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天涯》 那一段青葱岁月 应真年轻时候写的文字,不登大雅之堂,道友们有空可以看看,笑一笑,娱乐就行。 《涪州夜》 潇潇暮雨落涪洲,漠漠寒风泊街巷。 华灯江上烟波冷,寂寞桥头夜惆怅。 俱作无由相思客,人来渡口盼归堂。 寒风吹彻寒江水,十里胭脂萝卜香。 青苔爬上了石板,像是同某个回忆邂逅的地方。 走过一段过往,脑海中慢慢浮现出 那些被前人揉碎的时光... 再来到从前的渡口,是否有幸见到当时的......惆怅? 望远山,层峦叠嶂,那份清静幽远 随晚风刮过我脸庞。 越是游子的苦涩,越像是手里捧着的 刚沏好的茶... 背景:作者的家乡,太白渡江 《岁末》 世外一池清露, 闲看斜阳疏柳。 疾步过寒风, 意恐红花迟暮。 何苦,何苦, 一任闲愁三五。 背景:公园散步 《土楼》 钟灵山水天外楼, 十里南靖车未休。 黄土墙上藏琼玉, 百年春秋楼中楼。 背景:南靖土楼 《鸳鸯》 寒林枯木长,石板白亭上。 此日无烟霞,人来羡鸳鸯。 背景:公园 《五中的夜》 江风不卷愁,疏灯孤影柔。 道闻蝈蝈语,人散夜空楼。 背景:作者高中的夜晚 《雨弹花》 花去孤枝冷,夜雨过三更。 可怜春风里,碎玉凋成梦。 背景:作者高中教学楼旁的景物 《鹊桥仙》 夏荷掩掩,梦回阡陌,多少嫣然眉目。 秋水脉脉断人肠,皎月映佳人轻舞。 幽幽情语,多情兰夜,莫道相思无主。 那堪红药叹离别,鹊桥散情归何处。 背景:无病呻吟,乘兴而作 《初遇》 上弦月色阑珊梦,犹忆芬芳。 衣袂轻扬,一眼青丝画中藏。 梦如阆苑花间走,阵阵丁香。 心冷烛凉,月过高楼徒怅惘。 正是月光照亮窗棂,浅梦将尽未尽... 梦里的清香,梦里的袖袂,该是一场被熏凉的岁月与瓢泼红雨的邂逅,淋湿了荒芜,吐发出心芽... 佳人如画,青丝三千。 花香阵阵,走走停停,心似落英般凄凉,难寻丁香…… 只怕醒来时分,忽觉今生无缘,或是徒有惆怅。 也罢,断了遐想... 背景:保密 《花儿》 冰肌玉骨隐尘寰,绝代芳容闭月华。 羞那灼灼牡丹色,惟见仙子踏烟霞。 奈何天高路遥遥,岂是我辈劳心上。 若逢来世有缘聚,不悔此生再无花。 美,好美。 似把积雪融化,又令百花羞妒...... 昨日一见,不知言辞该如何修饰。 且把时光惊艳,留我徒自悲凉... 三十二笔多情下,谁肯为你折腰? 背景:初恋 《听江楼》 憧憧灯火入骨愁, 青丝阑珊夜未休。 我欲把酒醉明月, 何处楼前听江流? 背景:家乡 《星》 四月十五星辰落,百里长江万丈寒。 遥遥江水风雨恶,天上人间永相隔。 可怜逝者子女情,肝肠寸断梦不回。 千言万语诉不尽,愿逢来世做爹娘! 那望不见尽头的黑夜, 江水冰冷,寒风刺骨。 一个个生命,一声声呼喊, 人这一生就此匆忙…… 生命最后的那一刻, 想回到家人的怀抱,想尝尝曾经抱怨过的饭菜, 是多么想,多想,再看你们一眼…… 背景:东方之星 《秋辞》 东风一日天海间,百里烟云逐波远。 昔日空怀黄粱梦,梦似浅浪滚滚来。 黄沙粒粒皆暮色,浊浪涛涛自流彩。 西边霞蔚出瑶池,海面铺红艳阳姿。 徐来梦中婷娉影,没去浪花红尘泪。 我愿逍遥作闲云,却恐胸中爱恨生。 你看孤星缀残夜,韶华一过总伤夷。 青丝乱去香风尽,愁杀人来粗袖宽。 男儿有泪难为情,只恨年华弹指间。 彩云端上一孤雁,琉璃心里几创痕。 留我徒自悲沧海,痛绝不出相思门。 潮落潮涨几浮沉,人生难得觅红颜。 踏遍青山到海角,穷极碧落是天涯! 血染残阳...... 望着浩瀚辽阔的大海,我怀恋刚过去的深秋。 你瞧,这一波波涌来的梦境,折腾了谁的岁月? 又是青波泛起,泛滥了那般清虚可爱的十一月...... 今日观海,疏豁胸中苦闷。 若如今还是柔情缱绻,那必一刀斩断。 世界之大,美景太多。 放得下,便不再想难过的事。 愿梦想不再搁浅,定要走遍天涯海角,哪怕途中会南辕北辙,我也要找到冥冥之中最美的风景! 多想提笔,点染一方海枯石烂。 秋天,走了...... 背景:失恋 第一章 白衣老者 车水马龙的城市,繁华如梦境一般醉人心怀…… 人行道上匆匆走过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面容俊朗,身姿挺拔,左手提着一个皮包,右手撑着一把雨伞。 这人叫做沐天,如今二十五岁,正是人生中一段大好时光。 他名字的来历,是他父亲当初在给他取名时,喝了点小酒,略带醉意地挠着腮帮,思忖后说出来的,照他父亲的话说是“沐以春风,遨游诸天”。 今天下了好几个小时的雨,淅淅沥沥,缠缠绵绵。 沐天想起了最近这段时间老是做着同一个梦,梦境扑朔迷离,在脑中徘徊不散…… 在梦中,他出现在一处从未去过的地方,那像是一个高大宽阔的祭台,不知在举行什么仪式,而自己正在祭台之上,四周的人们纷纷望着他,有人在大哭,有人在诡异地笑。 当他想要起身时,忽然眼前一黑,试图伸手探知,却被什么东西给挡住,那时的感觉,像是在一口棺材里面…… “哎,快迟到了!” 沐天加快脚步穿过几个行人,当人行道亮起绿灯时,正准备过去,突然一辆运满沉重货物的大车从他侧面驶来! 他急忙转头一看,货车前窗的雨刷摆来摆去,几个硕大的轮子在地面溅起一片水浪,而车内的司机正一脸惊恐的盯着前面,仿佛用尽了全力在踩刹车。 行人都止住了步伐,却有个没有打伞的小孩从人群里窜出,往公路对面使劲跑去,完全没感知到即将到来的危机。 眼看货车闯过红灯又刹不住,沐天心急大喊:“小心!” 顿时,整个人似箭在弦,“嗖”的一声,甩掉了手中的雨伞和皮包,拼了命的向前奔去! 刻不容缓! 在旁人充满了惊惧的目光之下,都以为那个小孩会被货车撞得鲜血淋漓的时候,这种危难关头涌现的速度,终于让沐天在货车压过来相距两米的时刻力挽狂澜! 只见沐天一把抱住小孩,使出全力,拚命一丢! “嘟——嘟——” 时间在这一刻如同被静止,只听到货车喇叭的鸣响,和周围落在地上的雨滴声响…… 在这瞬间,沐天感觉自己已经被货车撞上了,那一股从天而降的巨大疼痛瞬间袭来! 可没过多久,他便失去了痛觉,一阵轻盈飘忽的感觉充斥全身,四周的颜色缓缓地淡去,光线越来越暗,双眼闭合又再次睁开之时,沐天陡然大惊! “我……这是在哪儿……我死了吗……” 只感觉自己好像飘离了地面,正飘向很高很高的地方去。沐天低头看见了公路上的一幕幕:那辆肇事的货车最终将他撞飞十多米远,车又撞倒一棵大树才翻过去,车上的货物倒了一地,到处翻滚着。边上有个小孩满眼惊恐与害怕地看着这边,一身都是泥水,正是沐天救出的那孩子。 “那人……就是我吧……” 他看着事故现场另一端围满了人的地方,正有个男子看不清模样,浑身是血地躺在那儿,一动不动。随着警察慢慢的赶来,围观的群众也感叹个七嘴八舌! “哎!多可怜的娃啊,为了救人把自己命给搭上去了,真是造孽啊!多英俊的帅小伙子,说没就没,真是……”一个老人背着双手,不停地摇头,脸上一阵心酸。 “是啊,不知道那个司机下雨天开这么快的车干嘛,赶着投胎吗?!”也有群众愤愤不平的说道。 …… 沐天感觉自己像是成了空气,空荡荡的,越飘越远,心里有股遗憾,便慢慢地难过起来,想到家里还有父母需要他照顾,可他这一死怕是父母会哭断肠的,哎~ 还有这趟人生的路虽然走过二十五载光阴,但女朋友却是一个没谈,原本打算自己赚了钱在去想感情的事,结果……实在是遗憾! 虽然没谈恋爱,但心上人倒是有一位,自己也用情很深,只是一直没敢向她表白。 一瞬间,脑海中穿插了很多人生的过往画面,但沐天却感觉这趟人生白活了,到头来还是光棍一根。 “身在劫中,又何必超脱……” 正在沐天寻思之际,一个沙哑的老人声音忽然响起,霎时充斥沐天的脑海,语调虽然平静,却如惊雷乍响,令方圆百里山河蓦然晃动,连天地都为之震颤! “唉……” 一声叹息后,沐天又看到周围强烈刺目的白光蓦然闪烁,一切房屋、建筑,所有的大山、河流尽数消失不见! 四周漆黑如夜,不,就算是黑夜也没有这般黑暗。 沐天目光颤抖,心神震撼,只见一条发着光亮的小路,路上没有水泥,竟是由最纯粹的点点光芒组成。 星芒指路,霞蔚翻涌, 仙气遮漫,万道祥光! 前方不远处,有一位老者负手而立,一身白袍甚是逍遥自在,只是看不清他的面貌。 天呐!我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那个老头是谁,什么“身在劫中”,简直莫名其妙,难道他是神仙?! “你……你是谁?我怎么还没死?” 沐天强行镇定,满脸困惑地看向那位老者,心头有些慌乱,还没搞清状况。 这老头一身古代行头,衣服倒是挺干净的,为何给人的感觉非常古怪? “这一纪元的劫难将临,世人却长醉不醒,该来的迟早会来……” 老者像是说给自己听,满是沧桑,眼前光芒飞一般的闪烁不停,直至光线越来越亮,沐天急忙侧过头,伸出双臂挡住前方。 “喂!你究竟是谁呢?还没回答我呢……” 沐天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饶是以他没了肉身的状态,依旧头疼不已! “印证大道,杀尽外敌……” 耳边传来老者越来越低的声音,沐天眼看他就要走了,顿时大急道:“等等!等一下……” 这算什么事啊?把我丢在这莫名其妙的鬼地方就走人,等等,你给我回来! 在沐天瞠目结舌之下,那老者的身形渐渐融成一团光芒,衣袂无风摇曳,消散作点点星辉…… 万古诸天,亿万颗大星沉浮。 有一星辰,其大小是地球的数十倍。 此时,在这颗星辰远处,一道紫色的神光悄然临近! 紫光临近星辰表面,试图破天直入,却是骤然一滞。 整颗星辰震荡不已,瞬间爆发出一股无上意志,好似不甘某个平衡被打破,欲倾尽所有星辰之力,孤掷一注,直接汇聚归一,神能喷薄而出,抗衡外敌入侵。 刹那间,星辉灿烂,吞天沃日,气浪掀起,暴烈汹涌! 两者相遇,既不能消,又不能让,倏尔间又是一场能量爆发,光华璀璨夺目。 其间蓦然响起一声龙鸣,伴着一条巨龙虚影,立时神威浩荡,似有大道沉浮! 看星辰表面,气浪扩散,席卷万里,一个个漩涡升腾而起,面对紫光的强横,逐渐扭曲变形。 紫光大涨,星辰的防御逐渐崩溃破裂,一瞬间迸发出强烈的金芒,层层风暴掀起,扩散八方。 光芒一闪,撞破云层,瞬间没入其中,云海激荡,似海潮倒灌,以一股无敌之势,进入了“东玄十国”之一的楚国上空。 楚国京城的夜里,满城灯火,人烟热闹,客商来往,车马如流,间间商铺齐开,处处琳琅满目。 晚风和缓,稍带微凉,大街上,一队人马大摇大摆地走来,众人见了皆是心惊,纷纷关门歇业。 “哎,那无耻的祸害又来了,不知这次是谁家的姑娘要遭殃!” “混蛋啊,上次他偷偷翻墙溜进宰相府,妄想窥视宰相之女的芳容,意欲调戏人家,却被府中护卫乱棍打出大门,当朝宰相刘大人可是放话说‘不管那小子是谁,只要他敢再对青青无礼,下次就废他双腿!’,为此这祸害还在床上老老实实的躺了一个月……” “也不知贺大将军怎会收留如此祸害,虽说将军膝下无子。” “嘘……别说话,他过来了。” …… 第二章 京城恶少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走过这条街巷,为首之人一身华服,色彩鲜艳,耀人双眼。 他走起路来两手盘在胸前,目光斜视大街两边匆忙中正歇业的百姓,脚下踏着外八字,神色满是傲慢自大。 这人被京城百姓称为“京城第一少”——沐天。 他什么才能算得上第一呢?便是他的顽劣本事,无祸不闯! 这充满讽刺意味的名声他本人毫不在意,要说他为何目中无人,乃是靠着一个强大的义父给他撑腰。 他义父是谁?贺大将军,楚国镇北王! 赵国一百多年未曾攻下楚国北冰城,正因为楚国北方有一员绝世猛将——贺狂。 这位名叫沐天的纨绔身后跟着一位劲装武者和四个家丁,那几个家丁也将他们主人的样子学得个淋漓尽致,走路大摇大摆,鼻孔朝天,不时对着一些商铺冷哼,满是轻蔑之意。 唯有那位武者面无表情,一语不发,始终跟在这纨绔身后三步远。 嘿,瞧瞧!这些人都是啥玩意儿呢,我一个月才出趟门就看他们这幅德行?扫兴啊,实在是扫兴。 沐天觉得今儿个出门真没意思,不由歪着脑袋,思索上哪儿找乐子。 待他身形消失在了接头,没过多久,街坊商铺又争先恐后地开店迎客。 那混蛋总算走了,上次他拿着小店的镇店之宝把玩,结果被他扔进了护城河,真晦气! 夜色甚浓,灯火璀璨,河岸两旁绿柳成荫,虽无闹市繁荣,但有清幽围绕。 沐天一行人在护城河边走着,他突然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看着前面不远处,双眼竟呆住了,嘴边不禁流下一串晶莹的口水…… “公主殿下,前面那厮是镇北王府沐天,传言此人作恶多端,是京城头号无赖,咱们要不要绕开他?” 一个身披盔甲的护卫对身边长得国色天香的女子低声问道。 女子一袭白衣,步履款款,此刻便衣游玩,游赏夜色,丝毫没有公主的架势,反而平添几分悠游于世外的绝美,颇悦人目。 她是楚皇的小公主,别看她年纪只有十七岁,但身段婀娜,性感丰腴,尤其是那股出尘的气质,不知吸引了多少男子,却碍着皇室的威严,没人敢对她无礼。 “沐天?是贺狂将军收的那个废物义子?不用了,难道我还会怕了他?量他也不敢放肆!” 小公主轻声回应,忽然眉尖微蹙,脚下一顿。 “哟,公主殿下好久不见呐,当日一别小生甚是想念……” 沐天急忙跑近前来,怕了拍衣衫,躬身作辑,又摆出个他自认为十分潇洒的动作,看向夜里静静流淌的护城河,故作忧郁道:“如此良辰如此夜,小生想请公主您……” 他正准备说想请公主去附近酒楼饮一盏茶,聊一聊人生,可话还没完,刚说到一半儿时,突然感觉不对劲,他诧异地抬头看去。 沐天这一看,立刻呆住了,似乎被什么稀罕事给吸引住,这让在场众人心中一凛,纷纷抬头观望。 “轰~” 只见一道紫色惊雷往这边落下,难以形容的极速,威势霸道无匹,直接划破黑夜,从天而降! 伴随着天上刺耳的尖啸,那道雷霆般的光芒更为迅速,声势更添,四周轰鸣不断,好似苍穹承受不住,欲要崩溃坍塌! 霎时间紫雷降临,光芒大涨,轰然劈向沐天,唬得众人心神颤抖,一个个急忙躲开,背后冷汗潺潺,湿透了衣衫。 沐天连一声惊呼都未来得及喊出,被直接劈中! 待众人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扑通”一声跌落护城河,令河水激荡摇晃,惊起了层层涟漪! “天少爷!” 一直跟在沐天身后的劲装武者当下大喊,心道坏了! 将军把我从军中调到府上十六年来便是为了这个义子,虽然他平日里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从小到大只知道吃喝玩乐,更是想不透为何将军会将他收为义子,但他今日莫名地被一道雷给劈中,怕是非死即残! 眼见沐天跌落河里,他浑身提劲,也“扑通”一声,快步跳了下去。 “公主殿下!您没被伤着吧?” 带刀护卫大急,若是公主有何闪失,自己就是有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呀~我……我没事,那人该不会是被雷劈死了吧?” 楚小公主一阵后怕,素手轻拍着胸口,微喘着气,一只手指着河里说道。 还好本姑娘站得远,只是为何这天气不错的夜晚会突然打雷,真是怪事!镇北王府的纨绔,以前也早有耳闻。哦,想起来了! 上次随皇兄回宫的路上碰见了这家伙,当时大哥看不惯这人盯着我看时那猥琐的眼神,在马背上抽出马鞭,狠狠地将他打在地上,让他啃了一地的泥巴,没想到他今日会被雷劈,真是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 “那小子死得活该,算是为京城除掉一害!公主,现在我护送您回宫吧!” 随着楚小公主闷闷不乐的离去,护城河边上围满了一大片人,京城的百姓都想瞧瞧这是个什么情况。 有人发现,那道紫雷所劈中的地竟是寸草未伤,让人啧啧称奇! “哎呀,真是太好了!这京城第一祸害总算是走了,哪天我去给他上柱香,嘿嘿~” “可不是么?简直大快人心呐!走,老王,今儿个爷请你喝酒去,喝个痛快!哈哈……” 沐天从府上带出来的四个家丁愣在原地,他们都渐渐感到了一股恐惧!若是老爷迁怒与他们,那岂不是小命不保? 于是纷纷跳向河去,少爷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噗噗……” 当那位劲装武者将沐天从水里捞起来时,后者呛了一声,吐了一大口河水,嘴里嚷道:“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 说完,直接昏迷过去。 …… 半夜,镇北王府,灯火通明。 “咋办呢?这可咋办呢?少爷都昏迷了四个时辰了,还没一点醒过来的迹象。”几个家丁围在沐天房中,其中一人自语道。 房间站着先前那位劲装武者和另外两个老头,其中一人是镇北王府的大管家张大海,另一人是他花钱请来的大夫。 此刻张大海心中很是矛盾,堂堂镇北王却膝下无子,诺大一个王府将来却靠一个外人来继承,将军实在是苦啊! 当初与夫人那般恩爱,大喜不过十日,夫人就被人行刺而亡!四十多年过来,几乎每个人都劝他纳妾,可他仍然不为所动! 此刻若是沐天死去,本来还有些庆幸,毕竟大楚军方第一人的家里,竟出了个从不习武的废柴。每一次被人提气,那准是惹祸了! 上次去宰相府上被人打得鼻青脸肿,上上次在城门口被大皇子一鞭抽倒在地,身在镇北王府的人何曾被人这般羞辱?想要替这小子出头,道理却全在人家那边,简直是丢将军的脸呐! “周大夫,您看天少爷可还有救?”张管家满是疲惫的问道。 当时他正在院子里伺弄花草,听到沐天出了意外,急忙跑路时还摔了个跟头。 那大夫也不急不缓地伸回了搭在沐天腕上的手,摸了一把花白的胡子,点了点头,又接着摇头叹息,出门而去。 “大夫,你这是何意?”一直站在边上的劲装武者急忙道,上前一步欲挽留。 此人名叫荆飞,他将沐天抱回房中到现在,浑身还是湿漉漉的,脚下滴着水,还未来得及换掉一身被河水打湿的劲装。 周大夫闻声在门口一踌躇,开口道:“此子脉象平缓,并无大碍,昏迷不过三日便醒,唉……” 众人只觉得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这周大夫是整个京城医术超然的名医,平日里只为达官贵人看病,一般百姓还请不动他。 张管家和荆飞对看一眼,均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先前周大夫的摇头之意再明显不过了:居然打雷都劈不死这祸害! “既然周大夫说天少爷并无大恙,你们几个就守在门外,轮流看着,有事就来找我。” 四个家丁连连称是,荆飞也跟着出了门去,只留下沐天昏迷不醒…… 翌日,清晨。 几缕阳光漏在房间,安静躺在卧榻上的沐天,轻微地动了动食指,紧接着全身剧烈的抖动,见他眉头拧作一股绳,忽然双目一睁! 一阵晕眩之感涌上头,沐天“腾”地一下立了起来,准确的说,沐天已经不是他自己了,是从地球过来的沐天,而非镇北王府的纨绔沐天。 “咦?蚊帐?” “这些东西……” 刚看清眼前古香古色的物品,脑海中有一股浩瀚的信息瞬间袭来! 强行灌入之时,疼得沐天双手抱头,阵阵低吼。 第三章 神秘功法 沐天正在想着那位一身白袍的神秘老者,思绪却被一股庞大至极的信息流生生打断。 我居然穿越了?什么……镇北王府……楚国,我怎会来到这里? 这些海量信息,居然是这副肉身的原本主人生前所有的记忆! 在他一脸不解的盯着房中到处看时,脑海里诡异地疼痛,沐天觉得整个人来到了另一处世界,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远远的有处地方发着光芒,他便走了过去。 近前看到,原来发光之物是一面墙壁,此墙足足有十余丈大小! 待沐天靠近,上面突然自主浮现四行金色大字,如毛笔书法,蜿蜒迂回,一笔而成。 笔法遒劲而丰润,洗练而凝重,似龙行九天,恣肆豪迈,又如高人逸士负手立于山崖之巅,任衣袂风飘,笑看天下苍生,放浪形骸之外: “仗剑青天斜阳外, 笑看沙场尸骨埋。 此去蓬莱无回路, 苍天不敢阻我来!” 沐天怔怔的盯着前面,待回过神来,又发现这四句话像是烙印在记忆之中,怎样都抹不掉! 再抬头看去之时,墙上的金色小字逐一脱落,汇成一条光带,又幻化出一个人影。人影手持一把剑,慢慢舞出一个动作,又变另一个动作。 如此来来回回,竟没有一个重复的!一招一式充满了傲视苍天的韵味,像是一名久战沙场的将军在万军丛中杀出一条血路。 画面一共有四套剑法,沐天看出每一套剑法像是对应一句话,但此时不敢肯定。 紧接着,画面中的人影消失不见,星星点点汇在一起成了五个大字——惊龙剑意诀。 “惊龙剑意诀……这是什么?难道是一本武功秘籍?这……不会是真的吧!” 短暂的晕眩之后,沐天只觉眼前一片清明,终于回过神来。 “刚才那地方是哪儿?” 摇了摇了,还是想不明白,沐天便起身,站着发呆。 他在想着当时自己的死亡过程,以及现在脑中冒出的许多新奇的信息。 转着身仔细观察了四周,沐天狠狠咽了一下,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 心怀忐忑,在箱子里翻出几套衣服,大多都是大红大紫的,他挑了件看上去比较干净简约的白麻衣裳,因为前世平日里穿惯了白衬衣。 “怎么会这样……” 沐天面向房间内一块巴掌大的铜镜,来来回回瞧了个全然面貌,似乎难以置信。 只见铜镜里的那人生得英俊潇洒,身材颀长,肤色白皙,胸前挂着一枚刻着“沐天”二字的小木牌,略走几步,倒有几分浩然正气,当真是: “君为浊世佳公子, 重来世间好儿郎!” 只是他想不通为何这人生得如此俊美,却当了个京城祸害。 最可怕的是,这完全是自己前世的长相啊!只是换了身古装,长了头长发。 “吱——” “天少爷,您可终于醒了!” “少爷您好些了吗?” 守在门外的几个家丁看见沐天推门而出,当下大喜过望。 沐天此刻看着他们,一边从记忆得知这四人都是他以前常带在身边的家丁。 “我没事,你们该干嘛干嘛去。”说着,沐天向外面走去,留下众人愣在那里,一脸茫然。 “还不走!” 沐天略一思想,便学着以前的口吻,大声喝道。 “天少爷这是咋了?” “我也不知道,我们先去告诉张管家一声。” “走……” 沐天来到后院便一直坐着发呆,脑中一直思索那神秘老者最后跟他说的话,猜测话中到底是些啥意思。 “印证大道,杀尽外敌,还有什么纪元的劫难……” “我到底有没有死啊?没死的话,又怎么回去呢?” 沐天反复看着自己这身古装,脚下踩着的布靴极为不习惯。 在沐天思索时,廊下传来脚步声,迎面走来两人,正是荆飞和张管家。 “天少爷感觉如何?身体可有不适之处?要不我让大夫赶紧过来?” 荆飞当先问出口,张管家只是安静地看着沐天,不想多言,因为他觉得沐天作为一个义子从小荒疏武学,痴玩年少,长大至今十六岁也未收心,真替老爷感到不值得。 “我?没事了。” 沐天想起记忆中这副肉身的前任主人生前的最后画面,众目睽睽之下,被一道紫色惊雷劈到护城河里。 不由大汗,原来是我将其“夺舍”了,说来我还是个外来客,只是进入这具肉身时竟无一点不适,之前第一任的灵魂仿佛凭空消失! “没事就好……” 张管家冷哼一声,给荆飞使了个眼色,让他一同离去。既然你没事了,那我就不用传家书给将军了,这小子真让人头疼。 其实沐天此刻已知晓张管家对他并无恶意,为何脾气这么臭?还不是忠于义父,替义父感到“恨铁不成钢”。 这时沐天忽然招手,心里有些疑问想要弄清,对荆飞说道:“飞叔留步!” 一旁的张大海顿了顿脚步,又径自离去。 荆飞转身看着沐天,觉得这小子被雷劈之后好像有些不同,但那种感觉又说不出来,是目光还是气质? 本来从昨晚救他的那一刻起,到现在心中都还在猜疑:为何沐天会毫发无伤?他连一个武者都不是,甚至至今未入凡境。 若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能忍受一道天雷,别说是荆飞,放眼整个大陆都没人信,说出去了还会遭天下人耻笑! 以荆飞目前的修为也不能挡住那道天雷之威,哪怕一瞬也不能!因为雷霆代表着什么?那可是真正的天罚之力啊! 荆飞想起,以前遇见过的渡劫雷霆也没那么惊人的气势,那道神秘的紫色惊雷之威,恐怕整个楚国也只有楚皇才能幸免…… “不知天少爷有何吩咐?” 在荆飞疑惑时,沐天也看着对方,荆飞是他义父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就安排在身边的人,曾是一个军人。 此人很强,生得虎背熊腰,虽不是很高,但给人一股很灵活而狠辣的感觉,当之无愧的一条好汉! 十六年来无论怎样顽劣,这人对自己始终一个态度,不冷不热,仿佛只要确保我生命安全是他唯一的任务。 “我想请教一下飞叔,这个世界是怎样的一个世界?”沐天刚问出口,又自觉不对劲,忙改道:“我是问天下大致是个什么情况……” 荆飞大吃一惊,十六年了,都没见这小子这么诚恳过,哪一次和我说话不是没大没小,眼睛从来不看着人说话,今儿个倒是破天荒。 “呵呵……天少爷问起这个干嘛,大陆有十国,分别为北方赵国、东北吴国……正中间是楚国和辽阔数万里的皇清帝国。” 荆飞倾囊告之,虽然不知沐天想要干什么,但总比以往一觉睡到晌午,问自己全是“哪家的姑娘长得好看”“哪里有好玩的”之类要好上许多,至少听在耳朵里感觉比较顺。 “那岂不是一个近似于圆的分布?”沐天诧异道。 这么说,我并非穿越回中国古代,而是实实在在地来到了另一处文明!只是不知这里的文明和咱华夏文明之间有何渊源…… 第四章 凡境 “圆……算是吧,皇清帝国国土面积排大陆第一,而楚国的大小却只能算中等,与世俗国家不同,大陆还有许多宗门,如赵国寒衣门、吴国春来谷、林国无戒山……我们大楚有苍月剑派、碧柳门,每个帝国都有几个庞大的世家,不知我这样说,少爷可有听明白?” 荆飞如数家珍般一口气说完,但又是一惊! 他瞥见沐天眉头紧锁,目光坚定,一脸思考的神色,顿时暗忖道:少爷不会被雷劈聪明了吧?我还从未见过他如此严肃。 “你知道义父什么时候回来吗?” 沐天眉头一紧,脱口问道,心里对于这位从小就疼他的义父十分好奇,想要见一面。 “大将军此时还在镇守边疆,下一次回京城多半是好几年后的事了。”说这句话时,荆飞目光中流露出一股缅怀之色,又回忆起了以前跟在贺将军身边驰骋疆场的岁月…… 不知道将军现在可好?一日为朝中猛将重臣,便身不由己,十六年来只回了三次家,也多亏了将军的骁勇作战,抵抗北赵,才能有楚国的安宁! “哦……” 沐天说道,他转念想起了脑海中以前的画面,颇为不解,问道:“这世上是否存在武功?” 荆飞一怔,忽然大笑:“少爷您在说笑么?东玄大陆以武为尊,当然有武功了!” “那习武的人很多吗?”沐天接着问道。 “怎么说呢,并非是所有人都会武功,至少有那样一小撮人是打小不会武功的,毕竟三百六十行,除了习武也有其他出路……”荆飞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沐天。 难道少爷也要习武了? “少爷是打算习武了吗?就俺目前所知,武学境界分为凡境、入元境、地元境、天元境、人皇境。”荆飞突又凝重起来,尤其是说到“人皇境”的时候,目中带着一股火热,那是非常深的向往之情。 “飞叔目前的功夫算得上哪个境界?” “哼,你小子若是真有心习武,先去练练筋骨,踏入凡境吧!” 荆飞摇了摇头,自己这身境界还是在沙场征伐了数十年才得来的,也并不高,怕打击到沐天,生出退怯之心。 说完,便转身离去,留下一句让沐天反复琢磨的话——“凡境十品,入凡需练筋骨、修心性!将身体里所能用出的力气挖掘出来,方能踏入凡境之巅!” 沐天张口怔怔的望着荆飞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照他这么说,凡境就是不掺合任何外力的境界,是人体在锻炼后所能达到的力量极限。 “或许这个世界的武功能让我返回地球,与家人团聚……” 沐天喃喃道,心头有了一个想法。 …… 镇北王府后院,天朗气清,鸟语花香。 沐天从知晓这个世界的习武之道后,便不愿再浪费时间,提升肉身力量是眼下的大事。 在荆飞的指导下,沐天开始练拳,站桩,慢慢打下基础,以各种苦法折磨自己,只为提高身体素质。 好在镇北王府后院宽敞,他每天都要来回回跑个几十圈。 一连两个月,这位世人眼中的京城第一祸害,竟乖巧得从未出过镇北王府的大门!真是邪门了。 不止是常跟在沐天身边的四个家丁这么想,连张大海和荆飞都为之咂舌! “天少爷是发疯了么?” “不知道,应该快了吧……” 此刻,沐天刚使完一套剑法,累在地上大口喘气,一柄木剑丢在一旁。 脑海中那套神秘的惊龙剑意诀的第一层剑法,每次出剑,他都十分投入,带着七分感悟,三分陶醉。 沐天发现惊龙剑意诀颇是特殊,能以指为剑,关键时刻可作暗招。 起初施展,若璞玉浑金,不得雕琢,似稚拙的涂划,全然没有要领,直至重复练习,便能发觉,竟越来越顺手。 这副身体的前任实在是暴殄天物!明明是一块练武的上好材料,却偏偏拿去泡妞,真是糟蹋! 还好初夜尚存,至于初吻,应该还在吧,沐天也不愿去过多回想,很头疼…… “真妙啊!好剑法!少爷果真是练武奇才!” 荆飞目露奇芒,颇为感慨,看着沐天不住拍掌赞道。 这套剑法,连他都看不透,但想来这段时间除了自己,没有人教过沐天,那多半是那小子独自想出来的。 这小子花了两个月就晋入凡境七品,岂是一般人能比得了?哈哈!不愧是大将军的义子,虽然是捡来的,但也勉强算是“虎父无犬子”,这种趋势是极好的。 “天少爷整个人都变了,哎……”张大海看着沐天,眼中却是浓浓的焦虑! “大海为何叹气?少爷如此勤奋练功,可不是好事么?”听得张大海一声叹息,荆飞侧目,疑惑道。 “我是怕天少爷这样下去,懂事之后,若是知晓那件事,会不会……” “那件事?你是指将军夫人之事?” 荆飞猛然想起,目光忽然一凝,不禁回想起来。 沐天小时候向荆飞问起过,荆飞却含糊了几句,因为人小不懂事,但好几次沐天都说,义父待我如亲子,若义母在世也一定很疼爱我。 沐天不知道,他的义母早在四十多年前,与贺狂大喜之日不过十天,就被一刺客暗杀身亡。 当时贺狂因战事已奔赴前线,抵御赵国进犯,根本不知夫人已遭贼人所害! 战争结束之后,贺狂回到镇北王府上,得知了爱人被人行刺殒身,横卧房中,当下雷霆大怒! 以一吼之威,生生震碎了整个镇北王府的房屋!虽后来得以重建,但事后京城人人提及贺狂二字,无不心惊胆颤! 贺狂,那是何许人也? 一怒之吼震碎王府,要知道镇北王府方圆十八里,纳入了几片山川河流,屋舍如云,足有千户人家,这些人户都是镇北王发善心所收容,他们子孙男儿有的加入了镇北王的军队,有的成为家丁。 但如此庞大的建筑群,竟承受不住贺狂一声暴吼!是说这些房屋材质太脆弱了,还是镇北王的修为俨然不可一世。 贺狂在那日之后的整整一个月时间内,没有再赴北疆,他亲手将他认为有嫌疑的人尽数屠戮! 而真正派人来刺杀贺夫人的主谋,乃楚国军方第二人——林沉大将军,亦是赫赫有名的镇南王。 当时贺狂因找不到证据,心怀郁气,又被楚皇施压,便一怒之下屠城!几个附属镇南王林府的小家族被连根拔起,所有房屋被烧,片甲不留。 林沉敢怒不敢言。 楚皇不敢在此刻对上贺狂,因北冰城急需大将把守,赵国派兵接连侵扰,社稷江山危在旦夕!不得因小失大,有国才有家。 贺狂屠城一月,终是抑下杀心,重回北冰城抵抗赵国来犯。 这一月贺狂营帐之下所有精锐都留在北冰城,可军中无统兵之将,虽将士齐心,能抵住一时,但终不长久。 这一月灭掉那些小家族全是贺狂孤身一人所为,一身修为深不可测,这份狂傲之气当真是盖世无双! …… “飞叔,等会你陪我去外面走一趟,木剑给我的感觉太粗糙了,不顺手!我去京城转转,看看有无兵器阁……”沐天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衣衫,走出后院。 京城,人山人海,车水马龙,好一派热闹的景象。 沐天和荆飞走在路上,引得周遭百姓纷纷侧目。 “那个祸害竟然没死?” “我的圣上啊!这大白天的,该不会撞鬼了吧!” “两个月前他不是挨雷劈了?这混蛋居然还活着,没道理啊!” “苍天无眼呐……” 对于周围的市井百姓所言,沐天悉数听在耳里,但没过多在意。 想来也是,对于这副身体的前任,记忆中做过的种种恶事,历历在目,那样的混蛋沐天都看不过去,真想狠狠踹他几脚。 但现在不一样了,总不能发起疯来连自己都打吧。 忽然,他停下脚步望着前边一个路口。 荆飞顺着沐天的目光看去,只见那里有一大队人马把路塞着,定睛一看,有一个满脸皱纹、衣衫褴褛的老妇被人推倒在地。 那位老人正哭丧着脸,面对马上青年的俯视,不住合掌求饶,干瘪的嘴唇挂着丝血迹,不知在说些什么。 马上的青年冷哼一声,斜睨了一眼,便指挥他身后几人去踩了一旁摊子上的瓜果,烂得如同稀泥。 “真是混账……” 沐天咬牙骂道。 他前世最看不惯恶棍欺人,尤其是欺负手无寸铁的老人,他们简直太过分了! 四周父老乡亲们置若罔闻,不怪他们冷漠无情,而是谁来敢插手这事,搭上的就是自己的小命啊…… 沐天实在不忍,立刻走了过去。 第五章 血溅京城! 沐天快步向前走去,一把将地上的老妇扶起,替其拍了拍衣裳,整个过程一言未发。 老妇睁开浑浊的双眼一看,顿时愣住! 这人不就是人人厌恶的那个纨绔么? 他怎会善心大发,平时发生这种事他在旁边落井下石都来不及…… “沐……沐公子还请走吧,这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棍,公子你快走吧!”老妇急忙又跪在沐天面前,心里诚惶诚恐。 “老奶奶,您这是何意?这里有我在,您先离开吧……”沐天叹道。 “混小子!你是何人?敢多管闲事,耽误了我兄弟们,小心我打断你骨头!”为首的那人一脸痞样,斜着眼瞪着沐天,吐了口唾沫,恶狠狠道。 俺青龙帮的人在这条街收保护费还头一次遭到阻拦,看起来文绉绉的,没想到还敢来管闲事,不管你是谁!先往死里打! “大哥,那人好像是镇北王府的少爷……”旁边一人凑到那领头的耳边低声道。 “镇北王府?哈,笑话!镇北王五年也不见得回京一趟,我们怕他作甚?别废话了,既然选择与我青龙帮做对,该给的教训还得给!” 领头之人狰狞笑道,目露凶光,胸中怒火炽盛,他拿出腰间的铁棍,不由分说,便是往沐天头上劈去。 荆飞见状,心下大怒,急欲动手,却被沐天抬手止住。 “拿我的杀猪刀来……” “什么?” 荆飞闻言一愣,带着诧异之色看向沐天,后者伸手一拦,示意自己动手:“佩剑借我一用!” 知晓沐天用意后,荆飞欣然将腰间佩剑一把抽出,扔进沐天手里。 “铛——” “啊!” 弹指间,那人的身子飞出一丈多远,竟是被沐天用剑避过那呼之而来的铁棍,顺势一击,拳头打向那人腹部,后者闪躲不及,被击飞甚远。 “兄弟们,上啊!给我狠狠地打!” 领头的受了轻伤,吐去了嘴里的灰尘,又大吼着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眼手中的铁棍,竟选择将其扔掉,然后掏出了一把小巧的匕首,脸色更添狠辣之意,龇牙裂嘴地高举着匕首向沐天冲去。 身后众人见状,相觑一眼,立马操起兵器,满身杀气地冲了过来。 见他们动了杀心,沐天也不打算留情了,欲执此长剑,剪凶除恶! 一连躲过四五次飞来的兵器,趁着对面那群人换气的空当,沐天沉吟起来。 “仗剑……青天斜阳外……” 这一刻的沐天好似换了个人,性情大变,如在梦中呓语。 身形接连闪动,绕过数道凌厉的寒芒,在空中翻起一个跟头,利剑随沐天身影而不断转动,挪腾而上,翻出一串剑花,变幻出让人眼花缭乱的招式。 “呼!呼!” 剑势刺目耀眼,如同惊龙入海,浪花翻滚在汹涌波涛之中,掀起四周尘埃,漫天飞舞,只此刹那间,爆发出撼动苍天之威势! 当此地斗殴之时,场外一片鼓噪。 闻声赶来瞧稀奇的百姓们个个目光骇然,舌挢不下,见沐天以一人之力便抗住青龙帮十个混混,无不扼腕长叹。 “沐天头一次做了善事,真是稀奇哩!他平日里欺压良善,调戏女娃,今日却路见不平出手相救,必是老天爷开眼,一道雷给他打醒了!” “剑势凌厉异常,无形中好像带着一股柔和之力,潇洒中满是猛恶,充满了无敌气概,这剑招使得太过古怪!难不成……有高人收其为徒?” “啧啧……镇北王府倒是出了个奇才,以往不见沐天出手,今日一见,实在震撼!可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小心他的剑法!” 这十个街头恶棍个个惊惧踌躇,一急则乱,居然忘了该如何抵抗,在帮派里做事十几年,头一次遇到如此难缠的对手,剑招也是处处透露着古怪,让人难以摸清套路。 他们拼命将手里的兵器往沐天身上砸去,却连一个人影子都碰不到! 几个混混舞起刀棍,左右乱砍,双方兵器相交,琅然作响,可几个回合下来,却见自己始终打不着人,反而自己身上添了数道剑痕,无意间挂了彩。 沐天神色依旧淡然,此时全情投入,每一式剑花绽开,凌空直落,都深深震慑着青龙帮众人的心神。 他们格外憋屈,只觉力有未逮,沐天的剑势如同游鱼,俶尔远逝,往来翕忽,让人捉不到,又躲不开。 众人身体颤抖,暗呼不妙,这次摊上大事了。 “一群恶徒!” 沐天热血涌动,双目一闪,蓦地将剑身一横,脚下快步踏出,往前愤然一刺,气势如虹,英气逼人! “铛!” 剑势瞬息变化,纵恣豪迈,潇洒自如,金铁相击之声起伏不迭,出剑凌厉,运剑如龙,光芒闪烁,如泣如歌! 好似一挂瀑布直泻而下,绵绵不断,威势凛然,令对方气喘如牛,渐渐动作慌乱,开始招架不住。 如此三四十回合,他们人多的一方竟还未占到一点先机,全是在被动防御。 “兄弟们一起上!杀了他!” 领头之人退到一旁,慌忙服下一粒丹药,红着双眼,大吼着冲杀过去。 “好小子,倒有些本事!惹了我青龙帮,就别想活命!” 众人怪叫,抖擞了精神,握紧兵器再次冲来,每一击都狠命至极,打得空气呼呼作响。 “结束了!” 说罢,沐天剑身一震,运剑如风,手里的剑招更为凌厉,兵器撞击声不绝于耳,碰触刹那,众人皆是感到心神震撼,手腕顿然一酸,吃痛发麻,刀棍齐齐跌落。 “可恶……原来这家伙刚才只是拿我们练剑,所以未出杀招!” 青龙帮中的胆小之徒郁闷欲死,自认不敌沐天,哪里还敢滞留此地,哆嗦着腿脚,看沐天如同看着一尊杀神! 见有人先逃,剩下的人皆是汗不敢出,恐慌万状,骇得心胆欲裂,颤声大叫着欲逃遁此地。 “还跑?留下吧!” 沐天淡然开口,握着长剑,将身一纵。 话音未落,一众混混只觉得眼前剑光一闪,天地骤然一黑,脖子上抹过一道冰寒之意,便软身跌倒在地。 人声寂然,旁边围观的街坊群众无不倒吸口气,凝神看去时,不由大惊失色! 众目睽睽之下,十人竟都沦为沐天剑下亡魂,从开始到结束,还没半炷香的功夫。 沐天神色镇定,满是轻描淡写之色,也不看地上横七竖八的青龙帮众人,直至完美收剑,整个人洒脱不羁,傲然而立。 十人颈上均是显露一道血线,伤口深浅一致,汨汨地喷着鲜血,血光迸溅,妖娆如花,根本不敢想象这会是一个少年所为,最关键的是,他才十六岁啊! 沐天只用了惊龙剑意诀第一层口诀的首句,稍显生疏。 荆飞一脸愕然,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少爷居然杀人了……要不要告诉将军?” 沐天神色自若,像是刚才未发生一场打斗,迈着步子和荆飞一同离去,可走了没多久,面色骤然苍白,终于忍不住腹内气血狂涌,几欲作呕。 “哐当!” 手中的长剑滑落在地,沐天呆立原地,先前持剑之手剧烈抖动不已。 “我……我杀人了!怎么会这样……” 在战斗中,沐天完全没发觉自己的异常,仿佛一切平淡如水,早已司空见惯。 “该死!我居然杀人了!啊……” 沐天垂首,一拍额头,初次杀人后的罪恶感如巨浪般狂涌而来,将自己淹没。 在战斗时,彻底变了性情,这……还是我吗? 大街拐角处,停着一辆华贵耀人的马车,车篷垂下条条金色流苏,更勾勒着龙飞凤舞的图案,奇石宝玉,缤纷溢彩。 大小不一的钻石整齐地镶嵌在古檀木制的车架之上,令整辆马车贵气外露,辉光艳艳,结彩纷纷,连车轮都是由黄金打造,奢靡至极。 车上坐着一位身披华服的老妪和一个芳龄十六的姑娘。 那女孩生得粉妆玉琢,正用玉手掀起帘布,望着沐天打斗的地方惊讶道:“没想到楚国竟有如此义士,师父,您觉得那人如何?” “小小年纪就能使得那般出神入化的剑法,应是楚国世家的天纵之才,此子资质很强。” 老妪只瞥了一眼,淡淡说道,一副悠然的神态,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能激起心中的波澜。 “哦?那他是什么境界了,师傅可看得出来?”姑娘转着一对明亮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甚是可爱。 “不过凡境七品的样子,他所杀之人最强的才凡境六品,不过,他在这个境界里已算得上很强了,他强不在修为,在于天资和使剑之时的专注!馨儿,你可要向那人学习,你的天赋比他强了不知多少,只是没用心练呐,明白么……” “师傅所言极是,徒儿明白。”馨儿娇声应道。 …… 京城之北,楚国神兵阁。 “方圆十里都属于神兵阁,锻造的兵器七成以上为军用,为皇室管控,三成则散卖民间……我曾来过几次,里面的兵器质量可谓上乘。”荆飞说道。 既然天少爷已展露了他的过人天赋,那关于买剑之事说什么也得由着他。 为民除害,简直不敢想象这会是咱们“京城第一少”能够做出的事,莫非一道惊雷打醒梦中人?还是少爷他以前都是装出来的?尤其是先前那变幻多端的剑法,端的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令人羡艳不已。 “神兵阁?名字起得倒挺牛气,走!进去看看。” 沐天笑道,大步走去。 神兵阁立于楚国千年而不倒,其庞大的资源和人脉让它的生意越做越大,上好的兵器远销他国,江湖中人大多数用的兵器都产于此。 阁楼大门有几十台阶,往来人马,络绎不绝。 “不知二位客官想要什么样的兵器?我们这儿刀、剑、枪、戟、钩、弓弩、斧、飞镖之类应有尽有,呵呵……” 迎客之人是一位彪形大汉,他滔滔不绝地向沐天介绍着。 “剑!你带我去看看这儿都有哪些好剑。” 沐天毫不犹豫道,在两世为人的沐天心中,剑乃百兵之君,佩一柄好剑行走江湖多有侠士风范。 “来,公子这边请……” 那人引沐天转过几个拐角,上了一处楼阁,楼阁之上有一匾额,题有两个烫金大字——剑阁。 沐天刚踏进门口,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 啊,终于如我所愿见到了前世梦寐以求的地方!剑,剑!都是剑呐!堂堂男儿,凛凛一世,心爱的兵器便是男儿的第二生命。 若是前世,在这样的情况下,定然掏出手机先来张自拍。 只见偌大的阁楼,这一层楼的木架之上,竟都摆满了剑,般般件件,整整齐齐,在窗外日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芒。 有的寒芒夺目,英气迫人,有的黯淡无色,无人问津,既有大巧不工的重剑,又有杀人无形的短刃,薄如蝉翼,锋利无匹。 “都挺不错的,可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我心里到底想寻找什么?” 沐天心念道,觉得以前摸过的剑,无论是做工还是细节都比不上这些,若真要选一把,心底却总有股难以言说的……失落感? 这种古怪的感觉,像愁绪一样纠缠在心,郁结不散。 忽然,沐天看到在这层楼最里面的木架最底下,是破裂的地板,有一个满是砂砾的坑,并不宽大,里头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柄铁剑。 这把剑爬满了锈迹,坑坑洼洼,有种久经沙场的沧桑之感。 “这把剑是从我们神兵阁开业之初就有的,也不知从何处所得,当初就这副模样,生满了铁锈,这些尘土用布怎样都擦不干净。不过此剑倒是奇怪,世上无人能拿走!” “当初无数武者慕名而来,都争着想尝试拿走它,最后都无功而返,反倒给小店添了些名气。”大汉笑着介绍道。 “实不瞒你,第一代阁主有言,此剑谁拿得动谁就拿去,不收一两银子!可是放眼天下又有谁肯来取走?那些实力高强的人岂会看得上这种破剑……公子若是有意,也不妨试试……” 大汉毫无兴致地说道,这么多年来不知多少人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始终无一成功。 不待他叹完这一口气,眼下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兀,让他目瞪口呆,无比震惊,深深吸了口气! “这把剑,虽是破了点,磨洗后应是一把好剑!你别说,还挺沉的……” 第六章 旷世神剑! 沐天弯腰,取来那柄传言无人举得动的破剑,霎时,“惊龙剑意诀”五个金色大字在脑海中再次显化,神光一闪即逝。 如一道雷霆在黑夜里打响! 沐天头一疼,微微皱起眉头,竟将剑握在掌中,上下微晃,掂量一番。 “你……你为何能举得动?可是从没有人撼动过啊!” 大汉张大了嘴,心中十分震撼,满脸难以置信,眼珠都快要瞪出来了。 事实上沐天也是一惊,自己不过是随便试一下,没想到真拿起来了。 “依你先前所言,此剑,就给我了,谢了。” 话音落下,沐天兀自点头,十分满意一般,手持破剑,一挥袖袍,便走了出去。 沐天直接出了阁楼,只留下震撼莫名的大汉。 荆飞跟在沐天身后不动声色,但他也十分纳闷,他此前也知道这柄破剑,但据说此剑极怪,没人能拿动它。 但今日一见,怎能不让人吃惊? 被京城百姓称作废物的纨绔,居然如此神奇,能举得动那柄破剑,简直令人大开眼界。 “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那人在后面急道,他想要了解顾客,以便向老板汇报此事。 “沐天,沐以春风,遨游诸天!头尾二字便是,哈哈……” 看着沐天笑着离去的身影,那大汉直皱眉头,又自个儿重复了一遍,愈是重复,愈加惊奇:“沐天?沐天……这名儿听上去咋个这么熟悉呢?难道是……被称为‘京城第一少’的纨绔,那个祸害,竟然是他?!” 顿时,他那眼珠瞪得更圆乎,嘴巴也张得老大,再次感到无语。 …… 深夜,镇北王府。 沐天回到房中,屋内点着一支长烛,烛焰明亮,添了一种凝重气氛。 雕花古桌上,放着那柄从神兵阁带回来的剑,已经清洗干净。 沐天沉吟少许,便伸手摸了摸剑身,感受着那股苍凉之意。 他将此剑拿起,迎着烛光看去,剑长三尺,表面上凹凸不平,似被一种无法擦拭的尘土覆盖住,磨洗不掉,平淡无奇。 说也奇怪,沐天在拿起这把剑,脑中便有一股清明之感,使人在刹那间静神定心,不觉外物之乱耳,这也是他带回此剑的原因之一。 更大的缘故,是沐天无论如何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 在他心中,像是预见了这把剑将来会伴随他行走诸天,傲视群雄! “怎会如此?是我多虑了么……” 沐天喃喃,心神似完全沉溺其中,认真观察着,不知看出了什么端倪。 翌日,天色刚亮,沐天便早起,先绕着两座大山来回跑了两个时辰,进而练习荆飞教授的武功。 凡境武者,练的就是一个肉身,不掺合任何元气的修炼,将人体潜力激发到极点。 打好了这段时期的基础,对于将来的修炼大有裨益!沐天今日晋级凡境八品,所以练得更加卖力,自身有了实力,才离目标更近了一步。 至于沐天的目标,便是寻找回地球的路。 沐天将一旁放着的剑拿到手中,此剑并非之前练习惊龙剑意诀时所用木剑,而是昨日在京城北部、神兵阁之剑阁所获神物。 沐天仔仔细细看个了通透,竟是一点儿也瞧不出此剑的具体纹路。 从剑尖至剑首,其上覆盖了一层不规则的硬土,此土又非人力所能拭去。 “奇怪啊!为何我感觉到它并非外表这样平庸,还是这外表便是它的真实面貌?” 须臾间,沐天执剑起舞,意气风发,步伐变换,顿时使出惊龙剑意诀第一层剑法。 当他用出第一式的那一瞬,神剑竟有些发抖,剑身嗡鸣,震颤不已! 虽是心有疑虑,但沐天动作未停,连贯出招,直至第四式收剑,忽然剑身脱手而出,直接飞到人前,猛地撞击回来,穿心而过,带走一滴心血。 再次回到沐天掌中之时,他怔住了,一脸茫然,摸了摸胸口,竟毫无伤痕。 利剑穿心,未感觉丝毫疼痛,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剑刃,当即目夺神移,舌挢不下。 好一件神兵! 迎着日光看去,剑身之上的神秘泥土尽数脱落,露出里面寒光万丈的本来面目。 剑身细长而优雅,夺尽天地造化,气势高贵摄人,侧看之下,隐约闪耀着血红之芒和淡淡的金光,正面看又平静如一潭深水,不可揣度。 剑柄有九道纹路,发出淡淡的金芒,仿若雕刻了时光,握之倍感苍茫。 一条张牙舞爪的五爪金龙图案纹在整个剑身,举天望去,有股斩断万古的大气,光晕流转下栩栩如生,金龙仿佛活了,将欲破剑而出! 在剑格下方刻有两个精致的字,乃是雕的小篆——问君。 世间三尺青锋,论得上举世无双的,也不过如此。 好一把旷世神剑,引世人叹曰: “一剑寒光冲九霄! 丹霞流金灿星芒。 藏龙之身若霜雪, 万古神兵我为皇! 常作人间逍遥客, 问君何处是天涯。” “此剑,我既得之,定不负你!” 良久,看着掌中神剑,沐天眼里流露出一道惊天戾气! 他仿佛看到未来大陆上,这把剑将伴他问鼎苍穹! 在问君剑出世的刹那,剑身有一股淡金色的气息冲出,汹涌澎湃,绕天九转,化作一头惊龙,似要吞掉这山河,直冲云霄而去。 天地间,一道神龙闪过,敛去声息,化为长虹。 大陆上有部分人身在各国各地,此刻却猛地抬头望着楚国方向。 …… 齐国,某地山谷深处,一个破烂不堪、长满杂草的洞府内。 这里尸骨成堆,血腥味极浓,连一只飞禽走兽也不敢进入的地方,此刻悠悠传来一个声音—— “桀桀……等了一万年,终于出现了!问君剑,该死的问君剑!问君剑出,群魔乱舞,这人世……该变了……桀桀,怕是仙域也不得安宁……” 洞府内部,愈向前,愈能感到一股冲天的血气,浩瀚无边。 只见洞府内有一个极为宽大的池子,里边全是鲜血在翻涌不停,一个又一个气泡从池底往上冒,发出腐臭的味道…… 周围有四条粗大的铁链,漆黑如墨,直直的通往血池深处,像是囚禁着某物,亦是封印了什么,刚才的声音便是从血池底下传出。 …… 石国境内。 有一座村庄,遥山叠翠,景色宜人。 在一处露天客栈,有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正津津有味地嚼着牛肉。 他的一身青衫极为干净整齐,腰间用红丝带系着一个人头大小的酒葫芦,脚上蹬着一双芒鞋,正微眯着眼,嘴里大快朵颐,整个人甚是惬意。 这时,他眉头微皱了一下,也没看天边,接着饮了一口酒,咬了块肉,自言自语道:“呵呵……老夫也要收徒儿了……” …… 几日后的一个夜晚,月光如水,泼在砖瓦之上,微微透着寒光,显得那般静谧…… 一个黑袍人悄悄爬上镇北王府的房顶,月光照下,将他消瘦的体型显露出来,见他轻踏着步子,腾身飞檐而过。 在其走了没多久,一个健壮的身形出现在黑袍人之前的位置,目光盯着黑袍人消失之处,这人正是荆飞。 自沐天对他说不要再跟在身后之日起,荆飞就越是想不透这位少爷的心思。 十六年前将军派我过来为的就是保护你的安危,你现在虽会点三脚猫功夫就自认天不怕地不怕,你是不曾见到过江湖上真正的武者,凡境只是小孩的境界,随便遇上一位入院境武者都会让你明白什么才是武道。 不管你溜去哪儿玩,还能从俺眼皮子底下跑掉么? 荆飞这回可是大意了,居然怎么也找不到沐天的影子了,真是奇怪。 这不,才绕了几条街,看见沐天进了一间茅房,都过了一炷香,迟迟还未出来。 荆飞感到疑惑,不由急忙从树上跳下走去看看,少爷不会是掉茅坑里了吧? 可荆飞过去一看,居然找不着,猛地一拍脑袋,暗呼:“人呢?!” 这让荆飞郁闷至极,俺堂堂一个入元之后的武者,居然连一个十六岁的小娃,才凡境八品的人都跟丢了,还找不着一丝线索,说出去张大海定会第一个笑话的!开啥玩笑呢?这样也会跟丢你真行啊~ 在月光照耀下,沐天前面有一栋高大霸气的血色阁楼,几个高高悬挂的大红灯笼似滴血的头颅,仅是那大门便有三丈之高。 门下有一坡长长的阶梯,往来过客尽是黑袍蒙面人。 沐天戴上了一张面具,这是他吩咐下人用纯银打造的,有金丝勾勒的图案,看起来颇为邪异。 它能遮住眉骨到鼻尖,只露出沐天一双英俊的眸子。 他望着眼前,驻足半晌,目光陷入了沉思。 第七章 邪 此楼名为“血杀堂”,这个组织已能算得上大陆一流势力。 两千年前成立于皇清帝国,它在大陆各国都有一分堂,设立在其帝都,面前这栋便是血杀堂的楚国分堂。 血杀堂以刺杀为主的劫富济贫闻名于地下世界。 他们的生意涉及到所有世俗国家,连一些隐世宗门都要敬其三分。 血杀堂有两榜——血玉榜和元晶榜。 在血杀堂工作的刺客,都会有一块巴掌大的透明玉石,那便是记录血气数量的血玉。 每杀一人,那人血气便会自主地化作一滴血珠子进入血玉之中,而每块血玉都内置小型阵法,内部空间似有无穷大,杀上百人也不见染出一丁点血色。 血玉榜是一面神奇的墙壁,将血玉放置在其面前,便会在强上投影出与之对应的杀人数!所以杀人越多的刺客,血玉榜上的排名便越是靠前。 元晶榜便是被悬赏之人的名单,悬赏价钱越多,排名越靠前。 元晶是不同于金银的货币,它是武者入元后的必需品,其内蕴含天地元气,武者可直接放在掌中吸纳。 十两银子仅能换到一颗元晶,能上元晶榜的大多是生死仇家,并且还不是寻常百姓能出得起价的,也有许多人双榜皆有名! “请问,我想接一笔,该如何……” 沐天昂首走到血杀堂账台前,问那坐着的妙龄女子。 女子约有十八岁,身穿殷红如血的衣裳,将她的身段衬托得魅惑诱人,头插金簪,面若桃花,淡淡的酒窝极是可爱,莞尔间魅惑人心。 发现门外进来一名带着面具的人,女子抬头看去,微微一怔,当即放下了手中的账本。 “你是头一次来对吧?注册的话要收您十两银子或者一颗元晶。”女子抬头看着沐天嫣然一笑,接着拿出一本簿子,“写上你名字,再滴上一滴血。” 蒙面的人见多了,戴面具的却少见,女子一看沐天生涩的动作,略一推测,料想他的年龄最多不超过二十。 沐天看着这本充满煞气的簿子,毫不犹豫提笔写下三个娟秀工整的字——邪公子。 若是决定闯荡江湖,就得有个响亮的名头。 滴完血后,那女子将簿子收起,问道:“请问您想去哪个榜?” “我……去血玉榜。” 沐天还在思考,听她这么一问,便急忙应道。 来血杀堂,沐天的目的并非接单行刺,而是听闻这里有些冷门任务,出的报酬也高,想来磨砺自己的灵觉和身法,也顺便赚取元晶。 “喔,那你打算接哪一类的任务?”女子看着沐天说道。 此时,沐天仍在想,不管是哪样任务,一定要针对恶人的单才接。 “有没有……比如窃取情报之类的?”沐天思索道。 女子微笑着摇头,说:“这段时间没有,但暗杀的单子非常多,以你的修为倒不成问题,要考虑一下吗?” “这样啊……可以先看一下有哪些吗?”沐天有些忐忑,这可是杀人的事。 女子轻声笑了笑,转身背对沐天道:“随我来。” 不久,二人来到一处像是库房的地方,里面堆放着各类档案,是按武道境界来划分的。 沐天注意到,书架上写的境界,最高是“人皇境”,不禁微微咋舌,心道这一定是大陆上的巅峰层次了。 “这些是入元境武者的资料,凡境的名单太少了,且价值不大,现在都没人做了。”女子淡然说道。 “不会吧,最低也是入元境武者?” 沐天大吃一惊,只觉骑虎难下。 沉吟之间,他顺便翻了翻,为首一行字标注的是目标的武道境界。 “修为估算:入元境,位置是城外花莲村,姓名梅大业……” 沐天眯缝双眼,自语般念道。 女子凑上前来,在旁解释道:“这章单的赏金是五十枚元晶,这人是官府的人,负责看守粮仓,他的罪行是……” “哇……太可恨了!世上竟有如此赃官污吏,该斩!” 听到女子细细念完,已是过去半柱香的时辰,以沐天现在血气方刚的年纪,一下就被煽动了。 “那是,我们血杀堂向来只做除恶的生意。”女子笑吟吟道。 可这世间的善恶,谁又能真正说清呢? “选好了?” “就他了!梅大业……” 拿一份资料,沐天二人又去了另一个库房,这里没有纸墨味,入眼是一片晶莹的石头和漆黑的兵器。 女子莲步姗姗,身段轻盈,她弯下腰取来两样东西,一块血玉和一副袖剑。 她笑吟吟道:“着两样东西,你得看清楚了,血玉不能丢!取酬金时就靠它和一颗人头作为凭证,而这东西想来你也未曾见过,它呀,叫做袖剑,也被天下刺客称为‘血杀剑’,指尖稍一按住这里就能弹起来,像这样,我有讲清楚吗?” 女子示范了一下,袖剑弹出又合上,毫无声息,可杀人于无形。 袖剑亦是匕首,乃兵家武者、行者侠客的辅助兵器,看似小巧玲珑,却有出奇制胜之妙,深受广大刺客的好评。 付了钱,沐天走出血杀堂,那女子停驻门口,颇有深意地望来。 “梅大业,镇南王府管辖内的花莲村……” 沐天心头一紧,从记忆中得知楚国南北两大王侯彼此不和,此去花莲村不知有无凶险,但想来戴上面具、身披黑袍就没人识得我镇北王义子的身份,如此,倒是可行。 …… 京城外,南边一处密林,拔开茂密的竹子,看见几座寨子。 门口两个坦胸露肚的大汉,提着长刀站在那。房内坐着几人正在议事,为首之人长着一张麻子脸,一身肌肉精瘦有型,胸前吊着一颗人头项链,一把威猛凛然的大砍刀横放在桌上。 此人外号“王麻子”,是京城长春街一带混混的头儿,他所带领的青龙帮与猛虎帮、狂沙帮齐名,为京城地下三大黑帮之一。 此时,他满脸怒色,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沉声喝道:“阿九他们怎么没到?” “老大,您有所不知,正是您去林大人家里那日,阿九和他的手下被人害死了!”一人当先回答道,又很是气愤,又说道:“杀害阿九和他兄弟的人……是镇北王府的沐天!” “镇北王府……沐天……那不就是贺狂的废物义子,号称‘京城第一少’的祸害?怎么可能是他?他不也是个混账吗?!”王麻子大惑不解,又发现说错了话,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也能干掉阿九? “老大,我当时赶去现场却是看到了弟兄们的尸体,听人说沐天那厮前后没用上一炷香的功夫杀了人就逃走,兄弟们死得真冤啊!可沐天又是贺狂义子……” “真啰嗦!老大,你让我直接去一刀劈了那小子,兄弟们可不能白死!” 另一个牛高马大的汉子,站了起来,眼中的杀气让众人一惊。 “哈哈!好一个沐天!好一个镇北王府!我虽然不敢杀你,但兄弟们的仇一定得报!传下去!只要见到沐天踏出镇北王府一步,就将他彻底废掉!挑了他的手筋脚筋,留一口气吊着!但不要暴露身份!杀我青龙帮的人,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砰!” 王麻子一把捏碎了茶杯,力道之大,足以看出其心头之恨! 远处一片青山,近看有溪流涓涓淌过,绿柳成荫,鸟语呢喃,真是一处世外之地。 此地名为花莲镇,几十年前家家户户六畜兴旺,阖家欢乐。 可这几日沐天见到的却是另一番情景,路有饿死之人,人人唉声叹气,沐天问起一个农民时,才得知竟是二十年前来了个梅大人上任。 守着粮仓,本是一件寻常的事,可这个梅大人却爱贪墨。 为了讨好比邻的镇南王林沉,梅大业克扣粮食,鱼肉乡里,甚至谄媚林家。 此举令花莲村村民们怨声载道,敢怒而不敢言,有人曾去京城衙门揭露梅大业恶事,结果第二日那人被石头打死,抬回了村里,身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痕。 沐天一大清早就来到花莲村观察了整个白天,打听到所谓的“梅大人”今年六十多岁,酒囊饭袋,脑满肠肥,身边有两个护卫形影不离。 “这胖贼……可不好杀呀……哎。” 梅大业平日里不爱出门,一出门就往镇南王府方向走。尤其是他那两个护卫,每人都是入元境一品,这是沐天仔细打探到的结果。 而沐天此刻不过凡境八品,怎能与入元境的武者正面相抗呢?凡境与入元境的差距可谓是一个是天,一个是地上的沟壑!凡境武者与其正面面对,无异于找死。 境界这一点,让沐天十分头疼。 正面打,肯定是打不过人家的,更何况入元境的护卫是两个,就算侥幸能躲过一个,但能逃过另一个吗? 武者入元,乃是感知天地元气,将其纳入自身丹田,运功时便能自主地融入到每一分力气当中,无论是近身搏斗还是使用武器,入元武者都能够以碾压的姿态打败凡境武者,甚至是……击杀! “得尽快想个办法……” 沐天从草丛里探出一个头。 良久,他见无人过路,便立马翻墙入院。 第八章 月夜行刺! 梅大业院子足有七八户人家的占地大小,他平日里喜欢呆在书房,也爱养些花草散心,整个府上的侍卫有二十人左右,大多都是他花钱雇来的,这些侍卫都是凡境武者,四五品居多。 真正入元境的武者是一直跟在梅大业身边的一个高个儿胖子和一个瘦子。 此时他俩站在门口,戴着头巾,一身统一式样的青墨色劲装,身上都有一柄细长的弯刀,闪闪发光。 书房内端坐之人正是沐天今晚的刺杀目标——梅大业。 屋内点着烛火,灯火摇曳,将梅大业肥硕的脑袋映在窗帘布上动来晃去,有些莫名的喜感。 深夜,在一丛花草旁,长了一棵参天大树,枝头已探出院墙之外,茂密的叶子在夜风中飒飒地响,天边几粒星光微微闪烁…… 沐天躲在草丛里一个多时辰了,他还在等。 终于,守在书房门口的那个胖子侧着脑袋对瘦子低语了几句,然后埋着头走开了。 正是现在! 本公子等了这么久就是等的这个点上。 沐天悄悄起身贴着墙角缓缓挪动,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走的那人,其一身黑袍在黑夜中浮动,动作之轻盈竟未带起一片叶子! 整个人仿佛融入了黑夜,这样的身法难怪荆飞早晨又跟丢了。 这个高个儿胖子竟是往一处茅房走去,一路上很是悠哉的哼着小曲,直到站在茅坑前,舒舒服服地掏出那活儿准备小解时,突然肩膀被人一拍!背后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嘿!你裤子掉了……” 还未待他转过头看这人是谁,一柄锋利的小刀已然插入他的脖子,又在瞬间拔出。 看上去就像沐天跟一个人打招呼,拍了拍那人右肩,左手却猛地一掌击向他脖子上的动脉,那柄匕首赫然是血杀堂的袖剑,血杀剑。 堂堂入元境一品的壮汉竟然被一个凡境之修给干掉!传出去任何人都不会相信。 仅说了一句话的功夫,沐天就成功击杀此人,然后又一脚把他踢进了下面的粪坑里…… 众多护卫之中,只有这两人最是可恨,在梅大业的淫威浸染之下,有了太多恶习,不知亲手残害了多少百姓,葬送了多少生命。 所以……可杀! 沐天又站到书房出来的转角处,贴紧了墙壁,偷偷看了一眼书房正门。 只见那个长得忒瘦的护卫有些疑虑地自语着:“怎么二牛解个手都这么久了,还不回来……” 梅大业屋内点着烛火,正在提笔写着什么,忽然将笔一顿,看着门外,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噢!回大人的话,二牛走去出恭,都一炷香的时辰了,还没回来。” “你且过去看看,会不会出了意外……” 梅大业沉思了一会,捏了捏小胡子,又抬笔在小册子上龙飞凤舞。 那瘦子护卫满脸纠结地走去找人,没想到这次是再也看不到他同伴了! 听到踏来的脚步声,沐天将问君剑紧握手中,待其恰好走到拐口,一腾身跳在那人被背后,迅速将剑横握在那人头前,猛地往外一拉,一道血柱立刻从其脖子上喷将而出,洒落草地! “有——” “噗!” 那人还未看清来者何人,就被一剑幸临,割喉身亡! 一声“有刺客”还未喊出,便这样死了,沐天收好剑,躬着身子走到梅大业书房窗户下。 他轻轻用手指将窗户纸弄出一个小洞来,一只眼贴了过去,只见一个脑满肠肥的家伙正伏案而坐,手中的毛笔一直舞动不停,烛光摇曳,安静得吓人。 沐天寻思片刻,决定还是从房顶下手。 他灵敏地翻越几块砖瓦,爬到书房顶上,拔开一片碎瓦,凝眸窥视,看见梅大业的脑袋正晃个不停。 “就趁现在……” 心中暗道一声,沐天一脚踢开瓦片,将身一纵,迅猛无比,身形从房梁之上径直落下! 就在沐天欲将梅大业扑倒在地,而后一剑刺死之时,梅大业竟将肥胖的身躯往一旁滚去,硬生生躲过一劫! 操蛋!他怎么发现我的? “哈哈!你这小贼,好大的胆子!还不束手就擒!” 梅大业喘着粗气,瞪着一对小眼,脸上横肉一抖一抖的,看起来十分闷人。 事实上,在沐天上方揭瓦的时候,梅大业就已经听到动静了。 “今夜前来,只为取你狗命!” 沐天不待他说下去,将手一晃,问君剑出,再将剑身一挺,蓦然往前刺去。 剑光冰寒,凛若霜雪! 梅大业面色大变,心神不宁,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柄剑的不俗之处,若是自己身上的肥肉沾之丁点,必是化作漫天肉末。 “嗨!” 须臾间,他急中生智,眼珠一溜,大喝一声,随手操起一根铁棍挡在胸前,强大的冲击力令他差点摔个踉跄,却见碗口粗的铁棍竟抵挡不了丝毫,那利剑气势不减,径往自己的脖颈而来。 梅大业眼中厉芒连闪,卖了个破绽,操起一条板凳就朝沐天拽去,虽是被一剑破开,直接从空中跌落,但总算为自己夺得了一线生机。 退在一旁,想起刚才几招,梅大业就冷汗直流,仍是惊魂未定。 连一点声音都未发出,铁棍就在手上断成两截! 当真是削铁如泥的神剑! “好一把神兵!小贼,交出此剑,我便饶你不死!” 梅大业一声冷哼,刚一躲过此剑,便是一掌拍往沐天身上,他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神兵利器,端的是锋利无匹。 沐天也不跟他废话,将问君剑使得更为洒脱,掌中剑势愈加凶猛,剑光潋滟,嗡鸣不断! 从刚才交手看来,这人实力还未到入元境,没有入元境武者独有的元力气劲,只能算伪入元之境。 梅大业身形肥胖,可腿上的动作丝毫不慢,一身横肉抖个不停,每次都刚好避开问君剑的锋芒,一时间沐天也奈何不了他。 凡境八品对抗一个快要入元的人,怎能打得过?若不是靠着一把好剑相助,恐怕对方早就开始疯狂反击。 “哈哈!凡境八品的贼人,也敢来我府上撒野!看好了,这是你大爷的拳头!” 只见梅大业右手打出一拳,气势汹汹,疾似流星,竟带有淡淡的元气波动! 若是一般的凡境武者此刻早已被打成重伤,可惜沐天他不是一般人,不论是身法还是反应,远超同阶武者。 迫在眉睫的关头,沐天身上突然一阵雾气氤氲! 有无形之气将他包裹,而后丝丝散开,他居然在战斗中突破了,晋级成为凡境九品。 “呼!” 面对呼啸而来的拳头,沐天也不躲避,嘴角扯出邪魅的笑容,直接一掌悍然迎上! “啊!你这混蛋!居然用计!” 梅大业厉声叱道,疼得龇牙咧嘴,脸色涨红,心下杀心骤起,恨不得立刻把沐天撕碎。 刚才他那一拳打去,明明对方也是一掌相接,可拳头上却是中了一刀,此刻正汨汨淌着血水,顺着手掌边缘滴落成串珠,纷纷跌落在地。 身为刺客,就是想尽一切可行之法来除掉你,对你仁慈,便是自寻死路! 沐天心道,收好袖剑,目光愈加冰冷,身形晃动间,欺身向前。 这一刻,沐天尽显狠辣之色,将剑身一震,在烛光映照之下,令人眼花缭乱。 “咻咻咻!” 看那时,一剑使出惊龙剑意诀第一层的第二句口诀——笑看沙场尸骨埋。 一剑若狂龙出世,带着磅礴之势,快若奔雷! 留到最后使出,是担心梅大业备有后招。 沐天看出,他那一拳是修炼过某套拳法,正面硬撼绝对是自己落入下风,此刻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只怕前后门口的侍卫会警觉,所以不可再耽误下去,必须先除掉此人! 果不其然,梅胖子从未领教过如此奥妙诡异的剑法,大腹便便的身子不顾一切往四周躲,撞来撞去,可惜书房太小,不过刹那间,已被逼至墙角。 “好……好汉饶命!你要多少元晶你说,我给就是,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梅大业连声求饶,倚在墙角瑟瑟发抖,突然“扑通”一声跪下,磕头如捣蒜,狼狈至极,脸上冷汗直流,大气不敢哆嗦一下。 沐天见墙角流出一滩水渍,带着骚味,居然是梅胖子吓得尿了裤裆! 梅大业知晓眼前之人的剑法绝伦,更是有一把绝世宝剑!无论如何,哪怕是自己差一步就能踏入入元境,现在也反抗不了。 “唔……嗷……不要杀我……” 梅大业哆嗦不已,脸上一片惨白,只觉眼中刺来的剑花之绚丽,似冰冷的月光,带着一缕杀机,铺泻而下。 一剑将其刺入墙壁之中,此人眼里满是恐惧,他到死也不知道是谁要他的命! 沐天抽回问君剑,而此刻沾满鲜血的宝剑发出一道清越的剑鸣,似乎非常喜欢恶人的血,更像是犯了酒瘾的人,突然见到有酒喝的馋样。 “呼!” 沐天一剑斩下梅大业的首级,用黑布包裹着提在手中,鲜血顺着步伐滴落,昏暗的灯光下极为渗人…… 一战下来,沐天只觉五脏翻腾,气息紊乱,来不及细细探查,屋内木桌上的东西立时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配有锁的木箱子,此刻已是开着,一旁摆着一本精致的簿子。沐天伸手将簿子拿来一看,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梅胖子的私人财富的详细出入情况。 “哒哒哒~” 门外远远地传来奔跑声,沐天果断将梅大业的账本放入怀中,一提气,猛地跃上房梁,身形犹如鬼魅一般消失在黑夜中…… “大人!大人在里面吗?……嘭!” 书房正门被推开,门外站着十几人,皆是凡境武者。 原来他们听到书房内有动静,后来声响愈来愈大,不得不召集众人向书房赶来,一过来便在在拐角处发现了瘦子护卫的尸体。 赶来后一眼看见房顶有个大洞,墙角倒着一人尸体,不是梅大业还能是谁!刺客太过残忍,竟连头颅也割了去! “追!” 一人大喊道,“凶手定然还未走远,抓到他交给林公子!” …… 第九章 生死大仇 楚国镇南王府,坐落在一片大山之中,占地方圆二十里,离京城有五日的脚程。 平日里山林中总会响起阵阵威武的喝声,越过几座山峰,能看到一座大气磅礴的屋宇,在一片空地上有五百多人正在习武练功。 那是楚国镇南王之子林莫峰所训练的亲兵。 林莫峰,年仅二十岁便继承了其父的统兵之道,乃是楚国年轻一代中的天骄人物。 其父林沉镇守南疆几十年,好几次险中得胜之仗背后都有这位林莫峰公子出谋划策的影子,其智慧超群,令楚国国内无人不敬,除了沐天。 就连暗中为皇位斗狠的大皇子和二皇子,也曾好几次远道而来欲招募此人。 林莫峰心狠手辣超出其父数百倍,朝廷中人都看得出来,若是镇北王府的将来就靠一个沐天那样的纨绔废物之徒支撑,那么楚国军方极有可能以镇南王一家独大。 此时,林莫峰站在五百人前喊着口号,众人纷纷打出招式,这些人身上散发出颜色很淡的黄色之气,那是入元境武者的标志。 林莫峰如此练兵据说是从七岁就懂得的,他家里的军书、兵法足有两间屋子之多,没有一人敢小看这位少将军。 林莫峰长得一表人才,只是眉目间的戾气总是不经意间散出,让人见了心生畏惧。 “很好,今天先到这,明早继续!都散了吧。”林莫峰意气风发道,又转过身问向他的贴身侍卫:“龙叔,近日里,京城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他的贴身侍卫是一个独眼老者,头上寸发不生,一身灰袍显出他的驼背,一把七环刀藏在灰袍之中。 此人绰号“秃头”。 闻言,他对着林莫峰躬身道:“有两件大事,其一是贺狂义子当街屠杀青龙帮十人,均是死于同一剑招之下!据当日在场之人透露,沐天路见不平拔剑相助,一身修为已是凡境七品,第二便是我们在花莲镇扶持的粮仓官梅大业几日前被人暗杀,首级被人割走!” “哦?贺狂义子……是那个叫做沐天的废物是吧?他为何突然会了武功?莫非十六年来声色犬马、放浪形骸是装出来的?” “若是他有意隐藏自己,为何又突然暴露自身实力?青龙帮派中的高手一般不会轻易出山寨,能上街的那十人定是收取保护费的门徒,想来差不多凡境六七品的修为。” “可这十人却打不过沐天一人,反而被他给杀了,这意味着沐天身上有奇物相助,或是习了不低于玄级的武技……这是不是意味着,贺府今后要以强硬态度示人,再次和我林家为仇作对,他这时显露自己……又是为了什么?” 林莫峰双臂抱胸,目光望着远处山峰,若有所思道,此事引起了他的兴趣。 “杀梅大业的人,想必是江湖刺客,割人首级应是为了领悬赏,可血杀堂是决计不会透露刺客的消息给我们,天下之大,上哪儿找去?既然梅大业已死,那也就死了吧……你去帮我再安排个人替他。” 林莫峰眉头一紧,寻思良久,突然大笑:“有趣,真是有趣!我本以为楚国已无对手,若干年后唾手可得,也罢,看来要跟爹爹说一下,对镇北王府的计划得推迟几年。” 一想到沐天,林莫峰只记得那个在大庭广众之下挨了一记马鞭的混混,京城内人人唾骂的祸害。 此人却在近日有如此表现,让林莫峰心中升起了好奇,任由沐天发展,想看看他能厉害到什么地步。 “少爷,这是宫里派人送来的请柬,是有关诗会的事……” 独眼老者从左袖摸出一张红色的帖子,递到林莫峰手上。后者斜着眼一瞥,请柬上用金丝勾勒出三个优雅的小字——听江楼。 林莫峰只看了一眼,便收进怀中,悠然踱步道:“一年一度的诗宴,呵呵~” …… 深夜,血杀堂。 “唷,你这么快就办好了,来,我检查看看。” 还是那位姿容擢世的女子,她笑着迎了上来,打开黑布的一角,看清了头颅的面目,再核对了档案,便收到一旁。 “这是你的报酬,五十枚元晶。”女子递了过来。 沐天满怀诧异地接过钱袋,又望向女子,一脸难以置信。 “这里面有五十枚元晶?你……确定?” 轮到沐天傻眼了,两世为人,竟从未见过这玩意儿。 他见过元晶,寻常一枚元晶是半个巴掌大,这钱袋能装下五十个元晶? “呵呵,你是头一次见过乾坤袋吗?这东西又不稀奇,里面布有阵法,而这个品级的袋子可纳一间屋子大小的东西,对行走江湖的人而言挺实用的。” 女子娇声笑道,十分悦耳,又教了他如何使用乾坤袋。 “呃……哈哈,我这不是头一次用么,对了,敢问姑娘芳名?多谢这般照顾!”沐天感到糗大了,不由腼腆地挠着后脑勺。 “我叫君如梦,你叫我君姐姐就好了,想必你打算常干这一行吧?” 君如梦莞尔笑道,忽又轻轻跺脚,想起爹爹吩咐过,女孩儿不能随便说自己的名字。 “那倒不会。”沐天果断开口。 君如梦笑看着少年,眼中的意味表示不信。 忽然没话可说了,沐天觉得略有尴尬,便匆匆告辞。 镇北王府家里,张管家一月只给沐天一千两银子,这对于将来踏入大陆强者行列的沐天而言简直不够花,而义父常年征战在外,那肯定是要花钱的,打仗打的就是钱。 于是沐天从那时起便对张大海说了,从此不用家中给钱,我自己挣去!当时张大海正喝着茶水,一听到沐天这话后,顿时将全部喷了出来,呆若木鸡!我去,这小子居然懂事了?! 自从杀了梅大业之后,沐天便觉得问君剑不能常用,以问君剑的锋利狠辣,无物不斩,还有什么能抵挡住它? 恐怕也只有传说中的上古神兵,若是每次刺杀都用问君剑,那便是一种亵渎,让人容易产生依赖的心魔,从此成为剑的奴隶。 沐天心里一直觉得,此剑应在战场上立下功绩,威震八方,而非用在暗处,诛戮宵小。 打那日起,沐天便用一个破烂残缺的剑鞘将问君剑遮掩,寻常不以示人,在危急关头可保命。 …… 从血杀堂回到镇北王府已是三更,沐天回到卧房,看到昨日丢在木柜上的夜行服内滑出一叠簿子。 他拿到手中,将其展开,眯缝着眼,对着烛光瞧看。 这是梅大业的账本,里面写着从新官上任之日起,自己贿赂了哪些人,哪些人又贿赂了自己,零零总总、洋洋洒洒整个账本都快记满了! 沐天想起当时看到一个配着铁锁的小木箱,想必是梅大业用来藏这账本的工具,那账本上必有见不得人的事!除了贪赃行径,还有其他什么机密吗? 心想着,沐天便开始细看,仔细翻阅,赫然发现最开始的记录当中出现这么一行小字: “楚雄图四百三十二年,林家公子赏白银一千两,命余为其刺客谋划逃生路线,遂成功刺杀贺狂发妻……” 读到此处,沐天不由疑惑。 贺狂发妻不正是他的义母吗? 这具肉身的前任记忆中,从未见过义母,原来她早已被人杀害! 只是天下姓林之人众多,他究竟是谁? “林家公子,你到底是谁?!义母身亡,必然与你脱不了干系!阖家血仇,今生必报,此仇……不共戴天!” 沐天咬牙说道,猛然抬头睁眼,浑身杀气缭绕,一道惊天剑气从沐天双眼射出,令房间嗡嗡震颤,烛光颤栗,摇摇欲灭! 沐天双目赤红,强行抑下胸中怒火,将梅大业的账本放进柜子里。 他长长呼了口气,当下思忖:“义父是否认识这位林家公子?他为何要派人刺杀义母?刺客是血杀堂的人还是其他江湖人,或者说……是楚国林府的?” …… 翌日,清晨,后院。 沐天正在练剑,只是从今日开始,剑意中便多了一股狠意,那是为报仇而准备的。 问君剑并非是第一次在荆飞面前展现,他并不知道这把剑就是当日在神兵阁取来的。 问君剑倒也神奇,不在战斗中时,整把剑极为内敛,所有花纹暗淡下来,无论常人怎么看,只觉形状较为奇特,材质一般罢了。 荆飞曾问起此剑从何而来,沐天说是在山上捡的,于是也不好再问,虽然荆飞并非用剑之人,但对兵器天生喜欢,一眼便看出其不凡之处。 “天少爷,七日后在听江楼有个宴会,您去不去?” 荆飞一路小跑而来,看到沐天在练剑,便不忍打扰,待其练完整套剑法之时,才开口道。 “宴会?什么宴会?” 沐天将剑收回木鞘之中,转身问道。 第十章 听江楼诗宴 “这是由公主殿下在其十二岁开始发起的,大宴宾客,朝廷文武百官的子嗣都会参加,一年一度,每次举办地点尽不相同,不知这一次……少爷是否要去?” 荆飞颇为纳闷,旋即解释道,心想你以前不常去吗?怎么还问我呢…… 沐天皱眉凝神,努力从记忆中搜寻关于此次宴会的画面…… 啊,找到了! 原来前任曾去过两三次,在最近的一次,也就是沐天十四岁那年,宴会当日在一处酒楼,因调戏某个姑娘,触怒了公主便派人把自己扔了出去,那时极为狼狈,威风扫地,颜面无存。 想起这段记忆,沐天被雷得大汗淋漓,这前任的胆子也太肥了吧!那种场合也敢去调戏姑娘? 而这诗宴明为设宴饮酌,即席吟诗,以显才华,实则借此机会,拉拢朝廷文武的年轻一辈,而每年沐天赴宴,总是遭人哂笑,为皇室所不悦。 “去啊!为何不去?” 沐天正色道,他还从没见过这个世界的皇宫,挺兴奋的。 …… 七日后,楚国京城之北。 夜色迷人,街旁大树亭亭如盖,晚风徐来,吹得残叶簌簌落下。 傍着一条清幽的江水,坐落着一栋高楼。 此楼高有五层,红砖绿瓦,檐牙高啄。 最顶层灯火通明,歌舞暖响,更挂着许多大大的红灯笼摇曳在微风中,无比热闹。 传闻,听江楼原本不叫这个名字,乃是一位墨客邂逅此地,诗兴大发,落笔而成: 憧憧灯火入骨愁, 青丝阑珊夜未休。 我欲把酒醉明月, 何处楼前听江流? …… 此时,街道两旁站满了皇室禁卫军,两边列阵,盔明甲亮。 细长的弯刀在灯火照耀下闪闪发光,硬挺的禁卫军装显得威风凛凛,这便是属于楚国皇室的亲兵,硬是将方圆十里封堵,平民不可踏进。 “呀,钱公子好久不见,又更加英俊了!” “呵呵,哪里哪里,刘公子客气了……” “那不是萧大人的闺女么,长得真是撩人啊!” “在哪?走!进去看看,嘿嘿……” 迎宾的侍女都是宫女,招待着陆续而来的贵族子弟,这些人可是当今朝廷中的“官二代”啊,一个个步履轻佻,走路傲慢,生怕别人不晓得自己的身份。 “吁!” 一匹骏马飞驰而来,从马上下来一位俊俏公子,手上拿着一串念珠,看见前面三五成群的“官二代”们,不禁摇了摇头。 他吩咐了几句,一个独眼老者走过来将马牵去马厩,这位公子爷便径直走进听江楼,此人正是镇南王之子,林莫峰。 “公子请进,宴会就快开始了,公主殿下他们在五楼。” “好,多谢。”林莫峰点头,朗声应道。 只见他风度翩翩,直接登楼而去。 楼外,一阵衣袂破风声传来,只见一道急急忙忙的身影闪入场中,被场内禁卫军用军刀纷纷拦下,见是一个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的俊美男子,而此刻这人却有些愠怒:“我说,你们这是何意?” “来着何人,此地不容闲杂人等踏足!”一位领头军官大声喝道。 “呵呵,偌大个楚国,竟无我镇北王府的立足之地么?” 沐天从怀中摸出红色请柬,顺势一甩,落到那名军官手上。 “还不让我进去?” “放他走。”那军官仔细翻看请柬,确认无误后,对士兵们下令道。 沐天的出场方式有些奇葩,他们还以为是有刺客前来,领头军官很是郁闷,您说您堂堂镇北王府公子爷,不走大路,偏偏从天而降,有毛病? 晚来的沐天是刚从血杀堂归来,这七日沐天又干了十票,一身修为也由凡境九品突破到十品,隐隐有些触摸到天地元气的迹象。 沐天走进听江楼后,便向五楼走去。才一推开门,里面的男男女女就停住了声音,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尼玛!我气势真有这么大? 一个推门就将他们给唬住了,真是…… 但令沐天无语的是,在短暂的寂静之后猛然爆发了阵阵笑声,一片娇笑声传入耳中,如莺簧百啭,但沐天却觉得十分刺耳。 无论男女,皆身着华服,穿金戴玉,女人们都刻意打扮得花枝招展,肤白貌美。 “哈哈哈!这不是沐天那废物么?今年的诗会他还有脸来参加?” “人家好歹也威震楚国的镇北王的……义子!嘿嘿~” “我记得上次公主让人把他摔出大门的时候,他好像说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了。” “别这样说人家,说不定呀,他是看上了某家的姑娘才来的。” 一女子有意看向宰相之女刘青青,一边掩嘴笑道,令后者脸上一阵羞愤,心里却想,那混蛋怎么还有脸来这儿,嫌上回被打得不够惨么? 众女掩嘴偷笑,沐天的突然出现,令宴席上又添新的笑话,各位公子也都说得唾沫横飞,直捂肚皮,笑得差点断气,好久都没这样畅快过了。 “哎,既然沐公子今年肯赏脸过来,就这边坐吧。” 见沐天站着不语,楚皇的小公主楚菲儿颇为头疼,略一忖量,便轻声开口,皓腕轻抬,指着方形宴桌的另一头,那是最末位。 不管怎样,来者是客。 大楚帝国的公主楚菲儿,从小便是美人胚子,如今芳龄十七,更是出落得沉鱼落雁,身上还有股尊贵的气场。 沐天暗想,看来这诗宴也是有讲究的,既是小公主发起的,主人座位在最顶上,她特意坐在两位皇兄的中间,有些像是逼迫在场之人做出站队! 大皇子楚厉阵营的坐向大皇子那边,支持二皇子楚祥的人则坐在另一边,众人都是表面上不动声色,却彼此心知肚明。 沐天见小公主所指的地方顿时不悦,但没有生气,还是走了过去。 眼看众人坐下,人来的差不多了,楚小公主作为全场主角,首先开始了致辞,一番长篇大论后,众人便开始论诗。 一个个公子爷争先恐后地吟道,平日里朝歌暮嬉,酣玩岁月,今夜附庸风雅,个个高谈阔论,满口之乎者也,摇头晃脑,说得那才叫抑扬顿挫,天花乱坠。 似苦吟成癖的诗人,不过却没有魂魄。 不过,倒也有几个真有本事的人,但他们都很低调。 在沐天看来,这场诗会的重点并不在此,满朝文武百官足足有好几百人,而他们的子嗣真正来的却寥寥五十几人。 看来有的人并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趟这浑水,足以看出那些大臣们,是如何看待两个皇子的。 毕竟楚雄图尚未退位,在多数人看来,这两个皇子实在有些操之过急。 他们越是一心想发展自身势力,楚皇就越不开心,朕还没驾崩,你俩急啥!楚皇作为一个父亲,是不可能在位期间放任两个儿子自相残杀,只要他们闹得不过分就好。 “听听,都听听,你们作的那叫诗吗?还是让林公子来给大家露几手吧……” “对啊对啊,你们作的一点味道都没有,别出来丢人了!” “都坐下,让林公子来吧!” …… 闻言,沐天目光一凝,手中捏的茶盏悬在半空,心里寻思着。 这位林公子,与派人杀我义母的林家公子可是同一人? 沐天微抿了一口,便放下手,指头不禁摩挲起来,满是烦念。 没有证据,无法确定。 众女们个个不屑,听着那些男的作诗简直是活受罪,表情尴尬万分,字字不堪入耳,那也能叫诗? 女生中也有才女,不过不爱显露自己,于是风头都让男人们抢了去。 沐天自个儿独乐,喝着杯中清茶,吃着冷香中透着晶莹的水果,看着面前的松软可口的糕饼点心,惦记着不远处盘儿里的那几块香饼。 好不容易才偷闲而来,自是得尝尝楚国美味。 他也暗自叹息,这些楚国大臣们的闺女当中,论起姿色,能看上眼的着实不多,少数几个长得黄胖而矮,尤其是嚷得最大声的那几位,那回眸一笑,鸡飞狗跳! 这时,沐天见一个男子站了起来,忽然眉头一挑。 见那人长相极为俊朗,气度非凡,举手投足间满是涵养,脸上的笑容,不知迷倒多少女子。 若论颜值,远在自己之上,沐天也吃了一惊。 那人一只手上揉着一圈檀木念珠,一边朗声道,声音充满了磁性:“既然各位盛情推荐,林某就献丑了,那我以一位姑娘作一首诗,大家觉得该是选谁好?” “选我,选我!林公子就选我吧!” “切,就你那歪瓜裂枣的样子还要林公子为你作诗?想得倒美!我看呐,林公子应该选我才对!” “哼!林公子选谁,肯定不会是你!” 众女一片闹腾,互呛起来十分激愤,争得面红耳赤。 林莫峰环视众人一圈,看见有个女子正襟危坐,羞答答的,没发一言。 此女乃当朝宰相刘富贵之女,刘青青。 刘青青生得花容月貌,玉洁冰清,明眸皓齿,妩媚动人。 与楚菲儿的美貌平分秋色,各有不同,她身上那股独有的柔弱之感,却是连公主也不曾具备,让人见了甚感怜惜。 想必放眼楚国,能入得了林莫峰之眼的女子,除了公主,便只有眼前这位小美人了。 “林某想以刘姑娘为题,作诗一首,刘姑娘不会介意吧?” 林莫峰音色清朗,面带微笑,很是优雅地问着刘青青。 “啊?小女子……怎敢……” 刘青青轻启樱唇,颇有娇羞之态,脸上飘过一抹红云,心似小鹿乱撞,顾盼生姿,可爱动人。 眼前站着的男子便是她的心上人。 楚国宰相之女,也唯有镇南王的子嗣才配得上。 “呵呵,那林某斗胆了……” 说罢,林莫峰便盯着人家大姑娘瞧了瞧,让刘青青的头埋得更低,脸上羞得更红了。 “大家先静一静,听下莫峰公子给我们带来什么佳作,哈哈……”二皇子开口笑道。 今晚他特别兴奋,因为以前怎样也请不动的林莫峰,此刻林莫峰的座位选了他这一边,这让二皇子乐得合不拢嘴!相比之下,大皇子就非常郁闷,我哪里惹到他了? 众人见状,纷纷缄默不语,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都端坐起来,望着林莫峰。 只见他寻思片刻,清了清嗓子,带着迷倒千万少女的磁性嗓音,缓缓开口道: “青玉簪儿黛眉梢, 巧裁罗裙婀娜腰。 芳容窈窕羞花蕊, 风情月意美人娇。” …… 第十一章 闹事 吟罢,一人起哄,当先大喊道:“好!好诗啊!” “林公子果真厉害,人长得帅,又有才情!” 一众吃瓜群众也跟着一齐拍手,称赞不已。 只有沐天没有拍掌,他饶有兴趣地望着林莫峰,不多言语。 到底是不是这人?家仇何时得报? 仅凭自己目前微薄的实力,人家一根指头都能碾碎! 实力,实力!说到底还是自身实力不够,沐天紧攥双拳,暗自下着决心。 就在如此良辰之夜,听江楼上方漆黑的夜空中,隐隐有着雷声嗡鸣。 “轰!” 万丈星空之上,一道强光猛然射出,带着轰鸣的雷声,在这苍穹之上,蓦然出现一道庞大的裂缝,随着这道裂缝被巨力撕扯,刹那间,无量神光散出,倾泻而下。 强烈的威压,令夜空扭曲,轰鸣滔天,似要崩碎! 裂缝凭空撕开,顿时风云狂涌,雷声震天,旋即四散开去。 只见里面缓缓走出一个老头,凭虚御风,脚踩虚无,一步踏下,激起一圈圈涟漪,如履平地般,负手行走在夜空之中,气定神闲,无比从容。 此人修为何等恐怖! 蓦然,这位神秘而古怪的老头身形一闪,飘落到听江楼的屋檐,站在砖瓦之上,大笑着,顺势坐了下去,望着高高翘起的檐角,他抿了一口酒葫芦,自语道: “哎,楚国,好久没有来下界了,问君剑气就在这下面,只是……这小娃的武功也太低了吧!咦?那体质……” …… 听江楼内,依旧热闹。 林莫峰的声音温柔,含思婉转,刘青青早已激动得一颗心都快跳了出来,激动之色再也掩饰不住。 “他……刚才是在为我作诗……”但无论其内心如何汹涌澎湃,刘青青表面上却风平浪静:“林公子谬赞了,小女子何德何能受此殊荣。” 一旁的楚菲儿就有些不乐意了,本姑娘这么漂亮的美人在你面前,你却去夸另一个女子,这……怎能忍下去? 于是,楚菲儿笑吟吟道:“不知林公子可否为小女子也作一首诗?小女子感激不尽……” 林莫峰闻之一怔,不禁汗颜,堂堂一国公主自称“小女子”,这不是折煞人么? 世上还有这等奇葩? 我为青青作诗,是因为青青身上的柔弱气质,我见犹怜!你一国公主,也厚颜至此?还真是无语。 林莫峰郁闷极了,心里很不情愿。 若是不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落了她的面子,而此时林家还未准备对抗皇室,所以只能忍了。 “呵呵……公主殿下若是不介意的话,林某也愿为您作诗一首。” 林莫峰面色微变,刹那恢复过来,清了清嗓子,手指微动,又捏了捏念珠,皱眉踌躇片刻,而后轻吸一口气,道: “弯弯柳叶掩乌云, 娉婷玉体裹素裙。 羞那灼灼牡丹色, 颠倒世间众生情。” 林莫峰慢悠悠地说完最后一字,在场瓜农又一次鼓起了响亮的掌声! 楚小公主眉心眼梢满是喜意,虽然她并非喜欢林莫峰,仅仅是单纯的想听人夸她的美貌。 她也注意到了林莫峰在吟最后两句时,目光却看向了刘青青。 好歹他给足了自己面子,才肯这般做,楚菲儿心道,稍有不悦,但欢喜之情更多。 林莫峰吟完之后,并未就此坐下。 他还想看看,沐天这人究竟是否如传闻那般—— 一道惊雷砸醒了梦中人! 林莫峰今日一来,竟不知该如何落座,前几年的诗宴都是圆桌,这次倒好!整了个方桌,不知往哪儿坐就随意坐了下来,被两位皇子误会那是躲不掉的。 这时他看去,自宴会开始,沐天便独自一人在末尾之座喝茶,吃着面前的餐点,规规矩矩,一点也没有显露什么。 这让林莫峰有些诧异,于是悠然开口:“久闻沐公子大名,林某有个不情之请,请沐公子也赋诗一首,畅叙诗情,以尽欢娱,不知沐公子意下如何?” “哈哈哈!林兄是在说笑吧?就沐天那蠢货也会赋诗,那我岂不就是大学士了?哈哈……废物是不可能会作诗的!” 一位公子爷几乎笑破了肚皮,此人是刑部最高行刑官高基的独子高大宝,仗着其父亲的威名,为人极为败家,多年前结识了林莫峰,便处处迎合。 要我赋诗?这是你的初次试探么? 沐天暗忖,心中有些怀疑林莫峰便是梅大业账册中的“林家公子”,但始终没有证据。 沐天自认才情不够,虽从华夏而来,腹内墨水三千,但不屑蹈袭前人,羞于窃用历久弥新的名作,怕人误以为自己是原创。 若不是为了赚取眼球,则不愿那般。 眼下,众人纷纷将带刺的目光投来,神色间充满了鄙夷。 “哈哈!上回大皇子抽的那鞭感觉如何?若是识相的,赶快滚回家去,别丢人了!”高大宝起哄讥讽道,他可不认为沐天会诗文。 “呵呵,林公子何必为难他,人家是‘京城第一少’,哪里看得上我们。”有人附和。 在众人心中,沐天始终是个纨绔,就算今日表现得这般正经,那也是“不正常”,无法融入到他们的圈子里。 那是发自内心的不屑之意,若不是沐天身后有个镇北王的威名,众人甚至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因为没那必要。 “你让我作诗,我便作诗?” 沐天摇头,只觉有些好笑,不经意间,抬手一挥。 “啊……” 一道惨叫声响起,众人正等着看沐天出丑,还在互相说笑,瞬间被惊到,皆看了过去,脸上满是骇然之色。 看到一双筷子透过一人脸皮,径直插在嘴里! 那人正是之前出口侮辱沐天之人,刑部最高行刑官高基之子。 被沐天的飞筷击中,高大宝疼得摔倒在地,身体扭来扭去,颤栗不已,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嚎叫声。 众皆惊骇,鸦雀无声! 不可思议,沐天是如何出手的?没一人看清,不少人纷纷拔剑,直视沐天。 只见沐天缓缓起身,用很是平淡的语气说道:“反反复复羞辱我,当我好欺是么?我只好帮忙,把你嘴巴闭上。” 落在高大宝的耳中,令他又气又恨,在旁边护卫相扶之下,离开宴席,急忙寻医去了。 临走前,高大宝不忘狠狠瞪了一眼沐天。 “沐天!你大胆,这是诗宴!” 楚小公主一声娇喝,想要镇住沐天,却不知该如何做,若是把沐天关押起来,又怕得罪镇北王。 “沐天!你好放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天啊,他好可怕!我要先告辞了。” “太过分了!平白无故伤人,我也失陪了。” …… 林莫峰回过神来,颇为震愕,心道此人真是心狠。 沐天放好长筷,两手一抖衣衫,径直走出门外,潇洒下楼而去。 “哎,他就这样走了?为何不抓住他!” 林莫峰盯着地下的点点血迹,不禁皱眉深思。 第十二章 青衫老者 夜色甚浓,晚风吹得更急,树林里落叶飞得漫天飘落,像是暗示着将有大事发生。 “咳,这群纨绔……” 沐天叹息道。 走出听江楼,街道旁的士兵们仍在值守,见高大宝慌慌张张被人抬走之后,沐天却神色淡定地迈步。 “小娃,随我走吧,哈哈……” 一道声音蓦然在四周回荡,仿佛波涛般跌宕起伏,滚滚袭来。 沐天闻言,当即止步,全身紧绷,提起了十分精神,迅速扭头看去。 “呼~” 一道消瘦的身影一闪而过,站岗的禁卫军人没人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只听得怪声响起,镇北王府那纨绔便消失不见。 一个大活人刚才还在眼皮底下,一眨眼就没了! …… 时光飞逝,数日后。 一处仿若仙境的地方,超然于世外,放眼望去,尽是奇峰怪岭,层峦叠嶂,万物空灵,极富仙气。 山峰奇美,壁立千仞,四处奇花绽开,瑶草喷香。 奇山怪石森然耸立,浑朴奇险,排空插汉,有翻涌的云海,自然少不了蜿蜒流淌的河流,还有远处的一声声悲切的猿啼。 延绵在千万年也不曾消散的浓雾之中,恢弘壮阔,如同梦境一般,朦朦胧胧,若隐若现,让人看不真切虚实。 这脱俗于滚滚红尘之外的仙境,自是某一宗门所在之地。 此地石奇谷幽,姿态万千,引世人叹曰: “削壁奇峰入九霄, 白云悠悠绿水绕。 山涧猿声啼不住, 奇松怪柏攀高崖。 不意归隐千秋名, 人间逍遥第一道!” …… “你是谁?为什么带我来这个地方?还有,这里是哪里?” 沐天怒气上冲,死死盯着眼前穿着一身青衫、正拿着一个大葫芦悠然喝酒的老头。 自己刚从听江楼出来,准备回镇北王府时就被人打晕,醒来发现正躺在地上,而此时天已大亮,跑出房间四周找人,只见一个老头悠闲地翘着二郎腿,望着天边,喝着小酒。 “老夫是谁?我是你师父,你以前也许没有师父,但现在有了,对了,小娃你叫什么名字?” 老头也没转过身看,像是自个儿言语一般,语气淡然。 “你!你既然不知道我的名字,那你还带我到这鬼地方来!” 沐天气急败坏道,在心里啐了一声。 你不知道我是谁,那干嘛带我走?简直莫名其妙! “是啊,老夫确实不知道你的名字……呵呵……” 老头摇头叹息一声,转过头,看向沐天:“不管你是何人,你只需知道我是你师父就行!喏,还不拜我为师?” 沐天看着面前的青衫老者,极力忍住晕过去的念头。 这……敢情我之前问的都是空话?难道这老头是个实力高强的疯子? 抓我来就是想当我师父,你以为你是谁呀!现在还摆出一副看我跪下去拜他为师的模样,你以为本公子是好欺负的么!虽然现在的确好欺负。 “诶,你这人真奇怪,总得说说我为何要拜你为师?这又是什么鬼地方?” 沐天想了想,又加了句:“我是沐天!我义父是镇北王,你……莫要自误!” 沐天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寻思着自己目前修为低下,也打不过他,心里气不过,一把抢过老人的酒葫芦,仰头大口大口地喝着。 闻言,老者笑而不语。 青衫老者见沐天抢过自己的葫芦,倒是不介意,笑道:“问君剑气……问君剑失踪一万多年,你却找到它了,这可是缘分呐!” 沐天有些愕然,怎么牵扯到问君剑了? “你想要我的问君剑?”沐天谨慎问道。 老人闻言直笑,良久,说道:“问君剑乃我宗门镇宗神兵,一万年前被我遗落下界,宗门有训,问君剑既认你为主,你便为下一代传人。” 见青衫老头一脸追忆之色,沐天听得一字不漏,心中大感讶异。 原来这把奇怪的剑还有这么大的来头! 沐天心道:原来人不可貌相,莫非这老头是问君剑上一代的主人!也不知他所言是真是假。 问君剑何其惊世,也会被弄丢?沐天想不明白。 “呃……传人必须得是我?”沐天问道。 交谈之时,沐天悄悄观察着四周,见一片云海,望不穿尽头。 就连吹来的风中,都略带些活气,让人神清气爽,以前从未感受过。 沐天在想,因一把剑而成为眼前这人的徒弟,到底划算吗? “总有些人会反对,不过我认为你当为传人,你便是传人,算起来,也该是第九代了……”青衫老者略一掐指道,目光依旧平静。 “你叫沐天是吧?为何十六岁了,才凡境实力?” “我……懒得修行。”沐天撒了个谎。 “哦,你可知你现在该做什么?”老者继续问道。 “做啥?” 沐天一惊,这老头不会真的收我为徒吧?难道要我马上磕头拜师? “凡境十品,你已到了感悟天地元气的地步,也是梳理、开辟经脉的最佳时期,接下来我会给你备一炉大药,替你熬炼筋骨,洗去凡俗,好在你遇到我的时候是个凡境之修,若是到了地元、天元还是得老老实实地重头来一次,而这便是称为武学之道上的‘洗筋伐髓’,并非所有人都有机会经历的,你得珍惜……” 老者悠游说道,吓得沐天瞠目结舌。 这是把人放到锅里煮啊!这般酷刑,不会是下油锅吧? 片刻之后。 沐天一脸懵然,看着空地中央,那儿有一个奇大的木桶,桶上印着玄奥的图案,散着微弱的光芒,更有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妖兽雕刻在上边,神秘万分。 这是老人从屋内搬出来的。 只见青衫老者站在大桶之前,抬起一只略显枯瘦的手掌,向着天空一扯,如同随意打开一个抽屉,那处空间霎时扭曲,上百种药材尽数凭空出现,哗啦啦,一瞬间落进桶里。 天呐!这还是人吗?凭空变出实物,是怎么做到的? 沐天这回真心服了!拜这样的高人为师,应该不会吃亏。 “轰——” 见他抬掌一招,空中被打开一条裂缝!隐约传来激荡的水声。 一道清澈的泉水居然从天而降,笔直地落入桶内,分毫未洒,端的是神奇! 老者神色淡然,对着大桶伸出右掌,左手负于身后,也不见他如何发劲,桶中混合了上百味的天材地宝,瞬间搅动起来,腾起一阵烟雾。 灵泉汹涌起来,裹着神药,沸腾不已。 大个儿的气泡往上直冒,且沐天还闻到了一股难闻至极、几乎令他当场作呕的味道! 这酸卤之气……太难闻了!老头该不会是要我喝干净吧? “洗髓灵液已备好,你脱了衣物进去吧……” “你要我在里面泡澡?!” 沐天一万个不乐意,这么臭的水,还加了奇奇怪怪的东西,谁晓得泡完后会不会一辈子都有这味道。 “嗯?还愣着作甚!” 老者见沐天迟迟未动,转念一想,呵呵笑道:“你是怕师父看你光着身子?哈哈!老夫没有断袖之癖!其实到了我这境界,衣物再多又有何用?想看的话还不是一眼到底?快滚进去!” 说罢,不待沐天发怔,老人一脚将他踹进了木桶,而后拂袖离去。 “你这老混蛋!脱个衣服本公子才不会磨叽,我是看这水温够不够。堂堂华夏男儿,岂能怕了?不就是洗个澡嘛……”沐天不甘道。 他不知,在说出“华夏”二字时,老者的背影微微一颤。 第十三章 熬炼 “哎呀——” 一副痛苦到极点的表情在沐天的脸上出现。 洗髓液温度看似惊人,但对于凡境十品的沐天来说,忍耐一下不算难事,他之所以痛苦,是因为自身修为还未臻至武道大能,不能控制自己不呼吸,而这药液的怪味之足,起码这片山峰到处都飘荡着。 武者只有到了天元境才能不用依靠空气而活,可以完全靠吐纳天地元气生存,不食人间荤素,所以有些高人常常一闭关就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 “小娃,你只需在里面待满一月,本宗代代相传的洗髓灵液对身体可是大补!绝不会让你虚脱身亡的……” 青衫老者悠闲的声音传来,沐天在心中又吐了一口血。 老人闲庭信步般走过奇峰怪石之间,脚下无物,踏在虚空中,衣袂飘飘不带走一片云彩,身法奥妙似暗合天地大道,缩地成寸好个无上神仙! 老者来到一座尖细的山峰,四周怪石嶙峋,地势险峻。 山顶有五间破烂的茅屋,他走过去,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自个儿拎着葫芦,叹了口气,又准备小饮一番。 “嘿!叶玄这老小子回来了,也不跟兄弟们打个招呼,嘿,你瞧,喝酒也不说声!” 五个老头不知何时出现,走了过来,围着石桌坐下,说话之人是宗门大长老邵义,其它人都是他的兄弟。 “叶玄,三百年不曾回圣地,你说说,这次回来是不是又找我兄弟们帮忙啊?” 一人气色红润,浑身充满了淡淡的丹香,他是三长老邵海,只见他从乾坤袋里取出六坛好酒,挨个儿摆上海碗,依次斟去,极是热情。 “哎,这次回到圣地一来是想看看你们几个混蛋,二来是为了问君剑……”叶玄说道。 一个满脸都是花白胡子的老头,穿着件青衣,手中摇着一把羽扇,头上戴一抹纶巾,他是五长老邵春,他拿着大碗饮了下去,一抹嘴道:“问君剑?你找到它了?这件事都过去一万年了吧……唉!” “是啊,我是找到了,可它现在已经认了主了,那小娃才十六岁左右,头疼啊……”叶玄放下酒葫芦,也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这可是好事呀,你有徒弟了,我们哥五个也可以给他活动活动筋骨嘛,哈哈……”大长老欢喜道。 “事实上,那小娃虽被问君剑选中,可一身修为不过凡境……想当年我被那老头拎到圣地的时候,尚且是一方霸主的实力,现在真是麻烦!” “我说叶玄,你让一个凡境小娃随身带着问君剑,不怕给他引来杀身之祸么?何况圣祭之日快到了,你得先跟他说说,把剑拿回来。” 五兄弟之中长得最高的老头说道,他是二长老邵心。 “我还是头一回听说问君剑会认凡人为主,那么低微的实力,虽说下界元气稀薄,本就难出强者……确实麻烦咯!” 四长老邵力说道,他是个身形壮硕的汉子,燕颔虎须,赤裸着上身,体型魁梧足有一丈高,如同小山一般,肌肉如年轻人一样健美,充满了爆炸性力量。 “到了第九任剑主,这场盛世……终于要来了么?”叶玄感慨道。 “唉……天意如此。” “别提了,都吃酒,来!” 二长老笑道,高举酒碗,又一口饮下。 三百年哥五个没见到叶玄,实在想念!这老小子也不懂得回来的时候带上好酒,还是那副欠扁的模样,真想过去揍他,奈何人家是宗门明面上的领导人,武功也比自己等人高强,打又打不过,气得我再喝一碗! “沐天以前是谁,身份如何,这些都弃而不谈,问君剑既已认主,我们就得好好培养他!你们也清楚,有些事情还得靠年轻人出面……一月之后,你们无论怎么折磨他都行,只要别弄死了就行。” 说罢,叶玄起身,拂袖而去。 “嘿!瞧瞧!这老小子还是这副欠揍的模样,要不我们去打他一顿?” 大长老早看不过去了,怂恿着四个兄弟。 “哈哈,走!去揍他,等了三百年岂能让他就这么离去。”邵力一双老眼甚是兴奋。 “走!” ……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五个老头鼻青脸肿、衣衫破烂地回到小院里,个个相互对视一眼,旋即哈哈大笑。 “哎,还是打不过,没料到他修为又涨了那么多!”邵力可是心服口服道。 五长老邵春拿起羽扇,捏着白须,突然凝重道:“宗主他……会不会突破了那一步,刻意压着实力出手的?” “这……应该没那么快吧!” “罢了,我们去看看那个小子,叶玄真是个不靠谱的家伙,要取回问君剑还得靠我们出面。”邵心道。 “毕竟那小娃修为太低,等他踏入天元境再给也不迟……”五长老肿着一只眼睛,但还是摇着羽扇,一派世外高人的姿态。 …… 宗门内,圣地主峰之上。 一个大桶里面浸泡着一人,此人神色痛苦,却强忍着,未发出一声呼喊。 整整十日,沐天始终保持闭着双眼感悟天地元气的状态。 他在细细感受那股从空气中沉积在体表,又化为莫可名状的能量流过体内。 沐天只觉得这个大桶甚是奇特,水温非但没有因时间的推移而降下一丁半点,而是在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增长着,根据他身体的忍受能力自主调节。 几日下来,沐天苦不堪言,好几次痛得晕厥过去,醒来后又坚持着。 说来奇怪,这桶大药无法让人溺毙。 “这娃倒是一条汉子!十天了,硬是没看到他吭过一声!”大长老说道,面色喜悦。 此时他们五兄弟站在石崖上一棵半天大柏树梢之上,那几片叶子以其微渺的力量托住五人,或者说是五人的修为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诶,你们发现没,那小子的体质好像有些奇怪……” 二长老邵心精通天下身法,一眼望去觉得沐天是一块练武的好材料,第二眼看去便诧异了,好像哪里与常人不同,第三次盯住沐天,不觉一惊,竟看不透他的体质! 二长老可是活了几万年的老怪物,世间也有他未曾见过的体质? “老五,你看看,那小娃究竟是何体质?” 四长老为五兄弟中脾气最火爆的一人,他是个武痴,尤为欢喜舞枪弄棍。 五长老是五人中修为最低之人,但他厉害之处在于其谋略之道。 此刻,五长老邵春凝重地点了点头,目运一道金光,施展瞳术,悍然射向固元圣桶内满头汗水的沐天。 并未惊动沐天,只消一瞬,五长老便收回目光,金芒消逝,颇是怅然道:“此子还真是我宗门的一件奇宝,他这具肉身竟然是上古道体!” 第十四章 通经脉 顿时,五人都沉默了。 上古道体,那是何等恐怖的体质?放眼整个仙域也不过几人! “老五,你说那小娃是……老祖那般的体质?这怎么可能?我们四个书读得少,你可别忽悠啊!”大长老睁大眼睛看去,无奈没有五弟天生神瞳,也瞧不出个所以然。 “老五那双眼这么多年从未看错东西,他说啥就一定是啥,若那小子真是上古道体,那也好啊!你们忘了,老祖亲自撰写的传承秘法,传承到我们这一代也未有人能成功感悟过,我看这小子能行!哈哈!” 三长老笑道,他虽有一身高深莫测的医术,也没能看出沐天的体质,这一点上他对自己的兄弟不得不服。 “哈哈!也是,只是老祖的那地方太过凶险,乃是禁地!”大长老说道。 “想当年,踏上修炼一途,何曾有人给我们洗筋伐髓?这小娃真是福大。”邵春叹道。 “固元圣桶可是一大奇物,不知这小子能撑到什么时候……” 邵力把玩着胡须,一脸深思。 “固元圣桶既能将方圆十里的元气尽数吸入桶内而不逸散,亦能助沐天淬体晋阶入元境,若是他挺过一月,应是其突破之时!在那之前,我们得做好为他打通筋脉的准备,若能重现‘任督’,会为他日后的发展筑下基础。” 邵春凝重道,打通筋脉并非难事,可是若想重现‘任督’,难于上青天!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他们听闻上一代长老院的前辈替叶玄打通“任督”,花了前辈们数十日的光景,而后功力大减,不比从前。 “哎,若是宗门又添一位强者,那自然是好,拼了我这把老骨头也要将他‘任督’打通!”四长老凛然道。 …… 二十日转瞬即逝,大柏树上的五位长老还未离去,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沐天。固元圣桶内的洗髓灵液快要变成一桶清水了,其中蕴含的天地元气几乎要被沐天吸光。 此刻沐天身上渐渐渗出黑色物质,将整副躯体包裹得密不透风。 他只觉得浑身舒畅至极,像步入仙境一般奇特,可是身边始终萦绕着一股恶臭,比洗髓灵液的味道更加难闻。 “哈哈,那小娃已到了即将踏进入元境的地步,果然了得!” 远处,大长老赞誉道。 “诶,我们也下去吧,现在是助其打通经脉的最佳时机!” 邵春说道,随后五人如鬼魅一般消失在原地,那几片树叶因为承受了五位强者整整三十日,终于不堪重负,顷刻间化作齑粉! 随后,身影闪烁,五人出现在固元圣桶面前,分别站立一个角落,呈五芒星状,五人手上各自结出玄妙至极的印结,纷纷一掌拍向大地! “轰!” 光影交错,神能撼天。 五道色彩缤纷的光带汇在一起,中心点便是装着沐天的大桶。 一道无形的波浪瞬间自固元圣桶席卷开来,迅速扩散四方。 “看来这小娃晋阶入元境所需元气不够,这样,再助他一臂之力!” 三长老笑道,一边腾出一只手来,大力一招,将方圆八百里的元气尽数汇成一体,纷纷聚集在此峰之上,形成一团巨大的元气云朵! “好个老三!你不怕那小子被元气撑得爆体而亡么?” 二长老邵心说道,他的须发被一股反向能量冲击得抛到脑后,光溜溜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 “哈哈,你看着便是!” 长老们结阵之时,沐天整个人已成了一团黑色的……蛋? 因为此刻已没有比“蛋”更能贴切地形容他了,固元圣桶里的洗髓灵液清澈得连底部木桶的纹路都能见到,再无一丝可供吸收的药力。 “呀!” 沐天只觉得浑身奇痒无比,感受不到神夜的浸泡,心道应是成功了。 急欲施展一下拳脚,刚一动,偌大的黑色物质一大块、一大块的从体表剥离开来,尽数脱落,掉进桶里。 随后无数小块的、如同鳞片一般的黑色杂质被风吹走。 “这小娃入元的阵仗还真是大!” 邵力心惊道,聚来了八百里元气,若是一个不慎,撑爆了沐天咋办? 当下长老们更加卖力,几乎将全身功力尽数输进阵法当中,现在是沐天开经脉的关键时候,不容有失! 在沐天皮肤表面,有一条条金色丝带状的纹路逐渐凸显出来,一个个小光点来回游散,经过漫长而复杂的路线而后汇入一团。 那泛着金光的位置,正是沐天的丹田。 在五位长老的齐心协力之下,沐天身上的经脉显露得更多,愈发耀眼,发出刺目光芒。 苍穹上那团三长老聚集而来的八百里元气如惊龙入海一般,从天直降,化为一道奔雷,轰鸣间触到沐天的天灵盖便一闪而没。 此时,沐天体内的经脉仿佛小溪变为了大河,更加宽敞。 后果便是血脉承受不住这样巨大的冲击力,沐天身上溢出一颗颗血粒,从头到脚尽数覆盖着,密密麻麻,让他看去如同一个血人! 沐天后背出现两条若隐若现的光带,这两条光带比之其它光带更为粗大而模糊,蕴含的磅礴气息,仿若至尊苏醒! 只见这两条光带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形成了经脉,可见元气在里面流淌起来。 “好小子,居然这么快就出现‘任督’,奇了!”邵力有些难以置信,此刻十分期待。 “哈哈!宗门崛起,指日可期!”邵心甚是开怀,激动得老泪盈眶。 “先看这小娃能否挺过接下来的入元雷劫……” 大长老并没有欢喜,反而一脸忧思,沐天现在展露的天赋越高,他的入元劫只会越强。 “啊!” 沐天从固元圣桶内跳将而出,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几欲炸裂!可是不太完整,像是缺了什么。 五位长老见状,纷纷停下阵法的运转,急忙盘膝而坐,调理自身元气。 沐天出了固元圣桶之后,坐在一块大青石上,全身赤·裸,双目始终紧闭着。 他感觉到体内虽有元气穿梭,但自己尚未完全晋阶入元境。 忽然,在他头顶上空传来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正是开始向沐天所在山峰聚集而来的入元雷劫! “嗡……” 天地间响起了雷声,附近山谷内的飞禽纷纷躲避,怕被天罚沾染,烧成一地劫灰。 雷霆不断嘶吼着,强大的轰鸣之声似将苍穹震裂! 一眼望去,不过一间屋舍般大小的雷云,却逐渐越聚越多,竟有一栋楼阁之大!且还在不停地吸引四周雷霆之力,不断充实、壮大着自身。 “入元九雷,普通人只能引来其一,据说当年三弟突破时,引来了六道,劫云也没这般庞大!这小娃不知是要引来几道?” 大长老看着天空上盘旋的雷云,目光火热,满怀期待。 “这团劫云怕是不下千丈之宽!以沐天目前的状况看来,很是不妙啊……” 邵心很是担忧,正常人渡过入元雷劫所引来的劫云不过数十丈大小,据传天赋异禀的叶玄当年也只有七百多丈的劫云,这小娃真是……妖孽! “快了,就要来了……希望他能挺过去,劫云越大预示其资质越高,同样的,雷霆数量也会越多,若是他不能扛过此劫,唯有夭折……” 邵春说道,以他的眼力竟不能看出劫云之中的天罚共有几道,不过能拥有这样的阵势,恐怕不会低于七道! 第十五章 劫雷 此时,苍穹昏暗,日月无光。 一道道淡金色的雷霆在劫云之中来回不断穿梭着,每一次的游动,都会散发出一道惊天气势! 眼看劫云内蕴含的能量快要达到饱和,一道雷霆按捺不住,轰隆一声,瞬间扯下,径直击向沐天。 “好个劫云!光是第一道就如此任性,不知这小娃能承受几道?” 邵力朗声道,他暗中运起元气,提防着能够对沐天造成致命一击的那一道雷劫。 这道天罚通体呈淡金色,裹挟着无上天威,凌空直落,落在凡境武者身上,非得活活劈死不可。 沐天感觉自己已有半只脚踏入入元境,可惜另一只脚如同被卡住一般,怎么也踏不过去!就在他心中无比郁闷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猛然爆发,它果然来了! 虽然不知能够带给沐天这般危机的东西是何物,但沐天感到这将是真正入元的一个契机!当下运起全身实力,身上每一块肌肉紧绷,预防即将面临的挑战。 “轰!” 天罚之威,意在将强者扼杀在襁褓之中。 而每一位武者所能遭受的雷霆强度各不相同,根据各人的天资而来。 武者天赋越低,雷霆中所藏能量就会越低,通过雷劫的几率也就越大。 与之相反,武者资质越好,苍天就越看不惯,所出雷霆一道更比一道强,意图将其扼杀在入元之前。 沐天的第一道雷霆,看其气势,早就超出寻常武者入元时的最强那道! 一阵酥麻之感传遍全身,噼里啪啦,沐天感觉像是触电一样,只不过这电压尚在他所能承受的范围之中。 “啊……” 沐天龇牙,只觉一道热流刹那冲向下腹,像是准备将丹田击碎,可是这道雷威力不够,在中途便溃灭了。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哈哈哈!” 沐天猛地睁开双眼,竟有两道剑气冲天而去。 这是自己选择的路,哪怕孑然一人,也要走下去! 坚持是什么?便是坚持到绝望,没有任何人帮你,不能再支撑了,也还要坚持!! 来到这个世界,唯有强大的力量,才能让自己重返地球,再次见到父母和朋友。 这是沐天的执念,即便是死,也绝不退缩!反正已经死过一次了。 “好小子!敢与雷劫正面抗衡,哈哈,很有叶玄的个性!”大长老笑道。 “这娃对我胃口,我定要好生教他功夫,叫他敢这么嚣张!”邵心道,他们五兄弟都暗中备好了力量,准备在沐天有生命危机的那一瞬替他挡住。 “轰!” 第二道雷霆直落沐天身上,而后雷光一闪,肌肉上一阵响动,瞬间焦黑。 对于身旁的情况,沐天一睁眼便察觉到,那五个老头正在打坐,不过对自己并无杀意,想来也是那个青衫老者叫来帮忙看着自己的。 …… 轰鸣之声不绝于耳,响彻四周无数山峰,走兽纷纷咆哮,疯狂逃离此地。 此刻,沐天浑身是血,纵有一身傲骨,也不免被雷霆击得鲜血淋漓!不过沐天深深的体会到雷劫带给他的好处,这是天雷淬体,可增强肉身。 “九道……已经九道雷霆了!沐天他居然坚持住了!奇迹啊!”邵力目光呆滞,看着沐天方向,又看了看苍穹之上,惊声道:“怎么劫云还未散去?” “快看呐,还在聚拢,难道还有雷劫?”邵心大惊失色! “莫非此子的资质已到了苍天也不能忍受的境界?”三长老一脸凝重。 普天之下,能扛得住九道入元雷劫的人,后来无一不是天地间有着赫赫威名的强者,他们称霸一方,令无数人敬畏。 “轰!” 第十道!这已经是整整第十道天罚! 沐天整个人被它击飞数丈之远,口中汨汨吞吐着鲜血,连咳嗽几声,强行撑起身来,目光之中满是狠戾之色。 “噗!” 又是一道雷霆轰然而至,再次将沐天震飞数丈,吐血三升,五位长老一眼望去触目惊心,沐天的整具身子已是体无完肤,不成人样。 “再来!!” 沐天摇摇晃晃又站了起来,双手无意间结了个手印,他感到肉身在不断增强的同时,生机也在一点点流逝…… 只见苍穹之上劫云大怒,似容忍不了沐天的挑衅,将剩下的所有能量集中在一体,暴涨的金芒清晰可见,竟是一口气融入了两道雷霆之力! 雷霆化作一条金色巨龙,张牙舞爪,如耀武扬威一般从天而降!而后那团劫云似乎没了力气,逐渐消散。 “竟是两道天罚!大哥,要不要出手!”邵力大急,生恐沐天有何意外。 “再等等……若是沐天接下了,将对他今后的修炼大有裨益。”大长老目光之中,浓浓的满是焦虑。 “等不了了!若是沐天因此身亡,那么一切都白费了!”邵力火爆脾气一被点燃,就犟上了劲。 眼下这情况,一个失败,便是魄散魂离,形神俱灭! 唯有邵春脸上一片平静,他见邵力欲起身相助沐天,不由急道:“四哥先别去,我见沐天体内有股奇异的力量,应该不会有事的。” “是啊,听五弟的,他那瞳术你又不是没见识过。”邵心接过话头,但也是忧愁沐天。 金色巨龙从九天直落,似要划破天际,刚与沐天一接触时,沐天脑海中的惊龙剑意诀轰然一震,金光大亮! 随着沐天身上渐渐透着一层薄薄的、不同于天罚的金光,光华流转,甚是神秘。 雷霆一落在沐天身上,像是两座大山对撞一般,以沐天为中心爆出一阵白光,瞬间扩散而去。 像是一颗太阳落在大地上,将沐天所在的位置硬生生砸出一个宽逾三十丈的大坑,烟尘滚滚,漫天石屑。 众长老定睛一看,沐天的身子此刻镶嵌在了圆坑中心,生死未卜! 五人一闪身落进坑中,将沐天伤痕累累的身体抬出…… 三日后,长老院山峰。 “我……又没死?哎呀痛死了!” 沐天醒来发现身在一张卧榻上,顿时起身检查伤势,他可是记得抵抗了第十二道天罚和第十三道天罚的合击之力,之后眼前一黑,人力终究敌不过天威,这也勉强算扛下了。 “你小子醒了?真行啊,入元雷劫引来十三道!” 三长老和蔼道,当日救沐天才知,他已是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入元九雷,却被他引出十三雷!这可是以前从未听闻的。 好在三长老一身医术惊世骇俗,妙手回春,更用了一颗六品“起死造化丹”,这才得以保住沐天的性命。 “你们是谁?那个青衫老头又是谁?”沐天看着眼前之人疑惑道。 “哈哈!老夫邵海,你可以叫我三长老,另外四个老头也是长老,你口中穿青衫的老头是你的师父,他叫叶玄!这些他没告诉你?你现在也好得差不多了,等会记得出来一趟……” 沐天起身,在柜子里找了一件破旧的练功服,上面有四五块补丁,没办法只能将就了。 沐天穿好之后发现总有点不对劲,到底是什么给忘了? 他摸了摸背,咦?背上的问君剑呢? 他记得熬炼肉身的时候丢在大桶旁边,当下心急如焚,立马推门找去。 问君剑,问君剑在哪儿?怎么不见了!不是应该在这儿的吗? 沐天寻找不着,看见五个老头面容和善地看着自己,不由问道:“见过五位前辈!晚辈有一把剑,三尺来长,通体寒光,侧看有红、金两种光芒,还雕刻着一条五爪金龙,被我装进一个破旧的木剑鞘中,不知前辈们可曾见到?” 虽是这样问,但沐天觉得问君剑是被这五个老头拿去,可没有证据也无用,更重要的是,直觉告诉他这五人……很恐怖! 第十六章 长老授徒 “你可是名叫沐天?问君剑由我们兄弟替你保管,以你现在入元境一品的实力,只能给你招来杀身之祸,你懂吗?”邵心慎重道。 “依前辈之言,我要取回问君剑要等到什么时候?” 沐天一怔,没想到他们这么爽快,果然是他们拿走的!若不是修为太低,现在就想去抢回来。 “唉,叶玄临走前交代我们把你留在此地修炼两年,我们五位长老都会把毕生所学教会与你,你放心,你在下界足以自保时,我们会把问君剑给你,毕竟你现在有另一个身份……宗门传人!”大长老嗟叹道。 “下界……宗门传人?都是什么啊?那老头不是要我做他的徒弟吗,难道……他是宗主?” 沐天有些头疼,他是真不知道这件事,莫非他们口中的“叶玄”就是他们这个宗门的领导级别的人物?而我恰好是他的徒弟? “行了,何须多言?现在带他去禁地吧!”邵力一摸胡须,不愿再废话。 “也罢!小娃走吧!” 沐天只觉得浑身一轻,身子不受控制,一下就飘起!四周景物迅速后退,如御清风,转眼间已穿过几座山峰,落在半山腰一处很宽敞的地上。 沐天暗道,这五人到底是何修为,竟这般恐怖? 心中思忖间,目光望去,看见五人之中为首那人手上光芒一闪,变作一块令牌,古朴无奇,随后一展袖袍,将其抛向空中。 “呼!” 那块令牌在半空翻转不断,兀自震颤,荡出道道神彩,缤纷万千,落在大地上竟显露出一座大气恢弘的门来。 一座巨门,逐渐显现,那股苍凉的感觉,如同屹立了万古。 沐天心头翻起惊涛骇浪,刚才那人使的什么手段?眼前竟是一处幻境! “走吧,都进来……” 大长老吩咐道,待众人踏入禁地之后,一挥袖袍,令牌便飞回他掌中。 眼前景象令沐天双目一亮,此地方圆将近一千丈,又有几座楼阁,小亭,不远处还有瀑布响泉。 远处一座高大的石碑,足有数十丈,雕纹瑰丽,气势非凡,石碑上被凿出一柄剑的形状,边上的锁链已被打开。 石碑下方有一扇石门,显得极小,只能同时通过两人。 石碑石门都是白色岩石凿成,一株杂草不长,看上去甚是干净,有股莫名的威严,沐天觉得很是阴森,尤其是那扇紧闭的石门,不知里面关着什么。 “训练开始!先由我来替你提升体质,看见那处石碑了吗?从这里跑去那那边,再跑回来,一天五百个来回,跑完之后,老夫会教你兵器!” 邵力气势一展,故作凶恶的口气,而后一脚踢在沐天屁股上,沐天一个吃惊,只得照做,没法,打不过他们。 …… 先后五日,沐天终于知道了什么是地狱般的训练。 第一日在四长老邵力的监督下完成了五百趟来回跑,不仅如此,还是背着一块石头在跑! 所背的石头极重,不知有几百斤,据四长老说,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换一块更重的。 跑完后邵力教了沐天如何识兵器,般般件件,各种稀奇,四长老都能倒背如流。 而令他惊讶的是,四长老居然每样兵器都懂都会!怎么使用,实战时的对抗技巧、如何寻找破绽、与之对应的功法等等,他都了如指掌。 而沐天也是兴趣大增,跟着学起来,除剑法之外,便是学一些暗杀武器,像旋镖、飞镖、流星镖、飞刀、飞针、吹矢之类。 第二日,是二长老邵心教他,与四长老相似的是,这位长老也极为擅长某一方面。 二长老是一个奇人,见识过数十万种妖兽,他说,他那身变幻莫测、引以为傲的身法便是在与妖兽的搏击中领会得到。 沐天甚是佩服,二长老的身法静如止水,动若惊雷,时而飘渺难寻,神秘莫测。 当沐天表示要学身法时,二长老让他先熟记妖兽种类,从一阶妖到九阶妖,沐天听得有些头大。 二长老见状一捏胡须,从身上掏出一本足有碗口厚的大书。 沐天定睛看去,见上面写着“天下妖”三字。 这三个字写得妖异之极!随着目光的移动,仿若活了过来,发出妖光,蠕动不止。 沐天只觉一阵目夺神移,好似其中有什么凶兽将要冲破禁制一般。 “古往今来,禽兽草木、矿石金属皆可修炼成妖,妖的种类繁多,我这里也只记录了十之八九,这里面也有你师父叶玄的功劳。” 二长老一脸得意之色,漫不经心地把书递给沐天道:“你先拿去看看,什么时候我考你,你能答得完整,我便教你身法!” “这本《天下妖》是谁写的?真乃奇人!” 沐天再次折服。 这个世界的奇闻八卦、妖兽百科对于他而言有深深的吸引力。 沐天伸手接住,立时掌心传来一股奇异的力道。 以沐天入元境一品的实力竟不能托起片刻!大书之沉,一瞬落在离地面一掌之高的空中停住,悬在半空,兀自嗡鸣起来。 只见大书无风自动,翻页之快,从头到尾“哗哗”地翻个不停,沐天为之骇然。 他耳边传来无数道飞禽猛兽的嘶吼嚎叫,眼前成千上万的妖兽虚影一闪而逝,他更是感受到了妖兽身上散出的狂暴气息,如要将他撕碎! 沐天十分震撼。 随着书页的翻动,妖兽的虚影也愈来愈庞大,几十丈的,上百丈大小的妖兽都有,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猛恶至极。 且他们身上的气息越来越暴戾恣睢,无形中压得沐天觉得呼吸困难,我的天,世上竟有恐怖如斯的活物! “呵呵……它们是出不来的,书上记载的妖兽都有一滴精血与图文并存,你且好好感受。”邵心抚须笑道。 “二长老,这么多的妖兽精血都是怎么弄来的?”沐天问道。 “低阶妖精血宗门自有人收集,一些比较罕见的是我买的,而那些我自认世间难寻的是你师父帮我弄来的。” “哦,原来是这样。” …… 第三日,沐天被叫到了一座典雅但很破旧的楼阁里。 今日教他的人是一位胡须整齐,一身丹香的老头,气色是沐天见过最好的,一闻到他衣衫上的气味便知这人是位炼丹行家。 沐天不由心想:三长老该不会教我炼丹术吧? 那可是方术之士,极为神秘的人物啊! 可沐天在二楼看见放着的典籍全是关于学医的,心中不解,便转头问道:“呃,三长老你不是要教我炼丹么?怎么这些书上都没写有关丹药方面的……” “谁跟你说我要教你炼丹?想要丹道大成,先得成为高阶医者……你现在嘛,什么都算不上,从头开始吧,待你将天下的奇花异草、神金宝矿都识得,老夫自然教你医道,其后才是丹道……” 三长老笑道,心中思忖,这小娃一来就想学炼丹,如此急性,估计在丹道上的造诣不会太高。 “要……把这些东西全部记住?”沐天指着经文典籍,一脸吃惊道。 “嗯。” 邵海点了点头,又加了一句:“不仅要记住,还要全然掌握,如草木特性、配置方法、各类用途……” “好吧……” 沐天无语,便埋头苦读。 不多时,他隐隐觉得脑海好像有些变化,似乎多了什么,有股轻微的胀痛,许多东西都能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脑海的变化……是怎么回事?” 这座建立在宗门禁地的楼阁,似乎存在久远,诸多典籍的字迹都快要消散,辨识不得。 很多典籍里不单单记录了草木种类,还有与之对应的药方!沐天有不懂的就去问三长老,后者十分乐意。 “三长老,我们宗门叫什么名字啊?来这么久了我从未听闻你们提及……” “专心看书,问这么多干嘛?两年后,你下山便知,那时你自然知晓。” “……” 可恶,这么小的事,他居然卖关子。 第四日,沐天被大长老叫去和他对打,沐天自然任由大长老站着也打不动,最后自己还被反震倒飞而去,模样狼狈。 大长老可谓懂得百家搏斗之术,近身攻击防守简直眼花缭乱,沐天这才知原来自己那套格斗技巧在大长老面前不过是小孩子玩泥巴。 这让沐天不得不虚心请教,才一日时间,沐天从跌倒中懂得了武者的近身搏击也在实战中占据重要的地位。 大长老每回打出的看起来十分随意,软绵绵、轻飘飘的,实则蕴藏了凌厉、狠辣。 第十七章 亡魂道 拳术、腿法,或刚或柔,或近或远,在大长老的施展下尽如信手拈来,动作极是潇洒。 沐天也发现在这片禁地内训练,修为和肉身强度的提升快得让他难以置信。 后来大长老告诉他,这里的天地元气密度是外界的数十倍之多,是武者的修炼圣地。 …… 第五日,五长老带他进入一棵大树底下,一张石桌,一对石凳,两杯清茶,格外清闲。 沐天惑然不解,这是什么意思?聊天喝茶? “呵呵……那四位长老都教得不错吧?看你这几日进步也挺大的,你是否认为我也该教你武技之类的?” 五长老不同于另外四人,他看上去温文儒雅、足智多谋的样子,沐天猜测他一定就是宗门内的智囊人物。 “晚辈近日受益匪浅,几位长老也用心颇深,很是感激!五长老打算教什么,弟子便学什么……”沐天诚恳说道。 “今日,老夫给你上第一课,东玄域各个势力的分布……” …… 沐天听了一整天,这老头讲课抑扬顿挫的,感觉就像是前世在学校上课一般,不过确实厉害,他长了不少见识。 “五长老先停一下,您一会说这么多,要不换点别的?您给我讲讲宗门的事吧!”沐天搓着手,期待道。 “哼,你小子又想套我话呢?宗门之事此刻不便向你透露,不过我倒可以告诉你其他门派的事……” 五长老讲了一天,居然丝毫不觉得疲累,见他又倒上一杯茶,小饮一口,接着道:“仙域有十大超级势力,先前我也讲过何为超级势力,那是传承至上古,凌驾于一流势力之上的庞然大物,有的存在于幻境当中,有的隐居深山老林,还有的在天上。” “这十二大超级势力被世人尊为三道、三魔、两佛、一殿、一人!” “红尘道、风雷道与我宗被世人称为‘三大道门’,道门之间各有恩怨,一样有着数十万年的历史,如今我们宗门在三大道门里已算落魄,表面上大家挺和气的,私底下却是另外回事。” “他们人数比我们宗门多了太多,实力也更强,你是我们的这一代传人,宗门未来都压在你身上了,不然叶玄也不会委托我们传授知识,所以你从踏入宗门的那一刻起,注定了要去对抗……” 红尘道与风雷道?哎等等!怎么我感觉自己被道德绑架了一样?叶玄那老头当初把我丢在这可没说这些。 “以一敌二?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沐天怔住,喃喃道。 “哎,五长老,为何你们教我这么多东西,而师父他把我扔这里就没了影儿!那他凭啥让我叫他师父?什么也没教啊……”沐天想了想,终于问出了口。 邵春笑道:“嘿,你小子别瞧不起你师父,他教你的东西还在后头呢,等你真正做到传人那天,叶玄自会倾囊相授。” 沐天一愣:“你的言外之意是……我现在还不算传人?” “叶玄和问君剑都认为你是,可有人不会服气的,按照宗门规定,你只能算是序列之一,成为传人可没这么简单的。”邵春说道。 世事白云苍狗,成败转头即空,五长老心想,怕是叶玄也不确定沐天能否胜出,可如今尚早,一切仍是未知。 他没有告诉沐天,若沐天在最后争位之战中败给了其他传承序列,那么唯有一死。 这是先被问君剑认主的代价! 必须成功,不能失败。 如此反复的教授沐天,五位长老乐此不疲,整整两年,时光都这样度过。 …… 两年后,禁地石碑之前。 沐天注视着石碑,似在思索着什么。这两年沐天身体更为颀长,脸庞轮廓更清瘦,一身肌肉结结实实,如钢铁一般坚硬。 在长老们的全心教授、百般磨砺之下,沐天的修为也突飞猛进,已是地元境九品。 已能很好的控制自身元气,元气也由淡黄色蜕变为的褐色,不过属于地元境的雷劫未来临,五位长老告诉沐天禁地能够隐蔽身上的气息,这一境界的雷劫并非没有,而是在禁地之外的天上候着沐天。 沐天能从入元境一品一路突破至地元境九品,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禁地元气的充裕。 此时五位长老站在沐天身后,面带微笑,慈祥地注视他。 “此去接受传承一定要用尽全力,它关乎到你的武道之路!” 大长老缓缓开口道,语气之中却是浓浓的不舍,他清楚这是沐天要离开禁地所需完成的最后一道考验——传承。 “天儿,石门内部有属于你的传承之物!你必须先经过三万里亡魂道、十里天罚,才会见到传承七棺,这些都能够要了你的小命!你得万分小心呐!”四长老叹息,当初他刚才所说的都是叶玄告诉他们的,因为连长老院的人物也不可踏入其中! “你师父也曾进去过,他在接受最后关头的传承时花费十日,记住,一旦有性命之危便捏碎这枚玉简。” 三长老和蔼道,出袖子里掏出一枚精致的玉简,晶莹透亮,一挥袖袍丢给沐天。 沐天接过,心下迟疑,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便恭敬递还给三长老:“谢过三长老的好意,谢过五位长老对小子的关心,晚辈知晓其中凶险,既然决心要去,便不会惧怕里边的困难!现在,就请长老们打开墓门吧……” 大长老一皱眉头,慨然叹道:“也罢,此行务必保全自身,你且去吧!” 只见大长老双手结出一个符印,一把将其按在墓门之上,霎时间金光大涨,石门震颤。 “轰——” 石门轰然开启,一股阴森、寒冷到骨子里的风浪从里面吹来,如魂魄在咆哮,长老们置若罔闻,可沐天却感到冰寒彻骨,尖啸刺耳。 待其那扇石门开出一条路来,沐天便身形一闪,没入其中,悠悠往外传出一句话:“五位长老放心吧,我一定会回来的……” 五人伫立原地,一时间竟不知该说啥好。 沐天在进入墓道之后,只见眼前大黑,听得身后传来“轰”的一声,便知晓石门已经合上了,当下也是重重的叹了口气,便举步前行。 不过才走了半柱香的时辰,沐天便感到了不对劲。 修为踏入地元境的沐天,已能在黑夜中看清事物,如同在白昼一般。 地元境不同于入元境的地方在于元气,体内运转的元气或是溢于身体之外的元气,颜色都变成了褐色,在相同时间内能够调动的量和速度也更多更快,所爆发出的能量也是更强。 已能够不靠衣衫来抵御严寒、酷热,头脑运转得更快,记的东西更多,甚至都不需要睡眠。 可是沐天身为地元境九品却感到了一股阴冷,在过了一条小道之后,立时有好几道影子一样的东西向他撞来。 沐天侧身一躲,目光所至是一片鬼影! 他看到的东西,在庞大的墓室之中飘来飘去,正是人死后的灵魂。 天有神而地有鬼,沐天心里知晓,这些英灵乃是以前在宗门大战中牺牲的门派弟子!其中不乏一些高层人物。 长老们没有透露当年宗门因何而战,但那一战的惨烈,伤了宗门根基。 沐天能感觉出这些英灵对他并无恶意,只是它们身影横冲直撞时,会带起阵阵如刀刃般锋利的寒气,能划破他的皮肤,割出血来。 第十八章 传承圣地 “这些英灵……想必整整三万里路都有吧……” 沐天屏住呼吸,靠着元气来抵御怨灵的冲撞,好在这里元气不缺,却没有禁地那样浓郁。 沐天看着脚边的一座座坟墓,心头一惊,若是三万里亡魂道上每一段路都有灵魂体缠身,那光是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得快一点,这样下去,走完三万里路程不知是猴年马月了……” 身边刮来阵阵阴风,吹得衣衫晃动不止。 沐天运起浑身元气,却难免被阴风所伤!他目光看着前方,隐隐听到雷声嘶鸣。 …… 数日后。 走完三万里亡魂道的沐天衣衫破碎,身上被刮出道道流血的口子,鲜血与汗水混在身上,但一双眼却依旧不服输,充满了坚韧与力量。 眼前雷霆闪烁,轰鸣之声不绝于耳,想必这便是长老们口中的“十里天罚”。 三万里亡魂道说来轻松,可是对于心性胆小之人而言,难于上青天! 若是没有磨砺出一颗强者之心,将来怎能替宗门效力?身为宗门传人,必然铁骨铮铮,视死如归。 十里天罚是老祖用通天手段,将一片雷云之海硬生生给搬到传承之地,并且囚禁数十万年而不让其消散。 “哈哈!来得好,就当洗一次澡!” 沐天哈哈大笑,一纵身没入其中,十里天罚在墓道上方很高的地方,脚下有一些碎裂的大石可容一人所过,蜿蜿蜒蜒足有十里路途。 只见沐天走在其中,如散步一般,哼着小曲,还打起了拳法来! 沐天心道,这样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何不珍惜呢? 十里天罚并非如此简单,经历数万年之久,这片雷云早已衍生出灵智,它怎能忍受一个小娃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的样子? 轰鸣间,一道水桶粗细的雷霆如巨大的鞭子,刹那垂落而至,狠狠地抽在沐天身上,将他震出五六丈远,喷出一口血箭。 沐天并未惊慌,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五长老曾有言,世上万物皆有灵智。沐天不信它存在这么久了,还会是寻常雷电? “你来多少,我接着便是!” 雷云之灵见底下那人豪气冲天,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不由大怒,猛然劈出数道雷霆!如猛虎下山,带着汹汹气势! “轰!!” 列缺霹雳,威势骇人。 沐天一连接下数道雷劈,衣衫完全看不出是啥模样,整个身子一片焦黑,直冒烟气。 他再次从地上撑起身子,摇摇晃晃的,似乎随时可以倒下,可他并不甘心。 眼前渐渐传来微弱的灯火之光,沐天相信自己只要再坚持一会就到了。 “此去蓬莱无回路, 苍天不敢阻我来!” 一道道潇洒凌厉的剑气从沐天身上散开,成千上万,金芒璀璨。 原本惊龙剑意诀配合剑使用更佳,可现在沐天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使出第一层的最后两式。 雷灵气骄志满,它可不认为沐天能接住,可就在它即将落在沐天身上时,一柄元气幻化的长剑虚影蓦然显现,抵住了这一击! “轰——” 整个墓道剧烈震动,强悍的一击竟造成了短暂的光明。 沐天趁势一跃而起,刚好走完最后一步十里天罚,一把抹去嘴角淤血,就地打坐,调理内息。 一道道天地元气顺着经脉流入丹田之中,如同血液进入心脏一般,丹田吸纳这些元气之后又将其转变为肉身的大补之物,反哺到各处伤痕,而沐天由全身焦黑、血肉模糊,渐渐修复如初! 如此打坐回复,耗了沐天将近两个时辰,他已恢复到最佳状态,刚起身,一缕缕雷电“噼里啪啦”地响起,电弧跳动,在精壮的肌肉上一闪而逝。 “接下来……便是老祖的传承了。” 走过一条蜿蜒曲折的台阶,沐天见到有几盏灯火常亮地下,透过火光,可见台阶之顶是十来丈宽的圆地,圆地之上分别放着七口棺椁,皆是木棺,朴素无华。 沐天定睛一看,此地竟有一道道凹痕雕刻在地上,隐隐觉得这些纹路之中的能量一旦全部爆发,绝非人力可挡。 七口棺材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树桩,树桩早已枯死,似乎碰一下便能掉一层灰。 树桩足有一人之高,顶上托着一颗巴掌大的玉石,玉石通体浑圆,在四周灯火的映衬之下,显得晶莹剔透、光洁无瑕。 就在沐天踏上最后一道台阶时,玉石内部突兀地乱窜出几缕精纯到极致的紫色游丝,随即出现越来越多,不消一瞬,竟彻底成了颗紫色玉球! 整个昏暗的石壁突然被紫光充满,璀璨夺目。 艳丽的紫光中又透着一股苍茫而荒芜的气息,仿佛看尽了沧桑岁月,站在历史的长河彼岸。 沐天见状,一只脚迟迟不肯落下,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他留意到,七口棺椁,中间那口最为奇特,地势最高,应是老祖的棺。 沐天猜测,这些棺椁想必是宗门历代传人的仙逝之棺。 “吾道传人,还不上前来……” 一道苍老而愠怒的声音突然在四周响起,沐天虽是已做好了准备,但还是被吓了一跳,这里居然有活人? 明明眼前只有七口棺椁,哪来的人?莫非…… 沐天低头看着这些棺材,有些紧张,沉声道:“不知前辈身在何处?可否现身?” 等待他的,是静谧的墓室,只有自己的声音回荡着,气氛万分诡异。 忽然,又是莫名的苍老声音响起——“吾道传人,还不上前来……” 沐天镇定下来,便一脚踏上圆地之上,并往着正中央的球状玉石走去,果然,那道声音再也没有发出。 “应该是某种神识烙印……” 随着脚步越来越靠近木桩,其上的玉石越是明亮,光芒闪烁,摄人心魄。 “运起所有元气,汇于双掌,抓牢传承灵玉,开启传承!” 那道声音再次回荡在沐天耳边,他将心一横,将元气运转一百个周天,尽数汇在双掌,缓缓向传承灵玉靠近。 “嗡!” 随着沐天的手掌靠得愈来愈近,一道无形的波浪从传承灵玉中心荡漾开来,一股股海量的信息从中带出,以沐天掌心的元气为媒介,疯狂的灌输。 庞大的信息如同汹涌的波涛一股股涌来!沐天整个人只觉得被拉扯进了某种记忆当中,整个人渐渐飞离地面,思绪已在灵玉内部的小世界…… 最先看到的是一个昏暗的地方,如同在梦境里,周遭色彩均是有些黯淡。 面前不远处有一人正在对敌,两团光影纠缠在一起,斗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沐天奇怪的是,自己像是不存在一般,他靠得如此之近,可是战斗的余波一点也未感受到。 那两人渐渐斗在天上,身体之间也越偏越远,可是手中的元气依旧能攻击到对方身上,沐天清楚,这两人都使用了武技,而如此绚烂的元气使用之法,料来武技品阶不低! 忽然,他见到其中一人的正脸,心中大惊,那不正是叶玄么? 怎么会是那个老头?莫非这里是他留在传承之地的记忆? 远处的人影越战越猛,气势汹汹。 叶玄淡然避过,双手结出奇怪的印结,下一瞬一掌推出!顿时,整个天地似乎更黯淡了,一个庞如大山般的掌印凭空直落,霎时天渊翻覆,岳撼山崩,威压三百余里。 叶玄一掌竟将那人拍成了血雾…… 第十九章 逍遥道! “那老头的实力简直……恐怖如斯!这是怎么修炼的?” 沐天震撼至极,在心中纳闷道。 画面一转,又是另外一处地方,依旧是叶玄在吊打一人,身法飘逸至极,对手全无还手之力,如此循环,沐天已经看了不下一百个这样的战斗,全是关于叶玄的。 后来沐天又看到了另外六位不同的盖世强者,他们大多数都是与一人对打,这不禁令沐天思考,传承究竟是什么? 这六人施展的身法如出一辙,逍遥洒脱,咫尺天涯! 沐天反反复复思索着,他们的拳法、腿法和几位长老们教得有些相似,但不一样,这六人无论是打拳、鞭腿还是与敌对掌,都比沐天所学的更为强大,体系更加高级,综合看来更为完美。 “原来之前长老们教我的东西全是基础,都是为了让我更好地领悟传承……真是用心良苦!” 如此丰厚的战斗经验,沐天一一镌刻在脑海里,努力使自己不错过任何一个招式,他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特殊的韵味,有些像是……道? 沐天见到,画面忽然来到了一座小桥,一个老者孤独地坐在桥边垂钓,老者一动不动,只有河风吹来,衣襟飘拂。 仿佛被历史遗忘,一坐便是万年,看尽了人间风流,体味了大世沧桑。 沐天站在彼岸遥望,渐渐沉溺其中,也在明心悟道,一股熟悉的大道神韵渐渐将其意识包裹,全然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如在静好的岁月里忘记了自己。 忽然,老者起身,拂衣而去,四周的风景极速的后退,拉出了一条条扭曲的光带,快得无法形容,沐天只觉异常头痛。 待四周平静,老者已出现在一片茫茫大洋上空,沐天睁眼,立时震撼莫名。 沐天知道他的意识出现在传承灵玉的内部,可眼下……第一次有了色彩! 他看清了周围,头上彩云压天,脚下大海浩瀚,四面白雾茫茫,看不见尽头。 老者静立虚空,忽然缓缓抬手,仙袂风飘,垂下星辉亿缕,大手横空,遮天蔽日,虚空随之轰鸣,身下汪洋卷天。 沐天为之骇然,这等挥手间令天地变色的本事,如在破灭万道,重开天地,疯狂地冲击着他的认知。 见老者打起了武技,沐天只觉得颇为熟悉,那不正是太极拳么? 但又不尽相同,老者更具神韵,若有一言形容,那便是海水不可斗量! 他的身姿伟岸慑人,一招一式可搏龙蛟,打出无量神能,如将天地锁困,举手投足倾覆乾坤,仙华破空远去,奏出大道神音,仿若至尊在世,令万物臣服。 一指点破苍穹,一掌按塌沧海! 漫空清辉洒落,溅起浪涛万顷! 老者风采盖世,身法逍遥,拳掌变幻,挪移虚空,如在推衍万法,以身化道,演化这方仙家大世界。 翻掌间圣威滔天,罡风澎湃,一指横空,如刃斩青天!一步踏下,激起道痕万缕,如天鼓在震! 老者颇为忘我,打完盖世神通,便潇洒地收功,缓缓吐纳片刻,双手负于身后,整个人淡然出尘,似在俯视苍生,笑看人世。 良久,老者一挥道袍,悠然转身,伴着亿万缕仙光,一步一消失,仰天大笑间走进了虚无,走回了历史的长河…… 老者才走,底下汪洋大海却翻起了万丈巨浪,浩荡天际!这是何等的气魄?何等的胸怀? 一人独撼天宇,这等旷世风采惊艳人间,后人唯有仰望,举世难寻第二,只消一个眼神,便可压塌万古。 沐天震惊万状,迟迟未回过神,只觉心境升华,看到了一颗不动道心! “吾道,名逍遥!” 冥冥中传来了老者的声音。 …… “道!” 古朴的文字,如同虚无之中传来,又像是那位身负绝世修为的老者临走之际,仰天大笑之言。 这个字如烙印在沐天的灵魂上,久久无法平静,他知晓,那老者定是开宗立派的老祖! “吾道……名逍遥,这便是宗门传承么……原来是道!” 沐天其实也猜到大概,所谓的宗门传承便是观摩每一代传人,从战斗技巧到战斗经验,从感悟武技到感悟……大道! 只有大道,才是这趟传承的精髓。 只是沐天不知,不知多少万年了,一代老祖的身影仅他一人得见!虽是看不真切面目,但一身悠游自在的气质,令沐天想起了前世一代名家——庄周。 但沐天心中猜测老祖决计不会是他,可是总觉得无形之中有某种关联。 逍遥,二字看似轻松,若是俯瞰历史古今,又有谁人能真正超脱? 从虚幻中醒来,沐天的双手渐渐离开传承灵玉,在其重又转化为晶莹剔透时,缕缕紫色游丝在沐天没注意时,偷偷溜进了沐天的指尖。 沐天立刻盘腿打坐,细细感悟传承灵玉中的记忆。 他得到了许多东西,不只是武学上的战斗经验和战斗气势,他感觉灵魂上像是被烙了某样东西,可是想要找出那究竟是何物,却无处下手,这种感觉好比沐天得到了一个宝箱,可惜却上了锁,而自己目前没有能打开它的钥匙。 在墓室之外,禁地一处阁楼,五位长老看着一面墙壁议论着。 墙壁之上有墓室内部的投影,沐天从踏入三万里亡魂道伊始,及至到传承之地的所有画面虚影一一浮现在此。 “听叶玄说他在那传承十日,感悟一月,不知天儿会感悟几日……”邵春叹息道。 “天儿光是接受传承都过去了一月,想必感悟应更久才对。”邵心一脸期待之色。 大长老踱步走出房门,目光如炬看着天边:“自古身具上古道体者,皆是世间奔逸绝尘之辈,不知这小娃能否炼至大成……” 五长老皱眉深思,摸了把大白胡须道:“若连天儿也无法感悟老祖大道,那……宗门出世,还得等多久?” 此刻,沐天全身紫光袅绕,双目禁闭,身子隐隐发抖,已是进入了感悟的关键时期! 他感悟速度惊人,从叶玄到一代老祖的道,沐天只用了七日光景。 而在他不断感悟之时,脑海中的惊龙剑意诀氤氲出阵阵波动,化为一股莫名之气,将聚精会神的沐天身体全方位包裹住,形成一层薄薄的金色光膜。 “成!” 沐天一声大喝,双目陡然一睁,一道紫色精芒夹着无上金光从中射出,击在墓室暗处让大地竟震动一下! 随即,沐天腾身而起,整个人进入了一种极为玄妙的境界,忘我一般,居然打起了老祖那套拳法,步伐逍遥,衣袂飘飘…… 感悟完七位大能的道,他一身修为突飞猛进,从地元境九品飙升至天元境二品,一身元气不再是褐色,而是亮金色。 天元境与地元境最大的区别在于对元气的运用,已能在自身一尺之外形成元气罩。 元气罩乃天元境强者才能拥有的防御性天赋,可抗衡高于自身一品修为武者的全力一击! 良久,沐天深深一躬腰,对着七口棺椁分别七拜,然后面色凝重的离开,往来时的路走去。 十里天罚,我沐天来了! 忽而落下的雷霆似乎发现了沐天,想起之前沐天对自己的挑衅,当即怒火中烧! “轰隆隆!!” 几乎下起了雷电之雨,沐天所过之处尽是雷霆袅绕,电弧闪烁。 “哈!我岂能怕了你?小小天罚,能奈我何!” 沐天仰天一笑,气定神闲地迈着步子…… 当其走到三万里亡魂道之前,元气罩破碎,全身上下赤裸,衣衫早就被雷击得成了飞灰,身上虽有伤痕,却不再流血,肉身强度俨然到了一个新高度。 天雷淬体,真是痛快! 两个时辰后,沐天走出传承墓室,外面五位长老面含笑容地看着他。 沐天此行受益匪浅,三万里亡魂道让他感受到为宗门捐躯的弟兄姊妹之死,或突破自身失败而亡,或为宗门征战牺牲,都是忠于宗门的弟子,不然也不会死后长眠于此。 十里天罚,当初被老祖囚禁于此,便是用来锻炼后辈传人体魄。至于传承,沐天感悟了七位强者的道,尤其是老祖的逍遥之意。 “天儿,你既已接受传承,随我去见你师父吧……” 大长老踏前一步,目光中倒有不舍,两年光阴,五个老头毫无保留地把毕生所学教授于人,而沐天也挺争气,学得飞快,收获颇多,可是明知道他终有下山的一日,却在心里有些担忧。 “走吧,这次见你师父,他是要教你每代传人的功法,你得认真学,将来可是要教给你徒弟的。”四长老说道。 随即,五人出了禁地,苍穹上雷鸣不断! “天儿,你可认得它们?这便是你的地元境雷劫和天元境雷劫。” “弟子知道,看我的!” 入元境之后的雷劫一次只有一道天雷降下,对于现在的沐天来说,已能不惧天罚。 两道雷霆顿然降下,沐天运起元气罩,打出记忆中老祖的那套拳法,霎时间紫色闪动,与雷霆相触,生生将其承受下来。 第二十章 入世历练 待大长老重新布置了一遍幻境,五人带着沐天身形一跃,来到叶玄所在山峰。 沐天脚落地之后见到,远远有一人背对着自己,卧在一棵树下,高高地举着酒葫芦饮着。那人不是叶玄还能有谁? 正疑思间,沐天感觉身后飘过一阵风,回头一看,五位长老都已离去。 于是,沐天向前走去。 “老头,两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我也接受了宗门的传承,为何你那日什么都没说就把我丢在这儿了?你别老是喝酒,倒是说一声啊……” 见叶玄不吭声依旧喝着小酒,沐天便自个儿走上前去,却见到叶玄缓缓站了起来,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 “很好,你果然看到老祖的烙印画面。”叶玄向前几步,眉头凝重道:“随我来吧……” 看着叶玄慢慢走到悬崖边上,沐天一看脚下已是万丈深渊,寒风瑟瑟,白雾滔天。 “看好,我只为你演示一遍,你可要看清楚!这是我们逍遥道的传承禁法……” 逍遥道?这便是宗门的名字?还瞒了我两年多…… 只见叶玄做出玄妙莫测的几个动作,似在结某种手印,旋即猛地一拳击向远处,瞬间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声响,悬崖之下,整片云海被冲击出一个大洞,足有百丈之阔,甚是骇人! 而后叶玄动作未歇,继续翻手便是一掌,掌间有雷霆缠绕,一按之下带起滚滚轰鸣,紫光浩荡天际,将另一处云海击出一个庞大的掌印,五指清晰可见!远处山峰轰鸣不止,将欲为之坍塌! 叶玄脚尖点地,忽地腾身而起,双掌元气光芒大涨,两手合拢,如握住了一柄利剑!这利剑形同实质,有上百丈之高,锋芒绝世,神威裂天。 只见叶玄飞上半空,做出一个劈山的动作,向着前方,蓦然一剑斩去! “轰轰~” 群山破碎,天震地骇,那柄利剑化作一道排山倒海的剑气!所过之处,尽是摧枯拉朽,草木纷飞,碎石四溅,霎时间,山野倾颓之声响彻云霄。 沐天呆若木鸡,最令他难以置信是叶玄身上展露出来的气势!传承灵玉之中只能看见,不能切身领会,这股气势压得他感觉快要窒息, 得多么雄厚的修为才能使出来?一拳,一掌,一剑气! “山河拳、惊雷掌、至尊剑气!此乃逍遥道禁法,也称逍遥法,唯有历代传承序列可修炼,为老祖所创,历时十几万年,沧海桑田,也只有你这小子感悟了老祖的道!呵呵……” “这些还只是逍遥法冰山一角的威力,事到如今,我将其传与你……” 叶玄面色不变,似乎刚才那三招并无耗费他过多元气,他从额上逼出一滴精血,在光线照射下泛着淡淡紫光,周围空气顿时下降许多,甚至有些扭曲,像是承受不住其中蕴含的威压! 竟是精血传承! 沐天心中震撼,怕是内宗的其他传承序列没自己幸运,这可是精血啊,人的一滴精血可是媲美当前修为的全力一击,十分宝贵,叶玄竟这般舍得。 在这滴精血出来之后,叶玄的面色明显不如之前红润,他一咬牙,双指一引,一下飞到沐天额前,忽然,“啪”的一声,如同出现在沐天灵魂之上的响声,瞬间没入沐天额头,后者顿时倒地抽搐,不省人事。 一股庞大到极致的信息突然闯进沐天脑海,将脑海中原先惊龙剑意诀的地位撼动,后者便为之一怒,强硬地阻止逍遥法的闯入。 禁法似乎渐渐不支,深藏沐天脑海的大道之意陡然一动,牵连之下,两股紫色光流逐渐汇合,再与惊龙剑意诀的金光对抗,斗得个热火朝天,互不相容,无声的撞击不断! 沐天只觉一股如同撕裂脑海的强大痛感袭来,狠狠地将他淹没。 也不知紫光和金光谁能更胜一筹,沐天在床上躺了整整三日, 沐天醒来后,只觉得脑海剧痛无比,像是有什么古怪的东西在脑子里窜动。 又过了两日,五位长老和叶玄跟他讲了很多关于宗门的事情。收拾完行囊,沐天站在山门之外,看着五位长老和叶玄为他送别,心里突然很空洞,突然想说什么却哽咽在胸口。 “天儿,此回东玄你可得处处小心!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你得学会去分辨。”四长老说道。 “碧落学院的令牌一定要保管好,完成那件事,不要求你花多长时间,保住性命最重要!”大长老喟然叹息道,目光中已是有些湿润。 “你可先回家一趟,那事不急,只是……莫要忘了宗门,莫要忘了你身份。” 一身丹香的三长老皱眉道,心中有些矛盾。本该不应给沐天施加心理负担,但沐天既然受了传承,就得扛上振兴逍遥道的大旗。 “徒儿,路上小心啊,老夫就不送了,那件事交托给你,你去见周先生,他会告诉你怎么做,若你修为足够,问君剑自会给你……” 叶玄开口,突然一脚踢在沐天屁.股上,随后潇洒地将大袖一挥,一道符纸贴在沐天背上,竟带着沐天飞向苍茫,进入了一道裂缝之中! 这老头!就知道你准没安好心,可疼死我了…… 沐天整个人往前飞了不知多少路途,只觉得自己好像飞了很久,但四周景色倒退得太快,竟不知身在何处。 “叶玄,他好歹也是你徒儿,下手干嘛那么重?对了,天儿已是天元境武者,用元气飞行你教了他没?”五长老似是想起了什么,问叶玄道。 “元气飞行?咦……还真忘了!” 众人绝倒。 …… 楚国,听江楼。 天上陡然裂开一道口子,一道白影划破长空,从中飞出,带起一声声音爆和雷鸣,冲破厚厚的云层,径直落向听江楼顶。 沐天见速度放缓太多,不由一怔,望着四周熟悉的建筑和景色,心中大喜! 终于回来了! 即将触楼时,沐天鼓荡元气,速度再减,整个身子滚在屋瓦之上,顺着斜面滚了下去,直到翻在空中,一个旋转,脚尖着地。 还好!这么多人看着,幸亏本公子机智没出丑…… 沐天站在热闹的听江楼前,已是没了大型的宴会,皇室就撤去了禁卫军队,百姓来往,人山人海。 看了一眼偌大的听江楼,便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沐天察觉到晋入天元境后,武者的福利好像有点多,单单是坚硬如铁的元气罩就令地元境之修望尘莫及,可就在刚才,从二十几丈高的空中落在地上,自己居然有种……飞的感觉?看来有些东西自己目前还没掌握。 “咦?这是……符纸?” 沐天满脸疑问,注意到从背上飘落在地的黄符,便躬身捡起,拿在手中端详。 只见符纸上有条条纹路龙飞凤舞,所构成的图案像是一只展翅翱翔的大鹏,忽地一阵微风拂过,符纸当即龟裂,成了齑粉,随风远逝。 “难道是这玩意带着我飞的?” 下次见到老头一定得问清楚,这么强大的术法居然没教我…… 沐天走了半日,心里一直在想长老们给的任务,周先生和那件事。 走进京城城门,京城百姓一时间还没认出这人是沐天。 第二十一章 冲突 两年前,沐天在听江楼外失踪,这事如一块石头投入湖水,在京城激起了波澜,令有心人纷纷猜测。 好端端一个大活人怎会突然失踪?莫非遭人暗算?是哪一方的势力?难道是一直和镇北王做对的林家,可林沉身在南疆,他的儿子林莫峰会在这个时机动手? 至于楚国皇室,他们更没有理由杀人,贺狂镇守北冰城,他是皇室强有力的臂膀,虽然有些功高盖主的意味,但皇室也不敢对其不敬。 若是贺狂一怒之下再次屠城,那将是皇室也不愿看到的局面。 为此,皇室甚至下令监视贺府,密切注视人员外出的情况,一旦有飞禽飞出,便让人擒住,看是否藏有飞往北冰城的书信。 可这样的方法并不能长久,楚皇这两年喝茶不香,吃饭难受,正是想着沐天失踪一事!身为帝王,林、贺两家的恩怨还得由他来调节,却不能打击过重,若是一家独大,吃亏的还是皇室。 此时,沐天慢悠悠地逛着大街,准备回府。 可就在这时,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不和谐地响起—— “哈哈!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废物,居然没死!沐天,两年不见躲哪儿去了?你可知你那日伤我好惨,现在我要让你加倍偿还!来人!给我打,往死里打!” 那人脸上一块疤痕,痕迹很浅,快要康复了,显然受过治疗,他不就是在听江楼诗宴上因出言不逊而被筷子刺穿脸皮的高大宝? 此刻,高大宝将手一挥,身后六个侍卫立时拔出长剑,不由分说,往前一跃,成合围之势,剑光一闪就要刺进沐天喉咙! 在高大宝看到沐天之前,后者早已注意到他。 沐天目光一凝,将身一纵,躲过来势,心念间运起元气罩,一双手掌如钢铁般坚硬,身形闪动便是化守为攻! 只消六掌,掌掌到肉,六人长剑落地,皆是命中脖颈!当即昏死大街。 这六人乃刑部精锐,皆为地元境六品,刑部大人高基为保护其子,特意从刑部调来这六人,十几年来同高大宝一起惹是生非,六人间也有了一种默契,攻击敌人从未失利,因为没人敢胆肥到与高大宝做对,可这般出色的护卫居然不敌沐天! 从开始到六人倒地,沐天只用了两个呼吸的时间,这令高大宝不由倒吸口气! “这……这,张伯,你去帮我杀了那小子!”高大宝语气明显颤抖,心里连道见鬼了。 沐天拍了拍手,循着高大宝的呼喊声看去,一位灰须马脸的老者站了出来,一身灰袍看上去弱不禁风,但沐天一眼就能看出老头的实力,是地元境巅峰。 此时,被高大宝唤为张伯的老者,目光阴沉,他一开始就忘了阻止高大宝犯傻,眼前这个白衣青年甚是诡异,完全看不透他的修为,只有刚才出掌时散出了一些亮金色元气…… 完了,这次踢到铁板了!亮金色元气,不正是天元境武者的标志么? 在楚国,身为天元境的人,已经达到了征兵入伍的标准,是一名战士的最低修为。 虽然自己并没有击败白衣青年的把握,但被高基花重金请来保护其不成器的儿子,几乎很少出手,这次若是退缩,高基肯定不会放过他!于是马脸老人一咬牙,使出他的成名武技——黑风刀法。 褐色元气涌出,他猛地抽出藏在灰袍之中的大刀,舞出几个残影,黑光连闪,顿时劈向沐天脑袋! “哈!你以为用刀就有用?” 沐天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尝试叶玄传承给他的拳法,便不闪不避,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待其褐色刀光降临之时,悍然一拳迎上! 刀身顿然一震,瞬间寸寸断裂,而沐天拳头带着石破天惊之势,威势不减,碎了大刀,径直击中老头胸口! “噗——” 老人当即飞出,喷出一口血液,瞬间倒在数丈之外,只因沐天一拳。 “这是什么拳法?他怎么会这么强!” 直吓得高大宝顿时大小便失禁,一个劲儿地往回跑,可是突然感觉撞到了一块磐石,疼得坐在地上,抬眼看去,满是骇然之色。 “沐……沐天,你要干什么……我……我爹是刑部高……” 高大宝哆嗦着满街爬,看到沐天愈是向前来,他愈是害怕,打算报出其父高基之名,吓住沐天,却被一脚踢翻,飞出几十丈远,摆了几下,不知死活…… “天呐!那不是沐天么?刚才我还没看清,他怎么敢打伤高大人的手下,就连高大人的儿子也……” “刚才那个老头可是高大宝的贴身护卫啊!据说实力武功很高,居然被他一拳打飞,真是……恐怖!” “这下可好,高大人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 四周不断涌来人流,看到了有人当街斗殴,纷纷削尖了脑袋想要钻进人群,看一看刚才的情况。 很快,一辆马车赶到,一个身穿官服的老人快步下车,急忙扒开人群。 竟是有心人通报了刑部高基,当高基听人禀报说自己儿子在街上与人闹事时,立刻马不停蹄地赶来! 高基看到儿子,还好有口气,可以抢救一下,心头却忍不住火起,誓要捉住贼人。 “大宝……我的儿啊!是谁!究竟是谁下的毒手?!” 可是一抱起儿子,高基便察觉到他的伤势,于是忍不住掩涕恸哭,立时将元气源源不断地输进高大宝体内。 高基乃是天元境一品武者,已能算得上楚国文臣中为数不多的天元境强者了。 隔了半晌,高大宝吐出一口淤血,而后十分虚弱地说了一句话:“爹爹……是沐天……那混蛋,您一定要……杀死他替我报仇!” 高基闻言大怒!但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极为挣扎,将儿子放进马车,便驶回府邸。 “贺狂,你义子屡次伤我小儿,此仇不报,老夫誓不为人!” 高基怒不可遏,眼中杀机似要凝作实质。 …… “少爷,真的是你啊!总算是回来了!这两年你去了哪儿啊,担心死我们了,一直传讯给老爷,老爷始终未回,我们就想你可能去了北冰城!” 张大海大喜道,两年来一直提心吊胆地生活,他怕沐天万一没在贺狂那儿,贺狂又回京城做傻事。 “天少爷,你修为到天元境了?!” 荆飞一脸震惊,沐天归来,身上气息更加强盛,整个人气质更佳,长高了一截,肤色更白了。 沐天坐在客房木椅上,吹了一下茶杯,一口饮尽,长舒了口气,道:“我去了一处宗门……对了,你们可知碧落学院何时招收学生?” “少爷莫非想要去学习武道?碧落学院远在皇清帝国,学费高昂,且一年只收一次学生,算一算,今年的话已经过了开学之日……俺楚国也有学府,少爷为何舍近求远?”张管家不解道。 “碧落学院虽远,却是大陆排名前三的学府,世人有谁不想进去?只是学院收徒甚为严苛,至于是怎么个规矩俺不懂,反正很难,少爷若是想去,可让老爷托些关系……”荆飞说道。 “我只是去办点事情……” 沐天漫不经心,正喝茶时,却见门外一个家丁扑倒,神色慌张。 “少爷大事不妙!门外来了大批人马,像是刑部的人!” 沐天闻言起身,荆飞和张大海也紧随其后,张大海有些纳闷,刑部的人来俺府上作甚?他现在还不知道沐天又惹事了。 贺府门外,挤满一片人马,十分喧腾,远处躲着些百姓,想看这边是个什么情况。 “沐天!你打伤高大人之子,至今卧床不起,还不出来速速领死!” 镇北王府门前集合了四匹战马和四队官兵,为首四人皆是身披铠甲,手执长枪,威风凛凛。 沐天神定气闲地从屋子里出来,远远地看到门外的军马,听到叫嚷声反而面色平静,丝毫不以为意。 “刑部赵、吴、王、孙四位大人,不知阁下今日乃是何意?”张管家迅速跑了出去,拱手问道。 “哈哈!沐天那厮伤了高少爷,我等奉高大人之命前来取他首级!给我把贺府大门通通砸掉!” 赵章大喝一声,随即吴松、王大虎、孙真三人也是大手一挥,身后官兵一涌而至,顿时打砸起来,兵器撞击之声,响彻镇北王府! 第二十二章 夜闯高府 “少爷!外面是刑部的人,你赶紧去躲一躲!我去应付他们!” 荆飞大急,不知为何刑部会派兵马杀来,且已经开始砸门了,这叫一名曾经忠于贺狂的战士怎能咽得下气? 不料,却被沐天伸手拦住:“飞叔不用出手,既然是我惹的祸,便让我自己解决。” 听到沐天这话,荆飞差点没气死,但只能由着沐天。 待沐天走到大门,却见到满地狼藉,残木碎瓦,那群官兵还在大肆破坏,四位头领正骑在马上哈哈大笑。 “沐天小儿,还不出来领死?要躲到何时!”一人扯开嗓门叫嚣道。 沐天看去,顿时摇了摇头,不待荆飞应允,抽起荆飞的佩剑便飞奔而去。 这四队官兵实力在地元境二品左右,骑在战马之上的四人,修为在地元境七品上下。沐天仰天长啸:“仗剑青天……斜阳外!” 一股亮金色元气覆盖在剑身之上,如一条惊龙出世,撞得残风扩散,沙尘弥漫,云彩尽碎,从天直落! “啊!” “那小子来了!” 这些官兵不知何处冲出一尊杀神,他的身法太快,自己人奋起抵抗竟然找不着人影! “上!他在那里!砍下他的脑袋!” 四人策马扬鞭,发狂一般,目中凶光大盛,一手握起兵器向着人群中的沐天撞去,褐色光芒狂涌,将沐天斩于马下似已胸有成竹。 沐天恣肆游走战场,招式落拓随心,嘴唇翕动,默念剑诀,时而劈斩,时而上撩,攻势猛烈,凌厉锐进,惊起一阵狂风,将满地残叶疾卷而上。 “呼!呼!” 剑花成串,纷纭辉映,如怒海狂涛卷溺其中,挟着浩荡风波,响起震天龙吟,神光起伏腾跃,蓦然斩下,带飞一颗人头! 血染长空,火烧黄昏。 众人只觉身陷陡坡泥潭,招式无处可使,又难以自拔,一个失神,肩头便被长剑洞穿,爆出一串鲜红的血花。 “吃吾一刀!!” 孙真大吼,试图鼓舞士气,一抖马缰,猛冲而来,将手中大刀一甩,绽出尺许凶芒,带着一股千斤巨力,狠狠袭向沐天脑勺,欲横刀斩下。 “啊!” 一剑刺向最后一个倒地的官兵,沐天看也不看背后飞来的一刀,一阵风驰电卷,剑法神变,前后连缀,瞬间逼退数人,反身一脚踢向孙真。 后者骇异万分,眼皮猛跳,当下不及回避,只觉一座大山压中胸口,力量极为霸道,令他心脏骤停,倒飞数丈之远,落地口吐白沫,不知死活。 “笑看沙场尸骨埋!” 沐天双目一扫,杀机已起,出手愈加凌厉,道道元气扩散。 一道寒芒闪过,剩下三人只觉得口中一甜,脖颈上皆是出现如蚕丝般细小的红线,刚想要说些什么,三个头颅顿时冲天而起!鲜血如注,淋洒四周。 围观瓜农纷纷侧目,这套剑法能有如此威力,当真骇人。 “这……这简直……” 张管家目瞪口呆,看着沐天只用了一炷香的时辰,来犯尽数灭亡,横尸当场,这样的人当真是……妖孽。 “张叔,叫人把门口清理一下……” 沐天转身回房,似乎刚才根本没有发生打斗,就像去逛街回来一样。 …… 月明星稀,万物似已沉睡,阵阵夜风吹来,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 此夜,注定无眠! 一道黑袍人影在黑夜的屋宇上跳动,正是沐天,他似乎感受到了元气可以帮助飞行,就像轻功一样,可是总是使不出,看来还得找个人学学。 夜色中,沐天来到血杀堂,心里思忖,既然刑部高基敢砸我镇北王府大门,这就代表了高家向我宣战。 而明显不能将义父拖进这趟浑水,但又不得不除掉高基,此人掌管刑部所有事务,手下强者定然还可调用更多,而自己准备前往皇清帝国,势必不能让镇北王府处于刑部剑尖所指! 沐天身份特殊,若是正面相抗,定会引发贺狂与皇室的冲突。 “阁下需要什么?”账台前坐着一个满脸杀气的粗犷汉子,声音冰冷地问道。 沐天举目四望,没看见之前名叫“君如梦”的漂亮女子,于是问道:“之前那个收账的女孩呢?” “你说的是大小姐吧,她早在两年前就去皇清帝国求学去了……”那人冷冷道。 “哦,我现在要接楚国刑部大人高基的单子,你这儿有么?”沐天亦是沉声道。 “高基?呵呵,很多年前就有了,一颗人头价值五百枚元晶,很多人都冲着元晶而来,只是接了这单的人……都没有回到这里,你,确定要接?” 那人突然似笑非笑道,很是好奇面前这个带着银色面具之人。 高基的人头居然这么值钱!五百元晶,那可就是五千两银子了! 沐天不知,很少有刺客敢做掉官府的人,几乎成了这一行的禁忌。 “接了!” …… 月黑风高,乌云黯淡。 高基此时还未入睡,依旧在客厅踱步,今日之事闹得心头烦躁。 忽然,一个惊慌失措的人影推开客厅正门,一下扑在地上。 高基满脸焦灼地问道:“怎样?四将回来没?沐天那小杂碎可有死?” “回禀大人!赵、吴、王、孙四位大人已是陨落贺府……尸首分离,现场惨不忍睹!” “混账!他沐天哪来这样的实力!一群废物,废物!” 高基气得直跺脚,顿然仰天咆哮,又猛地扑向茶桌,将杯子、果盘一一推倒在地,一阵“噼里啪啦”,听完清脆的破碎声,依旧不足以泄其心头之恨。 看向一旁的木架,高基目光一凝,心中杀意陡升,伸手拿出架子上的银色长戟,手指缓缓地拭去表面的尘灰。 他龇牙道:“一群酒囊饭袋!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娃也奈何不了,倒是被人反杀,呵……非得老夫亲自出马不可!” 他认为自己的举动将会助燃皇室和镇北王的不和,甚是贺狂会与皇室撕破脸皮,正面怼上,彻底反目成仇,从而引发国家动荡,爆发内乱,外敌趁机围攻,则大陆上又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这一切只因沐天打伤了高大宝…… 想到最严重的一种后果,高基心头又苦苦挣扎起来。 自己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他可是自己的心肝疙瘩!从小到大从未大骂过他一次,一是因为老来得子,二是因为自己经常没在儿子身边,朝廷上事务繁重,根本就没几日休息,无论如何,沐天既伤了我儿,我必杀他,这官不做也行! 沐天正翘着二郎腿卧在屋瓦上,头枕在双臂上,仰天望着夜空,而身下正是高基的客房。 先前高基辱骂自己的咆哮声沐天也都听到,只是他并不急,心里默默算着时辰,三更时分出手已成了他的习惯。 他观察到,整个高家并不算大,也就十里方圆左右,高家家丁不多,只得五六百来号人,府上的侍卫应该是从皇宫里带出来的,有二百多人,实力在地元境二、三品左右,不足为虑。 与往常一样,沐天在暗杀之前便拟定了好几个行动计划,主要根据周围的地形环境、今夜天气和巡逻士兵的间隔时间来确定的。 此夜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高基,从今日他派人马来贺府可以预见,此人一日不除,便是给自己找麻烦。 好了,月上三更,该动手了! “呼~” 沐天慢悠悠地站起身,正了正面具,悄然运起元气集中在右脚,将所有肌肉调动至战斗状态。 “呼嘭!” 突兀一脚跺在屋顶,将整个客房踩碎,高基早有警觉,而门卫则尽数被埋在瓦砾之中! “来着何人?竟敢闯我高府?!” 高基一声暴喝,抄起长枪飞身便是一击!沐天不躲,一双肉掌径直迎了上去,顿时金铁相击之声,响彻大厅! “外敌入侵!弓箭手准备!” 高府的警卫运足元气,一道大喝传遍高家各个角落,有人则敲起大鼓,持续不断地发出警报。 护卫闻声,立刻爬上沐天十丈外的屋顶上,条条人影窜动,纷纷拿起弩弓,瞄准沐天。 “将他射下来!射他!”那人的嗓子甚是尖厉,应该是高家的太监。 “刷!刷!” …… 道道利箭射去,刚一接触到沐天身上,便如碰到坚铁一般,纷纷折弯,跌落在地。 这肉身力量实在让人胆寒!得淬炼过多少天材地宝才能炼成的肉身?沐天还未使用元气罩,弩箭居然无法伤害他! “你究竟是何人?莫非是镇北王府请来的?” 高基怒发冲冠,正愁找不到泻火之处,刚好有个不知天高地厚之徒闯来,妄图击杀自己,真是可笑。 高基一边战斗,一边在心里猜测:此人到底是谁? 目前整个楚国敢与他做对之人,除了打伤高大宝的沐天,高基再也想不出还有何人。 第二十三章 剑气耀星宇! “那还是人吗?用飞箭都射他不死,这还怎么打!” “只有看高大人了,拳头再硬,也肯定不是高大人的对手!” …… 高府家丁和一众卫队都惊呆了,因两人交手的地方太过猛烈,强大的气息冲荡着屋舍,打塌了一栋又一栋,根本无法靠近。 沐天不发一言,银色面具在诸多火棒的焰光照耀下,显得极为诡异吓人。 “小贼,敢来我府邸闹事,果然有几分本领!但也到此为止了!看戟!” 高基转身一刺,银色长戟之上杀气惊人,涌出缕缕寒光,伴着雷声轰鸣,力道顿然大涨,如有神助,直捣黄龙! “风雷神戟!” 高基大吼一声,这招居然是他的成名绝技,更是玄阶功法!全力施展之下,凶光四射,威势磅礴无比,如一道雷霆贯空,猛然冲杀而来! 人世间功法分为天、地、玄、黄四大阶别,高基能有此玄阶杀手锏,倒也不足为奇。 “来得好!山河拳!” 沐天笑道,竟不躲不避,直接纵身而起,悍然一拳迎向来势汹汹的一刺。 一拳轰天,惊过狂雷! 拳头上道道波纹浮现,神辉流转,似有拔山之力,在戟尖凶芒闪烁之际,轰然砸去。 孰强孰弱,立见分晓。 就在沐天道出“山河拳”三字,高基浑身一惊,失声惊呼道:“你竟是……” “嘭!” “啊——” 一支长戟折作两截,清脆声令四周突然安静,刹那之后,战斗余波疯狂席卷而来,迅速扩散四方,令众家丁们纷纷侧身,抬手掩住鼻息。 附近的乡亲百姓们纷纷从梦中惊醒,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高基想起了皇宫藏书阁典籍里记载的某个恐怖势力,它的存在比东玄十国的历史更久远,正欲说出“上界之人”这话,却再也没了机会! “吁……” 一队人马赶到,却看到了沐天的杀戮之姿,领队的是京城禁军第八分队队长谢义。 他接到群众举报,立刻带着一队人马火速赶来,可没料到,仍是迟了一步。 高基倒地不醒,已是断了生机,身旁是两截残破的银戟,再无光泽。 谢义大惊,额上汗珠直滚,他想不到皇室一代高官竟被暗杀,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何方宵小?敢在此闹事!” 谢义镇定下来,他见黑衣人急欲远遁,当下暴喝,一蹬马背,借力飞跃而起,带着元气充沛的一刀挥向空中的黑袍人! 沐天眉头紧锁,暗道不妙,暗杀成功后必须当机立断,不可逗留,不然蒙面也就没了意义。 眼下追来之人修为比自己高出太多,若是长久消耗之下,定然会被擒拿,只有速战速决了。 “呼!呼!” 沐天虽是一身黑袍,此刻竟发出神光,在空中鼓荡,如同黑夜中升起的太阳,炽盛夺目,将高家府邸照得霞光万丈,几乎所有人的神色都清晰可见。 谢义当即眯缝双眼,他感受到了一股澎湃的战力,只觉上方光芒刺目,一道道神威在削减自己的冲劲儿,顿然大喝一声,于半空中猛地提气,长刀愈发凌厉。 “剑气……” 沐天双眼一闪,嘴中默念禁法,手中迅速掐诀,印结翻动间,荡出一股股惊天威势。 眼看谢义长刀将至,寒芒耀眼,沐天蓦然抬手,似握住了一柄无形巨剑,体内热血沸涌,元气汹涌而出! 沐天口诀念完,一股从万古星空遥遥而来的气息弥漫整个府邸,一柄足有十丈宽阔的利剑虚影幻化而出,上有霞辉流转,直欲斩压而下。 利剑一震,被沐天遥遥握住,顿然向下一斩,带着汹涌磅礴的气势,令天地轰鸣,神霞四射,瞬间对上刀光。 “轰——” 紫光仿佛一尊脱缰的洪荒猛兽,尽情肆掠着四周,漫天尘埃升腾,似要震碎虚空,把繁星斩落,将黑夜遮蔽! 谢义长刀被打偏,见威势已退,心中震惊,将速度再提,一蹬虚空,翻出狠辣一掌轰向沐天。 “哈哈!” 沐天仰天大笑,瞬间凝聚元气,潇洒一掌迎上,竟将谢义击得倒退数步,打落半空!他看也不看一眼,趁着反震之力脱身远去…… “队长!您没事吧?要继续追吗?”四周将士纷纷上前问道。 “我没事,不必追了。” 谢义嘴角溢血,当下一把擦去,目光望着沐天消失的地方。 他感觉很是不可思议,刚才一掌乃用上了九成修为,居然还会被那个神秘人击退!以至受了内伤,眼下多半是追不到了。 尤其是神秘人诡异的面具下的笑容,可谓催命阎王,对方修为明明只有天元境二品,却能使出这么大的怪劲儿?真让人难以置信,京城何时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 楚国,皇宫。 虽仍是深夜,可宫里却不宁静,各处灯笼大亮,官兵整齐值守,太监奔走告急。 “究竟……是何人所为?嗯?!” 楚皇来到房外,目光望着高家的方向,语气愠怒地问着一人道。 回话之人正是谢义,他一掀披风,跪地沉声道:“属下罪该万死!未能将其捉拿归案,还请陛下责罚!” “罚你就有用吗?!连你也不能留下他……可有看出他的武功师承何方?” 楚皇大怒,他已伤透了脑筋,正为白天的事情烦忧,又听闻这等噩耗。 镇北王府失踪两年、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打伤了高基之子,而自己身为国君,又得想办法调节两家关系,北方赵国一直虎视眈眈,贺狂决计不能抽身,一直想着是否该请沐天到宫里谈话。 可眼下有人敢杀上高府,让楚皇内心的火气燃得更旺,是哪个混蛋做的事?会是沐天吗?或者是沐天请的援兵? “回陛下,那黑袍人戴着一张银色面具,修为在天元境二品,可他真实战力却难以揣度,出手狠辣至极,现场发现了几处落脚痕迹,他应是筹划许久才动手,属下认为,他是高家仇人,或是……血杀堂的刺客!” “血杀堂?不应该啊,朕给他们打过招呼的……” 皇帝陛下来回踱步,眉宇雕满了皱纹,一直在想该怎样解决这件事,他看了一眼谢义,目光中愁思更浓,叹息道:“你们退下吧……” 刑部最高领导人被灭杀,无异于打楚皇的脸! 可是楚皇明知来人必是沐天或是沐天请的强者,但心头一直拿不定主意,到底该不该打击一下沐天呢?若是沐天再如此猖狂下去,那还得了? 明知是沐天的势力灭了高家,手上却没有证据,不能证明是沐天干的事,若是趁现在派人上贺府搜查,沐天有无出手,核对便知,但那又是另一个难处了,若真搜查贺府,事态将会发展到他更不愿见到的局面。 …… “哎,你们昨晚听见爆炸声没?当时我就从梦中吓醒,急忙跑到街上看,你们猜我看到了啥?禁军与刺客竟然在空中对掌!” “他们在空中飞,简直就像神仙一样!” “切,谁不知道你晚上被吓得尿裤子?据说灭刑部高大人的……是一个神秘的黑袍人,一身修为可比肩咱楚皇了!” 一人睁大着眼睛很是夸张地道,唾沫横飞,手势比个不停。 随着京城议论此事的人越来越多,不少有心人开始了阴谋论。 …… 作为当事人的沐天,在计划成功之后强行狂奔数十里路,一路上吐的血都快把黑袍打湿完了,确认对方没跟来之后,很是狼狈地拖着身子翻墙回府。 此刻他正躺在上呼呼大睡,把被子踢在床下,浑身正闪烁着微芒,他却浑然不知。 若是沐天听到有人说他的实力堪比楚皇,一掌就能把禁军队长打个半死,沐天一定会跳起来骂娘! 我啥时候那么厉害了我咋不知道?楚皇的实力至少也是人皇境,而天元境与之隔着偌大一个武君境,你以为人家楚皇是那么好当的么?况且谢义那一掌明显没用尽全力,而自己可是真正豁出去的。 昨夜与谢义那一对掌看似潇洒随意至极,实则沐天拼上了老命,待对方那股凶猛的元气侵入身体之中,当场差点吐血倒飞! 沐天怕谢义会穷追不舍,才咽下翻腾的气血,强撑着身子装出一副“我很强大,不怕你们”的样子,哪知对掌的右臂瞬间骨折!疼得失去了知觉。 只是强大的困意袭来,沐天来不及疗伤,一头栽在床上便晕死过去…… 第二十四章 楚皇的决定 不觉间十日光阴过去。 这时,京城上空黑云弥漫,欲压城而来。 苍穹上发出阵阵音爆之声,循着冲开的痕迹看去,有股充满无上帝气的玉轴正在飞行。 楚国东方,这里没有战乱,诸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正处大陆正东方的林国当代国君并无争雄之心,但楚皇却不得不提防林国,于是派一人来管辖这片区域,他命此地为“震天城”,而管辖震天城的城主被尊为“震天王”。 此时,震天王坐在城主府别院里与一个白衣老者对饮。 “哈哈,王爷还是如以往一般厉害,跟聪明人谈真是过瘾!” 白衣老者是苍月剑派一个分堂的堂主,十日前高基被杀,有心人立刻猜出个原委,于是孟洪波快马加鞭赶来震天城,想与震天城城主共谋一事。 “呵呵,孟堂主过奖,此事我可以派人助你,但我不能亲自出面,这里面牵扯到很多,望孟堂主理解……”震天王又饮下一杯茶,缓缓道。 “若是大事能成,这里面的五十万元晶便作为微薄敬意,还望王爷能收下,嘿嘿……”孟洪波眯眼笑道,递出一个乾坤袋,放在茶桌上。 震天王见了,迟疑片刻,笑着拿过乾坤袋,故作不悦道:“区区小事,孟堂主何须如此?” “呵呵,王爷能收下就好。” “轰隆~” 天色变幻,一道雷声袭来,庞大的威压挤得此地虚空变形,两人心下大骇,纷纷扭头望去。 “震天王接旨——” 一道金色玉轴破苍穹而现,凛然立于城主府上,迎风涨作六七丈大,一道充满无上威严的声音从中响起,院里两人肃然起身,皆是俯伏在地。 震天王很是疑惑,多少年没接过圣旨了,此回没有钦差大臣,颇是耐人寻味,不知会是什么大事。 来不及摆下香案,震天王垂头举手道:“臣,接旨!” 可回应他的并无朗诵之声,那一束玉轴金光内敛,缩作一尺之宽,落下震天王手上。 起身后,他带着疑惑,低头细细阅读,随着“啪”的一声,圣旨合上,被他死死捏在手中,目光中很是复杂地看向别处。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孟洪波一脸疑问道。 “罢了!此事我要亲自出马,没想到连陛下也忌惮……” 震天王神色复杂,心中感慨良多。 …… 城外青龙帮。 王麻子十分苦闷地在房间来回踱步,胸前的人头项链荡来荡去,在场众人也是一张张苦瓜脸,不知道怎样劝帮主。 “此事……等林公子回京后,再作定夺!” 终于,王麻子长呼了一口气,心里很不是滋味。 就在前几日,几个兄弟回寨说是在京城看到了沐天,那个杀了阿九的凶手在失踪两年后居然现身了,本来他们想当场将沐天斩杀,带着人头回来领功,却发生了一件令他们如何也料想不到的事! 刑部人马七人,一人是高大宝贴身护卫,另六人皆是刑部精锐之兵。对于他们青龙帮这种混地下的自是把朝廷上各位大臣的身家信息都打探清楚的。 这样一支横行霸道的强兵,连他们见了也只能绕道走,可就在几个回合间倒在沐天掌下!那个灰袍护卫居然也没撑下几个回合,就被沐天一掌硬生生打飞!当时他们吓得马上回寨,请示帮主下一步怎么办…… 此刻众人听到王麻子这么一说,心头也是一松,还好老大没有选择硬着来。 “林公子身在皇清帝国,也不知何时能回大楚,帮主!现在沐天就在京城,为何不派俺去杀了那厮?”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强壮汉子,拍着胸口表示不服。 “就凭你?我派你去送死么?”王麻子气得跳起来了。 “帮主,那你也可以出马呀,俺们帮里就您一人是地元境巅峰,说不定能……”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掴在那位壮汉脸上,被扇出去连转了几圈才停下,听见王麻子气急败坏的骂声:“你这猪脑子!你不知道沐天那个混蛋一拳把高大宝的护卫打成残废么?你知道那个护卫是何修为?你以为我不想替兄弟们报仇?” 王麻子并非不想和沐天撕,只是自己打不过人家,本来这就是一件很丢面的事实,自己手下被人杀了,都过去两年了还没报仇,只是这家伙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逼我说出这个事实,气死我了。 …… 沐天这十日老老实实地待在贺府练功,从血杀堂赚来的五百枚元晶已被全部用完,正在打坐的沐天掌心一片粉末,那是元晶内蕴含的精纯能量被吸收殆尽后的产物。 这几日沐天一直在思索,在琢磨。 那夜与高基一战领悟到了很多,尤其令他不可思议的是当时自己是飞在空中的,与高基激斗将天元境的潜力激发出来,运作元气时居然脚尖也冒出能量,不经意间一点地就轻飘起来! 看来天元境武者能够飞行是确实存在的,自己得好好地试验一番。 可是沐天这十日却没了战斗中的运气,不管他怎么试,都会摔个跟斗,弄得一身尘土。 沐天揉了揉太阳穴,又开始练拳法。 自从经历那晚一战之后,尤其是拼尽全力与谢义对掌之后,虽说右臂不知咋回事自愈了,但体内元气一直暴躁不安,像是到了一个点上。 只差一个契机就能突破! …… 几日后,镇北王府正大门。 沐天一袭白衣,身上只带了把长剑防身,还有就是藏于左手袖口里的袖剑。 他将头发梳在脑后,只留两缕潇洒的发丝垂在额头两边,双眉如龙盘卧在浅池,星目璀璨隐约可见紫芒闪过,一举一动颇有儒士的风度。 “少爷,真的不打算去北冰城看望一下老爷?你们有三年没见面了。” 张管家自从看到沐天拥有一人斩杀刑部四大将的实力后,对其态度不仅是恭敬,更是把沐天在心头的地位抬到了如同神祇一般。 “少爷,你不让我跟你去,我也必须去!大将军之命,属下不得不从!请少爷能理解。” 看着沐天就要走了,荆飞可是急得额上大颗大颗地冒汗! “男儿在世当闯荡江湖,仗剑行走天涯!你们这是何意?义父那边我回来会去一趟,若是府上真有急事,就派上到碧落学院找我,还有,飞叔啊,你要是能跟住我,尽管来吧……” 沐天不是不想去看义父,只是近日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实在不好意思,去了北冰城只能添乱。 “这……” 荆飞一时语塞,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回话,但这事还是要传信给将军。 “行了,我走了……” 沐天潇洒一转身,就消失在众人面前。 此行往楚国西北方走,沐天的目标是楚国西北边境的城池——如月城。 如月城虽是京城到皇清帝国最近的一条路,但如月城背后有一条延绵数十万里的山脉,那里飞禽猛兽数以万计,更有人曾见过一些大妖! 沐天正愁没地方历练一下,或许与妖共舞是个不错的选择,能提高一些战斗经验,当然前提是能自保。 那条山脉吸引着无数人,几乎每天都有人在那里死去,不是迷失在荒野里饿死,便是被野兽吃掉,或是死于其他意外。 无论是深山老林里的天材地宝,还是妖兽身上的妖晶,都能在外面卖个好价钱,能使人一夜暴富,这是最大的诱惑。 高回报往往伴随着高风险。 这样的猛恶去处,却有个典雅的名字——晚晴。 第二十五章 城外伏杀! 几日光阴飞逝,沐天骑着马儿“得得”来到一处城门,一眼望去人海茫茫,大都是来自楚国各地,欲前往晚晴山脉寻宝之人,有走夫贩卒,也有公子王孙,更有为钱而生的雇佣兵团。 晚晴山脉何其辽阔,里面凶险更是多不胜数,凡踏入山脉之人,十有七八是葬生妖兽腹中! 正是因为一些走运之人偶然得到灵药仙草和低阶妖晶,才吸引着愈多的亡命之徒前去捞金。 一些富家子弟闲得蛋疼没处游玩,会带上一批实力强横的高手,叫上朋友们一起去探险,体会一下荒野求生的感觉,当然去晚晴山脉之人并非只有楚国中人,还有大批皇清帝国的人,因为皇清帝国与大楚西北面的国界正是晚晴山脉。 如月城坐落楚国西北,城池虽小,但却是楚国数一数二的繁华之都。 无论是白天或是黑夜,络绎不绝的人流从四面八方汇来,如月城城主修为不高,是个财迷,他认为可以利用晚晴山脉捞一笔油水,于是在后城门设置了一个收费亭,不论来着是谁,要想通过如月城进入晚晴山脉就得乖乖地交过路费,而且这价格还不低,每人不计来回一次收费十块元晶。 十块元晶可就是一百两银子,这对于寻常百姓而言太过奢侈,所以能进晚晴山脉的一般都是有钱人。 但也有人看不惯如月城收费的做法,硬是凭着一身实力闯过,守在后城门的士兵有两个小队,一队人马有十人,皆是地元境七品武者,这是如月城城主雇佣来的。 “如月城,这繁华程度……可以堪比京城了,啧啧……” “若是俺这次去晚晴捡到宝贝,回来一定请你们喝酒!” “嘿嘿,如果捡到一颗妖晶的话,那可就大发了!” “是啊,走吧!” 听着来往之人,大多谈论晚晴山脉,其中还不乏一些天元境武者。 沐天爽朗一笑,若是晚晴山脉真有如此凶险,自己也不敢保证能否安全穿过,顺利抵达皇清帝国。 沐天骑在马上悠然自得,清风拂过,吹起两缕黑发,他漫不经心地回头看看来路,似在等着什么。 …… “他进城了没?” “目标已进入如月城,正往后城门靠近。” “好!传令下去,准备行动,一旦目标出城,即刻击杀!” 这人一身黑袍笼罩,看其面目,赫然是楚国东方震天城城主震天王!此次不远万里从震天城赶来如月城,为的便是沐天的项上人头。 起初震天王看到楚王的圣旨时还有些不信,暗道太巧了吧!因为他与孟洪波合谋之事也是沐天。 震天王本是王侯身后,一身武功深不可测,按理说楚皇不用大材小用,可自从上一次从沙场上征战归来后,身受重伤,修为跌落太多,好几年不曾领兵。 这回的任务,对震天王而言是个信号,若是执行成功,楚皇给出承诺,会赐下一枚三阶丹药,让跌落的修为在两年内恢复六成! 震天王斟酌良久,因为沐天是个天元境武者,还是个小辈,本是不屑动手,但圣旨难违,不得不执行这趟杀人的任务。 “王爷,沐天已经来了吗?” 问话之人是一个白衣老者,一双眼睛充满了贪婪,他一只手不停地摸着剑柄,此人正是孟洪波。 孟洪波并非想要击杀沐天,问起原委得追溯到沐天与高大宝在京城闹事那天:原来当日沐天灭杀高大宝七名护卫之时,孟洪波恰巧也在场,他亲眼见到沐天用一双肉掌,硬生生抵抗住长枪大刀! 他怀疑沐天一定使用了某种高阶功法,能使人的肉身坚如玄铁,而苍月剑派本就是其老祖偶然所得一本玄阶上品的剑法,从此扬名大楚,开宗立派。 孟洪波心下狂喜,若是自己得到了沐天的功法,就有了问鼎掌门之位的实力,之后能够吞并碧柳门,从此他将带领苍月剑派成为楚国第一宗门,这些都指日可待! 若是沐天知道不远万里来如月城埋伏他,就是为了他身上莫须有的功法,一定会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的肉身可是靠着固元圣桶和神药的熬炼,以及多少次天罚淬体才炼出的。 沐天骑马走到收费亭前,正准备拿出乾坤袋,却见那守卫急急忙忙拿出一张画纸瞧看,然后问道:“你就是沐天?直接走吧,不用收费。” “……” 闻言,沐天一阵无语。 他早就猜到皇室会有动作,只是没料到皇室派出的人会这么“好心”,还担心自己身上没钱,过不了收费亭,也就出不了楚国。 沐天叹息一声,翻身下马,融入了人潮之中,用余光仔细观察着。 随着人流涌动,沐天到了一处密林之前,前面是一条小路,走的人很少,沐天不经意回头看时,发现出来的人突然少了许多。 “嗖!嗖嗖!” 果然!一根根利箭从林中飞来,惊起无数飞鸟,带着凌厉之势,直指沐天脑袋! “小辈!交出功法,便给你留个全尸!” 眼看沐天飞身躲过,蒙着黑面巾、身穿黑袍的孟洪波按捺不住,大叫一声,挑起剑尖直奔沐天心窝! “无名之徒,也敢有觊觎之心!” 沐天笑道,一掌推开来势汹汹一剑,反身一脚鞭在孟洪波胸前,猝不及防之下孟老头被踢飞数丈,蒙面巾下一脸不可置信。 这小子居然有此身手,分明是天元境二品的修为,却能将我击退。 孟洪波揉着胸口,又提起元气,一剑刺去! 与此同时,密林中杀出一百来人,皆是一身黑衣,手持一把长刀,围成一个阵法向沐天聚拢。 沐天接连闪身,躲过又一波暗箭。 楚雄图你派人来杀我好歹注意下行么?这些黑衣人的长刀分明就是禁卫军的兵器,纹路、规格都一模一样,在黑衣里面哐哐作响的不正是禁军铠甲? 在沐天看来,这群人简直是愚蠢。 震天王在暗中看着,他一身黑袍笼罩,并不着急出手,孟洪波既然想要沐天身上的功法,就让他先上去试探身手。 “沐天小儿!老夫再说一次!只要你肯交出增强肉身的功法,便留你全尸!” 孟洪波果断开口,气得使出全力,每一剑都运足元气,在空中划得呼呼作响。 “受死!!” 一百来号人眼看阵法已成,纷纷纵身往上,欲将沐天劈下! 沐天何等迅速,不待他们近身,一双肉掌运起金色元气,“砰砰”几下拍在来人拿着长刀的手腕,立时吃痛,长刀落地,一时间众人拿他不住。 “我道是谁,原来是个没见识的老匹夫!苍月剑派是不想活了么?” 沐天怒极反笑,又打飞数人,从先前交手看来,用着长剑嚷闹着要他增强肉身的功法的人,用的乃是苍月剑法,这是他在血杀堂资料库里阅读过。 那老头还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能有如此肉身,是靠功法习得,真是无知。 “你!你怎会知道?不过,就算你知道了又能如何?今日你必死无疑,若是杀了你,照样能得到功法!” 孟洪波以为那本功法是确实存在的,若是沐天不肯交出,自己只好杀了他从其乾坤袋中取来。 “铛!铛!铛!!” 刀光闪过,带起漫天落叶,众人恨不得将其击落,可是沐天实力明显强于他们,尤其是那双肉掌当真是可怖,唯用“生平仅见”来形容。 沐天倒是从容不迫,你来多少我就挡下多少,就是担心对方使用人海战术,那还真有累垮的时候,现在得速战速决了,暗中有一股极为危险的气息始终锁定着自己…… 第二十六章 逃! “沐天的身法迅速,肉身之强,在皇清都算得上罕见,这等天才却偏偏不懂收敛,这下杀了楚皇的人,他不杀你才怪!” 震天王用一种看待一块上等美玉的眼光看着沐天,心里觉得这种年纪能有如此修为的人实在不多,出身楚国,却足以和皇清帝国那些大宗门的弟子相提并论,而楚皇之命,自己不能违背,所以沐天必死。 “老匹夫,玩够了没?本公子可不想浪费时间!” 一个十来丈宽的巨掌虚影浮现,从天直降,沐天腾身轻轻一推,巨掌瞬间落在众人身上,掀起一阵尘埃,害得那孟老头急闪躲时,措手不及,摔倒在地,气得脸膛铁青,狠狠地瞪着双眼! 沐天趁着这个空当,脚尖点地,衣袂飘飘,刹那没入林中,放眼望去,一片涌动的绿…… “追!不能让他逃了!” “冲啊!” 道道黑影极为整齐地列成几队,从各个方向追去拦住沐天,动作之快,不过眨眼间! “能逃得了我掌心?哈哈……” 震天王一怔,旋即脸被恼怒扭歪,猛然一声长啸,从暗处一棵树上飘身而起,脚尖一点,身子横空,瞬间越过数十丈地。 感受到身后追来的强大高手,那股令人心悸的威压,以及迎风展动的衣袂声,令沐天跑得更快了。 之所以不杀掉楚皇派来的禁军,是沐天不想再浪费丝毫元气了,当时暗中那人的气息愈来愈强烈,应该是准备着对自己造成命一击! 本以为你楚皇会派个天元境三四品的给本公子练练手,现在可是托大了… 沐天并非跑直线,而是不停依赖大树、巨石、草丛等障碍物隐藏身影,此刻他藏身与一棵大树底下的杂草堆中,杂草有三尺多厚,沐天一身白衣早已变脏,顺着阳光看去还真瞧不出人影。 “追到没?我看那小子刚才是往这边跑的,怎么不见了?” “你,你,还有你,你们去那边看看,剩下的跟我一起往前面,走!” 一位军官扯着嗓子吼道,又继续往前跑去。而刚才他居然没发现,脚下躺着一个大活人,正是他们要找的沐天。 “可恶的小子!” 孟洪波大受苦恼,一阵阵羞耻感浮上心间,一边跟着搜捕沐天,一边咬牙切齿道。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那人细细感知定会发现我。” 沐天偷偷起身,却见一个官兵正往这边走来,旁边刚才没其他人,立马扑到他面前,左手袖剑一开,精准地刺入那人脖颈,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喊出,便倒地身亡! 沐天躲过几棵树,钻进几片草丛,忽见前边有一条河水,奔流不息,汇向前方的瀑布,沐天不及思忖,憋足一口气,一个腾跃便扎进其中,迅速潜底。 “咦?阿武被人杀了,有情况!大家快过来!” 一个路过的士兵看到,立刻呼唤同伴过来,定是沐天下的毒手。 “他就在附近,仔细搜!” 众人将每块杂草都用长刀挑起来看看内部,那小子会不会挖个洞钻走了?或是钻进了地底。 在天上施展身法飞行的震天王心头诧异,飞了半天连个鬼影都没看到?莫非沐天还在刚才那片小树林里,那道他真没有再往前走了?不行,得回去看看…… 震天王只见地上的官兵乱成一锅粥,像是发现了沐天的踪迹,可目运元气一看,还是不见沐天身影,小树林前面是浓密而常年不见光的林子,若是一直追去,则进入了晚晴山脉,那可就玩大了。 晚晴山脉的猛恶,岂是常人能够想象? 震天王在修为巅峰时期,曾立下汗马功劳,有一次机会进入了皇家藏书库,在一典籍中了解到,作为两国国界的晚晴山脉,可是出现过一爪子能拍下人皇境脑袋的天地巨妖! 不多时,一旁的小河引起了他的注意,河水汨汨,较为湍急,流向不远处的悬崖口,于崇山峻岭间汇来,成一道高崖飞瀑,直下九天。 岸上官兵在地毯式搜索,沐天决计不会蠢到待在原地,或许在树上,也可能在地底下,只是为何这河水给人一股莫名的感觉? 若是沐天知道震天王心头所想定会气晕,我都将身子埋进了河床底下,你居然还能感受到我的气息? 震天王看了一会小树林,缓缓闭上了双眼,鼻尖微微翁动,居然是在用“闻”! “果然,就在这条河里……既然你不出来,本王就陪你玩玩,看你能待到几时?呵呵……” 震天王一声大笑,伸出粗壮的双手,鼓荡充沛的元气,缓缓结出手印,金光肆虐间,而后往小河方向,狠狠一掌按去! “嘶!” 一条完全由元气组成的碧青色巨蟒立刻涌现,响声震动天际,周身鳞甲快要凝为实质,只见它张着一口血色巨嘴,吐着鲜红的蛇信子,顺着掌劲儿径直穿进河底。 这是震天王的成名绝技——碧蟒掌法。 乃玄阶中品武技,他年轻时候仗着一身实力和这套掌法,从擂台赛脱颖而出,从而被楚皇相中。 躺在泥沙之中的沐天忽觉不对劲,这是他这两年来修成的直觉,几乎每次有这种感觉便是——有危险! 心中思忖间,沐天悄悄从泥沙里探出一个头,却见天上有条张着血盆大口的元气巨蟒,看其来势,可不正是冲着自己? 服了,这也能被你找到! 沐天飞身而起,刚越出水面,只觉热浪扑面!一股能粉碎长河的力道汹涌奔来,而它的目标正是自己。 眼看那条巨蟒将至,他在脑海思索过无数招法,竟没有想出有哪一招能够克制它,目光瞥见了远处的白练飞流,将心一横,只能试一下逍遥法。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死里求生!” “轰隆!!” 一掌雷霆震怒,天罚轰鸣,云彩尽碎,在四周树木的剧烈摇颤间,电光缠绕着一个有十丈宽的巨掌虚影,带着天滔天元气,迎向震天王的致命一击。 刚使出禁法,沐天感觉浑身一轻,强烈的疲劳感袭来,如同被掏空了一般,当下连忙运转丹田,按照长老们教过的窍门,快速回复元气,量虽不多,有总比没有好。 震天王的碧蟒掌法,虽是只有玄阶中品,可他一身武功超凡,哪怕重伤未愈,修为仍是天元境九品,若是他用出了武技还不能将沐天灭杀在此,那真没脸回京面圣。 “轰隆隆!!” 只见半空中一个拳头和巨掌虚影撞击在蟒头,只是阻挡了丁点时间,便被狰狞的巨蟒咬作粉碎!从蛇口中溢出漫天元气,而后凶威不减,带着磅礴杀意,直往沐天扑来。 “剑气!凝!!” 若是自己不能撑着最后一招的时机逃出生天,那将会粉身碎骨,顺着激流冲下悬崖。 对了,悬崖!横竖都是死,若是能在万丈瀑布之底九死一生,想必震天王不会傻到和我一起跳下。 “轰——” 在一剑雄浑壮阔的无上气势之中,沐天将毕身功力化为惊天剑气,直奔蟒头,蓦然斩下! “吼!” 蟒头斩落,顿然仰天咆哮,消失成漫天光点,剑气急涌间,接连崩溃蟒身,却到后面力有未逮,余下一截粗大的蟒尾,仍朝着沐天撞来。 蟒尾眨眼将至,沐天交叉双肘挡在胸前。 “嘭——” 随着烟尘落尽,震天王看去时不见沐天身影,忽又望去飞瀑之巅,已是一个人影顺势落下,而瀑布之下是连他都深深忌惮的万丈深渊! “还愣着干嘛?从旁边绕下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震天王勃然大怒,眼中杀机狂涌,没想到竟然让一个小娃给逃了。 于是当下心狠,震天王运起全力愤怒的一拳,霎时凶气缭绕,磅礴之势震动虚空,隔着老远,猛地向沐天打去! 第二十七章 一滴泪 “王爷,沐天那小贼可是逃走了?” 孟洪波看着眼前之人,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堂堂震天王居然追杀一个天元境二品的小娃反被落得如此狼狈,他很是不解,我们打不过是实力问题,怎么连你也留不下他,真是咄咄怪事。 “沐天那厮虽是仅有天元境二品的修为,可一身古怪的功法却十分强悍,不论如何一定要抓到他,哪怕他跌落悬崖摔死,也要找到尸骨,不然楚皇那边不好交差……” 眼看瀑布之下便是晚晴山脉,其中凶险,不言而喻,震天王担心这百来人禁军贪生怕死,不愿绕下去寻找沐天,自己身无兵卒,只能孤身犯险。 沐天拼着最后一击,将全身所有元气消耗殆尽,还能支撑他的只有一副肉身,整个人毫无知觉。 先前震天王愤怒一击,隔着老远杀气不减,直追至沐天身后,他只感觉像是被人轻轻一拍,那股狂暴之力便透过背钻进体内! 一股剧烈的灼烧感霎时传遍全身,只觉筋骨剧痛,一口鲜血猛然喷出,眼前的景象慢慢黯淡,彻底昏迷在高空,顺势坠下悬崖。 …… 晚晴山脉占地辽阔,林荫繁茂,要想寻找一个人实属不易,常年密不透光的深山老林,深处躲藏着无数凶禽猛兽,每日都有人在这里迷路。 “找了十日了还不见人!那小子到底死没死?” 孟老头翻过几堆草木,气急败坏道,此刻他已脱去黑袍,一身白衣在丛林里显得尤为耀眼。 “按理说中了我全力一掌后,应该走不了多远才是……” 震天王越想越气,居然现在连一具尸骸都找不到,都过去十天了,楚皇派来的那群禁卫军早就回京城复命了,只留自己和孟洪波苦苦搜寻,难道沐天死在了那一口深潭里?潭内寒气逼人,若是自己跳下去,一定不会超过半个时辰便因心脏骤停而亡。 “哎,那小子也不知死了没,罢了!走吧,离开这里,怪可怕的……” 孟掌门一直疑神疑鬼,总觉得暗中被什么怪物盯上了,让他很不舒服。 “走?就这样走了,本王拿什么给楚皇交代?让别人看我笑话么?你若要走,我不强求,再寻半月无果,本王自会离去……”震天王冷冷道。 孟洪波犟不过他,提着长剑就往回走。 …… 光阴飞逝,不知过去几日。 沐天躺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大树足有十人之高,生长在奔泻不停的瀑布旁,石崖陡峭,不知其高多少丈。 震天王最后的追魂一掌,差点要了沐天小命!这是沐天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第一次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势,让他现在仍处于昏迷之中。 此刻,他胸前的木牌散发着一股柔和的波动,点点光芒溢出,笼罩了他的身体,正是那枚雕刻着沐天名字的木牌。 木牌通体暗红,有一股浑朴之意,除了刻的两个字之外啥都没有,很是朴素,这是贺狂当年抱沐天回家时就有的。 此时,木牌发出微光,荡漾出一股股精纯的元气,似乎之前早已偷偷储备,在这种危难关头反哺出来。 元气如波浪一般,不停涌进丹田之中,幸好丹田完好无损,再缓缓流向各个经脉,滋润一遍又一遍,部分元气化作精纯的能量修补着肉身。 他的筋骨全碎了,若是换成一般武者早就成了死去或是成了植物人。 沐天脑中一片混乱,天元境九品武者之强,与天元境二品相比有如云泥之别,早知如此就不该托大。 沐天感觉四周幽静,看不见一人,只有无尽的黑暗伴随着他,也不知外界过去了多少时日,总觉得自己快死掉一般。 “你在哪里……” 突然,一道声音幽幽传来,是个悲切的女声,将沐天的意识唤起,由万点星光渐渐聚拢,组成一个完整的意识。 沐天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慢慢回想起之前的遭遇,好像被人一掌打下悬崖,之后就没知觉了……咦?是谁在说话? “不要离开我!我好害怕……” 女声抽抽搭搭地哭,呜咽之声回荡在整个黑暗空间,沐天听得分明。 沐天感受到了自己的状态,宛如幽灵站在黑暗中,他往四周奔跑,始终没发现究竟是谁在说话,他想大声喊“你是谁?”,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我会等你回来……”女声渐渐消失,仿佛彻底远去。 沐天深锁眉头,不忍听闻。 如是见到一位女子伤心脉脉,欲语泪先流,心有千般幽怀,万缕愁怨,没奈何断肠相思难寄,此情无人可倾诉。 良久,四周无声,清冷幽寂。 “我……怎么也哭了?!” 沐天骇然,吃惊地摸着脸庞,黄豆般大小的泪珠不住地滚落,极是难以置信。 他发现自己很受感染,莫名其妙的,似有无限忧伤,鼻翼翕动,连呼吸也跟着起伏,听见那道女声,仿佛极为熟悉,极是心疼,引人爱怜,仿佛前世遇见的人,却无法判断是谁。 “嗒……” 一道微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像是什么滴入水面,荡开涟漪,引沐天立时望去。 忽然,有东西从天上坠来,沐天心下疑惑,右手不由自主地扬起,打开手掌,冥冥中有种感觉想要将其接住。 仿若闲花落地,悄无声息,却是那么沉重,沾满了因果,翻涌在无尽岁月中,漂泊无依,被一朵浪花卷来,凋零在这红尘…… 沐天愕然,低头一看,是一滴水打在掌心,冰凉彻骨,又在瞬间凝结成冰,成了一颗冰珠儿。 沐天直皱眉头,十分不解。 远处忽有人影显现,沐天立刻望去,人影模糊,分辨不出那里站着几人,只有淡淡的光线照着他们,如黑夜中点亮了烛光。 沐天立马向那里跑去,可在片刻之后,发现自己如何也过不去,就像身在两处世界。 沐天不甘心,想要再次追去,却见前面出现一片浩瀚无边的大海。那处光亮慢慢消失,人影也不在,只留沐天怔怔的看着海洋。 大海何其辽阔,沐天竟望不到边际,忽然眼前出现一抹亮光,他见到海中分出两种色彩,一边为紫色,另一边为金色。 紫金两色海水各自占据一半海洋,分界线甚是笔直,隐隐有着能量像在撞击。 沐天很是困惑,这里到底是何处?我究竟被震天王击杀了没?怎会突然来到此地? 四周又归于一片深深的黑暗,沐天忽觉一阵强烈的睡意涌来。 …… 又是一日清晨,不知光阴流逝几日,瀑布四周已是没了震天王和孟洪波的影子。 晚晴山脉一片寂静,阳光照在歪脖子树上,透过几片树叶,又落在沐天脸庞,令他看起来十分惬意。 “嗒……” 一滴露珠从天而降,晶莹剔透,耀着晨光,一下滴在沐天额头,令他食指微动,旋即双目睁开,有些愕然地望了望天上和四周。 “这是哪儿……啊好痛!” 试着起了起身,一股强烈的痛感瞬间袭遍全身!比他在固元圣桶里熬炼肉身还要疼痛,就像是把一个人的骨头全部拆碎,再重新拼凑的感觉。 “原来是一滴晨露……” 良久,沐天咬紧牙关,缓过神来,摸了一下额头,仰天看去,见崖壁间有一丛开花的野草,花开有露,晶莹欲滴。 正看时,微风过处,又是一滴露珠掉来。 “只是个梦,还以为神游到什么鬼地方呢……” 沐天微笑着自语,甩掉了停留在脑中的画面,甩了甩胳膊,就要起身,想站在树干上。 “这是?!” 忽然,沐天大惊,神色猛地凝重,目光有些惊惧,极是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的右手,颤抖着张开手掌…… 掌心内,赫然躺着一颗冰珠儿! “这到底是什么?” 沐天喃喃,摇着头,内心十分崩溃,不待他猜测下去,冰珠儿忽地一颤,飘升起来,悬在他胸口处。 “啵儿~” 一声轻微的声响,让沐天十分惊讶地望着胸口,只见冰珠儿变成水滴,刹那碰触到木牌,滋润进了“沐天”二字上,使它们看起来愈发晶莹,透着微光。 整个过程不留给沐天猜疑的时间,他全然不知这是什么东西,莫非那并非梦境……那道哭声是谁的? 沐天解不开谜团,索性不再去想,现在思考着该怎样从树上下去。 他见到自己身在一棵峭壁缝中生长的树上,悬崖十分陡峭,不可攀缘而下,底下是一个冒着无尽寒气的深潭,一旁的瀑布冲向其中。 沐天运起修为时,忽然一愣,居然突破到天元境三品了! 看来只有强烈的压迫才有突破的动力,只是目前的状况极差,即便感受到了元气,却不能流畅地使出劲儿来,身体各处的断骨诡异地恢复了十之七八,真是怪事。 看着下面的潭水,沐天实在想不出离开这里的办法,只能尝试一下! “扑通!” 一道清脆的落水声响起,沐天犹如一块巨石砸进深潭,他在空中竭尽全力地用元气减速,才未溅起太多飞沫。 潭内转瞬又如之前一样平静,绝壁之上一川珠帘直落。 好冷,与传承之地三万里亡魂道的阴气相比,还要冷上几分!不过看这从万丈之高的悬崖上落下的瀑布,若是用来淬炼肉身,倒是十分不错! 在瀑布下练功倒也不失为一种途径,只是眼下沐天可不想耗在此地,重伤未愈的情况下,泡在寒潭内最多坚持半个时辰便会力竭而亡。 沐天迅速爬向岸边,先得找个地方换套衣服再说…… 目前的情况是,没有抗衡楚皇的实力是不能回楚国的,先得穿过茫茫山脉,到皇清碧落学院去找到那东西,找到师父口中的“周先生”。 半晌之后,沐天爬上一处巨石,望着四周的景色,不禁被深深震撼。 高大的林海延绵无尽,各处都一个样,难怪经常有人在这里迷失方向,最终唯有等死。 令沐天皱眉的是,眼前这片林海不知暗藏诸多危机,自己能否活着通过,是个问题。 望着太阳,确定了方位后,沐天便沿着河流走。 第二十八章 斩妖 烈日当头,风无凉意。 往林子里前行了约莫一个时辰,沐天感觉暗中那股盯着他的气息愈发迫人,波动越来越剧烈,他好几次回头四顾,却没见到有何妖兽。 沐天不知暗中那头妖兽并不是被一衫白衣吸引过来,而是那股久违的……人味。 走出一个林子,忽见面前是一块草地,稍远的地方有一个山洞,洞口足有五层楼阁之高,四周安静得可怕。 正要走过去,沐天忽然注意到,在自己手撑的大树上,树皮被某种凶兽狠狠挠破,留下深深的爪痕,怵目惊心! 他甚至还看到,在爪痕的下方,树皮上沾了一些黑色的动物毛发。 “咦?这是……” 沐天走过去,见到洞门前有一些尸骸,有不少宽大的像是某些野兽的,其中一具有点眼熟,是一具人的骸骨,身上还有被撕破的衣物,他看到了一把断剑在那旁边,剑身已经粉碎成好几截,其中有一截剑身上刻着一个弯月的图案。 这不是苍月剑派的徽标么?难道是追杀过自己的那人? 孟洪波是何等修为?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天元境三品,虽然在沐天掌下吃了亏,但也绝非等闲货色,尤其是一套玄阶上品的苍月剑法使得极为流畅,他是碰上了什么可怕的凶兽? 若是吃掉孟洪波的凶兽是一群的话,看地上的爪印大小,这个小小的山洞明显容不下,若是只有数只,那么它的实力至少堪比人类天元境! 妖兽分九阶,不同于寻常野兽,因其天赋特殊,常出生时便有人类天元境的实力,这类通常是幼年期妖兽,为一阶妖。 沐天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掌印,这掌印还很新鲜,比成年人的大腿还宽,陷入地下颇深,其中尖利的爪子清晰可见。 在洞口附近,沐天看到了几堆碗口大的粪便,有的早已干燥,从裂开的部分可以看到没有被消化干净的骨头,臭不可闻。 在一旁的杂草地上,那儿本是长着半人高的枯草,也被压平了,有两个巨大的半圆形深坑,有颗人的头颅随意丢在那儿,破烂不堪。 沐天暗道不妙,自己无意中闯进了某种大型食肉动物的领地。 苍月剑派那人应是与凶兽大战了一场,长剑被一爪子抓碎,凶兽就地分尸,填饱肚子后,把人的脑袋扭断,凶兽就坐在那处杂草地上,玩弄着头骨。 忽然,沐天耳朵微动,听到了一股震动声,如同巨石一下下砸进地里,渐渐清晰可闻,连他脚下的土地也开始震颤起来。 “吼!” 一道蛰伏已久的咆哮声从沐天背后响起,参天巨树齐齐一震,猛然一声兽鸣,让大地剧烈抖动不已! 沐天见一头猛兽正朝着自己狂奔而来,四足落下,砸地有声,烟尘卷舞,令大地震颤,山林动摇! 感受着大地的剧烈震动,沐天并未惊慌,他暗道原来是这头妖跟了他不知多少里路,自己身上一定存在着吸引它的气味。 “吼!吼!” 这是一头有一栋楼房般高大的熊,它跑来盯着沐天,并未急着下手,而是绕着圈,想先玩弄猎物,它并不是寻常熊类,而是妖兽。 它长着一口可咬碎千斤巨石的牙齿,一对耳朵如兔子一样往天上长,十分尖利,那双圆溜溜的熊眼满是血红,极是可怕,两只爪子比普通的熊宽大了两倍,背后有一道脊骨冲天而起,极具杀伤力! 沐天站在原地,暗自运起修为,凝在掌心,它不动,则自己也不先动手。看这头妖兽的体型和各项特征,便知自己刚才的猜测无误,此兽正是撼地熊妖! 作为妖兽幼崽,它一出生便懂得如何玩弄猎物,虽是只有一阶的实力,但十多年来已经吃了不少食物,其中不乏一些大型野兽。 尤其是人类中的武者,肉身之中的元气精华自然而然会在它的胃中转化为更优质的能量,对撼地熊妖来说极具诱惑力。 “呼!” 巨熊竟出手就是一巴掌,它一掌下去,掀起一阵气浪,令四周树林不住摇晃!此掌直奔沐天脑袋而来,没尽全力,意在试探沐天修为。 若是沐天知道这头撼地熊妖脑中所想,一定气得吐血,你吃我还要先试探一下? 沐天见巨掌袭来,竟也不躲不避,摆出架势,运起元气,赫然一掌汹汹迎上。 妖兽与普通野兽相比,肉身更为强悍结实,还先天带有元气波动,一头这样的撼地熊妖幼崽,在熊类野兽中绝对是称王的存在,就算是再多的野兽一起围攻它也是如同挠痒痒。 “嘭!” 两掌相对,卷起漫天尘埃,令脚下碎石四溅,沐天被击退数十步远! 撼地熊妖只是站在原地张了张嘴,又开始了进攻。 沐天感到手掌一阵发麻,有些吃痛,自己的肉掌难以敌过妖兽,刚才一击,沐天在心里有了个大概,此兽实力足以堪比人类天元境四品,而它还有身为妖兽的特殊天赋,不仅自愈能力极强,防御能力也是一流,这不,撼地熊妖摸清了沐天的大致实力,四足着地,又咆哮着向沐天奔来,想近身来拍碎他的脑袋。 “蛮力倒是挺大,不过我比你更快!” 身法闪动,一下跳到胸背身上,抓住它背上突出的脊骨,另一只手狠命击去!巨熊一个扑身没见到影子,只觉背上一阵剧痛传来,不由往地上一滚,恨不得将这个人类小子一把撕碎。 “吼!” 又是一记熊掌飞来,沐天翻身一躲,使出拳法连击数拳于妖兽臂上,巨熊猛然一跺脚,想靠脚下这万顷之力踩碎沐天,可惜沐天始终反应要更快一步,不待其踩中,便劈手击向巨熊头部,不料却被突如其来的一掌击飞! 好个妖兽,都有了灵智,打个架居然连守带攻! 沐天爬起身来,又是一拳打去,如此几个回合,他发现手掌的力量竟有所增强,不由打起了用撼地熊妖来练拳的心思。 …… 在沐天和撼地熊妖战得难舍难分时,远在皇宫之中的楚皇,却一直发愁,急得掌心都是大汗。 “启禀陛下,震天王传来密函。” 一个太监躬着身子,战战兢兢地呈上一封信函,楚皇坐在龙椅,斜睨着眼,一把接在手中,撕开一看,随着目光扫过,额上的皱纹越挤越深,满是愕然之色。 “怎会如此?一个天元境二品的小娃都不能击杀,沐天真有这么好的运气?” 楚皇大怒,堂堂震天王居然连一个小娃也奈何不了,这真是……愚蠢! 朕活了五百多年,还第一次见到这么蠢的人,震天王啊,你即便是重伤未愈,可也是天元境九品的武者,已能担当“高手”二字了,可你却如此让朕失望,亏我当年提拔你,简直丢脸! 不过既然沐天落下万丈瀑布,是生是死无人知晓,多半也是废了。 “传令震天王,命其速来皇宫领五百杖责罚,立刻!” …… 晚晴山脉,夕阳西下,漫野寂静,只有一处打斗声还在持续。 沐天已经和这头一阶的撼地熊妖幼崽战了不下两个时辰,几乎没歇过,一人一兽的拳头已是打得通红,沐天不觉疲乏,反而愈战愈勇,肉身在这等生死攸关的高强度训练之下,进步神速。 这令巨熊很是不解,为何这个人类的拳头越打越有力? “结束了!” 之前一直用大长老教的拳法,运用得越发熟练,肉身强度快到了一个突破口,只差一步便能进入更高一级。 沐天不再与其浪费时间,既然练拳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迟则生变,击杀撼地熊妖志在必得。 “呼!呼!” 巨熊扑面而来舞起一掌,像是感受到了沐天的杀意,这一掌足有拔地参天之势,凌厉掌风呼啸而至! “嘭!” 带着沐天满心的杀气,一拳落去,将那一人高的熊掌一拳打穿!不待其发出痛苦嚎叫,沐天反身跳在撼地熊妖后背,一道寒光在黄昏下闪过,正是沐天左手袖剑刺入妖兽后颈之时! 第二十九章 砸死我了! 撼地熊妖毛茸茸的后颈,正是其命门所在! 其实沐天早就知道这点,与其搏斗两个时辰只为巩固近战技巧,若是毫无战意,早就一剑刺去,转身而走。 二长老邵心的《天下妖》不愧为隐世巨著,凡是里面有记载的妖兽,必然有其体型特征和优劣势等诸多分析。 “这头熊妖竟有两颗妖晶!” 沐天在击毙撼地熊妖之后,迫不及待地挖出妖晶瞧着,妖晶因妖兽的种类不同而形态各异,撼地熊妖的妖晶呈正八边形,棱角分明,微透着蓝光。 一般妖兽身上的妖晶多在其命门处,撼地熊妖在妖兽中也并不常见,只是一头幼崽能有两颗妖晶,让沐天十分惊讶。 当他取出其妖晶之时,整具妖兽尸体又莫名地抖动一下,沐天并未在妖晶周围发现其本命精血,看来是这头熊妖品阶太低的缘故。 妖兽与野兽不同,它浑身是宝,光是妖晶和它的本命精血足以卖个好价钱,因为其中蕴含的能量过于庞大、凶猛,就算是沐天也不敢贸然吸收,不过丹师可以炼化。 沐天拿着妖晶的时候,心头便盘算着,自己用一颗,再去卖掉一颗。 望着这具熊尸,沐天皱眉,忽然想起自己乾坤袋中最大的那个应是可以容下,沐天便慢慢将它塞进去。 …… 时光过去一月,沐天就这样边走边打猎,渴了就喝溪边水,饿了就烤妖兽肉大快朵颐。 他发现自己的肉身、修为都精进了不止一点,因为一个月以来,沐天击杀的一阶妖兽就有十几头,但妖晶却只有一共十枚,一些野兽刚开始想吃掉沐天,后来随着沐天杀得越来越多,它们几乎一闻到沐天的气味就吓得四处逃窜。 沐天并非无脑地猎杀妖兽,他也遇到过好几处洞穴里住着气息悠长的大妖,料来品阶不低,绝非自己目前能敌,便绕着走。 此刻,沐天走在一座山头上,望着下面,又是一片密林,不知会遇上哪些妖兽。 忽然,他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天空,心中大感讶异,为何听到打雷声?这是晴天霹雳? “呼!呼!” 天上传来声响,沐天又是疑惑地抬头望去,只见天上极高之处有一道白影往下坠来。 “什么东西?” 沐天大惊,看其落地方向,可不正是朝着脚下这块土地么? 沐天拔腿就跑,赶快离开这里,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怕是连武君也吃不消,更别说自己才天元境了。 “呼!” 还来不及闪过,白影瞬间坠下,恰好砸中沐天背后,而后威势不减,将沐天硬生生砸进了土里! 顿时,山坡上升腾起一阵烟尘,尘埃落定后,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沐天疼得晕死过去。 时光流逝,很快到了傍晚,黄昏就要过去,山谷间又响起野兽的咆哮,白天的日光太毒,夜晚是它们捕猎的良好时机。 “砸死我了,感觉又骨折了……” 沐天被疼醒,从昏迷中挣扎起身,却发现背上压着一个人,重若泰山,肉身强硬得简直变态,怎么都挪不动。 “呀!” 沐天咬牙大喝,手臂上青筋爆绽,金光缭绕,已是用尽了全力。 终于,那人翻到一边,仍是压在他腿上,沐天喘过气,还好可以撑起上半身。 顿时,沐天出了一口气,感觉轻松太多,又摸了下后背,疼得龇牙咧嘴。 这运气还能再差点么?本公子快乐地走在山上招谁惹谁了我……嗯?这手感怎么软软的,挺大的嘛……我天,这是个女人! 沐天整大了眼睛,很难以理解为何一个人突然从天而降,把他砸进土里,而且看上去还是一个…… “嘶……” 仔细见到这女子的容貌后,沐天惊讶得倒吸一口气,世上竟有如此绝色的美人! “呃……罪过罪过!小生并非有意冒犯姑娘……” 沐天大囧,说话都不太利索,心脏咚咚直跳,脸色涨得通红。 他发现自己双手无意间刚好搭在了……嗯,就是那个上面,自己两世为人从未经历如此事情,不由有些慌乱,但怀中女子并未开口,美目紧闭,嘴角带有一丝血迹,仍处于昏迷之中。 原来这女子受伤了! 沐天大急,浑身突然来了力气,居然遇到了这么狗血的事情,让我一个准备都没有,赶紧救人再说! 此地不宜久留,夜晚将至,四周凶兽出没不断,先得找个安全的庇护所。 沐天抱起那人,望了眼周围,想起在不远处一面石壁下有个妖兽洞穴。 那是一种凶禽,名叫百里鹏,此兽极为凶戾,只有一些会驭兽之人才能驯服它们,沐天下午太饿就把这头百里鹏烤来吃了,现在可以利用这个洞穴。 洞穴在石壁上,离地约莫有两丈高,沐天进去之后,将松软干燥的树枝先铺在地上,才将怀中女子轻轻放在草堆上。 趁着即将消失的日光,沐天在外面取来几截干木,弄了些燃屑,而后倒在引火物上,吹成了一堆篝火。 这时,洞**火光大亮,已是能看清四周,沐天这才坐在一旁,伸手搭腕,查探女子的伤势。 沐天师承逍遥道三长老,已是医道七阶、丹道三阶的水平。 在东玄域,绝大多数丹师都是为武者服务,他们炼的丹药都蕴含天地元气,凡境之修吃了会躺在床上十天半月,而纯粹的普通人吃了会立马爆体而亡。 八阶及以上的医师称为“医圣”,同样阶别的丹师亦称作“丹圣”! 医道分十阶,一到四阶为辨药草、识药方,无论伤者是人是兽,无论伤势有多严重,只要不危机性命,皆能医治常见内外伤。 成为一阶医师的条件便是辨药草四百七十三种,识药方二千七百七十四,四阶之内每升一阶能力要翻一倍,直至医道四阶时辨药草一千八百九十二类,识药方一万一千零九十六种。 医道一途,四阶之下为赤脚,五、六阶称为江湖名医,七阶可为皇室御医。 八阶医圣的地位与同阶丹圣相差无几,是医师中的分水岭。 九阶医圣少如凤毛麟角,他们让世人尊敬的地方在于他们能给人续命!至于十阶医圣,地位比十阶丹圣更高,能起死人而肉白骨!别说是世俗国家,就连传承了数十万年的上古大宗也无一位十阶医圣。 东玄域上绝大多数医师只有七阶实力,一些帝国甚至连七阶医师都没有,在这个武道为尊的世上,医师、丹师皆是人人愿意沾些关系的高人。 正因为武者的需求巨大,令医师、丹师在江湖上拥有极高的地位,许多武者甘愿为了一颗丹药而为他们卖命,或成为他们的打手!所以人们平时不敢惹怒他们,因为他们的号召力极强,他们背后站着的是无数心甘情愿的强者。 …… 此刻,沐天双眉紧锁,反馈的脉象看来,感受不到一点修为的波动,如是被某种术法所封印。 “修为暂时被封……应该是她之前的战斗有关,她的肋骨已断十条,但气息依旧悠长,表面上看不出,体内却糟糕至极,真不知她是中了何等恐怖的武技!咦?这是……” 在检查伤势时,沐天瞥见女子身上的服饰,虽是衣衫有些破碎,但衣角边有一块小小的图案,图案是用樱草色丝线勾勒出的一弯新月,新月之下有两痕浅浅的波纹。 “琉璃仙月宫?这……她怎会出现在晚晴山脉?” 沐天大感诧异,对这女子的身份的很好奇。 很快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灌输的元气如石沉大海毫无半点回应,这是两人修为间的差距,宛如天渊之别,即便是沐天抽成了人干,所灌输的元气也不足以让女子苏醒。 “看来只能当作寻常百姓来医治,这可有些麻烦。” 因为沐天虽是能保证为她修复肋骨,却感受到她体内有一股阴邪至极的气息,像是中了什么顽固的毒素。 “此毒游散全身,不能捕捉丝毫,像是蛰伏于经脉当中,不过这气息……莫非是媚药?!” 谁这么卑劣,竟下此毒手? 沐天渐渐在脑海中有了明悟,应该是有人垂延这女子美色,不惜连媚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上了,而且此毒已经变异!这女子修为很强,有些快接近三长老了,她在外界应是一方霸主的存在。 那人可能用了某种禁法让她暂失修为,不过却被她成功逃走,他们的实力有多强虽是不知,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战斗地点应该不是东玄大陆,连她落下来的地方那人也无法准确定位,不然此时早被追上,或者说这女子有极其强悍的手段,能抹去敌手的追踪之物…… 沐天反复推测后,拟定了一套治疗方案,解春毒之前得先把她肋骨接上,待她断骨恢复后,解毒的几率会更大。 让我接其肋骨,那不是会看到一些不该看的…… 罢了!身为医师,救死扶伤乃天职,岂能有龌蹉之心? 沐天脑海中回想起三长老教的方法,对付断骨先用元气将受伤部位轻轻包裹,再按出一套手法,这手法可是三长老看了无数典籍而摸索出来的,每一类的骨头对应不同的手法,任何断骨皆能修复,过程如同施阵,时间稍长。 “姑娘……失礼了!” 沐天沉吟片刻,从白衣上撕下一缕,将眼睛彻底蒙住,在脑后打了个结。 三长老教授医术的时候,沐天早已把人体各个器官的位置、形态和构造学得一丝不苟,完全掌握了,才有如今医道七阶的水平。 动手只凭神觉,不过衣物会使人搞乱穴位。 不多时,将她衣衫缓缓褪下,却在刚解开胸前的束带时,一对白白胖胖的大白兔装不下,忽地一下跳将出来,这手感……真是绝了! “呃,抱歉!” 沐天紧张得满头是汗,努力平静下来,按着手法流程施展起来,生平第一次替人疗伤,竟如此狼狈,实在有失涵养。 第三十章 绝代尤物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沐天忙得满头大汗,现在已到接骨的关键时刻,他将手中的力道一收,再一抬一推,成! “嗯~哼~” 咦?她醒了!该怎么向人家解释呢? 那女子秀发慵懒地散在一旁,黛眉微皱,似乎接骨的最后将她弄疼了。 沐天心虚,他摸到地上的束带,便拿到手中,将女子胸前的衣衫束紧,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便走出洞穴…… 寒香只觉得自己昏迷了挺好久,王冲那混蛋居然敢派上五十位高手埋伏本宫,自己最后关头拼死断了他一臂,才侥幸脱逃,用通天手段撕裂苍穹,进入了一片时空乱流。 然后好像从天上掉下来了,按道理说,自己选的地方是一片山头,怎看周围红光照耀,反而像是在有人架柴生火的洞穴? 她缓缓睁开眼,视线慢慢变得清晰,自己真是在一个洞穴,奇怪了,哎,动一下怎会这么痛?哦,当时中了王冲那败类的本命武技! 寒香想爬起身来,见到面前有个英俊的少年盘腿而坐,手上拿着烤熟的山鸡吃得津津有味,他见自己起身,便伸手从木架上取下一只,递了过来…… “你醒了,饿了没?吃只*******自己已有多少年不食人间烟火,怎会吃这个!诶不对!怎么会有个男人在这?莫非……寒香着急地检查了自己身体,惊讶地发现伤势居然好了十之七八! “你这登徒子!你偷看了本宫身子,该死!” 沐天一怔,啥?我是登徒子? 见这女子抬手便是一巴掌,然而始终落不下,并非她不想打沐天,而是身子太过虚弱,没力气。 “姑娘,我可是好心好意救了你,不吃算了……” 见女子不再说话,反而侧过身嘤嘤哭了起来,沐天大感头疼。 寒香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现在修为被那恶人封住,至少也需七日才能解开,身上一点元气也没有,完全不知所措。 而且最令她伤心的是,自己守了上万年的身子居然被一个男人看光,虽然他医好了自己,但本宫修为恢复后,一定要亲手杀了他!以泄此恨。 沐天吃饱后,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破败不堪的小铜鼎,这是三长老随手丢给他的。 眼下那位女子的伤势虽已修复大半,但还需以药为辅,不过山里药材倒是蛮多的,虽然天黑了,但火光能驱散野兽,更遑论自己还是个武者。 寒香见沐天离去后,渐渐感到没有元气支撑的后果,肚子第一个不乐意!不意本宫也有感觉饿的时候…… 这时,她将目光投向了木架上的烤鸡,在篝火的照耀下,山鸡烤得通体金黄,滋滋直响,整个儿油光发亮,鲜美飘香满洞。 寒香不再忍了,她将鸡拿到嘴边,动作柔缓地吃了起来,一举一动温婉娴淑,唇齿间满是油汁儿,令人垂涎。 “金丝地莲、固元乌木,这些总算是凑齐了,哎,希望她不要杀我……” 回到洞穴,已是深夜,沐天有天地元气吸纳,并不会疲惫。 但寒香可不同了,此刻她修为被封,身子也娇弱可怜,看着沐天专心地炼丹,自己则蜷缩在火堆旁瑟瑟发抖,困意袭来却不敢睡。 沐天见她默不言语,身子楚楚可怜地缩成一团,心头有些不忍,想了想,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套干净的衣衫放在她身旁。 寒香仍是不语,见衣衫递来,便迅速披在身上,倒不觉什么,但是心头有道声音催促着她,杀了他,就是这个少年让我没了清白!一定要杀了他! 沐天倒是翘着二郎腿,丝毫不知那女子心中所想,现在炼这种大补之丹并不费多大力,在逍遥道禁地跟着三长老学了两年,若是连一颗三品丹药都炼不好,那又会是一个爆栗落下…… 之后几日,沐天总会外出打猎,每次归来都带着奇花异果,山间野味,这令寒香的身子渐渐好转,也令她心境久久不能平复。 直到第七日晚,沐天见女子的状态已经康复得差不多时,便着手炼解毒丹,此毒暴躁奇特,它会在身体里潜伏很久,而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在沐天看来只有三长老那般人物才能解开这种层次的春毒,三长老曾说过下种毒的人,实力没到一定境界是无法成功,好在三长老会解此毒,也告诉了沐天一些炼解毒丹时该注意的地方,此丹务必在人没受内外伤时服用才最有效。 寒香感到实力在慢慢恢复的同时,有一股积压在经脉深处的能量在莫名躁动…… 她并不知这是王冲给她下的春毒,一直以为是暂时封印住她经脉的能量,她忽然感到浑身炽热难耐,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酥麻之感传遍全身。 她看向沐天的眼光愈显迷离,只觉春思撩人,快要按捺不住,脸上的红晕不仅未褪丝毫,反而扩散更多。 “我……我要……” “要啥?” 沐天仍是侧着身体专心炼药,忽然一怔,这么多天第一次听到这女子说话,不由转过头一看,这一看整个人都呆住了! 只见寒香宽衣解带,将衣衫剥去,露出一片白花花的柔腻,动作虽轻,却勾起万般风情,整个人像是烧红的铁块,急需降温! 她的喘气声渐浓,眉目含情,已觉春心动,正看时又嘤了一声,阵阵体香袭来,沁入肺腑,沐天只觉鼻尖传来一阵温热,她的娇声随之起伏跌宕,吐气更快,芬芳如幽兰。 “你……你要作甚?别乱来啊,你居然来真的!” “嗯~哼~” …… 火光摇曳,美人销魂,一夜春情,不可描述。 …… 已是翌日,天朗气清,缕缕阳光透过山谷,照进洞穴之内。 洞**奇花绽开,露水微凉。 寒香早已醒来,换好了一袭白衣,才动下身子却感到下面传来一阵剧痛,低头看去,发现膝盖下有许多殷红血痕,几乎磨破了皮。 顿时她心中思潮起伏,粉妆玉琢的脸蛋上又升腾起几片红云,想起昨夜翻云覆雨,落红坠地,坏了贞洁,她都快要看不起自己了。 她并未怀疑是沐天下的春毒,因为她看到了沐天药鼎里的丹药,以她的眼光自然看出它是何种类的丹药,但春毒已发作,多亏了这少年相助,才得以保全自身,所以此丹已是无用。 她现在已经恢复修为,但心里却多了一样东西,欲离去时,忽又柔情缱绻。 寒香拾起丹药,神色复杂,再回头看了一眼沐天,脸上风云变幻,有娇羞,有恼怒,有心疼又有杀气。 神志迷糊之间,就被人坏了清白,还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天元境三品武者,现在若是想杀他,吹一口气就能让他死的不能再死!对于这等武者,寒香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词比“蝼蚁”更能形容他们,但…… 心念急转间,轻轻一吻,落在沐天侧脸之上,如点水蜻蜓一般,一闪而过。 这一刹那,柔肠百转,她那风华绝代的容颜更添羞红,三千发丝,随风飘扬。 秀足点地,腾空飞去,仙袂风飘,又找回了仙域霸主的气质,她清楚以后再也不会与沐天有任何交集,这次只是个意外。 其临走之时,当真美如画中人儿,她如微风来,又似微风过,好一个绝代佳人,动人心弦: “蛾眉弯弯秋波傲, 柳腰轻束白丝绦。 一夜春风过晚晴, 无情更把有情绕。” …… 第三十一章 路见不平 沐天揉了揉被亲过的那半边脸,缓缓睁开双眼,撑起身子。 他早就醒了,只是觉得非常尴尬。 起身收拾药鼎的时候发现,里面还未完全成型的解毒丹不翼而飞,想必是她拿走的,只是此毒只发作一次,拿走丹药也无用处。 忽然,沐天看到地上有个乾坤袋和一块洁白的布,他捡在手里看,认得这是从她衣裳上撕下来的。 沐天鼻翼翕动,忽闻得一股女儿幽香,心道她怎会如此大意? 无意瞥见衣块上写了一行娟秀小字,隐隐带有元气波动,居然是用元气书写,这份实力当真骇人!可是沐天愈看愈是头疼,初看似有字迹显露,再看则消失不见,奇怪得很。 难道是我修为不够? 当他翻来翻去看遍,一股清明之感突然传入脑海,心神一探,见是一本功法,这次没有疼得他死去活来,但沐天可是震惊万分,这套功法是琉璃仙月宫的最高身法武技——寒月飞仙步! 本是只有琉璃仙月宫传人才能习得的神功,居然随便甩给自己,这也太贵重了! 他发现乾坤袋口上没设禁制,不由打开一看,良久,惊愕无比:“两百万元晶……” 莫非是她留下来给我的?这简直……太羞辱人了! 沐天将乾坤袋狠狠攥在手中,心道这钱一定不能要,必须得还给人家。 …… 晚晴山脉,这两个月非常混乱,原因是不知从哪里闯入一个疯子,见到妖兽就打,非得打到妖兽无还手之力再一拳击杀,这人只挑实力比他高不了多少的妖兽较劲,若是遇到二阶妖兽,他拔腿就跑。 此人正是沐天。 从那个暧昧的山洞出来之后,沐天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他要提升实力,第一次感到武者之间的差距是这么大,就像一条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横架在沐天心上,让他在每次快被妖兽反杀时,突然又爆发一道力气。 “琉璃仙月宫,有朝一日,沐某定当登门拜访!还钱……” 沐天虽不知自己走了多远的路途,但隐约觉得快到了皇清帝国境内,也不知楚国现在怎样了,楚皇是认为我死了还是活着?那个实力强悍的黑袍人倒是个不错的对手,虽然自己现在打不赢他,但他回到楚国,一定得找回场子。 忽然,沐天听见前方传来一阵阵打斗声,见到那是一个小山谷,于是走上前看去。 只见场中有八个人正在与一头妖兽拼命,有小胖子抄起一个斧头往妖兽身上劈,却被一声怒吼震飞数丈之远。 一位用剑的白衣男子和一位手持阔刀的霸气汉子分别攻击妖兽两侧。 不远处站着着四个少女,手握长剑,嘴角流着鲜血。 在妖兽正面有一个青衣女子,修为明显要高出众人,一套剑法使得轻盈而优雅,但脸上也是斗得绯红,看来连她也十分吃力。 沐天知道这是一种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的妖兽,《天下妖》中记载它多见于风水宝地,每次出现必然守护着一件宝贝。 此兽名为血角狂狮,它的成年期实力最多只到二阶,眼前这只差不多有武者天元境三品的实力,这些人仅是地元境修为,只有那个青衣女子是天元境四品武者,不知他们怎会主动招惹血角狂狮? 血角狂狮本是守在一处山洞口,若是无人闯进便一直蜷着睡觉,看这情况便知是有人欲闯山洞,激怒了它,自然要用一口硕大的獠牙来示威。 “童乐,你没事吧?叶凯,无忌!你们小心它的爪子!” 青衣女子一剑刺去,趁着血角狂狮躲开的空当,娇喝一声道。 “老师我没事,这头妖兽皮太厚了,怎么都劈不开!嗨,再吃吾一斧!” 童乐是个满脸肥嘟嘟的小胖子,修为在地元境巅峰,不过别看他体型小,一手舞起斧头来,速度丝毫不输常人。 “嘿,孽畜!看剑!” 场中斗得激烈,一道道寒光闪动,打在血角狂狮上呯呯作响! “吼!” 血角狂狮素来爱好清净,今日有人类不长眼,只怒得数声咆哮!它的攻击力在一阶妖兽中算是低的,但一身皮毛却粗糙坚硬如磐石,它头上长着一只褐色长角,若是血角狂狮愤怒到极点时,头上长角便会显出血色,那是它将要做出背水一战的准备。 “大家进攻它的长角,应该是它的弱点!” 于是众人纷纷改变出剑套路,将所有元气凝在剑尖,欲将血角狂狮长角斩下! 叶凯修为在地元境九品,长着一张瘦黑的脸,身材硬挺,是用剑的武者,此时听到柳清的指点,便对着血角狂狮褐角一剑划去。 “嗷~吼!” 柳无忌挥着阔刀刚想砸去,却被一股强大的元气波浪震开! 众人无不一一倒地,为首之人也就是青衣女子伤得最重,连吐两口鲜血才止住后退的脚步。 谁也没料到,这次兴致勃勃地随老师外出历练,在杀了一些野兽之后居然发现了血角狂狮,这就意味着它所在山洞内定有奇宝,只是没料到它居然这么恐怖,连老师都受了伤! 这还怎么打? 叶凯、童乐和柳无忌是众人之中的男生,战斗局面非得出手,但与这头血角狂狮纠缠将近一个多时辰,发现这家伙的皮肉简直不要太硬!可是现在,老师都被打得吐血,难道打算放弃山洞里的宝贝? “姐,要不咱不要奇宝了,先离开吧!” 柳无忌是柳清的亲弟弟,地元境十品修为,这次本想出来练练刀法,结果这头血角狂狮的皮肉反而把自己的宝刀砍出一个个缺口,看来回去之后定要找一把更为厚实的。 “这……也好,大家注意!血角狂狮太过凶猛,若是不慎,我们都会受伤,现在你们快往外逃,我来断后!” “老师,我留下来帮你!” 童乐怪叫一声,抡起斧子欲劈向血角狂狮,褐色元气全覆盖在斧身,这是他目前所能爆发的最强一击了,这套武技是玄阶低级,名为一斧开天,不过却只是残本,真正找齐了威力不知几何。 “吼!” 血角狂狮头上的长角缭绕着残暴和杀机,已经逼近血红色,它见一个人类舞着一把斧头砍向自己,顿时大怒! 轰然一声,一巴掌将童乐拍飞,提气四足狂奔,顶着血角撞向柳清,其势凶猛,有撞崩一座大山的威能! 柳清当下慌乱,忽地迟疑起来,有些拿不定招数,此时竟不知该如何挡下。 她清楚血角狂狮为何会向她发起凶猛狂暴的一击,因为她的实力在众人中最高,而好几次令血角狂狮感到不爽的剑势,全都是她造成的,所以血角狂狮气势汹汹地撞来,想要一角将这个人类撞死! “姐,小心!” “老师!快躲啊!” “老师!” …… “嗷~” 一声震耳欲聋的狮吼传遍山谷,激起漫天尘埃。 众人不知柳清有无危险,只见一片尘灰之中站着一个伟岸挺拔的身影,等到尘埃消散,看到那人居然用一只手高举着血角狂狮! 天呐,这得用多大的力气才能做到! 血角狂狮可是连柳清老师都能打得吐血的强悍妖兽,这人怎么可能只靠一只手就能将它举起?这还是人么? “我只是……路过。” 沐天腼腆一笑,算是表明来意了,将血角狂狮往前狠狠一丢,七八丈的体型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这人……好强大!” 叶凯目光火热,这等举手间就能打倒一头血角狂狮的强者,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这等强悍的实力,恐怕也只有学院中的十大风云人物能比得上,不过,他们那是何等令人恐惧的存在。 “姐,你没事吧?伤到哪里了没?” 柳无忌将大刀一丢,立刻冲到柳清身边,伸手将她扶起。 柳清怔住了,一双明亮动人的眼珠忽闪,看着场中的青年,在心头在讶异这人是谁,她忙起身整了整被划出一些口子的青裳,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人救的时候。 沐天这才看清了女子的容貌,有些惊讶,但很快镇定下来,讪讪一笑。 柳清身着青色霓裳,手持秀气长剑,眉眼如画,齿如瓠犀。 她的身段轻盈,系着一条细绳,腰肢纤细,仿佛一手就能握住,温柔沉默,见之难忘。 第三十二章 山洞寻宝 “孽畜,看你还能如何嚣张?!” 童乐跳进坑内,把斧一晃,用着为数不多的元气挥出一斧,劈面砍去,居然将血角狂狮的头角砍断,令它疼得一声嘶吼! “吼!” 血角狂狮从地上挣扎而起,一双兽眼瞪得血红,两只前爪居然生出了如利剑般锋利的骨刺,一把将童乐扑倒,挥舞着巨爪,准备将这个可恶的人类活活撕开! “童乐!” “天呐,童乐会不会……” “嘭!” 沐天眼疾手快,在童乐出手的那一刻就觉不妙,赫然使出一套玄奥的拳法,亮金色元气刮在空中形成一道虚影,居然抬手便是山河拳! 一拳能镇山河,能破苍天,岂是一头血角狂狮能扛得住的? 众人只觉大地一颤,竟是那头妖兽被沐天打飞,看其抽搐几下便一动不动,头颅歪向一旁,这次是真的断气了。 “这……好强的实力!多谢英雄相助!” 童乐惊魂未定,见沐天救了他,心头充满感激之情。 “这位兄台,请问如何称呼?” 柳无忌上前问道,这人救了我姐,又以骇人之力灭杀血角狂狮,令一向心高气傲的他不得不服。 “在下沐天,你们也是为了妖晶来的?”沐天很随意的问道。 “不是,此次深入晚晴山脉是他们一个磨砺的机会,我主要是找一些野兽给他们练练剑法,没料到今天遇见了血角狂狮,还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柳清将身一躬,已表感谢之意。 “那这颗妖晶你们拿去吧……毕竟你们战斗这么了。” 沐天撕开兽皮,掏出一颗血淋淋的妖晶,在阳光下显得分外夺目,信手一丢,落到童乐怀里,他摇了摇头,这头血角狂狮还是没有生出本命精血。 “啊哈!这次发了,老师你看,居然是妖晶,哈哈!” 童乐听说过妖晶,但从未亲手摸过,因为妖晶在世俗国家实属罕见,光是里面蕴含的狂暴能量就不是普通武者能消化了的,只有给丹师炼化,价值极高。 “公子,你可愿和我们一同到洞内寻宝?” 柳清并未拒绝,一面问着沐天,一面拿出一块布给童乐,让他包好。 沐天倒是好奇,她难道不怕宝贝让自己抢了? “也好!” …… 众人踏入山洞,发现里面大得出奇!怪石横卧,异草生长,崎岖的弯路一直绕向地底深处。 一路上,沐天和这队师生聊了很多。 “呼!” 没走几里路,几个女子燃起了火把,将洞底下的状况照了出来,忽见几颗光点闪烁,又消失不见。 “这里好复杂,等会回去会迷路吗?” 童乐有些胆小,他不知底下到底有何奇物,心头很好奇会不会又有什么妖兽之类的。 “瞧你这样,我们跟着沐大哥走还能迷路吗?” 叶凯说道,他对沐天几乎盲目的信任,那是一种对强者的敬佩。 沐天闻言很是无语,绕了这么久,我咋知道回去怎么走?现在都绕得不知身在何处,也没瞧见个啥宝贝来着。 “前面好像有光……” 柳清黛眉一皱,看见前边似乎有绿光闪烁。 待众人上前,只看到一扇巨大的石门,门上有几丝玄奥诡异的绿光闪动,在黑暗中组成了一个小小的阵法模样。 光幕上绿光流转,将周围照得如仙境一般。 “这是某种禁制,看来此地非凡!” 沐天一眼认出此为何物,这种禁制比较复杂,往往是天地间自然生成,而非人力所造。 “让我来试一下,看能不能推开!” 柳无忌站到众人之前,对着禁制便是轰出了他认为是最大力道的一拳。 “啵!” 他的拳头像击到水面,光幕荡漾,波纹散开,整只手臂完全陷了进去!只见绿光游动,光华闪闪,禁制像是唤起了某个特性,转眼间将柳无忌弹出数十步远! “无忌,你没事吧?这么鲁莽,沐公子还未说该如何解开,你看你,疼不疼?”柳清俏脸一沉,怒道。 “姐,我没事,不也是没见过这种东西么,嘿嘿……” 柳无忌挠着脑袋,起身拍去尘土,甩了甩有些疼得麻木的右臂。 “老师,这种东西就是禁制么?你还没跟我们讲过。” 童乐见柳无忌在禁制上吃亏,大吃一惊,想不到看上去诡异无比的东西居然藏有这般威力。 “这是禁制的一种形态,应该是封印这块地方的。” 柳清唏嘘道,对于禁制她并不是很了解,只在一些典籍上见过。 沐天在脑海里一直思索着,该如何解开禁制,里面又有何奇物? 他将左掌缓缓贴在绿光之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奇特的能量在流淌,真如水一般柔软,但随着沐天左掌完全贴合,禁制猛然爆出一阵绿光,将整座洞穴照得绿光幽幽,甚至掩盖了火把的光亮,让众人仿佛置身仙境。 可是沐天现在并未如众人见到的那样轻松,他感觉到禁制表面有一股强横的力量在阻止,让左掌受到一股反震之力,欲要将沐天震开! “山河拳!” 心头一喝,掌心的金色元气隐隐有着压过绿芒的趋势!可是人力终究奈何不了,来的力量愈是强悍无匹,反震之力就愈大。 “噗!” 一口血液喷出,沐天已在十丈之外,为何会这样?禁制真的无法逾越? “沐公子,你受伤了!” “无妨,我再试试!” 这次沐天心血来潮,偶然想动用脑海中的奇怪能量,或许它们能助我一臂之力! 若是有强者见到,一定会啧啧称奇,居然有人能在天元境就能感悟神识,当真是怪事一桩! 所谓神识,便是沐天认为是脑海的奇异空间,本应在过人皇境之后才有,连楚皇这等强者也一点都不能感知神识的力量。 识海内,紫色气流与金色波浪轰然而动,绞作一股能量光束,通过沐天掌心,缓缓向前探去。 而令众人匪夷所思的状况发生了,整个禁制绿光中忽又透过几缕紫气,渐渐可见金丝窜动,将禁制轨迹完全勾勒出来,而后竟在空中飘散成星星点点。 …… “就……就这样解开了?”童乐瞪大了眼,也没瞧出个所以然。 “公子不愧为异人,能解此禁制,实在令人佩服!”柳清称赞道,她也是一惊,没想到沐天真能解开禁制。 “嘿,那是不是应该进去看看……”柳无忌踏前看去。 沐天站在原地,看着空中飘散的光点,若有所思。 见众人催促,他将手一推,两人高的石门轰轰作响,随着慢慢地打开,里面一股久远的泥土气息扑鼻而来。 “想必此地便是血角狂狮守护的原因。” 柳无忌环顾一眼四周,火光将高崖削壁照得通红,里面还生长着一些大树,地上杂呈现墨色,居然石门里面别有洞天! “轰——” 待最后一人踏进这方小天地之时,石门紧闭,震响周遭,无数沙砾落下。 “真关上了?还……推不动它!”柳无忌双掌推去,却奈何不得。 “没事,它还能打开的。”沐天看了一眼,说道。 众人见到前边似乎有个小潭,约莫五六丈宽阔,潭水中央有一坻,坻上苔痕斑驳,静卧着一块奇石! “好奇怪的潭,我忽然感觉好冷,这里面会不会有妖兽呀?”童乐看着漆黑而深不见底的潭水,心头有些抵触。 “闭嘴,就你话多!” 第三十三章 天外玄钢 沐天感觉潭内有股神秘的波动,也不知是人是物,但坻上那块三丈来高的奇石,沐天却是认得。 天外玄钢! 浑身冷若冰霜,寸寸精钢玄铁,偶尔一道光芒闪过,更添凌冽之意。 天外玄钢奇重无比,饶是以沐天的力量也有些吃不消。 此物并非日月精华所生,亦不是什么玄黄之物,而是来自天外的陨石。 沐天想起五长老曾说过,很久以前曾爆发天地大战,引得一场天外石雨降落。 陨石只大不小,那个时候曾砸死无数强者,后不知去向,应是散落在天下各地。 而天外玄钢正是陨石所化,历经数十万载岁月,深埋大地之中,它的奇特并非因为稀少,而是一把好的兵器离不开它。 若是在一把匕首中稍微添进一丁点天外玄钢的粉末,那会令匕首锋利无匹,削铁如泥,更能轻而易举划破武者的元气罩!这种奇物能让无数炼器师们趋之若鹜,但因它太过稀少,大陆上并不常见,有的人活一辈子还没听说过。 “老师,那是什么石头?看上去很特别……” 有的学员开口问着柳清,可这令她一时语塞,因为她未曾见过,更不知晓。 “这……说实话,老师也没见过。”柳清窘迫道。 …… 沐天飞身而起,脚点水面,荡漾开一圈圈波纹,眨眼间已到潭水中央。 “挺沉的嘛,嘿!!” 金光一闪,巨石缓缓脱离地面,令山体剧烈震动起来! 沐天只感觉潭下有个强大气息的生物正快速地浮出水面,当下再用力,将其完好地放入了乾坤袋里,立刻转身就走。 “轰——” 潭水冲天而起,巨浪欲将沐天淹没!他身法一动,抢在怪物出水前逃到岸边,回头看去,满眼骇然之色。 “啊!那是什么怪物!” 学员们惊恐万分,因为眼前的怪物实在是长得凶恶,体型庞大至极,布满细密的鳞片,长着巨蟒一样的脑袋,四肢为无数触爪,一双三角大眼瞪出幽幽绿芒。 绿炎鬼鲛! 此兽是三阶妖,绝非自己目前能敌。 沐天在心中思量,一面寻找脱身的机会。 “公子,这该怎么办?求你救救我的学员!”柳清花容失色,这样的怪物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它身上有种迫人的威压,十分危险。 绿炎鬼鲛口中含起一道绿光,滚滚元气聚拢而来,威压惊人,只见它脑袋一扭,喷将出来! 难道真要死在这里么?宗门之事、义母之仇、楚皇之患、琉璃仙月宫……我不能就这样离去,我好遗憾,好遗憾。 “嘭!” 众人只见一道气势磅礴的元气光柱从天下射来,竟将三阶妖绿炎鬼鲛硬生生打进潭中,撞击之声震耳欲聋! 沐天循着元气所来方向看去,在山洞极高处有一个仅能容下一人的洞,洞内坐着一位红发老人,他看不清老人具体模样,只听到老人叹息一声:“汝等蝼蚁,扰老夫清修,念你这小娃是沐家后人,还不速速离去?” 红发老人似在发怒,袖袍一挥,将洞顶打出一个大洞,然后右掌轻轻一扇,众人只觉被一片白光包裹,霎时出现在外界! “刚才发生了什么?好奇怪啊,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一下子整个人就出来了!”童乐比着手势,惊魂未定。 “沐公子,刚才是怎么回事?为何我们突然出来了?”柳清不解道。 “刚才是一位前辈救了我们……” 沐天现在想起,心里充满了疑问。 沐天摸着颈上挂着的木牌,眉头紧锁,心下猜疑不断。 …… 众人自出了这事后,柳清便带队返回碧落学院,沐天正好也要去皇清帝国,就一路结伴同行,翻山越岭的途中,童乐、叶凯和柳无忌缠着沐天问一些关于武道的问题,而沐天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沐天跟他们熟络之后,开始了解到他们。 柳清是碧落学院一位老师,今年二十六岁,教授一些低阶剑法,同是也是皇清帝国境内的一位城主家的大小姐。 柳无忌是她的亲弟弟,长得魁梧非凡,一身肌肉发达,蛮劲十足,是个爱刀之人。 叶凯家在万顺帝国,是他们家族的独子,他父亲现任家主,而他自然被家族当作宝贝来培养,叶家是一个三流世家。 童乐是齐国一位富商的小儿子,因皇清三大学院闻名遐迩,故送其来求学。 谈笑间,翻过最后一座大山,众人终于进入城池。 “沐大哥,过了这义和城,前面便是我家兰月城所在,你一定要去我家坐坐啊!我已经跟我姐请了假,正好带你逛逛……” 柳无忌笑着对着沐天说道,他其实很想学沐天的搏斗之法,这几日在晚晴山脉中他发现经过沐天的指点后,心胸顿然开朗,自己的拳法更为精进。 “是啊,沐公子若是不嫌弃的话……”柳清轻笑道。 “也罢,初到皇清,你可得给我介绍介绍!” 沐天倒是无所谓,一来他需要一点时间来试着改造袖剑,既然得到天外玄钢,就不能浪费了这么好的材料。 二是因为他想要先去血杀堂看看有无单子可接,自己的血玉好久没添颜色了,还能铲除一些恶人,反正碧落学院那事不急,就先搁着。 义和城内,柳清带着一众学员们进入驿站,要回碧落学院,而柳无忌则兴高采烈地带着沐天往兰城赶去。 兰月城坐落于皇清帝国东北方,是一个静谧的小城,城池虽小,但十分热闹。 柳家不大,绿树成荫,处处奇花绽放,院子内还有一条小溪流淌,是因家主柳空的闲情逸致而为。 柳空正在院子里赏花,忽然听得大门外儿子的声音——“爹,我回来了!” 不待家丁开门,柳无忌迫不及待地推开,他想要给他爹爹介绍一下新认识的朋友。 沐天缓缓跟着后面,既然柳无忌盛情相邀,他也不好拒绝。 “你怎么回来了?这位是?”柳空见儿子回家自然高兴,不过此时他应该还在学院才对。 “哎,爹爹!我和姐还有一些朋友去了晚晴山脉寻宝,结果宝没寻到,命差点给丢了!” 柳无忌将阔刀随手丢给一个家丁,而后慢慢说道。 “那你姐呢?晚晴山脉万分险恶,连我去了都不能保证安危,谁带你去的?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柳空怒火上来,这个逆子还真不怕死,晚晴山脉岂是一个地元境武者能随便进去的么?真是不知凶险。 “爹爹,你听我说完,我们去了十多日遇到一头血角狂狮,它家伙可厉害了!我和我姐还有一众学员们差点被这头妖兽吃掉!还好沐大哥及时出现,救下大家一命,他是咱家的恩人!沐大哥,这位是我父亲,也是兰月城的城主,嘿嘿……” 柳无忌倒是挺敬佩沐天,一下将他抬高到救命恩人的位置,为的是想留沐天多住几日。 “哦,这位公子该如何称呼?” 柳空一怔,没想到眼前不过天元境三品的武者,竟能能力打败血角狂狮,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救了儿子一命,于是语气很尊敬。 “在下沐天!” “来,屋里坐!” …… 席间,大鱼大肉,糕饼果蔬,各色山珍海味尽数摆出,今日柳空要好好招待沐天,一来报答救命之恩,二来设了个小小的局。 “爹爹,跟你说,沐大哥可是使得一身好拳法,当初他打败血角狂狮正是靠着那套拳法打的,当时那几拳力大无比,将血角狂狮打得落花流水,实在解气!” “呵呵……沐公子竟有如此神力,不愧为少年英雄!” “沐大哥那一拳……” “家主!小人有个不情之请,我想领教一下这位神力通天的沐公子的拳法,希望家主和沐公子给给小人一个机会!” 在饭桌一旁的灰袍老头满脸厉色站起来道,他沉默很久,终是说出这话。 第三十四章 沁河夜色 柳空故作诧异道:“这事……还得问问沐公子能否答应。” 沐天看了一眼这个灰袍老头,见此人面相阴损,一直盯着自己,眼中充满恨意,应是刚愎自用之人。 柳家主摆出这么大的席面请我一个人,想必意在挫其傲慢之心,抑或是柳家主想要教训一下此人,还是小瞧了这只老狐狸。 “呃……若是阁下执意要我出手,那我奉陪便是!”沐天倒是无所谓。 “哎,王叔你这是何意?沐大哥是我们家的客人,你懂么?”柳无忌很是不解,为何爹爹会放任王叔胡来。 “哈哈,沐公子既然应允,那待会你们切磋也无妨,还可以瞧瞧沐公子的大好身手!” …… 柳家后院,柳空站在一众家丁之前,看着场中的沐天和王力,心里很是爽快,柳无忌在沐天身后,急得团团转。 王力是柳无忌的贴身侍卫,是柳空花重金请来,实力在天元境一品。 此次柳空之所以允许他和沐天切磋,是想借沐天之手稍稍打击一下王力的傲气,他自从当上兰月城城主少爷的贴身侍卫之后,夜郎自大,常常把自己的天元境实力对人吹嘘,这令柳空很不悦,暗示多次也不见其悔改,一直没找到时机教训一下王力,正巧沐天出现了,还是天元境三品的修为。 让王力在饭席上不爽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柳空从未这般请自己吃过一顿饭,而被请之人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在席上谈话从不看自己,完全被无视了,这让他如何不恼怒? 沐天自然看出了柳空的心思,但柳无忌却是瞎着急,他不知沐天的具体修为,只知道很强,但王力可是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侍卫,他有多少杀招自己可是清清楚楚。 “来吧,我让你一只手,只用一招!” 沐天仰天笑道,几日未出手了,他一眼便看穿对方的修为,并不畏惧。 “小辈,尔敢!” 王力出手便是金色元气包裹的两个铁拳,他活了一百多岁,一生傲慢,何曾遭人如此蔑视?况且对方还是一个十八来岁的少年!所以,怒上心来,出手未加考虑便是一记杀招,这是他所能拿出的最强一击! “嘭!” 两拳轰去,王力只感觉自己砸到了坚不可摧的石头之上,整个人被反震得倒飞出去,低头一看手背,已是又红又肿! “啊,你该死!” 王力从怀中掏出一把精铁所制的匕首,这是他偶然捡到,如宝贝般随身携带,此刻被怒气冲昏了头,也不顾这是切磋,双腿一蹬便飞身刺去! “现在到我了!” 沐天从开始到王力匕首刺来。身子未曾动过丝毫,唯有衣袂飘拂不已,只见他缓缓探出白皙的手掌,蓦然迎上,似乎想要以肉掌对抗王力来势狂暴的一刺! “沐大哥,小心呐!那匕首有毒!” 柳无忌大怒,这个王力不过是他家请来的仆人,真当自己是座上宾了? “呵呵,有趣的年轻人。”柳空摸出黑色胡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战况。 “啊!给我死!” 王力一声怪叫,将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可令他万分诧异的是,自己手上那无所不摧的匕首居然断了! 还是在刚接触到沐天的手掌之时,从刀尖儿开始龟裂!而后沐天掌风不减,直接击中王力胸口,令他肋骨当场断掉,倒地不醒。 这下能让他躺上一个月了,沐天心道。 “嘶……” 在场众人皆是目瞪口呆,想不到居然年纪轻轻的公子爷,能有这般强悍的肉掌,实属罕见。 “好身手!果然英雄出少年!今日一见,确实信了你能打败血角狂狮,来人,将他抬进屋里……” 柳空抚掌大笑,不住夸赞,又一抬袖袍,指着地上的王力吩咐着家丁。 “家主过奖了!” 沐天元气一震,将掌中的黑色液体震落在地,竟将地面腐蚀出一个小洞。 “哇,沐大哥,你可要教教我,这一掌是怎么打的?”柳无忌看也没看王力死活,一双眼珠充满了火热。 …… 两日后,沐天从柳家告辞,他教了柳无忌一些增强体力的方法,对于柳家主沐天看不透,或许柳空的修为已经超越了天元境,他身上偶尔散发出的元气波动,比在晚晴山脉追杀沐天的震天王还精纯,深不可测。 沐天临走之际,柳无忌多次挽留,最后拿出一些元晶,还是被沐天婉言相拒。 柳空看着沐天远去的身影,对着儿子意味颇长地说道:“此人不错,你姐的那事也该催催了……” 今日西出兰月城,沐天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皇清帝都。 他问过柳空大陆上的名校有哪些,当时柳空悠然喝着清茶,缓缓吐出六个字——玄虚、东山、碧落。 后来沐天问清楚,这三所名校屹立皇清数千载,是世人心目中当之无愧的前三!此去帝都,先得去找师父所说的“周先生”,希望不会是个怪人。 沐天骑马到了埠头,人烟骤集,闹热非常,入眼便是一条阔河,夜已深,船楫如梭,灯火点亮了水面。 岸边艄公解缆架橹,将船儿摇进了夜色,晃晃悠悠,渐渐远去,只余下道道波纹漾开。 灯光晕黄,夜色凄迷。 沁河是皇清帝国最大的运河,水域辽阔,景色宜人。 沐天想从此地到帝都,就得登上客船,船有六层楼高,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客船座次分三等,一等舱在第一二层,一百元晶一人;二等舱为第三四层,五十元晶一人;三等舱在最底下两层,只需二十元晶一人。 这艘客船看起来十分古典而极富诗韵,处处雕有花饰,悬着灯彩,在浓郁的夜色中,颇悦人目。 沐天并没大多元晶,就选择了登上了三等舱。 他之前将一些妖兽的皮毛拿去卖得百来块元晶,并不富裕,看来财富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他感慨道。 晚风习习,河面映着灯烛的光亮,趁着此刻灯火通明,沐天默然走上了客船。 见中间人满,便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闲看窗外沁河夜色,微风吹拂,碧波摇影…… “你放开我,离我远一点!” 一个清雅的声音从从天上飘来,沐天一惊,听得真切,看了看四周,这些人们都各自谈论着,好像并未听到。 莫非是他们修为不够? “你走开!” 女子像是用尽了,但最后一道声音被阻断,似乎被人布下隔音禁制。 “不好!” 沐天猛地一拍腿,当下站起身来,举目四望,察觉到了事态的危急,其声音更是从外边传来,隐隐像是在头顶。 他急忙探头一看,外面只有波光粼粼的河水,和一望无际的夜空,偶尔飘来一声鸟雀的悲啼,难道是…… 下个瞬间,沐天飞身吊在客船之外,两手抓着木头栏杆,奋力攀缘而上! 循着声迹,他忽然看见客船第一层有间卧房传出元气波动,便向那里攀爬而去。 “邓言你个混蛋!你无耻!” 在一间卧房内,一个身姿妙曼的女子被一个男子推攘在床,她的衣衫已被撕开几道口子,露出里面吹弹可破的肌肤。 “哈哈,洛依,别挣扎了!自从去年到你府上提亲被你拒绝后,我便下了决心,我邓言今生今世定要得到你的人,哪怕得不到你的心,嘿嘿……” “你真卑鄙无耻!竟然跟踪我到这里,我的护卫是不是被你杀了?” 女子羞怒难当,芳唇咬出一丝血渍,她如何也想不到,这个男人居然这么恶毒! “洛依,我做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你放心,除了你我,无人知晓。” 说着,邓言开始脱去长衫,准备霸王硬上弓!他不怕有人来,他布下的禁制坚硬无比,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甭想破开。 “轰隆!“ 窗外紫金之芒大涨,邓言刚一扑上去就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剑气震开! 猝不及防之下,邓言体内剑气肆掠,狂暴而凌厉,似要撑爆了身体,五脏六腑皆是被击出道道伤痕,如要破开! 沐天用尽全力也打不开这面禁制,心头一急,出手便是一道剑气,待他闪身进来时,看到这个男子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不由转头问向床头瑟瑟发抖的女子:“这人如何处置?杀了吗?” 女子娇躯发颤,捏紧了被褥,看了眼出手相助的沐天,又盯向地上的邓言,说道:“不,他是邓大将军的儿子,他不能死!” “不杀他?那我就扔了……” 沐天把邓言扛起来,看了眼窗外的夜色,也不多言语,往外顺手一丢,一下将他丢进了河中。 第三十五章 洛依 “嗵”的一声,邓言落进河中,激起一阵水花。 但沐天并不担心他会被河水淹死,哪怕是他已经昏迷,可一身天元境的实力摆在那的,不会溺亡。 “诶,你怎么把他丢下去了?” 洛依急道,那可是皇清大名鼎鼎的邓将军的儿子啊,这青年也太鲁莽了! “既然姑娘无事,在下告辞!” 沐天顺着窗外回到三等舱内,依旧没人注意,因为他那位置实在偏僻。 留洛依在房中,她跑到窗外往下看,这人救了自己,还没来得及感谢呢!看他一身正气凛然,或许可以邀请他当我这段时间的护卫,洛依想到。 夜已深,客船大多数人已仰头睡去,就这一层就有三百多人,呼噜声此起彼伏。 沐天此刻已在船顶上,入元境之后,他不再需要常人一般的睡眠,而是利用这段时间打坐修炼。 天地元气如潮水环绕在沐天四周,他闭目感受寒月飞仙步,这套身法在识海内幻化为一个翩翩起舞的女子身影,女子握着一把细长的剑,随着脚步的轻踏,妙曼多姿的身影来回飘荡。 寒月飞仙步是琉璃仙月宫的独有身法,因这个宗门只收女弟子,所以沐天感到很憋屈,二长老教的身法和寒月飞仙步明显不是一个等级的,但让我一个大男人来学这种身法,实在有些别扭。 识海内女子飞快踏过紫金色元气大海,竟未激起一片浪花,将寒月飞仙步的精髓演练到极致! “可惜每次只能显现一个时辰,剩下的只能靠自己感悟了……” …… 翌日,惠风和畅,阳光照在两岸树林间,河水被映出条条道道红光。 “怎么找不到他?应该就在这里呀……” 洛依一袭紫裙,青丝绾在头上,目中似有光彩流转,她找遍了客船,仍是未发现沐天,难道连一句谢意也没机会说出? 她想,再有几日便到帝都,届时一定会见到那青年人。 因为她的出现,令一些登徒子想揩油,却被她打飞,金色元气控制不住地外泄,这让众人大惊,没想到如此美艳的女子居然有天元境的实力。 …… 时光荏苒,很快就过了五日,客船停靠在帝都码头,行人上下络绎不绝。 沐天下船后去了码头客栈,他招呼了二两牛肉和一壶酒,就坐在客栈二楼。 他并非是想填饱肚子,而是听见人们谈论关于帝都的消息,因为客栈里面人们说起的东西虽不值钱,但能被人们谈起,也说明那事有一定的影响力。 沐天的位置能听到整栋客栈的交谈声,一方面是因为他天元境的实力,其二便是有股莫名的力量能让他感知到,便是神识之力。 “最近石国和高国可是有趣,你们知道吗?上半年石国挖出一条元晶矿脉,可有一小截落在人家高国境内,石国要挖矿,高国可就不乐意了,说这条矿脉是从祖上传下来的!” “嘿!这高国可真忒不要脸!虽然石国地小,但也不是高国就能打败的,这事还真不好说!石国自己家的东西被说成是别人家的,换做谁肯定心头不舒服!” 一个大汉说得很带感情,自己也愤怒不已,满口唾沫星子飞到对面那人茶杯里。 那人倒是没在意,喝了一口茶,接着道:“高国就是这德行!诶,我听说啊,最近鹤城发现一座远古遗址。” …… “嘿,又遇见你了!” 一道如银铃般的悦耳之音飘到沐天耳边,他感觉自己肩膀被人一拍,看到一个容貌秀丽的女子笑吟吟地坐到面前。 “呃,请问姑娘跟踪我这么久,到底有何目的?” 沐天自然认得她是谁,此女便是自己在沁河客船上搭救的那人。 “你这小鬼头,什么姑娘?叫我姐姐!你救了我,我还没谢谢你呢,这几日又不见你人影,见你来这客栈,我就跟来咯。” 洛依紫裙罩体,却遮不住那凝脂般的玉手,她要店小二要来一杯清茶,自个儿抿了一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甚是迷人。 “大姐,就那事还用谢么?正好我在下面听见而已……” 沐天笑道,这女子恐怕比前世的自己大不了几岁,她一言一行挺魅惑人的,难怪那天晚上那个男的想非礼她。 “呵呵……”洛依嫣然一笑,又问道:“不知小弟如何称呼?你叫我洛依姐就好了,大姐大姐的,把我叫老了。” “在下沐天。” “哦,想必你是头一次来帝都吧?你是来做什么的?” 洛依在自己这句话问出口时,也觉得很不对,今日才认识的人就这么直截了当地问,有失涵养。 沐天看了洛依一眼,道:“我说我是来做皇帝的,你信吗?其实我准备去碧落学院。” 洛依没想到他这样回答,轻声笑道:“呵呵,你这小鬼头倒是有趣!你一身天元境的实力混迹在客栈中,还选了个这么靠中的位置,不就是为了听周围人的谈话么?看来你还真是头一次来帝都,不过看在你救了本姑娘的份上,带你去熟悉一下,如何?” “既然洛依姐热情相邀,那我拒绝会显得很失礼的。” …… 走在帝都街道上,微风袭来,街旁树叶飒飒掉落。 皇清帝都与楚国京城想必差不了多少,只是街上人大多是武者,且凡境之修很少,因为皇清帝国乃大陆第一强国。 又有诸多的大势力,连血杀堂的总部都设立在帝都。 洛依跟沐天说了很多,忽然双眸一眨,凑近了说道:“小弟要不要去见识一下姐姐开的赌场?就在前边。” “你开的赌场?”沐天愕然,心道人不可貌相。 沐天心想,从之前的言谈举止看来,这女子并非寻常人家能够培养出来,其家族应该在帝都很有地位,因为他注意到,不少走过的军队见了她都要行礼。 难道是朝廷的人? “走吧。”洛依十分爽快。 转过一个拐角,一栋堪比皇宫般豪华的楼阁出现眼前,檐牙高啄,木雕流金,当真是一个人间好去处! 匾额上写着“千金一掷”四大字,竟是用纯金打造,虽然这个世界金银珠宝只是用来装饰,最实用的还是元晶,但光是赌场的匾额四字,至少也有五百斤重! 财大气粗! 沐天在门外观察许久,不禁暗暗咋舌,来到这个世界,他还是第一次见识赌场。 “洛依姐,这就是你开的赌场?” 他语气惊愕,以为只是一个小赌场,结果见到这么富丽堂皇的大楼,光是站着这会儿时间,往来宾客绝对不止千人。 “呵呵,挺惊讶是吗?我不过是个文弱的小女子,我也不想这么劳累,哎,生计所迫啊!”洛依故作劳累状,随即展颜一笑道:“进去吧!” 沐天在洛依的带领下转了一圈,发现这个“千金一掷”赌场的风格十分古典,细节处理得不错。 在赌场内部,洛依带他参观了一处藏珍阁,洛依在一旁不断地介绍,沐天听得兴趣盎然。 逛了半个时辰,他忽然觉得,这女子很爱财,近乎贪的程度。 第三十六章 再遇君如梦 当沐天正想告辞时,洛依忽然叹息道:“别看我这家生意不错,帝都还有两家赌场比我这还要大,赚的也比我多……” “来,张伟!过来带这位公子去贵宾室休息……” …… 下午送走了沐天后,洛依独自回府,她家在帝都最繁华的区域,是一个戒备森严的大院。 此处乃皇清帝国宰相洛成的府邸。 洛成不仅在朝堂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利用职位之便,私下经商,覆盖染坊、兵器坊、炼器坊等传统行业,但也因此得罪了许多人。 他经商多年,加上女儿相助,手头已是攒满了巨额财富,被世人誉为“皇清第一财阀”! 此时这位大财阀正坐在书房,一脸思索的样子,他是个身材粗短的胖子,穿着一身玄色官服,双手不停地搓着,像是在忧愁着什么。 “大人,大小姐回来了!”门外一个侍卫说道。 “快让她来书房见我!” 洛成一听,有些急了,他反复确认着心头的猜测,觉得不可思议。 不多时,洛依面无表情地推开房门,看着父亲道:“爹爹,什么事啊?都这么晚了。” 宰相大人先是一喜,但觉得眼下这个表情不对,于是佯装怒道:“好你个丫头!那个男的是谁?给我老实交代!” “什么呀?我不明白爹爹此话何意……”洛依有些嗔怒道,有些不太明白。 “你还否认!我手下的人在赌场有看见你们,说是很亲密啊,呵呵……依儿,为父并非不同意你这样做,你看你今年也二十七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可……可你总得跟爹爹说一声啊,若不是阿亮告诉我,我还不知道被瞒到什么时候!” 宰相大人很是唏嘘道。 自己这辈子共生了两个女子,大女儿还挺给他撑面子,可二女儿长得……连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虽说自己长得寒碜,但老婆漂亮啊,大女儿完全遗传了老婆的美貌,二女子却像是跟自己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若说二女儿成年多时也无一人上门提亲,自己还能理解。 大女儿就在她十六岁那年第一次出宰相府之后,慕名而来的追求者可以从帝都排到欧阳帝国,可她连看也不看一眼,眼看她二十七都过去了,可还是单着,这可愁死了洛成! 帝都民间人人都说起过,宰相家的女儿实在不好娶,这令他一度成为皇帝取笑的话题。 洛依一直反感老爹谈起这个话题,顿时脸色一红,道:“爹,你别老是派人跟踪我,你女儿有天元境的实力还需担心什么?今天那人只是我认的一个弟弟,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弟弟?呵呵……你们年轻人呐,唉,你说说你们是如何认识的?” 宰相大人乐得合不拢嘴,他自然不信洛依的辩解,看来自己还是有个女儿能嫁出去,倒也放心了。 洛依满头黑线,她一看到父亲这副开怀的样子就知道他又想歪了,于是贝齿轻咬,叹了口气说道:“他是我在回皇清的沁河客船上认识的,当时邓言闯进我房中非礼我,是他救了我……” 洛依苦笑着,一五一十地说出邓言的恶行,听得宰相大人直吹胡子,瞪着双小眼,像要燃起火来。 “唉等等!你说邓言闯进你房中非礼你?他真是这种人?难道他翩翩公子的形象是装出来的?邓言早在十七岁时便随他父亲征战沙场,目前已有至少天元境八品的修为,更是听说被某位强者收为关门弟子,这样的天之骄子会对你做这么出格的事?” 洛成有些着急,但想到大女儿的狡猾伎俩,顿时觉得不太可能,这副委屈的模样多半是装出来的。 看着父亲一只手指按在太阳穴上画着圈,一会儿又摸着歪歪扭扭的胡茬,洛依有些急了。 “爹爹,就是邓言那无耻之徒!当年他上门提亲我就很讨厌他,他……他把我那两个护卫都杀了……爹爹,您可要替女儿出这口气啊!” 洛依说得委婉动人,还掉出来几颗晶莹剔透的泪珠,让洛成见了又是一阵心疼。 宰相大人忽然想起,自己派去的两个护卫真没出现过,也不知是被女儿藏起来了,还真是被邓言杀了。 “唉,好啦好啦……乖女儿别哭了,这事爹爹也很为难啊,邓言的父亲邓真在全国有多少百姓拥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自从进入军方起,历年来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了六百多场,鲜有败绩!人们口中的百胜将军就是这么来的,爹爹也不能打压他,找不到把柄啊!依儿,咱先忍一忍,以后总会有办法的……” 宰相大人说着,居然自己也两眼通红,他也是护短之人啊,若是洛依之言属实,作为一个父亲何尝不想替女儿报仇,只是邓真已是军方第一人,完全有灭杀自己全家的实力!只能忍一时。 “爹爹……” 洛依看着父亲突然也不知该说什么,心里一阵委屈之感涌来,一把抱着父亲的肩膀轻声抽泣。 …… 夜晚,沐天走在冷风中,来到一处充满杀气的阁楼之前。 夜风吹过沐天带着银色面具的脸庞,灯火照耀下显得十分冷峻,一身黑袍犹如鬼魅,几个闪烁间进了大堂。 柜台前,他拿起帝都范围内的元晶榜,目光看去排名十万以上的人皆是武君境,不由往后继续翻动。 忽然,他在一页榜上见到了自己的名字,对应过去的赏金居然是十万元晶! 这……楚皇你也太瞧不起我沐天了!虽说被你猜中我会来帝都,但你出的这价……简直都不好意思教你一声皇帝了,才十万元晶,难道我才值到这个价? 沐天心头恼火,但也在稍稍庆幸,若是价格再高点,说不定连武君境的强者都会心动!那时候若是自己面对,肯定没辙。 思忖之际,他接着往下看,忽然见到了邓言的名字,沐天这才想起好像那天在客船上欲对洛依姐行不轨的男子也叫这个名字,不过他实力在天元境八品,怎么价格……也是十万元晶? 是可忍孰不可忍!连他这样的人渣也配与我沐天同在一页纸上?坚决不行! “好,邓言……这单我接了!” 沐天顿时豪情万丈,一身热血都在沸腾! 跟洛依姐相处一日,这么好的姑娘岂是你能糟蹋的?就当是帮洛依姐一个小忙好了…… “你确定接这单?” 那位负责人很是奇怪地问道,这人脑子不会有病吧?没见到邓言名字后面有个标注,那是上了元晶榜五年内未被刺杀之人! “确定。” 沐天语气淡然,又往下翻看,又接下认为比较有把握的几单。 待那人记录沐天的信息之后,沐天看到一道倩影进门而来,刚走到账台前就潇洒地取下蒙面巾,对着掌柜之人说道:“洪叔,我回来了!” 竟然是她?沐天转头一看,这女子不正是楚国血杀堂分堂给沐天袖剑和血玉那人么?好像是叫君如梦来着。 “嘿!姑娘,我们又见面了!”沐天笑着跟她打招呼道。 “诶?你是……哦!我想起来了,你是楚国的‘邪公子’!嘻嘻,这么巧你也在皇清。” 女子自然是君如梦,两年未见,她长得愈发性感,夜行衣掩饰不了窈窕的身材,玲珑蛮腰,摇曳生姿。 “姑娘怎么从楚国大老远的来到这里?”沐天问道。 君如梦莞尔一笑,将一个装着人头的木箱丢给洪叔之后,就走出楼外,迎着徐来清风,语气活泼道:“我去楚国本是游玩,我家一直就在皇清啊!倒是想问你呢?堂堂名震楚国的邪公子,你为什么来帝都,是不是又要干坏事呀?” “呵呵……姑娘说笑了,我的刺杀之术尚处于学步阶段,怎会名震楚国?我来皇清嘛,自然是为民除害咯!”沐天咳嗽一声,有些腼腆道。 “你这人倒也有趣!你在楚国杀了刑部的人,我们皇清这儿也能知晓,听说楚皇不仅没报复你,还将矛头指向那个镇北王府的纨绔,真是厉害啊你!看你的修为也到天元境了,进步倒是挺神速嘛!等你哪天突破武君境,姐姐陪你一起杀人好不好,呵呵~” 君如梦打趣道,沐天给他最深的印象便是从凡境开始接单,还有他那副从未摘下的银色面具,她觉得此人挺神秘的,所以没打算问沐天真名。 第三十七章 碧落学院 “看你我十分投缘,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君如梦略一思忖,娇媚一笑道,而后也不看沐天愣在原地,径直往街上走去。 “……” 沐天跟着她绕过几条街,来到一处灯火通明的大楼前,夜风吹过沐天脸庞,令他一阵颤抖。 这是什么鬼地方?看楼外那些坠入风尘的女子,个个涂脂抹粉,忸怩得花姿招展,这不正是青楼么? “咳咳~那个……呃,君姑娘,你确定带我来这?这……不太好吧?” 沐天十分窘迫,没想到这个世界的女人都这么开放。 只觉碰碰声响兜上心窝,自己倒显得害羞起来,来到这纵情戏谑、声色享受之地,让他面具下的老脸一阵涨红。 “呵呵……你在想什么?跟我进去就知道了。” 君如梦白了他一眼,兀自走在前面带路,秀发微微卷曲,一袭黑衣裹得婀娜的腰肢性感至极,她见沐天眼神呆定,愣着不动,便抓着他手,走进阁楼。 沐天正在发呆,被她这么一拉,更是吃惊,只觉馨香扑鼻而来,刚一碰手便察觉到异样,她的修为怕已超越了天元境吧? 而且她身上有……好浓的杀气! 记得上次在楚国京城的时候还没这么强大的气势,应是她这两年里有了奇遇或是苦修,不然进步没这么快。 进了青楼,君如梦带着沐天往后院去,途中不少人见了她如同见到恶魔,甚是害怕!连一些寻花问柳的官人看着她的倩影却不敢上前,只能伫立当场,偷偷吞咽口水。 沐天观察得仔细,看到四周不少都对她很恭敬的态度,于是心中疑惑起来,这女子还有别的来头? “这儿你没来过吧?”君如梦回眸道。 沐天见到眼前如同另一栋楼房,里面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有青年男女,也有白须老人,有的一身商人打扮,有的还是儒生,但大多数都是黑袍人,一见君如梦的身影,便主动腾出地来。 “这里便是姐姐我要带你来的地方,你刚才啊,想到哪儿去了?呵~” 君如梦展颜笑道,似有魔力一般,能勾动男人内心深处的一根弦,有些路过的人瞧见了极为诧异,这冷若冰霜的女魔头居然也会笑,笑容还这般迷人? “君姑娘还不介绍一下,此地为何这般热闹,还刻意隐匿在青楼后面?”沐天一抹额头说道,心头很是无语。 “这里便是与血杀堂齐名的……天机堂,当今天下第一情报组织,他们的情报网错综复杂,庞大无比,它如燎原星火般遍布大陆各国,这里是它的总部,选址在青楼后面,是为了避人耳目。” “凡是能进来的只有刺客和江湖人士,若是一般宗门和皇室之人想要来买情报,那又是另一处分堂,因为这里,乃天机堂的总部!” 君如梦掷地有声道,周围有一些黑衣人路过,像是血杀堂的刺客,见到她皆是躬身一拜。 “天机堂这名倒是霸气,莫非连天机也能买到?” 沐天随君如梦进了一间雅室,脱口问道。 君如梦向侍女要来两坛子青州从事,豪迈地一拍泥封,将红布揭开,把其中一坛甩到到沐天手上。 “呵呵,天机堂只有你出不了的元晶,没有它不知道的事情。我以前听爹爹说啊,在齐国有位智慧冠绝天下的异人,是个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一代鸿儒,他不甘只在齐国做一个小官,后来到皇清创业,开了他人生的第一个情报馆。” “因为他的智慧,许多预判都已印证,渐渐这个小馆子已经装不下他,于是他将其改名为‘天机堂’,意在寻出上古神物龙凤天机盘,世人称其为‘天机老人’,他因修炼某种奇异功法,渐渐淡出人们视线,他的踪迹神秘莫测,只在暗中与各大分堂的领袖联系,更是参与了一些世俗国家的征战,因为他的情报准确度极高,一个消息至少也得一万元晶起价!” 君如梦黛眉微蹙,将她了解的事儿娓娓道来。 “一万元晶!这么贵啊!” 沐天惊讶道,想不到这个情报组织收费这么高,那一定是富得流油的。 “是啊,这次带你来呢,就是跟你说一下,我们刺客接了难度很大的单后,基本上都是来这买消息,多数情况下很容易得手!我也知道你现在就像个穷光蛋,但还是给你一个希望,你以后若有困难,可以来这里买情报。” 君如梦嫣然笑道,脸上微泛着光亮,在烛火的照耀下,更添一抹醉人的酡红。 她不知为何,除了爹爹和一些长老外,从未对人如此亲近,一般都是冷血无情的,这是她当刺客多年养成的习性,可一面对眼前的男子,语气倒变得温软起来。 可能是以前见过面,较为熟悉的缘故。 莞尔间,提着酒坛大饮了一口。 沐天听到说他像个穷光蛋,当即一怔,男儿岂能被一弱女子看不起? 顿时大光其火:“什么我像个穷光蛋?我明明就是穷光蛋!但是,我以后会比东玄域的人都富有!你敢跟我赌么?” 看着沐天负气似的,君如梦不由笑道:“好,若是你以后富甲天下,那我再请你喝酒!来,干了!” 沐天一听,举杯应道:“君姑娘果然不凡!喝酒都这般豪爽!” “那是,本姑娘可从未请男的喝过酒呢!你邪公子还是头一个,来,不许用元气哦~” …… 翌日,沐天趴在桌上醒来,迷迷糊糊的,看见地上十几个坛子,几乎全在对面,而自己手中只有一坛还没喝完的酒。 “这妞太猛了……酒量可真大!” 沐天迷迷糊糊地揉了揉脑袋,现在痛得要死,想起昨夜君如梦喝得那才叫一个畅快,一坛接一坛,直到沐天醉倒才停下。 起身整了整衣衫,便出雅室。 …… 在帝都沁河附近,有一所举世闻名的武者学院,多少世家子弟慕名前来,远在欧阳帝国、林国和赵国之类的国家也有派人,这所占地颇广、楼宇豪华的学府名为碧落学院。 碧落学院创立已一千五百年,是皇清帝国三所学府中最晚修建的。 学院人才济济,出了许多当时名将,如百胜将军邓真之子邓言便是从碧落学院毕业的,邓言温文儒雅,极有风度,更是随父出征多年,闯出个“少将军”的名声! 皇清国土何其辽阔?将军更是不在少数,可又有哪一个将军的儿子能被皇清百姓们称为“少将军”?唯他一人。 与碧落学院齐名的还有另两所学府,分别是鹤城的玄虚学府和木城的东山学堂,碧落学院的综合实力排名在最末,第一是玄虚学府。 这三所尊贵奢华的名校只有富家子弟和有大势力背景的人才能上学,寻常百姓家根本无半点进去的希望,只有盼着后辈中有天资优越的孩子,这样的天才苗子学院可以破例招收。 一年学费需数十万银子,并不是一个小官宦、小商贩的家庭就能供得起的。 民间流传着许多关于碧落学院为何兴建在帝都的秘辛,其中最为老百姓所接受的有两个说法。 一是说齐国商贾世家之子秦碧落年轻时游历皇清帝国,经过沁河口一带,遇一算命道士,遂花重金一探五行命相,无人知晓算命老者当时对秦碧落说了什么。 世人只知在十年后,秦碧落于沁河口修建一所占地辽阔至极的学府,囊括周遭数百座大山,更有无数凶地包含其内。 有心人揣测秦碧落定然在那片山林中发现一笔惊世宝藏! 第二个传言信的人最多,说是一千五百年前齐国有位异人,自幼苦读经典,能观风水,妙算玄机,通彻天地阵法,名为秦碧落。 一日他夜观天象,卦上预见皇清帝国沁河口将天坠活龙,遂赶来为此地占测凶吉,他布下玄奥阵法,处理了此事,周围村庄的百姓为之称奇,后来他进入朝廷,与当朝皇帝陈问详谈,而后碧落学院兴建,秦碧落下落不明。 …… 沐天走到学院大门前,此时已经换好了一袭白衣,银色面具也被收进乾坤袋,他左手拿着一枚乳白色的令牌,其上有金丝勾勒出两个小篆——碧落。 这块令牌正是大长老交托给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进碧落学院,找周先生,办好那件事。 “天呐!早不在地球了,我却还要上学!” 沐天怔怔的站在碧落学院大门前,心潮起伏,不禁仰天吐槽一声,引得过路百姓纷纷侧目,想看看是哪家的娃精神不太正常。 “唉……可惜了多俊一个的娃!” “是啊,不知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挤也挤不进去,这娃却得了失心疯……” “……” 沐天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不由干咳一声,迈开步子,施施然往前走去。 碧落学院院徽是个星空图案,大门有一个手持长戟地元境的侍卫,他见沐天走来,便远远的伸手挡住,口气冷冷道:“外人不可入校!请速速离去!” “你自己看!” 沐天将手中令牌随意一丢,像丢一块石子一样漫不经心。 门卫一把将飞来之物握住,瞪了一眼沐天,随后仔细一瞧,当即睁大了眼,这一瞧可吓得他浑身一跳,忙把长戟一丢,小跑过来,对着沐天狠命一躬身,道:“是小的有眼无珠!公子请进!” 第三十八章 新生入校 “大人,前行五里路,找到外院管事萧晓仁,他自会带你报名的。” 守卫不住点头哈腰,忽然一颗发亮的元晶落到手上,让他整个人乐滋滋的,连连称谢。 沐天走在青翠的草地上,望着头上湛蓝的天空,感觉又像是回到了学校,只是再也没了当年的人…… 走过一栋栋高大的阁楼,约有两三百栋之数,每栋楼之间挨得很紧,一路走来见到学员们练功的练功,打架的打架,不过好像这里只有男的。 “嗨,你是新来的吧?” 一个男生从背后拍了下沐天的肩膀,主动问道。 沐天一听到这声音整个人都不好了,像是有人在使劲打磨生锈的刀,比上百只公鸭齐叫还要难听,正回头看时,吓得差点跌倒。 这……是人吗?长得也太随意了吧? 长成这样,简直是另辟蹊径啊! 那人长得一大一小的双眼,其中一只瞳仁还是金色,看起来十分诡异,他的眉毛一高一低,粗细也不同,淡的那边眉骨像是倒三角形,格外凌厉,嘴巴合不拢,长了一边龅牙,耳朵又小又尖,鼻子但是很挺,不过另半边是塌的,肩膀高低不平,手脚一边长另一边短,荡来荡去,背也是驼的,跛足蓬头,最可怕的是他的一只手毛发极多,估计那半边身子都是。 形容丑恶,真是个从未见过的奇丑之人。 沐天上下打量越是称奇,暗自咋舌不已,这副模样恐怕比卡西莫多还要丑吧? “你叫我欧阳帅就好了,我看你东张西望,一定是被内院踢出来的对吧?也难怪,毕竟你们内院的竞争比我们外院更加激烈,你可能还没分到住处吧?走,我带你找萧管事去!” “内院?呃,我正准备报名呢。” 沐天一愣,没听明白,但看得出他是个古道热肠的人。 欧阳帅倒是个自来熟,不一会就带着他来到了一处私人别院。 “多谢欧阳兄带路!” 沐天抱拳谢道,心中依旧未平息过来,仍是暗自感慨着,打过招呼,便举步上前。 进了别院正门,见门口还有学员专门守着。 “你被内院踢出来的吗?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那名学员斜眼蔑视道,双手盘在胸前,用鼻尖对着沐天。 “我是来报名的,不懂何为内院外院。” 沐天有些不悦,还没接触就这副态度,让人很不爽。 怎么碧落学院还有内外院之分?他们说的样子看来内院要比外院高级很多。 “报名?令牌交出来看看!” 那人哼了一声,很是不屑,报名时间都过去大半年了,这小子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 沐天将令牌信手一丢,那人接到后竟是一脸思索样,居然连他也没见过! “这……这我先去问问萧大哥,你在门口等着!”那人一路小跑进了屋子,留沐天待在原地。 这栋别院乃外院管事专用,一般学员还不可踏进。 现任管事萧晓仁正卧在一张华盖大床,搂着一个女子亲亲我我,门外一推,看门的学员一脸慌张道:“对不起,对不起!” 萧晓仁看着他又关上门在外面等着,不由怒道:“有什么事快说!没看我正忙着呢?是不,宝贝?” 怀中女子一脸娇羞,轻啐一口道:“快去忙你的,人家……晚上再来。” “行,听你的……哎,到底出了啥事?” 萧晓仁走出房间,一脸恼火状。 “大人!外面来了个人,说是报名的。” 传话的学员弯腰恭敬道。 萧晓仁若有所思,捏了捏下巴,目光看着他:“报名的?令牌有吗?” “哦,这里。” 接过那人递来的令牌,萧晓仁很不情愿地那在掌中一看,立刻双目大睁,吓得差点没站稳。 “居然是一块白金令牌!两年前楚国来了好几个五星令牌,直接从外院进了内院,今年倒来了个白金令!可怕……” 萧晓仁瞬间变了脸色。 碧落学院的学员人数一直保持在十五万人,为了学员的质量,院方设立了内外院,外院十四万余人,内院仅有一万人。 碧落学院本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小江湖,唯有内院弟子才能得到老师的指导,身在外院,修行完全靠个人。 外院学员若是想要进入内院,不仅天赋柱至少要五品,还要接受十大楼主的挑战而不败,最后击败外院管事,实力这关才算通过。 因为碧落学院实在太大,学院长老会便商议决定,学员太多,务必要去其糟粕,留其精华。 过了外院挑战,还有数万里的学院后山,里面妖兽无数,凶地众多,能进去的外院学子都未能走过十里路!据说深山里全是那群长老会的老变态去大陆各地抓来的凶禽猛兽,连雷云这样的天地奇物也都有封印。 不过他们也给外院学员留了一条活路,那便是被学员称作“风雷索桥”的地方,整个风雷索桥贯穿学院后山,这为外院学子们带来福音,不过风雷索桥也不是一般人能过得去的。 萧晓仁曾侥幸通过外院所有挑战,在走最后的风雷索桥时,却在最后一步承受不住当场被击溃!好在有路过的内院学员突发善心,将其丢回了外院。 萧晓仁从此有了心魔,修为不再如以前,他心灵被扭曲,变得更加憎恨内院,而他先前所说的五星令牌是一种特殊的保护,是更高层次的报名方式,能让外院学员无需通过外院的历练,就能直接进入内院。 这让他恨得牙痒痒,凡有此类令牌者并非家里有钱就能买到!这是和学院有一定关系的势力才能得到的,而这三所学院都属于三流的势力层次,所以学院只讨好二流势力及其以上的家族、皇室、或者宗派。 沐天给的这块令牌通体乳白,还有道道金丝勾勒,萧晓仁认得这金丝乃碧落学院后山特有的一种罕有的植物,换言之,这块令牌本身已经超过了寻常令牌的高度,他是在管事别院内的藏书里知晓,这是只整个内外院加起来也仅有十枚的白金令牌! 萧晓仁怒不可遏,跺脚不已,他自己没成为内院学子,自然更看不惯这种作弊的行为。 他两年前就受到好多来自各国的星级令牌,本让他非常不爽,而现在居然整出了白金令牌,这简直不能忍! “你带我去见那个人。” 听到管事口气冰冷,那学员浑身一颤,便带着萧晓仁来到别院大门,沐天正坐在石凳上翘着二郎腿,悠然地哼着小曲。 “你便是来报名的那人?” 萧晓仁趾高气扬,挖完了鼻孔,一手晃着令牌问着沐天。 “正是。” 沐天语气淡然,面前之人给他一种很嚣张的感觉,若是在外界他不允理会,可这毕竟是学院,他的任务必须要完成。 他并不知道学院根本不理会外院学员的生死,即便有人死在外院,家长问来也只能吃哑巴亏,因为内外院之分大家都心知肚明。 “你叫啥名?哪国的人?这些你先拿去填填……” 萧晓仁将一卷竹简和一支毛笔拿给沐天。 沐天一看,急忙提笔泼墨,动作洒脱随意,几笔便了事,而后递回给萧晓仁。 “哦?沐天是吧,阿宝,带他去见一百二十九楼楼主。”萧晓仁说完便摇着脑袋进屋去了。 那名叫阿宝的人将沐天往男生区去。 外院共两百八十楼,一楼五百人,其中一百一十二栋楼为女子住宿区,一百一十二号楼到二百八十号楼为男生区。 男女区之间被学院布下一道极强的禁制,彻底分隔男女学员,连萧晓仁作为管事也不可任意去女生楼胡来。 阿宝将沐天带到一百二十九号楼前停下,一指楼顶,对着沐天说:“你现在已经是一百二十九楼的人了,去找最顶楼的黄穹,他是这栋楼的楼主,有啥不懂的他会教你做人。” 说罢,径直往回走了。 教我做人? 沐天双眉深锁,目光盯着阁楼最顶处,默然半晌,缓缓踏着青石板路走进宿舍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