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鬼拍档》 第一章 骤然神伤 又是暴雨，乌蒙蒙的天空遮盖在钢筋水泥的灰色上压抑得人喘不过起来，绞着灰尘的雨滴好像天上泼下的废水，连带空气都被染得脏兮兮。街上到处窜逃着避雨的人们，每一步都在地上踩出一个漂亮的水花，就像烟花一样，短暂地绽放出晶莹的美丽，却瞬间消失在雨水中，随着污浊的水流泻落进排水道中。 “这天气真是越来越有性格了，说变脸就变脸，连个招呼都不打，好好的妆都花了，真是的……”童诗心冲进一辆出租车，一边用纸巾擦着脸上的雨滴一边不住的嘟囔着。她本来今天要去邻近的t城参加分公司的策划会，谁知天气多变，在机场等了3个小时后，忽然被通知因雷电密集，故航班取消，不仅跟航空公司理论没有得到结果，就连行程也耽误了。童诗心和总公司联系后，应经理要求将会议形式改成了电话会议，在参加完会议返回市内的途中再次碰到倾盆大雨。 童诗心看了看手表，“这个时间逸扬应该还没吃晚饭吧，呵呵，不如给他个惊喜，也展示下参加厨艺课堂的结果嘛。”想到这里，一丝微笑爬上了童诗心的嘴角，就像阴霾中的一缕阳光，瞬间照亮了她整个脸庞，一身红色蕾丝裙装，映衬得她更加生动靓丽，就连司机也忍不住频频侧目。陈逸扬曾是诗心的大学师兄，同时也是她们商管系的学生会主席，据说参加新生联谊时，陈逸扬一眼就看到了相貌清丽的童诗心，从此，上到参加义工加分，下到宿舍卫生检查，大到期末延考，小到买饭打水，陈逸扬都替童诗心一手包办了，这让初历情感的童诗心感到异常温暖，慢慢地心中渐生情愫，俩人最终也加入到了手拉手上下课、肩并肩溜操场的情侣行列中。 毕业后，童诗心进入到一家外企从行政做起，经过不断的努力，现在已经成为了公司的行政主管，而陈逸扬更是凭借自己聪明的头脑和实干的精神，成为了一家跨国公司华北区的项目总监，如今一晃，俩人的爱情已经跑过七个年头，终于跑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并不是两人之前没想过结婚，只不过俩人都属于事业心较强的人，为了今后更好的生活环境，俩人决定在事业上有所建树后，再考虑结婚问题，终于在4个月前，陈逸扬向童诗心求婚了，毫无意外，童诗心也满心欢喜的答应了。用朋友的话说“能和自己的初恋，从相识到相爱并最终走上婚姻的殿堂，那是一件多么浪漫的事情啊”，而童诗心也为此感到深深的满足和幸福。 童诗心虽然外表漂亮张扬，内心却依旧传统，即便工作很紧张，但为了给婚后生活做准备，她特地偷偷报了一个厨艺课堂，她一直认为，为自己心爱的人做饭，那是一种爱的表达方式，用爱心烹饪佳肴，用温馨妆点环境，将冒着浓浓香气的饭菜捧到桌上，看着他一口口吃光，并露出快乐满足的笑容时，她也会感到满足和幸福，那是一件双方都会尽心享受的最浪漫的事情。 于是，童诗心拿出电话，拨通了陈逸扬的手机，“喂，逸扬，你下班了么？”“我在忙，先挂了！”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低沉却略显急促的声音，“我……”还不等童诗心说话，电话那边已经传来了“嘟嘟嘟…..”的挂机声。“喂……着什么急啊，也不让人说完话！”童诗心大声的抱怨着，“逸扬声音怎么变得粗糙起来？难道感冒了？最近也真是忽略他了。”说完这句话，童诗心不由得想起最近陈逸扬经常对她抱怨的一句话“真是工作比老公重要啊！”，由于最近公司新增项目人手不够的原因，童诗心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也没见过陈逸扬了，每次陈逸扬约她，她都没时间赴约，距求婚到现在4个月的时间里，俩人连结婚照都没时间去拍，弄得陈逸扬经常自哀自叹的戏称自己为“未过门就守活寡的悲惨青年”。想到这里，童诗心不禁感到一丝内疚，随即决定要好好补偿一下那位悲惨的守寡青年。 雨水依旧像用盆泼的一样洒向地面，雨滴打在玻璃、铁板、屋檐上，好像一首激烈的舞曲，伴着汽车喇叭的低鸣声，声声震动在过往人们的心中。没带雨具的人已经占据了屋檐下躲雨的最佳位置，带了雨具的人也在路上狂奔着，这样的大雨，有伞与没伞区别不大，都逃不过浑身湿透的命运。而童诗心一向是被命运照顾的人，虽然那个“运”是“厄运”的“运”。 童诗心一手拎着刚买的食材，一手举着雨伞，手臂紧紧夹着背包，一路狂冲进陈逸扬所住的住宅楼内，收起雨伞，低头看到自己湿透的裙子上因奔跑所溅上的泥点，不禁再次咒骂起天气的善变。 来到陈逸扬的公寓门口，童诗心从钥匙包中，熟悉的拿出一个底座是桃心形，上面镶嵌着漂亮水钻的钥匙，这个钥匙本是一对，是当初两人去韩国旅游带回来的钥匙基体，回到国内特地找专人配的，还记得当初陈逸扬将其中一枚钥匙交到童诗心手中时，郑重的对她说“这颗心型钥匙代表了我的心，它只能拿在你的手里，因为只有你才是打开我心门的钥匙，只有你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随着钥匙的轻轻转动，门开了，童诗心将手中装着食材的袋子放在门内，关上门转身来到门右侧的鞋柜处，找属于自己的拖鞋，可在鞋柜里找了半天，都没看到属于自己的那双，甚至连陈逸扬的那双也没看到。童诗心正疑惑时，眼睛不经意一瞥，看到玄关处摆放的那两双鞋子，左边是一双黑白色拼接皮面的时尚男鞋，右边是一双珍珠色带黑色蕾丝边的女款高跟鞋，左边那双她认识，那是她今年送给陈逸扬的情人节礼物，而右边那双却不是她的，因为童诗心从来不穿高跟鞋。“逸扬这么快就回来了？来客人了么？”童诗心小声嘟囔着，但心中却闪过一丝不快，那双拖鞋是她为纪念第一次来陈逸扬家时在专卖店买的一双情侣拖鞋，而现在却穿在陈逸扬和别的女人的脚上，这让童诗心很是不满，一气之下，她光脚进了屋子，可一进客厅她却一愣，因为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 这时，童诗心心中涌起了一丝不安，仿佛是为了响应她的不安，卧室中忽然传出了一声女人的低笑，“你这个让人操心的家伙……”那是一个低沉却充满魅惑的声音，而这充满磁性的声音却如魔音一样，一下劈在了童诗心的耳中，震得她喘不过气来，脑袋里面一片空白，她呆呆的站在那里，然后慢慢地走向卧室门口，当她抬起微微颤动的手，快要接触到卧室门时，心中不安和焦躁的情绪瞬时爆发，她猛地退后两步，一个发力，一脚踹开了卧室门。 第二章 我是亡魂（1） 卧室门没有上锁，显然卧室里的人不认为这个时间会有人“到访”，门没有任何阻力的被踹开了，由于力量过猛，那扇实木门打开后径直撞在侧面的墙上，发出了一声巨响。此时卧室中的情景已尽入童诗心的眼帘，满地衣衫尽褪的狼藉，满室**颓靡的气味，薄被拧结着遮掩在床上赤裸的一对男女身上，那女人惊叫一声后，惊慌中急忙拽过薄被盖在了脸上，那一瞬，童诗心没有看清她的样子，只看到露在薄被外面的一头红色长发，以及右手白皙手腕上的一个翅膀纹身，而男人好像被撞门巨响惊醒一般，慢慢撑起身子，迷茫的环顾了一下四周，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然后不可思议的看着童诗心“诗心，你不是去t城出差了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么？”这个说话的男人，就是童诗心的初恋以及她的现任未婚夫——陈逸扬。 看到这个场景，童诗心一阵气血翻涌，脚下不禁一软，差点倒在地上，而陈逸扬一脸担心和慌乱，看到童诗心脸色苍白差点摔倒时，不禁伸手想去扶她，刚一起身，却发现自己身体裸露着，陈逸扬表情瞬间凝固了，转头面带惊疑的往床上一看，当看见露在薄被外的红发女郎后，忽然浑身颤抖起来，好像才发现自己做了对不起童诗心的事情，转身不顾自己浑身赤裸，慌忙抓住童诗心手腕，语气急切的说“诗心，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是……”，不等他说完，童诗心用力甩开了他的手，声音颤抖的说道：“七年了，陈逸扬，七年了！没想到我居然看错了你！！”童诗心从来不相信“七年之痒”的，她反而觉得，只要两人在一起坦诚相待，真心相爱，所有矛盾都会融化在彼此的感情中，可残忍的现实打破了她天真的想法，原来有些事情不会随着相处时间愈长变得愈加稳固，反而脆弱如纸，禁不起生活中一点激烈的撞击，当激情碰撞时，那薄如纸的感情就会瞬间燃烧殆尽，只剩下可有可无的一片灰烬。 此时童诗心心中虽充满了痛苦和绝望，但现实的打击让她头脑更加清醒，她微微仰头，极力控制着几欲滴落的泪水，越是这种时候她越不会表现出懦弱和痛苦，她不会悲戚恸哭的指责男人的不忠，也不会怒目狰狞的谩骂女人的不耻，虽然她不舍，不舍七年的感情转眼成空，不舍七年的等待一挥即逝，但她是童诗心，她宁愿玉碎不愿瓦全！ 就在她准备转头离开的时候，陈逸扬忽然大吼一声“诗心，小心！”，童诗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来自脑后的剧痛淹没了神智，眼前一片模糊，随后失去了知觉。 “滴答…滴答…滴答…..”随着一声声清脆的滴水声，童诗心慢慢睁开了双眼，她茫然的环顾四周，可眼前就像遮着纱帘一样，映出的事物都模糊不清，童诗心使劲甩了甩头，可能用力过猛，脑后出现的剧痛一下让童诗心清醒过来，昏迷前的事情像倒带一样，清晰的出现在了她脑中，未婚夫被她捉奸在床，之后她就被人打！晕！了！是谁打晕她的？难道屋里除了陈逸扬**妇外还有第三个人？陈逸扬最后的嘶吼显然是要提醒她小心，那陈逸扬到底知不知道第三个人会袭击他？或者陈逸扬在演戏？无数的问题蜂拥而至，使得童诗心脑后又传来一阵阵疼痛，显然脑后伤的不轻，她抬起手想去摸摸伤情，却惊恐的发现，她双手已经不能动弹，不是失去知觉，而是被人绑住了！ 她现在才看清自己苏醒后的处境，原来她被人捆在了椅子上，嘴被堵住的同时，双手也被反扣绑到椅子靠背上，双脚被分别绑在两条椅子前腿上。童诗心一下慌了，事情发展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她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一天在未婚夫家里会遭人袭击，而且显然袭击她的人并不打算放过她，他们到底要对她做什么？童诗心越想越害怕，于是开始使劲的挣扎，却发现这绳子绑的很有技巧，无论她怎样挣脱，绳子非但没有松开，反而随着挣扎越来越紧，直到感觉手腕快勒折时，她才停下来。“冷静！冷静！”童诗心喘着粗气低声对自己说，她深吸了几口气，使劲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慌张只会让情绪越变越坏，反而不利于现在的局面，而越冷静，越有利于思考，也能想到更好的应对方式。她现在被捆绑着，周边空无一人，显然捆住她的人不认为她会提前苏醒，或者认为她不可能逃脱，既然这样，她就有时间和机会思考怎样求救或脱身！ 童诗心开始环顾四周，看看是否有可以逃脱或求救的机会。只看了一眼，童诗心就知道她被绑在什么位置了，玫瑰花纹的瓷砖，陶瓷一体的梳洗柜以及小巧洗衣机上的吹风机，都清晰的告诉童诗心，她现在就被绑在陈逸扬的浴室中，而她身后就是曾经精心挑选过的嵌入式按摩浴缸。这个地点对于童诗心很有利，因为整个房间的设计都是她和陈逸扬一起完成的，就是为了结婚后俩人能有一个舒心的小家，虽然她因为最近忙，一直住在公司宿舍中，但这里的装饰布置她绝对不会忘，尤其是那个嵌入式按摩浴缸，对于当时还只是工薪阶级的他们来说略显奢华，犹豫好久才决心买下的。对于这里，童诗心很熟悉，她知道，梳洗柜第二个抽屉中就放有陈逸扬的刮胡刀，上面的刀片就可以帮她解决现在的难题。 童诗心距离梳洗柜很近，也就1米的距离，她尝试着利用脚尖着地的方式挪动椅子，但当她一翘起椅子，绑在手上的绳子就会缩紧，勒得手腕疼痛无比。就在童诗心努力移动椅子接近梳洗柜时，浴室外面响起了脚步声，童诗心立即停了下来，聚精会神听着门外的声音。“哒…哒…哒…”随着脚步声越走越近，童诗心也越来越紧张，当脚步声停在浴室门口时，她的心仿佛要从嗓子里跳出来，就这样束手无策的当待宰羔羊，童诗心既害怕又不甘，但她知道，她只有保持安静才不会让她变得被动，于是她闭上眼睛，装作没有苏醒的样子。终于，门打开了，浴室门外的人也渐渐露了出来，那是一个高个壮汉，裹在一身黑色服装里，只露出来两个小臂，左臂上有道狰狞的疤痕，壮汉脸上带着陈逸扬从意大利旅游买回来的黑紫色威尼斯面具，显然是从屋里拿的，狰狞的面具搭配高壮的身形，让壮汉更有压迫感。他走进浴室先是走到梳妆镜前摆弄了一下面具，似乎对这种装扮非常满意，在左右照看时，壮汉从镜子反射中看到了依旧“昏迷”的童诗心。 第三章 我是亡魂（2） 童诗心一身红裙被雨淋湿依旧未干，蕾丝面料紧紧裹在凹凸有致的身体上，加上绑在身上的绳子以及微微凌乱的发型，让童诗心看起来别有一番新引力。壮汉眼中流露出猥琐的目光，转身一步一步朝童诗心走过来，“昏迷”中的童诗心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中不断打鼓，恐惧和不安的情绪就像快要沸腾的开水，让她接近崩溃了！她不知道这个男人要对她做什么！但一定不是好事儿！ 壮汉走到童诗心身边，伸出手指轻轻划过童诗心的脸庞，这动作让童诗心心中一颤，鸡皮疙瘩瞬间铺满全身，她再也“昏迷”不下去了，猛地睁开眼睛，使劲踮起脚尖，用尽全身力气将椅子翘起一角，然后狠狠压向壮汉近在咫尺的脚尖，壮汉脚趾吃痛，低哼一声，用手揪住童诗心的头发，使劲向后一拽，椅子随着身体重心后移，微微抬起，壮汉使劲抽出左脚，然后气急败坏下回手就抽了童诗心一巴掌，这一下打得很重，连塞在口中的物体全都被打了出来，重力下童诗心差点又昏过去，她晃了晃头，然后使尽全身力气，拼命大喊“救命”，希望周边有人能听到，当然，她更希望跑进来救她的是陈逸扬。 壮汉显然被童诗心撕心裂肺的救命声吓了一跳，急忙过来要捂住童诗心的嘴，忽然脚下一滑，壮汉不由得用力往前一推，一下将童诗心连带椅子撞进了按摩浴缸中，而他自己也因躲闪不及，头一下撞在了浴缸边上，晕了过去。童诗心被突如其来的撞击吓得大声尖叫，然后一下砸到后面的浴缸中，瞬间大口大口的凉水灌入童诗心的口鼻中，一种绝望的窒息感扑面而来，原来浴缸中装满了凉水，这是童诗心刚才不曾想到的，此时她很后悔当初装了嵌入式浴缸，如果是普通浴缸，或许她就不会这么轻易被撞进来了。童诗心使劲挣扎，双脚不断乱蹬，拼命想要摆脱椅子的束缚，露出水面，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但绑在身上的绳子，却像缠在身上的蟒蛇一样，越缩越紧，而身后的椅子似乎被卡住了，无论童诗心怎样挣扎，椅子却完全没有动弹一下。随着在水下时间越来越长，窒息感越来越强烈，而童诗心也慢慢开始绝望起来，大好年华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在这里？她不甘心啊！她还没有实现自己的理想，还没有穿过婚纱，更没能对父母尽孝！但逐渐模糊的意识告诉她，她离鬼门关已经不远了……眼泪无声地流了出来，却瞬间就被浴缸中的水吞没，这一缸死水，不仅即将吞没她的生命，也吞没了她对陈逸扬背叛的伤心，对父母的牵挂，以及对这世界的依恋。最终她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只留下了满心的痛恨和不甘。 过了许久，浴室门突然打开了，一个身材火爆面容性感的红发女郎走了进来，当她看到浴室内的情景时，瞬间一怔，略带慌张的走到浴缸旁，一下看到了静躺在浴缸水底的童诗心，她急忙迈进浴缸，使劲拽起绑在椅子上的童诗心，探了下她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脖颈，完全感觉不到一丝生机，红发女郎脸色苍白的将童诗心放好，慢慢走出浴缸，看见地上如死狗般躺着的壮汉后，美目一瞪，气急败坏的一脚就踹在了他肚子上，然后俯下身，一把扯掉壮汉脸上的面具，揪起脖领，扬起手狠狠的打在了壮汉的脸上。显然这个巴掌打的不轻，壮汉哼唧了两声，就慢慢睁开了眼睛，女人又扬起手抽了他一巴掌，壮汉一下清醒了，骂骂咧咧的喊道“为什么打我！”，女人咬牙说道：“打你？我还想杀你呢！看你干的好事儿！”说罢，一把抓住壮汉的头发，居然一下就把两倍于她体重的壮汉拽了起来，然后把壮汉的脸凑到浴缸边，狠狠的说道：“看看吧，本来挺简单的一件事儿，就被你搞成现在这样，现在不但是你，我的性命估计也难保了，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说完手使劲向后一带，壮汉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壮汉自打看到浴缸中童诗心的尸体后，浑身就颤抖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说：“怎…怎…怎么会这….这样，怎…怎么会死…死掉的！这下完了！这下一定会被他知道的！这下我们完了！这下完……”，“闭嘴！”不等壮汉说完，女人就怒声呵斥道：“就知道说完了，完了，就算没事儿，也被你这丧嘴说的有事儿！”女人一下站了起来，慌乱的在浴室中走了两圈，忽然走到洗脸池旁，打开水龙头，狠狠往脸上泼了几下凉水“既然这样，我们只能自保了！”只见女人目露凶光，转头瞟了一眼壮汉说：“还记得那个老井么？”，壮汉噌一下站了起来，使劲拍了下大腿“对啊！还是你聪明！”说完讨好的冲女人一乐，女人瞪了他一眼说道：“这只是权宜之计，能不能度过这关，看命吧！”说罢转身离开了浴室，壮汉看了一眼浴缸底部的童诗心，皱了皱眉，也开始忙活了起来。 “滴答…滴答…滴答…..”又是一阵熟悉的滴水声，童诗心猛然张开了眼睛，发疯似的开始挣扎，却忽然发现自己正平躺在浴缸底部，束缚自己的椅子、绳子都已经不见了！那绝命的窒息感也全然消失了！难道自己在做梦？刚才的一切都是假的？童诗心不由得伸出手来，想掐掐自己的脸，看看到底痛不痛，可当她抬起右手时，却忽然发现，原本粉白的手臂不知什么时候变成半透明了，视线居然可以透过手臂，看到另一侧的场景。童诗心被吓得大惊失色，一下就坐了起来，却惊恐的发现，在水底躺了这么久，头发和衣服居然一点都没有被沾湿！童诗心心里有点慌了，抬起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不痛！居然不痛！居然一点都不痛！“哈哈哈….原来我真的在做梦啊！哈哈哈….原来陈逸扬没有背叛我，我也没有死掉！哈哈……”童诗心就像一个在刑场上忽然被赦免的死刑犯一样，哈哈的大笑起来“等梦醒了，就好了！哈哈……”，就在她沉浸在重获新生的喜悦中时，一阵巨大的“呜呜”声忽然响起，童诗心一听就认出来，这是陈逸扬家吹风机的声音，因为每次童诗心洗完头，陈逸扬都是用这个吹风机将童诗心的一头长发细细吹干的，吹风机由于使用时间过长，“呜呜”的风声中总间歇地夹杂着一丝“吱吱”的声音，好像老鼠一样，突然，吹风机的功率被人一下推到了最高档位，那巨大的“呜呜”声更加密集起来，高频率的机器声，一下将童诗心从幻想中拉了回来。 童诗心不禁侧目望去，就见一个强壮、魁梧的高个壮汉背对着她，正在摆弄吹风机，那一身黑衣、头型以及左臂上狰狞的疤痕，使得童诗心一下就认出来，这就是把她推向鬼门关的罪魁祸首！刚刚那痛苦至极的窒息感依然让童诗心后怕无比，童诗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心中暗暗告诉自己“不怕，这是在梦里，一会儿醒了，那人就消失了！”，突然，高个壮汉微微侧身，左手使劲一抛，高速运转的吹风机，划过一道弧线，径直砸向浴缸中的童诗心，童诗心下意识用手一挡，却发现，吹风机毫无障碍地穿过她的身体，掉进了装满水的浴缸中。此时，童诗心已经顾不得惊讶了，转头就往身后看去，不看还好，这一看吓得童诗心瞬间尖叫了起来，然后猛地站起身，拼命地向后退着，原来她刚刚坐的地方，正规整的躺着一个人，乌黑的长发，白皙的面庞，长长的睫毛，还有眉心那颗黑痣！躺在浴缸中的人正是她自己！ 还没等童诗心反应过来，刚才被高个壮汉扔进浴池的吹风机就在一阵噼啪作响的电流声后冒出了一阵火光，童诗心感到浑身一颤，一阵阵针扎似的剧痛瞬间遍布全身，就像有人用一根根钢钎狠狠锥刺她一样，童诗心不由得痛苦大喊，一阵阵刺痛如海浪一样绵延不绝，瞬间就将她淹没，当刺痛再度袭来时，童诗心终于忍受不住，再度失去了知觉。 第四章 401新住户 夜晚，一阵微风袭来，清爽的气息稍稍减缓了空气中的燥热，让人感到一丝凉意。已过凌晨十二点，路旁乘凉的人渐渐稀少，昏暗路灯照亮的一小块地方好像成了昆虫乐园，数不清的飞虫或莽撞、或秩序、或缓慢、或急速的绕着光圈飞行。而路灯照不到的黑暗中，存在什么，发生什么，都只能任凭自己想象。 一对夜归情侣相拥从黑暗中走来，亲密地走进一幢公寓楼中，这是一幢老式6层公寓楼，一层三户，没有电梯，楼道中的声控灯不知是否因为电线年长老化，昏暗的灯光经常闪烁，有时甚至根本不亮。情侣相互依偎的爬着楼梯，当他们经过4层401公寓时，男人轻拽了女人一下，低声说：“这401室1年前死了一女人，据说是被他未婚夫所杀，到现在都没抓到凶手，从那以后，经常传这401室闹鬼，一年时间已经更换了3个租户，现在已经成为鬼宅，没人敢租了……”还不等男人说完，女人就紧紧缩在男人怀里，抓着男人衣服，紧皱眉头急促的说：“快别说了，我不想听，我害怕！”只见男人嘴角一挑，低头附在女人耳边轻声说：“说不定那鬼现在就站在我们身后！”女人被男人阴森的语气吓到了，又害怕又生气的说道“你再吓唬我，我就回家！真讨厌！”说罢，女人狠狠掐了一下男人的腰，男人“呵呵”的笑着躲闪，一闪之间，女人忽然脸色发白，瞪大眼睛猛然指向男人身后，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尖叫“啊！！！！！鬼！！！！！”！男人瞬间回身向后看去，只见一个身材伛偻、骨瘦如柴的矮小老太紧站在他身后，枯树皮一样的脸上满布阴沉，一双吊白眼死死地盯着他们。男人被身后突然出现的老太吓坏了，转身就想往后跑，一急之下忘记了身后的女友，俩人“咣”的一下撞在一起，双双摔在了地上，此时，老太下垂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嘴中残缺无几的黄色牙齿，用一种嘶哑晦涩的嗓音说道：“小伙子，谈情说爱别挡在别人门口，这出门倒垃圾都不知道要不要打扰你们，快起来吧，地上凉。”说罢，拎着垃圾袋轻轻关上402的房门，慢吞吞的下楼了。男人惊魂未定，愣愣的看着老太下楼的背影，一动不动，女人一脚踹向男人后背，大声喊道：“摔死我了，就你这小胆，还讲鬼故事呢！”说罢，起身头也不回的下楼离开了，男人这才缓过劲来，“哎，你听我说！”边说边匆匆起身，追了过去。 楼道顿时恢复了安静，只留下电灯时不时冒出的“嗡嗡”电流声，突然“啪”一下，灯灭了，楼道瞬间陷入了一片漆黑。“唉……”忽然，一道若隐若现的叹息声打破了这一片宁静，但再仔细一听，又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声音。 半个月后，一向静悄悄的四层，忽然热闹起来，从来门窗紧闭的401室，更是大门敞开，来来往往的工人抬着电视、桌椅等家具，不断进出401室，“桌子放歪了，再往左边一点，对对，再来点儿，还差1厘米，可以了”“书柜再往右一点，距离沙发半米就行……”“哎，朋友，我觉得还是把贵妃椅放在沙发右边好点，你觉得呢？麻烦帮我再换一下吧，谢谢啦！”搬家公司工头拧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拿着盒尺，上蹿下跳指挥搬家的男人，脑袋瞬间大了起来，本以为是一个简单的生意，结果从到达这个雇主家开始，工头就知道麻烦上身了，东西运到楼下已经两个小时了，现在才搬上来5样东西，每件东西搬上来以后，都必须按照这家伙规定的精确尺寸进行摆放，这也就算了，这家伙居然还有选择障碍症，明明按照要求已经摆放好了家具，就因为他的“也许”“不确定”还要不断变换位置，一个书柜换了3次位置，电视柜换了2次位置，沙发到现在还没有确定最终位置，要不是雇主之前答应增加10%的额外小费，工头真想把剩下的家具扔下车，然后离开这个烦人的家伙，越远越好！当然，这也只是想想，使劲压抑了心中的烦躁，工头继续安排工人进行下面的工作，现在他只想赶紧做完赶紧离开！ “先生，东西已经都放好，请您签一下单子，结下费用”工头使劲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看向面前这个穿戴整洁、长相白净、面容姣好却一脸麻烦的男人，决定深深记住他的样子，回去就把他放入公司黑名单中，再也不接他的活儿。一结完帐，工头就带着工人头也不回地火速离开了。整个房间瞬间就剩下了这位401室新住户——实习警员方焱同志。 方焱原名常槐林，生长在北方一个小山村中，父母本是老实庄稼人，但父亲在母亲怀孕7个月，一次外出买肥料的途中不幸发生车祸，司机肇事逃逸，母亲当时正在槐树林中用杆钩摘槐花，准备午饭时做槐花饼，得知消息后当时就晕倒在地上，村民忙将母亲扶起却发现母亲身下隐见血渍，便急忙将母亲送到镇医院中，经过医生抢救，母亲已无大碍，但孩子却因早产，落下体弱多病的毛病。母亲希望孩子茁壮成长，当看到屋旁那一片槐树林后，就给孩子取名常槐林，希望他能像槐树一样茁壮、康健！ 常槐林2岁时，母亲经人介绍，带他改嫁到了镇里一个方姓屠户家。屠户虽然人很糙，但心不坏，对孩子和母亲都实心实意的好，日子也算过得安稳，但在槐林四岁，一次跟小朋友一起玩耍时，一个小朋友淘气，带着动物面具边喊边从角落突然蹦出来吓唬槐林，一下把孩子吓到了，当时就大哭起来，晚上回家就开始发高烧、说胡话，睡觉时还好，但一醒来就大哭，要不就愣神一动不动，一连几天吃药、打针都试过了，还是没用，眼看孩子再这么烧下去肯定没救了，槐林母亲哭的死去活来，全家人都焦急不安，这时屠户的姑姑忽然说“会不会孩子的魂儿给吓没了，不如找个大仙儿给招招魂儿吧”，这句话一出，大家好像找到救命稻草一般，开始跟亲戚朋友四处询问，人到无路可走时，神灵寄托总会给大家一种希望，虽然这种希望非常渺茫，但再不真实也会让无路之人抱住不放。终于，在多方打听下，闯祸孩子的母亲正好认识这样一个可以帮人“招魂”的“大仙儿”，这人住在十里外的山村中，原是村中非常有名的“大仙儿”，但后来赶上破四旧，被镇里一群学生用皮带抽着拉倒街上游行，着实受了不少罪，后来再也不敢给别人算命、招魂，现在也只是有时为亲戚朋友的小孩儿根据生辰八字拟个名字为活，闯祸孩子的母亲是她远房亲戚的表侄女，虽然关系扯得比较远，但孩子的名字，也是通过她取的，还算面熟，能说上一些话。家里不敢耽误，立即开着三轮车，拉着常槐林和闯祸孩子的母亲去往“大仙儿”家。 “大仙儿”在得知来人的目的时，毫不含糊，立即要关门轰人，嘴里还不断念叨着“这是要害我啊，这是要害我啊！”在门即将关上的一刻，槐林的母亲一下抱着孩子跪在了“大仙儿”门前，哭着求“大仙儿”救孩子一命，并连连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件事，闯祸孩子的母亲也赶紧拉住“大仙儿”的手，不断劝说着，说破四旧时代已经过去了，说这孩子怎么命苦，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说了好多，终于“大仙儿”心软了，把他们让到了屋中，看了看孩子情况后就开始准备“招魂儿”的物品。在准备途中，“大仙儿”询问槐林母亲孩子的名字以及生辰八字，在得知信息后，“大仙儿”叹了口气说道“你家娃八字太阴，名字中还夹带一个‘槐’字，本来一个字还好，但‘槐’字后面是林，‘槐’本属阴，‘槐林’两字更让阴气过盛命性加阴，很容易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而且你家又常年屠杀牲畜，宅子周围阴气很重，常年下去娃儿就会恶疾缠身，夭折也说不准啊。回去赶紧改个名字吧，要阳气重的，抑制一下周身阴气。”母亲一听，急忙恳求“大仙儿”赐名，“大仙儿”算了一下说“改成‘焱’字吧，阳火抑阴，可能会对命性有所缓解”，母亲听完急忙感谢，这时“招魂儿”物品已准备齐全，“大仙儿”将槐林母亲等不相干之人请到门外，然后脱下了槐林的外衣，站在大门口拿着衣服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摆动，同时嘴中不停念叨着什么，忽然“大仙儿”就像抽风一样全身抽搐，大喊一声之后，迅速跑回屋里将外衣覆盖在了槐林身上，整个时长不超过5分钟，“招魂儿”仪式就完成了。槐林母亲半信半疑的问道“大仙儿，这..这就完了？”，“大仙儿”不屑的白了她一眼，说道“不信我为啥还求我给你家娃‘招魂儿’”，槐林母亲自知说错话了，赶紧上前赔不是，屠户也赶紧走上来，将准备好的“供钱”塞到了“大仙儿”的手中，“大仙儿”攥了攥手中的钱，看了屠户一眼说道“好了，魂儿招回来了，赶紧带孩子回家休息吧，最近几天尽量晚上不要带着孩子出门，还有，名字尽快改一下吧。”屠户连忙点头称是，然后带着一家人离开了“大仙儿”家。 本来这次“招魂儿”大家本着试试的心态，但没想到回家第二天，不知是之前吃的药产生药效了，还是“大仙儿”真的“招魂儿”成功了，孩子的高烧居然有了降低的迹象，给槐林母亲高兴坏了，也就对“大仙儿”的话更为信任，赶紧带着孩子去改名，同时也将孩子的姓改为屠户的方姓，自此常槐林彻底改名为方焱，自方焱姓随屠户后，屠户对母子俩更好了，彻底将方焱当成自己孩子一样照顾，在生活各方面也更加细心。随着年龄的增长，方焱的身体逐渐健壮起来，并在高中毕业后，顺利考进了梦寐以求的公安大学。 在上学期间方焱各项成绩均非常优秀并展现出了高于常人的分析能力，毕业后顺利考到公务员，进入d城公安局刑侦总队成为了一名实习警员。因之前的房东要求涨房租，本来月薪不多的方焱被迫重新寻觅住所，焦头烂额时意外从中介处看到这个地段上佳，房况良好且房租低廉的住所，更让人惊喜的是中介费还打了5折，这简直是为他雪中送炭啊，于是他毫不犹豫的租下了这套房子，当他签完合同，看到中介人员那如释重负的表情后，忽然意识到，也许这个性价比超高的房子有问题。 第五章 警局新人 “滴答…滴答….”睡梦中的方焱被一阵阵滴水声吵醒了。今天搬到新住所，零碎的东西好不容易整理利落，睡觉时已经快夜里2点了，刚入睡不久，又被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滴水声吵醒。入住时，方焱就怕房子出现问题，特地将房间的各个地方检查了一边，没有发现漏水的地方，也没发现会产生设施故障的隐患，这才安心入住，难道是自己水龙头没关紧？于是方焱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循着滴水声走去。 夜晚的房间非常安静，明亮的月光透过纱帘照进客厅中，微微细风轻轻撩动纱帘一角，使纱帘不规则地飘动着。方焱迷迷糊糊地走出卧室，人字拖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中，声音格外明显。卧室旁边就是厨房，方焱打着哈欠走进厨房，先打开冰箱拿出一瓶水，喝了两口，水冰凉的温度从喉咙一直窜向胃中，同时也让迷糊的他清醒了一些。方焱环顾厨房一周，没看见有漏水的地方，也没再听见滴水的声音。他走到水池旁，用手紧了紧水龙头，发现没有异常后就转身走出了厨房。 “滴答…滴答…”刚走出厨房，滴水声再度响起，这次方焱一下辨别出滴水声来自浴室，他踩着拖鞋，慢悠悠的从厨房晃到浴室，就在他打开浴室门的一刹那，滴水声再次消失了。方焱走进浴室，打开灯，检查了一下水龙头，看了看花洒，都没有漏水的痕迹，难道是他幻听？方焱使劲揉揉耳朵，再仔细听听，安静的房间中没有任何声音，他不解的摇了摇头，回身就要走出浴室，忽然“滴答…滴答…”的滴水声再次传来，方焱猛然回头，发现嵌入式浴缸旁一道黑影掠过，他立即转身奔向浴缸，只见黑影蹿入浴帘后方，不见踪迹。方焱来到浴缸旁，抬手慢慢伸向浴帘，猛然一拉，就见浴帘后方一道黑影迎面扑来，方焱下意识侧身一躲，黑影一下落在地上，三下两下蹿入浴室下水口不见了，他只来得及看见那家伙的一条灰色尾巴——原来是只老鼠。方焱摸了摸蹦跶加速的小心脏，无奈的笑了笑，这才看到隐蔽在浴帘下方的下水口地漏不知被谁弄没了，只留下一个空洞洞的黑窟窿，那老鼠想必就是从下水口爬进来的。“看来房子检查的还是不够仔细，这样一个窟窿都没看见，明天得赶紧买个地漏装上”方焱自言自语的念叨着“想必那滴水声就是从下水口里传出来的吧”他边说边拿起浴缸旁边的水盆，盖在了下水口上方，以防再有老鼠跑上来。方焱起身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关上灯，走出了浴室。门慢慢地关上，随着门缝越来越小，透过门缝照进浴室的光线也越来越少，慢慢地，黑暗再次笼罩了整个浴室，就在门即将关上的一刹那，一道红影飘过浴缸，融入黑暗中消失不见了，整个房间再次陷入一片寂静中。 “方焱！听说你小子已经搬新家了？也没告诉我们一声啊，还能过去给你帮帮忙，啥时候请兄弟们去暖暖房啊！”方焱揉了揉自己的熊猫眼，望向半坐在他办公桌上，捧着茶杯嬉笑的孙昊，“我随时啊，只要您这个大忙人有时间，随时恭候！不过还请您下次立正说话，别老动不动就往别人桌子上坐。”说罢方焱拿起桌上文件夹，使劲拍向孙昊肥硕的屁股。别看孙昊身材略圆，但动作敏捷，就在文件夹快要亲上他屁股的一刹那，孙昊一下跳离了桌子，方焱的文件夹也挥空了“嘿嘿，小焱啊，你昊哥我的屁股金贵着呢，可不是随便说打就打的…”还没等孙昊说完，方焱跟上的一脚已经踹上了他的屁股，孙昊一个没站住，趔趄着往前跑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哈哈哈，昊弟，你焱哥我的脚是铂金的，踹你的金疙瘩屁股还是够价的！哈哈！”方焱边笑边得意的看着孙昊，孙昊一脸哀怨的看着手中洒了一半水的茶杯，右手揉了揉屁股，忽然眼睛一转，贼笑的看了看办公室最右侧区域，忽然大声说道：“方焱啊！你这搬新家了，女朋友是不是跟你一起住啊？！”说完，哈哈大笑两声捧着茶杯就跑出了办公室，“你个肥耗子！我现在可是贵族，单身的！！没女朋友！”边大声说着边紧张的瞥了下办公室右侧，然后咬牙切齿的追了出去。 方焱来到刑侦总队已有半年时间，和孙昊同年上岗，但同年不同命，孙昊入职第二个月，3组就接手了几宗大案，孙昊也开始随队出任务，而方焱所在的5组最近几起案件都成功破获且人手充足，他没有丝毫出警的机会，目前的工作还停留在整理案件口供以及案件总结阶段，所以每次看到孙昊耀武扬威的在他面前嘚瑟时，他都忍不住想踹他的屁股。虽然俩人天天互损互贬，但感情还是非常好的，可能因为同年入职，又都是应届毕业生且年龄相当，所以共同语言也就更多。有时间俩人就会聚在一起，时间长了，感情也就更好了，有时候一些小秘密也更容易被对方发现，比如坐在办公室最右侧区域的沈清瑶！ 站在办公室外的吸烟区，孙昊一手夹着烟，一手摸着屁股咧嘴说道：“小焱啊，你下脚也忒重了，我这不是帮你测试一下你女神的反应么，万一人家一副很在乎的样子，说不定你俩就有戏啦！”方焱吸了一口烟，狠狠瞪了孙昊一眼说道：“死耗子，就你猥琐！我俩现在纯洁的同事关系多好，保持现状我就非常满足了，就算人家在乎，你这么一说，万一人家死心了怎么办，到时候我就拽掉你的老鼠尾巴！”孙昊鄙视的瞥了方焱一眼“想的还真多，冰美人儿可是你们5组的精英干探，又美又能干，上面多少人惦记着呢，你这毛都没长齐的穷鲜肉还是别瞎想啦！话说你黑眼圈怎么那么重啊！”孙昊坏兮兮的看着方焱“不是昨晚上想女神想的失眠了吧”方焱白了孙浩一眼，将手中烟头在烟灰缸上碾灭，边往办公区走边说：“我这黑眼圈还不是拜你所赐，昨天晚上我看见你祖宗了，他说让我在工作生活上多多帮助你！”孙昊一脸茫然说道：“我祖宗？莫非兵法老祖‘孙子’前辈给你托梦照顾我？我就说我出身高贵嘛~”方焱无语的看着孙昊“你脸可真大，还‘孙子’呢，你祖宗现在就住在我家下水道里，昨天我就看见它了，话说你祖宗尾巴可真长啊，哈哈哈！”说完方焱就跑了，孙昊这才纳过闷来“死方焱！你祖宗才是老鼠！”自知追不上方焱，孙昊四下观望一下，幸好周边没什么人，然后气哼哼的回办公区了。 方焱和孙昊现在算是刑侦总队里的一对活宝，沉闷严肃的科室氛围也因为他们的出现活跃了很多，绝大多数人都很喜欢这俩性格外向、讨喜的年轻人，除了5组队长蒋天辰。蒋天辰绝对是一个严厉的上司，对工作有着近乎苛刻的完美要求，只要组里有谁犯错被发现，迎来的绝对是一顿狂轰乱炸式的咆哮，但5组人从来没因此而敌对他，反而对他充满敬佩，因为他对自己更加苛刻，只要有案子，来的最早走的最晚的绝对是他，出勤最多的也是他，破案率最高的还是他，当然工作狂最大的后遗症就是家庭关系的淡薄，因为他的工作状态，老婆已经申请了离婚，她完全无法忍受一个平时连人影都看不到的隐形丈夫。 蒋天辰皱着眉头看着窗外追打嬉闹的方焱和孙昊，心中对方焱的不满又增加了一些，他觉得方焱不适合当一个刑侦人员，虽然警校对方焱的评价颇高，尤其是分析能力，但警局不是学校，不会给他一堆现成线索和数据让他分析，而是要通过刑侦人员高超的观察力来寻找案件线索，这就需要刑侦人员有一个沉稳的心，能够静心观察，从而在普通中寻找出那一丝不普通，而方焱这闹腾的性格，就很难在案件分析中沉稳下来，虽然方焱那追究细微末节的强迫症性格很对他的胃口，但从他看来方焱的强迫症还只限于对生活中的琐事，而不是工作中的案件。这也是他一直没让方焱参与到案件侦破中的原因，他们5组不需要一个只会插科打诨扰乱案件现场严谨秩序的警员，所以他决定等有机会就申请将方焱调去其他科室，也让他耳根子清净清净。 其实蒋天辰也没给方焱任何展示自己的机会，只是单凭他的性格就否认了他的一切，若是有机会给到方焱，也许蒋天辰会收获一份硕大的惊喜。 第六章 浴室惊魂 下班后，本来方焱约孙昊吃过饭到新居来坐坐，结果饭刚吃到一半，孙昊就被组里紧急call走，好像有新案子，方焱用艳羡的眼神欢送完孙昊，又用无奈的眼神看了看一桌子饭菜，埋头狂吃起来，看来只有用食物来填满不得志的空虚了。 回到家里，方焱包都没放下就直奔浴室，将新买的地漏装到了下水口上，然后又各处检查一番，没发现任何异常，这才安心回到卧室，放下包，拿上换洗衣物，准备享受一下全屋最让他满意的设备——嵌入式浴缸，其实昨天他就想试试这个浴缸，但收拾完房间已经很晚了，他匆匆洗脸漱口就睡去了，今天时间充裕，正好享受一下。 方焱走进浴室，将换洗衣物挂在门后衣挂上，来到浴缸旁边打开了热水开关，水流源源不断地从龙头中落入浴缸，由于电力加热，凉水很快变成了热水，一股股蒸汽迎面扑来，温暖的感觉很是让人舒服，水位慢慢上涨，就在方焱准备脱掉衣服进入浴缸时，忽然身后传来“咣”的一声，方焱转身看去，发现门后衣挂不知怎么掉了下来，所有换洗衣物也统统掉在了地上。方焱走过去捡起了衣物和衣挂，仔细看了看衣挂以及门上的固定点，这是一种金属衣挂，需要用螺丝固定在门上面，按理说应该是最结实的，现在却忽然掉在了地上，而门上的固定点也变形了，这需要多大重量才能导致这种状况发生？方焱看了看手中的换洗衣物，显然不是衣物过重导致的。“也许入住之前就快坏了吧”方焱只得这样想。虽然浴室地面被有洁癖的方焱擦的异常干净，但衣物掉在地上还是让他心中不舒服，在将这套衣物放入洗衣机中，从卧室取了一套新的换洗衣物后，方焱再次回到浴室中，先在洗衣机上铺上一层防水布，然后将新的换洗衣物叠好放在其上，“这下可以了吧”方焱边说边转身再次准备脱掉衣服进入浴缸。 就在这时，方焱身后的浴室门忽然发出“吱吖”一声，好像年久失修的老木门被人轻轻拉开，一股凉风径直吹向方焱后脖颈，方焱猛地一打寒战，转身向后望去，就在那一刹，浴室灯忽然“啪”的一声，灭了！屋中顿时一片黑暗“我去！停电啦？！昨天刚交的电费啊！”方焱边嘀咕边伸出双手径直向浴室门方向摸去，想拉开门到客厅看看情况。可当他走到第三步时，他觉察出不对劲了，灯灭时，他就站在门边的洗衣机旁，距离浴室门仅一步之遥，现在他伸平双手已经向前走了三步却还没摸到任何东西，难道他方向走错了？不应该啊！浴室本身就不大，以他的三步大小早该碰到或踢到东西了！难道是他在黑暗中感官出现了问题？也不对啊，他刚才背对浴室门，转身过来后，现在应该正对门口。“不会鬼打墙吧？”说罢，方焱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收起心中杂念，继续往前迈出第四步。就在这时，方焱双手触到了墙壁，沿着墙壁他左右寻找门的方位，却忽然摸到墙上悬挂的一个四方形物体，还没待他琢磨清楚，忽然浴室灯传来“嗞啦”一下的电流声，紧接着灯一闪一闪地亮了起来。随着光线变亮，只见方焱面前不到10厘米的地方，突然出现一张面色苍白的大脸，双目圆睁紧紧盯着方焱，白眼球上一根根的红色血丝犹如蛛网一样布满眼眶。方焱吓得“嗷”一声叫起来，双手猛地一推墙，向后蹦了一大步，再定睛一看，方焱“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原来刚才自己摸到的四方形物体是梳妆镜，那张大脸就是镜中映出的自己。 此时，浴室灯还在一下一下闪烁，时断时续的电流声仿佛藏在暗处的响尾蛇不断发出“嗞嗞”声。方焱借灯光疑惑的发现原来浴室门在他左后方，“难道我的方位感变得这么差了？看来是办公室坐懒了，得加强训练了。”边说边走近镜子，将刚才推歪的镜框轻轻扶正，正要转身查看浴室灯时，他忽然觉得镜中的自己有点别扭，但因灯光不定，他只得向前探头仔细观看。镜中映出的还是那张因睡眠不足而满面疲倦的脸，不断闪烁的灯光下，脸色显得愈加苍白，原本服帖平整的短发微微有些杂乱，方焱正要伸手整理头发，突然，一缕潮湿滑腻的黑色发丝从方焱脑后飘了出来，就像从地狱伸出的黑色毒蛇，吐着芯子，在密闭无风的浴室中，却越飘越长！就在灯光一灭一亮之时，一张惨白的女人脸突然从他右脖颈后蹿了出来，一头乌黑湿发遮住了半边脸，露出的半边脸上，一只血红吊眼狠狠盯着镜中的方焱，灰白色的嘴唇微微上勾，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看见此景，方焱全身汗毛炸立，额头一层冷汗，脑中只有三个字——“见鬼了”！ 但方焱毕竟接受了近20年的唯物主义教育，一直认为鬼神之说为无稽之谈，既然世上没有鬼，那现在在他身后的一定是人！想到这，方焱一个转身，右手竖起作“刀”，对着“女鬼”脖颈之处狠狠劈下，“女鬼”依旧一动不动地死盯着方焱，就在手刀即将劈上“女鬼”的一刹，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就见女鬼嘴角上扬，眼眉挑起，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后，突然就在方焱眼前凭空...消...失...了！方焱的手硬生生停了下来，此时他脑中一片混乱，人能凭空消失吗？显然不能，戏法？特技？还是..鬼…?还没待他理清头绪，忽然觉得脖颈之处瘙痒异常，神经依旧紧绷着的方焱抬手立即向右脖颈摸去，却没有摸到自己的皮肤，而是满手滑腻潮湿的细丝，细丝微微颤动，就像一条条蚯蚓，直触方焱掌心！恶心的触感让方焱全身冷颤，使劲一抖手，立即转身看去，不转身还好，一转身就见一张青白色鬼脸紧贴着他的鼻尖！血红色的眼睛流露出凶恶的光芒，狠狠地盯着他。本来贴在鬼脸上的潮湿长发突然飘了起来，发尖直指方焱。方焱大惊失色，“啊”的一声，边喊边往后退，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完全失去了应对能力，满脑混乱。忽然脚下一硌，好像踩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还没待他低头细看，脚下物体伴随着“吱吱”的尖叫声强烈扭动起来，老鼠！又是老鼠！方焱汗毛瞬间立起，鸡皮疙瘩遍布全身，紧忙抬脚后退，突然脚下一滑，方焱双脚同时离开地面，身体完全失去重心，向后重重摔了下去，就在方焱摔倒的一刹，他才意识到，他忘记关浴缸龙头了，汩汩的水流已经溢满了浴室地面，现在他唯一的念头就是“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将浴室收拾干净啊”！随着“咣”的一声，方焱后脑着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脑子嗡一下被强烈的疼痛占据，一阵热流顺着脖子蹿遍全身，肩膀瞬间麻木，意识也渐渐开始模糊，迷蒙的双眼就像耷拉的面皮，慢慢贴合起来，方焱只记得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一片艳红，就像传说中地狱里的彼岸花，泛着鲜血的色彩。 第七章 下邻右舍 “咚咚咚”….“咚咚咚”….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方焱，迷蒙中的他慢慢睁开双眼，刺眼的日光灯将天花板照的通亮，过强的光线刺激着方焱微睁的眼睛，方焱下意识抬手遮挡，“唔….好痛….”一个细微动作就引得全身好像骨头散架一样酸痛，身体上的反应让方焱一下清醒了，不顾后脑酸痛昏沉，方焱使劲坐起身，睁大眼睛仔细观察周围。 灯光电流已经稳定，冷色的白光笼罩着整个浴室。浴缸中已经装满了水，边沿溢出的水珠就像散落的珠帘一样慢慢滴下，水龙头不知什么时候关闭了，只留下满地泥泞的水渍还能证明昨晚的狼狈。方焱脑袋来回来去转动，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浴室的各个角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女鬼”消失了，就连昨晚踩到的老鼠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咚咚咚”….“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再次响起，震耳的声音吓了方焱一激灵，他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打开浴室门，三步并作两步急速冲向大门。昨晚发生的一切让不信鬼神之说的方焱不知所措，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从种种迹象来看他一定是撞鬼了，虽然儿时经常听鬼故事，但受过的教育又让他不能如此草率的评判这件事情，他现在只想找个人说说，让第三方从客观角度上来帮他分析一下。走到门口，方焱一下打开房门，脱口就喊“我见鬼了！！”门外的人一怔，紧接着破口大骂：“你才是鬼！你们全家都是鬼！人家长得花容月貌，百里八乡都夸人家‘一朵花’，你咋就不长眼睛，开口骂人呢！你家厕所漏水把我家刚吊的顶都阴湿了，我还没说什么呢，你上来就骂人，还讲不讲道理！”门外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圆圆的脸上顶着一头油腻的卷发，浓妆艳抹的脸就像打了腻子的彩色画布，凤眼、扁鼻、大口，活似电视剧中青楼里的嬷嬷，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儿。其实方焱一说完马上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还没待他解释，对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方焱自知理亏，赶紧道歉“对不起啊，大姐，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昨晚遇到点儿情况，早上刚醒还有点儿蒙，您别生气哈！”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邻居一看方焱满脸堆笑，态度诚恳，又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小白脸，心中刚腾起的火已经消掉一半了，上下打量了方焱一眼说道：“你家厕所是不是漏水啊，我这一早刚进厕所就看见房顶湿了一块，刚吊的顶就一大块水渍，所以上来问问你。”方焱一想，肯定是啊，虽然水龙头关了，但从满地水渍就能看出浴缸溢水时间不短，“是啊，昨天晚上浴缸溢水了，确实弄得满地都是，可能水量比较大，下水道堵了，要不您进来看看吧？”说着方焱就欠身准备让邻居进来看看，但刚才还满面怒气的邻居一听让他进屋，立即神色闪烁起来，双手扒着门框，探头向屋内巡视着，边看边嗫嚅道：“那个…小帅哥…那个…你说昨晚上出了点状况，还说…那个…见鬼…了？啥意思啊？”说完就盯着方焱，那股欲言又止的样子，方焱一看就知道有故事啊，本来想请邻居进来谈谈，但看她手扒门框，身体后撤准备随时逃跑却又探头探脑的样子，方焱就知道她肯定不会进来，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刚7点，离上班还有段时间，就说道：“大姐，我去您家看看厕所漏水的情况，然后商量下怎么解决，顺便跟您咨询点事儿，你看怎样？”一听方焱没继续请她进屋，邻居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又往屋里瞥了瞥说道：“行，下去看看吧”，然后转身就往回走，方焱赶紧叫住邻居：“大姐，我先去洗漱收拾一下，然后马上过去”他实在忍受不了蓬头垢发，满身污渍地出门，邻居回头看了看方焱，居然用羞涩的表情瞪了方焱一眼：“不用那么精神，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啦”然后就转身下楼了，方焱听着她那一口高龄沙哑嗓硬装出的台湾腔，一下全身嗖冷，汗毛倒立，赶紧回身关门冷静一下“不会以为我为她才收拾利落吧？呃，这情形比昨晚还惊恐啊！”想到昨晚，方焱又是一身冷汗，走到浴室门口，鼓足勇气冲进去拿了洗漱用品后转身飞奔出来紧紧关上浴室门，这速度绝不亚于百米冲刺。方焱在厨房水池洗漱完毕，换上一身干净衣物后，就锁上房门下楼去找邻居了，方焱直觉告诉他，邻居肯定知道些什么，他也急于弄清昨晚发生事情的背后到底藏着些什么。 自从邻居大姐用惊艳的眼神给方焱开门并一路护送到沙发之后，方焱就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怕自己夺门而逃“大姐，咱们先去看看您家厕所漏水情况吧？”“你要不要先喝点儿水？”“不用不用，咱们先解决问题。”“真有责任心啊，好滴呀，这边走吧”方焱满身鸡皮疙瘩地跟在大姐后面，往厕所走去。 楼下的格局虽跟方焱所住的401一样，但一看房屋状况就知道邻居是楼里的老住户了，墙体年久已经微黄，暖气上方出现了熏黑的痕迹，墙上的实木相框未经妥善保养已经出现了裂痕，墙角装饰假花上累积的灰尘以及地砖上清晰的裂缝，都能看出房屋的年龄不小，没有精心的布置更谈不上什么装修了。而401一看就是年轻人新近装修的，电视墙、石膏花、落地窗，为了客厅敞亮，愣是将二居室改为一居室，另一间将承重墙打通和客厅连在了一起。浴室更是漂亮，嵌入式浴缸，一看就让人想到五星级温泉酒店的待遇，要不是出了昨晚的事，浴室一定会成为方焱最流连忘返的地方，但现在，他却想想都感到体寒。 301浴室依旧是老式结构，并没有像401一样拓宽面积，中规中矩的浴室布置很符合楼体年龄，没有什么新意，墙上透亮瓷砖缝隙中镶嵌着雪白的勾缝，一看就是刚装修完。方焱抬头看向屋顶，淋浴喷头上方，新装的吊顶缝隙周边出现了一块巴掌大的水渍，水渍中间位置隐约可见水滴，显然漏水还在持续。“那个…小伙子，你看哦，前两天人家刚吊好的顶子，刚装修完就出现了这个状况，你可得负责呢”说完略带娇嗔的瞪了方焱一眼，方焱忍不住腿软了一下，转身就跑的念头再次强烈出现，“那个….大姐…..”“别叫大姐啊，我叫周静，你叫我周姐姐或静姐姐都行~”，方焱听完略带尴尬地说道：“那个…周女士，看这房顶里面应该还有漏水，现在不知道是401防水层没做好还是水管堵塞了，我觉得去找个专业人员看下比较靠谱，我给中介打个电话，让他们联系房东过来处理一下。”方焱说完，就见周静无奈地转了下眼珠，说道：“房东你就别想见了，自从401出事以后，房子就全权委托中介处理了，房东在外地只负责收钱。”方焱本来没想好怎样起头问401的事情，没想到周静居然主动说了起来，欣喜之下顺势问道：“周姐，我叫方焱，您说401出过什么事儿啊？”周静一听方焱问起才意识到自己话多了，抬手捂了下嘴巴，神色闪烁地犹豫着是否要告诉方焱关于401的传闻，方焱一看周静表情就知道有戏，急于知道实情的他不由得使出了“美男计”，身体慢慢前倾，手慢慢搭在了周静肩头，用充满磁性的嗓音说道：“静静！你肯定能了解我一人租房住有多无奈，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心仪住房，就想长期租住下去，毕竟能碰见像你一样的好邻居实属不易，所以更想了解你所说的事情，打消心中顾虑，一直租住下去，毕竟住在这里遇见你们这些好邻居也是缘分嘛！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好吗？”周静呆呆地看着方焱，双手慢慢放在脸侧，羞涩地低眼说道：“这真是缘分呢！”方焱的汗毛再次立起，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时，周静突然伸手过来紧紧抓住了方焱胳膊，方焱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只见周静双眼紧盯方焱，略带惊恐又紧张兮兮的低语到：“401…真的闹鬼呢！” 第八章 亡魂执念 方焱坐在办公桌前，出神地想着今天早上和周静的对话，原来401真的出过命案，且是未解之案，嫌疑犯虽然已经被通缉，却一直未能抓捕归案。其实方焱想到过“冤案”这个可能性，因为鬼片中的厉鬼通常都是由冤屈死亡或怨念产生的，而他昨晚见到的“鬼”，一看就充满怨气。而他身正不怕影子斜，从来没做过亏心事儿，想必鬼也不是冲他而来。 据周静所说，案件起因是401房东婚前出轨被捉，在和未婚妻争吵过程中，一怒之下将未婚妻杀害，并和小三拙劣的将现场伪装成意外死亡后就消失不见了，“你说这不是贼喊捉贼么，将现场伪装成意外死亡，然后自己打电话报警说未婚妻发生意外，之后人就消失了，这不明摆着是他干的么，之前一直以为他俩关系多好呢，在邻居面前都腻腻歪歪的，男的看着也人模狗样的，没想到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恶心事！真是白瞎了那漂亮的跟朵花儿似的姑娘！不过这女的估计也有问题，要不长这么漂亮，未婚夫还出轨干啥！”方焱眼前浮现出周静那一脸惋惜却又八卦的模样。 巧之又巧的是案件发生在方焱所属刑侦管区，虽不是由5组经手处理，却能查到这起案件的相关报告，死者名为童诗心，经查其因溺水而亡，死者身上有明显捆绑痕迹，但现场却找不到与尸痕吻合的捆绑物。死者身体上的电击痕迹系死后完成，现场发现浴缸底部沉着一部吹风机，电击痕迹由其引起。死者脑后有重物击打痕迹，经伤痕比对，重物为椭圆形物体，但现场找不到与之匹配的器物。卧室有明显翻动痕迹，死者财务，死者未婚夫财务、衣物均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柜子女装，现场除童诗心和陈逸扬外未发现第三方指纹和脚印。寻找线索排查作案人员时发现，陈逸扬电话报警后就消失不见，没人知道他的去向。以上种种迹象都将犯罪嫌疑人的矛头指向陈逸扬，故对其展开通缉，却一直不得所踪。同时报告中也提出了多重疑点，这也是方焱觉得疑虑的地方，一怒之下杀人为什么要捆绑后再溺死死者呢？脑后重击才是冲动杀人的起点吧？为什么要用这么拙劣的现场伪装呢？死者躺在浴缸中的姿势平静的就跟熟睡了一样，根本不像发生意外的样子！在报告中，方焱看到了身穿大红蕾丝裙的死者，方焱立即想到了昨晚昏迷前看见的那一片血红，“哎，红衣厉鬼啊，想想都不好惹啊，这有多大怨气啊！显然心有不甘啊！” 在人际关系调查中，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童诗心和陈逸扬是关系相当好的一对情侣，鲜少吵架，俩人的为人口碑也很好，并得到公司领导和同事的一并赞扬，没人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冲突，或者有第三者的存在，只有在周静的口供中提到在童诗心被害当天，她从房门猫眼中看见陈逸扬带了一名红发女子回家，当时警方对这个线索非常重视，四处走访，却没得到任何线索。 报告中丝毫未提及401闹鬼事件，想起今早周静略带惊恐的表情，方焱特别能感同身受，“你知道我怎么发现401闹鬼的么？”周静神经兮兮地看着方焱“在出事儿的第7天半夜，我正睡觉呢，忽然被一阵女人哭声吵醒了，我以为谁在楼道哭呢，正准备开门骂她一顿，大半夜鬼哭啥啊！结果开门一看，一个人都没有，我就纳闷啊，难道我做梦听错了？但当我往卧室走时，又听见了女人哭，这次听得真真儿的，就在浴室里，我当时就有点儿害怕了，楼上浴室里刚死完人，我浴室里就听见女人哭，我能不产生联想么！我就走到浴室门口，悄悄把浴室门打开一个缝隙往里面瞄看，根本没人啊，哭声也没有了，我就大着胆子打开浴室门走了进去，突然女人哭声又响了起来，你知道从哪儿传来的么？就是排水管道里啊！当时吓死我了，我赶紧跑了出来，一连几天都没敢进浴室，洗澡、上厕所都跑外面的公共浴池和公共厕所解决的，后来我跟邻居说，谁都不信我，觉得我是听说出了杀人案后被吓的，后来我也懒得说了。不过从那儿开始我再也没听见哭声，可但凡401租户没进去住两天，就退房走人了，更传说有租户被吓疯了，家属还跑到中介去吵，要求赔偿呢。从那儿以后401是鬼宅的事儿就在四周传开了，再也没人租这房子了。谁知道你过来了，你肯定是被中介蒙了。”方焱听完周静所说，对闹鬼的事儿更加确定了，他模模糊糊地回答了周静问他关于“昨晚出现了什么状况”的问题，只说了些阴风吹来，电灯闪烁，半夜做了噩梦之类的事，没敢描述具体发生了什么，怕一个不慎，引起大众恐慌。对于周静提出的“去中介闹，得些赔偿”的建议，方焱不置可否，一个是再去租房太麻烦了，找不到这么合适的不说，价格还齁贵，其次，方焱虽然对昨晚灵异事件满怀阴影，但却对死者感到了同情，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姑娘，正值灿烂年华却身遭横祸，不仅如此，魂魄还因怨念滞留人间，不能升至极乐世界，简直太可怜了！既然因为怨念滞留，只要尽快破案，让死者沉冤昭雪，是否就能帮她解脱？破案本就是刑侦人员的职责嘛，想到这，方焱心中做了决定，坦然面对这次撞鬼事件，尽快破案，让死者消除怨念，尽快解脱，这样他也能在401住的踏实一些。最终方焱给中介打电话时，只说了浴室漏水的情况，中介一听是401住户，态度立即端正起来，解决问题也十分积极，直叫方焱安心，他们会找专业人员过去检查。 方焱刚一挂断电话，一只手就重重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吓了方焱一跳，“小焱啊，上班时间开小差可对不起党和人民给予你的关切和厚爱啊！”一听这不正经的声音，方焱就知道是孙昊来了。“你在百忙之中还抽时间过来探望你的长辈，真是孝顺啊！”方焱把孙昊的手从肩膀上扒拉下去回身揶揄到，“去你的！你小子就嘴厉害，干啥呢？案件学习呢？”方焱瞥了孙昊一眼说道：“是啊，我就只能在办公室学习学习案件了，哪像您啊，满世界跑去破案！”，“哈哈哈哈，小焱啊，你闻这空气里是不是一股醋味，酸酸的？”“切，那肯定是你嘴里的味，中午吃完大蒜没漱口吧？”“去你的，我中午还没吃饭呢！”，方焱看了看周围，忽然非常正经地问孙昊“你见过鬼么？”“我去，小焱啊，你碰见狐狸精了？”“去你的，我碰见耗子精了！就站我面前呢！”“哈哈哈，你忘了巫婆说你命性较阴，容易见鬼么~”，孙昊一语点醒梦中人，方焱立即想起儿时帮他招魂的“仙婆婆”“去你的巫婆，要是真有巫婆我就让她把你打回原形！”说完起身就往外走，“哎，怎么走了，真要去找狐狸精啊，你小子见色忘义啊！”方焱没搭理在身后继续哀嚎的孙昊，拿着手机来到了休息区，准备打电话给“仙婆婆”询问一二。 仙婆婆本姓古，十里八乡都称她为“古仙儿”，而方焱则习惯性地称她为“仙婆婆”。自从帮方焱招魂成功后，仙婆婆就成了方焱一家的恩人，逢年过节他们都会给仙婆婆送点儿东西去，仙婆婆身边没有亲人，唯一的儿子也在城市里打工，一年不准回来一次，所以对他们的到来非常开心，尤其是方焱，简直就把他当成亲孙子一样。方焱每次跟家人去看仙婆婆，都会缠着仙婆婆给他讲故事，仙婆婆本身没有什么文化，能给孩子讲什么呢？只能讲点她以前听老人讲过的传说故事，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久而久之方焱就不爱听了，后来缠得仙婆婆实在没办法，就拿起了她以前的本事，将拜仙招魂的经历和传闻讲给方焱听。后来方焱一上学，去的就少了，尤其上了大学以后，也就每年春节回家时才有时间去看“仙婆婆”了。每次回去，“仙婆婆”都会像小时候一样，给方焱讲些她过去招魂的故事，为方焱戴上去庙里请来的平安符，但经过了唯物主义教育的方焱，已经不像小时那样对故事确信不疑了，虽然他觉得“仙婆婆”迷信，但依旧仔细聆听婆婆讲的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故事，乖乖戴上每年一换的平安符，因为他知道，在婆婆心中他依旧是那个缠着她讲故事的小不点，婆婆只是做着她觉得方焱会喜欢的事，以此表达她对方焱的爱，所以方焱从来不忍心驳斥她的迷信，也不忍心打断她的絮叨。后来方焱给婆婆买了老年手机，为的就是婆婆想他时可以随时打电话给他，但无论方焱怎么教，婆婆却只会接电话，总学不会打电话。 “嘟...”电话刚一响，仙婆婆就接通了“喂，小焱吗？”“是啊，仙婆婆，您电话接地真快啊。”“嗨，我想给你打电话，可鼓囊半天就是弄不明白，就拿着电话看着，看着它就觉得看见你了，结果看着看着你就来电话了，看来神仙显灵了。”方焱听仙婆婆说完，鼻子就有点发酸，最近忙着上班和搬家，好久没有给婆婆打电话了，一下觉得有些愧疚，于是趁午休时间跟婆婆聊了聊近况。在聊天过程中，方焱以朋友撞鬼为由头，询问婆婆解决办法，婆婆一听大为关切，赶紧将她所听所懂的全部内容讲给方焱，她告诉方焱，一般人死后都会产生亡魂，经常说人会死后升天，但这只有亡魂成为全魂后才会升天或坠地，所谓全魂即在人世间已了却所有心愿，没有牵挂、没有怨恨、没有执着的亡魂，但这种魂魄太少了，人的欲望太为强盛，金钱、权势、爱恨、冤仇等等，全会造成固着和执念，而这些充满执念之魂通常会附着在生前他们最喜爱、最在意的东西上。通常遇鬼，都因撞鬼之人无意之间遇到或触碰了附着亡魂之物。一般亡魂都无意识，生前记忆基本丢失，只固着于生前贪恋或怨恨之物，随着岁月更替，亡魂执念也会慢慢消减，直至完全消失时，即可登上天梯。但执念深重的亡魂，如受冤、被害、痴狂等，有些就会保存部分重要记忆每日回想，所以怨念愈加深重，慢慢就会变成厉鬼，跟随重要记忆的引领，有了害人的倾向，直到某一天它所贪恋之物损毁或消失，它才有可能消减执念。碰见其他亡魂还有办法破解，但如果碰见厉鬼中的索命鬼，那必是之前有过血仇回来索命的，一定会不死不休，除非找到道行高深之人协助，否则定有性命之忧。 方焱边听边将昨晚灵异事件与婆婆所讲内容进行对比，部分内容符合，部分内容却又有偏离，毕竟婆婆所说的也不一定可信，但有一点方焱比较认同，那就是想让亡魂进入轮回，必须消除亡魂执念，所以如果想消除401亡魂执念，必须尽早破案，但目前线索太少，嫌疑人也未能抓捕归案，如果能和亡魂沟通，说不定就能得到关键线索，毕竟这个亡魂就是当事人。于是方焱问道：“仙婆婆，您说有什么方法能和亡魂直接沟通么？”仙婆婆一听就急了，使劲劝方焱不要轻易招惹亡魂，容易惹祸上身，嘱咐他要随身佩戴为他在庙中请的平安符，然后又将方焱命性太阴，容易见鬼什么什么的从新强调了一遍，，闭口不提如何与亡魂沟通的事情，方焱只得宽慰婆婆，再三保证不会与亡魂沟通后，才挂断了电话。虽然如此，但方焱已经决定今晚要再探浴室，用自己的办法去和亡魂聊一聊。 第九章 初识（1） 方焱一下班就赶回了家，没搭理孙昊一起聚餐的邀请，满心琢磨着晚上的“撞鬼”计划。路过301门口时，方焱刻意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的继续爬楼，唯恐“百里八乡一朵花”跑出来继续邀请方焱晚上和她共进晚餐。回到401门口，方焱正要开门，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似哀似怨，似远似近，就像冷冬的寒风撩了一下他的耳畔，让方焱打了一个寒颤。被“亡灵事件”折磨了一天一宿的方焱立刻从衣服里摸出仙婆婆给他请的平安符，迅速转身后望，只见身后站着一位白发婆婆，身材伛偻，满脸皱褶，正背手抬眼望着方焱，方焱一下认出这位婆婆就是隔壁402的住户，搬家时曾经碰见过。搬过来还没来得及去拜访邻居，现在居然把人家当鬼，方焱赶紧讪笑着收起平安符，不好意思地说道：“婆婆好，您这是要出去啊？”，婆婆裂开嘴笑了笑，嘶哑地说道：“小伙子，刚搬过来，住的还习惯吧？”还没等方焱回答，婆婆继续说道“和周十八相互认识啦？”“周十八？”方焱疑惑地看向婆婆，“就是楼下301永远十八岁的姑娘，如果不是认真的就不要随便招惹人家”，方焱心想“周静？我天~~我招惹她？我躲她还来不及呢”刚想辩解，婆婆又说道：“心儿是个好姑娘，就是命太薄，一个苦命的娃儿，不要相互为难了。”说着就转身往402走去，方焱满脑子问号“这婆婆是跟我说话嘛？心儿？心儿是谁？”方焱脑中使劲搜索这个名字，忽然“童诗心”三个字一下蹦了出来，方焱赶紧追向婆婆“婆婆，您等一下，您说的是童诗心么？”，婆婆站在402门口，抬眼看了方焱一眼，一句话没说就转身进屋并关上了房门。 方焱站在门外，一脸茫然地想着婆婆的话，“显然婆婆对童诗心印象不错，但那句‘不要相互为难了’是什么意思呢？说给我听的？让我不要为难童诗心？我的天啊，我为难她？！她现在比我房东都厉害，房东我还能讲讲理，她，直接挥一挥衣袖，我就不一定能看见第二天的云彩了。”方焱左思右想毫无头绪，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回到401开门进屋了。 此时，方焱站在浴室门口已经快10分钟了，一双眼睛如精密扫描仪般已将浴室看了个通透，却依旧没有找到任何亡魂的痕迹，天人交战了半天，就是没能走进浴室一步。站在门口，虽然方焱心中依旧“阴影”重重，但看着满地泥泞的浴室，方焱那颗“洁癖”的心已经按捺不住快喷火了，最终，“洁癖”战胜了“恐惧”，方焱拿起墩布和抹布，开始一点一点清理浴室中的污垢，边清理边抱怨“这女鬼也太脏了吧，浴室明明被我整的干干净净，结果她一出来就弄得满地泥泞，还有这老鼠爪印，楼里闹老鼠还真是少见，难道是女鬼的宠物？好好一姑娘，养什么老鼠当宠物啊，真是有意思……”就在方焱不断抱怨的同时，一道黑影蹿到了他的身后。 终于，方焱把地都擦完了，放下墩布使劲伸了一下腰，满心欢喜地准备回头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就在他回头的一刹，一张鬼脸迎面而来，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方焱一跳，看着越来越近的鬼脸，方焱急忙后退，一下踩到了刚才擦地的墩布上，脚下一滑，就像昨天一样，脑袋再次先亲吻大地，然后“身姿优美”地摔在了地上。临昏迷前，方焱痛苦地发现，刚打扫干净的地面居然比昨天更加脏乱，那只正在满地游走的小老鼠，直冲他蹿来，带着一连串黑乎乎的小脚印，慢慢爬上了他的白衬衫。看着自己的“杰作”被这样践踏，方焱简直无语了，他从来不知道亡灵居然有这么强烈的报复心，不就是抱怨两句么，至于这么对他吗。就在他要被“气”死前，他听见了一声充满鄙夷和气愤的骄“哼”声，方焱一下“气炸”了，心想“你还气愤！我辛辛苦苦打扫干净的浴室被你弄成这样，你还气愤！我才要气死了好吧！”想完就“气死”了过去。 第二天，方焱坐在公共浴室换衣间里，对着镜子不断检查身上是否还留有老鼠爪印，边检查边回想早上发生的一切。 早上清醒以后，方焱不顾头痛立即跑出浴室，恨恨地关上浴室门，准备去厨房洗漱后到医院检查一下连续两天摔晕对脑子有没有影响。经过客厅换装镜时，方焱习惯性地照了照镜子，结果满脸的老鼠爪印让方焱瞬间崩溃，冲到厨房使劲搓洗，愣是没洗下去，无奈之下方焱收拾好洗漱用品，戴上帽子、墨镜、口罩，一路遮遮掩掩地冲向洗浴中心，迎宾小姐看见这样一个“全副武装”的男人跑进来，吓了一跳，还以为谁那么不开眼来抢劫洗浴中心呢。方焱走进换衣间，脱了衣服才知道，原来那只小老鼠不仅亲吻了他的脸颊，还用爪子抚摸了他的全身，身上、腿上都有一块一块的黑色污迹，一个社会主义大好青年居然被一只老鼠非礼了！这让方焱觉得无比窝囊。洗澡时，帮方焱搓澡的大爷，不断用怨恨的眼神瞟向方焱，估计实在忍不住了，就埋怨一句“小伙子，以后身上脏了就赶紧洗澡，别攒太久一起搓，你这一单比别人十单都费劲，我们搓个澡赚点钱也不容易，况且身上一脏，也容易感染细菌，万一得个病啥的就不值当了，还是得干净一点，要不连女朋友都找不到了。”方焱不好意思地连声称是，从小到大都是一个爱干净的孩子，第一次被人嫌脏，这让方焱更加郁闷。 全身检查完毕后，方焱坐在换衣间里仔细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亡灵事件”，他发现亡灵似乎只能出现在浴室，从来没在其他地方出现过，可能因为浴室是她被害之地，所以亡魂被困此地不能离去。方焱本想在昨晚探寻一下亡魂的出现规律，以此找寻些许线索，可惜昨晚的“撞鬼”行动还没开展就被“鬼”给挫败了。他本以为亡灵没有思考能力，只是无意识的游荡，随机偷袭可能威胁他们的存在。但从昨晚表现来看，尤其是那一个好似生气的“哼”声，让方焱觉得401的亡灵不但有意识，而且还有情绪，至少她会生气、会报复还会恶作剧，这也让方焱否定了401亡魂是“索命鬼”的可能，虽然两次被亡魂吓到，但却没感受到亡魂要伤害他的意图，这让方焱不得不改变一下“撞鬼”计划了，首先要试探一下401亡灵是否有意识，如果有意识那就一定能沟通，要是能沟通那一切就都好办了。想到这里，方焱立即收拾东西，交费时多给搓澡大爷结了点钱，然后径直奔回了家。 准备好一切后，方焱站到了浴室门口，准备从新认识一下401亡魂——童诗心。 第十章 初识（2） 方焱站在浴室门口，穿上了他最宝贝的警服，他觉得如果童诗心的亡灵有意识，那么一定能通过制服了解他的身份，知道他能帮助童诗心追寻线索，侦破案件，也不会胡乱攻击他。再有一点，方焱认为警察代表了正义，所以警服或多或少都具备阳刚之气，有抑制亡魂的功效，至少对自己也是一种心理慰藉。 穿戴整齐的方焱，抬手慢慢打开了浴室门，站在门口，他身体立正，大声说道：“你好，我是d城公安刑侦总队实习警员36527号方焱，童诗心，你在么？我们谈一谈？”方焱说完，屏住呼吸，探头仔细观察浴室内的动静，等了半天，里面一点反应都没有，方焱又大声重复一遍，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反应。方焱觉得自己就像傻子一样，对着空荡荡的浴室一个人嘚啵嘚了十多分钟，完全没人搭理他。也许这个亡灵根本就没有意识，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又或许他站的太远了？前两次都是在进入浴室后才“撞鬼”的，或许站在门口说话亡魂听不到？于是方焱左右看看，谨慎的往里迈了一步。 就在方焱迈进浴室的同时，身后传来“咣”的一声，浴室门被外力狠狠关上了，方焱连忙回身转动把手开门，但门就像黏住了一样，纹丝不动。忽然方焱身后嗖来一阵凉风，一股酥痒的触觉直袭后脖颈，这感觉就跟第一次“撞鬼”时一模一样，方焱忽然冒出一个想法“难道这鬼就会一种吓人方法，每次都只会从身后出现？”。 方焱知道童诗心的亡灵此时应该就在他的身后，不知是因为小时鬼片看得够多，还是因为连续两天的“撞鬼”经历，方焱此刻已经没有第一次“撞鬼”时那么恐惧，他知道回身必定能看见一张恐怖的鬼脸，但穿着警服的他，不能给警察的荣誉丢脸，必须正面一切事件，况且，他今天不就是要来“撞鬼”的么，现在亡灵已经出现，他没有道理退缩啊！想到此处，方焱瞬间充满勇气，于是挺直后背猛地转过身来，亡灵果然就站在方焱身后，眼眉挑起，血红色双眼中充满戏谑，仿佛正期待着方焱上演前两晚一样的结局。方焱使劲压抑心中的恐惧，努力抬起双眼，直直地盯着亡灵说道：“童诗心，我是来帮助你的！”，亡灵显然没有想到方焱不仅没有害怕的掉头就跑，反而和自己说起话来，亡灵疑惑地歪了下头，不禁向后退了一步。方焱看到此景大感振奋，亡灵这种表现说明她有意识并且能思考，兴奋之下向前大跨一步，正要说话，亡灵却似乎感到了威胁，面目瞬间狰狞起来，潮湿的发丝如美杜莎的蛇髻一样全部立起，直指方焱。方焱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赶紧退回原位，安抚地说道：“童诗心，我不是来伤害你的，我是警察，是来帮助你的！”随着方焱的退回，亡灵情绪慢慢平静下来，面无表情，定睛看向方焱，好像让他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是被害而亡，魂魄被困这里不能离去，但警方目前收集到的线索有限，嫌疑犯虽然通缉了，却毫无消息未能抓捕归案，通过这两次接触，我知道你应该能听明白我的话，所以希望你能帮我，为警方提供一些线索，我们也能尽快破案，让害你的人得到法律的惩罚，好吗？”方焱说完，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亡魂的回复。等了许久，亡魂都毫无反应，好像一座雕塑矗立在那儿，没有一丝气息，方焱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判断正确，亡魂可能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正在方焱想再次沟通加以确认时，忽然浴室中所有水龙头都开始哗哗流水，淋浴喷头同时开始疯狂喷水，马桶也在不断地抽着水，屋内电灯微泛紫光，再次开始不停闪烁，就在这一片激烈的水流声中，亡魂头发慢慢下落，身体慢慢下蹲，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微微颤抖起来。方焱被刚刚出现的场面惊了一下，看到亡魂出现动作时，下意识地准备后退，却没想到亡魂居然蹲了下去，看这样子难道亡魂..在..哭…？这两天相继发生的事件已让方焱觉得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了。他慢慢向前挪了一小步，微微半蹲，轻声说：“童诗心，别伤心了，我知道你被困在这里很痛苦，要是一个无意识的亡魂也就算了，你拥有意识，有思维，有情绪，所以你会更加寂寞，更加孤独，但过去发生的已经过去，现在我知道了你的存在，你一定能提供给我更多线索，这样我们就能尽快侦破案件，了却你的执念，还你自由！请你相信我，我一定竭尽全力帮助你的。”就在方焱说完这些话后，浴室的水声渐渐消失了，亡魂慢慢停止了颤抖，轻轻抬起了头，方焱本已做好心理准备再次看见那张狰狞的鬼脸，可亡魂一抬起头，方焱立刻定住了，眼前出现的是一张白皙清秀的面庞，尖尖的瓜子脸，弯弯柳眉下闪烁着一双水润星眸，娇挺的鼻梁下一张樱桃小口，虽然唇色稍显粉白，但完全不影响整体的俏丽，反而增添一丝惹人的柔弱，让人心疼不已。这哪儿是鬼脸啊，是鬼也是狐狸精啊。 方焱就这样半弯着腰愣愣地看着童诗心，脑子完全停止了转动，虽然他见过案发现场的照片，但那具毫无生气的尸体和现在这张出水芙蓉似的面庞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直到童诗心被他盯得不好意思低下了头，方焱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腾一下就红了，害羞地站直身体，眼神不断左右乱晃，就是不敢再看童诗心，现场的气氛一下尴尬起来。为了缓解氛围，方焱“咳..咳..”干咳了两声，双手使劲搓了搓脸颊，立正站好后伸出了右手“你好，邻居，咱们从新认识一下吧，我叫方焱，今年23岁，是d城公安刑侦总队的实习警员。”童诗心抬头看了看方焱，慢慢站了起来，轻轻伸出自己的右手贴向方焱掌心，就在即将碰上的一刹，童诗心的手就像烟雾一样穿过了方焱的手掌，方焱立即感到一阵寒流顺着掌心蹿到了脑顶，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你好，我叫童诗心，如果按死亡时的年龄算我今年26，生前是一家公司的行政主管，现在就是游荡在这间浴室中的一个幽魂。”听见童诗心悦耳却略带自嘲的回答声，方焱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下就沟通无障碍了，于是方焱可怜巴巴地说道：“既然咱们已经相互认识了，是否能先让我把浴室打扫干净呢…….” 第十一章 过去 童诗心看着仔细打扫浴室的方焱，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我就是气你说我脏，才又把浴室弄脏了的…”方焱抬头笑了笑“没事儿，幸好你捉弄了我，否则我还不知道你有意识呢，说不定一气之下就去茅山学习镇妖之法了。”说完“哈哈哈”自己笑了起来，童诗心一看方焱没有生她气，扬了扬嘴角说道：“茅山只收道士，想学法术，你就得蓄发出家了！”“所以啊，大家都得感谢你，给人间凡尘留下了一名英俊小生，要不多少姑娘得遁入空门常伴青灯啊！”方焱边说边站起身摆了个pose然后深情款款地看着童诗心说道：“感谢你挽救了凡尘中的万千少女！”童诗心噗嗤一下笑了“让你蓄发出家才是挽救了她们！”方焱看童诗心心情有所缓和，笑了笑继续打扫浴室。 “谢谢你方焱，好久没有人跟我说话，也好久没有人逗我笑了，成为亡魂这段时间里，我从惊恐到痛苦，从痛苦到绝望，我多想失去意识就当个游魂，不想、不怨、不痛苦，但却办不到，真是可悲，不想死的时候死了，想‘死’的时候却只能‘活’着，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牢笼’里，不懂得饥饿，不知道时间，只能偶尔听见楼道里经过的脚步声，以及管道中汩汩的流水声，有时我好恨，恨杀死我的人，想找到他问问，为什么互不相识却要置我于死地！”听到这里，方焱皱了皱眉问道：“警方调查的一切线索都将犯罪嫌疑人指向你的未婚夫陈逸扬，但你说互不相识，难道凶手另有其人？”童诗心惊诧地望向方焱“杀死我的是个左臂有道疤痕的壮汉，不是陈逸扬，可惜他带着面具，我没看到他的长相，可谁又知道陈逸扬跟他们是不是一伙儿的呢？”说完童诗心哀伤地低下了头，方焱放下墩布，走到童诗心面前，轻声说道：“你愿意告诉我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吗？”童诗心抬头看了看方焱，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娓娓地向方焱讲述了当天发生的事情。 “……就是这样，后来我就失去意识了。再次醒来时，我就看见了满屋的警察，当时我以为自己获救了，坐在地上就开始哭，谁知完全没人理我，我不死心，跑到警察面前，大声哭喊，大声求助，但谁都听不到我，看不见我，直到他们硬生生的从我身体中穿过，把我的尸体装进殓尸袋中抬走，我才意识到原来我真的死了，我之前一直以为死了就是死了，没想到真有灵魂，真有鬼怪，而我就是其中一员。”说完童诗心自嘲地笑了笑“再后来，这间屋子就空了，我也想离开，去看看我的父母，我的亲人，但却好像被什么束缚住了，完全走不出这间浴室。”想到父母，童诗心再次难过起来，不孝的自己居然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一定伤心极了，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好不好。看到如此悲伤的童诗心，方焱也觉得有些难受，他不由得说道：“别伤心了，童诗心，你放心，我一定努力让你再次见到你的父母。”童诗心听到，满怀希望地望向方焱“真的？”看着童诗心充满信任的眼神，方焱不禁咒骂自己“瞎许诺什么啊，你能办到吗？！你有多大本事居然能带亡魂出门！”但看着一脸希翼的童诗心，方焱只好硬着头皮说：“真的！放心吧！”说完就见童诗心微微一笑“我知道这件事基本不可能实现，但这却让我觉得又有盼头了，换一个希望至少不会让我那么绝望。谢谢！”“快别这么客气，只不过我有一个疑惑，显然当时屋里的人没想到你会出现，那个疤痕男也应该是意外之下将你杀害，但他们一定认识陈逸扬，你听陈逸扬说过这两个人么？”“没有，那段时间正赶上公司新增项目启动，我经常出差、加班，所以我俩联系不是那么密切，但每次联系或见面都没觉得陈逸扬有奇怪的地方，也没听陈逸扬提过他俩的事情。”童诗心仔细思索后说道，方焱沉吟了一下“那个红发女人，301周静在笔录中提及过，当时警方也着重进行了调查，但都没什么头绪，加上这个老旧小区周边没什么摄像头，也没能提取到女子外貌，至于那个疤痕男还是第一次从你这里听到，等明天上班我去局里查查，看犯罪系统中是否有体貌特征和他相符的男人”方焱知道这个刀疤男的线索只能私下进行调查，不能直接跟同事或队长提及，否则问他怎么获得线索时，他总不能说是童诗心的亡灵告诉他的吧，到时估计他就要收拾行李被送进精神病院了。 “对了，你之前说在警察面前大喊他们都没发现你的存在，那是怎么传出401闹鬼呢？”童诗心叹了口气“刚开始我以为亡魂都是看不见摸不到的，尤其发现自己不能走出浴室时，我觉满心绝望，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从没想过还会出现在人们面前。后来中介进来整理房间，我才知道房子被陈逸扬父母委托中介出租了，本以为凶宅不会有人租，却没想到那么快就有人入住了。于是我尽量躲在看不见人的地方，那个男的上厕所时我就躲在浴帘后背对着他，可他却要洗澡。我变成亡魂后发现，我在浴室里待一段时间，就会感觉虚弱，只能被迫回到浴缸里休息一会儿才能再出来，所以如果他洗澡，我回去休息时就会看见…看见他…他的裸体”童诗心脸红地说道：“所以当我看到他脱衣服时，我就着急起来，忽然花洒就喷水了，当时吓我一跳，我以为长时间不用，花洒坏掉了，那男的也这么以为，关掉花洒后，他又开始脱衣服，我一着急就大喊了出来，结果这次花洒和水龙头同时喷水，点灯也闪烁起来，我忽然意识到这也许这跟我的情绪有关，于是我又实验了两次，谁知那男的吓得一下就跑出去了，再也没回来。后来中介来了一帮人检查浴室，我才知道之前的租户跑到中介退房去了，说401闹鬼，呵呵呵”说着童诗心就笑了起来“比起你来，他太胆小了，光看见喷水就退房跑了，你都看见‘厉鬼’原身了，还跑回来跟鬼聊天呢，呵呵呵”听童诗心说完，方焱也笑了起来“那是，亏得我小时候鬼片看得多，见鬼的历练还需从娃娃抓起啊，话说你后来是怎么变成‘厉鬼’的？”“因为碰见了第二个租户。那时中介隐瞒了房子闹鬼的事情，还降了很多租金，所以很快又有人入住了，租户是个收债的，经常不在家，入住前两天根本没进过浴室，第三天，他喝多了，回来抱着马桶就吐，后来迷迷糊糊地就在浴室睡着了，我见没动静就跑了出来，帮他冲了马桶。就在这时，我忽然感到有人在触碰我，我当时一下就呆住了，你知道人和物都触摸不到我，但这次我却真真实实地感到了触觉，轻轻的，柔柔的，好像春风的吹拂，十分温和，虽然看不见，但能感到传递来的善意。当时我就明白了，触碰我的也是一个亡魂。我沿着触碰的意识找过去，发现那个亡魂就附在租户胸前的观音玉坠上，我轻轻将手放在上面，立刻感到了那个魂魄的兴奋，可慢慢地却由兴奋转成了哀伤。那个亡魂不够完整，仅剩一些记忆碎片了，但从她支离破碎的语言中，我还是明白了她要告诉我的事情。原来杀害这个亡魂的凶手正是这个租户，而亡魂则是租户的继女……” 第十二章 旧案 方焱一听“凶手”两字，就像职业病一样，立即全神贯注起来，催促着童诗心把事情原委讲了出来。 “因为那个亡魂已经不太完整，我只能通过贴近她的魂魄感受她回忆中的画面。亡魂名叫周玉媛，被害时年仅17岁，在她回忆里，她叫那个男人王叔。当时她母亲刚去世，我能从她情绪上感受到她的悲伤。那天，她回家收拾东西准备回学校，正巧那个男人正在家里喝酒，醉醺醺地看着她收拾。忽然间，那男人问她‘你妈死了，有没有留给你什么值钱的东西啊！这几年你们娘俩吃我的，穿我的，上学学费都是我付的，死了死了我还得花钱给她办丧事，谁知你家狗屁亲戚都没有，半点儿份子钱都没出，你妈要是留了值钱的东西，赶紧给我，好填补一下我的损失。’周玉媛听了十分气愤，忍着眼泪一句话没说，继续收拾东西。那男人一看周玉媛没理他，把酒瓶‘咣’一下扔在了桌子上，站起身摇摇晃晃便向她走来，使劲推了一下周玉媛的肩膀，喊道‘小兔崽子，跟你说话没听见啊！翅膀硬了是吧！’，周玉媛趔趄地后退了两步，哭道：‘你干什么！我妈这几年打工赚的钱都被你赌光了，哪儿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说着就呜呜地哭了起来，推搡之中，周玉媛脖子上的观音玉坠露了出来，那男人一眼就看见了，伸手就过去拽玉坠‘小兔崽子，长大了会骗人了是吧，你脖子上戴的什么？还说没给你留值钱的物件！你和你妈你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周玉媛一看见他过来抢玉坠，双手一下按在玉坠上面喊道：‘这是我爸爸临终前留给我的，是我的东西，你不能抢！’‘你的？你这几年学费都是我掏的，正好拿这个来抵账！’说着使劲拽了一下周玉媛的手，手没拽开，却不小心扯开了周玉媛衬衫上的几个扣子，看着周玉媛若隐若现的胸部，那男人眼都直了。周玉媛一看胸前扣子被扯开，连忙将领口拽在一起，东西也不拿了，转身就要往大门跑。那男人一看周玉媛要跑，一下拉住了她胳膊，使劲往自己怀里拽，周玉媛转身狠狠踢了男人一脚，趁他吃痛捂腿之际，使劲挣脱了他的手掌，往外就逃。男人往前使劲一扑，瞬间将周玉媛扑倒在地，压着她就要去脱她的衣服‘你和你妈欠我的，就用你来还吧’，周玉媛此时已经吓坏了，张嘴就喊‘你别碰我，你这个禽兽，救命啊！救命啊！’，男人一听她呼救，上去就捂她的嘴，周玉媛左右摇头躲避，逮住机会张嘴就使劲咬上男人的手，一下将他手叫破了，男人使劲拽出手掌，气急败坏之下，拿起旁边的酒瓶子一下就砸在了周玉媛头上，周玉媛只感到头上一阵湿热，然后就晕过去了。当她再次醒来，是在一片黑漆漆的树林中，周边偶尔传出一两声鸟叫，完全辨不出方位。迷糊中，她听见身后传来‘沙沙’声，好像是谁在铲土，正在她摇晃着坐起来时，她突然听见那个男人在她身后惊恐地叫了一声，她赶紧转头看过去，就见那男人举起手中铁锹狠狠地对她砸了下来，她感到头上一阵剧痛，眼睛一下被流下来的湿热液体所遮住，之后就彻底失去了知觉。直到她魂魄离体时，她才知道自己死了，就在她飘离尸体那刻，胸前玉坠忽然一闪，她的亡魂就飘荡着附在了玉坠上，成为了一抹亡灵。” 方焱听到这里已经气愤不已“真是个畜生！”童诗心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是啊，当时我看到这些记忆碎片时，也十分气愤，真想把那男人掐死！可惜当时我只能让水花乱飞，让电灯闪烁，不会别的能力。于是我把自己魂魄贴向周玉媛的亡魂，想去抱抱她，安慰安慰她，等我全部贴过去时，才发现她的亡魂只剩下一块一块亮晶晶的碎片了，我很惊诧，想问她为什么和我不同，却发现她不能沟通，只是下意识地将自己生前记忆碎片一块一块地展示给我。”“我之前问过懂得灵异招魂的人，她告诉我亡魂一般都没有意识，但一般被杀之人，死后会在被杀记忆的折磨下慢慢变成厉鬼，可以害人，但很奇怪，你和她都不是我所想象的那种厉鬼。”方焱想了想说道，童诗心歪了歪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会不会跟她附在观音玉坠上有关，毕竟是佛像，能化解她的戾气？”方焱看了看童诗心说：“也有可能，但你呢？你虽然能变成厉鬼，但真身也没有戾气啊！而且你还有意识、有记忆、能沟通！”“这个我后来也翻来覆去琢磨过，我和她的区别除了死法不同，就是我在魂魄离体时，被电流击中过，当时那种感觉简直痛不欲生，醒来之后就成为了亡魂，虽然不能走出浴室，却能清晰记得死后发生的一切事情。但周玉媛的亡魂，只有生前记忆，一点死后记忆都没有。”说完就看向方焱，方焱皱了皱眉“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经过电流的淬炼，让你的魂魄更加凝固，也让你具备了一定能力，不过这也说不好，除非再碰到其他亡魂才能比较一下，毕竟我之前从来没碰见过亡魂。”说完，方焱笑了笑“我之前一直是唯物主义者，自从遇见你，我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鬼魂存在，却不知道亡魂之间还有这么多区别。”童诗心听后，无奈地笑了笑“我没死之前也是唯物主义者，却让自己打破了自己的信念。” 方焱想用手拍拍童诗心的肩膀，鼓励一下她，可手刚碰到童诗心，就感觉到一股凉气袭进脑髓，打了一个激灵立即抽回手，说了半天话，他差点忘记童诗心不是以实体存在的。方焱尴尬地搓了搓手继续问道：“那你后来怎么把姓王的吓疯的？听说后来他们跑到物业去闹，说401闹鬼，把人吓疯了，去要求赔偿了。”“吓疯了？”童诗心诧异地看着方焱“当时没看出来他被吓疯啊。我当时看完周玉媛的记忆碎片，特别生气，可能情绪变化比较激烈，浴室里的水龙头不受控制地就开始喷水，电灯也开始闪烁。那男的好像被水声吵醒，慢慢坐了起来，估计脑子还蒙着呢，看见屋里水龙头喷水，电灯闪烁，一点反应都没有。过了一会儿，他好像清醒了一些，摇晃着站了起来，挪到梳妆台前就着喷水的龙头洗了把脸，顺手把龙头关上了。我当时看他对这些没反应，更生气了，就用能力把水龙头再次打开，那男人有点疑惑，又把水龙头关上了，这样重复几遍，那男人骂了两句脏话，干脆不管水龙头，任由其喷水，自己摇了摇头就照上镜子了。我当时那叫一个郁闷，觉得自己特别没用，当个鬼都不会吓人！突然间，我想起之前看过的鬼片，女鬼出现在人身后，人只能看见镜子中的鬼影，转头却什么都没有，我当时认为这样也很吓人，于是就想试试这个方法。其实我当时忘记了，我在浴室游荡的一年中照过很多次镜子，都看不见镜中的自己，所以当我站在他身后时，镜中自然没照出我的模样。我一生气，就冲着镜子里的他做了个鬼脸，却没想到这个‘鬼脸’让我变成了‘厉鬼’！就出现在镜中他的身后！那男人也看见了，当时他就‘嗷’地喊了出来，我看见那个厉鬼时，也被吓坏了，加上他那一声鬼叫，我吓得一下就躲回了下水道。”方焱听到这，噗嗤一下被逗笑了“我从来没听说过鬼能被自己吓跑的，哈哈哈哈”就在他大笑时，忽然听见童诗心用阴森地声音问他：“要不要我再变成厉鬼的模样让你开心一下啊！”方焱听完浑身打了个冷颤，呵呵地赔笑道：“不用不用，你继续，呵呵呵…”童诗心瞪了方焱一眼，继续讲道：“等我再出来时，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地碎玉，我连忙走过去，却发现碎玉中周玉媛的亡魂亮片正在慢慢消失，我当时一下就哭了，以为玉坠摔碎她就魂飞魄散了！谁知道我正伤心时，忽然感觉有人在背后碰我，我回头一看，正是周玉媛，但这次不是支离破碎的灵魂碎片，而是一个完整的魂魄，就像我一样。最让我惊诧的是，她居然跟我说话了！她说她很感谢我，把她继父吓得在逃跑过程中脚滑跌倒，却碰巧摔碎了胸前玉坠，让她从玉坠中解脱出来。她说她现在已经成为全魂，要去亡魂该去的地方了。我问她怎样能成为全魂，我也想逃离现在的禁锢，永久地解脱。她说只有当我丢掉欲望，不再执着时，才会消失在人世间，到全魂的世界去。我问她‘难道你不想看凶手得到应有惩罚吗？’她却笑笑跟我说‘不论我是否看见，我相信凶手都会被绳之以法，而我的执念，却让我得到了惩罚，在这三年里，每天看见凶手的脸，除了怨恨，我感受不到其他。在玉碎的一刹，我忽然觉得我自由了，解脱了，我宁愿消失，也不愿再看见他的脸，我相信自会有人审判他’，说完，她走过来抱了抱我‘希望你也能尽快解脱，谢谢！再见！’，然后她就像上升的流星一样，慢慢消失在我的面前。”讲完，童诗心就沉默了，轻声道：“你说我会解脱么？”方焱看着童诗心，笑了笑回答道：“你认识了神探方先生，再难的案件也终将被他侦破，以后你可以叫他江户川·方焱！”童诗心无奈地瞪了方焱一眼，方焱面对童诗心，翘起了自己的小拇指“咱们拉钩吧，我答应你，一定会侦破案件，还你自由！”说完眼神真诚地望向童诗心，童诗心呆呆地看着方焱，眼圈慢慢红了，她吸了吸鼻子，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轻轻搭在了方焱的手指上“那就看你的喽，大侦探！”说完俩人相视一笑。“对了，你给我仔细描述下周玉媛记忆中的树林，我觉得那是他继父的埋尸地，如果能找到她的尸体，说不定就能找到指认她继父的蛛丝马迹。”方焱认真地说道：“我明天到局里查下她继父的资料，看他是真疯还是装疯！” 第十三章 新案 童诗心因在浴室游荡时间过长，有些虚弱，回到浴缸休息去了。方焱则一个人坐在客厅中，思考着刚才与童诗心的对话。能和亡魂坐下来聊天，是方焱想都没想过的事情。虽然“亡灵事件”发展方向超出了他的预期，却优于他想要的结果。但对于已知的信息他有几个疑点，一个是关于童诗心的，她从死后到现在，所遇之人都看不见她的魂魄，听不见她的声音，只有第二个租户在镜中看见了她“厉鬼”模样。显然童诗心希望别人能看见她，否则就不会对警察和租户大喊，这样来看，她的意识不能决定她是否可以出现在人面前。可方焱却能看见童诗心的魂魄，还可以和她交谈，方焱之前问过童诗心为什么，但童诗心对此也无解。难道真像“仙婆婆”说的一样，他容易见鬼？但长这么大，这是他第一次见鬼啊，如果这么容易见鬼的话，那他走在大街上不是能随随便便“撞鬼”了么！所以这可能还是与童诗心这个与众不同的亡魂有关。但具体有什么关联，只能在以后的接触中慢慢找寻了。 第二个疑点是关于陈逸扬的，他出轨被抓后，为什么会有第三个人出现袭击了童诗心？从童诗心被害时的情况来看，陈逸扬后来一直没出现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他和凶手是同伙，默许了他们的行为，第二个就是他身不由已，不能去救童诗心。但无论哪种可能，他都应该认识凶手，这样的话，只能从他的人际关系，更深入地进行调查了。 还有就是周玉媛，她最后被害地点是在一片树林中，据童诗心所说，她看到的是一片白桦林，因为树上那眼睛状的黑斑极为明显，除此之外，没其他显著特征，白桦林在d市就有好几片，想要找到尸体，就需要更多线索，这个等童诗心醒来还要再问问她。以目前状况来看，如果明天去局里找不到有关周玉媛失踪的报案内容，那就只能先找到尸体，再引出后面的调查了。 方焱看了看表，已经快下午6点了，中午回来就没吃饭，一直在和童诗心说话，现在停下来才觉得有些饿了。方焱到浴室看了一眼，发现没有动静，就回卧室换下警服，穿上一身便装，简单收拾一下，外出觅食去了。 因为方焱租住在老旧小区，周边餐馆不多，只有一家麻辣烫和一家cd小吃，有“洁癖”的方焱从未进去吃过饭，每每看见满目油腻的桌椅和一地用过的纸巾，他就已经受不了了。距离最近，同时符合他“精神”要求的餐馆距小区也得有一站地，每每吃饭他都走去走回，全当运动了。 酒足饭饱之后已经晚上七点半左右了，饭馆门口已经聚集了几个排队等餐的食客，电视里正在播放天气预报，播报员清亮的声音讲到“明天天气就要回暖了，春天真的要来了”。方焱结完账走到餐馆外，发现下雨了，初春的细雨酥润缠绵，打在脸上丝丝清凉，沾在衣上将湿未湿，雨量不是很大，方焱就将冲锋衣帽子戴上，往家疾步走去。 餐馆位于写字楼区南侧商业街内。办公区内数千白领的消费带起了周边市场经济，咖啡馆、便利店、健身房、美容馆等必备门店围绕着写字楼建立了小型商圈，在餐馆东面不远是一个中型pub，因为以相亲、交友为pub固定周期活动，所以成为了单身白领班后解压的首选。每到活动日，pub都会邀请一些网络红人、美女模特来参加，高挑的身材，靓丽的外形，吸引过往很多行人驻足围观。今天恰好是休息日，pub又有活动举行，虽然因为下雨，原本门前论堆撮的人群逐渐减少，但依旧人头攒动，看热闹的，避雨的，等人的，街边出租车中，也不断蹿出妆容精致的人向pub跑去，遮头护脸的，垫脚跳行的，唯恐雨点打湿他们的发型，弄花她们的彩妆，溅湿他们的鞋子，不能完美地出现在他人面前。方焱不爱凑热闹，就避过人群从pub侧面巷子中穿行，抄小道回家。 雨天的巷子，阴湿昏暗，与灯火通明的街面不同，一到晚上，这里鲜少有人走动。雨愈加大了起来，方焱拉紧衣帽，疾步前行，正在方焱专注精神避开路上水坑时，一个白色球状物体从侧面小道中突然蹿出，吓了方焱一跳。方焱借着巷子中昏暗路灯观察，发现那个球状物体在巷子与小路的交汇处，同时也是两个路灯的中间点——灯光最暗的地方。那个球状物体蹿出后就不动了，方焱刚向白球轻轻迈了两步，白球就像受了惊吓，又向远处使劲蹦了两下，在它蹦的一刹，方焱总算看清白球是什么了，他轻轻走过去，一个俯身就将白球牢牢抓住，单手抓起白球举到眼前细看，纯白长毛已被雨水打湿，红色眼睛紧紧盯着方焱，湿润的鼻子不断嗅着什么，长长的耳朵微微抖动，耷拉在身体两侧，原来是一只白色长毛兔。 这种长毛兔一般都是家养，难道是谁家跑出来的宠物？方焱边想边抓着兔子就走到它蹿出的小路旁，探头向里张望，看是否能找到兔子主人。这条小路是pub的后巷，巷中没有路灯，只有pub后门上的小灯，照出了两平米的光亮。后门旁边有两个大桶，堆放着pub丢弃的垃圾。突然，兔子使劲蹬了两下后腿，差点挣脱方焱手掌，方焱赶紧双手抓住兔子，就在抓住的一瞬间，方焱感到掌心有些异样。刚才只看到兔子的一侧，现在双手抓住兔子，感觉它两侧身体的潮湿感完全不同，一侧是水般清爽，而另一侧…像汁液般黏腻，方焱疑惑地举起左手，一片昏暗中，他只看见掌心一片污迹，方焱抬手闻了闻，一下表情严肃起来，那混合着污水的腥锈味，像极了鲜血的味道，难道小路中有人受伤了？方焱带着兔子，警惕地向小路中走去，小路两侧都是高墙，路过之处一览之下无任何人影。直到方焱走过pub后门，来到垃圾桶旁时，他一眼就看见在垃圾桶阴暗侧一动不动躺着一个女人，浑身衣服已经湿透，浅色毛衣上遍布血迹，潮湿的长发糊在脸上，看不清长相。方焱见状立即跑过去，推了推女人肩膀喊道：“小姐！小姐！你听见我说话嘛？”，没有任何反应，方焱拨开女人脸上的头发，探了探她的鼻息，然后摸了摸她的颈脉，摇了摇头，这女人没有了脉搏跳动，身体已经变凉，局部已经僵硬，初步判断死亡2个小时左右。方焱站起身摸出手机，为死者打电话报了警。 在警察未到期间，方焱在不影响法医勘察的情况下，检查了周边环境，因为放假期间出行没带手套，不能随便碰触现场物品，方焱只能凭眼睛观察。周边无明显打斗痕迹，女子衣服也无拉扯迹象，但致命伤却在死者颈部，应该是一刀刺断死者颈部主动脉，造成失血过多而亡，虽正逢下雨，一些血迹已模糊不清，但从现场看，此处应为第一案发现场，其他更多线索需要等技术到了才能知晓。虽然方焱上班时没有跟过现场，但在案件总结中也学到了很多上学时没学到的知识，每每进行案件总结，方焱总会设想自己在现场会怎样，于是将自己的想法与现场刑侦人员的行动进行匹配，不足的加以改正，不会的进行学习，从而增加了不少知识量。没想到在这里就用到了，方焱很庆幸自己没有变得懒惰。 终于听见警笛声，不一会儿警察就从路口走进来，在了解了方焱身份后，开始进行现场保护和警戒，又过了几分钟，刑侦小组到达现场，方焱一看，来的正是他们五组成员。蒋天辰一眼就看见了方焱“你怎么在这？”方焱急忙说道：“我吃饭回家路过这里，结果看见有人死亡，就报警了，我刚才看了下现场，发现…..”还没等方焱说完，蒋天辰就冲身后组员说：“杜源，你过来做笔录，沈清瑶，配合法医进行尸检并记录内容，刘子游，等现场影像采集员拍完照，你带其他人进行现场勘查，王文远，周边走访。”说完任务，蒋天辰突然看见方焱手里的兔子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方焱赶紧拿起兔子说：“这兔子从小路蹿到巷子中，我看见兔子身上带血，才走进来发现尸体的….”听方焱说完，蒋天辰眉头紧蹙，厉声道：“兔子身上带血说明它有可能和死者有过亲密接触，身上也许有重要线索，你就这么拎着它满处逛，万一破坏线索怎么办！这么简单的基础知识你都不知道吗！？”副组长宏伟航听声赶了过来：“老蒋老蒋，方焱这么做也情有可原，这大下雨天，你让他把兔子放哪儿啊！方焱！还不赶紧把兔子交给法医！”说完就冲方焱使了使眼色，方焱看了看洪伟航，委屈地走了。洪伟航拍了拍蒋天辰的肩膀说道：“老蒋啊，你是不是对方焱有偏见啊，虽然把兔子抓在手里是不对，但情况特殊嘛，他总不能把兔子扔在地上满处跑破坏案发现场嘛，你不至于这么严厉吧，方焱这小伙子我看不错啊。”蒋天辰看了一眼正在与法医交接的方焱说道：“我总觉得他特别毛躁，刑侦人员需要什么？一颗稳重的心！可你看看他，有半点稳重的样子么？行了，不说了，赶紧带他们勘察吧。”说着就走开了，宏伟航摇了摇头“哎，这倔脾气，真是属牛的，越看重谁越对谁严厉，一点都不会循循善诱，哎”叹了口气，宏伟航就开始组织现场勘查了。 第十四章 线索 现场勘查已经结束，因雨天很多线索都被雨水冲刷，现场并未留下脚印、指纹等重要线索，只在墙上发现一道新添刀痕，推断是凶器导致，但现场却并未发现凶器，墙体刀痕上并无血迹，应为死者死亡前所划，具体判定还看死者伤口中是否含有墙体物质。死者身上无可证明其身份的物品，包括周边垃圾桶都被勘察人员翻了一遍，没有任何线索。小路阴暗，周边也并无摄像头，这对确定凶手身份带来了一些难度。 死者已被装入殓尸袋抬走，沈清瑶与法医交接后，走向蒋天辰“组长，法医推断死者死亡时间在3小时以内，脖颈动脉刺断为死亡原因，身体暂未发现其他伤痕，还需带回局里进行进一步检查”沈清瑶面无表情地向蒋天辰转述法医现场检验结果“对了，那只兔子也需要带回局里进一步检查。”说完，沈清瑶看了眼刚与王文远走访回来的方焱。王文远走到蒋天辰身边说道：“组长，我和方焱周边看了一圈，这条小路上虽然没有摄像头，但两侧与小路交汇的巷子出入口都设有摄像头，我和方焱一会儿去取录像资料，只要进出这条巷子的人员都会进行盘问。”王文远看了眼方焱继续说道：“刚才我和方焱去了pub，这个后门与pub卫生间相隔不远，所以周边没装摄像头，但pub内却有很多部摄像头，其中有一部正对卫生间通道入口，我们已经跟经理要了影像资料，他正在拷贝中。还有一个摄像头在主街上，能照到pub正门，影像资料我们一会儿一并去取。刚才走到正门时，方焱发现了一些线索。”说完王文远示意方焱讲述，方焱赶紧说道：“我看死者着装时尚，并化了彩妆，应该是来pub玩的，但刚才我在pub正门发现‘禁止携带宠物入内’的标志，所以跟门前礼宾人员询问是否有抱兔子的女人来过，礼宾人员果然记得，他们当时没让女人进场，还起了口角，后来女人就走了，我们现在没有死者照片，等死者资料到了，我再去确认。”蒋天辰看看方焱点了点头，这时，刘子游走了过来“组长，刚才已将死者照片递交给了信息部，目前正在核实死者身份，信息库中查不到就会通报媒体进行配合。”蒋天辰听完说道：“好，死者身份你继续跟进，确认身份后，通知死者家属来局里。方焱和王文远一起负责影像资料调查，直接刺断颈脉会引起血液喷溅，现场的血迹也许被雨水冲刷掉，但凶手身上必定也沾染了血迹，你们好好探查录像中是否有沾染血迹的人，再到周边询问是否有形迹可疑之人。回局里后沈清瑶你与法医部联系获取详细资料。就先这样，大家回去吧”说完蒋天辰和宏伟航一并走了，“小焱子，这可是组长第一次让你跟案子啊，这下高兴了吧？”王文远看蒋天辰一走，一下搂住方焱脖子笑道。王文远和方焱毕业于同一所大学，是方焱长几届的师哥，所以听说方焱是师弟后，一直对方焱比较照顾，刚才也是故意让方焱在组长面前显露下头角，省得他总被藏在幕后。方焱听王文远说完，兴奋地说道：“是啊是啊，谢谢师哥！”“哈哈哈，跟着师哥多多学习，以后机会大大滴！”看到王文远嘚瑟地笑着，刘子游看不过去了，过来拱了下方焱肩膀说道：“小心被你师哥带到沟里去，他跟案子能有多久，要说学习，还是跟着组里资历最老的我吧！”方焱呵呵笑了笑“嗯嗯，我资历最浅，以后还需各位前辈多多帮助啦！”说完看了看沈清瑶，沈清瑶见方焱望过来，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 “老蒋啊，怎么想开了？这次同意方焱跟案啦？”上车之后宏伟航笑问蒋天辰，“其实我已经写好申请方焱调组的报告了。”“啊？为什么啊？我以为你挺看重方焱的啊？”宏伟航听完十分惊诧，“我觉得他性格太闹腾，他来之前组里氛围严整，你看他来之后，嬉笑打闹成为常态了，探案人员需要什么….”“一个稳重的心！”宏伟航无奈地接道：“这句话你都说无数次了，但新人到来带动新的氛围不好吗？你看现在组内多和谐啊，大家都很喜欢方焱啊，放松心态并不代表不够严谨，反而能减轻压力，减少内耗，将更多精力放在探案上嘛，方焱这小子别看他只负责案件总结，但很勤奋好学呢，又聪明又努力，我挺看好他的。你这倔脑筋，要变变啦！”“你啊，这话来时车上你就说一遍了，怎么老替那小子说好话呢？”蒋天辰瞪了宏伟航一眼说：“这次让他跟案，就是想看看他的能力，虽然我不喜欢他，但调组毕竟关系到他以后，所以这次算是一次试炼吧，有能力就留，没能力就走。”宏伟航听了不禁皱了皱眉头：“第一次跟案，哪儿那么容易就展现能力啊，目前正是学习阶段啊，你这也太不公平了！老蒋！”“是金子总会发光，是笨蛋就不要冒头！你别说了，我会看着办的！”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宏伟航一看蒋天辰心意已决，就没再说话，心想明天上班一定让同事们多帮帮方焱，正想着明天怎么跟组员讲时，蒋天辰忽然说道：“你可不许暗中帮他啊！否则我马上调他走！”宏伟航看了看闭目养神的蒋天辰，叹了口气，心中默默开始祝福方焱。 方焱来到公共浴池，边洗澡边想着今天发生的案件，自从童诗心说她能看见洗澡人的裸体，方焱就决定再不去浴室洗澡了，想到这方焱不禁环顾公共浴室一周，觉得这里也许就是他的“第二故乡”了。说起童诗心，方焱就想到了周玉媛，现在一新两旧三个案子同时出现，瞬间让方焱感觉像打了鸡血一样，全身充满能量，终于能跟案了，他再也不用羡慕那个死胖子了！想想就觉得兴奋！但方焱知道，童诗心和周玉媛的案子都需要私下探查，毕竟线索来的不太正常，必须找到合适机会，才能将线索公之于下，所以当务之急就是找到能将案件明面化的契机。 方焱回到家，立即冲进浴室“童诗心，童诗心，你在吗？”说着就往浴帘后找，忽然，方焱感觉肩膀一阵嗖凉直冲脑顶，他立即回身，果然身后站着童诗心，方焱无奈地说：“姐姐，咱以后能不能换种出现方式，别总从身后出来行么？老这样，我怕我娘还没等到我结婚，我就去见如来了！”边说边翻了翻白眼，童诗心一看他那副表情，挑了挑眼眉说道：“明明是你一进来就往前跑，现在还赖起我来，那你说我怎么出现合适？倒吊在房顶？从脸盆中探头？还是从马桶中钻出来？”边说边望着方焱阴阴地笑着，看此情形，方焱赶紧赔笑“哈哈哈，你真爱说笑，你长这么美，怎么能那么糟蹋自己形象呢，你就天仙一样飘落在我面前就行，哈哈哈”童诗心看他一副拍马屁的样子，蹬了方焱一眼“说吧，这么着急找我干啥？”方焱一看童诗心脸色还算和善，便说道：“你再仔细回忆下周玉媛看到的那片树林，还有什么特别的吗？我明天如果查不到周玉媛的失踪报案，就只能根据线索找出尸体后再继续调查了。但还需要更多线索才能找到藏尸地，所以还得拜托你再仔细回想下。”童诗心一看方焱问她这件事，立即严肃起来说道：“其实刚才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毕竟只有白桦林这个线索，找到藏尸地的希望太过渺茫，但当时周玉媛刚从昏迷中苏醒，眼前依旧有些迷蒙，所以周边环境非常模糊，我只是在她转身时才看到了树上的眼睛。”“别着急童诗心，你闭上眼睛慢慢想，从周玉媛刚睁开眼睛那一刻开始，将她看见的慢慢讲述给我听。”童诗心听了方焱的话，将眼睛慢慢闭上，仔细回想当时的场景“当时她感觉头微微作痛，痛觉将她从昏迷中唤醒，她慢慢张开了眼睛，周边一片漆黑，只看见影影绰绰的树影，听见了两声鸟叫….”“鸟叫？什么鸟叫？猫头鹰吗？”听到方焱不断发问，童诗心睁开眼睛说道：“好像不是猫头鹰，那鸟叫声有点奇怪，好像鸭子一样。”“鸭子一样的鸟叫？鸭子…..夜鹭！你说的是夜鹭！” 第十五章 案件会议 方焱一早就来到局里寻找周玉媛相关资料，果然没有失踪报案资料，在户籍资料中方焱看到了一脸清秀的周玉媛，父亲名叫周元山，母亲名叫赵秀雅，资料显示周玉媛父母已经相继去世，却没有任何赵秀雅再婚以及那个王叔的资料。 方焱看着手中地图，寻找白桦树和夜鹭栖息地的交叉区域。夜鹭体型较大，因喜食鱼、蛙、虾等水生物，故栖息地周边会有溪流、水塘、江河、沼泽等水域，而且夜鹭喜欢结群，所以树林和水域面积都不能小。d城地属北方内陆，河水本就不多，仅有的几条河流沿线周边不是山区，就是其他树种，要不就是树林面积过小，密度不够。水塘、水田周边有一两处是白桦林区，但周边人群较多，藏尸在此太不安全。忽然，方焱看见地图上西北区域有块蓝色水域，正是d城水库，水库北侧一大片树林，这里是d城山林生态区，其中一片就是白桦树林，这里人员稀少，偶尔会有巡林员巡视，基本没有游客前往，论隐秘性最为合适。方焱用红笔在这里重重画了个圈，准备有时间过去看看，能找到藏尸地更好。 方焱正在思索时，王文远到了，他晃了晃手上的袋子对方焱说：“治安监控录像取到了，过来吧。”说着往座位上走去，方焱赶紧跟了过去，王文远坐在椅子上，边将录像连接到电脑中边说：“据酒吧员工说，他们最后一次到后门扔垃圾是下午4点左右，当时没发现可疑情况，后巷中也没有人，也就是说咱们查看当天下午3点到晚上8点之间的录像即可。”方焱点了点头，俩人开始忙碌起来。 “师哥，你看，被害人下午3:58分抱着兔子到了pub正门，礼宾人员正在阻拦她。”方焱边看录像边进行记录，王文远看了看说：“这女人真厉害，整整指着礼宾人员鼻子骂了5分钟，要不是保安过来还不走呢。”“是啊，真厉害！被害人走了，拐进了酒吧左侧巷子。”“赶紧把左侧巷子监控录像调出来。”方焱听后立即打开录像，只见被害人走进巷子，然后拐进了酒吧后巷。“师哥，你看被害人进去时还背着包，但昨天现场却没看见。”方焱指了指被害人的斜挎包跟王文远说道。“嗯，可能被凶手拿走了，也可能被过路人拿走了。” 通过观看监控录像，方焱和王文远查到，在3点到8点这段时间内，出入酒吧左右两侧巷子的人员除去被害人共有12个，因巷子入口摄像头摄录范围能覆盖到酒吧后巷口，所以能看到他们是否进入了酒吧后巷或有所停留，可惜的是，没有一个人走进去或停留。 “被害者是从左侧巷子走进后巷的，但凶手是怎么进出后巷的呢？难道从pub后门进出的？”方焱揉了揉眼睛说道，王文远想了想“从时间上看，肯定是这样，可能被害人在正门出现时，他已经在pub里了，我们看看pub内部监控。”这时，刘子游走了进来，直奔组长办公室走去。“看来死者身份查到了。”王文远说道。 刘子游敲了敲门走进办公室，“组长，死者身份已查明，刚通知了死者父母，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杜源已经过去准备给他们做笔录了。”蒋天辰点点头“你们把资料整理下，咱们一会儿开个会，把手头线索汇总下。”“是，组长！” 沈清瑶站在法医部门口，手里拎着被洗刷干净的兔子，无奈地走回组里，刚才法医李尧将法医报告交给她的同时，也将兔子放到她怀中，满怀敬意地说：“沈大美女，兔子已经被我们从头到尾梳理干净了，现在移交给你们，帮它找寻家人吧！”沈清瑶拎起兔子耳朵，将它放在李尧办公桌上。就说了三个字“没时间！”说完转身就走，李尧大声叹了口气“哎！可怜的兔子，你知道我们法医部只存死物，看来你要在这里变成标本，永存世间了！”说着就要去抓兔子，忽然一只白皙玉手伸过来，将兔子一把抢走，李尧笑嘻嘻地抬头，就见沈清瑶抱着兔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沈清瑶抱着兔子一进组内，就走到方焱身前，将兔子一把塞给他说：“你负责善后。”方焱愣愣地看着沈清瑶“这是送我的？”说完就傻乐起来，沈清瑶瞪了他一眼，转身往组长办公室走去。王文远哈哈一笑，使劲拍了下方焱后脑勺，笑着说：“哈哈哈，傻师弟，这兔子不就是昨天在犯罪现场，你抱着跑来跑去的那只嘛。还‘送我的’，你以为定情信物呢！”说完哈哈大笑起来，方焱脸腾一下就红了，尴尬地反驳道：“师哥，你别瞎说！我就是开玩笑呢，玩笑懂不懂！”说完就抱着兔子坐了下去，“是是是，开玩笑开玩笑，我懂我懂！”王文远坏笑着瞟了瞟方焱，不再说话。方焱此刻懊恼极了，沈清瑶好不容易主动跟他说话，他回答的是个什么鬼！简直丢脸丢到家了！还“送我的”！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 正在方焱懊恼时，蒋天辰和宏伟航走到办公室前方说道：“大家聚集一下，就昨天酒吧后巷案件，大家通报下各自搜寻的线索，讨论一下。” 方焱将兔子放在纸盒里，拿起笔记本电脑，走过去站在了王文远身边。刘子游走到线索板前，将死者照片贴在板上，说道：“我先说下死者身份，死者名叫方清，女，28岁，未婚，是爱心宠物店老板，一人住在酒吧对面的小区内，刚跟宠物店员工联系，他们说昨天上午方清还在店里，下午3点多说跟人有约就离开了，具体约了什么人他们也不知道。关于那只兔子，据员工说方清已经养5年多了，平时呵护备至，简直当儿子来养，因为最近染上重病，可能活不长了，所以方清去哪儿都带着它。”边说边将方清和兔子合影贴在白板上，合影中方清将兔子举至面前，将鼻子轻轻贴在兔鼻子上，微微闭上眼睛，充满宠溺地笑着，照片打了柔光，里面的方清就像花季少女一样清新动人。“这照片是方清父母带来的，除方清外，他们还有一个儿子，正在国外念书，得到消息已经往国内赶来。据方清父母说，她平时非常孝顺，经常陪在父母身边，人善良，性格也开朗，很招人喜欢，不会有仇家。但据说最近有个男人经常约她，有时她会出去赴约，不过方清说还没确定关系，所以老两口没见过那个男的。”杜源看了看笔录继续说道：“昨天晚上7点，母亲给方清打了电话，但接通后响了一声就被挂断了，再打就关机了，老两口以为女儿不方便接听，就没再打。”蒋天辰听到这，将“男性朋友”、“约会”、“7点电话接通后关机”等几个关键字写在白板上，“继续”蒋天辰看向沈清瑶，“法医报告出来了，死者死于颈脉割断，伤口上附有石灰和粘土等物质，与墙体物质一致，死者右手手腕上有兔子抓痕，在兔子身上发现一根黄色纤维，为假发发丝。”“那兔子我还问老两口要不要带回去，老两口死活不要，说怕睹物思人。”杜源听沈清瑶说到兔子，赶忙补充道。沈清瑶看了眼方焱说：“兔子已经有人善后了！”，蒋天辰瞟了一眼方焱，没说话，王文远在方焱旁边呵呵直笑，小声说：“你女神给你布置任务了。”方焱一听脸一下就红了，低声说：“师哥，你别瞎说，你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说完讨饶地看着王文远。王文远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方焱安心，然后就将今天他和方焱通过监控了解的内容告诉了大家，“我们虽然查看了pub内部录像，但pub开设了下午茶，里面很多喝咖啡的白领，不到五点人就多起来，最气人的是当天晚上pub举办的为化妆舞会，3点到8点从洗手间通道入口进出的，多至78人，而且很多都带着面具，画着浓妆，根本看不出来谁是谁，所以这条线索是断了。”王文远无奈地摇了摇头，方焱看着王文远说道：“师哥，刚才你让我从新查看pub正门监控，我发现了一点异常！” 第十六章 小荷露角 方焱的发言成功吸引了大家注意，王文远鼓励地冲他笑笑“师弟，可以啊，快说说看！” 方焱拿出笔记本电脑，将视频调至3:58分pub前门，“大家看，3:58分方清来到pub门口，礼宾人员正在劝阻，她在和礼宾人员沟通，”方焱边指镜头中的方清，边向大家说，“就是这时，她和礼宾人员激烈争吵起来”。 王文远侧了侧头“是啊，吵得很激烈，这不是咱们之前就知道的消息吗？”然后不解地看向方焱，方焱刚想解释，蒋天辰摆了摆手说：“方焱，再给大家放一次，你们再仔细看一遍。”方焱听到命令，立即将视频倒回重放。 第二遍播放开始，大家都在全神贯注中，突然，“是方向，方清手指方向根本不是礼宾人员。”沈清瑶清亮声音响起，她走到电脑旁，将视频倒回定格，“而且你们看这个动作，在礼宾人员劝阻时，她有个微微转身动作，说明她想离开，但突然就转回来了，情绪也开始激动起来，你们看她手指的方向，是指向礼宾人员身后。” 沈清瑶抬头看了看方焱问道，“方焱，你说的是这个异样吧？”方焱冲沈清瑶笑了笑，“是的，就是这个，所以我推断当时pub内定有他人惹怒了死者，于是查看了pub内监控。”说着就将视频调至pub内，“3:58分，pub内人员很多，但死者在门口出现时，只有3人转头探望，一名是工作人员，其他两名是顾客，你们看，3:59分43秒，也就是死者门口暴怒前两秒，这名工作人员走向门口，而这名女顾客居然向门口举起了咖啡杯，虽然看不清表情，但肢体语言是一种挑衅状态，也就是在她出现这个动作时，死者回身愤怒的，重要的是，虽然这名女顾客带着大墨镜看不清长相，但她的头发是黄色的，而且你们看，她在4:00就起身离开进入卫生间通道了，但不知道她进去了多久，因为当时已经有很多参加化妆舞会的人进入卫生间化妆了，后来我根据她衣帽特征核对走出卫生间通道的人员，但无奈进出人员换装变化太大，目前还没线索。”方焱说完看向蒋天辰，蒋天辰点了点头说道：“你找的线索非常重要，女子发色与法医发现的黄色假发一致，看出入时间和肢体动作，也许她就是死者下午约会对象，有可能就是犯罪嫌疑人！方焱、王文远，你俩去pub复查，看能否找到更多线索，并调查黄发女子身份！老宏，你和杜源负责调查邀约死者的男性身份，确认其案发时位置。既然找不到死者手机，可能与书包一起被凶手带走，沈清瑶，你去电信部门调检死者电话通信内容，看是否有线索。刘子游继续与环卫部门沟通，看能否扩大检查面积，也许凶手会选择远一点的位置抛掉死者物品。好，大家开始工作！”蒋天辰分配完工作，转身把宏伟航叫到了办公室。 “老宏，你怎么看？”蒋天辰坐在办公椅上问道。 “看什么？你是说对你一向不看好的方焱今天突然凭借精细分析找到重要线索这件惊天大逆转的事儿怎么看？”宏伟航关上门，摇头晃脑地边说边坐在蒋天辰办公桌对面。 “你一句话说这么长，不憋得慌么？”蒋天辰瞪了宏伟航一眼，“有一点儿”宏伟航嘻嘻一笑说道，“老蒋，我一直觉得方焱这孩子挺好的，性格开朗，为人诚恳，碰见事儿绝不逃避，尽全力做到最好。你老说他毛躁，不喜欢他闹腾的性格，连跟案机会都不给人家，可你看，第一次跟案人家给你不小惊喜吧，所以说要接受新鲜血液带来的新能量，当然，对待老同志，也要和颜悦色一些，比如说，对我。”以前总听蒋天辰教育他，好不容易反驳一次，宏伟航心中感觉良好，不自觉就要将脚搭在办公桌上。 “伟航，你的腿是不是需要有点痒？”宏伟航一听蒋天辰用阴森语气叫他“伟航”立即觉得后背一阵凉气，赶紧将脚缩了回来，腾地站起来，边往门外走边说：“老蒋，你在工作时间叫我跟你一起背后探讨同事，实在不太好，我得赶紧去破案了！”就在他说完的一刹，一本杂志直接向他砸来，宏伟航一个侧身躲闪过去，打开门逃到了门外，然后回身带着一脸欠揍表情说道：“老蒋，和颜悦色一些！”说完“咣”一下关上了门，紧接着门内传来了重物砸门声，宏伟航深呼一口气，转身看着因异响而停止工作观望过来的组员，大声说道：“看什么看！还不抓紧时间工作！是不是让我请出蒋组来吼你们才行啊！真是……” 蒋天辰在屋里听见宏伟航的话，不禁无奈地摇摇头，开始忙碌起来。 方焱和王文远再次来到pub，大堂经理一眼就认出了他们，“两位警官好，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么？”大堂经理礼貌地问道。“您好，确实还有一些信息需要跟您核实。”王文远边说边拿出死者照片与黄发女人视频截图，请大堂经理辨认。一眼，大堂经理就认出了方清和她的兔子，他说：“这位顾客我记得很清楚，昨天也跟您说了，当时她骂的很难听，无奈我们请保安过来才劝住了她”。 王文远紧接着问道：“当时跟她交谈过人都是谁，您还记得么？”大堂经理扭头想了想“当时门前的两个迎宾小姐、我，还有两个保安”。 方焱拿出一张视频截图问道：“从视频中我们看到这个员工后来走向门口，他跟你们一起劝说死者了么？”大堂经理探头仔细看了看照片“当时情况比较乱，我们几个都在劝说那位顾客，没注意他是否过来。不过…”大堂经理想了想，严肃地跟他们说，“这个员工今天临时请假，说家里出事儿了，他要回趟老家，一周后才能回来”。 王文远挑了挑眉，示意方焱将员工联系方式和身份证明记录下来，准备回局里核实。 “那这个黄发女人呢？”王文远指着照片问，“嗯……这图片太模糊了”大堂经理边说边眯眼细看“哦，我有印象，这女人当天一直戴着墨镜喝咖啡，我当时挺奇怪的，pub里面灯光昏暗，戴什么墨镜啊！我当时还觉得这个女人有点装，后来我去前门劝架，回来就没看见她了。”“后来再也没看见她了？”方焱不死心地问道，“确实没看见了，我可以带您去问问其他员工，看他们是否有印象。”说着就要带他们过去，这时方焱说：“师哥，我去跟礼宾小姐了解点情况。”王文远点点头，自己跟大堂经理走了。 方焱一转身，就看见两名礼宾小姐冲他们这边指指点点，看到方焱回头看她们，立即转头看向外面，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方焱笑了笑，走到礼宾小姐面前说道：“你们好，昨天咱们见过了，今天还有点儿事想问问你们”。礼宾小姐尴尬地转过头，示意方焱提问。“能告诉我昨天吵架的具体内容么？”礼宾小姐相互看了看，其中年长一点的说道：“没什么具体内容，就是一直在挨骂，反正都是脏话”。“我知道有点为难你们，但能将她具体说了什么告诉我吗？也许那是非常重要的线索。”方焱恳切地说。另一名礼宾小姐突然笑道：“骂人的话都能当线索？”说完就捂嘴笑起来，年长的礼宾小姐用手肘碰了碰她，跟方焱说：“我告诉您吧”。 不一会儿王文远在大堂经理的带领下走出来，看见方焱后冲他摇摇头，俩人便一起走出了pub。坐在车上，方焱告诉王文远他刚才与礼宾小姐探寻的事情，“师哥，你知道昨天方清骂礼宾小姐什么吗？”王文远疑惑地问：“骂了什么？”方焱将身子转向王文远说道：“方清骂她们骚货，说她们这辈子都是小三命”。 “哈哈哈哈，这女人嘴真毒，哪儿像她父母说的那么好啊，就这嘴也得罪不少人。”王文远笑着笑着就觉得不对了，转头看向方焱，不由得赞叹道：“你小子真聪明啊！” 第十七章 渣男 回到局里已经晚上5点多了，除了沈清瑶和刘子游，其他人还都没回来，看见方焱和王文远进来，刘子游立即迎上去，“怎么样？能确定黄发女人身份了么？”刘子游满脸期待地问。王文远摇摇头，“大堂经理只是见过黄发女人，但具体相貌，是否进过后巷，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人知道，这女人长发遮脸，戴着墨镜，pub内光线又暗，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王文远无奈地说，“但是！我的小师弟，方焱方先生，又发现了一条重要线索，”王文远拍了拍方焱肩膀笑道，“方焱，快跟大家说说吧！” 一听发现重要线索，沈清瑶走了过来，方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正要说话，蒋天辰办公室门开了，“发现重要线索了？说来听听。”蒋天辰边说边走到大家身边。 方焱将礼宾小姐叙述的内容告诉大家，“当时，礼宾小姐一直以为方清是一气之下口不择言，什么难听就骂她们什么，却没想到方清所骂皆有所指，她是在骂pub中的那个人，那个她认为是‘小三’的人！方清是异性恋，所以从她骂人词汇来看，对方肯定是个女性，那么她所指方向中和她产生互动的女性，只有这个黄发女人，也就是说，方清和黄发女人是情敌，只要知道方清男友是谁，就能查出黄发女人是谁！这次案件很可能就是由第三者引起的情杀，凶手可能就是黄发女！” 蒋天辰听后点点头，“这的确是个重要发现！方焱，不错！”方焱愣愣地看着蒋天辰，以前一直得到批评，从没听过组长夸奖，这个人生“第一次”让他十分惊异，他感到血液忽然沸腾起来，这么久的努力，终于得到了肯定，这让他异常兴奋。“谢谢组长，我会继续努力的！”方焱激动地说。 沈清瑶拿着一份文件走过来，“今天去电信部门调查，发现最近一个电话号码与死者联系密切，经调查，电话号码属于一个叫‘霍峰’的男人，他就是死者的暧昧对象，我已经与他通过电话，他正在赶往局里的路上。”沈清瑶合上文件，看着方焱说：“现在就看他能否告诉我们黄发女人是谁了。”方焱对沈清瑶笑了笑，“还是你的效率高！”方焱刚说完，宏伟航与杜源就走进了办公室，“谁效率高啊？我们效率才高呢！”宏伟航大声说道，“老蒋，我们查到了死者男友身份，他是…….”还没等他把名字说出口，刘子游和方焱就异口同声：“霍峰！”说完俩人笑了起来。“哎，你俩怎么知道的？”杜源吃惊地问道，“沈大美女已经通过电话记录查出来了！人一会儿就到！”王文远笑嘻嘻地说道。“我只查到了他的基本信息，想必宏组他们的调查内容更为详细。”沈清瑶探究地看向宏伟航，“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还是咱们清瑶明白事理，哪像你们，净欺负老同志！”宏伟航边说边用手一一指向对面的人，当然，手指跳过了蒋天辰。“杜源，给他们说说，”宏伟航冲杜源摆了摆手，“是，我们今天走访了死者同事和朋友，据了解，霍峰和死者同住一个小区，霍峰经常去死者店里为他家狗洗澡、剪毛，久而久之俩人便熟识起来，约会次数也逐渐增多，据员工说，前段时间情人节，霍峰送了101朵红玫瑰给死者，俩人貌似就要确定关系了，但没过几天，死者就在电话中跟霍峰大吵一架，具体吵架内容他们没听清，只听死者最后喊道‘霍峰！你滚！以后再也别来找我！’然后就挂断电话了，自此之后霍峰再也没来过。朋友们也不知道他们的吵架原因，但死者朋友对霍峰印象颇佳，据她们说，霍峰在一家贸易公司跑业务，工资可观，人很大方，经常会送死者和她朋友们礼物，每次和朋友聚会都他买单。人很和善，也勤奋好学，因不满自身学历，现在还继续上夜大苦修贸易管理。”杜源一口气说完了调查内容，“反正她们觉得这男人堪称完美，一会儿我得好好看看这‘完美’男人到底咋样。”宏伟航撇着嘴说道。 “组长，霍峰已经到楼下了，我去接他一下。”沈清瑶看了眼手机跟蒋天辰说道，“去吧，老宏，你和王文远去和他聊聊，黄发女人这个线索看能否问出来！”“黄发女人？她和霍峰认识？”宏伟航疑惑地问，“走吧，宏组，我路上跟你说！”说着王文远就把宏伟航拉走了。 方焱刚要收拾东西回办公桌，就听蒋天辰对他说：“方焱，你去监听室旁听吧。”说完就回办公室了。“组长这是让你跟宏组他们多学点东西，看来组长觉得你不错，要培养你啊！”刘子游上来揽着方焱肩膀，“你小子要努力啊！”方焱将头轻轻放在刘子游肩膀上，“放心吧！为了咱们今后的幸福！我也会拼尽全力，奋勇向前的！”说完冲刘子游暧昧地眨了眨眼睛，“滚！”刘子游使劲抖了下肩膀，后退一步抬脚踹向方焱屁股，方焱一个前蹿，刘子游一脚落空，差点崴了脚。“前辈，为了咱们的幸福，你得爱护自己身体啊！”说完笑嘻嘻地跑了出去。 宏伟航和王文远一进接待室，就闻到一股浓烈的古龙水味，抬眼一看，霍峰正满脸堆笑地给童诗心递上名片，那表情好像根本不知道女友被害了一样，换句话说，也许他根本不在乎。沈清瑶皱着眉头接过名片，看见宏伟航他们进屋，为双方简单介绍之后，就离开了接待室，霍峰那一双眼睛一直黏在沈清瑶身上，直到接待室门关闭，才转了回来。 “霍先生，请坐。”宏伟航指了下桌子对面的椅子，“霍先生，今天请您过来，是想了解一下方清的相关信息，您和方清是男女朋友么？”“我俩？算是吧。”霍峰模棱两可地说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吧？”王文远皱着眉头问道，“哎，您有所不知，方清很难追，我当时花了好多心思，本来情人节过后，我们已经确认关系了，结果忽然有一天，她给我打电话，一上来就劈头盖脸臭骂我一顿，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您也知道，男的，谁还没点儿脾气啊，有事儿说事儿，胡乱撒泼我可忍不了，我就回了她两句，结果她就说分手，我当时也生气了，分就分呗，女人还不到处都是，就把电话挂了。后来我出差忙，就一直没联系她，直到前两天我回来，才给她打电话，但一直关机。今天才知道她死了。”说完冲王文远笑了一下，“所以我也不知道我俩到底算不算男女朋友。”王文远心想：这男的也够薄情寡义的，毕竟认识那么久，竟然一点儿都不伤心！真是一个渣男！ “霍先生，您什么时候出差回来的？”宏伟航问道。 “前天下午飞机回来的。” “那请问您昨天下午4点-8点之间您在哪儿？”霍峰一听宏伟航问他这个问题，立即坐直身子，单手扶桌喊道：“你们是怀疑我杀了她？我有毛病啊，女人就是玩玩的，分手就分手了，我再找一个不就行了，我大好的生活不要？我杀她干嘛啊！” 宏伟航一看霍峰情绪有点激动，安抚道：“霍先生，你别激动，不是怀疑您，这是例行流程，每个证人都需要问的，只是为了排除基本嫌疑，还请您配合。” 霍峰听完点点头，身体后靠，双手放在腿上，回想道：“不是怀疑我就行，不过就算怀疑我，我也有不在场证据，昨天下午我和客户谈事儿，晚上请客户吃饭，10点多才散，有客户和同事给我作证，你们可以去问，不过最好不要打扰我客户，我们谈的好不容易有点儿进展，你们别给我搅黄了。” 宏伟航让王文远记下霍峰同事的联系方式，然后拿出黄发女人的图片，推到霍峰面前，问道：“霍先生，您认识这个人么？”霍峰探身拿起图片，对着灯光仔细观看，“我天，这图片也太模糊了吧，怎么看啊，脸基本没露啊！不过这姑娘身材挺辣哈，也挺时尚，我要认识她肯定追她！”王文远听完皱了皱眉头，看霍峰的样子不像装的，难道他真不认识黄发女人？难道他们之前的推断是错误的？！ 第十八章 草莓 宏伟航和王文远走出接待室时，方焱也从监听室走了出来。三人一并皱着眉头，表情凝重地走回办公室。 “怎么样？问出来了么？”杜源看见他们进来，赶紧上去问，刚才刘子游已经给他讲了大概情况，大家都满心希望坐等他们带来嫌疑人身份，但一看三人愁眉苦脸的样子，杜源疑惑地问道：“那家伙没说？”王文远看了杜源一眼，摇了摇头说：“他说不认识黄头发的女人，说什么要是认识就去追她了，女朋友刚被杀，他就准备找下一任了，就是一个见到美女就往上扑，一旦分手就弃之如履的渣男！” “那女的肯定不是黄头发啊，带的是假发嘛！你没让他看脸，看体型啊！”刘子游一听没有嫌疑人线索，着急地追问。“我们当然让他看啦！但他就说不认识！我们还问他，在和方清交往中是否有跟别的女人暧昧，那渣男居然说他忙不过来，从来不脚踏两只船！我真是醉了！这渣男前任是个模特，现在正在美国，有不在场证据。没办法，我们只能把他放了，让他回去仔细想想有没有跟黄发女人长相或体型相似的，有线索联系我们。”王文远无奈地说。 “从线索上看，目前我们的推进方向没错，但也许有些地方我们忽视了。大家今天回去再仔细想想，明天王文远去确认下pub请假员工的不在场证明，没有的话把他邀回警局问话！老宏和杜源再跟进霍峰那些女友的线索。沈清瑶调查下霍峰的通讯记录，看他是否有其他暧昧对象，是否对我们撒谎！方焱和刘子游，你们去霍峰周边调查下他的人际关系，看是否如他所说那么‘清白’！今天太晚了，大家就先回去休息吧。”蒋天辰站在办公室门口向大家说道。 方焱一句话没说，回到办公桌前，抱起装兔子的盒子就往外走，他一直在梳理从案发到现在的所有线索，难道他疏漏了什么？今天看霍峰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不像在说谎。难道他们之前的推论错了？正在方焱陷入沉思时，身旁突然有人说话，“想什么呢？再走就撞门上了！”方焱一听声音，立即扭头看去，却忘记停下脚步，“咣”的一声，方焱撞在了玻璃门上。“噗”沈清瑶忍不住笑了，“你是逗我开心的么？不是提醒你要撞门了么？”方焱来警局半年多，今天是第一次看见沈清瑶笑，不由得呆望着她，愣愣地说：“你笑起来好漂亮啊！”沈清瑶听他一说，脸就红了，佯怒道：“瞎说什么，有时间多想想案子的事儿！”说完就往前走去，刚走几步又停下来，好像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兔子你照顾好了！养死了跟你没完！”然后使劲瞪了方焱一眼，匆匆离去。方焱无奈地看着手中的长毛兔，喃喃自语：“你说我怎么每次跟她说话都跟傻子似的！哎！” 方焱抱着兔子到家，已经晚上11点多了。他放下兔子，就来到了浴室，一开门就看见童诗心百无聊赖地坐在浴缸里发呆，看见方焱进来，童诗心像看见救命恩人一样，冲将过来。“你终于回来了！我简直要无聊死了！之前自己一个人还不觉得什么，但自从知道有人能跟我聊天时，就就坐不住了，就盼着你回来跟我说说话！”方焱看到童诗心小鹿般兴奋的表情，心中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要是把他一个人关进小黑屋，没电视、没手机、没书，愣愣地坐上一天，还不得给他逼疯了！多少他能体谅童诗心的寂寞，于是将最近发生的事跟讲故事一样讲给她，因为他知道就算童诗心知道了，也不会“透露”出去。果然，童诗心听完十分气愤，“这个渣男太让人恶心了！”童诗心挥着拳头说道，“说不定凶手就是这个男人，买凶杀害方清的！”方焱摇摇头，“目前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一点……”还没等方焱说完，童诗心就喊道：“对了！你刚才说你拿回来了一直兔子，对不对？快拿进来让我看看！”说完就期待地看着方焱，“姐姐！你的思维太跳跃了！我都有点跟不上你的节奏了！”方焱无语地取回兔子，放在浴室地上，“它叫什么？”童诗心蹲在兔子面前开心地问，“我也不知道，当时没问，要不你给取一个好了。” 正说着，突然敲门声响起，“这么晚会是谁呢？”方焱皱眉走向门厅，“谁阿？”方焱隔门问道。“方焱，是我，静静！”方焱一听，腿差点没软了，是301周静！这么晚来找他干什么啊！方焱硬着头皮，将门打开一条细缝，僵笑地问：“周女士，这么晚来找我干什么啊？我都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么？”周静用她肩膀使劲将门缝挤大，“怎么这么生疏了呢，你不是叫人家静静嘛！”周静向方焱甩了一个媚眼。 方焱被周静一挤，不由向后趔趄了一下，一听“静静”说话，赶紧转移话题，“周女士，您家屋顶修好了么？还漏水么？”这下，周静才好像想起了什么，“是啊，我就是为这个来找你的，还是漏水呢，上次师傅来修就说，如果还漏水，就让你家换个水管，说可能你家下水道水管坏了呢！方焱啊！你看要不要来我家看看漏水情况呢？”说着又向方焱抛了个媚眼。方焱鸡皮疙瘩“噌”一下全部鼓起，汗毛根根倒立，一股冷气瞬间裹满全身！方焱使劲将门缝关小，“周女士，今天确实不太方便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先不跟您说了，我明天会找师傅过来修的，您放心哈，我先去睡了哈！”说完，奋力挤推门板，“哎，哎，哎，方焱，方焱，咱们再聊聊啊，哎……”终于将门完全关闭，方焱靠在门上，深深吐出一口气。 “哎，童诗心啊，你以前认识301周静吗？我天啊，每次我跟她说话都是一身冷汗！”方焱边说边走进浴室，一进去，就看见童诗心满脸凝重地看着他。“怎么了？我没招她，就是她家漏水，来找过我两次。”方焱以为童诗心和402婆婆一样，怪他没事儿招惹“周十八”，赶紧解释一下。 “方焱，这个兔子身上，有亡魂碎片！”童诗心紧盯着方焱说道，“但不知为什么，这个亡魂碎片流逝的特别快！也许跟它附着在活物上有关吧，活物本身有自己的灵魂，可能与亡魂产生排斥，从而让亡魂流失更快。”方焱一听有亡魂碎片，精神立即兴奋起来，“是方清的亡魂么？”“我不知道是不是，但这个亡魂已经很薄弱了，仅有的碎片也只剩一点点了。”童诗心惋惜地说。 “你能看到她的记忆么？能不能讲给我？也许是很重要的线索！”方焱急迫地追问，“我试试，”童诗心闭上眼，将手轻轻放到兔子头上，奇怪的是，兔子完全没感受到一点不适，反而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她没有排斥我，反而有点急切地接近我，但画面太模糊了，清晰了，她看见一把刀，有几缕黄色的发丝，地上有一支钢笔，她倒下了，一个红色皮质小包被人拿走了，草莓！草莓！草莓！”童诗心一下睁开了眼睛，“我能感受到，草莓是个很重要的东西，亡魂特意跟我重复了三遍！”“草莓？”方焱疑惑地仰起头，“是什么样的草莓呢？！” 第十九章 黑发女人 “从刚才的碎片记忆中看，杀人凶手应该就是黄发女人，”童诗心笃定地说，“现在还没有她的线索么？”方焱摇了摇头，“如果有线索就不会向现在一样毫无进展了。对了，你能不能帮我把你说的‘钢笔’‘草莓’大概画下来？”方焱刚说完，立马意识到说错话了，他不好意思地看着童诗心说：“对不起啊，我忘记你…….”童诗心笑了笑，“没关系啦，虽然我不能拿笔，但我能控制水啊！”刚一说完，浴室水龙头就打开了，童诗心慢慢抬起手臂，瞬间，一丝丝水线如飘起的绸带从水流中被抽离出来，童诗心在空中挥舞着手指，将水线从洗手池牵引到地面上，按照脑中的形象，将它们进行排列组合，但在浅色瓷砖地面上，水珠不是很明显。方焱上下左右不断调整角度，终于从反光点上，看出了水珠的组合图形，但毕竟是透明水质，有些地方看不太清。忽然，方焱想到了什么，转身就往外跑。没一会儿，就见方焱抱着一堆东西跑了回来。一张白纸，三只红蓝黑粗头水笔，三个一次性纸杯，童诗心疑惑地看着方焱，“我拿不了笔……”还没等她说完，方焱就将白纸铺在地上，水杯中倒满水，打开三只水笔，取出笔芯，分别放在三个水杯中，瞬间，三杯白水就变成了蓝、黑、红三种液体。童诗心看到这，一下笑了，“还是你聪明！”“你画的不错！下次我给你买些液体颜料回来，说不定你就能作画了！这样也能打发平日的时间。”童诗心一听眼就亮了，一下跳到方焱前面，大声喊道：“真的吗？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真的，谢谢你方焱！”方焱嘴角一挑，笑着说：“瞧你，跟个孩子似的！”然后冲地上颜料努努嘴，“开始作画吧，大师！” 童诗心点点头，挥手控制彩色液珠，在纸上从新排列组合，不一会儿，一个红、蓝相间的草莓出现在纸上，“你就将蓝色看成绿色吧，从方清回忆碎片中看，这个草莓是布做的。”方焱低头看着纸上的草莓，“布做的？装饰物？钥匙链？或者是手机链？”“我也不太清楚，但我能看见叶子上绣了一个‘清’字，也许是方清自己绣的名字吧。”方焱用手机将草莓照了下来，又从新铺上一张白纸，“那只钢笔很漂亮，之前没有见过这个款式呢，样式复古，但颜色时尚。”童诗心边说边在纸上玩起了水珠排列游戏，“钢笔是红、蓝、白三色组成的，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笔夹上好像还有两个字。”“两个字？”方焱惊讶地问，“你还记得是什么字么？”“稍等，我想想”童诗心闭上眼睛，皱了皱眉头，“啊！我想起来了，是‘易凡’，容易的易，平凡的凡！你说这是不是凶手的名字啊！”童诗心睁开眼兴奋地问。“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既然方清能将这些记忆储存下来，说明它们很重要，我明天去局里根据这些线索，再从新查遍案件相关资料，说不定就能找到关键点。”“是哦，你也不能直接跟别人说，这些线索是亡魂留下的，只能私下调查。真希望我看到的这些能帮你破案，让方清了却执念，也让我觉得自己依旧还有存在的价值！”童诗心情绪慢慢低落下来，方焱用手轻轻拍了下童诗心肩膀，虽然寒气逼骨，但方焱依旧笑着说：“每个存在都是有价值的，自从认识你，周玉媛、方清都通过你将凶手犯罪线索明面化，加速了他们昭雪的可能性，周玉媛更是因为你的帮助抛却执念，成为全魂。你的存在就是个奇迹，在亡魂看来，你是他们最后信息的传递者，在我看来，你是我的朋友加拍档！”童诗心低头擦了擦眼睛，“谢谢你，方焱。”“你今天都说好多遍谢谢了！我都听腻了，下次你还是说‘方焱，你这么好，我以后再也不吓唬你了’，这样我还有点动力。”童诗心听完，笑着瞪了方焱一眼，“那得看心情。” 方焱第二天给中介打电话要求修水管后，就急匆匆来到了局里。站在线索板前，方焱不断审视从案发到现在得到的所有资料。“草莓、钢笔…….”他嘴中不断念叨着这两个词，突然，方焱看到线索板左上角那张死者拐往pub后巷的视频截图，死者包上就有一个形似草莓的装饰物！方焱赶紧跑向电脑，调出视频，仔细查看起来。 不到8:30，蒋天辰率先来到办公室，一眼就看见在电脑前聚精会神的方焱，“早！”一声过后，无人回复，蒋天辰扭头看了看，不禁向方焱走去。方焱一脸凝重地看着视频，手中鼠标不断对视频进行切换。直到蒋天辰走到方焱身旁，渐重的脚步声才将专注中的方焱惊醒，方焱抬头一看，连忙站起来，“蒋组！”蒋天辰探头看了看视频，“发现什么了？这么专注？”一问到案情，方焱立即兴奋起来，拽着蒋天辰就坐在了他身边，手中敲击键盘边调换视频，边说：“蒋组，你看！死者走进后巷时，背着书包，书包上有一个装饰物，就是这个！一个草莓！”蒋天辰点点头，“蒋组，你知道这个草莓是什么吗？”“别卖关子，快说！”方焱嘿嘿笑了一下，“您看这个！”方焱打开电脑搜索界面，“这个是一种折叠环保袋！只要折叠起来，就是一个草莓样的装饰物，打开就是一个绿色尼龙环保袋！”方焱边说边切换视频，“您再看这个！pub洗手间通道出来的这个女人！蝴蝶面具，黑色短发，紧身长裙，虽然看不清长相，但你看她背着的书包！正是草莓折叠环保袋！这种环保袋非常便宜，去pub参加相亲活动的人，都打扮得那么光鲜亮丽，定不会背着这个参加的！所以这个环保袋可能就是死者的！环保袋中可能就是死者书包以及凶手的假发和带血上衣！” 第二十章 揚帆 蒋天辰坐在办公室中，心中有些震惊，他忽然觉得自己以前评判人能力的标准是失败的，方焱近乎火箭般的成长让他对自己产生了质疑。刚跟案两天，方焱就利用自己的敏锐观察和细致分析找到了多个重要线索，一点不像刚入职的青蛋，反倒具备一些老侦查员素养。原以为毛躁的性格，在接触案件的一刹立即进行收敛，沉心观察每一个细节，细致做好每一个跟访，这不由得让蒋天辰刮目相看。蒋天辰拿起办公桌上申请方焱调组的报告，摇头笑了笑，转身将报告扔进了碎纸机，“哎，又欠老宏一顿饭。”蒋天辰无奈地笑笑。 方焱和王文远从pub出来开车准备与刘子游汇合，一同与霍峰再谈一谈。“师哥，你说上次咱们过来，经理为什么不告诉咱们当晚有客人丢衣服的事，偏得专门过来问他才说。多耽误时间啊！”方焱愤愤不平地说。“人家当然不愿意说了，在他们看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家那出入口提示上都写了，自己衣物请自己妥善保管，你丢了只能说你自己保管不善，跟酒吧挨不上边，他们能逃避责任就不会硬往上冲的，万一被媒体曝光了，不是影响人家声誉么。”王文远看了眼方焱，“你就别愤愤不平了，话说回来，这次线索可更明确了，请假员工已确认并没说谎，也没有作案时间，现在犯罪嫌疑人就剩黄发女人了，这女人带着假发进去，偷了身衣服和面具换装出来，还背着死者的环保袋，十有八九是凶手了。但也能看出，她行事比较匆忙，之前并没有谋划好，否则衣物和书包都应该自己带来才是。”王文远分析道。方焱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她毕竟带着刀子，也许是想吓吓死者，也许不是，这只能等找到她以后才知道了。”王文远听后赞同道：“是啊，希望老宏他们能调查出点什么来。” 正说着，王文远电话就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说曹操曹操到啊！”边说边打开免提，“喂，老宏，有啥好消息啊？”“好消息谈不上，但根据你们刚给的视频截图，我们一路查看监控，最终查到那女人进入了城北‘新经路’旁的老旧小区，小区没物业管理，里面仅有的几个摄像头也坏了，所以一直没见到女人正脸，也不知道她的具体住址。别看小区不大，但里面住户不少，很多是外地务工人员，调查起来会花些时间。”宏伟航在电话中快速讲完目前调查状况，紧接着说：“我们已经调派人手过来，准备铺开细查。”王文远听后赶紧说：“别打草惊蛇，那…..”还没等他说完，宏伟航就笑骂道：“行啦，小圆子，你就放心吧，这我还不知道！我们跟居委会合作，伪装成户籍调查人员进行走访！已经都安排好了。”王文远一听宏伟航当着师弟面叫他外号，表情立即窘迫起来，“师傅，方焱在呢，你怎么也得给徒弟留点做‘师哥’的面子啊！”“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他在才说的！哈哈哈，方焱，你知道他为什么叫‘小圆子’么？那是因为…..”还没等宏伟航说完，王文远立马挂断了电话，然后冲方焱尴尬地笑笑，“别理他，为老不尊，真是！”方焱笑嘻嘻地蹭过来，“师哥，小圆子到底是什么啊？”王文远使劲板起脸，气冲冲地说：“什么什么是什么的，你现在正是案件学习过程，别问那么多没用的！”方焱才不管他真生气假生气，依旧一脸欠笑地说：“行，我不问，不过这好奇心吧，得用那么一两顿饭才能填补上！”说完抬头摇头晃脑地翻了翻眼睛。“行行行，请你吃，大好青年一天到晚净想着骗吃骗喝！”“嘻嘻嘻，这也是大好青年的本事之一啊！”王文远看着满脸欠相的方焱，忍住了想要打人的冲动。 刘子游调查了一上午，也没找到什么线索，与方焱和王文远汇合后，三人径直前往霍峰所在的博皓星通商贸有限公司，电梯门一打开，就见霍峰在楼梯间焦急地等待着，一见他们，赶紧迎上来，客客气气地说道：“各位警官，您来啦！一路辛苦了哈。”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现在的霍峰完全没有昨天的气焰，正纳闷呢，就见霍峰小声恳求道：“各位警官，能跟您商量点事儿么？那个，今天我们大领导来了，要看见警察找我，指不定怎么想呢，您看您能不能装成我的客户，我把您们带到会议室里，咱好好聊，您看行么？帮帮忙！”三人这才明白霍峰态度转变的原因，心中的唾弃之感更为强烈。刘子游毕竟经验最为老道，没将情绪表露出来，笑着答道：“好的，霍先生，那您带路吧。”霍峰一看他们没有为难他的意思，心就放下了一半，赶忙带着三人绕到了会议室，端茶倒水忙活一阵后，关上门坐了下来。 “警官们，您们今天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儿么？”霍峰坐在侧位上，小心翼翼地问道。方焱拿出黑发女人视频截图，推到霍峰面前，“你仔细看看，这个女人认识么？” 霍峰拿过图片，眯着眼睛仔细查看起来，“警官，我跟您说实话，这女的穿这么性感，身材也不错，我要是认识，我通过身材都能知道她是谁。但这女的我是真认不出来，主要还看不到脸，真是有点难为我了。”说完将图片推回给方焱，“那你再想想，你跟方清交往过程中，是否有其他女人跟你联系密切？”方焱不甘心地问道。“警官，昨天你们已经问过我了，我回去想了半天，还把手机聊天记录也翻出来看，真没有，那段时间我工作也忙，一个方清我都伺候不过来，更别提其他女人了。”霍峰看方焱眼神充满疑虑，连忙说道：“我发誓，真的，那段时间就方清一个女人。” “行吧，那你在这份文件上签个字。”刘子游看问不出什么来，就将笔录推给霍峰签字确认。霍峰取出钢笔，在笔录上签了自己名字。 收好笔录，刘子游他们刚准备走，方焱两步走到霍峰面前，急切地说道：“霍先生，您的笔能借我看下么？”霍峰不知所以，将手中的钢笔递给方焱，这是一支复古黑白条纹色钢笔，流线型的金色笔夹上刻着两个字“揚帆”，刚才霍峰签字时，方焱就觉得这个钢笔眼熟，现在拿到手里，方焱立即确定这支钢笔与童诗心所画方清记忆中凶案现场的钢笔外形一样！笔夹上的字不是“易凡”而是“揚帆”，可能当时钢笔所掉位置只能让童诗心看见字体的一部分。第二个线索终于找到了，方焱心中暗自高兴，赶紧追问：“霍先生，这个钢笔很漂亮，您在哪儿买的啊？有没有其他颜色？”霍峰一听他问这个，赶忙说道：“您要喜欢，这支钢笔就送给您了，也不是什么太值钱的东西，就是课程报名时，学校送的。每个学生都有一支，颜色都一样，好像就是老师的颜色跟我们不同吧，我也记不太清了，貌似是红白色的。”听霍峰说到“红白色”时，方焱一下激动起来，“那个学校叫什么名字？”“揚帆职业培训机构。”“学校里有你相识的女教师么？”方焱一步步的追问，让刘子游和王文远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一并围过来，这氛围让霍峰也紧张起来，“女..女老师….我想想，我们授课教师中有两个女的，一个教英语，一个教政治。那个，她们有什么问题么？”方焱又往前走近一步，紧紧盯着霍峰双眼，“你跟谁有过暧昧！？” 第二十一章 新经路 霍峰被方焱问得一愣，不自觉地重复“暧昧…暧昧….”重复两遍才缓过来，“警官，我真的没有，那俩女的，一个60多了，另一个跟男人似的，我连她们叫什么都不知道，我能跟谁搞暧昧啊！”说完使劲摊了摊手。方焱看霍峰的表情不似说谎，心中一颤，不甘心刚找到的线索又要断掉，追问道：“那学校其他女老师呢？”“真没有，警官，要是有，我绝对告诉您，我隐瞒这个干什么呢！”“方焱，你是发现什么了吗？”王文远凑过来轻声问道。“哦，师兄，没有，之前不是知道他进修课程么，所以今天想问问学校方面有没有咱们忽视的线索。”方焱抿了抿嘴，低头答道，他不敢跟师兄说实话，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他，尤其在以唯物主义为核心的警局。王文远拍了拍方焱肩膀，安慰道：“别太着急，线索总会有的。”说完转身看向霍峰，“霍先生，感谢您今天的配合，我们还有事儿，今天先走了，改天有需要还得来麻烦您。”之后方焱将手中钢笔还给霍峰，三人在霍峰的一路“护送”下离开了办公楼。 路上，方焱用手机打开了培训机构网站，仔细浏览网站中培训教师一栏，拿出黑发女人照片不断与网站上教师头像比对着，刘子游也将脑袋凑过来，与方焱一起查看。“还不死心呢？”王文远边开车边问，“不能放弃任何一个线索嘛，万一有发现呢！”方焱没有抬眼，依旧紧盯着照片和手机。“我说小王同学，你应该跟你师弟多学学，看看人家这勤奋劲儿，你当年要是这样，也不会….”还没等刘子游说完，王文远就嚷道：“老刘！你可别忘记你还有事儿求我哈！”说完从后视镜中挑眉瞪向刘子游，“哈哈哈哈，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哈！”俩人毫无头绪的对话，让方焱一头雾水，“老刘，你要说的事儿不会也跟‘小圆子’有关吧？”方焱眨了眨眼睛，好奇地盯着刘子游，“啊！你都知道啦？小王，他都知道了，你还不好意思啥啊！”刘子游不解地看着王文远。“他知道个毛线，都怪宏组！要不是我电话挂的快，早就被他说出来了！我说你们这嘴怎么就那么不严实呢！”王文远满腔怨恨的说着。方焱一听不愿意了，“全组都知道，就我不知道！对于年轻同事怎么能区别对待呢？！应该像春风一样才对嘛！”刚说完，王文远就狠瞪了他一眼，“你这好奇心不是已经让饭塞上了么？还嘚嘚什么！”“哦，我怕你忘了，提醒你一下。”方焱一脸坏笑的摇摇头，“嗯嗯，听者有份，我这嘴也得用饭塞上，否则我怕漏风！”刘子游在一旁起哄道。王文远现在后悔极了，心中不断默念“交友不善啊！遇人不淑啊！” 回到警局，三人刚进办公室，就见沈清瑶在线索板上正贴着什么，“清瑶，贴什么呢？”刘子游走到线索板前，看向沈清瑶手里的文件。“霍峰通讯记录，我排除了骚扰电话，近期通讯录中女人电话我都用红笔标注了，但除了方清，其他人都只有一两次通话，没特别线索。”沈清瑶贴完通讯单，将影印本拿出来，“给你们每人一份，万一调查中需要了解相关信息，就可以直接电话联系。”刘子游接过文件仔细翻阅起来，忽然他瞥到一个名字，“方焱，方焱，你过来，你看这个名字眼熟吗？”方焱两步跑过来，探头看向刘子游指向的名字——“何古”，因这名字发音与“河谷”相似，所以他对这名字有些印象，当时他和刘子游在浏览培训机构教师简介时，还探讨这一定是位胸怀若谷的男教师。“我记得，是教统计的，他给霍峰打过电话？”“是啊，可惜不是个女的。”刘子游说道。听到刘子游的话，方焱脑中忽然一道白光掠过，一个想法硬生生地扎在他脑中，“如果…如果是个男的呢？”方焱嗫嚅着，“你说什么呢？他本来就是个男的啊！”刘子游皱眉说道。“我是说，如果凶手是个男的呢？”方焱一脸奇异地说，“霍峰班上只有两个女教师，但从未与霍峰联系过，只有何古，他既是霍峰老师，又给霍峰打过电话，也许何古就是那个黑发女人呢？！” 听了方焱的推测，王文远和沈清瑶都围了过来，“师弟，你这推测未免也太武断了，就单凭何古给霍峰打过电话，就推断他是凶手？也许那只是老师学生之间的正常交流呢？”刘子游点了点头，“是啊，方清和霍峰都是异性恋，如果这黑发女人是男的，那他怎么会是方清眼中的‘第三者’呢！这也太奇怪了！”方焱看俩人都不支持他的观点，又不能将“亡灵回忆”告诉他们，一时之间不知怎样辩解，只好无奈地说：“我只是不想放弃任何一种推断，万一是对的呢！”“方焱说的也是一种可能，我去查下何古的详细资料，看是否有线索。”沈清瑶看了眼方焱，转身走向办公桌。方焱没想到一向清冷少言的沈清瑶居然站在他一边，顿时心中像吃蜜一样甜，不禁嘴角上扬，心中再次涌起无限希望，“师弟，你梦中情人对你不错啊！”王文远凑过来轻声说道，方焱心事被王文远一言击中，耳根瞬间红了，连忙慌乱地将王文远推到远处，“师哥，这事儿跟‘小圆子’抵消怎样？你可别瞎说，破坏同事之间的和谐氛围！”听完这话，王文远一下笑起来：“哈哈哈哈，师弟啊！抓住别人小辫子原来是这么爽的一件事！放心啦，师兄我绝不会像宏组一样！师哥嘴严着呢！哈哈哈哈！” “你们又嘻嘻哈哈笑什么呢？”刘子游好奇地问，正要走过来，忽听沈清瑶说：“你们别闹了，快过来，有线索！”三人一听有线索，眼光立即亮起来，赶紧围过去，只见沈清瑶满面严肃地看向屏幕，“你们看何古家庭住址！”三人顺着沈清瑶手指方向看向屏幕，上面是何古户籍资料，地址栏中赫然写着“新经路21号楼1单元501”。 第二十二章 环保袋 方焱一行人来到新经路居委会，宏伟航正在里面等着他们，“刚才查了，何古就住在这片老旧小区，调查人员还没扫到21楼，但既然现在有线索，咱们就先去找何古聊聊吧。咱别一下去那么多人，就我、方焱和杜源上去吧！你们在下面等我们消息。”说完，宏伟航就带着方焱和杜源走了。 现在正值春季，小区中几株迎春花已冒绿芽，冻土回暖，柳叶抽枝，小区虽旧，但处处春季盎然，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宏伟航三人穿过小区前庭来到21号楼下，简单交代了一下任务，三人便爬至5层，来到501门前。 开门的是一个30多岁矮个男人，体型精瘦，皮肤白皙，眉眼虽清秀，但眼下却坠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他轻倚门框精神颓靡地问：“什么事儿？”宏伟航拿出工作证，“您好，我们是d城刑侦大队警员，请问何古在么？”男人站直身体，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我就是，有什么事么？”宏伟航笑着说：“您认识霍峰么？我们想跟您了解些他的情况。”何古摸了摸下巴，说道：“认识，是培训机构的学生，你们想了解什么？”“您看咱们进去说怎样？这一堆警察站在门口问话，到时邻居知道了也不好。”宏伟航按下想要说话的杜源，笑着看向何古。何古转了转眼珠，点点头，后退一步让开了进门位置。 三人陆续走进屋门，正对屋门左侧是餐桌和冰箱，右侧为客厅。因阳台采光不好，客厅光线略显暗淡，客厅中摆放了一套红色实木家具，家具虽然老旧，但干净整洁，还没等他们进客厅，何古就给他们一人发了一双塑料鞋套，“我家刚擦完地”，说完走到餐桌前，将四把椅子拽出，示意三人入座，显然没有让三人进客厅的打算。三人互看一眼，默默穿上鞋套，走到桌边坐下。 “何先生，您与霍峰关系怎样？”杜源一坐下就直入正题，“一般吧。”“一般？可从通话记录看，不像啊，从去年9月份到今年2月份，您和霍峰时常联系啊！”何古低头揉了揉手腕，笑了笑说：“各种诈骗推销也经常给我打电话，我能说和他们关系不错么？”说完讽刺地看看杜源。“你….”杜源刚想说什么，宏伟航就冲他使了使眼色，“何先生，您知道酒吧后巷杀人案么？”宏伟航身体微微前倾，态度温和地问道。 何古双手抱胸，抿了抿嘴，双眼紧盯宏伟航说道：“知道，电视播了。”“您认识死者——方清么？”宏伟航边说边将死者现场照片取出，推至何古眼前。何古看了一眼，摇摇头说：“不认识，只从霍峰朋友圈中见过照片。不过听说这女人嘴很毒，说不定得罪什么人了。”“哦？听谁说的啊？”何古挑了挑眉毛，“所谓‘听说’，就是忘记是谁说，只记得这些话而已，警官，你中文貌似不太好啊。”“你什么意思？！你这人怎么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哪儿来那么多风凉话！”杜源听何古不断明讽暗刺，实在忍受不了，站起身大声责问。何古不屑地看了看杜源，“警官，我现在是在尽公民义务配合你们，你这语气倒像我做错什么一样，你问的哪句我没回答？”说完转头看向宏伟航。 宏伟航拍了拍杜源，示意他坐下，然后冲何古笑道：“小同事脾气有些急躁，别在意。何先生，那您对霍峰和方清的感情怎么看？他们是否和睦？是否恩爱？”宏伟航一问完，何古立即皱起眉头，摇着头咬了咬下唇，讥讽地说道：“他们感情怎样，管我什么事？难道警方调查未果，特地过来寻求我的帮助？！”方焱看了眼宏伟航，宏伟航半阖双眼点了点头，他们看出刚才那个问题引起了何古的愤怒，其实从知道他们是刑警开始，何古就呈现出了紧张状态，再加上刚才的突发愤怒，让他们立即断定这个何古有问题。 “何先生，照惯例还得问您一个问题，2月27日下午3点到8点您在哪儿？”何古低头捋了捋袖口，深吸两口气，平复下心中的情绪，面无表情地说道：“不在场证明么？好像还真没有，那天我休息，一整天都在家，没出门。”说完，抬起头直视宏伟航。 “何先生，您母亲也住这里吧？我看屋里有您和母亲的合影，阳台晒着老年女士服装，门口也有女士拖鞋，想必您母亲能证明您是否在家吧？”方焱边说边用眼睛扫向屋内，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何古身上。何古转了转脖子，挑眉看向方焱，“观察很细嘛，警官，我的确和母亲合住，只是那天我妈去小姨家了，第二天才回来，所以没办法为我证明。” 正当双方针锋相对时，忽然门开了，门外走进一位花白头发大娘，老人面容和善，衣着朴素，手中拿着一袋新鲜蔬菜，显然是刚买菜回来。老人进屋看见这么多人，吓了一跳，“呦！来客人啦？何古，你朋友吗？”大娘边打量生人，边疑惑地询问何古。“不是，妈，是警察，过来问点问题。”大娘一听是警察，立即警觉起来，“警察？警察找你干啥？你…你没事儿吧？”边说边走到何古身边，关切地问道。何古摇摇头，拍了拍母亲的手，“没事儿，就是我一学生女友被害了，警察过来了解点相关问题，没事儿。”何母听儿子说完，这才放下心来。“阿姨，我们刚还聊起您了，说您周日去小姨家住了，周一才回来的，对吧？”宏伟航边观察何古表情，边装作与何母聊天。“是啊，好久没去了，就趁周末过去看看。”听何母说完，何古摊了摊手，挑衅地看向宏伟航。 宏伟航站起身来，对何母说：“阿姨，这天也不早了，您也该做饭了，我们就不打扰了，我们先走了。”然后转身看向何古，“何先生，最近可能还有些问题需要您配合，所以近期请不要出城。”说完就准备往外走。 “等等”方焱忽然说道，“我看何先生还是跟咱们一起去趟警局吧。”宏伟航一愣，探寻地看向方焱，“阿姨，您这个书包能借我用用么？”方焱提起何母买菜的兜子，仔细查看着，何古一看见这个袋子，脸色立即大变，刚才的从容完全消失不见。“借我的书包？也不是啥好玩意，之前儿子说让我扔掉，我看挺好的东西，扔掉可惜，就留起来用了。”说完何母就往外掏菜，然后将书包给了方焱，赫然一个草莓便携式环保袋。 “请问何先生，您说您在家一天没出门，为什么这里会有凶案现场的东西？”方焱拿着环保袋问道。何古脸色苍白，努力调整呼吸，竭力争辩道到：“这玩意儿满大街都是，怎么能证明是“凶案现场”的东西？！ 方焱指着“草莓叶’上绣的那一个“请”字，说道：“这是方清怕与别人的袋子混了，所以特意绣上的一个名字。而且根据这个环保袋当天的作用看，这上面一定会检查出诸如血迹之类的证据。” 第二十三章 审讯何古 “法医鉴定出来了！”沈清瑶拿着法医报告走进办公室，“鉴定结果显示，环保袋上的污渍确为方清血迹，上面指纹虽然多，但还是在袋子下部提取到了一枚何古指纹。”“太好了！”王文远攥拳挥了挥手臂，“终于有证据了！” “你说这何古明明有洁癖，为什么还将染血的袋子带回家再扔掉呢？”沈清瑶拿着法医报告，疑惑地问道。“何古很谨慎，他料到一路都有摄像头，所以装扮一直没变，就想让人认为凶手是女人，正巧那天他母亲不在，所以何古很放心地穿女装回家，即使有人看见，也不会联想到他。”方焱分析道，“但我觉得何古最想要的，就是方清的手机，他想看霍峰和方清的聊天记录。” 方焱刚说完，刘子游就走进来，“刚跟霍峰聊了，他说跟何古交情一般，去年教师节霍峰代表全班送每位老师一张贺卡一枝康乃馨，之后何古就加霍峰微信了，经常约霍峰出去吃饭，但霍峰平时较忙，都推辞了。后来赶上期末考试，霍峰经常缺勤，希望老师给他一些复习提纲，也帮他减免一些缺勤扣分，所以就常约何古出来吃饭，喝咖啡，还送了何古一个名牌皮带。期末考试过了以后，也赶上霍峰正在狂追方清，就与何古联系少了，有时会接到何古电话，霍峰也就敷衍过去了。”刘子游喝了口水，接着说：“关于何古这个人，霍峰说平时他少言寡语，也没什么朋友，所以有时他给霍峰发信息，霍峰不忙时都会回一两条。后来认识方清了，每次跟何古发信息，方清都会说何古不正常，讽刺他俩搞暧昧。久而久之霍峰跟何古联系的就少了，最后霍峰干脆说女朋友爱吃醋，每次看他发信息都生气，就断了与何古的信息往来”。 “我觉得这就是引起何古怨恨方清的理由，也是他最初的杀人动机。”方焱接着说，“何古本身没什么朋友，忽然霍峰出来了，跟他聊天，请他吃饭，送他礼物，一下让他感受到了朋友的关心，再加上他有同性恋倾向，所以一直将霍峰当做暗恋对象，我觉得他可能也没想跟霍峰有什么发展，只想维持现在的关系，但这一切美好都被方清打断了，他又恢复到之前无人问津的状态，所以他将一切怨恨都指向方清，觉得是她破坏了他原有的幸福，这种应激刺激就成为了他心中的魔影，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吞噬了他的理智。”方焱叹了口气，“估计他也没想到，霍峰只是有求于他，根本不是真正关心他。” 不一会儿，宏伟航与杜源进来了，“怎么样？招了么？”王文远第一个窜上去问。宏伟航摇了摇头，杜源则满腹怒气地说：“这家伙从进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我们又是言辞利弊，又是循循善诱，软的硬的都说了，人家连眉毛都不眨一下。”说完气鼓鼓地坐在了椅子上。 “咱们现在虽有证据，但还是不够充足，所以还需要他的口供。”宏伟航蹙眉说道。方焱走到宏伟航面前，摇了摇拿起手机，“我倒是有个办法，不知道是否能行。” 方焱和宏伟航走进审讯室，昏暗的室内，一盏高瓦台灯照亮何古身影，他一动不动，只是紧紧低下头部，将脸藏在失光的阴影中。听见门响，何古攥了攥拳，坐直身体，抬眼看了一眼，又低下了头。方焱和宏伟航坐在审讯桌前，宏伟航用手敲了敲桌子，“考虑的怎么样了？你要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们已经从环保袋上检测出了方清血迹以及你的指纹，证据确凿下，你还有什么可隐瞒的，还不如坦白出来争取宽大处理。” 何古依旧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皮都不曾抬起来。宏伟航看看方焱，方焱点点头说道：“何古，我们已经跟霍峰聊过了，也知道你和他之间有交情。其实你一直以为你和霍峰之前关系不错，直到方清的出现，才打断了你们之前的交往。”听方焱说完，何古上齿紧紧咬住下唇，双手使劲攥了攥。方焱一见何古有反应，继续说道：“可是，霍峰不这么看，霍峰给你送花，那是因为教师节，他给全校老师都送了贺卡和康乃馨。他请你吃饭，那是因为他想让你帮他划考试重点。他请你喝咖啡，那是因为他想让你帮他改考勤。他回你信息，是因为觉得你可怜，没朋友！他自始至终只是在可怜你，利用你，从来没真心把你当成朋友，所以才会在方清出现之后，很轻松的就把你甩了，他…….”没等方焱说完，何古双拳狠狠砸向桌面，“闭嘴！”何古胸部不断起伏，吊着眼睛紧紧盯着方焱，嘴角露出一丝狠笑，“你们警察就会编谎话，以为这样我就相信你们？呵呵，别以为别人都是傻子！”方焱听他说完，哈哈一笑，“虽然我说的不是谎话，但我还真觉得你是傻子！”方焱将手机拿出来，打开录音机，“听听霍峰怎么说的吧！”说完，按向播放键，一组对话自手机中缓缓流出。 “霍峰，你认识何古吧？” “认识，我们培训机构的老师。” “你们关系怎样？” “关系？就是普通的师生关系啊，偶尔联系联系，打打电话，吃吃饭，也没什么了。” 方焱注意到何古听见这句话时，眉毛微微蹙起，眼睛不断打转，显然正在思考录音的可取性。 “但通话记录显示，你们经常联系。” “是啊，他经常给我打电话，约我出去吃饭、喝酒什么的，我平时忙，哪儿有那么多闲工夫啊，可毕竟是老师，就只能推脱了。而且他貌似没什么朋友，就老给我发信息，我也不好意思不回，就偶尔回复一两条呗。” “这么说，你们不是朋友了？” “朋友？不算吧！毕竟圈子不同，平时也聊不到一块，就期末考时，我俩见面比较频繁，还不是我想从他那儿套点题出来嘛。不过何古还算仗义，给我了好多考题，幸好有他，要不我就挂科了。” “现在还联系吗？” “他这科我都过了，还联系什么啊！而且我也送他礼物啦！挺贵的一条皮带呢，就当他告诉我考题的谢礼吧！而且，方清那会儿看见何古老给我发信息，就说这个何古有问题，说他喜欢我什么的，我听着就膈应，以后就再没联系了。” 听到这里，何古使劲摇了摇头，瞪大的双眼写满了不可置信，眼底微微泛起的水纹，填满了失望和痛苦。看方焱一直望向他，他咬紧牙齿，低下了头。可录音还在继续…… “霍先生，你有同性恋倾向吗？” “什么玩意儿？同性恋！我天，我嘛？你别恶心我了行不行，我要是同性恋我爸得打断我的腿，我有过这么多女人，怎么会是同性恋呢！我想想都觉得恶心！不过，你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难道那个何古是…..同…性恋！我去！不会吧！真让方清说中啦！我们一起吃过这么多次饭，我不会感染艾滋病什么的吧！！！我….” “够啦！！够啦！！！关掉！！！把他给我关掉！！！！”何古听到这里，痛苦地站起来，不断使劲拍打着面前的桌子，然后紧紧抓住头发，大声叫喊着！那样子，就像一头被关在笼中绝望嘶吼的野兽。 第二十四章 心形钥匙 从审讯室出来，方焱就一直沉默不语，“何古全都撂了，你怎么还闷闷不乐？”宏伟航边走边问方焱，“没什么，只是觉得方清死得太不值了。”方焱看了看手中的口供，不由得叹了口气。 “撂了么？”俩人刚进屋，王文远就冲过来询问。宏伟航指了指方焱手中的口供，“全撩了。当霍峰告诉何古因女友吃醋，需要断绝往来时，何古就恨上方清了，想找机会拆散她和霍峰。后来通过霍峰朋友圈，得知了方清工作地点，于是给方清公司打电话，以霍峰‘新女友’的身份，说自己和霍峰多么甜蜜，多么相爱，让她和霍峰分手。其实本来是一个很容易拆穿的谎言，但方清是一个自尊心超高的女人，没听何古说两句就急了，挂了座机就打电话跟霍峰吵，谁知霍峰根本没哄她，也没解释，骂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方清更生气了，就给何古回电话，要求见面谈判。” “合着是方清主动要求见面的？！”刘子游在一旁惊讶地问，宏伟航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可不是，估计她当时也在气头上，完全没听出对方就是一个男人，也没细想事情是否有蹊跷。不过时间和地点是何古选的，他要充当‘新女友’的角色，就要男扮女装，所以选择了当晚有化妆舞会的pub后巷，既能安静说话，又不怕有人看出他是个男人。”“思虑真周全啊！”王文远感叹道。“那何古就是挑衅方清的黄发女人喽？”沈清瑶看向方焱，“是的，他就是黄发女人，他从pub后门走到后巷时，方清已经抱着兔子等在那里，她一见到‘新女友’立即认出他是个男人，同时也猜到他就是何古。你们也知道方清嘴毒，当时就指着何古骂了半天，还拿出手机边嘲讽边给何古拍照，说要发到他们培训机构网站上，还说要发给霍峰。当时何古被逼急了，拿出刀威胁方清让她删除照片，方清一看何古的样子，料定他没胆杀她，于是就挺着脖子走向何古，何古刚开始只想吓吓她，方清一靠近，何古的刀立即躲开，一下划在墙上。一看何古这样，方清更口无遮拦，讽刺他是同性恋，全家都得艾滋病什么的，何古一下急了，拿刀就往前冲，方清以为何古不敢碰他，根本没躲，结果，一下……”方焱说完无奈地耸了耸肩，“本可以避免的悲剧，其实只要好好说话，好好沟通就行了。”说完叹了口气。 王文远拍拍方焱肩膀，“估计何古也没想到会跟方清谈成这样。”“是啊，他说他只是想和方清谈谈，实在不行用刀吓唬吓唬她，他觉得女人都胆小，吓唬一下就老实了。结果….”方焱摇了摇头，王文远接着方焱的话说下去，“结果没想到，方清的嘴比他的刀子还厉害，其实好好说话听着容易，很多人却做不到，语言暴力本身就是一种不可控的伤害，对于内心强大之人，起不了多大作用，但对于内心脆弱，心理不健全的人来说，有些话就是致命的，方清与何古正是这样的例子。” “我也同意文远的话，何古本身心理就有缺陷，所以他才能在杀人之后，立即对死者产生一种厌恶情感，而不是愧疚和惊慌。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在杀人后能理智地偷衣服换装，还知道在摄像头下装出女人身姿的行为了。”宏伟航赞同地说道。 “那些女人服装，黄色假发，还有方清书包还在何古家吗？”沈清瑶问道，“何古把那些衣服、包和手机都埋在楼后的桃树下了，只有环保袋忘记埋，本想放在垃圾桶里让母亲扔掉的，但谁知母亲将袋子留下自用了，正因为这个，我们才找到何古的犯罪证据。”宏伟航回答道，“我己经让人去挖那些证物了”。 “一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这次破案最大功臣就是方焱啦！从一开始发现黄发女人，到后来发现何古，再到发现环保袋上绣的文字，以及最后成功攻破何古心理防线取得口供，完全没有一点青瓜蛋子样，反而有点我们五组精英风范嘛！”宏伟航赞赏地看向方焱，“等蒋组公差回来，我得好好跟他说说，以后得多让方焱跟案，这得提高多少破案效率啊！”说完拍了拍方焱肩膀，“小子，以后得更加努力才行啊！”“是！宏组！”方焱笑嘻嘻地回答，其实他心里想说，这次快速破案多亏童诗心，没有她发现方清的亡魂记忆，他就不会这么快注意到草莓环保袋，也不会想到“揚帆”教师这个线索。看来回去得好好感谢一下这个“线索供给商”。 “我说师弟啊！你看你才来了半年多，就抢走师哥我好多风头啊！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不过呢，你以后还需要多跟师哥学习，不要骄傲自满啊！”王文远搂着方焱肩膀，一脸兴奋地说。“我说王文远，又不是夸你，你兴奋个什么劲儿啊！你看你一脸狼外婆的表情，肯定没憋好屁，你别带坏了方焱才好！”刘子游走过来锤了下方焱肩膀，说道：“方焱，以后还是跟着我混，你这师哥不靠谱。”王文远刚想还嘴，宏伟航就走过来，“你俩都歇歇，就会吵嘴架！看来一个个都精神饱满啊！都不饿啊！”他刚一说完，好像配合好了似的，杜源的肚子就发出了“咕咕”响声，大家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杜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都晚上9点了，我一天没吃饭，肚子叫唤很正常嘛！”“哈哈哈，好啦，今天我请客，吃烧烤去！”一听宏伟航说要请客，大家立即行动起来，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奔向烧烤店。 回到家已经晚上12点了，一到家方焱就打开了浴室门，探头进去寻找童诗心，但找了半天也没见到任何鬼影。 方焱返回客厅，路过茶几时，忽然看见上面放着一个亮晶晶的东西，走近一看，居然是一个有着桃心底座的镶钻钥匙。方焱突然想起，今天中介打电话给他，说维修人员已将下水管道修好，据说还从管道里找到了什么东西，当时方焱正忙，也没细听，就让维修工人将东西放在客厅茶几上了，想必就是这把钥匙。方焱拿起钥匙看了看，显然是哄女孩的东西，外形漂亮实际一点用处没有，方焱觉得没意思，随手就将钥匙扔在一旁。 方焱刚准备脱掉外衣，去厨房洗漱，就听身后传来童诗心一声大叫：“别脱衣服！”方焱赶紧把衣服穿好，转身看去。“你….你怎么….在这？”当方焱看见童诗心站在茶几旁时，不由得瞠目结舌，手指着童诗心，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走出浴室的？！” 童诗心也一脸惊诧，一双黑眸瞪得大大的，樱口微张，不可思议地说：“我…我走出来了！我…..我居然走出来了！！！”童诗心“啊”地大叫起来，开心的在屋中手舞足蹈，突然，童诗心好像想到什么，转身就往门外走去，可刚走到一半，她就像撞到了一层看不见的玻璃墙，再也不能前进半步。童诗心不甘心，掉头往另一方向跑去，也是同样结果。于是，前、后、左、右，每个方向她都试了一次，都是同一种情况，她就像被困在玻璃罩中的蝴蝶，虽有翅膀，却不能任意飞翔。 童诗心绝望地看向四周，眼中泪水如玉珠般滚落，她哽咽地嘶喊道：“囚笼！囚笼！我不是犯人！！为什么要囚禁我！！为什么我要受到这样的折磨！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呜……..”声嘶力竭之后，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抓住头发，失声痛哭起来。方焱没有劝她，积压了这么久的情绪，终于得到释放，也是一种好事。他走过去，慢慢坐在童诗心身边，静静地看着她，陪着她。 过了很久，童诗心情绪渐渐平息下来，她吸吸鼻子，哀怨地抬起头来，“刚才你问我时，我才发现自己站在了客厅中，我还以为我自由了，我还以为….，结果…..痴人说梦，我只不过是换了一个牢笼的囚徒！” “童诗心！”方焱喊道，“你想出去看看春天的绿芽，看看天上的月亮，看看….你的父母吗？”说完，方焱用一双如星星般皓亮的眼睛看向童诗心。在他的诱惑下，童诗心愣愣地说：“想啊….当然想….”方焱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或许我可以帮你！” 第二十五章 四件乐事 方焱和童诗心坐在茶几前，沉默无语地将目光全部集中在心形镶钻钥匙上，晶莹剔透的水钻在灯光照射下，闪耀出璀璨星芒，流光溢彩，煞是好看。但在方焱看来，这一丝丝缤纷光芒中却藏着一丝诡异，“我之前一直以为，桎梏你的是浴缸，毕竟那是你的葬身之地。但现在看来，你所附着的应该是这藏在浴缸下面的心形钥匙。”方焱轻声说道，“所以你才会跟随钥匙走出浴室，来到客厅。”童诗心双手抱膝，皱眉回忆道：“这钥匙曾是我和陈逸扬感情的见证，可能因为这个，我才会无意识地宿附在它上面，之前我也以为浴缸才是我的宿处，但没想到，原来是它。”童诗心将脸埋在双膝上，微微叹了口气，她又想起了过去，曾经的海誓山盟，曾经的幸福时光，可现在，她只是一个游荡在玻璃罩中的幽魂，没人知道她的存在。 “这把钥匙怎么会掉进下水道呢？”方焱打断童诗心的回忆，“我也不知道，这钥匙明明放在我钥匙包中。”童诗心抬起头使劲回想着，但想了半天都没有结果。“算啦，先不想这个了！今天一下得到这么多好消息！咱们必须庆祝一下！”说完就起身，到冰箱里取出两瓶啤酒，一瓶放在童诗心面前，“放在你面前摆摆样子，自当庆祝啦！”说完，就用手中啤酒瓶碰了碰童诗心面前的啤酒瓶，“干杯！”，然后开心地喝了一大口。“今天有好消息吗？”童诗心被方焱的兴奋所感染，暂时忘却了之前的悲伤。“当然！第一个好消息，就是在你的帮助下，我们成功抓获了杀害方清的凶手，虽然今天是我被表扬，但这个案件最大功臣就是你！”说完碰了下童诗心的酒瓶，“谢谢你！童诗心！”之后，又喝了一大口啤酒。 忽然，童诗心喊道：“方焱，快去浴室把‘毛毛’抱出来！”“毛毛？”方焱疑惑地看向童诗心，“就是昨天你抱回来的兔子！”方焱一听，立即起身冲进浴室，从浴帘下找到长毛兔，将它抱至童诗心面前，“快看看方清亡魂还在吗？！”方焱紧张地问。就见童诗心将手轻轻放在兔子身上，闭上双眼，睫毛微颤，仔细感受着周边一切。不一会儿，她睁开双眼，微微一笑，“已经没有亡魂碎片了，不论她是逐渐消逝还是了却夙愿，都已经在这里消失，去往亡魂应去的地方了。只可惜我没能送她一程。不过这也是一个好消息。”说完冲方焱俏皮地笑笑，“方先生，干杯庆祝一下吧！”“好哒！那这就是第二个好消息！为方清亡魂归位干杯！”方焱笑着又碰了碰酒瓶。“还有好消息吗？”童诗心抱着兔子笑问。“当然！第三个好消息还要感谢你！那就是，我终于可以在自家浴室里洗澡了！！”最后一句话，方焱几乎是喊出来的！最近几天，他回家都不敢喝水，就怕上厕所。洗漱擦脸都在厨房进行，洗澡都去大众浴池解决，不仅不方便，简直影响到他日常生活了，现在童诗心离开了浴室，方焱终于能享受他日夜思念的浴池了！ 听到方焱欣喜若狂的欢呼，童诗心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这对你来说的确是个好消息！”方焱用瓶使劲撞了一下童诗心的酒瓶，把剩下的半瓶啤酒一干而尽。“第四个好消息依旧是关于你的，我刚才计算了一下，你的活动范围是以钥匙为中心向四周扩赛的10㎡内，而你随钥匙而动，也就是说如果有人拿着钥匙…出去….那你就会在这个人周边的10㎡范围内活动啦！”随着方焱的讲述，童诗心眼睛越睁越大，当方焱全部讲完时，童诗心压抑不住心中的兴奋，一下跳起来，“你是说，你会带我出去！？”看着童诗心一脸惊喜欲狂又不敢相信的表情，方焱笑着点了点头，“是哒！我会带你出去，除了洗澡上厕所，我都会带着钥匙，让你和我出去上班、逛街、吃饭、破案！”“啊！太好啦！啊！啊！简直太好啦！”童诗心不敢相信刚才还满心绝望的自己现在又重获新生了！她忽然觉得老天没有遗弃她，而是派了方焱过来拯救她。忽然，茶几上传来“砰”的一声，因为童诗心过于兴奋，导致那瓶属于她的啤酒急速颤动，酒中的气体将瓶盖瞬间顶开，黄色的酒水如喷泉一样冲向半空，水滴如同天女散花般洒落在方焱和童诗心身上，俩人如孩子一样，在酒雨中大声尖叫。 突然，暖气管传来“咣咣”地敲砸声，显然是楼上或楼下的邻居对他半夜尖叫表达不满了。方焱将手指放在嘴唇上，“嘘，咱们小点声，邻居有意见啦！”童诗心用手轻捂嘴唇，不好意思地轻说：“是我太兴奋了。”说完又呵呵笑起来，“但我真是太高兴了！”方焱笑了笑，其实他知道，别人根本听不见童诗心的声音，所以无论她多大声，都没有关系，但看着童诗心一脸兴奋的模样，方焱才不会说些没用的来打击她。 童诗心看方焱没说话，以为他气自己弄得满屋酒水，于是她冲方焱神秘一笑，挥了挥手，只见刚才所有掉落的水滴，全部腾空而起，在空中重新融合，变成了一个酒瓶模样。方焱好奇地用手戳了戳空中的水滴，手指瞬间湿润起来。“真是太神奇了！”方焱感叹道，“没想到你还能抵抗地心引力。”童诗心控制水流，将液体又重新灌入到酒瓶中。“我也是刚受启发的，我这一年多都在自怨自艾，天天待在浴室里也没想多研究这些。幸好小灰偶尔会来陪陪我，要不我就寂寞死了。”“小灰？”“哈哈哈，就是那个将你全身上下踩上脚印的小灰！”童诗心想起当时捉弄方焱的情景，不由得笑起来。“那老鼠真是你养的宠物？”方焱不可思议地说道。“不是宠物啦，就是邻居，小灰一直住在下水道里，偶尔才会上来，很奇怪，它能明白我的一些简单指令。”“这有什么奇怪的，成年老鼠智商据说跟8岁小孩差不多，比狗都聪明，偶尔看见老鼠药，还会搬去让狗试毒呢。不过，咱俩商量商量，那个小灰能不能别进客厅哈。”方焱一想起那个老鼠“邻居”就满身鸡皮疙瘩。“放心吧！小灰有自己的家，偶尔来是为了陪我，才不会在屋里瞎跑。”方焱一听，稍稍安心一些，不过他心想，还是尽量将下水道口都堵上，让那个小灰没有进屋的途径，这样才能永绝后患啊。 第二十六章 母亲 第二天，方焱很早就起了，一出卧室门就看见客厅中满怀兴奋，坐立不安的童诗心。童诗心一看方焱起了，立即跑过来，“你终于起来了，昨晚睡得怎么样？这点你起来会不会太早了？不过你上班应该早点起。是不是一会儿还要去吃早点？我知道上园路那边有个非常好吃的早点摊，你喜欢吃包子吗？他家包子超级好吃！如果你想吃馄饨，可以去下园路那边，那个大娘包的馄饨皮薄馅大，香的不行！或者……..”童诗心兴奋地一直说个不停，方焱无奈地笑笑，“童大小姐，你一下问我那么多问题，我怎么回答。不如你先让我去洗漱怎样？”“哦哦，好的好的。”童诗心赶紧往旁边让了一下，“你快点洗哈！”方焱走到浴室门口，回头看了看像麻雀一样雀跃且叽喳不停的童诗心，会心地笑了笑。 洗漱完毕，方焱从卧室找出一条红色脖绳，准备套在钥匙孔上，将钥匙戴在胸前。谁知童诗心知道后强烈反对，方焱问了半天为什么，童诗心才脸红地喊道：“我一个大姑娘，怎么能天天贴在你胸上！”方焱愣了一下，纳过闷后，脸腾就红了，“可这钥匙太女性化，我也不能放在衣服外面当胸链戴啊，多丢人啊。”方焱小声嗫嚅着。边说边取下钥匙，准备放进裤兜，“裤兜也不行！”童诗心红着脸狠狠瞪了方焱一眼，“屁兜更不行！”方焱一下变得手足无措，尴尬地将钥匙放在茶几上。“那个，我去换件有胸兜的衣服，胸兜行吧？”童诗心背对方焱点了点头。 终于出了房门，可还没走到小区大门，方焱就有点头痛了，从出门到现在，童诗心已经为他将全楼上下她认识的住户介绍了一遍，将楼下散养的野猫介绍了一遍，将小区中种的花花草草介绍了一遍。就在方焱以为要结束的时候，童诗心又讲起了周边的娱乐设施。方炎虽然一脸无奈却依旧不断应答，他能明白童诗心内心的激动，经历一年多不见天日的日子，终于走出家门，见到了熟悉的一切，她只能用不停说话来掩饰心中的澎湃。幸好童诗心在太阳下只能寄宿钥匙中，看不见方焱的痛苦表情，否则又要打击她积极性了。 走在大街上，童诗心突然安静了。方焱轻声问道：“怎么不说话了？”“这一年多变化好大，以前我们经常去的餐厅、甜品店、服装店都换了门面，估计我介绍给你的早餐店也倒闭了吧。”话间充满对时间消逝的伤感和无奈。“去看看就知道了。”走到上园路，老远就闻见包子的香味，远处的包子铺门前已经排上了长队，方焱笑了笑“你看，好东西永远能经过时间的沉淀流传下来，而已经不在的并不代表失去，或许那只是一个新的开始”。 “你不去吃包子吗？”童诗心见方焱转身向旁边路口走去，好奇地问。“来不及啦，咱们得快点了。”方焱边说边急匆匆地往车站跑去，“上班要迟到了么？”童诗心猜测，方焱挑了挑嘴角没有回答。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面前老年活动室中传来最具辨析度的老年广场舞音乐，“这就是你不吃早点也要赶过来的地方？你还有这种癖好。”童诗心站在屋檐下，无语地看着方焱。“一起进去看看吧。”方焱推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宽大的舞房，落地镜墙前一对对神采奕奕的中老年人，带着一脸愉悦与快乐，正跟随音乐翩翩起舞，里面也有年过花甲的老人，虽身段缓慢，却一点感受不到他们动作的僵硬和笨拙。童诗心与方焱并肩站在舞房后面，细细观赏老人们的动感舞姿。就在舞者转身的一刹，童诗心突然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她惊叫道：“妈妈！”仿佛不敢置信似的，她呆呆地望了望，又轻唤了一声“妈妈！”这一次的呼唤仿佛印证了心中所盼，泪水瞬间涌出眼眶，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思念，大喊一声：“妈妈！”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喊出了她一年多的殷切期盼，也包含了深深的牵挂和悔恨。音响忽然发出刺啦刺啦的干扰声，灯光也随之闪了又闪，方焱轻声提醒：“童诗心，别太激动。”因失去音乐而停止舞蹈的老人们，面面相觑，正当她们要去检查音响时，播放键轻轻弹起，声音彻底消失。音响师过去查看，而老人们则趁这次机会，喝水休息。 童诗心不敢上前，站在原地不断呜咽，一双黑瞳紧盯那道身影，微微颤抖的双手表达了她内心的炙热。方焱看了看她，轻声说道：“去吧，离她近些，虽然她看不见你，也听不到你，但她对你的思念和你一样，不会因为你不在了而减少丝毫。”方焱的话如同一道催化剂，彻底打消了童诗心心中的顾虑。她缓缓向前，穿过周边休整的舞者，走向心中最亮的身影。 站在母亲面前，童诗心抬起白皙的手，轻轻放在母亲脸侧，顺着母亲脸颊边缘，缓缓滑动，她不敢碰触她，怕母亲出现不适。她只是静静地站在母亲旁边，柔柔地注视着她，母亲的白发又多了，眼角又增添了几丝皱纹，和她一样娇俏的鼻子也出现了一两个老年斑，因爱笑而加深的法令纹又重了许多，显然这一年多的时光，在母亲身上留下了不少痕迹。但看着正与别人交谈的母亲，精神依旧抖擞，童诗心放下了心。她多怕因为她的离去，父母身心俱创从此一蹶不振啊！幸好那份坚韧和乐观并没有离开他们！ 这时，方焱冲童诗心招了招手，童诗心恋恋不舍地从母亲身边离开，走向方焱，同时，一位大娘也来到了方焱面前，“小伙子，你叫我啊？”大娘温和地看向方焱，显然以为刚才方焱是冲她招手。“啊！没有没有，我就是有点热，扇了扇而已，不好意思啊，大娘。”看着转身离去的大娘，童诗心微微一笑，“你的桃花运很旺盛啊！”方焱苦笑了一下，“别讽刺我了。”边说边往门外走去，“快到上班点了，不得已必须打断你，不过咱们以后可以经常过来，我之前看过你母亲的案件口供，得知你母亲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学习舞蹈，所以以后见面机会多多的。”童诗心站在门口，又回头看了看母亲，然后转身回到钥匙中。“谢谢你，方焱，这么多天，我好像一直在感谢你。但说再多感谢也不能表达我此刻的心情，我们虽素不相识，你却能为我一个鬼魅做这么多，我真不知道该怎样报答你，虽然我能力有限，但无论你什么时候需要我的帮助，我都会全力以赴，决不懈怠。”童诗心庄重的说。“谁说你能力有限，你现在可是我的线索提供员！有你在，我破案就像开了外挂，效率不知增加多少倍！”方焱夸张地说，“你要想报答我也不是没机会，只要帮我找到周玉媛的尸体就行！你见过那片树林，而我也找到了大概位置，接下来，就让咱们去仔细寻找周玉媛的埋尸地吧！” 第二十七章 师哥师弟 赶在上班最后一秒，方焱跑进了办公室，王文远一脸奸笑地凑过来，“师弟啊，我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你要先听哪个？”“坏的。”方焱想都没想就答道。“呃…..”方焱的回答偏离了王文远预先设定的套路，他转了转眼睛，耍赖道：“好，我就先告诉你好消息！那就是…..宏组刚跟蒋组汇报了你的伟大功绩，蒋组决定让你以后都跟案，总结什么的交给别人负责啦！开心不！”王文远一脸讨好地问，“真的？太好了！当然开心啦！不过…..师兄，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点不太对劲啊？你说说，坏消息是什么？”方焱探究地看向王文远。“呵呵，小焱啊！你要知道生命是美好的，未来是美妙的，我预言你的未来肯定一片光明，你这么一个大好青年，人帅、脸白、心地好、能力强…….”“说重点！”方焱无奈地白了王文远一眼，“重点就是….”王文远看了看方焱，轻声说道：“你的女神，沈清瑶，有…..男朋友了。早上我看见那男人送她上班，那男人咱们都认识，是李旭聪！”王文远说完，小心翼翼地看向方焱。听到这个消息，方焱的心忽悠了一下，有点痛又有些失落，仿佛心底被人扯开一道裂缝，有些东西正在滑落，好似坠进无尽深渊，让人不得喘息。其实他早就知道他和沈清瑶不可能，所以他才一直保持暗恋，就像心底的珠宝，自己擦拭自己珍藏，可他心中依旧暗怀希望，那是一种对美好的向往和渴求，希望如果有那么一天…….。如今梦被现实砸碎，那一天永远不会来临了。而他除了祝福，还能怎样，剩下的就留给自己吧。 “师哥，我没事儿，其实我早就知道我俩不可能，如今她有男朋友了，我就祝福他们吧。”方焱看到王文远的关切眼神，惨然一笑，“放心吧，我还是非常理智的，不会做你脑袋里想的任何一件事情。”王文远走过来，将手搭在方焱肩膀上，“师弟，师哥为了你也算拼了，你想不想知道‘小圆子’的由来啊！”然后不管方焱是否想听，就自己讲起了往事，“那会儿我刚来实习，跟着蒋组跑一个抢劫案，当时劫匪已分几路逃窜，咱组组员也四处调查。我和宏组则追踪到其中一名主犯窝藏在城西篷房区。那里人群聚集，道路分散，不能贸然行动。正好我们监测到他正用电话***当时调了一名女警过来，都装扮好，正要行动时，我才发现主犯性取向有问题，都怪我当时调查不够仔细。但再调男警官已经来不及，所以决定让我假扮名为‘小圆子’的***任务就是进去后，让目标远离枪支，然后发出信号，宏组他们再冲进去抓人。谁知我一进去，那男的已经举枪在等我。当时我以为我暴露了，正准备拼死相搏时，男人却让我脱掉衣服。我当然不能脱啊，那窃听器什么的都在身上粘着呢，脱了就彻底暴露了。于是我灵机一动，立即蹲在他面前，说……说….说我们得先为客户服务，然后双手就去解他皮带，当时我真要恶心死了！当我把他裤子脱掉后，他等不及了，把枪往桌子上一放，就要****我看他放下枪，心想他大爷的，爱谁谁吧，我可不能让他脱了内裤，太tm恶心了，我一脚给他踹翻在地，上去一翻身就将他手臂扣在了背后。这时宏组他们也冲了进来，把主犯拷住之后，一个劲地夸我‘小圆子’演得好，从此‘小圆子’这个代号就传播出去了。”王文远说完，看向脸憋得像猪肝一样的方焱，生气地喊：“你小子给我憋住了，敢笑出声来的话……”边说便从旁边桌子上拿起一根塑料吸管，一下掰弯，“那就友尽！”看到此处方焱实在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哈哈哈，师哥，你简直太可爱了！原来你喜欢‘弯的’，哈哈哈哈”说完，一下躲过王文远的飞踹，转身抱住他手臂，真诚地说：“师哥，谢谢你！”王文远放下即将打到方焱的拳头，瞥了瞥眼睛，“心情好点啦？”“嗯嗯，好多了！”说完将头靠在王文远肩上，作扭捏装，“师哥，你太让我感动了！要是没嫂子的话，我就包养你了！”王文远一抖胳膊，抬手就要给方焱一个爆栗，被方焱眼疾手快地躲开了，“哈哈哈，谢谢师哥，改天请你和嫂子吃饭！”说完一个飞吻献了过来，王文远打了一个激灵，瞪了方焱一眼，“混小子！”然后笑笑转身走回办公桌。 “方焱，你师哥对你真不错！”童诗心的声音传到了方焱耳中，“是啊，师哥人很好！对我很照顾，嫂子也很好，经常请我去他家吃饭。改天带你去见见。”方焱回到办公桌，小声地说道。 方焱打开之前画好的地图，指着标注出的山林生态区，轻声说：“我怀疑周玉媛就被埋在这个区域，只是如果咱俩贸然过去，就算挖出尸体，也无法交代为什么我会知道尸体所在地，而且山林生态区现在还没有开放，所以需要找个契机才行。” “你一个人说什么呢？”沈清瑶的声音从方焱背后响起，方焱一下合上底图，转身看向沈清瑶，虽然他已经接受事实，但看见沈清瑶时，心中还是禁不住一阵刺痛，方焱勉强笑笑，“没事，我就是看看城市地图，熟悉下区域分配和交通状况。”沈清瑶点点头，“你要是有不明白的可以问我，对于城市规划我还是比较了解的。”说完对方焱微微一笑，“还有，刚才三组新破获一个团伙诈骗案件，抓来一批诈骗人员，现在人手不够，宏组说让你过去帮忙审讯。”方焱一听立即站起来，“谢谢，我现在就过去。”说完就往门外走。 “这就是你梦中情人？”童诗心好奇地问，“真是挺有气质也挺漂亮的。你就这么放弃了？怎么不去争取一下？”童诗心可惜地说。“哎，我俩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方焱叹了口气，“况且我知道那个李旭聪，年纪轻轻就当上了警长，无论家庭背景，还是个人外貌，都属于高富帅一列的。而我呢，就是一个穷鲜肉，拿什么跟人家比啊！”说完摇了摇头。“不像你啊！怎么忽然间自卑起来？我觉得你不错啊！你不去争取下，怎么知道你不行，说不定你才是最后赢家呢！”童诗心鼓励道。“算了吧，人家已经有男朋友了，破坏人家感情的事我就不做了。祝他们幸福吧。”童诗心看方焱如此坚定，不再说话。 刚走出办公室大门，就见孙昊迎面跑来，“啊！小焱子！好久不见啦，是不是想我啦！”说完，锤了方焱肩膀一拳。“我好不容易清静几天，你怎么又出现了。”“哎呦呦，我可听说啦，开始跟案啦，得到领导表扬啦，然后就看不起咱们这些一同成长的兄弟啦！”方焱笑着回了孙昊一拳，“去你的！就你废话多，听说你们抓了一堆诈骗犯？宏组让我过去帮忙审讯呢。”孙昊一听，拍了下手，“太好了，正缺人手呢，走，一起过去！” 走进拘留室，满屋的犯人和警察，现场跟菜市场一样嘈杂，突然，童诗心激动地喊道：“方焱！方焱！！咱们的契机来啦！” 第二十八章 杀人偿命 “契机？在哪儿？”方焱惊讶的问。“什么契机？”孙昊转头问方焱，“啊，哈哈，我说真是奇迹，一下落网这么多犯人，你们真能干啊！”方焱打着马虎眼，孙昊一听方焱的夸奖，立即得意道：“那是，这次我们联合多省寻访调查，花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就是要把他们一网打尽！喏，全在这了！”说完嘚瑟地冲方焱抬抬下巴。方焱没空搭理他，正和童诗心询问“契机”的问题，“你确定那就是‘王叔’？”“当然确定，他那可憎面目我怎么会忘！”原来童诗心进来没多久，就发现蹲在人堆中的‘王叔’，也就是杀害周玉媛的凶手。 “别废话了，快开始工作！”他拍了下还在继续讲述案件的孙昊，“给我安排几个吧。”他看了看孙昊，“这一堆都是没审讯的，你自己挑吧，给，这是案件简述，你看看，主要让他们交代罪行、诈骗方式、受害者以及从属关系…….”孙昊简单给方焱介绍了案件情况及调查方向，就转身去忙了。 “就你了！”方焱指了指蹲在一旁的“王叔”，示意监管将他带入审讯室。“童诗心，我估计他不会主动交代杀人罪行，毕竟现在只是审查诈骗案，所以一会儿我们需要配合。”方焱低声与童诗心说道，“放心吧，我知道，他最贼心虚，一定会路出马脚的。”方焱点点头，从饮水机中倒了一杯温水，走进审讯室。 一进屋，方焱走向犯人，“怎么样？蹲了半天，口渴了吧？喝点水吧！”方焱将水杯放在桌上，“叫什么名字啊？”犯人讨好地冲方焱笑笑，拿起水杯抿了一口，“警官，我叫王肖。姓王的王，肖像的肖。”说完嘿嘿一笑。“说说吧，怎么被抓进来的？”方焱坐在桌后，望向王肖。“警官，冤枉啊，朋友说那家公司招聘，我刚去应聘，什么都没干呢，就被抓来了。我什么都没干！真的！”王肖摊了摊手，真诚地看向方焱。“哦？看来冤枉你了？”方焱语气放轻，装作疑惑地说。“是啊！警官！还是你明事理，我真是挺无辜的。”说着眼眉下垂，撇了撇嘴，好像受了委屈一样。方焱不禁暗自发笑，这家伙一看就是经常出入局子的老油条，先喊冤，然后看警察反应再一步一步应对，对于罪行的阐述能少则少，能免必免。 敲门声响起，一个警员探头进来，将文件递交给方焱“你要的资料！”方焱到了声谢，低头查看起来，“王肖，1972年生人，初中肄业，16岁就因故意伤人被教管2年，22岁又因聚赌拘役1年，29岁因强奸未遂判刑3年，到现在你简直就是警局常客啊，偷窃进来3次，伤人进来2次，聚赌更别提了，警察抓你都抓烦了吧！”方焱讽刺道，谁知王肖没脸没皮地笑道：“嘻嘻，既然抓烦了，就放了我吧！”方焱猛地一拍桌子，严厉地喊道：“别嬉皮笑脸的，就冲你这简历，如果你不坦白交代，那就有加重刑法的可能！”还没等方焱说完，王肖就双手捂胸，趴在桌子上，“哎呦呦….我这人经不起吓，我心脏不好，一吓就容易出问题，哎呦呦……”方焱还没说话，童诗心就忍不住了，“什么人啊！就是一无赖！我去吓唬吓唬他！”方焱一看童诗心要冲过去，立即大声咳了咳，用眼神示意童诗心回来，捂嘴小声说：“你先别着急，等一会我敲玻璃时，你再去。”童诗心点点头，忍气站在方焱身边。 “哈哈哈，行！不吓唬你！咱们聊聊别的。”方焱冲王肖一笑，“我看你之前住在月庭路啊？”一听方焱转换话题，王肖身子微微立起，眼睛不断乱转，双手依旧捂胸，“哎呦呦，是啊。”方焱挑挑眉，“哦，对，我说你名字怎么那么耳熟，你是不是住在月庭路2号楼401啊？”王肖一听方焱说道“401”，刚拿起水杯的手不禁一抖，半杯水洒落在桌子上，“那个….你怎么知道那个房子的？”王肖转转眼珠，疑惑地问。“哦，我现在住在那里，之前听中介说过你的事迹，貌似是…见…鬼…了？”方焱拿中介当借口，并在“鬼”字上特地加重语气。王肖一听“鬼”字，肩膀不仅抖动一下，谨慎地看着方焱，“你住那里？你没见到什么？”方焱探了探身，“见到什么？你说‘鬼’啊？！”方焱说到鬼时，分明看见王肖眼中的一丝恐惧，然后笑笑“我才不信那些，什么都没看见啊！你这人太迷信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难道….你做什么亏心事了？！”方焱吊起眼睛，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直视王肖。王肖听到这话，知道方焱在套他，他坐起身慢慢靠向椅背，眼神闪烁地笑着，“我可是良民，哪会儿做亏心事儿啊，哈哈哈，真爱说笑！”看他这样，方焱起身站在监控镀膜玻璃旁，右手食指轻轻敲下玻璃，童诗心看懂了方焱的示意，几步走到王肖旁边，同时王肖也被方焱的动作吸引，转头看向玻璃。 童诗心找好时机，阴阴一笑，做起了鬼脸，方焱立即低下头，他一点也不想看见变身厉鬼的童诗心。就听“嗷~~”地一声惨叫，王肖连人带椅摔在了地上，躺在地上还不断挣扎，嘴中大叫：“鬼啊！鬼啊！快放开我，放开我啊！”监管立即跑上来，拉起王肖，“老实点，别耍花招！”监管警告道。方焱抬起头，看见一脸得意的童诗心，无奈地摇了摇头。“王肖，你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哪儿有鬼！”王肖颤抖着，将头紧紧低下，不敢看向别处，牢牢盯着桌面。听方焱问话，王肖抬手指了一下监控玻璃，惊恐地说：“就在玻璃上！就在玻璃上！女鬼啊！”方焱做事看向玻璃，“什么都没有啊！不信你看看。”王肖使劲摇了摇头，眼睛不敢离开桌面分毫。方焱冲童诗心微微点头，童诗心抬起右手，之间桌上洒落的水滴在她控制下，慢慢组成了一行文字。 王肖看见水珠在眼前翻滚成型，恐惧地瞪大双眼，双唇越张越大，嘴中传出嘶哑的“嗬嗬”声，他使尽全身力气往后靠，当惊恐达到极致时，他再也忍不住了，大喊道：“滚！滚！别来缠着我！老子就算杀了你又怎样！你和你妈一样货色！滚！滚！”说完，双手使劲砸向桌面，将被子打翻在地，使劲擦拭桌面水渍。监管跑过来，制止了王肖的疯狂行为，将王肖按在了椅子上。桌面水渍已经消失，但方焱却知道王肖看见了什么，一共九个字——我是周玉媛，杀人偿命！ 第二十九章 认罪 “你小子够行的！一个诈骗案都能让你审出杀人案来！”孙昊抚掌笑道，“还不是因为他做了亏心事，在审问中，可能由于高度紧张出现了幻觉，才一通胡言乱语，让我们知道了他的罪行。”听着方焱一本正经的胡扯，童诗心不禁噗嗤一下笑出声，站在旁边调笑道：“你说谎技术越来越高了！”方焱尴尬地轻咳一声，通过监控室玻璃看向审讯室中正在接受调查的王肖，“你说，这家伙，刚才还精神恍惚，现在却又装起了糊涂！真是奸猾！”方焱皱眉说，“可不是，好像忽然清醒了一样，正跟那胡扯呢！”孙昊显然有点生气，“不过这家伙好像很怕你，死活不让你审讯，说你把401厉鬼带来了，哈哈哈哈！小焱子，你身边要带着女鬼，可得让我见见，狐狸精长得一定不错！”说完冲方焱眨眨眼睛。“你才狐狸精呢！”童诗心气愤地跳到孙昊身后，说着就要对着镜子做鬼脸，方焱一步挡在孙昊面前，使劲拍了他肩膀一下，“胡说什么呢！咱们都是生活在社会主义环境下，在唯物主义教育中茁壮成长的大好青年，怎么能相信鬼怪之说呢！”放在孙昊肩膀上的手指使劲晃了晃，示意童诗心别胡来。童诗心“哼”了一下，走到一旁。方焱还不放心地往身后看看，见“危机”解除，才退到一旁，心想“回去得跟童诗心好好谈谈，可不能一生气就变身厉鬼吓人，要不非出乱子不可。”孙昊看向一本正经的方焱，笑道：“这么认真干啥！我开玩笑哒！要是真有鬼就好了，所有做亏心事的人一个都跑不掉！”方焱点了点头。 自从换了审讯人，王肖就恢复了冷静，将刚才说的话全部推翻，硬说自己精神不够稳定，经常会胡言乱语，之后又说自己饿了，要求吃饭，警员无奈给他叫了一份外卖。在外卖送来的一刻，童诗心眼睛亮了，外卖袋中分明有一大瓶可乐。童诗心凑近方焱，挑了挑眉毛，方焱见状点了点头，现在王肖已经不敢再看向镜子方向，只能通过其他方式再给他一剂猛药！让他自己说出被害者姓名。 王肖现在心中非常忐忑，他杀了周玉媛后，怕出现纰漏，给学校打电话以父亲身份为她办了退学，又怕不保险，于是到处躲藏，半年内经常做恶梦。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见一切风平浪静，也没人调查此事，于是胆子放大，又做起老本行。谁知半年多前他租住401后，居然让他碰见厉鬼！当时他就觉得是周玉媛找他来了，于是他到处拜佛，四处求法，好不容易以为摆脱了厉鬼纠缠，谁知今天再次见鬼！他不相信厉鬼是凭空出现的，也许是同住401室警员带来的，所以他拒绝接受他的审讯，以此查看厉鬼出现是否跟警员有关。否则，就是那个厉鬼始终缠在他身上，不曾离开，这是他最为害怕的！想到后者，王肖肝都在颤抖。但他不能承认他的杀人行为，他不想后半辈子都在监狱度过，他现在需要思考，怎样能将刚才的话圆回来。所以他借口吃饭，以此拖延时间，也让他想想对策。 他如同咀蜡地吃着饭，顺手将瓶中可乐倒在杯中。正当他拿起杯子喝水时，突然屋内灯光一下熄灭，审讯警员吓了一跳，连忙打开房门，去外面查看，监管则站于王肖一侧，怕犯人借机闹事。正在王肖幸灾乐祸时，他突然感到纸杯中的可乐就像一条湿漉漉的蚯蚓顺着他袖口迅速倒流进衣服中，他头皮立即炸了起来，嘴中“啊！啊！”乱叫，带着手铐的双手使劲拍打着衣服，但水流就像有灵性一样，一下下避开他的拍打，最终在胸前停留下来，王肖的动作随之一滞，他感到水流就像毛笔一样，在他胸前写成一个大字！王肖吓坏了，双手使劲撕开胸前衣扣，低头一看，一个灰褐色的水字赫然立于胸前——死！就像干涸血液的色彩，仿佛还冒着刺鼻的血腥味。王肖蹭地站了起来，一声凄厉叫喊从他口中传出，监管赶忙将他按下，王肖惊恐万状地看向监管，使劲撑开胸前衣服，给监管指向胸前，“鬼….鬼啊！你看，你看啊！”话中带有明显的哭腔，监管看向王肖胸前，皱眉说道：“看什么啊！？”王肖惊诧地低头，发现胸前哪还有血字，只有一丝水渍若隐若现地停留。王肖一下慌了，他使劲站起来想要逃出房间，监管哪儿容他胡来，拼尽全力将他按下，将头使劲按在桌子上，好巧不巧，脸正对着玻璃。童诗心一看机会到了，冲方焱打了个手势，方焱用话将孙昊视线调离审讯室，童诗心趁机站在监管身后，对着镜子又做了个鬼脸。此时王肖精神已在崩溃边缘，当他看见再次出现在玻璃上的厉鬼时，他一下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厉鬼始终缠着他，不曾离开，必要他杀人偿命！王肖一下哭了，“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玉媛！我错了！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我不是存心杀你的！就是一时失手啊！玉媛！我错了！放过我吧！” 此时，电灯恢复正常，赶回审讯室的警员正听见王肖的自白，再次开始第二轮审讯。这次审讯王肖异常配合，他知道自己逃不过，也逃不掉，他宁愿得到法律的制裁，也不愿终日活在厉鬼的纠缠下。 “事件反转够快的！前一秒还无计可施，后一秒这家伙就自己认罪了！”孙昊感叹道，“嗯，多亏鬼影帮助，让他成功认罪！”说完，他赞赏地看了看童诗心。童诗心笑笑，如释重负地说：“应了周玉媛的话，天网恢恢，罪人终将得到惩罚！终于帮她昭雪，了却了一桩心事。” 指认现场时，方焱经请示，也一并跟随至山林生态区。王肖当晚慌乱中并未记清具体埋尸地，只是找到人迹罕至处，就将尸体埋下。众人在他胡乱指挥下，一通乱挖。还是在方焱和童诗心的配合下，才最终找到了周玉媛。 “方焱，晚上有时间没？”回到警局，孙昊在方焱即将进入办公楼时问道。“有啊！怎么了？要跟我约会啊？！”方焱笑道。“去你的，今天算你小子捡到便宜了，晚上请你吃饭！”孙昊好像施舍似得看向方焱，“我去！有这么好的事？铁公鸡终于要拔毛了！”“那个，晚上吧，其实还有一个人介绍给你。嘻嘻。”孙昊笑嘻嘻地说，“看你一副闷骚的样子，不会是个姑娘吧！”方焱挑了挑眉，“哈哈哈哈，焱哥，你真是天下最聪明的人了！”“我靠！焱哥？！你小子准备求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居然叫我焱哥？！”“哈哈哈，怎么会，我这么正直！晚上给你介绍我女朋友，哈哈哈哈！…俗话说，拿人手软，吃人最短，你晚上要帮我说好话啊！”孙昊拍了拍方焱肩膀，一脸贱笑。 第三十章 肖笑笑 站在厨房里，拿着菜刀，方焱一脸鄙视地看向孙昊，“这叫请我吃饭？”孙昊理直气壮地说：“那当然，东西可都是我买的，那鱼、那虾都是市场里最贵的！”一脸心疼的模样。方焱把刀放在案板上，转身向外走，“那我们吃生的吧！”一看方焱要罢工，孙昊赶紧跑上去，嬉皮笑脸地讨好道：“焱哥，焱哥，今天第一次见你弟妹，你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吧！况且你做饭那么棒，不多做几次怎么能得到大家认可！”边说边抬手看看手表，“你弟妹快下班了，我得去接她了，你抓紧，抓紧啊！你最仗义了！”说完冲方焱竖竖大拇哥，一溜烟跑了。方焱无奈地走回案板前，继续开展大厨工作。 “你说这个胖子是不是把脂肪全贴脸上了？怎么脸皮那么厚呢？！”童诗心依旧对孙昊说他是狐狸精耿耿于怀，“其实孙昊人很好，就是嘴欠点，但为人特别仗义，那会儿我工作不得志时，他几乎每天都陪我吃饭，鼓励我，给我宽心，经常给我分享他们破案时的经验，怕我工作跟不上。因为有他的插科打诨，那会儿我情绪才没那么低落。”“吃饭都是你请吧？”童诗心白了白眼睛，“哈哈哈，一多半吧！孙昊是单亲家庭，母亲打工赚不了多少钱，家里还有一个瘫痪在床的姥姥，孙昊每月工资一半都会寄回家里，接济母亲。所以他节俭一些很正常，我平时都会找各种各样借口请他吃饭，帮他分摊经济压力。”童诗心听完，心中积压的一丝气愤，慢慢被泛滥的同情心淹没，“哎，他也不容易。”“虽然不容易，但孙昊从不怨天尤人，总是乐观面对生活中一切困难，所以他不需要我们同情，我也相信通过他自己努力，以后生活会越来越好。”方焱由衷地说。“好啦，别说了，快点做饭吧，我帮你洗菜！”看着不断控制水流清洗蔬菜的童诗心，方焱不禁笑笑，心想“要是所有鬼，都这般善良，就好了。” 当最后一道菜摆上桌时，门外传来“咣咣咣”的敲门声。“这时间掐得也太准了！”方焱脱下围裙赶忙跑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位二十出头的姑娘，身材娇小，面容清秀，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梳着一个利落的蘑菇头，给人感觉像是一名在校学生。孙昊站在姑娘身后，热情地进行双方介绍，“这是方焱，我哥们，也是同一警局的同事。这是肖笑笑，我女朋友，一名幼儿教师。”说完冲方焱眨眨眼睛，示意热情一些。“肖笑笑，这名字好拗口，不过这姑娘挺可爱的，怎么会看上那胖子呢？”童诗心在方焱身后探头说道。肖笑笑看着方焱呆了一下，慢慢伸出手，“你好，初次见面，叫我笑笑就行。”方焱赶紧伸出手握了握，侧身让出通道，“欢迎哈，笑笑，快进来吧！”待肖笑笑进入后，方焱拉着孙昊小声说道：“你小子运气不错啊！找这么一姑娘。”孙昊嘚瑟地笑笑：“命好，没辙！” 落座后，孙昊就开始张罗大家吃饭，肖笑笑起初有些腼腆，于是方焱就配合孙昊，跟说相声一样不断调动气氛，逗得肖笑笑一直笑，慢慢地大家就相互熟悉并热络起来。通过孙昊讲述，方焱才知道孙昊与肖笑笑的相识缘于一次意外。那天孙昊去师兄家参加聚会，结果坐电梯到一半时，电梯突然坏了，电梯里只有孙昊与肖笑笑，俩人不断按铃喊救援，就在等待救援俩人心理放松的一刻，电梯突然往下掉了好几层，巨大的离心力，让孙昊和肖笑笑都吓坏了，连忙将电梯所有楼层按钮全部按亮，紧靠电梯曲腿站立。就在救援维修之际，电梯又往下掉了几层，肖笑笑一下哭了，孙昊赶紧上前安慰，用自己乐观的精神，不断抵消肖笑笑心中的恐惧。为了缓解密闭空间中的焦虑，孙昊开始跟肖笑笑聊天，于是俩人从职业聊到社会，从社会聊到家庭，从家庭聊到未来，又从未来聊到美食，聊着聊着忽然发现俩人价值观异常贴合，某些突如其来的想法竟完全一样，于是越聊越起劲。当电梯再一次向下跌落时，俩人的手紧紧攥在一起。电梯门打开时，俩人才发现电梯已经到达一层，而电梯坏时他们都在12层，俩人不禁冒出一身冷汗，再不敢坐电梯上楼，于是开始爬楼梯，当俩人同时站在1809室门前时，才发现他们目的地一样，都是来参加聚会的。自此，俩人开始了密切联系，慢慢就走到了一起。 方焱不禁开玩笑道：“哪儿有这种电梯，我也去坐一下，说不定也有奇缘呢！”童诗心在旁边接话道：“你早说啊，下次你坐电梯时我帮你，保证从楼顶一下掉到1层，让你爽一下！”听方焱说完，肖笑笑噗嗤一笑，“这种事还有人盼着发生？你真逗！”“哈哈哈，可不是，我就是随便说说，别当真啊！”边说方焱边看向童诗心。“方焱，这屋里就你一个人吗？”肖笑笑好奇地问。“可不是，这小子有洁癖，不愿意跟别人合租，所以就自己一个人住咯。”孙昊替方焱答道。肖笑笑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晚上将近10点时，孙昊和肖笑笑在一阵道谢后，离开了方焱家。“你觉不觉得那个肖笑笑有些奇怪？”童诗心走到方焱身边问，“没有啊，我觉得挺好的！”方焱不知道童诗心发现了什么，“哪儿奇怪？”他问道。“她看你的眼神，感觉….不单纯…..不会是喜欢你吧！”童诗心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方焱当时就瞪她一眼，“别瞎说！怎么可能！他俩关系多好啊！”方焱赶紧否认，但其实他也看出肖笑笑对他态度有些异样，每次他看向肖笑笑，总发现她在盯着自己，那种感觉就像看到了可口的美食，让他十分尴尬。没想到童诗心也看了出来，不知道孙昊是否有所察觉。 正当他满腹疑虑地刷碗时，敲门声再次响起，方焱叹了口气，“不会又是301的‘十八岁’吧，水管都修好了啊！”方焱擦擦手，走到客厅去开门，童诗心也一路小跑跟过去。 “肖笑笑！？”方焱惊诧地看向门外来人，“怎么回来了？是落下什么东西吗？”方焱问道。“不是，方焱，我想跟你谈谈！”肖笑笑说话急促，双眼紧盯方焱。“咱俩谈什么？”方焱疑惑道，谁知肖笑笑一俯身，从他胳膊下面钻进屋内，笑着说：“屋里谈！”看着肖笑笑的行为，方焱觉得有些生气，一个姑娘，大晚上硬闯男友哥们家，这简直太不将孙昊放在心上了！“肖小姐，这么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觉得合适吗？！况且我不觉得咱俩有什么好谈的！请你离开！”方焱站在门口，将右手伸向门外，其中的逐客意味不言而喻。 “谁说是孤男寡女！不是还有一个姑娘嘛！”肖笑笑挑眉看向方焱，“什么姑娘？”方焱蹙眉问。“就是那个说我名字拗口，不明白我为什么爱上孙昊，说要带你坐电梯爽爽的姑娘啊！”方焱一听，脑袋立即像被雷劈一样，“轰”地一下一片空白。童诗心慢慢走到肖笑笑身边，在她眼前挥一挥手，“你能看见我？”肖笑笑摇摇头，眼睛闪闪发亮，“我看不见你！但我能听见你！” 第三十一章 鬼语 方焱给肖笑笑倒了杯水，肖笑笑拿起杯子抿一口，坐在沙发上冲方焱笑笑，“其实刚进门时，我就听见那个女孩说话了，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所以和孙昊分开后，我就径直回来了。”“什么疑问？”“你能看见那个女孩，是么？”肖笑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方焱。“别老女孩女孩的，我叫童诗心，你也可以叫我诗心。”童诗心不满别人总叫她代号，于是自报家门。肖笑笑看向声源处，微微一笑，“很高兴认识你，童诗心。”“我能看见诗心，换句话说，我能看见她的‘真身’，而别人只能看见变为‘厉鬼’的她。”看见方焱如此坦诚，肖笑笑吐了口气，“终于找到和我一样的人，终于不用将秘密压在心底了！简直太好了！”肖笑笑如释重负地笑道。“诗心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亡魂，当时我也很震惊…..”“你只见过她，没见过别的亡魂？”肖笑笑惊诧道，“我从6岁开始就能听见亡魂声音了！”看着方焱瞪大的眼神，肖笑笑叹了口气，讲起了自己的经历。 肖笑笑6岁那年，即将上学的她突然出了一场车祸，送到医院时，她的生命指标已降至低点，随时有死亡的可能，父母在一旁哭得肝肠寸断，而急诊室内的肖笑笑则毫无声息，她只记得耳边一片嘈杂，周身如坠冰窟般寒冷刺痛，就在她忍受不住时，眼前突然出现一束刺眼亮光，温暖的光芒包裹着她，就像妈妈的手，温柔细腻。慢慢地，周边安静了，身体温暖了，那针扎似的刺痛消失了。她感到自己在慢慢飘浮，就像天上的气球，海中的气泡，不由自主地，慢慢升高，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翱翔的小鸟，自由、快乐。就在她感觉要逃出冰窟时，忽然一个慈祥的声音响起：“孩子，回去吧！”然后一阵微风，她就如失掉翅膀的天使，似石子般迅速坠落，无休无止的离心力，让肖笑笑猛然张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母亲一张焦急、心疼的脸。 过了不久，肖笑笑病情有所好转，于是医生要她回家静养。出院的前一天，躺在床上熟睡的她突然被一阵阵抽泣声惊醒，她环顾四周，病友都在熟睡，没有任何人哭泣。她以为自己在做梦，正要再次入睡时，那清晰的抽噎声再次响起，这次肖笑笑知道自己没听错，她慢慢站起，沿路寻找悲泣之人。 来到空无一人的走廊，她才发现，那声声悲泣来自于满墙儿童画中的一幅，这是一张蜡笔画，画上漂亮的房子前，站着亲密的一家三口人，笔触虽显稚嫩，但画作充满情感。肖笑笑心中很是奇怪，“这是玩具吗？为什么要哭呢？”肖笑笑小声嘟囔着，突然悲泣声一顿，紧接着一个夹带着哭腔的女声狂喜道：“你听得见我？对吗？”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肖笑笑一跳，她左右寻找，却没看见任何人影。“小姑娘，我就在你面前。”女声使劲压抑兴奋，轻柔地说，“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只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肖笑笑往后退了两步，小手紧紧攥拳，用充满惊恐的童眸看向声源处，“你..你是鬼吗？”听到这句话，女声叹了口气，仿佛想起什么，悲切地说：“两个月前，我们一家三口还其乐融融，可一场车祸，就让我们阴阳两隔，小航一下就变成了孤儿。”说到这，女鬼又哭了起来，“这幅画是他在幼儿园画的，名字叫‘我的家’，他一直像宝贝一样抱在胸前，可福利院带走他时，却把画留在了医院！呜……..”说到这里，女鬼已经泣不成声。听她如此伤心，肖笑笑心中漫起一丝同情，“我能帮你什么？”正说着，走廊拐角处，值班护士突然走来，“小朋友，你在这干什么呢？”女鬼见有人过来，自知时间紧迫，赶忙说道：“小姑娘，求求你将这幅画带到花篮儿童福利院，我儿子在那里，他叫李航，今年才4岁，我就想看看他好不好，如果他能被好人家领养，我就无所牵挂了！”说完又呜呜地哭起来。肖笑笑无措地看着走到身边的护士，“阿姨，你听见了吗？”“听见什么呀？小朋友，这么晚就要乖乖睡觉，知道吗？”护士拉起肖笑笑的小手，将她领回病房，身后不断传来女鬼的哀求：“求你，一定帮帮我，求你了！”躺在床上，肖笑笑看着一脸微笑的护士以及陷入熟睡的病友，才知道，原来只有自己听见了哀泣声。躺在病床上的她，小小心思里装满了疑惑。 第二天一早，肖笑笑父母就过来帮她办理出院手续，收拾行李时，画上的悲泣声再次响起：“小姑娘，我在这里已经2个多月了，只有你能听见我说话，所以求求你，一定帮帮我，求求你！”肖笑笑一下拉住母亲的手，问道：“妈妈，你听见了么？”母亲一脸茫然道：“听见什么？”“听见有人在哭吗？”肖笑笑追问道，母亲停下手中动作，转头看看四周，又侧耳细听片刻，摇摇头，疑惑地伸手摸摸肖笑笑额头，“哪儿有什么哭声？这孩子不会病了吧，不热啊，难道车祸撞坏脑子了？娜娜，你头痛么？”母亲关切地问道。肖笑笑使劲摇摇头，她现在终于相信只有她能听见鬼语了。 于是在她的哀求哭闹下，医生终于同意将附有女鬼的蜡笔画送给她当出院礼物。“娜娜，你很喜欢这幅画吗？”走出医院，父亲看向一路抱着蜡笔画的肖笑笑问道，肖笑笑低头不语，心里正在琢磨刚才女鬼告诉她的话。肖笑笑咬了咬唇，低头说道：“爸爸，能带我去趟花篮儿童福利院吗？”父亲显然没想到女儿会提这种要求，惊诧地问：“为什么要去福利院？”“我想去看一个朋友。”肖笑笑依旧低着头，“我想把这幅画送给他。”“你的朋友？哪儿的朋友啊？怎么会在福利院呢？”母亲看了父亲一眼，仔细回忆女儿认识的朋友，没一个能与福利院沾边。“在医院认识的朋友，我…我住院时，他经常过来找我玩，他…他也出车祸了，父母都去世了，他就变成了孤儿，被福利院领走了，我现在病好了，所以想去看看他。”肖笑笑不敢抬头看向父母，她从没说过谎话，所以此刻心中充满内疚，但除了说谎，她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她不能告诉父母她能听见鬼语，去福利院是为了帮女鬼了结心愿，否则一定会被押回医院做精神检查，她不想让父母再为她担心了。 母亲听肖笑笑说完，心中不禁有些难过，毕竟女儿刚经历车祸，好不容易从生死线中拉回来，忽然听到有孩子因车祸而失去父母变成孤儿，一下心疼起来，这种失去至亲的心痛，她能感同身受，于是母亲说：“她爸，咱们陪女儿去看看吧。”父亲叹了口气，点点头。 当一家人带着一堆零食来到福利院时，才从院长处听说，李航前几天已被一对法国夫妇领养，估计现在已经坐飞机离开了。肖笑笑心中一阵难过，轻轻用手拍了拍画框，本以为女鬼没见到儿子会伤心，谁知女鬼却释然一笑，“谢谢你，娜娜，知道这个消息，我很开心，儿子有了新家庭，我就放心了！了却了最后一丝牵挂，我也该离开，去我该去的地方了。”女鬼微微一顿，接着说道：“娜娜，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但能听见鬼语这个能力对你并无益处，每个滞留人间的鬼魂都是因为欲望的牵绊，在他们遗留的信息中，负能量很多，正能量很少，可你还是个孩子，过多的欲望会影响你的健康成长，虽然作为亡魂，我很感激你的帮助，但作为朋友，我希望你能远离这些负面信息，愉快成长。好了，娜娜，时间到了，我要走了，再次谢谢你，再见！”女鬼一番诚挚话语，让肖笑笑甚为感动，虽然里面有些内容肖笑笑不甚理解，但她仍能听出女鬼对她的关切和祝福。她感觉画框仿佛慢慢变轻，一股力量正在慢慢消失。肖笑笑抬头望向天空，微笑着挥了挥手。父母站在一旁，以为肖笑笑在与去往法国的朋友道别，于是也抬起头，轻轻挥了挥手。 之后一段时间，肖笑笑才真正了解女鬼所说的一番话，每当她对听见的鬼语有所反应时，都会引起鬼魂追逐，直到她跑远，才能彻底摆脱鬼魂纠缠，抱怨、谩骂、欺骗、伪善就如一丝丝黑线，将她原本色彩亮丽的世界，层层覆盖，这时，她才知道，亡魂的欲望有多可怕。渐渐地，她失去笑容，每日愁眉不展，直到父亲送她一台mp3，她才渐渐用音乐抵挡住鬼语。 第三十二章 第四人 “后来我发现年龄越小的孩子，身边聚集的亡魂越少，听见鬼语的几率也越低，所以我就选择做了一名幼师。”说完，肖笑笑喝了口水，补充道：“之前听到的鬼语，大多都是哭诉、请求、抱怨等，没有一个像童诗心一样，不哭、不闹，还会开玩笑，而且你们关系很融洽，就像朋友一样，你们认识很久了么？是怎样认识的呢？”肖笑笑好奇地问。 于是方焱将他与童诗心的相识过程告诉了肖笑笑，俩人对比经历后，一致认为童诗心在亡魂中是个特别的存在。对于为何能与亡魂进行联系，俩人找到了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俩都曾游走于死亡边缘，或许在那一刻，他们身上已沾染到死亡气息，所以磁场与亡魂更为贴近。 “孙昊知道你能听见鬼语么？”听见童诗心的问题，肖笑笑忽然安静下来，“他不知道，我也不敢告诉他。”肖笑笑眼中透露出一丝担忧，“曾经我有过失败的经历，我想大多数人都不能接受一个能与亡魂对话的女友吧。”“我想，只要他真的爱你，这些都不是问题。”童诗心安慰道。“就是，孙昊不是那样的人，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但心思非常细腻，而且用情非常专一，放心吧！”方焱不放过任何一个夸奖孙昊的机会。 “等找到合适机会，我再告诉他。”肖笑笑踌躇了一下，说道：“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请你们帮忙。”方焱看了一眼童诗心，“什么事？你说。”肖笑笑直直地看向方焱，轻轻说道：“是一个亡魂的求助，我想那可能是一起谋杀案。” 方焱一听有案情，立即兴奋起来，刚想催促肖笑笑详细说明，就听门外“咣咣”的敲门声再次响起，“今晚怎么这么热闹！”方焱皱皱眉，起身过去开门。 “孙昊！”方焱一开门，就见孙昊满面怒火地站在门外，“方焱！我孙昊一直以来对你不错吧！我没想到你会这样对我！”孙昊一下冲过来，使劲抓住方焱衣领，咬牙说道：“我本以为…我本以为你会把肖笑笑轰出去！！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毫无顾忌地把她迎进来！”方焱听孙昊一开口，就知道他误会了，“孙昊！你听我说！你误会了！”“误会！我就怕是误会，我一直在门外傻等！半个小时啊！这半个小时，我就像傻子一样站在门外！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你可是我交心的兄弟啊！”孙昊眼底泛起点点泪光，他一把将方焱推开，看向他身后闻声赶来的肖笑笑，“饭桌上我就看出你看方焱的眼神不一般，但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人！”说完转身就走。“孙昊！你给我站住！”肖笑笑大声吼道。孙昊脚下一顿，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转身走回肖笑笑身前，“你的手机，刚才一直放在我兜里，分开时，我才想起来，可，没想到我却给你送到了这里……”说完苦涩一笑，将手机往肖笑笑手中一塞，就要离去。方焱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走过来，使劲一拽，将孙昊拉进屋内，回身关上房门，“孙昊！你丫脑子是不是坏了！我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今天不解释清楚，别想走！”孙昊见状转身就要扑向方焱，“孙昊！你别闹了！这屋里….这屋里不是只有我们俩。”听见肖笑笑的话，孙昊身形一滞，伸向方焱的手慢慢收了回来，“这屋里还有…别人？”孙昊狐疑地四周查看，没见任何人影，正要反驳时，忽然感到衣兜中的手机在嗡嗡震动。孙昊低头取出手机，只见屏幕一片空白，正当孙昊疑惑之时，突然，手机在无人操控下，自行跳转到短信功能，输入栏光点一闪，全拼键盘赫然弹出，就像一支无形之手在点触屏幕，拼音字符飞速弹动，一行汉子迅速生成——“你好，孙昊！我是童诗心，房间中的第四人！”文字一出，孙昊不禁全身一颤，手腕一软，手机直落地面，方焱眼疾手快一把接住手机，叹了口气，“手机再不值钱，也不能扔了啊！伤到花花草草多不好！”肖笑笑走过来，拉住满脑浆糊的孙昊，往客厅走去。 “方焱，你说孙昊能接受我的存在吗？”童诗心担心地看向方焱。方焱看看坐在沙发上的孙昊，说道：“我觉得问题不大，而且告诉孙昊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也知道，寻找红发女人和纹身壮汉，光靠我一人，机会太过渺茫，孙昊毕竟在三组跟案不少，增加一条线，就能增加找到凶手的几率！”“你一直记得！”童诗心感激地看向方焱，“我答应过你，不是嘛！” 俩人走进客厅，就见孙昊一脸震惊地看向肖笑笑，嘴张得能放进一颗鸡蛋。肖笑笑则低眼望着茶几，双手使劲搅在一起。见方焱走过来，孙昊立即冲过去，使劲拽住方焱胳膊，急促地问道：“她说的是真的？”方焱轻轻点头，“孙昊，你先冷静一下，坐在那儿，我把事情经过仔细讲给你听。”方焱坐在孙昊身旁，将他、童诗心与肖笑笑的经历全部告诉了孙昊。 此时的孙昊，就像一个失去思考能力的木偶，太多不可思议的信息一下涌进脑中，让他茫然失措，方焱递给他一瓶水，他打开瓶塞一口喝下半瓶，然后深吸口气，定定地看着方焱，“你没骗我？”方焱无语地翻了翻白眼，“要不你跟童诗心再聊聊？”“算了算了！”孙昊赶忙说道，“兄弟，我冤枉你了，对不起！”孙昊真挚地看着方焱，“都是哥们，误会解开了就过去了！”说完，方焱冲他努努嘴，示意他向肖笑笑道歉。 孙昊走到肖笑笑身边，轻轻拉起她紧握的手，“笑笑，都怪我一时心急，才误解了你，实在是因为我太在乎你，所以更害怕失去你，请你原谅我好吗？”肖笑笑抬起头，轻轻问道：“孙昊，你不在意我是个怪人，能…能听见鬼..语？”肖笑笑说完，小心翼翼地观察孙昊表情，孙昊皱了皱眉，“你这个能力，真的是有些….”说完，摇摇头。这一停顿，让肖笑笑的心脏直线下落，她不禁失望地抽回双手。孙昊一下拽住她的手，大笑道：“逗你玩哒！你这个能力简直太牛叉了！你简直就是阴阳两界的联络官啊！没想到我竟找到一个拥有超能力的老婆！真是太帅了！”“去，谁是你老婆。”肖笑笑啐道，但下一刻她就拥进了孙昊怀里，“谢谢你，孙昊！”“这有什么好谢的，以后咱俩就是夫妻档，相互配合进行破案，必须比方焱他俩破案多才行！省的这小子一天到晚在我面前嘚瑟！”说完冲方焱做了一个鬼脸。“虽然这家伙说话依旧这么欠揍，但人还不错！”童诗心轻笑道。肖笑笑捅捅孙昊，“诗心在夸你呢！”孙昊这才想起屋里的第四人，赶紧举起右手四处转了转，“诗心，你好哈！很高兴认识你！刚才方焱跟我说了你的事情，你放心！我在跟案中一定会跟进这些线索，尽早帮你破案！”方焱笑着冲童诗心眨眨眼，“你看，我就说吧！”童诗心释然一笑，走到孙昊身旁，抬手轻轻划向孙昊举起的右手。一股凉气直窜孙昊脑顶，孙昊攥了攥手，嘿嘿一笑，“诗心，以后咱们就是朋友啦！”“嗯，朋友！”童诗心笑着说道。 看风波已经平息，方焱开始追问肖笑笑关于案件的情况，肖笑笑坐起身，神色严肃地向他们讲述了之前碰到的求助亡魂——歌儿的故事。 第三十三章 歌儿 “歌儿”是肖笑笑为亡魂取的代号，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亡魂的真实姓名。她第一次听见歌儿说话，是在幼儿园的合唱汇演排练中，因为活动要在音乐厅举行，所以为了提前适应场地，学校特带孩子们前去排练。 彩排一切顺利，孩子们的歌声清澈响亮，稚嫩的童声让人心都变得柔软起来，音响师在歌声中微笑着频频点头，整个音乐厅都环绕在一片纯真的希望中。“好！小朋友们真棒！唱的好听极了！老师真为你们骄傲！后天我们过来汇演，大家要记住现在站的位置，以及身边站的小伙伴，好吗？”音乐老师很满意这次彩排，在台下不断夸奖表演的孩子们。 就在这时，一阵凄美的旋律突然穿破嘈杂，回响在空中。那是一个女声，悲戚的歌声空灵传神，异常忧伤的情感穿过层层肌肤，直触听者内心，似哀似怨，似远似近，在大厅中不断回荡。肖笑笑沉浸在伤感的歌声中不可自拔，凭借十多年的鬼语经验，肖笑笑一下便听出歌者是一名亡魂。 这是肖笑笑第一次听见亡魂唱歌，不似以往鬼语的抱怨、哀求，这次鬼语让她有想听下去，想了解她的冲动。肖笑笑微微背身，轻语道：“我能听见你的歌声，你是谁？”在她声音传出的一刻，歌声倏然停止，过了很久都没有回声，就在肖笑笑以为亡魂消失时，忽然一个饱含幽怨的声音响起：“你抢走了我的歌，夺走了我的命，我好恨我如此信任你！”紧接着一首紧促高昂、激烈亢奋的音乐响起，高璇低转的华丽女声充满了阴冷和憎恨，让肖笑笑心中一寒。那是一首外语歌，肖笑笑听不懂歌词的涵义，但音乐中的怨恨让人不寒而栗。 身边同事已经催促肖笑笑离去，她赶紧轻声说道：“我要离开了，我能帮你什么？”亡魂也意识到了时间紧迫，就像刚会说话的婴儿，生硬的挤出几个字——“他..杀..我…..报…仇”!在鬼语消失的那刻，肖笑笑也被同事拉出了音乐厅。 一出来，肖笑笑立即跑向音乐刘老师，用强行记忆下来的旋律，哼出了亡魂演唱的最后一首歌，虽然只是零星拼凑的片段，但对于歌剧异常喜爱的刘老师，还是听出了这首歌的出处。 “知道那首歌的名字吗？”肖笑笑看向方焱和孙昊，自问自答道：“那是莫扎特所作的德国民族叙事歌剧《魔笛》中的一首歌，名叫《复仇的火焰在我心中燃烧》。我想亡魂要告诉我的，就是她是被杀的，希望我帮她复仇。但她与我之前遇到的大部分亡魂一样，只能机械地重复一些记忆，却不能顺利沟通，最后挤出的几个字，想必是她拼尽全力说出来的。” “后来你又去过吗？”方焱问。“一直没有机会再去，最近音乐厅都有演出，不能随便出入，只能等两天后活动开始时，再进去与亡魂沟通了。”孙昊一听肖笑笑还要去音乐厅，使劲攥了下她的手，“下次我陪你一起去。”肖笑笑温柔地看了眼孙昊，说道：“在没遇见诗心和方焱之前，我本来想自己先与亡魂沟通一下，看有什么契机能让你知道这个案件，从而引起警方重视。但现在你们都知道了，我想邀请你们2天后去参加我们的合唱汇演，到时与亡魂进一步沟通，获得更详细信息。” “亡魂既然附着在音乐厅中的某个事物上，说明她和音乐厅有某种联系。这两天我们先按这条线索查下去，看音乐厅周边是否有人非正常死亡。”方焱思索道，“2天后正值休息日，我们一起过去。” 告别了方焱和童诗心，孙昊将肖笑笑一路护送至家，到达地点，孙昊拉着肖笑笑久久不愿放手，“笑笑，今天我一时糊涂，差点就失去你了，现在想想我都后怕。”孙昊想到之前事情就心有余悸，“今后我一定会无条件相信你！”孙昊信誓旦旦地说。“之前不怪你，毕竟你听不到鬼语也看不见鬼影，那样想也很正常。”肖笑笑右手轻抚孙昊手背，让他宽心。孙昊笑笑，抬头看了看16层，“你母亲一人在家呢？”肖笑笑叹口气，“是的，自从我父亲去世后，我妈就极少出门了，每天阴沉地将自己关在家里，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孙昊没见过肖笑笑的母亲，但经常听她提起，“什么时候将我介绍给伯母，到时候我定会好好表现，让她笑得合不拢嘴。”孙昊美好地畅想着。 第二天一上班，方焱和孙昊就开始调查音乐厅亡魂身份，逐一排查近年来从音乐厅走出来的人，却未曾发现有意外死亡的人，也未曾找到相关线索。 第三十四章 金色麦克 “方焱！方焱！”孙昊风一样的冲进五组办公室。“哎…哎….我说昊子啊！在你眼里是不是五组只有方焱啊，你将我们这些前辈置于何地啊！”王文远叉腰站在孙昊面前，挑了挑下巴。“嘻嘻~这不是师哥嘛！我就是有事儿才找方焱，平时我都是过来看你们的！可你们太忙啊，我只能在旁瞻仰你们的面容！”孙昊嬉皮笑脸地说。“你小子就会耍嘴，你干脆说瞻仰我们遗容得了！”王文远用拳使劲捶了孙昊肩膀一下，“方焱出去交资料了，一会儿就回来。”说着，方焱就走进了办公室，看见勾肩搭背的孙昊和王文远，不禁笑道：“师哥，你又另结新欢啦？幸好刘子游不在，否则得多伤心！”说完使劲咂咂嘴，一脸嫌弃的看向他们。孙昊配合地歪了下肩膀，将王文远架在他肩上的胳膊甩掉，作心碎装，小碎步地退向方焱，一手指着王文远掐嗓呜咽道：“师哥~~你这个负心汉！原来你一直在骗我！呜呜….小焱子，你要为我做主啊！”说罢捂着脸靠在方焱肩膀上。“你俩不去当演员简直糟蹋了这一副贱欠的表情啊！你们….”忽然王文远一个收声，转身向座位走去。方焱虽背对大门，但一看王文远的表现，就猜到了什么，赶紧挺直后背，将孙昊扒拉到一边，低头看向手中资料。只有一直埋脸偷笑的孙昊不知发生了什么，依旧双手捂脸，呜咽道：“你要为我做主啊！”突然一个严厉的声音响起，“做主？用不用我去问问三组组长吴超，到底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闻声，孙昊急忙放下手臂，呈立正姿态，目不斜视，严肃地说：“蒋组好！”蒋天辰用眼扫了扫王文远和方焱，没说话，径直回到办公室。 “我去，吓死我了！”孙昊擦擦额头冷汗，“我以为免不了一顿臭骂呢！你俩忒不仗义了。”“看来组长这两天心情很好啊！要不这顿骂肯定免不了啊！”王文远谨慎地看看办公室，“我忙去了，你俩起腻吧。”方焱冲孙昊使了个颜色，俩人走到了办公室门外，“啥事儿啊，找我？”孙昊心有余悸地回头看看，见没什么情况，立即兴奋起来，“刚才笑笑给我电话，说她突然想起歌儿所唱第一首歌的部分旋律，问过音乐老师后得知，那首歌名叫《夜莺》，貌似是俄罗斯的一首什么歌。”说完，孙昊一脸神秘地看向方焱，“《夜莺》有没有让你想起什么？”方焱皱皱眉头，突然眼睛一亮，“夜莺….叶莺！15-16年市合唱团领唱！中音高音畅所无阻的那个叶莺！之前咱们不是查到，她心脏病突发而去世的吗？”“是啊，当时没在意，但我今天听见这个名字后，我就觉得事情太过凑巧了，而且心脏病突发也有可能是人为引起的啊。”孙昊推测道。“你说的没错，这是一个线索，咱们先着重调查叶莺，等周末去音乐厅时，看能否查到更多线索。” 一天后，孙昊、方焱带着童诗心来到音乐厅参加活动，“好多小朋友啊！好可爱！”童诗心从走进活动现场就一直在念叨这两句，“你都重复很多遍啦！”方焱轻声说道。“嘻嘻~我就是喜欢无忧无虑的小朋友嘛。”方焱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自己叨叨什么呢？”孙昊疑惑地看向方焱，忽然想到了什么，“哦哦哦，对对，诗心跟着呢，我忘记了，呵呵。”“哎，你这脑子啊！哎！那不是笑笑嘛？！”方焱抬手指向右边，“哪儿呢？！哪儿呢？！”孙昊脑袋像拨浪鼓一样左右乱转，“看错了。”方焱低头掸了掸衣服，不理一脸怨恨的孙昊，径直往前走去。 大幕徐徐落下，厅内所有观众起立鼓掌，家长间相互讨论孩子的表现和成长，“方焱，这些孩子唱的好好啊！”童诗心感叹地说道。“是不错，刚才你有听见亡魂的声音么？”方焱没心思听合唱，一心想着案件发展。“没有，刚才进来到现在，一直没感觉有亡魂的接触，也没听见任何声音。”“好的，一会儿等观众散场，我们留下仔细查看一番。”方焱琢磨倒。 “怎样？发现什么了吗？”肖笑笑送完家长和孩子后，立即赶回厅内。看见肖笑笑进来，孙昊第一时间冲过去，“今天累了吧？”“还好，你们有线索了么？”肖笑笑转头问向方焱，“没有，但凡亡魂都有寄宿物体，只要找到寄宿物体就能找到亡魂。所以我们正在寻找疑似物品。”没等方焱回答，童诗心就边摸墙上装饰边说道。“笑笑，你还记得那天亡魂是怎样出现的么？我们待了这么久，都没看见亡魂，所以我觉得那天亡魂出现，是否因为听见什么或看见什么。”方焱看着空无一人的音乐厅，疑惑地问向肖笑笑。 “那天？那天就在孩子们刚唱完歌，亡魂的歌声就出现了。可今天孩子们连唱了10首歌都没听见亡魂歌唱啊！很是奇怪。”肖笑笑皱眉仔细思索道。“还有别的嘛？你再想想”孙昊问道。“嗯…孩子唱完歌，音乐老师夸奖了几句，然后我们就离开了……”“老师夸奖？你还记得是怎样夸奖的吗？”方焱追问道。“嗯…我想想，”肖笑笑见方焱对此很在意，使劲回想起那天的情节，“好像就说，孩子们真棒，老师为你们骄傲什么的….”还没等肖笑笑说完，一阵悠扬歌声立即响起，似圆珠落玉盘的清脆声极为悦耳，但声音中的一丝幽怨却让人感到神伤。“来了，就是她！”肖笑笑激动地说，“你好，我又来了，你在吗？”“你们听见什么了？我怎么什么都听不到啊？”孙昊一脸茫然，却无人搭理。 “你好！我们能听见你的歌声，请问，你是叫叶莺吗？”方焱抬声问道，歌声忽然一顿，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狂吼赫然传来，三人一下捂住耳朵，“怎么了，笑笑？没事儿吧？”孙昊一下搂住肖笑笑，着急地问。“没事儿！你冷静些，我们是过来帮你的！”肖笑笑大声说道。狂吼声渐渐平息，抽噎声渐渐响起，“报….仇….”那咬牙切齿的哭腔中突然蹦出两个字。“如果你是叶莺，请你唱出dorimi三个音。”方焱刚说完，三个音符便急促飘出。“好的，非常好！叶莺，现在我们想找出你寄宿的物品，我们一个一个碰触，如果对了，你再唱出这三个音符。那我们现在开始。”于是方焱开始一个一个触摸自己疑心之物，可叶莺的歌声却再未响起。慢慢地，他们走到舞台上方，童诗心忽然说道：“方焱，那个金色主唱麦克！”方焱抬头一望，迅速走至主唱位，摸向金色麦克，只听三个清爽之音即刻飘出。 方焱回头看了眼童诗心，说道：“诗心，你来吧，看看她的灵魂碎片。” 第三十五章 灵魂碎片 童诗心来到方焱身边，疑惑道：“方焱，通过刚才的测试，这个亡魂是有意识的，虽然不知为什么她不会说话，但却可以与我们进行简单互动。如果这样，我们将所有她相识人的照片洗出，让她一一进行辨认，不就可以找到凶手了么？”“你说的是一个方法，但现在我们需要确定两件事，一个是叶莺的死亡是否属于他杀，之前都是我们的推论，没有确切证据，主要她家人和朋友对于她的死亡均没有怀疑，直接进行了火化，所以没有尸检证明。其次，如果是他杀，我们最重要的除了找到凶手，就是要找到凶手作案的证据。毕竟事情已过了一年，凶器和一些关键线索都有丢失的可能。只有找到证据才能最终将凶手绳之于法。”童诗心点点头，慢慢走到金色麦克前，对叶莺轻轻说道：“你好，叶莺，我和你一样，也是一个被困世间无法解脱的亡魂，我十分明白你被困的痛苦，今天和他们一起过来，就是为了帮你了却怨念，虽然你不能用言语沟通，但我可以看见你的记忆，所以，当我们亡魂贴合时，请将你心中所想、所知、所怨的记忆展现给我吧。”说完，童诗心将手轻轻放在金色麦克上，眼睛缓缓闭起，将亡魂慢慢渗入麦克中，去寻找麦克中的灵魂碎片。 童诗心用亡魂轻轻裹住麦克，将意识沉入麦克中去寻找灵魂碎片的位置。就在这时，她看见麦克中有4道亮光，就像四只闪着光斑的金色蝌蚪，拖着光华的尾巴直飞而来，待离近后，童诗心才看见，亮光上隐隐透出一丝红线，似流动的血管，若隐若现，给金色亮斑添加了一丝诡异，未待她看清，亮光直撞童诗心亡魂，童诗心皱眉闷哼一声，一丝刺痛就像针扎一样，直窜心底。戾气！童诗心立即想到这两个充满危险的字符！看来叶莺的亡魂已有变为“厉鬼”的趋势，必须尽快将亡魂怨念消除，否则一旦变为厉鬼，不知会害多少人！一想到此，童诗心不顾疼痛，立即将亡魂包裹上去，探入第一个灵魂碎片。 这个灵魂碎片可以说是一个音乐合辑，里面全是叶莺参加训练、测试、汇演及获奖的演唱画面，里面的叶莺每每出场均掌声雷动，不得不说叶莺的歌声很美，音域很宽，演唱时那种由内而外的感情流露，让歌声更为动人。童诗心注意到只有这个碎片上还未漫生出殷红血线，“也许就因为这段美好记忆的压制，才没让叶莺完全变为厉鬼。但必须抓紧时间了！”童诗心边想边将亡魂慢慢退出碎片，轻轻探向第二个碎片。 这是一间办公室，“小莺，这周末的汇演中，杨先生将到现场观摩，你也知道，他是市里首屈一指的音乐家，这次他来，主要是为唱片公司挑选新人，作为日后重点培养对象。”童诗心闻声望去，说话的是一位40岁左右中年男子，身材微胖，鼓起的啤酒肚犹如怀胎十月的妇女，满面赘肉的脸上挎着一个金丝边眼镜，微秃的头顶反射着光芒，正坐在办公桌前，猥琐地笑着，“你知道，老师和杨先生也算熟识，如果我去说两句话，那你被选中的几率就会大大…增…加…”边说边将手伸向站在一旁的叶莺。叶莺使劲一甩胳膊，向后退了一步，低头说道：“谢谢老师，我会努力的！”男人悻悻地缩回手，毫不客气地说：“叶莺，这合唱团里不是只有你一个主唱，做人要识抬举！”叶莺站在一旁，仿佛在做剧烈的思想斗争，身体微微颤抖，低头一句话不说。男人以为叶莺被吓到了，态度有所缓和，慢慢站起来，走到叶莺面前，双手轻轻扶向叶莺肩头，微笑地说：“小莺啊，你知道老师一直对你不错，就是想将你培养起来，但你也要明白，这圈里潜规则到处都是，你要不适应，怎么能出人头地呢！老师是真喜欢你啊！从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你啊！”说着男人一把将叶莺拉进自己怀里，嘴奔着叶莺脸颊一下下亲去。 “你放开我！放开我！”叶莺使劲挣扎起来，但力量的悬殊让她没能挣开，于是她抬起脚，一个躬膝就顶在了男人肚子上，男人一个吃痛，向后退了一步，叶莺转身跑向出口，一把打开了办公室大门。站在门口的叶莺却没有立即离去，看着神色惊慌的男人，咬牙切齿地说：“老师，刚才你说的一切，我都用录音笔录下来了，如果你要在汇演中作梗，或再欺负别的团友，我就把录音放在网上，让你身败名裂！”说完转身离开，办公室中只留下满脸怨毒的老师。 童诗心将魂魄从第二个碎片中抽出，一脸唾弃地骂道：“真是人面兽心！还为人师表呢！简直让人恶心！幸好叶莺聪明，懂得留下证据！对待这种人就得以暴制暴！”童诗心边骂，边探向第三个灵魂碎片。 刚进入第三个灵魂碎片时，童诗心一度以为这个碎片已经遗失，因为里面一片漆黑，就在童诗心要退出时，忽听一个女声响起：“睁开眼睛吧！最恐怖的地方已经过去了！”一个柔弱的声音回答道：“我不敢，我害怕！”听声音正是叶莺。“姐姐！是你偏要拉着我看鬼片的！害怕就不要看嘛！”另一女声无奈地说。黑暗的空间终于露出一丝光亮，童诗心笑着嘟囔道：“原来是害怕地闭上眼睛了。”叶莺眨眨眼睛，转头看向身边的女生，“好嘛，好嘛，我知道啦！你说程佑喜欢什么不好，偏喜欢看鬼片，真是自虐！”叶莺撇了撇嘴说道。“就是嘛！这种人心理肯定有问题，你说你怎么就喜欢他呢！”女生摇了摇头，“而且就算喜欢他，也不一定要陪他看鬼片啊！男人就喜欢这种把戏，当你害怕时，一下钻到他怀里，然后他就开始为所欲为了。哎…..”女生叹了口气，用可怜的眼神瞟了叶莺一眼，“既然你害怕，要不就别看了。”“那怎么行！之前我都夸下海口说‘鬼片基本没有我没看过的’，现在如果不赶进度，过两天见面时我不就全露馅了！”叶莺调整了一下坐姿，紧紧抱着沙发靠垫，迎战似的说：“我准备好了，咱们继续吧！” 童诗心慢慢退出第三个灵魂碎片，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幸好没有鬼片画面！真搞不懂喜欢看鬼片人的心态！还有最后一个灵魂碎片，希望能有凶手线索！”童诗心看着第四个灵魂碎片上满布的红色血线，微微有些紧张，因为这个碎片上的戾气最为浓重。但为了尽快查清案情，童诗心依旧将亡魂慢慢包裹其上，在微微刺痛下，开始探寻第四个灵魂碎片。 第三十六章 鬼娃娃 一睁眼，童诗心发现叶莺正在厕所隔间内，坐在马桶上的她紧张中带着一丝恐惧，不断扭头四处查看，仿佛正置身于危险中，四周有什么会随时出来给她带来伤害。“小月！你还在外面么？”叶莺紧张地冲门外喊着。“哎…在呢！你说你上个厕所都害怕，还得叫人陪，以后别看鬼片了！”小月在外面抱怨地嘟囔着。叶莺尴尬一笑，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就在叶莺正要起身时，旁边隔间忽然传出一声女人幽叹，仿佛来自枯井中的召唤，阴郁的回音中带着一丝清冷，叶莺显然被吓了一跳，在她印象中隔壁应该是空的啊！她壮起胆子，问了一句：“是谁？旁边有人嘛？小月！小月！你还在吗！？”叶莺尽力让声音保持沉稳，但微微颤抖的音节却透露出了她的恐惧。 没人回复！整个卫生间寂静得就像一潭死水，淹没了一切生息。叶莺此时已经坐不住了，她害怕地想立即起身冲出去。突然，面前门板上传来一阵刺耳的抓挠声，像猫、像狗，又像十指尖锐的恶魔，挥舞着利爪，想要划破门板冲将进来，！叶莺微微后缩，浑身颤抖，张开的嘴想喊救命，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大口吸气，张大的瞳孔中充满了恐惧。抓挠声越来越大，频率越来越快，声音凄厉而尖锐，每一下都像抓在叶莺心上一样，狠狠一紧。叶莺心跳不由自主加快，仿佛要从胸膛中蹦出来似的，让人不能喘息！ 抓挠声越来越响，动作幅度越来越大，门板似乎已经屈服在利爪的淫威下，正在不断地颤抖。慢慢地，抓挠变成了推撞，随着“咣…咣….”的物体撞击声，门板就如暴风雨中的树叶，即将分崩离析。门上的扣锁，在强烈的撞击下，螺丝逐渐翘起，就要支离破碎。叶莺见状赶紧站起，扑将上去，使劲推着门板，就怕门板打开，让门外的“危机”直扑进来。门外似乎感受到了叶莺的反抗，撞击更加猛烈，叶莺惊恐地大声呼救“救命啊！救命啊！”门外似乎被叶莺尖利地求救声吓到了，撞击一下停止了。叶莺将耳朵贴在门板上，门外悄无声息，好像撞门的生物已经离开。但叶莺依旧不敢懈怠，悬起的心依旧飞速跳个不停。忽然叶莺觉得脚脖子有些瘙痒，好像什么带毛的东西在剐蹭她的皮肤，那股挠心的触感让叶莺汗毛炸立，她惊叫一声，迅速向后跳去，低眼一看，只见门与地面的缝隙中，涌进一团黑色物体。叶莺定睛一看，那团黑色物体不是别的，居然是…..头！发！一团团黑色发丝在不停蠕动，就像嗜血恶魔嗅见血腥一样，争先恐后地挤进缝隙，向叶莺涌去，每根头发都像身负恶灵的丝线，相互交缠，奋力向前，一步步吞噬叶莺与它们的距离。 叶莺看到此景，冷汗倾流而下，极度惊恐让她感到手脚发麻，好像被冻住的尸体，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看着那一团团黑发慢慢爬近。突然，发丝停止了动作，就像静止的假发，毫无力气地铺在地面上。叶莺见状，只想一脚将黑色发丝踢出隔间，她慢慢攥下拳头，让已无知觉的身体恢复一些感知，正要向前走去付诸行动时，就见发丝诡异地抖动一下，如翻身般，全部翻转过来，一张惨白的人脸惊现眼前！隐藏在发丝中的是一张娃娃脸，阴青的脸庞上，一双吊睛鬼眼恶狠狠地盯着叶莺，小巧的鼻子下，一张小口咧嘴而笑，尖锐的犬齿破唇而露，嘴角带有一丝阴狠诡异的笑容，这一副面容正是厕所恶灵“鬼娃娃花子”！ 叶莺感到全身无力，双腿颤抖得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恐怖，背靠着木板跪坐在地面上，她不断向后蜷缩着，张开的樱口不断吸取周边氧气，嘴唇越来越白，眉头越皱越紧，她颤抖的手使劲抓向心脏位置，呼吸愈加困难，嗓中不断发出“啊！啊！”的微弱痛吼。此时，叶莺的视线慢慢变得模糊起来，仿佛失去意识般，一下扑倒在地面上，就在她即将闭眼的一刹，她从门与地面的缝隙中，看见门外有一双人脚，红色的鞋面上点缀着颗颗金星。叶莺一下睁大眼睛，用最后一口气咬牙痛恨地说道：“原来是你！”之后，便是一片黑暗。 方焱三人站在一旁，“还没好吗？”孙昊疑惑地问。“还没有，诗心还在闭眼探寻着。”方焱回道。这次探寻亡魂时间比之前都长，方焱不由得皱眉，担心地看向童诗心。就在此时，童诗心猛然张看眼睛，惊吼一声，然后消失不见了。“诗心！诗心！怎么了！？”方焱看到童诗心一反常态的表现，立即追问起来，他扭了扭头，四处寻找童诗心，却没有任何鬼影。方焱低头，从胸兜中取出心形钥匙，捧在手里，轻声道：“诗心，你在里面么？你看见什么了？”孙昊刚要张口询问方焱发生了什么，肖笑笑冲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看着钥匙说道：“诗心，你别害怕，我们都在旁边，你是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了？”“我…我需要休息一下。”童诗心轻弱的声音倏地响起，然后无论大家怎么追问，都不再说一句话。 “叮….叮…..”方焱电话突然响起，“是宏组！”方焱看了孙昊和肖笑笑一眼，然后接起了电话，刚接通，那边便传来宏伟航洪亮的声音，“方焱！你现在马上到凤苑小区3栋1201，发生了一起绑架案！”“是，宏组，我马上过去！”方焱挂断电话，看向孙昊和肖笑笑，“组里有案子了，我得马上赶过去，你们不行先回去，等诗心这边好点了，我再联系你们！”孙昊点点头，“你快去吧，案子重要，我送笑笑回家，等你消息。” 这是一个一梯两户的豪华小区，出入大门都需要通过保安及门禁的双重审核。小区内绿植颇多，稚嫩小草微微冒头，树木春芽已吐新枝，玉兰花朵迎春而出，阵阵花香包裹着往来的人们，让人心情愉悦，而方焱此时却无心欣赏园中春景，一路上童诗心都没有任何动静，他很担心她是否在亡魂探查中受到伤害。 来到1201，开门的是沈清瑶，清冷的面庞上一双眼睛柔柔地看向方焱，“来了？进来吧。”方焱此时心中一丝抽痛，那种满含温柔的眼神通常是热恋女人独有的，现在的沈清瑶看起来很幸福，方焱只能在心中默默地祝福他们。 刚进房间，刘子游便迎了过来，“前辈，怎么回事儿？”方焱问道。刘子游向身后指了指，“宏组正在跟孩子父亲谈话呢！”方焱皱了皱眉，“被绑的是个孩子？”“是，刚7岁，才上小学二年级。”刘子游叹了口气，“本来佣人去课外辅导班接孩子，刚走出校门没多久，一辆面包车就开过来停在她们身边，上面下来两个男人，一下把孩子抢走了，女佣上去拼命想要抢回孩子，结果力量不敌，一下被推到在地，绑匪关上车门就开车走了。”“那个女佣调查了么？有可能是共犯，提前串通好的么？”方焱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正在调查，不过应该不会，本来今天应该是母亲去接孩子，临时下午有事儿才让女佣去的，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会有如此周全的方案。”刘子游摇了摇头，“接到报案，杜源就去调查了，但面包车上是个假车牌，杜源现在正根据车辆特征进行摄像追踪，估计快有进展了。” “绑匪什么时候打来电话的？”方焱问道。 “下午2点，孩子被抢走后的3个小时。要求赎金3000万！真是狮子大开口！孩子父亲实在没办法才报了警。”刘子游不屑地说。 “这样看来，绑匪肯定提前跟踪过孩子，或通过什么人得知孩子的作息时间，否则不会出现的那么及时。我们现在时间不多了，黄金72小时一过，小孩就会更危险了。”方焱表情严肃地说，接触案件这半年多，方焱最怕碰见儿童相关案件，总觉得在社会中，孩子是最柔弱、最无辜的群体，正处于无忧无虑，万千宠爱的年岁，却要经受成人都无法忍受的犯罪，让人心生怜悯。 第三十七章 双人绑架案 方焱拿着沈清瑶刚下发的档案资料，仔细看起来。这是一个三口之家，父亲王超，白手起家，与发妻一起辛苦打拼，从工头做起经过无数辛酸，创建了自己的建材公司，日子也慢慢红火起来，在王超33岁时俩人终于有了孩子，宝贝的不行，取名王悠然，希望孩子开心成长，悠然自得。可发妻却因长时间操劳，身体积劳成疾，在孩子3岁时撒手人寰。王超伤心欲绝，一个人带着孩子手忙脚乱地生活着，这时，赵丽出现了，她是王超的公司秘书，发妻死后，赵丽对王超工作和生活起居均照顾周全，对孩子呵护备至，帮王超解决了不少麻烦，慢慢地俩人产生了感情，并于1年前结成连理。 看到这里，方焱忽然听到了宏伟航与王超的对话，“王先生，您在生活或事业上是否有仇家，或者你心中是否有此次绑架的嫌疑人？”宏伟航问道。王超用手按了按太阳穴，“我和妻子都为人向善，能帮别人的地方就会尽力帮忙，虽然工作中有时会比较严厉，但和员工关系还算不错，就算有些员工有意见，也不至于会为此绑我儿子吧！”王超说完，用手使劲拍了一下桌子，“我一辈子从没做过亏心事，我儿子还那么小！为什么要让他受这样的苦啊！”王超恨恨地低下头，双手使劲揪住自己的头发，仿佛这样能让他好过一些。“王先生，你先冷静，同事正在追踪绑匪车辆信息，同时也在根据绑匪身形从资料库中提取相似人员，相信很快会有进展，我跟您聊，只是希望您能提供一些有效线索，帮我们尽快锁定嫌疑人，尽快破案。”宏伟航语重心长地说。王超用手捶捶脑门，坐立起来，带着哭腔说道：“警官，那就拜托您了！您一定要帮我把孩子救出来啊！”“王先生，孩子的作息时间都什么人知道？”“嗯…我、我老婆、女佣还有补习班老师。”宏伟航听完，点点头，“您夫人知道孩子被绑架了吗？”“知道了，我早就给她打电话了，不知道为什么还没回来。”王超看了看手机，“孩子11点多被抢走，女佣先给她打了电话，然后才告诉我的，因为当时绑匪告诫女佣不许报警，否则就会撕票，所以我一直在家等电话，实在是他们说的金额数目太大，我一个小小的建材公司，根本拿不出来，所以没办法，只能寻求警方帮助了。”王超皱着眉头，痛苦地说。 方焱听完，心中对王超妻子赵丽立即起了怀疑，孩子出事，父母一定会第一时间汇合一起商量解决办法，这离孩子被绑已经过了4个多小时，继母却还没回来，只有两种原因，一个是赵丽被什么严重事情耽搁了，第二个就是，她对孩子毫不在乎。 正在方焱专心分析之时，王超手机忽然响起，“铃…..铃…..”电话铃如同咒语一样，全屋人都像被接通电源的小人，瞬间忙碌起来。宏伟航带上耳机，交给王超一个纸条，示意王超等他指示再接通电话，方焱也立即赶上前去，戴上耳机做好记录准备。 电话接通了，宏伟航示意王超沉着一些，先等绑匪开口，“喂…王总，钱准备得怎么样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含糊不清，难辨男女的声音，方焱一听就是带了变声器。“我正在准备，你知道这笔钱不是小数目，要通过银行取，必须提前预约，我正在办理手续，你再给我些时间！”王超在宏伟航的示意下回答道，宏伟航用手指了下纸条上的文字，冲王超点了点头，“我儿子还好么？我必须确保他还活着！”王超大声说道。“呵呵，王总，你只担心儿子，不担心老婆吗？”绑匪用一种讥笑的口吻说道。王超一听就急了，不顾宏伟航的阻挠，激动地问：“我老婆？你们把我老婆怎样了？！”“哈哈哈！我们怕你儿子太寂寞，所以带你老婆来陪陪他！哈哈哈！”王超一听，一下站了起来，大声咒骂道：“你们这帮混蛋，天杀的玩意！你们要敢伤害我儿子和我老婆，我一定和你们拼命！”“王总，知道着急了？！这就是命啊！哈哈！这俩人一起给你打个九折，4000万！如果明天下午2点前，还没准备好，那就先替一个人收尸吧！你是想让老婆死还是儿子死呢？！哈哈哈哈！”绑匪说完，话筒那边就传来了女人和小孩的哭救声，“老公！救救我！”“爸爸！呜….爸爸！呜…..我害怕，快带我回家吧！呜…”“丽丽！小然！！你们没事儿吧！我一定会救你们的！你们….喂…..喂….混蛋！混蛋！啊！！”王超一把将手机摔在地上，痛苦地跌坐进沙发中，电话那头传来了“嘟…嘟…嘟….”的挂机声，宏伟航走到信号追踪人员旁，“怎么样？”工作人员无奈地摇摇头，没追踪到具体位置，只追踪到了r区。 宏伟航用眼神示意方焱他们到临时工作间内，一进门，刘子游就说：“本来我怀疑孩子继母，但从现在情况看来，绑匪另有其人。”“之前我也这么想，但绑匪给我的感觉很奇怪，他的情绪和状态都太轻松了，一点不紧张，也不急躁，还直接给了将近一天时间让王超准备现金，这些都不太正常！还有他说的那句‘知道着急了！这就是命啊！’感觉不像一般绑匪会说出来的，会不会有其他含义？”方焱回想绑匪刚才说的话，总觉得哪儿有问题，皱了皱眉继续补充道：“现在我想不明白的是，明明用孩子就可以讨要赎金，为什么还要费力绑架王超老婆呢？两个人质更容易暴露啊！而且从绑匪口气看，绑架赵丽是临时起意，不是提前预谋，否则就不会一次一次地涨赎金，而是全部绑完再打电话索要赎金了。”沈清瑶听完方焱的推测，凝重地点点头，“你这么说来，的确有些奇怪，既然绑匪知道孩子课外补习班时间，必是之前进行过详细探查的，但索要4000万赎金，这对王超公司来讲，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宏伟航坐在一旁，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说道：“虽然王超一再强调自己为人和善，没有仇家，但我们不能放过一切有可能的线索，刘子游，你去他公司内部调查一下，看是否有对王超怀恨在心的员工，但一定不能暴露警察身份，不能让绑匪知道王超已经报警！”刘子游接到命令后，转身走出房间。 “报告宏组，杜源传来消息，说已经找到绑架孩子的面包车！就在城南垃圾厂附近。” 第三十八章 朱三 城南垃圾场，一个被大多数人忽视的地方，垃圾漫天，虫鼠四蹿，每到夏天，方圆500米内都能闻见漂浮的腐臭味，所以周边，除了拾荒者和工作人员，基本没有其他住户，也很少有人会往这个方向走。 方焱背对垃圾场，用手掩住口鼻，强忍转身离开的冲动和宏伟航站在面包车旁，正听杜源的线索汇报，“我们根据监控录像追查到面包车的行动路线，一路追踪到这里。从车上我们找到了一些人类毛发，已经安排进行检验，稍后出结果。副驾驶后面有有几个儿童脚印，我们对比了尺寸，与王悠然的鞋号一致。还有一个重要线索，是一张旧报纸上的血迹，我们已经比对了血型，与王悠然不符，正在进行后续比对，看库里是否有dna与之相符的嫌犯。”杜源说完，走到一旁，指着地上的车印和脚印，“地上脚印凌乱，但从鞋底纹路及尺码大小推断嫌疑人至少2人。嫌犯在此处换了车，鉴定部门正在比对车胎痕迹，但前面就是柏油路，附近也没有摄像头，所以对新车的追踪可能会有难度。”杜源说完，将手中的现场报告递给了宏伟航。 方焱走近面包车，仔细查看周边的一切，车内凌乱不堪，所有角落现场勘查都已翻遍，没有遗漏线索，显然嫌犯走时已经将重要线索都带走。“从现场换车来看，嫌犯具有一定反侦察能力，让我们失去根据监控追踪的条件，可能是惯犯。”宏伟航走到车边，边查看，边说出自己想法。“我也这么想，可有一点很奇怪，如果是惯犯，怎么会将带有dna的报纸遗漏在车上呢？旧报纸从哪里找到的？”方焱转身问杜源。“就攒成个球，扔在了座位下。”就在这时，方焱突然看见远方垃圾堆附近，有人探头探脑地向这边看，“有目击者吗？”方焱问道，“没有！”“也许找到了一个。”说罢，就往垃圾场方向走去。 那人见有人过来，立即扛起麻袋，转身离开。方焱怎会错过这样一条线索，一个加速就追了过去，那人也慌不择路地跑起来，但显然鞋子不合脚，没跑两步右脚鞋就掉了，又返回身来穿鞋子，一下缩短了和方焱之间的距离。方焱一把抓住那人的麻袋，使劲向后拉，那人不舍丢弃麻袋，就像被人抢了金子一样，咬牙切齿地和方焱拔起河来。这时，杜源他们赶了过来，一下将人制服，方焱打开麻袋一看，不禁哑然失笑，整整一麻袋的瓶瓶罐罐，显然是个拾荒者，那人不满被压制，怒哼着使劲挣了挣，方焱示意同事放开他，蹲下来看着他，“你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麻袋还给你！”那人疑惑地看看方焱，想了想，使劲点点头。“你叫什么？”“朱三”“今天一天都在这里吗？”朱三“嗯”了一下，眼睛撇了撇面包车方向，然后紧紧低下头。“你知道我要问什么，说吧，看见什么了？”朱三使劲摇摇头，“没…没有….”“哦？麻袋不想要了？”朱三紧张地看看方焱，搅了搅手指，“我…我真什么都没拿，我中午回来，就看见面包车就那么敞着门停在那，我过去一看没人，就把车上的瓶罐报纸什么的拿走了……”方焱靠近朱三，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没人？什么人都没看见？！”朱三一看方焱质疑他，一手拽着麻袋角，焦急地说：“真的！我发誓！！如果我说谎，让我以后一个瓶子都捡不到！！”方焱叹了口气，站起来看了看宏伟航，宏伟航点点头，觉得朱三不像在说谎，“把从车里捡到的东西交出来吧。”朱三皱皱眉，不舍得从麻袋中取出一个可乐罐，一个矿泉水瓶，以及几张旧报纸。勘察人员接过物品，拿到一旁进行取证。 方焱看朱三紧张地攥着裤兜，再次蹲下，挑眉看了看朱三，伸出手说道：“拿出来吧！”朱三讨饶地看着方焱，见方焱一脸严肃，哭丧着脸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勘查人员赶紧接过，原来是一个女式耳坠，“这个从哪儿捡的？”宏伟航严厉地问。“就在路边的草地里。”方焱走进宏伟航，轻声问：“会是赵丽的吗？”宏伟航摇摇头，“先将照片传给清瑶，让王超确认一下！”方焱点点头，取出手机开始拍照。 在方焱将照片发过去后不久，就得到沈清瑶回信，确定耳环是王超送赵丽的生日礼物。同时沈清瑶还附上一句话，“赵丽有问题，正在调查。”在办完面包车交接后，三人回到凤苑小区。 “王超呢？”一进门，客厅中空无一人，方焱转身问向沈清瑶，“刚才血压有点高，刚吃完药，我让他回屋休息一下。”沈清瑶看向卧室方向。“你说赵丽…..”还没等他说完，沈清瑶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冲临时工作间指了指，示意进去再说。 走进工作间，沈清瑶关上门，将一份文件摊在桌上，“今天我调查赵丽手机通讯时，发现她与一个男人联系密切，于是调查了俩人之间的通讯信息，发现这男人是赵丽背着王超在外养的奸夫。”沈清瑶指向一份人物调查表，“奸夫比赵丽小9岁，是一个二手房交易公司的业务员，名叫李越明，已经让同事跟进调查了。”“恩，这个人要仔细调查，看是否与绑架案有关，王超和赵丽的经济情况也许列入调查范围，看是否有引起绑架的经济纠纷。”宏伟航吩咐道。“刘子游已经开始调查了，刚来消息，说从公司侧面了解到一些情况，还在核实，等回来跟我们探讨。”沈清瑶回答道。 “王文远去哪儿了？”方焱从来这就没见过王文远，疑惑地问沈清瑶，“蒋组带王文远配合b城警方调查府远公司杀人案去了，据说碰到点麻烦，正在调查中。” 宏伟航敲敲桌子，示意大家集中注意，“现在我们从城南垃圾场找到赵丽耳环，说明赵丽肯定到过那里，或者嫌犯想让我们认为赵丽到过那里。方焱，你看什么呢？”宏伟航看着满屋乱转的方焱，不满地说。“宏组，这个女人是谁？”方焱指着不起眼角落中的一张照片，“你不过来讨论案情，看什么照片？”宏伟航疑惑地走过来，“那张？”“这个！”方焱指着照片上一个长相普通，身材略胖却带着朴实微笑的中年妇女，“客厅中到处是王超、赵丽和孩子的照片，从没见过这个女人，这个房间之前是做什么的？孩子的游艺室么？”宏伟航点点头，“是的，只将屋里孩子玩具都搬到储物室了，柜子上面的东西就没动。”方焱正准备再问些什么，耳边忽然传来童诗心消失已久的声音，“方焱，这个照片上附有亡魂，感觉很强烈！” 第三十九章 这就是命 借口尿遁的方焱，一进洗手间就着急地问：“诗心，你没事儿了？”童诗心听到方焱关心的语气，心中不禁一暖，“我没事儿了。只是叶莺亡魂上戾气过盛，为避免被感染，使用精力过多有些虚弱罢了，所以当时只能先回到宿体中休息一段时间，让你们担心了。”“现在好些了么？”听到童诗心的话，方焱有些担心，毕竟是为了帮他破案，如果童诗心出了什么事，他会自责死的。“好些了，不过目前我只能说话，还不能出现在你面前。方焱，我们要尽快帮叶莺了却执念，成为全魂了！她现在已有成为厉鬼的趋势，我们时间不多了！”童诗心心有余悸地说，“她的记忆太可怕了！要不是音乐碎片依旧保持清澈，她早就变成厉鬼了！”“那是要抓紧了，一旦变成厉鬼，我们就束手无策了，到时不知要害死多少人！”方焱皱眉说道，“具体内容等一会儿你告诉我。现在这里发生了一个绑架案，被绑的是一个7岁男孩和他继母。”“嗯，具体案件我都听见了，刚才在垃圾场，我已经探查了面包车，没有亡魂存在。但刚才你一接近那张女人照片，我就感受到了强烈的亡灵波动，但很奇怪的是，虽然亡魂意念很强，亡魂碎片却非常虚弱，已经快要消失了。”“记忆中你看到什么吗？”方焱忍不住问。“很少，只有三个很短的片段，而且都没有声音，画面也有些模糊。第一个片段，是一个3岁男孩，站在那里一直在微笑着说些什么，另一个画面则是她在服药，药片是一个女人送来的，只是没能看见女人的脸。”童诗心惋惜地说，“最后一个是一份报价，可惜你出来的太快，我没能看仔细。”“一会儿回去，我们再找机会探查。不过听你说完，我更觉得这女人就是王超的发妻，王悠然的亲生母亲，从资料中看，她是积劳成疾，就是在王悠然3岁时离世的。至于那个药片……难道与她的离世有关？还有……”方焱紧皱眉头思索着。 “咣咣咣”一阵敲门声响起，“啊！”耳边传来童诗心的一声尖叫，吓了方焱一跳，“怎么了诗心？”方焱低声问，“没事儿！我只是越来越讨厌待在厕所了！”叶莺在厕所隔间中的回忆，让童诗心也对厕所产生了阴影。“方焱！方焱！你好了么？快出来，刘子游回来了！”门外传来宏伟航沙哑的嗓音。“马上好！”方焱赶紧回复道。 方焱一进入工作间，就感受到屋内严肃氛围，刘子游正在讲述他今天的调查结果，“我只能说公司的实际情况与王超所说相差甚远，至少赵丽绝不像王超所说的那样善良。王超在员工印象中比较严厉，但对公司却认真负责，为人正直。而赵丽只有在王超面前才会表现出温婉宽容一面，背地里却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公司但凡得罪过她的员工，哪怕是公司元老，只要不听命于她，全被她找各种理由辞退了。她还擅自修改项目报价，在材料制作中以次充好，自己从中赚取高额差价，很多员工因不满赵丽做法，也纷纷离职了，现在公司员工大部分都是她的心腹，剩下的要不就是没什么本事，干一天活赚一天钱的混子，要不就是准备骑驴找马随时辞职的员工，我这些消息就是从他们那里得到的。”刘子游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所以我觉得，就算有些被辞员工处于愤怒想要报复，目标也应该是赵丽，而不是王悠然。也许他们不知道王悠然不是赵丽亲生孩子？所以想从根上将赵丽彻底击败？”刘子游补充道，“如果是这样，那王悠然太无辜了。” “不对，绑匪电话中所有矛头都指向王超，未透露一丝对赵丽的仇恨，所以这样解释不通。”宏伟航摇摇头。“但从绑匪说话的口吻，我感觉，他应该是认识王超的。”方焱说出自己的判断，正当他要继续说些什么时，沈清瑶拿着文件进来了，“刚传来消息，李越明说，有人知道了他和赵丽的奸情，正在对赵丽进行勒索！具体金额他不知道，但勒索人说，如果不按时给钱，就要将事情告诉王超。”沈清瑶将李越明口供交给宏伟航，“赵丽对此很焦虑，在尽全力凑钱，她不敢让王超知道，怕让她净身出户。”“这样看，有没有可能是赵丽和绑匪串通，一起对王悠然实施绑架，从而获取钱财，结果双方内部产生矛盾，绑匪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赵丽一同绑了。”刘子游推论道。“我同意你的推断，我刚才深入调查了赵丽的通讯联络人，昨天晚上9点，今天上午10点，11点零五分，赵丽都与一个陌生电话取得了联系，电话未在通讯部门登记，查不到身份，但在12点10分时，赵丽收到了陌生电话的短信，信息内容是‘城南垃圾场’。”沈清瑶将通讯内容放在桌子上，让大家查看。“好！”宏伟航从座位上站起，“既然这样，现在需要我们追查的就是绑匪身份，以及绑匪关押人质地点。”“我去调查赵丽相关产业，看是否有适合关押人质的地方！”刘子游说道。“我继续跟进赵丽车辆监控路线，看是否能推断出人质所在地。”沈清瑶边收拾文件便说道。 “杜源刚送来的物证资料放在哪儿？”方焱走过来问向沈清瑶，沈清瑶翻了翻手边的资料，将物证信息交给方焱。刚才进屋后，童诗心又开始探查照片亡魂上的第三个碎片，然后将细节一一告诉了方焱，在讲到报价单上的项目名称时，方焱突然想起面包车上的旧报纸，其中一项报道与项目名称完全吻合。 方焱不断翻看着照片，“方焱，你发现什么了？”刘子游凑过来问道，方焱将几张照片放在桌上，指着照片说道：“这是绑匪擦拭血迹的旧报纸，这些是从朱三那里找回的旧报纸，你们看报纸上的内容！”宏伟航、沈清瑶全部凑过来，看着方焱手指的方向，“这里一共有五份报纸，每张报纸翻开的页码都不同，但共同点是，这几张报纸全部刊登了一则消息，就是四年前的一场工地事故，因脚手架坍塌，导致工人3死一伤。后经调查，是因工地使用了劣质建材，导致脚手架承重不足，从而坍塌。”刘子游仔细看了看照片，“这点的确可疑，五份全部都是刊登了事故消息的报纸。你的意思是，绑架者跟这起事故有关？前来寻仇的？”方焱点了点头，“可报纸上也写了，每个工人都得到了补偿。那说明双方已经取得共识了。”刘子游说完，疑惑地看向方焱。方焱拿出手机，“我刚才在网页上查了相关信息，报纸上报道都很平和。只有一个论坛账号言辞比较犀利，上面说工人在无良老板的威逼胁迫下，只得到了几万元补偿，说此次事件内幕无比黑暗，但具体内容却并未披露。回复也是寥寥无几，最终帖沉大海。”方焱惋惜地说，“但这里有一句话，看完后我就认为此次绑架与这场事故有关！你们看这……”方焱指着网页上的内容，念道：“……无良老板面对死者家属，居然能说出‘这就是命’的话来……你们还记得绑匪在电话里说的话么？‘知道着急了？这就是命啊！’” 第四十章 工地事故 这是市中心周边的回迁小区，正赶上晚饭时间，小区中充满了各式各样的饭菜香。“就是这里了。”刘子游说道，“信息部也太牛了，这么快就查到楼主资料，还能找到他住址！”方焱感叹地说。“你以为信息部是摆设啊！除非你还生活在石器时代，否则，只要你用了科技产品，你的资料就已经被信息部掌握了。查个楼主信息都是小case！”刘子游得意的挑了挑眉毛。“拜托，我是在夸信息部，你得意个什么劲儿，难道那个你喜欢信息部冯帆的传闻是真的？！”方焱一脸坏笑地撞了下刘子游肩膀。“去你的！查案呢！正经点！”刘子游耳根微微一红，骂了方焱一句，立即转身走向帖主家。 方焱和刘子游来到803门前，方焱按向密闭防盗门上的一个红色按钮，门内瞬间传来门铃声，紧接着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响起，里面的二道门打开了，方焱看见防盗门猫眼中一个黑影挡住了光线，“你们找谁啊？”门内一个女人警惕地询问声。“陈友昌在家吗？”方焱回复道，“你们是谁？”女人继续问，“我们是警察，过来找他询问点情况。”方焱拿出证件，放在猫眼前，让门内人员查看仔细。“警察？警察找他干什么？他怎么了？”女人惊讶地问，显然没有马上开门的打算，方焱正准备再说些什么时，屋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外面是谁？”“说是警察，可没穿警服。”紧接着女人压低声音紧张地问，“你说不会又是那帮人吧？”虽然声音很低，方焱还是听见了，他用疑惑地眼神看向刘子游。刘子游显然也听见了屋内对话，微微摇了摇头。男人一听女人的话，瞬间愤怒起来，大声说道：“怕他们干什么！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了！开开门！我倒要看看他们要做什么！”说完不顾女人阻拦，打开了门。 门内站着一对中年男女，穿着简朴，面露戒备，浑身肌肉紧绷地看向方焱和刘子游。“陈友昌嘛？我们是警察，想找你询问些情况。”方焱边说边举起证件，眼神坦诚地对上男人警惕的目光，同时刘子游也取出证件，举在俩人面前。男人仔细检查着证件，似乎确认了俩人身份，皱了皱眉，疑惑地问：“我就是陈友昌。找我有什么事吗？”“陈先生，外面不太方便，咱们进屋说罢？”刘子游冲陈友昌和善地笑笑。陈友昌迟疑了一下，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微微侧身，将方焱和刘子游让进屋内。女人拘谨地看向他们，尴尬地笑笑，“我去准备点茶水。”说完就走进了厨房。 “陈先生，你们一向如此谨慎么？”刘子游坐在沙发上，不解的问。陈友昌略带戒备地看看他，没有回答。“陈先生，今天我们来，有件事需要问问您。”方焱将问话拉向正题，“四年前城南新区改造工程中，发生了一起脚手架坍塌事故，这件事您……”还没等方焱说完，陈友昌就像炸毛的公鸡，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果然为这件事！说！你们是谁派来的！好呀，现在连警察都勾结上了！别以为这样我就怕你们！你们要是再敢胡来，我就去告你们！国家这么大，我就不信没人能管你们！”陈友昌这几句话说的方焱和刘子游一头雾水，但他们知道，陈友昌肯定是误会了，于是赶紧站起来，“陈先生，您先冷静一下，您说的‘你们’我不知道是谁，但肯定不是我们。我们是警察，是服务人民的，不会跟任何人勾结，欺负老百姓，如果有这样行为，现在通讯这么发达，您一个举报电话过去，只要事情属实，保证能将事情彻查到底！绝不放过一个坏人。”方焱几句话，一下让陈友昌冷静下来，他仔细审视着方焱，努力判断他的可信度。“陈先生，我们现在正调查一个案件，里面相关线索跟这起事故有关，网上调查时，我们看见了您发的帖子，觉得您很可能了解事故内幕，所以才过来找您。”刘子游趁热打铁将此行目的说出。一听到此，陈友昌激怒的目光缓和下来，狐疑地问：“跟事故有关的案件？什么案件？”“具体案件内容现在还不方便透露。”方焱略带歉意地说，“但我们过来调查，一定是出于保护人民安全，维护社会秩序的目的，所以还请您相信我们，将您所知道的具体内容告诉我们。”方焱真诚地说。刘子游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从您刚才的话看，这件事似乎已经危及到了您的生活？能具体讲讲吗？”陈友昌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然后看着方焱和刘子游，叹了口气，“这件事我当时发出来就是希望能得到关注，通过网络力量为受害者伸张正义，但那会儿网络没有现在这么普遍，在发帖过程中也受到了来自奸商的阻碍，所以根本没有起到预想的目的。哎……这件事现在说已经晚了，只能当一则新闻来听，不能对受害者有任何帮助了。你们要是早几年来就好了。”说完又叹口气，开始给方焱和刘子游讲述当年事件。 当年的陈友昌还是一名报社记者，因报道过于真实，行事不懂变通，一直未能得到重用，也间接得罪了一些人。南城改造工程事故发生时，他并未参与其中，而是被报社派去农贸市场调研，写关于民生菜价的报道。当时刚有微信、微博，但自媒体远没有现在这样发达，民众对新闻的了解更多还来源于电视和报纸。改造工程事故发生时正赶上四年一度的欧洲杯，为了贴合民众兴趣，报纸新闻各大版面均用于欧洲杯赛况和球员报道，关于事故内容的报道只占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陈友昌起初根本未曾过多关注这个报道，具体内容也未曾听同事过多讲述，但命运有时就像一阵风，很容易将两个原本互不相干的树叶搅在一起，对人也是如此。 有一天，陈友昌接到一个电话，电话是一个吴姓菜贩打来的，她是陈友昌在菜市场调查菜价期间认识的，陈友昌叫她吴大姐。电话一接通，对面“呜呜~”的悲泣声就引起了陈友昌的注意，细问下得知，原来吴大姐的男人就是南城改造工程事故中的一个受害者，事故原因已经得出，即工地使用了劣质建材，导致脚手架承重不足从而坍塌。开发商虽派员工对受害者家属进行了慰问，但具体赔偿却落在了建材提供商身上。 “这个建材提供商就是个无良奸商！”陈友昌气愤地说，“他为了减少赔偿，伙同工头伪造了受害者违规操作证明，偏说受害者在工作过程中，为了省事，违规操作，不顾工地安全提示，脱去安全锁，徒手攀爬脚手架！可实际上，工地根本没有提供安全锁，受害者也没有进行攀爬，只是在脚手架上进行常规墙体工作。”“那同期工作的工人可以出来证明啊！”刘子游说。陈友昌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问吴大姐了，她说她已经去求工友出来作证，但工友都是工头的同乡，不是说没看见，就是说工地提供了安全锁。不论她怎样央求，都没用。后来才听说，原来是工头给了工人每人200元封口费。”说到这里，陈友昌顿了一下，右手攥拳使劲捶了一下桌面，“一条人命啊！！还不如两百块钱！你说现在人的价值观怎么会变成这样！！”听到此，方焱和刘子游也无奈地摇摇头。 “后来，因为奸商提供的违规证明，吴大姐他们只得到了2万元的补偿金，这些钱对于失去家庭顶梁柱的吴大姐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于是她去找奸商评理，不肯签补偿同意书。奸商就派出了项目部经理和一个秘书来跟吴大姐进行周旋。当时吴大姐以为只要她不签补偿同意书，就有**商谈判的资本，可惜她太单纯了！恶人是没有底线的，而老百姓面对有钱有势的无良商人，只有吃亏的可能。”陈友昌身体微微后靠，无力地说，“奸商找来一堆地痞流氓，砸了吴大姐的菜摊，还跑到出租房房东家里进行警告，不许他租房给吴大姐。于是走投无路的吴大姐就想到了我，希望我能帮她出出主意。我当时一听就气得不行，马上写了一篇报道递给编辑，希望能得到大众支持，同时，我帮吴大姐找到法律援助律师，建议她通过法律途径解决问题，可惜我也太单纯了，呵呵……”陈友昌苦涩一笑，“我的报道被编辑以违背事实的理由驳回了。当天吴大姐也给我打电话，说她妥协了，已经在补偿同意书上签字了。我当时极度震惊，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一个昨天还努力抗争的人，一夜之后就屈服于奸商的淫威下！在我的追问下才得知，原来吴大姐上高中的孩子被打了，奸商以孩子的安全来威胁吴大姐就范。我当时气急了，立即将我写的报道发在了极具人气的论坛中，没想到非但没得到关注，还被论坛封了号。于是我又尝试了其他论坛，报道终于在一个不太知名的网站中存活下来，却没有什么人关注。”陈友昌停下来，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本来我还想继续做些努力，却没想到奸商的爪牙已经伸到了我身边，先是被人电话威胁，继而被报社以违背记者原则为由辞退……”陈友昌侧头看看站在一旁的老婆，歉意地说，“还有人趁我不在家，几次三番进来威胁我老婆。”“那你怎么不报警呢？让警察来处理啊！”方焱气愤地说。陈友昌无奈地笑笑，“你以为我没报警吗？每次报警后，这帮流氓就像得到消息一样，会老实一段时间，当警察放松警戒时，他们还会再来。警察也没找到实质证据能证明奸商跟这帮流氓有牵扯，所以后来就不了了之了。我后来也没办法了，既然当事人都妥协了，我也就放弃了。” “您和吴大姐还有联系吗？”方焱问道。陈友昌目光一黯，惋惜地摇摇头，“她已经去世了，她原来在菜市场的菜摊被砸后，市场管理人员怕惹麻烦，就把她从市场中赶了出来，她不得已只能在马路边上摆摊，在一次躲避城管的过程中，出了车祸，造成脊椎受损，下半身完全瘫痪了，后来她怕连累儿子，就……自杀了。”陈友昌艰难地说出最后三个字，深吐口气，无力地靠在沙发背上。 第四十一章 与虎谋皮 “宏组，杜源的追踪消息传来了。”沈清瑶从门外进来，看着正与技术人员一起进行语音分析的宏伟航说道，“赵丽的车从左庄路口上了高速，在探头的一路追踪下，到天阳路段就消失不见了，经调查，那个路段上仅有一个废弃的高速出口，是通往b区紫金园区方向，所以杜源他们怀疑绑匪驾车从该出口驶出高速。”“什么？b区？”宏伟航有些吃惊地说，“当时我们锁定绑匪电话来源于r区基站，现在绑匪车辆驶向b区，这么说……绑匪不止2人，而且从电话来看，r区之人才是绑匪的真正头目。”“是的，我也这么认为，所以已经通知下面，将重点搜查区域改为b区，但那个地方比较荒凉，藏匿的地方也有很多，我们还需要更多线索，进一步确定人质位置。”说完，沈清瑶将手中的资料递给宏伟航，“我调查了赵丽的不动产，她和王超名下共有3套房产，除了这套，剩下两个都位于c区高档住宅小区，而她们父母依旧生活在老家，在这边没有房产。被赵丽开除的员工我们也在进行调查，其中两个在r区生活，我们正在调查他们的不在场证明。李越明我们也调查了他的不在场证明，绑架案发生时，他正在陪客户看房，同事和客户都可以作证，而他工作单位和宿舍都在c区，暂时没发现他有问题。”沈清瑶说完，宏伟航点了点头，“将这些线索告诉方焱他们，看和他们的调查结果是否能产生交集。我和王超再去谈谈，看是否能得到其他线索。”说完，俩人一起走出了工作间。 b区是d城发展较慢的区域，以前是一片农用地，后来为了带动b区发展，政府在该区建立了工业园区，竭力吸引大型企业入住，对工业污染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工厂带动了周边餐饮、娱乐业发展，园区也因此持续了一段时间的繁荣景象。但在社会高速发展下，工业污染逐渐引起政府重视，随着一条条针对工业污染的规定下发，工业园区中的超标企业纷纷外迁，只留下了几家污染较少的中型工厂。于是政府开始着手园区转型，希望将园区转换为以绿色科技产品为生产主线的科技园区，但因之前很多大型科技企业全部入驻了c区核心产业园，所以这边更多入驻的是国有企业和创业型企业，后者因自身发展不够稳定，经常出现变更业主或倒闭情况，后来慢慢就出现了“风水”一说，很多相信此说的企业更不敢入住园区，唯恐自己被不好的风水连累，久而久之园区便破败起来。 在一片杂草丛生，萧条荒凉的厂区里，一个年久失修的篷房中隐约透出一丝微亮，偶尔还会传出一两个啜泣声。“别哭啦！有没有完！再哭就把嘴给你们堵上！”一个嘶哑的男声响起，“你别吓唬他们了。来……我煮了点面，给他吃点吧。”另一个男人说道。“你就是太好心，你忘记他们做过什么啦！你忘记咱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嗓音嘶哑的男人气愤地说。“我没忘，但这些也不是孩子的错，他刚这么小，懂什么啊！给他吃点吧。”另一个男人劝说道。“哎……随你吧。” 赵丽被捆绑着手脚坐在地上，眼睛被黑布牢牢蒙住，嘴也被绑匪全部堵住，她知道在她身边不远小声抽泣的就是王悠然，绑匪对他显然多加照顾，并没有将他嘴堵住。赵丽此时后悔极了，与虎谋皮最终将自己搭了进去，她本想通过此次绑架能摆脱敲诈者的勒索，同时双方各有把柄落在对方手里，以后能起到相互制约作用，同时也免除了后患。可她万万没想到，明明说好只跟王超要300万赎金，却在绑架后得知，绑匪居然要了3000万！当时她就慌了，她知道300万是王超恰好能承受的数字，为了儿子安全，他绝对会出这笔钱，可3000万，王超根本就承担不起，这种情况下，他只有报警这一条途径了。在接到绑匪电话后，她迅速赶到城南垃圾场和绑匪理论，劝说他们赶紧将赎金降低，保证拿到钱的情况下还能赢取自身安全。本来绑匪已经有所动摇了，可在他们接到一个电话后，立即改变了对她的态度，一下将她打晕，也绑了起来。从对话中赵丽听出，这两个绑匪并不是勒索她同时与她计划绑架的人，那人给她感觉更为阴险，同时口齿伶俐，能说会道，思维也更加缜密一些。而绑架她就是那人的主意！她之前想不通，为什么绑匪要铤而走险，难道只为了拿到更多钱吗？但刚才从绑匪的话中她明白了，这些人一定和自己有仇，一定是自己之前得罪过的人，但，是谁呢？ 坐在陈友昌家的沙发上，方焱和刘子游不禁为吴大姐的家庭感到辛酸，但为了尽早解救出王悠然和赵丽，他们必须寻找更多线索。“陈先生，您对其他两个家庭了解吗？”方焱问道。“没有对吴大姐家了解的多，但基本情况还是有些了解，其中一家姓李，单亲家庭，孩子是留守儿童，在老家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父亲死后，儿子就成了孤儿。另外一家好像姓冯，那家更惨，家里没有老人，父亲带着儿子一起生活，父亲死的时候，孩子刚满16岁，当时也不同意签署补偿同意书，后来地痞流氓找他麻烦，孩子被欺负急了，一个失手用刀捅伤一人，结果因为已经成年，不仅将父亲死后得到的补偿金全部赔付对方，还被判刑关进了牢房。”陈友昌惋惜地说，“一个个都是花季少年，但就因为这么一个事故，造成了不能挽回的遗憾，哎……”“那吴大姐的孩子呢？”刘子游疑惑地问。“那孩子也在老家和奶奶一起生活，那年孩子正读高三，吴大姐很多事都没告诉他，怕影响他学习，直到吴大姐出了车祸，孩子高考完去医院探望母亲时，才知道父亲死亡的真相。当时我去医院看吴大姐，见过那孩子，很懂事，也很听话，一直说会努力赚钱，照顾母亲，可惜……”说到这里，陈友昌不禁遗憾地摇摇头，“自从他母亲去世，我们也断了联系。警官，您问我这些，该不会是这孩子犯了什么事儿吧？”陈友昌忽然想到什么，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问道。刘子游笑了笑，“我们只是针对案件进行线索调查，问这么详细，只是希望别漏下什么关键内容，您别多想。”“希望是我想多了吧……”陈友昌神色黯然地说。 回到王超家，方焱他们将从陈友昌处得到的线索告诉了宏伟航，“从面包车上的报纸，到改造工程中发生的事故，以及事故后建材公司处理方式，都说明这次不是一起单纯的绑架事件，我个人认为，绑匪就是这三个受害者的后代。”方焱推测道。“这只是一种可能，在线索不确定的情况下，我们不能将事件完全定格为复仇，还需要进行多方面调查。”宏伟航虽然同意方焱的推测，但职业经验却不允许他的调查过于单一。 正在这时，沈清瑶匆忙走进来，“宏组！有新情况！”沈清瑶急切地说。看沈清瑶如此着急，宏伟航不禁重视起来，“你说！”“刚才王文远来电，说在府远公司杀人案的调查中，他们发现死者魏伟曾经在王超的建材公司任职，后来因经营理念出现分歧，才辞职前往b城。”沈清瑶将魏伟资料放在了线索板上，“他之前的职位是项目部经理，四年前曾负责城南新区改造工程。” 第四十二章 新仇旧恨 黑暗笼罩的夜里，月朦星稀，迷蒙中的赵丽忽然被一阵刺耳的电话声惊醒，“喂，大哥……都还好，现在已经睡着了……我知道了……好的……”嗓音嘶哑的男人挂断电话，转头跟同伙说：“大哥说让我们注意点，王超已经报警了，明天上午他会跟王超再联系一次，探探那边的准备情况，实在不行可以先送根手指过去。”说完呵呵一乐。听完此话，赵丽心中一惊，不由得害怕起来，被堵住的嘴使劲发出“呜呜”的声音，拼命引起绑匪注意，“你叫唤什么！”嗓音嘶哑的绑匪喊道，“再折腾就让你吃点苦头！”说完使劲挥了挥拳。但威胁并没制止住赵丽的叫声，反而让她更加拼命地哭喊起来，另一个人走过来，“你怎么了？要上厕所么？还是渴了？”赵丽拼命摇摇头，使劲仰起脖子，示意绑匪将口中异物取出。“我帮你把东西拿出来，但你不能喊，明白么？”赵丽使劲点点头。当异物从赵丽口中一取出，哭泣声随之而来，“大哥！大哥！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回去以后，一定将我所有的钱都给你们！真的！我…我把房子也卖了！我….我….我也绝对不会告发你们，还会配合你们一起将王超所有的钱都骗出来！求求你们，相信我，真的！求求你们了！”说完一下跪坐在地上，使劲地磕着头。嗓音嘶哑的男人走过来，冷笑着说：“现在已经晚了，早干什么去了！！你以为钱能解决一切吗？！当初你们做缺德事儿的时候！想过给别人留活路吗？！！现在知道怕了？晚了！！把她嘴堵上！我不想听这种人渣说话！”另一个绑匪叹了口气，拿起手中的布就往赵丽嘴中放。赵丽使劲挣扎，声嘶力竭地叫喊着“救命”，嗓音嘶哑的男人两步走过来，一把拽住赵丽头发，另一只手使劲捏着赵丽下颌，利用这个机会，另一个绑匪将手中的布一下塞进了赵丽口中。赵丽继续痛哭着，男人用力一推，赵丽没坐稳，侧躺在了地上。嗓音嘶哑的绑匪走到赵丽身边，狠毒地说：“你要再不老实，我现在就杀了你！！”阴森的口气让赵丽浑身一颤，不敢再乱动。 已到凌晨，凤苑小区内一片寂静，但王超公寓的工作间内，刑侦的工作人员却依旧忙碌着。“宏组，城南改造工程事故中的三个受害者相关资料已经调查出来了。”沈清瑶将u盘插到电脑中，通过投影给大家播放出来。“最好调查的是冯国栋，和方焱探查的信息一致，冯国栋死后，儿子冯远因故意伤害罪被关进了监狱……”“为什么是故意伤害罪？律师没有从正当防卫的方面进行申辩吗？”宏伟航奇怪地问，“申辩了，但没有证据能证明是对方先动手的，所以没有成功，最后按故意伤害罪判处的。”沈清瑶回答道。宏伟航点点头，“你继续。”“被关进监狱后，因打架斗殴，曾几次进入监狱医院进行诊治，最严重一次因动脉破裂，差点死亡，虽然文件中记载的是打架斗殴，但受伤的却只有冯远。”沈清瑶撇了撇嘴角，眼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可在入狱半年后，冯远就再没打过架，受过伤，反而劳改主动，态度积极，因良好表现被减刑了9个月，并于上月12日被释放出狱。”沈清瑶换了一张幻灯片，“这个是李梓倾，和爷爷奶奶一同长大，父亲李国华去世后，成为了孤儿，第二年因经济问题不得已辍学在家务农，同年，李梓倾的爷爷在山上砍柴过程中发生意外，从山坡上失足滚落，浑身多处骨折，因骨尖戳入肺部，且发现时间较晚，最终未抢救及时，去世了。奶奶两年之内连续失去了儿子和老伴，伤心过度，于前年病逝。”“哎……又是一个孤儿……”刘子游痛惜道。沈清瑶叹了口气，将幻灯片换至下页。第三张照片一出，方焱就觉得这人有些面熟，“这男的不是赵丽的奸夫嘛？”方焱惊诧道。沈清瑶点点头，“是的！就是他！当时调查他和赵丽时还没发现疑点，今天调查改造事故时才发现，原来他就是第三个受害者李长平的儿子——李越明。他今年23岁，高中毕业后，因无钱缴纳学费，又要在家照顾奶奶，只好在家辍学务农，本来奶奶身体就不好，儿子死后，奶奶病情加重，当年年底就去世了。给奶奶办完丧事后，李越明就放弃了务农，开始进城打工。因口才较好且工作努力，他在二手房公司中慢慢站稳了脚步，并于去年年底和赵丽搞在了一起，为了方便俩人约会，赵丽特地给他租了一间两居室，就在r区的紫橙小区。”“李越明不会不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跟赵丽在一起一定是有目的的，也许敲诈人员掌握的内容就是他提供的，绑架王悠然也是他指使的。”刘子游分析道。“是的，我也这么认为，而且电话就是从r区打出来的，目前的人员中，嫌疑最大的就是他们三了。”方焱继续补充道，宏伟航点点头，“虽然时间不早了，但我想我们还是把王经理叫起来沟通沟通吧。” 方焱正要与宏伟航他们一同前往客厅，忽然耳边传来童诗心的声音，“方焱，你别走，照片上的亡魂有些异常，情绪波动非常大，我现在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方焱脚步一顿，留在了屋中，他来到资料板前装作查看资料，等待童诗心与亡魂沟通的结果。 刚才在方焱他们探讨案情时，童诗心就隐约感到了亡魂的波动，直至第三张照片出来后，亡魂波动一下达到顶峰，童诗心觉得这种波动很可能与案情有关，所以留下方焱，让她有机会去与亡魂进行沟通。 童诗心慢慢走近照片，耳边的声音也渐渐清晰起来，“悠然……悠然……”童诗心知道，这是亡魂在下意识地呼喊她的孩子。“对不起……对不起……”听见这两句话，童诗心呆了一下，“难道这个亡魂有意识？！”想到这，童诗心伸出手，将自己的魂魄慢慢贴近照片上的亡魂。奇怪的一幕发生了，刚才还静止不动的第三个亡魂碎片，现在居然微微冒起亮光，一闪一闪的黄色亮光，就像星星一样迷人。碎片中的记忆也慢慢从静止变为动态，视线从报价单中拉起，那是一间办公室，红木桌子后面是一张老板椅，上面端稳地坐着一个男人，正是亡魂的老公，王超。 “王超，你这么做太缺德了！这张报价单上已经标注出了你们使用劣质建材的证据！如果你不对三个受害者进行合理补偿，我就将这张报价单交给警察！”“你是不是疯了！”王超从座位上站起来，使劲拍了拍桌子，“我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个家！！你知道不知道，如果公司承认使用如此多的劣质建材，以后就得玩完！到时候然然怎么办？！”这一句话戳到了女人的软肋，“可……可是，那毕竟是三个家庭，我们不能做的太绝啊！”女人语气软了下来。王超走到女人身边，轻轻拿走她手中的报价单，“我知道你善良，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对三个家庭进行补偿的，但绝不能让外界知道我们使用劣质建材的数量，这件事我已经交给赵丽去办了。一定给你个满意交代。”说完，将报价单锁在了保险柜中。“老婆，听赵丽说你这两天拉肚子？去医院看了吗？”王超关心地问。“拉肚子去什么医院，赵丽帮我开了点药，吃完好多了，就是隐约还会腹痛。”女人答道。王超笑了笑，“今天吃药了吗？”王超见女人摇头，责怪道：“药得持续吃才管用，赵丽就怕你忘记吃，在我这里也备了一份。”边说边倒出4粒，“给，别像小孩子一样不吃药哦！”女人笑了笑，一口将药吃下。 童诗心慢慢退出记忆，刚一退出就发现第三个碎片上的亮光已经完全消失，碎片也变得暗淡起来，淡灰色的碎片上已经蔓延上几条裂纹。而另两个碎片则与之前看到的毫无差异。童诗心不知道这样的变故意为着什么，但她却能感受到第三个碎片上正在减弱的亡魂意识。 在公寓的卫生间中，童诗心将所见所闻全部告诉给方焱，“那是什么药？”方焱皱眉问道。“我当时也觉得这药有问题，所以特地仔细看了看，药瓶上没有标签，只用黑色水笔标注了三个字‘金鸡纳’。”“金鸡纳？！”方焱觉得这三个字耳熟，在脑中仔细搜索相关内容，忽然，一个亮光闪过，“奎宁！你说的是奎宁！这下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前两个灵魂碎片都悄然无声了。” 第四十三章 勒索信 “你说什么？王悠然的母亲有可能是王超和赵丽用计杀害的？！”童诗心惊诧地问。“很有这个可能，奎宁是一种治疗痢疾的药物，但副作用很强，长时间过量服用会导致耳聋眼盲，严重的还会引起肾衰竭。报告中说发妻因为长时间操劳而积劳成疾，最终撒手人寰，但巧合的是，她的去世时间也是在四年前。结合第三个碎片中呈现的内容，我推测，王超和赵丽早有奸情，当劣质建材事发后，发妻发现了他们犯法的证据，并要求他们善待受害者。结果她的做法引发了俩人的不满，所以，他们合伙设计杀人。你还记得第二个碎片中的女人手吗？我怀疑那个就是赵丽的手。你不是说前两个碎片都没有声音么，我想那就是亡魂在告诉我们，她已经听不见了”。 听方焱分析完，童诗心的愤怒一下被点燃，“如果你的推测是对的，那这对狗男女简直太缺德了！！尤其是那个王超，居然还表现出一副无辜的神态，说什么夫妻俩一心向善，简直是放屁！！”童诗心越说越激动，眼看洗手间灯光就要变暗，方焱赶紧说道：“诗心！诗心！冷静点，别激动！”边说边拍拍童诗心肩膀，然后强忍着那道刺骨寒流，轻声说道：“现在我们知道的这些线索，都是亡魂冒着加速消失的危险告诉我们的，虽然我不知道她是否还存在意识，但显然刚才受害者的照片，引起了她潜藏的愧疚，她才拼命释放碎片的最后能量，告诉我们事件实情，她的目的就是希望我们能将王超绳之以法。但时间毕竟过去了四年之久，很多证据也许都在王超和赵丽的授意下完全消失了，但就算有最后一丝希望，我们也要了却亡魂的执念，让罪犯得到应有的惩罚。”说完，方焱冲童诗心挤了挤眼睛，“也许最后还需要你的帮忙呢！”“放心吧！老话说的就是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做了亏心事……嘿嘿……我一定让他日夜难安！！”方焱无奈地看了看童诗心，她则挑了挑嘴角，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危险。 出了卫生间，方焱看见客厅中宏伟航和王超的谈话已进入尾声，王超面色煞白，满脸不可置信的神情，但四处乱晃的眼神却透露出他心底的不安，“不…不会的，赵丽和魏伟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我当时跟他们说要善待受害者的！警官，这事我真的不知道！！”说完擦擦额头冒出的冷汗。宏伟航挑了挑眉毛，“哦？您不知情啊？但受害者家属可不这么认为，所以才会绑了您的妻儿。”王超听出宏伟航语气中的质疑，使劲拍了下桌子，气急败坏地说：“现在知道绑匪是谁，你们更应该尽快帮我解救出我的妻子和孩子！而不是跑过来质问我！！”宏伟航笑了笑，“王先生，我们并没有质问你，只是希望您能提供一些线索。现在并不光是绑架案这么简单，我想您还不知道您老同事魏伟被杀的消息吧？我们在想，这两个案件是不是有所关联，毕竟当年处理事故的两个负责人，现在一个被绑，一个被杀，不得不让人将两个案件联系在一起啊！”说完，宏伟航双眼紧紧盯向王超。“你……你说什么？！魏伟被……被杀了！！什…什么时候？！”“三天前！”王超听完脸色陡然而变，双手不禁颤抖起来，双脚一软，一下瘫坐在沙发上，现在他是真的怕了。王超双手一下拽住近在咫尺的宏伟航，惊惧地说：“警官！警官！您要救救我啊！我不想死啊！！”宏伟航一听，就觉得事情不对，赶紧轻拍王超的手，镇静地说：“王先生，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您必须将您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们，这样我们才能针对线索更明确的判断案情，否则最终耽误的还是您和您的亲人啊！！”王超一听，赶紧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冲向书房。就听里面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不一会儿王超拿着一个信封跑了出来，“警官！这封信就是我三天前收到的！”边说边将信封递给了宏伟航。 牛皮纸信封上，端端正正贴着三个白色纸块，上面打印着三个字——王超启，打开信封，里面有一张白色信纸，上面贴着五颜六色的印刷字体，显然是从报纸上裁剪下来的。内容很简单，就五个字，中间一行“先魏后你”，然后下面一个大大的红色文字——“死”。宏伟航将信封交给沈清瑶，示意她交给物证鉴定组提取线索，“告诉蒋组他们一声。”说完转身看向王超，“王先生，信封是谁送来的？”“我没看见是谁送的，早上出门就看见信封放在门口了。”“信封是干的还是湿的？”方焱问道。“我想想……是有一点潮。”“应该是半夜送来的，早上被露水浸湿了。”方焱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我去小区调查监控，应该会有相关线索。”刘子游说完就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王先生，当时为什么不报警？”宏伟航问道。王超双手在裤子上搓了搓，吞吞吐吐地说：“其实之前我也收到过这样的信，您也知道，商场上尔虞我诈多的是，这样的手段我之前也用过，所以就没放在心上，就是出门的时候谨慎一些，过一段时间也就没事了。所以收到这封信时，我也没多想，说实话，我根本没仔细想上面的文字是什么意思，当时魏伟已经离开3年了，我们也一直没有联系，所以也没往他那边想。这封信当时本打算扔掉的，结果手头一忙，就忘记了。幸好我没扔！能查到是谁要杀我们么？是不是那个李越明？！赶紧把他抓起来啊！”王超着急地说，宏伟航摇摇头，“现在还不能肯定是他，但对他的调查已经展开，我们也派警员对他进行了监控，在没有确实证据下，我们不能打草惊蛇，否则会对人质不利。除了改造事故的受害者外，你还有其他潜在仇家吗？你一定要仔细想想认真回答！”宏伟航严肃地看着王超。王超低下头，揉了揉眼睛，不耐地说：“真没了！这个仇家我都不知道，全是魏伟和赵丽整出来的，说不定就是魏伟胁迫赵丽做的，要不怎么会先杀了他呢！”说完王超站起来，“警官！我头有点晕，可能刚才太着急，血压上来了，我先回去躺躺，您这边有事儿再找我哈！”说完就径直走回卧室。 “这王超太不实在了，知道魏伟死了，所有罪过都往他身上推。”方焱厌恶地说。“我们不要被他影响，现在知道了这个线索，必须加紧时间对李越明他们展开调查，现在这里有很多疑点，比如冯远在狱中态度是怎么转变过来的？如果绑匪是他们三，那他们之前就认识，还是后来认识的，是怎样组在一起进行绑架的？魏伟到底是被人杀害的？”宏伟航坐在沙发上喝了口水，皱眉仔细思索着。方焱坐在宏伟航旁边，轻声说道：“宏组，我觉得这里有个关键点，就是赵丽，如果李越明是绑匪，他最容易设计绑架的应该是赵丽啊！为什么先绑架孩子呢？从电话中看，他们对赵丽的绑架显然是事先没有计划的，否则为什么临时加价呢？！而且价格加的那么随意？！针对这点，我觉得咱们之前推测是对的，赵丽就是共犯，但这样的话，赵丽应该知道王超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给绑匪，必定会报警，赵丽一定不愿意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我推测应该是赵丽和绑匪针对勒索款项金额产生了矛盾，绑匪一气之下也将赵丽绑了，还随意增加了赎金。发生这种情况，我觉得有两点可能，绑匪要不就是愣头青，完全不怕警察，随心情行事。要不，就是他们压根就没想要赎金，就想引起公众注意，然后撕票！” 第四十四章 第四人 “宏组，我从监控室调出了当天的摄像。”刘子游进来后直奔工作间而去，将u盘插进电脑中，“当天凌晨4点左右，有一个穿戴严整的男人，坐电梯到了12层，这个男人显然具备一定反侦察能力，帽子、口罩、手套，没露出一点能判断他身份的地方。”刘子游无奈地说，“到达12层后没两分钟，就离开了，出门后没打车也没开车，反而悠哉悠哉地骑自行车离开，我已经把他的视频调给了杜源，让他在监控部门继续调查，但我觉得希望不大，这个男人很有可能骑自行车躲避摄像头，走小路离开了。”“李越明身高多少？”方焱突然问道，“一米七五”刘子游似乎知道方焱在问什么，接着说道，“冯远一米七零，李梓倾之前办过健康证，当时的体检身高为一米七三。”“你看这个男人走在小区中与旁边隔离带的高度对比，他的身高显然超过一米八了。”方焱肯定地说，“而且从他穿的鞋子和走路的背影看，也不像穿了内置增高的样子。”“难道参与绑架案的还有第四人？”刘子游说，“又或者根本不是李越明、冯远他们实施绑架的？”“还有一种可能。”宏伟航深沉地说，“那就是绑架和杀人是由两组不同的人实施的。” 正在这时，沈清瑶进来了，“宏组，鉴定组没有从信封上查到任何线索，但针对面包车的调查有了进展，该车根据车架号查询，已属于报废车辆，本应在1年前于城南汽车报废厂进行割压处理。后经警方调查，原来报废厂会暗自将达到报废车龄但依旧能使用的车辆卖到乡下，于是警方将车辆图片给厂内负责人辨认，他们不但认出了车辆，还认出了当时买车的人，那就是李梓倾。”“这下问题明朗了，实施绑架的就是李梓倾三人，无论从作案动机上还是作案人数，他们都符合。我们是不是可以李越明实施抓捕了，让他供出人质所在地。”刘子游兴奋地说。宏伟航摇摇头，“虽然李越明在我们的监控之下，但我们不知道他和绑匪之间存在着怎样的沟通方式，也不知道李越明是否会供出关押人质的地点，如果我们贸然将他收押，另两个绑匪万一得知消息对人质产生什么不利行为，我们的行动就失败了。而且现在我们认为，绑匪撕票的概率很大，所以我们不能贸然行动，必须得知人质所在地后，才能实施抓捕。对了，紫金园区摸查怎么样了？”宏伟航问道。“根据周边监控配合，目前已经将范围缩小至紫金园区以西方圆两公里内，园区以东部分位置依旧还有工厂在运作，周边工人来往很多，但以西两公里内基本属于荒废地段，厂房密集，且不易发现。目前已调配很多人手在该区域进行摸排。”沈清瑶回答道。“李越明那边继续监听，但别让他有所察觉。”宏伟航嘱咐道。 时间已经到了凌晨5点，夜晚的黑暗渐渐退去，远处的天空渐渐露出一丝暗红。忙碌了一宿的刑侦人员脸上逐渐露出疲态，很多人不由得暗暗打起了瞌睡。突然，王超手机传出一阵刺耳的铃声，如一声雷响，让所有人顿时清醒起来。刘子游赶紧叫醒了王超，监听人员也迅速将设备准备妥当。王超咳嗽了两声，将嗓子从初醒的状态下调整过来，然后在宏伟航示意下接通了电话，“喂......”“喂，王总，这一宿睡得怎么样？”电话那边传来变音后的嘶哑声，“我...我当然睡不安稳！我老婆孩子都还好吗？！”方焱厌恶地瞥了瞥眼睛，心想“这一宿就你睡得最香，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呦，还关心他们呢？他们可是哭哭啼啼了一宿，就等着你来救他们呢！呵呵，钱准备的怎么样了？”“我已经开始准备了，但你要的金额太大！银行那边也需要紧急调动资金才能将钱给我，还需要一点时间！但我一定会尽力将钱凑到！你不要伤害我老婆孩子！！你让我听听他们的声音，确保他们安全。”王超按宏伟航的提示回答着，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传来一阵哭泣声，“老公！！救救我吧，他们要砍我手指啊！！我.......”忽然一片安静，“听见了么？王总，尽快吧，还有7个小时！”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喂......喂......我儿子呢！！喂......”王超挂断电话，无助地看向宏伟航，“警官，你说他们不会把我儿子杀了吧？”说完眼圈就红了起来，“不会的，如果孩子出事，绑匪就不会以砍赵丽手指的事情相要挟，而是以孩子的生命相要挟了。”说完拍了拍王超肩膀，“王先生，嫌犯我们已经锁定，关押人质的地方我们也在寻找，钱的部分这边正在协调，但你还要继续跟银行沟通，对外的一切都要谨慎起来，以防有人暗中监视。”王超颓废地坐在沙发上，用手使劲搓了搓脸，“警官，请你们一定将我儿子救出来，他要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王超泫然欲泣地说，宏伟航点点头，“我们一定尽力！” 方焱来到技术旁边低声问道：“追查到了么？”“没有，但依旧锁定了r区。”方焱点点头，“你将赵丽求救的那段录音详细分解下，我觉得那段录音很奇怪。”刘子游在一旁听着，好奇地问：“怎么奇怪了？”“人质明明在紫金园区附近，为什么电话是从r区打来的，我怀疑那段赵丽哭泣声是绑匪提前录制的录音，里面一点王悠然的声音都没有，要不就是绑匪将王悠然的嘴堵上了，要不就是将王悠然与赵丽分开看管了。”方焱现在心中很担心王悠然的安全，尤其刚才没有听见孩子的声音，让他心里不由泛起一丝忧虑。 在破旧的篷房中，赵丽就像即将上刑的犯人，心中一片恐慌，嘴依旧被紧紧堵住，两腮已经由酸痛变为麻木了，手脚上的捆绑的绳索已经深陷到皮肤里，只要一动就会引起一阵刺痛。自从她被绑匪晃醒后，她再也没听见王悠然的声音，虽然她对这个继子毫无感情，但如果他出了危险，下一个倒霉的就是她自己！正在她苦心思考自己的处境时，忽然听见嘶哑男人回来的声音，“大哥真是有想法，这样一来咱们就轻松多了！”“可这样安全吗？那种地方一个孩子能行么？”另一个男人担忧地说，“你怎么总这么婆婆妈妈的！大哥这方法我看就很好，让咱们留个后手，就算警察搜到这里，也找不到那个小兔崽子的影子，到时候咱们就还有.......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哦，对，主动权！”听到这赵丽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听不见王悠然的声音了，原来他被关到别处了。听他们的意思，自己已经成为他们对抗警察的炮灰了！那现在最危险的就是自己了！想到这，她又开始哭起来。 在工作间内，沈清瑶报告道：“宏组，监听小组传来消息，李越明今天凌晨5:05分利用未登记手机给王超打了勒索电话，具体录音已经成样。现已确定，李越明既是绑架者之一！调查组也发来消息，李越明没有去过b城，魏伟被害时，他正与赵丽在公寓门口的火锅店吃夜宵，有监控证明，他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关于冯远的调查比较困难，他自从出狱后就好像消失了一样，一直没有踪迹。但他们根据李梓倾购买面包车这条线索做了跟进调查，到他购买面包车的月屏乡进行了走访，在那里探查到一个线索，李梓倾曾在紫光园区的成杰服装厂打过散工，和月屏乡的一个男人曾是工友，但据说去年6月份李梓倾的家人来工厂找他后，他就辞职不干了，现在怀疑李梓倾的那个‘家人’就是李越明。”宏伟航一听来了精神，“成杰服装厂现在还在运营么？”“去年年底已经关厂停业了。我们已经把地点告知了搜查队，他们正在排查。”刘子游说道。宏伟航点点头，“好！等我们找到关押人质的地点，就收网！” 第四十五章 血盒 站在成杰服装厂的厂房中，刘子游正和搜查队长就目前状况不断沟通着，方焱则在一旁仔细查看着地图。当最后一组搜查队归队时，刘子游满脸失望地走向方焱，“全查过了，没有。”“我猜到了，”方焱的眼睛依旧在地图上来回巡视，“这里去年年底刚停业，厂房里的机器都没来及转运，肯定会有人不定时回来进行查看，李梓倾既然在这里工作过，肯定知道这一点，所以我们要找的地方，一定比这里荒凉。”说完，将地图摊开，并将搜查队长招呼过来，“现在没有搜查的是这块区域，”方焱用手在地图上画了一圈，“东面是春节前搬走的印刷厂，和这里的情况一样，因为距离关厂时间较近，人员进出几率过大，所以绑匪不敢在这里关押人质，他们挑的一定是荒废已久且离人群较远的地方。所以西面和南面这些厂房是理想区域，咱们现在需要抓紧时间，我们兵分三路，一路去西面探查，一路去南面探查，另一路则在东北区域探查。记住，越是破败区域，越容易纳藏绑匪！”说完转身看向刘子游，“前辈，你带人去西边，我带人去南边，队长带人去往东北！您看这样分配可以么？”刘子游笑笑，“就听你的！不过还要注意一点，搜查过程一定要小心谨慎，一定在不惊动绑匪的前提下摸清人质位置！”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失，每一个参与到绑架案中的工作人员都争分夺秒地搜查哪怕一丝有可能的线索。宏伟航望向走进工作间的沈清瑶，用眼神询问紫光园区的搜查结果，得到地却是一片失望神情，“成杰服装厂全都搜遍了，没有发现人质踪迹。李梓倾在服装厂期间所用的手机已经注销，到目前为止，赵丽的手机依旧没有找到。”宏伟航虽然着急，但也不想苛责下面的刑侦人员，因为他知道每个人都竭尽所能地努力着。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一个年轻警员跑进工作间，“宏组！有情况！”宏伟航两步冲出工作间，跟随警员来到公寓门口。只见门外站着一个10岁左右的男孩，呆愣愣地看着围在他身边的一众警察，他手中捧着一个污浊的牛皮纸方盒，上面斑浊的污点隐隐透出一股让人警觉的腥臭，出于职业敏感度，宏伟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血”！那暗棕的色泽，那铁锈的腥臭，都让他想到之前赵丽哭诉时传达的“砍手指”信息。在宏伟航的示意下，鉴证科人员小心翼翼取走了男孩手上的盒子。 “小朋友，你好！你叫什么名字呀？”宏伟航调整下脸上焦虑的表情，蹲下身，看着手足无措的男孩，用轻松的语气笑着问。“许......许龙阳......”男孩紧张地说。“哦？你的名字四个字啊？许许龙阳？挺好听的嘛。”说完“呵呵”笑了几下。“不是，就三个字，许龙阳！”男孩在宏伟航的调侃中稍稍放松下来，认真地纠正起自己名字。“名字不错，一听就是一个男子汉！”许龙阳听到宏伟航的夸赞，不由得开心一笑。宏伟航见男孩渐渐从紧张状态中脱离开，轻轻拍了拍男孩肩膀，笑着问：“你家住在附近吗？”许龙阳点点头。“今天怎么会送个包裹过来呢？”“一个叔叔让我送来的，他给我买了一个小汽车，说是给我的快递费！”宏伟航向身后招了招手，沈清瑶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身走回工作间。“什么样的小汽车？能让我看看吗？”宏伟航装作兴致勃勃的样子，许龙阳痛快地点点头，从裤兜中掏出一辆蓝色塑料汽车。“这个叔叔也喜欢玩汽车呢！”宏伟航指指身后站的鉴证科同事，“能借他玩两分钟嘛？一会儿就还给你好不好？”宏伟航一脸恳求地说道，许龙阳迟疑地看看汽车，又看看宏伟航身后人高马大的警察，疑惑地问：“这么大的人也玩玩具汽车嘛？”鉴证科警员尴尬地笑笑，“呵呵，是啊！我最喜欢汽车模型了！”许龙阳眨眨眼睛，皱眉说道：“别骗人了！其实我都看出来了！你们是警察，让我送盒子的男人肯定是坏蛋，这个小汽车是坏蛋的东西，所以你们要没收！我说的对不对？！”说完仰起脖子，伸手将玩具汽车递给鉴证科警员，“坏人的东西我才不要！”宏伟航哈哈大笑两声，“小子！不错！有男子汉样儿！”然后接过沈清瑶递来的照片，放在许龙阳面前，“小伙子！帮我看看，这里有给你盒子的男人吗？”许龙阳仔细看着照片，慢慢摇了摇头，“那个男人带着口罩和帽子呢，我没看见他的脸。”宏伟航脑中立即想起那个送威胁信的男人，赶紧问道：“你觉得那个男人和这里哪位叔叔差不多高？”许龙阳左右晃动着脑袋，仔细看向周边的人，然后走到一位身高一米八左右的警员身边比了比，“和这位叔叔差不多。”此时，沈清瑶已拿着电脑走到门口，她将监控图片调出，放在许龙阳面前。“今天那个男人，和照片中的男人一样......”还没等沈清瑶问完，许龙阳就兴奋地跺跺脚，“就是他！他的帽子和那个男人一模一样，上面有个闪电，我记得特清！”说完，冲宏伟航笑笑，“叔叔，我今天帮到你们了吗？”宏伟航伸出右手，紧紧地握住他的小手，笑着说：“谢谢你，许同志！今天你表现非常出色，帮了我们很大的忙！” 宏伟航派人送走了许龙阳，一进客厅，王超就脸色惨白地迎了过来，“警官，那...那个盒子里的东西，不会....不会真是我老婆的手指吧？！”宏伟航转头看了眼鉴证科的警员，只见对方摇了摇头，用嘴型示意出“兔子”两字。宏伟航的心慢慢落下来，正要开口安慰王超，就听王超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第四十六章 媒体 “王总，礼物收到了么？”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讥讽的笑声，“你！你这个混蛋，说好不会伤害我老婆的！你居然砍掉她的手指！你们就是一群丧心病狂的混蛋！”电话接通后，王超不顾宏伟航的暗示，激动地喊了起来，“手指？哈哈哈哈，王总，你那边的警察不称职啊！没告诉你盒子里是带血的兔爪嘛？”当他说出“警察”两字时，现场所有人的心都一阵悸动，王超也心中一惊，瞪大眼睛望向宏伟航，他根本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这时，电话那边继续说道：“王总，不用惊讶，我早知道你报警了，因为你本来就是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啊！和你这种人说一万句话都跟放屁一样，因为你从来只关心自己的利益，不顾别人的死活！警长，帮这种人破案，也真够难为你们了！”宏伟航示意王超稍安勿躁，拿起电话沉声说道：“帮助人民是我们的职责，面对受害者我们从不戴有色眼镜，但面对罪犯，我们绝不心慈手软。”“哈哈哈哈！警长，说得好！！可你能确认这个王总就身家清白，不是个罪犯嘛？”电话中的声音因情绪变化逐渐尖锐起来，宏伟航调整了一下语气，“我刚才说了，面对罪犯我们绝不手软，不论他是什么身份！但在惩治犯罪的过程中，我们不能伤害无辜......”“行了，警长，别说官话了，官商勾结我见多了。我想你们现在应该盘算着怎样凑齐假的人民币，或者在钱上放个跟踪器，最终将我们一网打尽吧？”“哦？看来你对我们的手段也很了解嘛！”宏伟航表面应付着，却开始暗中盘算新的交易办法，“哈哈哈，警长，或许你们还有其他办法，但我可等不急了，我知道你们已经查到李越明并对他进行了监视。所以我今天过来提醒你们一下，别轻举妄动，否则你们就见不到赵丽和王悠然了！”“哦？你对这事这么了解，难道你也是城南改造事故中的受害者？”宏伟航试探性的问道，他指了指监听区域，用眼神询问工作人员电话追踪的情况。工作人员用手比了个“20”，意思让他再坚持“20秒”。宏伟航点点头，努力压抑心中的焦躁，现在他们完全处于下风，行动上也趋于被动，李越明的监听线索已经不能完全作为他们行动的依据了，因为他们不知道李越明行动的真实性。 “哈哈哈！警长，关于我的身份，你得让王总帮帮你们了，捋捋他做过的缺德事，然后再逐一缩小嫌犯范围嘛！我给你出个主意怎样？为了显示你们办案的公正性，让媒体直播王总的反省过程，我看看他的态度，表现好的话，说不定我会给你们来电话自爆身份啊！哈哈哈哈！”宏伟航用眼睛瞟了一下正疯狂摇头摆手的王超，正要说话，电话中就传来了“嘟嘟”断线声。负责监听的工作人员叹了口气，“就差5秒！不过已经将区域缩小到四条街外的中心公园附近。我将区域图发给了距离最近的搜查小组，他们开始行动了。”宏伟航点点头，对沈清瑶说：“对李越明的监听怎么样？”“刚与那边联系了，李越明今天上午根本没出门，也没打过电话，据监听组说，他看了一上午电视。”沈清瑶皱眉回答道。 宏伟航压抑住心中的怒火，转身看向王超，“王先生，事情都到这份上了，您是不是应该将您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了？”王超目光闪烁地走向宏伟航，伸手拉住宏伟航的胳膊，忐忑地说：“宏组，咱们可不能被绑匪牵着鼻子走！他这么说肯定目的不纯，咱们不能上当啊！”见王超到现在还顾左右而言他，宏伟航的火一下就冒出来，刚要破口大骂，就听门外嘈杂声再次响起，一位年轻警员慌忙跑进来，神色焦急地说：“宏组，门口来了一群记者！说要见负责人，有重要线索要汇报。”宏伟航瞪了一眼王超，和警员来到公寓门口。 门外站着4个人，三个男人正在后面忙着开包打箱整理装备、架设器材，另一位容貌清秀，气质颇佳的女人，此刻正优雅地站在门口，脸上堆满职业化微笑，见宏伟航走出来，立即迎上去，“领导您好！”宏伟航皱了皱眉，现在案子错综复杂，一堆事情没处理完，又要解决媒体问题，真让他有些头痛。但他明白在当今社会中，媒体力量如果能善加使用，对事件发展绝对能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不过他不知道这次媒体的到来会和案情的发展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听说你们有重要线索？”宏伟航没有客套，直接将话题引入正题。郑雨洁礼貌地点点头，笑着说：“是的，我昨天接到一个自称绑匪的男人电话，说让我今天到这里来跟访，我本以为是恶作剧就没在意，直到他给我发了这个。”郑雨洁边说边将手机递给宏伟航，上面是一段视频，影片中赵丽和王悠然正背靠背坐在地上，眼睛都蒙着黑布，俩人正在嘤嘤哭泣，周边都是水泥地，没有一丝可辨认环境的线索，只有一盏电流不稳的白光灯，正一阴一暗地闪烁着。“昨天什么时候接到的电话？”宏伟航将手机还给郑雨洁，“凌晨12点左右。”郑雨洁如实回答道。“为什么不报警？”宏伟航厉声质问道，绑匪既然昨天就决定将案件曝光于媒体下，那说明赎金一开始就不是绑匪的最终目的，而绑匪“禁止报警”的警告也只是拖延时间的一个幌子，他现在觉得方焱提出关于“撕票”的想法也许是正确的。如果昨天他们能及时得到消息，那就能及时洞悉绑匪的想法，同时就会展开对李越明的紧急抓捕，而不会让情况变得如此被动。此时宏伟航心中对郑雨洁的做法非常不满，郑雨洁微微一笑说道：“领导，我还没说完，与视频一同发过来的，还有一段文字。”郑雨洁在手机上点触几下，然后又将手机放在宏伟航面前，在视频文件上方有一行文字，“准备好直播设备，明天早上告诉你地址，若提早跟警察联系，则一切落空！”“您看，不是我不想报警，而是不能，绑匪在电话中说，具体拍摄内容您会告知与我。”说完，郑雨洁望向宏伟航，等待着他的回复。 宏伟航本想拒绝媒体的参与，因为这样信息传播所造成的结果就会不受控，造成的民众反应和对绑匪人质的判断也会有所影响。但他转念一想，这也是一次机会，绑匪既然这样相信媒体，那么，如果对媒体传播的信息善加利用，那则会有利于案件侦破。想到这里，宏伟航盯着郑雨洁微微一笑，伸出右手，说道：“具体内容一会儿告诉你，希望我们合作愉快。”郑雨洁迟疑地伸出右手，看着宏伟航好像老狐狸一样的微笑，心中不由得打起了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