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 一 是谁…在看我? 深紫色的眸子,妖艳美丽的深紫色。夕阳沉落,夜幕初降之际天空闪过那千分之一秒,意外的深紫色。 悲伤,是那双紫色的眼睛所诉说着的。无声的悲伤像拧抹布般用力地将我的心脏扭在一起。好痛好痛喔…..痛得我几乎没有办法呼吸…… 我带着满脸的泪水从这个悲伤的深紫色逃出来,睁开双眼,迷迷蒙蒙撇见了阳光顽强地从厚重的绒布窗帘缝中透进来,占据了布满灰尘的暗红色地毯一小块。 暗红色的一小块,看起来像是镀了金似的……阳光,升华了那一小块地毯了呢! 但升华不了我。 我驻定是被世界遗忘的一个,不管镀金镀银,如果钻石也能镀好了,都无法改变我的处境。 我用力拉开窗帘,灰尘粒子在一瞬间全被激怒了起来,猛烈地袭击我的呼吸道及肺部,我用力地咳着。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会觉得咳嗽,是一种很舒服的行为?它让人喉部又疼又痒,更甚者,会让人的整个胸口都感到闷痛。 但是我相信,任何一种型态的痛苦,只要达到了极限,必可以转化。 于是,偶尔,我会努力地咳嗽。咳到我的泪水都流出来,咳到五脏六腑全绞成一片浑沌,咳到我必须痛苦地伏在床上直不起腰。 然后藉由这样自虐般的行为,得到了某种病态的快感。 好久以前,礼仪老师曾告诫我,咳嗽的负面意义:不雅,病弱,延伸为无能。 那些都是一些屁话,而现在得我却有些怀念这些屁话,因为再也没有人会在我耳边说这些屁话。 我翻下床,走到窗旁那面落地镜子前。原本华丽的镶宝石镜框,不知啥时,宝石一个个不见了。也许之前是不肖的奴仆偷偷地挖走的吧!现在一个个凹坑如同一口缺牙的老人咧嘴一笑,怵目……深夜从梦中惊醒,总是会被这镜框吓得胆战心惊。 所幸,镜子的面,光亮如昔。我每天花不少的时间,在擦拭这镜面上。 因为这镜面,能带给我仅存地、可怜地那一点点那身为王族的骄傲。 是的,镜子中这个14岁的少年,有着那象征着卡席尔王族血统的金绿色双眸。尽管这双眸子已经失去了光采,但它依然高贵。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犯了什么错,以致我必须受到如此的遗忘及冷落,以致我必需孤寂地独自守着这一作荒凉的行宫,以致我失去了身为王之子应有的尊严与尊贵生活。 说来令人难以相信,我连一个帮我料理生活起居的仆人都没有。更别说是管家、车夫、园丁、厨子这些在王家而言理所当然存在的人们。 为什么是我?我不知道,也没有过问的权利。我只能从这位在高于皇宫山坡上的行宫远远眺望着那令人怀念,华美灿烂,虽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皇宫。首着那一丝渺茫的希望,希望有一天,父王母后会派人接我回到我想念的王宫。 “一个被放逐的王子啊……”我以嘲笑的口吻在心中自言自语道。 我的牢笼,我是指这个行宫,其实不如一般人想象中的那般牢笼之小。至少,用来关住一个十四岁的年轻王子,它实在大得离谱。 位于山腰上的三层石造建筑,雄伟壮丽而视野佳,围绕着这宅子的,是一大片种满玫瑰的花园,花园之外,是一大片森林,主宅后山坡也有一大片漂亮的草原。我所描写的这些,都是属于过去式。 满地腐叶的森林弥漫着一股腥湿之味,那一大片草原,早就成了一大片杂草。玫瑰园成了荆棘园……至少在我住的这些年来,我没看过园子长出半朵玫瑰。 听说几十年前,还是几百年前我忘了,这个曾经属于卡席尔一个王太子所有。 尊贵的王太子,喜爱玫瑰的王太子。至于他后来到底是当上了国王否,我不清楚。 “你啊,为我盖了这么大的一座监狱呢……”望着大厅正中央挂着的那幅肖像,我在心中道。 这个王太子,和我一样,有着一双金绿色的眸子。不过他的表情,是意气风发而不是像我这样死气沉沉的,他英俊潇洒,彷佛世间所有负面的因子都跟他毫不相关。 画的创作着,巧妙地补抓了王太子嘴角边那不经意、充满自信的微笑,眉目间淡淡的傲气,以及他眼神中不知名的温柔。 “你一定很幸福……”我忌妒地想。 散步,是我生活中唯一的乐趣。当然,我也想不出一个被囚禁在荒宅中的人还能想出什么娱乐。 我极尽想象力,想象我自己是在一座开满着玫瑰的园子中散步。 空气中飘着玫瑰那特殊的清香,无数冶艳的玫瑰,或者骄傲地夸耀着那一层层天鹅绒质料的新裳,或者含蓄地等待着绽放的良辰吉日。 呵,那一眼望去令人媚惑的紫啊…… “咦?为什么?”我在心中自问。 为什么是紫玫瑰?为什么在我的想象中,那些玫瑰是紫色的,而不是白色、红色,黄色……而是紫色?? 林子的尽头,有一面石头砌成的高墙。 绿色的清苔爬满了墙脚,风吹雨打也在墙面上刻上了岁月的痕,原本碑塔式的建筑也只剩下这一片巨墙。 然而它依然保有它的庄严与壮伟。 这墙,它曾经是伟大而神圣的,用来作为对一位国王的祭祀,祈求祖先的造福。 这墙,是我生活的尽头,它象征性地阻隔了这行宫与王宫。 我轻抚着墙面,将脸贴上它,感受那令人心神安宁的感觉。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一座墙,有着难以言喻的亲密感。我熟悉它的触感,它粗操表面的每一条沟纹,它的硬度及四季不同的温度…… 我深深地,迷恋着这墙…… “早安。”**着它,在我的心中,轻快地对它说道。 我深信墙听见了我说的话,也深信它已经无言地响应了我的话。墙的深处,必然藏着一个我看不见的魂。 “早安。” 背后传来的声音,吓得我跌坐在地上。并不是我一向都这样夸张的表达我的感觉,我是真的,真的好久好久没有听到人类的语言了…… 是谁?为什么在这别宫中,除了我还有其它人的存在? “你还好吧?”背着阳光,我看不清楚他的长相,只见到,阳光在这个人纤细修长的身影上镶上一圈金色的光。 他伸出手想要拉起我,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就像受惊的猫般,警戒又惊恐地望着他。 “我不会伤害你。” 他蹲下身,微微笑道。这下,我看清楚了他的长相了。 是个长相很清秀,年纪不会比我大多少的男子。长长睫毛下一双美丽的眼,是深不见底的幽黑。带着笑意的唇,是恰到好处的红。还有那像月般弯弯的眉…… 这个人佼好的容颜,让我一时之间忘了恐惧。 “…..你…是谁?” 好不容易才挤出这一句话,太久、太久没使用的语言,生涩地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是住在附近的人。” “附近,,,,墙的那边吗?” 那个人又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我的话。 他的笑容,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很安心的感觉,熟悉的感觉。 就如同我深爱的那面墙。 他伸手将我拉起,卷至手肘的袖子露出白皙的前臂,触碰到我的手的,是修长却没啥温度的手指。 “我是……”基于礼貌,我应该先自我介绍。 “我知道你是谁,王子。我已经在这住好久了。” “……我也在这住好久了,可是,我从来没看过你。” “那是因为王子你一直认定这里除了你不会有别人,所以你从来没注意。” “….真的吗……” “你在这住很久了吧,王子?” “呃……好久了……” 到底有多少年了啊……少说有十年了吧?我对我几时被送到这里一点印象都没有。那应该是很小的时候的事了吧……但我却又对王宫里的生活有着深刻的想念。 “你想回王宫吗?” “当然想,我不想待在这个破地方。”更不想死在这个破地方…… “我听说,”那个人望着远方的宅子,淡淡道:“听说很久以前,这里是个比王宫还令人称羡的地方。” “至少现在不是。”我半赌气地回答。 “嗯…..那大概是将近百年前的事情了,这个行宫的故事,行宫的主人希王太子的故事,还有这面墙的故事……你想听吗?” “我想。” “那我就讲了!故事开始在很久很久以前,王太子─希二十二岁那年,某一次春狩会上……”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二 “那个人…谁……?” 一双因兴奋而泛淡紫色光泽的眼,隔着低矮的树丛,追逐着那个骑在黑马上那个人的俊朗身形。 那个人……细长的金绿色双眼因专注而锐利,漂亮挺直的鼻子给人一种不易妥协的严肃感。一身白色的猎装剪裁合宜,勾勒出他那年轻挺拔的身形。被林叶切得破破碎碎的阳光散在他那随风飞扬的红褐色发丝上。 他的左手指节因紧握着那把雕琢精致的大弓而微微突出,全身上下充满力感与美感的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给他的猎物射上一箭。 躲在树丛之间,手中的笔不停地忙碌着,渴望在放在膝头画板上的白纸纪录下那个人充满动力的风采。尽管一跟踪路下来,身上的背袋里已装了十几张这个年轻男子的素描,但他却着魔般地停不下手。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自己有三头六臂,好飞快地抓补那个人的每一个动作…… “是时候了。” 希从背上的箭袋抽出一只长箭搭上左手那把大弓。 一路上,他故作漠然,无视于这个好奇的跟踪者,为的就是要让”它”放下戒心不自觉地越靠越近。 那是一只野兔?还是松鼠之类…..?就当作这今天狩猎会的句点吧! 年轻的他拉开了他的弓,将一身的力道灌注于弓上,彷佛他与那把大弓融成了一体,爆发前的静止,动与力凝聚于一点……. 好……好撼动人心的魄力…..藏在树丛后的作画者手中的碳笔几度因为手汗的湿滑而握不稳。能够这样正面地捉捕他的神态,实在是太幸运了…… 嗯?正面地……? “那……猎物….是我?”手中细长的碳笔”喀嚓”一声折断,一个闪神,竟错过了箭飞离弓弦的那一刹那。 断掉的那截碳笔在那张半成品的素描纸上画出一道唐突的黑痕,他懊恼地想用手抹去那道黑痕,却发现白色的纸给他这么一抹,竟抹上了一片湿粘的血红….. “射中了。” 箭插在土壤里或树木上的声音,和插在血肉之躯上的声音是完全不同的。希确定自己已射中了猎物,但从那轻轻地呼吸声,他知道他的猎物仍然活着。 现在,他只需要跳下马,拔出腰际上的配剑,然后一件结束那正痛苦着的生命…… “啊……!?” 拨开树丛,和希那双金绿色眸子正面迎上的,不可思议,令人媚惑的妖异紫瞳。 紫瞳的主人,好似吓呆了的动也不动就这样楞楞地望着自己,紫色的波光静止凝结,有如一对无生命却晶莹剔透的紫色宝石。 有那么一瞬间,希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混乱而不规则地跳了几拍,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空气似乎变得浓浊了起来,充斥着的,是那诡异的,令人困惑的,”吸引”?还有那淡淡的血腥味…… 深红色的血从那个人右肩上插着箭的伤口留下,浸染了他整个前襟,右袖,缠上了握着半截碳笔的手指,最后停留在那张白色画纸上未完成的素描像上…… “还好吧?”换掉了那沾了一身不是他自己血迹的猎衣,希快步走向那间用来招待宾客的客房。 客房中充斥着药味,御医们忙东忙西,为的是要保住他抱回来那个昏迷着的年轻人的小命。 “秉殿下,因为箭插得不浅,取出来的时候留失了很多血,有些危险。不过我想,这个人的生命是保住了。” “嗯。” 床上躺着的他仍昏迷着,一头又黑又细的长发散在枕头上,秀气的脸蛋没有任何血色,微启的唇也没有。令人心惊的苍白,如同他上的被单一样。 希皱蹙着眉,哪天叫人将这一系列的白色床具给换了吧…… 如果他没看错,这个男孩子,有着一双紫色的眼睛吧…… 王国境内,曾经住着一群有着紫色眼睛的人,他们被统称为紫眼族。紫色的眼睛,美的不像世间该有的,如此特异摄魂……原来这不是传说,希不得不承认,在那四目交接的一瞬间,他真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颤栗与着迷…… 然而紫眼族的命运却因这美丽而受到了诅咒。 在卡席尔帝国的传统中一直享有崇高地位的预言师断言,紫色的眼乃不祥,恶魔的子民,将为神庇知卡席尔带来厄运。不祥的紫瞳,不祥的人种,不祥的族类。就这样被希的父亲,也就是当今的国王下令全面屠杀,一个也不留……那是将近十年前,当他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幼儿时所发生的事。 那….这个少年…..是遗族吗?希不认为,紫色的眼睛意味着什么不祥,就如同他自己所拥有的那一双异于常人的金绿色,如猫一般的眼睛。 这纯粹,是造物者玩弄的小小把戏,善意又美丽的把戏。 “快点,睁开眼睛……”想再一次见到,你那令我媚惑的眼…… ~~~~~~~~~~~~~~~~~~~~~~~~~~~~~~~~~~~ “紫色的眼睛……?” 我躺在床上,忘着斑驳的天花板,回想着今天,那个哥哥所说的故事。 常出现在梦中的那双眼睛,也是紫色的。 我不像希王子一样,可以坦然地接受,可以为它着迷。我有的,只是恐惧。我怕那双眼睛,怕它所隐含着那令人心痛的哀愁。 这一夜,我失眠了。 我拉开窗帘,目睹了一场日夜交替地无声美景,然后迅速地将自己梳理一番,迫不及待奔往庭院。 出门前,我不忘看了大厅正中央那幅王子肖像。潇洒依然,我不自觉地将他与故事中那个英姿风发的希太子联想在一起。 “是你吗……?” 早晨的空气夹带着湿冷的粒子,跑过那辽阔的废园,我已是气喘连连,咳个不停。结结实实地咳了一阵后,我走向我的墙,依恋地将身子偎在那一片凉冷坚硬上。 “早安。”我对墙说。 “早安。”回答我的,不是我的墙,是墙边站着的他。 见到他那优雅的身型,清俊的淡淡笑颜,我的心忍不住多跳了几下。这就叫”兴奋”吗?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可以再见到他,是意外,也是欣喜。 “你真的来了?” “我昨天不就说过,我会来这继续讲故事给你听的吗?”哥哥用他的手摸摸我的额头,冰冰冷冷,舒服的感觉。 这一刻,我体会到了承诺所带来的满足。 “承诺”,从来就没有任何人,给过我任何承诺,包括我的父王母后。生活只是漫长黏腻,如泥沼般遥遥无期的等待。 有了”承诺”,时间似乎有了刻度。 有了”承诺”,等待也被赋予了意义。 原来,促使我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前来的那一只无形之手,是”承诺”。 “昨天我说到……” “紫色的眼睛。哥哥,我看过,紫色的眼睛,在我的梦里,每天。” “那双紫色眼睛……美吗?”他微微侧着头,饶富趣味地望着我。 我点点头。 “那,你喜欢吗?” “我害怕……” “为什么?” “它让我心好痛……我不懂,为什么要那样看着我……” 那个哥哥的表情,有着难以解读的复杂。 “如果你想知道为什么,等我把这个故事讲完,再告诉你……”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三 头好麻,那种感觉,就像是蹲太久突然站起来的晕眩,只是力道来得更猛了些,有一种……被倒吊在空中的错觉。喉咙干得出不了声,好不容易,才将那重得不得了的眼皮撑开。 视觉首先感应到的,各种颜色不规则的交错,像极了自己那个久久才洗一次的色盘……久久,具体的形象才渐渐成型。 那是一对闪着华丽的金绿色光泽,高贵又漂亮的双瞳。 “搞错了吗……?” 传入耳中的,是个虽低沉但带有甜美磁性的男声。 他是……谁? 这个将脸靠得如此近如此近,盯着他瞧的人是谁? 他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温温的气息。几乎可以在那双碧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像。 那个人稍微离远了些,伸手拿了杯水,轻轻扶起自己的上半身,小心翼翼地,将那杯中清凉的水送入口中。 真好……闹干旱的喉咙,渴求着这如雨后甘霖般的清泉,忍不住想要贪婪地一口气咽下杯中所有的水。 “慢点慢点…..小心呛着。”希忙道。他控制着手中杯子的倾斜度,让水缓缓徐徐地流进少年的口中。 在他快醒时,希就支开了房内所有的人。他担心,如果那双紫色的眼睛被人家看到了,难保不泄漏出去,害了少年的小命。不过……当迎上他的,是一对朦胧的黑色眼珠子时,除了不解与困惑,还有那么一丝淡淡的失望。 “……”这个角度,就可以看清楚对方的脸了……他是…那个拿着大弓的人…..想起来了,那天他出外写生,无意间被这个狩猎者的美丽神态所吸引,一路上跟在他身后,忘情地描绘着他的身影。然后……然后他拉了大弓,正面地,然后……碳笔不小心折断,脑中依然清晰地记得那声”啪嚓”声,然后……红色的染料弄脏了他的草稿纸?然后……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手中拿着一把很长的剑,然后……然后…..记忆停留在这一格,以下完全空白。 “我的画….呢?”他虚弱地问道。 “烧掉了。因为你没经过我的同意擅自画我的相,我全烧了。” “啊……是喔……”少年疲倦地闭上眼睛,轻轻缓缓地吐了口气,他的样子让希吓了一跳,彷佛这一口气结束,他的生命也会跟着结束….. 所幸没有,他只是又掉入了沉沉的昏睡中。 “会痛吗?” “还好…….谢谢你……” 那个老者小心地把药膏涂在又间那个几乎要穿透右肩的伤口上,在用崭新的洁白纱布将伤口包扎好。 靠着这些人的交谈,他隐隐约约可以拼凑出后来那一片空白的记忆。似乎是,自己被箭所伤,那个穿着白色猎衣的男人,抱着一身是血陷入昏迷的自己回到了这,吓坏了这些人……半昏半醒时,那个人曾来看过他几次,不过自从他真的清醒后,就再也没看过他了。 他们称他叫”殿下”,真的……非常奇怪。 “请问……”正当他想开口问个清楚时,房间的门突然打开,是他。 颜色鲜明对比的红褐色短发和剑眉下那双金绿色的眼睛,在这一片充满白色及药味的空间,出色地令人炫目。 眼光,一旦受到了吸引,就再也离不开了…… 希望着床上的他,这个少年长着一张清秀的脸蛋,灵秀的黑色大眼睛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无助且困惑。 是自己看错了……因林中的光影折射,产生的色调错觉……能够理解的。那个诡异又梦幻的气氛,也一定是当时的错觉。 那妖异美丽的气质,是怎也无法和眼前这个病弱可怜的少年联想在一起。 “你叫什么名字?” “伦。” “你,为什么要画我?” “我……”因为你吸引我。可是这话,实在很难说出口……他垂下眼,一双细致的手指不知所措递交缠在一起。 “你这个样子,很像我有一次在将军廪他家看到他所收藏的一副画中那个女人。” 廪将军,虽然是个武人,但对于艺术,有着极高的修养。那一张画…..的确很棒。 嗯,那个女人,也是这样把手交在膝上,白皙的肌肤和黑色长发,以及那一双像是漾着水的大眼睛,迷蒙的眼神,似乎想要倾诉着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幅画。现在想来,却和眼前这个少年颇为相像。 “将军…廪……!?”如果没记错,那个时候,出了好高的一个价钱买下他那幅画的人,好像就自称叫廪……他所出的价钱,足以让他度过这好几年……. “怎么?你认识他?” “高高的,瘦瘦的,眼睛小小的,灰色头发……”伦搜索着记忆中那个人的长相。 “那肯定是他了,你怎么会…..?”希不解,那个卡席尔帝国第一将军,和这个看起来颇为落魄的少年,怎么会扯得上关系? “那幅画,我五年前画的,画中的女人,是我印象中的母亲。” 五年前?五年前他才几岁啊……眼前的他看起来也不过十六七岁…… 虽然从那几张被他收藏在书房柜子中的那些所谓”烧掉了”的素描多多少少可以看出这个少年有着不错的画功,但没想到…. “这样,我这正好缺一个画师,你就留下来吧。” “啊?”这突来的宣布令他错愕不已。他,只爱自由在的画,不想当什么画师。可是这个男人,他的态度,他的口吻,他的气质,傲然随性地像是决定了一件事,任何人都不容许反驳。 为什么?凭什么? “我不……”正想婉拒,就被敲门声打断。 “进来。”希头也没回地道。 “殿下,国王与王后请您马上移驾到皇宫去。” “我知道了。”一个侍从为他披上身蓝色丝绒镶金边的外挂,伦注意到了外挂上,那排黑曜石打造的扣子上,刻有金色的鹰型徽印。 “对了,我叫希。”他走出房间前,突然转头说道。 “乖乖养伤。”又是一句命令式的口语,然后,精致厚重的房门在他身后关上。 国王皇后?卡席尔王家的鹰型徽?希……? 他是,那个顶顶有名的希太子? ~~~~~~~~~~~~~~~~~~~~~~~~~~~~~~~~~~~~~~~ “鹰型徽的扣子,我也有……”我指着外套上的扣子。然而当那哥哥的眼光停在我的衣服上时,我忽然意识到,这是多么令人感到迫窘的一件事!我的衣服上那一排原本华丽的扣子,现在只上下两三枚,零零落落地挂在那艰难地闪着那残存的光泽,上面的鹰纹也因我不停地擦拭它而早已模糊不清。 “王子的眼睛,比任何事物都强烈地证明着你的高贵身分。”哥哥像是看穿了我的窘境,他温和地笑着说道。 他体贴的笑容,是安慰也是鼓励,我那早已被扯得残破不堪的王族自尊似乎因此而得到了些许的补偿。 我喜欢,他的笑容。 “哥哥,那个伦,他很小吗?和我一样,是个孩子吗?” “不…..他已经十九岁了,只比希王子小3岁,只是希一直把他当作是孩子,要到后来,他才会发现伦,不能算是个少年了。” “伦他,长得漂亮吗?”哥哥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比大哥哥漂亮吗?”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的想象,伦应该,是个和大哥哥一样漂亮的人。 “我也不清楚。” “那他留下来了吗?” “王子的命令,违抗是要杀头的……” “伦少爷,这是你的卧室,和隔壁间画室是相通的。您看看,如果还需要添购任何的东西单子列给我,我立刻差人去买。还有,我是太子的内务,也就是管家。我叫安,伦少爷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这个管家安,大概有六十几岁的年纪了,那一头灰白色的头发梳得整齐服贴。岁月在他眼脚上刻的痕,柔和了那一丝不的严肃表情。棕色的眼睛温和坚定,伦第一眼,就对这个沉稳的老者产生了好感。 唯一令他不知所措的,是”少爷”这个称号。 “安伯伯,可不可以,别叫我少爷?” “不行。”安摇摇头,正经八百地道:“您现在的身分,是王子正式册封的宫廷画官。在卡席尔,画官的职位是高尚的,远甚于我们一搬家臣。照理说,我应该称您伦大人,叫您少爷,已是僭越。” 伦轻叹了口气。宫廷画官啊……这个在王国中,可以称得上是首席的艺术工作者了。可是……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头衔啊。那个给他这个头衔的人,似乎,十分地忙碌。自从上次,知道了他的身分之后,已经有一两个月没有见到他了。 给了我一个令人称羡的头衔,让我住在这个华丽的宫殿里,过着一般人享受不到的优渥生活,然而…….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 “宫廷画官……要作什么?”伦一面把玩着那些昂贵高级的画笔一面问道。 不可知的未来,不可知的命运。连接下来的道路,都是朦胧的一片大雾。 “帮宫廷作画是主要职责,不过,一切要听希王子命令吧。” 可是,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 “希王子他政务繁忙,可能比较没机会管这事。” 那,为什么需要我这个画官? “或许下次殿下回来,你可以当面请示他。” 或许,他已忘了有我的存在了。 伦将画架固定好在山坡上,从这个角度,可以将远处的皇宫园全纳入视野之中。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以皇宫远眺当作画的主题。或许大部分的画家终其一生,都没有机会已这样的角度来画皇城。 应国王的要求,需要一幅王宫的全貌图,似乎是要送给邦交之国。这是希王子派给他的第一个任务。 希王子他,派人来告诉他的,并不是亲自告诉他。所以,伦还是,没见到他。 然而,没有感觉的东西,再怎么画也是徒劳。不喜欢的东西,没有办法,赋予它灵魂…… 伦的心,无聊,空虚,且寂寞。 四个月了,能见到他的希望越来越渺茫,想见到他的渴望却越来越浓。 逃走吧……可以回到我自由自在的生活,虽然困苦了些,但至少不会像这样,一只被关在华丽笼中的鸟儿,却是天天盼望着可以见到主人的鸟儿。 一阵风吹乱了他那一头黑发,发丝刮得脸颊微微地疼痒。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四 在宝蓝色的净手瓷盆的温水中把手反复搓洗了几遍,接过一旁侍女递上来绣有素样花纹的巾子擦干。 “伦呢?”希转头对站立在餐桌旁的安问道。 “伦少爷他,出去写生了…..” “写生?”希望了望墙边的大钟,七晚八晚写生,难道在画夜景不成?更何况,从厅子旁那个落地大窗望出去,窗外的世界,正笼罩在一片大雷雨之中。 希的表情明显不悦。坐在桌子另一边的将军廪见状,微微一笑道:“殿下,如果不方便,就改天吧!我也不是非今天要见到他不可。” “将军特别抽空而来,怎能让你白跑一趟?安,马上派人去把伦找回来。” “是,我亲自去。”安弯下腰行个礼,急步走出宴厅。抓起伞就要出门,却在大厅正门前与冲进来的伦撞个正着。 “哎哟~~” “对不起,安伯伯……”淋得像落汤鸡的伦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不擦还好,这一擦,那张白皙净秀的脸却被袖子上的污泥抹的满是。而身上的衣物脏兮兮地惨不忍睹,犹如往泥浆滚一遭似的。 “伦少爷,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子?!”看他这副模样,安真是又气又好笑。他伸手将伦那黑色发丝间的杂草一面弄去一面问道。 “画着画着不小心在草坡上睡着了,我是被大雨打醒的,然后不小心滑了一跤….”也因此花了不少时间在大雨中捡那些散了一地的画材…… “没摔伤吧?” “没。”摔在软软的泥地上,虽然弄得一身都是,但起码不太痛。 “真是上帝保佑,伦少爷,王子殿下回来了,现在在宴厅,等着要见你。” “王子?希王子?他来了??” 我等了他四个月,他终于回来了……难掩心中的狂喜,湿淋淋的画具还抱在身上,就要往宴厅奔去。 “伦少爷!等一下,伦少爷!”安实时拉住了伦,急道:“您这一身,怎去见王子?伦少爷,你还是先去洗个澡换件衣服。” “对喔……”伦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他有些不好意思第说:“那….我去洗澡,安伯,请你帮我把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搬到画室去。” 看着他飞也似地奔往二楼,安摇摇头。年轻的孩子,就是这样莽莽撞撞……伦他,真的很期待见到希王子吧? 每天盼呀每天问的,这回,终于给他等到了。 可是……有必要这样兴奋吗? ~~~~~~~~~~~~~~~~~~~~~~~~~~~~~~~~~~~~~~~ “伦他是不是很喜欢希王子呢?” “嗯,很喜欢啊,不过对当时的伦而言,他并不知道,这就是喜欢。” “哥哥,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样子?” “就我而言的定义是这样子的,当你早上醒来,会因为知道有那个人和你在同一个世界活着而微笑。当你作任何事时,你都会想着,同一个时间,那个人在作什么。你幻想着那个人在你身边时会对你说些什么,会有哪些动作与表情,彷佛那个人就在你身边好近好近……但你永远,都渴望能够更近。” “渴望更…..近?”我思考着,在我的生命中,除了我的墙以外,有没有其它,会让我渴望想要与之更近更近呢……? “那,伦这一次,终于,往那个人更近一步了吧?” “没有,这一次,他还是错过了……”哥哥摇摇头道。 “为….为什么!?” ~~~~~~~~~~~~~~~~~~~~~~~~~~~~~~~~~~’ “伦大人,请别在浴室里奔跑……”负责沐浴净身的女官们,神色慌张地快步跟在伦身后。 这间皇家浴室的地板是用一片片平滑的白色砖砌成,一块块方形的白砖上都镶入了细细的金边,素雅而高贵。 虽然不是皇族,但身为宫廷的一级画官,伦却破例被允许使用它。 不过对伦而言,洗澡,只要有水就可以进行。豪华的皇家浴室和山边的小溪池,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光着一双脚在光滑地砖上奔跑的他吓得众女官心惊胆颤,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摔得头破血流,王子若怪罪下来,她们可担当不起…… “请把干净的衣服放在那,我自己洗就可以了。” “热水……” “不用烧了,我今天想要洗冷水。” 要等那一壶壶的热水烧好再洗,那不要他急到发疯?伦依照惯例之开了众女官,将那脏兮兮地衣服一脱往一旁的藤篮子丢去,抓起圆形浴池旁舀水用的白瓷大水碗挖了瓢凉冷的水往头上浇下来,冲离那一身污泥,带着一丝血迹的水从他脚边沿着地砖边的小缝流入了排水槽。 血……右肩上的伤,始终没有愈合。 伤口隐隐作痛,但伦却已经习惯。习惯了自己这种受了伤不易复合的特殊体质,就如同他对他身上的另一个秘密一般,他早已是见怪不怪。但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这伤快快好。每次见到老御医定着他这伤口发愁时,总是有些许地愧疚…… 然而,这伤口却提醒了他一件事。伦放下手中的水碗,望向另一边墙上的镜子。 “……”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太不小心…… 他怔怔地望着镜子,镜中的人也怔怔地望着他,用那一双深紫色的眸子。 ~~~~~~~~~~~~~~~~~~~~~~~~~~~~~~~~~~~~ “伦的眼睛,真的是紫色的?” “这就是伦身上的秘密。这时候的他,想起了小时后他的母亲曾经千交代万嘱咐,无论如何,别让其它人看到这眼睛,尤其是卡席尔王家的人,否则……” “就会像紫眼一族一样吗?” 哥哥他无言地点点头。 “那伦是紫眼族的人了喔?” “只能算是一半。他的紫色眼睛遗传自那个在他出世没多久就死于那次屠杀的父亲。黑眼睛的母亲,带着他过着隐居的生活,为的只是保护她唯一的儿子,这个有半个紫眼族血统的儿子。” “非纯血的伦,只有在情绪特别起伏时,才会不小心透露他身上所谓”不祥”的血统,那异色的眼珠子……” ~~~~~~~~~~~~~~~~~~~~~~~~~~~~~~~~~~~~~ “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一定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决不能带着这一双紫色的眼睛去见希王子的。 冷静。 可是,就要见到盼了四个月的他了,一颗心紧张地乱了拍子,如何冷静? 冷静。 他会不会,因为等太久而不高兴?会不会又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越是想要冷静,却越是得到反效果。 就像溺水的人越是想要挣扎出水面,却越是不断地往下沉。 索性,伦一脚跨进浴池里,将自己浸在那池水中。池水在石制的池壁内荡漾得又冰又冷,沁入肌肤的寒意令他微微打了个颤。 身子的冷,也许能够带来脑子的冷……. “伦呢?” 送走了廪,希按耐了一个晚上的怒气已濒临爆发。 安及站在浴室门口的众女官们纷纷跪下,王子的怒容,令她们一个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更别说是回答了。 “伦呢?” “禀王子殿下,伦少爷他还在浴室里……” “”还在”?他待在里面多久了?” “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你们这些人,难道没个人进去把他请出来……”此话一出,希便自知不妥,毕竟伦的地位是高于这些人的,如果真这样闯进去,无非是以下犯上,,, 希不耐地摆摆手示意所有的人站起身来,领了两个女官,推开浴室厚重的门,踏上那白色的地砖。 “……”站在浴池前,满肚子的怒气,顿时消了一半,他有点想笑地望着池水中的那个人…… 为什么这样也可以睡着?伦将整个身子浸在池水中,伏靠在池边,侧着头,睡得香甜…… 他的肌肤在池水倒映的光影闪烁下显得十分晶莹,湿漉漉的长发一部份贴缠在他白皙的背颈上,优美而性感,其余的发自由随性地荡在池水面上。 眼前这绮丽的风景,连带地将希的另一半怒意给消去了。他印象中,自己”捡”回来的那个少年,既苍白又病弱,可怜地犹如一场风寒就能夺去他的小命。可现在……不过是四个月不见,似乎……多了分成熟的妩媚感,就如同……第一次在树林间见到他时所感受到的……. 伦的唇透出淡淡的紫,希伸手放入池水中,一池寒凉,他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不烧热水?” “殿下…..伦大人..他说想洗冷水……”女官们唯唯喏喏道。 “……伦……起来了。”希弯下身,轻轻拍了拍伦凉凉嫩嫩的脸颊。 细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彷佛是感受到了寒意,仍在睡梦中的伦打了个小小的喷嚏,靠在池畔的上身因这一震失去”附着力”地往水池中滑…… 希想也不想地伸出双臂揽住他下滑的身子,伦动了一下,缓缓张开眼睛,深不见底的黑色眸子湿润而模糊无焦点,彷佛幼猫的眼睛般浊浊呆呆的,甚是可爱。 眼前的这张脸……是……希吗?肯定是在作梦……既然在作梦,那就容我,放肆一下吧…… 伦甜甜地一笑,毫无预兆地伸手拥住希,将整个头埋到希的肩前。 “呀!殿下……”看希所穿着的那一身华服被这一抱溅得湿淋淋,一旁的女官惊呼着。 “没关系……” 又……睡着了?希撇见了伦身上那个因自己的疏忽留下的伤口还渗着血迹未结痂。白皙无暇的身躯上有着这样一个看来丑陋可怖的伤口,极是令人怵目惊心而不忍。 “浴巾拿来。”希把湿搭搭的人儿从水池中抱起来,接过浴巾一裹,直接将熟睡中的伦抱回卧室床上,用同一条巾子将他身子和头发稍微擦干,拉过被子盖上。 怎地?原来是要来责备他的无礼与任性,让自己在廪将军前好失面子的,却变成来服侍他来着?不过,他这可爱的模样,真的令人很难对他生气。 “安,传御医来。”走出房间,他轻声地阖上房门,对站在门口待命的安道。 “伦肩上的伤口,也有四个月了吧?为什么还没有痊愈的迹象?” “殿下,伦大人的体质,恐怕有些异于常人……我们已经用了最好的药了……” “……”曾听说过有一种人,流了血不易止住,倒还未曾听说过有这样受了伤不易复合的体质。他转头对一旁的安道:“从今天起,别宫里上上下下所有的人包括你,特别注意看着伦,别让他再受任何伤。” “明白了,殿下。” “伦最近,都做了些啥?我交代他画的,他有在画吗?” “呃……伦少爷他常常跑出去写生,至于画了些什么,臣不清楚……”他一面回答一面帮希打开了画室的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特殊的味道,混合了松节水,与橄榄油,有些刺鼻却不难闻的味道。伦的身上,也带着淡淡的这股味道。 希随手翻看了桌上或地上一张张完成与半完成的画,光是那个前庭的水池,他就从不同角度画了五六张,其它的有静物画、花鸟、夕阳…..其中一张是除草中园丁的背影,无论是素描习作稿或者是完成的水彩或油彩画,再再显示了伦那优异的画功,然而,就是没有看到半张是以王宫为主题的画作….. 伦那个脑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希感到非常好奇,相处的时间是如此短暂,也无从理解啊…… “伦少爷,早点已为你准备好了!”安敲了几次门,站在房门口叫道。 “早点…..早….!?”还站在梦境与现实边界上的伦突然惊醒过来。现在是….早上? 他跳下床,飞奔至门口拉开房门。 “希…王子殿下呢?” “呃……”虽然伦是男儿身,但那样修长又雪白的身子一丝不挂地这样站在咫尺之遥,再怎么冷静沉着的人有不免感到难为情。安别过脸,发窘道:“殿下….他一大早就回王宫去了……” “啊……”失望的神色堆满了伦的脸。他错过了…….这意味着,等待,不仅仅是四个月,它将无限地延伸…… 为什么自己这么笨拙……他一定,生气了吧..? “伦少爷……你可不可以,先把衣服穿上免得着凉了。” “咦?”伦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竟是赤裸着……他赶紧说声抱歉,关上房门。 为什么会……自己应该是没有裸睡的习惯吧?那怎……? 回想起来,昨晚是怎样到这张床上睡着的,竟是半点印象也没有……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五 “伦大人,请您下巴抬高些。”伦不是很情愿地依言照作,让女侍帮他把硬挺的外挂上最后一个领扣扣上。另一个女侍站在他身后用一把硬桃木梳子帮他把那头缎子般的黑发梳整齐,用一条缎带绑成一束马尾。 虽然卡席尔是独尊天主教国家,但这种祖先传下来的三年一度的祭祖大典一直被保留下来。这一天,满朝文武百官都得穿着正式的服装出席这盛典,所以…… 伦望着镜中的自己,简直蠢呆了!所以,他就得穿着这一身别扭又不舒服的行头。 不过一旁的女侍们可不这么想。在她们眼中,平日穿着随性的伦大人,穿起这服装却意外地如此好看,本来就颇为修长的身型天生就是好衣架一副,黑色银边的外挂,贴腿的白色长裤配上那双和外挂同质同色的中长及膝马靴,这一身文官正装穿在他身上来得格外挺拔优雅,然而那秀气的脸蛋和一头长发却又为这俊逸的打扮添了几分艳色。 “伦大人,您真美呢……”女侍将锈有暗红色鹰纹的领饰扣上,兴奋地笑着道:“我看卡席尔宫内,没人比得过咱伦大人哩!连那些公主和夫人们都要逊色了。” “是啊,虽然我们希殿下也是长得很好看,但他那不叫美,要说到美,还真是我们大人……” 女侍们无视于伦的存在你一句我一句地热烈讨论起来。伦不舒服地拉了拉外挂的束领,这领子简直要勒死人了……还有,这衣服……真重…… 然而,想到可以见到希,这些小小的不舒服都是可以忍耐的。 想到可以见到他…… 伦的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了一丝微笑…… “大人,想到什么,心情这么好?您笑起来很可爱呢!还有浅浅的酒窝……” “我看我看!” 伦不好意思地敛起了笑容,他转头对那个正要帽子帮他带上的女侍道:“可不可以帮我把头发塞进去帽子里?” 那个看起来很漂亮但带起来肯定很重的黑色帽子上同样地锈着暗红色的鹰徽,这种大礼帽带在短小的人身上大概只看到帽子而看不到人,那必然十分可笑,但对于伦和希这种身型修长个子较高的人来说是不造成任何问题的。只是伦认为这么大的一顶帽子若后面再拖了条长长的尾巴,想必可笑的程度一定超乎想象…… “咦,可是,那样就不那么漂亮了啊伦大人!” “我一个男人,不需要漂亮吧……”如果不是因为长头发冬天保暖,他也不愿意这样”漂亮”着…… “就这样远远地望着他,我已经很满足。”站在行列队伍中,伦的眼光,始终没有离开远方皇家的数组中,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希王子。伦就像所有参与典礼的贵族们,就像那些将道路两旁挤得水泄不通的观礼群众们一样,深深地被骑着黑色骏马的王太子那玉树临风的尊贵英姿给吸引。 卡席尔的希王子,聪明果决的希王子,年轻潇洒的希王子,他是全国人民崇拜的偶象,他是全国人民引以为傲的实际领导者。他那双迷人且锐利的金绿色眼睛扫过群众,扫过他的子民,每一个人,都为自己成为希王子的注视而感到喜悦。 可是伦却清楚地知道,希王子所注视的,是一个抽象的群众,是他即将继位而统治的帝国,绝对不会是自己。 就这么远,我依然可以感受他那绕在身子四周,像魔法般牵着人心的魅力。可是,这么远呵……我似乎,一辈子都到不了他的身边,而他,他的眼光也永远不会望向我这…… 伦摇摇头挥去心中那带着淡色忧郁,不切实际的想法。至少他已经比身后、比远处那些老百姓更接近…… 五步之遥,和十步之遥,同样是到不了,但至少,我可以比别人近五步的距离看着他…… 祭祀典礼是神圣而冗长,庄严而无趣的。祭典的礼官在那台上宣读祭文,已经有一个时辰了,看看四周,有些人听得热泪盈眶,又些人则昏昏欲睡。 伦扯了扯外挂的领子,他感到一阵昏炫,好闷……是因为这衣服的不适,因为众多人潮所带来的混浊气息,是因为头上那为配合盛大祭典而倾全力发功的烈日,还是因为……因为远处的他? 跑吧……偷偷地跑吧!等典礼完再回宫去……伦一步一步往行列的队伍边靠,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了拥挤的人群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摆脱了这累人的典礼。 神不知鬼不觉……然而这一切却看在一个人的眼中。虽然这个人,他很专注地参与着典礼,很专注地聆听祭文,还得不时地点点头以示他的专注,但他那双金绿色双眼的余光却不时地扫向那个站在文官队伍中,他可爱的画官。 他的画官……似乎又变漂亮了些。彷佛多熟悉他的模样一分,便能多挖掘出他那潜在的美丽一分。在那文官行列中,显得特别地突出,他甚至瞥见了一些高贵的夫人用打量的眼光看着这个从未见过的新人。可以想象,她们以计划着怎样将他可人的画官纳入那用权用钱所编织的欲网中,为她们的艳史再多画上一笔美丽的色彩,为她们的标本收藏再钉上一只美丽的蝴蝶。 希在心中暗暗地笑了。如果他不好好盯着他这个画官,迟早,他会被这一群看似优雅却饥饿的母狼生吞活剥到连骨头都不剩…… 然而,伦虽然有着诱人的外貌,但他依然如此纯真,纯真的表情,纯真的眼神,还有那不经意地玩扭着自己手指的动作……那始终令希感到舒服的纯真。 典礼进行到一半,他要去哪里?穿着那一身显眼的正装,就这样混入了人群中……隐隐地,有一丝担忧与不安浮上心头。不安的是什么…..?他自己,也不明白。 “累死了……”将头上顶着的帽子摘下,顺手也把颈子上的扣子解开。然而这身打扮在人群中还是颇引人侧目,好不容易才挤出了人群。 位于市郊的大教堂,由于人潮全部被吸到市中心看热闹去,因此显得冷清。伦往教堂前的石阶一坐,索性将那象征着宫廷官员身分的黑色外挂脱了摆在一旁地上,呼了口气,空气真清新。掏出口袋中随身携带的纸与铅笔,以大腿作垫板作起画来。 今天的希王子,真的是帅到不行。不能现场为他素描实在很可惜,不过在伦的脑中,已留下了那深深的残像作为参考,他记得很清楚啊……希的长相,希穿着黑色金边长外挂的完美身型,希严肃中带有一丝年轻不羁的神情,还有那一举手一投足间的高贵自信……一切一切,都已经深深画在心中的那张画纸上,只要闭上眼睛,就可以浮现…… “好棒喔,是希王子耶!” “画得好像,可不可以画一张送我?” 伦抬起头,不知啥时,身边站了两个年轻的女孩正弯着腰看着他作画。 “这……这只是我的素描习作。”伦微微一笑,婉拒了女孩们的要求,低头继续画着。 希的形象,在我心中的形象,这是我仅能拥有的,我自私地,不想与任何人分享。 “袖子,应该再短一些,还有扣子,总共是七颗。” “嗯嗯……”伦接受了意见作了些修改。 “希的眉毛,没这么弯吧?” “怎么没有?本来就是这么弯的。”对于服饰上的修正,他可以接受,毕竟,的确是没放很多注意力在那上面。但要和他争论关于希的长相,他可是不服气的。 我可是……那样认真地注视着他…… “眉毛应该直一点,还有脸,下巴太尖。”那个人不死心地想修正他。 “胡说。”伦头也不抬,不打算理他。 “不信的话,你可以抬起头来看。” “呃……”他闻言抬起头,站在他面前的,穿着华丽的黑色礼装的,希王子殿下? 以及他身后那一小队近卫队伍。 ~~~~~~~~~~~~~~~~~~~~~~~~~~~~~~~~~~~~~~ “那糟,伦的眼睛,不就……”如果是我,在那种情况下,一定无法压抑住心中的波涛汹涌。伦的秘密……不会就这样泄漏了? “伦他……”哥哥忍不住笑了,他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美很好看,我有些失神地望着他。 “有时候,太过突然,会让人忘了作反应,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所以,伦他只是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希,连讶异或者是兴奋都忘了……好久好久,他才低头望了望自己的画,说出了一句话……” ~~~~~~~~~~~~~~~~~~~~~~~~~~~~~~~~~~~~ “真的….眉毛没这么弯……”听了他的话,希笑了。 “伦大人,你这样私自脱离宫廷队伍,使得我不得不带着近卫队来找你。”希故作严肃道。 伦突然意识到站在眼前的,可是一国的太子,意识到了他的身分,以及自己的身分……他连忙站起身,单膝跪地行礼道:“参见王子殿下。我….我只是想出来透透气,我…..。” “你还打算回来吗?”希打断了伦的话,不知为什么,这句话,想也没想地就从口中溜出来。 伦猛点着头……怎么可能不回去呢?如果不回去……我还有机会再见到你吗?就算是渺茫的机会……. 一种松了口气的舒然之感涌上心头。希明白了,那个缠绕在他心中的不安,那个令他放下了典礼急着偷偷跑出来的不安,原来是这个。他真怕,伦就这样一去不回来了…… “起来,我问你,你不画国王想要的王宫,就老是画我作什么?” “我……”伦被这么一问,双颊一红,窘得低下了头,但想起上次被希王子”没收烧掉”的那几张素描,他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画纸,小声地道: “我不想,不想画我不喜欢的东西….” “那,我是你喜欢的”东西”了喔?” “是…..不!不是!!”好难回答的问题……希王子,我当然喜欢您,可是,这怎么说出口呢?而且,您…你也不能算是东西啊…… 一下点头一下摇头的困扰模样……忍不住叫希想要逗逗这可爱的家伙…… “我不勉强你了,从此,你不用再画皇宫什么的了。” “啊?”伦抬起头,吃惊地望着希。他要…..赶我走了吗? “不必当皇家的画官了。” 那……可是……可是我……伦的声带好像石化了般说不出话来,那双深黑的眼睛,盛满了幽幽的怅然。 “从现在开始,你的身分降一级,从皇家宫廷画官降为我希王子的私人画官,皇宫那边,我会另外委人,而你,你就画你”喜欢的东西”就好。”这个决定,希不敢否认,其中包含着他个人那难以言喻的私心…… “真…真的吗?” 没见过被降职的人有这样欢天喜地的神情啊……伦那带着浅浅酒窝的灿烂笑颜,令希心头一震。纯真的美丽的笑,没有心机,没有城府。不同于那些政客们虚伪、有盘算的笑容,也不同于那些被俘的败将脸上那冷冰冰带着敌意的冷笑,更不是那些贵族千金及夫人们作做地拿着羽毛香扇半遮脸地微笑。 如果可以,他想将这笑容收入自己的口袋中,好好地珍藏及保护。 我愿意给他一切,以留住这个笑容…… 怎么会有这样荒唐的念头?希很快地甩去这些想法。身为一个帝国一切军政的实质最高领袖,不应该在一个小小画官的身上放注太多的心思的。 “把衣服穿好,先回宫去吧!” 伦乖乖地检捡起地上那件外挂穿上,却怎么也搞不定那一堆繁复地扣饰与链饰,一抬头,见希正望着自己,心一慌,手指更不灵活了……. 看他弄半天还弄不出个所以然,希索性伸手拉过伦,熟练地将那些链扣给系上。 “……”伦只比希矮些,因此,在这样靠近的距离,那张深惑他的心的一张俊脸在他眼中作超级特写,轻柔却带着年轻阳刚的气息吹在他的脸颊上,而嗅觉所感受到的,是希身上那淡淡的熏衣草香味…… ……伦慌乱地阖上眼,他听见了自己那管不住的心跳声,想必那双眼睛….也管不住了…… “怎么了?” “没…沙子,跑进眼睛。”伦低下头,用双手揉着眼睛,以遮住那不可告人的紫色…… “希殿下,该走了。”一旁的侍卫长提醒了希”偷溜”出来的处境,他帮伦扣上最后一个扣子,伸手将伦的发撩出衣服外。 当他的手与伦细滑的后颈子触碰到的一刹那,一种奇怪的感觉……让他呆了几秒钟。 “我先走了,别再乱跑,乖乖回去。”别去想那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希跳上侍卫长牵过的马离去。 偷偷地,透过指头间的缝细,目送着那骑着黑色骏马离去的希的背影。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淡淡的熏衣草气息。 这种闷闷的感觉,是什么?伦的双手缓缓滑下了脸,停留在胸口,那对秀致的眉紧蹙了。 他咬咬下唇,转身踏上石阶,推开了那扇厚重高大的门…… “神父,我有罪。” “世间上的任何人都有罪的,说吧孩子!”老神父重复着那他用了四十年的开场白,一面低着头用撮刀仔细地磨着指甲。 “我…我似乎爱上了一个人。” “我想我是爱那个人的。味道、声音、容貌……那个人的一切都令我心跳不已,我真想,可以一直待在那个人的身旁,甚至……我渴望张开双臂,用我的全部去感受那个人…..我想,那个心头一直挥不掉的沉重感,是因为我喜欢那个人。” “孩子,爱人无罪。” “那个人是我的主子。” “爱人不分贫富贵贱。” “神父,他,是个男人。” 老神父倏然停下了动作,缓缓抬起头,隔着那扇小窗,他看见了那对炽热且迷乱的紫色眼眸。 “我爱他,我爱上了那个男人。” “……你,到不了天国,你会下地狱,会下地狱。”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六 卡席尔王国的国王”庆”,今年满五十五岁,优裕安逸的宫廷生活惯坏了他的身材,但注重保养的他,仍为自己依然光滑不松弛的皮肤感到扬扬得意。 庆的生活是充实而多采多姿的。阅读、狩猎、打槌球、赏花、洗温泉、偶尔请宫廷乐班或歌剧团到宫中表演……饮酒作乐,夜夜笙歌。 庆是个爱美人甚于江山的国王,他的三任王后都颇有姿色。第一任王后”雅”,希的母亲。人如其名,高雅得如水中的白莲花,聪慧机智令男人们感到汗颜。不过她在生下希后没多久,染上了热病而死。 庆的悲伤没有持续多久,他很快地又娶了第二任王后玛。和雅完全不同类型,玛是个妖艳的喷火美女,偏爱穿着红色的衣服,像朵艳丽的大红牡丹。谣传玛是出身于下等乐团的舞者,靠着外貌及媚惑的功夫,迷得庆立了她当王后。当然这只是谣传,尚未得到证实,玛就死了。玛和年轻的宫廷骑士队长暗通款曲,东窗事发,庆一怒之下掉死了她,死时二十一岁,红颜薄命。 现任的王后琦,贵族之女。她是个小女人,什么都小的女人。娇小的身躯,小脸蛋,小嘴小鼻,虽不如前两任王后的惊为天人,但起码也是中人之姿。遗憾的是,这个小女人,连心眼都很小,凡是爱斤斤计较,勾心斗角。 庆十分宠爱琦,因为琦帮他生了个宝贝儿子望。 比希小四岁的望,相貌平平,论才干,不及希的五分之一,不但遗传到了庆好逸恶劳的个性,还是个好狎男宠的轻浮公子。说穿了,他不过是个幸运地生在王家的纨裤青年,平庸无能,却倚仗着自己的身分地位,公然地与男优调情,公然地带着他所宠幸的美少年进出宫廷。 然而,庆却宠这个平庸的儿子望。虽然,他将一切国家大事都交给了希,但实际上,他并不喜欢他那个能干的儿子。下意识地,他对希的杰出感到了恐惧与排斥,甚至是,忌妒……尽管希是他所指定的继承人。 “殿下,回行宫去吗?” “嗯。” “可是,已经这么晚了……” “我说回去就回去。” 处理了一整天繁忙事务的希太子,心情似乎不是挺佳,一丝烦躁之气盘在他那俊美的眉目之间,在这个时候惹脑了他,是最不智的人。侍卫队长识相地闭上嘴,退出宫门吩咐车夫准备马车。 “哥哥。” 希在心中叹了口气,不识相的人还是有,但他却不能不理,虽然现在的他,实在没有心情去应付望那总是没啥内容的无趣言谈。 “哥哥,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望的小脸,真的遗传到了他的妈妈琦王后。 “什么事?”希努力地压下了心中的不耐,从小他就被教导着要对兄弟姊妹友爱,对长辈恭敬…… “上回祭典,我看到了一个人,长得很可爱,打听之下,原来是哥哥新封的画官,哥哥,你可不可以介绍给我认识……” “你敢打他的主意……”希的表情突然冷了下来,金绿色的瞳孔闪过一丝肃杀之气,吓得望待在原地,张着口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自己也被自己过度的反应吓了一跳,看望那个表情,想必自己的脸色一定是很吓人…… 望爱男人,他不管,望要和什么男人传风流事,他也不过问。但….当看到望提到伦的那副色咪咪不怀好意的嘴脸时,他却有种想要杀掉人的冲动。 “他是重要的画官,也不是你那挂的,别在想什么歪主意了。”甩下这句话,希头也不回地走出宫殿。 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王宫到他行宫的那段山路,似乎变长了……看着车窗外的天空,没也星星也没有月,一片靛黑色的天,一片寂静,马车轮滚在山路上小石子的声响,显得十分的突兀。 伦他……现在在做什么?这么晚,他应该在睡觉了吧…… 最近,他总有种渴望,渴望见到伦。 渴望见到他那足以让他忘却一切忧烦的笑容……就算是像这样三更半夜回去,能见到他的睡颜,一天下来的劳累似乎也少了许多…… 伦的身上,有一种魔力,驱使着希,想要越来地、越想走近他。 “伦呢?” “伦少爷睡了。” “喔。” 安看着希径自走向二楼的背影,千头万绪涌上了他的心。 反常啊……希王子最近,真的是很反常啊!以往一、两个月不回行宫的他,现在却三天两头就回来一次,回来的第一件事,不外乎是问伦少爷在哪……而反常的,还不只是希王子,连伦少爷,最近也都怪里怪气的,常常吃饭或写生到一半,突然发呆或者是不明就底地笑起来……老是心不在焉的,今天下午,伦还突然跑来问了个怪问题,问什么隔着骨肉是否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 虽然,安搞不清楚者两个年轻孩子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但安并不迟钝,飘在那两个人之间那若有似无淡淡地情感波动,安隐隐约约,可以感受到。他为此感到忧心啊…… 他爱着这两个孩子,一个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王子,一个虽然只照顾了几个月但却投缘的纯真孩子,他不希望,不希望他们之间的任何一个受到伤害。 “神啊……我不敢求您祝福他们,我知道,你不会同意的。但……真的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求您原谅,他们,只是孩子啊……” ~~~~~~~~~~~~~~~~~~~~~~~~~~~~~~~~~~~~~~ 哥哥的故事,只说到了这里,接着的,是连着三天的绵绵细雨。 哥哥说,他讨厌阴雨天,如果遇到了这种天气,他不会出现。 昨天下午,我打着伞漫步到墙边,他果然没来……淡淡的失落感荡在我心中。我开始,有些想念他了。 下雨的日子,我总是待在我的卧房,躺在床上,面对天花板,听着雨声,啥也不去想,让自己暂时地分解,暂时抽离这个世界。 然而今天我却心血来潮,我搬了个大柜子靠在大厅正中间的那面墙上,再迭上一张桌子,平常少劳动的我,在完成了这件事,已是满身大汗。 我吃力地构住柜子的边缘攀上去,再小心地踏上摇摇晃晃的桌子,这个高度,刚好让我可以平视墙上挂着那幅王子的画像。 我仔细地观察着画的每一个角落,那些平常我仰视所看不见的地方,终于,在这张画的左下角,我找到了我想要找的东西。 “r…..” 我努力地辨读着那几个用白色半透明颜料签上去的字母。 “r…a…i……n…..” 伦,那是伦的签名。我怔怔地,近距离地望着画中的年轻人。 是你,你就是希王子。 转过头,从这个高度俯视着大厅,眼光,慢慢游移在我看得见的这间房子的每一空间,那个故事的场景……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我回想着哥哥所说的故事,很久很久以前…… 爬下柜子,我奔向二楼,在走廊的底端,有个从来就没开启过的门,门里面是什么? 我试着转动门把,上了锁。我不死心,用力踹着门,好不容易,这个已经半朽的门”嘎喳”一声被我踹开了,生锈的门锁也掉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像是闷哼的怪声。 我伸手推开门,一阵灰尘迎面扑来,我赶紧用手掌捂住口鼻,另一手挥散这感觉像是被封住了几百年的空气,发霉,腐烂,高含量尘埃的空气。 这是曾经一间画室。 我从那腐朽的木头画架,散落一地的画笔与画材,和靠在墙上那一张张因岁月的摧残已看不出来内容为何的画作而判断,这曾经是一间画室。 它可能是历代这在这任何一个画官的画室…..但直觉告诉我,它是属于伦的。 心脏剧烈地狂跳着,沉重的压迫感冲击着我的胸口,像是开启了pandora’box,带着微微的兴奋,以及恐惧。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有着紫色眼睛的画师曾经拥有的画室,被锁了起来?木头桌子上,还放有使用到一半未收拾的画材,这间房间看起来就像是…..原封不动地,被锁起来了……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踏入这间画室。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七 “某月某日天晴 最近,我努力地学习着如何在他面前控制我的情绪。 这真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情绪这种东西,无形无影,该从如何去控制起呢?然而,当真正爱上一个人,怎么也不想离开他的时候,再怎么困难的事,都会努力地想办法克服吧……如果,我的紫色眼睛被发现了,也许我会被处死,也许会被放逐也说不定……我承认,我会害怕,我不是圣人,我当然会害怕。但…..最让我感到害怕的,莫过于再也见不到他了吧!一个人能在短短的半年爱一个人多深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好想一直待在他的身边……” “某月某日天晴 今天,我和他共享午餐。 我发现,我的努力让我有进步了!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一见到他就紧张得乱七八糟,虽然现在的我,依然是那样的快乐,但我渐渐地学会了如何将那种快乐的感觉,放在我的心中慢慢地沉淀消化。或许是因为,现在我可以比较常见到他,那种不安与激烈的感觉,逐渐被满足的喜悦取代…………他说,他讨厌吃烤鱼,然后将他盘子中的那条鱼翻来翻去,犹豫不决的样子样极了小孩子。原来,他也会挑食……发现了这小小的一件事却令我欣喜若狂,我忙着将他的点点滴滴收入我的脑中,然后重新绘出一个真实的他…………他问我,为什么一直吃着那盘烤鱼,那么喜欢吃吗?我点点头……其实,不是的,我知道他从不浪费食物,所以,我帮他把讨厌的烤鱼吃掉…………” “某月某日天阴 他并不是天天都会回到这里的,所以,等待就成了我生活中最重要的事。 有时候,当我在作画时,他回来了,他会不声不响地站在我身后看着我作画,一直要等到我画到了一个段落休息时,才会发现身后的他……我问他,来多久了?他总是微微笑着不回答……我喜欢他的笑容,就像他的红色头发给我的感觉一样,像冬天的阳光,温暖到心头……后来我在作画时,总会不自觉地回头看,看看他是否站在我身后……….” “某月某日天晴 我等着他,吃饭时等,工作时等,连夜晚我都在等。 我趴在窗台上,望着远处依然灯火通明的王宫,他在作什么呢?还没睡吧?我仔细地竖着耳朵倾听,在夜里,马车的声响,是可以听得很清楚的,所以在他回到行宫之前,我就知道了。我立刻熄灯躺回床上……马车停了,然后…..他的靴子踩在回廊的声音,来到了我的房前……..我喜欢他用手指拨弄着我的头发,喜欢他抚着我的脸颊,好轻,好温柔……有时候,他会在我的额头上留下一个晚安之吻……从小,我最会装睡了,可以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可是,我好担心我那如击鼓般的心跳声会让他发现我在假睡……..今天下午,我特地到后山坡跑了一大圈,喘着气问安伯伯,听得到我的心跳声吗…….” “某月某日下雪 下雪了…… 六角形的雪花,长方形的雪花,一片一片,从天空飘下来。 等待,时间的概念会变得很模糊。漫长啊….一秒变成一分,一分变成一刻,一刻变成一时,一天犹如一年……时间像雪花一样,飘得好慢好慢…….” “某月某日天晴 春天是种植的季节。 我站在二楼的阳台,为我心爱的人作画,我的心情,也是春天。每次为他作画,我的画笔就好像被什么附身一般,流畅无比。楼下的他,正监督着园丁种植着玫瑰花…….他抬起头来对我说,这种玫瑰,要经过一个夏天,然后在所有植物都凋零的秋天绽放。秋天绽放的玫瑰……好怪异。我问他,玫瑰是什么颜色呢?他不告诉我,他说,秋天,你就知道了……” “某月某日天晴 这天,是一年一度的面具嘉年华。 什么是面具嘉年华?他问。这也难怪,这种民间性的活动,身为王族的他大概不曾参与过吧……我努力地为他解释什么是面具嘉年华。每个人,不管男女老幼,都要带着面具,集合在广场上,跳舞……从白天到晚上,不必在乎对方是谁,一直跳……但是,在12点钟声前,一定要找到你的他,当钟声响起,你们的手交握着…… 然后,你和他就能得到幸福……他说真是肥皂啊,我不甘示弱地说,有肥皂才有美丽的泡泡。他笑了,他愿意跟我去参加面具嘉年华,我简直乐疯了…… 这天,大概会是我这辈子最难忘的一天……就算,一切都是美丽的泡泡,我也心甘情愿了……” ~~~~~~~~~~~~~~~~~~~~~~~~~~~~~~~~~~~~ 这一天的日记,写到这就没下文了。 我好奇,令伦难忘的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小心翼翼地阖上手中这本破旧的日记本,彷佛力道太大就会导致它的脱页甚至是碎裂。这日记本,是我在伦的画室中,一个箱子中找到的。日记的封面已经因受潮而发霉,有几页也黏在一起,字迹模糊难辨。但所幸,大部分的内容还是清楚的。 这是伦的字迹,他用他清秀的字迹,写满了他对希深刻的感情…… 我有一种偷窥人心的罪恶,但却,深深地为他的内心世界着迷。我想象,日记中的”他”,是我自己。我想象,伦是在对我说话的。 我把日寄放在床边的几子上,看了看窗外,雨停了……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八 有时候,我觉得他像个精灵,美丽的精灵,住在墙那边的精灵。 因为,他总是出现得很突然。 也有可能,他是个看我可怜,偷偷跑下凡尘来陪伴我的天使。 他讲故事的时候,那黑色的深邃眸子看起来有点迷茫,那种眼神令我恐慌…… 感觉,他是在对我说故事,却又不像是在对我说。 感觉,他那样真实地站在我面前,却又好像已经到了好远好远的地方。 好远好远……那个不属于我的世界。 但当他注视着我,对我微笑时,轮到我迷惘了。 “送给你,王子。” “……面具?”我接过他递给我的那个面具。 面具,只有半张脸,苍白没有表情的半张脸。我试着把面具轻轻靠上了我的脸,透过面具上的两个小孔,我依然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切。 面具啊,隔着面具看世界,给人一种站在房门外,窥视着房内人的错觉。 “这样,你看得见我,我却看不见你了。”哥哥微笑道。 “你看不见我?”可是,我依然在这里啊…… “嗯,我看见的,是面具,我看不到面具下的你……” ~~~~~~~~~~~~~~~~~~~~~~~~~~~~~~~~~ “所以?” “所以,谁都看得见谁,可是谁也看不见谁。”伦一面说着,一面戴着那张面具。 当他将面具贴上脸的那一刻,一丝不安掠过希的心头,彷佛….如同伦所说的,看不见他了…… “我们走吧,殿下。” 看他那兴奋的模样,希一点也不愿意扫他的兴。所以,他放下了手边的政务,放下了那些军机大事,放下了他身为王太子应有的高贵打扮,同他去参与那个面具嘉年华。 这可是第一次的微服出宫啊…… “王子殿下,请您务必小心,别乱吃东西,还有,别和人起冲突,别让人发现了你的身分……”一旁的安忧心忡忡道。他看着希,尽管穿上了安特别准备的平民服饰,戴上那张足以遮蔽那双王族象征眼睛的面具,但仍掩不住那高贵的气质…… 面具嘉年华……记得年轻的时候,他也曾带着已过世的妻子参与过几次这个活动。那的确……是个梦幻般令人难忘的嘉年华会…..至今,他依稀记得拉着妻子的手,在十二声钟声响起时跳着那支舞,心中的激情与感动。 可是希王子…..这可是他第一次在没有任何贴身侍卫的情况下离开宫廷,第一次如此贴近平民的世界,安他真的,很不放心。 “我会小心的。” “真的不用带几个侍卫……” “不用了,带了那不就摆明了我的身分异常?”事实上,他并不想同其它人分享他和伦在一起的时光。 “那…请…早点回宫。”安硬是把”请照顾好他”这句话吞回肚皮,因为一时间,他也不确定这句话,是要对希说,还是对伦说。 “那是小麦甜饼。”看希好奇地望着戴面具的妇人手中提着那一大串叫卖着的东西,伦自动介绍道。 “喔。” “想吃吗?殿下。” “不。” 希王子还是如在王宫一样,尊贵而带点严肃的王子。伦在心中叹了口气,尽管,他盼到了他与他出来玩,但却不能奢望,希王子能放下他尊贵的身分,当一晚的平民。 不过…..希王子那种极力掩饰却掩饰不了的好奇样子,真的好可爱…… “那是酸牛奶果冻。” “喔。” “殿下要吃吗?” “……不想。” “那个是起司饼。” “嗯……” “要吃吗?” “……”热呼呼的样子看起来还不错,可是…… “老伯,给我两份起司饼。”伦掏出零钱买了两份,一份递给希。 “殿下,我们找个地方坐着吃吧……” 虽然……看不见伦面具下的表情,但看他那微扬的嘴角和浅浅凹下去的小酒窝,希知道他在笑。 有什么……好笑的吗? “殿下,好吃吗?” “嗯,好吃。”带着浓浓奶香的热软起司夹在风味特殊的粗操手制饼干中,一口咬下还暖糊糊地有些烫口…… 在王宫,可不曾吃过这种奇怪的东西。 “好吃就好。”伦满足地望着希,这个王子啊,他给了我一切。食、衣、住、行,所有的民生用品,所有的高贵画材,都是他给我的。而我,我给他的第一份实物,竟然是如此廉价的起司饼……他什么都有了,我还能给他什么?可是……看他吃的如此香,真的,好高兴…… “殿下,给你。”伦将手中没咬半口的那份起司饼又递给了希。 “你不吃吗?” “我喜欢看你吃……” “嗯?” “没……”竟然不小心将自己心中话讲了出口…….伦庆幸脸上的面具遮掩了他那发烫的双颊。 “吃完,我们去跳舞吧,殿下。” “伦,别在这里叫我殿下。” “那叫什么?” “叫希就可以。” “希……王子..”怎么敢直呼王子的名讳……虽然在心中已经叫过千百遍… “叫希。”王子,毕竟是王子,他的语气,有一种叫人难以抗拒的威严。 “希……嗯,希,我们去跳舞好吗?” 自己的名字,从伦的口中叫出,有种,异样的感觉……但这感觉,并不差。 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人们在跳着舞,一张张一模一样的面具,一色地冷漠,却掩不住面具下那随着舞动而高涨的热情,而那疯狂演奏着的乐音更将这热情推往更高,更高。 “要跳什么舞?”slowtango?waltz?希有也不知所措道。 “爱怎么跳,就怎么跳啊。”伦已随着音乐的节拍摇摆着他那修长纤细的身子。他向希伸出手,微笑道:“dancewithme?” 希握住了他柔软的手。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九 欢笑声,汗水,喘息,面具……是这些因素使得他的视线朦胧,使得今夜的伦看起来,特别地大胆,特别地……妩媚? 伦的肢体语言,优雅富表情,柔软却轻快,他的每个动作都是如此动人…… 靠近,与伦触碰到的肌肤燥热有如即将引燃,隔着衣裳,感觉他微湿的胸膛,他不规则的心跳声,他身上那画家特有的松节水味道,令人心神荡漾。 两个身体一旦分离,伦有如傀儡师一般,放出一丝又一丝看不见的细线牵住了希的心脏,还有每一个细胞…… 随着伦的舞,也跟着舞了起来…… 美丽的傀儡师,跳着随心所欲,自由的舞蹈,他不自觉地放开了希的手,跳起了自己的舞,去操控更多的傀儡……然这一放手,两人很快地就被冲散在面具与面具间……. “dancewithme?”陌生的声音问候着,陌生的手向他伸来,希接受了。在这面具嘉年华的狂欢中,这句话,是个魔咒,至高无上的魔咒,拒绝不了,也不应该拒绝。 无所谓,谁都看得见谁,谁也看不见谁。 有所谓的,是十二点钟声响起时,握着你的手的,是谁。 “希,希……”着急地在人群中寻找着希的身影,伦抬头看了看广场上的大钟。 11点48分,已经找了他半个钟头了……然而,广场这么大,人这么多…… 面具,面具,一张一张相同的面具,他找不到他想找寻的那张脸…… 在这热闹无比的人群中,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 “11点57分……”伦他到底跑到哪去了?只剩下3分钟就十二点了…… 希对自己无聊的想法感到好笑……那不过是个传说,自己却有那么点…在意? 真的想,和伦得到幸福……?他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 为什么会想?和伦?和一个画官?和一个男子? 11点59分,希迈开脚步,他推开每一个挡在他面前带着面具的陌生人,几乎是跑了起来…….. 为什么会想……?因为我在乎他,因为我喜爱他。 一声,两声,三声……每敲一声钟响,伦的心,便沉了一分。 听了十几年的钟声,第一次感受,它是如此地沉重……. 伦颓然地往喷水池旁一坐,握紧双手……好难过,好失望……. 眼前,一双双人而紧紧地相拥而舞,柔美缠绵的乐声配合着……他们都会得到幸福…… 第十二声钟声的余音荡在广场的每一处,伦闭上双眼,从来就没有感受到如此地失落…… “伦!” 伦没有抬头,只是一直低着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头。 “对不起……”没有理由,没有作错,但为什么自己却想说对不起?希不明白……只是,看着伦将自己的手指捏得又红又白的,很是心疼…… “伦?”希走到伦面前,蹲下身子,隔着面具,他看不见他的表情。 “你哭了……?”为什么…? “我没有……”像是努力压抑着什么,带着哭音地倔强地说着。 我才没有哭……我才没有那样脆弱……不过是小事一桩……. 可是,真的好渴望,能够得到那梦幻般的幸福……是,奢求?还是痴心妄想? “伦……”如果没有哭,那从他面具下滑落下来,挂在脸边晶莹的透明水珠是什么… “你听我说,伦。”希用袖子帮他擦去了泪,柔声道: “那个幸福,如果你想要,我可以给你……不用什么传说或仪式,我可以给你。” “啊?”那是什么意思呢?希…..要给我幸福? “伦……”希拿下了面具,那双金绿色的眼,定定地望着伦,说道:“我喜欢你。” “……”开玩笑的?幻想?梦境?或许是听错了吧…… 希摘下了伦的面具,他果真哭过了……明媚的眸子里,还盛着未滑落的泪水,希低头吻去了他眼边的泪痕,稍微停顿了几秒,他又吻上了那因错愕而半启的柔软唇瓣。 是真的……希温柔的唇,湿热的舌尖,还有那混乱的气息……感觉这是真的……他再度闭上眼,任泪水滑落,沿着脸颊滑向了唇……为那深情的吻添了几分咸涩。 不……不行啊……不行! 被吻得神智不清的伦脑中猛然浮现了警告标示,他用力推开希,站起身就跑。 “伦!”怎么了……希呆了三秒钟,立刻拔腿追上去。 伦死命地跑离人群,跑向市郊,他不要任何人看到他的眼睛…… “伦!等一下……” 不要…..不要追我……我不想让你见到…… “伦!”希一把抓住伦的手臂,用力一扳,将伦的身子反转面向自己。 伦用手掌捂住他的双眼,往后退一大步,脚跟却被身后看不见的石头一绊,整个身子往后栽…..希的反应更快,他一箭步往前一跨伸手揽住伦的身子,但力道过于突然连带着使他一起摔倒在地上。 “摔…疼了吗?”希忙问道。虽然自己痛得紧,但他挂记着伦,挂记着他那个不应该受到任何伤害的身体。 躺在地上的伦,仍然捂着眼睛不放。他摇头,一头乌丝洒在地上,黑色瀑布般,随着摇头而轻轻波动着。 怎么会痛?你都用整个手臂帮我缓去了冲击了,我怎么会痛…… “你怎么了,伦?” 他不回答,只是咬着唇。 “我吓到你了吗……?” 摇摇头。 “你,讨厌我?” 头摇得幅度更大了。 “不讨厌我就看着我。” 不要用命令的口气要求我……伦依然死命不放手。 “伦,”希叹了口气道:“我以为,我自以为是地以为你是喜欢我的,所以,我不想对你隐瞒我的感觉,可是,你为什么------” “殿下……希,我喜欢你,一直,一直……”他又流泪了,泪水从指缝间渗出。 “如果是真的,就不要不看我,放开手,然后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 放开手……放开手,好不容易可以盼到的幸福,还来不及揣在怀里感觉那温热的幸福,是不是就没了…… 可是,我好想,好想响应他的感情…… 伦松开了手,缓缓地放下,用那双被泪水浸得湿润晶莹,紫水晶般妖美的瞳望向了他所爱的人……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十 “然后?” “然后……” 咦……哥哥那一向只有淡淡笑容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在,他咬咬下唇,目光游移到他处。如果不是因为,不是因为他那美丽的脸庞白皙依旧,我真的会以为……以为那是红着脸的表情。 “然后,怎么了?”我焦急地问着哥哥,伦的秘密被发现了,然后呢? “然后,相爱的两个人,彼此签下了契约。” “契约….那是什么意思呢?我不懂。还有,伦的日记上些着,”你是我的画布….我想用我的情爱来为这画布上彩”,这又是什么意思?” “那……”哥哥楞了一下,然后微笑着说:“那是伦的秘密。” ~~~~~~~~~~~~~~~~~~~~~~~~~~~~~~~ 某月某日天气不知 他说,你是我的画布,洁白而无暇……我想用我的情爱来为这画布上彩。 我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昨天……一切都是那样的不真实,像梦。 然而,当我的目光从天花板移开后,我便发现,一切都不是梦…… 这个房间,和我所熟悉的房间不同,空气中…..飘着的味道也不同。 那是,淡淡地,似曾相识地熏衣草香味……那是他的味道,而这是他的房间。 我,躺在他的床上,但他已不知去向。我坐起身想走到窗边拉开那绒布的窗帘,我想,看看今天是什么样的天气。可是我的脚一着地啊,酸软的感觉我根本站不起来就滑坐到红色的地毯上…… 我努力地爬到那面镶着宝石,华丽的大镜子前,看着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 镜子中的我,用手拨开像细蛇般绕在身子上的长发,轻轻地抚着肌肤上那斑斑如蝶的暗红色的纹…… 镜子中的我笑了……这是他为我画下的,美丽的彩。 “……!”我从梦中惊醒,一身的冷汗,窗户吹进来的夜风让我打了个寒颤。 我又梦到了,让我悲伤的紫色眼睛,没有声音地静静望着我。 紫色的眼睛,是不是伦的眼睛? 不会的,伦是幸福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希都会保护他吧…… 我渴望伦能够得到幸福,却好羡幕他的幸福…… 我爬下床关上窗子,回过头,镜子……因皎洁的月光照射而明亮的那面镜子中,有一个身影。 白皙的胴体,和那黑色的长发,妖媚地交缠着。我看不见他的脸,因为他戴了一张遮住半个脸,空白而无表情的面具。 坐在地上的他,伸出手,穿透镜子伸向我,嘴角带着熟悉而浅浅的笑: “dancewithme?” 当我出碰到那冰一般冷的手指,我再度地惊醒……镜子里,只有月光,什么都没有。 是梦啊…… ~~~~~~~~~~~~~~~~~~~~~~~~~~~~~~~~~ “起来了,伦。”希轻轻摇着伦的身子,看他那蹙着眉的睡颜,大概是在作恶梦… “……希…殿下?”伦张开眼睛,一身的冷汗。 “作恶梦?” “嗯。” “梦见什么?” “我不知道……” “我跟你说个好多次,别在山坡上睡觉,很容易着凉,你为什么老是不听?”希拉起伦,松开他的发,将发间的草屑弄干净再重新绑好。 “因为很舒服……”秋风,凉凉轻轻地,带点枯叶的味道…… “怪人,在床上躺着不更舒服?”希怜爱地在他的额上啄了一下,道:“送你一个东西。” “好…漂亮…”伦张着嘴望着希手中那朵含苞待放的紫色玫瑰。 紫色的……不是接近蓝色的深紫色,也不是接近粉红色的浅紫色,恰到好处,艳而不俗,带点邪气的可爱紫色…… 从来就没见过,这种颜色的玫瑰呢! “秋天的第一朵玫瑰,喜欢吗?” “喜欢,好漂亮的紫色……”伦从希手中接过那朵玫瑰,轻轻地抚摸着玫瑰的花瓣,丝绸般的细滑触感,带着一股很淡很淡的清香。 “没有你的眼睛美啊。”希将伦拥入怀中,轻轻噬咬着伦的耳垂,慢慢地,顺势滑到他弧线优美的颈子上,品尝般地舔啜着。 “嗯……”细微的轻叹声情不自禁地从伦的口中滑出。 真是可爱又敏感的人儿啊……希就爱伦这容易被挑动的激情,不出所料,他那迷蒙的双眼,渐渐地浮上了一层薄薄的紫。 “伦啊,你这眼睛,千万别让我以外的人见着了……” 不允许他受到任何一点伤害,也不想和别人分享这美丽…… “那如果,不小心被看到了呢?” “我就杀了那个人灭口吧。” “呃……”希的口气,听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啊……他的眼神,那金绿色的眼睛闪过一丝冷冽。 “只要我希活着的一天,我不会让任何人伤你一分一毫。” 伦笑了。他相信希,不因为这个男人是掌有极权的王太子,也不因为他将会是一个强大帝国的王。只因为他相信他所爱的人说的话,他相信他承诺的一切。 “除非…….” “除非你不爱我了吗?” “那大概比摘下天上的星星还难……我说的除非是……”他捧住了伦的脸道: “除非你背叛我,我就不会原谅你。” “背叛……”伦摇摇头,对他而言…… 背叛你,那比摘下天上的星星再放回去更困难…… 秋天,紫色的玫瑰开满了整个园子。 “像极了,紫色的海,好美…….” “如果你喜欢,这都是你的。” 我不要,我宁可,你一朵一朵摘给我,一次一朵,这样,我可以快乐好多好多次….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我要什么?我一个小小的画家,真的没有什么想要的啊…..”只要能待在你身边,我就很满足”这句话,听起来很可笑,又老套,可我真的,只想要这个……. “你在想什么,伦?” “我在想,如果我死了,把我葬在这个园子里好吗?” “啊,当玫瑰的肥料吗?” “嗯,好不好?” “好,如果你死了,我会把你埋在这里,可是你得答应我,如果你先死了,要等我。” “等……?” “你的灵魂,等我,然后一起走。” “好啊,我会等你。” ~~~~~~~~~~~~~~~~~~~~~~~~~~~~~~~~~~ 我站在二楼阳台,望着那长满了荆棘的园子。 狰狞,却寂寞单调的绿色植物啊…… 伦,你的身体,被埋在这吗?这,早已没有你所喜爱的紫色玫瑰了! 被这满是利刺的荆棘给困住的尸骨,会不会很痛? 可是,已经没关系了……你的魂,早已同你爱的希离去了,不会痛的。 而我呢?我这十四岁的王子呢?我还要被困在这多久?有没有人会等我……? ~~~~~~~~~~~~~~~~~~~~~~~~~~~~ “左边一些,上一些……太上去了,再下来一点,好,就钉这里了。” “伦大人,你确定了吗?”几个工人小心翼翼地扶着那张王子的画像。 “嗯,可以了,就钉这里吧!”伦望着画像,微笑了。 “啊…忘了签名……”伦回画室拿了只画笔沾上了白色的颜料回到大厅,搬了梯子踩上去。 r?a?i?n 习惯性地在画的左下角签上了他的名字。 “我有你画得这样好看吗?” 伦回过头,这个居高临下的位置,这个角度,俯视着大厅,俯视着这处处都充满了美好回忆的宫堂,以及站在大厅正中央,一身黑色正装挺拔的希……满溢的幸福另他一阵晕眩,他赶紧回过身抓住紧梯子。 太幸福,反而让人产生了些许的恐惧,好害怕,这一切,不会长久…… “神,求您,别夺走这一切……”他在心中默默地祈求着。 “哪天,也画张自画像给我好吗?”再度回头,希已走到梯子下,伸出双臂。 “嗯。”伦浅浅一笑,迎向了那所爱的怀抱中。 不管能不能长久,此时此刻的感觉,这幸福,我会永远记在心中…… ~~~~~~~~~~~~~~~~~~~~~~~~~~~~~ “你在找什么?王子。” 站在荆棘园外,他的头发和衣衫随着狂风舞着…… “我想找一朵紫色的玫瑰送给你,哥哥。” 站在荆棘园内,我用被荆棘扎得满是伤痕的手,拨开那被风吹得遮盖住眼睛的头发。 “为什么?” “我想送你一朵玫瑰,和希送给伦的一样。” “为什么?” “我也想要有人给我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我也想要,有人等我,所以,我想送你一朵玫瑰花。” “那,为什么是我?” “哥哥,我喜欢你喔……” 风好大,大得连我自己都快听不见我的声音了,风将我的话席卷至无际的天,连回音都不剩。 因此我认为,哥哥他并没有听到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因为他还是那样淡淡地笑。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十一 希悄然地立在画室的门口,眼中带着笑意。 他的画官,一手握着画笔一手握着色盘,正专注而心无旁鹜地作着画。 画中的人美,一旁镜子中的人也好美。然而,却都比不上那站在画布前认真的他美。 一旦作起画,伦便专心地犹如掉入了另一个世界,丝毫没有察觉已经站在那好一阵子的希。他沉思着如何赋予画中的人一抹笑容,因为希说,他喜欢看他的笑容。 笑啊……什么样子的笑?转过脸面向镜子,尝试着做出各式各样的笑容,微笑,甜笑,咧嘴笑,大笑……然而却总觉得好不自然……. “伦……”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背后揽住了他的身子,迷人而熟悉的低沉声音在耳边唤着自己的名字。 “你回来了……”镜子中的自己,露出了他自己都无法命名的笑容,那笑容彷佛是拥有了世间的一切……这就是我的笑吗…… “别回过身,继续画。” 可是,被你抱着的身子好灼热……伦勉为其难地继续面对他的画布。 “画头发垂下来的样子……我喜欢。”身后的希解开了伦的发,让它散在背上,轻轻地抚摸着。 “嗯……” 隔着发,隔着那层薄薄的衣衫,可以感受指尖滑过背脊,那微痒的触感。 “还有这里……”希将细细的发丝卷在手中,往一旁撩起,轻舔着伦的颈子,低声道:“这里的弧度……我也喜欢。” “嗯……”一阵酥麻从颈子传遍了全身,伦的手打了个颤,差点没将画笔掉道地上。 “专心作画喔……”希一面吻着伦的颈子、耳朵,一面将原本放在伦腰上的手滑入了他衣衫里,在那光滑的胸前游移着。 “啊……”感觉希的手指恶作剧般玩弄着自己胸前敏感的突起,伦忍不住轻叫了一声,如弯月般的眉稍稍地蹙了起来……而希的另一只手,慢慢解开了伦的裤子。 “不要这样啦……我在画画……”伦那软软的哀求声实在是没说服力,非但没阻止希手上的动作,反而令人更想要进一步地挑逗他….. “啊……不要弄我的……”伦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他咬住唇以免那因兴奋而发出的呻吟不小心流出来……散换的目光已经无法集中,停在半空中的画笔已不知要落在画布的何处。 “希我不行了……” “不可以。”希用手指捏住了他手中那被他弄到临界点的灼热物前端,透过镜子,他看见了伦的侧脸,闭着眼,咬着唇,粉红色的双颊那难耐的表情真的好可爱…… “伦大人,闭着眼睛也能画啊…..”希将伦的脸转向他,用舌撬开了伦紧咬着的唇,他可不想,让他自己咬伤自己的唇,可手却不饶人地继续给予这已微微发颤的身子刺激。 “殿下…求求你,让我…..啊……”话未说完,王子殿下已经解除了对他的折磨,让那灼热的液体宣泄而出…… 手中的画笔和画盘”喀”一声摔到地板上,伦虚软无力的身子就要往下滑,身后的希却住了他。 “没听过有画官会把笔具画到地上的耶。”双手解开伦胸前的扣子,希轻笑道。 “那是因为你……啊!”伦的身子被希转向了镜子,那陶然的表情和还沾着白浊液体的大腿令他感到羞耻……. “我怎么样?” “你……”伦的双颊滚烫,王子英俊的脸靠在自己耳朵旁,唇边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却优雅从容地说道:“伦大人,你想不想看自己最美的样子?” “嗯……啊….….啊…….” 伦紧紧闭着双眼,那放荡的叫喘声竟然是发自于自己口中,而双腿被身后的希扳得那样开……简直不敢想象镜子中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嗯……”伦那敏感又纤细的身子密密地配合着希的动作,细致温热地将希融入其中……希好爱他那既像痛苦却又性感无比的喘息声,好爱他修长有弹性的双腿,爱他那随着自己的挺进而颤抖的身子,爱他那那交缠在两人肌肤缝隙间的青丝…… “伦,张开眼睛……” “我不……” “让我看你的眼睛……”伦心不甘情不愿地缓缓睁开他那迷蒙的双眼…… “……”最爱的,就是他那时时刻刻变换着不一样的光泽,令人迷乱的紫色眸子。 “啊…..希……希……..”好可爱的他,每次即将到达高潮,一双手就不停地想抓住什么,口中含糊不清地叫着自己的名字,那个样子,好样迷失了的孩子,因找不到回家的路而恐慌着…… “伦,”希握住伦的手,让他紧紧地捏着自己。“我在这,我在这你别怕。” “嗯……”伦的紫色眼中泛上了一层泪雾…..视线逐渐地,朦胧不清…… “唉……”望着身边那躺在地板上的伦,希叹了口气,那真是令人着迷的美好胴体啊….. 伦闭着眼睛,乌亮湿润的凌乱发丝,沿着那白皙透明的脸庞,沿着那被汗水濡湿,不停起伏的胸膛,直缠上曲着诱人弧度的大腿。 记得第一次见到他,他的头发只长到腰,什么时候变这样长了……第一次见到他…… “我真幸运,猎到了这样美丽的天使……” 感觉湿湿凉凉的手指在自己的腹部上移动,伦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已恢复了清澈的幽黑,有着水晶般的晶亮光泽。 “真希望你永远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希望着他,竟有些痴了…… “我是啊,我已经是你的了,殿下。”露出怡人的酒窝,伦浅笑道。 “是啊……”希用手指沾了一旁地上画盘里的红色水彩,抹上了伦的湿滑的胸前肌肤。 “在画什么?” “属于我的印记。” 一只有着三只翅膀,只属于他卡席尔帝国第一王子的血红色的鹰,逐渐纹上了那白皙的肌肤,从胸口,延伸到颈子…….妖异,美得妖异……希的指头,最后停留在伦那同样是红色的唇上。 “我爱你……”饥渴地探索着彼此的唇舌,再一次地醉入那令人心神错乱的潮… ~~~~~~~~~~~~~~~~~~~~~~~~~~~~~~~~~~~~ “痛不痛?” 我摇摇头。不会,一点也不感觉到痛,可是,我依然找不到玫瑰…… 哥哥拉过我那沾满红色血迹的手,靠过他的唇,用舌尖轻轻舔着。 他冰冷的舌尖滑过我手上的那些伤痕时,突然地,那失落的疼痛感,一瞬间全涌了出来……从我的伤口,我的肌肤,我的每一条神经,我的心我的灵魂深处,涌了出来…… 好痛,好痛……可是,我却不愿将我的手抽回…… ~~~~~~~~~~~~~~~~~~~~~~~~~~~~~~~~~~~~~ 某月某日雨天 我用我的手指,划过他俊逸的眉,他因熟睡而紧闭的眼,他直挺的鼻子,还有那很漂亮的,薄薄的唇。 人家说,唇薄的人,情也薄。 可是我的王子殿下,他是如此深情。那深情浓烈地往往令我呼吸有些困难,可我心甘情愿窒息在他的深情中。 我非常不忍与不舍地将熟睡中的他叫醒,他的忙碌令我好心疼。 当王太子真辛苦,我说。 当王太子的爱人,很寂寞吧?他说。 我不介意,我帮着他换上外出的正装,拿起几子上的铜梳子帮他梳着那一头睡得蓬蓬乱乱的红褐色头发。 他说,可是他介意。他不安地问我,如果他不是王太子,我依然爱他吗? 我又是生气,又是好笑,反问他,如果我不是个画家,他依然爱我吗? “我爱你又不是因为你是画家。”他立刻反驳我。 笨王子啊,那我爱你当然也不是因为你是王子啊…… 他说,等晚上回来,有一件事想告诉我。 他说,现在不能说,我才会期待。 会期待,一定是好事吧…… 我期待。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十二 王宫的里面,原来是长得这个样子啊…… 王宫,并没有想象中的好……很大,富丽堂皇,天花板及墙壁上那些金碧辉煌的装饰,闪耀得直令人张不开眼。脚下那软极了的地毯上,有着来自东方异国的绣样。 可是王宫虽美,却很冷啊…… 每个人的表情都是那样冷淡严肃,就连那些高贵的奇花异草,也骄傲得不尽人情似。 “殿下他,每天都在这里工作吗……?” “不,他在王宫的正宫,这里是侧宫殿,楼上住着国王王后,还有三楼住着太子望。”手上提着伦的画具的安解释道。 “喔……” “喜欢王宫吗?” “不喜欢。”伦摇摇头。“还是殿下的行宫比较温暖。” “那我们就快点画完,快点回去吧!” “嗯。”回去等希,希说,期待着他所要告诉自己的好事。 “伦大人吗?请跟我来。” 穿着深色制服的女官带领着伦和安来到了二楼一个房门前,门上雕着皇家的纹章,金色的门把闪闪发亮。 “国王和王后已在里面候您多时。”女官行了礼退下。 “我有点,紧张耶……”伦有些不安道。毕竟,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卡席尔帝国的国王庆及他的王妃琦,帝国至高的领袖及其妻。 “别紧张,伦少爷。”安帮伦整理仪容,微笑道。 “走吧……”才将门推开一缝,房内的交谈声使安忽然停止了他的动作。 “今天晚上就动手,我已经派人埋伏,就在他回到行宫的山路上……” “陛下确定能成功?” “如果不成功,我还有我最后一招,给他安上个叛乱罪,他必死无疑。” “嗯,陛下毕竟是国王,他在怎样强权,也不过是个王太子。唉这事我早就警告过陛下,不要给他太多的权,如果当初陛下听我的,也不会到现在,卡席尔上上下下,就他最大,而陛下你,却成了个虚位王。” “别说了王后,这一次,我不都依你了?我一定会将他除去的你放心吧……” 紧接着的,是两个人的谈笑声。 而站在门外的两个人,石化在当场,犹如见到了美杜沙的身影。 好一阵子,安才从那惊愕中回过神,慢慢地缩回了那放在金色门把上的手。 “伦少……”伦飞快地伸手捂住安的嘴,摇摇头示意他别发出任何声响,将他拉回一楼大厅。 “怎么办?怎么办?”安的脸色惊慌而苍白,无意间所听到这天大的秘密,这令人难以致信的阴谋,让一向沉着冷静的他慌了手脚。 “……”怎么办……我也想知道怎么办……谣传希与他父王间的矛盾,原来不是空穴来风……他感谢上帝让他预见了他所爱之人的危机,但……他却不知道如何去化解这危机啊…… “我去通知希殿下……要他今晚别……” “不可以!”伦赶紧拉住了安,“不可以,不可以告诉任何人。你知道的,就算希殿下他安全地躲过了,国王已经不会罢休,他会…….” “叛乱罪……”安白着脸。 叛乱罪……那可是卡席尔最重的罪啊!不可饶恕、罪大恶极……可偏偏,要罗织一个叛乱罪,却又是那样地容易……制造个事件,收买一些人,弄得风风雨雨,人啊……就是容易相信。卡席尔历朝,有多少权高势大的王族或将领,因着这莫需有的罪名而身败名裂? “那怎么办……” “……我来想办法,安伯,你先回去,我来想办法。”伦突然下定决心似地说道。 “可是……” “你先回去,然后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把你今天听到的告诉任何人,包括希殿下……你做得到吗?” 安点点头。 “相信我,我会想办法,我不会让殿下死掉,你回去吧。”他接过安手中的画具道。 伦那坚决的神情,让安隐隐地….感到不安,但已六神无主的他,只好听从伦的决定,转身走出大殿。 步回二楼那华丽的门前,伦停住了脚步,他感觉自己的手不住地发抖。 我……不允许,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希…………就算是得牺牲掉一切,我…… 他使劲地握紧了发颤的手,推开了那扇门。 “你就是……希的画官伦吗?真年轻啊……我可是花了好大个功夫才说服希让你来为我们作画的。” “起来吧免礼,希望你也能帮我们,画出像希那张画像那样棒的肖像。” “是的,国王,王后。”伦微微笑道:“我一定会….会尽力。” 年轻的画官将手中那把沾了红色液体的画刀在同样是一片腥红的外挂上擦拭干净,然后脱去外挂丢至地板上。 他有些恍惚地看着倒在地板上的两具尸体。 肥胖的男性,面朝上地倒卧在绒毛地毯上,颈动脉被划开,原本喷洒如泉涌的血,已经缓了势,无声无息泊泊地流着,红色的地毯掩饰了这怵目惊心,只是留下一大片暗色的渍迹。 而身型娇小的女性,侧卧弓着她的身子,两眼翻白,舌头外吐,凌乱不整的头发说明了她死前痛苦极力的挣扎。 就这样……这样……希就安全了吧……不,还有一个人…… 任何一个将来有可能威胁到希的人,都不可以留下来…… 为了保护所爱的人,那颗原本纯真柔软的心……变得残忍。 他将刀子放入口袋中,走出房间,轻轻阖上那门,往三楼走去。 “你是……”他知道他是谁,他是希的画官,那个在祭典中夺去了他所有目光的人。他……似乎比上次,来得更美了……来得……邪气的美?? “进来吧,其它人,你们都退出去……”望伸出手,将那天外飞来的艳福,迎入自己的房内。 那铺着鲜艳柔软锦缎的大床上,两个肉体赤裸裸地交缠在一起。 伦闭上眼,任那粗暴而充满欲火的唇舌翻搅着自己的唇…… 希啊……你知道吗?我好爱好爱你的吻…… 那像是,将所有的情浓缩,透过你温热的唇舌,传达给我…… 偶尔,我会忍不住地张开眼,偷偷看着你吻我的样子。 你闭着眼,有点弯又不会太弯的眉间,有我的幸福…… 长发被往后扯,雨点般的狂暴,袭击上那细滑的颈子,留下了一个个怵目惊心的痕迹…… 希,你说,我的颈子很美,比任何雕像都要美,因为它是柔软的…. 你说你那次在教堂前地一次触碰到了我的颈子,如同触了电一般….. 你喜欢轻舔着我的颈子,你说你舍不得在这上面留下一点痕迹….. 一双手游走在伦的肌肤上,原本停留在颈子上的唇逐渐往下滑,像是要吸尽这诱人身躯的一切美丽…… 希,那天,你为我画上的红色印记,我真的有些舍不得洗掉它…… 我渴望,我的身我的心,永远永远都只属于你一个人…… 你的印记,早就从肌肤穿蚀了进来,印在我的灵魂上…… 身子所承受的,是无比火热的欲,然而伦的心,如同他留下的泪水般地冷…… “呀~~~~~~~~~~~~~~~~~~~~~~~~~~~~~~~~~~” 划破空气的凄厉叫声,也划开了王宫中原有的肃穆宁静,从二楼传到了三楼。 “发生什么事……”望被这间叫声吓了一跳,他从伦的胸前抬起头。 迎上的,是一双令人屏息的紫色眼睛,美丽,冰冷而悲伤。 “你……”一瞬间,颈子,有些凉凉痛痛的,使他将要说出口的话,连同着惊讶,一并吞回肚子里…… 希,你说,你第一次见到我的眼睛,就被它迷上了……我真感谢我那父亲。你又说,其实,你也同样喜欢我的黑色眼睛,因为爱我,所以爱我的一切。 我高兴得好想哭…… ~~~~~~~~~~~~~~~~~~~~~~~~~~~~~~~~~ 梦中的伦,依然看不清他的脸。 他的黑色长发散在赤裸的身子上。 他的颈子,真的很美丽,优雅而白皙…… 可是,那白皙上,已沾满了红色的液体…… 颈子上,胸前,手上……他全身都沾上了那看起来不祥的红…… 那是希画上的红色颜料,还是从望的颈子里喷出的血? 还是,那是伦的血……?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十三 “你所犯下的罪行,你全都承认吗?” 跪在地上,双手被炼住的伦缓缓抬起头。他没有望向问话的审判官,他望着那坐在上位,咬着薄唇的希。 “你认罪吗?”审判官再度问道,语气中已带有严厉。 “我认罪。全部……都是我杀的,国王、王后、还有王子……” “为什------”审判官的问话被身后悲愤的给打断。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希不能克制地走到了伦的面前,红着眼问道。 “……” “我问你为什么?”希抓住了伦的衣襟,用力地想摇醒伦的沉默。 他不懂,也不相信,他的画官,他心爱的伦,竟然会犯下了,如此血腥而大逆不道的残酷罪行……用那双,他所钟爱的手……他不相信!! “因为……”因为我爱你,我不要让你受到伤害…..“因为我是紫眼族的人,因为我要为我的族人报仇。” “你…利用我?”希的脸色苍白,生涩艰难地挤出了这几个字。 “是的。”不是的!不是……“我利用了你,利用了画官的身分,然后割断国王的颈,掐死了王后,然后……” “然后用你的身体去勾引望。”希的声音,冷得…令人心痛。 “……是的。”伦避开了希的目光,那受创的目光。他怕自己,承受不了那目光而坦白。 “你也想杀我吧。”就像,杀掉望那样? “……是的。”伦咬了咬牙,迎向希的脸,露出纳违背他心志的笑容道: “我想。但杀了你,我就没有机会杀其它人了。所以,对你,我选择背叛来作为报复。” 背叛……伦的笑,伦的泪水,伦的纯真,伦的爱情,都是为了背叛我而做的? 都是…..假的? 希放开了伦的衣襟。他不是伦,这个人的表情是那样陌生,他的笑容是那样地冷,他不是伦,不是他的伦,他不是……他只是一个复仇者。 对不起……希,对不起……你那充满绝望与痛楚的金绿色眼睛,看得我,心好痛。 如果可以,我多希望可以扑向你的怀里,大哭一场……然后,你会搂住我,柔声地对我说,别哭了伦……用你的手指拭去我的泪水….. 可是……不能了…..你给我的幸福,我失去了。 希转身走出审判庭。 “本官宣布,画官伦因谋杀……” 伦望着希走在长廊上的背影,眼中,有着无限的不舍与依恋。 “……罪无可赦,因判死刑。” 他听不见审判官的话,只是痴痴地望着那越走越远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了…… ~~~~~~~~~~~~~~~~~~~~~~~~~~~~~ “为什么,要欺骗?” “因为伦知道,不管是什么理由,他注定了死罪,就算是希,也救不了他。” “所以……”我稍微懂了,所以,与其让他带着救不了他那无能为力的无限心痛送着他死,不如…….不如欺骗。 让他恨他,让他讨厌他,让他死心……心死了,然后,就不会痛。 一直到了最后,伦还是这样地想要为他做些什么…… 可是,伦不知道,他这样,还是很残忍啊…… 就算是恨,就算是死心绝望,就算是被背叛…… “如果我是希,我依然爱着伦。”我说道。 “……”哥哥他,没有笑。他只是怔怔地望着我。 我抱着那本厚重的硬皮书翻阅着,这是一本,书写着卡席尔王法之书。 我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找到那段关于死刑的记载。 卡席尔的死刑,是非常仁厚而富有再教育意义。 卡席尔的死刑犯,必须先接受”感化”,使他们充满罪恶的身心,感到忏悔,帮他们找回,对神的虔诚…… 卡席尔的死刑犯,将服五年的劳役,借着这些劳动,借着为国家奉献,他们的心得到了宁静,然后,五年期满,就可以坦然面对死亡。 坦然面对死亡……? ~~~~~~~~~~~~~~~~~~~~~~~~~~~~~~~ 剧烈的疼痛又将伦的意识拉回了现实,真的……好痛……从皮肉痛入了骨头,似乎连身体最深处的灵魂,也因这疼痛颤抖。 “醒了吗?再打。”监狱官的语气,冷然不带有一丝感情。 已满是鲜血的鞭子继续不留情地落在身上,直到他因受不了疼痛而昏过去,再因盐水淋在身上的刺痛而清醒……重复着这残酷的”感化”,一直到伦实在无力再睁开眼睛…… 还好,被判死罪的….是我……还好是我…… “喀擦。” 厚重的铁门关上,隔绝了一切的光。 半昏半醒的伦被关进了这黑暗狭小的的牢房内,没有一点光线,什么也看不见的黑暗牢房。肉体的感化之后,是精神的感化。 一个月的完全黑暗,将会让人学习着沉思,学习着冥想,倾听神的声音,顺便养伤。 不过在一开始的一个礼拜,伦完全无法”沉思”,”冥想”,因为发烧而不断地昏睡,无法听见”神的声音”,连自己的呻吟声,也听不见。 偶尔无意识地挣扎到牢房门边,用狱卒每天固定放置的水稍解那令人难耐的渴,然后继续昏睡,继续作着梦,梦中有他想念的人……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看不见一切,也看不见自己。 伦抱着腿屈膝坐在冷硬的床上,他的手指交握不断地捏着,如果不这样做,真的会以为自己不见了,被那无尽地黑暗给吞噬…… 病后一身的冷汗以及伤口不断涌出的湿黏血液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的味道,令人作呕的极度难受……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惨吧…….. 美丽的天使……希曾这样说过自己。 美丽的天使不再美了,又脏又臭,浑身是污秽的血…… 持续的黑暗,令人不安到几近发狂。 一天、两天、三天……伦开始学着跟自己对话。. “你还在想希吗?” “我无时无刻不想着他,好想他,想见他,好想好想。” “去告诉希,你依然爱着他。” “不要,我已经….已经被判死了,我不想要他为我的死难过。” “你以为,你背叛了他,他就不会难过?而你,被他误解,到死都不能坦白,你就不难过?” “我难过……” “你为什么不现在就死?呐,这牢房的墙又硬又冷的,用力往它撞去,虽然免不了疼痛,但应该可以死。要不然,把那个碗摔了,用碎片割自己的手……” “我……” “你不想死,活著作什么?你已经,什么都没了。” “我活着,我想再见到他一面。” “然后,你想听他的声音,想知道那天,他说要你期待你却没机会听到的那件事,对吧?” “嗯……” “省省吧!他不会来见你,你没看见那天,他那绝望透顶的眼神?他不会来看你。” “你走开,我不要听!” “你看见他那悲伤的表情没?” “走开!!” “走开?我走不开啊!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怎也无法赶走我……呵呵。” “……”地狱……这真就是我的地狱吗……? 太久没见到光的瞳孔刺痛得无法适应划破黑暗的光线,伦闭起眼睛往后一退,但狱卒不留情地用力扯住了他手上的链子,一个重心不稳,伦跪跌在地上。 “伦大人,你不是很厉害?听说,你一个人就手刃了先王等三个人,面不改色啊…….你知道吗?全卡席尔上下,没有一个人不想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他用力扯住伦的头发,冷冷笑道: “当然,我们也会好好招待你的……” 伦勉强地张开眼睛,从狱卒的眼神中,他看见了憎恨与厌恶,还有残酷。 我的地狱…..才开始吧……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十四 “伦少爷……”一见到伦,安的眼泪,忍不住要流下来…… “安伯…….”隔着铁栏杆,安伸出手,握住了伦那细瘦的手腕。 才七个月啊……好好的一个孩子,竟被折磨成这样…… 他那漂亮的长发早就被减短了,清秀的脸上苍白而无一分血色,粗糙衣服里的身子瘦得令人为之心疼。 更令安感到痛心的,是伦手掌上那大大小小的擦伤与水泡,以及白皙的颈子与手腕上清晰可见的伤痕。他不敢想象,隐藏在衣服下的身子,又是怎么样的一般怵目。 “伦少爷,他们……常打你吗?” “嗯……还,好啦……”伦微笑,令他最痛苦的,并非这些伤口所带来的疼痛,而是……那看不见的疼痛及耻辱。 “……”以往,伦少爷的笑容是那样舒服美好的,而现在,他的笑容却叫人看得心酸……伦少爷的身子本来就不是很好的,他怎么能承受那些对待呢…… “安伯,希….殿下….不对,陛下,陛下他最近好吗?”一提起了希,伦那没啥活力的深黑色眼睛,闪过了一丝光彩。 “嗯,陛下他率兵亲征北方的加提国,捷报不断,我想他就快回来了。” “嗯……”希他….又去打仗了?为什么,他不停地打仗…… 伦突然捂住嘴咳起来,不停地咳,咳到他痛苦地弯下腰闭上眼睛…… “伦少爷!你要不要紧?”看他咳得如此厉害,安心急地道。 “我不要紧……”才停住没几秒,他又继续咳着。 “伦少爷……”安瞪大着眼,看着鲜血从伦的指缝间溢出,沿着那白瘦的手臂滑下。 “你….我..我去找人……” “不用了,安伯……”伦用沾了血的手抓住了安的手臂,“啊……对不起….” 他连忙放开手,为自己手上的血沾污了安的袖子而感到抱歉。 “你吐了这么多血……” “我真的没事……”他用袖子擦了擦嘴边的血,本来苍白的双颊因咳嗽而染上病态的粉红色。 “伦啊……”安发抖地摸着他那被削的又薄又短的黑发,啜泣道: “你这样委屈我看不下去了,看不下去了……让我去告诉陛下,让他想办法救你……” “不要!你答应过我的!不要告诉他,求你……”伦死命地抓着安的手,慌张道。 “你这样……”别说是五年,再这样下去,连五个月都活不到…… “安伯,你知道……就算,希知道了一切,他也救不了我的,你何必,让他为难?” 这才是,最令安感到悲哀的地方啊…… “想见他……?”他看得出,伦眼中的渴念。 想,为什么不想呢?我天天都想着…..可是……我不想,让希见到我现在的样子… “不想。对了安伯伯,行宫那花园里的玫瑰,还长得好吗?”伦转移话题问道。 “很好……秋天开花时,我给你带一朵来。” “谢谢……”伦笑了。 在卡席尔大军的围攻下,加提国的国王弃城而走,卡席尔在年轻的国王希率领下又轻易地拿下了一个国家。 从他即位至今,不过8个月,卡席尔的版图已经扩张了好几倍,这尚不包括臣服的邦国。 被歼灭的,被并吞的……凡不臣服于卡席尔的国家,就等着希亲率大军的到来。 有人说,新王上任,为了立下威信,才似处征伐。也有人说,新王是为了转移对先王被害的忧伤心情,因此在军事上投入了全部。 只有希最清楚,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为了发泄那被背叛的痛楚,为了遗忘背叛他的人。 渴望借着血腥,借着杀戮来封起自己的感情,来麻痹自己的心。 可是,他依旧想念…..疯狂地想念着他………… 每日,每夜。 “陛下回来了!” “陛下凯旋归来!” “在那!看到他的队伍没……” 希……听到士兵们兴奋地叫声,伦放下了手中沉重的石块,望向众人所指的方向。 我……看不到,看不到他。想…..想见他,我好想见希…… 他突然推开一旁监视的士兵,发狂似地往山坡下那军队奔去。 “喂!站住!” “快抓住他!” 伦不知道他的行为引起了身后的一阵骚动,他只知道拼命地跑,想要见到希的渴望已经让他忘了自己的处境。 “啊!”眼看着就要追上那军队了,可肩膀一痛,被身后追上来的士兵一把扯住往后一拉,摔在地上,另一个士兵立刻扭住他的手。 “放开……让我见希!我要见希!”虽然被拗住的手极痛,但他还是用力地挣扎。 “你好大的胆子,竟想要谋杀陛下!” 没多久,监狱官怒气冲冲地赶了过来。 “我想见希……” “啪”的一声监狱官一巴掌热辣辣地甩在伦的脸颊上,恶狠狠地骂道: “陛下的名讳,可是你这个死囚可以叫的?” “我想见希……”伦的嘴角流出血来,眼泪也跟着滑落。 “把他带回牢里。” “发生什么事?”不远处那工程地似乎有什么骚动,骑在马背上的希轻蹙着眉道。 “陛下,没什么事,听说是一个犯人突然发起了疯,不过已经被监狱官带走了。” 侍卫长恭敬地回答道。 “嗯。”希拉起缰绳催了身下那匹黑马,继续往王宫的方向行去。 “抬起头。” 伦失神地望向站在他面前的监狱官。 “你知不知道,不听话,可是要受罚的。”监狱官那粗糙的大手用力地捏住伦的下巴,痛得伦几乎要掉下眼泪。 “……”受罚?我……无所谓了,还有什么样的罚,你们没加诸在我身上过呢?我只是……我只是想…… “我只是想见希……” “住口!”监狱官冷冷道:“既然,你这张嘴这样顽劣,那我就让你闭嘴。拿来!” 一旁的侍从地上一只碗,碗内盛着鲜红色、血一般的液体。 “张开嘴。” 伦瞪大眼睛,他明白了,明白了自己将要遭受到的是什么,他伸手捂住嘴,不住地往后退。 “押住他。” “不……”四肢被强壮的士兵按住动弹不得,伦死命地摇头,监狱官用手掐住他的颈子,呼吸困难的伦痛苦地张大口,碗中的鲜红色的液体顺势灌入他的口中。 “咳…咳……”好苦….好痛…… 侍卫们松开不停咳着的伦,他极端痛苦地按住自己的颈,弓着身子抽搐着,喉咙如刀割般的疼痛令他想要大叫,却叫不出半点声音。 “这样,你就安静了吧!”已经痛得无力挣扎的伦,不知是残余的药水还是血的红色液体从嘴角溢出,迷迷糊糊中听见了监狱官恶意的冷笑。 “咳……..咳……..” 嗯,好多血……自己这残破不堪的身体内,到底还有多少血可以吐? 伦呆呆地望着地上那一大滩红色液体,他想起了他的颜料。 好久,好久没有作画了……伦蹲下身子,伸出手指沾着那鲜红色的血,在地上画起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画。 多久了?一年了吧……一年没见到他了,也许,已经没机会了。 我……还可以活多久?我还可以,再度过一个一年吗…… 不可能吧…… “伦少爷!” 伦回过头,安伯来看他了。上一次他来的是什么时候?太痛苦,越来地好像越容易遗忘了…..所记得的,只剩希的一切了….. “伦少爷啊……”伦的神色有些茫然,然而当他撇见安手中那朵紫色的玫瑰,脸上浮出了淡淡的笑容。 “我答应带给你的,秋天的玫瑰。” 伦轻轻地接过玫瑰,轻轻地仔细地抚着玫瑰的花瓣,那神情,专住地如同世界上,就只剩这一朵玫瑰了…… “喜欢吗?” 伦抬起头,感激地微笑着。 “你…最近好吗……?”他怎么会好?安不是没看见他身后地上的血,不是没看见他沾着血的手指头啊…….可 是,无奈的他除了这句话,还能说什么?这真是,令人感到无力的痛苦啊…….伦他就是,不想让希也尝到这痛苦吧…… “……”伦无言地点点头。 “还……他们还打你打的很凶吗?” 伦摇着头。 “伦少爷,你怎都不说话?” “……”伦楞了一下,只是一径地摇头。 “说话啊,伦少爷……” “……”伦还是无言地凝视着他,有些无奈地笑了。 “……什么….时候…..不….老天……..”安颓然地滑坐在地上,握住栏杆的手因啜泣而颤抖不已。 他们……他们竟然把伦给弄哑了…..天…… 伦望着安,他不知道如何安慰他,连安慰人,都做不到了……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十五 “你知道这墙,是用来作什么的吗?”哥哥伸手抚着那面墙道。 “祭祀?祈福?我也不清楚……”我将脸贴上墙,享受那冰凉。 “你很喜欢它,王子?” “嗯,哥哥,你知道吗,这墙是有生命,有灵魂的,在它的里面。它不说话可我知道。” “这墙,他原本是个巨碑,如今至剩下这面墙。它是用来祭祀那个死去的国王”庆”而建造的。” “真….真的吗?” “真的啊,它可是,吸了很多人的血,才建起来的。” “为什么?”我吃了一惊,抬起头来望着他。 “没有理由的,它一直建不起来,建了五次,倒了五次,压死了很多的工匠及工人,就死在这,他们的血就洒在这……” 我下意识地往脚边看,所幸,没有我想象中的,满地的鲜血。 “那……后来,怎么建成的?” “卡席尔的长老们认为,这么不寻常的现象,一定象征了什么。他们认为,那是被杀死的庆的亡魂之震怒,他的灵魂得不到安息,所以……” “他为什么震怒?” “因为,杀害他的人还活着啊。” “所以……” “所以,他们决定遵循卡席尔古老的传统……..” ~~~~~~~~~~~~~~~~~~~~~~~~~~~~~~~~~~~~~~~ “无稽之谈!荒谬之极!”希神色愤怒地将桌子上的杯子摔到地上。 “把人当祭品埋入墙里,就可以把碑墙建成?放屁!” 昨天,长老们共同上奏,请求希行卡席尔的古老传统,希斥退了他们。但长老们今早再行上奏,并表示了一天不答应他们,他们一天不会罢休的决心。 为了这件事,希极度的不悦。 安示意一旁的侍女收拾地上那不知是今晚第几只被摔破的杯子,走至希的面前。 “陛下,请息怒。” “你叫我怎么息怒?你难道也认为他们说的是对的吗?” “陛下,臣……臣请求您答应长老们。” “你……”希不可思议地望着安:“你是老糊涂了?答应那种可笑、残忍的行为?” “您觉得残忍?对于伦少爷?” “……”希脸色一变,一双眼顿时冷了下来,“我说过,别在我面前提起那个人的名字。” “您不愿意这么做是因为,长老要求用伦少爷当祭品……” “放肆!你…..” “陛下,”安跪下身,哀求道:“您就准了他们吧!您不知道,这一年多来,伦少爷……..他…..他活得好苦,他身上的伤好不了,被监狱里的人百般折磨,他变得好瘦好瘦,他病了,他不停地吐出血…..他还……”安悲痛地无法继续说下去。 希的心,霎时间揪痛了起来。安的话像把利刃,那脆弱而故作坚强的柔软心脏,被这么一划,血不停地淌着…… “……你…去看他了?”希极力掩饰着他激动的情绪,冷声问道。 “是的,陛下……” “他…现在……”希硬是吞回了那无数的问句,他不应该再关心伦,他怕这么一松懈,所有的情绪,所有的压抑,都会在瞬间溃决。 他救不了他,也无法原谅他。 “伦少爷他活得太苦了……他会一直被折磨到死,与其如此,陛下,我求您开恩吧…..让他现在就死,不要再受苦了,我求您……”安知道,自己是多不希望伦死啊….可是,他更不希望,看他这样痛苦地活着…… “让他死……”希痛苦地闭伤眼睛。 伦啊……你对我,好残忍。 为什么,要让我面对这样心痛的抉择…… 有多久没有好好的洗个澡了?终于,终于可以把自己那脏得不能在脏的身子弄干净了….. 然而,这是最后一次了吧? 洗得干干净净后,他就要死了。嗯,要死了,终于要死了。 可是心中,竟然连一丝对死亡的恐惧都没有,反而,感到喜悦。 因为可以从这磨难中解脱了吗?不是,因为…….就要见到希了。 他让女官们帮他褪去身上的衣服,当他那伤痕累累的身体呈现在众人面前的一瞬间,好些人立刻用手捂住嘴堵住自己的惊呼声,甚至不忍地别过头去…… 旧的伤痕,新的伤痕…..旧的伤痕来不及复合,新的伤痕迫不及待地相争着迭了上来…..张牙舞爪地蟠满了那雪白的身躯。 于是,伦的身上,没有一的肌肤是完好的。 一旁拿着装满水的水碗那女官,迟疑着,她实在无法将那碗水淋在这令人心痛的身子上。 伦转过头,对她微微一笑,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水碗,直直往自己的身子淋下…… 水啊……如果可以,请带走我这一身的污秽,我希望,我能以我最好的样子,去见希……我知道,已经,回不到从前了,可是,至少,我希望他还能从我这残破的身上,找到那一丝属于过往的记忆…… 希,他见到他了……漫长的一年,数不尽的想念,伦的眼光,再也离不开所爱的他。 希他….变瘦了,变憔悴了,这些日子,他有没有好好的吃饭,还是那样的忙碌吧…..这些日子,他有想过我吗……希,你为什么不看我,为什么不抬头看我? 希仍是低着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我不想要见到他,我恨他的背叛,我…… 这难道就是结局?我所爱的人,就要死在我的眼前?我……我如何面对…… 一旁的侍卫将伦的双手拉到身后,用白色的带子紧紧捆牢,这么做,是为了防止被当作祭献的人因恐惧而作出妨碍筑墙工程的行为。 墙基已筑好,只留一个仅能容下一个人的空间,那是祭献者的棺材,祭献者的墓。 伦毫不抵抗地让两旁的侍卫将他推入了那个空间,他的坟墓。他仍然,呆望着希。 此生将尽,如果可以,就让我的心中能够满载着你的身影死去。 “陛下,可以开始了。” “……” “陛下……” 终于,希抬起了头,望向了伦。 他是伦吗?是他曾经捧在手心上呵护着,不让他受一丝伤害的伦吗? 这个不再美丽,这个看起来没有活人的生气,身型枯瘦的人,是他心爱的伦吗? 他的那长发………希的指尖戳进了掌心的肉,血从指缝中渗出,但他却浑然不觉。 心脏碎裂般的疼痛,让他感受不到任何的感觉,除了心痛。 眼中也看不到任何人,只有伦。 那双曾经让他媚惑,让他着迷,让他感受到幸福的美丽眼睛,勾起了心中那无限美好的记忆……相见,相爱,以及……以为可以得到的,相守。 “陛下,请下令。” 所有的人都注视着希,整个祭台,宁静无声,静的只听得见,树林中风穿梭的声音。 我做不到。 “陛下,请下令,时辰已经到了。”一旁的长老打破这沉默再度催促着。 我做不到。 “陛下……” 做不到……希的手无意识地缓缓举起往下挥,做出了封墙手势。 风儿的声音,工匠砌墙的声音,还有两个人,心底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 原谅我欺骗了你…… 你多残忍……为什么逼我亲手葬送你…… 还记得我们的承诺吗?我会等你,然后跟你解释这一切…… 告诉我你曾经,至少有那么一点,爱过我? 我一直一直,深爱着你…… 你让我爱你如此深,伤我如此深…… 你还爱我吗? 你爱过我吗? 石块越砌越高,一块,一块,沉重得令在场所有的人,都无法直视…… 希和伦动也不动地凝视着彼此,就如同第一次在林子里相见般凝视着,视线分不开,分不开……直到那最后一块石块封上为止。 伦……他埋葬了他最心爱的伦,也埋葬了自己的心。 “我死了,把我葬在这个园子里好吗?” 伦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希再也忍不住,留下了眼泪。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十六 “三个月后,碑墙成功地建造了起来。卡席尔的年轻国王希,从此脸上不再有任何的表情,他的眼光也不再望向任何人。他埋首于国家大事中,除此外,他永远都是沉默着。而他那头红褐色的头发,在伦死的那天夜里,全变成了白色,像雪一样的白色……” 哥哥停下了故事,伸手为我擦去早已爬满脸颊的泪水。 “王子,别哭……” “我不喜欢,我不喜欢悲剧……” “王子,世间上的事,总是有喜有悲。如果没有悲剧存在,那幸福的人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是幸福的。”哥哥温柔地搂住了不停哭泣的我。 “可是….不公平啊……那不幸福的人呢?伦呢?他被埋到墙里面了啊……” “伦啊,被埋在墙里面的伦啊……”哥哥放开了我,神情变得有些恍惚。 “哥哥…?” “王子,你想知道,被封在墙里面,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我愣住了,忘了哭泣。 哥哥他依然是淡淡地微笑,可我总觉得,在这个时候,在说着这些话,微笑…… 一瞬间的寒意。 “你知道吗王子,被封在墙里面,不会马上死的,会一点一点慢慢死,因为空气会一点一点地用尽…..” “墙里面,又冷又黑,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空气将用尽的时候,会有被撕裂的动苦。任何人再怎么勇敢坚强的人,都会无法克制自己地挣扎……” “不要说了……”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会想要放声尖叫,因为慢慢地痛苦死去,会让人恐惧到发狂……” “哥哥不要说了,求求你……”我死命地捂着耳朵,但哥哥的声音却依然清晰地传到我的耳中。 “可是,伦不会挣扎也不会叫,因为他的手被绑住了,因为他叫不出声音……” 哥哥仍在微笑,但…..他哭了?为什么?他的眼泪,令我好心痛…… 我用力推开他,往行宫奔去,奔过树林,奔过那曾经开着紫色玫瑰的废园,奔过挂有希的画像的大厅,但我什么都不想见到,我捂着眼睛跌跌撞撞地,终于奔回了我的卧房,一头栽往床上…… 好痛,好难过……为什么哥哥要对我说那些?为什么他要哭?他讨厌我了吗? 我放声大哭,哭的喉咙都哑了,我的眼泪是冷的,不停地从脸颊滑到口中,咸咸涩涩的液体呛得我不停的咳,好难受……好像要窒息了一般…… 我不知我哭了多久,咳了多久,当我疲惫地从床上坐起,窗外的天,已经变成黑色的了。 我呆坐了约半个时辰,抓起床边那本伦的日记,随意翻看着…… 某月某日阴天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当我早上醒来,会因为知道有他和我在同一个世界活着而微笑。 当我作任何事时,我都会想着,同一个时间,他在作什么。 我幻想着那个人在我身边时会对我说些什么,会有哪些动作与表情,彷佛他就在我身边好近好近…… 但我永远,都渴望能够更近。 我永远都渴望能离希更近。 某月某日阴雨 我最讨厌的,就是阴雨天。 那种不大不小的绵绵细雨,令人烦躁。而且,阴雨天,不但不能出门写生,过高的湿度也会影响作画。 阴雨天,我烦闷地只想躺在床上,什么事也不做…… 啪擦一声,日记本从我的手中摔到地上,一张张一页页散落在我的脚边。 不顾灰尘,也不管蜘蛛网,我疯狂地在伦的画室里翻找着,想要翻出任何可以证明我心中那个疑惑的东西。 大型箱子的最底下,我翻出了一个长方形版状硬物,用布与纸层层仔细地包裹着。 我用力扯开那些包装,一层又一层……好不容易,里头的东西逐渐呈现在我的面前…… 紫色的美丽的眼睛,乌黑的长发,红润的双唇带着浅浅的笑…… 他的神色有些腼腆,但洋溢在那弯月般眉间的,是幸福。 画的左下角,白色的签名“rain”。 我盯着这张画,好久好久,才抬起头来,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站在画室的门口。 “你已经死了。” “嗯,我已经死了。好几百年前,我就死了。” “你已经死了,被封在那面墙里。墙里面,有你的尸体……?” 他摇摇头道:“墙里面,没有我的尸体。王子,让我把故事说完……” ~~~~~~~~~~~~~~~~~~~~~~~~~~~~~~~~~~~~~ 伦死了以后,希就再也没回到行宫过。他不要再见到任何有伦影子的东西,更不愿经过行宫与王宫间,那座埋着他深爱的人的那面碑墙。 安仔细地将伦唯一的那张自画像包好,放入大箱子的内层。 环顾这间画室,使用到一半的画具,画到一半的画,这还保持着伦去为国王庆作肖像那天,临走前的样子 时间,好像在这间画室里停留了…… 然而画室的主人,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可怜的孩子……”泪水沿着那刻满深纹的脸滴下。安老了,更老了……伦的死,希的转变,一下子,安老了许多许多。 老迈的身躯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画室,他依依不舍地看了这画室最后的一眼,关上门,加上了一道又一道的锁…… “陛下,安先生病重,他希望,死前可以见您最后一面。” “……”希漠然地抬起头,沉默无语。 “陛下,安先生说,他有很重要的事一定要亲口告诉您……” 希依然没有表情的沉默,然他已向身旁的侍卫长作了备车的手势。 再踏上这令人伤痛的行宫,在伦死后的两年。 “陛下……”安虚弱地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希挥手示意免礼,走到了他的床边。 一见到希,安的老泪又涌了出来。 这是他所见到,另一个被摧残的年轻生命。褪了神采的金绿色眸子,雪白的发,没有表情消瘦的脸……记忆中那个英姿风发,充满生命力的希,早已随着伦一起死去了…… “陛下,我快死了,您看得出来吧……” 希无言地点点头,照顾自己这样久的老臣即将死去,应该是要感到难过的吧…… 可是,哀痛早就已经用尽了,心,也死掉了。希真的不知道,他该做出什么表情。 “有一件事,在我死之前我一定要对您说,尽管我答应了伦少爷,我会守着这个秘密,但……我没办法,我没办法带着这样沉重的秘密死去……” “……”心,不是已经死了?为什么,在听到”伦”这个字,瞬间还是抽痛了一下? “伦少爷他没有背叛您啊…..他无意地得之先王和王后要加害您的秘密,才不顾一切用那种手段,为得是要保护您……” “什……么?” “陛下,相信我,因为那对话,是我亲口听到的……” “……”希的脸色变得死白,他一语不发地望着安,良久,才缓缓问道: “为什么……他到了死前,都不告诉我……” “他不想让您为他的死痛苦……”安痛哭道:“就算他想说,也说不出口了……” “说不…出口?” “怎么说……他哑了…声带被毁了,没声音了怎么说……” 希咬着唇,木然地呆站着,终于,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出了行宫。 “你,为什么这么傻……?” “为了救我,你宁可让我误解你?宁可死?” “你知不知道,被背叛,比死还要痛苦啊……” “因为我始终深爱着……所以痛苦,持续……” “我承诺了只要活着的一天就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承诺要将你葬在玫瑰园中……” “你并没有背叛我,于是,我食言了…你让我食言了……” “我好想你…..伦,好想你……” “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伦……” “伦,花园里的玫瑰又开了,我为你摘了一朵,喜欢吗?” “天气变冷了,小心不要着凉了伦……” “伦,今天的你还是那样美,笑起来的样子好迷人……” 卡席尔王国的国王希,再也不回王宫,也再也不处理国家大事了,因为他疯了。 每天,他只对这墙说话,对着墙笑,对着墙哭,对着墙诉说他无限的情爱。 不管刮风还是下雨,晴天,阴天,他的生命,离不开那面墙。 他不再悲伤了,因为,墙就是伦。他心爱的伦,他可以每天同他在一起,不再悲伤了……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十七 “一年后,希死了,不明原因地暴毙死了。离奇的是,他死去的当晚,那墙也不明原因地倒塌了,连同埋在墙中伦的尸骨,摔个粉碎……大臣贵族以及长老,为了掩饰这对卡席尔帝国而言极为不名誉的事,赶工将墙重新盖好,并将希的尸体埋道里面,然后对外宣布希失踪了……” “所以……墙里埋的人,不是……” “不是我。”伦摇摇头,然后指着我道: “是你。” “我不是,我不是希。你胡说!” “希,我等了你三百年了,你依然不承认你死了……”伦的眼睛,哀愁的深紫色,梦中的那双眼睛…… “你乱讲!我是….我…..”我是……谁?我叫什么名字?我……我低头看着我自己的双手,那双属于成年人的宽大手掌,而不是十四岁孩子的手…… “你死了,希。卡席尔,也早灭了。你不是什么十四岁的王子,你是希。” 我是希?我是希?我是希?我是希? 我……..我是希。我想起来了,我是希。 “伦呢?”我是希,那我的伦呢?我心爱的伦呢? “我是伦。” “你不是……”我摇摇头,他不是伦,我的伦在…… 我跳起身来往楼下飞奔,我得快去,伦在等我,他会寂寞…… 跑过园子,跑过森林,我的伦在这…… “伦,你今天过得好吗?”我轻轻抚摸着我怀念的伦。 “对不起好一阵子没来看你……” “昨夜,我又梦到了你……” “对了,还记得那天,我说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让你期待的好事。我跟你说,伦,我们一起走吧,我不想要当什么太子还是国王,都让给望吧…我们一起走,一起过普通的生活……嗯,下一次的面具嘉年华,我们一起去。这一次,我们不会再错过那12点钟声时的舞了,你说好不好,伦……” ~~~~~~~~~~~~~~~~~~~~~~~~~~~~~~~~~~~~~~ “站在一旁的伦哭了….三百年,他终于听到了那个让他期待了好久的事。可是,希并不是对他说的,是对那面墙说的……他的眼里再也看不到真正的伦,只有那面墙。” “最后?” “最后希把他的灵魂也封进了墙中,他要永远地和”伦”在一起……”我指了指身后的墙道。 “那,伦呢?” “你认为呢,月?” “我想,伦一定继续地等,几百年,几千年,一直在这………”月她突然停住嘴,一双圆眼盯着我,半晌,她若有所思地笑了…… 我明白她为什么笑,因此,我也报以她微笑…… “下雪了……”我抬头望向天空,伸手接住慢慢飘下的雪花。 “嗯,我得走了,谢谢你讲了这样一个故事给我听。”月跳下大石头,拍了拍牛仔裤上的尘土。 “对了,”临走前,她问道:“我可不可以,把你说的故事写成小说和网友分享呢?” 我微笑地点点头。 “那,掰掰!” “掰。”我目送着月,我第两千九百七十五个听众离去。 一直等,几百年,几千年啊……我伸手轻轻抚摸着那冰冷的墙。 我知道,我永远都等不到你了,可是,我会一直等,我答应过你…… ~~~~~~~~~~~~~~~~~~~~~~~~~~~~~~~~~~~~~~ 某月某日下雪 下雪了…… 六角形的雪花,长方形的雪花,一片一片,从天空飘下来。 等待,时间的概念会变得很模糊。漫长啊….一秒变成一分,一分变成一刻,一刻变成一时,一天犹如一年…… 时间像雪花一样,飘得好慢好慢……. 等着等着,我趴在窗台上睡着了…… 他摇醒我,将我冰冷的身子搂进他的怀中。 他说,你怎在这里睡着? 我在等你啊,我说。 他笑了,说,傻瓜。 end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