。”苏玉珩凑到遇君焱耳边轻声嘱咐,“一会儿动起手来你要跟在我身后!” “怎么?觉得我需要你保护么?”遇君焱不服气的挑了挑眉毛,“想当年你还在苏府里装疯卖傻的时候,我已经拿着□□上阵杀敌了。我杀过的人恐怕比你见过的都多,还需要你来保护?” “此一时非彼一时。”苏玉珩指了指他高耸的肚子,“现在你怀有身孕,不宜动刀动枪。” “孩子又不是黄历,哪有这么都不宜?”遇君焱拍了拍肚子,“小子,听到没有,有人小瞧咱们父子呢,你说咱们是不是应该拿出点本事给他看看,什么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魄。” 然后遇君焱看向苏玉珩,肯定的说:“他点头了。” 什么?点头?! 苏玉珩一脸无奈:“君焱,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说瞎话的水平非常之低?” 遇君焱面不改色:“没人敢这么说。” “来了!”遇君焱不等苏玉珩说话,挥手将他一推自己冲了出去。 130.解药

伴着风声,一蓬银针飞入帐篷,在透进的月光下泛着点点幽蓝的光。;乐;文;小说.lw+xs 暗器有毒! 遇君焱解下自己身上披着红色长袍,挥手一卷,毒针被卷入袍中,再聚内力于掌心,将毒针打了回去。 “叮叮”几声响后,一个黑衣蒙面人闪入了帐篷,一掌打向遇君焱高耸的肚子,遇君焱冷笑一声,将手缩进了衣袖,挥掌与之相抵,内力向撞,那人被遇君焱的内力震得向后退了好几步,摸上腰间的暗器,却被一只无声无息从身后伸过来的手扣住了脉门。 “到此为止了。”身后的声音冷冷的说。 黑衣人眼见自己被擒,颓然垂下手臂,遇君焱眼疾手快,抬手点上黑衣人穴位,看着他软绵绵的瘫倒在地,冷冷说道:“想服毒自尽?可不会让你死得这么容易。” 苏玉珩揭开黑衣人脸上的蒙面,蒙面下一张年轻的脸带着几分不安和倔强,大大的眼睛瞪着苏玉珩和遇君焱。苏玉珩认出她是族中的一名侍女,笑着问道:“你也是少爷的人?” 女子对他怒目而视,但身上的穴道被点使她无法说话。苏玉珩拿出一个镊子伸进她的嘴里,从她的牙齿中夹出一颗红色的药丸。通常杀手死侍外出完成任务,用在嘴里藏着这样一颗□□,一旦任务失败被俘,就立刻咬破药丸,□□性烈,服下技能当场死亡,免得落入敌人手中受折磨,这样的方法在元国很常见。 取出□□后苏玉珩解开她一处穴道,让黑衣人可以说话:“现在你没法在我们眼皮子低下自杀了,不要想咬舌自尽,你是快不过我的,所以配合一点,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这样你少吃些苦,我少浪费些时间,两全其美,岂不是很好。” “和她费这些口舌做什么?”遇君焱不耐烦的说,“说!你究竟是受何人指示?那个少爷究竟是什么人?” “你果然是个男人!”女人咬牙说道,“我早就觉得你不对劲,竟然假扮孕妇,亏你想得出来!” “无用的废话!”说话间遇君焱拔出一把小刀,伴着女人一声痛苦的尖叫,刀穿过女人的手背,将她的右手钉在了地上,“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让你亲眼看着手指是怎么被我一根一根割下来的!” “你……呸!” 女人一口唾沫吐在了遇君焱的衣服上,遇君焱皱着眉,拔出小刀,在第二道将要落下的时候,苏玉珩挡住了他的手:“对待女人,还是要温柔些的。” “哦?怎么,怜香惜玉起来了?”遇君焱挑眉看着苏玉珩。 苏玉珩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打开瓶塞等了一会儿,一只铁锈色的蜘蛛慢慢悠悠的从瓶子里爬到了苏玉珩的手上。蜘蛛的身子只有苏玉珩大拇指的指甲盖那么大,八条腿伸展开后会更长一些,他撕下女人右臂上的衣袖将蜘蛛放在她洁白的小臂上。或许女人天生都怕虫子,刚刚还凶狠得不得了的女人看到沿着自己胳膊攀爬的小小蜘蛛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颤声叫道:“拿开!快把拿东西拿开!” “嘘~~小点声,不要吓坏了。”苏玉珩不紧不慢的说道,“蜘蛛可是很胆小的,被吓到了可是会咬人的。对了,你知道蜘蛛是怎么捕食的么?” 女人仍是惊恐的看着那铁锈色的小蜘蛛,生怕它会沿着胳膊爬上来,根本就没有听进去苏玉珩的话。 女人的不理睬丝毫没有影响苏玉珩说下去的兴致:“蜘蛛会在咬上猎物的同时将毒液注入猎物体内,直到猎物的身体内部被毒液化作一滩水,再把那摊水吸入自己的肚子。喏~~这么一只小小的蜘蛛,可以毒死一头牛呢。” “不要……不要!求你……把它从我身上拿开!” 苏玉珩道:“要我把它拿开可以,但是你必须能开出足够令我满意的条件。” 女人颤声问:“什么……什么条件?” 苏玉珩凑过去,盯着女人的眼睛沉声说:“我要回魂丹!” “这……”女人犹豫了。 “你精通毒术,应该有那个东西吧,况且族长的蛊要是没有定期一点解药的维持,他早就一命呜呼了,根本活不到现在,苏果的解药就是你给她的,是不是?” 苏玉珩见女人目光闪烁,知道自己八成是猜对了,为了让她尽快妥协,苏玉珩从桌上拿起一只笔轻轻推着蜘蛛的尾部,逗弄着:“你为什么不喜欢它呢?你看,多活泼啊。” 蜘蛛被苏玉珩拨弄来拨弄去,像是有些急了,抬起最前面的两条腿,棕红色的牙也亮了出来,一副要扑上去咬一口的架势。女人觉得自己的血液都要逆流了。 “在我这!在我这!”女人带着哭腔喊道,“我把回魂丹给你,你快把它拿下去!” “很好。”苏玉珩满意的收回了蜘蛛,按照女人所说,从她的身上搜出了回魂丹。 “你相信她?”遇君焱警惕问道。 “这解药会是真的,对不对?”苏玉珩一脸信任的看着女人问道,“我想你也不想尝试被蜘蛛爬遍全身的感觉。” “真的!它绝对是回魂丹!”女人颤声回答。 “很好。”苏玉珩一挥手,在女人面前撒开一把绯红色的粉末,女人吸入粉末很快晕倒,苏玉珩对遇君焱说,“这个人就交给英巴了。” 遇君焱问:“你怎么不问她少爷的真实身份?” 苏玉珩反问:“你觉得她会说实话么?” 遇君焱想想也对,若是女人随便说了一个什么人,他们也没有办法辨别真假。 苏玉珩道:“我们先去休息吧,明天再把解药给英巴。” 遇君焱奇怪:“不现在去么?” 苏玉珩回答:“太上心了,岂不是显得别有用心。” 遇君焱摇头:“你真是一条老奸巨猾的的狐狸!” 遇君焱转身回到床上,却拦住了想要一起上床的苏玉珩。 “怎么了?”苏玉珩不解。 “那蜘蛛……你总是随身带着?”、 “是啊。” “只带了一只?” “很多只呢,不同品种。” 遇君焱表情抗拒的看着苏玉珩,然后向外努了努嘴:“你今晚去那边睡。” “为什么?”苏玉珩一脸委屈,好端端的怎么就被扫地下床了?眼睛一转,思量着原委,忽的露出一个贼笑,“君焱,你该不会是……害怕蜘蛛吧?” 遇君焱被他发现弱点,故作正定的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东西那么多条腿,你看着难道不恶心么?” 苏玉珩皱眉反问:“你的手脚上还长着那么多根手指脚趾呢,你觉得恶心么?” “你!”遇君焱语塞,送给苏玉珩一个大大的白眼,无意瞥到晕倒在一旁的黑衣女人,目光定格在她luo露的手臂上,若有所思的皱起了眉头。 苏玉珩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问道:“君焱,怎么了?” “她手臂上的那个刺青……我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131.收徒

关于刺青,元国和周围几个游牧民族有着很大的不同,游牧民族信奉神明,他们的刺青往往是将神明抽象化作图腾,刺在身上以表达信仰。但是在元国,刺青大多被具体化,比如龙凤,再比如虎豹,总是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什么,但是,黑衣女人身上的刺青就很是奇怪。 遇君焱起身,走到黑衣女人身边,再次仔细的看着她手臂上那块小小的青色刺青。首先可以肯定那不是图腾,但刺上去的究竟是什么图案,遇君焱却怎么也看不明白,看上去像是旗子,又像是镰刀。而这种熟悉又想不起来的感觉让遇君焱觉得很难受。 “奇怪,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呢。”遇君焱自言自语,“怎么就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不要钻牛角尖了。”苏玉珩走过来将蹲在地上的遇君焱拉了起来,“你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大了,不要动不动就蹲下。至于这个刺青究竟在哪里出现过,现在先不要去管他,等到我为图路族长解了毒,咱们就离开这里,找个安静的地方让你安心待产,等到你平安生下肚子里的孩子,我们再去调查这刺青的来历也不迟。” “嗯……”遇君焱点点头,却仍是一脸的忧心忡忡,“玉珩,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很不好的事情。” “你想得太多了。”苏玉珩笑着拍了拍遇君焱的肩膀,“我们遇到的事情,有几件是好的,不都是一一解决了么?就算再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我们两个也能一起解决。” 听苏玉珩这么说,遇君焱的心情也稍稍放轻松了些,想自己征战沙场多年,命悬一线的危险数不胜数,不都平安度过了么,如今又在没来由的担心什么。 “也许是孩子月份大了,性子变了吧。”遇君焱自嘲的笑了笑,将蜘蛛的事情忘到脑后,和苏玉珩一起到床上休息去了。 转过天苏玉珩将回魂丹和仍在昏迷的黑衣女人一起交给了英巴,并着手为族长配置解药,那女人果然没有骗他,药对族长很有效果,三四天的时间,他身上的毒已经清理了大半,而胭脂盒里的那只白色的虫子则是像被风干一样死去。族长清醒后,对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自己处死了结发妻子,还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做了族长夫人。当然,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族长归到了大汗的身上,并决定联合牙山族,也就是已故族长夫人的娘家一起造反,企图推翻大汗。在草原上,从来没有一脉相承,只有胜者为王。 一切都按照遇君焱设想的那样有条不紊的发展着,接下来就是等,等西瓦内部鹬蚌相争,他们再坐享渔人之利。苏玉珩觉得,该是他们功成身退的时候了。在向英巴辞行的时候,英巴给了他足够买下十间药铺的钱,苏玉珩连连摇头:“用不了这么多的。” “这些钱你收下。”英巴看着苏玉珩,他的眼睛很亮,像是夜空中的启明星,“我想和你做个生意。” “生意?”苏玉珩好奇的看着英巴,这个图路族的少主以他的身份地位,在草原上也算得上小霸王一个,要与自己这个一穷二白的大夫做什么生意呢。 “草原上缺少药材,疾病轻而易举就能要了人和牲畜的命。”英巴的语气中带着哀伤,年少如他见过太多被疾病夺走的生命,族中的老人将这些归于神的惩罚和草原人的命运,他们相信只要信仰着神,对神绝对虔诚,神自然就会保护他们不受疾病的侵扰,但英巴却不同意这样的观点,能够救人的从来都不是神明,而是大夫和药材。草原上的神明给了他们强壮的体魄,但总不能什么事情都仰仗神的庇护,那样的做法不是虔诚,而是愚昧。苏玉珩的到来,让英巴觉得自己得到了神的启示,草原上需要大夫,需要药材,只有这样才能让族人更健康更长寿。 “你开药铺就是要赚钱的吧。我给你钱,你把你的药材卖给我,这样对咱们都有好处!” 苏玉珩忽然很想叫遇君焱来听听,在他眼中一个个穷凶极恶只会杀伐掠夺的西瓦人也是懂得交易懂得合作的,若是能将这种两个人之间合作发展为两个国家之间的合作,元国和西瓦维持了数十年的征战或许就可以终止了。 苏玉珩笑着点点头:“好啊,这么互利共赢的条件,我没有理由不答应。” “嗯!”英巴露出爽朗的笑容,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狐狸般的狡猾,就在苏玉珩努力捕捉他狡猾后面的目的时,英巴举起一碗马奶递给苏玉珩,然后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苏玉珩向后退了一步,他不知道这个少年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你们元国人不是都说,在给人敬茶的时候跪下,就算是拜师了么?我这里没有茶,就用马奶代替了。师父!” “这……”苏玉珩哭笑不得,不知道他从哪里听到的这个说法,拜师茶也不是这样敬的啊,摇头道,“你先起来。” “师父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英巴耍赖的语气把苏玉珩给逗笑了:“你这都是和谁学来的?” 看着英巴长长的睫毛上下颤动,忽闪忽闪的眨巴着看向自己,那眼神让苏玉珩想起了小时候见过的小鹿,乖巧中透着几分机灵,让人无法拒绝。 “好了好了,你先起来。”苏玉珩伸手去扶英巴,“你起来我便收你做徒弟。” “太好了!老师!”英巴高兴道。 “不要叫我老师。”苏玉珩担心这样的称呼传入他人耳中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对英巴说道,“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苏先生吧。” 怕英巴误会什么,又解释道:“在元国,我们都管自己的老师称作先生。” “好!先生!”英巴乖巧的改口。 苏玉珩问:“你想和我学医术?” “不仅仅是医术。”英巴回答,“先生身上有许多东西都值得我好好学习!只是现在父亲要联合牙山族对抗大汗,我恐怕没有时间静下心来和您学。” 苏玉珩心想,正好我现在也没有时间教你,面上乃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说道:“不急不急,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时间。” 苏玉珩安慰了英巴几句,被他依依不舍的送了出去,回到帐篷的时候遇君焱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怎么才回来?”遇君焱一见苏玉珩便迎了上去,“图路少主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很顺利。”苏玉珩说道,“我们即刻动身吧。” 荒凉的草原上,苏玉珩和遇君焱乘坐着英巴为他们准备好的马车缓缓前行,遇君焱越来越嗜睡,伴着马车的轻微颠簸迷迷糊糊的睡着,苏玉珩赶着马车,远远看到一辆好像是装着货的马车与他们相向驶来,临近时一股香气冲进了苏玉珩的鼻子。 运香料的?苏玉珩默默想着,但是草原上的女人,有几个会用香料,他们又是运给谁的呢? 苏玉珩正想着,忽然听到车内被开睡得好好的遇君焱一声喊叫:“我想起来了!” 苏玉珩一惊,急忙停车进到车里,看着额角带汗。抓着薄被喘息的遇君焱,急忙问道:“君焱你怎么了?你刚刚说……想起什么了?” “我想起来了……”遇君焱看向苏玉珩的眼神有些迷茫,“我想起来我在哪见过那个刺青了。我曾在大嫂的手臂上见过和黑夜女人身上一个一模一样的刺青,据说,那是青衣会的标志。” 132.遇刺

“青衣会?”苏玉珩皱眉,“就是那个江湖第一大帮会?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错不了。”遇君焱已经冷静了下来,“我刚刚做梦,梦里闪过着些以前的事情,让我想起,我的确是在大嫂的手臂上见过同样的刺青。” “青衣会是江湖帮派,怎么会出现在西瓦?除非……”苏玉珩的眼神冷了下来,“花雨仙是青衣会四大护法之一,若是她的命令,事情就说得通了。” “花雨仙一介女流,怎么会参与朝堂政事。”遇君焱明白苏玉珩话中的意思,脸色也难看了下来,“除非是皇兄让她这么做的,但他明知道我带军攻打西瓦,为什么不将这件事告诉我。” 青衣会要杀苏玉珩和遇君焱,可以认为他们是不认识两人,但遇君谦在派遇君焱出征西瓦的同时又派出这样一路人,目的何在就不得不让人揣测了。 遇君焱长在皇家,这样的事情在他眼中并不算什么新鲜事,但出在自己兄弟身上,难免难过。 最是无情帝王家,难道那个位置真的有什么魔力,竟能让手足之情都变了质。 “君焱。现在他已经是皇上了……” 这也是苏玉珩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遇君焱助遇君谦打下江山,这是何等的功劳,如今在军中,遇君焱的名号如同战神一般被将士们敬仰。功高过主无论在哪朝哪代都是君王的大忌。 遇君焱狠狠皱了下眉,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仍是不愿意相信我们兄弟有一天竟也会走上这条道路。我根本就不是皇室血脉,根本就不可能和大哥去争夺皇位!” “这样的话千万不可以再说!”苏玉珩急忙制止遇君焱,“你并非皇室血脉,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欺君之罪非同小可,若是这个把柄流传出去,定会成为他人扳倒你的利器。” “放心,我知道其中利害,只是和你说说,外人面前绝对不会提起的。”遇君焱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疲惫说道,“我会在给皇兄的战报中提及此事,看看他要怎么说,若是他装作不知道……” 遇君焱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也只好为自己规划一下退身的后路了。” 傍晚的时候,两个人到达了住处。遇君焱心中抑郁,连晚饭都没吃便上床休息。苏玉珩将他搂在怀里睡去,晚些时候,睡梦中的苏玉珩被一声轻微的响动惊醒,轻轻叫了声君焱。 “有人。”遇君焱很快给了他答复。 “来人武功不低,不要轻举妄动。”苏玉珩凑在遇君焱耳边轻声说道,随后右手缩进衣袖里,暗扣了一把毒针。 来人在房间内摸索前进,听脚步声,苏玉珩断定是四个人,等到他们靠近床,便隐隐听到了拔剑时的摩擦声。 遇君焱呢喃着翻了个身,正好将脸埋在苏玉珩的臂弯之中,那四人立刻屏住呼吸趴低了身子,一会儿听到细微鼾声才继续向着床边靠拢。遇君焱眯着眼睛暗中观察四个不速之客的举动,看到他们拔出脸抬起手臂时,沉声对苏玉珩说道:“就是现在!” 还没等那四人反应过来,苏玉珩猛一挥手,一蓬细如牛毛的毒针便飞射出去,在叮当撞击声和闷哼声中,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有毒!”其中一人厉喝一声,挥动腰间长鞭向苏玉珩和遇君焱扫过来。两人从床上跃起,分别向两旁闪避带着倒钩的鞭子。 苏玉珩飞针上的毒并不致命,倒在地上的两个人最先抽搐起来,却也没有吐血身亡。这时又传来破窗之声,苏玉珩和遇君焱对视一眼,心想这下遭了,被包围了。 一个长相轻浮的年轻人用脚碰了碰倒在地上的人,不屑说道:“你这毒不行啊,中了这么多针都死不了,啧啧~真是失败。” 说话的口气像看待一个试毒的对象而非自己的同僚,苏玉珩心中暗想,只可惜身上没有带见血封喉的剧毒,否则首先就要招呼到你身上! 只听那轻浮之人又道:“少爷让我们找的就是这对男女?” 后面一个年纪大一些的人出口阻止:“我们是来杀人的,不是来说话的,闭上你的嘴!” “哼!老古板一个!”年轻人不服的冷哼一声,目光移到遇君焱身上上下打量,色眯眯笑道:“别说,这小娘子长得还真美,可以肚子大了,身段不好。不过没关系,小爷我也就凑合了,嘿嘿~” 年纪大的人再次训斥道:“做你该做的事!不要节外生枝!” “我说你有完没完?!”年轻人不耐烦了,“咱们的任务就是要杀了他们,反正也是死,死之前让小爷我爽一下也算不可惜了。你说是不是啊,小美人儿~” 年轻人抬手要去摸遇君焱的脸,一掌过去直拍年轻人的天灵盖,他歪头一躲遇君焱立刻抬脚向他心窝踢去。年轻人抓住遇君焱的脚腕本想把他拽倒,不想遇君焱的下盘竟出奇的稳,拽了两下都纹丝不动,反倒是险些被遇君焱用脚一勾蹦起来踢到脑袋。 年轻人见眼前这位不是软柿子,也认真对付起来,你来我往十几招,竟丝毫没有占到便宜。一转身从腰间束带里抽出一把薄如蝉翼寒气森森的软剑,用内力一抖,软剑如灵蛇出洞,向着遇君焱的胸口刺了过去。 一道人影闪过,苏玉珩挡在了遇君焱面前化解了年轻人的剑招。 “我自己能应付。”遇君焱对于苏玉珩的“英雄救美”显然并不领情,一张嘴却把对面的年轻人吓了一跳。 “你!你你你是男人?!”年轻人瞪大眼睛看着遇君焱,他的身材匀称,但是腹部却异常突出,显得腰腹臃肿,明明和自己怀孕的姐姐一模一样,可是听他的声音,分明是一个男人。 “男人也能怀孕?”年轻人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事物,带着几分戏谑问道,“你别再是个怪物吧?” “你说什么?!”遇君焱眉毛一挑,正要发作,苏玉珩的身体已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年轻人一直提防着两人突然发难,见苏玉珩冲过来后退几步,左手一挥,三支袖箭从手腕上的机关里弹了出去,分别刺张苏玉珩的双肩和小腹,这样一来他必须向一旁闪避。 但苏玉珩却没有那么做,他脚下速度不减,手子抄接住刺向小腹的袖箭,身体向□□斜,躲过刺向他左肩的袖箭,然后伴着袖箭刺入身体的闷响,苏玉珩手中的袖箭一反手□□了年轻人的喉咙。 “咳~咳~”年轻人已经说不出话,他惊恐的看着苏玉珩。那双眼睛在夜色中冷得像冰,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竟敢对他出言不逊。有没有问过我同不同意。嗯?!”苏玉珩手腕一转,一道血注从年轻人的喉咙处喷溅出来,溅到他的脸上,染红半边,有如修罗。 133.傻子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场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苏玉珩竟会搭上自己受伤也要去那人的性命,年轻人身后的长者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然来不及,冷眼看着手持沾血袖箭的苏玉珩,袖箭上的血已渐渐变成了暗红色,冷笑道:“袖箭上有毒,你杀了他,自己也中了毒,活不了多久了,年轻人,你真是太唐突了。” “是么?”血色给苏玉珩原本温和的脸上徒添了几分冷厉,他用死者的衣服擦了擦自己手上沾染的血,看着老者平静说道,“既然活不久,看来我更要抓紧时间,拉上几个垫背的,黄泉路上也不至于孤单一人。” 人字还没有说完,苏玉珩已经冲了过去,年长者向后退了两步,并不和他正面交锋,心想着等他毒发内力涣散之时自己再动手也不迟,但几招下来,苏玉珩的内力非但没有涣散,反而越战越勇,年长者心中纳闷,莫非他没有中毒?又一想也是了,谁会只因为言语上的得罪拼着自己的性命不顾去杀人,拔剑相迎,仅一招便觉出对方功力深厚在自己之上,向同行的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去围攻遇君焱以扰乱他的心神,这个时候,什么江湖规矩都抛之脑后,保命、杀人才是正理! 一阵悠扬的笛声从屋外传来,笛声响起时,房门本人推开,苏玉珩和遇君焱均在心中暗叹:好轻功! 来人一身白衣,没有丝毫藏头露尾的意思,迈着方步走到众人面前,年长者看清那人样貌,一惊之下手中的剑险些握不稳:“金、金护法!” “你们这是做什么?”白衣人的眼光扫过众人,最后停在年长者脸上,声音柔和中带着几分严厉,像是私塾里教书的先生。 “金护法,这、这是少爷让我们这么做的,我们、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啊!”年长者像是老鼠见了猫,吓得浑身发抖。 “少爷?”金护法冷笑,“你们只知道少爷,不知道青衣会还有帮主么?再说,青衣会的帮规又是什么,难道你都忘记了?!少爷年幼不懂事,你们不加以劝诫也就罢了,现在倒还助纣为虐任由他为所欲为起来了!” “属下、属下知错了!”年长者的冷汗顺着鬓角流了下来,急忙认错道,“属下再也不敢了!” 金护法瞥了一眼面前瑟瑟发抖的人,淡淡说道:“既然知道错了,就自己去冯护法那里领罚吧。” “是!是!属下这就去!” 几个人刚要离开,只听金护法又说道:“等等!” 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心心里一紧。 “这……”金护法指着地上那个被封喉的尸体问道,“怎么回事?” 年长者看了一眼苏玉珩,又看了看金护法,金护法便明白了,没有多说其他,只是挥了挥手:“我知道了,抬着他的尸体,你们去吧。” 那几人如释重负的走了。苏玉珩挡在遇君焱身前,警惕的看着金护法。 “阁下受伤了。”金护法指着苏玉珩左肩上未拔出的袖箭,“我这里有解药,可以解箭上的毒,不如……” “我们凭什么要相信你?”遇君焱并不领情。 金护法听到遇君焱的声音也是一愣,看他身形明明是有孕在身,怎的会是男人。传说有族百里氏,族中的圣童能以男子之身产子,莫不成眼前这位就是百里氏? 但这些想法金护法没有在脸上显现出一丝一毫,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放在桌子上,微笑说道:“相不相信我是你们的事,但我若是想要对你们不利,自认为不用这么大费周章,静静的等待阁下毒发便是了。” 遇君焱一想他说的确实有道理,又问:“你救我们,目的是什么?” “目的?”金护法浅笑,“我的人得罪在先,在下这么做,只是为了向两位赔罪。” “这么简单?”遇君焱一脸不信任,心想这个人和那些刺客既然认识,想来也是青衣会的人,那些人叫他护法,难不成就是青衣会四大护法之一,要知道青衣会的四大护法在江湖上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他会出现在这里绝对不会是偶然,但从刚刚的情况上看,他和那些刺客的战线并不统一,其中有太多的来龙去脉是遇君焱所不了解的,他怎么放心把那个人给的所谓解药让苏玉珩吃。 一直沉默的苏玉珩忽然问道:“你是‘不死人’金言?” 金言微笑:“在下正是金言,至于不死人么……呵呵,不过是江湖上的朋友开的玩笑罢了。” 苏玉珩咳嗽几声,缓缓说道:“能得金护法赐药,实在是荣幸之至,在下谢过了。” 金言笑道:“解药我放在这里,两位请自便。” “你要去哪儿?”遇君焱见金言要走,急忙问道。 金言回答:“我会在山脚下的客栈住上两天,两位若觉得与在下有缘想要聊聊,随时欢迎来找我。” 金言走后,遇君焱从桌子上拿过药丸,犹豫的问苏玉珩:“你觉得这药……没问题么?” “放心吧,金言杀人从不用毒,他不会给咱们假的解药……咳咳~~呕!”苏玉珩说着,忽的咳出一口血来,那血呈暗红色,显然是中毒的征兆。 “玉珩!”遇君焱急忙过去把药丸放入苏玉珩口中让他服下,看着地上那滩血,颤声道,“怎么会这样,你中毒了,你不是百毒不侵的么?怎么会中毒?” “我只是对□□的抵抗性较常人高而已,谈不上什么百毒不侵。”苏玉珩惨白着脸说道,“况且,这世上的□□岂止几百种,就算是真正的百毒不侵也是远远不够的。” “你怎么这么冲动!”遇君焱撕开苏玉珩肩膀上的衣服,看着深深插/入肉里的袖箭,心疼责备道,“那人呈一时口舌之快,你就让他说好了,怎的这么沉不住气,不管不顾的的冲上去,你看这伤口……” “他侮辱你,就该死!”苏玉珩答得冷静,像是在说着天经地义的道理。 “就算是该死,你也要保证自己不受伤再动手啊。”遇君焱用小刀轻轻挑开袖箭周围的皮肉,握住箭喂用力一拔,伴着苏玉珩一声压抑在喉咙处的shenyin和身体猛地一震颤栗,带血的箭头连同着一块皮肉被他拔了出来。 在血大量流出来前,遇君焱迅速往伤口上倒上金创药,颤抖的手腕让药粉白白洒出了许多,用纱布将伤口裹住,苏玉珩没颤抖一下他都会倒吸一口冷气,仿佛疼的人是自己一般。 苏玉珩脱力的将头靠在遇君焱的肩膀上,喃喃说着:“我早就说过,你是玉,我是金子,我会把你镶嵌在自己的身体里,好好保护你……你是我的人,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许任何人欺负你……” “你……”听了苏玉珩的话,遇君焱既心疼,更心暖,伸手环住他,在他耳边颤抖的、低哑的骂了一句,“傻子!” 134.青衣会

“我傻么?”苏玉珩虚弱笑道,“也许吧,都说久病成良医,我装疯卖傻这么多年,没准就真的成了傻子呢。章节更新最快” 遇君焱扶着苏玉珩躺到床上休息,关切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金言的解药管用么?” “恩。”苏玉珩点头,“觉得好多了,胸口也不疼了。” 遇君焱正色道:“那个金言究竟是什么人?你认识?” 苏玉珩回答:“我对江湖上的事并不十分了解,金言这个人是从父亲口中听说的。” 遇君焱:“哦?苏大人?” 苏玉珩:“金言虽然是江湖人士,但医术极高,对毒术也很有研究,年轻时曾经访遍名医拜师学艺,也曾经来过我家。他现在是青衣会四大护法之一,传闻他从头到脚全是毒,除非他愿意,否则碰上一碰可能就会毒发身亡,也正他武功高,又有一身毒术防身,江湖上才给他起了个不死人的称号。” “原来如此。”遇君焱点头,“可你刚刚说他杀人从不用毒的。” “这话是金言自己说的。”苏玉珩回答,“他说他想杀人会光明正大的比试,毒只用来防身,不用来杀人,但凡被他毒死的,都是那些想要偷袭暗算他的人,这是那些人自找的报应,人命不应算在他的头上。” 遇君焱笑道:“看不出长得这么温文尔雅的一个人,说起话来倒是狂得很。” 苏玉珩道:“他确实有狂的资本。青衣会四大护法中,若论武功最高,当属判官冯远,但若说最不容易被杀死的人就非金言莫属了。” “听他刚刚话中的意思,刺杀咱们的人好像并不是他派来的。”遇君焱说道,“他口中的少爷和帮主又是什么关系?” 苏玉珩道:“这个,恐怕只有和他当面问个明白了。我想金言故意留下自己的行踪也正是这个意思。” “你先好好睡一觉,等天亮了我们再去找他。”遇君焱说完也钻进被子躺在苏玉珩身边,忽然身体一僵,眉头紧皱,极轻的shenyin一声。 “怎么了?”苏玉珩紧张的问,“肚子疼?” “有……有一点……”遇君焱忍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可能是刚刚动得狠了,吵醒了肚子里的小家伙,他不开心了吧,呃……” 苏玉珩怜惜的抚摸着遇君焱足月的巨腹:“你临盆在即,本想着能找一处安静的地方让你好好待产,不想又是卷入了麻烦之中,真是……” “算了,麻烦这种东西,你不找它它也会主动来找你。”遇君焱拍着苏玉珩的手背,“躲不掉的,与其抱怨,不如坦然接受。” 苏玉珩仍是愁眉不展:“我是怕你辛苦。” 遇君焱注视着苏玉珩的脸,就在刚刚为他拔箭上药的时候,他的脸上都没有显出这样脆弱的神情,而现在,这样的表情毫不掩饰的映入自己的眼中。想起刚刚他所说的他是金子而自己是玉,一种喜悦弥漫在心头。 “怎么了?”苏玉珩见遇君焱怔怔的盯着自己,问道,“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遇君焱笑着摇头,“就是觉得……挺好的。” “挺好的?”苏玉珩不解,“你说什么挺好的?” 遇君焱微笑不语,忽然道:“玉珩,我们的这个孩子就叫他金镶玉吧!” “金镶玉……”苏玉珩一脸的莫名其妙,“我们两个人……没人姓金啊?” “这倒也是。”遇君焱想了想,“那就叫遇金镶!让他随我姓。” “什么?郁金香?”苏玉珩为难的抓了抓头发,“名字倒是不错,但是君焱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肚子里的是个男孩儿呢?一个男孩儿叫个花名……长大了会被人笑话的。” 苏玉珩的却说并没有起什么作用,遇君焱铁了心一般的说道:“本王的孩儿,谁敢笑话,把他的舌头割下来做下酒菜!就这么定了,无论是男是女,就叫遇金镶!” 苏玉珩看着遇君焱一脸认真兴奋的模样,长叹了一口气,抚摸着他圆润的孕肚,心中默默说道:“孩子啊~别怨父亲,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遇君焱为自己给孩子取了一个好名字而欣喜,连腹中的钝痛都当成是孩子高兴的表现,这一夜他将接踵而来的烦恼都抛诸脑后,在苏玉珩的怀里睡得很安稳。 转过天,苏玉珩与遇君焱按照金言所说的地址找到了他,他好像知道两个人一定回来似的,连茶具都摆了三个。 “金护法真是料事如神啊。”苏玉珩看着茶具,意味不明的笑道。 “哪里哪里,有备无患罢了。”金言为两个人倒了茶,说道,“还未请教两位高姓大名。” 遇君焱冷笑道:“你们青衣会既然要杀我们又怎么会不认识我们?” 金言回答:“这件事恐怕兄台误会了,青衣会并没有要对两位不利。” “哦?”遇君焱挑眉,“我看昨天刺杀我们的人口口声声叫你金护法,难道不是青衣会的人?” “他们的确是青衣会的人。”金言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还请两位坐下听我从头道来。” 金言自己先喝了一口茶润润喉咙,随后说道:“我们青衣会的帮主是江湖上人称千手观音的凤久,他老人家一辈子叱咤江湖,一手创建青衣会并将其发展为江湖第一大帮会。老来才得有一子一女,平日里……的确有些骄纵了。前年,小姐凤珠嫁给了南宫世家的三少爷,青衣会和南宫世家结为亲家,这便是噩梦的开始。” 苏玉珩不解:“南宫世家是江湖第一世家,青衣会又是江湖第一大帮会,强强联合,应该是好事才对,怎么会是噩梦?” “问题就出在南宫世家这个第一世家的名号上。”金言叹气,“南宫世家几百年来本着一脉相承,只招收本姓弟子,历代家主也是子承父业,南宫山庄在江南一带占地千顷,亭台楼阁无一不全,恢弘大气甚至可以与皇城媲美。反之看我们青衣会,帮主不喜排场,除了各地的分舵,总舵至今仍是他的那间小小木屋,甚至每次开会我们都会应为屋子里挤不下而到院子里面去。” 苏玉珩说道:“江湖人不拘小节,要那些排场做什么?” 遇君焱则问道:“所以,你们的少爷在见到南宫世家的奢华后……心动了?” 金言的嘴角艰难的抽搐几下,缓缓点了点头:“自从去过南宫世家,少爷凤勉就像是着了魔一般,数次劝说帮主,一心想让青衣会轻帮派兴世家,把青衣会改造成凤氏的天下。” 遇君焱道:“看来你们的帮主并不同意了?” “不错,帮主说青衣会的基业是兄弟们联手打下来的,不是他凤久一个人的功劳,如今坐拥的一切也不应只属于凤氏。”金言道,“少爷的提议几次被帮主驳回甚至出言训斥,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父子间的矛盾也就越来越深。” 苏玉珩不明白的问:“凤久年事已高,帮主之位早晚是要让出来的,到时候会由谁来继承?” 金言道:“这一点帮主早就说过,青衣会的帮主,要留给有能力能服众的人,谁有这个本事,谁就是下一任的帮主。” 苏玉珩却说:“人心都是肉长的,护短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情感,只要凤勉努力上进,在会中有一定的口碑,帮主之位还不是他的囊中之物么?” 遇君焱闻言摇头道:“此言差矣,只要不是子承父业,帮主的位置总有可能落入别人之手,这对于凤勉而言便是一种巨大的威胁。况且……” 遇君焱看了一眼金言,笑道:“听闻凤帮主年逾花甲依然精神矍铄,恐怕风少爷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吧?” “这……”金言没有想到遇君焱能这么一针见血,迟疑一下,只得重重叹了一口气。 135.金护法

位高权重的人活得太久,对于他的后代来说,有时候是一种苦恼,更是一种煎熬。&乐&文&小说.lwxs这个道理遇君焱懂得,苏玉珩却不能理解。 “你的意思是凤勉想要……不可能!那是他的亲爹啊!”苏玉珩不敢相信的看着遇君焱。 “在权力面前,亲情有时候是很淡的。”遇君焱脸上现出意思苦笑,看了金言一眼,“金护法,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阁下说的……”金言觉得为难,这个问题他认可也不是,否定也不是,只得说,“阁下真是料事如神。” 遇君焱又问:“还有一点我不明白,青衣会和南宫世家都是江湖门派,凤勉再兴风作浪也只该掀起江湖上的风浪,你们的人又怎么会出现在西瓦,为西瓦君主效力。” 苏玉珩又加了一句:“又为什么要杀我们。” 金言答道:“这个问题还要从南宫世家说起。南宫世家能够建得气派奢华,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有钱。帮主素来豪爽,仗义疏财又爱结交朋友,所以江湖上走到哪里都会有人给他面子,但也是因为他的仗义,钱去得也快,就算是他想要弄出南宫世家的场面也是没有那个实力的。少爷想建一座山庄,但是手头拮据,若是向其他会中兄弟要帮主肯定不会同意,于是他就想到了这样的主意。” 苏玉珩和遇君焱齐声问道:“什么主意?” “少爷不知道听谁说的,西瓦君主要选一名会用毒的美人,当做礼物献给图路族的族长,事成后能奖赏千金。所以他就派苏果去了。”金言说道,“至于为什么要杀你们……或许是少爷觉得你们是帮主派去坏他事的。” “可他怎么知道我们住在哪里?”苏玉珩话说完,忽然想起那日迎面而来的马车和马车里散发出的香气。了然道,“原来如此,想不到凤少爷也是个精于用毒之人。” “哎~~这件事说起来全都是我的不对。”金言自责道,“本来少爷对毒术没有什么研究,半年多前却好像忽然来了兴趣,频频想我请教,我当时没有多想,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告诉他,谁知道他竟是用来……” “竟是用来和西瓦人做买卖么?”遇君焱冷笑,“他图财我们不管,只希望他不要坏了我们的事。还有,你回去转告凤勉,我们不会阻碍他的财路,不要再来找我们的麻烦!” 遇君焱说完转身要走,苏玉珩跟在他身后,两人没走两步却被金言拦住:“两位请留步。” “怎么?”苏玉珩挑眉看着金言,“我们的话说的还不够明白么?还是金护法也觉得我们碍着你的事了?” “不不,我绝没有这个意思。”金言急忙解释,“只是我接到消息,少爷这次因为没有拿到西瓦君主的千两黄金,很是生气,已经亲自带人来寻你们,你们那晚所见的只是第一波人,后面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暗中埋伏你们。我这次来,也是奉了帮主的命令,一定要保护二位的安全,所以还请两位暂时不要回去了,就住在我这里避避风头的好。” “这话说得好没有道理。”苏玉珩有些生气,“明明是你家少爷自己派人杀的苏果,怎么现在反倒怪起我们耽误他拿赏钱了?” 遇君焱也说道:“让我们住在你这里,不久是变相的把我们软禁起来么?金护法,如果我说我们不同意呢?” “如果两位执意要走我自然不能阻拦。”金言说道,“但我确实奉帮主之命保护两位的安全,帮主现在也在赶往这里的路上,还请两位行个方便,在这段时间内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性命,不要让我落下一个办事不利的罪名。” 金言的话里说得很清楚,你们的死活我不在乎,我只在乎帮主对我的看法,你们要死要活悉听尊便,别死了后还害我挨骂就行。 苏玉珩转过去看着金言,问道:“金护法真的觉得靠你一人之力就能保护我们两个人的安全?不一定所有的杀手都像昨天那些人一样那么怕你,被你几句话就糊弄走了吧。” “阁下放心。”金言笑道,“杀人的本事我没有,自保的本事到还有些,这间客栈暂时安全得很,少爷和他的人是绝对进不来的。” “哦?”苏玉珩面色一变,“你下了毒?!” 金言点点头:“不错,我已经在这周围布下一片毒网,他们想要进来可是万万不能的。” 遇君焱觉得不对劲:“那我们从外面进来怎么没有中毒呢?” 金言笑道:“昨天我在你们的屋子里已经撒下了解毒的药粉,你们吸入体内后再来这里自然是没是的。” “你!” 苏玉珩和遇君焱均惊出了一身冷汗,原来昨天终究是被他算计了。 “既然金护法都已经计划妥当,看来我们也只有任你摆布了。”遇君焱冷冷说道,“好,我们就在这里住下,还请金护法带路吧。” 金言拱手笑道:“说了这么久,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两位呢。” “我叫苏玉珩。”苏玉珩回答,指了指遇君焱,“他叫君焱。” 苏玉珩特意抹去遇君焱的姓氏不说,因为毕竟在元国,遇这个姓氏少之又少,在建朝之初,皇帝为了彰显皇室血脉的高贵,下令废除遇姓,只留皇室一脉。所以如今能姓遇的,全是与皇家沾亲带故的人。他不想暴露遇君焱的身份。苏玉珩这么做还有另一个目的,他想知道金言说不认识他们,究竟是不是在说谎。 “哦,原来是苏公子和君公子。两位请跟我来。”金言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玉珩装疯卖傻这么多年,对于察言观色已是有了自己的一番心得,此时见金言目光坦然,没有丝毫怀疑,知道他是真的相信了。就说明他并不知道自己和遇君焱的真实身份。看来青衣会的突然出现应该正如他所说,是凤勉求财并非皇上的命令,这样想着,心中便踏实了下来。 两个人随着金言来到房间,金言只是让他们有什么需要尽管找他便转身离开,遇君焱在他走后仔细的检查起室内的布置和摆设,连一个茶杯,一个桌角都不肯放过。 “都说医毒不分家,解药在没有遇到能解之毒的时候很多也是致命的毒药。”遇君焱一边擦着额角的汗一边问道,“你说那个金言会不会再在咱们得房间里藏了什么毒?” “别费劲儿了。”苏玉珩来过遇君焱为他擦了擦汗,“以金言出神入化的用毒手段,怎么可能把毒下在可以找到的地方。” 遇君焱皱眉道:“那咱们就这样坐以待毙?” “这不叫坐以待毙,是静观其变。”苏玉珩说道,“我们现在没有任何优势,贸然行动只会暴露更多的弱点,不如等着,看他们下一步怎么走。” “敌不动我不动,玉珩,你兵法学得不错嘛。”遇君焱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如回去后我向皇兄举荐,请他封你个将军,同我一起上阵杀敌,纵横四海。” 想到遇君谦,遇君焱的嘴角挂上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堵在心口上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还好,苏果不是皇兄派去的,这一切不是他所为,还好,我们兄弟并没有走上那一条被权利和**扭曲的反目成仇之路。 “不,我不想做将军,更不想打仗。”苏玉珩并没有显得高兴,甚至带着几分排斥,“我只是想做个普普通通的大夫,每日为人把脉诊病,闲下来的时候去四处游历,采摘草药,等到又了一定的经验,就从药童里找几个踏实用功的孩子收做徒弟教导,将苏家的医术传承下去。” “救死扶伤哪里比得上上阵杀敌。”遇君焱不赞同,“等到将元国四周的游牧族落全部收服,归顺咱们元国,才是真正的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君焱,你想让百姓安居乐业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征战四方的同时就是在制造战乱。”苏玉珩叹了口气,“君焱,其实对于百姓而言,朝廷姓什么,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遇君焱不满反驳:“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这些年我征战四方,为的就是让天下姓遇!照你的说法,我方将士这些年的血都白流命都白送了?” “是我说错话了。”苏玉珩道歉,但是遇君焱没有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丝毫愧疚,只是有一种深深地无奈。 很好的气氛瞬间被破坏了,两个人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一言不发,苏玉珩觉得,俩个人之间的距离好像又远了一点。 136.忘年之交

转过天,又有一个人穿过了金言所布的毒网。那人一身布衣,或许是洗的次数太多,有些地方的颜色已经泛白,皮肤黝黑,看上去有些风尘仆仆,牵着一匹瘦马,走在路上丝毫不起眼,谁又能想到他竟是江湖第一大帮会青衣会的帮主--凤久。 “帮主!”金言见到凤久,急忙上前迎接,“属下幸不辱使命,两位公子现在就在客栈之中。” “做得很好。”凤久点头,“带我去见他们。” 苏玉珩和遇君焱正在吃早饭,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孩子动得太厉害害的没睡好觉,苏玉珩觉得遇君焱的脸色有点难看,整个人也是病恹恹的没有精神,房门被轻轻扣响,苏玉珩以为是来收拾桌子的小厮,打开房门,看到对面站着的竟是一位精瘦老者。 “阁下是找谁?” “你们。”老者简明扼要的回答。 苏玉珩见老人五十多岁的年纪,容光焕发,声若洪钟,又见他太阳穴微微凸起,显然内力深厚,心中猜测着他的身份,问道:“您是?” “凤久。”老者的回答依然简练。 凤久?青衣会帮主凤久?! 这下连正在吃饭的遇君焱的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走过来一睹这位江湖霸主的真容,传言凤久年过花甲,眼前这个人看上去不过五十出头的样子,犹豫了一下,问道:“您是青衣会的帮主?” 凤久点头:“正事。” 苏玉珩问:“您今年高寿?” 凤久没想到他们会问自己的年纪,随口答道:“六十有五了。” 这下子遇君焱明白为什么凤勉这么等不及了,以眼前凤久的精神面貌,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活到□□十岁绝对不在话下,说不定凤勉都熬不过他老爹呢。这样一心想坐上帮主位置,想把青衣会发展成如南宫世家般家族体质帮派的凤勉怎么能不先下手为强。 “原来是凤帮主。”苏玉珩觉得两个人把凤久堵在门外有些不太好,侧身让道,“里面请。” 凤久走进房间,先向苏玉珩和遇君焱抱拳道:“老夫教子无方,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两位小兄弟海涵。” 两人见状急忙回礼道:“凤帮主言重了。” 凤久摆摆手:“两位小兄弟不用这么拘谨。我这次来就是要将这个不孝子抓回去好好管教!哼!真不知道他是哪儿来的胆子,竟然去和西瓦人做起了生意!” 这时金言走了过来,说道:“帮主,您一路奔波辛苦了,我已命人备了热水,先去洗个澡解解乏吧。” “还是你小子心细!”凤久爽朗一笑,“好。你去派人备上酒菜,相遇便是缘分,今天我要和这两位小兄弟痛痛快快的喝上几杯!” 晚些时候,苏玉珩和遇君焱受邀赴宴,感觉传言果然不虚,凤久准备的饭菜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下酒菜,倒是好几大坛酒摆在桌上,桌子上盛酒的器具用的不是被杯子,而是一个个海口大碗,看上去甚是豪爽。 “来!满上!”凤久起身亲自为苏玉珩和遇君焱倒酒。 遇君焱微微遮了下碗口,说道:“我喝茶就好。” 通常在酒桌上遇到不喝酒的人是一件非常扫兴的事,但凤久并不在意,没有劝酒,隔过遇君焱给苏玉珩倒满了酒。 “来!干!”凤久举起酒碗仰头一饮而尽,大笑道,“哈哈~痛快!” 挂上酒珠的胡须随着凤久的笑声微微颤动,酒珠欲滴未滴。苏玉珩虽然也同遇君焱在军中喝过酒,但相较于军中的拘谨,凤久的洒脱让他第一次感受到江湖人特有的无拘无束,竟没来由的心生向往。 “来,再喝!”凤久再次给苏玉珩倒酒,苏玉珩受他爽朗的笑声感染,来者不拒,连着喝了好几杯,连坐在一旁的遇君焱都用怪异的眼光看他。 苏玉珩举动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喝酒喝得这么痛快过,随着一碗碗辛辣滚入喉咙,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能暂时忘却。 吃过饭,遇君焱便困了,苏玉珩扶着他回房间,遇君焱问道:“你今天好像很高兴?” “有么?”苏玉珩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笑道,“只是稍微喝多了一点。” “不是稍微喝多了一些。”遇君焱道,“我从未见你喝这么多酒,还喝得这么意犹未尽。” “是么?是吧……”苏玉珩眯起眼睛笑道,“今天我才知道酒原来是这么好的一样东西。” “江湖草莽的陋习,你还是不要沾染的好。”遇君焱的话中带着明显的不屑。 苏玉珩一怔,脸上的笑容很快褪去,留下一个略带苦涩和无奈的残影。 遇君焱觉得眼皮发沉,没有多去考虑苏玉珩表情下的情绪,挺着巨腹躺倒在床上。 苏玉珩不困,刚刚喝下去的酒带来的好心情也被遇君焱的几句话瞬间击碎得无影无踪。他烦闷的走出屋子,在院子里没有目的的闲逛,正遇到坐在树下石椅上擦剑的凤久。 “小兄弟,你也出来消食了?”凤久的脸颊还带着酒后留下的潮红,向他招手道,“过来坐。” “这是凤帮主的剑?”苏玉珩走过去,张见识一下青衣会帮主的配剑会是怎样一把绝世利器,一见之下除了失望,更多的是吃惊,那竟是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铁剑。 “是啊,用了三年了。”凤久一边擦一边说,“被磕了好几个缺口,剑刃也不那么锋利了,恐怕过不了多久又要换了,唉~” 语气中竟带着几分不舍和惋惜。 凤久见苏玉珩看着他手中的剑发呆,笑着说道:“你别看它不结实,但是它便宜啊,十几两银子一把,一把用三年,也算是物有所值了,你要是想买的话我介绍你一个店家,提我的名字,还能给你便宜。” 苏玉珩看着这位颇有生意人头脑的凤帮主,用着最普通的剑却成为了江湖上顶尖的高手,朴实无华,暗藏锋芒。若这样的人只能算得上江湖草莽,那么自己宁愿做一个他这样的江湖草莽。 “多谢凤帮主美意。”苏玉珩笑道,“以后我若是想买剑一定去找你。” “苏兄弟是大夫吧。” 凤久随口的一句话让苏玉珩立刻警觉起来,向后退了一小步: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是大夫。 “你莫要紧张。”凤久仿佛看出苏玉珩心中所想,笑着说道,“老夫只是闻到了你身上草药的味道。若非终日与药物为主,草药味道也不会这么牢牢的附在身上。” 苏玉珩恍然大悟,说道:“凤帮主真是心细如发。” 凤久笑着摇头:“老夫可不是心细的人,只不过仗着身子还算硬朗,耳不聋,眼不瞎罢了,所以才闻到了你身上的药味,才看到了你那位……朋友手指和虎口处的老茧。” 说到这里,凤久重重的叹了口气:“其实,我早就看出来凤勉那混账小子为了建那个狗屁山庄到处筹集钱财。也知道他暗中和西瓦人有来往,当时心里想着他若是能做正经生意,转着钱也没什么不好,谁曾想……唉!我早该想到那小子不是正经做生意的人!” 苏玉珩忽然问道:“凤帮主好像不抵触和西瓦人做生意?” “为什么要抵触?”凤久反问,“交换物资,各取所需,这不是好事情么?” 凤久的想法竟然与自己不谋而合,这令苏玉珩很是意外。 只听凤久继续说道:“咱们元国这些年打来打去,不就是为了争夺那土地和资源么,与其针锋相对,谁都讨不到好处,还不如相互合作交换资源,这样对两国的百姓都有好处。” 苏玉珩边听边用力点头,凤久的观点他是再赞成不过。 “其实,说句不知死活的话,对于咱们百姓来说,能够安居乐业才是福气,天下姓什么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137.爆发

苏玉珩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偏僻的客栈中竟然遇到了一位忘年之交,那个人还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青衣会帮主,一时间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两个人聊了很久,发现对许多问题的看法上竟是出奇的一致,凤久对眼前这个年轻人越看越是喜欢,忽然问道:“小兄弟,愿不愿意加入我青衣会?” 苏玉珩一时冲动差点脱口而出愿意,但想到自己毕竟是王妃,真的加入江湖帮会恐怕惹遇君焱不喜,摇头道:“玉珩只是一名大夫,也只想做一名大夫,江湖上的纷纷扰扰不适合我。” “这样啊……真是可惜了。”凤久惋惜道,“不过没关系,人的想法不会一成不变,要是哪一天你想通了,青衣会的大门随时为你打开。” 苏玉珩抱拳道:“承蒙抬爱。那我先在这里谢过凤帮主了。” “明天我就亲自送你们两位回住处。”凤久说道,“然后再去找凤勉那个混小子算账!” 当苏玉珩和遇君焱回到住处的时候,遇君焱不动声色的捉起了徘徊在院子里的信鸽。 凤久挥了挥手道:“苏小兄弟,咱们后会有期!” 苏玉珩抱拳回礼:“后会有期!” 遇君焱冷眼旁观,好奇问道:“你们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熟了?昨天……他对你说了什么?” 苏玉珩不想对遇君焱隐瞒,回答:“凤帮主想让我加入青衣会。” “胡闹!”遇君焱怒道,“你堂堂福王妃怎能加入那种江湖门派!” “不要生气了,我并没有同意。”苏玉珩淡淡说道,“我知道分寸,我是你的妃子,不会做出那种胡闹的事情。” 遇君焱听他这么说,满意点头,却被他转身离开时一句很轻的叹息弄得莫名其妙。 “若我只是苏玉珩,我想会更向往江湖草莽的生活吧。”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遇君焱心里不解,向往江湖草莽的生活,难道在王府中做我的王妃不快乐?比不上江湖上刀尖舔血讨生活的日子?苏玉珩,你究竟有什么不满意的? “信上说了什么?” 苏玉珩的问题让遇君焱不得不暂时放下心中不满的情绪,从信鸽腿上的竹筒里取出信纸,打开看了一眼,然后用火折子点燃烧毁,意料之中的对苏玉珩说道:“西瓦君主被图路和牙山两个族落的联合势力杀死,现在图路族族长奥索成为西瓦的新一任大汗。你知道这位大汗在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苏玉珩问道:“什么?” “他派使者给我军前线将士送去了议和书。”遇君焱冷笑道,“他的位置还没有坐稳,西瓦内部经过夺位一战受到重创,战力受损,这个时候正是我方将士大肆进攻的最佳时机,这个时候议和,他的如意算盘打得真是精明!” “议和么?”苏玉珩心想英巴没有骗他,图路族长果然是一个希望两国可以和平共处的人,若是借此机会达成协议那可真是美事一件,只是君焱…… 苏玉珩问道:“你要怎么回复他?” “同意!” “同意?” “不错,先假意同意议和,再趁其不备将那些蛮人杀个片甲不留。”遇君焱得意道,“这样就能将我方的损失降到最低了。” 苏玉珩急道:“君无戏言,国与国之间的协议怎么能够违背?” “这叫做兵不厌诈。”遇君焱反驳道,“和那些蛮人根本就用不着讲信用!玉珩,你能不能抛弃那些妇人之仁,将目光放得远一些?” “我妇人之仁?和平共处不好么?相安无事不好么?为什么一定要像你一样,满脑子只有战争,只有打打杀杀?!”压抑在苏玉珩心底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了,“你一直说战争是为了百姓安居乐业,你带兵抵抗西瓦战争是为了百姓,那你现在攻打西瓦,和那些侵略者有什么区别?你不同意议和,但你知不知道游牧民族最擅长的就是持久战,他们只要上了马,哪里都能是阵营,一场仗打下来少则三五年,多则七八年,期间要抓多少壮丁来充军,有会有多少人战死沙场魂滞荒野,多少家庭支离破碎,这些你都想过么?还是说,你只是享受在战场上肆意厮杀的快/感?” “苏玉珩!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遇君焱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当面指责过,那个人还是苏玉珩,是他的王妃,是他的爱人,他愤怒的上前揪住苏玉珩的领口,厉声说道,“你不要得寸进尺!不要以为你是我的王妃我就不敢动你。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庇西瓦,我不问你是何居心,你倒是恶人先告状指责起我来了?!” “哈哈~是何居心?是啊,我包庇蛮人,究竟是何居心呢?”苏玉珩笑了,笑得疯狂,更笑得凄凉,“君焱啊君焱,说到底我们竟是谁都不了解谁,谁都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既然这样,我们还怎么统一战线?” “苏玉珩!本王再说一遍,注意的的言辞,想清楚你究竟在顶撞谁!”遇君焱气急,故意加重了本王两个字。 苏玉珩苦笑:“我知道,你是战神,是福王爷,是开国的功臣良将!我们的政见根本合不来,如果不是我入王府成了你的王妃,恐怕咱们早就在朝堂上争得面红耳赤了,但世事难料从来没有如果,如今我身为福王妃,注定这辈子不能入仕,自然是没有资格和你讲道理的。” “怎么?”遇君焱挑眉,“苏玉珩,做我的王妃,你后悔了是不是?用不用本王赐你一纸休书还你自由身啊?!” “自由身?哈~”苏玉珩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痛苦,拱手行礼,“臣,不敢。臣,告退。” 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138.议和

“苏玉珩!”遇君焱拿起茶壶狠狠扔到地上,摔得粉碎,“你!……呃……” 腹中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让遇君焱双腿一软险些跌坐到地上。 痛……好痛…… 剧烈的疼痛充斥着遇君焱的全身,连呼吸都变得滞缓,他扶着桌角缓缓坐到椅子上,安抚着腹中躁动不安的胎儿,想要叫苏玉珩,犹豫几下却始终没有叫出口。待疼痛减缓一些,他想去床上躺一下,才一起身却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好像地面都在摇晃一般,迈出去的腿像是踩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一个踉跄,遇君焱单膝跪倒在地上。 “呃!” 一声细碎的呻/吟/毫无预兆的溢出口,遇君焱双手抱着肚子,汗水落单地上,溅起来染上他的衣角,遇君焱觉得自己真是狼狈极了。 “连你也帮着他气我?!”遇君焱低头看向自己滚圆的肚子狠狠地说,“他嫁给我做王妃后悔了,你投胎到我肚子里也后悔了么?!” 肚子里的孩子被他一阵训斥,翻动着身子表达着不满,遇君焱没有力气再说话,咬着牙忍过一波疼痛,又抬手抓住床沿,一点一点的向床的方向挪去。他自是没有怀疑过苏玉珩的用心,却气他目光短浅,对西瓦男人仁慈无异于养虎为患,虽然打仗会有牺牲,但哪个朝代的千秋基业不是用无数牺牲换来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另一头,苏玉珩赌气而去,在外面漫无目的的有些,心里很后悔,后悔自己明知道遇君焱临盆在即还出言顶撞他,惹他生气,同时心里又感到一阵轻松,他和遇君焱政见不合,这个问题他早就发现了,只是自己抱着侥幸的心里一直在逃避,一直不敢面对现实。这次的争吵其实是迟早要发生的事,只是在这以后,他要如何面对遇君焱,两个人日后的相处还有可能向以前一样么? 苏玉珩揉着胀痛的的额头回到了住处,无论如何还是先和他道歉吧。毕竟是王爷,这个软用要自己先服的。 轻轻敲门,苏玉珩低声问道:“君焱,你睡了么?” 没人回答。 “君焱,刚刚是我错了,你别生气。” 依旧没有人回答。 “君焱?”苏玉珩将耳朵贴到门上,屋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得让人不安。 “君焱!”苏玉珩踢开房门,里面除了一个摔碎在地上的茶壶,连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君焱去哪儿了?苏玉珩心中纳闷,忽然听到屋后一阵马的嘶鸣声,心道不好,急忙追了出去,果然,马骝里少了一匹马。 “真是的,这样的身子怎么能骑马?!”苏玉珩暗暗骂了一声,牵出一匹马翻身上马背追了出去。 遇君焱回去哪?以苏玉珩对他的了解,多半是回了军营,事实证明他猜得不错,因为他刚到军营就被几个遇君焱亲信的士兵围住了。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苏玉珩看着那些围成一个圆将他圈外其中的士兵们问道。 “我们奉王爷的命令,在这里等王妃。”其中一人回答。 “王爷?”苏玉珩猜到什么般的苦笑,“他的什么命令?” “让我们保护好王妃的安全。” “保护我的安全?”苏玉珩大笑,“说的真好听,还不是想软禁我!” 众士兵沉默。 苏玉珩又问:“王爷呢?” 其中一个年纪较小的士兵如实回答:“王爷已经离开军营了。” 被领头士兵狠狠瞪了一眼急忙闭嘴,不敢在出声。 “离开军营……”苏玉珩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拉了一下缰绳,冷冷问道,“我若是执意要走呢?” 领头士兵面无惧色:“那只有从我们的尸体上踩过去了!” 遇君焱,福王爷,你果然好计谋啊!竟然用这些士兵的命来拦着我。我连西瓦的百姓都不愿意杀害,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同胞动手。你这一招用得妙啊! 苏玉珩心灰意冷,他知道,遇君焱认准了他不想伤及无辜,只能束手就擒。可一旦遇君焱伤了西瓦大汗,两国之间就再也不可能和平共处了。 “得罪!”苏玉珩轻声说道,猛的从马背上跃起,一挥手,从衣袖里撒出一团白色粉末,粉末飘散在空中,士兵吸入后立刻晕倒在地上。这是苏玉珩在客栈里新调制出的强效迷药,第一次用没想到就总在了自己人身上。 苏玉珩用力抽了一下马屁股,马吃痛得嘶鸣一声,拔腿向远处跑去。 英巴正骑在马上随父亲一起去两国的交界处,他知道今天父亲要做一件大事,一件带着族人走向没有战乱生活的大事,所以他一早就起身,梳洗打扮得精神,他要用最好的状态去见证父亲的伟大。 “父亲,我们要去见的人是元国的王爷么?”英巴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听说那个王爷打仗很厉害啊?” “你听说过天狼将军么?”奥索问道。 “当然听说过!”英巴用力点头,“听说他是元国的战神,很勇猛的勇士。” “他就是那个王爷。” “原来是他!”英巴兴奋的睁大眼睛,“太好了!我可以见到元国的勇士了!” 父子二人正边走边说,忽然一匹马从路边冲了出来,西瓦的骑兵以为有刺客,正搭弓准备向马背上的人射入,英巴看清了马背上人的相貌,正是苏玉珩。 “先生!”英巴大喊道,“放下!统统把弓箭放下!” 西瓦骑兵们听到英巴的命令,虽不明原因,还是顺从的放下弓箭,眼看着那人向自己方向重冲来。 “大汗不能去!” 英巴没有想到苏玉珩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奇怪的问:“为什么?” “你是谁?”奥索冷眼看着面前一身元国打扮得年轻人,警惕问道。 “父亲,他就是我和你说过的,为你解毒的苏先生啊。” “原来你就是苏先生。”奥索对于自己中毒乃至康复这段时间的记忆几乎没有,所以他对于这个给自己解毒的大夫没有任何印象,只是从英巴口中得知那人姓苏。 奥索问道:“苏先生刚刚说我不能去,是什么意思?” 苏玉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大汗,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苏先生请讲。” “我想代替大汗去议和。” 139.休书

“先生要代替父亲去议和?”英巴不解的抬头望着苏玉珩,“为什么?” 苏玉珩心中犹豫,若和他们实话实说遇君焱想要借此机会杀了奥索,这个和恐怕就议不成了,只得撒谎道:“你且想想,大汗派使者向元国送出议和书是多久前的事情?” “两天,怎么了?”英巴还是不明白。 “两国议和,这是何等大事,镇守边关的将士怎么能够做决定,必须上报给皇上,帝都距离这里不下万里,就算用最好的马不眠不休的跑,短短两天也绝对跑不了一个来回。” 听了苏玉珩的话英巴赫奥索脸上均是一愣,对啊,他们怎么没有想到,元国怎么这么快就给出答复了。 苏玉珩观察他们的表情,继续说道:“所以说元国将士现在还并不能确定要不要和你们议和,你们这样带着大部队过去,他们会怎么做?” “他们会攻击我们!”英巴的背后已经惊起了一身冷汗,苏先生说的对啊,这场议和不可能是元国皇帝的意思,那么来报信的信使又是谁派来的人? 苏玉珩看了看英巴,又看了看奥索,不急不缓的说:“两国议和乃是大事,此举结束了多年战乱,大汗的盛名必定传遍草原,西瓦前任大汗刚刚被杀,肯定还有不少死忠他的侍卫找寻时机企图为他报仇,而这次议和正是一个绝佳的时机。” “他们?”英巴一拍脑门,“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这很可能是他们设计的圈套!父亲,这次议和您不能去!” 奥索想了想,点头道:“年轻人你说的不错,但是你为什么要替我去呢?” 苏玉珩回答:“那些人这样安排,就是想要大汗的性命,若是这次不成功,肯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们认为这个计划成功了,引蛇出洞将他们一网打尽。所以我要替大汗来走着一趟。” 奥索问:“你是元国人,为什么要为我冒险?说罢,你想要什么?” “我虽是元国人,却也是个生意人,还是大汗儿子的合作伙伴。”苏玉珩笑道,“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我的生意需要你们帮衬,自然要为你们做一些事情。” 英巴说道:“你为父亲冒险,这份情谊我不单要照顾你的生意,还要为你建好多药铺,让你成为元国最有名的药商!” 苏玉珩正色道:“若是大汗一定要问我有什么想要的,我不求别的,只求元国与大汗能够和平共处,共享资源,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这就是我最想见到的事情。” “哈哈~~想不到你一个商人却有着悲天悯人的情怀。”奥索笑道,“放心,和平共处也是我所期盼的,我们的族人都厌倦了每天打打杀杀的日子,渴望过平静的生活。” “好!”苏玉珩笑道,“有大汗这句话,就算前面大山火海我也要替你去闯一闯。” 另一边,遇君焱将足月的巨肚掩藏在宽松的衣袍之下,指挥着手下埋伏在四周,等待西瓦大汗的人马,一旦他们进入圈套就一网打尽。 轿子里的遇君焱隔着单薄的轿帘,看着缓缓走来的队伍,在他的印象里西瓦人是生在马背上死在马背上的,即使是君主出门也是骑马,今天西瓦大汗却意外的坐了轿子,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 站在轿外守着的朱斌一直注意着遇君焱,一旦他发号施令便立刻冲出去夺下西瓦大汗的项上人头。 随着对方轿帘被撩起,遇君焱用手比划了一个斩断的动作,朱斌鼓起嘴学了几声鸟叫,埋伏在四周的弓箭手搭好了箭,瞄准轿子。 轿子里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人,他的肩上披着象征地位的虎皮披肩,脸上用油彩画着奇怪的图腾,但遇君焱还是一眼就认出来,来人竟是苏玉珩! 猛的一收拳头,朱斌一见情况有变,急忙又是几声鸟叫,弓箭手们将要脱手的箭羽无声无息的收了回去。 苏玉珩被人带入房间,门刚刚关上,一把飞刀穿过衣袖将他钉在了墙上。 “苏玉珩,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顶替西瓦大汗!”遇君焱揪着他的衣领吼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罪名是什么?是通敌卖国!是死罪!你知不知道,刚刚我稍晚一些认出你,现在你就被箭射成筛子了!” “君焱,你知不知道,隐瞒军情也是死罪。”苏玉珩平静的看着遇君焱,淡淡说道,“西瓦大汗送来议和书,你不派人将消息送回帝都告知皇上,却在这里埋伏,你的罪过并不比我轻。” 遇君焱:“奥索死了,也就不需要他虚情假意的议和书了。” 苏玉珩:“你怎么知道他是虚情假意,如果他真的想要议和呢?” 遇君焱:“不可能!” “我已经派人将议和的消息送去帝都了。”苏玉珩说,“不要再自作主张了,一切听从皇上定夺吧。” “你!”遇君焱没有想到苏玉珩会用皇上来要挟自己,心中说不出是愤怒还是痛苦,后退几步冷笑道,“好!好啊!看来你是存心要和我作对了。” “君焱,别再执迷不悟了。”苏玉珩上前劝阻道,“你是乱世中的英雄,但百姓需要的却是能让他们平平静静过日子的太平盛世,既然现在又停止战乱的机会,我们为什么要破坏它呢?” “够了!滚开!”遇君焱一掌打在苏玉珩的肩膀,那一掌打得颇重,苏玉珩后退几步重重的撞在了墙上,捂住嘴咳嗽几声,一缕血痕溢出嘴角。 遇君焱一惊,他没想到自己会伤了他,但盛气之下的他再也顾不得这么多,走到桌子前拿起纸笔寥寥写上数笔,将纸往苏玉珩身上一仍:“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个给你,我们以后再无瓜葛!” 未干的墨汁染黑了苏玉珩的衣角,纸上的字更是刺痛了苏玉珩的眼睛,那竟是一纸休书。 “来人!”遇君焱喊道,“将人犯苏玉珩压入大牢!” 朱斌进来时瞥见地上的休书,吓了一跳,见遇君焱双目赤红像是要杀人一般,不敢多问,对苏玉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苏玉珩叹气,转身要走,遇君焱叫道:“带上你的东西!” 苏玉珩无法,弯腰艰难的捡起地上的休书,折叠整齐放入怀中。 派人去帝都送信,是苏玉珩骗遇君焱的谎话,他不可能将遇君焱推向危险之中,但是他知道,这样说的话遇君焱就不敢再动那些随自己来的西瓦骑兵,奥索那边也就不会起疑。 一切都布置好了,苏玉珩靠在牢狱的铁柱上一边咳嗽一边疲惫的想,现在只等皇帝的决定了,若是他能同意议和,自己的一番周旋就总算没有白费。 140.要挟

遇君焱待苏玉珩被带走后脱力的趴在桌子上,隔着宽松的衣袍,他感觉到腹中胎儿剧烈的运动。网或许刚刚打苏玉珩那一掌运了内力的缘故,此时的胎儿动的厉害,疼痛也是一阵紧过一阵,遇君焱苦笑,想不到自己竟落得如此狼狈的田地,想不到到头来和自己作对的人竟然是自以为可以携手百年的苏玉珩。 “你想要出来么?”遇君焱轻轻摸着肚子的最高点,喃喃说道,“你的家已经不可能完整了,你注定不会有两个人来疼爱,这样,你还想出来么?” 苏玉珩猜得不错,遇君焱信了他派人送信会帝都的话,放了那些随他一同前来的西瓦人,他本想等到遇君焱气消了再好好和他谈一谈关于两国议和的利弊,却没有想到,就在西瓦骑兵被放走的同时,另一批人马来到了营帐外。 “少爷,就是这里了。”马车外一名老者禀报道。 “这里是军营啊。”车内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探出了头看了看,问道,“钟伯,你确定是这里?” “老夫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眼睛绝对不花,刚刚我偷偷潜入军营打探听得清清楚楚,他们称做王爷的那个人,正是那天所见的两个人之一。” 这位钟伯正是那天去刺杀苏玉珩和遇君焱的人中之一,他们被金言训走后并没有听他的去找冯护法领罚,而是找到了自己的主子--青衣会的少当家凤勉。 “王爷?他一个王爷去图路族做什么?”凤勉自言自语,“不对啊,他怎么可能是王爷?不应该啊?” 凤勉的脸上忽然现出一个诡异且阴险的笑容:“钟伯,我好像知道了一件惊天的秘密呢。” “哦?少爷知道了什么?”钟伯问道。 “嘿嘿,这下子咱们发达了!”凤勉奸笑着,“钟伯,快去找纸笔来。” 凤勉写好了一封信,将信交给钟伯,说道:“你去帮我把这封信交给那个王爷。” “少爷……”钟伯面露为难之色,“他毕竟是个王爷,我们当时不知道他的身份,已经得罪了他,若是再去招惹他恐怕会惹祸上身啊。” “王爷?哼~~”凤勉冷笑一声,“他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恐怕心里清楚得很!在小爷面前摆他的王爷架子?那要能拿出足够的银子封住小爷的口才行!” 遇君焱正躺在床上忍受着腹中一阵紧过一阵的疼痛,一支短剑忽的破窗进来,订在了柱子上。 遇君焱深吸一口气尽量平稳住自己的声音,厉声喝道“谁?!” 没有人回答,遇君焱见那箭上系着一封信,喘/息了一阵,吃力的扶着床沿站起身,取下箭上的信一目十行的扫过,脸色比刚刚更加惨白,信上赫然写着百里族圣童四个字,这个关乎到自己生死的秘密,除了自己之外,只有那一个人知道,现在,又是谁讲这个秘密散播出去的呢? 抱着不撞南墙不死心的态度和心底最后的那一丝或许是自欺欺人的幻想,遇君焱麻木的穿上外袍,用束腹将巨腹一圈一圈的缠住,拿着佩剑,独子离开了军营。 到达信中所说的地点,遇君焱远远看见有一辆马车已经在那里等候,马车上走下来一个十七八岁年轻人,他并不认识,但是站在他旁边的老者遇君焱却看着眼熟,他正是那天刺杀自己和苏玉珩的青衣会的人,这么说来,这个青年应该是…… “你是凤勉?”遇君焱问年轻人道。 “不错,正是我。”凤勉点点头,拱手说道,“初次见面,百里公子,幸会啊。” 遇君焱面色一冷,道:“本王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乃当朝福王,不是你口中的什么百里公子,你一介草民个,竟敢派人刺杀本王,你可知该当何罪?!” “行了行了,在我面前你就别摆你的王爷架子了!”凤勉不屑的说,“王爷?别说笑了,有皇家的血脉才能使王爷,而你?你有皇家的血脉么?不过是个骗子而已!在小爷面前还逞什么威风?” 遇君焱喝道:“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么?”凤勉冷笑,“你是王爷?那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解释?” 孩子……遇君焱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已经越来越痛了,这种痛和往日里的胎动不同,痛得越来越剧烈,也越来越有规律,遇君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孩子恐怕是等不及要出来了,虽然比预产的时间早上了几天,但也确实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本想着和苏玉珩一起迎接他们第二个孩子的诞生,现在看来,自己的想法竟是这么的讽刺。 “怎么不说话了?心虚了?”凤勉见遇君焱沉默,额角和鼻尖上沁出了冷汗,以为他是被说道痛处后心虚,继续说道,“你不用在和我装了,你的事情他已经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了,他精通医术,难不成还能说错?” 精通医术四个字如晴天霹雳一般打在遇君焱的身上,他再也不能骗自己了,精通医术,有知道自己的秘密,这世上出了他还能有谁?苏玉珩啊苏玉珩,你不是和我说我是百里圣童这个秘密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么?怎么转头又告诉了别人?枉我这么相信你,不惜以男子之人为你生子延绵子嗣,你竟然骗我!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我,就是这么保护的么?!你从进王府的那一天我以为你是傻子,原来我才是那个真真正正的傻子!对你从没有怀疑过,今天才会被你这么轻而易举的玩弄于鼓掌之中! “怎么?被识破真面目了?害怕了?”凤勉得意道,“其实我今天叫你来,就是想和你做个交易,你们在图路族的时候坏了我的事,害我没有拿到那一千两黄金的赏钱,如今你给我两千两黄金,我替你保守这个秘密,你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福王爷,这样咱们两个人都不吃亏,你说怎么样?” “交易?”遇君焱冷笑道,“我把你杀了,岂不是更彻底?” 凤勉面色一冷:“你想杀我?你以为小爷我是吃素的么?” 遇君焱心如死灰,面似寒冰,缓缓拔剑,冷然道:“那我就来领教一下吧。” 141.伤害

苏玉珩在牢狱中昏昏欲睡,右眼皮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跳个不停,他本不信所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说法,但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这种不安的跳动足以让他心烦意乱:君焱不知道现在还生不生气,生自己的气也不要紧,只是他腹中胎儿即将分娩,不知道会不会受到他情绪波动的影响,君焱他又会不会吃苦。 想到这里,苏玉珩伸手入怀中,摸出了那封休书,上面的每一笔划都刚劲有力,像是遇君焱这个人一样,透着一种永远不服输的刚烈。 “君焱,你以为一纸休书就能断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么?”苏玉珩捧着那封休书,轻声细语,仿佛他捧着的是遇君焱精致倔强的脸庞,“我们之间的羁绊太深,早就理不清了,就算不是王妃,我也会在你身边永远保护你的。” “王妃!”这时朱斌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王爷来你这了么?” “王爷?没有啊。”苏玉珩心觉不妙,问道,“怎么了?王爷不见了?!” “是。”朱斌也慌了,“我刚刚去他房间找他,发现他不在屋子里,佩剑也不见了,问守卫也没有人看到,我以为王爷回来找你……” “放我出去1”听到这里,苏玉珩再也沉不住气,遇君焱究竟回去哪里?那样即将临盆的身子他还能去哪里?! “放了你……这……”朱斌犹豫起来,私放人犯可是死罪,若是被王爷知道…… “快点!”苏玉珩急道,“我要去找他!” “这……”朱斌又一想,自己是王爷的近侍,若是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不光自己得死,自己的家人也都会跟着赔上性命,索性赌上一次。 朱斌找来钥匙将苏玉珩放出监牢。苏玉珩跑到遇君焱的房间附近查看,并没有发现脚印,难怪没有守卫看到他,这样说来遇君焱应该是偷偷离开军营的。苏玉珩纵身跃上屋顶,果不其然发现了脚印,看方向是向西南方走去。 西南方是一片树林,君焱独自一人去那里做什么?苏玉珩怀着忐忑的心情一路向西南方向追去,跑到树林里的时候,隐隐听到打斗之声,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发疯似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果然看到了半身染血的遇君焱。 苏玉珩认出围攻遇君焱的一众人中有一人正是那日打算刺杀他们的青衣会老者,暗自后悔当初就应该杀了他以除后患!他担心遇君焱安危打算速战速决,暗扣了一把毒针,绕到那些人身后,趁着他们不备撒出毒针,将遇君焱救下。 “君焱!你没事吧?”苏玉珩扶着遇君焱,他的身上走斑驳血迹,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呃……苏……苏玉珩?!”遇君焱有些空洞的眼神在苏玉珩的脸上定格了一段时间之后瞳孔骤然收缩,挥手一掌打上了苏玉珩的胸口。 苏玉珩猝不及防被遇君焱打了一掌,瞬间觉得喉咙处一股腥甜。 “君焱~咳咳~是我。”苏玉珩抹了一把嘴角上咳出的血沫,以为遇君焱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才对自己出手,想要去扶他,又被他一挥剑差点将左手的四根手指削了去,不解道,“君焱,你怎么了?是我啊!我是玉珩!” “呵~苏玉珩,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遇君焱艰难的直起身子,用剑指着苏玉珩的心口,“你就算化成灰我也不可能不认识你!” “君焱你……你这是做什么?”苏玉珩见遇君焱反常,以为他中了蛊毒,上前抓住他的手腕想为他把脉,遇君焱挣扎几下,低吟一声抱住肚子弯下了腰。 “君焱你怎么了?”苏玉珩大惊,“肚子疼么?是不是孩子……小心!” 在遇君焱一剑刺来的同时,苏玉珩扑过去抱住他转了个身,用背挡住了凤勉射来的暗器,然后挥手一掌,一股强劲内力从他的衣袖中泻出,将凤勉击退数步摔倒在地,但他的左肩却被遇君焱的长剑贯穿。鲜血顺着剑刃一滴一滴流下,遇君焱恍恍惚惚的抬头,对上苏玉珩关切的眼神。 “君焱,有没有被刺中?” 遇君焱木然摇头。 “那就……咳咳……那就好。”苏玉珩觉得背上和脖子上几处地方又麻又疼,猜想凤勉的暗器上肯定有毒,但他自己说无论如何取不出背上的暗器的,现在遇君焱的情况更不容他去处理自己的强势,还好他没有被毒针射中,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我们先离开这里。” 遇君焱看着苏玉珩冷然:“你既然要杀我,又何必假惺惺的来救我为我受伤?”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要杀你?”苏玉珩一脸莫名其妙,他见遇君焱瞳仁清明,不像是中了蛊毒,但若没有中毒他又怎么会说出这么奇怪的话? “君焱听话,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这件事我以后慢慢和你解释。”苏玉珩见遇君焱的身体颤抖得厉害,“我们先找一个隐蔽些的地方,让我为你检查一下好不好?” 遇君焱冷笑:“检查?检查什么?” “当然是检查你腹中胎儿的情况了。”苏玉珩说道,“朱斌马上就带人找过来了,我们必须马上藏起来,绝不能让他们知道你怀有身孕。” “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怀孕?真是替我着想啊!”遇君焱的嘴唇已经疼得泛白,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阴冷,“你既然已经将我怀孕的事说了出去,又何必在乎多些人知道?!” “什么?什么叫我把你怀孕的事说了出去?君焱,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苏玉珩彻底糊涂了,遇君焱能以男子之身怀孕,这样关乎生死的秘密自己就算是父亲都没有告诉,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哼!你还和我装糊涂?对了,我怎么忘了,你苏公子最擅长的不就是装傻充愣么?”遇君焱还要再说什么,忽然没有一皱,狠狠地咬住下唇,唇边溢出一丝轻微的shenyin,“呃……” “王爷~~王妃~~” 远远的听到有人在叫他们两个,苏玉珩知道,是朱斌带人寻来了,心中大急,一把抱住遇君焱:“来不及了!我不管你误会了什么,现在都先和我走!” 苏玉珩抱起遇君焱向树林深处跑去,每跑一步,便觉得背后的伤口痛上一分。 好烈的毒,苏玉珩心想,咬咬牙,暗提一口真气,加快脚步向前跑去。 142.生产(上)

苏玉珩抱着遇君焱躲到一处较隐蔽的山洞里,他用树枝遮住动口,这样从外面看来不易被发现,然后回来,伸手要去脱遇君焱的裤子。 “做什么?滚开!”遇君焱忍着腹中一阵紧过一阵的剧痛挣扎着,“别碰我!呃……” “别乱动!不要出声!”苏玉珩费力的禁锢住遇君焱,捂住他的嘴,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千万不能让人知道我们在这里!” 遇君焱被他这么一说,也冷静了下来,就算心里再恨苏玉珩,自己这幅样子也绝对不能让朱斌以及将士们看到,而且,随着腹中一阵一阵愈发规律的疼痛,遇君焱觉得这绝不仅仅是胎动那么简单,自己恐怕是要生了。 苏玉珩见遇君焱终于安静了下来,松开手俯身为他检查,随后紧紧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说道:“君焱,你要生了。” 意料之内的回答,遇君焱闭着眼睛,没有理他。 山洞外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孩子却很不会挑时候的在这时狠狠挣扎一下,剧痛瞬间传遍遇君焱的全身。遇君焱下意识的咬住自己的手腕。 “嗯!--”只一下,嘴里便充斥了血液的腥甜。 苏玉珩见到此情此景,心中既是心疼又是担忧,心疼他将要在山洞这么简陋的环境里艰辛生子,担忧他刚刚经过恶斗,身上有伤,内力受损,不知道能不能熬得过分娩所带来的剧痛。 苏玉珩掏出一个瓷瓶,拔下塞子倒向手中,两粒泥土色的药丸滚落入掌心,苏玉珩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这涪陵续命丹是自己留来保命的东西,还好天无绝人之路,还有两粒。 苏玉珩将一颗丹药放入自己口中,另一颗放到遇君焱嘴边,柔声说:“来,把这个吃了。” “我才不吃……你的东西!”遇君焱夺过丹药奋力一仍,涪陵续命丹飞出了山洞,消失不见了。 “你……你疯了么?!”苏玉珩眼见这救命的丹药被遇君焱随手扔了,心里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但现在的情况他不敢出去寻药,再说就算出去了,那药那么小,落入泥土中又怎么能找得到。 “疯了?哈哈~我自然是疯了!”遇君焱疯狂的笑着,笑得咳嗽,笑得眼角沁出眼泪,“我就是疯了,才会把你当做最能相信的人!才会被你当傻子一样玩弄于鼓掌之中而不自知!” 苏玉珩见遇君焱胎动得厉害,隔着衣物都能看到巨腹上鼓起一个个小丘,咬了咬牙,将口中的丹药嚼碎,嘴对嘴送去遇君焱口中,叫他仍在挣扎着不肯吃,情急之下点了他的穴道强迫他咽下。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苏玉珩觉得自己背上的麻木感觉越发明显,稍稍一动就撕裂般的疼。暗运内力勉强封住几处穴道阻止毒性蔓延。 苏玉珩心中有气,问道:“你为什么一口咬定我将你的秘密泄露出去了呢?!” 遇君焱疼的浑身筛糠般的颤抖,吃力的掏出一张信纸甩到了苏玉珩的脸上,狠狠说道:“若不是你……呃……你说的,那个凤勉怎么会知道我是百里族的圣童?!” 苏玉珩打开信纸,在看到信的内容时候心中一惊:凤勉怎么会知道遇君焱是百里族的圣童? “怎么?无言以对了?”遇君焱见苏玉珩变了脸色,以为他心虚,冷然道,“现在,你还敢说没有出卖我?” “虽然我不知道凤勉为什么会知道你是百里族人。”苏玉珩反倒是冷静下来,“但是我可以对你发誓,我绝对没有将这个秘密说给任何人。” “你以为我会相信?” “无论你信不信,我能解释的只有这些。”苏玉珩道,“不过既然凤勉知道这 件事,他的命就留不得了。” “呃!--” 遇君焱猛的一挺身,头向后仰起,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竖起,像是随时都要冲破皮肤一般。 “君焱!”苏玉珩扶着遇君焱倚靠在山洞的石壁上,为他检查了下ti,无奈说道:“看来孩子已经等不及了,君焱你留些力气,羊水还没有破,先不要用力。” “呃--嗯呃--” 遇君焱抬手去抓身后的石壁,粗糙的石壁磨破他的手指,泊泊流着鲜血。 苏玉珩见状急忙脱下外袍,将袍子撕成布条系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垂下来打了一个结,对遇君焱道:“来,君焱,抓住这个!” “滚……你滚开!呃啊!——”遇君焱抬手去推苏玉珩,自己一个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巨腹被压得变了形,即使坚忍如遇君焱也被这种撕裂般的疼痛击败,发出一声惨叫。还好,朱斌的队伍已经走远了。 “君焱!”苏玉珩心疼的扶起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听我说,就算你再怎么不相信我,再怎么恨我,现在都必须要配合我,必须听我的!让我帮你把孩子接生出来,否则你和肚子里的孩子都会有生命危险!” “不要……不要碰我……你走……”遇君焱的双眼有些失神,本就的抗拒着苏玉珩,用手推他,那双手却没有丝毫力气。 苏玉珩心中像是被刀刺中一般,这样无力的手,哪里是纵横沙场的遇君焱。他是尊贵的福王爷,是开国功臣,本应该高床软枕,现在却要在这个四处漏风的山洞里为自己承受分娩之苦。 “君焱,听我说,省一些力气,让我帮你,好不好?” “不……呃啊——”遇君焱一句话没说完,便被新一波产痛折磨得惨叫出声,双手抓紧苏玉珩为他打的结,手臂上紧绷的肌肉裹着一层薄薄的汗水,被透过缝隙射进来的光照上,泛出让人心疼的光晕。 “来,君焱,咬住手帕!”苏玉珩将一块白色手帕卷好塞入他口中。 “嗯——呃嗯——”遇君焱无力的甩着头,似乎要摆脱这种痛苦。 “先不要用力!深呼吸……注意呼吸!”苏玉珩说道,他环住遇君焱,扶着他站了起来,“来,君焱,要在我身上。” “不……不要……腰要断了……嗯啊——”孩子的下坠顶得遇君焱苦不堪言,但他却固执得不倚靠在苏玉珩的身上。遇君焱面对石壁,双手抵在石壁上,仰起头狠狠地咬着手帕,忍受着越发绵长的宫缩。 一股清流缓缓的顺着遇君焱匀称结实的腿流了下来,遇君焱吐出手帕,身子晃了几晃,脱力晕倒在地上。 143.生产(下)

“君焱!”苏玉珩按上遇君焱的人中,眼见他高耸的肚子狠狠抽搐一下,遇君焱紧闭的双眼猛然圆睁,口中迸发就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啊!——” 苏玉珩擦着遇君焱额头上源源不断的汗水,沉声说道:“君焱,听我说,孩子已经进入产道,现在开始用力!” “不许命令我!”遇君焱像是被拖到岸上的鱼,起伏着胸口大口喘息,语气却分外冷厉,“这个……呃嗯——这个孩子是我们之间最后的联系,无论……无论你曾经对我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我生下他,算是……算是还了你往日的情义,从……嗯啊——从今以后,咱们……两不相欠!” “好好,你说什么都好。”苏玉珩深知遇君焱倔强的性格,也不和他多做争辩,嘴上答应着,心中却暗想你说两不相欠就能两不相欠了么,咱们之间的联系岂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斩断的。 “君焱,你省下些力气,等到疼的时候就向下用力。” “我知道!用不用你说……呃——啊——”遇君焱猛的挺起身子,挣扎着抓住布结,弯曲着双腿尽量大的分开,原本因受伤变得惨白的脸此时涨得通红,伴着撕裂般的痛楚发出一声惨叫。 “嗯啊——啊——” 遇君焱抓起刚刚吐出的手帕塞进嘴里,伴着阵痛一下一下有规律的用力。 苏玉珩见遇君焱一张俊脸痛得扭曲,却没有过多无用的挣扎,一下一下的用力,连掩在喉咙处的shenyin都饱含倔强。胎儿在他一次次的用力下缓缓下移。 苏玉珩俯身去为遇君焱检查,却看到在小小的xue口若隐若现的不像是胎儿的头,而是……手! “君焱!停下!不要用力了!”苏玉珩急忙阻止道,但是遇君焱似乎听不到他的声音,仍是一下一下本能的用力。 “快停下!”苏玉珩揽过遇君焱的身子,在手离开布结的时候,遇君焱的身子像是断了线的木偶般瘫软在苏玉珩怀里,口中白色的手帕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半,刺痛着苏玉珩的眼睛。 “君焱……”苏玉珩拿出他口中的手帕,扶着他的脸,轻声叫道,“君焱……君焱你看看我……” 遇君焱却像是失去了意识,只是大口的喘息,唇齿连溢出含糊不清的shenyin:“疼……好疼……” “君焱,孩子的胎位不正。”苏玉珩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他实在不知道怎么把这样残忍的事实告诉正在承受产痛折磨得遇君,“我要……我要把他推回去,你……你忍着些。” “疼……好疼……”遇君焱依旧是喃喃的叫着痛,没有对苏玉珩的话起丝毫的反应。 苏玉珩扶着遇君焱躺在地上,自己则跪在地上,用一块干净的布巾堵在他的xue口处,将胎儿若隐若现的小手推了回去。 “啊!嗯啊——”随着一阵声嘶力竭的惨叫,遇君焱猛的抬起上半身,汗珠说着他纤长的脖子流了下来,“好疼!不要……不要推!” “君焱,孩子的胎位必须正下来,你再忍一忍,一定要再忍忍!”苏玉珩看着痛苦挣扎的遇君焱心疼不已,但手中的动作却丝毫不敢停下。 “疼……嗯啊——要裂开了……肚子要裂开了!”遇君焱胡乱的蹬着腿,再也伪装不了那份从容,像所有的产夫一样哀嚎挣扎。 苏玉珩狠了狠心,不理会遇君焱哀嚎,一点点将胎儿推了回去,然后用双手覆在他高耸的巨腹上,用力的揉了起来。 遇君焱左右甩着头,声音嘶哑得几乎是在哭喊:“呃……啊——啊——!!!” “君焱,我知道你痛,但是胎位必须要正过来的,不然你和孩子都会有危险。相信我,再忍一忍,再忍一忍就好!” 遇君焱的呼吸越发急促,虚软无力的抗拒着:“不………不要……住手……” 遇君焱的惨叫声一声声不间断的从唇间溢出,苏玉珩那双医人无数的手此时不受控制的随着遇君焱腹部的收缩而颤抖。 “嗯啊——好疼!啊——”遇君焱用手捶打着自己的肚子,像是要尽快拜托这种非人的折磨。 “君焱快住手!”苏玉珩抬手去捉遇君焱的手,却意外的扑了个空,定睛一看,原谅刚刚是自己眼花,看到了不过是一个手的影子。 “君焱,来,不要乱动。”苏玉珩扶着遇君焱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抓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一起为在腹中迷路的胎儿顺着胎位,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君焱,我们一起帮咱们的孩子把胎位正过来,好不好?” “疼……玉珩……我好疼……”遇君焱无助的摇着头,脸上是泪水和汗水混合成的薄薄水膜,睫毛颤抖着,口中含糊呢喃着心中那个人的名字,毫不掩饰的将脆弱表露无遗。 苏玉珩见遇君焱身上的衣物已经全被汗水浸湿,几乎能拧出水来,怕他着凉,轻轻为他将衣服褪下,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他身上,他没有看到,自己背上蔓延开的一根根紫黑色的血管,像是一张缚在身上的蜘蛛网。 “嗯啊——好疼——啊——”孩子的胎位在两个人的努力下终于正了过来,产程变得迅速起来,宫缩发作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持续的时间却越来越长,遇君焱连喘息的空余都没有,只顾得紧绷着身体叫喊shenyin。 “君焱,憋住一口气,缓缓用力,你可以做到的!”苏玉珩在遇君焱的耳边鼓励着。 “不……呃啊——不行……疼死了!”泪水顺着遇君焱的眼角不断流下,他在苏玉珩怀中抽泣着,“不行……我没有力气……我……啊啊——” 苏玉珩知道,长时间的疼痛使得遇君焱消耗了太多的体力,但是现在在山洞里,也找不到任何可以为他催产的药物,几经斟酌,苏玉珩只好颤抖着低声说道:“君焱,我帮你,你一定要挺住!” “啊啊!!” 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回荡在树林,将停在树上的鸟雀惊得飞起。苏玉珩将一只手抵在遇君焱嗯后心,运起内力护住他的心脉按在遇君焱的巨腹上向下压去,遇君焱整个人都抽搐了起来。 “不要!快停下!呃啊——” “君焱,你听我说,我从没有背叛过你,苏玉珩这辈子也只爱过你遇君焱一个人。”苏玉珩觉得自己背后的皮肤像是要裂开一般,他知道在剧烈的产痛下自己的话遇君焱根本就听不进去,但这些话现在不说怕是以后没有机会再说了。 苏玉珩将内力缓缓传给遇君焱,随着手的下压。遇君焱的肚子变成了梨形,一声声哭喊击入心脏,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眼中的遇君焱像是隔着一层水雾看不真切,但是他使劲闭上眼睛,却挤不出一滴眼泪,看着越发模糊的遇君焱,苏玉珩的心渐渐冷了下来。 “嗯啊——他……他要出来了!啊!啊——” 随着一声婴儿嘹亮的哭声,精疲力尽的遇君焱晕倒在苏玉珩怀中。 “君焱,是个男孩儿呢,我们有儿子了。”苏玉珩俯身在遇君焱额头上轻轻一吻,“真是辛苦你了,我们的孩子,以后就要由你来照顾了。” 苏玉珩说着,觉得胸口一阵闷头,捂住嘴咳嗽一声,放下手,看到掌心处赫然一滩红得发黑的血。 144.始作俑者

孩子刚刚出生,在这荒山野地不能久留,苏玉珩正在犯愁怎么把遇君焱和孩子送到一个暖和的地方,忽然听到山洞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听上去重心不稳,那人应该是受了重伤。 苏玉珩拿起遇君焱的配剑小心翼翼的走出山洞,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向自己的方向跑来,然后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跌倒在距离自己十步左右的地方。 看着他抽搐的身体,苏玉珩断定他还没有死,凭借着医者天生的怜悯,他走过去,蹲下身子搭上那人的脉,虽然现在还有气,但心脉已碎,人是就不活的。 “你……帮我……帮帮我……”那人吃力的抬起头,一张脸几乎自己看不清本来的面貌,紧紧攥着苏玉珩的裤腿,口中喃喃,“帮我……” “抱歉,你的心脉已碎,我也……无能为力。” 苏玉珩以为他想让自己就他,不想那人却说:“你帮我告诉我爹……让他……小心金言!” “金言?”苏玉珩皱眉,“你是说青衣会的金护法?” “就是……就是他!咳咳~”那人又咳出来几口血,“他要夺帮主的位置……” “帮主?父亲?”苏玉珩瞪大眼睛,“你是凤勉?!” 凤勉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从衣袖上撕下来一块布,以手指蘸血写下四个字:金言杀我。 将玉佩和布递给苏玉珩,“你把这两样东西交给我父亲凤久,他认得我的字迹,定会相信你,自然……也会重重赏你。” 苏玉珩心想这样也好,自己本来就是要杀了凤勉不让遇君焱是百里族圣童的事情泄露出去,如今正好省去了他的事,但他倒没想到金言看上去对凤帮主忠心耿耿,原来竟是想要鸠占鹊巢,夺去他帮主的位置。 忽然,苏玉珩想到什么似的急促问道:“我问你,是谁告诉你遇君焱不是王爷的?!” “金……金言……”凤勉快不行了,说话都含糊不清起来,“他说那个男人怀孕了,能怀孕的男人,只有……只有百里族圣童……在百里族……只有……只有圣童才能生下……圣童……” 苏玉珩又问:“明明是你自己派人杀的苏果,为什么怀我们断了你的财路?” “我……从没……派人杀苏果……” 凤勉没有派人杀苏果,那是谁派来的?凤勉用蛊毒控制图路族长,他的毒术又是和谁学的,前因后果一联系,苏玉珩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这从一开始就是金言布下的一个局,他们则是他算计好的相互抑制的棋子。凤勉也好,自己和遇君焱也罢。都被金言一步步的带入圈套之中而不自知,都被他给耍了! 苏玉珩终于明白为什么遇君焱的秘密会被泄露出去,金言精通医术,自然对百里族圣童有所了解,也自然看得出遇君焱的肚子并不是因为肥胖而是有孕在身,他将这些事情告诉凤勉,就是知道他性格鲁莽,定会用此事来要挟自己和遇君焱从而借自己的手来杀了凤勉,没想到赶上遇君焱生产在即,两个人都顾不得杀凤勉,金言才只好亲自出手。 “金言那个……咳咳~忘恩负义的东西!我就算做鬼也……不会……”凤勉话说一半,忽然脖子一歪断了气,紧紧攥着苏玉珩裤腿的手也垂了下去。 林子深处再次隐约传来脚步声,苏玉珩猜想那定是追着凤勉而来的金言,急忙收好他临死前给自己的玉佩和血书,重新藏回了那个山洞暗中观察。果然,不多会儿的功夫,金言快步跑了过来,检查了凤勉的尸体,确定他已经死透了,却没有做进一步的动作,只是躲在他的尸体边一动不动。 一会儿的功夫,凤久也跑了过来,见到倒在血泊中的凤勉和呆坐在他身边的金言,先是一愣,然后普通天下所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可怜父亲一样涕泪纵横,颤声问金言道:“这……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到底是谁竟敢害我儿性命?!” “属下无能,终是晚了一步,找到凤勉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属下学艺不精,没有回天之力,医不好他的伤!”金言上前扶住凤久摇摇欲坠的身体,关切说道,“帮主,凤勉已经去了,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切莫过于伤心。” “我的儿子死在我这个黄土埋了半个身子的老头子前面……”凤久掩面而泣,“你让我……怎么能不伤心啊!” 苏玉珩躲在山洞里看着,警惕的盯着金言的一举一动,叫他扶在凤久背上的一只手缩到衣袖中,心说不妙,从身边地上捡起一块石子想要扔过去,却在再次想要瞄准的时候觉得眼前又是一阵模糊,金言的身体瞬间在眼中变成了无数重叠在一起的影子,根本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依旧没有清楚一些。 当务之急,苏玉珩决定赌一把,他将石子随意的向外一抛,凤久和金言同时向声响的方向警觉望去,金言心中暗叫一声该死,偷偷的将衣袖中藏着的暗器收了回去。 “谁?出来!”凤久望向了山洞的位置冷冷开口。 金言随着凤久的目光看去不由心中一惊,这么怎么还有一个山洞?!而且山洞里还有人,那么刚刚自己的行迹是不是已经被山洞里的人看到了才发出声响来提醒凤久的?金言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心中又是担心又是焦距,缓缓的向后挪了挪,一旦情况不对自己也能有一个逃跑的机会,但是他刚刚动了两步,就听山洞里一个声音冷冷说道:“怎么?金护法,想跑么?” “苏小兄弟?”凤久听出来那个声音是苏玉珩的,叫他赤/裸着上身从山洞里缓缓走出来更是奇怪,“你怎么会在这里?对了,你一直在这里么?看没看到是谁杀了我的孩儿?” “知道。”苏玉珩抬手一指金言,“就是他,他杀了凤勉,而下一个目标便是杀了凤帮主你取而代之坐上青衣会帮主的位置。” “胡说!一派胡言!”金言显得有些激动,“帮主,您可不能中了这小子的离间计!我刚刚赶到这里来的时候凤勉已经死了,周末却没有丝毫逃跑的痕迹,当时我就觉得奇怪,江湖上有谁的轻功能够这么好,现在看来,凶手原来不是逃走,而是躲起来了!” 苏玉珩不慌不忙:“金护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看杀害凤勉的凶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你!现在却来贼喊捉贼,挑拨我和帮主只看的关系!哼,你还真是卑鄙!” “呵呵,我就知道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苏玉珩拿出了凤勉给的玉佩,问凤久道,“凤帮主可认得这玉佩?” 凤久的脸上露出悲伤的神色,叹气道:“怎么能不认识,这是凤勉小时候我亲自挂到他脖子上的。” “那凤帮主又认不认识这个。”苏玉珩说完展开手中染血的布,上面有四个干涸血液写上去的字:金言杀我。 苏玉珩看着金言的方向问道:“金护法,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 145.分道扬镳

自己儿子的字迹,凤久怎么可能认错,他颤抖的接过苏玉珩手中的血书,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金言,咬牙问道:“为什么?从你入青衣会那一天起,我一路提拔你到四大护法之首的位置,为什么你要恩将仇报杀我孩儿?!” “哈哈哈~~护法?你以为我稀罕那个护法的位置?我要的是整个青衣会!”金言知道自己今天是难逃一死,索性不再想着逃跑,狂笑道,“这些年你确实很照顾我,我像条狗一样对你言听计从,也算是报答了你的恩情,但我最想要的你却给不了我,你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被你惯坏了,根本就担不起帮主的重任,你嘴上虽然不说,实际上却是盼着他能接替你掌管青衣会是不是?” “不错。<乐-文>小说.しwxs”凤久点头道,“我是盼着凤勉有一天能够幡然领悟能够争气一些,就因为这个,你就杀了他?他虽然性子蛮横了点,但是对你一向算是尊敬吧?你怎么能对他下得了手?!” “我只有杀了他才能彻底断了你的念想,青衣会才有可能成为我的囊中之物。咳咳~~”金言话说一半忽然从口中喷出一口黑血。 “你!”苏玉珩大惊,“你服毒了?” “哈哈~~与其被你们……你们折磨……还不如自行了断!”金言看着苏玉珩,森然笑道,“不过小子,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中了我特制的毒药……活不了多久了……哈哈……” “什么?小兄弟你中毒了?”凤久看向苏玉珩,瞥见他背上的皮肤,大吃一惊,他的背上布满了黑紫色的血管状的纹路,就算是在江湖上打拼多年见多识广的凤久都觉得毛骨悚然。 “把解药拿出来!”凤久用手掐住金言的喉咙,狠狠说道。 “我已经是将死之人,不介意你让我少受些苦将我杀死。”金言冷笑道,“一个人死太孤单,我定是要拉一个人去同我作伴的,帮主你说……是不是?” 伴随着胸口一阵剧烈的起伏,黑色的血顺着金言的嘴角流了下来,他带着冷笑垂下了头,断了气。 凤久气急败坏的将金言的尸体扔到地上,转头看向苏玉珩,只见他身子像是醉汉一般晃了极限,让后膝盖一弯摔倒在地上。 “小兄弟!”凤久上前扶他,安慰道,“你不要相信金言的话,天底下又不是他一个人会用毒,来,我这就运功帮你把体内的毒给逼出来!” “没用的……”苏玉珩摸上凤久的手臂,阻止道,“我自己就是医生,知道这毒的厉害,凤帮主不要在我身上耗费功力了。” “若不是你及时提醒,我现在可能已经被金言杀了,为你疗伤怎么能说是耗费呢?” “凤帮主,我……我求你一件事……”苏玉珩虚弱的说。 “什么求不求的。”凤久说道,“只要我能做到的事,一定不会推辞!” “你……救救他们……”苏玉珩抬手指向山洞,“救救……他们……” 凤久走进山洞,看到了昏迷中的遇君焱和他身边用衣服包起来的新生婴儿。 “这……”凤久满脑子的问题,但他清楚现在不是说他好奇的时候,新生儿在这样的环境下很容易夭折,于是上前抱起孩子,对苏玉珩说道,“小兄弟,你们跟我走!” 遇君焱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中,苏玉珩坐再床边的椅子上,怀里抱着他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婴孩。 “苏……玉珩。”遇君焱见苏玉珩明明看到自己醒来却半天没有说话,沉默许久终究沉不住气,先开口道,“把孩子抱过来给我看看。” “君焱你醒了!”听到遇君焱说话,苏玉珩才兴高采烈的起身,将孩子抱到他的身边,说道,“是个男孩呢,你看,多好看!” 遇君焱接过来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和甜梦刚出生的时候有什么区别,新生儿难道都是一个样子的么? “福王府需要一个男孩来继承爵位,这孩子我留下,至于你,既然我已经写下休书,回到帝都后你就搬回苏府去住吧。”历经生死,遇君焱仍旧心有戚戚,苏玉珩这个人心思太重,太过危险,他不敢留在身边。但话一说出口他又不禁后悔,自己真的要将他赶走么?真的要过见不到苏玉珩的生活么? “好,我知道了,回帝都后我就不同你一起回王府了。”苏玉珩平静得话语打破了遇君焱内心的挣扎,他竟然这么平静的接受了,甚至没有一丝不舍和挽回?或许他早就想离开王府吧,道不同不相为谋,两个政见差异这么大的人,生活中也会有许多不同吧,从前没有发觉或许只是他让着自己,现在他不愿意继续忍受自己了,是么? 遇君焱疲惫的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苏玉珩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遇君焱住在凤久为他安排的房子里,身体康复得很快,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凤久告诉他,苏玉珩已经先行一步了。遇君焱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候的心情,他就那么想要逃离自己身边,那么想要离开自己,竟到了不愿意与自己同行的地步。 苏玉珩的确比遇君焱早离开很久,以至于在遇君焱心中暗暗骂着他的时候苏玉珩已经站在了帝都的皇城外。 花雨仙回到宫中,发现梳妆台前竟放着一枚飞镖,尾部刻着一个小小的青字。她拿起飞镖想了想,转身出去走向花园。 “娘娘。”苏玉珩从一座假山后面走出来,站到花雨仙面前。 “你是……玉珩弟弟?”花雨仙看着一身青衣温文尔雅的苏玉珩,面色一变,警惕道,“你……不傻?” 苏玉珩没有和她解释什么,只是拿出一块令牌,问道:“娘娘可认识这个。” 花雨仙的目光从令牌上扫过,说道:“见青衣领如见帮主本人,我自然认得,它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娘娘不用紧张,若不是凤帮主自愿给我,我定是没有那个本事抢来的。”苏玉珩正色道,“我貌似前来,只是希望娘娘向皇上转达一件事。” “哦?”花雨仙问,“何事?” “西瓦君王想要议和。” 146.再见

“什么?西瓦愿意议和?那可是好事!”花雨仙喜上眉梢,但是很快又警惕下来,“这等大事应该有急报送到皇上手中,怎么会由你来告诉我?” 苏玉珩害怕遇君焱获罪,扯谎道:“我们遇到了埋伏,前来送信的人被人杀了。『樂『文『小『说|” “哦?谁这么大的胆子?”花雨仙问。 “金言。” “金言?”花雨仙一愣,不确定的问,“你说……哪个金言?” 苏玉珩回答:“就是娘娘想到的那个金言。” “金大哥?怎么会?”花雨仙一脸的不相信,“他为什么要杀信使?” “应该是误杀。”苏玉珩将金言如何背叛青衣会,如何杀害凤勉还妄图夺取帮主之位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花雨仙听,当然其中对遇君焱不利的地方全都被他圆了过去。 “想不到他竟是这样忘恩负义之人!”花雨仙狠狠说道,“枉我一直敬重他,将他当兄长看待……呸!” 遇君焱回到皇城,得知皇帝已经下令和西瓦议和,自己再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恹恹的回到王府,被告知苏玉珩根本没有回来过。 连自己的行李都不要了?遇君焱冷笑,这么想走就再也不要回来!遇君焱觉得心里有一口闷气,上不来下不去,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摆了一道,换做普通人也会气愤,更何况是素来高傲的福王爷遇君焱。他以养伤为由在王府待了两个多月没有出门,小孩子总是长得很快,每每看着一儿一女眉眼中依稀带着几分苏玉珩的样子,遇君焱都会觉得很难受,两个多月了,他竟然真的没有回来看望过他们,就算是不见自己,也总要见见孩子吧,他们也是他的亲生骨肉啊! 终于有一天,遇君焱再也沉不住去,命人备马去苏府,到了门口却被告知苏大人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向皇上请辞告老还乡了,据说走的时候还挺急,只收拾了些银子和换洗衣物,家中大部分家具古董都给下人们分了。 遇君焱终于觉得不对劲了,告老还乡,自己以前就查过苏家底细,苏大人往上三辈都是土生土长的帝都人,可以说这里就是他的故乡,就算他要辞官,也不应该举家搬走啊。 而且这样一来,苏玉珩的消息就彻底断了。他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之中,不知去向。 遇君焱不想继续住在那个充斥着苏玉珩痕迹的王府,他向皇帝请命,镇守元国与西瓦的交界处,即使是他们提出求和,对于那样的蛮人也不能放松警惕,而且遇君焱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是有自己的私心,天高皇帝远,自己就能够多花些时间陪着自己的两个孩子。看着两个孩子从牙牙学语到能够清楚的叫出父王,遇君焱第一次觉得生活中还是有比领军打仗更让他有成就感的事情。 遇君焱在边关一守便守了三年,这三年来苏玉珩三个字成了他的心病,他的忌讳,总是尽量的去避免触碰,遇君焱知道,对于那个人自己始终没有放下,他曾认为感情的事不过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没必要强求,更没必要作茧自缚的将自己陷入痛苦之中,但事情到了自己身上他终于明白,人的感情很多时候自己是控制不了的。 这一年,皇后花雨仙在生下两位公主后又给皇家添了一位皇子,这是皇帝的嫡传长子,也将是未来的太子。这一年,皇帝大赦天下,遇君焱也回到了自己离开三年的帝都去给小皇子过百岁宴。三年后的他更加冷漠,更加寡言,一张俊脸却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这一天,他再次见到了青衣会的帮主凤久,一如三年前一般结实硬朗,满面红光,时间好像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的印记。 皇后花雨仙出身草莽,青衣会算是她的娘家,皇帝竟然能将这些人请来喝满月酒,可见对这位花皇后的宠爱。 “凤帮主,别来无恙。”遇君焱主动过去打了招呼,凤久从来没有明说过,但遇君焱猜想他是知道自己是百里族人这件事的,三年前自己就层出言试探,希望能够利诱封口,但凤久只是说自己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这也算是给遇君焱的承诺。如今三年后再见,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主动问好的。 “哈哈~福王爷,别来无恙”凤久拱手笑道,“我现在已经不是青衣会的帮主了,帮主这个称呼还是免了吧。” “哦?不做帮主了?”遇君焱觉得奇怪,他三年前听他说过,独自凤勉被金言杀了,那么继承帮主之位的人又是谁?遇君焱想起后来听凤久说,苏玉珩的确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身份,是精通医术的金言猜出来自己是百里族圣童,只可惜那个时候苏玉珩已经离开了,自己连一个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该死!怎么又想起苏玉珩了!遇君焱心中暗暗骂着自己。 “二弟,义父。”花雨仙抱着小皇子笑着走来。 “娘娘。”两人齐声道。 遇君焱为小皇子献上自己的贺礼,诧异的发现凤久竟然带了两份贺礼来。 “这个是他让我带来的。”凤久对花雨仙说道,“他不方便来。” 花雨仙接过礼物笑道:“帮主真是有心了。” 帮主?遇君焱心想,青衣会的帮主么?他怎么没有亲自过来呢。不方便么?难道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耽搁了,真是可惜,本想渐渐这位能让凤久退位让贤的新帮主究竟是怎样的角色。 遇君焱的眼睛无意中瞟了一眼礼物,这一眼却让他头皮一炸。他看到一个贺字,虽然写得有些斜,但遇君焱认得出,那是苏玉珩的字。苏玉珩就是新任的青衣会帮主! 整个晚宴上遇君焱都魂不守舍,时刻盼着快点结束,好不容易可以走了,他便偷偷的跟在凤久的身后,心想着跟着他一路找去,或许就能再见到苏玉珩。 “义父!”送凤久出宫门花雨仙忽然身子一顿,低叫一声,“有人!” 凤久却早就知道了似的,笑着说道:“无妨,他想跟,就让他跟着好了。” “可是帮主不是再三嘱咐……” “他曾经不肯说是怕自己不久于人世。”凤久道,“现在我看他身上的毒已经基本抑制住了,虽然内力受损,眼睛也……但总还是活着不是,只要活着,有什么坎儿过不去的。” 花雨仙听他这么说,点头道:“也是,或许他见了二弟,会开心一些,对他的身体也有好处。” 遇君焱怀着忐忑的心情一路跟踪凤久到城外一家小小的药铺,翻过不高的围墙,便闻到浓重的药味,里屋传出一个温和的声音:“凤伯伯,您回来了。” 遇君焱像是被钉到地上一般一步都迈不开,耳边响起的声音和脑海里那个萦绕许久的声音交缠融合,竟是丝毫不差。 “苏……玉……珩……” 147.眼盲

遇君焱的声音并不大,却让凤久很是头疼:你真的当我年纪大了不中用了么?跟了我一路就算了,现在还出声音?真以为我听不到?要不是玉珩现在内力受损耳力远不及从前听不到你的声音,他要是真的知道是我故意把你带到这里来的还不得抱怨死我! “回来~~嗝~回来了~~”凤久灵机一动,声音发飘的走进屋子。 “我和您说过多少次了,酒这东西,小饮怡情,大饮伤身,您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苏玉珩皱着眉头低声念着。 “嘿嘿~~没~没喝多!”凤久打着酒嗝笑嘻嘻道,“我困了,先去睡~~睡觉~” “性,快去吧,小心脚下啊!”苏玉珩无奈道,这时候才听到院子里还有脚步声。 这么晚了会有谁来?苏玉珩心中奇怪,转过身子,问道:“阁下……是来看病的还是抓药的?” 这么个小小药铺,劫财定是会让歹徒失望,劫色就更没有了,会这么晚来这里的人,除了看病抓药,苏玉珩想不出其他理由。 遇君焱看着苏玉珩缓缓转身,在与自己面对面的时候,他觉得心跳都要停止了,与三年前相比,眼前的苏玉珩消瘦了很多,脸上也缺了些血色,明明还没有入冬,他已经裹上了厚重的大氅,但相比于这些,更令遇君焱震惊的还是苏玉珩的眼睛,他虽然看向自己的方向,眼神却没有对自己相对,无论遇君焱多想骗自己说没事,但苏玉珩无神的眸子和手中拄着的竹杖却直言不讳的告诉他一个残酷的事实——苏玉珩看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怎么会瞎了?明明三年前眼睛还好好的!明明离开的时候眼睛还好好的啊! “怎么……不说话?”苏玉珩微微侧头,眼睛看不见,只好用听的,他能确定面前站着人,因为他能听到那人凌乱而颤抖的呼吸声,但是为什么不说话呢? “师父,您在和谁说话?”一个少年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随着声音,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儿走了出啦,看到遇君焱先是一愣,随即问道:“公子您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小南。”听到小南的话,苏玉珩急忙问道,“病人情况如何?” 小南道:“面色惨白,毫无血色,嘴唇也透着灰白色,唇角抽搐,不不,手和肩膀也在抽搐。” 苏玉珩皱着眉听小南说完,急忙道:“快!先扶到里面去!” 遇君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那个叫做小南的男孩儿扶进屋子的,只觉得两条腿好似不是自己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若不是靠着他,自己动一动恐怕都要摔倒在地上。 “师父,这位公子的手好冰啊……”小南扶着遇君焱做到椅子上。 “公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苏玉珩从大氅里伸出右手,摸上遇君焱的手腕,感觉到在自己的手指触碰到对方皮肤的瞬间,他剧烈的颤抖一下。 “别紧张。”苏玉珩温和说道,“先让我帮你把把脉。” 苏玉珩觉得这个人脉象急促,呼吸沉重浑浊,但他的五脏似乎没有什么问题,问小南道:“受外伤了吗?” 小南看了看:“没有,衣服都干净得很。” 苏玉珩问:“公子在外面站了多久了?” 没人回答。 小南在遇君焱耳边大声的重复了苏玉珩的问题,遇君焱仍是没有反应。 “师父。”小南放弃了,“我觉得这位公子的耳朵不太好使,别再是聋了吧。” 通常人被人说成聋子定是不高兴的,就算是耳朵真不好使的,被人这么说更是会生气,遇君焱却一丁点反应都没有。 “师父,我看他是一点儿都听不见。十聋九哑,估计也说不出话来。”小南拿过来纸笔,在上面写道:“公子,您哪里不舒服?” 然后推到遇君焱面前,心想着衣着这么讲究的公子哥,就算是残疾,家里也会让他读书识字的。 遇君焱接过比,颤抖着在纸上歪歪斜斜的写下一个字:疼。 “师父,他说疼。”小南转告苏玉珩, 苏玉珩说:“你问他,哪里疼?” 小南在纸上写道:“哪里疼?” 遇君焱写下:“心!” 小南道:“师父,他说心。” 苏玉珩摸上遇君焱的胸口,皱着眉头,口中含糊的嘀咕着什么,然后顺着他的胸口向上,摸上脖子,再到脸,再到头顶。遇君焱颤抖得愈发厉害,他以为苏玉珩认出他了,其实是多虑。失明的人感觉较常人敏锐得多,那是从下训练出来的,苏玉珩的眼睛瞎了的时候已经成年,错过了最好的训练时期,再加上他失明的时间较短,根本不可能通过用手摸来分辨人的相貌。 “公子放心,你的身体并无大碍,可能是天寒引起的身子发热,我给你开几副汤药,你回去喝了休息,静养几天就没事了。” 小南将苏玉珩的话原原本本的写在了纸上给遇君焱看,遇君焱想留在这里再多看苏玉珩几眼,却想到心中还有无数谜团未结,只得起身告辞。 转过天,睡醒了的凤久刚刚打开窗,就看到远处墙上坐着的直勾勾盯着自己的遇君焱。 凤久几个起落来到遇君焱旁边,笑着问道:“王爷怎么会在这里?” 遇君焱回答:“我昨晚一路跟着你来到这里的。” “哦?是么?”凤久故作惊讶,见遇君焱神色憔悴,问道,“王爷不是在这里坐了一夜吧?” 遇君焱点点头:“我有几个问题请凤帮主一定要如实相告!” 凤久点头:“你问吧。” “三年前……”遇君焱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在我昏迷的那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苏玉珩的眼睛为什么……为什么会看不见?” 凤久叹气道:“玉珩中了金言的独门□□。那个混蛋至死没有说出解毒之法。” “毒……”遇君焱想起那时,苏玉珩挡在自己身前,后背中了暗器,是了,他早该想到,那些暗器上肯定是淬了毒的,想起什么似的又问,“我记得他有一个药丸,叫什么……什么续命丹,据说有起死回生之效,那个也解不了金言的毒?” 提到药丸,凤久的眼神冷了下来,语气也变得深沉许多:“涪陵续命丹玉珩一共只有两颗,当初在山洞里他想要和你一人一颗,却被你……却被你扔掉了一颗。他怕你在生产时遇险,就把自己的药给了你。后来,虽然我在洞外的地上找到了那颗丹药,却为时已晚……它毕竟是药不是仙丹。” “你是说,我扔的那颗……”遇君焱回忆起当天山洞中的种种,颤声道,“是我……是我把要扔了。是我……害了他!” 148.前因后果

遇君焱恨透了自己,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害得苏玉珩解不了毒双目失明的罪魁祸首竟然会是自己,难怪,难怪苏玉珩当年会不辞而别,会避开自己,他定是不愿意待在这个害瞎他的人身边的。看小说到网 遇君焱像是丢了魂儿一般跌跌撞撞的离开药铺回到王府。凤久告诉他,这三年来苏玉珩在各地开了数家药铺,这次来帝都的目的之一也打算在这里发展,只是怕惹来注意,就没有将药铺开在城里。 遇君焱这个号称是铁打的身子在回府后莫名其妙的大病一场,卧床不起,发烧烧得眼睛都红了,每天徘徊在半梦半醒之间,梦中再次回到了那个山洞,一次次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自己亲手将药丸扔掉,亲手断送了苏玉珩的光明,想要阻止,却无能为力。遇君焱向来不信鬼神,这次他却觉得,自己的报应到了。 “皇上,福王手握兵权,佣兵自重,着实是个大威胁,留不得啊!” 书房内,几位大臣正跪在地上向遇君谦说道:“再这么放任下去他定是会给皇权带来极大的威胁,还请皇上早日定夺!” 遇君谦被他们扰得不厌其烦,他心中也明白,遇君焱的权利太大了,大到足够给自己致命的威胁,但是自己这江山是他帮忙打下的,皇位也是他为自己争来的,若是真的处置他难免会令将士心寒,落人话柄,但若是放任不管,一旦有一天他要造反,自己恐怕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皇上,福王求见。” “他来了?”遇君谦皱起眉,看着跪在地上的那几位大臣,说道,“你们先下去吧,这件事朕自有定夺。” 遇君焱满脸病容的走上前,行了君臣之礼,然后从衣袖拿出一样东西。遇君谦在看到那东西的时候眼睛一亮,他手里拿的正是可以调兵遣将的虎符。 遇君谦问道:“二弟这是何意?” “臣这些年南征北战,身上旧伤累累。”遇君焱咳嗽几声说道,“今交还虎符。交上兵权,望皇上恩准我在帝都养病。” “你、你要交还兵权?”遇君谦大吃一惊,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担心着他手上的兵权太重,他竟然主动交了回来,这无疑是最好的结局。 “还望皇上恩准。” “二弟为国征战,不惜损了自己的身体,如今你想要修养,朕哪儿有不准的道理。”遇君谦笑道,“朕下就下令,派你为你重修王府。” “不不,王府挺好的,不用修了。”遇君焱急忙道,“只是……臣多处旧疾,恐怕……需要很多珍贵药材。” “这个好办。”遇君谦说道,“你需要什么药?朕这就派太医院的人给你送去!” “好。”遇君焱跪谢道,“臣谢皇上恩典!” 遇君焱没有客气,回府就命人查找书籍,将解毒和治疗眼疾的药材满满列了两张纸,又派人送去太医院,太医院接到了皇上的旨意,也不敢耽搁,急急忙忙的抓好了药送去福王府,遇君焱当天晚上不顾还没有退烧的身子带着药材骑马来到苏玉珩的药铺外,却没有进门,而是跃上墙头远远的看着他,看着他摸索着整理药物,看着他坐在桌子前,认真的教那个叫做小南的孩子药理药性。 一阵寒风吹过,天空飘下细小的雪花,由于温度还不够低,雪花落到身上便化了,留下一片湿冷,遇君焱打了一个冷颤,仍是目不转睛的望着苏玉珩,带着万般眷恋,怎么也看不腻。苏玉珩身上有一种特别令人心安的宁静,遇君焱怕让他知道是自己来了,就再也见不到这种宁静了。 “福王爷?”凤久回到药铺,见遇君焱笔直的站在雪中,走过去说道,“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坐?” 遇君焱转过身,将一个包裹递给凤久,泛青的嘴唇哆嗦着,哑着嗓子说道:“这些药材你给他,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凤久接触到他冰冷的手指,好像不是活人的温度,急忙道:“你快随我进去,再冻下去要生病的!” “公子,您又来了?”小南看到遇君焱,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身体好些吗? 遇君焱想了想,摇了摇头。苏玉珩把他请进屋内,将手搭在他的手腕上。 “手这么冷?”苏玉珩皱眉道,“天冷了要记得加衣服,你看,发烧了不是。” 苏玉珩说着药材的名字,小南在纸上记着。 “玉珩,这些药你看看有没有用。”凤久看了遇君焱一眼,将手中的包裹交给小南。 “我的天!”小南打开包裹惊叫一声,“这些都是千金难买的名贵药材啊,您是怎么弄来的?” 苏玉珩听了小南的话,摸上包裹里的药材,拿出几个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变色一变,问道:“凤伯伯,这么名贵的药材您是从哪里弄来的?” “自然是道上朋友帮着找来的。”凤久不愧是老江湖,应对迅速,“老头子的朋友满天下,弄几味药有什么难的。” “凤伯伯。”苏玉珩沉了沉声音,轻声说道,“别去找他。” 遇君焱觉得一颗心比外面的雪还要冷,他明白,别去找他,那个他指的就是自己。苏玉珩不愿意让凤久向自己求助,因为怨恨?还是因为憎恶?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帮助,不愿意和自己有丝毫的关系。 “小南,去给公子抓药。”苏玉珩说道。 “好,公子请随我来。” 小南把遇君焱带走,凤久对苏玉珩说:“玉珩,到泡药酒的时间了,我扶你过去吧。” “不必了凤伯伯。”苏玉珩笑道,“我自己过去就行。” 凤久不放心:“那怎么行,地上滑,万一摔倒了怎么办?” “凤伯伯,我总要适应的。”苏玉珩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连凤久都佩服他的冷静平和,就连当年得知自己失明的时候,他都没有表现得很激动。 苏玉珩拄着竹竿慢慢走进房间,水小南已经烧好了,满屋子都蔓着蒸腾的热气。苏玉珩摸过桌子上包好的药包,扔进木桶,然后脱下自己的衣服,乌黑的纹路像是干裂泥土上的裂纹布满了他的背,那是余毒未清的象征。 苏玉珩走进木盆,当药水接触到他背上的纹路时,苏玉珩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即使已经过了三年,他还是不能对这样的疼痛免疫,但他的心境却平和,知道疼至少说明自己还活着。当年,连父亲都认为是无药可解的剧毒,他竟然活了三年,苏玉珩觉得,自己还是赚了的。 遇君焱拿了药出来,没看到苏玉珩,只见凤久一个人在喝酒,问道:“他呢?” “泡药酒。”凤久回答。 “泡药酒?” “他体内一直余毒未清,每隔五天要泡一次药酒抑制体内的毒性发作。” “怎么会这样……”遇君焱喃喃,“我可以……去看看他么?” “泡药酒有什么好看的。”凤久皱了皱眉,但对上遇君焱满含氤氲水汽的眼睛,叹了口气,摆摆手,“在那边。” 遇君焱按照凤久指的方向走去,隐隐听到了水声。从窗户的缝隙看进去,苏玉珩赤/裸/的背完完全全的映入眼底。那密布的透着诡异的纹路像是一张大网网住遇君焱的心,并在不断的收紧。遇君焱的手死死的扣住窗棂,留下几个明显的印记。这就是他留给所爱的人的印记么? 149.不要再来

一连几天,遇君焱每天都会去苏玉珩那里看病,但是拿回来的药却一次都没有吃过,他怕真的药到病除把自己医治好了,就没有理由再去见他了。乐+文+小说.しwxs “师父,那位公子又来了。”小南对正在研药的苏玉珩说道。 “那人的病真是奇怪。”苏玉珩自言自语,“明明只是最常见的风寒,按理喝几天药就应该痊愈了,怎么非但不好转还越发严重了呢。” “师父。”小南道,“我觉得那位公子不是身体有毛病,是脑子有毛病。” 苏玉珩奇怪:“怎么这么说?” 小南回答:“那天我见他拿了药,出了咱们药铺却不走,现在一颗树下面养院子里看,那天还下雪,他连伞都不打,浑身都湿了,冻得直哆嗦,药就放在一旁,用雪打着,好久才走,走的时候掉了一包药他都不捡。师父你说他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哦?”苏玉珩皱了皱眉,“小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他长得可俊了。”小南说道,“我就没见过像他那么好看的男人!” 苏玉珩又问:“体型呢?” “和师父你差不多。” “他的腰间有没有配剑?剑的名字叫……虹渊。” 小南道:“他这几次来,腰上没有配剑。” “这样……”苏玉珩听到脚步声渐渐近了,起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公子请。” 遇君焱在苏玉珩身旁坐下,抬起右手。苏玉珩照例为他诊脉,收手的时候从他的手掌划过,感受到那人掌心和手指处的粗糙,只有长年累月与刀剑为伍的人才会留下那样印记。 “公子贵姓。”苏玉珩突然张口问道。 小南不明白苏玉珩的意思,还傻实在的在纸上写下了苏玉珩的问题,完全没有注意但遇君焱瞬间惨白的脸色。遇君焱的嘴唇抖了几下,接过笔犹豫一下在纸上写了一个金字,最后收笔的时候手一抖,墨洇了一片。 “师父,公子姓金。”小南说道。 “哦~金公子。”苏玉珩勾起一个笑容,“金镶玉的金么?” 遇君焱明白终于是瞒不过去了,苏玉珩猜出自己身份了。 苏玉珩微微侧头道:“小南,你先回房间把我今天教你的药理药性熟记,晚些时候我要考你。” 小南道:“那金公子……” 苏玉珩道:“我想我有办法和他沟通的。” “是。”小南点头,“师父我回去了。” 听到小南的脚步声渐渐走远,才松垮下脸上苦苦维持的微笑,沉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压低声音道:“君焱,是你。” 肯定的语气,没有任何犹豫和疑问,盯着遇君焱的脸,让遇君焱有一种错觉,苏玉珩的眼睛能够看见自己。 “玉……玉珩”遇君焱的声音沙哑干涩,好像许久没有喝水一般,无措解释道,“我……我不是有意骗你,我只是……只是……” 遇君焱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自己没有有意骗他,只是跟踪凤久发现了他住在这里,然后利用他眼睛瞎了看不见自己,一次一次的装聋作哑,故意将自己冻病来找他医治。这样的理由太过牵强,遇君焱是在说不出口。 “玉珩,我们回王府好不好?我一定找到最好的大夫为你医治……眼睛。”最后眼睛两个字遇君焱说得很轻,小心翼翼生怕触碰到苏玉珩的痛处。 “我已经不是福王妃了,王府不是我可以去的地方。”苏玉珩的语气很淡,没有责备的意味,也听不出任何其他情绪。 遇君焱慌张道:“我这就收回休书,恢复你王妃的身份。” 苏玉珩:“王爷立妃是要经过皇上认可的。” 遇君焱:“我这就回去求皇兄,他会同意的!” 苏玉珩:“若是我不同意呢?” 遇君焱如遭当头一棒,张开嘴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是啊,他怎么没有想到,苏玉珩不同意呢,自己害他身中剧毒、双目失明,他凭什么再回去做自己的王妃呢? “玉珩……”遇君焱颤抖的抓起他的手,“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你若不愿意我绝不会勉强你,但当务之急是解你身上的毒,复明你的眼睛。你让我帮你,好不好?” “我果然没有猜错。”苏玉珩抽出了手,“凤久拿回来的药材是你给的。” 苏玉珩承认道:“不错,那些都是一些珍贵的药材,总会有用得上的,若是没有,我再派人去各地寻找。” “解毒之道不在所用药物有多么珍贵稀有,而在于对症。”苏玉珩勾起一个复杂的笑容,“再说你四处征战,哪有时间为我找药,这些天耽误了你不少时间吧,回府休息几天就启程去边关吧。” “不,我不用回去了。”遇君焱道。 这话倒是让苏玉珩颇为不解:“不去边关?” “我已经上交了虎符,现在手中没有兵权,在也不能带兵打仗了。”遇君焱回答,“从今以后我就是个真真正正的闲散王爷,玉珩,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解了身上的毒,直到你可以重见光明。” “你……交了兵符?”苏玉珩颇为惊讶,想他这种恨不得一辈子生在沙场死在沙场的人,竟然会主动交出兵权,就是……为了留下来陪自己么。 “玉珩,你知道么,我后悔极了。”遇君焱捧起苏玉珩冰冷的手掌在自己的脸上摩挲着,“我当初若是能听你的话,早日将议和的消息送来帝都,一切都不会发生,你不会中毒,不会失明,我们现在或许早就携手各地游山玩水了……我真的后悔……” 苏玉珩摇头道:“君焱,别骗自己了,那不是你想要过的生活。” “我想要过的生活就是和你在一起!”遇君焱声音颤抖,喃喃道,“玉珩,我想和你生活在一起……” 苏玉珩摸过竹杖站起身来,淡淡说道:“君焱,回去吧,按时吃药,明天……不要再来了。” 150.父子相见

遇君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的走回王府,他的耳边反反复复只有苏玉珩临行前的那句:“不要再来。`乐`文`小说`” 玉珩啊玉珩,我竟是让你憎恶至此么,连让我见你一面都不愿意么? “父王……父——王——” 遇君焱被一阵奶声奶气的叫声拉回思绪,甜梦拽着他的衣角仰着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他:“父王,梦儿在叫您呢!” “抱歉,父王在想事情,没有听到。”遇君焱抱起甜梦,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梦儿来找父王有什么事啊?” “奶妈说父王病了,我过来看看您,来了好几趟了,您都不在房间。”甜梦有些委屈的吸了吸鼻子。 “梦儿真孝顺。”遇君焱轻轻亲了亲她柔嫩的脸蛋,“父王没事,只是染了风寒,休息几天就好了,这几天你就不要过来了,免得被父王传染上。” “梦儿不怕!”甜梦搂住遇君焱的脖子倔强说道,“梦儿不怕生病,梦儿要陪着父王!不然父王一个人,多孤单啊。” “真是父王的贴心小棉袄!”遇君焱将甜梦搂在怀里,心中想到,玉珩,你不想见我,也不想见孩子们了么?你知道么,甜梦现在又体贴又懂事,特别讨人喜欢,金镶已经能跑能跳了,虽然性子霸道了些,但是懂得保护姐姐,也是个有担当的小小男子汉呢……玉珩,你真的狠得下心不理他们么? “父王!”随着一阵喊叫,金镶蹦蹦跳跳的跑进遇君焱的房间,他的怀里抱着一条不停甩着尾巴的大鱼,兴奋的喊道,“父王您看,我抓到的鱼!” “玉儿这么厉害啊。”遇君焱笑着说道。 “送给父王。”金镶说道,“奶妈说鱼汤可以补身体。” 遇君焱心想果然是孩子,也不是什么病鱼汤都管用的,但他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孝心,作为父亲还是非常感动的,接过那条看上去随时都可能挣脱金镶手臂的鱼,笑道:“我一会儿让人把他送到厨房去。” “好!”金镶点头道。 “梦儿、玉儿。”遇君焱忽然说道,“你们……想不想见父亲?” “父亲?”甜梦仰头问,“父王就是我们的父亲啊?不是见到了么?” “我是指……另一个人父亲。”遇君焱的眼神闪烁道,“你们想不想见?” “另一个……父亲?”金镶有些糊涂,悄悄问身边的甜梦,“姐,一个人就有几个父亲?” “我听说是……一个。”甜梦也有点蒙,“不过我们没有母亲啊,这样说来……我们或许有两个父亲的。” “父王,那个父亲为什么不和咱们住在一起呢?而且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他?”金镶问道。 “因为……因为父王做错了事,惹得父亲生气了,这些年父王一直都没有找到他,就在前几天才刚刚找到。”遇君焱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甜梦点头道,“那父王可是要好好的向父亲认错,父亲见您诚心悔过,一定会原谅您的。” “梦儿说的对。”遇君焱道,“那你们愿不愿意随我一同去找父亲,帮父王求情,请父亲原谅我?” “好!”金镶点头道,“我们同父王一起去!” 药铺内,小南一边煮着药心中一边琢磨,今天那个长得好看的哑巴公子怎么还没有来,然后一抬头,就看到遇君焱已经站在了院子门口,身后还领着两个孩子。 “金公子,你来了。”小南过去打招呼,“这两个孩子也是来找我师父诊病的?” “我们不看病。”甜梦说道,“我们是来找人的!” “对!找父亲!”金镶接话道。 “找父亲?”小南一头雾水,药铺里住着的人只有三个,自己、师父还有前青衣会帮主凤久,以凤久的年纪做他们的爷爷还差不多,自然不会是这两个孩子的父亲,至于师父苏玉珩……自己随同他学医已经快两年了,从未见过他的妻子,更不用说孩子。 小南蹲下身子问两个孩子道:“你们的父亲叫什么名字?” 金镶和甜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共同看向遇君焱,异口同声问道:“父亲叫什么名字?” 小南笑道:“你们问了也没用,这位金公子他是个……” “我们找苏大夫。”遇君焱说道,“麻烦你进去通报一声。” “啊!你、你不是哑巴?!”小南吃惊道,心里想着,我说什么来着,我就和师父说这位金公子的病根在脑子上,明明会说话,还装聋作哑了这么久,不是脑子有病又是什么。 “苏大夫他人在么?”遇君焱见小南不说话,再次问道。 “在,师父在里屋,我带你们过去。”小南道。 “不必。”遇君焱说,“我们自己进去就好。” 遇君焱抱起两个孩子来看里屋,看到苏玉珩正在抓药,轻叫一声:“玉珩……” “是你?”苏玉珩叹了一口气,“不是和你说不要再来了么。” “他就是父亲,快叫夫亲。”遇君焱拉着金镶和甜梦的手催促道。 “父……父亲。”两个孩子认生,躲在遇君焱身后只探出两个小脑袋,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面色苍白的男人。 苏玉珩在听到父亲这两个字的时候身体猛地一颤,本就没有血色的脸上愈发惨白:“君焱,你……” “你不想见我,也不想见孩子们吗?”遇君焱说道,“孩子们可是很想见你呢。来,你们两个过去,去抱抱父亲。” “别……”苏玉珩后退一步,还没来及阻止,金镶已经扑了过来。 “唔……好凉。”金镶在抱上苏玉珩后立即松开,嘟囔道,“父亲的身上好凉……” “抱歉抱歉,有没有冻着你?”苏玉珩慌张道,抬手想要去摸金镶的头,却在半空中硬生生停住,颤抖几下慢慢垂到身侧,拢回袖中。 “父亲生病了,所以身上很凉。”遇君焱走过去拿起苏玉珩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呵着热气。 “原来是这样。”甜梦学着遇君焱的样子拿起苏玉珩的另一只手放在嘴边努力的呵着热气,希望能够温暖他,“我帮父亲捂着,一会儿就暖和了。” “家里有鱼汤!”金镶想到了他捉的那条大鱼,兴高采烈的说,“父亲,我们回府一起喝鱼汤吧!” 151.不离开

“君焱,你还真是狡猾。樂文小說|”苏玉珩苦笑道,“竟想到用孩子来逼我就范,不亏是沙场老将的作风。” 遇君焱紧张的问:“玉珩你生气了?抱歉,我……我只是……” “父亲,您不喜欢我和玉儿么?”甜梦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苏玉珩,一脸委屈。 “不不,喜欢得很!”苏玉珩急忙蹲下身子,摸索着将手搭在甜梦弱小的肩膀上,无神的眼睛望着她,真诚说道,“父亲和喜欢你,真的,还有……玉儿?” “玉儿是我。”金镶说道。 “你、你叫什么?”苏玉珩颤抖问道。 “遇金镶。”金镶说道,“父王说我名字的意思是……嗯……是……好像是什么玉在金子的肚子里……然后就……不会受伤。” 遇君焱纠正道:“是玉被金子镶嵌其中,被金子保护,就不会受伤。” “唔……都差不多嘛……” “遇金镶、金镶玉……”苏玉珩口中喃喃,心中暗暗想着,只可惜那块金子已经废了,再也保护不了玉了。 “父亲,您的眼睛怎么了?”金镶心直口快的说道,肉呼呼的小手还在苏玉珩的眼前用力晃了晃,但苏玉珩的眼神依旧是空洞的望着前方。 “我的眼睛看不见。”苏玉珩惋惜的说,“真可惜,不能看到你们的样子。” “为什么会看不见?”金香继续问道。 “是父王的错!”遇君焱说道,“是我把……” “是个意外。”苏玉珩打断了遇君焱的话,“我不小心中了毒,所以眼睛看不到了。” “玉珩?”遇君焱没有想到苏玉珩竟然会这么想孩子解释自己中毒的事。 苏玉珩留下三个人转身离开,遇君焱不死心的追了上去随着苏玉珩走进房间:“玉珩,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孩子是我把解药扔了的?” “当时你心中有气,也不知道我中了毒才会这么做,不能怪你。”苏玉珩说道,“而且你是他们的父王,在他们心中应该是完美无缺的榜样,我不想在他们的印象里留下你的污点。” “玉珩?你竟是这般为我着想。”遇君焱感动的说,“这是不是就说明你原谅我了?肯和我回去了?我发誓,我以后一定……” “不要误会。”苏玉珩打断遇君焱的话,“我只是希望孩子们能够快乐的成长,有些事,知道的越少,离快乐才能越近。” “可是只有一家团圆他们才能够快乐啊!” “他们同你住在王府里,在那里学文习武,才能够无忧无虑的长大。” “玉珩……”遇君焱上前搂住苏玉珩的脖子,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如果你不愿意回王府,我就带着两个孩子搬到这附近来,我可以在附近买下一座宅子,每天来这里看你,两个孩子可以和你学习医术啊,我看那个叫小南的孩子被你教得挺好,你一定很会做师父呢。我已经派人去各地寻找解毒良药了,虽然你说药材重在对症而不是有多珍贵,但是种类越多找到对症药材的机会也就越多是不是,我一定能将你的眼睛治好,在那之前,我来做你的眼睛,做你的拐杖,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甚至,做你的暖炉。” 遇君焱拉了苏玉珩一把,两个人一同倒在床上,苏玉珩觉得自己的手背遇君焱抓住放到一处,掌心下竟是他微微发烫的皮肤。 苏玉珩身子一僵:“君焱,你这是做什么?” “玉珩……抱我……”遇君焱轻声呢喃,“抱我,好不好?” 苏玉珩心中一荡,心间划过一阵□□,几经挣扎才用理智强压下心中不安的悸动,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收回了手,淡淡说道:“若不是亲耳听到你的声音,我打死也不会相信这话是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的。” “我自己都不信有一天会、会说出这样的话……”遇君焱埋下头,颤抖的说,“玉珩,我知道我犯了不能弥补的错,我知道你怪我恨我不屑碰我,我只求你能让我留在你身边,哪怕能每天看看你也好……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能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给你,自己替你受苦,替你活在黑暗之中” “你只在在一个瞎子面前说挖出自己眼睛这种话就多欠揍么?”苏玉珩苦笑,抬手摸上遇君焱的脸,他眼角处的湿凉让人心疼,“君焱,我并没有恨你,你给了我家给了我孩子,让我觉得生命都完整了许多。只是……” 遇君焱急忙问:“只是什么?” “金言到死也没有说出他给我下的究竟是什么毒,这三年来我根据毒发时的状况做了诸多的猜测,也试着用了少量相应的解□□材,通过服用后的反应来判定我的猜测对不对,但你也知道药与毒之间往往只有一线之隔,这样做最大的弊端就是会误服其他□□,就这样一直到现在,虽然命保住了,但体内所沉积的毒素却变得更复杂了,可以说我现在就是一个毒人。”苏玉珩苦笑道,“我虽然天生抗毒能力比常人要强些,却也不能做到不受毒素侵害,我现在的每一滴血,每一颗眼泪中都含有毒素,说不定哪一天身体里的某一种毒素压不住了,我便一命呜呼了,所以你不要在勾引我了,小心被……唔!” 苏玉珩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遇君焱翻身压在床上。苏玉珩中毒后身体虚弱,力气大不如前,哪里是遇君焱的对手,他被遇君焱禁锢住双手,封住嘴唇狠狠的吻了下来,紧闭的嘴唇被灵活的牙齿强行撬开,灵舌的交缠依偎让苏玉珩尘封叙旧的感情濒临爆发。 许久,遇君焱才意犹未尽的松开了苏玉珩的嘴,喘息着沉声道:“现在你把毒素传给了我,我是不是也中毒了?是不是就能留在你身边了?” “你真是……咳咳~~胡闹!”长时间的亲吻让苏玉珩觉得窒息,他咳嗽几声,遇君焱急忙帮他拍背,然后顺势搂住他,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像是个任性的孩子般轻声喃喃道:“我不离开你……不走……不离开……” 苏玉珩无奈的摇摇头,转过身将遇君焱揽入自己的怀里,时隔三年,第一次再将那个身体拥入怀中,心中除了怀念,更多是欣喜。 152.一家团聚

两个孩子见遇君焱和苏玉珩走来,就一路跟着走来,挨间房间的找,终于找到他们所在的房间,看到两个人合衣躺在床上,甜梦轻声问道:“父亲,父王,你们要睡了么?” “没有。|”苏玉珩急忙说道,“你们两个……过来。” 两个孩子蹦蹦跳跳的爬上了床,挤在了苏玉珩与遇君焱中间。 “玉儿,你知不知道父王为什么给你起遇金镶这个名字?”遇君焱问道。 “因为……父王喜欢花?”金镶猜测着回答。 “不对,我觉得父王不喜欢花的!”甜美反驳,“父王宁可在房间里擦剑也不会到院子里浇花。” “那就是……父亲喜欢花?”金镶看向苏玉珩问道,“父亲喜欢花么?” 苏玉珩笑道:“好看的东西,我自然喜欢。” 金镶不解:“可是父亲也看不到,怎么就知道花好看呢?” “玉儿!”遇君焱立刻出言训斥,对于苏玉珩的眼盲,遇君焱比他本人更加敏感,“胡说什么?!” “君焱,别吓到孩子。”苏玉珩出言制止,宠溺的将金镶拦入怀里,对于这个儿子,苏玉珩印象里还是刚刚出生那个眼睛都睁不开的模样,不知道现在长成了什么样子,是像自己多一些还是像遇君焱多一点,所以更加疼惜,觉得他在自己的怀里抖了一下,然后将头扎得更深一些,皱眉对遇君焱道,“你看,玉儿身上都发抖了。” “那是他知道你会护着他,得宠了。”遇君焱轻轻哼了一下,不以为然的说,“不要太宠着他,尤其他又是个男孩子。” “呀~父王真的好凶呢。”苏玉珩笑道。 怀中那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狠狠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扎在苏玉珩怀里。 “师父,有病人来了。”门外小南喊道。 “我马上就来。”苏玉珩急忙起身,对他们说,“我先去忙了。” 苏玉珩这一走,再回来天热已经暗了。两个孩子已经睡着了,只有遇君焱一个人站在门口等他。 “师父,他们?”小南指了指那三个人。 “我们今天晚上就住这里了。”遇君焱说的肯定,不容置疑,“随便找一件房间给两个孩子就行。” “那怎么可以。”苏玉珩反对道,“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想想孩子们。” “放心吧玉珩。”遇君焱道,“孩子们随我从小生活在边关,绝不像通常皇家那些世子郡主般娇生惯养。至于我,自然是住在你的房间里。” “皇家?世子?郡主?”小南一脸不解,“师父,他在说什么?还有,他为什么要住在你的房间里?” 遇君焱问苏玉珩道:“不要重新介绍一下么?” “呃……这两个是,是我的儿女。他……是他们的父亲。”苏玉珩还没有给小南讲过有关百里族的事情,因此他并不知道这世上有能以男子之身生子的圣童,果不其然,小南听得一头雾水。 “他们是师父的儿女……金公子是他们的父亲……那他们的母亲呢?这样说的话他们就有两个父亲了,谁生的他们?” “我生的。”遇君焱淡然承认,“他们是我和你师父的孩子,这样我们要留下来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吧。” “你、你生的?!”小南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遇君焱,有喉结,前胸也是平的,没错啊,是男人,那为什么? 于是小南小心翼翼的轻声叫了句:“师……娘?” 这下子遇君焱的脸色都青了,苏玉珩虽然极力忍耐,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还是叫我金公子吧。”遇君焱冷着脸说道。 “好了,小南,去吧晚饭给我端到屋子里吧。”苏玉珩道。 “是,师父。” 两个孩子还没有醒,苏玉珩也没有叫醒他们,和遇君焱坐在桌子前,一边喝酒吃菜一边聊了起来。 “你以后都住在帝都?” “嗯。” “有什么打算?” “做个闲散王爷,每天来你这里陪你,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呵~这还真不像你的作风。”苏玉珩笑道,“我若天天种花养草你也陪着我?” “当然!”遇君焱肯定的说,“我要陪着你,直到你身上的毒解了,眼睛复明了,我便带你出游,哪里风景秀丽我们就去哪里。” “君焱。”苏玉珩正色道,“一切随缘,不要太在意我的眼睛。” “怎么能不在意!”遇君焱说了一半觉得自己有些激动,闭嘴剥了一个虾送到苏玉珩嘴边,“你放心,我一定能找到医你的药。” “师父,该泡药酒了。”小南在门外说道。 “君焱,你在这里等我……” “我和你一起去!”遇君焱急忙说道,“我要陪着你。” 苏玉珩笑道:“我只是去泡个药酒。” “你别想骗我,我知道的,我看到过你泡药酒,你的背……” “你都看到了?” “嗯。” “那只是中毒后的一些症状罢了,没什么的。” “走吧。”遇君焱拉过苏玉珩的手,不容反对的说,“我扶着你过去。” 苏玉珩无奈,只能任由他扶着,走到泡药酒的房间,遇君焱说道:“你不要动,告诉我怎么弄。” 遇君焱依照苏玉珩所说将药放到木盆中,又转过身为他褪去衣服,当苏玉珩布满紫黑色血管的背展现在遇君焱面前时,遇君焱的身体先是猛的一颤,然后颤抖的,小心翼翼的将一个轻轻的吻印在了他的后心处。 那个吻像是一个火种,温暖了苏玉珩冰冷的身体。他浸入药酒中,熟悉的刺痛如期而至,遇君焱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玉珩,是不是很疼?” “没事。”苏玉珩尽量使声音平稳一些,摸上遇君焱的手,“别担心。” 他的话遇君焱一点都不信,但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好沉默。 “君焱,明天你带我去附近转转吧,来帝都这些天,还没有离开过这里。” “好。”遇君焱闷声说。 既然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就珍惜现在的每一天吧。苏玉珩心想,能和君焱,孩子们待在一起,就算哪天毒性克制不住了,也不至于留下遗憾。 153.解释

转过天,遇君焱起了一个大早,为苏玉珩打来了洗脸水,然后坐在床边轻轻叫道:“玉珩,起床了,不是说今天要出去么?” 苏玉珩动了动手指,攀上遇君焱的手背,一路向上直到遇君焱的脸上,在他的下巴上轻轻一捏,笑道:“真是贤惠。” 若是平日有人敢这么取笑遇君焱,他定让那人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但这话从苏玉珩的嘴里说出来,遇君焱非但不生气,还笑出了声,将他从床上拉了起来,用布巾浸了温水,在他的脸上擦了擦。 “这种事我自己来就行。”苏玉珩接过布巾笑道,“我眼睛是瞎了,但是手脚还是很好灵活的。” 苏玉珩瞎了三年,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也能毫无顾忌的用这一点自嘲,但遇君焱却做不到他那般洒脱,在听到瞎这个字的时候,他拉住苏玉珩的手明显一僵。 “不要去在意那些事,已经都过去了。”苏玉珩拍着遇君焱的肩膀,“现在不是挺好的。” “不!怎么会好?”遇君焱反驳道。 “我已经很满足了。”苏玉珩浅笑,轻声说道,“知道么,刚回帝都的时候我就偷偷想过,若是有一天能在一个不经意间再听听你的声音,我也就无憾了,像昨晚那样同床共枕我想都不敢想。” “玉珩!”遇君焱抱紧他,“我保证,以后得每一天我们都会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好。”苏玉珩温柔的应着,“我们去叫孩子们吧。” 两个人来到孩子的房间,遇君焱见两个人被被子盖住一团,分不清哪儿是头哪儿是脚,笑道:“小懒虫们,起床了。” 被子发出轻微的声音,哼哼唧唧的撒娇,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 “我们要出去玩呢。”苏玉珩笑道,“再不起来可不带你们去了。” 话音刚落,苏玉珩便听到一阵极速的被褥摩擦的声音,即使看不到他我能想象得出两个孩子匆匆忙忙起身穿衣服的样子,咯咯笑道:“你们慢一点,小心别磕到,不会不带你们的。” “父亲真好看!”甜梦忽然说道。 “我好看?”苏玉珩笑道,“有你们父王好看么?” “不一样的。”甜梦说道,“父亲会笑,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看,父王是长得好看,但是很少笑……” “哦?”苏玉珩挑了挑眉,“父王那么严肃?” “嗯!嗯!”金镶频频点头,“父王总是很严肃!皱着眉!绷着脸!还总对着一块摔两半了的玉佩发呆……” “玉儿!”遇君焱上前掐了掐他圆呼呼的包子脸,带着明显威胁的语气,“你再这么磨磨蹭蹭的,我就真的把你丢在这里了。” “父亲……父王好凶……”金镶一个箭步扎进苏玉珩怀里,还偷偷的瞟了遇君焱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有恃无恐的……得意。 他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遇君焱心中想着,我怎么可能生出这么狡猾的儿子!才多大年纪就知道给自己找后台了? “呵呵,这么小的年纪就懂得装可怜了,真是不得了呢。”苏玉珩揉着金镶的细软的头发,笑着揭穿了金镶的小算盘,“收拾好了,我们就出发吧。” 众人走到门口,见到一个四十多岁的大汉。 “帮主。”那人对苏玉珩道。 “孟大哥。”苏玉珩客气的回道,“你什么时候到的帝都?” “昨天到了。”那人回答。 通常这个时候凤久都会在院子里晒晒太阳,苏玉珩没有听到他的声音,问道:“哦……凤伯伯不在么?” “老帮主出去了。”那人回答,“帮主也要出去么?这位是谁?看着脸生,新来青衣会的兄弟?” 这时候小南正好走了出来,听到这句话,小声嘀咕了一句:“那是师娘。” “什么?你师娘?女人?”那人看看小南又看看遇君焱,一脸惊讶。 苏玉珩清楚的听到了遇君焱握拳时指节咯咯的响声。在他还没有对小南爆发之前,苏玉珩急忙说道:“小南,还不快去给孟大哥收拾一间房间出来让他好好歇歇。” 然后对遇君焱小声说:“我们快走吧,孩子们等得着急了。” 四个人走在郊外的小路上,遇君焱忽然问道:“玉珩,凤久为什么会把青衣会帮主的位置传给你?那天我晕倒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天你晕倒后,我在山洞外看到了身受重伤的凤勉,他被金言暗算,随后金言又想借凤勉之死暗算凤久,被我撞见,提醒了凤久。” 遇君焱问:“金言为什么要杀凤久?” “为了帮主之位。”苏玉珩答道,“把你安顿到客栈后,我便拿了凤久的令牌去帝都找皇后花雨仙,告诉他西瓦想要议和的事情。” 遇君焱道:“所以我动身回帝都的时候没有看到你,原来那时你已经到了帝都。” “不错。传完消息,我的眼睛看东西已经很模糊了。我知道毒素蔓已延全身,本只想静静等死,凤久却帮我找来江湖上几位精通毒术的能人异士,在他们的治疗下姑且保住了性命。”苏玉珩继续说道,“凤久或许是为了感谢我救了他性命,或许他儿子的死让他对青衣会帮主的位置产生了抵触,得知我一时半刻死不了后,便执意将帮主之位传给我。” “玉珩。”遇君焱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还是问出了口,“当年……凤勉究竟为什么会知道我是百里族人?” 苏玉珩忽然笑了:“我说,你就信了?” 遇君焱抓住苏玉珩的手肯定的说:“你说,我便相信!当年我没有能听你解释,今天,你愿不愿意说给我听?” “金言。他精通医术,看出了你是百里族圣童,是他把这件事告诉凤勉的。”苏玉珩说道,然后又补充一句,“这是凤勉临死前亲口告诉我的。” “金言想借我的手出去凤勉?!真是好一招借刀杀人!”遇君焱的脸上在愤怒后又划过一起懊恼,轻声说道,“知道么,这些年我一直都怪自己,怪自己当时怎么会怀疑你,你若是想出卖我,要在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我就能被扣上欺君之罪了,这分明就是一个圈套,但我当时竟然就这么中计了,我……” “不要自责。”苏玉珩劝道,“在议和的事情上我确实对你有诸多阻拦,也对你说过慌,我骗过你,你不相信我,咱们也算是扯平了。” 遇君焱小心翼翼的问:“玉珩,你……真的不恨我?” 苏玉珩笑得温和:“我怎么忍心。” “师父~~师娘~~”小南气喘吁吁的边跑边喊,“药……药!” “什么药?”听得小南的脚步近了,苏玉珩才问道,“有病人要拿药?” “不,不是!”小南大大的呼出一口气说道,“老帮主找到解师父身上的毒的解药了!” 154.凌霄花

苏玉珩几乎是被遇君焱抱着回药铺的,里面的面孔都很熟悉,有凤久,还有曾经有一面之缘的千足谷谷主薛金。》乐>文》小说.しwxs “福王爷?福王妃?”薛金见到两个人先是一愣,砖头问凤久,“凤老,您和我说的病人是他们?” “原来你们认识。”凤久指了指苏玉珩,“我和你说的就是苏帮主。” 薛金乐道:“福王妃就是现任青衣会帮主?真是好大的本事啊。” 遇君焱没心情听他废话,直奔主题:“你找到医治他身上的毒的药了?” “算是,也不是。”薛金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一盆花,“东西呢我是找来了,用不用还早看你们自己。” 遇君焱皱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能不能说得清楚些!” “我可不是青衣会的人。”对于遇君焱,薛金从没有表现出草民行走的谦卑恭谨,“我不过是卖凤老一个面子,将这凌霄花找到送过来,至于救不救,怎么救,那就不是我该管的事情了。” “凌霄花?”苏玉珩听到这个名字,似乎明白了什么,问身边的遇君焱,“君焱,桌子上的花长得什么样子?你说给我听听。” 遇君焱仔细看了看桌子上的花,说道:“白色的花,只有拇指指甲盖般大小,叶子倒是茂盛,宽大肥厚,透着油亮。” “原来如此。”苏玉珩打断遇君焱的描述,“辛苦薛谷主为我找来了配置逍遥散的药材。” “哈哈,苏帮主果然见识广博。”虽然知道苏玉珩福王妃的身份,薛金还是更愿意用江湖上的称呼叫他,“不错,这正是逍遥散,所以我才说东西带来了,用不用在你。” “逍遥散?可以接玉珩体内的毒么?”遇君焱的声音都透着抑制不住的激动,“用啊!能解毒为什么不用?!” “君焱,你知不知道那药为什么叫做逍遥散?”苏玉珩叹气般的问道。 遇君焱问:“为什么?” “因为喝了这个便会逍遥自在,烦恼全无。”薛金替苏玉珩解释道,“什么样的人才能没有烦恼呢?一种是刚出生的婴儿,另一种……” “傻子?”遇君焱瞬间明白了苏玉珩为什么这么抵触,想他前半生为了活命装疯卖傻,如今若是真的成了傻子,这是多大的讽刺。 “也不能说是傻子……”薛金抓了抓头发,“就是脑子会变得不太好使,记忆力也会大大减弱。而且用得久了,容易对药物产生依赖性。” “如果那样靠着药物维持行尸走肉般的活着,给身边的人增添麻烦不说,对于自己而言也是一种痛苦。”苏玉珩坚定说道,“我不想成为那样的累赘。” “你怎么会是累赘?”遇君焱急忙说道,“就算……就算你不记得我了,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照顾你,只要能每天看到你我就会觉得很满足了。” “嘿嘿,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想不到啊想不到,福王爷还是个情种。”薛金见周围人均是脸色凝重,尴尬的咳嗽两声收起了笑脸,认真说道,“苏帮主,能不能让我帮你检查一下?” 苏玉珩点头道:“有劳。” 苏玉珩解开衣袍,薛金看着他背上黑紫色的如蛛网般的凸起血管,皱起了眉头。 “怎么样?”虽然遇君焱从薛金的表情上猜到了答案,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毒已渗入五脏六腑……”薛金道,“若是不用逍遥散恐怕……” “我明白了。”苏玉珩穿好衣服,对薛金说道,“薛谷主为了苏某的事一路奔波辛苦,苏某实在过意不去。” “没什么可过意不去的,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薛金说道,“其实逍遥散所用的药材是凌霄花叶子中的叶汁,但万物相生相克,凌霄花叶汁中的毒素其实可以通过花蕊化解。只是凌霄开花实在是百年难遇,我研究了多年,也没有研究出培育的方法。” “花?”遇君焱指着叶子顶上白色的小花问道,“这不就是么?” 薛金摇头:“凌霄开花在不同的时候所开的花也是不一样的,像现在这样的白色小花的花蕊是不能用的,要开出火红的五瓣花朵才可以。” 遇君焱问:“怎样才能开出红色的花!” 薛金摊手说道:“不清楚,我试过很多方法,都失败了。” 遇君焱急道:“你不是号称毒王么?怎么会不知道?” “君焱,不要为难薛谷主。”苏玉珩阻止道,又转身向薛金的方向拱了拱手,道歉说,“得罪了,抱歉。”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薛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好歹江湖上也都会称呼他一声薛谷主,人家都道歉了,自己也不能失了气度,摇头说道:“无妨。我听说凌霄花最早生长在关外的高山上,也可能是这边的气候不适合种植吧。” 遇君焱看着桌子上那盆凌霄花,忽然想起在自己小的时候父皇曾和自己说过,在关外有一种被当地游牧民族成为恶魔的植物,它们生长在山崖之上,最初花朵是白色的,但若是用新鲜的血液去浇灌它们,它们就会开出鲜红的花朵。遇君焱一直把这当做一个骗小孩子的故事,哪儿有花需要用血液来浇灌的,但今天听了薛金的话,再联系起关外流传的恶魔花的传说,不禁想,或许那是真的,关外游牧民族口中的恶魔花会不会就是这凌霄花呢。 一天的时间,遇君焱都在焦虑中度过,看着苏玉珩像是没事人般的哄两个孩子玩儿,心中是说不出来的滋味。晚上的时候,苏玉珩依旧和他同床共枕,也依旧和他分盖两床被子,对于遇君焱,苏玉珩始终是保持着距离,不与他做过于亲密的接触,担心自己身上的毒传染给他。 两个人闲话家常了一会儿,遇君焱就说乏了想要睡觉,听着苏玉珩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便悄悄翻身坐了起来,中毒后苏玉珩的内力大不如前,警觉性自然也下降了,根本察觉不到身边人的动作,但遇君焱还是不放心的抬手点了他的穴道,然后披上外袍,推开了房门。 155.终章(上)

遇君焱摸黑走进药房,找到那盆凌霄花,借着月光,遇君焱凝视着顶端那一朵小小的白色花朵喃喃自语:“这真的就是牧民所说的能够饮血的魔鬼花么?如果真的是这样……” 遇君焱卷起衣袖,拔出匕首在自己左手臂上划了一下,鲜红的血珠很快的从皮肤切口处渗出,汇成一条红色的线,再缓缓滴落到白色小花上,留下一片诡异的红晕。章节更新最快遇君焱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多小花,恨不得看着它抽枝发芽,开出红色的花朵。 血液顺着花瓣流到叶子上,在宽大的叶子上左右滚动,然后一点一点的渗透进了宽大的叶子里,叶子上又是一片油亮的绿色,好像……把血喝下去了一般。遇君焱又滴了些血到叶子上,再次很快的被吸食干净,遇君焱满是阴霾的心里终于点亮了一盏希望的明灯。又滴了若干次,直到叶子不再吸食血液,才把叶片上面残留的血迹擦干净,简单的包扎着伤口,遇君焱默默想着,这个凌霄花的“食量”可真是不小,竟然能一下子吸了自己这么多的血,这样子被吸几次非要缺血不可,明天还是找只鸡鸭来放血好了。 遇君焱回到房间的时候,苏玉珩仍旧沉沉的睡着,遇君焱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沉静的睡颜,低头在他微凉的嘴唇上轻轻一吻。还觉得不够,用舌头灵巧的撬开他的唇瓣,向更深邃的地方探去。 “玉珩,我一定会帮你解毒的。”遇君焱合衣躺在他身边,轻声说道,“我们已经错过了三年,这三年来我每天都拼命的忙,其实就是怕一个人静下来,因为一旦那样,我就会想起你,想起和你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遇君焱为苏玉珩掖了掖被角:“还记得么,刚成亲的时候,你傻乎乎的,装得好像真的似的,我竟是一点儿都没看出破绽来。后来,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些波折……” 说到这里,遇君焱不禁哽咽,想起两个人曾经的同生共死,曾经的缠绵悱恻,而如今却不得不面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天人永隔的现实。 “呃……君焱,什么时辰了?”苏玉珩扭动了下身子轻声问。 “还早,你再睡一会儿。”遇君焱轻声说。 “嗯……”苏玉珩翻了一个身,感觉你遇君焱呼出的气吹在自己额头上的碎发上,痒痒的,微微向后挪了挪。 “怎么?这么躲着我?”遇君焱皱眉道,一副委屈模样。 “没……”苏玉珩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腰上,却没有缩短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你也再睡一会儿。” “嗯……”遇君焱闷声应着,庆幸苏玉珩看不到自己红肿的眼睛。 转过天晚上,遇君焱在点了苏玉珩穴道后,先去厨房拿了事先藏好的母鸡,将鸡血放到碗里,再拿去浇凌霄花,却吃惊的发现,鸡血并没有被叶子吸食。 “怎么会这样?”遇君焱喃喃自语,“昨天明明可以吸进去的。” 抱着试试看的心情,遇君焱再次割破了自己的手臂,当血滴到叶片上的时候,叶子又像昨天那样很快的将他的血吸食干净。这时候,遇君焱终于明白,传言是有错误的,凌霄花的确吸食血液,却也不是什么血都可以,而自己的血正巧在可以的范畴之内。 “太好了!”遇君焱心里想着,觉得自己终于可以为苏玉珩做些什么。 接连几天,遇君焱每天都会背着苏玉珩用自己的血去浇灌凌霄花,他惊喜的发现,凌霄花真的抽出新芽了,但同时它需要的血量也越来越多,遇君焱明显感觉到力不从心,甚至开始担心自己这一身血究竟能不能撑到它开出红色的花朵。 当得知凌霄花长出红色花骨朵的时候,苏玉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已经回到千足谷的薛金在得到这个消息后不惜连夜快马加鞭的赶回来,想亲眼目睹凌霄花的红色花朵是怎么培育出来么。但让他失望的是,没有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因为苏玉珩从没打算用凌霄花解毒,所以也没有人刻意去照看它,而它就这么不知不觉的开出了红色花骨朵。 “你的意思是你们没有刻意培养它,它就自己长出花骨朵了?”薛金不敢相信的问,“不可能啊!这里的气候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我在谷里培育那么久也没有长出来呢。” “我知道啦!”小南忽然道,“这说明师父吉人天相!” “放屁!”小南的话让薛金在希望和失望间走了一遭,没好气的骂道,“这和吉人天相有个屁关系!” 苏玉珩伸手轻轻摸了摸凌霄花油亮的叶子,像是在触摸生存的希望。忽然,他动了动鼻翼,皱下眉头,将鼻翼凑过去仔细闻了闻那盆花,找你他眼睛瞎了以后,嗅觉就在不知不觉中变得灵敏起来,所以他可以确定。凌霄花的叶子上沾染了血的腥味。 “小南。”苏玉珩问道,“这花平时都是你浇的?” “呃……是……”小南底气不足的应了一句,然后颇为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说道,“其实……我也很久没有浇过了。” 凤久说:“难道这凌霄花就是要干着才能长好?” “不可能!”薛金立刻反驳道,“这个方法我早就试过了,根本没用。” 苏玉珩静静的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觉得遇君焱一直很安静,竟然一个问题都没有问。 苏玉珩叫道:“君焱。” “嗯?”遇君焱正觉得一阵阵头晕,猛的听到苏玉珩叫他吓了一跳,“玉珩,怎么了?” 苏玉珩问:“你怎么看?” 遇君焱支吾道:“我?我……我也不清楚。” “我在这盆凌霄花的叶子上闻到了血腥气味。”苏玉珩继续说,“所以才问小南这盆花平时是有谁浇的水。” “血腥味?有吗?”薛金凑过去闻了闻,“我没有闻出来啊?” 小南则急着解释:“师父,我平时真的只是浇水,也……浇过隔夜的茶水,其他的就真的没有乱浇过啊!” 凤久奇怪的问:“那不就怪了,好好一盆花怎么会有血腥味?还是说这凌霄花的叶子被开就有这样一股味道?” 遇君焱依旧没发一言。 不对,绝对不对!苏玉珩心中想着,君焱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这件事情疑点重重,他就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么?这太不像他的作风了,除非,这些我们觉得奇怪的事情他都不觉得奇怪,君焱……知道凌霄花长出红色花骨朵的原因。 苏玉珩仔细回想这一段时间,发现这些日子自己几乎都是一觉睡到天亮,这点虽然不能证明什么,但相较于遇君焱的异常,足以让苏玉珩怀疑一下。 傍晚的时候,苏玉珩支开遇君焱,将小南叫了过来:“我问你,你觉得最近几日君焱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师娘?师娘挺好的啊,哪里奇怪了?他不是和以前一样每天都围着师父转么?”小南抓了抓头发,“就是……” “就是什么?!”苏玉珩急忙问。 “就是觉得他最近的气色不太好……好像生病了似的。” “病了?气色不好?”苏玉珩皱紧了眉头。 晚上,苏玉珩假意睡觉,实际上只是在闭眼假寐,心中估摸着过了两个时辰,听到了身边的遇君焱轻轻的动了动身子。他轻轻拂上苏玉珩的穴位,似乎这个动作万无一失的做了很多次,以至于以遇君焱的警觉,竟然没有发现苏玉珩悄悄移了穴。 苏玉珩听到遇君焱推开门走出去,脑子里飞快的掠过这一件件事情,凌霄花莫名长出花骨朵,叶子上淡淡的血腥气息,点了自己穴道偷偷离开的遇君焱……苏玉珩思索着这些事情之中可能存在的各种联系。 由于眼睛看不见,苏玉珩的时间观念变得很弱,只觉得过了一个不长不短的时间,门再次被推开,遇君焱的脚步声明显比刚刚走的时候沉重了,而是随着他带起的风,苏玉珩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156 终章(下)

“君焱!”苏玉珩猛的一叫吓了遇君焱一跳,他正琢磨着苏玉珩被自己点穴后怎么会提前醒过来,就见苏玉珩起身向前冲了几步。 “小心桌子!”遇君焱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他才避免苏玉珩撞到桌角。 “君焱,你去哪里了?!”苏玉珩靠近遇君焱,觉得他身上的血腥气味更重了,慌张的顺着他的手向上摸去。 “我只是出去方便一下。”遇君焱捉住他的手解释道。 “出去方便用得着点我的穴道?”苏玉珩立刻揭穿他的谎言,压低声音,一字一顿说道,“我眼睛瞎了,但是心不瞎,你不能够皮欺负我看不见。” 遇君焱支吾道:“我没有……” “那你告诉我,你身上的血腥味道是怎么回事?”苏玉珩问道,“还有……究竟是什么使得千足谷都没有培育出来的凌霄花长出花骨朵的?” “我……”遇君焱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是万万骗不了苏玉珩的,索性放弃了说谎的念头,对苏玉珩说道,“我曾经听说过培育凌霄花的方法。” “哦?是什么?” “用……血来浇灌。” “所以说……你……”苏玉珩慌张道,“你用自己的血去浇那盆凌霄花?你疯了?!用什么血不行,偏偏要用自己的。” “不是什么血都可以的。”遇君焱说道,“我试过动物的血,叶子根本就不会吸收。” “所以说你一直以来都是用自己的的血去浇花的?”苏玉珩震惊道,“你不想活了是不是?等到那盆破花开了,你一身的血非被抽干了不可!” “我要救你……”遇君焱刚刚失血,身体还很虚弱,他摸着椅子坐在,用手支撑着头,看着苏玉珩道,“我说过,我要你活着,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现在老天爷真的就给了我这么一个好机会,让我可以救你,我又怎么能错过呢?就算是我的血都流尽了……” “放屁!胡说八道!你——咳咳!咳咳!”苏玉珩话说一半,忽的捂住嘴剧烈咳嗽起来,只见他的胸口剧烈起伏,最终竟是站立不稳。 “玉珩!玉珩你怎么了?”遇君焱去扶他,被他手心处黑紫色的血迹刺伤了眼睛。 遇君焱急忙去叫醒了薛金等人,薛金在为苏玉珩把脉后皱眉说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毒发呢?这阵子一直不是镇得挺好么。” 看向遇君焱:“你惹他生气了?” 遇君焱对苏玉珩道:“玉珩,是我不该瞒着你,你千万别生气。” “不想我生气……咳咳……就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苏玉珩喘息着说道。 “你知道什么?”薛金问遇君焱。 “我知道为什么凌霄花会长出花骨朵。” “哦?为什么?!快告诉我!”薛金听到后眼睛冒光的问。 遇君焱道:“用血浇灌。” “哦?”薛金颇为惊奇,“还有需要用血液浇灌的植物?真是稀奇!” “但不是什么血都可以。”遇君焱索性将凌霄花搬了过来,卷起衣袖,露出一截伤痕累累的小臂,用匕首轻轻在手臂上一划,鲜血滴在凌霄花宽大的叶子上,一会儿的功夫便被吸收了进去,留下一抹残红。 薛金接过遇君焱手中的匕首,将自己的手划破,血滴在叶子上,聚成一个红色的血珠左右滚动,却没有半点要被吸收的意思。 “怎么会这样?”薛金不解,同样是人血,为什么遇君焱可以被叶子吸收,自己却不能。 “凤老。”薛金将匕首递给凤久,凤久会意的点点头,割破皮肤将血滴在凌霄花的叶子上,和刚刚薛金的情况一样,血珠在叶子上滚动,却没有被吸收。 凤久道:“奇怪,为什么他的血可以被叶子吸收,我们的却不行?” “这正是这盆花的奇怪之处。”遇君焱说道,“我试了很多种不同的血,它都不吸收。” “这是什么道理?”凤久不解。 “所以你就瞒着我,晚上偷偷起身用自己的血浇灌凌霄花?”苏玉珩颤抖着说道,“你……咳咳……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凤久见状怕苏玉珩怒火攻心压不住体内毒性,急忙为他输入些内力。遇君焱也急忙解释道:“玉珩你别生气……千万别生气……我……” “遇君焱!”苏玉珩忽然起身一手抓过遇君焱的衣领,连遇君焱都奇怪这样的身体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如果凌霄花开出红花,你却失血而死,不久等于是我用你的命来续自己的命么?如果是那样,你觉得我会服用那花?你觉得我会待解毒后继续活着?遇君焱,你给我动动脑子想想行不行?!” 苏玉珩正骂着,被吵醒的甜梦和金镶揉着眼睛推门进来,正好看到了苏玉珩揪着遇君焱衣领的那一幕。 “不许欺负父王!”两个孩子快步跑过来挡在了遇君焱身前,金镶还用手使劲推了一把苏玉珩,“父亲是坏人!” “咳咳!咳咳!”苏玉珩刚刚的那个动作已经耗尽他全部的力气,被金镶冷不丁一推,再加上眼睛看不见,立刻重心不稳的倒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着,咳出一大口黑紫色的血。 金镶本来只想把苏玉珩推开,不想竟把他推倒,还害他咳血,在咬着嘴唇沉默一会儿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这一哭简直哭天抢地,鬼哭狼嚎,谁都劝不住,苏玉珩向着金镶的方向招了招手,说道:“别哭了,过来。” “父亲!”金镶哭着跑进苏玉珩的怀里,抽泣道,“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 “我知道。”苏玉珩轻轻拍着金镶的背,柔声道,“好孩子,父亲不生气,别哭了。” “父王?父亲?”薛金一头雾水,问凤久,“他们和这两个孩子到底什么关系?” “我是百里族人,孩子……是我生的。”苏玉珩抢在凤久之前回答了薛金的问题,遇君焱的身世是一个秘密,知道的人越多危险就越大。 遇君焱的身子猛的颤抖一下,上前将苏玉珩扶起,带着几分祈求说道:“玉珩,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真的不能想象如果没有你我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我真的会恨死我自己……” “我不想我的命是用你的命换来的。”苏玉珩的回答很坚决。 “玉珩,我看你也别辜负了王爷的美意。”凤久见遇君焱态度坚决,心想就算他们不许,恐怕遇君焱也会偷偷的放血浇花,于是说道,“既然他的血能培育凌霄花,你与其阻止他,不如咱们一起想想怎么能及时的为王爷补补身子。” 遇君焱听凤久帮自己说话,急忙道:“凤帮主说的对,你就让我试试好不好?若我真的……真的供不起凌霄花,我们再放弃也不迟,总好过试都没试,我真的不甘心啊!” 苏玉珩沉默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一个月后的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苏玉珩轻轻的摘下缠在眼睛上的纱布,感受射入纱布的一丝光亮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手在颤抖。 “慢一点,玉珩,慢点睁开眼睛。”遇君焱说话的声音同样颤抖。 缓缓睁眼,让眼睛充分适应光线,眼前的轮廓渐渐清晰,首先是遇君焱那张消瘦了不少的俊脸,他的身边探出两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两个白面团子似的胖娃娃正好奇的睁大眼睛看着自己。 “怎么样?看得见么?”遇君焱用手在苏玉珩眼前挥了挥。 “君焱……”苏玉珩捉住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我看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