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武三国:自易命序列开始长生》 第1章 东汉末年项氏人,风中残烛三日寿 一月六,小寒。 宜开光,忌安葬。 银盘高挂,夜鸟啼鸣。 林地间素淡朦胧,幽静中一座矮山凸起,奇石伴孤树,叶片稀薄。 月下薄烟绕奇石,一位少年盘坐在上,粗布麻衣染血,破漏之间露出强健有力的身躯,夜风微抚掀起额前发丝,浮现一张阳刚硬朗的面庞,高鼻薄唇,刀眉斜飞入鬓,英气逼人。 眼下,他紧闭双目,不动如松,在吐纳运劲,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轻微的气流从口鼻间散出,让身后的枯枝薄叶都随之微微晃动,沙沙作响。 伴着一缕叶片落下,项稷缓缓睁开了眼,眸子很亮,有年轻人的锐气,月色中,他心神沉入脑海深处,赫然出现了一幅巨大的紫光图卷。 哗啦!星河翻卷,辉光茫茫,一百零八颗绚烂星辰沉浮图卷上,各居一方,在星光映照下,图卷上记载的文字也逐渐清晰起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三个大字:易命图! 紧随其后的便是项稷的面孔五官与一连串最根本的命宫信息: 命主:项稷·字山河。 命格:上乘黑色命格·命途多舛、天煞孤星(黑青红黄紫白,下中上三乘六品色)。 命星:普通孤星(万千尘埃之一,毫无特色)。 根骨:中人之姿。 后天改命:无。 武道及序列:入门武者,可晋级上位-奎木狼序列·十步武夫(未完成仪式)。 道果星图:无。 武学招式:基础刀法、基础拳脚。 寿元:三日。 战力:拥有两倍常人气血的武者/一马之力。 “避开了追杀,觉醒了易命图,也只剩下区区三日的寿元吗。” 项稷微微一叹,虽然得到了这神秘的图卷,但他的处境却并未好转,仍旧面临着两重难关。 不仅只剩下了三日阳寿,还被人莫名其妙的扣了个‘霸王后人’的帽子追杀着,真是应了这黑色命格所言,命途多舛·天煞孤星。 一切还都是缘于近来江湖上的流言,称:灵帝起党锢之祸,又倒卖官爵,十常侍祸乱朝纲,大汉皇朝气数将尽,昔年乌江之战惊天一现的‘天打雷劈屠真龙’将要再出,推翻刘氏江山,天下易主。 要知道,当年西楚霸王那天打雷劈屠真龙的一式刀招,不仅令汉高祖刘邦留下暗伤,更真真切切影响到了西汉国运,出现过衰败近灭的绝境,若非天子神器赤霄剑镇压气运,光武大帝再立东汉,说不得真要短上一截, 如此言论在暗中势力的推波助澜下席卷疆土四方,致使刘氏也不得不重视,虽然还不到惊动京城那一步,但一些地方的势力也做出了应对,纷纷遣兵搜查探寻,竟莫名对深山中的猎户一家动起手来。 除却被大汉封赏姓刘的三脉外,这普普通通的一户人家,只是因为姓项便被认定为了霸王后人,家中只有一个十五岁的项稷,十岁那年亲属早已死去,一人采食野果,习武打猎成长至今。 面对桃侯手下的甲士,其饮恨乱刀之下,但天有一线生机,在其死后,家传玉佩放光,竟引来了另一道灵魂入体,完美结合在了一起,便是穿越而来的项稷,两人同名同姓,甚至就连相貌都一般无二,只是经历与所处的时代并不相同,就是平行的個体他我。 随穿越而来的,还有脑海里那副从古玩市场淘来的‘易命图’,爆发强光击退了呆滞的甲士,带着他远遁至此。 只是可惜,此身被杀导致阳寿已尽,是易命图复苏后方才多出了三日寿元,血气膨胀翻倍下勉强苟活,要想延寿,便只剩下三条路:其一,武道修为突破,争取神通序列的晋升仪式;其二,吞食天材地宝滋补;其三,得神兵认主反哺,哪一种都不容易。 “基础的武道修行广布天下,但真正的神通序列却被官府与世家门派牢牢把持垄断,我若想晋升,难上加难。” 整理着思绪,半日之间项稷已经适应了自己穿越大汉,武道时代的事实,肉身与魂魄完美融合,他们就像是一个人,过往习练的武艺与手段涌上心头,皆信手拈来,如同自己苦练了十年一般。 福至心灵间,他摆开架子,双臂随步伐徐徐而动,气血充盈,皮膜坚韧,舒展手臂如弓弦紧绷,充满了力道,不断调整每一寸筋骨的发力,全身的力量拧成一股,动作不快,甚至可以说得上缓慢,但拳架子开阖之间却沉浑异常,拳锋所过之处,一股力感油然而生。 “神通序列之下的基础武道,讲究打熬筋骨,原身十年习练已是入门,内劲自生,那些兵卒也多为这等层次,但这还只是最常见的,我有命图滋养壮大的血气,可以一敌二,却不能敌五,且战且退,寻觅良机才是。” 项稷心中有数,眼下危机四伏,找寻一处安身立命所在才是关键,至于武道与神通序列,久困山林之间,也不可能知晓当世进展如何。 这方世界,他所了解有限,似是三国演义的平行世界,又混杂着天子传奇、神兵玄奇之流的要素,融合成了这样一个架空的历史王朝,除却一些习俗、物品食物、衣袍材料与正史不同外,大体脉络还是相似的,三字姓名也不少,并未如正史那般受影响。 而武者个人实力得到了飞速拔高,高官将军无一不是高手,更不用说真正的皇帝,龙气加身更是所向披靡,历代都是天下前十的人物,只是同样受困于此,又与诸世家大族之主制衡博弈,龙气反噬下寿元从不过八十一之龄,甚至活过五十岁的都很少,无法如其他人一般增寿。 武道虽强,但不得长生! 世人皆欲长生,唯有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神通序列能够做到,天有九野四象二十八宿,每一星宿都有星君与命星,更都是一条完整的进化序列,武道入门锻体练劲,踏足五大天关后,只需按部就班的完成仪式,便可得到对应的权柄与力量,改变自身命运。 只是这些序列都被朝廷、世家与门派牢牢把持垄断,寻常百姓只能习练‘始皇帝’天下布武时开创流传出来的基础武道来强身健体、打熬筋骨;但没有机缘再强也不可能崛起,动摇不了上层的统治,完全成了上下阶级的统治模式。 而昔年乌江一战更是成为了近古以来最强之战,硬生生轰开了更高序列的壁垒,差点就完成了屠龙仪式,也就是自那一战后龙气受创,天地环境衰退,渐渐多出了桎梏。 不仅生灵寿元大减,随着时间流逝武道更是逐渐难以晋升,数百年来直至今日更是连武道五天关的武师都可以纵横一域,所得到好处最大的反而成了皇帝,致使权力越来越大,只有屈指可数的世家大族能够制衡。 “虽有三日之寿,但若连今日这一关也抗不过,便是一日也无。” 片刻后,项稷目光一凝,看向远方山地处,细密的碎石抖动着,烟尘溅起。 嗡! 骤而整座山峦都一阵颤抖,隐约间可见人影纵跃,刀光剑影,群马奔腾之间有兵卒结队而现,烟尘冲上夜空,如地龙翻身,余音隆隆,不远处那株古木终于是被气流震的倒了下去,激起一片烟尘。 月明星稀,项稷长身而起,而后如雄鹰展翅般横空一跃,脚步一错便远离此地而去,避开尘土飞扬的方位,来到了一片空地上。 他知晓,追兵来了,山地终究就那么大,甲士横行,再有奇径、山路阻道也被找寻了出来,陷入了危局中。 同一时间,脑海中的易命图浮现出漫天星线,六十四重卦象重合交叠,竟应景化作了一重中上卦象: 下坎上兑,是谓泽水困,象曰:时运不来好伤怀,撮上押去把梯抬,一筒虫翼无到手,转了上去下不来。 “困卦?困境求通,” 项稷心中一动,这是关乎到己身大事时可以测算?兑为阴为泽喻悦;坎为阳为水喻险。泽水困,陷入困境,才智难以施展,仍坚守正道,自得其乐,必可成事,摆脱困境。 而对卦象的解注也化作信息与选择涌入他的脑海中: 【应卦:留下正面应对甲士,死战不退,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吉-死中求活,逆搏机缘;天无绝人,一线生机。 凶-自闯危局,九死一生;轻则重伤被擒,重则身亡。 破卦而出,识得一线天机·黑色品级·观星。】 【逆卦: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避开甲士,躲藏苟活,天大地大命最大。 吉-知难而退,暂避锋芒,得一夜安平。 凶-权宜之计,只得暂缓,明日又见危局。 破卦而出,识得一线天机·黑色品级·流离。】 “这是··卦定吉凶,顺逆而行,破卦后的天机又是什么,两种路线所得截然不同?” 项稷有些诧异,不过,他也敏锐注意到一点,在这卦象出现后,自己的寿元直接从三日减少到了两日! 这算卦,耗的是命。 目光微微一沉,只有两日可活的项稷自然知晓该如何去选,所谓的避而不战看似能脱离危险,多活几日,实际根本没有意义,因为时间越久追兵越多,更何况如今只剩下两日阳寿,这便不是个好选择;而另一种看似危险,但却阐明了有一线生机与机缘,左右只有两日阳寿,还有什么好犹豫? 死中求活,一线生机! 他紧握猎刀,心脏不由自主的快速跳动起来,血液加速流动,一种紧张、兴奋、彷徨混杂的情绪让身躯都忍不住轻微的颤抖,每一寸内劲汹涌肌体间,如天雷勾动地火,将要暴起。 没有话语,没有嘶喊,那一队兵卒直冲项稷而来,手持火把,身带利刃,寒光闪烁。 呜呜呜···周遭山林野兽莫不被惊动,惶惶不安,战战兢兢,纵使昔日可虎啸山林,盘踞一方,如今眼见一条条黑影冲来,也莫不胆寒心惧。 噌!马蹄声渐消沉,项稷一跃而起,眼绽冷电,张口一声轻叱,背后猎刀应声倒转入手,白色的刀身带起寒光,四面劲风刮起如江潮荡波般冲去,直扑迎面而来的甲士。 剑走灵巧,刀重刚猛,大拙反璞,一刀足以!他腾空举臂,单刀朝天,最简单直接,毫不花俏的刀,凌人劈下! 力劈华山,此刀招乃是最基础的刀招,但在体魄大进的项稷御使之下,也颇有几分大巧不工的韵味,令得那飞奔而来的甲士一怔,迅速抽刀斜撩,没有一点手软,制式环刀上斩间寒光耀眼,冷冽刺骨,铿锵之音间便架住了那柄猎刀,但臂弯却止不住的沉下,显然招架的无比吃力。 “见鬼,这小子十日之间莫不是吃了熊心虎胆?气力较之当日足足涨了一倍!”甲士心中暗动,眼见手上讨不到便宜,当即双腿一夹马腹,惊得胯下畜生顿生大力猛撞向前。 项稷见状收刀变式,腰腹一个收卷便使了个‘兔子蹬腿’,双脚一屈一挺笔直踹在了甲士操刀手臂上,这犹如弯弓开弦般的一击显然势大力沉,纵使甲士侧臂回挡也吃了暗亏,身子猛地向后一摇倾倒,环刀落地,人也跌下了马,滚落在后方同伴身前,出了洋相。 “咳咳,小心,这小子有问题,劲力凭空涨了一倍,多半能应付两个入门武者。”甲士咳嗽几声,也顾不得灰头土脸,直接开口提醒,余下四人直接飞身围拢而来,心中自是警惕了几分。 “好,很好,这下我们更能说你是西楚霸王的后人了,杀了、死无对证便是大功一件,还有你那不知名的保命之物,也是我们的了。” 铮!环首刀出鞘,在夜空中如一道闪电惊空,甲士队长眼中闪烁凶光,手中雪白刀身森寒,冷气迫人。 “我是不是,你们还不清楚吗?乱杀无辜谋求功利,还在这里惺惺作态!桃侯手下,养的就是这么些猪狗吗?” 项稷瞥了一眼被劈出豁口裂纹的猎刀,毫不犹豫的捡起了那口甲士脱手的环刀,这种佩刀可不是山野村夫打造的粗铁所能比的,自穿越而来,他的意识已然与此身磨合,虽没有什么章法精妙可言,却也能使得一手粗刀壮足胆气。 “横扫千军!”甲士队长眸光闪动,口中呼喝,引得项稷心中一动,理所当然的收刀横斩,要阻截那横斩之刀,然而转眼间他就面露错愣之色,只因那出手甲士冷笑,手中铁刀猛扯一拉,如一道溪流垂落而下,竟是一个竖斩就劈开了项稷守刀,自他肩膀上猛然拉开一道豁口,火辣辣的痛感混杂着大片的血水同时迸发,迫的项稷抽身急退,暗道不妙。 这哪里是什么横扫千军,分明是力劈华山! 到底是老人精的甲士,呼喝出手之间就能摆诸多武人一道,若是不察,当真是要吃上一个大亏! “不讲武德啊。”项稷吃一堑长一智,心下学了一招,虽都是初窥门径、练出了‘内劲’的习武之人,算得上武者,打熬筋骨,但技巧、心机、反应等亦是重要因素,他这雏鸟自是难比得兵卒甲士,更遑论他们还有人数之利。 “哼,无知小儿,战场厮杀之时,谁还管你喊得是什么,我说这是横扫千军,那就是横扫千军,谁规定过这一式就要横斩?”甲士队长冷嘲,持刀逼来,身周几人也下马围拢,虽不屑动手,但也不会容许变数出现。 方圆十里已被他们其他弟兄困锁,由他们轻功最好的五人组成一队前来抓捕,余下百人皆散作小队巡逻搜寻,能给他们撞上,也是大功一件。 “稀里糊涂来,我可不愿再稀里糊涂去,谁也不能抢走我的命!” 深陷危局,项稷也不禁被激起了几分戾气与怒意,凭什么要死的就是他?凭什么稀里糊涂就要遭受这些苦厄?凭什么因为同姓就要被追杀?凭什么受人摆弄! 心中有不平,劲沿刀长鸣,刀锋似有点点寒星流露,不吐不快! “嘿!蝼蚁百姓,存在的价值便是为人所用,死前能完善桃侯大人的计划,成为霸王后人吸引目光,都是你的荣幸。”四位甲士冷晒,也不多言,皆抽刀剑劈来,上下四方,咽喉胸腹、下阴前额,皆被锁住,欲要一剑夺命! 铮铮! 刀剑交击,金铁之音刺耳颤鸣,为这夜色增添几分凄凉与萧杀。 五道身影接连交错,兔起鹄落之间已是分离开来,项稷血气方刚,但双拳难敌四手,能在四位甲士围剿下挺立,已是难得,粗布麻衣又如何比得黑铁甲胄? 一番拼斗下来,四位甲士只是身上多了些白痕,拳印脚污罢了,就连手腕都被护得严严实实,反观项稷,布衣早已稀碎,身上满是剑痕留下的口子,手脚处血流不止,伤势惨烈,实力相近之时兵甲之利便极为突出。 这也是正规军武与流寇的差异所在,一甲在手,力敌数人都不是问题,镇压暴乱当真是闭着眼睛掀桌。 “小心那发光的东西作怪,桃侯一脉给的情报可没这东西,搞不好这深山人家真有些来头,先废他四肢。”四位甲士交流一阵,就连先前被踹下马的那人也起身靠拢过来,令项稷无处可逃。 紧握刀柄,项稷眼底闪过一丝求生本能的疯狂,本来就只剩两日寿元,而今更是一日都难保,谁要他的命,那他就夺了谁的命,很公平的买卖。 轰隆! 就在局势危急之时,一声巨响由远及近轰鸣而起,狂暴的气浪犹如实质化的海潮一般扑面而来,瞬间就将六人拍了个七零八落,惨叫声中,血肉撕裂,骨骼断裂之音清晰可闻。 项稷只觉一阵剧痛,原本就剑痕遍布的身躯更是被撕扯的裂开,一连串血线落下,森白骨茬凸起,让他面色煞白,但也因此看清了远方异象的真实情况,那竟是一条五爪金龙冲天而起! 昂! 突兀的,有龙吟声响起,没有半点征兆,自遥远的东方响起。 “那是,龙!” 这一刻,整个大汉疆域中,十三州所有的百姓都看到了这样惊人的一幕。 遥远的东方,有一条龙! 比房屋还要硕大的龙鳞,龙角峥嵘,五爪凌厉,洞穿真空,这是一条金光灿灿,煌如天日的真龙,那一双光芒凝聚的龙眼,仿佛可以纳尽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九天明月在这一双龙眼前都黯然失色。 相伴五爪金龙而现的,竟是二十八个金光熠熠的气团,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般,冲向了四面八方,飞落往大汉王朝各地! 而再细细看去,金龙之下更有三道黑影若影若现,在合力将金龙撕开!他们才是导致这一切变化的罪魁祸首! “龙?竟与整片山河呼应,是传说中的天子龙气?!”项稷心下一惊,脑海内的易命图却是登时大亮,仿佛引动了什么一般,令那四散的光团之一,改变了轨迹。 同一时间,围杀他的五位甲士亦瞪大了双眼,心中大震,得见如此异象心神失守,加上被狂风巨浪吹的七零八落,也顾不得项稷。 “那是···京城皇陵的方向!” “皇陵龙气暴动,发生了什么?不是有昔年追随光武大帝的云台二十八将遗蜕驻守吗!” “等等,你们看,那断裂的龙气之中,有数十道光团冲了出来!” “不好,其中一个奔着那小子去了!” 顷刻间风云忽变,事情出现了巨大转折,一道光团呼啸而来,擦过四散的甲士们闪耀掠过。 其中一道,赫然降临在了此地,直扑项稷而来! 卦象吉兆·死中求活,一线生机! 同一时间,原本呈现出泽水困卦象的图卷赫然再变,霎时转为了下乾上兑的卦象。 泽天决·决而能和,是谓上上卦! 决卦,一统乾泽,泽气上升决注成雨,雨施大地滋润万物。五阳去一阴,去之不难,象曰: 蜘蛛脱网赛天军,粘住游蜂翅翎毛,幸有大风吹破网,脱离灾难又逍遥! 第2章 孤星破晓青烟来,一夜了却此身仇 一月六,小寒。 狂风,惊雷,金龙现皇陵,大凶惊变。 宜祭祀,开光;忌安葬。 轰隆!天降光团,那狂暴的气浪将在场的六人再度冲飞出去,散落在断裂的枯木与四裂碎石中,一时之间皆失去了气力,动弹不得,浑身上下无处不酸麻。 “怎会如此之巧?难道真是气运加身,冥冥之中自有庇护不成!不可能,世上哪还有什么霸王后人。”甲士队长咬牙,大功落到眼前,若是任其溜走是万万不可的事情,但眼下却是难以动弹,只能是干瞪着眼,等待恢复。 但要说其真是霸王后人,那几位甲士是万万不信的,若是为真,都不可能活得过大汉初立的那段岁月,还留的到现在?真当武道高手与神通序列者是吃干饭的不成,而今不过是一种推波助澜的手段,针对皇室夺权罢了,真假根本不重要。 而在远处,乱石之间,被光团当头砸中的项稷却是双目闭起,状若昏沉般倒在了那里。 意识世界中,他那元神却是被光团纠缠着,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般大放光明,要改造这片天地,而此前觉醒的易命图却在不断鲸吞这股力量,须臾之间,那金色大日般的光辉就暗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紫色星河图卷大亮了起来。 “人不弃己,天方有一线生机,真等来了这样的东西。”项稷的魂灵感叹,虽然还不明白缘由是什么,但他知晓一个质朴的事实。 转机,来了。 似是感受到他魂灵的靠近,那紫色星河图逐渐放大,宛如一片天幕般将他笼罩起来,其上浮现的命格与星辰也愈发清晰,各有韵味,令项稷一时出神,仿佛受到了巨大信息冲击一般,脑海内竟止不住的出现各种动作与话语,斑驳不清,飞速闪动。 命星十四,飞星十八,命格六化,斗数自成! “命星,命宫,命格?” 项稷心中不断翻涌着诸多信息,对命格之分有了全新的认识,上中下三乘、六品六色: 六品为黑,一生悲凉,蹉跎困苦,祸不单行。 五品为青,太平人家,能享安乐,亦有苦事。 四品为红,荣华富贵,江湖名人,乘势而起。 三品为黄,手握权势,一方泰斗,名留史册。 二品为紫,天子命格,生来圣人,时代主角。 一品为白,无灾无劫,宿慧无上,九九至尊。 黑白两极,是谓万物尽藏与空空如也,黑者有来不拒,灾劫姻缘尽收而变化不定;白者空空,不染因缘灾劫,不入生死轮回,来是无,去亦是无,似在非在,存亦不存。 在此刺激下,易命图洒落甘露般的光点滋润肉身元神,项稷那紧闭着双眼的身躯竟然鲤鱼打挺坐起,宛如修行运功一般双腿盘膝,头顶心、双手心、双足心五心朝天,双目微阖,浑身筋肉慢慢变得松弛,眉毛也舒展开来,身上隐隐散发出来一种自然的味道。 就连他的魂灵竟也感到神清气爽,像是浑身充满了气力,再看四肢足裸关节处,破损布衣下诸多剑痕伤口都已经结了疤,伤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见鬼,这小子发的哪门子癫,在这时候装神弄鬼,打坐起来了?”几位甲士瞪大眼,哪里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若非被方才的变故创伤难以动弹,这时候定要上去摸索一番,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有那队长冷哼一声,甩了一捧泥土过去“癫你个头,这分明是得了那金光的助力,有了变数,抓紧时间疗伤,恢复行动力,一定要在他醒来前将他斩了!” 意识世界内,金色光团被易命图包裹,源源不断的汲取着力量,一种与心神相连的奇妙之感浮现在项稷心中。 他的身后,赫然出现了一颗漆黑的‘星辰’,居于人身祖窍,悬于元神之中,就像是肉身筑起了一座宫殿,元神盖起了瓦砾一般,供奉着这颗星辰。 “这颗孤星,就是我的命星,而这颜色,便是我的命格?” 项稷了然,甚至由此来看,他的运道在得到易命图前都不如普通人家,属于非常倒霉的一类,否则也不会在山沟沟里呆着好好的被人找上门扣个帽子杀了,六月飞雪都飘不够。 而此时,在吸纳了金色光团里的力量后,易命图吐露光华成河,直接灌注入了他背后的命星命格中,晶莹瑞彩直接冲散了那缭绕的黑雾,洗礼孤星。 轰! 伴着一声沉闷之音响起,那颗孤星像是吃撑了一般突兀壮大一圈,外围出现了一圈‘猩红’的弧光,煞气浓郁,原本的漆黑色泽也在快速退去,渐渐化作了一种朦胧的‘青’。 蜕变之中,淡淡青色烟气如薄雾一般升腾而起,环绕孤星左右,透发出一种‘朴实无华’的平和之感。 逆天改命,破黑为青,下乘青色命格! 孤星破晓,由凡入地,离俗尘望天罡! “命格蜕变,命星由凡俗升地煞,气运壮大?” 项稷莫名感到一种舒爽轻松,就如同自炎炎夏日里跳入了冰泉中,曾经的束缚、桎梏、晦涩之感减弱大半,像是挣脱了枷锁一般。 冥冥之中,一些厄运、灾祸偏离了方向,不再将他波及,对应的福缘也在逐渐滋生,维持在一個少福多苦的局面。 而命星之变则分为三种品级,凡俗-地煞-天罡,由天罡晋级便可破星,化孤星为辅星、主星、中天之星乃至帝星。 每一次破星都将觉醒一种‘后天改命’,得到神通或特征;每一次命格蜕变都将改善根骨,提升悟性,增加气运。 “命格越强,越是上乘,气运便越浓厚,福缘绵绵不绝,不染灾祸,黑色命格下我被甲士追杀十死无生,那么青色命格后有了福缘,便是有了生机,有脱困的机会!” 他略一思量便明白了过来,下中上三乘便是对应着命格中的三种层次,即普通、出众、顶流,不仅影响气运,更影响智慧与修行。 生来就有的先天命格难以逆转,但后天机遇得来的气运却能逆天改命。 而此刻,在命星突破影响下,属于他的第一份后天改命也真正诞生。 “宁一思静,莫一思停。” 唰!自那地煞孤星之内,骤然射出一道光与他交融,青色星辰表面更是形成了一张面孔,变成了他的模样,一股青色的强光开始在项稷体内闪烁,蔓延向脚底,刹那间一道声音自意识中响起,双足下方的第一颗穴窍命星缓缓亮起,成功点亮! 后天改命·青色品级·动如雷震! 轰嚓!立时项稷便感受到身躯一震,仿佛经受了某种蜕变一般发出了噼啪炸响,宛如有细电腾跃,闪耀长明,体内打熬出来的内劲赫然多出了一抹亮色,变得暴烈强大起来,化成了雷属性,虽不能外放,但运转之间更有闷雷之响回荡。 “疾如风,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这便是我的第一个后天命格?” 伴随着第一颗命星点亮,项稷感受到自己的猛烈蜕变,脚底之处竟有酥麻感浮现,似是穴窍被打通,更有阵阵虚幻雷鸣之音响起,只觉自身仿佛多出了一股灵动而猛烈的雷劲,惊电一般呼啸纵横,转瞬霸烈。 这也意味着,他日后修行的每一次突破,都将反馈到命格中,推动着破星与升格,一旦成功,便能觉醒新的气运、提升根骨资质。 而图卷能复苏,缘由还在那一团撞入他体内的金光中,是传说中的光武碎片,能够融合兵刃诞生神兵潜力的粗胚,吸收了那股力量,不仅使其安分了下来,不再动作,更提供了命图易命的力量,方才有眼下变化。 动如雷震,即自脚底浮现的那股特殊雷属内劲,荡漾开雷鸣之音的虚幻源头,被项稷称为‘震雷劲’,有着似雷电般的玄妙威力,内力加持可令他出手那一刹那的力量倍增,奔腾挪移亦是如此,称得上一门强硬手段。 须知修出内劲属性都已是武道五天关时的‘神异特征’了,他却在此刻提前涉及,是前所未有的变化,且伴随着命星点亮、命格壮大,这一天赋也将不断强化,直至化作真正的‘震雷’,让他举手投足之间掌握天地雷霆,动之奥妙。 变化结束,图卷上属于他的信息也再次变化起来: 命主:项稷·字山河。 命格:下乘青色命格·太平人家·苦乐相间。 命星:地煞孤星(万千尘埃之一,略有特色,以凡俗、地煞、天罡三分)。 根骨:百里挑一。 后天改命:动如雷震。 武道序列:入门武者,可晋级上位-奎木狼序列·十步武夫(未完成仪式)。 道果星图:无。 武学招式:基础刀法、基础拳脚。 寿元:一年。 战力:拥有一牛之力、雷震内劲的武者(可以一敌四位入门武者)。 “气力大增到一关武师级的一牛之力,就连寿元也增至了一年,看来那光团真是有跟脚的东西,可惜不是神通序列的物品。 如今我不过才踏上武道之路,基础武道收尾的五天关也不曾涉及,就算是得了序列传承,也不过只能修习最底层的预备役,仪式能否完成都还是未知数,只有五天关蜕变完毕,肉身体魄才能承载序列进化的真正力量。” 项稷心中暗动,依照记忆,他对此世武道层次还是有所了解的,除却‘明面上’的二十八星宿的神通序列外,始皇帝布武天下的基础武道,则划分为练劲入门与五大天关。 入门称武者,踏天关则称武师,受到龙气凋敝、天地衰颓的影响,神通序列的特征与名讳都少有人知晓,只有武道健体长存世间,成为了普世之法。 但按照当初几位甲士所言,天地正在回暖,各路高手频出,很可能神通序列也要重现世间了,可获利最大的却不是门派武馆之流,而是掌握着所有军队的大汉朝廷! 随便一个兵卒都是武道入门者,伍长、十长、百夫长之流更是五天关的武师高手,所组成的军队在这天地凋敝环境下都所向披靡,更何况环境恢复后? 一念至此,项稷也多出了些危机感,毕竟他现在就是被桃侯麾下的家仆兵卒在追杀。 俗世中,传言当初的始皇帝一统天下,终结乱世,整理武学、仙妖经文,划分出了一套统一的大众体系,便是五大天关,即皮、肉、筋、骨、五脏。 如他们这般的入门者,被称作武者:全身上下的力量连成一气,刚柔并济,起如风,落如箭,身怀增强体魄与感官的内劲。 而正式踏入五天关的第一关练皮·‘皮甲膜衣’,则被称为武师,修持至这一层次:全身皮膜结实,抗击打力大增,一发力,人皮如牛皮一般坚韧,全身有一牛之力,“单指”就能开百斤弓连射,能赤手空拳胜五位全副武装的武者士兵围攻。 当修炼成功时,也会出现对应的锻体特征,便是‘皮甲膜衣’,即肌肤内外部长出角质层皮膜,可达三寸厚,犹如薄铁铠甲,坚韧无比,可挡刀剑飞针。 世上一直都有人推测,称武道五天关是一种不完整的‘序列雏形’! 五天关只是序列最底层,始皇帝雄心壮志,是要天下布武,将武道拓展成真正的神通序列! 只可惜其因为种种变故未能功成,天下也终究易主,成了如今的大汉,神通序列依旧高高在上,武道却难以比拟。 “修炼皮膜,便是要以内劲反复碾磨击打,我得今日造化已有几分头绪,气力达到武师级最低标准。 但眼下却不是什么练功的时候,震雷劲在手,伤势恢复,血气足有一关武师的一牛之力,可以以一敌四,以有心算无心,那五位已经重伤的甲士再非我对手,正是将他们除掉之时,否则时间拖延下去对我不利。” 项稷心念急转,已是要归去。 虽然易命图还在灌输着信息,是一些关于易术、斗数的理念,似乎包含着某种算卦之法,但已无心关注,只待事后再思量。 与此同时,被掀翻的七零八落的甲士们也已恢复部分伤势,围拢而来,早就抄起了手中长剑对准项稷肉身就刺了过来。 显然,这三剑一刀若是落实,他立刻就要被捅穿成破麻袋,四面漏风,丧命当场。 小子,领死!甲士们笑容残酷,眼中满是对杀戮的漠然与生命的蔑视,得到造化又如何?还不是要死在他们这些‘无名小卒’的手里! 噌! 可,就在这志得意满之际,身周竟然响起了闷雷般的长鸣,令得五位甲士凝神,只见长剑所向,那原本盘坐着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然苏醒,他倏地睁开了眼睛! 吼! 刹那间爆吼震雷,项稷运起震雷劲透口而发,狂暴劲力化成惊风席卷而出,竟硬生生令得五位甲士耳朵一痛,有了短暂的失神,手中刀剑也不由自主停顿下来。 铮铮!翻身立起之间已然长刀入手,项稷旋身双手握柄侧脑发力,扬刀环劈,一个转身间就旋斩而过,硬生生荡开了停顿的四柄刀剑,正是基础刀法中的·缠头裹脑式。 “坏了,真让这小子得了造化,翻天了要!”四位甲士回过神来,手中一麻,虎口开裂渗血,竟都武器落地,一击之间被尽数扫落下来,差距顿显! 一牛之力?怎会如此! 他们手腕酸麻如同被一头牛顶了似的,忍不住对视一眼,都觉得心中轰鸣,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艰难的向下咽了一口唾沫,这怎么回事,怎得一转眼就优劣逆转? 这小鬼不是入门武者吗,怎得突兀有了这般血气? 一刀就震下了他们五口长剑,还是最基础大路的缠头裹脑刀法,这家伙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不成?还未成武师就有了一牛之力! “劲力吞吐之间如若雷霆,难道是传说中的项氏紫雷劲?可这怎会,世上根本没有什么霸王后人,只有被赐刘姓的三脉王侯,传承应在他们手中才是,但就算不是,也必然为一种特殊武学,绝不能错过造化! 不论怎么说,五对一,援兵在外,优势在我!” 甲士队长再度拾起环首刀,有所猜测,目光也不禁热切起来,开始有了动摇与怀疑,若是能得到这部类似紫雷劲的秘法··· 昔年霸王项羽的盖世战力可是流传至今,力拔山兮气盖世,就连汉高祖刘邦也对这位最强敌人留有敬意,不曾抹黑污化,故而世人皆知羽之神勇,自然也渴望类似的神功。 “到黄泉去问吧。”项稷也不废话,抄刀杀来,抡头就是一个力劈华山斩下,直杀手掌发麻、长剑脱手的一位甲士而去,铛的一声劈在了他肩甲之上。 甲胄与刀锋交击,竟生出战鼓擂动的声响,一股凛冽的风以两者为中心,朝着四方席卷开,卷起枯枝落叶,更有一道清晰的骨裂之音响起,受刀甲士甲胄虽只出现轻损,但其下肩头已然裂开、骨骼碎裂,如同被老牛蹬了一蹄子似的,忍不住发出痛吼,身躯顿时半跪在项稷面前。 糟!其余甲士瞬间反应过来,厮杀本能令得他们克服了手掌剧痛,直接拔剑挥拳压身逼来,直如四根箭矢离弦,激射项稷而来。 并不出言,项稷眼中寒芒闪动,震雷劲一运间手腕翻转,长刀横空切斩而过,割上了甲士没有防护的脖颈,正是刀法中的‘飞身盖顶’,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项稷抿嘴憋气,眉眼怒瞪,浑身劲力拧成一股传入大臂,用力一扫,直接手起刀落,劈落一颗大好头颅。 噗!血光乍现,寒芒相随,还未将其头颅整个斩下,项稷便抽刀而回,在震雷劲的加持下势如大江东流,逐一荡开了斩来的三剑一拳,己身也被迫的后退四步,顺势立在了那死去甲士的身后。 此刻,其头颅垂落至左肩处,还有一些皮肉与骨骼串联,歪斜着悬起脑袋,吊着不至于落下,可那还眨巴着的眼睛无神灰白,令人不寒而栗。 见战友如此惨状,四位甲士怒从心中起,并肩同步劈剑而来,这是一种形如阵法般的配合,三剑四人连成一线,步伐呼吸都贴合起来,猛地迫压过来。 “你们想杀我,我就杀你们,很公平,谁也不要怨谁。”项稷快速压下心底的怪异感受,都要被杀了谁还顾得上什么初次杀人的恐惧与感受?他眼下只有一个念头,杀敌,活下去! 咚!震雷劲爆发,如闷雷伏地走龙蛇,他猿跃鹰冲,手提长刀,并不正面硬撼,而是自四面八方不断变换脚步,自不同方向举刀劈向其中一剑,与之对撼,找寻破绽。 铛!铛!铛! 接连几声巨响,四人虽合力,但有震雷内劲加持下的项稷早已今非昔比,以蛮横之力硬生生凿出一道口子,逮着最左边被夺走佩刀的甲士连劈三刀,狂暴劲力直接劈飞其头盔与臂甲,令他手掌都血肉模糊。 节奏被打乱,四人气息顿时紊乱,项稷趁胜追击,长刀猛地刺出,扎入了那伤手甲士的喉头,贯穿而过,在对方的嗬嗬喘气声中又是一脚蹬在他胸前。 砰的一声,那甲士当即胸口一闷,如遭雷击,呼吸在瞬间凝滞,而后蹬蹬蹬连退数步,一下坐倒在地上,浑身散了架一般,再凝聚不出半点气力,脑袋一歪就随了同伴后路。 噗!趁着此时,另外三口长剑也同时刺来,虽被项稷避开一道,另外两剑却是真真切切自他背上开口留痕,剐飞一大片血肉,黄色油脂都在四溅,疼的他眉眼一抽,咬牙跳开。 “甲胄果然好使,可惜穿起来太麻烦。”他脚下生风,抓住尸体跃向后方一丈远。 甲胄穿戴显然没有那个时间,敌人也不会坐视,他只能摘下铁胄盔擎在手中,当做简易的小盾牌使用。 三人心中微微一沉,这家伙本就有着古怪雷劲可伤他们,加上一牛之力,如今补全了防御短板,还如何能对抗? 也不拖沓,项稷直冲杀来,再不施巧招,全程运着震雷内劲大开大合硬拼,力撼三人,在一连串激斗中击杀了另外两位甲士。 但铁胄盔已然破烂,项稷身上也多了不少伤口,只剩下队长在挥动环首刀顽抗。 “很快,其他甲士就会赶过来,你逃不掉的!”队长自知无力回天,也只能撂下狠话发泄心中苦怨,脸上刀疤醒目,制式环刀不要命似的狂挥乱舞,顿时火星四射,刃影纵横,光华烁烁,绚烂夺目。 “与我杀你何干?你还是要死。”项稷冷漠回应,双刀对击之间山风呼啸,光华茫茫,杀气弥漫。 噗!最终,震雷劲吞吐,刀有崩天之势,将利刃劈翻跌落,直接斩下了甲士队长的手腕,在他惨叫声中项稷一拳轰中他面门。 震雷劲透拳裂眼碎鼻而过,拳锋直接将眼耳鼻口打成一团烂泥,浆液被挤压的自双耳猛地飞溅出去,惨叫声戛然而止,只有一人血溅石崖。 至此,五位追击的甲士,尽数被斩,无一生还,只剩下项稷拎着长刀立在原地,静静体会着生死逆转的复杂心绪。 空洞、清冷、紧张、雀跃等情绪环绕,让他仿佛还置身在没有结束的厮杀中,久久不能平静。 呼~ 山风渐起,抚平了那波澜心湖,吹开额前发丝,让那双被鲜血染红的双眸看向广阔天地。 不知何时,已然清晨。 一线红光出现在地平线,太阳挣脱束缚爬了上来,雾气在山林中缭绕。 红日喷薄,草叶与花朵上一颗颗露珠在滚动,晶莹透亮,在朝霞中五光十色,煞是美丽。 “天亮了。” 项稷低语,两袖猩红随风微摆,几分萧瑟,几分迷茫。 他望向山下隐隐绰绰的村庄,已有朦朦白烟飘起,已有背着锄头的汉子结伴走出,日出而作,可不远处,亦有一伙伙兵卒联袂而行,搜捕山林。 田园祥和之中亦有杀机四伏,路在何方? 第3章 天机望潜龙,九二见大人(祝书友怀瑾生日快乐) 一月七,天牢值。 宜出行,忌盖屋。 天白一线,红日喷薄,晨风徐起,抚枝叶而过,绕掌指缠绵。 迎着朝阳,沐浴天辉地风,项稷莫名得到了一种宁静,只是站在那里,就如一座拔地而起的新岳,那起伏的山脉是他的脊梁。 一双眼睛,如墨玉点漆,冬夜璨星,可以照亮人心,一夜过,新日起,路,还在脚下。 破开了一重劫难,前路仍要披荆斩棘,他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 “这片地带是呆不得了,需要新的身份来遮掩。”望着远方甲士进进出出的山道,项稷心中有了别样的念头。 这时候前往临近的山村只会是自投罗网,只有另寻出路才能见到一线生机,但怎么走,如何躲,却是个问题。 甲士成百上千,他再有本事也做不到一人之力对抗,必须调转思路。 与此同时,脑海内易命图一震,破卦而出,得一缕天机! 一种劫后余生、把握天机的玄妙之感涌上心头,让项稷思绪霎时灵动活泼起来,此前被灌输的易术理念也有了些许认知。 【黑色天机·观星:观今夜天象,知天下大事! 星月高照,你夜观天象有感,习练易术入门,可使用简单的卦法测算,小有易道天赋。】 感受着观星之力,他有所明悟,每一次消耗寿元测算的卦象破卦后,都能得到一种对应的天机入体,是破开卦象后的‘收获’,就像是解析了天地运转规则一般,与命格一样分为六品:黑青红黄紫白,越是危险,回报便越大。 “是了,当时未曾细看,而今有了天赋,正好可以实践一番命图所传授的易术。” 由此,他不由联想到了脑海内那副斗数易命图所留下的‘术’。 这门伴着他穿越的奇物最大的能力便是易命,故而不仅有法,还有对应的术相伴,法术方可见道,缺一不可。 “易命图,亦有易命卦数法,如易经般的测算命理之术,又是一门博大精深的东西,不过眼下我一无武学、二无招法,也只得先行习练此术了;说来也怪,被莫名其妙冠个霸王后人的名头,怎得沦落到连个‘传承’都无了? 是有所隐藏,还是其中另有玄机?也许应往原先住处探一探才是,早先我脱离那里,五位甲士发现我后又发出了信号,如此一来大军都在赶赴此地,谁又能想到我会返回最危险的住处?震雷劲加身,又有一牛之力奔走赶路,我步伐必然快于他们。” 项稷心中一动,已是有了想法,要以易术测算一番,来趋吉避凶,找寻一条‘生路’来。 只是不论八字还是六爻,正统大法对易数修为要求很高,更需要有强大的实力作为功底,故而并不适合初学者。 由此,图录之中较为容易上手的小六壬之法便成为了易命术的入门习练之式,待到项稷武道有成,自身命格硬朗,易数修为登堂入室后,自可开始习练真正的大六壬、紫微斗数等法门。 “六神掌中日月行,处处玄机尽出奇。 三才四象五行转,日元月建年运看。” 莫名的声音自他脑海内响起,命理口诀宛如天音般传授着项稷易数要义,令他逐渐明白,仿佛在这一道上就真的天赋般,天机观星之力开始触动。 小六壬虽与大六壬名字相似,但实际上没什么联系,命法之核心为六神,其中分属阴阳与五行,由此卦象来推算吉凶。 六神分别是,大安,留连,速喜,赤口,小吉,空亡,以左手为例,食指的下节叫大安,代表最大的吉利;食指上节叫留连,代表运气平平,凡事拖延;中指上节叫速喜,代表喜事就在眼前,算各种事情都是上吉的好卦;中指的下节叫空亡,这是最凶的卦,所占事宜均很大的不利;无名指的上节叫赤口,代表多争执有官讼,事态不和;无名指下节叫小吉,代表将要有好结果,所算的事情值得等待和坚持;这六個手指节刚好在手指上绕成一个圆,在占卜时就是绕这个圆圈数过去。 预测方法十分简单,要是‘求问’那一刻,不可变更时间,需冷静、心诚而无欲念,预测时只须提取当时的月、日、时信息,用左拇指在六个掌诀位上按顺时针方向依次掐算即知结果;所谓万事大安起,这是固定不变的,象征天由道生,后面两个数字需要在原地开始数一,象征以天为根生出阴,阴为根生出阳,数好后会得到三个宫,第一个宫代表开始,第二个宫代表过程,第三个宫代表结果。也分别代表天,地,人,亦可对应过去、现在、未来,入门易而精深难。 其中亦有忌讳,即子午不问卦、一事不算二卦、同声相应同气相求。 “也算是正好,我也来算上一算,我此行回往住处,吉凶如何,起因回家、过程行走、结果吉凶。 而今为小寒后一日,一月七日辰时,三数便为一、七、五···大安入天宫、再入地宫、小吉居人宫。 大安事事昌,求财在坤方,失物去不远,宅舍保安康行人身未动,病者主无妨,将军回田野,仔细更推详;小吉最吉昌,路上好商量,阴人来报喜,失物在坤方,行人即便至,交关甚是强,凡事皆和合,病者叩穷苍。” 项稷左手掐指而算,得出天宫大安、地宫大安、人宫小吉,显然,这是吉兆,寓意此行安全,并小有收获。 而吉凶已解,便该推五行,大安身不动时,五行属木,颜色青色,方位东方,小吉人来喜时,五行属水,临六合,故此项稷结合目的换了一种解法,认为需一路向东,临水而行。 算罢,他将五人尸身就地掩埋,多出的铠甲也藏匿起来,只将胸甲之外的套件补全后便向东而去,一路上沿着溪流不断赶路。 片刻后,一批新的甲士到来,巡查到了山石交手之地,发现了血迹,面色骤冷。 “不过山野村夫,武者而已,用的什么鬼蜮伎俩害死了他们,还是说发现了什么,起内讧厮杀?” 在附近勘察了一阵后,他们已明白有一队人遭了劫,但对此仍保持怀疑态度。 领队之人瞥了一眼沾着血迹肉末的巨石,冷哼道“桃侯有令,此事不可泄漏,规矩你们也该知道,去找到他们五人的亲属,若是因利内讧,就当作人质备用索取,若是真死了,就按因公殉职的条例留下些钱财,但若是他们家人知晓了此次行动内幕,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语落,他们在此留下标记,队伍便又一次离去。 与此同时,一路沿水向东而行的项稷也异常顺利,竟真的一位甲士也不曾遇上,应了卦象。 “如此,便又破了一危局,只是不知这小有收获,会是什么?” 行动顺利,渐渐见到了茅屋轮廓的项稷露出笑意,一个腾跃间没入了自家院落中。 只是当初的小田园,如今已是一片废墟,被一把火烧了个焦黑精光,他心中无言,轻叹之间走至废墟间翻找起来,忽地发现一本紫色玉册,表面被血污浸染,显得有些不起眼,甚至还是残缺的,只有首三页,剩下的都被粗暴撕扯掉、不知所踪,擦拭干净后赫然发现封面上的四字:紫雷七击。 “残缺的紫雷刀法?此前明明没有这东西,怎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是后来有人放置在此,故意留的残缺,要彻底坐实我身份?” 项稷只觉得怪异,冥冥之中像是有一只大手居于暗处不断推动着什么,以此布局,他在不知不觉中被牵扯进来,难见全貌。 嘎巴! 就在此时,一声轻响传来,有枯枝被踩断,项稷来不及多想,将残本放了回去便闪入一旁的枯木堆中躲藏起来,屏气凝神。 哒、哒,跟着便有两位摘了头盔的甲士行走过来,谈笑着围绕残墟转了一圈,走个形式般懒散随意,只是他们口中的话语,却引起了项稷的注意。 “紫雷刀法啊,相传是昔年天神大雷仙为对抗邪神罗刹所创,为项家家传刀法,在一众刀法中也名声显赫,残本就这么放在这里,桃侯与平皋一脉的人物虽然大气,但此举是不是太浪费了?” “嘿,这件事背后可远比你们想的水深,否则短时间内怎么会有这么多家仆兵卒汇聚?大人物的心思不要猜,只是可怜了这无辜的一家子···有些时候,跟一些大人物同姓,也不一定是荣幸,也许正是悲哀啊,就算无所关联,却都要遭到牵扯。” “算了,不说这些,昨夜京城皇陵方向暴动,连昔年追随光武大帝的云台二十八将再现世间的传闻都出来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谁知道呢,听说是那乱世道人于吉伙同天妖传人、天魔传人打起了天子神器的主意,造成了昨晚大变,不过那二十八个光武碎片可是珍贵无比的宝物,若能得到与武器相合,将有意想不到的功效,造就神兵!” 两人谈论着两日间发生的种种大事,看也不看焦黑的残墟,自顾自的远去了,自一旁的溪水畔传来落水之音,晶莹弧线洒落。 “这是什么意思,有猫腻?桃侯、平皋一脉不就是昔年的项襄、项佗一脉被赐姓刘?此事与他们密切相关。 还有云台二十八将的光武碎片,我脑中那一枚便是其中之一,出自汉朝皇陵···” 屏气凝神,隐于暗处的项稷敏锐察觉到了一些东西,眼下这个世界主体脉络还是按照三国演义的进程展开的,只是融入了天子传奇等世界同历史时代的要素,比如汉朝的天子神器、项家的紫雷刀法、大天魔与大天妖的传人等。 那位于吉,很可能就与张角、左慈、南华老仙有所牵扯,眼下汉灵帝都还未驾崩,黄巾起义还未开始,他还有不少的成长时间,也要早做打算才是。 待到两位甲士逐渐远去后,项稷方才显出身形来,将先前掩埋的紫雷刀法取出,发现只记载了前三式,春雷暴殛、天旋雷转、沉雷地狱,至于杀招狂雷震九霄,惊雷爆五岳等则并未记载,显然是故意的。 “也罢,知足常乐,小吉卦象所指的看来便是此物了,如此也有了三式刀招,总不必以大路货色对敌。” 他将三页图谱撕下揣入怀中,封皮埋在原地,闪转挪腾间一路沿水向东。 饿了就采摘野果打猎野味,渴了就饮山泉之水,狂奔三日后终于远远见到了另一座村庄。 这段路距离逃亡之地已是甚远,趋利避害之下兵卒想找过来也不容易。 只是甲胄太过显眼,他也只好将之脱下掩埋,留下标记后背着长刀走向村子,一路上,他也思量着避开甲士追捕搜寻之法。 眼下目标,需要一个全新的身份,其次要有一个安身之地,最重要的还有易命,可以直接逆转他眼下的不利局势。 长远目标,便是调查清楚霸王后人的真相,清算幕后之人;乃至得到真正的神通序列,在这即将到来的乱世中占据一席之地。 “易命图中,也记载了部分改命之术,但高端者远非我现在所能触及,眼下所能使用的,都是些粗浅入门之法,虽然见效慢,但好在稳妥,便先照这化龙法,去寻一条泥鳅吧。” 项稷心中有数,要以改命之术为自己脱离险境做准备,寻觅泥鳅,便是要为其中一门‘潜龙之法’做准备。 泥鳅,不必小看,更不必也轻贱冠之,实际上,它跟被誉为‘跃龙门之灵宠’的鲤鱼可谓是同根不同命,鲤鱼有龙相,通龙性,只缺龙形,正应潜龙,也就是潜伏起来,等待时机的‘草莽英雄’。 而泥鳅则是堕龙,也就是被罚堕泥犁的龙,它有龙性却无龙形,有龙运却无龙命,有龙骨却无龙相,一生都在仰望风云,却终究不能成龙,也不得升腾,有根骨却不闻大道,无法脱困。 可在斗数改命之法中,便有着借泥鳅来改命的‘术’,便是‘养潜龙’,即养一只泥鳅,每日念诵经文与它听,以助其开窍通灵,此物生性圆滑狡诈,善钻营,懂风色,疑心重,可一旦认主,便能将自己享用不了的运数转持到主人身上,以护佑主人事业与福源、乃至人脉顺心,以换取恩宠。 但同样的,如果泥鳅死了,没能脱化,那么对主人是有一定影响的,不过也不大,只是它没法再转运了而已。 “养潜龙,这泥鳅之命倒与我如今的情况很相似。 想混进村子里可不容易,一个背刀陌生人进入,谁都会警惕,看来要用一些非常之法了。” 夕阳西下,项稷扶树远眺,望着几个从村子里走出的少年,背着竹篓高声叫喊,打闹着。 “阿德,你这回可要多捡些草药带回去给黄医师了!”“你呀,就是善心太大,就是路边的鸡鸭猫狗都要救一救,自己都没饭吃了,还需我们接济!” “人之初、性本善,行善积德,总有好报的。” 远远的,几道声音传来,距离此地也越来越近了。 与此同时,项稷福至心灵,以易术推算,脑海内的易命图竟又呈现出一幅全新卦象来。 下震上兑,这是泽雷随,寓意随时变通。 “四六,随,泽雷变通···泥里步踏这几年,推车靠崖在眼前,目下就该再使力,扒上崖去发财源。 原来如此。” 嘿了一声,项稷不由计上心头,刚好一身血污奔走数日都不曾清洗,索性往地上一打滚,沾了一身泥便仰躺下来,当场‘昏厥过去’,要等待一个好心的有缘人,将他捡回村子里去。 当然,要实在没有,便只能趁夜摸进去了。 不消片刻,那玩闹之音与脚步声便愈发清晰,已能见到三个少年身影,他们也见到了树下瘫倒昏迷的人儿。 “阿德,伱做什么去,还得入山砍柴呢!” “你们先去吧,那里有一人晕倒了,我去瞧瞧。” “阿德,大德,你又发善心了,我们可不等你喽!” 不一会儿,项稷便听到了不远处响起的几道声音,有一道身影正在靠近。 那是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被唤作阿德。 而那古朴星图上,卦象悄然生变,遇人而改。 九二,见龙在田。 利见大人。 第4章 长街小巷赤脚医,小村大难讨债客 腊月初一,山头火。 宜求财;忌争执。 涿县、楼桑村。 枯树、湖畔、茅草屋。 清静的院落里,一张床榻摆放树下,沉香入鼻,令人心神宁定,青石雕琢的兽首香炉中青烟袅袅。 项稷躺在床榻上,在熏香影响下也有了几分平和之意,一夜过去,这已是他被那位阿德带入村中的第二日,误以为他是遭了附近虎狼峰流寇打劫的行人,便送来了村子里唯一医师的院落里。 眼下,他也知晓了这楼桑村的大概情况,就是一个依山而建的村子,而王家则是村子里最大的势力,因为早年几代前出过一个县令,也算是书香家世,自从上一代乡长于勇遭流寇毒手后,王家老爷子就接过了乡长担子,打点通县里关系,顺利干了下来,加上不曾做过什么坏事,偶尔也会接济村民,也小小累下善名。 只是村子里近来却不大安平,似乎遭遇了什么变故,时而都能见到村民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谈论,尤其是他这个外人出现后,便更明显了,眼下都能瞥见几個妇人立在医师院子外往里张望着,窃窃私语,耳力过人的项稷却是一字不漏的听了进来。 “那小伙生的俊朗,却是个江湖人,还遭了流寇劫难,唉,能活下来都是福大命大了,真不明白这些孩子怎么想的,手上没多少力气,却总想着闯荡江湖,搏取功名,学艺与种地却总不肯下心思,咱们这些庶民没机会读书,比不得没落寒门,更比不得世家大族,能有个手艺混口饭吃就不错了。” “张大娘说的是,新帝登基七年以来,咱们这涿县下面三个乡,家家户户多少人口,可这么多年来又出了几个武者?吃不饱、穿不暖的地方,拿什么去练武!西北风可不能当饭吃。” “对啊,咱们楼桑村也只是布匹制造上得了台面,周遭还有流寇马匪年年作乱,多少人因此妻离子散,家中没了顶梁柱,县太爷都不愿来的地方,还能有什么大人物?” 几位妇人越说越是叹气,见惯了年轻气盛的‘江湖人’惨剧,因为每一年,都有胸怀大志的穷苦人家孩子走出村子,镇县,想要寻访名师,求取机缘,还有一些热血少年,阅历浅薄,心思桀骜,书没有机会读,整天想与人争强斗狠,幻想着驰骋江湖,得到奇遇,一鸣惊人。 然而事实总是冰冷的,尤其是一些贫瘠、偏远的地方,军队供给不足,武力孱弱,也没有多少门派世家,恶兽横行,潜伏的流寇与马匪很多,普通老百姓一出门,就再没有了人影。 人最怕没有自知之明,更怕无力傍身。 “灵帝登基七年,那如今应是175年,一年后便是党锢之祸余波再起的节点,九年之后,便是黄巾起义。” 项稷听着村民的话语,对时代节点也有了个大概认知,这般看来,只要等到明年,朝廷便不会有什么精力来关注他这‘被定义为霸王后人的小角色’了,接二连三的变故开始出现,汉室也将走向末路。 十里一亭,十亭一乡,亭长的领头便是乡长,而乡长之上便是县,这楼桑村之上的涿县更是整个涿郡的治所,地位非同小可。 哒、哒!就在此时,院子里响起脚步声,那名为阿德的少年来了,手中还端着东西,见到项稷已醒,目光也明亮了三分。 “这座院子是黄老医的,也是前些时日刚来村子里的游方道士,因助乡长解了几桩难事从而留了下来,在此暂居,周遭人家都称他医术好,本事高,而且心善,每日都会义诊,不收钱,所以我将你送来了这里,嘿嘿。” 阿德傻笑着,递来了一小碗热腾腾的稀汤,半块焦黑的烤面饼,眼角却不自觉的瞥向他背负的长刀,露出一抹向往与艳羡。 汤很稀,米粒屈指可数,面饼很薄,不过半个巴掌大,看得出来,村庄里粮食也并不富裕,能送来这样一份吃食,八成也还是看在屋子的主人,黄老医的面子上。 “有劳了,若无你相救,夜里山林间还不知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在下姓楚,字山河,还未知晓你的姓名。”项稷含笑相对,以楚代项,用了自己新生后取的‘字’,不曾透露真名,抱起缺了一角的汤碗,将那小饼捏碎放入其中一混,便吞咽起来,奔波数日,他也腹中饥饿,正是赶上了时候。 “村里人都叫我阿德,积善行德的德,至于名,嘿嘿,老父当年拖家来到此村时亡于流寇之手,一直未取,宗族与家谱难知,家母希望我做个德行兼备的人,便阿德阿德的叫到了现在。”阿德望着他进食,不由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别过头去,目光却又一次忍不住落在了长刀上,忍不住道“你是练武的吗,我也很向往江湖,可惜吃不饱、穿不暖,始终不得入门,当初一个路过镇子的师傅,还曾夸过我根骨不错呢,若是得高人传授···” 嘀嘀咕咕的,到了后面他自己声音也小了起来,不知想到了什么叹一口气,自顾自侧坐在那里了。 普天之下,地方多少宗派,多少世家,又有几个平民百姓能够得到传承?不要说被垄断的‘神通序列’,就是武学也无比难得,就是有些门路的富贵人家,小一些的官宦子弟,也只有举孝廉或走关系之后才能够有进入地方乃至皇家书院修习的资格,但传承也不是立即可以得到,需要经过诸多审核和考察,各种考验下来,才能够拜入门下,择优传授。 当然,这是针对普通百姓与寒门的子弟,真正的大户弟子则不需要这么多考验,另有门路。 而文武并举一直是光武大帝立下的规矩,想要缓解垄断的局面,可惜少年人历来血气方刚,哪有几个坐得住的?故而习武的才是大多数,但吃食药浴却是一大难题。 “这怕是动了学武的念头,与我一般大的年纪,只因吃不饱穿不暖而不得入门,委实可惜。” 项稷心中一叹,基本的察言观色还是懂的,看出了阿德的心思。 以他入门的武者眼光看来,阿德虽瘦削,但浑身筋骨打熬不曾落下,只是进补不足反而亏损了身子,这才迟迟不得入门,只需改善一段时日便可好转。 虽然他练的是刀,但武道已入门,最基础的拳脚刀剑功夫还是能演练一二的,教上一手也无妨,权当是回报他‘安全入村’。 “若是有心,我指点你一两手粗浅功夫也无妨。”说着,项稷按住刀柄,将木碗放到了一旁,径直来到了树下。 望着那口带着血污、甚至有些豁口的环刀,阿德忍不住问“你为什么总是背着刀不撒手?连睡觉吃饭也不放下,昨夜我给伱换衣裳时也拽不下来。” “因为窗外有狗。”项稷摸了摸胸前的剑伤,目光微微阴沉。 阿德有些糊涂了“背刀与狗有什么关系?” “正是,我背刀与你有什么关系?”项稷理所当然的笑了笑,一手指向身旁空地,不再多言。 阿德闻言笑了,领会到了什么,也不再说话,径直走到了旁边,聚精会神的观看起来。 吸~ 呼~ 项稷定下心神,脚步挪移分踏左右,整个人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缓,甚至若有若无,好似一颗古松立在那里,伴随着呼吸的加深愈发挺拔沉稳,脚都站不稳,还练什么功,只有脚站稳了,肉身才不是无根浮萍,力量才能够通达全身的每一寸角落,这便是最基本的站桩。 阿德跟着照做,以往一些别扭不通之处也由此对照了出来,呼吸也由紊乱转向有序起伏,功底很扎实。 引导着双臂在胸前划动如拨水,项稷呼吸更加绵长,下一刻,他震拳,整个人四肢竟同时挤压向内,猛地缩成一团,像是被挤压的弹簧一般又猛地舒展,四肢绽放,啪!的一声爆出炸响,就连一旁古树的枝干都被摇动,散下几片叶子。 “不动如山,动如雷震!”阿德目光一亮,他曾在乡长家听过这八字,知晓其意,不由脱口而出,看明白了这简单几个动作中的理念,静动之间转化,爆发在一瞬之间。 项稷点点头,莞尔道“你倒是有慧根,我所学不多,但也明白一个一脉通百脉明的道理,这一静一动之间不止是拳脚功夫,刀剑亦可用之,接下来我要练刀,你可细看。” 说着,他便挥动起环刀来,扫、劈、拨、削、掠、奈(自上而下是为奈落)、斩、突刀内八法一一而现,横扫千军、力劈华山、缠头裹脑式、斜撩式、旋身盖顶式都在此列,朴实无华却最为好用。 “真的只是基础刀招。”阿德目光有些古怪,从头至尾,他就看到项稷举着刀,一刀一刀劈落,分明就是他早年随路过江湖客学过,打兵刃底子的基础刀法。 普天之下,几个习武之人不会几招基础刀法?甚至就算是练拳脚的,也要熟悉最基础的剑式刀招,这些基础的东西,是最初入门时都要有所涉猎的。 不过看着看着,他就发现了问题,出刀的姿势,站桩的架子,发力的劲道,变招与衔接等都是只有名师指导才会透露的东西,他从未了解过,但在演练中,项稷却是一一为他展示,没有隐藏。 这是传授解惑,亦是一份恩情,阿德暗自记在心中,决定明日入山采药砍柴时多寻觅一番,为山河兄带一些回来。 习练了半个时辰,项稷收刀而立,又问起阿德一些事情,诸如附近的军队、大人物等,甚至还问起了有没有织草鞋的刘姓人家。 “所以,刘姓宗族基本在涿县西南角,楼桑村里也没有叫刘备或字玄德的人?奇怪,莫不是有了什么不同? 罢了,倒是没有问起你为何要练武,难道也是坐不住读书?” 项稷却发现不曾听闻过什么刘备与玄德之名,中山靖王之后的名头都快成涿县招牌了,无他,太能生会生,子子孙孙实在太多,县内或多或少都是有那么一点沾亲带故的,分支密密麻麻。 这让他有些失望,早先还以为阿德与刘备有什么联系,现在看来也许只是自己想多了。 阿德摇摇头“那倒不是,圣贤道理我在乡长那里学习的不少,在村里也算得上知书达理,但山河兄,我觉得吧,咱们活在这世上,不过沧海一粟,甚至人的一生对于天地来说,搞不好就是眨眨眼的事情,因此我总想着要去外面的世界走走,看看,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岂可郁郁困守一地?” 说着,他看向远方,看向村外,目光中满是向往,村子太小,承载不住他的梦,风云乍起,才能让理想扶摇而上。 “男人啊,胸怀大志,阿德你习武练功,就没有一个变强,俯瞰天下风云的梦想吗?”项稷好奇,在他看来,习武不就是为了变强,增加寿元,为了走到更高,活得更久,无拘无束,快意江湖吗? 他的看法很朴实,因为没有真正经历过江湖纷争,骨子里还是那个幻想着快意恩仇的‘市井小民’。 “山河兄,我虽不是什么人物,但也明白一个道理,武功再怎么练,总会有人比自己强,天资再怎么聪颖,也总是天外有天,故而活够自己,能践行自己的理想,便足够了。” “阿德,那你的理想又是什么?” 两人交谈,兜兜转转会是回到了这个话题上,项稷也讶异的发现,他自己都不曾好好想过,想要的是什么,追逐的,又是什么? 到现在为止,也只是挣扎求存,渴求寿元。 “在我还未出生的时候,流寇横行,土匪作乱,我的父亲便是死于那一场动乱中,连我的名字也没来得及取,族谱在何方、宗族在哪里皆一无所知,只剩下母亲一人将我辛苦养大,家中其他人也遭遇流寇打劫而亡,这个地方啊,吃不饱、穿不暖,但大家伙都很心善,接济我们母子,吃百家饭,穿百衲衣,从未有人鄙夷、嫌弃过我们,反而尽可能的帮助。 所以,我练武,就是想要保护家人、以及村民百姓,更希望能建立一个老者安之、少者怀之、人人安居乐业,不必向豪强低头、不必担忧绿林骚扰的地方。 山河兄,村里人常说我不切实际,你不会笑我吧?”阿德有些憧憬,这是他自小到大,经历种种后的理想,说到最后,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虽然有些远,甚至很多人都付诸一笑,觉得荒谬,他也不曾改变过,小心翼翼怀揣在胸中,奋力向着那一天赶去。 “不,不会,我也希望会有那样一片桃花源,可惜啊,你是阿德,不是玄德,我是项稷,也不是项羽。” 项稷一声轻叹,喃喃自语,后半句话却低到不可闻,让阿德也没有听清。 吱呀! 就在此时,石门被推开,一个白发束冠的老人走进来,虽然佝偻着腰,但是这老人也十分高大,足有近七尺,灰色的兽皮坎肩,乌袍蓝衣,一手拄着竹杖,穿着草鞋,打扮有些不伦不类的怪异。 他仿佛听见了两人的交谈声,对着阿德多看了两眼,旋即将一只石罐递给项稷,淡淡道“里面的药汁都喝光,足够恢复你的剑伤了。” “多谢黄医师。”看着手中石罐内黑黝黝的药汁,项稷嘴角一抽,卖相属实不佳,他仰头灌入喉中,顿觉奇苦无比,但那药液入体间却能舒筋活络,令他疼痛稍稍减轻,一股清凉感自小腹蔓延开来。 而身上伤口处也纷纷发痒发热,快速结痂恢复起来,药效很明朗,项稷见状运起震雷劲活络筋骨,一蹦足丈高,顿觉神清气爽,忍不住笑起来。 “嗯?”黄老医目光一动,察觉到了什么,盯住了项稷双脚,似是感受到震雷劲的存在,不由脚步顿住,心头思绪连转,一时无声。 阿德有些不明所以,只当是项稷学过轻功,转头问道“黄师傅,乡长那里如何了,几个泼皮可走了?县衙的捕快不会还没来吧。” 县衙巡察的捕快,是百里挑一的好手,皆为入门武者,而县衙是一镇衙门,也是一个镇子的军所,县令大权在握,正因楼桑村里出了些事,才请捕快赶来处理。 “还未来,这位小友既是一位入门的武者,你便与阿德同去帮帮场子吧,那些泼皮无赖的很,村里壮丁大部分都在田里,若是能解决,你这外人的身份,在村子里也能安稳。”黄老医盯住项稷,意有所指,竟要他们两人也去乡长院子里相助。 闻听此言,项稷心中一动,正要解决自己身份的问题,若能解决此事,说不得乡长也能助自己弄出个新身份来,到时候走出去就说自己是楼桑村土生土长的人儿,谁能知晓? 说做便做,他让阿德带路,一路走街串巷来到了乡长院落处,此地正是楼桑村正中,占地广大,三座大屋拔地而起,点缀着几株桃树鲜花,更有两座石鹤坐镇门前。 只是内里不断传出呼喝吵闹之音,甚是不安平,门口也聚集了不少妇人小孩看着热闹,目光多少有些畏缩,面对泼皮也不敢上前。 “走。”项稷背刀迈步,一马当先跨过门槛入了内里,正见一群赤着上身,拎着铁胚粗胎的汉子围在其中。 院子里已经来了数个江湖客,一个赤着胸膛,胡渣凌乱,一身短打的汉子见项稷与阿德这两个十五岁少年到来,不由放声嘲笑“哪里来的两个娃娃,饭都吃不饱,衣服都破破烂烂,也敢捡把破铜烂铁学人做侠客,闯江湖? 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赶紧叫声大爷听听,把身上值钱的物件留下,便放你们出去,不然,便割了你们雀儿下酒!” 粗声刺耳,言语肮脏嫌憎,不少人听着都气愤起来,这也太过分了些! 而院子里除了汉子之外,还有三个中年人,或是一身劲装,或是带着斗笠,并不露出真容,压根不关注到来的两人。 “哪家的狗儿没栓住,叫的这般臭,再乱吠,跺了狗头当夜壶!”项稷武功在身,目光一扫便知晓此地没有涉及‘五天关’的武师,加上一身能独斗四位武者的本领,心中自然镇静起来,张口就敢对冲,丝毫不把那汉子泼皮放在眼里。 一语出,院子内顿时安静下来。 不止是叫嚣的汉子错愣顿珠,就连门口妇孺老少皆瞪大了眼,吃惊的望着这少年人。 那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泼皮流寇,都是见过血,抢过命的狠茬子! 这位背刀少年又是哪里来的狂人,敢这般吼喝? 第5章 杀人者楚山河 人有几招庄稼把式,言谈举止之间就可见一斑。 赤裸汉子听到喝骂,眉眼一厉,当即就迈步过来,大手一捏攥拳打来,观其手臂筋肉与茧子,日常打熬绝不少,也是临近了武者门槛的人物。 然而,面对他这一拳,项稷却连正眼瞧一下都欠奉,随意伸出手掌,如驱赶苍蝇般拍下,雄浑劲气碾的空气嘶嘶作响,似铁水出锅般热烈。 “内劲!你是武者?!”汉子惊喝,背脊一下汗毛竖起,但是项稷的速度太快了,整个掌指在劲力附着如金似铁,就那么抓在了他的拳头上。 嘎嘣! 一声脆响,泼皮汉子惨呼一声,整个左手五指断折,当场被项稷捏瘪压实,他一条手臂扭曲,筋骨在那刚猛力道下断裂得七七八八,此时满脸惊恐,看向前方那双目微阖,风淡云轻的少年,现在方才感受到差距有多么大! 打熬筋骨,练出了劲气,这是武道入门的象征,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十五岁少年,竟是一個真正的武者! “狗一样的东西,也在我面前耀武扬威。”项稷懒得正眼瞧他,捏着大臂的手翻腕一甩,劲力透发而出,当场就将其如风车般抡摔出去,跟块破木头似的飞出了院落,跌在了门外长坡上。 这股劲道之大远非三脚猫功夫的泼皮所能化解,哪收得住势子,滴溜溜朝坡底滚下七、八丈,跌得七荤八素,四脚朝天,仰头喷血、脖子一歪就昏死过去,没了声息。 “内劲贯体,武道入门?山沟沟里竟还有这样的江湖人,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霎时间,那与乡长对峙的短衫男子看来,瞧出了门道,抬手就拦住了左右两个想要冲过去的粗豪壮汉。 练出了内劲的武者,可不是几个门外汉能招惹的。 “那外乡人,竟真是个行走江湖的武者?我们勤加练武,收拾地痞流氓是否也能如他这般信手拈来?”围拢院落左右的孩童们张大嘴巴,盯着那滚落坡的汉子,又回看那布衣少年,颇有种动静两极之感。 顺势走出的乡长王老爷子却是摇摇头“晚了,你们运道不佳,不仅是投胎的运道,还有练功的运道,凡想成为出类拔萃的高手,必要由孩童时练起,每个人想把任何东西学至得心应手,最重要的一段时间是五岁至十五岁这十年之内,就像学语读书,过了这段时间才学,怎也语音不正,武学亦然,假若你们现在起步,无论如何勤奋,都是事倍功半。” 一旁的阿德恍然“难怪说练功虽由童真时练起,皆因儿童最少执着,故易于破迷启悟,专心于一事。” 闻听此言,王老爷子一怔“我倒没有这么想过,你这采药贩草的小子看来颇有点悟力,早些年在我家读书的日子没有白费。” “在下问柳棍李寻花,位列饿狼寨教头,阁下似乎是外乡人,又何必插手,听我一句劝,这不是什么泼皮流氓在闹事,而是十里开外饿狼寨与涿县流寇联手在谋划,硬茬子可不少,你若招惹了他们,下场不会好。” 院落里,那几个泼皮汉子的领头人开口了,高大壮硕的身形足有七尺高,站在前方好像一根铁桩,加上那一身虬曲的筋肉,一开口就有一种迫人的气势。 饿狼寨? 一听到这三个字,院落里众人不禁蹙起眉头,那可是涿县最大的土匪窟,多年来犯下不少案子,又因实力雄厚,位置偏僻,周遭村子都拿他们难有办法,能压住他们的只有涿县县衙,衙门内好手众多,捕快云集,官府才是明面上最强的力量。 更何况如今与流寇联合起来,其中武者只怕都不是少数,兴许还有踏上了五天关的武师呢!那些坏种可不缺吃喝与药物,至于神通序列,那是百姓们想也不敢想,甚至都不知晓的。 乡长闻言生怒,站在了项稷身前将他护住,冷哼道“哼,匪终究是匪,尤其是伱这问柳棍,最好寻花问柳,涿县内被你奸淫的女子还少了?最可恨的,你连为人母、为人婆婆的都不放过,甚至还当着其家人的面宣淫,当真是色胆包天! 我已禀告官府,涿县县衙捕快近日便要到,各个都是武道入了门的好手,还会怕你们不成,小兄弟,你不必受怕,大不了捕快来时你我随行,有官府照看,怕什么牛鬼蛇神。” “哈哈哈!县衙?捕快?我看你是老糊涂了,连涿县内出的大事都不明白,县令都已失踪多时了,你还在这里等他呢?现在捕快都在忙着找人,哪里还顾得上你?”然而那问柳棍李寻花根本不在意,反而道出了一桩消息引得众人震动。 县令竟然失踪了! 要知道,一般而言,这是一万户大县内最强的武人,至少武道五天关踏尽,外功大成、劲气化形的人物,更进一步那就是触及神通序列,把握乾坤权柄。 而大汉文武并起,没有废除对于官员经史策论的考试,就是为了不使人误入歧途,道理在书本中,原始先民也曾茹毛饮血,那时候生活都困难,不用说创演出一门神功绝技,基础招式都总结不出来,就是因为不通道理,不明自然天道的变化,不懂人心,不谙世事。 武能安邦,抵御战乱,文能定国,定民生疾苦,定人心,定道理,道理一正,武力就不是无根浮萍,可以生长、开花、结果;百官没有武力、弱小不堪,江山社稷就难以运转,想一想,一个文举宰相巡察诸州,不仅要消耗大量武力护卫,甚至一旦被擒拿,诸多隐秘就全都落入敌手,故而在光武大帝的改革下再不同,只有文武兼并者才可为官,越是身居高位,国力庇护便越强,越是武力强横。 而涿县县令,至少也是一位五天关武师,立在了‘五脏通神、劲气凝形’的高峰上,就不是寻常百姓所能触及的了,而这样的人物都莫名失踪多日,又会是遭遇了怎样的变故? 周遭村民都有些不敢想了,难道真有深山老林里吞吐日月精华的妖兽出世了不成?那些野兽就如凡人练武一般,长年累月吸收天地精气、吞食草药异果,蜕变后能比拟武者武师,却还维持着茹毛饮血的本体,虽然灵智大开,却也更加残暴、嗜血、阴毒、狡诈,所以称之为妖兽。 早年间天下几次兽灾便是因此而发,是寻常百姓的噩梦;不过也有传闻称: 这些妖兽的器官就是一些神通序列晋级所需要的材料,是完成仪式的必需品。 与此同时,项稷眉毛一抽,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寿元减少了一日,只剩下三百五十九天,那李寻花的面孔也浮现在了易命图中,出现了一串粗浅的信息: 【李寻花·下乘青色命格,上位序列-氐土貉-掷潘郎-仪式未完成(至少令九位女子爱上自己,获取落红入丹)·一位普通又自信的武者。】 “原来只是个普通武者,毕竟是匪寇,不是大户人家。” 项稷了然,忽地发现自己寿元竟然还在减少,又少了一天,只剩下三百五十八日,紧随而来的,便是易命图产生的变化,一幅全新卦象出现,预告着这次大事件与己身的吉凶关联: 卦象下坤上乾相叠,是为·天地否。 否卦,不交不通,位列中中卦;象曰:虎落陷坑不堪言,进前容易退后难,谋望不遂自己便,疾病口舌事牵连。 【应卦: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坐看龙蛇起陆,笑望江山如故。 吉-冷眼旁观不入危局·得匪寇青睐收编,可趁乱搜刮财物、分润王家家产,劫掠村民。 凶-饿狼寨图谋功成,医师生恶、乡长身死,楼桑村逐步被匪徒蚕食,引得官府兵卒前来围剿,身份暴露、户籍落空。 破卦之天机·黑色品级·伺盗。】 【逆卦:无惧魑魅,刀斩魍魉,我辈武人,只求快意通达,念头不顺即操刀! 吉-行侠仗义除恶客·得乡长青睐、医师缘分,王家将有回报,户籍之事稳妥。 凶-与饿狼寨结仇,环刀可能暴露,牵扯入县令事件中。 破卦之天机·黑色品级·诛害。】 顺逆不代表好坏,而是不同路线的选择···项稷有所领悟,显然,这所谓的吉凶并不是恒定,而是以‘他自己’为对象来印证,对他好的,未必对外界势力或群体好,对他坏的,未必对其他存在坏,应时而变。 这两条路线也关乎着他的身份与行事,各有各的好处与坏处,应卦有违本心,落草为寇还会引来官兵,看似好处明显,实则后患较大;逆卦则截然相反,坏前利后,与乡长结缘便是有了官府的靠山,也不必太担忧匪寇,且最重要的是能解决他‘户籍’的问题,救命恩情在前,环刀暴露的可能性也可以通过换武器、空手的方式来避免。 而易命图带来的神异也很简单,消耗寿元查看他人的基础信息,乃至点燃阳寿算卦问吉凶,不图肝,只要命,思量利弊,他也有了决断。 “唧唧歪歪,你又能代表饿狼寨了?左右不过是扯大旗的浑话,也拿来蒙骗我。 今日这事我既来了,便没有退去的道理,反倒是阁下,本该好自为之,早些退去,可惜如今叫我撞上,反要丢了性命,我的善心也不是时时发,更不会对寇匪奸邪之流发。 刀出鞘,那是要见血的。”项稷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不耐烦的上前一步,越过了乡长,以眼下这个时代消息闭塞的程度,他就是杀了这几人,饿狼寨知不知晓还不一定呢。 等到他们再派出人手探查,自己已然又有所精进了,时间也足够捕快到来,哪怕衙门再忙,可只要有一人来了,那就是官府在关注,流寇土匪之流也要掂量掂量。 “那也不必废话了,今日既分高下、也决生死,要么我宰了你再论事,要么你杀了我再言其他,总归是有一个人要死的。 当今天下不安山河不宁,各地乱相早有显露,在刀兵相对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够心狠手辣的人都要被淘汰,时代在逼、世道也在逼要我们认清目标,定下自己的原则,是非黑白敌友义孽杂糅一体,对得起自己就是良心。” 问柳棍李寻花早有所料,也不在意,似乎对自家棍路功夫颇有信心,张口闭口就要决高下,分生死。 项稷双手缓缓摊开,十指舒张了又紧握,活动之间竟传出了嘎嘣之音,他略一颔首“话说得不错,可惜你并未做到,道理永远需要力量来支撑,我力大过你,今日便是我有理。” “世上又有几人能全数践行自己所言呢?怕是高坐庙堂的九五至尊也不行。”李寻花哈哈一笑,只见他抬脚一踢,啪的一声,院落里堆积的柴火顿时四散,其中一根木棍落入他手中,一个甩动间劲力自手臂贯彻棍身,整根绷得笔直,多余木屑纷纷落下,尖端不住颤鸣,宛如一杆铁杵般捣地,砸起一捧泥土来。 “呵,你用木棍,我也不欺你,一口木刀足以。”项稷露出笑意,抬手一抓间便自漫天飞散的柴火棍中摘落一条,侧掌斜切一劈,直接在短棍之上造出一条斜口来,五指扣柄垂落,缓缓抬起竖于胸前,真如一口粗磨的木刃。 跟着,他二目平视,唇齿微合,舌尖轻抵上腭,呼吸之间四肢放松,心气下降沉丹田,缓缓摆开架子,面向东南并步站立,两脚跟并拢而脚尖外撇,左手握刀柄,臂弯抱刀垂于身侧,虎口朝下刃朝前,刀尖朝上刀背贴臂;右手五指并拢垂于身体右侧待动,一双眸子直勾勾盯住了问柳棍。 只一眼,几个汉子就生出了森冷之感,脖颈后方起鸡皮疙瘩,忍不住后退,像是那口木刀下一刻就要直愣愣刺入他们胸口了一般! 俗话说,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这站桩一出,那李寻花便看出了真功夫,不由赞道“好功夫,好扎实的架子,至少也有五年功,原来是练的单刀,刀走刚猛,宁折不弯,难怪说话做事都这般尖锐冲劲。” 说着,他操起齐眉木棍,也摆开了架子,双手持棍左手前右手后,左脚虚步在前右脚实步在后,有如弓箭状,这亦是棍法的起步架子,可攻可守,灵动变幻。 “万功站桩起,两位武者都是真功夫在身,常年累月养成的习惯。”王家老爷子抽身后退,护住了想要上前帮忙的阿德,开口解释起来。 不论练哪一门功夫,站桩都是基本,就像养气内功的打坐一般,一眼就能看出本事来,项稷前身十年武功苦修,与他完美交融,甚至更有精进,自然信手拈来。 也得益于有这样一号人物讲解,周遭村民才看得明白,原来连站在那里的动作都这么有讲究,武学当真博大精深。 呼~ 倏尔风吹落叶,院落里的平静被打破,李寻花率先打破平静,身体右转带动木棍挽起穿花,劲力不断堆叠,右脚向右前方摆步落脚,压到项稷身体右侧,就在少年将扬刀右劈阻棍之时,他灵动一变,右手一松劲力下移,顺势向左斜棍,手腕一抖便向上猛挑戳向了项稷的胸膛,凌厉劲风扑面而来。 柳条棍·绕蛇吐信! 众人有感,就是一截大树挡在前面,这一棍子也绝对能戳出个洞来! 项稷双目一眯,看的分明,李寻花虽然右手松开,但始终蓄势待发,一旦自己挡下上挑,势必就会变招换右手盖顶下压,就算打不着自己手臂也能伤到脚趾,正是棍法中的‘风卷残云’。 能掌握棍法变化,说明此人也是有过师承,正儿八经苦练过,但能力与品行从来就不挂钩。 “也是个基本功扎实的人物,可惜当了流寇,唯有一死。” 他心中暗动,身上动作却是立时变化,腰部发力一个右转,重心移至右腿,两膝微屈松胯,同时左手握刀斜撩至胸前,刀锋笔直斩在长棍上端,打乱其来势,跟着手心向内,刀尖向左下压住那棍尖,不让其远离也不逼近,就这么保持住距离。 哈!李寻花见状也不恼,吐气开合间就地缠斗,手腕连抖带动棍身摇曳,杵、点、砸、挑、扫、打,棍法频变,项稷不急不缓舞刀招架,一来二去间已是摸清楚对方的底子与气力,寻常武者中游,还比不上当初与自己交手的兵卒,顿时不再收力,单锋一个吞吐间足有一牛之力爆发,霎时震开了木棍。 “刚猛刀路,一牛之力,你快成武师了?!”李寻花心中一凛,顿时改换路数,不再硬取,发挥起长棍灵巧打法来,身子一个向左转体,右脚向左前踏上,同时棍身自右向上立圆划弧撩打,同时臂弯与手腕不断发力抖动,竟然棍间同一时间连续抖颤了三次! 棍法杀招·拨云开雾三问天! 三道劲力叠加,硬生生挡住了项稷那动如雷震的刚猛刀锋,化去了那股劲道,让一旁的王老爷子都忍不住轻咦起来,光凭这一手‘拨云开雾三问天’,就能看出问柳棍的名声不是吹嘘出来的。 眼见化去一波攻势,李寻花眸光急转,竟主动向前欺压而来,似要与长刀近斗,只见他左脚向右上步,一个扭腰发力间手臂带动长棍猛地横扫猛甩,宛如长鞭抽面,项稷竖刀一挡,正要下劈断开木棍时却又见李寻花再次转身扭腰,劲力收发之下木棍立圆划弧至身后换把,再继续回环抽打而来。 短短两个扭腰转身间就借力叠上了两股力道,正是柳条棍中的‘打草惊蛇’! 项稷走的是刚猛刀招,并不擅长灵巧,但不代表没有应对之法,他的震雷劲与一牛之力始终是优势,只见其左转面东,左脚向前一踏立点画弧,带动整个身躯都旋转起来,长刀竟也跟着一荡,旋身斜斩而来,正是‘抽刀断水’! 砰!刀棍交击,木屑横飞,李寻花感受到棍身传来的霸道劲力,虎口生疼如被针扎般,不由一顿,而项稷却是抓住机会变招,右脚前踏欺身,未持刀的右手从胸前劈掌,掌心朝前偏左,掌指向上高与鼻尖齐,裹挟劲力就劈往李寻花脑门。 刀法变招,上步劈掌! 嘶!李寻花忍不住倒吸冷气,这一掌落实了绝对能当场打死他,脑瓜开花,顿时使了个千斤坠,屁股往下一沉,整个人都矮了数寸,持棍手掌也一路后撤到了棍尾,应变虽机敏,但项稷手刀更快,直接自他面门上斜划而下,噗的一声溅开血花,直接在他额前开了一条豁口,破开眼角与鼻梁,扯开嘴角蔓延到了下巴。 残余劲风更是刮耳而过,让李寻花发出一声惨叫,右耳顿时渗出血迹来,被一掌震破。 好狠!众人忍不住脖子一缩,仿佛这一掌也劈到了自己身上一般,直打哆嗦,对项稷生出了三分畏惧。 “声威如霹雷,劈势如崩山,进刀如流星,招变如风云,攻如秋风扫落叶,守如罗汉坐泰山,这位外乡客看来是真有本事的江湖人,刚猛异常,问柳棍不是他的对手。” 连声称好,不住赞叹,王老爷子早年间也是练过武的人,甚至入了门,只是年轻时好狠斗勇与人交手导致肺部有暗疾,剧烈运动便要气喘,又年老体衰才跌落下来,无法与人动手。 手法虽生疏,但眼光却还在,故侃侃而谈,让众人明了。 噌!项稷一手握刀逼近,另一手顺势抓住棍首,要将之硬生生从李寻花手中夺来。 “撒手!” 心中暗骂猖狂,李寻花见状几乎涨红了脸,手掌连连发力,甚至另一只手也按落在棍尾,双臂连用力,青筋都凸起,却依然不能够令项稷的手掌动弹半分。 “撒手的是你!”项稷嗤笑一声,只腕部发力一抖,劲道传递之间便刺激的李寻花双手猛地松开,蹬蹬蹬连退数步站定,大口喘息,抬手一望间哪里还有什么人影,分明只剩下一口飞速逼近的刀,一口动如雷震的木刀! 铮! 在场没有人可以形容这一刀的迅猛,沉闷之音如雷震连绵,滚滚奔流,在刀身上凝聚,甚至在刀尖吞吐出一抹寒光,漾开轰隆雷音,空气如裂帛,被一刀割开,拉出一道长长的白练。 刀光起,所有人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刀光落,人们却只见到项稷立在李寻花身后,背对天下,收刀而立。 “好,好功夫···木刀也可,杀人?真窝囊啊···” 啪嗒一声木棍落地染尘,李寻花怔怔望着割喉而过的木刀,抬手摸了摸,掌指间还留有木屑,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快啊,真快。 怎么也没想到,会死在一块柴火棍切成的木刀中,如小儿玩具般戏剧。 噗!血花乍起,他整个身子应声而落,当场栽倒,陷入弥留之际,只剩下项稷垂刀而立,背对众人,淡淡开口“问柳棍,从此失传,杀人者楚山河。” 移步进身出血刃,毙敌应在一瞬中。 楚山河! 这一名字震响众人心中,令他们呼吸都忍不住急促了起来,一位少年刀客就这样留在了心中,久久不散。 “山河兄。”阿德有些恍惚,望着自己带回来的那人,那背影,仿佛水墨大师笔锋起落之间最孤独的一抹飞白,遗世独立,桀骜不驯。 第6章 福临机缘到,涉事不求深(6K) 一刀惊鸿起,三分红霞落。 问柳棍李寻花的尸体还热着,众人的心却冷了,说不清是喜还是惧。 破卦而出,得一缕天机! 也就在此时,熟悉的感觉再次出现,项稷感受到把握天机的玄妙之感,就连自己的易道修为也跟着进步,这等若于得到一次磨练。 【黑色天机·诛害:行侠客之道,帮可帮之人;善恶有报,天道轮回。 善有善报,经此一战体魄精进,血气潜力挖掘得一马之力,有功于此地,行如‘游侠’,受到人们的尊敬,官府对你略有好感,成为十里八乡传闻中的一部分。】 好在使得是木刀,环刀不曾暴露···项稷思量,卦象似乎也会受到人为因素的影响,就像他不使用环刀便不会暴露,所以卦象也只是称‘可能’,但不用最擅长的刀所对应承受的,便是危险,实力发挥不全的危险,是谓凡事都有两面性,一个选择一条路。 如今有了一牛一马之力,也超出了寻常一关武师的力道。 “少侠好功夫,不知师承何处?此番托小友之福方才解围,还请入厅一叙,让我好好招待一番。”王老爷子回过神来,眼神热切,受天机影响只觉得他是一个好人,上前拱手一拜谢过项稷出手相助,旋即侧身探臂指向屋舍内部,邀请入内一叙。 周遭村民们看来的目光也多出了一抹尊敬,像是见到了传闻中那些仗义除暴的游侠,对于陌生人的抵触也渐渐消减。 项稷向着阿德点点头,随手一掷,木刀入土三分,便转身跟着乡长入屋道“山野猎户,哪有什么传承,不过是寻常杀畜生的刀法罢了。” 乡长王老爷子笑笑,只当他是谦虚,虽然使的都是基础刀法,但内里运转的那股‘内劲’显然不同寻常,非有传承的人家摸不透,心中也更敬了三分,觉得是个有来头的人物,不敢轻慢。 很快,院子里出现几個家丁,或提桶洒水清理血迹,或拖起问柳棍尸身寻地掩埋,灶房内的伙夫们也忙碌起来,切菜起锅,要为招待两人摆上宴席。 不消片刻,厅内长桌上已是摆上了果蔬米酒,面饼烧鸡,一样样菜品都呈上来,香味扑鼻,富贵人家格外不同。 “少侠不必客气,我昔年也是习武之人,知晓练武最重要的就是吃,尤其是出手后补充血气,吃下一头牛都不是太夸张哈哈!”王老爷子一举酒杯,邀项稷与阿德共饮,一来二去之间也聊起了武学基础与常识,只因项稷是外乡人,要套近乎不可能用村里事来谈论,只得以武学旁敲侧击,看看能否有所了解。 毕竟练武之人,不可能日夜苦练,很多时候都需要进食,大量的血气进入体内,就需要依靠打坐与站桩来加快消融吸收,同时恢复精神损耗;而习练琴棋书画可知礼明义,通达六合,习练之下也可耳聪目明,精神正直,念头所至便身合天地,与武学相合更事相得益彰。 故而一些大儒武学修为很高,大臣能人更是文武皆通,张口能谈论天文地理,提笔能绘春秋图卷,上马可镇压一方,都是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精英’。 聊到兴起,王老爷子更是拍掌唤来了下人,很快便有一个仆从捧上一个柳木盘子,上面盖着红布,到了项稷面前后打开,竟是精铁反复锻造出来的一口雪白长刀。 “少侠之恩,我王府上下铭感五内,这是答谢之礼,昔年闯荡江湖、好友赠来的一口‘百炼利器’·踏雪寻梅,正所谓宝刀配英雄,还请少侠不要嫌弃,日后如有所需,我王家力所能及必然相助。 楼桑村虽不大,但也是个歇脚养身的好去处,以少侠的武学造诣,若能传业解惑,不论在哪个村子都能安身立命的本钱。” 老爷子端坐在上首,他笑容满面,气质儒雅,现在祸患泯灭,他也恢复了几分书香门第的风仪,言辞之间,令人如沐春风。 百炼利器,这便是卦象中王家的回报? 项稷心中泛起喜意,本是使刀的好手,眼见好刀在前,自然目光一亮,忍不住打量起来,刀长三尺,半指宽厚,雪白刀身上还夹杂着锻打云纹与寒梅墨迹,更胜他那口砍出了豁口的制式环刀。 乌云踏雪,寒梅飘香,好刀,真是好刀。 武学博大精深,兵器更是千变万化,好的兵器对于实力提升很显著,就像是甲胄一般,而世俗之中对于兵器也有着明确的划分,即: 浑铁粗胚、百炼利器、通灵宝兵、青史名器、天降神兵五个品质。 而在历史传说中,神兵内似乎还有地神兵、天神兵之别,不过太过久远,还与天子神器‘赤霄剑’有些联系,便少有人知其中奥妙了,连一方名器都少之又少,在大汉境内的‘百兵谱’也不过才记录了一百件历史名器。 这样一口利器,寻常村子里根本见不到,就是镇子里也很少见,入门武者里能得到的屈指可数,如此看来王老爷子年轻时结交的朋友身份显然不一般,他自家也富裕不凡,这般送礼,多半是希望他能暂留下来,成为村子里的‘武学师傅’,这样的人物平常只会在镇子里出没,哪里是山村沟沟能留住的? 且自从项稷表露出武者实力后,村子里所有人都对他敬畏三分,不再以外乡江湖客的身份来看待,这是力量带来的身份变化,就是乡长也要重视。 有人指点和没人指点,完全就是两种境况,就算在镇子里、城池中,大户人家也供奉有专门的武道门客,各房子嗣筋骨长成之后,就有专门的人负责引路,传道授业,进行启蒙,解除困惑。 “乡长真是大手笔,我也不是弯弯绕绕的性子,谢过收下就是,不过在下也正好有一事相求,希望乡长能相助。 早些时候,祖上避难入山打猎为生,后来家中长辈就在山林中栖身安定下来,书藏虽不少,能识字明典,却不与外界交流,故而我这户籍始终为难,无法出入城池与镇子···” 项稷顺势收下,也道出了自己来此的重要目的,一个正式户籍,一个新身份。 若无这些,寻常镇子与城池都无法通过,最先抓捕的就是这种‘流民’,拿来冒领功劳充匪寇人头都是常事。 昔年乌江败项羽后,汉高祖统一天下,采取了一系列安定社会秩序的措施,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恢复整顿户籍制度,设计主管全国的户籍登记,制订了“编户齐民”的户籍制度.汉时期的依附民,仍是国家控制下的编户齐民;宾客门客登身份自由,仍是国家的编户;而奴婢却是不入户籍,作为主人的家赀登记在财产簿上。 王老爷子闻言一顿,思索数息后展颜一笑“哈哈,少侠于我有大恩,这也不是难事,只劳烦少侠暂时屈身做我门客就是,流民身份需得遮掩一番,便称作是自流寇手中救下的‘孩童’,自幼收养在身旁,明日我修书一封,附些银两送往涿县内的衙门,便可明确文书下来,县尉王谦兄与我有些交情,到时候楚山河少侠便也是我楼桑村的编户了。 不过县令失踪,这也是个麻烦,少侠若是有闲暇,不妨相助捕快找寻一番,若是能成,不仅户籍畅通无阻,在官府中也能有些名声,日后做事都方便些,毕竟举孝廉这条出路可以上上心,官府县衙还是说得上话的。” 项稷知晓,如今尚是朝堂稳固呢,全国户籍工作一把抓,各级地方政府也均有专门人员主管户籍,县令之下还有军事负责人县尉、县丞、主簿等县吏,只有到了东汉末年,战事频繁,人口流动加剧,豪强地主与国家争夺人口,户籍方才散乱,随意更改。 如今也需得上报一番,有王老爷子遮掩打点,会顺利很多。 从门客身份到拥有正式户籍,也不过是半月内就能完成的功夫,日后他便可以‘楚山河’的身份行走天下,但也不能轻易暴露了紫雷刀法,加上知晓自己样貌的甲士已死,谨慎些便可。 要知道,在眼下这个历史节点,基本上每个豪门大户都私匿奴婢门徒成百上千,与皇室争夺人力资源,也造成东汉末年没有平息战乱的兵源和财源;这些被隐匿人口,有些人是不愿意向国家纳税和服徭役,有些人是被兼并了土地的自耕农,有些人是害怕战乱而投靠了豪门大户,而当真正的乱世来临时,这些豪门大户便会将隐匿的大量人口弄成私人武装,参与割据与逐鹿中原,都是早有谋划。 “王老爷子说的是,明日一早,我便也入山搜寻一番,看看能否见到县令留下的痕迹,村里孩童若有武学疑惑,来黄老医院落里寻我便可,对了,乡长见多识广,不知可否助我挑些品相好些的泥鳅来?” 项稷拱手谢过,再次想起了自己的‘养潜龙’易命之法,索性一并提起,省得拖沓。 “泥鳅?莫不是少侠想吃那道‘青蛟入海’的名菜?”王老爷子诧异,只因龙等同天子,便以蛟字替之,联想到了那道泥鳅钻豆腐。 项稷瞥了一眼身后的阿德,倏尔笑道“非也,要活的,两条便够了。” “好,明日一早,我便差人送入黄老医府上,少侠自可收取。”王老爷子也不多言,人家既然没有多说,那便不该自己多问,活了这么多年一些事理早已烂熟在心。 又是一番寒暄,待到日落西山,项稷方才起身告辞,要去黄老医那里一趟,还上恩情,毕竟也是他指点来到乡长住处解决的这些事。 临别前,王老爷子又塞给了他十两银子做拉拢报酬之用,倒是让项稷感叹,果然武力在身,走到哪里都好办事,他随手一抛,一枚银两便入了阿德怀中,村中也是需要些熟人的,看得顺眼就是有缘,当初斗李寻花时阿德便曾口出聪慧之言,看得出来悟性很高,来日说不得有腾飞的一天,雪中送碳结个善缘总是好的。 “唉,我在村子里长这么大,都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足够买二三四五六个月的吃食药浴了。”阿德摸了摸银子,珍重的擦了擦,决定回家给自家娘亲换身新衣服,买些吃食与布匹,茅草屋也该加厚加厚,柴米油盐酱醋也该补一补了··· 走街串巷,拐过了两个弯,熟悉的桃树出现在眼中,黄老医正巧在门前静立,见到他们回来,看到那口利器长刀,便知晓乡长之事已经解决,推开门示意他们进来。 “这几日有劳黄老先生照看,一些薄利还请不要推辞。”项稷上前一步,取出一枚银两放在了长桌上,以作报答。 这样的数目,在这涿县中都能买两石大米,足三百七十八斤,管普通人家三月吃食,以此答谢,堪称郑重了。 就是黄老医也忍不住看了项稷一眼,有些意外,但对于银两却并未多在意,只是示意他们坐下,忽地开口“据说,县令失踪,与当初皇陵大变,光武碎片出世有关。 你们既是帮了王老爷,那么按照他与县尉的交情,也一定会请你们相助县令之事,毕竟他就是在这附近的虎狼山岭中失踪的,不过其中险恶,需得自行把持,没有武师的功底,还是不要深入的好。” “一个行走江湖的赤脚医生,怎么会知晓这么多隐秘? 看来这位黄老先生并不简单,他前段时日突然来到此地说不得也是为了光武碎片,我得小心一些,不能暴露。” 项稷心中立刻警惕起来,说话也拘谨了三分,装出一幅‘头回听说,并不了解’的模样。 阿德就是真的不知道了,仔细听着黄老医讲述,这才明白这光武碎片很可能与历史名器之上的‘神器’有关! 据说昔年,光武帝麾下有二十八名得力干将,号称“云台二十八将”,他们跟随光武大帝征战多年,所持兵刃因沾染真龙之气,从而变成仅次于历代天子神器的半步神兵,超越了‘历史名器’,是为“光武”,光武帝坐化后葬于原陵,皇家听取道流建言,尽纳云台二十八将的历战佩兵造像结阵,镇国守陵,二十八将的兵刃,贯忠义,存斗气,奸邪辟易,百载以来,长保汉室安泰。 直到前些时日道人于吉、天妖传人与天魔传人联手,借昔日霸王乌江残留之雷力劈汉陵将龙气打崩裂做三份飞出,云台二十八将兵器化作光武四散,这才有了今日这般局面。 阿德听的连连点头,心中憧憬,而项稷却是忍不住心惊,这种事情能知晓的这么详细,黄老医绝不是简单人物,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到涿县来找寻光武碎片的存在。 要知道,刘备便是那三分之一龙气与一枚光武碎片的主人,可惜连他如今也没有寻到其在何方。 “楚山河,我观你已练出了一牛一马之力,皮膜鼓实,要不了多久就要踏入第一天关,成就‘皮甲膜衣’,气力更胜寻常武师,有自信要掺和此事,但我也提醒你一句,那失踪的县令,可是立在了第五关的山头上,能让他着道的事情,你好好掂量。 不过,伱的性子对我胃口,合眼缘,根骨称得上百里挑一,我今日便传你一式打坐桩,好生习练,若是有成,也可在我身畔打个下手。”黄老医盯住项稷双脚,似乎在感应着震雷劲运转,嘴角微微翘起,不知是否有所‘发现’,在思考着什么。 而他所言的第一天关,便是练皮、也被称为武师,全身皮膜结实,体魄强度大增,一发力人皮如牛皮一般坚韧,全身有一牛之力,“单指”便能开百斤弓连射数次,能在围攻下徒手杀败五位武者级全副武装士兵。 而当这一层次修成,也会生出对应的‘人体特征’·皮甲膜衣,即肌肤内外部,长出角质层皮膜,犹如薄铁铠甲,三寸皮膜坚韧无比,可挡刀剑飞针。 而第二关的炼血则是练到将全身大块肉练得结实饱满,反应灵敏,单指能开两百斤弓连射,能徒手杀败十位全副武装一关甲士联手,洗练身心,去除血肉中的杂质,全身极度敏感,反应更加灵活,甚至肢体部位能够膨胀变大。 这一层次圆满,不仅冬暖夏凉,血气如火,更可集中于一处,化作对应的特征“巨灵搬血”,即对应的肢体猛然变大,殷红一片,乃是将其他部位的血液都引导过来,调动全身之力打击,练至高深处,整个人都能化作九尺巨灵。 第三关的‘筋弓脉弦·劲气外放’,更可令筋脉全身筋伸缩强劲,身体每一寸角落都能迸发弓弦力道与劲气,手指脚趾皆能开四百斤弓连射,徒手能杀二十五位二关士兵联手;第四关的‘金肌玉骨·外功小成’更是铜头铁臂,体力胜过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身怀象力,单指能开八百斤弓连射,徒手能杀五十位‘全副武装’的三关士兵,一拳可把熊虎打成肉泥,劈掌粉碎石狮子;更在其上的第五关‘五脏通神·劲气化形’更是意味着‘外功大成’,各地县令都是这一层次。 可以说,武道之路,每一个层次都有明显的特征与神异,宛如人体在不断进化一般,走向一个全新的方向,也许真如世人所猜测的那般,是始皇帝开创出的‘序列雏形’。 “这想来便是卦象中黄老医的‘缘分’了,天机,真是玄妙。” 项稷啧啧称奇,按照黄老医所言,那位县令是一位‘五脏通神·劲气化形’的外功大成武师,这样的存在失踪之地,显然不是那么简单,他们就算真的要去探索,也该浅尝即止,万万不可贪功冒进。 “打坐法?这可是养内劲的功夫,涿县武馆内才能传授,我听闻那些大户人家的孩子五岁后便开始立站桩、打坐,可惜我都这个年纪了还没见识过呢。 村里人常说投胎有投胎的命,我等平头庶民自出生便与他们有了差距啊。”阿德吃惊,这门功夫可有些了不得。 不过黄老医没有驱赶他,似乎也是有容许他旁观的意思? “人世间从来没有公平这回事,否则不会有人做皇帝,有些人却要做讨饭的叫花子,唯一称得上对等的点只在于,他们都是只有一条命,仅此而已。 阿德,能一见投缘的人少之又少,一见死心的则多不胜数。这世上很多看似绝无可能的事,都是由有志气的人一手缔造出来的,布衣可封侯拜相,甚至荣登皇座;一无所有的人可以成为富商巨贾,此种事早不乏先例,你大可以此自勉。” 项稷拍了拍阿德肩膀,出言鼓励,这孩子心底有一股劲,来日不会泯然众人。 “此话在理。”黄老医竟也破天荒的点了点头,认可此言,对项稷印象也跟着长了几分,少年人能有如此见识,称得上‘慧根’了。 跟着,这位来历神秘的老师傅便开始传授起打坐之法,练功之前,先得练性,务要扫除一切杂念,然后盘膝稳坐,左腿向外,右腿向内,为阳抱阴;左手大指,捏定中指,右手大指,进入左手内,捏子诀,右手在外,为阴抱阳,此名‘子午养气法’,所谓手脚和合扣连环,四门紧闭守正中是也。 依循照做,项稷体内震雷劲竟也跟着运转起来,一炷香的时间里自双脚起游走向肌体各处,当来到头部时,五感骤变,整个天地清晰了很多,不但色彩更丰富,很多平时忽略了的细微情况,竟一一有感于心,就连平时忽略了的风声细微变化,均漏不过他灵敏听觉。 最奇怪是,伴着时间流逝,无论天与地,一块石头、一株小草,都像跟他是相连地活着般,而自己则成为它们其中的一份子,再不是两不相关,打坐越久这种感觉便越是强烈。 一刻后,他微微抬头,透过破陋的天窗,他遥望星空,这一夜群星闪烁,星河灿烂,他生出一丝莫名的感应,却又朦朦胧胧,只感到今夜的星光,比之前任何时候都令人亲近,对于他有一种独特的吸引力。 迷蒙之中,他想到了前日翻阅细读的‘紫雷刀法’,意识驾驭内劲,忍不住借势游走起来,在双臂穴位处盘桓,“假想”演练起刀法第一式·春雷暴殛。 这种空想演练之法无刀在手,自然不会暴露刀招,只是劲气游走罢了,顶多在高手眼中被察觉内劲,算是安全。 而这紫雷七击的第一式,堪称大巧不工,以紫雷劲的简单一劈,就是改版的力劈华山,实而不华,胜在耗力较少,足以对付一般对手。 噼啪! 震雷劲在他手腕处微微一震,带起微乎其微的响声,极其细小,连虫儿都不曾惊动,武者也不会关注,但黄老医敏锐捕捉到了这一声闷雷般的动静,眸子内顿生精光,一下子盯住了项稷。 “嗯?!” 第7章 山中老虎,猴子大王 月上蒙雾,清冷幽寂。 桃树之下,黄老医神色微变,盯着项稷看了又看,心底不由升起一种似是而非之感。 雷属内劲? 莫非,那传闻是真的?可那一脉应根本没有后人留下才是。 “也许只是巧合,类似的武学不少,哪能仅凭一声响就断定身份,倘若为真,有那等传承,他此时又岂会是入门武者?至少也得是三重天筋弓脉弦·劲气外放的水平了。” 跟着,他摇摇头,露出释然之色,不再思量那些江湖朝堂上的风风雨雨,只当是块投缘的好苗子,起了爱才培养之心。 不多时,自手腕穴窍内起伏的震雷劲也逐渐散去,项稷脑海里只剩下紫雷刀法的第一招来回勾勒着,假想着自己手握长刀不断劈斩,一次又一次,逐渐有了些感触。 春雷暴殛,殛(ji),意为杀死,曾有言春雷一声发,惊燕亦惊蛇,这一刀招以此为名,便是体现在刀招如春雷一般转瞬即发,突兀迸现的劈杀之法,对于项稷而言,就是改良版的‘力劈华山’,有着武功底子,上手自然不难。 黄老医曾言他根骨百里挑一,这的确是实话,破星升格之下,总归是成了‘才’。 这还只是温养的初步功效,时间越久,命数便越强,资质便更高,这也是历史上得到神兵相助者修为总能突飞猛进的缘由之一。 “可惜,我的奇门修为不够,测算的太模糊,若是那传闻为真,也不失为一桩助力,天打雷劈屠真龙啊。”黄老医却是微不可察的一叹,这涿县也真是个不凡之地,初来乍到便叫自己遇上了两个不错的苗子,天机测算之下,还牵扯到一些隐秘。 而依照子午养气法打坐的项稷演练刀招完毕,竟观想起体内的易命图来,不断体悟理解着‘易术’之理,意识空间内,图卷蔓延的紫光将他元神包裹,呈现出种种异象,有时像群山古林,有时像江河湖海,还有时似乎漫天星辰,一片星海沉浮。 一夜无话,待到卯时日出,第一缕清辉洒落时,项稷方才醒转,自那无数命理卦象的海洋中登岸入世,呼出了一口浊气。 虽一晚未睡,但他的精神不曾疲惫,反而空前高涨,双目如藏火,给人以热烈明朗之感。 “山河兄。”一旁的阿德醒来已有些时候了,正在桃树下等待,整个人势头亦大不相同,朝气蓬勃,亦多出了一分沉稳。 读书养人,习武壮胆,为官孕气,历来都是有些说法。 “名不经传的楼桑村,竟然也藏着你们两個苗子,真是难得,只可惜错过了练武的最佳年纪,若一早就有镇国武学立下根基,未来成就将更高,只是那种东西可遇不可求,生来没有,入土也不会有,强求不得,都是名门大户垄断的底蕴。 你们若要入山,此刻便能动身了,还是那句话,不要贪功冒进,这是两张朱砂刻画的医符,若受了伤,焚之入水饮入腹中便可治疗。” 正当两人交流心得之时,黄老医的声音响起,并递来了两张泛黄符箓,上面鬼画符一般勾勒着看不懂的东西,那些条纹初看无感,但越是细细打量便越觉得头晕目眩,委实古怪。 “符水?倒是有些像巫祝的手法。”阿德轻咦,以前看的志怪缪谈之书里便记载过类似的手法,汉朝昔年也爆发过类似的巫蛊之乱。 “自古医巫不分家。”黄老爷闭上眼,说完便倚靠在桃树下的藤椅上,也不搭理两人,任他们去了。 出了院落,王家竟然已有两位家丁在候着了,见到两人出行,连忙指路道“老爷吩咐,虎涧峰、狼牙峰一带便是搜查范围,县尉大人率领捕快在山上虎狼台整顿,若有什么线索,可前往那里汇报,这是地图、还有山河师傅需要的两条泥鳅。” 虎涧峰、狼牙峰都是涿县内的险地恶山,东西互拱,下有一岩,名曰虎狼台,虚寂轩豁,傍一石穴如星,名曰大凶,俯视万虎涧,松风哮吼,涧云交飞。 据传那里虎豹蛰伏,恶狼成群,一般的武者都不敢独行,只有天关武师才能降伏那些恶兽。 “如此也好,不需以身犯险,找到线索便可上报,得了人情又安稳。”项稷收下地图与泥鳅,心中暗动,王家显然是颇有家资的书香门第,否则老爷子昔年也走不到武者的层次,更难以登上乡长之位,其与涿县县尉王谦的关系也很不一般。 县尉那可是县令之下的实权人物,主管着衙役治安,己身实力必然低不了,多半是一位‘筋弓脉弦·劲气外放’的三关武师。 阿德见他将泥鳅以白色瓷桶分开承装,放在了背光之处,灌水直到泥鳅顶上两指水方才停止,还去灶房捡了两块破蛋壳分别放入桶中,心中虽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问。 他知晓,若是愿意说,山河兄自然会说,既然没说,那自是不必问的。 “养潜龙,见月不见日,喂食与念经都要在日落之后,早上背光,留下两条,一条赠予阿德对照印证所用,毕竟我是易命改的命数,会有什么不同也不清楚,多一手准备总是好的。” 项稷盯着泥鳅看了一眼,莫名想到了自己的处境,不由摇摇头,各自带上干粮与水囊,再转身便与阿德一路出村,直往虎涧峰去了。 “阿德与那位山河师傅一路出村,不知是要作什么去?” “据说是相助涿县衙门去了,以山河师傅的刀功还有什么好担心,连那横行三乡的问柳棍都被他以木刀正法,可见实力。” “不错,听闻王乡长留他做村子里武学师傅,那真是一桩幸事、好事啊,往日里可是县镇才有这样的能力挽留武者。” 一路上,楼桑村内村民们交谈不断,纷纷投来敬畏的目光。 武学,对于寻常百姓而言,还是相当的遥远,吃饱穿暖,才是他们的现实与生活,自古如此,往后亦如是。 出了楼桑村,项稷并未急着去探路,而是先支开阿德,回到之前自己埋藏盔甲的地方,将那之取了出来,除却头盔外都套在衣衫之内,当作一层保险,此行不可不郑重。 做完这些,他方才找回阿德,两人一路向西,过河十里,方见草木繁盛,枯藤野花丛生,两座互拱的怪山耸立,中间更有一处高台般的凸起,隐隐绰绰有人影晃动,那便是虎狼台所在。 “虎山狼峰,这里不是善地啊,那位县令好端端往这里跑,真叫人不明白。”项稷啧啧称奇,难道真有个光武碎片掉在了这里不成? 阿德摸了摸腰间背着的粗胚铁条,像剑,但像的不多,是村里铁匠送他防身的,一身半入门的武学功底用起来也足够护身了。 两人打探了一番环境,四周群山环绕,太阳早升过山顶,大江自西而来,在身侧流过,这段河道水深流急,险滩相接,礁石林立,至今都还有些许船只残骸留着呢。 “山河兄,有些不对劲,你看树上这些记号,不是官差留下的,而是那些流寇之间互相交流的印子!”忽地,阿德低呼,指着树上所刻一个‘眼睛’般的标识。 他家中人昔日为流寇所害,也目睹过不少场面,故而对此有所了解,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项稷闻言心中一凛“流寇也掺和了进来?莫不是他们对涿县有所图谋?” 若单单只是县令因光武碎片而失踪,那还不算太麻烦,但若是其中出现了流寇与马匪的身影,那就值得玩味了。 保不齐还是一场有预谋的布局,事情真是越扯越深,叫人头疼。 “这样,我们先在附近搜索一番,登上那座小山头,再找些线索便前往虎狼台报告县尉王谦,有他们的兵马相助,才有解决问题的可能,也不需咱们以身犯险了。” 他略一沉吟,决定还是谨慎行事,自王老爷子所赠的蓝衫上撕下一小角挂在了山脚一颗树梢上当作记号,便带着阿德摸索上山。 以小六壬趋利避害,项稷还是有些把握不撞上麻烦的,但若是有相关之人八字过硬影响到了测算,那也只能随机应变了。 “万事大安起,一月九日巳时,天宫地宫人宫齐,算我上山吉凶路。” 他手掐小六壬,大安起,天宫取一入大安,地宫取九入速喜,人宫子丑寅卯辰巳取六入留连,得出的卦象就是大安、速喜、留连。 大安代表静,不动,吉利,阳,木;速喜代表动,快速,吉利,阳,火;留连代表慢,反复,拖延,阴,土。 “阳阳阴,这是兑卦啊,兑上缺,木生火却遇土,这意味着上山路途要快方才能避开灾劫,但最终却不可避免遇上拖延反复的麻烦,此行先易而后难。” 得到提示,项稷便快速上山,与阿德一起飞奔向那座小峰之顶。 一炷香后,穿过一层薄薄的山雾,就是一片温暖耀眼的金色阳光洒落下来,两人已经登顶,这处小峰尖端似一平台,只是有些斜,尚有三个汉子围坐一团,在那里闲聊,言谈之间不是劫道就是草芥人命。 “是流寇!”阿德一眼认出,那三人装扮散乱,带着兵器,头顶蒙着一块绿巾,一看就是打家劫舍的行当。 项稷瞥了一眼其他几座小峰,思量着多半都有人驻守,若是动静大了,必然引人注意,三人皆没了,亦会打草惊蛇,还是等待时机,谨慎为上。 “得,在这守了一早上了,光是喝酒不吃肉,我这屎尿屁都憋不住了,去解决解决,你俩可注意些,不要断了一刻一查的旗子信号。” 片刻后,机会出现,其中一个汉子骂骂咧咧的走出,要去方便方便,而另外两个汉子却嗤笑道“你急个什么,头儿又不是有千里眼,哪里望得见这里少了一人,只要旗子信号不断就是,你且去,路上再打两只野味回来,咱们不就能解解馋了吗!” 方便汉子点点头,这倒是实在话,索性绕入林中,找寻些鸡兔鸟雀来,解解馋。 “一刻一旗,这倒是个机会,擒下此人送往虎狼台当证据,让那县尉率兵前来一探就是,但这路途不短,一来二去必然生疑···”项稷心中思量,想着是否要动手。 阿德却是开口道“既是一刻一旗,那山河兄伱先后小动静解决那三人后将衣衫拔下来,我在附近寻些草木充塞混作人影,你带着三个人去虎狼台找县尉,我躲藏在这里掩人耳目,挥旗保持信号,毕竟山头之间相隔较远,他们也看不清这里的情况,还是有些谋划空间的。” 闻听此言,项稷觉得可行,按照卦象所表,若是在此时拖延反复,便是大大的不妙,当机立断就是。 哒、哒,而那汉子也已然入林,解开了腰带,正要开闸放水。 唰! 下一刻劲风乍起,草丛里倏尔跃出一道身影,在他精神最松懈的时刻自然躲闪不及,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便被项稷一拳捶在他脑后,巨力灌头,迷迷糊糊就一头栽倒下去,悉悉索索的水流倒灌了一脸,委实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黄汤灌汝口,此物最醒酒。”阿德摇头晃脑的开始扒衣服,只剩个赤条条的汉子躺在林中。 “满嘴顺口溜,你想举孝廉啊。”项稷调侃一句,便顺势摸上小峰去,剩下两人他有自信不惹出任何动静就快速擒下,若是杀人,他自然不费什么功夫,几个呼吸就完事,但这是要不惊动其他峰头的情况下生擒人证,留下来拷打情报的活人,自是麻烦些。 峰上,两个汉子还不知晓已有人摸索过来,仍旧自顾自的吹牛打屁,连周遭的卢氏书院、山水门、五虎门派都被提及了出来,当作谈资。 啪!忽地,一枚石子飞出,击打在了两人后方,引得他们目光转去,也就在一息之间,有人影从天而降,双臂左右一震如大鹏展翅般落下,还不待汉子反应,项稷双手一左一右就按在了他们脖颈处,用力一掐,当场就令两人面色涨红,呼吸急促起来,大张着嘴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 跟着砰的一声,他直接拽着两人头颅连撞三下,一片青紫鼓包中两个流寇方才昏厥过去,被赶来的阿德一一扒光了衣服,看光了身子。 “剩下的交给你了,若两柱香我还未归,你也不必在乎什么打草惊蛇了,直接跑,自身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项稷盯住了阿德一声,看着他将草木塞满衣服,造了三个稻草人出来后方才一左一右夹着流寇,背着一个动身离开。 一路上,他连运震雷劲,速度飙升,足有上山时的数倍,只可惜没有轻功与步法傍身,否则还能再快上几分。 “也许,我也该寻觅一番武学,拜个门派或书院,似乎都是不错的选择。”项稷心中暗动,步伐也加快了几分。 途中,三人也曾苏醒过,想要挣扎,但直接被他双肋一夹,倒钩脚一踢又晕了过去,老老实实昏厥。 一炷香后,虎狼台映入眼帘,一位位持刀衙役分列其中,竟还有马匹饲养左右。 “县衙驻地,来人止步!”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立时便有一根箭羽落下,扎在了项稷不远处,这是示警,亦是警告。 若是动起真格来,恐怕就是一轮齐射,覆盖山头了,军伍实力万万不可小觑,皇朝,本身就是最强大的世家与门派,集权集财。 循声望去,一个红袍束发的男子立在人群中远眺而来,似乎就是首领,县尉王谦。 第8章 妖兽作乱,人心作恶(6K5) 虎狼台,外延于丘之顶,后有群峰连接,前留山涧峡谷深不见底,江水在左方三里外流过,穷山荒野,不见人踪。 台上衙役云集,箭羽阻路,项稷两手一松,脊背一抖,顿时三个赤条条的流寇就滚落下来,跌在脚下,引得台上目光一阵闪动,第一个念头就是遇上了‘绑票劫舍’的盗匪。 “流寇横行,马匪窝藏,这不是善地,空手拎着三个赤条汉子,委实不似好人,试他一试,注意分寸,若为正道,我等给他赔礼,若为邪道,就地抓捕。”此前那红袍男子看来,虽躯干粗雄,但脸如铁铸,满脸风霜,颧骨高起,压得闪闪有神的眼睛比对下细了不少,加上鬓发修长,真有几分铁面军爷的味道。 伴着他一声令下,此前射出箭羽阻路的那個捕快便快步走了出来,一身袍子生风鼓荡,劲力流转,显然也是位入了门的武者。 “小兄弟,荒郊野岭不得不谨慎,得罪了。”嘴巴虽这么说,但他肉掌一翻,呼吸之间就沉到项稷右臂之上,曲指反弹往手腕脉门,一动两打,暗含‘弹劲’之妙,显然也是得了官府武学习练。 项稷脚下生根不动,面色平静,缩手成刀再曲起手掌,以掌背反拍往他的弹指,须臾之间指掌舒张变化,竟在空中荡开噼啪爆竹之声,这几招往来全在方尺的窄小范围内进行,既迅捷又深合攻守之道,看的不少捕快都忍不住轻咦。 “不生不熟,还是少些触碰的好。”然而,项稷不欲拖沓,轻松荡开那捕快劲力,指掌如电只往前一探就抓住对手的衣襟,一把甩了出去。 咚! 一牛之力!那捕快一叫,几乎就如同稻草人一般,没有半点反抗之力,就顺着劲道重重摔落在地,疼得龇牙咧嘴。 “好大的力气,好刚烈的劲道。”不是他不想借力卸力,安稳落地,而是刚刚一瞬间,自项稷体内传递而来的震雷劲只一动就震散了他一身气血,气血散乱,他空有想法却没有一丝气力,自然生不出一点反应。 什么? 这一下,就惊住了很多人,须知那可不是什么三脚猫功夫的下九流,而是真正的捕快!一位入门武者,打熬出了‘内劲’的人物! 如此实力,却叫人抬手一抓就丢了出去,实在有些惊悚,莫不是一位踏足天关的武师亲至? 就是其他老资历的捕快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手段简直摧枯拉朽,于平静中见强硬,根本不容有半点反抗之力。 “用刀?难道是郡里卢氏书院的门人?据传大儒卢植传下一刀一剑一笔一拳一掌一腿的功夫,合称丹心六绝,是门了不得的功夫。” “不大可能,卢氏书院离得远,来到我们这里少说也需要三天的功夫。” 有行走江湖多年的老捕快猜测,有些迟疑,最重要的是,项稷太年轻了,这就很难与他们记忆中的人物匹配。 而附近乡村里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高手,反而不小可能是从流寇与马匪的饿狼寨中出现,不得不警惕。 与此同时,易命图放光,吸取了项稷一日阳寿开始测算吉凶,只余三百五十六日,化作了一幅卦象显露: 下坎上坤,是谓地水师,寓意行险而顺,为顺乎形势,师出有名,故能化凶为吉。 象曰:将帅领旨去出征,骑着烈马拉硬弓,百步穿杨去得准,箭中金钱喜气生。 【应卦:拳压不服,横刀立威,显武者风姿,扬名县衙。 吉-以力服人,得县尉青睐,知悉虎狼峰隐秘,县衙知名而小有好感。 凶-招致有心人嫉恨,安危不定,参与县令事件出力更多,风险更大。 破卦得天机·黑色品级·黩武。】 【逆卦:出言解释,力证清白,君子动口不动手,以德服人。 吉-得县衙感谢,不费气力引动兵卒,名声入涿郡。 凶-被视作累赘,指路离去,无法参与事件,回报减少,涿县局势变数增多。 破卦得天机·黑色品级·明哲。】 我这莽夫和脑子,可不习惯动口···项稷摸了摸背负的寻梅刀,对那虎狼峰隐秘倒是有些兴趣来。 “县衙捕快,马大眼、朱黑皮,向小兄弟讨教了。” 下一刻,似是不满衙役风头被压,很快两道身影自捕快中一跃而出,一人生马脸,小眼短须,握四尺朴刀,一人身材臃肿,却面白如玉,手持一杆黑铁大枪。 他们生的别致,名号恰与己身反过来一般,颇为怪异。 “此行本不为斗勇,但要讨教也并非不可,只是我的刀轻易不出,出,就一定要见血,不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项稷语气很平淡,但是字里行间却透发出来一种强硬。 “小兄弟误会了,如今我二人出来与你过招,不为好狠斗勇,其一是探探你的武功路数,看是否有别于流寇山匪;二是想看看你的实力,能否参与此事,相助官府一臂之力;若是邪道,自不必多说,若为正道,愿意助力自是极好,我等会给予报酬,不愿相助也无妨,我等赔礼,赠予盘缠指条安全之路与你就是。” 马大眼与朱黑皮虽听他话语狂气十足,却也不恼,反倒耐心解释起缘由来。 当然,他们技痒难耐,见到好手想过过招也是有的,不必多言。 “楼桑村,楚山河!”项稷见状了然,有武力别人才看得起你,也更好办事,索性便露上两手,在县里也能有个名声。 只见他抬脚猛地一跺,四周的土泥就炸开,嗡的一声有刀鸣颤动,抬手握刀柄,背后寻梅刀一寸寸拔出,一股难言的凌厉感弥漫开来。 踏雪寻梅,霜寒十里! “百炼利器!”两位捕头对视一眼,心中有了警惕,也是经过数十上百次锤叠以上的精铁刀剑,这样一口刀或剑,恐怕得不少银子才能够买到,当即分奔左右,各抄招式协同打来。 马大眼侧手弯刀矮身,劲力吞吐间一个骤停,人身与脚下土地传达的两股力道骤然合起,被他运入刀身猛地一个上撩,直取项稷肩头而来,正是‘百花刀法’中的‘向阳而生’! 项稷面色不变,脚下生闷雷,一跃三丈高,避开了上撩刀尖,手中三尺寒刀一滑便斜斩而下,直扑那无声无息‘钉’来的长枪。 铛!铁器碰撞之音响起,朱黑皮直接扎开马步,吐气开合,双臂猛握枪身一抖,手腕青筋暴现,力道全数传递至枪尖,竟刹那间让尖端连抖四下,打出了四股力道! 这正是‘百花枪法’中的‘争奇斗艳’,与刀法一般,皆是官府内的传授武学,十八路兵器齐全。 “倒是两个好手,难怪能成捕头。”交手知功力,仅凭这一手就能看出两人比之问柳棍李寻花只强不弱,项稷心念一转有了招式,也不与枪尖硬撼,侧刀一滑便借着这四股劲道连退四步,闪到了三丈开外。 就在两位捕头想要压近时,他却垂刀迈步,直接反压上来,叫一众捕快愕然,不知这是什么路数。 叮叮叮! 下一刻,长刀在地面拖动,青石台上火星迸溅。 项稷的步履极快,最初不过一步数尺,后来就一丈多,三步后,他一步下压抡臂力劈,在长刀裹挟震雷劲扬起的刹那‘劲风’顿生,众人仿佛看到了惊涛骇浪扑面而来,须臾间,那三尺长的寻梅刀划出一道极为刁钻的轨迹,斜斜地斩向长枪与钢刀,空气如裂帛,发出了‘呜咽’之声。 拖刀斩! 是基础刀法,却精简到了极致,对准要害,却又不似刺客的阴毒,虽然同样狠辣,却堂皇正大,铁骨铮铮。 铛!铛! 一连双响,马大眼与朱黑皮手腕狂抖,忍不住闷哼,脚下更是踩出了一个深深的脚印,纷纷面露异色,皆是感受到了一股沛然大力传递而来,足有一牛一马之力! 那可是一关武师的力道,真不知这少年吃什么长大的,血气竟这般浑厚,几如那些世家门人了。 “两位,路数已清,便给我撒手罢!” 就在此时,项稷动了真章,紫雷刀法第一式应声而现,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无比凌厉,这一刀劈出,空中如炸雷,仔细分辨,却如碧海汪洋上掀起的巨浪,惊涛拍岸,震耳欲聋,更可怕的是,方圆一丈之地,一些细碎的尘土和落叶轻颤,最后竟离地寸许,上下沉浮,被这股刚猛劲风带动卷起。 砰! 一刹那,马大眼与朱黑皮皆呼吸一滞,骇然无声,眼睁睁见着那惨白刀光砸落,不是劈斩,而是猛砸!宛如一道惊雷当空砸落,空气被压迫,生出爆鸣声。 “这是什么刀法?如此刚猛凌厉!”就是周遭捕快也忍不住惊呼,只感觉劲风扑面,好像刀剑切割,刮骨的生疼,忍不住以手掩面。 才刚一交击,两位捕头便发出惨呼,刀枪齐飞散落出去,手腕虎口处更是溅出鲜血,被迫出伤痕,脚下两道淡淡的犁痕向前延伸出三丈许,众人不由一惊,这可是足足被震退了三丈之地。 咚! 也就在此时,县尉王谦踏入场中,横截在了双方中央,他一呼一吸十分悠长,双臂自然舒展,被气劲包裹着接下了刀锋,拳架子刚柔并济,他捏拳印,身上内劲不断游走变幻,似若万木成林间凶蛮之兽骤现扑咬,一股劲气蓬勃发出,硬撼刀锋将之截下。 啪!跟着他一跺脚,刀身上的劲道宣泄而出,直接将一旁的古木震的炸碎开来,枝叶混杂着泥土四溅,惊得众人说不出话来,化解后的刀劲都还有这般强势,若是直入人体,那两位捕头怕是今日就要昏厥过去了。 “多谢县尉相救,多谢小友手下留情。”马大眼与朱黑皮有些后怕,起身后连忙拱手一礼,虽然疼的手腕都在发抖,但心中也忍不住惊叹,他才多大啊,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弟子,竟能有这般实力? 经此一变,所有捕快都不敢小觑,就是屈指可数的武师捕头也凝神看来,有了三分郑重,这是予以武道好手的‘尊重’。 “良材美玉,竟有几分锋芒的味道,我涿县真是个潜龙之地不成?仅凭这蛮牛烈马之力,外加霸道内劲,一己之力敌四位武者也不在话下,非寻常习武之人所能比,这是‘才’,就是不知是人中草莽,还是走地蛟蛇?” 县尉王谦也不禁心中暗赞,更是回味着此前那一刀中,仿佛刀芒一般的劲力,虽然还差了很多,但也有了几分气韵。 刀道锋芒,如剑气一般,是属于刀的锋芒之气,通常而言,这是唯有兵刃登堂入室者才能够体悟领会的兵刃真谛,是用兵者的分水岭,后续还有大家名宿才能领会的‘刀意’,涉及到了玄之又玄的精神。 江湖亦有言,‘一步锋芒,手可摘星,意境如画,镜花水月’,可见其中差距。 “高手!是三关练筋·劲气外放的人物,多半便是王老爷子有交情的县尉了。” 眼见王谦轻松化解刀招,更可将劲气外放打出,项稷便心中有数,这样的存在,就是赤手空拳也能收拾上百个普通甲士,放到边疆,也能作为‘百夫长’了。 见不再动手,县尉王谦拱手一礼道“据我所知,附近村落里未有这样的高手,唯一拥有武者的只是流寇与马匪,近日里听闻那问柳棍骚扰往楼桑村去了,你背上那口刀有王府的印记,但武器来历与身份很难界定,请恕我等谨慎怠慢,万一是流寇与马匪的奸计,那也很麻烦;当然若是证明了阁下身份,我等自会赔礼,来日设下宴席好生为阁下接风洗尘。” “自是有的,县尉请看这刀,为王老爷子亲手所赠,而问柳棍李寻花已伏诛,若是不信,尚有此地图能够佐证。”项稷收刀归鞘,自怀中取出了王府家丁所予的地图,正是当初县尉给王老爷子的,留有两人印记,一看便知。 此前出手,也不单单是拼斗,更重要的是‘展示实力’,证明自己有资格参与,也有资格‘分利分功’,否则官府的好处也不是那么容易拿的。 他若是大刺刺来,张口就要见县尉,给书信,根本没有人会相信,只会驱赶,只有以实力令人信服,才会得到尊重,有与王谦交流的机会。 “县尉,我此行前来便是发觉了流寇踪迹,他们盘踞虎涧峰上镇守,三人一哨,我留了朋友在那里应变,将其中三个流寇捉来,望能助官府一臂之力。”跟着,他指向那三个赤条条的流寇,简略表明了来意。 “好,此前多有得罪,此间事了,我在县内酒楼设宴请山河小兄弟一叙,马大眼、朱黑皮,伱们将这三个流寇带去审讯,将能问出的情报都给我问出来!”王谦看完书信已是了然,惭愧的拱手一拜,而后自怀中掏出一壶酒,远远地抛来,道“这是镇子里官府特供的药酒,赠予小友,这天寒气重,活活气血。” 药酒?项稷闻言灌了一口,顿感不同,长酒入喉,十分辛辣,下肚后浑身上下的气血都隐隐沸腾起来,暖洋洋的,竟有药力在滋补血肉,温养筋脉,委实神奇。 按他估摸,这一口酒,就抵得上十日苦练打熬的筋骨,绝不是寻常捕快能得到的,几两银子都买不到,恐怕只有县令县尉这样的大人物才能得到官府赏赐,这一壶酒显然就是赔礼了,为此前的冒犯而道歉。 跟着,易命图一颤,卦象破碎消失,一线流光飞离融入项稷元神内,意味着破卦而出,把握一线天机! 【黑色天机·黩武:壮士当唱大风歌,宵小之辈能几何? 天机入体反哺,血气壮大,增加一马之力;你对武学酷爱,好战无比,推崇武力解决问题,拳脚、兵器之法悟性提升,由入门而精通,三流及不入流武学可快速上手。】 “倒是很适合我。” 项稷微微一笑,如今有了一牛二马之力,对他这一身功夫的提升很明显,在一关武师中都称得上气力过人,而日后发展,优先的还是刀法与拳脚功夫,正合天机。 “小友是不是也很好奇,为何我等在此按兵不动?你且看那山间。” 审讯完三个流寇后,县尉指向了山林深处,常人看不清,但习武之人却是能隐约看到一个轮廓,在银月高挂下有一片深沉的阴影盘踞在那里。 项稷凝神,那竟是一头庞大的乌龟,玄黄龟甲,比枯木还要沧桑的老皮,满是褶皱的龟掌,好像一座古孤峰坐落在那里,颇为厚重,方向也正是虎涧峰畔! 很快,有嘶吼声响起,只见那龟首向天,对准了九天明月,狠狠一吸。 霎时月华如柱,坠落下来,似乎整个天地都开始朝着那巨龟口中坍塌,这是一种惊人的气象,那每一片比磨盘还大的龟甲上都浮现出来异象,山川江河,刀枪剑戟,日月星辰,诸多景象交织,变化莫测,令众人都有了刹那的失神。 直到此时,县尉王谦才是无奈一叹“山河少侠,这便是我等止步不前的缘由之一,县令失踪也与此有关,可不单单是因为什么光武碎片。” “如此巨龟,恐怕至少有五天关圆满,外功大成的实力吧,说不得都踏足了神通序列?”项稷低语,光凭那小丘般的身躯,气力就绝不会小,就是盘在那里任刀剑弓矢劈斩远射个把月恐怕都留不下印子来。 王谦心中思量,斟酌道“你既是王叔请来的人,那便是信得过的,我也不瞒你,此前县令入山寻宝,却为玄龟所伤,又遭虎狼山的两大恶兽围猎,寸步难行,躲藏在了峰顶‘隐蔽处’。 故此我才率兵前来相救,可谁知饿狼寨不知从哪得了消息,有所谋划,跑这里来堵住路,想要将县令大人害死其中,干涉涿县大权。” “可按理来说,他们应是斗不过官府才对,什么给了这帮人底气?”项稷有些不解,跟官府作对是嫌命长吗,流寇马匪能成什么气候。 这会儿可不是东汉末年的天下大乱,谁给他们的胆子? 县尉王谦扫视左右,压低声音道“这也是我担忧不解的地方,流寇马匪背后的靠山我也摸不清,敢对县令下手,恐怕强人不会少,很可能有了什么势力在撑腰,依照刚才审讯三个流寇来看,不小可能就是一直与‘卢氏书院’作对的邪道组织‘消灾楼’,那帮刺客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历来喜欢发展流寇与马匪做下线。” 消灾楼?这种杀手组织还真是历朝历代都能混口饭吃,比得上造反专业户白莲教了···项稷无言,心中暗暗摇头,还真是不管什么地方都少不了这样的组织。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消去的,就是人命。 “事实上,就是消灾楼内也隐隐有当朝大官与十常侍的影子,这些杀手就宛如他们的手套,专门用来刺杀政敌与不合者··· 罢了,大事要紧,暂不论他们,如今夜色隐蔽,正是良机,既然少侠摸清楚了他们的位置,那我们也该动身了,只是马匹却不能骑乘,动静一大必然发现,便挑些好手疾驰赶路。 趁着天黑遮掩行踪,十位捕快随我动身,先行斩首流寇;余下人带好弓箭箭矢紧随在后,火石信号一发立刻动手;另外再挑选十位衙役将马匹带到山峰另一侧,要能听清动静的地方,一旦开始动手,立刻驱赶马匹,让它们受惊狂奔,营造出‘援军众多’的假象,兵分三路,即刻出发!” 县尉王谦当机立断,做出了三分安排,彼此相扣,一旦动手便可起到震慑敌军,混淆人心的作用,手段老练。 说着,他又回头看着项稷,谨慎道“山河小兄弟便与我相伴左右,也好护你周全,一旦出了什么麻烦,你只管掉头离去,报信于周遭村落,我等官府衙役自会为你争取时间。” 也不待多言,王谦大手一挥,众人顿时兵分三路运作起来,由项稷指路攀行,一路上动静极小,连野兽都不曾惊动。 一刻过去,众人急行至小峰,远远便见三道倚靠在石头后的身影里窜出个脑袋来,见到是项稷,立刻低呼“山河兄,快些,我曾见他们山顶那处旗子有一次没亮起,可能发生了些什么。” “事不宜迟,直接奇袭山顶,我怀疑就算不是县令在那里,也一定有变故,正是我们出手的时候。” 王谦吩咐众人攀登而上,力求最快速度抵达山顶。 “好,我去处理其他传递信号的流寇。” 项稷与阿德一路,直接趁黑摸上了另一座小峰,对上了三个驻守在火堆旁的流寇。 “什么人!” 三人一听动静直接警戒,操起兵器就砍了过来,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要你命的人!” 项稷抽刀断水,雪亮寒光在夜空中一闪而逝,三尺长刀如巨浪狂卷,劲气纵横,一人立即应刀丧命,另一人给他扫得打着转飞跌一旁、口吐鲜血而亡,另一人慌不择路的逃窜,却被阿德当面堵住,铁剑当棍使,迎面就砸在了那汉子面门上,砰的一声倒头就昏,自山岩上哧溜一声滚到了林中。 兔起鹄落间三人已是被解决,他们又不断上攀,一连又收拾了九人方才安静下来,再不见哨站。 “山河小兄弟,速上山顶!” 就在此时,王谦的声音响起,似乎发现了山顶的什么东西般,很是郑重。 第9章 涿县县令,白眉鹰爪(6K) 虎涧峰顶,上应三天,晨夕见日月升降,有流云覆岭,脊如虎跃,悬崖峭壁生怪松,盘桓如龙蛇,顶台接霄汉,尽头生断崖,陡峭惊人。 顺着王谦所指方向看去,项稷只望见十余道身影,一个个黑布遮面,夜行衣,藏头露尾,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在中央有块被切开的碎岩如凳子般横放,一个中年人正在坐在上面小酌,不过他用来盛酒的不是酒壶,而是一名妙龄女子的头颅,脑袋被挖空了,里面荡漾着如血浆一般的酒水。 这中年人看上去有些萧瑟,两鬓生白发,不过样貌俊朗,蓄着胡须,还穿着一身姑娘家的红花袍,小酌的同时,另一只手还在翻看一册竹简,却是一本《春秋》。 虎涧峰顶,男着女衣,人头盛酒,读儒学五经,怎么看都是一幅诡异的画面。 “是他?难怪敢来暗算县令,原来是個外功小成的人物,在涿郡一地都小有声名,已是四天关‘金肌玉骨’的‘人头下酒·图红颜’,他守在此地,失踪的县令大人多半就在峰顶附近潜伏,我等齐动,弓箭手齐射,辅以火油焚烧,围攻之下未尝不可破局。 只要能让县令知晓我们到了,便足以,他自然会现身配合。” 见到此人,王谦却是忍不住一惊,认出了其身份,特征很明显,也是一位有名的好手,而眼下虽已有造纸术,但造纸步骤还比较老旧,质量又并非很好,纸张价格昂贵,多是王侯将相,官员名士所用,故而大部分人用的还是竹简。 “孤陋寡闻了。”项稷无言,自己这从深山老林里出来的,还真是一个都没听过,皆不认识。 王谦耐心解释“早些时候,这位‘人头下酒’年轻时还是个人物,可自从订亲的女子离开他与一位世家子弟远走高飞后,这位主便彻底癫了,练起邪功,专门杀那些他认为‘不贞’的女子,若非如此,说不得也有上上月旦评‘龙虎榜’的机会。” “世家子弟的成长条件与环境,不至于强占民女吧?”项稷神色古怪,按理说东汉世家对于子弟培养还是十分注重,不至于出现明面上欺压百姓的状况,这种事若是传出来,那家族的名声也就成了各地的笑料。 县尉王谦摇摇头“不是,是女子看不上他,嫌弃家境贫寒,主动投奔了那人当了侍女,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 “啊?那还真是,有些,嗯,惨。”项稷听着有些意外,跟自己所想的‘飞扬跋扈世家子弟’的事迹却是截然相反了,看来自个这观念也该调整调整,不能小觑了那些世家大族。 他们理念就是培育精英,就是再差也得个学有所成,事业有底,一辈子甚少与普通人家有交际。 不过这月旦评所拟定的龙虎榜倒是引起了项稷注意,心中有些发痒,想要看看天下英雄人物,便趁机问起县尉来。 “龙虎榜之详细,每隔一月便会在各县各地张贴布告,评议那些杰出的年轻人物,据我所知,汝南袁氏的正统嫡系代言人,‘山岳藏河’袁基便名列榜首。 京城书院里,也有些个扬名之辈,如汝南袁氏的梦刀、悍鬼双雄,皇室宗亲的坐天蛟刘野、张让的养子葵花断命张奉、‘沧海归心’孟德,白马公孙等少年豪杰人物,日后都是武林弄潮儿,庙堂得意客啊。” 眼观四周,王谦压低声音说出了几个名讳,放眼整个大汉十三州,二十五岁以下者,声名远播的一百零八人都位列月旦评榜上,不论他们的武功修为有多高,只是其本身的这一份天资和才情,就足以令得各大门派与家族也要重视,因为在五年、十年后,极有可能就是这样一群人纵横江湖,舞动风云。 他们站在武林与庙堂的高峰,注定会成就一番事业。 不过可惜的是,皇室嫡脉不入榜,否则人们也能见识到传说中的天子武学与皇家神通序列。 昔年汉高祖以赤霄剑以及天子武学‘天剑神功’定鼎天下,伐‘浑天宝鉴’之秦皇、败‘紫雷七击’之霸王立大汉天朝,历代天子,皆如真龙,言出法随,一言九鼎,掌日月轮回,只可惜也因登位大统付出代价,从未有人寿数超过九九之极的八十一岁,甚至超过五十的都少之又少,亦是冥冥之中的‘平衡’。 强如昔年的光武大帝,也只是六十二岁便坐化世间,散功天地,庇护大汉山河。 “俗世历史里世家大族都能培育那样的风云人物,更遑论如今这样的武道世界?那些历史上的名人只怕是会更加绝艳恐怖,逐鹿天下者岂有滥竽充数?”项稷不由感叹,可惜自己虽在涿县,却还是不曾见到另一条‘潜龙’刘玄德,否则也能好好观察观察,究竟有什么不同。 退! 就在此时,县尉突兀大喝,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浮现在项稷心头,劲风乍现,宛如钢刀铁锯般剐肉而过,直扑背脊。 噗的一声血花狂飙,项稷与王谦还未反应过来便遭了暗袭,被暗处探出的大手猛抓一记,衣袍开裂,五条血痕自后脖颈一路抓到了尾椎骨,关键时刻,他所佩戴的盔甲起了作用,卸去挡住了部分劲道,免于当场遭劫,县尉王谦也及时发力,伸臂一拽就带着两人后撤一丈远。 “好强的爪功!”直到此刻,项稷方惊觉有人偷袭,微微一模便发现披着的铠甲背面竟然直接被抓出了五条指痕,整个破开,若是王谦动的再晚一点,便会直接贯穿他的脊背与胸膛,当场重伤。 可后退也一丈也无法避开,只见那来袭之人侧手一抓,内劲外卷,他整个人已陷进一种近乎无可抗拒的劲漩里,那是数十上百股奇怪的力道,部分把他扯前,部分直压而来,还有几股横向和旋转的力道,就像掉进下大海怒涛汹涌的漩涡中,使人难有自主把持的能力。 武师! 这份功夫,纵使被三关好手王谦牵制住也有余力来影响他,实在惊人,居然一直隐于暗处,发现了他们到来也不声张,直接偷袭斩首,若叫他得逞,当真是要大乱。 “横扫千军!”一念之间,他便拿出了压箱底的杀招,虽然口上喊的是‘横扫千军’,实则使得是力劈华山,利器雪刀凌空怒劈,单刀向天,震雷劲狂鼓其中,轰隆闷响连绵四起,伴着那抹刀光疾掠而过。 紫雷刀法·春雷暴殛! 那偷袭者也未多想,听着是横扫千军,便惯性横手一挡,却不曾想被摆了一道,力劈华山扑面而来。 咔嚓!刀破劲气,宣泄往远方,三丈处一株粗大的树身直接炸开,拦腰而断,轰隆隆倒地,扬起漫天尘烟。 “放箭!三轮后出手!发信号唤援兵!”王谦见已暴露,直接喝令放箭,霎时一轮密集箭羽扫射而来,直扑峰顶十位黑衣人与‘人头下酒图红颜’,这不是普通箭矢,而是涂抹了油脂的火箭! 就算是武师,在枯木草丛间面对这样密集的火箭也会头疼,会被牵制,尤其是在空旷旷的山巅,一跃就是悬崖断路,更是难以躲藏,只能硬接。 光凭这一手,便让图红颜与十位黑衣人蹙起眉头,不得不出力抵抗,一时之间难以赶过来以强硬实力斩首。 “小子倒是会耍滑头,你家横扫千军是力劈华山?能使成这样倒有几分门道,可惜只是个运道不错,得了个百炼利器的普通武者,若是位三关武师,常某掉头就走。” 偷袭者冷笑一声,也不惧,毕竟紫雷刀法见识过的都死了,除了皇室人物,根本没人知晓刀招是何模样,更不用说第一式与力劈华山无有区别,自然不会有联想。 转眼间其连连出手崩打,回手抓拿,分明只有五个指头,却给人一片大网般的紧密感,那指节连点之间分筋错骨,点穴闭气,翻转灵活,神形似鹰,攻伐更是刚暴凶狠,快速密集,让项稷暗暗叫苦,招架不住,若非县尉挡住九成九的力道,又有利器宝刀相助,他早就被劲力压服了。 铛!伴着一声轻响,那不断击打在刀身侧面的五指猛地一并一啄,宛如雄鹰叼兔般一震,竟令项稷长刀脱手而落,空门大开! 残余劲气外放,被王谦挡了一下,但仍有些许如箭矢般轰击在他胸前,竟是直接将贴身铠甲轰的全部炸开,散做数十上百块碎片漫天飞舞,迫得项稷连连后退,胸闷头昏,都有些站不稳了,一股鲜血自嘴角溢出,浑身都好似被刀剑乱砍一通般难受。 “鹰爪功,你是雄县白眉鹰,常空?”关键时刻,王谦拳劲一崩,人体大筋如弓弦般发力,一团土黄色拳劲都如利箭般爆射而来,直接阻断了鹰爪接下来的攻势,也迫的那偷袭者落入明面,显出了身形。 “嘿!原来是县尉大人,‘穿林拳’王谦,有趣。”那是个鹰钩鼻的阴冷汉子,开口之间吸腰收胯、含胸拔背,宛如鹰形,双手更是分抓左右,拇指外展弯屈,其余四指并拢,二三指节紧屈,各屈指尽力向手背方向展开,手背后张,形如鹰爪状。 这正是鹰爪功的桩,模仿搏击长空的雄鹰之形,凌厉狠辣。 若是其真个腾出手来,没有百炼利器与铁甲、县尉相阻,抬手一抓就能断人心脉,信手一撕就能扯下三关之下习武者的头颅,爪力深厚。 “是了,我终究出道短暂,经验浅薄,刀刃被夺便有失神,以至空门大开,护体铠甲都碎去,吃一堑长一智,我也该习练一门拳脚功夫相辅,不至于丢了兵刃便实力大减,任人宰割。”项稷心有余悸,再度捡刀在握,反思起这一战的错漏来。 若是无人相助,他说不得就交代在方才那失刀的一刹那,还是犯了自大,贪功冒进的毛病,武师交锋又岂是武者能掺和? 虽有一关武师的一牛二马之力,却没有其皮甲膜衣的防御力,接近终究也不是成就,这是血淋淋的教训。 几番思虑,项稷长出一口气,取出黄老医所给的符箓往弓箭手那里借了口火点燃,便就着随身带着的水囊灌入了腹中,以符水之力疗伤,化解劲力。 直至水囊饮尽,浑身疼痛与异状才消去一些,他心神又定下,观摩起王谦与常空的对决来,两人交手间全身皮膜鼓起,露出一层三寸厚的角质膜衣,一身大筋连连弹动,骨骼噼啪作响,气血也开始涌动,甚至传递出来犹若流水的哗哗声,双臂一下子膨胀到了大树粗细,拳爪交错间劲风滚滚,断树裂石,劲气外放犁地纵空,十丈之内都一派萧杀。 一关的皮甲膜衣、二关的巨灵搬血,三关的筋弓脉弦神异尽数显照,迸发于兔起鹘落间。 “山河兄,接着!”忽地,阿德自一旁窜出,抛来了护心镜,是自流寇身上拔下来的,他自己足足垫了两层,背后一个前胸一个。 阿德还真是机敏···项稷心中暗道,穿上护心镜就杀向周遭流寇,他右脚垫步,身形前冲间重心前移至右腿,右脚踏实,左脚向前上一步,脚尖向前,随左脚上步左掌向前推出,掌心斜向右指向上,左手劈掌、右手挂刀紧随其后,迎面便骗住了一位武者实力的黑衣人,在其举臂格挡住劈掌的刹那,长刀一晃而过,当场在他脖颈上留下一道红线,收割了性命。 左掌前劈以阻敌人进攻,右手后拉藏刀为蓄劲,以利下一步进攻敌人,这是藏刀式! “这里有个逼近练皮武师的好手,一起上!”剩下三个黑衣人冲来,细细看去,九个黑衣人之间衣服也有细微的分别,死去的与冲来的都是普通黑衣,另外六个却是三个胸前有一道金痕,两个双痕,一个三痕,显然是对应着武道修为。 咚! 就在此时,马大眼与朱黑皮来援,并放出了信号弹,须臾之间山腰处的十人便得到指示,直接策马暴动,马蹄奔腾之音在山道的放大回荡下仿佛有数十上百号人手压来一般,动静巨大。 不好!一刹那,所有流寇色变,就连图红颜与常空也低吼“县衙大军围拢,撤!” 一个撤字出,人心顿时散乱,而也就在此时,山顶斜角处的断崖上猛然跃出一道身影,以狂飙之势扑向了撤退的两位好手。 嘣嘣嘣! 他指尖穿空,如无数箭雨攒射,五寸来长的纯白指劲破空,密密麻麻,气势之盛,竟是凝聚化成了骑兵悍马扑面而来,直迫的两人冷汗狂流,大吼一声回身格挡,却直接被冲飞出去十数丈远,跌落而下,手臂酸麻。 五脏通神,劲气凝形! 这是外功大成的五关高手?! “县令!你未伤?竟一直暗中蛰伏于此!”图红颜不禁惊呼,大感意外,却又刹那有些狐疑,仍觉得对方是受了伤。 白眉鹰常空却是催促“县衙军马已至,管他伤不伤,先撤再说,落入包围就死路一条了。” “贼子,还想走!”县令显出真容,是一位长须瘦削男子,一身锦袍,双手一错便见内劲外放,凝聚成数十上百道箭矢般射向两人,阻住了去路。 两人相差了一个武学层次,又有‘大军逼压、县尉驰援’,计划被打破自然无心再战,只想着逃跑,而县令专攻白眉鹰一人,他出掌如烈火熊熊,仿佛置身于岩浆湖前,这种掌力炽烈霸道,空气被震破,半空中都出现了苍白的手印。 噗!不消三招,白眉鹰当场被打断了双腕,一掌印在胸前烧焦了衣裳,仰头便倒,气绝而亡,若是有人破开身体查看,则能发现他五脏六腑都被灼烧殆尽,被内劲入体灭杀。 见白眉鹰伏诛,图红颜吓得肝胆欲裂,哪里还敢细思县令究竟伤没伤,一路挪腾跳转,跳入了山涧里,连山腰人马都来不及细看,还真以为是‘大军压境’呢。 劲气凝形,好狠的手段···项稷暗自惊叹,不愧是能稳坐涿郡治所县令之位的人物,果然不同寻常。 “大人!莫非此事是您将计就计,要一并收拾这些贼子?”王谦大喜,快步上前行礼见过,颇感意外。 县令却是摇摇头,一声长叹“此事远非那么简单,就连我也是中计被利用,从头到尾都有消灾楼在暗中牵引扰乱,始作俑者是上一任县令之子‘撞山钟于海’,其堕入邪道,成为了消灾楼门人,事不宜迟,速速回归县衙,我修书一封送往卢氏书院,请那里的好手前来镇压。 按照那于海所言,我涿县之下的三乡之一,已有一处被他们占据,这绝不容许!消灾楼想要起兵乱事,背后一定有朝廷人物的影子,多半就是阉党与世家在借机博弈。” 语落,众人快速打扫战场,阿德机灵,不与官府争兵器,只在那流寇与黑衣人身上摸索,真还摸出了一吊钱与两枚碎银来,顿时眉开眼笑,来到项稷身前分给他一半。 正所谓见面分一半,感情不会淡,从小在市井摸爬滚打的阿德自然知晓。 “山河小兄弟,这鹰爪功是自那白眉鹰身上搜出来的册子,居然是缣帛材质,不知是从哪个大户人家窃来的,我在此做个主,赠予你了,其他功劳,回县衙后自会论功行赏。” 跟着,县尉王谦也走过来,眨眨眼,借着王老爷子的关系给合眼缘的项稷走了个方便。 否则这样的三流武学没入衙门内,至少可都是武师级捕快来争,不会落入外人手中。 而事实上,若是没有项稷干预楼桑村之事,县衙众人也不会来此救援,县令安危自然难料,甚至就连楼桑村也会落入饿狼寨手中,整个涿县便有两个村子被占据,加上县令失踪,县衙人手在外,堪称局势大变。 “多谢王大哥。”项稷心头一喜,正要寻觅拳脚功夫,这就送上门来,这下子就算不出刀,他也有了拿出手的技艺,更能遮掩身份。 噗! 也就在此时,方才还大展神威的县令面色一红,张口就喷出一口血来,倒地昏厥过去,气息都衰微到时有时无,惊得众人一时愣住,都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糟,方才县令只是强撑一口气出手,实则已重伤,回气不及,附近村落里可有医师?县镇遥远恐怕赶不及!” 关键时候,还是县尉王谦脑子灵动,站出来稳住局势,要送县令医治。 “楼桑村内便有一位功夫高深的医师,医治县令多半足够。”项稷一下子联想到了黄老医。 那位医师高深莫测,来历神秘,得他医治,必然能渡过这一劫。 只是对方是否愿意救,他可说不上话。 “好,楼桑村我还是知晓位置的,将快马牵来,我送县令大人前去医治,山河小兄弟你们也快些来。”王谦也不拖沓,直接背起县令疾驰下山,几个纵跃就到了山腰,乘上一匹快马就飞奔而去。 观其脚步,显然也是习练过轻功。 “嗯?这枚龟甲是?” 忽地,项稷一顿,目光敏锐在角落里捡到了一枚漆黑龟甲,竟足有巴掌大,只是不知是何人遗落在此,一下子让他联想到了那‘吞月玄龟’。 是它身上脱落的吗?没来由的,他觉着此物来日会有大用,也不作声,默默收起,跟上了队伍。 一路上,捕快们交谈声阵阵,都觉得今日之事藏着大秘密,人头下酒图红颜、白眉鹰常空、撞山钟于海,一下子出现三位涿郡内有名的好手,委实不一般。 而当他们赶回楼桑村时,正见到黄老医将王谦送进屋,走出来挑选药材。 “你们倒是有本事,竟真个将县令给带了回来。”他深深看了一眼项稷,不知想些什么。 马大眼与朱黑皮上前行大礼“还请老师傅救治,官府必有报答。” “为医者本就该悬壶济世,我自会相救,至于官府如何,倒不必说了。”黄老医抬手一托,一股劲力直接将两人扶起,骇得他们面色骤变。 这楼桑村到底什么地方,竟然还藏着这样一位内劲外放的高手?! “山河,伱也进来,搭把手,学上一学。”就在众人疑惑之际,黄老医喊上项稷,竟是要他也一同入内。 这是要传艺? 在县令面前赚人情? 众人心中一跳,这可是大机遇啊! 第10章 一关武师,皮甲膜衣(6K) 楼桑村西南角,桃树耸立,藤椅古旧,一座显得有些幽深的院落相伴而起。 甫一临近,就可以嗅到浓郁的药香,隔着竹篱笆,可以看到一簸箕一簸箕晾晒的草药。 一老一少两道身影在在其中翻找着,不时能听到老人开口指点之声,譬如分辨草药与毒株,怎样的功效、又需怎样的搭配。 “黄老先生来历恐怕也不一般,当世行走天下的医术行者,或多或少都与药王谷、神农架有所关联,武功不会低。”县尉王谦凝神,竟发觉自己也看不透那位老医师的深浅来。 涿县,究竟发生了什么,引得这类人物一个接一个的出现? “草药太涩太苦,不过饱肚子是一流。”阿德想起曾经见到的黄老医,其气质平和,每次辰时朝阳初升,他就开始在院子里整理簸箕中的草药,将沾了一夜晚露的挑拣出来,将已经晾干的用药罐收起,事事躬亲,从不假借人手。 “在这天下行走江湖,一些基础医术必不可少,而重要的还有眼力劲,对于天下名门大派,世家大族也要认知明确,一些独门武学特征明显,这类人物需得警惕。” 黄老医慢声细语,似是真的而将项稷当作了帮手门人一般,叮嘱起一些师门长辈才会告知的事情来。 虽心下觉得古怪,但项稷还是仔细听着,记在心中,往日历史上那些名臣名将都将于世间搅动风云,他也该掌握些情报。 按黄老医所言,当世声名远播的世家大族为:皇族刘氏、汝南袁氏、弘农杨氏、颍川荀氏、颍川陈氏、琅琊诸葛氏、太原王氏、河内司马氏、东海王氏···等,都有名震天下的上古武学、掌握有‘神通序列’,高手大人物历代不绝,他们一些独门武学,特征还是相当明显。 正邪最大的门派便是‘东南西北中,妖魔乱世凶’:万古长青正五方:东白马寺、南越剑派(虎贲将军王越所立)、西五斗米教、北冥宫、中洛阳学院;妖魔恨绵祸万世:天妖门、天魔门、南蛮毒恨谷、草原祸狼殿、渡世教。 世家弟子可以参加人才选拔,进军仕途,但武林宗派弟子却不得入朝为官,只有三条路可以选,一、协助衙门成为捕快;二、从军入伍;三、进入皇室的护龙山庄,成为拱卫大汉江山的龙卫。 当然也不乏一些隐世家族与门派、过往的避世皇朝遗族等不被列入其中。 在这相似历史的世界,文武一家兼济天下,有大儒习武养一身浩然正气;有大臣征战边疆凝碧血丹心;都是如道门金丹、佛门舍利一般玄之又玄的武学‘神通’。 据说昔年也有边境外族潜入重地,妄图刺杀文臣,却被一掌隔空震碎了心脉,连着所在山头也被天降流火打崩,尸骨无存。 听着这些,项稷心中逐渐对当世风云有了了解,心神雀跃激荡,颇有种想见识天下高手的冲动感。 扬名县镇乡村算什么,名入月旦评,登上龙虎榜方才是真人物! “只可惜,人可以练武,兽可以成妖,草木却始终难以成精啊···这天下,吃不饱永远是个问题,粮食要上贡,可时而灾害,时而流寇,又能种出多少呢?只有一些特殊的神通序列能够影响操纵,可却都垄断在世家大族手中,成为争权夺利的资本。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黄老医拿起药罐,目光有些沉重,似是想到了什么伤感之事。 粮食,百姓农夫再怎么种,它也只能产出来那么多,更何况习武之人吃的更多,饿的更快,一個人饭量抵得上多人,又怎么供养的起?除非是自古时传下来的‘配方’,日夜以兽血、人血灌溉的灵米,亦或权柄涉猎农田的神通序列,可那等珍物又如何容易培育得到了?都死死垄断在‘世家大族’手中! 故而哪怕是武道流传,出现影响食物的大变时,也往往会伴随着动乱,背后不乏有着世家与门派推动的影子,涉及到与皇族的博弈。 人可以练武掌神通,妖兽可以开智拜日月,但庄稼难成精啊! 吃不饱,穿不暖,还能如何?唯有拼死一搏,起义争命。 “县尉,你来为县令疏通气血,活动筋骨。”黄老医将药罐内的植物捣碎,又抄起一张黄纸符箓,也不见他点火,那符纸就凭空燃烧起来,被项稷端来的碗接住,融入水中,而后整个倒入药罐的草木枝叶内混杂起来。 王谦将县令上半身推起,双掌运劲抵住背心活动筋骨血气,项稷则在黄老医的授意下以药罐将符水药液一同喂食给县令,这样的一幕落在屋外众人眼里就不一般了,是要将大功送给他啊! 可以说,救命之恩有项稷的一份,县令欠了他份人情,日后在这涿县里高低也是有靠山的人了。 伴着符水药液的灌注,黄老医一指点在县令咽喉上,惊得王谦一颤,好在不曾有什么刺杀举动,治疗劲气徐徐下移,裹挟着水液一路入腹,而后旋掌一拍,柔和劲力扩散在县令四肢间,令他浑身都响起了爆竹般的噼啪声。 噗!只十息,昏迷的县令便张口咳血,喷出一串乌黑腥臭的淤血来,神色渐渐好转,呼吸也平稳了起来。 “静养三日,一日一符水,每日子时与午时、由你为他疏通筋骨血气早晚各一个时辰,便能醒过来了。” 见状,黄老医收手而立,又留下三碗符水,方才走出房门,并不想多呆。 “多谢老医傅相救,大恩在前,县衙莫不敢忘!来日县令复苏,必然亲自登门拜谢。”县尉王谦面露喜色,当即行大礼一拜,神情真诚。 黄老医却是摆摆手“不必,日夜操劳的是你,喂药相救的是山河,我只是施法医治罢了,功劳皆有,非我一人。” 闻听此言,王谦与项稷忍不住对视一眼,两份大人情就这么送出来,这位老医师为人处世还真是令人心悦诚服,好感连生。 “只是,平白无故的,他对我这么好做什么? 真是看中资质想要收为弟子,我只是百里挑一可不是万里挑一。” 项稷忍不住思量,自己身上只有两件东西引人注目,其一是‘光武碎片’,其二就是‘紫雷刀法’,但前者没暴露过,后者也没在黄老医面前用过,只是以震雷劲暗走穴位空想演绎过一二。 若是因此被看出了猫腻,那这只能证明黄老医武功可怖,要么活得久远要么传承古老,自家运道也太差了些,紫雷刀法当世认识的人可以说少之又少,知道招式的更是一只手数的过来,总不能就这么巧给他遇上了吧? 不论如何,至少他如今善待于我,我也该礼敬三分,知恩需图报,多留个心眼便是···他心中念头起伏,迈步来到了灶房,自己的泥鳅正养在这里。 而奇特的是,当他注视着泥鳅之时,那条粗壮的泥鳅便游走,跑向别的地方,似乎不愿对视。 按照养潜龙之法,若是泥鳅认主,则会喜爱与主人对望,主人转向哪边他就会游到那一边,永远保持正面相对,这便是开始过运的时候了。 “你我皆困潜水中,力搏时运转啊,来日我若搅动风云,也当有你飞黄腾达之日。”项稷思索,自己身上如今的经文便只有易命卦象歌诀了,还是阿德那小子精明,找王老爷子借了一箩筐竹简,用上面记载的‘佛寺流传出来的普世佛经’去念给泥鳅听了。 “六神掌中日月行,处处玄机尽出奇;三才四象五行转,日元月建年运看;世人皆言应难断,应期本是地支转;卦气外应细细观,方是天地玄机显···” 易命之言徐徐诵念,项稷心神渐渐宁和,陷入了一种久违的平静。 而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这若有若无的诵经声逐渐形成了一种有规律的音波回响,那条背离他的泥鳅,似乎也不再游动,静于水面中,仿佛也受到了影响一般。 “有趣,真是个气运浓厚的人才,身怀‘易数’之法,与我所学之‘术’有些区别,缘之一字,越算越是奇妙。 也无怪总有人说信卦者为卦所束,我倒反而更期待你真是那传言中的霸王后人,这样也不必与那几个假姓刘的打交道。” 屋外,黄老医虽立在桃树下,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也意外听到了一句经文,可很快他便收敛了听觉,不屑于做窃法偷听之举。 跟着他更是自袖袍中取出一根香,指节一撮火花乍现,屈指一弹间点燃的熏香便插在了灶房门前,一股宁神静意的烟气散入其中。 得此相助,闭眼诵经的项稷眉宇舒张,莫名觉得天地亲和,自然质朴之感涌上心头,经文声更有力了三分,那泥鳅吸入一缕烟气,愈发宁静,偶尔还会瞥向人身所在的方向,转瞬即逝。 半个时辰后,灶房内响起脚步声,一道身影从中走出,来到了院落里。 嗯?忽地,走出的项稷一怔,竟在脚下看到了香灰痕迹,回眸望去,一根熏香燃烧过的痕迹尚在,顿时明了了前后因果,看向黄老医谢道“惭愧,得前辈助力而未觉,多谢此香恩泽。” “少年人,拘谨个什么,别学那些老油条拿捏话语,我历来做事讲究缘分,逢人也讲究眼缘,伱正有这个缘分,又何必多想,若能传承下我的医术,将这一脉开枝散叶,播种四方,自然也是好的。 当然,坐的住的少,好动才是这年纪的常态,眼下这院落够大,你若要练拳舞刀也可。” 黄老医仰躺在藤椅上,指了指空旷小院,便不再多语。 项稷心思灵动,立马反应过来,这是指点武学的机会! 刀法不可露,但他此前可正得了本‘鹰爪功’呢,粗浅习练之下,若有高人指点,必然进展迅速。 一念至此,他摆出了‘鹰形桩’,双臂后背如收翅,吸腰收胯、含胸拔背以显鹰形,劲力暗运游走双肩双脚之穴位,刺激之下就连眼神也锐利起来。 砰! 下一刻,双臂展翅若雄鹰击长空,项稷刹那由静转动,猛烈一震,连空气也生出了一声闷响,院落外的捕快纷纷睁眼,投来目光,见县尉在屋中,便又收了回去,不再关注。 唳! 只见项稷踩着步法,五指时而上翻扭啄,时而下压擒拿,来往之间,舌顶住牙齿,腹部运气,连呼出声,气鸣自口腔喷出时如鹰啼。 刺啦!他信手一抓,直接自青石上留下五道深浅不一的抓痕,回身一掏,五指由下自上迅猛一刮,竟是硬生生扯下一串石皮疙瘩来! 是谓:出手拳掌打,回手鹰爪抓,双拳密如雨,脆快一挂鞭! 虽只是粗练,但运走的劲道却是实打实,抓在人身一扯就是连皮带肉一大串,扣住咽喉便是死。 “东练三九,夏练三伏,鹰爪功有多种练法,水中抓葫芦是一练,抓圆球是一练,都是鹰爪功,是练有形之物,未入无形之境,若独自苦练鹰爪功,乃以气为归,不借任何器械,三年功成可外出行走,屈指可如鹰爪之钩。 今日我指点一二,形之变换,劲走奔雷。” 黄老医手脚不动,却平地生风,一股浑厚气流凭空吹出,将他身形托扶而来,立在了项稷身前。 他衣袍一鼓,立地显雄鹰,振翅起落,只见他抖擞精神,掌指每一次打出之时,全身骨骼都似乎在内部运抖,爪甲齐出,冲撞踢击之间,在旁边看着的项稷都觉得自己骨骼就好像是钝刀被磨刀石上磨着一般,渐渐的生出了锋芒来。 而在项稷看的入神之时,那头振翅击天的雄鹰却是骤然扑来! 黄老医突然化掌为拳,吐气开声,全身擂响,百骸震动,有如雄鹰蹬水,一爪硬击而来。 好生凌厉!项稷心中一惊,连运起鹰爪功对挡,可还不曾成爪,胸口便挨了一拳,痛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老师傅也不讲武德,来偷袭?”他呲牙咧嘴,虽然对方只用了同层次的气力,但胸前就像是被啄掉一块肉似的,生疼。 黄老医单脚立起,双臂回环抱胸,莞尔笑道“武功交手本来就是抽冷刀子,打冷拳,迅雷不及掩耳,你自己不防备,怪得了谁?” “好,那老师傅你也领教我的横扫千军!”项稷一咬牙,腾空跃起,将刀招化入拳脚之中,一爪凌空就撕扯下来。 原想着侧手挡击的黄老医眼观六路,明了滑头,见状连声大笑“好好好,你这小鬼头现学现卖,使得个力劈华山也喊横扫千军。” “嘿,这不是您说的武学至理吗。”项稷哼了一声,双脚纵提便在空中倒转起来,头下脚上,双爪齐出旋转着扑下,宛如雄鹰抓捕猎物一般,气劲成螺旋绕臂缠指,直扑坠落。 砰的一声,两只鹰爪对撼长空,一连交互六次,次次震叶扬尘,爪劲宣泄出去在青石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白痕,端的凌厉。 两人交手了一阵,黄老医将鹰爪功精要尽数展现在了交手中,让项稷掌握的飞快,一个时辰间便通消了门道,粗浅入门。 这也是那天机·黩武的推动增幅,三流及以下下拳脚兵器功夫皆领悟飞快。 “一个时辰就能入门,你的天资真是古怪,根骨分明只是百里挑一,但拳脚与兵器的天赋却是老天爷赏饭,正常武人要三年才能登堂入室,你只要半年就可,好,真是个好苗子。” 黄老医也忍不住赞叹起项稷的根骨来,的确是练武的好苗子,真是越看越顺眼,世上谁不喜欢投缘的人才做传人呢? 一旁的项稷却是已经开始‘行功’,按照鹰爪功的锻炼之法来训练爪劲与反应,共有三法:鹰爪提坛、抓瓢、点石。 现在做的便是提坛,以指尖勾起坛子平悬于身体左右两侧,站桩一个时辰,而后不断抛掷、以手指钩住,不断来回。 练完后便是闭眼抓瓢,仅靠听觉来分辨方位,于水缸中不断抓起水瓢,还不能在上面留下印痕,习练两个时辰。 最后一步便是点石,即五指并于大拇指做‘鹰喙’,不断点击青石留下印痕,当作到随意一击便可留下坑洞时便是成了。 待到一套习练下来,已然是夕阳西下。 望着坑坑洼洼的青石,项稷松指收功,一身劲力缓缓平复下来,而此时,他就感觉到自己皮下筋络有一种渐渐粗壮的趋势,同时鼓起的皮膜,也有一种好像生牛皮打熬成熟牛皮一般的坚韧。 “要成了!” 他心头泛起喜意,这是将要成就‘练皮’武师的征兆,一旦跃入五大天关,就是在县镇之地也有了一席之地,可以成为一位‘捕头’,总领三位捕快,实打实的有权在手,缉拿不轨。 甚至就是在民间,武师也当得起‘师’这一字,有了开馆授徒,坐镇一方武馆的底气,吃得好穿的好根本不是问题,甚至连大户人家都要敬佩三分,保持良好关系。 这就是武学带来的地位变化,要么举孝廉得功名、要么练武扬名一方,两条路,自己选。 “练武也得吃好,今日起你便早晚同我服用药膳,将那个阿德也喊上吧,都是好苗子,既然有缘相会,我也不愿见埋没。”黄老医的声音传来,听的项稷会心一笑,脚步一提一跃已然出了院落。 再回来时,身旁已是多了阿德的身影,两人勾肩搭背,经历了县令一事,彼此意气相投,也成了友人。 望着两个少年的身影,黄老医哑然失笑,心底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 晚膳十分的丰盛,除了几碟精致的点心,蜜饯,果子之外,还有燕窝粥,乳麦粥,莲子粥,蜂蜜调乳,等多种养生的粥点。 粥点之后,就是一小碗一小碗拳头大的乌鸡山参烫,五味羊肉烫,乳鸽汤,鲫鱼脑髓烫等等,也是补元气,调精神,滋养内脏的汤。 能有这般丰盛那也是县尉王谦出了力的,毕竟县令也在这里养伤,伙食那是万万不能落下,都有官府之人送来。 饮食之间,项稷与阿德也好奇问起黄老医的家人来,疑惑他这般年纪,怎么儿女不在身边。 “我一人孤身惯了,未有姻缘,自然也无子嗣,只是年幼时相伴两位弟弟长大,可惜十五岁那年,他们死在了一场被镇压的暴动中,便只剩下我一人孤身至今。” 黄老医摇摇头,神色平淡的叙说着往事,当提及死去的弟弟时,眸光也不自觉的微微一暗,让项稷与阿德都有些沉默,知晓说错了话,触到伤心处。 也只好闷着头扒饭,匆匆下桌。 一连三日,项稷早中晚皆食用药膳,苦练鹰爪功不辍,就在第三日的日落之日偶有感触,触动了心灵,突发奇想绕着楼桑村走一走。 呼~ 清风微抚,枝叶飘香,望着自田地里归来的农夫们,项稷脱下鞋,赤脚行走在黄土地上。 一步、一步。 他冥冥中感受到了大地的呼吸,乡村的脉搏,赤脚走遍了楼桑村的每一个角落,在偏僻处饮山泉,于飞瀑下洗刀,至巨石上沐浴夕阳而眠,心境精神愈发平静,这些时日以来积蓄的最后一分戾气和杀伐气,也随着夕阳西下而散于无形。 夕阳西下,再回首,武师已成! 刹那间,伴着那股清风吹过,项稷周身劲力游走,浑身上下上的所有筋,肉,好像绞丝一样,猛烈绞成一坨,霎时他整个人都壮硕了一大圈,用上了全部的力量,一身人皮硬生生的鼓起来,只觉得有一种撕裂的疼痛。 这种疼痛的感觉就好像是里面筋肉膨胀,要把皮膜撑得裂开来,而当他不断鼓动时,皮膜也在不断拉伸壮大,分泌出一种全新的‘角质层’,均匀密布在了肌肤间。 砰! 到最后,壮大的皮膜筋肉再度收缩,重新变回了少年模样,只是在他肌肤表面,赫然多出了一层薄如蝉翼的‘角质层’,在西落的艳红霞光中盈盈生辉。 “皮甲膜衣,成了!我已为武师!” 项稷福至心灵,忍不住哈哈大笑,体外那薄薄的角质层也跟着颤动起来,竟生出了几分铁器铿锵之音。 自武者一跃成了武师,踏足五大天关,今后地位再不相同。 如今,他已不是那个被追杀的霸王后人了。 楚山河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第11章 县衙捕头,山河武师 夕阳斜,桑村炊烟。 织膜衣,一跃新天。 “如今,才有了行走州县的底气,那些年轻龙虎,也还在三关左右,正是我奋起直追的时候,天下风云,可不该由那些大户人家独揽。” 项稷眉眼锐利,刀眉入鬓,倏尔一笑,赤足点地而起,双臂一展便如雄鹰腾跃滑翔出两丈远,竟是化用出了鹰爪功的鹰飞之形入步伐,飘摇赶向黄老医的屋舍。 唰! 什么东西?沿途村民只觉一阵风吹过,回过头来什么人影也见不着,倒是地面沙土上模模糊糊显出个鹰爪般的痕迹来,那是换劲弹地时的发力痕迹。 一些习练轻功者可不留痕迹,可那等武学比之刀剑拳掌类还要难寻,是多少世家与门派的立身之根。 “武师!” 院落前,负责留守的捕快皆是一惊,敏锐察觉到了一种武师独有的意志气韵。 在那艳红的夕阳晚霞中,一位背刀赤足的少年腾跃而来,第一个刹那注意到的,便是他那双眼睛,如鹰一般凌厉的眼睛。 第二眼,便是他肌体表面一层薄薄的透明角质,也是众人判断出实力的根源,是最明显的‘皮甲膜衣’特征。 “他,他?他,三日成了武师?!” 此前有过交手的马大眼与朱黑皮更是心中惊愕,面上都控制不住的露出意外之色,实在是料想不到。 那可是武师啊!踏足五天关的人物,三日便突破? “十五岁的武师,足以扬名十里八乡,去郡县搏功名了!” “了不得,真是了不得,你说这楼桑村到底是什么地方,奇人异事扎根往外冒?” 院内外的捕快都被吸引过来,一片哗然,盯着项稷目光热切的像是要将他扒光研究一般,各个抓耳挠腮,联想到自己的武道之路,不由叹气起来,真是对比强烈。 “这般资质,若能得到世家大族的心法苦修,来日外功大成恐怕都只是起点,有机会完成神通序列的仪式。”就是在此的另一位武师捕头也忍不住惊叹,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英雄出少年啊。 要知道,光是武者就足以在县村之中占据一席之地了,入官府可为捕快,入村可为教头;武师更在郡中也是号人物,在衙门里位居捕头,于县镇与城池中皆有开馆授徒的资格,从军也是一位‘伍长’,就是一些家族也愿意招募这样的门客,真正实现了地位变迁。 而这皮甲膜衣的层次一发力,皮膜就如牛皮一般坚韧,最高可达三寸厚,身怀一牛之力,单指能开百斤弓连射,徒手能杀五位全副武装的武者士兵围攻,肌肤内外都长出角质层皮膜,犹如薄铁铠甲,可挡刀剑飞针,自保能力更是足够,行走荒山野岭都不怕。 哒、哒,在众人艳羡与复杂的目光中,项稷不紧不慢的走来,虽是赤足,但却不染尘埃,自有劲力附着脚下,震开泥沙。 “捕头,请借百斤弓一用。” 忽地,他看向那位武师捕头,要以大弓试试如今的气力。 捕头一怔,也不犹豫,抬手一抛便送来了自己的百斤大弓,此弓色泽暗黄,为上等古木所制,两头镶嵌铁纹与官府印记,弓弦更是以狼筋所制,有一种莫名的凉气。 “好弓。” 项稷轻抚弓身,而后双脚大拇指外蹬,小指裹抓,双膝外分,双臀内吸,腰暗进胸明出,左右蹲马步张开,双臂猛地操弓扬起,竟只伸出了一根手指,勾指拉弦。 嘣! 下一瞬,整個弓被一下拉成满月,一松弦,发出了清脆有力,坚实的声音,虽不搭箭,但却有股劲引风而出,砰的一声在一旁大树主干上留下了指头粗细的印子。 “单指开弓力百斤,的确是武师层次了。” 那捕头颔首肯定,这一露功夫便知,武师底子扎实,筋骨打熬有成。 嘣嘣嘣!然而转瞬之间,项稷指节连动,以一根手指反复开弓发弦,径直九声闷响传出,震落树干枝叶。 单指开弓,连射九箭! 开弓单指力百斤,九箭连出,让在场的捕头都是顿住,话语卡在了喉咙里吐不出,面色发怔。 这是刚突破的武师? 怎么比他们还生猛! 练皮武师,每一根指节都可开百斤大弓,一指‘随时随地随意’一挥便有如此力道,五指成掌成拳时自然威能更甚,随心所欲挥洒的力道都是源源不绝。 “我的娘,这是要震聋人不成?”一众捕快双耳嗡嗡,仿佛那大筋就在耳畔起起落落一般,浑身筋肉竟然都浮现出了一种酥麻感! 如此表现,也无怪世上还有些音波功夫,专门以‘乐道入武’了。 “短短时日成就武师,孩子,你就有着常人远远不及的天赋。” “哈哈哈,以山河小兄弟的功劳与实力,来我县镇衙门里,也能当上为捕头,到时候人手一层皮甲、配发刀剑长弓,岂不是活得舒坦?往日里,这寻常百姓私藏这些可都是要登陆在案的,否则便是招引祸患,唯有官府才能戴甲出入各地。” 很快,听到动静的黄老医与县尉王谦就赶了过来,见到项稷武功有成,皆露出笑意。 官府衙门,历来都是有着朝廷留下的武学,不仅分立十八般兵器,更是侧重‘刚柔’两面,重刚猛冲杀的武学皆冠以‘坤山’前缀,重棉柔变化的武学则加以‘百花’之名,此前马大眼与朱黑皮习练的便是百花武学。 而武师级别的捕头,在县里衙门中也屈指可数,饶是身为涿郡治所的涿县,自周遭十里八乡、自外地招揽,也不过才区区四位而已,这还是官差! 也只有在那些一州主城里,高手才多些,机遇也多些。 “托县尉大哥的助力与老师傅的指点,方才有此成就,应是山河谢过你们才是。”项稷并不自傲,拱手一礼,谢过了两位前辈的相助。 若无鹰爪功指点与每日大鱼大肉药膳的供给,他要练皮成功,恐怕也得再来一个月的功夫。 “哈哈哈,你且随我来。”黄老医听的舒心,索性叫上他来,一同进了自己的屋舍。 与寻常人家不同,这里不摆床铺,就连桌椅也没有,屋内香烟袅袅,只得见一张长达三丈的条案上,供奉着瓜果面食,条案后,是一座一人高的塑像。 案前便是处蒲团,黄老医入夜时便在此打坐养神。 “这是供奉的什么人物?”项稷心中一动,还未听过行医会供奉神像的,这么大的物件,难不成黄老医是一路走一路背的不成? 细细看去,这道身是用经年的紫檀木雕琢而成,碧眼童颜,手执藜杖,檀香阵阵,透着金星,远看如有星辰点点,似勾勒出一片浩瀚星空,一位仙人在星海中沉浮,道法无边。 “山河,你似乎并不礼拜神佛,对这香火供奉也并不笃信。”黄老医发觉,项稷的眼里没有敬畏、只有好奇与怀疑,似乎并不笃信鬼神。 项稷斟酌一番,缓缓道“我自幼生长山林间,多为猎户,斗天时、斗地兽,对于这些自然不执着,且武道博大精深,理念便是‘一切神通变化,悉自具足’,那是说每个人都怀有一个深藏的宝库,潜力无穷,只是被各种执着蒙蔽了而已。” “世人多有不虔诚,或利欲熏心,自然难有回应,世上可不乏捐个铜子儿就求家产万贯,升官发财的。”黄老医置身烟雾中,神色看不清,语调却是愈发飘渺起来。 微微沉吟,项稷并不否定他人观点,只是静静阐述己身见解“依我拙见,倒不是不敬鬼神,只是,世上还有什么比对待自己更虔诚呢? 每个人本来就在供奉自己的肉身像,天天好吃好喝的供着,天天洗得干干净净,穿得漂漂亮亮,心心念念都在想把这个肉身像住的庙弄大一些,住的舒服一些,他人态度恭敬一些,布施要多一些,最好让全天下都供奉上,出则众星捧月,入则群燕环绕,如此虔诚,何人可比?然而,可曾求得自己功成?可曾求成一事? 虔诚待己身尚且如此,又何况怀功利之心所供奉的‘外神’呢?他们又凭什么回应?” 此言一出,黄老医不由顿住,第一次以异样的眼光打量着项稷,沉默数息后方才笑道“你说的这观点倒是新奇,予我有些启发,既如此,这张图录伱拿着,什么时候能在脑中观想出来了,再来告知我。” 观想? 项稷闻言不由意外,这不是传说中修炼精神意志的法门吗,是准备神通序列仪式的前提,只在世家大族、儒释道三家中有所流传,少有其他势力能掌握;正常而言,都是要五天关走完后,才开始凝神观想,沟通天地权柄,触及这一层面。 接过图录,他赫然发现其描绘的是一片漆黑瀚海,骇浪之间还有一条巨鱼若隐若现,颇有神韵,只是注视着,便让项稷如面大海,耳畔都响起了惊涛拍岸之音。 “终北之北有溟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其长称焉,其名为鲲。” 这是鲲鱼?项稷愕然,不是说观想神仙吗,怎得观想起北海鲲鱼来了?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这种玄之又玄的‘精神武学’千金难求,能得到一幅观想图都是自己的造化了,先钻研一番,壮大自身实力再说。 世上金钱会丢、权势地位会失去,但自己练出来的武道,却会生死相伴,永不背弃。 所谓的圣贤道理若是没有力量支撑,就是无根浮萍,香火人烟若是没有武力镇压,就是纷乱四起。 对于项稷而言,眼界决定行事,利益主宰人心,真真假假,阴阳虚实,只有武力永恒不变,力即理,有力便是有理! 有力方可走遍天下,无力寸步难行,他要做那有力的人,再不想如此前一般遭罪。 一夜无话,直至翌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屋舍内便传出了一道惊喜之声。 “县令醒了!” 才刚一响起,周遭捕快便飞身而入,齐齐挤在了院落里。 项稷顺势望去,那位长须锦袍的县令已然推门而出,县尉王谦与黄老医紧随其后,观其面色红润,双目有神,筋骨自然舒张鼓胀,便知一身伤势已好了七七八八。 “哈哈哈,山河小兄弟十五岁年纪便成武师,果然英雄出少年,我承你相救,又有药石之情,这涿县境内,只要占着公道名分,你有什么需求,尽可来寻我。 早先,我听王谦提及过,你对衙门有些兴趣,如今官府内正好有一‘追风捕头’之位空着,小友实力与资历都足够,可以一试;只可惜近来事务繁多,有贼子勾结匪寇想要作乱,不便久留,这样,十日后,我在涿县之畔的‘西鹤楼’设宴感谢诸位,务必到场,告辞。” 这位县令也是风风火火的性子,一番交代与感谢后便径直离开,直奔涿县而去。 他所言的宴请自然也不是小事,而是一县掌权人设宴,规格不会小,说不得也会有些世家人物出席作陪,是个长见识、开眼界的机会。 县尉王谦苦笑着解释,如今三乡之一被流寇占据,县令自然心急如焚,要调动兵马攻打回来,否则朝廷追究起来也不好受。 “十日之后,时间还很充裕,这下我与阿德也能见见涿县内的人物了,这几日那小子伙食得药膳滋补,根基已经恢复好转,成就武者多半也就在近日了。” 项稷也不多想,径直脱去上衣,露出精壮身躯,双手屈指做鹰喙点落青石上,已是开始了鹰爪功的修行。 就这样,日出东方时他习练刀法,日上中天后以鹰爪功三法锻炼指劲,日落之后前往灶房给泥鳅诵经,入夜时盘坐屋顶之上掌心向天,体味群星之力而观想北海鲲鱼图。 楼桑村里,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平静的过去,转眼便来到了赴宴之日。 辰时,日出已有一个时辰,村口渐渐出现了三道身影,其中两个少年人才一见面,就有模有样的肃然行礼招呼起来。 “恭喜山河兄成就武师。” “你近来精进也不小,成了武者,在这十里八乡也是一号人物了。” 互相吹捧了一阵,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笑起来,分明是少年人,却硬要学那些老江湖,委实有些四不像。 “好了好了,也该我们去赴宴,有此恩情,你那户籍不仅功成,更是一举与官府有了联系,日后走到哪里也好办事。” 黄老医笑着在两人脑袋上拍了一下,旋即便见到县衙的马车已经停在前方等候,有了些时候。 “请三位上车。” 驾车的正是熟人,当初的捕快马大眼,他对着项稷嘿嘿一笑,便当起了马夫。 西鹤楼,位于涿县之外八里地,依山傍水,伫立涿江之畔,因常年有白鹤居于楼顶,便得了个名号。 而这里的黄酒飘香,哪怕到了这一月寒天,也十里长街不散。 马车才一至酒楼,项稷便感受到了热闹的市井气息,食客络绎不绝,孩童嬉闹、眷侣缠绵,爷孙闹耍、喧嚣之音扑面而来。 “是县衙的马车!” 也就在此时,不少人认出了马车来历,纷纷投来目光。 一行正要步入酒楼中的队伍也停顿下来,有人回眸,目光如火,噌的一声扫视了过来。 第12章 卢氏书院 ,消灾楼人(7K) 涿江,东去不回,时而舒缓,烟波浩渺,时而浑浊,奔流汹涌。 县衙马车停放,一束目光自西鹤楼前窥探而来。 “武师?” 项稷睁开眼,平方膝上的手掌伸出一指,修长有力,骨节突出,一寸膜衣绕指柔,宛如鹰羽般张开,只往那车窗处一点,便有莫名劲力荡开,掀起风声,揉碎了那窥探目光。 武师!一声低语响起,目光来源处的人群中,立着一名身着灰袍,看上去面容有些木讷的青年,约莫十六岁,此刻却也感受到了马车内的另一位武师人物,观其血气蓬勃程度,只怕是比自己还要年轻! “平儿,不要误了县令的时辰。”灰袍青年身畔,一位络腮胡子的中年人瞥了一眼马车方向,抬手一压间周遭顿时安静了下来,风平浪静,就连飘荡的落叶也硬生生卷了回去,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只是在其袖袍上,一个‘卢’字格外醒目,竟是以金线绣纹,证明着来历与身份。 “那标记,是卢氏的象征!” “什么?大儒卢植的家族,这两人莫非真是其族人,旁支不成?” 霎时间,西鹤楼周遭喧哗起来,有道是,行走江湖越老越是宝,不是说武功有多高,而是三教九流各种门道都了然于心,于年轻一辈而言,可以当得上是一部活着的百科书。 眼下正是那些混迹江湖的老油条道出了两人来历,引来阵阵目光与低呼。 单肩担天分日月,文武双全定浊清·大儒卢植! 此话一出,顿时楼内外一片热闹,就连屋舍之上都有人探出头来,望着那中年人与灰袍青年的目光饱含敬意,那可是当代大儒的族人啊,甚至算是大儒马融一系、郑玄同门。 放眼天下庙堂与武林,这样的人物被称之为泰斗,都是镇压一方,照耀一个时代的人杰,历史长河滚滚,都抹灭不了他们存在的痕迹。 “家训有言,不可借门户之名而张扬谋利,不可因前人之名而自傲跋扈,叔父,我们还是早些进去吧。”那名为卢平的灰袍青年低语,脚步一迈便要入楼,并不想过多的抛头露面。 市井之中可是不乏一些想要扬名的江湖客,最快捷的路子自然就是挑战世家大族与门派传人,不是说能击败,只求能过个几招,完事自然能让人另眼相看。 “看来也是县令邀请作陪的客人,咱们也入宴吧,莫叫人久等。”黄老医呼吸绵长,语落,负责驾车的马大眼已是翻身落下,掀开车帘侧身在旁,请三人下车。 好年轻的后生!望着下车的项稷与阿德,不少人都露出意外之色,没想到县衙马车专门接送的,竟是这样的少年人? 难道是涿郡内某些势力的传人不成? 咚! 就在此时,一声闷响自长街西头由远及近传来,伴着剧烈的马蹄声,不时有行人的惊呼响起。 “涿江巨鲸帮办事,闲杂人等闪开!” “快滚快滚!” 紧随而来的,便是刺耳的呼喊声,转眼便见到两個大汉骑马冲来,沿途也不知被打翻了多少摊位行人,甚至有直接践踏到稀巴烂的行囊果篮,皆是敢怒不敢言。 混账东西!有江湖客要仗义出手,却被一位老人连忙按住,低声道“不要命了,那可是涿江一霸,巨鲸帮的老爷们! 这些家伙是横行霸道惯了的,背后有幽州刺史夫人的家族支持,白日里管理江道运货,暗地里搜刮女子与钱财孝敬,一些案子都压了下来,否则哪能这么横行霸道,也只有面对县令时,他们才会卖三分面子!你这样的雏儿上去,杀了都不会有人追究。” “是啊,这可不是涿县境内,而是县镇之外的三不管地带,就是死人了也不会有衙役来!” 听到这话,众人不由心中一跳,当今大汉十三州,司冀幽并凉益交荆扬豫徐青兖;涿郡便是在幽州。 郡内更足有二十九县镇,治所中心则在‘涿县’,故而此地县令若无关系与门路或功绩,是很难坐上的,而背靠幽州刺史这等大人物的巨鲸帮,自然也成了涿江一霸,横行无忌。 幽州刺史,那可是实打实的大人物,号令一州,莫敢不从,故而在知晓来人身份后,根本无人敢阻拦,都是自道路两畔退开。 “娘的,这群龟孙闪的还真快,大爷正想撞两个人乐一乐呢!想昨日多爽,那几个小屁孩还敢对我们做鬼脸?直接策马撞过去踩成一滩泥哈哈哈,现在想起来看着那老头子的面色可真有趣,快活啊!” “唏,别提了,都是一帮挫货,连个好看的小娘皮都没,老子奔波数日,风尘仆仆,想找个地方泻火都不行,真是一帮贱民,滚开!滚开!” 这一幕更是看的两个蓝袍汉子哈哈大笑,胸前纹着的鲸图都有些扭曲起来,心头得意,马鞭又是一挥,正对着项稷三人所在位置就冲了过来,要让他们自己让开。 至于真个被大马撞死了又如何? 谁还敢与他们巨鲸帮为难,赔些钱财就是! “这般嚣张跋扈,一看就是欺凌惯了乡人!”阿德愤愤,这样的家伙,比之流寇马匪又有什么区别? 同样都是鱼肉乡里,欺凌百姓逞威风,真要遇上了武人,一个个缩头比夹裆还快! 项稷不语,指节微微舒张,指尖滑动时传出了宛如布匹撕裂般的声音,目光渐渐冷厉,意识空间内易命图再次亮起,又吸取了一日寿元,化出卦象: 下艮上坎,是谓水山蹇,寓意险阻在前,见险而止,明哲保身。 此为下下卦,象曰:大雨倾地雪满天,路上行人苦又寒,拖泥带水费尽力,事不遂心且耐烦。 【应卦:见险而止,明哲保身,君子暂避锋芒求安稳。 吉-无事发生不染尘,安安稳稳入宴席,可与巨鲸帮结缘,藏拙守锋,避开后续一劫。 凶-心气受阻,遭前人鄙夷,一切尽收县衙与宾客眼中。 破卦得天机·青色品质·权计。】 【逆卦:路见不平,念头不通,莽夫横刀见血求快意。 吉-仗义出手抒胸气,长街喝彩宾客迎,可与卢氏书院结缘,得县令青睐,扬名一地。 凶-结怨巨鲸帮,一难在前二难在后,此风过后见雷雨。 破卦得天机·青色品质·刚烈。】 一难二劫,这巨鲸帮只是为王先驱的棋子···项稷得见卦象,不由心头一凛,警惕起来。 “巨鲸帮虽然吹的势大,但真让人卖面子的,也只是帮主,下面的帮众不算什么,对于涿县而言,谈不上麻烦,而这西鹤楼,不在县镇内,而是立在荒郊野岭畔,也算是特殊地带,没有什么规矩。” 也就在此时,西鹤楼内传出了一道声音,不知是何人所言,有些年轻。 “哈?哪来的毛头小子,敢小觑我巨鲸帮,给大爷滚开!” “大胆!我巨鲸帮也是臭鱼烂虾能嚼舌根的? 你已有取死之道!” 两位大汉眸子顿时一厉,竟是张口就要杀人!可见平日里也是横行霸道惯了,在这涿县之外,无有官府之地便无法无天。 噌!立时拔剑之音响起,其中一人已是操剑刺来,剑身很细,弯曲如鱼鳍,一进一出,最善撕裂皮肉。 项稷身子不动,一双眸子内似有寒星闪灭,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长剑刺来,直指咽喉。 后生,快闪!长街上有看不过去的江湖客喊了一声,捡起一块石头就扔了过来,却被另一位巨鲸帮众抬手打碎,目光冰冷的看过去。 叮! 也就在此时,长剑去势被阻,犹如撞上了山岳一般截停空中。 而当众人诧异看去时,却发现,那并不是什么巍峨山岳。 而是一根手指。 一根晶莹的食指。 不是很长,却弧线饱满,指肚轻轻按在那鱼鳍剑剑尖之上,剑尖锋锐却不能将其洞穿,被生生阻在了咽喉前三寸之地。 细细看去,那指节肌肤外分明生出了一层薄薄的透明角质层!正是这层皮膜挡住了剑尖,让其不得寸进。 “皮甲膜衣?一关武师!!” 刹那间就有老江湖惊呼,认出了这明显的武道特征! 这不过舞象之年的少年,竟然是一位真正的武师? 嘶! 这一刻,不少江湖散客忍不住咂嘴抽气,就是一些涿县内的大户人家也不禁侧目,他们认认真真,上上下下打量项稷一眼,从刚刚这个少年镇静气度他们就察觉到一些异样,却也没有想到,其一身武功,居然到了这样的境地。 如此年轻的武师,就是在涿县内也可开设武馆,成为一号说得上话的‘人物’。 “武师?!”这下子,莫说那刺剑的汉子,就是在旁看戏的巨鲸帮帮众都心头狠狠一颤,头大如斗,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是面对武者他们也能凭借着身份插科打诨混过去,对方也招惹不起,但这可是武师!能在县镇内开设武馆,成为地头蛇的武师! 他们这蝼蚁般的人儿,怎得招惹上了这等人物? “好·好汉,饶命!” 刺剑汉子更是嘴唇发抖,想要求饶,但可惜,项稷依旧没有回头,不曾正眼看他,目光始终注视着西鹤楼内。 铛! 下一刻,食指朝前轻轻一按,这粗胚杂铁铸造的短剑便脱手插落在地,而那汉子如遭雷击,一口逆血吐出,人如败絮般跌落,却又被那只鹰爪般的大手掐住喉咙拎起,宛如小鸡仔般抓着,狼狈不堪。 “什么臭鱼烂虾,来与我为难。” 项稷一手后负,一手抓人在身侧,他风淡云轻的开口,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关注,只指劲发力,嘎嘣一声捏碎了这汉子的咽喉,随手一抛就是一具尸体落地,砸起烟尘丈许高,惊得长街两岸行人目瞪口呆。 “你··你真敢下手!这里可没有官府撑腰,没有捕快来!”另一个帮众已是吓傻了,平时都是他们欺凌别人,哪见过同伴见血的场面。 “你也知道没有官府撑腰?那我还顾忌什么。” 项稷慢条斯理的弹指抖手,烟尘尽落,他只抬脚一踩,方才入土的鱼鳍剑便被劲风带的抛飞起来,而后屈指一弹,铛的一声剑身便飞射出去,直扑三丈外的巨鲸帮帮众。 “饶命,饶命··啊!”那帮众哪里见过这神乎其神的杀人手段,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被飞剑刺入了胸膛,仰头便倒,栽倒在一滩烂泥里,没了声息。 单指都可连开百斤弓,这一弹指的力量,自然可化‘十步飞剑’,夺人性命,轻而易举。 “单指开弓如奔雷,皮甲膜衣挡刀剑,果真是一位真功夫在身的武师。” 有老江湖激动出声,手中竹杖都在抖,这可真是一位人物了! “巨鲸帮大胆,县令贵客也是你们能轻慢的! 江湖恩怨江湖了,官府不会掺和,但也要长眼,有些人不是伱们能惹的!” 这时候,马大眼轻咳一声站了出来善后,故意让两个帮众死去好‘泄愤’,毕竟武师威严不容侵犯,直接就扯上了官府大旗,就是巨鲸帮想做什么也不行。 此话一出,自然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摆明了这是江湖恩怨纷争,死了也不会追究,都是自作自受。 好!众人一阵叫好,心中快意,巨鲸帮横行霸道,早就惹得涿江沿岸怨声载道,动辄就动手伤人,杀人夺财,自然都是鄙夷厌恶的。 能有人挫他们锐气,那便是为民除害,是善举,大义的名分。 “可惜,我武功入门,打熬出劲力,正想试试手呢。”阿德却是有些可惜,摸了摸腰间的长剑,散去了那流转在双足的劲力。 “嗯?” 就在此时,黄老医目光一闪,轻哼出声,项稷亦有所感,盯在了那汉子驾驭的大马上,那匹马竟然还在向着他们奔来,并无人驾驭。 哧! 就在大马逼近的一刹那,马腹中猛然倒翻飞出了一道身影,直扑项稷而来,右手自背上取下长弓,呼吸之间单指连开弓弦六次。 霎时六根箭羽齐刷刷射来,那人身着黑衣,黑布蒙面,身材粗壮,跟着弓矢后迫来,手中握一口近五尺长的宽刃大剑,剑刃猩红,那是常年饱饮鲜血才能浸染渗透进入铁质的血色。 剑刃如裹挟腥风血雨,空气凝滞,这是有备而来的伏杀! 显然,这才是卦象所映照的‘凶’之所在,所谓的劫难在此。 “武师!”众人又是一声惊呼,单指连开百斤弓,这绝对是一位有成的武师。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些人里混入了消灾楼的刺客,他们是来报复上一次虎狼峰之战!”县衙捕快马大眼疾呼,一下子揭开了其身份。 这是消灾楼的杀手,前来报复! “嘿,看来你们的消息并不灵通。” 项稷玩味一笑,脚下立地生根,吸腰收胯、含胸拔背,直接摆出了鹰爪功的架子,而后双臂如雄鹰振翅一晃,直接抓下了三根箭羽,撩脚倒后一踢,刀尖颤鸣,背负的长刀应声而起,被他一把握住,挥斩之间便使了个‘横扫千军’。 铛铛铛! 三声长鸣,两短一长,最后一声格外悠扬,因为那第六根箭羽是混着大剑一同劈来,却尽数被横刀挡下。 “情报有误,撤!”见到这一幕,黑衣人心中一凛,这哪里是什么武者,分明是一位武师,还是血气雄浑到有‘二牛之力’的怪胎! 显然,这是消灾楼没有预料到他会这么快就突破,成就武师层次,故而只是派了位一关武师来,对付武者自然是十拿九稳,可对上同为武师的项稷,便是大大的不同了。 一念至此,他劲力都轻了几分,揽剑迂回,是谓一击不中,远遁百里,再觅良机。 “想走?晚了!” 可眼下,实力大增的项稷怎会让他逃?浑身气血混着震雷劲登时一冲,二牛之力蛮不讲理的迸发! 只见他左手翻腕一抓,五指根根利如倒钩,震雷劲一运之间长空闷响,悍然抓住了大剑之上,让其抽身不得,力拔不退;右手则挥着利器寻梅刀力劈华山,刀身撕裂空气,带起刺耳的呜咽声,沿途更是有密密麻麻的闷雷之响,压得人心底沉闷无比,呼吸急促,动弹不得。 紫雷刀法·春雷暴殛! 杀招一出,便是决生死于一线,黑衣人心有撤退之念,已是失了胆气,又是兵器被夺,再失锐气,如此相逼,一身实力已是只能发挥半数,径直落入下风。 噗! 这一退,便是自断后路,血溅当场,兔起鹘落间只见得黑衣人惨呼一声,踉跄倒退,那探出握剑的一只手自手腕处齐根而落,一寸厚的膜衣也被长刀切断,鲜血喷涌,剧痛入骨。 皮甲膜衣虽强,却也只能当粗胚铁器,挡不住真正的百炼利器! 而项稷却是得势不饶人,抓着长剑的那只手猛地往前一顶,那剑柄被劲力贯通就如铁杵一般打去,迎面顶在了黑衣人胸前,虽不破皮甲,但却有震雷劲爆发,直接压断了他的胸骨,当场就喷出血来,跌倒在地上。 “好功夫!” “三招两式就败了一位消灾楼的武师杀手,这份实力足以扬名了。” 众人忍不住出声赞叹,先斩巨鲸帮,再败消灾楼,涿县看来又要多出一号‘少年人物’了。 就是不知晓,他会得个什么名号? “消灾楼的贼子,还敢在我涿郡内露脸,找死!” 而也就在马大眼上前,准备将那黑衣人擒下送往衙门时,人群中又是一道劲风传来。 那是一个看上去筋肉壮实的青年,约莫十七岁,浓眉虎目,一身学子白袍,黑发肆意披散,他胸膛挺拔,龙行虎步,眸子开阖之间有一股戾气,竟是直奔到底的消灾楼杀手冲来。 砰! 他举手投足之间,都伴着筋骨齐鸣,气血勃发,探出的手臂猛地涨大一圈,好像成了巨灵神的手掌,空气被推动,生出了连绵呜咽声,直接就一掌按在了那杀手脑门上,噗的一声打的其当场毙命,口鼻眼皆是一崩,鼻涕混着眼泪一起落下,更有两条血线顺着尸体耳朵直接喷射出来,溅了周遭路人一身,引得一阵手忙脚乱。 练血如奔江,巨灵逞凶狂! 第二天关,练血武师! 这是形容二关武师满的异象,‘巨灵搬血’,一念之间,全身气血勃发,可以肆意到达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力量凝聚,造成一种巨大化,好像神话传说中的巨灵神一般,顶天立地。 嘶,这又是哪里来的人物?众人又是一震,怎得今日接二连三的有高手蹦出来?真是个大日子不成! 项稷却是露出异色,此人为何下手如此狠辣? 要抢在官差前杀了黑衣人,若无仇怨在前,便是另有问题。 “在下高诱,卢氏书院门人,与这消灾楼乃是死敌,院内不少师兄师弟都是亡于这帮贼子之手,故而在外见了一定要杀之,惊扰了诸位,在此赔礼了,还望莫怪。” 高诱除了黑衣人,气息逐渐内敛,竟是对着周遭行人躬身一拜,道出了出手缘由。 这不由让众人一愣,武师那是什么人物?竟然还对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行礼道歉,委实是头回见,有些不知所措。 “原来卢氏书院的弟子,难怪这般年纪就成就了巨灵搬血的武学修为!” “观其底蕴,若是勤练,及冠之时也许便可成就三流高手了。” 卢氏书院!这一名讳亮出来,便是比之巨鲸帮还要响亮的招牌,涿郡幽州谁都要卖些面子,只因他背后站着的人,便是如卢氏一般,为大儒卢植。 这是当朝大儒卢植所开创的学院势力,也算是半个朝廷直属,背景实力皆不一般。 俗世之中,外功小成,可称三流高手,外功大成,便是二流人物,神通傍身,那便是一流大家,而在书院里,光是出名的二流人物都有数位之多! 天儒坐山客、地儒白马问、翻掌震西天··无一不是闻名幽州的好手。 同时间,项稷脑海内易命图放光,卦象缓缓散去,熟悉的充盈感再次浮现,破卦,把握一线天机! 【青色天机·刚烈:恩怨有数,睚眦必报! 久战生奇思,领悟内劲变化,受力打力之法,遭受敌人攻击后可将受击力道与下一击攻伐力道同时打出。】 “这次涉及武师,天机便化成了青色?越是危险便收益越大,富贵险中求。” 项稷心中一动,有了几分见解,这倒正好印证了福祸相依之说。 而这次得到的天机,很适合他刚猛的进攻路线,可以以伤换伤,越战越勇。 “哈哈哈,原来高诱小兄弟与山河兄弟皆至,那真是赶巧了,来,快快上来,县令大人有请。” 下一刻,一声大笑自楼中传来,熟人王谦一跃而下,立在了门前,邀请众人入座赴宴。 楚山河? 不少江湖客看向项稷,原来这位少年武师便是前些时日救出了县令的少侠,当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而今都是武师了。 “若我能如他这般,多好。” 一些血气方刚的少年人更是露出艳羡之色,可惜,逐梦的人太多,他们只是其中的一小丛野草,野火烧不尽,但春风吹过,再生出的,就不再是他们这一茬。 每一天,江湖武林中都有人流血,恩怨情仇,太多纷争,没有人能够理得清,江湖中,意气用事是要付出代价的,若是义气有用,世人还求什么高深武道,若是豪气干云有用,还求什么富贵功名。 这世间很多时候,机缘不是想求就能有的,有的时候哪怕机缘就摆在你面前,你也只能看着,而得不到。 看的东西多了,眼界阔了,自然也就看开了很多东西,心性已经不是初入江湖的雏儿,觉得奇迹在我,机缘造化唾手可得。 “请。”“请!” 那高诱与项稷对视一眼,皆是一笑,而后并肩上楼,一路入顶,来到了县令设宴所在。 刚一进入,便见到了此前的那两位卢氏族人,卢平与其族叔,赫然在列。 “莫非县令还与卢氏有关系?”阿德轻语,作陪的不是卢氏族人就是书院弟子,这关系绝对不一般! “哈哈哈!来来来,我来为诸位介绍一番,这便是我的恩人,楚山河小兄弟与黄老师傅。” 见到他们到来,县令笑着起身相迎,就连卢氏两位族人的目光也顺着看来。 意味深长。 第13章 涿江有庙现明王,东海王氏逐圣僧(6K) 涿江,西鹤楼。 日上中天,江波微漾间金鳞如画,水面上渔船点点,张张大网洒落,不时有观景赏玩的游船驶过,装扮奢华,船头都立有壮硕的家仆护卫。 岸边杨柳垂枝,小桥石亭成簇,田地肥沃,塘里鱼虾肥大,酒楼庄子的西侧是磨房,酿酒坊,榨油房,还有养畜牲的场子,这是以西鹤楼为中心形成的农庄,除了官府把控的盐之外,基本能自给自足。 西鹤楼上,许多江湖客喜欢登高远眺,品尝江鲜,谈论江湖见闻,庙堂大事,时而可浮一大白。 此刻,三层临窗的位置,县令设宴,众人其乐融融,正在介绍其各路身份。 “原来这位便是山河少侠,早就听闻虎狼峰的名声,如今再见,已然是武师,三招两式间就败了消灾楼杀手,真是年少有为,意气风发。” “哪里哪里,卢氏之名扬天下,书院之风涤涿郡,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几人彼此互相吹捧了一阵,县令方才笑眯眯的请他们入座,饮酒吃食。 这终究是答谢之宴,自然不会有什么弯弯绕绕,杂七杂八的东西,七人随性而谈,项稷与阿德虽然不懂这些繁文缛节与习俗,但跟着黄老医、学着卢平等人也未出什么问题,正好长了见识。 他也因此知晓,之前在楼内出言提醒的,正是那位灰袍青年卢平,其见项稷有动手的心思,便顺水推舟的开口担保。 而书院与卢氏来人,也不单单是陪坐,更重要的,还有另一桩事,就是相助县令维护涿县附近的治安,以及将消灾楼与饿狼寨占据的‘狼溪村’给打回来。 所谓的维稳,似乎也是因为涿江上游发生了一些事情,一路波及了过来,造成了很大影响,甚至牵连到了一些大宗与世家的传承,不得不防备。 至于源头是什么,县令没有说,众人自然也无从知晓。 “偶尔享受一番平静的田园生活,也不错。” 看了一眼‘埋头苦干、风卷残云’的大德,项稷享受的眯起眼,饮一口清茶,看一眼窗外街头喧闹,吃一口鹤羽酥,入口香脆,不粘牙齿,清甜香气由喉入腹,当真是舒坦。 这一口,也就是一贯钱,一桌宴席,足要数十上百两银子,寻常百姓人家,一年的用度,至多也不过七、八两银子,一两银子是一千文,而三文钱,就能买到一个洒满了芝麻,油香四溢的大烧饼。 与正史的走向不同,眼下经济还未崩溃至以物易物的时候,布匹粮食等只是赏赐,主要购买力还是金银铜币,哪怕是武学也是以此交换。 “实不相瞒,家师便是大儒卢植的弟子之一,故而我也算得这一系门人,自该投桃报李。 呵呵呵,说到此,我还有一份礼送于山河小兄弟,以报恩情。” 县令说出了自己的来历,也因此他才能稳坐涿县这等一郡治所的县令,背后的靠山便是卢氏! 所以,书院与卢氏族人才会来助他,彼此都是一系。 语落,他探手一推,递来了一部户籍文书与官印,上面还刻写着‘追风捕头’四个大字。 “山河谢过县令。”项稷接过户籍文书与捕头官印,心中不由泛起喜意,日后他也有了真正的安全身份,不必担忧那些平皋一脉与桃侯麾下的纠缠,且还在官府得了个职位,有了武学与兵器、人力的提供,自然是好事。 武师实力,县令恩情,完全足够坐稳捕头之位了,更不用说还是追风捕头这种时刻游走在外,搜集情报的闲散之位。 在朝廷内,捕头同属护龙山庄,也被划分了完整品级,即普通衙役、武者捕快、各类武师捕头、青绶捕头、银章捕头、紫绶捕头、金章捕头、神捕、总捕头;自青绶开始,地位便等同于县尉,但无实权处理政务,只有缉杀镇压之权,最后的总捕头兼任护龙山庄庄主,乃是皇帝直属,嫡系中的嫡系。 而目睹这些,卢平与高诱却面无异色,在他们的观念中,做事哪里有施恩不求回报的说法,名利皆是报,若施恩无回报,长此以往,天下谁肯施恩义? 不求回报,九成都是假仁假义,引人忘恩负义,自古以来,施恩义都要接受报酬才能长久下去,形成秩序。 “背靠朝廷好办事,小友天赋异禀,也可借此习练朝廷武学,平步青云。” “武学虽不影响境界突破,但却与实力真切挂钩,天关之后的神通序列也息息相关,也不得不考虑啊。” 卢氏族叔与县令纷纷开口,道出了武学的关键,也是世家大族不衰落的根基之一,除却垄断的神通序列外,他们还把持着高等武学这一核心。 正式踏入五大天关后,便对武学的需求极大,各式‘内劲’也会因武学的不同而打磨出不同的作用与强度,各种武学也有不同的‘锻体’方法,‘养身秘方’;虽然不至于武学差就不能突破、走的更远,但这却真切关乎到实力问题,武学越精妙,发挥的实力自然就越强。 抛开個人资质、单纯以正常人而言,三流武学习练者与二流武学交手,自然是不敌的,与一流武学交手,兔起鹘落间就是要被放翻的,练出来的‘体魄与内劲’强度也很难相比,‘打熬的效率、锻炼的区域、孕养的内劲都是差距’,除非能做到那传说中的‘至诚之心’或‘人武合一’的心灵境界,可这二者极难达到。 前者需至情至信,心灵无有缺漏,达成者无一不是历史上义薄云天的忠义之辈;后者需要几十年如一日的武功打磨,只练一门武学,将之精通到合一层次,皆很困难。 故而到了练皮,所有武师都会开始寻找强大的武学修行,实在不行就多修几门普通武学,以繁对精,也诞生了一批人物。 且好的武学有一个特征,便是涵盖‘下位’,也就是说只要路子相同、练法相近,武人是可以无损改修上位武学的,并不会冲突导致内伤等。 这也就成了世家大族与门派的一种发展、约束手段,先给下位武学,等到忠心后才可以习练上位武学,实力提升并无影响。 更有一种关于神通序列的说法,认为所修武学的‘方向与类型’也会影响适合己身的神通序列,倒不是说不能随心所欲的选择,只是早选定早准备,这便是平头百姓所不知晓的领域了,一些原因、秘密全都把持在世家大族手中,根本不愿外泄,不加入便不知晓。 “难怪衙门捕快这般吃香了,吃公家饭,还有完整的武学体系与神通序列知识。” 了解这些后,项稷不禁感叹,免费提供武学的衙门一下子显得诱人起来,毕竟对于散修强者而言,投效世家和门派,远不如直接效力朝廷,不仅有资源财物,还有主理江湖事物的权利和地位,并且不是客卿,没有上升的血缘和传承障碍,若立功晋升,更是可以得到相应秘籍。 另外,朝廷还有对应举孝廉的武举,为护龙山庄招收人手,这是让天下习武者有出头的一条路子,不至于只能依附门派和世家,若非朝廷的资源也是有限、不少强者习惯不受拘束的江湖生活,说不得护龙山庄早就将诸多散修收入麾下。 当然,门派和世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在这方面施加了很大压力,让皇室的实力不至于膨胀,保持在各方可以接受的水准,而且,门派和世家也在往山庄与朝廷里掺沙子,比如每三年一次的武举榜单少不得门派俗家弟子世家支脉子弟的名字。 涿县衙门内的百花武学与坤山武学便是朝廷创出的三流武学,足够纵横县镇之地了,而立功者与县衙实权者,更有机会一窥二流的朝廷武学,完美衔接,也是朝廷笼络人心的手段。 就是卢氏书院里,对正式弟子也只是传授三流武学,精英弟子才可炼就二流武学,代言人才可得到真正的一流武学传承,提前触及神通序列的仪式。 好的武学练出的筋肉劲力非比寻常,横推八马倒,倒曳九牛回都非虚言,月旦评龙虎榜上的人物都是如此,世家大族与镇国大宗在这些方面太有优势。 “我是否也要寻些武学呢?紫雷刀法只有前三式,关键的紫雷心法也缺少,鹰爪功也只有练法与招法,关键的还是神通序列,完全被世家门派与朝廷垄断,没有别条路可走。 而今也算是涿县捕头,可修习坤山类武学,劲走刚猛也是一路,日后可寻上位武学替代,只是如此未免有些不甘,寿元未必够这么慢慢修行,这霸王后人的名头越来越感觉假了,真有可能是个‘引人耳目’的鱼饵。 不过黄师傅曾给我一幅鲲鱼图卷,是淬炼精神意志的武功,加上后天气运与天机,也可暂时替代一会儿,只可惜不知晓开启下一次易命的条件是什么,莫非还要吸收其他的光武碎片或者突破武道境界?” 项稷面色不变,心中却是不断思量起来,他目前需要的便是一门锻体练劲的武学心法,以此为目标,还有寻找其他的光武碎片,都将是自己接下来一段时日的计划了。 思绪漂浮间,县令与卢氏、书院之人已然谈起了正事,时而激愤,时而感慨,时而又叹息失意。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圣上遭受十常侍等妖人蒙蔽,竟忽略了卢师祖的肺腑之言,唉!” “乱世出真龙,盛世孽龙舞,世家大族暗中的动作不少,我看不出几年,第二次党锢之祸后的余波又要再起了。” 断断续续的话语声中,黄老医目光微动,以此捕捉到了些朝堂局势,暗中的风起云涌。 天下,并不太平啊。 “涿江之上,东海王氏传人与白马寺小圣僧对决,已是从上游一路打过来了。” 忽然,有粗布麻衣的江湖客进来,大喝一声,呼朋引伴,哗啦一下数十上百人涌出去,本来食客众多的酒楼,一下空了近半。 不论是男女老少,还是江湖客等,都不愿错过这武学对拼的大场面,要去看热闹,若是因此得些机缘,能照葫芦画瓢学个一招半式,那都是天大的造化啊。 “果然还是来了,便有劳三位相助维稳了,我担忧的是涿江下的那片旧地现世,白马寺他们很可能就是因此而···?!” 县令闻言立刻起身,请到来的三位卢氏强人相助,可话还未说完,西鹤楼外,涿江江面上便是轰然一震! 轰隆! 惊涛拍岸,虚空生闷雷,那波涛汹涌的江面下,赫然有一尊巨大的佛影显现出来,这尊佛生有三面八臂,通体暗青,手执钵、杵、棍、刀、轮、剑六种武器,背后黑金火焰蒸腾,一闪而逝。 武学异象,传承现世! “降三世明王?” “数百年过去,当初坐化涿江内的最后一代明王传人,斗酒狂僧所留的庙宇现世了!” 霎时涿江岸边惊呼声一片,降三世明王身,传说是光武大帝起兵时所现世的武学,与白马寺关系密切,昔年创始人更是以此入神通序列,搬山填海,化在世明王,武学诞生之日,天降祥云,佛光普照,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 哪怕是在天地凋敝,寿元被压制的当世,此法也有强大威能,位属一流之列,仅次于顶级世家与镇国大宗的传承武学。 眼见异象现世,县令也只能无奈叹道“唉,我担心的就是此事,昔年修炼此法的最后一代传人,斗酒狂僧便是坐化涿江之上,为避免自己死后失控的‘明王忿火’伤及无辜,便在滔滔江水中葬下了自己的舍利子与庙宇。 没想到事与愿违,还是被波及现世了,要说白马寺那群和尚没有在暗中影响,想取回明王秘法,我是不信的,也少不了东海王氏的推波助澜。” “降三世明王身,与白马寺也有些因果,昔年一代在世‘明王’所创的武学啊,号称:身担业火携昆仑,三面八臂定阴阳,曾是一门一流武学,只可惜难练难通,一不注意就是业火焚身,自燃心脉,时而煞气入脑,丧失理智。 佛门武学都是这样,拆分成两部分,一半是武功一半是化解反噬的佛经,暗地里防备流传与外人,没有佛经调和便是只知杀戮而不明慈悲,容易反噬、忿火入脑,历代成就者也数的过来。” “世上哪门强大武学又不难练呢?或多或少都有些弊端与负面作用。 但相较于实力而言都是值得的,练成之后自然强大无比,苦尽甘来。” 卢氏书院与族人对此却兴趣不大,他们有着完整的传承与体系,自然不会冒险去争这习练苦难的武学,最重要的是路子与他们截然不同,更与白马寺有些因果,就是抢到了也练不了,还惹得一身麻烦,何必费这个心思? 其次一点,就是白马寺那群和尚里不乏有顽固迂腐之辈,若是因此产生纠缠,那也是够头疼了,世家大族能避免就避免,只有江湖客才不会在意这些,因为也没有什么影响,白马寺不可能全天下的找寻他们,正是合适的人选。 “降三世明王身?莫不是镇国大宗之一,白马寺内流传出来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正思量着武学来路的项稷一下子注意到了此事。 不过此时,窗外另一件事也引起了他的注意,长街上行人不知为何聚集了起来,齐齐跟着一道身影向前。 他顺眼看去,流云下,日辉金红,青丝微漾,一名红裙少女沿街而行,约莫碧玉年华,身姿婀娜,双腿修长,只是缓步行走,就好像翠柳摇枝,漾人心神,她前额饱满,肤若凝脂,睫毛很长,唯一令人惋惜的就是双眼处以一条黑纱系起遮掩,并不能视物,手持一块幡杖,轻轻拄地,摸索前行。 “天妒红颜,这般年纪却不能见光明。” “可惜了,不过算个命也是好的。” “这年头相师算命,有几个不是察言观色?不是老头子就是道士和尚,难得有这样的女子。” 周遭行人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却情不自禁的跟上,也不知是要算命,还是想看人。 片刻后,那红裙女子来到了一张不大的榆木桌子前,自桌底抽出一条长凳,桌子前竖一块幡,上面书写两行大字: ‘屈指梅开明算八九避灾祸、开口方见二一生机趋吉福’。 “也是个学习易数的?” 项稷有些兴致,他身怀易术卦法,也算是一条路上,自然想见识见识其他易数的功夫。 不过眼下宴席未散,自然还不是动身的时候,不急。 过了片刻,事从紧急,县令便先一步告退,带着卢氏书院的高诱与家族的卢平三人前往了涿江沿岸维护稳定。 临别前,他已然付下了定金,为项稷三人定下了十日的厢房。 吃穿用度皆在西鹤楼内,安置的很稳妥。 “山河兄,我先练功去了,咱俩就在隔壁,串门也方便。” 阿德走入了乙字号第三间厢房内,伸了个懒腰,便脱干净衣服,在室内扎起马步来。 黄老医的在乙字号第一间,项稷则在第二间,两人都没有多说什么,各自入房歇息。 “练武有张有驰,日日紧绷也不像个样子,我便该外出走一走,交感天地。” 以子午养气打坐法运功两个时辰后,项稷自床榻上睁开眼,莫名觉得心中有些活泼,便起了下楼走走的念头。 嗯?那算命的竟然还在? 当望见长街上那一方木桌时,他不由挑眉,自白日算到傍晚,少见有这么久的相师。 项稷索性缓步上前,来到摊位前坐下,也有见识一番其他易术的心思。 他看向红裙女子黑纱下紧闭的眸子好奇道“这位师傅莫非学的是心卦,开慧眼算尽世间起落?” “这位公子说笑了,小女子天生失明,算命不过家传易学,糊口而已,哪里懂什么心卦。”红裙女子微笑道,她笑容极明媚,似乎艳丽更胜西落斜阳,轻声道“不知公子要算什么。” 项稷想到了锻体练劲的武学一事,不由沉吟“算前路方向,机缘何在。” “请公子一语,名或字皆可。”红裙女子抬手在案板上摸索起来,能够见到桌布上一朵朵梅花的纹路,霎是繁复。 项稷微微犹豫,还是轻叹道“山河。” “一物从来有一身,一身还有一乾坤。 能知万物备于我,肯把三才别立根。 天向一中分造化,人于心上起经纶。 仙人亦有两般话,道不虚传只在人。” 红裙女子得了一语,掌指瞬息在案板上堪算起来,手速极快,但却隐约能看出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 万算不离阴阳五行八卦,这是根本。 原来是梅花易数···项稷心中一动,通过口诀便知晓了对方的易数来路,与自己的易术有所不同,正可借鉴一二。 而其这一法,便是为人占;凡为人占,其例不一。或听语声起卦,或观其人品,或取诸身,或取诸物,或因其服色、触其外物,或以年、月、日、时,或以书写来意。 听其语声音,如或一句,即如其字数分之起卦。如语两句,即用先一句为上卦,后一句为下卦。语多,则但用初听一句,或末后所闻一句,余句不用。 “咦?算不出来。” 半响,红裙女子眉头微蹙,像是遇上了什么古怪之事一般,忍不住轻咬嘴唇。 她心头疑惑,这人命格好生古怪,变换不定,时而富贵不可言,时而低微惨戚戚,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更奇怪的是,牵扯之下,她自己的命格竟也有卦象改变的趋势,这是什么道理? “算不出来又怎么能称得明算八九,二一生机?”项稷心中诧异,虽然只是字,但一语却是真,仍然能算出相关之事才是。 除非,有异物遮掩了他的命数! 红裙女子依然微笑道“算不出来就不能开口、自然不明,即不应幡言‘开口方得’之四字;算出来了自然得一二生机,且公子这名,未必全嘞。” 原来如此··项稷瞥了一眼那梅花纹路,取出一贯钱放于案上道“尽人事,知天命,谁又真能时算时准呢,我等习练易术,反而更易自困。” “公子既可自算,又何必来问我?是来寻我开心呢?” 红裙女子眉头一扬,语气软糯,她姿容妩媚且清丽,两种气质交融,却没有半点不合,浑然一体。 借着那一卦,她似乎算出了些东西,却又不能肯定,这位少年的卦象变化不定,实在奇异,在这么多年里还是头回见,不由起了几分好奇,留意起来。 听着这话,项稷微微一顿,可目光扫过对方雪白的脖子时,却不由自主的弹了弹指节,想起了平日里习练鹰爪功的景象,这等距离,若是横扫,一爪便可压住其脖颈,二指激突也可碎裂咽喉···若拔刀,足有六种斩法,刀刀断命只留痕,不落头。 一息后,他摇摇头,驱散这些练功练魔怔的心绪,轻笑道“医者难自医,与人论证总胜过闭门造车。” “公子说的在理,不过这卦钱却是多了,如此,我便送你一个契机,涿江一线,明王有悔,机缘所在,便看公子能否有所得了。 还有公子,下次与女儿家会面时,可不能盯着人家脖颈想不好的事情了,寒意虽无锋,却也难逃五感。” 淡淡的笑声中,红裙女子已是起身离去,拄着那布幡,一步一步,消失在长街尽头。 “梅花易数···有趣,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人物啊。” 项稷略一掐算,却莫名感知到一种不谐,以易数算易数,显然不通。 今夜,月长明。 无云,不见星。 第14章 北冥有鲲翻穹苍,九霄落雷搅寰尘(7K) 月华如水,洗涤长空。 长街空荡不见往来,短巷孤衣入世西去。 “梅花易数,六壬易术,看来都已出世了。 风云之世,鱼龙混杂,各大易术门派也纷纷有传人下山,是延续大汉这将朽的倾颓江山,还是另择潜龙,谁又说得准。” 黄老医自乙字一号房窗畔收回目光,掌指间竟有气劲凝形而现,化作了一幅玄之又玄的三层卦盘。 细细看去,第一层卦盘中央是黑白交织的阴阳图,第二层卦盘则是排列的先天八卦,第三层卦盘则铭刻着天干地支与二十四节气。 若是项稷见到这一幕,定然要心中一惊,有形气劲造物,虚空凝卦定盘,这等手段不下于县令,而更令人讶然的,则是黄老医所施展出的‘易术’,这赫然又是一门威名赫赫的‘奇门遁甲’! 论起易数玄奥高低,奇门遁甲与大六壬一般不可撼动,深奥玄秘,源头更是模糊,有人说是鬼谷子,也有人说是黄帝与九天玄女,传承稀少到只有一代王朝才见一人的程度。 “那红裙女子是什么来路,修行梅花易术,也是一代隐世门派不成?” 项稷在长街上行走了片刻,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西鹤楼前,再次登楼回到了乙字二号房中。 他瞥了一眼左右两侧,黄老医的房内仍亮着灯,听不到内里的任何动静;阿德房内漆黑一片,但却能听到起伏深浅的呼吸声,伴随着吐气,显然是在打坐行功,准备通宵苦练。 “庙堂市井三六九等,有人得势便自满止步,有人趁势便勇猛精进,阿德如此心性,倒是我近来春风得意,轻慢了武道,不该如此啊。” 项稷触景有感,反思己身近来的‘飘飘然’,少年人心性总是不自觉的表露出来,相较于那些老江湖与摸爬滚打的人精,他还是差了些火候。 虽是低语,连行功的阿德也不闻,但黄老医这般人物自然还是能有所察觉的,闻言不禁点点头,世上人才不少,少的是愿意自省的人才。 听人劝、吃饱饭,这是自古以来的真理。 回到乙字二号厢房内,项稷正襟危坐,心神放空之间徐徐上浮,意识空间内再度触及了那紫色星河凝聚的易命图。 伴随着他破入一关武师的层次,不仅寿元增加一年,己身命格也随之而改变,受武道影响反哺,走向壮大。 轰! 项稷意识空间中,属于他的那颗青烟环绕的黑色孤星猛地变大,于原有基础上又粗壮了一圈,外围的一抹煞气弧光也随之改变,化成一种白色的罡气,星外行气,是谓天罡! 缭绕星球表面的青烟也逐渐浓郁,凝实成了一朵又一朵的祥云将孤星托扶起来,青气成云,这是成就了中乘青色命格,若是再由云而成火,便是上乘命格。 破星升格,后天易命! 自那天罡孤星之内,骤然射出一道光与他交融,青色星辰表面更是形成了一张面孔,变成了他的模样,一股青色的强光开始在项稷体内闪烁,蔓延向脚底,双足下方的第二颗穴窍命星缓缓亮起,跟着点亮! 后天改命·青色品级·不动如山。 “看来,每突破一个武道层次,便能起到命格壮大,命星突破的效果,从而后天改命。” 项稷凝神,外界的肉身脚部也开始火热起来,脚底的第二处穴位赫然开启,对应的星辰大亮,映照出了一幅画面,那是一个脚踏大地,沉稳如山岳的不动明王,任外界风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动。 不动如山!这一新命格正与他最初觉醒的‘动如雷震’相呼应,彼此共鸣,可连成一线。 足下二窍开启,亦是产生了另一种‘内劲’,名为:坤山劲! “等等,世上一直有传闻,内劲的属性与武功路数会影响日后的神通序列,少听闻有人身居多种属性的内劲。 那么我如今有了坤山、雷震二劲,是否意味着,日后可以选择两条神通序列彼此转修、亦或相辅相成?” 一下子,项稷思绪急转,心跳加速,陷入了一种紧张与兴奋中,若是为真,那日后当真是有了底气与退路、甚至隐藏的底牌,意义太大了! 直到百息后,他方才平静少许,决定要自县衙内阅览一些神通序列的情报再做打算,当务之急还是先熟悉自己的第二命格。 这一能力,是以防御为主;当双脚踏地,生根不动时,便可由‘坤山劲’贯连足下二窍与大地厚土勾连呼应,将敌人打来的攻伐力道卸下三成导入脚下的大地中,削去部分伤害,哪怕是精神伤害也如此。 若与震雷劲相配合,则可以将导开的三成力道反打出去,配合着‘震雷劲’一同轰出,反攻敌人,造成部分斗转星移般的效果,借力打力、威能更增。 是谓:不动如山·动如雷震! 这也是两大命格的联动与配合,并不是觉醒了就各自为政,而是连成一线,相辅相成。 而这也并未结束,此前所把握的青色天机·刚烈,亦可与此命格联动,成为一个整体,意味着当三成力道被卸去打回时,剩下临体的七成力道将会触动‘刚烈’,将自己受到的伤害劲力混合在出手攻杀中、再一次打回给敌人,造成第二波的‘反弹’。 “如此一来,敌人打我一击,我足能还他两击,且己身还只承受七成的威力,真是划算买卖,一炮两响。” 喜意涌上心头,项稷嘴角忍不住上扬,两道命格交融,宛如一体,更令他感受到了己身的改变,天赋根骨皆是优化,易命图上的纹路也随之而变化: 命主:项稷·字山河。 命格:中乘青色命格·温饱人家·祸福相依。 命星:天罡孤星(万千尘埃之一,稍有特色)。 根骨:千里挑一。 后天改命:不动如山·动如雷震。 把握天机:观星、诛害、黩武、刚烈。 武道序列:一关武师,可晋级上位-奎木狼序列·十步武夫/角木蛟序列·坤山夫长(未完成仪式)。 道果星图:无。 武学招式:紫雷刀法,鹰爪功。 寿元:一年零三百四十一日(练皮增寿一年)。 战力:拥有二牛之力、雷山二系内劲的武师,一关级可以一敌二。 嗯?多出了一条角木蛟序列? 项稷心中一动,不由对自己的猜想有了三分把握,这正是坤山劲出现后的变化。 也许,自己真的可以多修行一条神通途径? 呼~ 片刻后,风起。 厢房床榻上,项稷缓缓睁开了眼,一呼一吸间浑身肌肉绷紧,一寸皮膜鼓起时已然深厚,壮大成了两寸厚,整個人都多出了一丝沉稳的气韵,仿佛一座峰峦压在此地般。 “古怪,明明只是几个呼吸间,他的命数就发生了变化?! 世上哪有这么逆天的事情,就连根骨都改善,还是说此前他一直都在藏拙?不愿暴露?” 乙字一号房内,黄老医破天荒的的面露讶然之色,紧紧盯着墙壁,目光似能透过去,将项稷望穿一般。 越是相处,他便越感觉到这个少年的不同,太特殊了! 可以说,他对修行易术的人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渴望发掘其命格变化的缘由,背后的真正命格品级。 “当初,老师傅给了我这副观想图,让我练成之后再去寻他,记载的乃是一门精神武功···据县令当初宴席上所言,不少专门培养谋士的家族便历代有人修行此类法门,号称以三魂七魄交感天地,甚至能够做到驱物御物、灵魂出窍、借天地自然之力的程度。” 而在二号房内,项稷盘坐床榻上,取出黄老医所给的图录打量着。 指节摩擦其上,竟有种磨砂般的颗粒感,尤其是那鲲鱼图纹,自指腹间传递来一股淡淡的冰凉之意,仿佛真的身临北冥冰海一般。 点上一炷香,白烟袅袅,淡淡的香气让他心神安定,摆开子午打坐法行功运劲,这副北冥鲲鱼图便铺展在了双膝之上,一种冰冰凉凉的触感与劲气游走的灼热混杂一起在体内蔓延开来,仿佛是冬天雪地里的刮骨寒风断断续续吹拂一般,让他肌体时而青白时而火红,变幻不定。 肉身刺激、精神观想,两者同步进行,项稷脑海内不断勾勒着波澜壮阔的北海,每一寸海浪由苍白到真实,甚至出现了阵阵冲刷之音,沉浸之下,就连他自己也有些分不清,到底是真的立在海岸,还是脑海内观想出的声音。 渐渐的,海浪颜色加深,由蔚蓝转向漆黑,海面走向平静,水下却是暗流汹涌,隐隐有一片阴影出现,那是观想中的鲲。 与此同时,那横放席上的图录微微放光,上面的纹路如活过来般,浮现一片幽深的汪洋,一头通体生有乌黑斑纹的鲲鱼破浪而出,扶摇而上九万里,化作一头宛如黄金浇铸的金翅大鹏。 而在项稷的脑海里,精神世界已经彻底化为了一片乌黑冰海,虚空似乎变得层层叠叠,天地也变得五彩斑斓。 海水幽暗,海底泛金芒,伴玄黄之色,巨大的珊瑚在生长,海藻凝碧。 天穹之上流转黑白阴阳二气,缠绕银电,乌云泱泱如河,阴阳成眼,照见五彩斑斓的虚空。 伴随着观想,精神力不断拔高,与草木相合,与山海相合,与天地相合,仿佛世间一切隐秘都在眼前曝露开来,乾坤在握。 轰! 终于,水面之下,那片阴影凝实,化成了一条雾霭缭绕的鱼形生物,模样模糊,形体粗糙,只是初见框架,但却搅起了无边浪涛,席卷苍穹。 心神观想之下,项稷仿佛自己都成为了那只‘鲲’,填四海、凌九天,忍不住运气胸腔,长啸破空。 同一时间,那观想出来的鱼形阴影也跟着长吟,翻海覆天,洗炼星河! 北海有鱼,其名曰鲲,翻江复蹈海,六合定乾坤! 哗啦! 一刹那,乙字二号房内就生出了骇浪冲刷之音,可却只维持了一息便骤然消散,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 “北冥孕鲲,红尘生海,初次观想便化出了脑内北海,凝聚了鲲鱼假形? 如此图录,庸人观之一月也不会有感触;中人十日可初窥玄奥;才子一日可聚海,只有接近或真正的璞玉才能在一夜观想就做到这些,北海现鲲苗,我当初果然没有看错,这是一块好苗子! 不仅与我投缘,合乎心意,更身怀易术,命格玄之又玄,若错过这颗苗子,再想找传人就不知要费几十年的功夫了!” 这显然瞒不过持续关注的黄老医,整个人身躯一震,眸光都更亮三分,心中一下子欢喜起来,这真是场机缘,寻觅这么多年终于有了一个对胃口的传人,资质与命格亦是重要因素。 古往今来无数人物的例子进行了资质划分,将人的资质分为七个层次: 庸人:让他学习一套基础武功,怎么都学不会,人也懒,怕吃苦,就算给他机缘,也不会有太大成就,终其一生能成武者都是祖坟冒青烟。 中人之姿:学习拳法和读书就要快很多,连些比较深奥的武学都可以练成皮毛,勤勉习练之下,半百之前可成武师。 钟秀才子:百里挑一,性格聪慧,哪怕出生贫寒都有不凡之气,这种人到哪里都可以出人头地,读书可以著作,做生意能够成就富豪,练武可以成就好手,名扬一县。 璞玉天成:万里挑一,了不得的人,这些人集天地灵秀而成,性格坚韧不拔,让人一看就知绝非等闲,习武有望名扬一州,成就一世泰斗,一方巨擘。 天之骄子:俗世难得一出,出之必定惊天动地,是一个时代的风云人物,弄潮儿。 天生圣人:集天地大运而生,这种人物,任何武学一学就会,一学就精,甚至不需要任何学习,看见对方的武学破绽,一击而溃;是一个时代的璀璨明珠,注定名流青史,成为一段历史的引导者与谱写者。 天命之子:天降大任,人世之主,注定会成就九五至尊的无上存在,一个时代、一段历史、一个皇朝的开创者。 若是项稷知晓这些,自然明白其中根源,严格来说,他资质只是千里挑一,是在‘天机’的影响下才接近了璞玉。 这也意味着,他的根骨天资在一州之地都排得上号,悟性不凡,是各门各派都愿意收纳的‘传人’,不论是修行武功还是观想图录,都远超常人,事半功倍。 不知晓隔壁房内的动静,项稷自观想中醒转,赫然发现一缕晨曦破夜,染红万里层云,照进厢房清净,洒落一地光明。 不知不觉中,已是观想了一夜! 感此大日东升、日夜交替之变,观想北海鲲鱼有成的项稷敏锐察觉到精神壮大了一截,视野大不相同,眼前所见类似金芒凝重,看到五光十色,看到紫气腾空,而虫鸣声,爬动声,风声,低语声,清晰地传入耳朵,带走了夜的宁静,焕发出生的脉动。 俗话说的好,身养神,神壮身,他肉身武功已达武师层次,再回头修持精神武功自然效用翻倍,精神力在肉身血气滋补下活泼雄浑,居于眉心祖窍内,加强着他的思维与五感。 最重要的是,他的精神武功一夜之间已然入门,达到了图录背面所记载的‘开窍’层次,拥有了一定手段;当与人双目对视时,自己的精神力便可共鸣传递,在对方脑海内制造幻象来慑服意志,越是凝练便越强,但惧怕‘强盛血气’,若是血气足够强大,甚至能够将精神力幻象反震回来。 在俗世中,一些大儒、道长与高僧都会习练精神武功,以此辅佐肉身武打,达到灵肉并进的程度,实力自然也强于寻常武人;只是据传也有些单独习练精神武功的门派与世家,达到一定程度可呼风唤雨,宛如古时的巫祝与祭司一般,他们走的是一种神通序列。 “黄老师傅究竟是什么来路,仅仅这一幅图录内,就隐藏着一门精神武学,以观想之名淬炼精神,是要将自己元神捶打成成鲲鱼吗? 还是说,他的身份与正道镇国大宗之一,北冥宫有些关系?” 念头转动下思绪万千,项稷只越来越觉得黄老医身份神秘,精通医术、以符水治病救人,又身怀莫测武功与精神图录,莫不是与日后的‘黄天’、太平道有所关联? 可黄老医早先说过自己弟弟十五岁时便死于动乱了,太平道内也没有对的上号的人,实在古怪。 “涿县,真是个神奇的地方,有我这个被认为是霸王后人的猎户,有个一字之差的阿德,还有个跋涉而来、疑似太平道的黄老医,潜龙之地未必不为真呐。 罢了,想这么多做什么,日出之时,阳气开天,正是习练紫雷刀法的时候。” 摁下心头杂念,项稷脱下上衣,抬手一抓便将三尺长刀纳入掌心,一步出窗,二步赶檐,三步登顶。 呼吸之间已是立在西鹤楼顶,迎着那初升朝阳练起刀来。 一招一式间不运劲气,不发筋骨,只行招,参其意。 那三尺寻梅刀雪白,在金霞照耀下折射出淡淡的赤光,伴随着双臂舞动渐渐生风,练到兴起,项稷双脚一蹬跃起,双手紧握刀柄高举,刀尖已然扬起指天,只见他舌抵上腭,骤然挥刀下劈,势大力沉,双臂每一寸肌肉都鼓荡起来,青筋暴起,哪怕不运劲气,只凭肉身挥击也荡开了雄浑之风,吹拂身周三丈。 紫雷刀法第一式·春雷暴殛! 而跟着,他刀势不停,在即将落地的一刹那侧刀横斩,皆而左脚点地、右脚猛地一蹬发力,让整个身体都歪斜着划出一个圆圈来,手中长刀更是不断挥舞,结合着‘足力、腰力与腕力’同时爆发,不断挥舞,产生带气的旋风,带起多重斩击,可攻可守。 当震雷劲运起的一刹那,虚空生雷音,没有半点征兆,空气刺啦一声崩开,亦无半分异象,这惊雷炸响于刀落刹那,当项稷将长刀收起时,闷响才逐渐淡去。 紫雷刀法第二式·天旋雷转! 参悟习练之下,他终于将这套刀法的第二式也粗通入门,可以成功施展出来,实力长进。 “不知那二关武师的高诱实力如何,自卢氏书院走出,可曾入那龙虎榜?” 精神力开窍,习得紫雷刀法第二式,几日之间项稷实力便又有了明显精进,这种看得见摸得着的变强让他沉醉其中,很是兴奋。 他微微估量,算上精神武功,如今一关武师内难逢敌手,也许可‘以一敌三’,就是二关武师当面,也能凭借两式刀法与精神武功来过过招,的确有了掺和涿江一事的资本。 在眼下时代,筋弓脉弦·劲气外放的三关武师可都是县尉级人物,很难出现,一二关武师便可纵横一郡之地了;当然,若是在那龙气鼎盛,人世繁荣的岁月里,就是外功大成的武师、神通序列者也不算什么。 “山河,该用早膳了。”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正是黄老医,他不知什么时候自四楼乙字一号房内探出了头,招呼用膳。 来了!项稷应了声,一跃而下,又回到厢房内穿起了衣裳,内白衫外青衣,高冠束发,将长刀入鞘挂在腰间便走了出来,与阿德、黄老医会合。 “用膳后便去打听一番消息,涿江啊涿江,那降三世明王身是不可错过的机缘,也许得到后便是我成就二关武师的契机,若无练劲武学,就只能习练官府的武学了,日后也免不了麻烦,上位武学可只有功勋才能换取。” 他心中暗动,已是有了计划,黄老医还打算在这歇息几日,县令付下的钱足够十日,完全有机会。 脚步与呼吸虽稳,目光锐利,但心神有些起伏,是有何事困扰···黄老医余光瞥见项稷,不由心中好奇,略略推算下便有了端倪。 武学、还是武学,他如今缺的,也只有武学,显然是对涿江那降三世明王身动了心。 “这样的好苗子,既然已经参悟了我之图录,便适合做传人,若在涿江出了意外可不好。”黄老医有所思量,对于项稷不由更关注了几分。 至于阿德,则在对着膳食狠下杀手,行功一夜早已腹中饥饿,若此时不进补,那可就要气血亏空了,穷人家练不出武,只有大户人家才供养得起。 用过早膳,项稷一个人在酒楼里打听起消息来,很是关注涿江变化。 这几日以来,县令联同卢平、高诱几人镇压涿江岸边,倒是遏制了不少作乱的江湖人与武者,难得风平浪静;只可惜伴随着两位龙虎榜高手的争斗,江面波澜四起,那昔日的佛门传承,似乎将要现世了。 天近午时,让人不安的变化出现了,原本的晴朗天气忽然昏昏沉沉,阴霾多云。 “怪哉,早先还是明媚之日,忽而就成了风雨飘摇,莫不真是高手激斗,武学借力、血气交感之下引起了天象变化?” 有老江湖蹙眉,古老相传的传说与典籍里有所记载,当武人血气强盛到一定程度时,便可形成‘气血狼烟’,以人身影响天象,改变天气。 而一些特殊的武学,也可达到这样的层次,但要想造成大范围,少不了天地之力的相助。 渐渐的,天穹之上,阴云生雷音,丝丝银电自虚空中浮现。 轰隆! 下一刻,阴云密布的天空似乎有所感应,忽地炸响一道闷雷,虚空中毫无半点征兆,一道足有手臂粗细的银电浮现,劈落下来,让长空扭曲,生出连绵大浪。 可怕的力量直接将一座孤崖轰的四裂坍塌,呼吸之间银电炸碎,成为细碎的电光,洒落四方。 这一幕看的不少人缩脖子,敬畏于天地自然的伟力。 “紫雷刀法与紫雷劲相合可驾驭天地雷霆,但我若以震雷劲气替代,是否可引雷?若是能成,这也许是一个机会,一个属于我的底牌。” 得见于此的项稷却是眼前一亮,有了全新的‘点子’。 此事若成,他在雷雨天气里可就如鱼得水。 “快快快!涿江生乱,有人自上游闯了过来,是月旦评上的高手,位列龙虎榜榜尾的血头陀与寒江剑!” 忽地,有轻功好手自涿江岸畔冲了回来,一阵高呼,透露出了最新的变化。 咚咚咚,不知多少江湖好汉手中的木筷落在了桌上,落在了地上,啪啪啪,不知多少酒碗,饭碗摔得粉碎。 他们极度震惊,纷纷转头望向涿江方向,竟然又来了两位龙虎榜的高手! 第15章 仇不过夜当场了(7K,求追读) 唇才动,也成月旦春秋。 涿江一线,竟又引来了两位登上许劭月旦评之龙虎榜的人杰。 龙虎榜第一百零七位,血头陀,早年乃是一流势力-迎江寺的弟子,以佛门外功之一的般若罗汉掌闻名一郡,为年轻一辈中少有的强大武师,后来却叛出寺院,加入邪道血河派,转修‘血神’大法而一举登临龙虎榜,位列二关层次。 龙虎榜第一百零六位,寒江剑,出自一流势力-蜀山剑派,以驭剑术闻名天下,讲究剑在人在,一身修为皆在剑上。 故而一些精通者哪怕未曾涉足精神武功,亦有独特之法将剑与心神相连,念动则剑动,驭剑术之凌厉,远比寻常剑法更灵动刁钻。 “走走走!快去瞧瞧!” “这两人都来了,斗酒狂僧栖身的明王庙多半也出现了!” 一时之间,疑问声,惊叹声,震动声交汇成让人耳朵嗡嗡作响的嘈杂之音,有人恍如梦中,不动不移,有人蹬蹬蹬就跑了出去,要去看热闹。 “前辈,阿德,我也去瞧瞧!”项稷招呼了一声,转眼已是运起震雷劲腾跃而起,飞檐走壁,劲力运转间双脚连弹,已是越过了长街消失不见。 黄老医面色不变,只是藏于袖袍中的左手掐指测算起来,一边看向阿德道“你且入房歇息。” 另一边,出了西鹤楼境内,残阳西落,沆瀣渐生。 晚风如刀剑,虎狼开始出巢,项稷越过丛林,再穿过大片老藤,就看到了一条大江。 清澈的江水潺潺流淌,四周的树木并不浓密,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有千丝万缕的阳光洒落下来,金斑点点,那涿江就好像一条盘亘的金色游龙,鳞波闪烁,灿灿生辉。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那江涛间,竟有一座寺庙浮现,自水面中屹立! 隐隐约约,还有数道身影在那里纠缠,劲风呼啸,搅得江波铺天盖地。 铛! 就在此时,那悬挂寺庙顶部的大钟轰鸣,宏伟的古寺更加庄严神圣,如一座不朽的丰碑,静静矗立,给人浩大不可侵犯的庄重感。 项稷心头一凛,伴随着音波掠过,涿江岸边所有草丛都倒伏下去,在音波下成为绿毯,白净长空也都涌起了波浪层叠,浩荡不已。 “那是··佛像?” 他眯眼望去,精神力自眉心祖窍蔓延入眼眶加持,让目力一下子倍增,直接穿透水雾照见了寺庙内的景象。 开启的门户之后,宽阔的大殿中央摆放着一尊镀金脱落、斑驳生锈的佛像。 再细细看去,其金漆散落的身躯呈玄黄色,生有三面八臂,三面分别为青、黄、红色,面作忿怒暴恶相,通身周围有烈焰般的红绫围绕,左足踩大自在天头顶,右足踏天妃乌摩胸部,中间两手当心结印。右边三手分别持五钴、箭和剑;左边三手各持五钴钩、弓和索。 正是传说中的降三世明王! 这般奇特景象与巨大的庙宇,顿时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昔年,降三世明王身最后一代传人坐化涿江之内,只留下一座栖身庙宇,青灯古佛,伴随着岁月流转,江河改道,庙宇也被淹没,直到今日被人有意影响方才重现世间。 “明王传承,也是一门无主的一流武学啊,五天关内可有一席之地,不知最后花落谁家?” “白马寺的小圣僧疑似为此而来,后面到来的血头陀与寒江剑却是目的不清晰。” “我看涿县县令又有的忙活了,连书院与卢氏都被请来了人相助,啧啧啧。” 涿江岸边,一众江湖过客汇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赫然有两道身影立在江边突起的巨岩上,承受着一波波江涛劲浪的冲刷。 “那便是血头陀与寒江剑?的确各有气韵。”项稷凝神,眉心竟传出海浪起伏之音,周遭一丈以内都冰冷了起来,宛如寒冬腊月。 巨岩之上,一名桀骜的年轻和尚负手而立,脑袋上六点戒疤,他细眉狐眼,眉宇狭长,嘴唇竟是紫色,气质邪魅,一袭赤衫随风猎猎作响,显然便是血头陀。 对面则立着一个蓝袍青年,手握一柄足有三尺三寸三分长的利剑,寒光湛湛,他面容方正普通,宽鼻厚唇,目光却是凌厉迫人,浑身都透发着一股劲,宛如雨后春笋勃发重天的劲,正是寒江剑。 两人都是二关武师的修为,位列龙虎榜榜尾,一旦成就筋弓脉弦的三关层次,劲气外放,恐怕就可再上几个排名,称得上一郡人杰。 “你这死脑筋,嘴里喊着什么正邪不两立,要替天行道,莫不是被宗门那些老家伙忽悠瘸了,懒得理你还偏要纠缠,说了多少遍,什么狗屁正道魔道我也不在乎,我不求什么花哨东西,只求一个痛痛快快,你却偏来阻我。”血头陀冷哼,目光森寒,很是不满。 寒江剑却凛然道“你求痛快我不管,但杀了蜀山弟子的亲属族人来吸血练功又是什么意思?甚至将断头寄上门来挑衅,此仇不可不报!” “蠢狗一条,什么是江湖,看来你还没有明白,恐怕还沉醉在那些匡扶正义、惩奸除恶的胡话中,江湖中从来都是以武争雄了恩怨,利益为尊,且我要杀的是他,自有一桩私怨,早年我族人死于他手,自然要报复回来。 正主又不是伱,来凑什么热闹!”血头陀厉声喝骂,竟一刻也懒得拖延,直接动手了! 噌! 霎时寒剑碎空,铜棍翻江,一红一蓝两道身影飞腾肆虐,直接对决在了一起,荡起一片波澜江幕,遮掩四方。 “唉,真是艳羡,可惜我等终究只是话本故事里的见证者,背景般的野草而已。” 岸边,被人杰交手刺激到的江湖客们唏嘘不已,当未及而立之年的年轻岁月时,他们何尝没有过纵横武林,睥睨四方,奇遇在我,笑傲江湖的念头,但想象只能是想象,梦最终还是破灭,他们慢慢认清自己,只不过是世上最常见、最普通的凡人而已。 能武道有成者,谁又没几分运道在身?这世间机缘造化不多,但也不少,总会有人得到奇遇。 铛! 就在此时,那江面上露出的庙宇上方,一口金色大钟竟又一次震响,扩散开雄浑音波。 且,紧随而动的,还有那尊降三世明王像,宛如有灵般,响起了禅唱之声: “唵,苏婆,你苏婆,吽,蘖哩诃拏,蘖哩诃拏,吽,蘖哩诃拏,播野,吽,阿曩野,斛,婆誐鑁,缚日罗,吽发吒···” 三世明王咒? 众人心头一颤,这竟是佛音再现,佛像内很可能蕴含着传承! 降三世明王,密号最胜金刚,降服贪嗔痴三毒与三界,故称降三世,是斗战与刚猛的象征。 “天下机缘,有缘者居之!” 一下子,江湖客们心头火热,直接就冲出了数道身影,直奔庙宇而去。 花拳陆仁、秀腿龙涛、拖枪客、谢烟鬼、田野豹···一個个都算是十里八乡有些名气的武者,但皆不曾入武师之境,在此一搏,也只是为了前路。 “荒唐!” “什么武功,丢人现眼的东西,也敢来争造化!” 一声暴喝,长空连震,一连三道身影跳出,各施手段,劲风飞舞间血溅江面上,只听得噗的一声,方才还神气洋洋、跃出人群的几位武者就横尸当场,碎裂成了数块。 死··死了?! 岸边热闹的人群一下子冷下来,所有人都瞪大了眼,仔细看去,那几颗脑袋都还热乎着,口鼻间冒着白气,但却再也动弹不得,身躯四分五裂,命丧当场。 仅这一瞬间,就不知击碎了多少少年人的江湖梦,真实的江湖,远比他们想的血腥可怕。 “什么东西,武师都不是,也学人来争造化!能死在我们三兄弟的手上,也算是留名了!” 其中一人不屑冷哼,一抖虎皮坎肩,雄浑气劲便将掌指间的血迹与肉末震飞,露出一张粗豪的汉子面孔,背着一口三环大刀,匪气极重。 “这片区域我们要了,二关武师之下劝你们还是绕道而行,不然下场就跟这些碎肉一般,通通喂了涿江的鱼。” 新出现的三人并肩而立,都带着斗笠,似乎是同行而来,一出手便知晓都是武师层次,惊得众人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奇怪,平日里听说的武师都怕是没有今天见的多了。 他们这霸道的言辞与行径也让不少人蹙起眉头,就连血头陀与寒江剑都不曾这般阻人占道,他们又凭什么? “啊,原来是他们,代郡的盘山三虎!” “外郡的武师?难怪都没听说过,我就讲涿郡内武师哪有这么多,在哪里都是少见的紧。” 忽地,一位自上游跟过来的江湖客低呼,认出了三人的来历,正是临近代郡的三位结义武师。 他们并非亲兄弟,而是三位匪徒结义而成,平日里躲避官府露面不多,谁知今日却大张旗鼓的跑了出来。 “代郡的武师?幽州境内好手看样子还真不少,就是不知代郡的三个匪徒,能否在涿郡内换钱?” 项稷身形如燕,直接越过竹林来到了涿江岸边,对于这盘山三虎所谓的‘区域禁令’根本熟视无睹,脚步一旋一点就跃上了另一座巨岩,不断靠近中央的庙宇。 嗯?! 登时间,盘山三虎目光就冷厉扫来,警告在前,竟然还有人敢闯进来,真当他们哥仨是三猫不成? “三颗匪头,怎么着也该有几十两银子吧? 这也算是机缘,一并收了,权当捡钱。”项稷却是思索起赏金的事情来,这三人都是一关武师的层次,尚未交手还不知水准如何,不过有以一敌三的本事,他也不太在意,只有那两位对决的二关武师值得他提防。 这番做派自然引人注目,不仅岸边武人们频频看来。 就连三位匪虎也心中警惕,狂妄行事多半有两把刷子,想要试探一二。 “三弟,嘿,又来一个毛头小子。” “呵呵呵,二哥,咱们还见得少吗?年轻人总是自负的,觉得自己只是差了机遇,有了机会便可搅动风云,实际上只是一条钻泥巴的泥鳅,也当自己是龙属了。” 盘山三虎投来目光,颇有些狠厉,嘴上虽然阴损,但眼眸却是死死盯着项稷腰间的长刀,这是以言语在激,想要探出些根底来。 对于少年人来说,这种激法是最不能忍的,一冲动就会上套,屡试不爽。 “哼!不知所谓,那是我们涿县的年轻武师,县衙的追风捕头!” “人家十五岁的年纪就成了武师,也是你们三个能比的?” “同样的年纪,你们武者都不知还成没成呢!连消灾楼杀手都被三招败去断手,三个山沟沟里窝着的土老帽也大放厥词!” 谁知预想中的情况还没出现,西鹤楼附近的江湖客们就叫骂起来。 竟是都在为项稷撑场子,宣扬名声。 西鹤楼附近可都是见证了前些日子巨鲸帮与消灾楼遭劫的,更是知晓县令与项稷的关系,此刻外郡人叫嚣,他们自然是要站出来撑腰,不能挫了自己人威风! 盘山三虎闻言一怔,这是什么路数? 长这么大,闯这么多地方,还真是头回见。 “难不成踢了个硬茬?是个在涿郡有名的主儿?” 虎老三心中一凛,常在河边走,今日真要湿鞋了不成。 “哈哈哈!山河兄,看来有人看轻你了,可需我出手教训一二?涿县可还轮不到代郡的家伙来指手画脚。”同时间,镇守这一带的高诱显出踪影,大笑之间已然落在了江堤上,袖袍上那卢氏书院的标志格外瞩目。 是他,当初卢氏书院的弟子,巨灵掌高诱!不少人目光在项稷与他之间来回晃动着,没想到这两人还相识? “与卢氏书院有关?” 虎老三忍不住脚趾一紧,跟钩子似的抓在地上,眼珠瞪得浑圆,那可是涿郡、乃至整个幽州的大势力,背靠大儒卢植! 他们这些横行郡县的虽然看着风光,但却是远不能与之相比的。 青衣猎猎随风而摆,项稷一手按在刀柄上,淡淡道“野地里刨食的狗儿总是叫得响,虚张声势,觉得人多,会些三脚猫功夫,便自号‘一二三虎’了,若是连驱赶苍蝇之事都需高兄出手,未免太怠惰了些。” 野地里刨食的狗? 三脚猫? 好生张狂!盘山三虎闻言眼睛不由一眯。 今日遇到个比他们更狂,更嚣张的,还真是难得。 “好好好,那就不打搅山河兄了,尽可放心,若要交手,无人可扰乱你们。”高诱拱手一礼,一个倒翻便不见了踪影,轻功之快令血头陀与寒江剑都瞥了一眼,有些意外。 “后生,看来你在涿县有些名头,但与卢氏书院看来也不是多深的交情,我等···” 虎老二心中莫名觉得不对劲,常年刀口舔血的直觉让他变得谨慎,正要开口调解,却被项稷直接打断。 “掌嘴。” 项稷冷冷出声,短短二字却似有千斤重,直接压得场中一时无声。 就连岸边看热闹的人们,也有些咂舌,这位主儿的性子,当真是不动如山、动如雷震。 那可是三位武师啊,县郡中的人物,竟然也上来就要他们掌嘴自辱! “你,说,什,么?”盘山三虎一字一顿,一股火气顿时燃在胸中。 掌嘴? 这二字就连他们横行霸道时也极少对人说过,如今却是降到了自己头上? 项稷却是不耐烦的冷哼“掌嘴!我让你们自掌三个耳光!不然,就把命留下吧。” “小子,你未免太嚣张!真以为有些关系就目空一切了吗?!”连环相迫,就是泥人也忍不了,更何况是恶匪出身的盘山三虎? 他们一手后抓,直接就要抄起兵器,作厮杀之态。 “哈,哈哈,哈哈哈! 好,某今日就目空一切!既然不掌嘴,那就就地正法! 追风捕头楚山河,在此办案,缉杀恶匪盘山虎!如有插手,皆为同党,杀无赦!” 项稷仰天大笑,杀意浓烈,直接亮出了捕头官印,追风办案,闲杂人等退避! 官府捕头?追风官印? 这一幕霎时镇住了众人,就是盘山三虎也是一呆,万万没想到他会直接以公家身份出手,捕头擒拿恶匪,合乎情理且天经地义。 就是性烈如火的虎老三也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来,这回真是撞枪口上了,跳脸官府,勇冠二地。 追风捕头,缉杀要犯! 这是官府的势,是朝廷的势,谁敢不从? “盘山三虎,自代郡潜逃涿郡,图谋不轨,此为一罪! 威胁官差,目无衙门,此为二罪! 出手伤我涿县武人,此为三罪,而今罪上加罪,当,就!地!正!法!” 项稷狞笑,一字一顿,腰间长刀铮的一声寸寸出鞘,每落一罪便抽刀一寸,语落之时,三尺长刀俨然出鞘,直指三虎。 刹那间,几人目光触及,恍惚之间似有骇浪之音迸发,北冥有海,无量无疆!精神武功迸发,镇压意志。 以一敌三,他··他真敢?!盘山三虎心神被摄,忍不住倒退,气势直接被压倒了一头,精神不断摇曳,宛如陷入了北冥海中的一叶扁舟。 尤以虎老三为最,在他眼中,项稷的身形越来越高大,越来越不可战胜,宛如那浩荡北海中的无底阴影,鲸吞天下。 就在这一刹那,项稷动了! 他一步上前,手中利器寻梅刀撕裂长空,自上而下呼啸降临,势如力劈华山,震雷劲滚滚而动,附着刀身上不断激荡,爆发出阵阵闷雷般的响声,直指虎老三眉心,口中同时大喝“虎老三!” 干?干什么了! 虎老三心头一惊,犹如响起了一声炸雷,整个人眉心都觉得酥酥麻麻,迷迷糊糊如同半梦半醒,连出手还击也不记得了,只剩下一个念头,一片海。 一片冲刷在脑海内,波澜壮阔的北海! 噗! 只在这呆呆伫立的一瞬,长刀已悍然落下,紫雷刀法·春雷暴殛! 轰隆一声,长刀骤落,闷雷般的炸响爆发在虎老三额前,整个眉心都被砍出了一道豁口,血线自上而下绵延到了咽喉,转瞬崩开,飙射出一挂猩红。 铮!项稷落在他身后,手腕一抖刀身便一震,所有血渍消失不见,雪白依旧,青衣潇洒,宛如未动。 可在他脚后,只听得噗通一声倒地,名扬一地的盘山第三虎已然死去,成为了一具尸体。 蓄势、先声夺人,精神压制,而后一刀斩杀,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 一刀杀武师,追风镇山虎! 直到此刻,众人才反应过来,一片哗然,那可是名扬代郡的武师啊,有着开馆授徒的本事,镇压一县的底蕴,就这么被一刀宰了? 杀畜牲的屠夫剁肉也没这般轻松啊! “三弟?三弟呀!!!”盘山二虎悲呼大叫,他们同样被精神武功影响,在那一刀之下动弹不得。 今日,他们明白了祸从口出的道理,但却付出了血的代价。 “盘山三脚猫,伏诛其一。”项稷漫不经心的开口,以他一身功力与武学,杀几个江湖散人武师,当真不难,只有家族、宗门弟子才能与他交手,紫雷刀法、精神武功拿出去都是珍贵底蕴,自然不凡。 “追风捕头,当真力压一方,一刀斩武师,这下恐怕周遭郡县都要传起他的名声了!” 涿江岸边,一些江湖客对视,心中皆明白,又一位年轻人物崛起了,也许会尝试着冲击龙虎榜,也许会奔赴卢氏书院,但不论哪一条路,都注定他···不会平凡! 铛! 下一刻,明王寺内,高悬的金钟再次震响,内里更是显露出了白马寺小圣僧与东海王家公子的身影,他们的大战震动佛像,使得那尊降三世明王像愈发璀璨,更是震荡出连绵佛音。 机缘! 机缘到了! 一下子,众人注意力就被吸引,就连盘山二虎也自悲痛中醒转,露出了火热之色,半途结义的兄弟情终究抵不过造化诱人。 “大哥,这人有古怪,不可硬撼,传承要紧,庙里再清算!” “好,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残缺的盘山二虎一个纵跃就奔逃而去,嘴上说是不惧,但心头已然有了阴影。 在他们看来,那个涿县的追风捕头,就是有着一刀砍死武师的实力,是个怪物! 不可力敌,只能撤退。 “逃?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能逃往何处?” 项稷冷笑,脚步一迈间双臂如羽翼般滑翔急震,犹如鹰击长空,直接追了上去,一前一后冲向了明王寺。 追杀盘山虎去了!岸边众人见状皆是一惊,这也太生猛了些,真要把盘山三虎一网打尽,都不留啊! 而那激斗的血头陀与寒江剑也已然跃入其中,要在两位龙虎榜前列的高手中虎口夺食! “那是什么东西?” 追击二虎,项稷忽地发现寺中有些古怪,那降三世明王法相周遭居然还有三根矮了半截的石柱耸立,上面各自立了一个浑身漆黑的罗汉塑像,仿佛对应着被降伏的‘三界’。 而此刻,伴随着生人进入,寺内忽地刮起一股阴风,森冷冷迫人,邪祟之感油然而生。 “我听闻,人死后执念不散,很可能会形成怨鬼,实力越强者精神强大,便越容易如此,一些神通序列更是行走此道上,不知这闹鬼之说可是真?” 血头陀与寒江剑分开,扫视周遭,忽地眉头一蹙说出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来。 闹鬼? 先后进来的几人也是一怔,这寺庙外看的庄严堂皇,内部却是阴森古怪,倒真有几分闹鬼的模样。 哒! 此刻,安静的庙宇内忽地响起脚步声,正自降三世明王像畔出现。 嗯?众人凝神观望四周,忽见对面三根柱子上的漆黑罗汉动弹起来,铜质的身躯嘎嘣作响,竟然改变了姿势。 在几人愕然的目光中,三个铜人下了柱台,走路一步一拖,慢慢悠悠,在大殿内行走起来,像是漫无目的的苍蝇,又如喝醉的酒鬼。 “为何有股浓郁的精神意志存在,真闹鬼了?” 项稷眉心莫名发胀,感受到另一股‘意志’的存在,盘桓在三个铜人左右。 “此人倒是有些手段,需提防一二。”看了一眼项稷,小圣僧、东海公子、血头陀与寒江剑都留了个心眼,他们虽没显露出精神武功,但也有了类似的感应,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只有盘山二虎什么也没察觉,什么都不知道,呆愣愣杵在那里,四处张望着‘机缘’。 而那三个铜人仍在围着降三世明王像转圈,步子奇怪,左脚向前大大跨出,右脚再慢慢拖上,直到与左脚并拢,继而右脚又跨一步,左脚再慢慢跟上。 似是操线木偶,又如纸人横行,十分的古怪。 “搞什么!” 片刻后,有后来的武人渡江至庙中,没见到先前变化,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只顾着闷头前冲,踏入了三位铜人巡逻的范围。 噗! 下一刻,不料其中一个铜人蓦地张口,吐出一道泥水,正中那武人面孔,没有任何惨叫声,只见那武人身子一抖,目光忽变呆滞,浑身上下竟然飞速变得漆黑起来! 当其身躯发黑后,又凸显出一股黄铜般的色泽,加入了巡逻队伍,如那铜人罗汉般,拖着步子一步一顿,也不进攻他人,就这么绕着圈。 一圈,一圈,又一圈。 “真闹鬼了?还是说涉及到了特殊的神通序列?” 众人不禁蹙眉,如此妖邪的变化,让他们难以理解,不由联想到传说中的神通序列。 铜人诈尸,如今还同化了一人。 四尊漆黑铜人环绕,将降三世明王像拱卫中央,似遥不可及。 如何是好? 第16章 富贵险中求,长江三浪叠(5K,求追读) 涿江奔流,古寺如岳。 天穹之上,黑云翻滚,一道银电如龙,劈落下来,白净长空都扭曲、被撕裂,生出一道极细微的漆黑裂缝。 而在寺内,阴风阵阵,四尊铜人黑罗汉晃晃悠悠,宛如唱大戏一般行走着,将明王佛像拱卫中央。 “这是个什么东西,算上一卦。” 项稷权衡了一番,觉得寿元虽然宝贵,但在未知、也许会威胁到性命的危险面前,该消耗还是得消耗。 一念之间,易命图闪烁,自他体内抽离一抹生机,寿元又减少了一日,只剩下一年又三百三十九日,而那铜人的信息也显露出来: 【危月燕序列造物·借道阴兵(已于岁月中损坏),可寄宿残念延续,污染同化序列之下的生灵,组齐一百零八数可化阴兵大阵。】 “借道阴兵···莫非昔日的斗酒狂僧所属途径便是二十八星宿之一的‘危月燕’?” 项稷关注起危月序列的途径来,污染同化这一特征已经显露,但那寄宿残念又是什么意思? 便是自己此前感受到了陌生精神意志吗,属于谁? “总不能是死了上百年的斗酒狂僧吧?罢了,再算一卦,机缘虽好,也得有命拿。” 他愈发觉得事情不对劲,不单单是县令所言的白马寺、东海王家在推动,恐怕就是明王寺内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很快,又是一日寿元被吸收,只余一年又三百三十八日,易命图上显露出一幅全新卦象: 下乾上坤,此为地天泰,寓意应时而变。 此为中中卦,是谓阴阳交感,上下互通,天地相交,万物纷纭。反之则凶。万事万物,皆对立,转化,盛极必衰,衰而转盛,故应时而变者通。 象曰:学文满腹入场闱,三元及第得意回,从今解去愁和闷,喜庆平地一声雷。 【应卦: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莽行轻进,不如缓进徐图。 吉-趋利避害,躲后续灾劫,不受危月遗毒之苦,执念之害。 凶-竹篮打水一场空。 天机-权计(青)。】 【逆卦:富贵险中求·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吉-气运在身、机缘来投;变化之间自有转机。 凶-与龙虎人杰相争,危月遗毒在旁,执念虎视眈眈。 天机-利驭(青)】 “应卦无灾祸,只是无功而返,那可就白来了;逆卦危险很清楚,但却也明摆着能得机缘,武学难题可化解,尚有转机,如何选? 罢了,当断则断,若是错过今日,就真的只能在官府里熬资历学习三流武学,可我只有一年多的寿元!恐怕熬到死都没机会触及二流武学,谈何突破延寿? 错过今日,便前路渺茫,只能随波逐流,既然如此,那便搏上一搏,富贵险中求!” 项稷心念急转,想到了当初红裙女子的卦言,自己的气运庇护,日后的武道路途,所剩无几的寿元,该拼的时候就得拼,牙一咬,心一横,散去了离开的念头,要争一番机缘。 反正就剩下一年多的寿元,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我来试试。” 就在此时,血头陀两指一抖,指缝直接出现了一枚银针,竟还习练过暗器功夫。 见他运功发劲,一身赤袍猎猎作响,指甲亦殷红如血,灌注之下连银针都变得漆黑,而后染上一丝红晕,骤然劈掌爆射了出去。 劈手如弦动,圆满连珠弓! 呜!空气被撕裂,发出裂帛般的声响,二关武师一击非同小可,血针直接扎入了其中一位铜人的眉心,宛如箭羽般尾端不住抖颤。 那拖步行走的铜人足下一顿,转头就盯住了血头陀,面无表情道“鬼金羊,未成。” 声音喑哑,迥异人声,而诡异的是,铜人的嘴巴都是雕刻出来的,根本张不开,声音又从何处而来? 血头陀想走的是鬼金羊序列?项稷敏锐关注到要点,心中猜测起来,序列入门仪式需要踏足第三天关后才能举行仪式,真正神通却是要五天关之后才能成就。 而盘山二虎听得寒毛竖起,喝道“昔年的斗酒狂僧难道还未死吗,精神干涉现世,执念未消?” 此言一出,几人都蹙起眉头,习武之人不惧鬼神,但精神意志强大到一定程度可以干涉现世,甚至留存执念却是为真,也是常称的一种‘闹鬼’现象。 “装神弄鬼!”东海王氏传人冷哼,一袭儒生长袍飞扬,手中大枪一抖就猛冲而来,使的正是枪法中的‘一点摘星’,哧的一声,枪尖如毒蛇出洞,悄无声息洞穿那“铜人”的胸膛,将其扎在了地上。 啊?众人见状心中正松一口气,忽见那铜人雕刻出来的面孔微微变化,露出诡笑,密封的口唇硬生生张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般。 “王施主小心!这很可能与危月序列有关!”白马寺的小圣僧开口提醒,一身灰色僧袍,赤足踏地,手中还握着一根黄金铸造的禅杖。 早些年间,斗酒狂僧就是自白马寺还俗出去的,后面将不动明王身改创成了降三世明王身,自有一桩因果。 “这是危月序列的造物·借道阴兵,触之会被污染,寄宿有执念。”项稷也适时出言提醒,卖了个人情,一是与东海王氏结个善缘;二是借东海公子之手多试探一番,辨别更多阴兵的手段。 闻听此言,小圣僧也有些意外的看来,连他都不能确定铜人身份,这追风捕头又是怎么知晓的? 难不成是哪個隐世势力的传人? 寒江剑与血头陀也颇为意外,忍不住多看了项稷两眼,他还有这样的手段? “好,多谢追风捕头告知。”东海王氏传人记住了项稷的话语,枪尖一抽,足下劲力喷薄化浪潮跌宕,逆推着整个身子如风后掠,飞飘三丈远;却不料,那铜人并未喷出毒水,只是体内哗哗有声,仿佛水流晃荡,中枪之处却是空洞洞的,竟无鲜血流出,忽见一串黑水自其张开的口中缓缓泄出,转眼流了一地,那铜人身子就似被抽干的皮囊,慢慢塌陷下去。 众人被这异象弄至愣神,哪里见过这么诡异的场面。 下一刻,只见那滩黑水猛冲而过,像是有生命一般直奔东海王氏传人而去,像是要冲入他的体内,占据人身。 “果然如他所言,这水有古怪,要污染我,执念要夺舍?” 王氏传人枪法虽强,却只能刺杀有形之物,面对这无形之水,也一阵头大,只能一退再退,猛然纵起,然后一个筋斗跃上了壁檐,双袖凌风,形如一只展翅苍鹰,硬生生将自己嵌入了屋顶上。 哗啦!见到人身远遁,那滩流水却无法飞起,只能在原地旋转了一阵,便另寻了个目标,奔着最近的虎老二而去。 “老二快走!”虎老大惊呼,生怕今日他们盘山三虎全部交代在这里。 “我若要死,也该拖上你!”虎老二眼中闪过一抹狠毒之色,竟是调转朝着项稷方向而来,要借刀杀人。 小圣僧意外,却也没有动作,倚在房梁上的东海公子眉头一皱,承了恩情自然要还,直接抖手打出一团湛蓝气劲落地,阻在了黑水前方,争取到了喘息之机。 “愚蠢。”项稷抓住机会,脚步连迈,须臾间逼到了虎老二面前,抬手一抓,鹰爪功顺势而下,五指屈起张开,如铁钩般撕空而过,直接揪在了他肩膀上,筋骨发力一震,就破掉了其浑身力道。 在其惊惧的目光中,他随手一扔,便将这家伙又丢回了一滩黑水内。 水洼一卷,当场将虎老二淹没其中,忽听啵的一声,虎老二骨骼断裂,身子如充了气一般膨胀起来,顷刻之间,宽大衣袍已被撑满。 “不!”他不断挣扎,眼睛里满是血丝,发出了最后一声嘶吼,便如鼓足了气的皮球被戳通,爆裂开来,血雨四溅,铺天盖地。 啊!虎老大一声惨叫,离得较近,被血水射中,浑身上下如中无形箭矢,布满细密血洞,连滚带爬的向外跑去。 可诡异的是,那撑爆虎老二的黑水也扑了上去,自他七窍灌注入体,将整个人都撑大了,上半身鼓胀而下半身收缩着噗通一声掉入了涿江内,生死未卜。 “若是那黑水真是怨念附体,与危月序列有关,这家伙说不得会被夺舍,朋友,你既是涿县捕头,最好事后还是通缉一番,以免生乱。 俗世中的怨气不散,顶多是束缚于一地,但强者的执念附体,可就为祸一方了。” 见状,那出身蜀山剑派的寒江剑提醒了一声,到底还是正道弟子,心有责任。 “多谢,此事了却我便告知县令。”项稷神色一凝,武学都传承世间,妖兽横行大荒,鬼怪冤魂自然也算不得稀奇。 只是这虎老大与他有仇,又有怨气附体,也是个麻烦。 “阿弥陀佛,这座佛像,身躯每一部分都对应着一门武功,皆是斗酒狂僧所创,其中的三世明王咒,正是小僧要收回白马寺的,还望诸位不要抢夺,剩下的法器、手臂与双腿也皆是一门武学,便看各位的缘法了。” 白马寺的小圣僧口宣佛号,也不隐瞒,坦坦荡荡道出了此地隐秘。 出家人不打妄语,何况他修行的乃是一流武学·‘菩提证法神功’,讲究的便是知行合一,不违逆真实与真心,话语自然可信。 跟着,他便踏空而起,直奔那三面头颅而去,要将之带回白马寺。 这一动,所有人就都争抢起来,相信是一回事,但愿不愿意给就是另一回事。 普天之下,谁不想要机缘? 只是,不知何时,另外三个铜人也不见踪影,离开了庙宇。 “可惜,斗酒狂僧残留执念一分为三,寄居在了三个铜人体内,这下子出世入十三州,也不知晓会引起怎样的祸患,危月序列可不是什么良善神通啊。” 争夺正烈,变故忽生,又是一道身影跃入庙宇中,堪堪入场。 一袭红裙如纱,手中竹幡驻地,朱唇柳眉,肤如凝脂,肌如白玉,只是一双眼眸却是无神,被黑纱遮掩,望不见红尘万丈。 是她? 项稷心中一动,居然是当初以梅花易数算卦的那红裙女子,竟然也掺和了进来! 难道当初她提醒此地有机缘,就是为了布局? 顾不得这些,项稷第一个念头就是直奔明王像的躯干而去,‘降三世明王身’,那不就应该在身体上? 与他一般念想的还有血头陀与寒江剑,都一同跃起,各自出手。 左边劲风呼啸,右边剑光迫人,不动如山·动如雷震!当震雷、坤山二劲运起的一刹那,项稷毫不犹豫的全力出手,侧刀横斩,继而左脚点地、右脚猛地一蹬发力,让整个身体都歪斜着划出一个半圆来,手中长刀更是不断挥舞,结合着‘足力、腰力与腕力’同时爆发,不断挥舞,产生带气的旋风,带起多重斩击,一连砍出了九刀。 紫雷刀法第二式?天旋雷转! 轰隆! 九道刀劲轰鸣冲击左右,虚空生雷音,没有半点征兆,空气刺啦一声崩开,让袭来的劲风与剑光一下子止住,挡下了试探性的一击。 跟着,身子落地,双足以坤山劲卸力脚下,项稷闷哼,两寸膜衣巨震,上身衣衫直接碎裂,寻梅刀颤鸣不止,三成力道被扭转化入第一重刀光中,余下七成更是混杂着第二重刀光迸发斩出,威能暴增! 紫雷刀法第一式·春雷暴殛! “好刀法。”寒江剑赞了一声,这两刀斩出,不仅有己身气力,更结合了他与血头陀的部分力量,已然不逊色二关武师出手了,显然师承非凡。 血头陀不语,但目光已然郑重起来,指甲再度染上血色,一股莫名的腥气弥漫开来,二关特征巨灵搬血出现,手臂直接膨胀到了人腰粗细,利爪破风直取长刀,要将之抓下。 碍于官府身份,不好下狠手,便只能驱逐擒拿,对方那股能化去三成攻伐再打回的秘术虽然玄妙,但不代表他就没有了应对的招式,只是寒江剑在旁,不愿太消耗。 不远处,小圣僧与东海公子争斗更烈,见东海王氏传人长枪连点,劲力奔腾,一浪快过一浪,一浪高过一浪,已是使出了‘惊涛拍岸千堆雪’的看家功夫。 如此武学,每一击都将层叠起来,就如汪洋骇浪般连绵不绝冲刷,越来越密,越来越强,是东海王氏闻名天下的手段。 “这运劲的路子,好熟悉,或者说,手法大同小异,真正玄奥在于心法,但这种手段也足够我学习了。 化用一番,不正与我坤山劲、刚烈天机配合的一击两响类同吗?也许可以改进一二,做到第三响!” 项稷眉心发热,精神力入脑,意识高速活动起来,他在窥探劲力的运转方式,凭借精神武功要学习这一招中的些许精妙。 很快,他脑海内又浮现出当初问柳棍李寻花使棍的手段,‘拨云开雾三问天’,连续发力三次,彼此互推迸发,与此时的枪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三重劲力,接连而发,一浪乘一浪,一招胜一招,到最后,每一式打出都是糅合了上一式的余力,但却要在须臾之间连贯打出,否则便会断开!” 一刹那,项稷脑海内北冥神海起浪,浩荡冲刷,他忆起了大江奔流,东赴不回的浩荡。 血头陀的巨掌已然迫来,劲力临体,坤山劲承转三成力道,配合刚烈再转七成层叠而显,他手中长刀赫然扬起斩出,在三分力尽一刹那回收再斩七分,两刀相连,迸发之际却又再出一刀,属于自身力量的第三刀,三股刀劲浑然一体,彼此推动,接连而发! 砰!砰!砰! 三重刀劲一刀快过一刀,一刀重过一刀,到了最后的一刀,已然达到了三倍的力道,真如直面长江奔流,浩荡骇浪连绵冲刷一般,叫人无力抵挡。 “百炼利器!?”血头陀低喝,硬抗这足以斩碎皮甲膜衣与自身力量在内的三刀,目露愕然之色,十指生疼,放大的手臂上护体气劲都开裂,忍不住后退。 而当停下时,已然落地三步外,他忍不住惊怒,竟然被一位一关武师给逼退了? 堂堂龙虎榜尾的人物,今日被一个后辈占了便宜,差点逆伐逼得自己后退? 怎可能! “此招何名?” 迅速平定心神,抚平杂念,血头陀迫自己恢复平静,他郑重的询问,想要记住这一刻。 “长江三浪叠!” 项稷轻出一口气,二寸膜衣裂开渗血,持刀的手腕微微抽搐,青筋暴跳,虎口更是一阵酸麻,短时间内是无法再用出第二次了。 这结合天机与命格所新创出的发力技巧·长江三浪叠虽然厉害,但对身体的负担太大,若非他有坤山劲化解承受,也施展不出来,在挨打的那一刻就难以为继了。 招都受不住,还谈什么还手? 不过这一法门配合紫雷刀法施展,一连三次杀招斩击,威能将更为恐怖,完全足够当他的一张底牌了。 “观摩武学便可创下招式,这份天赋,难道是万里挑一的璞玉?!” 后来的红裙女子讶然,没料到项稷的天赋如此之高! 虽然创立一招与创立一门武学是天差地别的难度,但十五岁的年纪就做到这一步,天赋已然值得称道了,不是万里挑一也相差无几。 “涿县境内,还有这般悟性高超之辈,难道是璞玉级人才?倒是我小觑了天下英雄,此前便点出阴兵要点,而今又创立招式,此人值得结交。”就连东海王氏的传人也有些不可思议,忍不住称奇。 这位追风捕头,还真有些不同寻常。 第17章 机缘已至,斗酒狂僧 明王坐庙,见龙虎争雄,演三浪层叠。 面对这开创出的招式,在场众人都是一顿,神色各异。 “阿弥陀佛,没有化解与转移内劲的秘法支撑,这三刀根本斩不出来,最根本的原因是秘法。”白马寺的小圣僧眼光毒辣,看出了问题。 不过众人心头依旧是惊叹,因为他人武学终究不是自己的,揣摩再久,都不如开创之人再生。 就算天赋再高,修炼前人武学最多只能够发挥出九成之力,但是创武者就不同,可以施展出来十成之力,更有甚者,可以超越达到十一成,乃至十二成的极境之力。 故而能名扬天下的,都是靠自创武学打出的威风,各派祖师与世家祖先也皆是如此,传人要求代代都要创立属于自己的武学或招式。 “若‘一直’面对此招三斩,我也需出真功夫了。”寒江剑也暗暗吃惊,一个一关武师而已,居然能打出这样的攻伐力道,让他这二关武师中的好手都要掂量掂量,委实难得。 唰!变化之时,最后到来的红裙女子却是一跃上前,掌指间梅花易术转动,开始推算自己需要的传承所在。 严格而来,到来的众人并不都是为了降三世明王身,毕竟根基已定,他们需要的是其他的武学传承与器物。 项稷见状掐起小六壬推算“一月二十,巳时,万事大安起,天宫入大安、地宫入大安、人宫入空亡。 双木生土,连根气生,莫非对应的是脚踏大地的双腿?” 空亡者,音信稀时,五行属土,颜色黄色,方位中央,临勾陈,凡谋事主三、六、九,第一反应就是与地板相连的塑像双腿与底座。 “是双腿,还是脚下的大自在天与乌摩妃?”项稷神色一震,算出来的卦象有些模糊,显然是涉及到了此地的缘故。 他不由看向那红裙女子,其双目虽无神,可也推算出了些东西,隐隐向着降三世明王脚下的大自在天与乌摩妃而去。 “公子,这三面八臂双腿可都是武学传承,不会还要与奴家争抢吧?”红裙女子微微一笑,遥遥出声,虽是双目无神,却也仿佛能清晰见到项稷的身影一般。 项稷靠近,抬手一按间长刀逼近“姑娘说笑了,机缘如何,有缘者得之,谁又说得清最后花落谁家,便看谁的易术更高一筹吧。” “那公子可以去试一试佛像手中的法器了,奴家替你算过一卦,与你颇有缘法。”红裙女子侧身一挡,手中竹幡架住了利器长刀,竟分毫未损。 铿锵! 两人挪转横移之间已是对拼了数招,不远处的血头陀激斗寒江剑,小圣僧大战东海公子,皆在捉对争抢。 “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我是不信的。” “公子啊,你若是不信,又为何来此嘞,怕不是只喜欢奴家跟你说些好听的~,可惜双眼不见光明,说不出骗人的妄语。” 刀光竹影,身影交错,两人争斗之间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肢体接触,仍旧在试探。 项稷摇摇头,不愿多言,这家伙话语软糯,但却带着一丝精神力流转,不知不觉在影响人的情绪,不可上当,他眉心一鼓,精神力迸发,双目与红裙女子对视,要降伏她的精神意志。 哗啦!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精神异象顿时侵略而来,镇压意志。 霎时间,红裙女子脑海内便浮现出了鲲鱼异象,忍不住低呼“北冥现鲲?你是北冥宗弟子?” 两人这一顿,便自空中落下,来到了明王身塑像的下方,面前便是双腿、大自在天与乌摩妃的塑像。 红裙女子手中竹幡在地上戳了戳,第一下戳中了塑像旁边的地砖,第二下戳中了乌摩妃与大自在天,第三下则戳在了两者正中,却并未穿透,被塑像所阻。 此刻,她的面色有些犹豫,似乎也拿捏不准自己需要的是哪一种。 项稷注意到了这一幕,却也来不及想太多,直奔大自在塑像而去,砰的一声,寻梅刀从天而降,紫雷刀法猛劈下。 春雷暴殛! 紫雷刀法杀招爆发,在百炼利器加持下威能更烈三分,直面这一击的红裙女子更是不得不退。 原本,她想将大自在天与乌摩妃塑像全部收入囊中,此刻却不得不舍去其一,只取乌摩妃塑像,身形不断后退,手中竹杖连挥抵挡,并不正面对抗,选择了退去。 “有些像是青天刀法,又有几分惊波蹈海刀法的意味,是什么来路?”小圣僧轻咦,这一式刀法朴实无华,很难看出来路是哪里,且没有展示出催动的心法劲力,难以推测。 此刻,他们也各自分开,皆摘取了收获,小圣僧摘取了三面头颅,东海公子取走了八件明王法器,血头陀拼着受寒江剑一击将塑像手臂带走,寒江剑便取走了塑像的双腿,每个人都有一门收获,机缘在身。 如今,众人目光彼此交错,不知是提防还是算计,降三世明王法身的武学已然明了: 三面头颅,对应的是三世明王咒,镇压贪嗔痴。 八臂,对应的是不动明王印,拥有驱邪、镇妖、渡人之奇效。 所持的八大法器,对应为降伏天魔之法器神功,足有八种变化,各对应一种兵器。 双腿,对应的是镇三天金刚足,是一门极厉害的腿法与步法,摘取昔年降三世明王镇压三大天界时的无敌气象。 而大自在天与乌摩妃则是充当底座,少有人注意,不知对应的是怎样的法门,并未有对应的典故记载。 “诸位,既然传承已得,便离去吧,涿县需要的是安稳,再闹腾下去,就是我们官府来收拾了。” 就在此时,明王寺外,一道雄浑劲气外放,凝聚成一张中年人面孔,口吐音波浩荡而来,震慑了在场的六人。 劲气凝形·五脏通神,五关武师! “是涿县县令!” 六人心中一动,自然明白出手者是谁,卢氏一系的县令,可不是他们能对付的,只能退走。 “哼,说的好听,还不是看上了那口悬着的五丈金钟!那可是一大笔钱财,嘿!”血头陀阴阳怪气了一阵,也是一个倒翻消失不见,不敢跟官府对着来。 东海公子对着项稷拱了拱手,微微一笑道“朋友天资不凡,涿县庙小,不适合你这样的人物,十三州天地广阔,若有闲暇,可来东海做客!” “公子,也许来日我们还会见面。”红裙女子轻语,竹幡一敲地面,顿时烟雾蒸腾,当烟尘散去后,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只不过转眼间,庙宇内便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项稷一人伫立在此。 “大自在天塑像已入我手,但乌摩妃却被那红裙女子夺了去,心法是否在其中,便该验证一二了。” 他一掌震碎雕像,探手在其中摸索起来,结果并未找到什么武学传承,反而是摸到了一块硬物。 当将之取出时,也并非所想的记载了武学传承,而是半块残缺的‘令牌’,上面铭刻着‘佛兵’二字,似乎与什么地方有所关联。 “里面放置了一块令牌? 这··难道我卦象有误?降三世明王身根本不在此地?对应的武功竟然都是外功?” 项稷心有不甘,在周遭不断搜寻起来。 也就在此时,易命图亮起,卦象破开,一缕“天机”泄露,为人所握。 破卦而出,得一线天机·利驭! 【青色天机·利驭:为利所驱,绝不走空,越是与己身利益相关的事情,伱的直觉便越是敏锐浓烈,必然有所收获,但不论大小,一文钱也是钱,一粒芝麻也是缘。】 嗡的一声,把握天机而气运壮大,在此天机影响下,项稷心跳加速,思绪也越来越敏锐,冥冥中多出了一种对于‘利益’的直觉。 蓦地,他想起了当初红裙女子的动作“等等,也有一种可能,我与她的卦象都没错!只是当时争斗激烈,有人争抢肢体在前,误导了思路!” 五行属土,方位中央,也许不单单指的是脚踩与土地相连的底座,还有可能就是那覆盖在地表的地砖! 一念至此,他豁然开朗,难怪精通梅花易数的红裙女子会有两下敲击地面,她也在怀疑! “哈哈哈!好啊好啊,未曾想追风捕头这一官府身份给我带来了这样一层好处,官府清场,他们走的匆忙,就算事后再细想回来,也为时已晚,这便是天时、地利,人和!” 气运天机相助,项稷心中泛起喜意,直接奔向那原本的佛像所在,竖掌一扣,直接将一排的地砖都掀起,挨個打量起来。 细细观察,这些砖石的底部竟然真的纹刻了印记,记载了一段又一段的心法口诀,还以血为墨勾勒出了一幅‘站桩图’。 这是心法传承,降三世明王身! 而在最后一块砖石上,还记载了斗酒狂僧的话语: “贫僧所留传承,讲究缘法,也讲究运道,佛像所留武功皆为真,也是昔年纵横一方的佛门武学,但老子的心法传承可不能随随便便交出去,谁又说传承就一定要留世? 所以图一乐,佛爷就将心法印刻在佛像脚底的砖石上,若是来人不搅闹佛爷住处,不搞破坏,那自然还是有机会得到,若是连佛爷住处也搞得一片狼藉,那这传承,不留也罢!随它碎裂争斗中就是,哈哈哈!” 第18章 明王锻体近二关,序列上门通前路(5K,求追读) 图一乐? 砖石底部,昔日一代叛白马寺而出的‘斗酒狂僧’所留话语属实将项稷给惊到了。 这位主果然是不同于俗世的奇人,传承都懒得留,甚至为了图一乐还将之放在了佛像脚底的砖石下,一旦争斗过激,便会当场爆碎,什么东西都不留下,叫人走空。 还好他没有太用力,要是把砖石给敲碎失了传承,那可真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 “降三世明王身,而今我也有了锻体武学,修行更快,不必在县衙苦熬年岁、立功图谋了。 一身路数也算是契合,紫雷刀法走霸道,与震雷劲相合,鹰爪功走迅捷有力,精神武功北冥化鲲浑厚而势大,可相辅相成,降三世明王身走刚猛,正好都是一个大方向上的路数,彼此不算冲突。” 项稷心中欢喜,手中动作小心翼翼,直接自衣袍上撕下一角来,将三块石砖包裹住挂在了刀柄上,一手握住正好稳固。 这一次明王庙现世,传承被各方瓜分,白马寺小圣僧取走了降三世明王咒,东海王氏公子取走了八大法器,血头陀取走了明王八印,寒江剑取走了镇三天金刚足,红裙女子取走了乌摩妃塑像,而他则得到了半枚神秘令牌以及‘降三世明王身’的心法传承。 此行目的已然达到,他目前最需要的武学心法入手,便可以从容打熬气劲,迈向二关武师的练血层次了。 届时身怀精神武功、紫雷刀法与降三世明王身,也可尝试冲击一番龙虎榜,会一会天下十三州人杰! “此令只有一半,那么另一半应是在乌摩妃塑像内,我观那红裙女子另有心法传承,也许需要的并不是降三世明王身,而是这古怪的令牌。 昔年斗酒狂僧自白马寺还俗后又为何留下这令牌?白马寺为何又要千里迢迢来寻觅其坐化之地?牵扯的真是复杂。” 末了,项稷摇摇头,不再思考那红裙女子与背后的隐秘,径直跃出了寺外。 铛! 此刻,县令、书院弟子高诱、卢平与其族叔都显出了踪影,正立在寺庙顶部,将那一口金色大钟搬运离开。 “这样一口大钟,至少也能熬出来百两黄金,看来涿县衙门又要富裕一笔了,就是不知道其中卢氏能分到多少?” 他瞥了一眼便不再停留,机缘已经到手,诸事了却,自然要避免横生变数。 涿江岸边,人群密密麻麻,皆伸长了脖子望着江波上的庙宇,此前的寒江剑几人已然都离去了,但离别前透露的消息,却是让涿郡内的人们无比震动。 刀斩盘山虎,力撼血头陀,立武三浪叠,夺取大自在天,一桩桩事迹竟都是那位只有十五岁的追风捕头所为! 唰! 当项稷回到岸边时,周遭人群一下子热切起来,叽叽喳喳的开口,不住的围拢过来,想要与他会面。 “是那位追风捕头回来了!据寒江剑所言,在明王寺内硬拼血头陀一招,那可是龙虎榜上的人杰啊!” “何止,盘山三虎都死在了他手中,更是在大战各路好手中领悟武学技巧,一举创立了名为‘长江三浪叠’的招式,连小圣僧与东海公子两位龙虎榜前一百的人物都出声赞叹!” “什么?明王庙内一战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岂不是说明,这位追风捕头突破后也有了冲击龙虎榜榜尾的资格?” 喧嚣之中,项稷的战绩被流传开来,自涿郡外四面八方游走而来的江湖客们也记在心头,要带回自己的郡县去成为谈资。 在他们看来,半年之内,龙虎榜末尾的八位之中,很可能就要多出一个新名讳了! 若是功成,不仅仅是个人的荣耀,更是涿县、涿郡的风光,出了一個少年龙虎。 “寒江剑还真是半点不隐瞒,不知晓血头陀沦为绿叶,成全了我之名声又作何感想?” 这般热闹的景象让项稷有些意外,还是头回见到,脚尖一点便又跃了出去,在空中连踏三步,跃出了人潮之外。 “追风捕头请留步!涿县李家,愿在西鹤楼设宴,请捕头一叙!” “涿郡青山门,愿请追风捕头入山游玩,把酒言欢!” “东山韩家,小女貌美之名传扬乡里,待嫁闺中,想请追风捕头做一日武指,提点一二!” 见他如此,人群非但没有缓解,反倒更加热闹了起来,甚至一群人都跟着跑过来,高呼招揽。 这可叫江湖客们开了眼界,以往高高在上的宗门、商贾人家此刻分明摆低了姿态,甚至在‘抛媚眼’,一切都是因为实力带来的变化。 尤其是最后一个韩家,激起了‘众怒’,说的那么明显,还武指,分明是想女婿嘞! “也不想想,能入龙虎榜的少年武师是什么概念,地方豪强,乃至世家都愿意招做客卿幕僚,赐下神通序列要义,你一个土财主,连寒门都不是,也配招揽?” 当场就有涿郡大户人家冷哼,武师之间亦有差距,一入龙虎榜可就是云泥之别,走到哪里都能得到三分敬重。 这副场景落到众人眼中,不由一呆“这还没入龙虎榜呢,就这么抢手了,要是真个上榜,怕不是和得功名一般,都要敲锣打鼓庆祝了。” “何止啊,现在连名号都有了,有人称他做长江三浪刀,也有人唤他作‘翻江复蹈海’。” 人们感叹,江湖成名最快的路子果然还是‘战高手’、‘得机缘’。 滔天浊浪排空来,翻江倒海山为摧;这一名号也正好对应了项稷的刀法与行事风格,与那长江三浪叠相合。 “江湖啊,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实力带来的地位提升,就是这么明显。” 众多江湖散人、游侠儿也明白,在很多名门大派、世家子弟眼中,他们根本算不上什么江湖中人,不过就是点缀这江湖湖畔的零星花草绿叶,可有可无,再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这浩瀚江湖水中,为数众多的臭鱼烂虾,不值得看重。 但正因为如此,他们更不愿放弃,宁愿于这茫茫人世间辛苦争渡,并不是他们愿意看戏,也不是他们追逐潮流,也只有这样的机会,才能够让他们学到一鳞半爪,他们是小人物,底蕴浅薄,甚至就没有一点底蕴,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虽然最终能有所成就者寥寥无几,但到底有着一份希望。 片刻后,西鹤楼。 项稷归来,步入乙字二号房内,重新换上了一层衣袍,将三块地砖摆放在了地上,准备研究。 门外,黄老医自阴影中走出,掌指间隐约显露出一抹铜锈。 “斗酒狂僧,倒是名不虚传,白马寺的家伙们···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他喃喃自语,确认了项稷无碍后便闪入了厢房内,再无声息。 二号房内,项稷细细观摩着三块石板,上面记载的并不繁复,甚至很简略,并非他所想的拗口经文,而是一段口诀、两幅图录。 第一幅图录记载的是降三世明王法相,也对应着初步的修行,要以自己血液混杂水墨为颜料,在背部纹画下这一法相,而后不断交感行功,催眠观想自己就是明王,培养出那股‘精气神’。 而法相眼部的位置,正好对应着背部肩膀的两处突起肩胛骨,也就是说平时都是看不见法相的眼眸,只有当运功之时,浑身肌肉筋骨绷紧,肩胛骨上拱,明王才会“开眼”。 第二幅图录,记载的则是‘练劲桩功’,也就是打熬筋骨劲气的秘诀所在,名为‘不动明王桩’,如此打熬出的劲气将沉稳如山,猛烈如雷火,在愤怒之时更有威力提升,达到明王忿火的境界。 而记载的口诀,便是降三世明王真言,是要在‘行功、站桩’时不断诵念的,一种以发音推动骨骼血肉变化的秘术!就像佛门的虎豹雷音、天师道的九字真言,皆是如此。 不论在哪个世家或门派,这种真言都是心法的重要部分,缺少了真言,桩功与行功都将事倍功半,效率大大降低。 而那明王图交感到最后,亦是要在心中时时观想,将那面孔化作自己,倒是与黄老医所给的精神武功图录有相似之处。 “这么说来,精神武功与练劲武学是有交汇的,甚至到最后殊途同归也说不定。” 项稷念头转动,莫名觉得这之中隐藏着某种秘密,也许正和神通序列的后续道路有关。 而思索这些显然还不是他如今这个层次需要做的,呼吸之间就收回了心思,开始习练‘不动明王桩’。 明王者,三面八臂之忿怒身,践大自在天之夫妻,在五方中为东方。贪嗔痴谓之三世,降伏之,故云降三世。又降伏过现未三世之贪嗔痴,故云降三世。依密教所传,修习降三世明王法的主要功能是调伏。尤其是降伏天魔;诵此明王真言,则无量无边魔界立刻会苦恼热病。凡有意干扰修行者的诸魔眷属,听到此一明王的真言时,都不能继续作障,而且会成为修行者的仆从。 故而其意境便是‘镇压,降伏,毁灭’。 跟着,他便请来了黄老医,放血融水墨,请这位医道高手来为他绘制法相图。 “降三世明王身,你若能参透我给你的那副图录,这门武学的‘忿火反噬’便有解决之法,若有不通之处,便来问我吧。” “知道了,老师傅。” 交谈间,黄老医以指沾染血水,气劲凝聚指尖不散,缓缓在项稷背后纹刻起来,那两寸厚的皮甲膜衣微微一颤,便被主动收起,浑身筋骨放松,肌肉松弛,任由那淡淡的刺痛感在肌体间流转。 虽还不曾拜师,但两人的关系已然与师徒没什么分别了,只差了个仪式而已。 而身怀精神武功的黄老医对‘意境’更为敏感,笔走龙蛇间描绘出来的明王法相栩栩如生,竟有几分当初寺庙内的明王气韵! 在项稷背上,一尊明王法相浮现,三面分别为青、黄、红色。面作忿怒暴恶相。通身周围有烈焰围绕。左足踩大自在天头顶,右足踏天妃乌摩胸部。中间两手当心结印。右边三手分别持五钴、箭和剑;左边三手各持五钴钩、弓和索,威严高大,摄人心魂。 “真是神奇,背后纹刻此法相后,我似乎真能感受到部分气韵与意境一般!” 他啧啧称奇,谢过黄老医,便翻身出窗下地,直接立在了厢房的单独院落中,站起了不动明王桩,脊背挺得笔直,双脚左右交叉如虚坐盘卧,眉眼怒瞪,做忿怒相,双手各指紧扣,食指伸出相接,结明王法印,同时口诵真言: “唵苏婆你苏婆吽蘖哩诃拏蘖哩诃拏吽蘖哩诃拏播野吽阿曩野斛婆誐鑁缚日罗吽发咤!” 此音节一出,项稷浑身筋骨与血肉顿时齐齐颤动起来,皮膜更是鼓胀又收缩,来回扭曲,肩胛骨一升,背后那降三世明王更是‘开眼’,俯瞰万丈红尘。 站桩、真言、法相三合一,让他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感应,背后的法相宛如活过来一般,真实在心中呈现。 脑海中那朦胧的混沌黑暗之中,突然涌起一片金光,金光内踏出了一尊威猛无比的明王,有一种把世间所有的威猛,张扬气质集于一身的力量爆炸感,这尊明王浑身蒸腾光焰,一脚踏大自在天,一脚踏乌摩妃,全身筋肉虬张,目光怒射,手上未持兵器,但拳头紧紧握住,摆出了猛然出击的一个拳势! 轰! 明王有怒,这一拳轰出,无尽的雷火击碎了杂念与浑噩,让项稷一阵舒爽,茅塞顿开,体内更是噼啪作响,行功成功,直接淬炼了一次皮膜,就如同炎炎夏日灌了一口冰水似的,畅快的想要长出一口气。 伴随着真言的诵念,他明显感受到皮膜在被揉捏、而后猛地拉扯开来,又一阵发烫,像是皮膜之下有火焰在燃烧! 同时间,他观想的精神世界内,明王法相周身缭绕的火焰骤然大炽,猛烈燃烧起来,不断焚烧着他的皮膜,火劲无孔不入,甚至想要钻入皮膜下,去烧烤血肉。 不过一刻,项稷通体皮膜就鲜红一片,像是被煮熟了一般,就连肌体两寸厚的皮甲膜衣也是如此,上下一片殷红,更有丝丝缕缕的白气从皮膜毛孔中钻出,整个人罩在了一层薄烟中。 在这火劲的灼烧下,他面色时而舒爽、时而痛苦,一会儿像是在泡温泉,一会儿又像是在跳热锅,交替变化,让皮膜收缩了又拉伸,不断拷打锻炼,向着三寸厚加深。 渐渐的,这股热力涌入了皮膜之下,有了要焚烧血肉的迹象,这是武道精进,将要破入二关练血的征兆! 而如此法门,则是明王忿火在灼烧血肉,熬炼筋骨,独属于降三世明王身的锻体之法;其他的武学心法,亦有此类特殊招式来淬炼肉身结构,但行功之法与路数各不相同,效率自然也有所差别,越好的武学便淬炼的越深越快,这是根本差距。 很快,两个时辰过去,项稷行功一周天,手中法印也变化起来,由明王印始,降三世明王印而终,双手作相背,右手朝上,左手朝下,手背相向,两指小指背向相钩,两食指亦是背向竖立。 又过了一刻,那肌肤上的火红颜色方才褪去,恢复了正常的色泽,可一捧朦胧的白烟却自项稷的口鼻中喷薄而出,像是体内藏了个大火炉一般。 “呼,有此行功,不出一月,我便可成就二关练血的层次,有没有高深武学果然差距极大!” 项稷忍不住感叹,这种实力的精进与肌体强度的提升太让人着迷,与曾经打熬的经历天差地别。 甚至就连武学练出来的‘劲力’都不同,三牛之力不会是一关尽头,可以更高。 哒哒。 就在此时,有敲门声响起。 “追风捕头,您曾提及的神通序列文册,县令大人吩咐我给您抄录一份送来了。” 门外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项稷精神力外放一丈一探,脑海里便出现了门外的景象,一个身材臃肿,却面白如玉的捕快立在那里,手中还捧着一摞竹简文书。 “进来吧。”朱黑皮?他顿时认了出来,这不正是县衙的那位捕快吗,曾在虎狼峰交过手,没想到今日来送文书了。 话音刚落,门户便在精神力的影响下自动开启,露出了捕快打扮的朱黑皮。 “隔空御物?这是什么手段···不愧是能硬撼龙虎人杰,一刀斩杀武师的高手。” 见到这一幕,朱黑皮心头一惊,脚步都顿在原地,一阵思量。 足足三息后,他才如梦初醒的上前递来文书“追风捕头,这是神通序列的相关文书,请您过目。” 项稷点点头,接过斑纹虎皮包裹着的竹简文书,都是手抄下来的翻版,盖上了县衙的印章,一些内容还被标注的‘缺失’与‘级别不够’的字样,涉及到了一些隐秘。 只是,做完这一切,朱黑皮并未离开,反倒张了张嘴,有些无奈的关上门,立在原地。 见他欲言又止,项稷微微笑道“但说无妨。” “县令大人还有言,此物万万不可外泄,阅之即焚,让在下带着灰烬回去。” 朱黑皮苦笑着搓了搓手,以武者之身监督一位武师,他压力很大啊。 朝廷与世家的垄断啊···项稷闻言心中一叹,也没多说,点点头道“无碍,你待到我看完后焚烧就是,规矩我明白。” 听到这话,朱黑皮一下子放松起来,取出个陶罐摆在地上,便背过身正对着门户,‘目不斜视’的守卫去了。 “二十八星宿,前人与上古留下的神通序列,便让我来看看吧···”项稷心中呢喃,翻阅起堆积的竹简来。 第19章 神通途径奥妙显,天雷入刀淬此身 厢房清净,一株熏香燃起,荡开袅袅白烟。 项稷翻开官府记载神通序列的竹简,被强权垄断的知识顿时现于眼前。 最开始所书写的内容,便是三句话,为神通序列的本质: 序列本质是自然存在的天地权柄,亦是自古流传的神位命格。 序列有互补,也有冲突,可以转修逆改,但同修会有未知的灾祸。 最初的功法(武学‘前身’)与序列同期出现,但武道诞生却在神通序列之后,为始皇帝开创普及,汉武大帝完善改良,的确是一种‘可以兼容’的序列雏形。 三句话之后,便是标注着‘级别不够’的空白,项稷不由眉头一皱,这显然还有其他禁忌与隐秘,却不是现在能知道了的。 跟着的,便是流传在世俗间的一些流言,真相却有所不同: 武学会影响可选择的神通序列,但并不绝对,仪式与命格影响更大。 神通序列如武道一般,亦是有‘入门’的阶段,可以在第三天关,筋弓脉弦·劲气外放时举行仪式完成,但序列第一关,却必须要第五天关的武道体魄才能承受蜕变,开始修行。 除却二十八星宿外,还有其他上古与前贤遗留在武学中的特殊序列,但鲜少有完整体系,大多前路断绝,不具备二十八星宿的普适性。 “越看越是觉得平民百姓没有出路,只有世家与门派才是真正的‘人’,寒门士族也只是拥有入场卷而已。” 越是翻阅,项稷便越觉得无奈,这种武道至上的世界,垄断简直太容易,甚至难以打破,高境界、高层次的路直接被人家断了,捏在手里,只给自己人,你怎么斗? 所以,至今的天下之争,都是皇室与世家的游戏,仅此而已。 感叹了一番,他也终于见到了神通序列的信息,映入眼帘的便是自己命格中武道坤山劲诞生后的上位序列·‘角木蛟’。 角木蛟:主管人间将军、兵甲、雨泽、延生、农田耕稼之司。 入门权职·坤山夫长、一关·雨泽校尉,后续空白·无法查看。 “仪式居然要入伍后才能查看,看起来有些像军队的所属职介··第二个是,亢金龙?怎么还被标了个禁忌?” 项稷轻咦,官府对这些东西把控的太严格了,标注着入门仪式的少之又少,大部分都要申请才能知晓,这对应着亢宿的序列更是被特殊标注。 亢金龙:主管人间瘟灾、大风、飚石、百药、国师、三公、五老百官禄秩之司。 入门权职·乘风鱼龙,后续与仪式便是一片空白,连第一步都不知晓,似乎被故意隐瞒,封锁禁止他人修行。 而跟着的一条序列便引起了项稷的注意,不由瞪大双眼,露出愕然之色。 氐土貉:主管人间后妃官府、山林草木、雨水淫溢之司。 “入门权职·掷果郎(媚骨魁),居然是那问柳棍李寻花的上位序列,仪式是让九位女子或男子爱上自己,得到精血做药吞服?这···妥妥的采花大盗啊,难怪问柳棍被人喊淫魔。” 项稷倒吸一口凉气,顿感恐怖如斯,赶紧看向下面的序列。 房日兔:主管人间藏内、宝器金玉、管惊风、骇雨负重、擎骆之司。 入门·梁上君子、一关·摸金校尉。 箕水豹:主管人间斜风细雨、奸邪淫佞妄、蛮夷狐貉、虏狄津梁水族之司。 入门·落草之寇、一关·草头天子。 尾火虎:主管人间祥云瑞雾、女人不和之司:【入门·布衣神相。】 参水猿:主管人间将军权衡境域、杀伐冤仇、劫夺忿悦之司。【入门·绿林好汉。】 奎木狼:主管人间武库兵甲戈矛、沟渎池庭、风雨雷电之司【入门·十步武夫。】 鬼金羊:主管人间金玉疋帛、丧祸诅咒、毒药、司察奸恶之司【入门·毒手无常。】 危月燕:主管人间丘陵坟墓悲泣、旋风沙石、危厄艰险之司【入门·借道阴兵。】 “奎木狼,涉及刀兵与雷电,倒是与我很适合,难怪是最先出现的上位序列,只是这接下来的鬼金羊与危月燕,也太古怪了些。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序列的职介,似乎也只对应了序列权职的一部分,残缺的,而非全部。 这又是为何?是遭受过缺损,还是隐藏了某种隐秘?” 项稷放下竹简,不由沉思起来,县衙内捕头能查看的序列只有这么多,剩下的需要更高官职才能查看。 看完能知晓的卷宗后,他轻咳一声,朱黑皮顿时心领神会,转过身来,取出了一块特殊的蓝色火石,略一碰撞就点燃了一簇血色火焰,飞速将一摞竹简燃烧成灰烬,落入陶罐中。 这火焰··似乎与神通序列有关?项稷状若无意的扫了一眼,目睹着朱黑皮收起灰烬,行礼告退后方才闭眼思量起来。 一等便是一炷香过去。 呼! 狂风澒洞响天籁,长空隐约轰春雷。 此刻,大风呼啸,乌云泱泱,不知何时一场惊雷将要降临。 “虽未有紫雷心法,但以同属性的震雷劲催动紫雷刀法,以精神武功调和,未尝不可借天地之雷杀敌,而今正是雷暴天气,可以一试。” 他一跃上九层楼顶,立在最高处望着泱泱乌云,那沸腾的银弧让他心中悸动。 天地之威,自然之力,却可以人身调动,就像是一个支点撬动了庞然大物,有一种别样的触感。 铮! 长刀寸寸出鞘,每一声铁音响起都伴随着一道闷雷震响,刀身粗犷、泛着寒光,伴随着他缓缓扬起,积蓄的震雷劲盘绕刀身每一寸角落,划过之处空气皆被撕裂,拉出一道苍白的波纹。 呼吸。 沉气。 九层楼顶,项稷缓缓闭上了眼,舌抵上腭,呼吸止住,双脚合拢与高举长刀过头顶的双臂连成一线,整個人都化作了一条笔直的线,一颗挺拔的古松,一口冲天的刀! 呼~~~ 风,渐渐沉凝。 轰嚓! 当空一声惊雷乍起,银弧从天而降,撕裂长空,璀璨的光芒在一刹那照亮了整个天空。 噌! 也就在同时间,项稷动了,骤然挥刀,是紫雷刀法第一式,春雷暴殛! 乌云聚,雷霆落,刀光生,狂风起,呜咽如鬼哭厉啸。 轰隆!天上那一道闪电滚滚而过,似乎也完全连贯上了刀势! 这一刀,人,天,雷,风,完全融合! 紫雷七击·春雷暴殛! 这一刀挥出,天地似乎变了颜色,就连那条落下的雷霆也被微微牵引了轨迹,向着长刀劈落的方向扫荡过去,更有一丝电弧混着刀身与震雷劲混合了过来,激荡项稷全身上下,就似一尊驱雷策电的天君涤荡人间,摧毁一切。 轰隆! 雷霆轰坠,前方一片山地直接被轰爆成焦黑一片,橙色的火焰自地面上跳动而出,延续着毁灭。 天雷地火,至阳至刚。 而挥出这一刀的项稷亦是僵在了原地,利器寻梅刀铛的一声坠落在地,他意识恍惚,满头发丝根根倒束冲天,蒸腾白烟,肉身焦黑一片,浑身仿佛遭受了烈火焚烧一般,衣衫都烧成了灰烬,只有坤山劲庇护分担的头颅与胸膛被护住,却也不断淌血,裂开一道道口子。 “妈的,这一刀还没劈人,先把我自己劈死了。” 只来得及骂一声,项稷仰头便倒,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痛酥麻,那可是自然界的雷霆,哪怕只有一簇被长刀所导附着了过来,也足以造成恐怖的温度与杀伤。 若非他的震雷劲与天雷同属,加上坤山劲庇护的体魄超越寻常武师数倍,这一丝电弧就足以让人昏迷过去,而不是眼下这般瘫软在地,意识清晰。 不过,玄奇的是,在这天雷刺激下,那停留脑海中的光武碎片,第一次出现了异动。 嗡! 那沉寂已久的光武碎片悠悠生辉,竟扩散出了一层又一层的金色浪潮,像是要融合,改造,诞生出一口光武神兵般。 而它,又能与什么融合? 第20章 鲲吞光武登巨灵,楼桑变故匪寇生(6K合章) 风起雷鸣,大雨如雾。 烟柳细丝密密成潮,如天瀑西垂,带来湿润的气息。 而那雨幕中,沉闷,滚滚做响的银雷,惊醒了生灵,也惊醒了大地之中蕴藏的那份生机。 “打雷下雨,回家收衣~” 长街小巷,人人都感觉得到,雷雨之中,那份清新,那种压抑后的释放,舒畅的心情,从每个人的心底深处渐渐浮现。 西鹤楼顶,项稷仰躺在瓦片间,四肢酥酥麻麻,在细密清凉的雨水中蒸腾起朦胧的白烟。 在他精神世界中,沉寂已久的光武碎片被天雷刺激,终于有了异动,那明暗不定的金光扩张,激荡出一圈圈环状波纹,搅荡的北冥神海一片轰鸣,掀起横天狂澜。 它像是在寻找能够融合的载体,在精神世界里兜兜转转,想要挣脱出去,与外界那口紧握的长刀融合,蜕变光武神兵,但却被易命图所化的紫色星河牢牢封锁,堵住了所有方位。 光武碎片无法离开这片精神世界,它所能融合的载体便只剩下了一个,便是这精神世界的源头与核心,属于项稷的元神! 若是让外界知晓,必然觉得不可思议,自光武中兴以来,碎片融合的一直都是兵器,这类以外力限制而被迫融合元神的情况还是头一遭,闻所未闻。 “光武碎片,要融合我元神?这···我的光武神兵成自己了?!” 饶是项稷也一阵讶异,对这种情况说不出话来。 可光武碎片却不理会那么多,直接撞入了精神世界的最上空,融入了那一团朦胧的气雾中。 在雾中,一幕幕画面闪烁交错,有项稷今生在山林中打猎、练功、成长的十五年,也有他前世的种种,象征着他的精神意志。 嗡!霎时金光轮转,宛如齿轮般将气雾带动,不断打散重组,逐渐聚拢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头颅、双臂双腿,凝聚成了一個粗陋的人体框架。 就连脚下那沸腾的北海海水内,一片阴影的大鱼也凝实了几分,躯体轮廓填充了三成,已经能看到鱼鳍与鱼尾,头部阴影也出现了纹路,北冥鲲鱼图取得突破。 “这像是我另一个身体一般!” 项稷元神试探性的蹦了蹦,双手一张一合,似乎与外界的肉身也没有太大差别。 不过似乎是精神力强度不够的原因,这元神凝聚成的身躯只有一个人形而已,毛发、五官、血肉等什么都没有,空荡荡一片,远远望去就是一个发着白光的人形轮廓。 “这究竟有什么神妙,还有待摸索,不过最明显的提升,就是我的精神力翻了足足一倍,精神武功更是突破,观想图录愈发凝实。 反馈到肉身上,便是反应更快、五感更敏锐、悟性更高,且也有了如‘锻兵’一般提升精神力的法门。 且,冥冥之中,我似乎有种感觉,元神之身似乎能够····出窍显化?” 摸索了一阵,项稷大概知晓了融合光武碎片后的变化,两者相合让其宛如肉身,好似一件兵器般可以不断成长,甚至有了几分传说中‘灵魂出窍’的本事。 若是真实显化世间,那岂不是有了两个他?同时出手,那战力的提升巨大。 下一刻,他尝试顺着这种‘出窍’的感觉放开自己,元神之体一伸手,竟是自肉身的眉心祖窍中探了出来! 若是有行人见到这一幕,恐怕会瞠目结舌,高呼闹鬼,怎么会有发光的手臂能从人额头探出来?简直赶上山海志异里那些神通序列的‘仙人’了。 跟着,那条手臂晃了晃,宛如实体,一个发着光的上半身人体轮廓便紧随其后的出现,从眉心外放而出,虽然没有眼眸,但却能感受到在打量着周围,甚至手臂能够接住天空的‘雨’,握起一旁的刀。 但这种出窍化形对精神力消耗很大,且元神还不能离开肉身一丈范围内,两者动作是一致的,元神做出什么肉身会即时反应,有局限性,暂时达不到‘一心二用’,可意义却大不相同,相当于多出了一张关键时刻逆转局势的底牌。 “虽然挨了雷劈,可也用上了光武碎片,若成就二关武师,肌肉强度上升,抗击打能力增加,我的长江三叠浪也不再是一个时辰内只能打出一击,而是可以连续施展,甚至敌人越多越好。 如今,我之武学才算是有了勾连的桥梁,进可攻、退可守,能够联合而发,统合一体。” 喜上心头,项稷元神发光,躺着的肉身也忍不住咧嘴笑起来,虽然练刀遭雷劈,但也因祸得福,获得了不小的好处。 唰! 以精神力感受了片刻天地的不同,他已那出窍的元神顿时回归肉身,楼顶上那具仰躺着的身躯再度动弹起来,项稷睁开了眼,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力已然能够从眉心扩散而出,影响到周身一丈以内! 一念之间,精神力所凝聚的虚幻浪涛连绵跌宕,环绕在他一丈以内浩荡席卷,水面之下更隐隐有一团巨大的阴影徘徊,深不可测。 嘣~在这浪涛影响下,一丈以内的尘、土、沙石、树叶草木等全部被卷起,如同被旋风托着一般漂浮在空中,起伏升降,就连云层中射下的日辉也被扭曲,分散成了斑驳光谱,倒映在这虚幻的海面上。 咫尺北冥,海纳百川! 要知道,武道正儿八经的劲气外放,至少也是得三关武师,筋弓脉弦的层次方可!不过两者显然有着不同,劲气外放距离可以达到十丈,甚至能够做到百丈之流,而如今的精神力外放只能笼罩周身一丈以内,超过三米三便没了影响。 而那冲刷的北冥神海恍如真实,海浪奔腾之音都清晰可闻。 若是有武师在此,必然会受到精神武功的影响,被慑服意志,真的以为身处北海中,踏足一丈以内,被海浪冲刷,而精神反馈到肉身,‘所思所想’便成了真,肉身也就真的受到了影响与桎梏。 以此护身,只要一丈以内交手,项稷便可影响对方精神,制造一击必杀的破绽与时机,比之对付盘山三虎时更加娴熟强大。 “光武碎片,竟如此玄妙,以往融合兵器造就神兵,倒是成了制约我的固有印象,显然不止于此,任何载体都将发展出不同的方向,是了,就像天子传奇中吕布的赤兔马,便是光武碎片融合了肉身,塑造出独一无二的赤兔铠。 而融合兵器,对实力提升巨大而明显,胜在快捷;而如我这般融入魂魄,实力提升缓慢但却余韵悠长,胜在潜力,不同的方向,不分高下,只看使用的人。” 一番适应,他不由忆起天子传奇三国历史线上的特殊变动,孙坚便是得到了一枚光武碎片,引动天雷结合佩兵“古锭刀”,造出一把可引动天雷补充自身,然后能释放紫雷战斗的光武神兵——光武雷刀。 而他如今也是引动了天雷,不过却是天雷入体,而不是融刀,让光武碎片与灵魂、精神意志融合起来,换而言之,项稷如今的光武神兵,便是他的元神,修行着北冥鲲鱼图的元神神兵! 只不过如今他魂魄的强度,还远不能与那些神兵相比,不过也推动了精神武功的突破,脑海内观想的北冥之海也扩大了范围,愈发清晰。 接下来,若要提升碎片的强度,便有两个方法,其一便是修为突破,肉身反馈元神,得到滋补自然水涨船高,但进度缓慢;其二便是吞噬天下的‘矿石宝料’,吸收其他的‘利器精气’,乃至‘宝兵灵气’或其他的光武碎片,进度快但危险高,也不容易得到。 就是涿县下面诸乡,也只有家世不凡的王老爷子收藏了一口,还是昔年江湖好友所赠,他自己更是与县尉王谦关系密切,显然不简单。 再放眼其他乡村,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涿郡之内的百炼利器也是有名有姓的。 “前路广阔,可我眼下却是动弹不得,该不会要在这里躺到天黑吧?” 蓦地,项稷反应过来,他现在都还是浑身酸麻,动弹不得呢,也没人知道他在屋顶练功遭雷劈了,该如何是好? 总不能在这里躺到晚上,再到天亮吧。 那日后涿郡消息可就热闹了,翻江复蹈海·楚山河练刀遭雷劈,于屋顶躺尸一日一夜后被人发现··· “唉,你这孩子,练刀就练刀,还要在雷雨天来屋顶练;屋顶练就算了,还非要拿把铁刀举那么高,旁边就是树,这不是自己找劈吗,常识都忘却。” 好在片刻后,黄老医找了过来,看见那僵躺着的项稷不由挑眉,露出古怪之色。 打雷下雨天还提着把铁刀跑最高处晃悠,作死有一手。 “疏忽,哈哈,疏忽。” 项稷尬笑两声,总不能说自己突发奇想,练绝招把自己给弄成这样了吧。 黄老医闻言却目光微微闪动,心中不由冒起了一个念头“方才那股波动,不会错,光武碎片在他的身上,只是···唉!” 不知怎得,他在原地呆立了数个呼吸,方才一叹,将项稷的身躯扛起,跃下楼顶,回到了厢房中。 跟着,便见阿德自三号房探出脑袋来,露出狐疑之色,见没有什么变故就又缩了回去,安心练功去了。 乙字一号房内,黄老医自背负的行囊中取出了一排瓶瓶罐罐,自里面挑选出一些草药来,给项稷浑身涂抹上,一股清凉感顿生,附着在烧伤的肌体上,让他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忍不住轻呼一口气。 “这次也是个教训,治治你这胡来的性子,平日里有所得了,志得意满,行事也变得随意起来。 虽是人之常情,但也要注意一二,日后出去了行走江湖,可没人这么时时刻刻盯着你,若是如方才那般,遇到谋财害命,打家劫舍的匪人又如何是好? 那个时候,就是你有天大的机缘、再好的资质、再大的背景都没用,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不剩下。” 一边涂抹,黄老医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提点着一些行走江湖的保身之法。 在这世上,可不缺乏铤而走险之人,只要收益够大,他们什么都可以践踏,都可以无视。 项稷静静听着,窗外细雨浠沥沥落下,枝叶间露珠透亮,几只鸟雀呆在树冠下,轻声鸣叫,房屋内药香浓郁,老人声轻柔,一切都显得的祥和,刚刚好。 楼下的脚步声,客人的交谈,小二的吆喝渐渐遥远。 不知不觉,他沉沉睡去,心神松弛,久违的放下戒备、放下心绪。 “这孩子,十五岁而已,又何必搞得苦大仇深的模样,可惜啊,我的两位弟弟便是这般年纪遭了劫,若是未死,孩子也该这般大了。” 黄老医涂完药,发觉少年已睡去,不由笑了起来,联想起了自己昔年因饥荒而饿死的弟弟,一阵感怀。 翌日,卯时。 日出东方,朝阳初起,明媚金辉洒落大地,唤醒了尘世喧嚣。 长街上,吆喝声四起,早已热闹。 就连西鹤楼内也聚拢了不少江湖人,在谈天说地,论武言今。 “习武之后,还是第一次睡得这么安稳,看样子已经能下地行走了。” 项稷醒转,看了一眼身上的伤痕,在草药治疗下已经结疤,能够自由下床活动了,但要想恢复,至少还要个十日。 他索性披了件大袍,带起斗笠与面巾遮掩容貌下了楼去,打听打听近来的消息。 这般装扮倒也算不上少见,行走四方的江湖游侠,十个里有八个都是这样的装扮,也没什么人多看两眼,让项稷成功融入了进来。 才一坐下,就听着了附近的几位武者在讨论古今天下闻名的‘武学’。 “要我说,近来声威最大的,还是乔家的那一门降龙廿八掌,掌法之流刚猛第一,当代少主直接北上横扫了塞外十八狼骑。” “第一?你怕不是忘了白马寺、乃至整个佛门自古流传的武学,如来神掌!那可是号称为昔年打遍人世天外无敌手的世尊所创,哪怕是最鼎盛的天地时期也是级武学,与神通序列有关,成就后都有莫测变化。” “不错,一直都有传闻,世尊如来所创的如来神掌、女娲大神所创的浑天宝鉴、轩辕黄帝所创的先天乾坤功等,都是最为特殊的武学,是真正的传承,修成之后在天地鼎盛时期都可飞升天界。” “万万不可厚此薄彼啊,还有其他上古大神创立的武学,历代天子各有修行,炎帝所演化的九天神皇诀,蚩尤的吞天灭地七大限,伏羲大神的上天下地至尊功;就是妖魔乱世之辈,也有大天魔创立的‘天魔功’,昔年在元始天魔手中于殷商覆灭时期大展神威,还有大天妖留下的‘天妖屠神法’,无一不是厉害到惊天动地的武学,将昔年的神州大地都击碎了不少疆域,毁灭无数洞天,碎片散落天外成为星辰,缩减成了如今模样。” “可惜,我等如今也只能遥想先贤风光了,就当世凋敝的天地环境而言,很难发挥出强大武学的威力了,遥想昔年,摧山断岳、填海造陆都是世间记载的交手场景,而今却连神通序列的人物都难见,唉,武道真要衰微了不成?” “也不一定,京城里一直有传闻,称天地凋敝可由人力来改变,只要诞生出打破如今境界壁垒的高手便可推动天地恢复,可要造就这样的存在可不容易,要么是席卷天下的大变,要么是一场巅峰对决···” 这些江湖客们讨论的热闹,说到兴起,更有人拍击着桌子,大声叫嚷着,仿佛自己也是修行那盖世武学的一员般。 “快了,光武碎片现世,第一个大事件便是黄巾之乱。”项稷自然是知晓,这些开创级武学的大神仙佛们是真实存在的,甚至天界与阴间都是真实,就在后世的隋唐交替时期,摩诃叶与杨玄感大战都能元神出窍厮杀到地府中,从而招致十殿阎罗联手镇压,足可见世界之广阔与神秘。 天外天、人外人,只是引而不发,还未到真正的时候,人间皇朝更迭也不是他们愿意插手的,自有注定的历史轨迹。 “我还听说,京城里最近很不安平,连卢氏书院都受到了影响,刚平息的第二次党锢之争很可能又要再起!” “的确有可能,近来很多闻名一州的高手都在赶赴皇城,说不得就是要为人站队撑腰?” 跟着,便有人低声讲起小道消息,关乎着京城风云变化。 而自他们口中,更是吐露出一个又一个震天响的名字: 历经万劫无增减,降龙伏虎定乾坤·灵真法师、八步赶山赛专诸、赶浪无丝鬼见愁等等闻名一州之地的武林大家纷纷现身。 “灵真法师张衡?连五斗米教都掺和了进来?” 项稷闻言一惊,那位降龙伏虎定乾坤的猛人可是当代五斗米教的天师领袖,号称天下前十的高手! 历史上的第二次党锢之祸已经发生过,但余波发酵也就在这几年了,莫非江湖武林也要受到牵连,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接下来的九日,他不曾行功,而是一直在西鹤楼住着修养,每日听一听江湖消息,看一看涿江风光,倒也惬意。 期间,他也出钱将厢房续了十日,毕竟县令只留下了十日的订金,如今已是超越了期限。 又过了一日,项稷伤口尽数愈合,再度恢复了巅峰,更因此而有所精进,皮膜下的血肉得到淬炼打熬,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成就了第二天关。 修行之道,有张有驰,他这些时日也暗合此理。 “因祸得福,光武碎片融入魂魄,我的武道修为也随之水涨船高,练皮圆满,生出的皮甲膜衣厚达三寸,加上此前的天雷‘炼体’,草药滋补,更是直接达到了二关武师,练血的层次!” 项稷身躯一震,皮膜下的肌肉顿时块块绷紧,整个人都壮硕了起来,一块块肌肉夯实有力,在日辉照耀下晶莹生辉,被三寸厚皮甲膜衣所包裹,更显精壮。 哗啦!体内血液奔涌,他猛地气血勃发,探出去的一条手臂都猛地涨大一圈,足有木盆宽,好像成了巨灵的手掌,空气被推动,生出了连绵的褶皱,砰的一声将一块巨岩打的凌空飞起,四分五裂的栽入了数丈外湖泊中,溅起大片的水花。 练血如搬江,巨灵逞凶狂! 这是第二天关,练血武师的‘特征’异象,‘巨灵搬血’,一念之间,全身气血勃发,可以肆意到达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力量凝聚,造成一种巨大化,好像神话传说中的巨灵神一般,顶天立地。 且,在降三世明王的锻体练劲下,他也成功超越了一关圆满时的三牛之力,练至了四牛在身,蛮力‘撞山’的层次,而当突破二关后,原本的三牛之力便凝成了‘一虎之力’。 对于二关武师而言,一头虎熊之力是开始,三头虎熊之力便是圆满的标准。 如今的项稷内视己身,易命图上所显露的信息赫然变成了:一牛一虎之力。 “二关武师?也算是因祸得福,那些龙虎榜榜尾的人杰们也多是这个层次,不过入了前一百,便至少也是三关的底蕴了,杰出者更是完成了神通序列之入门仪式。” 就在此时,黄老医现身,见状也微微颔首,十五岁的年纪能走到这一步已是很不容易,毕竟不是什么世家大族的培养。 龙虎榜上年轻人杰的武功,不仅仅是攻伐力冠绝年轻一辈,对于武学的体悟与运用,也远远超出常人的想象,手段之老练,倒像是精研了数十年以上,且不少人已经开始为神通序列做准备,成为‘入门预备役’了。 跟着,项稷自西鹤楼内借来了一张二百斤大弓,只用一根手指搭上弓弦,直接开弓绷弦,凌空虚射,一连震了九响! 嘣! 弦音悠长,长空如爆竹,凶猛劲气将两人合抱粗的大树都射出了九道孔洞,拦腰便倒,这还是虚射,根本没有箭羽,只是残留的劲气而已,若是搭箭,威能可怖。 单指连开二百斤弓,巨灵搬血逞凶狂,毫无疑问,项稷已经稳稳成就了二关武师的层次,开始熬炼血肉。 这一层次的武师,练到将全身大块肉结实饱满,反应灵敏,能单指开二百斤弓连射,能赤手空拳杀全副武装联手的十位皮膜甲士,镇杀五十位武者甲士围攻,血气运转气息,洗练身心,可以巨大化身躯每一处部位。 “山河兄,不好了!” 正当项稷沉浸在突破的喜悦时,在与江湖客凑热闹的阿德急匆匆跑来,神色有些紧张。 而不待他开口,已然有夺门而入的江湖客大喘气高呼“大消息!涿县治下狼溪村被消灾楼与饿狼寨匪徒联手抢占,与县衙人马交手后分兵奇袭楼桑村,已是将整个村落包围起来了!” “什么?!” 众人皆是一惊,楼桑村,被匪徒包围了? 第21章 杀敌如拔草,单骑扫楼桑(6K合章) 涿县治下,匪寇暴动。 占据一村,本就是暴乱般的大事,更何况如今他们更兵分两路围攻了另一处楼桑村,这显然是对整个涿县都有图谋,想要染指大权。 “怎可能,饿狼寨哪来这么大胆子?” “笨!真以为事情这么简单?凡事要透过现象看本质,莫不是忘了饿狼寨背后的是谁?是消灾楼!幽州最大的杀手组织;县令背后的谁?是卢氏书院!两家本就是死敌,这看似是村匪暴乱,实则是消灾楼与卢氏书院的博弈!” “难怪了,有消灾楼支持,饿狼寨做到这一步就不奇怪了,据说他们原本只有三位当家的,如今又多出了一位神秘的龙头,想来就是消灾楼的手笔。” 霎时西鹤楼内外一片喧哗,不论是平民百姓还是江湖豪客,都被这一消息震动,纷纷猜疑起来。 更有一些出身书香门第的才子目光闪烁,敏锐察觉到了这一变故后的政治意味,涿县将有动荡,甚至会有权力更替! 往大了说,甚至可能是天下十三州走向纷乱的微末前兆,要知道,历朝历代,无论多么鼎盛的皇朝,兴亡都涉及天数气运,一场天灾一来,一场兵灾一来,再加上野心家推波助澜,天下立刻一点就燃,就算朝廷镇压下去,也会有所损耗,天下从此多事,由鼎盛转向衰败,然后群雄并起,龙蛇并舞,各自问鼎天下。 社稷江山也就好像被白蚁掏空似的,说倒就倒,令人触目惊心;故而任何一点微小的火星都不能忽略,很可能就是其他世家趁势而起的机会。 “饿狼寨,消灾楼,都是与我有仇的家伙,万万见不得他们好,能打压就打压,能剿灭就剿灭,否则他们势大我就不好过,更何况如今围攻楼桑村,县衙已经开战,于公于私都该回去收拾一番。” 项稷见到阿德焦急赶来,又听闻此事,不由神色一动,这种暴动必然要派兵镇压,若是处理不好,就不仅仅是涿郡,而是幽州的事情了,到时候涿县县令必然会受到影响。 显然,暴乱开战只是表面,这些家伙的真正意图是涿县县令,甚至是背后的‘卢氏’这一庞然大物,背后有没有幽州其他派系、朝廷人物的影子都说不定。 “这次暴乱不论成功与否,都将成为一个兆头,一个引子,日后天下不会平静,各地野心家更会借机生事效仿,以谋利益。” 黄老医轻叹,武道虽可镇压世间,但武力越高,野心也就越大,血气方刚更不愿屈居人下。 最简单的一個道理,武人也要吃饭穿衣,修炼更要场地,也要人伺候,甚至需求开支抵得上一群百姓,大汉而今在走下坡路,上一次党锢之争的余波还未消弭,土地兼并严重,富的越富穷的越穷,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底层百姓活不下去,就会起义;朝廷这个时候对各地控制降低,各地世家与野心人物就会积蓄力量,天下的牛鬼蛇神更会乘势而起,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这东西根本是个死结,没有万年的江山。 “衰败之势既不可阻,便不如最后猛烈的燃烧,绽一刹芳华,浴火重生也尚未可知。”项稷面无表情,他对王朝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单纯的借势谋利,找出背后的罪魁祸首,当初改姓刘的两大项氏族人才是他纠缠的大头。 在他看来,而今这武道世界与寻常历史有一定区别,对于实力最强的朝廷来说,什么天下大乱与农民起义都不可怕,可以快速镇压,真正可怕的是一些有实力的牛鬼蛇神借着这个机会出来作祟;另外世家大族乘着这个机会积蓄力量,消耗削弱皇室力量,从而干扰脱离朝廷控制,将天下局面搅更乱,然后摘桃子谋取利益,甚至替代成为新的皇室。 普天之下,门派有多少?世家有多少?隐世势力与虎视眈眈的外族有多少?简直太多太多了,其中也有许许多多深不可测的之辈,要是一旦发动,整个十三州都可能要大乱。 故而皇室的盟友与支持者从来都是世家,他们的敌人,也一直都是世家,彼此牵制制衡,博弈交手,从而演变出天下局势。 “兴亡百姓皆苦,不过我现在不在乎那些世家与门派怎么想,我只在乎楼桑村如何,天大地大都比不过家大。” 阿德抱着剑,摇摇头,并不在意那么多,什么天下、太遥远,咫尺之间的柴米油盐才是生活。 而若有人想要打破这种宁静,他便要以剑去拼。 项稷拍了拍他肩膀“那便动身吧,没什么好耽搁,正好我武功再进,合该这些流寇来领教。” 唰!霎时他足下发力,整个人拔地而起,混合着呼啸风声,形成了一道如同旋风般的气流,两侧街道上横挂的几面旗帜相隔都有七八步远,却被他这一冲吹得猎猎作响。 “也是个急性子,我们骑马便可,他的速度只快不慢。”黄老医信手一提,便将阿德拉上了马,一冲而过,直奔楼桑村而去。 沿途各种消息飞传,真假难辨,不过其中最醒目的,还是涿县县令张贴的布告,‘剿匪有赏’。 “缉杀一个流寇与土匪便有一百钱!还不论是有没有武功的?我的天,这杀二十个不就有一两银子了吗?人头这般值钱了?” “涿县官府这是要发威了啊,这布告一出境内武功好手都要赶来了,各方合力剿匪!” “哪里有那么容易,据我所知,这次带兵围攻楼桑村的可是饿狼寨四寨主与三寨主,两位真正的武师!” 一路上马匹不少,有些是传递消息的,有些则是直奔楼桑村与狼溪村而去的,交谈之间透露出诸多消息。 而饿狼寨的两位寨主,竟是武师级别的高手,难怪能在县衙的镇压下流窜作案,横行乡里,不过若非消灾楼支持,他们也不可能有这么多武师,至多不过一位。 只因武师这样的存在,走到哪里都可以混出名堂,千里挑一,落草为寇者基本都是各有各的原因,部分是遭逢大变、部分则是天生坏种。 “县衙可不缺钱,前几日刚收获了百两黄金大钟呢。”项稷心中有数,县衙这是现学现卖,直接把天时地利人和利用起来了,要全方面打击剿匪。 阿德却是忽地开口“山河兄,那个四寨主与三寨主不可小觑,在消灾楼没有介入、空降龙头前,他们就是曾经的三头目与二头目,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尤其是这个四寨主,在江湖中也有些名气,据说他本来是个小富人家,有妻妾十余人,子女也有近十个,结果却在机缘巧合之下,发现那些子女没有一个是自己亲生的。 他大悲大怒之下,在雷雨夜杀光了所有子女与妻妾,投身饿狼寨中,借助这股势力灭掉了所有奸夫与家族,连带着妻妾满门全都屠戮,一个不留。 而三寨主就没有那么曲折的经历了,早些年是位镖师,后来见财起意杀光了同行之人,抢劫了东家,带财带艺投奔到了饿狼寨,直接成了当时的二头目。 “一个普通匪寇都值百钱,寨主级自然该以银两计,便不要怪我刀下无情了。” 项稷目光微冷,行走天下没有银两可不行,他又没有什么产业,每月衙门那点俸禄不够看,眼下自然是一个机会。 唰! 不过一个时辰,他们便奔袭到了楼桑村外的乡间土道上,隐隐已能看到前面扎堆的人影。 “几位大爷,要不要算一卦?诶,这位大爷,我看你印堂发黑,今日有血光之灾啊!”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草丛里窜出了一个头戴斗笠的老者,他颔下几根老鼠须,面皮枯黄,神色庄重,左手托着陶碗,右手持一根长长的竹竿,上面挂着‘算定生死’的招牌。 项稷瞥了一眼楼桑村的方向,笑道“血光之灾?可惜你学艺不精,卦象只对了一半。” 老者轻咦,有些好奇的转过头来“哦?大爷莫非也精通此道,能言善算?” “精通谈不上,但有些东西,是不需要算的,比如今日的确有血光之灾,但却不是我的,而是,他们的。” 项稷笑吟吟的开口,指向了楼桑村外密密麻麻的人影,另一手抖起一甩,一贯铜钱便落入了老者手中的陶碗里。 “大爷,多了,多了。”老者一怔,旋即就要取出部分来还,却被项稷抬手止住,古怪笑道“不多,不多,剩下的,买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 这让老者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嘟囔着走到一旁。 而此时,不远处围困楼桑村的那些百号匪寇人马也察觉到了有人到来,四十号人依次排开,弯弓搭箭,一言不发的盯住了这边。 一个斥候窜到领头的两位寨主身边“四寨主,三寨主,有人来了,看服饰不是官兵。” “管他是不是官兵,只要不是咱们的人,直接放箭!”三寨主是个光头壮汉,眉心处一条疤痕蔓延到鼻尖,竖在两个倒三角眼正中,更添三分戾气,穿着狼皮袍子,背着两口杀猪刀,一幅粗狂打扮。 “什么人,我只看到了几个刺猬。”一旁的四寨主冷笑,薄唇鹰鼻,眼眸狭长如狐,一身短打劲装,手里还倒提着一口五环大刀。 哧哧哧! 收到命令,四十号匪寇想也不想,直接放箭射来,一片箭羽如乌云盖顶般落下,遮住了项稷几人的上空,劲风贯穿长空,每一根都能入肉三分,夺人性命。 “若是四十号武师开弓搭箭,我还正眼相看,四十头连武者也不是的杂毛鸟在这放箭,也想伤人?” 项稷嗤笑,连长刀都不屑抽出,只两臂凌空一扫,便有一片晶莹显露,正是皮膜鼓起的‘皮甲膜衣’,足有三寸厚! 砰! 一声声沉闷之音响起,那漫天箭羽宛如射上了牛皮盾牌一般,不仅没有射入,反倒自己折落了下去,被项稷大臂一扫就抡飞了一片。 皮甲膜衣护体,他视箭雨如无物,抬手一抓就攥住了一排箭矢,抖手一甩便以更快的速度反射回去,当场射中了五位匪寇,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倒头就死。 当初县衙放箭那可都是精心训练的武者与武师配合特质的火油箭矢,一染就着加上地形问题才不利于膜衣对抗,可眼下这些草头班子,箭都射不准,更没有火油辅助,自然算不上什么。 “武师?难怪敢来掺和!不过我饿狼寨也不是谁都能挑旗的,留下两只手,尚且能活命,否则便等着家里人凑赎金来买全尸回去吧。”四寨主操起五环大刀,冷冷出声。 若是县衙大军,他还顾忌三分,单枪匹马的江湖客可没有什么好怕。 “我对你脑袋的赏金更感兴趣。”项稷发笑,正要上前,背后却忽起劲风,在这分神之时,有人偷袭! “小心!”阿德低呼,便看到一根竹竿如毒龙出洞,直戳项稷的侧脖,俨然便是刚才的算卦老头,印堂发黑、算定生死的算卦老头! 嘿!项稷却是老实神在,淡笑一声,右手臂如大刀似的忽然弯曲,蓄力、然后一下弹直,如同弓弦拉起爆射一般,刚猛劲力迸发,前面就出现了一条被切割开的气流,直接抵在了刺来的竹杖顶端,啪的一声将之打的稀碎。 而他的左手却使了个爪功,先笔直然后曲爪一弹,发力的时候有细微的筋肉轻轻颤抖,发出了急促不停的噼啪之声,好像急促无比的催命符向前勾拉而去,直接倒扣在了算卦老者的咽喉上,那层薄如蝉翼的皮甲膜衣根本挡不住,被鹰爪功轻而易举的刺破。 “你··?”老者一惊,自己消灾楼一关武师的修为竟然连一招都挡不住?! 那指劲未免太可怕,一刹那就粉碎了他脖颈的皮膜甲衣,连缭绕的气劲都被打散。 “我说了,多的钱,买别的东西,自然是买你的命。 匪寇围村,哪个算卦的敢在村口摆弄?自己蠢还当别人蠢,你不死谁死?” 噗的一声血花溅起,项稷面无表情的扭断了老者喉咙,留下了五个深深的血洞,随意一抛,便落入了先前的草丛内。 从哪来,到哪去。 血光之灾,已然应验。 “给我上!一人赤手空拳,还以为自己是百人敌了吗!” 四寨主眼眸一眯,决定先派炮灰送死探一探来人的虚实与手段,更能够消耗他的‘气力与体能’,为自己关键时刻的出手奠定胜局。 伴随着他一声令下,所有匪寇顿时围攻而来,就连他自己也动了,提着那口五环大刀飞扑直下,根本不会讲什么江湖道义。 这又不是过家家,是厮杀,能围攻就围攻,能下毒就下毒,无所不用其极,只有一个目的,赢! “百位甲士有些麻烦,百头猪还是轻而易举的。”项稷体内血气奔涌,三寸皮甲膜衣鼓荡而起,宛如披上了一层刀枪不入的甲胄,只把手往下一抓,便将路畔一颗手臂粗细的大树连根拔起,握在了掌心。 嘣! 跟着,这只手掌猛地一攥,将这棵树当作长枪一般爆发投掷了出去,发力刹那骨骼雷鸣、皮肤紧绷,条条青筋蛰伏在手臂中,血液瞬间布满了整个皮肤,洁白的手掌颜色变幻,血红的几乎透明,变成了水晶一般的质地,直接膨胀到了人腰粗细! 练血如搬江,巨灵逞凶狂! 轰! 霎时大树破空被掷出,似一道黑电,空气被划破,拉出一条长达数丈的白痕,迎头就扎进了人群中。 噗噗噗!一连数道血线飙起,足足五人胸口被这颗大树洞穿,将其生生钉在大地之上,跟糖葫芦似的串在一起,连摇也不摇,颤也不颤,就这么咽气。 “练血如搬江,巨灵逞凶狂,这是二关武师?!”这一下,所有拦在路上的匪寇就露出震惊之色,这个看上去只有十五岁的少年居然如此生猛,这才多大的年纪?就有这样的实力! 一下子,原本临近的几人掉头就要跑,自觉死到临头,面上惊慌不已。 “走?身子我不许,魂儿,倒是能往黄泉路上走一遭。” 项稷冷斥,袖子一甩,气血炸响,一股劲风伴着掌指就迫至眼前,直接将那几位流寇抽的打旋飞起,如一道流星横飞出去,撞在村口土墙上,深深嵌入其中,如一个大字,头一歪,吐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碎片的血液,便当场死去。 二关武师,皮膜血肉锻炼到了可怕层次,单指都可连开二百斤弓,抬掌一扫,劲道更是可怕,击中头胸活生生将人拍死都轻而易举。 “拼了!”危急关头,有人逃跑,自然也有人被激发了血性,死战到底。 左右两名悍匪体态魁梧,身如毛熊,手持两口厚背大刀,都是浑铁粗胚级的兵器,刀光交织成十字,刺啦一声破空切割而至,更有十八枚金钱镖做暗器射来,可项稷却看也不看,气劲绕体,同样一挥袖,大手猛然膨胀成脸盆大,什么大刀暗器,皆一下崩碎。 跟着袖袍一鼓,从内悍然弹出两只侧弯紧绷的拳头,直直捣在胸前,两名悍匪顿时如遭雷击,魁梧身形如被大锤砸中,浑身筋骨噼啪作响,一瞬间不知道断裂多少根,横飞十步远,砸飞十几名流寇,落地时已没了声息,当场被打死。 “一起上,围攻他!二关武师也还是人,赤手空拳还能是百人敌吗!”剩下的也都是刀口舔血之辈,此刻恐惧、愤怒混作一团,已是被鼓动,齐齐扑了上来。 刀锋呼啸、剑影重重、大枪抖花、箭羽齐射,就连暗器也不断浮现,毒水等更是撒个不停,将四面八方堵得密不透风。 俗话说乱拳打死老师傅,又言刀剑无眼,这么多兵器一股脑的砍过来,凡俗肉身总要避一避,可项稷却根本不惧,自持有三寸厚的皮甲膜衣,直接在原地立定踏足,坤山劲一运便与浩瀚大地勾连起来。 后天命格·不动如山! 刹那间,他的身影在一众匪徒的眼中就拔高壮硕起来,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山! 一座不可撼动的山! 足下生根,项稷不迈脚步,双臂却是运起降三世明王身心法,变得滚烫炽热,‘忿火燃烧’,皮膜血肉全都赤红一片,宛如烧火棍一般乱舞起来,横扫左右,乱击八方。 砰!每一次挥出手出,就有一名流寇横飞出去,缺胳膊断腿,落地便是咽气,一个也活不了。 而那劈来的长刀、刺击的长枪、上撩的长剑、飞射的箭羽在打到项稷肉身时,却都如软趴趴的泥巴一般散落下去,根本打不穿三寸皮甲膜衣,而那宣泄的劲力也难以奏效,每一击的三成都被导入地下,剩下的又被‘动如雷震’导出,附着攻伐反击回去,不仅没伤到他,还将一众匪徒打的七零八落,凄惨不已。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匪寇尸体越来越多,而他脚下的大地也出现寸许深的脚印,更是形成了一个小坑,全是被坤山劲引导出去的劲力所致。 目睹这样的疯狂屠戮,就算是杀人如麻的饿狼寨四当家也一阵发寒,哪有这样人越多还杀的越猛的? 站在那里,不动如山,就算是数十个人围攻也撼动不得,反而被力量反打了回来,伤亡惨重! 这才多久?百号匪寇就被杀掉了足足一半,不是伤,而是活生生打死,从不出第二击! “在给我挠痒痒吗,就连感觉也没有啊。” 项稷立在原地,悠悠开口,目光扫视四方,风轻云淡。 虽然他没有动,甚至一步都没有迈出,但那些紧贴街道两侧,根本没有拦着他的道路的匪寇却还是情不自禁的退后、闪避,心中压上了一座厚重无匹的大山。 他目光一动,众人就退后一步。 当话语说完之时,身周十丈之内竟一个身影也见不到! 百人敌! 一刹那,楼桑村内外,所有人心中都冒出了这样三个字。 少年武师,镇压百人! 第22章 一路破敌往郎溪(6K合章) 楼桑村外,血流成河。 一具具尸体残缺不全的散落着,或肢体断裂,或头身分离,或裂开四散,身上都有着极为明显的‘爪痕’,皆是一击毙命,没有多余的痛苦。 在这血色的人堆中,一道身影沉稳屹立,不动如山,自始至终都不曾迈出过一步,动摇过一刹,亲手造就了这骇人的环境。 百人敌。 这位一路奔袭而来的少年人,以霸道的实力强势证明了自己,打到众人失音恐惧,连连倒退不敢上前。 “已有五两银子了,可惜,此地凑不齐多少。” 蓦地,项稷开口,依旧是那般风轻云淡,气息悠长,好似方才的一场大战根本就不曾损耗什么一般,轻松写意。 这句话听起来没头没尾,但匪寇们却是又惊又怒,他们自然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此前涿县官府发布缉杀令,一位匪寇便是一百钱,而今死了五十人,自然就是五两银子。 如此做派,显然是要以一人之力将他们一网打尽! 已不是猖狂所能形容,而是自负,赤裸裸的自负! “他之所以立在原地不动,是用了一种借力打力的手段,限制便是接地不动,从脚下的坑洞来推算,七成可能就是将部分力道宣泄在了脚下,三成可能将力道反打了出去,与百家时期所提出的太极圆融、两极互转之意味有些相似。” 看了这么久,三寨主终于出声了,他结合种种表现,将坤山劲的作用推测出了个大概,这也是一直没有主动出手的原因。 那些匪寇不过是韭菜般的消耗品,死了一茬再招一茬就是,只要能为他们试探出敌人的信息,便是死的值得。 “看出了门道就好,我再遣剩下的人围攻,逼出他散力卸力的时机,到时候我直接出手袭杀,你随机应变。” 四寨主拖动五环大刀上前,一声长啸‘蛊惑’道“兄弟们随我一起上,他已经消耗了大半气力,此刻不过是外强中干,本当家的现在就颁布条例,只要伤到此人者,赏五两银子,提拔做教头!摘取头颅者,赏五十两银子,提拔做五当家!” 晓之以情,自己与下人其上,动之以利,赏银提拔;这双管齐下,一众匪徒的贪心便被调动了起来,刚升起的畏惧又被压了下去,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他们早就把利益放在了生死之上,凭什么活下来的那个就不会是自己呢? 搏一搏! 一下子,剩余的几十位匪寇就呼吸粗重的围了上来,嗷嗷叫着与四寨主一起出手,在他们看来,的确是打不过项稷,更不可能杀掉,但他们又不是要做这些,只要伤到!哪怕只是留下一道小小的、浅浅的伤痕,都能有五两银子,为什么不拼?又不是天地之差,总是有机会的! “财帛动人心,只可惜你撒再多的银子也没有意义,都将是我的。” 项稷冷眼旁观,双臂缓缓背到身后,五指蜷曲紧绷,弓背含胸,摆出了鹰爪功的站桩,眼眸刹那锐利起来,如要捕食的雄鹰,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他的猎物。 铛!十個匪徒直冲而来,手中兵器一齐扫下,只听得刺耳颤鸣,便见一只‘鹰爪’勾提而过,凌空就抓碎了木制刀柄,那指节一捏一啄,直接顺势击穿了匪寇的咽喉,留下碗口大小的血洞,其他兵器劈斩过来,他看都不看一眼,任由其在三寸厚的皮甲膜衣上斩出火星,铿锵响个不停。 有人倒地,有人上前,越来越多的身影将项稷淹没,你来我往之间只有两只手,自然不可能招数尽挡,总有些在角质甲胄上留下印痕,泛着淡淡的白色,可惜依旧没能破开防御。 “他妈的,留痕就算,这是五两银子,给我接着上!”而四寨主却是一刻也不停止蛊惑,直接掏出五两银子一甩,落入了那匪寇的怀中,言出必践。 “杀!为了银子!” “留痕就有五两,上啊!” 这一幕自然令得剩下匪寇更疯狂,不要命的冲击,甚至后面的人都红着眼砍起前面阻挡的同伴来,只因他们挡住了路,挡住了银子! 场面无比混乱,四寨主却露出笑意,脚下连点,宛如幽灵般穿梭人群缝隙中,不断逼近,抽冷子偷袭,在项稷膜衣上留下深浅不一的伤痕,他知晓,对付这种卸力打力的法门,以力量强行攻破是最难以达成的方式,除此之外,最朴实的破解方法应是以更快的速度与频率发动攻击。 所谓借力打力,不管是肢体的力量,还是那体内流转的劲力,都要有一个接收、传递再返还的过程,这是需要时间的,如果在上一波的力量转移完成之前,就有第二波的力量打过去,那么转移的步骤就会被打乱,其技巧自然被破。 铮! 在项稷又一次以坤山劲化去众人攻势、衔接震雷劲反攻打出时,一刹那刀鸣响彻,似有猛虎咆哮,啸动山林,奔袭下山。 叮铃铃的金环碰撞声中,四寨主抓住这时机袭杀而来,要在‘破绽’出现之时一击毙命,大刀在空中猛地向左一划,当达到一个力竭点时却又翻面右切向下,融入了一个翻折与狂风的劲力,正是五虎断门刀中的‘猛虎下山’! 而面对这来势汹汹的一击,项稷恍若未察觉一般,不紧不慢的将身畔一位匪寇的咽喉击碎,方才撇过头来,慢吞吞地出手了。 无形之中,那只手臂开始泛红,在降三世明王身心法的推动下不断膨胀,宛如不动明王神像的粗壮大臂一般,带着奔腾的血流之音扬起,很慢,很慢。 这样的速度让他看上去十分随意,只是缓缓伸出右手,却诡异地一下出现在那五环金刀之前,而后曲指轻轻一弹。 砰! 仿佛湖面荡波,长空间劲气炸碎,五口金环崩裂成漫天碎屑,项稷的手指余势不减,戳在那刀尖之上。 咔嚓!没有半点窒碍,在四寨主惊骇欲绝的目光下,手中那口难得的五环金刀从刀尖开始,寸寸崩裂,一身武师级别的护体劲力与皮甲膜衣竟都跟着碎裂,血液顺着伤口不断洒落,让他心中一寒。 与此同时,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传递过来,那只粗壮的手臂只侧掌一拍,便让他整个身子如遭震雷狂轰,身如流星,一下横飞出去。 噗! 一口逆血当空吐出,四寨主横飞出去足有七八丈,跌落至楼桑村口一滩泥洼中,浑身骨骼噼啪作响,不知道断裂了多少,面上露出了痛苦之色。 四方皆静! 很多楼桑村,乃至是围攻的土匪与流寇都瞪大了眼珠子,一口浑铁粗胚级的刀啊,就这样被一指戳碎了,这到底需要何种惊人的体魄,多么坚固的皮膜才能够做到? 更何况,身为武师的四寨主,竟然被一招就打败了,直接吐血横飞,站都站不起来了。 “够了!”就在此时,三寨主看不下去了,从斜后方杀出,挥舞着双刀左右旋斩,凌厉的刀花中还有淡淡的‘粉末’在飘荡,那是毒粉,他自己早就含了解药在口中,此刻双刀往前一股,拍出的劲风便将毒雾裹挟冲到了项稷面前。 跟着,他身随雾动,一身气力灌注双刀雪亮刀身上,双臂传出了大江奔流之音,竟猛然膨胀了起来,在早上还不算耀眼的阳光之下,宛如巨灵神双臂擂鼓,都挥出了一片片令人眼花的光影,大刀裹身而走,刀速非同小可,让剩下的十几位匪寇都觉得面颊生疼。 巨灵血气,这赫然是一位二关武师! 面对这扑面而来的毒雾与来势汹汹的‘巨灵双刀’,项稷却冷笑一声,两条手臂一上一下猛地一旋,而后凌空拍出,劲风掀翻毒雾而过,左掌拍出,右掌疾跟而至,左掌一缩回,又加在右掌的掌力之上,他这连环三掌,便如三个浪头一般,后浪推前浪,并力齐发,比之他单掌掌力大了三倍,赫然就是涿江之上创出的‘长江三叠浪’! 一刹那,掌劲吞吐,巨灵血气翻江倒海,三浪跌宕起伏,直接将毒雾拍散,对上了劈来的‘巨灵双刀’。 铛! 在场竟然无一人看得清他是出的什么掌,用的什么招,只是耳朵里听到两声铿锵爆鸣,用双刀的三寨主就已经倒跌了出去,在地上翻滚了足足八圈,咳嗽连连,努力挣扎了几下都没能爬起来。 而那两口杀猪刀散落,一柄正插在他脚下,一柄正落在泥沼里四寨主的面前。 此刻,两位武师哪里还有一开始的从容与傲气,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悚然。 什么雄心壮志,傲气怒火全被打灭了。 以往大半生的名气威风,今天全做了踏脚石。 这简直让他们心如死灰。 “一招,又是一招!” 此刻,楼桑村口早已聚集了一大批村民,王老爷子、罗大娘、李大婶、刘铁匠···等,他们目睹这一幕皆是惊呼出声。 那可是二关武师啊,饿狼寨曾经的二把手,如今的三寨主,竟连一招也挡不住,被拍翻当场! “这是,什么招数?”三寨主强忍疼痛取出一根人参塞入口中,猛嚼几下后咽下肚,捡起脚畔之刀,以内劲炼化疗伤,勉强站起了身子。 他不理解,这一招式闻所未闻,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的败了,连一招都没接下,同为二关武师,这怎么可能呢? “长江三浪叠,我自创的招式。”项稷淡淡开口,却根本不打算给他恢复的时间,坤山劲内敛,震雷劲取而代之自足下两窍喷薄而出,带动整个身躯往前一窜,一个纵跃就来到了三寨主面前。 不好,没拖延成功···三寨主心中一凉,暗自叫苦,却也只来得及举臂推刀,将浑身皮膜全部鼓起,臂膀膨胀沸腾巨灵血气,用尽全力抵挡,然而只见得掌影挡在他面左右一摇晃,就变化出了一连串残影,而后迅速汇聚成一只粗大巨手,攥起化为捶头猛烈一击! 顿时,这道捶劲如同天上的炸雷般骤然一爆,动如雷震! 咚! 什么子母双刀,什么巨灵血气与皮甲膜衣,在这一捶下也当场折断,噼啪骨裂之音刺耳无比,所有人都清楚见到,那三寨主双臂在项稷的一拳之下彻底干瘪扭曲下去,杀猪刀当场断折,只能绝望的,眼睁睁看着那捶落的拳头摁在自己头颅上,两眼一翻血丝密布,被砸出一个沙包大的坑洞。 吔呀!!!跟着项稷骤然发力,吐气开合,那只大手猛地暴涨,皮膜之下传出了血液沸腾的奔流之音。 搬江!搬江!巨灵凶狂! 下一刻,那摁在武师头顶上的拳头悍然下砸,恐怖的力道当场压迫的一串串血线自其眼耳口鼻中喷射而出,夹杂着鼻涕、眼泪与浆液一齐乱飞,头颅更是不断下压,脖颈折断下沉,整个脑袋都被压入了胸腔之内,连同那跳动的心脏、微微颤动的五脏六腑全部碾成一团肉泥! 而后,便见到项稷抽手扭腰,右腿如挂鞭般破空抽甩而下,在血液冲刷下飞速膨胀变大,足有一颗大树粗细,砰的一声踩着那团肉泥从胸腔一路下劈,踩穿下阴,卵儿根儿一起崩了稀巴烂,践踏成了一团浆液,那武师的身子更是直接被这一腿从中间劈开成了两半,残缺的两瓣身躯微微一晃,便各自向着左右两边倒塌了下去。 一位二关武师,就此毙命。 “死,死了?逃,快逃啊!”剩下的十三位匪寇肝胆欲裂,腿肚子直抽搐,刚跑出没几步就跌落在地,手脚并用的向前爬去,逃荒似的要避开。 就连泥地里躺着的四寨主也面露绝望之色,差距太大了,这必然是一位有着高明传承的少年强人,不是世家子弟就是名门大派,常人不可能有这样的体魄与根基。 “今日,便没有什么饿狼寨两位寨主了,只有赏金。” 踏着肉泥,项稷来到瘫着的四寨主身前,缓缓抽出长刀,没有什么招式,也没有什么花哨的章法,只是平淡无奇的下劈,却摧枯拉朽的劈开了四寨主体外的皮甲膜衣,噗的一声抹了脖子。 饿狼寨四寨主,三寨主,两大武师死于楼桑村外。 杀人者,翻江复蹈海·楚山河! “饶命,饶命啊!” 跟着,在一片凄厉的惨叫声中,十三位匪寇也没能逃掉,被一一结果了性命,成全了赏金,足足一百号匪寇,奉献己身,为项稷带来了十两银子的收益。 这是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真挚之情令人感动,他决定,让剩下的饿狼寨匪寇们也好好展示一番,献出一份力。 “山河兄是打畅快了,连刀都没出鞘,一身实力难以揣摩啊。” 阿德感慨,自己虽然成为了武者,但两人之间的距离并未缩小,反而还在拉大。 而此时,所有来犯匪徒被杀尽,楼桑村的村民们自然也冲了出来,欢呼雀跃,感谢着项稷的相救。 “我的天,前些日子收到消息,听说山河师傅成就了武师,降巨鲸败消灾,在涿江明王庙对抗血头陀,创下招式,还以为是夸大的传闻,今日方才知晓,哪里是夸大,分明是还隐藏了部分,有所收敛啊!” “是啊,这分明是成就了二关武师,一关之差地位可是截然不同,如今更是连杀百人,击毙了两大寨主,当真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山河师傅,这次真是劳烦您出手相救了,我等楼桑村人感激不尽,请受一拜。” 说着,一众村民便齐齐行礼拜谢,不论项稷是因何而来,救了他们终究是真,否则匪寇冲杀进来,根本没人挡得住,到时候村子里还能有几个活人都不好说。 “诸位不必如此隆重,我早些时候得了村子恩情,如今有难,又与饿狼寨、消灾楼有怨,于公于私都该回来一趟,应有之理。”项稷摆摆手,将王老爷子扶起,露出了笑意。 有些时候,并不需要那么多的前因后果,一些事情,想做便做了,很简单。 “此前我等赴宴时,县令便请来了卢氏书院与大儒卢植的后人前来助拳,平乱不远矣。” 黄老医也带着阿德到来,简要讲述了一番情况,安抚民心。 “那便好,那便好,我家鸡仔都饿一天了,响午都没得叫。” “我家也是,衣物都攒了没洗,这下子可以安心收拾了。” “嗨,到现在我可是连一口西北风都还没喝着呢,又多活了一天,回去得放些稀米熬碗粥,好好滋补滋补。” 得到可靠消息,楼桑村村民顿时放心起来,说说笑笑的回归村里。 他们所关注的都是大人物们从来看不见的朴实生活,低微如尘,却密集如沙。 “山河师傅,你如今杀了两位寨主,剩下的龙头与消灾楼人手可不好对付,都是有名的主儿,曾经的大寨主,而今的‘苍狼望月·蒋无功’、当初埋伏县令的‘人头下酒·图红颜’也被拉拢助拳,分别是三关与四关的武师,据说还有一位消灾楼派出的神秘高手,按我的猜想,很可能就是一位足以正面抗衡县令的五关武师,外功大成、劲气凝形。 以你如今的实力,若能前往支援县令,当是一大助力,但其实我不建议如此,那里太危险,三关武师与四关武师交手,那种力量已经有了质变,举手投足间打爆房屋、碾碎石狮都不难,外功大成的劲气化形你也知晓,擦着就伤,还是太危险了,伱还年轻,有无限的可能,也不必急于一时。” 王老爷子照旧将他们请入了府中,告知如今的局势。 这些消息都是从县尉王谦那里知晓的,两人的关系他也不曾隐瞒,算得上是同一宗族的不同分支,王家的主脉其实并不在涿郡内。 如今,饿狼寨的主力、消灾楼的杀手都在与县令、卢氏书院正面厮杀,分兵过来的自然不可能有太多实力,两位武师寨主带队已经是全力以赴了。 他们围住楼桑村,也是抱着威胁县衙,逼迫他们分开人手,为正面战场分担压力的念头,谁知碰到项稷这个半路杀回来的猛人,直接被剿灭一空,什么想法都没了意义。 “吉凶如何,一卦便知。” 项稷自己是倾向于相助的,稳妥起见,他还是触及了脑海内的易命图,以之测算卦象。 顿时寿元再减一日,只剩下两年又三百二十六日,这还是成就二关后又增加的一年寿元,卦象也显露而出: 下坤上兑,是谓泽地萃(萃卦),寓意荟萃聚集,泽泛滥淹没大地,人众多相互斗争,危机必四伏,务必顺天任贤。 象曰:游鱼戏水被网惊,跳过龙门身化龙,三尺杨柳垂金线,万朵桃花显你能。 【应卦:同心同德,救困扶危。 吉-雪中送炭搏情谊,机缘自来瓶颈开,名扬一郡化龙虎,月旦评上留此名。 凶-直面三关武师,与消灾楼不死不休,行走各地将遭遇刺杀。 一线天机:青色品质·英姿。】 【逆卦:我自冷眼看世间,不问天下是与非。 吉-坐山观虎斗,许可捡便宜,情谊不多却有三分,仍可小小扬名。 凶-没有后续机缘与武道顿悟,涿县局势恶化,双方僵持不下,县令负伤,调兵遣将,终究避不开。 一线天机:青色品质·乱武。】 “如此,明其险恶,察其利益,方可谋后而动。” 项稷双目微眯,不自觉敲打起座椅扶手来,逐渐有了决断。 与此同时,狼溪村。 原本的村民都不见,家家户户里进出的都是一身血腥气的匪寇,他们不断搬运着箭羽与石头,集中在了村里的空地上,要当作阵地与官府兵力交手。 三道身影并肩而立,注视着这一切,其中一个正是昔日的图红颜;第二人脊背微微佝偻,眼眸如狼,衣衫胸口纹刻着一轮残月;第三人浑身都被一个黑袍罩着,只有胸口出现五条金线彰显着他的身份。 而在村外三里地,县衙兵马已然集合,组成了鹤翼阵,捕快出动了八成,只留部分人驻守衙门,更有征召来了不少江湖客,这些人不曾融入阵法,而是按照各自的习惯分散开来,伺机而动。 “平乱!剿匪!镇寇!涿县只能有一个声音,叛逆作祟者,死!” 大军开拔,县令一身戎装,披铁甲,戴战盔,手中托着一口足达一人长的大槊,乌光烁烁,森寒迫人。 在他身后,三关武师县尉王谦弯弓搭箭,卢氏高人赤手空拳,高诱与卢平各自着皮甲、握铁盾,手中拎着一口制式战矛,已然蓄势待发。 杀! 伴随着他一声令下,上百人顿时迈开脚步,踏的烟尘漫天,犹如一片惊涛骇浪般直奔狼溪村。 一时间,连此地空气都变得沉闷起来,不见鸟啼、不闻狗叫、无比压抑。 “许兄,这场热闹,你还要看吗?莫非不打算回京。” “数千年的循环,分分合合,打不破还一如往昔,换再多的主角,戏本不变,还是同样的结局,我游历天下,便是想看看,有没有破局的希望,如今看来,也许还不到时候。” 远处的小山头上,还有两道锦衣玉袍的身影观望着,俯瞰双方博弈争锋。 只是他们,似乎并不属于任何一方。 第23章 郎溪乱战,不动明王(6K7合章) 狼溪村外,烟尘漫天,隆隆震音毫无遮掩的传入了匪寇们耳中。 “既然涿县官府已经到了,那便好好招呼他们一下吧。”消灾楼的来人一跃来到村子最高点,俯瞰向外部那连成一线的烟尘长蛇。 原本的大寨主蒋无功更是一声大喝“放箭!” 嗤嗤! 霎时上百名匪徒弓箭手奔走向前,弯弓搭箭,刺耳的空气摩擦声中箭影满天,一股脑的落下来。 “左右混队,一盾一弓,结阵而行,挡下一波箭羽后就给我射回去!让他们知晓什么叫官府的军队!” 县尉王谦指挥兵马变换阵型,盾兵相伴弓兵走,面对一轮齐射直接架起大盾将头顶护住,长蛇行阵法的盾牌自头顶连成一线,直接挡住了六成射下的箭矢,行军步伐只是被阻了数息便再度恢复。 跟着,盾牌一翻,便露出了弯弓搭箭的弓兵,刺耳的弦音一崩,顿时漫天箭矢呼啸射出,凌厉更胜先前,直勾勾射进了狼溪村内,当场就听闻到了几声惨叫。 没有专业训练的匪徒在弓箭精准度上自然是比不过官府队伍的,对射之下很快就混乱了起来,逼迫的那些匪寇都不敢在原地停留,只能边跑边射,反正射不死人,也就不在乎准头,对着远处乱射一通,保持威慑力就行。 “全军突击!”而在这敌军混乱之时,王谦更是一挥令旗,一字长蛇阵再变鹤翼阵,开始冲锋,直指狼溪村大门,最前方的捕快更是提着两人合抱粗细的木制尖锥,要直接撞开大门,强行突入。 见到这一幕,那‘人头下酒图红颜’冷笑两声,直接挥了挥手。 当即便有匪寇狞笑着将一位位村民自屋舍中拽出,一把长刀就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跟着,寨主蒋无功便登上村头,遥遥长啸“你们听好了,只要县衙之人前进一步,我便屠一村民!” 说着,当场就有匪徒动手,将一位村民抹了脖子,殷红血线飞上高天,只留下一双无神的眼睛,倒塌的尸体,还有那不甘沸腾、冒着热气的血液。 到死,他都如麻木一般,对世道绝望,对生活绝望,对未来绝望,活着,死着,都不过行尸走肉,只剩下一腔忿血染长空,转瞬即逝。 哈哈哈,真是痛快!一众匪寇怪笑,在他们看来,官府就是容易被牵制的,总是会顾头顾尾,比不得他们这些肆无忌惮的快活,能威胁的地方太多。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那些奔袭而来的县衙人马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他们看不到村民,只看得到‘县令’,杀再多的人又如何?关他们屁事,死的又不是世家大族的人。 “全军听令!狼溪村上下皆壮烈,为县衙大军拖延时间、拼死抵抗匪寇,不幸全村皆亡,为饿狼寨匪寇所屠戮,以我县令之名为村内所有人铸庙立碑,日夜香火供奉! 现在,所有人全力进攻,为狼溪村上上下下三百余人口报仇雪恨!斩一匪徒,赏百钱;杀一教头,赏银十两、屋舍一栋;杀寨主者,赏银百两,提拔县吏!” 目睹这一幕,县令根本不上套,直接一句话反过来堵死了狼溪村匪寇退路,定性这是一场屠戮,更直接许诺赏金升官,让所有兵马都卯足了劲前冲。 你想威胁?成全你就是! 看天下人是信一位铸庙立碑的县令之言,还是信你们这些匪寇侩子手的鬼话! 若是村民真的死光,就按章程来,还能得个功名;若是村民未死,他这一句便是缓兵之计,能够反过来威慑匪寇不敢下杀手,最重要的是,只要此战能胜,那么说什么都是对的! “好好好,好你个县令,竟如此果断狠辣!也是,区区三百号人口而已,又怎能与剿匪平寇的功绩相提并论。” 见到这一幕,寨主蒋无功与图红颜也不由微微蹙眉,低估了这位县令的果断,终归还是要正面厮杀一场。 “尔等贼子,负隅顽抗,屠戮百姓,当诛!” 下一刻,长空震荡,音浪滚滚,县令展露出高深实力,一个纵提就在长空中连踏七步横渡十丈之地,凌空就点落了一指。 这一指看上去没有半点神异,甚至一点气血波动都没有,平淡无奇,软绵绵的,感受不到一点力量。 可一刹芳华乍现,自指尖猛地迸射出了绚烂气劲,外放交织,勾勒一副画卷,绵延数十丈长空,隐约可见山川江河,五湖四海之象,有仙雾缭绕,瑞气蒸腾。 劲气外放,化物凝形! “呵呵,县令倒是有些手段,便让我来领教领教吧。”就在此时,一道道紫黑色气劲如龙蛇般突然出现,在山河图录之上盘绕,有阴风怒号,一股冰冷残暴、肃杀嗜血的气息浮现,簇拥着一個黑袍人从村中最高点一跃而下。 砰! 两人当空就对了一掌,雄浑气劲外放纵横,呼啸十丈之地,将草木沙石等震得飞扬而起,不断炸开碎裂,一片混乱。 “五关武师,‘颠倒寰尘大法’?你便是消灾楼下十二无常之一?”县令双目一眯,感受到劲气的诡异颠倒,顿时认出了身份。 消灾楼作为能与卢氏书院对抗的势力,自然也是底蕴非凡,外功大成的人物在楼内被称为‘无常’,足有十二位,各施一种邪法,传说无常之上还有其他的存在,却在江湖上鲜为人知了。 “摄魂无常,领教了。”黑衣人斗篷一甩,劲气外放支撑下顿时化作一张大网遮笼下来,将两人淹没其中,爆发激战。 而此刻,咚的一声,县衙兵马已然推动木锥撞开了大门,冲入了狼溪村内。 可惜迎接他们的,是一跃而下的图红颜! “吼!” 他一声大吼,百花红袍蓦地膨胀起来,双手握拳,浑身皮肤都呈现出了一种‘淡金色’,正是四关特征‘金肌玉骨’,舞动之间犹如一双金锏铁鞭抽刷,双拳抡开,刹那之间周围十几个人就给他打飞出去。 砰砰砰!身为武功在身的捕快,受到袭击自然也下意识的作出应对,但不管是试图躲闪或者格挡,甚至拔刀相对的,只要被拳头碰着了一下,当场浑身一震,七窍流血,等到他们身子飞出去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具尸体了。 “七伤拳!” 县尉王谦遥遥挨了一击,顿时狼狈倒飞出去,在空中一个翻身倒腾卸下了劲气,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攥在掌心里,狠狠地捏紧,难过得想要吐血,可那血腥味儿又直往眼睛鼻腔里涌,要喷射出来。 七伤拳,顾名思义,七情所感,内力所伤,伤而动念,所出必破;此拳损心、裂肺、断肝肠、藏离、精失、意惚恍、魄飞扬为七伤。 江湖传闻,练这拳的,若欲伤人,必先伤己。 唰!倏尔劲风乍起,一道身影跃起落地,大袖一甩便将图红颜周遭的捕快送了出去,转而和他对了一拳,不动不摇,只有劲风宣泄而出,激荡三丈地。 “人头下酒图红颜,听说过,在下卢宁,字常安,领教了。”来人正是卢平叔父,大儒卢植的族人,卢常安,竟也是一位‘金肌玉骨’级别的猛人。 “掌若悬河·卢常安?”图红颜面色一凝,显然是听说过这位大儒族人的名头,亦是一位四关好手,名扬一郡之地。 “剿匪平寇!”“杀光这帮狗腿子!” 霎时整个狼溪村口都吵闹起来,双方人马正面碰撞,匪寇之中混杂着消灾楼的黑衣杀手,不断跃出,与县衙捕快交手,纷乱之下局势也很难看清对谁有利。 王谦一边调息养伤一边紧紧盯住寨主蒋无功,两人都是三关武师,一动便是风云骤变,筋弓脉弦的神异让他们臂如大弓,随便一捏物件就能当箭矢射出,比之寻常弓箭更为恐怖,还能在每一击中将劲气如‘箭矢’般通过筋脉外射而出,或者爆发在肌肤表面的‘皮甲膜衣’上,威能不下于攻城的‘投石机’,再搭配巨灵搬血的神异,人身一动简直就是一团不断爆炸的投石机。 啊! 蓦地,战场西南角响起一连串惨叫,有匪寇如同破布般横飞,肢体断裂,咽喉凹陷,还没落地就咽了气,眼珠瞪的浑圆。 什么人? 不少人目光望去,顿见到一位青袍身影如雄鹰盘旋般从天而降,五指大张如弯钩倒扣在一位匪寇脑袋上,硬生生抓出了五个指头大小的血洞,只见得手腕一旋发力,那人头便如麻花一般逆转了三圈,嘎嘣一声骨骼扭曲断裂。 跟着便见到周遭足有五口兵刃劈砍了过来,封锁他退路,青袍少年凌空身子虚拔、劲力倒灌硬生生往上窜了一截,而后十指一绷,分扯左右,可以清楚见到指尖扩张出来的三寸‘皮甲膜衣’,直勾勾对上了兵刃劈落,铿锵声中竟双臂一震反过来将五位匪寇掀翻了出去,跌落丈许远,根本不能抵挡。 “三四寨主已然伏诛,尔等还敢作祟!” 来人自是项稷,与王老爷子交谈后便赶赴而来,要在饿狼寨的覆灭中加上一把火。 伴随着巨灵血气一运,他双臂双掌骤然膨胀到脸盆大小,左右五指各自捏爪,劲力贯通绷紧成形的一刻,十片指甲连带着指头里面的筋膜、骨骼一起颤动,竟然好像拉扯出如琴弦铁片拨动之音。 唳! 这奇异的嗡鸣余韵未散,聚集起的气流便形成了一声嘹亮鹰啼。 那十根指头划开空气的声音叠加在一起,犹如鹰击长空,直接在人群中撕扯而过,跟一团狂风席卷过境般,依稀可见长空中留下的十道苍白浅痕。 “嗬嗬··?”就在他一冲而过后,沿途十几位分列左右的匪寇身子皆是一顿,怒目圆瞪,嘴巴张了又张,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有丝丝缕缕的血渍自嘴角滴落,而后砰的一声栽倒在地,到死都没有发现自己是如何中的招。 怎么回事? 众人皆是一呆,待看了数息后方才发现,这些尸体的咽喉处,不知何时都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爪印,直接击碎了喉结,劲力折断脖颈,一刹那就断去了十五人的生机! 如此爪功,真如昔日的白眉鹰常空一般! “是鹰爪功的鹰击长空!”“怎可能?白眉鹰不是死在了虎狼峰一战吗?” 匪寇大惊,皆是一颤,哪里又杀出个这般猛人? 观其实力,绝对是一位武师,这等存在于眼下战场已是能影响部分局势的力量了。 “哈哈哈,原来是山河小兄弟来了,如此,楼桑村当是已经解围!只有狼溪村这些还在负隅顽抗。” 匪徒惊慌,官府自然便欣喜,县尉王谦更是大笑,他明白项稷到来意味着什么。 那率领百位匪徒围困楼桑村的四寨主与三寨主已然翻不起风浪! “不错,四寨主、三寨主已然伏诛,百号匪寇皆为我所杀,一个不留!” 项稷指尖晶莹不染血,淡淡一笑,道出了一则大消息。 饿狼寨的两位剩下武师已死,连同百号人马一齐被他斩灭! 什么? 两位寨主都为他所杀! 此言一出,不仅是匪寇,就连官府人马也大为吃惊。 虽然听说过涿江一战的消息,可那时这位翻江复蹈海不过是一关修为,短短十几日竟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今他可不仅仅是二关武师,更是击杀了数位武师的可怕人物,寻常二关根本不是对手!是有望登临龙虎榜的少年人杰。 “好好好!不愧是我涿县英才!” 就连远方交手的县令也忍不住心中畅快,长啸一声,破了饿狼寨的布置便是优势,这些都是功劳! “好一个翻江复蹈海,当初虎狼山也是伱来招惹,破坏了谋划,如今更是连杀连两位寨主,岂能容你!”蒋无功面色一冷,自己麾下的两位武师寨主竟皆被他所杀,计划也被破坏,怎能不恨? 一声令下,周遭上百位匪寇就分出一片围杀了过来,他自己也是脚尖一点急速逼近,而县尉王谦自然不会坐视,亦是施展轻功赶来驰援。 “嘿,有仇自然要了结,斩草除根,所以这一战我要全力助官府灭你们!一个也不留。” 项稷大笑,直接摆开鹰爪功架子,含胸拔背双臂一挥,一个贴身就撞靠在了来袭匪徒的身上,继而揉身探爪,震雷劲一抖就好似秋来万物皆杀,萧瑟风声过处,片甲不留。 哧!爪劲翻飞,一道又一道身影如同割麦子般倒下,再凶悍的匪徒在二关修为面前也很难起作用,除非是全副武装的士兵,否则只能靠着数量来牵制拖延。 眼见人群将自己淹没,项稷双掌一合抱拳高举,整个手臂都膨胀了一倍,震雷劲奔腾在血液穴窍中,直接挥拳如抡锤般轰砸下来,将脚下黄土地当作了大鼓狠狠擂动! 咚! 一声巨大的震颤在烟尘中迸发,如同天雷炸响在耳畔,此地所有人都听到了,离得近的几十个人更是被震破了耳膜,口吐鲜血的跌倒在地,项稷左右的十几人更是直接打着旋飞出去,直接被劲风震到昏厥,失去了战力。 “不可硬撼,远处干扰他!”这一幕看的匪寇们头皮发麻,纷纷改换了路数,使起弓箭、火油与暗器来。 方才可看得分明,近身搏杀根本就是送死,擦着就晕,挨着就死。 唰!一时间不只是箭羽漫天,更有一些毒粉飞洒、火油焚烧蔓延过来,项稷正欲跃起对敌,却见一连五条铁索长鞭甩了过来,一下子缠住了项稷四肢和脖颈。 细细看去,那是五位骑着马的悍匪,鞭身上还带着细密的倒刺,寻常被这一绞一拉,恐怕也要立刻掉层皮肉,但却被项稷体表的膜衣所挡,半点不入。 “驾!” 下一刻,五个悍匪大喝挥鞭,人力与烈马之力同时爆发,自五个方向拉扯开人身肢体,要将项稷五马分尸! 而就在这一刹那,人群之中又有多人相继冲出,各种毒烟与兵器劈头盖脸的砸来“桀桀桀,马大爷来杀你!”“饿狼寨李大爷取你狗命。” 这当真是砸,跟一片大河临头浇下似的,前后左右、目光所见所不见,都有人使出招式杀来,人数之密集,竟在一瞬间给人一种寒风都吹不进去的紧密感。 “明王!明王!不动明王!!!” 项稷眉眼怒瞪,忿火自胸腔喷薄咆哮而出,衣衫顿时鼓荡如球,被劲风所填满,直接炸开成漫天碎屑,显露出精壮的上身,那背后的降三世明王相寸寸紧绷,像是要活过来一般,伴随着肩胛骨上挺,骤然··睁眼! 轰! 刹那间沛然大力爆发,他整个人肌肤都化成了红色,一下子膨胀了一圈,足有九尺高、两人合抱宽,皮肤血肉中似有火焰在燃烧一般,四肢与脖颈寸寸绷紧,一块又一块的肌肉如同精铁一般凸起,在日光下泛着金辉,宛如一座精心雕刻的神像,威严壮硕。 稀律律!蓦地便听闻到了烈马惨烈嘶鸣,铁索颤鸣,竟是连人带马的被项稷拽回来! 同一时间,他喉咙鼓起、嘴巴大张,猛地咆哮出声“明王!” 顷刻间音波气劲混杂着精神力迸发在周身一丈内,化作了惊天狂澜,什么毒烟、全都被倒卷而回;什么暗器、全都被震落当场;什么火焰,全都被压灭成空;什么刀剑,全都被轰飞,一吼之下攻势尽散! 明王?不动明王?! 那一块块绷紧的肌肉与铁索看的匪寇们肝胆欲裂,一个人被围攻成这样怎么还能倒拉五马回? 横推百人倾,倒曳五马回! 方才那一拨围攻被迫更是让他们腿肚子都在发抖,真的在恐惧,这还是人吗? “好!来的好!来的好呀!你们这些不知所谓的东西,都给我死在这明王身之下吧!” 项稷面容狰狞,宛如金刚动怒,双腿不弯,地面却突然一震,双臂直接发力回拉,当场就将五匹烈马拉扯的一个趔趄,而后势不可挡的到拽回来,在地面上不断摩擦。 “颠佬!他妈的颠佬啊!” 五位悍匪心惊不已,也在同时双脚紧紧夹住马腹,随着项稷四肢大张,头颅后仰,他们所谓的反抗就如纸糊的一般脆弱,直接就被到拽了回去,在地面上留下寸许深的划痕,更有人抽出长剑插进地里都不能抵挡,依旧被拖拽着稳稳后退,犁出一条长痕,无比绝望的挣扎。 “妈的,拼了!老子们就是人多,还怕死吗!” 见到这一幕,周遭匪寇们皆是红着眼跑来,一个个皆是拽住了铁索,相助骑马悍匪拉动锁链,要将项稷牵制住。 每一条锁链上都出现了十九人,或在前端,或在末尾,皆奋力拉动着,面目狰狞,吃奶的气力都使了出来。 “不知所谓的东西,蝼蚁聚群也妄搬山!命格!不动如山,给我停!” 项稷全身劲力爆发,双脚运起坤山劲立地生根,与泱泱后土连成一体,不动不摇,势如山岳,又如何能是人力可撼动? 远远望去,便是一片环状人海将他围在了中央,跟陀螺似的旋转。 “一百号人,加上五匹烈马都拉不动他?!这是什么怪物!真是那不动明王生了根不成?” 争斗中的捕快与匪徒们目瞪口呆,哪里见过这场面,也太骇人了些。 这哪里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分明就是一位百人敌! 放到战场上,甚至可能做到百人屠! “哈哈哈!拔河?那就都别想松手了,试试我这人肉长鞭的滋味吧!” 忿火燃烧,项稷心中戾气顿生,狞笑一声,不动如山转化动如雷震,四肢就一个收缩回扯,震雷劲顺着铁链传导开来,只见他扭腰旋身一摆,恐怖的劲道便带动百号人与烈马齐齐甩动起来,他们个就身不由已朝着旁边的匪寇同伴扫荡过去,如同人肉铁鞭般上下抽刷。 啊!!当场便听的一阵惨叫,原本还在与捕快争斗的二十三个人,直接被砸的筋断骨折,血洒黄土。 啪!啪!啪! 人肉长鞭上下翻飞,每一次抽甩都有人筋骨断折的跌落出去,而后便被下一次长鞭抽个身死当场,压成个血肉大饼,场中一时惨烈不已,血腥味令人作呕。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畅快,你们这些渣滓,竟能让我如此之快活,好好好,嘿,真是好呀!” 忿火入脑,项稷神情愈发暴戾,只有眉心不断扩散出海浪般的寒气压制,才保持住些许清醒,降三世明王身虽强,但缺点亦很明显,忿火勾动负面情绪,人会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 与平日里截然不同···就连王谦也觉得有些不同寻常,暗自惊疑。 轰隆! 下一刻一声巨响,只见项稷扭腰跺脚,猛地发力带动身子旋转起来宛如陀螺一般剧烈转动,五条铁链更是带动着人们与马匹飞速轮转起来,就像是一团风暴成型一般,可怕的劲风直接将附近人不分敌我的吹飞了出去,大树都连根拔起,岩石满天乱飞。 啊啊啊啊! 一连串凄厉惨叫回响,有人想松手,但却根本无法脱离,只能越转越快,直到突如其来的一个停顿,便见到项稷并手拢脚一个倒转就将五条长鞭汇往同一方向砸落。 砰! 烟尘漫天,残肢断臂夹杂着血花飞溅乱舞,锁链在摇晃,却只有项稷一人平静落地,身上缠绕的铁链寸寸碎裂,方才还起起落落的人海顿时不见,只有一地死尸。 少许几个幸运儿还留了一口气,也只剩下满心惊恐与悚然,话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会那么强!” 有人难以置信,这都不像是‘人’了,简直就像是话本小说里的‘金刚力士’! 百人敌,真正的百人敌! “好小子,岂能让你逞凶狂!” 眼见如此,苍狼啸月·蒋无功冷哼,大臂筋脉如弯弓搭弦般一抖,便有劈里啪啦的炸响迸发,一下子将王谦震退,继而便见到他连连腾跃,落地之时更是如饿狼奔腾一般四肢着地一撑,静动之间浑身皮膜、血肉与筋脉都寸寸绷紧,凝成一股力道轰杀过来。 嗷呜! 长空之间宛如有狼嚎,罡风一片清冷,劲气洁白迸射,似明月孤照。 第24章 光武元神伐三关,龙虎榜上印此名(求追读) 孤狼啸月,恶风扑面。 三关武师亲自出手,筋弓脉弦所射劲气袭掠当空,已迫至眼前。 “三关武师?那又如何!” 项稷眉心一冷,霎时清醒过来,立刻站开不动明王桩,坤山劲运遍全体,与大地脉动连成一线,双手挥动利器长刀画圆卸力轮转,头顶虚礼,沉肩坠肘,更有源源不断的精神力自眉心扩散出来,交织成虚幻海浪起伏在周身一丈以内。 哗啦!一丈之地,似一下进入了寒冬腊月,那种冰冷都渗入人骨髓中,更有阵阵惊涛拍岸之音响彻,跟着空气扭曲,一头庞大的鲲鱼虚影显现出来,附着刀身上,猛然向上一斩! 北冥有鱼,其名曰鲲! 砰!一声巨响,刀掌交击迸发开猛烈劲风,自上而下一击的蒋无功忍不住面露惊异之色“好一个翻江复蹈海,以二关之身竟能硬接我一击,还身怀精神武功,你果真有冲击龙虎榜的本钱。” 说着,他摁掌发力,以肩为弓,以筋脉为弦,以掌为箭赫然爆发,宛如一道炸雷在这里崩开一般,恐怖的冲击力直接将项稷的身躯推动着后移三丈之远。 噔噔噔!步落如闷雷,沿途劲力不断被宣泄转入地下,竟是拉扯出来一条寸深的脚印沟壑,看的触目惊心。 筋弓脉弦,当真名不虚传。 “好一个三关武师,好一个筋弓脉弦,败了你,我自然更能一跃而上,直入龙虎榜。” 项稷长出一口气,感受着方才一击的种种奇妙,竟生出一种如鱼得水的畅快,当一身武功力量统御尽数打出时,颇有潮涨潮落,此起彼伏的相合之感。 此刻,他再度尝试将精神力与内劲相合,附着刀身上,以长刀载鲲,挂月斩狼! 噌!百炼利器之刀呼啸而过,如掀起惊涛骇浪,生出巨大的轰鸣声,震雷劲附着的刀身与精神力所化的海浪合一,真空涟漪翻涌,几有化成波纹之势,一丈以内,巨大的鲲鱼阴影缠绕刀尖,若隐若现,让不少人都瞪大了眼睛,几疑身在梦中。 二关武师怎么可能做得到劲气外放,凝聚形体?! “好大的口气,拿精神武功伪装劲气外放,想吓唬我吗!” 蒋无功意志坚定,不为所动,海浪是真又如何,直接以力破之! 他体表三寸膜衣撑起,巨灵血气流转全身,直接膨胀到了九尺大小,宛如一個小巨人般,浑身筋脉更是弯弓搭箭,整个人旋转起来源源不断的爆射出道道劲气,就像是一个不断爆炸的巨石轰砸了过来,势大力沉。 面对如此一击,就算是百位兵士也无用,会被直接砸飞,轰出一个大坑来,镇杀寻常的二关武师更是直接压成肉酱。 “春雷暴殛·长江三浪叠!” 可惜的是,项稷从来就不是寻常武师,借力一顶,直接运起紫雷刀法第一式配合长江三浪叠斩出,刀光一线从天而降,势如力劈华山,更有阵阵闷雷之音相伴,一重沉过一重,一浪高过一浪,一刀快过一刀! 一连三刀斩出,竟硬生生破开了爆炸劲风砍了进去,与蒋无功肉身硬撼。 “二流武学的杀式,还是一流武学的刀招?他区区一个县衙捕头,微末到泥地里的草根东西,哪里来的这么多造化?!” 蒋无功十分不理解,难道都是自涿江明王庙中带出的不成? 但心中虽疑,手中功夫却是丝毫不减缓,势头反而更猛更烈,源源不断的拍出掌劲,如群狼噬咬,成对猎杀。 苍狼啸月掌·血夜祭舞! 招式狠辣,掌掌择人欲噬,项稷坤山劲不断卸劲防守,始终面对的都只有七成力道,如海底古山,岿然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而当反击之时,便是动如雷震,蒋无功的三成力道被他配合刚烈驾驭着倒转而回,推动着长江三浪叠与紫雷刀法奔杀奇袭,竟也不逊色多少,打的蒋无功连连蹙眉,双方刀掌碰撞,若数十位铁匠齐齐开炉锻铁,震耳欲聋。 砰! 转眼间,两人已是交手十招,劲风波纹荡漾,连绵不绝,几有化浪之势。 直到最后一次双掌齐出硬撼刀锋,双方才再次暴退,蒋无功一连踏了八步,步步皆留印,方才停下。 项稷则是犁地而过,一连退出五丈外方才止息,有鲜血自虎口滴落,一连硬撼这么多下,他也并不好受,不仅双臂酸麻疼痛,体内五脏六腑如同被火烧一般,几欲作呕,却被压抑了下来。 “成名已久的三关武师果然不同寻常,只是接连融合之下,似乎刀身出现了一些变化?” 他看向手中的百炼利器,方才百招对拼之下,精神力与劲气在外界压迫下不断相合,刀身竟产生了奇妙的变化,有一寸黢黑锋芒浮现,似乎比大海还要深沉,在刀尖处如汪洋般涌动,生出惊涛骇浪之音。 这一寸尖芒如同刀尖延展出来了一般,只是在那里不动竟也切割的空气呲呲作响,颇为神异。 “一寸刀芒?你怎可能这么快领悟刀剑锋芒!” 而见到这一幕的蒋无功却是大惊失色,低呼出声,一下子让场中争斗的人们都罢手看来,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武道锋芒,乃是习练兵器达到登堂入室的程度后,方才孕育出的手段,与劲气外放不同,并不能打出去,而是只能附着于拳脚兵器之上,但对武学与攻伐威力的提升却是实打实的巨大,切开人身轻而易举,对付外功大成以下的武师都是优势,等若于有了一寸左右的外放利器之力! 志学之年的二关武师,领悟了刀道锋芒?! 这下子,就连卢常安、图红颜、县令与摄魂无常都愣住了,忍不住盯着项稷细细打量,露出意外之色。 如此技艺,实在不该是出现在一个乡村少年的身上。 可以说,这是龙虎榜上高手们的标志!亦是上榜的标准之一,但那些人可没有在志学之年就领悟出这等力量的。 “这是刀芒?” 项稷也是一怔,精神力与震雷劲相合,竟无意中融合出了刀道锋芒?这是否意味着,精神与肉身的交融,本就是武道路上的一个过程? 严格来说,他这种刀芒的诞生与正常武道锋芒有所不同,但大体思路没有太大区别,核心都还是精神意志与刀招交感,领悟孕育,只是他以精神武功与大战跨过了阶段。 “不止如此,我还感受到了一种呼应,就像是当初融合光武碎片后的感触,元神愈发的活泼,也许可以如那雷雨日一般,出窍来战···” 他微微蹙眉,融合光武碎片后精神意志蜕变,更加坚韧难摧,这对于任何一个练武之人而言,都是了不得的机缘造化。 有了坚强意志统御的精神,无论在冲关突破,还是在抵御外邪迷幻的武功上,都有着莫大的好处;他更因此多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触,就像是一种想要挣脱出去的古怪之感。 挣脱···出去··· 怪异的感觉愈发浓烈,项稷忍不住照做起来,眉心之处蓦地肿胀起来,一阵颤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一般。 “哼!刀芒又如何,我承认你的确才情惊艳,但至多也不过抵挡三关武师。 要想扭转局势,除非再多出一个你这样的人物来,才能击败我。 可惜,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可···” 蒋无功心神再度稳固下来,开口给自己树立不败信念。 可话还未说完,他就忽地一顿,感到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 一丝不该出现的···怪异!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嗡的一声,虚空生漩涡,自项稷眉心赫然射出了一道黑光,身前一丈以内,一道发着光的人形轮廓由虚化实,降临人世间。 那是一个同样散发着强大气势,如刀般凌厉的,人! 这··这是什么? 这一刻,狼溪村内外,所有人皆瞪大了眼珠子,突如其来的一幕,简直如神话一般,他们看向项稷身前那道身影,再看看项稷,一阵发懵。 这个发着光的人形轮廓,是什么? 这是人? 没有人注意到,狼溪村外的林木之间,暗中跟随而来的黄老医第一次睁开双眼,他鬓发雪白,左右瞳孔中各浮现出一道身影,神色更是罕见的沉凝,肃然开口“光武碎片,融合元神?” “这,这?你?伱怎么可能元神出窍?!这分明是传说中的手段!” 蒋无功一呆,这分明是传说中的元神法身,在昔年春秋战国时期与楚汉相争时期出现过,号称与肉身一般无二,毛发衣物血肉组织皆有,以元神之力驾驭天地,一举一动都是自然天威、星辰伟力,威能难以想象! 不过显然,眼前的‘元神’显然还远远不足以相提并论,充其量只是一个发光的人形轮廓,不要说毛发,就连五官都没有,只是有个四肢模样而已。 “现在,我这样的人物,有两个了!” 不管外界怎样,不理他人如何,项稷只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无拘无束,元神自肉身挣脱出来,能够活动在一丈范围内,不论他的元神做出什么动作,肉身皆是同步进行。 噌!下一刻,元神动了,提刀直奔心神失守的蒋无功而去,肉身更是迈步相随,动作一般无二。 两人这一动,就掀开阵阵劲风,元神操刀直接劈出紫雷刀法第二式,一个旋斩间炸雷阵阵,迎面就斩在蒋无功胸膛上,还不待他吃痛抵抗,肉身一击就同时到了,虽然无刀,但手臂在巨灵搬血推动下膨胀壮大,竖掌做刀也同样劈斩过来,亦是紫雷刀法第二式! 这一刀太霸道了,两大杀招夹击前后,哪怕是三关武师,似乎也难以避开,蒋无功硬吃一击,立地回挡,他周身劲气不断迸发,宛如爆炸般四射,在众人看来,这一招,应该可以震退敌手。 但。 这一次硬拼,被震退的,却是蒋无功自己! “没,没可能啊,他怎会有这种手段?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蒋无功闷哼一声,就打着旋的横飞出去,护体的膜衣更是出现裂痕,不断有血液流出。 而当他缓和过来,硬撑着想要落地时,两道身影却已在背后,气流急促涌动,发出了鹰啼般的爆鸣。 怎会这样?!蒋无功此时就强烈的感觉到项稷的到来,但他感觉到的却不只是一人。 另一份更纯粹,更凶,更狂的气势同样以要把他轰散的姿态··出现! 是---光武元神! “蒋无功,这,便是你想要的!既然你想要两个我来战你,那我便将你成全,以两身之力把你··轰下!” 吔呀!!!一声咆哮,元神、肉身便同时而动,鼓起所有力量,去把那眼前的敌人,眼前的孤狼给轰下。 而在这刹那,蒋无功所感觉到的压力,就是真真切切的面对着两个敌人,一口凶狂的刀,一头霸道的鲲! 但,可以吗? 这一击,双身合力,真的可以将饿狼寨主,三关武师,去击伤,去轰下吗? 答案是,可以,轻易可以,绝对可以呀! 砰! 此前浮现过的景象就再次出现,两道身影直接打破了蒋无功的防御,就将他又一次,又一次如破布烂木头般轰飞!狠狠的轰飞出去呀! 而此时,他便不能不信,那元神之身,是真正的存在。 他面对的,是两个项稷,两口凶狂霸道的--刀! “好可怕的力量,寨主被击飞了?那可是三关武师啊!” “怎,怎会这样,那家伙使了什么妖法了?” 在场的匪寇忍不住大叫,心中直发怵。 捕快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心乱如麻,一阵惊疑不定,今日所见实在太过震撼,超过了他们以往几十年的见闻。 诡异,实在是诡异。 “元神融合光武碎片后便可出窍而动,移动距离与精神武功挂钩,目前只能在肉身一丈距离以内,但却因元神肉身本就一体,故而就算是出窍,也能同时操纵,动作同步,一起进攻! 不过这也有缺陷,动作只能一样,不可变动迷惑,但我听说世上有修行一心二用或左右互搏的招法,也许可为我所用!” 项稷心中不断浮现感触,念头起伏不定,转眼就想到了强化这一底牌的路径。 “旁门左道,可恨的家伙,想把我做踏脚石吗,没可能呀!” 也就在此时,蒋无功咳嗽着站起,思绪回转,按捺住了惊异,双目之中只剩下了森寒与杀意。 这样的敌人,这样的天赋,断不可留! “山河兄接刀!”县尉王谦心念急转,直接抽出自己佩刀掷来,助阵败敌。 “好!蒋无功,你便来见一见我的招式,长江三浪叠!” 项稷大笑,肉身与元神同时跃起,做出了接刀动作,而后便一左一右操刀直冲,始终保持在一丈以内,踏着滚滚精神浪潮来到了蒋无功面前。 提气!扭腰!挥刀! 斩斩斩! 紫雷刀法第二式天璇雷转·长江三浪叠! 元神与肉身同时爆发最强一击,各自挥刀旋斩而来,一左一右将蒋无功围在了中央。 每一式拿出,都是狠厉的杀招,更何况而今皆是以长江三浪叠连续催动三次打出,一式更比一式凶、强,最后一击打出时已然增强至三倍威能,联手一击,就算是三关武师也要骇然退避! “苍狼啸月,巨灵搬血挽弓弦,给我拼呀!”蒋无功血性上涌,一步不退,直接全力硬撼,一手高举斜劈,化作弯月沉坠,一手侧掌拍击轰杀,一身劲力都倒提了上来,就连双腿都缩小了一圈,所有血气灌注到双臂之内,膨胀到人腰粗细碾来,力求杀敌。 轰隆! 全力一拼,三道身影就如同震雷般撞在了一起,劲力起风倒悬,推动着他们的身躯逆时针不断旋转起来,形成涡状旋风,最后更是腾空而起,离地寸高,就像是三叶草一般不断旋转着。 一息、五息、十息! 众人眼花缭乱,透过那尘土飞扬的劲风,只听得砰的一声,便有人惨叫着跌出,双掌竟齐腕而断,被硬生生砍碎,血溅长空。 “是蒋无功!他败了?!”就连县尉王谦也没料到,目瞪口呆。 位列三关武师的蒋无功竟被这联手一击打的倒射出去,遭遇到了恐怖的冲击力,直到撞碎了几座茅草屋舍方才落地,半天都没爬起来。 这一拼,他真的伤筋动骨,落败当场。 正如他所言那般,一个项稷只能抵挡他不败。 而两个,便有着彻底败他的本事! 第25章 名扬涿郡,宝刀配龙虎(求追读) 圆月坠,苍狼喋,狼溪村外,那道横飞而出的身影,击碎了人们心底最后的一根弦。 败了?! 堂堂三关武师,饿狼寨之主,苍狼啸月·蒋无功败在了一个十五岁后生的手上? 以二关武师之身逆伐击败三关武师! 翻江复蹈海,楚山河! “距离他自楼桑村走出也没有多久吧,一个月而已,就登临二关武师,如今连老牌的三关武师都被打败!” 就连县令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太离奇了,一个月的时间,那年轻人居然已经精进到达了这一步? 一個月,从入门武者到击败三关武师? 此言一出,人们顿时难以置信,很多人都说不出话来,因为自光武中兴之后,就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一个少年,不过十五岁,便展现出这样惊人的资质与修行速度,如此根骨,是很多人一辈子也不能达到的境地。 这不禁让他们想起一个人,曾经汉武时代里的一代璀璨冠军侯,其昔年亦是绝艳一代,比之眼下更为恐怖。 但不论相信也好,怀疑也罢,这位追风捕头,翻江复蹈海已经进入了诸多势力的眼中,这样的天赋武力,已经不能够再如过往一般等闲视之,再过两三年,按照这样的势头,绝对能在一州之地扬名,甚至冲入龙虎榜前一百位。 而在场中心,项稷肉身与元神已然归一,缓缓闭上了双眼,赤裸的上身筋肉壮硕,双臂也跟着张开扬起,像是要拥抱天地,背后那降三世明王相更是眉眼大张,镇压红尘万丈。 呼~ 风,喧嚣而来,却在此刻显得莫名静谧,环绕着一个人,环绕着一口刀,拭去尘埃,真性显。 “吼!” 下一刻,明王睁眼,忿火灼世,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咆哮。 咆哮!他在肆意咆哮着,宣泄着,将心中的畅快,念头的通达,筋骨的舒张,一切,一切,爆发式的告诉所有人! 在那啸声中,所有人都清晰感受到了一种情绪,一种自信,一种野望,一种··我自飞扬凌天下的意志! 眉如刀、眼如刀、发如刀、在众人眼中,仿佛立在那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口锋芒毕露的宝刀。 蹬蹬!一刹那,周遭不论是捕快还是匪寇,全都心中一寒,忍不住倒退,根本不敢与之对视,更在那凌厉的意志相迫下选择了臣服。 噗!见到这一幕,跌落在地的蒋无功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心如死灰。 他知晓,自己败了,彻彻底底的败了。 而那击败了自己的刀客,精神意志更是得到了洗礼与突破,变得更强! 这一战,奠定了他的信念,真正有了一丝属于年轻人的飞扬傲气,臂揽十方,天下布武! “难道是传说中的璞玉天成,他的运道,也绝不一般,就算不是王侯将相之命,也必然为一方豪强。”摄魂无常轻咦,开始猜测项稷的天赋根骨,绝对不一般。 而在不远处的山头上,从头到尾目睹了所有的两道身影也陷入了沉默,在思量。 “可惜是精神武功,若是武学,我就要怀疑他是否为镇国大宗北冥宗的弟子了。”数个呼吸后,其中一位黑衣白衫的高冠男子沉吟,摇了摇头,觉得对方并非那北冥神功的传承者。 尤其是那一脉自有卓越轻功‘凌波逍遥·微步巡天’,走的不会是这种刚猛霸道的路子。 另一人着青花绣纹锦袍,拍了拍手中折扇笑道“依我看,翻江复蹈海这个名头长了些,依这位的路数与风格,倒不如结合这精神武功与刀法,取个‘翻天鲲’的绰号,不神气的多?” “翻天鲲?好一个翻天鲲,哈哈哈!许兄,这可就是你们家族的强项了,以你的身份,在月旦评龙虎榜中说一句,不就自然有了名头?”高冠男子思量一二,拍手叫好,只可惜鹰爪功前路有限。 若有朝一日,打破桎梏,化鹰为鹏,说不得又能得个‘落地鹏’的名声。 是谓刀里翻天鲲,拳中落地鹏,正合鲲鹏二字,那便该是扶摇直上九万里的时候了。 “倒也不需我说,今日这战绩传出去,他自然就登临龙虎榜,不过前一百位还是差了火候,榜尾却已是足够了,领悟武道锋芒、逆伐三关武师,已经算是过了标准线,日后踏足外功大成之境也有了底蕴。 只是他这元神之事最好还是不暴露,也罢,相见即是缘,我正有一封信要送往洛阳,便全一段善缘结交,替他遮掩了这一事,换他助我送一封信给北冥宗的故人,他这精神武功正适合。” 许姓青年哈哈一笑,他们这一脉,最好游览天下、见识各方人杰,点评风土人情,这段时日正因追逐涿江之事到来涿县境内,不曾想还目睹了一位‘璞玉’的开光见日,称得上难得奇遇。 而两人出身非凡,自然明白想要晋升外功大成,精气神合一是最大的关隘,唯有领悟精气神合一,才能够轰开内外天地的壁垒,身融天地自然,接引下来乾坤深处无穷无尽的阴阳之气,洗炼己身,锤炼内劲做法力。 而精神力与内劲交融,已是达成其二,只要领悟‘入神’,便意味着这位志学之年的少年人有着踏足第五天关,成就外功大成的资本。 “哈哈!好,山河兄弟,今日你立大功,败了蒋无功,灭饿狼寨你便是最大的功臣!今日事了,我上书郡里权人为你请赏,要这涿郡之地都响彻你的名声!” 县令见状大喜,局势一下子逆转,算上县尉王谦,便是空出来了两位三关武师级战力,元气大伤的饿狼寨还如何能抵挡了? 更不用说唯一的四关武师图红颜还在与卢常平苦战,只要两人前去相助,就有将之击败的机会,再会合过来助他,就算是摄魂无常也不敢说自己有把握突围出去。 作为高手,摄魂无常同样想到了这些,甚至颇为不解。 不知为何,他事前通知好埋伏的另一位无常竟然没有来! 要知道,那可是另一位相当于县令的高手,作为底牌居然没有现身,只要他来了,联手之下绝对能击败乃至击杀县令,再不济也能收拾这些麻烦与突然冒出来的家伙。 消灾楼敢图谋此地,自然是有着万全的准备,但却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不仅援手没来,对面还蹿出个三关战力,真是见鬼。 而在狼溪村外的树林里,一场无人知晓的对峙正在进行。 黄老医面无表情的盯着不远处的紫衣男子,双眼中竟各有一道面容相似的身影伫立,却年轻不少,那紫衣男子的衣袍上绣有五条金纹,正是消灾楼的另一位无常! 只是,他的运气很不好,撞上了担心项稷安危而来的黄老医,被拖住,根本无法去救援,落了个坑害同伴的尴尬境地。 “摄魂,便要伱自求多福了,这涿县究竟什么鬼地方,藏着这么多高手?” 紫衣无常心中无奈,眼下自己能不能走脱都是个问题了,遑论驰援。 这老头哪里来的? 而在狼溪村内,摄魂无常越等越急,左右不见同伴来援,已然心神烦躁。 该死,这帮不成气候的垃圾!他心中暗骂,手上劲道却是更重了三分,要找寻突围的机会。 “待我斩了这强弩之末,便来相助!” 说着,项稷便抽刀而起,三步快走横跨五丈远,直接来到了蒋无功面前。 哗啦!精神力外放,翻涌的北海波涛中顿时出现鲲鱼虚影,轮廓已有了五成,如鱼一般生有黑色斑纹的妖体,两对鱼翅泛着细碎金光,猛地一震便附着在了刀身上,霎时刀法展开,虎虎生风,时而刁钻,奇正相合,杀伐之意毕露,周遭一丈以内更是空气粘稠如泥沼,波波海浪冲刷,难以动弹,难以挪腾。 “你!”双手断掉的蒋无功早已实力大减,此刻不禁又惊又怒,却不敢有丝毫耽搁,脖子骨头啪啪作响,借助武道特征软成长蛇,顺着刀砍的方向就往旁边偏去,与此同时,他双臂一个交错夹住刀刃,哪怕鲜血直流,白骨露出,也不敢有丝毫颤抖。 跟着,他一咬牙,腰间猛地发力一个上卷,双腿顿时在巨灵血气与筋弓脉弦的推动下擎天而起,如两根不断爆炸的通红铁柱顶了上来,狂暴的劲气如汪洋一般倾泻爆发打出;项稷见状刀至一半赫然变招,突然加速,极尽大力,直接转做了‘春雷暴殛’,刹那间风声四起,闷雷声摄人心魂,仿佛被一线银电四下乱溅,隐有空气挤压收缩的感觉。 砰!闷响一起,便伴着血光飞溅,蒋无功面色痛苦,虽然挡住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但自己的双腿也被砍出了深可见骨的伤痕,对方却不依不饶,又一次操刀杀来。 今日,当真是十死无生! “蒋无功,你今日便应劫罢!死在我这刀下,也不枉来世上走一遭。 北海无疆,鲲鱼吞天!” 项稷眉心越来越热,倾泄出来的精神力也从周身一丈暴涨到了一丈半,主动攻伐之际更是通体发光,一身血肉都变得有些通透,好像一座人形海渊,挥刀双臂在巨灵血气推动下不断膨胀,更有精神力缭绕皮膜间喷薄,一道道仿佛骇浪击天,冰冷且森寒。 这一刀所过之处,惊涛之音连绵不绝,空气都像被冻结,要成为冰粉簌簌而落,透过刀身,隐隐照见一片海底深渊,有一条大鱼扶摇而上,冲破深渊,比山脉还要巨大,冲破海平面,冲上九天,吞纳日月,将蒋无功淹没在了下方。 “纵横半生,占地为王,搭上消灾楼这条线,却在这小小的村子里折戟沉沙,我恨呐!” 蒋无功最后怒啸一声,竟以头为掌猛提而上,身为武人,绝不可引颈受戮,死他也要战死! 噗! 电光火石之间双方已交错而过,烟尘凝滞,一切都仿佛僵硬在了空气中,直到一声轻响,淡淡的血色自蒋无功额前淌落,一滴、两滴··· 砰的一声,他伏地而倒,再无生机,一条刀痕自眉心蔓延至下阴,切开了所有皮肉,一击毙命。 “今日起,便再没有饿狼寨了。” 项稷长出一口气,劲气卸开,踏着脚下足有三寸深的巨坑挽了个刀花,心中安定了不少,这一与自己结仇的势力已经彻底走向毁灭,三位寨主全部死在了他的手上,斩草除根! 在他周身一丈半以内,淡淡的蓝光流转,犹如波涛海浪,日辉之下更映照出一种瑰丽色泽,让人看的目眩神迷。 精神武功?他的精神武功又有所突破了!众人心中一凛,这显然不同寻常了,战斗果然是实力提升最快的路径。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不该发展这些垃圾当下线! 涿县,这个地方我记住了,还有你,楚山河,我消灾楼不会忘记你的,一定会好好的报答!” 摄魂无常冷哼一声,猛地发力与县令对了一掌,各自飞退,他甚至故意将县令打到了‘图红颜’的附近,要牺牲此人来换取自己的退路。 果不其然,县令见旧怨匪徒在畔,新敌久攻不下,自然心中有了决断,直接向着图红颜出手,要将他擒拿归案。 最后看了一眼楚山河,摄魂无常便翻身入了树林中消失不见,看也不看那些被包围的黑衣杀手,都当作了弃子。 “消灾楼!你们这帮混账!”图红颜气急败坏,他妈的,竟然被人当成了替死鬼! 斗一个掌若悬河·卢常平都相当吃力了,再加个县令怎可能赢? 不过数个呼吸间,便被县令一巴掌拍翻当场,气劲外放直接贯穿了他的四肢,凝聚成芒将之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开始拷问情报。 “剩下的一个不留,全部斩立决!” 跟着,县尉王谦下令,将包围的黑衣人与匪寇全部击杀,丝毫不给求饶的机会。 望着这一切,项稷也不在意,静静站桩调息起来。 接下来已没他的事情,只要等着分好处就行,少不了。 一个时辰后,此地事情彻底了却,满地尸体也被处理掉,聚拢在一起浇上火油,就地焚烧干净。 剩下的狼溪村村民也被救了出来,死去的都登记在册,发下了抚恤金,更明确了会为他们建立庙宇与排位来祭奠,这才安抚下村内民心,解决后患。 而县令等人则赶赴狼溪村匪寇先前的据点去收缴钱财重物去了,足足半炷香后才搬着几个大箱子跑回来。 同时间,易命图所呈现的卦象破碎,凝聚成一丝光点没入了项稷元神内,化作一线天机: 【青色天机·英姿:雄姿英发,正是吾今日风貌! 强健筋骨,英姿勃发,悟性与体魄在一战后取得突破,增加一牛之力,精神力得滋养与运用而壮大,反馈肉身使魅力提升。】 “这该不会使我又多出一条走掷果郎的路子吧。” 项稷眉头一挑,如今气力也变成了二牛一虎之力,鲲鱼观想也从五成提到了六成,堪称提升显著。 跟着,周遭捕快便被吸引,敬佩的望着项稷背影,被英姿所折服,好感顿生。 “来来来,山河兄弟,这是专程留给你的。” 刚一放下箱子,县令便不自觉的注意到了项稷,莫名心中浮现起‘雄姿英发’之感,更觉得合眼缘,不消片刻,这位化暴乱为功绩的县令便神秘兮兮的递来了一口黑木匣子,表面还有着消灾楼的金线标志。 噌! 项稷开启木盒,顿有刀鸣声响起,荧光遍照面孔,盒内竟是一口能有五尺长,通体碧翠如玉的长刀,刀身修长,而刀刃薄如蝉翼,更能清晰见到刀身上那百炼云纹,交织成二字:听风。 林海听涛,风声正好。 这是一口百炼利器! 好刀!项稷露出笑意,腰间的百炼刀也发出了颤鸣,如同呼应。 “这样一口百炼利器,至少要百两银子,饿狼寨是不够格收藏的,此物乃是消灾楼赏赐下来,当作信物,此番你立大功,便交予你;余下还有钱财首饰等分润,一并送入你府上。 回去后我即可修书一封上报今日之事,为你请功请名,若是得贵人青睐,说不得能得到前往洛阳书院求学的机会。” 县令也不掩饰自己的喜悦,虽然一开始是暴乱,但是处理完毕,还抓到了消灾楼的证据,挫败了阴谋,这便是‘政绩’了。 更是升迁封赏的本钱,在这天下太平的时候,能有这样的平乱之功委实难得,故而他心中欢喜,要为项稷请功。 “如此,我元神出鞘便可使上两把刀,甚好。” 没有推诿,项稷直接收下了长刀,与腰间的百炼刀一起放入了黑木匣子中收藏,背负在了身后。 远远望去,竟也能感受到一二锋芒,不自觉的双目刺痛,百炼利器实在不同凡响。 “对了,山河兄弟,我等明日便要去封锁饿狼寨,路途有些遥远,但毕竟是这帮匪寇的大本营,剩下的好东西不会少,到时候收缴完了我差大眼与黑皮送些到黄老医府上去,你记得收。” 临别前,县尉王谦告知了一则消息,仗打完了,该是分好处,清点收获的时候了。 尤其是饿狼寨为非作歹这么多年,积蓄的宝藏与钱财绝对不会是一个小数目,其次三位寨主全都是武师,他们的武学传承与奇遇所得必然也都放在了寨子中,不会随身携带。 可以说,那就是一颗待采摘的丰硕果实。 “好,有劳王大哥了。” 项稷颔首道别,背着黑木匣子一路向西,踏上了重回楼桑村的路途。 一炷香后,乡间泥土荒地间刮起一阵清风,天雨止,云开雾散。 温软的阳光洒落,落到村落围墙上,长街上,卖豆腐花的妇人的案板上,一派祥和。 “山河师傅回来了!”“这么快,看来狼溪村的事情已经解决。” 沿途村民们见到熟悉的身影归来,纷纷聚拢过来,有些讶异,这一来一去才三个时辰,剿匪平寇就结束了? 自果摊江大爷手中接过一枚通红的果子,项稷啃食一口后点了点头,香甜汁液浸润唇齿之间,透发着一股稀薄的天然香气,沁人心脾,果肉脆实爽口,几如温酒过喉,留下淡淡的愉悦。 得到肯定的答复,村民们也松了一口气,没了饿狼寨的威胁,他们又可以恢复到从前的安稳日子。 相较于吃不饱、穿不暖,人们更怕的还是战争与混乱,不安定是最不能接受的环境。 “山河兄,我那养的‘龙儿’似乎认主了!” 就在此时,熟悉的声音响起,是阿德,兴奋的从屋檐上跳下,带来了一个意外消息。 第26章 名入龙虎榜,翻天鲲!(求追读) 潜龙认主? 项稷有些讶异,难道阿德的命格真有什么特殊之处不成?他诵易命口诀给‘潜龙’开智这么久,都还未达成认主。 阿德随手借走的一本经文,竟然连潜龙认主都比自己要快? 显然这不是经文的问题,而是命理命格的问题。 一念至此,他探手抓住阿德肩膀,一提跃起,两人在长空中飘摇而去,每一步都如同经过丈量,丝毫不差,几个呼吸间就回到了阿德的院落里。 风声道道自身旁刮过,项稷竟没有直接下坠,而像踩着台阶,乘着波浪,两脚交错,一步步往下,直接带着阿德踏到了地上。 院落里,树下阴凉处,那草药篓子旁赫然摆放着一口白桶,内里正有一条泛着淡淡金光的泥鳅游曳着。 当见到阿德回来时,那泥鳅便灵性十足的游了过来,与阿德对视,目光转到哪里它便看向哪里,仿佛心意相通一般。 “金皮?阿德,你··怎么养出来的?” 项稷讶异,这的确是养出了品相,自己养育的那一条也不过是出现了一些淡淡的金斑而已。 “没怎么养啊,就是我吃啥它吃啥,每天抱着桶给它诵经,哦对了,此前还学那些传闻里的主角割腕滴血来着,想着让它快速认主。”阿德闻言思量了一番,也没觉得有什么突出的地方,就这么养成了这个模样。 呆立数息,项稷方才点点头“这是好事,既然已经认主,它便要开始为你转运了,‘潜龙之运’将在你的身上出现一段时间,转为一个‘契机’,便看你能否抓住,一跃而起了,不过此法终究只是粗浅,效用谈不上很强,不必太执着。” 离开前,他又叮嘱了阿德几句,免得他太过兴奋,折腾出什么来。 而行出不远,项稷就见到一位青花锦袍持扇的青年立在了不远处,含笑望来。 “阁下是?” 他略有意外,自己也不认识这人,怎么笑得那么放荡,对自己看個不停? “在下许远,见过山河兄。”锦袍青年舞着扇子,非常自信的道出自己名讳,嘴角弯起,神态自若的在那里等待着。 似乎早已习惯了被人追捧,名声一出便惊叹连连的场面。 不过这里是涿县,是楼桑村,真的没有人认识他,项稷更是听都没听过,直接愣在了那里。 我该配合一下吗?还是视而不见?会不会太伤人了···他心中念头转动,颇有些纠结。 “咳咳,在下许远。”见他没有反应,许远有些不习惯,又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这一次,他充满期待的看来,想要得到回应。 “啊?哦哦哦,久仰久仰。” 面对这样的反应,项稷一怔,还是有些懵,依然不认得。 不过多少还是要顾及一下对方的面子,便装出一副听说过的样子拱了拱手。 好敷衍···许远面皮一颤,心中不禁有些无言,想他乃是月旦评创始人许劭亲族,走到哪里不是受人敬仰,结果在这里却是没人认识。 真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倒不是项稷有意,是真的不认识,他都没出过涿县,哪里认得天下人物? “罢了,不说这些,此次前来,乃是观摩了阁下大战狼溪村的英姿,心中神往,故来拜会。 以山河小兄弟的战力,这一次定能登上龙虎榜,而我见你精神武功便想到了一位北冥宗的故人,想问问你,可否助我送一封信,送往洛阳。 当然,报酬不会少,不论是武功还是大药,到时候都不会少,且不光是我的报酬,那位故人亦会给伱回报,很划算的买卖。” 白费一番力气后,许远也懒得多说了,干脆直接道出了自己的打算,想送一封信给北冥宗的人。 什么信需要我来送?项稷意外“洛阳?如果回报足够的话,自然可行,不过与北冥宫相关是什么意思? 此事又为何偏要我来?我的实力左右也只是县尉级,不至于被如此看重,其他也不见得有突出之处,还望许远兄告知原因,以你的本事想找其他高手绝对不难。” “原因很简单,你的精神武功比较特殊,与北冥宫很相像甚至神似,也许能助我那故人,送信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所以我才希望你走这一遭,不过不用担心,作为顺手的报答,我会在龙虎榜发放时把你元神出窍作战一事隐瞒,并保证日后都不会泄露,如何?”许远提出了一个诱人的条件,遮掩光武元神一事。 这很重要,不被人知晓自然可以当作绝地反击的底牌,甚至能够避免很多有心人的目光。 “好,这封信,我便助许兄送了。”思量片刻,项稷正好也有要外出走走的念头,便答应下来。 许远见状拍手叫好,递来了一封信“哈哈哈,痛快,那就涿县再会,届时报酬我会放在县衙内保管,期待山河兄扶摇直上九万里的那一天。” 接过信封,没有好奇的将之打开,项稷只是郑重收入了存放长刀的黑木匣子内,再抬眼时,已没有了许远的身影。 真是来去如风···摇摇头,他便转身离去。 当回到黄老医院落时,他已经收完了药材,正闭目倚靠在藤椅上养神。 点点桃花瓣落下,撒在长衣间,显得静谧而平淡。 “回来了,坐吧。”听到动静,老人也不睁眼,只拍了拍藤椅。 项稷嘿嘿一笑,坐了上去,也学他一般依靠着,闭起眼享受起来“师傅,天气好啊。” “天晴了。” “是啊,拨云开雾。” “狼溪村这种危险的事情,下次就不要一人莽撞前往了,你这孩子还是老毛病,一无所得时谨慎,志得意满便肆意,也是年纪使然,我又怎么该对一个孩子要求这么高呢;但说到底,天下又有谁不望后成龙?现在我还能教你,日后只身闯荡,不可不谨记。” “师傅,我知晓了;江大爷家的果树收成不错,果子清脆香甜,明日我带些回来,孝敬您。” “呵呵,你呀,这些日子准备的草药已经晾干,晚上若无事,便与我一起捣碎炼制药膏吧。” “您老人家的草药,该不会一直是大德他们那些年轻人去采摘的吧?” “自我来后,是如此,此前,他们各有各的谋生之路,阿德的手很巧,擅长编织,曾为我编过一双草鞋。” 两人就像寻常爷孙一般闲聊着,不知何时,已然改换了称呼,如同真正的师徒一般了。 也许是精神武功修行有成之时,也许是发觉图录内暗藏的造化之时,也许是疗伤画像之时,亦或并非如此,只是水到渠成,人心难测,谁又说得准呢? 片刻后,黄老医睁开眼,望着身旁的少年“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楼桑村太小,涿县亦然,养不了潜龙,适合你的,是幽州,乃至-天下。” “天下广阔,四海十三州,北原南疆大雪山,我想去看看,行万里路,会万里人雄,不过动身也不急于一时,还有些事情需要做完。”项稷捻起一片桃花瓣,高举向天,像是要透过这一抹粉色望穿天宇。 “津津爽气贯眉目,十五男儿万里身,正好,正好。” 黄老医遥望长天一线,心中不由想到自己早年死去的弟弟,也有些相像呢。 男儿马上志四海,不是寻常客子心。 这是属于少年人的朝气,他们的路,不该由老人来掺和。 风渐起,天色逐渐昏暗,晚霞来了又去,似潮涨潮落,只留下一地明艳的赤霞。 入夜,屋舍内灯火长明。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静静摆弄着药材,研磨捣碎,搭配着符水一同燃烧、冷却,放入膜具内,等待冷却成膏。 时间过得很快,清冷的风声中,夜晚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那天边泛起的一抹鱼肚白。 天,亮了。 翌日辰时,涿县。 长街飘香,吆喝四起,来来往往的行人交织成密集的人潮,滚滚热气蒸腾而上,就是在这寒冷的天,也颇觉暖和。 一辆马车徐徐驶停在街道上,出现在了衙门前,走出了一道儒袍身影,径直迈步入内,两侧衙役仿佛认识一般,并未阻拦。 与衙门相隔一排屋舍的长街上,项稷头戴斗笠、背负黑木匣子,行走在摊位之间,时而观望,时而把玩,当自拐角走出时,手中已然多出了一枚果子,汁水晶莹,唇齿留香,淡淡的甜意自口腔入喉头,让他心情更愉悦三分。 闲暇时分,难得惬意。 正行走着,他忽地发觉前方人潮拥挤,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口中还在不停的叙说着,面色涨红,很是亢奋。 “莫不是有人打擂台?” 项稷心中痒痒,也跟了上去,身体如游鱼般穿梭在人潮缝隙间,很快就来到了前方,可却不是他所想的擂台比高低。 而是三根木柱连成的布告台,上面以绳线满了竹简与木板,竹简上都是涿县近来发生的大事与布告;木板上则是画出来的大概意思,还有专人在旁讲述,便于百姓理解,毕竟认字的少数中的少数。 不少闲着无事的市井百姓聚了过来,也是为了 看今日是否有江湖消息与龙虎榜的变化。 “跑这么快有什么用?真正能上榜的谁会亲自来看?” “挤挤挤,挤暖啊,能挤上榜吗!” 一些粗俗汉子更是大声抱怨着,可不一会儿便不知道被挤到哪个边边角角去了。 项稷顺着望去,那描绘着一龙一虎的榜单上赫然出现了一百零八个各不相同的名讳,记载着他们的武功路数与战绩。 “山岳藏河·袁士纪、日月同天·杨改之、坐天蛟·刘野路、葵花断命·张奉让···梦刀思召·袁本初,豪鸷旱鬼·袁公路,沧海归心·曹孟德,白马飞影·公孙伯圭,笔走龙蛇·钟元常,扬弓逐日·张孟卓,儒剑惜蛾·孔文举,虎断江岚·孙文台,戡难龙驹·刘正礼···排名都没有什么变化,就是九十位后的有几人升降交替。” 看了一圈,不仅有袁杨二家的族人,甚至还有十常侍养子及当县丞的年轻人,不过此榜不管身份,只按实力,故而也没引起太大关注,前一百位的基本都还是那些熟人,大家没有多话,直到第榜尾,才有人惊呼道“那位翻江复蹈海果然上榜了!” 识字的凝目看去,不识字的便望着木板画旁讲解的差役,只见他指着龙虎榜上最后一行字迹念道: 姓名:楚山河,涿县楼桑村人。 武功路数:二关巨灵搬血,修行武功疑似‘降三世明王身’,擅长刀法、领悟一寸刀道锋芒,身怀与北冥宫路数相似的精神武功,拳脚功夫为鹰爪功。 战绩:击杀盘山三虎,创招逼退血头陀,只身杀尽百位匪寇与二关武师围攻,以二关之身逆杀老牌三关‘苍狼啸月·蒋无功’。 排名:一百零八位。 绰号:翻天鲲。 身份:追风捕头。 评价:雄姿英发,少年龙虎! 第27章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求追读) 涿县长街,十里飘香。 三乡闻名的“快活面”便坐落在长街天青楼对面的摊位上,每日百碗都供不应求,时常有代郡的人儿赶早来品尝。 自古都有‘涿江两岸快活面,一县涛声连一线’的美名。 呼~,袅袅升起的热气,汤水中舒卷着细如发丝的面条,几点葱花隐现,肉末与果块混杂着搅拌,入口清甜鲜香,项稷依靠在挂着龙虎榜的木桩前,大口喝汤,抬头之间已是将面条连同肉末嗦了个干净,自嘴边喷出一股股热气。 “快活面,吃的真快活。” 他张口一吸,最后一点汤汁也不剩下,心满意足的擦干嘴,发出感叹,汤底余味回甘,更有细碎的果块解腻,一碗下肚浑身滚烫舒泰,连出三口热气,在这寒冬之日,称得上一声‘快活’。 周遭行人也见状不怪,每日都能见到这样的人儿,这面可是他们涿郡出名的美食嘞。 甚至,还有懂行的老大爷拄着锄头,笑道“后生,吃碗面,再来一杯天青楼的烟雨茶,那才叫享受,不过也是大户人家的乐子,少有人可消受,只能过过眼瘾了。” “老人家说的我都心里痒痒。”项稷哈哈一笑,抛了一枚果子给老人,转身就向着对面的天青楼走去。 越过布告栏时,正见一群年轻人围拢在那里,望着龙虎榜的目光无比艳羡,渴望有朝一日名列其上。 “真不容易,咱们平头百姓家终于又崛起了一位龙虎人杰,这下看那些没落寒门还端不端架子,成天看不起我们!” “是啊,这位翻天鲲便是崛起于草根微末,不正是我们的榜样与例子吗?有这样的前辈出现,是好事,证明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也有飞黄腾达的机会,虽然无比稀少,但总归是比没有好的。” “我一直都不服气,龙虎榜上之所以九成九都是世家大族与门派的传人,只不过就是他们吃得好过得好能心无旁骛的练武罢了,真论天赋,还未必比得过我们这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呢!” 这些年轻人怀抱刀剑,却连最低级的浑铁粗胚都算不上,只比烧火棍好些,衣着也很朴素,显然出身并不高明。 但出身如何,身份地位又如何,他们还年轻,身上有朝气,有热血,有冲动,有一种不顾天高地厚的气质,化虚为实,就是三个字。 不服气! 同为年轻一辈,哪怕知道同辈中多少人天赋异禀,又达到了怎样的境界,获得了怎样的成就,做出了何等惊人之举,在最初的震惊与感叹之后,就只有一股气憋在胸中,没有人相信自己会一生碌碌无为,很多时候生死都不重要,反而最怕自叹不如。 “我才这年纪,就要当前辈了?” 路过听到话语的项稷闻言讶然一笑,谁又能想到,龙虎榜上的人杰真的会来亲自一看,还顺带在柱子旁嗦了一整碗面条,这与常人眼中的高手形象相去甚远。 只是,他人如何看,眼光如何,又与他何干了? 又不是为别人而活,自己快活才是实在。 临近傍晚,天青楼中已有不少人,涿县毕竟是整个涿郡的治所、中心地,故而江湖人不少,一些大户人家与地方豪强也有,带着护卫,在这里饮酒交谈,说不出多大的隐秘,却都是大江南北的异闻,各路消息交织,有真有假,奇闻趣事不少,尤其喜谈名门大派,武林高手。 这时,一些人看到小二引了一個头戴斗笠,青袍大氅的少年上来,有人露出诧异之色,这个年纪孤身一人进来天青楼吃喝,可是少有的事情。 莫非是哪位富家少爷偷跑出来了不成? “这里可有什么出名的茶水酒食?” 项稷上了二楼,在一张靠窗的空座坐下,对此前那位大爷所讲的烟雨茶很有兴趣。 相较于酒,他更爱茶。 “有,我天青楼最好的茶就是烟雨茶,最好的酒便是月色酿。”说到自家茶酒,小二顿时来了精神,嘴巴一张“正所谓天青色等烟雨,捞月色而酿酒,幽州不敢说,但这整个涿郡,我天青楼的烟雨茶称第二,没第二家敢称第一。” 项稷颔首一笑“那就上一壶烟雨茶来,配些干果。” 一壶?一个人? 小二目光一滞,他们这的烟雨茶可是按‘杯’卖!还真是头回见到一个人来喝一壶的,临近几张桌子的江湖散人有人摇头,真是一个初出茅庐的雏儿,花钱如流水,一点都不心疼。 “尽管上便是,我自付得起。”项稷神色平静,历经楼桑村与狼溪村一战,搜刮饿狼寨匪寇,分润官府所得,他身上的钱财可不少。 “一壶足有五杯,值五两银子。” 小二话音刚落,便见到眼前多出了五两银子,成色明亮,顿时眉开眼笑,居然是个深藏不漏的富家子弟,他拿起就恭声道“客官稍等,小的这就去煮茶,请师傅来为您泡制。” 肥羊,还是卧虎? 这时,临近的一些江湖客相视一眼,就眼前一亮,面上神色不改,可说话声却不自觉地有些大了,频频瞥来。 而渐渐的,天色暗淡,越来越多的行人踏入了楼中,只是衣着较为不同,也没有寻常武人那种粗狂与喧哗,静静寻了处角落坐下,或是成群结队的占据一张桌子,目光在楼中不断游曳,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直到瞥见二楼窗边的那道身影背负的黑木匣子时,他们方才微微低头,小声交流起来。 不一会儿,门外进来的陌生人便又多了些,小二也带着师傅,托着茶杯缓缓靠近,一路上将周遭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望着提茶而来的师傅,项稷心中一动,一两银子一杯,抵得上寻常百姓半年开销,难怪门外老汉会说大户人家才能享受。 “请公子品鉴!” 那师傅行了一礼,将托盘放下,一连取出了六个茶杯,一大五小,最大的那个是醒茶所用。 只见小二手脚麻利的在醒茶壶内放入各种花瓣,倒入一丝茶水后快速摇晃起来,花瓣被水流推动着洗涤杯壁,不一会儿就将清香充满了整个壶中。 此时,师傅才将烧开的茶水尽数灌入壶内,让香气融汇一炉,盖子一盖便尽数沉淀其中,散入茶水内,令之愈发芬芳香甜。 以花香刺激茶香,还真是新奇···项稷饶有兴趣的看着表演,周遭江湖客也不自觉的投来目光,方才泄出的一丝香气太明显,令人着迷。 跟着便见到煮茶师傅高提茶壶,轻提手腕,肘与腕平,轻轻一抖便让水飞流直下,好似瀑布落潭,接着提腕发力,上下提拉注水,一连反复三次,让茶叶在水中翻动,滚滚香气夹杂在淡淡白烟中蒸起,芬芳馥郁,如置身百果园中,秋风送爽。 所谓水声三响三轻、水线三粗三细、水流三高三低、壶流三起三落,煮茶师傅显然功底深厚,达到同响同轻、同粗同细、同高同低、同起同落的精炼手法。 而那茶叶细碎绵长如丝,齐落之时当真有几分烟雨朦胧的味道,袅袅白雾腾起,满室生香,让不少江湖客都眯起眼,深吸一口气入腹,遥想甘甜。 “万里红尘一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好功夫。” 项稷颔首赞许,举起了面前的一杯白玉茶杯,茶水不满,只盖七成,叶片色泽鲜润、红绿相间,汤色橙黄明亮,花香与茶香在热水蒸煮下完美融合,带来另类的清爽享受。 他微微一抿,茶水入口,顿感薄荷般的清凉感自口腔蔓延至鼻腔与喉头,紧随而来的便是温润水流的热气,当流经唇齿时,那股花叶之香便不再潜藏的爆发出来,沸腾在嘴中。 呼~一口下肚,项稷轻呼出声,满意的点点头,看的周遭客人颇为艳羡,盯着剩下四盏茶杯的目光尤为火热。 “天青色起烟雨,长街短巷满香气,好茶,名不虚传。”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天青楼的门帘再次掀开,轻微的木杖敲击声响起,一道婀娜的朱红倩影踏入厅堂中。 一瞬间,便有数十上百道目光汇聚了过来,惊艳又惋惜的注视着来人。 惊艳为其容颜,惋惜为其眼眸上盖住的一条黑纱丝带,少女持幡而立,她眼睛闭着,不知道是天生失明,还是后天之因,难以想象,这样清丽动人的容颜,若是再睁开眼,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是她?”项稷微微一顿,是当初那个给自己算卦,还在明王庙内争抢机缘的女子。 不知其夺得乌摩妃塑像后得到了什么? 咦?蓦地,那名持幡的红裙少女指尖一掐,几点梅花落入掌中,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登上二楼,缓步而来,于窗边紫檀桌前轻轻坐下,入了项稷的座。 “公子,正如当初所言,我的卦象正确的紧,的确是很有缘分呢,在这里都能相见。”少女睫毛很长,黑纱丝带遮掩下的双目闭着,却一步也没有走错,而其姿容妩媚且清丽,两种气质交融,浑然一体,让人挪不开眼。 这是真目不能视还是选择性失明?项稷神色有些古怪,试探性的在其面前挥了挥手道“小师傅真的不是练成了心眼,听闻八方?” 红裙少女微笑,选择性的忽略了这句话,黑纱遮掩下的睫毛轻颤,一双樱唇粉光熠熠,眨动间已有悦耳之音奏出“恭贺公子名入龙虎榜,位列一百零八位。” “恭贺早了,你应再待几日,便不会只是一百零八位了。”项稷侧掌一推,一盏烟雨茶已是到了少女面前,他自己则又抿了一口,眉宇舒张,渐渐放松了下来。 与此同时,楼内那些后来的异装行人也逐渐看了过来,显然也是听到了这番对话,有意无意的在靠近。 “勇猛精进,看来公子的底气很足,这段时日以来的精进与机缘不少。”红裙少女伸出双手,细腻而洁白,在桌上微微摸索了一番后便双手捧着茶杯举到了面前,像是稚气未脱的孩童捧着宝贝一般。 项稷没有在意,豪迈一笑道“江湖浪里浪淘沙,沉在岸上的,都是渣。” “公子心中总有股傲气,只顾着自家一亩三分地,别人有红颜当面,可不会光想着自己。”少女闭着双眼,睫毛轻颤,琼鼻如玉,一双樱唇轻抿茶水,露出笑意,哪怕没有靠近,也能嗅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项稷不为所动,轻敲桌面“你可知道,世上有句话,一直令我深信不疑。” “既是公子深信不疑的,那奴家便不听了。”少女红裙轻扬,她嘴角泛起一抹微笑,显得有些得意,古灵精怪。 你?项稷话势被堵,不由一顿,这家伙怎么不按套路来? 不应该是公子请讲,而后他再来吗,怎得直接不听了? “我娘亲说过嘞,越是喜欢说大道理的男人,便越不会去遵守,他们心里想的永远是相反,恨不得天下权财美色都入怀。”似是感受到项稷的停顿,少女嘻嘻一笑,打趣起来。 项稷顺势轻哼一声“我师傅也说过,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那公子,在你眼里,奴家可是那会骗人的?”谁曾想,少女接过话头便微微侧脸,紧闭的双眼颤动着,似是能见般看了过来。 项稷微微一顿,撇过眼眸抿了一口烟雨茶道“心如明镜,你自可常照己身,还需问我吗。” “嘻,依公子所言,那我一定是一尊菩萨了,当初也曾布施你一桩机缘呢。” 见他避开不谈,少女似真似假的行了个佛礼,一本正经的絮叨起涿江明王庙来。 项稷敷衍的点点头,没好气的拖长鼻音道“是啊,还准备跟我动手抢的机缘是吧。” “公子啊,伱得了大自在天塑像,我得了乌摩妃塑像,其中有什么,应不需多言,此番我们相见,是缘分,亦是必然。”提到机缘,红裙女子也终于正色起来,表面了来意。 项稷一下子想到了雕像内的半块令牌,目光不由一闪“不必兜兜转转了,直说来意。” 红裙女子双目虽被黑纱遮掩紧闭,但却似有目光探出注视着项稷一般,压低声音道“那枚令牌,是一枚钥匙,是仅次于小圣僧所得秘咒的凭证,与昔年白马寺,以及传说中的···如来神掌佛兵有关!” 武学·如来神掌! 短短几个字,却如炸雷般轰鸣在项稷心中,以至于后面的‘佛兵有关’四个字都险些忽略了,若是分开自然惊天动地,但连起来却就完全是另一个意思了,远不至于如真正武学那般掀起天下骇浪。 而此刻,二楼厅堂间不知何时已然多出了一批身影,都是先前成群结队进来的汉子,没有带起一丝声响,却根本逃不过红裙少女与项稷的感应。 瞒得过常人,瞒不过他们。 “消灾楼,你们好大的胆子!” 项稷淡淡扫视周遭,不知什么时候,楼内一片压抑,进来喝酒吃肉的江湖客都莫名看了过来。 当初狼溪村灭掉饿狼寨,破坏了消灾楼的谋划,他们自然是要报复的,甚至比人们想的更快,更急。 轰! 震雷劲一运,最后一句话说出时,空气如水波般震荡,好!大!的!胆!子!这五个字一字一顿,越来越高,如黄钟大吕,回荡众人耳边,而他的气势也随之改变,仿佛一柄出鞘狂刀,锋芒毕露之感扑面而来。 恩怨情仇,杀! 第28章 杀人拔草,一文买命(求追读) 天青见烟雨,楼内波未平。 一道道身影目光闪烁,自四面八方而来,围拢向窗台坐席所在,有的宽袍大袖,有锦衣玉袍,有的劲装头巾,有的短打草鞋,有富有贫,有强有弱,其中不少竟还都是先前街头遇上的行人,声音鼎沸,各种口音回荡。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发布龙虎榜的地方果然就有你的身影。” “你坏我派大计,今日便是报复与追杀的开始,日日夜夜,只要显露行踪便不会停息。” “勾魂令已下,三关武师将尽出袭杀,附近无常也将你作为第一目标。” 话语交错,不仅仅是在威胁,更是在影响心神,打击意志,搬出足以威胁性命的强者、更提及县令级别的无常强者,可以轻而易举的碾杀五关以下的胜利,这是在压低敌人的心气,挫败其自信。 高手交锋,气机相争,精神暗斗,谁的心灵或精神若出现破绽,谁就难以发挥自身实力,落到失败的结局,这一点,境界高低都是如此。 “看来摄魂无常那一战伤的不轻,甚至回去都没来得及告诉你们一件事。 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人数,对我从来不是问题,今日来的,便都不要走了,我出一文钱,买你们所有人的命。 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项稷瞥了一眼正襟危坐的红裙少女,缓缓站起身来,盯住了那些伪装成江湖客的杀手,眉心精神力流淌而出,一丈以内气流变得潮湿,围绕着人似要形成水流,若是闭上眼睛,纯以意识去观想,会生出种周围有滴滴水珠凝聚,化成了汪洋大海的异感,起伏不定,波浪汹涌。 那是北海,是北冥之地,仅是远远看着,磅礴大力都像压迫了胸膛,呼吸变得艰难,周身刺骨的森寒。 “摄魂无常就在附近养伤,伱敢妄动?”此前化作吃面汉子的杀手步步逼近,皮膜鼓起成甲,竟是一位武师级人物。 唰! 没有废话,项稷抬手一摘,头顶的斗笠顿时旋飞上天,巨灵血气流通手臂筋脉,当抡起时已然到了腰身粗细,硕大的巴掌五指张开,带着呼呼劲风反抡盖脸,直接抽在了那武师杀手的面颊上。 嘎嘣!刹那骨骼崩裂之音响起,碎牙带着鲜血划过长空,武师杀手整个左脸都在不断的凹陷坍塌,眼珠被扭曲的肌肉硬生生挤出眼眶,浑浊的汁液与断折鼻梁骨喷出的鼻涕一起甩在下巴上,整个人都斜飞着跌落在地,残缺的面门砰的一声砸在地上,溅起半捧烟尘,连一声动静都再没有传出。 一巴掌就拍死了? 这一幕瞬间让在场的杀手们面色一变,没有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敢下如此杀手,无惧于附近摄魂无常的威胁。 “上!为无常大人争取时间!” 霎时四面八方人头攒动,皆围拢而至,项稷左臂一震,将凌空一剑刺来的杀手整个拍翻,三寸皮膜覆盖的掌指将铁剑连着人头拍了個稀巴烂,更是余势不减回环抽刷,一个横摆轰在了来人的胸膛上,打出一个足足一寸深的凹陷,骨骼碎裂倒插五脏六腑,当场毙命。 哧! 跟着他一步迈出,抵在了双手挥动大斧劈来的杀手面前,并指如剑猛地一吐,指尖雄浑气劲缭绕更胜刀剑,直接戳穿了那杀手的咽喉,侧腕一切就自脖颈中央砍出,足下一点扭腰发力,如圆月弯刀般的掌刀便划过一个刺目的圆弧轨迹,噗的一声劈斩在了背后偷袭的杀手眼眶上,当场将骨骼联动眼球一起压爆,惨叫声中,他右手一拳轰出,当场将其胸膛打的凹陷下去,身子一转便旋摆而出,来到了大厅正中,只剩下两具摇摇晃晃后仰倒落的尸体。 目睹同伴死亡,非但没有人退去,反而更加凶狂的冲来,全都服下了一枚乌金色药丸,瞳孔霎时充满血丝,像是失去痛觉般嘶吼着冲来。 “无生丹?消灾楼什么时候与草原外族扯上了关系,连长生天信徒的药丸都弄到手?” 席位上,红裙少女神色微动,竟不知以什么法子感知到了这一幕,握着竹幡的手指不由一紧。 刺啦! 同时间,场中一片混乱,一人挥动大戟凌空劈落,却被项稷俯身下潜顺势侧身一个摆拳重砸在了后脑上,脊柱神经连接处当场爆开,哼都没哼一声当场倒地,劈落的大戟却被项稷拽起一掰,直接当作了两把利刃在手投掷而出,精准扎穿了左右两位翻身连环挥刀砍来的人影。 眼观六路刀枪剑戟,耳听八方暗器毒音,项稷只把右手一扫,便击落了九把飞刀,大袖一甩就揽下三十六枚满天花雨金钱镖,拳力在一个无声靠近的杀手脑门上轰然一击,磅礴大力迫的其跪倒在地,双膝欲碎,立马栽倒。 杀!咆哮声中,一个杀手直接拖动门口石柱举起砸来,足有两人高、水桶粗细,却被项稷探手一切,指尖晶莹撕破劲风,直接干脆利落的抹了脖子,另一手侧垂于腰,在迈步交替的一刹那猛戳而出,直接顶入了侧面来袭杀手的眼眶中,犹如戳中一颗富有弹性的软肉一般,将之寸寸挤压戳到爆开,见到其仍因失去痛觉双臂一张要怀中抱杀时,项稷翻掌一捏,嘎嘣两声废掉了他的手腕,继而并掌一拍正中其胸膛,恐怖劲力第一时间震碎心脏并推动着其横飞数丈远,直接砸出了酒楼外。 噗通!长街上溅起一片烟尘,诸多行人愕然望着横飞出来的血色尸体,身子一抖,发出了惊叫“杀人了!” 惊叫乍起,劲风相随,刹那间一柄大刀劈斩在了项稷的背上,却被精神力组成的浪涛抵住,连衣服都不曾划破,一眨眼便见到项稷转身屈臂竖掌一顶,直接反手捅穿了他的下颚,发力一顶竟是竖指直接将他整个人都托在空中,正是鹰爪功的‘危崖立巢’;另一手并指顺势正手直刺太阳穴,指尖捏成‘鹰喙’直接贯穿皮膜血肉,扎入了脑腔中猛地一搅,托着这死去的尸体便猛地摔砸来了飞扑过来的另一位杀手身上。 砰的一声,还不待其从眩晕中反应过来,他旋身就是一脚猛地踏落,轰震如雷鸣,直接踩断了两个人的脖子。 眼见越来越多的身影围来,项稷一跃至桌面上,脚下一点便腾空而起,屈臂举拳直扑落单杀手,落地一刹拳锋直接砸爆对方鼻梁骨,撩腿抄底直接顶在其下阴处,恐怖的力量直接让其拔地而起,脑袋砰的一声撞在了三楼的顶梁上,硬生生塞了进去,撞出大洞,木屑木刺扎满脸,却怎么也掉不下来,就跟灯笼似的挂在了悬梁上。 跟着便有两个红眼汉子俯身冲来,丝毫没有章法的抱住他腰间要推出去,却发现项稷好似脚下生根,根本不动不摇,反而左右按掌一拍,当场将两颗头颅拍的一炸,血线如喷射一般自两人七窍飙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任由项稷从中走过一手探出就抓住了侧边全力打来的拳头,翻腕一扭直接断掌,继而顺势一拽,整个人向前倒落,头颅前倾,而他则右手臂弯内屈成弓,猛地往前一夹,便将其头颅夹在臂弯里上下一抖,当场断开,连血都不曾溅出一丝。 哪怕眼下人头如割麦子般一茬一茬倒下,也仍旧有吞服了无生丹的杀手不要命扑来,忘却了疼痛与恐惧,这种丹丸原本是大草原长生天研制出来给军队用的,专门投入战争中,却不知怎得流入了大汉内,还被消灾楼所得。 明了局势,项稷索性鼓劲搬血,双臂上下前后摆动大回环,两只拳头就如同重锤一般旋转抡砸而过,横推四方,擦着就骨断筋折,挨着就身死当场,砸扁出一连串肉泥,硬生生在人群中打出一条血路来,到最后更是前冲一脚踹出,正蹬踢在面前杀手肚子上,压得他整个人飞砸到了墙上,刚抬起头就见到项稷迎面轰来的拳头,眼前一黑便被打桩一般压入了墙壁深处。 呀!转瞬间,一位杀手正蹬踹过来,腿风凌厉迫人,却被项稷侧闪避开,顺手一抓拽住了他的大腿,而后翻掌一劈直接砍断腿骨,松开的手掌并成鹰嘴般的叼钩,啪啪两声钉在了其眼眶上,双臂一转抵在其脖颈与腿弯处猛地抱起,砸落之时瞬间提膝上顶,上下两层力同时爆发,当场击断了他的腰与生机。 人群不断倒下,又不断填补,成堆尸体中,一个武师杀手手握长枪疾冲杀来,直刺项稷背部,手腕不断抖动,致使枪尖颤动连点,正是枪法中的‘青龙探爪’,却不曾料到精神力遍布一丈以内的项稷如背后长眼,翻身双臂卡住枪身,继而脚步交替向前,双臂不断交错,整个人枪杆为中心连转三圈逼到了杀手面前,正是刀法步伐中的秘式‘单刀过枪’! 不理其如何反抗,项稷双手一左一右按住头颅,同时发力逆旋,嘎嘣一声将颈椎拧成了麻花,死的透彻,那杆长枪也被握着一杵,扎入地面足有一寸深,牢牢钉在了那里。 紧跟着扑来的杀手毫无抵抗之力,被他一巴掌一个抽飞出去,撞向了那直冲苍天的枪尖。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八个! 足足八个杀手被击飞抛起,整个仰面朝天撞在了枪尖上,被当场扎穿胸膛,串成了一串。 血色浸染长缨,在穿堂过巷的晚风中微微摇晃,凄艳刺目。 再回首,酒楼内已然安静下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所有杀手全部死去,惨烈骇人。 只有项稷一人衣衫不染血、不沾尘,甚至没有一丝皱纹,轻描淡写的走来,举杯尽饮烟雨,拿起了那落在木桌正中的斗笠,戴在了头上。 “看来今日不是谈话的好时候,姑娘,有缘再会。” 他淡淡一笑,屈指一弹,一枚铜板顿时抛飞而去,转身就离去,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叮铃铃! 铜币跌落在地,缓缓旋转着倒下,露出了刻着小字的一面: 右五左铢,钱文清晰,字体方正。 是谓:一杯烟雨见天青,万花丛中任我行。 躲在角落里的江湖客们瑟瑟发抖,心中止不住的冒起一个念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不正是那青袍大氅少年人所言的,一文买命钱吗? 一文,买消灾楼的命! “武功,就是杀人技,差距到一定程度,已无需什么章法,举手投足都是致命;龙虎榜一百零八位,翻天鲲,名不虚传。” 红裙女子虽目不能视,但却能够感受到发生的一切,忍不住幽幽一叹。 方才那一战,不仅仅是杀敌,更是在威慑,展露实力。 合作,是要有对等的资格的。 她缓缓取出一枚海螺般的器物,将剩下的三杯烟雨茶倒入其中,就这么拄着竹幡走了出去。 只是奇怪的是,红裙女子似乎心情不错,鼻间轻哼着轻微音节,便没入长街人流中消失不见。 而直到两人都走后,一些江湖散人才从楼外又跑进来,都知晓了出手者是何方神圣,顿时露出振奋之色。 “翻天鲲!居然是这一位到了涿县。” “龙虎榜上第一百零八位的年轻人杰,乃是当今年轻一辈的风云人物,就是很多老牌的三关武师也不是对手,一身实力比拟县尉。” “这一战他根本未出刀,一身实力施展的恐怕不超过三成,杀人几乎都是一击毙命,是鹰爪功的招式!” 当见到现场的惨烈景象后,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大为震撼,更能从中窥出一二强者风采。 尤其是那杆串着八位杀手的长枪,至今都还温热着,血水浸没枪身,将之染上了一片殷红。 一些涿县大户人家走出的武人目睹尸体死相更是忍不住悚然,招招致命狠戾,完全不像是少年人打出的,鹰爪功修出的爪劲当真是可怖。 “那些风度翩翩,潇洒飘逸的剑客固然让人钦慕,但顶天立地,慷慨而行,豪情冲霄的刀客亦是雄伟好男儿,脚下白骨如山、身前血海阻路也一刀斩之,良善乱心一刀斩之,谁人不从一刀斩之,霸绝当世,亦如昔年西楚霸王。” 也有人遥想风情,热血沸腾,仿佛自己也成为其中一份子般。 周遭少年人听到这话,也不自觉紧了紧随身携带的兵器,露出一抹向往之色。 他们看到的,向往的江湖,是胜利者留下的。 惨淡的一面,少有显露。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停靠在县衙的马车再度驶出,只是与来时不同的是,车内又多了几道身影。 “兄台所言可是为真?若真是如此,这楼桑村当真是藏龙卧虎,人杰地灵啊。” “呵呵呵,县尉当面,我又怎会妄语?实在是巧合,也是听闻了那狼溪村一战后才发觉一些端倪,昔年的确是有一脉流落,其中曲折实在难言。” “无妨,入了村,一问便知。” 马车内,县尉王谦与一位儒袍老者相对而坐,在商谈着什么,神色有些疑惑,一旁还有一位青年盘膝而坐,任由马车上下颠簸也巍然不动。 “素闻翻天鲲大名,今日也正好有见一见的机会。” 适而他开口,峨冠博带,宽袍大袖,剑眉星目,双手如玉,神情之间隐含倨傲,似有不俗的武功在身,竟开口就要试一试龙虎榜上的人杰。 轰隆隆! 马车奔腾而过,直接消失在了长街尽头,而不远处的摊位上,项稷正把玩着一枚榆木圆珠,似有所感般看向了县城门楼处。 方才的马车,似乎是从县衙内出来的? “奇怪,那一没落宗族的人,跑来县衙作什么?还让县令都亲自接待···不行,事有蹊跷,我要去看看。 当初紫衣那些家伙坑害了我,今次便也叫他们多等会儿,哼。” 跟着,便见到一位鬼魅身影自县衙不远处的屋檐上跃出,胸前纹刻着五条金痕,正是当初的十二无常之一的摄魂! 他原本准备潜伏县衙附近看看县令伤势如何,不曾想却意外撞破了一桩秘事,顿时有了心思。 至于那找到行踪的‘翻天鲲’,一个二关武师还能跑到哪里去? 更何况芥蒂在前,怎能比得上此事重要。 而在楼桑村外,采药归来的阿德背着竹篓,竟又在村外山道上见到了一个满身泥泞的人。 “当初捡了山河兄回去,今次不知又是哪路人物?”他挠了挠头,常听传闻里那些主角能捡到稀世珍宝,怎得到自己这里,就成捡人了? 第29章 假霸王与真玄德(6K7合章) 涿县,劲风忽起,层云重叠,日辉渐渐稀薄。 官道上,项稷大氅舞动,脚下连点,穿行在山林之间,目光微微一凝,手中不自觉掐指测算起来“日上中天,云雾忽起,遮蔽生机,这可并非吉兆。” 算算时日,也该是阿德泥鳅蓄养的转运之时了,不知是否会受这天象骤变之影响。 “转运之日,天日不可蒙蔽,不可有惊雷惊醒潜龙,更不可造杀孽,我叮嘱过阿德很多次,希望他能记住。 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要想壮大己身命格,可相当不容易。” 念头转动,脚下一发力,他便远远就望见了县衙的马车。 看其行进的方向,也正好是楼桑村所在。 “嗯?这倒是巧了,路遇故人。” 忽地,马车内县尉王谦神色一动,已是瞧见了飞奔在路上的项稷。 这位翻天鲲此前也到了涿县? “县尉这也是要到楼桑村去?”项稷很快便与马车齐平,透过车窗见到了县尉王谦,还有一位儒袍老者与高冠青年。 王谦含笑回应,如同面对同层次的三关武师般开口道“山河兄弟说的正是,不如上马同行?” 说着,他便侧身让开了位子。 目睹这一幕,儒袍老者神色微动,看出了项稷实力的不一般,能让县尉都让座,显然就是那位近来声名鹊起,击杀了三关武师的‘翻天鲲’。 好,项稷颔首一窜,便自车窗处一跃而入,入座在了王谦身畔,大氅缓缓落下,遮盖住背负的黑木匣子,他瞥了一眼对面坐着的儒袍老者与青年,微微一点头,便算是见过了。 “练武一道达者为先,前辈便是龙虎榜第一百零八位的翻天鲲?在下刘德让,冒昧打扰,想讨教一二!” 蓦地,那峨冠博带的青年开口了,宽袍大袖,眉目有神,双手一拱见礼,神色带着一丝傲气与火热,径直看了过来。 “刘德让?没听说过。”项稷神色平静,闭目养神,根本没有在意的意思,只淡淡撂下一句便不再理会。 “德让,不得放肆,你初出茅庐,什么战绩也没有就敢挑衅天下英雄,平日的道理都忘了不成。”儒袍老者刘元起呵斥,面露不悦之色。 这未免太失礼,人情世故教了那么久真是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刘德让却撇撇嘴道“正因如此才更要挑战啊,翻天鲲这样的人物又不是时时都能遇上,难得撞见了才更要把握,爹你怎么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懂! 错过了这次机会,天知道要多少年才能遇见同层次的龙虎人杰,时不我待啊!” 被他这么一说,刘元起声音不由一哽,王谦神色也有些古怪。 这说的,好像也有那么些道理,虽然不多。 倒是项稷被逗乐了,嘴角微翘道“那你便在车厢内出手吧,指点你一二。” 车厢内出手? 岂不是连刀也不出? 王谦与刘元起对视一眼,明了了其中意思,更感受到一种自信与从容。 只手足矣,不必见刀。 “好!多谢山河前辈,领教了!”刘德让见状目光一亮,起身拔剑出鞘,噌的一声就刺了过来,剑尖寒光烁烁,劲力附着下竟不住的抖动起来,宛如游龙摆尾,一刹五击,甩出了五朵白森森的剑花。 王谦目光一眯,这正是游龙剑法中的杀式·见龙探爪,上来就用全力,这位涿县俊杰显然也不敢托大,只不过··· 而面对这一击,项稷依旧是闭着眼,甚至盘坐在那里不动如山,只是随意的抬起了一只手。 砰!长空起闷音,这一拳看似无力,却给了三人一种小流涓涓,柔水无形之感! 精神力沸腾一丈以内,似有泉水涓涓而淌,浪花朵朵,将长剑给层层包围,而当拳锋临近时,又刹那从小流归河化成了百川入海的磅礴之势,拳到中途,已是发生了两次变化,到了最后,更是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如水之不争而善胜,势不可挡! 铛的一声,犹如闪电四蹿,水浪飞溅,才刚一碰撞,这见龙探爪便被正面破去,五朵剑花凋零,长剑更是倒翻着插回鞘中,一分不差,一如未拔出时,只留下刘德让怔怔立在车厢中,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山河兄功力又有长进啊。”看着这一拳,王谦也不禁深吸一口气,连三关层次的自己都能感觉到小溪汇成长河,百川争先入海的韵味,说明对方精神武功又有精进,致使一拳一脚也意蕴悠长,威力不可小视。 “翻天鲲,当真是名不虚传,是我孟浪了,给前辈赔礼。”刘德让拿得起放得下,输了当场就认,弯腰行了了一礼便再次盘坐了起来。 只是其双手不断暗暗比划着,皱眉苦思,显然还沉浸在了方才的短暂交手中,要吸取教训,提升己身武学。 “孩子打小就是武痴,还请山河捕头莫怪,小老儿元起也见礼了。”儒袍老者名刘元起,见状摇头苦笑着也拱手一礼,与项稷见过。 真正名入龙虎榜的少年人杰,果真非一县之地的人才所能比拟,差距很明显。 “嗯,不必多礼。”项稷依旧闭着眼,微微颔首便算是无事发生。 王谦也见怪不怪,这两人虽有些来头,但对‘翻天鲲’而言也没有什么意义,不在同一片江湖中。 一路无话,马车行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楼桑村门口,项稷先行离开,准备去见一见黄老医。 长街巷子里人声鼎沸,只是此刻似乎出了什么乱子,不少村民围在院落前,神色慌张,显得很是忧虑。 “发生什么事了?” 项稷微微一顿,忽地发现,阿德常走的那条小径上,赫然出现了一片肮脏水洼,一只蚂蚁正在其中挣扎,苦苦不得上岸。 风不断吹拂,雨点不断打落,总在它有希望靠岸的一刻将之掀翻,前功尽弃,就要沉沦其中。 “天象预兆吗,这蚂蚁···” 还不待他算卦,周遭村民便如同见到救星一般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叙说起村里发生的大事。 有人说,阿德又从村外捡了个人回来,竟然是个流寇伪装的,而这個流寇正是昔日谋划坑害县令的前任乡长之子,如今消灾楼门人,撞山钟于海的手下,内外相合直接撂翻了驻守的捕快,一路破入王家大院,将王老爷子擒住抓走,往村口跑去了。 “遭,阿德今日正是逆天改命的时候,这是遇到了劫?可万万不能造杀孽,否则前功尽弃,连累旁人!” 项稷顿时色变,身形一转便向着王家大院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楼桑村边缘,阿德院落。 两道身影正伫立于此,阿德反而被打倒在地,面上淤青。 “真是要谢谢你,若非你将我手下捡回来,有他带路,我可不会这么顺利破开县衙阻碍的回来,将老王头带走。”当先的那人背着一口黄铜大钟,面色阴冷狠戾,正是撞山钟于海。 “嘿嘿,蠢货,路上什么人都敢救,伱当是人人圣人的年代吗?”那作为他下属的背叛者流寇冷笑,丝毫没有内疚的情绪,反而洋洋得意。 于海也不废话,一掌拍倒了院落墙壁,拎起王老爷子就飞身而起。 “不!”阿德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那撞山钟于海一掌拍塌了房屋,梁柱连同屋顶一齐压下,将自己的母亲掩盖在了下方。 这一刻,他脑海里再也没有了什么忍耐,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什么三关差距,都不放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报仇! 凭什么?他出生以来行善积德,却要遭受这样的惨剧? 凭什么,他的父母亲属本本分分的生活着,却要遭受流寇的毒手? 凭什么,世上恶人那么多,却活得逍遥快活,而好人就要遭受欺凌? 凭什么?好人就该被刀剑指着! “混账!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啊!”阿德疯了一般冲上前去,却被于海侧身一掌就拍飞了起来,身子如同破布柳絮般飞出三丈远,直接砸落在地上,一大口鲜血呕出,浑身筋骨都散架了。 “为什么?很简单,弱小就是原罪,庶民就是没地位,再仁善又有什么用,没有意义的慈悲,不过是害人害己,你一时发了善心,将这家伙捡回来,以为会有善报? 哈哈哈,错了!一切都是你自以为是,咎由自取罢了,若没有你带回探子,我又怎会回来报仇?这就是因果,你自己招惹出来的因果!” 撞山钟于海大笑,不住嘲弄,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一切会进行的这么顺利。 “山河兄说的对,仁义道德没有力量支撑,就是一纸空谈,今日之祸,皆因我起,还有何颜面面对楼桑村民众?”阿德悲愤不已,就因为自己的一丝善心,却害了王老爷子与母亲,这让他心中无比痛苦与自责,更不自觉产生了一种迷茫。 仁德,真的是错吗? 君子仁义,真的在这世道活不下去吗? 是否为恶,才能活得安稳,活得快意? 他真的,错了吗? 这一刻,他无比希望山河兄在身边,能给他答案,但不能。 此刻,只有他自己。 “小子,我来了兴致,要让你如我当年一般,承受整个村子的唾骂与屈辱活着,被人视为祸害、灾星,这乡长,我就收下了。” 撞山钟于海抓着王老爷子脖颈,转身就走,要让阿德体会到他当年的痛苦,将这乡长之位夺回来。 “别走!别走啊!”阿德见状狂奔上前,奋力一扑,想要挽回自己的过错,却被于海随手一推又跌倒了回来,无力挣扎。 “狗皮膏药般的东西,去你妈的,还捡我回来,你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那被阿德亲手捡回来的流寇却是一脚踢出,直接将阿德踹倒在地。 跟着,他更是走上前来,一脚又一脚的踹在阿德身上,让他眼睁睁看着擒住王老爷子的于海逍遥而去,只留下一串笑声。 更让阿德心痛的是,那个他亲手救回来的人在践踏他,羞辱他。 一种背叛感在他心中涌动,更胜肉身上的痛楚。 悲愤中来,一股劲力蔓延在他体内,让阿德猛地暴起,一把将流寇掀翻在了地上,翻身就压了上去,操剑而起。 “你这个混账!” 他手中紧握着长剑,双目赤红,一把抓住了背叛者的衣领,剑锋已然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只要一发力,便能割破那层皮膜,了结他的性命,报仇雪恨。 但,杀了他,真的报仇了吗?出手的于海仍旧逍遥,杀的,不过是一个替死鬼而已。 欺软怕硬,走上这条路,又是否与他们有分别呢? “杀我?杀我啊!孬种,连剑也不敢挥,你练的什么武!”背叛者在嘲笑,肆无忌惮的讽刺。 他不怕死,更厌恶这个世道,只想看着一个不同的人,堕落到与他们相同的道路上来,这样心中才有安慰,并非他们愿意如此,而是世道所迫。 面对这一切,阿德犹豫了,脑海内无数声音嘶吼着混杂在一起,头疼欲裂。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杀杀杀!抛却仁义道德,舍弃良知,只有为恶,才能在这世道中活下去。 而同时间,另一道声音也在对抗,改命之日不可造杀孽,否则前功尽弃,甚至连累亲近之人。 “啊!!!我到底又该如何了!” 阿德狂吼,痛苦不已,一拳又一拳的砸在那背叛者的脸上,泪水止不住的涌出,这一刻,他真的迷茫与无力,心中的信念破碎。 没有人能帮他,也没有人能开导他。 泱泱乌云之下,电闪雷鸣,只有他一人悲戚。 终于,他还是握起了长剑,缓缓对准了背叛者的咽喉。 捅下去! 只要捅下去,一了百了。 “嘿,嘿嘿,就是这样,人性就是如此,人之初性本恶,你再怎么行善积德遮掩也没用,在这样的时刻终究会暴露,会恢复。 你,又与我们有什么分别呢?哈哈哈!” 见到自己如愿,背叛者主动闭上眼,大笑着等待死亡来临。 他果然没有错,人之初性本恶,世道压迫下所谓的善人与君子也将与他没有分别。 然而。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来临,反而是一种淡淡的温热触感出现在面庞上。 下雨了? 不,当他睁开眼,赫然发现,那不是雨。 而是血! 自长剑上滴落的,属于阿德的血。 没有开口,阿德眼眸如枯木一般沉闷,一手的确压下了长剑,但另一手却牢牢握住了剑身,纵使被切割的伤口不断渗血,也不曾松开。 “不同。” 滴滴鲜血淌落,一道干涩沙哑的声音响起,让背叛者瞪大了双眼“什··什么?!” “我与你们,不同。 若乱世之中,仁义道德化作一纸空谈,还有我,便由我,来坚守这最后的底线,由我阿德,来践行!” 声音很轻,很淡,很虚弱,但却犹如惊雷般炸响在长空间,坚定有力。 阿德摇摇晃晃的站起,望向乌云密布的高天,望向隆隆作响的雷电,望向那水洼中不断挣扎的蚂蚁,缓缓竖剑额前,低语道“我练武,就是想要保护家人、以及村民百姓,更希望能建立一个老者安之、少者怀之、人人安居乐业,不必向强权低头、不必担忧绿林骚扰的地方。 不亲手杀你,不是为命,而是为我心念,为我的底线,今日种种,不坠我心,犹如寒梅,砥砺前行。” 你··你?背叛者心神颤动,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渺小卑微过,在这个人面前,他竟真的看到了一种仁德,属于人的善。 “就像蚂蚁泥鳅,就像微尘杂草,就像芸芸众生,我,绝不要被‘命’困住!”阿德目光从未有过的坚定有力,手掌推动着剑尖一寸一寸的在额前划过,撕开了一条血淋淋的竖痕,咬着牙低吼“我,就是我,就是性本善的那个人!就是昏暗世道中的仁德!我是···阿德!” 伴随着鲜血溅落,背叛者无比震撼,他清楚的看到阿德额前像是开了一个血色的天眼,正对苍天,这是在,改命? 轰隆隆! 这一刻,乌云被撕开,狂风止息,一道惊雷劈落,照耀长天一片苍白。 雷光之中,更是有一团浓郁的金光以及一条金龙般的气流,竟是传说中的天子龙气! 轰嚓! 惊雷劈落,裹挟着龙气与光团自眉心血色竖痕没入了阿德体内,更是宣泄而出,直接将一旁背叛者轰中,当场烧成了一团焦炭。 天罚?最后一个念头还未升起,他的生命便走向终点,彻底消亡。 背弃者,天谴之。 噗通!被龙气与光团击中的阿德仰天便倒,直接昏迷了过去,被一丛丛草木遮掩庇护。 风声止息,水洼中,那只小小的蚂蚁终于爬了上来,重见天日,静静立在雨后的天地中。 天空之上,原本绵延的乌云已然散开,金灿灿的大日重新出现,普照向大地万方。 坍塌的院落中,一位背着药篓的老人缓缓走来,掀开了瓦砾,抱起一道昏迷的身影。 一切,都重归了宁静平和。 而在村内,王家院落里,项稷似有所感般抬头望天,露出异色“拨云开雾,重见天日,复归吉兆,发生了什么?” “谁知道呢,不过那于海倒是跑的快,还好王老爷子没有大碍,被我救了回来。”匆匆赶来的县尉王谦摇摇头,只觉得这桩功劳来的莫名其妙。 走在路上,刚在村口下马车就碰到拽着王老爷子跑路的于海,还有这么巧的事情? 真是白捡的功劳,好运道啊。 “县尉大人,既然乡长之事已经了结,便来谈谈我们此来的目的吧,那位阿德。”此刻,那位儒袍老者开口了,来到楼桑村正有目的。 阿德? 项稷闻言一怔,怎么还跟他扯上了关系? 县尉沉吟数息后颔首道“这本就是一桩好事,认祖归宗,我自然不会阻拦,只是他们孤儿寡母的,多有不便,宗族内可有安排?” “自是族中有了安排,听闻阿德名与表字因父亲早亡而未排,族老们也为他定了下来,等到年满及冠便可用之,是谓玄德升闻,乃命以位.,孔圣亦有云‘玄谓幽潜,潜行道德’,合他之名,表字应为玄德,取名的话,前有族兄为‘让、藏、储’,循而尊之,当为···备!”儒袍老者刘元起轻抚长须,含笑道出了名讳。 这样一个善名传扬十里八乡的好苗子认祖归宗,对他们而言也是好的,正好今年有前往京城书院学习的名额,恰逢人选。 “备,好,阿德也终于有了名字,刘备,玄德,刘玄德,中山靖王之后,加上刘氏宗族三年一次的入京求学机会,元起兄资助,玄德与德让同去也有腾飞之望,好啊,很好。” 县尉王谦也不禁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一桩好事,以刘元起的身家以及宗族的本事,资助刘德让与刘玄德一起入京求学不难,更何况大儒卢植就是同乡,有宗族身份与人情多半可以拜入其门下学习。 刘备?! 刘玄德!项稷思绪一阵混乱,嘴巴微张,陷入了茫然“阿德··是玄德?! 175年,玄德由宗族而入京求学,竟是如此?那岂不是我以改命之法间接推动造出了一个刘玄德?” 亏他找了那么久的刘玄德,竟然就是自己身边的阿德? 而他成为刘玄德,也是因为自己? 世上本无玄德,因缘际会才出现?不,不不不,也许亦是历史的轨迹?就算没有,也会因为种种缘故诞生,甚至改名出现一个‘刘玄德’? 这实在是··实在是有些出乎预料,只能说,养潜龙与改命之法的确成功了,也算是好事。 所谓改命,其实原理也没有那么复杂,就像你口渴很想喝水,但最后要不要喝水这个决定是由你自己选择的。 细细想来,一切似乎又串联了起来,与自己交手的刘德让本就是历史上与刘备同去求学之人,此番到来的刘元起更是资助他们的族叔,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易术,命数,真叫我看不明白,难怪会有人说,越是精研便越不解。” 项稷深吸一口气,心中泛起波澜,对于命理命数又有了全新的理解,易术修为更上一层楼。 就像是风吹着雨,砸入小水坑,如果没风,雨砸不进去,如果没雨,风吹也没用,所有的一切,其实都在一起,很多人都觉得我如何做如何选择,尚且不知你的选择必须迎合你自己的命格;所谓命格,就是决定你一切的周遭,就像是你的出生,你的环境。很多很多,看似是不好的事情,实际上对于你来说,未必不好,看似好的东西,其实背后隐藏的危险和杀机,无处不在。世人皆知财富美好,但是大部分人却对他人的嫉妒和算计视而不见,都觉得光芒耀眼的感受很棒,但是不知道在阴暗的角落里,有一双双恶毒的眼睛就在死死的盯着那光明照耀的地方。 而这一切,都被门外的黄老医目睹眼里,似乎就连那一声炸响的惊雷也瞒不过。 “都说你是霸王后人,那么真的就是吗?若是别人让你以为,是否你就真的成了那个人? 也许,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霸王后裔,只有一个山林间普普通通的猎户家庭,碰巧姓项而已。 姓项的有很多,但霸王只有一个。 姓刘的也有很多,刘邦也只有一个。” 黄老医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将背着的女子放在王家大院外,正是阿德的母亲,被及时救下,并无大碍。 也许他白来了一趟,但也许,也并未白来。 一个被推到台面上伪装成霸王后裔的人,一个机缘巧合成为中山靖王之后的人,冥冥之中,亦有交汇。 是真是假,也许并不重要。 不是霸王的霸王,不是玄德的玄德, 也许当年他师傅所言的那句话并不正确,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不,并不,现在,见到了项稷与刘备的黄老医,心中已有了另一个答案: 万般皆是心,点点皆由人。 第30章 取你头颅,赠我友人万里路(6K合章) 楼桑村,翌日,辰时。 朝阳初起,正是一日生机绽放时。 王家大院里,打坐观想一夜的项稷睁开了眼,两丈以内隐现波光粼粼,似有海浪翻涌,一片巨大的鲲鱼阴影潜伏其中,已是凝实了七成,金色斑纹与黝黑的身躯若隐若现,就像是海平面上升起的一轮金焰黑日般。 细细看去,当鲲鱼跃出北海,与他肉身合一时,三寸皮膜的表面竟荡漾开一层水波涟漪,而后燃烧起黝黑的元神之火来,似是太阴之属般焰光冰冷,仿佛可以冻结人的魂魄,专门针对精神意志的杀招。 “北冥入身,齐天蹈海。” 项稷长出一口气,体表燃烧在皮膜上的黑火顿时消散,维持这股‘杀招’的消耗可不小,等若于点燃精神力来提升体魄与内劲的杀伤力,以他如今的元神也不过百息时间就要精神力干涸,需要打坐观想来恢复。 迎着朝阳紫气,他深深的呼吸,一连运劲自小腹游走四肢百骸再归来三个周天后方才站起,浑身筋骨猛地一绷,发出拉弦之声,血肉晶莹有力,竟是较之前日又长高了一寸,打熬筋骨有成。 “开窍,凝形,外显,三步若是修成,这副图录的精神武功便算是登堂入室,足以习练下一副图录,可惜你不供奉香火,否则··· 也罢,既你已走了一半,又要远游,这剩下的一幅图录我也该早些给你,过些时日,我也该离开楼桑村了,前往冀州。” 吱呀一声,一旁的木门被推开,黄老医走了进来,面色平静,递来了第二幅图录。 这副图录上纹刻的不再是北海鲲鱼,而是一头乘风而起的金色大鹏,纵横九万里,浑身翎羽如剑气呼啸,还有一条条墨色纹路交织金色体表,呈现出与鲲鱼截然相反的姿态。 “这两幅图录是一体?是鲲鹏图?”项稷接过图录,一下子联想到了北海鲲鹏,这一传说中的生物,也许真的存在。 由鲲而鹏,正是阴阳变化,杂糅一体,达到了一种平衡。 “应该说,这鲲鹏图,是另一组图录中的部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讳,逍遥游,开创者便是我当初供奉的那一座神像。”黄老医目光幽深,不知想到了什么,莫名一叹。 可惜,若是此子愿意信奉鬼神,供奉香火,便不需有这么多顾忌,直接就可以拜入他的师门中。 哒、哒。 就在两人交谈声,又有脚步声响起,院落的门再次被推开,有人进来。 是阿德,或者说,刘玄德。 如今的他,较之当初已然大不相同,眉心处一道淡淡的金色竖纹在日光下微微放光,双耳耳垂显得厚大,双臂也像是得到了某种拉伸般显得很长,甚至垂下来能够到膝盖,更为不同的是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明亮有神,蕴含坚定,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改变,沉稳、坚韧而光明。 善良仁德仍在,只是变得更加明智有底。 “阿德,不,玄德,日后该称呼你为玄德兄了,中山靖王之后。”项稷见他到来,已然变得有所不同,不由心生诧异。 昨日他经历了什么,竟然发生了如此巨大的改变? 而当真切感应时,他顿时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与他的元神微微呼应,那是···光武碎片! 果然!项稷神色一凝,二十八块光武碎片之一果然与刘备相合,多半还有那三分之一的龙气,这才让阿德发生蜕变,甚至从入门武者的层次一跃成为了一关武师,踏入了皮甲膜衣的境界。 “认祖归宗,也是我父母的愿望,今日能成,是好事,算上武道修为突破,双喜临门。”阿德笑了笑,神色间有些感慨。 曾几何时,他也幻想过祖上阔绰,宗族超然,可一年又一年的岁月打磨下,早已淡忘,柴米油盐填满了生活。 现如今真的实现时,却又没有了那份激动与期盼。 “听闻,你将入京求学,拜入大儒卢植门下?” 见好友已为玄德,项稷也为他欢喜,想到了他入京求学后的经历,也将与公孙瓒、曹操等人接触,有了交集,那也堪称是当今天下最上游的一撮年轻高手。 龙虎榜上皆有名! “的确,山河兄何不同行?以你的资质,在镇国大宗之属的洛阳书院必然能够大展拳脚,那里汇聚的龙虎榜高手不少。” “我终究不是伱们宗族的人,行事多有不便,日后准备游历天下,兴许会有京城相会的日子,那时可不要忘了请我品茶饮酒。” “自不会忘,山河兄与我同享福共患难,已是知己,天涯海角也不能阻,日后再见,玄德必设宴为兄接风洗尘。” 两人对视一眼,感触良多,短短时日里遭遇的变化却是不少,一桩又一桩,推动着他们从稚嫩走向成熟。 世道如此。 “哈哈哈,好,玄德兄,既是你今日傍晚便要走,我也该为你备一桩礼物。” 分别之际,项稷看了一眼西北方向,眼底闪过一抹寒光,要去做一件事。 他准备的礼物,不是金银珠宝,也不是武功秘籍,而是一個人,撞山钟于海。 取下其头颅,才是与玄德告别的最好礼物,一切都了断。 早先,其被县尉王谦与刘元起打伤,一路逃往西北方向去了,自有捕快在后面跟着,逃不掉。 于海实力较之当初的饿狼寨寨主还是弱了不少,也是近来才靠着消灾楼之力成就三关层次。 “山河兄,找到了,一路上兄弟们都盯着,还有,这是县令大人托我带给你的书信。” 很快,王谦便带来了有关撞山钟于海的消息,有捕头追踪到他的痕迹,就在西北方向十里外的荒原小山中。 “多谢。”霎时项稷动身而去,身子一翻便跃出了院落中,长空中步伐连续一踏,便有劲风扶摇而起,托着他飘荡滑翔向远方。 正午,午时。 西北十里外,荒野苦寒,薄雾弥漫。 项稷飞奔而来,自一片又一片倒折的土地间走过,面色很平静。 他打开了县令的书信,内里所述内容很简单,乃是县令告知他狼溪村后续之事“山河小友,正如我当初所言,此事上报,得贵人赏识,加上师门一系的推动,我或有升迁之望,原本打算提拔你做县尉,再调往附近县里做县丞,日后未尝不可为一地县令,但我终究是卢氏一系的门人,这份恩情需要投桃报李,提拔一些范阳书院出来的门生。 但我并非忘恩之辈,多方争取之下,将原本举荐入范阳书院的名额改换成了送往洛阳书院入试的名额,其中也有卢常安等人的相助,分了一个书院名额过来,作为镇国大宗之一的书院,其又坐落皇城,从其中走出的学子无一不身担官职,不少皆为羽林郎而近天子。 故而我将此名额争取过来,赠予小友,也正可全你与阿德洛阳再会,祝君,武运永昌。” 洛阳书院···项稷看完书信不由心中一动,正好他亦有许远的一封书信要送往洛阳,这倒是一举两得了。 在前方,一座峰峦耸立,薄雾之中显得有些飘渺,巨木参天,粗如虬龙,一条条老藤垂落,粗大如黑蟒,毒虫蛇蚁成群,到处都充斥着一股原始的气息。 吼!忽闻山中有咆哮声凶厉,震动云霄,那是一头金毛巨猿,能有三丈高,在山脉中行走,红眸如两盏神灯撕裂长空。 在山的另一头,一条能有四丈长的黑蟒倏尔钻出,鳞甲铮亮,长身如磨盘,所过之处,古木老藤都被碾碎。 “孤山妖兽,此地就如同虎狼峰一般。” 项稷环顾周遭,没有犹豫,直接攀山而上,大氅被劲风吹拂的鼓荡飘摇,如同雄鹰展翅一般裹挟着身躯在峭壁上不断攀行。 他的速度很快,每一脚落下都如刀子般戳出一个豁口,一身劲力掌控没有丝毫浪费,一步一个脚印,就算是在悬崖峭壁上也稳固无比。 很快,他便来到了山腰处,一捧细微的火光引起了他的注意。 淡淡的白烟升起,一个背着铜钟的汉子坐在那里,以一堆枯木杂草点燃取火,正烧烤着一头野兔,手中还不断挤压着一种蓝色药草,滴下泛着荧光的汁液调味。 无需查探,见到那口铜钟的一刹那,项稷便知晓,那就是撞山钟于海。 唰! 他没有偷袭,也没有丝毫遮掩,大氅遮空,身形如一片帷幕般从天而降,落在了于海面前。 噼啪!火堆燃烧干草发出炸响,摇曳的火光显得两人面庞忽明忽暗。 于海也在打量着他,十五六岁的面容,靛青大氅内着黑色劲装,背部有一个匣子般的凸起,非刀即剑,大眼薄唇,刀眉斜飞入鬓,给人英气果断之感。 高手! 武师级高手! 于海望向那眼睛的一瞬间便有了感应,心中也浮现出一个近来耳熟能详的名讳,不禁眯眼道“翻天鲲,楚山河!” “撞山钟,于海。”项稷面无表情的开口,大氅一松,被他抖手甩在了一旁的古树枝桠上,另一手已然摸在了黑木匣子口,瞬间就能抽出长刀。 凛冽杀意混杂着寒风,让燃烧的火堆都不住摇晃起来,眨眼熄灭。 于海起身,单手提起了那口黄铜大钟,了然道“你是来杀我的。” “取你头颅一用,赠别离!” 没有废话,项稷步步逼近,一脚就踏在了方才熄灭的火堆上。 两人相距三步而立,都未有拔刀或出手的迹象。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空气中愈发弥漫有一股压抑的气息,方圆三丈之地,寒风止息,荒草停止摇曳,一切都仿佛静止了一般。 山石如冰,荒野孤寂,远方传来悠远的狼的嚎叫声,有一种沁入骨髓的寒意。 呼! 无声无息的,一点劲风在两人中央之地显现,而后如潮水暗涌一般,朝着四方扩散开来。 这一刻,两人如身在一汪清湖里,日光下、薄雾中波光粼粼,如梦似幻。 铮! 铁器杀伐之音刹那迸发,项稷抽刀出鞘,三尺‘踏雪寻梅’间寒光凛冽,一片煞白。 刀光乍现,扑面而来,周遭两丈以内仿佛一下进入了寒冬腊月,吐气可成冰,令于海都露出几分郑重之色,一只手已然拍向了大钟。 铛! 钟声悠扬旷远,在筋弓脉弦之力拍击下发出一记破裂般的杀伐之声,有穿透金石之能,砰的一声钟体扬起,挡在了刀锋处。 叮~~清脆声响起,刀钟交击,竟一个照面就出现了裂纹,偌大黄铜钟表面上赫然浮现出了一道细细的碎纹。 “百炼利器?一寸刀芒!” 于海面色微变,兵器上就吃了个大亏,如此交手,不出三招他的大钟就要报废,被硬生生切开,到时候空手面对一位位列龙虎榜的刀道高手,可绝不是好事。 一念至此,他运转巨灵血气,身形猛地胀大一圈,条条大筋如弓弦一般绷起,劲力飙升,直接推动大钟顶开了寻梅刀,更是双臂连舞,以大钟卷起劲风乱草鼓荡向前,迫使项稷挥刀劈斩,破开阻碍。 而当长刀劈开薄雾的一刹那,已然冲出了一个身如铁塔的九尺巨汉,于海浑身筋脉凸起如纹路,肌体流淌黝黑光华,显然习练了一门属于消灾楼的炼体武功, 轰的一声,大钟横了过来,钟口正对项稷,便见于海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爆射而出,以铁山靠的姿态猛地撞在了钟壁上,推动其刹那就压到了项稷的面前。 刹那间,巨灵推山,黄铜大钟如一座暗金山岭倾倒,大片气劲倾泄喷射,这种威势惊天动地。 撞山钟! 这才是他名号的来源,只有起错的名,没有叫错的外号。 “好,死在此刀下,也不算无名鬼,长江三浪叠!” 项稷目光一冷,摆出了崩刀式架子,虎口朝上,刀尖向前高与胸口平;左掌按刀于右腕内侧,眼看刀前,跟着他左脚向前上步,脚尖外撇,右手握刀垂地,连踏三步后手握刀把一个内旋向前挑刺而出,手腕一抖筋脉如打炸雷一般发力,力贯刀尖,寻梅刀刀尖赫然凝聚出了一寸黝黑锋芒,始一出现便切割的空气滋滋作响,寒风自散。 刀道锋芒,百炼成罡,一刀既出,无怨无悔! 噌! 下一刻,他上挑至头顶三尺的刀锋悍然一转,扭刀劈落,承转折变化,劲力三分层叠,一瞬三响,直打得周遭寒霜草石高高扬起,火星迸溅。 一刀!一刀!又一刀!春雷暴殛! 紫雷刀法杀招乍现,项稷长刀由下往上,转而向下,刀势汹涌,锋芒澎湃,两丈之内更有北冥海浪滚滚相随,似乎爆发出了撕天裂地的海啸。 刀道锋芒,精神武功!一连两大杀招出现,就是于海也有些心惊,附近两丈之内空气变得粘稠,一重重虚幻海浪相容化作了黑海,浮现项稷身后,以壮声势。 轰嚓! 海啸扑来,吞没万物,闷雷阵阵,初春惊魂,恐怖的一击在一个照面时就打爆了黄铜大钟,这口于海赖以成名的奇门兵器在今日走向末路,根本无法抵挡。 撞山!撞山!魔猿撞山!于海大喝,自兵器碎片中冲出,没有认输,气势反而藉此攀升,不断攀升,双拳一上一前,荒蛮沉重,像是将项稷当作了一座挡路之山,悍然撞来,要将一切拦路石都摧毁! 噌!长刀再起,这是长江三浪叠的第二浪!依旧是春雷暴殛! 轰的一声,劲风暴起,两道身影皆是倒翻后退,一连踏九步方才停下,在雪地间拉出两条长长的痕迹。 “蒋无功死的,不冤呐。”于海心中发冷,双掌不知何时已然出现了血色豁口,深可见骨,三寸皮膜直接被砍爆,不能抵挡刀法与兵器之威。 嘣!项稷长出一口气,脚下已然裂开了一个一寸深的大坑,撞山一击被他以坤山劲分担走了三成力道,又以震雷劲配合三浪叠打出,己身承受的伤害自然不多,被明王身化解。 “最后一刀,送你上路。” 撂下话语,他步伐一提,巨灵搬血,身躯同样膨胀到了九尺之高,背后纹刻的明王法相睁眼吐火,一层漆黑的阴火顿时在他体表蔓延开来,北冥入身,齐天蹈海! 哗啦!海浪层叠,有鲲鱼跃入刀身,载三浪之尽,一刀天降,春雷暴殛! 面对这一击,于海竟生出了绝望之感,他分明于近日里突破了三关,为何还是不敌?甚至要落败身死! 这就是龙虎榜上的人物吗? 每一位拿出来,都可逆杀老牌三关,睥睨一郡? 可惜,没有人能解答他的疑问,死去的苍狼啸月蒋无功也不行。 先被县尉王谦所伤,又被翻天鲲所败,于海心乱如麻,已是失了方寸,待到起掌对抗时,刀锋已然到了面前。 噗! 长刀破空,寒风乍起,惊雷只在一瞬间。 没有什么多余的可能,也不会有什么逆天的反转,寻梅刀直接斩过了于海的脖子,劲力入体搅碎了他的五脏六腑,已然没有了活路。 而他的双掌,甚至还不曾握住刀身,差了半寸。 “我不甘心!费尽心思,倾家荡产成了消灾楼门人,怎能默默无闻的死在荒山野岭?!” 于海口吐鲜血,却仍旧咬牙切齿,不甘的低吼着。 他心中有恨,有怒,甚至不明白为什么翻天鲲要来杀自己? 双方根本没有什么恩怨才对。 “甘不甘心,旧不旧怨,与我何干? 我来,只是杀你,只因你伤了阿德,仅此而已。” 项稷没有倾听的意思,也懒得管什么恩怨是非,他来只为杀人。 噌! 下一刻,手起刀落,于海的头颅已然被他斩下,直接挂在了那只剩下一半的残钟上,提入手中。 “消灾楼的令牌,还有···长沙郡的密信,五溪蛮族的蛊虫印记?” 项稷搜刮着尸体,忽然发现于海身上还怀揣着消灾楼的消息,那是一封自长沙郡据点传过来的消息,只因他近来成就三关武师,才有机会抓住这个功劳,护送往其他据点。 而长沙郡与武陵郡盘踞着不少五溪蛮族,传闻那里的武者精通养蛊与御兽,用毒之道天下无双,亦有高手无数,有别于其它区域,那里也只驻扎一位太守,少量军马,很难影响到当地的势力。 “罢了,与消灾楼本就是仇怨深重,也不差这一点儿了。” 项稷摇摇头,将密信收起,准备交给县令,交给消灾楼的宿敌,卢氏书院去头疼收拾吧。 与此同时,一辆自涿县而来的马车已然停在了楼桑村门口。 驾车的正是刘氏宗族家仆,刘德让与刘元起同至,前来迎接刘玄德入京求学。 只是此刻,这位中山靖王之后没有上马,而是伫立在村口,在第一次相见的黄土道上,远远望着西北方向。 那里,夕阳西下,斑驳余辉洒落大地,一派艳丽。 他在等人。 等一位,友人。 刘德让没有打扰,刘元起也没有催促,他们就这么静静的望着。 等待。 终于,落日余晖中,一条长长的影子浮现,由远及近,向着众人靠拢。 那是一位披着靛青大氅的少年,背着赤日走来,身前是楼桑村炊烟,身后是北风斜阳。 漫天赤霞中,他手中露出一颗头颅,一颗串联在破碎铜钟上的头颅。 撞山钟,于海! 阿德笑了,笑得纯净朴实,就像最初相见时那般,一如往昔。 众人望着那颗头颅与铜钟,心中却是不住的震颤着,那是三关武师的头颅! 阿德的仇人,消灾楼门人,三关武师撞山钟的头颅!竟被人斩下,就这么提着回来? 夕阳西下,单刀扫十里,提头归,送友人! 镇外,寒风凛冽,枯树摇曳。 古道斜阳,骏马昂首嘶鸣。 两道人影伫立,遍地银白。 “玄德兄,此去多风雨,保重!” 项稷按下斗笠,将黑木匣子缚在背后,大氅披肩,递来了头颅。 “山河兄,江湖路远,你,慢行!” 阿德,刘玄德,他接过头颅,又向着村里母亲的方向叩首三拜,深深看了项稷一眼,拱手道别,两腿一夹,骏马奔腾而起,便在烟尘中远去。 夕阳西下,纵马逐尘。 项稷静静望着他远去,远去,直至连烟尘也不可见时,他才按了按自己的斗笠,微微一笑,翻身上了县尉带来的骏马,在烟尘与夕阳中消失在地平线上。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第31章 代郡夜雨饮晚风,故人曾辞西鹤楼 夜雨高楼,空饮晚风。 画舫灯红,七八盏。 代郡、灵丘。 号称郡内第三楼的听风楼上,项稷脱下靛青大氅放在桌间,背负的黑木匣子不动,挥挥手便唤来了小二,点了一碗鱼汤面、一叠烫干丝、一块烧饼,一壶刚刚泡开的花茶。 离开涿郡后,他策马赶路十五日,来到了临近的代郡,准备游历一番。 自从成就二关武师至今,寿元还剩下两年又三百一十日,较之最初时的三日,可以说是相当宽裕了,少有的多了几分闲心。 “当初涿江里斩的盘山三虎,便是代郡灵丘县走出的,那老大当初生死未卜,按照寒江剑所言,我也该回来探查一二,有所提防,既是官府捕头的身份,那在此地找些捉刀人助力也不难。” 他放松身体倚靠在椅子上,想到了危月序列的执念夺舍,若是为真,当初的三个铜人还真是一场灾难。 所谓捉刀人,即接取官府的悬赏,帮官府捉拿一些穷凶极恶的恶徒,领取赏金,以此为生之人,在县衙附近还是有不少的,实力品行参差不齐。 此刻,客栈大堂里人声鼎沸,各种声音交织,三三两两的江湖客与地痞流氓混杂,大多背负兵刃,其中尤以刀、鞭二者居多。 秦皇汉武以来,武风极盛,灵丘县附近的两座三流门派·秋刀门与赶山宗便是以两种兵器而闻名,很多年轻人自幼幻想拜入门下。 “咦,又是一个模仿龙虎榜人杰装扮的,这个月以来已是第多少回了?” “靛青大氅,黑色劲装,背负木盒,这是模仿的榜上第一百零八位交椅·翻天鲲。” “不老老实实的习武养家,年轻人非要随波逐流,徒有其形又有什么用,人家翻天鲲可是实打实击杀了两位三关武师的人杰,这也能模仿吗?” “还不是近来的盘山论剑,两宗广邀见证,搞的不少好高骛远的年轻人过来,都想着出风头扬名,好搏一条出路。” 远远的,看到项稷之后,一些江湖人士先是一怔,既而就露出感叹之色,这段时间里,他们已经见过了数十個如此装扮的年轻人,大多虚有其表,被人一试探就露了馅。 听到这些话语,就是项稷自己也有些错愣,这年头,还有人学他的打扮? 这是真不怕被消灾楼给找上出气啊? 胆子够大。 “兄台,你也是那位翻天鲲的仰慕者?想来也是一位刀客,如今幽州习武练刀者,谁不闻长江三浪之名,已是一代人追逐的榜样了。 不过兄台,你模仿的虽然像,但还是差了点味道,翻天鲲那样的刀客,一定是冷俊的,不苟言笑,眉角眼梢都带着锋芒,说话都是,一,顿,一,顿,的。” 忽然间,身边一名离他最近的大氅青年到了身边,仿佛看到了知己一般,但同时又怕破坏了辛苦模仿出来的气质,眼中虽然有笑意,但是神色不变,脸上的皮肉忍得都轻轻颤动起来。 “他,真,是,这,样,吗?” 项稷神色古怪,摸了摸自己眉梢,又捏了捏面皮,既没有感受到锋芒,也没有冰凉感,他莫不是假的,成替身了吧? 跟着,他看向面前的大氅青年,似乎比他还要大上几岁,刚成就武师不久,皮甲膜衣还有些稚嫩,不过一寸厚,显然有些传承与来头,但不大。 “学人家打扮又如何,学的来实力与战绩才好!”青年身后不远处走出一名老人,须发斑白,锦袍挎刀,目光时而瞥向这里,时而吹胡子瞪眼,显然是被他身边这一位的装束气得不轻。 作为长辈,并不希望门下弟子或者后辈盲从,同样的路,未必能够走出第二人,大概率还是碰一鼻子灰。 “阿弥陀佛,原是故人在此,倒是巧了。” 远远的,一声佛号响起,便有风声相随,快速靠近着座席。 “是你?”项稷挑眉,就看到眼前多出了一身如血的赤色僧袍。 是个和尚。 熟悉的和尚。 年轻和尚看上去很清秀,目光幽深,脑袋上戒疤依旧,正是当初涿江会过的血头陀,他如一个普通的和尚般走进来,就这样径直在周遭狐疑的目光下来到桌前坐下。 他双手合十行了一礼,目光刹那变得桀骜,怪笑道“施主当面,小僧心中还是有些好奇的,明明排位比你还要高,为何却无人来模仿我,学你的倒是不少。” “废话,谁没事模仿邪道的打扮,生怕路上没人来找自己麻烦吗,你若是此前还在迎江寺的时候,说不得还有一二,如今已是血河派,没人抓伱就不错了。”项稷瞥了这榜上龙虎一眼,心中不禁思量起来,若说巧合,也许有,但不能尽信。 他认为,此事还是与明王庙内的传承脱不开关系,也许得到传承之人彼此冥冥中也联系了起来,不由自主的相互靠近,以神通序列的莫测能力而言,不是没有可能。 “历经涿江一事,又在此相见,我们也算是有缘,不请小僧吃一口吗?”血头陀看了一眼桌子上满满当当的食物,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要化缘。 项稷凝视他看上去莹白,并不厚实的脸皮,直到这位排行一百零七位的血头陀有些受不了,方才将烧饼推到他面前,淡淡道“一块饼,自己掏钱。” 穿一身赤色僧衣的血头陀嘿嘿一笑,将烧饼一折一卷便塞入了嘴中,又掏出些盘缠唤来小二,加了一壶酒与三碟干肉,推了一碟到项稷面前后便是一顿风卷残云。 也直到此时,项稷才认真地看他一眼“你现在是算和尚还是算还俗?” “当然是还俗了,不过清规戒律还是在遵守一段时间后再打破更有快感,你不懂。”血头陀一边饮酒,一边大口吃肉,很有心得。 项稷闻言目光一亮“那这不就意味着你的身份还是邪道血河派弟子,被官府通缉? 我若对你出手,岂不是又能提升位次,又能得赏金?” 一箭双雕,他觉得很划算。 “对我出手?先不论你是否敌得过我,你就不怕我杀这些无辜人士来威胁你?这座听风楼里的人可不少。”血头陀闻言目光一转,扫视周遭一个个路人,指尖已然染上了一点猩红,像是随时都要出手。 然而,项稷却是无所谓的一笑“与我何干?” 代郡人生地不熟,楼内都是过客,与他何干? “你···你不是官府正道吗?怎得跟那寒江剑差别这么大。”血头陀闻言一顿,颇有些意外,以往屡试不爽的手段居然失效了? 这可与他平日里见到的那些龙虎人杰截然不同,作风做派太利己了。 “练武把脑子练坏了吧,拿一群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威胁我,谁又说过官府正道就一定要乐善好施,受人掣肘? 我看,你是对官府两个字根本没概念,官字两张口,怎么说怎么有理,就像现在我亮出官印,说你是逃犯,那你就是逃犯,不是,也得是;说你抓住用来威胁的人质是团伙,杀了可以领功亦如是,明白吗?” 项稷无语的扫了他一眼,也太天真了些,难怪那么容易被血河派忽悠的叛变迎江寺。 不过与他那鬼金羊序列恐怕也有关系,根据官府的仪式记载,涉及到了反复无常的一些因素。 “倒是比那寒江剑灵活得多,不愧是追风捕头,真是懂变通。” “知道就好,我刚才的提议怎么样?” 血头陀一呆“什么提议?” “拿你这个逃犯回去领赏啊。”项稷理所当然的瞥了他一眼。 这么一个龙虎榜上的邪道门人,可是值不少银子呢。 血头陀闻言眼角一跳,颇有些无语,你来真的啊? 沉默半响,他敲了敲桌子,挑开话题正色道“其实,我这次来灵丘,是发现了一个问题,与当初明王庙内的所有人都脱不开干系,必须要处理。” 明王庙?项稷目光一凝,难道他也知晓令牌的事情? 见他倾听,血头陀也不隐瞒,直接道“我见到了当初被阴兵污染的盘山虎,他落江后未死,而是又回到了灵丘县,在盘山附近显露踪影,我已经打探过,其祖上不详,真名为赵虎,家族亲属都已不在世上,遭遇过横祸。” 赵虎?盘山? 原来不是令牌···项稷昂首闭眼,自鼻间出了一股长气,变得平静,他忽然想通了,也无所谓风雨,事实上,无论他立在哪里,哪里都是风雨。 巧倒是也巧,他来代郡为的也是探查盘山虎后续一事,没想到血头陀也被牵扯进来,还有所收获。 想了想,项稷闷声道“若是再见,再杀一次就是,阴兵污染倒是轻的,就怕是斗酒狂僧留下的怨念将他夺舍。” 谈起杀伐来他也不忌讳,对于项稷而言,他从不以正人君子自居,若论杀人,他手中鲜血并不少,若论求利,他也趋之若鹜,底线也有,不过较为灵活,他自认为单独几个词就涵盖一个人,是不妥的,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七情六欲俱全,心思变化不定的人;该动手时,他也不会被条条框框与道义束缚;能仗义相助时,他也不会犹豫与计较得失。 “我也正是担心此事,可要同行一探?”血头陀也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想要两人联手一探;原本他虽有这个打算,但与正道同行实在概率不大,可听了项稷一番话后他转变了主意,这个作风迥异,透着一丝邪气的追风捕头很合他胃口,同行也不会如古板子弟那般闷。 一位龙虎榜高手或许有意外,但两人联手便大不相同。 点点头,项稷应承下来,两人并不拖沓,直接起身就走,脚步一点就旋飞出了窗外。 谁?! 霎时周遭不少江湖客都被惊动,诧异的看来,当见到那大雪间腾跃闪动的身影与巨灵血气时,皆是瞪大了眼,心中一下子冒出两个名讳。 翻天鲲,血头陀! 龙虎榜榜尾的两把交椅。 “那似乎,真的是···” “真的是翻天鲲啊!” “还有血头陀!” 一下子,惊呼声四起,此前还觉得项稷是模仿翻天鲲才披大氅着青袍的人更是瞠目结舌。 真的!见到真人了! “他不是扮的,而是真的! 我的天,我刚刚在教翻天鲲学翻天鲲?” 早先那位大氅青年更是一呆,回忆起自己的所作所为,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这似乎可以吹上半辈子了? 而当他们一哄而上,想要见一见庐山真面目时,却发现早已没有了两人的踪影。 “龙虎榜一百零八与一百零七相遇,难道要爆发一场大战吗,可惜,这样的精彩对决我等竟不能见证!” 有武痴捶胸顿足,这可是一场机遇啊,却白白错过。 片刻后,灵丘县外。 通往盘山的官道上,一道身影正在飞奔,虎皮坎肩,背着一口暗红色残刀,上面满是豁口,白发飞舞间露出锐利双眸,但即便沐浴在阳光下,也难掩一身的垂暮之意。 他面庞约莫中年人模样,可目光很冷,双眼如鹰一般看向前方,仿佛看到的不是人,而是一个个奔走于大地上的猎物,眨眼消失在烟尘中。 “就是他,昔日的盘山三虎之首,分明已经死在了涿江,但却疑似被夺舍,涉及到了危月燕序列,很可能就有相关的仪式与媒介,跟上。” “难得有野生的神通序列媒介,不能错过了。” 数息后,官道旁,古木之巅,溪流边,磐石之上,无声无息地出现了十余道身影,大多是老人,哪怕生有一幅中年人的面孔,也鬓发如霜。 他们像是有所预谋般,紧紧跟随着盘山虎的脚步,也向着盘山而去。 与此同时,远在万里之外的洛阳皇城。 司州中心,一座恢宏的大城坐落在大地之上,沧桑古老的城墙高耸似大岳,整座城宛如一片古老的山脉,匍匐在这片疆土的正中央。 这是洛阳,天下的中心,东汉基业的重地,亦是汉天子与诸世家之主的战场。 这里的高手,太多太多;这里的人杰,远近闻名,说是天下十三州最繁华最强大的区域也不为过。 洛阳南长街,博士府。 一片白玉堆砌围拢的水池前,一捧又一捧莲叶低垂,池水青碧,倏尔有一条锦鲤翻身,那池底的淤泥顿时被掀起,池水渐渐浑浊。 水池前,三尺寒梅相接,清香中露出一张楠木金纹桌,摞摞竹简摊开,其上墨星点点,勾勒正气之言。 书写者,是一位中年学士,儒生打扮,半黑半白的发丝整齐束起,他目光平和,手中握着的紫檀貂毛笔挥动,笔尖凝聚着浓浓的墨汁,直到那锦鲤翻身,吹皱一池清净。 见到这一幕,他不禁放下笔墨望着变得浑浊的池水,负手转身,忍不住摇摇头,轻叹远眺“乌江已故,光武中兴,已经是一池淤泥,又何必要再翻起呢?” 语落,一旁的磨墨子弟神色一变,不禁露出疑惑之色。 是谁,又能引得大儒卢植落此一言? 冀州桃侯国,蟠桃楼。 古楼门户高大,厅堂富丽,院落内古树耸立,粉烟飘香,一只羽生三色的雀儿立在枝干上轻啼。 当代桃府管家正坐在树下藤椅上饮茶,心腹仆从就立在身前,叙说着所有的见闻。 “逃了?” 叮~他捻起茶盖轻敲瓷杯边缘,淡淡的开口,似乎有些漫不经心。 听着这声轻响,仆从却不禁心头一凛,头颅又往下低了几分道“也许只是运道好,虽然将三页刀法也撕下,但没有紫雷心法修出的雷属内劲,他也发挥不出多少威力,没有对应的雷刀也精进不到第四式,应是离不开幽州境内。” “做事,不要推测,只要结论,明白吗?”侯府管家慢条斯理的将茶杯放下,没有看他一眼,自顾自的逗起了一旁枝干上的三色雀。 叽喳声中,那仆从连连点头“是,属下明白,这就联系幽州人手在各郡搜寻刀法出众者,重点关注十五岁左右的年轻人。” “盛世太平,所有人都想看到,也没有人能够违逆这样的大势,为此牺牲几个小卒,那也是光荣且值得的,去请刘康大公子出关,该登上舞台了,真霸王在后,总有个‘挡箭牌’为王先驱,立在台前。” 管家微微颔首,没有再说话,但其意思已经传达的很清楚。 那仆从见状行了一礼,便躬身走出,将门户关上,一路来到了别院。 此刻,这里已经有一行下人婢女等待着,递来了卷宗与竹简。 “让我看看,近来幽州内声名鹊起的使刀年轻人,天罗刀王笛、五虎断门刀胡飞···嗯,还有个龙虎榜一百零八位,翻天鲲楚山河?” 翻阅之间,管家心腹仆从已是将幽州一月内露头的刀道好手看了个遍,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龙虎榜榜尾的人物。 然而一众下人却是神色古怪的对视一眼,苦笑道“可这位楚山河怀有精神武功与两口百炼利器,拳脚功夫为鹰爪功,还有炼体秘法,都不是常人能得到的,还是位二关武师,可杀三关,那山野猎户不过入门武者,差距未免也太大,一月达到这种程度根本是不可能。” “此人户籍?”尽管感觉可能性不大,但管家心腹还是谨慎的多问了一句。 领头婢女立刻递来另一卷文书道“托些人脉查到了,很清白,是楼桑村乡长自小收养的孩童,后来成了门客,历经机缘后成为了涿县追风捕头,与县令的关系很好,那位县令您也知道,是大儒卢植的徒孙,那一系很不简单,也不会收来历不明的人,我们也不好深挖,继续查下去,点到为止。” “卢氏一系却是麻烦,还有那楼桑村王家,我知晓了,原来是那一脉的远亲,可也不能忽略了,便小小打探吧,重点放到其他人身上。” 负责此事的仆从听了也有些头疼,也只能削减其嫌疑,着重观察其他人了。 明明只是一个山村里的普通猎户,怎么还能让他们这般折腾? 第32章 阴兵借道盘山变,欢喜作乱成嫁衣 代郡灵丘,自古以来跟脚都众说纷纭。 最广为人知的,便是战国时赵武灵王葬于此,其生前武力惊世,更是一条能够行云布雨、驱江挽澜的星宿传人。 漫长岁月以来,也不知多少人来此寻觅过,想要挖出那座大墓得到传承,却至今也不曾弄出什么名堂。 盘山,坐落灵丘西南角,常年有药草丛生,葱郁青碧,山体并不高却起伏绵长,如一条蛟龙盘卧在大地之上,山前是一条长河,碧翠如玉,平静无波,仿佛一条玉带,将整座大山环绕在中央,也因此而得名。 “有传闻,昔年这条河,不是自然演变,而是一位井木犴序列的高手一掌拍落造就,自山顶向下看,便能发现这条大河形如一个掌印。” 大河畔,两道身影乘风而来,踏叶徐落,浑身衣袍不见褶皱,不染尘埃,轻松写意;其中一位赤袍僧人望着面前的玉带长河幽幽开口,提及到了一条神通序列。 与寻常江湖客不同,出身一流门派迎江寺又叛门投入血河派的他自然见多识广,知晓诸多秘辛。 川主江君之序列,井木犴···项稷查阅过县衙的神通序列记载,自然知晓这一序列主管人间天色昏暗、池塘坡井、桥梁大水江湖、鱼龙介族之司。 若有此道神通者出掌,造就这样一条长河的确不难。 望着一脸思索之色的血头陀,项稷忽道“我曾听闻那借道阴兵对你说过鬼金羊、未成之语,和尚你便是要走那条序列,想要举行仪式?” 鬼金羊:主管人间金玉疋帛、丧祸诅咒、毒药、司察奸恶之司;入门权职便是-毒手无常。 事实上,结合职能,这名字应该拆开来看,毒手与无常,而后者正对应着血头陀叛门投敌的举动,他正是在完成仪式,但显然并未成功,不仅实力未达三关,还有不知名的步骤没有完成。 “是,而且我也知道,你要走的序列是奎木狼,欲要达成十步武夫的仪式可不容易,十步百人屠、心血铸武经。”血头陀也没有否认的意思,直接颔首承认,也判断出了项稷的上位序列。 十步武夫,主刀兵厮杀,需化百人屠! 一时之间,两人陷入了沉默,直到周遭逐渐多起来的行人汇集,才打破了平静。 “想我灵丘虽地形险恶,但深山长良药,藏矿物,田地不少,历来都是兵家需求之地,不少地方豪强与世家很乐意拉拢我们,秋刀门背靠代郡赵氏,与天水赵氏同宗,赶山宗投效博陵崔氏旁支,都是本郡或临郡一等一的势力。” “此次盘山论剑,不知晓秋刀门与赶山宗谁更胜一筹?听闻两位门主的弟子都已习武多年,成就了一关武师境界,看来是一场龙争虎斗。” 人一多,话题便会出现,江湖中人最喜谈论的,便是武林高手,各大世家的传承,甚至有时如数家珍,真人都未必有其清楚。 很快,就有人言及即将召开的盘山论剑,他们正是因此而来。 项稷闲来无事,便侧耳听起来,原来这盘山上还有两座三流门派栖息,分别是以刀法出名的秋刀门,以鞭法打天下的赶山宗。 百年前,两派祖师结伴闯荡江湖时在盘山附近挖掘出一座地宫,不仅有兵甲还有两本武功与一本特殊的血祭器物之秘籍,因分利不均导致争执不下,甚至险些反目成仇,最后在一位路过道人开导下及时醒悟,罢战修好,均分了宝藏,各自选择了刀法与鞭法的武功,开创出了日后的两大门派,而对于最后的血祭秘籍,他们也自有安排,约定每隔三年就比试一场,以三人为限,门主长老弟子分别对决,三局两胜,获胜者得以参悟秘籍、祭练与保管直到下一次比试。 而更有小道消息流传,称那座地宫与传说中的赵武灵王墓有所关联,否则崔家与赵氏也不会关注到这两个三流门派,还特意做他们的靠山。 “博陵崔氏分支,代郡赵氏,都不是简单人物啊,按照官府记载,这两家都是掌握着部分神通序列的势力。”项稷一边听一边思量,盘山虎回到此地又是为了什么? 如今的他已经被阴兵执念污染占据,难道那地宫对他而言还有什么吸引力不成? “你们可听说,近来临近的冀州多出了一位新晋的年轻高手,直接打入了龙虎榜前一百位!还是王侯家族,名为刘康。” “传闻此人有着位列龙虎榜前列的水平,鲜少与人交手,但却有着击杀三关武师,硬撼四关的战绩,似乎已经举行过了序列仪式,成为了神通入门者;而且,其刀法极为不凡,更修有一种雷属性内劲,调动天雷之力为己用。” 忽地,一段对话引起了项稷的注意,那是两个穿着华贵服饰的男子,衣衫上纹刻着崔家与赵氏的标记,显然是两位二流世家的族人。 他们口中所提及的,那位修炼雷刀之法的刘康也引得血头陀微微蹙眉。 “刘康?我看是项康吧,这样的路数,多半就是桃侯一脉的传人,被他们隐于暗中培养的霸王传人,哼!” 项稷心中冷哼一声,目光微寒,早晚要跟那群家伙清算一番,既然他们这么想要一位霸王传人出现,那就成全他们好了,只不过出现在对立面,就不是他们所能逆转的了。 唰! 一念至此,他也懒得再听下去,脚步一点就飞跃向前,在长河水流中一连横跨九步,步步生涟漪,风起风息,人已然出现在了河对岸。 血头陀目光微闪,却还是跟了上来。 过河三里,见山脚峥嵘,怪石丛生,尖峰如簇。 不远处,江湖人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山道上修有草庐供人歇脚,一些武人在此等候,时而低呼声响起,遇上了熟人,攀谈说笑。 “那人身上,怎么有一股精神力缠绕,还不是自己修出的?” 倏尔项稷身影落下,目光却是直接盯住了草庐里一個皮肤白净、穿着锦袍白衣的男子,感受到他体外一层若有若无的精神力,有些熟悉。 难道是···蓦地,他心头一震,想起来那股熟悉的精神力曾在什么地方出现过。 涿江! “血腥味,那人已经受了内伤。”血头陀也来了,一落脚也敏锐感知到那白净男子的伤势。 他修行血河派功法,对血液最是敏感,甚至该派武学练至高深处,可以操控人体内的血液,诡异难防。 此刻,那白净郎君警惕的观察着四方,像是在提防什么一般,时不时将手伸入衣衫内摸索,神色略显痛苦。 轰! 也就在此时,有劲风乍现,房顶一下垮塌,茅草寥落,烟尘迷蒙,一道人影从天而降,直接抓住了那白净郎君的脖颈。 “什么人!” 周遭有人被惊动,一下子围了过来,甚至莽撞些的已经抽出了刀兵。 嘎嘣! 只听得一声脆响,白净男子的脖颈便被硬生生拧断,尸体直接坠落在地,衣襟内藏着的东西也被取走。 仇杀?众人心中一震,纷纷止住脚步,对方既然没有伤及无辜的意思,那他们也没有必要多管闲事,江湖是菜市口砍头地,可不是行善积德的庙宇。 唰!出手者并未就此结束动作,抬手虚抓之间便有一股黑气自白净男子的眉心冲出,跟着他双脚一蹬,竟然直直冲天而起,快如电光,从大洞飞上了十丈高空,周身更有漆黑劲气外放推动,乘风而去。 而这些漆黑气劲也不曾散去,只如风霜卷地般蔓延而过,无形影响着草庐周遭区域,让一些江湖客迷惑的摇了摇头,只觉得内心种种恶念与欲望被挑逗起来,忍不住做出偏激之举。 这番变化发生于电光石火之间,就是血头陀也满脸错愣之色,出手不及。 隐约间,项稷看清楚了其面貌,是一名虎皮坎肩、身着黑袍,通体鬼气森森的中年人。 此人面白无须,白发绕乌光,尤其是一双眸子,如同紫晶雕琢而成,更诡异的是,他还回头看了项稷一眼,显然认出了他。 是盘山三虎之首! 当初被阴兵侵蚀的死人? “阴兵夺舍,执念再生!他果然在这里!”项稷一手直接摸上了大氅内的黑木匣子,森寒白光一线而闪,登时抽刀出鞘,寻梅刀的利器锋芒顿时让身后之人反应了过来。 “哪里走!” 诡异黑雾之间,血头陀也受到影响,冲动之下奋起直追,十指一下子变得殷红,猛地甩出了一排毒针破空而去,身子更是紧跟着落入山涧内,紧咬不放。 这般就上了,比我还莽?项稷眉头微皱,对方不知怎得有了三关武师劲气外放的神异,也许执念真的与当初斗酒狂僧有关。 可都数百年过去了,其留下的精神力还能夺舍活人再现不成? 若真是如此,那可就要怀疑历史上那些鼎鼎大名的人物们,是否真的‘安息’了。 “罢了,我先在此人身上翻找看看,可有什么线索。” 片刻后,项稷持刀来到白净男子的尸体前,以精神力观测一番确定没有危险后,方才以刀尖割开此人衣袍,探手翻找起来。 直到此时,他方才发现,这白衣男子的胸前有一个深深的刀痕,为气劲外放所留,更残留着一种‘秋日肃杀’的意蕴,很是不同寻常。 “这是··腰牌?还有一本擦满了毒粉的··欢喜秘图八式,这什么玩意儿?” 摸索半天,项稷沾了一手的毒粉,就连三寸厚的皮甲膜衣也被硬生生腐蚀开了两寸,最后被精神力隔开吹散,毒力凶猛,所得除却一块男女搂抱着的雕刻腰牌外,就是一本记载着八副男女图录的小册子,让他很是无言。 得亏没被血头陀看到··他默不作声的将小册子收起,上面不仅有‘阴阳交融’的图录,还记载了一些采血秘法,诸如心头血、天灵血、眉心血等,晋级十步武夫的仪式用得上。 根据县衙记载,完成这属于奎木狼入门职介的仪式需要十步迈出的时间里击杀一百个人,并取出他们的心头血于大鼎内沐浴,割下头颅环绕摆放在大鼎周围,每颗头口中都点上一根香烛,成为祭品,用来祭祀自己。 这便是古老的祭祀仪式,充满了原始与血腥,其中涉及到了精神力与怨念、乃至生命力等玄之又玄的东西,就连他自己也似懂非懂,只是照葫芦画瓢。 噔噔噔! 就在此时,一连数道身影急匆匆的自山道上赶来,有的衣衫凌乱,身上染着血,还有的面庞青紫,神色愤怒,但无一例外,皆是持着兵器下山,直勾勾就盯住了草庐旁的项稷,以及他身下那具尸体。 当步入草庐范围时,那股无形黑气又开始作乱,影响到了他们,思绪变得浑噩,行事走向偏激,原本还准备张口询问的几人顿时面色一暗,阴沉看来。 先头还略有迟疑,当看到他那沾染粉末的手掌和令牌后,他们顿时激愤围来“你是欢喜教的同伙?失窃的秘籍可在你那里!” “跟他废话什么,那盗经者中了门主劲气外放的一击本就濒死,带到这里传给同伙当然正常,不然还能是碰巧遇上啊?要真有这么巧的事不如信自己掉悬崖能得宝藏!” “手上就有欢喜教的红尘毒粉与腰牌,不是他还能是谁?那些毒粉可不是常人能碰的,会腐蚀血肉,软化筋骨,只有同门之人才有化解的药物!” 叽叽喳喳的喧闹声中,他们已是将项稷围拢了起来,道出了缘由。 此前那被盘山虎击杀的白衣男子,竟是灵丘附近的一个邪教·欢喜教的门人,不知怎得趁着县令做客秋刀门与赶山宗,与两位门主会面离开重地的时候跑来偷窃秘籍,一番大战下,欢喜教教主与这白衣使者分散开来,才有这眼下情景。 两宗弟子间,那位领头的中年男子也跟着走出,面色肃穆,身上还流淌着巨灵血气,显然也是一位武师,顿时引得周遭江湖客道出身份“是追山赶江·覃长老!赶山宗的三号人物啊!” 此言一出,周遭顿时目光汇聚,追山赶江,在这灵丘一代也颇有威名,乃是真正的二关武师,有过实打实的战绩。 只可惜,他虽略有薄名,却无缘修持精神武功,被此地残留之力影响而不自知,行事愈发偏激,思绪走向自负。 眼下,这位覃长老也端着高手的架子踱步而来,负手昂头,淡淡瞥了一眼项稷道“年轻人,不要误入歧途,将秘籍交出来,随我上山,一切还有挽回之机。 若是我出手,那便是不容留情,会见血。” “这句话,很久之前,我也对别人说过。 但可惜,它,不适用于我。” 项稷幽幽一叹,手中寻梅刀登时一震,噌的一声发出了长吟,一尺黝黑锋芒吞吐而出。 呼啦! 寒风扑面,如置身冰川寒林,周遭几个两宗弟子都是浑身打一个哆嗦,原本在异力影响下偏激的思绪也刹那恢复过来。 “这晚上还没到,怎么寒气这么重。” “不对,寒气是刀上出来的,是此人催发!” 跟着,他们便发现周遭一下子清冷起来,甚至逐渐加深,已经开始有人瑟瑟发抖,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而诡异的是,云霄间依旧是艳阳高照,周遭江湖客也不曾露出受寒之态,只有周遭一丈以内出现了这般诡异的变化,彰显无形之间,由精神反馈肉身,造就不可思议的奇景。 这,这是···领头的长老仔细盯着那一寸黝黑刀芒,整个人都陷入了失神,精神意志都被影响,只觉得寒气逼人,不似这冬日的清寒,而是一种仿佛可以深入冻结人魂魄的寒意。 噗! 下一刻,他猛地咬破舌尖,一点血花涌现口腔,顿时从外界影响下清醒了过来,真的见了血,可他的脸色却无比郑重,甚至悚然。 锋芒! 刀道锋芒! 这是什么人?龙虎榜上哪位交椅到了? 等等!青袍大氅、黑色劲装,背黑木匣子,身怀利器长刀与锋芒,这···这是? 翻天鲲楚山河! 认出了来人身份,那长老顿时僵在原地,一股凉意直接从脚底板升起,刹那间席卷全身。 这时候,任那黑雾如何影响也不能生效,一股更为凌厉的意志取代了它,是一口如霹雳横空的刀,一头翻江倒海的鲲。 长老这是怎么了? 几位弟子一阵疑惑,堂堂二关武师,怎么看个刀还看的面露难色? 这刀上长出花来还是撒银子了? 蹬蹬蹬! 下一刻,那被称为追山掠江的覃长老就白了脸,被锋芒与精神力冲击的接连退后五六步,最后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支支吾吾,声音都颤抖起来: “错了!错了! 不是欢喜教,更不是接头人。 他是,他是···龙虎一百零八位交椅,翻天鲲!” 同为二关之身,却连杀三关武师的过江狂人。 涿江龙虎,翻天鲲! 第33章 赏银百两,谁可接某一刀?(7K求追读) 龙虎榜一百零八位,翻天鲲! 这话音一落,整个山道上就变得静谧无声,连那丛生摇曳的树枝也止住了弧度,像是因此而驻足。 “涿江龙虎,翻天鲲楚山河?!”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宛如晨钟连响,振聋发聩,震得很多江湖客与门派弟子心神颤栗,身子都哆嗦起来。 那可是领悟了刀道锋芒,亲手逆斩了两位三关武师的强横人物,只要不招惹世家与豪强,在一郡之地横着走没有问题。 “此前,不是有传闻这位翻天鲲的故友入京求学,他也离去了吗,竟是来了代郡?” “怪了,为何不选择一同入京求学?那可是不得了的机缘造化,洛阳之繁华与强盛,远非其他州郡所能比拟。” 这时候,很多人也都反应过来,目光落到那个靛青大氅,黑衣劲装的少年身上,那一位怎么会到了他们这灵丘县中。 很快,就有自河对岸赶来的武者急匆匆开口“方才那位与他同行,赤袍僧人似乎与传闻中的血头陀扮相一般无二,来盘山的龙虎不是一位,而是两位!” 什么! 这一下,整个盘山脚下就沸腾了,一次盘山论剑,竟然有两位龙虎人杰到了! 尤其是一些年轻的江湖散修,江湖浪里滚三滚,就为了能够学到一身功夫,扬名立万,现在见到翻天鲲这样的年轻高手,心潮翻涌,顿时难以自抑,恨不得立马上去拜师求学。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与他们截然相反的,便是此前气势汹汹的赶山宗与秋刀门弟子。 此刻一個个都哑了火,话也说不出一句来,他们居然以为那位翻天鲲是欢喜教的团伙,一起来盗窃秘籍的淫贼,这可实在是有些下不来台。 覃长老更是一阵头大,虽然同为二关武师的层次,但差距却是云泥之别,他可没那个胆子接着撑起‘追山赶江’的架子了,只能苦笑着起身对项稷行了一礼“是我等有眼不识泰山,一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误会了阁下···” 听着这些话,项稷双目微阖,手中寻梅刀不动不摇,仍旧是一言不发,没有回应,也没有颔首。 这样的姿态更让两宗弟子难受,退也不是,说话也不是,只能面面相觑,围着欢喜教白衣使者的尸体站成一圈,成了木桩。 “嘿,这下赶山宗与秋刀门有热闹看了。” “他们应该庆幸,只是嘴上说说,还算克制的没有上来就动手,否则根本没有回转的余地。” 很多人都神色玩味,一个个都在看热闹,露出饶有兴致之色。 行走江湖多年,他们深知夹着尾巴做人的道理,否则江湖险恶,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但看热闹这个乐子还是必不可少,可以不参与,却不能不看。 反正倒霉的又不是他们! “兄台,这株老参足有五十年药龄,价值百两银,这里还另有百两银子,是我等不敬、误会阁下的赔礼,还望收下,能够海涵此事。”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两宗弟子有些局促起来,覃长老却是果断上前,一咬牙决定出血割肉,直接双手捧来了一枚红木盒子与百两银子的布包,要当作赔礼上供。 这么大出血?周遭围观者不禁有些意外,按道理来说赶山宗与秋刀门就在山上,双方也并未动起手,底气很足才对,怎么此刻还愿意付出这些代价来平息此事了? “三关练筋,这人参也有些用处,百两银子,可比我在涿县挣的都多了,他倒也舍得。” 项稷睁开眼,不见抬手,精神力运转间袖袍一下子鼓胀放大,犹如一团漩涡般将红木盒子与银子一起吸了进去,幽深不见底。 这一手显露,众人顿时神色一凝,到了三关筋弓脉弦的层次才能劲气外放,但眼下翻天鲲就有了类似的手段,难道又要突破了不成? 还好还好···见此,覃长老更是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选择,否则光凭污蔑淫贼一事,对方就足以拔刀相向,场中可没一个斗得过的,加上秘籍失窃一事,两宗是再遭不起损失与折腾了。 “山河兄,在下代郡孙家,钦佩翻江刀法已久,可否赏脸来一叙?” “小兄!我等也尽是爱刀之人,神往已久,今日一见甚是欢喜,可否留步共赏盘山风水?” 有灵丘县的武林名宿欲上前见礼,纷纷放低了姿态,在这位真正的少年龙虎面前,他们过往的名声与傲气也算不得什么。 但项稷懒得理会,黑木匣子无风自动开启,寻梅刀入大氅归鞘,他鬓发轻扬间已是迈步远去,看似闲庭信步,但每一步落下,都横跨一丈地,如缩地成寸,几步之后,就彻底消失在崎岖山道间。 “下次长些心,哪有同伙拿了东西不走,在原地等着人来的。” 同时间,一道声音回响,不是很高,却清晰地传入两宗弟子的耳中。 哎呦! 一众赶山宗与秋刀门弟子摸了摸脑袋,有些发懵,每个人都被项稷恶趣味的敲了一板栗,也算是了结此事。 “唉,这下秘籍没追回来,欢喜教窃贼还死了,人参与银两也搭上,真是时运不济。” 有弟子叹息,觉得实在是运道不佳,一连串的事情折腾的头晕脑胀。 可那位覃长老却是白了他们一眼,教诲道“笨,你们记住,一时之得失不代表永远,这次看似是损失了人参与百两银子,实则化解了一桩祸事,甚至还与那位翻天鲲有了联系,明白吗? 日后想要交好,那都是有印象的,要知道他如今是上山去了,势必会与两位门主有所交流,肯定会有其他长老请他出手相助解决秘籍失窃一事,这个时候,咱们付出的人参与百两银子就显出作用来了,这才叫广结善缘。” 原来如此···众弟子这才反应过来,到底还是经验浅薄,没有摸爬滚打过,太稚嫩。 与此同时,山道上一袭青色大氅飞驰而过,以极快的速度攀登着。 沿途不少武者都是眼睛一花就见到一抹清风掠过,便什么也见不到了,不由狐疑。 山顶,两宗比试之地是一处悬崖,传闻底部就是昔年开掘出来的地宫所在,但却无人知晓真正的位置。 悬崖上宾客云集,有仆从摆了上百桌酒席,供江湖好汉们自来自吃,人声鼎沸,端得热闹非凡。 秋刀门门主秋老虎与赶山宗宗主赶山客正坐在席位上首,眉头紧锁,竟然是跟丢了那位欢喜教的教主,这下子秘籍不知所踪,敌手又不见行迹,自然郁闷。 可以说,他们这一次的盘山论剑是白搞了,秘籍都不见了两帮人马还争个什么?白给外人看热闹! 还供给他们吃吃喝喝。 而在两人下方,坐着的则是两派大长老,约莫六十岁左右,须发半黑半白,皆是三关武师的修为,再往下,便是属于其他长老的职位,此前的那位覃长老便是大长老坐下第一批,与秋刀门的‘风沙刀’封长老平起平坐,皆是二关武师的修为。 在灵丘县内,两派实力堪称强大,让县衙都有些顾忌,一直在制衡周旋,维持着平衡,虽然麻烦,但相较于其他县郡里被世家大族压制的县衙,已经好上太多了。 宴席上,到来的江湖好手不少,座位也已满了六成,入座者或闭目养神,或交谈低语,最次也是武道入了门的人物。 此刻,山道上又一道身影出现,靛青大氅,头戴斗笠,一步起时还在门前,一步落下却已然入席落座,出现在了不起眼的角落里。 这番变化自然引起了一些人注意,但却没有相识之人,也只能看了两眼就作罢。 “覃长老还未归,看来又是出了变数,我总觉得这次欢喜教的行动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会不会是县··?” “慎言,一切等有了眉目再说,眼下要解决的,还是盘山论剑之事,咱们两派要保存实力对付欢喜教,抢回秘籍,自然不适合动手,需要做出一些改变,我看到来的人也不少,不若···” 席位上首,秋老虎与赶山客正在传音交谈,劲气外放笼罩下也无其他人能够听到。 席位角落里,项稷望着面露忧色的两派弟子,不禁思量起来,盘山虎为何要抢夺那一本血祭秘籍?要说来头,也只能是那座地宫,莫非真的与传闻中的赵武灵王墓有什么牵扯不成? 以其危月燕序列关乎阴属的能力来看,也许他图谋的并不是那么简单,盯上了赵武灵王墓内的尸体也说不定。 “罢了,遇事不决算一卦,自能明白。” 一念至此,项稷时隔多日再次以精神力触及了那副易命图,寿元瞬间被吸取了一股,只剩下两年又三百零九日。 跟着,一幅卦象清晰显露而出:下震上离,是谓火雷噬嗑,阴阳相交,喻恩威并施,宽严结合,刚柔相济。 噬嗑卦,刚柔相济,象曰:运拙如同身受饥,幸得送饭又送食,适口充腹心欢喜,忧愁从此渐消移。 【应卦:论剑展锋,点到为止,相助解围,名扬灵丘。 吉:可参悟秘籍,入地宫探索三日机缘,得两派好感助力,发掘盘山虎线索。 凶:身入局中,官府亦不可助,变数频生,四面牛鬼蛇神皆现。 一线天机:青色品级·解围。】 【逆卦:冷眼旁观,伺机而动,趁乱入地宫,另夺机缘造化。 吉:夺地宫剩余机缘造化,掠两派藏匿金银,可得欢喜教助力。 凶:与两派彻底敌对,代郡内追杀不休,官府身份受到影响,名声受波及。 一线天机:青色品级·贪狈。】 “这么看来,逆卦的收益很大,但同样危险也很大,我终究是需要这个身份来站稳脚跟的,加上地宫连执念附身的虎老大都觊觎,多半不是现在的我能掺和劫掠,危险不小。 应卦可以发现虎老大线索,得到血祭秘籍入地宫参悟三日,与逆卦有部分重合,危险虽有,但有两派助力显然会有所好转,还是选这条路稳妥些。” 项稷思量得失,考虑到一些问题后,还是决定应卦而行。 盘山论剑,一展锋芒! 也就在此时,一声轻咳响起,压住了在场所有喧嚣,人们目光一下子被吸引,看向了席位上首的两位门主。 “此次盘山论剑,规则更改,因秘籍被窃据,我等暂时分不出人手,也不好内耗对敌,便换了个法子。 由诸位到来的同道挑战,两派门主不出手,只要能胜过三场,便可参悟那部血祭秘籍,入地宫感悟三日,但也有个前提,就是助我等将秘籍给找回来。 据目前线索可知,秘籍是被欢喜教的门人所窃取带走,由县令带县衙众人封锁,还未离开盘山境内。” 秋老虎扫视众人,蓦地道出了一个大消息。 盘山论剑更改规矩,竟是让到来者挑战? 那本神秘的血祭秘籍竟然愿意让出来,供外人参悟? 众人颇觉有些不可思议,可转念一想还要帮两派找回秘籍,便又觉得没什么问题了,诱人的还是那地宫的三日参悟机会。 一直都有传闻说地宫与赵武灵王墓有所牵连,有验证的机会自然不会有人愿意错过。 “好!两位门主慷慨,我马远就来试一试!” 不久,一位马面短打的汉子就一跃而出,要挑战两宗弟子。 “原来是烈马拳的弟子,听闻这一脉的烈马劲有些门道,腿功与轻功很不凡。”也有江湖人看出了身份,开口解释了一番,让众人明了。 马远始一上场,便展现出了不俗的实力,于五十招内击败了一位弟子,又在百招时击败了第二位弟子,让不少江湖客都看到了希望,可惜却惜败在了第三位弟子手上。 跟着,又接连有几人上去挑战,无一例外皆是落败,甚至还有二关武师出现,与那位‘风沙刀’交手,一样败了。 望着场中逐渐不再冒头的众人,秋老虎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但还是出声“可还有人要挑战?” 一息、两息、三息··· 就在两位门主渐渐失望时,一道身影忽地自角落席位处站起,慢悠悠的走了上来。 “是他?不知来路。” 一些武人不由轻咦,想起了这是那位方才飘摇入席的神秘人。 此地集结了灵丘六成高手,竟也没人能认得出身份,多半是其他区域到来的武者,让不少人都露出异色。 赶山宗与秋刀门的六位弟子分列两旁,聚精会神的望着他,等待着他选择敌手。 项稷戴着斗笠,身披大氅,只是目光淡淡地扫过这六名弟子,以及那位风沙刀长老,平静道“出手吧,你们一起上。” 出手吧,你们一起上! 六名弟子先是一愣,既而就心火上头脸色一黑,这是哪里来的狂徒? 不少人也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年轻人是疯魔了吗? 什么叫做一起上,这可是两大门派精挑细选的弟子,最弱都是武者,杰出者甚至有了一关武师的修为,这也敢口出狂言? 他把自己当成了龙虎榜上的人杰不成! “狂妄!” “无知!” “好大的胆子!” 转瞬之后,就有两宗弟子出声斥道,一点不客气,什么叫一起上,这是对他们的轻视,认为所有人一起出手才能够匹敌吗?未免自视太高,迷失了自己。 诸多早前到来的灵丘高手也摇摇头,这位少年人有些过了,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谁自认弱于他人,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轻视,而是一种挑衅。 “十息,尚能立于台上者,某赏银十两。”这时,项稷的声音响起,依旧是那般平静。 什么?六名弟子皆一怔,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项稷就出手了。 这一出手,就是寒光裂长空,鹰啼颤人心。 形如鹰,爪如刀! 人们根本看不清项稷的身影,快,太快了,简直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猎鹰,三息之间就自六人身旁穿梭而过,背对着他们驻足。 砰! 下一刻,衣衫崩碎,兵器颤鸣,六名弟子所持的刀与鞭几乎在同时脱手而出,坠落下台。 “四息。” 跟着,那背对着他们的身影头也不回,只猛地旋身扫腿,便有劲风乍现,直接将六名弟子七零八落的扫飞出去,紧跟着兵器落下了擂台。 一击,皆败! 四方皆静。 很多武人,乃至是两派长老都瞪大了眼珠子,这未免太快了些。 此前被注视过的风沙刀也心头一凛,因为他就发现,那位斗笠客并没有收手的意思,而是直接看向了他,竖起一根手指淡淡道“接我一招不败,赏银百两。” 一招不败,赏银百两!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色变,狂,好狂! 这到底是他在挑战两宗,还是两宗在挑战他? 气势太过霸道了! “风沙刀长老刚击败了一位二关武师,他凭什么这么自信?”也有弟子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带着斗笠的神秘人看起来也就与他们差不多大,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实力? 然而,项稷没有在意,依旧淡淡的看着风沙刀,等待着回应。 “好,封某今日就来搭把手!” 一声大喝,风沙刀腾跃而起,手中直接出现了一柄漆黑阔刀,脚步连点,一个照面就拖刀轮臂斩来,势大力沉的刀锋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犹如黑色的山岳般轰砸下来,这简直不像是舞刀,更像是抡锤!大锤! 此前那位落败的二关武师更是面色一凝,他就是输在了这一招下,也想看看会被如何化解。 面对这一击,项稷依旧云淡风轻,没有拔刀,只是慢慢抬起手,伸出了手指。 一根手指。 真的就只是一根食指,朝着前方点落下去。 这一指看上去古朴无华,但在尖端却有精神力与劲气缠绕,凝聚出一层黝黑的锋芒附着在三寸皮膜的表面上,让整个指节都化成了漆黑一片,犹如黑金所铸,两丈以内都响起了淡淡的浪涛冲刷之音。 唰! 霎时间,此前落败的六位弟子就恍惚了,他们眼中,就仿佛看到了一片波澜壮阔的汪洋,如山岳一般庞大的鲲鱼腾跃而出,激荡风云,洗练星河。 而在一些长老级人物眼中,看到的,就是一口刀,一口可怕的刀,避无可避,逃之不得。 一寸锋芒!刀道锋芒! 跟着,这一根食指向前,在风沙刀难以置信的目光下,以一种他难以反应的速度,却又看上去十分缓慢,按落在了他的刀尖之上。 铛! 一声巨响,如寺院古钟撞响,指刀之间,一股劲风波浪如潮水一般朝着四周扩散出去,惊得不少武人都离开座席,跳出去躲避。 台上,两人静立不动。 项稷一只手负于身后,一只手一根食指按落在那一截黑色阔刀上,神色从容而随意。 反观风沙刀,却是大汗淋漓,神色狰狞,他能够感受到手指尖传递过来的力量,愈发宏大,他的劲力仿佛撞击到了一座巍峨大山之上,不但没有能够留下痕迹,反而自身粉身碎骨。 铛! 然而,那一根食指坚定不移地压落,刀身弯曲的弧度越来越大,从新月成半月,又化成满月,最后更是反压到了风沙刀的肩头! “一根食指,抵住了二关武师的一击啊!” “不对,不是抵住,而是压制,他压制了风沙刀长老!这不可能!” 众人都有些懵了,这局势变化太快,太过悚人,当真是反应不及。 苦也,怎会有这么大的力气!风沙刀更是暗暗叫苦,在他面前,项稷越来越高,看他的目光成为一种俯视,淡漠而平静,令他几欲吐血,因为随着食指按落,他渐渐承受不住,双膝都开始弯曲。 显然,只要维系下去,他跪倒在地只是早晚的事情。 这若是跪了,丢的可就是两宗的颜面,秋老虎与赶山客目光也渐渐凝重。 可就在风沙刀心力憔悴,将要倒下的一刹那,那股劲力由刚转柔,竟是将他托扶而起,指尖轻轻一弹,劲力顿生,直接将他震退,落下了高台。 一指镇压! 四方寂静,整整十息,都没有一点动静。 这··?不禁诸弟子一愣,料想中的屈辱场面没有出现,就连风沙刀自己也有些意外,居然在这时候留手,保住了他的颜面,双方可没有什么交情。 “多谢手下留情,阁下刀法精湛,我自愧不如。”他也反应的快,真诚行礼谢过后便跃了回去。 项稷微微颔首,不再说话,而是看向了两位三关武师,其意不言而喻。 什么?! 这下子,山顶直接炸开了锅,就连秋老虎与赶山客也忍不住对视一眼,露出意外之色。 现在的年轻人,未免太生猛了些,这是要一路打上天不成? “呵呵呵,好后生。” “有时候,给人挫折也是一门必修课。” 两派大长老淡淡一笑,身子微微一动,就要离席,自位子上站起。 可就在此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宴席上赫然闯进来一批人,为首者正是前往山脚下追查欢喜教使者的覃长老。 “宗主!欢喜教白衣使者半路暴毙,被一个冲出的神秘人所杀,夺走了秘籍,后我等遇到赶来的翻天鲲,发生了一些误会,现已化解,他应当也赴宴至此,宗主可请他相助一臂之力!” 覃长老快言快语,直接将发生的变故道了出来,又引起一阵波澜。 谁也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秘籍竟然又被神秘人抢了,欢喜教使者暴毙,还来了一个龙虎人杰。 而就在此时,覃长老注意到了台上的变故,神色一滞道“翻天鲲道友,你怎的上台去了?” 翻天鲲? 翻天鲲! 刹那间,原本正要站起来迎战的两宗大长老直接就又坐了回去。 没有一点犹豫,也没有一点防备,神色动作改换之快之迅捷让人措手不及。 他竟是龙虎人杰,那位一百零八位的翻天鲲?!众人神色不由大变,联想到此前种种顿时恍然大悟,难怪有这么逆天的实力,还敢挑战三关武师! 一个初出茅庐,没有名气的小子或许不行,但若是龙虎人杰,那便是毫无问题! “现在,可有三关武师愿与我一战?” 项稷淡笑,负手扫视全场,锋芒毕露! 场中一时鸦雀无声,两派大长老皆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动也不动。 三关武师,无人敢战! 三战三胜,已然夺魁。 第34章 女土鬼金危月三宿序列齐至(7K求追读) 山风萧萧,两岸涛涛。 偌大盘山之上,竟无一人敢回音。 龙虎之身,翻天巨鲲,一人一刀,压得两派长老弟子抬不起头。 即刻,盘山之巅震动,连风沙刀长老都败了,两派大长老,三关武师级别的存在也闻名而怯战,这位自涿江而来的翻天鲲横跨一郡,当真是一条横压了地头蛇的过江猛龙! 事实上,在听闻到了那翻天鲲名号后,就没有人还能生出战意,只有生生的无力。 哪怕是身为门主的秋老虎与赶山客也只能无奈对视一眼,总不能他们以大欺小的出手吧?早先可是就说了规矩门主不出手。 况且以四关武师对付二关武师,说出去就是天大的笑话,可除了他们,又根本没人能敌得过,更何况如今第三场已经不战而胜,还节外生枝做什么? “如此,三战三胜,是山河小兄胜了,依照约定,可参悟血祭秘籍,入地宫参悟三日。” “涿江龙虎名不虚传,今日一见方才明白月旦评的重量啊,哈哈哈,若非变故在前,我等定要与小兄弟把酒言欢,赏一赏我代郡风情。” 两位门主哈哈一笑,起身宣布结果,默认了两位三关大长老自动认输,不敌翻天鲲。 连胜三轮,横压三关,何等悍勇!在场到来者的脑海中都回响着如此念头,他们会铭记这一天,这一刻,又是龙虎扬名时! 说不得等这一日后,那位一百零八的排名又要往上升一升了。 项稷颔首而笑,脚步一点便又回到了席位上,不过这次却不是之前的角落了,而是由两位大长老亲自接引,再添一座,插在了他们与两位门主之间,以表重视。 同时间,易命图上的卦象破碎,最中心一点流光骤然落下,与他的光武元神融为一体。 破卦而出,握一线天机: 【青·解围:坚壁清野,以挫敌锐!化守为攻,出奇制胜。 当你双足踏地时,体魄强度提升一牛之力,时刻保持头脑清醒,精神力范围扩展一丈,可与其他命格、天机配合。】 头脑清醒?项稷神色一动,这倒是能缓解降三世明王身的部分反噬,煞气入脑很容易变得暴虐嗜血,需要有配套的佛经化解,但那些经书基本都是白马寺的不传之秘,他也只有凭着北冥鲲鱼图的力量来缓解。 与此同时,易命图那漫天散落的紫光忽地一凝,化作一连串信息灌注入项稷的脑海中,他融入的天机已经超过六个,有类别相合的存在,可以消耗‘百日’寿元来将同类的天机融合,组合成更高级别的天机‘拼图’,去填充成一块更大的。 黑色天机只需十日,青色则需百日,红则一年,黄则十年,以此而推。 这破卦得到的一线天机就像是拼图一般,每一种卦象都是由六十四种天机排列组合而成,这些天机彼此之间也有类同者,能够合一,组成一个全新的天机,继而扩展成全新卦象。 “天机相合命格,也可拼接融合归一?就如此前得到的刚烈、与如今的解围为同类天机,这两大天机又与‘不动如山·动如雷震’的命格相合,浑然一体,正可融合一试,我离三关武师不远,增寿在即,百日阳寿并非不可一搏。” 他暗暗思量,实力越强大能搏的机缘才越多,也更有机会延寿,藏着掖着到最后寿元也是白白流失。 一念至此,他的阳寿顿时被抽离点燃,化作一团青色的火焰熊熊燃烧,只剩下两年又二百零九日。 在这团青色火焰中,象征着‘刚烈与解围’的两团天机拼图开始纠缠在一起,逐渐化成了一块更大的碎片,闪烁着点点星光,须臾之间便将火焰吞噬的一干二净,没入了项稷元神中,成为一部分。 【青色天机:斗转星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斗转·接触异种内劲与力量越久便抗性越强,相性越高,使肉身逐渐适应,达到可以融合接纳继而转化转移的地步;星移·接触精神力与内劲后能够进行转化补充己身消耗,填补缺漏,亦可在承受范围内转移出去还击,需要有媒介接触。 体魄强度提升一牛之力,当双足与大地相连时,可保持清醒,精神力范围扩展一丈,化去临体七成力道倒转而回,当与命格配合时,可将所有力道尽数打回,但不可超出己身承受范围,超越三关层次皆无效。】 与此同时,他的肉身气力也有所增长,达到了‘三牛一虎’之力。 寻常二关武师也只有一虎之力,他却硬生生高出了一节,在向着三关武师的‘九牛二虎’之力逼近,所谓横推二虎倒、倒拽九牛回,莫过于此。 “斗转星移?此前便觉得相似,而今也算是对上了,不知何时才能达到四关武师的巨象之力。” 项稷长出一口气,经此一变,己身实力又有所提升,与人交手真就是站桩打法了,以不变应万变。 不过,他也想起了此前分散开的四个天机,观星、诛害、黩武与英姿,这四者不知可有契合、能够合一的存在。 心念交感之下,元神之中浮现了四块天机卦象碎片,或黑或青,其中三块形状相近如八角,细密纹路间焕发着淡淡的光泽。 “诛害,黩武与英姿相近,同属一类天机中,拼凑的卦象也相近。” 项稷发觉诛害,黩武与英姿相合,便毫不犹豫的再消耗百日寿元推动合一。 霎时三块碎片彼此纠缠,破碎之处相接,打着旋没入了寿元化成的青色火焰中,逐渐完整,化作一线青中泛红的明光融入项稷元神中。 【青色天机:龙虎英姿·龙腾虎跃,武运昌平。 得龙精虎魄,心肺器官壮大,血气与耐力提升一成,七魄孕虎魄,抵抗部分精神冲击与阴邪侵蚀,元神对阴寒之属有部分克制。 增加一牛之力,提升体魄与元神,魅力入皮,拳脚与兵器功夫登堂入室,二流武学及以下可快速上手领悟,已成为州郡之地传闻一部分。】 寿元再去一百,只剩下两年又一百零九日,原本的三牛一虎之力也化作了四牛一虎之力。 一身实力再度提升,项稷心中也多了几分信心,掺和盘山之事没几分底气可不行。 只是这龙精虎魄是什么,还得研究一番。 “山河小兄?” 见他出神,一旁的秋老虎轻声低呼,在桌前轻敲了两下,吸引了项稷注意力。 “门主有何见地?”项稷神色恢复,顺势问起两宗打算来,总不能就这么干看着,慢慢搜山吧?那得到猴年马月去。 赶山客轻咳一声道“方才,有人见到了山北面传来的信号,求援烟花炸开了,是县衙的标志,此前来到访的县尉可能遭了麻烦,我们想了一下,可能与此前袭杀了窃贼的神秘人有关,亦或是撞上此前逃跑的欢喜教教主了。” “所以我们准备留一人在此,另一人与小友一同前往支援,不知意下如何?”秋老虎道出了打算,两位四关武师,只需出动一位便足够诚意了。 当然,还有另一個原因他们没有说,只有见到那位县尉后才能知晓是否为真。 项稷颔首应下“好,现在就动身吧。” 赶山客顿时起身,身后背负的两杆长鞭微微晃动,泛起一抹土黄色的光泽,日夜以体内劲气祭练,这兵器不可等闲视之。 两人自山巅一个纵跃就长驱而下,直奔山北而去。 与此同时,山北深涧,信号传出之地。 灵丘县尉正浑身是血的躺倒在地,一条臂膀被撕下,不远处还有三道身影在对峙,他面上还残留着惊愕之色“这是哪里冒出来的怪物,莫名其妙对我下手?此前县内也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若非这位龙虎榜第七十二位的笔判生死与一百零七位的血头陀出现,今日当真是要栽了。” “古怪,连第七十二位的狠茬子也来了,这家伙可是令支公孙氏的族人,甚至又是那位白马飞影的从弟,他难道是盯上了盘山虎体内的危月序列媒介?不是没有这可能,传闻他在三关武师后就举行了仪式,成就女土蝠序列,若得到相近之危月序列的媒介,提升必然巨大。” 血头陀神色凝重,不时瞥向一旁那位身着黑白长袍,头戴高帽的苍白青年,其面无血色,嘴唇发紫,眼眸略青,望之不似活人,身高足七尺,却给人一种干瘦、阴暗之感,很不同寻常。 龙虎榜第七十二位,笔判生死·公孙越,三关武师级别的女土蝠序列入门者·魑魅魍魉,其一身实力恐怕不下于四关武师,拥有神通序列的可怕力量,身旁一左一右更是多出了两团黑气缭绕的身影。 其一人脸兽身,长着四只脚,为传闻中的魑魅;另一个则是三岁小娃的样子,通身黑里透红,长耳朵红眼睛,是为魍魉,为女土蝠序列入门后所得到的力量,诡异难防。 也正是他们,将紫目白发的虎老大拦在了中央,对峙至今。 另一头,山涧入口处,两道身影正在飞速靠近。 项稷扫视周遭林木,精神力观察下赫然发现了一排暗器痕迹,很像是血头陀留下的,他一路追击盘山虎,那阻击县尉的,恐怕就是阴兵夺舍后的虎老大。 唰! 就在这分神的一刹那,临近的山林里直接有两道人影掠出,手中拿着锁链连接的狭长弯钩,大臂劲力一运便隔空扣押了过来,一左一右拉扯而至。 “井中捞月·赵家兄弟,奇怪,他们分明是收到了请帖前来观礼的人物,是新城赵氏旁支的好手,怎么反而出现在这里阻道,不曾赴宴?” 赶山客神色一动,辨出了两人身份,但却颇感诧异,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出手的理由。 与县衙、两宗皆无冤无仇,也跟欢喜教不对付,总不能是因为那神秘人来阻道吧? 项稷精神力涌入双目,须臾之间看清了弯钩路数,双臂左右张开如雄鹰展翅般往前一扑,三寸皮膜包裹的双掌捏成‘鹰喙’自上而下猛地一啄便凌空将两道钩子打开,跟着五指张开做掌一拽便把那锁链拉入了掌心,吐气之间沛然大力爆发,一个拉扯便让那赵家兄弟横飞出来,身子都失去了平衡,把控不住。 这两人面貌年轻,也是成就了武师的好手,只是他们的眼眸皆是一片紫意,浑身上下莫名多出了一股腐朽的精神力,原有的意志被奴役,已经失去了自我,为人奴仆。 “已经被夺舍了,这样浑浑噩噩的活下去永无解脱之机,倒不如我送他们一场快的。”项稷一看便知这是被盘山虎的力量侵蚀,奴役意志成为了阴兵,事实上与死了也没什么分别。 这句话说出来也只是给赶山客听,让他做个见证,免得代郡赵氏到时候找麻烦。 噼啪! 下一刻,项稷指节捻起接连弹动,一刹那在震雷劲的加持下发出了鹰啼般的声响,快速穿过了两人之间,脚步不停,赶向更深处,直到他离开三丈远后,才接连两声轻响爆开,两兄弟的咽喉处便多出了一个鹰喙大小的血洞,劲力透三寸皮膜而过,硬生生打穿了脖颈,从脑后也清晰可见。 可惜···赶山客摇摇头,两个未来有机会成就外功小成的人物就这么死在这里,实在憋屈。 山涧内灌木丛生,枯藤卷小溪,时而有野兽穿林而过,却又被两人的气息惊动远去。 他们沿着山地继续下行,出了这片灌木丛后,前方便是一条堵塞的小径,一次只能有两人通过,它右侧是峭壁,左面是泥潭毒沼,隐约可以看见瘴气弥漫,灵丘地势险恶并非空穴来风。 就在这时,山路小径后转出来一个人,他长发披肩,面无表情的脸孔上一双眸子泛紫,手中拎着一杆铁戈,冷冷地看着项稷两人,阻拦在此,不容前行。 “崔家的燎原戈?他不是也被请来观礼的吗,怎么出现在这里,竟也着了道,被镇压奴役了精神意志? 山河小兄弟小心些,此人出身涿郡世家,一直有传闻实力可入龙虎榜···” 赶山客心头一凛,这下可真不妙了,被控制的都是世家传人,一旦都死在这里,所招致的祸患绝对不小! 可还不待他出言提醒完,便见到项稷的身形如电射般冲了出去,直扑那燎原戈而去。 糟!赶山客眼光一闪,世家之所以强大,可不仅仅是垄断了神通序列的缘故,还有他们的血脉传承,名为族纹的力量! 哧!风声疾烈,那位燎原戈二话不说直接动手,怀抱的铁戈缭绕劲气猛地上挥,巨灵搬血一运间双臂膨胀放大,自袖中竟有淡淡的火石粉冲起,被戈锋带动点燃,直接在长空中燃起了一条火龙,铁戈变得通红,带着火焰急速杀来。 燎原戈法·寥落晨星! “花里胡哨。”项稷只有四字评价,两丈之内顿时波涛云起,一层又一层漆黑的精神水浪显照,冲刷漫天火舌,只一卷一荡便将之扑灭。 哗啦!跟着漫天海水间蓦地冲起一片巨大阴影,鲲鱼现世,庞大身躯附着在项稷右掌上从天而降,直接拍在了那上撩的长戈上,铛的一声将之打的偏斜出去,继而他掌势一收,左掌一压便摁在了燎原戈的天灵盖上。 呀!燎原戈竭力挣脱,浑身劲力在巨灵搬血的推动下不断爆发,将周遭枯叶藤曼都撕扯的乱飞,然而一只大手盖落到头顶,四牛一虎的悍然巨力爆发,铿锵作响,他眼冒金星,一身气力顿时被震散开来,都还未回过神来便见到那只手掌攥起成拳,咚的一声打在了脑门上。 登时七窍飙血,一连串血线他的双眼、双耳与口鼻中喷射而出,脑袋一歪便倒落在地,身上那一股腐朽的精神力也消散而去。 “可入,也仅仅是可能,永远不是既定。” 项稷轻飘飘的落下,双手不染一丝血迹,就这么负手走过了小径,再也没有看一眼那倒地的尸体。 连族纹都来不及唤出吗,还是说被镇压了意志后无法动用?赶山客微微出神,眼下的情况让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代郡人杰一个接一个的被摁着杀,当真没有这位翻天鲲的对手不成? 穿过小径,山涧传出信号的区域已经遥遥在望,隐约能够见到树下躺着一位断臂男子,身着官服,正是此前自宴席离开的灵丘县尉! 可就在这相近之地,又有一道身影走了出来,依旧是面无表情,紫色眸子表露着已经被镇压奴役,成为了新的阴兵,他朱衫花顶,手中各握着一口铁环,左大右小,正是子母鸳鸯环。 “新城孙氏的烽火连城?这位擅使双环,以特殊铁石打造,只要与器物碰撞便会产生爆炸,溅射火光,算得上奇门兵器。” 赶山客感觉自己成了一个介绍对手的路人,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全程看着冒出来的豪强子弟如割麦子一般倒下,都快麻木了。 “他不会有机会打出的。”项稷依旧只有一句话。 赶山客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口,一句话没说,翻天鲲三个字就足以压平一切反对声音。 唰!两人交谈之间,那位孙氏的烽火连城已然舞起双环压来,风声沉重,一股燥热之感扑面而来,就连十步之内的枝叶杂草都被点燃,冒起轻微火星燃烧起来。 噌! 一刹那,项稷探出的手掌并起,蓦地冲出了一寸黝黑锋芒。 那是属于刀道的锋芒,伴着一道绵长的嗡鸣声似跨越了久远的岁月,直接传递进入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中。 锵! 紧接着,就是一道雪白的刀光,什么叫做动如雷震,此刻赶山客见到的这一缕刀光,就可以算得上是动如雷震。 一寸黝黑刀芒,却扩散出与己身截然相反的雪白之色,这雪白不是冰冷,而是一种炽烈的白,如九天之上的雷霆,在劈落地平线的那一刻,迸发出来了夺目的光和热。 长空生雷,一刹白昼! 锋芒直掠而过,闷雷之音溅起三重浪,整片泥地都猛地震三震,碎石如跳蚤,土泥里蛰伏的蚯蚓都被震出来,断成数截。 烽火连城的身影僵在原地,手中双环也在微微燃烧着,可却再没有了动静,始终距离项稷有一步之遥。 也正是这一步之遥,成了永恒,生死之隔,阴阳两分。 “走好。” 项稷淡淡开口,自烽火连城的身畔走过,以此一刀击杀,留下全尸是对武人的最后尊重。 不能救下你,但能让你走的像一位武者。 望着那僵硬的尸体,以及眉心处那细不可察的刀痕,赶山客不禁沉默,这一刀,无愧是锋芒之力,就是三关武师也要避其锋芒。 翻天鲲,当真是无愧龙虎人杰之名! “这下子,崔家、孙氏与赵氏都要成为他名声的一部分了,初来代郡就闹出这些事,真是让人无奈啊。” 赶山客轻叹,这位翻天鲲身上可还有着官职,追风捕头,若能解决灵丘县一事,升为青绶捕头也说不定。 击杀了三家被奴役的阴兵后,再无人阻路,两人径直来到了县尉疗伤的树下,但场中却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三人。 血头陀不断游走,时而射出毒针,公孙越带着魑魅魍魉正面硬撼盘山虎,东西南三个方向各有一位白发老者在出手,竟是集五人之力围猎! “赶山宗主也来了,还请助他们一臂之力,拿下那个袭杀官府的狂徒。 出手围攻的不仅有两位龙虎人杰,还有崔家、孙氏与赵氏的长老,此人身怀危月燕序列的神通媒介,极为重要!” 见到赶山客到来,县尉顿时面露喜色,要请他出手相助,更提及了那三位出手围攻的老人,皆是世家之人。 这三家都来了?难怪之前能遇到三族的阴兵,多半是击杀后被操尸利用···赶山客神色微动,心中思量起来。 崔家,乃是涿郡博陵崔氏分支,世赞崔为文宗,世禅雕龙;汉昭帝时崔朝任侍御史,其子崔舒、孙崔篆世吏二千石,如今自光武中兴后更是跻身名门,家传序列为危月燕,也无怪会出手抢夺。 新城孙氏,号称一门两侯,家传序列为鬼金羊;代郡赵氏的源头更是天水赵氏,家传序列为女土蝠,都是与两宗有联系的势力,自然要相助。 “他就是击杀了欢喜教使者的人,秘籍在他身上。”项稷也及时开口,更奠定了赶山客要出手的心思。 不远处,血头陀见赶山客抽出双鞭,大步流星的加入战场,自己顿时不再出手,一个闪身来到了项稷身旁,神色凝重道“事情有些不同寻常,这些人都是奔着盘山虎的序列媒介而来,那个跟尸体一样的家伙是排位七十二的笔判生死·公孙越,那位大名鼎鼎的公孙瓒从弟,咱们可争不过他们啊。” “我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些人不一定能拿得下他啊,自始至终都不曾出过全力,昔日斗酒狂僧是什么境界无人知晓,他的执念绝不会弱。”项稷沉吟,莫名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当然,还有一个推测他没有说,他怀疑盘山虎是为此地的赵武灵王墓而来,否则不至于抢夺秘籍,其唯一的作用也不过与那座神秘地宫有关。 轰! 另一边,在赶山客这位四关武师加入后,争斗顿时激烈起来,足足五位四关级别的战力爆发,就是执念附体的盘山虎也有些不好受起来,渐渐不如当初那般从容。 罢了,倒不如算上一卦看看···项稷没有掺和争斗,将县尉扶起后止住了他断臂的鲜血,得到感谢便开始以小六壬之法推算眼下如何行事能够对自己好处最大。 “正月甘三酉时,万事大安起,天宫入速喜,地宫入小吉,人宫入大安,嘶,这卦象,三喜临门,机缘在前啊!还是快喜临门。” 项稷见此卦象不由心头一喜,立刻解卦推演起来,速喜为朱雀火,位在四角,数喜二七八;小吉为玄武水,位在北方,数喜五三八;大安为青龙木,位在东方,数喜一四五;合而推之,他便看向周遭,正发现一身赤袍的血头陀立在自己的北角。 他脚步连迈,越过血头陀,一连朝北迈了八步,正巧压入了山涧出口的一角,又见他面朝东方,四步之地竟有一株碧绿古木生长,契合卦象。 砰! 也正在此时,大战生变,赶山客一声怒吼,双鞭抽向被围攻的盘山虎吼道“交出秘籍!” 双鞭落如山崩,盘山虎不由一顿,环顾前后左右五个同时杀来的敌手,破局艰难,竟是直接探手自胸怀中取出了一本秘籍,猛地向外一抛,顿时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得到空隙便向外一跳,脱离了包围圈。 该死!赶山客不得不收力回鞭,以免当场打灭了秘籍,可残留的劲风依旧爆发,当着众人面将册子吹飞了出去,落向远方。 而此刻,那秘籍,正顺着那株古木的方向飞来,承应卦象,离得最近的,自然便是四步之遥的项稷! 天与弗取,反受其咎。 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第35章 祸福相依(求追读,上章融合天机听书友建议已修改,虎魄龙精) 盘山山涧,群狼猎虎,一本秘籍飞空落树,引动了众人目光。 四步之遥,项稷呼吸之间便已越过,稳稳立在了树下,抬手就接住了那本落来的秘籍。 一切都显得刚刚好,仿佛巧合,没有一丝差错。 速喜、小吉、大安入三宫,机缘速至! “还能有这么巧的事情?我不信!”离得第二近的血头陀更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若是方才项稷不动,机缘岂不是就到了他的手上? 快嘴边的鸭子飞进了别人的锅! 那好歹也是地宫内出土的血祭秘籍,让两宗斗了百余年啊,高低也是个机缘,就这么在面前没了,谁能受得了? “世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能在我们手上得到机缘,只能说明他的气运浑厚,绝非凡俗。”崔家、孙氏与赵氏的三人也瞥来目光,却没有出手抢夺,他们目标只是盘山虎体内的媒介,这本秘籍可有可无,不必因此结恶他人。 而与他们想法一致的,还有那位笔判生死·公孙越,他出身公孙世家,对气运之说了解更深,不由点了点头,无论是风水还是阵道,都提到过气运之说,这种冥冥之中的力量,无形中形成的轨迹,会对一个人,乃至一个地方,一方天地,甚至是一個朝代,一段岁月造成影响。 气运有什么用,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谜,而有人提出过,气运也是天地运转的根基之一,但除了历代天子,终究少有人领悟出来气运之道,这也被当成了是一种臆想,最终湮灭在岁月长河中。 唯有赶山客松了一口气,那毕竟是他请来帮忙抢回秘籍的,落入其手跟自己手里也没有太大分别,眼见目的已经达成,他抽鞭就退,赶往项稷所在,准备回去解决论剑之事。 可就在此时,此前借机退开的虎老大却是紫眸一冷,凌空架起黑雾就横跨数丈来到了项稷面前,干枯的手掌自雾霭中探出,一股死气沉沉的衰败之感顿时显露,无声无息间周遭十丈以内的草木全部凋零,一刹那就化作了枯黄之色,继而干瘪着谢落,无比诡异。 危月序列莫名的侵蚀力显照,化作腐朽精神力冲击项稷眉心,要入侵他的脑海,奴役精神意志。 嗷吼! 刹那间,虎啸震山林,自项稷体内蓦地传出猛虎之音,更有一头巨大的虚幻虎影自身下冲入眉心,将那腐朽精神力破开。 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亦是位于人体从头顶到胯下会阴穴的中脉之上的七个脉轮,七个能量场;其中天冲魄在顶轮,灵慧魄在眉心轮,气魄在喉轮,力魄在心轮,且同时与双手心和双脚心相连,中枢魄在脐轮,精魄在生殖轮,英魄在海底轮。 被化作虎魄的那一魄正是第七魄英魄,此刻驱邪镇鬼,硬生生抵抗住了精神侵蚀,将盘山虎攻势打散。 “唵苏··吒!” 眉心刺痛感应之下,项稷口诵降三世明王真言,双手作相背,右手朝上,左手朝下,手背相向,两指小指背向相钩,两食指亦是背向竖立,直接捏起不动明王印催发精神力汹涌而出。 他声如鲸啸,又似龙吟,心脏砰砰剧烈跳动,传递出一连串奔腾若蛟龙的精血,肺部更如风箱般不断抽动着,口鼻处气流呼啸卷动成狂风,化作股股音波,这正是龙精之显照,更胜狮子吼,倏尔庞大的精神力让两丈之内空气扭曲,一头庞大的鲲鱼虚影显现出来,金黄眸子,如鱼一般生有黑色斑纹的妖体,两对黄金翅几有遮天蔽日之象,伴随着滚滚音波猛地撞向了那抓落的手掌。 砰!那枯瘦手掌一顿,被阻住数息,而后腐朽之意加剧,一抹灰白月光洒落,就压平了一切海浪,只一抓便将那鲲鱼虚影捏爆,炸碎成漫天光点。 “血河迎江,头陀破戒!”这一击也惊醒了血头陀,他可没忘记来灵丘的目的,当即一甩赤袍,自两袖中飞射出九根殷红如血的飞针,掌劲一运就跟随在后拍出,这一次不只是五指泛红,整个手掌都大了一圈,化作赤色,如一片火烧云盖了过来,直指虎老大。 “明王!明王!不动明王!”项稷也爆发出全部实力,巨灵搬血之下身躯膨胀至九尺高,衣袍登时炸碎,露出脊背上那三面八臂的明王法相,青色法体大亮,伴随着双肩一鼓,顿时在血色的火焰中睁开了双眸。 明王睁眼,忿火净世! 他双足踏地,运起斗转星移,迎空一拳迎上,拳动有皮下火光翻涌,三寸皮膜外还有漆黑如墨的精神力勃发,如汪洋般涌动,生出惊涛骇浪之音。 咚! 一拳一掌撼一爪,三人上下对撞,生出一股宏大的撞击音,一股连绵的空气波纹以他们为中心,朝着四方扩散开来。 虎老大神色不变,按落的手掌微微一顿,便再度下压,迫的空气嘶嘶而鸣,如一条又一条长鞭抽刷而来,让血头陀神色骤变“怎会如此?实力比之当初我追逐时强大了数倍!这些时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噔噔噔! 可惜没有人解答他的疑惑,只有接二连三的炸响升起,项稷微微一晃便借斗转星移稳住身子,甚至反过来将虎老大震开,令其诧异的望来,目光在身躯上下游曳不定的扫视着。 而血头陀却直接连退一十八步,足下都犁出来一条深达两寸的沟壑,小腿肚子都埋到了泥里去,双臂酸麻,一阵悚然。 跟虎老大有差距就算了,什么时候跟翻天鲲也有这么大差距了? 他不是排位还在我后面吗! “哪里走!”关键时刻,三大世家的老人与那位笔判生死同时压来,闪电般出手,拳如电似光,纠缠若深海漩涡,暗流涌动。 铛!铛!铛! 五人大战迅疾猛烈,仅是肉身之力,气血交织便影响到了方圆十丈之地,乱石穿空,金铁音铿锵,可怕的劲气肆虐间震动人心。 “此事与我们无关,先走。”赶山客背起断臂的县尉,不愿在此久留,喊上项稷便撤退,离开山涧入了山道,直奔顶峰而去。 血头陀却是不走,他跟这两宗没有交情,自己身份特殊,便决定留此观战,看看有没有机会。 山路上,寒风凛冽,枝叶萧条。 项稷没有着急翻看秘籍,而是在思索,盘山虎为何要争抢此秘籍,他既然对赵武灵王墓有想法,那么便足以说明盘山地宫与那座大墓有所牵扯,内里唯一的一本秘籍是血祭之法,由此引申出两种可能: 其一:血祭之法是盘山虎用来祭练明王庙内的两枚‘钥匙’所用,为的是日后那如来神掌的‘佛兵’,但这其实并不靠谱,因为昔日斗酒狂僧那等修为,根本不会缺少祭练兵器的法子,可能性极低。 其二:血祭得到的兵器不是重点,这‘温养器物的法门’本身才是重点,是开启赵武灵王墓或者相关之地的‘媒介’,要以此法配合后人之血或者干脆自己的血去开启封闭的门户,可能性较大。 最关键的一点还是血头陀此前所言的一条消息,虎老大真名便是赵虎! 这就不得不让项稷联想起来,也许阴兵执念夺舍虎老大也并非偶然,或许早有预谋。 片刻后,他们回到了峰顶,秋老虎已等待多时,见到两人归来,顿时眼光一亮,见赶山客微不可察的颔首后立刻明白事情成了,不由沉吟道“有劳诸位今日捧场了,县衙生变,我等也要前去相助,恕不远送。” 此话一落,到来的人们便知晓是要送客了,两宗显然没有透露县衙求援与秘籍下落的意思。 至于找没找回来,还不是他们一句话的事情? 今日能有人抢夺,难保日后无人觊觎,小心为上。 “两位门主不必远送,我等自去就是。” 很快,原本还热闹的宴席上便只剩下了寥寥数人,弟子都被遣去护卫山道,只有两位大长老相伴,是信得过的人。 直到此时,秋老虎与赶山客对视一眼,方才向着项稷拱手一礼,真诚谢道“有劳山河小兄此番出手相助,我等感激不尽,此前所许诺之利句句属实,不会改变,这秘籍便先由阁下保管,待到入地宫参悟后归来,再交予我等便是。” 秘籍找回来了?两位大长老神色一动,这也太快了些,方才还是县衙信号求援,这下子就带回了秘籍,连断臂县尉也背回来了。 “这是进入地宫的钥匙,需要血祭之法滴血开启,地宫就在悬崖正下方,自此下攀行至三树围绕的一处湖泊下便是入口。”跟着,秋老虎传音入密,借着袖袍一震隐蔽递来了一枚弓箭般的器物,是为钥匙。 这一切自然是防备着县尉,都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完成。 项稷心中有数,也不多言,袖袍一抖便将钥匙收起,缓缓思量起来,悬崖正下方,湖泊底部? 这地宫的位置还真是独特,真如世俗传闻中那些跳崖得机缘的地点一般了。 “诸位,此行生变,那狂徒太过骄横,我已传信予县令大人,片刻间他便会来援。”县尉伤势有所好转,目光闪烁之间吹响哨子唤来了信鹰,将变故消息传回县衙。 目睹这一幕,秋老虎面色微冷,他一直以来都怀疑欢喜教教主能潜入盘山,与县令关系很大,很可能就是其故意放纵,甚至亲临此地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让其得手,从而削弱县内的阻碍力量,制衡双方,好让官府一家独大,毕竟两家背后都有世家做支撑,争斗并不少。 与我无关··项稷懒得管这些,正准备翻看血祭秘籍,熟悉一二,忽地眉心一阵刺痛,精神力不断预警,有危险在逼近! 他掐指一算,正月甘三申时,人宫入留连? “糟糕,留连即反复拖延之灾,有祸临门!”他腾的一下起身,却见赶山客与秋老虎也神色严肃起来,一言不发的盯着山北悬崖处。 那里劲气呼啸,正有数道身影飞窜而来,交手之间闷响隆隆,崩落山石,让这悬崖峭壁上都生出了淡淡的裂纹。 “快走!他生吃了崔家长老,得到了危月燕序列的补充,实力再进,吞噬的人越多实力就越强!” 血头陀遥遥高喝,胸口正中央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掌洞,竟被硬生生打穿了人体直透后背,那一处的血肉筋骨像是彻底消失了一般。 闻听此言,众人登时色变,放眼望去,此前围攻盘山虎的四人赫然只剩下了三个,皆身染血迹,负了伤势,而此前的那位崔家长老则只剩下了一颗头颅被提在盘山虎手中,其心脏已然被咀嚼吞咽,只剩下一抹血痕残留在盘山虎嘴角,勾起森冷笑意。 啪!公孙越全力出手,手中判官笔猛地点在盘山虎身上,一缕缕黑气化作山精鬼怪面孔缠绕而来将他固定,孙、赵二顿时一左一右轰拳在了盘山虎脑壳上,将他打的身躯一震,横飞过来。 “药,都是大药!”盘山虎无所谓伤势,只见他一把劈开崔长老头盖骨,张口就是一吸,嘴巴猛地张大到脸盆大小,将脑子连同浆液全部吞入腹中,气血一下子回升,伤势修复过半,哈哈大笑着抓向了两位大长老。 “出手!山河小兄快走,若能存活,望将‘信物’交付我派之人,其余弟子速退离山,以免沦为血食!”到了眼下,赶山客与秋老虎也不犹豫,悍然杀出,在场众人都不是优柔寡断之辈,一下子就决定了联手。 项稷莫名发寒,盘山虎似乎是冲着他来的,留在此地太危险,论剑之事也已了结,他抽身即退,奔向悬崖最前端的凸起所在,准备前往地宫避难,这个时候已经远不是三关武师战力所能涉及了,要有自知之明。 噗! 仅仅是一个照面,两位三关级别的大长老就被盘山虎扭断了脖子,指节一个上挑便掀开了头盖骨,吸溜一声,他便将两人脑浆吃干抹净,一身气机再度上涨,连背后砍来的大刀与双鞭都不在意了,发力一震回轰双臂便让秋老虎与赶山客攻势化解,面露惊疑之色。 “必须在此地杀了他!若是其离去,将祸乱天下!”公孙越疾奔而来,事情越发脱离掌控了,这该死的家伙到底什么来头? “晚了,你们的媒介,我都要!” 盘山虎理智似乎愈发清晰,盯住了两位长老与公孙越,一边应付他们的出手一边向着项稷靠拢。 不过几个呼吸间,双方便只剩下一步之遥。 到了这一刻,盘山虎一个转身就扑了过来,大手一抓就锁向了项稷肩头。 春雷暴殛! 项稷毫不犹豫的抽刀出鞘,动用了杀招,一寸锋芒直接自寻梅刀尖窜出,凌空劈向盘山虎。 噗!裹挟杀招的寻梅刀被盘山虎只手挡住,劲气一震就碾碎了那锋芒。 他露出一个冷冽的笑容,一拳就打穿了项稷腹部,跟着左手一掰,硬生生握住了长刀,反压过来想要刺入项稷肩头,要将他分尸当场。 杀!抓住这时机,公孙越、赵孙二老与秋老虎、赶山客齐齐出手,动用了最强手段轰在盘山虎背上,恐怖的劲气外放如雷震,轰的一声将整个悬崖前端震得生出大片裂纹,摇摇欲坠,崩塌只在瞬息之间。 斗转星移! 项稷全力施为,以身撞刀,将压在刀身上的盘山虎之力倒转而回,硬生生将其冲击的倒退,遭遇众人第二波围攻,自己也脱离魔掌,继而眼底闪过一抹狠色,毫不犹豫的使了个千斤坠,整个人都如火石一般撞击在了将要分崩离析的断崖上。 嗡隆一声,悬崖坍塌,盘山虎脚下失去平衡,不得不凭空踏气回跃山顶,还未落地背后就又遭重击,当即身躯一颤,体表迸射出大片血液般的黑水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项稷如流星般坠入了悬崖正下方。 吼! 伴着一声充满怒意的咆哮,项稷便再看不到上面发生了什么,身躯如流星般笔直下落,直接砸断了一颗树木,噗通一声掉入了湖水中。 湖面荡漾,扩散开一圈圈波纹,却不见鱼虾,周遭树木幽静,除却被砸断的那一颗外,还有两株青翠挺立。 三树围绕一湖,正在悬崖下方。 第36章 地宫拉弓现天鹏,筋弓脉弦梁山剑(7K求追读) 正月三,天刑值。 宜入殓移柩,忌动土祭祀。 盘山之下绕树生湖;水波之间别有洞天。 坠入湖底,却没有什么泥沙,反而有一处海眼般的漩涡卷动,将项稷身躯吸纳穿梭,一片幽暗后甩了出去,落入一片潮湿的山洞中。 “山路十八弯,水路兜兜转,这给我摔到什么地方来了?” 骨骼断裂,项稷浑身剧痛,瞥了一眼自己被贯穿出碗口大血洞的腹部,不由微微喘息,自黑木匣子内取出了黄老医留下的符纸,也没机会找水源了,他干脆沾着血一揉,以寻梅刀身猛地擦地蹦起火星点燃后就塞进了嘴里吞咽入腹。 闭目养伤片刻,直到感觉有所好转,恢复了行动力气后,他才抬眼看向周遭,山洞内幽暗崎岖,乱石嶙峋,顺着洞口向外看去,时而可见一些残破的器物,有封闭的古井,沾满尘土的石瓢,破碎的陶罐、陶碗,乃至一些细瓷碎片,凝结成坨的炭火堆,都显示出来这里曾经有人来过。 “我是坠湖来到此地,又是悬崖正下方,多半便是那地宫所在了,只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到来,好在秋老虎早些时候就将钥匙给了我,可真是应了福祸相依这句话。” 项稷长出一口气,有多大本事,揽多大活,越是虎踞龙盘的地方,越要小心翼翼,这个道理他知道,但没想到这次生出了这样的变化,所有人都低估了盘山虎被夺舍后的实力,导致生出这样的祸患。 这也很无奈,因为在当世根本没有多少人接触过星宿序列的真正力量,斗酒狂僧都是数百年前的人物了,遗留下的执念天知道是位于哪个层次,附身个一关武师居然能把一群四关三关战力吊打虐杀,属实是信息差导致的惨剧。 吃一堑长一智,项稷吸取经验教训,决定早日将奎木狼序列的入门仪式完成,登临十步武夫,如此也算是有了护体之力,不然根本没可能与那些世家大族的人物争雄,他们一旦登临三关武师,可以劲气外放后,必然会完成入门仪式,直至五关后再开始正式的神通权柄继承。 他深吸一口气,自地上爬起,浑身伤口还是不断传来刺痛感,但也不影响行动了,寻梅刀也重新收入了黑木匣子里,把钥匙与血祭秘籍换了出来,该是它们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沿着山洞一路向外,方才的残墟映入眼帘,看有一条暗河汩汩流淌,能有两三丈宽,水流幽暗,相隔很远就感到一阵冰凉感,与那处湖泊相通。 伴随着深入,项稷发现河边渐渐出现一些奇异草药,有的如蓝玉一般,蜿蜒如蛇,扎根在河里,生长在石缝中,有的如珊瑚一般血红,枝杈很多,没有叶子,却生有一枚枚青涩的果实,都是依水而扎根。 “虽然我一個都不认识,但好歹也跟着师傅学过几日草药,看得出来这都是好东西,应是‘阴属’,需辅以阳药合用,先采了再说。” 项稷一本正经的观察后毫无所得,便秉承着雁过拔毛、风过留痕的原则开始动手。 大的小的统统不放过,一股脑的塞入了黑木匣子里,两口利器长刀都被他取了出来别在腰上,免得空间不够。 过了这一段河路,草药便渐渐稀薄,转而化成了一颗颗散落的石子,也看不出有什么玄奇,项稷便没有捡了,只是闷头赶路。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方才逐渐见到河的源头,是一扇能有两人高的石门,镶嵌在岩壁之上,石门斑驳而古朴,流淌着岁月沧桑的气机,河流正是自门下淌出的。 “这个缺口,便是钥匙孔?” 项稷上前摸索了一阵,发觉门户正中有个箭矢形状的缺口,登时便想起了秋老虎给自己的地宫钥匙,阴差阳错之下倒是提前来了此地。 他也不拖沓,只将钥匙往内里一插,便见到整个石门都颤动了起来,发出嗡隆声响。 咚!咚!一声又一声,如战鼓擂动,既而吱的一声,这古朴的石门便如同生锈了一般,发出刺耳的声响,缓缓打开了一道足够一人通过的缝隙。 “接下来,就该是血祭秘籍派上用场的时候了,不过他们所说的地宫参悟三日,又能参悟到什么?” 大门内,赫然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只是这走廊大得有些离谱,石壁上,一盏盏能有一丈来高的青铜灯蓦地点亮,明黄火焰绽放,整个走廊顿时亮如白昼。 一人行走在走廊上,就好像蝼蚁一般微小, 那石壁上的一盏盏青铜灯,看上去是青铜,事实上却是青铜精,往往百斤千斤青铜,才能够锤炼出来巴掌大的一块青铜精,还需要兵匠大师这样的人物出手才能够做到,青铜精,可以用来铸炼百炼利器,称得上珍贵。 而看这条走廊中,这样的青铜灯足有一十八盏,堪称富贵了,也难怪会有人觉得地宫与赵武灵王墓有关系。 更为奇特的是,这些青铜灯上面纹刻着不同的图画,项稷依次看过去,记载的居然是从驯马到骑马,乃至培养骑射之兵的法门,观其服饰似乎与胡人有些相像,一开始还只是普通的训练之法,可越到后面就越是复杂,涉及到了以兽血、奇异草药配合调制的秘药,似乎是用来强化骑兵的事物,自成一脉。 “这便是地宫内的机缘?骑射之术,包含了骑法与射法,的确是值得感悟的传承,不过我眼下是被打落悬崖,上面又是不知结果的死战,若是虎老大逼问出地宫所在赶过来,那也是个麻烦。 石门虽厚,也未必挡得住,那血祭之法阻道的门户才是栖身之地,也不必在乎什么三日不三日了,先往里面看看再说。” 项稷估摸着这几日盘山绝对是最危险的,甚至山上那些人联手能否挡住都未必,这些青铜画随时都能看,命可不是随时都能留的。 他一路走一路看,时而幽暗时而光明,足足跨越了里许地,终于越过了走廊,来到了一座同样高大,占地约莫三十丈的地厅前,被同样的石门阻路。 依旧是箭矢大小的孔洞,但这一次孔内却是一片暗红色,正是需要血祭之法才能打开的门户。 此前两宗许诺他在地宫内感悟三日,必然是考虑到了深处的这扇门,想要开启多半要三日以上,否则他们可不会那么放心。 只是眼下情况特殊,谁也料想不到了。 “兵者有灵,祠蚩尤,曰兵主,昔日蚩尤兄弟八十一人,并兽身人语,铜头铁额,食沙石子,造立兵仗刀戟大弩,煅兵‘虎魄’威振天下,黄帝仁义,不能禁止蚩尤,遂不敌,乃仰天而叹;万兵之主,祖尊蚩尤。” 翻开血祭秘籍,开篇一句话便让项稷轻咦起来,世间供奉的兵主竟然是蚩尤,兵器祭练之法都被认为源于他的传承演化,是祭兵之祖,更造就了虎魄这样的绝世神兵。 “血祭者,以人身连兵身,犹如种物养育,日夜以血灌溉通灵,内劲游走锻打相融,烙印己身气息,辅以磁石,假以时日,自然可成为一部分,彼此相通···” 不断翻阅,项稷大概也明白了这种血祭之法的路数,就是每日以血液灌溉、内劲温养,到达能够闭目感应到其存在后,便可开始寻找磁性石料,将之研磨成粉末,一部分以血液涂抹、烈火熬炼融入武器中,另一部分则吞咽入腹,形成稳定联系。 而手中这杆箭矢般的钥匙,则是早就祭练过的器物,只需要以血祭之法祭练五日以上,便可唤醒其中残留的灵性,开启这一扇门户,见到这座无主地宫的真正面目。 昔年也只有两派祖师以未知的法门进去一观过,但也没有宣称这地宫就是他们的,依旧是公认的“无主之物”,只是钥匙与路径在他们手中,外人不好进来罢了。 “五日···难怪两宗那么放心的让我下来参悟三日。” 项稷神色古怪,这还是被盘山虎的出手打破了局势,全乱套了,也没人管的上他在这地下呆了多久,甚至都没人知晓他掉落悬崖进地宫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卦象预告的‘机缘’,福祸相依,莫过于此。 他干脆盘坐了下来,伤口也不包扎了,拎着箭矢就往血肉里一插,仰头就躺倒在了门前,体内坤山劲与震雷劲轮流转动温养着箭矢,静待五日之后便可。 在这黑暗的地宫内,时间流逝也逐渐模糊,项稷自己也只能大概的判断,实在饿得不行了,就取出此前追山赶江覃长老所赠的五十年老参,既能滋补养伤,又能壮大修为。 药力入肚,在内劲推动下温养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一身血肉逐渐充盈,筋脉隆起,有了冲击第三天关的迹象。 一晃五日过去,伤口也已愈合,血液滋养下钥匙开始变色,凸显出一抹暗红色泽,插入石门缝隙后果然有了反响,这扇石门也一下子松动开来,裂开了一条一人通过的缝隙。 “便让我来看看,地宫内究竟还剩下什么,当初两派祖师真的将之搬空?” 他松了一口气,这一番折腾都有些精神疲惫了,迈着步子便踏入了大厅内,伴随着进入,这扇石门也缓缓闭合,再无动静。 只是这地厅内的景象颇为不同,东西不多,中央之地是一口石棺,看上去不到半人长,一臂来宽,石棺竟是掀开了一角,棺身还雕刻着一幅万马奔腾图。 “这是···锋芒感?” 看到这口石棺的一瞬间,项稷就感到无比心悸,一种如同刀道锋芒般的力量浮现,无比浓烈,似乎充盈着整口棺柩中。 运起精神力,他仔细望着那棺柩掀开的部分,渐渐看到了一角器物,那葬的不是人,而是一口弓! 一口青铜为底,朱红金纹的华丽大弓! 噗!就在看清的一瞬间,项稷双眼一痛,泪水混杂着血液自眼角不断淌落,若非以精神力附着守护,方才眼球可能都要炸开,那口棺柩太危险,隐藏有未知的力量。 足足过去了半炷香时间,他双眼才有所好转,血迹渐干,看向了其他方向。 除却葬着大弓的棺柩之外,围绕着石棺的,是九座石雕,这石像雕刻的,却是一口口形体不一的弓箭。 虽然只是石像,甚至没有箭矢搭载在上,项稷却同样感到心悸,只是远没有那口石棺那么强烈。 “这地宫,究竟是什么地方,棺材里葬着弓,棺外又以九口石弓陪葬,不像人的墓··· 史书记载,赵武灵王推广胡服骑射,加上此前路上记载着骑射之法的青铜灯柱,难道这地宫便是他葬下自己弓箭的地方?” 项稷思索,逐渐有了一个推想,弓矢钥匙,地宫内深处又是葬着弓箭,估计就连赶山宗与秋刀门都想不到自己能成功进来。 毕竟一开始约定的是三日,三日时间就算以血祭之法也进不来这片区域,他可是足足耗了五日才踏足,见到这片地宫的真正核心地带。 “嗯?这九座石弓雕塑之上,还刻写着一些东西?” 忽地,他发现面前的石雕上如同青铜柱一般刻画了很多东西,只不过非是之前的图画,而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可当仔细观察后,项稷傻眼了“这字,我不认识啊!” 第一座石雕上刻写的字体不少,但却一个也不认识,战国时代的赵国文字,哪里是如今世人所能认的? 可宝山就在眼前,他又岂能甘心错过,空手而归? 以精神力交感试试?项稷脑筋转动,一只手按在了石雕上,眉心祖窍内一股股精神力化作海浪汹涌而出,笼罩两丈之地。 渐渐的,这些精神力触及到了那些小字,顿时感受到了一幅截然不同的画面。 这些小字犹如蝌蚪般游曳起来,交融成一幅幅不同的画面,画面中一个男子眉心放光,元神竟出窍盘坐在天灵之上,精神力汇聚,在他的左手掌心凝聚出来一张白色大弓。 跟着,其右手抬起,凌空虚握,天地间的日月之光躁动,被元神牵引而来,与精神力交融在一起,搭载在了白色弓弦上,一股属于精神武功的感觉弥漫开来。 辉光渐浓,精神力沸腾,大弓上一杆元神箭须臾间成形,晶莹璀璨,赫然爆射而出。 噌! 项稷眉心一痛,脑袋猛地后仰,险些栽倒在地,那箭矢竟直接射入了他的脑海里,并且分化成了此前所见的蝌蚪文,不断重复着那弯弓搭箭的精神力运用法门。 “居然有这样的精神箭法!精神为弓,意志为箭,凝天地之力! 其名为··武灵骑射之法?” 片刻后,他逐渐清醒,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当年赵武灵王推广的骑射之法! 昔日,赵雍亲政后,因赵国于中原诸侯争霸战争中常年不利,且赵国疆界常受邻近诸侯国威胁,及游牧民族侵扰,遂奋发图强,提倡胡服骑射,并在赵国北部与游牧民族交界地区训练骑兵,改变了战国时代的作战方式,因此被部分人认为他是骑兵的始祖。 而也就在得到传承的一刹那,项稷按住的石雕上忽地凸起一根尖刺,锋锐无比,不知是何材质所铸,当场就刺穿了他三寸膜衣,撕裂指腹取出了一滴血来。 不好!项稷登时色变,瞬间联想到了王侯世家的特色‘血脉传承’!只见那一滴鲜血落下,却并未与这口石弓相融,立时便如同触动了什么一般,整个殿宇内都充斥着一股肃杀之意。 哧! 刹那间寒光飞射,竟有一束锋芒自石弓上凝聚而出,对着项稷笔直射来。 非赵国后裔而闯宫夺术者,当受万箭穿心! 项稷挥拳而上,笼罩周身两丈的精神力不断浓缩,压缩化作一层黝黑的水波附着在了双臂上,上下夹击一锤将锋芒顶住,不断摩擦轰击。 哗啦!虚空生波涛之音,拳势如百川入海,浩荡奔流,而当左右双拳上下一错时,似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的劲力顿时旋转起来,犹如漩涡般吞吐锋芒,将之扰乱停滞。 咚!锋芒被阻击,项稷脚步往前一踏,化拳为掌一推便将之打飞了出去,倒射入石壁中,足足没入三寸深! 哧哧哧! 然而这只是开始,一击被阻,那无弦石弓顿时暴动起来,一连射出十八箭,箭箭自虚空而凝,化作锋芒射杀而来,凶悍无比。 要知道,项稷如今也不过领悟了一寸刀道锋芒,而这动辄就是十八重锋芒临体,就是三关武师也要大惊失色。 “这处地宫有验血的机关,很可能就是留给赵国后代的弓术传承,我非后裔,多半是触动了此地的防守机关,要击杀闯入者!” 他心头一叹,真没想到王侯世家对传承的把控严格到了这种地步,垄断二字当真不是虚言,难怪当初两派祖师都只是取走了兵器与不重要的武学,这些东西根本动不了。 噌! 寻梅刀与听风刀同时出鞘,白青二色气贯长虹,挥舞之间刹那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道玄奥的轨迹,锋芒交织,漆黑刀芒如北海最深沉的海沟,那是鲲鱼在腾跃长吟。 紧接着,项稷眉心所有精神力外放,演绎一轮明月出于深海,照耀九天。 海上升明月,鲲鱼吞九天! 霎时双刀连斩数十上百次,音啸声连成一气,化成震天的鲲鹏吼荡漾而开,猛地与十八道锋芒碰撞在一起。 铛! 沉闷之音响起,锋芒大半都被挡下,但仍有数道飞过,撕开了项稷的三寸膜衣,留下血痕,可危机并未解除,石弓仍然在射,甚至更为猛烈! 嘣! 这一次,足足一百零八道锋芒迸射,如百千神羽箭矢,每一根都掀起真空波纹,这种可怕的威势,看得项稷也心惊肉跳,面对这一击,若无保命之物,他自衬多半也下场惨淡。 “天旋雷转!”他一声断喝,弯腰成板桥,脚下一点便挥舞着双刀旋转起来,震雷劲不断催发,刀风连成一片宛如一个雷球般将他罩在了里面。 哧哧哧!锋芒瞬息迫至,才一个照面就在刀罩上撕开生出密密麻麻无数道细密的小孔,有锋芒如流水,仿佛月华一般倾泻而出。 哪怕是紫雷刀法的第二式也挡不住,被瞬间撕开,而后炸碎,成为万千闪光的光点,激射向四方。 “斗转星移!” 一连倒退到石门附近,双足猛地踏地,项稷运起最后的手段,身躯膨胀到九尺大,猛地迎向了一百零八道锋芒,以肉身承而转之;如此天机接触异种内劲与力量越久便抗性越强,相性越高,便能使肉身逐渐适应,达到可以融合接纳继而转化转移的地步,他打算用时间来磨。 噗! 霎时血光飞溅,他浑身上下犹如筛子般破陋不堪,直接多出了一百零八道孔洞,不断向外淌血,散落骨茬,无比惨烈。 身受一百零八剑! 一百零八道锋芒肆虐在项稷体内,让他痛苦不已,皮甲膜衣都被寸寸撕开,根本抵挡不住,纵使精神力镇压五脏六腑也无意义,难以抵挡那可怕的锋芒。 这种感觉就像是凌迟一般,让他忍不住发出痛吼,不断的咆哮着,强行控制着手臂将钥匙插入石门内,而后顺着那一道缝隙冲了出去,后续射来的锋芒被不明材质的石门挡下,再无声息。 暂脱险境,项稷直接跌倒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痛彻心扉,他就眼睁睁看着自己血肉如同花瓣般切割落下,骨头犹如纸糊般裂开移位。 卸力转力,两股力量同时在体内爆发对冲,更是迫得项稷一口鲜血喷出,受了重伤。 不过有此消耗对冲,一百零八道锋芒也削弱了不少,伴着时间推移伤害将越来越小,身体的适应也会越来越强,有了被镇压的可能。 “元神出窍,一人镇压不了那就两人!” 跟着,他一声大吼,眉心处顿时浮现一团漩涡,一个发光的人形迈步而出,正是化作了光武神兵的元神! “唵苏婆你苏婆吽蘖哩诃拏蘖哩诃拏吽蘖哩诃拏播野吽阿曩野斛婆誐鑁缚日罗吽发吒!” 下一刻,元神与肉身动作同步,项稷口诵降三世明王真言镇压一切内乱,一切锋芒,一切外物,同时结不动明王印,站起了明王桩,肉身与元神各有一手伸出相连,犹如阴阳两极般一左一右的相绕站定。 明王!明王!降三世明王! 肉身之音与精神波动共振,两者同时双手作相背,右手朝上,左手朝下,手背相向,两指小指背向相钩,两食指亦是背向竖立,右转起结界,左转化辟除,勾连在了一起。 由此刺激,他的精神力被不断打碎又重组,在坚韧打磨中壮大,吸收着斗转星移转化过来的力量养分,在半日后终于将鲲鱼八成的形体推至了圆满,彻底凝聚而出! 北海有鱼,其名曰鲲! 霎时间,一头庞大的鲲鱼虚影显现出来,金黄眸子,生有黑色斑纹,两对黄金翅几有遮天蔽日之象,要跃入九天化鹏。 “是了,这一百零八锋芒在体内只会是祸患,但若顺势借助斗转星移之法凝聚大鹏图,不正是天赐良机? 所谓福祸相依,两者并行,这正好可凝成金翅大鹏的羽翼,铸我神图。” 项稷福至心灵,遭遇灾祸也可转为福源,气运为炉,转危为安! 轰的一声,霎时那头鲲鱼跃起,携漫漫北海将一百零八锋芒淹没,犹如一百零八剑横列空中,神剑如林,锋芒森寒,竖立向天,光芒璀璨中煞气冲霄。 斗转!肉身暗运内劲,不断融合适应着锋芒之力;星移!元神调和,将锋芒不断转化对冲,融入观想出来的大鹏图框架内,融合后的天机配合不动如山命格全力运转。 一进一出,连消带打才逐渐让这些剑光重新排列,组合成了一头大鹏的形状,化作其上翎羽,那副图录也自项稷元神深处浮现映照,成为了载体,镇压锋芒。 早先所采摘的无害药草与水囊也被取出,饿了便食药果,渴了便饮河水,全然将此地当成了修炼之所。 一息、十息、百息···一日、两日、三日。 足足九日之后,这些锋芒才逐渐消弭,转而化成了一百零八根金灿灿的羽翼。 唳! 下一刻,这些羽翼组合成一头神禽,长啼之间穿金裂石,震动长空,刺耳生疼。 “大鹏一日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项稷低语,那赫然是硕大金鹏,神武无匹,展翅裂天地,挥爪碎虚空,浑身羽翼刺目闪耀,如一轮大日冉冉升起,普照九天。 大鹏扶摇图,一百零八剑! 也就在此图初成的刹那,那肆虐在体内的异力终于散去,多日以来的折磨与伤害让他的肉身如百炼精铁一般得到了锻打与熬炼,将此前五十年老参与一众无害草药的药力彻底吞噬殆尽。 熊熊!项稷趁热打铁,欲再取得突破,元神与肉身姿势一变,霎时化成了明王锻体桩,皮膜血肉之下忿火燃烧,让药力充盈在整个肉身内。 一日、两日、三日···十五日! 足足半个月过去,项稷的肉身在打熬滋养下已然恢复了伤势,血枷逐渐脱落,露出新生的血肉。 也就在这一日,他背脊猛地挺直,眸光锋锐,迸射精芒,心脏跳动间竟生出擂鼓之音,须臾间,全身上下每一寸筋肉中,都迸发出来灼热的气血,一条条大筋舒展,如强弓连射,霹雳惊弦,发出急促而短暂的开弦之声。 砰!霎时一股股劲气自筋脉搭起的弓弦上爆射而出,肆虐周身十丈之地,在石壁上留下了一道道浅浅的痕迹。 二关入三关,劲气外放! 筋动暴风骤雨,弓如霹雳弦惊! 筋弓脉弦,三关武师。 第37章 扶摇冲天,归来操刀(6K,求追读) 四月一,天德值。 宜纳财出行,忌动土行丧。 地宫深处,厅堂门前,项稷站桩蹲立,吸腰收胯,含胸拔背,拇指外展弯屈,其余四指并拢向手背方向展开,手背后张,形如鹰爪。 而后他架子一变,双臂一扬如雄鹰展翅,蹲立的身躯也立地拔起一抖,传出噼啪声响,化作站桩,双臂高举过头顶,脊背上的明王相也跟着显露出来,伴随着肌体动作而扭曲,内劲外放游走,不断调整每一寸筋骨的发力,他动作不快,但拳架子开阖之间却沉浑异常,拳锋所过之处,空气生出呜咽之声。 九牛二虎之力随心运转,蒸腾股股气浪汹涌三丈之地,他体内气血滚滚而动,竟传递出来了小溪流水般的声音。 嘣! 下一个瞬息,有如弓弦拉动,项稷肌体之上,一条条青黑色的大筋浮现,起伏拉伸,似乎一口强弓,生出连绵不断的离弦之音。 练筋如弦动,圆满连珠弓! 哧哧哧!霎时一连串劲气外放射出,以大筋为弓,以脉络为弦,将内劲外发,势头猛烈,更胜凡俗拳脚之劲,每一道外放的劲气都如弓矢般射出,就等若于自然附加的一种技巧了,融入了射术变化。 “三关武师,筋弓脉弦劲气外放,身怀九牛二虎之力,我有此先四牛一虎的底蕴才在一月之内成就这等造化,恐怕就是师傅也想不到,我这般快就自二关入三关,已然位比县尉,可杀入龙虎榜前一百了。 而第四关的金肌玉骨,身怀一象之力,肉身宝藏挖掘的更深,循循渐进,不知还有怎样的神异?这武道被誉为全新的序列雏形果然不是虚言,秦皇汉武以人力做到这一步,当真是盖世人雄。” 项稷拳随心动,念头起伏便拳风不绝,思及秦皇,遥想汉武,这一趟拳足打了一个时辰方才停下,鹰爪功与明王身交错而动,牵引之下倒有几分佛门大鹏王拳的意蕴。 而世间锻体武学,不论浅薄与高深,道理都殊途同归,无非是皮膜、血肉、筋脉、骨髓、脏腑,层层递进后产生的质变,是人体厚积薄发的过程,或者说,是一种循序渐进的生命进化。 若说自古流传下来的二十八宿序列走的是把握天地权柄,那么秦皇汉武开辟的武道便是壮大自身,挖掘人体的进化途径,实现身载‘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如今位列三关,天关之路走了大半,已经到了可以举行神通序列入门仪式的标准,如今我可走的便是奎木狼序列与角木蛟两条序列。 前者为十步武夫,仪式我很清楚,也有实现的条件;而后者的坤山夫长仪式在军伍中流传,暂时不好得到,便该为十步武夫晋级做准备了。 十步百人屠,心血铸武经,完成之后,不知实力会壮大到哪一步?” 项稷思索前路,已是有了目标,心神不由沉入脑海之内,他有所察觉,在吸收了一百零八道锋芒后,自己那化作光武神兵的元神也有所长进,取得了突破,摆脱了浑铁粗胚,达到了百炼利器层次。 但要想达到历史名器的层次,就任重而道远了。 精神世界内,一片黑暗的祖窍天地似乎笼罩了一层蒙蒙的天光,天光下,那盘坐的元神小人笼罩着一层蒙蒙的清辉,氤氲如雾,缓缓立起,虽然没有五官,但却给人一种睁开眼般的感觉。 这时候,他看到的虽然是真实的世界,但念动间,世间一切,就尽皆化成黑白二气,混沌诸色,仿佛这样的世界,才是最本源的,是真实无虚的。 “这是··我命格对应的气运?” 忽地,项稷发现自己元神肩头上还缠绕着一条青色光影,自然而然的明了这是自己的气运化形,气运之说向来缥缈,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对应他青色命格显现出来的便是一条能有三寸来长的青色虚影,这虚影形似蛟蛇,但却被青烟包裹缭绕,是一条通体碧色的泥鳅,只是这它显得有些不同寻常,尾如蛟般生有鳍,额前有两个小鼓包,那眸子也不是竖瞳,而是如人类一般的眸子,瞳孔明黄,似乎有日月在其中沉浮。 远远望去,就像是要化成青色的龙鳅一般,青烟愈发浓烈。 泥鳅,不必小看,更不必也轻贱冠之,实际上,它是堕龙,也就是被罚堕泥犁的龙,有龙性却无龙形,有龙运却无龙命,有龙骨却无龙相,但若有机缘,这龙运在身者便可化作真正的‘龙鳅’,一搏那腾跃九霄之上的天机。 “恐怕也只有那些王侯将相,世家大族出生的传人能够气运鼎盛,不必后天奔波,我以微末之身逆流而上,没有易命图这等奇物相助想要逆改难如登天,在这個武道后路与神通序列被世家垄断的时代根本不可能。 这个时代,是属于世家的舞台,皇族,也只是其中强大的一支,普通人只是背景,是在境界与力量垄断下的‘田地’。” 他没有自卑叹息,也没有自傲飞扬,只是保持着自我认知,向着目标奋进,哪怕是蝼蚁,首先要学会的,也不是仰望天上的真龙,而是要先学会尊重自己,看得起自己,才能看得到未来! 片刻后,自入定中醒来,项稷眸光熠熠,面色红润,浑身气血充盈,精神力也恢复到圆满,甚至比之前更精纯了一分,心念一动如臂使指,修炼圆满的鲲鱼图镇压心神,初成的大鹏图外放而出。 霎时在他周身三丈之地就多出了一头硕大金鹏,神武无匹,展翅裂天地,挥爪碎虚空,浑身羽翼刺目闪耀,如一轮大日冉冉升起。 唳!伴随着其振翅,天地间竟有一道道剑芒冲天而上,鹏羽化一百零八剑横列空中,神剑如林,锋芒森寒,竖立向天,煞气化作实质雾气起伏着,有此手段,配合他一身战力,足以对抗神通未入门的四关武师。 项稷对己身实力有了把握,当即决定离开地宫,前往地上一探,不知当日笔判生死、孙赵二老与两位宗主联手围攻下,盘山虎结果如何了。 他们之间不需要什么大义凛然的借口,也不需要掩盖什么,就是最简单的仇人关系,你不死我心难安! 至于血头陀,以他的作风会捡便宜,但不会去送死,苗头不对第一个跑的就是他。 离开十里青铜长道,熟悉的山洞映入眼帘,项稷直接顺着溪流投入了那海眼内,被漩涡一裹挟倒冲逆流,再度回到了那处三树环绕的湖泊内。 唰! 水波四溅,他赤着上身一跃而起,来到了被自己撞断的那颗大树下,遥望天际。 此刻,残阳西落,沆瀣渐生,越过水潭,再穿过一挂老藤,就看到了一条山溪,清澈的溪水潺潺流淌,一切都显得祥和而宁静。 似乎山上的搏杀,山下的险境都与此无关,同一片天地不同的景象。 蛰伏一月重见天日,项稷不禁感叹,普天之下,最缺是机缘与造化,最不缺的,也是机缘与造化。 咚! 他一步迈起,脚下劲气外放如闷雷,一股反冲力道当即将他身子往上一抬,足有三丈高,跟着左脚右脚交替踩踏而下,一股又一股的劲气爆发上推,竟是硬生生将项稷从崖底一路飞腾到了山腰上。 “难怪都说三关上下截然不同,光是这全新的赶路之法都无比便利。” 山道上,项稷环顾,却不见两宗弟子的身影,心头不禁生疑。 他一路飞奔,几个呼吸间就凌空踏步来到了此前举办宴席的峰顶,这里早已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血迹与碎石断木,依旧不见两宗弟子,反倒是斗笠打扮的江湖客不少,在这里翻翻捡捡。 见到他到来,人们也不意外,像是早已习惯了般,只是瞥见项稷那赤裸的上身时才微微露出一丝古怪神色。 “朋友,不知这一月来,盘山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初宴席后我便离开,闭关至今。”项稷找上了一位胡子花白的老钓叟,他正在废墟间翻找着,想要得到两宗遗留下来的东西。 听到有人问询盘山的事情,老钓叟不由诧异“这盘山的事情都闹上天了,震动代郡,灵丘县衙都一片混乱,你出关一路赶来竟然没有听说? 罢了,在一月前举办论剑宴席的那一日,欢喜教使者被觊觎赵武灵王墓的虎魔击杀,夺走了秘籍,而后遭遇笔判生死与崔赵孙三家长老联手围杀,就连血头陀与翻天鲲也曾出现,但最后他们打到了山巅,乱战之下三家长老全灭,公孙越重伤不知所踪,两位宗主一路逃亡县衙···” “孙氏长老战死,赵氏长老被钉死山门前,笔判生死不知所踪,两宗宗主逃亡县衙求援去了?他们其他弟子呢?” 项稷心中一惊,那么多人竟然都拿不下盘山虎一人?两位宗主都要去求援县令,希冀其五关的实力能够镇压住局面。 “哪里还有什么其他弟子,死了,都死了!那一日虎魔发疯,到来的世家长老都被杀了个尸骨无存呐,全部被吸了个干净,连两位大长老都着了道,被练成傀儡,又有欢喜教教主半路折返,趁乱将两宗弟子血腥屠戮修炼邪法,余者全灭,宗门成空,只剩下秋老虎与赶山客悲愤逃离,求助县令。” 而老钓叟接下来的话语更是骇人听闻,秋刀门与赶山宗灭了! 欢喜教趁乱而来屠戮弟子,延续了百余年的门派竟然只剩下两位宗主得以逃出,实在惨烈,是谁也没预料到的悲剧。 以往,该教上上下下都是被县衙通缉,两宗打压的邪教,门徒子弟都是一些奸淫掳掠,杀人取血,奸男取精,淫女取红的砍头贼子,这一次更是心狠手辣,直接覆灭了自己的两个敌人。 “欢喜教,好一个欢喜教!”项稷神色渐冷,原以为是虎魔动的手,没想到却是那个盗书不成的欢喜邪教,真是一群无法无天的家伙。 从某种意义来说,他也是承了两宗的情,与他们合作,未来未尝不可发展成伙伴,结果如今却被邪教趁乱屠戮,怎能不为所动? 见他如此,那老钓叟却是慌忙做出了个捂嘴的动作“诶,壮士慎言,如今两宗覆灭,灵丘县如今最大的势力便是县衙与欢喜教了,你如此开口,说不得会被他们寻上门报仇,那些家伙不是犯了事就是大牢里逃出去的,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老人家不必忧虑,很快便没有什么欢喜教了。” 项稷没有多言,知晓了秋老虎与赶山客逃亡灵丘县衙,他自然要去相助一番,之后那欢喜教,便用作自己屠百人取心血,晋升十步武夫的仪式之地,正好! 这年轻人··老钓叟还没反应过来,正要开口,面前却直接不见了人影,再一回头,不禁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方才那个少年人踏空而去,步步生雷,如流云长溪般浩荡而过。 劲气外放,三关武师?! 这么年轻的三关武师! “嘶,这等实力与年纪,不知是龙虎榜前一百名的哪一位?” 周遭一些在废墟间翻找的江湖客也不禁看了过来,纷纷露出愕然之色。 盘山,还真是个奇妙的地方,一月里面足足出现了数位龙虎人杰的身影。 ··· 月上中天,晚风渐渐绵柔。 通往灵丘县衙的小径上,数道身影匆匆掠过,惊扰枯枝鸟雀,一片扑腾。 石桥耸立,湖水长流,两岸人家已然入睡,却不见窗外暗流汹涌。 “快了,县衙就在眼前。” 赶山客面色发白,胸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深可见骨的掌印,周遭血肉筋骨全部坏死,惯使的双鞭早已断折,只剩下两个手柄悬挂在腰间,秋老虎被他背着不断赶路,气若游丝,像是马上就要昏死过去一般。 当初一战太惨烈,竟让两位四关武师都伤成了这副模样。 “嘿,嘿嘿,还想跑?如今可不是我欢喜教在追杀你们,还有那不知来路的虎魔,这两位追逐的傀儡可相当眼熟啊,哦~~,我想起来了,这不正是你们两宗的大长老吗,难怪下不了手,哎呀呀呀,可需要我出手相助一二了?” 同时间,另一道身披百花袈裟的身影自阴影中显露出来,面容俊美邪异,嘴唇竟是紫红色,眉心正中还以朱砂点了一朵桃花,正是欢喜教教主,一路追杀至此。 在他前方,还有两位紫眸老人追杀两宗门主,竟是秋刀门与赶山宗的两位大长老,俱是三关武师的境界,如今却是成了虎魔的傀儡。 唰!下一刻,欢喜淫僧出手了,左手肌肤霎时闪起金光,一甩间抖落漫天粉红气劲,犹如桃花盛开,花雨飘然而落,其中还夹杂着某种催情粉末,可以唤醒人的情欲,失去理智,不论男女。 “无耻淫僧!”赶山客怒骂,转身就是抡臂抽打,一双臂膀瞬间化作金色,宛如黄金所铸的佛像一般捶落双臂,雄浑有力,拳锋与花雨劲气碰撞,甚至发出嘭嘭的声响。 哈!顷刻间两大高手同时吐气大喝,体内顿时响起噼啪的骨骼脆响,好像年祭时家家户户点燃的鞭炮,连成一串,密密麻麻的劲道顿时喷涌而出,让他们金色的臂膀上都凸显出玉白色纹路,那是骨骼所在,这是四关武师的神异,金肌玉骨。 练骨如点炮,连环一线天! 噗!然而交锋刹那变化,本就重伤的赶山客还背负着秋老虎,自然不是欢喜淫僧的对手,双臂霎时开裂渗血,脚步猛地倒退,横飞到了石桥正中,面色渐渐难看。 因为动的不只是欢喜教主,两位成为傀儡的大长老也跟着压来,可就在此时,一股莫名的锋芒感出现,一下子令两人脚步顿住,紫色眸子无神的扭头看向一旁。 但见石桥南边的水流陡然像被柄锐利长刀一刀切成两半,浪涛迭起之间自动向左右分开,石桥彼端,却有个紫色劲气环绕的孤独身影迈步,正徐徐向石桥而来。 他上身袒露,肌肤强健有如精铁,赤足所过之处,地面焦黑如遭雷击,留下一个又一个印痕。 “山河小友!”赶山客面露惊喜之色,没想到跌落悬崖的他还活着,此刻赶过来驰援! 欢喜淫僧也有些惊疑不定“翻天鲲?” 传闻中这小子不是二关武师的境界吗,什么时候成了三关! 这劲气外放的手段太明显太高调,做不得假。 “欢喜教,你们的人头,应值不少银子。” 寒风凛凛,杀意浓浓,项稷双眸寒光四射,紧盯着欢喜教主迈步而前。 每走一步,魁梧的身躯都仿佛更加膨胀一分;每跨一尺,萦绕周身的紫色震雷劲就愈发澎湃高涨。 左脚踏下,长街屋舍似笼罩泱泱乌云,沉闷压抑;右脚提起,湖泊石桥如落入雷暴电海,长条青石板赫然焦黑熔化,此时此刻,这方才还激烈热闹的区域,竟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伱以为自己是笔判生死公孙越吗。”欢喜淫僧冷笑,脚步一错身子扭转便逼近过来,脚印由浅而深,晃动速度相应越来越快,甚至叫人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相距三丈,两人之间的紫粉二色气劲已然扭曲纠缠在了一起,初春时节,冬寒未消,一阵冷风从桥头吹拂而过,赫然竟仍带有彻骨之意。 下一刻,项稷动了,浑身紫色气劲如电闪雷鸣般炸开,令欢喜教主眸子一颤,瞳孔内刹那失去了对方的身影。 这一动,就如狂风骤雨。 太快了! 他身子一闪,就如一口长刀,径直切入了石桥上,直接阻挡在了两个傀儡与赶山客之间。 粉色气劲转瞬即逝,那原本锁定在他身上的欢喜教主气机,被瞬间崩碎。 砰! 他化掌为刀,切碎赶山宗大长老护体劲气,仅在刹那之间,斩过了对方的脖子。 这位三关层次的傀儡没有半点反抗之力,被一掌刀劈碎了脖颈,横飞跌落成尸体。 秋刀门大长老紫眸大亮,弓身就是一刀劈来,却见项稷抬手一抓就射起一蓬湖水,挥手洒出便见滴水成刀,泛着波光,刀身粗犷足有三尺长,空气被撕裂,拉出一道苍白的气劲痕迹。 什么! 四方皆静,欢喜教主与赶山客同时神色一凝,这可不仅仅是劲气外放,还有锋芒的手段! 此刻的项稷,便如虎入羊群,弹指间空气震破,就将羊群肢解,造成累累伤痕。 砰!这湖水凝成的锋芒之刀肆虐而过,直接打爆了秋刀大长老的护身劲气与三寸膜衣,如游蛇攀附,震散气血,直接将他横压当场,脑袋都歪斜着扭飞出去。 根本挡不住! “锋芒,纯粹的锋芒之力,竟然不止一道?他的体内足有两股锋芒,还有这种以劲气外放做桥梁搭载刀芒的武学技巧,他又是从何处学来的?”欢喜教主见他一瞬间就镇压了两位三关武师,不由有些惊异。 此子虽没有一象之力,气血不足,但身怀的锋芒异力杀伤力却不差多少,真的有与他们征伐之资本。 “你看够了吗,事实上,你走不走也无所谓了,逃回欢喜教也避免不了必死之局。” 看也没有看两具尸体一眼,项稷负手立在石桥上,平淡的目光直勾勾盯住欢喜教主,锋芒暗藏。 听到这话,不仅是赶山客与秋老虎很意外,欢喜教主更是挑眉冷哼“什么意思,我们应当没有太大仇怨吧,何必要走到这一步?” 他不明白,才第一次见面,怎么眼前这位翻天鲲就要他的命? 就算是能逆伐而上的龙虎人杰,也不能这么张狂吧? “仇怨?为什么一定要借口呢? 既然你想要,我可以给你,因为你灭了赶山宗与秋刀门,坏了我本来的两个盟友,而我能破入三关,算是承了他们的情,自要还善报。 我做事一向很公平,既然你灭了两宗,那我就灭了欢喜教,你追杀他们,那我就追杀你。 你可以试试,能否在我手上逃回欢喜教。” 项稷神色漠然,仿佛是在说着极为普通的家常话一般,将灭教之事吐露的云淡风轻,将追杀一位四关武师的行为叙述的轻而易举。 这已不是少年人的张狂,而是霸道! 一切尽在掌握,以及对己身实力有着绝对自信的···霸!道! “好小子,真将自己当成个人物了,一百零八位而已,你以为是七十二位的笔判生死公孙越当面吗? 若是他,我还顾忌一二,你,还··” 欢喜教主面色一沉,再能忍心头也有了几分火气,立时就要开口讥讽,打压这翻天鲲的气势与信心,高手交锋,心灵意志亦很重要。 噌! 一声刀鸣打断了话语,项稷并未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肩头一鼓黑木匣子打开,右手一扬已然握着寻梅刀寸寸出鞘。 三尺寒芒随风而显,在月夜下格外森寒,随着刀鸣响起的,还有那肆无忌惮的平缓之音: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只是,把自己的决定知会你一声而已。 你只要听到就好,至于听与不听,信与不信,悉听尊便。 无论什么人,什么事,都不会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欢喜教,今夜必灭。 而你,必死。” 第38章 灭欢喜教,开始仪式(6K) 初春夜风,微寒抚波。 石桥前,两道身影冷冷对峙,吹来的风,荡起的浪,都在他们身畔停滞,重归平静。 “不逃,我便来杀你了。” 扫了一眼如临大敌的欢喜教主,项稷就迈开了步子,手中三尺寻梅刀在地面拖动向前,石桥上火星迸溅。 劲力吞吐,他的步履极快,一步数尺,三步后闷雷声平地起,他一步跨来,背后空气扭曲,一片黝黑海浪中有鲲鱼腾跃而出,吞月吐星。 精神力外放,好强的气势!欢喜教主仿佛看到了惊涛骇浪扑面而来,劲风临体,好像刀剑切割,刮骨的生疼,那黝黑海浪冲刷间更是有了令他脚步都不稳的迹象,在颠倒精神,蛊惑意志。 “欢喜力士,阴阳金刚气!”一股桃花真气蒸腾扩散,欢喜教主浑身骤变如黄金浇铸,散发出来冰冷的金属光,宛如一尊金刚力士像驻足,硬生生撞碎了精神力与劲气。 刹那间,双方距离拉近,他手臂连震,气劲交织,十指划出一道道玄奥的轨迹,瑰丽而诡异,仿佛一名木匠,又似一位园丁,雕栏玉砌,极尽芳华。 霎时空中盛开了一朵朵桃花,在指节引导下团成一簇簇,宛如置身桃花园林一般绚丽迷蒙,正是欢喜教武学·雕花指! “当心,他的真气日夜以毒粉熬炼,如今配合招式,方圆三丈以内都有催情失神的效果!”见到这一招,赶山客不禁目光一凝,当初他便是被这一招打伤,浑身燥热,险些当场失控发情,在众人面前出丑。 现在想来更是后怕,毕竟欢喜教主可是出了名的男女不忌,通通都采补,灵丘县内也有传闻其是得到了掷果郎仪式的秘方,想要成就氐土貂星宿的途径。 咚! 长空一震如惊雷,紫色雷劲与桃花真气纠缠爆开,宛如一团团烟花在此盛放一般,簇簇桃花凋零,凌厉的电光也渐渐平息,那股含杂在出手之间的催情药粉也跟着飘向四方,被冲散,不知蔓延到哪里去了。 “呼,不要紧,两个我都同样的玩呀! 将你们的阳精采干榨尽,便化作我氐土貉序列入门仪式的材料吧,日、后也会好好款待你们的,一日夫妻百日恩呐哈哈哈!” 欢喜教主目光在项稷赤裸的上身上游曳而过,不禁炽热起来,采补一位龙虎人杰,那真是想想都刺激!至于赶山客那家伙,虽然算不上年老色衰,但留存的风韵不多,只能是个下酒小菜了。 桃花真气一鼓,他的目光却是愈发清晰起来,这种邪术专门影响他人情欲与理智,但却让自己思绪敏捷不受影响,在争斗中可谓阴损之招,愈打愈上火,加上欢喜淫僧的言语挑逗与恶心,也的确是一种有效的战术。 可惜,这些话语动摇不了项稷的心神,这个男人只让他感觉到恶心,一种杀之而后快的··厌恶! “不知所谓的东西!寻梅刀,给我轰散这淫虫吧!” 他大喝出声,一刹那侧刀横斩,左脚点地、右脚猛地一蹬发力,让整個身体都歪斜着划出一个圆弧来,手中长刀更是不断挥舞,结合着‘足力、腰力与腕力’同时爆发,产生带气的旋风带起多重斩击雷轰骤然炸开,正是紫雷刀法第二式·天旋雷转! 铮!寻梅刀旋斩之间掀起一股狂风,若暴风雨的海上轰落惊雷,刀刃雪白,精神力汇聚,凝成了两寸长的刀芒,刀身之上更有重重海波伴着鲲鱼缠绕,重若覆海,让长空间都留下了一条苍白的轨迹。 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刺啦!才刚一对撼,硬接此招的欢喜淫僧双手袖袍破碎成漫天飞絮飘舞,双掌更是出现了三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足下凹陷入地足有三寸,更是面露痛苦之色,眉心处一片青紫,遭遇了精神力的斩击。 一刀双斩,鲲鱼吞神,紫雷灭身! “以拙破巧?这又是什么刀法?”赶山客一怔,这一式刀法于朴实无华中见刚猛凌厉,竟硬生生能破去欢喜教三大武学之一,当初可是连他都着道了,这岂不是意味着···他也不是如今翻天鲲的对手了? 一月啊,这才堪堪过去三十日而已,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真叫人难以接受。 “小鬼,我要杀到你花开流水,淫心四起,哭着求我采补你呀!金肌玉骨,给我出来!阴阳金刚,桃花拈指!” 四关神异,金肌玉骨再现,猛地顶开了接下来的刀招,似乎真的金刚不动,肉身无铸,欢喜教主百花僧衣猎猎而动,他指掌如黄金浇铸,真气流转,掌心一抹玉白扩散成气波浩荡冲刷,直冲刀气锋芒,迸溅出一连串拇指大的炽热火星,将岁月冲刷多年的青石板都烧融,显现出一个个焦黑,足有婴儿拳头大的坑洞。 跟着,他左手并掌竖于胸前,右手后三指扬起、拇指与食指虚捏而笑,形成了芝麻大的圆孔,双脚一前一后站定,摆开了桃花拈指的架子,凌空一点间浑身真气都凝成一线顺着二指虚捏之处爆射而出,不再是花哨的桃色,而是一抹殷红,夹杂着血迹的红。 这是欢喜教的秘传杀招,采补的处子之血与处男之精越多,熬炼出来的血色真气就越强,是不被世俗所待见的邪法。 “花里胡哨!”项稷一步不退,甚至反压向前,背后仿佛有一尊古老的佛影显现出来,这尊佛生有三面八臂,通体暗青,手执钵、杵、棍、刀、轮、剑六种武器,火焰蒸腾绕体,已是动用了降三世明王身之力。 跟着,这桃花拈指的真气直接与寻梅刀碰撞到了一起,在感受到对方真气临体的一刹那,项稷眉眼一厉,直接坤山劲遍布全身,挺身一掌便用出了斗转星移。 噗!指劲自他体表一晃而过,刺穿了三寸膜衣与明王气劲,留下一串血痕后便被引导着反击而回,直接射入了欢喜教主的胸膛中,金肌玉骨也被破开,清楚见到了骨裂,脏腑出血。 “什么?将我的指劲反弹了回来?这是河内司马氏的龟蛇功还是哪里的路数?!”欢喜教主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招数,一时不察着了道,被自己的绝技打伤,憋屈又愤怒,心中也忍不住打起退堂鼓来。 这个翻天鲲实在古怪,真有逆伐四关的本事,再在这里搞不好就要栽。 可他想走,项稷却是不让,没交手时耀武扬威,发现不敌了就想跑,世上会有这么好的事?他纵身前压,借着斗转星移的力道直接打出了长江三浪叠,寻梅刀一连震动三次,每次都在力尽而落的刹那复回再劈,一浪高过一浪,一刀重过一刀! 铛!铛!铛!被自己绝技所伤的欢喜淫僧口吐鲜血,但又不得不催动金肌玉骨硬接,左右双臂连挡两刀,都被砍的皮开肉绽,终究是挡不住最后一刀,被迎面劈在了脸上。 噗的一声血花飞溅,一道贯穿额骨、鼻梁骨与下颚骨的伤痕浮现在欢喜教主脸上,金肌与膜衣全部被撕裂,玉骨也被百炼利器砍出裂纹,伤痕惨重,更恐怖的是那震雷劲深入肆虐,直接让他口水、眼泪鼻涕混杂着鲜血同时自七窍喷出,发出了惨叫。 “四关武师啊,竟然一招失守便被压着打,这份实力当真可怕。”目睹淫僧惨状,赶山客也生出几分惊惧,他没受伤前也就与欢喜教主相差仿佛,岂不是也非翻天鲲对手? 能上龙虎榜的人物,当真可怕。 “接某此刀!”蓦地,项稷周身雷劲肆虐环绕,让整个长刀都附上了一抹紫色,而后猛地对欢喜淫僧劈下,另一只手却悄无声息的自下拍出,毫无劲气,就像是抚摸一般随意。 已是重伤的欢喜教主来不及多想,面庞上的刺痛,精神力的冲击无一不在打压着他的理智,只来得及十指张开合掌做花瓣状一推,桃红色的掌指便迎上了劈落的长刀,但却并未感受到多么强大的杀伤力,令他不由心头一凛。 有诈!也就在他升起这个念头的刹那,一只手掌无声无息按到了他那被自己绝技重创的胸膛前,顷刻间项稷浑身金光炽盛,绽放出刺目的光辉,大鹏扶摇起,翎羽一抖化成上百道可怕的金色剑芒射出。 大鹏扶摇图·一百零八剑! 久藏的夺命技爆发,杀气凌云,让石桥屋舍皆颤抖,也不知多少人在这一刻惊醒,通体发寒,湖泊之上皱起波澜,密密麻麻的锋芒一齐自掌指间劈了出来,斩碎桃色气雾,恍惚之间一道鹏影振翅而飞,摧枯拉朽。 轰!短短时间里,皮甲膜衣与金肌玉骨接连告破,不多不少,整整一百零八道剑芒,每一道都长达三寸,自掌胸接触之地贯穿入欢喜教主体内,而后肆虐乱窜,在他体内刺进刺出,避无可避,留下了一百零八处血洞。 一下子,他那身躯便被金色的翎羽锋芒淹没,重伤之躯再受绝杀,已是死局。 “你!阴!我!”欢喜教主惊怒,那清澈的眼眸里,闪烁着没有被智慧玷污过的光芒。 向来都是他下毒祸害别人,今日居然反过来被人给阴了? 这一刻,他心中有些绝望,怎么对方使用的都是龙虎榜上不曾记载的招数?一连吃了两个大亏,已然无力回天。 “蠢货,伱还真信,我说的是这一刀!”项稷嗤之以鼻,鹏啸长空,他持寻梅刀立劈而下,气血鼓动九牛二虎之力,心肺在龙精推动极速运转,拉扯般风箱火炉般的嘶鸣,气流在口鼻间形成漩涡,吼如震钟,整座石桥都在摇动。 锵锵! 精神武功镇压意志,真真切切影响到了欢喜教主的‘思想’,三丈以内,他的视角内出现了幻觉,所见到的一百零八剑竟然化成一只只金色的天鹏,撕裂天地,扑杀九万里,这是无上攻势。 怎可能? 劲气化形,那得是五关大成者才能做到,他凭什么?欢喜教主发懵,一百零八只天鹏,铺天盖地,都如黄金铸成,个个皆狰狞,神武无匹,展翅裂天地,挥爪碎虚空,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血痕,纵使金肌玉骨也不能尽数挡下。 “精神武功?该死,他步步为营,自出现就开始塑造己身强大的心灵印象,这就是在为精神武功做准备,就是为了这一刻? 都是假的,一百零八头天鹏不可能出现!” 神鹏纵横,一声声鹏啸,像是要崩塌这片天穹,骇的人心神欲碎,但四关终究是四关,欢喜教主很快摆脱了影响,清醒过来,果然发现临体的不是什么大鹏,而是一道道金色的锋芒,其上附有精神力,这才在临体时加强种种幻象。 然而,他已是强弩之末,最后醒悟也没有意义,那被洞穿成破烂筛子的身躯根本抵不住项稷的劈杀,寻梅刀顺着额骨裂纹猛地劈进来,震雷劲肆虐头颅内,那两寸锋芒第一时间搅碎了脑子,浆液四溅间更是一路往下,劈开了鼻梁骨、斩碎了下颚骨,直接贯穿入脖颈狠狠一扯,当场将欢喜教主劈杀,自额前到胸腹直接刨开,内脏散落一地,凄惨无比。 “我给过你机会逃,可以死在自己的山门前,可惜你不仅做错了选择还实力不济,真叫我失望。” 瞥了一眼脚下的尸体,项稷摇摇头,取出心脏,提刀一切便将欢喜教主的头颅割了下来,系在了腰间。 其衣衫早已破碎,并未掉落什么秘籍竹简,显然是留在了大本营里,银钱之流也已在交手中碎裂,没什么好搜,只有一枚宗主铁令掉下来,背面刻有山门暗语与位置。 “这··是真的?四关武师啊,就这么被击杀,被自己的绝技重伤,实在憋屈。 常人不是都只能练出一种锋芒吗,都知道翻天鲲有一寸刀芒,可又什么时候在体内留下了一百零八道?且这锋芒,好熟悉,似乎与地宫···” 就连赶山客都呆住了,翻天鲲果然有傲视年轻一代的身手,竟然以三关之身攻破了金肌玉骨,击杀了一位四关武师!这是何等犀利与强大的攻击?! 如此战绩,加上破入三关的实力,已然能够让这位翻天鲲自一百零八位冲入前一百了! 只是那些行列里,大部分都是举行了入门仪式的神通武者,堪称实力是大不相同。 最重要的是,光凭欢喜教主的一颗头颅,就已经能在灵丘县衙内领取四百两银子的赏金了, “头颅我另有用处,这尸体便交给你祭奠两宗亡魂吧,地宫之内我得了些机缘,等欢喜教之事了却,我会详细告诉你们,当然,你们也可以考虑一下与我结伴而行,入京城的落阳书院发展。 兄台你便先送秋老虎去县衙医治吧,现在,我要去灭了欢喜教,就在今夜,一个也不留。” 项稷念及涿县县令所赠的入院选拔资格,不由生出了几分心思,若能使这两位四关武师追随,那么自己进入洛阳书院后也算是有了帮手,很多事情都会容易起来。 在这个时候,单打独斗不是不行,但有组织班底的机会也没必要错过。 他日后的敌人桃侯势力可不小,想扳倒他不会容易,官职权力、武道修为、势力下属都将是他谋求的东西。 “县衙我信不过,事实上盘山发生了这样的事就是县令有心放纵,想要制衡县内势力的结果,当日欢喜教主能潜入山内就是因为他来访故意拖住了我与老秋,事后两宗覆灭时他也遥遥旁观,根本不阻止,只是追逐虎魔去了,如今我二人已是失了势,只剩下报仇的念头,待我将老秋送往故交医师那里,便来助你绞杀欢喜教。 正好县衙一早就发布了针对欢喜教的悬赏,赏金比匪寇都要高,若是一网打尽,可得百两银子,加上你手中的欢喜教主,足有五百两。” 赶山客叹息,道出了背后真相,县令顾忌崔家与赵氏一直没有明面上打压两宗,捞取好处,但暗地里的制衡手段可一点不少,甚至有意放纵欢喜教与他们折腾,自持有镇压局面的力量,根本不在乎损失。 “如此也好,只是劳烦兄台帮我一个忙,前往欢喜教时带一口寺庙内的鼎来,再捎百根香烛便可,欢喜教的据点位置便在这本图册内。” 项稷也不好说些什么,便取出了当初在白衣使者身上搜出的图录递给赶山客,上面记载有联络暗号与巢穴地址,交代他带来奎木狼序列入门仪式所需的‘部分’器物后便向欢喜教据点所在而去。 作为邪教,欢喜教的山门自然很隐蔽,且每隔半年就变换转移一次,这半年他们的据点定在了灵丘县边缘地带的一片山洞间,门人约莫一百出头,也谈不上少。 这些门人不是奸犯科的逃犯就是犯了死罪的囚徒,甚至还有流窜的匪徒流寇,聚集在欢喜教门下寻求庇护,事实上也不会有正常人加入这种邪祟教派,加入后所沾染的血债自然不会少,灵丘县内失身最多的反倒不是女子,而是童男。 因为他们相对羞愤,不会开口吐露,也基本不会暴露,才让这些匪徒更加肆无忌惮,甚至以此威胁捞取钱财。 一炷香后,项稷来到了一座山洞密集的峰峦前,这里临近官道,谁也不会想到有邪教敢把据点放在这里,实在胆子大,在搏灯下黑。 而山洞前的隐蔽角落里,已然有人注意到了陌生人的到来,尤其是发现他还大摇大摆的往洞口走来时,第一时间警惕起来。 “小心,来者不善,敢闯山洞,多半是位置暴露,教主又不在,很可能是来县衙之人!” 两个门人低语,第一时间点亮了火把,通告内里伙伴,所有人都警戒起来,而另一人则对着项稷喝道“你,快走,这里不是外人能来的地方,再不走,就不要怪我们刀兵不客气了!” 然而,项稷对他们的话语充耳不闻,仍旧是负手迈步走来,腰间拴着的头颅一晃一晃,在这火把照亮的黑夜里格外可怖。 “妈的,这是哪来的疯子,腰上还挂颗头,咱们该不会是遇上练尸功的吧!” “不对,你们看仔细些,那是··那是教主的头颅啊!” “胡说什么?教主可是四关武师,连赶山宗与秋刀门都灭了,谁还能杀他?县令不可能这么年轻!” 而当看清那摇晃头颅的容貌后,守在洞口的三位门人直接惊叫了起来,无比恐惧。 能杀四关武师的人上门,他们还能有活路? 可就在他们想要逃窜之时,那黑夜里漫步而来的身影忽地一闪,平地起惊雷,伴着闷响已然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噗! 只随意的抬手一点,便有三道劲气外放射出,三位门人话都没说出来一句,便眉心血花绽,轰然倒下。 “哪里来的疯子,敢杀我欢喜教的人!” 跟着,便有大批的身影自山洞内冲出,他们没有听清三位守门人的话语,只知晓有人来闹事,被惊扰了睡梦,正一肚子火气。 砰! 回应他的是一巴掌,一只隔空扇来,劲气纵横三丈远的掌风。 迎头而上的两个壮汉顿时如遭雷击,魁梧身形如被大锤砸中,浑身筋骨噼啪作响,一瞬间不知道断裂多少根,横飞数丈远,砸飞八名同伴,落地时已经没了呼吸。 项稷没有开口,只是缓缓地挥拳,震雷劲伴着拳锋呼啸迸发,肆虐在周遭,这一拳打出,四方皆震,宛如雷霆横空,霸道凌厉到了极点,几乎要将几乎要将人的精神意识都践踏崩碎。 “他是武师!三关武师,快逃!”这时,已经有人反应了过来,知晓差距想要逃窜,教内一位三关武师死在不久前虎魔的手上,另一位三关武师·白衣使者也于一月前被虎魔所杀,剩下的无人能挡。 但不知何时,场中已被精神力笼罩囚禁,他们如置身海底,被浪涛不断冲刷,如溺水般倒地挣扎着,根本生不出其他念头。 而在外界,却根本不见什么水波浪涛,只有一人立在那里,周遭全都是自己掐着自己脖子不断挣扎的倒地葫芦。 月夜下,这一幕格外诡异悚人。 望着这些倒地葫芦,项稷没有留手,每一次弹指都有十道劲气飞射收割性命,转眼间倒地的数十人就都留下了大大小小十余处伤痕,深处可见白骨,隐现裂痕。 十人,二十人,三十人……短短十余息光景,就有近五十名门人被击杀。 后面冒头的欢喜门人早已溃散,心灵震颤,有一种拔腿就走的冲动。 然而赶山客已经到来,阻断了退路,今夜谁也走不了。 见大鼎与香烛已齐全,项稷也不再拖沓,双臂一展间一百零八道锋芒齐出,绞杀整个山洞。 噗噗噗! 月夜下,山洞内不时亮起金光,又有淡淡的血雾蒸腾环绕,彼此交织,有一种凄艳的美。 而在山洞内,十步之地,伏尸上百,大地染血,只剩下了项稷驻足。 他孑然一身,立于尸堆中露出了笑意。 “我说了,欢喜教,今夜必灭。” 望着一地尸体,项稷心中不起波澜,这些该死之人对他的意义仅限于赏金与仪式材料而已。 十步武夫的仪式材料已然足够,踏入奎木狼序列的时候到了。 十步百人屠,心血铸武经。 就在今夜! 第39章 奎木狼序列·十步武夫! 奎木狼,西方第一宿,号天之府库,故奎宿多吉。 权职为主管人间武库兵甲戈矛、沟渎池庭、风雨雷电之司。 对应的入门职介便是:十步武夫,十步百人屠,心血铸武经。 荒山野洞外,项稷取出了一颗又一颗的心脏,整整一百零八颗人心全都被盛放在了青铜大鼎中,血水不断挤压,逐渐填满鼎内。 一百零八锋芒也外放而出,串起一颗又一颗的头颅跟在他脚步后面,就像是某些序列的赶尸人一般,在这冷寂的夜里愈发悚人怪异。 “欢喜教,还有那淫僧全部伏诛,我也算是大仇得报,只是还有那虎魔仍未知晓逃往何处,也许真该仔细考虑一下翻天鲲的提议了。 洛阳书院,镇国大宗之一,若无机缘,我与老秋一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进去,而今,这个机会就摆在眼前,还是一位救命恩人,不得不考虑啊。” 赶山客思量着此前提议,没有插手,他隐约猜测这是某种仪式的准备,显然是不能有外人干预的。 要说没有窥探的心思,那是不可能的,谁不渴望星宿序列的力量? 但之后的代价与后果,才是令人望而却步的因素,惹恼的可是一位能杀四关武师的人物,况且自己武器断裂,实力只剩下原本的五成,更不会被贪心蒙蔽做出愚蠢举动。 而若是选择与翻天鲲同行,进入洛阳书院,机缘颇多,怎么的也比眼下混得好,说不得日后还有能踏足神通领域的可能,再不济打个十年八年工,翻天鲲自己掌握的那一条神通序列传授一二入门仪式总该可以吧? 相较之下,他心中已然有了判断,几十年都这么过来了,还在乎多等一会儿吗?自己又没有家室。 另一边,夜风之下,项稷带着一鼎心脏与百颗头颅来到了山巅,遥望明月,可见群星相伴,闪烁而鸣。 天高几许,星有几多? 莫名的,他生出这样一个念头,人的一生在这广阔的天地间,实在太微不足道了,若想留下自己的痕迹,那便只有登临而上,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与其碌碌无为一世,不若绽刹那极尽芳华。 让这天地铭记,他来过。 千秋知我名号! 铛! 大鼎落下,内里心血皆挤压而出,填满了整個鼎身,而一百零八颗头颅也被项稷对应着天罡地煞之星位排列在了大鼎周围,与天上群星相呼应。 摆放完全后,他便开始点燃香烛,每一根都安插在了头颅的眉心处,那是人的‘祖窍天眼’,是与天地万物沟通的所在,而所燃烧的方向也是正对大鼎。 做完这一切后,项稷方才脱干净身子,一步步踏入了鼎内,浸泡在血水之中,直接淹没到了他的下巴,只露出一颗头颅在外面。 月夜下,荒山大鼎煮心,头颅点香烛,怎么看怎么诡异。 下方,赶山客没有窥探,只是静静盘坐在山洞内定心神,思索起自己所知晓的洛阳书院情报来。 大鼎内,项稷扫除杂念,然后盘膝稳坐,左腿向外,右腿向内,为阳抱阴;左手大指捏定中指,右手大指进入左手内捏子诀,右手在外,为阴抱阳,此名‘子午养气法’,所谓手脚和合扣连环,四门紧闭守正中是也。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不同,大鼎内流淌的不再是血,而是一种更本质的东西,一种生机;而环绕的百颗头颅愈发醒目,浮现了一种强烈的精神力,那是对死亡的恐惧,临死前的不甘,像是怨气,足有一百零八股,正被香烛燃烧带起的烟雾牵引,汇聚往大鼎内。 项稷有所感应,这些生机与怨气的目标,似乎就是自己的眉心,而眉心神庭祖窍为中心,上下承南北,左右承东西,这是一处星位,是吸纳天外群星之力的关键所在。 “这摆下百颗头颅,在眉心点燃火烛燃起烟雾,为的是吸收百人残留的精神力?吞噬百人临死前的怨气与不甘?于精神力而言,的确是在受到巨大情感刺激或生死之间时会爆发时的膨胀与沸腾,变得无比浓烈。 而心脏则是造血之所在,亦是人躯体最重要的‘生机’,内里蕴含了武学所讲究的一点‘生命精华’,百颗心脏堆积鼎内化血河,为的就是汇集百道生命精华入体,强健体魄? 是了,如此一来就说得通,进阶十步武夫所需要的不仅仅是十步之内击杀这些人后达成的‘心灵状态’,更是需要这些没有流逝的生命精华与怨气精神力当媒介补品入体,才能进行仪式! 难怪原始部落时代祭祀多要用人,因为人的情感最充足浓烈。” 项稷逐渐明白了仪式的一些规律,归根结底就在于‘情感与生机’,能同时具备二者且浓烈的,便是‘人’! 所谓的神通仪式,并不是常人所想的那般祭祀天地,祈求权柄,而是祭祀自己! 通过祭祀自己来壮大本源,契合天地运转规律中的一部分,从而得到那部分权柄,化为己用,让自己成为规律的一种,甚至演化为自己的规律,这就是神通的本质。 而举行仪式并不代表就一定会成功,还有很多因素的干扰,至少对体魄与元神强度有一定的要求,否则也不会出现公认的三关方可入门,五关才能成就神通的标准了。 “按照县衙密卷记载,将这些怨气精神力与生命精华统合入体后,便要深入眉心祖窍,以人之‘天眼’沟通天外群星,与对应的奎宿呼应,接引星光入体交感,打破屏障将之降伏炼化,方才算是仪式完成。” 等到心灵沉静,再没有一丝尘埃,项稷慢慢调动自己的精神力统御鼎内生机与鼎外怨气,这两股力量逐渐交融,结合成了一种奇异的暗红色能量,在他的引导下缓缓入体,由足下穴位进入游走体内,缓缓沿着脊柱逆行入脑。 就在这一步时,他便察觉到了不对,仿佛醉酒一般,整个人变得昏昏沉沉,脸色通红,感到无比的燥热,浓郁的怨气爆发,让他自己像是成为了那个被杀的人一般,体会他们的痛苦。 甚至很快出现了幻觉,看到了很多不该看到的画面,这股燥热感很快传遍全身,须臾间就大汗淋漓,霎时大鼎内蒸气腾腾,如云雾缭绕,项稷整个人如一只煮熟的大虾,每一寸肌体都赤红如血,渗透出来大量的水珠。 这是什么?模糊之间,他眉心一凉,与天上星宿呼应,忽然看到了奎宿十六星,左右两半正如两髀的形状,于天外放光。 “生前都被我击杀,死后怨气还想作祟?不知死活的东西,就让你们连鬼也做不成!北冥鲲鱼,九天大鹏,给我出来!” 项稷冷哼,脑海内顿时浮现了鲲鹏二相,翻江倒海,洗练星河,刹那就破去了那重重幻象,所谓一百零八人怨气也不能抵挡,第一时间被覆灭。 生前都无力回天,死后还想逆天?笑话! 而在击穿这些怨气后,项稷顿时见到了一幕奇异景象,那仿佛是奎木狼星宿化形的模样般,出现了一位男子,衣丹纱单衣,带剑操刀,奎星神主之,上治六府,下治蒙秦山。 这一刻,一抹星光也从天而降,出现在他眉心祖窍前,但却像是受到了某种屏障阻挡一般无法进入。 “蜕变,就在今夜!” 项稷目光一亮,以精神力裹挟暗红能量蜿蜒攀升,扶摇而上冲向眉心祖窍,当接近星位窍穴所在时,他真实感受到了一股类似于城门壁障的存在,且生出一种莫名的渴望,迫切地想要破门而入,仿佛在那壁障之后,拥有着难以抵挡的诱惑。 轰! 他操纵着这股力量开始撞击眉心门户,祖窍外星光也在闪耀,两者彼此呼应,更加剧着内心的渴望与冲动。 咚!咚!咚! 一次又一次的撞击,项稷的精神力在飞速消耗着,但他习练两幅精神图录,质量与数量远超寻常三关武师,这一层门户对他们来说也许极难撞开,可于此身而言,并不难。 唳! 霎时鲲鱼跃北海,大鹏翱九天,两者上下一撞,便硬生生凿穿了那层无形门户。 一声巨响顿时迸发脑海内,如天雷勾动地火,项稷浑身剧震,祖窍神庭针刺一般,星光一下子冲了进来,融入头部并蔓延向全身,一股清凉的气流泄露出来,他双目刺亮,竟有精光闪烁,眼前的世界再不相同。 星光炼化入体,此刻由眉心祖窍绵延全身五脏六腑、四肢百骸,这清凉气流很微弱,却可以感受到一种亲近的气息,好像自己的双手一般,念动之间,便可掌控自如。 而当这些力量全部融入体内后,项稷只觉得脑袋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再看周遭,荒山野岭的寒风呜呜作响,可以听到湖水被掀动,溅起的涟漪声,很多回忆都涌上心头,过往种种,事无巨细,甚至很多遗忘的事物,都一一浮现在眼前。 除此之外,诸多武学语句,姿势图录,运劲手法等往日里不能够理解的段落,此时也都生出诸多明悟,思维无与伦比的清晰。 且就连他的肉身也发生了变化,本就是七尺之身,仪式完成后更是直接增高到了九尺男儿身,腰围臂围相较此前也大了一圈,肌肉块块隆起,大筋紧绷如弓弦,自鼎中走出后更显身形魁梧,如一座黑色铁塔,一头发丝都染上了些许暗红,眉毛和瞳孔内不时闪过赤光。 而在胸膛心脏所在,则有血色纹路盘绕成了一个经书般的图案浮现,那是这一序列的象征·武经,细细看去,会发现这本经书共有五页,分别对应着项稷研习与创出的武学招式,是属于他自己的‘心血武经’。 到最后,这武经便会升格为奎宿的‘武库’,统管天下之武,位通真武;出现这样的印记,也意味着仪式完成,十步武夫已然成就。 十步百人屠,心血铸武经,便是如此。 “这股力量,果然不同,我的精神意志炼化了足足一百零八人的怨气,已然化作了武道意志,锋芒毕露,而我现在就有一种感觉。 一种可以将武学化形而出,随心所欲驾驭的,感觉!” 项稷喃喃自语,他的武道意志与外放气劲融合,竟凭空凝聚出了一头展翅翱翔的雄鹰,翼展覆盖十步之遥,纵横长空,抬爪一抓就将一块一人高的巨岩捏了个粉碎,而后陡然一变,又凝聚成了一簇簇跃动的雷霆,噼里啪啦的炸响着,随意一轰就打出一方寸深的坑洞来,一片焦黑。 继而这股力量扩散成烟云,在他身上攀附凝结,化成一个高达一丈的上半身人形,面容与项稷一般无二,赤裸健硕如古神像,一个呼吸就掀起狂风,双臂一个舒展就横扫十步以内的山石草木,就像是他整个人都铸就了法身一般。 而在他一念间,这三米高的人形就又猛地崩散成十八股流光,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十八般兵器齐现,全部凝聚成劲气般的产物,他更如同自小习练一般,对百兵有着莫名的熟悉与亲近。 要知道,气劲凝形本该是五关武师的手段,他却在完成仪式后仅凭三关便可做到类似的效果,气劲通武化百兵,这正是人间武库权职的入门显照。 而跟着,项稷一声长啸,如同火山喷发般一大簇殷红气血自他每一处毛孔中冲起,形成滚滚狼烟飘荡,足有三丈高,笼罩周身十步之地,形成一种烟霞般的‘场域’。 什么?!山洞内,静修的赶山客一下子被惊醒,整个人都生出了一种昏昏沉沉的感觉,在那狼烟临近之地,他一身血气都运转晦涩,内劲竟也被禁锢体内,无法外放! “这是···哪一条序列?” 他心头一寒,对于神通序列也只是听说过,知晓二十八宿,但相关的权职与名称却是一无所知,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所能触及的。 荒山之顶,项稷缓缓张开双手,那气血狼烟不断飘荡,更有团团紫雷爆发,让他明白了,十步武夫的神异,是为何物。 武夫者,气魄也! 十步之内,气魄无疆。 属于武夫蜕变后熔炼百人魂魄的武道意志与劲气外放相合,便会诞生出属于十步武夫的第一种神异·气魄,即凝聚化形出对应的武学意象与自我意志,笼罩十步之内,是精神力与内劲融合出的‘有形气劲’,能与己身协同杀敌,甚至威能更劲,外放时更能够震慑自己境界之下的其它武者,禁锢精神意志,就如同遇见自然界的天敌捕食者般,失去反抗能力。 而第二种神异·血气狼烟,则是肉身吸收百人生命精华后的本源蜕变,血气壮大达到能够如劲气一般外放的层次,形成淡淡的血色烟雾,冲天而起,是谓狼烟,影响范围同样是十步;而狼烟笼罩下,其他人的血液与劲力都将运转晦涩,不再如臂指挥,甚至被压制在体内无法外放。 夫血者,当如狼! 十步之内,烽火狼烟。 有此二神异的压制,方才显出神通序列对常人的绝对优势,同层次几乎就是碾压。 这也正是从未有平民推翻过世家的缘故,差距大到绝望,神通序列被垄断,光凭基础武道根本无法对抗。 “难怪公孙越能以三关之身位列七十二位,令诸多四关武师都惊惧忌惮,甚至成为了追击虎魔的主力,神通序列,的确大不相同。 有此提升,哪怕不动用一百零八剑与斗转星移,我也不逊色四关武师,正面对抗亦可杀之,若无神通序列在身,就是面对群攻也可从容败之。” 项稷对己身实力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已然无惧于四关层次的普通人物了,除非是同样掌握了入门权职的神通武者,其他的已如插标卖首,皆是土鸡瓦犬。 此刻,他蓦地想到了公孙越之女土蝠序列的神异,是魑魅、魍魉两种权职,还是魑魅魍魉与另一种权职? 自己出身问题摆在那里,对于神通序列的情报还是知晓太少了,唯有借助官府才能查阅,正好临近灵丘县衙,干脆申请在这边查阅一番好了。 十步武夫之后的层次也该早点知晓才是,毕竟这世上,不会有人嫌自己实力强,知道的东西多。 “恭喜兄台仪式圆满,成就神通!” 片刻后,直到一切异象散去,赶山客才走上来道喜,避开了此前的仪式种种。 这也是在表明自己的亲近态度,若是他人可未必就有这份定力,灭门之祸也让他有所改变。 “赶山兄不必多礼,早先我跌落悬崖,正是承两宗之情才开启石门得救,有了机缘与突破,门内种种我不会隐瞒,待到秋老虎苏醒,我一一告知你们,所得骑射之术也不会藏私,钥匙与秘籍皆在这里,当物归原主。” 项稷见他到来,面露和善,直接自黑木匣子里取出了箭矢钥匙与血祭秘籍,没有一丝留恋的递给了赶山客。 地宫虽好,但终究不是他的,能得机缘已是运道,不可贪心蒙眼。 接过钥匙与秘籍,赶山客没想到项稷竟也愿意分享出地宫内的秘术与见闻,事实上他完全可以隐瞒,甚至不透露出自己进入了地宫,就连秘籍与钥匙也完全可以凭借着实力与救人的恩情占据囊中,他与秋老虎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但眼下,对方却并未如此,而是真诚待人,不仅还回了钥匙与秘籍,还愿意分享所得的机缘,这就是截然不同的意义了。 再联想到此前的救命恩情、报仇灭教与思考,赶山客面色一肃,彻底下了决心,拱手一拜道“兄台于我、与两宗皆有恩情,我等自微末市井间摸爬滚打崛起,绝不是知恩不图报之辈,今日种种折服我心,愿追随同行,共赴洛阳!” “好,有兄台此言,虎魔之事我也会追查到底,将之手刃以祭奠亡魂!”项稷心中欢喜,面上却依旧肃然,上前一步将赶山客扶起,紧紧握住了他的双手,连连称好。 他同意,秋老虎基本也是稳妥了,等若于他直接多出了两位四关武师级助力! 这样的实力,在眼下已然足以纵横一州之地,就是县令也才堪堪五关而已啊,县尉也不过三关,县丞才有四关的实力。 如此,到了洛阳,他也可以借两人之力培育班底,打造属于自己的势力。 荒山顶上,两人就灵丘局势交谈半响,此刻已然至翌日辰时,一方金白二色杂糅的天穹显现出来,东方,紫气如烟,袅袅升起。 朝阳初升,一大片的紫气东来,氤氲如雾,几乎遮蔽了小半边的天穹。 这像是某种吉兆一般,笼罩在灵丘县边缘,仿佛也在庆贺一位十步武夫的诞生。 “哈,哈哈,哈哈哈!” 项稷举目望去,只见官道之外烟波浩荡,江海无极,云垂天外,如龙饮水,不自禁心怀大旷,纵声长啸。 这大汉十三州,天下龙虎前列,当有他一席之地! 今日起,他便有了与那些世家传人争雄的底气,便看一看,谁才是那龙虎交汇的真正人物! 第40章 山海皇极见群宿,入京之路冀州来(6K) 四月二,白虎值。 宜祈福祭祀,忌盖屋上梁。 旭日东升,金霞遍照石桥碧湖,一夜安眠,灵丘百姓早已外出忙碌,长街上炊烟袅袅,人声如潮。 县衙之地位于长街正中,两堵方墙正将周遭屋舍店铺隔开,一家独大。 “还是这一身穿着舒服。” 东街铺子里,项稷置办了身新衣裳,依旧是斗笠配黑色大氅,将背负的黑木匣子遮掩,内辅青衣。 以他如今九尺之身伫立长街上,当真如鹤立鸡群般,路过行人不时投来目光,啧啧称奇,一些功夫在身的江湖客更是察觉到了一种危险气息。 这个壮硕青年绝不简单。 “捕头英姿勃发,应是你衬的这衣衫更不凡才是。”秋老虎笑着开口,面色还有些微白,伤病未好,但毕竟是四关武师,已经恢复了行走之力,剩下的治疗光凭内劲愈合也不过数日之功,也就不愿劳烦自己的医师友人了。 项稷闻言笑而不语,自从赶山客选择跟随他前往洛阳后,这位秋老虎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他们二人几乎前路已尽,要想更多的荣华富贵,重立宗门,乃至武道突破,最好的选择自然是追随他。 更何况这位翻天鲲也是真诚待人,一见面便将地宫内种种告知了他们,就连那武灵射术也没有私藏,只可惜他们资质愚钝,理解不得,只好等待日后项稷掌握后的传授。 “只是,今日还免不了与县衙打交道,欢喜僧与教众赏金加起来足有五百两银子,足够咱们前往洛阳的盘缠了,就是到了那里也能有余钱使用。” 赶山客看了一眼长街对面的县衙,神色复杂。 他们两大门派可以说是被灵丘县令的一手制衡之术给收拾的明明白白,就连欢喜教也被牵连着灭掉,崔家与赵氏一下子没了触手,整个灵丘只有官府一家独大! 自始至终,那位五关县令都不曾出手过,但却不动声色的将权力收拢回来,显然是要将灵丘打造的铁板一块,驱逐其他世家的干预。 “无妨,我也正要在灵丘县衙内查些文献,你们若不愿多留,在外候着也可。”项稷摆摆手,以追风捕头的身份借阅神通序列的相关书册不是难事,以他如今的实力也不会有衙役做出什么蠢事。 秋老虎与赶山客对视一眼,摇摇头道“我等还是跟着好,以免横生波折。” 三人一路穿街过巷,来到了县衙门前,守候的衙役就算不认得项稷,那也是识得赶山客与秋老虎两位地头蛇的,分出一人接待,另一人便匆匆入内禀告去了。 不多时,一阵爽朗笑声传来“哈哈哈,贵客临门,岂能驻足门外?太生分,还请进来说话。” 到来的是县尉,当初的断臂已然接上,只是面色还有些苍白,见到项稷时却忍不住神态微变,眼底有一丝惊惧之色,显然也是知晓昨夜他斩杀欢喜教主那位四关武师的事情。 县令呢?赶山客与秋老虎却是有些意外,他们这几乎就是三位四关武师临门了,就一个三关县尉迎接?按理说那位县令也该露個头才是。 “虎魔显踪,笔判生死·公孙越重伤,故而县令与县丞齐去前往查探,一路往冀州方向去了,县衙内暂由我主事。”看出了两人的心思,县尉言简意赅的道出了缘由。 虎魔!一听这个名字,两人神色就冷冽起来,深仇大恨不会忘却,迟早要清算。 “既如此,我也不久留了,此行目的有二,就劳烦县尉相助,一为赏金,欢喜教主及其教众全部覆灭;二为借阅藏书,我要查看三关官职所能解封的星宿序列书册。” 项稷不愿久留,直接告知了自己的目的,欢喜教主被杀就在县衙附近,他们自然知晓,邪教覆灭也可探查验证,做不了假。 官府内职位分级明确,能查看的神通序列自然也不一样,位置越高看的就越多,仪式与忌讳也就越详细。 “应尽之力,谈不上劳烦,银两我吩咐差役送来,至于藏书,就由我领着捕头去吧;两位请移步院内,自有衙役招待。”县尉点了点头,吩咐好事情,差人领赶山客、秋老虎歇息后,便在前引路,带着项稷来到了县衙的藏书室。 这里算是官府重地,足有三重关隘把守,武师捕头平日里也会在此坐镇。 县尉引路,畅通无阻,推开尽头的红漆木门便见到了一排排耸立的书架,上面堆积着竹简与丝绸缣帛,分类很明确。 项稷想起当初朱黑皮送来的抄本,这些东西是不容外泄的,完完全全被官府与世家垄断。 “捕头,便在此处看完吧,规矩你也知晓,我就不多言了。” 县尉也不打扰,说了一句就背过身去,闭目养神起来。 “这种垄断手段也让天下才子只有两条路,要么投靠世家谋求序列,要么进入官府步步晋升,我这般出身微末的草根亦没得选。” 项稷幽幽一叹,翻看起一摞摞竹简来,第一个查看的便是奎木狼,想要知晓十步武夫之后的职介。 奎木狼:主管人间武库戈矛、沟渎池庭、风云雷电之司。 入门·十步武夫,一关·风雷甲尉,二关·武府庭主。 角木蛟:主管人间将军兵甲、雨泽延生、农田耕稼之司。 入门·坤山夫长、一关·雨泽校尉、二关·万岳督军。 “神通序列也如武道一般分列天关?不对,武道是后神通而出,也许正是以此为参照。” 项稷大概有了了解,等自己五关后,也该差不多能知晓二十八宿序列的全貌了,继续向下,他很快就发现了全新的序列,是此前职位所不能探查的。 井木犴:主管人间天色昏暗、池塘坡井、桥梁大水江湖、鱼龙介族之司。 入门·荒山钓客,一关·湖伯,二关·江君。 毕月乌:主管人间天地开泰、朱轮宝盖、边兵守境封疆安宁之司。 入门·朱轮散骑,一关·开泰都尉,二关·封疆领军。 参水猿:主管人间将军权衡境域、杀伐冤仇、劫夺忿悦之司。 入门·绿林好汉,一关·忿仇金刚,二关·七杀人雄。 “女土蝠序列,这不是那位笔判生死·公孙越的途径吗?” 蓦地,项稷见到了一条熟悉途径,顿时一翻竹简仔细查看起来。 女土蝠:主管人间裁缝衣物、嫁娶聘偶、阴凝大风之司。 入门·魑魅魍魉,一关·裁命无常,二关·御魂阴帅。 除此之外,还另有记载的其他自上古部落时代流传下来的残缺序列,诸如凶邪黑兽、大巫、烛照、幽莹、大天魔、大天妖、浑天、世尊、鬼神序列等,记录的很零碎,目前官职也只能是知晓,九成九都不能查看,需要县丞级别或银章捕头。 唯一显露出来的是一条名为·伊水之蛇的残缺序列: 入门·鲜山鸣蛇,一关·阳水化蛇(形如蛇而四翼,其音如罄,掌大旱、引大水之权柄)。 要想知晓从古至今最完整的序列,恐怕只有那本封藏在皇宫深处的‘皇极经世书’才能洞悉,亦或是那本早已失传的‘山海经’,内里记载着人族自茹毛饮血时代最先临摹拓展出的蛮荒序列,无比原始。 “山海经,难道记载的那些异兽古神都是原始序列?罢了,太遥远,眼下的风雷甲尉仪式也暂时不急,需要踏足五关后才能进行。 如今我自二关突破三关,仪式功成,易命图也该有所变化,破星升格了。” 放下竹简,项稷心神沉入脑海内,这里无人打扰,甚是安全,正好借机稳固己身。 精神世界内,古朴的易命图轮转长明,扩散开一波又一波潮水般的紫色光芒。 而在元神小人所在,属于他的那颗青烟环绕的黑色孤星猛地变大,于原有基础上又粗壮了一圈,外围的一抹白色罡气猛地内凹一卷,让整个命星都发生了变化,黑色褪去,整个星体都化成了青色! 且,这颗青色的命星上浮而起,开始环绕着一道星辰虚影而行,冥冥中正与天外群星相对应,由孤星晋升成了‘辅星’! 且在辅星之上,亦有星光交织成两个大字:天虚。 天虚、破碎双辅星绕破军而行,是为北斗第七主星之从属。 缭绕星球表面的一朵朵的祥云将天虚辅星托扶起来,跟着在青云中燃烧起了虚幻的火焰,远远望去就像是一轮青色大日笼罩在了元神天地中一般。 由云而成火,这正是上乘命格。 破星升格,后天易命! 自那天虚辅星之内,骤然射出一道光与他交融,青火覆盖的星体表面更是形成了一张面孔,变成了他的模样,一股青色的强光开始在项稷体内闪烁,蔓延向脚底,双足下方的第三颗穴窍命星缓缓亮起,跟着点亮! 后天改命·青色品级·侵掠如火。 熊熊! 刹那间,一股离火劲自项稷打通的穴窍中升腾而起,与震雷、坤山共鸣,但却充满了侵略性,似乎并不与二者共存,但却跟降三世明王格外的契合,是谓‘明王忿火’,反而可以将那种打熬身体的手段化作杀敌之术。 他体会着离火劲在体内游走,浑身都炽热了起来,肌肤殷红,跟着竖起一根手指,气劲外放,顿时一簇火焰在指尖升腾燃烧起来。 轰!霎时筋弓脉弦触动,项稷猛地一挥手,一大片火浪顿时自掌心喷薄而出,绚烂弧光照亮黑暗,灼热劲气扑面而来,犹如一轮残阳般笼罩在身前十步距离内熊熊燃烧。 气魄,出来!下一刻,他眼底赤光一闪,动用了十步武夫神异,大片大片的离火劲顿时自毛孔间升腾起来,宛如他整个人都在燃烧一般,披上了一层赤纱火衣,一轮脑袋大的红日缓缓凝聚而出,出现在了他的脑后,炽热之感顿时提升了数倍。 “好,很好,这样一来,到了洛阳我也可明里以离火劲示人掩盖身份;暗地里以震雷劲化身霸王传人混淆视听,将桃侯与平皋一脉拉下水。” 项稷收敛火劲,发觉这股力量瞬间爆发虽然不如震雷劲,但持续的灼烧与攻伐却很稳定,催发明王身起来两两相合,威能更添三分。 但催动离火力时,另外两股坤山、震雷劲却是无法同时运转,虽因易命图之力共存于体,但并非就融洽了,若想统合调动,还需他日后自行开创武学来统御。 一门对应乾坤八卦的万象武学。 与此同时,易命图上,属于他的信息也发生了变化: 命主:项稷·字山河。 命格:上乘青色命格·富贵人家·多子多福。 命星:辅星·天虚星(操孤星而绕主星行者,亦有己身光辉轨迹,较为出众)。 根骨:十万里挑一·璞玉无双。 后天命格:不动如山·动如雷震·侵掠如火。 天机:黑·观星、青·龙精虎魄;青·斗转星移。 武道序列:三关武师,奎木狼序列·十步武夫。 道果星图:奎宿星君(缺失·星光渐熄,而位不见王影)。 武学招式:紫雷刀法,鹰爪功,降三世明王身,长江三浪叠,鲲鱼图,大鹏图。 寿元:四年又七十八日【三关增寿一年,序列入门增寿一年】。 战力:五虎之力·十步武夫。 “五虎之力源自十步武夫的提升,可这奎宿星君?又是何意,难道二十八宿代表的神通序列,就是二十八位星君的道果?走到最后便是继承他们的位置? 那二十八宿之上的四灵呢,九野九天之主呢?也是对应的星图果位?” 项稷浮想联翩,也许上古流传下来的二十八序列并非那么简单,秦皇汉武一生致力开辟的武道可能就是为了改变什么。 要知道分管二十八宿的乃是九天之主,中央钧天主:东方苍天主:东北变天主:北方玄天主:西北幽天主:西方颢天主:西南朱天主:南方炎天主:东南阳天主。 他们的权职与力量又该如何?是否又有道果留下? 还是说,都已成空,留待后人继承··· 一声轻叹,眼下以他的层次而言思考这些还为时尚早,入京求学,进入洛阳书院才是要事。 如今已是灵丘,位处边缘,由幽州南下冀州,而后西入司州进洛阳,前往书院,也算是一条较快的路线了,数月足以达成。 “洛阳书院,阿德似乎也在那里,算是大儒卢植一系。” 项稷放下手中竹简,思绪已经穿山越岭飘向了洛阳,天下最繁华富贵之地,强者云集,又会是怎样的风景? 一旁闭目养神的县尉见他阅览完毕,伸手便推开了红漆木门。 两人回到县衙院落里,赶山客与秋老虎已等候多时,一旁还立着一位衙役,见到项稷到来便送上前一方木盒,内里盛装的正是五百两银子。 “带上吧,我们该动身了。” 项稷扫了一眼,后面的赶山客便上前将盒子收下,脚步一迈便走出了县衙大门。 直到三人离开后,一道身影才缓缓自屋檐上落下,是一位锦袍高冠的中年男子,他目光深邃,遥遥望着三人离去的身影,露出了微不可察的笑意。 “县令大人,属下已按照您的安排完成;按照探查的痕迹来看,尸体都缺失了心脏与头颅,举行的仪式应是奎宿·十步武夫。”一旁的县尉拱手一礼,深深低下了头颅。 “我已知,便添入榜单上吧,不是世家势力遮掩,可没有人能隐瞒自己的序列。”来人淡淡开口,竟是那位对外宣称追击虎魔去了的县令,却并未离开县衙,依旧盘桓在这里,实在诡异。 唯一离开县衙的,只有那位四关武力的县丞。 而在长街上,早先稀稀拉拉的人流此刻却团在一起,一股脑的挤向了布告栏所在。 “一月一换的龙虎榜出来了,今次不知可有新人上榜,老人换位?” “我看很难,那些世家子弟大多雄踞一方,若无机缘,彼此很少都有交手的机会。” “别废话,赶紧让开,大爷看完还要回酒摊子上吹牛去呢。” 喧闹声中,布告栏前已然多出了几位官差的身影,他们撕下过期的布告,缓缓将手中缣帛所制的榜单挂了上去。 龙虎榜! 这一挂可就引动了所有人目光,各个挤着上前,有的人头巾与腰带都被挤掉了,有人鞋子被踩翻跌落,还有的腰包都被光顾了七八圈,一片混乱。 “嚯,这前五十都没什么变化啊,汝南袁家依旧是一枝独秀,弘农杨氏位居第二,皇甫家传人似乎也出世了,排上了一百零八名,填了那位翻天鲲的缺,哪位主不会冲入前一百了吧?” “原本七十二位的笔判生死·公孙越居然还升了,提到了第七十一位,战绩是对抗虎魔?” “白马寺小圣僧与东海公子自从涿江一役后出关,排名各自都提升了,分列七十五与七十四;还有那位血头陀竟然也提到了一百零五,他也参与了虎魔那一战?” “嘶,真正生猛的还是那位翻天鲲啊,你们看他竟然成就了三关层次,还击杀了四关级别的欢喜教主,覆灭了整个邪教,排名直接提升了十八位!” 望着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不少人都惊呼出声,而后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那一次性提升足足十八位的璀璨名讳。 往日里可不曾出现过提升这么生猛的人! 姓名:楚姓字山河,涿郡楼桑村人。 武功路数:筋弓脉弦·三关武师,修行‘降三世明王身’,擅长刀法并领悟刀道锋芒,身怀精神武功,拳脚功夫为鹰爪功,自创招式·长江三浪叠。 战绩:逆杀四关‘欢喜教主’,灭欢喜教。 神通序列:奎木狼·十步武夫。 排名:九十位。 道号:翻天鲲。 身份:追风捕头。 评价:雄姿英发,正是今日风貌! 雄姿英发,正是今日之风貌! 望着这句话,也不知多少年轻人的目光闪亮起来,心中满是憧憬。 这就是他们心中的江湖,快意恩仇,扬名天下! “天下龙虎,何其多也,真叫我期待。 只可惜故人当面,遗憾不能相见,来日方长啊。” 项稷嘴角微扬,瞥了一眼人群西南角,伸手按下斗笠,转身消失在了人潮中。 不远处,一个赤袍和尚自人群中走出,望着那龙虎榜上第九十位的位置,神色复杂,而他的耳畔竟也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你可得小心些,如今灵丘县衙一家独大,抓你立功可是轻而易举。” “伱不准备抓我?还是因为破入了三关武师,不屑以境界压人,与我一战?”血头陀攥指成拳,有些不甘。 当初相见时,他可是遥遥领先这位翻天鲲,甚至都不曾将之放在眼中,可仅仅第二次相会,对方就追上了他,第三次再见,已然超越,甚至让他都生出了几分无力。 项稷遥遥传音,斗笠大氅的身影越来越远“恩怨两分,抓你是公差,但这是代郡不是涿郡,自然是灵丘官府忙活的问题;放你是私情,盘山之上你多有出手相助,我不会忘记。 今日一别,再见面时,我会掂量一番你的进步。” “你真就这般自信?虽然此前一役我身受重伤,但也看清了三关之路,破关不远矣。”血头陀也非常人,很快调整好心态,他有自信去追逐,天资不弱于人。 项稷闻言悠然一笑“自然,因为我不愿手中之刀寂寞如雪。 很多崛起于微末的人,在打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后便忘记了自己的宏愿,消磨了自己的雄心,也湮灭了自己的豪气。 不再自信,不求进取,只是想以前辈的身份来抵挡和打杀成长的后辈,这是没自信——对自己,没有自信。 而我不同,说是自傲也好,不知所谓也罢,恰恰就拥有着这份自信,属于自我的,自信! 要想与我为敌,你必须努力,全力的追赶,好的对手有很多,宿敌却只有一个,你只有成为最好的那个,才有和我在一起角逐的权力,这个权力,只有当你成长起来,变强的时候才能得到。 即使仅仅是向我挑战的资格,你也要拼命角逐,才可争到。” 望着那远去的大氅身影,血头陀久久无言,他不禁想起,在很久以前,有一个人曾告诉自己,男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总是看着自己前面的一个男人的背影长大的。 现在,他又在看着谁的背影? 第41章 鄚县张家,药王图录(7K4合章,求追读) 四月十七,明堂值。 宜祈福,忌栽种。 冀州河间郡鄚县,一座看上去颇为宏伟的大宅高耸,朱红大门,门前坐卧有两头石谛听,目光威严,注视前方。 两名捕快驻守大门,目不斜视,腰挎长刀,身上透出的凌厉之气,令得长街上行过的江湖武林中人忍不住加快脚步,不敢多看一眼。 这是鄚县的衙门所在,是此地最大的势力,就是祖上阔绰过的地头蛇张家也逊色一筹,四关层次的家主也不能在五关县令面前翻起什么风浪。 县衙大厅内,一县掌权人,鄚县县令却在与一位少年人谈笑风生,两人身畔还立着四道身影,若叫县内民众见到了,恐怕会很意外,以往喝令一地的县尉与县丞竟然也在作陪,甚至望向那少年人的目光都隐含忌惮,实在怪异。 “呵呵,久闻翻天鲲之名,今日一见果然不俗,不知涿县县令近来如何?昔年求学之时,我等也有过一面之缘。”鄚县县令提及涿县县令,目光微动,想要打探一些消息,消灾楼作乱的事情其他州郡也有耳闻,但具体如何可不知晓。 项稷见状笑道“一切安好,立功之后朝廷有所嘉奖,范阳书院里也派来了人手历练相助,说不得过些时日便要升迁呢。” “那就好,那就好,故人蒸蒸日上,我也心中欢喜啊。 说来也巧,当初涿县县令上报的文书已经审批下来,小友已然晋升为青绶捕头,地位不下于寻常县尉了,虽没有处理政务的实权,但缉拿之权却是实打实的好啊。” 县令闻言神色更和善了几分,袖袍一鼓一瘪间手中就多出了一枚青色官印,流露朦朦清辉,上留二字·追风。 青绶捕头,位次于银章捕头,非三关修为不可担任,品级不下县尉,但却无政务职权缠身,独享缉拿镇压之权,称得上自由。 事实上,从涿县之事后,项稷的身份便不仅仅是追风捕头那么简单,而是成为了‘卢氏’一系的分支势力,甚至前往洛阳书院求学都是以卢氏的名额来完成,这就完全不一样了,不再是任人拿捏的‘草根’。 “劳烦县令费心了,我在鄚县并不久留,只是途径歇息,不必多虑。”项稷接过官印,将自己原本的捕头印放在桌子上,心中渐渐有数。 他没有比肩老狐狸的城府,只有一身根骨与武力,捕头体系正合他心思,官府之职不是他这种庶民出身‘现在’能做的,没有世家背景根本不可能,来日若有机会,参军或往凉州也是不错的选择,那就是真正的实权与兵权了。 听到这话,县令虽然神色没有变化,但言谈间已然松弛了不少,不过几句便起身送客,由四关层次的县丞将三人送至了厅堂门口,离开了县衙。 片刻后,县尉松了一口气,上前道“大人,他们应不是为那件事而来。” “不要多管,那些家伙想要趁机兴风作浪,提升自己的序列权柄,那就由他们去闹,咱们担不起。”县令面色微肃,不知在想些什么,没有多言,一挥袖袍便走入了正厅中,处理政务去了。 出了县衙,项稷三人饶有兴致的行走长街上,观赏鄚县风光,这是与幽州不同的风土人情,冀州整体都要富庶得多。 正中冀州为中土,亦为九州之首,是仅次于司州的大州,门阀云集,诸多一流门派也鼎立于此。 河间楼,为河间国内数一数二的酒楼,以河间醋鱼与大河曲酿闻名,是冀州有名的美酒陈酿。 项稷带着赶山客与秋老虎来此,三人气质各异,虽然劲气内敛,却依然有着不俗之感,吸引了不少目光,小二心中有些发怵,但还是勉强露出笑脸,将其迎上去,不过却不自觉地离三人有些远,总有种刀剑迫近的刺痛感。 临近傍晚,酒楼中已有不少人,冀州又是富庶之地,江湖中人不少,一些名门大户也有,带着护卫,在这里饮酒交谈,大江南北的异闻,各路消息交织,有真有假。 “张家最近可是热闹,据说为了那位小少主可是费尽心思想要搭上冀州书院的线呐,连昔年小医圣张仲景结交所留之物都要奉上。” “嘿嘿,说起张家,那还真有一桩趣事赶上了,这些时日不知怎得他们跟河间国有名的草上飞杠上了,似乎坏了其好事,便被盯上报复,日夜行窃,每次都还要在府中留下字条气人,可是让张家不少人急得脸红脖子粗。” “这我倒是听说了,有人讲那草上飞今天又去光顾张家了,不知会窃走什么东西,那家伙实力只有三关层次,可轻功却是一等一的标志,就是四关武师当面都偷的走物件。” 项稷坐在窗台畔的席位上,静静听着鄚县内的消息。 鄚县张家,这是鄚县中的地方豪强,传承久远,据传是张良后裔的一条微末分支,家传一门《巧变千幻》的双枪枪法以及一门《一心二用》的武学招式,号称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变化万千,走灵巧之功。 而他们所提及的小医圣更是了不得,乃是当代药王传人,日后开创出伤寒杂病论的医圣张仲景,因为同姓张的缘故,路过鄚县时曾得到很多张家的帮助与结交,故而留下部分机缘,也为当时刚出生不久的张家小公子治病把脉,治愈了顽疾,并留下了一副药王图录,相传还涉及到了另一位小神医华佗。 不过这草上飞倒是让他有些在意,似乎有一条神通途径的入门仪式,就是草上飞。 同时间,鄚县门口。 残阳下,一名腰间挎刀,身穿青袍白衫的青年迈步而来,早已在门口候着的鄚县豪强,张家家主顿时眼前一亮,远远地就迎了上去“天日刀莅临,我鄚县今夜必定星光灿烂,张奉在此有礼了。” “张家主客气,阁下虽是分支,但追根溯源,宗族主脉祖上也是张良之后,不必如此多礼。” 刘阳微微颔首,他眸光平淡,语气也随意,他出身乐成刘氏,在这冀州也称的上世家,又入冀州书院拜师功成,成为真传学子,自然身份显赫,而今更是位列龙虎榜上第九十五位,一时风头无量。 须知上一代他们家族便有一位人杰刘淑崛起,桓帝在位时授以议郎,再升尚书,又升侍中、虎贲中郎将,虽因第二次党锢之祸牵连入狱,但在这河间国也算得上庞然大物。 “天日刀请,河间楼上略备薄酒,为阁下接风洗尘,儁乂,来见礼,若能得这位龙虎指点一二,你也可早日踏足五天关。”张奉不以为意,依旧笑容满面,他家虽在鄚县是豪强,但早已与张家宗族失散,徒有张良之后的虚名,又如何能跟冀州书院、乐成刘氏平起平坐? 他话说完,身畔一个十岁的孩童顿时上前一步,对着这位天日刀行了一礼,其正是当初为张仲景治疗并‘提前’取下表字以期安康的张家小公子。 “张家主费心,这孩子天赋尚可,我今日考校一番,若是足够,未尝不可指点一二,但能否去冀州书院旁听,就看你们的诚意了。” 刘阳点头,神色中隐含傲意,眼眸往旁一瞥,张奉顿时让开半个身子,与这位天日刀并肩而行,只是脚步却有意落后了半步,另外几名家族长老则跟随于后,一言不发。 看一行人走进长街,鄚县边缘一些江湖散人顿时露出意外之色。 “冀州书院天日刀,乐成刘氏的才子,居然是这一位到了鄚县。” “龙虎榜上第九十五位的年轻人杰,乃是筋弓脉弦·三关武师,据传已经在举行神通仪式了,就是一些达到了金肌玉骨·四关层次的武师也不是对手,这一脉的‘天日九转’可是威名赫赫。” 不少人都投来目光,震惊于前一百位的年轻龙虎竟然出现在这里。 要知道,距离洛阳书院书院考校招生,也只剩下两月的时间而已,这位主竟然不去掺和那场盛事。 ··· 河间楼内,项稷解开大氅,摘下斗笠,将背负的黑木匣子放到了桌上,寻梅刀与听风刀左右摆放,寒光烁烁,青白二色映出荧光环绕左右,霎是奇异。 百炼利器?! 同样是靠窗的位置,一个五短身材的鼠须男子眨巴着绿豆眼看来,当见到足足两口百炼利器摆放在黑木匣子上时,不禁有些口干舌燥。 “好好好,刚从张家大丰收出来,就又撞上了机缘,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这正是我的机缘。 看这俩家伙五大三粗,跟在那少年后面,多半是随从,说不得就是张家或者附近哪個家族的少爷出来厮混,嘿嘿,这种人手我可最有经验了。” 那鼠须男子眼放精光,一下子雀跃起来,不动声色的离开席位,双手背负在后,朝着项稷的座席走来。 奇怪的是,自那后负的袖袍里,不住有黑色的粉末洒落,与漆黑的地板融为一体,无人发觉,反而随风飘起,开始向周围蔓延。 嗯?一些食客莫名打了哈欠,泛起困来,也没觉得古怪,只当是喝多酒,有了几分醉意。 跟着,那鼠须男子弹指一震,一连数颗黑色的弹丸飞出窗外,凭空就是一炸。 砰! 霎时窗外洒落一片火光,颜色各异,引发阵阵惊呼。 楼内众人也纷纷投去目光,甚至还有人离席扒到窗口前观望。 项稷三人也微微起身,转过脸看向窗外,那些青紫火光在空中随风飘舞,宛如白日鬼火一般。 可暗地里,他们却是在内劲传音不断“这人傻子吧,眼睛都快扒到刀上了,还磨磨蹭蹭往这边挪?” “公子,他只是三关武师,看不透我们实力,多半是当肥羊了。” “这样吧,陪他耍耍,要是无事发生那就当看乐子,若是他真敢下手,就扒光了丢出去。” “好。” 三人都是四关级别的实力,自然能注意到那鼠须男子的小动作,只是没有放在心上,任其自己露出破绽。 近了! 五短男子自信一笑,鼠须都翘了起来,一股特殊的力量开始影响周遭人的五感,产生偏移错乱之感,就连赶山客与秋老虎都被影响,眼底画面扭曲,所感知到的距离或拉长或缩短,与现实产生了偏差,尚且以为那人还离得远,并没有走到面前。 继而这家伙手臂无声无息拉长放大,袖袍鼓荡如洞口一般就罩向了黑木匣子,没有一丝声音传出,想要行窃。 望着窗外风景,项稷笑而不语,属于十步武夫的气魄化作骇浪一冲便扫灭了诸般影响,让赶山客与秋老虎也清醒过来,见到了他使的眼色。 砰! 一刹那,赶山客毫不客气,抡起巴掌就扇在了那窃贼后脑上,这可是四关级的一象之力,当场就让那鼠须男子直翻白眼,脊柱骨挺得笔直,两腿绷紧狂颤,口水鼻涕一下子喷出来,差点当场晕死。 也不知什么东西保住了他,化作一片白色光幕炸开,挡住了赶山客之力,竟然只是身子发软,颤抖着想转身,结果这时候面容憨厚的秋老虎挤上前来,嘿嘿一笑间一巴掌就盖了过来,砰的一声印在了窃贼脸上。 我你··谁啊?俩四关武师冒充什么随从啊!哪家这么奢侈!那窃贼心头狂骂,却根本反应不及,被当场撂倒,歪歪斜斜的趴在了地上。 “俺是耕田嘞。”只是赶山客很不厚道,又上去补了一脚,咚一声跺的整个楼层都是一震,不少人目瞪口呆,震得筷子碗都掉了,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自始至终,项稷都只是笑眯眯看着,没有出手,此刻也依旧只是使了个眼色,示意两人扒衣搜身,清点收获。 赶山客与秋老虎也很利索,三下两除五就把这五短男子扒的只剩下短裤,而后拎起来左右晃三圈,抖手一甩就扔出了酒楼,观其飞行轨迹,多半是栽进鄚县门口的小树林里了。 而在其身上,却是搜刮出了不少东西,一张记载着刀法的缣帛,一张抄录着‘分心二用’技巧的金叶子,一部泛着药材清香的兽皮图录,还有一方装着何首乌的木盒子,甚至还有两枚玉镯,值不少银子。 这一幕看的周遭食客瞠目结舌,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有打劫的? 不过,这似乎又不是打劫,而是盗窃未果反被人劫了? “这点本事还学人偷东西,歪门邪道,没点眼力劲。” 项稷摇摇头,看着地上堆着的器物,捡起那记载着刀法的缣帛以及分心二用的金叶子,又不禁露出了笑意。 三阳刀法,适合离火劲;一心二用可助元神与肉身各自而战,都是他需要的,这不巧了吗? 不过,两人的形象在他心中也改变了,看起来一个比一个老实,结果下黑手、敲闷棍竟然这么熟练。 而那兽皮图录也吸引了他的注意,很快便发觉,这正是所听闻的那位小医圣张仲景所留之物,按上面的记载来看,可不仅仅是一处药谷那么简单,而是涉及到了传说中的‘神农尺’。 难怪觉得能够痊愈一切病痛,这可是昔年留有传说的神兵,更在历史名器之上。 只是这些东西,怎么会被那家伙盗了出来?莫非就是凭借着方才那股扭曲人感官的异力? 也许身上有星宿序列的相关秘宝也说不定,可惜方才没有搜出···他暗暗摇头,思量起药王图录之事来。 与此同时,鄚县街道上,一行人正浩浩荡荡的走过,张奉没有一点豪强家主的架子,为天日刀刘阳介绍城中的风景名胜,诸多典故、民俗信手拈来。 只是风声忽起,顶上似有一团黑影一闪而逝,很光洁。 “父亲,刚才好像有个人飞过去了。”张儁乂忽地开口,望向了不远处的小树林。 张奉一门心思都在天阳刀身上,只是敷衍回道“贫嘴,不到神通序列,哪有人会飞。” “不知那三阳刀法与一心二用之术、以及张仲景所留图录,张家主准备好了吗。” 此时,刘阳淡淡道,他来此可是因为利益,世上哪有平白的好人。 “都已准备妥当,天日刀所托,张家自当竭尽全力。”张奉反而松了一口气,愿意收就说明事情还有的办。 而在长街另一侧,张府,大门外。 一辆马车上,安放着一只大箱子,两名下人看守着,一位族老站在府前,神色震怒,一巴掌抽的下人退后两步,跌坐在地,簌簌发抖。 “废物!连一个贼偷都拿不住,不是说了,多派人手看管吗,竟然还被窃走!” 下人苦着一张脸“回族老,那草上飞实在古怪,很有可能已经完成了星宿仪式啊,神不知鬼不觉就把东西给偷走了,还留了张字条称在河间楼等我们请他吃酒!” “呵,真是好大的胆子,天日刀的东西也敢动。”在旁做客的天日刀随从不由冷笑,这是一位穿着宝蓝长衫的中年人,眉宇狭长,薄唇鹰鼻,神色有些冷傲。 他扫了一眼张家几人,心中颇为不喜,自己可是耗费了不少钱财走关系才捞到今次这个陪同少主出行的肥缺,先一步入鄚县打探前路就是想到张家来捞捞油水,逞威风。 结果这帮不识抬举的家伙不仅没给他好处,还把事情办砸了,真还把他看作是普通人家不成?他如今可是乐成刘家的下人,奴凭主贵可不是空话。 “还呆着做什么!快去河间楼给我把东西抢回来!坏了老爷的大事,惹得天日刀不悦,你们担待得起吗!去,把人给我追回来,不知死活的窃贼,敬酒不吃吃罚酒!” 张家族老见蓝衣人这般做派,心中也有些气急,那可是答应要交给天阳刀的东西,关乎到他们少主日后的路子,怎能被个草上飞给偷走了? 一念至此,他也顾不得许多,亲自带队,与天日刀随从一同匆匆赶到了河间楼来。 这一来自是赶巧,见到了失窃的金叶子、三阳刀法与药王图录,正摆放在靠窗的席位上。 “好一个草上飞,如此嚣张,偷了我张家的东西还敢大刺刺在这里摆宴席!先不要惊扰他人,赶紧把东西带回去。” 张家族老见到东西还在不由松了口气,天日刀马上就到,也顾不得观察环境与各路人马了,吩咐两个下人就上去取东西。 “竟还有两口利器长刀摆在这里?好好好,立功捞油水的机会终于还是有的,真是天助我少主,天日刀最喜宝刀,这两口利器当作赔礼正好,就当是你草上飞偷窃的代价了!”而当见到一旁那两口利器宝刀时,天日刀的随从却是露出了火热贪婪之色。 他一个箭步上前,探手就想抓走黑木匣子,借着肥缺捞油水,讨主子欢心。 这?张家族老一顿,想要开口阻止,这有些不对劲,可没听说草上飞有这两口刀,这家伙贪婪性子他也看出来了,若非刘氏的面色都不会理他,眼下该不会要节外生枝吧? “慢着。” 突兀的,一道声音响起,平静而淡然,不是很高,却清晰地传入众人的耳中。 是那三个劫道的! 有人露出错愕之色,没想到是那三个人敢在这个时候开口,如今可是失主张家找上门了! 身为鄚县的豪强,可不是能轻易招惹的,将东西还回去显然才是最正确的选择,甚至说不得还能因此得些善缘。 “我的东西,也是你们能碰的?” 可项稷却有些不悦,取走失物还可以商量,但想取走他的刀,那可就犯了忌讳。 “伱的东西?阁下是什么意思,这是草上飞的赃物,你言下之意是他同伙不成? 有言在先,这些赃物是龙虎榜上第九十五位,天日刀刘阳少主的失误,我观阁下也是习武之人,这两口宝刀不若行个方便卖给我们,乐成刘氏会回报善意,天日刀少主也会记住你,这可是少见的机缘;当然,你若是不愿卖,那将这些赃物还来也可。” 见到事情有些古怪,那蓝衫随从抬出了乐成刘氏的招牌,没有强抢,而是换成了买卖,谨慎了不少。 “滚! 我的刀,也是什么天日刀这种臭鱼烂虾配碰的?” 项稷面色一冷,区区九十五位而已,就有这副做派,一个下人也敢拿捏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遇上什么大人物了呢! 什么?! 此言一出,不禁是张家族老与蓝衫随从愣住了,就连河间楼众人也神色古怪起来。 跟着便有人叹气,在他们看来,经常会有这样的年轻人,觉得自己秉承四方气运,一旦出世,就可以左右逢源,机缘造化不绝,看不惯豪强与世家,结局若没有一个好的家世,最终大多没好下场。 “你竟敢···” 砰!还不待蓝衫随从说话,一旁的赶山客就出手了,蒲扇大的巴掌隔空一抽,便有土黄色劲气凝聚成巴掌,当场就抽在了那他的脸上。 噗的一声,血花混杂着碎牙四落纷飞,那随从直接被一巴掌抽了个后空翻,扑通一声跪倒在项稷面前,呻吟着惨嚎。 不是他不想起来,而是另有一股可怕的劲气压在了身上,动弹不得。 劲气外放,至少是三关武师! 一下子,张家族老就心头一凛,真如他所想那般节外生枝,知晓招惹上了人物,不过那随从却是目光变得凶狠,三关算得了什么?四关来了都不敢在他主子面前摆谱,一会儿就找回场子来! 高手! 而此刻,河间楼很多人就愣住了,尤其是坐在中央的一些名门大户,他们有头有脸,阅历眼界也非是常人可比,此时就反应过来,这带着两位随从里的桀骜少年,该是一名年轻高手。 哒、哒、哒。 很快,楼外响起了沉稳的脚步声。 一行人在前呼后拥下到来,见到楼内这死寂的场面,皆是有些意外。 “张家主,看来这鄚县并不安平啊。” 刘阳眉头微挑,身边张家主亦蹙眉,这位中年人虽然看上去温和,但也只是在值得结交的人面前如此而已,身为地方豪强,货真价实的四关高手,在这县里一亩三分地,不说独占鳌头,也仅仅次于县令而已,不会是什么好脾气。 见到那呆立的族老时,他心中有无奈,他可是费尽心力,才与这一位龙虎人杰结识,近日寻到一门三阳刀法,加上族内的分心之术与药王图录才令这位出身大家族的人物心动,答应引荐他独子拜入冀州书院门下旁听,有习练高深武学的资格。 要知道,寻常宗派,甚至一些世家开办的书院,是轻易不会接纳他们这些人的,避免武学秘法外流,此番也是他的机会,可在这关键的时候被搅黄。 白忙活一场,泥人都有三分火气! “是··张家家主来了!” “嘶,他身旁那位是传闻中的天阳刀,位列第九十五位的少年龙虎!” 呼! 这一下,三楼几乎九成以上的江湖中人起身,连同这鄚县一些名门大户中人也不例外,张家家主与天阳刀,那是跺跺脚整个县里都要震三震的大人物。 “好大的胆子,敢让我的随从下跪!” 而当看到那跪着的蓝衫随从时,刘阳脚步骤停,一张脸终于阴沉下来,这下人虽不着调,甚至私底下作风贪婪,但毕竟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他的颜面,就是处置也是自己来才是,怎的轮到外人了? 他目光如电,看到了三楼上,窗口畔,那一个青衣高冠的少年,身畔放着斗笠与大氅,还有一口黑木匣子。 一口装着利器之刀的匣子。 这样的打扮,这样的实力,这样的傲气,只有近来声名鹊起的一个人。 翻天鲲! 他的目光一下变得炽盛,浑身气机暴涨,令得身边的张家家主都意外,难道碰上劲敌仇人了不成? “翻,天,鲲!” 刘阳一字一顿道,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如惊雷,在整个酒楼与长街上炸响。 龙虎榜第九十位。 过江龙虎·翻天鲲! 第42章 翻天落日,收徒儁乂(7K,求追读) 河间楼前,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喝刺耳破空,震得很多人心神颤栗,身子都哆嗦起来。 望着那位劲装少年,背脊挺直如山涧青竹,节节贯穿,笔直向天,此刻哪怕是一些在鄚县有头有脸的人物,大户人家也自心灵深处生出一种惊惧感。 翻天鲲! 龙虎榜第九十位,刀斩四关的过江狂人。 这一位不是纵横幽州,什么时候又来了冀州? “不止是翻天鲲,还有这位,这位同样是龙虎榜前一百的人物!” 这时候,很多人也都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珠子,看向张家家主身边,那一个穿着学子长袍的身影。 在冀州,唯有冀州书院的正式弟子才能身披这样的服饰,而其须发泛红,背负阔刀,一身劲气外放,袖口袖有一个‘刘’字,显然就是年轻一辈少有的人杰,龙虎榜第九十五位·天日刀·刘阳! 乐成刘氏,冀州学子,天日刀! 两大龙虎会河间! 这一下,整个河间楼就沸腾了,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有两位前百位的龙虎到了! “高手,心心念念的高手,十年都未必能见到一回啊!” 尤其是一些年轻的江湖散修,江湖浪里滚三滚,就为了能够学到一身功夫,扬名立万,现在见到翻天鲲与天日刀这样的年轻高手,心潮翻涌,顿时难以自抑。 “天日刀?这是哪一重天,又是哪一轮日? 只是很不巧,某向来就是翻天,天既倾覆,孤日何存?” 项稷挺拔而立,不紧不慢的掀开茶盖啜饮一口,露出了莫名笑意。 此言一出,周遭看客的目光就古怪起来,两人的名号,似乎还真有那么些对冲的意味,一個是天日刀,一个是翻天鲲,更巧的是,还皆用刀,不分出个高下来都说不过去。 “劫我机缘,辱我仆从令他下跪,而今又口出狂言,你这是在挑衅我吗,还是说,你觉得杀一个四关武师,就真可以凌驾我等之上?这对于百位之上的人而言并不难。 说实话,我很好奇你凭什么能靠这个战绩一跃超过我,龙虎榜我还未看,只一路听人闲言碎语,今日也许正是验证的机会。” 刘阳身姿挺拔,他虽言辞激烈,但始终也只是以自己为支撑,不曾借冀州书院与家族的势,有自己的傲气。 此刻,他眸子很锐利,蕴藏着一股惊人的锋芒,目光所过之处,几乎无人敢直视,纷纷避过。 语落一瞬,这位天日刀的目光就落到了项稷身上, 咔嚓! 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生出尖锐爆鸣,而后又转为了破碎之音,是内劲外放,碰撞后消散的余波。 呵,项稷嘴角笑意若有若无,目光始终浑厚稳固,犹如深不可测的北冥之海,浪涛翻涌间让一切异象消弭。 而在他们目光交汇处,竟有劲气外放,化作赤橙二色扭曲交织,皆是火劲,但又有不同的方向与差异,一者如离火、散炽热燃万物,一者似烈阳、绽光明照万方,沸腾之间让整个河间楼都炽热起来,温度不断上升。 好烫!不少人都惊呼着退开,外露的肌肤都发红,离得近的甚至连衣角都被点燃,正抄起水壶洒水灭火,足足退出去三丈远才勉强凉快些。 “你那蠢货仆从,一声不吭就想拿我的刀孝敬你,还大放厥词的要我认清现实,摆清草根与世家的位置,你说说看,我该认清什么样的现实、摆清什么位置?” 项稷瞥了一眼那跪在自己身前的蓝衫仆从,这家伙的眼里不仅有主子来撑场子的喜意与得意,还有一抹对自己的怨毒。 有些狗,是打不服的,儒家有言以直报怨,非是忍耐,而是要动用一切力量维护自己的利益不受侵害;佛家讲业力,但亦强调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这样的东西若是不除,留着也是祸害。 刘阳却是初出茅庐的少年心性,甚至见到仆从惨状很不悦,蹙眉道“他已掌嘴下跪,还不够吗?伱气也该消了,这么大个人,跟仆从下人计较什么,再者言说,刀不还是在那里?你又不曾损失什么,还这般搅弄,那就是无理取闹。” 项稷闻言笑了,当着他的面搬弄是非、混淆概念,真是撇清责任的一把好手,什么叫跟仆从计较?什么叫没有损失什么? 若是他今日没有这般武力,不在这里,情况还会一样吗?并不会,刀会被夺,甚至赔礼道歉的人会是他,这就是典型的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偏袒自己人,可惜,他不吃这一套,更可惜,他如今的实力压过在场的所有人! 力就是理,有力即有理,他不禁摇摇头“真是什么奴仆就有什么样的主子,严以待人宽以律己。 够不够,不是你说的算,而是我。 掌他嘴的是我之随从,他们的气消了,我可没有。 而现在,你的态度让我很不爽,我心里不痛快,那就不够,你把姿态摆那么高,吆五喝六,对我也是高高在上的态度,凭什么? 我这个人很公平,他人对我如何我便如何待他,你狂,我比你更狂,你傲,我便更傲,如今,我有这个资本,而你,比我排名足足低了五位的后生,你,有吗!” 你!有吗? 短短三个字,却让整个河间楼刹那无声死寂。 是啊,那位可不是什么凡夫俗子,而是龙虎榜上第九十位的人物!狂气傲骨,怎会低头? 不少人都屏住呼吸,就连张奉也忍不住神色变化起来,看向刘阳的目光有些无奈,他自然明白了事情的缘由,但这位天日刀的处理手段,实在不高明,让他都有些尴尬。 “竖子狂妄!” 闻听此言,刘阳目光一沉,他本就不服这排名,不觉得己身弱于他人,加上这次闭关有成,出来行走正是存了挑战四方提升排名的心思,身上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一股炽热的劲气,朝前碾压而去。 可这劲气还未逼近便消散于无,过不了秋老虎与赶山客那一关,项稷依旧岿然不动,平静道“刘阳,注意言辞,在外会面,你该尊称我一声青绶捕头,位同县尉,你这般放肆,便是不合礼法,是要挨衙棍的。” 青绶捕头?! 这下就连张奉都有些意外,不禁抬眼看向项稷腰间,果然发现了一枚青色官印,上刻追风二字! 真的是青绶,位同县尉的缉拿权职! “参见青绶捕头!” 霎时间周遭便有一片人行礼,与在县衙办案处理政务的县尉不同,各类捕头常年行走四方缉拿盗匪,故而与江湖客接触较多,自然威名也浓些,最被忌惮。 一声轻叹,县内豪强张奉也只能拱拱手“张家张奉,见过青绶捕头。” 项稷微微颔首,并不言语,只是抬手虚扶示意众人不必多礼,场中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好一个翻天鲲!见到这一幕,刘阳知晓自己又输了一筹,不禁心头凛然,收敛起此前的傲气与随意,面色郑重起来,现在他代表的就不只是自己,还有背后的家族与书院,不可胡来,但威严也不容侵犯。 “书院刘阳,见过青绶捕头,素闻阁下以刀法名震江湖,我也自幼习刀,却是见猎心喜,择日不如撞日,想请指教一刀。 若捕头肯赏脸,就权当是来比斗一场好了,我若赢,你将刀谱、金叶子、药王图录皆还来,那口百炼利器也当作赌注拿来,合乎情理吧。 我若败,不仅东西是你的,我手上这口利器长刀也归你,这些事情也作罢,不会波及其他人。”衣袍轻漾,刘阳目光落到项稷身上,周身有若有若无的刀劲萦绕。 他虽然性子冲动张扬了些,但也不是什么纨绔子弟,世家注重培养精英,庸碌之辈另寻生计,对族中‘有才能’的子弟要求极严,武道修行不允许有半点马虎,各种人情世故也都耳濡目染,虽不乏有性子蛮横、肆无忌惮的,但也有个度。 但下人就不一样了,除非是家风森严的府邸,否则很少能管到下人仆从的作风性子,九成都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败坏家族名声。 项稷闻言轻饮一口,放下茶盏,轻笑“不波及他人这点很好,不像我,出手没轻没重,都是斩尽杀绝,不留后患的。 不过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情,其一,药王图录、刀谱等不是你的,而是张家的;其二,这些东西是被草上飞偷走,但又被我搜出来的战利品,无论从哪一点来说,你都没有处置的资格,你所能付出的,也不过一口利器长刀而已,赌注并不对等。 所以,我便行个善事,帮你改个赌注,换成···这个仆从好了,你若败,我只要刀与他。” 嗯? 此言一落,刘阳顿时目光一沉,这位天日刀脸色就变得不是很好看,话中有锋芒,这是在警告他吗? “少爷绝不会弱于你!你不过是个运气好点的庶民罢了,出声微末的草根,怎能与真正的世家相比!” 可还不待他瓦解言语攻势、找寻破绽回击时,那蓝衫仆从就肿胀着嘴呼喊起来,对自家主子很自信,但却对庶民很看不起。 甚至在这类人看来,自己虽然只是世家的仆从,但地位却比草根庶民高出了不知多少倍!视之如贱民。 这可是你自己找死了,怪不得我啊··项稷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这话一出刘阳就是不想答应也得答应了。 刘阳也面色微黑,心中不满仆从也只能无奈,肃然道“便依捕头所言就是,冀州书院,天日刀·刘阳,讨教了!” 语落,整个河间楼都变得炽热无比,一些江湖散修顿时憋红了脸,有些后悔不应该留在这里,太压抑了,空气都变得粘稠,如沼泽,让他们呼吸都变得困难。 望着这战意昂扬的天日刀,项稷依然平静,他转过身,淡淡道“既然你这后生这么想要讨教,那么某就指点你一刀。” 这话听得刘阳面皮都是一抽,好悬没骂出声来,说话太不中听,客气几句就真当自己是前辈高人了,想要指点他?笑话! 铮! 一瞬间,刘阳就抽出了身后背负的长刀,刀面足有四寸阔,四寸三分长,刀身漆黑、雕刻有流云大日的金纹,刀柄更是以红木混杂黄金所铸,此刻刀随臂动,一股惊人的炽热劲力就如焰浪火舌般朝着项稷冲刷而去,在刀尖更有一寸橙色刀芒凸出。 刀道锋芒! 轰隆!这一刻,空气粉碎,四周生出连绵犹若实质的波浪,圈圈橙色火光四射汹涌,呈环状冲刷着东西南北,封锁了所有方向。 天日刀法·遍照万方! 好炽烈的刀法!众人忍不住遮住眼睛,这一刀挥出宛如日辉遍照天下一般,有一种无处不在的错觉,让他们都忍不住后退避开,生怕被烧到。 面对这一刀,项稷却并未出手,只是静静望着那沸腾的橙火与刀锋,直到二者临近十步之内,他方才出手,右臂抬起掌心虚握,这一动,就仿佛整个暖阳遍照的区域都坍塌了,劲风乍起却只局限在这河间楼,没有破坏任何外物。 铛!橙光一顿,刀风立止,刘阳忽地色变,赫然发现那一只属于项稷的气劲大手按落下来,他所迸发的天日劲竟然在退!在被压制的后退! 翻天鲲的出手看上去平淡无奇,却伴着汹涌火劲,直接将空气按得塌陷,生出密密麻麻的白痕。 最重要的是,伴随着其虚握的掌指抖手一甩,一轮气魄凝聚的赤色大日顿时间迸发燃烧,自人头大小一下子膨胀到了半人高,几乎在霎那间,就挤爆了天日劲,迫得阔刀连连后退,令刘阳眼眸大颤,心中不可抑制的升起一个念头。 气魄! 星宿序列! “气魄!你已为十步武夫?” 刘阳暴喝一声,在这股气机下,他肌体欲裂,不敢怠慢,面对一位真正的神通武师和四关级战力可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就是他自己,现在也才刚刚准备开始仪式呢。 霎时抽刀回援,橙色火劲迂回如蛇,数十上百条纠缠盘绕化作密不透风的刀罩落下,将刘阳护在下方。 而项稷却依旧是无动于衷的一手后负,气魄凝聚的赤阳缓缓压在了刀罩上方,红橙二色火劲肆虐如一片汪洋坠落下来,甚至空气中都传出了滋滋冒烟之声。 众人看的分明,刀罩缭绕的劲气越来越稀薄,那赤阳在十步以内却是所向披靡,神通在手,便是云泥之别。 足有五虎之力,加上十步武夫的神异,仅有三虎之力的刘阳的确不是对手···张奉四关修为在身,更是看出了门道,不禁摇摇头。 “看来,你撑不到见我那一刀的时候了。” 终于,项稷动了,他没有出刀,也不屑出刀。 只是缓缓迈步到刘阳身前,望着那在气魄赤阳下苦苦挣扎的人影,如同火山喷发般一大簇殷红气血自他每一处毛孔中冲起,形成滚滚狼烟飘荡,足有三丈高,笼罩周身十步之地,形成一种烟霞般的‘场域’。 血气狼烟?!霎时刘阳整个人都生出了一种昏昏沉沉的感觉,在那狼烟临近之地,他一身血气都运转晦涩,内劲竟也被禁锢体内,无法外放! 砰!而跟着,在他握刀之手都变得无力时,另一只如精铁般的臂膀悍然打碎刀劲碾压了进来,一肘顶在他胸口,击散反击劲气,而后臂膀上撩做爪一抓,直接掐住了刘阳喉咙将他整个人拎起向天,这位天阳刀登时就色变,如遭雷击,长刀脱手在地,一寸刀芒也跟着散去。 “拿天日刀放烟火,便让我看看,你能燃几分绚烂。” 面露嘲弄之色,项稷掌心火劲骤然喷薄而出,大片大片的赤炎将刘阳笼罩,自毛孔中冲入他的体内,而后猛地炸裂喷射,让他整个人都被点燃,化作了一团大火球原地爆炸,整个人如流星一般横飞出去,撞碎了河间楼的窗户,跌落到长街之上。 “我的刀道锋芒,竟寸功未立?” 几番踉跄,刘阳都未能起身,握刀的右臂痉挛,几乎被震成了麻花,遭遇肘击的胸膛更是剧痛,好在脱离了十步距离,一身血气与内劲重新运转起来,这才稍许好转。 然而,这并不能改变他已经败了的结局,也重不过他遭遇的打击,被瞧不起的庶民击溃,甚至连出刀都不配! 四月十七,河间鄚县,翻天鲲两招败天日刀! “实至名归啊,不愧是月旦评,从不会拔高也不会贬低。”张奉不禁感叹,志学之年就有了这样的实力,简直将自己甩得没边了。 龙虎二字,的确不俗。 “翻天鲲胜了!高五位就是高五位。” “唏,这么看来天日刀还真是自不量力,横跨五位逆伐挑战,结果败得这么惨,三招都没有啊。” “哈哈哈,这下子他可真的成笑话了,两招就败,反衬的翻天鲲威名,偷鸡不成蚀把米!” 霎时街道上、酒楼内就是一片窃窃私语之声,不少人看笑话般望着刘阳,平日里可少见有高手出丑,这是大乐子。 这样的话语让刘阳面色微白,诸多质疑并不稀奇,这就是现实,不是一些天赋成就就能够令人敬服的,无论江湖还是朝堂,都是一湖浑水,形形色色的人或势力总是在变化的,鼓吹得势者、贬低失败者,一朝天子一朝臣,往日如此,未来亦如此。 眼下他败了,便是被奚落的那一方,也是一个教训,心中五味杂陈,自小所学的礼仪与教养不断与难受不甘的心绪冲突,让他眼下也不知摆出什么姿态好,家族与书院的面子显然大于他个人的荣辱,哪怕此刻再不甘,也只能面对,还要保持风度。 可项稷却不在意他怎么想,只是迈步走过那跪着的仆从身边“蠢货,你若只讨回失物,还能说道说道,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贪图我的刀,下辈子注意点。” 此时,这仆从哪里还有早先的底气与怨气?已然吓傻了,浑身发抖,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丑态毕露。 旁人不明白,赶山客自然是听懂了意思的,顿时上前,望着那不断颤抖的蓝衫仆从猛地拍落一掌,噗的一声将他头颅拍进了胸腔里凹陷下去,当场毙命,原地超生送往了下辈子。 一报还一报,本有生机,却偏要一意孤行的作死,真是何苦···目睹整个过程的江湖客们也不禁感叹,实在是让人无奈。 “翻天鲲果然名不虚传,是我技不如人,刀留于此,我信守诺言,现在它是你的了。 这口百炼利器名为离阳刀,还望你能好好待它,日后若有机缘,希望能重新挑战你,再度拥有它。” 眼睁睁看着仆从殒命,刘阳也有些无可奈何,勉强保持住‘颜面’后就颤颤巍巍的放下了那口离阳刀,眼中满是不舍。 虽然百炼利器对世家而言不算难弄,但这可是代表着脸面与经历,这辈子算是割舍不掉了。 “我亦是爱刀之人,也很愿意给后生追逐的机会。 只不过,想挑战我,需要你去拼命的努力,否则就连背影,也遥不可及。” 项稷没有羞辱他,只是吩咐秋老虎去拿来宝刀,留下了一句如当日见血头陀般的话。 我的刀,不希望寂寞如雪! 好气魄!众人不禁呼吸粗重起来,这种自信,这种飞扬的姿态实在令人神往,有一种单刀凌天下的豪气。 我欲横扫天下,蔑视群雄又何妨? “崛起于微末,以庶民之身走到这一步,的确非常人。”张奉也有些敬畏,这样的例子少见到可以忽略不计,平民想如此是真的难如登天。 在他身后,那位张家幼子却是目绽奇光,表露出了浓烈兴趣。 “山河捕头说的是,刘阳受教了,告辞!” 刘阳微微一怔,似有所悟,原本以为对方会趁机羞辱他,现在看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惭愧下不禁拱手一礼,转身离去。 在他看来,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失败后没有追逐的勇气。 未来,还有机会;今日起,翻天鲲将会是他心里、梦里、百日黑夜里追逐的目标。 “前辈,我想跟你学刀法!你比那家伙厉害多了。”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吸引了人们的目光。 那是一个约莫十岁的孩童,虎头虎脑,自张奉身后跳出来跑到了项稷的身前,仰起头,睁着大眼睛望着他,满是崇拜与欢喜。 嘎嘣,不远处的刘阳一个趔趄,当场踩爆了一个木盆,面色有些发红,留下赔的钱财后就匆匆离去。 这鄚县,是伤心地,他一刹那也不想多呆了! “儁乂不可无礼,山河捕头,这是··”张奉面色一变,当即上前,却见项稷摆摆手笑道“哦?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张郃!字儁乂,人家都叫我鄚县小龙虎!前辈,我想跟你学刀法!” 张郃童言无忌,刚说完就要下跪磕头,给张奉吓得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好在项稷眼疾手快,拖住了这小子,心头也有些意外。 没想到来河间一趟,居然遇上了小时候的猛将张郃,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人才。 遥望未来,黄巾起义时张郃应募为军司马,属韩馥;要知道军司马是职掌四百兵的武官。张郃一投军就担任州牧的军司马,在全冀州里也说是满有名气,为此他的出身绝非平凡,不单单是平民百姓,而是地方豪强。 眼下也正对上了,项稷略微思量道“你若想跟着我,也不是不行,来日我要往洛阳书院求学,你做伴读也不错,至少前途比冀州书院光明。” “好!师傅在上,请受··”张郃雀跃,跟着就又要当场磕头参拜,连忙被项稷拦下来,怎得这小子这么喜欢来这套,他才十五岁,哪里受得了这个? 如今已不可能再与天日刀结交,不过倒有了另一个选择,这位翻天鲲就明显强过刘阳不止一筹,那药王图录、刀谱、分心二用之术与百年何首乌就当作拜师礼似乎也不错?不过这样有些不礼貌,还是该加些礼以表诚意才对····张奉心中暗暗思量。 要说刘阳因为技不如人迁怒张家倒不至于,只是日后肯定没什么好脸色了,但只要把握住了翻天鲲,未尝不可有卢氏这个庞然大物做靠山,不比眼下实在? 一念至此,张奉顿时行礼上前“哈哈哈,误会在前,是我张家的不对,择日不如撞日,正好今日宴请翻天鲲,化解双方不谐,不知山河捕头意下如何,可否赏脸?” 看了一眼张郃,项稷微微颔首,顿时在众星捧月中簇拥着登上了酒楼三层。 第43章 黄老医再现,冀州瘟疫雷池出(6K6合章) 河间鄚县,乃峡中古城,背依雄伟山岭,面临浩荡江景,壮丽二字莫过于此。 河间楼,静梧院。 这是一座幽静的院落,种满了青竹,竹叶婆娑,清筠滴露,以供张家家主宴请项稷三人。 一夜推杯换盏,此前种种误会已在不断送来的‘礼品’前消弭,不止是此前的百年何首乌、三阳刀谱、药王图录与分心秘术,张家还差人送来了五百两银子与雪莲、灵芝等补品,算是‘教习之礼’,不仅是拉近关系,也是为张郃出远门时每日药食着想。 至于拜师一事,双方都暂时没有提,时间还早,还太年轻,待到洛阳书院站稳后再论,对他们都有好处。 同时间,鄚县之外,一座小山头上,两道身影正遥遥相望,目睹了天阳刀的离去,也见到了酒楼别院内的众人。 “可惜,若是天阳刀在此留下,分散张家与县衙注意力,此刻鄚县也已经有机会成为传播‘天灾’的据点,擒下刘阳奴役精神也可将乐成刘氏拉下水;结果半路冒出个翻天鲲,把计划全搅黄了! 这家伙究竟从哪里冒出来?不在幽州好好呆着,非来冀州凑热闹,真是烦人。” 山头上,当先一人身着兽皮大氅,黑发用蚕丝缎带束起,足踏云靴,气质不俗,只是一双眸子此时有些阴沉,泛着冷光,在其身边,立着一名玄袍中年人,双目微阖,气息若有若无。 “使者莫要生心火,大局为重,变数虽生但也不是没有机会,此子不会久留,待他走后无非是我们多花费些功夫罢了。”这时候,那立在一边的玄袍中年人蓦地睁开双眼,淡淡道。 那使者闻言又瞥了一眼大河方向,蹙眉道“阁下身为世家长老,已经完成了真正的神通仪式,若是那怪老头再来,你可有把握擒下他?” “没有。”玄袍中年人回答的很干脆,而后又沉吟道“不过使者,他也阻挠不了我们,这场大戏终究是成为我等联手更进一步的机会。” “希望如此,不然与我们草原联手图谋序列,你们这些冀州世家在那天子面前也讨不了好。”草原使者冷哼,总怀疑这些世家出工不出力。 渐渐的,晚风平息,高悬云层间的银月淡去,整个鄚县都陷入了静谧中。 直到一轮红日跳出了地平线,暗夜里的沆瀣、浊气全都烟消云散,什么黑暗、阴气尽皆无所遁形,阳光普照,充斥世界的是博大生机。 日出东方一片红,正是辰时。 院落里,迎着朝阳初升,面向朝阳紫气,正有三道身影晨练。 项稷脚踏明王桩,双手作相背,右手朝上,左手朝下,手背相向,两指小指背向相钩,倏尔长吸一口气,身前的一小片空气都被扯动,雾气冰渣子成为一道白色匹练,被他纳入腹中。 一瞬间,冷热交替下气血滚滚奔流,浑身大筋拉动嘣嘣作响,周遭劲气四射对冲,如连珠强弓,九尺身躯上浮盈起一层淡淡的赤光,离火劲渐渐外显。 这一刻,项稷举起那口离阳刀,五指关节变得晶莹,他一掌握刀擎天,赤色火劲如蛇般盘绕纠缠刀身上,在刀尖交汇下如成了一个漩涡,四周空气极速向当中坍塌,仿佛天地四方都尽在其中,赤光不断凝结压缩,逐渐形成了一轮人头大小的‘火轮’,也就在其成型之时,项稷骤然挥刀,朝着前方迅猛劈下。 轰!火轮骤然飞旋斩过,在地面上摩擦出大片的火星,而后猛地炸开,崩散成漫天赤光熊熊燃烧,焚煮方圆一丈之地,更有一柄黑刀自火光中刁钻刺出,极为隐蔽。 这正是三阳刀法中的第一式·一阳复始,这门刀法位列二流级别,开创者乃是自传说中道门郭纯阳创立的绝学‘正一纯阳功’中悟出。 刀法一共只有三式刀招:一阳复始、二阳当空、三阳交泰;但却能彼此轮转,形成循环,三变六升九,暗合周易乾卦之奥妙。 “所谓三阳,取之于《易》,十月为坤卦,纯阴之象。十一月为复卦,一阳生于下;十二月为临卦,二阳生于下;正月为泰卦,三阳生于下;冬去春来,阴消阳长,有吉亨之象,明了这些,刀法自然从容,我修行易术在身,这刀法倒是出乎预料的合得来。” 足足演练百遍,项稷方才收刀而立,思索起来。 三阳之后未必不能继续推演下去,易之中九方为极,日后他修为高深了,自然可以演化三阳之后做自己的刀法。 而更令他在意的,还是药王图录内记载的内容,标注的是一处名为药王冢的神异之地,那里与神农尺有关,还记载了一条前人所留的探寻路线,可对于那药王冢如今的位置,却有些不清晰。 片刻后,一旁的赶山客与秋老虎也渐渐收功,周身筋骨齐鸣,并不是很剧烈,反而如同秋蝉鸣动,拥有一种韵律。 “四关特征,金肌玉骨之奥妙?” 项稷被吸引,将一旁哼哼哈哈打拳的张郃也叫了过来,一同观看。 只见两位四关武师呼吸渐渐不可闻,皮膜血肉竟慢慢变得淡金透明,四肢百骸若隐若现,乃至气血流动,五脏六腑都显化出来,两百零六块骨头也染上了一抹玉白。 再跟着,张郃忍不住瞪大眼睛,清楚看到两人的骨头也慢慢变得透明,可以见到当中亮红色的髓血在流淌,不是很快,好像生出了一种粘稠感,汩汩而动。 新奇的是,院落内开始有一股清新香气自生,回味甘甜,若琼浆玉液,都是自赶山客与秋老虎体内传出来的。 筋骨化秋蝉,髓血酿琼浆! 项稷目光一闪,行功至这一步,人体奥妙方才凸显,骨髓造血,炼髓等同于换血,换去一身气血杂质,自然成就不垢之体。 “走街串巷,磨剪子磨刀嘞~” 长街上,贩夫走卒起得很早,此时叫卖声不绝,热腾腾的包子,自西域传来的胡饼,锅里上下浮动的汤饼,人世间的种种生活,都在此时随着袅袅炊烟复苏。 “老板,来四個烧饼。” 推开院门,项稷叫住了那位贩夫,递上了钱。 那卖烧饼的老汉一脸笑,掀开篮子上遮盖的白布,伸手一捧就递过来四个油纸包,道“您拿好,我家的烧饼,个个馅儿足。” “尝尝吧,倒也不必因为练练武就把自己和世俗分开,分的越开反而陷得越深。” 听着话语,看项稷递过来的油纸包,张郃挑了个最小的,赶山客与秋老虎面面相觑,而后接过来送入口中,他们可有相当一些年头没吃过这东西了。 吱呀~院落门户闭起,四人拿着烧饼走在长街上,一路向南,要离开鄚县前往司州洛阳。 不远处,张家家主带着一众族人遥遥相送,很是不舍,但他也明白,小地方难养大人物,给孩子走出去的机会,见证更广阔的天空才有光明未来。 跟在翻天鲲的身边,可比呆在他身后有潜力的多。 离了鄚县,沿着官道一路而下,至原都信国,再过清河国便可入司州,以四人的脚力,要不了太久时间。 可意想不到的是,才在官道上走了五日,项稷便遇到了一位故人,一位令他都意想不到的人。 “师傅?” 他诧异无比,黄老医不是在幽州涿郡呆着吗,什么时候也来了冀州? 只是观黄老医的衣衫多有破损,似乎与人交手不久,若非气息依旧平稳,项稷都要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你自河间国而来,不知晓也正常,早在两月前冀州西北部便出现了大面积的瘟疫,死伤惨重,尸体更是顺着江河漂流而下,让整个冀州西部都出现了问题,我特意赶来查探,医治救人,四年前的那场瘟疫与此很像,当初没能阻止,今日一定要弄明白。” 黄老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叹间道出了缘由。 在这段时日里,冀州与幽州发生了不少大事,关外族群不时南下劫掠,加上瘟疫的折腾,可谓是乱象初显。 项稷恍然,那时候自己正在代郡灵丘的地宫下苦熬,的确不知晓这些事情,而根据自己印象里的历史记载,171年的春季,一场大瘟疫爆发过,引起恐慌。 原本的正史里,这种源头很难说清,但在眼下这个武道神通俱全的时代,就未必是真的天灾,很可能是人祸! 甚至二十八宿序列里,为他所知的就有两条与之牵扯在一起: 亢金龙:主管人间瘟灾、大风、飚石、百药、国师、三公、五老百官禄秩之司。 鬼金羊:主管人间金玉疋帛、丧祸诅咒、毒药、司察奸恶之司。 “师傅的意思是,冀州瘟疫不绝,很可能是有星宿者在背后影响?可这样的行为岂不是犯了众怒,视百姓如草芥啊!” 项稷微微蹙眉,说到底人口还是重要的资源,朝廷应该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才对···可紧跟着,他忽地想起,眼下正是党锢之祸余波将要再起的节点,朝廷也许并没有太多的精力来关注这些。 黄老医神色沉重的点点头“对于世家大族而言,百姓可算不上人,他们,才是人;牺牲一些不重要的东西换来权柄的壮大,境界的突破,对他们而言可是十分的划算。 且,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借势乱世的不止是这些世家,还有天下人都意料不到的一个人呢,那么这所谓的天下大乱,灾疫连连便不再是把柄、威胁,而是壮大的源泉,他,将所有人都摆了一道啊,以最不可能的位置图谋了最不为人注意的道果。” “师傅,你说半句留半句,很让人难受啊。” “不是不告诉你,而是提及便会有感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交谈一番后,项稷只觉得自己云里雾里,更讨厌猜谜语了,不过师傅不说,那也是有他的考量,日后自然会明白。 亢金龙还是鬼金羊?眼下这情况,我更倾向于亢金龙,但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只是他心中仍旧没放弃猜测,联想到了史料上的一句句话语,简短却触目惊心: 170年正月,河南河内饥荒,夫妇相食。 171年二月,地震,海水溢,河水清;五月河东地裂,雨雹齐落,山水暴出,疫出。 173年正月,大瘟疫。 174年秋,洛水泛滥,洪涝遍地。 175年六月,三辅之地横遭蝗灾。 177年,夏四月,大旱,蝗灾;八月辛丑,京师地震。 178年二月,四月两度地震。 179年春,又发大瘟疫,三月京北地震。 180年秋,酒泉地震。 181年六月,夏日落冰雹,大如鸡子。 这么看来,很可能是有神通者暗中推波助澜,以天灾人祸来攥取权柄壮大己身。 如此发现令项稷眉头紧蹙,他不是什么圣人与大公无私者,但也不喜欢被莫名其妙的牵连,成为他人壮大的资粮,那种感觉绝不好受。 “不过查了这么久,此前我也与几个参与者交手,他们逃往河间国方向去了,还有草原人混在其中。 冀州瘟疫之事逐渐有了眉头,我怀疑是其中有桃侯国的人参与。 伱行走的这条官道,正好会经过原信都国,也就是药王谷遗址,而今的桃国封地,便助我探探虚实,闹出些动静的好,最重要的是,桃府封地中的雷池前身乃是药王冢,我自师门秘典中查询到神农尺与之有关,连桃侯一脉也知之甚少,你若有机会可以探查一番。” 神农尺,记载在历史中的神兵之一,是一枚九地玄玉以千毒千药浸炼,成为一柄既能医重病,又能毒杀人的绝世神兵;上一代掌握者在其上留下盘古五极修行法,后葬于药王冢中。 没有过多的停留,黄老医要事在身,叮嘱了项稷一句后便匆匆赶向了河间国的方向。 他要去追先前的两个参与者,搞清楚瘟疫的源头在哪里。 桃侯?药王冢?神农尺? 项稷闻言目光一动,这下药王图录的记载路线与御使之法就派上用场了,正可完成,更何况自己最大的两个仇敌之一就在冀州,怎么能不去看一看呢? 那神农尺更属神兵之列,还记载有前代主人的神功,如盘古五极等外功秘术,而平皋一脉就在司州内,这一趟可真是一个也不会错过。 “走。” 心思一起,他脚步也快了几分,日夜兼程的奔行,很快便来到了桃侯国附近的山岭间。 考虑到张郃年幼的问题,四人选择了在附近的古庙中歇息一晚,拾来了不少干草,一点火星自项稷弹指间落下将之点燃,照亮了漆黑的夜。 这是一座荒庙,不是很大,庙中破败,墙壁腐朽,但所幸能挡住几分风寒。 “呼,乘夜赶路,巧遇诸位,真是缘分,在下也想借宿片刻,不知可有惊扰?” 就在此时,庙外响起脚步声,一位黑发披散的青年大步走进来。 青年看上去眉目粗犷,十分爽朗,背后背一口紫柄长刀,虽然刀在鞘中,但依然能从中感受到一股至阳至刚的力量内敛。 项稷看了他一眼,平静道“荒山野庙,天下共有,自然没有独占的道理,阁下自来歇息便可,不嫌弃的话也可来烤烤火。” “哈哈哈,那就打扰了。 不过,朋友你们若要离庙,需待到天明才安全,至少一个时辰内不要出庙;春夜有惊雷,在下休息片刻,梦醒时分便是春雷乍起之时。” 青年说完,拍了拍身下的稻草,侧身就躺下,须臾间就有呼噜声响起。 项稷不禁看了他一眼,这个有些莫名其妙的家伙生的浓眉虎目,胸前敞开很坦荡,有几分张狂与不羁。 这是一个少见的年轻高手! 但他也不以为意,这世间江湖藏龙卧虎,年轻一辈高手如云,他虽有自信,但也绝对不会小觑天下人。 倒是张郃打了个哈欠,多看了一眼那青年背负的紫刀才合上了眼,渐渐无言。 呼! 荒庙外寒风凛冽,春月冰寒,高悬于九天之上,如雪白的冰霜凝聚而成。 哗啦啦! 有寒风裹挟着落叶枯枝吹进荒庙中,篝火明灭不定,火星四溢。 与此同时,原信都国,今桃侯国,桃县。 白鹤飞舞,鸾鸟筑巢,亭台楼阁叠嶂坐立一座孤峰上,格外瞩目,在这诸多亭台楼阁中央,一座木楼耸起二十七丈高,通体光熠熠,雕刻有蟠桃长生图,更有一株株桃树相伴而生。 蟠桃楼! 这是历代桃侯的族地,昔年曾因坐酎金一案削爵失位,走向衰败,但在数十年前,这一代桃侯突然崛起,肩挑大梁,硬生生凭借着实力与财力将爵位升了回来,得到了当朝天子的赏识。 与他相似的,还有同样因坐酎金而削爵的平皋一脉,不过当代平皋继位者就要差些,至今也没能重回侯位,仍旧在努力。 所谓坐酬金,就是诸侯给皇上的祭祀品成色不够,其实就是汉武帝找茬削藩,元鼎五年九月,列侯坐献黄金酎祭宗庙不如法夺爵者百六人,丞相赵周下狱死。 而如今这座楼,都是用高达三丈,粗有两尺许,生长千年的实心檀木大料修建而成。 楼顶,正有一位中年人盘膝而坐,他鬓发垂髫,眉毛修长,一双眸子微阖,气息若有若无,似处于虚实之间,生命气机都微不可查。 嗡! 这时,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桃侯睁开双眼,他眸子中如有万千雷霆幻灭,身前隐约浮现出来一口古朴的池子,这池子是一道虚影,但其中雷浆涌动,毁灭气息震裂长空。 若有旁人在此,一定会大惊失色,因为这是雷池! 传说中酝酿天罚之地,无尽劫雷汇聚,孕育于此。 “又一次世家与宦官的争斗吗?比想象中还要快,这是个机会。 如此一来,就难有人关注到冀州发生了什么。” 桃侯淡淡道,这一刻,他体内五脏六腑齐齐放光,竟传出了呼喝祭祀之音,像是联通九霄诸神,在祷告接引,征召天兵天将。 一刹那,他的身影便没入了虚空间,化作一簇雷光转瞬即逝的消失不见。 门外,一位位家仆皆露出敬畏之色,低垂头颅。 这位桃侯,已有足足三年没有出手过了,谁也不知晓他走到哪一步,当初重立侯位时便是五脏通神,把握神通的层次,而今只怕是会更恐怖。 “刘康大公子还未回来吗?”蟠桃楼外,侯府管家唤来仆从,问询起近来声名鹊起的小侯爷,字天笑的刘康的下落。 只是那仆从却犯了难,弯腰拱手道“小侯爷传了书信,说是遇上了龙虎榜上前五十的高手,暂时不回来了,要好好斗一场。” “小侯爷样样都好,就是好斗,三年一度的雷池机缘也要错过,我现在担心的是,刘愁少爷能否镇得住场子,他虽位列第八十五位,但冀州的龙虎可半点不少,听闻那个翻天鲲就在河间国露过面。” 管家闻言有些无奈,也只好摆摆手让他下去,该准备近来雷池之地开放的事情了。 这可是桃侯一脉笼络人心,结交冀州世家的大事,不容有误。 而在封国外的荒山野岭间,黄老医在此显出踪迹,望着周遭枯藤老树,阴云蔽月之景已是了然。 月黑风高,杀人夜。 “出来吧,跟了半路,还在等什么?”他淡淡开口,手中竹杖点在岩石间,露出淡淡的蓝光,犹如雷霆般猛烈扩散,化作一连串的涟漪震荡开来,冲击四面八方。 唰唰唰! 霎时三道破空声响起,此前曾在鄚县外现身的使者与世家长老,乃至赶来的桃侯皆黑袍罩体,戴上黄铜面具,结成三角方位将黄老医堵在中央。 “这件事,你不该掺和,在冀州传教,以符水救人我们不阻,但你千不该,万不该的来查探大疫的真相,朋友,你过界了。” 桃侯淡淡开口,言语间直指黄老医追查瘟疫一事。 这触及到了他们冀州势力的利益,绝不容许被揭开。 “三个人,皆是星宿路上的人物,便以为吃定我了。”黄老医神色平静,环顾周遭,眼神不起涟漪,仿佛就有着绝对的自信。 而这样的姿态,便令世家长老与草原使者面沉如水,一股前所未有的不详感笼罩而来,让他们心中悸动。 算漏了什么? 还是说,也有帮手在附近?可根本就不曾察觉到气息! “弟,便出来助我吧。” 而就在他们惊疑之时,黄老医低语,竹杖一敲地面,天灵处顿时腾起一团明黄庆云,金灯高举而明,双眸内伫立的身影刹那由虚化实作两条清气冲出,融入他头顶的庆云之中。 霎时异象连连,如有天人下,金车羽盖,骖龙驾虎,而后明黄青云滚滚,便化作两道面貌与他相似的男子落在左右,盯住了桃侯与草原使者等人。 “咒宝符命,速显威灵;八方威神,使我自然。”当先一人黄衣执符,口诵真言,团团阴影将他环绕,面庞与黄老医有七分相似。 “合方三十六统,散太平大道。”第二人披黄甲,手握法印,周身三十六道雷光环绕成卦象,面庞与两人亦有七分相似。 “你们··又是何人?” 这突兀蹦出的两位高手令三人措手不及,怎得从未听说过,也不曾见过,却在此时出现? “地公张宝。” “人公张梁。” 一前一后,两道人影便似是有自己思想一般的开口,俯视着桃侯三人。 “他们,是我的弟弟,一直活在我思想中的··弟弟! 而现在,便是我张角,与两位兄弟战你们矣。 雷公助我!” 轰隆!九霄之上骤现狂雷,昔日的黄老医,如今的张角须发飞扬,不知何时亦然换上了一身黄袍,周身八十一张符箓飞舞,手中竹杖化作九节,遥指高天。 呼风唤雨,驱雷策电! 第44章 龙虎聚桃楼,中山甄家(7K) 桃侯国,蟠桃楼。 孤楼高峰脚下便是四条交错成井字状的街道,正好将古楼拱卫在中央。 老街上也都挤满人影,客栈驿馆已经住满了,一些武林中人无处落脚,就登上了房顶,幕天席地,饮酒高歌,彰显过客豪迈。 桃侯一脉自有甲士在这里维稳,分成了五人小队不断巡逻。 “还真是令人怀念的装扮。”长街一角,头戴斗笠的项稷随着人潮徐徐走出,望着那熟悉的甲胄与家兵,他不禁想起了当初在山沟里的一幕幕。 彼时还在挣扎求存,而今却已然是名扬州郡的龙虎人物了,当真是风云变幻,世事无常。 据黄老医所言,当初他离开幽州后,竟还有一批人前往涿县调查,想要摸清楚他的出身,在旁敲侧击一番后发现户籍并无问题,甚至还与卢氏一系有些善缘,这才罢手离去。 而这样的人并非少数,那一段时间里幽州不少使刀的好手都被摸了个底朝天,似乎在找寻着什么,最终却是一无所获。 “这一代的桃侯,不是简单人物,凭一己之力担起了衰败的家族,更将原封地改制的信都国给夺了回来,一身实力深不可测啊。”赶山客与秋老虎对这位桃侯有些了解,早年闯荡时听说过名声。 张郃也跟着点点头“我爹也说过,冀州最不能招惹的一列人里,就有这位桃侯。” 摸了摸小家伙的头,项稷没有多说什么,与桃侯、平皋一脉的恩怨不可避免,便从今日这里收些利息好了。 “嚯,又来了一批,还有两个随从,看起来不好惹,多半是哪个家族走出来的公子哥。” “这次雷池开启比以往热闹很多啊,不知晓那位桃侯之子,悍雷公·刘康会不会现身?” “说起来,桃侯早些年发迹,靠的就是雷池秘地与朝中一些人的支持,在那之后为了笼络人心与交好冀州、司州各家,选择了将雷池秘地三年开放一次,那些交好的世家子弟才能免去名额进入,不然就要通过选拔才能谋求机缘。” “嘿,说的好听,其实也不过是借众人之力共同探索雷池罢了,早些年这雷池可不属于他们,来历少有人知,一些人称与古时的药王冢有关,天知道真假。” 见到他们到来,不少行人都投来目光,打量一番后便不再关注,自顾自的讨论起桃侯国的雷池之事来。 世间奇物虽然不多,却也不少,但是想要得到天地权力的相关力量,却是千难万难,这蕴含天地雷霆之力的雷池就算是一個。 项稷闻言不禁靠近些,打听起雷池内的消息。 据这些冀州人士所言,那座雷池内蕴含最多的就是天地雷霆,甚至还有传说中的五雷,只是历代少有人能收集带出,只有桃侯一脉的传人才能得到那般机缘。 而五雷,乃是雷池内孕育的自然之力化成的种种雷霆,只要能够承受得住其肆虐的反噬,便能够取得这一道雷霆,进的去、带的走便不会有人干涉,桃侯一脉也是如此,其共分五种,功效各异: 天雷:正天序,运四时,发生万物,保制劫运。 地雷:生成万物,滋养五谷,祈求晴雨。 水雷:役雷致雨,拯济旱灾,兴风起云。 神雷:惩处不正祀典神祇兴妖作过,及山魈五通。 社雷:伐坛破庙,不用奏陈,可便宜行持。 镇国大宗之一的天师道内便有类似的驾驭五雷之法,却是不同的路数。 “哈哈年轻人可不要走偏了,这里人虽然多,但却大多都是看热闹的,真要往雷池去,还得向着蟠桃楼那边走,选拔的会场与擂台在那里。”这是一名老庄稼汉,看上去饱经沧桑,脸上褶皱很深,年岁不小,刚从一间酒楼里打酒出来,见到项稷等人便善意提醒了一句。 项稷颔首而笑,抬手一点便有铜钱落入一旁的酒摊中,劲气外放凝聚成一团赤光将酒坛托扶着送到了老人面前“多谢老先生指路,请您喝一杯。” 劲气外放,三关武师! 一下子,周遭行人就顿住,纷纷看来,惊讶于这样一位年轻人竟然会是踏足了第三天关的武师,筋弓脉弦有成! “这是哪家的公子?还是哪一门的传人?” 不少江湖客面面相觑,竟然都不知晓冀州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难得难得,老头子我插科打诨半辈子,还真能撞上个大人物?” 望着远去的四人,那老人有些呆愣,半响才缓过神来,抱起酒坛大口灌入喉中,一路往西去了。 他已是在考虑,将这酒坛留下来,当作给孙子吹嘘的信物,爷爷也是跟少年俊杰打过交道,喝过酒的人呢。 与此同时,蟠桃楼畔,孤峰峭壁,天风呼啸。 一株随风而动的桃花树下,正立着一位弱冠之龄的青年,一身白袍,黑发如墨,立于断崖边。 此刻,他正闭着双眼,负手而立,脚尖都出了断崖,古山之巅天风凛冽,似乎随时都会坠落下去,粉身碎骨。 唰!倏尔风声止息,一道身影从天而降,飘摇如鹅羽般落到了青年面前。 “愁公子,蟠桃会将开,还请您移步主持。”这是桃侯麾下的亲卫之一,披着一身玄铁重铠,就连面容也看不清,只露出一双漠然的眸子。 语落,刘愁睁开双眼,漫不经心道“一场早已安排好了的机缘罢了,还有什么可担心,无需大哥归来,我自可镇压各路牛鬼蛇神!” 他的确有着这样的自信与实力,位列龙虎榜第八十五位,更已完成了神通序列的入门仪式,自认也只在刘康之下,又何惧来此的各路人物了? 话虽如此,那亲卫却依旧没有离去,只是在旁等待,硬生生耗了数十个呼吸,这位二公子刘愁才无奈动身,前往沐浴更衣,焚香祭祖后主持蟠桃大会,选拔出参与雷池的资格。 但一些与他们桃侯国交好的世家与宗门却是不需要经历这个过程,直接派出传人来此便可,这是特权。 蟠桃楼下,人声鼎沸,但相较于长街前的就少了很多,能走到这里的,至少都是武者实力,看热闹也是要有资格的。 桃侯府较为阔气,大手一挥就在场中修建起了看台与座椅,足足容纳了两百人在此,围成了一个大圆,各自入座,世家子弟自然靠前,地方豪强次之,寒门再次之,身份更低、普通些的便只能屈居末座了。 项稷此前表露出了三关武师的修为,又有赶山客与秋老虎二人追随,让侯府下人有些拿捏不定,最终灵光一现发觉了张郃衣服上的家族印记,当即面露笑意,将一行人带到了第二排地方豪强的位置,毕竟实力摆在那里,加上河间国张家的身份,也不好怠慢了。 “儁乂,这回可是乘你的威风了。”项稷调笑起来,摸了摸张郃的脑袋,也省得他自证身份。 张郃却是摇摇头,一脸认真道“师傅,你若是亮出身份,指不定还能更靠前些呢。” “是极。”赶山客与秋老虎也跟着起哄,一左一右坐在了两人身后,观察四方。 项稷闻言不禁发笑“你们啊,有时候太突出也并非好事,但太藏拙也没必要,最不好把握的,就是中间这个度。” 这次黄老医希望他闹出些动静,让桃侯一脉露出破绽,那便参与这次蟠桃会与雷池秘地好了,不过在桃侯一脉面前,他自然不会使用紫雷刀法,那等若于明明白白的把自己身份甩在人家脸上了。 “也正好今日再算一卦,看看吉凶如何。” 一念至此,项稷意识触动易命图,久违的再次测算起来,一日阳寿燃尽,让紫色图卷上多出了一幅奇特卦象: 下震上坤相叠,是谓地雷复,寓动于顺,震为雷、为动;坤为地、为顺,动则顺,顺其自然。动在顺中,内阳外阴,循序运动,进退自如,利于前进。 复卦,中中卦,象曰:马氏太公不相合,世人占之忧疑多,恩人无义反为怨,是非平地起风波。 【应卦:挥刀扬威了恩仇,青衫快意随我心。 吉:刀挫桃府得心念通达,雷池生事露瘟疫马脚,扬名冀州龙虎一跃,机缘在前唾手可得。 凶:桃府生怒,龙虎来犯;冀州诸家阻拦相争,雷池内险象环生。 天机:青·犷傲-策马觅封侯,长驱万里之数。】 【逆卦:恩怨情仇十年不晚,天灾人祸与我何干? 吉:安然赴宴谈笑风生,摘落蟠桃不露身份,雷池许有机缘在前,身安更驶万年船。 凶:冀州疫情扑朔迷离,黄老医苦寻未果,司州洛阳亦被影响,局势混乱。 天机:青·观潮-朝夕之间,可知进退。】 “有意思,看来桃侯府真的与这次冀州大疫有关系,师傅,既你要我闹得大些,应是能兜住底吧?” 项稷明了卦象,不禁目光深沉起来,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若有若无的寒意扩散,让周遭都刮起了些许冷风。 “快快快,让路!桃侯府的亲家,中山甄氏的人到了!” “嘶,来的是甄家的三小姐?还有那位登上了龙虎榜第九十三位的‘乾坤无极·甄法!’” 人群忽然躁动起来,身后人潮涌动,如同波浪一般朝着两边分开,几位桃府下人簇拥着一行人步入场中,直接走向第一排的最前方,这是侯府亲家,自然不一样。 甚至有传言,甄家的三小姐很可能会与侯府内的刘康、刘愁两兄弟之一联姻。 中山郡无极县的甄氏,称得上有分量,先辈甄邯,孔光女婿,在王莽称帝后拜大司马、承阳侯、承新公,先辈甄丰为大司空,王莽拜更始将军,封广阳侯、广新公。 就是到了眼下,也依然是冀州内说得上话的富贵势力,更眼光毒辣,早先就看重了未崛起的桃侯,许配女儿来下注,至今已然回报丰厚,双双获利。 “甄家三小姐与二公子?似乎是甄宓所在的家族?”项稷眼角余光一瞥,便见到一个柳眉鹰眼的青年,嘴角一条疤痕贯穿到下巴,背负双戟,左柄盘龙,右柄坐虎,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正是龙虎九十三位的乾坤无极·甄法。 而在他身后,还有一位女子款款而来,高挑丰腴,面纱遮容看不真切,但从仪态也可窥见一二风姿,肌肤洁白淌月华,青丝盘鸾束金钗,一袭紫衫携青纱,的确有些不凡。 “听闻甄家三小姐早年有奇遇,得到过一部药王秘典,一直以来行善救人,在县内颇有好名声,不知此次前来是否与那传闻中的药王冢有关?” “甄家一直喜好结交年轻人杰,押宝各方好乘风而起,当初的桃侯就是如此,往前看例子也不少,不失为一种生存之法。” 不少人心中暗动,想起了甄家一直以来的作风,这也是一些商贾人家的习惯,押宝龙虎赠恩情,以期来日汇报。 “第九十三位?他也来参加··哎呦!” 嘭!一名末席的年轻人正撑着头打量,只因没能及时让开道路,便被一掌拍在脑袋上,立即栽倒在地,眼冒金星。 然而开路的甄家家仆却看都没看他一眼,视若杂草,甚至还有人准备踩上去,踏着其身躯路过。 这样的霸道行径让周遭不少人都沉默,一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更是不忿。 其实,众多江湖散人、游侠儿也明白,在很多名门大派、世家子弟眼中,他们根本算不上什么‘人’,不过就是点缀路途的零星花草绿叶,可有可无,再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这浩瀚江湖水中,为数众多的臭鱼烂虾,不值得看重。 庶民就是庶民,世家就是世家,后者生来就是比前者高贵,就是比前者德行要好、能力要强,这也是眼下时代内盛行的‘血脉学说’,已然成为吃饭睡觉一般的固有观念了,阶级如此。 “说来也怪,往往是世家子弟进退有度,他们的仆从却是嚣张跋扈,这些仆人身份变迁太快,自微末间一朝崛起,底蕴浅薄,却自傲于新身份,觉得自个儿也是世家的人了,出手便没有分寸,性子高傲,更容不得半点忤逆,何苦来哉,唉。” 旁边一位中年人摇头叹息,一些人和事一眼洞悉,顿时露出无奈之色,拉住那倒地年轻人的袖子就往一边扯,将他给抱上了座位,免于被脚步践踏。 “甄家,早些年听说过,似乎有过跟我们张家主脉,张良后人那一系亲近的举动,不过第二次党锢之祸后就不了了之,但后来如何就只有我爹知晓了。” 张郃闻言有些意外,那时候的甄氏还是冀州巨富之一,甚至广结善缘,与张家主脉交好,但却在第二次党锢之祸的变故后态度大变,撇清关系以免被波及,之后的事情他就不知晓了。 不过从如今甄家愈发兴盛,张家愈发衰败来看,也能窥出些东西。 “哦?河间国的张家?” 行至一旁,那甄法与三小姐的目光就自然落到了张郃身上,见到了他衣袖上的张家标记,不由一顿。 看他们的姿态,似乎是要打招呼,但却被开路的仆从不着痕迹的挡住,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跟着,一旁跟随的家仆低语“公子,他们只是鄚县张家分支而已,并非那张良后裔的主脉,当初您的姐···罢了,当年那人全家早已因党锢之祸下了狱,也不必在意,如今的张家难与甄家比拟,是他们高攀了。” 数年前,张家主脉的一位人杰强势崛起,身怀张良传承,横压冀州一代诸雄,甚至打上了甄家门去抢亲,改变甄法姐姐与汝南袁氏旁支联姻的结局,但可惜谁也没想到几年后就遇上了第二次党锢之祸,任其天赋高绝也无用,一样削去官爵关入了大牢内,令甄法姐姐饱受奚落与闲言碎语,更失去了原本与汝南袁氏的一次联姻机会。 “原来是条支脉,似乎前些时日颇卖力气想要结交乐成刘氏?只为了他的孩子吧,可怜天下父母心,但天赋这东西强求不来,庸人就是庸人,天才就是天才。 不过与主脉的纠葛也不必迁怒到支脉上,反显得没品。” 甄法似乎想起了什么,眼底微微一沉,但面上却是笑容依旧,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略随意点了两句。 身为大家子弟,出门在外他还是心中有数的,哪怕心中再是不喜、再是有恩怨,也不能明显表露出来。 原来只是鄚县张家,当初与甄家有过纠葛呐···继而地方豪强与世家席位里,就有不少人瞥来,神色平静,心中念头却是各异。 望着那走过去的身影,仆从那若有若无的眼神,座位上的张郃有些疑惑,对主脉与甄家的恩怨很好奇,但却没有轻举妄动,只是一旁的赶山客与秋老虎就忍不住蹙了蹙眉头, “药王之气?他也接触过药王图录?”忽地,甄家三小姐自项稷身旁走过时一顿,像是感应到了某种东西般盯住了他,沉默数息,似是觉得有些失礼,便不着痕迹的走向前去,不想节外生枝。 伴着妹妹这奇怪举动,甄法却是生出一种感应,一种年轻强者之间的感应,他的目光不自禁被项稷吸引,一丝丝细密的紫色十字纹路仿佛要在他脸上浮现一般。 “族纹都被刺激的要浮现,朋友,你便是一个隐藏的高手,既是高手,又何必屈居于此?我们这样的人物,就该坐在最前列,享受万众的崇敬。” 神色微肃,甄法便自项稷体内感受到了一种强横的压迫力,无形之间就像是深陷在一片汪洋瀚海中,无尽深的海面下,有一团巨大的阴影在凝视着自己。 族纹?! 坐在附近的地方豪强与世家子弟神色皆是一凝,竟然能让甄法都隐现族纹,这个坐在张家位置上的神秘人,便绝不会是凡俗人物! 族纹,这股力量,源自他们的祖先,以及一代代走上神通序列之路的家族强人,只要每一代都有踏足神通领域的强人出现,他们的嫡系血脉便有着复苏族纹的力量,因为强者繁衍出后代时,他们的力量与权柄碎片也会自然而然的流入下一代体内,形成传承,当然这对血脉纯度也有极高的要求,一般只有主家能够出现。 而唤醒族纹,不仅能提升体魄与精神,更能复苏体内稀薄的权职碎片,得到一丝神通力量,保证了哪怕同样是修行武道,世家大族也比庶民、乃至宗门的弟子要强大! 这,就是底蕴。 强者恒强,便不是虚言。 而历代皇族体内含有龙气龙血,族纹便会更加强大,否则也不会成为诸世家中最强盛的一支。 “朋友,你是在邀请我吗?”项稷微微一笑,注意到了甄法体内一闪而逝的神秘力量。 那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星宿序列一般,顿时来了兴致。 甄法点点头,目光却是异常火热,他朗声一笑“可以这么说,但更令我感到兴奋的,是伱的实力,与强者交手,难道不是武人的一大快事吗? 习武练功,我们这样的年纪,追求的不就是争雄天下,对决各路人杰?相逢即是缘,相遇即是战,这个年纪就该如此。” “说的很好,不过邀战有些时候是需要实力与底气的,盲目挑选一位更在自己之上的对手,便不是个好主意。 非是我自大,而是朋友你,如今还欠缺资格,九十三位,还差了些。” 项稷颔首而笑,指节随意的敲击在石椅扶手上,漾开淡淡的音节。 此话一出,周遭落座的寒门、豪强与世家子弟皆面露诧异之色,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语一般。 欠缺资格? 九十三位还差了些?这个神叨叨的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啊! 那可不仅仅是前百位的少年龙虎,更是冀州巨富甄家的传人之一···后方的寒门子弟与庶民江湖客更是有些呆愣,这个坐在张家席位上的神秘人,是什么来路? 此刻,周遭顿时一片鸦雀无声,就连甄家一行人的脚步都顿了下来,几个桃侯府的仆从更是一惊,回过头来连连给甄法与甄三小姐打眼色,示意这人招惹不得,但却没有任何回应。 显然,桃侯府的下人们已经认出了项稷的身份。 这不仅仅是比甄法高出三位的排名,更是因为他已经完成了奎宿仪式,化身十步武夫。 就算是开启族纹,在他们看来甄法也不见得能在翻天鲲手中讨到便宜。 “连桃侯府的下人都这么忌惮,认为甄法不该招惹他?看来真是一位高手!”这样的景象,更是让所有人都心中一凛,忍不住回过头来,仔仔细细的打量起这个口出狂言的陌生人。 斗笠青衣,黑木匣子···标志性的装扮浮现,这一下,蟠桃楼四方,诸多江湖人与家族子弟就瞪大了眼珠子,刹那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汇聚而来,心中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自幽州而来,肆虐冀州的人。 甄法深吸一口气,神色微微变换,第一次泛起了波澜,拱手道“这年纪,这装扮,只会有一个人,一个正巧来到冀州,却并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是了,也只有你与鄚县张家之人同行,呵呵,我还真是运道不佳,随口一说就真的遇上了一位排名更在我之上的强人。 久仰久仰,龙虎榜第九十位。 翻!天!鲲!” “虚名而已。”项稷淡淡一笑,依旧倚靠在石椅上,终于也不必他自己亮出身份了,桃侯府的家伙们,眼力劲还不错。 真的是他!不少年轻人都露出激动之色,尤其是一些背着刀的武人,更是呼吸粗重,心跳加速起来,这样的人物对于他们而言就是‘修行路上的标杆’,激励自己前行模仿的前贤。 如今真切见到,又怎能不激动了? “好,甚好,这便证明我甄法眼光未错,但族纹给我的感觉,却更令我想要与你过过招啊,蟠桃会正要召开,便由我们来拔个头筹,开个彩头,亦是不错。” 甄法先礼后兵,依旧有激昂的战意,甚至一步迈出,眉心祖窍激荡青铜之色的精神力光辉,想着项稷蔓延过来。 “我说了,朋友,你还欠缺了些,资格!”项稷依旧神色平静,甚至都没有从石椅上起身,眉心处精神力如水波般无声涌动,让周遭五丈以内一片冰寒,宛如寒冬腊月般,地上近乎要凝结出一层白霜。 嗡! 随着时间的流逝,青铜光泽与幽蓝水波交织,空气中愈发弥漫有一股压抑的气息,方圆里许之地,寒风止息,花草停止摇曳,一切都仿佛静止了一般。 无声无息的,一点扭曲的空气漩涡在两人中央之地显现,而后如暗涌一般,朝着四方扩散开来。 好强! 这是龙虎级交手!这种气机于众多年轻一辈而言,显得过于惊悚了。 然而,属于项稷的精神力却刹那间压倒了甄法的精神力,化作凛凛寒风呼啸笼罩了甄家一行人,泱泱北海浮现,有鲲鱼扶摇化鹏,横击九万里。 哎呦!此前那几个在前路开道时下辣手驱赶旁人,伤害无辜路人的几个仆从顿时如同稻草一般被掀翻,被震伤筋骨,浑身酥软,哀嚎声不绝。 不多不少,每个人所受的伤势就与他们出手驱赶的路人一般无二,让一众庶民与寒门皆是面色泛红,心中激动。 而当先的甄法更是闷哼一声,眉心刺痛,一连倒退了三步! 他这一退,便牵动了所有人心神,是精神武功交锋下的失利,更显得翻天鲲地位稳固。 “不愧是翻天鲲,精神力如此强横,我兄长在此道上不如你。” 这时候,甄家三小姐忽地开口了,声音空灵,阻在了两人之间,目光穿透薄纱与项稷对视,像是感应到了药王图录的独特香气一般。 三小姐为何一直望着他?一些人觉得古怪,却见甄法摇摇头,反而露出喜色道“哈哈哈,朋友你的实力便不该只是九十位,应是八十位左右才对,来!请不要屈居第二列,与我等同行便是,我甄家向来广结善缘,最好投资年轻天骄与学子。 见到阁下这样的人物,又怎会不心动了?” “那便谢过朋友的好意了。”项稷没有推脱,徐徐起身,与甄法、甄三小姐并行。 张郃与赶山客三人也跟着来到了世家大族的位置里,与一众陌生目光接触。 这一动,位置改换,场中骤静,那些怀疑的目光顿时变作敬畏,所谓的众星拱月一下子就转换了过来。 只不过这次的主角,却换了一个人。 龙虎榜第九十位,翻天鲲! 第45章 桃府刘愁,李家八骏 桃侯府,蟠桃楼。 朝阳初升,却有比那东来紫气更夺人视线的东西,就强硬的把那些目光拉扯过来,都齐聚在一个人的身上,就是豪强子弟,世家传人也不例外。 翻天鲲、乾坤无极两大龙虎。 “翻天鲲,与大儒卢植同乡的涿县来客,竟是这位强人驾临,真是难得。” “这位可是屈指可数的草根天才,听闻他前段时日还在鄚县两招击败了位列第九十五的天日刀刘阳,带着鄚县张家的继承人游历去了,没想到也到了桃国境内。” 霎时议论纷纷,周遭人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没见到那熟悉的青色大氅,他们这些冀州人还真认不出幽州的强人。 毕竟龙虎榜上可是没有画像的,就连标志性的穿搭都是通过传闻来蔓延。 霎时心态变化,在场的众人就觉得,项稷此前所作所为,没有半点的问题,他这样的龙虎人杰,就该这么霸道,就该有自己的傲气。 实力决定地位,声名带来尊重,古今如此,未来亦如是。 身为一代龙虎,甄法自然能敏锐察觉到众人的神态变化,他却并不以为意,一时之得失并不重要,他就知道很多时候梗着脖子硬撑并非好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 更何况,他多半奈何不得这位翻天鲲,干嘛还要不自量力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呢?招揽相处结个善缘不是更好的选择? 谁会闲得慌给自己到处树立敌人呢? “甄法大哥,你们之前所说的张家本脉之事,是怎么回事?”张郃好奇,问起当年之事来。 目光略略躲闪,甄法却是有些顾忌,沉吟道“当年之事涉及党锢之祸与袁氏,以你如今的实力,不适合牵扯,其真相,恐怕也只有到甄家禁地内去见我那位姐姐才能知晓了,但那需要的,不仅仅是背景,更要强大的实力,能闯过我甄家禁地与长老阻拦的实力。” 听闻此言,项稷轻拍张郃脑袋“你若真想知晓真相,洛阳一切稳固后,我带你去问个明白。” 翻天鲲要掺和? 周遭甄家人与桃侯府仆从神色微微一变,这可是一滩浑水,大家都避之不及,他却要为人出头,敢踩进去? “张家小公子,此事涉及太多,就连袁氏昔年也有所不喜,你不过是一条支脉,何必要自寻麻烦呢,真相并不重要,眼下的地位如何才是真。” 一些桃侯府之人蹙眉,本就对甄法擅自改换位置一事有些不喜,现在又牵扯到当年旧案,与他们也有牵连,自然出言阻止。 张郃心头感动于项稷的出头,却又摇了摇头,对着项稷躬身一礼“师傅,无需您劳驾,五年,只需要五年时间,徒儿会登临甄家查清一切!” 五年?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皆是一变,就连甄法自己都有些意外,五年? 这张郃哪来的自信!真当自己是张良的嫡脉后人不成? “我们的事,还轮不到桃府来指手画脚,多嘴如何。” 同一时间,秋老虎与赶山客坐下,一前一后将张郃护住,四关武师的气息毫不掩饰的汹涌而出,逼退了那些暗中的目光。 这一动,便让众人神色一变,两大四关武师! 翻天鲲竟然还收了两位四关武师当随从? 这是怎样的武力,令人生畏。 哒、哒。 就在此时,高台上脚步声响起,有人来了。 “今日是我桃侯府的宴会,吵吵闹闹并不好,圣人云礼法不可乱,尊卑不可逆,这位置,怎可轻易更改? 规矩就是规矩,位置就是位置,乱了套便是不敬。” 那是一位白袍黑发,脚踏百花靴,背负一口湛蓝长刀的青年,面容古板肃穆,透着一丝不好相处的感觉,在桃侯府仆从簇拥下走出。 “桃侯府的二公子,雷奔云谲·刘愁,龙虎榜上高坐第八十五把交椅的人物!” “听说这位二公子以礼法与孝闻名,最是恪守规矩,极其厌恶打破规矩与违反者,甚至从未有与自己大哥争夺继承之位的心思,而是全力相助,难得的兄友弟恭,父慈子孝。” “见过二公子!” 在他出现后,场中不少势力的来人纷纷起身,以表尊重。 而其名号,在这冀州内也是响当当,天下龙虎八十五位,雷奔云谲·刘愁! 而其更出名的,亦是严苛的礼法与规矩,据传曾因此事处罚更换过府内大批的仆从下人,这才有了如今井然有序的风貌。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种性子,厌恶他的人也不在少数,因为这家伙的礼法大部分时候都是在严格要求别人,宽容对待自己,暗地里不知多少人诟病。 刘愁眉眼锐利,直接盯住了项稷与甄法所在,对两人擅自改换位置有些不满,世家血脉怎可与庶民等同?这在眼下时代是有违礼数,受人嘲弄的,就像普通人不会愿意与乞丐同吃同座一般。 可在见到甄家三小姐后又微微一顿,似乎有些意外她会到来,但转而就露出一抹笑意“原来是甄家的朋友们到了,你们当在首排,不必跟后面僭越的旁人一般见识,我自会处理。” 没有说话,甄家三小姐只是行了一礼,抗拒与距离感明显。 但一旁的甄法却是有些无语,本来这事都了结了,已经是结交善缘的机会,这小子莫名其妙跑出来现眼,非得来多嘴拱火? 真是讨人嫌!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项稷目光便从他身上挪开,落到了那桃侯府二公子身上。 紫雷刀法,雷属内劲? 项稷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熟悉的意味,对方体内流转的劲气正是雷属,多半就是项家的正统传承·紫雷心法。 而作为昔年的项氏后裔,桃侯府内必然有着完整的紫雷刀法,胜过他所掌握的三式刀招。 “原来是第九十位的翻天鲲,久仰了,在下刘愁。 甄法是我桃府亲家,行事不羁可以不追究,但身为寻求机缘的来客,伱不能心中没有数,该是什么位置就是什么位置,血脉的潜力生来就已注定,你此举有违规矩,令我不喜,亦不符合世道,还是回到原有的位置上去吧,权当无事发生。” 刘愁注视项稷,虽然心中不喜这类庶民以及不守礼法之辈,但他也不愿节外生枝,坐回原位就是,也懒得搞什么驱逐之类的戏码。 果然,传闻中这位的性子没错···不少人神色古怪,还真是一般无二,任何有违规矩与礼法的事情这家伙都要冒出来插一嘴,非得要掰回去。 项稷只觉得莫名其妙,这家伙难道识出了自己身份不成?不然怎么有种莫名的敌意? 他嗤笑一声“心中没有数的是你,圣人云客至而主谦,礼法因人而变,应时而动,上来就咄咄逼人,自以为是的掌控全局,先不说我是受甄法之邀而入甄家的席位,与你何干?其次你也不过是严以律人,宽以待己的作风,烟花巷里立牌坊,可笑!” 此话一落,众人面皮便有些忍不住的抽动起来,想笑却又要憋住,这么多年终于有人狠狠骂这個伪君子了,可算是出了一口气。 就连甄法也心头暗爽,当然面上还是保持着‘意外’之色,似乎震惊于项稷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太自负了,也难怪,你年纪轻轻就取得这样的成就,忘乎所以与飞扬跋扈是常事。 但你可以凭借九十位的名声自傲,让他人不痛快,妄自尊大的藐视礼法与规矩,那么我自然也可以凭借着高你五位的名声让你不痛快,你不要不甘心,微末草根出身者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识时务、懂尊卑是你踏入世家门堂要学的第一件事。” 刘愁语气冰冷,他是很看不起这种人的,出身低微的庶民而已,一朝得到奇遇,就小人得志,四处张扬卖弄,能够有什么底蕴? 只会搅风搅雨,压根不足与跟他们这些世家传人相提并论! 双方起矛盾,纯粹是时代背景的局限,性子与理念不合,互相看不顺眼,又都是张扬强势之辈,自然不会有人后退。 “你在教我做事?我自傲,是因为我有那个实力;而你,就犯了一个错误。 一个自以为能迫我,自以为实力在我之上的,绝对错误!” 项稷咧嘴一笑,浑身离火劲骤然澎湃起来,九尺之高的身躯看上去筋肉饱满,仿佛有一条条小龙在皮膜之下蛰伏。 此刻,他沐浴朝阳迈步向前,不断靠近刘愁,远远看去,仿佛自大日中降临的的圣子,气息愈发深沉,脚步不快,但每一步落下,都重若千钧,初始还很轻,随着其临近,众人眉心一寒,只感到脚下的大地都隐隐震动起来,仿佛一座大山碾压而至。 咚!咚! 随着脚步声的临近,周遭众人愈发感到自己的心跳声,仿佛擂鼓一般,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好强的压迫,好雄浑的精神力!”甄法神色一变,呼吸渐渐凝滞,祖窍神庭中的精神力都生出了混乱的迹象,那脚步声如同蕴藏了神力,只这十步间,他一身武力就十不存一。 “你也修行了精神武功?有,意,思。” 刘愁一字一顿,这一刻,他顿时收起了几分轻视之心,身为位列龙虎榜的人物,有几个没有经历风雨,哪怕是他甚少出门游历,也同样在家族的教育下眼界开阔。 在他眉心同样有一股相同的力量流转而出,他身形逐渐缥缈,如云如雾,周身劲气不断变化,如天上流云,山涧浓雾,缥缈不定,难以测度。 轰隆隆! 相隔十步,两人之间的虚空生惊雷,这雷音直接自众人的脑海中响起。 精神武功! 很多年轻一辈高手凝神,这是精神力的对抗!说明双方都修行了精神武功,眉心祖窍开启,开始以意志初步干涉现世,两股不同的精神力碰撞,才能生出这样宛如真实的雷音。 “据传翻天鲲修行的精神武功有些北冥宫的味道,不知晓这八十五位的雷奔云谲·刘愁修行的又是什么精神武功?” 有些世家子弟对此格外关注,因为日后的冀州舞台上,很可能就是他们与这位刘愁交手了。 轰! 长空之间奔雷霹雳,云雾缭绕,更有北海汹涌,鲲鱼吞天,两股截然不同的精神力纠缠着,碰撞着,一时之间竟谁也奈何不得谁。 “这性子再不该,吃亏是必然,希望这次能让他长个心眼。”蟠桃楼上,桃侯府管家看了过来,耳朵忽地放大一抖,四面之声入心中,便明了了状况,微微摇头间伸手凌空一按,便有一股狂风呼啸而至,直接挤入了两股精神力正中,没有偏袒任何一方,而是犹如海眼漩涡般一卷,就将两股沸腾的精神力压制下来,消散于无。 有高人出手! 在场的众人顿时反应过来,知晓多半是侯府内的人物相阻,不愿在此刻爆发出争端。 “我此前小觑了你,这是一个错误,你的确是个人物,就有与我激战的资格,翻天鲲,我在雷池等你。” 刘愁交手不曾取得优势,心中自然也警惕了起来,收起轻慢,郑重的将项稷视为了敌手。 这次雷池,果然如管家所言那般横生变数。 但就算他大哥不在,未必就不能镇压了,他刘愁也是一位龙虎人杰! 项稷亦淡淡回应“等到的,可未必是机缘,也可能是惨败。” 语落,双方无争,各自回归席位。 看似风平浪静,但暗地里不少人都暗暗将项稷的实力拔高了几个台阶。 原以为他只是第九十位的水准,现在看来很可能有八十五左右的战力! “鲲兄!我一来就见到你大出风头,与雷奔云谲交手,看来雷池一行后,你的排名又要升一升了。” 不多时,一阵爽朗笑声传来,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项稷身畔,还拍了拍张郃的肩膀,是一位熟人。 项稷回眸,有些意外“刘阳?你未回书院?” “当日一败我铭记在心,行走山林时忽有顿悟,又闻一年一度的雷池秘地开启,自然有了几分心思,便约了一位好友同行来此,不曾想鲲兄也在。”来人正是天日刀刘阳,与当初一战时不同,现在的他气韵阳光,似乎想通了很多东西。 项稷目露欣慰之色,调侃道“你的确变得不同了,不要忘了自己的目标。” “自然,今次雷池若有机会,再向兄台讨教一二。”刘阳也不在意,正要介绍一旁的友人,却见张郃忽地冒出来一句“师傅,他是不是被你打服了啊?” 刘阳笑意当即一僵,怎么每次都被这小子诛心?项稷见状出来打圆场“儁乂,你记住,人可以保持自信与傲骨,却不可小觑天下英雄,他们哪怕再是年轻气盛,也会有自己的一套行事作风与见解,若因一场胜负就蔑视了他们,那么往往就是自己要翻船的时候了。” 眼见张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刘阳这才重新开口“咳咳,你这小子怎么每次都拆我的台,这位是李家后人,养吾心剑·李雨。” “见过鲲兄。”李雨拱手一礼,面容清秀阴柔,身着淡蓝长衫,腰间一把细剑,位列龙虎榜上第九十六位。 赶山客目光一闪,暗中传音告知项稷李家的消息,镇族之法·养吾剑,此名取自孟子“吾善养吾浩然之气”,光听这名字就知道创此剑法者必是一位刚正不阿、养就一身浩然正气的人,不然,取这名号也是徒增笑料。 事实上,剑法的创造者也确实做到了。 他被称为儒侠李膺。 “请坐。”项稷心中一动,李膺为人刚正,法度严明,历任渔阳、蜀郡太守,又转为护乌桓校尉,屡次击破犯境的鲜卑。 永寿二年,李膺为度辽将军,羌人闻讯畏服,他因而声威远播。后入朝为河南尹,因执法刚毅,铁面无私,而使宦官震恐,当时,海内追求高风亮节的人互相标榜,为天下名士定出标号。 其中,李膺与荀翌、杜密、王畅等七人并称“八俊”,他亦为八俊之首,闻名天下! 直到第二次党锢之祸发生,李膺受牵连,接到朝廷诏令,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李膺慷慨赴义,最终惨死牢狱,他的门生、故吏及父兄都被禁锢,终生不得入仕,李家就此没落。 而在他们交谈期间,刘愁却是作为主持者在讲述着雷池名额的规则。 除却在场的世家外,哪怕是地方豪强想要进入也要通过考验才可,当然其中是否有贿赂与放水,那就看诚意如何了。 只有寒门子弟与庶民江湖客没有任何门道,只能通过实打实的闯来解决。 考核目标很简略,只要在桃府门客中的四关武师手上走过三招便可,就有进入雷池夺机缘的资格。 当宣告完后,所有人目光都唰的一下汇集到了项稷身上,到场的所有选拔者中,恐怕就是他的实力最高了,别说在四关武师手上过三招,就是击败一位四关武师也不难啊。 此刻,压力最大的,自然就是负责考核的桃府门客,这位被称作‘天狮拳’的四关武师有些头疼,虎目浓眉纠结在一起,一身黝黑的肌肤似乎都更深沉了几分,求助的目光也不禁看向了另一位门客·盘丝腿,两人都是负责考核的四关武师,可谁也不想这时候出手。 去成为翻天鲲的对手,那滋味便绝对不会好受呀。 见他如此,项稷起身迈步,平静道“三招?你可要挡住。” 三招,你要挡住! 如此狂言,却没有人觉得不妥,因为这位翻天鲲就真切的击杀过一位四关武师,其实力,就有这样狂的资格! 第七十六章 战阵显威军队剿,月夜力战悍雷公 平皋县,天空流云层叠,在夕阳渲染下一片殷红,赤霞遍照若火烧万里。 此时佛光冲霄,忽然透亮,像是回到了正午。 硕大的地缝上方,正有密密麻麻的人影分列左右,将入口团团围住,一列列兵士弯弓搭箭,浑身皮膜张开,巨灵血气涌动,对准了崖壁,一旦有人出现,便会是狂风暴雨式的袭击。 而在队伍的中央,出现了一架辇车,上面正坐着一位锦袍男子,三十来岁,五官平凡,两鬓霜白,头发用一根银簪扎着,脸色苍白,有种莫名的邪气与癫狂充斥在眼眸中,他的双手正在一个颤抖的少年身上游曳着,面露陶醉之色。 “呃啊,真是甜美的恐惧气息,对,就是要这样,把你的负面情绪全都激发出来,呵呵呵,真是美味的资粮。” 锦袍男子贴着少年脊背深吸一口气,一股股负面情绪形成的幽暗雾气从两人之间浮现,被他以秘法抽取,尽数没入体内,眼底邪气更甚。 唰! 也就在此时,裂缝下响起破空声,有身影攀登上来,要离开。 锦袍男子只微微一挥手,便听得一连串箭矢飞射声响起,密密麻麻的箭雨顿时落入大裂谷中,这可都是二关武师组成的战军,箭矢亦以精铁打造,巨灵搬血催动下威力惊人。 噗!一个照面间,自地下逃出生天的几道身影便被射了個满身箭矢,他们哪里料得到上面还有埋伏?不察之下遭遇伏击,顿时负伤。 而跟着,先前射出一轮箭雨的二关战军齐齐后撤,露出人数少上一大半的三关高手所组成的精锐队伍,没有多余的废话,这些筋弓脉弦层次的强人再度弯弓搭箭,以上打下,射出狂猛箭雨,这一轮箭雨更是夹杂着外放劲气,威能比之上一轮更可怖。 果不其然,此前被射伤的几道身影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被上百位三关弓箭手射出的箭雨射杀当场,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坠落向地底大湖。 尸体? 上面有变故! 霎时在岩壁上腾跃攀爬的众人就察觉到了异样,心中警惕,没有贸然露头。 但显然,上面准备充分的叛军并不打算给他们在这蛰伏的时间,锦袍男子一手摸索揉捏,一手挥动令旗,顿时战军变换,一队队一关层次的后勤武师出现,取出了火油,对着崖壁就浇了下去,要火烧平皋! “不好,是火油!”曹操低呼,只见一连串火舌顺着岩壁泼落的油浪便开始燃烧起来,两侧顿时一片炽热橙黄。 严格来说,这种火油杀伤对他们而言意义不大,但麻烦的是影响活动空间,对方必然还有后续的攻击配合,将他们活生生压制在这里被动应对,丧失主动权,久守必失。 砰砰砰! 继而上空一连串巨石砸落,伴着箭雨劲气,让众人显得有些灰头土脸,这种被压在狭窄空间里的感觉很不好。 “离火玄冰功!”项稷杀出,一手搂着紫苑,双足猛地踏在崖壁上,整个人都倾斜了过来,宛如一柄钢刀嵌入其中,跟着便见大片的寒气与坎水劲自他体内浮现,化作大片寒霜冲刷向前,将一波波火油全部冰封凝固。 “冰火五重天!”袁绍亦出手,双臂绕小周天一推,一头冰蛟顿时嘶鸣冲出,撞灭一连串火舌,化作一条阶梯蜿蜒而上,以供众人通行。 项稷与袁绍合力,化火为冰,所过之处寒霜密布,硬生生将炽烈的火油冻结,开出一条通路来,众人紧随其后,修行相关武学者亦是出手辅助,顿时一簇簇白雾蒸腾飘荡,令上面的战军也失去了视野优势。 眼见不能阻止,锦袍男子丢开手上玩弄的童男,再度挥动令旗调度起战军来,上百人齐动,阵型变换,盾兵与矛兵顿时挡在了弓兵前方,毫不留情的向下戳去。 兵马队行动迅速,长矛与箭雨交替,水银泻地般强攻,猛冲上来的众人只觉劲风扑面,漫天箭矢疾射而来,煞是沉闷。 “是五溪蛮叛军与邪魔之辈!”坐天蛟刘野路目光一扫,顿时看清了来者身份,正是数月前闹得凶狠的五溪蛮叛军,只是这帮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训练有素了? 而当见到队伍里的草原使者与锦袍男子后,他顿时明白了过来,这是草原与邪魔在背后撺掇,甚至出手助他们练军,提供装备与高手,才形成了这般模样。 “那家伙,是大罗刹宗的九护法,相传最好男色,曾是大汉驻守边疆的一位军官,后叛变投入邪道,改修地煞夺魄棍,实力不容小觑。” 袁绍目光一闪,也认出了指挥者身份,却是一位军官,也难怪有指挥才能。 众人终究是有实力在身,硬生生杀出了裂谷,冲到了地面上,各自一击便轰开了一个缺口,得以安然落地,却也陷入了战军的包围圈中,想要突围,并不容易。 远处,一众负责接应的世家长老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动身赶来,要接引族中后辈离去。 “今日之后,我大罗刹宗辉煌重现,神兵归位,打破西域边疆直入十三州轻而易举。” 九护法从容一笑,按照魔君的吩咐抛出这样一番话来,令得众人神色皆是一变,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袁绍与曹操对视一眼,不由肃穆“看来神兵噬魂棍复苏,天诛弓也被你们从西域寻找了回来,难怪有这么大的自信。” “当代宗主励精图治,开创前所未有的强盛,而作为修行了罗刹魁之人,接下来的这几年,将是他最强的岁月!” 听闻此言,九护法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反而面露傲色的提及了大罗刹宗宗主。 那位少年得志,飞速崛起的恐怖角色,乃是大罗刹宗代代传功,代代单传造就的可怕怪物。 项稷心头一动,便听闻荀悦与司马防补充起大罗刹宗的情报来,该教绝学便是罗刹魁:一灭二霸四绝;以及地煞夺魄、天罗噬魂两大棍法。 但历代宗主皆有一个弊病,便是二十七大限,凡修炼“罗刹魁”者,二十七岁必死,但年龄越靠近二十七岁,实力越呈爆炸性增长,到了二十七岁这个节点,拥有者甚至可以直接冲入天下前十,甚至更高层次的领域中,但一旦走完二十七岁,便是当场身亡,再逆天的实力也无用。 虽然惊叹于大罗刹宗宗主的玄奇,众人却并未停止突围的脚步,直接抱团冲进箭雨里,气劲外放上下封格,射来的长箭 全被挑开,闪高窜低,一会儿已和叛军短兵相接。 前排骑士的满天长矛,当面刺来,项稷长刀划了一道弧旋,气劲吞吐间七枝长矛连着断手一齐掉在地上。 项稷跟着身子一矮旋转向前,长刀从下向上攻,叛军虽大声呼喝,仍然不断有盾牌被砍碎,人身后撞,彼此践踏乱作一团,虽然经历过精心训练与指挥,但五溪蛮的叛军终归不能与真正的沙场战军比拟,纪律性与反应差了很多,难以弥补。 九护法也明白短处,便一挥令旗后撤,空出十丈远间隔后,又有一队强人上前,数十上百柄利斧长矛在日光下闪闪生光,以急速的步伐向项稷走来,这些均为精锐,步伐一致,生出一股千军万马的气势,使人心胆俱丧。 同一时间他们直接挥斧刺矛压来,项稷拔出琉璃戒刀横扫,寒芒暴闪,众人纷纷在血光飞溅中倒跌向后,项稷每一刀也贯满真气,中刀者必难保命,刀法凶厉绝伦。 在敌人刀山斧海之内,项稷观察其他高手应对之法,选择以震雷劲不断爆发移动,每一个呼吸间都到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位置,一方面使敌手无法有效伤害自己与紫苑,另一方面使面对自己的敌人永远是一小撮,不能形成围攻的死局。 “火兵,毒兵上前!水兵,土兵在后,给我拉出一条战线来!” 九护法再度挥动令旗指挥,顿时进攻的人马分成四波,前列两拨各自释放毒烟,打出火劲,遮蔽长空,顿时毒烟被火光燃爆,迸发出一连串的轰鸣爆炸,当场就有几人被炸飞出去,血肉模糊。 后面两波则以内劲灌地,水流与泥土混合,制造出一大片沼泽,令人寸步难行,若是普通的沼泽还好说,但这可是内力形成的自然奇景,踏进去便是等于跟数十上百人的内力集合体做拼斗!又怎会容易了? 地下被沼泽限制,空中被火毒引爆,众人行动路线被封锁,一时也只能硬扛着前冲,逐渐有人开始受伤,甚至死去。 “看来我一直都小看了军队的力量,以为个人武力值足以无视,但却忽略了一个问题,战军不仅有调动天地自然之力的‘战阵",且亦可由武道高手组成,甚至由序列强者组成,这样集合的力量便是压倒性的优势,一个人再强,也难以在成百上千个同层次高手的战阵配合下纵横。” 项稷心生感叹,这还只是武道五关之下所组成的战军,若是出现星宿序列者组成的精锐小队,又该如何应对? 这下,他总算明白为何个人实力再强,也没有人敢擅闯皇宫,乃至刺杀皇上了,且不论历代天子本就是天下前十的强人,那守卫皇宫左右的禁军就是一重翻不开的高山。 “该展现我军战阵的神异了,变换阵型,组成惊风阵!” 九护法久攻不下,又见世家长老自外来援,便干脆拿出了底牌,抬手掷出了一对有些腐烂的怪异翅膀,不知是从什么生物身上拔下的,落入军中成为了阵眼。 只见每一位叛军的体表此刻那些诡异的图腾如同活过来一般,瞬息连成一股,与那阵眼联动了起来,组成战阵。 呼啦! 霎时场中惊风呼啸,砂石眯眼,一团团风刃成形肆虐,每一道都有三关武师外放一击的力道,多到数不清,跟着更有一道道飓风成型,气旋庞大到足有丈宽,每一团都有四关武师一击的威力,望去也有数十上百重,将众人包围。 而麻烦的是,在狂风阻碍下众人行动变得迟缓、感官受阻,敌军却得到了加持,速度倍增,就连出手也得到了风劲的加持。 “这是战阵?能够接引天地自然的力量,源源不断,必须要找出阵眼攻破方可。” 袁绍见多识广,一下子看出来阵法玄妙,顿时蹙眉,只因魔君的现身导致刘岱率领的皇族战军溃灭,他们现在反倒陷入了险境。 不过好在外界留守的各家强者还在,已经注意到了这一边的情况,正在联手杀来,要里应外合救出众人。 “诸位,合力助我催动佛兵,开出一条路来。”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其他,项稷当仁不让的祭出琉璃戒刀,要开出一条血路来,全力催动神掌第二式。 “诸位传功与我,由舍利子转化入山河兄体内,快!”袁绍当机立断,他有同脉同源的舍利子,正可当内力传送的中枢,其他人内功不同妄自传功只会互相冲突,合击之术可不是谁都有的。 荀悦、曹操、司马防、刘野路等人皆不犹豫,纷纷伸出一只手按在袁绍背后,袁绍则一手托舍利子,另一手按在项稷背心,开始传功。 顿时诸强合力,源源不断的内力灌注入袁绍手中的舍利子内,经转化后化作漫天佛光一起涌入了项稷手握的琉璃戒刀内,让其威能逐渐复苏。 铮铮! 顷刻间琉璃戒刀颤动,映照出一尊巨大的佛影,面容模糊,不知老少,不辨美丑,唯有一双看透世间的佛眼内流露沧桑,其双手结光聚佛顶印,悍然轰出。 一刹那,所有人心中都出现了一尊金光闪闪的佛陀,镇压一切念头,化作一轮红日东升,燃尽一切,四面八方全都是掌印,天上地下全都是刀光,避无可避,遍照万方! 如来神掌第二式·金顶佛灯! “怎会如此?佛兵未落入魔君手中,反被他们取了? 这计划岂不是乱套?” 见到这一幕,九护法惊怒,最重要的一环佛兵未得手,那他这战阵岂不是出了最大的漏洞? 如何能抵挡这等威能! 砰! 霎时琉璃戒刀被佛陀握住劈斩而过,直接留下一条长达百丈的恐怖大裂痕,将战军劈穿一道口子来,临近的世家之人略略一惊,便跟着出手,轰击缺口。 里应外合之下,战阵终于被打开一角,世家长老来援,众人纷纷撤离。 “公子。”老周也驾着两匹青鳞马到来,载着项稷与紫苑冲出包围,佛兵余威犹在,无人可阻。 项稷轰出一击消耗甚大,面色也有些发白,点了点头便带着紫苑跃入车厢内,取出神农尺开始疗伤。 周遭人影错乱,九护法神色阴晴不定,却也没有再追逐,合阵绞杀剩下来不及走脱的人后便要撤军,离开此地。 “多谢山河兄解围,回洛阳后定要一叙。” “洛阳再见!” “山河兄 保重。” 路途中,一道道声音响起,皆是各大世家、宗门的传人,心怀感激,约定洛阳修养后再一聚畅谈。 显然,此前佛兵开道的恩情不会白费,将会成为各家的善缘。 一路无话,项稷通体都笼罩在神农尺碧光下,只觉身躯前所未有的轻盈与畅快,伤口逐步愈合,内劲的损耗也被填补,天地间的自然生机都被牵扯了过来,悉数灌注入他体内。 而此刻,奔行良久,临近洛阳城门时,马车前进的路上,赫然见到了另一驾战车。 上面挂着的,是桃侯府的标记。 刘康正立在战车上调息养伤。 刹那间两人生出感应,目光遥遥交汇,像是定格在此。 巧合,亦或注定,他们终究是再遇,有了交手的机会。 “天笑兄。” “山河兄。” 两人同时出声,已无需过多的言语,已然明白了战意。 是时候了,他们该单对单的公平一战,分出个胜负来。 “月上中天。”“你我一战。” 相视一笑,两人便在此调息修养,待到日落月出后再行对决之事,要以圆满的姿态交手。 “紫雷刀法的传人,不知他悟到了第几式,第四式冬雷霹雳自从霸王后便再没有人悟出,也许那位桃侯在无声无息间做到了,却不曾张扬。” 紫苑低语,对于这一战亦很关注。 霸王后裔,无人会小觑,只可惜其没有得到雷刀,无法展现出最强的功法实力。 此地位处山水之间,正纳尽八方日辉,群峰耸立,每当日落,远远望去,它便像是披上了一层余晖。 如今,这片沐浴着日辉的峰头便蒙上了一层雾气,一层由两道盘坐之身影散发出来的雾气。 渐渐的,夕阳西下,火烧云中垂落赤霞浸染山地,为二人披上了一层纱衣。 赤色渐浓,就像是白昼最后的回甘,在那达到极致的浓艳时便急转直下,走向暗淡,化为漆黑。 夜,来了。 高天之上,稀稀落落的光点连成一线,洒落清冷辉光,并不明亮,反而透着一股冷淡。 这是星月之光,不同于白昼的火热,遍照万方,她便是含蓄的高岭之花,需要远观。 可今日,今时,却是由她,来旁观一场战斗。 一场,男人之间的武斗。 紫苑没有出声,老周与桃府之人亦保持沉默,甚至远远的退去,他们很有一种参与了历史的感觉。 就像是这一战并非结束,而是开始,诞生新一代,楚霸王的开始! “月明星稀,山河兄,就连天,也在关注着我们这一战。” 刘康抽出长刀,说话时,他气势沉稳,如酝酿着一声巨响的春雷,峥嵘偶露。 刀名乌江,长三尺三分三寸。 “若连月,也在旁观,连天,也在见证,天笑兄,我们的战,便不该有犹疑。” 项稷抽出寻梅刀,森白刀光倒映乌云蔽日,三尺寒梅踏雪寻,拨云开雾三问天。 刀名寻梅,长三尺。 双刀辉映,相对而立。 一时之间,山峰一切都似凝固般,只余两人遥遥相对。 这个层次,交锋首重心灵气势,若是被人压制精神,埋下种子,或者心灵出现破绽,十成功力往往发挥不出六七成,在相差只得一两线的情况下,失败等于注定,毕竟谁没点压箱底手段,只要抓住破绽,手段尽出,一轮猛攻后对手也许连杀招都没机会用出! 更别说天下之大,奇功妙法无算,如果心灵漏洞较大,也许一击即溃,当然,若是修炼的魔功,也许负面情绪越重,发挥的战力越强。 两人同时闭上双眼,摒除种种杂念。 而在下一个呼吸,他们同时睁开眼的刹那,丝丝紫电横溢,跳跃空中,打破平静。 “春雷暴殛!” 没有任何废话,刘康直接动用了紫雷七击,肌体绚烂,沐浴雷光,发丝都被染成了紫色,手中暗紫长刀一晃而过,成为撕开夜空黑暗的一束惊雷。 霎时项稷满眼都是刀光,上下左右皆感觉有刀气,仿佛一点春雷掀起了连绵大雨。 快,极致的快,思绪刚起,刀锋已至面前,紫电腾空,群蛇乱舞,刀劲暴烈,至刚至猛。 刘康在十岁时,以飞燕练刀,他费了相当长的日子,观察燕子飞翔的轨迹,发觉那种弧度的飞行暗合天地至理,乃融会于刀法,十一岁便能从任何角度斩杀闪电掠过的飞燕,也由此,他领悟到了紫雷刀法的一种奥妙,是谓‘雷之迅疾"。 这与项稷所悟的雷之刚猛相辅相成,却又能发挥出不同的路数, 天地自然,万物皆有奥妙,便如雷火,亦有不同的路数,由此演化出诸多武学,追求的都是自然现象的不同方面。 第七十七章 鲲鹏斗雷公,雷刀拼乾坤(第二更,求订阅) 春雷暴殛,紫电破空,星夜薄雾被撕开,映照出项稷冷冽的眼眸。 他手中寻梅刀噌的一声震颤,天雷蔓延间银白电光灿烂无比,似明月照千湖,波光粼粼。 “刘康,你便也来试一试,我的刀招!” 项稷抽刀断空旋斩撩劈,运出雪压枝头不着泥,长刀守护三尺之地,雨雪风霜不进,王侯将相亦不进。 快到极致的春雷一刀落下,却也沉陷在三尺之内,犹如风雪扑面阻路,每前进一寸都要耗费超过之前的气力。 刘康便明白,防守的刀,再退让也是锋利的,眼前刀劲缠绕项稷三尺范围,如有寒冰成形,阻挡他的雷刀,无论其它招式如何攻击,还是在点滴凝集,就等到了自己这一刀气尽势弱的时候,这挤压在三尺之内的力量便会形成更强的还击。 果不其然,就在下一刻,阴极生阳,压抑到极致的风雷霜雪终于引来了寒梅的反弹,项稷体内骨骼噼啪一响,整个人都由九尺拔高到了一丈,通体金灿,犹如金刚力士般威猛。 噌!寻梅刀尖猛然上撩一刺,如寒梅顶开风雪而盛开,向阳而生,一抹赤光冉冉升起,化作一轮红日东升,就如春雷一声响,万物生机勃发的景象。 这一击上撩,裹挟超越刀招本身十二成的威力轰然撩斩在乌江刀上,刹那间,双刀一上一下对撼在一起,银紫雷光滔天,如山洪暴发,顿时冲起,化作一簇耀眼弧光跃入云层中,打碎了黑夜宁静。 “有人在交手,是修行雷法的高手!” “唔,其中意蕴,当是昔年名满天下的紫雷七击之一,想必是悍雷公刘康在与强敌对决,有天雷的感觉,恐怕也只有那位翻天鲲了,两人也是老对手了。” 电光呼啸,映照的山脉远近通明一刹,不少人都被惊动,遥遥相望。 其中自然不乏功力高深之辈,凭借逸散的雷劲便判断出了交战者之身份。 悍雷公对决翻天鲲? 听闻此言,顿时一些武人就改换了路线,急速向着交手之地赶去,想要观摩。 目睹这一战,很有可能就生出了感悟与灵光,去堪破一些过往的桎梏与不解,并非虚假,而是掌握了星宿之力的高手就能够做到这种程度,他们一举一动本就有了独特的风格和韵味。 对于实力相近或不如者,那便是最好的指导。 轰嚓! 山地间,紫电横空,银雷轰转,两口长刀上下交击间飞散出数十上百条‘光蛇",或蜿蜒长空留痕,或绕地焦黑一片,或贯穿山石草木,激荡四方。 渐渐的,刘康目光一沉,他就感受到自己的刀竟然在被上抬!被下方那口寻梅刀压迫的倒退! “是了,他之刀法品级远不如紫雷刀法高深,但自创之招用来便是威能大增,加上此前我春雷暴殛之力被借调,这一式便足以压过我,但山河兄,你未免有些小觑我了,第一式拿不下你,那便用第二式好了!” 心念急转,他已想出了破局之法,霎时身体每一寸毛孔都逼发出紫电,浑身上下都染上了电光,速度拔升到直追闪电,竟在一个呼吸间就完成了、撤刀、收力与后退转向的诸多动作,致使项稷刀招上扬,落空当场,一道长达十丈的银白雷刀虚影顿时破空直上。 哧!长空顿生呼啸音,被刀光袭掠之地竟生出了滋滋声响,如被火油炙烤一般,一些临近的树木更被点燃劈焦,砂石乱飞。 也就在项稷气力损耗,回援不及的第二個呼吸里,浑身紫电的刘康已是出现在了项稷的背后,弯腰提刀,舌抵上颚,浑身筋肉夯起一鼓,巨灵血气与金肌玉骨齐发,身形拔高至一丈二,顿时迸发雷音,犹如一头蛮象踏电般冲至眼前。 正是紫雷心法的配套武学·紫雷电身! 使用者便能以电击刺激全身加速,达到似雷光般的快捷,但损耗亦是不小,需要极强的体魄才能承受。 “完善的霸王武学,果然不能小觑。”项稷心中暗动,自己只得了紫雷刀法的前三击,后续秘法也许正可在刘康身上补全。 只见刘康旋身挥刀,四面八方同时交织起了一张紫电刀网,密不透风,就连流动的空气也被炙烤出噼啪声,人刀同步翻滚旋转,竟化作一团旋风迎面钻来。 紫雷第二击·天旋雷转! 红日一出与天齐!一心二用,项稷左手悍然抽出离阳刀迎击,刀尖虚划一个圆后往中心一点刺出,运转出第二式刀招,整个升腾的红日都被刀锋裹挟前压炸开,四寸锋芒与意境雏形同时浮现,他身形宛如与那四散的赤光融为一体,熊熊燃烧。 这是一招遇强越强的刀招,从攻击之中寻找最强的地方,也是对方最弱的地方,阴阳相生,无相无常,对方的实力越强,此招的刀意越烈,刘康自然也能看出其中玄妙,但雷刀传人的傲气使他不会退,也不愿退,要正面破之! 一旋一撩,双刀再度相靠,僵立半空,发出一声清冽穿云的声响,如一口黄钟大吕在轰鸣,与纷纷落下的火雨紫电形成鲜明对比,仿佛有了刹那的凝固。 刘康便感觉到自己这一刀有些落空,全力施为下很快迎来了剧烈反弹,越是加力便越是可怕,已是陷入了内力纠缠中,无法抽身,只能硬拼下去。 铿锵!金铁交鸣之声回荡中,十丈之内所有砂石草木都被夷为平地,就连远处一条飞落的瀑布也被刀劲逆转的向天上倒流,山林间飞禽走兽,各种生灵全都战战兢兢,相隔很远,就逃遁而去。 “紫雷心法!”“离火玄冰功!” 同时一声大吼,两人鼓动所修武学心法,浑身内力都被调动了起来,疯狂的··拼! 刘康整个人都化成了紫色雷人,发丝都根根竖起,上身衣衫成灰;项稷通体银白刺目,束发高冠崩碎,发丝乱舞间一朵四色莲花虚影将他笼罩,竟有雷火山水四种内劲交替轮转! 刹那间他们抛开长刀,以纯粹的肉身力拼拳脚,化作一紫一银两束雷电闪击八方,有人见到峰顶上两人对拳,轰爆了耸立十年之久的巨岩;有人见到山林间两人对掌,雷火焚烧方圆百米;有人见到山脚下两人十指相扣角力,飓风成形砂石乱舞··· 到最后,人们只能见到两道光影在移动,根本看不清谁是谁,在这个地方,乱石穿空,惊涛拍岸,过于惊悚了。 嗷! 山岭间,有雄踞此地的妖兽到来,它们愤怒的大吼,但却在声音还未尽时就被紫银雷光撕裂,人们清晰的见到,浑身长满金色鳞片的十丈大蛇断成七截,操纵伥鬼的妖虎被从天而降的两脚蹬成肉酱,荒野间奔腾践踏的蛮象被打爆四分五裂,象牙都在雷光中融化! 这一幕使得不止是野兽,就连到来的观战者也是又敬又畏,不敢靠近,都在远处遥望。 “这是···翻天鲲与悍雷公的大战!” “真的还能是人吗?我怎么感觉已经与认知中的武学截然不同了?是否已用上星宿权职?”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亲眼见证这等伟岸巨力,更使得人们心中悸颤,一个个浑身冒冷汗,这是何等的强大的存在啊?! “你们说孰弱孰强,最终谁能胜出?”人们私下里议论起来,这等大战牵动了每一人的心。 “我觉得是翻天鲲啊,如来神掌与佛兵可不是玩笑,先前连大罗刹宗与五溪蛮叛军都吃了大亏。” “不见得,悍雷公可是排位第五十名,身怀楚霸王的传承,有雷刀时就不比武学差,如今虽缺少兵器,但威能就会弱于一式初学的神掌吗?恐怕不见得。” 还未撤离的世家长老带着后辈汇聚在一起,相互探讨着,阐述己身见解,多少都是有事实支撑的,听得不少旁人都暗暗点头。 “当日愁弟使这一招被你破去,今日便来看我的!” 刘康沉喝,双臂交叉胸前蓄力,吐气开阖间一前一后猛然打来,势若奔雷,五指间紫光迸射,化成一波又一波的浪潮助推速度,这一拳像是裹挟着雷霆爆炸的威力打来,正是奔雷拳。 “斗转星移!”项稷脚踏大地,双臂上下滑动成环,身前顿时演化出了一个幽幽暗暗的漩涡,里面似混沌如海眼,无穷吸力产生,引得附近气流、生机、落叶纷纷来投! 轰隆!奔雷拳轰入其中,刘康只觉得一身劲力如泥牛入海,半点没有回响,正警惕间便见到项稷身躯一鼓一瘪扭曲着,继而脚步交错,奔雷拳力道再现、叠加于体内,下一刻直接左拳打出,糅合了双方的攻杀之力,这一拳顿时幻化出成百上千道拳影,每一个拳影都呈深蓝之色,在坎水劲运转间形成水浪,浩荡连绵。 它们连成一片,化作沧海,彻底淹没了刘康。 曾经沧海难为水,千涛百转浪翻云! 哗啦! 如面海啸冲刷,刘康只觉得自己被自己打了一击,又挨了项稷一下,这浪潮一浪高过一浪,完完全全的以势压人,直接将他轰的倒飞出去,凌空撞碎了一座五丈巨岩,烟尘四起。 噌!下一刻,他却顾不得疼痛,直接抽身一转,在地上扑腾了出去,原有的位置刹那被从天而降的一脚踩爆,离火劲化作赤浪汹涌冲刷,项稷已是连绵攻杀而至。 丝毫不给刘康回气的机会,两人一路从地面打到半空,拳掌相击,提膝顶腿,打出一团团气浪闷响,打出无数狂风,暴雨如倾,雷电似狱! “你为何不用族纹!” “你为何不用如来神掌?” “公平一战,胜你何须凭神掌?”“那我亦是公平,不用族纹欺你出身!” 双方对决,却诡异的有着一丝默契,一些特殊手段都不曾动用,族纹与如来神掌、乃至星宿权职都不曾出现,他们似乎只想以武道分高下,打个尽兴。 “小侯爷与愁殿下不同,他更适合执掌桃府,也更适合继承紫雷七击,他的天资,就连侯爷也自愧不如;只可惜,他生的晚了,没能赶上那场仪式,成为真正的霸王血裔···”桃府长老低语,在府中刘康的风评很好,待人也算得上谦和,只是痴迷武道胜过其他,对于权力也不热衷,让桃侯很无奈。 “原来是桃府的诸位,我平皋一脉来助拳了。” 忽地,一连串笑声响起,平皋县方向赫然窜来了几道身影,竟是昔年平皋侯一脉的后人,而今却失去了爵位,时刻都在想着恢复昔日鼎盛。 眼见他们到来,桃府长老很意外,不由问道“平皋家主何在?” “与其他人联手追杀五溪蛮叛军,找寻万华金龙夺去了,听闻得了另一件佛兵与神掌的年轻人在此,便来看看。”平皋府长老淡笑,意在项稷。 “平皋一脉的族友,不要自误,那人并不好惹。” “嘿,你们桃府侯位尚在,封地收复当然不在乎;我们可不行,哪怕一丝一毫的机会也不能放过,便不劳族友费心了。” 两人交谈的并不愉快,干脆就此止住,继续观看起项稷与刘康的大战来。 “以雷御刀·怒雷鸣;紫雷第三击·沉雷地狱!” 刘康动用了族中秘法,以雷御刀,传自昔年西楚霸王的怒雷鸣,霎时一条条电蛇缠绕刀身上,操纵起上下劈斩,刘康自己则身化另一口雷刀,再度施展出沉雷地狱,这便是双重的紫雷第三击! “便来拼!长江三浪叠!”项稷夷然不惧,一声长啸,激起强大绝伦的斗志,手中刀光暴射,三式刀招几乎不分先后地同时击在沉雷地狱制造的雷网上,硬生生将雷刀震开。 面对刘康迫来的一击,他眉心漩涡浮现,一百零八道锋芒刹那飙出,与雷霆刀气对撞在一起,阵阵风雷如潮水一阵阵汹涌而来,项稷吸气驻足,手中长刀暗运离火玄冰功劈出,离火坎水交替浮现,一下子配合着鲲鹏图挡住了刘康残留的一击。 不得不说紫雷七击的确霸道非凡,硬撼之下他所掌握的武学品级很难与之相比,不得不分出更多的力量与招式来对抗,当然这也有不好当着刘康面使出紫雷刀法的缘故。 “借力打力的法子果然麻烦,看来只能出底牌了。”交锋之下刘康只觉敌人的护身真气强大惊人,他本以为能化去项稷部分实力,怎知事实却不然,敌人正在全力对付自己,他一生决战无数,甚是了得,反而激起凶厉之心,一个闪身摆开架式,准备发动惊天动地的第二击。 只见刘康屏气凝神,神色前所未有的专注,双手紧握长刀高举过顶,在月夜下闪烁生辉。 项稷自然不会傻傻看其发招,自己也在暗运神功调动体内四股内劲,要统合一起打出最强一击,这同样需要集气的时间。 霎时场中便陷入了一个诡异的宁静,双方都在积蓄绝招,谁也没有打扰谁,反倒是空气中那股压抑与 沉闷愈发的明显,让观战的众人很是难受。 轰! 忽地,夜空里响起沉闷的一声雷鸣,只见刘康一跃至六丈高下,长刀向头上虚空一刺,竟有雷霆从天而降,劈在他手中长刀上,高压的电流把整把长刀衬得电光四射,再而整个人给包裹在电光裹,在黑漆的夜空上,望之如雷公下凡。 只见刘康依然保持两手高举长刀的姿势,电光从他的身体倒流而集中到长刀上,当他从高空下降回地上时,大喝一声,双手持刀闪电劈下,惊天动地的轰隆一声,数百上千道紫雷刀劲乱劈,竟焕发着冰冷寒芒,散发多重电劲围剿四射,霜风扑面,将项稷全面笼罩,刀光所过之处皆冰封冻结,形成可怕的冰川。 才几个呼吸间,周遭大地便被冰封成片,形成了一面又一面蓝白晶亮的‘镜面",冷的不少人都远远的打哆嗦,露出震撼之色。 这一刀何等威猛,竟是紫雷第四击·冬雷霹雳! 自西楚霸王后便极少有人领悟的紫雷刀法第四式! 什么?! 这一次,便轮到项稷惊讶了,他是真的没想到刘康能够领悟自项羽之后便无人领悟的紫雷第四击。 “紫雷第四击?!” 远处,就是桃府长老也面露惊喜之色,显然是今日才知晓;而平皋一脉之人更大感意外,怎会如此? 真是天要兴桃府不成? 反观场中,项稷面对这前所未有的一击却是心神空前平静下来,离火玄冰功令他陷入了一种‘禅境",平静自如的调动起四象内劲,背后顿时浮现出了四面佛王的法相。 不是佛掌,而是属于他的武学意境,只见一尊三丈高的四面八臂佛王端坐莲台之上,一面正中平和,色泽明黄,双手捏坤山法印,不动如山;一面刚猛凌厉,色泽紫白,双手捏震雷法印,动如雷震;一面愤怒凶狠,色泽殷红,双手捏离火法印,侵掠如火;一面柔和含笑,色泽蔚蓝,双手捏坎水法印,上善若水;坐下莲台亦是化成黄紫红蓝四色交替,霎是瑰丽。 在这一刹那,道音、禅唱、祭祀歌,像是是上古年间穿透时空而来,浩大而庄严,神圣而祥和,四面佛王催动四大内劲联袂打来,震雷裂空、离火焚天、坎水没地、坤山无疆。 ?、?、?、?四种卦象先后而现,足有一丈宽高,围困四方,将刘康堵在了正中,八只手臂迎面打来。 “雷兮天地碎!火兮离阳落!水兮浪滔天!山兮鬼神惊!” 项稷全力爆发,刻意喊出了先天乾坤功的招式名夹杂其中,有意要形成心灵震慑,周身被?、?、?、?四种卦象环绕,威力层层叠加,达到了一个令人勃然色变的程度。 “先天乾坤功?!不可能! 不对,似是而非,只是驾驭四种卦象的属性力量,你在诈我?”刘康大惊,刀光都动摇了一瞬,但旋即收束心神反应了过来。 先天乾坤功那等逆天绝学,又岂是这么容易得到的? 项稷的确是在诈他,这只是相似的利用手段,内核完全不同,但威能在离火玄冰功推动下也达至巅峰。 轰隆! 就在下一刻,两大绝学迸发大碰撞,佛王撼雷刀,四象拼霹雳,继承昔年西楚霸王的第四击,以神掌内功推动临摹的乾坤功,在此刻交错硬拼。 只见长天间一道道紫电炸开,四重卦象明暗不定,火光崩散,雷霆闪灭,水流渐息,唯山势雄浑不到。 双方姿势不动,足足维持了十息过去,方才见到一声巨响炸开。 砰! 刘康率先身躯一颤,面上沾满了鲜血,已被震得虎口开裂,浑身上下肌肉撕裂,受伤极重,跟着他发力一震,迫得双方都口吐鲜血,双双倒飞。 双臂酸麻渗血,项稷足下发力,在地面犁出一条长达三丈的长痕,入地三尺深;而刘康却是直接横飞五丈远,在空中连踏四步方才停下,蹬出一个巨大的泥坑来,嘴角咳出一股血迹。 高下已分,两人心中都有了数,亦暗暗惊叹对方的底牌,超乎预料之外。 第七十八章 龙虎前五十,平皋盗七击(第三更,求月票,求订阅) 月上中天,胜负已分。 目睹这一幕,败了的刘康却是狂笑起来,眼耳口鼻不断渗出鲜血,胸前那滩血迹不断扩大,全身摇晃起来,沙哑声音笑道“败了!是我败了,按我估计,入地宫之前,你我应是五五胜负之数,却不曾想地宫之行后有了差距,世事难料啊。” “待你领悟后续紫雷刀法,我们还有再战的机会,这一战我们都只用了武学,你的族纹与星宿权职却是不曾动用。”项稷深感刘康不凡,也不由轻叹,这的确是一个难得的好对手。 刘康却是笑着摇摇头“山河兄,我不是看不清自己的人,虽不曾以星宿序列对决,但你不也没用神掌吗?哪怕不使用佛兵,那也不会是一般招式,你已是让了我,那我又何必不知所谓的纠缠呢? 今日,我便明白了一个事实,在武学与刀道领悟方面,我的确不如你。 至于序列对决,便留待下一次吧,我会参悟出紫雷第五击,届时再来与你的如来神掌一决高下!” 说罢,他捡起插落在地的乌江刀,怜惜的摸了摸其上裂纹,转身便踏上了桃府的战车,看也没有看平皋一脉族友一眼。 刘康兄,若你没有桃府的这层身份,该多好···项稷心中暗叹,这一层身份就注定了双方很难站到一起,彼此欣赏却很难有好结局。 战车上,刘康似有所感,在将离去间莫名传音“雷刀出世,不会遥远了,四星连珠之日,鬼门关开,便是霸王雷刀重现之日。” 霸王雷刀再现? 项稷闻言心中一震,怎会提前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待他细思,刘康已然乘车离去,只剩下平皋府之人看了自己一眼,缓缓离去。 “先天乾坤功,乃是周朝天子武学,至今早已失传,山河你若真能寻到,将会有天大的造化。” 紫苑到来,运起离火玄冰功为项稷疗伤,同脉同源之力很快使得伤势修复不少,气息逐步回升。 先天乾坤功,乃是昔年周天子姬发所修行之武学,威能惊天动地,但后代少有大成者,据传在大汉深宫内的皇极经世书上依稀还有部分记录留存。 但要论神秘与玄奥,依旧是浑天宝鉴独领风骚,强大无匹,己身便是一种玄之又玄的路子。 “紫苑,也许我们要迟些回洛阳了。” 项稷瞥了一眼平皋府人离开的方向,神色显得有些漠然。 天上一弯明月高挂,整個山地都沐浴在一片金光里,蝉儿叫唱,大地充满了生气。 一场大战过后,各种飞禽古兽都被惊走了,只剩下他这位胜利者立在长空下,肌体晶莹,似琉璃神金铸成,双眸犀利如闪电。 他扫视四方,众人不敢与之正视,纷纷低头,在人们看来,这已然是一位新任的龙虎榜上第五十位了。 天下十三州,龙虎前五十! “你要去哪里?”紫苑轻咦,难道地下佛宫还有什么留存不成? 项稷低语“平皋府内,去取一样东西。” 平皋府所在,正是之前地缝开裂之地,早已是一片废墟与混乱,正是捡漏的好时候。 而他需要的,便是那紫雷七击! ··· 深夜,幽暗山林间,平皋府之人去而复返,身后竟带着一队队甲士赶到先前决战之地。 “那人先前与刘康大战,眼下正是状态欠佳之时,该是我们一试佛兵神掌机缘的时候了,记住,隐藏好身份,只夺佛兵不伤性命,那人身后有着杨彪,真较真起来很麻烦,按照马车的轮廓方向应是往北去了,走!” 平皋府族老探查了一番,做出判断,便率领族中高手直奔北面而去。 哪怕是平皋府主追击万华金龙夺而去,府内也留下了几位强人驻守,此刻被他调动出来,务求取得琉璃戒刀。 同时,山林间,一头蛰伏的黑虎目睹了这一切,发出了低沉的咆哮,猛地扎入了阴影中。 平皋县入口,项稷睁开眼,七魄所化的黑虎归位,带来了自己所见,让他明白平皋一脉的动向,只余地上的轮廓,乃是让老周有意为之,误导其他心怀不轨之人。 “果然是贼心不死,既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好顾忌,平皋府主率领族中高手追击斗酒魔僧,那个傻子又带着剩下的高手想寻我,现在便是府内最空虚的时候,我可要化身霸王传人入他们的宝库好好寻觅一番了。” 他瞥了一眼平皋府方向,离火玄冰功运转间坎水劲凝聚出一张玄冰面具盖在了脸上,身形一闪便有银白电光自毛孔内喷涌而出,速度快了数倍,真如一簇电弧在长空间闪烁一般,乃是模仿着交手中刘康所使用的紫雷电身,是难得的身法。 平皋府,原本屹立在县城中心,占地广大,但却在地底裂缝现世后被一分为二,中间大片的院落直接化作飞灰,东西两边也相隔十丈远,又被诸事耽搁,至今也没能清算完损失。 东院,乃是族人与下人的栖身之所,多为年轻人,此刻正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先前大战之事;西院,则是府主与长老们的居所,原本的演武堂、议事厅等都是在中间,现在却是消失在地缝中。 项稷气魄外放,化作一层灰甲罩体,周身银电也逐渐化作深紫,加上那遮掩面容的玄冰面具,已是成为了当初被追杀到消失的‘霸王传人"。 他指尖一掐小六壬,测算起吉凶利害,八月四亥时,万事大安起,天宫入留连,地宫入小吉,人宫入小吉,不拖延便见双吉临门,这是上好的卦象。 留连是谓卒未归时,颜色黑色,方位北方,临玄武;小吉为人来喜时,五行属水,临六合,凡谋事主一、五、七;辨别了一番,项稷舍北往西,正见五座长老院落将一处厢房围在中间,顿时明了,那便是小吉所在,多半便是府内的一处‘宝库",这样的场所自然不会只有一个。 远远望去,还有一队队人马在值守,竟还都是三关级别的武师在巡逻,全都做甲士打扮,很是谨慎。 唰!项稷从天而降,悄无声息的掠过他们头顶,精神力覆盖影响,竟无一人能察觉,轻松落到了厢房门前。 这时,他才发现,厢房院内竟也有人驻守,乃是一个达到了四关层次的中年人,见他到来正要出声,却被项稷目光一瞪,气魄汹涌而出,镇压精神,五感失常令肉身也动弹不得。 那中年汉子咕咚一声跌坐地上,面色苍白,不断喘气,项稷虽未动手,可是他气魄一冲之威,如面万马千军,他又何能抗衡?那中年汉子只觉一股庞大压力当胸迫来,这股强大的力量还隐含一种吸拉之力,使他欲退不能,立时呼吸不畅,内脏似欲爆裂,全身有如针刺,若非项稷逐步控制,他只怕会当场毙命,纵是如此,亦已吃了很大的苦头,直接昏厥了过去。 在他身上,项稷没有找到钥匙,便掌心一晃取出神农尺,借着神兵之利硬生生切割开了宝库的大门,纵使平皋府府主回来恐怕也想不到,会有人这么小题大做,拿传说中的神兵来撬门,这谁能防的住? 哧!切出一个通道后,项稷收起神农尺,并未轻举妄动,而是精神力外放涌入,犹如另一只眼睛般扫视着宝库内景象,登时便察觉到了不妥,平皋府对宝库的防守未免太严密,就连厢房内也还有一人留守。 此人面色紫红,须发皆白,但皮肤滑如婴儿,双目紧闭,身上穿着一件绿袍,身材瘦削却骨格极大,颇有一种沉静的味道,只其威势便知是难惹之极的人物。 “朋友,来都来了,何必窥探,还请现身!” 忽地,老人睁开眼,两束蓝电自眼中迸出,抬手一抓间竟是劲气外放化形,凝聚出了一杆雷矛握在手中,电弧四射,遥指项稷精神力涌动所在。 气劲凝形造物,这是五关高手! “嘿,平皋府倒是舍得,将你这样一个高手放在府库内呆着不露面,不过也好,收拾了你,他们会很心痛。” 项稷声音变得沙哑,一步步从门口走出,抬手一抽便取出了神农尺,暗黄色的尺身深邃无华,看不出任何神异,整个人都显得古怪而神秘。 下一刻,他竟骤然跃起力劈,手中神农尺如春雷轰炸一般发出震颤之音,滚滚紫电刹那爆发,从头到脚将老人整个笼罩。 紫雷第一击·春雷暴殛! “紫雷七击?你是桃府···不对,是你!那个逃窜了的山野猎户!你竟真的练成了紫雷刀法?”老人吃惊,瞬间反应过来,雷矛在头顶挥舞出万道光芒,连打带消的化解着一击之威,蓝紫雷光闪耀下,无数矛影忽又化成一矛,横在胸前挡住尺身劲力。 这一击看似接住,但老人面色却是狂变,因为雷矛刹那崩碎,真气造物则可能比拟神兵锋利?直接被神尺劈碎,连带着他胸前到小腹都被劈开一道血口,骨骼都露出。 他不由抽身急退,上来竟然就吃了这样一个大亏,这兵器好生恐怖! 第七十九章 紫雷七击尽入手,龙虎之上一座山 平皋府库,紫雷乍现,一老一少身影骤然交错,已是血光飞溅。 “不错,是我,来向你们讨债了!”项稷大笑,哪怕没有催动神农尺,其锋锐程度也是难以想象的,挨着就伤,擦着就断。 却见老人抽身急退,五脏六腑处蓦地亮起,响起阵阵神音,竟是发出了古怪的跳动之声,如擂鼓一般急促,让项稷心脏也跟着急速跳动起来,一身气力紊乱,精血奔流。 “这是熬炼五脏六腑得到的神异?”项稷有感,不欲拖延,手中神农尺一抖就旋斩而出,簇簇紫雷呈环形激荡冲刷,凝聚出一柄又一柄的雷刀劈出,直逼老人所在,要破去他的心脏诡异。 “哼!庶民草根,也妄想逆天,真是可笑!”可这却并不容易,老人哪怕是在移动,心跳频率也不曾减弱,更是双手皆凝聚出雷矛杀来,这一矛像波浪般起伏,每一次沉下都如泰山压顶,每一下冒起似若潜龙出渊,霸烈进攻间矛势反而更趋缓慢,不似死物而是像条有生命的毒龙。 真气凝形造出的滔天巨浪绵延席卷,一起一伏已是笼罩所有规避路线。 高手! 无需多言,项稷全身每一个毛孔都能感受到长矛击来的森寒,到长矛离开他只有六尺时,矛势更缓,但带起的劲风却吹得他头发和衣衫向后飘飞,惊人的压力更使呼吸不畅。 “沉雷地狱!”强行压下体内不适,项稷旋身挥刀,四面八方同时交织起了一张紫电刀网,密不透风,更旋转做刀轮碾来,就连流动的空气也被炙烤出噼啪声,人刀同步翻滚旋转,横在空中化作一团旋风迎面钻来。 “紫雷第三击?绝不能留你!”没料到他连第三击也能参悟出来,老人不由杀心骤起,一个人字形的白痕浮现在面孔上,竖痕自头顶起,两撇自眉毛正中才开始分开,各自划眼眸而过,带着三层倒刺,达到下巴两侧才停止,显得格外凶狠。 族纹一出,老人实力再度提升,浑身巨力难以想象,一挥战矛间四周旋起激烈的气流,精铁打造、百炼青铜精加固的屋顶整個激飞上天,周遭数座假山都被卷起粉碎,炸裂长空中。 如此动静顿时惊动了平皋府内的高手,纷纷向这里赶来,更有人敲响了警戒锣鼓,遥遥一片箭雨就扫射了过来。 而这第三击也被老人接下,只不过付出了两柄雷矛炸碎,双臂也被劈裂开的代价;尽管他实力强横,却也没有以肉身硬撼神农尺的可能,真气造物的雷矛亦不行,哪怕是历史名器当面都要被硬生生砍碎。 “紫雷第四击·冬雷霹雳!” 正当他回气时,项稷有心使诈,双臂举刀高高跃起,模仿起先前刘康使用第四击时的模样,意境笼罩,天地忽然陷入一片肃杀之中,虽是盛夏时分,却彷似严冬忽至。 “不可能!你··你绝无可能练成第四式!” 刹那间,老人心神失守,无法判断出对方是否真的练成了冬雷霹雳,而项稷模仿的刘康那一击很是相像,的确是在诈他,要的就是这心神失守之时刻,鲲鹏之影自眉心冲出,刹那撞入了老人的额头,让他精神紊乱一瞬,发出惨嚎。 不好!老人心知上当,急忙回防,层层雷光在体表聚出一副铠甲,又在体外连续凝聚出三层护盾要退开,紫雷电身已在刹那间运转。 但可惜,离火玄冰功配合坎水劲一运便将整个厢房冰封起来,凝成一团巨大的冰晶,限制住他挪腾的位置,跟着神农尺从天而降,直接劈碎真气凝聚出的一层层盾牌与雷甲,整个从老人胸前划过,迸射出一大片血迹,骨骼与内脏都被切开,刹那重伤。 此刻就是他就是再有底牌也无用了,因为项稷已经抓住了他的双肩,露出狞笑,天魔蚀肉! 滋滋滋!霎时空气都发出了被抽取一般的声音,老人面露痛苦之色,额前战纹渐渐消退,一身血肉精华都被抽取,源源不断的灌注入项稷体内,让他一身消耗极速恢复,甚至还得到了部分精华的填补。 “你··休想!”老人还在挣扎,五脏放光,属于心脏的那一处角落蓦地发出炽热红光,竟凝聚出一轮璀璨红日自胸膛中喷出,心日一转间迸射数百上千道赤霞杀光刺中项稷肉身,刨开数个大洞,连三寸皮膜也不能阻止,就连气魄化成的甲胄与玄冰面具也一同燃烧起来。 心属火,为人体之君,其神异不可小觑;更有大团大团的心血自红日中喷出,奔涌向四肢百骸,老人伤势竟在急速恢复,甚至越发强盛起来,而心火顺着肉体连接焚烧向项稷,刹那将他点燃成了一团火炬,皮肉都炙烤的噼啪作响,变得焦黑。 “你还能耗得过我?”但项稷却是根本无所谓,神农尺护要害无碍,身上的伤势在天魔四蚀抽取对方血肉精华填补下迅速恢复,他更是令光武元神也探出双臂,运起天魔蚀魂就抓在了其脑袋上。 啊! 肉身与元神双重被压迫,就算他是五关高手也再抵挡不能,当场发出一声惨叫,浑身不断颤抖,直到被吸干,短短片刻就化作一捧白骨跌落在地。 反倒是项稷感受到浑身轻盈,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与满足,不仅伤势恢复,甚至还血气略微壮大,但他却无比警惕这种感觉,以鲲鹏图镇守元神,运起离火玄冰功呼应琉璃戒刀,不让自己沉沦在天魔招式的影响中,这种堕落感很致命,一刻也不能放松。 精神世界内,那团暗紫色的漩涡也壮大了一圈,堕落邪异之感愈发明显。 以天魔招式击杀对方,也是为了混淆平皋府目光,让他们难以判断谁动的手,亦或自己与天魔门双方都有参与,乃至有所合作,将水搅得越浑浊越好。 收拾完不稳定因素,项稷便在这厢房内找寻起来,常见的金银珠宝足有三大箱子摆放在这里,他直接以七魄化出黑虎将之托起,全都不放过。 房内,还悬挂有一些兵器与甲胄,也都被项稷收起,最引人注目的,自然还是药材与武学,五十年的老参,百年的何首乌、百年的灵芝等在这里也细致的储存着,看的他两眼放光,笑意压都压不住。 但所谓的历史名器却丝毫没有踪影,全被平皋府主带着与大部分精锐追杀斗酒魔僧去了,只有一些百炼利器留下。 而当见到房间深处抄录的武学时,他便更兴奋了,不仅有‘怒雷鸣"这般以气御刀之法,紫雷电身这等身法也在其中,还有他期待已久的,完整的紫雷 七击! “好,完整的紫雷七击要供族内老少修行,必然会有抄本,果然在这里就有完整的记录,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平皋府竟还没有一人能修炼到第四击,真是丢人。” 项稷翻阅之下心中思量,紫雷刀法的确强横但也很难学成,且缺少真正的雷刀辅助,难以发挥出武学的真正威力,是一大遗憾。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紫雷刀法放在这里也没人学得会,昔年皇族刘氏不也抄录了一部分去吗?结果呢,压根没几个人练出来,甚至威力还不理想,便不再有人愿意费那个力气了,他们还不如练家传的天子武学呢。 他翻开缣帛,上面赫然记载着刀法的图录与修行要点,狂雷震九霄、惊雷爆五岳、怒雷撕天裂地、天打雷劈屠真龙,皆是玄奥强横的招法。 当然,屠真龙一式是留白,昔年项羽死前创出,后人也无法补全。 “大胆狂徒,敢来劫掠我府宝库!” 此时,先前大战动静也惊动了留守于此的族人,已经破门而入。 就在他搜查武学间,一连串劲气外放形成的杀招就劈头盖脸的打来,被掀飞的屋顶上更有箭雨混杂着雷火洒落,四面八方都被围堵的水泄不通。 更稀奇的是,府内竟然还有一些四关与五关的高手留存,此刻已然杀来。 “倒是小觑了你们,精锐被分出去两批也还有这么多。” 项稷没有拖沓,直接取出了黄老医当初在冀州给他的符箓,内劲一运注入其中,顿时便有一束雷光从符中直冲穹顶,漫天烟花霹雳爆发,声势震天动地。 雷公助我! 冥冥之中似有一声大吼响起,天空上却陡然变得一片昏天黑地,星月尽无光芒,泱泱乌云浮现,围绕着一片紫色雷霆独耀长空。 轰隆隆! 刹那间天摇地颤,一连串刺目的雷光从云层间悍然劈落,笼罩了整个府库与西院的位置,犹如自穹顶垂落的一条条紫色瀑布般,瑰丽中透着无可匹敌的恐怖力量。 一众平皋府的强人顿时驻足,神色大变,哪里还顾得上项稷,纷纷出力阻挡雷霆落下,否则自身都难保。 趁着这诸多高手被牵制的机会,项稷以精神力遮掩着黑虎隐蔽逃遁后,自己破房而出,化作一簇紫雷消失不见。 望着那熟悉的身法招式,一众平皋族人瞠目结舌,这是发生了什么? 他们被本家的打劫了? 一路远行,瞥了一眼那贯穿云层与平皋府的巨大紫色雷柱后,项稷见没有人跟踪,便身化紫电赶上了老周的马车,劳苦一夜,干脆就地而眠,沉沉睡去。 醒来时,是第二日的中午。 借深沉的睡眠,坎水劲浑然化合,游走全身,滋润经脉穴窍,此刻醒来,项稷顿感浑身精力充沛,昨夜大战后的力竭精疲一扫而空。 “这里··不是乘风居?” 他睁开眼扫视周遭,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陈设素简的厅堂,是一座清幽书斋。 厅堂中间放了个琴几,几上是张七弦古琴, 从书斋的窗往外望,外边花木繁茂,生机勃发,四周围有丈许的高墙,把外面的世界封隔开来,清幽雅静。 这所房子虽然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是个静养的好地方。 “公子,你醒了?” 紫苑走来,自有一极独特的气质,迥异流俗,只可远观。 这是,她的屋子?项稷心头一跳,摸了摸完整的衣衫,不由长出一口气,忽而他瞥见琴旁的一块木头,似是打造琴身多出的料子,摆放在那里。 “紫苑,你喜欢什么?”他蓦地有了兴致,笑眯眯的拿起木头晃了晃,有要显摆的心思。 紫苑略有疑惑,但还是指了指窗外的方向道“蝴蝶。” 跟着,项稷便拔出因自己名震天下的寻梅刀,仔细比较了一番木头后,开始劈削雕刻起来。 他的精神和刃锋结成一体,使其按照自己所想印刻着,每一落刃的角度、轻重、快慢,无不极为讲究。 意境自生,由武而入艺,这便如一个写画的大师,意到笔到,始能成其无上的作品;何时停,何时止,则乃属天然之事,时至自知。 他的现在,他的世界,只剩下下手上这条不断因自己落刀而变化的木棍,迈进创作的狂热天地里。 有所感受,紫苑也缓步坐在琴前,调音后叮叮咚咚地弹起琴来,她修长而柔软的手指在琴弦上飞舞,奏的是蝶恋花。 琴音仆而不华,宁静致远。 外面阳光普照,大自然仍是如斯美丽。 这时一只蝴蝶在窗前飞舞,双翅拍动间不时展示背上艳丽图案,阳光照耀底下,在花草间自由飞翔。 项稷手中,亦是出现了一只栩栩如生的木蝴蝶,被他轻轻放在了紫苑的手心,就连外界那飞翔的蝴蝶也被吸引,以为是同伴般环绕而飞,落在了紫苑手指上。 “山河,谢谢你,我很羡慕它们,蝴蝶短促的生命,令它们所度过的每一刹那都是新鲜动人;一般对我们毫无刺激的景象,例如日出日落、雨露风晴,对它们来说都是彻底的惊喜,就像对我这个不能见到的人一样,没有一刻的重复,没有一刻的白费。” 虽目不能视,但紫苑却像是见到了这一幕般,轻轻一笑,一手托着蝴蝶与木蝶,一手轻轻挽住了项稷的臂膀。 书斋宁静,夏风清和,大街上阳光耀目,天气正好。 一上午过去,项稷才从紫苑的书斋中走出,漫步在洛阳长街上,顿感风光不同,前些时日因佛兵神掌出世与榜首两人大战的紧张氛围已然散去,归于平和。 只是,当经过一片布告栏时,他便听到了人们的交谈,不由驻足。 “真是了不得啊,当日日月同天与山岳藏河一战,就是年轻一代的最高峰战力,令老一辈人物都汗颜,自愧不如。” “弘农杨氏对决汝南袁氏,只可惜日月心经终究不敌至尊功,造化弄人啊。” “杨咎败得不冤,袁基当真是大气运在身,胜后还加官进爵,平步青云,已然与年轻一代拉开鸿沟了。” 那正是新一期龙虎榜的颁发之地,不少人都在谈论三日前的一战。 榜首第一,山岳藏河袁士纪对决第二位的日 月同天杨改之,最后的结果已然明晓,并不太超出众人预料。 四世三公的袁家继承人,袁基牢牢捍卫住了自己的榜首之位,甚至以此搏了个龙虎之上一座山的名头。 龙虎榜上,日月同天托山岳! 当日,杨改之连自己机缘所得的日月心经都用了出来,却仍旧不敌袁基,只因其亦是机缘逆天之辈,得到了一卷传说中的‘上天下地至尊功"! 这等传承,乃是昔年伏羲大神所留,哪怕袁基只得到了三卷之一,修成了地卷之地霸气诀也恐怖绝伦,配合家传绝学凤凰五德功下实力直追天下前列,让老辈高手都暗自心惊。 汝南袁氏与弘农杨氏之争,终究是袁家更胜一筹,稳坐朝堂第一人的位置。 “袁基的一身实力竟如此可怕? 是了,就连掌握的冰火五重天的袁绍也被逼的另寻出路,此人实力与城府就绝不会简单。” 知悉结果的项稷神色微变,对这位史册留名不多的恐怖人物更加警惕起来,身为袁氏的正统继承人,他便只会比袁绍更强。 而自己作为杨彪的弟子,来日恐怕还会有见面的时候。 一念思量,他便顺着位次看去,只见龙虎榜已然变化,袁基不再停在第一位,而是列在了整个榜单之上,不入名次中。 继承他位置的乃是原本的第二位,如今位居榜首的日月同天·杨改之,可惜这并非什么值得庆贺的事情。 其他人也因为一人的超出而陆续递补,项稷正扫视间,便见高诱自人群中走出,打量起龙虎榜来,似是在找寻着什么。 “阿德托我来一看,那位翻天鲲果然是腾飞而上,直入前五十名啊。” 他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龙虎榜上半截榜单上。 姓名:楚姓字山河,涿郡楼桑村人。 武功路数:金肌玉骨·四关武师,修行‘离火玄冰功",刀意大家并身怀精神武功,拳脚功夫为鹰爪功,自创一技二招皆入二流行列;并手握第二佛兵·琉璃戒刀,掌握如来神掌第二式·金顶佛灯。 战绩:战大罗刹宗传人,斩消灾楼雾魔,灭杀天魔门极乐天魔,硬拼手持佛兵的斗酒魔僧,突围五溪蛮叛军并破阵而出,正面击败悍雷公。 神通序列:奎木狼·十步武夫。 排名:四十四位。 称号:佛灯日首,小霸王,乾坤一刀,鲲鹏子(效诸子之先而后继,尊称)。 身份:银章捕头,洛阳内院弟子,京兆尹门生。 评价:大风起兮云飞扬,起于微末兮傲四方。 生于微末而起于草根,有高祖之风! 第八十章 杨氏态度,袁绍对宦官 洛阳书院内院,中兴阁。 一如往日欣欣向荣的氛围,似乎此地并未被这月以来的种种事所影响。 阁内正学厅,诸子像前,杨彪负手而立,身后还立着另外两道身影,当先的老者穿着弘农杨氏族老衣袍,手中拄着一根铁拐,神色微肃。 后一位男子却是身材魁梧,年约二十出头,有种潇洒不滞于物的摄人神采,两眼有如天上的亮星,光芒凝然有若实质。 甚至细细看去,他左眼内金日高照,右眼内银月灿灿,正是当今龙虎第一,日月同天·杨改之。 此刻,杨氏三人汇聚,正商讨着接下来在朝堂上行动的方针,而今袁氏势大,他们也要做出一些调整了。 “师傅。” 跟着,一道声音响起,有人来了。 三人回头,正见一个高大青年迎面走来,紫衣青衫,高冠束发,背负黑木匣子,傲然卓立,从容自若地扫视在场各人。 莫名的,三人就感觉他有种非同寻常的神采,眼睛幽深如暴雨前的大海,里面有一盏盏琉璃金灯闪耀燃烧,异彩内蕴,形成金色的卍字符,使人不敢生出轻视之心。 “山河,回来便好,地宫之事我已听说,消灾楼那边胆敢对你出手,便要付出代价,至少也灭他一州据点。”杨彪神色不变,微微颔首,目光自项稷身上扫过,感受到了一种超越先前的强大力量。 再联想到今日沸沸扬扬的传闻,这位学生得到了佛兵与一式神掌,已是了不得的造化,又接连击败高手,横压悍雷公而成名,成就龙虎前五十的水准了。 佛灯日首·鲲鹏子···杨改之与族老对视一眼,心中已然明白了来人身份,正是近来声名大震者,身怀佛兵与神掌,想不注意到都难。 更何况,当日那刘康可是连失传已久的紫雷第四击都使出,冬雷霹雳不敌后天佛王乾坤,落败收场,成全了项稷之名。 项稷行了一礼,旋即看向一旁的两人“师傅,这二位是?” “在下杨咎。”“弘农·杨望。” 也无需杨彪介绍,两人直接自报家门,让项稷颇为意外,竟是那位杨改之当面? 如今其虽败给袁基,但实力却是令人震撼,是实打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山河,这一次神掌之争你做的很好,很好···接下来的京城,将是风雨中心,袁氏与杨氏内斗完,那些宦官便要抓住时机兴风作浪了,你若要进入庙堂,眼下不会是一个好选择,但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远离皇城纷争的走。” 杨彪略略赞许了一番,似有心事,提及了接下来皇城内的风风雨雨。 当朝天子的态度很模糊,但有些时候,十常侍的举动就是他的意志,他并不希望见到世家铁板一块,越分裂越敌对越好。 “可惜,这机缘来的晚了,若是此前有神掌这类功法在前修行,改之不会在至尊功上吃亏。”杨望轻轻一叹,依旧对此前一战耿耿于怀。 事实上,在他们看来,原本双方的确是势均力敌,甚至斗了数個时辰都不分胜负,直到袁基用出了级武学·上天下地至尊功的杀招·地动山摇五岳惊后才占据优势。 杨氏家传绝学虽然强大,但也只是自部分武学的篇章中演化更迭出来的,与真正的杀招相比自然会吃亏。 闻听此言,杨彪眉头微蹙,杨改之更是摇头“族老,那是别人的机缘,而非我杨咎的,再者言说,一次失败而已,我都不曾灰心,难道你们却要反过来放弃了吗?他袁基能有武学的际遇,我气运不下于他多少,也会有。 山河,来,咱们年轻人在这里呆着憋闷,你随我来练武,传你一些招式。” 说完,他有所察觉般拍了拍项稷的肩膀,示意他跟随自己同去。 “杨大哥?”项稷一怔,看向自己的老师,却见杨彪点点头,示意项稷同去,也默认了杨改之对他传功的态度。 这是弘农杨氏的传授,而非京兆尹的传授,意义并不一样。 “族中的想法你应该有所了解,一如既往的准备了两套法子,若是他愿意传授神掌,可以许配族中嫡系女子与他成婚,一步到位吸纳为杨氏主系;若他不愿传授神掌,便维持现状,偶尔表露善意,撮合旁系女子与他的姻缘,需要时可找他借用佛兵,但地位也就定在分支上了;而今你是他的老师,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想知晓你的态度。” 待到他们走后,族老杨望方才幽幽出声,道出了此次前来的目的。 要说杨氏对佛兵神掌没想法,那是不现实的。 只不过之前有事耽搁了而已,如今忽然发现得到者就是自己一系的人马,又怎会没有心思了?都是人之常情,就算当权者没有杂念,那族中其他人,其他团体呢? 一个族群内的利益纠纷之复杂,牵扯之多,几如一个小庙堂了。 杨彪神色平静,从得到消息的那一天,心中就有了打算,便摇摇头道“族老,你知道的,我打小便不爱做选择,父亲他老了,而我已为荡尘青主,所以,我全都要。 作为我的学生,不管他愿不愿意传授神掌,其天资与根骨都值得被培养,族内那些对佛兵与神掌有想法的个别人,可以消停了。” 显然,他并不打算让步,也并不愿意让项稷吃亏,学院与族群两手抓,他已然有继承自己父亲位置的念头了。 而做出这些的第一步,便需要树立自己的权威。 “是啊,你如今已经达到你父亲的层次了,也该有自己的班底,不论你如何选择,我们都会支持,既如此,族内会开始着手吸纳鲲鹏子,将他也纳入杨氏嫡系,给予支持,不过其草根身份多少有影响,最好是从军伍中着手起步,我们虽然在士族文官内势大,但军伍中也该有一个够分量的人物,如袁氏,他们的手都已经伸到虎贲禁军里去了。” 面对明确表露出自己意志的杨彪,杨望没有意外,反而欣慰的笑了笑,不再多言。 另一边,演武堂内。 项稷与杨改之相对而立,要过过招。 “讨教了。”项稷抬手一握,气魄凝兵,化出一口银白雷戟来,脚步前迈间已是挥动大戟,暗运三阳刀法劈出,一股赤霞蓦地自戟刃亮起荡出,如日成当空遍照万方,雷火之力汹涌化成了浪潮状拍打过来。 杨改之气势沉凝,负手立在原地,呼吸霎时粗重起来,每一次呼气出来都如平地焦雷,化作气浪狂震,令项稷打出的火浪雷光出现紊乱,不断崩散,每一次吸气则如漩涡一般形成气旋拉扯着项稷的身子,要打乱他的步骤。 这是杨氏绝学,六道万行御风云及四方天罡气无量的另类演化,化入呼吸之中,一举一动自有天地风云,无尽自然之气相合。 “气功?好深厚的真气。”项稷心中一动,这应是气功类的武学,最善以势压人,杨改之这股真气甚至比他曾见过的北冥观长老还要深厚! 一击不立功,他当机立断的改换招法,离火玄冰功运走周天,一个硕大的卦象虚影出现在了四周,震卦鸣雷、离卦冲火、坤卦厚土、坎卦水起,四种力量化作卦象直接包围杨改之。 “好想法,好招式,将不同内劲融入易术中统御,你果然没让文先族叔失望。”杨改之颔首而笑,眼中霍然射出金银二色的日月真气。 什么?项稷诧异,眼睛那可是人体最薄弱的位置之一,竟然能从中射出真气来?这是什么手段? 这还没完,下一刻,杨改之一步跺地,他鼻孔里,耳朵中,嘴巴内,周身数不清的大小窍穴皆有真气喷薄,或炽热如日或清冷如月,或刚或柔,铺天盖地斩向围绕四方的卦象。 他整个人都变得虚幻起来,像是化作了无相禅境,身载日月同天地,源源不断的抽调着自然之力加入,致使外射的真气无穷无尽。 一时之间,项稷只觉日月真气覆盖了虚空,当真茫茫一片,上不见天,下不见地,一切都被包裹入了‘无相"禅境中。 无我而得无相,无相得无外物,故外物皆可为我,天地亦为我所用,这正是杨氏杨氏绝学之一,无我无相功。 不过,这种力量却并非是在绞杀项稷,而是在牵扯着他的力量,带动他打出一式式刀招,指向其中薄弱处,在助他完善自己的战法。 不同的境界看到的风景自然不同,对于同层次高手而言,刀法大家的项稷出招自然是无懈可击,但对超出这个境界的强者而言,那就是出现了其他方面的弱点。 在如此指点与牵引下,项稷散去大戟凝聚雷刀,挥洒自如,三阳刀法与自创的两式刀招一一浮现,刀柄、刀背、刀刃、刀尖等长刀每一个部分似乎各自活了过来,变化随心,达到了一种畅快的境地。 一刀快过一刀,到最后时,第四式·冬雷霹雳油然而生,他这些时日的思索、模仿尽数融入其中,化作从天而降的一连串刀影劈向四面八方,凝聚出了一道长达十丈远的银白刀气。 “紫雷七击?你自刘康身上学会了这门刀法?”杨改之略有错愣,旋即心中念头极快反应,对着项稷眨眨眼,定性了这刀法是学来的。 心中松了一口气,项稷自然上道,跟着颔首“杨大哥所言正是,刘康当日使出这一招,我便一直在思索,此前也见识过刘愁的刀法,故而临摹一二。” “曾经身份如何,并不重要,若真有心要查,其实很难瞒过,但前尘如何并不重要,活好今生才是实在。”杨改之哈哈一笑,生性豁达,对于世俗种种看的很开。 当日虽输给袁基,但也成功让他丢开了很多重担,卸下束缚,如今也乐于指点项稷一番,便将此前自己使用的无相真身运转路线传授起来。 “无相真身,参透此招奥妙,我体内天雷也可无顾忌的引发了。” 项稷生出明悟,杨改之今日传他的便是其中一式,无我无形,这是对内劲与锋芒的一种运用方法,可以破体而出,打敌人一个出奇不意,无论是刀剑锋芒还是其他,皆可如此,是一种万能的手段。 渐渐的,两个时辰过去,夕阳西下,凭借着天之骄子的根骨,项稷已然掌握了无相真身的运用手段,轻哼一声便有七道银雷自眼耳口鼻七窍中射出,煞是凌厉。 这若是放到面对面的交手里用出,就是出奇不意的杀招,就像搏杀中没有人会提防你打喷嚏、吐口水一样,只要没见识过,那就是一种‘思维盲区"。 “你的天赋,比我们想的还要可怕,远不是璞玉天成能够形容,这样的资质,应是传说中的天之骄子才对,家族怎么会忽略这么重要的事情。” 杨改之心中一震,细细打量起项稷来,根骨资质可做不了假,那种灵性感觉一看便知,人中龙凤是掩盖不住的。 同时,他也对家族决定有些不满起来,这等资质的人物应该大力培养拉拢才是,早点让族内联姻才是,不绑紧的是要等别人挖墙脚吗? 一念至此,他对项稷的态度不由又亲近了几分。 甚至隐隐的,杨改之觉得,也许日后,这个年轻人可以代替自己,再去与袁基一战也说不定。 演武场内,两位年轻人交流武学,谈论天下十三州,距离又拉近了少许,像是两个好友,无所不谈,直到赤霞落日,地火明夷,一弯明月升上高空,整个天黑起来,露出一夜星空,壮丽无匹。 斗、牛、女、虚、危、室等星宿横跨天际,月夜下的楼阁,倍添温柔。 两人不顾礼法的仰躺在草地上,仰望星空,沉醉在瑰丽景色中。 项稷凝神专志,感到自己成了奎宿的中心,漫天精气贯顶而下,大地精气,由督脉直上,交汇于任督两脉的周天运行里。 一时之间,周围数里之地,花草树木每一点生命,也和自己产生感应。 生命在这等时刻,是何等宝贵。 项稷忽地有了一种领悟,当一切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后,便再没有这类动人的时刻。 就像一枝燃烧的烛火,终会熄灭,就像冬天会被春天替代一样,难道这才是天地的真理? 没有永恒。 “永恒?世上真的存在这一事物吗,我想知晓。” 项稷仰首望天,一直以来他所寻觅的武道极尽,让己身心念不受束缚通达,所追求的,是否这渺不可测的永恒境界? 也许,他不知道;亦或在今夜,他知道的更清楚了。 变强,不是理由,更不是目标;而是实现他理想的必要途径,他想要知道的,便是世上会否有真正的永恒,乃至让自己也达到那样的层次。 有限的生命,其追求的目标,可是无限。 “三年寿元,够 吗?” 项稷轻叹,莫名想到了北冥观大师兄司马攻,他寿元已所剩无几,若是自己也如他那般陷入惨淡境地,是否又按捺的住不使用天魔功去增加寿命呢? 一夜无话。 再睁开眼,太阳从东方升起,大地一片金黄。 “该去看看儁乂他们如何了。” 项稷起身,杨改之已然离去,天空一抹橙红,山河壮丽无匹。 他起身准备离去,正见杨彪留下的一封信,告知他接下来的安排,要以军功立身,一年后凉州之地进发,朝堂上运作一番,便该有对他的调度委任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去从军了···项稷心中颇感微妙,眼下的凉州,似乎也有些猛人在,某位可骑射间左右开弓的强人亦在雄心勃勃的筹备着。 走出中兴阁,项稷一路向着乘风居而去,路途间遇到了一支商队,竟是自塞外西域而来,打扮颇为惹眼。 他目光扫过,正见队伍中一位少女回眸,她肤色白里透红,高鼻深目,充满了异域的风情,微微一笑,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齿。 塞外商队而来的女子?项稷没有在意,只觉得天气变化的很古怪。 方才还是晴空万里,如今忽然就变成长空黑云疾走,地暗天昏。 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狂风,刮起长街满天尘土。 乘风居前,正有两道身影立着,引起了项稷的注意。 当先一人相貌威严,身上衣着华贵,自有一股发号施令的气势,身后一人全副武装,气度沉凝,使人一看便知是高手。 “见过山河捕头,我等自袁府而来,已恭候多时。” 眼见项稷到来,两人面上顿转笑意,拱手一礼便靠了过来。 袁绍的人手?一听项稷便明了了他们来自何处,只是袁绍这时候来找他作什么? 单纯为了此前佛宫一事显然不可能。 “此番前来,乃是两件事情,其一是兄台的紫绶捕印到了,某亦同属护龙山庄,故而为兄带来;其二乃是本初公子此前有邀,希望九月之初请您与一众俊杰再会,依旧是托日山庄,了结此前葵花之事。” 说着,袁府使者送来了一枚紫光闪闪的印章,只有拳头大小,但却厚重不凡,底部只印刻了两个大字:护汉。 “紫绶捕头?” 项稷意外,自己眼下实力还未达到五关层次,却已经提前得到了紫绶官印,这也意味着他能够阅览其他完整的二十八序列了,更有不下于县令的权职。 不过接下来,袁府使者的一番话透露出的意思,就使得他神色微妙变化。 了解此前葵花之事,那不就是被宦官指使消灾楼刺杀的事情吗,袁绍这是准备对宦官动手了,报复了? 但这样的机会恐怕不容易,除非是对方自己露出了破绽,袁绍又有什么谋划? 第八十一章 紫雷绕身化霸体,本初一念杀宦官(5K) 九月五,天刑值。 五行炉中火,冲猴煞北。 云层拱卫的日轮逐渐西沉,西面红霞万道,瑞彩蒸腾,渲染半边赤穹,月夜如约而至,天地的运转,不因人间的离合有丝毫改变。 乘风居内,张郃正在练功,胸膛一鼓一瘪,竟是将心血跳动之声也催响起来,可以看到,他那稚嫩的身躯上也逐渐有了些皮膜的痕迹,内劲也不再修行张家支脉的二流武学,而是改修了项稷所传的降三世明王身这门一流武学打基础。 在他行功三个周天后,一旁坐着的项稷饮下一口茶水,屈指一弹间有离火玄冰劲飞出,落入张郃体内流转洗练,化去那明王身的忿火与煞气。 跟着,便有请来的专人持佛经与儒学竹简走来,开始给张郃讲解,配合他功力的进步,思想与才智也不能落下。 “这一月以来,收支如何?” 眼角一瞥,项稷已是见到赶山客迈着大步子走来,油光满面,这段日子过的显然是滋润。 “托公子的福,不少书院外院与各家子弟常来光顾,此前您带回来的几箱子珍宝也变卖完成,得了五千两银子及约莫五百人的粮食,还有五张地契,还有那乘风居的老板···”赶山客闻言哈哈一笑,躬身行了一礼后便提起了这个月的买卖来,生意很好,不过当提到这片住地的老板时,却是忍不住顿了顿。 言有未尽之意,项稷便明白,这是不好决断,多半是有了麻烦,便颔首道“住了这么些日子,乘风居也不算亏待了我们,招待周到,若是有什么麻烦,能顺手帮便帮吧。” 听到这话,赶山客才松了一口气,憨笑道“不瞒公子嘞,我二人听闻居主的女儿回城时被江匪劫了,还险些丢了性命,老秋他急性子您知道的,当场就拍马去救人了,我便回来禀报一番,以免出了什么麻烦。” 事实上,也不会有什么麻烦,江匪实力能高到哪里去?以秋老虎四关的实力,收拾他们绰绰有余,只不过他们如今是项稷的随从,要分清楚尊卑,做事自然不能随心所欲,要禀报一番才好。 “佛曰,降妖除魔为本心,这些匪寇就是妖魔,降伏了便是功德啊。” 正在研读经书的张郃忽地开口,眼睛不自觉的瞟往项稷方向,显然是也动了出去走走,实践身手的心思。 “说的在理,晚上你加练一個时辰。”项稷自然看出了他的小心思,轻哼一声便要他加练,让小家伙一阵唉声叹气。 不多时,秋老虎便喜滋滋的攥着一张地契回来了“公子,办妥了,还有个好消息。” “你说。”项稷微微一笑,这两人办事的效率很不错,的确适合带在身边。 秋老虎递来地契“乘风居主感谢咱们的帮助,将这间院落的地契送给咱们了,希望日后多多往来。” “这也是正常的人情往来,你收下便是;至于那五百人的粮食,你们可酌情招揽些流民或百姓训练一番,当作下手,安置在城外便可,正有一张地契是那里的,日后会派上用场。” 项稷也不意外,他如今的身份到了那个层次,自然就会有人抛出橄榄枝,表露善意,想要借势托庇,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在这悠闲的一个月里,光是请帖与拜帖他都收到了上百封,无一不是有名有姓的人家,取舍部分后赴宴,在城中也结交下了一批人脉。 再有三日,九月八的白露之日便该是袁绍再宴众人的时候了。 哒、哒,就在此时,叩门声起,一个潇洒不羁、意气飞扬的文士踏入院落内,面容略带傲才之气,当见到项稷后目光一亮,遥遥拱手便上前来。 项稷早知此人曾来过,便笑道“阁下仪态飞扬,才气外露,想必就是那位‘闻名洛阳名士"的许子远吧?” “兄台竟知我许子远?哈哈哈,果然是慧眼识人,才子相惜啊,实不相瞒,许攸此番而来,为的是三日后的托日山庄再聚,本初兄的宴会一事···”许攸一抹下额,洋洋洒洒说了半天,末了才提及三日后的宴会之事。 一月前送拜帖,三日前再告知,赴宴当日亦有人来通知,这是礼数,袁府班底自然不会有疏漏。 他还真是话蛮多···项稷头回碰到这么能叨叨的,大概也知道了他意思,就是前来再告知一声不要忘了三日后的宴席。 而这一次与之前不同,到来的人会少很多,或者说是信得过的人,显然是有所谋划。 寒暄完毕,项稷礼节性的挽留许攸留下,对方虽有些动心,但还有要务在身不可拖沓,便只能离去。 “一月以来,我也将那紫雷电身与怒雷鸣修行有成,三日时间,也正好再熟练一番。” 月上中天,项稷一人坐于亭内思量,当初自平皋府内搜刮出来的几门武学也修行到了熟练层次,其中的以气御刀·怒雷鸣更是玄妙,为昔年西楚霸王的操刀之术,可以达到如传闻中‘飞剑"一般的神异功效。 一念至此,他指节轻敲桌面,顿时远处黑木匣子内传出铿锵之音,寻梅刀被银白电光包裹着飞射而出,犹如飞燕一般在十丈之内来回穿梭飞舞着,凌厉敏捷,望之不似凡俗手段。 跟着,他暗运无相真身,眼耳口鼻以及周身每一处毛孔内顿时迸射出紫雷银电,整个人都如同化作了雷霆之身般绚烂,这些雷光在身外环绕聚拢,形成了一层圆环般的壁垒,而后便见项稷毛孔颤动,一簇簇紫雷凝聚成了锋芒,化作成百上千根雷刀扎根在了毛孔上,霎时间他通体都是刀锋钻出,双臂合十向天,恍如无数口雷刀熔铸在了一起。 立在那里,项稷只轻轻一挥手臂便发出了刺耳的雷暴与切割声,脚下发力一个旋转就形成了一团直冲长空的雷刀风暴,人体毛孔何其多,而他却借无相真身之法化弱点为武器,直接造出了这样一身杀戮之兵,若是与人交手,当真是凌厉无匹,令人不知该如何应对攻击。 “如此,甚好。”项稷满意的点点头,斗转星移毕竟只是卸力打力,没有那么万能,且还需要接触媒介;但这一式便是肉搏厮杀,贴身鏖战的妙法了,让敌人无从下手,犹如刺猬一般头疼。 而在此时,袁府另一座府邸内,另一位袁家传人却不是那么的心情愉快了。 华贵明堂内,袁术正伤神自酌,近来发生的一件件事让他颇有些唏嘘,感慨不得志。 原本 ,他是袁逢嫡次子,地位仅在袁基之下,也有着大好前程,可自从袁绍被过继为袁成之子后,地位也压他一头成为了堂兄,更是在佛兵神掌一战中大放光彩,与魔君、虎魔都有所交手。 而那位大哥袁基就更不用说了,气运逆天,得了上天下地至尊功,更是皇城大战击败弘农杨氏的日月同天,达成了前所未有的龙虎之上一座山的恐怖成就。 两位“兄长”都在大放异彩,而他却碌碌无为,这段时日什么也没有干成,族内自然多了不少闲言碎语,让袁术也有些郁闷。 “罢了,既是他袁本初一再相邀,我便也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三日后便往那宴会走一遭便是。” 末了,他看向桌案上的一封拜帖,目光渐渐沉凝。 与此同时,曹府内,曹操亦是一人独处,立在月夜下沉思。 “赘阉遗丑,宦官之后···也许这便是改变的机会了。” 良久,他轻声低语,像是下了某种决断。 范阳府,厢房内,一盏烛火摇曳。 刘备静静望着桌子上的拜帖,他也收到了三日后的邀请。 袁绍对宦官有动手的想法,那么大儒一系就是必然的盟友,他们与宦官是天然的不对付,甚至大儒郑玄都被迫害的入狱。 “山河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我们来了,就会被卷入,不站队,便都是敌人,历史,时代,都在迫我们做选择。” 他呢喃自语,不知在思索些什么,渐渐吹熄了烛火。 日升月落,云卷云舒,眨眼已是三日过去。 九月八,白露。 朱雀值,宜祭祀忌安葬。 今日项稷起的很早,盘坐屋檐之上,遥望天际一线鱼白。 渐有东来紫气浮现,鸡鸣紧随其后。 “既然师傅没有传话,杨氏也没有阻止,那么就说明他们默认了这一次的宴席,或者说,士族集团默认了袁绍的报复行动,并不打算阻止他对宦官下手,那我便没有什么好顾虑了。” 想明白了其中问题,项稷一跃而下,准备前往托日山庄所在。 乘风居前,已有一道身影走出,遥遥招手。 “阿德。”项稷从天而降,出现在了刘备身旁,两人相视一笑,便同往同去,泛舟河上。 时至今日,龙气与光武碎片在身的刘备也突飞猛进,成就了三关武师的层次,正在着手选择星宿序列,要完成仪式。 长河漫漫,托日山庄近在咫尺,已然能够见下人在门口迎接,与数月前所见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人少了些。 “两位请进,随我来。”领头的仆从见两人到来,当即在前引路,往内而去,安排好了席位。 在高台席位上,曹操已至、许攸、张邈等人亦在。 而更让项稷意想不到的是一个坐在袁绍身旁的男子,面容与他有三分相似,但更为粗豪,乃是豪鸷悍鬼袁术。 这位与堂兄一直不对付的袁家传人竟也到了。 与阿德对视一眼,项稷就明白,这次的事情不会小。 落座之后的一炷香时间里,宴客已悉数到齐,就连公孙瓒、公孙越两兄弟也到了,总共十五人。 此刻,场中众人都有些摸不准宴席背后的猫腻,不过既然猜不到,大家也就花轿轿子人抬人,吹捧起袁绍在佛宫内的表现来,效果不见得多好,反正袁术神色是不太好看的。 终于,袁绍举手一平,众人目光聚拢过来,便见他侃侃而谈道“此番请诸位前来,也是为此前宴会上刺杀受惊一事做个交代,当日之事我已查清,背后的主使不止是消灾楼,还有其背后的乱政宦官,当日推动此事的,便是中常侍王甫,其麾下王吉、其子王萌,党羽段颎亦有纠葛。” 众所周知,十常侍有十二个,其中首领,便是被宏帝曾戏谈作父母的张让与赵忠。 “惭愧,在下被擒,迷迷糊糊醒来时已是身在家中,连出手之人也没有认清,险些害了诸位。”张邈面露愧色,要是当日刺杀真的功成,整个宴会上的人怕是都要受牵连,引起一场震动。 众人没有在意张邈的话语,而是震动于袁绍话语中所提及的人物,中常侍王甫及其子王萌、酷吏王吉、党羽颍川太守段颎! 这其中,可不是寻常人物啊,很难不考虑这之中的潜在麻烦。 袁绍若要报复,难道还准备直接对王甫下手吗?其实力可不弱,至少都是五关之上完成了一重仪式的人物,又鲜少出宫,他们哪里来的机会? “段颎(炯)?”项稷沉吟,此人也不简单,乃是西域都护段会宗从曾孙,与皇甫规、张奂并称凉州三明,170年段颎被征入朝,历任侍中、执金吾、河南尹、司隶校尉等职,他党附宦官、捕杀太学生,因而得保富贵,平步青云。 如今袁绍查清楚背后的元凶,势必会一一报复,自己是否也要在其中捞取一些政治资源呢? 此前击杀雾魔时,便以天魔四蚀察觉到消灾楼背后对自己下手的人是王萌,乃中常侍王甫‘之子",王甫又与自己师傅杨彪是政敌,双方争斗不死不休,如此看来,可以说是完全敌对的一脉,新仇旧怨累加,怎么说也该算一算。 可这个时候,其他人目光就不自禁落到了曹操身上,神色耐人寻味。 虽然他做出了很多与宦官划清界限的事情,虽然他打死过蹇硕的叔叔,但他家世终究摆在那里,在这样的时候,真的能信任吗? 赘阉遗丑,这层身份不见得比草根好到哪里去。 “孟德是我力邀前来,随我共行诸事,不会有误,诸位在此,也正好做个见证,绍以身相保孟德,若真出问题,我会负全责。” 这时候,袁绍站了出来,他最有资格,也最有公信力说这句话,其他人出言基本无用。 曹操面露感激之色,遥遥拱手,不再言语。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袁绍力挺曹操,众人自然也无话可说,只能认同了这一点。 “每年年末,王甫之子王萌与麾下王吉会趁时出宫,明面上是代替王甫自己去与家人团聚,衣锦还乡;暗地里则是替王甫收取在外的‘孝敬钱"以及带回以供享乐淫玩的男奴,他们二人的实力都是五关层次,只完成了入门仪式。 而据我所查,两人迫害异 己,冤杀官吏,夺人房产,私通外官的证据并不少,若要伏杀,当一锤定音,不给翻身之机,上报罪责的官员已有人安排好,届时若成,伪装成其畏罪自杀便可,朝堂中的其他人会摆平麻烦;若是不成,也够他们伤一阵子;无论成与不成,咱们都会被摘得干干净净。 城内动静也有天师道的化身符箓遮掩,造出一个没有战斗力的分身来,伪装成我等尚在城中的景象,且有‘人证",可以放心;好处自不必我多言,各位都是士族集团的一份子,除掉一位大宦便是日后支持与高进的资源。” 袁术适时开口,这次出手相助也是存了积攒名气,招揽班底的心思,他自然不会亲自下场,受袁绍之邀前来也只是帮衬一二,起个稳定人心的作用。 而且准备也的确充分,就连上报罪责的官员都是之前与王萌结仇的,扯不到他们身上来。 别人一看袁家三个传人里俩都参与进来了,这事自然稳妥,能搞得定。 而从小来看,这是袁绍的报复还击,直指王萌;但从大来看,其实是世家士族对于宦官的攻击,要打压他们争取更多的权力,针对的是王萌之父、中常侍王甫;故而他们这行动也只是大方针里的一部分,其余布置不会告知他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这兄弟二人说完也不着急,静静等着众人的反应,他们邀请过来的,要么是同一集团的自己人,要么是跟宦官有仇的,基本不存在告发的可能,士族集团与宦官的争斗早就不死不休了。 权衡片刻后,有五人选择了离去,不愿亲身参与,但可以提供其他方面的支持,亦是立下血誓不会外泄,这是自古流传下来的一种独特誓言,与歃血为盟相似,具有一定的约束力,违背会付出有碍道途的代价,背后家族也会被士族集团排斥打击。 最终,只有曹操、袁绍,袁术,项稷、刘备、公孙瓒、公孙越,张邈,吴臣,伍孚十人留下;后二者都是被宦官迫害的党人。 “诸位能留下,本初感激之至,不论结果如何,我可以保证诸位的行动与身份不会外泄,事后无论成与不成,一定也能官职升迁,名气大震,届时我会赠诸位一人三口百炼利器,武学、金银以及地契皆有,权当是辛苦费,本初亦欠各位一个人情。” 袁绍先说利益再谈条件,开诚布公,愿意出手的不会亏待。 公孙家的两兄弟对视一眼,他们本就是庶子出身,地位不好,前途有限,若是能搭上袁家的快船,也许可以搏出一番事业来,自然愿意一拼。 曹操则是有心要洗清身份,彻彻底底的将自己与宦官分割开来,故而此行有必要性。 至于项稷与阿德倒关系不是很大,只是对日后的前程有想法。 伍孚与吴臣自己就是被迫害的党人,险些家破人亡,与宦官结仇,自是坚定。 “好,诸位,这等社稷蛀虫不可不除,年末我们再会,一举斩去阉党的羽翼。” 末了,袁绍拔刀立誓,要除尽祸国殃民的阉党,众人共证。 借着宴席,项稷也与曹操打听起军伍中的职位来,将军那是不必问的,太遥远,中郎将也不是眼下能触及的,他便自校尉问起。 曹操没有隐瞒,自中郎将以下,有各级校尉、而后是司马、曲军侯、官长、队长、屯长、什长、伍长等军官。 大将军建旗,秩奉万石,统领全军;偏将军建旌,秩奉中二千石;校尉建帜,秩奉比二千石;司马建旃,秩奉比千石。 兵制是以二和五的倍数为计算,最基础的单位为伍,即每五个人有一个伍长;两个伍为什,每十个人有一个什长;五什为队,每五十个人有一个队率;两个队为一屯,每一百人有一个屯长;两个屯为一个曲,每两百人有一个军侯;两个曲成一部,每四百人有一个军司马。 “以兄台背景,至少取个军司马是不难的,若是再往上,尉官亦可期。”曹操面色微红,已是有了几分醉意,也调侃起项稷来。 “帮了本初这一趟,便是稳了。”项稷饮下酒水,已然有了自己的盘算。 此时,万里碧空如洗,阳光将云海照出无边无际的灿烂金色。 众人离了托日山庄,回望皇城,莫名觉得那里被说不清道不明的郁气笼罩,似是垂垂老矣。 在这一刻,他们心中莫名涌现了一种感觉,生于天下间,不能安社稷山河,不能辅佐明君而福天下,便只有行屠戮之事,斩杀害群之马,这亦是他们报效家国的方式。 第八十二章 重阳时节,鬼门关开(第二更) 秋雷初响,金月将至。 十月八,寒露。 宜纳财,忌安葬。 距离与袁绍等人密谋截杀宦官党羽已过去一月有余,洛阳长街繁华依旧,行人络绎不绝。 项稷一直在闭关,参悟紫雷七击与神掌第二式,只可惜二者皆是高深秘式,哪怕他是天之骄子的根骨,也不可能短短一月就烂熟于心,不过第四式冬雷霹雳,却也达到了得心应手的境地,甚至更胜当日的刘康。 “三日后便是九月初九的重阳,近日以来为何我总有种心神不宁之感,莫非真有事情要发生?” 不知怎得,他摸了摸胸口,一想到三日后的重阳,便莫名有种压抑感,这是易术在预警,犹如心血来潮一般。 没有忽略这短暂的感应,项稷起身间已有劲风掠起,屋舍的门户自开,院外明媚日光顿时洒落,已无夏日的灼热,反而有秋风送爽,一派惬意。 出了乘风居,他准备去洛阳内院见一见杨彪,一路上不少人都在准备着三日后重阳的祭祖之物,只是交谈间颇有忧虑。 “今年的重阳并不算什么好时节啊,甚至可以说是阴日阴时,临近鬼门关开的日子,流言蜚语并不少。” “更有流言自颍川郡中传出,荀氏第六龙,当代汉易大师荀爽测算出了变故,将有三星同珠之景出现,鬼门关开之日,冥府放风之时。” 沿途不少人都面露忧色,若只是继中元节后,重阳再开鬼门关也不是什么太可怕的事,但从汉易大师荀爽口中说出,就很不同寻常了。 更何况还有什么三星同珠、冥府放风这种听不懂的话语,便更加敬畏。 项稷凝神倾听,这倒是与他此前感应对上了,只是没想到这件事情竟会闹到人人皆知的地步。 而当他到来书院时,却并未见到杨彪,只见到准备离去的杨改之。 一番交谈下,项稷更得到了一个预料之外的情报。 “山河,重阳时节之夜,最好不要出门,那时候,鬼门关开不是虚言,也许会有蛰伏在地下漫长岁月之久的不甘冥魂重现世间,引发滔天祸乱。 甚至,皇宫内也有人推算出来相关之事,却是得到了一个更为特殊的情报,此役将有神兵现世,但也可能是魔兵,为择主而出。” 身为弘农杨氏培养的传人,杨改之自然得到了第一线情报,也没有隐瞒的尽数告知。 辰星、太白与荧惑连成一线,便是三星连珠,分别代表水、金、火三行;而当金木水火土五星连成一线时,便是五星连珠的阴阳逆改之日,届时冥府会真正与阳世连通。 还有兵器现世? 项稷不禁咂舌,这还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各路消息都知道的明明白白,透露流传在外的只是不重要的一部分,涉及利益的全都藏着掖着呢! 而由此,他也不禁有些疑问“杨大哥,世间真有冥府的存在吗?他们的运行是否又与凡俗相连?” “一些寒门与豪强或许不知晓,但真正鼎盛的世家,族内或多或少都有着记载,冥府是真实存在的,但却有着自己的运转体系,与凡俗承接,历史上也出现过一些阴兵借道与拘魂的事情,实力约莫与星宿序列者相当。 事实上换一种角度来看,我们这种武道有成者哪里又像普通人了?哪有普通人身怀一象巨力,抬手毁屋碎石的?就更不用说掌握了部分天地权职的序列了,放到凡俗之人眼中,我们又与那些敬畏的鬼神有多大区别呢?” 杨改之说着,昂首望天,眼底倒映出苍茫青冥,像是要看透那九重云海,照见虚无缥缈的‘天界"一般。 原来如此,那泰山封禅,天子封神之说也是真实发生了···项稷暗自琢磨,一直以来都有开朝天子是紫微星下凡之说,也许并非虚假。 不消片刻,杨改之忽地神色一凝,如有所感般举手向天一摄,顿时见到一张由真气凝聚成形的信件落下,被他抓住查看。 “凉州有变;山河,我先走一步。” 不知是遇上了什么,这位杨氏传人匆匆离去,只留下项稷一人呆在中兴阁中。 远远的,他感受到一束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回眸望去,那是一個青钗束发,白纱遮面的丰腴女子,是昔日所见的甄家三小姐。 两人目光交汇了又分开,微微颔首便各自离去。 这日黄昏的时分,洛阳城入口处掀起几许喧哗。 那是一匹健马,载着一个身材健硕、意气轩昂的男子,马旁插了一支长丈八的漆红长枪,背后跟随着十多位全副武装的骑士,身上均绣有特殊的纹路,彰显着他们护龙山庄的身份。 而他们回来,也带来了一则重要消息,凉州发生变故,北地郡、安定郡以及金城郡、陇西郡枹罕、河关等地的羌人有叛乱迹象,有人得到了一门古老的邪功,曾于秦朝末年出现却又失落,名为鬼劫仙功。 此次护龙山庄众人远赴凉州,为的就是调查此事,而今已经掌握了线索。 鬼劫仙功,是昔年酆都仙府的最强武学,修行者可化为僵尸之身,鬼魅之躯,不老不死,成为不人不鬼的怪物,长眠于千鬼谷的养尸地之中,亦被世俗称之为‘鬼道飞升"。 只可惜,当初的两大强者鬼冥与鬼幽先后死在秦末,这一门派早已消失在历史云烟中,就更不用说其武学传承了。 离开内院的项稷听闻此事也是大感意外,最近这是怎么了?先是上天下地至尊功与如来神掌这样逆天的武学出现,又有天魔天妖出世,冰火五重天与鬼劫仙功再现,难道一个传人争霸世间的乱世到来了吗? 要知道,那可是酆都仙府的最高绝学,属于至阴至寒的武功,属鬼道,也是天地间极少数能够迈入三大脱壳飞升之境的绝世奇功。 要练此功,练功者需找到一块至阴至寒、终日不见阳光的阴气之地,将自己埋在土中,吸纳土地中的尸气、阴气、寒气来融入全身,化为真气为己所用。 当功力提升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便可冲击最高境界,脱壳‘飞升"之境,练功者要运用真气和内力将自己的血、肉、骨骼和阴气融合,凝聚成鬼魅之体脱离肉身;一旦失败,就会走火入魔,癫狂而死,或是化为腐尸,溃烂腐蚀;但冲击成功,则会化为真正的鬼怪,不仅功力异常强大,还能长生不老、永生 不死、并拥有超强的复原能力,不管受到什么样的攻击都可以复原,而且感觉不到疼痛,能使人立于不死之境。 但因为僵尸之身,鬼魅之躯是借尸还魂凝练而成,所以不能被阳光照到,否则就会灰飞烟灭;除此之外身体要是遭到破坏之后,骨肉超出了回收能力的范围,便无法再复原,一旦与沙土等杂物混合,就会功力失控,导致其最后魂飞魄散而亡;种种弱点也不算少,只是相较于好处而言便不是那么重要了。 “重阳节,鬼劫仙功,这是否有什么牵连?” 项稷心中暗动,一边赶路一边思索,而当临近乘风居时,便见到张郃那小小的身影举臂高呼,手中还拿着一封有梅花标记的信件“师傅师傅,有信送来了。” “紫苑的信?”接过信件,项稷便发现这是紫苑的信件,开头表达了一番思念后,便告知他要小心三日之后的重阳变故。 她身为荀爽的弟子自然能得知一些隐秘,连当代汉易大师都如此警惕,看来重阳之日真有变故发生。 “儁乂,一会儿告诉赶山与秋虎,重阳之日歇业一天,尽量不要出门。” 吩咐了一声,项稷便将信件收起,回到自己屋舍内闭关。 ··· 三日后,九月初九,重阳节。 宜祭祀,忌成婚。 日上中天,项稷盘坐屋檐之上运功周天,离火玄冰真气游走体内,焕发金红白蓝四色,?、?、?、?四种卦象交错不定,衬得他愈发不同。 倏尔他睁开眼,四卦归一收入体内,一口浊气徐徐吐出,立起了身子,俯瞰向城中光景。 不少人都出城祭拜先祖,奉上贡品与斋果等物,虔诚祭拜,以期能得到先祖保佑。 就这么静静看着,直到日落项稷也没有动弹,似乎这被定性为变故的重阳一日,并没有发生什么。 没有争斗,也没有异象,就连天气都显得很寻常,就像是平凡的不稀奇的日子一样。 慢慢的,那遍照皇城的晚霞散去,一轮明月取而代之,高居在了九天之上,端庄俯瞰着万方大地。 呼~ 一丝不同寻常的风卷起,项稷心中的压抑感愈发显露。 无知无觉间,他元神世界深处的暗紫色漩涡颤动,吞吐出无色无相的诡异魔气。 嘿嘿···阴冷的笑声突兀响起,回荡左右,却找不出发声之源。 四周一片死寂,像是还在乘风居,又似乎不是,建筑、装饰等都一般无二,却丝毫不见张郃、赶山客等人的踪影。 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有点危月燕序列,阴兵借道的意思,我倒真有些好奇起来,这重阳鬼门开,是怎么回事。” 项稷吐出一口浊气,双手一分十指大张,银白电光劈啪暴响声中,已是从黑木匣子内抽出了淡黄神农尺,以此神兵为刀,轻轻划过左右。 刹那间漫天银蛇乱蹿,同时汇聚于神农尺之上,万道光芒绕刃身疾走而上,高压电流在尺身上吱吱乱响,项稷彷若雷神降世,举尺过头凌厉暴斩,正是楚霸王当年称雄天下的无敌绝学紫雷七击第一式:春雷暴亟! 轰隆! 一刀从天而降,劈杀一切鬼魅邪祟,眩人眼目的电光裂破长空,将天地间也照耀成大片雪白,紧接着惊雷炸裂,像是有酝酿已久的大暴雨随倾盘淋下。 威力所及,地面形成一个大坑,砖石尽被震成齑粉,轰雷暴电接二连三狂乱交错轰下,犹如天谴! 这一击后,诡异的风声停止,但那暗地里的笑声却是愈发浓郁起来。 院落里不知何时,耸立起了三根青铜灯柱,内里不知何等材料的火油正灼灼燃烧着,使天地愈发死寂。 不远处,一道形体模糊,头生三根犄角,金眸血口的紫色魔影正立在那里,幽幽注视过来,宛如鬼魂一般。 而奇怪的是,对方的面容在项稷眼里却是不断变换,时而化作刘愁,时而化作刘康,时而又化作自己,时而又化作极乐天魔与魔君之相,这让他微微蹙眉,决定打碎这片空间再说。 轰隆!霎时掌心银雷滚滚,紫雷第二击·天旋雷转已然出世,电闪劈啪,随刀势旋转而肆无忌惮地向外狂飚暴走,刀劲雷光却似无止无尽,哪怕魔影四处挪腾,仍旧不依不饶地向前追击,恍似永不止歇的刀气不断巨大化,沿途所过之处裂地成坑,摧枯拉朽无强不破。 砰! 神农尺裹挟这一击从天而降,直接轰爆了这片虚幻院落,将那三根青铜柱子砍了个稀巴烂,银色电光闪烁间眼前一切骤然发生改变,急速坍塌,浮现全新景象。 “这是···洛阳城外的葬地?我怎会出现在此? 藏头露尾的家伙,真是危月燕序列的阴兵不成?” 雷光呼啸,项稷忽地面色一变,打碎了那片虚假的院落并未回归乘风居,骤然发现到自己身处在一片陌生之地,早已不是乘风居,而是洛阳城外的葬地! 周遭还有不少香烛与贡品,茱萸遍地,一片阴森萧瑟。 正是自己白昼时所远眺的祭拜之所,怎会出现在这里了? 很快,他心中浮现一个念头,这也许是危月燕序列的神异,阴兵借道所跨越的空间,有人要对他下手,是消灾楼?还是虎魔或天魔门? 与此同时,冀州桃侯国内。 当代桃侯盛装肃穆,登临高台,率领一众族人祭奠祖先。 那高台上耸立的人像高大威猛,手握雷刀,骑乘黑马,正是昔年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西楚霸王项羽。 重阳祭先祖,应在白天完成才是,他们却在夜里无人知时祭拜项羽,插上了一根又一根的香烛。 “祖先庇佑,我等大事能成,一举推翻刘氏江山,取而代之,成就我项氏霸业!再兴大楚。” 桃侯神色肃穆,划破自己掌心滴落精血落在台上,其他族人也一一效仿,无形之中似有某种力量浮现,顺着月光飘入云层间。 莫名的力量推动,这片血云很快就飘荡出了冀州边界,涌入了司州上空,飞速笼罩向洛阳城外的葬地。 高天之上,月亮被沉闷的乌云所笼罩,天地之间仿佛陷入了黑暗中。 可就在此时,星辉斑驳而显,一颗··两颗··三颗,竟有蓝、金、红三 色星辰同时浮现,并连成一线映照在空中。 辰星、太白与荧惑同现,形成三星连珠,鬼门关开! 洛阳城外的葬地,血云浮现,笼罩盖顶,项稷手握神农尺,逐渐催发出这杆神兵的威能,天雷大炽,不断沟通着云层,接引电光劈落,要以至阳至刚的力量摧毁一切阴邪。 霎时阴风阵阵,鬼哭狼嚎,天地间的瓢泼大雨愈发猛烈,雷电交加,一切都显得是那样的妖邪诡异。 轰嚓!倏尔云层暴雨间一道血色雷光被接引而来,缠绕在了神农尺上,没有犹豫,项稷直接打出了紫雷第四击·冬雷霹雳。 也就在此时,诡异的事情发生,在这重阳之日,三星通天的阴时阴刻阴日里,魔影作祟、天神兵神农尺催动着古老的紫雷七击,承天雷与血脉之力在这片古葬地中爆发,像是勾连到了什么一般,与某种同时开启的天地通道呼应,彼此贯通。 嗡嗡! 只见血雷与神农尺轰炸之处浮现了一团阴气森森的漩涡,像是一扇门户般打开,仿佛在一个巧合的时间点里互相贯通,产生了勾连。 三星连珠,鬼门关开,正是冥府放风之时! 呼啦一声阴风呼啸,从漩涡内吹出,一刹那,项稷只觉得自己元神出窍,被这风裹挟着要进入漩涡内。 好在神农尺大亮,一同落入光武元神手中,跟着一起冲入那扇大开的冥土门户中。 发生了什么?他心中讶异,全然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 而在穿过漩涡后,一片与凡俗世间迥异的景象出现,四周所见竟都是一片赤红的岩地,火柱遍布,哪怕是元神之体也能感受到热意扑面而来,灼热熔岩源源不绝地从地心深处冒涌而出,虽有光芒,却完全无法将四周环境照亮分毫。 光武元神环顾,深邃不见其底的无尽黑暗分别笼罩了前后左右,上下十方,浓郁得宛若实质的无穷怨气充斥了这个诡异空间的每分每寸,宛如身处地狱中。 没有建筑,也没有标识,就像是一个与凡俗彻底割裂开来的放逐之地,让人止不住的心中压抑与恐慌。 就在他惊疑不定之时,正下方忽然便传来了一声长啸,那长啸声中有愤怒有不甘有悲哀,更有留恋与怨恨。 “那是··?” 项稷一惊,顺势望去,只见在那无尽熔岩火海之中,竟傲然屹立着一条魁梧伟岸的身影,浑身都被璀璨夺目的紫色雷霆所包裹,驱散四周黑暗。 借助熔岩火光,依稀可见此人浑身受制,双腿膝盖两臂手肘左右肩胛腹下丹田还有头顶天灵,全被锁链穿体入肉,牢牢封禁,可是他身上那股强大得足以吞天噬地的无双霸气,却绝未因此而稍减半分,声音若雷霆般震荡四方。 重阳之夜,四星同珠,鬼门关开,他究竟来到了什么地方? 而这里关押的,又是什么人? 第八十三章 项羽霸魂!(第三更) 重阳之夜,阴日阴时阴刻,鬼门关开。 浩瀚云层与穹顶分错开来,各自占据半边夜空,那诡异的三星连珠之景突变,竟是又浮现了第四颗星辰,一颗泛着诡异紫光的霸星骤然出世,将要化生四星连珠之景。 这是··倏尔有察觉到不安者,仰头望天,不禁神色骤变。 唰! 颍川郡,荀氏族地,当代汉易大师荀爽正立在神兵玄武八卦前,卦镜清晰倒映出三星连珠之相与逐渐浮现的第四星。 “冥府之中,究竟还有多少怨魂未散?若是昔年那几位与天子争锋的人物出来,天下,就真的要大乱了。” 纣王、元始天魔、魔君、妖帅、成蛟、秦皇恶念、鬼幽、鬼冥、项羽霸魂等一个个名头闪过心间,更显沉闷压抑。 一声轻叹,荀爽不禁惋惜,若是十大神兵之一的十方俱灭尚在就好了,可以逆改卦象,甚至封住这开启的鬼门关,但凭借一件地神兵玄武八卦却是差的甚远。 仰天望去,三星连珠外的乌云沉甸甸,越积越厚,雪亮银蛇在其中不住游蹿,时不时地带来几声郁闷沉雷,然而,却始终也再没有半点雨水落下。这便使得在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某种得直教人喘不过气来的压抑感。 与此同时,穿过鬼门关,到达一片奇异之地的项稷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到来何地。 这是冥府,也被称为地狱。 鬼门关开,只有魂魄能通过,外出放风,而他却在三星连珠的阴日阴时阴刻以紫雷刀法接引到了项氏族人的血祭之力轰落,配合神兵之力恰好与开启的门户贯通,将他元神也接引来了此地,接引那团血祭的源头所在。 此刻,项稷离下方的那道身影也越来越近,看的越来越清晰。 那是一個伟岸冷傲的男子,足有一丈高,肩膀宽阔如巨树,刀眉凌厉上扬,虎目射出紫色雷光,面容阳刚而狠戾,赤裸的身躯发散着一种恨天无把、恨地无环的惊世霸道。 在他周身,密密麻麻的锁链与冥府之火缠绕焚烧,却被绚丽的紫雷阻隔在外,倏尔那男子回眸,一下子对上了项稷的双眼,滔天霸念冲击而来,充斥着不甘与愤怒,还有再战一世,肆虐天下的疯狂。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轰隆! 项稷元神一震,脑海里无数乱七八糟的声音与影象同时漾起,出现了起兵反秦,出现了汉高祖刘邦,出现了天子剑,出现了雷刀,出现了对决秦皇恶念的场面,更定格在自刎乌江的刹那,令他只感无比混乱,根本作不出任何应该做的反应,只能呆呆僵立当地。 “项羽霸魂?” 一刹那,他便明白了眼前之人的身份,昔年的西楚霸王,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十面埋伏,兵败垓下,霸王别姬,自刎乌江,可是英灵怨气千载不灭,成皇壮志万古长存。 他可以说是项羽,也可以说不是,或者说是部分项羽,怨气与不甘的那一部分,心性念头乃至作风全都是偏激与疯狂的,不能以常理衡量。 而跟着,一口刀的虚影浮现在霸魂左右,通体古朴大气,刀柄紫红交织,竟浮现出一张张死亡的士兵面孔,正是失踪世间的霸王雷刀! 追溯其源头,乃是天庭大雷仙采集九天雷电神能所铸,威力惊天动地的天下第一霸烈神兵;但却在与罗刹邪神对决中被诸神背刺抽去仙骨并打落神兵品阶,致使转世为项氏先祖的大雷仙发下毒誓,要称霸大地,成为人间帝皇,与天界至尊的玉帝看齐。 即使此生难以实践这宏愿,后世子子孙孙,也定会继承这志向,永不动摇,永不放弃;而他的后代子孙之中,成就最大,最接近实现这一夙愿者,便是当初曾经与汉高祖刘邦平分天下的西楚霸王,项羽。 “我的族人···亲属之后的血,但为何,你们的血脉中带上了刘邦的气息!你们已改姓为刘,中了他们的奸计也!日夜供奉,年年祭祀,你们改姓后的血脉力量反而成为了束缚我在冥府的枷锁! 你们,又如何能堪破刘邦与张良的谋划?为人所用却不自知。” 锁链不断震荡,霸王怨魂察觉到了那一股顺着祭祀而来的血脉碎片,不由长啸,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他便被此法影响,始终不得挣脱冥府枷锁与张良的布置。 项稷吃惊,当年刘邦接受项羽族人投降,并赐姓刘居然还有这样的用意与作用? 就在此时,霸王怨魂盯住了他,神色看不出喜怒,目光在神农尺上略作停留便迸射而出,直接化作九条雷龙呼啸杀来。 紫雷第五击:狂雷震九霄!一个眼神而已,他就迫发出如九天雷霆疯狂轰击的恐怖力量!紫雷刀气砍破地表贯穿土层游走八方,雷龙直接撕裂长空与大地,交织成灭绝性的雷池电网。恍如天谴! 项稷来不及多想,使出怒雷鸣,以气御刀,操纵神农尺打出紫雷第三击:沉雷地狱。 霎时尺身如旋涡般不断狂转,杀伤范围亦随之不断扩展,眨眼工夫赫然已遮天蔽日,置身其中,就犹如沉沦至暗无天日的刀轮地狱,永无出头之日。刀刃切割大气所发出的尖锐刺耳之声,更犹如厉鬼哀号充斥双耳,使听者当场心神大乱。 “第三击,不错,但你学艺未精,还不够,远远的不够!你给我看好了,什么是真正的紫雷七击!” 霸王怨魂目光稍稍温和,但旋即第五击便发生了第二种变化,那雷罡刀网一放即收,凝聚成粗逾三丈,连天接地不见头尾的巨大紫电雷柱,漫天刀芒闪烁不休,千千万万条雷蛇乱蹿乱钻,显得纵横交错杂乱无章,刀招虚实难辨,乱人耳目,更兼杀势铺天盖地而来,根本无从闪避。 “琉璃戒刀,出来!”危机当面,项稷沉喝,护法佛兵顿时自光武元神中浮现,紫莹莹刀身遍照黑暗,与神农尺一上一下挥舞成圆向前推出,不断旋转,而他的双手虚心合掌,二手无名指、小指合甲入掌,二食指附著二中指背,并竖二拇指,即成三目之形,有大光明之感,遍照万方。 这正是佛聚光顶印,他已然催动了离火玄冰功,要动用最强绝学。 顿时琉璃光冲霄,迅速凝实,抽长变形,很快化显出一尊丈许高的四面佛王,踏坤山操离火、御震雷掌坎水,八臂结印,全身如古铜所铸,神圣庄严,外貌 凶猛威严,周身金色璀璨,坚固、锐利、强横,能断一切阻挠! 法印一出,佛兵归位,四面佛王周围有琉璃光点飘落,脚下踏着四色宝莲,神圣威严至极,将手一招,一口紫色琉璃戒刀落入了他左手,神农尺落入右手,晃晃悠悠迈步,虚空随之震荡。 哧! 下一刻,神尺与长刀同时挥斩,璀璨琉璃光泽升腾而起,万事万物都仿佛沦为了陪衬,是托举这一刀的附属,脚下的大地、流动的风,呼吸的空气等全都化作了托举大日升起的金顶,融入这一刀中,让其化作佛日东升,独尊九天上,只此一刀,斩碎所有! 如来神掌第二式·金顶佛灯! 面对这惊天一击,巨大紫色雷柱当头暴轰而下,两股截然不同的强横力量对撞在一起,宛如一尊佛陀与雷神论道,种种异象奇景接连浮现,令人眼花缭乱。 弹指间雷光烈芒轰然炸裂,直亮得使人根本不敢睁眼,雷柱与佛刀同时爆破,向四面八方暴起延伸,周遭一座隆起的暗红小山摇了几摇,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坍塌,地底岩层呻吟着连接翻起,无数碎石断层炸飞半空,情形犹如火山爆发,简直骇人欲绝!方圆十里之内,赫然似被天外而来的巨型陨石狠狠撞击,形成了大片凹陷巨坑。 接下这一击,项稷就感到了一种不同,方才雷龙的诸般变化与运气,乃至发力技巧全部都自融入了自己的脑海中,就像是在教他这一式,传授‘狂雷震九霄"的奥秘与核心一般,是对着书册学怎么也学不到的精妙。 “如来神掌?我雷刀的传人,怎会学了这种武学? 根骨是百万里挑一的天之骄子,龙种气运,命格为红,体内还有一丝汉家龙气,好,哈哈哈,我雷刀的传承没有辱没,今日分魂外出,寻你前来,岂不是大好时机!” 霸王怨魂一眼看出了项稷的根骨与气运,比他所见的后代传承者强出了太多,而能得到如来神掌与佛兵,也足以证明他前途光明。 这样的种子在这重阳时节,鬼门关开之日送到自己面前来,岂不就是证明他项氏气数未尽,大楚仍有兴盛之机? 而对于所谓的佛兵与法器,他便知晓的比项稷更清楚。 但现在,他要做另一件事,一件让这小子真正成为‘霸王传人"的事! 第八十四章 一霸二魔三佛陀,项氏纹现鬼魂出 三星连珠,鬼门关开。 四星乍现,冥府生乱。 无间地狱内,紫雷七击硬拼如来神掌,当真是乱天动地,金霞混杂着电光狂飙驰骋,硬生生照亮这无边黑暗的一角,显露出一具具庞大尸骸。 密密麻麻的锁链颤动,其上电龙蜿蜒,璀璨一片,拱卫着项羽那撑天抵地的伟岸身躯。 他双眼紫芒暴射,气质矿业,滂沱火雨之中,雷电交加之下,那高大的身形直如十八层地狱出来的魔神,使人见之心惊。 “霸王怨魂,他究竟想做什么?” 项稷紧握戒刀与神尺,神色变幻不定,自己尚且不知如何离去,若真个被困在此地,可就不妙。 且霸王不像是要对自己下手,反而在指导他掌握紫雷七击,这是真将自己当成了后人不成? 要是让桃侯与平皋一脉知晓,为自己做了嫁衣,不知会作何感想。 “我的后辈,我最杰出的传人!你便来感受我的霸念、我的不甘、我的野心,去肆虐吧!成为一个真正的霸王传人,一個霸星降世者,一个真正的··在世霸王!” 雷光狂闪,曾经的项籍,过去的项羽,而今的霸王怨魂仰天大笑,那属于他的霸气立刻暴增!狂增!劲增!杀杀杀杀杀!!!他此时的气势比他任何时候更加强大!无比霸念,无比狂态;如此的可恶魔神,天下间还有什么可以抵挡? 天下间还有什么可以抵挡了! 轰隆!冥府大地摇颤,烟云笼罩的血色高空嗡鸣,雷霆肆虐在每一寸角落,尽情的轰炸,一切都显得大不相同,一位位沉睡于此的存在亦睁开了眼。 自那历史的尘埃中,九幽的葬土内复苏,再一次,用那腐朽多年的双眸来看,看这世间的变化,以及那自阳间闯入的不速之客! “这才是··真正的紫雷神功?” 项稷手握神农尺与琉璃戒刀,只觉得一股巨变将要来临,自己命格对应的两颗命星,破碎与太虚竟也闪烁起来,还未归位的主星破军也大放光明,像是遭遇到了什么一般,照见了一颗可怕的湛蓝星辰,霸者之星! 也就在此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自项羽体内蓦地冲出一股紫红魂光,混杂着周遭铁链内的血精一同冲入了项稷的光武元神内,迸发刺目雷光。 啊!项稷顿感头痛欲裂,灵魂深处像是多出了什么,竟莫名与眼前的项羽霸魂有了一丝亲近与关联,脑海内更多出了一种感觉,一种想要寻找到雷刀所在,将之重握手中的···感觉! 在这一刻,他仿若与项羽合为一体,感受到了他的道义,他的仇恨,他的愚蠢,他的固执,他的不甘,他的无悔,他的力量!他的霸道!还有他的武功与满足。 若项稷能避免他的错误,领会他的成功。 若能把那道义、愚蠢和固执克服。 若能感觉在轰下敌人的刹那就是人生的无比高潮满足,跟着便无情的,快乐与兴奋的将一切不顺于自己的东西轰下、践踏! 便绝对有条件去争取,去成为,一个真正的···在世霸王! “这是··霸魂的信念?他要告诉我的··东西?” 项稷元神霎时迸发紫光,雷电缭绕,竟是多出了一分与项羽霸魂相似的气息,但脑海内却充满了胀痛与混乱,全都是霸魂的嘶吼与咆哮。 跟着他便眼前一花,无数景物飞快幻变流逝,一股不明源头的排斥力量爆发,将自己狠狠震飞抛出。 轰隆!震动之间,项稷已被霸王怨魂送出冥府,佛兵与神兵包裹着元神冲出鬼门关,归位肉身。 “项羽是霸王,世人都可以是霸王。 所谓的名号也可以是一种传承,嘿,你们都在提防我的血脉,那我就偏反其道而行之。 刘邦啊刘邦,也许我便要谢你,谢你令我知晓,很多时候,除却武力外,脑子这个东西也可以好好的用上。” 冥府内,被锁链捆缚的霸王怨魂低笑,目光扫视向了冥府其他角落,露出冰冷之色“而你们,就该离他远些!就算趁机逃出冥府,也不要干涉我的计划,否则,本王就令你们这帮狗种,连鬼也做不成!” 外界,洛阳城外葬地。 魂魄归于肉身,项稷只觉得头昏脑胀,自元神内有力量流出融入肉身,引发变化,浑身奔腾的血脉都变得更加强大,更多出了细密的电弧闪耀。 呼! 如有交感,天空上更是刮起狂风,直将云海搅动得不住翻腾如沸,眩人眼目的电光裂破长空,将尘世间也照耀成大片雪白,紧接着惊雷炸裂,酝酿已久的大暴雨随即倾盘淋下。 但,即使雷电狂作,大雨倾盆,愈趋暴烈,滂沱雨水也不能触及项稷,在五尺之外便被迸射的紫雷横扫,立即就被蒸发殆尽,半滴水也不能沾身。 片刻后,他昏胀的意识像是恢复,随即浑身也透发出一股浓烈得无以复加的煞气,如同霸星降世,举手投足,甚至一呼一吸也能激荡起风云变色,霎时而已,长空乌云便在呼啸狂风搅动下翻腾如沸,刮起满天尘土,他缓缓站起,身上衣衫却寂然不动,凛若,手中不知何时凝聚出了一口雷光烁烁的五尺长刀。 而在苍穹之上,那三星连珠后的第四颗湛蓝星辰蓦地璀璨起来,锐气如矢,光华刺目,霸气凌人,大有要唯我独尊的气势,充满霸道与杀戮之意,其星势之凶狂,足以睥睨寰宇,这正是霸者之星! 霸星出世,化连珠后的第四星,从其内赫然垂落一束蓝紫色星光笼罩项稷,融入眉心祖窍正中,连成一线。 噼啪! 在他眉心处,一点紫雷乍现,竟刺激的两道白色竖痕浮现,各自由眼眶开始上下延伸,上抵额顶,下至下巴,边缘带着电弧般的纹路,形成了一个与刘康族纹极为相似的一个图案。 这是族纹。 项氏战纹! “紫雷··第五击!狂雷震九霄!” 低沉之音响起,项稷蓦地操刀斩出,短短瞬间,连挥九刀,雷光缠绕间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刀轮长蛇,一刀快过一刀,一刀猛过一刀,层层叠加,霸道刚烈,气流生机蜂拥而入,凭空一个轰隆巨响,震得葬地轻颤,震得峰峦发抖。 九重刀劲凝聚的刀轮彼此相接,仿佛化成了一条长龙般呼啸而过,狂猛无俦,至阳至刚, 轰的打在地上,夯土开裂,泥尘横飞,周围数十丈内的气流更全随着刀光为核心而急速旋转,逐渐形成一道扶摇直上天际的龙卷气旋,呼应漫天乌云咆哮不休。 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项稷肆意宣泄着体内力量,澎湃雷劲随即如海啸山崩,尽情的狂飙,所过之处,地面泥石也抵受不住,迅速被烧融成灼热岩浆,同时向四面八方肆意流淌。 这一刻,他似若霸王在世,自那九幽冥府中杀了回来,要征战天下。 细细看去,便可发现他的右眼如常,左眼却有些不正常的突显紫红之光,隐隐显现出另一个身影,却又很快被无穷卦象笼罩遮掩,当散去时,又恢复成了项稷的眸子。 而精神世界内,由项羽霸魂分裂出的部分魂光却遇上了一件诡异的事情。 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他被困住了。 面前有三样东西,最里面的光武元神,是项稷意志的体现,也是灵魂;第二层是一副紫色的图卷,包裹着佛兵,黑青红黄紫白六色交织,镇压整个祖窍世界,让他进得来却出不去;第三层是一口幽幽暗暗的古怪漩涡,由内而外的透发着一股古怪魔气,并未见过,但却牢牢占据了精神世界的入口。 而自己如果想进入项稷的元神所在,就要先穿过这层漩涡,再通过那层图卷才能做到。 “呵,装神弄鬼的东西,也配阻本王的路!” 项羽是何等人物,分身附着项稷身上,本就是要助自己这后辈干一番大事业,再找寻雷刀归位、解救自己脱离冥府的机会,又岂会被这些不明不白的东西给阻道? 哪怕雷刀不在手,他也依旧是那个睥睨天下,杀到世上无人敢称尊的霸王! 他径直踏入了那个古怪的漩涡内,周身紫雷电流劈里啪啦的暴起乱蹿,顷刻间便广布四方,密密麻麻地相互交织成无形结界,竟是要以蛮力将这古怪之地硬生生撑爆开。 然而,漩涡内却好似联通着另一方世界,暗沉沉的阴云盖顶,荒芜的大地萧条,内里竟出现了一个通体紫晶,头生三根犄角,金眸血口的天魔法相! 一片混沌与干涸大地中,天魔法相盯住了项羽分裂出的部分魂光,森然阻道“这是本天魔看中的胚胎,自冥府侥幸逃出来的怨魂也敢染指,滚!” “不知所谓,你这魔气森森的东西,从本王后人的身上滚出去!霸王传人岂容魔气玷污?”项羽性子向来霸道,且不说他要穿过此地,就自己后人身上出现了天魔后手这一件事也不是他能容忍的。 他虽一腔称帝志,但也做不出祸害自己后人的事情来,既然遇上了,那也不介意摆平,再为霸王刀下添一亡魂。 不知所谓!天魔法相怒极反笑“疯疯癫癫的家伙,口口声声什么霸王,区区人间的生灵,也敢对本天魔大放厥词,简直笑话奇谈,还让本座让路,发你的清秋大梦去吧。” 他自上古以来威震天下,何时被视若蝼蚁的人族挑衅过? 今天真是开了眼! 然而,他狂,项羽比他更狂!霸王分魂抬手一抓,雷刀虚影乍现,冷然喝出杀音“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管你什么魔,胆敢违逆,本霸王就将你千刀万剐,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轰隆! 霎时这片未知之地爆发大战,紫雷滔天,魔气滚滚,盖世霸王与大天魔争雄,双方都不是完整实力与化身,竟还斗了个旗鼓相当,一时谁也占据不得优势;眼见于此,天魔法相生怒,不惜付出代价抽调更多力量降临,要挫败这个挑衅自己的人族。 就在这凌乱之际,第二层区域,易命图下的佛兵被刺激,感受到了宿敌‘天魔"的出现,要履行降妖伏魔的宗旨,只见琉璃戒刀迸发威能,其内蕴含的法器‘万华如意"竟在此刻复苏力量,化出一尊护法金刚,结光聚佛顶印,朝着天魔法相杀来。 金刚者,金中精坚,百炼不销。取能断坏万物,而不为万物所断坏,佛家以此譬如智慧。显威猛忿怒之相,能断绝贪嗔痴一切颠倒之见。 “这孩子倒是气运雄厚。”项羽见此,不由目光一闪,如来神掌威能惊天地而泣鬼神,非有大智慧大毅力大机缘者,绝无可能修练成功;昔日世尊门下十大弟子又担心神掌为恶人所用,便干脆以己身之力再铸佛兵,将法器包裹在内,形成了第二重的防护与信物,威能较之法器自然是要弱上不少。 若说十大佛兵只是名器级别,那么十大法器就是彻彻底底的地到天神兵级。 而琉璃戒刀内暗藏的法器便是‘万华如意",此刻竟是被天魔与霸王刺激,复苏一丝佛力前来参与混战。 幽暗漩涡内,三足鼎立,一霸二魔三佛陀,紫雷心法、天魔功与如来神掌前所未有的聚拢一世爆发争锋。 佛魔王三雄争霸,却丝毫没有纷乱外泄,影响到精神世界,紫色的易命图稳坐中天之极,庇护着光武元神稳如泰山,全然不知家门口已经打翻了天,迸发惊世混战。 就连外界的项稷也只是依稀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旋即便有一种隐患解除的舒畅感,似乎是天魔功的影响被某种力量压制了? “冥府之行,得见霸王,紫雷第五击·狂雷震九霄,我已掌握,就连紫雷神功也得到了完成的传承,此法为项羽元神所用,故我可以光武元神来修行,与肉身的离玄乾坤功分隔开来,避免冲突。 只是··霸王怨魂做了什么,为何我现在,也有了族纹的力量?” 欣喜之后,项稷便有了一种疑惑与警惕,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那族纹浮现后,所提升的力量极为显著,足足加持了三象巨力,哪怕还未至风雷都尉的领域,也能提前调动些许雷电之力了,可见昔年楚霸王必然走到了极为高深的领域中,否则血脉碎片也不会发挥出这般强大的力量。 而原本的紫雷神功在项羽化作霸魂沉沦地狱后自然也发生了改变,修肉身真气的心法失去了肉身,只剩下元神,自然也被项羽修改成了适合元神的法门,以元神储存雷劲,以天地雷电淬炼精神,化作至阳至刚的‘阳神",这便是另类的修行之法。 否则,失去力量来源的项羽霸魂早就被磨灭在地狱中了,不会撑到今日。 对于项稷而言,这自然是意外之喜,否则以紫雷神功的霸道,可不见得会跟离火玄冰功 共处,大概率是对冲,可换做修行元神,那便是井水不犯河水了,日后光武元神出窍后的手段更多。 只是,在葬地中沉思的项稷没有感受到,在他离开鬼门关之时,还有三道绿光、黑气亦跟着从冥府冲出,冲入皇城与凉州方向消失不见。 “还好还好,四星连珠未成,只是浮现,这一晚鬼门关很快就会关闭。” “不过为何妖风阵阵,哪怕只是出现第四星,也是不祥之兆啊,世间又要多风雨,只希望颍川荀氏能够看出些什么,早做准备。” 皇城内,一束束目光亮起,望着那逐渐淡去消失的第四星,松了一口气。 而在颍川荀氏族地里,却并未有什么放松的氛围,反而是有些凝重。 “鬼门关开启,有阴魂不散的亡故者冲出?是谁?又是什么力量在背后影响? 第四星乃是传说中的霸者之星,唯有昔年的霸王项羽凝聚过,这次变故与他有关?可星象又没有脱困之兆,四星连珠未成,也许是失败了···” 玄龟八卦前,荀爽神色沉重,莫名察觉到了天象变换,竟还不止一个亡魂逃出冥府,那可都是历史上死去的凶人、恶人,更实力强横,若是附身到位高权重者的身上,那将是一场灾难。 麻烦的是,他们一不知道逃出的是谁,而不知道如何甄别区分,压根无从下手,莫非还要指望冥府自己反应过来,派出无常勾魂不成? “如今皇上这架势,先不说进谏了听不听,若是不打点那些宦官,根本连门都进不去,就是心怀救国也无力啊。 十方俱灭之神兵,何时才能出世啊,若有天神兵相助,也许还能延续大汉生机,否则···” 荀爽无奈,再看向皇城,龙气早已衰颓,走向凋敝,天下大乱将至,又有妖魔自冥府内遁出,如何是好? 与此同时,西域一个偏僻的山岭间。 这片区域人迹罕至,就连野兽也不见活动,一座洞窟浮现在山岭尽头,地面上时而冒出红色的脉络,微微发光,犹如岩浆在燃烧一般。 此地像是相连着某种特殊秘境,无比灼热,洞窟内更是纹刻着密密麻麻的阵法,还有一条又一条锁链将一道身影捆缚在正中央。 若能近观,则会发现这身影通体淡金,竟如同佛门的不灭金身一般盘坐在地,镇压在阵法的最中心,身上竟也缠绕着如霸王怨魂一般的奇特锁链。 更奇异的是,在他身前还插着一口刀,一口天剑的宿敌,雷刀! 紫色雷霆缠绕其上,竟在刀身上倒映出冥府内项羽霸魂的景象,有着莫名的呼应与勾连。 “项羽··你怨气还未消吗,我张良以金身镇守雷刀,元神与你同下冥府困守,竟还是让你得到了一线转机,莫非天意如此? 刘邦啊,你大汉的天下,子房也力尽了。” 倏尔此人睁开眼,神色疲惫而无奈,若有人在此,当会大感惊异,因为此人的模样竟与历史上的留侯一般无二。 留侯张良! 可那已经是数百年前的人物了,怎可能还活在世上? 又为何在这与冥府相连的生死之地镇守雷刀? 而此刻,在皇城内,变故却还未结束。 宫廷深处,正从灵帝歇息处走出的张让身躯一僵,一身青鉴密卷真气乱窜失控,正惊疑间竟有一束绿光从天而降,撞入了他的眉心。 霎时张让面容扭曲,神色变幻不定,双眼瞳孔深处竟浮现了另外一张面孔,与数百年前的一位人物极为相像。 “嘿,嘿嘿,哈哈哈!想不到啊想不到,重阳鬼门关开,我赵高竟还有能回来的一天,正好皇宫内还有一位修行青鉴密卷的太监,还是位高权重,岂不正是为我而准备的肉身? 位居皇宫深处,有龙气庇护,我看那些冥府的勾魂阴帅如何能带的走我。” 片刻后,张让神色恢复,嘴角勾起一抹肆无忌惮的笑意,感受了一番久违的肉身后便隐没元神深处,让张让的意识重掌身躯。 他疑惑的摸了摸眉心,只感受到了青鉴密卷的完整法门出现,甚至推陈出新,第十层的奥义都显化,只当是一场机缘造化,喜不自胜。 又哪里想得到,数百年前,那位陪在秦皇身边的太监赵高,竟死而复生,潜伏在了自己身上! 冀州太平观。 有绿光天降,化作一张金面獠牙的面具落在南华真人的塑像上,双眸处绿光油油,妖气滔天,有无数冤魂暗藏其中。 “这是··?”张角神色一动,莫名觉得此器在呼应自己,其模样似乎与殷商末年的妖帅面具有些相似。 而传闻中,那面具是由大天妖的战甲碎片所化。 遥远的并州,黑气横跨山河,循着冥冥中的感应落下,来到了刺史府中。 一个粗豪的壮汉正立在这里张弓搭箭,竟是能左右开弓齐射,气力过人,倏尔抄起一柄大槊舞动起来,虎虎生风,端的有悍勇之态。 “呵··我堂堂纣王之师,元始天魔在世,便先借你之身沉睡修养好了,待到此身被改善到适合承载降临,便是合二为一的时候。” 黑气一顿,旋即便从天而降冲入了壮汉的体内,天魔之力扩散改造起这副身躯来,让其更高更壮,筋骨间多出了一道道深邃魔纹。 “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托司徒袁隗之助后真与袁家四世三公的气运搭上关系,还有天降机缘眷顾莪董卓?” 片刻后,董卓复苏,摸了摸自己的面庞,只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用不完的劲,更有一条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特殊命格与武学信息浮现在了脑海中。 天魔功还有命格··万恶世尊? 第八十五章 重阳余波,功成五关 十月十二,天德值。 宜祭祀,忌开光。 朝阳柔和,霞光如水。 已是一夜过去,三星连珠随风而去,不曾惊扰到新一日的到来。 立在葬地间,项稷那高大不动的身躯就染上丝丝金红色的光彩。 他远眺皇城所在,心中忽地多出了一种感觉,似是城中多出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就与昨夜元神出窍进入的冥府很相像。 “看来汉易大师的预测没有错,的确有亡魂趁着鬼门关开逃出。” 虽然知晓了对方存在皇城中,但未曾近距离接触时,就连项稷也不能知晓,究竟是历史上的哪一位再归红尘。 只希望其没有附身到什么位高权重的人物身上,否则这天下,恐怕又要经历一场风雨。 当他离开此地,重入城中后,零零散散足有数波人马到来,皆在这一片葬地中探查。 就连护龙山庄的人手也出现,探寻到了鬼门关开之地,露出一抹异色“如此强劲的雷力,恐怕不是凡俗功法能做得到的,普天之下桃侯与平皋一脉的紫雷心法算一个。” “那位桃侯之子·刘康,就正在城内的洛阳内院就读,是否会为他?”另有紫绶捕头神色一凝,指了指中兴阁的方向,做了一个‘拿人"的动作。 领头的金章捕头却是摆摆手,示意后面一人去山庄内请人,并轻笑道“大雷仙紫雷神功成就的‘殛卸仙体"太飘渺,但他转世为项氏始祖后失去仙骨与仙气,便只剩下人身版的紫雷心法,早在大汉开国,击败西楚后便有收录,历代皇族也不缺乏有修行者,为的就是提防有朝一日再现世间的雷刀。 甚至不要说紫雷心法,就是诸多神功秘籍,开国之初的天子们也主动收集过,抄录流传在皇极经世书中。” 作为一统天下的帝者,又怎会做不到收集天下武功呢?除却如来神掌、浑天宝鉴、天魔天妖等特殊功法,可以说天下九成的秘籍都被皇朝武库所收录,这是必然的趋势。 而很快,一位浑身都笼罩在漆黑铠甲中的男子被请来,从装束来看是禁卫之流,其只是在周遭查看了一番,掌心顿时浮现一串蓝色雷光闪烁,仔细感应一番后,他声音低沉“诸位,你们猜对了一半,此地残留的力量的确与紫雷心法有关,但却不止是它,还有一股更强大,更古老的力量。 据我所知,那种力量应该源自···紫雷神功,自古以来修成的,除却项氏祖先外,便只有那位··西楚霸王。” 霸王!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顿时神色一僵,怎么会跟那位恐怖人物扯上了关系? 紫雷神功四字代表的意义可比紫雷心法要严重的多,乃是上古大雷仙所修行的无上仙功,原本项羽是自雷刀内得到那等盖世传承,但他自己却没有子嗣流传下来,其余项氏族人所修行的,也不过是粗略版的‘紫雷心法",远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心法修出的是紫雷劲、至高只有神功七成威力,而神功修出的,乃是真正的雷电,这才是能与浑天宝鉴、如来神掌、天魔天妖功等并列的缘由,哪怕雷刀不在手也可硬撼。 老天,该不会重阳鬼门关开,从冥府杀回人间的,是那位西楚霸王吧?! 那可就真就要翻天了! 霎时众人就冒出了一個恐怖的想法,不由神色大变,纷纷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匆匆回城禀报。 而那位禁军校尉却是停留了下来,盯着地上的痕迹看了又看,喃喃自语“紫雷七击中的狂雷震九霄?当世怎可能有人修成这一式,就是那刘康也不过才触及第四式,真叫人看不明白。” 另一边,项稷穿梭长空间,浑身上下吞雷吐电,快逾惊雷挚电,急逾星丸跳掷,兔起鹘落间已是来到了洛阳内院。 正巧见到此前出城的护龙山庄一众捕头匆忙冲过,直奔内城而去。 “是护龙山庄的人马,跑那么快作甚?”项稷疑惑,怎么最近见着这帮人都是匆匆忙忙的,莫不是凉州那边的鬼劫仙功惹出了乱子? 中兴阁内,正有学士在讲学,阐述武道序列的理念,以及最后一天关的意义与奥妙所在。 项稷正是来找寻第五天关的书籍与经验手札,见正有人讲学,便干脆坐下倾听。 讲学的是曾在高台上监督考核的一位学士,常年身旁带着一把竹伞,被称为刘畅,此刻见到项稷到来也微微颔首,跟着道“第五天关,被称为五脏通神,真气造物;所谓五脏者,藏精气而不泻也,故满而不能实。 养五脏亦养神,所谓人能养神则不死,五神常在,青春永驻,通五气,连天地,绵绵无尽,这也是哪怕天地环境凋敝,此天关高绝者寿数也能达二百年的缘故,当然能寿终正寝的人很少。” 五天关也只能活至多二百年?项稷闻言挑眉,这也难怪历代天子死前都要杀一批囚一批,毕竟自己都很难活过五十岁,剩下的这帮权臣自然要清理一番,以免生变。 当初的两次党锢之祸,可是硬生生除掉了两个外戚势力,将一众高手杀灭,在血色中迎接新王登基。 “要踏足第五天关,便需要明白自己打熬的方向在哪里,不是说名字叫五脏,你就真个拿真气去打熬内脏,找死不是这么找的。 今日,我从医道角度为各位解惑,灵枢有言: 心主血脉,主藏神。在体合脉,其华在面,在窍为舌,在志为喜,在液为汗。手少阴心经与手太阳小肠经相互属络于心与小肠,相为表里。心在五行属火,为阳中之阳,与自然界夏气相通应。 肺主气司呼吸,主行水,朝百脉,主治节。在体合皮,其华在毛,在窍为鼻,在志为悲,在液为涕。手太阴肺经与手阳明大肠经相互属络于肺与大肠,相为表里。肺在五行中属金,为阳中之阴,与自然界秋气相通应。 脾主运化,统摄血液。在体合肌肉而主四肢,在窍为口,其华在唇,在志为思,在液为涎。足太阴脾经与足阳明胃经相互属络于脾与胃,相为表里。脾在五行属土,为阴中之至阴,与长夏之气相通应,旺于四时。 肝主疏泄和主藏血。在体合筋,其华在爪,在窍为目,在志为怒,在液为泪。胆附于肝,足厥阴肝经与足少阳胆经相互属络于肝与胆,相为表里。肝在五行属木,为阴中之阳,与自然界春气相通应。 肾主 藏精,主水,主纳气。在体合骨,生髓,通脑,其华在发,在窍为耳及二阴,在志为恐,在液为唾。足少阴肾经与足太阳膀胱经相互属络于肾与膀胱,相为表里。肾在五行属水,为阴中之阴,与自然界冬气相通应。 所以,诸位应该有所明悟了,第五天关的踏足便是从经脉入手,打通经脉便可使真气顺流而下,滋养改变对应的内脏,从而达成由外而内的生命进化。” 说到这里,刘畅学士微微一顿,身躯骤然变得透明了起来,人体五脏逐一浮现,对应的奇经八脉也跟着清晰起来,竟是以自己为例,给众人演绎起行气与冲击的路线来。 项稷不由动容,这在外界是绝对不可能有这种贴身的指点的,甚至对于经脉温养五脏的说法都不曾流传出去! 这背后说明了一件事,各大势力在严格把控,甚至把通往星宿一重天的第五天关也有意遮掩扭曲,让大众都只以为是修炼五脏六腑、打熬真气的功夫,哪里又能想到从体内经脉入手? 这便是寒门、庶民与世家的差距,始终难以追赶,而当追赶的个例出现后,又会很快融入他们,成为新的把控遮掩者,利益阶层发生改变。 “破入五关,一开始并没有什么修行顺序的要求,无论从哪一处起始都可,只不过各路武学有所区别,有的尊崇金木水火土顺序,也有人逆行之,演绎反五行,各有各的奇效,按照自己所修习的武学来便可。” 刘畅学士演绎完毕,便静坐下来,给予众人体悟与理解的时间。 接下来的一炷香里,断断续续有学子上前行礼问询,项稷则起身来到书架旁,借阅走了记载着二十八宿的缣帛。 对于第五天关的修行,他已然明了,有信心在年末前成就。 每个人因武学的不同,于此关的修行便都不同,离火玄冰功所记载的修行路线既不是正五行也不是逆五行,而是按照相生运转次序,比拟社稷山河而成: 心为君主,主宰全身,由此而始;肺为相傅之官,围绕心之左右辅佐,故为第二;肝为将军,故第三;脾主司饮食受纳与布化,为仓官,位居第四;肾为做强运输之官,故为收尾要位。 按照这等顺序修行,便是心肺肝脾肾,第一步便是打通手少阴心经与手太阳经,继而是手太阴经与手阳明经,跟着是足厥阴经与足少阳经;足太阴经与足阳明经;足少阴经与足太阳经。 肝藏血,血舍;脾藏营,营舍意;心藏脉,脉舍神;肺藏气,气舍魄;肾藏精,精舍志;每完成一种五脏的修行,便会发掘出一种神通。 而根据刘畅学士补充所言,心属火,为君主之官,所孕育的神异各不相同,而最普遍常见的两种:其一是吞吐火焰,外放胸腔之红日,达到如兵器般自由操纵的水平;其二便是与真气凝形造物有关的排兵布阵;即是让气劲分化上百,各司其职,犹如兵马般被‘心君"统御自如。 如当初所见的平皋府老人,其心脏神异能如擂鼓般影响到他人,带动共振爆碎,属于是较为特殊的,并不多见。 明了了这些,项稷来到梅花观,与紫苑见了一面,互诉相思后便道别,今次他将闭关两月,再见便已是年末了。 等回到乘风居,已然是下午了,项稷叮嘱完秋老虎与赶山客每日按时送来药膳,又往杨府方向看了一眼,便闭上了门户,进行冲击第五天关的准备。 “师傅他神色不对啊,有些,呃,有些像那些泛舟湖面,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 张郃狐疑的打量着,小脑袋晃个不停,自己该不会是要有师娘了吧! 城里可没少传自家师傅与梅花观大师姐的传闻,两人郎才女貌,让不少人都艳羡。 “混小子,你这年纪懂什么,还在这里装深沉,今晚你加练。” 秋老虎上来拍了他脑袋一下,才多大就操心起大人的事来了,还是功练少了。 啊啊啊!张郃悲愤嚎叫,早知道他就不多嘴了,今晚看来又是一个不眠夜。 屋舍内,项稷点上一柱熏香,在袅袅白烟中平复杂念,让心神归于平静,开始调动起离火玄冰劲游走于双臂之内,按照顺序开始冲击穴位,打通经脉。 手少阴心起极泉,青灵少海灵道全,通里阴郄神门下,少府少冲小指边。 手太阳穴小肠经,少泽先行小指末,前谷后溪腕骨间,阳谷需同养老列,支正小海上肩贞;臑俞天宗秉风合,曲垣肩外复肩中,天窗寻次上天荣,此经穴数一十九,还有颧髎入听宫。 按照歌诀,项稷暗运离火玄冰劲冲击经脉而过,自极泉穴起游走而过,竟给他一种疏通河道般的奇特感,自己的内劲就如同锄头,在操纵下不断锄挖着干涸的泥土,将后面的水流引来,一步步冲刷向前。 初时干涩难行,但当滋润了一段时间后,速度便快捷了起来,左右夹道相迎,真气倾囊相授,经脉逐渐适应了内劲,甚至随之而增生,产生更多的内劲,致使每冲开一个穴道,项稷的内力就增长一成! 而每一个内脏都对应着两条经脉,每一条经脉都有诸多穴位,哪怕只修成一种,也足以让内力翻上两倍多了,这还是没有计算熬炼成真气后的全方面提升,差距不可谓不大! 渐渐的,他沉浸在了这种感觉中,就连送来的药膳也没关注,只一心感受着穴位的贯通,经脉的温养···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已是两月过去。 十二月十二,天刑值。 五行钗钏金,宿值角木蛟。 宜开光,忌安葬。 屋舍内,项稷周身早已被赤黄蓝紫四色真气包裹笼罩,奔腾之间竟有江河般的壮阔感,内力已然达到了龙入大江的雄浑层次。 在他胸腔间,蓬勃跳动之音如同擂鼓,一阵阵赤霞自心脏处扩散开来,周遭不管无形空气抑或有形土石,统统都都被这股压倒性强横的力量排斥,根本无法接近。 手少阴与太阳经全部贯通,内劲打熬蜕变为真气,心脏孕养蜕变,与凡人器官再不同,哪怕是掏出来以刀剑刺之,也不会有丝毫的损伤。 此刻,项稷缓缓立起,胸前赤霞顿时扩散开来,如天日当空,这好比天地之始,万物初生,人体之阳出现了。 这一刻,无需多言,第五天关已然踏足! ‘五脏通神·真气造物",外功 大成的五关武师! 第八十六章 天骄震皇城,星宿序列全 乘风快意居,心日照红霞。 院落内,一道身影如朝阳一般冉冉升起,周身都笼罩在刺目的金光中,停留在了半空中。 “师傅?!”正在练功的张郃睁大眼,目中满是震撼,他看到了项稷,一个胸中纳天日,身合紫气东来的项稷。 “第五天关?五脏通神!” 赶山客与秋老虎霎时惊呼,看出了其中玄妙,少主他竟然闭关突破,登上了五大天关的巍峨高峰! 在眼下,这般实力已然不下各地县令,从军有望军司马,仅在郡守、州刺史、朝堂诸公等经年大人物之下。 而项稷才多大?不过十五岁而已,这样的年纪这样的成就传出去,足以震动整个皇城,太可怕了,唯有天之骄子四字能够形容。 事实上,他就比所有人想的更迅猛,因为自降世开始,他满打满算真正的修炼时间,也才堪堪一年而已。 一年时间,自武者冲入第五天关,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太过匪夷所思,是挑战他们三观的大震荡。 “这便是,第五天关的感觉? 内劲蜕变做真气,与外天地一切能量勾连,生生不息,而真气总量,也较之此前翻了足足五倍。” 项稷脚下雷光轰鸣,浑身皮肤都透发出通红亮焰,每寸肌肉也充满生命力地弹跳起来,雄壮健硕的身躯如今赫然变成了半透明状态,体内所有经脉穴道,也清清楚楚地彻底显现人前,四色交织的离火玄冰真气在他天突、璇玑、膳中、巨阕、气海、关元、曲骨等九处大穴中不住循环往复,川流不息。 五脏通神,真气游走易筋洗髓,整個人也如获新生般彻底脱胎换骨。 光天化日之下,只见项稷宛若天佛般悬浮半空,闭起双眼,宁静地感受着世间万事万物所散发的生命气息,体会着那玄异秘奥,不可以言语形容的天人合一之绝妙境界。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猛然间他周身真气凝形变化,交织成了十八般兵器,又化作虎豹之形,蛟龙之相,蛮象之体,飞鹰大鹏,已然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变化层次,双目一睁喷发出汹涌流转的炽烈光焰,光武元神运转的紫雷神功更是与天地勾连到一起,搭建了人体桥梁。 乾坤之力加身,仿佛下一刻,他便能元神出窍,接引天地雷霆降临,呼风唤雨。 自信、喜悦、张扬、霸道、快意等种种情绪在项稷身上洋溢,这些激烈澎湃的感情,刹那间通通收藏内敛,只剩余下最最彻底的宁静。 项稷缓缓落地,周身真气凝聚出的种种生物却仿佛活生生一般有着自己的动作,在院落内奔走呼啸,虎豹嬉闹,蛟龙翻天,蛮象嘶鸣,鹰鹏逐速,震得整个乘风居都隆隆作响。 “真气化形造物,竟真有这般玄妙的力量,秦皇汉武开辟延续的武道序列,果然超乎想象,只可惜我等不明其中关隘,蹉跎十年也摸不到五关的边啊。”赶山客与秋老虎对视一眼,唏嘘慨叹。 他们这样的阶层,不被地方豪强与世家所接受,自然没有机会接触到第五天关的真正隐秘与突破方法,只是知道其名讳与手段而已,多年来自己摸索,根本找不到边,甚至还因为走错路让自己受过伤,不敢再妄动。 忽地,一道声音响起,打断了两人的沉思与慨叹。 是项稷,他双手伸出,一左一右的扣住了赶山客与秋老虎的肩膀,真气游走经脉刹那冲入了他们的体内,直指手少阴与手太阳双脉诸穴“我今日传授你们突破五关之法,好生体悟,五脏通神需经脉供养,诸穴之间亦有宝藏。” “谢少主传法!我等一定尽心尽力,报效此生,不负少主恩情期望!” 刹那间狂喜涌上心头,两人想也不想,感恩戴德的表露忠心,只觉得没有跟错人,终于得到了回报! 这可是真正的传法恩情,给两人打开了通往第五天关的门户,有了实力比拟县令的资格,不再是从前那般任人冷眼的草根了。 对于项稷而言,两人日后若能突破,那也是有用的助力,在打铁造器、培育战马之道上,他们很有经验与实力,安平盛世或许看不出什么来,但在乱世中,这便是最重要的能力。 而这般突破的动静,自然也瞒不过一些有心人的耳目,很快就化作情报送入了朝堂诸公的府上,自有谋士参谋。 很快,退朝回来的政事堂诸公便知晓了那位杨彪弟子,龙虎强人再做突破,于这年末时节达成了五关之身,不由神色各异,有的捋着胡须,有的皱眉思索,有的微露笑意,不知持着什么态度,但又皆在惊叹着一件事情。 十五岁的五关武师! 毫无疑问的天之骄子,百万里挑一的无上根骨。 这样的好苗子,怎么就被杨彪捡漏捡到了呢? 袁府,袁隗望着密报,轻敲玉桌,神色让人难以捉摸。 “杨彪啊杨彪,你还真是好运道,杨改之败了却又冒出来一个楚山河。” 他啧啧称奇,这弘农杨氏还真是气运雄厚,若非他袁氏地位稳固,游走宦官与士族之间捞取好处,还真不一定压过他们一头。 好不容易出了个袁基,横扫天下龙虎,又得到武学至尊功,击败了杨改之,独尊诸天骄之上,可如今居然又冒出来了一个追逐者,真是令人烦恼。 要知道,这位小霸王可是实打实修炼了如来神掌的,身怀佛兵,委实不惧至尊功,真要同层次交手,哪怕他们再相信袁基,也忍不住捏一把汗。 在旁入座的袁绍袁术不由对视一眼,心中念头起伏,怎么也遮掩不住那几分惊诧。 “察天时懂地利,卦算吉凶而趋机缘,这样的人,又怎能崛起不快了?如此人物,若不能招揽,也该结交,万万不可推入对立面。”袁绍心中暗动,对自己此前的结交之举更觉正确,并定下了日后交好的策略方针。 而袁术与项稷接触甚少,念头也截然不同,他那游侠的性子容不得多想,心中只道“如此人物,若不能为我所用,当尽力打压之!” 同时间,杨府所在,却是一片欢声笑语。 “文先当初的决策便没有错,这样的天之骄子,十五岁就有这等成就,若不当作嫡系培养,与族内女子联姻,那才是蠢货,白瞎了一双眼睛。” “是极是极,袁府快活日子不会久了。” “依 我看,该好好想想,撮合主脉哪一位与小山河联姻了,首先地位不能低,其次容貌资质不能差,这样诞生的后代才会集两家之长。” “我孙女···”“诶!你孙女才多大,还是让我家玉儿来吧。”“胡闹,你们以为这是摆摊卖菜吗?我看我外甥女就很适合。” 杨家族老态度变得很快,转眼已经在恭维杨彪的决定正确,开始思考如何联姻,以及联姻的人选了,甚至吵闹起来。 望着这些,杨彪不由露出欣慰之色,面上笑意遮不住、化不去,他的这位弟子真是一次次给他惊喜,从未辜负期望与支持。 不经意间,他也冒出一个念头,世人都说母凭子贵,是否也有凭借徒弟而名留史书的那一天呢? 而洛阳书院内,正在听学士讲述五关奥妙的众人也是一惊,知晓了这则消息。 “什么?小霸王已成五关?”刘愁震撼,只觉得匪夷所思,这才多久,就又突破了? 这还让不让其他龙虎活了?还怎么比较! “愁弟,我要去闭关了,不破五关便不出。” 听闻此言,刘康神色微沉,心中没来由的涌现出紧迫感,他竟然被对手反超了? 他可年长了对方足足五岁啊,结果却被甩在身后,这怎能甘心? 甚至可以说,龙虎榜上的存在,大部分都是及冠之年甚至往上,皆比项稷大五六岁左右,这便更让这些年轻人杰们难受,不甘。 一念之间,他便选择了潜修突破,势必要达成五关去与宿敌对决,分出个雷刀高下来。 “这样的人,难怪能得到神农尺,只是···”甄家三小姐目露异色,在思索自己是否要上门拜访一番,问询神农尺之事。 西长街,梅花观。 一位女童兴奋的推开门,手中握着一张缣帛大喊着冲进来“大师姐,大师姐,大师姐夫他成就五关了!” “你这小丫头,真贫嘴,什么叫大师姐夫,还有你这般叫的?”紫苑面色一红,旋即轻斥,敲了敲小丫头的脑袋,一颗心却已怦怦跳动起来,想到了当初离别时项稷的豪言壮语。 他竟真的在年末达到了五关层次! 仅仅半日之间,这则消息就传遍了皇城内的世家势力,护龙山庄亦收到情报,赶工加急又更新了一期龙虎榜,吩咐人发布出去。 很快,一炷香的时间里,重新公布的榜单便张贴在了一条条长街的布告栏上,吸引无数眼球。 点评榜单,一览十三州龙虎,这种足不出户而天下英雄尽在“掌握”的感觉让人醺然若醉;自然也成为了人们最爱的娱乐。 “这才几天,龙虎榜就又更新了!”这一幕自然引起喧哗之声,霎时便有诸多身影聚拢而来。 他们的目光火热,犹如捕猎般在榜单上上下游曳着,很快便锁定在了几个变换的名讳上“七十一位·魏拓,号开疆乌,是当初那位刘岱的心腹啊;东海王氏又有一位年轻人崛起了···王九霄、号四海狂龙,而今已有四十五位了,坐天蛟刘野路也更进一步···诶?这,那位小霸王竟又高升了?!” 语落,众人目光顿时凝聚在了榜单前端,注意到了那一个熟悉的名讳: 姓名:楚山河。 武功路数:五脏通神·五关武师,修行‘离火玄冰功",领悟刀意并身怀精神武功,拳脚功夫为鹰爪功,自创三招皆入二流行列;并手握第二佛兵·琉璃戒刀,掌握如来神掌第二式·金顶佛灯。 战绩:战罗刹、斩雾魔、杀极乐,拼魔僧,败雷公,纵横以来未逢一败。 神通序列:奎木狼·十步武夫。 排名:二十五位。 道号:小霸王,佛灯日首,鲲鹏子,乾坤一刀。 身份:紫绶捕头,洛阳内院弟子,京兆尹门生。 评价:大风起兮云飞扬,起于微末兮傲四方;光武兴兮景桓志,志冠三军兮封侯望。 天之骄子,百万人颂名号! 龙虎二十五位·小霸王。 顷刻间,长街处处皆是倒吸凉气之声,愈发衬托的安静如同凝固。 “这,这不可能吧?” 仿佛火山爆发,一下就沸腾了,议论声,惊叹声,比比皆是。 志学之年,冲霄而上,一跃五关! 光武中兴以来,最年轻的五关武师! 甚至宫中都有小道消息传出,洛阳内院的一些学士与官员举荐小霸王,有意保他入仕途。 而在众人看来,这几乎就是铁板钉钉的迁郎官,入羽林郎! 不仅在江湖搅起风雨,其在庙堂,也要脚踏风云了吗? 洛阳南街,范阳居。 竹简铺桌,笔尖吐墨,轻提慢画,刘备凝神书写,脑海里浮现出今日种种听闻,回想起在楼桑村外的初见,到今日的名满皇城,不由下笔: 楼桑山里白日云,春风送别铜钟声;司幽路漫闻知己,十三州上满君名。 顿丘县,县衙。 “真快啊,我也算是见证了山河兄从三关至五关,一步步名满天下,心中的那一份感觉便没有错。” 曹操望着抄录在案板上的龙虎榜,忽而一笑,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酝酿。 喧嚣之间,项稷独静,漫步来到了护龙山庄的据点,他要在此查询一番完整的星宿序列职介,以免日后遇上了还没有情报。 “哈哈哈,原来是紫绶捕头当面,今日洛阳上下可都在传你的名,一举入五关,也不知震住了多少人。” 府内,一位值守的银章捕头眼尖,早早叫出了内里负责的紫绶捕头,原本是有一位金章捕头坐镇的,结果因为此前的鬼门关事件外出调查去了,楚霸王的屠龙之力可不是玩闹,皇室宗族比谁都担心。 这位名为孔墨的黑衣捕头皮肤黝黑,手中托着一口木盒就走上前来,递给了项稷。 “这是··俸禄?”项稷打开一看,竟足有千两银子,并附有何首乌、灵芝、雪莲、人参等药材各一件,是闭关这两个月以来的俸禄。 孔墨捕头笑笑“这俸禄不算多,也不少,胜在稳定,而且,俸禄只是收获的一部分,咱们有各种各样的山庄资源提供,不过珍稀的资源需要提前申请,直接从当月俸禄里扣除,当然,不能转卖。 ” 跟着他眨眨眼,压低声音道“像我们这种坐镇一方的捕头,俸禄都不算什么,主要在于各处的孝敬,家族越多,势力越复杂的,自然就···” 护龙山庄对内部贪赃调查很紧,处分很严,相对而言,也就在细枝末节上放纵捕头们,免得人心不满,故而一些捞油水的肥差都过的很滋润。 而在知晓项稷来意后,孔墨也不拖沓,直接了当的带着他来到了经卷房内,一座座书架比他在其他州郡看到的要多得多,甚至卷宗都密密麻麻,记录着太多要闻与秘事。 “规矩也无需我多言,山河捕头应该知晓,不允许抄录流传,不允许外泄,只在这里查看。 不过到了紫绶捕头这个级别,我们也有了一定的特权,对于自己所修行的序列,可以传授入门职介,但不能超过两人,且都必须登录在案,由我等公证。” 孔墨神色严肃,关乎到星宿序列的事情都是严格的,不容许有阶层性的外泄,就连传授嫡系也必须要登记公证。 而一旦查到外泄或有关联,那都是直接送入天牢内,仕途几乎无望。 “孔捕头放心,我知晓。” 项稷点点头,没想到紫绶捕头已有了这样的特权,张郃自有张家的路子,自己可以传授给秋老虎与赶山客入门仪式,登记在案与公证也不麻烦,有公家背书反而方便些。 跟着,他便望向这足足三百六十五座书架群,在里面七拐八弯的穿行着,来到了存放二十八宿序列情报的书架前,已是第一百零八座了。 翻开缣帛,诸般隐秘与职介顿现眼前: 角木蛟:主管人间将军、兵甲、雨泽、延生、农田耕稼之司。 坤山夫长-雨泽校尉-万岳督军-巡天神将。 亢金龙·封禁。 氐土貉:主管人间后妃官府、山林草木、雨水淫溢之司。 掷果郎-寻芳水君-红尘月老-情天孽海。 房日兔:主管人间藏内、宝器金玉、管惊风、骇雨负重、擎骆之司。 梁上君子-摸金校尉-搬山行者-多宝道人。 心月狐:主管人间帝王明堂、雨泽、工役技艺百巧之司。 机巧梓人-鬼斧百工-墨家巨子。 尾火虎:主管人间祥云瑞雾、女人不和之司。 江湖术士-布衣神相-麒麟使。 箕水豹:主管人间斜风细雨、奸邪淫佞妄、蛮夷狐貉、虏狄津梁水族之司。 落草之寇-草头天子-裂土王尊。 奎木狼:主管人间武库兵甲戈矛、沟渎池庭、风雨雷电之司。 十步武夫-风雷甲尉-武府兵主。 娄金狗:主管人间宫观寺院禁苑内庭、供给牺牲、郊礼斋醮之司。 金刚力士-首座禅师-金身罗汉。 胃土雉:主管人间仓库、积聚金银珍宝疋帛、雷公五谷之司。 守仓人-金银宝吏-五谷农君。 昴日鸡:主管人间天地晴明、去衰除祸、狱典曹吏、刑罚囚系考决之司。 戒律巡捕-平乱烈骑-荡尘青主。 毕月乌:主管人间天地开泰、朱轮宝盖、边兵守境封疆安宁之司。 朱轮散骑-开泰都护-镇海王。 觜火猴:主管人间收敛万物、风雷雨泽、山川房庙、鬼魅妖怪之司。 掠风魅影-牛鬼蛇神-贪嗔主。 参水猿:主管人间将军权衡境域、杀伐冤仇、劫夺忿悦之司。 绿林好汉-忿火金刚-七杀武夫。 井木犴:主管人间天色昏暗、池塘坡井、桥梁大水江湖、鱼龙介族之司。 荒山钓客-湖伯-江君-川主。 鬼金羊:主管人间金玉疋帛、丧祸诅咒、毒药、司察奸恶之司。 毒手无常-蛊咒祸师-金玉祭司。 柳土獐:主管人间庖厨食味、天色昏黄、雷雨、兵戈草贼之司。 草上飞-窃位军贼-夺位反王-黄天降世。 星日马:主管人间裁缝、衣装文绣、晴明、刀剑血光之司。 操刀人-铸甲血师-晴明司主。 张月鹿:主管人间宗庙、珍宝衣服、赐宴宾容、父子不睦、兄弟不和之司。 奉道庙祝-宝气居士-纲常总司。 翼火蛇:主管人间乐府五音六律、水府鱼龙、飞走群毛万类之司。 驱虎御狼-百兽从御-大荒王。 轸水蚓:主管人间天地明朗、哭泣离别、官府口舌、凶恶危难之司。 巧辩说客-铁面判官-镇安司首。 斗木獬:主管人间进士登科爵禄、微风细雨、斛斗升合秤尺之司。 常平仓主-风雨州牧-大司农。 牛金牛:主管人间云雾霜雪、牛羊六畜牺牲、足虫百兽、南越百蛮之司。 山大王-鳞羽百将-天霜大汗。 女土蝠:主管人间裁缝衣物、嫁娶聘偶、阴凝大风之司。 魑魅魍魉-索命无常-御魂阴帅。 虚日鼠:主管人间宫室庙堂盖屋、祭礼考妣、五虚六耗、悲泣之司。 天煞孤星-六耗灾将-大黑天。 危月燕:主管人间丘陵坟墓悲泣、旋风沙石、危厄艰险之司。 借道阴兵-墓陵鬼将-阴阳法王。 室火猪:主管人间官室金户玉堂、文章图籍、军料府库、阴霾凝滞之司。 普文小吏-印书侍郎-阴霾府君。 壁水獝:主管人间文章图书秘府、阴寒雨泽霹雳,五谷百果之司。 求雨人-大泽卫-碧水大帅。 翻阅完卷宗,项稷心中忽地疑惑起来,虽然的确是二十八宿齐全,但为何有的星宿记录了三种,有的却足有四种? 问起孔墨捕头,他却是笑了笑道“山河捕头有所不知,一些星宿的权职后期涉及重要权柄,非忠臣良将不可传授,故而皇室下令遮掩了部分,而另一些则是由于岁月的流逝以及强者的陨落而失去了准确的仪式,为避免造成死伤才没有记录。 但若要知晓最全最准确的武学与仪式,恐怕也只有皇宫内的那本皇极经世书能够做到了。” 原来如此·· ·项稷颔首,如今目的也算是达成了,有关风雷甲尉的仪式他也掌握,需收集四季四时之雷做前提,显然不是今年能完成的了。 出了衙门,他也开始思量,该往河内郡走一趟,与袁绍等人联手,诛杀宦官了。 正逢他功力大进,有所突破,也好有个施展之地。 第八十七章 风雪山神庙(第二更) 十二月二十六,节礼,金匮值。 宜祭祀,忌动土。 临近年末,长街小巷里都充斥着热闹气息,一抹橙红从天地交接处升起,染亮天际,光芒万丈。 河内郡,朝歌,殷商旧都。 昔年曾是一代皇朝的中心,自武王伐纣立下周朝后,这座古城也逐渐平凡。 地势自城池之外沿着运河两岸修建房屋,若从高处俯视,它们鳞次栉比,各坊各市按照某种难以言说的规律犬牙交错,一圈又一圈,最终汇聚往中心的一座高台。 那里是纣王自焚归天之地,亦是昔年玄鸟天降之所在。 如此辉煌壮丽的城池自然有着足以匹配它的人流,哪怕不是赶集的日子,街上也人潮涌动,行道树下总少不了歇脚的汉子,吹嘘大江南北的见闻,攀谈十三州龙虎俊杰。 朝歌城内除却官府外,各大势力角逐,难分上下,因此鱼龙混杂,隐藏高手众多,相对比较无序。 烽火台前,一道紫衣青衫的青年负手而立,望着这片恢弘旧地,心头升起诸般感慨。 来人自是项稷,由洛阳而至,赴约朝歌,行截杀之事。 也就在他到达城内的一日前,数位官员联名上书,请求彻查王萌与王吉,被士族集团捅到了台面上。 种种罪责一一揭露,霎时引起了一波对宦官集团的斥责,继第二次党锢之祸后的士大夫反扑之猛烈,让王甫等人也不得不暂避锋芒,选择了撇清关系。 没有了阻拦,士族集团的动作更是迅猛,将之直接定性为了畏罪潜逃,调动护龙山庄人马前往缉拿。 身为十常侍之一,王甫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明面上撇清关系,暗地里却已然安排好了消灾楼的人手去解决,务必要将能影响到自己的一切线索磨灭。 收到消息的项稷不禁摇摇头,这些都与他无关了,今日只为杀人。 烽火台荒废已久,四周杂草丛生,阳光透过枝丫,洒下块块金斑,很快又有一人到来,身着锦袍,暗红长衫,剑眉刚直,鼻挺眼阔,分外俊美,眉宇之间隐有一抹傲气与贵气。 项稷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但又没见过这张面孔,不禁轻咦。 “山河兄,是我。”直到对方开口,项稷方才发觉是袁绍到了,其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改换了面容,竟是没有一丝一毫人皮面具的痕迹。 袁绍见他以本来面目赶赴,不由一怔,这也太实诚了些。 转而见他自怀中取出了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来“此行凶险,为避免暴露,我带了一些特质的人皮面具,可以隔绝精神力的感应,乃是蜀中唐门出品,值得信赖。” 接过面具,项稷敷在脸上,顿感一阵清凉,再抬头时面容已然变化,成了一位双眉飞扬如火,眼角吊起,鼻梁高耸,邪气中透着飞扬跋扈,倒似个肆无忌惮的公子哥,或邪门里讨生活的人。 如此一变,就是赶山客等人当面也难以认出,就像是换了张脸般。 “诸位果然准备周全,若非恰好见到你戴上面具,我可辨不出山河兄你的身份来。 龙虎二十五位,恭喜了。”曹操亦是易容改面,换了身劲装打扮,他袖袍飘动,潇洒不羁,却是背负一根乌金大槊,飘逸与凶蛮气质共存,端的奇异。 项稷看了一眼他背负的大槊,不由好奇起来,这位主的主路数兵器又是什么?似乎到现在都不曾见过曹操正儿八经的出手过,隐藏的很深。 很快,刘备也到了,他因龙气在身早已生出特殊神异,可以自由易经改骨,故而是众人中最不容易暴露的。 一炷香的时间里,公孙瓒、公孙越,张邈,吴臣,伍孚几人先后到来,皆是易容改装,就连武功路数都刻意遮掩了一番,以免被认出。 十人中,只有袁术没来,他本身也不会赴约,只是当初凑数压场子,看不惯有宦官敢对袁家动手罢了。 众人对此早有预料,也不意外,直接各自探讨起了自己的准备与谋划,这个水准的高手都对自身有着强烈的自信,心灵坚如磐石,知晓要动手自然也做了充足准备。 今日,杀王萌,斩王吉。 众人皆各有想法,所思路线与手段亦不同,有推崇强攻,正面袭杀;有建议埋伏,守株待兔;亦有建议蹲守落脚,点火焚烧再围攻,一时之间争论纷纷,谁也说服不了谁。 曹操也不觉得有什么,古往今来,真正的人杰都是特立独行,不受影响的人,一個人若连自己独特的个性都没有,又怎么能练得出独特的武功来?又怎能取得常人所不及的成就? 拿普通人的标准与眼光去衡量他们,本就不靠谱。 到最后,还是刘备体内龙气发挥作用,魅力大增,说服了袁绍,选定了守株待兔的截杀,在王萌等人必经的一条山路上埋伏,那里有一座山神庙,夜里多风雪,前路又被几人刻意阻断,他们必然会选择在那里暂歇,当然就算他们不选择歇脚,众人也有法子制造意外,迫他们停住。 待到日落西山,众人离开朝歌城踏上了山路,期间已然落雪,狂风裹挟着霜雪迎面拍打,霎是激烈。 待到戌时,天冷气清,暴雪渐渐平息,积雪已是堆了很厚,半空乌云散去,明月露脸,将雪地映照得一片清冷,白得惊心动魄。 月华明净,隐有银白,前方道旁出现了一座山神庙,供来往行人休息避雨,修葺得颇为齐整,里面点点火光渗出,橘红跳跃,温暖冬夜,让人忍不住想进去烤烤火,歇歇脚。 “我等便先进去布置一番,公孙赞兄弟配合默契,便埋伏庙外,张邈你随我断他们后路,吴臣伍孚二人蛰伏屋顶,伺机而动,孟德、玄德及山河三人便置身庙中,诱敌上钩,进行第一波的交手。” 袁绍思量完毕,已然做出了布置,众人顿时分散而动,各自没入风雪间。 时值寒冬,地处北方,破庙外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雪,踩在上面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寒风正盛,吹得窗户大门作响,项稷一把推开门户,点点火光映入眼帘,早有一人栖身在这里,蜷缩在火堆旁入睡。 三人微微一叹,这样的情况下,一会儿动起手来恐怕就很难顾及到其安全了,刘备上前一手探出,点中其昏睡穴,将其藏在了山神塑像之后,也算是避免了被波及。 休 整片刻,他们各自选了一处角落歇息,闭目养神。 “他们,应要来了。” 屋顶上,伍孚与吴臣二人呼吸不可闻,就连心跳声也消失了,运使了一种特殊秘法,只等待那机会的到来。 呼啦! 寒风刮骨,大雪苍莽,将松林覆盖得白茫茫一片,零星点缀着绿色。 半个时辰后,松软的积雪上,浮现几行浅浅的脚印,其中两行接近于无,让人怀疑是鬼魂飘过。 但埋伏于此的袁绍就知道,那不是鬼,而是修行了葵花秘典与青鉴密卷的宦官! 这一行人比他想的还要多,很可能是收到了朝堂上的情报,竟足有二十人之多。 当先一人是瘦削的白发男子,皮肤紧致光滑,看不出年纪,脸颊泛着淡淡的青光,五官还算不错,但阴沉可怖,他黑袍罩身,眼底似有怒意闪烁,正是知晓了己身处境的王萌。 另一人面色僵硬,高大健硕,却如腐木似死尸,外表没有丝毫生机和真气流动,仿佛一切都被掩埋在深处,背着一根铁棒慢慢赶路,却不曾留下脚印,是那位酷吏王吉。 他们周身围绕的十八人皆沉默不语,或为宦官,或为消灾楼人手,最少都是三关层次的修为在身,更不知从何地寻来的甲胄与兵器,宛如一支精锐小队了。 “该死的家伙,竟然挑这个时候背刺我,这群狗种,若是我王萌避过这一劫,定要将你们全部杀尽。” 一脚踏穿雪地,王萌身畔寒风乍起,直接吹开了摇晃的破庙门户,显露出内里燃烧的火堆,以及闭目养神的三个年轻人。 粗略扫一眼,并未发现什么熟悉的面孔与强大的气息,再见到三人瞥了他一眼没有胡须,露出异色的时候,他不由笑了起来,正愁没地方发泄,这不正有送上门的吗? “清场,一个不留,什么档次,也配与咱家住同一座庙。” 连门都懒得关,王萌便让这阵阵风雪冲刷入内,打搅众人的歇息,更是一声令下就要屠庙,正值气头上,自己性命都隐有危险的王萌自然不会有好脸色,直接将怒气宣泄在了触怒他的庙内三人身上,要杀尽他们独占此地。 闻听此言,曹操睁开眼,心中升起厌恶,冷然道“初来乍到就要杀人,阁下未免太霸道。” “我不霸道你霸道吗?要怪,就怪你们运道不佳,撞上了气头,活该;三个山野里避风雪的小人物,也敢对咱家评头论足!”王萌面上青光愈浓,不知何时十指指甲已经延长了一大截,犹如匕首般锋利,闪着寒光。 刘备摇摇头,直接抽出了腰间的长剑“那还有什么好说,动手吧。” 见两人如此,十八位宦官与消灾楼杀手顿时围拢上来,将整个庙内占据,阴测测的声音冷哼道“几个不知死活的愣头青,真把自己当作混迹江湖的强人了?” 话音未落,就见项稷胸腹忽地如抽风吸气般鼓起,喉头间似有闷雷震响,化作一连串苍白音浪汹涌喷出“找死!” 轰隆!一道道声音如同巨雷,半空隐有紫电激荡。 喀嚓,噗通,有人当场被音波震碎五脏六腑,浑身一抽一抽,如被雷击,阴测测的声音彻底消失。 “你?!” 王萌神色一凝,似有所感,可他话音却停顿了一下,因为项稷根本没有听他话的意思,直接一抬手间刀气肆虐,横跨数丈之地劈出,穿过了一个太监的身体,仅仅一刹那便自中裂成两半倒向左右,雪地里有一道血线冒出。 地面上血痕汇聚,荡漾开雪堆间,白里透红。 “胆大包天,给我动手!” 霎时王萌一声怒喝,周身众人顿时出及,而也在他说话的时候,庙外已有两人踏着积雪,在轻微的嘎吱声中飞奔,不时有刀光乍亮,伴随着一条生命的逝去,伴随着一朵血梅的开放,将白茫茫的雪地衬托得更加清冷。 袁绍与张邈已然断后路出手,要在山神庙内夹击,杀尽来人。 唰! 一位面白无须的老太监一跃至项稷面前,双手使了个双峰贯耳的架子拍来,要压爆项稷的耳膜。 然而项稷连刀都未出,信手一握间一杆赤色大戟已然凝聚成形,火光幽幽,看似缓慢的落下,可老太监却像身陷漩涡一般,只觉四面八方全都是可怕火焰,如何躲避也闪不开,怎么都摆脱不了,直至大戟及身,才匆忙回掌强接。 项稷看也没有看他一眼,手腕一抖间变化顿转,大戟上撩一挑,直接从他双掌之间划过,宛若电蛇一闪,裂开护体罡气。 熊熊! 火舌跃空照亮黑暗,来袭之人双手仿佛合十求饶般跪下来,喉咙现出一道深深长痕,鲜血喷涌,染红了面前雪地,恰似一片又一片枫叶落下。 真气造物,五关武师?! “好好好,那般士人的动作还真快,你们都是埋伏在这里要针对我的!”王萌神色一寒,发现项稷实力后便明白这是一个杀局,一个早有准备的杀局! 跟着,一直沉默不语的酷吏王吉动了,身躯像是又蹿升了一截般,要抵住整个山神庙的房梁。 嗡隆声中,整座山峦竟都跟着颤动起来,有土黄色的地气自他两脚所踏之地升腾而起,缭绕附着在了双臂上,隐约凸显出山峰虚影。 才只是出现,这峰峦之影便让众人感受到一股雄浑、厚重的可怕压力,如真有大岳天降,要将己身碾成碎片般。 王吉缓慢踏出一步,天地为之一变,地动屋摇,股股真气凝聚成黑云坍陷,一直延伸到了他的脚下,仿佛一道盛开的葵花般,却冰寒刺骨,让周遭十丈之内都结了一层冰霜,地气更是不断上浮,让山峦更加凝实沉重。 众人甚至隐隐感到脚下在颤动,在摇晃,大地如若成为了对方的领域般诡异。 “葵花秘典和精神武功,小心,还有王萌的青鉴密卷!这山气是被抽调而出,王吉是角木蛟序列,在此有地利,我来应付!”曹操低喝,将两人的武功路数揭露。 一者是自皇宫内开创出的阴毒武学;一者更是昔年赵高修行的武学,皆不可小觑;而王吉所修序列便是: 角木蛟:主管人间将军、兵甲、雨泽、延生、农田耕稼之司。 入门职介·坤山夫长。 而说归说,电光火石之间,王吉那赶山托岳的双 臂已然凶猛压下,势若山崩! 只见众人眼睛一花,莫名觉得王吉右拳让人难以置信地变大,竟同山影融为一体,化作了一尊真正的巨岳天降,充塞了众人所有的视线。 那骨节分明的脉络已然成为山体上的悬崖峭壁,乌泱泱一片当头罩下,什么都看不到了,周身血液更是宛如被冻结一般僵硬,四肢似戴上了镣铐,难以动弹。 神异·赶山! 第八十八章 角木蛟,鬼金羊,奎木狼(第三更) 冬夜风寒凛霜雪,山庙兵戈起杀音。 蛟宿夫长出,赶山神异显。 王吉一步迈出,掌如托山载岳,齐头一按间似令天地失色,众人遭遇精神力冲刷,眼中竟化出一座巨大的山岳来,像是要将自己如同蝼蚁草芥一般碾碎。 “盘古五极·天极身!”关键时刻,曹操一拳打爆拦路的杀手,在血雨肉泥间冲到了王吉面前。 跟着他周身毛孔吞吐清气,整个人都暴涨了一丈的高度与宽度,摇身一变成为了与庙内供奉山神像一般大小的巨人,挥臂如斧势若开天般劈在了王吉拍落的手掌正中。 砰! 双臂碰撞,两人同时沉喝,鼓催一身真气,葵花真气与天极清气燃烧,蒸腾出大片的白雾,赶山拳也被曹操的分天手抵住,两股雄浑气血震荡着虚空,掀起狂风,将十丈之内刚凝聚的冰层融化撕碎。 噔噔!到最后却是王吉略逊一筹,武道层次虽超过曹操,但武学却是差的太远,被打退两步,面露异色,喉咙如铁片摩擦般挤出四个字“盘古五极?!” 相传这门神功乃是采取上古大神的神话传说而成,修持者如化身巨神般开天辟地,天地每日各高一丈厚一丈,修炼者便也日生一丈,直到天地清浊分定,自己也成了顶天立地的巨人,共分五個层次,即天极、地极、人极、物极、意极,玄之又玄。 如此功法,可不下于袁绍在平皋显露的冰火五重天,甚至直追袁基的上天下地至尊功;在过往交手中,曹操也从未暴露过这门功法,一直在藏拙。 “好小子,你竟身怀这等神功?说!究竟是何来路!”王萌神色一变,脑海里怎么也想不到有谁修炼了这种神功,龙虎榜上一个对应的也没有啊! “死到临头的还废话连篇,你这不知所谓的东西!”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得紫雷鸣动,霹雳爆响,项稷浑身吞吐紫色雷光冲到了王萌面前,紫雷电身速度之快,令其也反应不及,刚想动手便已见项稷五指攥拳轰来。 刺目雷光以掌心为起点迸发形成一团团雷球,或环绕或笼罩,快若闪电般打在了王萌的身上,正是平皋一脉的奔雷拳。 败絮残身!轰雷临体间王萌已然运转秘法卸力,整个身体都如同飞絮棉花一般虚不受力的摇摆着,继而抬手一抓将项稷拳头握在了掌心,冷冷发问“桃国与平皋国的武学?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下手!” 语落,他掌心猛地窜起一束束青芒,交织成蟒蛇一卷缠绕项稷手臂,蛇肉张开血盆大口就撕咬下来,已是将自赵高流传下来的青鉴密卷运转到所学巅峰,整个人都化成了青面獠牙姿态,要将项稷的拳头捏碎! 不好···曹操回眸一望,暗道不妙,一行人中最麻烦的是王甫之子王萌,好东西太多,甚至各种后手底牌下更胜王吉一筹,此刻若是全力拼命,不好使用神掌等秘术的山河兄恐怕会吃亏。 “拼内功而已,我会怕你?”项稷暗运离火玄冰功,将震雷劲催动到顶,眼眶中都迸射出道道电弧,如同一片紫海淹没了身躯。 霎时一头雷蛟自他肩头冲出,爪子一挥就切开了缠绕的蟒尾,整个与青蟒纠缠翻滚到了一边,只剩下两股不同的真气不断对拼,炸开一连串闷响与气浪。 两人掌心相对,青紫之光映照的整个庙宇闪烁不定,就连他们的头顶上竟也不断蒸腾起白烟来,周身十丈以内一分一毫的寒霜都不能存在,反而炽热如火炉。 “青鉴密卷·青气现!”一手对拼,王萌另一手虚划圆弧,青气成环浮现在身前,伴随着手腕一抖竟如飞刀般旋切而出,要将项稷拦腰斩断。 去!项稷胸腔处心脏化红日,顿时真气飞射散做一百零八道,组成天罡地煞般的排列阵法挡在了飞刀前,继而真气凝形造物,或化刀枪剑戟,或化虎豹蛮象,将整个庙宇冲塞。 见他如此,王萌胸口处也升起了一轮红日,腰间响起水流奔腾之音,张口一吸间吐出漫天火焰与水流,一左一右将项稷淹没,火烧水淹,最后更是水火不容的发生爆炸,将铁石铸成的庙宇砥柱都震碎了一根。 显然,王萌的实力已经在五关内走出了第二步,打通了心肾经脉,可以吞吐水火,一身精力生生不息。 就在他观察着爆炸之地时,烟尘中忽地响起了嗡嗡声,定神看去,那里不知何时浮现了一团暗紫色漩涡,正流转在项稷上下划动的双掌间,内里还依稀可见水火沸腾,竟是被斗转星移挡下! “还给你!”下一刻,项稷毛孔吞吐紫雷,刹那闪到了王萌面前,双掌一推间斗转星移迸发,水火爆炸及紫雷狂飙,两股力道直接冲击在王萌胸前,将那轮红日硬生生压回去,整个人都轰飞出庙宇外。 砰! 雪地里传来一声闷响,竟是被犁穿出一条三丈远的深痕来,王萌一身雪泥,胸前血肉模糊,气急败坏的大吼道“给我上!” 噗噗噗!可回应他的并不是太监与杀手,而是挥动双剑的刘备,赤色龙气一卷而过,当场将八道身影一分为二,斩杀当场。 除却王吉,庙宇左右已无王萌帮手。 但他却依旧面色沉静,似乎有恃无恐,只见轰的一声山神像倒塌,那原本被藏匿在后的路人一跃而出,杀向了刘备。 “消灾楼,千面无常!”曹操认出了来人身份,正是十二无常中最诡异莫测的千面无常,刺杀从未失败过,甚至能够伪装成亲近之人下手。 当日在托日山庄伪装成张邈、刺杀袁绍者便是他。 细细想来,也是如此,荒山野庙,又怎会这么巧就有个人在此露宿?自然便是消灾楼先派出接应的人手,只是见到项稷三人到来,不好暴露才蛰伏至今。 五关强人出手,刘备顿陷危局,但他却同样神色镇定,就连双剑也不曾会援,依旧向外杀去,像是自信这一击伤不了他一般。 “好胆!”关键时刻,吴臣使个千斤坠贯破屋顶,从天而降一拳轰在了千面无常的身前,救援刘备。 不仅是王萌有准备,他们亦是早有准备! 两人对轰间无数沉重的真气汇聚,形成坍陷的黑云,掌心连拍,拳动如擂鼓,竟都是大开大合的路子,激斗间压得周围虚空吱吱嘎嘎,摇摇晃晃,压得地面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一边裂开,一边往下沉降! “今日我若能走脱,你们这些狗种 谁也活不了,夷灭五服!”王萌吞下一株药参疗伤,平复下激荡的气血便撕开背负的大氅,一晃之间竟露出一副铁甲披在了身上,左右佩刀带剑,全都是百炼利器级别的品质。 且,在他体内还有一股力量在沸腾,身后显出一尊暗金色的神羊虚影,与天外星斗呼应,那属于星宿序列! 鬼金羊:主管人间金玉疋帛、丧祸诅咒、毒药、司察奸恶之司。 入门职介·毒手无常。 “真是不知所谓,死到临头还大放厥词,本座倒是能赐你个五马分尸。”项稷冷笑,掌指往前一推便有电流成河迸射而出,其中更夹杂着离火燃烧,天雷地火齐至。 王萌不急,双手逐渐变黑,整个人都透出了一股变幻不定的气息,四周火焰蔓延,雷光击打虚空,却被他的双手一揽全部截住。 原本的紫色宛如被黑夜吞噬般迅速崩解,化作一连串滋滋作响的白雾飘起。 “毒手神异?”项稷凝神打量,这种力量很奇特,竟连真气、精神力与血气也能腐蚀化去,而再细细看去,那黑色毒气流经伤口处时,又化作了温和药力发散,修复损耗,毒药一体,可攻可守。 可争斗之间容不得多想,风声再起时两人已然同时扑出,星宿权柄悍然碰撞。 王萌青面獠牙,双手忽指忽爪,忽拳忽掌,点打抓拍,极尽变幻之能事;项稷紫雷罩体,双拳上下轰压,电光四射,犹如两个磨盘不断碾压般,雄浑迫人。 眨眼间两人以快打快,已然接连交换了七招,第八招堪堪将要递出,骤然间只听身后远处树林坍塌,飞沙走石间已然多出了几道身影。 刷刷刷! 一连四道身影浮现,还是消灾楼的黑衣打扮,胸前足有五条金线,正是十二无常! 而在破庙顶梁上,伍孚也另外一位无常交上了手;公孙越在庙后截住了赶来驰援的消灾楼杀手,公孙瓒则直接盯住了一位无常,两人已是展开了气机交锋与心灵暗斗。 此刻,袁绍与张邈也解决了剩下的宦官与杀手,盯住剩下的位消灾楼无常迫来,形成围杀之局。 哦?项稷忽地发现了一道熟悉身影,正是当初在涿县搅风搅雨的摄魂无常,他也来救援王萌了。 “摄魂无常?好好好,真是地狱无门你自投,今日既然来,便一并死在这里好了,新仇旧怨齐清算。” 第八十九章 阎罗阴神,一战齐灭(第一更) 风雪山神庙,无常摄魂来。 望着两个皆欲除之而后快的家伙,项稷眼中杀机顿现,暗暗牵引着王萌往山林间挪去,并弹指一震打出了雷光走地蔓延至摄魂无常脚下,要将两人都一同击杀。 嚣张的小子,不知所谓!摄魂无常冷哼,身形一展便如一团乌云盖顶般追逐过来,三人一前一后的没入了山道林间。 “速战速决。”袁绍冷哼一声,掌心泯去火劲只余寒冰结霜,若非不想留下彰显身份的痕迹,他们击杀这些人也会更轻松些。 曹操吐气开阖,手中大槊悍然一挥而过,狂猛劲气呈环状喷薄涌现,竟是直接将山神庙一分为二,连带着王吉与整个屋顶都掀飞上了天。 神异·坤势!王吉神色一肃,运起第二神异,双臂一上一下摆出了一個左掌心托天、右掌心压地的姿势,整个人都与脚下的浑厚山势融为一体,多出了一抹沉凝雄重之感。 更有峰峦虚影凝聚成甲胄附着在身,与脚下大地不断勾连、提供源源不断的真气与治疗,出手间威力更是达到了十二成之多,坤山夫长权职在这山地间自然是更显便利。 “天极难覆倒为倾!” 一声沉喝,曹操杀招运起,大槊环身猛地抡起挑动,如捅破天般直刺而上,真气驰骋间长空扭曲,上下颠倒给人以天塌地陷之感,五感四肢错乱,只觉得自己都被带动着也不断旋转起来,被吞噬入槊尖处的可怕漩涡中,坍塌归一成一个点。 糟!王吉心中警兆大作,身前临近那漩涡的坤山铠甲竟然寸寸碎成齑粉,这势大力沉的一击真给他一种天塌倒倾的恐怖! 另一边,山林中三道身影猿攀鹤翔,兔起鹘落间已是过了十招,真气惊起飞鸟走兽,碎岩拔树,将地面都犁出了横七竖八的沟壑,端的骇人。 狂风呜咽,泥雪飞扬,一个又一个巨大的坑洞自三人挪腾路径上浮现,有凶虎不察,未能及时撤走,只在三人闪过间便被真气碾压成了一滩肉泥。 神异·毒手! 大片惨绿色毒烟从王萌拳头轰击处生出,更向四面八方凶猛蔓延而去,古树巨木沾上绿色,登时变成白烟腐水一滩;铁甲山石沾上绿色,立即生出凹陷裂纹寸寸朽灭;破庙旁边的种种事物沾上绿色,更迅速化作沙子般的脆弱散碎,情景匪夷所思,不过短短五六个呼吸之间,整片林地好似已经经历了上千年岁月侵蚀,变得破败脆弱不堪,摇摇欲坠。 一些林间野兽更是浑身浮肿发胀,体表皮肤长出大大小小的毒疮豆泡,更不断发疯般撕咬抓挠自己皮肉,以求散去那股因身中奇毒而带来的奇痒剧痛,哪怕已经将自己抓得皮开肉绽,甚至暴露出森森白骨也不肯放弃。 “颠倒寰尘大法!”摄魂无常双手并起,左右食指拇指皆相连,形成一个三角对准了项稷,跟着便有一连串金色波纹扩散而出,掠过项稷身躯将他影响,一股股如同幽冥之中冒出来的黑气随之出现,这黑气一出现,就有一种腥臭的地狱味道降临。 一刹那,项稷便感受到自己的方向感紊乱,感官全部失调,已辨不清上下左右,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敌人,无从下手。 跟着便见摄魂无常嘴里发出一阵阴森恐怖的低吼,接着身体微微一闪,已经飞扑向了身体僵硬的项稷,就在他飞扑的瞬间,空气震荡,阴风呼啸,双拳带着足以撕裂房屋的力量轰向了项稷脑袋,同时他双脚连踏,踩出一阵阵空气涟漪化作锋芒切割往项稷下阴,一击两打,迫人回防。 “青鬼噬!”电光火石间王萌也抓住了机会,双双平摊开在身体两侧,滚滚毒烟顿时如火焰般升腾而起,随即抬脚往地面一跺,惨绿色毒雾立即应声从身上源源不绝地汹涌喷薄而出,继而凝聚成一头满含邪异感觉的恶鬼漂浮空中,蓦然间罡风四射,毒烟狂飙,直接从天而降吞下了项稷。 “分不清,那就无差别轰杀好了,我看你们能否活下去!” 项稷周身猛地冲起大片电弧,气魄神异显照凝聚出一十八口雷霆长刀,继而施展怒雷鸣,以气御刀,打出紫雷第三击:沉雷地狱! 霎时一十八口雷刀如旋涡般不断狂转,杀伤范围亦随之不断扩展,眨眼工夫赫然已遮天蔽日,置身其中,就犹如沉沦至暗无天日的刀轮地狱,永无出头之日,刀刃切割空气所发出的尖锐刺耳之声,更犹如厉鬼哀号充斥双耳,使听者当场心神大乱。 王萌耳中嗡嗡作响,被这雷鸣刀音惊扰,露出痛苦之色,旋即眼神一狠,打定主意要击杀此子,便取出了一株色泽暗红、如经脉喷张般的网状植物咀嚼吞咽,一边抬手取出三根银针分别扎在自己的胸膛正中、眉心与下阴处。 这是一种古怪的秘法,只见他面庞顿时涨红起来,一身气息猛地又提高到了十二成的层次,人体肌肉一块块鼓起,大筋扭曲发黑,像是被激发了潜力一般;身为王甫之子,他一身药材与秘术自不会少,斗到现在更还有其他搏命的手段 摄魂无常却是噗的一声咳血,但却硬生生扛下来不阻攻势,除却被雷刀斩去那锋芒外,双拳已然贴上了项稷的额前。 杀招临体,项稷肉身虽被影响,光武元神却顿时生出感应,紫雷神功迸发间一十八张雷网飞旋盘绕,那雷罡刀网一放即收,凝聚成粗逾三丈,冲天狂飙的巨大紫电雷柱,漫天刀芒闪烁不休,千千万万条雷蛇乱蹿乱钻,显得纵横交错杂乱无章,刀招虚实难辨,乱人耳目,更兼杀势铺天盖地而来,根本无从闪避。 轰隆! 雷柱拔地而起,直冲天云,狂暴的力量影响下,什么毒烟也被蒸发,什么鬼影都被轰杀,荡阴驱邪,唯我独尊! 噗噗噗!摄魂无常刹那倒飞出去,体外焦黑一片,浑身上下多出了成百上千道刀痕伤口,一击对拼下负伤不轻,在长空中挪腾起身了数次才翻身下地,砸出一个三尺深大坑后才停下来。 可再抬眼时,项稷已杀到了面前,王萌急匆匆来援,三人狂拼猛打,鼓尽一身气力,都想立刻毙掉对方,道道人影快如风驰电掣般交相缠绕对撞,身法更加肉眼难见,顷刻间澎湃气劲如狂爆发,卷动气流凭空形成一道贯连长空的巨大龙卷,气势震人心魄。 轰鸣爆破声有若雷鸣般从风柱中不住传出,每响一声,远处山神庙交手的众人便觉心坎上犹如被巨槌狠撞一记,脚下也不由自主地一顿,更看不清局内战况究竟如何。 轰鸣爆破连响九九八十一次,骤然只听得有声霹雳迸发,另有股强横绝伦的力量猛地由内而外悍然爆发,直将这道龙卷气柱强行炸碎,刹那间罡风爆散,揪起漫天走石飞沙,密密麻麻、纵横来去的黑影重新复合归聚为三人,同时如炮弹般向后倒飞,砰的一声撞在山崖上。 摄魂无常七窍流血,胸口多出了一个贯穿到后背的拳印,连站都站不稳了,颤颤巍巍的摇晃着;王萌左半边脸塌陷,鼻子与嘴巴都歪斜了,被项稷一巴掌抽了个变形;项稷自己也负了伤,胸前背后都多出了数十道爪痕,深可见骨,三人都没讨到便宜。 “嘿,你将我们拉到此地交手,便是最大的错误,一人独斗,你以为你是谁?” 王萌一身百炼级战铠尽碎,此刻气喘吁吁的冷笑,又取出了一枚药液凝固的圆丹吞入腹中,伤势不断回转,更震碎一身残甲,忍着剧痛猛地撕开了背后的斗篷与皮肤。 噗!血光乍现,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他脊背皮肤之下,竟还有一层干瘪苍老的人皮,上面还以精血刻画着一个个字符,泛着青光,极其诡异,他低声浅笑“不知所谓的东西,老子爹是王甫!是中常侍!还会缺少底牌不成?这人皮,就是昔年宫内修成青鉴密卷第十层的大宦之一所留。 将此皮缝在咱家背上,与血肉融为一体,那便能在最重要的关头,以身躯为载体打出这人皮内蕴含的最后力量,而你,你这狗种,又怎够资格承受!将咱家的这底牌迫出,害的它废掉,你就是死上十次也不够,他妈的也不够啊!!” 王萌神色狰狞,气息却是越发强大,整个人都被青气笼罩,身后隐隐浮现出一个老太监的模样,竟是从他背上那层皮肤中钻出的,只显出上半截身子,下半身就是王萌的脊背,像是寄生在体内的恶鬼,霎是狠戾。 “错,我将你们带到此地,只是因为我不想暴露一样东西,仅此而已,现在,你们该做伴踏上黄泉路了。”项稷却依旧是胜券在握的模样,神态自若,坎水劲流经前胸后背滋养伤势,手中无声无息多出了一口紫色戒刀,一口佛光内敛的恐怖神刀! 跟着,十步武夫的气魄与紫电融合,于项稷体外凝聚出一尊宛若实质的雷霆巨人,足有三丈高,脚踏两朵金莲,肤色淡紫,肌肉鼓起壮硕,面容与项稷一般无二,满身都是肆意流转的雷纹,肩绕两条紫色雷龙,眼中吞吐电芒,手提放大的琉璃戒刀,威势昭昭。 暴雨狂风,轰雷挚电,这可怕的景象彰显着他已起了杀心,要一招定生死。 而此刻,老太监寄生在背,王萌冷笑,竟又取出了一枚红色药丹吞下,面上青筋暴起,一身气势顿时激增,超越十二成,达到了原本的十五成之高!此刻,他身躯都有一种被撑爆开的诡异感,简直就像是一团上粗下细的大肉球,无比狰狞。 “青鉴密卷杀式·阎罗阴神!” 毫不犹豫的抵死一拼,只见王萌骤然升起,身发汹涌澎湃的灰青气浪,整个背部皮肤血肉与老太监一起被剥离,形成一个可怖的阴间形象。 足有十丈大小的青黑色阴神真身耸立,披甲戴盔,青面獠牙白眼红发,脚踏风雪,手握合十,乌云缠身,更有大片青芒洒落,演绎森罗冥府的惨烈景象。 这阴神与他合二为一,直接横身打旋化作一股螺旋钻劲杀来,像是要将整座山峰也给他钻穿。 霎时间,长空乌云在呼啸狂风搅动下翻腾如沸,刮起满天尘土,响起噼啪声! 这声音源自项稷,源自那雷霆巨人的眉心。 在王萌与摄魂无常惊愕的目光中,项稷与巨人眉心处同时有一点紫雷乍现,两道白色竖痕浮现,各自由眼眶开始上下延伸,上抵额顶,下至下巴,边缘带着电弧般的纹路,形成了一个族纹。 项氏战纹! 哗啦! 顷刻间山林涌起滔天巨浪,仿佛也要臣服在这可怕的战纹下,气冲星汉。 “这口刀?!这口刀···是琉璃戒刀!是他?小霸王!” 顷刻间,摄魂无常瞳孔一颤,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他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浑身也止不住地簌簌发抖,直是进退失踞,手足无措。 龙虎二十五·小霸王! 当初在涿县一遇时,对方还只是个无名小卒,甚至根本逃不出他的掌心,可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对方名气越来越大,实力越来越可怕,令人悚然,让他日夜也睡不好。 月初听闻其成就五关时,更是心头大颤,自己绝无可能战胜他,眼下这念想竟成了真,自己要死在小霸王手下了! 逃? 必须逃! 马上逃! 但很快,他又用力一咬舌头,借助那刺痛的感觉摆脱对方气势上的压制,可却毫无作用,心中恐惧反而越发的深沉。 也就是这一下的迟疑,彻底断绝了他逃窜的希望,只能留在这里,迎接那雷霆巨人劈落的佛刀。 “紫雷第五击·狂雷震九霄!” 低沉之音响起,项稷蓦地操刀斩出,短短瞬间,连挥九刀,雷光缠绕间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刀轮长蛇,一刀快过一刀,一刀猛过一刀,层层叠加,霸道刚烈,气流生机蜂拥而入,凭空一个轰隆巨响,震得山林轻颤,震得远处山神庙发抖。 九重刀劲凝聚的刀轮彼此相接,仿佛化成了一条长龙般呼啸而过,狂猛无俦,至阳至刚,轰的打在地上,夯土开裂,泥尘横飞,硬生生犁穿出一条三十丈远的沟壑,足有五尺深。 眩人眼目的电光裂破长空,将天地间也照耀成大片雪白,紧接着惊雷炸裂,直接击碎了青色阴神的下半身,像是有酝酿已久的大暴雨随倾盘淋下。 威力所及,方圆十丈内地面上的事物尽被震成齑粉,地表也跟着凹陷下去形成大坑,轰雷暴电接二连三狂乱交错轰下,仿佛就是天谴! 足足十息过去,漫天雷光方才消散,此时已不见那青色阴神的身影,雷霆巨人也消失不见,只剩下了项稷。 戒刀不杀生,雷霆戮妖邪。 他目光平视前方,丝毫没有关注脚下一团团焦黑的事物与那灰烬。 灰烬,是摄魂无常,一击之下化作飞灰;四分五裂的碎块是王萌,满足了他的愿望。 而当袁绍、曹操等人斩杀王吉与击退消灾楼无常时,便见到了这样一副画面。 一夜风雪山神庙,王萌死,无常亡。 第九十章 商纣帝恨九阴出,真龙金龙两难分(第二更) 万里碧空如洗,寒浸十分明月,帘卷玉波流。 一片焦黑雪泥间,项稷手握戒刀而立,罡气护体,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簌簌落下的尘土自然也沾不到身上半分。 此刻,王萌分尸,摄魂已死,众人思及此前那璀璨的雷柱,也不禁有些惊疑不定起来,似乎与传闻中的紫雷七击有些相像? 还是说这位小霸王在与桃府两位公子的交手中偷师一二,悟出了些东西不成。 项稷没有解释的意思,自有杨改之替他背书,凭自己‘资质"临摹出来的,怎么能叫偷呢,这叫借、叫学! 当然霸王怨魂之事是万万不能泄露的,要是称自那里所得,怕是当天晚上就被刘氏抓起来丢下狱,第二天早上就‘意外身亡",一了百了。 “事不宜迟,既然杀了他们,便将这里痕迹也毁去,正好此前自蜀中唐门交易得来了些霹雳子,希望真有他们所言的那般威力。” 袁绍自然不会节外生枝,将众人聚集在一起后便取出了五枚拳头大小的黑丸子,掌心凤凰火劲一运将之包裹后便朝着山神庙方向丢出。 轰隆! 炽烈火光骤然大盛,猛地将黑暗夜幕撕成粉碎,方圆三十丈范围内全被照耀得一片通明,由熊熊烈焰凝聚组成的一头巨大火鸟昂首尖唳。 五颗黑丸子直接爆开,范围内的一切气化,膨胀的气流形成剧烈的爆炸,断裂的雪层再也支撑不住,形成一道道雪浪朝着山下扫去,发生了一次小规模的雪崩。 一切平息后,已见不到山神庙,就连山道也发生了坍塌与掩埋,只留下一条泥泞小路可以绕过通行。 刘备轻叹一声,旋即抽出长剑点地,眉心金纹涌出一股莫名力量顺着小路延展,竟让两侧陡峭山石无声无息的融化落下,重新堆积成了一座庙宇的粗胚泥房、内里山神像也重塑泥身,更有赤色光华流转,开出另一条宽广之路来,以免周遭百姓无路可走,无庙可宿、可拜。 “一些东西不可不防,朝廷内并不缺乏那些能回溯画面与残痕的序列强者,要不然我等也不必遮掩来路与武学了。 当然,山河兄此前一击过于猛烈,有阎罗阴神与雷霆遮掩,也不必担心琉璃戒刀暴露,他们看不到那么细,否则就与窥探时间没有两样了。” 见状,曹操出言解释了一番,刘备起于楼桑村微末,观念行事自然跟他们这些官宦子弟有很大不同。 对于袁绍等人而言,人和庶民,是要分开来看的;而对于刘备与项稷而言,庶民、世家都是人,观念区别,没有什么好说。 事毕,众人也不停留,反正朝中已经将此人定性为畏罪潜逃,要不了几日就会是畏罪自杀,与他们没有半点瓜葛。 翌日。 朝歌城,鹿台。 众人再聚于此,满面春风,除去了宦官,挫败消灾楼,对他们背后的家族而言也有些好处,宦官集团退让,士族集团自然就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项稷打量着焦黑残骸,昔日纣王自焚于此,昭示着殷商覆灭,周朝开辟,那一战所爆发的力量亦是惊天动地,远超凡人所能想象。 就在他沉思之时,却未曾注意到元神世界内,那团象征着‘天魔"的紫色漩涡骤然一震,像是在呼唤着什么。 跟着脚下鹿台忽地颤动,如有灵性一般传递出愤怒与不甘之音,熊熊烈火浮现在精神世界内,让项稷都听到了那一声跨越岁月的大吼: 天道不公亡殷商! 跟着,紫色漩涡内传出一声咆哮,顿见烽火台下一颗魔珠破土而出,整个冲入了项稷足下对应离火的第三穴窍中,且一路往上冲入了他的右手内,股股力量仅在刹那间就涌向他的脑海里,显化出了三十道帝袍王冠的身影。 如此变化仅在瞬息之间便结束,袁绍等人扫视周遭只觉有异,但又察觉不到变故在何处,只能作罢。 同时间,紫色漩涡内,天魔法相哈哈大笑,真是老天都在助他,竟然来到了纣王自焚之地,这里可是一柄魔兵的诞生所在,此兵因纣王而生,而纣王修行的就是天魔功,被他附身过,但自己也被纣王反压过,由此更对此魔珠形成了一种特殊的亲密关系! “妄想!”霸王分魂有感,登时怒斥,手中分出力量向外一引,就要去镇压那颗魔珠。 而佛兵所化的金刚亦是轻诵佛号,调动起琉璃戒刀之力前往镇压,绝对不能让那颗魔珠进入天魔领域中,为大天魔所用。 “这颗赤色珠子?” 而项稷却是一惊,精神世界内光武元神忽地一颤,赤色火光透体而生,火光之中,更隐隐可见有无数作帝王装束的阴魂呼号蹿动,大呼天道不公。 刚一入手,他便察觉到了一种滔天恨意迸发涌现,像是要占据他的元神,成为复仇恶鬼。 嗡嗡! 霸王雷力与金刚催动的琉璃戒刀刹那复苏,封锁魔珠归位,但竟也难以遏制,其距离进入精神世界也只差了片刻距离而已。 也就在这个时候,项稷取出神农尺对准自己一点,神兵之力涌入体内,毫不犹豫的挡向那颗魔珠,这年头,什么东西都敢往自己脑子里跑了? 嗡!霎时青金紫三色光华流转覆盖,内外夹击硬生生将这股疯狂的恨意压制了下去,卍字符被青云托举着上附,将赤色魔珠整個包裹,种种情绪顿时平息,维持在了一个平衡点,又将之打回了项稷右手处,内里的亡魂也再次闭上眼,陷入沉睡,无法作乱。 整个魔珠一下子暗淡了下来,内里历代商帝怨气一颤,被压得喷出一股红雾,内里画面交织,竟是他们的部分魂光所化记忆。 天魔法相不甘咆哮,一次反制的机会竟就这样被阻止,这个人间的霸王真是该死!还有那老对头佛陀,早晚有一天,他要得到这神掌传人的身体,狠狠的收入囊中! 届时天魔功与如来神掌合为一体,说不得他都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外界,项稷却是抬起了右手,凝神看去,珠子内三十道魔影沉浮,都做帝王打扮,龙气在身,虽是闭目沉睡之态,但神貌竟与而今旧都残骸内供奉的历代殷商帝君一致。 最后一位虚影更是与昔日商纣王一般无二,但可惜只是他的怨气,而非真正魂魄,其元神早已沦落冥府中,但哪怕只是怨气,也具有其生前的部分记忆。 而在魔珠被打出的红雾魂光中,项稷光武元神运起天魔蚀魂抽取探查,竟从中找到了一段口诀与画面,乃是昔年纣王修持一门法诀时的感悟,那是-九幽易脉法! 这是殷商时期,南蛮魔君独创的绝学,乃一门神奇精妙的健身之法,有易经改脉之奇效,练成之后能随心所欲的运转功力疏通穴道。 强化筋骨后可破天下点穴手法、封穴之术;其能消除习武之人练功时所产生的隐患和旧伤,哪怕是全身骨头折碎、经脉断裂也能治好;不仅如此,还能给予人体超强的再生能力。 “九幽易脉法,这倒是一门极佳的增益辅身之术。”项稷顿感机缘到来,心中不禁欢喜。 此法共有十层,可就连昔日的纣王也不曾达到最后一层,但仅是第八层也已有了断肢再生之功,更兼调和天魔天妖与皇陵紫微之气,实在是妙用无穷。 而关键的是,此法哪怕修炼者已修炼其他内功亦可修习兼容;修习之后可自行重组、构造经脉,故即使武者丹田被破,脉络、武功被废,修炼此法也可令之重续。 其理念便是就算主脉断绝,但全身细微经脉交错贯通,环环相扣,处处相连,足以绕过断绝之处另辟蹊径,犹如聚溪流而成江河般合一,令功力激增;筋脉之强之韧远超同级高手数倍,且全身窍穴经脉任何一处皆可独立蓄气。 进而将人体任督、奇经八脉,十二正经全部贯通相连,可随意搬运挪转,将全身功力悉数集中于身体任何一处,达到杀伤力倍增的效果,当修至大成后更可令身体局部功力瞬间暴增十倍,且不为任何封穴制脉手法,以及吸星、北冥一类夺取功力之法所制。 哪怕是面对天魔功的抽取,此法亦有抵抗之力。 “不过,这是十大魔兵之一,帝恨的魔珠?可刀身又哪去了,被何人击碎?”项稷细思之后发现不对劲,这似乎发生了某种变故,魔兵帝恨的由来他自然知晓。 当初殷纣失道,为姬发持天子剑所灭,遂于鹿台自焚;临死之前,纣王激起无比恨意,大声怒喝天道不公,而远方殷商祖陵中历代二十九位帝王英灵也与其产生共鸣,飞投入纣王自焚之火中,三十代王者的滔天恨意在火中与纣王佩刀融为一体,化作了魔兵帝恨。 可这柄刀,为何成了这般模样? “本初兄,孟德兄,你们可知魔兵帝恨?”一念至此,他便问询起身旁两位见识最广博的两人来。 袁绍一怔,旋即沉吟道“帝恨?昔年王莽篡汉时曾出现过,不过却被神兵太虚与天子剑给击败,最后不知所踪,山河兄怎得突兀问起这兵器来了?” 元寿二年六月二十七戊午日,平帝不甘江山将被篡,祖宗基业被夺,恨意滔天,竟与魔兵帝恨勾连,持之对决王莽,彼时王莽身负蟒龙命格,又修有天子武学先天乾坤功,掌握十大神兵之一的太虚,双方死战之下平帝败亡,对外宣称病死,帝恨也被王莽设计以天子剑与太虚轰之,刀身被打回了魔珠原型,内里的帝魂也陷入沉睡,至今也不曾复苏。 曹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称光武中兴后刘秀找到了那口魔兵残骸,但不愿其为祸天下,便又封印回了殷商旧都沉眠。 “哈哈哈,睹物思人罢了,到这曾经殷商之地,自然也想起了那柄魔兵。”项稷顿时了然,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臂,不知何时已然缠绕上了赤色火纹,没想到这颗魔珠再度出世,却是落到了自己手中。 正好四口百炼利器已有些跟不上交手,佛兵戒刀虽强却不能行杀戮事、是护道之兵,这帝恨却是来的巧了,完美的杀敌之兵。 他却是不知,此魔珠乃是被大天魔感召而来,结果又因为霸王分魂与神掌法器的插手而断了联系,反倒形成一股平衡的局势留在了项稷体内,不仅借着天魔蚀魂得到九幽易脉法,更让其成为能为他所用的魔兵·帝恨! 机缘巧合,祸福相依实在难以说清,但最重要的是,还是己身气运足够,命格过硬,否则一切都是虚谈。 一时无话,众人在朝歌城内的酒楼内推杯换盏后便各自散去,回归洛阳。 与此同时,洛阳皇城。 皇家园林内,羽林卫与虎贲卫分列左右,簇拥着中央的山水楼阁。 十常侍之首的张让,过往令人闻风丧胆,权势让袁家与杨家也要忌惮,此刻却跪拜在这里,在一个背对着所有人的男人脚下。 额头抵地,张让眼底不知何时泛起了一抹青色,现在的他是赵高,在知晓当朝天子昏庸无能,致使天下大乱也自顾自饮酒作乐后便动了心思。 初时,觉得此人也不过是个如胡亥一般好控制,好影响的人,加之宏帝曾言,张让是我父,赵忠是我母的荒唐之言。 更让他心中有了信心,自冥府逃出生天后要干出一番大事业,这大汉江山可是十分诱人。 可当真正见到宏帝,见到这个御龙天子时,他赫然发现,自己错估了一件事,一件重要的事。 他已不是当年的赵高,对方亦不是当年的胡亥。 “诸学士之言,如何。”宏帝负手而立,玄黄气劲环绕周身,竟凝聚成一条栩栩如生的威猛真龙形相,浮现于他背后不住盘旋飞舞,张口咆哮虽无音,却震荡灵魂深处。 在这条金龙衬托之下,刘宏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某种至尊至贵的威严气息,让任何人目睹之后,也本能地想要向他跪地膜拜,甚至心甘情愿地俯首称臣,这已经不属于武功的范畴,而是真真正正,如假包换的真龙帝气,天下的九五至尊。 “全凭圣上之言,奴才不敢僭越。”张让额头触地,心念急转,天下混乱至此,龙气也日益凋敝,此人怎么可能还有这样的实力? 而且这股力量、这条金龙似乎也与当年所见的龙气有所差异,似是而非。 难道是···赵高之魂蓦地一震,眼角余光猛地扫向天外群宿,如发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隐秘般,神色竟控制不住的变化起来。 “那便去吧,莫让朕失望。” 宏帝语调平缓,听不出喜怒哀乐,只有一种操权天下的从容与冷冽。 狗,再亲人,再讨欢喜,也只是狗,永远不可能上桌。 好狠的心,另辟蹊径,竟走出这样一步棋···转身离去,赵高所控制的张让便感受到了一种源自帝皇的压迫,一种落入棋盘中为人所用的 ··不自由! 十常侍之所以能与士族集团斗,不是真因为他们实力有多强,而是因为他们代表着宏帝的意志,是宏帝的狗,仅此而已。 “冥府之魂,身上的死气在真龙命格面前有多明显。 在朕面前耍心机,这便不该。 但这枚棋子,却也十分好用。” 没有关注赵高离去的身影,宏帝依旧背对天下,面容始终被阴影笼罩着,看不清晰。 只有一双冰冷无情的金色眸子露出,俯瞰着世间纷乱,天下动荡,越发漠然,越发···强盛! 第九十一章 升迁羽林监,秦始皇陵显(第三更) 一月四,玉堂值,五行炉中火。 宜安葬,忌结婚。 一晃十日过去,项稷回归,便直接来到了中兴阁内,正值学士教学之日,诸多学子俱在。 见到他现身,不少人都神色微动,似是收到了什么风声与消息般,面露艳羡之色。 “听说鲲兄受学院保举,将任郎官,出任羽林郎了。”刘阳轻声开口,感慨地位变换之快,这才一年啊,项稷便以书院为跳板直接要成羽林郎了。 荀衍摸了摸腰间挂着的玉竹佩环,不由颔首“以他的实力早已足够,甚至羽林郎也低了些,但某些方面却比县令等更有机遇。” 一旁的陈蛟闭口不言,眼底却又有些异色,那可是有机会接近帝皇的位置,对于天下谋士而言,是一展抱负的好机会,但他们而今还未达五关,自然没有从学院保举毕业的资格。 项稷对负责讲学的竹伞学士行了一礼便离去,转到了诸子像所在,杨彪已在此地等候多时。 “师傅,事情已了,不曾有痕迹留下。” 他上前见过,道出了风雪山神庙之事,将摄魂无常等高手来驰援的消息也提了一嘴。 杨彪早已知晓,见状却提起了另一件事,转过身来道“山河,此次宦官王萌等人被除,一些资源便空了出来,诸位学士已向朝廷举荐,提你入庙堂,做郎官,今日便是诏令到的时候,你准备一番吧。” 羽林郎? 项稷心中一动,这是郎官,秩比三百石,无员,掌宿卫侍从。常选汉阳,陇西,安定,北地,上郡,西河凡六郡良家补。 这就有些像是袁术的升迁之路了,不过对方是入职虎贲禁军,与羽林齐平的存在,于出逃洛阳前做到了虎贲中郎将一职,秩比两千石。 而对应的羽林中郎将掌宿卫侍从,武帝时期设置,统领羽林骑军,是皇帝出行的侍从军,羽林言其如羽之疾,如林之多,亦取为王者羽翼之意,选的都是良家子弟与各州俊才。 其与虎贲军的区别便是一个算是内招,一个算是特招;而虎贲军袁家安插了不少人手,杨氏自然不好涉足,便将项稷举荐到了另一支羽林军内。 “如此,我到凉州赴军中也好有底子。” 项稷前去沐浴更衣,一路自朝歌奔波回来,也正可休息一二,但心中却是思量起羽林军一事来。 汉武帝太初元年,初置建章营骑,亦掌从送次期门,后更名羽林骑,置令、丞。宣帝令中郎将骑都尉监羽林,谓之羽林中郎将,到了东汉,南军名称已不复存在,但是光禄勋和卫尉仍然存在;光禄勋下设七署,其中两署:羽林中郎将所属羽林郎128人,为皇帝的宿卫侍从;羽林左、右监所属羽林左骑800人、羽林右骑900人,担任宿卫侍从和出充车骑。 这個职位对他而言,也只是一个跳板,方便后续弘农杨氏的操作与升迁。 半个时辰后,便闻有车马锣鼓之声响彻在长街上,喧嚣直入中兴阁内。 “这是朝廷的人手,领头的那位似乎就是羽林中郎将啊,秩比两千石,称得上人物。” “看样子是书院内又有学子被举荐升官了,不知是哪一位?” 长街上,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皆是猜测起是哪一位学子升官。 “这般阵仗与来人,恐怕地位不会低,比较一番近来的人物便该知晓,除却那位小霸王外,也再无别人了,十五岁的五关武师,那可是光武中兴以来都不曾有过的人物,不封赏可说不过去。” 很快便有人做出了判断,觉得只有拜了杨彪为师的项稷能有如此待遇了。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一片附和,毕竟其他学子可都还在四关层次争渡,只有他一骑绝尘,将众人都远远甩在了身后。 而在中兴阁内,众学子自然也见到了这支队伍,羽林中郎将到来,颁发诏令。 此刻,项稷也已换了一身紫袍,腰环百花争艳玉带,脚蹬青鳞踏云长靴,金冠束发,眉眼锐利,整个人也多了几分贵气。 眼见众人在此,羽林中郎将也不拖沓,直接宣读诏令: 【制诏内院学子楚稷:深执忠孝,明察天机。诸子云:选贤任能、当泛而宽之,楚稷平涿县之乱,察五溪蛮私通之信,挫叛军解救诸家麟子,今以志学之年功达五关,光武中兴以来只此一例,出在本朝以为吉兆,姿似昔年冠军侯,受诸学士举荐,御尊五教在宽。今遣羽林中郎将授印绶,封为羽林郎,迁羽林右监,秩六百石。勉之勉之。】 不是羽林郎?而是羽林右监! 听此诏令,众人不由一顿,纷纷露出错愣之色,意外的不是内院诸学士作保,杨彪身为老师自然要避嫌,这些人便是代表着他的意思。 意外的是那一句羽林郎,迁羽林右监。 风声不是说只是羽林郎吗?怎么突然就升成右监了! 就是李雨与刘阳也目瞪口呆,这二者可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羽林郎秩三百石,无属官,而羽林右监可是足足秩六百石,属羽林中郎将,麾下领羽林右骑,有丞一人。 要知道县长县令也才是四百石的官职,一比较之下可谓是起点骤高,远超常人了。 更不用说羽林右监的副官监丞都是三百石的官职,与郎官等同,等若瞬间跨越数个层次,怎叫人不震动? “这··不止是杨氏在运作,还有他那天之骄子的根骨资质也引起了朝廷注意,才有如此封赏。”甄法心头一颤,这恐怕是他们这一代内院学子里升迁最快的一位了。 刚出道便提拔做羽林郎便极速升迁,直达羽林右监! “楚稷领令。”项稷行礼接过官印,上刻四字:羽林右监。 握在手中时更有一种柔和之力浮现流转,让他在这皇城内能够调动更多的力量,实力足以上涨两成,这便是朝廷分封官职的力量。 当然,这种加持全都依赖在龙气的兴衰上,若是王朝孱弱,那么提升也很小,若是兴盛,那便是巨大的增幅了。 “羽林之职,算是不错,你如今在羽林监任右监,也算是有机会往上,弘农杨氏会全力支持你,早日坐上羽林校尉之职,也好组织自己的班底。” 杨彪传音项稷,叮嘱他羽林监中的种种隐秘,羽林监内共有两位监官,为左右两监并各置一监丞,即三百石官职, 皆隶属羽林中郎将之下。 而东汉以左为尊,故而左监略大于右监,但微妙的是,出任左监的刘白,乃是洛阳内院的一位学子升迁而成,故而两人乃是一脉。 此时,竹伞学士刘畅上前,挽留道“中郎将一路风尘,何不在此共宴,也解一路疲乏。”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刘羽中郎将哈哈一笑,也乐得与书院拉拉关系,对双方都有好处。 时值正午,中兴阁内设宴煮茶,一派其乐融融。 对于项稷,这位刘羽中郎将心中也有些不好拿捏,毕竟是杨彪的弟子,自己肯定不能当寻常人来对待,但又素闻其狂名,担心自己压不住,被反冲;好在项稷并没有什么飞扬跋扈的姿态,反而对他守礼相待,便心生些许好感,渐渐活络起来。 直到半炷香后,杨咎归来,神色沉重的带来一则消息,乃是当初他离去的缘由,令所有人皆色变。 秦始皇陵,疑似要出世了! 数百年前,秦始皇扫平六国,统一天下,定都于关中咸阳,并征发民夫五十万,于骊山兴建陵墓,其规模之浩大宏伟空前绝后,但皇陵位于骊山之事虽然天下皆知,可是自从秦亡汉兴以来,无数人趋之若鹜的寻觅开掘,却依旧一无所获。 骊山地区乃属秦岭支脉,其范围十分广大,而秦始皇陵墓究竟藏匿于山中何方,实在很难说。 “秦始皇陵?那岂不是还有太渊刀与完整的浑天宝鉴?我如今身怀九幽易脉法,正可从中调和。” 项稷闻言目中乍现雷光,心中顿时热切起来,若是能得到浑天宝鉴,那他这易脉法作用便更大了。 那座陵墓内陪葬有秦始皇嬴政的神兵太渊,乃是一口斩马刀,由大海矿石精纯刚炼而成,名称来自欧冶子两柄剑‘太"阿、龙‘渊"。 更让人心动的是,陪葬物还有一门顶尖武学,浑天宝鉴的存在!其修炼所需要的天晶更在其中。 浑天宝鉴记载于太古洪荒时代,女娲大神炼石补天,遗留下来的五色石成为“天晶”,共有十枚,蕴藏有大自然各式各样的能量,记载着祂所创立的旷古绝今之神功。 而其十大层次分别是:白云烟、玫霞荡、土昆仑、碧雪冰、紫星河、玄混沌、靛沧海、金晨曦、血穹苍、玄宇宙。 每一层都对应着一种独特的自然现象,一种天地之力,既可一层层循循渐进的修行,也可单独修炼一层,但若要触及最终的玄宇宙,则必须齐修。 甚至,也有人说,这浑天宝鉴本身,就是另一种形式的序列,只不过并不对应二十八宿,而是对应着创造世界、造化万物的种种自然景象。 第九十二章 破军降世圣人出,增寿十载六虚来 秦皇汉武,无疑是滚滚历史长河中的丰碑。 开创武道序列,广布天下而给予所有人一个机会,打破了星宿序列的垄断,这无疑是载入史册的壮举。 只可惜,始皇帝练成九层浑天宝鉴后欲更进一步,在己身寿元大限将至时于骊山境内布下风水格局汇集天下气运,集九大天晶之力欲要逆天一搏,结果却是始皇失踪,恶念出世,乱动天下。 起初,人们并不知晓那是秦皇恶念,只当他是突破失败而性情大变的帝皇,直到其杀皇子扶苏,荼毒天下,大兴陵墓在骊山建造皇陵,欲困锁原本的闭关之地与天晶时,人们才发现了不对。 彼时的汉高祖与楚霸王误打误撞的踏入皇陵内,这才暴露出始皇失踪,恶念出世的消息,致使天下烽烟乍起,掀起了伐秦大战,最后亦是诛杀了恶念,但却始终不见始皇真身,世间也就渐渐有了其归天而去的传闻。 但谁也没有想到,时至今日,那位千古一帝的陵墓竟然要出世了,那可是武道序列的开辟者啊,象征着什么、留下了什么根本无需多言,谁听了也坐不住。 就更不用说还有浑天宝鉴这样的盖世神功了,隐隐有武学中称尊的趋势,十柄天晶每一层拿出来都能演化成一部超然武学,且对修行的次序也没有要求,皆能从其中悟出属于自己的神功。 严格而言,武学只是一种笼统的称呼,真要细分的话,还是有很大区别,上古开创的无疑是一档,人世飞升者开辟的又是一档,神兵利器衍生的再是一档。 听闻这陵墓出世的消息,刘羽中郎将也只能匆匆告辞,回禁军之内禀告,此事干系重大,绝不能拖延。 同样的,中兴阁内,知晓这些的众人亦是神色肃穆,直到杨彪挥挥手“始皇陵也只是疑似出世,骊山那片区域太特殊,发生什么变故也不稀奇。” 竹伞学士亦附和道“是极,且这等大事关联甚重,朝廷是一定会参与的,依我看这次四关层次的去都只是小兵小卒了,还轮不到咱们来操心。” 众学子这才眨巴眨巴眼,消停下来,毕竟浑天宝鉴与武道序列太诱人,谁也控制不住,他们背后的家族肯定会参与,但派遣的人手肯定就会是最强的继承人了。 只有项稷目光闪动,忆起了当初鬼门关开的事情,见到了项羽霸魂,那么秦皇恶念呢? 是否也在鬼门关中,还是说··· “这次皇陵现世,究竟与他们有没有关系?”眼眶边缘白纹微微浮现,项稷不自禁在意起来,刘康之前也曾说过,雷刀离出世不远了。 这么统合看下来已经发生了太多的事,这几年来佛兵神掌出世,冰火五重天与盘古五极传人崛起,上天下地至尊功继承人睥睨十三州龙虎,又有神农尺与帝恨魔珠浮现,鬼劫仙功祸乱凉州,如今又来了个秦始皇陵出世,霸王雷刀将归来,简直就是动荡不安。 “骊山便在洛阳附近,涉及到龙脉等关键因素,宏帝不会坐视;而临近的冀州内太平道信徒日益增多,各大世家却在有意推波助澜,坐视其壮大,很明显是要推其做解除党锢的棋子,世道啊,纷乱难测。” 大儒卢植轻叹一声,看出了一些问题,但他也无能为力,君君臣臣不可逆,更何况宏帝实力也是睥睨天下,稳居前十,真在洛阳境内动起手来,龙气与诸帝英灵加持,谁敢说拿得下他? 看了一眼心事重重的杨彪,项稷眨眨眼,跟着杨咎一同离开,来到了演武堂内。 “日后,却是要尊你一声羽林监大人了。”杨咎出言调侃,对于这位志学之年就达五关的天之骄子,弘农杨氏也很看重。 项稷闻言有些无奈,只能摇头道“杨大哥可是取笑我了,你若入仕,怕是要直追袁基。” 这是实话,甚至类比袁术,他起步就是举孝廉任郎中,多次担任朝廷内外官职,再为校尉,河南尹乃至虎贲中郎将,嫡子都升迁这般快就更不用说那位嫡长子袁基,身为袁家正统继承人,在袁术达至禁军中郎将时,他已然位及太仆,官达仅在三公之下的九卿。 与此同时,洛阳境内,秦岭山脉。 骊山,风景秀丽,甚得历朝历代的帝王青睐。 当年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在此亦留下痕迹,只是今日这清幽之地却不再平静,多出了很多身影。 很多不似凡俗的身影。 “天底下,便没有能瞒得过我神算子的东西,再加上你徐福后人的相助,秦始皇陵出世便在今朝。”当先一人着布衣,头戴草冠,手中托着一口八卦盘,念念有词的伸手在虚空中刻画着,留下密密麻麻的字符。 另一男子容貌与昔年的方士徐福有些相像,闻言只淡淡道“没有哪個皇帝会希望自己的陵寝出世,更不会希望遭后世人劫掠,我们这样做,是会损伤气运,冥冥中遭遇报应的。” “但可惜,你们却不得不如此,在力量,即大势面前,什么阻碍都是笑话,我要这皇陵现世,他便该现世。” 而还不待他话说完,旁边一个王袍金冠,木簪束发的男子便将之打断,正是曾在平皋出现过的盖世凶顽魔君,言语之间满是霸道,对帝陵内的事物势在必得。 在魔君身畔,还有一位面容年轻的男子,背负着一口黄金棺材,望着这片山地漠然道“你们天魔门的消息准确吗,此番我可是将噬魂都带来,若不能得到始皇帝留下的仙丹,你知晓我会做出什么。” “大罗刹宗的朋友勿虑,我亦带来了一半佛兵,此丹必然能助你打破罗刹魁神功的限制,从容活过二十七大限,甚至更长寿;现在,神算子,该你找出真正的龙穴所在了,事成之后,那份东西便属于你。”纵使是面对着带来了噬魂神兵的大罗刹宗宗主,魔君也依旧风轻云淡,仿佛一切都顺理成章。 神算子冷笑一声,勘定风水后指向脚下“不要小觑我神算子一脉啊,当初的神道盟之乱一事还是赖我们解决,偏离了魔星降世轨迹,而从始皇帝恶念的用意来看,他显然希望自己江山可以千世万世地永远保持下去,而若想达成这目标,就必须善择风水宝地,以期气运不绝,可以福荫后人,故而骊山之间,唯有那条秦岭大龙所在,才是关键!” 听闻此言,魔君一挥袖袍,掌心赫然出现了万华金龙夺的鞘柄,化作奇门兵器徐徐亮起;大罗刹宗宗主则卸下黄金棺材,内里摆放的却并非尸 体,而是一根模样古怪的长棍。 一个时辰后,洛阳皇城。 项稷已然回到了乘风居内,盘坐屋檐之上仰望西落夕阳,感受到了体内的悸动。 早在帝恨魔珠入体时,易命图便产生了些许反应,令得他感受到破星易命的机会来临,但那时人多眼杂,便不好开始,回来后又遇上升官与皇陵变故,便拖到了现在。 此刻伴随着光武元神站起,精神世界内的易命图倏尔放光大亮起来,紫色星河般的图卷猛地扩张。 而在元神小人所在,属于他的那两颗火焰环绕的红色辅星猛地变大,于原有基础上又粗壮了一圈,外围红霞烟云飘荡长河之上,托举出了一轮璀璨神阳,让整个命星都发生了变化,更进一步。 破碎星、天虚星逐渐闪耀,环绕着破军星虚影而行,冥冥中正与天外群星相对应,绽放星光照亮元神世界,那一团虚影也渐渐凝实,似若感召般不断呼应天外,接引归位。 冥冥之中,天外宇宙内,一颗三角旗帜般的白色星辰闪耀,尾焰绚烂,一股星魂般的事物自它深处浮现,对准了项稷,没入那团凝实的虚影中。 《撼龙经》云:破军星峰如走旗,前头高卓尾后低,星峰形状如三角军旗,前头高卓,有诸星峰形状,但后尾低下长拖,两边壁立倾斜,五行属金,以拖尾为其特点。 双辅星成,主星归位,破军入命! 轰隆! 这等巨变不仅使得元神世界内震荡,就连外界也生出了奇异的天象。 不论是洛阳还是其余诸州,所有人只要仰头便能见证,亲眼目睹这一日的星象更迭。 只见那无垠高天上,竟有七颗星辰凭空出现,从域外映照至穹顶,很快就形成了一个群落,宛如斗杓般悬着。 斗柄东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斗柄西指,天下皆秋;斗柄北指,天下皆冬。 北斗七星降世?! 霎时便有诸多身影被惊动,纷纷露出异色,盯住了那七颗璀璨星辰,紫微当世,不同的命星与之相连便会有不同的格局与功效。 内核之复杂,恐怕只有当代的易术大师们能够知晓。 呼啦! 片刻后,似有狂风横扫大地,于群星间垂落,扫荡人世;那七颗格外璀璨的北斗主星轮转起来,围绕着穹顶沉浮。 一眼望去,竟是有些辨不清究竟是哪一颗主星入世,将带来怎样的命格。 渐渐的,北斗七星停止转动,其中一颗忽地大亮,径直朝着十三州方向坠落了下去,今日入世! 那颗星辰,森白冷冽。 是···破军星! 跟着,北斗格局变化,六星隐没,一星断后而亮,高升西北,吞天狼! 咚! 咚咚! 蓦地,天外竟响起了沉闷的鼓声,震动整个东南之地,而在天下东南所在,亦有滚滚地气相应,发出三声沉闷之响,天鼓震东南。 而在洛阳皇陵所在,亦升腾起淡淡的金光,化作龙气飞舞,似也受到了影响,但二者之间似有天壑相隔,始终与那森白星辰保持着距离,化作最后一重异象,王气应摇光。 破军星西北,天鼓震东南;地悠天险长,王气应摇光! 命星归位,天外入世,异象已成,势不可阻,一切已成为板上钉钉,就算有精通易道之人想要易改,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除非这一代星主陨落或被废,否则破军星便不会重归天外;但就算回归,其也可再度降世,是故杀阻不如招揽,未知不如亲知。 “破军,破军,倒也相似。” 项稷望着自己元神世界内高悬的破军星,只感觉沐浴在星光下浑身有种说不出的畅快与舒坦,甚至一身实力都明显拔高,直接冲到了十二成,甚至还能继续催鼓下去,若是全部爆发,当有十五成;这还只是命星初现,也不会与其他的搏命、增幅手段冲突,极为好用。 而当九幽易脉法修成第一层,可调动浑身之力聚于一处,提升一倍爆发的功效与此星相合时,便更为恐怖,而破军星的神异还未真正觉醒,这只是命星加持时的表现。 破军者,求新求变,我行我素,化气为耗,耗者善破坏、消耗,个性最冲动,变化性最强。善冲锋陷阵,万事皆以取得胜利为目的,但自身之危险性亦大,孤军深入,有接济不及之虑。 消耗是自然的现象,并不是不好,因为人生下来,长大到老死,就是一直在不断消耗与补充。所以万事万物,一定先有破坏,才有建设;必须消耗,才能补充。 由于破军具备“耗”的特性,人生自然变化多端,成败难论;又因其位居杀破狼格局正中,甚至拥有着能够不受中天紫微管束,逆伐而上的能力。 而项稷却是不知晓,外界因破军星降世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颍川之地喧嚣一片;当代汉易大师荀爽盘坐在地神兵·玄龟八卦图前苦思冥想,一头发丝散乱了也顾不上,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破军星会在这个时候降世? 此前虽有征兆,但也只是辅星高悬而已,是什么加速了这个过程? 陈氏族地,当代族主立在一面青色的铜镜面前蹙眉,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拔掉了一撮胡子,口中喃喃自语“破军降世归降世,怎么魔星与霸星还受到了影响?三者可没听说过有什么关系。” 琅琊诸葛氏,一位身披白色八卦袍的中年人在沉思,面前摆放着完整的奇门遁甲课式,面色凝重道“杀破狼三星若是汇聚,便是翻天覆地,逆改紫微的格局,现在三星现其一,朝廷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招揽,牢牢掌握在手中,若是将之杀掉或废掉,命星便会重归天外,再行择主降世,毕竟是天外之星,不为凡尘所束缚。” 河内司马氏,地神兵天狼星盘前,司马防父子相对而坐,这位身担家主之位的男子伸手在星盘上比比划划,目光时不时落到司马防身上“古怪啊古怪,破军星来的太早了,还不到他出世之时才对。 不过还好七杀与贪狼未现,否则我等也要早做打算,不过按照我早年以地神兵推算的结果来看,防儿之子,当是杀破狼之一的主星降世,但至于是不是这百年内的第一代就很不好说了,于我司马氏是福是祸,也尚未可知。” 一时之间,各大易术世家皆动,纷纷自星 象推算,想要找出有利于自己家族的选择。 但不知为何,冥冥中似有某种力量遮掩,形成图卷阻隔,让他们无法确定命星降世者究竟是何人,除非是面对面的暴露,否则也只能慢慢寻找。 与此同时,一颗形状如三角军旗,前头高卓,后尾下拖成光焰的白色星辰与项稷光武元神相融,闪耀祖窍神庭中,这一切都发生在精神世界内,哪怕是乘风居内的三人也不能觉察,一丝感应也无。 如此变化,就连天魔漩涡内的争斗都受到了影响。 天外,一颗紫黑闪烁的魔星微微一暗,其毗邻的天虚、破碎二星蓦地大亮,与破军连成一线,将它阻隔。 漩涡世界内,天魔法相受到影响,在金刚与霸王一击下陷入颓势,顿时反应过来“他竟是破军降世?北斗之气反击我魔星,真让你们两个家伙得了便宜!” “本王霸星降世,传人为破军降世,倒也契合,难怪会互相吸引。”项羽分魂目露奇异之色,头顶竟也有一颗蓝色的霸星高悬闪烁,为屠灭帝星而生。 慈悲!心光法令所化的金刚却是不受影响,一掌摁落卍字符飞速放大,配合霸王一同趁机将被魔星与破军星影响的天魔法相压过一头,牢牢锁在了这片漩涡内。 元神世界内,命星变化结束,命格亦相随而起。 上乘红色命格现,为贵人命格,是谓荣华富贵一世,江湖豪杰,乘势而起之草莽英雄。 破星升格,后天易命! 自那白色破军星之内,骤然射出一道光与他交融,形如三角军旗般的星体表面更是形成了一张面孔,变成了他的模样,一股赤光开始在项稷体内闪烁,蔓延向脚底,双足下方的第五颗穴窍与第六颗穴窍同时亮起,化作两股不同的真气浮现。 项稷一下子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昔年借天雷之力突破二关,刚功成就奔往楼桑郎溪杀敌,而后直达灵丘地宫突破三关,就连第二关时的破星易命也没有去推动,一直积蓄在穴窍内,留到今日一并迸发,故而他的下乘红色命格才一跃两关,达到上乘。 后天改命·红色品级·迅疾如风·混沌如泽。 穴窍内顿时涌现两种真气,是谓-巽风劲、兑泽劲。 同时间,两个足有一丈高宽的?(巽)、?(兑)形卦象出现在项稷周遭,烁烁生辉,荡漾开层层清风与泽浪。 与坤山劲的防御、震雷劲的爆发、离火劲的杀伤、坎水劲的治疗与积蓄不同,巽风劲的效力是加速,不仅是加速肉身行动,更能加速思维与五感,达到短时间的变幻与爆发;且兼具风眼的螺旋吸纳绞杀之力与风刃的切割特性,对实力提升显著。 兑泽劲则是包容吞噬与瘴气遮掩投毒;前者能让他吞噬来袭力量,涌入大泽中同化反哺己身,化敌人攻击为自己的补药;后者则是能催鼓大泽瘴气升腾,扰乱视野,混淆方向,瘴气中也蕴含毒力,能够封锁身在其中之人的五感,犹如雾中杀人。 坤兑地泽相辅,震巽风雷想成,六相之间亦可彼此相促,衍生无穷变化。 而那对应着项稷气运的赤色蛟蛇也发生蜕变,发出了一声嘹亮长吟。 昂! 命星映照下,赤色蛟蛇被炽热的火焰包围,身躯再度抽长变大,达到了一丈之长,并且额前的两个小角也长到了拇指大小,嘴旁的金色龙须愈发细长,尾部也多出了淡淡的毛发,身躯间的鳞片愈发细密,并长出了两只爪子。 蜕蛇成蛟,气运成赤蛟之形。 蛇生龙相,是谓蛟,蛟蛇生爪,蜕蛇化龙;气运化蛟,再非凡脉,已有龙命在身,五爪齐全,便是由蛟化龙,问鼎天下。 此时,那易命图上属于他的信息也发生了变化: 命主:项稷·字山河。 命格:上乘红色命格·草莽英雄·气运如盖。 命星:破军降世,天虚、破碎相辅(北斗第七,摇光破军)。 根骨:天生圣人·大世灿星(集天地大运而生,是一个时代的璀璨明珠,注定名流青史,成为一段历史的引导者与谱写者,灿若辰星,明媚若月,鼎盛如阳)。 后天命格:不动如山·动如雷震·侵掠如火·上善若水·迅疾如风·混沌如泽。 武道序列:五关武师,奎木狼序列·十步武夫。 道果星图:奎宿星君(缺失),破军星主(归位入世,初步觉醒,可招引命星加持、恢复)。 武学:紫雷刀法,鹰爪功,离火玄冰功,鲲鹏图,如来神掌第二式。 寿元:十五年又一百日(炼心成功、突破五关增寿十年,每完成一脏便增十年,五脏俱打熬完全则‘再"增寿五十年)。 “如此五关圆满便能足足增寿一百年,难怪此前刘畅学士说一些高绝人物纵使在天地凋敝的环境下也能活到两百岁。” 寿元一下子大增,让项稷也感到身心舒畅,果然还是打熬内在器官增加的寿元多,五脏六腑是根本。 而今不止是命星破军归位,就连他自己的根骨也直线暴涨,一举跨过了天子骄子的两个层次,达到了恐怖的天生圣人! 诸般武学一学就会,一练就精,武学亦进境迅猛,交手之中可轻易窥见敌手破绽,注定是一个时代的璀璨人物,名留史书,引领谱写一段历史。 第九十三章 始皇墓开,赶赴骊山(第二更) 破军大耗起,周游六虚来。 “震雷坤山,离火坎水,今得巽风兑泽,我以离火玄冰功统御的卦象已达六种,距离八卦汇集也只差最后的艮岳与乾天了。” 项稷轻出一口气,掌心忽地浮现出一层青色气流,逐渐形成漩涡,化作一团人头大小的靛青飓风漂浮着,将周遭草木石块等全部吸引了过来。 唰!跟着他信手一挥,飓风顿时前移放大,在不断前进时亦逐渐拉长变宽,吸纳临近的一切力量壮大,达到十丈之远时轰然炸开,化作漫天风刃切割而去,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道沟壑。 “如此威力,浑铁粗胚一触即碎,百炼利器难挡,真是人身能修出来的力量?” 秋老虎与赶山客看的心惊,那风刃太过锋利,切割之下足以造成恐怖杀伤,就是他们持百炼利器也未必抵挡得住啊。 而跟着,项稷双手摊开,巽风卷地起长空,竟是直接让他如飞行一般漂浮在了半空中,这是超乎常理的姿态,惊得张郃都瞪大了眼,呆呆愣愣的望来,连拳也打不出去了。 “现在,便让我看看,将思想加速,能达到怎样的境地吧。” 他神色一肃,巽风真气顿时顺着脊柱大龙冲入脑海内,五感顿时激增,所见所闻所听所想,一切的一切,都悄然发生了改变。 而亦在此时,洛阳皇城外的秦岭山脉内,一场大变紧跟着发生。 轰隆! 神兵噬魂与万华金龙夺齐出,震荡浩瀚山脉,要寻出那龙脉所在。 在神算子的指引与徐福秘法帮助下,两大凶人肆虐秦岭山脉,眼前所见的泥土便统统被翻松分裂,原本应该能够给予人类最坚实感觉的大地,此刻却似大海般波澜起伏,翻滚晃荡不休,如闷雷般的隆隆声响隐隐从地心处传来,所有安全感也在震荡中消散得干干净净。 紧接着,一棵棵参天大树纷纷倒塌,地陷土裂,沙崩石碎,土石波浪酿成汹涌海啸,向四面八方暴碎扩散,情景正和地震毫无分别,大量浓烟更随之凶猛飚蹿,向其他山头处迅速蔓延。 “秦始皇陵,便出来吧!” 伴随着两人大吼的全力一击,神兵佛兵迸发盖世威能,一时之间仿佛天崩地裂,亿万沙石土浪冲天飙起,遮天蔽日,令白昼顿时变成了仿佛深沉午夜般一片漆黑;轰鸣震动之中,一道道巨大浑浊水柱从地心深处激涌急喷,相互汇聚盘绕、反过来覆淹苍天。 长空顿变泽国,惊涛骇浪翻滚涌动,闪避不及的百兽飞鸟尽被牵卷扯入,在滚滚泥水当中痛苦地挣扎,形成一幕末日景象,翻天覆地,超乎常人对于武学的想象。 再看两人轰击之地,赫然出现了个巨大坑洞,坑壁上赫然显现出一个雕塑得栩栩如生的巨大龙头,龙口巨大幽深,势极猛恶,身体更深入地底,不知其所而往。 无须再加说明,在场众人都立刻就知道,这個龙头正是陵墓入口! 埋藏地底数百年之久的秦始皇皇陵,如今终于要重见天日了。 陵墓现世,佛兵神兵轰碎一切阻碍与遮掩,让秦岭剧震,无穷龙气冲霄,汇聚成一条巨大的紫金真龙,盘绕在天空中,俯视下方,龙威如海,压的人窒息。 此龙一现,整个洛阳竟都跟着颤动起来,仿佛某种息息相关的事物出现,皇陵方向,历代汉天子沉眠之所亦发出轰鸣,金光闪耀。 园林内,宏帝有所感应,腰间一口赤色天剑微微一颤,他那金色龙眸直接扫视向那秦岭方向,露出了一丝冷笑。 就让这纷乱的大世,再加一把火! 乱臣贼子,不过为王先驱。 “这是神州龙脉,历代大一统皇朝皆建立在它之上,帝皇御龙,龙气护体而睥睨天下。” 秦岭中心,魔君四人罕见的露出惊色,一身自傲的实力在这紫金真龙俯瞰下竟也发挥不出几分,就连万华金龙夺与噬魂也明暗不定,受到了刺激。 大罗刹不由瞥了一眼自己手中的两截噬魂棍,若是圆满无缺的状态,不知能否抵挡?此棍原本有三节,但却被大雷仙持九天雷刀斩断了一节,那一部分遗失落入中原不知所踪,这也是大罗刹宗一直想要扎根进十三州内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找寻剩下的一节棍身。 百息后,龙影渐渐散去,恐怖的威压也随之烟消云散,只剩下场中那一条蛟龙之身所化的皇陵通道。 “这蛟龙之像虽然看着像是神铁浇筑,但我祖上留下的手札中曾记载,这是秦皇巡视四海时,出手抓捕的一条真正蛟龙,生前用以圈养赏乐,死后便拿来看守陵寝,浇筑水银与神铁化成了雕像,所幸我们没有刺激到它复苏。” 徐福后人仔细观察后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这可是真正的蛟龙啊,却被抓来看门,一身实力至少都是比拟五关神通者的存在。 眉头一挑,神算子忍不住问道“我听闻,昔年始皇出巡时,有九龙拉车,九凤飞天,他不满于九五至尊,有要登临九九至尊的无上野心,不知可为真。” “过去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就连楚霸王也距今异常久远了。”大罗刹摸了摸神兵噬魂,神色有些唏嘘感慨,昔年的秦皇汉武何其高伟,睥睨寰宇,如今不也是作古,仅是后人的谈资。 只有魔君神色依旧,淡淡出言“作古了吗?我看也未必,上古时期有伏羲古祖等人开创神功而比肩神佛,以秦皇汉武的实力虽受限于龙气而寿元有限,但另辟蹊径是有希望的,说不得已上达九霄,长生逍遥去了。” 闻听此言,其他三人皆有些意外,还是头回听到这种说法,莫名觉得荒谬,便摇摇头,走向了那条蛟龙张开的大嘴,皇陵便是由此而入。 顺着龙嘴进入,幽暗一片中只有稀稀落落的脚步声响起,几人都是实力在身,自然无惧黑暗,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黑暗中多出了一抹森白,是雾气,伴随着深入,他们竟都进入了雾霭中,如站在云端,打量四周,大雾很浓,相对而立都不可见,很是诡异,总让人觉得不安。 “你们千万不要远离我,一定要在十丈范围内,不然纵然是一位五关者走错路,也要被化成脓血。”魔君神色微肃,手中万华金龙夺已然开始示警,雾霭中仿佛有某种危险一般。 此话刚落,周遭雾霭便浓郁了起来,他们觉得有些不对劲,全都说不上来怎么回事,一路上太安静了,多了一股妖异 的气息。 “不对,我们当中多了一个人!”神算子发毛,忽然发现身前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 此语一出,所有人都心头剧震,明明四个人才对,可是眼下却出现了第五个人,跟着前行。 迷雾很浓,站在很近都无法看清,一个人形生物站在他们当中,不知哪一个是后来者。 而更诡异的是,所有人的声音都同时响起,每一个人的面貌都在迷雾中一闪而过,没有陌生人··· 与此同时,洛阳皇城。 乘风居内,项稷正在感受着感官的加速,世间一切在他面前都仿佛减慢了下来,飞过的鸟儿逐渐缓慢,振动的双翼陷入凝固,身上那细密随风而动的绒毛也像是僵住一般,以极为缓慢的速率晃动着;脚下的花草亦是如此,随风而动的身姿骤然一缓,滴落的露珠也如同在空中起舞,翩翩潺潺。 而神奇的是,在这种加速己身而感受到的缓慢流速内,项稷却以正常的姿态转头、伸手,握住了那只飞过的鸟儿,自掌心清晰感受到了它翅膀动弹的弧度。 唰! 下一刻,一种意识抽离,被漩涡吸卷般的特殊感觉忽地浮现,项稷只感觉眼前的一切忽地‘加速"起来,又恢复成了正常姿态,但这其实是他自巽风状态退出,自己减速而产生的错觉,一时之间有些无法适应,就连动作也显得缓慢起来。 足足过去十息,他才调整好这种感觉,目露奇异之色,这种加速感官与元神的状态可以维持一个呼吸,对肉身的加速却没有什么限制,两者代表的意义很不同。 这就像是那门暗黑冰火七重天的特殊神异一般,可以做到时间停滞一秒,当然实际上也是一种另类、相对的加速与减速。 “巽风真气,越往后出现的卦象便越强大,我便也开始期待,最后一位的乾天之力,会有怎样的功效?” 项稷哈哈一笑,周身霎时浮现?、?、?、?、?、?六种卦象,信手一握间劲气化形凝兵,造出了一杆大戟来。 他运转巽风真气,身形顿时加速,施展开种种戟法,握戟莲花舞,滚身刺前戟,戟根把枪挡,上步刺一戟,飞戟云头走,挥舞连环戟,足脚逐戟走,风势天下稀,一连串戟招耍下来在原地留下了一连串残影,霎是惊人。 跟着项稷再运紫雷电身,狂风缭绕的身躯上赫然迸发紫电,紫青二色交织闪耀,这下子就连残影都留在了原地,久久不曾消散,赶山客与秋老虎只觉得眼花缭乱,什么也看不到,只听闻风雷之声呼啸,一阵头晕目眩。 “风雷齐动加速挪腾,这门轻功便唤作风驰电掣好了。” 一番演练下来,项稷也终于有了一门拿的上台面的轻功,补全了一门短板。 在那之后,巽风真气褪去,转而化作一抹棕色的粘稠真气绵延扩张,逐渐形成了一片浑浊粘稠的沼泽,周遭地面上不论是什么东西,只要位于沼泽上面,皆被吞没了下去,就连此前那一座凉亭也是如此,一个呼吸间就只剩下顶盖还依稀可见了。 继而项稷双臂一挥,沼泽间又有雾气蒸腾而起,迷迷蒙蒙,内外皆不可见,只觉得混沌一片,在里面五感被遮蔽,方向颠倒,就连对时间流逝的感应也被大大影响,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今夕是何年。 “一身实力大涨,我未必不能往皇陵凑凑热闹。” 身怀力而心火起,项稷自然就将目光放到了将要现世的秦始皇陵上。 未尝不可一试,不过在此之前,他还需要先修炼一番九幽易脉法。 而就在半炷香后,便有消息传来,来自袁府。 “天魔门魔君与大罗刹宗宗主联手,携神算子与徐福后人入秦岭,开启了秦始皇陵?” 项稷诧异,前些时候收到的消息还是疑似皇陵要开启,怎么眼下就直接确认开启了? 魔君与大罗刹宗宗主实力真有这般强横不成。 “事实上,还要算上他们手中的天神兵噬魂以及半件佛兵·万华金龙夺,当然这两位的实力也是睥睨天下的存在,魔君自不必说,大罗刹宗宗主临近二十七大限,实力已经上涨到了一个可怕程度,可以说谁也不愿招惹。 此番本初想邀你同去,还有孟德,以你们三人的实力联手应是足够。” 许攸沉吟,事实上这一次皇陵之事他是不打算参与了,太危险。 不过袁绍请他前来邀项稷同往,却是不得不走这一遭。 袁氏传人与杨氏传人联手共探皇陵,似乎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数个月前还是山岳藏河对决日月同天呢。 联手共探··项稷心中念头转动,阿德多半不会去,自己与袁曹二人联手也无妨,便颔首道“如此也好。” 更令他在意的是,另外两份龙气似乎到现在也还未出世,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还是宿主蛰伏、时机未到。 待到许攸离去,他便专心习练起九幽易脉法,其首先就是对于经脉成形的研究,这种东西生长血肉内,又与五脏六腑相通,故而究其源头,乃是生根五脏六腑中,扩张撒网于周身血肉内;正好项稷达成五关,炼心功成,便可以此为行功之点,向外刺激生长新的血肉来创造‘经脉",再与骨骼交汇形成穴道,从而构筑一条全新的走气路线、储气丹田。 而凭借他天生圣人的根骨资质,如此法门一看便通,一运便成,当场就修成了易脉法第一层,由心脏延展出一团全新的血肉来,其内生长出稚嫩的经脉,与胸骨交错,开辟出第一个新穴道,他称之为‘心穴"。 霎时一股新生的真气从中涌出,游走经脉之中,不断扩张温养,让这新生的经脉也逐渐粗壮坚韧起来,须臾之间已然一层圆满。 但要入第二层的话,便需要从另一处脏腑着手,刺激其再造经脉,也需要自温养开始,正可与突破五关第二步齐头并进,而魔君创出此法时是在经脉被废后,彼时他五脏六腑早已打熬圆满,自然不在乎这些限制,可直接进行。 到了此时,项稷能感受到,自己的真气强度与总量直接提升了一倍,简直等于多修了半层五关武道一样,常态就是如此,而在他运转易脉法后,除却右臂外的血肉顿时干瘪收缩,力量全部集中到了右臂之中,让其胀大到了树干般的程度,一拳打出时威力则是实实在在的提升了一倍。 如此,就是前往 始皇陵遇上那些大宗传人、世家嫡子搏命,拿出猛增功力的底牌与药物他也无惧了,直接硬撼打爆。 就在当天晚上,项稷来到了袁绍住所,曹操已在此等候,两人摆弄着一副秦岭地图,在上面比比划划,已是在准备计划了。 有两个会动脑子的还是好···项稷很有莽夫的自觉,叫他杀敌算卦那是老本行,但要他动脑子设计谋搞布局,那就有点强人所难了,倒不是说智慧长成了拳头,而是比不上这些自小就专业学习与训练的谋士,自然不必自讨没趣。 据洛阳书院的情报来看,那些世家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加强思维,提高智慧的特殊秘术准备,给那些谋士种子习练,这种东西看管垄断之严苛比较星宿序列也相差无几。 待到曹操与袁绍商议完,已然是戌时了,两人见到项稷在旁观摩,便沉声道“山河兄,此番我们准备由秦岭山道而入,绕骊山左侧探皇陵,到时候再由你出手算一卦,勘定方位便可。” “皇陵事关重大,天机亦会受影响,我多半只能测算出大概,需耗费些时候。”项稷点点头,却也没有打包票称一定行,算卦不是买卖,哪有十成的时候。 “无妨,当初皇陵现世动静大得很,只要到附近就能有所察觉,事不宜迟,现在就动身,就我们三人,贵精不贵多。” 已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袁绍当机立断,三人乘夜动身,前往皇陵方向。 这种险地自没必要带太多人,实力才是最重要。 “朱轮,起!” 行至城外,袁绍抬手一握,背后赫然冲出了毕月乌星宿的虚影,神异显露间只见长空现红轮,转动之间宝盖撑顶旋转,一辆战车轰然成形,是谓星宿神异,朱轮车辇。 战车轮廓殷红,通体如金漆涂抹,玉石所铸,充满了华贵之气,三人登车而上,隆隆南行,速度之快就连千里马也追之不及。 一夜疾驰,待到天明时分,晨曦破晓,三人已是乘战车来到了骊山境内。 前方朝霞如血,染红了天空,同时还有淡淡的金色光彩流转,隐约能察觉到龙气现世后的不凡。 第九十四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刘焉妖将兵马俑(第三更) 骊山掩龙脉,始皇长生天。 一月十二,宜出行,忌盖屋。 天牢值,冲鼠煞北,五行归路旁土。 朱轮宝盖金漆车,三人远眺山脉连绵起伏,雄姿俊法,势若万龙汇集,顿感天地景秀,自然造化。 “山河兄,该你出手了。”袁曹二人看来,到了此境内,便该是卦数显力的时候了。 项稷摈弃杂念,光武元神抱圆守一,一手伸出掐算起来,一月十二辰时,万事大安起,天宫入大安,地宫入空亡,人宫入赤口。 大安身不动时,五行属木,色青,位东临青龙。 赤口官事凶时,五行属金,色白,位西临白虎。 空亡音信稀时,五行属土,色黄,位中临勾陈。 三凶齐聚三宫,如此卦象,不禁让项稷蹙眉,果然涉及到皇陵之事的迹象都不会好,沉吟道“避林靠山往西而行,见白而动,见黄而止。” 三人顿时驾车入山,一路奔行,中途项稷又测算了三次卦象,不断修改不断调正,最终带着众人来到了一片宽阔山地中。 这片地势很不凡,山岳巍峨,谷地开阔,龙气绕山,入眼一片壮丽,气象万千。 只是很可惜在原本的中央处却是一片凌乱残墟,遭受过可怕力量的轰击,土石如喷泉般向外翻卷,形成一个陨石撞击般的巨大坑洞。 而在这片地带,已经聚集了一批身影,但与年轻的三人不同,多是白发老者,或胡须长髯的中年人。 “袁家的袁本初,还有曹孟德与小霸王,这三人竟然走到一起,还寻觅至此了。” “这三个年轻人有些手段,怕是那位羽林右监以易术一路算过来的。” 众人打量了一阵便收回了目光,自顾自的在周遭寻觅起来,要找到皇陵的入口。 “我们是否要··?”曹操望着项稷,做了個问询的神色。 袁绍却是摇摇头“自会有人为我们打头阵,最重要的是秦始皇陵修建时就是为了防止有人闯入,里面危险只多不少,走在前列反而不是好选择,静待其变便可。” 静以待机也不错··项稷没有多言,因为此时他们的实力在场中便算不上最强,勘定风水也不是最高深,自然没有必要费这个力气出风头。 渐渐的,伴随着时间流逝,各大世家的人手也出现了。 最先到来的是颍川荀氏,领队的正是当代汉易大师,第六龙荀爽,其头顶还悬着一面玄龟八卦镜,映照六十四卦象与绵绵瑞彩,竟将传说中的地神兵也带了过来。 “嘶,荀氏还真是大手笔,连地神兵都带来了!”“废话,秦始皇陵多重要还不明白吗?” 众人哗然,这下子可真是热闹了,该不会最后要演变成神兵大乱斗吧? 就在荀氏到来后,同样精通卦数的河内司马氏也到了,司马防赫然在列,且他们也带出了一件族内的地神兵,那是一面黝黑的紫边星盘,边缘刻画着一副天狼吞月图,转动之间寒风乍起,四野一片霜白,是为天狼星盘。 紧随其后,南越剑派、北冥宫与白马寺齐至,跟来不少高手,甚至这几家都请出了地神兵,势必要在秦始皇陵中有所得,阵仗之大骇人听闻。 一下子出现五大地神兵,皆超越百兵谱记载的名器之上,顿时让众人瞠目结舌,今天委实是见到了大场面。 这等神兵斗起来,可就真是开山断江了,威力骇人。 “慈悲,慈悲;为皇者,有所谓王、霸二道之别,王道者以德服人,霸道者则以力服人;秦立王霸之业,但力超于德,又逢恶念作祟,故留憾而消。” 袈裟猎猎,一群老僧出现,有几人面现佛光,金霞罩体,悲天悯人,面带疾苦之色,谈论起秦皇治世之道来,有人认为其是先霸而后王,只因彼时多认为人性自私,得一想二,永远贪得无厌,即使有上古尧舜之德,也永远休想可以令天下间所有人都感到满意,更休想他们会奉献出什么真心。 “王道,太飘渺,霸道才是根本。”同时间,万恨毒谷的人马到了,对所谓的王道治世嗤之以鼻,他们认为所谓的王道,根本就只是个虚无缥缈,不切实际的幻想。 相反,天生的自私和软弱本性,却会令大多数人自然而然地争相匍匐在最强者脚下,只要实力够强,那么即使再不情愿,到最后他们也别无选择,给予利益便可驱动。 是谓以霸道压人,以利益诱人。 “天妖门的家伙们也来了。”“有些不妙,这片区域死去的亡魂太多,若是他们以吸阴式操纵,恐怕难有敌手。” 忽地众人神色一变,只见远处赫然出现了一支队伍,撑起了属于天妖门的碧色大旗。 那是一群被青色甲胄覆盖的苍白妖人,双目无神而森冷,通体更散发着浓烈的死气,令人不解,搞不明白是活人还是死人。 天妖大旗下,他们整齐划一的迈步,缺少生机,在正中央有一口青铜棺,像是数十上百年没有打开过了,锈迹斑驳,散发着一股让人颤栗的波动。 哐! 蓦地一声震响,青铜棺内传出了一声敲打般的声响,竟有碧色的真气升腾而起,伴随着滚滚妖雾凝聚成了一张巨大的鬼魂面孔,俯瞰众人,发出无声的嘶鸣。 “天妖门内,一帅二王五将六妖,看这架势,到来的应是五将之一的黄泉妖将。” “不止如此,那口青铜棺也是一件地神兵,曾在四百年前出现过,是谓三死冥棺。” 一些老人蹙眉,辨出了来人的身份与神兵,天妖门终于也派出一位大人物来,实力深不可测。 天妖门的黄泉妖将一来便先声夺人,身体都还显露就震的场中众人神色凝重,明白来了一个可怕的变数。 要再算上陵墓内的大罗刹宗宗主和魔君,就更麻烦了。 而终于,在一片沉默中,刘氏宗族的队伍到了,他们同样带来了一件地神兵,赤龙盘绕的一杆战矛,通体呈现金色,似是昔年某位强人的遗留,在光武中兴时出现过。 坐天蛟刘野路赫然出现在队伍中,而更引人注目的,乃是领队的中年人,披锦衣着朝服,金冠银簪,美髯长须,面容方正肃穆,一双眸子似有刀锋暗藏,使人不敢与之对视。 汉鲁恭王后裔,当朝九卿之一,宗正刘焉! “宗正府主·刘焉,竟然是他来了。” 项稷三人一惊,这可是名气极大的汉室宗亲,实力与名声皆威震一方,位列九卿之一,如今持地神兵而来,就是黄泉妖将也不能放肆! “夫战者,可施以奇险之策而图长谋!” 望着这片凌乱残墟,刘焉目光悠远,一把握住了那杆赤龙盘绕的金矛,可怕的力量汹涌激荡,让其上龙体缓缓复苏,发出长吟。 刹那间,龙矛向前一刺,迸发滔天赤霞,所有人第一时间都闭上了眼睛,发出惨叫,根本不能抵挡,只见炽烈强芒照耀所过之处,尽皆化为死亡国度,无数被金光照耀的鸟兽鱼虫,当场皮消肉烂,只剩余一堆森森白骨地惨死当场,千百棵参天巨木迅速干枯碳化,继而好似沙砾般崩溃散碎,丘陵山石更加不堪蹂躏,无声无息地彻底人间蒸发。 轰隆隆!被这一击所轰,山地间出现了一条巨大的沟壑,大地上一片赤光沸腾,龙形气柱穿空,一条条撑天支柱出现,龙力如海,被刺激的复苏了! 待到众人睁开眼时,眼前地势已然大变样,巨坑变山谷,两侧一片荒凉,地下更有八十一道龙柱冲起,如撑天支柱,冲霄而上,力贯云霄,每一条都有房屋那么粗。 昂! 龙吟响起,震耳欲聋,让许多人都心惊,凝神望去不由惊呼出声,只见此前大罗刹宗宗主与魔君进入之地骤然显露出来,那条蛟龙身所化的通道就这么彰显在面前,让所有人心都砰砰跳动起来。 皇陵入口蓦然显现,一条蛟龙张口而出,鳞片烁赤霞,栩栩如生,吞吐龙气,引动人的心神,当场就似一石激起千重浪,引得八方呼吸粗重。 “作为始皇陵墓,这片区域昔年是一定鼎盛过的,但秦皇归天,恶念出世后,此地的风水地势就彻底逆转,会诞生一些阴鬼邪尸守陵,万万不可小觑。” 项稷却是警惕起来,甚至叮嘱袁绍与曹操,接下来才是最麻烦的时候。 啊! 就在此时,高天之间竟有乌鸦飞过,发出凄厉的叫声,消失在地平线上,另一边天妖门的苍白妖人在山岩上吞吐晚霞,说不出的诡异。 “始皇陵,开启了!” 有人自语,难掩心中火热,快步向前,冲向了龙口所在。 那正是秦始皇陵的入口,放眼观望,但见面前是条有三丈高、两丈宽的狭长通道,内壁全由打磨得光滑无比的青铜所砌成,一路斜斜向下延伸,更不知其深几何,迎面有微微凉风吹拂而来,但眼前到处一片漆黑。 而就在此时,陵墓内竟也有身影冲了出来,速度奇快,直接与那人撞到了一起。 砰! 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就见到一条沾染着泥土的青铜战戈捅破天穹砸了下来,雄浑而有力,当场将那人劈杀成了两半。 而战戈的主人,竟是一个九尺高的土黄色泥人,面容栩栩如生,披甲持戈,威风凛凛。 兵马俑!项稷心中一凛,果然有守护陵寝的力量,这下想不动手都不行了。 “是兵马俑!昔年陪葬的士兵活过来了?!” 众人此刻也发现了不对劲,兵马俑正在源源不断的从墓穴中走出来! 甚至他们像是有自我意识一样在列阵,在集结,要击杀所有来犯者。 始皇陵墓,凡俗不可侵! 第九十五章 墓内仙丹藏鼎炉,拨云开雾天晶显 百载皇陵隐尘世,一捧黄泥出兵俑。 这些漫长岁月前忠于大秦,为始皇帝效力的军队,哪怕时光沧桑流逝,已黄土裹身,也依旧尽忠尽责,阻杀一切冒犯陵寝者。 项稷扫视周遭,一位又一位兵马俑自通道内走出,转眼已有了百人规模,组成了一支军阵,整个将入口堵住,煞气滔天。 “早已不是你们的时代了,冢中枯骨还想逆天!”人群中,袁术的身影浮现,手中拎着一杆乌金大棍,首尾尖端皆附有一层尖刺,凶狠无比,身周亦围绕着几道气息强大的身影,护佑他向里突围。 袁绍瞥了一眼便不再作声,两人没有同行,又是竞争者身份,自然没有多事的必要,正可借此机会观察一番陶俑手段。 而在场中,如袁术一般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敢来掺和的谁还没两把刷子? 不敌那些古时的名人,难道还敌不过这些看门的兵马俑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众人开始向内突进,直接与兵马俑战军厮杀在了一起。 铛!就在袁术挥动长棍粉碎一个兵马俑时,一杆战矛破空凿来,直接顶在黑色的大棍上,火星四射,如一片流星雨飞了出来,每一粒都化成可怕的火星燃烧着,足有拳头大小,竟在地面烧熔出一個个坑洞。 “好强的体魄,这是统领?”袁术掌心微微酸麻,提膝一顶棍身配合双臂发力便将那战矛给反震了回去,落入一个一丈高的陶俑统领手中,其装束也与寻常兵马俑不同,更乘坐战车之上压来。 “风!风!大风!” 这些陶俑齐声发出大吼,簇拥着古战车隆隆而进,上面刀痕剑孔,如远古的战争再现,有一股慑人的力量,在其周围烽火狼烟卷起,一片喧嚣。 望着统领出现,刘焉神色却没有波动,因为这只是一部分兵马俑的统领,就算击杀了也不会阻止其他陶俑出现,源头另有所在。 而此刻,通道深处竟蓦地一震,传来了可怕的颤音,似是有人在地下大打出手,开启了某种机关一般,让地面上也跟着震颤起来,竟有龙气冲天而显,万龙齐出,紫色闪电一道道,雷动九天,此地一片龙气缭绕。 见到这一幕,刘氏宗族众人不禁色变,只因为这雄浑的龙气比他们所见的宏帝还要磅礴,磅礴的多! “该死的,有人先进了陵墓,引起了莫名变故,守陵人全都被惊动了,我们将面临最危险的局面!” “哪来的坑货做这些事?要害死我们不成!” 如此情景,不禁让众人一片骚动,怨声载道,愈发痛恨起先前溜进通道里的魔君几人。 但兵马俑可没有等他们回心转意的意思,在三位统领的指挥下大开杀戒,当场就屠戮了一批生灵。 啊!有世家族人惨呼,整个人被陶俑掐着脖子拎起,一手插入胸腔将心脏掏了出来,在黄泥土覆盖的手掌中怦怦跳动,被其一把捏碎,血水飞溅。 跟着兵马俑又一转身,手中青铜戈猛力一挥,钉入天灵盖,在另一位武人的脑袋上留下拳头大小的血洞,白色的浆液混杂着血花飙起。 “犯皇陵者死!” 嘎嘣一声脆响,同样出手的陶俑统领用力一扯,将南越剑派的长老飞剑当场拽落长天,大脚一踩就跺入了地下数尺深,跟着战矛一刺,竟隔空就洞穿了那长老的右臂,一个上撩就撕扯了下来,当场断臂。 此间场景血腥而又残暴,自陵墓中冲杀出的兵马俑们像是自地狱打开枷锁的恶神逃了出来,见人就杀,谁也不是对手。 它们并没有刻意运转什么,但是被秦皇恶念以特殊仪式祭练成此生都无法更进一步的守卫者后,己身力量便已不能通过常理来衡量了,寻常五关都被它们从容击杀,更不用说来凑热闹的四关了,连挣扎都不能。 白马寺的僧人口诵佛音,在行超度之事,并高喝“阿弥陀佛,这是危月燕序列的祭练秘法,将他们全部化成了没有痛觉、不惧生死的阴兵阴将,五关以下速速退去,死伤越多这些陶俑恢复力就越强,整个皇陵都是一个墓地,一个生死轮回的交界点!” 此言一出,场中顿时混乱起来,一些来凑热闹的武人与年轻强者顿时退去,再留下去连小命也保不住,可陶俑之凶悍远非他们能比拟,能在皇陵镇守的,怎么可能是普通的秦国甲士? 换而言之,他们是精兵,是禁军,是始皇帝麾下最信任的战军,每一人拿出来都是强者。 “这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始皇陵不可侵,逃,快··?!”有人崩溃了,一位四关武师恐惧的大叫着,话都还没说完,就被一根掷来的青铜标枪钉杀,贯穿咽喉挂在了那里,抽搐几下便再无声息,尸体僵硬在了大地上。 咚!一位兵马俑飞起,直指天妖众,但劈到铜棺上的战戈竟直接被震碎,整个棺柩怨魂密布,所有绿锈都在发光, 哐当一响,长满锈迹的青铜棺盖掀开,从里面坐起一个高大的身影,直挺挺的起来,而后一步迈出。 他的出现,让场中都都出现一股阴森的煞气,冷飕飕,寒彻骨。 “黄泉妖将!”所有人都是一凛,像是看到黄泉降临人间,从头凉到了脚,面对他似对妖鬼,心都在发颤。 黄泉妖将是一个足有十二尺高的男子,面色煞白,嘴唇发紫,眉心一点朱砂,三角眼吊梢眉鹰钩鼻,整个面孔都充斥着凶意,身着绿袍丧冠,白色三角帽奇高,内里像是藏着什么东西一般颤个不停。 他看了一眼刘焉,双方竟同一时间动身,一者持龙矛,一者踏铜棺,直接撞入了兵马俑战军的队伍里,地神兵之力横扫睥睨,始一接触就将几十个陶俑撞飞上天,凿穿出一条通路来。 “走!”袁绍看准机会一跃而出,项稷与曹操紧跟突围,三人直接跟着刘焉留下的‘口子"猛冲而入,撞入了陶俑的包围中。 铿锵! 倏尔前方一声闷响,竟有三杆青铜战戈劈杀过来,封堵各个躲藏方向,又有三位统领自通道内走出来,被刘焉与黄泉妖将震飞,顺势来阻他们三人。 “一人一个!”项稷长啸,巽风真气一运间身形快到极致,狂风一卷便一脚撩起,踢开了自己身前的铜戈,继而抬手一抹虚空,落下时掌心已是赤光乍现,帝恨魔珠所凝聚之长刀轰的一声劈在了陶俑统领肩头。 砰!一刀迅猛 落下,陶俑统领直接横飞出去,肩头被劈开一个大豁口,其上赤色火焰熊熊燃烧,似若恨意不绝火势不灭,异常可怕,直到刀落人飞,众人方才惊觉项稷已经出手,大感意外,什么时候这位小霸王的身法也如斯了得了? 没有拖沓,袁绍与曹操也各自对上了一尊陶俑统领,冰火蛟龙窜天绞杀,清气巨人拳撼天戈,各显神通。 噌噌噌!魔珠火刀闪烁红霞,纵横捭阖间在空中留下一道道尾焰光痕,项稷刀法大开大合,威猛霸道,哪怕仅仅随意一刀,亦具恐怖巨力,扫荡十丈山石林木,劈的陶俑统领连连颤动,一身黄泥洒落破碎。 他所使出的战法亦是精炼玄妙,战戈缩身一转,上前一步劈面,转身一卷摆尾扫地,火刀一来便是上闭下挡、继而撩戈扶月跃步横移,转面上步连劈三次,正是戈法中的云里藏月把头劈,种种变化刚硬有力,堪称是千锤百炼。 项稷也回以大家刀术,三阳刀法、寒梅二刀、紫雷七击皆随手拈来,招式转折间更无丝毫斧凿痕迹,粗而不见其陋,精而不觉其繁,有若行云流水,变化万端,出手总是恰到好处。 战至酣处,六大高手犹如龙卷暴风,相互绞缠着呼啸狂飙,疾卷全场,霎时间,被外溢罡风影响波及,四周土地登时被轰出数十上百个方圆逾丈的巨大凹洞,势若天雷轰击,山石坠地。 “退!退远些!”周遭同时冲阵的几人吼叫连连,火急火燎的跳开,一个陶俑离得近些,竟当场被砍成了八块,余波惊风扫过,直接割开了一位中年男子的面颊,令他发怔,忍不住摸了摸滴落的血迹。 这份实力,真的还是年轻人吗? 望着那来去纵横的罡风刀气破土裂石,划地成坑,山林草木被彻底破坏得一塌糊涂;众人不禁直瞪眼,真不愧是龙虎之名,一身战力居然能反过来压他们这些修炼了几十年真气的人一头! 不理他人如何,项稷三人且战且走,趁着刘焉余威开道,硬生生冲入了蛟龙那张开的大嘴中,与陶俑统领在环绕蛟龙通道不断飞纵激斗,魔珠火刀与陶俑统领连环交撼,不过几个呼吸的工夫,已激烈火拼了十击,硬生生将对方那青铜精所炼制的百炼利器与甲胄砍碎斩爆。 继而兑泽真气一裹,便见沼泽如泥潭般将陶俑统领吞噬,四肢都被泥龙拉扯开来,摆成一个大字形,吊在空中被项稷轮动火刀大卸八块,砍成了漫天黄泥滚落。 而在陵墓内,魔君、大罗刹等人所见却是另一幕景象,他们通过一番大战击杀了镇守陵墓的陶俑战将,依靠着神兵噬魂与万华金龙夺一路闯关来到了陵寝的真正腹地,见到了一片恢弘宫殿与庭院。 举目望去,只见广大庭院里遍植奇花异草,布置有座座假山石林以及亭台楼阁,所视所见皆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极尽华美。 可当要伸手去摸时,徐福后人不禁变色,只因这些花草竟都是以珍珠、翡翠雕琢而成,巧夺天工却并非活物,神算子仰头一望,更见头顶繁星闪烁,居然也是以宝石镶嵌而成,当真是天上地下都是宝,叫人不知看哪里好。 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庭院的最中心,有神光汹涌,簇拥着一个八卦炉闪烁,巨大无比,以青金铸成,至今也能传出阵阵香气,不可思议。 “昔年吾祖徐福的炼丹炉!”霎时徐福后人惊呼,辨出了那口神炉的真正来历。 此言一出,大罗刹顿时眼冒精光,手中的噬魂也传出了阵阵鬼哭狼嚎之音。 昔年始皇帝所求的长生仙丹,有此相助,他必然能打破罗刹魁神功的限制,超越二十七大限,达到历代宗主都不曾达到过的··史上最强! “诸位,有人来了。” 忽地,魔君眸光一转,看向了身后通道的方向,赫然见到了一头赤龙冲击而出,炽热火光焚烧长空,滚滚焰浪里刘焉踏焰浪而出,一手持矛杵地,扫视着场中五人,露出了一丝冷冽的笑意。 “天魔门的朋友,你们走的好急,怎么把我们天妖门给忘了。”一口青铜棺柩同时出现,蒸腾出大片的碧色烟云,将棺身托举在长空中,而黄泉妖将就踏在棺盖上,盯住了魔君。 天妖门的妖将··魔君神色依旧自若,什么没有起波澜,也无需他说些什么,一旁的大罗刹宗宗主便瞥来“地神兵?就这么些本事也敢在本座面前摆谱,给我下来!” 下来!!! 咚!字音还未尽,他手中的噬魂棍便轰然杵地,迸发惊天之音,可怕的黑白音波化作浪涛般席卷长天,直接影响了三死冥棺,硬生生压制住其神异,将碧云驱散。 唰! 黄泉妖将冷哼,也不愿在这时候就与天神兵在手的凶顽对抗,顺势落下,进入了无声的对峙。 而不消片刻,荀氏第六龙便持玄龟八卦镜与持着天狼星盘的司马氏强人联袂而至,在见到大罗刹宗宗主手中的噬魂时,也不禁神色一凝。 第三批到来的,便是其他世家长老与名宿们,实力稳压年轻一辈一截,毕竟也是修行了数十年神功的,序列在身,岁月积累之沉淀亦是一种实力本钱。 紧跟着后面隆隆之音响起,便见土石纷飞,解体的陶俑统领一个个散落,项稷、袁绍与曹操皆击杀敌手而来,落入了场中边缘地带,没有妄自靠近。 他们却是年轻一辈中最早到来的,一入场中便见到了亭台楼阁中央的景象,赫然矗立着成千上万,数之不尽的陶俑。 甚至就连此前三人大战的统领,在其中也数量繁多,这些兵马俑全副武装,战车、骑兵、盾兵矛兵、弩兵等统统一应俱全,按照特定的方位站开,合力构成一个整齐方阵,军容威严肃穆。 虽然只是堆死物,却照样透发出阵阵森森杀气,盯住了闯入的众人。 这可是名副其实的千军万马,还是至少由五关武师组成的战军! “浑天宝鉴!” 忽地,项稷呼吸粗重起来,因为他见到在兵马俑军阵尽头,更有异彩奇芒灿灿生辉,那光芒共分十色,乃是浑天宝鉴十根天晶晶石所产生。 传闻太古之时,女娲娘娘炼石补天,最后剩余十块晶石,内里蕴涵了天地万物的自然威能,祂便以此创出浑天宝鉴这绝学,并把心法口诀刻在晶石之上流传后世,周武王姬发与秦始皇嬴政这两位天子曾经先后获得晶石,并由此练成了浑天宝鉴,成就不世伟 业。 “女娲大神留下的神功!” 众人纷纷露出渴望之色,凝神远眺,只见有十根菱形晶柱分别按照十方卦象排列,超越九九之极化十全十美,显然是个千古奇阵。 白色的白云烟、赤色的玫霞荡、黄色的土昆仑、蓝色的碧雪冰、紫色的紫星河、漆黑的暗混沌、青色的靛苍海、金色的金晨曦、猩红如血的血苍穹;还有那最后的玄宇宙,全部都历历在目。 此刻,十根浑天晶柱彼此发出共鸣震动,光芒从柔和而渐趋强烈,竟似要交织成一尊身影,一尊横绝万古千秋的帝者身影! 第九十六章 始皇仙朝愿,魔僧斗魔君(第二更) 陵墓正中,高台耸立,十枚天晶吞云吐雾,映照出了一道身影。 在其左右,紫色真龙气成千上万缕,如一道又一道神瀑一样垂落下来,雾气茫茫,恐怖骇人,让人忍不住要跪拜下去。 这是一种惊人的场面,万道大瀑布一般的龙气呼啸,一股又一股的垂挂下来,将众人淹没在当中,几乎望不见左右,迈不开步子。 是谁?始皇帝?! 众人吃惊,竭力睁大眼前望,在龙气之中有一尊雄姿伟岸的身影负手而立,背对他们,望着无穷高的天外天。 轰! 下一刻,天晶发光,那道身影愈发清晰,也越发高大,头戴通天冠,玄衣纁裳,腰悬太阿。 众人只觉天翻地覆,像是跨越时空回到了过去的岁月,见证了这尊身影横断万古千秋,足下踏着无数经书焚烧蒸腾的光焰,像是在横渡一条波光粼粼的长河,不见首尾,那种威势,那种气息,让人当场就要膜拜下去。 “那是···始皇帝?!” 神算子面露错愣之色,怎会还有他的身影存在? 就连魔君与大罗刹也神色震动,未曾料到会在这时候见到这位空前绝后的盖世帝皇。 力压诸国,一统天下,觅天界探冥府,镇天妖败大魔,横扫六合八荒,挥鞭宇内望四海,从举世皆敌到举世皆寂,也只剩下三个字:无敌手。 始皇霸业千秋梦,万里长城万里龙! 但凡提到他,人们想到的就是强势,天下皆惧的霸道,始皇二字已经不再是名字那么简单,有了一种近乎般的含义。 此时,天晶所显露的,似乎正是始皇帝失踪前的画面,他在沉思,在望天。 可天底下,又有什么能让这位帝者困扰? 又有什么,值得他思虑了? 在众人敬畏而又疑惑的目光中,天晶光亮愈发炽盛,九条紫龙绕体,那道背影发出了遗留岁月的低语声“朕,欲立人世仙朝,举天下飞升,世人皆可长生!” 他遥望三十三天,身下是滚滚红尘,亿万黎庶,寿元无多下将要逆天一搏。 轰! 到最后,人们只见到了十色浑天神光铺天盖地的涌现,九条紫龙、九头红凤环绕的那尊身影举拳轰天,打出了霸绝天下的惊世一击,万里长城轰鸣相随,像是要隔断岁月,将己身,将天下,自滚滚洪流中带出,跳出生老病死的轮回。 但紧跟着,众人便什么也见不到了,这是十枚天晶所刻下的最后画面,后续谁也不知晓发生了什么。 此刻,就连魔君、大罗刹等人也闭上了眼,感受到元神都要燃烧一般的痛楚。 一刹那间的时光更迭,却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梦,显得漫长而空虚。 再睁眼,方才的始皇映照之身已空空如也,失去了那尊身影,让人怀疑一切都是虚幻的,什么也没有见到。 “是真是假,始皇地上仙朝的夙愿失败了吗?” “焚书灭方,是要集天下智慧燃尽岁月?” “举天下飞升,人人皆可得长生,伟大的宏愿,但看来是失败了,只剩下恶念作祟世间。” 众人哗然,对于方才所见的一幕幕激动不已,这可是古今未解之谜啊,他们似乎就临近了真相。 一代始皇,唉···也有人扼腕叹息,英雄迟暮白头,总是令人无力的。 在他最衰老的岁月里却要做一件最困难的事,所有人都认为那注定失败,霸业成空。 项稷微微思索,始皇帝若是未死,能去哪里?要么冥府,要么便是天界,要么··是天外。 一旁的袁绍与曹操面上的遗憾之色渐渐淡去,目光渐渐放在了那十枚颜色各异的天晶上。 不仅是他们,几乎所有人都是如此,斯人已逝,只余神功在世,谁可得? 记载着十层浑天宝鉴的天晶闪耀,格外刺目,诸般色彩混杂交织,在长空间形成道道云烟。 “女娲大神所留传承,浑天宝鉴!” 立时场中众人便坐不住了,目光空前火热,恨不得立刻跨越陶俑军团的阻隔冲上前去,将那盖世神功收入囊中。 当初的始皇帝便是修行此法崛起,甚至开发出了九式逆运这等奇招,只可惜最后却是不知所踪,只留下恶念奴役天下,败死在楚霸王与汉高祖的手中。 作为级武学中的佼佼者,此法真正的玄奥在于玄宇宙,但领悟者自始皇之后却是再无一人。 嗡嗡!同时间,项稷看向自己的右手,那里隐隐显露出一颗赤色魔珠的虚影,却是帝恨魔珠被女娲天晶的气息所刺激,内里的魔焰不断汹涌,在他体外凝结出了一层魔纹缭绕的赤甲,化出一口火焰凝聚的七尺大刀,三十尊帝魂纵使在沉睡也发出了无声的低吼,要去征战。 嗯?在赤甲出现的刹那,袁绍与曹操同时轻咦,因为他们所携带来的历史名器竟然在颤动,有一种忌惮、臣服的意味! 还不待两人询问,十大天晶所在便蓦地放出绚烂光彩,显然已经感应到了有外敌入侵,本能地就要激发出本身所蕴藏的神能圣力,普照向周遭密密麻麻的兵马俑大军。 “退!”荀爽第一时间沉喝,手中玄龟八卦镜射出一片流光将族人裹挟,直接倒退冲入了通道中。 司马家族老亦是如此,天狼星盘一转间玄冰冻长空,直接聚拢出了一层冰墙将他们托往了地宫上方,静观其变。 下一刻,所有人心头都泛起了警兆,只见在天晶光芒的笼罩下,那些兵马俑军团骤然复苏了过来,浑身黄泥虚淡了很多,面容也变得生动,像是跨越千秋归来,为始皇扫平一切障碍。 “风!风!大风!” 皇陵之中,人喊马嘶,铁衣闪烁,杀气冲天,如一道洪水卷来,大地都在颤抖,隆隆作响。 这种场面非常震撼人心,远非当初在平皋县遭遇的五溪蛮叛军所能比拟,这样的一支战军若复苏归来,横扫边疆,打到四方慑服都有可能。 项稷与袁曹三人顿时步伐变换,彼此背靠着背,结成了一个阵型,不断旋转着向前冲去,要接近丹炉与十大天晶的所在。 杀! 只见兵马俑军团冲锋至众人眼前,茫茫杀气如海一样爆发,一条条杀气实质显化,粗大如柱,冲霄而上, 四面八方全部被封,一道道气柱将地宫之顶与底穿透,这是封锁了长空,再无人能飞行,就连跃入空中也做不到。 嘎嘣!那些凝聚的冰墙登时破碎,司马氏众人再转星盘,一片冰川浮现场中,阻隔住了一众兵马突击,己身则飘摇后退,落入了通道内,显然没有正面硬撼的意思。 而场中那些没有地神兵护佑的人,下场便要惨烈的多,四处鲜血冲起,人头落地,数千兵马一冲而过,将数十上百具尸体踩成了肉泥,根本没有办法挡住他们的步伐! 强大的守陵兵马俑,铁戈所向,无法抗衡。 “始皇陵墓,来犯者灭!”他们咆哮,黑色的阴气汹涌,滚滚而上,让陵寝内一片漆黑,凝聚成了泱泱乌云,压落到地面。 所有人都避退,这么多的兵马,每一個都很可怕,凝聚在一起,让人心惊胆颤,单独作战,必死无疑。 项稷三人联手攻杀,赤甲荡魔焰,一拳一掌间皆有魔兵之威显露,凝聚成百上千条红色刀光呼啸而过,撕裂陶俑,劈碎战车;袁绍狂运冰火五重天,昆吾刀劈斩下一红一蓝两条蛟龙将他环绕护佑,撞飞了一批陶俑;曹操亦越战越勇,身躯不断拔高,使出了盘古五极,清气激荡,他一巴掌便将陶俑给抡飞出去,己身达到了一丈高的巨人姿态。 除却他们,也还有人在不断前进,刘焉持矛开道,坐天蛟等人跟随其后;黄泉妖将亦是带了一批人在冲往丹炉方向,欲夺取仙丹。 双方人马目标一致,皇族夺丹自然是要献给宏帝,助他打破龙气对寿命的限制,长生不死,统御天下;而天妖门夺丹,则是为了大限将至的妖帅做准备,他一旦倒下,天魔门恐怕立刻就会对天妖门下手吞并。 只是让皇族稍微惋惜的是,他们不知道昔年始皇仙丹还有剩余,否则到来的恐怕就是宏帝自己了。 铮!南越剑派的强人出手,催动地神兵·抱火剑劈出,霎时焰光铺天盖地的涌现,火舌一卷就将陶俑吞噬其中,炽烈的火浪源源不绝的冲刷着,让不少陶俑都身体开裂,步伐渐渐僵硬。 北冥宫高手长啸一声,周身骤然浮现一团海眼般的漩涡,鲸吞四面八方陶俑轰来的真气凝成一股,尽数灌注入了地神兵·覆海鼎中,只见一口三足两耳的蓝晶大鼎飞出,从口中蓦地倒倾下一片森寒汪洋,内里冰晶丛生,寒光凛凛,并不是普通的海水,而是腐人肉身、冻人元神的北冥真水! 哗啦!浪涛一个翻卷就见不少陶俑被冲上天,更有不少都被冰封在原地,形成了一团又一团巨大的冰球。 袁绍目光微闪,握住昆吾刀的手指不禁用力几分“神兵之力果然恐怖,小心些,离去前我听闻袁基班底下的谋士给过他建议,似乎不会参与此事,浑天宝鉴代表的天子意味太浓了,要避嫌,山河兄,弘农杨氏那边怎么说?” “弘农杨氏此次不会参与,他们收到了朝廷旨意,要去解决鬼劫仙功一事。”项稷沉吟,说是这么说,但他不就代表着杨氏吗,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而已,暗地里也还有高手蛰伏照看着呢。 不再说话,三人只全心突围,力战之下隐隐闯过了几个方阵,但深入后也愈发危险了起来,彻底与大部队分隔开来了,只能见到前方刘焉催动地神兵不断大战的身影。 吼! 紧跟着,数千兵马俑大吼,死亡气息冲天而上,将不少逃亡通道中的人给震了出来,结果是悲惨的,马踏而过,成为血泥。 铁戈所向,诸多人体被打裂,血花绽放;战车一冲而过,兵锋所向,五关武师也成为肉泥,死于非命,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也有不少兵马俑被斩杀,化成黄泥寸寸坍塌,消散在天空中。 咚!咚咚!古陵中,竟传出鼓声,沉闷而悲凄,像是有未知的存在在擂鼓助威,让人惊惧。 哈哈哈! 就在此时,一阵猖狂的大笑声响起,远方竟有佛光簇簇绽放,一道剑影横断长空,伴随着鬼哭神嚎之音有金光乍现,遍照四面八方。 佛兵之力·万华金龙夺! 顷刻间,成千上万道金光发出,凝聚成数以万计的金色剑影劈杀横扫,震动天上地下,这是无差别的攻杀,摧毁一切阻挡。 “斗酒魔僧?!”项稷目光一肃,顿时在重重剑影中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只不过此时他的打扮已与过往再不相同,光头赤足,白衣紫眸,天灵上的不是戒疤,而是一个暗金色卍字符,面容也与数百年前的斗酒狂僧一般无二,邪气凛然,再无赵虎的痕迹,已化作一代恶念重生的魔僧,掌握了神掌与魔兵的凶顽。 “妙哉,妙哉,始皇仙丹与浑天宝鉴皆在此,不正是为佛爷准备?好好好,你们这些碍眼的蝼蚁又在吵嚷什么,搅闹什么了! 便让佛爷来超度你们,荣登极乐吧嘻哈哈!” 斗酒魔僧降临,手结一心印,佛剑顿时上浮,扩散无尽淡金佛光,形成一重巨大光轮,在其中,一尊金色巨佛虚影显照降临,像是充塞满天地,手中同样结着一心印缓缓推出,自印法中迸射无量光明。 无量光,无量热! 神掌第一式·佛光初现! 金色巨佛镇压天上地下,无比庞大,推动的可怕佛光更是焚烧各方,不论是到来的武人还是皇陵内的陶俑,全都在他的攻击范围内,要一并扫灭。 噗噗噗!顷刻间便有一片兵马俑被杀灭,承受不住佛兵与神掌之威,在光热中化作飞灰,亦有大片的武人惨死,连尸体也没能留下。 “好一个斗酒狂僧,你还敢在本座面前出现,这一次可没有人来为你挡刀了。” 此刻,魔君回眸瞥来,手中金龙夺微微颤动,显然也有所感应,想要归一。 万华金龙夺被一分为二,鞘身是奇门兵器,兵体则是一柄佛剑,各有威能,也是唯一一个能分开的佛兵。 斗酒魔僧眸中紫光闪烁,手中万华剑一震,露出阴冷之色“你是杀了他不假,但也助我那缺失的一部分力量与执念归位,而今我实力更强,当要找你讨回这笔债,睚眦必报才是佛爷本色。” 第九十七章 刀斩罗刹了恩怨,鬼劫仙功太渊刀(第三更) 魔僧斗魔君! 仇怨在前,又各是笑傲一个时代的弄潮儿,自然不会有什么废话,动手便动手。 千言万语都不如一件事,将对手轰下,狠狠杀败! 跟着,那残余的佛掌之光便被牵引着轰向魔君,凝聚成了一个足有五十丈大的金色掌印当空拍落,覆盖方圆百米之地,还未落地便压出了一层厚厚的沟壑,周遭地面无声无息的塌陷下去,形成了可怕的蛛网状大裂坑。 双方激斗,魔君身后蓦地浮现出一层魔影,头生三根犄角,金眸血口,身上长着紫色晶体般的角质甲胄,周身环绕着一团鲸吞万灵般的黑色漩涡,那是天魔功大成的象征,已有天魔法相降临。 “那斗酒狂僧恶念便只剩下一份了?”项稷闻言大感意外,魔君实力竟如此强劲?将当初与虎魔同行的另一位铜人都给击杀了,还抢夺到了半件佛兵,当真是凶威盖世。 忽地,在魔君身后的陶俑军阵里,项稷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头顶金发、面生蓝纹,提着乌翅镏金镗,正是当初对自己出手,后被金莲佛子·戒道所击退的大罗刹宗弟子,九大罗刹之一的金乌罗刹。 双方离得并不远,目光交汇间已是生出了感应,煞气顿现。 “本初,孟德,我去了结一桩恩怨。”项稷抽出戒刀,巽风真气绕体而行,速度骤然拔高,化作一条白线冲向了金乌罗刹。 而就在金乌罗刹举起神镗欲攻之时,那一条白线上轰然爆开了密密麻麻的紫色雷光,速度刹那就超出了他的感应,风驰电掣身发显威,项稷直接出现在了他面前,举刀劈杀! 铛铛铛! 还不待金乌罗刹反应过来,他就已经中了三刀,整個人迷迷糊糊就被砍飞出去,身上百炼器级别的战铠直接粉碎,胸前、小腹与大腿上都出现了深可见骨的伤痕。 “好快的身法?”他终于反应过来,乌翅镏金镗一卷爆发,乌光闪烁,像是一头头金乌振翅一样飞来,铮铮作响,刺透虚空,围绕在周围,激发之间万千金羽乍现,在三尺之内犹如箭矢齐射般笼罩了项稷,这样近的位置,近乎避无可避。 甚至就在周遭也有无辜之人因此倒地,一颗颗头颅飞起,鲜血喷溅,艳丽的花朵绽放,一条条生命在消逝。 金乌罗刹全力催动神镗发威,体外真气都凝聚成一头金色神乌仰天长啼,圈圈火浪透发冲刷,惨叫声此起彼伏,这个地方血雨腥风,化成了一片人间炼狱,到处都是尸骨,惨不忍睹。 哼!项稷运起风驰电掣身法,从容不迫的穿梭过金羽笼罩之地,巽风震雷扫荡一切阻碍,手中魔刀一劈就在神镗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豁口,整个镗身都布满裂纹,反震之力迫得金乌罗刹虎口酸麻渗血,忍不住倒退。 而第二刀来临,当场就砍爆了神镗,如刀切豆腐般在金乌罗刹左臂上一划而过,切下了一层血肉,骇的其连连倒退。 “斩你这样的蝼蚁,只会污浊了帝恨。”项稷散开火刀化作甲胄附体,赤手空拳迫来,掌心一捏间离火玄冰现,震雷与离火卦象同时成形,?、?环绕左右,伴随着他一掌打落,与金乌罗刹鼓尽全身真气的一击对撼到一起。 咚! 对拼之声音非常响亮,如一道惊雷炸出,两掌交击,震出一道道金色的涟漪,蒙蒙光晕如薄纱飘动,将那里淹没。 嘎嘣!紧跟着骨裂之音便清脆入耳,人们只见到金乌罗刹吐血倒飞,对撼的右臂整个被烧成了焦炭,而后在雷光中炸碎,根本不敌! “孱弱,你连罗刹魁也不曾修行,也配与我争锋?死!” 风雷驰骋间,项稷追上横飞的金乌罗刹,右拳一轰而过,紫雷神功运转,盘绕在手臂外形成了一条长达四十米的雷霆刀光,当场将金乌罗刹劈成了两截,电芒焚烧尸骸做飞灰,就地击杀,了却一桩仇怨。 前后一战分生死也不过兔起鹘落间,众人才见到双方交手不久便有了尸体,不由瞠目结舌。 这位小霸王成就五关后实力当真是越发恐怖了,击杀老牌强者完全不费力气,武学的磅礴后劲开始显露。 回归袁曹二人身旁,三人沿着刘焉杀出的道路不断前进,发现不知何时,司马氏与荀氏也到来了,三方势力联手推进,三大地神兵硬生生在千军万马中凿出了一条路来。 军阵彼端,赫然筑了座九层九角的恢弘高台,那台上矗立着一座纯金打造的华贵刀架,供奉着一柄斩马大刀,此刀神武狂霸,望之便有气吞河岳豪情。 仿佛能将之握在手中,君临天下,令百万雄师臣服,寰宇归心。 太渊刀! 无需多言,众人已刹那明了了其神兵身份。 而更为奇异的是,在刀架之后,还摆放着一口棺柩,内里似有身影在沉眠,顿时引起了一片惊呼声。 “始皇归天,未留遗蜕,恶念也被霸王击杀,怎会有口棺柩在此?” “莫非是大皇子扶苏的遗体?恶念担忧始皇归来,故而以其血脉做阵眼封锁?” “是始皇妻子也说不定呢。”“胡言乱语,那位在史书上都难见身影。” 霎时场中猜测四起,谁也说不明白棺柩中躺着的是什么人。 但既是在陵寝内,应关系无比亲密才是。 而此刻,大罗刹宗宗主与魔君已经来到了近前,他们所需要的丹炉就在金像旁边。 可就在此时,场中忽地响起了一阵呜咽之音,跟着一片幽光乍现,始皇帝金像前多出了一道跪拜的身影。 其白发苍苍,身着国师之袍,却不似实体,任何光线与力量都能穿透其身,宛如鬼魂一般。 “挡我路者,伏尸脚下,血溅五步!” 大罗刹宗宗主持噬魂神兵上前,一头金发都如火焰般燃烧起来,在他左右脸颊及额前,竟各有三道蓝色横杠、竖纹浮现,宛如战纹一般,让他的气息愈发狂暴,充斥着一种蛮横武勇之感。 终于,那个鬼影起身转来,露出了一张存在于秦朝的面孔,让刘焉、魔君同时目光一凛,认出了其身份。 始皇麾下高手,鬼幽! 众人心头一颤,竟是当年对始皇帝宣誓效忠万世的鬼幽?鬼劫仙功的修行者,三个儿子都死在刘邦、项羽与张良的手中。 但谁也没想到,这位当初鬼道飞升失败、 被赵高击杀的存在,竟然陪葬在始皇陵内逆转生死再现,元神离体而长存不朽,维系到了当世,更因为陵寝内不见天日,没有阳光而足以肆无忌惮的行动。 在这里,他便是最大的威胁,最恐怖的劫难! “始皇帝的威严不容亵渎,你们惊扰了他的陵寝,只能以死谢罪。”鬼幽低语,沧桑萧索,但却有一股凛冽的杀意在沸腾,尤其是在见到项稷与刘焉后,周身绿光刹那沸腾起来,如天地擂鼓在响动。 他们两人的身上,一个有刘邦后裔的血脉,一个有霸王的气息,皆是他的杀子仇人,死敌。 “诸位,此时不联手,谁也讨不了好,此人功力之深,我怀疑接近了鬼道飞升的层次,哪怕昔年失败,如今遗留的实力至少也有天下前十。” 神算子此刻开口,无比凝重与忌惮,如此高手看守皇陵,他们还怎么夺丹? 一听这话,刘焉几人也明白局势的严重性,逐一催动起地神兵来,要联手对抗鬼幽。 “地神兵,还真不少,但在始皇陵墓中,却没有嚣张的资格,太渊刀,请复苏吧!” 面对一众地神兵加上噬魂神兵的围攻,鬼幽并没有要独战的意思,而是双手合十一扯,释放出了滔天鬼气,巨大的幽暗烟云徐徐罩下,宛如乳燕归巢般没入了那一座始皇金像手中的大刀中。 铮铮!霎时间整个陵墓都跟着震荡起来,那柄太渊刀走向复苏,万道暗红光气随之四面八方地绽放激射,当年跟随秦始皇征伐沙场,横扫六国的天子神兵再次现世! 第九十八章 轰败魔僧夺浑天,棺柩暗藏帝皇出 太渊潜地数百载,一朝出山乾坤开。 在陵墓中沉眠至今,太渊刀的锋芒非但未有丝毫稍减,反而更喷发出磅礴的凶威煞气,那万道暗红光气散而复聚,缠绕刀身加以裹护,这绝世神兵竟幻化为一条黑血龙盘绕长天上,气势强霸,有睥睨万物之威。 铿锵! 太渊一出,主宰万兵,场中除却天神兵噬魂外的所有地神兵竟都颤动起来,诸多名器更是发出朝拜的哀鸣,难以发挥其威能,就像是见到了神兵中的帝王一般,不敢有丝毫的冒犯。 场中顿时混乱一片,太渊刀并非鬼幽所指挥,而是由无数秦军的意志来操纵,拼杀众神兵,鬼幽自己则以饿虎扑羊之势陡然下坠,撞入了刘焉等人中,迸发大战。 这等战斗太过可怕,非踏足星宿一重天的生灵不可参与,其余人也只能退避,省的自己被地神兵余波给重创。 项稷等人避过,朝着军阵另一侧的十枚天晶靠拢而去,想要趁乱参悟。 越是靠近,众人便越能感受到十枚天晶内混杂的自然伟力,各自对应着一种天地之力,波澜壮阔。 “传闻浑天宝鉴每一层都极为玄妙,既可以单修也可同修,层层递进也被视为正统,但不论哪一层修至大成,都号称有之威,若以白云烟至玄宇宙修持完满,可达超越凡间半步,只差半步的天人,不过古往今来能修到大成的人也屈指可数。” “不错,就连始皇帝也是层层递进的修行,达到了第九层血苍穹,昔年的周天子亦是如此。” 奔袭途中,袁绍与曹操也道出了自己的了解,浑天宝鉴对修行极为宽容广泛,甚至有诸多修炼方式,也不影响与其他的武学同修,更像是一位母亲感悟天地而设下的一种框架。 这种框架并不会限制起点与重点,只是指明一个方向与法门,其中怎么走,如何走,都是由自己选择的,亦有无限的可能。 终于,凭借着琉璃戒刀的开道,三人临近天晶前,面庞被十色光辉映照的斑斓一片,有了刹那的失神。 嗡嗡! 见到项稷靠近,冥冥之中似有牵引一般,天虚、破碎双星大亮,拱卫破军独尊,十块晶石中紫色的那一块骤然颤动起来,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放出丝丝缕缕的霞光流淌过来。 “紫星河?” 项稷正要触及,却忽地感受到一种警兆,当即回眸,正见斗酒魔僧迫来的身影。 “哈哈哈!逆徒,许久不见,为师今日送你一份大礼呀!” 斗酒魔僧长嚎,佛剑悬浮在头顶,他身后显化三头八臂的明王法相,跟着双手抱月,竟有一座巨大的山岳在明王怀中出现,上面苍松挺立,银瀑垂落,巍峨而沉重,有压毁天地之势。 大岳是如此的真实,让人窒息,纵然相隔很远,也让人有泰山压顶之感,浑身酸软,几乎站立不住,许多人踉踉跄跄,栽倒在地。 轰! 下一刻,明王抬手掷山,这真气凝形的造物以压塌长空之势轰然笼罩项稷,恐怖如斯。 斗酒魔僧出手,抬手掷山镇长空。 如斯手段,哪怕不是真正的山岳,也足以造就一种恐怖的场景,血肉之躯,投掷出一座大山,这种威势,吓的人心胆欲裂。 “你不过是恶念重生,怎敢窃据高僧之名!”项稷出手,身后四面佛王盘坐三十六瓣莲台上,胸前卍字符大放光明,他八臂齐动,各自打出,震雷、坤山、离火、坎水、巽风与兑泽卦象齐出,犹如六虚汇聚一般自前后左右中将山岳包围困锁,发力一震便将之碎成了齑粉。 跟着他信手一推,??????六大卦象轮转而动,风雷水火土泽齐现,一股脑的将斗酒魔僧笼罩反扑,打的那罩体佛光明暗不定,迫他左右手交叉伸出,交错如剪,整个手臂变得透明并截向天空,猛地在卦象中截出一個口子,得以穿出,身形一扑而来。 拼! 双方没有多余废话,琉璃戒刀飞出迎战万华金剑,佛光闪耀间慈悲清净之意却被下方的两人悍然打破,拳脚对轰,提膝顶腿,掌指一次次对撼间都有真气形成狂风刮地十尺而过,场中烟尘四起,碎石破空洞穿人体,周遭根本不敢有人靠近。 “为何天晶取不出?!”袁绍伸手一探,却愕然发现自己根本接近不了天晶本体,一股莫名的力量将自己阻隔,无法顺利得手,怎会如此? 这等传承又为何要拒绝他这名门之后,四世三公的天骄传人了? 包罗火属的金晨曦不知为何对他毫无反应,碧雪冰倒是寒气更甚,但心神起落之下却是难以参悟到些什么,陷入了患得患失的心境中。 曹操却是盯住那象征着土昆仑的黄色晶体怔怔出神,只觉得自己所修盘古五极与之有所交互,自己下一关的地极层次感应大地厚土之气,是模拟古神辟地,与土昆仑的某些方面契合。 另一边,大罗刹、魔君、刘焉与黄泉妖将等人联手大战鬼幽,不断压进战线,穿越兵马俑军阵,硬生生又打回了高台上,迫到那丹炉面前。 “噬魂诛仙棍法!”大罗刹狂嚎,整个人气势暴涨,额前三道蓝色竖纹下赫然又浮现了一个圆形图纹,手中神棍一挥间已是用出了地杀七魄棍法;一魄两散、旋魄绞肉、夺魄抽筋等可怕招式频现,直打的长空崩裂,山岳摇颤,黑白煞气滚动皇陵,将大半区域都淹没。 砰!鬼幽虽是不灭鬼身,但遭逢神兵之击也不禁倒飞出去,身形有了刹那间的虚淡。 抓住这个机会,大罗刹直扑丹炉前,一把掀开了顶盖,赫然见到其中还残留着半枚没有在岁月中腐朽的仙丹,清香飘出,根本不需要判断,那种感觉直接令他体内生机空前活跃起来,这就是他期待已久,打破罗刹魁限制的契机! 超越大罗刹宗列祖列宗的机会就在眼前! “徐福真是有手段,集广成仙派后人力量统御道门,炼制金丹功成,从现在残留的半枚来看,当年应是成功了,那么秦皇归天恐怕就真的要存疑。” 神算子忍不住咂舌,道家有所谓金丹大道,炼成九转金丹,直指无上大道,功成者羽化飞升,可得长生逍遥;但世间万法,其实殊途同归,武学修为到达极高深境界,同样可把自家肉身炼做不灭金身,元神破碎虚空。 没有得意忘形,大罗刹深知东西只有拿到手中才 是自己的,二话不说就抓向了半枚仙丹,可就在此时,一道声音突兀响起“乱臣贼子,仙丹岂是你能觊觎!” 跟着,一股可怕的霜雪骤然浮现,包裹住了大罗刹的手臂,冰云寒气无孔不入,侵肤入骨,冻彻心肺,气血经脉皆能霜化凝结。 浑天宝鉴·碧雪冰?! 魔君等人神色一震,怎么会如此?出手的不是鬼幽! 而在始皇陵中,能使用出浑天宝鉴的人,会是谁? 一头群雄心惊,另一头更是斗得惨烈。 项稷大战斗酒魔僧,双方只攻不守,招招狠辣,全都存了毙杀对方的心思,翻掌对拼间更是旋转飙升撞入地宫顶部,震得山石乱坠,彼此更是踉跄而退,高冠震碎,发丝披散,皆面色冰冷。 “好小子,一身功夫较之当初精进这般大,我倒要看看除却如来神掌外,你还有什么能耐! 便让你知晓,昔日我坐化前所创绝学,如意禅!” 斗酒魔僧暗道小觑了项稷,今次再不敢托大,双臂在身前徐徐画圆,竟浮现出了一条条残影相随,已是动用了第一式·佛我同在。 此招一出,他双臂竟在佛光加持下快到了极致,一个呼吸间同时在上下左右、前后斜撇八个方向打出一击,皆留下一个金色的卍字符,而他动作越来越快,掌势越来越急,卍字符也越来越多,彻底遮蔽了周身,跟着这些卍字符连成一圈,蓦地向外一冲。 这圈金色卍字符形成圆弧后还在不断向外扩散膨胀,一圈又一圈,牢牢将魔僧护佑在中心,让项稷无法闯入。 此招立意便是讲究佛已超脱轮回生死,金身不灭,佛我同在,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以守为攻,立于不败之地。 项稷神色肃然,自这一招中就能看出对方话的确不假,斗酒狂僧昔年便是佛法高人,继承他全部的魔僧自然体悟佛法精髓更胜项稷,这招式运转间便有无往则如幻,如幻则不实,不实则为空的禅意。 “只守不攻?那我便以守破守!” 他当机立断,含气在胸,运劲丹田,帝恨火刀呈环状上下撩劈,始终有刀劲缠绕在身躯三尺之内,演绎斗转星移之奥妙,并且不断压低,直到脚尖处,却又始终不接触大地,像是一朵朵寒梅盛开,却又在风雪堆积下弯腰蛰伏,始终保持着一层底线。 砰!一圈圈金色卍字符冲击过来,也只是没入三尺霜雪中,成为其中的一部分,无论冲击多少次都是如此,双方守招对守招,长刀守护三尺之地,雨雪风霜不进,王侯将相亦不进。 紧跟着,阴极生阳,压抑到极致的风雪终于引来了寒梅的反弹,项稷刀招猛然变换,噌!刀尖猛然上撩一刺,如寒梅顶开风雪而盛开,向阳而生,帝恨火刀赤光大盛,整个化作一轮红日东升,沿途一切皆被焚烧殆尽,不可阻挡,就如春雷一声响后,万物生机勃发的景象。 狂猛运气之间,项稷通体放光,胸腔心脏与初升红日融为一体,遍照万方,在阵阵紫雷轰鸣中璀璨。 雪压枝头不着泥·红日一出与天齐! 哧!顿时一圈圈激荡的金色卍字符被凿穿出一条通道来,项稷刀势如天外流星般坠落,直接劈碎了最后一串卍字符,砍到了斗酒魔僧的面前,被他大喝一声双手合十一夹接住,脚下却是轰的一声坍塌炸碎,浮现出一个丈许深的巨大坑洞来,显然有些受不住力。 昔年所创的二式刀招显威,以守破守,反守为攻,击穿了魔僧如意禅的防御,将他击中,扭转局势。 眼见对方守势再起,项稷自知要把握机会,当下如电变招,整个人都旋转起来,运起了紫雷第二击·天旋雷转,通体紫雷迸射形成一个巨大的刀轮不断旋转突进,左右亦各有一个雷轮成形,轰鸣着压来,呈三角形将魔僧包围,狂轰滥炸。 “好刀招!你已有大家风范,便来再试我的达摩神掌!” 倍感压力的斗酒魔僧也使出了真本事,合十的双手猛地往前一抵,真气外放隐隐若若形如一面佛家法器的宝镜,迅速浮现,庄严有威! 以禅理·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创出的一招,防御极强,犹如虚空,可吞噬敌人攻击再加倍反击回去。 项稷隐隐有种攻势泥牛入海之感,心中暗暗留了心眼,运起斗转星移,一边也不断加力使天旋雷转越转越快,越转越急,眨眼工夫间竟形成一道紫色的龙卷飓风,将半空中四散的各种能量也全部抽扯吸纳化为己用。 轰!下一刻魔僧骤然发难,趁着他刀招气尽,要再做变化的一刹那反击,宝镜内赫然又喷射出了两团紫雷飓风,加在一起威能足有两倍! 而他更有一心二用之能,同时打出杀招·如意禅震,是谓佛怒天地动容,风云色变,双掌连环排出,分列刚柔二劲交错汇合,直到掌劲共鸣震开,无坚不摧,无物不毁,无强不破。 面对夹击,项稷预留的斗转星移顿时发挥用场,身躯疯狂吸收着力量壮大,眨眼已足有三丈高,浑身筋脉都鼓胀的突出,像是要炸开,关键时刻,九幽易脉法运起,继而他猛地一掌拍落,将暴增一倍有余的两股力道同时狂泻出去,硬撼如意禅震。 轰隆!双方硬拼,尚且不知结果如何,便见斗酒魔僧不敌斗转星移配合易脉法的恐怖反击,身影不受控制的打着旋,如陀螺一般飞砸出去,一路撞碎了数十个陶俑才停下,项稷立在原地,脚下却生出了一个十丈宽的巨大深坑,两人双掌无一例外皆是血流不止。 “小霸王今日竟这般强了,连佛掌都无需出便可大战昔年天下第一狂僧?” “古怪,其真气不论是强度还是总量较之当初突破五关时都超出了一倍!这是如何做到的?” 观战的众人不禁心头狂跳,这份实力当真是可怕了,若是其使用佛掌,只怕是更为恐怖。 咚!一掌震开周遭黄泥土俑碎片,斗酒魔僧神色便有些意外,方才那一下的力量突然暴增,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竟因此在这个后生手上吃了亏! “管你使得什么手段,就不信你能一直用下去!降三世明王印!” 屡屡无功,魔僧也不禁用出了绝学,双手作相背,右手朝上,左手朝下,手背相向,两指小指背向相钩,两食指亦是背向竖立,整个印法向前一推,顿时浮现了一尊高达十丈的降三世明王法相,其同样结印打出 ,无尽忿火一同喷涌,像是要焚灭天地,镇压一切贪嗔痴。 “老鬼!今天败到你技穷!” 项稷杀出真火,猛将刀招层次提升,紫雷第四击·冬雷霹雳迸发,魔刀隔空斩劈出凛冽寒流,化气成冰,森寒刺骨,眨眼间便有数十上百条寒冰刀光劈杀而落,所过之处空气冻结,大地结冰,就连忿火也被湮灭,结出了形状不一的冰团,但亦有融化冰刀的存在,双方激拼,难分胜负。 咚!这一击震动八方,无形音波在空气中凝结出一波接一波肉眼可见的巨大涟漪,直似山崩海啸般向四面八方疯狂扩散,上百尊兵马俑顷刻间全部散碎,形成遮天蔽日的巨大黄泥风暴,将存在于方圆二十丈之内的一切事物也尽数覆盖,然而这幅奇景也只存在了半个刹那,第二波更强的冲击爆风由内而外轰然爆发,把所有东西统统一扫而空。 直到数十个呼吸后,双方才重新自烟尘中跳出,项稷却再未使用斗转星移,这的确是巧妙的破招法门,但说到底,这终究也只是一种借力打力的取巧之术,并非根本杀敌技,既然被斗酒魔僧这种水准的高手见识过了,那么对方就必然有了防备,第二次再用的话,便没什么成效。 同样的,对方也没有再使用达摩神掌,而是缓缓招来了万华金龙夺竖在身前,准备以佛掌相拼。 糟糕! 周遭一众世家来人与宗门弟子顿时四散而逃,他们已经预见了接下来佛兵象征,佛掌对拼的激烈,再留下来可就纯纯的送死了。 “佛光初现!” 斗酒魔僧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杂念,猛然以佛兵之力催动出了如来神掌第一式。 霎时一尊巨大的金色佛陀浮现在场中,绽放无量光,无量热,手握万华金龙夺向前一扫。 哈哈哈! 就在此时,一道满蕴嚣张与不屑的长笑之声响起,正如天雷滚滚,直是震耳欲聋,声音入耳的同时,一道紫色身影以奔雷挚电之势飞速冲杀而至,项稷浑身上下吞雷吐电,霹雳大作,他双手紧握琉璃戒刀,狂态毕呈,放声笑道“金顶佛灯!给我烧烂这老鬼,滚回冥土中去!” 刹那间又一尊巨大金佛显照,掌托旭日照古今,万方臣服下拜,握住琉璃戒刀与万华金龙夺对撼了一记。 咚! 绚烂佛光混杂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周遭三十丈以内生机绝灭,不论是陶俑还是生灵,全都在第一时间崩碎了,骨头与肉块四溅。 火星激射飞溅,佛火金焰聚灯长明,妖异魔气汹涌流转,声势之猛厉,直是骇人欲绝,就连大战中的鬼幽、魔君等人也忍不住回眸,露出异色。 但不论是佛兵还是神掌,都需以慈悲心推动,满腔狂态与杀意只会使威力降低。 可惜双方都已顾不得这一点,全都不顾一切的鼓催着神掌之力对拼,誓要将敌人轰个粉碎,不得超生! “光武元神,给我出来!两倍的如来神掌·金顶佛灯!你这老鬼还怎挡!怎能抵挡了!” 束冠崩裂在汹涌气旋中崩裂,项稷满头发丝狂舞,周身六色光华混着卦象狂冲急转,竟是身后浮现出了光武元神的模样,跟着他一同结印,化作光聚佛顶印,竟是齐齐施展出了金顶佛灯! 这一刻,震撼人心的景象出现了,天地之间竟同时浮现了两尊巨佛,通体金光闪闪,显忿怒相,皆结光聚佛顶印,而后同时一掌推出,琉璃佛刀被夹在中间形成矛锋般的事物贯穿而来。 更让魔僧惊骇的是,两个足有四十米宽大,通体刺目的琉璃掌印一左一右朝着自己拍来,宛如天地磨盘一样夹在中间,要彻底碾碎。 两大神掌镇魔僧! 呕啊!斗酒魔僧如苍蝇一般被两个佛掌拍在中间,整个人都干瘪了一层,不断喷血,而后琉璃戒刀刺来,正中万华金龙夺,可怕的力道虽被化解,却仍旧可怖,他被打的横飞出去,大口呕血,眸中第一次出现了惊疑之色,竟然被压了一式! 四野,杀声震天,生死大战,但是人们还是被这一幕震撼了,全都一滞。 同时催动两式神掌?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但却真实出现了,挫败一代凶顽。 “今日之后,恐怕提及小霸王三字,都要掂量掂量了。” 荀爽手中神兵颤鸣,他也忍不住惊叹,还是头一回听说这样的奇景,两式神掌齐出,威力可就足够骇人了。 余下几位领军人也不禁肃然,此话不假,佛兵在神掌推动下可是能爆发出地神兵的一击,不容小觑。 一时场中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人们皆盯着半空中那被两尊金佛虚影环绕的青年,心中第一次感受到了属于武学的威慑力。 哼···项稷闷哼,虽出奇制胜,压过了魔僧一招,但强心以杀意鼓催佛掌也遭遇了反噬,嘴角鲜血淌落,只觉浑身如被业火灼烧一般,但虽存杀心,也终究是为降魔,故而痛感持续片刻便散去。 他环顾周遭,见众人被佛掌余威震慑,当机立断扑向了十大天晶所在,抬手一抓就握向了那根曾有所呼应的紫色晶体。 嗡!夜空之上,众人无法见到的角度里,破军星闪耀,左右附属的破碎与天虚辅星却是空前明亮。 握住紫色晶体,项稷并未感受到其他的阻力,就这么将之取了出来,一股清凉感顺势涌入了他的体内,紫霞盈盈灿灿,似若漫天繁星入体。 他得到了紫星河?! 关注到这一幕的人不禁惊呼出声,那可是浑天宝鉴啊,居然真的认可了他,能够取走一层传承! 反观高台方向,众人却是没有机会关注这里了,因为他们便遭遇了一个更为可怕的变化。 大罗刹震碎覆盖手臂的寒冰,在寒潮侵袭下不得不后退,盯住了不远处的那口棺柩。 此前的声音与力量,并非鬼幽,而是源自棺柩内! 棺材内,有人复苏! “怎会如此,秦二世而亡,始皇帝也不曾留下遗蜕,恶念被击杀,还有谁能留在这里,修行浑天宝鉴?!” 徐福后人不解,按道理来说,应没有人还有资格葬在这里了才是。 可就在他话音刚落的刹那,另一道更为霸气,更为威严的声音响起“二世而亡? 错!我大秦是要千秋万代,世世代代的传下去,称霸冥府,主宰阴间!” 铮铮!霎时太渊刀颤鸣,一下子飞到了棺柩旁,一团团红光冒出将之托扶而起,让人面见到了棺内正面的人影。 的确与秦皇画像有些相似,但却不是始皇,而是···另一位秦皇。 第九十九章 三星降世会皇陵,双帝同天争紫微 秦岭龙脉,自古长存。 神州大地龙脊所在,孕育着千古气运。 始皇陵之上,天象骤变,万里无云,只有一轮如鲜血般殷红的烈日高悬天际,但显得阴沉,其光芒却虽照耀着大地,却不见丝毫温暖,只有寒意。 天牢内,被镣铐层层困锁,置于地火内焚烧身躯的郑玄睁开眼,指节掐算之下朵朵梅花绽放,丝丝缕缕晦涩的气息将他包裹,竟是刹那变色低呼“帝星蛰伏再现,诸星归位,阴盛阳衰,有人以秦岭龙脉布下逆转生死的大阵?!” 他猛地抬头望天,虽是白昼,可却依然能见到域外星辰,一颗暗紫色的星辰逐渐浮现,更有一颗三角军旗般的白星在畔闪耀,伴随着时间的流逝,竟又有不同的命星显照,或色泽青红、头圆身耸直;或色泽湛蓝、身矮形扁圆中带方,各自的宿主已然下凡! 轰嚓! 就在这一刻,晴天骤现旱雷轰鸣,整个天穹都仿佛暗淡了一瞬,日光消失不见,郑玄窥探天机遭遇反噬,当场重伤咳血,昏迷倒地。 而伴随着这奇异星象的浮现,皇陵内的那口棺柩也渐渐开启,显露出一道身影,荡漾起席卷整个陵寝的狂风。 沉闷的隆隆声响之中,呼啸狂风也越刮越大,只在眨眼之间,长空便被铺天盖地的厚重乌云所彻底遮蔽。 棺盖越是打开,乌云沉甸甸地就越压越低,更像被某种力量牵引着般不断旋转,形成宛若漏斗般的怪异形状汇聚往棺内,突然间,血色电光划破天际,自棺柩中一冲而出,引发出惊天动地的一下霹雳巨震之余,更显露出一個高大身影来。 一个身绕灰色龙气的身影,但他身上的龙气却令众人感到森寒阴冷,与皇城内的皇道龙气截然不同,就像是自阴间而来,统御酆都地狱的冥府皇者般。 “秦二世?!” 场中,不论是刘焉、魔君这等名宿,还是项稷、袁曹等年轻人,皆面露惊色,怎么也没想到,一个数百年前就自杀的帝者,竟没有死,而是蛰伏在皇陵内沉眠。 是了,能葬入皇陵,又有资格修行浑天宝鉴的人,除却两位皇子还能有谁? 能让太渊刀亲近维护,必然也是始皇帝的亲近之人,但猜到和见到是两回事,见到一个超出想象的强人,就更是另一回事。 且传闻中的自杀,这就很值得玩味,是真是假也没有个定论,直到今日来看,其中另有隐情。 此刻,项稷手中的紫星河晶体微微颤动,让他看清了秦二世的面貌,但诡异的是,对方的面貌却是在不断变化。 初始还是一位中年人,气度沉稳,身穿五色龙衣,头戴紫金冠,背负双手,在虚空中迈步,不怒自威,伴随着乌云的涌入与步伐的迈出,他的面容竟逐渐返老还童一般年轻起来,显得桀骜飞扬。 终于,当他立在高台上,与壁画中的始皇并立时,那种相似感、跨越历史长河的涌来。 秦二世,胡亥,如今不过二十几岁的样子,长眉入鬓,乌发黑亮,眼神冷冽,俊朗中透着一丝桀骜,但却很有一股气势,龙行虎步,如天王下界。 更可怕的是,此人仅仅是立在那里而已,天灵盖处就有一道血气贯霄而上,盘绕成龙形,他浑身精气汹涌澎湃,如一尊神炉一样,蕴有恐怖吓人的盖世武力。 同时间,域外星空中,原本对应着宏帝的那颗紫微帝星旁,竟又浮现了一颗阴气缭绕,呈现紫灰色的中天帝星! 这是双星耀世,帝皇同代之格局。 见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觉得荒谬而可怕,一世两帝王!皆是紫微星? 继光武大帝对决王莽后,怎会又有这样的事情? 要知道,遍数古今,每一次出现这样的事情时,都意味着皇朝走到了末年,新时代的天子已然崛起,两位帝皇将要决胜负分生死,只能有一个神朝傲立最后。 如两大紫微星对决的纣王与周王;秦末的始皇恶念与刘邦及霸星项羽;光武中兴前的王莽与刘秀;皆是帝星争辉,拥有天子命格的恐怖人物。 今日,一个埋葬在历史长河中的帝者再现,自冥府归来,当世的那位宏帝又该如何? 天下十三州,难道又要经历一场皇道大统之争不成! 更何况汉朝本就是立在秦的残骸上,双方仇怨可谓不死不休,如此情况更令场中众人心思转动,连连蹙眉。 “死气缭绕,移居冥府以保天子命格,与朕共成两仪之态,一阴一阳,一人间一阴间,正好互补天下,不仅不会被天地排斥,更因补全循环而得庇护、壮大气运,好大的图谋,借此绕开龙气的限制与冲突,看来秦二世也并非史书所载那般无能。” 皇宫中,灯火不明,幽暗中只能见到一尊雄踞皇座上的黑影睁开了眸子,金光乍现,遥遥盯住了那颗紫灰色的帝星,看穿了其跟脚。 但他却并不在乎,因为对方不会选择这么早就走出皇陵,时机还未到,五星同珠、阴阳颠倒、鬼门关开之日还未到来。 到那一日,才是阴间皇朝降临阳世,逆转生死的时候,可惜,宏帝自己就不会同意。 “不过,怎样也好,只要始皇陵开,朕的目的,便已达成。 乱臣贼子,终究不过为王先驱,不过是朕手中的,棋子罢了。 天下龙气,尽归天子,剑来!”刹那间,宏帝双眸爆发出了炽盛的光,一声大喝,震的整片洛阳都是一颤。 威严龙吟中,一柄赤玉铸就般的长剑冲天而起,通体被九条金龙环绕簇拥,剑柄处有一颗宛如紫微星般的晶石镶嵌,流光万道,仙光亿条,铺展而出,如凤凰涅槃,照亮整个洛阳上空,席卷浩瀚十三州。 那是天剑。 天子之剑! 昔日周武王持之伐纣,汉高祖持之灭秦,今日,便是宏帝挥剑,斩皇陵龙气,尽归己身!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一刹那间,所有大汉子民齐齐下拜,感受到了一种至尊威严在浩荡,在迸发。 噌! 宏帝一念之间此剑挥动,斩向秦岭所在,便见所有逸散的紫色龙气全部被聚集,就连那颗灰白帝星所扩散的龙气亦是如此,尽数被天剑吸纳,整个反哺入了他的体内。 缭绕在宏帝体外的真龙顿时染上紫青二色,而更古怪 的是,除却这一条真龙外,那被他踏在脚下的衰老赤龙,似乎才是真正对应汉朝气运的龙气,此刻吸收皇陵龙气大炽的却是另外一条,充满着灾祸与混乱之意。 此刻,目的达成,只见那天外星象中,对应着宏帝的那颗紫微星赫然明亮了三分,像是得到了某种滋补一般,纵使有另一颗中天帝星在畔也不受影响。 而在皇陵内,胡亥同样感应到了当世帝星的存在,察觉到了此人的谋划,竟敢夺取皇陵内残留的秦朝龙气,甚至隐隐敢对自己下手,帝王本色是毫不遮掩。 “一个走上这条路的末朝帝者,恐怕千古以来也是独一例,但对朕而言,没有什么分别,能否活到五星连珠的那一日,还很不好说。” 虽然见到了天子剑,但秦二世也并未太过在意,对浑天宝鉴有着绝对的信心,加上龙气凋敝的环境远不如秦朝时期,他便视对方在自己之下。 一个连自己王朝都要崩塌溃灭的腐朽之帝罢了。 如今,他便扫视着眼前的众人,望气术扫视之下,众人命格与命星若隐若现,红黄青黑交织一片,其中的项稷、曹操与袁绍更是引起了胡亥注意。 因为这三人较为特殊,命星皆在紫微十四主星之列! 若能收服在紫微帝星身旁,将是相辅相成的绝佳助力,甚至会因此形成不同的星象格局,壮大龙气与皇朝气运。 这亦是帝者选贤任能的意义之一。 “太阴星,中天富星之属,统领合群,追求完美,但却优柔寡断,悲观而易受意见影响。 贪狼星,足智多谋,野心十足,但却贪欢异性,欲望强烈,避不开桃花劫。 破军星,北斗之尾,求新求变而不畏横暴,但却我行我素,喜新厌旧。 看来真是阴间皇朝之谋有利天地,气运庇护,朕一出世便见到了诸多命星在此,甚好,甚好。” 胡亥目光扫过袁绍、曹操与项稷,看出了三人完整命星所在,杀破狼格局在此地竟然就汇聚其二。 须知杀破狼三星聚集,那便是天翻地覆的易改紫微帝星之格局,是足以掀翻皇道正统的命格。 如此良材美玉,当然要收入麾下。 至于魔君、大罗刹等人虽强,命格也很独特,但己身对应的命星却不在紫微十四主星之列,不见得下于主星,却没有那种先天争霸的命格,注定与统领天下无缘。 就如天妖一脉的妖星,天魔一脉的魔星,大罗刹一脉的魁星等,虽亦有神异,但却象征不同,都在此列。 太阴、贪狼、破军?! “原来当日的破军星出世,便是小霸王!” “这倒也对的上,只是没想到杀破狼三星会在这里集齐其二。” 不仅是众人惊疑,就连袁绍、曹操与项稷三人也彼此对视,颇为意外,没想到都是“主星下凡”之人。 此刻,三人天灵处竟各有星影闪烁,项稷头顶浮现一颗三角军旗般的白色星辰,拖着尾焰闪耀;曹操头顶浮现一颗色泽湛蓝、身矮形扁圆中带方的星辰;袁绍头顶则映照出一颗色泽青红、头圆身耸直的中天之星。 破军出世,贪狼归位,太阴长明! 就连荀爽与司马家等人也吃惊不已,万万没想到困扰自己多时的破军星降世者就是面前的项稷,这位小霸王使了什么手段,让他们苦苦寻觅也找不出? “他怎么会是破军星?”斗酒魔僧亦不理解,盯住项稷看了很久,一个佛法传人成了破军星,这多少有些诡异了。 “孟德是贪狼命格?我尚且以为他会是与本初相对的太阳星,不过此时还未得到龙气与光武碎片,若是入体,很可能就会改变命格与命星···” 项稷思索,这么看来,阿德的命格也很神秘,是南斗第一的天府?寿(侠)星天梁?善星天机?还是福星天同?似乎都很符合。 一时间,陵墓内寂静一片,只剩下胡亥睥睨全场,压得众人说不出话来。 这位帝者的实力深不可测,纵使有神兵在手,众人心中也很没底。 大罗刹却是不愿放弃,势必要将仙丹拿入手中,二话不说又迫近了丹炉,探手一抓就要再夺仙丹。 “放下仙丹,献上神兵,朕可以收你入麾下,为我皇朝开疆拓土,日后封侯拜相,赐你仙丹长生。”胡亥冷冷出言,大罗刹的实力的确不错,能在天地凋敝之下走到这一步,他也起了几分爱才之心。 然而大罗刹这等凶顽,岂是愿意屈居人下之辈?非但没有停手,甚至大笑道“从出生那一天起,我大罗刹还不知臣服二字怎写!宏帝压不住我大罗刹宗,你秦二世也一样!罗刹邪神从不屈居人下,就是苍天,也不行!” 此言一出,众人不禁惊诧,历代大罗刹还真都是狂傲无比,自立为王,偏偏又真的实力强劲,若非历代宗主都活不过二十七岁,恐怕也没有哪一代皇朝容得下他们。 “给你机会不珍惜,是要朕亲手镇死你?” 秦二世不怒反笑,眼底虽有寒意却也不乏欣赏,但周身逐渐涌现的浩瀚气息,便绝对算不上平和。 在那里,白云蒸烟遮天蔽日,玫霞舒卷盖覆乾坤,昆仑虚影擎天压地,碧雪冰寒无孔不入,紫色星河贯穿天外,幽暗混沌吞没万物,深不可测。 浑天宝鉴之威乍现,压迫的众人胸口沉闷,大脑昏沉,只觉得种种自然之力都被对方调动了起来,宛若天地万物之主宰。 “来!看今日是你打死我,还是我打!死!你!” 大罗刹桀骜不驯,满头发丝如火焰般燃烧起来,手中噬魂逐渐复苏,竟是直接冲起一跃,向着胡亥就抡棍砸下。 噬魂棍发出凄厉呜咽之声,在他体外赫然形成了一个金芒灿灿、身穿铠甲、高大威猛、面目狰狞的罗刹形象,这一击恐怖无边,已然用上了罗刹魁神功中的九幽冥空霸! 如斯棍势直扑秦二世,就似幽冥之下的恶鬼罗刹破土而出一般,棍劲冲破天霄,以下击上,地幽浊气轰震苍穹。 这当真是无法无天,就算是一代帝者当面也照打不误,手底下见真章。 第一百章 炎帝剑出显神威,万华如意夺神掌 九幽噬魂冥空霸,罗刹邪神伐胡亥。 神兵势猛,罗刹桀骜,纵使面对秦二世也傲气无比,说打就打,全然没有一丝敬畏。 斗天战地,才是罗刹魁本色。 “与帝交手,你当陵墓无人了吗,还轮不到你放肆!”鬼幽斥责,就要借太渊刀一用挫败大罗刹。 胡亥并未阻止,仍旧负手而立,注视着双方大战,太渊刀力撼噬魂棍,直打的天摇地颤,四方都隆隆作响,若非有古怪的阵纹刻画在陵寝的各个角落,恐怕早就在余波中崩塌了。 “嘿,你这偌大皇陵能有几个人?怨魂倒是密密麻麻,便来试试我的天妖屠神法好了!”黄泉妖将癫狂发笑,竟是一拍地神兵三死冥棺将自己关了进去,以神兵之力运转天妖屠神法第一式·吸阴式。 这一击吸纳地心妖气冤魂,妖气源源输入,令妖力提升,源源不绝的怨气与魂力在皇陵中浮现,尽数没入青铜棺内,让其膨胀起来,化成了一尊十丈大的天妖法相,头生牛角,通体泛青,四臂双腿,握着一根成千上万惨绿怨魂凝聚的狼牙棒就抡砸起来,已是将妖力集于一点,全力一击,打出了刁魂破。 跟着他张口一吐,引动地心妖气沸腾,长空坍塌成漩涡,从中心处蓦地冲出一张巨大的牛角鬼面扑来,白眼血口,鼻孔内全都是断臂与大腿组成的鼻毛在晃动,足有百丈大,青烟滚滚如瘴气惑人,充满毒性,一动两攻,将第三式妖魂冲霄也一同打出。 “天妖传人,可惜学艺未精。” 秦二世淡淡评价,浑然未将之放在眼中,只运起第二层功力玫霞荡点出。 哧!指尖点落间赫然迸发出一道妖艳的红光,当场击穿了鬼面,铿锵一声打在了那天妖法相上,妖力与指芒对轰间余波洞穿一座石山不止,神虹惊空,连穿三十六石柱,全部刺透,指洞浑圆,前后透亮。 然而一指之力却未尽,秦二世剩下的四指也齐齐张开,每一根指头都如一片火烧云西斜,荡漾开大片的环状气浪席卷,玫霞倾斜扫荡,犹如光束般一道又一道的射出。 铛铛铛! 一连串金铁交鸣声响起,便见到天妖法相爆碎,黄泉妖将的身影顿时从青铜棺内跌飞出去,又被一道红霞射中,鲜血流淌,根本避不过,横飞出去几十丈远,撞在了一面岩壁上,出现一個人形深坑。 “黄泉妖将也只能是第二层浑天宝鉴的功力?!” 众人不由一惊,那可已经是他们这第二梯队的猛人了,只有大罗刹与魔君能横压一头,岂不是说那两人至多也只能抵挡土昆仑与碧雪冰的威力? 但可怕的是,谁也不知晓胡亥将浑天宝鉴修行到了第几层,其一身功力在眼下复苏后,又能发挥几分? “还有什么好说,若不联手,将神兵威能催至极限,恐怕今日我们都要为人奴役了。”司马氏到来者为当代族长司马儁之弟·司马骏,此刻他卜算了一卦,结果很不好,不由低沉出声,眼下这变故与情况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刘焉不语,只是点点头,荀爽等人自不必多说,就连魔君这位凶顽也审时度势,在该联手时不会有丝毫犹豫,跟着站到了一起,以金龙夺对敌。 只有魔僧在旁冷眼旁观,目光不时扫视向胡亥身后之地,仿佛在那里感应到什么般,露出了疑惑之色。 “本初,孟德,眼下情况已不是我们所能掺和。” 项稷感到情况越来越麻烦,不由出言,话中未尽之意自然是撤离,不能久留。 他们三人虽然天赋卓绝,实力强横,但充其量在这里也只能算是第三档的战力,连黄泉妖将都斗不过,这时候参与到大战中,与寻死何异? 曹操自土昆仑的体悟中醒转,盘古五极功隐有突破征兆,见状虽有不舍,却也分得清局势,赞同的点点头。 “为何,为何碧雪冰不予我回应?难道我袁绍真与浑天宝鉴无缘吗!” 但袁绍却是有些患得患失,三人同行,一个得到紫星河,一个从土昆仑中有所领悟,唯有他什么都没得到,岂不是白来一趟? 尤其是与两人比较之下,更让他这个四世三公之后难以接受,对于是否撤离也有些摇摆不定起来。 正如秦二世所言那般,太阴命星优缺点都很明显,优柔寡断是最致命的缺陷。 也就在此时,他们失去了撤离的最佳时机,只因秦二世出手了。 “尔等以下犯上,朕便叫你们知晓,何为真正的帝!” 秦二世双臂摊开上扬,披着的五色龙衣绽放神兵之光,周身紫气激荡如星河,焕发空前瑰丽的梦幻色彩,刺得众人睁不开眼,浑身剧痛。 他像是沉眠万年的紫阳帝君横空出世,紫气滔天肆虐十方,所见每一寸都是紫华,所感每一寸都是紫焰,冲刷天上地下、淹没长空,整个皇陵都被包裹。 紫气浩荡,将众人吞噬,要将他们全部炼化,不仅皇陵大震,就连地面上许多峰峦与山林都被蒸发了,成为了烟气,根本难以存在。 而更可怕的是,在紫星河笼罩下,众人五感与精神皆出现错乱,欲前则后,应左却右,大地在上,苍天在下,所有正常的方向与规则都彻底丧失殆尽,这还不止,甚至就连人体之内的五脏六腑以及经脉穴位,也统统被扰乱得一塌糊涂。 无论真气运行抑或血液流动,全部也不听使唤,众人苦苦支撑,身不由己,难以自主;反倒是修行了易脉法的项稷不受影响,体内经脉重组搭建,又换了条新路线运行,已是唤出了琉璃戒刀握在手中。 “因我之失,招致祸患,将孟德与山河也牵连进来,悔之晚矣!”袁绍暗暗叹息,今日真是诸行不顺,一时优柔寡断害的两位友人深陷在此,不由自责起来。 而此刻,手持金龙夺的魔君目光一闪,盯住了项稷手中的琉璃戒刀,他只手一引便有气流将项稷带了过来,一把祭起金龙夺,与琉璃戒刀贴合一处,沉声喝道“使出你之前所用的两式神掌,我激发佛兵内的第一式掌力与你相合,众人合力一处才有抵抗之机!” “不错,事不宜迟!”刘焉也开口了,一掌伸出按到了魔君背后,荀爽等人皆祭出地神兵灌注力量到琉璃戒刀与金龙夺内,激发其内佛力,一时禅唱声大炽,金光遍照左右,硬生生在紫霞中开辟出一方净土。 项稷放空身心,光武元 神出窍,与肉身一同催动佛掌真意,竟有无数生命灵光自周遭众人体内涌现,全部融入佛兵中! 这是佛掌调动天地之力的核心,犹如化缘一般渡来天地间溢出的生命灵气而不损伤原主,霎时脚边原本寸草不生的地面,陡然生长出嫩绿青草,不断向四面八方蔓延开去,草地中更绽放出似锦繁花,美不胜收,生命灵光自然透体放射,连天接地,释放出慈悲详和之意。 群鸟飞来,花草沁芳,天地万物,红尘众生宛如此刻凝结一体,唤醒了盘坐在心头的‘真性之佛"。 “金顶佛灯!” 下一刻,天地人汇集生命灵光入体,光武元神与肉身同时大喝,两大佛掌合一聚拢,竟迸发出神圣金焰,熊熊火舌让周遭空间发生扭曲与层叠,更从他双足站立之处向外汹涌四射。 瞬息之间一枚枚卍字符便从掌心处飞出融合,形成一团巨大的金光火球将众人笼罩在内,其光芒更似骄阳,直穿透皇陵将深沉黑夜也映耀得亮同白昼,如此奇观,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灵光越聚越多,佛掌已脱离了项稷控制,在众人合力催动下变得越来越大,金光佛火随之缓缓旋转,众人只觉有滚滚热浪汹涌呼啸而至,其温度之高犹如熔炉,甚至足以将人体内所有水分也蒸干烧尽,即使竭尽全力运功护体,仍然烫灼得难以忍耐。 就连陵墓内的气流也受其引动,登时凝聚成数道龙卷狂风相互如狂挤压,气势磅礴澎湃,直似天将崩塌,硬生生抵抗住了紫星河与神兵之力。 “蝼蚁!” 面对如此合力一击,秦二世也只是轻吐二字,极为不屑,手中更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尊由蓝色晶石构成的巨剑。 剑身如一团燃烧冲天的蓝火,足有一人高,两尺宽,通体如水晶一般盈盈灿灿,剑身右侧还有一层金色的龙牙纹路,上刻麒麟图案,烁烁生辉,刚一现世竟让神兵噬魂也跟着颤动起来。 所有人心中都是一惊,那竟是传说中的炎帝剑,上古炎帝,乃是赤晶彩石聚天地灵气而成就的巨神,生性高傲自负,欲成天地主宰,万神之皇,代表无上霸权。 昔年诸神争霸,炎帝在败在玉帝剑下、身躯被洞穿时,不甘霸念化为一股妖邪之气,把此剑本质腐蚀,化为炎帝妖剑坠入尘世。 而在秦末,秦皇恶念寻觅到了这神兵,将之作为阵眼填充在了陵墓内,破坏始皇帝消失前留下的布置与后手,却不曾想今日有了出世之机。 “拼!” 此刻众人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神兵之力不要命的灌注,就连项稷自己打完这一击后便脱离出来,剩下的佛掌之力完全是由众人以地神兵刺激琉璃戒刀与万华金龙夺打出。 第一式·佛光初现·第二式·金顶佛灯,两大神掌合为一体轰然朝天推出,那团不住旋转的巨大金光火球随之腾空飞升,赫然自行解体,化整为零地分化为一百零八盏琉璃佛灯,伴着禅唱声同时向胡亥飘飞而至,其飞过时阵阵金光普照焚烧,竟反过来将紫星河之力吞噬利用,使得佛火更加炽盛。 轰隆! 炎帝剑劈出的紫星河与翻滚不休的金光佛火碰撞到一起,金光佛火刺目欲盲,正如骄阳堕尘,势足焚天煮海,可是比起佛火更加强烈的,却是帝剑当中那股足以震天动地,要让红尘众生也彻底臣服的无上霸权。 砰!霸权之剑劈过,佛灯逐渐爆碎,被紫色星河吞没,一众强者与神兵合力似乎仍是难敌手握炎帝剑的胡亥,这般变故让所有人心头都是一紧。 而作为高居天子之位的强人,胡亥眼眸一扫就发现了佛兵材质的问题,炎帝剑脱手而出,以气御剑,裹挟苍茫星河倒卷天穹,轰然斩在了琉璃戒刀上。 咔擦! 遭遇上古天神兵一击,只听得一阵破碎之音响起,琉璃戒刀竟当场破碎?! 而在那漫天碎片中,却有着更强盛璀璨的佛光释放,硬生生抵住了攻势,一杆足有五尺大小的碧绿如意浮现,顶端如三叶草般张开,包裹着正中一枚晶莹剔透的红色舍利,犹如心脏一般腾腾跳动着,焕发璀璨光华。 这一刻,不再是佛兵·琉璃戒刀,而是还原本来面目,法器·万华如意! 而金龙夺更是被牵引,其上镌刻的神掌奥秘化作一副图录飞出融入如意内,迸发更强力量,顷刻之间,异动再生。 在众人合力催动万华如意下,只见先前由那一百零八盏琉璃佛灯破碎之后,在地面肆意流淌的烈火居然凝聚合一,化作一方巨大的佛灯腾空高涨,灯盏正似莲瓣舒张,灯芯点燃大日东升,一下子将胡亥整个人也裹了进去。 金顶佛灯的全部威力,至此方才正式爆发!万华如意倾泻的金光佛火熊熊燃烧,在上空形成了一盏巨大的莲花佛灯,其光破风断云,强硬撕开了紫红星河。 “快退!”众人尽皆骇然变色,不假思索,便拿出了吃奶的力气抽身往后如飞疾退,担心迟得半分被卷入其中,便要惨遭池鱼之殃,如此决断,绝对万分明智。 项稷退让之际,其目光匆匆瞥去,只看在那万丈金光之中,非但各路兵马俑全部被那不可思议的炽烈高热彻底熔化,甚至连这整片土地,也仿佛变成了熔岩火海般不住地激烈翻滚沸腾。 “炎武论!” 只听得一声沉喝,秦二世抬手一抓,紫星河之后的五枚天晶同时被感召飞来,暗混沌、靛沧海、金晨曦、血穹苍、玄宇宙围绕在他左右闪烁。 自然之力被抽调入体,他持炎帝剑用出了炎帝的武学,竟势如破竹的插入佛光中,仍旧是正面硬撼,仍旧是要一击相抗。 自古以来,武学之道,五花八门,但天下各类招式,皆殊途同归,不外乎力量刚柔、速度缓急、变化巧拙。 炎帝综合一切技巧,论武创招,形成绝学‘炎武论",单凭首四论已可破尽世上武功弱点,以己之长,克敌之短,最后一论更深具摧毁天地、杀绝万物之能。 砰! 撤退中的项稷直接被余波震飞出去,整个人落地时直接被耸立在原地的四根天晶贯穿四肢,透体而出,一身血液流淌而出,陷入了重伤。 而激战之中一道神皇炎武之气飞出,竟直接刺穿了袁绍身躯,炎武论之力彻底粉碎了他的心脏,让他整个人都跌飞出去,被曹操接住。 “本初!” 曹操惊呼,整个人也被余波掀飞出去,口吐鲜血,重伤难复。 而此刻,那贯穿了项稷腹部的晶体却是微微放光,对应的正是白云烟、玫霞荡、土昆仑与碧雪冰,加上他手中的紫星河,正是一半的浑天宝鉴,完整的前五层。 万华如意不知何时也飞了回来,就连魔君手中的金龙夺也被牵引到一起,两件佛门之宝不住盘旋,彼此间欢悦共鸣,圣洁佛力激引出灿烂华光不断绽放,佛门卍字金印符芒如烟花般四下透现飘飞,情形蔚为奇观。 “第一式佛掌也落入了他手中,还因祸得福复苏了法器,这··小子,莫不是真有天命在身?” 斗酒魔僧紧握万华佛剑,神色不禁微微变化起来,自己莫说得到第二式佛掌,就连第一重法器·心光法令都还没唤醒呢,正宗佛门高僧却被半道出家的后生抢了先。 因缘际会,这实在难言。 事实上,变化也还未结束,只见那琉璃戒刀碎片与金龙夺竟一起涌入项稷右手方向,宛如兵解般化作金色液体钻进毛孔,居然全都被帝恨魔珠吸收,当作了塑造刀体的材料! 以佛兵为材,以神掌之意为火,以无尽恨意点燃,如此重塑出的帝恨,将以佛忿金刚怒目之姿焚灭万物,化劫初之火。 见到这一幕,项稷不由一怔,如今铸造魔兵的三大条件已圆满其二,似乎帝恨重现世间也不远了,殷商皇陵已空,大汉皇陵倒是还剩一个··· 而更重要的,则是金龙夺中蕴含的第一式神掌真意也浮现在了项稷心头,佛光初现为他敞开了大门! 这是灾祸,亦是机缘,相伴而至。 “万万没想到,我的万华如意会是这么从唤醒,神掌第一式会这么得来。” 惊诧于胡亥的实力,项稷发觉此行虽危险重重,但收获也绝对不小,他一边催发神农尺疗伤,一边观察起袁绍伤势来。 细细看去,那贯穿了袁绍体内的炎帝之力却并未消散,反而沿着炎武论的运转路线,源源不断吞噬起他那凤凰五德功的真气壮大起来,二者似乎有些渊源,不知为何在袁绍体表凝聚出了大片的晶体。 “走!”项稷忍着剧痛起身,任由四大天晶插在自己身体内,托着重伤之躯运起风驰电掣身法,一手抓着曹操,一手拽住袁绍向外冲去。 三人趁着大战遮掩,直接冲入了通道内,没有多少人注意与发现。 但,在这少数人中,也有贪欲入脑者追来,其中赫然就有万恨毒谷与天妖门的身影。 “哈哈哈,神掌第一式的奥秘,已尽显我心中!” 同时间,抛飞出去的众人中亦有一道身影露出振奋之色,魔君虽伤,却是哈哈大笑,因为金龙夺在众人与琉璃戒刀的刺激下,已然复苏了第一式·佛光初现的力量,被他领悟! 以天魔入佛道,握神掌之威! 丢失了金龙夺亦无妨,这才是他要让项稷合力出手的目的,为的是对抗不假,但私心亦是不假,一举两得,方显邪魔本色。 第一百零一章 佛魔同体称君王,罗刹逆天破大限 秦始皇陵内,一片狼藉纷乱。 如来神掌火拼炎武论,两大级武学皆以神兵之力催动爆发,场面惨烈异常。 良久良久,金光徐徐散去,佛火也终于不再燃烧,然而原先的空地上,却赫然出现了一盏真正的琉璃佛灯,佛灯高有三十三丈三十三尺,其下以莲花底座承托,造型虽不华贵,却堪称巧夺天工。 秦二世正屹立佛灯之上,手中炎帝剑插入灯芯中,阻住了那股爆发的滔天威能。 见到这一幕,除却魔君外,众人都不由目光闪动,这位始皇之子不仅修有浑天宝鉴,身上竟然还携带着炎帝所创的炎武论。 那亦是正宗的神级绝学,当真修炼到最极致境界的话,其威力足以与蚩尤的吞天灭地七大限相提并论。 此刻,魔君眉心浮现一个金色的卍字符,身后天魔法相竟也隐隐带上了一层金光,那种堕落邪异感中浮现一抹截然相反的清净解脱,宛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般。 只见他双眸微阖,时而颤动时而蹙眉,显然是沉浸到了体悟的关键时刻;但出乎预料的是,秦二世并未出手阻止,反倒盯住了挣脱自己手掌的炎帝剑,露出异色,这件神兵,竟然不听从他的指挥? 上古之时,炎帝不忿黄帝称皇,于是趁黄帝刚刚战胜蚩尤,身心俱疲之际对之发动狙击,誓要逆天改命,称霸天下,玉帝为制止炎帝野心,于是亲自出手,以此剑刺入炎帝胸膛,使其肉身溃灭,这才有了如今这柄妖化的玉帝佩剑。 但剑内炎帝元神尚未复苏,也不曾将己身力量与之融合,所谓的天神兵·神皇自然也就还未诞生,可眼下剑内蕴含的力量,却依旧不容小觑。 “炎帝剑出世不算麻烦,但内里的炎帝元神若是复苏,那才是真正的劫难,这天下怎么纷乱成这样? 之前神功传承出世都只能算是小打小闹了,自从鬼门关开后,真是狂人云集,强人辈出。” 通道内,项稷回眸一扫便将情况尽收眼底,不由头疼起来,光是他知道的,现在露脸的麻烦无一不是能掀起十三州震荡的。 项羽霸魂自不用多说,还有两个自冥府逃出的未知强人,如今又多出了掌握佛掌的魔君、沉眠归来的鬼幽与秦二世,天知道还有什么猛人蛰伏在暗地里没出来! 早先,他还在因自己的际遇与成就沾沾自喜,转眼就见识到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真谛,心中只能一声轻叹。 黄巾起义都还没发生呢,项稷都开始为天下十三州提心吊胆了,真能撑到那时候吗? 就在此时,半道上一個身影冲出,头戴鹿角冠,身披斑纹虎皮袍,面带贪婪的探手抓向了项稷“这浑天宝鉴,合该入我毒将之手!” 万恨毒谷的鹿杖毒将?那可是比金乌罗刹还要强出一截的猛人! 不少人闻言都回首看来,没想到最先是这位早些年自号鹿杖客的异人先出手。 只见鹿杖毒将袖袍一甩,寒气之中便有成千上万的蛊虫吱吱飞出,毒烟滚滚侵袭项稷四肢百骸。 不知所谓!面对此人来袭,项稷冷眼以待,抬手一招就抽出了复苏的万华如意,一枚枚金色卍字符飞出环绕,空前璀璨。 熊熊!光热璀璨,毒虫还未靠近就被烧成了一团团灰烬,就连毒烟也被压的发出噼啪声,霎时稀薄。 下一刻,毒将面前一乱,恐怖罡风令地面崩开,万华如意裹挟带着无情的金色佛火从天而降,噗的一声将他拍翻,整个脑袋都打到炸裂,浑浊浆液红白混杂,一股脑的喷射了出来。 一代万恨毒谷强人,就此殒命,未能抗过一招。 “什么狗屁毒将,也敢来招惹我。” 项稷蹙眉,嫌弃的甩了甩手,他不知道自己有万华如意吗? 一直都这么勇敢? “这就死了?”有人揉了揉眼睛,颇感难以置信,一位毒将直接被小霸王一招打死? 什么时候世道变化这么快,老辈名宿都开始被淘汰了? 有人忧虑有人自信,目睹一大高手憋屈惨死,暗中跟来的天妖门强人却不惧反喜,这等神兵之力才是他需要的。 唰的一声,就在毒将死亡后,项稷身后猛地升起一片巨大惨绿色妖雾,从中轰然探出了一只不断放大的手掌。 初时不过十丈大,可在不断迫近的途中变的越来越大,来到项稷头顶时已然压盖百丈,无视了万华如意迸发的佛光,只手遮天,将三人全部抓入掌中。 “翻天掌,是天妖门的地妖王来了!” “仅在当代妖帅之下的两大妖王之一?竟然不只是黄泉妖将带来,这位大人物也来了!” “也难怪,只有这样的强人出手才能阻截小霸王,到底是上一代的巨擘。” 这一变故顿时引起众人注意,很快就有人认出来出手之人的身份。 招式闻名天下已久,乃是天妖门双王之一驾临,曾在泰山之下一夜连杀八大派掌门,势极凶狂,曾是那段岁月的黑暗记忆。 亦有不少人惋惜,小霸王之姿超然惊艳,但终究是修行岁月浅薄了,在老一辈巨擘面前难以发挥。 原本,他得了浑天宝鉴与万华如意,将是一场逆天的机缘,但所谓福祸相依,也正因此遭到觊觎劫杀。 一代天生圣人,难道真要就此消声灭迹? 也就在众人浮想联翩之时,一道声音蓦地响起,振动整个长空: “地妖王,是什么给了你胆子,动杨某的弟子!” 电光火石间,一道身影强硬插入滚滚妖雾中,肩头一只金鸡长啼,焕发璀璨明光压灭一切邪祟。 在来人身周,环绕着一层神圣青烟,驱邪招瑞,去夜迎昼,象征着昼夜交替,清浊轮转。 如此一击,竟当场让地妖王身躯一震,原本抓住项稷的大手整个破碎,不得不后退,凝神看向来人。 青袍长衣,两鬓微白,面容方正肃穆,正是杨彪。 这一次杨氏暗中关注,时刻护佑着项稷的,正是他师尊,京兆尹,新任杨家家主。 金鸡报晓青烟来,玉宇澄清万里埃! 昴日鸡序列?荡尘青主! 远处观察这里的人们此时一震,脸色铁青,他们感觉大事不妙。 谁也没有想到杨彪突然出现,要护 佑自己的弟子,强硬出手,阻断地妖王。 “山河,你回去,我看谁敢阻!多少年不出手,真当我杨文先老了吗?” 杨彪一夫当关,抬手就阻断了通道,挡在项稷身前。 不过他这一关,显然无人能去阻项稷的路,但这是能与地妖王相提并论的高手,场中又还有几人能应付了? “你倒是有个好徒弟……”地妖王深感棘手,势在必得的浑天宝鉴就这样离去,心里委实不好受。 然而杨彪根本不拖沓,翻掌就打来“废话做什么,今日你注定有一劫!” 轰! 顿时双雄激斗,爆发大战,那里人影翻飞,星宿之光闪耀,妖芒裂天,金鸡独立踏红日,妖魂拔地逆冲天,太过可怕。 “杨彪好强,登临荡尘青主后竟有如此水平?” 暗中,一些蛰伏的世家老怪物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深感压抑。 而回看场中,秦二世面色不变,手掌又一次握向了炎帝剑,但这一次却有耀目强光从剑刃上灿烂盛放,直将天地间也映成一片赤红,其龙吟鸣啸之声,更如黄钟大吕,响彻天地,那声音当中,赫然蕴藏了足令红尘众生也为之匍匐膜拜的无上威严。 刚刚冲出龙体通道的项稷便发觉,方圆百里之内,无论飞禽走兽抑或游鱼蚁蝶,在这瞬间全部为剑鸣之音所慑,纷纷调整方向,对准了帝剑方向连连磕首膜拜,剑气所及处,苍天震颤,云层分割,风不吹拂,水不流淌,天地万物,皆臣服霸权之下! 人有人的性格,神兵亦有神兵的性格,人兵之间如果性格不合,则无论兵主修为再高,神兵照样不会甘心臣服,硬要以强横功力将神兵镇压,当然也不是不可以,但那样做的话,则神兵的力量就无法尽情发挥,而且还有随时反叛逆主的可能。 显然,秦二世距离秦皇恶念还有不小的差距,并不能使炎帝剑真正臣服。 “还是神农尺好,只是不知五星连珠之日,出世的霸王雷刀又该如何?” 项稷心头微松一口气,只要不是炎帝元神复苏就好,但须知世间所有神妖魔兵,都是一项‘规则"的具体化象征物。 只有当兵主的身心都与这项规则完全契合之后,神兵才可以将它百分之一百的力量发挥出来,否则的话,人兵之间彼此相冲互克,哪怕这神物再厉害,也很难发挥出什么力量来,神农尺则是因为器灵与精元被张角分离,与他符水救世的理念契合,故而没有生出意外。 “先回袁家府邸,他们家族世代修行凤凰五德功,族内更有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的宝地,本初兄也许还有一线生机。”曹操灵光一现,想起了袁绍曾跟自己提及的一桩隐秘,眼下已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项稷点点头,从曹操手中接过袁绍背在了背上,略略思量还是动用了神农尺之力治疗,吊住了袁绍的一口气,向着皇城方向疾驰而去。 陵寝内,秦二世没有再强压帝剑,而是望向了自山壁中挣脱出来的黄泉妖将,淡淡道“为朕所用,可免一死。” 此言一出,黄泉妖将勃然色变,心中也不禁思量起来,暗暗衡量天妖门与秦二世,最终却是一咬牙,纳头便拜“只要二世皇给的好处够多,属下自然愿意效力。” “魔君,朕很看重你,答复如何。”秦二世不置可否的转头,盯住了自顿悟中醒来的魔君。 此刻,这位大世弄潮儿显得很不同,清净自然与肆意邪气两股气质糅合性的出现在他身上,嘴角含笑似开悟,背后的天魔法相居然手结一心印,眉心多出来一个金色的卍字符。 “我已得一式神掌奥秘与天魔玄妙,今正有糅合二者腾飞之望,岂能屈居人下? 魔君魔君,便是魔道之君王,孤亦是王!” 面对秦二世的招揽,他只有淡淡的一句话回应,明确的拒绝。 吾为王者,岂可屈居人下? “哈,哈哈,哈哈哈!” 而就在此时,一阵大笑声响起,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那是一片倒倾的残墟中,大罗刹的身影从中而显,浑身血淋淋,已是重伤之态,但神情却是一反常态的亢奋。 众人不解,旋即便见鬼幽怒喝“混账!你敢趁乱窃仙丹,靠着噬魂护持保住一条性命!” 仙丹?! 这下人们明白了,难怪有天神兵护体的大罗刹会重伤至此,原来是趁着方才大对决的时候窃取了仙丹,眼下已然吞服入腹,欲炼化得长生。 “呼~ 好,很好,非常好,本座现在的感觉,便是他妈的前所未有的好啊! 二十七大限,给我···破!” 大罗刹仰天咆哮,面上的蓝色纹路骤然一变,化作了金色,身后罗刹邪神的法相轰的爆碎,而后重聚成了一尊更大的罗刹形体,青面獠牙,生有六臂,面容与他一般无二,身上还多出了二十七条幽暗阴森的锁链,仿佛一卷之间就能夺取他人寿元。 众人能够感受到,他体内那股罗刹魁神功的束缚与大限,被打破! 一个史上最为可怕的大罗刹,诞生了! 以长生仙丹之力,打破二十七大限,他的寿元提升,实力也将一年接着一年的呈爆炸性增长,绝对是一个超出预料之外的变故。 大笑声中,大罗刹重伤之躯竟匪夷所思的修复起来,转眼就好了大半,一身气息更是不断拔升,像是要冲入一个全新的领域中。 “原来是修行了罗刹邪神的功法,活不过二十七岁,不过有这仙丹相助,驱逐邪神侵蚀,活到五十岁不难,但能超出多少,就看他自己造化了。” 秦二世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眼,看出了受邪神影响吞噬的寿元,有这半枚仙丹相助,寿数翻一翻并不难。 倒不是说这半枚仙丹效力太弱,而是罗刹魁神功的大限本就是力量无匹的对等代价,更涉及到级别的罗刹邪神,能有这等效力已是难得。 皇陵内一波三折,变故迭起,就连外界也不安宁。 皇城内,诸多人仰望天穹,见到了一幕前所未有的星象奇景。 明明是白昼,但穹顶之上却明晃晃的出现了数颗星辰闪耀,一红一灰两颗紫微帝星长明,左右各环绕着破军星、太阴星、贪狼星、妖星、魔星与罗刹星。 其中那颗罗刹星竟越来越亮,大 有直追帝星的趋势,叫人看不明白。 而当日落西山,黑夜笼罩大地之时,这数颗星辰也不曾暗淡,反而愈发绚烂。 皇城外,项稷背着袁绍,与曹操匆匆通过门口盘查便冲入了街道内,迅疾电光一闪而逝,飞檐走壁如履平地,那队恰好在这段路上走过的人儿霎时间只觉眼前齐齐一花。 依稀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经过,可是未等看得清楚,已被那股飒然卷起的狂风带得再也无法立足得住,纷纷一屁股坐倒在地,待得惊魂稍定,再擦亮双眼仔细观望之时,则长街前后只剩余一片空寂,哪里还找得到什么东西了? 这段时日司州本就颇不平静,异象频生,故此城中人人都提心吊胆,几乎草木皆兵,此刻乍见又有自己根本无从解释的古怪事情发生,下意识地就想到了一个鬼字,当下吓了个心惊胆颤。 袁府门前,项稷与曹操终于赶到,门下仆从认得他们,也不曾怠慢,顿时就见到许攸、张邈等人出现,见到袁绍这等气若游丝之相纷纷大惊失色。 “竟还有这样的事情?秦二世假死蛰伏陵寝,不仅是浑天宝鉴与太渊刀,连上古大神的炎帝剑也现世了?” 而当知晓皇陵内发生的变故时更是傻眼,颇有一种梦幻的十里不同天之感。 “我现在送本初去司徒住所。”许攸赶忙顺着府内密道将袁绍带往了袁隗住所,一进去便见到了那位大名鼎鼎的山岳藏河·袁基。 此人天庭饱满,浓眉后唇,鼻梁高挺,眼眸更是一反常态的浮现玄黄二色,一袭玉带环华服,抬手便从许攸手中接过了袁绍,淡淡道“本初怎伤成这样?” “说来话长,一切只因皇陵变故,但能有这一线生机,还是小霸王相助,以秘法吊住。”许攸长话短说,刻意点出了项稷在其中的相助。 袁基闻言不由有些意外,那位杨咎一脉的后起之秀? 他居然愿意帮袁府的人? 自己前不久可还挫败了日月同天,打下龙虎之上一座山的名头。 心中虽好奇,但袁基也没有多问,带着袁绍一动便闪入了府邸深处,直往一处奇异的密室而去。 开启门户,密室内竟是一片泛着岩浆与火光的池子,不时有焰浪翻卷而起,形成神鸟之形,炽热之意扑面而来。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也有大机缘,你今日正是突破凤凰五德功的好机会。” 袁基将袁绍衣服脱光,取出一罐奇特的赤金油脂在他体表涂抹起来,直到浑身都染上一层后,方才将他丢入池子内,任由其被岩浆吞没。 第一百零二章 浑天入体紫星河,凤凰涅槃炎武来 时至夜里,星斗耀穹苍,月华层层洒落,一派华丽。 袁绍府邸里,项稷与曹操并未离去,就在各自客房歇息等待。 而一路奔波,那原本插在他四肢上的天晶神柱却诡异的嵌入了血肉中,不曾有什么胀痛感,反而生出一种温润之意,仿佛身体也在期待着这样的变化一般。 项稷有些不放心,便取出神农尺对准伤口试探了一番,却令血肉飞速愈合,竟整个将天晶吞入其中,抵在了骨骼间,肌肤间只有淡淡的凸起。 天晶内蕴含的自然之力也微微复苏,牵引着大乾坤间的云气、霞光、寒气与地气涌入他的四肢百骸,将他这具人身当作了另一种载体,演绎天地循环之奥妙。 假以时日,无需主动修行,日积月累便能自行通透其中奥妙。 不过项稷没有选择先从白云烟开始修行,而是取出了那第一个与自己呼应的紫星河,作为破军星降世者,肉身与元神皆被星光洗礼过,这是最适合他的一层。 手握紫星河晶体,项稷便清晰感受到了其上蕴含的自然之力与心法口诀,以他天生圣人的根骨自然能够察觉领悟,很快就沉浸在了其内玄奥中。 一身真气涌入晶体内又反哺而出,化作灿灿星光游走在体内各個经脉与穴窍中,如同天地自然化身的老师一般指点修行,运转之中,项稷周身紫气氤氲,点点梦幻紫芒萦绕旋转,显现出星河璀璨的功法异象。 同时间,万华如意轻颤,神掌第一式奥秘再现,要助项稷修成,彻底掌握两式神掌。 十大神掌法器,每件都是不下于地神兵,甚至接近天神兵的佛门之宝,更因为法器内里蕴涵有佛祖救世的大慈大悲之心,故此其本质神圣阳刚,足以令邪魔妖孽为之畏惧。 此刻,在万华如意笼罩下,项稷的身躯更显雄壮健硕,观其声威气势,再没有半分伤疲模样,且更神圣,就似释迦转世,佛王临凡。 只见他双手竖起、十指对接贴合高举过头顶,结一心印,顿时浑身灵芒暴射,气海潮涌,浩瀚佛力凝成卍字符外放而出。 袁绍府邸内,灿若旭日的光芒蓦地当头笼罩而下,四周所有泥沙土石,花草树木,甚至包括院落内行走的袁氏下人在内,也纷纷被那光芒中所蕴涵的奇异力量所吸引,竟不由自主地纷纷双脚离地而起,失重悬浮半空。 项稷周身形成了一重巨大光轮,在其中,一尊金色巨佛虚影显照降临,像是充塞满天地,手中同样结着一心印,演绎神掌第一式·佛光初现! 金色巨佛镇压天上地下,无比庞大,嘴巴张开发出宏大神圣之音,包括曹操在内的所有人都身体一颤,若有佛陀在身前说法,声如雷震,全都陷入了短暂的失明中,被佛光照亮不可见。 而又仅仅片刻,这股异象便就消失,那股焚灭一切外邪的佛光并未爆发,被项稷收敛入体,已然练成。 不提为此而惊愕恍惚的许攸等人,凭借着圣人根骨与万华如意相助,项稷竟如此之快的就掌握了第一式佛掌。 若是让千辛万苦才得到这一式的魔君与魔僧知晓,恐怕会难以置信,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体质概不相同。 但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他神掌已得、浑天在手,自然就有了更大的野心,竟想试着将浑天宝鉴与离火玄冰功同修,糅合二者之力共生,演绎出如浑天神掌般的路子。 只是说来轻松,亲手做起来便又是另一回事,难度截然不同。 “为何会如此?难道武学彼此之间理念不同,所行走的道路也有冲突不谐之处不成? 但··这并不应该,如来神掌的本质是化缘天地间游离的生命力,浑天宝鉴则是天地自然之力的显照,二者应是契合才对,莫非是我修行的步骤出了问题?” 几经尝试都出现了问题,项稷神色不由微微变换,若是真的有所冲突,那后世又怎会有人将之合二为一,结合到一起? 思考之下,似乎又并非如此,浑天宝鉴是女娲大神修炼的神级武学,与后世流传的武学理念不同,没有阴阳五行八卦属性之分。 而是女娲大神直接以自己对武道的体悟,将天地自然抽象为云烟霞光晨曦等等十种意象,以云水蒸腾,天象变化为起始,阐述清浊升降,自然造化之理。 而如来神掌则以化缘的方式从是洋溢在天地间,万物生灵与自然间富余的元气,各自化来一点,聚沙成塔,汇滴水为大海。 佛兵与法器相当于一种媒介,也是起放大作用的“捷径”,修炼者化缘万物生灵之气,初始抽象难懂,可借媒介放大过程与作用,感受每招神掌的化缘之法,以捷径而速成,但若想从根本掌握,则需有灵根之人,更讲求机缘。 思虑之下苦苦不得答案,项稷心内甚是烦恼,他起身站立,在厢房内负手绕行,就此苦苦思索起来,从清早想到正午,又从午后苦思至深夜。 终于,他隐约把握到了一点契机,历史上不是没有出现过同修浑天宝鉴与其他神功的例子,如天子姬发,同修先天乾坤功与浑天宝鉴;后世亦有同修如来神掌与浑天宝鉴的存在;他未必就不能做到。 但知道归知道,如何去做仍是一个麻烦的问题,就像是渡海无船,他总不能凭空变出一座桥来。 他决定试着从浑天宝鉴的逻辑框架中去理解,去寻觅能与如来神掌配合的地方。 细细想来,前五层所显露的自然理念,就是由天空到大地,再由大地复返苍穹,直入星空,层层递进直到宇宙混沌。 这是一种完整的世界观,圆满的自然循环。 白云烟,意为白云在上,清气上浮成烟;玫霞荡,意为云中有霞,开始无中生有;土昆仑,则是浊气下沉,霞从天降,化气为实,形成山脉大地。 碧雪冰,则是清浊交替升降之下产生的温度变化,又产生新的烟气上浮,开始第二轮循环;紫星河,意为星辰在上,回归天外,便是一轮天地循环完成,开始走向新的天外循环。 而离火玄冰功则是取劫初之火,劫末之冰,合而为一,以火为万法之因,以冰为万法之果,因果转换间,广大宇宙一却生灭变化,皆在其中。 那么天地开辟,宇宙始末,混沌生灭不亦是劫初与劫末循环的象征吗? 从某种方面而言,这是相似的理念,只不过佛掌更为‘空 与大",浑天宝鉴则是细致而富有条理,层层递进,从最低视角不断上移阐述,带动升维一般的角度。 理解了这些,项稷顿时以紫星河的理念套入离火玄冰功中,星河星河,便是星辰汇集成的群落,那么星球从何而来? 从物质角度而言,星球的形成始于一个巨大的星云,这个星云由大爆炸后产生的气体和尘埃组成,开始在太空中缓慢旋转,随着时间的推移,由于自身重力的作用,星云逐渐收缩,并形成了更密集的云团。 当云团的密度足够大时,它开始形成一个中心核心,这个核心引力更加强大,吸引了周围更多的气体和尘埃,同时也开始自己旋转,这个核心继续吸收物质,逐渐变得越来越大,最终形成了一个星球。 依据此理念,项稷默默在心中演化,冰火之劫后相融相斥,离卦与坎卦彼此对冲产生爆炸,从中浮现光与热,化作震卦,混沌始开,宇宙初生,清浊二气自然浮现,彼此聚拢,不断收缩,形成坤卦与乾卦。 气体与尘埃越聚越多,逐渐形成了一颗星体,巽卦起风,离坎卦是谓水火冲,生云纳气,故有云层浮现,震坤卦合一是谓地雷通,生水,坎卦再合坤卦而成林,生木。 其内浮现电闪雷鸣,出现火焰与大河,更有陆地露出,衍生兑卦艮卦,对应了各个卦象与佛功之意。渐渐的星球之内出现了树林与云层,逐渐充实。 而这样的星球越来越多,也意味着项稷这条路没有走错,的确可行,能够将紫星河在现有的‘离玄乾坤功"框架中修成! 同时,他也赫然发现,自己元神之中,不知何时浮现了一个暗紫色漩涡,从内里微微透露出一种堕落、邪异之感,有天魔功的味道。 这是御使天魔功后被大天魔元神留下的标记? 更古怪的是,这漩涡内另有乾坤,竟隐隐约约传递出三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沸腾,彼此争雄。 自己家门口居然有人打架打了这么久? 与此同时,袁府秘地内。 袁绍已然被岩浆池内的焰火所包裹吞没,丝丝缕缕如血一般的雾气在升腾,飘荡空中。 殷红的火焰里,先前涂抹的神秘油脂发挥了作用,袁绍身躯竟化作灿金,违背常理的漂浮而起,层层火光在背后形成了一头凤凰,如要浴火重生一般。 同时,他体内残留的炎帝剑力也被同化,更从出现了一股力量,属于炎武论的力量! 这一刻,袁绍那紧闭的双眸开始颤动,似要复苏。 第一百零三章 星河佛体,雷刀将出 袁府庭院,紫光闪耀。 一道雷霆自天宇骤然轰落,引发风云变幻。 精神世界内,光武元神望着那一团时而膨胀时而扭曲的紫黑漩涡陷入了沉思。 “天魔功的代价,便是被大天魔残魂盯上附身,但没想到当初鬼门关入冥土,霸王也留下了分神在我体内。 二者相斗,将万华如意也牵扯进来,形成了如今这诡异的三足鼎立。” 项稷明了前后因果,真是祸福相依,一环套着一环。 不过转眼间,他就有了另一个念头,要是拿天魔残魂充当炼制帝恨的材料会怎么样? 昔年大天魔败死,恨意无穷无尽,又因修持天魔功能源源不断的为它补充和聚拢更多残魂,那这岂不是另类的充足材料? 届时帝恨魔珠以佛兵为金属,以天魔为材料燃烧,再现的魔刀自不会差。 只不过要达成这个目的,还需要霸王分神的配合,以及养的足够肥还不会超出控制范围的“天魔法相”。 一念至此,他便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霸王分神,也暗中操纵万华如意相助,打压天魔残魂。 “本王的传人,果然心气够大,够贪,便叫这觊觎你身体的魔头自食恶果,为你祭刀,成就霸业!” 霸王分魂略一思量便明白了其中关隘,当即应了下来。 只有自己的传人越强,其拿到雷刀的可能才越大,才更有机会将自己从地狱解救出来,去寻找虞姬的转世。 只不过眼下的天魔法相还有些“孱弱”,榨不出多少油水,他们需要等待,养的再肥些才好。 复归外界,项稷参透紫星河,手中晶柱引发异象,竟主动勾连天外群星之力降临,为他洗礼。 朗朗晴空,倏尔变得乌云密布,无数银蛇狂舞乱蹿,沉甸甸地越压越低,而那道道落下的星光不断汇集,形成长河,跌宕翻涌,垂落将项稷包裹。 他顿时大感惬意,忍不住提气纵声,啸音未毕,紫星河已成功运起,手中紫色天晶一颤,内里封存的奥秘形成太虚幻境,直接将项稷的元神拽入其中,进入了一片玄之又玄的天地内。 恍惚之间,项稷飘荡来到了天外,大地在脚下越来越渺小,云层泯灭,进入了一片空无的区域,下一刻,冥冥之中似有柔和女声响起:星河如凡,自成天国,中天为基,紫微统御,故号紫星河。 此音一落,仿佛九天决堤,银河倒悬,一道道如匹练般的巨大“瀑布”从无穷高处汹涌奔腾着,狠狠往大地倾泄注下,瀑布当中并没有半滴河水,反倒蕴满了宛若银河般的点点紫色星光,乍看之下,委实美不胜收。 那正是来自穹苍天外,普照世间千秋岁月,世间最本源的星辰之力。 紫星河···项稷骤觉双脚一虚,竟不由自主地离地浮升而起,他举目环顾,只见无边无际的深邃空间中,气体与尘埃汇聚,逐渐形成星云,星云又演变坍缩,在岁月变迁下形成各种星辰,恒星与行星各自组成星系,星系又组成星团,星团再组合成那浩浩瀚瀚,无始无终的闪耀银河。 一切也疑幻疑真,令人难辨真假,可是不管究竟虚实如何,眼前这幕气势磅礴,雄奇壮丽得超乎任何人想象之外的奇景,便让项稷顿悟,沉醉其中。 隐约间,他从一個角度领悟了紫星河,领悟了属于自己的紫星河,订立了框架。 以自身肉身为根基,运用永恒不灭的宇宙星空框架,铸造出一片人体宇宙星河,自身就是一片宇宙,一片混沌。 以元神为开天辟地之起点,人体未挖掘、未洗练时便是那玄之又玄的‘混沌",直到星力入体,元神劈入肉身内引发大爆炸,混沌开始演变宇宙,五脏六腑为主星,条条经脉为轨道,穴窍为辅星,筋骨血肉为山川河岳,眼睛瞳孔为黑洞,脊梁做星系长城,头发为大尺度网状结构。 经此一变,人体便是一个完整的宇宙,奔流的血液便是血气,是那流散宇宙中的气体,经脉内分布的穴窍便成为了‘尘埃",气体流经尘埃、与之相合,便是打通穴窍,形成了‘星辰雏形",每一处穴窍便是一颗星辰,灿灿不灭;排列组合人体中,又以经脉相连接,浑然一体,不就是一副活生生的‘人体星图"吗? 元神居于眉心祖窍,那便是中天紫微所在之地,心脏居于胸腔,便是荧惑高悬,双肾分列左右,化水星而调和,肺化太白,肝化木星,脾化土星。 五行轮转,由此生出山川河流化作的筋骨血肉,配合穴窍三百六十五辅星达成周天群星归位,贯穿人体的脊梁便是星空中的大尺度结构,由星系汇聚成的星系长城,共筑人体宇宙。 嗡嗡!霎时大片的星辰之力从天而降,一股脑的冲入项稷体内,融入血气中,打通穴窍里,令他五关第二步的经脉都直接打通了一整条,走完了一半,元神亦在星斗之力洗礼下灿灿生辉,变成了紫色,拥有了沟通天外群星的神异,在夜晚更显活泼。 如此一来,他不仅顺利修行紫星河,就连暗混沌与玄宇宙的理念基础也已完成。 “哈哈哈!” 项稷大笑,身上每一处穴窍都大放光明,幻化出一颗星辰,他通体星光交织,三百六十五穴窍内映照三百六十五颗星辰,形成周天星斗之数,浑身星力强盛,就连对应的命星也更璀璨三分,冥冥之中的呼应愈发强烈。 昂首一望,纵使在白昼他也能见到那一颗高悬域外的破军星,紫星河修成后,不论是白天还是夜晚,他都能接引星辰之力来填补真气损耗,毕竟太阳也是星辰,甚至真气品质都会因为融合了星力而提升,质量超越其他人体正常修出的‘真气",达到一份抵十份的夸张效果。 如此一来,他坎水劲的优势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越战越勇,汇涓涓长河真正造出一片‘紫星河"! 唳! 也就在同一时间,不远处的袁家秘地内,一声长啼破空,竟有岩浆冲天而起,火光烁烁间凝聚成了一头绚丽到极点的凤凰法相,其双翼张开,周身五德之光汇聚闪耀,各自浮现一种象征,功德金塔、福德紫鼎、阴德灰幡、道德阴阳图、圣德书册,恢弘无比。 而在凤凰头顶上,还立着一道身影,一道金甲红发的身影,正是涅槃重生的袁绍! 只不过今日,他不仅是凤凰五德功取得突破,更顺势同化了一部分炎武 论之力与帝剑剑气,自其中领悟到了部分绝学! 换而言之,这也是炎帝剑反抗秦二世,有意刺中这位太阴星降世者,才造就了这般机缘。 “失浑天而得炎武,冰火五重天也融会贯通,这便是我袁本初的机缘!” 袁绍深吸一口气,满头发丝赤红内敛,又恢复了漆黑,火光汇聚在眉心处形成了一个赤色的凤凰图纹,他摸了摸胸膛处,隐约还能感受到神农尺的治疗之力,不由露出一抹感激之色。 他彼时虽游离生死之间,却也能知晓是项稷救了他,吊住了一口气,这份恩情自然不会忘,不论弘农杨氏与汝南袁氏争成什么样子,也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关系,那是正统继承人袁基该考虑的事情,且世家押宝从来都是多条路多种选择,不会在敌对这棵树上吊死,妥协与合作才是常态。 而受到紫星河与炎武论的刺激,庭院内,一座土黄色山体虚影也逐渐崩开,曹操从内一跃而出,参悟土昆仑有所得,令他的盘古五极功也取得突破,第二极地极修炼完成,踏足了第三极·人极,且隐隐也掌握了部分土昆仑玄奥。 天上地下,三人遥遥相望,忍不住大笑起来,此行不虚,皆有所得。 “今日之后,你我兄弟三人必在龙虎榜上一跃千里。” “对于榜首的位置,我可从来没有停下过脚步。” “我那沧海归心的称号,也该改一改了。” 三人再汇聚,于袁绍府邸内摆下宴席,感叹此次皇陵之行的种种变故。 对于最终结果如何,却是也推算不出个所以然来。 以秦二世的实力,很难说会不会杀掉所有到来者,那样对他而言没有好处,也没有必要。 但眼下麻烦的是,邪门外道实力大增,不仅多出了一位掌握了佛掌第一式的魔君,更来了一位打破了二十七大限的大罗刹,后者的威胁实在太大,多少人都要睡不着了,随着年岁增大,其可是会越来越强。 司徒府邸内,袁基遥遥相望,身上地霸气诀的罡气微微翻涌,显然也是感应到了三人身上的武学力量,不由轻笑,他已然不在龙虎中了。 龙虎之上一座山,现在要与他争雄的,是上一代的老家伙们。 与此同时,天象再度易改,原本极度暗淡的太阴星猛然大炽,更显明亮,破军与贪狼亦是壮大,星光长明。 这般景象再度影响到了天下格局,冥冥之中的一颗特殊星辰浮现,与破军星遥遥交感,似若有所牵扯。 远在西域的一个角落里,古老的山脉间骤现洞穴。 洞内很简朴,就只有两样东西,一个人,一柄刀。 那人身穿八卦道服,双目紧闭,盘膝端坐,披头散发,须长过腹,浑身透发出淡淡金光,呼吸心跳全无,其状不似活人,在他额头之上,赫然紧扣着一条通体赤红,仿佛以鲜血铸造的坚固锁链。 血锁分别连通地面上布置刻画的八个阵法,然后又反过来死死缠绕在金色人像手中那柄乌沉沉的大刀之上,将其禁制锁困,无法得脱生天。 此刀宽刃厚背,刀刃寒光闪烁,锋锐无匹,刀柄处有雷纹,护手往刀柄方向弯曲,形如恶鬼双角,刀脊之上,则有无数神情痛苦的扭曲怨魂,它们在不停地蠕动挣扎,甚至还能隐约听到有阵阵哀嚎之声,就仿佛那短短的五尺刀锋,本身已经是一座地狱,诡异恐怖。 铮铮! 在天象易改,破军大亮,神秘之星再现之时,这柄长刀蓦地颤鸣起来,爆发滔天雷光,像是要挣脱出去,再度出世。 金色人像正是张良,他仰头望天,正见星宿异景,不由变色“帝星再出,位居冥府?秦二世未死,于当世出世是要与大汉分立地上地下两大皇朝不成。 杀破狼三星汇集其二,又有太阴相伴,西方罗刹魁星得势,魔星妖星也跟着降临,天下将乱啊。 这一代的汉天子怎得将王朝治理成了这副模样?可龙气衰弱至此,却不见帝王气运断绝,仍可传承,他又使了什么法子?” 明了了雷刀异动根源,张良便不得不考虑起来,霸王雷刀是否应该出世?眼下这局面,自己一边困锁霸王一边镇压雷刀根本不现实,大汉龙气也帮不了自己多少,只能做出舍弃,那么让雷刀出世危险绝对小于让项羽出世。 只不过有一点麻烦的是,天子剑与雷刀是宿敌,出世大概率会与之彻底敌对,不知能否成为对抗妖魔大乱的一份力量,全看掌控之人如何了。 “雷刀啊雷刀,你本为天神所炼,是除魔卫道的正器,我今次逐步放开压制,令你出世,希望你也能以霸道护佑人间,择明主。” 一声长叹,张良也有些唏嘘,雷刀亦是身世坎坷,与大罗刹宗一脉也恩怨情仇牵扯不清。 千载万年之前,天界大雷仙,为克制西方妖魔之主·罗刹邪神的神兵噬魂,于是采集九天紫雷,铸造出九天雷刀,却因此被其他神灵忌惮,施展阴谋诡计,诱骗大雷仙转世下凡与罗刹拼个两败俱伤,然后再乘机将大雷仙与九天雷刀的仙气神能剥夺,致使大雷仙从此成为凡人,即项氏先祖。 雷刀则神力大减,跌落至地神兵级数,直至数百年前,西楚霸王项羽出世,他手执雷刀东征西讨,杀戮天下,斩去始皇恶念,建立无双霸业,雷刀因此得以饱吸千万冤魂,并将其力量汇聚转化为己用,从而逐渐恢复本身部分神能。 只可惜楚汉逐鹿,霸王兵败身死的凄惨下场,而雷刀也随着主人,一起沉沦至阿鼻地狱,而神兵通灵,嗜战好杀,它早已不甘被封印,它渴望能够重见天日,再度屠戮天下,协助主人称帝为皇,成为名副其实的天子神兵。 面对张良的话语,雷刀也做出了回应,雷声嗡鸣,锋芒直冲天外的破军星! 此星,与刀相合。 一日之间,皇宫内的护龙山庄也忙碌不已,他们负责监察天下,对这等星象之事自然也有专人负责,连忙入宫禀告圣上。 宏帝居于王座之上,通体被金色龙气包裹,看不真切,隐有先天乾坤卦象交织,露出一双眸子,不置一言。 早已被赵高附体的张让立身在旁,神色怪异,他曾服侍过胡亥,张让则服侍宏帝,而今双帝共世,他却显得有些尴尬起来。 但昔年他曾指鹿为马,欺胡亥年幼而夺权,却没想到会有今日之事, 那秦岭一代他是避之不及,万万不会去了,甚至宏帝若要对胡亥下手,他也定然全力相助。 而护龙庄主,当代总捕头亦是到来,行礼参拜,而后禀告自己的发现“陛下,星象更易,天数有变,应早做准备。 天际之上,那颗最大的紫微星,虽帝气凛冽,其余出现的星辰皆不及它,然而却暗暗流露出‘伤病"气象,显然与天下社稷变故有关,受奸人蒙蔽毒害,望陛下以正视听,重塑气象。” 第一百零四章 乾坤斗浑天,霸王血裔现 星象骤变,天命更易。 总捕头上谏,言奸人蒙蔽圣听,祸乱山河。 奸人何在?自然就是十常侍,这些肆无忌惮的宦官,但都官居高位,谁又不清楚他们不过是部分原因?推出来平息大部分人的怨愤罢了。 真正的问题根源,依旧在于皇帝,在于世家。 可惜,那雄踞皇座上的身影依旧没有开口,宏帝眼皮微抬,只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总捕头硬着头皮道“紧接其下的那颗紫灰色巨星,帝气固然亦盛,可惜威凌太过,似是过犹不及之象,兼且目前光华不彰,明显不是主宰人间,而是落入了阴冥之属,由此而不及陛下。 而那下方的贵气星辰,色泽青红、头圆身耸直,便是近来出世的太阴星,此星光华甚盛,但却无帝气,只是得了机缘,从星相看来,似乎当要再有机缘,才可更进一步。” “秦二世妄图以冥府皇朝逆反阴阳,借五星同珠之日重返阳间,朕已知晓,且先天乾坤功已大成,无需担忧。”宏帝并不意外。 同为帝星天子,他当然能看明白胡亥的谋划,甚至他都觉得那不是秦二世自己的主意,多半是秦皇留下的指点与遗泽。 天子如此开口,总捕头也只能另寻话语,又指向了左处那颗奇星,通体散发湛蓝辉光、身矮形扁圆中带方的星辰,此星帝气光华则似有似无。 他不由皱眉道“这颗贪狼星则有些古怪,虽然有杀破狼之格局,但终究未成,也只是一颗野心主星而已,但偏偏此星命格尊贵,似能有开国气象,只是运数远未达到鼎盛,便先流露出了变数之象。 是否能成也还在模棱两可之间,取决于机缘;而那颗拖拽尾焰,形如三角军旗般的白星,则是传说中的破军星,从运行轨迹看来,潜力无可限量。 可奇妙的是,其内居然也有一丝龙气存在,未来是蜕为主干戈杀伐的大将之星、还是逆行而上成就主宰之星,委实难说。” 听着他的话语,宏帝微微颔首,左右跪服的十常侍们已然心中暗动,决定要将这几颗命星降世者给找寻出来,不论是招揽还是扼杀,都需要做出一个选择。 见宏帝眉宇舒展,总捕头心头松了一口气,便继续道“剩余这三颗星辰,才是问题的真正关键所在。 西方这颗星辰,散发凛冽金芒,但却不是帝星,而是罗刹之星,亦是魁星,而且看来目前还未到最巅峰状态,是大罗刹宗宗主,不知为何突然有了大兴气象,陛下需要防备。 而中宫方位这颗湛蓝星辰,锐气如矢,光华刺目,霸气凌人,大有要破开长空,唯我独尊的气势;是在破军星得势后隐约再现,充满狂悍挑衅与干戈杀戮之意,是为霸星,但距离出世还有一段距离,其星势之凶狂,足以睥睨寰宇,更大有要将其余帝星全部毁灭的征兆,陛下也该早做准备。 还有两颗犹如双子星般左右环绕的金绿二星,便是魔星与妖星,二者孤悬夜空,离群索居,不断喷吐妖异惨绿之气与堕落金光,兴衰不定;虽不是主星,却又对其余主星与紫微帝星都造成牵制,牵一发而动全身,地位举足轻重。” 听到这话,宏帝自然明白,那是象征着大天魔与大天妖的命星,显照在地上便是天魔门与天妖门的气数。 上古之时,有天妖天魔分别降世,为祸世间,惑乱人心,蓄意挑动大乱以滋养自身,企图妖乱天地,魔渡众生;后来在商朝末年,天妖天魔皆被周天子姬发所灭,没想过经过漫长岁月,妖星与魔星竟然重临,势头如此浓重,一旦让它成型壮大,这场浩劫势必席卷天下。 “陛下,还望肃清朝廷,镇压内患,扫清边疆!” 跟着,总捕头一咬牙,以星象进谏,希望宏帝能收拾乱象,壮大汉室的紫微帝星。 否则在这样混乱的局面下,江山易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出奇的,这一次十常侍没有混淆视听,因为他们也明白,自己的权势那是建立在大汉的基础上,若是改朝换代,可没有他们这群太监什么事了。 “时候未至,朕自有铁腕手段,可效昔年始皇帝,你下去吧。”宏帝淡淡开口,自有谋划。 上古尧舜之世,皇者可以单凭仁德治国,但三代以下,人心不古,为皇者除去仁德之外,为了平祸乱而至太平,更须具备铁腕手段。 秦始皇扫平六国,一统天下,结束乱世,更筑长城、建驰道、逐匈奴、拓岭南,所作所为,桩桩件件,均堪称遗爱后世,利在千秋;虽然有人称他为暴君,但也绝不能因此而抹杀秦始皇的大功绩。 宏帝此言,便是要先乱而后平,一举扫清,但这需要的实力与谋略太高太高,他真的能如愿吗? 谁也说不清,十常侍与总捕头也不知晓,只能行礼告退,皇宫内又恢复了一片沉寂。 在他们离开后,皇座上的那道身影才悠悠盯住了始皇陵方向“胡亥,便让朕试一试,如今你能有几分本事?” 轰! 下一刻,皇城大震,宏帝龙吟长啸,腾身冲天而起。 整个洛阳城内金光万道,龙气滚滚如潮,无数民众全都下拜高呼,见证帝皇出巡。 天子出世! 顷刻而已,纷乱争斗的皇陵内便齐齐一滞,感受到了恐怖压力来临。 “汉天子出手了?!” 众人忍不住心头一跳,竟会是宏帝亲自到来,对决胡亥不成? 而下一刻,山岳齐震,一抹赤色剑光悍然劈过,将始皇陵上方的山头一分为二,将地宫顶部都要掀翻,迫的众人东倒西歪。 “好一個汉天子,好一个天剑!”秦二世神色微动,转眼已是出现在了皇陵之外。 他抬眼上看,正见宏帝身影与天齐高,与红日重合,脚踏赤龙身绕五爪金龙,通体璀璨。 而宏帝手中那柄天子剑,则赫然指向九重天,宛若号令乾坤。 呼啦! 刹那间,风起云涌,天地为之变色,穹苍之上,赤色天子剑所指之地,赫然显现出一个巨大的阴阳太极八卦图。 只见宏帝悬空急转,引动九天九地之炁,形成狂暴霸烈的龙卷旋风,两炁不断汇聚递增,最后全被他吸纳入剑身中。 劲风越吹越是凛冽,而这一击所蕴含的力量也无休无止地一再增强。 铮铮! 天子剑激鸣急颤,龙吟大作,璀璨红光独耀乾坤间,成为更加凌驾大日之上的存在。 面对这样天惊地动的一击,秦二世也不禁握住了炎帝剑,微微眯起了眼。 先天乾坤功,果然不凡! “这天下,是朕的天下!” 风声未歇,宏帝悍然挥剑,狂风呼啸荡皇陵,天昏地暗乱秦岭,割肤如刀,裂石分金,正是天惊地动第一击:风兮破地! 紫星河!秦二世同样劈出炎帝剑,浩荡星光汇聚成紫色银河冲卷而出,迎面就撞上风兮破地的恐怖飓风。 铿锵! 紧跟着,天子剑与炎帝剑毫无花哨的对撼在一起。 神兵交击的震耳轰鸣于电光石火间响彻十方,莫说皇陵内,就是洛阳城里都被剧烈影响,不少人更被余波与剑音震得翻滚如沸,竟有说不出的难过。 就在这一击后,整个洛阳,乃至天下十三州都生出了可怕变化。 狂风呼啸,各地同一时间爆发出来天灾,一片混乱。 运使“天惊地动”本来须要大量掠夺天地元气。而元气干涸失衡,却会激发无量天灾。 很快,日落西山,红日垂。 直到现在也没有其他人从秦始皇陵归来,人们仍在等待消息。 直到夜幕降临,秦岭龙脉方向才有神兵之光破空而去,打破一丝沉寂。 夜去昼临,已是新一日。 正所谓万里碧空如洗,寒浸十分明月,帘卷玉波流;不管黄历上如何记载也罢,今日天气总算晴朗。 昨夜虽曾降雪,但天气仍寒,地面坚硬,未至于遍地泥泞,城墙内外,到处一片银妆素裹,反而更增添了几分风雅。 深入探索秦始皇陵的众人也终于归来,带回了震动整个皇城的大消息。 秦二世未死,帝星仍在,立冥府皇朝。 鬼幽现世,以鬼劫仙功征讨四方,招揽谋臣猛将。 太渊刀与炎帝剑先后出世,神兵之光普照天地,但秦二世与宏帝的一战却无人知晓胜负。 只知晓他要再铸帝剑,放众人离开乃是达成了一个条件,要借诸世家之力收集特殊材料。 地妖王被杨彪斩断一臂,负伤逃离;天妖门的黄泉妖将投靠秦二世,未离开陵寝;而魔君领悟一式神掌,取得突破后飘然离去;大罗刹吞下半颗仙丹,延寿五十载,一举打破二十七大限,成为宗内前所未有的强人,被人们认为有望问鼎天下第一。 而相比之下,项稷得到紫星河的消息便没有那么引人注目了,又有杨彪出手,击败巨擘地妖王,更惹眼光。 天下喧嚣都集中在那些高手身上,年轻龙虎也要稍逊风骚。 二月二,司命值。 五行山下火,宜安葬,忌祈福。 伴随着皇陵众人的归来,洛阳城内喧嚣四起,到处都是关于浑天宝鉴、帝剑与秦二世的消息,一片哗然。 如此存在出世,对世间影响太大了,好在昨夜秦始皇陵暂封,并未有出世的意思与想法。 按照汉易大师荀爽与天狼星盘之主司马儁的推算,皇陵出世正机还未到,需要等待五星同珠之日,方才有真正复返阳间的机会,在此之前归来,其都会有所损耗,实力大打折扣。 而最近的一次五星同珠,也要等到十年后了,勉强算是给了众人喘息之机。 太白、岁星、辰星、荧惑、瑞星五星连珠之日,便是五行俱全,日食到来,也正是阴阳交替,鬼门关开,冥府全面与阳世对接的一日。 但一些世家之主却仍旧流露忧虑之色,只因这种五星连珠星象是能够人为的干扰推进,迫使其提前来临的。 依附于秦二世麾下的妖将与鬼幽等,很可能就会主动影响;且外界还有魔君与大罗刹这两个心腹大患,就连南越剑派、北冥宫、白马寺、天师道与洛阳书院的强人都会面了一次,商讨对策。 “师傅还未醒吗,这些时日送来的拜帖都快挂满树上了。” 乘风居内,练武完毕的张郃吐出一口气,浑身皮膜已然有了浅浅的一层,在众人指点下成功踏足了练皮层次。 只是此刻他面上却无喜意,而是好奇的望着项稷厢房,自从昨夜沉沉睡去后,他至现在都未起来,都快至午时了,霎是古怪。 而在房中,项稷双目紧闭,面上不知何时浮现了战纹,两道白色竖痕浮现,各自由眼眶开始上下延伸,上抵额顶,下至下巴,边缘带着电弧般的纹路,眉心处更有破军星虚影浮现,与域外群星勾连。 他在沉睡,亦是在做梦,意识被某种冥冥中的牵引之力裹挟,进入了一个特殊梦境。 此前雷刀气机牵引,产生了莫名变化,迷蒙之间项稷的意识与破军星相合,见到了那一颗与他临近的霸星,缓缓沿着雷霆构筑的道路走入其中。 这似乎是一片古战场,并非黄昏,亦无夕阳。 项稷漫步在此,只觉得四下都是无穷无尽的如血殷红,沉甸甸的乌云压在头顶,不住地缓缓盘旋转动,内里红光闪烁,隐隐传来声声郁闷沉雷。 大地之上尸横遍野,隐约还有凄厉的楚歌回响,花草枯萎,鸟兽绝迹,到处尽是一派死气沉沉,山坡之上,昔日的如茵绿荫如今片叶无存,一棵棵树木歪斜扭曲,光秃秃的树枝朝天高举,乍看之下,形如万千妖魔利爪,直教人为之毛骨悚然。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忽尔之间,又有阵阵阴风呼啸卷过,声音勾魂慑魄,恍如万鬼夜哭,任何人听见了,也会当场不寒而栗,如堕冰窟。 这是什么地方··项稷心中疑惑,却遥遥见到了战场边界的一条大江,波澜壮阔,却被血水染红,江面上还飘荡着半截残缺的石碑,隐约刻画着一个‘乌"字。 这片荒芜破败,触目所及,便处处都只充斥了阴森与妖异气氛的地方,却让项稷莫名感受到一种悲愤与不甘,面上战纹愈发明显,甚至产生了某种变化。 “项稷,霸星牵引,血脉呼应,你终于来了。” 忽地,一道声音响起,那是一个高大男子,面容与项羽长得有七分相似,但却更为疯狂,双眸内红光如火般燃烧。 项稷皱眉,什么 霸星与血脉呼应,他可不记得自己还有亲人在世上,便冷冷道“装神弄鬼,你是什么人?” “我名·项籍!”男子狞笑,头顶之上顿时映照出了一颗巨大的蓝色星辰,焕发无匹霸气与雷光,与项稷头顶的破军星呼应。 什么?! 项稷心中一惊,楚霸王项羽的名字曾经就是项籍,这个面容与他极为相似的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哈,哈哈,哈哈哈! 我!才是真正的霸王血裔!死来!” 项籍纵声狂笑,手中不知何时凝聚出了一柄雷刀,轰的一声当场劈出一道长约三丈的巨大刀痕;呼喝之间,怒气杀意更似燎原烈火熊熊燃烧,嘶吼咆哮着挥刀乱砍乱劈。 紫雷电劲噼啪爆响,其势猛若山崩,一连在长空间狂轰五次,形成了五座雷球环绕的雄伟巨岳,竟都是电光交织而成,直接施展出了惊雷爆五岳,直打得地动山摇,顷刻间就将四周破坏得满目疮痍。 紫雷第六击·惊雷爆五岳! “不知所谓!我才不稀罕什么霸王的名头,我就是我!” 项稷冷哼,运起紫星河,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穴窍齐齐放光,映照周天星斗,汇聚成一条璀璨银河之刀,被他握在手中。 璀璨银紫雷光中,他同样挥刀连挥九刀,雷光缠绕间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刀轮长蛇,一刀快过一刀,一刀猛过一刀,层层叠加,霸道刚烈,气流生机蜂拥而入,凭空一个轰隆巨响,九重刀劲凝聚的刀轮彼此相接,化成一条长龙呼啸而过,狂猛无俦,至阳至刚。 紫雷第五击·狂雷震九霄! 紫雷刀法拼紫雷刀法! 轰隆! 狂暴的雷霆炸碎,漫天星河倒灌,无尽穴窍大星粉碎炸裂,光焰接天连地,两口雷刀对轰间竟让璀璨星河四分五裂,无数形体融化燃烧成尘埃,恐怖无边。 唰! 下一刻,项稷睁开眼,身躯猛地自床上挺起,周身星光混杂紫雷激荡,渲染的长空一片绚丽。 再看周遭,分明是自己的院落,哪里有什么乌江战场,也不见所谓项籍的踪影。 “是··梦?还是预兆?” 项稷一握掌心,神色阴晴不定,那个面容与项羽相似,却极为疯狂的项籍究竟是什么来路? 心念烦躁间,他不由运起六壬之术测算,以他如今的实力,也有了转入大六壬的资本,但研习之下极为晦涩,并不容易掌握。 与此同时,遥远的桃府族地内。 雷池深处,一片湖泊猛地炸开,水浪滔天间冲出了一道赤裸身影,面容竟与项稷在梦中所见一般无二。 “嘿,嘿嘿,哈哈哈!我找到你了,不要急啊,我的血脉兄弟,雷刀出世之日,便是我登台之时,不论是项康还是你,都不过为王先驱。” 神似项羽的男子冷笑,目中紫雷隆隆,更隐隐与无穷高处的那一颗霸星相呼应! 轰嚓!一道道湛蓝雷光喷薄爆发,狂风呼啸间他满头发丝狂舞,桀骜之意冲破云霄,幻化成了一条蓝紫雷龙,而这条龙在渗血,在惨叫,在哀嚎。 这一切,都仿佛在演绎着一种异象,天打雷劈屠真龙! 但若有天机高人在此,则能够发觉,那颗象征着西楚霸王的霸星并不属于他,只是与他有些特殊的关系,能够调用。 这个人是诡异的无命格之人! 没有命格,没有命星,更没有气运,简直不像是一个真正的活人,换而言之,是另类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他更像是一种禁忌生命的延续。 “最早,我们制造他,图谋的不过是一个能复兴项氏的种子,待到刘氏气数衰微,便寻觅雷刀取而代之。 但现在,我们知道先祖未死,那么他,便是让西楚霸王重现世间的最佳···容器! 他生来的一切,都是为霸王打造,霸王的头颅与虞姬尸体混合秘法造成的禁忌胚胎,在我项氏历代最杰出女子的肚内孕育,生长百年才出世,他便比神话传闻中的那些神人更神,便要做那掀翻大汉江山,缔造大楚王朝的在世霸王!” 蟠桃楼上,桃侯俯瞰着这一切,眸中满是野心与期待。 冀州之乱,只是开始,那太平道也阻不了他,张角逆天而行,不过自寻死路,早晚会被汉室收拾掉,而待到双方两败俱伤之际,便该是他们出来摘桃子的时候了。 不论是天打雷劈屠真龙,还是霸王雷刀,都是针对天子龙气的杀招,命格越近天子,遭遇的创伤便越重,这便是··屠龙术! 与此同时,天魔世界内。 与天魔法相互相牵制的项羽分魂生出感应,露出异色。 “世上怎会还有与我血脉如此相近的生灵?其身上,还有虞姬的气息···混账!谁敢妄动我二人尸身!” 顷刻之间雷霆狂涌,肆虐喷薄,霸王分魂第一次露出了震怒之色。 昔年自刎,他便是不愿死在弱者之手,更不愿最爱的虞姬遭罪,如今却有人敢对他们的尸身下手,是谁?! 第一百零五章 大六壬,妖魔之分 霸星高悬,破军争辉。 雷刀一动之间引发种种变数,项氏后人的谋划与准备,就连霸王分魂也始料未及。 皇城内,苏醒的项稷运转小六壬,不断掐指测算,却仍旧找不到异变根源。 “难道刘康并不是项氏培育的真正传人?但他已领悟了冬雷霹雳,天资可谓是霸王之后第一人,这样的种子他们也舍得弃掉?” 半响,一切征兆似乎都指向了这个结果,项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等等··项氏改姓刘,他们原本就拥有霸王气数,如果再借机得到刘氏的天子气数··岂不是更上一层楼?不仅能一荣俱荣,待到一损俱损时也能及时切割,甚至依靠霸王气数起兵造反,再夺天下? 当真是谋划深远,但项稷觉得,当年的汉高祖不可能没察觉到这一种可能性,其多半也留下了克制手段,能成为开国帝者的存在,岂会是凡俗? “也许,我该前往凉州一行了,如今在皇城挂了个羽林右监的职位,却是一日也不曾工作过,真是汗颜。” 思绪被拉回,项稷摇摇头,决定在城中过完年,采集完春雷之力后便前往凉州参军,按照他现在的职位,赴任個尉官不难。 推开房门,他这才发现石桌上摆满了拜帖,不仅有荀氏与司马氏的,就连甄家与北冥宫、白马寺等势力全都送来。 其中最瞩目的,还是一只手,一只断臂。 是弘农杨氏送来的,地妖王手臂,当初被杨彪击败斩下,送来给项稷报仇。 略过此物再看其他,项稷不禁有些神色古怪,要说自己魅力有那么大,他是不相信的,结交之意肯定有,毕竟自己当初在皇陵表现出的实力与根骨足够让各方重视。 但真正涉及到关键的,恐怕不是浑天宝鉴就是如来神掌与佛兵。 按照他所想,大概率是想要借他之力寻找剩下的佛兵,好拥有对抗近来实力暴增的邪门外道之本钱。 “荀氏竟是第六龙荀爽亲帖?他现在就在梅花观内,本就是紫苑师尊,如此我也该先行拜访。”翻看了一番,项稷决定先前往梅花观一趟。 备好车马,一路行过长街,路上行人纷纷,街头巷尾都能听见人们嘴里叨咕两句秦始皇陵。 可见这一次皇陵的出世,究竟掀起了多么巨大的震荡。 不久后,梅花观内。 年纪最小的小师妹手中捧着榜单,咋呼咋呼的推开门,直冲紫苑跑来,嘴里还喊道“大师姐,大师姐夫他的排名又升了!” 紫苑正在习练梅花易数,远处坐着荀爽隔空指点,此刻两人却也被打断,不禁意外。 “唔,看来我徒儿有福气了,那小子可是个实打实的人中龙凤。”荀爽摸了摸胡子,忆起当初在皇陵见到项稷时的模样,那时他施展两大神掌击伤斗酒魔僧,可是十足令众人大吃一惊。 尤其是他如今执掌万华如意,身怀两式神掌与浑天宝鉴,想不进入朝堂诸公的眼里都难,不少人暗戳戳里都在打探小霸王婚配的消息呢。 如今最着急的,不是他们,反倒是弘农杨氏,内部有女儿的已经打的人头狗脑子乱飞了。 听到这话,紫苑不由面色发红,却也没有否认师妹的叫法,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便让她念出来: 姓名:楚山河。 武功路数:五脏通神·五关武师,修如来神掌与浑天宝鉴,刀意大家并怀精神武功,自创三招皆入二流行列;手握法器·万华如意与半件佛兵金龙夺,自创有一门调动六种天地之力的杀招·神似先天乾坤功。 战绩:斩金乌罗刹,败斗酒魔僧,一招杀万恨谷毒将。 神通序列:奎木狼·十步武夫。 排名:十二位。 道号:鲲鹏子,佛灯日首,小霸王,乾坤一刀。 身份:紫绶捕头,羽林右监。 评价:涿江孤山起寒梅,鲲跃北海入日怀;帝阙千重封玉宇,鹏程万里上云阶。 一代天骄,四海传我名号! “他竟已到了这一步。”紫苑呢喃,听着师傅说起皇陵内项稷所经历的惊险大战时不由心中一紧,知晓最后由他运佛兵神掌集众人之力硬撼紫星河时更是面色发白,那太危险了,她却没有陪伴在身边。 哒、哒。 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响起,门童接引的人到来。 来人紫衣青衫,金冠束发,刀眉入鬓而双眸如星,高鼻薄唇,自有俊朗凌厉之态,一如既往的背负着一口黑木匣子。 “紫苑。”“山河。” 久别重逢,两人直接无视了一旁的荀爽与小师妹,轻声呼唤起来。 浓情蜜意两相思,荀爽自然识趣的带着小师妹出去,留给两人相处倾诉的时间。 上前一步,轻轻握住紫苑的手,项稷便能感受到她的颤抖与担忧,虽然没有说,但双方已知悉心意。 望着那被薄薄黑纱遮掩的双眸,项稷不禁缓缓低下头,炽热的鼻息迎面扑来,梅花清香中,他臂弯一用力,顿时咬住了那粉唇。 嗯··紫苑娇躯一颤,却没有拒绝,反而火热的回应着,紧紧搂住了项稷,将自己身躯挤压在他身上,丰腴的双腿向前一抵,竟将项稷反过来扑到在地,怎么也不愿下来,生怕他又遇到什么危险,与自己分开。 旖旎香艳的氛围中,项稷不禁深吸一口气,望着埋首在自己怀里的紫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心中不知怎得有了几分无奈。 两人相拥低语,各自讲述着这段时间的经历,一时间连日辉也缓慢了几分,斑斓映在地面上。 皇陵内的大战,乱世烽火的阴霾似乎都离他们远去,眼里只剩下彼此。 良久,项稷走出,对着荀爽行了一礼“见过荀师。” “客套话不必多说,你的潜力大家也有目共睹,既然是与紫苑真心相伴,我便不会干涉,你们也称得上门当户对。 不过眼下天下动乱在即,星象天数更易,你身为破军星降世,自然深陷其中,需要警惕啊。” 身为汉易高人,荀爽性子自然也不同寻常,一如他的名字一般爽利。 这是算出来什么不成···项稷意外,不由问道“请先生教我。” “哪有什么能教的,无非就是提防邪魔外道 罢了,魔星与妖星可是对你们虎视眈眈,你可知,为何我等要与妖魔不死不休? 因为修行了天魔功与天妖功那些妖魔功法后,人体也会随着吸收妖气与魔气而异变,不再是正常的人族,他们已经成了妖人与魔头,生理结构也逐渐趋近上古时期的妖魔,并且思想也会改变,诞生的后代无一例外也会成为妖魔,并且极度偏激嗜杀。 故而这等不安定因素,才被天下定义为邪魔外道,因为本质就是祸乱世间,损人利己的家伙,” 荀爽告知隐秘,修炼妖魔功法会从根本上改变一个人,而且是不可逆的过程,当然转化之后也会实力大进,远超凡俗。 这是由前人无数次经历总结出来的结论,这才形成了邪门外道被天下排斥的局面,当然一些级别不够高的武学修行下,这个速度与转化是很慢的,故而顶级邪派之下的宗门里,妖魔化的人并没有那么多。 追溯其根源,则要说到上古之时,大天魔与大天妖的恩怨,自混沌天魔遭天谴而亡后便是他们主宰天下,最终大天魔击败了大天妖,将之吸收入体镇压。 天魔持之以作恶者,正是它那套威力无俦的绝学天魔功,而天妖所创的天妖屠神法威力比起天魔功稍弱,却更加诡异多变,令敌人防不胜防。而且这套功法损人利己,十分容易速成,其作为基础总纲的第一式“吸阴式”,正是吸纳世间最污秽的尸气与阴魂强化自身,成就这式妖法,体质也自然而然会产生妖化,再非凡夫俗子之身。 那为何魔君有些不同?项稷心中疑惑,而且大罗刹宗似乎也在邪魔外道之列,这就有些古怪了,他们在西域似乎也还算正常。 看出了他的疑惑,荀爽耐心解释道“魔君是生来天煞孤星的命格,又修有其他功法调和,借今次神掌之力一举摆脱了魔气,化作半魔半人的特殊情况,而大罗刹宗较为特殊,涉及到了一些恩怨,他们历代宗主都活不过二十七岁,所以几乎都会在最后一年里大战天下,干出惊人之举。 其中就有一位无法无天的家伙发癫,在大限将至时选择了挑战皇帝,结果不便说,而后到了王莽篡汉之际,他们又选择支持王莽,企图借天子龙气打破大限,然而失败了,还被光武大帝持天子剑击杀了宗主,从此落下恩怨。 还有就是他们尊崇西域那套等阶森严的制度,比我们世家还要偏激,故而被打入了邪道之列。” 妖与魔,乃是自太古以来,皆并存于黑暗之中的邪恶存在;但两者之间,却从来不会狼狈为奸,反而是势同水火,互不相容;这只因为魔性霸道,作风向来高调而嚣张,以暴力胁迫世人屈服。 而妖性奸诈,往往擅长使用各种诡计引诱世人堕落,若然时机不对,则宁愿蛰伏不出而静待时机,也决不去做出头鸟。 妖魔妖魔,妖居魔前,可见智胜于力。精人出口而笨人出手,此之谓也。 第一百零六章 元祖天魔,妖道张角(6K) 茫茫混沌中,岁月不计年。 有未知存在开天辟地,造化诸界,混沌初开后阴阳分离,阳气成神,是为元始天尊;阴气聚魔,是为元祖天魔。 二者互为死敌,斗了个两败俱伤,最终元始天尊分化肉身与元神形成玄天巨网,结成星河天茧,困天魔于诸世之外,再以元神化作十方天干神兽予以镇压,结束了第一次大战。 这是荀爽所能知晓的历史,当初被记载在十方俱灭这口天神兵上,荀氏祖上曾有过机缘,元神出窍窥见一二,故而记载在了史册上。 “元祖天魔与元始天魔有什么关系?”项稷一怔,两者名头有些相似,莫非前者还跟天魔功有所牵连不成? 荀爽摇摇头“有些关系,但不多,元祖天魔强绝恐怖,是太古霸主,上古诸神的死敌;而元始天魔只是历代天魔门门主的称号,可以追溯到殷商末年的那位纣王之师。 但严格意义上而言,元祖天魔是我们世间一切‘魔"的源头,他虽被元始天尊封印,但仍有力量分化而出。 第一次力量渗透形成了混沌天魔,一统天下,麾下有两员大将,大天魔与大天妖;后来诸神发现此事,联手降下天谴,混沌天魔硬撼天谴八日后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地妖魔之气。 大天魔与大天妖趁机吸收上位,取而代之,爆发了大战,最后以大天魔的胜利而告终。 而大天魔一身精华凝聚成的功法便是天魔功,也正是天魔门的绝学,历代元始天魔修行之路,更会因此聚拢大天魔元神碎片附体,越练到高深便越容易被夺舍,故而可以说是一脉相承。” 商纣末年,其时纣王无道,残虐天下,不但激反了天下诸侯,更引来妖魔伺机作乱,纣王本人以天魔门主·元始天魔为师,修炼了一身惊世骇俗的天魔功。 麾下则有天妖传人·妖帅,不但得到了大天妖的随身法宝天妖战甲,更练成天妖屠神法,助纣为虐,祸乱众生。 只不过始终邪不胜正,妖帅虽然厉害,到头来仍是败于周天子的先天乾坤功之下;元始天魔被纣王叛变设局击败,吸功利用,最终纣王也被姬发击败,自焚而死。 在那之后,依附在妖帅与纣王身上的天妖魂与天魔魂皆失去了肉身,元气大损,被迫逃遁,但大天妖运气欠佳,直接被太上老君抓拿而封印在兜率宫的八卦炉之内。 而元祖天魔被几度削弱后的第二次渗透,便是分化出十大魔珠,欲吸收凡尘俗世的负面情绪而形成十大魔兵,结果却被历代天子阻止打败,至今也未成。 项稷手中的帝恨便是其中之一,对应着怨恨魔珠与魔之右臂;他心中了然,这般看来上古、太古的们彼此亦有强弱之分。 元始天尊与元祖天魔自然是一档;女娲等第一批大神是一档;后续诸神与大天魔、大天妖又是一档;还有飞升者们,天上地下的强者太多了。 细细想来,他们现在所涉及的,也不过是凡间争霸,多是受这些影响下才形成的特殊格局,自殷商、春秋战国及秦汉都是如此。 “而且,近来还有一件事,昔日北冥观内的大师兄,河内司马氏的‘孽子",司马攻叛逃出了洛阳,他已堕入魔道,一路上以天魔功击杀了百人,将血肉与元神、乃至内力全部吸收干净,俨然疯狂了。” 跟着,荀爽道出了一桩变故,就在秦始皇陵现世后,北冥观便生变了,甚至有踏足星宿序列的生灵被击杀,体内序列媒介也被夺走,谁也不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 什么?!建业兄他?项稷心中一震,顿感不可思议。 当初所见时,那位司马攻还是充满了不屈,怎会突然就堕入魔道,一路杀出去?其中是有人引诱,还是另有变故不成。 “而今别说其他州郡,就是洛阳都是风云变幻,隐有大乱之兆,不得不防。” 荀爽也只能告诫一声,哪怕是司马氏与他们荀氏这些以易术闻名的世家,也很难看清楚天机了,太混乱。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当初宏帝使出天惊地动,致使各地爆发天灾,到现在也没平息。 “荀师当前,晚辈有些易术问题想要请教。”项稷忽地想起自己近来钻研周易与大六壬,眼下不就正是学习的好时机吗? 作为当代的周易大师,荀爽的易术造诣远超于他,指点修行大六壬岂不是如鱼得水? 当即他便将己身参悟大六壬时的疑问与不解道出,听的荀爽眉宇舒展,由惊诧转笑道“好小子,你竟身怀大六壬之术,这可是真正的易道精粹,通达命星与命格的‘道"。” 自古以来,六壬与太乙、遁甲合称为三式。壬通根于亥,亥属于乾卦,乾卦为八卦之首,其次亥为水,为万物之源,用亥是突出“源”字,而奇门、太乙均参考六壬而来,因此六壬被称为三式之首,在易道中有着无比崇高的地位。 难道易命图本身就是大六壬的最终‘道果"?所以才能更改命星与命格···项稷目光闪烁,心中涌现出一個猜测来。 那么上一代大六壬的修行者又是谁?是否与伏羲大神有关? 种种念头浮现,又很快消散,项稷全身心投入到了大六壬的修持中,荀爽在旁讲解,逐渐通悟。 在河图五行中,以水为首,十天干中壬癸都属水。壬为阳水,癸为阴水,舍阴取阳,故名为壬,天一生水,地六成之,故为六壬。 以十二辰分野做天盘,地支十二辰方位做地盘。天盘随时转运,地盘一定则不变,以推测事情全过程。 天盘以太阳日行为主,一年三百六十度,二十八宿。地盘以地球四方、五行河图洛书为准。太阳日行加占时则形成正反的六壬格局,合之则为天地人之际。 六壬修行难度较大,主要是它每考查一事物时都采用立体形式,全方位、多种思维的方法测算,其课体虽有一定,但课式信息量却有上万个,对元神强度要求很高。 故而项稷直到现在才开始修行,还刻意请汉易大师荀爽相助指点。 此法若是修成,他那自创临摹的‘乾坤功"也能补全,更进一步,结合卦象与十二天干地支神缔造全新框架。 与此同时,远在冀州的张角却是跋山涉水,一路来到了西蜀之地。 他前来拜访天师道,但当代的龙虎真人却在洛阳,并不能与他相会。 负责留守天师道的传人便将他引入了金顶之上,瞻仰一番兜率宫恢弘。 它坐西朝东,五进而起,九根大柱支撑屋面,象征九五之尊的帝王宫殿,彤壁朱扉,重檐丹楹,上覆灰色琉璃瓦,四周为花岗岩护栏,甚是庄严。 “很久之前,我便有来兜率宫的想法,可惜忙于太平道事务而不能成行。 鬼门关开时,那张古怪面具意欲何为?偏偏在我日夜苦思如何改变现状,如何让宏帝掀起的天灾消失时牵引我来此,它有办法? 还是说,源头正在兜率宫内。” 望着离开的道童,张角深吸一口气,取出了一张金面獠牙的面具,一种妖异之感顿现,与这道门清净之地格格不入。 峨眉金顶兜率宫,相传乃道家三清之一的太上老君所建;太上老君当年下界扫荡妖魔,留下传承普度世间,回归天界前在兜率宫内留下了一座八卦炉。 此炉有三昧真火长燃不熄,以之开炉炼药,可以炼成珍贵无比的九转金丹,服之不但可起死回生,更能令凡人因此得道成仙。但要炼制九转金丹,则需要以多种珍贵药材配合。 当初秦始皇陵内被大罗刹吞服的,便是半颗金丹,但多半是未达九转,在岁月流逝间也有所损耗。 而这兜率宫里里外外,遍植了各种异种奇葩;若在往日前来,那么踏入宫门,便有仙香渗体,叫人精神亦登时为之一爽,外加上灵禽瑞兽悠游其中,确似人间仙境。 眼下,不知为何,这面具像是在蛊惑他一般,做出了种种回应。 戴上面具,便能知晓苍生因何苦厄;便能知晓如何让百姓富足;便能知晓如何化解天灾…… “若你真能做到,又岂会只是面具?蛊惑人心,贫道倒要看看你是什么来头。”张角一指点中面具,旋即一张符纸燃烧掠过双眸,眼前世界顿时大变样。 环首四顾,张角触目所及之处,只见四周竟有无数尸骸散落遍地;其中有飞禽,有走兽,但数量最多的,赫然还是人,那些尸首骨骸之上还有不少半腐烂的肉丝。 点点妖火在半空中沉浮,数以千万计的枯骨在哀嚎,就仿佛这些人死后依旧怨魂不灭,要将世间上所有活着的生灵也统统拉下来和自己为伴一样。 “好浓厚的妖力,竟是被面具引动的。 如此有别正道之物,怎会引我来此?” 张角暗暗心惊,感受到了诡异,兜率宫内又怎会有吸引这等妖物的东西了? 一念至此,他却不由迈动脚步,向着兜率宫内走去,想要看看究竟有什么古怪,一边也暗暗催动了神农尺精元,以防万一。 若是项稷与荀爽在此,当会大吃一惊,看出这面具的来路,与殷商之末,纣王手下的头号大将‘妖帅"有关,那是得到了大天妖附身的屠神法传人,一身战力恐怖。 上古时期,大天妖与大天魔激战七天七夜,天妖落败,本身妖力元神遭大天魔吸蚀殆尽;继而大天魔挑战天帝战败,粉身碎骨。 大天魔一死,天妖元神获释,寻得传人蚩尤,蚩尤携神兵虎魄挑战天帝传人·轩辕黄帝,结果也是粉身碎骨,落败在神兵太虚之下。 于是天妖元神依附于胄甲碎落凡尘,有一块肩甲被妖帅意外拾得,潜心修炼妖法,后将肩甲改铸成面具,死后失落冥府,鬼门关开之日飞落张角手中。 而倒霉透顶,被太上老君关押在丹炉内的大天妖元神自然不甘受困,从未停止过向天妖战甲求救,结果只有这被铸成面具的一块有所回应,不断蛊惑张角,加深其来拜访天师道的念头,才有了今日。 要知道,这套战甲被天妖用自己的精纯妖力淬炼了无穷岁月,早已生出灵识;其实也等于是天妖的一部分身体。 天妖战甲与狼牙棒便是不下于天神兵的强横之物,只可惜兜率宫是道教圣地,那些得到天妖战甲而被其操纵的人根本无法进入,所以到最后,天妖妖魂的脱困大计也始终不能成功,只能安心静待时机。 直到今日,同为道门的张角来拜访,才有进入兜率宫的机会。 而此刻,刚一进入兜率宫内,张角便被两样事物所吸引。 一件是坐落正中的八卦炉,另一件则是被符箓贴满包裹的巨大狼牙棒,虽然已经被重重封印,但棒上倒钩却依旧闪烁着某种仿佛干涸人血也似的暗赤光芒,久看之下,更觉勾魂摄魄。 忽地,似是感应到面具的靠近,八卦炉剧烈颤动起来,张角一声轻咦,一手握着面具缓缓上前,手中捏着一张符箓点燃,直接贴在了炉壁上,竟真的让丹炉安静了下来。 但也就在此时,一抹绿光蓦地被面具呼应自丹炉内冲出,直接冲入了张角的眉心祖窍中。 轰嚓! 霎时天降霹雳,恐怖的雷光轰击在金顶之上,震动整个天师道。 发生了什么?! 众人无从知晓,只能见到穹顶间阴风怒吼,邪云蔽天,翻滚云海中,变幻出了无穷无尽狰狞恐怖的魑魅魍魉形相,沉甸甸越压越低。 这些妖物纷纷地伸出鬼爪,拼命向大地乱抓乱扯,像是要将一座座繁盛富庶的城池骤变异域鬼界,就仿佛九天十地之间所有最邪恶最污秽最恐怖的妖邪都已经尽数聚集于此。 噗! 张角咳血,大蓬墨绿色妖血洒落,滴落地面青石板上,嗤的一声地腐蚀出几十点深深凹坑 这直接刺激到了他体内的神农尺器灵与精元,柔和碧光治愈下逐渐让他伤势恢复,嘴角的妖血也恢复成鲜红的人血,意识有了刹那的清醒。 “唔···呃,体内好似多出了些什么,这股力量很强大,甚至与高天之上的命星都有所呼应。” 张角捂住额头,显得有些痛苦,体表忽地燃起了大片惨绿火焰,鬼面奔涌,令他一身蓝色雷霆都被渲染,渐渐妖化。 手中九节杖竟哧的一声爆碎,与那杆层层符箓包裹的天妖棒融为一体,迸发震天雷响。 唰!天妖面具颤动,想要贴到脸上操纵张角意识,却被神农尺精元牢牢抵御,让张角从容恢复,露出异色,一把拿开。 “大天妖的遗物与传承?他的魂魄为何会在天师道中? 但··我却未必要排斥他。 天妖屠神法,又有什么不好? 这股 力量,这股妖力它便在告诉我,可以助我达成太平道的夙愿。 可以给这天下一个太平盛世,人人都吃得饱,穿的暖,再不会有亲人饿死。 可以让那肆无忌惮的,昏庸宏帝付出代价!让这天命,回归正轨! 但妖孽之言向来不实,岂可被蛊惑? 宏帝昏庸,宦官乱世,天灾年年不断,若是修妖能换来天下安平,那么舍我一人又何妨? 我张角的命,又如何重的过十三州黎庶?” 张角靠着意志成功从天妖元神影响下挣脱了出来,抬起头时面容的变化已被压制大半,左眼如旧,只是右眼化成了绿色,瞳孔内怨魂哀嚎,妖气冲天。 天妖元神太过可怕,就算是神农尺精元与器灵也无法抵挡所有侵蚀,是他的意志足够强硬。 看了一眼被贴满符箓的天妖棒,张角果断将之舍弃,带着身上的天妖面具冲了出去,离开了天师道。 他要以自己的方法去寻找,去对抗,去达成天下太平的夙愿。 但,那口关押着天妖元神的八卦炉,已然空了。 天妖出世,附身张角。 大贤良师隐没,太平妖道降临。 与此同时,洛阳皇城内。 一位身着紫绶八卦道袍,头顶云纹冲天冠的老人轻咦,蓦地掐指测算起来“咦,怎会如此?原本测算中的济世道人为何有了几分妖道气象?我天师道的封印出了问题不成?” 旁人讶异,这位龙虎天师怕平日里仪态优雅出尘,一派有道之士的模样,怎么今日却这般变色了? “不好!大天妖魂魄脱困了,妖星大炽! 要灭此妖星,只有天子命格的紫微命星才能针对。” 半响,当代天师勃然色变,盯住了天外群星,只见那一颗惨绿色妖星果然璀璨生辉,已然附身降世之人! 自古正邪有别,就似水火不容,妖星阴邪恶毒,但恰好天生就被帝星所特有的天子之气所克制。 而但凡成皇称帝者,皆号为天子。 何为天子?即天命之子,身为天子者,必定背负天命而生,‘多为"开朝帝者。 其人生来,便得天独厚,无论遭遇再大的灾厄也可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甚至能在关键时刻引本命帝星显现,吸纳星光帝气为己用,力量提升兼本钱增加,自然无不可克服之困难,更无不可灭之强敌。 如今要想降伏这颗妖星,便只能由宏帝亲自应对,派遣人手了。 但,汉天子才与秦二世交过手,天剑硬撼炎帝剑,真的还有余力收拾这些吗? 天师不知,他也没资格入朝堂上谏,只能将消息传给自己的好友荀爽、护龙山庄总捕头等人,以期他们上奏。 而在梅花观内,项稷却是就此长住了下来。 一晃就是两个月过去,亦是新年开春时节,惊蛰来迎,到了他收集春雷,为风雷甲尉仪式做准备的时候了。 三月五,惊蛰。 玉堂值,五行剑锋金。 轰隆! 云层之间,春雷一声响,激发万物勃勃生机。 雨水淅淅沥沥的落下,浸润田野山地。 项稷立在梅花观之顶,周身六大卦象缭绕,光武元神一手指天,蓦地运起紫雷神功直冲云霄。 隆隆!闷雷之音顿响,那浩荡春雷中顿时有一簇青雷被吸引,歪斜着劈落,正中他天灵。 “春雷一响万物发,果然生机浓郁,仪式所需的四季之雷我已得其一。” 体内天雷滚滚激荡,他轻松收服了这团春雷,将之挪至眉心祖窍内,还不到动用与融合的时候。 而春雷所带来的勃勃生机也让项稷的肉身得到滋润,他意外的发现,自己寿元竟然增加了一年,这实在是稀奇。 “若是将夏雷、秋雷与冬雷皆收纳,不知能提升多少年寿命?还是说,只有代表生机的春雷初次有此功效?” 项稷思量,更偏向于后者,毕竟其他三雷都有不同的象征,世上也没有这么好的事情,否则全天下的人都去收集春雷去了,哪里还轮得到他。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便静心呆在了梅花观内,跟随荀爽学易,不断钻研着大六壬的玄妙,逐渐有成。 直到两个月后,朝堂上的一桩变故降临,再度震动天下。 176年五月,永昌太守曹鸾上书为“党人”鸣冤,要求解除禁锢,宏帝不但没有听从,反而收捕并处死曹鸾。 接着,宏帝又下诏书,凡是党人门生、故吏、父子、兄弟中任官的,一律罢免,禁锢终身,并牵连五族。党锢的范围扩大,波及更多的无辜者。 经此一役,皇城内格局大变,世家士族遭到强力打压,宦官势力再度占据上风,一时得志,行事愈发偏激,肆意妄为。 “山河,你前往凉州的日子,也许要提前了。” 也就在这一日,杨咎到来,找上了项稷,眼下朝堂纷乱,中常侍王甫作为杨彪的政敌,正在绞尽脑汁的使手段攻讦打压。 而作为羽林右监的项稷自然也成为了打击的对象,在城内难言安分,更何况他还杀了王甫之子王萌,若是暴露出来,那可就事情大发了。 “师傅怎么说?”项稷沉吟,他若前往凉州,恐怕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了。 但军功提升很直接,立的越多就升得越快,自然适合他这种一心冲杀的莽夫,也省得操心洛阳内的风风雨雨。 “族叔运作了一番,你此次前往凉州报道,乃是赴任尉官,亦有熟人在军中照看,可保你无虞。”杨咎说的很直白,庙堂有人,军里也有人,你就放心去避难立功,镀金高升吧。 这对于袁氏、杨氏等顶尖世家而言,也是常规操作,只不过嫌少有族人前往参军,护卫边疆而已,大多都是走庙堂升迁之路,因为庇护更多,族中高官更不少。 第一百零七章 离洛阳,赴凉州(4K) 凉州,自汉武帝时就是汉朝的大州。 下辖武威郡、金城郡、敦煌郡、张掖郡、酒泉郡、陇西郡等十郡,地处要冲,是两汉经营西域的重要通道。 此地亦是隔绝羌胡的战略要地,拱卫京师的天然屏障;如今的凉州对于东汉而言,更重要的则是养马场和精兵猛将的培育地。 但就局势来看,却也谈不上好,项稷翻查杨家的消息得知,匈奴一直想和西羌取得联系,合击汉朝,凉州便成为隔绝西羌和匈奴的阻隔,这就是所谓的“隔绝羌胡”。 汉朝对凉州的掌控使得匈奴与西羌的几次联合均宣告失败,不可谓不重视,为经营凉州下了大本钱,可惜战争断断续续绵延了百年之久,至今也不曾结束。 项稷心中思量,熹平年间,那位野心勃勃的董卓就被司徒袁隗征为掾吏,后出任并州刺史、河东郡太守;如今跟杨咎一打听,果然已是并州刺史多时了,这是袁家运作的成果。 董卓如今已是袁氏故吏,也将参与此次对于凉州的平叛,因为他在凉州本就颇有名声,与不少羌人结交。 “据说,那位河东太守在任并州刺史时,与骁勇闻并州的飞将关系甚好,大有将之招揽的想法,可惜时间不够,要不了多久他就要赴任河东太守。” 杨咎微微一笑,对于那位飞将的名头他也听说过,似乎很有际遇,进入过一片古老的遗迹,得到了失传序列与秘法,实力不能按一代人来看。 方天画戟,专捅义父···项稷心头默默叨咕了一声,便起身入屋内与荀爽拜别,与紫苑告别,这一去可就是不短的时间了。 屋舍之内,两人相靠而坐,项稷叙述着自己将要前往凉州平叛的谋划,虽是羽林右监,有调动羽林军的权力,但皇宫禁军不可能跟着他前往凉州平叛,只能到地了自己想办法,好在凉州还有人可以照应,兵不会缺,但能否调度好,指挥好,他也没什么把握。 毕竟严格来说,他是根本没打过仗,虽然擅长打打杀杀,直觉敏锐,但还需要一颗熟读战术的脑子才好,圣人根骨也不能让他对战争无师自通,不过学习力与领悟力倒是实打实的快,多参与几场便熟练了。 “紫苑,其实楚姓只是遮掩,我真名为项稷,字山河,因与桃侯、平皋一脉结仇而化名,一直身怀西楚霸王的传承;当初我只是一个山野猎户,他们却要说我是霸王传人;到了现在,我似乎真的成为了霸王传人,但他们却失声。” 项稷轻抚紫苑秀发,目光在清香中逐渐悠远,似乎回到了那个奔袭逃杀的夜晚,忆起了楼桑村的炊烟与村民。 明明只是一年的时间而已,却让他恍如过去了很久很久,那個初出茅庐的少年亦与如今的他相去甚远。 听着他的叙说,紫苑也隐约明白了什么,轻轻将他头放下,枕在了自己膝上,双手微微在他太阳穴揉道“项郎,其实师傅很早就告诉过我了,我虽姓紫,却是随的母姓,父亲是师傅一位早夭的兄弟。 但因为门第之别,族中有人不愿见到我回归荀氏,是师傅他不忍心,将我自村子里带了出来,安置在梅花观内,若真个来算,我其实也是荀氏八龙的女儿,也该叫荀苑,但我更喜欢你叫我紫苑,我们之间的感情,与家族无关。” 两人各自道出自己真实的过往,心意相通,就连屋内的烛火也明亮几分。 项稷静静躺着,闭上眼,似乎时间过去了很久,直到他起身,自背负的黑木匣子里取出那口跟随自己至今的寻梅刀“我要离去了,你好好的保重,这口刀名为寻梅,跟随我自楼桑村一路征战至今,将去凉州,此刀便留给你。” “大丈夫之志,应如长江,东奔大海,何苦怀念温柔之乡。 这副卦盘是我娘留给我的,也许是当年那位荀氏八龙之一给她的,能够趋吉避凶,提高运势,亦可护佑元神,避开一次劫难,项郎,你也保重。” 将寻梅刀放到身前,紫苑轻轻握住项稷的手,递来了一副卦盘,倚靠在他怀中与他道别,前路漫漫,他总是要出去闯荡的。 自幽州到冀州,再到司州与凉州,总有一日他会回来,带着功名回来。 “你,保重。”项稷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只能轻拍紫苑后背,声音甫落,骤然有缕灿烂金光投射到面上。 他愕然抬头,却见窗外一轮旭日冉冉东升,原来长谈间不觉光阴之逝,竟然已经日出了,他在梅花观内已过了一夜。 出观来到洛阳长街上,项稷只觉天地大不相同,才来洛阳没多久便要离去了,前路如何,他心中也涌起了一片豪情。 刀在手,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 乘风居内,秋老虎、赶山客与张郃皆在,也是听闻了他要远行凉州的消息,颇为不舍。 项稷与他们一一告别,将奔雷刀留给了秋老虎与赶山客,叮嘱他们好好经营铺子,若是遇见麻烦,可去洛阳内院寻学士,可去杨府寻杨咎,可以去范阳居寻阿德,也可去顿丘县寻曹操,袁府的袁绍亦可相助。 哪怕他不在皇城,众人仍有足够的力量庇护。 而那口离阳刀,则被留给了张郃,由他而得,也由他而去。 “师傅!你回来时,我一定会成二关武师的!” 洛阳城前,张郃挥动着离阳刀,神色间满是不舍。 项稷笑着挥挥手,这孩子,若是十二岁就成了二关武师,那其他人还活不活了?都比他这师傅还快了! 与他同行的,则是阿德,无需过多的言语,两人心有灵犀,相视一笑便已是告别,一如当年初见。 听风刀被留给了阿德,他亦来相送,直至出城门十里,方才遥遥拜别。 “天涯路远别知己,海角比邻满君名。” 刘备轻抚那口听风刀,忆起了当年两人奔袭狼溪村的景象,心中难免慨叹。 呼~ 春风送客,柳树摇曳。 古道金阳,骏马昂首嘶鸣。 项稷又带上了那很久不曾取出的斗笠,紫衣青衫黑木匣,两腿一夹,骏马奔腾而起,便在烟尘中远去。 朝阳正好,云层金灿,正是少年飞扬时。 路攀,有走歌人长吟挥帽:风流快意青衫客,鲜衣怒马入人心。 ··· 江北之地,天魔门。 这最强邪道势力的山门并不幽森,反而一片金碧辉煌,绿水青山携流云,猿猴攀枝铃鹿来。 若是外人来此,定不会觉得这是天魔门的居所,实在与他们的行事、名号相去甚远。 在那山巅之上,没有行宫,只有一座石台,台上坐着一个山羊胡、尖耳朵、高颧骨的白发男子,一头发丝自然上飘。 他正是当代天魔门门主,门内唯一能横压魔君一头的强横人物。 但此刻场中布置诡异,四十九根香烛分别列成七行,将方圆七丈的石台团团包围。 烛火上面都画满了怪异符箓,合力形成一组奇异阵图,正中央则是个足有三丈高,阔一丈半的巨型莲台。 可虽有火,此地却仍不见明亮,只觉晦暗,甚至烛火也一副随时熄灭的模样。 天魔门主便盘坐在中央莲台上,身后显露出一尊巨大的天魔法相,紫色身躯晶莹瑰丽,六臂舞动间露出狰狞面容,邪异堕落,暴虐强盛之感油然而生。 “奇怪,大天魔的元神为何对我的回应减弱了? 在这个世上,难道我不是最适合他的容器?还是说,他喜新厌旧,又看上了新的载体,觉得潜力更胜我这个老家伙?” 古怪的是,仪式进行到一半,那天魔法相忽地暗淡,遍地灯笼也熄灭,让天魔门主疑惑,怎得这回自己请大天魔来附身都不愿意了? 倒不是天魔门主多发癫,而是无奈之举。 这也算是一个传统,历代天魔门、天妖门主都是如此,在大限将至的岁月里,他们力量很难改变天下格局,便找到了另一个法子,那就是全力交感天魔法相,以天魔功为载体接引大天魔那游离世间的元神碎片附体,乃至重生。 历代宗主都不曾放弃过这个大业,实际上从他们修行天魔功开始,就注定摆脱不掉这个宿命,修行的越深就被大天魔影响的越深,直到视他为唯一信仰,可以付出一切。 但如今,古怪的事情出现了,当初还跟他有所交流的天魔残魂不知怎得有些爱搭不理起来,就像是‘移情别恋"了一样,让天魔门主有一种被抛弃、头顶生机盎然的古怪感。 “谁能把天魔残魂勾引过去?本座推算出来的结果只有两个,一个是魔君,融汇了如来神掌的他的确比我潜力深厚,也更吸引天魔。 可这另一个是什么东西?如此年轻,偏偏还不能确定身份,有易术宝物遮掩,只能知晓其根骨超然,元神特殊且纯净,对天魔残魂吸引力极大,却仍未堕落。” 天魔门主有些无奈,这下是自己求着人家附体人家还不愿意了,这叫什么个事啊。 那该死的小家伙到底是谁? 能有这么大魅力? ··· 半柱香后,洛阳官道上,驿站浮现。 项稷抵达这里,已然见到了杨氏为自己准备的车马,还有朝廷派遣来的‘副官"。 只是这副官的身份,有些出乎预料。 那是一个女子,熟悉的女子,肌肤洁白淌月华,青丝盘鸾束金钗,一袭紫衫携青纱,正在认真的采集草药,皓白纤手如挥琵琶般划过道美妙曲线,正是甄家三小姐。 甄三小姐也抬起了头,凤目若秋水,柳眉轻惊鸿,俏面朱唇,体态丰腴窈窕,甚是惹人遐想,只是发现项稷到来后,她此前面上的那种忧伤自怜,彷徨的神情便尽数收敛,转而欠身一礼,垂目低语道“医官甄怜,见过右监大人。” 派给我的副官,居然是甄三小姐?她一个女子,真的能在军伍中呆着?项稷一愣,这有些不对劲吧,他还以为会是哪个熟人来呢。 结果熟人是熟人,就是有些意想不到。 “右监大人莫非不愿见到甄怜吗?”甄怜轻叹一声,有种身不由己的无奈感,在眼下这个时代,她虽精通药典,又为甄家小姐,但在世家格局面前,也比不上那些男子。 自从打定主意要与桃府分清楚后,甄家的动作就不曾停止,尤其是在刘康也被项稷击败,佛灯日首一路高歌猛进后,甄家更是觉得应押宝在他身上,正巧甄怜被书院举荐,入了太医院当医官,便顺水推舟的送了过来。 “那倒不是,只是有些意外会是你来。”项稷眉毛一挑,也没多说什么,一个艳丽羞涩的女子,总好过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在路上陪自己。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出现,正是当初的羽林中郎将,哈哈一笑道“她是当世的药王传人,医术不逊色华佗与张仲景多少,否则怎会被安排随你前往;凉州战乱之地,医官的作用可是大得很。” 原来如此··项稷点点头,领了诏书便坐上车辇,驾车的不是宝马,而是三头妖虎,被精心驯化培养过,浑身肌肉夯实,一身血气爆发开来可与四关武师厮杀,以这样的存在拉车送行,已经超出了原有的规格,显然是弘农杨氏所安排。 车辇一路前行,离洛阳五十里地时,来到了一片峡谷通路。 两侧山势陡峭,林木丛生,却不闻猿啼,不闻鸟声,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冷意在弥漫。 一声轻叹,项稷便知晓是谁来了,也明白是谁的手笔。 除了那些大力排除异己的宦官,还能有谁呢,消灾楼作为他们的利剑,与自己也是结下了诸多仇怨。 “看来,今日又将你牵扯进来了,甄怜,你在车内坐好,我去去便回。” 项稷看了一眼发呆的甄怜,身形一动化作紫色雷光迸射而出,直接出现在了车外。 哧哧哧! 仅仅一刹那间,就有漫天火箭飞射而下,一十八杆百炼利器级的标枪凌空掷来,四面八方更同时有人影浮现,手握刀剑劈杀而至。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看都没有看马车一眼,直指项稷!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没有废话,项稷眼底煞气流露,运刀上下封架,眨眼之间响起一连串兵铁交鸣的声音。 刀剑迅速地接触了几十下,几道人影被阻,当场吐血横飞,高天落下的标枪与火箭更是被坎水劲一卷就结成了层层坚冰,掉落地面摔了个粉碎。 大胆! 就在这一刹那,一道啸声在极遥远的地方响起。 一刹那后,那啸声已响彻云霄,震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那是一个金袍高 冠的身影,从天而降,举手投足间火凤火龙缠绕飞天,龙凤合鸣间大战八方,震得地面隆隆作响。 是··袁绍! “山河兄!此地交予莪与孟德!你自去凉州赴任,我看谁能阻!” 袁绍杀入场中,大笑间冰火升腾,迫得来袭无常手忙脚乱,想攻击项稷也无能为力。 “山河兄,此去路远,孟德以消灾楼之血相送!”不远处,曹操从天而降,肩担清浊携昆仑,抬手便掷来了一座真气凝结成的浩瀚山岳,当场将消灾楼之人震得咳血飞退,再无人能阻项稷前路。 四世龙凤·袁绍;山海归心·曹操! 第一百零八章 北地都尉,羌人常乱 洛阳城外五十里,山峡天一线。 消灾楼奉宦官之命前来截杀,却被袁曹二人所阻。 大战之间,他们以自己的方式送项稷离去,与他告别。 皇城中的时日虽短暂,但三人的经历与收获却是不少,彼此亦有情谊。 至此,项稷终于踏上了凉州之路,迎接他的,不知会是怎样的光景。 日上中天,金辉炽烈。 漫漫官道上黄沙滚滚,前路茫茫。 项稷盘坐在厢房内,闭目养神;甄怜自顾自的翻看着医书,目光偶尔偷偷看来,瞥一眼就收回,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过了谷关,后方的护卫队才终于追赶上来,他们也被消灾楼的人手阻住道路,原本的职责就是护送项稷上任凉州,自然不能耽搁。 “右监大人,此次赴任是北地郡,灵州县,我等护送到任后,便回返洛阳。” 当先一人轻敲厢房门户,并不掀帘,只立在门外请示,告知目的地。 “有劳诸位了。”项稷仍是闭目,只淡淡颔首,屈指一弹间便有银两飞出,被真气裹挟着均匀落在每一位护送者的手中。 谢右监大人赏赐!众人顿时面露喜色,腰板一挺,精神焕发,就连护卫巡逻也更专注了几分。 见到这一幕,甄怜不禁眨了眨眼,露出一抹微妙的神色。 “北地郡,灵州县,这次的羌人叛乱,真的有那么简单? 鬼劫仙功就是再诱人,那也是极难修成的,恐怕另有缘由。” 项稷心神暗动,思索着北地郡的情报,早些时候杨府早已将这些东西送来了,消息很完备。 北地郡有3122户人家,人口18637,麾下足有六县;富平县、泥阳县、弋居县、廉县、参县以及将要赴任的灵州县。 而这次的叛乱就是集中在北地郡、金城郡、以及河关等地的羌人举事叛乱,甚至欲要联合匈奴,对抗经历数年的腐败和乱政、已然衰弱的中央统治,彻底打破东汉的边疆防线、长驱直入。 当然,这背后也隐隐有西域大罗刹宗的影响,让这些人有了底气和联合的希望。 毕竟当代大罗刹已经可以说是真的前无古人了,探皇陵夺仙丹,打破了历代宗主的二十七大限,至少也能活到五十岁,而且是越活越强,越临近越恐怖! 历代大罗刹宗主在二十七岁时都能问鼎天下前十的宝座,那么这一代要是活到五十岁,会有多强?谁也不敢想。 加上凉州官员对于羌人的剥削与压榨从未停止,他们越是造反、剥削的就越狠,剥削的越狠自然就越要造反,已经成了一个恶性循环,需要一个在羌人与凉州都有威望的人来从中调和平定。 而当出司州边境时,驿站内便有护龙山庄的捕头出现,风尘仆仆的送来新情报。 “右监大人,驿站有新情报来了。”护卫队长送来缣帛,乃是洛阳书院差人收集到的。 项稷接过情报翻看,赫然发现凉州局势又变了,其他的一些小族在羌人的拱火下也加入了进来,想要在这個腐朽王朝的边疆分一杯羹。 在他们看来,而今的大汉天下已经纷乱四起,跟大厦将倾没有什么区别,此时不兴风作浪更待何时?平稳时期谁找死啊! 就在昨日,金城郡官府开了窍,决定募兵平叛,以羌治羌,毕竟造反的也只是部分;结果没想到的是,募来的派遣平叛的由羌人和小月氏人组成的义从军在令居兵变反抗汉朝长官,加入叛军。 这支义军的首领于梦中得神授开悟,自号‘伊尹使者",率众斩杀了大汉护羌校尉,使事态升级;而更让金城郡头疼的是,两股叛军合兵,打起了伊尹神显灵、驱逐侵掠者的旗号,要团结联合其他所有的羌人,势头很猛。 此次联合意味着叛军控制了凉州西南部地带,并不断向周围蚕食,与匈奴联合也变得容易起来。 而伊尹,则是羌族神话中的开创者与统治者,曾率领族人击退侵略者,建立首都;叛军自号得伊尹神授,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这与项稷印象里,黄巾之乱后那场声势浩大的叛乱还差了些,区别在与规模与旗号,后续的叛乱可不曾有什么伊尹神降的说话,凉州这片区域只能说是造反专业户,可以当后世白莲教的祖师爷了。 金城郡在经历变故后,也只能向军力最强的北地郡求援,他们的郡守之位并不是正儿八经得来,而是靠贿赂宦官买来的。 由中常侍张让进言,给他搏了个金城郡守的位置;而既然花了大价钱买官,那么上任后自然是要变本加厉的给捞回来。 在这种思想推动下,金城郡落到今天的局面也并不奇怪。 而在边境驿站里,望着项稷车马远去的烟尘,一位老道人缓缓站起,目送他离去。 老人面容清癯,右眼却是与常人不同的绿色,手中握着一根竹杖,伫立在风中。 “嘿,你这徒弟可真了不得,身上还有大天魔的气息,依那家伙的性子居然还未附体,是否需要本座去他身上做做乐,会一会老朋友了?” 忽的,自他右眼内,附身的大天妖元神传出意识,敏锐察觉到了自己宿敌的气息。 大天魔元神,就有部分在那项稷身上,只不过情况很古怪,还另有两股力量在阻止它。 但这些天妖并不会说出来,他有意如此,点出张角徒弟的危险,放大其难处却又不说解决办法,就是为了蛊惑、刺激这宿主为他所用。 可惜,张角意志清醒,并不受蛊惑,只是平静回应“天妖,你败过,败给大天魔。 所以,你在见到它气息出现在山河身上时,你便怕了。 而现在,你不停的蛊惑牵引,是否,又是在寻求我的帮助,我的庇护?” 此言一出,天妖元神便怪笑起来“好你个张角,反倒蛊惑起本座来了,昔年是输给大天魔不假,但你可不是它,差的太远太远,还奢望如他一般败我,抵抗合一吗? 本座附于你身,是因为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帝星在世者,汉天子。 而本座还是那个条件,你修行天妖屠神法,本座助你摆平这些天灾人怨,但当代汉天子,必须要死,本座要他的元神。” 话虽这么说,但大天妖元神心中暗动,他这样的老妖孽自然不可能 就这么把真实目的摆出来,话只是说了一半而已。 他真正的目标,是附体宏帝,吞食紫微命格取而代之,化妖星为无上妖帝之心! 天妖成皇,千秋万世! 面对这样的蛊惑,张角却是露出了笑意,他不在乎这些,甚至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夙愿理想,更重过自己的命,自古虽有死,献志可慨歌! 他一手缓缓抽出黄巾,将之系在了额头上,目光变得波澜不惊,望向万古不变的苍天道“我从未想过要败你,而是要降伏你,为我所用。 为我,为黄天,扫平这世上腐朽的障碍,为这天下的纷乱画上休止。 至于天子,至于我,也不过都是这芸芸众生中的沧海一粟罢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轰隆! 伴着晴空间一道青色雷霆劈落,场中已再无张角身影。 良久之后,一道身披紫色八卦袍的老人匆匆赶来。 “古怪,天妖波动内敛,竟然没有妖气外泄? 是被某种器物所镇压,还是世上真有人能对抗其附身?” 来者正是洛阳城内的当代天师,一路推算天妖元神出世痕迹来到这里,却发现事情跟自己想的并不一样。 难不成,那天妖元神被关了这么多年,也原因改性子,跟人合作对付自己的克星,当代汉天子了? 与此同时,北地郡与金城郡相连处,烟尘四起。 这片地带左边两里便是延绵无际的山脉,地势古怪险恶,羌人游离其中让人防不胜防。 呜~ 倏尔有号角吹响,可道路上两边都是空空荡荡地渺无人踪。 然而那号角声一声紧似一声,仿佛永无断绝之时,到后来简直四面八方都有相同的号角声吹响迎和,声音彼伏此起,东西相连,忽远忽近,时轻时重。 虽则始终不见敌人影踪,然而其中气象,却俨然就有十万冤魂厉鬼,挟无尽怨气同时从地狱十八层的最深处爬出来重现人间。 “羌人又来了,他们这是使的什么邪术,如此难防,莫不是真的得了神物相助?” 城中郡守蹙眉,这些时日来连战不利,士气已不断跌落,不知为何羌人所结战争很是古怪,一旦陷入其中便分不清东南西北,更有各种怨魂恶灵浮现,好似天地都在跟他们作对似的。 “大人,北地郡的援军来了!”就在此时,有人前来禀报,带来了好消息。 郡守顿露喜色,走上城墙远眺,顿见一片旗海靠来,在微风中飘扬,壮观非常。 属于北地郡的战军漫山遍野地出现在远方的地平线上,旗帜鲜明,声势浩大,数千人的队伍,不闻丝毫嘻吵的声音。 “可大人,若是他们知晓了咱们干的那些事,招惹出的大麻烦,又该如何?”此时,郡丞却是露出了忧色,就算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他们接下来的日子也不好受啊。 郡守摇摇头“记住,小错,人人都可能犯;花点金银就能摆平的事情,那就不叫事情。” “这若叫小错,那什么才叫大错?”郡丞闻言苦笑,他们可不仅仅是剥削羌人,开掘陵寝那么简单,而是真的捅出了一个大篓子。 没有呵斥,郡守只是轻轻将两手按到城墙上,目光幽幽的盯住那片旗海道“被人发现了,那便是大错。” 凉州边境,前往北地郡的官道上。 项稷思虑再三,决定还是绕道而行,依照那些个宦官与消灾楼的性子,官道上不会没有埋伏。 且王甫党羽段颎可是在这片地带有不小的关系,他爷爷曾是西域都护,在凉州结交下诸多人脉,加上而今叛军作乱,自然能避免一些麻烦是一点。 驾车的护卫领命,很快就定下了全新的路线,当即改变方向离开大道,走上了一条偏僻小道。 项稷外放巽风真气,周身穴窍打开,三百六十五颗星辰对应域外星河,源源不断的汲取着自然之力转化真气笼罩车厢十丈范围。 霎时一众护卫只觉身轻如燕,行军速度翻倍,带着虎车急速奔腾,赶赴北地郡的灵州县。 不到三日,他们便来到了灵州县所在。 目光所见林木凋敝,山水浑浊,虽谈不上穷山恶水,却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县内人家生活尚可,对到来的兵士也没有什么惧怕的意思,反而好奇的打量起来。 县城毗邻安定郡,大军开拔已有数日,留守的军官不多,但知晓项稷是前来赴任后也没有怠慢。 随车护军取出诏书与官印,以证明身份,这才通过了关卡,得以进入县衙。 项稷也带着甄怜自车中走出,目光所见顿感不同,这里的士兵一个个皆壮硕威猛,身上散发着铁血气息,与他交手过的甲士完全不同,这些是常年厮杀在边疆战场的凶人。 就在此时,县衙内走出了一个戎装铁甲的方脸汉子,见到项稷后二话不说就是一礼“北地军司马·方冕,见过都尉!” 北地郡都尉,这是项稷赴凉州升迁的官职,背后自然是袁绍的人情以及弘农杨氏与洛阳书院的运作。 由羽林右监兼北地都尉,前者秩六百石,后者秩一千石,故而也可以算是升迁,但凉州又是边疆战乱之地,自然比不上羽林右监的安分快意,其中得失,很不好说。 “我初来乍到,对北地甚不熟悉,冒行冒失自是不好,行事还需依仗诸位,请起。”项稷目光一扫周遭兵士,见他们皆随方冕而动便明白过来,此人在北地军地位不低,也较得军心,若是想快速掌握自己的兵力,他便是需要的助力;当下便迈步上前,面含笑意的将方冕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 见到这一幕,周遭兵士目光微动,这似乎与此前来上任的那些人不同,过往那些年轻人趾高气昂,就差把‘镀金厮混"四个字刻脸上了,战是一次不打,功劳是一回不落,捞完就跑。 军司马方冕也松了一口气,是位审时度势的主儿就好,他们最怕的就是那种年轻气盛,不懂非要装懂,还要强拉着别人跟他们一起犯傻的新官,眼下这情况倒是比他们想的好很多。 看来这位龙虎榜上无虚士,这位小霸王是真的有些本事。 “进去说,方冕你便说说眼下北地郡的局势,我也好有个准备,至于留守的诸位,我 也自洛阳带来些东西来,谈不上名贵,都是些吃食与金银布匹,你们便一同分了吧。” 项稷笑笑,吩咐随行的护卫军打开车厢,将内里的箱子一一搬出,有真气温养庇护,食物自然不会腐烂;此刻取出也香气依旧,看的众人目光留连。 对这位新上任的都尉也不禁有了些好感,一来就发钱发好处,还不瞎指挥,不比以前那些人好多了? 所谓对比分高下,项稷能一举立下好形象,也是托了前几任草包的福。 “还不谢谢都尉赏赐!大人的军令都不遵守吗!”方冕见状也是花花轿子抬人,众人这才笑嘻嘻的上前分润,每个人也不多拿,基本都是平均,可以看得出军纪尚可,让项稷也满意的点了点头,发好处自然也是有其他心思的,眼下来看这北地郡还是较为稳固,难怪还有余力出兵救援金城郡。 而北地郡郡守不仅来自皇甫家族,更是一步步立功升上来的猛人,自然与金城郡那买官来的不同。 走进县衙正厅,方冕也不拖沓,直接将近来北地郡与金城郡发生的事情讲述了出来,对于金城郡募兵失败还反被围攻的局面他们也很无语,当真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项稷也大概明白了过来,眼下属于是羌人为首,其余小族跟随,但不过是见风使舵,一旦羌人落入颓势,他们便会立马叛变;故而眼下北地郡等地的方针便是集中力量打击羌人,逼迫那些跟随的小族倒戈一击,而在解围金城郡后,最先要进攻的区域就是陇西郡·河关县。 而他这都尉官职较之西汉时也有所变化,以前京畿三辅或近边的郡,于太守外还承秦制置尉,汉景帝时改尉为都尉,都尉专管本郡军事戍防,其治所别立,置官属,在郡中与太守并重,有时代行太守职务。 郡都尉本为郡守副手,侧重在军事方面协助太守,但由于边郡的军事防务太重,往往需要把边郡划分成若干个防区,因而仅靠郡都尉一人是不行的,所以许多边郡都在不同的防区设置部都尉,类似于近世的军分区司令。 但到了眼下的东汉时代,都尉的地位改变,中兴建武六年在内地郡国取消都试,省略都尉,其职由太守兼,只在边郡继续保持都尉及属国都尉,或出现极端情况时,临时设立,故而边境都尉的俸禄从六百石到两千石以下不等。 北地都尉则是北地郡武官,官一千石,独领一军,也是一营兵马。 方冕所属,便是这一营,足有四百人;原本还有其他营,但被调往支援金城郡去了。 而让项稷生出其他想法的,还是护羌校尉被杀一事,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若能做到那个位置上,可就十分的不错。 护羌校尉属官有长史、司马二人,皆秩六百石,又有护羌从事,多以边郡太守、都尉转任。 除监护内附羌人各部落外,亦常与羌兵协同作战,戍卫边塞;护羌校尉一人,比二千石。 同秩类似的官职还有使匈奴中郎将、护乌桓校尉;朝廷对西域、匈奴似乎也更为重视,都为之配备了副职“副校尉”,而护羌校尉、护乌桓校尉都没有副职。 设置护羌校尉,很重要的意图是为了防止羌人与匈奴互通声气。随着匈奴势力被西汉驱逐出河西,这项任务逐渐不再吃重了。 而针对羌人不相统属的情况,监视羌人的动向就是要阻止各个部落结仇交质,联合反叛。一有风吹草动,就可以警备,防止塞内外羌人勾结寇乱。到东汉汉羌关系矛盾激化时,护羌校尉越来越加重军事征伐的力度,各任护羌校尉屡屡自领重兵,还指挥地方郡守、都尉配合征剿屠杀反抗的羌人。 “如今这个位置空缺,便有些意思了。” 项稷深吸一口气,开始观察起北地郡和金城郡的地图,考虑自己是否有参与其中的可能性。 而行事之法,也许可效仿昔年的皇甫规,以力压之,以名摄之,以利诱之。 161年,东汉将领皇甫规在凉州镇压羌人叛乱,打败了先零羌首领零吾。后来羌人仰慕他的威名,纷纷投降。皇甫规不仅治军有方,还整顿了凉州的贪官污吏,稳定了凉州形势。 叛乱的原因无非就是日子过不下去了,又得不到好处,自然可以从其中着手;最重要的是找到双方的利益共同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下自然没有人愿意随便造反。 但这也只是他的一个构想,谈不上完善和成熟,毕竟自己也没真的处理过政务。 凉州地理位置很重要,若是自己能在此地立下一番功业,便是有了自己的根基;相反此地若一失,则三辅之地面临着羌人的威胁;当三辅之地也顶不住被放弃后,则京畿之地的弘农郡成为战争前线;当弘农郡也被迫放弃后,京师洛阳避无可避。 “都尉大人,郡守如今带兵前往支援金城郡,欲要挫羌人威风,您新官上任,是否也要去参与一番?此刻多半已取得成效,正是露面的好时机。” 方冕轻声开口,言语中自是在表露善意,这是一个机会,让北地郡守军认识这位新都尉的机会。 略微思量,项稷便点了点头“你说的在理,这样,自营内的四百人中抽调一百人随我前往金城郡支援,你也同往;剩下的军士与我带来的护卫兵暂守灵州县,他们待几日再回去也无妨。” 闻听此言,方冕不禁面露笑意,他明白项稷不是那种独吞功劳的人,愿意带他和其他兵士一同在郡守面前办事,那便是一次机遇了。 当即行礼一拜,走出县衙调集人手,不过片刻就集结了一支披甲持矛的百人军来。 嗷吼! 项稷抬手一挥,七魄化作的黑虎顿时腾跃而出,呼啸狂风,摧树裂石,身长足有一丈高大,将项稷驮在背上,扫视着一众兵马。 唏律律!一众马匹回避,对这黑虎有种天然的恐惧与敬畏。 一众士兵见到项稷骑乘黑虎,冲在最前方,不由发出吼喝。 “北地驻军,兵发金城!” 项稷抬手一抓,摄来北地郡大旗,当头而行,直冲金城郡而去。 后方百人军顿时相随,紧跟而上。 而在金城郡外,羌人已与赶来的北地军展开交锋。 “远攻队,放箭!盾军前压,矛兵右挺!” 郡丞挥动令旗指挥,霎时阵型变化,弓箭手齐齐放箭抛射,盾兵推 进,矛兵自右翼迂回挺进,直接与箭雨下的羌人短兵相接。 嗤!急劲的破空声响起,上千张铁胎弓高抬向天,同时发射出密集如飞蝗的箭矢,箭枝沿着弧形轨迹攀上天际,随即掉转头来,改向下方如雨坠射。 数枝长箭破风呼啸着同时砸下来,霎时间将滚滚人潮狠狠钉在地面,一连串破空声与血液飞溅,箭头贯穿羌人身上所披皮甲,刺破皮肤切开血管钻入肌肉,最后死死卡到了骨头之中。 中箭的羌人身不由己被那股冲力带动,整个身子被迫高高扬起,如同狂风中不能自已的碎花残叶,凌空抽起抛上半空,还未落地,浑身肌肤早变成紫黑色,呼吸心跳同时停绝,死得不能再死。 “结战阵,请祖灵显灵!” 众羌人也不慌乱,皆持刀割破手腕,洒落血液在地面上,同时跳起古老的祭祀之舞,口中吟唱,沟通那古老的魂灵。 霎时天地间阴风四起,乌云遮蔽了这一片的长空,让阳光无法落下,一片幽暗。 冷飕飕中竟有一道又一道的黑雾缭绕,裹挟着一些人影从虚幻到凝实,冷气森森,在他们的身上根本就没有一点生命波动,像是一具具冰冷的人偶。 细细看去,这些人身披黑色的甲胄,露出一对冷幽幽的眸子,像是鬼火般在跳动,黑压压的一大片走出,像是曾经死亡的魂灵再现,化作阴兵助后辈征战。 “结螣蛇阵,给我破了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北地郡守从容指挥,令旗一变阵型也收缩成四方正形,盾兵矛兵搭队,拱卫据守,但见长枪林立,刀锋胜雪,阵势森严,牢牢抵御住阴兵的冲击。 也就在此时,项稷率兵赶来,自峰峦上遥遥相望,看向这两军交接,厮杀之地。 第一百零九章 战阵之威,皇甫郡守(5K) 金城郡外,山地险要。 薄雾四起,阴风呼啸;泱泱乌云天降遮蔽,鬼兵作祟,遍地显白骨,恍若真实。 而此刻,北地郡守凌空一捏,周身顿时冲起如烘炉般的炽烈血气,继而盘绕成一杆赤艳艳的战矛冲天而上。 劈划之间竟是直接将云层撕开一道口子,接引日光落下,照亮了他的身躯。 “结阵,演北地三绝。” 没有过多的话语,郡守一声令下,所有军士的血气顿时凝成一股,悉数灌注到天空中那一杆战矛上,让其越来越大,越来越沉重,不消十个呼吸,便已达百丈之巨! 可怕的巨矛横绝长空,焕发炽热温度,周遭山石林木第一时间被点燃,或融化或炸开,离矛尖稍近些的区域更是不断龟裂;所有军士也都跟着郡守一起施展,同时挥动战矛,猛力向前刺去! 北地三绝·一将功成万骨枯! 刹那间,军阵合击秘术爆发,这一矛是只攻不守的一矛,没有任何花哨,只有全力的灌注,一往无前的突刺,将那任何敢于阻拦的人或物通通撕碎,贯穿到底! 轰隆!赤矛贯天一击,猛冲百丈远,沿途阻道山石破碎,拦路羌兵四分五裂,作祟鬼魂一轰而散,妖风阴火贯穿而灭,什么也不能阻挡,什么也不能让它停下,薄雾阴云被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整个羌人军阵都被凿穿! “好强的阵势,如此合击之术,才是军队的强势所在,统领实力亦有增幅。”项稷近距离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力量,就是龙虎前列也不能与硬撼,除非催动武学杀招,才有脱身之机。 但这等奇物,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得到?在九成九的情况下,军阵对個体都是碾压式的优势。 方冕闻言一笑,与有荣焉般挺起胸膛道“那是自然,北地郡守可是将门之后,皇甫家的传人。” 也就在此时,山下军阵再变,那硕大的赤矛竟猛地一个回旋横扫,碾压抽刷方圆百丈之地,直轰的长空乱颤,地面狂抖,上百个羌兵都被震上了天,正是北地第二绝·大漠孤烟任我行。 跟着,整个战矛上撩而起,在空中奋力一抡,势若天倾穹塌,毫不留情的轰砸在羌人鬼阵的中心。 可怕的一击致使中心地带猛地向下凹陷十几丈的深坑,而周围环形地带却是整个凸起一夹,形成峡谷般的奇异地势,是为第三绝·雷霆壮志复山河。 三招之后,阵破,敌散,阴魂亡! “撤!”羌人惊惧,不由散阵而退,来袭的郡守让他们想起了一个人,昔年将羌族彻彻底底打服的一个人,皇甫规! 而这北地三绝中,就有几分皇甫家绝学的影子。 也直到此刻,项稷才知晓了这位北地郡守的身份,皇甫嵩! 他也正是这北地三绝的创造者,亲自传授给了每一位北地郡的将士,带着他们日夜操练,将这五千人训练出了默契,可以随时组合成战阵合击的可怕精兵。 “皇甫家的绝学,是战阵之流?” 心中一动,项稷顿时了然,难怪北地郡被治理的安稳,甚至兵卒井然有序,强悍精锐,原来是这位将门之后,汉末三杰之一。 名将皇甫规之侄,雁门太守皇甫节之子,在东汉末年大放异彩的将领。 而皇甫嵩,自宏帝登基不久,便已为北地郡守了。 “都尉大人请看,西面来援的是夏育校尉的部下,也只是闻风而动,来蹭几分功劳;而先前指挥,率军攻伐的,则是郡丞范津大人,据说皇甫大人很赏识他,有意让他接替自己的位子。” 方冕在旁一一介绍,饶是皇莆嵩清廉宽厚,偌大北地郡也不可能没有派系,除却两位郡丞外,北地郡内的势力可以划分为三大世家: 弋居梁氏,度辽将军之后;北地谢氏,大鸿胪之后;灵州傅氏,护羌校尉、武威太守、明进侯之后;偌大北地郡,基本就是这三大家族话事,而他们与皇甫嵩也相处的不错,毕竟这位将门之后并不太贪恋权势。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即皇甫嵩的家族亦是一方豪强,雄踞安定郡、被称为朝那皇甫氏,世二千石,为郡著姓,常任边地将军、刺史、太守。 实力出众,背景够硬,自然明面上就一片其乐融融;这个道理项稷在皇城便已体会到。 而洛阳书院内所言,会对项稷有所照料之人,便是皇甫嵩,他虽为将领,但在任侍郎时期多与士族集团亲近,故而与杨氏、袁氏皆有交情。 “在北地郡内,您地位仅在皇甫大人之下。”方冕补充了一句,又提起眼下相救的金城郡,郡内亦有三大豪族。 金城麹氏、游氏及毛氏,在郡守的有意放纵下可谓是肆意妄为,就连羌族兵临城下他们也不管不顾,没有丝毫出钱出力的想法,让皇甫嵩很看不惯。 项稷心中有数,乌桓校尉夏育,郡丞范津,都是在历史上留下过名号的人物,夏育是从北地郡守的位置上升迁的乌桓校尉,范津是未来的北地郡守,这还真都是猛人来参与平叛,皆不容小觑。 而经过方冕这么一说,他大概也明白了现在有多少人都在盯着空出来的‘护羌校尉"一职。 就连那位中常侍王甫的党羽段颎,也对护羌校尉很有想法。 “开城门,追击,让这些羌人明白围攻金城郡的代价!” 这时候,城门大开,金城郡守派遣队伍出城,绞杀已经破阵溃乱的羌人,要发泄这段时日以来的憋屈。 当然,他只是在城墙上看着,并未亲自出马。 见到这一幕,皇甫嵩微蹙眉头,但还是配合的挥下令旗“全军变阵,化方为圆,堵截逃兵,实力出众者可自行带兵追击,立功勋的时候到了。” “该是我们出马的时候了。” 嗷吼!坐下虎啸震动山林,项稷顿时大笑,一个纵跃便从天而降,双手一合间凝聚出了一杆紫白大戟,足有一丈长,戟刃处电闪雷鸣,拉出一条长长的尾焰,破空声刺耳无比,霎时便引起了一些人注意。 “随都尉大人杀敌!”方冕跟着冲下,顿时百人军连成一字长蛇阵紧跟项稷之后,自山地上狂奔落下,如尖刀般凶狠插入乱军之中。 羌人见到又有一支队伍杀来,顿感不妙,这支人马俱穿铁甲,刀枪不入弓箭难伤,全力奔驰起来时力发千均,以之冲阵闯关,直 是无坚不摧无强不破。 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得紫雷鸣动,霹雳爆响,一杆紫白大戟从天而降,轰然抡砸在了地面上。 嗡隆!可怕的雷光冲天而起,凝聚成一束十丈粗细的璀璨光柱爆发激荡,一下子将范围内的数十名羌人轰杀殆尽。 转瞬间项稷骑着黑虎落下,一手抓住戟柄猛地向前一抡,那璀璨雷光竟又汇聚成一道弯月的凌厉弧光飞射向前,十丈之内的人马一个照面便被切开,自腰部一分为二,死前都还未感受到雷光的临体。 唏律律!战马嘶鸣,方冕百人见到这一幕振奋不已,纷纷挥动手中战矛逐杀叛军,本就因为破阵而人心惶惶的乱军又逢雷电轰击,心中更显恐惧,自然难以抵挡他们的冲锋。 当然,这还是乘了皇甫嵩的东风,毕竟是他破阵在前,眼下这时间不过是收尾的工作而已。 “那位便是新赴任的都尉,京兆尹大人之徒,弘农杨氏嫡系羽翼,羽林禁军右监。”郡丞范津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将项稷的情况汇报出来。 但皇甫嵩比他更熟悉,只淡淡的挥挥手“我知晓,龙虎榜上第十二位的小霸王,他的实力足够胜任,但战场上很多东西他还要学习。 往日擂台比斗是逞个人勇武,但战场上要的却是配合,今日也是一个机会,便看看他表现如何。” 杀!就在此时,一阵骚乱传来,竟是右侧山林间多出了一支奇军杀来,约莫一千人。 正是‘伊尹使者"麾下的叛军来援,原本说好他们一正一奇,两路兵马正面侧面强攻,结果没想到半道杀出个皇甫嵩,打乱了计划,直接将正军砍爆,若再不来援,怕是要全军覆没,元气损伤。 见到这般变化,另一位县丞王季然自战旗下敲响战鼓。 慷慨激昂的战鼓声再生变化,快如暴风骤雨的节奏倏然舒缓下来,三长三短地连击六次,一众军司马与曲侯顿时高举手上铁槊,厉声命令道“将士听令,第一至第十队,列箭头阵!” “后续十队听令,左右散开!”余下军官同时提气扯开喉咙,大声下令道“侧翼突进,弓箭手准备!” 变化之间,项稷已然冲杀到了那支奇军面前,那杆高举的白色旗帜格外显眼,一千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但在这山地之间,便足以显得拥挤与繁多。 作为一字长蛇阵的最前端,项稷直接撞上了这些叛军,早先对于战场的不了解、担忧、犹豫与思考在这一刻竟悉数化作了平静,仿佛一切都慢了下来,而这平静也逐渐化作了一种兴奋! 一种对征伐的渴望,对沙场的兴奋,仿佛他天生就该在这里一般,破军者,将星,杀伐之星! 战场,就是他天然的故乡与归宿。 大军列阵而战,虽勇者不得独进,怯者亦不得独退。 此刻,他便只有一个动作,冲锋! 嗷吼! 虎啸风云惊山林,项稷双臂左右摊开,竟各自凝聚出一杆雷霆大戟,周身每一处毛孔都在吞吐紫雷银电,速度飙升。 快快快!极致的快!仅仅在八百叛军阵型变化的一瞬间,他便如那天降流星般,死不回头,恶狠狠的撞击在第一列士兵身上。 砰! 沉闷之音混杂在电光中炸开,第一列的四十位士兵当场就被撞飞了一半,旋飞在空中的身躯无比僵硬,剧痛席卷了他们每一个人的神经,就像是被一头头蛮象迎面撞上又践踏,浑身骨骼尽碎的声音都清晰入耳,就在这个念头浮现后,他们死了,被从正面,无情的,硬生生的撞死! 而剩下的六十位士兵并未飞起,但他们并不幸运,相反的更为凄惨,因为迎接他们的,是那两口闪烁着雷光的无情大戟。 噗! 血光,凄艳的血光飙现,掠过长空,人们便见到,六十颗头颅整整齐齐的飞上了天,不多不少,不早不晚。 而那穿过无头尸体,将他们践踏成一地血泥的,则是一位骑乘黑虎的黑甲青年。 “不知所谓,初出茅庐的小子也敢逞凶狂,以为这里是比武的擂台吗,可以一个人肆意妄为? 列阵阻断,以玄龟阵破他的一字长蛇阵,分堵左右,将他一人困锁在内,余者隔绝在外!” 叛军领队不屑冷哼,手中令旗一摇便见队伍扩散开来,部分人直接迂回一绕,借着项稷前突冲杀出来的巨大空白便摆好了阵势,将后续跟来的方冕百人军阻隔在后,剩下的人则环绕成圆,层层将项稷包围在中心,一圈打完便换后队上前,磨也要磨死他! 而项稷便感受的到,第一次冲锋,他便犯了一个错误,一个还以为自己在单打独斗的错误,陷入了大军的包围中。 到底是初入沙场,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争斗,他习惯性的冲杀,却让自己与后续方冕的队伍被隔断,一字长蛇阵被玄龟阵克制阻截,霎时战场便被分割成了两块,一百人应对方冕的冲击,剩下的八百人围绕着项稷不断冲杀,阵型变换无比熟练。 且这些战军结成的阵势很古怪,阻断了天地之力,纵使他为五关武师,也不能调动周遭天地之力转化为真气,乃至增强招数的威力。 眼下,他所能动用的便只有肉身血气,以及体内储存的真气,而这些都是有限的,如今叛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剿,便是要硬生生耗死他。 “耗死我?你们有命熬到那时候吗!” 项稷大笑,直接运起无相真身,顿时周身每一处毛孔内皆凝结出一口雷刀聚集在体表上,他整个人化作刀体冲出,直接撞入了人群内。 不需要什么章法,也不需要什么招式,此刻他整个人浑身上下每一处角落就是最直接有效的杀伤武器。 短兵相接的惨烈混战就此展开,战马奔腾嘶鸣四蹄翻飞,受惊之下把面前之人一个个踢翻踩伤;紧随在后的弓箭队同样扯开弓弦朝天进行抛射,箭矢破空连绵不绝,在项稷体表的雷刀上叮叮当当的碰撞。 跟着便是长枪军对准他身躯整齐戳刺,上百股劲气迸发刺来,猛地在原地掀起一股狂风,吹的四面八方的树木丛林都东倒西歪。 杀!一声咆哮,项稷整个人都旋转了起来,巽风震雷齐出,风雷滚滚间凝聚出了一团雷刀风暴,与叛军围拢的人流绞杀在一起。 由上而下俯视,两股滚滚浊流同样丝毫不加避忌地向对方 正面席卷狂撼,你来我往,此进彼退。 人喧马嘶间四处都是怒骂哀鸣;弓弦震动下血肉横飞,吸收了过多鲜血的泥土已变成黑色。 断肢残臂漫天飞舞,头颅如西瓜着地乱滚,无数惨叫混和着甲胄破碎、血骨撕裂的声音回响,刺耳瘆人。 “大人,可要支援?”郡丞范津看了一眼被包围的项稷,不由前来请示。 皇甫嵩依旧沉稳,笑道“不急,这是战场上的必修课,边疆不是比武的擂台,从来就没有什么规矩,若是今日不学,日后可就没有再学的机会。 而我也相信,杨氏不会派个弱者来;我们也该对后辈多些信任才是。 他的部下,他的队伍,也需要一次作战来认同他,毕竟负责北地郡军伍的,本就是都尉而非我,也该放一放手了。” 语落,范津顿时明白,不再多言,郡守显然是对这位新都尉有所安排。 与此同时,奇军阵内,领军众人也注意到了一己之力大肆冲杀的项稷,自然不允许这种打击士气的事情出现。 “此人从未见过,却如此卖力,不是新来的将领就是求取军功的愣头青。 哼,连大部队都没靠拢,就单打独斗,我拓跋蛮今日便叫你得个教训!” 叛军队伍中,那高举着伊尹大旗的男子走出,盯住了项稷,要斩将溃敌,壮大士气。 此人体格健硕,头发眉毛以及颌下短须,全部都是如烈火般的赤红,身披各类妖兽骨骼打熬成的暗黄骨甲,更有一十八枚铁环嵌套在双臂间,左右各九枚,走动之间迸发碰撞的铿锵声。 羌人之中,共有七大姓氏为尊,最古老的姜,以及其他六大贵族:费听氏、往利氏、颇超氏、野利氏、米擒氏、拓拔氏;皆有古羌神的传承在身。 而这位拓跋蛮,则是拓跋氏嫡系传人,为当代族长第三孙,潜力极高,曾位列羌人‘伊尹神子"之列。 也只有这般实力的存在,才有资格带兵驰援,作为奇兵埋伏。 今日,他便要自此战扬名,摘下这新汉人军官的头颅,来让拓跋之名响彻北地! 第一百一十章 箕水豹星宿,斩将夺旗(5K) 金城郡外,荒山枯树。 锣鼓齐响,喊杀震天,层层人影将项稷包围,目光所见、双耳所听,皆是血水与哀嚎。 身处战场,不是杀人,就是被杀,任何多余的念头都不应存在,也无暇存在。 他在杀,在挡,在穿梭,已经记不清自己那布满刀锋的手臂是从第几个人的身体里抽出,身前、脚下都布满了残肢断臂,惊心动魄的呼啸,怒骂惨呼混杂着呻吟盘旋交织,摇魂荡魄,黑红色鲜血流淌一地,更化成雾状包裹战场、萦绕不去。 拓跋蛮出击,连踏七步震动长空,一步更比一步响与重,初时不过罡风猎猎,待到身前,已然如平地起惊雷,轰隆刺耳。 高手!厮杀中的项稷第一时间感受到了问题,一股强大的气息逼近,绝对是五关的层次,甚至也掌握了星宿序列之力。 因为遥望天外宇宙,已然有不同的星宿在闪耀。 “汉人,我拓跋蛮来败你!” 军阵之中,红发骨甲的羌人悍然杀出,彼此相距不过一丈之隔,发招突袭无比迅猛,十成掌力还未临体便有真气撕开山地,掘出条条沟壑,霎时间千万块尖锐碎石如雨露纷飞,杀力丝毫不下于强弓硬弩。 仅仅是这余波造就的碎石雨,便足以伤到一般的四关武师;但项稷显然不在此列,他右臂前伸,毛孔间立起的刀锋顿时合一,催生出一道长达十丈的凌厉刀芒,悍然横斩,轻松砍爆了沙石,去势不减的与那扑面双掌硬撼在一起。 砰! 刀掌对碰,十八铁环发出一连串响鸣,竟同时变大飞出,当头就朝着项稷罩下,这突兀的变化使人始料未及,更没想到巴掌大的铁环还能有如此功效。 在这刀枪剑戟正面厮杀的时代,如此手法堪称奇技。 项稷心头虽惊诧,但一瞬也就缓和过来,冷哼一声,自鼻间、双耳同时喷射出一十八道紫雷刀气,绚烂电光在空中与放大的铁环叮当交织,刹那已碰撞了十个来回。 一声沉喝,两人霎时踏步对掌,指腹压指腹,掌心拼掌心,雄浑真气吞吐之间震碎山地,罡风刮骨震甲,众人遮眼捂面间,他们已然双双倒退了出去。 “这些战阵有些意思,隔绝我吸纳天地之力,而此人却不受影响甚至隐有加持,如此技艺我自不能错过。” 身躯不动不摇,这一场硬拼对项稷而言就算不得什么,目光自周遭围拢的士兵身上扫过,他不禁对昔年楚霸王的实力感到惊叹,自己面对千人人的军阵都如此麻烦了,他当年对敌十万大军又是何等的凶猛,却能杀进杀出,当真强悍。 当然,若是没有这些军阵合力之流,他杀这些人并不麻烦,其中虽有高手,却也不代表所有人全是。 “在战场上,可不会有人跟你讲公平,拳头大才是真理;所有人,将血气传给我,组成斗将阵!” 呲了呲牙,拓跋蛮揉揉发酸的手掌,还是头一回见体魄这么刚猛的汉人,不禁回头发号施令。 只见剩下的七百人撤成一個阻挡项稷前路的半圆,而后每个人身上都有一条血气蟒蛇冲出,如万蟒狂灾般将拓跋蛮淹没,远远看去就似七百条红线一起栓在了他身上,一刹那的气势暴增!狂增!就像是七百人与他融为了一体,化作了一位空前可怕的凶神。 一眼望去,就连他身上的骨甲也被染成红色,身后形成了一条血色披风,整个人都胀大到了一丈之高,面色狰狞的盯住项稷“而你,选择单枪匹马闯阵,就是最大的错误!” 此阵一成,便是将其他七百人的血气源源不断的传输到拓跋蛮身上,为他加持提升,等若携其他七百人的力量一同杀敌,且项稷每一次打在他身上的力道也会分摊到其他七百人身上化解,这种法门非常粗暴有效,但对承受者的体魄也有极高要求。 甚至双方都必须要修行同类的武学才行,否则真气相冲,当场就要炸开。 一般都是亲信与子弟兵才会苦修这等战阵。 “借来再多也无意义,都是将死之人罢了。”项稷神色不变,心中早已思索上了对策,所谓四肢发达就头脑简单,这道理未必能放之四海而皆准,眼下就遇到了一个稍有颓势便立马借力的家伙。 轰! 拓跋蛮二话不说迎头就是一掌拍落,一十八铁环在双掌左右环绕成一个圆,不断飞旋,从中释放出一股股龙卷般的气流,与掌势真气合为一体,竟凝结出了一片飓风云海从天而降。 云,是真气之云;风,是铁环飓风;二者相合,风云齐动,让项稷所在之地顿时凹陷下去一个丈许深的大洞,而紧跟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他的身影竟刹那消失不见,原地只留下了一片残影,长空之间忽闻风雷激荡,而当再见到项稷时,他已然到了拓跋蛮的身后,正是身法·紫雷电身! 哼!拓跋蛮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应对手段自然不少,当即运气一炸,漫天风云同时散开,形成迅猛的冲击波将项稷身形阻住,摇身一扭就在空中旋转一圈,带动来势一拳轰来,被项稷抬手阻止,拳掌连连对轰,两人兔起鹘落间见招拆招,此刻终于近身,顿时迸发激烈拼杀。 倏尔场中轰雷挚电,弹指间两人以硬碰硬、以快打快,彼此你来我往拳掌交击,逼发出直教旁观者心弛神荡,目瞪口呆的骇异破坏力,方圆三十丈内的坚固地面遭余劲波及,全被轰得坑坑洼洼,从拳头小洞到人身大洞不等,密密麻麻一片。 拓跋蛮所使真气乃是八荒真气,传自祖上蛮神诀,品质奇高,可却不能在这个对手身上取到丝毫优势,甚至质量还有所不及,这让他心中一惊,怀疑自己是遇到了传说中的武学。 可武学那是什么层次的武学,岂会这般容易现世,还就被自己遇上了? 心中忧虑,拳便会犹疑。 而项稷沉稳自信,浑天乾坤功暗运,坎水卦象护体,浪涛层叠,拳力初时不显,但越打越大,势头越积越猛,已然有滔天之势,水势由饿虎跳涧直达龙入大江! 哗啦!骇浪冲刷间星光闪烁,铺展百米之地,似若星河垂瀑,瑰丽梦幻,但却让地面出现一条又一条深邃沟壑,每一次拳锋打出,都令长空爆震,令众人胸腔一滞,血液与真气都在逆流,面色都不禁发白,承受不住余波。 “见鬼,这汉人拳力怎得丝毫不见衰竭,反而越打越猛?” 正面对抗的拓跋蛮更是不解,但觉项稷拳上力量一击更比一击重,一击更比一击快,前后表现简直判若两人。 刹那间自己已然左支右拙,浑身上下也破绽毕露,其真气聚拢浩荡之下竟也似有百人之力般,眼看得只要再拼十击,势必要空门大开任凭鱼肉,被当场轰个横飞不可。 一念至此,他聚拢起七百人血气,双臂以霸王举鼎之势向前猛拱一轰,顿时反压蓝紫拳光,将项稷整个淹没,袭来的狂风都被强硬撕成了两半,只能分散刮过。 以一己之力对抗七百人与拓跋蛮合力,项稷只觉有股无形压力从四面八方层层叠叠地逼过来将自己牢牢困在里面,周遭无论是空气还是风声全都被挤压出去,如深陷血海,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浪头迎面打来,将自己淹没吞噬。 “大人?那是拓跋氏的传人,他们结出斗将阵,而今已是将七百人之力聚合一体,我们是否要驰援?”见到这一幕,郡丞范津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新来的那位都尉似乎迎头撞上了最难缠的援军,还被分隔开来,势头不妙。 皇甫嵩盯着项稷,一手微微抬起,似乎随时都能出手,但却似有所感般笑道“你还是小觑了他,莫说麻烦,他可连如来神掌与佛兵都未动用呢,十成功力恐怕也才出了五成,留着手呢!” 轰隆! 也就在皇甫嵩话音落下的刹那,一道十丈高的恢弘雷柱骤然拔地而起,压盖方圆三十米,自那血色战阵中冲天而上,照亮长空。 紫雷第一击·春雷暴殛! 项稷双眸吞吐紫光,浑身电芒飙射,光武元神运起神功,双手一握间五尺长刀凝聚成形,有雷龙盘绕其上,仰天嘶吼,继而抡起便是一斩,顷刻间尘砂漫天,石土纷飞,紫电雷龙暴散成千丝万缕电丝席卷八方,不论是拓跋蛮还是战军皆被淹没。 电丝乍看之下似乎不起眼,实际上内里蕴藏之力量便绝对恐怖,只是头发丝大小的那么一小段,已经足够将一名士兵活生生电成焦炭、惨死当场。 嗡隆!如此爆破声直是震耳欲聋,猛烈得超乎想象的劲道向外狠狠扩散,拓跋蛮虽硬抗了下来,但他身后的士兵却直接有百人承担不住这股分散开的力量,当场四分五裂。 有道是世上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所以走惯江湖的人便都知道,无论要做任何事情之前,最好都不要太过乐观。 先做好最坏打算,并且事先预备好应变的手段,方才能够在“万一”当真出现的时候,不至于手忙脚乱,束手无策,项稷自然也明白其中道理,他虽孤身闯阵,陷入包围中,但也并非没有底气,修行着紫雷神功的元神便是另一手后招。 更不用说还有易脉法、命星与神掌魔兵等在身,只是不愿太早暴露,叫人做了防备罢了。 自始至终,围困消耗的打法也只是叛军的一厢情愿罢了。 “伊尹显灵,星宿佑身!” 见此情形,场中所有人都寂静了一瞬,但旋即便响起了拓跋蛮的咆哮,身后顿时浮现一头蓝色的豹影,额前也浮现了一个草形标记,那是星宿序列的象征显照。 箕水豹:主管人间斜风细雨、奸邪淫佞妄、蛮夷狐貉、虏狄津梁水族之司。 入门职介·落草之寇。 只见他抬手对准项稷虚握,顿时周遭野草疯狂生长,化作一条又一条藤曼将项稷身躯缠绕,更有密密麻麻的枯草飞射切割,贯穿山石,威能不下百炼利器突刺。 神异·草木皆兵! 而在山地,便是最适合他这落草之寇施展权职的地方,一时之间十丈以内的草木疯狂耸动,更有诡异的花草扎根在项稷身上,抽取他的血气,迷惑他的精神。 “十步之内,气魄无疆!” 项稷头回与箕水豹序列交手,但在卷宗查阅时已知晓他们的手段,便直接动用了十步武夫之神异,霎时场中凝聚出了一个高达三丈的灰色人形,只有上半身,面容与项稷一般无二,双臂猛地一扫便挣脱了藤曼束缚,一拳拳打出间将来袭的草木之兵轰了个粉碎。 跟着,这灰色巨人便展动右臂,接住了那从天而降劈落的紫雷,裹挟着雷龙盘绕的一拳骤然打出,轰穿十步之地,迫到了拓跋蛮面前。 神异·过河拆桥! 然而,拓跋蛮却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对准气魄巨人打来的右臂又是一转,权职之力爆发,竟让这整个右臂直接消散,其内项稷的右臂也软弱无力的直接垂下,整个失去了‘灵魂"般。 津梁之司者,桥梁与渡口也,这神异便是由此发展而来,将人体延展出来的四肢也当作了与外界沟通、互动的桥梁,自然可以增加拆卸,但对内脏那些藏内之物无效,不在权职范围内。 不仅是感官,就连元神也被影响··项稷真切感受到了这神异的诡异之处,自己的右手明明还在,却真切失去了感应,不论是真气、经脉还是穴窍与血肉骨骼,都好似空了一般,怎么也没有反应。 直到十个呼吸后,这感觉才重新恢复,但对高手过招而言,这十息已是很重要,只能以单手与拓跋蛮硬拼,对撼六百人之力在身的他颇有些僵持。 摸清楚对方手段后,项稷决定不再拖沓,直接解决这一战,气魄右臂重新凝聚,三丈巨人推动卦象,离?、震?、巽?、坎?、坤?、兑?六大异象笼罩旋转,神功催发到极致,与乾坤呼应达成内外合力,强硬冲破了军阵束缚,接引天地之力降临。 “雷兮天地碎,火兮焚野!” 他声若旱天行雷,霹雳怒震,卦象簇拥下,那伟岸雄躯早在紫电雷光的爆炸性力量推动下拔地冲天,抡动天地自然之力爆轰而下! 只见天雷盘卷怒震,化作一条雷龙探爪裂天;火光肆虐成圆,形成一轮巨大的红日西落燃烧,赤霞遍照山地,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炽热与压抑感。 这不仅仅是人身的力量,更是被引动的自然之力,刹那便让整个战场的气象都变得混乱起来,原本的晴天白日变得昏暗雷雨,更有惊风四起,气温骤升,就仿佛拉扯的天地力量也影响到了气候循环一般。 只可惜,人们已无暇思虑这些,只见那雷龙盘绕红日之上,二者相合同时落下,压盖拓跋蛮与六百人,顿时惊雷炸裂,火云冲天,如此自然之力的天威面前,人们一句话也说不出,就连拓跋蛮也露出惊骇之色,低呼 “先天乾坤功?!不可能!” 然而不管可不可能,他也阻挡不了这一击的落下。 刹那间惊雷暴作,剧爆不休,漫空银蛇狂舞乱蹿,凛冽真火却将云层也烧成一片通红;雷火争锋,始终僵持不下,终于竟混合成一道连天接地的巨大雷火龙卷,呼啸狂吼着高速烈转怒飙。 那破空席卷之声摄人心神,正如鬼哭神嚎,众人所在的这个山地遭龙卷风尾搅动蹂躏,登时四分五裂,再也不成形体,千千万万泥沙土石被离心巨力扯吸旋飞,野兽飞鸟树木等杂物同样难逃劫数,纷纷逆卷浮升,冲霄而起。 此情此景,绝对名副其实地闹了个天翻地覆,逆乱乾坤。 轰隆! 巨爆声中,众人纷纷掩面,直到烟尘散去,赫然发现,原本结成战阵的六百人竟全灭!皆死在这一击下。 甚至,气象变化还未结束,仍在持续,云层之间电闪雷鸣,另一边却是红日滚滚,惊风阵阵,两种不同气候相接地更是下起了暴雨,如此诡异的情形顿时让场中所有人都陷入呆滞,不论敌我皆有些惊诧,人身怎能做到这一步? 而不理他人怎想,雷火肆虐的黑色巨坑间,浑身是血的拓跋蛮正在与项稷硬拼搏杀,金铁交鸣之声,如海啸似狂雷像山崩如地裂,短短十个呼吸间连环不绝,周遭其他人大觉脑海轰鸣、双耳刺痛,忍不住低嚎。 而本就被重创的拓跋蛮又如何能抵抗的了这接下来的剧烈拼杀,不消十招,便被项稷一刀剁下了脑袋,无头尸体被一脚蹬飞,摔落四散而逃的羌人面前,令他们心惊胆颤。 就连拓跋蛮原本插在地上的伊尹大旗也被项稷一刀砍断,抓在了手中,任其在风中哀鸣,沾染血色。 “拓跋蛮已死!尔等还不投降!” 项稷发丝根根立起,浑身都在紫雷环绕下璀璨无比,一手拎着拓跋蛮头颅,一手握着伊尹大旗扫视众人,威猛无比。 一击破阵溃军,十息斩将夺旗,速度之快骇人听闻。 当真是八面威风杀气飘,冲阵斩将显功劳! 原本,这拓跋蛮实力与他颇有差距,但却硬生生凭借着战阵之力拉平,达到与他激战的层次,不得不说人数一多,战阵的效力便远胜个体。 而这家伙的脑袋也另有用处,可以由专人从其中将‘箕水豹"星宿媒介剥离出来,不论是赏赐给其他人还是炼制成兵器都有奇效。 这一吼之下,本还在阻拦方冕等人的叛军顿时面面相觑,颇感六神无主,只听得呛啷啷几声响,便有十人掷下了手中刀枪,声音互相感染之下,立时就有许多人效仿。 兵器散落一地,山坡上顿时一片空旷,再无阻碍。 第一百一十一章 河关先锋,紫星河阵 破阵溃敌,斩将夺旗。 望着那一手提头颅,一手握断旗的北地都尉,大半叛军都熄了反抗之心,兵器劈里啪啦掉落一地。 原本的百人军顿时直冲而过,开始收缴兵器,清点降兵,只是他们的面色都有发红,心中在羞愧,第一次随新都尉上战场,却并未立功,反倒叫人截开,心中都憋了一股子气,想要重新证明自己。 “大人!” 余下战军负责收押俘虏,方冕则匆匆来到项稷面前,见他上下的确无什么损伤方才松了一口气,继而惭愧道“属下无能,害都尉大人深陷敌军。” “不必自责,这不是你的责任,我初来战场进攻失误,方才有此变故,当是我自责才对,而今斩了拓跋蛮,也算是将功补过。 届时收押俘虏、斩将破军的赏赐下来,其中五成你便拿去与弟兄们分润。”项稷却是摆摆手,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本就是自己的失误,而今吃一堑长一智,自不必去甩锅到他人身上。 见到这一幕,不远处的皇甫嵩微微颔首“察功过,知进退,赏罚与共,这位新来的都尉不错。” “大人目光如炬,都尉果然手段非凡。”郡丞范津也附和出声,没想到连如来神掌都不必使,那位主便悍然破阵杀敌了。 不过在他看来,方才那惊天动地的一招恐怕催发也不容易。 若可以无限制乱放这等气象骤变的杀招的话,那么倒也省事,大家也不必讲什么战略战术,更用不着人马士兵了,直接一路轰杀过去就是,可是假若当真如此,那其他人还有得混么? 更不用说这类招数引发的余波了,就像宏帝此前对决胡亥所使的先天乾坤功一般,风兮破地引发的自然灾害到如今都还没结束呢! 不过诡异的是,遭遇如此变故,本该是天怒人怨才对,可皇城的龙气不减反增,甚至宏帝居所也变得更为深邃可怕起来,叫人不解,忍不住猜测是否与胡亥交手后发生了什么。 此际正军被破,奇军被灭,围攻金城郡的叛军已然溃散,余下的残军自然好收拾,在多方围剿下很快死的死,伤的伤,不少人都选择了投降,成为俘虏总好过丢命。 来凑热闹的夏育校尉略有遗憾,没能捞到多少好处,叛军也没来太大的头目,唯一一个拓跋蛮也被新都尉项稷给宰了。 而助金城郡解决了麻烦,郡守自然也有所表示,要在城中宴请来援者,共同商讨接下来的行动方针。 “金城郡往北,有一处山峡,毗邻羌人聚落,我们便行军驻扎在三十里外,既可震慑,也可护佑。” 皇甫嵩微微思量,便选定了扎营的地点,待安顿好兵士后再入城赴宴。 项稷这位新都尉自然要跟随大军,一路往北来到了峡谷中,两侧峡壁陡峭嶙峋,难以攀登,水道又奔腾湍急,形成绝佳天险屏障,确实易守难攻。 深入山峡之内约莫十里,他们登上了山壁间,开始安营扎寨,前方豁然开朗,却见天空乌云密布,隐隐有雷蛇蹿动,一些凌乱分布的聚落就散居于群山深谷之间,里面有敌对的叛军,也有中立或依附的羌人。 “大人,皇甫郡守来请你相见。” 正当项稷俯瞰山河间,方冕面带喜色的前来禀告,正有好消息。 这时候郡守召见,自然是要论功行赏,是大大的好事。 “你与我同去,也在郡守面前露露脸。”项稷笑笑,拍了拍方冕肩膀,拉着他一起来到了郡守营帐中。 这里铺设简朴,甚至都没有怎么布置,就一副案几,铺着地图,还有几个蒲团充当座位垫子;皇甫嵩坐在上首,郡丞范津与王季然分坐左侧两位,一起研究着地图上的路线。 “山河来了,文先兄曾与我有书信往来,没少提及过你。” 这时,皇甫嵩看向项稷,微微一笑便示意他入座自己右侧,那是都尉的位置,地位要高于两位郡丞,管理整個北地郡的军事与攻防,地位仅在郡守之下。 “见过皇甫郡守。”项稷心头一动,此话一出意思就很明显了,双方是同一阵营的,范津与王季然也神色微动,显然品出了其中意味。 一番寒暄之下,皇甫嵩也不隐瞒,直接了当道“我欲攻河关县,使正奇二军,遣你为正军先锋,愿否?” 众人皆是一怔,此言出,竟要令项稷做先锋。 先锋,并不是说让他率领正军去打硬仗,而是犹如小股斥候队伍般先打头阵,不论是骚扰还是刺探,只要能打乱敌人军阵与布置就算成功。 而这类位置往往风险很大,非实力强硬者不可为,当然与之相匹配的军功也很可观。 “郡守大人,季然以为,都尉大人年轻有为,骁勇善战,但初来战场,恐多有生疏,还是融入正军,跟从指挥的好,待到日后学成,自可再领兵而战,为我北地郡扬威。” 郡丞王季然拱手一礼,较为委婉的道出了自己意见,他觉得项稷目前还不适合单独领兵参战,尤其是这种大规模的攻防战,一个不好就是损失,甚至名声也会受到影响,倒不是他有敌意如何,只是正常的考虑。 听了他的话,皇甫嵩神色不变,又看向了范津,虽没有开口,但这位心腹郡丞已然通透,当即轻笑道“季然兄向来考虑周遭,顾大局而不拘小节,不过今日之战不也恰好证明了都尉大人有领兵作战的实力吗?且郡守大人既然这般说了,那自然也是有考量。 范津斗胆一猜,当是要借都尉大人此前雷霆一击的威风,作势威吓,令敌军不得不变幻防备,加上还有如来神掌与法器威胁,他们想不将注意力集中于正军上都难,如此一来,大人亲自率领的奇军便可突兀杀出,打一个措手不及。” 有几分道理,但场面话大于实际,也许郡守有此考量,但真相恐怕更多···项稷心中思索,接话回话说得好听是一种本事,但也不可尽信。 不过若差他做先锋,倒也的确能打出一些效果来,也不失为一种战术。 闻听此言,王季然颔首沉吟,算是赞同了,心中也有数,知晓这是皇甫嵩的意思,他也不需要多言了,都是当官多年的老油条,进退有度是基本。 “两位说的都有些道理,但主角可不是我们,而是都尉,山河都尉意下如何?可愿率一营为先锋,力挫羌人。 此战你营收缴物资与 俘虏皆可自行处置,我会额外上报军功。”皇甫嵩话锋一转,又引回了项稷这里,这的确是一个立功的机会,但也需要对应的本事。 战场毕竟不是庙堂,镀金没有那么容易,需要实打实,一步步的来,他性格也是如此,哪怕关照也是要按规矩来,首先就要服众。 若是项稷这次当先锋有功,自然能让北地郡军士服气,愿意听从他的领导,否则凭什么对一个空降来镀金的新都尉忠心耿耿?根本不可能! “山河愿往。”项稷心中早已有决断,简单而又坚定的回应。 一营兵马,那便是足足四百人,能够施展变换的阵型都有数种之多。 而且最重要的是,俘虏与缴获的物资由他自己处置,这便是极大的好处了,也是皇甫嵩表达态度给王季然等北地郡世家看,这个人,这个都尉与我是一边的,不该有的心思不要有。 “如此也好,一会儿金城郡的宴席,便由你我同去。”皇甫嵩微微点头,有胆子是好事,有与之匹配的本事就更是好事了。 此事一了,项稷便带着激动的方冕回了休息处,心中默默思索起来,自己该如何利用这段时间去磨合队伍,再不能像之前一样孤军深入了,既然带了一营的人马,那他就要对这四百人负责。 蓦地,他想到了紫星河,若是以此法身化中天,连接四百人化作星辰组成星河,是否就能加强彼此的配合与联系,达到人军一体的层次? 就在他思虑战术间,王季然也离开了郡守营帐,只剩下皇甫嵩与范津。 这位北地郡守忽地开口“范津,你觉得,山河都尉如何,武力与智慧,可担得起沙场重任?” 在皇甫嵩看来,世界之上,厉害的人物有三种:擅智者、擅武者以及最后两者皆擅;但当世人物之中,能够智武双全者可谓少之又少,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卢植算是一个,其如今也在九江平叛,连战连捷。 擅智者,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因此往往会有视武力为迫于无奈才使用的最后手段与下下之策的倾向。 而擅武者凭着本身超凡脱俗的武艺修为,持强破巧,一力降十会,大多数所谓智者的计策谋略,在他们身上极难发挥作用;因此会对所谓的智慧不屑一顾,认为是毫无价值的无聊花招。 但无论擅武抑或擅智,两者的看法其实皆走了极端;须知孤阴不生,独阳不长,世间万事万物,原本就都脱离不了一体两面的范畴;所谓擅武擅智,其实也不过就是相生的两面而已;武力是实力的基础,若无武力支持,则智慧再高,亦是无根之水;而光有武力而不懂用脑,便是蛮牛一头,只会被人驱使,最终死于非命。 惟有两者皆擅,才能成为真正长胜不败的大赢家。 “大人,依我所见,都尉大人擅武而有慧,慧者亦可通智,只要有施展的空间,自然可担大任。” 范津略略琢磨,便有了回话,对于智而言,只要策略运用得宜,便能够可以兵不血刃,以最少的气力,换取最多的好处。若要蛮拼死斗,则智者不愿为之。 慧,则更多的是一种本能,一种直觉,先天性的东西,慧者绝不会斤斤计较于付出,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只要到最后进行结算盘点时收入大于支出,那么即使牺牲了再多,同样也是值得的。 这种人,往往将自己‘狠"的一面潜藏于内心深处,哪怕面临最恶劣状态也能同样从容面对的冷静;换而言之,他们有一种薄情,一种是可以将所有人,包括自己也毫不犹豫地当成筹码去孤注一掷的冷漠。 这便是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一语的由来,也是行军打仗中最为重要的一点,敢拼,够狠! “破军星降世,又怎会不适合战场了?” 没有多言,皇甫嵩只是心中默默低语,自古以来,还没有不会打仗的破军星。 这颗星,不仅仅是以杀伐破坏而闻名,其本质,亦是一尊将星,一尊在沙场上叱诧风云的大将! 而在休息处,项稷已经想明白了关隘,开始着手实践。 他将皇甫嵩分拨给他的一营人马集结到一起,周身穴窍一一亮起蒸腾星辉,自己眉心则隐现破军星影,推动着这些星辉涌入每一人的体内,彼此以项稷为主体勾连,每一人都化成了一颗星辰,围绕着破军旋转,盘结成了一张大网,一挂星河。 渐渐的,奇异事情出现了,这挂网开始收紧,星河开始放光,破军大亮释放力量,去牵引余下四百颗星辰同步波动,将自己的意志传输给他们,更胜过口头指令。 一开始,众人的呼吸并不和谐,甚至身上的星光都明暗不定,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有了一致的趋势;率先达成同调的,便是四百位朝夕相处,征战沙场的兵士,其次再是项稷与他们同步频率,达成共振。 在如此情况下,项稷一抬手,他们也跟着抬手,项稷心念一动要结阵型,众人便刹那感知,变幻重组。 圣人根骨与破军星天赋的相合无比恐怖,在领兵作战这一道上,他成长的太快太快,天生就适合这里。 “诸位,接下来的几日,便有劳你们随我一起操练,熟悉阵法,将长蛇阵与獠牙阵完成。 郡守大人有言,这次收缴的物资,由我们自行处理,那么诸位不管得多少,只需上缴一半,剩下的就自己留着。” 项稷知道共苦的前提是同甘,就像董卓经常散尽赏赐给手下兵士而自己不取一般,他也有样学样,给予利益来拉拢距离。 这不是最好的办法,但却是最快最有效的手段。 “谢都尉大人!”听到这话,加上此前项稷闯阵时的表现,四百人顿时心中安稳了不少,纷纷出声迎合。 方冕见状也松了一口气,他感觉得到这位都尉大人看似好打交道,实则寒意内敛,只要这四百人里有一个不稳定因素,可能会破坏他的计划,那么那位都尉大人是绝对会下杀手,提前斩掉隐患来杀鸡儆猴。 眼下已成阵,那么攻打河关城时,他们活下来的机率自然也大很多,何乐而不为。 第一百一十二章 魔兵风云,凉州隐秘 一炷香后,项稷便随着皇甫嵩一同来到金城郡治所允吾城内。 郡守与郡丞已然在这里设宴,金城麹氏、游氏及毛氏三大豪族也有人前来作陪。 宴席之间,三大豪族多有僭越,全然不顾金城郡守的地位来与皇甫嵩谈论一些事情,甚至想要借着凉州叛乱来哄抬物价,趁机捞一笔。 这般姿态令皇甫嵩微微蹙眉,认为郡守的权威受到挑衅,金城郡的政权未免也太不知所谓了些。 让项稷有些无言的是,金城郡守不仅没有阻止,甚至还隐晦暧昧的表示出自己也参与其中,朝堂内有人可以作保,背靠宦官,想要拉皇甫嵩一起下水。 对于这样的贼船,皇甫嵩自然是不上的,但也大概说明了自己预计收拾完叛乱的时间,这之中如何,便与他无关了,只要不拖后腿就行。 这种同伴别说指望相助,能不坑自己就是难得了。 “这样的人都能通过买官做到边境郡守,得枉死多少将士啊。” 项稷唏嘘的摇摇头,忽地神色一动,在贴近金城郡守时,他右手内的帝恨魔珠竟然微微颤动了一瞬! 这个发现让他神色一顿,目光微微扫过,却不曾在金城郡守的体内感受到魔兵或魔珠的存在。 他肯定接触过魔兵,但并没有长时间沾染,那多半不在自己身上···项稷思量,这是否又与金城郡被叛军与羌人围攻有关? 这些家伙到底还隐瞒了多少消息? 与此同时,河关县。 此地战争早已结束,但刺鼻血腥气息却仍旧直冲霄汉,以至于分明是光天化日之下,四周天空却也不自然地呈现出一片薄薄的淡红,而这片惨烈之地却出奇的没有任何声音存在。 地面上摆放着一具又一具尸体,密密麻麻,满身伤痕与血污,甚至还有一辆辆推车载着尸体到来;负责推车的羌人也神色诡异,空虚中带着一丝狂热与茫然,虽然都是在推车运尸体,但却彼此无视,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与神情,很是诡异。 假若可以由天空向地面俯视的话,那么就可以发现,这整个河关县的形势,恰好形成了一個巨大无比的同心圆。 在同心圆的最外围,便是一群群运送尸体前来的羌人,最中心,则是一面金黄色的晶体透镜高耸在尸坑中,透镜边上镶着有锯齿和尖刺的边,在两条垂直的直径的端点各有一个圆形突起。 此刻,这诡异的魔镜微微放光,正源源不断的从尸体中汲取血肉与怨气,让镜面上闪过一个又一个怨魂面孔,最终凝结成了一片巨大的黑影,面容在一众羌人的视野中也化作了他们信仰的神灵·伊尹。 “伟大的伊尹,带领我们再次自由吧!占领凉州,掠夺洛阳,坐上那九五至尊的宝座!” 叛军们顿时神色狂热的高呼,对着那魔镜拜了又拜,甚至还有狂热者割破了自己喉咙,将自己也当作了献给神的祭品,跌落尸坑中。 这一幕,却让城墙上立着的拓跋族首领不寒而栗,不由看向了一旁那位形如枯槁,浑身都焕发尸气的怪人问道“这个魔性的东西,真的是传说中的神兵吗?你们酆都仙府是否判断有误,我感觉这东西魔气森森,倒是与昔年一个传说很像。 是否要去请你们的祖师,那位秦朝遗老鬼幽来看一看?” 在凉州边境,曾有传说被载入书册,称一个名为无缺的人曾拥有过一面可怕的魔镜,他凭借着魔镜在凉州与塞外建立了一个小国,但却也因为这魔镜而亡,整个国家都被吞入镜中。 那尸气浓郁的怪人身披黑袍,遮挡阳光隐蔽身躯,闻言却是低笑,沙哑道“你们那个传说,真假参半,就让我来告诉你,真相。” 在凉州动荡游离的几百年间,一个心术不正的武者名叫无缺,机缘巧合之下他得到了一颗来自天外的魔珠,虽然魔珠在他手中未能化为魔兵,但他凭着魔珠的威力已经难逢敌手,最终成为一方霸主,令万众称臣。 可是在无限风光的背后却是群臣离心、众人背德,连身边的女人都不是真心爱他;无缺便感到了无比的空虚,觉得生命没有意义,想让自己永远消失,在一次对月狂饮之后,他终于用魔珠了结了自己罪恶的一生。 巧合的是,他那深深的空虚终于在他死去的那一刹那满足了魔珠的需要,在满月的空中形成了一面透镜,月光透过透镜照在无缺濒死的身躯上,仿佛是魔珠要完成他的遗愿一般,无缺的身体在那片诡异的光芒中完全彻底地消失了。 “而这位无缺,来自拓跋氏族,身上流着与你们一样的血,真名叫做拓跋无缺。 现在,你知道我为何要找你合作了吗?” 令拓跋族长浑身发寒的话语声中,那干尸般的怪人蓦地转身盯住了他,露出了狰狞笑容。 不好!这位老族长第一时间要逃,但面前人影倏尔炸散成漫天绿云将他淹没纠缠,同时魔镜也摄来一道黄光,像是要进食一般拉扯着拓跋族长。 哈,哈哈,哈哈哈! 猖狂大笑声中,拓跋族长已然被漫天尸气包裹,任他如何挣扎也抵抗不了,被魔镜射出的光华捕捉,缓缓拉入了镜中。 地面上也只留下两条深深的爪印,代表着他曾挣扎过。 片刻后,魔镜之内倒映出拓跋族长的模样,竟又有一个他从镜子内走了出来,不论是神色还是样貌、实力皆一般无二。 只是他的脸上,也莫名带上了那一种空虚之色,诡异瘆人。 与此同时,自金城郡离开的项稷又生出了感应。 熊熊!他右臂之上竟骤然冒出了帝恨之火,暗红火光中帝王怨魂咆哮,一种感应浮现在他心头,那是一种呼应,魔兵之间的呼应! “帝恨有感,另一颗魔珠所化的魔兵已经现世?就在凉州! 那个方向,似乎是河关县?” 项稷心中一跳,隐隐冒出来一个猜测。 也许凉州叛乱,所谓的鬼劫仙功只是一个幌子而已,真正的原因,是此地出现了一件魔兵! 十大魔兵中的星宿劫、疚疯、无妄、裂天破地、悲怒权杖都还不曾诞生,帝恨又在自己手中,剩下的魔兵便只有:执念障、虚无魔镜、以及最麻烦、也是最不好对付的夔帅(魔帅)。 “凉州之事,看来我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开了,先书信一封给师 傅,好留一手准备,这样不论是何等魔兵出世都有回转之机,但若真的是魔帅夔树在控制人心神,便是一场大乱了。” 项稷心念急转,并没有冒进,而是写了一封密信交给专人,遣其回洛阳交给弘农杨氏;他甚至还准备书信一封给黄老医,但可惜只知其在冀州治疗瘟疫,却是不好传讯。 望着远去的送信人,不知为何,他心头涌现出一种怪异情绪,似乎这次凉州之事,不会那般轻易结束。 一夜过去,第二日辰时才刚至,营帐内的兵士们便已然集结完毕。 项稷率领一营四百人作为先锋,列阵在最前方,迎着第一缕绽放的日辉,北地军浩浩荡荡的开拔,征伐河关县而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白云烟兑泽瘴,帝恨破军尸军浪 五月一,白虎值。 宜出行,忌动土。 金城郡、允吾县外,一轮夕阳西坠,晚霞如血,赤云厚重,大半边天空都成为红海,云卷浪舒。 地面上,一队又一队的士兵走出,个个血气滚滚,精气环绕,顾盼之间自有凶意,这些人盔明甲亮,兵器寒光,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 指挥正军的,是两位郡丞,范津与王季然,他们也披甲持矛,呼吸频率与大军保持一致,浑然一体。 大军最前方,则是一小股错分开来的骑士,持着长枪、战戈等,驾驭战马结成了左右獠牙阵,人喊马嘶,杀气腾腾。 项稷骑乘黑虎,带领这四百北地骑行走最前方,彼此之间有一条紫色的星线相连,一呼一吸都与周天星斗遥遥呼应,达到了一种和谐。 这样一股精兵,绝非一般充数的队伍,无论杀向哪里,都会导致一场血雨腥风。 “他适应的太快了,甚至已经将四百北地骑与自己连成一体,这样的本事,也许真能打乱河关战军,为皇甫大人争取奇军破阵的机会。”范津远眺那头黑虎上的身影,不禁感到可怕,人与人之天资根骨,在很多时候差距是难以想象的,这位都尉的表现,令他都自叹弗如。 先锋军内,项稷以真气传音四百人,告知他们此次的行动方针,由允吾县而至河关,再推至枹罕县,真正打入陇西郡内。 河关县原本在金城郡内,但因羌人叛乱过多,又人口稀少,故自东汉后便划分到了陇西郡中,但而今半個陇西郡都落入了叛军与羌人手里,原有的郡守等人也不知所踪,局势谈不少多好。 这次叛乱,参与的羌族不少,早先的拓跋氏、还有费听氏、往利氏、颇超氏;除却最古老的姜氏外,六大贵族里参与了四个,可以说也是一场大规模的征战。 不过一直以来,叛军与正规军的差距都明显,不仅仅是装备纪律等,实力与统帅问题也是要素,正规军以少破多打败叛军都是常事,当然这个差值不可能太多,否则就是天方夜谭了。 “此去河关,帝恨的感应愈发强烈,那里恐怕就是魔兵停留之所;我当再精进实力,留一条后手。” 项稷心中思量,这一点不得不防,而且魔兵大多能力诡异,保不齐就有能影响战局的存在,这一战的变数并不算少。 一念至此,他便感应起体内的浑天晶柱来,触动了左臂内的那枚‘白色晶体",象征着第一层白云烟。 意识与晶柱交融,他便沉浸在了自然气象中,口诀回响心头,圣人根骨让他轻而易举的将之理解,体悟,并从中看到了一幕幕画面。 有世界紊乱,地风水火肆虐,其中象征着风的力量不断膨胀,具象为气,蒸腾云烟,充满了破坏性的力量;有天地初开,清气上浮、浊气下降,上浮者化作云烟蒸腾,柔和而绵长,包含生机。 截然不同的意向一体两面的呈现着,帮助项稷更好的体悟,修行白云烟。 渐渐的,在项稷体表开始浮现出一股白色的烟气,就如同冬日里哈出的热气一般上漂蒸腾着,只不过无比清澈纯粹,就像是‘烟气"最本源的模样。 明而不耀,绵绵薄薄却又蓄势无穷,柔柔和和而又浩荡磅礴,不动声色而又沛然莫之能御,是谓云烟。 “白云烟,便是清气,我此前的想法还是浅薄了,这十层浑天宝鉴,不论从哪一层来看,都能追根溯源到创造与开天辟地。” 片刻间,项稷已然修成了第一层浑天宝鉴,掌握了白云烟,只见周身盘绕的清气顿时一缩入体,化作了一层透明薄膜将他包裹,不论是光线还是空气、声音等,始一接触便被荡开。 他像是化作了清气云烟,飘浮而上,凡尘浊气不沾身,竟领悟到了一种高明的护身气劲运用法。 而结合修行的体悟,他也明白了前几层的用意,白云烟为清、土昆仑为浊;玫霞荡为热,碧雪冰为寒,清者上升,浊者下降;热气化云,寒化雪冰;这前四层的名称只是表象,但是清浊阴阳四重道理才是本质。 参透了这些,项稷顿觉心情舒畅,仰头一望间四周云层竟都被他牵引调动,自发聚拢了过来,形成了一种阶梯状云层的奇景。 不少士兵都仰头望天,感叹着天降祥瑞异象,殊不知异变的根源就在自己身旁。 “白云烟也对应着天地间的自然之力,修成这一层,我便能勾连天地云气,已然是引动气象变化的‘法术"手段了。” 略略感慨,项稷便让这‘祥瑞"之兆维持了下去,战前给士兵们一些信心,自然是好事。 很快,他们便自允吾县跨越群山来到了河关县所在。 这片区域早在羌人叛乱时便爆发了大战,但却不知晓守军充足的陇西军是怎么败的,连战况也不曾维持多少时间。 来到这里,范津挥动令旗,示意大军缓步前行,提防有埋伏。 项稷心领神会,这便到了他们先锋军探路的时候,当即心中动念,四百人步调一致,隆隆奔腾往县城内。 行动前,他刻意观察了一下河关的地形,发现临近黄河,左右更有凸起的丘陵将县城夹住,这就意味着,敌人可以轻易埋伏在左右,待他们进城后直接下压封锁,分隔阵型,率先在城内吃掉他们部分军力。 故而项稷一挥手,阵型变动,直接改为盘蛇阵,右盯左、左盯右,‘蛇尾"微微延伸,一旦左右有叛军冲出,他们立刻就能以蛇尾变阵做长蛇阵撤离,避开被包围的局面。 只是,以往这人口密集的县城,今日却是一点声音也无,守军没了可以理解,但羌人与叛军都不见人影,就显得极为诡异了。 甚至,有着一股血腥味,冲进人的口鼻中。 他们抬眼向前望去,只见残破的大旗插在地上,烽烟遍地,流淌的血汇成小溪,一具具尸体上插着刀剑,横七竖八就这么层层堆叠在这里,像是囤积粮草,积累物资一般诡异。 而在高天上,有浓郁的尸气汇集,灰烟飘荡,如同一朵又一朵乌云飘来,在地面投下大片的阴影,让人感觉心头压抑,呼吸都要停止了。 “大人,县城中央有个巨大的尸坑,中央似乎在供奉什么邪物,血肉堆积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盘。” 就在此时,方冕眼睛忽地一变,化成了鹰瞳般的形状,视野骤然拔 升,相隔很远就窥见了县城中心的变故,将消息汇报,这也是他成为军司马的重要原因之一,作战视野在某些时候很关键。 血肉圆盘?项稷闻言神色一动,这么来看应该就不会是夔帅,那么大概率就是虚无魔镜或执念障。 咚! 蓦地,一声闷响传来,众人目光顿时一凝,盯住了城中心方向。 咚咚!紧跟着又是两声沉闷之音响起,宛如擂鼓般,要集结战军,众人顿时警惕,以蛇尾为基直接变阵,向着城外撤去。 果不其然,正如项稷此前所想那般,左右两侧的丘陵大震,马蹄声隆隆,他们看到了地平线上的黑色洪流,那是人马,是羌人叛军,还有密密麻麻,散发着褐色尸气的僵硬身影。 只是,他们全都不作声,如洪水一般,压满城池尽头,黑压压一大片,让人心悸,让人惊恐,有一种煞气铺天盖地而来。 轰! 大军逼来,黑色的甲胄,雪亮长刀,幽森的战矛,硕大的天戈,粗大的血戟,这样一股大军,却没有声音,没有一个人呐喊,没有一头坐骑嘶吼,无声的前进。 而这却更加显得压抑,让人要窒息。 轰! 天穹之上竟有雷霆打来,连风声中也传来的呜咽,这乾坤洒落血雨,猩红刺目。 细细看去,那些叛军中赫然有尸体存在,残肢断臂挂在身上,还有的连眼珠子都掉了出来,却也面露空虚虔诚之色,跟随大军前冲。 甚至不只是他们,每一位兵士都是如此,面露狂热之色,像是要在这一战中将自己奉献给最伟大的伊尹。 长蛇阵撤出河关县城,范津与王季然顿时明白了内里有诈,令旗一挥便阵型变换,组成了盾前矛右的鹤翼阵向前挺进。 “浑天合八卦,白云兑泽烟瘴起。” 项稷深吸一口气,运起白云烟与兑泽真气,顿时滚滚烟瘴自他三百六十五处穴窍中喷薄而出,化作一片迷蒙雾海向前遮掩,直接堵在了河关城出口处,与两座丘陵连成一线。 此刻,第一股叛军冲入雾中,竟骤然迷失了方向,前后左右颠倒,五感失常,他们以为的左却是右,想前冲却不知自己在倒退,已然与自家兵马撞到了一起,前后两股百人军直接撞击到一起,各自摔了个七荤八素,在雾霭中摸索。 项稷不断运功,控制着‘白云瘴"的范围,以他如今易脉法暴增后的真气而言,做到这一步并不难,就是一些老辈人物内力都不见得有他深厚凝练。 隐隐的,就连高天之上的云气都在倾泻灌注,似要整个盖下般急促,不消片刻这浓浓的白色烟瘴就将整个城门吞噬,甚至连两边丘陵也逐渐被遮掩,恍如气象骤变,起了大雾。 这若放到俗世中,便是令人敬畏的天象变化,是百姓口中的法术手段了。 “这等招式,倒是能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不过用多了也会有所防备。”范津惊诧,没想到都尉还藏了这样一手,以云烟惑人心神,迷失方向,若再配合精神武功,说不得还能让这些人自相残杀,爆发一场看不见敌手的死战。 而此刻,越来越多的敌人已经撞入雾霭中,足有千人之多,人挤人,雾内已是一片混乱,达到了一个人数积蓄的极点。 “北地骑,冲锋!” 没有丝毫的犹豫,项稷举旗咆哮,座下黑虎嗷吼一声破风前冲,率领四百人冲入白云瘴中。 冲锋!四百人齐喝,步伐一致造成的声音震动了山河,气吞万里,竟不下于此前叛军的声势。 而在白云瘴中,他们有着项稷庇护化解,视野与五感并不受影响,是一点也不乱,有条不紊,一队又一队的人马,整整齐齐,毫不留情的践踏、宰杀挡路的叛军。 这些眼不能见,耳不能听,身不能感的敌人在他们面前就如同待收割的麦子一般,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虽只有四百人,但却没有什么能阻拦他们的前进,山地被踏平,林木被粉碎,敌人被践踏成泥。 对于深陷其中的叛军,他们无知无觉而惶恐悚然,这么多人马而来,无声的逼近,竟根本不知道会从哪个方向出手,紧绷的心神逼迫的人呼吸都困难了。 此刻,他们看不到、听不清、只觉得无比的沉闷,压抑! 哧! 项稷高举大旗,一手握帝恨火刀劈杀四方,不但刀锋可以致人死命,甚至只是被刀气稍微沾及,都是当场分尸惨死的结果,方圆十丈内,一时尽成生人莫近的死地,其杀力之霸之烈,委实骇人听闻。 四百北地骑亦凶悍无比,舞动枪戟劈杀左右,排成獠牙阵,将一片又一片叛军分隔开来,围在中间绞杀,周身血气汇成北地三绝的矛锋横扫竖劈,震荡之间已是一地肉泥碎骨。 不消片刻,云雾之内的敌军便被宰杀一半之多,后续叛军久不见人出,也纷纷勒马停步,观察起局势来。 城墙上,拓跋三长老面色肃然,盯着下方那层浓郁的烟瘴皱起眉头,不曾料到北地军还有这种手段,他们不是一直以正面冲锋与突击闻名吗? 虽心头不解,但他还是挥动了手中令旗,遥遥指挥城下队伍。 见此,叛军将领发出低吼,四千人的队伍微微骚动,后方顿时有弓兵与矛兵走出,弯弓搭箭、投掷骨矛,一股脑的抛入云雾内,不管里面有什么古怪,不进去就行了,在外面又不是不能打,除非操纵之人能逆天将雾霭内的世界与外界分隔开来,否则在这样密集的攻势下也不得不变招。 跟着,他又一挥左手,三营兵马顿时结成战阵,每个人都微微昂头,自眼耳口鼻中皆有青色气流涌出,汇集到长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骷髅头,眼眶处冒出幽蓝鬼火,整个脑袋放大五十丈大,向前一窜就来到了白云瘴上空,继而张口一吸,将层层云雾吞纳入口,要以最直接的方式破招。 项稷也感应到变化,双手凌空虚划,一转兑泽卦撤去烟瘴,化作沼泽横绝长空中,那些射来的箭矢、抛掷的骨矛顿如泥牛入海般消融其中。 白烟尽去,长天间只剩下一层如镜面般斜着的沼泽,将下方的四百北地骑护佑。 得益于此前浑天乾坤功的相助,他们并未受伤,只是真气有所损耗,此刻仍旧保持着完整阵型,跟随项稷前冲。 “全军推进,弓箭手准备,矛兵准备, 掩护都尉大人突击!”王季然一挥令旗,两千人的战军顿时变化,结成合击秘术施展北地三绝。 一杆杆赤色战矛破空而起,足有五十丈长,以飞射之势撞入叛军中,洞穿了那颗高悬的青色骷髅,当场将几十位叛军与尸体扫成了肉泥。 有此相助,四百北地骑已然冲阵在即,来到了最前方的叛军面前。 呼! 下一刻,项稷猛地吸气,蓦然间四周气流尽被他牵扯倒卷,形成漩涡,双掌一拍便在巽风劲的推动下聚成龙卷飓风,呼啸着前卷肆虐,将周遭一位位兵士拉扯着散开,惊呼声中飞上了天。 但这也只能扰乱第一排的士兵而已,后方的众人已然做好准备,前阵失利他们便立刻补上前压,一位率领一营人马的拓跋氏统领盯住了项稷,双方同时发起冲锋,要硬碰硬! 双方战军相接,冲在最前方的两位统领交手时间无比短暂,甚至可以说不超过三个呼吸,两人眼中皆倒映出对方的容貌,无比清晰,就连手中的动作,沸腾的真气也一览无余。 五指攥拳,对轰! 两人都选择了最简单直接的一击,毫无花哨。 砰!可才刚接触,拓跋统领就后悔了,眼前这个年轻人体魄强度,真气之雄浑深厚远超他的想象,自己鼓起十分力才能挡他一分,就像是小溪冲入江海一般,只会被波澜不惊的吞噬。 但,项稷拳锋之猛力,让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阻挡,不然身体当场就要被击穿! 然而这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事实上仅仅是第二个呼吸,项稷就一眼看穿了他的武学破绽,他招式变换的错漏之处一览无余,拳锋一震就荡开其已骨折流血的掌指手臂,继而雷霆乍现,拳头已然再轰而过,紫雷透发拓跋统领肩头而出,连穿一十八甲士,接连炸开,血雾四溢间一击即溃! 拓跋统领顿时僵硬在原地,这一拳下来,他的整个肩头与胸腔皆扭曲,肉身不住打颤,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只在巨力下突然爆碎!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他那散做满天星的血骨被火光焚烧殆尽,冲出了骑乘黑虎的项稷,坐骑张口就咬掉了一匹战马头颅,爪子一拍就将一位士兵从头碾到脚压成了一滩烂泥,无比凶狂。 两拳,打死一营统领! 鸦雀无声,周遭众人皆是一怔,没料到项稷出手如此恐怖,上来就斩杀一统领,这对士气的影响肉眼可见。 跟着,北地骑激突猛进,战阵开始发威,四百人凝成一线,化作了一杆赤色战矛贯穿而过,成功凿穿了叛军前沿部队的阵势,撕开了一条口子。 最前方的项稷更是催动紫星河,周身穴窍一一亮起,沸腾出三百六十五颗璀璨星辰,每一颗都覆盖三十丈之地,横压而过,当场就让上百位甲士死的不明不白,清空了周边场地。 远远望去,就如大地上凭空落下了三百六十五个紫色火球一般,光华烁烁,在千人大军中也格外瞩目。 浑天宝鉴之威自然引起人注意,统领两营兵马的叛军都尉顿时策马冲来“狂徒!我来战你!” 只见他手中大槊一扫,顷刻间一股铺天盖地,仿佛无处不在的莫名寒意随之衍生,那寒意就如水银泄地,向四面八方同时飞速蔓延,森寒气势下山丘上无论一草一木,一花一石均遭冰封凝结,临近夏季的时节却仿佛寒冬腊月般严酷。 嗷!黑虎一跃穿过寒风,项稷话都懒得说,一拳迎面轰来,数十上百条紫电狂蛇,犹如大网般迎面扑来,将叛军都尉整个覆盖。 簌簌风声中,大槊舞成一个圆圈,叛军都尉全力催动下,天空中竟然飘飘扬扬地下起了雪! 眨眼之间,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飘下,项稷周遭都被凝结出了道道冰晶,甚至想要攀附上他的身体,但却被转瞬震了个粉碎。 他的拳势仍旧狂霸碾来,不可阻,不可挡,不可活! 一拳,轰开大槊阻碍,狂暴紫雷将一切冰霜蒸发的干净;两拳,击穿叛军都尉胸膛,巽风一卷将他开膛破肚。 跟着,项稷直接伸手抓住了叛军都尉脖颈,肌肉夯起一鼓,双手用力一分,那具披甲人体便直接在半空中撕开,被一分为二! 噗! 两片碎开的尸体间鲜血如瀑布,若长河,飞洒而下,让项稷乌黑甲胄上点缀猩红,更显狠戾。 一尊都尉高手,直接被生撕!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奇军破阵攻城,魔镜复苏显威灵 “这是谁,如此凶狂!” 连续两位统领都没能走过三招,就被杀了个惨烈,实在太摄人,竟让左右叛军都有些犹豫,想要后退,送死可没人愿意做。 “拿下他,升任族老,赏赐美女金银地产!” 远方,有人挥动战旗,是拓跋氏的三长老,也是这大军的统领,指着项稷怒声吼喝。 然而面对这样的诱惑,左右叛军也只是缩了缩脖子,全然不愿搭上性命,东西好虽好、可也要有命享才是! 唯一被指挥动的,便只有那些尸兵,身形扭曲,残肢断臂,甚至面上还带伤,但他们却无惧生死,没有痛感,就算被北地骑战阵所化的矛锋洞穿也要向着项稷爬来。 终于,有数道尸兵扑击并冲杀到近前,长空间却是响起一道弓弦响动的声音。 哧! 一道精神力所凝结的光箭,宛若从天外飞来,快过闪电,当场贯穿了他们的身躯,钉在黄泥间,动也动不了。 众人回首望去,竟是项稷天灵处浮现了一个盘坐的小人,元神在以精神力施展射术,观六路察八方,甚至比眼耳口鼻更为敏锐。 光武元神弯弓搭箭,肉身横刀立马冲杀敌阵! 刀断飞云,弓如霹雳!项稷骑黑虎,背战旗,握长刀,挽天弓,在北地骑战阵护佑下横冲直闯,竟无一合之敌,所谓的营长,都尉在其面前都不够看,不过是叛军自封的笑话,一刀就能劈死,前沿阵地完全被祸害扰乱,开始不受主将掌控了。 “都尉大人勇武!”四百北地骑不由惊叹,而后面露狂热之色,冲锋速度愈发狂猛。 项稷见乱势已现,有心要扩大战果,光武元神顿时立起,紫雷神功一运之间就跟云层产生了联系,本就暗沉的乌云顿时被电光影响,开始有闷雷轰鸣。 嗡隆! 就在下一刻,雷电如瀑布,从天上倾泻而下,压盖在这片战场的上空,十分的恐怖,震撼人心。 并且,大雨洒落,电闪雷鸣,景象恐怖。 紫雷第二击·天旋雷转! 项稷周身雷光激射,整個人都旋转起来,化作了一个刀轮旋风扑杀而出,四周电弧跃动,一连凝结出八十一方刀轮相随旋转,将围攻压来的矛戈等直接荡开,剿了个粉碎。 宁静被打破,伴着铿锵的兵器声音,一道又一道雷光绽放,杀气滔天。 终于,项稷不断宰杀逼近的威胁下,附近的不少叛军选择了投降,但远处自四面八方包围来的叛军却是不曾被吓到,红着眼冲锋,他们只见到了族人的惨死,敌人的凶狂,血气被激发,要奋起反抗,人影绰绰,到处都是士兵,都举着兵器向这里杀来。 黑色的铁矛,雪亮的长刀,赤色的利剑,滴血的战戟··这些东西与人影冲塞了项稷的眼眸,就连天空也不见了。 金属光泽冷冽,杀气滔天,这是千军‘万马",一起冲来,他们的速度太快了,根本无法躲避,因为两军相接,已经太近太近,避无可避,只剩下一个选择: 杀! 项稷大吼,他开始催动易脉法了,掌中发光,出现一口足有七尺长的火焰巨刀,是以魔珠凝聚而成,璀璨无比,向前杀去。 杀!四百北地骑齐声大吼,彼此之间星光相连,所有人都以项稷为锋凝成了一支箭矢,一往无前,死不回头。 亢龙有悔,盈不可久。 亢龙无悔,死不回头! 噗! 一刀而已,项稷低吼发力前压,横断百米的刀光就拦腰斩断了一排排士兵,火浪迸发,连带着他们的兵器与铠甲一起烧成灰烬,疾掠长空! 同时间,自他眼眶中猛地喷射出雷霆,闪电交织,注视的那几个趁乱扑来的叛军直接炸开。 不待敌人惊疑,只见一团团雷光匪夷所思的自他毛孔中冲出,以各种意想不到的姿态肆虐绞杀左右,叫来袭的叛军分不清东南西北,让尸兵头身分离,一派凌乱。 “冲啊!”然而这死去的人对于大部队而言与微尘无异,仍旧有无数士兵不畏死,向前冲杀。 项稷眼眉倒竖,赤炎喷薄,将长刀抡动了起来,此兵器放大延伸,达到三十丈之巨,如同一条山岭般猛压下来,横扫四方,光芒绽放,杀气滔天! 霎时鲜血四溅,很多士兵惨叫,被这杆覆盖接近百米的巨大火刀扫中,骨断筋折,在这里爆碎,成为血泥,又化成灰烬。 这是一场屠杀,四百北地骑将力量灌注到项稷身上,让他成为了坚不可摧的矛锋;项稷展神威,在这里大战,跟叛军激斗,顿时间断肢飞起,血液染红长空。 特别是,当看到身边的人开始负伤,开始有人倒下,他心中有怒,手持长刀狂斩八方,在这里血拼,一个人杀到了深处。 就连不断靠近驰援的范津与王季然也悚然心惊,这位都尉实在勇猛无畏,可是叛军真的太多了,越杀越多,源源不断的有尸兵出现。 他们这支先锋已然深入敌军,的确完成了扰乱军阵的任务,但也难以自拔。 就在此时,另一阵喊杀声响起,一杆百丈大的赤色血矛横贯长空,以无可匹敌的姿态从天劈落,将项稷周围的大军打出一个凹陷的深坑,解围相助。 北地三绝·一将功成万骨枯! 轰隆!赤矛贯天一击,猛冲百丈远,沿途阻道山石破碎,拦路羌兵四分五裂,项稷前路顿时一片坦途,正军回合之机就在眼前。 是皇甫嵩率领的奇军到了。 北地三绝再现,奇兵急突,直接将叛军队伍分隔开来,士气大降,一个照面便取得了巨大优势,势如破竹般撕开了一条口子,致使左右军马溃散;整个被拦截在了城外,不能回归。 奇军功成,彻底将叛军封锁在城外,一个也逃不掉,这是要将他们全灭! “大军已至,诸位杀啊!” 范津见状高吼提升士气,两千人马顿时前压,与项稷率领的先锋军接壤,汇成了一股。 原本的四百北地骑现在只剩下了三百余人,项稷杀到眼红,拒绝了王季然接替的建议,让他带着北地骑离开,自己独留下持刀在这里血战,身周尸体与残肢都堆积成了台阶。 而现在正是五月初夏,尸体堆在那里不管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会发臭,还有爆发瘟疫的危险, 必须以火焚烧。 轰! 真气一道又一道的炸开,漫天真气、箭矢与战矛如大瀑天降一般卷来,轰向他的肉身,护体罡气被破,纵使有坎水劲治疗也是伤痕累累。 但很快,天外破军星发光,道道星光顿时从天而降,将项稷笼罩治疗,一身伤势急速回转,消耗再度填补,又是龙精虎猛身! 星光源源不绝地灌体输入,却并非单纯地催谷强化,而是由内而外地洗涤身心,易筋伐髓,让将一身真气催发到极限的项稷更进一步,又在人群中轰出了一道口子。 “大人!”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融入大军中的北地骑竟又冲杀了回来,被方冕带着赶来驰援。 项稷头也不回的呵斥“你们还回来干什么,任务已经完成了!” “回大人!我们还未杀够!普天之下,哪有抛下首领的兵!”无需方冕开口,三百四十人心念相通,齐声吼喝,震动沙场。 “好,那你们就跟我杀穿这叛军!” 浑天宝鉴一运,星光罩体相连,项稷率领三百骑在千军中冲击,从东杀到西,又从西杀回来。 在他们脚下,尸骨成片,就跟收割麦子似的,一茬一茬的倒下去,血流成河。 这个景象惊呆了许多人,很惨烈,也很提振士气! “这···”许多叛军木然,有些不敢相信,怎么会有这般悍勇的战军。 “他又杀了一位都尉!” 就在此时,有人大叫,见到了北地旗帜飘扬在项稷的背后,而在他的手中,悍然擎着一杆雷光大戟,戟刃处正挂着一个尸体。 那是叛军最后一位都尉的尸体! 两大都尉高手全被他一人所斩,这一声高呼,让所有人回过神来,看着那被鲜血染红甲胄的躯体,人们震惊,觉得难以置信。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轰! 同一时间,皇甫嵩大破敌军,所结战阵打的羌人毫无还手之力,连连败退,挡在城门外进不去,纯粹是在挨打,余波轰击的河关城门都要被打爆了。 更有不少人直接丢下了兵器,当场跪地投降,不愿再枉送性命。 见到这一幕,城墙上拓跋族长老顿时明白自己不是皇甫嵩对手,赶紧下令“不许退!不许退!给我拖住,城内所有人跟我去献祭神兵,请它发威!” 顿时叛军仓皇逃窜,向内收缩,那些尸兵则沦为了断后替死的炮灰,为城内后手争取时间。 终于,河关城城门咚的一声落下,暂时将北地军隔绝在外。 而城外的叛军主力则被正奇二军合围绞杀,死的死降的降,很快便稳定了局势,开始轰击城门。 城内所剩无几的羌人连滚带爬的冲到尸坑正中,割破了自己的手腕,要请魔镜显威。 拓跋长老带着众人来到暗黄色的魔镜前叩拜,不断洒血祭祀,要祈求魔兵复苏。 此刻,虚无魔镜微微颤动,镜面上倒映出密密麻麻的人影与面孔,细细看去,那都是此前阵亡的陇西军守军与叛军。 在镜面的普照下,竟有一个又一个的人影冲出,在空中哭嚎挣扎,而后冲入了地面上密密麻麻的尸体内。 无形之间,这片大地上刮起剧烈阴风。 噗! 一声轻响,新掩埋不久的土层被撕裂,一只干枯的手掌猛地探出,佝偻着身躯摇晃而起,倒下的亡者复苏,再度睁开眸子,成为了被魔镜奴役的尸兵。 一具具尸体都在站起,一个个镜面内的亡魂都在归来,他们附着在曾经的身体上嘶吼,或鲜血淋漓,或甲胄残破,或残肢断臂,或伤痕累累,再度组成了一支大军。 “哈哈哈!果然是神兵,族长说的太对了,有此宝物相助,我们夺取凉州并不是难事,只要死的人够多,迟早能够将金城郡与北地郡也给吞并。” 见到这一幕,拓跋族长老顿时亢奋了起来,他更觉得,将这些敌人也献祭给神镜,能够引发某种预料之外的变化,让这面镜子变得更强。 而这一切,还要得益于金城郡的郡守,当初还未有羌人叛乱时,正是他将那面未复苏的魔镜高价坑骗卖给的羌人。 结果谁也没想到,一面镜子,竟会是百年前神秘一现的魔珠兵器,又被修行鬼劫仙功的奸邪之辈利用,推动了凉州六大氏族的叛乱,重创陇西郡。 “进攻!” 城外呼喝声不绝,皇甫嵩率众轰开城门,战争所凝聚的赤色战矛当头就抡砸下来。 嗡!一瞬间,暗黄魔镜射出一道光,竟是直接将这杆战矛吸收,全部吞入了镜面中。 跟着,镜面一暗,竟猛地自其中反射出了一道一模一样的赤矛冲出,直指皇甫嵩。 这是什么手段?!众人不由惊疑,百思不得其解。 项稷望着那暗黄色的魔镜,心中刹那一震,果然是虚无魔镜! 此镜效力最为诡异,甚至能让照射到的物体‘消失"与隐形,但从目前来看,显然还衍生出了更为妖邪的功能。 喝! 皇甫嵩提气一喝,身躯已然凌空飞起,身后一杆森寒大槊轮动,股股气流成环而聚,在槊尖处形成了一团漩涡,跟着他猛地向前一刺,便与那袭来的赤矛对轰当场,硬生生将之震碎,消失在罡风中。 “竟有原本的五成实力?” 一声轻咦,皇甫嵩便发觉自镜内反射出来的力量能有原本的一半,但莫名的,他觉得这不是极限,也许还会更高。 而那些自镜内重新映照出来的尸兵们也扑杀了过来,每一个人都持战戈、铁剑、长矛,浑身甲胄冰冷森寒,齐震兵器,阴气滔天。 “鬼魂?他们早已死去,为何又能重新冒出来征战?” “不可能!不久前我亲手洞穿了他的肉身,钉死在战场上,怎么可能归来!” 众人吃惊,士气被扰,竟然发生了死而复生的事件,太过匪夷所思了。 那些可都是尸体啊,却还跟正常人一样爬起来作战,要对他们下杀手,若是再将他们杀一次,还会再出现吗? “那这些由魔镜复活的人,实力仅有生前的一半。” 项稷一拳轰爆了几个尸兵,顿时感受到了实力差异,心中也有了定数,当即高喝道出了其中变化,让众人也 稍稍安稳了下来。 实力只有生前一半,那就不算难对付,他们仍旧可以冲杀。 只是,被镜面映照出来的,并不只有尸兵。 突然,一股让人惊悚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聚集在一起的范津与王季然不由自主的身躯一震,浑身寒毛以及头发全都倒竖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收复河关城,魔镜乱陇西(第三更) 阴冷的气息乍现,显露出一道长相与拓跋族长相同的身影,两手一左一右抓向了郡丞,要将他们毙掉。 突然的袭杀,极其迅猛,让人来不及反应,因为太快了。 项稷也生出感应,锵的一声,紫雷神功在他双臂凝聚一柄七尺大刀,厚重而刚猛,刀体雪亮,直接绕体一圈横斩而过,雷光刹那喷涌,将两道隐形的身影迫退。 这是虚无魔镜附带的能力,能令被映象的事物隐形消失,混淆其声息,气味及温度的正确位置,但隐形的事物的本质没有消失,被触碰仍旧会有感觉,只是看不到。 二者现形,一个气息与死去的拓跋蛮相似,一个则是死在皇甫嵩军中的九长老。 “活着都不行,死了还想逆天。” 项稷冷哼,右手虚握间帝恨火光喷薄而出,直接凝结出五尺刀身杀来,一個照面就迫近了九长老。 锵!九长老抽出一杆大戟还击,股股真气形成光幕阻碍,却被帝恨之刀迎面破开光幕,连带着大戟也崩断,并且长刀去势不减,劈开此人的护体神光,直接劈中其躯体,噗的一声鲜血喷涌,斩进他的额骨内。 唰!项稷转身抽刀,直接力劈华山,从头到脚将拓跋蛮也劈杀当场,根本不需要第二招。 众人神色一滞,只见鲜血一下子溅起很高,两道亡魂都从眉心裂开,一直向下,整个人轰的一声化为两半,而后爆碎。 而在他们又一次死后,便再没有从魔镜内走出,像是有着某种限制般。 反观范津等人,便没有这般泰然了。 突兀出现的拓跋族长实力强劲,双手干枯而又乌黑,探出一只手一下子就洞穿了范津的胸膛,将王季然的半条手臂撕了下来,就在他想要更进一步动手时,皇甫嵩赶来了,手中大槊遥遥一掷,便贯穿两人之间,将拓跋族长逼退。 项稷见危机缓解,便直接冲向了魔镜所在,打算先把这个东西也停止,凭借着体内的万华如意,也许可以做到。 抬手一握间法器已是现世,神掌意蕴交感下灿烂金光随之亮起,以他为中心迅速向四面八方扩展开去,那光芒之中,更有无数卍字金符闪耀迸射,凡是沾染的尸兵皆是一颤,当即就停止了动作,直挺挺倒下,附体的怨魂也被驱赶,倒射回魔镜内。 嗡嗡! 虚无魔镜仿佛也感受到了万华如意的出现,黄色晶体铸成的镜面闪烁,顿时成群结队的尸兵聚拢过来,就连拓跋大长老与二长老也来了,阻挡项稷靠近,不让他有破坏魔镜的机会。 “你安心施展,我来护你周全!” 关键时刻,皇甫嵩突围杀到,大槊环扫一切就荡开了大片的身影,一人对决拓跋氏最强的两位长老,为项稷护法,争取时间。 有他相助,项稷顿时全新催动起法器神掌来,只见他挺身站立,双掌合十归一,周身无穷炽烈金芒吞吐闪耀,气势威武慑人。 顷刻之际,河关城内狂风忽起,万千卍字金符尽受牵引,似百鸟归巢般自动向项稷徐徐推出的右掌上聚拢,夹杂神圣金光的熊熊火舌,更从他双足站立之处向外汹涌四射。 与此同时,整个战场上,所有事物受佛光牵引,纷纷离地飘升,逆空悬浮不堕,不论是叛军还是尸兵皆如是,如此情景,已经完全违反了自然法则,情景宛若神迹。 虽然尚未正式发招,可是山雨欲来风满楼,那沉重得直要叫人为之窒息的压力之下,在场众人只觉心跳频率不断疯狂加速,胸口窒闷如有万均巨石。 神掌第一式·佛光初现! 无需吼喝,在项稷持法器轰出这一掌的刹那,人们心头便已明白,整个场中刺目欲盲,炽灼如焚的无数卍字金印,立刻同时以极速散射,圣洁佛力正是死气尸兵的克星,霎时间一个个爬起的亡灵似遭滚水煮沸般消融,反被无数佛芒金印锐束穿透。 大片大片立起的尸兵惨遭佛印由内而外轰然引爆,当场炸了个粉身碎骨,万千金印共同凝聚成巨大佛掌,以塌天倒海之势,封锁前后左右上五方拍落,压盖百丈之地,攻势凌厉狂猛,浑似无尽无竭。 轰! 仅仅一招而已,法器之威便硬生生扫灭了大半尸兵,将他们立地超度,送往来生。 整个河关城内都出现了一个百丈大的掌印深坑,覆盖方圆三百余米,深达九丈九尺九寸九分,不多不少,五指形状、乃至掌纹等都清晰无比,分毫不差,让人呼吸都要停止了,充满敬畏。 这一幕更让魔镜之后的尸气怪人吃惊,佛门法器竟隐有克制他魔兵神异的意思,急需提防。 传说中的如来神掌?见证此招的北地军们更是呼吸粗重,这展露的一手无疑令他们折服,感受到了新都尉的强大。 此刻,尸兵被净化,项稷身形纵跃一扑,手中万华如意猛地劈出一道佛光,直指虚无魔镜而去。 哼!隐藏已久的怪人终于坐不住,披风一抖间拓跋族供奉的历史名器·大荒戟飞出,惨绿色鬼劫尸气盘绕其上,挥动大戟挡下了这一道佛光。 可令人意外的是,哪怕只是接万华如意隔空一击,这件历史名器竟也出现了裂纹,通体颤鸣不止,若是正面对击,恐怕当场就要被打断击碎,差距太大。 “休想破坏我族神兵!”跟着便见跪在镜前祭祀的拓跋三长老低吼着扑来,双臂一运间竟有绿色闪电滚滚压来,也是修行的雷道武学,名为阴雷功,此刻已然鼓起了十二分力,力求毙敌的压来。 项稷不愿拖沓,运起易脉法速战速决,体内一声闷响,连虚空都跟着剧震,如同一面仙鼓在擂动,在此响起,让众人的灵魂都跟着一颤。 与此同时,他体内有一根又一根线条亮起,像是血液,又像是新生的经脉,刺目无比,透过血肉映照出来,那是心穴经脉在发威,让他身躯除右臂外其他血肉逐渐干瘪收缩,一身劲力都催鼓到了此处,轰然斩出威力翻倍的一刀,正是紫雷第一击·春雷暴殛。 轰嚓!紫色雷霆与绿色电光在场中交织,炫目一片。 天下武学,五花八门,种类繁多,究其根本,不过都是将本身内劲真培养壮大,并依阴阳之易而加变化罢了。但道理虽然雷同,具体运用技巧却是千差万别,所衍生的威力也各有高下。 这时候便需要看创造者与修行者的智慧际遇了,代代皆不 同。 而很显然,紫雷神功不论是创始者还是当代的使用者,皆远超拓跋三长老的阴雷功,在易脉法推动下这一击更是威能暴增,直接强压过绿电将拓跋三长老淹没。 砰! 顿时此人便横飞出去,撞击在魔镜表面又弹射了下来,在地上一连滚了三圈才止住,身上浮现很多雷击的痕迹,焦黑而干枯,甚至连小腹都有一个大洞,前后透亮,有电弧溢出。 “上!不能让小贼坏了我族大计!” 负伤的三长老咳出一口血,指挥左右的护卫阻拦项稷。 然而,这等东西没有战阵加持怎会是项稷对手? 他手持帝恨魔珠延展出的五尺火刀,所过之处人头滚滚,不断落地,还有的躯体被劈成两半,腰斩的更是不计其数,直接杀回了三长老面前。 狂雷震九霄! 紫雷神功云阻焊,项稷悍然操刀斩出,短短瞬间连挥九刀,雷光缠绕间形成了刀轮长蛇,层层叠加,霸道刚烈,凭空一个轰隆巨响,震得大坑轻颤,震得远处尸兵东倒西歪,临近几人更是直接横飞出去。 九重刀劲凝聚的刀轮彼此相接,呼啸而过,当头硬轰在三长老头上,将他整个人连带着身下土层全部轰到开裂,泥尘横飞,雷刀之力透体而过还在喷薄,硬生生犁穿出一条十二丈远的沟壑,足有五尺深。 眩人眼目的电光裂破长空,留下大片雪白,紧接着惊雷炸裂,直接将三长老的身躯打了个灰飞烟灭。 威力所及,方圆十丈内地面尽被震成齑粉,轰雷暴电接二连三狂乱交错轰下,让人根本不敢靠近,甚至不敢睁眼。 足足十息过去,漫天雷光方才消散,却已然不见了三长老的踪影。 项稷没有思虑太多,直接催动唤出万华如意对着虚无魔镜就砸了下去,砰的一声震开漫天烟尘与气浪。 “混小子住手!”尸气怪人骤然冲出,心疼不已,抡起大荒戟就劈斩过来,哪里受得了自己千辛万苦得到魔兵被人这样糟蹋! 铿锵! 兵器交击声响起,项稷的万华如意势如破竹般又一次砸在了虚无魔镜上,而那所谓的大荒戟,被拓跋族供奉的名器却是直接炸碎,当场断成了数十上百截,全然没有资格与法器对撼,更有碎片破空而过,刮破了怪人的黑袍,令他神色愈发难看。 一连遭受法器的两次轰击,饶是虚无魔镜也有些受不了,光芒暗淡了不少,镜面上更是隐隐出现两道白痕,让怪人更加心痛。 也就在此时,项稷第三次举起万华如意,那面魔镜也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一般,猛地映射出一道金光来,直指项稷所在。 怪人轻咦,却并未阻止,他察觉得到,魔兵仿佛是其看到了心仪的猎物,想要融为一体。 项稷先是挥动万华如意,却如同不存在一般穿透镜光而过,继而右臂一伸出掌,一道帝恨魔焰轰出,跟那道光撞在一起,两者间大爆炸,两股魔兵之力爆发,跟着却见镜光又诡异的穿过了火焰,像是虚无一般不受力,落到了项稷身上。 而这道光华临体,项稷却是没有感受到分毫的痛楚,就像是无事发生般怪异。 只是冥冥中感受到了一种空虚,整个人都精神恍惚了一瞬,陷入到了幻境中,那原本打落的万华如意也渐渐缓慢下来。 怪人见状带着虚无魔镜便向后退去,并将镜面倒转,对准了另一处战场。 在那里,皇甫嵩却是在与拓跋族大长老与二长老交战,双方斗的很激烈,此刻他刚刚斩杀二长老,以大槊贯穿其天灵,正要对大长老赶尽杀绝时,却见一束光华又从镜面射出,精准落到了皇甫嵩身上。 下一刻,这位北地郡守身躯微微一晃,像是被吸收了某种东西般顿了顿,整个人也恍惚了起来。 “他妈的,族人皆被献祭,我这老骨头还有什么好活,狗种皇甫嵩,你要给他们陪葬啊!”杀红眼的拓跋族大长老已存死志,趁机奋掌一拍其胸膛。 血光乍现,骨骼断裂之音响起,遭遇的创伤骤然将皇甫嵩惊醒,拼着遭敌人一击的代价,他双臂猛地裹住大长老头颅一绞,无比暴力的将其颈椎撕裂折断,整个脑袋都被拽了下来,无头尸体啪的一声跌落在地。 虽一连斩杀了拓跋族两大首领,皇甫嵩的消耗却也不小,此前的镜光让他略有担忧。 果然,在映照完宿主后,尸坑中央处,那面魔镜之上倒映出了皇甫嵩的模样,神色空虚,面容截然相反的苍白。 而项稷的形象也出现在镜面中,但却显得有些不完整,破军星等特殊媒介都不存在,但也被虚无魔镜保留了下来,很看重。 “哈哈哈!皇甫嵩啊皇甫嵩,真要谢谢你助我一臂之力了,五千北地军与你自己皆入镜中,乃至整个拓跋族上下都将化作我的兵马,桀桀桀,这个河关县就送给你们好了,但陇西郡,可就是本座的了!” 便见那尸气男子大笑,抽身急退,直接抱住了那口虚无魔镜远去。 诡异的是,魔镜中更有一股力量反哺出来,让男子身躯猛地拔高,将黑袍撑破撕开,露出了异于常人的僵硬身躯,宛如尸体般生满了驱虫与斑纹,而在他的额角与下巴两处,同时生出了三根尖锐犄角,浑身上下满布黄色细密鳞片,肩头与膝盖都长出了晶柱状的凸起,望之不似人。 而跟着,魔镜映照辉光,宛如水波般泛起涟漪,将整个河关城内的尸体全部吞噬,统统收纳入了镜内世界。 神异笼罩,一人一镜竟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消失不见,隐去了身形与声息,全然不知去往何处,更难以追踪,就连魔兵之间的感应也被切断阻隔。 “整个拓跋氏族都灭了?被魔镜子设计与北地军夹击所消失。 那人,似乎还是修行鬼劫仙功的家伙,那他得到虚无魔镜岂不是如虎添翼? 能有魔兵反哺,这种关系很不同寻常,难不成他将自己的肉身葬入了镜内世界?那岂不是最大的弱点也被补全!” 项稷意外,羌人六大氏族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覆灭了一个,实在有些出乎预料。 或者说,魔镜子的手段太狠,献祭一个族群来复苏魔兵,唤醒其威能,其图谋绝对不小。 而结合其酆都仙府传人的身份,一个可怕的猜想也浮现在项稷心中,让他觉得,天下的麻烦就绝对不 少,而天下聪慧的天才也不会只在十三州。 总会有一些机缘巧合下造就的风云人物出世,皆不容小觑。 “居然是魔兵现世,凉州这次,恐怕麻烦不会那么轻易解决了。” 望着消失不见的魔镜,皇甫嵩颇感无奈,他虽实力强横,斩杀了大长老与二长老,但也没可能以人身硬撼等同于天神兵的魔兵,那与找死无异。 不过观那魔镜之主的态度,似乎是想借助魔兵之力大肆复制强者,收集亡魂为自己效力,野心勃勃。 这几年来还真是天下动荡,边境就更不安宁。 圣上却还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模样,让人摸不透他的想法。 念头起伏,皇甫嵩摇摇头,一挥令旗道“全军修整,重建河关城,在此住宿,此战收复城池,诸位皆是有功之人,今夜摆宴庆贺!” 第一百一十六章 文和乱武归富平,玫霞荡云药王女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河关城内,一片狼藉。 遍地是血骨浸染的泥沙,还有那瑟瑟发抖,选择了投降的叛军残党,人数已然不多,只余一千出头,剩下的要么跑了,要么被虚无魔镜吸收,沦为傀儡。 一处县城就此收复,但对于陇西郡而言,危机仍未解除,麻烦还有很多。 “虚无魔镜,这魔兵虽然攻击性不强,但其他方面的效力实在诡异难防,最重要的是此镜能够隐形消音,若是有大军借助这魔兵之力发动奇袭,后果不堪设想。” 项稷望了一眼脚下深坑,莫名觉得神兵与魔兵交锋的日子不会远了,这乱世,将要到来。 一场大战虽然结束,但另一场更为凶险的战争已然在望。 “我担心的,是那人会将魔镜送往草原,借此联合羌人与匈奴,毕竟按照山河你所言,那魔镜能够隐形消音,这样一来,双方就是汇合联盟在了一起,我们也不知晓,这,才是大麻烦。” 皇甫嵩也察觉到了不妥,更担忧此魔兵会影响整个凉州的局势。 毕竟真要隐形与消音了,几万大军兵临城下他们也不知晓,完全没有时间调集军队应付,更遑论布置战术了,这魔兵太适合行军布阵,用在战争上简直是神兵天降。 收回思绪,项稷喊来了自己的军司马,吩咐道“方冕,你带还活着的兄弟们去清点俘虏,收缴物资,就按我之前所说的来,五成上缴,五成自留。” 霎时间,活下来的三百二十人皆面露喜色,纷纷对着项稷行礼跑开,开始清点收获,自这些叛军身上搜刮资源。 项稷倏尔回头,却见包扎完胸口伤势的范津正在城内一户户人家前走过,时而推开门向内望去,露出失望之色,不由上前问道“郡丞是有故人在此,虑其安危?” “非也,都尉大人,我只是发现,河关县内,一个人也不剩下了,全都被献祭给了虚无魔镜;唉,足足一座城池的人口啊,竟然全没了,全没了!”范津苦笑叹息,神色间满是无奈与不忍,他就是凉州本地出身的寒门,比庶民好不了多少,故而对此感触远比世家要深。 哪怕是放到战乱时代,屠城也是非常严重的事情,但凉州自古以来叛乱太多,又有魔兵之事在前,恐怕不会有多少人在意、关注这一整個消失的城池人口。 “非你我之过,但若再让这些家伙作乱下去,危害更多之地,便是你我的失职了。”项稷默然,旋即拍了拍范津的肩膀安慰,至少他们现在还有能做的事情,打灭叛军,找出那个魔镜之主,将他镇压。 在城内巡视了一阵,果然是一户人家也不剩下,就连金银财宝都被搜刮一空,整座城成了空城。 唯一剩下的,便是一些食物与布匹等物资,还有附近的田地等,若有人口迁徙,还能重新组成一个县城运转。 也就在此时,清点俘虏的方冕又匆匆赶回来,禀告他们逼问出了一处囚禁地点,自那里找到了一些临近村落的活人,其中一个自称是段颎之后,他们有些不好处理,便带来给项稷做主。 “段颎之后?你带来我看看。”项稷闻言眉头一挑,那可是他这一脉的政敌,要是真有后人撞到自己手上来可就有趣了。 很快,方冕便带着一人来到面前,那是一个约莫二十九岁的男子,圆脸平眉,蓄有短髯,眼眸时而精光四射,时而浑浊暗淡,叫人看不透深浅。 “我是段公(段颎)的外孙,归乡途径河关被囚,诸位不论相信与否,皆不必下手,我家自用重金来赎。” 男子泰然开口,操着口音,姿态礼仪得当,自有一种从容,加上衣着华丽,端庄整齐,仿佛真如同他所言那般,是段公之后。 只是唯一有些不谐的是他面色微白,似有疾病在身。 “大人,他的口音的确是姑臧一代,容貌也近似,对段家历史也了如指掌,您看?”方冕在旁补充,信了三分,就算此人不是段颎之后,也定是姑臧人士。 凉州姑臧郡,乃是武威郡首县,又称凉城。 不过凉州出名的豪族可不只是段家,还有一方大儒氏族,为西汉太傅贾谊之后,被称为贾氏。 而更凑巧的是,贾氏里就有那么一位人物,曾就在因病辞官归乡时遭遇过叛乱被抓,也是喊出这么一句话才保全性命。 念及这些,项稷神色显得有些古怪,想起了一位凉州的奇人,不由打量起这位男子,越觉他与印象中的那人很相符,干脆道“阁下若真是段颎之后,那便不巧,我与他那一脉有怨,相反若是姑臧大儒贾氏之后,我便以礼相待。” “原是都尉当面。”男子通过这句话也判断出了项稷的身份,此前方冕可不曾透露丝毫信息,他被抓前也只是知晓项稷上任北地都尉。 而都尉师傅杨彪,则是中常侍王甫的政敌,段颎则是王甫最得力的羽翼,自然双方有怨。 听到这句话,项稷便明白自己八九不离十的猜中了,不由露出笑意,起了招揽之心。 而男子也没有再遮掩身份,直截了当的告知自己来自贾氏,字文和,只是不巧因病辞官,回乡却遭遇了羌人叛乱,又碍于魔兵凶威,这才被囚禁起来。 贾诩,贾文和,万万没想到我遇到的第一个谋士会是你···项稷心中颇感诧异,这位主不能说智谋不出众,相反极其出众,但就是出众的方向有点问题,被人称之为毒士,颇有种我安全后哪管他洪水滔天的意思。 用一句话来说,就是此计不伤文和,但伤天和。 原本这位主就是遭遇凉州叛乱时说出这番话得以保全性命,没想到却是落入了自己手中。 跟着他便主动示好招揽道“凉州叛乱,先生如今要归乡,恐怕不易,又身染疾病,不如我替先生治疗,一边化解病情,一边暂随我了却河关事,待到凉州乱平,病消人好,我再护送先生归乡,届时是去是留,皆由先生做主,如何?” 贾诩因病辞官,那么这病显然是有些问题,但不论如何麻烦,对于身怀神农尺的项稷而言,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以此招揽一位谋士替自己动脑子,那便是大大的划算。 “那便有劳都尉大人了。”贾诩也知道眼下情况由不得自己,凉州若不安生自己回乡也波折多多,加上此时刚辞官,自然不会与近来得势的北地都尉作对,左右自己也 不损失什么,身家性命又有保障,还能治疗疾病,何乐而不为,便应了下来。 望着他被安置入营帐的背影,项稷心头涌现一股微妙之感,这个时候的李儒与程昱似乎也还未投靠势力,要不干脆自己先下手把这三给凑一起,省的日后给别人出谋划策来祸害,此事若成,自己也该有大功德在身了。 很快,皇甫嵩开始在县衙召集众人商议,两位郡丞、一位都尉以及郡守,便是整个北地郡的高官了。 “今次平叛有成,诸位皆有功,我会一一上报,尤以都尉表现神勇,率军破阵,此功定会有赏;如今河关县上下皆空,新任的县衙官员至少也要半个月才能到,故而这段时间便需要我们分兵留守。 此前那怪人来自酆都仙府,乃是鬼劫仙功的传人,他带魔兵离开,短时间内不会对河关县动手,但陇西郡接下来就将是我们的目标,进攻枹罕城。” 皇甫嵩在案板所铺的地图上比划了一下,北地郡与陇西郡相隔安定郡与天水郡,只能走渭水或黄河道而来,而河关位于陇西郡西北边,夹在金城郡边界,天水郡郡守正好是皇甫嵩故交,可以托他一同包围陇西郡,若是两边都驻军,正好能够形成犄角之势包夹。 一旦叛军选择攻打一边,那么另一边就可以强硬出兵,迫其回援或互换城池,是很好的威慑条件。 当然,若不是金城郡郡守不靠谱,皇甫嵩可能还要加一句金城郡援军也在附近,不过经过接触,他基本是不信任那位满脑子捞钱的郡守了,不要连累他们就行。 “大人,金城郡虽内部有隐患,但借调兵马应是不难,郡守您在北地素有名望,借来千人相助那位应不会拒绝。”王季然断臂已包扎,虽精神不振却也提出了建议,觉得总得让金城郡也出点力,在他们家门口帮忙大战还看戏,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皇甫嵩闻言点点头“既如此,便由我与范津驻扎在河关县城,屯田开垦,自周边引些人口来,都尉你与王郡丞一同回守北地郡,拨你们两千兵马,提防匈奴与羌人,接下来的几年,一定要时刻保持警戒,魔兵不会安生。” “明白。”项稷原以为这位郡守大人会安排自己留守河关,没想到却是要亲自坐镇最危险的地方。 想来以他的性子,由河关县向陇西郡内爆发的刺探进军不会少,不需要自己多想了。 末了,皇甫嵩笑着指了指项稷道“待到陇西郡之事了却,我为你庆功,争取那护羌校尉的职位。 而此番攻城,以你之功朝廷也不会吝啬,至少也能拜个郎官,赏赐五千缣起步了。” “谢郡守提携,陇西之事自当尽力。”项稷拱手一礼,他无论神情语气,尽皆不亢不卑,显得从容,只这眨眼工夫便能将胸中波澜尽数压下,经历种种后,养气功夫也有所提升。 待到他们分拨完成,北地骑的军士们也喜滋滋的归来,每个人都收获不小,也老老实实的划出五成来上供,充当明账。 项稷粗略扫了一眼,足抵得上自己一年的俸禄了,还真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一次征战就收获这么多;余下的战俘等正可发配去屯田开荒,用处多多。 经历此战,他也成功在北地军树立威信,率领的三百余北地骑亦是追随,成为一股可观的力量。 就在当天夜里,皇甫嵩便宴请了全军将士,允许饮酒,一片欢声笑语。 项稷静静坐在篝火旁望着星空,自打凉州以来,还少有这么平和的时候,思绪也不禁飘向了洛阳。 紫苑不知如何了,阿德、本初与孟德如今可有进步?杨咎是否还在为战袁基而找寻机缘? 也许,在自己回去后,一切都不同了。 翌日,红日初升,项稷与王季然率领两千兵马离开了河关县,回撤往北地郡。 途径金城郡时,那些人依旧没什么动静,在忙活自己的事情。 “归程无虞,正该将浑天宝鉴更上一层楼。” 闲来无事,项稷便将意识触及向了右臂内的第二枚天晶,是为白云烟之后的玫霞荡。 循循渐进的修行,自然可发觉彼此的联系,白云烟与土昆仑是清浊二气变化,玫霞荡与碧雪冰便是依托二气所产生的温度变化,霞从何来?源自云中;这一个荡字,便涵盖了第一层破入第二层的精髓,即云气激荡,摩擦生热,云烟之气由静转动,转化为灼热的玫霞之气。 以他的根骨,明了这些自然不难,白云烟一运之间便与天际云层相勾连,丝丝缕缕的烟气自毛孔间上浮飘荡,在北地军上方形成了一片百丈宽的云层来。 跟着,项稷操纵这云层开始旋转,引发震荡,原本宁和的云烟顿时沸腾,剧烈的摩擦震荡使得云层温度急剧上升,顿时热气四溢,云蒸霞蔚,阳光透射霞发散瑰丽光晕。 一时间,整个云层都变成了玫红色,犹如夕阳西下的晚霞,却充满了瑰丽色彩与炽热高温,轻轻一荡间便有赤浪席卷,炙烤百丈之地,山石草木先是湿润而后变得干瘪枯萎,仿佛一身水分都被榨干出来般,就连土层也变得坑坑洼洼的开裂。 而伴随着浑天宝鉴的运转,云气越积越厚,渐渐的遮蔽半个天空,伴随着温度提升,云层也发生变化,色彩褪去化作阴暗,乌泱泱一片连成铅云压向地面。 轰嚓!登时气象变化,有雷霆炸响,雨水洒落,皆因云霞变化而来。 “玫霞荡,这一层里便有云霞变化与温度变化,倒是与紫雷刀法契合。” 项稷睁开眼,短短时间里,他已掌握了第二层浑天宝鉴,一身真气淬炼如云霞,融入了这种变化,真气质量提升,丹田气海也跟着扩张壮大,真气自发凝结成了朵朵云霞飘荡,一身实力较之先前增长了两成。 几日之间,河关县的消息也渐渐传到了北地郡内,人们都知晓新上任了一位身先士卒的勇猛都尉,在攻下河关城中立下了功劳,将要回来了。 而且,其还只有十六岁,正是闻名十三州的榜上龙虎,那位佛灯日首·小霸王! 北地郡的治所富平县城内也是一片喧哗,因为他们知晓,今日便是那位都尉率兵回来的日子。 五月二十日,天德值。 宜开光,忌伐木。 富平城外,隆隆声骤起,烟尘滚滚间一列列雄壮兵马迫近。 最前方开道的赫然便是三 百北地骑,后方一千七百余人位列在后,没有一丝一毫的杂音,而在来到城下时,他们整齐划一的停住。 紧接着,人潮如浪翻滚,自动向左右分开让出了条大道来,马蹄得得停顿,有一人一虎如入无人之境,悠然向城门奔来。 “可是都尉大人当面?” 城墙上值守的兵士很是紧张,仔细甄别,在见到熟悉的面孔与飘扬的北地军旗帜后才松了一口气。 “官印在此,开城门。”无需项稷开口,自有郡丞王季然代劳,举起官印证明身份,让留守城内的兵士们放心,这是必要的流程,防止奸细与叛军混入。 开城门! 霎时一声令下,富平城门开启,城内百姓顿时见到了这一支胜军,一路都是欢呼庆贺之声。 “那便是都尉大人,果然好年轻,我在这年纪时,还在耕地呢。” “离开洛阳时便是第十二位的实力,而今一战传回去,排名必然再升,至少也有第九位往上了。” “能来这样一位有实力的郡守,是我们的好事啊,可比之前几任镀金的强多了!” 一路上,不少人都在围观项稷,对于他这般年轻就取得如此成就很是惊异。 真要向汉武时代那位独一例的冠军侯追逐不成? 回到都尉府中,方冕等人已经前来打扫,将这闲置已久的府邸修整一番,再度变得华贵大气。 庭院内布置不多,但很自然,花草湖泊齐全,还有一座凉亭伴假山绿树,显得很清净。 屋舍以青石为身,朱瓦为顶,门口立有两头石虎,亦有值守兵士在巡逻,五人一队,负责保卫都尉府的安宁。 散去了方冕等人,项稷走入书房内,却见一道倩影正跪坐在地,后身微微翘起,丰腴身段在紫色纱衣的裹束下显得很突出,专注擦拭着铜镜与案几,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甄怜? 他略略意外,这位三小姐来的居然比他还早,已经将庭院与书房打扫过了,还摆放上了一些花草,很别致。 听到脚步声,甄怜顿时起身,紫色纱衣微微一抖,上身几处褶皱顿时被拉平绷紧,已然不见双足,俏生生的望着项稷行了一礼“见过都尉大人。” “此去河关太过危险,便没有带你,这几日待得可习惯?”项稷微微别过目光,解释了一番此前独自前往河关城的缘故,倒不是不给属官立军功的机会,只是那里太危险。 察觉到项稷避开的目光与话语,甄怜眨眨眼,双手环抱一拱,纱衣便立刻鼓起撑开,慢声细语道“有劳大人挂念,奴家这些时日在都尉府内栖身,与平日无异。” “那便好,若是对医术有求,自去郡守书阁去取。”项稷脑袋又扭了扭,这孩子总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真的适合当医官吗,会否呆了些。 甄怜闻言点点头,目光却是有些放空,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才道“都尉大人,莪来为你疗伤吧,本就是医官,若是不做些什么,就真的成花瓶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迁官拜郎传洛阳,杨氏姻缘荀氏因 都尉府中,书房静谧。 药香轻漾间两道身影若隐若现,似要重合到一起。 “请。”项稷索性两眼一闭,两臂贴腿,直直躺在了地板上。 这般姿态简直不用修改,木板一盖、土里一埋便可烧香了。 取出银针的甄怜一怔,她是药医不是尸医,轻咳道“大人,盘坐便可,不用躺尸。” 话语还未落,项稷已起身盘坐在了那里,神色不变,仿佛一直如此。 甄怜捂嘴偷笑,也走近盘坐了下来,男女有别,两人还是拿捏了分寸,保持了距离,由甄怜施飞针操纵真气游走治疗。 唰! 霎时便见三百六十五根银针齐飞射出,扎进了项稷周身每一处大穴中,一股股碧绿真气流转,由银针涌入穴窍,温养筋脉,滑过肌肤的寸寸角落,如微风一般轻柔,如流水一般温润,让项稷不由眉宇舒张开来。 一直以来,他都在激斗征战,身体里不可避免的会留下一些暗伤与隐患,药王秘典正是治疗这一面的专家,传自昔年的神农尺主人王傲。 “好坚韧强劲的经脉,他的真气竟如此磅礴强大,较之常人超出了数倍之多,身体也,也很壮硕,唔···”甄怜双眸瞳孔化作绿色,真气所接触种种倒映其中。 银针不断闪动,让项稷体内潜藏的淤血化去,开裂的骨骼愈合,经脉间的堵塞也一一打通,长长呼出了一口浊气,只觉浑身上下畅快无比,精神倍增。 药王秘典,果然玄奇。 而此刻,在药王秘典的刺激下,项稷背负的神农尺忽地一颤,感应到了熟悉的真气。 神农尺?项稷神色一动,药王王傲依仗神兵创出的神功被甄怜得到了? 难怪她会有一个药王传人的名头,原来是与此有关。 神农尺果然在他身上··甄怜了然,神兵降世皆有各自的使命,也需要与之契合的宿主。 她的药王真气游走项稷体内时刺激到了神农尺复苏,吞吐大片青光游走在项稷的四肢百骸内,将五脏六腑都温养了一遍,打通了肺部经脉穴窍,已然可以尝试打熬第二内脏了。 直到半炷香后,这场治疗才结束,甄怜抬手一卷便将三百六十五根银针收入手中,眨了眨眼似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欠身一礼便告退,回到自己厢房休息去了。 “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项稷缓缓起身,隐约察觉到了甄怜有什么在隐瞒着他,却又不好开口。 另一边,厢房内。 甄怜缓缓关上门户,神色有些气馁,忍不住跺了跺脚,纱衣一阵晃动。 她一把扑到床上,忍不住叹息“唉,我的药王秘典需要依靠神农尺之力才能突破更高层次,可是神农尺在大人的手上。 没有旁人知晓说明他从未暴露过,显然不愿这个消息传出去,我也不曾透露,但又该如何与他说?这种东西显然没人愿意外借啊···” 原来,甄怜天资不凡,根骨亦契合宝典,小小年纪已然将之修炼到了小成的地步,但若要大成,则必须要有神农尺的帮助,只因此功法便是初代神农尺主王傲根据神兵所创。 但眼下神兵在项稷手中,她便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很是难受。 书房中,项稷却是不知晓这些,已然在琢磨着更进一步,踏足五关第二峰,顺带将九幽易脉法也破入第二层了。 两者若成,对他实力的增长自然巨大。 继心脏之后,项稷第二個要打熬的便是肺部,需贯通手太阴经与手阳明经两大经脉。 一念至此,他盘坐床铺上,运起浑天乾坤功,顿见白云烟、玫霞荡与紫星河齐现,环绕震、坤、离、坎、巽、兑六卦闪烁,真气游走两大经脉穴窍开始运转。 肺手太阴之脉,起于中焦,下络大肠,还循胃口,上膈属肺,从肺系横出腋下,下循臑内,行少阴、心主之前,下肘中,循臂内上骨下廉,入寸口,上鱼,循鱼际,出大指之端:其支者,从腕后,直出次指内廉,出其端。 大肠手阳明之脉,起于大指次指之端,循指上廉,出合谷两骨之间,上入两筋之中,循臂上廉,入肘外廉,上臑外前廉,上肩,出髃骨之前廉,上出于柱骨之会上、下入缺盆,络肺,下膈,属大肠;其支者,从缺盆上颈贯颊,入下齿中,还出挟口,交人中,左之右,右之左,上挟鼻孔。 悠扬歌诀中,真气循循渐进,穿梭在一处处穴窍内,点亮星辰,开辟通途。 一晃又是半个月过去,凉州的风吹到了洛阳,关于河关之战的消息也传到了人们耳中。 羌族叛乱,匈奴虎视眈眈,酆都仙府再现世间,魔兵妖镜显威,一桩桩变故宛如疾风骤雨般来袭,让这个刚从皇陵之变安静下来没多久的城池再度喧嚣。 “虚无魔镜,竟有这样诡异的能力,若是有人仗之横渡边关该如何是好?” “防不胜防啊,皇城内有龙气阵法连接,应该不会有问题,再者言说禁军坐镇,宏帝盖世,谁敢作乱?” 不少人都对魔镜的能力忌惮,觉得在某些时候很关键。 但大部分人还是对皇城的防护阵法保持着信心,还有当初宏帝显威之时,天子剑迸发的威严令十三州都在轰鸣共振,有这样的神兵在,虚无魔镜又能如何了? 而对于年轻人们,关注的就是另一件事了。 那位小霸王,羽林右监已然赴任北地都尉,并在河关一战中立下赫赫威名,只身携带四百人冲阵,硬生生凿穿了叛军阵型,更击杀了拓跋氏的三长老,立下的战功那是有目共睹。 “这一次,他不仅龙虎排名要升,官位恐怕也要跟着动一动。” 洛阳书院内,荀衍一边在青竹上雕刻,一边幽幽出声,那位小霸王虽然是文官集团书院走出去的,但走的却是截然相反的武官路子。 尤其是现在都做到尉官了,距离校尉也仅有一步之遥,而今那万众瞩目的护羌校尉一职可是正好空缺着呢,原主被叛军所杀,现在已经太多太多的人盯着。 那可是历来都能拥兵自重的位置,甚至基本不听凉州刺史调度号令,重要性与自由程度不言而喻。 “以他的实力与天资而言,这不是常事吗?”高诱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姿态,早在涿郡就被‘震过"了,对于项稷 的所作所为,他已然不会觉得意外。 天之骄子,天生圣人,这样的存在本来就不该以常理来衡量,而是由他们来创造新的记录,新的历史。 “龙虎榜来了。”一直沉默的陈蛟忽而开口,众人目光一转,便见到那位背着竹伞的刘畅学士带来了新一期榜单。 果不其然,跟着龙虎榜一起来的,还有一封诏令:迁羽林右监为左监,兼拜议郎,赏赐六千匹缣,居中郎将副手,以尉官同待。 将右监改为左监,待遇等同尉官,仅在羽林中郎将之下,算是小升,若不是羽林监中没有校尉一职,只有羽林中郎将,现在他恐怕也有校尉官身了。 禁军校尉一直不设,就连虎贲校尉一职也是188年宏帝才设立,为西园八校尉之一。 这官职若要再进一步,可就只能是禁军之外的校尉或羽林中郎将了,这是禁军级别的高官,地位更不同寻常,算得上一方人物,不可能那么容易上去。 而议郎一职,属于光禄勋,秩与中郎相同,高于侍郎、郎中,议郎职为顾问应对,毋须轮流当值,并得参与朝政。 “诸位,好好看看,你们的议郎师兄,羽林左监,北地都尉,而今走到了哪一步。” 刘畅学士当着所有人面将榜单挂在了教堂上,显然是要以项稷为榜样,来激励,督促这些后生们砥砺奋进。 众人抬眼望去,甚至都不用往下扫,最前沿一列便已然出现了他的名讳: 姓名:楚稷,字山河。 武功路数:五脏通神·五关武师,修如来神掌与浑天宝鉴,刀意大家并怀精神武功,自创三招皆入二流行列;手握法器与两式神掌,自创有一门调动六种天地之力的杀招·神似先天乾坤功。 战绩:败斗酒魔僧,斩金乌罗刹,诛拓跋蛮,率四百骑做先锋大破河关叛军,杀拓跋氏三长老。 神通序列:奎木狼·十步武夫。 排名:第七位。 道号:鲲鹏子,佛灯日首,小霸王,乾坤一刀。 身份:紫绶捕头,羽林左监,北地都尉,议郎。 评价:涿江孤山起寒梅,鲲跃北海入日怀;帝阙千重封玉宇,鹏程万里上云阶。 龙虎第七,北地之风拂洛阳。 这几日间,城内流传的消息除却魔镜便是小霸王,横空出世一年时间,他便从初出茅庐达到了而今榜上第七的高峰,其势头之猛烈,似乎也只剩下破军星降世能够解释。 据易术世家的第六龙荀爽算卦得知,这位小霸王的根骨并不仅仅是天之骄子,而是更进一步的天生圣人! 这四字是什么概念?诸般武学一学就会,一练就精,武学亦进境迅猛,交手之中可轻易窥见敌手破绽,注定是一个时代的璀璨人物,名留史书,引领谱写一段历史。 可以说,所有人心中都明白,在大汉这个时代里,天上最璀璨的星辰中,必有他一席之地! 范阳居内,刘备席地而坐,一手拿着到手的龙虎榜,一手舞剑,赤光艳艳,嘴角微微翘起“一日之间双喜临门,卢植老师赴九江平叛将要归来,山河兄也功成名就,位及都尉。” 若有人在此,当要惊异,因为他手中之剑不仅可以一分为二,更与当初宏帝剑斩始皇陵的天子剑有些相似,是光武碎片所化,在其中,隐隐还有一个人影闭目沉睡。 顿丘县衙,曹操正在处理事务,忽见夏侯渊匆匆赶来,振臂高呼“孟德,升了!升了!” “生了?谁生了?” 曹操手中竹简一抖,神色略略紧张起来,心底一下子闪过数个名字,却听得夏侯渊补充道“山河他升了,迁左监拜议郎,龙虎榜上位居第七。” 闻听此言,曹操手中竹筒嘎嘣爆碎,不由无语的瞥了他一眼,说的那么紧张,害的他都误会了。 再说项稷高升,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早在城外送别时他就料到了。 破军星到了沙场上那简直是如鱼得水,他甚至都觉得,山河兄已经把目标放在了那个空出的护羌校尉上,眼下不过是刚开始罢了。 袁府,司徒袁隗正在举行家宴,袁基、袁绍、袁术分列左右,四人面前摆放着种种情报,其中就有虚无魔镜与项稷升居第八的消息。 “士纪,本初,你们觉得如何。”他目光率先落在袁基与袁绍身上,隐含考验的意味。 袁基从容而自信,淡笑道“他比杨改之要强不少,这一代龙虎第一人当是他,不过可惜,这个榜单里,没有我。” 龙虎之上一座山,他自认为有傲凌十三州同代的资本,甚至不论是官职还是实力,皆有追平老一辈的架势。 “我与山河兄接触的久,他很不简单,我的建议是,能成为朋友最好,逼不得已成敌人便不会是一个好选择。”袁绍的话语很隐晦,但其中意思众人都听得出来。 这是觉得要交好项稷,甚至觉得袁基也不见得能奈何的了对方。 袁术闻言玩味一笑“听闻楚稷曾救过你一命,本初是否因此对他格外维护?” “维护与否,事实便可看出,不出两年,他便可问鼎龙虎第一。”袁绍淡淡开口,对项稷充满自信,只有共处过,才能明白那是一个怎样的潜龙,家族里的人,有些小觑他了。 自从山岳藏河·袁基睥睨天下后,袁氏便蒸蒸日上,朝堂中没有了对手,上下都多了一份骄气,这不见得是好事。 而在西街梅花观内,紫苑身子前倾压在案几上,手腕支起额头,正全神贯注的倾听着。 一旁的小师妹捧着榜单与战报撅起嘴“大师姐,你到底要听大师姐夫的消息多少遍啊,你都让我重复念十来遍了,还能让大师姐夫跳出来不成。” “嘘,继续念。”紫苑却是敲了她脑门一下,心思早已飘往了凉州,不知项郎如今怎样了? 洛阳书院,中兴阁内。 汉易大师荀爽却是与杨彪在此对弈,两人身边就摆放着凉州战报,盘内厮杀也正激烈。 杨彪落下一子,状若感叹唏嘘“唉,我这徒儿可抢手的紧,族内不少嫡系女子可都盯着他呢,而今也有了与山河联姻的人选,荀氏却什么表示都没有,我这好难做啊,慈明兄,你说如何是好? 哦,对了,近来蔡氏也常与我接触,那位蔡邕蔡议郎可 没少在书院与我提起那徒儿,他家中那位才女的名声在皇城也颇有耳闻,你说是吧,慈明兄?” “文先兄,年轻人的事情还是要他们喜欢才行,家族什么的还是往后靠一靠,不能绑架他们嘛,荀氏对此事也很看重,日子还长,咱们慢慢谈。”荀爽推拿卸打,又把话头丢了回去。 他心头暗骂杨彪老狐狸,为了给自己徒弟拉好处连蔡氏都给扯进来了,那位蔡文姬也的确有名气。 不过自家侄女、徒儿紫苑怎么说也是最早与项稷走到一起的,这正妻名分是一定要争取的,只能先跟这老东西斗一斗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炼肺撑盖董卓来,魔镜鬼仙合匈奴(第三更) 六月五,芒种。 玄武值,五行桑拓木。 富平城内都尉府,项稷赫然自书房中走出,浑身精气喷薄,穴窍内真气滚滚如大江奔流,肺部亦有金铁交鸣之声传出,已然达成了五关第二步。 就连九幽易脉法的第二层也成功突破,在肺部外生长出一条全新经脉来,创造了一处新的穴道·“金穴”。 如今,他以易脉法爆发一击,也能达到原有的三倍层次,一身实力再度大涨。 “打熬肺部圆满,得到的神异却是秋分华盖,布满节气萧杀之力。” 项稷有些意外,肺部主金,季节应秋,打熬生出的变化也与肺的形状与属性相似,能够令肺气外放于顶,吸收天地秋季的肃杀衰颓之气,凝聚成一顶华盖宝伞。 既可防御,也可转动撑开,以秋季肃杀之气侵袭敌手,秋寒入体引伤病,让万物走向凋零。 只见他肺部一亮,鼻间赫然喷出两股白色金气,在天灵处聚拢,将山河间那种游离的凋零、肃杀、衰退之感尽数收纳,缓缓凝聚成一口丈许长的金黄华盖,望之明艳,却有沉暮暗藏。 项稷心念一动,华盖撑开成伞,一转之间红枫片片垂落,整个院落内的花草树木竟皆陡然一暗,犹如秋季提前到来一般弯下了腰,逐渐凋零,叶片纷落,全都浸染上了一层昏黄。 这股肃杀之气席卷整个都尉府,诸多守卫皆被惊醒,睁眼看来。 “炼肺功成,他竟又突破了,这是什么妖孽资质? 这我猴年马月才借的来神农尺啊?”正在修剪花草的甄怜一顿,旋即面露沮丧之色,大感无奈。 她开始寻思,眼下这双方实力差距,她下药恐怕都未必能成功。 而就第五天关而言,五大内脏每一处修炼到圆满都能凝聚出“神通象征”。 如对应心火的大暑日冕;对应肺金的秋分华盖;对应肾水的霜降王座;对应肝木的谷雨药鼎;对应脾土的四时印玺。 除却四季外,五件器物正对应着人间帝王的五种象征,也意味着主宰人身,统御五脏万方。 不仅能够操纵天地之间的五行之力,更可掌握对应的四季气候神异,这才是武道的奥妙所在,以人体模仿外在世界的循环轮回,到最后自成天地,再不受外界桎梏。 “再有半個月,便该是夏至了,届时就是收集夏雷之力的时候,待到四季之雷圆满,我也可举行风雷甲尉的仪式。” 张口一吸,宝盖化作伞影重新没入项稷肺部,他已然规划好了接下来的行动,至少这几月里,陇西郡是不会轻举妄动了。 不过那些陇西郡的豪族,不知会作何打算,他们若要保存家族利益,恐怕也避不开跟魔镜之主打交道。 根据情报来看,那一大郡内的地头蛇不少,历代郡守都很难做,分别有: 陇西牛氏:周代宋国君主宋微子后代。 陇西辛氏:夏后启别封于莘,子孙去草为辛,遂为辛氏。 陇西时氏:春秋时期宋戴公后裔宋国大夫公子来,受封于时邑,子孙以邑为氏。 还有陇西彭氏、关氏、董氏等总计十六家地方豪强,彼此之间有强有弱,最显著的还是首三家,即牛辛时,他们盘踞陇西郡内经营已久,甚至隐隐有情报探得,叛军作乱也与他们脱不开关系。 与此同时,陇西郡治所,狄道。 郡守府邸内,前些时日离开的魔镜之主赫然现身,在这座次之间,郡丞、都尉以及三大豪族的代表皆在列。 “诸位考虑的如何了,陇西郡是否要与我合作?这一次可是你们更进一步的大好机会。” 魔镜子露出笑容,背负的黄色镜子内赫然也走出了一道身影,笔直坐到了原本郡守的位子上,竟是早已失踪在叛乱中的陇西郡郡守,其被吞噬,惨遭奴役。 见到这一幕,众人不由对视一眼,心头涌起忌惮情绪,河关一战虽然是北地军胜了,但世人已然感受到了虚无魔镜的可怕,可以说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与祭品,它就能源源不断的制造出尸兵大军,还能打出奇袭与偷渡的奇效,作用太大了。 “我们可以合作,也可以支持你,为你提供物资,但我们不能走到台面上。”最终,他们做出了决定,在魔镜身上押一份宝,能成则成,不成也可抽身急退,家族利益才是首要。 这些世家暗地里搞搞小动作可以装作没看见,但若是跳到明面上来,那被朝廷抄家灭族就是必然结局。 “嘿,早料到你们这群胆小又贪婪的家伙会作此选择,有郡守这个替死鬼在,也没什么好怕,便按你们说的来,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你们几大豪族的人马,乃至族内历史名器,都要被魔镜映照一遍。” 魔镜子冷笑一声,也没有拒绝,但要求也称得上狮子大开口,这是要为虚无魔镜增加底蕴。 陇西叛乱算什么,他要求的,更大,不仅要修成鬼道飞升,更要在边塞建立一个魔镜王国,韬光养晦,以不死的尸兵征伐领土,自己称王称霸;待到中原内乱,汉室将倾他便可长驱直入,篡夺基业! 在他看来,历史本是凡人书写,只要自己成就得了大事,那他就是开国之雄,后人也只会崇拜赞颂他的雄才伟略而已。 更何况他执掌魔镜,修持鬼劫仙功,则那些什么千秋万世的唾骂,也不过蝉噪蛙鸣,何足惧之。 对于在场心怀鬼胎的众人而言,魔镜子就是他们这些陇西豪族攥取利益的机会,至于凉州如何,百姓如何,天下如何,又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改朝换代历来都只是皇室更迭,可与世家无关。 而在北地郡内,项稷虽不知晓发生了怎样的变故,但也提前做了准备,来到藏书阁内找寻有关鬼劫仙功的记载,要研究一番。 由于此前凉州因鬼劫仙功而乱,故而早已向朝廷申调了情报过来,就储存在皇甫嵩的书阁内,里面还有他留给项稷的一些重要情报。 书阁内,案几上正摆放着一卷摊开的竹简,内容记载的就是鬼劫仙功,可以看出皇甫嵩翻看了很多次,上面都留下了浅浅的指印。 竹简记载,天下武学种类不计其数,各师各法,亦各有不同成就,如浑天宝鉴、先天乾坤功、如来神掌、上天下地至尊功等等绝学,堂皇正气,修炼至最高深处,自可打开登天大 道,故统称“神道飞升”。 而天魔功、天妖屠神法、罗刹魁等心法,则阴狠歹毒,会导使修炼者心术偏向邪恶暴戾,虽然最终成就不下神道,但只会为祸世间,荼毒苍生,故统称“魔道飞升”。 可是在以外,却还有第三者,称呼为“鬼道”。 鬼道与二道相比,威力可说大大逊色,但相比二道修炼的艰难,却相对比较容易;放在人间的层次而言,也足以堪称无敌了,鬼劫仙功正是其中的佼佼者。 鬼劫仙功修炼成功之后,就会变成非人非仙亦非魔的鬼魅;休说肢体伤残,哪怕被斩首碎尸,亦只需一个念头即能聚合还原,绝对是头杀不死的强悍怪物。 唯一的缺点便是不能白日出现,会被日光灼烧创伤。 但项稷忽地神色一变,想到了虚无魔镜,不禁低呼“鬼劫仙功,可成就鬼道飞升,但隐患颇大,世间自现在也不曾研究出破解之法。 但虚无魔镜能够折射光线,吞噬日光,让宿主保持隐形与黑暗,那若与鬼劫仙功配合起来,岂不是能摆脱白日不能出行的隐患?! 好一个魔镜子,竟然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将自己肉身寄托魔镜世界里,再借助魔镜之力遮掩光线与己身,魔镜子便能以此达到一个没有弱点,难以针对的无缺鬼劫仙身! 一个能在白日出现,打不死,找不到肉身所在的怪物,会有多么可怕?俨然如大罗刹一般超越了历代祖师。 想到这里,他有些坐不住了,连忙将自己的推测写成书信传给师尊杨彪与郡守皇甫嵩。 这般棘手的情况,朝廷若再不派高手来相助,凉州恐怕真的要翻天。 也就在这一日,一支自并州而来的大军浩浩荡荡的踏入凉州土地。 不少百姓都被惊动,远远观望,竟发觉如此大军,足有万人之众! 很显然,此番带队的并州刺史打定主意要争头功,以陇西郡叛乱为跳板来高升。 “大人,行军计划是否按照早先所定,一路往西城?”队伍里随行的属官来到中央车辇前,请示刺史路线。 率领这支大军的,便是董卓,他目光看向河关方向道“皇甫郡守驻扎河关县,欲攻枹罕而入狄道,但北地郡可就空虚了。 传我命令,大军改道,先入北地郡休整,再往固城方向行军。” 军令一下,万人大军顿时改道而行,带起一阵烟尘长龙,浩浩荡荡的驶向富平城。 与此同时,刚与陇西豪族会面不久的魔镜子却是又一次外出,以虚无魔镜遮掩己身,一路北上,来到了张掖郡。 “嘿,皇甫嵩啊皇甫嵩,你便死盯着河关与枹罕好了,本座只身一人去往何方也无人知晓。 只需借此将张掖郡边关守军布局与安排记录,顺势外出与匈奴人汇合交予他们便可,届时里应外合,直接攻破张掖郡,引草原匈奴与西域大罗刹宗南下,你们又能如何?” 他孤身一人立在张掖郡边关中,开始记录换防、值守、乃至大大小小将领的信息,就连城中的布局、武器与军粮等都一览无余。 做完这些,魔镜子便大摇大摆的跳下城墙,向着匈奴聚落而去,要与他们联合,攻破边关。 自从大罗刹打破二十七大限后,匈奴就没有停止过与他们的接触,引西域之力南下,要共同进攻,只是苦于条件不足,边关防御坚定,这才一直没有谈成。 不过今日,一切都将改变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董卓入北地,天魔炼帝恨 北地郡守府,项稷手握一捧竹简匆匆而出。 他已然查明魔镜子要用魔兵做什么,但却很难有针对破解之法,只得将文献带回府邸内研究。 庭院内打理花草的甄怜见项稷匆匆回府,不由也跟了上来,好奇能有什么事能让这位声名鹊起的北地都尉烦神。 书房内,项稷以大六壬推算,天干地支化作生肖虚影浮现,日轮运行轨迹结成天盘徐徐转动,最终定格在了一个方向。 也就在此时,甄怜将一片花瓣放入杯内,泡好了一壶茶水送来,正见项稷回望,两人视线交汇,卦象所指的契机,正是她。 “甄怜,你得药王传承,对尸人、药人颇有了解,可有破解尸功之法?” 忽地,项稷忆起自己这位属官的本事,不由目光一亮,问询起来。 甄怜心中顿时明白这与引发凉州之乱的鬼劫仙功有关,思量片刻后颔首道“药王秘典有专门针对尸功的法门,也许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这需要一样东西,你我未必有。” 语落,她目光也微微在项稷身上游移起来,露出了一抹不确定之色。 “你说。”项稷隐约有所察觉,心中暗笑,面色却是一副等待的模样。 这家伙,非要我说出来··甄怜微咬朱唇,忍不住捏了捏手指,继而撇过头道“需要传说中的神农尺,我所修药王秘典便是传承自第一代尺主王傲药王。 原本我探听到消息说神尺在药王冢内,可惜不知是谁捷足先登,只留下了一地碎片,唉~亏我还一直帮他遮掩,从未告诉过别人,不会那位得了神农尺的人自己还不知道吧?” 叹完气,甄怜有意无意的又回头瞟了项稷两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你这丫头,神农尺的确在我这,你该说说方法了。”项稷哈哈一笑,双方都知道神农尺的事,结果却都藏着掖着不说,直到现在才提出来。 语落,他探手一握,暗黄光泽闪烁见神农尺已然出现掌中,引得甄怜雀跃,险些扑上来却又急急停住,轻咳两声道“神农尺果然在你身上,还一直跟我装糊涂,大人可真有闲情逸致! 不过我可不像有些人花花肠子多,我有话就说,呐,你可听好,法门我只说一遍,一会儿再带着神尺教你运行一遍,就算是我行善积德了。” 说着,她目光忍不住乱飘起来,显然也有自己的小私心,想借着传授接触神农尺,完成功法的突破。 项稷也不急,饵捏在手上,还怕鱼儿不上钩?就这么大刺刺坐着,一边把玩神农尺,一边听甄怜讲述起来。 道家有所谓三元,其在天为日月星之三光,在地为水火土之三要,在人则为精气神之三物;活人三宝皆齐,有强有弱,但尸人便是失了神,丢了精,只有一口不甘之气涌出胸腔卡在喉头,怎么也出不去,下不来,故而执念不散。 所谓的尸功也是效仿这种形式,只不过更加高明,讲究的是固精出神守气,即让自己元神出窍来欺骗肉身与天地,制造出一种‘假死"的迹象,再通过地形、尸气等外力来留住己身的‘生气"与执念,又以法门锁住浑身精华不外泄,犹如童子功一般苛刻,达成这三点,便可修成尸功。 鬼劫仙功的原理也是如此,只不过更加玄奥与高明些,效果也更强。 而神农尺之主王傲也曾遇到过类似的情况,甚至自己的好友阿飞也是被力量控制堕落,故而苦思,以神农尺开创出了一种破解之法,道佛讲究超度,而尺则尝百草救人,可以化出种种药力改造尸体,疏通那口怨气,让死者瞑目,也可化药力为毒力破坏尸功修行者的元神或肉身结构,从而打破他们的‘阴阳平衡"。 当然这一切的基础,都是要拥有神农尺,否则都是白瞎,神兵之力才是根本。 “现在你举起神尺,一手握住与之交感,我运行药王真气带你走一遍。”甄怜发丝如瀑,眉眼弯成了月牙,小脸因为兴奋而泛红,终于可以将功法突破了。 项稷依她所言照做,一手握住持兵将之横在身前,真气与之交感起来,甄怜则一手握住神农尺顶部,体内青色真气渐渐涌入神尺中。 她的真气带动项稷真气在尺身内游走呼应,一种独特的行功路线开始浮现在两人心头,暗合尺身百药纹路,更有一种舒爽清凉之感反馈而出,这是神农尺在‘药浴"。 渐渐的,项稷习惯了这种行功路线,将之掌握,而他却感到一股引力,两人的真气竟因为神农尺做媒介而产生了交融互换,各自游走向对方的经脉后归来,重回体内,就如同阴阳太极图一般轮转不定。 这种独特的感受让甄怜忍不住有些红脸,虽然只是真气,但却就像在与项稷坦诚相待一般,看着对方的真气在自己体内游走,这种感觉实在太微妙,她的确对这位小霸王有好感,但哪里能料到会发生这种变故?一时浮想联翩。 项稷却没想这么多,只是颇为诧异自己真气壮大速度似乎快了不少? 这难不成就是道家所讲究的阴阳双修? 跟着,他不由睁开眼看向甄怜,这位药王传人身躯微微颤抖,薄薄的紫色纱衣被撑起,充满令人遐想的光彩,细腻雪白若隐若现。 甄怜自然也感受到了对方的目光,只不过此刻却装作不知晓,束带勒住的腰肢起伏不定,如同河边随风摇曳的柳条,修长丰腴的双腿紧绷,此刻叠坐下更将长腿罗袜挤出一抹娇憨的弧度。 跟着,便见到一抹青色真气自神农尺内回归甄怜体内,她的药王秘典终于取得了突破,借助神尺之力更进一步,不由露出笑意。 “看起来,你的目的并不单纯,怎么还说起我花花肠子呢?”项稷调侃起来,抽回了神农尺,神色略带戏谑。 甄怜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又轻哼道“这是秘法,我已都传给你,还有神农尺的运用之法,咱们扯平了。” 虽身怀破解尸功之术与神尺运用之法,但她却并未以此自重,寻觅更多与神尺接触的机会,而是直接了当的将法门传授给了项稷,并不贪恋。 这等态度自然也让项稷心生好感,当即笑道“损人利己不可有,利人利己之事又有何妨?你日后修行有需,来寻我便是。” 还寻?甄怜闻言面色一红,想起了此前通过神农尺交感时的微妙感觉,不由双手一紧,一句话不说就跑开了。 这孩子,又怎么了?项稷有些莫名其妙,女人还真是难以琢磨,相比起来,修行可轻松多了。 而得到了克制尸功的法门,下次再见到魔镜子也有针对之力,直接取出神农尺夯他就行。 与此同时,富平县外三十里地。 荒野间,有一支大军驻足扎营于此。 他们的大旗高举飘荡,上面绣纹着竖于并州的图纹,这不是郡军,而是州军,为并州刺史所率领的军队,前来平叛,夺回陇西郡。 而带领这些士兵的,则是并州刺史董卓。 眼下月黑风高,时而狂风乍起,刺史帐内的烛火却不断摇曳,没有平息的迹象。 只见一个身高十五尺的壮汉赤裸着盘坐在中央,肌体表面浮现出一条条如荆棘般的紫黑纹路,透发着森森魔气。 在他行功之间,身上的纹路竟一一亮起,各有雾状鬼影冲出,发出无声大吼,倏尔一抡黑月悬空,自他脑后升起,股股魔气化作阴河绕体,一尊头生三角、金眸血口的魔影盘坐其中,种种异象浮现,可见其修持功法之可怕,正是传说中的天魔功! 呼~吸~ 下一刻,董卓忽地睁开眼,张口一吸,便见丝丝缕缕的黑气从地面下蒸腾冒出,接二连三的没入他口腔内,转化做天魔真气,这是传说中的死气。 天生万物,人为灵长,故此人在临死时候所释放出来的怨念与戾气,也是一种极其可怕的能量无坚不摧,天妖屠神法注重对怨气的运用,而天魔功则有吸纳死气的法门。 “北地郡,嘿,那位郡守皇甫嵩如今驻扎在河关县,治所富平城内只有一位都尉留守,还是新上任的小霸王,这可就是個机会了。 明日且先见他一见,试探一二,若底子孱弱,自可借机拥兵入城,趁势谋划,看能否有将北地郡与陇西郡一并吞下的机会;若其有根基,就暂时交好,走渭水路而攻陇西。 如今我为司徒袁隗故吏,重掌兵马,正该在边疆大展拳脚,谁也阻不了我。” 行功一周天,董卓心中已然有数,他来平叛可不仅仅是攻打陇西郡,更对北地郡、安定郡、乃至整个凉州都很有想法。 凭借他在此地的威望,在羌人中的名声,团结他们收入麾下并非不可能,此事若成,凉州自然唾手可得,届时不论自己是拥兵自重还是替汉朝开疆拓土,都不过一句话的事。 曾经,他对军权还不曾如此热衷,但自从被革职为庶民后,董卓便想明白了很多东西,地位可以丢,名声可以坏,但兵权与人马,却绝对不能交! 这些,才是安生立命的本钱。 “此人也是个野心勃勃之辈,不过目标太普通,至今也不过是想做将军,本座昔日可是险些坐上殷商皇座,这一次冲出冥府,汉家王位又岂能错过了?”元始天魔的元神暗中观察,只要董卓修行了天魔功,那么就逃不出他的魔爪了。 修炼的越深,便越容易被他操纵,直至沦为他复活的肉身,更掌握这‘万恶世尊"的独特命格。 一晃便是夜晚过去,新一日到来。 富平县内,项稷也得知了并州大军到来的消息,足有一万人马,堪称是一股强军了,更不用说还是董卓这样的人物统领。 “他不前往河关县驰援皇甫嵩,反而大摇大摆的来到北地郡,显然是有所图谋。” 而董卓行军方向自然也让项稷明白他是对北地郡有想法,自己身为北地都尉,需要展示出强硬的态度才行,否则皇甫嵩在前线拼杀,腹背却是被人偷了食,两人都不好受。 “大人,并州刺史已率军前来,正在入城。”很快,方冕匆匆来报,董卓速度之快,已然到了近前。 项稷点点头,换上一身黑底红边的甲胄走出府邸,来到郡守府前,正见一条军队长龙得意洋洋的行入城内。 董卓有意为自己造势,将军队分成一股一股的进入城中,制造出一种‘源源不绝"的模样,自然是知晓皇甫嵩不在,想要喧宾夺主,借北地郡之力助自己讨伐陇西郡。 望着自己身后的烟尘长龙,这位并州刺史也不禁感慨,俗话说得好,学成文武艺,卖于帝皇家,这短短十个字,委实是由古至今的至理名言。 曾经的董卓也是如此,但现在,他不同了。 远远的,他已是望见了向着郡守府邸行去的项稷,嘴角微微扬起,身旁自有属官大中正与诸从事开口“可是北地都尉当面?” “北地都尉,代行皇甫郡守之职管理郡城。”项稷不曾开口,场中只有董卓的官职比他高,其他人的话茬不必接,自有郡丞王季然高声回应。 倒有些架子··董卓也不急,就这么带着大军逼来,自有一股所向披靡的威势。 “眼下战况焦灼,刺史大人不往陇西,反绕道来北地郡,大军惊吓城中百姓,就连皇甫郡守也回信相询,是为何事?”项稷沉声开口,直接挑明了话头。 当然所谓的皇甫嵩回信自然是假,纯粹是郡丞王季然出的主意,他修书一封给了皇甫嵩,却假称如此。 董卓当然不会信,只淡笑道“我忧虑皇甫兄在外征战,恐北地郡生变,故率先来相助,毕竟叛军狡诈,保不齐就要来此作祟。 不曾想都尉在此值守,倒是我自作多情了,可敌军阴谋诸多,不可不防,我既来此,便该为城中军防出一份力,不该让皇甫兄忧虑后方才是。” 这话一出,北地郡官员们顿时面露难色,这家伙是打定主意要装糊涂不成。 “皇甫大人已有安排,安定郡郡守不日便将前来照看一二,岂敢劳刺史大人费心,陇西叛军,才是大人用心之地。”郡丞王季然适时开口,将安定郡也扯了进来。 这之中的轻重,董卓自然也明白,加上杨氏之徒的身份还是很有威慑力,至少没有明显冲突前,他心中拉拢倾向仍旧大过结怨。 与北地郡比起来,陇西郡的肥肉才大得多呢,谁打下来,基本就是谁的了。 “刺史不妨在城中歇息一日,再做行军。”项稷与王季然对视一眼,见董卓略有迟疑便再度开口。 这话是要将董卓呆在北地郡的时间定死了,不让他长时间停留。 董卓闻言一笑“哈哈哈,都尉倒是体恤军士,那便在城中歇息歇息,明日再做打算,毕竟此番是万人出征,可 不是千人,百人呐。” 万人大军在此,根本没有什么忌惮,他摸棱两可的回答一番,又以自家军队震慑,便不再开口,率领军队在城中寻地歇息去了,对于皇甫嵩的郡守府邸并未染指。 城中的北地军见状不禁蹙眉,足足万人,他们却只有两千,这并州刺史若真个想做些什么,根本拦不住。 项稷不语,跟这样的家伙打交道太麻烦,他实在没什么政治头脑,还是习惯直来直去,大不了打一场就是。 且,他眉头微蹙,只因在董卓身上察觉到了一种熟悉,属于天魔功的感觉! 这位日后的太师,野心家,从哪里得到的天魔功? 离开前,董卓若有若无的回瞥了项稷一眼,那是元始天魔的目光,他已然感受到了项稷身上存在的天魔法相,此子竟然也修行了天魔功? 那倒是意外之喜了。 “古怪,我在这北地都尉的身上竟察觉到熟悉的气息,是天魔功的味道。” 董卓自己也有感应,只不过项稷显然修行的不深,体内真气甚至都不是天魔气,而是另一种武学的真气,想来便是那浑天宝鉴了。 一日风平浪静,北地郡百姓对这突如其来的万人大军也有些惴惴不安,许多人晚上都睡不觉,翻来覆去,生怕一觉醒来城里就换了主人。 好在董卓并没有这样的想法,他沉浸在了修行天魔功的快感中。 伴随着月上中天,临近子时,原本在营帐中修行的董卓忽地身躯一震,肌体间魔纹顿时发光,元始天魔元神趁机接管了他的肉身,盯住了项稷所在。 “本座来看看,可有机会将此子身上的天魔法相吸收,这等破军星降世者气运雄厚,夺舍并不现实,攥取实在的眼前利益才是真。” 周身紫黑魔气一裹,元始天魔便驰骋而来,趴附在了都尉府的屋檐上,双眼光华一闪便将屋檐透视,泛开粼粼金光,照见了下方正在修行的项稷。 天魔功的修行者,是当初的那人族?祖窍世界内的精神漩涡一震,天魔法相顿时生出了感应,察觉到有临近的天魔残魂存在,不由露出狞笑,反败为胜的机会来了。 “什么人!” 就在此时,察觉到天魔异动的项稷同样生出感应,眸光喷出两束雷芒击穿屋檐,继而舌绽春雷,更胜于晴天霹雳,刹那间,巨大音波蕴涵无俦狂劲迎面疾轰而出,空气中更随即荡漾起了层层若隐若现的透明涟漪,海啸山崩般直向四面八方扩散蔓延。 巨响共鸣之下,四周稍微不够结实的房屋建筑树木土石应声全被震得迸裂坍塌,摧枯拉朽,无强不破。 这一吼之威,绝对石破天惊,骇人听闻之极,趴在屋檐上的元始天魔也不禁腾空而起,露出异色。 他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暴露的,以这小子天魔功的水平,感受到董卓可能,但感受到自己却是不存在,是如何做到的? 而此刻,项稷却没有与他废话的意思,以气御兵,牵引三十丈长的帝恨火刀舞空急旋,顷刻间万千刀影凝聚成乌沉沉的黑影阴云,铺天盖地将其重重围困在内,刀刃震动之际,其横尖锐刺耳,正仿佛有无数厉鬼哀号凄鸣,使人恍若沉沦地狱,万劫不得超生。 紫雷第三击·沉雷地狱! “嘿,冥府楚霸王的紫雷七击,百年间早就试过了。” 元始天魔从容应对,使出天魔极乐隔空一吸,便将那滚滚雷芒纳入了体表一团团黑色漩涡中,这是天魔力场,比北冥神功更可怕的吞噬之力。 而此刻,项稷也来到了他的面前,手中万华如意乍现,没有丝毫犹豫,一式如来神掌已然轰出。 霎时他身后浮现一个卍字符,迸发淡金佛光,形成一重巨大光轮,在其中,一尊金色巨佛虚影显照降临,像是充塞满天地,手中同样结着一心印缓缓推出,自印法中迸射无量光明。 无量光,无量热;神掌第一式·佛光初现! 金色巨佛镇压天上地下,无比庞大,推动的可怕佛光更是焚烧紫黑魔气,当场将那一团团漩涡挤压至干瘪炸开,万华如意夹杂在佛火中打落,法器之威迫得元始天魔不得不出手应付,他这毕竟还是董卓的肉身,实力跟当初的自己有云泥之别。 只见紫黑魔气激喷狂飙,元始天魔整个人身躯都化作了金色,已然使出了天魔金身,跟着手臂在刹那间打出千击,化作漫天掌印拳光轰出,要以天魔乱舞硬拼如来神掌! 轰隆!只见金色佛光与紫黑魔气对冲湮灭,上千拳掌与神掌硬撼狂攻,万华如意已然与元始天魔的手臂触碰到一起,令对方勃然色变,无坚不摧的天魔金身竟当场炸开,抵挡不住! 神兵?!这一幕出乎元始天魔的预料之外,他毕竟没见过如来神掌,也没见过法器,并不了解其威能,加上用的是董卓实力,自然吃了一个亏。 而就在双方紧贴之时,天魔法相出手了,他喜出望外的大笑“哈哈哈!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本座刚才准备收敛一阵,便有门人送了上来,还是昔年最杰出的传人之一,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啊!” 只见天魔法相隔空一抓,天魔极乐顿时顺着项稷与他接触部位爆发而出,猛然自元始天魔身上抽离力量,要剥离出他体内的残魂与天魔真气。 这? 元始天魔错愣,自己竟然被天魔功反吸了? 他是什么人?殷商的天魔门主,纣王之师,当时的魔道最高成就者!怎得如今归来就被自己最擅长的天魔功给吸了? 真是岂有此理! 毫不犹豫的,他鼓力震开项稷,一个倒飞就身躯解体,分散成了漫天碎片飘向远方,斑斓光雨洋洋洒洒落向四方,无法阻拦,正是传说中的魔道轮回。 “天魔壮大,这倒是个养肥猪崽的机会,今夜便是重铸帝恨之时。” 霸王分神与项稷心念相通,顿时明白重铸帝恨的契机已到,该出手了。 顿时神农尺、万华如意与金龙夺合归一处,一同冲入祖窍世界内,打进了天魔世界,要将其拖拽入帝恨魔珠内。 第一百二十章 佛忿帝恨张掖破,三元归一神兵出 月明星稀,董卓南飞,绕屋三匝,无处可依。 天外宇宙,形如三角军旗的白色破军星大亮,与箭矢状的霸星交相辉映,共同将紫黑魔星围堵在了中央。 “帝恨,今日便是你重铸之日!” 项稷右臂发力,魔珠顿时被牵引着出现在光武元神身旁,传递出一种渴望,一种饥饿的情绪。 它要归来,它需要材料,它需要··恨意! 哈哈哈!而天魔法相得到滋补,登时大笑,在霸王有意放纵下力量扩散出来,影响到了项稷肉身。 只见他左边身子如黄金一般刺目,铿锵作响,如金属似烈阳,散发出最为阳刚的气息,显照出金色卍字符。 右边身子却漆黑如墨,如深渊般吞噬进去所有的光,深沉而恐怖,有一股至阴的力量在流转,那是天魔功。 甚至,就是他的发丝,也是如此,一半金黄如火焰,一半漆黑如雾夜,走了极端。 这是十分惊人的变化,谁都不曾料到。 “这次窥探不仅没有得到什么,反还叫我损失了不少天魔之力,刚从冥府出来就遇到一个破军星降世者,身怀法器神掌,真是麻烦。” 远去的元始天魔略感吃亏,不禁有了远离北地郡的念头,毕竟项稷不傻,被天魔功偷袭,立马就能怀疑到董卓身上,到时候真拼斗起来他必然暴露,董卓也会有所防范,这很不好。 如此,他便决定暗中影响董卓意识,让他早日前往陇西郡杀伐,以天魔功吸取生命作为力量,到时候不仅能补充损耗,甚至更进一步也不难。 轰隆隆! 而在都尉府上空,天象却是骤然变化,这个地方下起了瓢泼大雨,是赤红色的,如同血水。 也就在天魔法相得意的一刻,霸王分神与光武元神齐动,一個挥动神农尺,一个催动万华如意与金龙夺,全力一击将紫黑漩涡轰往了魔珠方向。 一刹那,魔珠便感受到了大天魔对它的诱惑,以及对方身上那股延续了万古岁月的恨意! 昔年,大天魔被天帝打败,落了个粉身碎骨,魂飞魄散的下场,他为报仇雪恨,在临死之前,以鲜血将他的天魔神功刻于山岩之上,只盼日后的天魔传人能够杀尽天神,称霸天地,自然恨意不绝。 而此刻,它也察觉到了霸王与项稷的谋划,登时大怒,但却为时已晚,魔气相吸,他这残魂法相又如何抵挡得了真正元祖天魔制造出来的魔珠? 当即就被撕扯拉长,源源不断的吸收入魔珠中,点燃那赤色火焰。 它想要呼唤,接引真正的大天魔元神降临,而非残魂状态,要以项稷精神世界的坐标开辟通途,但这却触怒了另一件器物,易命图! 唰的一声,紫色图卷放大一扫,紫微十四命星的模样一闪而逝,伴随着六十四卦象合成一条浑浊斑斓如宿命般的滚滚长河荡来,当场就将天魔法相的仪式阻断,力量压制,犹如一个巴掌般扇在它身上,彻底将之打入了魔珠内。 “无耻小贼!阴险霸王!我恨!” 后手被破,此身被夺,天魔法相怒意已然充斥胸臆,终于转化为浓烈得无以复加的愤怒,以及··滔天恨意! 而在这恨意出现的一刹那,魔兵诞生条件终于圆满! 只见此前戒刀残骸与金龙夺一同被吸入魔珠内,两大佛兵化作了重铸刀身的材料,佛祖意志与神掌气息灌入魔珠,天魔法相则被扭曲盘绕成刀柄护手,细密的魔纹延展向刀身,要重铸帝恨。 顿时一条条赤红色诡异邪纹出现在项稷右臂之上,无尽凶残戾气从这邪纹中释放开来,化作一条赤色火龙冲天而起,照亮了夜空。 佛兵碎,天魔劫,帝恨出! 赤炎腾空,焚烧九天。 佛光禅唱相随,卍字符混杂着天魔嚎叫回荡。 帝佛魔三力合一,帝恨重铸,金红紫三色交织的巨大火柱连天接地,声威滂湃霸烈,气势雄奇壮观,不但富平城内远近皆见,甚至天际穹苍之上的星宿,也为之变幻不休。 三十位殷商帝魂复苏,发出震耳欲聋的愤声咆哮,此恨绵绵延万世。 项稷紧握魔珠,整个右臂都覆盖上了一层赤色甲胄,一直蔓延到肩头才停止,凸起一个披肩般的上翘弧度,上面印刻着殷商皇室的玄鸟图案,臂甲如红水晶般剔透晶莹,内里可见三十条黑色龙影在游曳,形成不同的纹路,极为华丽贵气,却又充满邪气。 渐渐的,在佛兵融入下,原本有些透黑的赤炎染上金色,赤金之火沸腾,席卷了天上地下,就连项稷肉身也受到了影响,一时间汗浆如汞,汗水雪白如水银,十分神奇。 “真的成了,将魔兵重铸,五星连珠之日,争夺雷刀的胜算也更大些。”霸王分魂静静注视着变化,回头望向了大天魔原本寄生之地,那里依旧残留着紫黑魔气,只要修行天魔功,便会招致源源不断的天魔残魂,这也将是帝恨最好的食物。 此地滚滚火浪冲天,不仅是甄怜被惊动,就连其他将士也赶了过来,误以为是有刺客来袭,在与都尉交战。 “都别过来,远离都尉府,此前有刺客来袭。” 项稷喝令众人止步,双掌合拢,炽烈魔焰源源收拢,最终凝聚成一柄纯粹由炎火所形成的五尺大刀。 刀身呈现赤金之色,并盘绕有金龙与玄鸟,时而有火光上涌,形成波浪般的层叠,而在刀柄正面,则有一张金眸血口、生有三角的天魔头颅,呈现出一副痛恨而又空洞茫然的面容,刀柄反面则是一圈金色卍字符,拱卫着一尊盘坐莲台上的闭眼佛陀,浑然一体。 帝恨新生,之兵归来,佛魔人三位一体,足有大半个人高的刀体发出兴奋的颤鸣,由于佛兵与魔功的关系,与项稷无比亲近,而此刀,也许该称之为佛忿·帝恨。 十大魔兵的异能力量来源,皆是人类的负面感情,帝恨的帝魂怨火,来源于大商朝三十代人皇对于国破家亡,被周天子武王姬发所取代的无穷怨恨。 经过佛兵与天魔之力的融入,帝恨之火焰异能也被增强,分化成了三种,第一种就是帝火,恨意不灭火不熄,万物皆可燃烧,为赤色;第二种是魔火,为天魔之力的残留,继承了吞噬力量的特点,火光笼罩之地皆可分解成真气反哺兵主,补充消耗,为紫色;第三种便是佛火,为佛兵与神掌意志 所化,至正至阳,净化一切邪祟,克制阴鬼,亦可瞎人耳目,失重漂浮。 而对于项稷而言,他自己的恨意很少,但天魔的却无穷无尽,那便是帝恨之火的燃料,此刻一手擎起大刀,刀柄正面的天魔头颅蓦地尖啸,发出天魔音,惊天动地的尖啸声充塞耳鼓,犹如大漠风沙无隙不入,铺天盖地疯狂袭来。 四周树木草石等物件稍被扫中触及,登时无声无息地粉碎湮没,无与伦比的猛烈牵扯引力,就似要将四周整片空间也吸引抽扯成绝对真空。 “帝恨刀法!” 自魔珠中,项稷感受到了这魔兵衍生的刀法,共有两式,烈焰缠身与火魂灌顶,正可上位替代他曾经修行的三阳刀法。 心有所感,刀法的一幕幕顿时浮现心头,他只看了一遍便了然于胸,将之掌握乃至施展了出来。 熊熊!五尺刀身一挥,狂猛绝伦的金红紫三色火焰顿时破空激射而出,分从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围剿杀至,其速度既快,沿途中更不断相互碰撞,变幻出刁奇诡钻,根本无从捉摸的攻击轨迹,直使人防不胜防。 方圆三十丈内,可怕的火焰形成刀网,继而聚拢成烘炉,大有焚天煮海之势,正是第一式烈焰缠身。 跟着他凌空挑起,长刀高举过顶弯过脖颈,层层火浪蓦地自刀柄喷出,将刀身一下子催鼓到了十丈之长,三十米之巨,宛如一轮血月般抡动轰砸下来。 刀势尚未真正砍下,炽烈魔焰早似泰山压顶般迎头轰落,令方圆五十丈内的土地也被烤灼得熔化为炙热岩浆,三十道如虚似实的大商帝魂,更加纵横来去奔腾飞舞,呼啸怒吼着,分从四面八方打出一条条深邃沟壑。 帝恨魔焰威力之强弱,完全视乎使用者本身心中的愤恨妒火而定,恨意越强,魔焰威力越猛,而项稷以佛兵将之重铸后,佛陀留下的意念融入其中,不仅能由恨意催发,也能怀慈悲之心火化世间,本心越坚定,意志越深信不疑,威力便越强。 刀招演练完毕,项稷已然精通,挥洒自如,一身根骨过于恐怖,让霸王分魂都忍不住挑眉,项氏内不曾诞生什么杰出传人,一个因缘际会得到传承的外人,却是天生圣人。 命运,真是奇妙,可惜他从不信命。 片刻后,项稷收刀而立,帝恨解体化作火焰没入了右臂中,整个人也多出了一抹淡淡的炽热气息;有了此刀,他也多了底气,正面交锋也不必跟董卓纠缠了,除非对方撕破脸皮结成万人军阵,否则这偌大北地郡便轮不到其染指。 “天魔已除,你体内暂无后患,明日子时来寻我,将剩下两式紫雷刀法学会掌握。” 霸王分魂传出一道意识,便盘坐在了原本天魔的所在地,闭目养神起来,思索着如何夺回雷刀,释放出冥府内的真身。 他若回归失败,自然就是助自己的传人成就霸业;若回归成功,那便是达成自己西楚夙愿的时候了,其中种种,皆在五星连珠之日见分晓。 与此同时,陇西郡。 巨大的城池中,魔镜子已然从草原归来,神色疑惑的盯住富平县方向。 就在方才,他的虚无魔镜竟然莫名颤动呼应,感受到了同类的复苏,这凉州内还有另一口魔兵? “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敢来阻我大业,便是该死。” 魔镜子面露冷色,又想起了几日前收到的消息,酆都仙府的祖师鬼幽现身了,要来陇西郡寻他,多半是想借魔兵之力助秦二世。 但,他却不愿,且不论隔了多少代的陌生祖师,就连他自己的愿望也是借助魔镜割据称王,又怎可能拜倒在他人麾下? 更何况之前他已与匈奴、大罗刹宗达成了协议,要分割凉州,更不可能为他人做嫁衣。 一时间,在魔镜子的调动下,余下羌人的队伍又活动了起来,开始向着张掖郡方向靠拢,要与草原的匈奴、西域的大罗刹宗汇合一线,内外夹攻大破边关。 而一直以来,匈奴也没放弃过联合羌人形成夹攻之势打入凉州,只不过这一次,机会终于出现了。 “嘿,皇甫嵩,你就守着河关县干瞪眼吧,本座去关怀张掖郡一番,哈哈哈!” 魔镜子哈哈一笑,背负的虚无魔镜登时飞起放光,将他与下方的三千兵马同时笼罩,向着张掖郡方向疾驰而去。 一夜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了。 丑时,张掖郡。 此地是凉州第二大郡,原为匈奴昆邪王地,汉武帝元鼎六年分酒泉郡东部置张掖郡,取“张国臂掖,以通西域”之意,治所角乐(觻得)县。 张掖郡历来也是中原王朝在西北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和外交活动副中心,仅在武威郡之下。 而今时今日,张掖郡边境却是爆发了大战,城墙之上血迹斑驳,攻防打了一夜。 来袭者不仅仅是匈奴,还有草原上的长生天(祸狼殿),以及前来相助的西域大罗刹宗,两大顶尖邪道合力,让整个张掖郡都倍感压力,郡守都赶来督战,却依旧倍感艰难。 “援军还未到吗,不是说并州刺史董卓率领一万兵马到了凉州,此刻又做什么去了!” 张掖郡郡守抽出带血的大戟,身前尸体堆积成了一座丘陵,他并不是在城墙上干看着,而是亲自上阵杀敌,提升士气。 但此刻,一道身影的出现,却是让所有驻军心中一沉,那是一个发丝如火焰般飘舞的身影,身姿雄伟,左右脸颊与额头各有三道金色纹路,就这么负手而立,不发一言,却涌现出了一股推金山倒玉柱般的可怕气势。 “大··大罗刹?!” 有人颤抖着开口,道出了来人名讳,仅仅三个字而已,却能让千军万马都心中发寒,只因来人是当代大罗刹宗宗主,更是唯一一位打破了二十七大限,敢对秦二世出手的绝代狂人! 他亲自前来攻打张掖郡,还有可能挡住吗? “也许,今日便是身死报国之时。” 张掖郡郡守心头一沉,最坏的情况出现了,今日恐怕连自己也没有生机,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而大罗刹傲立万军之中,披风飞舞,身后无声无息间立起了一尊罗刹神像,足有二十丈高,青面獠牙,生有六臂,面容与他一般无二,身上还多出了二十七条幽暗阴森的锁链。 跟着,不见他动作与说话 ,这尊罗刹神像就轰然出手了,双臂猛地插入地面中,引发波浪状的‘震纹涟漪",整个张掖郡边疆大地都晃动起来,就似幽冥之下的恶鬼破土而出一般,可怕波动蓦地爆发,直冲天霄,以下击上,地幽浊气轰震苍穹。 这正是九幽冥空霸的另类运用之法,引发出地震般的手段,令整个边疆城池都剧烈摇颤,土层崩解隆起,如地龙翻身般可怕,不少人都惊呼着从高处跌落,摔得七荤八素。 而罗刹神像一吼之间,由它所在之地开始,大地竟如泥沼般泛起了波浪,层层递进前压,形成了阶梯状的攻势,如一片乌云般,铺天盖地,向着前方压去,所过之处沟壕崩断,山峰倒塌,大地龟裂,整个城门都炸开了,城墙碎裂坍倒,烟尘四起。 一击,地动山摇,边疆城破。 这一刻,所有守军都呆住了,愣愣望着这不似人力做到的一击,守卫了如此之久的边疆,就这么被破了? 张掖郡守更能感受到其中威力,握着大戟的手指都攥得发白,目光却更为坚定。 “弱者,永远这么可怜,真的微不足道,如同掸去身上的灰尘般。” 终于,大罗刹第一次开口了,那声音淡漠、平缓,像是不将世间一切放在心上,有种唯我独尊的气势。 他虽强大,但还不屑屠杀弱者,出手不过是为了破坏城墙,制造出大军进攻的路线。 但饶是如此,对士气打击也是巨大,根本没有人能觉得守得住了,这样的怪物,超越了凡人领域,还怎么对抗? “大罗刹宗的朋友,便让我羌人来助你一臂之力吧。” 就在此时,意外发生,张掖郡内部竟传来一阵喊杀声,虚无魔镜收敛魔光,魔镜子竟率领三千人奇袭至此,没有丝毫动静外泄! 什么?! 这一幕更令守军失神,不知所措,怎会如此?这群人从何而来?难不成凉州西南部又生变故了不成! 可以说,没有比这更严重的打击了,让一些人简直万念俱灰。 一时间很多人都动摇了,还要继续反抗吗,还要选择战斗吗?如果这样发展下去,只能是枉死,会被单方面的大屠杀! 这里安静了,一时竟无人说话。 “无趣,连一个对手也无。” 大罗刹扫视四周,面露失望之色,这里似乎没有一个能值得他出手的敌人,听闻河关城还有个皇甫嵩与董卓,希望他们不会让人失望。 “张掖郡郡守,护羌校尉之后,窦鸢,愿战宗主!” 这一刻,张掖郡郡守做出了一个谁也没想到的决定。 他宁愿战死沙场,站着死,要为士气做最后一拼。 莫说匈奴与羌人叛军,就是守军们自己也不曾料到,郡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一时间不由心中激荡,悲愤不已。 大罗刹缓缓看了他一眼,明了其图谋,嘴角微微张开,吐露一字“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匈奴南下罗刹东来,七击紫雷尽学成(第三更) 两个时辰后,日出鸡鸣。 白昼驱散了黑夜,富平城内又升腾起了袅袅白烟。 项稷身披甲胄,带着王季然来到了董卓驻军之地,这位并州刺史也早早的带队晨练,丝毫不受昨夜影响。 “哦?都尉今日这么有兴致。”董卓有些意外项稷会找过来,放下手中两根铁槊走了过来。 项稷懒得遮掩,直接了当道“昨夜城内生变,董刺史可曾外出?那刺客可是与刺史十分相像啊。” 说实话,昨夜遭人窥探,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董卓,自己感知到了他修行天魔功,昨晚来袭的人就那么巧? 除了董卓还能是谁? 说着,他根本不待董卓回应,右臂一抓间火光滔天,五尺长刀凝聚成形,竟是当头就劈落! 项稷才懒得管董卓说些什么,直接迫出他的天魔功不就好了? “都尉这是何意?” 而对于董卓而言,他昨夜的记忆并不清晰了,元始天魔制造了一段虚假记忆给他,变成了是自己主动去窥探,从而引发变故,故此刻被项稷攻击也不好发作。 他自然是不愿暴露天魔功的,便以万恶世尊命格操纵死气,左右双臂交叉一推,便有一口宽厚墓碑拔地而起,挡向了那帝恨之刀,但可惜,这墓碑眨眼便碎,根本抵抗不住帝恨的侵袭,火光余势不减的缠绕往董卓身上。 “都尉这是做什么,对刺史出手,是以下犯上吗?”并州属官们一惊,怎么说着好好的突然就动起手来了? 他们可是还有万人大军在这里,这北地都尉怎么敢出手的? 项稷却是不闻不问,刀刀凶狠,迫得董卓闪转挪腾,始终不愿正面硬撼,一是魔兵凶威恐怖,二是他需要藏拙,更要化解打消对己身的怀疑。 熊熊! 帝恨一震,狂猛绝伦的金色火焰顿时破空激射而出,分从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围剿杀至,其速度既快,沿途中更不断相互碰撞,变幻出刁奇诡钻,根本无从捉摸的攻击轨迹,直使人防不胜防。 而就在董卓想要抵挡时,佛火迸发金光,直接让他耳目失聪,看不见听不清,身躯更是失去重力般漂浮起来,只能任由刀光宰割,刺啦一声就将董卓的衣袍撕碎,露出一身名器级别的名贵甲胄,在上面留下坑坑洼洼的深痕。 吃了亏,董卓深感其之兵威能可怕,便抬手一招,将那倒插在营地正中的兵器取入手中,乃是一杆乌黑铁槊,流传了数百年,乃是昔年的一位大将所用,他仗之攻城破地,斩杀了上万人,已接近神兵层次了,只差一個契机便能突破。 铮!大槊裹挟死气环身扫荡上撩劈出,顿时地面下冲起一道道乌黑气柱,灌入云霄,粗达十丈,一下子吞没了袭来的火光,简直是要将长空都轰穿;面对这一击,项稷不紧不慢的挥动帝恨,流散的火光顿时聚拢,化作紫色,动用了魔火。 方圆三十丈内,可怕的火焰形成刀网,继而聚拢成烘炉,整个将董卓笼罩,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帝恨已劈至身前,只能将铁槊匆匆举起一挡。 却不料这一挡,便让他追悔莫及。 只见帝恨如切豆腐般将这号称接近神兵的名器砍成了两半,左右一扫就劈了个稀巴烂,紫色火焰吞噬残骸,化作真气反哺项稷,令他新力补充,手腕一转间刀锋更狂猛而下,在董卓名器甲胄上撕开一条大口子,火炉一炸便叫他这一身甲胄也随风而去,彻底粉碎。 一击而已,直接灭了两个历史名器,这般凶猛场面直叫众人目瞪口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那究竟是什么刀?北地都尉又是如何得到的? 怎如此可怕! 望着被一刀劈成粉碎的历史名器,董卓不由心中一凛,衣袍下的肌肤微微渗血,一抹淡金色才散去不久,竟是暗运了天魔金身,此刻足下一震间星宿权职爆发,天外宇宙内一颗奇星闪耀,与他呼应,不知以什么手段挣脱出了火焰的包围。 项稷依旧不依不饶,帝恨一指就要再出手,两人拉扯之间场中无比混乱,让两方官员都很头疼,不知该如何是好。 到头来还是董卓迫于魔兵淫威服软,率先开口“这其中恐怕有误会,我昨夜一直在营地内修行,若是都尉想找寻,我麾下万人也可相助一臂之力。” “哦?是吗,我只是略感昨夜刺客与刺史大人体型较为相似,故而出手试探了一番,刺史应不会见怪吧。”项稷倏尔收手,深深看了一眼董卓,在万人面前这般出丑也不愿暴露,这家伙还真是能忍,若是真个将他打伤,万人大军肯定会直接暴动,也很麻烦。 此次碎了其两件名器,足够让他熄灭对北地郡的心思了,昨夜之事双方心知肚明,皆不愿暴露,达成了诡异的妥协。 董卓还未开口,一众属官已然怒而出声“以下犯上,你这是对刺史大不敬!” “什么刺史?我怎么没见到凉州刺史? 季然,你见到凉州刺史了吗?”项稷却是诧异的回头看向郡丞,面露疑惑之色。 管理北地郡的凉州刺史何时来了? “禀告都尉大人,季然并未见到刺史大人,也从未听闻过跨州管辖之事。”王季然配合的开口,刻意在跨州管辖四字上下了重音,凉州自然有刺史管,还轮不到并州来插手。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哑火,这僭越要是坐实了,影响也不好。 仔细打量了一番帝恨后,董卓忽而大笑“哈哈哈,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都尉好本事,既然误会解除,当然就不该计较,权当是调笑,我也正要去驰援皇甫兄呢,便今日出发好了。” 他自是明白项稷不满他在北地郡过多停留,倒也不必因此而撕破脸皮,退一步而已,待到他将陇西郡打下来再说。 可也就在此时,一名卫兵匆匆来报,呈上来一则大消息: 张掖郡被破,羌人借魔镜夹击,匈奴来袭,双方汇合之势已成! 当代郡守窦鸢战大罗刹而死,麾下战军宁死不降,被魔镜子率领的叛军屠杀殆尽,整个张掖郡边境尸骨遍地,格外惨烈,消息震动朝堂。 “匈奴··那岂不是临近我并州。” 董卓心念急转,一下子感受到局势的麻烦,眼下羌人与匈奴合力,一可作乱凉州,二可横击并州,他这带兵出征,州内可就空虚了不少,算得 上软柿子。 而双方合围下,张掖郡破是必然,就算没有魔镜子作祟,他们也挡不住长生天与大罗刹。 不论是匈奴的长生天神功,还是大罗刹宗的罗刹魁神功,皆是恐怖的武学,但那位郡守依旧让不少人为之动容,当日便有义士出手,在大军中将郡守妻儿老小救出,安置在了武威郡内。 根据来报,整个边疆城池坍塌,化成瓦砾,断壁残垣,彻底破败,至于地上根本就寻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是残缺的,血浆发黑,骨头成为碎块。 情况太惨了,看不到一个活人,要知道,那里可是有很多凡人啊,这是普通的居民之地也全部被魔镜子扫荡了一遍,悉数吞入虚无魔镜中。 一念至此,董卓也不得不分兵会援,将万人大军回拨四千归往并州驻守,自己则带着剩下的六千兵马加急赶往陇西郡,力求速战速决。 “郡内募兵,召集乡勇,多加防备。” 项稷也做出了部署,跟着便让王季然将眼下情况书信一封差人送往河关县。 既然魔镜子率人突袭,那么陇西郡眼下必然防守空虚,正是突进的好时候,就算有后手留着,也还有董卓能相助。 回到都尉府,他直接进入元神世界,找到了霸王分魂,要学习剩下的两式刀法。 第六击·惊雷爆五岳;第七击·怒雷撕天裂地。 “雷刀雷刀,既是雷也是刀,既要霸道也要狂放,总而言之就是八个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祖窍世界内,霸王手握长刀朝天高举,顿时紫光闪耀,一道雷霆直轰天宇,登时引发风云变幻,朗朗晴空骤而变得乌云密布,无数银蛇狂舞乱蹿,沉甸甸地越压越低。 霹雳暴响,震耳欲聋! 跟着他腾身急冲上天,刀身前后左右浮现五团巨大的紫色雷电,闪耀长空,甚至连旭日之辉在这五团紫雷面前,竟也被压制得全然黯淡无光,紫雷第六击呼之欲出,仅仅单凭这起手式,其沉重压力已使项稷感受到了紧迫感。 轰嚓!就在雷音响起的刹那,霸王执雷刀,由高空之上携带五个巨大紫电雷球俯冲狂斩而下,气势之盛,绝对足以吞天噬地,正是紫雷第六击。 目睹这一招在面前演绎,项稷心头顿时浮现一幕幕慢放重演的画面,闭眼思索间霸王也放下了手中雷刀道“紫雷刀法毕竟来历玄奇,纵使弱化为凡俗层次,最后两击也极难修行,你不必急于一时,当初我···” 可他话还未说完,项稷便睁开了眼,自信道“我已掌握,请霸王演绎第七击。” 说着,他一手握雷刀,同样腾空而起,半点不差的演绎出了惊雷爆五岳。 如此情景让霸王分魂将后半句话硬生生咽回去,顿了一顿。 几个呼吸后,他没有再提自己,深深看了项稷一眼便施展起了紫雷第七击。 怒雷撕天裂地,乃紫雷七击中最高深的一式必杀刀术,要能够成功推动此招,光凭霸道功力并不足够,而假若一味放纵味怒火肆意燃烧,效果更只会适得其反,终于自招其害,只因为这式绝技的真正奥义,并不在于释放,而在于收敛。 这一击在意不在形,故而传授完其中奥秘,霸王分神便不再开口,仍由项稷自己元神归位,在外界演绎起来。 佛忿·帝恨缓缓脱手,于项稷面前悬浮半空,慢慢地在刀刃上凝聚出一团紫黑色雷光,强悍压迫感如潮水般涌出,天地光芒被越来越浓烈的黑暗所吞噬。 与之截然相反的则是项稷感情刹那间内敛,只剩余下最彻底的平静,几声闷雷响过,天地之间随即陷入一片死寂。 无形的恐怖都在空气中迅速弥漫扩散,强迫着府中、乃至城中的每个人不敢呼吸不敢说话,甚至不敢思想。 终于,帝恨刀身上多出了一线不断向内收的紫电雷芒,紫电雷芒拱罩范围之内,自然而然地凝成无形气墙将兵主本身牢牢保护,任何人也休想能够轻易逾越雷池半步。 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得紫雷鸣动,霹雳爆响,帝恨似后羿射日之箭般破空,急旋烈转着飞射斩出,直冲天穹,竟硬生生将长空与云层一分为二,连带着大地也出现一条长达百丈的深邃沟壑。 正是紫雷第七击·怒雷撕天裂地! “真是个怪胎。” 得见功成,霸王分魂也不禁感叹,若是自己真有这样一个嫡系后人,那也是值得骄傲的好事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匈奴长生天,北上援卢植 怒雷撕天裂地,虽未全面爆发,但刀光中蕴含的力量已然贯彻云层,昭昭四方。 “这一击···”董卓远远相望,露出异色,若是方才试探时用出这等刀招,恐怕自己也不得不暴露出天魔功吧。 没有再对北地郡有想法,他大手一挥,军队顿时往陇西郡方向急行。 在未得到兵器前,与那位都尉动手便不是好选择。 而在河关县方向,皇甫嵩已然收到了信报,敏锐把握住战机,率领大军杀出河关,奇袭枹罕城,攻坚战已爆发了半个时辰之久。 “匈奴长生天,西域大罗刹,羌人魔镜,现在看来,羌乱反而是最容易平息的部分了。 临行之前,我已上书朝廷,请求增援,那些宦官若是再不知好歹的从中作梗,拼着被降职我也要找他们算账。” 皇甫嵩从容指挥,心中也思量起凉州目前的局势来,可以说与前段时间的洛阳很相似,各路牛鬼蛇神云集作乱,你方唱罢我登场,简直搅成了一锅粥。 也就在一日后,他的上书与诸多奏折一同送上了朝廷,可还未送到宏帝面前,就被张让、王甫等人“截下”,称这等小乱岂可惊扰圣听,打扰宏帝游玩园林的兴致。 这一幕却让司徒袁隗与杨彪察觉到了不对劲,这等举动已然有些僭越嫌疑了,哪怕是再宠信宦官也不该如此,除非是他们背后有人授意如此。 “尔等祸国殃民,屡屡乱政,不惧天谴乎!” 自九江平叛得胜归来的卢植怒斥王甫等十常侍,双方剑拔弩张,自从党祸余波后稍稍平息的斗争似乎又有再起的迹象。 最终,还是杨氏作保,卢植自己请命前来凉州稳定局势,才让局势稍微好看些。 但王甫自然也不会干看着,当即安插了一枚钉子,自己党羽段颎也率兵与卢植合流,以西域都护后代、颍川太守与太中大夫的身份前往平叛,毕竟他在159年就当过护羌校尉,对凉州局势可谓了如指掌。 如今与其说对护羌校尉有想法,倒不如说是在为自己的后代铺路,为此更是与宦官来往密切,抛却了前半生的壮志与功劳,一心扎入泥潭中。 而董卓的行军,卢植的到来,对于凉州的纷乱而言,就像投入湖水中的两颗石子,当泛起的涟漪平静以后,一切便又再恢复如常,但正如水底涌动的暗流一样,那改变纵使无人发现,亦依然存在,并且仍旧汹涌。 时间一晃过去数日,炎热夏季悄然而至。 六月二十一,夏至。 宜祭祀,忌赴任,天牢值。 富平城内,都尉府中人影绰绰,一封封战报接二连三的传来,短短十几日间,皇甫嵩已经打下了枹罕城,越过广河,向着狄道而去。 董卓虽野心勃勃,但本事却是实打实的出众,带领六千兵马长驱直入,一路上破水靖、攻筑城、入榆中,直指定西城而去,双方似要在冀县会师一般,势头极猛。 原本在张掖郡告破消息刺激下兴奋起来的几大氏族被打的灰头土脸,甚至有些不敢出战了,费听氏、往利氏、颇超氏三族联军固守剩下的城池,其中部分费听氏族人有投降倾向,显得有些摇摆不定。 而与之截然相反的,便是张掖郡局势了,短短时间里,我得、昭武、氐池、屋兰、删丹五大城沦陷,被匈奴与大罗刹宗占领,仅剩下日勒、骊靬、番和三城与治所角乐城残存。 能残存下来的原因也很简单,卢植率领的大军到了,大罗刹打破边疆后也没有再出手,让局势难得出现了喘息之机。 留守富平城的项稷也不安稳,遭遇了数次周边不安分的羌族试探。 伴随着局势的动荡,这些墙头草也逐渐躁动起来,都想分一杯羹,大不了到时候直接投降,反正汉朝对凉州的态度一直很暧昧,羌人基本都是击杀造反派,对投降派怀柔,虽然能稳定局势,但也容易出现眼下这种祸患。 轰隆! 富平城上,烟云滚滚,金色雷光若隐若现,承载着夏日炎炎的盛烈。 “夏雷,来了。” 都尉府顶上,项稷运起紫雷神功,蓦地抬手往高天一引,顿时便有电光贯入云霄,与那沸腾的夏雷勾连。 此雷一响,在春雷唤醒下的天地万物便会勃发雀跃,生命活性达到一个顶峰,就如同盛烈的太阳一般,璀璨而猛烈,有一种不顾一切燃烧自己,绽放光明的意味。 夏至节气,属于四季之雷的第二雷已然降临。 没有什么波折,金色雷光就顺着紫雷神功的牵引涌入了项稷身躯,这股雷霆之力活跃而猛烈,竟沿着足厥阴经疾驰奔腾,将沿途一個个穴窍打通,引导真气贯连,当将之彻底炼化时,这一条经脉已然打通;只需再将足少阳经的两条经脉穴窍打通,他便能开始熬炼肝脏,踏入第三步。 夏雷入体,风雷都尉仪式已完成了一半;项稷却并未就此停手,而是触及向了自己左腿内的明黄色天晶,开始修行浑天宝鉴第三层·土昆仑。 天地开辟之时,清气上浮,是为白云烟,浊气下降,便是土昆仑,对应的自然之力是广阔大地,乃至万岳山川,最粗浅的运用便是裂土碎石,开山劈地,驱使沙泥岩尘,倘若习练的高深些,则可进一步操纵由‘大地"孕育出的矿物精铁等,算是一种衍生的运用手段。 所谓聚沙成土、积土成山,这一层的口诀心法是以昆仑神山为引,取其绵延千里、壮阔无边的意境,和蓄养万物、承载包容的内涵。 在项稷看来,则是将人当作了耸立大地之上的昆仑,是承地向天,由清反浊,以浊连清的媒介,故而能够大地浊气反哺自身,血肉骨骼、经脉内脏日渐积累,每过一日就强大一分。 只要身体能承受的住,土昆仑便能一直修炼下去,直到将人身真的练就撑天昆仑、巍峨巨岳,是一条炼体之路。 而当项稷再一次睁开眼时,已然修成第三层,周身顿时明黄光点闪耀,凝聚成山岳虚影耸立身后,举手投足间都与大地脉动相符同步,宛如勾连了地脉的呼吸,一念之间周身百丈土层更是层层起伏堆叠起来,组成了一方褐色莲台,三十六瓣莲叶不多也不少,将他拱卫在中央。 土昆仑一成,原本因‘不动如山"命格与雄浑地气生出的感应顿时强化了十倍,甚至能够感应到地脉的波动,地底深处那宛 如生命波动一般的呼吸声,自己便时刻踏在了万岳脊梁上,聆听它们的低语,感受它们的沧桑。 更玄妙的是,项稷体外的三寸皮甲膜衣也发生变化,由透明转化为了明黄色,内里充斥着地气,坚固程度甚至强过百炼利器! “大人,前线情报送来了。” 此刻,一道声音响起,是方冕,有关匈奴的情报也送到了项稷面前。 草原族群,他们最为出名的,便是一门‘长生天神功",号称也有级武学的层次,但真实与否有待考证。 长生天,源自原始信仰萨满教,信奉宇宙万物有一位至高无上的主宰·长生天,他们相信万物有灵,无论日月、水火、风雨雷电、山川土地均有灵能,透过崇拜修炼可获取大自然的无穷力量。 长生天孕育、主宰万物,以此命名的神功,乃匈奴武学的总纲,包罗所有,兼容一切,天无穷,人却有限,不能兼收并蓄,只可根据本身命格、体魄、气质,选择相合者修练。 大成之后,以自身作为一个内在的长生天,五脏六腑取代外界阴阳五行,不假外求,自给自足,若再吸纳自然力量,内、外两个长生天合一,战力绝对难以估计,当是真正的之威。 常人资质能练上一两门已算了得,但有消息称,这一代出现了一位掌控了五大神力的盖世奇才,曾在当初的佛宫中现身,被誉为黄金血脉。 “大人,据说,长生天下的草原十三翼,也来了。”方冕轻语,又补充了一条情报。 十三翼配合默契,乃是草原长生天的精兵悍将,每一翼将的实力也都是完成了仪式的五关层次,跟随黄金血脉而动。 “长生天神功,这门武学人数越多反而越麻烦呐;还有十三翼,黄祸···” 项稷轻敲桌面,陷入沉思,联想到了还有用万人魂魄修炼萨满魂术,集万魂力量于一身的万魂长生天。 除却依靠虚无魔镜作祟的羌人,一直以来都与中原争锋的草原不容小觑,亦有神功镇压。 而此刻不仅他在打探消息,攻入张掖郡的匈奴与大罗刹宗同样也收到了消息。 “神掌传人,浑天在身,正逢乱世动荡,他莫非是传说中的应劫之人?” 昭武城内,长生天的黄金血脉轻靠石椅上,目光遥遥望向富平城,仿佛能见到那里的项稷一般。 遥记东汉永平十年,汉明帝刘庄夜梦金人入怀。翌日在朝堂上询问大臣求解,才知道西方有大圣大智之神,号称佛。明帝大喜,随即派遣羽林郎中和博士等十三人为使者,前往西域拜佛求法。 经历三年光阴,使者连同两位天竺高僧迦什摩腾和竺法兰一起回到洛阳,又带回了许多经书与佛像,明帝下旨兴建寺院以便安置,因为当时把经书佛像驮回来的是匹白马,所以后世就称呼这座寺院为“白马寺”,尊为中华佛法祖庭所在。此即为佛法东传之始。 也正是自那之后,如来神掌的名声也逐渐响彻,广为人知,镇国大宗之一也打下根基。 “去告诉大罗刹宗,可以开始联手周边的羌人了,煽动他们作乱。”黄金血脉一挥手,便要开始对北地郡、安定郡左右的攻势了,既可前突并州,也可南下三辅之地,是较为重要的关隘。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收集驻守富平城内的项稷情报。 在旁的心腹忽而问道“那魔镜子的提议?” “我会去与他商谈,这次突袭若成,足以给卢植一个重创,打击汉朝士气;至于段颎,两人根本不是一路,巴不得落井下石。”黄金血脉笑笑,有了虚无魔镜,他们很多军事行动都变得隐蔽难寻,太有优势了。 魔镜隐蔽赶路,太适合奇兵突袭,能打一个措手不及,甚至可以说,前来平乱的董卓、卢植与皇甫嵩等人根本就没有反制的手法。 他们只能时刻保持警戒来被动的应战,想要主动出击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十日过去,七月来临。 原本就暗流涌动的北地郡周遭更是骤起战祸,一些羌人小部落加入了叛军,围拢向富平城外,项稷第一时间率领一千兵马扎营城外三十里应对。 他分军两批,曾经的三百北地骑与自己同行,剩下的七百人相隔十里做伏兵。 叛军见他只有三百骑,顿时乌泱泱压来,项稷诈退向后,引至伏兵处骤然施展土昆仑,叛军中计,全军陷入土昆仑制造的大坑与地震中,大败,项稷斩杀了首领,押了四百投降俘虏入城。 这一战后,北地郡消停了不少,都尉之名更响亮三分。 但项稷不满足于此,他查清楚了被匈奴与大罗刹宗鼓动的烧当、烧何、当煎、勒姐等八个羌族部落所在地,每隔几日就在其旁演练,一连持续了一个月,让其习以为常,乃至烦不胜烦后突发奇兵,一举攻破了烧当部落。 时值傍晚,他亲率四百骑追击剩下部落,闪电出击,先登破敌,一夜转战四大部落,斩杀其首领在内共千人,余者皆逃。 自此之后,余下的四大部落忙不迭请求投降,当日就来到了富平城内上供,祈求停止战争。 项稷收押了四大部落的族长之子在城中作为人质,让他们随行做义兵方才揭过此事,郡内兵力也因此达到了四千人。 也就在半个月后,新的战报传来,皇甫嵩攻下狄道,董卓入西城,半个陇西郡重回掌控。 而令人意外的,则是来自张掖郡的消息,匈奴与魔镜子合力,借虚无魔镜之力遮掩行踪,奇袭治所,致使卢植军战败撤离,一州主城易主,被匈奴占据。 据说此战前,段颎率兵分离,驻守日勒城观望,见战不援导致战况骤变,但消息准确与否,就无人知晓了。 得知此事,离得较近的金城郡被传令募兵北上驰援张掖郡,郡守只得硬着头皮招募义羌北上。 可谁也没想到,义羌跟随征战很久了,都思念家乡故旧,又被草原与西域煽动,于是一起反叛,攻陷金城郡一座城池,扰乱各郡,扰的凉州不得安宁。 得知这些,项稷无奈,只能去找客居都尉府内的贾诩,这位主向来计谋强硬,也许可解燃眉之急。 但至于伤不伤天合就不知晓了,不伤文和是肯定的。 “眼下正值盛夏时节,战乱四起,不少兵士都暴尸荒野,可惜可叹。”贾诩轻摇羽 扇,幽幽叹息了一句。 项稷闻言眼角一跳“文和先生的意思是,以尸为攻?” “自家的兵士自然可以收敛安葬,但敌人的尸体便不必在意了,差人建造投车,将尸体丢入叛军营地中便是,在眼下时节,不出一日便有瘟疫扩散,敌军不攻自破。”贾诩轻描淡写的点点头,这的确是很好的法子,但就是太狠毒,后患不小。 瘟疫一起,那就是不可阻碍的可怕攻势了,就连项稷自己也控制不住,除非动用神农尺。 深吸一口气,项稷比划道“文和你有没有那种,就是稍稍和善一点,显得我才是朝廷军而不是叛军的那种手段。” “有,火攻。”贾诩放下羽扇,指了指云层上的酷热烈阳道“盛夏时节正适合火攻,羌人聚落常聚于山林之间,一把火落下,便可焚之,彼时都尉率军封锁出口,以弓箭射之,出不来回不去,要么降要么死。” 听完这些,项稷一声轻叹“文和兄,我觉得你跟程昱应该合得来,火攻之后他就不缺军粮了。” 在他的认知里,这两人可以不用,但绝对不能放出去,留着还能出谋划策,放出去可就是天灾人祸了。 与他们相比,他觉得自己佛王称号还是比较适合的。 这倒是让贾诩来了兴致,凑近问道“哦?程昱又是何人?” “这个不重要,有机会介绍给你认识。”项稷摆摆手,觉得自己凑齐这俩羁绊似乎也不是不行,不过这会儿的程昱还在兖州东郡东阿呆着,不曾外出效力。 就在当晚,他率军出击,前往金城郡边境,剩下的羌人知晓他来,直接杀害了占据属国的官吏百姓,又召集他们的同种多个部落,集中兵力向金城郡发起攻击。 时至午夜,项稷沟通了安定郡郡守,双方合击,他独身来到大军营地所在,催动帝恨天降火雨,致使叛军大乱,收到信号的北地军与安定军齐动,呈夹击之势合围。 战斗到第二日辰时,大军刀折矢尽,匈奴也不得不撤退;项稷又追击,边战边追,白天黑夜战斗,持续了三日之久,直到黄河岸边方才停止,斩杀义羌首领,这一次投降也无用,皆被处死,帝恨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这些反复无常的叛徒留下根本就是祸害。 大战完毕,安定郡郡守与金城郡郡守联袂上表朝廷,称项稷此次功勋卓著,理应封赏。 前者自然是卖一个面子,后者则是因为自己与魔兵有关的消息不愿抖落出去,故而提前示好。 知晓这些后,杨彪也特意传信过来,称这是一个机会,他已在运作升迁项稷为护羌校尉,待到战功累积,收复失地,这个职位便是囊中之物。 原本也对这个位置有想法的段颎也因为卢植一事惹得很多人不满,显然是无法与他竞争了。 “陇西郡基本无碍,皇甫郡守传信,希望你能率兵北上支援张掖郡,拖住魔镜子那些人。” 片刻后,郡丞王季然带来了皇甫嵩的书信,他的断臂如今在治疗下重新接续,只是整个人都沉默了不少。 “既如此,我们便去会一会匈奴与大罗刹宗好了。”项稷颔首,开始安排北地郡军伍,留下了一千人留守,带着三千人赶往张掖郡。 当然那些羌人降军是一定要带上的,留他们在富平城内根本不放心。 而就在项稷挥兵北上之时,匈奴人马也发动了第二次进攻,这次的目标却不是卢植,而是另一人。 颍川郡守,段颎。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天妖临凉州,北地遇匈奴 凉州边境,天象骤变。 原本的晴空万里消失不见,被突兀出现的黑色闪电交织取代,天空中出现云层,接着,倾盆大雨洒落,让这天地间暗沉一片。 “星象显凶,天外魁星高亮,凉州内乌云密布,是那位大罗刹的到来改变了格局。” 一位背着药篓的老人驻足,他没有烟火气,很普通,如同街头巷尾里的常客。 但此刻,他掌中却有真气化作卦盘推演,透过天象看到了变化,觉得凉州前景并不好。 当一个人的实力与运势强大到一定程度时,他到达某处,做出某些举动便会影响那个地方在一段时间内的格局,尤以天下共主的皇位为最。 “你吸阴式已成,于天妖屠神法而言,整個凉州便是最好的土壤,战死的魂魄足以让你更进一步。”跟着,便见到他右眼内绿光亮起,头生双角,颌生三刺、浑身碧绿的天妖元神开始蛊惑。 然而就在同时间,另外两道声音跟着响起,打断了他的话语。 “大哥,言有未尽,他在骗你。” “吸阴式的确可收纳魂魄,但他同样会得到滋补,以神农尺精元隔绝,可遏制一二,让兄长收益为大。” 黄天降世,张宝张梁先后开口,自精神世界中显化,揭穿了天妖的算盘。 “我的两位弟弟,就活在思想中,天妖你不必耍什么心机。”张角暗运神农尺精元,将之移居眉心祖窍,压制右眼的妖力。 其所说固然不假,能让自己得到好处,但大头肯定是落在它身上,不得不防备。 被六只眼睛直勾勾盯着,天妖元神有些无言,出世数次,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合租"的诡异情况,一个人的意识里怎会有其他两个人活着呢? 只能说这个张角自己本来就够疯癫,硬生生将精神分裂成了三份,让两个早已死去的人活在脑海中,比自己还妖。 “张掖郡,听闻那里战乱严重,又有魔兵出世,便往那里吧。” 最终,张角选定了方向,往张掖郡而行。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他不曾透露,也是不愿被天妖元神感知到,便是因为自己的徒弟,项稷也在那里。 而今战局紊乱,他也有些放心不下,想要去看看。 另一条路上,项稷领着兵马行向治所角乐城,当初卢植便是率军驻守在那里,却被虚无魔镜遮掩下的奇兵攻破,不得不退守番和城中。 自己此行便是先探探角乐城的虚实,再决定是否要联卢植而动,将治所夺回。 轰隆隆! 大军不断前行,烟尘扬得漫天高,脚下更隐隐感觉到地面正在不住颤动,正是大军出阵的应有之象,已然翻山越岭,来到了番和城与角乐城的官道上。 就在此时,官道另一边,与角乐城相通的方向,隐隐有灰尘被震起的迹象。 而在常人无法看到的角度里,一支大军正在虚无魔镜的包裹下前行,无论是行踪还是声音全都被遮蔽。 这支队伍约有三千人,轻装简从,自角乐而来,是直奔着番和城奇袭而去;进攻段颎的那一支队伍则是长生天的主力,无需遮掩、正面强攻,两路兵马虚虚实实,互相迷惑对手。 只是这种事情往往都是在夜晚进行,他们之前便是那般败了卢植,对方肯定有了防备,这次便反其道而行之,于正午犯困之时突击,再打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没想到,他们行军到一半,竟也迎面来了一支队伍? “大人,那是北地军的旗帜,皇甫嵩在狄道,这便只会是那位神掌传人·北地都尉,观其兵马约莫三千人,我们是否要··?”有人禀告,很快就探清楚了大军来路。 “呵呵呵,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既然遇上了,那便将他们吃下就是,左右变阵,将这队军马给我分隔开,统统吃掉!” 那为首者年当壮盛,胸前绣着头栩栩如生的火神像,脸上留着络腮大胡子,双耳则各自挂了金环,打扮甚是华贵,为长生天座下一大部落之主,十三翼之一的火翼将,一声令下便令大军无声无息的前突,飞快接近着项稷的队伍。 若是在这种情况下短兵相接,被打一个措手不及,那对士气的影响无疑巨大,甚至会因为队伍被分割开来出现极为危险的情况。 毕竟能来担任突袭卢植任务的将领,实力就不会弱,自然也有高手。 蓦地,行在军队最前方的项稷生出感应,冥冥之中天机交感,他察觉到了一种悸动,就如同危险在前方出现一般,不由出手推演起来。 “实力越高这心血来潮便越准确,我精通易术,绝不会突兀如此,不是角乐有埋伏便是路上有难,大六壬在身,推算一番。 一心造化,百事无差。 议锐求刚,偏需温柔。 初六、初九,上二下七。 二、五、八,上五下五。 四、七、十,上九下一。 正直无私,必得至尊。” 口中念念有词,项稷双手在身前虚划,恍若怀中包圆,一手在上化天盘十天干,一手在下化地盘十二地支,两者之间浮现了万千卦象,交织共筑出一幕幕情景画面来,远远看去,内里竟是他率军前往角乐的不同结果,安危皆现。 远远看去,他双掌演绎的大六壬天地盘结构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磨盘,磨盘的上盘即是天,即地球外部宇宙空间的能量场;磨盘的下盘即是地,即地球上的十二方位;磨盘上下盘中间接触的地方就是人间;上下盘盘面上的沟槽就是天地之气交融的作用力。 推动磨盘转动的动力就是日月五星的运转;而磨盘上盘加豆子的小孔即是旬空的位置,即日月五星按一定规律运行,不断把旬空位置的能量加入到天地盘中间,通过上下盘的摩擦作用进行转化,以此推动世间万事万物的生、成、灭、败,形成丰富多彩的世间景象。 而就在此时,项稷终于见到了一组画面,那是他被大军包围,身周将士伤亡惨重,所剩无几的景象,观其环境,甚至还未到角乐,只是在官道上便被袭击。 其他画面里也有类似景象,但却显得很模糊,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遮掩紊乱,这股危险的源头同样有‘遮蔽、混淆"己身乃至天机的能力。 “路上有埋伏?传我军令,暂停行军! 四百北地骑向后,盾兵前调,分列前左右三个方向,给我盯紧了,一旦有情况发生立刻阻截。” 一念至此,他直接下令大军止步,原地休整,蹙眉望向了前方安静无比的官道。 倏尔微风吹过,也不像是有埋伏的模样,一切都显得很正常。 “大人,北地军马不知何故停下修整。”逐渐逼近的匈奴也发现变故,但却不曾停止前冲之势。 火翼将却是轻蔑一笑,只说了一个字“冲!” 同时间,项稷心中的预警又一次浮现,他看向自己的右臂,顿时想到了魔兵,抬手一挥间玫霞荡扩散迸发,当场化成了覆盖百丈的火烧云。 轰隆! 也就在此时,云层直接被强硬的撕开口子,隐形的战军迎面撞来,当场将北地军前列数排盾兵给撞得横飞上天,投降过来的羌人士兵当场就有百余人被撕碎惨死,遭铁蹄践踏,战斧劈杀。 所有人脑子都是迷糊的,全然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甚至后方的队伍都没反应过来,盾兵手中的铁盾都被匈奴军队带起的罡风吹的向后猛推。 发生了什么? 北地军骚动,脸上皆是迷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险些连阵型都散掉。 “虚无魔镜!” 项稷运起紫雷神功一吼,登时震荡场中,让余下兵士打了个激灵,一下子反应过来,是那件魔兵在遮掩形象与气息,甚至混淆天机,早先他以大六壬推算出的画面便是这般变故导致的结果。 而现在,他做出了改变,让军队停留在原地,也避免了伤亡最大的情况,但仍旧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魔兵之异能五花八门,这种遮蔽天机与隐形消声虽没有其他神兵的攻击性,但在刺杀与行军方面,却是绝对的首屈一指,就算是魔珠之间的感应也会被屏蔽。 在玫霞荡的牵制下,后方北地军重组战争,顿时退守圆弧,组成了一层又一层的盘蛇阵,彼此间气息相连,在上方凝聚出了一头白蟒盘绕的景象,每一片鳞甲都是一位兵士所化,宛如铜墙铁壁。 跟着,地面颤动的程度越来越激烈了,起初时还是只有留神才能察觉,等到后来,简直有如一场小型地震般隆隆作响,将整片战场都践踏得颠簸不已,那是第二波的匈奴冲锋到了。 嗷呜! 白昼之间忽闻狼嚎,只见烟尘之中来的‘不是骑兵",而是一头头狰狞的草原狼扑出! 高天之上,不知何时也变得一片灰暗,太阳被遮蔽,一轮新月冉冉升起,映衬出无数狼影,他们择人欲噬,他们渴望鲜血与杀戮。 “长生天战阵,这是群狼猎龙!”方冕见多识广,直接道出了这战争的名头,顿时就让人们神色一凛。 自古以来,草原强人们都有问鼎天下的雄心,对中原之龙虎视眈眈,故而研究出了这样一门寄托了野望的战阵。 皓月当空,群狼猎龙! 咚! 只来得及思想一句话,这一匹匹凶狼便已然撞上了白蟒,扑咬撕扯,短兵相接之间一杆杆战矛刺在大盾上,战戈与劈落的斧头硬撼,荡漾开成百上千道金铁交鸣之音。 有巨浪被蟒蛇吞吃,也有鳞片被狼爪撕开,血肉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位位倒下的士兵,狼群无尽,但白蟒却独木难支,渐渐伤口增多。 直到此刻,人们也终于看清,一头头扑来的草原狼下,是被气劲包裹的匈奴骑兵! 项稷目光一扫,便自群狼之间感受到了两股强人气息,当即左手运坤山卦,右手起兑泽卦,双掌猛地拍下,顿见方圆百米内的土层急速翻涌,不断塌陷,竟在第一时间发产生了震荡,继而土质变得松软,直接化作了一片沼泽将临近的匈奴骑兵吞噬。 见到这一幕,火翼将当即一挥手,暂缓骑兵冲势,面对这种改变地形的力量,对他们很不利,若不先将项稷制衡,凭他动用各种自然之力影响,会对己方很不利。 “让我出手吧,若不出神掌,我自信可与他一战。”就在火翼将思虑时,忽有一个赤发男子开口,满头发丝微卷,火红如烈火,他迈步而出。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各有心思假意斗,火焚荒野乱敌军 赤发强人请战,他来自大罗刹宗。 在这瞬间,不少高手点头,认可他。 “赤阎罗刹,他有这个能力,比当初的金乌罗刹强上诸多,仅在四位祭司与正副两位宗主之下。” 有人轻语,为他佐证,的确是一位强人,是九位护法罗刹之首。 当初佛宫外拦截的是九护法,于始皇陵被项稷击毙的金乌罗刹则是六护法。 “阁下自是够格,但有道是狮虎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是北地都尉这位名扬天下的强人,对付他,我们更应该不择手段才是。 且不要忘了,虚无魔镜还在我们这里,不惧他的佛门法器,一会儿我先提议斗将,由你与他交手,若是优势,我们便不干涉,直接大军冲锋;若是僵持,我立刻命大军强攻并前来助你,联手围杀,他们这些家伙守信惯了,但对我们来讲,可不是这回事,兵不厌诈嘛,哈哈哈。” 火翼将虽允许赤阎罗刹出战,但实际上也是诱饵,真正的手段要牵制项稷,快速冲溃他的大军。 倒不是他一定要跟项稷打、不想快速拿下卢植,而是这拨人若越过他们直击角乐,城内没有魔兵相助可不见得有能挡住的人,那岂不是之前的攻伐全都白忙活?故而不论如何选择,都绕不开这支北地军。 跟着,他便高声道“前方可是北地都尉当面,久仰阁下神功卓著,大破河关,某为长生天座下十三翼之一,今不愿与北地军死战,不若你我各退一步,斗将一场,胜者进败者退,百步开外再论战,平局便各自离开,如何?” 大人,肯定有诈··方冕顿时传音,压根不相信这些屁话,无非是对方觉得他们有些难啃,想换个法子拿下或避开而已。 然而项稷也没存好心思,直接传音方冕与几位曲侯道“那老东西看着就不像好人,他虽提出斗将,但多半包藏祸心,跟这样的家伙开战也不用讲什么道理,一切手段都是为了胜利。 这样,一会儿我只要迎战,不论是否僵持,一旦达到第三招,我便会使出天灾杀招,扰乱整個环境制造机会,届时你们直接突进,趁乱攻杀他们!” 吩咐完这些,他才一本正经的回道“那便斗将一场,希望草原长生天能够守信。” 当然,他只提了对方,对于己方是只字未提。 唰! 一语落,自对面军中顿时跳出个红发男子来,披着黄色斗篷,整个人都如同一团火焰在燃烧,拱了拱手道“九大护法罗刹之首,赤阎见过北地都尉。” 项稷身形一动,风雷齐鸣,就在他到达场中的一瞬间,原地残影竟还在开口“不必,我不记死人名字。” 当这句话说完,双方目光交汇,这道残影才徐徐散去。 众人顿时心中一紧,没想到北地都尉的速度快到这等层次,不愧是掌握了风雷之力的第七龙虎。 接下来,不需要话语,相距十丈之遥的两人气息收敛,不约而同的开始向前迈步。 整片战场鸦雀无声,除了风吹旗帜猎猎作响,以及战马嘶鸣外,天地间赫然一片肃杀,两方合起来数千观战者,这刹那间同时觉得天地风云变幻,就似全都被这两个人拖着不住摇曳晃动,不由自主地就觉得心荡神弛,胸前更是仿佛难堪压力,竟沉甸甸地透不过气来。 咚! 开始时双方每踏一步,脚下都会出现一个脚印,逐渐地脚印越来越深,开始出现一个个坑洞,双方举手投足之际,都似乎遵循着某种奇异韵律,但两人脚步与脚步之间,却又绝非同起同落。 若有谁人跟不上这节奏,那么不但本身精神与气势无法积蓄,身体亦无从协调,将会被对方牵扯而行,不能自主。 啊!双方军马中,有人忍受不了,痛苦低吼,这脚步声太可怕了,让人们的心脏都要碎掉了,真似踩在人的心口上,剧痛难忍。 一些人更是嘴角流血,居然在这脚步声就受伤了。 而在两人所过之处,地面那些花草林木,虽未被践踏,却仍不由自主地弯腰低头。 步步紧逼,项稷仍旧是气定神闲,双手后负,而赤阎罗刹却是略逊一筹,感受到了压力,自知再拖下去便会陷入对方节奏,当即就要出手,十指不住开合,发出阵阵嗤嗤声响,浓浓黑气绕体透现,隐隐凝聚成一尊神态威猛狰狞的罗刹形相,如甲胄般覆盖在体表。 那是罗刹邪神! 还尚未接触,赤阎罗刹就用出了罗刹战甲这等护体之功,也是对项稷真气强悍有所耳闻,提防浑天宝鉴。 “第一招!” 跟着,便见赤阎罗刹高呼杀来,双手竟在刹那间打出了眼花缭乱的四击,破空飞掠间逼发出勾魂摄魄的鬼哭之音。 有手臂裹挟浊气成斧力劈、有五指捏爪迸发电光、有指头洞穿长空快如流星、有拳印连轰百击绽火光;正是传说中的鬼斧劈、电光攫、流星贯与萤火轰。 才第一招而已,赤阎罗刹就用出了大罗刹宗的四绝,对项稷无比之重视。 项稷轻笑,浑身骨骼关节连串噼啪爆响,壮硕肌肉更不住膨胀贲张,登时便有??????六大卦象盘旋身畔,不断侵噬与吞蚀周遭土石,以刚破刚、以强碎强,直接正面对轰! 砰! 双方出手皆迅若奔雷,快似疾电,爆炸声连绵不绝,坎水纳拳震雷轰、离火焚掌坤截指、巽风盘旋乱鬼斧,兔起鹘落之间,项稷六大卦象连消带打,或强攻硬解,或避重就轻,将来袭的罗刹四绝尽数化解,却是连周遭半寸地面也没被破坏。 跟着便见他发力一震,兑泽卦吞尽来袭力道,一个撩腿便倒蹬在了赤阎罗刹的下巴上,将他整个人都踢得昂起,身子骨绷紧成‘i"形,跟要窜天似的,却见赤阎罗刹体表甲胄一闪,硬生生抗住,复又猛然互相反扑。 呼吸之间缠斗短打,无论头肩肘膝,两者都将自己身体的每个部位也化作武器,向对方猛攻。 “第二招!” 激斗之间,赤阎罗刹发觉项稷游刃有余,便直接施展出了九幽冥空霸。 只见他双手高举过顶,磅礴浊气随之轰然释放,上接九霄穹苍,下连十地幽冥,一层灰蒙蒙的气场结界以赤阎罗刹为核心,猛地向四面八方疯狂膨胀扩张,当达到一个极限时,这些浊气便轰然冲天而起,化作了雄浑光柱。 项稷暗运浑天宝鉴,无数云霞似受某种力量所推动,霎时间彼此相互结聚组合,赫然构成了一柄足有百丈长的红白长刀,刀身炽热却又飘逸,兼具两种玄妙意味,不住发出宏亮的嗡嗡声响。 紫雷第二击·天旋雷转! 项稷双手隔空一旋,那云霞所凝聚的百丈长刀当即急转,反劈迎上九幽冥空霸的攻势。 轰嚓!霎时万千刀影毫无保留地疯狂密集对轰,雷球暴烈之声震耳欲聋,刀光眩目处更是刺目如盲,刀气纵横直将官道破坏得石屑纷飞,栏杆坍塌,直接多出了数百上千条沟壑,凌乱不堪。 二者对拼,浊气被雷光粉碎,罗刹神像力轰云霞之刀,气流受其引动,登时凝聚成一道龙卷狂风,气势磅礴澎湃,吹的众人纷纷掩面,都要看不清了。 而到最后,却还是刀光更胜一筹,直接劈穿了浊气结界,将赤阎罗刹轰的倒退出去,面露异色道“罗刹神功怎会不敌?你分明连如来神掌也未使出。” 没有开口的意思,项稷心头却是冷哼,说什么废话,若是不能压你一头,这一身武学与演绎的乾坤功岂不是笑话? 该准备出手了··火翼将见到这一幕顿感赤阎罗刹不是项稷对手,正要下令出手间,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第三招,动手!” 却是项稷抢先一声长啸,周身离卦卦象蓦地旋飞放大,与浑天宝鉴·玫霞荡配合到了一起,刹那间风起云涌,天地为之变色,穹苍之上,赫然显现出一个巨大的?形卦象,释放出一层又一层的火烧云盘旋落下。 熊熊火焰从天而降,势如流星火雨般覆盖方圆三百丈之地,恐怖天威随之引动热气升腾,化雾聚云,激鸣急荡,璀璨红光独耀长空,成为更加凌驾太阳之上的存在。 猝不及防的赤阎罗刹当即就被一片火烧云盖顶笼罩,陷入了大片火雨中,无尽火势将林木与巨岩尽数蒸干烧尽,狂风呼啸间割肤如刀,焰火汹涌下裂石熔金,直接破开了他的罗刹战甲,血淋淋一片。 火兮焚野玫霞荡! 这些可怕的天灾之力不仅攻向赤阎罗刹,更劈头盖脸的就轰向匈奴战军,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什么?!火翼将一惊,对方竟然打的是跟自己一样的算盘,甚至还要不择手段些,才交手第三招啊,直接就来奇袭他们了? 亏他们之前还想着汉人战军死板不懂变通呢,这下就被反过来打了个措手不及。 啊! 火烧云与火雨覆盖下,没有丝毫防备的匈奴军直接发出了惨叫,被打的凄惨不已,一个个火人在奔跑,在翻滚,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声音。 冲锋! 一刹那间,早有准备的北地军们顿时冲杀向前,盘蛇阵骤然化北地阵冲锋向前,所有人血气聚拢成一杆百丈长的赤矛贯穿扫荡,正是北地三绝之首,一将功成万骨枯。 反击开始,攻守易形! 天象变化,离卦显威,方圆十里之内天气骤变,不论此前是阴云雷鸣也好,多云微风也罢,此刻皆被炽热高温取代,化作盛夏烈阳,滚滚炙烤着大地。 临近的番和城内,所有人皆能远远望到这十里不同天的奇景,两片阴沉沉的天空间突兀出现了火烧云,红日旷照,又怎能不令人惊愕? “传我军令,城中戒严,另遣百人做斥候,往那异象之地探寻,以免是匈奴又施诡计。” 番和城头,卢植传下命令,很快就有一支斥候队伍自城门下冲出,直奔那火烧云升腾之地而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斩刹灭翼双星宿,无我魔刀开角乐 龙衔宝盖承朝日,凤吐流苏带晚霞。 玫红晶莹遍照官道,自然之力牵引的天灾爆发,火烧云成片洒落,迸射流星火雨,整个山地间都变得坑坑洼洼一片。 随处可见的,都是被烧成焦炭的尸体,被点燃的草木,以及那不眠不休燃烧着的炽烈离火。 而在战场中央,原本在虚无魔镜庇护下胜券在握的草原军被天灾之力轰的大败,才片刻间就有五百人被活生生烧死,原本的阵型大乱,任由火翼将如何呼喝指挥也不能阻止,他自己都因硬抗一片火烧云而受伤了。 不远处,赤阎罗刹已重新站起,望着四周沸腾的火烧云露出了凝重之色,他已然明白,再不出底牌,自己便活不过这一战。 此前的自信于现在看来便是何等的愚昧无知,只有真正交手,才能明白,真正的武学,有多么强横可怖。 “罗刹灭道·五年寿命!” 杀招运起,赤阎罗刹面容霎时变得成熟,发丝多出了几根白发,眼角出现皱纹,如同一刹五年般,体外都升腾起了股股苍白色的火焰,那是寿元燃烧形成的力量。 这一击,是他燃烧了足足五年寿元推动的强横招式,威能堪称暴增,比之先前强大了数倍之巨,只因消耗的是真正的生命精华,几乎不可弥补。 罗刹灭道,这是昔年罗刹邪神转世成大罗刹宗宗主时留下的绝学,自罗刹魁神功中分离出来,因为神功有所限制,能够学习的人少之又少,便将其中燃烧生命换取力量的技巧单独拎出,开创出了这样一门搏命战法。 而这种技巧,没有门槛,大罗刹宗上下皆可修行,但愿意在战斗中动用的却是不多,因为寿元烧了可就真的没了,不会恢复,除非是另有奇遇或境界突破才能增加寿元,且此法一用,至少也要百日寿元才能催动。 据说,当初那一代挑战天子的大罗刹宗宗主便是如此,距离二十七大限还有一年,但却在战斗中不断迫发灭道,燃烧寿元加持攻击,硬生生提前引来了大限,使实力暴涨到巅峰,震惊天下。 而在这五年寿元燃烧下,推动的便是大罗刹宗闻名天下的绝学·噬魂诛仙棍法! 咚!招还未落,两人脚下所踏之地便发出闷响,整个陷落三尺深,那股股苍白光焰凝聚成一杆三节长棍,首尾各是拳头模样,竟于刹那之间劈头盖脸的抡砸下来,势如疯癫,一息千击! 毫无章法,无比凌乱,疯魂千灭这一招便有着说不出的怪异,让人找不到防守的角度,无论怎挡也不能尽消,但项稷就并不打算挡,他向来就是进攻的一方,以强破强! 九幽易脉法·惊雷爆五岳! 呼吸之间,项稷胸肺两条新经脉爆发,浑身合力一鼓,身前后左右浮现五团巨大的紫色雷电,闪耀长空,甚至连旭日之辉在这五团紫雷面前也被压制,紫雷第六击呼之欲出,跟着他拔地猛冲而起,携带五個巨大紫电雷球逆轰而上,气势之盛,迎面就撞上了千道棍影。 轰!杀招拼杀招,同样都是用上了倍增威力的秘法,这一击下方圆百丈之内都迸发了剧烈震荡,罡风刮地出现数百上千条沟壑,层层气浪呈环状向外喷发,直接将三百个士兵掀上了天,在气劲撕扯中化为碎片。 远处士兵只觉得天上地下都在擂鼓,敲击个不停,震荡个不停,魂儿都要跟着震音飘上天了。 当烟尘散去,人们方才见到这一拼的结果,棍影破碎雷球消弭,狂耗了五年寿元的一击竟才堪堪与小霸王打成平手? 这一幕当即就令火翼将变色,要知道现在可是连如来神掌与浑天宝鉴也还未出来啊! 难不成赤阎罗刹还要燃烧十年,乃至二十年三十年的寿命不成? 方才那是紫雷刀法··赤阎罗刹失神一刹也反应了过来,自己燃烧寿元才能与对方打成平手,但自己又还有多少年寿元能燃烧呢? 就在他心念动摇之时,一道声音响起,彻底让他瞪大了双眼。 “嘿,真是不错的功夫,多谢你的馈赠,让我,也将它领悟。” 一手扫开气浪,低笑声中项稷周身赫然也浮现了类似罗刹灭道的气息,只不过略有不同的是,其中有易命图的光华闪烁,浮现了一层血色火焰覆盖在体表,凭借着圣人根骨,只是看了一次,他已然学会了这一门灭道! 甚至,他将每次易命图算卦时那种变化,那种寿元燃烧的规律与感觉化入其中,令这门灭道变得不同,更合适自己,也更加诡异。 “不过,罗刹灭道这个名字我不喜欢,我便叫它··无我魔刀好了!”跟着,项稷一臂抬起,血色火焰聚拢成簇,形成一口长达五十丈的巨刀斩出,其威能同样在寿元的加持下迫发数倍,且更可怕的是,那股血火不仅仅是威力骇人,更缠绕着一股夺人寿元的力量。 燃烧自己百日寿元,也斩敌百日寿元! 噗!赤阎罗刹避之不及,被这一招正面轰落,胸前多出一条深可见骨的刀痕,自脖颈拉到大腿内侧,眼角皱纹又加深了,白发增多,整个人体外缭绕的苍白光焰都在暗淡,面上满是不可思议,不能理解项稷为何这般快就学会了这门技巧。 这是怎样的根骨,能只看一遍就练出来? 甚至,只是仅仅用过一次,第二次施展时他便已加入了自己的东西。 “怪物。”赤阎罗刹只能说出这样的评价,如斯根骨,恐怕只有当代宗主能够比拟了吧? 哧! 就在此时,抓住时机的火翼将暴起疾冲,以一双精铁覆盖的利爪攫向项稷胸腹要害,不但其势有若火鸟张翼,速度更快得远超想象,项稷一手回援,白云烟裹挟兑泽卦喷薄而出,在体外凝结出了大片的烟云瘴气。 然而火翼将体外光华一闪,大暑日冕、秋分华盖、与谷雨药鼎同时浮现,四大内脏神通尽显,春夏秋冬节气交替,吸纳烟云焚烧瘴气、引动金木水火相生,庇护着他与项稷对拼到一起。 掌爪相交,攻若狂风暴雨,根本没有防守的意思,电光石火间但听闷响爆音连绵不绝,项稷暗道此人功力了得,掌指挥打间火翼将两只炎爪撕扯抓拿,凌厉攻势一波接一波,竟似不用回气般无休无止,细细看去,竟是那谷雨药鼎不断吸纳草木之力在为他恢复。 同时虚无魔镜飞出,当头就罩向项稷要将他吸收,却见他右臂一抬帝恨飞出,凌空 就与魔镜拼斗在了一起,如有器灵操纵般二者直接没入了云层中。 抛却兵器,两人一连狠斗百招,战场不过拳脚之间,再分开时已然滑出数十丈远,吐出一口长长浊气,竟将地面都击出一个小坑来。 “哪怕不使神掌,他一身真气雄浑程度也可比熬炼四处内脏者,不下你我二人。”“我估测他实力应在星宿一关左右,亦或接近五关圆满,全力也许可逆斩。” 赤阎罗刹与火翼将对视一眼,心中对项稷的实力有了估量,无疑很可怕,他们两位四步都拿不下,在眼下凉州绝对是排得上号,也有真正的郡守级实力,若用上神兵,那就是妥妥的刺史级,睥睨一州。 五关之后可进行第二次仪式,成就星宿一重天,大多靠自己升上来的郡守都是这个实力;而第三次仪式则要五关圆满方可,达到二重天层次,刺史等高官也基本处于这个范围,只是是否完成仪式的区别,但至少也是五关圆满,二百载寿元加身。 瞥了一眼并肩而立的两人,项稷一点心肺二处,两大穴窍与经脉顿时复苏,真气狂增,躯体拔高,他的体内,血液冲刷脉络时声音如山崩海啸般,震耳欲聋,让很多人都脸色发白,变得比之前更强了。 嗡! 同时间,天外宇宙中,两道星宿蓦地亮起。 于赤阎罗刹身后浮现了一团如狗似狐的黑喙兽影,头生鹿角,躯体缭绕着湛蓝水波,已然用出了星宿权职。 井木犴:主管人间天色昏暗、池塘坡井、桥梁大水江湖、鱼龙介族之司;入门职介·荒山钓客。 霎时他手中多出了一杆如长棍般的钓竿,钩上却无饵,空气也变得湿润起来,自他脚下隐有水波翻涌,形成一个池子,原本因天灾之力而变得炽热的长空也渐渐昏暗,被权职影响。 而火翼将身后也有对应的星宿亮起,化作一尊尾如弯月的神狐,手中出现了一柄三尺木斧,看上去就如同一个老木匠般朴实,但刚一出现就让周遭的土木之气翻涌,土层结构都在改变,耸立起了一百零八根石柱,将三人围拢。 心月狐:主管人间帝王明堂、雨泽、工役技艺百巧之司;入门职介·机巧梓人。 片刻而已,场中便多出了两大星宿强人,项稷自不会小觑,身后奎宿显照,气魄加身,已然拔高成了三丈巨人,双臂张开间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穴窍一一开启,星光迸射。 只见场中忽有一颗又一颗星辰出现,缓慢转动,发出灿灿紫光,远远望去正好是周天之数的三百六十五颗,压盖战场,震撼了每一个人。 人身纳群星,这真是凡俗所能做到的事情吗? 不论敌我,在眼下皆发呆,如临天外星河,实在梦幻。 下一刻,项稷动了,他推动着一颗又一颗大星转动前倾,壮阔星海泛起惊涛骇浪,震荡‘宇宙虚空",每一颗都大气磅礴,合在一起似星河坠落,连绵不绝的转动着碾压赤阎罗刹与火翼将。 浑天宝鉴·紫星河! 攻伐还未至,周遭十里之地已然遭遇大波澜,‘星河"每一次转动,便有三百六十五处大坑浮现,莫说官道,就连这片山地也被打爆,峰峦倒塌,地脉开裂,一片恐怖。 隆隆! 电光火石间,眼前星辰急速放大,两人只觉得铺天盖地的窒息感涌现,不得不动用权职对抗。 神异·愿者上钩!赤阎钓竿一甩,无饵之钩竟然直接钓中了一颗紫星,将之悬到了自己身后,每一次甩杆都有收获,闪躲挪腾,争得一线喘息之机。 神异·班书机巧!火翼将手中木斧轻轻一劈,顿时大地摇颤,整个星辰结构开始崩塌,从内部向外分解,这是存在的结构被打乱重组,而后重新聚成了一个木鸟前飞,每撞击到一颗星辰便让其分解,而后木鸟越来越多,直至聚拢成群。 项稷感受着两股权职的力量,能够抢夺力量与分解结构,用到高深处威能不会小,他一念间群星翻滚,自己更是隐入白云烟间消失不见。 正当火翼将与赤阎罗刹轰开眼前星球时,一道身影乘烟而来,蓦地出现在赤阎眼前,紫雷神力裹挟的双拳接连砸下,瞬息百击,每一击都似有崩山断岳之威。 砰!赤阎硬接,双臂一阵酸麻,真如被雷劈了似的;一旁火翼将探爪相救,却被光武元神探出的手臂一拳轰退,分身乏术。 眼见只能自己独抗,赤阎将钓竿当作长棍挥舞了起来,天罗棍法顿现;项稷却是以拳掌化紫雷刀法,连连狂攻,压得对方抬不起头,此消彼长之下赤阎自然更是不济,才接得五六拳已然支持不住,双臂向左右荡开,胸前门户毕露,项稷更加得势不饶人,狠狠挥拳当胸狂砸。 一口血喷出,赤阎已然被轰的向后飞开,着地直铲开十几丈远方才好不容易停止,。他口中狂喷鲜血,也不知道究竟被砸断了多少根肋骨,面色都白的发僵。 “今日便拿你们头颅祭旗。”项稷追击出手,穴窍喷薄紫河,大气磅礴,三百六十五颗大星再现沸腾,力量波动无匹,每一颗古星都浮现了卦象,对应地风水火雷泽,可怕压迫感让所有飞禽走兽都伏倒在了地上。 大星合围,直接将火翼将与赤阎罗刹又撞了回来,局限在这星河战场内不能挣脱,霎时三人打在一起,肉身撄锋,真气对冲,星宿权职争雄,从各个方面决战,剧烈无比,化成两团光缠绕在一起。 唰! 百息之后,三道身影分开,长空间的云层陡然被撕裂,山地七零八乱,战场向荒野推进了足足三百丈,一颗颗百年巨木都断了,一片又一片湖泊被蒸干,什么都没有剩下。 不知不觉间,赤阎罗刹愈发苍老,他已然燃烧了八十年寿命,一头发丝灰白,面现皱纹;火翼将左臂多出了五个指洞,胸前一个掌印凹陷,两个人联手居然还被压着打,实在难堪。 两人对视一眼又抬头看天,只见原本笼罩他们的虚无魔镜已然被一口赤金长刀所阻,双方正在高天之上拼斗呢,无暇顾及他们。 神异·竭泽而渔!终于,赤阎用出了第二神异,钓竿对着项稷丹田气海一甩,尾端连自己尖端连对方,只见两人体内所有真气竟同时喷薄而出,尽数倾泻,点滴都不剩的在空中形成两团水火不相容的气团对爆炸开。 轰隆! 真气一空的刹那,项稷难以还击,甲胄破碎星光湮灭,被 大爆炸掀飞撞穿了一座山头,整个肉身都空空落落,犹如风中飘絮般被火翼将趁势轰中,但他的面上却无喜色,因为木斧前有一只发光的手臂将之牢牢阻住,不得寸进,那是··光武元神! 砰的一声,元神振臂将火翼将击退,运起紫雷神功对天一轰,顿时乌云间一道道雷霆落下,整个劈中项稷,自然之力转化真气,一身气海顿时又充盈起来,恢复了战力。 事实上,方才那一刹的确险象环生,若是常人真气被耗尽,根本躲不过那必杀一击,会被拦腰砍断,他有光武元神才得以抵抗。 咳咳!用完这一招,赤阎自己也剧烈喘息咳嗽起来,一身真气被抽干,伤人伤己。 而只闻风雷齐鸣,项稷已运身法杀到面前,掌指一劈就要将毫无反抗之力的赤阎宰杀当场。 神异·班门弄斧!火翼将又一次劈出了木斧,顷刻间,项稷动作一顿,原本的手刀威力骤减,仅仅将赤阎整个人劈趴下去,骨骼断裂,忽然忘却了自己一身功夫,刀法也不记得如何使了,就连拳脚力量也被调转过来,始终限制在火翼将之下,被权职力量影响剥夺。 可以说,这两人的权职配合很难缠,甚至能够越级击杀比他们更强的存在,但很不幸,也很意外,两边都没料到他们会先撞上项稷,遇到这个掌握武学的怪胎,优势打不出来,反而自身难保。 但这种限制也未能维持多久,奎宿星光一闪,项稷便用出了气血狼烟,场域将自己包裹,隔绝了星宿神异影响,一探手就将赤阎拎起。 “喜欢烧命?那可真是浪费!”他目光幽幽,眼底浮现帝恨模样,得自天魔法相内的天魔极乐已然用出,扣住了赤阎,顿时股股酥麻感袭遍赤阎全身,更有一波波快感不断上涌,直叫他抽搐,不能自已。 更可怕的是,他的一身真气、生命元气都在被抽取,本就所剩无几,这是在要他的命;与之相反的,则是项稷此前催动无我魔刀消耗的百日寿元迅速补充完毕,甚至还在上涨。 “抢夺寿元?我烧干净也不给你!身怀这等恶法,看你这神掌传人何时堕落!”赤阎罗刹发狠,再运罗刹灭道燃烧寿元,不愿让项稷得利。 嘎嘣!两股可怕的力量对冲爆发,让这位第一护法罗刹当场就被撕扯成两半,就此殒命,尸体也在余波摧残下碎裂乱飞。 “大乘佛法渡人,小乘佛法渡己;我以神掌渡人灭敌,又以奇功灭敌渡己,正是合佛法两乘才是,有何问题?” 项稷泰然自若,本心坚定,并不因话语而动摇,他又不是什么古板的人,能用就用、该用就用,还轮得到敌人来教? 虽赤阎竭力阻止,项稷也吸纳到了足足五年寿元,这需要同层次乃至更高强者才能起效,弱于自己的生命结构都不同,提供的生机太少,更没必要下手,越强便越难寻,否则历代天魔门直接屠戮天下就能长生不老了,历代门主也不至于坐化,世上哪有这样的神功? “后撤!回角乐城。” 趁着这个空挡,火翼将下令撤军,直奔城池而去,不愿再战下去。 同时间高空虚无魔镜洒落光华,想要将他们遮掩,却被帝恨之火烧灭,不能落下。 “你能逃往哪去?” 项稷激发体内神农尺之力,顿时迸射出千道绿光落到北地军阵内,将众人伤势治疗,跟着他一同冲压向前。 霎时后方来不及撤退的草原战军便被践踏击杀了一批,只剩下两千人仓惶逃窜。 “不得不拖住他啊。”火翼将顿感头疼,却不得不出手纠缠住项稷,不然根本没得打,这又是大范围天灾又是大范围治疗的,怎么打? 两人且战且退,带着剩下的两千人马直奔角乐城而去。 与此同时,官道另一头的角乐城内。 郡守府中,几道身影正在此饮酒作乐,一旁是被抓来的汉人女子弹琴吹箫,还有被绑起来拷打的张掖郡守军,在逼问情报。 “呵呵呵,此次多亏有兄台的魔镜相助啊,否则角乐城不会轻易拿下,不管怎么说兄台当居首功,我敬你一杯。” 坐在郡守位置上的,是一个草原人,发丝粗豪披散,虎背熊腰,双耳挂着六枚金环,山羊胡牛眼,赤裸的上身也有如火翼将一般的纹路。 他亦是十三翼之一。 而被他敬酒的那人,正是魔镜子,他谋划功成,正是志得意满之际,欣然碰杯共饮,目光也不自禁看向了番和城方向,轻笑道“魔兵之力远超凡俗,火翼将与赤阎罗刹此番借助遮蔽再袭番和城,当建奇功,我这一杯,先提前敬他们。” 他真身就在魔镜世界深处,一直都是以精神体与镜像行走在外,故而不担忧魔兵会丢失,放心外借。 “说得好,这一杯就先敬赤阎罗刹与火翼将。”留守的第二护法罗刹·金刚也附和开口,正要举杯间忽地整个楼台都微微一震。 嗯?三人疑惑,话犹未毕,地面猛然间又咚咚地颤了两颤。 四周围不管门窗瓦片,全被震得格格作响,沙土灰尘如雨簌簌落下,在场除少数几名高手外余者尽皆被震得东歪西倒几乎立足不住,惊魂未定,巨震之声早接二连三传至,间隔整齐规律得犹如有人在指挥。 “莫非这般快就得胜归来了?” 魔镜子轻咦,魔兵与他的感应仍在,并未出事,不由快步走出查看。 三大高手登上城头,举目远望,只见城外远处烟尘大起,隐约可见有道黑压压的线,正席卷而至。 最前方飘摇的旗帜,赫然就是他们派出去的兵马。 只是发现这一点的三人并未露出喜色,相反的异常惊诧,只因为这支军马不是大胜回归,而是被人追赶着逃回来的! 后方旗帜高举,那是北地军的旗帜,他们并未去攻击陇西,而是挥兵北上,来击草原! “又是他,小霸王。”魔镜子眼底戾气一闪,这已经是双方第二次见面了,无疑都想置对方于死地。 轰嚓! 就在此时,一道闷雷响起,人们见到一道流星般的人影自战军中飞出,直冲城墙而来。 而当他们细细看去时,赫然发现,那是十三翼之一的火翼将! 只不过眼下他早没了曾经的风光,整个人都被雷霆凝聚的战矛洞穿,鲜血淋淋,被插在矛尖上,挑 着他贯穿百丈远,咚的一声钉在了角乐城城墙上。 顿时上下鸦雀无声,草原们呆呆望着那被钉在城墙上的身影,只觉得如梦似幻。 不久前,还是火翼将与赤阎罗刹喜气洋洋的出征,怎么不到一会儿就被钉在了自家城墙上? 这是谁打过来了? 在那雷矛抛掷出的方向,项稷迈步走出,抬手往天上一引,顿见一道闪电轰然炸裂,刹那间天地再成一片炽白,刺眼强光使人睁目如盲,什么都看不清楚。 不好!城头三人警觉,顿时就要出手相助,将火翼将解救回来,但他们再快,却也快不过天地间的雷霆。 就在这刹那间,自高空沸腾的雷罡凝成巨大雷刀形相疯狂劈落,气势霸道无伦,所过之处,就是城墙也生出了裂纹。 便更不用讲那如死猪般被钉在墙上的火翼将,哼都没哼一声便被雷刀劈中,从头到脚也被直截了当的一分为二。 暴烈雷霆从伤口处渗进去再狠狠爆炸,立即把其炸了个尸骨无存。 直到此时,三人的救援才姗姗来迟。 手中没有抓到人体,而是攥了一把飞灰。 狂风一起,就连这把飞灰也不剩下了。 一切,都与三人所想的截然相反。 惊雷爆五岳! 项稷却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运起紫雷第六击,长达百丈的恐怖刀劲余势丝毫未衰,环绕五座雷霆巨山,笔直地砍在已经震荡不休的城门上。 轰嚓! 立时天摇地颤,整个城门仿佛就是豆腐造的一样,即时被劈出了一道巨大裂痕,官道隆隆剧震,左右晃动不休,情景就和地震也没多少差别。 跟着便见帝恨天降,宛如天外流星般轰砸在了城门处,伴随着一声巨响,爆炸已然出现。 城门,被轰开了! 甚至连带着左右城墙都坍塌裂开,一片狼藉。 赤阎死,火翼亡,城门开,北地至! 面板更新(章节感言,不计费) 188年初。 项稷面板: 年龄:28 境界:超越人间极限(六十五座穴窍神国)。 天命:五成·九五圣人,注定飞升。 命格:不动如山·动如雷震·侵掠如火·上善若水·迅疾如风·混沌如泽·万岳成艮·乾天无极。 天机:黑·观星、青·龙精虎魄;青·斗转星移、黄·犷傲、红·破军、红·澜江。 武学:自创武学·天人感应篇(至人、乾天,天人合一)。 如来神掌(九式圆满、自创横三世佛印)。 浑天宝鉴(九层血苍穹、自创九合星域)。 先天乾坤功(自创佛道合一版天惊地动,第六击演绎中)。 天魔功(自创天魔万化)。 紫雷神功、紫雷七击(自创第九击·三界六道灰湮灭)。 如来三法印(领悟诸行无常,诸法无我参透皮毛,涅槃清净不曾修行) 自创刀法·三祸三灾一量劫(烽火狼烟山河乱,尸山血海毒祸生,人心不足蛇吞象,天雷地火流星坠,惊风骇浪山地摧,移星易宿寰宇崩,最后一式未出。) 自创浑天神掌(云起西天佛光显,霞荡灵山点金灯,玉京倒倾山河动,夏虫语冰问伽蓝,千佛未来星宿劫,龙汉成往混沌开,最后三式未出。) 十方奇招(学自大智慧球)。 帝恨刀法(烈焰缠身、火魂贯顶)。 两式随刀(雪压枝头不着泥、一朝红日与天齐)。 太平道(我若为黄、地狱战神)。 摩诃无量(与欲波旬联手)。 无我魔刀(结合罗刹灭道所创)。 龙藏大心经(自创最后两层,大梵天、天外天)。 大梵天宗武学(龙藏六绝、藏骨经、陀罗大空手、阳关三劫、阴世七绝、九龙夺命手、释空禅指、须弥指劫、大千迷踪步、密法三虚空、天龙藏真)。 九幽易脉法(圆满,能增幅一击的十倍杀伤力)。 如来逆掌(无路可去、奈何黄泉、绝圣弃智、界塌心颓、十方共绝、万魔同舞、荡灭凌霄、倒倾灵山,只有八式,第九式魔君不曾创出。) 刀剑合击·风风雨雨荡寰尘。 赵武灵王骑射之术(得自灵丘县地宫)。 领域:开宗明卷(佛国场域)。 坐骑:紫麒麟(霸主)。 星宿序列:奎木狼·真武王,神异(气魄、血气狼烟、雷厉风行、金戈铁甲、武府武相、兵主、武道王权、武庙万奉、天下布武)。 命星:破军星。 魔星(源自大天魔,天魔功修行者达到一定程度可以调用,属于公用) 真武:天人合一(可吸纳九天之气、九地之气)。 神兵:河图、如是我斩、神农尺、凤皇、天谴雷刀、佛忿·帝恨、天魔百化、火云圣衣(佛兵与兵魂仙衣合成)、十大法器、天器冥凶、邪皇、天从云剑、虚无魔镜、新魔珠(带到扶桑,还未成型)。 遗蜕:广成子遗蜕(供奉在北地)。 神脉:大雷仙神脉、夸父神脉(未觉醒)。 身份:大雷仙,大汉太师,天人大将军,北疆之主,北地学派之主(心易),贵霜帝皇之师,二代世尊,佛门之主,安息帝国奥斯埃洛斯薪王之主,扶桑之主(地上冥国)。 ··· 补充设定: 周朝天命:姬发,九九至尊。 春秋四大天命:胜公子(秦穆公)、勇公子(晋文公)、战公子(楚庄王)、神公子(燕国的)。 秦之天命:始皇帝嬴政。 汉之天命:汉高祖刘邦、光武帝刘秀。 晋之天命:龙狼魔星,祖魔之子司马懿。 天外天命:项稷。 四大天赐神通:灵髓诸葛亮、天心刘备、盘古神脉曹操、龙胆未知。 当世或转世:炎帝(借光武遗蜕重生)、笑三笑(玄武转世)、大天妖大天魔(合体在灭邪玄网当电池)、项羽(妖界征战)、大雷仙项稷、罗刹神大罗刹、白虎星君马超、神帝刘协、大饿妖、天魔女、波旬,转世的雷公与电母、魔魁(已死)、秦皇恶念、盘古邪神,大圣王。 五界各自范围都包括大陆与星空,除却人间界外,冥界、天界、妖界与魔界都是直径九百三十亿光年的可观测宇宙。 每一位半神都有自己的命星,但星辰体量大小亦有分别。 太古巨神:鸿蒙(冥凶)、混沌(神渊)。 中土巨神:盘古(万碎)、夸父(灵炎)、女娲、佛祖、仓颉。 恒河巨神:湿婆、毗湿奴、梵天、未受伤前的大黑天(万部天剑)。 天外天巨神:魔佛波旬,其余尚未出现。 正常情况下,巨神存在于天外天,即多元宇宙中,单体宇宙内留下的历史投影或留下象征由人继承替代,如天晶、法器与天地各个时期演变的概念等。 安息与罗马文明后续出现时会更新。 人物卡 项稷: 年龄:35。 境界:四关圆满的巅峰半神,近。 天命:九九至尊·降世。 命格:不动如山·动如雷震·侵掠如火·上善若水·迅疾如风·混沌如泽·万岳成艮·乾天无极·仁者暗帝。 武学:自创武学·天人感应篇(至人、乾天,天人合一,天外异数篇(未完成))。 如来神掌(九式圆满、自创横三世佛印、大须弥拳)。 浑天宝鉴(十层玄宇宙、自创九合星域、寰宇大智慧空间)。 先天乾坤功(自创佛道合一版天惊地动,自创乾坤第八绝·万方共拜,自创天惊地动第六击·泽兮若海润苍生/第七击·地兮阴浊后土颓)。 天魔功(自创天魔万化、与大天魔交手中领悟-天火贯魔)。 紫雷神功、紫雷七击(自创第九击·三界六道灰湮灭,改革第八击天打雷劈屠真龙,融入斩天命之力)。 如来三法印(领悟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清净正在领悟) 自创量劫刀法·三祸三灾一量劫(烽火狼烟山河乱,尸山血海毒祸生,人心不足蛇吞象,天雷地火流星坠,惊风骇浪山地摧,移星易宿寰宇崩,千劫百难绝古今。) 自创九式浑天神掌(云起西天佛光显,霞荡灵山点金灯,玉京倒倾山河动,夏虫语冰问伽蓝,千佛未来星宿劫,龙汉成往混沌开,如来降世四方尊,苦海无边落红尘,寰宇皆佛照大千。 万般皆佛灭,归元复始,寰宇成佛普照大千万方,功德无量。) 十方奇招(学自大智慧球-离火燎天、地水破军、乾坤巽风、坤仑断岳、震雷霹雳、泽地归元、地转星移、终日乾乾、天灭地绝、十方俱灭)。 上天下地至尊功(学自伏羲于十方俱灭中所留)。 帝恨刀法(烈焰缠身、火魂贯顶)。 自创两式随刀(雪压枝头不着泥、一朝红日与天齐)。 太平道(张角所创-我若为黄、地狱战神)。 摩诃无量(与欲波旬联手)。 无界战神(项羽、夸父、伏羲) 自创无我魔刀(结合罗刹灭道所创)。 自创大千世界刀/第四禅天。 无字天书(元始篇+终极神篇、不完整) 龙藏大心经(自创最后两层,大梵天、天外天)。 大梵天宗武学(龙藏六绝、藏骨经、陀罗大空手、阳关三劫、阴世七绝、九龙夺命手、释空禅指、须弥指劫、大千迷踪步、密法三虚空、天龙藏真)。 九幽易脉法(圆满,能增幅一击的十倍杀伤力);后改良为半神禁术磁场转动。 自创磁场转动(以己身体量命星、星云、星系自转而产生的力量,以磁场为载体,目前推演到九十九重天) 如来逆掌(无路可去、奈何黄泉、绝圣弃智、界塌心颓、十方共绝、万魔同舞、荡灭凌霄、倒倾灵山,只有八式,第九式魔君不曾创出。) 自创刀剑合击·风风雨雨荡寰尘(与刘备合击)、朝朝暮暮登青冥。 自创八部天龙心法(前身为开创的八部金刚功+八部浑天功+太古武道,糅合成就后,有造化天地、逆改根骨之奇效。 修行后,一个人可以打十个旧法武者/夔卒,提升的跨越性非常恐怖。 有成者能够自然而然的辐射改善周遭环境,孕育宝药,乃至扩散精气,便足以供给一百个下位者的修行,哪怕是愚夫修炼,都可成为钟秀才子的资质,白痴也能成为名宿。) 赵武灵王骑射之术(得自灵丘县地宫)。 无求易诀(笑三笑所赠)。 浑天邪剑(与异魔交手中所掌握部分) 灵炎惊天诀(巨神夸父所创·灵火初现、火舞翻天、天火焚城、山河惊炎、雷霆射日、灵炎钻天、炎压乾坤和万方烧灭)。 自创如来禁剑、摩诃五趣。 自创易道龙掌(契合龙胆,用九·群龙无首;上九·亢龙有悔;九五·飞龙在天;九四·龙跃在渊;九三·日乾无咎;九二·见龙在田;初九·潜龙勿用;九九·龙举云兴。) 护体神功:如来不毁金身,周天神国。 自创武道体系:周天神国。 太古武道:无界力量,强极力量(七十重天为半神) 领域:开宗明卷(佛国场域);剑界、刀界、天人界。 开辟世界:刀界,天人界。 坐骑:紫麒麟(昔日霸主、如今神域),龙马(人间极限)。 星宿序列:奎宿星君,神异(气魄、血气狼烟、雷厉风行、金戈铁甲、武府武相、兵主、武道王权、武庙万奉、天下布武、天之府库、天池之狱)。 命星:破军星。天人星。奎宿。 真武:天人合一(可吸纳九天之气、九地之气、寰宇之气,目前为第三阶段)。 神兵:河图、如是我斩、神农尺、凤皇、天谴雷刀、佛刑禅那(原佛忿·帝恨)、天魔百化、火云圣衣(佛兵与兵魂仙衣合成)、十大法器、天器冥凶、邪皇、天从云剑、虚无魔镜、魔兵·夜陨、七十二地煞白骨王座、八部功德法器、帝皇铠甲、劫王、千秋剑、英雄剑、灵炎兵魂、十方俱灭。 遗蜕:广成子遗蜕(供奉在北地)、皇极大罗尊(神帝刘协)。 神脉:大雷仙神脉、夸父神脉。 身份:大雷仙、夸父、大汉太师,天人大将军,北疆之主,文渊天阙之学主(心易),贵霜帝皇之师,二代世尊,佛门之主,安息帝国幕后之主,扶桑之主、阿胡拉神系·赏善罚恶与监察及铸造之神·莫德凯撒。 六天魔帝: 境界:四关巅峰半神,近。 武学:天魔功·同本体。 命星:死兆星。魔星。 自创死兆经(分为外功冥神武典与内功饮恨魔经)。 自创阿鼻无间、黑暗穹苍、积尸气冥界波、万业杀拳、冥府之门。 元始魔篇、终极魔篇。 武器:天器·冥凶、魔兵·夜陨、七十二地煞白骨王座。 界域:地上冥国(扶桑冥界)。 吞天大圣/奎木狼: 境界:三关不朽,体关气关魂关皆开。 武学:天妖屠神法(除妖极斩神刀与妖魂蚀尘法、风火二击外皆会)。 自创天奎万妖炉/万妖之祖战体/法相。 命星:奎宿。 兵器:妖兵·血穹苍(原始天妖所给)。 ··· 设定·太古武道(原型黑豹列传体系) 太古旧路,那是一個在过往历史中独立于当今体系的另一条路,依靠超越一切的霸念催动意志,来完全激发肉体潜能,从而突破人类极限的方式。 人的肉体和精神都是一体,从而出现了精神扭曲现实的无界力量与代表肉体的强极力量的路线。 而中土兵圣韩信,也正是发现了这股力量,并将之运用到了自己的兵道中,开创出了心关飞升之路。 领悟了无界力量的项稷与董卓只需再钻研一番,便可成就神门心关的奥妙。 在太古体系内,当人类彻底突破了强极力量四十五重天境界后,精神将肉体开发到极致,打破生物极限的肉体就会开始反哺,令同样已经被锻炼到极致的灵魂一并突破到凡人极限之上,从而成就·无界力量。 而所谓的强极力量四十五重天,便是太古武道的力量划分。 换而言之,这就是对等于中土旧法与古早序列的东西。 由于这力量相当古老,所以层次划分非常简单粗暴,终极十五击、强极/无界百击;首先是终极力量,即:当人类为了自身理想目标,穷尽自身智慧,激发人体潜能打出的一击。 一般而言,这个状态下,人最多只能一口气打出五击,然后就要休息三个月乃至半年才能重新使用。 这期间还会对身体造成难以估量的消耗,产生的痛苦更是难以言喻,但是当精神和肉体突破到了足以连续打出六击的水准,那便超越了人体限制,便取得了足以比拟名宿的力量了。 而到了连续打出十五击的地步,实力便直接超越了名宿高手,可以一窥巨擘般的强极力量! 而这强极力量,同样是以击为单位,换做通俗易懂的说法,就是一重天至一百重天。 一重天能比拟巨擘,到了第二十五重天,足以打平双巨擘。 第四十五重天,就能开始接触能以精神扭曲现实的无界力量,从而创造出属于自己的领域,虽有范围限制,却也足以横击霸主。 而到了第四十六重天,便能以此参悟阿赖耶识,战力逼平双霸主,而到了这一境界,强者能在灵魂不受到损伤的情况下,保留记忆修为的条件下进行轮回转生。 可以说这是太古武道的一大优势。 而到了强极力量第五十重天,出招接近光速,能以无界力量创造意识世界,直入神域。 第六十重天,便能与人间极限比拟,可以依靠无界力量的唯心作用,一定程度的抗拒死亡,不过缺陷也很明显,一旦信念被动摇,认识到自己已经死了,那就真的死了。 而第七十重天,便是不朽领域的半神境界,达到者也少之又少。 综合以上来说,太古武道相比于当世武道,的确有独到之处与优势,但却有着无比致命的缺陷。 那便是难学,无比的难学。 光是名宿级终极力量这一层,让修炼者不惜一切的贯彻自己的心念,来带动精神超越自己肉体的极限这一关,就直接堵死了九成九的人。 而之后,那一级更比一级高的心性要求,更充分说明了这体系根本不适合人类,只有早年的血裔、如今的天之骄子那样的存在才能掌握。 且这条路线还存在一个问题,因为其唯心发力,受意志与信念影响,故而心和觉悟万万不能动摇;否则失去目标和觉悟,战力便会跌落一大半,甚至被不如自己的后来者给击败,沦为垫脚石。 圣衣与部将名单(免费感言) 天魁星刘备 天罡星曹操 天机星诸葛亮 天闲星贾诩 天勇星吕布 天雄星关羽 天猛星张飞 天威星黄忠 天英星赵云 天贵星袁绍 天富星南宫绝(南宫家家主,南宫问天祖先) 天满星高顺 天孤星马超 天伤星夏侯惇 天立星太史慈 天捷星张辽 天暗星徐晃 天佑星麹义 天空星庞德 天速星夏侯渊 天异星颜良 天杀星孙策 天微星文丑 天究星魏延 天退星曹仁 天寿星程普 天剑星甘宁 天平星李傕 天罪星郭汜 天损星周泰 天败星韩当 天牢星步惊云 天慧星徐庶 天暴星许褚 天哭星于禁 天巧星张郃 地魁星公孙瓒 地煞星周瑜 地勇星文聘 地杰星徐荣 地雄星张绣 地威星张任 地英星陈到 地奇星郭嘉 地猛星蒋钦 地文星程昱 地正星满宠 地阔星孟达 地阖星李典 地强星吕虔 地暗星射援 地轴星乐进 地会星留赞 地佑星曹洪 地佑星廖化 地灵星华佗 地兽星张机 地微星朱灵 地慧星法正 地暴星周仓 地然星庞统 地猖星管亥 地狂星张燕 地飞星贺齐 地走星陈武 地巧星刘晔 地明星陆康(南朝降将,后为陆逊继承) 地进星吕范 地退星庞淯 地满星凌操 地遂星吴懿 地周星朱恒 地隐星虞翻 地异星蒋义渠 地理星黄权 地俊星李恢 地乐星苏飞 地捷星胡车儿 地速星曹纯 地镇星霍笃(南朝降将,霍峻之兄,已经给霍峻) 地稽星宇文莫那(宇文家家主) 地魔星糜芳 地妖星赵袛 地幽星吕岱 地伏星段煨 地空星慕容定(慕容氏家主) 地僻星韩猛 地全星高沛 地孤星刘政 地角星蔡瑁 地短星张允 地藏星步鹭 地囚星李严 地平星陈宫 地损星李通 地奴星来敏 地察星傅彤 地恶星焦挺 地丑星眭固 地数星杨怀 地阴星杨凤 地刑星于毒 地壮星鲜于辅 地劣星牵招 地健星眭元进 地耗星程远志 地贼星龚都 地狗星刘辟 ···· 部队: 上三部(领十六个上府) 乾天部,中郎将黄忠(领陷阵营)(驻扎凉州,共一百一十个上府) 府丞郭嘉 副将:李傕(领狼袭营,补充上乾天部机动力) 第一军军长(领四上府三万人) 高顺 校尉: 皇甫郦(皇甫嵩从子) 杨丰(杨阿若,汉末知名游侠。) 程远志(黄巾出身) 射援(皇甫嵩女婿,为诸葛亮府从事中郎。) 第二军军长:庞德 校尉: 吕虔(南朝降将) 李桓(李傕族弟) 任养(凉州大族,历史上马超铁杆) 李乾,(南朝降将,李典从父,历史上评价其有雄气,合宾客数千家在乘氏。初平中,以众随太祖,破黄巾於寿张,又从击袁术,征徐州。吕布之乱,太祖遣乾还乘氏,慰劳诸县。布别驾薛兰、治中李封招乾,欲俱叛,乾不听,遂杀乾。) 第三军军长黄叙 校尉: 胡封(李傕外甥) 苏则(北地学子,凉州名士,历史上曹魏侍中,北周名臣苏绰祖先) 王门(公孙瓒旧部) 李通(南朝降将,江夏豪强,历史上的曹魏名将) 第四军军长:陈宫(南朝降将) 校尉: 李典(南朝降将) 宋果(右扶风名士,历史上背叛李傕,投靠郭汜) 范方(前公孙瓒部下) 第五俊(京兆长陵第五氏族人) 坤地部,中郎将麹义(领先登营)(驻扎冀州,共一百零八个上府) 府丞傅巽 副将:郭汜(领北骑营,作为先登的机动补充) 第一军军长:鲜于辅(幽州将领) 校尉: 李别(正史为李利,李傕兄长之子。) 郭浦(郭汜丛弟) 龚都(黄巾出身) 麹胜(麹义族人) 第二军军长:姜冏(姜维之父) 校尉: 庞柔(庞德从兄) 邓茂(黄巾出身) 孟达(扶风大族,入北地学派学习) 刘辟(黄巾出身) 第三军军长: 严颜(领天罗四象军之地大军,汉中之战后归降,编入坤地部,当前暂属张飞麾下) 校尉:杨怀、高沛、雷铜、黄权。 第四军军长:阎柔(幽州将领) 校尉: 麴演(麹义族人) 眭元进(历史上袁绍麾下名将,冀州人士) 陈到(汝南游侠出身,历史上的蜀汉名将,为刘备推荐进来) 崔勇(演义中郭汜部将,被徐晃所杀) 震雷部,(驻扎幽州,共三十六個上府,) 中郎将典韦(领天武营) 府丞辛毗 副将:张济(领重型具装骑兵捧日营,同时兼任第四军军长) 校尉:杨腾(陇右豪族,武都白马氐人首领,原历史仇池杨氏祖先) 来敏(蜀汉重臣,南阳大族,二十八将来歙之后,司空来艳之子) 张绣 第一军军长:马超, 校尉: 公孙范(公孙瓒兄弟), 李循(李傕兄长之子,是否是李暹亲兄弟未知) 胡车儿(羌人湟中义从出身,偷典韦双戟) 王昌(历史上李傕部下,任职虎贲。被派遣追杀皇甫郦,昌知郦忠直,纵令去,还答李傕,言追之不及。) 第二军军长:牵招 校尉: 马休(马超二弟) 沮鹄(沮授之子) 西城隆(为西城豪的祖先,后世罗刹教西城家之祖) 石狮(凉州军学出身) 第三军军长杨儒(弘农杨氏出身,历史上平定王国叛乱时的五都尉之一,) 校尉: 马铁(马超三弟) 审荣(审配侄子) 杨岳(杨阜从弟,北地学子) 吴政(原创,非历史凉州军学出身) 第四军军长韩珩(北地学派出身,字子佩,代郡人,幽州别驾。以孝悌闻名。张南、焦触背叛袁氏后,让幽州众官签署盟誓以投曹操,他以“吾受袁公父子厚恩,今其破亡,智不能救,勇不能死,于义阙矣;若乃北面于曹氏,所弗能为也”辞官归家,南等以其名望不敢加害。后曹操闻其忠诚,屡屡招其不至,死于家中。) 校尉: 孙策 秋鸣(非历史武将,秋老虎之子,北地学派出身,算是嫡系之一) 凌尘(非历史武将,赶山客之子,北地学派出身,嫡系) 王笛(非历史武将,幽州出身,同项稷同一届龙虎榜的天罗刀) 下五部(属于中坚,仅有十二个上府) 巽风部,中郎将:公孙瓒(领白马义从)(驻扎并州) 副将马腾(也算是老人之一了) 府丞张肃 第一军军长:张辽 校尉: 严纲(公孙瓒部将) 关靖(公孙瓒谋士) 李式(李傕之子) 魏离(凉州军学出身) 第二军军长周泰(带领天罗风动军归降,编入巽风部) 校尉: 公孙纪(公孙瓒族人) 吕岱(南朝降将,十殿阎罗之五官王) 朱桓(南朝降将,历史上的东吴名将,) 虞翻(吴郡豪强,南朝降将) 第三军军长:步惊云(已加入府军) 校尉: 梁宽(安定梁氏后人,历史上曾参与杨阜围攻马超的叛乱。) 索降(敦煌索氏出身) 李战(凉州军学出身) 郭燮(凉州军学出身) 坎水部,中郎将关羽(领神锐营(校刀手))(领荆州版本十二个上府,四十五万人,加上荆州两百万人口,共68个上府,两千五百万余人。) 府丞杜畿 副将:韩当 第一军军长:周仓(黄巾降将,扛刀), 校尉: 裴元绍(同上) 廖化(襄阳大族出身,黄巾道信徒,入文渊天阙进修后成为校尉) 吕范(南朝降将) 苏飞(南朝降将) 傅彤(蜀汉名将,新野人,关羽南征时前来投靠) (李乐,胡才,韩暹白波军三将,已阵亡于南征之战) 第二军军长:甘宁(领天罗玄水军归降,编入坎水部) 校尉:文聘,钟繇,南宫绝,蔡瑁。 第三军军长:蒋钦 校尉:赵累(荆州名士,历史上的蜀汉重臣,关羽破荆州后归降) 冯习(南朝降将) 霍笃(南朝降将,霍峻之兄) 白石(凉州军学出身) 第四军军长:徐荣(南朝降将) 校尉: 黑山(凉州军学出身) 牛亶(凉州牛氏出身,历史龙套,历史记载朝廷闻益州乱,以五官中郎将牛亶为益州刺史。征璋为卿,不至) 张允(刘表外甥,对水战有见解) 离火部,中郎将张飞(领湟中义从)(驻扎鲜卑都护府,二十八个上府) 府丞韦端 副将:段煨(老人经验丰富,来指点张飞的) 校尉:李雨(项稷同届龙虎榜,落雨剑)、刘阳(项稷同届龙虎榜,听日刀)、难游子(洛阳书院弟子)、魏拓(边疆守军,于地下佛宫时追随刘岱)、王九霄(东海王氏弟子,龙虎榜中人)。 第一军军长:赵云, 校尉: 公孙越(公孙瓒兄弟) 夏侯兰(赵云同乡好友) 吴班(吴懿族弟) 李恢(南中大族出身,因张修、司马懿缘故举族北上) 第二军军长:徐庶 校尉: 刘政(太史慈好友,同公孙度不和,历史记载其同邴原俱有勇略雄气) 庞恭(庞德同族,历史上参与杨阜反叛马超计划) 李暹(李进,李傕兄长之子) 王忠(扶风人,历史上曹操麾下将领,于初平年间,关中大乱之际,王忠因饥饿以人为食,并随同大众由武关南向逃难。时值娄圭在荆州北界为刘表收合北来人众,王忠不愿意归附,于是率领同行者共同袭击娄圭,收夺娄圭之兵,并聚合徒众千余人,归附曹操,官拜中郎将,随从征伐,后领军征讨刘备,为刘备生擒) 第三军军长韩猛(南方大战后带来天罗灵火军归降) 校尉: 贺齐(南朝降将) 陈武(南朝降将) 孟明月(姓孟明,名月,原创,非历史,文渊天阙出身) 秦风(凉州军学出身) 第四军军长庞淯(凉州名士以忠烈而闻名当时。拜入北地学派) 校尉: 王甫(蜀汉名臣,益州名士,因魔乱北上) 孙肇(南朝降将,历史上刘焉部下校尉。曾率叟兵五千前往长安救援刘焉长子刘范,失败后不知去向。) 梅景(凉州军学出身) 水修(文渊天阙出身) 第五军军长慕容定(鲜卑慕容氏出身麾下以鲜卑军为主) 校尉: 独孤时(当代神道盟主,玄天邪帝太爷爷) 步大汗豹、达奚丹、万俟汉(边荒传说中与秘族有关的姓氏。) 第六军军长宇文莫那(宇文普回之子,宇文普回被项稷所杀后归降项稷,麾下以鲜卑军为主) 校尉: 库狄车、綦连鹰、贺若勇、侯莫陈天运(北宋侯莫陈利用之祖) 艮山部,中郎将于禁(领赤矛营(本部十二个上府加上益州剩余百姓,共62个上府,两百三十二万五千人。) 府丞田豫 副将太史慈() 第一军军长:张燕(领黑山营) 校尉:于毒、杨凤、张晟(白骑)、杜长、眭固。 第二军军长:吴懿(何进旧部吴匡之子,何进被杀后,同父亲吴匡一并投靠项稷) 校尉 杨奉(白波军降将) 李维(李傕之弟) 鲜于银 韩德(被赵云枪串全家那个) 第三军军长:赵袛(张角弟子,领黄巾营) 校尉:张方(张燕之子) 马元义(张角弟子) 卞喜(黄巾降将) 张任(赵云师兄,被赵云击败后不久归降。) 第四军军长:杜楷(历史上汉末盖勋讨伐王国五都尉之一,具为当地名士) 校尉: 泠苞(南朝降将) 刘璝(南朝降将) 邓贤(南朝降将) 李严(蜀汉名臣,南阳人,后前往凉州求学成为北地出身学子) 第五军军长:张鲁(天师道鬼卒降军组成) 校尉:张卫、杨昂、杨任、杨白 兑泽部:中郎将张郃(领三明营)(领本部十二个上府,四十五万人南下。收编扬州当地剩余的十万余户,五十万人,共二十四个上府,九十万人。) 府丞:张既 副将方冕(非历史名将,只是资历高) 第一军军长:庞统(上回抓龙马以及平定叛乱后升迁为军长) 校尉: 糜芳 魏延(投靠项稷,入文渊天阙进修毕业后成为校尉) 凌操(吴郡豪强,南朝降将,凌统之父) 梁辰(凉州军学) 第二军军长:程普 校尉: 孙瑾(幽州部将) 潘璋(南朝降将) 夏侯博(历史上刘备在徐州时将领,如今由刘备推荐而来) 叶风(凉州府军军学出身) 第三军军长:董袭(南朝降将) 校尉 留赞(南朝降将) 法正(文渊天阙毕业生,历史上蜀汉重要谋士) 冯礼(历史上袁尚部将,为审配副将,邺城之战时曾作曹军内应,开突门纳操兵三百余人。审配发觉,从城上以大石击门,门闭,入者皆死。如今作为冀州士人加入北军) 林青(项稷麾下凉州军学出身) 第四军军长董旻(董卓余部降军) 校尉:牛辅、李蒙、王方、董越。 额外两军: 袁绍部(十万人) 校尉:颜良、文丑、朱灵、李孚、蒋义渠、淳于琼、管统、蒋奇、高览。 曹操部(十万人) 校尉: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曹纯、徐晃、许褚、徐盛、步鹭、乐进。 罗马神系与北欧神系 罗马神系: 原初四神: 卡俄斯:原初秩序、时间和空间及载体本身,世界的开端及开始。(巨神) 盖亚:大地女神,众神之母,她的出现标志着混沌开始由无序转为有序,也标志着万物开始产生。(巨神) 塔尔塔洛斯:是“地狱”的实质化,是地狱冥土的本体。自身便是人死后灵魂的归所,用冥河与人间世界连通。(巨神) 厄洛斯:是参与世界创造的原始神,是世界之初创造万物的基本动力,是一切爱欲和情欲和情感的象征。(巨神) 罗马本土: 朱庇特·祖神,代表天空、雷电、农业和正义。(。) 玛尔斯·战争之神,代表荣誉、农业、勇猛、生产力,罗马城建造者罗慕路斯之父。(。) 奎里努斯·原始、和平与战争之神、矛神;代表罗马的存在、繁荣与鼎盛;是神格化的罗马建城者、狼抚养大的孩子罗慕路斯。(。) 雅努斯·具有前后两个面孔或四方四个面孔,象征开始。雅努斯是起源神,执掌着开始和入门,也执掌着出口和结束。 同时他又被称为“门户总管”,他永远都象征着世界上矛盾的万事万物。(伪。) 剩下的那些主神与奥林匹斯主神重合演化,视作一体两面,为后期罗马祖神与奥林匹斯诸神合作的神人一体化产物。 奥林匹斯: 众神之王宙斯·主神,天帝,众神之王,诸神的统治者,天空,雷霆之神。(巨神特征,无上。) 冥王哈迪斯(既是神界三巨头之一,也是冥界之主)·冥王,死亡之神。(。) 海神波塞冬·海皇,地震和海啸之神。(。) 天后赫拉·神后,婚姻和家庭女神。(伪。) 光明之神阿波罗·光明,真理,医术,艺术,音乐,预言,射箭之神。(目前伪。) 战神阿瑞斯·战争,暴力和血腥之神。(目前伪。) 火神赫菲斯托斯·能工巧匠的神,火和锻造之神。(伪。) 农业女神德墨忒尔·生育,农业,自然和季节女神。(不朽。) 战争与智慧女神雅典娜·智慧,艺术,战略,城市文明的女神。(目前不朽。) 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狩猎,荒野,射箭女神,山林动物的守护神。(目前不朽。) 爱神阿佛洛狄忒·爱,美和欲望女神。(不朽。) 狄俄尼索斯·酒、庆典和狂欢之神,戏剧艺术的守护神。(不朽。) 炉灶女神赫斯提亚·灶火,正序家务和家庭女神。(不朽。) 神使赫尔墨斯·神使,商业,盗窃和游戏之神。(不朽。) 大力神赫拉克勒斯·最伟大的英雄,死后成为大力神。(不朽。) 阿斯克勒庇俄斯·医药和治疗之神。(不朽。) 赫利俄斯·太阳神。(不朽。) 塞勒涅·月亮女神。(不朽。) 命运三女神:最小的克洛托掌管未来和纺织生命之线,二姐拉切西斯负责决定生命之线的长短,最年长的阿特洛波斯掌管死亡,负责切断生命之线。(皆是伪,但困于命运中,无法外出。) 在一些时候,即使是天父宙斯也不能违抗她们的安排。 合共六尊,八尊伪。 罗马旧十二神与希腊十二神两边对应如下: 朱庇特(jupiter)对应宙斯(zeus):众神之王,代表天空、雷电、农业和正义。 朱诺(juno)对应赫拉(hera):天后,代表天堂、女性、婚姻和母爱。 尼普顿(neptune)对应波塞冬(poseidon):海神,代表海洋、地震和马。 密涅瓦(minerva)对应雅典娜(athena):智慧女神,代表手工艺、智慧、月亮、医药、诗歌、泉水、战争。 玛尔斯(mars)对应阿瑞斯(ares):战争之神,代表荣誉、农业、勇猛、生产力,罗马城建造者罗穆卢斯之父。 维纳斯(venus)对应阿佛洛狄忒(aphrodite):美丽爱神,代表果园、爱情、美丽、欲望和生育。 阿波罗(apollo)对应阿波罗(apollo):太阳神,代表光明、治愈、医疗、音乐、诗歌、预言、箭术和真理。 狄安娜(diana)对应阿尔忒弥斯(artemis):月亮女神,代表山林、月亮、狩猎、贞操、生育。 伏尔甘(vulcan)对应赫菲斯托斯(hephaistos):火神,代表火焰、锻造技术和铁匠。 维斯塔(vesta)对应赫斯提亚(hestia):灶神,代表炉灶、家庭、生活事务。 墨丘利(mercury)对应赫尔墨斯(hermes):神使,代表商贸、速度、盗贼。 克瑞斯(ceres)对应得墨忒尔(demeter):农业女神,代表生产力、农业、自然和四季。 北欧神系: 阿萨神族: 奥丁·众神之王,世界的统治者。司掌预言、王权、智慧、治愈、魔法、诗歌、战争和死亡。(巨神视野,无上。) 索尔·司掌风暴、战争、农业。象征男性气概。(。) 洛基·火神、谎言与欺骗之神。洛基和奥丁曾同席共饮混有双方鲜血的蜜酒,成为了结义兄弟,发誓永不伤害对方,并会共享好处,因此洛基才能在阿萨神族十二主神中占有一席之地。(。) 弗丽嘉·奥丁妻子,爱神,掌管婚姻和家庭,奥丁的妻子。在天堂和冥府中都有统治权。(伪。) 巴德尔·奥丁与弗丽嘉的儿子,光明之神。(伪。) 霍德尔·黑暗之神,双目失明。巴德尔的孪生兄弟。(伪。) 提尔·战神,奥丁之子,另说是巨人希密尔之子。传说他是契约的担保人,盟誓的临护者。(不朽。) 希芙·雷神托尔的妻子,土地和收获女神。(不朽。) 海姆达尔·彩虹桥比弗罗斯特的守护神,视野与听力之神。(不朽。) 维达尔·森林之神,奥丁和女巨人格莉德的儿子。他是不灭的自然力之拟人化,他注定存活在诸神的黄昏之后,和他的兄弟瓦利成为新世界的神。(目前不朽。) 瓦利·自然之神,奥丁与人类公主林德的儿子。(目前不朽。) 苏尔·是太阳女神,是太阳的化身。(不朽。) 玛尼·月神,是月亮的化身。(不朽。) 格欧费茵·通晓过去和未来的女巫之神。(不朽。) 伊登·青春女神,布拉基的妻子。阿斯嘉特万年花园的主人,掌管恢复青春的苹果。(不朽。) 布吉拉·奥丁的儿子,诗神,一说为智慧、诗词、雄辩之神。(不朽。) 华纳神族: 尼奥尔德·夏神与海神。掌管夏天、海洋、风暴、渔业和财富,也被奉为航海的庇护神。(。) 古尔薇格·咒术与魔力之神。(境界。) 那瑟斯·丰饶女神。(不朽。) 弗雷·丰饶、兴旺、爱情、和平之神。(不朽。) 芙蕾雅·繁育女神,欲望女神。掌管生育以及爱情。(不朽。) 合共五尊,三位伪,但彼此有过节与冲突。 巨人族: 注:巨人是北欧世界最原始的种族,也是北欧万物的起源。神都是巨人的后代,所有神的体内都流着巨人的血,甚至有些名义上的“神”其实是纯粹的巨人,例如广为人知的火神洛基、死神海拉。 但同时,巨人也是诸神最大的敌人。巨人是自然现象的化身,代表纯粹的自然力量,残酷、混沌、无序、野蛮,与神和人类所代表的文明力量相对立。 北欧神话的巨人不光是指体型巨大的人形生物,也是指各种各样形态各异的怪物。例如巨狼芬里尔、巨蛇耶梦加得均为巨人。 尤弥尔·巨人始祖,第一个巨人,也是原初的第一個生命,他是所有巨人的祖先,被奥丁、威利、菲三兄弟击杀。世间万物都是由他的尸体所化。(巨神。) 苏尔特尔·火之国穆斯贝尔海姆的守护者,也是火巨人军队的统帅,诸神黄昏的灭世者。(无上。) 贝格尔米尔·霜巨人之祖。(。) 贝斯特拉·女巨人,她是巨人博尔颂的女儿,包尔的妻子,尤弥尔的子孙,也是奥丁、威利和菲的母亲。(。) 密米尔·智慧巨人,是巨人中的智者,学识渊博且知晓过去未来。守护着滋养世界树的三口泉水之一的智慧之泉。(不朽。) 法布提·象征闪电的巨人,洛基的父亲,劳菲的配偶,他与劳菲生下了洛基、赫尔布林迪和贝莱斯特。法布提这一名字的意思是“危险的击打”,这象征着闪电。(。) 劳菲·象征树木的女巨人。(。) 安格尔伯达·凶兆与悲伤的巨人,耶梦加得、芬里尔与海拉之母。(伪。) 芬里尔·能吞噬天地的魔狼,当他张开嘴时,上下颚可以抵住天地,口鼻中喷出火焰和浓烟充满了整个宇宙。他有斯库尔和哈提两个儿子,他们将会在诸神的黄昏到来时吞掉日月。(无上。) 耶梦加得·世界之蛇、尘世巨蟒,口中能产生世界上最毒的剧毒,耶梦加得是巨人族中的最强者,而他的宿敌就是诸神中的最强者雷神托尔。(无上。) 海拉·死亡女神、冥界女王,执掌衰老与疫病及死亡。(伪。) 娇德·象征大地的女巨人,奥丁的情人之一,她是雷神托尔的亲生母亲。(不朽。) 乌特迦·洛奇·霜巨人王,巨人国约顿海姆的厄特加尔城的国王,他诡计多端,极其擅长使用幻术和魔法。(伪。) 索列姆·霜巨人王,拥有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十分迷恋爱与美之神芙蕾雅,盗窃过索尔的锤子。(伪,第五百章落败被擒。) 希米尔·住在世界尽头的艾尔瓦加尔,是一英里宽的大锅的拥有者,阿萨众神曾想用他的锅来酿酒。雷神托尔为了捕钩耶梦加得而找过他帮忙,最后也是他因为惧怕耶梦加得而放跑了它。(不朽。) 中亚部分神系 天主神系: 天主:jhwh(基督教神学家把“adhonay”一词中的元音嵌入“jhwh”之中,拼写成jehovah,读作“耶和华”,约定俗成,沿用至今。近代学者认为,“jhwh”应读作“jahve”,如雅赫维、雅威、雅畏、耶畏等,实则同一人。天主教《圣经》中意译作“上主”。) 万古常在者、永恒的王、至高主宰、鉴察世人的上帝、审判全地的主、万军之主,现为无上。 · 耶稣·以马内利、神的儿子、人子、道、中保、大祭司、君王、羔羊、明亮的晨星、大卫的主、拉比或拉波尼,境界。 · 玛丽亚·圣母,圣子的孕育者,圣灵的感召对象,境界不朽。 · 米迦勒—以色列守护神、圣战之王、最强天使,现为万古巨头。 权柄:天国副君、光之君主、引导死人走向“彼岸”,并审判人死后的命运。他是天主的首席战士,天界天使团的领导者。其威能与大魔王撒旦并驾齐驱。 翡翠之翼、番红色之发、俱百万张脸与口、舌操百万种方言,为人寻求阿拉的赦免,右手剑,左手秤,红色十字架为其象征。 · 加百列—神任警长、掌管者。。 为守护伊甸园的智天使们的领导者,司转生的天使,引导灵魂转生而使女性受胎。 具有破坏人间一切污秽事物的职责,据说本为神最为宠信的天使,但因为拒绝对罗马的制裁而失宠。 权柄司掌:受胎报知、复活、慈悲、启示、死、真理、司梦。 · 乌列—领导天体星辰并守护冥界。伪。 神之光/焰,掌管地狱之火的天使,是支配地狱的天使,在最后审判的时候开启负责地狱之门,他手持火焰之剑在地狱执行以永远的火焚烧罪孽深重的人等等苦刑。 象征神的光辉传到人间、代表了一切的神的秩序。这些知识包括了魔法,炼金术,占星术,宇宙的意识,甚至是大自然的一切气候变化都是乌利尔的管辖范围。 与哈迪斯有类似神格、存在争端。 权柄:雷电、恐惧、诗文、启蒙、地狱审判、光与焰、秩序、知识、自然气候。 · 雷米尔—守护冥界灵魂。伪。 负有传达七名大天使的指示的责任。打败了亚述的护国神「巨鹰」尼斯洛克。 雷米尔的职务乃引导受审判后忠诚的灵魂复活的工作。 权柄:统辖神的幻视,梦、幻觉、启示、信息、雷霆。 · 拉贵尔—天主的复仇者。伪。 天主的复仇者、神之友。招引对光之世界的复仇,履行“监视天使的善行”之职务。 权柄:培育、繁衍、言论、律法、礼仪、守护。 · 拉斐尔—守护人类的灵魂。巅峰不朽。 治疗者、医师、操治愈术的天使,伊甸生命之树的守护者,他治疗的不仅是人的身体,还包括人的信仰。 权柄:火焰、医术治疗、生命、信仰、灵魂、蛇。 · 沙利叶—灵魂的复仇者。巅峰不朽。 保护人的灵魂不受罪的玷污,同时也是掌管月亮的天使。 权柄:月亮、生死、庇护、圣洁、寒冷、邪眼(被邪眼瞪到的生物行动将会被封死。古欧洲和中东地方都视这种能力为恐怖的象征,沙利叶因此有恶魔与堕天使的说法。) · 梅塔特隆·天使之王,万古巨头: 相传在最初的时候,神将大自然借贷给人类管理而订了契约,而梅塔特隆就是和人类签订契约的代表。对于不信仰神明的人民,却是露出了残虐的暴行,进行严厉的惩罚,造成后来有对梅塔特隆转化成为撒旦的前身,成为暗的支配者。 梅塔特隆以火之天使现身时,其背负三十六翼、无数的眼睛;其脸面较之太阳尤为灿烂。在所有天使中,梅塔特隆位阶最高,是最强壮、最富智计者,称号天使之王,在天界中负责教导死去孩子们的灵魂。天王星的天使。 · 看守天使: azazel:他拥有炽天使或智天使的位格,是看守天使群的指挥者。境界为巅峰不朽。 因azazel拒绝率领看守天使服务人类,说:“火之子焉可拜土之子?”因而被罚。在地狱里,因其原始的崇高地位和权能,被撒旦任为左右手。形体有七个蛇形头、十四张脸和12枚羽翼。 agniel:传授人类魔法和勾引异性的邪法。境界不朽。 ammel:泄露神的名号给人类女子。境界不朽。 arquiel(saraquiel):教导人类风水之利。境界不朽。 araziel:“神是正午”。境界不朽。 asael:“神所造的”。境界不朽。 asbeer:“弃神者”,撒布不和的种子,诱惑其他的看守天使。境界不朽。 baraquieel:传授人类占星术。境界不朽。 echsael:人类气象学的祖师。境界不朽。 gadrel:“我得神之助”。据说在以诺书中指称gadrel曾引诱夏娃。gadrel给人类的是工具和武器制造法。境界不朽。 cassdae:列于天界天使团中。境界不朽。 casiudien:重症治疗术的指导者。境界不朽。 cocabell:教给人类天文学。境界不朽。 benemel:可说是人类文明的最大功臣,因为把文字传给了人。境界不朽。 pharmoros:药草、临床诊断等等技术的指导天使。境界不朽。 tourel:“神之岩”。境界不朽。 usiel:“神的力量”。境界不朽。 共有一位无上,四位,四位伪;弱于罗马神系一筹(1无上55伪),但有一战的资本。 ··· 阿胡拉神系: 阿胡拉:善本原,善界神主,尘世创造者,智慧之神,光明与火之神,真理之神。境界·万古巨头。 光明、生命、创造、善行、美德、秩序、真理的化身。 · 伊麻赫沙埃塔、阎摩、阎魔王·丕什塔德王朝著名国君。伊朗传说中的世间始皇,在位当政九百年,功绩卓著。印度人常称阎摩,有死神之意。境界伪 阿斯拉·圣火之神,每年第九日和每年九月的庇护神。被尊奉为神主之子。境界伪。 巴赫拉姆·战争之神,每月二十日的庇护神,常变形降世,赐福人类。境界伪。 索鲁什·遵命天使,朝霞之神,每月第十七日的庇护神。境界不朽。 沃胡马纳,代表神主的智慧和善良动物神。每月第二日和十一月的庇护神。被视为神主与人类灵魂交往的中介。境界不朽。 阿娜希塔·江河女神,每月第十日和每年八月的庇护神。前琐罗亚斯德时期伊朗雅利安人奉祀的重要神明,司生育、丰产等。境界不朽。 伐由·风神,每月第二十二日的庇护神。境界不朽。 阿尔塔·财富与幸福女神。每月第二十五日的庇护神。境界不朽。 豪麻·酒神,圣草之神,传说中的武士。境界不朽。 帕兰迪·财富女神。境界不朽。 阿帕姆纳帕特·河水女神。境界不朽。 雨神·蒂什塔尔,4月和每月13日的守护神。意译“天狼星”。境界不朽。 灵魂之神法尔瓦尔丁,1月和每月19日的守护神,境界不朽。 日神胡尔希德·太阳神·每月11日的守护神。境界不朽。 月神玛赫·月亮女神,每月12日的守护神。境界不朽。 永生圣神阿梅沙斯彭塔·自然元素的守卫者,包括水、火、金、地、牲畜、以及草木。同时也是阿胡拉·玛兹达的圣灵。不朽。 霍尔达德·阿胡拉·马兹达的六大圣灵之一,3月和每月6日的守护神。在天国代表神主马兹达的完美和健康,在尘世为水神。不朽。 奥尔迪贝赫什特·阿胡拉的六大圣灵之一,2月和每月3日的守护神。在天国代表神主马兹达的至诚和纯洁,在尘世为火神。不朽。 沙赫里瓦尔·阿胡拉·马兹达的六大圣灵之一,6月和每月4日的守护神。在天国代表神主马兹达的威严和统治,在尘世为金属神,并负责救助贫苦百姓。不朽。 塞潘达尔马兹·阿胡拉的六大圣灵之一,12月和每月5日的守护神。在天国代表神主马兹达的谦虚和仁爱,在尘世为土地神。为鼓励人们从事农田耕作。不朽。 巴赫曼·阿胡拉的六大圣灵之一,11月和每月2日的守护神。在天国代表神主马兹达的智慧和善良,在尘世为牲畜和四足动物的庇护神。不朽。 阿莫尔达德·阿胡拉的六大圣灵之一,5月和每月7日的守护神。在天国代表神主马兹达的永恒和不朽,在尘世为植物神。不朽。 · 敌人:阿胡拉的对立面·黑暗主神·安哥拉纽曼·万古巨头。是黑暗、死亡、破坏、谎言、恶行的化身。 旱魔阿普什·代表疾病。也称“阿帕奥沙”。秃耳秃颈秃尾巴的黑秃马”境界不朽。 龙魔·阿日达哈克·代表着狂妄与自负。有三个头,六只眼睛,非常邪恶。境界不朽。 诈魔德鲁格·谎言魔鬼,虚妄的化身,代表着虚伪与欺骗。也称“多罗格”。境界不朽。 瘟魔·阿斯托维达特·瘟魔。死亡魔鬼,代表死亡与毁灭。也称“玛纳”。境界不朽。 欲魔·阿科曼帕里派里卡,邪念魔鬼,邪恶思想与肉欲的代表,代表着邪恶与愚蠢。负责与巴赫曼对抗。境界不朽。 睡魔·布沙斯布·意为“昏睡”、“梦魇”。由阿赫里曼制造出来,使人贪图睡眠,委靡不振。境界不朽。 女魔塔洛马蒂·名字意思是「背教」的女恶魔。境界不朽。 · 迪弗(邪神、非天)·。 卡尔帕·与琐罗亚斯德为敌的部落首领·不朽。 ··· 密特拉神系: 密特拉·契约之神、时空神、太阳神、光明神、战神。原境界万古巨头,现已跌落,被天主夺走一半救世主位格。 太阳神佐尔。境界伪。 月亮神露娜。境界伪。 时辰之神拉皮斯温。境界不朽。 守护神伊玛。境界不朽。 阿帕姆·纳帕特·水神。境界不朽 风神伐宇。境界不朽。 雨神萨塔瓦埃萨。境界不朽。 使者奈里奥·桑伽。境界不朽。 生育女神帕兰迪。境界不朽。 知识女神奇斯塔。境界不朽。 目前状态灭亡,被天主神系与天妖女、大天魔毁灭,唯有密特拉留存,加入了萨珊波斯神系。 原本阿胡拉与密特拉两大神系就有包容与前后身演变关系,甚至最后密特拉并入其中,所以很多神位重合与继承。 凯尔特神系与阿兹特克神系(章节感言,无花费) 凯尔特神系: 古代神族: 马特瑞斯·三位一体的植物神与地母神。。 科尔努诺斯·狩猎神、多产神、万兽之王、国家神及冥神。。 苏克鲁斯·酒神、农业之神、森林之神。不朽。 塔拉尼斯·雷神。不朽。 与达努神族并非一系,类似华纳神系与阿萨神系,但关系较为和平。 达努神族: 努格:太阳神,掌管着知识、能力、医术、魔术和发明,所有技能都极为优秀,境界·万古巨头。 伟大领袖·银手·努阿达/努达:战神,上代达努神族的首领,境界·。 众神之父·达格达:与达努一起孕育了诸神,象征着父权,权力与欲望,境界·。 女神达努·与达哥达孕育了诸神,象征着生育、繁荣与培养,境界·伪。 布瑞斯·短暂的第二任神系首领,最终被罢免,为农神,境界·伪。 摩莉甘:摩莉甘是古三位一体的女战神(妮潘、马夏和芭德布)。属于集合体,外型是只黑鸟,战斗时用尖锐叫声唤起战士们的亢奋状态,境界·伪。 次神萨安:统领德鲁伊,被奉为自然之神,境界·不朽。 医术之神迪安克特,境界不朽。 战争女神莫瑞甘,境界不朽。 爱神安格斯,境界不朽。 梅德布·爱尔兰的大地女神及多产神。境界不朽。 艾波娜·马神、骑士守护神和多产神。境界不朽。 四大神器:法尔的石头、努阿达的神剑、太阳神鲁格的矛·布里欧纳克、达格达的魔法锅。 阿尔斯特传说的剑士:库丘林、弗格斯、康奇厄伯、梅芙。 敌人:邪眼魔王·巴罗尔,深海巨人族的首领,掌握直死之魔眼,境界·万古巨头。 总结:一位万古巨头,四位(两位独立在外),三位伪。 体系特点: 誓约·它在凯尔特神话中占有相当重要的分量,却又是最隐秘的部分。 凯尔特战士们的神圣誓约,无论是自愿发誓许下或是他人用法术或誓言立下,基本上不可违背。它是神话英雄通常不为人知的禁忌或致命弱点。 比起夺命诅咒,它更像是“xx情况下,不可/不应/不能不如何做”这样的严格行为规范。英雄和勇士加入神圣的团体或得到什么超自然的赠予时,通常都会有禁制加诸于身。 它有予以加持祝福的一面,也有设限抑制的一面,遵守则得益,违背则受害。施加在人身上的誓约越多,遵守起来便越复杂,因为誓约禁制经常要求被施加者用一种禁制去弥补另一种禁制。 誓约是带有魔法力的禁令,通常只有德鲁伊阶层了解并由他们来发出,这类条令具有超自然的束缚性,因此在较早的民间传说中都将之等同于法术或咒术。 整个相关系统是如何运作如今无人得知,但有一点是确定的:下禁制的人地位越高,其束缚力越强。 因为誓约而获得力量,却反被誓约杀死的英雄不计其数。誓约甚至影响了后世的英国文学,莎士比亚四大悲剧之一《麦克白》就是被誓约反噬的一出悲剧,虽然莎翁并没有沿用誓约这个词汇。 《麦克白》的主人公麦克白是苏格兰国王邓肯的弟弟,他曾得到了女巫的帮助助,借助女巫提供的类似誓约的能力知晓了自己飞黄腾达的未来,并相信“没有任何活着的男人或女人能够伤害麦克白”的誓约禁制。 但这个最后推翻了国王的“英雄”却成了暴君,不仅被女巫抛弃,同样也被自己的人民抛弃,誓约的杀伤力可见一斑。 “先知”和“圣者”·巫师与先知: 在凯尔特神话中,圣者和巫师往往也是预言家和先知,他们同时也是生灵和亡灵,许多德鲁伊也是凯尔特神话中各部族首领的军师与先知。 德鲁伊这個特殊的群体是古代凯尔特民族政治与精神之魂,他们身为先知的同时也是道德与法律的导师。 其中著名的如亚瑟王传说中的梅,阿尔斯特传说中的凯斯巴,费奥纳传奇中的范格斯等。 梅林是亚瑟王的导师,也是一位充满智慧的先知,他的名望和本领非一般的德鲁伊能比。他的辅政使亚瑟王在位期间建立了众多的丰功伟绩。 凯斯巴是北部国家阿尔斯特国王康奇厄伯·麦克·涅萨王的军师,他预言了伟大的英雄库丘林的命运。范格斯是传奇英雄芬恩·麦克库尔的导师,他将强大的武艺传给了这位英雄,同时他还将带有世上所有智慧的鲑鱼送于了他。 他们大都与人为善,但也有利用他们的奇特力量在人间为非作歹,使生灵涂炭的。如亚瑟王传说中的摩根、卡拉丁等。 魔法与巫术: 凯尔特神话中充满了魔幻色彩。在人间,吟游诗人、德鲁伊和一些大英雄们都拥有魔法的力量,他们要面对怪物、巨人和恶魔的威胁,这些魔法往往使他们转危为安。 吟游诗人的歌声也是一柄利器,歌声可以唤醒敌人使他们烦躁不安,也可以让他们入眠一觉不醒;德鲁伊们可以将自己或别人变成任何一种动物或植物,也可以呼风唤雨来召唤异兽。 另外,带有魔法的强大武器也是在神话传说中经常出现的。 游吟诗人: 游吟诗人们并没有把传说分成不同的部分。所有的故事被按照以下的标题收集在一起:出生,私奔,历险,旅行,战争,盛宴,求爱,幻想,奇袭,侵扰,毁灭,屠杀,侵入,爱情,远征,洞穴,死亡,围攻,狂热。而且这些故事的吟诵是要应景的。 ps:这个神系就是西方剑与魔法系列的源头,吟游诗人、德鲁伊、精灵、巨人之类的基本都是从这里出来的。 神话故事: 大入侵是神话的中心,这套故事在公元12世纪由僧侣们编撰而成,主要讲述了诸神和爱尔兰远古时期的五次入侵。 传说最早开始于《圣经》“创世纪”后那场灭世洪水。 第一批入侵者的头领传说是比斯,他是诺亚的儿子之一(这个人并没有在《圣经》中出现),但他没能登上父亲的方舟,于是比斯和女儿听从了神的指示建造了另一艘方舟。 登上这艘方舟的还有一个名叫费坦的男人和50多个女人。他们驾船在海上漂泊了7年,最后到达了爱尔兰。不久,比斯和妻子先后死去,而费坦则娶了比斯的女儿。 之后到来的大洪水卷走了除了费坦外的所有人,独自活下来的费坦开始在爱尔兰各地生活和游荡。他先后化身成多种动物,继续活了5500年。在此期间他掌握了无人能及的知识。 第二批入侵者是帕苏朗和他带领下的48人,他们从东方来到了空旷荒凉的爱尔兰。传说文明就是帕苏朗他们带到这个地方的。 他们登陆后,帕苏朗和同伴开垦荒山,种植农作物,搭建房屋生儿育女。帕苏朗把爱尔兰划分为5个地区:北部的叫做阿尔斯特,西部的叫做康诺特,东部的叫伦斯特,南部的叫做芒斯特,以及处于中心位置的米斯。 他们的族人在爱尔兰定居了有三百年。在此期间,他们和一群叫做弗莫尔的怪物们作战。深海巨人族弗莫尔长相丑陋、凶暴残忍,他们最著名的头领是“邪眼魔王”巴罗尔。 帕苏朗的族人和巨人们展开了对爱尔兰统治权的争夺,最终帕苏朗的族人击败了深海巨人族并把它们赶到了一个海外小岛上。 后来,帕苏朗的族人由于一场瘟疫而神秘的消失了,只有图安一人活了下来,他经历了许多不同的化身,最后在变为鱼时被一个女人捕到后吃掉,她生下了一个男婴,这个孩子就是图安的转世。 第三批入侵者是诺亚的后裔内米德,传说他比帕苏朗等人晚到爱尔兰30年。最开始他的船队在海上迷失了方向,他和9名幸存的同伴漂流到了爱尔兰并建立了部族,他的族人最后达到了八千多。 内米德曾三次打败弗莫尔人,但在他死后弗莫尔再次骚扰报复了爱尔兰,他的部族进行了抵抗并杀死了弗莫尔人的一个首领。 这次胜利同时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8000族人只有30人生还,这30人离开了爱尔兰去海上寻找新的家园。 其中有一支来到了希腊,在抵达色雷斯后他们沦为了奴隶。因必须背负沉重的袋子所以他们被当地人被称为“袋人”,即费伯格人。 后来他们趁机逃出希腊回到了爱尔兰,之后他们成为了爱尔兰的新统治者。rees博士认为他们可能是爱尔兰的土著居民,也是最有可能实际存在的民族。 达努神族,也就是女神达努的子孙。由伟大的领袖“银手”努阿达领导,这是统治爱尔兰的最后一个神族。传说他们来自天空。 他们同弗莫尔人在马格特瑞德进行了一场大战并击败了后者。但达努神族也付出了代价,他们的领袖神王努阿达在此战失去了一只手臂,因此他不得不用银手代替。 由于努阿达失去了手臂,他只好让位给了布瑞斯,但布瑞斯的残暴不仁很快就引来了众神的强烈不满,因此努阿达请医术之神迪安克特之子为他造了一只有血有肉的手不久他从布瑞斯手中夺回了王位。 而布瑞斯则被努阿达死后成为新领袖的鲁格投入了监牢,他因曾为达努神族带路而免于一死,后来他和妻子一同被奉为农神。 深海巨人族弗莫尔的国王“邪眼魔王”巴罗尔被一名德鲁伊预言他将死于自己的子孙,为避免厄运,巴罗尔将自己的女儿恩雅囚禁在一座水晶塔中。 结果达努神族的次神萨安在一个女德鲁伊的帮助下进入了水晶塔并与恩雅共寝而且生下了3个孩子。 巴罗尔知道后非常愤怒,他将这3个孩子扔进了大海想把他们淹死,侍从却偷偷把他们抱了出去。 可是其中一个孩子掉了出来他没有察觉,这个孩子被工艺神海尔波捡到了,他就是后来达努神族的新领导者鲁格。 在第二次达努神族和深海巨人族弗莫尔的战争中,巴罗尔用他的魔眼杀死了所看到的一切东西,他甚至杀死了达努神族的领袖努阿达。 新的达努神族领袖鲁格则上前挑战这个敌人,他使用彩虹和银河作投石索,投掷出光弹射穿了巴罗尔的魔眼并用“秘宝”布里欧纳克把他杀死。 从此达努神族开始了对爱尔兰的统治,而深海巨人族也被永远的赶出了爱尔兰。 在凯尔特民族中,达努神族几乎无人不知,后来基督教的到来也没有使其完全消失在这块土地上 ··· 阿兹特克神话: 在阿兹特克神话中,一切开始于世界诞生前的虚无,只有一位神祇在一切之前诞生了,即为双生神王·奥梅提奥托。 奥梅堤奥托·既是男性又是女性,既是天又是地,既是光明又是黑暗,既是火又是水,既是秩序又是混乱。 他是一个对立而统一的个体,境界:无上。 他的四个孩子,从大到小分别是: 西佩托堤克(xipetotec、剥皮之主),力量之神。东方的统治者,境界。 特斯卡特利波卡(tezcatlipoca、烟雾镜/美洲豹),天神,黑暗与无形之神,夜之主。北方的统治者,境界。 魁札尔科亚特尔(quetzalcohuātl、羽蛇神),生命之神,光明与智慧之神,风与天之主。西方的统治者境界,万古巨头。 维齐洛波奇特利(huitzilopochtli、左蜂鸟/青蜂鸟),战神,太阳与火之主。南方的统治者,境界。 水神: 特拉洛克(loc):水神、雷神与闪电神,生育神,境界伪。 查尔丘特里魁(chalchiuhtlicue):水、湖、河、海、溪、横水、暴风雨与洗礼女神,境界不朽。 乌伊斯托希瓦托(huixtocihuatl):盐女神,境界不朽。 奥波克利(opochtli):捕鱼与捕鸟之神(godoffishingandbirdcatchers),鱼叉和网的发现者,境界不朽。 火神: 修堤库特里(xiuhtecuhtli):火与时间之神,境界伪。 蝉蒂科(chantico):火室与火山女神。境界不朽。 死神: 米克特兰堤库特里(mtecuhtli):死神,阴间的统治者,境界伪。 米克特卡西瓦特尔(mictecacihuatl):死亡女神,阴间的统治者,境界不朽。 修洛特尔(xolotl):死神、雷电之神,护送太阳在夜晚运行。金星的晚星,与天火有关。羽蛇神的双生神,境界不朽巅峰。 天空神: 柯约莎克:统治星斗的女神,维齐洛波奇特利的长姐。境界不朽。 麦丝莉(meztli):月亮女神,境界不朽。 托纳提乌(tonatiuh):太阳神,境界不朽。 特拉威斯卡尔潘泰库特利(huizcalpantecuhtli):启明星(金星)神,境界不朽。 夜之主: 汤普森缇克浩特宁(piltzintecuhtli):年轻的太阳,愈合之神,黑夜第三小时之主。境界不朽。 森特奥特尔(centeotl):玉米神,境界不朽。 特拉佐尔提奥特尔(zolteotl):性欲、淫荡、性犯罪女神,境界不朽。 泰佩奥罗泰尔(tepeyollotl):高山之心。回声、地震、黑洞与动物之神。境界不朽。 日之主: 特拉尔泰库特利(ltecuhtli):大地之主,古老的大地女神。吞噬一切的地母。境界伪。 特拉威斯卡尔潘泰库特利(huizcalpantecuhtli):黎明之神,境界不朽。 丝肯勒蕾克(cilicue):银河女神,境界不朽。 地球神: 凯克密科特(checoatl):七蛇神,农耕女神,境界不朽。 若拉妮(xilonen):嫩玉米女神,境界不朽。 主女神: 科亚特利库埃(coatlicue):生育、生命、死亡与重生女神,境界不朽。 奇马尔马(chimalma):生育、生命、死亡与重生女神,境界不朽。 索奇特利库(xochitlicue):生育、生命、死亡与重生女神,境界不朽。 伊兹帕帕洛特尔(itzpapalotl):黑曜石蝴蝶女神,日蚀神兹兹密特尔(tzitzimitl)的领袖。孕妇与儿童的守护神,在一些版本中,为塔莫安的统治者。境界不朽。 托奇(toci):健康女神,境界不朽。 总结:一位无上,一位万古巨头(羽蛇神客串,独立),三位,四位伪。 · 对应的神话:双生神王的四子诞生之后,便开始着手创造世间万物。但每当他们试图创造东西时,它便会落到他们脚下的水里,被还要希帕克特里所吞食。 于是,烟雾镜与羽蛇神开始联手对抗这只水怪,最终,烟雾镜付出一只脚为代价、与羽蛇神联手杀死了它。并用它的躯体创造了世界。 第一太阳纪。 第一个成为太阳的是烟雾镜神。 存在676年。居民是巨人,食橡子维生。 但不知是因为他失去了一条腿、或因为他是黑夜之神的缘故。他只能成为半个太阳。 且他成为太阳这件事让羽蛇神十分的不满,他最终用石榔头把自己的哥哥砸落进了海中。没有了太阳,世界一片漆黑,而愤怒的烟雾镜神变成了美洲豹,将自己的子民全部吞噬殆尽。 这一太阳纪被称为“美洲豹纪元”、亦称为“四豹”。 第二太阳纪: 在第一太阳纪被毁灭后,羽蛇神成为了第二位太阳。 存在364年。之后的居民都是人类,食松子维生。 但随着他的统治时间越来越久,这个世界的居民开始忘记对神的敬仰。 于是烟雾镜便开始讥讽羽蛇神。两人展开大战,最终,两人战斗形成的飓风摧毁了这个世界。 所有的一切都被摧毁了,只有很少一些居民幸存了下来,但他们都被烟雾镜变成了猴子。 这个太阳纪被称为“强风纪元”、又称为“四风”。 第三太阳纪: 雨神特拉洛克(loc)成为了新的太阳。 存在312年。居民食莲子维生。 而烟雾镜诱奸了他的妻子索奇奎特萨尔(xochiquetzal,羽花),悲伤的特拉洛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什么也不想做。这导致了长时间的干旱,人们不断祈祷下雨,不胜其烦的特拉洛克最终降下一场火雨,这个纪元就此毁灭。它的居民被变成了鸟。 这个纪元被称为“暴雨纪元”、亦称“四雨”。 第四太阳纪: 第四个太阳纪由特拉洛克的新妻子(一说妹妹)查尔丘特里魁(chalchiuhtlicue,翡翠裙)统治。 存在676年。居民食用另一种野生水生植物。 她是位仁慈且善良的统治者,但烟雾镜攻击她,说她只是个伪善者,只不过是想以此获得人们的赞扬。 查尔丘特里魁最终被他的语言压垮,她整日哭泣,世界降下大雨,洪水毁灭了一切。这个世界的居民最终变成了鱼。 这个纪元被称为“洪水纪元”。亦称“四水”。 第五太阳纪: 在经历前四个太阳纪的毁灭后,众神终于决定团结一心,联手制造第五大太阳纪。 在经历了前四大太阳纪的毁灭后,烟雾镜与羽蛇神终于再度联手。 他们两人变成蛇,合力抓住了游弋在世界海洋中的巨大怪物(世界巨人)特拉尔特库特利。 将他的身体分成两半:一半为天、一半为地。之后,诸神令它的身躯长出了山川、洞窟、草木、百花,创造了生活的世界。 在另一种说法中,是奥梅堤奥托四子在第四太阳纪毁灭的洪水中变为大树撑起了苍穹,创造了第五太阳纪的世界。 第五太阳纪的世界创造后,众神便开始着手为第五太阳纪制造住民。 第五太阳纪的造人神话与羽蛇神有着莫大的关联。 前四大太阳纪毁灭后,羽蛇神魁因不接受自己人民(即第二太阳纪的住民)的死去,从而与其孪生神修洛特尔一起去往米克特兰(阿兹特克地狱)从冥神米克特兰堤库特里手上偷取其子民的骨头 在某些版本中,他们在即将离开地狱时被米克特兰堤库特里算计而摔了一跤,因此只带回了骨头的碎渣。 他们将人类祖先的遗骨从地狱带回后,便立刻来到一处叫塔莫安的地方着手制作人类。以便使第五太阳纪也能住上人类。 关于他们创造人类的方法、一说他们将人类的骨头浸泡在自己的血液里使其复活。一说他们将人类的遗骨放入嘴中嚼碎,用自己的血液湿润后混合着泥土捏成人形制造了人类。在第二种说法中,他们在将人类送去人类世界之前会代替人类哺育他们的婴儿。 人类从塔莫安离开后,便再也不能回到这个他们诞生的乐园。 塔莫安:阿兹特克人头脑中的天国。世界之树在这里开花结果,俯临着这个乐园。它同时也是阿兹特克神灵们远离尘世喧嚣和其他神灵征战的田园诗歌般生活的乐园。 亦为神话中诸神创造人类的所在。在绝大多数故事中,这个乐园的主人是女神索奇奎特萨尔、珍贵之花之神。在另一些版本中,其统治者为艾斯派普拉特、黑曜石蝴蝶女神。 两派阿修罗与十二泰坦名单(章节感言,免费) 两派阿修罗王名单: 1.对应佛门的四大阿修罗王: 罗睺大修罗王·他住在光明城中,身体巨大,犹如须弥山王,遍身珠宝,放出大光明,能以手障住日月之光,令现日月光明起变化。 身长七百由旬,化身能长达十六万八千由旬;如果他在大海中露出半个身子,就能与须弥山一般高。(由旬,长度单位。一由旬相当于一只公牛走一天的距离,大约七英里,即11.2公里。) 也曾在梵界乳海中偷食甘露,被毗湿奴一位化身斩作两半又而不死,与苏利耶,旃陀罗积怨颇深。后与分身计都成为九曜中的两颗暗星。 形象为:顶上发髻冠,身为青黑色,右手持修罗智印,面部呈忿怒相,左手持钺斧钩,左第一只手持索、下垂,第二只手持三股杵,坐于赤莲华上。 境界老牌。 · 婆稚(勇健)大修罗王:是阿修罗与因陀罗作战的统帅;威势稍胜过罗睺阿修罗王,九头千眼,口中出火,九百九十手,八足,一手打造莫汉走廊(非阿修罗者全部削弱,能抵抗壁垒)。 境界。 · 华鬟大修罗王(陀摩喉阿修罗王):意为吼声如雷,亦名宽肩,因其两肩宽阔,能使海水汹涌,啸吼如雷鸣;生有九个头,一千只眼睛,口中出火,有九百九十九只手,八只脚踩在海中。 住罗睺阿修罗王城下二万一千由旬的双游戏城中,威势比前二修罗王更胜。 境界万古巨头。 · 毗摩质多罗阿修罗王:意为花环,威势或眷属数都是前三王的多倍,乃至数量不可称计,至强之阿修罗。 有九个头上有一千只眼,口中出火;他有九千九百九十只手,但只有六只脚,身形大须弥山四倍。 境界万古巨头。 佛门与婆罗门区别开来,所以两边阿修罗算是两個神系的敌人,分开做讨论,只是如今联合到了一起。 总结:2万古2。 · 对应婆罗门神系的大阿修罗王: 1.金目(hiranyakasha) 托举世界意图毁灭的阿修罗王,金衣的兄长,安陀迦的义父,迦罗尼弥之父。 境界万古巨头。 2.金衣(hiranyakashipu) 以不死于白昼黑夜,天地之间,有鬼仙不可胜及不败于空手与持有一切武器之敌,统治三界一亿年的著名阿修罗王。 境界万古巨头。 3.霍利迦(holika) 拥有反击一切火焰的斗篷,金目与金衣的妹妹,使诈抱着钵罗诃罗陀在火中焚烧而死的阿修罗女。 境界伪。 4.钵罗诃罗陀(prahda) 金衣之子,因受因陀罗蛊惑,丧失记忆与天神交战。 境界不朽。 5.安陀迦(andhaka) 湿婆赐福于金目的儿子。天生盲目,觊觎帕尔瓦蒂美貌,临死前念诵湿婆大名,被封作伽那之一的阿修罗王。擅长变化以及滴血成身。 境界不朽。 6.毗卢遮那(virochana) 得到苏利耶赐福冠冕的阿修罗王,钵利之父。只要头戴冠冕就不死不败,与因陀罗同去生主那探寻吠陀法门三十二年,后被因陀罗用奸计而失去力量。 境界。 7.陀罗迦(taraka) 三连城阿修罗之父,婆羯罗恩迦之子。赐福将死在湿婆之子之手,因此时湿婆正在苦修不能繁育,自以为宇宙无敌。后被湿婆之子塞健陀降服。 境界。 8.多罗刹(tarakaksha) 陀罗迦之子,与兄弟向梵天苦修,征得同意后,让檀那婆的祖先摩耶创造永不干涸,能复活一切阿修罗的水池与每千年重聚一次才能摧毁的三座飞天城镇。 境界不朽。 9.摩耶修罗(mayasura) 阿修罗的工匠,与天界的毗首羯磨对立,因祂的存在,三连城得以诞生。以巧幻术著称的檀那婆王,曾在三连城时期指挥阿修罗们与天神交战的军师。 境界伪。 10.钵利(bali) 毗卢遮那之子。向诸神散财而得以赐福成为地界之主的阿修罗王。(未来有望达成,会因前生因供奉湿婆暂时成为天帝,但还未成长起来便被项稷提前斩杀,一切成空。) 境界不朽。 11.钵那(banasura) 钵利与文底耶之子,乌沙之父。拥有千臂的阿修罗王,持有湿婆保护的赐福。 境界不朽。 12.那牟质(namuci) 吠陀中的魔王,被称作阿修罗之首,有时同弗栗多混为一谈,与金衣有着类似赐福,不死于干湿,性质于金银铜铁木的武器,不败于鬼仙。一说最后死于因陀罗的金刚杵。是阿修罗族的将军。与因陀罗曾是好友。 境界。 13.查卡瑞玛·chakravarma 往世书中钵利百子之一,被认为是迦尔纳前生,与骄生阿修罗故事相同。 境界不朽。 14.弗栗多(virtra) 吠陀中的魔王,使世界濒临毁灭的阿修罗王,陀湿多之子,亦能视为毗首羯磨之子,与那牟质有着相同赐福,后被因陀罗用金刚杵沾染泡沫杀死。 境界伪。 15.水持(jndhar) 湿婆怒火与愤怒神摩优多转生的阿修罗王,水神伐楼那之子,苏揭罗的徒弟,迦罗尼弥的女婿,用着和湿婆相同的力量,持有妻子保持处子之身而不败的赐福。 境界现为万古巨头。 16.尚卡秋(shankachur) 阿修罗王丹巴之子,同样持有妻子图尔西处于处子之身则不败的赐福,有着毗湿奴赐福的铠甲,一旦穿戴就能吸收一切攻击力与奎师那战力相同的阿修罗王。 境界伪。 17.摩西沙(mahisha) 摩西湿的兄长。著名的水牛魔王,擅长变化一切,被帕尔瓦蒂杀死。 境界不朽。 18.班达(bhandasura) 梵卵往世书中的魔王,伽内什用爱神骨灰所化,有着可以召唤所有阿修罗王的能力,统治1008个宇宙六万年,能与无数因陀罗,湿婆,梵天,毗湿奴交战而不败的阿修罗王。 曾召唤钵利陀罗,罗波那,因陀罗耆特,与天神作战又被摩诃迦梨召唤而来的过去与诸魔王相敌的天神战士逐个击破。 境界无上。 19.罗波那(ravana) 《罗摩衍那》中,因陀罗耆特之父,鸩盘羯勒,财神俱毗罗之兄,拥有十首二十臂,劫掠悉多与天神,阿修罗交战,持不死于除人类外所有种族的赐福,最后被十车王之子罗摩射杀的罗刹王。 境界不朽。 20.迦罗尼弥(karanimi) 金目次子,毗玲陀之父。阿修罗将军。 境界不朽。 21.卢醯檀(lohitang) 情节与安陀迦,水持类似。 境界不朽。 22.毗婆罗吉提(viprachitti) 辛醯迦之夫,檀奴之子。据《摩诃婆罗多》记载,在阿修罗王普罗曼死后继位成为檀那婆王。 境界不朽。 23.辛醯迦(simhika) 具有操纵敌人影子的阿修罗女,毗婆罗吉提之母。 境界不朽。 24.牛节王(vrishaparvan) 《摩诃婆罗多》中的檀那婆王,摩耶的亲戚,檀奴过继给底提的养子。 境界不朽。 25.骏马(ashwasura) 檀奴之子,转生为统御人间的阿育王。 境界不朽。 26.普罗曼(poloman) 舍脂之父。被因陀罗设奸计杀死的前任檀那婆王。 境界不朽。 27.丹巴(dambhasura) 一说是梵天之子,又说是毗婆罗吉提之子,尚卡秋之父。 境界不朽。 28.那罗迦(narakasura) 野猪之子,钵那修罗之友。福授王之父。《迦梨往世书》中的魔王。被认为是《摩诃婆罗多》中pragjyotishabhauma“东光国”的开国皇帝。后被奎师那杀死。 境界不朽。 注:与婆罗门对应的阿修罗不同于佛门,做两个派系,只是目前合作。 部分阿修罗王还未成长到巅峰,只是显露目前实力。 总结:1无上3万古34伪。 两派综合起来后:1无上5万古54伪。 除开中土,单个神系(不算敌人),目前历史时期最强依旧是罗马。 ··· 与罗马敌对的十二泰坦: 欧申纳斯·神格环流大洋: 又称俄刻阿诺斯,十二提坦之一,大洋河之神,泰坦神族的长兄,很多时能看到他低调开明的明智一面,他是那条环绕着宇宙转动的液体腰带,故而他的结尾也是开端。 这条宇宙之河自我组成一个圆圈在转动。他是同为神族的泰西斯的丈夫,与泰西斯有着三千位身任河神的儿子和三千位身任大洋神女的女儿,他的词源有“古老”之意,荷马称其为众神的始祖。 境界万古巨头。 · 科俄斯·神格天体: 福柏的丈夫,勒托与阿斯忒里亚的父亲,代表了宇宙旋转轴坐标。 境界伪。 · 克利俄斯·神格气象与贯穿: 欧律比亚的丈夫,阿斯特赖俄斯,帕拉斯和珀耳塞斯的父亲,字面意思为“公羊”或攻破城门用破城槌。 境界不朽。 · 许珀里翁·神格天空与太阳: 穿越高空者,太阳神。赫利俄斯(太阳)、塞勒涅(月亮)和厄俄斯(黎明)之父。 境界。 · 伊阿珀托斯·神格生命与繁衍: 他与妻子生了四位第二代提坦神:普罗米修斯、厄庇墨透斯、墨诺提俄斯和阿特拉斯。 境界伪。 · 忒亚·神格女神与光明: 光明女神;许珀里翁之妻,据说她从奥林匹斯的众神身上得到各种知识,和许珀里翁结合生下了赫利俄斯(太阳)、塞勒涅(月亮)和厄俄斯(光)。 在荷马祷歌里被称‘广大的光’。 境界。 · 瑞亚·神格大地,神母: 地母神。克洛诺斯的妻子第二任神后。 境界伪。 · 忒弥斯·神格法律,正义: 秩序和正义女神,宙斯第二位妻子,时序三女神之母。 境界不朽。 · 谟涅摩绪涅·神格记忆: 记忆女神;宙斯第五位妻子九缪斯之母。 境界不朽。 · 福柏·神格光辉,神示: 光辉和神示女神;勒托与阿斯忒里亚之母。 境界不朽。 · 泰西斯·神格海: 海之女神;欧申纳斯之妻,众神的始母,她和俄刻阿诺斯一样古老,她的女儿中著名的有斯堤克斯、墨提斯。 荷马认为她是众神的始母,早期是一位创世女神。 境界·万古巨头。 · 克洛诺斯·神格腐朽与光阴(第二代神王) 盖亚与乌拉诺斯的十二个提坦神儿女中最年幼者。推翻父神而成为第二任神王。 境界无上。 总结:1无上2巨头23伪。 三相神与艾玛、别有洞天(章节感言,免费) 三相神: 湿婆:兼具生殖与毁灭、创造与破坏双重性格,也意味着仁慈,象征着“昌盛”和“吉祥”。 他呈现各种奇谲怪诞的不同相貌,主要有林伽相、温柔相、超人相、舞王相、璃伽之主相、半女之主相等变相,林伽(男根)是湿婆的最基本象征。 他主宰风暴与闪电,赐予医药与健康;他是畜生与野兽之神,代表着生殖力;他还是明智与慷慨之神、歌咏与祭祀之主。 他象征神秘和狂暴的自然之力,作为印度教实际上战力最强的主神,湿婆拥有超越印度教三亿三千三万百万神,俯瞰遍天诸生的无与伦比的高贵地位。 位格:破坏之神,毁灭之神,生殖之神,风暴之神,苦行之神,鬼灵之主,舞蹈之神,万众之主。 形象特征: 三眼四手,其面貌威严英俊,肤色极浅,留着苦行者纷乱的蓝黑色长发,手中分执三股叉、神螺、水罐、鼓等;身着兽皮衣,浑身涂灰,头上有一弯新月作为装饰,头发盘成犄角形,上有恒河的象征物。 传说恒河下凡时曾先落在他的头上,分七路流向大地,颈上绕着一条蛇,有地、水、火、风、空、日、月、祭祀八种化身,除毁灭外还可创造,坐骑是一头大白牛。 · 毗湿奴:印度教保护之神,在吠陀时代原来是吠陀太阳神之一,后升格为维持宇宙秩序的主神。 他躺在大蛇阿南塔盘绕如床的身上沉睡,在宇宙之海上漂浮。每当宇宙循环的周期一“劫”之始,毗湿奴一觉醒来,从他的肚脐里长出的一朵莲花中诞生的梵天就开始创造世界,而一劫之末湿婆又毁灭世界。 毗湿奴反复沉睡、苏醒,宇宙不断循环、更新。 位格:秩序之神,宇宙与生命的守护之神,护持之神,无所不在之神,太阳神,救世者,绝对者,世界之主,宇宙孕育者。 形象特征:王者衣冠,身着黄色的绸衣,肤色绀青,面如满月,目如绽开的莲花花瓣,胸前饰有宝石乔湿图跋、圣线粗大的花环。 四臂手持法螺贝、妙见神轮、伽陀神锤、神弓或宝剑(他的武器有时以拟人化的形象出现)、莲花,他有时坐在莲花上,有时躺在一条千头蛇身上,有时骑在一只大鹏鸟迦楼罗上。 他的法体为耀眼的光辉所笼罩,无论是神,还是精魔,均无法视之。 十大化身: 1.灵鱼摩蹉,洪水泛滥时拖拽方舟,拯救了人类的始祖摩奴(一说鱼是大梵天的化身)。 2.神龟俱利摩,以龟背支撑曼陀罗山作为搅棒搅拌乳海,使诸神重获不死的甘露。 3.野猪筏罗诃,与妖魔搏斗了一千年,最后杀死妖魔,从洪水深渊中拯救出沉溺的大地女神昔弥。 4.人狮那罗辛哈,把蔑视毗湿奴的魔王金床撕成碎片。 5.侏儒筏摩那,又叫三步神,向魔王巴利要求三步地方,结果三步跨越天、空、地三界(隐喻太阳早、午、晚跨越宇宙空间)。 6.持斧罗摩,为了维护婆罗门至上的地位而惩治傲慢的刹帝利,先后21次从地球上肃清傲慢的刹帝利,维护婆罗门的统治地位。 7.罗摩,即印度史诗《罗摩衍那》的主人公,在神猴哈奴曼(曾有人说是孙悟空的原型)协助下,战胜了楞伽岛(斯里兰卡)的十首魔王罗波那,夺回了被魔王劫持的妻子悉达公主。 8.奎师那,马图拉地区的牧神和英雄,也是印度史诗《摩诃婆罗多》中阿周那王子的御者和军师。小时候是杀灭妖怪的顽童,长大以后成为军师在军阵中运筹获胜。 9.乔达摩·悉达多,印度教认为乔达摩·悉达多弃绝种姓、否认天神。(与佛祖合作而成,非正身。) 10.白马迦尔吉,在世界毁灭前夕,毗湿奴本人将骑着白马持剑而来,重建宇宙秩序。 · 梵天:亦称造书天、婆罗贺摩天、净天,是印度婆罗门教的创造之神,智慧之神,梵文字母的创制者。 梵天出自金胎(梵卵),原有五头,其一头传为湿婆所毁,余四头,具四手,分别持吠陀经典、莲花、匙子,念珠或钵。 位格:创造之神,创世之神,宇宙之主,智慧之神。 形象特征: 四只手臂:象征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也象征心灵(右后方手臂)、智慧(左后方手臂)、自我(右前方手臂)、自信(左前方手臂)。 吠陀经:象征知识。 黄金:象征活跃在宇宙中,而金脸则代表梵天在创造宇宙时是处于活跃状态的。 天鹅:象征辨别力,是梵天的座骑。 孔雀:梵天的坐骑,这只孔雀天生能够分离牛奶和水,代表每个人都要能够学会分辨善恶,继而扬善弃恶。 王冠:象征最高地位。 莲花:象征自然与宇宙中所有存在。 胡须:黑色或白色的胡须象征智慧,而长须则象征智慧的永恒成长。 四张脸:四部《吠陀经》。 · ps:三相神中一般以湿婆与毗湿奴为尊,梵天信徒最少,地位也最…。 · 天外巨神: 艾玛:是无数文明与智慧的聚合体,在多元宇宙的未知一角,当生命与文明经历百亿年奋斗后,诞生了‘最终的智慧’。 这些最终的智慧与文明聚集在一起,演变成了集群意识的形态,肩负起将文明在多元宇宙内传播的使命,在荒芜的宇宙中缔造生命与文明,是文明的观察者,也热衷于在每一处已有文明的宇宙中留下石板,观察文明发展的轨迹。 他是多元宇宙内文明概念的化身,是无数不分善恶、混乱与有序之文明的集合体,拥有群体意识,每个艾玛都不相同。 位格:文明之主,传播与记录之神,观测者,文明毁灭者,伊扎姆纳,智慧蜂巢。 化身:伊扎姆纳,玛雅众神之首,玛雅人认为他就是天地本身,是文明的创造者,是诸神与万物之主,玛雅人信奉文明世界是有始有终的。 一個文明创造出来后,历经沧海桑田的大劫大变、最后又归一毁灭,而作为创造之神的伊扎姆纳同时也是毁灭之神,当某一文明将尽之时,他就化身为天上巨龙,从口中倾泻洪水,将之毁灭。 这也代表着艾玛的二元性,既是传播与创造文明的善神,也是毁灭与重塑文明的恶神。 登场作品:港漫·黑豹列传。 · 别有洞天:神龙不见首尾,能呈现出任何形象与姿态,以对等的代价实现任何愿望,但往往代价会是宿主意想不到,并令人绝望的(纯乐子人)。 多元宇宙内无数人放纵欲望与不可得之愿望的化身,生来混乱而无序。 位格:愿望之主,交易之神,代价之神,享乐之神,无相之神,虚幻之神。 登场作品:港漫·黑豹列传。 ps;黑豹列传是和风云一个世界观,里面也有佛祖和如来神掌。 ··· ps;夸张版毗湿奴名号,一千个称号: 遍在者、毗湿奴、婆舍吒伽罗、过去将来现在之主、众生的创造者、众生的支持者、存在者、众生的灵魂、众生的起因,纯洁的灵魂、最高的灵魂、解脱者的最高归宿。 不变者、原人、见证者、知领域者、不灭者,瑜伽、知瑜伽者的导师、自性和原人共同之主、赋形人狮者、吉祥者、美发者、人中魁首,等同一切者、沙尔婆、慈祥者、不可动摇者。 第一存在、收纳者、不变者、自生者、促成果报者、世界支撑者、万物的源泉、力大无穷者、万物所有者,自在者、行善者、太阳之精、蓝莲花眼、大声、无始无终者、支撑者、安排者、 胜于宇宙创造者,不可测者、使人毛发倒竖者、脐生莲花者、诸神之首、宇宙建造者、人类制作者、巨大无边者、至古至老者、不可移易者,不可把握者、永恒者、体黑者、眼红者、毁灭者、 富有者、居三处者、洁净者、幸福者、至高者,伊沙那、气息赋予者、生命气息、最古老者、无上生主、腹有金胎者、腹有土胎者、摩豆族人、诛灭摩图者,万物所有者、雄强者、携弓者、 博学者、跨步者、跨步者之步、无上者、不败者、知行者、行动者、有我者,神首、庇护所、获福处、一切种子、众生之源、日、年、蟒蛇、信念、遍见者,非生者、众生之主、成道者、 成道、万物之始、不灭者、人猿、灵魂不可测者、不与别物结合者,婆薮、婆薮之心、真理、灵魂公正者、共量、平衡、无误、莲花眼、阳刚之行,具阳刚之行者,楼陀罗、多首者、发色深棕者、 宇宙子宫、令名清净者、不死者、长存者、不可动摇者、善骑者、大苦行者,遍行者、遍知者、焰光、遍军、折磨敌人者、吠陀、知吠陀者、知全支者、吠陀支、吠陀诗人,世界监督者、 众神监督者、正法监督者、已作与未作、四我、四现身、四獠齿、四臂,放光、食物之施、所施之食、宽忍者、宇宙之先、无瑕者、胜利、胜利者、宇宙子宫、一再居于此地位者,因陀罗弟、 侏儒、巨人、无误、纯洁者、伟力、超因陀罗、全聚、始创、持我、制他、自制,应知者、通医道者、常修瑜伽者、杀英雄者、摩豆族人、蜂蜜、超感官者、大幻、大能、大力,大觉、大勇、 大才干、大光辉、不可见者、吉祥者、灵魂不可测者、大山高举者,大弓、大地托负者、吉祥女神的居所、善者的归宿、所向披靡者、神喜、得牛、知牛者之主,光耀者、训育者、天鹅、美翼、 蟒蛇魁首、金脐、善苦行者、脐生莲花者、生主,不朽者、天眼通狮子、养育一切者、生活宁静者、坚忍者、非生者、不可制驭者、立法者、令名远播者、杀神敌者; 众生之师、无上之师、众生栖息处、真理、真勇无敌者、闭眼者、睁眼者、戴花环者、辩才之主、非凡之智,引导者、众生引导者、吉祥者、法理、领导者、赋形风神者、千首、宇宙之魂、 千眼、千足,转动者、脱离者、障目者、粉碎者、日、毁灭一切者、祭火、风之神、身负大地者,施福者、慈悲心、宇宙支持者、宇宙哺育者、无所不在者、行善者、世所景仰者、圣者、 阁诃奴、那罗延、那罗,不可数者、灵魂不可量者、非凡者、教化者、纯洁者、实现目的者、成道所愿者、助人成道者、成道保证者,公蛇、雄牛、毗湿奴、关节强壮者、牛腹、 增财者、增加者、杰出者、天启之海,妙臂、难持、辩才、大王、施财者、婆薮、多身、巨身、遍光、照亮众生者,巨力、巨能、持电光者、灿烂的灵魂、热之源、兴盛者、清纯之音、 秘咒、明月之光、日耀之光,甘露之光、起源、光芒、兔影、天神之主、药草、贯通宇宙之路、真法之力,过去将来现在之首、净化者、无垢者、风之神、灭欲者、启欲者、可爱者、爱之神、 施爱者、力大无穷者.由迦啪动者、由迦运行者、诸幻制造者、巨食者、隐形者、多形者、败千敌者、败敌无数者,众生所望、优秀者、优秀者所望、头饰孔雀翎者、那估舍、公牛、制怒者、 致怒者、宇宙创造者、宇宙之臂、大地支持者,不灭者、令名广布者、生命气息,气息赋予者、婆薮王之弟、贮水者、在上者、专注者、坚立者,室建陀、室建陀支持者、宇宙背负者、施恩者、 挟风而行者、婆薮提婆之子、雄强伟岸者、初始之神、城堡破坏者,无忧者、救度、救度者、勇敢者、勇力、人类之主、可意者、头有百束发者、手持莲花者、眼如莲花者,脐生莲花者、 莲花眼、莲胎、有骨肉之躯者、大智者、富有者、古老之魂、大眼者、以金翅鸟为旗幡者,无与伦比者、舍罗婆、可怖者、识机缘者、取供品者、任何特征无不具备者、幸运者、战无不胜者, 超越毁灭者、身红者、正道、一切之因、腰系带者、容忍者、大地支持者、大福、迅疾者、食无量者,诞生促成者、激励者、提婆、吉祥之胎、无上之主、 构成宇宙者、宇宙之因、宇宙创造者、宇宙促变者、不可深入者、秘不可见者,决定者、众生居所、共同居所、居所提供者、不可移易者、无上福祉、最高者、可见者、满足者、丰富者、貌美者; 罗摩、停止者、结束者、正道、被引导者、引导者、无引导者、英雄、力过群雄者、正法、知法者之首,毗贡陀、原人、生命气息、气息赋予者、神圣音节、宽阔者、腹有金胎者、杀敌者、 广布者、风之神、车轴下生,季节、日轮、时间、居高位者、仁慈者、有力者、年、聪敏者、栖息所、全能者,展开者、静止者、不可动摇者、权威者、不朽种子、目的、非目的、 大睾、大福乐、大财,从不委顿者-、已入解脱者、存在者、正法柱石、大祭、众星拱卫者、众星在握者、胜任者、坚持者、欲求者,祭祀化身、享祭者、大享祭者、大祭的化身、大苏摩祭、 善者的归宿、见一切者、解脱之魂、知一切者、无上之知,守善戒者、面容喜庆者、敏感者、善发妙音者、赐福者、善待众生者、令人销魂者、制怒者、英雄巨臂、撕碎者,催眠者、 独立不羁者、遍布宇宙者、非一相者、非一业者、年、爱众生者、有犊者、珍宝在腹者、财富之主,正法保卫者、正法执行者、正法的本源、存在、非存在、可消亡者、不消亡者、不可知者、 千道光、安排者、因善而著名者,光线之轮、住于众生之间者、狮子、众生大王、神中元老、大神、众神之主、诸神支持者之师,超越者、牛主、护牛者、凭知接近者、古老者、有身体者之主、 猴王、酬值丰厚者,饮苏摩者、饮甘露者、月亮、胜多、众之首、戒律、征服者、践言者、陀沙诃人后裔、沙特婆多族之首,生命掌握者、戒律制定者、观察者、穆昆陀、步阔不可测者、 所有水的容纳者、无限灵魂、偃卧于大洋者、毁灭者,非生者、杰出者、自然者、制敌者、施乐、欢喜、令喜、快乐、真正之法、三步,大仙人、迦比罗阿阉梨、知恩者、大地之主、 跨三步者、三十三天掌管者、大角、果报实现者,大野猪、得牛、妙军、戴金臂钏者、隐秘者、深不可测者、难以领悟者、保护者、手持轮宝仙杖者,虔诚者、自体、不可征服者、黑天、 坚定者、耕种者、不灭者、伐楼拿、伐楼拿之子、大树、蓝莲花眼、大意念,世尊、毁薄伽者、欢喜者、戴林中花环者、以犁为武器者、阿提底之子、发光者、阿提底之子、忍耐者、最终归宿, 携良弓者、以斧斫敌者、凶狠者、施财富者、高可触天者、无所不见者、毗耶娑、语言之主、非胎生者,三娑摩、吟娑摩者、娑摩、寂灭、药剂、药师、遁世者、安静者、无躁者、心安者、终极归宿; 妙肢者、安抚者、创始因、晚莲、卧于百合者、利牛者、牛主、护牛者、牛眼、爱牛者,不退缩者、收束灵魂者、宇宙毁灭者、抚慰者、仁爱者、胸生旋毛者、吉祥天女住所、吉祥天女之夫、 众吉祥者之首,吉祥施予者、吉祥之主、吉祥之居、吉祥所在之地、吉祥显示者、吉祥在握者、吉祥实现者、优秀者、吉祥具备者、三界安处之地,美目者、美肢者、百喜、喜乐、光辉、 信众之主、自我制约者、自我稳定者、美名远扬者、疑惑消除者,超然在上者、眼顾八方者、至高无上者、永恒不变者、坚不动摇者、卧于大地者、装点大地者、具有能力者、脱离忧患者、 驱除忧患者,光耀夺目者、遍受赞颂者、水罐、灵魂纯洁者、使人清洁者、不可阻遏者、所向披靡者、势强无比者、步阔不可测者,杀迦罗内弥者、英雄、勇敢者、梭利、人类之主、三界之魂、 三界之主、美发者、杀盖辛者、诃利,遂欲之神、欲望满足者、欲神、可爱之神、知识丰富者、无法形容者、毗湿奴、英雄、无际涯者、战利品丰富者,虔诚者、祈祷者、梵、梵天、梵增、 知梵者、婆罗门、有梵者、明梵者、爱婆罗门者,大步、大行、大能、大蛇、大祀典、大祭司、大祭仪、大祭品,当颂者、喜颂者、颂赞诗、唱颂诗、唱颂者、喜斗者、已获满足者、 令人满足者、祥瑞、祥瑞之名、无病者,迅疾如思想者、开辟人生道路者、金种子、施金者、施金者、婆薮提婆之子、婆薮、婆薮之心、祭品,善者之道、善者之行、善者之性、善者之福、 善者归宿、英雄军队、雅度之首、善者之居、苏阎牟那,众生居所、婆薮提婆之子、一切生命之居、火之神、抑制傲慢者、令人自豪者、自豪者、难于把握者、不可征服者,宇宙形象、 巨大形象、灯炬形象、不具形象、不一形象、未作显现、百个形象、百面,一、非一、鼓舞者、谁、什么、哪个、那个、无比阔步、世界之友、世界之主、摩豆族后人、爱其崇拜者, 全身金色者、肢体金色者、肢体美丽者、戴檀香木臂钏者、击败英雄者、举世无双者、空、嗜好酥油者、不动者、动者,谦虚者、敬重他人者、值得敬重者、世界主人、三界支持者、 妙知、生于祭祀者、幸福、真知、大地支持者,精气充沛者、正义之牛、持电光者、携兵器者第一、受供者、制御自身者、心静不惊者、非一角者、伽陀之兄,四相、四臂、四现身、四趋、四灵魂、四要、知四吠陀者、单足; 驱动者、灵魂摆脱执著者、不可战胜者、不可超越者、难于得到者、难于企及者、难近者、难住者、杀难杀之敌者,妙肢者、世界之金、妙纱、纱增、因陀罗业、大业、成业、传统建立者, 出身高贵者、文雅者、孙陀、脐宝、美目、日神、施食者、有角者、必胜者、全知者、征服者,身有金斑者、从不激动者、辩才中的辩才、大湖、深洞、粗大、大收纳者,晚莲、恭陀罗、素馨、 雨之神、净化者、风之神、食甘露者、不死之身、知一切者、面朝所有方向者,易得者、妙誓、成道者、败敌者、炙敌者、大榕树、无花果树、圣无花果树、杀案达罗的遮奴罗者,千道光、 七舌、七火焰、七骏马、无形象、无瑕、不可思议者、令人畏惧者、畏惧驱除者,精微者、粗大者、纤弱者、厚重者、有特性者、无特性者、巨大者、无法把握者、受到把握者、面容妙好者、 族系古老者、族系扩大者,背负重担者、饱闻吠陀者、瑜伽行者、瑜伽师之首、一切愿望满足者、净修地、游方乞食者、不辞疲倦者、美翼、挟风而行者,带弓者、娴于箭术者、惩戒之棒、 训育者、训育术、不败者、容忍一切者、约束者、自制者、修身之道,精力充沛者、心怀普德者、真理化身、献身真理正法者、众所向往者、当受敬爱者、值得崇拜者、善待众生者、 广增福利者,行迹在天者、电光闪耀者、貌美难得者、取食供品者、无所不在者、日、照明之神、太阳、萨毗多、以日为眼者,无限者、取食供品者、享用者、赐福者、多施者、首生者、 无悲者、宽宏大度者、世界依托者、令人惊异者,早已存在者、久远无比者、色棕如猴者、神猴、不变者、幸运给予者、幸运实现者、幸运在身者、幸运享受者、幸运散施者,无凶相者、 戴耳环者、携轮宝者、勇敢非凡者、恪守古训者、超越言说者、言说能解者、使人凉爽者、繁星之夜创造者,和蔼可亲者、机敏者、聪颖者、正直者、最能宽容者、知识最富者、无所畏惧者、 善名远播者,拯救者、惩恶者、吉祥者、噩梦驱除者、杀英雄者、保护者、为善者、生命、充满宇宙者,身形无量者、吉祥无限者、制驭怒气者、恐惧驱除者、四方、精神深邃者、居间方向, 次居间方向、基本方向,无始者、菩罗、菩婆罗、以吉祥女神为伴者、勇气长存者、臂钏精美者、创生者、众生诞生之源、可怖者、勇力骇人者,容纳并供栖所者、世界支撑者、 笑容如花者、警觉者、在上者、行正道者、生命气息施予者、神圣音节“喳”、财富充盈者,权威标准、生命栖息处、生命维持者、生命激励者、真理、知真理者、唯一精神、超越生死老者, 菩罗、菩婆罗、私婆罗、树木、救度者、萨毗多、老祖先、祭祀、祭主、主祭、祭具、行祭,祭祀支持者、祭祀制定者、多祭者、享祭者、祭祀促成者、祭祀完成者、祭祀奥秘。 食物、受食者,自我孕育者、自生者、钻人者、吟唱娑摩者、提婆吉之子、一切创造者、大地主人、罪愆涤除者,携法螺者、携难陀迦者、携轮宝者、携角弓者、持棒者、持车轮者。 不可撼动者、种种武器在身者。 如来神掌/逆掌/魔掌/波旬圣掌/浑天神掌/天残(章节感言,免费) 如来神掌:佛光初现、金顶佛灯、佛动山河、佛问伽蓝、迎佛西天、天佛降世、佛法无边、万佛朝宗。 佛兵:万华金龙夺;琉璃戒刀;惊雷禅;雷音尺;涅槃经轮;舍利剑;破红尘;震穹苍;抗天离火刀、创世玄冰剑。 法器:心光法令、万华如意,震禅法杖,梵音驼铃,迎佛金龛、无量菩提、降世神轮、吉祥宝盖、离火玄冰。 如来逆掌:无路可去、奈何黄泉、绝圣弃智、界塌心颓、荡灭凌霄、倒倾灵山,十方共绝、万魔同舞,只有八式,第九式魔君不曾创出。 如来魔掌:魔度众生,拈花成魔,倒栽菩提,步步地狱,业断三界,喝破摩诃,万劫轮回,苦海无涯,万佛同坠。 波旬圣掌:地狱不尽,心猿意马,业断苍生,六答摩诃,永堕轮回,欲海无边,菩提入灭,末法毁道,唯我唯真。 浑天神掌:云起西天佛光显,霞荡灵山点金灯,玉京倒倾山河动,夏虫语冰问伽蓝,千佛未来星宿劫,龙汉成往混沌开,如来降世四方尊,苦海无边落红尘,寰宇皆佛照大千。 对应的八宝法器:西天云幡,灵山金灯,三宝如意,晨钟暮鼓,星河拂尘,空涅袈裟,苍穹轮盘,苦海宙瓶。 天残神功:天地无情、孽海魔生、群魔乱舞、血漫山河、天崩地裂、玉石俱焚、万劫难复、众生尽杀、三界灭绝、天地重生。 天惊地动:风兮破地、水兮滔天、火兮焚野、山兮鬼神惊、雷兮天地碎、泽兮若海润苍生、地兮阴浊后土颓。 《高武三国:自易命序列开始长生》如来神掌/逆掌/魔掌/波旬圣掌/浑天神掌/天残(章节感言,免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