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剑气长》 第一章万剑山 清微天,这片天地广阔无垠,五个大洲每个大洲更是横跨数十万里。 这座天下修行之风盛行,各大宗派数以千计。 可是天地灵气不知为何,自最近一万年以来越来越稀薄,对修行之路阻碍更是困难千百倍不止。 自从九千多年前,最后一位只以剑术证道飞升的酆清风以后,清微天近万年来虽然人才辈出,但是始终没人能踏出那一步。 说起酆清风可以说清微天人尽皆知,说他是万年以前的绝世天才,万年以后也是如此。 酆清风的一袭白衣手持一剑,浑身就散发日光一般风采,自然而然成了无数女修倾心的对象,凡俗女子自然更加仰慕。 只是身份天差地别,但是这并不能阻挡她们的爱慕之情。 只是这无形的提高了许多女修士选择道侣的标准,让天下众多男儿都在背后不知道咕哝了多少坏话。 但是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毕竟那样耀眼的男人更多的是佩服和羡慕。 恨不得自己也变成酆清风那样的绝世剑仙。 以法证道契合天道法则秩序,所以更容易修行,得到天地认可的机会就大了很多所以修行之人多选修习道法超过九成,剩下的一成走的是以术证道。 剑术,拳法,刀法等等皆是此类,这种修行之路算是肉身成圣。 将身体开发到极限,身体优势发挥到淋漓尽致。 传说身体开发到极致者能硬抗天道秩序,武破虚空,飞升成仙。 只不过根据史料记载还没人只靠肉身成圣飞升的人。 这也并不是说术道不能同修,只因修行之人都是追求道法通神。 比如两修士交战本来能诸多法术神通就能击败对方,没人会选择近身肉搏,那样岂不是和凡人一样。 这也是为什么高高在上的修士看不起一些凡俗习武之人。 在他们眼中习练一些外家拳脚的粗鲁武夫只是蝼蚁一般,打心眼里瞧不起的。 五洲之一的万剑洲,坐落在清微天的正中,万剑洲东邻铜雀洲,西邻飞仙洲,北面是寒耀洲,南面是圣文洲。 万剑洲位居中心,距离其他四洲大约都是十几万里的路程。 五洲的名字来历都是以此洲最出名最引以为傲的东西为名。 寒耀州一年四季都是冬天,在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都已经是积雪上万年。 听说一些高耸入云的山峰一年四季下雪,越高的山峰罡风越大,就算是修行到第五境界的大修士也不敢轻易尝试翻过山顶。 可是此时此刻在一处最高处的峰顶有一个身穿深灰色长袍中年男子盘腿而席地而坐,只是坐在那里就足足有五尺之高,让人感觉其浑身都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 一头黑色的过肩长发自由的随风飞舞,在以他为中心向四外波纹一样的能量让虚空都扭曲了,五丈之内雪花双刚刚飘落就凭空蒸发,猛烈的罡风都在他五丈之外分流而过。 他双目紧闭,如同雕塑都不见他有呼吸的样子,只有近距离观察才能看见其胸膛心脏微微起伏,证明他还是活着的人。 圣文洲多书院,天下学子众多。 大概一半都在圣文洲,俗话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但是在这里还就不是这个道理了,圣文洲万年以前可是出过一个儒家圣人的。 如今更是文坛人才辈出,天之骄子多出于此。 圣文洲的由来是在其皇城之内有一块高约百丈的通天玉碑,皇城建造就是以此碑为中心向四面扩建而成。 玉碑最上面是以古篆雕刻的四个金色大字“天地圣文。” 底下是一篇字数过几万的碑文,世人皆可观看。 真正明白其文中真义的不知可有几人? 传闻铜雀洲几万年前有过一只天界的孔雀大神下凡降临,还在其观天峰顶讲道三天。 当时天下修行之人得到消息蜂拥而至齐聚于此,无论修为高低只要提问出修行路上的困惑都会为其一一解答,三天后化作一挂长虹飞天离去。 曾有一人闻其道后顿悟,一年之内连破几境。 后面百年之内此人在观天峰开宗立派名为“铜雀宗”。 现在其宗门上下弟子人数已经近万,修道高人更是不计其数。 在以后的修行之路更是一帆风顺,无敌于天下三百余年后得道飞升,后世弟子每当下山历练对外提起祖师爷的名字都神采飞扬引以为傲。 “我宗门祖师可是武英诏。” 飞仙洲相对比其他五洲是清微天灵气最浓郁的一洲,飞仙洲也是修行之人最多之地。 大大小小的门派不下千个,根据史书记载最远追溯到十万年前,近到万年前飞仙洲是飞升仙人最多的一洲。 最鼎盛的时期一千年之内就有十位仙人证道长生。 飞仙洲有一飞仙台,从古至今只要是飞升仙人大多都在此台证道成仙,台上蕴含有诸多仙人离去之前的大道感悟,修行到瓶颈的高人都会去此地碰碰机缘。 飞仙台又有世间顶峰之称,都说飞仙台是清微天最高处了。 有文坛大家酒后曾言“抬头伸手揽明月,飞仙台上证长生。” 万剑洲有一座万剑山,十万年前的一夜天降异象。冥冥之中像有人低声禅道,虚空之中遍地生出金莲。 这都是道法本质显化而成。 忽然有一抹及其耀眼长虹从天际而降,如同彗星一样直落一座峰顶。 响彻天地的一声巨响之后,峰顶已然不见,碎石之中斜插一柄散发亿万光芒和凛冽剑气带鞘长剑。 长剑带鞘四指宽,露出地面大约三尺。 剑鞘之上雕刻云纹一条五爪天龙盘云而上,剑柄之上有一颗光华四射的明珠,龙头直朝剑柄,龙尾盘居剑鞘底部。 明珠闪烁之时,这条天龙就如同活了一样,围绕剑鞘缓缓游动,让人不敢确定这是不是一条雕刻的龙。 剑身露出剑鞘三指,剑身篆刻二字。 其名“正道。” 剑气激荡整座山,剑气向山下蔓延,各种动物早已经惊慌失措都向山脚急掠而下。 漫山遍野的参天大树化为碎木屑,泯灭一切生机。 剑气距离山脚下不足一里的地方停止不前,再看山上只剩乱石遍地。 山上空中都是万千剑气,飞鸟至而不过。 因为山上有剑气万千,所以这座山才有此名,‘万剑山。’ 这等大事早已经惊动整个天下,天下修士都跨州而来,最先到的修士已经不下百人。 可是看到四处横飞的剑气都是心里没底,竟然没有一人胆敢上前取剑。 大家都明白这等天降神物最起码是先天至宝,可是先天宝物虽然天地之间都罕见,可也得有实力去拿。 考虑到自身的修为高低竟然一时间无人敢动。 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向前,终于有人安耐不住,人群之中走出一位身穿深绿道袍,手持浮尘的道人走向前去。 运转一身修为在身体外围生出一层护体清光,就大步向山顶走去。 刚迈步进去就有剑气直射道人而去,护体清光光芒大闪,竟然挡住了可怕剑气,外面的人个个心里都是大为震撼。 难道这先天至宝就样被他得去了吗?。 道人又向前走了十几步,身外已经是万千剑气,蕴含杀机的剑气碰到护体清光竟然发出金击铁石之声,砰砰作响。 就在这时听有人惊呼一声。 “快看”。 大家目光所到之处有一缕纯白色剑气从山顶向山下破空而来。 中年道人感觉浑身刺痛,感到杀机无限,止步停下。 不敢再有所保留运转一身修为,身体表面护体清光已经是五彩斑斓,如同天神下凡。 但是剑气至,却是透体而过,道人身体随即四分五裂连元神也也被搅碎。 就这么死了,在场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里都是唏嘘不已。 更多的则是一声叹息,修道如此高度今天为至宝也是丢了身家性命。 一位声名远播的道家大能者就这么完了。 这位道人并不是无名之辈,在修行界也颇有名气。 都称其为“玄机真人”一身修为已经是到炼神境,没想到今天会在此身死道消。 有了前车之鉴,大家更是不敢上前相反还有修为低的人准备离去,反正天大的机缘也与自己无关,还留在这做什么。 还不如回去好好修行,没准哪天悟透大道就证的长生了呢。 但是大多数都选择就在此地,不管谁得到此宝就当看看热闹涨涨见识。 随后一段时间人越来越多,有许多已经隐世的老怪物都来了许多,尝试过得人无一例外都落了个身死的下场。 听说死的最出名的一个是寒耀州的老修士已经是功参造化的通神境,下场如同诸多前者一样,最后得出一致结论是,“非成仙者不可得”。 时间一久也就没有什么新鲜感了,大家自然而然也就散去。 以后得十万年内有太多的人去试图取剑都以失败而告终。 不知几万年前曾有一修道天才证道飞升之际准备前去取剑,虽然没有飞升成功,但是此时他已经算是半个仙人。 半步仙人一步跨出就已经来到山脚下,什么是仙人?,仙人已经能初步掌握天地法则,诸多神通信手捏来,仙与人的差距就像巨人俯瞰蝼蚁,可是一日不证得大道始终为人。 最后传闻这位半步仙人竟然成功登顶,但是却在距离长剑百丈之外身死道消。 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半步仙人敢去尝试,毕竟飞升就已得长生,没理由再去犯险。 只不过没人见到这位仙人陨落前已经是金色、白色、红色、黑色、绿色的五色剑气齐至。 这也打破了“非成仙者不可得”的结论,虽然是一位半步仙人,但是既然沾了一个“仙”字那就是和人天壤之别。 现在近十万年过去了,距离山脚之下十几里已经有大大小小十几个小镇和村落。 在距离万剑山最近的一个村落距离万剑山大约有十几里路。 村子不大只有百十户人家,村民男丁大都是樵夫和猎户,进山砍柴和打些猎物送到镇子上变卖钱财补贴家用。 村子最北面有一户人家算是村子里房子最气派的,小院不算很大,但是也有几十间屋子和前后庭院,左右偏房。 房子的主人是十几年前才搬来的,房子的主人是一对年轻夫妻。 随行还有七八个下人和一个年过半百的见谁都是笑脸老头。 说起这对夫妻俩村里人都很熟悉,男的剑眉星目,气宇轩昂,头别一根玉质发簪。 身穿浅金色绸缎长袍,身材修长身高九尺有余。 对人和和气气一点架子也没有,看着像大家公子却是没有一点富家子弟的飞扬跋扈。 其妻子出门的时候甚少,见过几次的人都被其精致的五官给震惊,如果给世间女子容颜评价按金钱来算,封顶百文钱算。 此女子最少九十文,都以为这莫不是仙子下凡。 心里想着也许天上的仙子也就这般模样了。 村里慢慢传开村北那大户人家娶媳了个仙子般的媳妇。 深夜四周寂静,只能听见虫鸣和微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偶尔有几声村里的狗叫。 这家大户人家院子里灯火通明,宅子里人来人往忙碌着什么,有人端水,有人煮药。 在一间屋子里坐着这家的男主人,他坐在一张摆了一摞书籍和笔墨纸砚檀木桌子前,手拿一本圣贤书,可此时此刻也完全没有心思去看了。 急促的脚步声从远传来越来越近,脚步声到门票前而止,有一个长相秀气盘着发髻身穿浅绿色衣服,年龄十六七岁的少女推门而入。 “少爷,夫人生了”。 青年男子听完立即起身,这时少女已经转身又向外跑去,男子脚下生风紧跟其后。 来到宅子的一间屋子推门而入,此时屋子里只有一个站在屏风后面老妪和躺在床上的年轻女子。 “青瓷,你带刘婆婆下去好好安置,明天一早再派人送她回小镇。” 中年男子说完刚才那个报喜的少女进屋领着老妪出门而去。 男子说完转身绕过屏风,走到床边半蹲下去,紧紧握住女子的手。 看见了躺着床上的女子一阵心疼,一眼看去女子满是汗水的额头和两鬓的秀发都打湿紧贴在没有血色的绝美脸庞上。 “辛苦了。” 床上女子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眼睛里透出的柔情男子都看在眼里。 “你辛苦了,休息一下吧。” 年轻女子在男子的注视中慢慢睡去,男子起身拉过被子盖好,又轻轻的把女子的手放回被子里。才转头看去躺在心爱之人身边的小东西。 男子轻轻抱起丝绸被子包裹的孩子从上到下看了看。 “是个儿子呢。” 男子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手里的孩子说道。 “大丈夫生来此世,定要做哪举世无双的男子汉,既然要做就做万古以来第一人,肯定也会是举世皆敌。 天地神仙千百万,吾一出世既无敌。 “今日起你名字就叫酆无敌。” 第二章碧水潭处斩恶蛟 高山峻岭延绵不绝,大多山峰更是直插云霄,终年烟雾缭绕。 远远望去如同仙境,小村落的大山深处多是两位成年男子才能合抱的参天大树,遮云蔽日。 除了万剑山是光秃秃的石头山,周围大山都是灌木恒生,各种稀奇古怪的动物树木花草数不胜数。 村落南面有一片槐树林,树荫底下一群少年孩童正在嬉戏打闹。 这群少年最大的十几岁,小的看起来也有五六岁的样子。 孩子中一个身穿灰色布衣,高高瘦瘦的少年伸手指着一个蹲在地上的孩童。 少年昂着黝黑的小脸笑吟吟的说道:“酆无敌啊,酆无敌,听名字都以为你是逢人对阵就是无敌,结果和我摔跤这几次你可都输了,你说说你到底是哪门子无敌?” 蹲在地上的孩童并不作答,双手拄着下巴气鼓鼓的皱着眉。 稚嫩的小脸上也沾了几处灰尘,身上更是多处染了污渍,这些东西孩子并不在乎。 只是心里不服气的很,这群孩子里就数黝黑的高瘦少年岁数最大,个子也是最高。 少年今年已经十六岁了,自己今年才十岁而已。 赢了自己有什么好得意的,如果自己像他一般年纪一巴掌就能打他个狗吃屎。 “呦,看样子你还很是不服气嘛!,要不然你起来咱们再比划比划?” 少年对酆无敌说道。 稚嫩少年听闻站起身来就说大声喊道:“对啊,我可不就是不服气,你比我大那么多,又长得比我高,赢了我也不觉得丢脸”。 少年一听酆无敌这么一说心里一琢磨也是,的确有以大欺小之嫌。 但是这群孩子一直都以自己为马首是瞻,为了维护自己长久以来建立的威信是绝对不可以服软的。 少年眼睛一转想到一个主意,随即对酆无敌说道:“既然你还不服,我们就比比别的,你敢不敢?”。 酆无敌的脸上有些犹豫,心里琢磨对方耍的什么小心思,如果又比一些对他有利的东西什么办,自己还不是一样会输的很惨。 就在酆无敌犹疑不决的时候黝黑少年嘲笑道:“怎么?你要是不敢就赶紧认输好了,然后快回家去吃饭吧!” 周围少年听了都是哈哈大笑。 酆无敌面对大家讥笑也没有恼怒,面露坚毅之色,轻轻说道:“可以的。” “那我们就比胆量,这种比试可不分年纪大小和身材高低的。” 黑瘦少年对酆无敌说道。 “我以前和我爹经常去山里砍柴打猎,大概距离这有十几里有一个水潭深不见底,你敢不敢一同前往,你只要跳进去浑身沾水就算你赢,我则在水潭游上一个来回就算我赢,你看咋样。” 酆无敌回道:“好,可以。” 一群少年十几人浩浩荡荡往深山里走去。 黝黑少年带领众人足足走了一个时辰之久终于到达一处碧绿水潭。 这一路上为了照顾年纪小的几人放缓脚步,期间还休息了几次,这才耽误了时间。 因为自己跟随家父进山多次砍柴打猎,脚力比起其他少年强了一大截。 这是一个圆形水潭在一片开阔之地十多丈长,周围百丈并无树木花草。 一条五六尺宽小溪自西向东在山里流下,水流清澈见底,水深三尺左右,从水潭穿过向东流去。 “就是这里了。” 黝黑少年对酆无敌说道。 少年说完便率先脱去外衣只剩贴身衣物走向水潭,在众多少年注视之下“噗通”一声跳下水潭不见踪影。 几个呼吸之后少年已经水潭三分之一处把头探出水面,面对岸上少年们笑了笑就向着对岸游去。 到了对岸和大家招了招手,然后深吸一口气又扎进水里,再次露头换气又已经到了水潭中间。 少年水性极好,在村里一般年纪的孩子中都是拔尖的。 几息之后少年登岸,伸出双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说道:“酆无敌,该你了。” 酆无敌向前走了几步,心里一阵苦涩,自己对水性一点也不会。 唯一入水就是在家中的木桶里洗澡,可那也不算游泳啊。 看着眼前的水潭最浅之处也有七八尺深,自己一点都水性不通,下去应该会直接沉底了。 但是眼前让自己认输服软是万万不可能的,思前想后终于拿定主意。 酆无敌大步向水潭边走去,刚到岸边却是向左一拐跑到了溪水入潭处,脱了外衣毫不犹豫“噗通”一声跳进小溪,浑身湿透。 酆无敌对岸上黝黑少年喊道:“怎么样,小九我赢了。” 叫小九的黝黑少年反驳道:“你也没在水潭里,怎么算赢了。” “我怎么就没在水潭里了,这里与水潭里的水混合一起,我就算身在水潭里了,反正我赢了。” 小九用手拍了一下脑门,怪自己事先没讲清楚,被这小子钻了空子。 也罢,既然自己之前说过的条件他做到了,自己也不计较其他。 “好,就算你赢了,可你这般投机取巧算什么英雄好汉。” 小九问道。 “我这么小,本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你想反悔吗?” 酆无敌质问小九。 小九回答:“放屁,我是那种人吗,我一句话,四匹马也追不回来哩。” 从早就跟随家父,饱读诗书的酆无敌也是一翻白眼。 “那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其实这群少年平时,都是关系很好的玩伴,大家都以小九为首,只有这个酆无敌从来都不服他。 所以两人经常较量比试,正午时分,大日炎炎,热的大家早就大汗淋漓。小九招呼大家一同跳进小溪避暑。 玩了片刻有一个孩子爬上岸说要小解,小九叫住他说要和大家玩个游戏。 大家都站在岸边,谁能撒尿到小溪对岸就算赢,结果就是一群孩子在岸边并成一排开始放水。 最终也没有一人能做到,就在此时大家头顶突然乌云遮日,回头一看有几个年纪小的高呼一声昏厥过去。 酆无敌抬头一看,一颗磨盘大的脑袋在半空低头俯视自己,眼睛转动之时有类似人类的情感蕴含其中,此时眼神表达的情绪是愤怒和阴冷。 这条十几丈长的巨蟒竟然能无声无息的来到他们身后。 巨蟒一身黝黑的鳞片在太阳底下闪着亮光,张开的巨口露出上百颗牙齿,每一颗都和村里猎户的长刀一样锋利。 在其头顶之上已经长出两根几尺长的角,脑袋晃动之时更添威势。 一群少年还能站立的也都腿脚发软,不听使唤,还有几个坐在地上浑身哆嗦,想喊却喊不出来。 小九咬着牙给自己壮胆,可双腿微微的颤抖出卖了自己,可恨自己的双腿不争气,一步也迈不动了。 酆无敌也是咬牙坚持,没有倒下,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曾经读过的圣贤书不去看那巨蟒。 这条已经算是半个蛟龙之属的巨蟒在此修行已经有近千年,这个水潭算是其修行之地。 在夜晚方圆百里灵气多会汇聚于此,在水潭修行更是事半功倍。 所以黑蟒既然已经踏入蛟龙之境说明已经开启灵智,所以思考和常人无异。 千年以来它在此苦苦修行,并没有造成杀戮,和人类更是相安无事。有路过的樵夫和猎户在溪水潭边取水洗脸它也丝毫不在意,不觉得冒犯于它。 可是今天它去深山进食回来正好撞见一群孩子往溪水里撒尿,觉得自己修行之地沾染了污秽,一时间愤怒直冲心头。 精怪之属修行更加坎坷,但是好在寿元比起人类更是多上几倍不止。 只要静下心苦修,境界也是稳稳提升。 酆无敌心中默念圣贤书,心中的恐惧感淡了几分,睁开眼睛直直的盯着黑蟒,此时眼中已是毫无惧色。 黑蟒本就异常气愤,看到少年眼神更是觉得在挑衅自己,便不再犹豫向下张开巨口,一口咬下。 天空之上一条长虹南下而来,速度之快如同闪电,本来已经掠过此地,但是突然在空中来了个急转弯,在天空直冲水潭而来。 就听见天上如同炸雷。 “孽畜,休得伤人。” 就在巨口已经在众人头顶之时,少年们早已经心如死灰,都闭眼等死,突然觉得浑身一轻,自身周围如春风环绕,巨蟒给众人的磅礴压力消失不见。 睁开眼一看前出现一个身穿蓝色道袍的年轻道士,两只袖子上锈了云纹仙鹤还各有一个金色的“道”字,他背对一群少年没有回头,这时先前道士喊出的那句话才在天空传来。 年轻道士头戴莲花冠,一根普通木簪穿过把头发束缚起来,道人背后背一长物,上面有层层氤氲仙气笼罩,看不清楚所背到底何物,还从上面不断分离出一缕缕的仙气,如同一条条真龙不断从道士右侧飞出,环绕年轻道士一圈又从左侧飞回背后之物,大约有近百条仙气之龙环绕。 那黑色巨蟒早已在道人落地之时就被其轻轻一拂袖打入林中,顿时尘土飞扬,树木更是折断无数。 远处黑色巨蟒凶狠性情被激发,携带腥风极速而来,年轻道士又是抬起右手随意拂袖,巨蟒倒飞出去跌入山林之中。 这次道士正色道:“我念你苦修不易,不要自误毁了千年修行,不如跟我回山看守山门千年,便放你归去”。 黑蟒这次没有莽撞,在距离道士百步之外停下,像人一样上下打量着这个两巴掌就打飞自己的道士。 黑蟒心中有一丝畏惧,但是还不足以让其退缩,想到刚刚对方无理言语,让胆敢让其去守山门千年,心头杀机又重了几分,虽然已有灵智,本性凶狠还是站主导。 心中杀意已起,抬起头仰天嘶鸣,万丈高空乌云滚滚而来,还夹杂着电闪雷鸣,时间不久乌云威势汇聚已经到达顶峰。 高空之上一道水桶粗细紫色雷电向年轻道士头顶轰去。 一群少年哪里见过如此天威,都吓傻了眼,抬头直勾勾的看着雷电激射而下,竟一时间都忘记了害怕。 年轻道士抬头看着挟天威而降的闪电面色不改,心中轻叹一口气,看来今日我卢泽定是非得除妖不可了。 随后声音有些微冷道:“修行即修心,这点道理都悟不透,就不要妄想证天地大道了。” 话声刚落,雷霆已经到了头顶之上,道士左手探出,一把抓住离自己前额只有几分的电芒。 几个呼吸之间电芒在其左手慢慢消散,这等手段让黑蟒惊惧不已。 黑蟒扭动身子想要离去,发现空中有大势镇压而下,将自己庞大的身躯禁锢地上不能挪动丝毫。 叫卢泽定的年轻道士抬头看了看天空没有消散的乌云。 口吐二字。 “惊龙。” 随后在其身后分离出的百道氤氲之气汇聚一起,形成一条一丈长短的威风凛凛云雾之龙,但是神态却和真龙一般无二。 在道士面前盘旋一周,直冲高空而去,到了万丈高空张口一声龙吟响彻云霄,滚滚云雾雷霆都被其吞入腹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停吸食云雾雷霆的云龙已达百丈,当最后一片云也被吞入口中之时,附近千里不见一点云雾。 年轻道士这时才脱口而出一个字。 “定” 浑身缠绕电芒的百丈云龙从天空对着黑蟒直冲而下,一声震耳欲聋巨响之后黑蟒所在之地已起尘土飞扬,地面更是出现一个十几丈宽的深坑。 等灰尘消散再一眼望去地上已无黑蟒踪迹,一条一丈长短的云雾之龙口衔一颗碗口大金灿灿的珠子从坑底飞了上来,在空中上下翻腾一圈才向道士飞来。 道士伸出右手,云龙张口一松珠子落在道士手中,尔后龙体分离出一道道雾气飞向道士身后之物,片刻云龙便消失不见。 道士这才转过身子,轻轻晃晃衣袖中左手,从大袖之中飞出几缕清风飞向一群少年,清风围绕少年们飞了一圈又钻回道士衣袖之中。 昏过去的孩童纷纷转醒,其他人的也觉得心情舒畅了很多,身体也可以动了。 酆无敌缓过神来率先踏出一步,对着道士深深的施了一礼。 并且说道:“多谢真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日后若有用我之处,定全力以赴。” 道士轻轻点了点头。 其他少年也都有模有样的学酆无敌一般一一施礼答谢。 道士坦然受之。 看了看这群孩子,又看了看手里的金珠,心中思索一番,这颗珠子是黑蟒千年修行所在,自己留着无用。 既然遇见了他们,这也是他们的机缘,至于以后怎么样,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年轻道士右手轻轻合隆,这颗比天外陨石还坚硬的珠子四分五裂,碎成十几块。 然后让这群少年伸出手,他手轻轻一抛每个少年手里都落有一块金灿灿的碎片。 道士缓缓说道:“这等机缘摆在你们面前要珍惜,这是刚才那条黑蟒的千年修为所化,你们回去以后每天太阳初升之时的一刻钟双手紧握此物,缓缓呼吸吐纳可吸收入体,大约十日之内就可以完全炼入身体,以后如果踏上修行之路,这就是你们稳定的根基,如果没有修行也可以增长几十年寿命。” 卢泽定说完,看着眼前的一群少年脸色,应该全都听明白了自己的话,便不再言语,低头沉思。 自己下山之前师尊曾说过,“此次南下你不仅是寻找破镜的契机,更是路见不平之事,则定”。 定的是是非对错,定的是正邪之分,定的更是天地大道。 “卢即是路,这可以是证道修行之路,也可以是脚踏实地走路,泽是天下苍生,定是平定还是决定?” 年轻道士摇了摇头,不再思考。 抬头轻轻跺脚,就冲天而起化作白虹南下而去。 第三章读书人酆学正 一群少年抬头望着南下而去的年轻道士,刚刚经历的一切都就像做梦一样,等那空中的长虹彻底不见踪迹,少年们才收回视线。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又都低头看看手里的金珠碎片,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距离林边不远的一个大树之下的阴影站定一个青年男子,也抬头眺望南下飞去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缓缓走出树林,向着空地上一群在原地发呆的孩子们走了过去。 有个孩子看见了对面走来的青年男子,欢快的喊道:“快看,酆叔叔来了”。 等青年男子走到孩子们面前,这群孩子挨个问好,大多都会说一句“酆叔叔好”。 有几个年纪稍稍大一点的弯腰施礼开口喊道:“酆先生好”。 轮到酆无敌的时候他只是仰着头轻轻喊了青年男子一声。 “爹”。 青年男子点点头没有言语,碧水潭边环视了一圈之后便领着一群孩子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今天遇到的事的确让一群少年们受到不少惊吓,可是自从酆先生到了之后有了一个大人在场就让他们有了主心骨,都恢复了以往孩子活泼开朗的心性。 一路上你一言他一语,就把事情原委的经过大致说了个明白。 说到两人打赌,小九感到两脸发烧,今日之事,自身有推卸不了的责任,自己年龄最大,不但没有照顾好其他人,还连累别人以身涉险。 停下脚步就要向酆先生认错,青年男子摆了摆手对所有人说道:“今日之事对错不在一人,希望以后你们都记住一个道理,大男子可有傲骨但是不可有傲气,谦虚自律总是比争强好胜来的好”。 众人弯腰对青年男子鞠躬施礼,齐声喊道:“学生铭记先生教诲”。 青年男子十几年前携带家眷来到这偏远之地,定居这个小村落。 因为村落较小和偏远,村子里大都没读过书识过字,好在民风淳朴善良,只有距离几十里外的小镇上有一处私塾。 但是村子里也没有什么可以赚钱的营生,男子大多只会砍柴打猎,变卖的钱财只够一年吃喝,根本没有什么闲钱去送孩子去读书了。 酆先生搬来村子后,一有闲暇时间就会领着一群孩子到村边的槐树林教他们识字和做人的道理。 所以村里人都很感激他,酆先生也是菩萨心肠。谁家日子上过得拮据,他就会让那个总是面带笑意的老管家上门送上一些银两。 平时村里人遇见了也都恭恭敬敬的喊上一句。 “酆先生”。 酆先生本名酆学正,是个读书人。 门口和众人分别,酆无敌跟在青年人身后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无话,回到家中已经是傍晚时分。 一家人吃过晚饭,酆学正对坐在旁边的酆无敌说道:“一会你去书房等我,我出去片刻就回”。 又转头对旁边侯着的老管家说道:“我回来之前,麻烦刘老给无敌说说修行之事”。 老管家笑呵呵的点了点头,便伸手拉着酆无敌去往书房。 到了书房酆无敌就跑到酆学正平时读书坐的那张椅子坐下来,老管家笑呵呵的站在桌子的一旁。 酆无敌率先开口说道:“刘爷爷你也坐吧”。 并且用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老爷子笑着摇摇头。 刘老管家正了正身子,面色变得正式起来问道:“小无敌,你父亲可曾与你说过修行之事。” 从来没有见过刘爷爷如此严肃的酆无敌也收起了平时的松散之意。 端坐了身子回应道:“我爹不曾说过”。 老爷子思考片刻开口对坐在那里一本正经的孩子说道:“那我们从头开始讲,修行算是凡人在天道的眼皮底下窃取运道之事,既然是与天道抗衡必定是艰辛无比,所以修行之人最重要的的就是持之以恒和意志坚定不移的心智。” 缓了一口气看着认真聆听的酆无敌又接着说道:“现在修行主要分修神和炼体,因为修神算是一条阳关道,而炼体就是独木桥,修神分三个阶段六个境界和一个超境。” 老管家又停顿片刻看了看酆无敌,后者仰着小脸说道:“刘爷爷,您接着说我听的明白。” 老人又缓缓开口道:“第一阶段三个境界分别是培元境、初元境、朝元境,培元境是发掘身体潜能,然后增强全身各个方面的能力。” “培元境人人皆可跨入只要修行之人引路帮助熬炼体魄即可。踏入培元境后身体能力是常人几倍,身轻如燕,开碑裂石不在话下,双臂力量更达千斤。” “初元境是可以初步引动天地灵气入体继续熬煎体内五脏六腑,再辅以练气口诀可以施用一些简单术法。” “朝元境是灵气运用已经达到收放自如,哪怕在睡眠之中身体也可以自行引动灵气入体,这个阶段的修行之人已经是世俗眼中的神仙人物,各种术法手段层出不穷,使用起来如臂使指,当然前提是这些术法都是修炼过的。” 酆无敌听见老管家不再说话便示意自己都记住了,接着说也不碍事。 老爷子点点头继续说道:“第二阶段的三境分别是炼神境、化神境、通神境,炼神境和前三境是一道天堑,有些人终其一生也只是朝元境,修行之事靠天分和心性,也靠机缘和运气。” “踏入炼神境可以说是初步脱离天地桎梏,虽然不可以飞天遁地,但是却可以御风远游真正算是一个修道之人了。 炼神境就是在体内凝炼金丹,再通过金丹把入体灵气变成一身修为,时间越久修为也就越来越高,前三境中的前两境虽然可以引灵气入体,可是身体就像竹篮打水,一点一滴都留不住,只有有朝元境可在体内留住少量灵气。” “达到炼神境已经可以动用部分天道之力,呼风唤雨,驱雷掣电。” “到了炼神巅峰一身法力如同汪洋大海,如果能化出元婴,成功则跨入化神境。 ”化神境可以元神出窍遨游四海,亦可真身在此处,元神杀敌于千里之外。” “第二阶段最后一个境界是通神境,达到此境寿元可达千年,化神境界寿元五到六百年,炼神境多则三百年少则二百余年,一阶段前三境最多也就二百年左右。” “通神境顾名思义,一身修为已经是功参造化,移山倒海易如反掌,运用天地之力更是得心应手,已经算是修道绝颠,那就是神仙境下无敌的存在。” 入通神境已经是陆地神仙。 酆无敌开口问道:“还有一个境界呢?最后一个超境是什么境界。” 老管家笑吟吟的说道:“傻孩子,最后一个境界已经是仙人了,证得大道的飞升境,可惜已经近万年不见这等人物了。” 万剑山下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人缓缓走到了山脚之下,沉吟片刻不再犹豫向上迈步登山。 只不过此时青年男子一步跨出已在百丈之外。 到了剑气边缘,男子正了正衣衫略微弯腰轻声道:“读书人酆学正,来此求天地本源剑气。” 声音不大却可直达苍穹,可是等了片刻并无反应。 读书人又正色道:“我酆学正自愿舍去一身功德气运散入天地。” 功德气运最是难得,做恶易,行善难,所以有功德加身的人在证道之时无疑是多了一桩变数。 话刚说完山顶之上一缕手指长短筷子粗细的红色剑气破空而至,被读书人伸出一只手抓住放进衣袖之中。 但是这个青年人并没有离去,而是伸出一只手对着天上晃了晃。 朗生大笑道:“我要的是全部五缕本源剑气。” 苍穹之上一声怒喝道“放肆,得寸进尺,一个半圣也敢如此行事。” 随着话语声刚落,天空之上落下千百道三尺青锋,剑气未至,剑势已到。 青年人周围百丈地面瞬间下降二尺有余。 这个读书人仍然是脸色如常,抬头看着从天而降的剑气,双手变掌举过头顶,此时此刻在青年人浑身上下已经环绕铜钱大小的金色文字不下千个。 于此同时圣文洲的玉碑之上的那个金色圣字突然暗淡几分,一股浩然正气北上而去。 千百剑气分批轰杀至青年男子所在之地,一波剑雨未消,另一波剑雨紧接就到,九波剑雨之后男子所在之地已经被剑气激射的千疮百孔,尘土飞溅,一片狼藉。 千百剑气消散以后原地那个读书人还是保持双手力托千钧之势的身影,身边环绕的千百金色文字已经消散大半。 只不过在其头顶,双手之上五尺之处有一个一丈大小的金色“圣”字煜煜生辉,古人云“举头三尺有神明,那么五尺之上可有圣灵。” 青年人收回双手,头顶之字并未消失。 抬着头笑吟吟的看着天空,最后九天之上传来一声冷哼便不再言语。 不消片刻山顶之上又陆续飞来白色、绿色、黑色、金色四缕本源剑气被这个读书人依次收入衣袖之中。 青年男子弯腰施礼。 “读书人酆学正多谢赐礼。” 第四章君子行 宅子的后院西南角有一个单独的小院,院子里靠近窗口处有一小片一人多高的凤尾竹大约几十棵,随着微风左摇右晃沙沙作响。 许多文人墨客不惜一掷万金也要收藏一支凤尾竹的紫毫笔,这种紫毫笔珍贵程度远超想象,大多时候都是有价无市。 凤尾竹原本只有圣文州的一处儒家学宫才有一片不足千棵的竹林,有一群古板的老学究坐镇,那个胆大包天的敢去砍上一棵。 凤尾竹制成得笔杆如同活着的竹子,不但一直碧绿如青,还会随着时间越来越久笔杆表面晶莹剔透,如同碧玉。 凤尾紫毫是取之寒耀州的雪兔项背之毛制成,其毫坚韧,谓之健毫笔,以其毫长而锐,宜于书写劲直方正之字,向为书家看重。曾有词云:“凤尾紫毫笔尖如锥兮利如刀。” 因为只有雪兔项背之毛可用,其值昂贵,因为豪颖不长,所以无法书写牌匾大字。 屋里桌前站着的老管家已经把修行之事详细的给酆无敌了解说一番。 坐在桌子前的少年还在脑海之中回忆思考刚才所听之话。 在面前的桌子笔架之上悬挂三根凤尾紫毫,笔杆碧绿近乎透明。 老管家忽然有所感应转身向门口望去,外出处理事情的酆学正已经归来。 等酆学正走进书房之中,老管家观其脸色有一丝雪白,刚要张口询问,酆学正摆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老管家退出门外带上房门离去,酆学正开口问道:“你刘爷爷与你说的,你可都明白?” 酆无敌早已经站起身来回答:“大致上都已经了解了。” 酆学正向少年招招手,等酆无敌走到面前开口道:“你去把那天得到的黑蟒金丹碎片取来。” 少年点头小跑离去,不消片刻便归,伸手把金晃晃的碎片递到父亲手中。 酆学正低头看了看一脸茫然的儿子,用手轻轻揉了揉其头顶,酆无敌便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正午时分,酆无敌看了看坐在床前的父亲说了第一句话就是。 “爹,我饿了。” 酆学正面露笑容看着睡眼惺忪的少年,便吩咐下去准备了些饭菜端上桌来。 等酆无敌风扫残云般吃了半桌的饭菜,少年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抬头就问道:“爹,我虽然觉得我很饿,可是我怎么能吃的下这么多的东西。” 酆学正回应道:“现在的你已经踏上了修行之路,已经步入培元境前期,肯定不同以往,不信你可以出去试一试便知。” 少年满脸兴奋之色,起身向外跑去,酆学正紧随其后,刚刚迈步就觉得自己和以前大不相同,步伐轻盈稳健,身随心动无比自然。 两人刚过了垂花门,酆学正叫住少年并且指了指距离不远的照壁。 少年看了一眼高约八尺的照壁,后退几步助跑起跳一气呵成,轻点地面轻而易举的翻墙而过后还平稳落地,这一切都如同身体本能反应,让酆无敌脸上挂满喜悦之色。 原来在酆无敌昏睡之际,酆学正就把那小块金丹碎片缓缓打入其体内,一块小小的碎片就蕴含黑蟒的百年修为,用百年修为助其稳定根基,洗身伐髓,根基之稳固程度可想而知。 酆无敌体内除了一块百年修为的金丹碎片,还多了五缕五色本源剑气温养在其五脏之内,进入炼神境就可以引用天地灵气在体内炼化本源剑气为一体成为本命飞剑。 这等手笔之大,不知从古至今可有几人。 虽然这等本是先天之物等到飞剑出世以后威能无与伦比,但是炼化之路的艰辛程度可想而知。 这也算是对他的另一种熬炼,因为不是降生之时身体的蕴含之物,算是外力强行留在身体之中。 所以之后每隔一段时间身体五脏都会排异的现象,五道本源剑气体内乱窜,谁能体会那种抽筋断骨之痛,显然眼前兴奋的少年郎还不知道。 酆学正对少年说道:“你知道我们酆姓一脉祖上是何人吗。” 少年摇了摇头后酆学正继续说道:“万年前最后飞升的一位剑仙酆清风正是我们一脉的始祖,始祖未飞升之前酆姓一脉一时无两,辉煌无比,可是在剑仙师祖飞升之后却渐渐没落,一开始还好,万年之后的今天就剩下我们这一脉单传了。” 说完酆学正从身后拿出一本蓝色书皮的书籍递给酆无敌。 酆无敌伸手接过,发现这本书并无书名,抬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父亲。 酆学正开口道:“这本书是始祖的手写本,上面记载着自身对剑道的诸多感悟和修行之法,从今日起你每天一定要刻苦修炼,不得懈怠,以后天地可能会发生异变,仙人境或许也不能飞升。” 转眼之间五年时间已过,酆无敌已经十五岁了,这几年每日都是没日没夜的修行,可能修行的原因少年身高已经快抵得上一般成年男子了。 五年时间白天主要练习无名书籍上的剑法和一本名叫“正气拳”的拳谱,晚上尝试勾引天地灵气入体。 现在酆无敌在半年前进入培元境后期,这等天分说不上罕见也是属于极好了。 此时酆无敌正在村外一片僻静的空地上,双手举起一个三四百斤的石磨,不断举过头顶后放下又举起往复不停因为现在还不能引用灵气入体,所以只能先炼体。 身上汗水已经湿透了衣服,被汗水打湿的衣服紧贴身体,勾勒出少年有些健硕的身躯,不久之后他抬头看看太阳已经快到午时。 松手放下石磨,“彭”的一声后地上腾起一阵尘土。 酆无敌走到一棵树下伸手拿下一件搭在树枝上的纯白色长袍,用手弹弹身上的灰尘穿好长袍,大步走向村落。 只见酆无敌越走越快,最后已经是如同一直敏捷的花豹一样奔跑起来,每步跨出都超过两三丈的距离。 在经过一条浪涛汹涌的大河,河面宽约七八丈,跑到河边骤然发力,双腿在地上踏出两个一指多深大脚印。 酆无敌就像肋生双翅一样,腾空而起,双目紧闭,张开双手,感觉自己真的在飞一样。 白色长袍在空中被迎面而来的风吹的猎猎作响。 快要落地之时,身子微微前倾,双腿微曲以减轻落地的冲击力,双脚碰到地面以后没有预料中的声响,声音可以忽略不计,连灰尘也没有几分。 平稳落地后借着身体的前冲之力又向前奔跑而去,势如疾风。 酆无敌回到家中简单的洗漱一翻,就向正厅走去,跨进门后看见桌子上已经摆好饭菜,双亲也都坐好,看样子已经等候自己多时。 吃饭之时酆无敌发现娘亲脸色有些不对,几次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只是不停的往自己碗里夹菜。 等吃过了饭,酆学正开口说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修道一途也是如此,世间万物都蕴含大道本质,明日起你就出门历练去吧,用你的双脚走遍这五洲之地,踏遍大山河川,到时候能到什么境界完全看你自己的悟性和机缘。” 酆学正说完这些旁边坐着的妻子脸颊两侧已经泪如雨下,看着娘亲哭的如此伤心,酆无敌也是鼻子微酸,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转念一想自己如此作态,娘亲更是不舍和难过。 随即稳定了下情绪说道:“娘,你不要担心我,我一定在外面过得好好的,等你再见到我的时候,我一定会变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年轻妇人用手抹着眼泪不住地点头, 最后嘱咐了一番,比如在外面一定好好照顾自己,能住店,就不要露宿野外,能吃肉就不要吃素,遇到危险不要较真,性命最重要,能避免的事,尽量不要惹火烧身等等。 酆无敌点头都一一记下。 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人吃过早饭后一家三口还有那个总是面带微笑的老管家向大门口走去,只不过今日老人家脸上却是一点笑意也没有。 到了大门口酆学正把手里的包袱递给酆无敌说道:“修行之路不仅仅是修道,更是修人,一样米养百样人,不求人人都与自己一样,但求自己问心无愧,当遇到自己怎么都想不通的事不妨多读读书。” 酆学正说完从旁边老管家手里拿过一柄普通带鞘铁剑递给酆无敌用来防身之用。 在娘亲又一次千叮咛万嘱咐,大大小小不下几十件事情之后转身迈步往东而去。 三人盯着少年远去的背影视线久久没有偏离,直到少年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 三人之中两人已经是满脸清泪。 少年出山,只有一柄剑,一个包袱,包袱里有两本书一本无名剑谱,一本名叫“君子行”的儒家典籍,一支凤尾竹紫毫笔,和一套换洗衣服,纹银十两。 第五章君子有为 偌大的山林之中,有一个少年缓缓而行,只见他突然加速奔跑几步脚尖轻点地面,跃上一个水桶般粗细的大树,又在树枝上向上一跳,伸手抓住头顶上的枝丫,摆动身体轻轻一荡,身子在空中翻腾向上,几个辗转腾挪已经到达树顶。 在清晨出发走到现在已经走走停停五个时辰,站在树顶的酆无敌向远处看去还是一望无际的绿色汪洋。 看样子今晚要露宿野外了,正好肚子也饿了,飘然下树捡了几颗石子进入丛林深处,不一会手提一只野兔找了个山泉小溪收拾干净,又捡了一些干木柴生火开始准备晚饭。 时间不久野兔已经飘来阵阵香味,可能是饿了一天,虽然没有调味料,有的地方还烤焦了,整体上来说还不错,可能是太饿了酆无敌觉得这是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等酆无敌吃饱喝足又洗漱了一番太阳已经落山,拿起随身携带的铁剑拔剑出鞘,开始练剑,剑锋所到之处有丝丝清风环绕,如今这套剑法早就已经完全掌握,但是总是觉得只有其形,不得其意。 一整套剑法练完后,酆无敌找一块平滑的巨石之上到盘腿而坐,静下心尝试引灵气入体。 现在别说引灵气入体,酆无敌连虚空中的灵气都感应不到,看来境界一事无法跨越。 天热微亮,盘坐一夜的酆无敌缓缓睁开眼睛,额头和双鬓的发丝挂着几滴露珠,站起身来活动了几下身体,打完一套“正气拳”后,简单洗漱几下。 背起行囊,手提铁剑继续东去。 东行百里之后,发现正前方树林之上有阵阵青烟升空,想来前面不是有村庄,就是有旅途中的行人。 酆无敌在绕过一块上千斤的巨石之后,身子一顿,又闪身退回巨石之后,脸色有些难看。 刚才看到的东西真的让他心头气愤异常,握着铁剑的右手也是青筋暴起。 在距离酆无敌躲身的巨石的不远处的确有一个小村落,只不过在村口大树上吊着十几具鲜血淋漓尸体,大树下面有男女老少不下百人跪在地上。 在人群周围有十几个手持各种兵器的成年男子,在人群不远处一块石头之上坐着一个高大威猛的青年汉子,在腿旁边放着一把雪白长刀,右手拎着一个酒壶。 青年汉子在其后心和左肩位置各有一条一指多长的伤口,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可青年汉子丝毫不在意,还是一口接着一口往嘴里灌酒。 在其身旁还围绕着几个人,其中一个瘦弱的男子开口道:“大哥,昨晚那个小娘们神出鬼没,好几个兄弟都是无声无息的被一剑刺了个透心凉,还让你都受了伤,等抓住她,一定要好好折磨折磨她。” 说完瘦弱男子嘿嘿一笑,满脸色相。 魁梧汉子听这么一说,回想起昨晚那个神出鬼没的年轻女子,虽然没有目睹其容颜,但仅仅看到身材就让人遐想连篇。 那个年过三十的魁梧汉子叫李艳川,是附近一个叫遮云山上的一群草寇头子,因为一次无意间的一次机缘迈入培元境后又得一本刀谱,从此笼络了一群人占据了一座山头落草为寇。 听完手下说起昨晚那个神秘女子,李艳川也是体内升起一股邪火,吩咐收下道:“你去挑几个年轻人来,和我练练手。” 围绕而坐的有个人跑过到人群中拉出三个青年男子,人群里顿时传来女子和孩子的哭声,看来三人之中必定有人已经是女子的丈夫和孩子的父亲。 三人被推推搡搡的带到魁梧汉子面前,李艳川吩咐手下给三人一人一把武器。 随后三人脚下都各扔了一柄长刀,有两人有视死如归的捡起地上的长刀,只不过握着长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两人一声怒吼一刀劈了过去,魁梧汉子轻描淡写的几个回合一刀一个把两人全都从头到尾一劈两半。 最后一个年纪稍微小一点的男子看着两个在自己面前一分为二的尸体吓的面色全无,弯腰去捡刀的时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最后实在承受不住压力,坐在地上放声哭喊到道:“我不想死,不要杀我…” 李艳川嘴脸一翘讥笑道:“娘们一样。” 雪白大刀横扫过去,刀身之外刀气吞吐,一颗血淋淋的头颅飞了出去。 人群中已经是哭喊一片。 酆无敌看到此处,忍耐不住就要出迈步出去杀敌,此时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一回头发现身后站着一位身穿黑色紧身衣裙的女子,把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左手拿着一柄三尺长剑,造型古朴,不知道是什么材打造,通体黝黑,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少女年龄应该比自己稍大一些十七八岁的模样,脸上围着一块黑色纱巾,但是只从眉目间就能看出纱巾下的面容应该有多么惊艳,距离不远的身躯上还传来淡淡的清香。 黑衣少女开口说道:“不要冲动,那个匪首已经是初元境巅峰,昨夜我几次想要杀他都失败了,一身刀法也是练的炉火纯青。” 酆无敌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少女,心里却是一阵后怕,还好对方没有害人之心,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虽然对方上来就说了一大堆,酆无敌也没有全信,可是转念一想,如果想杀自己刚才就可以动手,何必大费周章呢。 少女看酆无敌没有说话,秀眉一皱说道:“你不是以为我和匪寇是一起的,故意骗你来的,我想要取你性命轻而易举。” 酆无敌一脸无奈,摇了摇头。 少女问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合作一次,刚才我看你分明也要去救那群村民的。” 酆无敌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少女继续说道:“先和你说明那个用刀的匪首至少是初元境后期,也有可能是初元境巅峰了,昨天夜里我几次去杀他都失败了,他一身刀法更善于防守,所以我需要你在正面对敌,只要他出刀进攻,虽然我刚入初元境前期,只要时机合适就能一击毙命。” 酆无敌还是点了一下头后说道:“为了避免再有村民被他杀害,我们快走吧”。 少女伸手不知从那里摸出来一张金色符纸,不知口中默念了几句什么,少女竟然消失在自己面前。 酆无敌一脸惊讶的站在原地,心里猜想刚才少女可能也是用了此法才能无声无息的来到自己背后的。 面前的虚空中突然传来少女的声音。 “小心一点,性命重要。” 酆无敌点头回答:“姑娘也是。” 深吸一口气后酆无敌转过巨石向村里走去,在距离村口大约百步之时,就有人发现了少年大声喊道:“什么人,赶紧站住。” 少年平静说道:“杀你之人。” 对面那个匪寇跑到李艳川面前开口询问道:“大哥,这个小子来历不明怎么办。” 李艳川手提长刀看向迎面走来的少年,看着装打扮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心想莫不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如果是那样的话,保不齐暗地里会有高手暗中保护。 青壮汉子心里也是没底,没有交手不知对方什么境界,敢如此托大一定有所依仗,双手抱拳道:“不知少侠为何初次见面就要杀了我等,我们以前可有有恩怨。” 酆无敌一边走一边说道:“杀人者,人恒杀之。” 拔出长剑就向李艳川而去,青年汉子手拿长刀严阵以待,酆无敌一剑递出直刺青年汉子面门,李艳川右手提刀往上一撩便当住这一剑,虽说挡住一剑可是剑尖周围的一缕清风在脸上划过,留下两道血槽。 李艳川毫不在意,只是一味防守,几十招过后心中大定,这个少年应该只是培元境,只是凭借一手绝妙的剑法才有如此实力。 不再试探的李艳川不再保留,气势一变,长刀之上包裹一层灵气所化的罡气,一刀挥过威势逼人。 几个回合之后,酆无敌身上已是受伤,左臂之上被刀锋划开一条大口子,顿时鲜血湿透整条胳膊,顺着手指滴了满地都是。 酆无敌仍是一脸坚毅,目视前方那个一脸戏谑深色的汉子。 现在已是角色互换,酆无敌只能凭借一手玄妙剑术勉强抵挡,青年汉子看似随心所欲的挥刀,其实招招都蕴含杀机。 现在少年已是废掉一条手臂,下一次就取他性命。 李艳川手持长刀大喝一声。 “死。” 一步迈出跳到半空,一刀向脚下的少年头顶劈去,看着头顶的长刀吞吐着罡气就像一条白色巨龙压顶而来。 酆无敌右手持剑向上横扫,两者刚一接触,酆无敌右手就被长刀上的力量给震的一麻,长剑差点脱手而出。 罡气环绕的长刀还在不断向下压来,酆无敌倾尽全力也出现颓败之势,眼看抵挡不住,身子向左挪了半步,把头侧过身去,还是用力把剑向上抬去。 长刀已经落在少年右肩之上,刀锋未至,只是刀身之上环绕的罡气就在肩膀上开了一条深可见骨的口子,是顿时鲜血喷射而出,少年的头发和脸上都被染红。 李艳川看一刀未能杀敌,长刀放平就要横刀砍下少年头颅。 突然青年汉子身体一窒,在其心脏位置一抹剑锋透体而出,剑尖之上剑气横生。 在其体内剑气更是瞬间搅碎心肺,青年汉子手握长刀向前倒来,酆无敌往旁边一闪身,躲过青年汉子的尸体。 劫后余生的酆无敌也是心有余悸,刚刚站在青年汉子背后那位黑衣少女出剑再晚一分一毫,自己都会身首异处。 黑衣少女向酆无敌看来,满是歉意的开口说道:“刚刚实在不好意思,我必须找到最合适的时机才可以出剑,这种机会只有一次,所以…。” 酆无敌打断她说道:“姑娘不用道歉,姑娘所说我都清楚。” 少女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向酆无敌扔了过来。 酆无敌伸手接住,少女又开口说道:“这是我家族独特配置的药剂,对止血和伤口愈合有奇效。” 酆无敌点头表达谢意。 少女转身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原来在李艳川败亡之际,那几个手下全都跑了,怕他们走后再回来报复村里人,只能斩草除根了。 眨眼间少女就消失在面前,酆无敌走到一块石头边坐下,脱下外衣把刚才黑衣姑娘送的药涂抹在两处伤口之上,疼的酆无敌龇牙咧嘴。 简单的包扎了下后闭眼入定。 这时候有胆子大的村民已经过来,有两个年纪大点的男子过来对酆无敌说了一番感恩戴德的话语。 还让他去村里吃点饭,好好养伤住上一段时间再走,酆无敌也没有客气,随着人群进入村子。 最后酆无敌被安排进入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然后就有人去准备饭菜说是一会送过来。酆无敌坐在院子的长椅之上闭眼回想这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厮杀。 一炷香的功夫那个黑衣少女在一位村民的带领下来到了这家院子,少女坐在长椅的另一侧轻轻开口道:“我很想知道你当初救人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态,为了一群不相干的陌生人去拼命。” 酆无敌睁开眼睛开口道:“我爹和我说过一句话,见义不为非勇也。” 少女沉思片刻望着天空回答道:“那你爹一定是一身正义之气的大英雄。” 酆无敌淡淡开口道:“我爹只是一个读书人。” 少女听后陷入沉思,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读书人能教出这样一个后辈。 如果真是读书人那也是有天大学问的读书人了。 第六章正邪自在我心 万物皆有灵,世间万物无论花草树木,飞禽走兽,有大气运者都可能修炼成仙。 一条山路蜿蜒曲折盘山而上,小路山脚尽头走来一个身穿道袍的老人,右手持一浮尘,左手牵着一个八九岁的少年,少年斜挎着一个布兜,老道一身道袍已经有些陈旧,但是还算干净,须发洁白如雪。 走在崎岖的山路之上也不见丝毫费力,一脸从容神色。 远远望去颇有道骨仙风之姿。 只不过左手边的小男孩好像有些力不从心,脚步有些沉重。 老道人心中似乎也是知道的,看见前面道路旁有一块平滑的石头,便领着男孩走过去坐下歇息。 数日之前山脚下的一个只有几十口人的小村落惨遭妖魔屠戮,小村里大都是猎户,祖祖辈辈几代人都平安无事,不知为何会发生这等人神共愤之事。 大多精怪之属,修道之后只会一心向道,很少和人发生冲突,因为本就修行不易,如果造成杀戮太多,罪虐深重,往往因果循环最后不得善终。 那日正巧老道人领着孩子路过那个村庄,老道行走天下也多年,都被眼前的惨状给震惊,他赶紧用手挡住少年的眼睛,大多数人的尸体都是鲜血淋漓,旁边还摆好一张人皮,无论男女老幼,死相都是如此。 老道人震怒当场,决定不除此妖物枉为修道之人。 最后老道把尸首聚集一处,一把大火连同村落给焚烧了个干净。 最近几天老道每天都领着少年在群山里寻找妖物的踪迹,只不过毫无头绪进展。 老道早年曾经拜入一个还算颇有名气的宗门之中,可是奈何天资有限,修行到朝元境便止步不前。 与其在宗门中碌碌无为,不如行走天下,为贫苦百姓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事。 前两年冬天的一座小城内,遇到了跟随自己小男孩,当时天降大雪,骨瘦如柴男孩身穿单衣,光着双脚,蹲坐在大街上瑟瑟发抖。 老道人于心不忍,就去路边的小摊买了两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给男孩送了过去。 当男孩一抬头,老道心里一惊。 原来小男孩双眼并没有眼白,全部都是纯黑色,像黑色宝石一样。 虽然这样但是并不影响其视觉,视力是和普通人一样的。 老道询问之后才了解,原来最近一年之内小男孩家飞来横祸,双亲还有一个哥哥接连感染重病离世。 家里的房屋也被一群地痞给抢了去,自己没办法只能流落街头,靠乞讨为生,大街上所有人看见他都一脸嫌弃的让他滚远点,只有偶尔有好心人才会给上一点吃的。 有的好心人会给他几文钱,他都会先看看附近有没有那几个小地痞,不然有再多钱也会被抢去。 老道心中一声叹息,今日虽然能让他吃上一顿饱饭,可自己走了之后他注定熬不过今年寒冷的冬天。 既然有今日的相遇,说不定这就是早已经注定的善缘。 老道伸手拉起瘦小孩子的手,先去买了一身合身的厚实衣物,又领着孩子去吃了一顿饱饭后,这个孩子才稍微有点高兴的样子,但是还是不爱说话。 从此以后老道就领着这个男孩云游天下,有老道的细心照顾,男孩才恢复一个同龄孩子该有的样子。 有一次行走在野外,孩子突然指着一处孤坟,说上面黑烟滚滚,老道心中大喜,虽然自己早就发现鬼气森森,但是自己是朝元境的修士,男孩只是一个孩子而已,看来是他眼睛有独特之处无疑。 现在孩子还小,等再大些,老道人就准备把平生所学全都传授给他。 老道人坐下之后接过少年斜挎的布兜,从里面拿出一包油纸包裹的点心,是前几天从小镇上买的。 老道人打开后放在少年手里,少年拿出一块伸手递到老道面前。 老道摇了摇头。 少年把手里的这块点心又放回纸包,从里面拿出一块路上被压坏的点心,小口吃了起来。 正在这时山上小路下来一个一副书生打扮的中年男人,手拿一把折扇,有一股说不清得儒雅气质。 少年一眼望去,神色有些不自然,伸出一手紧紧拉着老道的一个衣袖。 老道人蓦然起身,如临大敌,身上衣袍无风自动,体外一层薄薄清光浮现。 对面而来的男子开口道:“想打架,一会再打也不迟,只不过在那之前我们不妨坐下来聊聊。” 老道听完就明白了,看来的确如心中所想。 眼前这个男子就是那个寻找了几天的大妖魔,想到此处心中一阵苦笑,既然对方都可以化形,说明至少已经是炼神境,也许更高,既然如此早打晚打还不都是一样。 老道人收起一身气势,男子走到老道人对面,也不管地上泥泞不堪,直接坐下。 此时双方中间只是隔着一条羊肠小路。 老道人心想,事已至此,就顺其自然吧,不再多想,便再次坐在石头之上。 只不过把少年往自己的身后拉了拉,少年一脸紧张的神色,躲在老道人身后,偷偷的打量着对面神色自若的中年男子。 男子看了一眼少年,开口说道:“道心通透,不世之材。” 随后看着老道人开口说道:“老道长如何看待正邪之分。” 老道沉吟片刻开口回答道:“正道行事光明磊落,轻得失,心系天下苍生,重视其他人的性命,邪道阴险狡诈,重利益,心系自身,视人命如草芥。” 对面男子没有反驳也没有认同。 却开口说道:“三百年前这座山上有一洞窟,有一对野狐在此修行,不料有一天被上山打猎的一队猎户发现,因为妖族修行缓慢,修行起始都不如常人。” 男子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其中一只重伤逃脱了猎户的抓捕,另一只被抓住以后带回村子,绑在了村口的木桩之上活活的扒下一身皮毛。” 男子说着这些神色依旧平淡,但是老道心中已经猜测出八九分。 老道人一生叹息,开口说道:“因果报应不假,可是事到如今当年的人已经不在,你也不该牵扯其后代来杀人泄愤,如此行径还不是邪道所为吗。” 男子听后站起身来讥笑道:“那当年杀我妻子的那些人可算正道,你也说了因果报应,但是我杀他们后辈就算是邪吗,说白了还不是谁的拳头硬谁就是正道。” 老道哑口无言。 躲在其老道身后的少年突然开口说道:“正邪本无分别,但是正邪之分自在我心。” 男子听完开口朗生笑道:“好一个正邪自在我心,那我心中之正可也算正,而不是你们口中的邪喽。” 既然道理已经讲完了,所有的事情也该有个结尾的,双方交手是必然的。 老道人起身一手拿起浮尘,一手做剑诀伸手指天。 口中念念有词。 “三清道法,天降神威,妖邪退避。” 九天之上已经是电闪雷鸣,一颗雷电挤压在一起形成的圆球从云层中出现,然后第二颗、第三颗…,最后连着七颗天雷从云层中排列而出,最后由一道红色闪电贯穿七颗天雷后从天而降。 此时对面男子已经显出本体,一座小山一样高大的白狐站在老道面前,任由老道施法,不去阻拦。 看着老道术法已成,白狐后腿微曲,跳向半空,和那七道天雷撞在一起,只见白狐张开巨口就把头顶的天雷一颗不剩吞入腹中,又抬起一条前脚将空中的云层一巴掌给拍散。 老道人看着自己全力的一次施法,被这头大妖轻描淡写的就给挡下,彼此差距显而易见,便不再有所动作。 老道人看着从空中落地后的白狐,开口说道:“贫道修行百余年,生死早已看淡,只不过这男童尚且年幼,不知你能否饶他一命。” 白狐摇了摇头,老道也不在言语。 把身后的孩子拉到面前问道:“怕不怕。” 少年抬头看着老道慈祥的脸庞一脸坚毅道:“我不怕。” 白狐看着慷慨赴死的一老一少,抬起一条前脚,向他们一脚踏下,只见巨大的脚掌之下有七道天雷跟随而下。 看来刚才被吞入腹中的天雷转眼之间已经被白狐所炼化。 正在此时,百里之外,只听见一声龙吟响彻天地,一道足以撼动山岳的剑气长虹,拔地而起。 剑气经过之处沟壑横生,一座座大山从中一分为二,剑气长虹眨眼而至。 小山头一般大小的白狐身躯如冰雪消融,剑气经过之后,天地间已经再无白狐一点踪迹。 一老一少目瞪口呆的看着,大概只有剑仙一剑才有的威势,楞在当场。 随后发现面前站定一个身穿蓝色道袍年轻道士,头戴莲花冠,背后一柄样式古朴的桃木剑,天地之间刚刚消散的剑气正汇成一缕缕仙雾向剑身汇聚而去,不消片刻便被遮挡的严严实实。 年轻道士对着老道人行了一礼,率先开口道:“贫道龙虎山卢泽定”。 老道看着眼前的年轻道士,赶忙回了一礼。 道教祖庭龙虎山在清微天也是顶尖的门派,龙虎山的道士更是心系天下苍生,世间每次危难之际龙虎山倾尽全力出手。 龙虎山有一柄道祖亲传的桃木剑,为龙虎山镇派之宝,只有历代掌教才可随身携带。 传闻不知多少万年前,世间有一条恶蛟化天龙成功,从此世间生灵涂炭,无人能制服此龙。 道祖取来蟠桃树祖根,制成一柄桃木剑,亲手传给龙虎山初代祖师爷,后来天龙被此剑所斩,天龙元神也被封印在此剑之上,后来此剑取名“惊龙”。 老道实在安耐不住心中所想开口问道:“小天师背后可是龙虎山的掌教信物。” 年轻道士开口道:“正是惊龙” 看来眼前的年轻道士,必然是下一任龙虎山掌教无疑。 年轻道士多看了几眼老道人旁边的少年。 随后年轻道士从怀里掏出一块枣红色木牌,伸手递给老道人后开口说道:“此乃我龙虎山信物,日后如若想让他修道,可以带他来龙虎山。” 随后年轻道士在一老一少的注视之下,一步迈出踩在虚空,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向云端之上。 九天之上年轻道士朗生笑道:“手提三尺青锋气,敢折真仙百万兵。” 第七章遮云山 修道之人虽然和普通人都同处一片天下,但是修行之人极少在凡夫俗子面前出现,通常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就算出现在常人面前,只要有心遮掩,只要不显露神通,普通人也是瞧不出来的。 酆无敌在这个小山村已经修养半个月之久了,伤口也好的差不多了,酆无敌本以为这次至少要呆上个把月才能痊愈,没想到伤口竟然好的这么快,看来那位姑娘给的药的确不凡。 这段时间黑衣少女就和酆无敌同住一个院子,黑衣少女住正房,酆无敌住在偏房,其实住在哪里都一样,酆无敌并不在乎。 这几天两人似乎也熟悉了,没事的时候在一起聊过几次,但是少女还是戴着黑色面纱,不以真容示人。 酆无敌只知道少女名字叫武婧,来自铜雀洲。 这一天酆无敌刚换好药,就听见有人敲门,门外传来黑衣少女的声音。 “酆无敌在不在。” 酆无敌整理好衣物开口说道:“武姑娘请进”。 武婧进屋之后坐在了酆无敌对面的椅子上,开口询问道:“你的伤势怎么样,最近有什么打算。” 酆无敌思考片刻。 “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准备几天后就启程,顺路要去一趟遮云山,这几天我听村民说起遮云山上还有一股残留匪盗,如果我们走后,那群匪盗又来,这个村子还是会有一场横祸。” 武婧点了点头回答道:“三天后我与你一同前往遮云山,反正游历天下也没有目的,所以去哪里都一样。” 酆无敌随后又向武婧奇询问了一些修行之事。 当说到家世的时候少女总是回避不谈,后来问到少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荒野山林之中。 少女回答道:“以前我总是听说万剑山上有一把“正道”古剑,飞仙洲有飞仙台之类的奇异之地,所以我这次算是瞒着家里人跑出来的,打算跨五洲之地看遍大川河山。” 酆无敌回答道:“我这次也是准备走遍天下五洲,一边游历天下一边修行,只不过这都是我家里人同意的,可以说是我爹他让我这么做的。” 少女听后一脸羡慕的神情。 “如果不是我这次偷跑出来,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可以出一次远门。” 武婧眼神暗淡说道。 少女想到在自己的那个家族如果没有到达朝元境是不可以出门历练的,原因有二,其一是出门历练,会有诸多危险,所以境界高一点就会更安全,另一个原因则是为了家族声誉。 遮云山在方圆百里虽然不是什么修行圣山,也不是灵气盎然之地,但是胜在山势险峻,高耸入云。 大山三面都是高达百丈的悬崖峭壁,凭人力攀爬根本如同登天,想要上山只有正面一条大路直通山顶,所以是遮云山也算是易守难攻之地。 当时占山为王的一群草寇能选此处扎寨,说明这群人里还是有高瞻远瞩之人的。 山寨开始是由一对兄弟二人和七八个穷苦汉子所建,慢慢的随着时间一久和兄弟二人名气在附近也颇有威名,当然威名只是对寻常百姓来说,渐渐地有了近百人投靠上山。 山寨里的大小事务就是那兄弟二人打理,其中一人是被武婧一剑刺死在小村外面青年汉子李艳川,另一人名叫李艳山,是李艳川的同胞兄弟,长的面相普通,身材魁梧。 此人虽然穷苦人家出身,只是上过几天私塾,认得几个大字,就穿了一身书生衣服,只不过却和本人气质不符,反而显得有些滑稽了。 山寨刚开始在李艳山兄弟二人带领下,多是干些劫富济贫的好事,从不针对贫苦百姓。 这种情况一直到数年之前,山寨山门山突然来了一个神仙人物,直接无视一群草寇喽啰,敢冲上前来的皆一巴掌拍了个脑浆迸裂,见再无人胆敢阻拦,直接走进山寨中堂。 李艳山兄弟二人吓的早就已经瘫软在地,心想莫不是以前抢的大户豪绅请来的仙师复仇而来。 兄弟二人跪在地上,对着那个杀伐果断的神仙“砰砰”直响磕头不止,额头的血流了满面,两人也不敢去擦,更不敢停下。 李艳山一边磕头一边说道: “仙师饶命,我们兄弟二人并无做伤天害理之事,反而尽做积德行善的事,请仙师一定明查啊。” 面前站定之人一句话也不说,两人就一直磕头不止,等那人脚下地面都被鲜血染红了。 那人终于开口说道:“看你们两人根骨还不错,虽然年纪偏大了些,可还是能学到一点本事的,以后替我办事,自然少不了尔等好处,如若不愿,现在我就一掌一个拍死你二人。” 李氏兄弟赶忙开口道:“我兄弟二人愿意为仙师做牛做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位不速之客在宅子呆了些时日,便下山离去。 只不过那人走了以后,寨子里的人发现李艳山兄弟二人竟然像变了一个人,以前极好说话相处的两人,都变得脾气暴躁,动不动打人骂人都只是轻的。 不但心性有所改变,曾经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李氏兄弟,现在都是能奔跑如风,力大无穷,双手开碑裂石如同神人。 也不知道两人是在哪里各自得到一口好刀,长刀在夜晚的月光之下都是银光闪烁,手下人无意间听到李氏兄弟说长刀是百年玄铁打造而成,是先前那位神仙赐与兄弟二人。 从那之后兄弟二人带领一群草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以前只是对待乡绅富豪,现在穷苦百姓也是一样,还动辄就要杀人。 每月都要求附近几十个村子每家每户上交一定数目的钱财,如果到时候没有凑够钱财数目动辄就要屠村。 此时此刻遮云山上坐在山寨中堂的李艳山心里却是忐忑不安。 十几天前自己的二弟李艳川去一个小村落收敛钱财至今未归,看来是出了意外,想到二弟修为更胜自己,看来出手之人也是那种神仙人物了,所以都没有胆子派人前去探查一二。 所以前几天就派人给那位神仙带去消息,那位神仙也传回口信,近期内就会来到遮云山调查此事。 “二弟,哥哥就要给你报仇雪恨了。” 李艳山眼中含着泪光阴沉的说道。 这一天一大清早酆无敌就收拾妥当,站在院子里练习拳法,一套拳法打完,武婧推门而出。 看见站在院子中的酆无敌,虽然不是很高大,也不是很英俊,可是眉宇之间透露着一种独特的气质,就像一把带鞘的利刃。 两人打过招呼,没有过多言语,拿好随身东西就出门离去。 两人并肩而行,远远望去如同神仙眷侣,一直走到正午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看着已经近在眼前的遮云山,都沉默不语。 酆无敌率先打破沉默道:“武姑娘,此次来往遮云山定是凶险无比,一切都以自身为重,如果我们不敌,我定会为武姑娘阻挡片刻,让你平安离去的。” 武婧秀眉微皱,看不见黑纱下的面容表情,有些温怒道:“酆无敌,以后再说这种话,我们可是朋友都没得做了。” 酆无敌听后先是一脸无辜,然后幡然醒悟一本正经的回答道:“请武姑娘不要生气,是我生分了,那我们不管如何,都要一同进退。” 武婧听完这话才眉头舒展,点了点头。 两人又走了几里路终于来到遮云山脚下,看着云雾缭绕山顶向前走去。 片刻之后来到山门处,眼前有两根一人多粗的巨木做支撑的牌楼,左边写“山上修道嫉恶如仇,右边写红尘炼心除暴安良。” 正上方悬挂一牌匾“替天行道。” 酆无敌看完并无反应,武婧看完却是气愤无比,抽出那柄长剑,长剑之上剑气环绕,一步踏出,对着面前两根巨木柱子几剑下去,整个牌楼轰然倒地。 那块写着“替天行道”的牌匾摔落在武婧脚下,少女一脚踏在上面,率先向山顶走去。 酆无敌看看面前的倒地的牌楼,那块写着替天行道几个大字的牌匾之上两个脚印,又看看向前走去的背影,心想以后自己说话做事一定要注意,不然一旦惹那位喜怒无常的武姑娘一个不高兴,再给自己来上几剑,自己也不会比这个牌楼好多少的。 酆无敌脚下迈步追上那个俏丽的背影,两人并肩走上遮云山。 第八章道元宫蔡程 遮云山越往高处,山势越是陡峭,山顶之上已经云雾缭绕,没想到这种看似人间仙境的地方,竟然被一群视人命如草芥的强盗贼人所占领。 酆无敌与武婧两人越往上走越是小心翼翼,生怕被提前发现打草惊蛇,就算是百十个普通青年汉子,一旦不惧生死一拥而上,两个人也会吃不消的。 所以两人商议潜入山寨内,找到主谋,剩下的一群草寇不足为虑,如果发现头领已死,也就树倒猢狲散,没人再做抵抗了。 慢慢的两人已经接近山顶,当两人穿过一层厚厚的云雾,眼前百步远的地方出现一道五六丈高度巨石城墙,城墙之上还有来来回回巡逻的草寇。 两道高墙中间矗立一道数千斤的大铁门,铁门后面是有个机关的,从里面打开有一两个成年男子即可,要想从外面强行打开估计几十个壮汉也不行。 只看到眼前一幕,就知道李氏兄弟在寨子防护这方面着实下了功夫,花的银子肯定也是不少,看来遮云寨这几年还是积攒了不少钱财的。 酆无敌开口说道:“从正面看来是做不到无声无息的进去了,不说怎么上城墙,城墙之上不断巡视的人就很难办,这里到墙之下又是开阔地,墙上的人一眼就能看见我们。” 说完话后酆无敌发现背后之人并没有回答,便转过头去看见武婧低头沉思,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酆无敌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她一声不吭,直到武婧抬起头看见眼前的少年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觉得两侧脸颊都有些发烫。 武婧轻声咳嗽了一声后开口说道:“我刚才想到一个办法,可以一试,只不过时间有可能有点久。” 酆无敌缓过神来,总觉得刚才这位武姑娘说话好像有一点和以前不同,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武姑娘请讲。” 酆无敌轻声开口道。 黑衣少女伸出手掌打开,手中放着一张金色符纸,上次时间紧迫没有看清楚,这次酆无敌才近距离观察这张符纸,只见符纸之上的红色线条像一条小溪一样,在不停的缓缓流动,还不时闪烁一下金光。 武婧说道:“我现在可以勉强催动这道符纸,如果是我自己大约可以维持一炷香的功夫,只要炼神境以下都无法看见我们,现在加上你的话我觉得最多只能坚持半柱香。” “我们在此守候,发现城门打开之后我们立即催动符纸,趁机进去寨中,争取在半柱香的时间找到草寇首领后击杀就大功告成了。” 武婧说完之后看着酆无敌,等着他表明态度。 酆无敌面露微笑道:“武姑娘真是足智多谋,略胜酆某一筹。” 武婧嫣然一笑道:“不敢当,不敢当,不过论脸皮厚你何止胜我一筹?” 从两人相识都没见过这位武婧姑娘有过笑脸,酆无敌嘿嘿一笑没有言语,但是两人心中的那份紧迫的神经都放松了几分。 毕竟进去山寨有太多的意外危险,所以两人心中一点都不敢大意。 随着时间推移,已经快要夕阳西下,云雾猛然分开,一人一骑破开云雾而来,马上之人身穿一副将士铠甲,手中提一杆银色长枪,威风凛凛的骑马走向城墙。 走到城门下对着墙上早已经严阵以待的十几个草寇高喊道:“赶紧去告诉李艳山,就说是道元宫的蔡程长老让我来的。” 墙上有一人转身快步离去时间不久,两扇大铁门“吱吱吱吱”一阵长声打开一道不大不小的缝隙,十几个草寇在一个一副书生打扮的魁梧汉子带领下来到大门处。 对着门外身穿铠甲之人拱手道:“刘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坐在马上那位军中将士点了点头,手中长枪微微向前一点。 书生打扮的魁梧汉子立刻会意赶紧转身,带路率先向寨中走去。 就在此时刘姓将领突然勒住缰绳停下,扭头向身后的铁门望去,看了半天见没有异常,摇了摇头继续前行。 骑马将领心想难道是在战场上厮杀惯了,太过谨慎了吗? 就在那位骑马将士走到墙下等候之时,酆无敌和武婧早就已经利用金色符纸小心翼翼的潜行到铁门处。 随后紧跟一群人混进了山寨之内,找了一处房屋偏僻的角落躲藏起来,那个手提长枪的骑马将领随一行人去了山寨中堂。 两人现在手心都是汗,刚刚确实吓了两人一跳,心都跳到嗓子眼了,不知道为何那个骑马将士能心生感应,会觉得有人隐藏在暗处。 酆无敌开口说道:“看来那个身穿书生衣服的人就应该是这群草寇的头领,那个骑马而来的应该是找来的帮手。” 武婧沉吟片刻道:“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了,我看那个草寇头领应该只是培元境,他倒是不足为虑,可是那个手拿长枪的将领最起码是初元境后期的,又在战场上厮杀磨砺,远远比同境界的武人厉害的多。” 酆无敌没想到武婧仅仅是和对手打了一个照面,就把对方看的的如此透彻,这份心智和眼光比现在的自己可是强上太多了。 武婧继续说道:“一会我们潜入大厅之内,我会先手击杀那个稍弱的草寇头领,你则出手干扰那个带枪将领,我成功后和你一起对付他大概就能有六成胜算。” 两人商议计划后,慢慢潜入了山寨大厅。 此时大厅之中李艳山正和那位将领推杯换盏。 两人面对面而坐,李艳山敬了一杯酒后开口说道:“刘将军远道而来,如有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青年将领说道:“此次是蔡程长老亲自写书信给我,事情原委我已经大致清楚,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去探查一番,如果真有你我应付不了的人物,自然要等到蔡长老来了再做定夺,要是只有几个阿猫阿狗的,不用劳烦蔡长老亲自到来,令弟之仇我就一并替你报了。” 李艳山端起酒杯一饮而下,开口说道:“如果真的如此,我先谢过刘将军了,报了吾弟之仇,我定有厚…。” 李艳山话没说完在其身后的虚空中出现一黑衣少女手持一柄长剑,长剑之上青色剑气暴涨,一抹剑光闪烁,划过李艳山的脖子,瞬间鲜血喷涌而出,李艳山躺倒在地上,眼看是不活了。 刘姓将领在少女出现前一刻就心生警觉,还伸手拉了一下李艳山,不然应该会给一剑枭首了。 在少女出剑之时,那位将领伸手握住放在手边的长枪一脚蹬翻桌子,长枪向前猛推,银光闪闪的枪尖瞬间穿透桌子直刺桌子后面的那道倩影。 少女手中长剑本来准备再次刺向躺在地上的李艳山,无奈只能作罢,收剑来抵挡势凶猛的长枪。 那位将领坐在椅子上的身子猛然向后一仰,借着长枪被挡之势向后滑行了四五步之远,还有惊无险的躲过了身体侧面的那柄长剑,所有一切都是在眨眼间发生,用枪将领实力可见一斑。 酆无敌一剑落空,踏步又是一剑刺来,那黑衣少女眼看地上之人必死无疑,一个闪身也向那刘姓将领掠去。 转眼间双方激战十几个回合,那位将领没有了开始的狼狈,以一敌二还不落下风。 酆无敌和武婧几次都差点被那位将领反击打成重伤,但是身上还被挑破几个不大不小的口子。 大厅的打斗声音早就惊动了山寨中的其他人,远远的都能听见杂乱的脚步奔袭而来,再拿不下这位用枪将领,两个人都危险。 武婧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像是下定决心做什么事。 只见她放下手中长剑,右手做剑诀,口中轻吐。 “太一”。 在其指尖一缕剑气快如闪电,直奔刘姓将领面门而去,此刻那位用枪将领竟然没有闪躲,剑气在其眉心留下手指粗细的小洞,穿过其头颅之后还把其身后一堵墙壁穿透才消失不见。 只见武婧此时脸色苍白,身体一个踉跄差点倒地,酆无敌赶紧上前伸手扶住,少女也没有推辞,随手拉过一个凳子便坐了下来。 几个呼吸之后,门口脚步声越来越多,不一会门口已经聚集几十个手拿各种兵器的魁梧汉子。 只不过都被眼前一幕惊呆了,看着屋子里坐着的一对陌生男女,又看看躺在地上的李艳山和傍晚刚刚进寨的刘姓将领的尸体,一时间竟然无人敢动。 酆无敌看见越来越多的人,开口说道:“你们遮云山近年来作恶多端,已经惹恼了一些神仙人物,如今我被派来此处就是清理你们这些败类,可我大人有大量,如今你们头领已经伏诛,你们都下山去罢,只要之后不再做恶,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一群人看着两人不知道如何是好,人群之中突然有人喊道:“不要听信他一派胡言,你看他二人神色分明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们杀了老大,我们要报仇。” 此话一出,人群瞬间嘈杂一片,有人手握兵器已经跃跃欲试。 武婧蓦然起身,手握长剑向门外走去,长剑之上顿时剑气激射,一群人顿时鸦雀无声。 人群分开,只剩下那个喊话的汉子顿时立在当场,武婧走过去一剑刺出,转身就回到屋子,看也不看那个倒地身亡的汉子,在其胸口有个碗口大的大洞。 一群人都被少女的雷霆手段震慑住了,不消片刻就有人扔了兵器转身就走,不一会的功夫早就聚集在门口的近百人都走的一干二净。 武婧这时突然一口鲜血喷出,本来动用体内那本命之物就属于赌博,轻则受内伤,重了伤了根基,就是断了修行路,刚刚又强行施展那一剑更是雪上加霜。 武婧不再强撑后,身体向后一倒就昏了过去,等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正午。 醒来之后的武婧赶紧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还算整齐,只不过脸上的面纱已经不见,在右手边放着自己的那把长剑。 然后打量着四周,原来自己躺的地方是一个小山洞,身子下面铺了一些稻草,山洞里只有自己一人。 武婧起身缓步走向洞外,每迈一步都觉得五脏六腑阵阵剧痛,看来修为不够,不到生死存亡之际,不能再动用本命之物了,不是每次都像这次好运。 在洞口外面生火做饭的酆无敌听见背后的声音,回头说道:“你醒了,再等一会就可以吃饭了。” 武婧有声无力的问道:“我的面纱呢?” 酆无敌看着少女苍白的脸色说道:“当时上面全是血渍,我给你清洗了干净挂在那边。” 说完伸手指了指不远一颗小树上的面纱。 又开口说道:“你长那么好看,戴面纱作甚,怕有人贪恋你的美色,不能自拔吗?” 少女嘴角一阵抽搐,心里暗道:“还说怕别人贪恋自己的美色,你还是自己先把嘴角的口水擦干净再说吧。” 此时遮云山脚下,一个身穿一身青衫的中年人看着倒地的牌楼,心里暗道不好,向山上直冲而去。 等到了山顶,看见已经被大火烧成废墟的山寨,已经是怒火攻心。 山顶之上青衫男子仰天长啸。 “不管是谁,如今坏我大事,我道元宫蔡程与你不死不休。” 第九章发现踪迹 清微天五大洲疆土辽阔,所以各种大大小小的修行门派更是数不胜数,其中大致可以分三个层次。 一些开宗立派占据修行圣地和天下名山属于一流顶尖,二流门派是一些学院和行宫之类为名修行之地虽然不及顶尖门派,也有自己独到之处。 最后的三流门派在世俗人眼中,虽然也都像那天上神仙一般,实则修炼的就是旁门左道之法,并不属于正统修行法门。 道元宫在整个清微天来说也许少有人知晓,可是在万剑洲还是颇有名气的。 道元宫现任宫主韩奚常,修道已有近三百年,一身修为在很多年之前就步入化神境后期,但是之后修为竟然停滞不前,从那之后韩奚常就常年闭关。 道元宫内大大小小的事务都交给宫内五大长老共同打理,最近有人传言韩宫主最近破关而出,修为已经达到了化神境巅峰,距离通神只有一步之遥。 到了这种境界寻常事务已经不能动摇其道心,这种人物心中所想已经是那证道飞升,各种声望名誉也都毫不在意。 所以韩奚常决定放弃宫主之位,自己去云游四海寻求破镜机缘,宫主之位由五位长老之中选出一人担任,选拔方法就是修为最高之人胜任宫主。 道元宫五位长老都是炼神境修为,其中大长老李凌峰和二长老俞擎礼的修为最高都是炼神境后期。 四长老五长老都是炼神境初期,所以两人一开始就不打算争夺宫主之位,早就表明此意。 只有三长老蔡程还在争夺谋划宫主位置,但是蔡程实力稍弱一些,前几年才步入炼神中期而已。 蔡程虽然修为最低,但是做人方面实在是八面玲珑,道元宫上上下下拥护他的人最多,但是支持的人多并不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所以他一直在另寻他法。 其实很久之前韩奚常就透露过消息,只要跻身通神境或者到化神境巅峰就卸去宫主位置,传给修为和人品俱佳之人。 所以蔡程多年前就开始着手准备,通过一位挚友介绍认识了一位炼丹大师,要在其手中购得一颗“八景混元丹。” 这种丹药所用材料本就极其稀有,炼制这种丹药成功率更是低的吓人,直到现在那位炼丹大师才成功过一炉丹药,仅仅九颗。 “八景混元丹”的已经价格远远超过价值连城这个词。 这种丹药服下之后,可以让通神境之下的修行人立即提升一个境界,但是副作用也是很严重,就是会降低一个人的潜质。 比如一个人只要脚踏实地的修行有潜力迈进通神境,如果吃了“八景混元丹”之后修道的最高成就也只能是化神境巅峰了。 如果不是寿元将近的一些人,想要再多活几十年时光,是不会有人选择服用这种丹药的。 蔡程如今修道已经近二百年,自知今生跨入通神境无望,寿元不多在前争夺宫主在后,这两个原因都让其迫切需要“八景混元丹。” 所以蔡程就暗地里四处扶持一些傀儡,为其收敛钱财兑换宝物,以便于交换一颗丹药。 蔡程在山顶之上站了不知多久,突然右手光芒四射,手里出现一把巴掌大小通体血红的袖珍小刀,这柄小刀是蔡程的本名物,名叫“秀庭。” 蔡程把手中血红色小刀轻轻一抛,小刀缓缓升到高空之上。 小刀每升高一丈,就会变大一点,最后“秀庭”静止不动,如果有朝元境以上的修行人在远处望向遮云山,就会发现其山顶悬停一柄百丈长的血色长刀,以长刀为中心形成一道红色光幕,把遮云山顶整个笼罩在内。 蔡程抬头看着空中长刀,口中轻声念道。 “一朝身死踏轮回,万鬼听我聚神令。” 蔡程周围阴风四起,一袭青袍在风中摆动,在方圆数百里范围内有一道道银色流星划过长空,穿过血色光幕直落遮云山顶。 以蔡程为中心,四外密密麻麻几百个孤魂野鬼恭恭敬敬围着中间那名青衣男子。 蔡程环视一圈,也没有发现李艳山和那位刘姓将领的魂魄,看来当时出手之人所用一定是阳刚之气浓郁至极的兵器,所以击杀二人连同魂魄都打散在天地间。 蔡程面色冷漠,开口说道:“尔等散去替我寻找附近修行之人,有功者我保证其轮回投胎,如果最后都没有消息,我送你们变回这天下的灵气。” 几百道鬼影齐刷刷的跪下。 “谨遵法旨。” 天空之上血色光幕一闪而逝,百丈“秀庭”已经重新回到蔡程体内金丹处温养。 被强行拘禁而来的几百野鬼没了那血色光幕围困,一同四散而去。 蔡程原地坐下,闭眼静静地等待消息。 其实酆无敌和武婧并没有远走,因为武婧强势有些严重,所以酆无敌不得不找了最近的地方修养。 这个山洞其实就在遮云山的背面山脚下,蔡程本以为对方杀了人一定会快速远走,万万没想到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一转眼四五天都过去了,这几天饮食一直是酆无敌负责,晚上天刚一黑武婧进山洞休息,酆无敌就盘腿坐在洞口处静心感应灵气。 这一天太阳刚落山,酆无敌和武婧盘坐在洞口石头上聊天,两人觉得面前树林突然阴气森森,好像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少女赶紧拿出那张金色符纸,只见符纸之上那到红色丝线在快速流动。 只见武婧伸出左手食指和中指从金色符纸之上一抹而过,双指之上多了一条红色金色混合的丝线小蛇。 武婧手腕轻轻一抖,小蛇悄无声息对着面前阴气森森的树林激射而出。 随后两人就听见林中一声犹如野兽般凄惨的叫声让人头皮发麻,眨眼之间林中阴气森然的感觉跟随声音消失不见。 “应该是驱鬼之法,我们被人盯上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快走吧。” 武婧说话间已经向山洞走去,片刻后就收拾完毕。 出来的时候看见酆无敌已经背好行囊,手提铁剑在等候她了。 两人相视一眼,向南面急掠而去。 此时山顶之上的蔡程蓦然睁开双目,眼中满是愤怒神色,他与每个阴灵都有一丝联系。 突然有一个阴灵骤然消失,都没有与自己取得联系就死了,看来对手很强大。 推算了下大概位置,原来就在这遮云山,怪不得几天都寻找不到。 一道青色长虹在遮云山顶而起,眨眼之间就落在山脚下的洞口处。 看着洞里的痕迹,还没有熄灭的火堆,猜测应该是刚刚离去。 心念一动,周围早已经聚集而来的阴灵厉鬼率先四散追寻下去。 蔡程估算了大概位置向西南方向飞空追去。 第十章猫捉老鼠 昏暗的山林之中有两道身影快速移动,辗转跳跃灵活无比,一炷香的功夫而已,酆无敌两人全力奔跑之下已经身距遮云山百里之远,两人停下在一座山脚下休息。 此时夜幕降临,一轮明月缓缓升起,酆无敌已经满头汗水,顺着脸颊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后背也已经湿透了,再看本来就身受内伤的武婧,虽然修养了几天,服用了自己随身携带的诸多珍贵无比的疗伤秘药,也只是好了五六分。 就算这样武婧只是额头有点汗珠,几缕秀发沾在额头,武婧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块白色丝巾擦了擦额头。 就把手中的丝巾递给酆无敌,酆无敌伸手接过,发现丝巾的一角上面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孔雀,丝巾还上有淡淡的香味传来。 酆无敌对着武婧嘿嘿一笑,没用丝巾去擦脸上的汗水,抬起一个胳膊用袖子擦了两把,伸手就要把丝巾还回去。 武婧开玩笑道:“你先收着吧,你又如此爱出汗,一会继续奔波你少不了满身下雨。” 酆无敌怎么听会不出少女话中的意思,是在调侃自己实力不济。 但是酆无敌却一点都不生气,因为少女说的就是摆在眼前的事实,想以后不再被眼前的少女调侃以后只能拼命修行。 总不能以后出了什么事都靠一个女人站在自己面前,这本就不是一个男人该办的事,最近这几次对敌基本都是面前的武姑娘一人解决的,自己根本没出什么力,酆无敌想到这些心里也是很忧郁啊。 “以后可不能吃软饭啊,酆无敌。” 酆无敌在心中暗暗的警告自己。 酆无敌把手中的纱巾叠的整整齐齐,打开随身的包裹放了进去,看到这里的武婧眼里闪过一种别样的感觉。 两人找了一块石头休息了一盏茶的功夫。 两人到现在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寻找自己,起因倒是很明确,一定是因为遮云山上那群草寇和被武婧运用本命物击杀的那位武将。 武婧猜测到此人既然已经能驾驭鬼神之力,实力最起码也应该在朝元境,便把心中所想也说给了酆无敌听,说完两人都是一脸凝重之色。 ‘跨境’一词说的多是绝世之才,其实史上也没有几人能做到跨境杀敌,能做到跨越一个境界对敌不败者已经骇人听闻,如果跨几个境界那就是必死无疑。 酆无敌现在只是培元境后期,但是最近这两次战斗,每次都是凶险万分,所以对没经历过生死的酆无敌来说还是收获颇丰。 最近隐隐感觉自己距离巅峰只有一线之隔,如果能经历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应该可以踏入培元境巅峰。 武婧现在是初元境初期,其实两人刚刚相遇之时武婧才破境不久,就在家族偷偷溜出来了,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砺,初期实力已经十分巩固。 如果追踪之人是朝元境,两人齐上也只能和对方勉强交手几个回合,能交手几个回合还是说在两人拼命的情况之下,这要是对手更上一个境界,连跨两境对敌可以说是前无古人的壮举了。 两人不敢在原地逗留太久时间,因为酆无敌听武婧说了对方的境界高低,既然可以御鬼就不可能是一个两个那么简单,人知道累,鬼魂灵魄可是不知疲倦,夜晚出行更是如鱼得水,没有了白天的阳刚的浩然正气,黑夜更是为这种孤魂野鬼提供的源源不断的阴气。 随着时间推移,夜色也是越来越黑,虽然天上明月还算明亮,因为两人是在林中穿行,所以树冠遮挡了大部分光亮,能照射到地面的月光真是少之又少。 所以两人赶路速度也是降慢许多,大概又走出五六十里路的时候,两人突然觉得背后阴冷,回头查看却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快走。” 武婧说完之后伸手拉住酆无敌全力向前飞掠而去,酆无敌心中感叹,虽然武婧与自己境界相差不多,可实力却是相差甚远,现在武婧带领自己奔跑比自己全力之下的速度还快了三成。 后面暗中的鬼魂似乎不打算追赶二人,一团滚滚黑色青烟停在原地,但是从其身上分里出一缕幽绿色云烟快速升上高空,最后在半空之中轰然四散开来,在天上形成一团绿色光芒的云朵,在月光的照射下更加耀眼。 那团黑色青烟幻化成一个中年妇女模样,不消片刻在四面八方掠空而来几十团青烟黑色,落地之后幻化成一个个男女老少皆有的鬼魂。 如果在高空之下往下看,只见正西偏南的方向一挂白色长虹向这里极速而来。 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到了这片树林正上方,以一袭青衣落地后的位置为中心,周围百步之内树木全部折断爆碎向四外飞去。 有几个闪躲不及的鬼魂一声没吭,就凭空蒸发消失的无影无踪,最先发现酆无敌二人的鬼魂妇人颤抖的伸手指了指二人逃去的方向。 一袭青衣瞬间消失在众多鬼魂阴灵面前,一群孤魂野鬼如获重释,面朝前那袭青衣站立过的地方深深鞠了一躬。 蔡程向南追下去有二十几里路后,就发现脚下树林之中有两道身影还在向前逃窜,两人跑动之时全身上下并没有灵气出现,看来两人连朝元境修士都不是,心中便生出了戏耍之意。 蔡程伸出右手握拳,心意一动右手之上凭空生出一团青色罡气。 轻轻出拳发出那团拳罡,打在了两人身后几尺的地方,顿时两人身后尘土飞扬出现一个一丈大小的深坑。 虽然拳罡没有碰触到两人,但是仅仅是罡气余威就差点让两人双腿不稳,两人回头一看身后半空之上有一个身穿一身青衣的中年男子正在笑吟吟打量着自己,此时男子右手又生出一团拳罡。 “炼神境” 武婧轻轻开口对酆无敌说道。 虽然知道对手比自己境界高太多,两个人根本没有想过要交手,但是也不准备原地等死。 两人接着向前极速飞奔南下,就这样青衣男子不紧不慢的在两人身后跟着,时不时就会发出一道拳罡打在两人身后或者身侧。 武婧和酆无敌心中都是万分苦涩,停下对敌,怕是一个回合都撑不住,只是靠本能在向前逃避,因为心里直觉告诉自己,一旦两人停下就是他酆无敌和武婧毙命之时。 随着时间流逝两人速度越来越慢,但是两人却是还在苦苦坚持,此时酆无敌感觉少女握着自己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不知道已经跑了多远,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有星星点点的金色光线浮现,跑了一夜的两人此时如同三岁儿童,踉踉跄跄的向前艰难的移动着步伐。 天空之上的一袭青衣似乎也玩够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蔡程脸色平静道:“还要继续跑吗?如果不跑就在此地安息吧。” 两人早就筋疲力尽,全靠着一股精气神支撑着自己,此时听到中年人的话语后,支撑两人最后信念也荡然无存。 两人停下之后面朝男子并肩而立,互相牵着的手也没有松开,酆无敌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古怪的想法,就是能和武姑娘一起死在这里似乎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生死边缘的二人都面色平静的看着空中的那位中年人,在两人眼里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恐惧之色。 蔡程看着脚下那一对年轻男女开口道:“此地风水还算不错,你们两人坏我大事,今日定是必死无疑,坏我大事在先,我杀你们在后,合情合理。” 此刻蔡程右手中的本名物,“秀庭”刀身之上血红色的刀芒已经笼罩了整条右臂。 第十一章登门问罪 万剑山周围的山脉绵延万里,许多地方都是渺无人烟,诸多村落小镇都是坐落在,一条贯穿一片绿色汪洋的官道周围山林百里范围。 万剑山东行千余里处,有一道清微天下最大最险峻的关隘,一条蜿蜒百里的巨龙城墙依山而建,城墙外面是崇山峻岭和深山丛林,里面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城池,大街上贩夫走卒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一派繁华景象。 此时有一个富家翁打扮须的寻常老人,从东向西顺着大道缓缓走到了城墙之下,抬头看着紧闭的城门两侧的大字心中默念。 “万壑群山锁隘关,溯游潮水又回转。” 老人须发洁白如雪,伸手捋了一下长到胸口的胡须,原地竟然没了老人的踪影,周围人视若无睹一样,像是从来就没有发现过老人的存在。 仔细寻找一看,面相和蔼的老人此时已经身处城墙上面的门楼之上,老人双眼看着远处延绵不绝的高山,突然想到年轻时候的自己如何意气风发,顿时朗生笑道:“好一个龙门关,不枉此行,不枉此行。” “不好,婧丫头有危险。” 老人勃然变色,脚下的门楼轰然倒塌四分五裂,整个城池都剧烈震动,大街上早已经人仰马翻,一群躺在地上的的男女老少,看着高大城墙上,突然成为废墟的门楼都是一脸的茫然。 武婧身上的金色符纸是其家族老祖所赐,金色符纸里面封有老祖部分法力和一缕神识,危及性命之时家族内老祖会心生感应。 前一段时间武婧动用本命物,受了重伤,老祖心生感应,推测出武婧的大概位置,怕其再出意外就派了其嫡系一脉的十大族老其中一位来寻找武婧。 一片浓密的森林上空,蔡程手中的“秀庭”爆发的刺眼刀芒已经笼罩了整个身子,突然刀芒如长鲸吸水被“秀庭”全部吸收进刀身之中。 可是此时手中的血红色小刀给人的感觉和之前大不相同,有一种极其强烈压迫感迎面而来。 酆无敌不禁想起来小时候那条黑色巨蟒带来的压力,现在也是一样,想让身体动一下都了成奢望。 蔡程手握血红色的小刀对着脚下二人一刀劈了下去,刚才被“秀庭”吸入的锋利刀芒罡气全部喷涌而出,就像一挂瀑布从天而降。 酆无敌看着头顶的瀑布,心中丝毫没有怀疑,只要身体碰触刀其中最小的一缕刀芒都能让自己粉身碎骨。 身边的武婧突然扔出那张金色符纸,只见金色符纸金光闪闪,在两人面前形成一道道金色屏障。 大概有十几道屏障,每道金色光幕之上都有一道道玄妙的轨迹互相交错穿行。 瀑布一样的刀气转眼间就和金色光幕碰撞在一起,来势汹汹的刀气长河摧枯拉朽般的摧毁了一道道金色屏障,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只剩下最后一道犹如河水般厚重的光幕在苦苦支撑。 眼看最后的光幕也要破碎,酆无敌一步跨出挡在了少女面前,虽然知道这样是改变不了结局,但是生死瞬间作为男人理应顶起一片天地。 少女看着面前并不高大的背影一阵出神。 一声脆响,光幕裂开一道蛛丝粗细的裂缝,紧接着就像一颗爆碎的太阳,金光闪闪的碎片四处迸射。 其实如果武婧实力强大,金色符纸发挥出的威力不仅仅是这个样子,至少对付炼神境还是绰绰有余,只因为武婧实力太低,发挥不出全部威力。 蔡程刚刚就注意到了那张金色符纸,竟然可以抵挡自己蓄力一击,虽然只是片刻,但是也足可以证明金色符纸不是凡品。 想到二人虽然破坏了自己的大事,但是眼前的符纸价值似乎更是珍贵,也许直接可以弥补自己的损失。 想到此处,蔡程心念一动,凶猛的刀气下降趋势缓和了几分,主要是蔡程怕少女强行催动符纸,一旦稍微有一点损坏,威力和价值就会下降不少。 随着光幕的破碎,武婧也是受到了反噬,本来前几天的伤势就没有痊愈,今日一战更是雪上加霜,七窍都已经流出鲜血。 因为武婧现在已经有些意识模糊,对金色符纸的掌控仅剩一丝,蔡程伸出一只大手就把符纸强行拘禁过去,蔡程看着手里的金色符纸心中大喜,竟然是一张道家祖符。 祖符很多万年前道祖亲临传给龙虎山第一代掌教用来降龙之用,一共十张符纸,和符纸一并传下的还有那柄镇教至宝“惊龙。” 十张祖符其中七张都毁于和恶龙的那场战斗,最后龙虎山仅仅剩下两张,最后一张下落不明,不知道遗失在了天下何处。 蔡程看着手中的符纸心中有些犹豫不决,到底杀不杀两人,如果这道符纸是家族赐予,充分说明了这个家族或者门派的强大,还有就是对少女的重视。 蔡程想到自己计划好久的事情,差点就因为脚下两人的破坏而功亏一篑,又猜测符纸没准只是少女无意之间的一桩机缘所得,再说这荒山野岭并无人烟,就算是杀了两人也没人知道,就算你真有背景通天的顶尖门派做后盾也没用了。 别说是蔡程,就算一些通神境的地仙见到此符都会心动,蔡程心念一动,刚刚缓和的刀气长河威势更添几分向两人劈去。 就在酆无敌和武婧心灰意冷之际,这片天地突然被禁锢,周围的一切都不受时间光阴的影响,全部都静止不动,如同一幅画卷。 有一道年老的身影就像是跨过光阴长河而来,来到蔡程面前一拳就把蔡程从高空砸落在一座山头,看着武婧满脸血污的绝美脸庞,对着镶嵌在石壁中的破烂身躯又是一拳,整个大山都被这一拳打爆开来。 老人眨眼来到两人面前,用赞许的目光看了看着挡在少女面前酆无敌,绕过少年来到武婧面前,伸出一只手向武婧体内传送磅礴真气,瞬间就压住了伤势。 转头看着那爆碎的大山,伸出另一只手,从漫天尘土和碎石之中拘来一道破烂不堪青衣男子,此时青衣男子已经是奄奄一息,体内的那颗蕴含一生修为的金丹也被打的粉碎。 老人对着脚下的破烂身躯伸手传去一缕真气,强行吊着蔡程一口气,不至于让他身死。 富家翁打扮的老人缓缓开口道:“你可有宗门,说出来或许能救你一命也说不定。” 蔡程此时生死皆在别人一念之间,这是他修道至今从来没有过得感觉,蔡程听了老人说完,觉得今天的事情也许会有转机,断断续续的开口道:“道…道元宫。” 老人从其手中取出那张符纸,伸手就把金色符纸打进少女体内,然后缓缓开口道:“婧丫头,这枚祖符纸原本就和你有一缕因果关系,如今被我封进你体内,所以它会自动帮你修复体内伤势,只不过你一日不到炼神境就无法驱动祖符一丁点。” 少女此时说话都十分艰难,就轻轻点了点头。 “婧丫头你俩在这片小天地等着,我这就去替你们讨要点利息。” 老人伸手提着身躯破破烂烂蔡程,就像手里拎着一条死狗一样,一步迈出已经不见老人踪影。 一座直插云霄的山峰之上,有一片雄伟的宫殿一直延绵到半山腰,亭台楼阁,石桥水榭应有尽有宛如仙境,峰顶主殿之上挂一牌匾,‘道元宫’三个金色大字尤为耀眼。 修行之人在此一定能感应到此地灵气极为浓郁,在此地修行远剩普通天地一倍不止,其实这座山峰平时都会被护山大阵引来的层层雾气遮挡起来,就算是朝元境修士来此都无法找到山门。 此时万丈高空之上站立一位须发洁白的老人拎着蔡程俯视着脚下的道元宫眼神冰冷。 第十二章不服再来 任何顶尖门派都会选择一处天下名山或者修行圣地开宗立派,“道元宫”所在之地虽然不是最好的修行之地,也属于中上游了。 此时那位老人,把拎着蔡程的那只手,举过头顶后骤然发力,就像扔沙包一样,把蔡程向山顶的那座华丽的正殿扔了下去。 一抹青色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向下极速而去,轻而易举的就把护山法阵给破开一个大洞,蔡程周身上下被老人包裹着一层青色罡气,不至于让其和阵法接触的瞬间灰飞烟灭。 一声巨响之后,整座大殿成为一片废墟,那块写着“道元宫”三个大字的牌匾也跟随正殿一起粉碎,这还是有护山法阵的情况之下,不然像这样的大小的山峰在这样一击之下都会夷为平地。 顿时整个山上响起急促的钟声,道元宫所有弟子都第一时间向山顶而来, 其中有四道身影最快,率先来到正殿位置的一片废墟之上,看见了乱石碎木中的一袭青衣破破烂烂身躯,四人走到跟前,发现蔡程此时已经没有了一点生命迹象,甚至魂魄都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大长老李凌峰一声怒喝,率先拔地而起向着空中那位老人而去,此时老人就站在法阵的破洞之处,法阵交错的秩序法则竟然突破不了老人周围,所以被破坏的阵法一直都没有闭合。 虽然五位长老之间明争暗斗,但是对外还是齐心协力的,现在已经是被人家打上山门来了,所有人的身家性命早就和道元宫联系在了一起,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其他三位长老也都拼尽全部实力,紧随大长老冲天而起,大殿前面广场之上已经聚集了道元宫上上下下所有弟子,都在仰头看着破洞处的老人,和怒气腾腾四位长老。 须发洁白的老人站在高空之上俯脚下众人,看见四人都是一脸杀气直冲自己而来,老人依旧神色冰冷。 抬起一只手,对着四人轻轻按下。 一只大如山岳金色大手,径直破开法阵上空对着四人头顶镇压而下。 四人此时此刻才明白彼此间的差距,心中皆是一声苦笑,只能倾尽全力抵挡,至于生死由天吧。 正殿废墟之上又出现一个方圆百丈的深坑,顿时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大坑底部躺着四人,浑身血污一动不动。 门下众弟子之间喧哗声一片,所有人都面露绝望之色。 难道是天要亡我道元宫吗?。 就在这个时候后山祖师祠堂走出一位身穿白色道袍老者气势凌人,正是道元宫现任宫主韩奚常。 一尊金身法相拔地而起,整个身躯都身处云雾之中,双腿微曲高高跃起,伸出一拳向那位须发洁白的老人打了过去。 须发洁白的老人也向着那百丈金身法相挥出简简单单的一拳,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拳竟然直接把那金身法相打落地面。 “不服的话,再来。” 高空之上的老人对着金身法相招了招手。 韩奚常的金身法相刚刚稳住后退之势,刚想要再次出手,头顶上的老人看到如此举动的韩奚常,一声怒喝主动向下挥出一拳,一道拳罡如一条青龙直奔金身而去。 那百丈金身法相随即坍塌崩碎,韩奚常本体也倒飞出去撞倒了一堵高墙,体内本是无暇金丹有了一丝细小的缝隙。 自从那个须发皆白老人走后,这片天地随即恢复正常,酆无敌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虽然刀芒没有真正触及到酆无敌,只是那种压力和大势就让他受了不轻的伤。 酆无敌亲眼目睹了那位老人家无敌风采,只用一拳就把一位炼神境修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再一拳硬生生的打爆一座大山,这等通天彻地的手段看的酆无敌心中也是热血沸腾。 想到自己有一天走到那修行之路的尽头,站到世间的最高处再去看看脚下的一片天地,会有何不同之处。 武婧看着酆无敌那询问的目光,开口道:“只是上次的伤没有痊愈,又强行催动祖符差点伤了根基,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再动武了。 酆无敌咧嘴一笑。 “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保护你。” 武婧脑海里突然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一幕,生死边缘一步踏出站在自己身前的背影点了点头,又看着那望向自己的目光清澈明亮。 “我相信。” 道元宫正殿废墟之上一道白虹冲天而起。 此时宫主韩奚常仍然是一脸恍惚,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深坑里的四位长老虽然没有伤及性命,但是没有一年半载和诸多天材地宝是无法恢复到巅峰实力了,还少了一位炼神境长老压阵,这次道元宫可谓元气大伤。 自己体内金丹更是有了一条细微的裂缝,想要修复如初已经不是时间问题了,而是除非自己破境以后达到通神境能重塑金丹,不然这种本源伤至死也是好不了的。 想起这一切祸乱的起源,自己真的恨不得把蔡程挫骨扬灰,想到此处心中一声叹息,反正人都死了,还计较那么多作甚,只不过怪自己境界不够高实力不够强,才让祖祠堂的诸位祖师蒙羞。 哪怕自己到了通神境,韩奚常也万万不敢生出报复的心思,当那位看似和蔼的老人道出来自何处之后,对当前道元宫没有被世间除名已经是万分感激了。 酆无盘敌坐在这片小天地中,吃了几颗武婧给的疗伤丹药,本就受伤不重比起武婧好的多,总觉得心里感应到这片小天地和自己体内的东西有什么联系。 就静下心来去感受,酆无敌心湖之上平静如水,忽然体内有东西躁动起来,五脏六腑都是抽筋剔骨般的疼痛,旁边的武婧也猛的睁开双眼,发现了少年的异常。 自从五年前的一天开始,酆无敌体内就像多了几个小东西,一阵折腾在自己体内乱窜一气,第一次疼的酆无敌满地打滚,就差没哭出来了。 此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次这种情况,短则十几天,长则一个月之久。 五年时间已经让酆无敌习惯了体内小东西的折腾,虽然每次还是一样疼痛难忍,但是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当然每次都免不了一头汗水。 可是这次有些不同,似乎比以往来的都要猛烈些,酆无敌体内的小东西在五脏六腑相互追逐,竟然有种欢喜雀跃的感觉。 此时酆无敌已经陷入了一种忘我空灵的状态,仿佛自己就站在在自己体内,看着有五种颜色的小蛇在上下翻腾。 现在外界所发生一切酆无敌都无法知晓,武婧一脸吃惊的看着酆无敌浑身上下都渗透出一种可怕的剑意,此时酆无敌就像是一柄出鞘仙剑,剑气横生,气冲斗牛。 小天地之中也有丝丝缕缕的雾气进入酆无敌体内,雾气进入体内在其全身游走一周,最后停留在心尖位置汇聚成一滴金光闪闪的小水珠,每当一滴金色小水珠形成,体内五条小蛇就会一拥而上,当其中一条吸收小水滴之后,剩余的四条就在身后追逐。 武婧怕酆无敌出意外,刚想有所动作,身后不知道何时站着一位须发洁白的老人开口制止道:“不要打扰他,现在他的这种状态十分难得,会对以后修行大有裨益。” 武婧乖巧道:“知道了,三爷爷。” 两人就这样盯着酆无敌大约一炷香的功夫,酆无敌才微微睁开双眼,看见全身衣服上上下下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小洞,像是被千万缕细小剑气穿过所致。 少年刚睁开双眼,老人一步就来到其面前,伸出一只手放在少年心口处,片刻后离开。 缓缓开口道:“果然如此。” 事实果然验证了老人内心所想,曾经有道法通天之人在少年体内强行打进五缕本源剑气,别说五缕本源剑气,就是一缕都震惊天下,本源剑气逆天处就是剑气本身还携带大道本源剑意。 参悟透其一种剑意就以让一个本来走独木桥的人,眼前突然出现一条宽阔的阳关大道,不说能在剑道一途顺风顺水,最起码不会有太大的阻碍。 如果五种剑意都参悟透彻,老人都不敢想象将会达到怎样的境界。 老人后知后觉,出手帮助少年炼化本源剑气之人,应该不仅仅只是让少年飞升成仙这么简单,应该是对其有更高的期望。 为了表达善意,也是希望能和不知将来能达到什么高度的少年结一桩善缘,老人略作思考伸出一只手从身旁的虚空之中拿出一个雪白玉牌,玉牌之上镂空雕刻一只展翅高飞的孔雀。 “这枚孔雀云纹佩虽然不是至宝,但是也有些妙用,只要你进入初元境,随身携带此物,它会自动吸收灵气再精炼融入你的体内,当你性命攸关的时候能挡下化神境致命一击。” 酆无敌听完连忙摆手,说是此物太贵重,白白拿了会良心不安。 武婧都是一阵诧异,没想到三爷爷这么看好酆无敌,连历代只送嫡系一脉的孔雀云纹佩都拿出来了,实在看不出酆无敌有什么优点能让老人重视。 老人转头对武婧说道:“我这次来不是要带你回去,宗主前段时间心生感应觉得你有危险,特地让我前来寻找你。” “还捎带一条宗主口谕,说你既然已经走出山门,就等哪天觉得自己修道有成了,即可归山。” 武婧低头沉声道:“弟子武婧,谨遵祖师法旨。” 老人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女微笑点了点头,两人眼前已经不见老人踪影。 只不过酆无敌腰间多了那块孔雀云纹佩,酆无敌伸手摸了摸那块玉佩,不知如何是好。 天上传来老人的声音。 “小子,你以后可要照顾好婧丫头,玉佩就当是你的报酬了,心安理得的收下便是,照顾不好的话,下次见你先给你一拳。” 酆无敌回想起先前一幕,一位须发洁白的老人一拳打爆一座大山,自己的这小身板可比不得大山坚硬,心里就一阵恶寒。 转头看见黑衣少女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心中长叹一声。 “哎,真是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第十三章明月知我心 秋霞镇是距离龙门关最近的一个小镇了,镇子虽然不算很大,酒楼客栈还是有的,大多住宿的都是一些药材商人和一些进山收购兽皮的生意人。 小镇上每个店铺里的伙计,都十分机灵伶俐,只要你从面前路过,就把你的出身家世贫穷富贵看的差不多了,如果遇见有钱没脑子的公子哥没准可以大赚一笔。 秋分时节,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小镇的街道上只有零散的几个行人,雨滴落在石板路上,形成一个个小水池塘。 下雨的缘故,小镇格外宁静,因为行人稀少,各种店铺生意自然也不算好。 一家客栈门口站着一个年纪轻轻的伙计,身子斜靠着门板,眼睛盯着屋檐下滴答滴答的雨滴发呆,不知道想些什么。 “小二,还有房间吗?” 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吓了店伙计一跳,随即缓过神来,往台阶下一瞧,面前站着一男一女,都是十六七岁的样子,两人各打一把绿色油纸伞,另一只手都提了一柄剑,男的一袭白衣一尘不染,只是脚底靴子有些污渍,特别是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更衬托少年玉树临风之资。 旁边的少女一身黑色衣裙,少女模样,肌肤雪白,丹凤眼眸柔情似水,身材匀称,既不纤瘦,也不丰腴,只是站在那里就有着这个小镇上所有女子都不曾有的气质。 武婧在经历过蔡程追杀的那件事情以后,不知想明白了什么,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就再也没带过那个面纱。 店里的小伙计也是这般年纪,不由的多看了几眼,眼神有些呆滞,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怕得罪了贵客。 不怕客人不住店,一看这就是一对神仙眷侣,而且都应该是江湖侠客,身手肯定不凡,一个不注意惹恼了这种贵客,性命虽然无忧,但是免不了一顿揍,细算也划不来的。 “有的,有的,客官请进。” 年纪轻轻的小伙计赶忙回应道,而且尽量让自己自然一点。 两人跟随伙计走进店门,到了老掌柜那要了两间普通客房,虽然老掌柜也惊叹于少女的容颜,但是胜在经历丰富,脸上依旧平淡。 就让伙计带领两人上了楼去了房间,年轻男女又让店里准备了几个招牌小菜,要了一壶好茶。 刚刚带领两人进店的时候,小伙计就感觉那个女子看自己眼神变得有些冷淡,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倒是那个年轻少年说话温文尔雅,总是脸带笑意,让人如沐浴春风。 小伙计心里一阵苦笑,怕是刚才真的得罪了那个美若天仙女子,一旦在老掌柜面前说上自己几句,这个月的工钱就会少上一小半。 自己可是答应了那位住在明月巷的赵姑娘,等自己攒够银子置办一栋小宅院,另外还有去提亲的聘礼钱,再加上以后做点小生意的本钱,少年就有些惆怅了,但是想到心里的那位姑娘,就有了奔头。 酆无敌和武婧到了房间,简单的吃过了饭菜,酆无敌给武婧倒了一杯茶后缓缓开口道:“其实你也用不着生气,我看那个小伙计就挺好的,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武婧轻哼一声,面色依旧冷淡。 其实两人身上金银钱财颇多,只不过两人对这方面都不是很在意,在深山里的时候,有时候只能吃点野果和一些没有调味的野味。 遮云山上的那件事,酆无敌两人就收获颇丰,其中的一个隐蔽房间里发现诸多钱财,因为数目巨大,两人只挑挑捡捡了一些有价值的,剩余的都被一把大火烧毁了。 酆无敌也在前几刚刚天突破到了初元境,每次练习剑法,长剑之上都会覆盖一层灵气所化的剑罡,长剑所至,威势十足。 天色渐黑,武婧回去了自己的房间,酆无敌盘腿坐在床上,开始静心感受天地灵气,然后吸收进体内,游走全身上下五脏六腑,最后汇聚在气府位置慢慢消散,进去体内的灵气五缕剑气会吸收一部分。 现在酆无敌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五个小东西都在体内的那个位置,但是还没有到心意相通的地步,更谈不上如何去引用它们。 慢慢的已经午夜时分,酆无敌感受到五缕剑气已经不再吸收灵气,就睁眼起身走到了窗前,推开窗户,发现明月高悬,四下里寂静无声。 伸手搭在窗口,一个闪身就来到楼顶之上,走到高高的屋脊之上坐了下来,抬头看着天空中的一轮圆月陷入沉思。 秋天已经来到了,想起以前每到中秋节一家人都会坐在父亲书房外面,在那一小片凤尾竹旁边放好桌椅板凳,摆好水果和月饼,听着娘亲讲嫦娥奔月的故事。 月饼是刘爷爷亲手做的,从头到尾亲力亲为,从开始购买食材一直到最后月饼做完都是一人完成。 小时候总是觉得奇怪,小村落里诸多食材都没有,刘爷爷只是出门一天而已,就把所需要的东西全都买了回来。 近些年才想通了一些事,刘爷爷他应该也是修行之人,而且境界不会太低,至于父亲应该也懂一些修行之事,毕竟父亲最擅长的是读书嘛。 其实以前有很多事都很疑惑,但是父亲不和他说,自然有他的道理,自己也不会主动去问,觉得长大了些告诉自己,才能明白更多的事情和道理。 酆无敌缓过神看着前面屋檐处,眨眼功夫,一个身影掠上楼顶,径直向自己走来,走到跟前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酆无敌依旧目视前方缓缓开口。 “你不也是一样,我刚才去你房间找你,发现没有人,看见窗户开着,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武婧不知今夜怎么,心情有些莫名其妙的烦躁,不知道是因为白天店伙计的原因,还是一直下到傍晚才停淅沥沥小雨,总之就是静不下心来修行,就想去找酆无敌聊一聊。 两人看着明月怔怔发呆,突然武婧转头看着少年棱角分明的侧脸,柔声开口说道:“酆无敌,你是不是喜欢我。” 酆无敌一愣,不知道武婧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说上这样一句话。 转头看着少女,发现月光下的她的眼中似乎有着天上明月,有着耀眼星辰。 酆无敌开口道:“喜欢啊,怎么不喜欢,最开始遇见你,就觉得你真好看,你比我从小到大见过的女孩子都好看,后来我们一起去救村落里的人,发现你长得好看,心肠还好,后来我们又去遮云山,你更是不惜拼命才让我们摆脱困境,又遇上那个道元宫的长老不讲道理的追杀,我当时就心想自从遇见你我从来没有做过一个男人该做的事,当时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就觉得能和你一起死也不会有遗憾了,至少临死之前能为你撑起一片天地,所以就不由自主的挡在你面前,从那天开始我就告诉我自己,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要保护好你。” 酆无敌看着眼眶微红的少女又开口询问道:“那你有没有喜欢我。” 武婧轻轻地点头,酆无敌站起身来,伸手牵过武婧的手一把她拉入怀中。 武婧声音轻柔的开口道:“酆无敌,我也喜欢你,而且是没有道理喜欢。” 这一刻,天上的明月似乎更亮了,星辰似乎也更近了。 因为喜欢你,所以从那天开始不带面纱,因为喜欢你,所以一路上故意欺负你,因为喜欢你,才会主动和你说话,因为喜欢你,才会心情不好时要见你,好多好多,都只因为我喜欢你啊。 酆无敌抬头看着天空,朗生高喊。 “从今日起我酆无敌要让整个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喜欢武婧,如果有人想欺负武婧,就要先问过我手中的剑。” 这一剑,可摧山,可断水,可降魔,可诛仙,亦可开天。 第十四章有情人难成眷属 小镇上的大户人家差不多都家住明月巷,就属小巷由东向西姓赵的一位老爷家最气派。 赵府家在小镇主街有好几家铺子,开有绸缎庄、酒楼、客栈等等,赵老爷家有一儿一女,大儿子是个读书人,听说从小就送去圣文州读书了。 因为聪慧过人,前几年被圣学宫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学士举荐去宫里当了大官,做了礼部侍郎。 圣学宫曾有人对其评价最高的一句话。 龙乘风云,可上九天。 当时赵府上下也跟着沾光,虽然没有全家跟随大儿子搬去皇城脚下,在这个小镇之上但是仍是一时无两,风光无限。 因为家中只有这一双儿女,大儿子又远在皇城,家中只剩下这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是百般呵护,对其十分的宠溺。 赵府的这位千金小姐名字叫赵婉柔,二八年华,还待字闺中没有婚嫁。 家世的缘故,其家父一直想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第一个原因是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受苦,第二就是如果嫁到了皇城的宦官之家,也好让其当礼部侍郎的哥哥照拂一二。 其实赵婉柔的父亲并不知道,赵婉柔早就已经心有所属了,那个人出身平常百姓人家,追溯其祖上也没有出现过能光宗耀祖的人。 两人相识一场在小镇上的一场庙会,那天赵婉柔央求家父,让其准许自己出门,因为实在太过宠爱这个女儿了,不得不同意这件事。 庙会这天,赵婉柔带着一个贴身丫鬟上了街,奈何天公不作美,不期而至的一场大雨让所有人落荒而逃。 大雨来的突然,也没有携带遮风挡雨的东西,赵婉柔主仆二人跑向距离最近的月老祠,眼看马上就要迈步进门了,因为下雨天地面湿滑,赵婉柔脚下一滑,身子就要向前扑倒在地。 一道身影突然从门内走出,伸出双手接住了赵婉柔,不然这一下摔倒在地也是够危险,因为有可能就会把头撞在门槛之上。 赵婉柔自己也吓的够呛,抬头一看,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低头看着自己,两眼清澈如水,姿势的原因,赵婉柔觉得有些羞人,脸颊绯红赶忙从那个少年怀里出来。 对着少年欠身行礼道谢。 刚才的缘故,接下来两人不知说着什么,气氛也是越来越尴尬,少年嘿嘿一声傻笑,就纵身越过少女身侧,也不管大雨停不停,就向外跑去。 赵婉柔看着门外的背影,似乎有话要说,几次张口都没出声音,旁边站着的丫鬟伸手拉就拉赵婉柔的袖口,脸带笑意的她示意有话快说,不然等那个少年跑远了可就听不见了。 在赵府之中和人前是两人是主仆关系,可是没人的时候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女就情同姐妹一般。 赵婉柔终于过了心里的那道坎,虽然脸红的发烫,还是大声喊道:“我叫赵婉柔,家住明月巷,你呢。” 那个雨中的少年听见声音,转身回头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对着站在门口的赵婉柔回脸带笑意的应道:“我叫莫棋缈,家住秋枫巷,是君来客栈的伙计。” 少年说完转身向远跑去,不一会就消失在滂泼大雨中,赵婉柔还看着大雨一阵出神。 从那天以后,赵婉柔只要外出,就会去君来客栈门口走上一圈,只为了看看那个笑起来有点傻乎乎的少年。 终于有一次鼓起勇气迈进客栈,正在忙活的莫棋缈一眼就看见了赵婉柔。 走到少女面前傻笑一声后开口道:“又见面了,赵姑娘要住店吗。” 说完之后莫棋缈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傻,赵婉柔都说了自己家就住在明月巷,自己竟然还问她住不住店。 赵婉柔不知道如何回答,瞪了莫棋缈一眼,转身就出门离去。 后来时间一久,两人也熟悉了很多,有一次莫棋缈看赵婉柔心情不怎么好,就说自己知道一个景色特别美的地方,只不过有点远。 最后两人出了小镇,去了一片紫藤花海,从那次以后两人关系就有些不同了。 两人后来互相表明了心意,还私定了终生,莫棋缈只知道赵婉柔家住明月巷,似乎家中还很有钱,所以就暗下决心要攒钱,等有一天正大光明的登门提亲。 虽然莫棋缈不知道赵婉柔的家世,可是老掌柜心中清楚的很,每次赵婉柔去找他,两人只要刚出门,老掌柜就会一阵叹息,摇头道:“孽缘,孽缘啊。” 酆无敌两人准备在小镇上住上一段时间,这一天两人下楼准备吃点东西,发现一楼的那个小伙计走路一瘸一拐,脸上还有几块淤青。 酆无敌走过去,伸手把莫棋缈拉到桌子边上坐了下来,酆无敌开口询问了发生了什么事。 小伙计眼中突然湿润,伸出双手使劲揉了揉脸,缓和了下情绪慢慢的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赵婉柔的父亲发现了女儿的反常,以前不怎么出门的性子,最近总是往府外跑,问跟随身边的丫鬟也只是说出门散心。 赵婉柔的父亲就暗中派人跟随,发现女儿竟然在和一个市井平民少年偷偷幽会。 在女儿回府之后也没询问这件事,而是派人跟随少年,在人少的地方打了他一顿,说明了赵婉柔的身份,警告莫棋缈再也不要和她联系,因为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赵家愿意补偿,送少年一笔足够享用一生银子,让远走他乡,再也不许回来,如果不同意,后果自负。 武婧听完后,心中有些同情起眼前的少年,因为她刚和酆无敌在一起,当然知道分离的感觉。 最后两人决定要想办法,帮助两人在一起。 原来莫棋缈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双亲,从小任何事都是亲力亲为,住处到是有的,父母唯一留给他的就是一个小小的院子,和一栋小屋子,从小没少饿肚子,因为莫棋缈父母在世的时候为人实在善良,所以街坊邻居记得两人的好,都很照顾莫棋缈。 莫棋缈从小都很懂事,如果那个邻居送了吃的给他,从来不白白拿人家东西,每次不是去帮人家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就是送一些辛辛苦苦得来的小东西,秋枫巷的人们时不时感叹上天不公,让这样的孩子受苦。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有情人难成眷属。 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 第十五章身世之谜 春秋两个季节的天气总是变幻无常,最近几天秋霞镇都是绵绵细雨,下个不停。 一场秋雨一场寒,连雨天的缘故,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凉意,君来客栈的生意也颇为冷清。 用不了多久就会大雪封山了,进山采购药材的商人自然也少之又少,老掌柜坐在门口的一个椅子上,一手中拿笔,桌子上放着一本账本,另一只手噼里啪啦的不停打着算盘,计算着这个月的盈亏。 莫棋缈坐在大门的门槛上,就像第一次见面,抬头盯着屋檐滴落的雨滴,一阵出神,几天而已,其脸上透露着一丝疲惫不堪,面容憔悴,两眼中都是红红的血丝,不知道想些什么,不知道是不是想着那位姑娘。 最近莫棋缈都是住在店里,没有回家,因为前几天回家发现,自己家中的大门都被人整个砸烂在地。 屋子里也是一片狼藉,锅碗瓢盆碎的碎坏的坏,就连自己最喜欢的几本书籍都被撕碎了,扔了满地都是。 酆无敌和武婧劝他不要再回去住了,免得发生什么事情,两人执意要让他住在客栈里,说房钱他们两人给掏了。 虽然这么说,老掌柜的却也也没有收两人的银子,其实老掌柜挺喜欢莫棋缈这个孩子的,为人善良,人也机灵,手脚也麻利,只不过就是命苦了点。 今天一大早武婧和酆无敌两人就出门去了,说是想到一个办法,如果这个方法可行,就把赵姑娘带出来,让两人见上一面,到时候该怎么做,由两个人自己做决定。 都已经临近正午,莫棋缈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门槛之上出神,老掌柜的抬头望向坐在门口的瘦弱背影,一声叹息,起身走向后院。 小镇街头有两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魁梧汉子并肩向这边走来,因为遮挡的严实,看不清两人的容貌,一人手中拎着一把狭刀,另一人背着一个雷纹檀木剑匣,不知匣中何物。 只不过从两人身上似乎散发着一股冷冽的气息,就觉得两人不同寻常,期间路上偶遇几个人,也都避开两人离得远远的。 两人径直走向秋枫巷,当走到莫棋缈家门口时停了下来,看着损坏的大门,和杂乱的院子,似乎主人已经不在这里居住了。 身材略高的身背剑匣汉子走进院子,四处打量了一番,又走进屋内环视一周,走出门外。 门外等候的一人伸手抬了抬斗笠,低声说道:“我们似乎来晚了,这些年太多的事情耽搁了时间,最近才得到消息。” 刚刚走出院门的那人伸手指了指院子里的东西和倒在地上的两扇大门。 “我觉得事情有点蹊跷,看院子里的东西,应该前不久还有人居住过才对,就算离开这里不住,谁也不至于自己损坏住了这么多年的地屋子。” “你是说这个屁大点地方还有敢人欺负小主子,莫揾韬他们夫妻二人是干什么吃的,等找到他们看我怎么惩罚他们,我要当面问问他们还有何脸面活着。” 手中拎着带鞘狭刀的男子越说越气愤,声音逐渐变大。 “够了,不要再说了,小心暴露自己的身份。” 背着雷纹檀木剑匣的成年男子低声呵斥。 两人停留片刻后,走出小巷,在拦住一个路人后询问莫揾韬一家人的情况,路人看着眼前的两人,心中提心吊胆,怕是什么歹人。 战战兢兢的回答二人,莫揾韬夫妻两人多年以前就离世了,说起来也奇怪,平日里与人和善的夫妻两个不知得罪了谁,有一天竟然被人发现夫妻两人都被人杀死在小镇外的树林之中,现在只留下一个可怜的遗孤在君来客栈当伙计,最近也是得罪了人,被人把家都砸的乱糟糟的,就去客栈里住了,近期大概是不回来住了。 听完之后两人脚下不再停留,向着君来客栈大步而去。 天空还是下着蒙蒙细雨,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雨势还逐渐变大了一些,两人看着不远处的君来客栈,脚下加快了步伐。 走到客栈门口,看见了坐在门槛上的那位少年,脸上的几块淤青还在,棱角分明的脸庞有些憔悴苍白,两人看完心中皆是一颤,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背着剑匣的青年男子摘下斗笠,露出一张英气十足的面容,向前走上一步,开口询问道:“你可是叫莫棋缈,你父亲是不是叫莫揾韬。” 莫棋缈收回视线,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中年人,没有起身,仍然是坐在那里,回应了一声。 “嗯。” 身被剑匣的男子转身回头看了一眼手提狭刀的男子,后者也摘下斗笠,一脸的凶煞之气,向前几步,两人并肩而立,随后屈膝跪地行礼。 “臣刘世铭,臣姜九歌拜见殿下。” 两人异口同声的的沉声道。 莫棋缈一脸的诧异,起身看着两人疑问的口气问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并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身背雷纹檀木剑匣的男人自称刘世铭,手拿一把狭刀,一脸凶神恶煞模样的青年汉子叫姜九歌。 两人起身,刘世铭向前一步,开口询问道:“殿下,这里说话不方面,不知里面有没有僻静的地方,我细细与殿下说来。” 莫棋缈心里也不知道怎么办,这时候老掌柜的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身后,看了看两人,脸色平静的开口道:“去吧,去楼上找个没人的房间。” 莫棋缈转身看着老掌柜,见老掌柜没有什么异常,低头“哎”了一声,越过老人,顺着楼梯往楼上走去,门外两人见状,随即跟上,一起上楼去了。 不过当两人走到老掌柜面前的时候,一起抱拳行了一礼,老掌柜就像没有看见一样,转身向后院走去。 刚上到二楼的两人不约而同的转头对视一眼,刘世铭看着姜九歌眼中的疑惑,低声说道。 “很强。” 看着前面一个房间门口等待的少年,两人加快脚步,和少年一同进了房间。 已经快到傍晚,酆无敌和武婧才回到客栈,进去客栈门口,发现一楼大厅的角落里坐着两个头戴斗笠,身穿一身黑衣的成年男子,面前桌子上放着两碟小菜,一人面前一壶酒,其中一人右手边放着一把带鞘狭刀,另一人手边的椅子上放着一个木匣。 两人自斟自饮,也不说话,喝酒时抬头幅度也很小,像是怕人见到自己的面目。 酆无敌和武婧不由的多看了几眼,见两人没有反应,便向楼上走去。 刚登上楼梯口,发现最高的一阶楼梯上坐着一个人,走进发现原来是莫棋缈,两人刚要开口,莫棋缈起身摆了摆手率先向前面的一个房间走去,酆无敌两人随即明白,紧跟其后。 三人到了屋内,围绕桌子坐下,莫棋缈看了看两人,开口说道:“今天发生了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酆无敌没有开口,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今天你们刚走后不久,来了两个人,和我说了我的身世,” 武婧开口询问道:“是楼下的那两个人?” 莫棋缈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他们说我并非我离世的父母亲生,我只是他们抚养而已,说我是覆灭多年大赤王朝的皇子,在被人攻破皇城,趁乱托人把我带出了那里,最后被我的养父养母带到这里安家,希望我成年之后带领曾经的前朝遗老重建大赤王朝。” 酆无敌沉吟片刻开口道:“我觉得这种事不应该是假的,首先骗你个一无所有的孩子没有任何意义,你的养父养母多年以前的突然离世,应该是你的身世暴露了,不得已用命换来你的周全。” 莫棋缈看着两人开口道:“那你们说我该怎么办,他们和我说了,这几年联系到很多大赤王朝旧部,大多都是希望有人带领他们复国,也有人厌倦了战争纷乱,想安度晚年。” 武婧平静的开口说道:“这种事还是你自己做决定,毕竟关乎你周围甚至天下很多人的性命。” 莫棋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说是考虑考虑,明天白天再做决定。 自古美女爱英雄,如今有这个可能了,就要去试一试,给心里的那个姑娘打下一片江山。 第十六章一信道离别 连着几天的小雨在半夜终于停了,莫棋缈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起身打开窗户,望向明月巷的方向,眼中神色犹豫伤感黯然皆有。 就这样莫棋缈坐在窗口一夜未睡,看着天边缓缓升起的太阳,起身推门出去。 走到酆无敌房间门口,轻轻敲门,酆无敌开门两人走进屋里坐下,酆无敌开口询问道:“你可想好了,决定好怎么做了吗。” 莫棋缈沉默不语,大概是心中还是犹豫不决,酆无敌看的出来,耐心等待。 过了不长时间,莫棋缈抬头,眼中已经满是坚定神色,长呼一口气后开口道:“我决定跟随他们走,为了婉柔,也算是为了自己,博出一片天地。” 酆无敌伸手拍了拍莫棋缈的肩膀,一脸正色的说道:“既然决定好了,我们都支持你,自己一个人在外,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还有就是千万别轻易就丢了性命,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好。” 莫棋缈点了点头,酆无敌就转身出门去了武婧的房间,带上房门,留莫棋缈自己一人在屋里平静内心的波澜。 隔壁房间中,酆无敌和武婧面对面而坐,刚刚酆无敌说了莫棋缈的决定,武婧听完也是一脸的感伤,酆无敌看着眼前的少女,轻声开口安慰道:“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不求事事如意,但求心中了无遗憾。” 武婧点了点头,酆无敌伸手拉住武婧的纤纤玉手,眼中满是柔情看着小脸通红的少女,武婧娇嗔一声,转过头去,不看酆无敌,可手任由酆无敌牵在手中。 太阳刚刚落山,酆无敌和武婧一起吃了饭,就回到房间盘腿而坐,勾引天地灵气入体,只有修行人才能看得到的灵气,如同一缕缕薄雾向酆无敌腰上的孔雀云纹佩汇聚而去。 灵气凝聚在那枚精美的玉佩之上也不消散,时间不久,灵气精纯就像水流一样,顺着酆无敌的放在腹部结子午印的双手进去体内,粘稠如水的灵气,刚刚稍微接触到交叠的双手就消失不见,如同太阳下的冰雪消融。 莫棋缈吃过了饭,就自己一个人出了小镇,没说去做什么,也没有让那两个自称大赤王朝遗民的跟随。 距离小镇不足三里的地方有一片紫藤树,花开的时候,这里就成了情窦初开的痴男怨女偷偷幽会的地方。 白天来到这里,看着从空中垂下的花藤像是紫色的瀑布,深深浅浅的紫色相互重叠,微风吹过海浪一般起伏摇晃。 莫棋缈搭腿坐在一颗倾斜向上的紫藤树上,眼中通红,看样子应该刚刚哭过一场,脸上也有泪痕。 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跳下树,走到林边的一处坟茔跪下,缓缓开口道:“爹娘,虽然我现在知道了,你们并不是我的亲生父母,但是我心里就只认你们是我的父母,你们当年的血海深仇,我也一定会报的。” 莫棋缈说完起身就要回去,突然听见旁边的草丛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 心中倒也没有害怕,毕竟这么多年,都是自己一个人住,那时候爹娘刚离世,最开始一个人住的时候也是害怕的不行,晚上睡觉前,总是把门在里面用凳子顶的紧紧的,上床藏进被子里偷偷的哭,怕哭声太大,用手紧紧捂住嘴巴,生怕引来厉鬼和坏人,慢慢的时间一长也就不那么怕,最后干脆敞着门睡觉也无所谓了。 几个呼吸的时间,一个白色的小脑袋探出草丛,四下打量着,看到站在面前的少年,也不害怕。 等整个身子都爬出草丛,莫棋缈才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原来是一个浑身雪白的四脚蛇,只有巴掌大小,头顶之上还有两个小角,从小到大也没有见过如此怪异的小东西,四脚蛇这么多年见过不少,以前见过的都是黑不溜秋的,白色带角的四脚蛇还真是第一次见。 小家伙爬向莫棋缈,围着莫棋缈身子转了好几圈,还抬头上下打量着,莫棋缈心中觉得像是被人盯着看一样,不禁的有些心里打鼓。 白色四脚蛇最后就和想通了什么事一样,爬到了莫棋缈的鞋上,用头亲昵的不停地蹭着莫棋缈。 看到这样,莫棋缈不安的心也平静下来,看着鞋子上的小家伙,还觉得蛮讨人喜欢的,既然今晚相遇,没准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也说不定。 “你愿意跟我走吗。” 莫棋缈都觉得自己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会对着一个动物说话,但是直觉告诉自己,它能听得懂。 果不其然,脚上的小东西竟然点了一下头。 莫棋缈蹲下身,把四脚蛇放在手心之上,脸上露出许久不见的笑意。 “既然你浑身雪白,我就给你起名叫小白怎么样。” 手心的白色小东西用头轻轻蹭了下莫棋缈的手指,眼中露出如同人类一样的喜悦神色,反正莫棋缈是这么觉得。 莫棋缈把手里的小东西放在自己的肩膀之上,对其开口道:“走,小白我带你回家。” 莫棋缈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明月高悬,刚走到门口就发现刘世铭和姜九歌似乎在等候自己。 两人一眼就看见少年肩头的小东西,两人都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惊喜之色,但是两人都没有询问莫棋缈从哪里得到这条四脚蛇的。 刘世铭压抑住心里的喜悦之情,向前走了几步开口道:“殿下是否做好准备,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 莫棋缈似乎还是那个家住秋枫巷的少年,对两人仍然是客客气气的。 “不要再这样称呼我了,如果可以就直接叫我名字就好,我则称呼你们一声刘叔叔和姜叔叔可好。” 两人听完大呼万万不可,就要直接跪了下去,君臣有别,绝对不能以下犯上。 莫棋缈伸手扶住就要跪下的两人,叹了一口气,也不为难两人,向住处走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莫棋缈把肩头的小东西放到桌子上,对着它说道:“小白,不要乱跑,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说完莫棋缈出门,直接去了酆无敌的房间,一阵敲门声把打坐修行的酆无敌打断,进门之后莫棋缈从怀里拿出一封不知什么时候写好的书信。 “明天一早,我就会启程离开这里了,希望你帮我一个忙,把这封信交给婉柔。” 酆无敌没有接信,反问道:“为什么你不和她见上一面,当面给她。” 莫棋缈眼中尽是伤感,开口道:“不是我不想见婉柔,只是怕这一见面,我就再也没有心思去给她打下一片天下的勇气了。” 酆无敌这才伸手接过书信,盯着莫棋缈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莫棋缈转身出门,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开口道:“希望下次见面,你已经是名动天下的大剑仙了。” 酆无敌看着那道背影,回应道:“莫棋缈,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别忘了这里还有人等你回来。” 第二天清早,莫棋缈三人一起走出小镇,一栋屋顶之上,酆无敌和武婧一直看着远去的莫棋缈,快要走出小镇的时候,莫棋缈高伸出一只手对着身后摆了摆,消失在两人眼前。 多年以后,那片紫藤花海依旧在,只是不见当年赏花人。 第十七章龙门关 明月巷的赵府之中,一位身穿水绿色的年轻少女坐在一座假山前面,看着水里的游鱼怔怔发呆。 少女一脸的憔悴模样,但是掩饰不住俊俏的面容,反而更添一种不一样的风情,楚楚可怜,让人看了就会心生怜惜。 站在一旁的丫鬟,看着小姐这个样子,也是满脸愁容,怎么劝也不听,一天到晚都要时刻不离的看着,就怕她一时想不开,做傻事。 前几天府上突然潜入进来了一双男女,不知道是怎么瞒过了赵府院中暗处隐藏的扈从,这些人都是老爷从找到小姐说是莫公子的好友,有办法帮助两人见面,当时小姐高兴的不行,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没了消息。 现在这个小庭院已经被赵婉柔的父亲隔离开来,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只有几个赵婉柔的贴身丫鬟陪在身边,为了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在赵婉柔身旁不远处的丫鬟叫做竹秀,在五岁的时候就被人送进赵府,那时候她比赵婉柔年纪稍长几岁,这么多年过来两人情同姐妹,私下里两人更是没有拘束,看着赵婉柔现在这个样子,竹秀心中有些后悔,当初就不该鼓励赵婉柔喊出那句话,这段时间心中也是万分自责。 忽然背后传来了脚步声,竹秀回头一看,来的人还是那天的那对男女,心中一喜,赶忙跑到赵婉柔面前开口喊道:“小姐,你看谁来了,是酆公子他们。” 赵婉柔听完,脸上也是有了安耐不住的欣喜之色,起身小跑到酆无敌和武婧面前,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棋缈他人在那里,我们什么时候见面?” 酆无敌和武婧看着赵婉柔,于心不忍,不知道该怎么把话说出口,最后武婧伸手拉着赵婉柔去了旁边的凉亭,最后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赵婉柔哭的伤心至极。 酆无敌拿出那封书信,给了竹秀,说是莫棋缈让其转交给赵婉柔的。 竹秀拿着信,跑到亭子内,看着趴在石桌上流泪的赵婉柔,一边哭一边颤抖的说道:“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你知道的,我愿意陪你去任何地方。” 竹秀把那封信递到赵婉柔面前,面露心疼神色柔声道:“婉柔,这是莫公子给你的信。” 赵婉柔接过书信,打开之后看完竟然止住了哭声,又从信封里拿出一簇紫藤花束,用手揉揉眼睛,抬头向远方看去。 轻声说道:“莫棋缈,我等你。” 酆无敌和武婧告别赵婉柔,回到客栈,收拾好了东西,也出了小镇,向着龙门关的方向东行而去。 两人在半路上碰见一个商队,说是进山收购药材的,一行四五十人浩浩荡荡,有几十匹马拉着满车的货物,出了驾车的马夫,还有十几人身骑马,带个各种各样的兵器,看样子应该是商队雇佣镖局的人。 为首的是一个满脸胡须中年汉子,骑在一匹纯白色的骏马之上,一只手握住缰绳,另一只手搭在挂在侧身的一口阔刀手柄之上,眯着眼睛,像是在闭目养息。 商队正在路边的一片大树下休息,看着远处来的两道人影,十几个人都把手中的兵器握的紧紧的,眼睛盯着越走越近的两人,紧绷着神经。 为首的络腮汉子还是眯着眼睛,没有动静,所以手下十几个人倒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一行人看着走近的一男一女,都手中提着一柄长剑,从衣着打扮和浑身散发的气质,就知道两人绝对不是普通的江湖游侠,也许就是那山上的修道门徒下山历练。 酆无敌和武婧两人也是行走了大半天,虽然没有觉得乏累,也不着急赶路,所以还是会休息的。 两人在一群人的注视下,没有停留,还是继续向前走,酆无敌还好,神色依旧,十几个个人手拿兵器警惕神色看着自己,让武婧秀眉微皱,心中有些不悦。 武婧刚要开口说些什么,酆无敌一把拉住她的手,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这个时候坐在马背上的那位带刀汉子才有所动作,翻身下马,对着两人抱拳行礼。 “两位仙师,手下人不懂事无意冒犯,请多多包涵,毕竟出门在外,让人不得不提防。” 酆无敌停下脚步,微笑道:“不用在意。” 把话说完酆无敌也不停留,拉起武婧就向前走去,大概又走了几里路,酆无敌两人才停下脚步,走到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 酆无敌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少女,嘴里咬着一根野草,开口说道:“你自己离开家门这么久了,应该知道的,出门在外有多么不容易,更何况是他们这种在刀口舔血的营生,不处处小心行事,没准哪天就会丢了性命,孑然一身还好,如若家中有妻儿老小的,家中没有了顶梁柱,整个家不就塌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低头沉思的武婧点点头,随即觉得酆无敌这种说教有点老气横秋的样子,就像长辈教育晚辈一样。 “我有那么不讲道理吗。” 酆无敌赶紧开口说道:“没有,没有,武姑娘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怎么会不讲道理呢。” 武婧嫣然一笑,对这个回答甚是满意,放下了手里的长剑。 酆无敌抬起一只手假装做擦汗手势,武婧看见后知道他是在逗弄自己,笑的更开心了。 现在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了吧,哼哼。 武婧向酆无敌身边靠了靠,把头靠在酆无敌的肩膀之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酆无敌靠着背后的大树,心里想着以前和父母在一起的日子,爹一本正经的跟自己讲书上没有的道理,娘亲手给自己做的好吃的,躺在娘的怀里听着各种神话故事,刘爷爷给自己做的很多巧妙的小物件,一幕幕就像是画卷在脑海里浮现闪过。 远处的马蹄声音传来,拉回了沉浸在快乐时光的酆无敌,原来是那个偶遇的商队又启程了,领头的那个满脸胡须的汉子,对着酆无敌伸手抱拳,没有说话。 因为远远的就瞧见了,头枕着少年肩膀的少女似乎在休息沉睡,先前本就惹了少女不高兴,再把她吵醒,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一旦真起了冲突,他可不觉得那个与人和善的俊郎少年会袖手旁观。 其实在最开始酆无敌看见远处的商队,武婧的睫毛就动了一下,酆无敌就有所察觉了,等商队走远了些,酆无敌轻笑道:“武姑娘这次养气的功夫见长啊。” 酆无敌腰上的一只手让他的笑声戛然而止,接下来只听见酆无敌倒吸一口凉气。 武姑娘一身修为功参造化,此等手段让自己心服口服。 再往前面几十里就是那天下第一关。 龙门关。 第十八章威远镖局 距离龙门关还有几十里的路程,对酆无敌和武婧两人而言根本不值一提,现在天色还早,只要在天黑之前赶到龙门关即可。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武婧睁开双眼,起身拢了下额前的秀发,对着酆无敌说道:“我们快点走吧,去的晚了,如果关了城门,可就有些难办了。” 酆无敌拿起手旁的长剑,和武婧并肩向龙门关走去,两人走了十几里后,在一片开阔地带发现了先前的商队。 酆无敌一看,脚下发力,几个起落就到了跟前,每步迈出都有几十步远近,武婧紧跟其后已经握紧了手里的长剑“扶幽”,两人站在一辆拉满货物的马车跟前,地上躺着一个被利器穿透胸膛的中年男人,浑身是血,看打扮应该车夫。 酆无敌探下身去,查看一番,发现已经没有了气息,再向前走去,每隔几步就是一具尸体,前不久还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再见之时已经遭人毒手。 越往战场的中心走,脚下的尸体越多,鲜血已经染红周围的泥土,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先前见到的十几个手拿兵器的镖师也都被人击杀在此处,在不远处战场外围躺着一个年纪十七八岁的趟子手,还紧紧抱着一杆绣着一只猛虎的镖旗,上面有四个金色大字。 “威远镖局。” 酆无敌全部查看了一遍,没有见一个活着的人,但是也没有见那个一脸络腮胡子的镖头,是生是死也不知道。 这件事在酆无敌看来太过蹊跷,如果说是遇见悍匪劫镖,几十辆马车的药材一点没少,再说这里距离龙门关只有十几里的路程了,寻常匪盗也不可能如此冒险,毕竟关内驻扎着一支上万人的军队,别说寻常武夫,朝元境的修士遇见上万人的军队,最后的结果也是杀敌上千人,自己耗尽体内真气,被斩杀的下场。 更何况与修行之人对战,普通士兵之中还会安插众多武道高手和隐匿暗中的刺客,远处还有许多神箭手,所用弓箭都被篆刻了符文,极大的增加了威力,这些原因都会加速修行之人的真气消耗,但凡和军队厮杀的山上神仙,修道中人,大多炼神境下皆可杀,因为炼神境已经可以御风飞行了,大不了打不过还是可以跑的,总之性命算是无忧。 络腮胡子的镖头叫王明远,是威远镖局数一数二的镖头,这次威远镖局接了一个镖,是一个药材商人的委托,因为已经快要进入冬季,所以这是最后一次进山了,就一次性在关外收购了几十车的药材,准备运往盛阳城,按理说这些药材价值也就几万两银子,不至于惹人眼红的才对,以往五六年内多次往返这里也没有发生过这种事,这次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惹来大祸。 突然旁边的林内出现异响,酆无敌和武婧立即拔出手中长剑,严阵以待。 有一道身影从林中踉踉跄跄走了出来,刚刚走出林边就已然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昏了过去。 酆无敌和武婧不敢掉以轻心,慢慢的向那人靠拢过去,走近前才发现此人正是那个络腮胡须的中年镖头,身上多处受伤,最深的一处伤口在大腿处,深可见骨,但是并不致命,只是失血过多的原因,才昏了过去。 酆无敌赶紧蹲下身,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拿出一瓶止血药和一块长布条,给中年镖头包扎伤口,又取出几颗丹药用水给他服下后,他才微微转醒。 中年镖头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对男女,声音微弱道:“在下王明远,是威远镖局的一名镖头,多谢两位仙师救命之恩。” 说着就要挣扎起身,给酆无敌两个人行礼,酆无敌赶紧扶住他,让他无需多礼就好,两人也是随手为之,不用挂记在心上。 王明远看着不远处的地上,躺着的四五十具尸体,两眼一红,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竟然哭了起来。 “师父,我是威远镖局的罪人啊,辜负了您老人家的期望。” 王明远一片哭一边喊,威远镖局已经有二百多年历史,现在威远镖局的总镖头是一位花甲老人,年轻时习得一套剑法,纵横江湖数十年,也算是一方高手,从义父那里继承了威远镖局,已经是第三代总镖头,这个王明远是他的徒弟,老人总共收徒五人,每一位都是身手了得的镖头。 威远镖局这么多年以来,没有一次押镖失败过,这一次算是砸了二百多年的招牌。 酆无敌赶紧安慰道:“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这么多的药材都在,不是也没有什么重要的损失吗,回去讲清楚你师父应该会原谅你的。” 王明远一听频频摇头,伸手抹了把眼泪开口说道:“小仙师有所不知,这些药材只是明面上押运的东西,算是一个幌子,其实最重要的东西已经被一伙贼人给抢了去。” 原来这次接的生意和以往不同,药材商人在一个不识货的樵夫手中,花了几十两银子就收了一棵超过千年的灵芝,消息传播太快,竟然传到了一位王侯耳朵里。 这是一位异姓王,年轻之时跟随开国皇帝南征北战,建功无数,先皇在世对其划地封王,以龙门关为边界的三十六城都在其管辖之下,手下掌控有十万大军,还准许只要不是战乱时期,可以不听宫里的传唤。 所以可以称其是这一片疆土的土皇帝,因为这位年轻时的开国武将已经是古稀之年,寿元已经无多,千年灵芝对常人效果最好,寻常之人服用之后可以增加二三十年的寿命,对山上的修道神仙用处不大,所以这种东西也看不在眼里。 这位老异姓王目前急需这种灵药,所以得到消息之后,就已经算是自己囊中之物,派人暗中和那位药材商人做了笔交易,至于交易的筹码就不得而知了,作为一位异姓王手笔肯定小不了,但是也可以知道,如果得不到这颗灵芝的话,不光药材商人一家老小性命不保,威远镖局上上下下也都是大祸临头。 酆无敌一听眉头紧锁,这的确难办了,不说这位异姓王手下的十万大军,就是身边的供奉扈从有许多都是朝元境甚至炼神境的神仙人物。 其实大多数的修道之人,都不会涉身凡俗之中,都会一心向道,希望有朝一日能证得大道飞升成仙。 但是有许多无门无派的野修,缺乏修行法门和神兵利器,都会去找一些门派和朝廷大官员门下担任供奉职位作为交换,另外还有一些破镜无望的修行人,不再去想那,遥不可及的证道长生之事,愿意在有生之年,多多享受一下荣华富贵的也不在少数。 如果王明远所说属实,这棵灵芝可是关乎威远镖局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性命之事,酆无敌心想如果自己能帮就帮一下。 “你可知道那些匪寇什么来历,有没有修行之人?” 王明远低头回忆片刻,开口道:“他们只有四五人,应该全都是类似小仙师你这样的修行之人,只不过都遮挡的严实,并没有看见容貌。” 酆无敌一听,天下之大,就算看见几人面貌长什么样子,想找到几人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反正目前也想不出什么办法,酆无敌缓缓开口道:“现在毫无头绪,我们从长计议吧。” 王明远点了头,酆无敌帮忙捡回了他的那把阔刀,腾出了一辆装满药材的马车,把王明远架到车上躺好,所有事一切都等进了城再说,此地的药材还有这么多尸体,只能进城之后通知城内守军,让他们帮忙了。 看着天色已晚,酆无敌驾车,武婧自己骑乘一匹马,三人向龙门关而去。 第十九章找到线索 酆无敌三人进城的时候太阳刚刚落山,刚到城内,先是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只有等明天一早再去报官了。 王明远心里希望今晚别有什么野兽,去糟蹋那些情如兄弟的尸体,明天也要传信给师父,让他老人家来这里主持大局。 晚上酆无敌和武婧吃过晚饭,王明远因为受伤行动不便,酆无敌特意把饭菜送到了他的房间里面,王明远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从来没有遇见过一个人,能对只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如此上心照顾,还说会帮助自己找回夺走的血灵芝。 人只要是上了年纪,因为年老体衰,体内血气枯败,所以会直接影响寿命长短,千年灵芝之类的灵药,会令服用者血脉焕然一新,减缓血气的衰弱,所以又有血灵芝之称。 时间一晃,已经到了半夜,酆无敌在静心修行中睁开双眼,回想着今日白天发生的一切,心情十分的压抑。 那些失去孩子的年迈父母,不知道可有人赡养? 没有了丈夫的妻子,是否有能力支撑起整个家? 还有失去父亲的孩子,以后的童年的生活可还会露出笑容? 不知为什么想到这些,酆无敌的心里越来越沉重,转念一想,威远镖局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现在还都站在生与死的边缘。 这件事自己是非帮不可的,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那本“君子行”,心中更是坚定了这种想法。 酆无敌口中默念道:“博闻强识而让,敦善行而不怠,谓之君子。” 第二天一大早,酆无敌就早早的出门了,去找王明远一起去报官,毕竟一下死了四五十口人命,也算是大事一件。 王明远在酆无敌的搀扶之下,一瘸一拐的走路缓慢,路过驿站的时候,王明远从怀里掏出一封不知何时写好的书信,加急送往盛阳城的威远镖局,告知师父他老人家这里发生的事情,希望能尽快赶到这里处理此事。 王明远告知酆无敌,书信送达盛阳城,师父得到消息后一刻不停的赶路,也差不多要七八天才能到龙门关,这段时间只能先靠自己寻找线索和头绪了。 两人先来到府衙,向县令禀报了此事,县令一听这件事涉及几十条人命,可不是自己这个小官可以解决的,问清楚了两人暂时居住何处,自己先去将军府上报,有了处置办法,就会派人通知两人。 酆无敌和王明远,刚刚回到客栈一盏茶的功夫,那位县令就来到了客栈,还陪同着一位身穿亮银铠甲的骁骑校尉来到楼上。 那位校尉看模样也就是而立之年,生的剑眉星目,不怒自威。 手提一杆一丈长短的虎头矛,镔铁打造的矛杆之上满饰菱形暗纹,底部有铸有两行八字错金铭文,矛头是金虎头形,虎口吞刃。 县令见到两人率先开口道:“这位是城内守军孟校尉,需要你们带路去往事发之地。” 酆无敌两人对着孟校尉抱拳行礼,王明远回应道:“这本就是我等分内之事,定全力配合调查清楚这件事。” 随后四人一前一后下楼,刚走出门口就发现门外站着几排站立整齐的士兵,都是腰间挎刀,手中提枪,浑身散发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孟校尉翻身上马,那位看起来体力不佳的县令和行动不便的王明远一起同乘一辆马车,酆无敌表示自己步行即可。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城门,几十里的路程这群人走的极快,骑马的孟校尉,不由多看了几眼一直跟在身侧的酆无敌,因为酆无敌脚下步伐轻盈,走了这么远的路呼吸依旧平稳,也是面不改色。 心想这个年纪轻轻的镖头还是有点本事的,手下士兵能紧跟身后,是因为大多数都经历过一场场战争的洗礼,再加上平时不怕吃苦的操练。 姓孟的校尉不知道酆无敌的身份,以为他和王明远一样,是威远镖局的一位镖头。 到了那片开阔地,所有的东西都还在,看着眼前的场景,孟校尉和其手下的士兵依旧平静,倒是那位县令,下了马车刚看了一眼,就脸色苍白,觉得自己腑内翻江倒海一样,跑到远处的林边吐去了。 孟校尉吩咐手下,根据王明远提供的信息,一一记录每位死者的姓名和年龄,统计了总计遭到毒手的人数,最后把所有人堆放在了一起,给焚烧了个干净。 孟校尉又挑出一部分人充当马夫,把一车车的药材运回了龙门关,那位县令和孟校尉先回去将军府复命,酆无敌把王明远送回客栈,就和武婧一起上街,希望能打探到一点消息。 随后几天的时间,酆无敌和武婧都是早出晚归,可还是没有一点线索,这一天两人又是逛了一天,仍然一无所获。 两人回客栈的路上,遇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当时因为天色已经有些黑了,突然在旁边的巷子里跑出一个孩子,路过两人面前的时候脚下一滑,摔了个跟头。 小女孩倒是没有受伤,只不过这一下,把原本握在手里的半个包子给甩了出去,还正巧滚到了一个泥坑之中,小女孩一看是不能再吃了,顿时撕心裂肺的哭了出啦。 酆无敌走过去,伸手扶起来了小女孩,用袖口擦了擦两只小手的泥土,对小女孩缓缓开口说道:“疼吗。” 小女孩摇头,但是眼睛还一直盯着泥坑里的半个包子抽泣。 酆无敌对着小女孩微微一笑。 “不就是个包子吗,哥哥请你吃。” 小女孩一听就立马停止了哭泣,酆无敌问了问小女孩家住在哪里,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小女孩伸手指了指巷子最里面的院子。 酆无敌看着天色已晚,心想这个时间已经没有卖包子的小商贩了,不知从哪里摸出了几文钱在小女孩面前晃了晃。 “现在已经没有卖包子的了,既然哥哥答应你请你吃包子,就不会反悔的,明天你用这些钱自己去买肉包子吃好不好?” 小女孩看着面前的还是一脸笑容的酆无敌,点了点头,接过了几文钱。 酆无敌起身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小女孩稚嫩的声音说道:“谢谢你了,大哥哥你真是一个大好人,就像前几天住在我家的那几位大哥哥一样好。” 酆无敌笑了笑,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告诉哥哥,前几天住在你家都是什么样的人啊。” 小女孩想了想,说道:“他们在我家住了有半个月长短,前几天才刚刚走的,听说是到龙门关这里做什么生意的,我也记不清楚了,反正听我娘说的,只是他们穿的衣服,就差不多够我家一年吃喝了。” 酆无敌又掏出几文钱给了小女孩。 “他们几个人,长的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小女孩又得到几文钱,心里高兴的很,开口说道:“最开始来我家里是五个人,后来其中一个人先走了,剩下的几个人平时也不出门,就在我家一直住着,直到前几天才出了一次门,后来最先走的那个人也回来了,和几个人见了一面,好像那个人还受了伤。” 听完的酆无敌陷入了沉思,一旁的武婧似乎想通了什么东西。 第二十章证实猜测 世间很多事情如果只用眼睛去看,是分不清楚是非对错的,有些人要是只看表面,也是分不清楚好人与坏人。 许多衣冠楚楚的伪君子,暗地里做的不知是什么卑劣行径,人前人后是两副截然不同的面孔对人。 其实一开始,酆无敌就觉得这件事有地方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又说不清楚,想不明白。 现在看来,这几天怪不得四方打探都没有什么收获,原来那伙人根本就没有住在客栈,而是暂住在了普通人家。 只不过那几个人看样子已经离开了龙门关,还好有了头绪,不然想找到几个人难如登天,其实一些道法高深的修行之人,是可以运用神通重现当时的情景的,只不过没有那种高人愿意理睬这种小事,何况逆流光阴长河而上,被天地大道法则排斥,对施术者会造成很大的伤害。 酆无敌回到客栈,先是去看了看王明远在不在房间里,推开门之后发现王明远正坐在桌子前发呆,不知道想些什么。 直到察觉了屋子里突然多一个人,才缓过神来,看着酆无敌先是一笑,随即开口道:“原来是小仙师,什么时候来的,怪我刚刚想了些事情出神,还请恕罪,恕罪。” 酆无敌在王明远说话之时,就这么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直到王明远觉得有些不自在了,酆无敌才移开视线,回应道:“我也是刚刚进门而已,敲门见没人答应,我就直接进来了,说起来还是我有些冒犯了。” 王明远赶紧摆手,站起身来说道:“小仙师说这话可就有些见外了,不说别的,我王明远这条命都是你救的,还辛辛苦苦的帮助我寻找丢失的血灵芝,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随后酆无敌和王明远,谈论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问到王明远的师父还有多久来到龙门关,是否有传消息给他,王明远说是他的师父两天之内就会到达,到时候一切都听从他老人家的安排。 王明远到最后也没有提及,刚刚酆无敌的异常反应是为何,酆无敌没有回去自己的房间,径直去了武婧的屋子。 进屋之后,武婧迫不及待的开口道:“怎么样,有没有发现什么。” 酆无敌摇摇头,回应道:“说话和平时一样的,没有看出有什么异常之处,也许我们怀疑的方向是错误的,这件事他只是受害者。” 武婧思前想后,开口道:“如果说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但是我心中总是觉得有联系。” 酆无敌点点头。 “我也有同感,如果这件事真的和他有关系的话,此人的城府极深,毫不犹豫的杀戮那么多朝夕相处的人,心肠手段都是够狠毒,掩饰的又极其出色。” 突然两人心生警觉,都闭口不言,酆无敌慢慢起身走到门口出,脚步无声无息。 猛然打开了两扇门,探身向外面看去,一道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窗口处,因为夜色太黑,看不清楚那人的打扮,但是可以知道此人一身功夫非同凡响。 普通江湖武夫也有惊艳之辈,一身武学造诣也是十分惊人,山上神仙修的是万般道法,还有天地法则秩序,修到深处自然可以运用天地之力,出手之时就有鬼神莫测之威。 江湖武夫炼的是本躯,以自己的身体为熔炉熬炼躯体,直至开发身体全部潜能,传说炼体圆满也可以武破虚空,做到万法不侵,金刚不坏,能把身体修炼到极致,出手也可移山倒海,摧城断江,体内血气翻涌如同汪洋大海,脚踏虚空,遨游天地之间。 只不过炼体一脉在这座天下是公认的独木桥,炼体成就最高者,也只是媲美修道之人的炼神境而已,许多炼体的武夫,其实都是希望能修道的,一方面是自身的资质,还有就是机缘,没能踏上修行路,只能走炼体也是被逼无奈,更别说山上宗门苛刻的择徒条件了。 朝元境之下的两境,和普通江湖武夫并无太多不同,因为不能运用神通和真气修为,对敌之时也大多是贴身近战,所以胜负几乎持平,生死全凭自己手段,其实理论上修道之人还是稍微有一点优势,踏进初元境已经能运用一点灵气,所以不管动用拳脚还是兵器,都会有一层灵气所化的罡气包裹,威力会更大一些。 刚刚悄然准备在门外偷听之人,应该可以对应修道人的培元境巅峰实力,酆无敌并没有去追赶这个人,一是夜色太晚,想追上一个身手不凡的习武之人也不容易,另一个原因就是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圈套,准备请君入瓮也说不定,酆无敌不愿意去冒险。 酆无敌回身关上屋门,重新坐到武婧面前,武婧开口道:“看清是什么人没有。” 酆无敌摇摇头开口道:“来的人很谨慎,应该是听到屋子里没有声音,就心生警觉开始别撤退了,但是这也充分说明了一个问题,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武婧一脸慌乱神色,起身就要拉着酆无敌向外走去,酆无敌知道她心中所想,开口道:“那个小女孩一家人应该不会有事的,这里可是龙门关内,驻扎着一支经历过战争的军队,谁敢在城内行凶,既然有人怕我们知道什么,这也说明了这些人并不是山上修道的人,不然早就离开这里了。” 武婧听完觉得也是这个道理,松了一口气,如果小女孩一家人遭遇不测,武婧心中会心生愧疚的,毕竟是因为小女孩和她们说了一些秘密的原因。 转眼间又过去了两天时间,王明远已经可以自行走动了,不得不说习武之人的身体愈合能力远超常人,不到十天的功夫就好了大半了。 这一天已经天色渐晚,远处的天空只剩下太阳最后一缕余晖,酆无敌和武婧都在王明远的屋子里为血灵芝的事发愁。 一阵嘈杂的脚步从楼梯传来,一行十几个人在店伙计的带领下,径直来到王明远的房门外,没有敲门,直接推门就进入房间。 王明远抬头看见为首的那位老人,起身离开椅子,“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开口喊道:“师父,请师父责罚徒儿失职之责。” 老人没有理会王明远,撇了一眼酆无敌和武婧二人,王明远赶忙开口道:“师父,这两位就是我在信上与您说的小仙师,曾经对我有救命之恩。” 老人对两人一抱拳,身穿一身淡青色紧身衣袍的老人声音干脆利落道:“在下威远镖局总镖头许正青,多谢二位小仙师救我徒弟性命,这等恩情只能等以后再报答了,接下来是我镖局内的私人之事,不知两位小仙师可否回避一二,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酆无敌和武婧抱拳回礼,酆无敌一脸正色,开口说道:“许老前辈不必在意,救人之事只不过是顺手为之,不用记在心上,我们就先告辞了,如果有用的到晚辈的地方,老前辈不用客气,只管开口就是。” 许正青点点头说好,酆无敌和武婧一前一后离开房间,两人一起出了客栈,来到了龙门关的城墙之上,看着已经露出轮廓的明月,酆无敌长叹了一口气。 自己真是希望有些误入歧途的人,能及时悔悟,不要再一错再错,葬送自己的性命。 第二十一章刺杀 客栈之中,许正青端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的盯着王明远,老人虽然年事已高,但是一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威势,王明远跪在老人面前,师父越是这样不说话,心里就总会觉得头顶之上有一把无形的大刀,不知何时落下,万分煎熬。 此时在许正青两侧还站着四个三十几岁的中年汉子,都是一副江湖游侠打扮,只不过不见身带兵器。 许正青看着面前的徒弟,表情复杂,眼中有爱惜,有无奈,有失望,搭在身侧的一只手握住椅子的扶手已经青筋暴起,整个椅子“咯吱,咯吱”的直响,在老人起身的瞬间椅子四分五裂,许正青一身气势攀升到了顶峰,此时站在他的面前如同面对一头猛虎一般。 不见许正青如何动作,老人已经来到王明远身前,伸出一只手照着王明远的天灵盖就拍了过去,旁边站着的几个人也是吓了一跳,“扑通”一声全都跪在地上,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汉子赶紧说道:“师父,你就饶了大师兄吧,出了这种事,错并不在大师兄自己,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就留他性命将功补过吧。” 许正青内心也是在苦苦挣扎,心里不由的想起了王明远的父亲,原来王明远的父亲是许正青年轻时游历江湖结交的挚友,两人感情极深,情如兄弟。 在王明远十几岁的时候,王明远的父亲得了重病不幸离世,临终前把王明远叫到了床前,给了他一封亲笔手信,让他去威远镖局找到许正青,让王明远投靠自己曾经的好友,希望许正青能代替自己抚养孩子长大。 许正青这么多年以来对王明远视若己出,一心一意的栽培他,更是把自己所会的东西全部倾囊相授,毫无保留,王明远倒也争气,这些年无论办事还是为人,老人都是看在眼里,十分满意。 许正青叹了一口气,收起那只差点要了王明远性命的手,走到桌子前,一把完好无损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老人一下似乎老了十几岁,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精神萎靡。 许正青的压力更大,威远镖局所有人的性命现在都取决于自己能否找回血灵芝,让这个本就该颐养天年的老人最近心力交瘁。 老人桑音有些沙哑道:“明远啊,你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给我讲清楚,不要遗漏任何细节之处。” 王明远跪在地上,把头压的更低了,刚刚别人的感觉可能没有那么强烈,当眼前的老人只针对一个人释放杀机的时候,王明远才觉得平时和蔼可亲的老人多么恐怖,此时王明远的额头之上,汗水已经开始顺着脸颊流到地板之上。 毕竟一个商队,外加镖局的人总共四五十人都死于非命,只有王明远自己活了下来,任谁都会觉得可疑,就算王明远的武功远超其他众人,也抵不过最后几人联手才对的。 王明远咽了下口水开口道:“一切都是按着最开始计划好的,不管是路线,还是晚上的住处,停车休息等等都没有差错,也没有发现反常的地方,眼看距离龙门关已经近在咫尺,突然冲出一伙人,只有五人,可是出手凶狠凌厉,我根本抵挡不住,最后几人可能是察觉有人到来,找到血灵芝后仓惶而逃,我被恰巧路过的两位小仙师救了下来。” 许正青声色俱厉道:“你所说的种种是否属实,可有欺骗为师?” 王明远心中一惊,连忙说道:“师父,我说的话千真万确,绝对不敢有丝毫隐瞒的事。” 许正青盯着王明远看了片刻,见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摆手对着跪在地上的五人,有些疲倦神色的说道:“都起来吧,你们几个先送你们大师兄找地方休息,其他人也都一并安排妥当,剩下的事明日再说。” 四人起身走过去扶起王明远,开门后退出门外,和一群人一起到了楼下,一行人奔波了一天全都疲惫不堪,准备先吃过晚饭,再找住处了。 现在还不是很晚,所以酆无敌还待在武婧的房间里,两人都闭目盘腿而坐,引用灵气温养五脏六腑,一阵敲门声传来,两人同时睁开双眼,对视一眼。 酆无敌起身开门,站在眼前的人开口说道:“小仙师是否方面,老朽有事想询问一二。” 酆无敌伸手一摆,开口说道:“老前辈请进。” 来人正是许正青,老人走进屋内,酆无敌关门,两人一同落座。 此时武婧已经起身,给两人各倒了一杯参茶后,就静静地端坐在了酆无敌身旁,一言不发。 许正青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女,心中也是一阵赞叹,山上神仙宗门下的弟子都是如此出色,果然不是世间凡俗的江湖游侠可比较的。 许正青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茶水后神色平静下来,缓缓开口道:“小仙师可否给老朽讲讲事发那天,你的所见所闻。” 酆无敌听完,就把那天最开始和商队相遇,到最后发现商队遭到了不明之人的袭击,自己是如何见到王明远的,救下王明远后来到龙门关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部都一一说与老人听。 当说到两人亲眼所见商队和镖局之人,被人残害的场景,老人眼里满是愤恨之色,双手紧紧握拳,身上散发的气势让人心惊。 酆无敌和武婧神色不变,许正青察觉自己有些失态,一身迫人气势内敛,开口说道:“让两位小仙师见笑了。” 两人都表示没有事,让许正青不用在意。 许正青又和两人说了王明远刚才的说辞,酆无敌和武婧都说和自己见到的相差无几,又随便聊了几句,老人就告辞离去。 武婧在许正青走后,一脸正色说道:“这位许总镖头实力很强劲,大概能媲美朝元境的修士了。” 因为酆无敌没有见过太多的修道之人,并不能清楚的分辨各个境界的实力,武婧则不同,宗门之内,修行高人甚多,见识自然比酆无敌强上许多。 这天夜里,酆无敌被隔壁一声轻喝声吵醒,随后就听见刀剑交错的声音,酆无敌提起身旁的铁剑就冲了出去,刚打开门就看见在武婧的房间窜出一道身影,一身黑衣包裹的严实,脸上遮挡着一条黑色面巾,手中拿着一把闪耀着寒光的长剑,另一条胳膊上被利刃割开一条几寸长短的口子,鲜血滴了满地都是。 酆无敌抽出长剑,一剑向那黑衣人刺去,那人连忙横剑抵挡,两人交手几个回合,那人看出酆无敌剑法玄妙,不好对付,已经萌生退意,等屋里的那位女子出来,自己想走都难了。 此时武婧从屋内一掠而出,趁着那人分神抵挡酆无敌横扫颈部一剑的空隙,一掌打在黑衣人胸前,黑衣人被一掌打的倒飞出去。 那人借着武婧一掌之力,身子后退撞碎了一扇窗户,直挺挺的掉下楼去,酆无敌一步迈出就来到窗口处,向楼下望去,只见漆黑一片,那人的踪迹已经消失不见。 在酆无敌和那人交手之时,许正青已经向这边赶来,酆无敌刚到窗口的时候,许正青也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只不过事情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时间极其短暂,许正青的住处距离这边又有些偏远,就差了一步而已,让那人逃脱了,不然有许正青在场的话,定能当场擒下那位黑衣人。 这时候许正青带来的十几个镖局里的好手,都已经陆续赶来,王明远也夹杂在人群之中,一瘸一拐的走着,面色如常,不见有任何异样。 第二十二章设局 许正青手扶着窗口,看着地上一串鲜红的血迹,开口说道:“秦敕,严威,你们两人赶紧带上几个人,顺着血迹追寻看看,能否找到行刺之人,他受了内伤跑不快的,如果发现情况不对,不要硬拼,马上回来通知于我。” 身后站出两人,应该是许正青的五位爱徒中的两人,当时为王明远求情的四人就有他们两人在内。 秦敕和严威齐声道:“弟子领命。” 说完两人向身后的人群看了几眼,有几个人立即站了出来,跟随秦敕和严威的身后掠出窗口,消失在夜幕之中。 许正青看着酆无敌和武婧,一脸关切之色开口道:“两位小仙师可曾受伤。” 酆无敌和武婧摇摇头,虽然这次被人行刺,两人都没有受伤,但是心情都十分凝重,对方一定以为自己掌握了什么证据,或者怕说出什么有线索的话,所以才会以身犯险,胆敢前来行凶。 见到大家都没有事,一群人寒暄了几句,就都散了去,因为武婧的房间门窗都有些损坏,屋子里面也被打斗折腾的凌乱不堪,已经无法再居住了。 酆无敌说出心中所想,现在敌人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大家目前都会有危险,就邀请武婧去他的房间将就一晚,武婧嫣然一笑,并没拒绝,反而大大方方的就同意了。 两人心生警惕过了一夜,第二天大清早,许正青就率领一众弟子前来,希望酆无敌能帮忙,出城一起追回被抢走的血灵芝。 原来是昨天夜里,许正青的两位徒弟前去追寻行刺之人,本来没有报什么希望,但是却幸运的发现那人的行踪。 秦敕和严威并没有打草惊蛇,只是远远的跟随在那人的身后,希望能找到他的同伙,可能那位黑衣人心里觉得,许正青一行人应该不会在夜晚冒险追寻自己,所以并没有太过有防范之心,直至最后也没有发现被人跟踪。 那人心中所想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真的找到了自己,一群人一定会当场拿下自己,不会放过自己才对。 秦敕几人暗中尾随,那人竟然出了龙门关,最后在距离龙门关,二十余里的一处破乱的道观停下脚步,远远望去,道观里面有一缕篝火亮光极为醒目,身穿一身黑衣的刺客,也是用尽全力才回到了道观,刚到道观门口,里面里就窜出几道身影,立即扶住了受伤的刺客。 其中有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开口询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许正青有没有发现什么,那两个意外出现的山上弟子有没有除掉。” 受伤的黑衣男子摘掉面巾,擦了一把嘴角的血渍,只不过距离太远,秦敕等人根本看清楚他们的面貌,黑色刺客声音有些微弱道:“应该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那一对男女手段非凡,我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身材高大的男子面露遗憾之色,拍了拍黑衣男子的肩膀,开口说道:“只要许正青那老匹夫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就好,那一对男女生死与否,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了。” 因为事先邀请的一位实力强劲的援手已经赶到,现在就在道观之内,只要龙门关内的那位不食言的话,也能及时赶到,这件事的结果就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哪怕龙门关的那位反悔,有了道观里的这位神仙,也能把许正青一行人摆平,只不过结局可能会有些棘手,事后会有诸多麻烦而已。 所以他才有底气说,酆无敌和武婧生死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反正最后的结果早就已经注定了,山上神仙宗门子弟又如何,仅仅初元境的两条小鱼,还能翻起什么大风大浪? 其实高大男子说话之时,眼角有意无意的瞥了几眼秦敕几人藏身之处,心里嘲笑几人中了全套还全然不知,还自以为手段高明。 几人返回道观之内,对着篝火旁边,闭目盘腿打坐的一位年老道人弯腰行礼,老道人身穿一身朴素道袍,洁白胡须长垂胸口,手中所持之物不似寻常道士的浮尘,而是一柄雕刻精美,青绿色的玉如意,黑暗夜色下,手中的玉如意散发柔和的金色光华,让老道人看起来,更加如同仙人下凡一般。 高大男子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低声询问的语气,开口道:“老神仙,难道就这样放他们几个回去了吗。” 老道依旧双眼紧闭,缓缓开口道:“既然要出手,就要把他们一网打尽,我可没有太多的功夫耗在此地。” 高大男子一听,不敢再开口说话,转身退了下去,走到几个同伴身旁,找了块光滑的石板盘腿而坐闭眼休息。 酆无敌听完许正青的一席话,心中琢磨了半天,也不见有什么不妥之处,就答应了一同前往破道观,拿回血灵芝。 一行十几人全部带好随身兵器,下楼之后发现客栈伙计已经备好十几匹马,原来是许正青听完徒弟回来所说,就连夜让徒弟四处花费重金购买了这些马匹,好尽快赶去那道观,怕迟则生变。 太阳刚刚升起,驻城的守军刚刚打开城门,十几匹马就快速驰骋出了大门,城门之上那位孟校尉看着渐行渐远的一行人眼露悲悯。 短短二十余里的路程,在众人全力赶路的情况之下,只用了一刻钟左右就赶到了破道观所在的山脚下,一行人翻身下马,跟随许正青就这么正大光明的上山而去。 时间不久就来到破道观所在之地,许正青一摆手,所有人都停下脚步。 许正青一声大喝,声如洪钟。 “大胆贼人,赶紧滚出来,交出血灵芝。” 片刻之后,道观之内依次走出四位青年男子,迈步之时,脚步轻盈,看样子都是武艺精湛之辈,每人手里都拎着各自兵器,其中一位面色有些苍白,大概是昨夜行刺之人。 四人看见对面手拿兵器的十几人,面色依旧平静,毫不在意。 其中一位身穿月白色衣衫,身材高大的男子做出一副害怕的表情,开口道:“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许总镖头吗,你可不要吓我,如果我真的交出血灵芝,您老人家绕我一命可好。” 男子说完都被自己这样子逗笑,最后实在克制不住弯腰朗生大笑,片刻以后起身用手擦了擦眼泪。 继续脸带笑意的说道:“我现在有心还给你血灵芝,可是现在我也做不了主了,无能无力啊,还请许总镖头恕罪。” 许正青听完面露怒气,拔出陪伴自己闯荡江湖多年的长剑“青钢”,剑尖直指高大男子。 “你这贼人,为了一己私利屠杀几十条无辜人的性命,今日定要斩你在我的剑下。” 许正青说完,脚尖轻点地面,人已经来到四人面前,手中“青钢”长剑威势暴涨,虽然不能运用灵气,但是许正青可是能媲美朝元境的武夫,对着四人的头顶一剑劈下,月白色衣衫男子四人,虽然一身武艺也算是登堂入室,但是和许正青对比还是差距甚大,虽然竭尽全力抵挡,还是不敌。 四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身子倒飞向破道观的外墙,在空中的时候四人就口吐鲜血,受了严重的内伤。 忽然道观外墙出现一层淡淡的金光,瞬间包裹住四人,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四人心中一阵后怕,没想到许正青一身武艺如此骇人,如果不是道观内的老神仙出手,刚才一剑之威的伤势,如果身子再撞到外墙之上,四人是绝无生还的可能了。 许正青看到此景,停下手中动作驻足观望,没有轻举妄动。 一位身穿朴素道袍,头上黑白相间的头发被一根火红色的玉簪束缚,右手拿着一柄碧绿色的玉如意,此时玉如意金光闪闪,左手轻抚洁白胡须,在众人注视之下缓缓走出道观。 “血灵芝已经被转送与贫道,作为交换条件就是这几人都会被我收在门下。” 老道人话语一顿,又继续说道:“还有在场所有人的性命,今日都会留在此地。” 第二十三章围困 酆无敌和威远镖局一众镖头向前走去,一同站在了许正青的身后,任谁都可以看得出,这位老道人修为高深,绝非许正青一人可以抵挡的住。 月白袍高大男子名字叫做周剑,和其他三人是结拜兄弟,抬起手臂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刚才硬抗许正青倾力一剑受了严重的内伤,就连月白色长袍上面,都被剑气割出一道道的伤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周剑虽然此时五脏六腑疼痛无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毫无血色的脸上仍然欣喜无比。 一脸笑意的看着许正青,开口道:“许总镖头,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你还以为是你两个宝贝徒弟找到这里是个意外?” 站在许正青身后的秦敕和严威脸色铁青,原来是对方故意引诱众人来此,如果今天大家都把性命交代在这里,自己就是罪魁祸首。 周剑看着许正青身后,脸色愤怒的两人一脸的玩味,开口道:“如果你们都窝在关内,我们的确无法动手,毕竟城内有上万守军,论谁也不敢在城内杀人。” 一群人听完都寂静无声,看来今日是凶多吉少了,且不说对面深不可测的老道人,就凭对方如此谨慎的算计,就是要今日谁也无法活着离开这里了。 这个时候老道人向前踏出一步,不见他有什么动作,玉如意上金光大盛,就向许正青一伙人,激射千万道金色光线,将众人笼罩其中。 许正青首当其冲,手中长剑“青钢”舞的密不透风,抵挡住了大部分金线。 虽然看见金线细小如同飞剑,可是威力巨大,呼吸之间,就有几个功力不够深厚的镖头被金线透体而过,倒在地上无声无息。 一波金线过后,就有四个镖头倒地身亡,剩下的也都狼狈不堪,身上或重或轻,都有受伤。 酆无敌胳膊被一道金线划破,虽然只是皮肉伤,但是鲜血直流,刚刚酆无敌用长剑抵挡金线,才清楚的感觉到细小金线的威力,每次长剑和金线碰撞在一起,巨大的力量都震的酆无敌虎口发麻,一波下来右手已经有点微微颤抖,手中长剑的剑刃处有诸多缺口。 只要老道人把此术用上几波,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躺下,也许只有许正青一人可以站立原地了。 老道人看见,竟然还活着这么多人,似乎有些不太满意自己的这次出手的结果。 许正青一行人,不敢放松警惕,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老道人再有何动作。 许正青众人心中不解此中缘故,周剑的心湖之上传来老道的声音,周剑领会后,微笑开口道:“老神仙说了,你们不妨逃跑试试看,到山下之前老神仙不会对你们出手一次。” 一群人不知道对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敢轻举妄动,都看着许正青,等着总镖头拿主意。 许正青心中一阵苦笑,也不管对面耍的什么阴谋诡计,走一步看一步吧。 许正青大声喊道:“你们先走,我殿后。” 一群人不再犹豫,脚下发力向山下奔去,许正青站在原地,等看见身后已经无人,老道人和其他四人仍然是一动不动,转身几个起落不见了许正青的身影。 周剑毕恭毕敬的对着老道开口询问,“龙门关那位真的已经到了吗。” 老道人轻笑一声,“足足有五百人,还是重骑兵,走吧,咱们去山下观战。” 时间不久,许正青就追上了酆无敌一群人,等到了跟前,却发现大家都站在不远处停止不前,仔细一看,小路尽头的山脚处,黑压压一片手提长枪的骑兵,有几百人之多。 几百人的骑兵动作整齐划一,一看就是实打实的百战骁骑,就连手中长枪所指的枪尖都几乎分毫不差,坐战马都是一等一的良马,无论脚力或者是爆发的力量都是顶尖的。 寻常江湖武夫,单对单对上一个身经百战的骑兵,都是九死一生。 这就算有个几百江湖武夫,只需骑兵几个来回,保证杀的七七八八,战马身侧还悬挂一短弩和装有短箭数十枝的箭囊,与敌军交战,只要进入射程之内,强劲短弩能取的不小的差距,因为战马速度太快,时间也就只能够射出两轮短箭。 骑兵长枪都是制式兵器,枪杆用了质地最好的镔铁打造,不但强度极其出色,韧性也是非常之好的,因为骑兵速度太快,一枪递出后,冲击之力非常巨大,一不小心就会崩断枪尖,或者折断枪杆,所以军队对骑兵的兵器最为重视。 许正青一脸的悲愤,虽然年纪轻轻就闯荡江湖数十年,早就知道人心的险恶,但是仍然不愿相信,就连朝廷军营之中都有此品行不端之人。 想到今日不但自己会命丧于此,没有追回血灵芝,镖局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性命,怕也是不保了。 许正青一生光明磊落,从来不愿意亏欠别人的恩情,片刻时间,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这两位小仙师为人端正,心地善良,威远镖局所有人的生死,皆是命中注定的劫难,自己一会拼尽全力也要保护两人突围逃生,至于恩情一事,只能来世再报了。 许正青转身面露愧疚,对酆无敌和武婧低声说道:“这件事都因为我威远镖局而起,一会看来免不了一场血战,我闯荡江湖数十年,生死之事已经看淡,威远镖局几百年的家业毁于一旦,看来也是该有此劫,我不过有些痛心罢了。” 许正青脸色一变,一脸严肃道:“只不过两位小仙师侠肝义胆,我许正青虽然是一介莽夫,但是知恩图报的道理还是懂的,一会我哪怕身死,也定会为两位小仙师杀出一条退路,如果两位能逃出生天,有一天成为那通天彻底的山上神仙,路过此地,在这里浇上一壶普通水酒,我就感激不尽了。” 酆无敌听完摇摇头,向前踏出一步,看着前不久才见过一面的青年校尉,开口说道:“怎么了?孟校尉这是得知了什么消息吗,难道已经知道抢夺血灵芝的贼人在此,特地前来相助我等的吗。” 端坐在战马之上的人,手里提着一杆品相极好的长矛,正是那天和县令一起去客栈的孟校尉。 孟校尉面无表情,看不出神色波动,盯着酆无敌缓缓开口道:“我只是得到消息,有人监守自盗,想把血灵芝据为己有,我也是得到将军命令,特地前来捉拿贼人,如果有人胆敢反抗,就地正法。” 就在这时,老道人和周剑四人在山上飘然而下,许正青看此情景都面露绝望,现在腹背受敌,再想要帮助两位小仙师逃脱,简直难如登天。 身后山坡处,老道人和周剑等人一脸笑意,准备看这些人最后的困兽之斗。 孟校尉抬手向前一指,依然面无表情。 “装箭。” 身后五百铁骑,拿起手边短弩,装上箭矢,一气呵成。 “放。” 随着一声令下,天空一波箭雨密密麻麻笼罩而下。 第二十四章九死一生的战斗 看着遮天蔽日的短箭,宛如暴雨一样。 连同许正青在内的十几人,看到几百骑兵拿出短弩的那一刻,都呼吸沉重,如果面对骑兵冲杀,运气好的能换一条命,也算不亏,可是现在这般远攻,大家也不是修士,不会引用天地法则和仙法妙术,是有两位小仙师,看样子道行低微,指望不上。 有的人甚至闭上双眼等死,一副凛然模样。 许正青一声轻喝,手中长剑,剑气暴涨,一步踏出来到众人头顶之上,长剑所到之处,激射而来的弩箭被剑气搅的粉碎,虽然许正青可以媲美朝元境修士,但是奈何弩箭数量太过庞大,有一些星星点点的弩箭突破许正青的剑锋,也都被酆无敌和武婧挡了下来。 箭雨过后,众人竟然毫发无损,可见一个可以媲美朝元境的武夫,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以众人为中心,周围的土地上,密密麻麻的箭矢,入地三分,看的人们胆战心惊。 如果没有许正青,后果可想而知,山坡处站立的老道人皱紧了眉头,没想到这个普通江湖武夫如此棘手,虽然早就有人告知许正青的实力强弱,现在看来并不准确。 如果最后只剩下许正青自己一个人,发狠以命搏命的话,这五百骑兵大概剩不下多少,料想那位姓孟的校尉应该不会这样做,如此拿自己部下的性命不当回事, 再说擅自调离一支五百重骑,并且全部死伤殆尽,数罪并罚这位姓孟的校尉人头难保,因为老道人答应了他一个诱人的条件,孟校尉才会如此冒险行事。 原来这位孟校尉也算战功卓越,深得龙门关驻城守军最高将领的器重,因为家中有一子,今年十几岁,曾被人夸赞是一个修道的好苗子,但是仙门难寻,至今未踏入修行之路。 老道人修道至今还在朝元境巅峰徘徊,因为寿元无多,又和炼神境只有一线之隔,也是急需这种延寿灵药,找到了几个想修行的江湖武夫,暗地里策划了这件事。 老道在一座无名小山的道观修行,道观不算太大,只有十几个徒弟跟随自己修道,实力太过弱小,如果被那位杀伐果断的异姓王知道了,自己续命灵药被自己截获,怕是自己会被挫骨扬灰,连同小道观也会被夷为平地。 找到那位孟校尉只是因为这件事太过重要,善后之事必须做到滴水不漏,等许正青一行人全部身死后,就可以把这件事嫁祸在他们身上,因为死人又不会说话,监守自盗的道理也说得通。 到时候有这位孟校尉亲自证明,相信不会有人会怀疑事情真伪的,再说抢夺血灵芝的主犯全都伏诛,血灵芝自然而然也就下落不明了。 想到此处,老道人低声对着周剑说了几句什么,周剑对着山脚下的酆无敌众人大声喊了一句话道:“大哥,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站在许正青不远处的王明远,听到此话眼中神情游离不定,一个纵身就来到许正青身后,只听见许正青一声闷哼,随即反应过来。 许正青怒喝一声道:“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今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手中长剑携带雷霆万钧之势向下劈下,王明远早在自己一击得手之后就极速撤退,身子灵活无比,哪里像是有伤在身的样子。 许正青一剑劈空,一步踏出越过人群后,向着正在往山坡逃命的王明远追了过去,刚刚发生之事太过突然,众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是何原因,王明远平日里和许正青感情亲如父子一样,转眼怎么就变成了和山腰处贼人一伙的叛徒了。 酆无敌赶紧拦住许正青,劝他不要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王明远此时全身被一缕金光包裹,眨眼之间就站到了老道人身后。 周剑和王明远相识多年,和其他三人皆是异姓兄弟,最开始老道找到了王明远,说出了交换条件,如果王明远可以让老道顺利的拿到血灵芝,自己就收他为徒。 王明远又找到了自己的四位结拜兄弟,一起策划了商队的惨案,为了打消所有人的怀疑,对自己也是下了狠手,但也只是看起来伤势严重,浑身上下并没有致命的伤害。 有惊无险的瞒过了许正青,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对自己的师父出手,今日只要眼前的一群人都死在这里,自己就可以踏上修仙路,想到这里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许正青伸手到自己的后腰处,拔出了一柄被鲜血染红的匕首,只见伤口顿时鲜血直流,如果匕首再长一点点,足可以贯穿许正青的腹部。 武婧抬手递给了酆无敌一个白色玉瓶,酆无敌接过玉瓶倒出几粒红彤彤的丹药,一股清香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许正青看得出丹药的珍贵,应该在山上神仙宗门里也是极好的,眼下处境也不矫情,拿起几粒丹药张口吞下,片刻之后,伤口在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愈合,不但止住了流血,好像连痛觉也一并消失。 酆无敌刚刚已经大致上猜测出事情的原委,看样子那位孟校尉应该只是来做最后的收尾的,不会让自己部下用命来拼,主要就是给自己这群人按上一个冠冕堂皇的罪名,杀的就可以毫不犹豫,正大光明。 现在眼前最大的敌人就是那位老道人了,所谓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在场的所有人都依仗这位老道,只要拿下他,对手自然就会溃败。 拿定主意后,赶紧对武婧和许正青说了心中所想,两人也没有主意,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三人对视一眼,就向着山坡之上的老道而去。 孟校尉看着场中的那群人向山上跑去,停在原地也不见有何反应,面色依旧,完全没有要追赶的意思。 料定酆无敌等人再怎么反抗,最后也不过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而已。 山顶的老道人瞬间就猜到许正青一行人的想法,朗生大笑道:“来的好,贫道这就送尔等往生。” 虽然嘴上说的轻松,但是心里还是对许正青不敢再有任何轻视,怎么说也是可以和自己媲美的武夫,虽然最后结果肯定是他许正青身死,但是自己还是要谨慎行事,不要在阴沟里翻船。 许正青一马当先,身影几个闪烁就来到老道几人面前,手上“青钢”横扫而过,顿时眼前尘土飞扬,几颗参天大树拦腰而断,一块一人多高的巨石也被剑气从中一分为二,切口光滑平整。 原来这一剑斩空,再看那位老道和王明远几人已经站到了百步之外,正在笑盈盈的看着眼前的许正青。 老道人突然开口说道:“许正青,你可敢与贫道单独一战?” 许正青回应道:“有何不敢。” 老道率先向着一旁的树林深处而去,许正青紧随其后。 周剑等人看着许正青已经离去,眼前这群人也不足为惧,周剑向前踏出一步开口道:“兵对兵,将对将,不如我们剩下的人在此分个高下,也分生死。” 其实周剑五人的武力都是十分强横,威远镖局这边虽然人数众多,但是也只有许正青的四位徒弟,秦敕还有严威四位能和周剑几个人对抗一二。 酆无敌伸手抓住武婧的手开口道::“威远镖局的镖头和敌人对比实力过于悬殊,你就留在这里帮助秦敕等人,我前去帮许老前辈杀敌。” 武婧看着满眼柔情的酆无敌,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柔声道:“一定要小心,我等你回来。” 酆无敌伸手擦了下武婧的眼角,面露笑意开口说道:“放心,我一定会赢的,你也要小心。” 说完后转身,向着许正青和老道人离去的方向掠去,一路之上满目疮痍,树林之中到处都是被剑气扫断的树木,地面上也是沟壑万千。 距离两人交战的地方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见以许正青两人为中心,四处崩飞的碎石,轰然倒地的树木。 等酆无敌到了跟前,看见许正青身上都是一些大大小小的伤口,一身衣服也有也破破烂烂,再看老道依旧神情自若,似乎没有受一丁点伤。 在其周围环绕着一股凛冽罡风,化成千百无形风刃,对着许正青破空而来,许正青手中“青钢”虽然威势迫人,其实从始至终都没有碰到过老道人的衣角。 两人高下立判,许正青一身武力可以媲美朝元境修士不假,但是不代表他真的能发挥出朝元境的实力,可老道人可是实打实的朝元境巅峰的修道之人。 老道人看着赶来的酆无敌,开口笑道:“小家伙,这么着急投胎吗。” 酆无敌没有言语,抬起手中长剑对准老道。 第二十五章一念斩朝元 老道看见酆无敌手中长剑,怒极反笑。 “不知死活,等贫道先解决的这位许总镖头,定要你后悔来到此处。” 老道人说完,身子周围环绕的罡风忽然静止消散了,探出一手在面前的虚空画符,呼吸之间一道繁杂的符咒已经画完,顿时眼前光芒四射。 最后口吐二字。 “请神。” 老道人画符,从始至终没有丝毫停顿,一气呵成,老道在朝元一境,境界稳固程度可见一斑。 只见九天之上,一道耀眼的金线,米粒大小从天而降,等落到这片树林上空之时,金色光柱已经有木桶粗细,眨眼之间落到老道面前。 光华散尽,一尊高达丈余的金甲神将站在了老道人的面前,手中拎着一杆紫色电芒缠绕的大戟,威风凛凛。 许正青和酆无敌皆是内心一颤,许正青是心惊于修行之人,各种仙法层出不穷,绝非人力可以抵挡。 酆无敌突然感觉体内五缕剑气又躁动起来,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本来当下境地就是九死一生的战斗,还早分心对付体内动荡不安的剑气,可谓雪上加霜。 许正青转头苦笑道:“眼前的这尊金甲神将绝非我等可以战胜的,何况还有一个尚有余力的老道人,小仙师赶紧离去,老夫为你争取一线逃生的机会。” 酆无敌此时脸色已经有些难看,如果不是大敌在前,自己已经忍不住要坐下身来,对抗体内乱窜的五缕剑气了。 “老前辈,刚刚身子出了一点意外,现在就是有机会逃跑,我也是跑不了多远的。” 酆无敌说的是实话,如果静下心来,不受外界影响,还能顺利一点,时间一到,体内剑气自然而然会平静下来。 要是酆无敌身全力跑动起来,加速体内气机流转,五缕剑气会更加混乱不堪,都不用老道人动手,自己就会先一步倒地不起了,更别提逃命一事。 许正青听完也不知如何是好了,看样子今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活着离开此地了,小仙师有大恩于自己,就算两人会死,也要让小仙师死在自己后面才行,如果死在自己眼前,自己怕是做鬼都不会心安。 酆无敌看着一脸犹豫的许正青开口道:“许老前辈不要在心里过意不去了,再说眼下也不是说我们必死无疑,有一线希望,也要去拼命试试才好,赢了,皆大欢喜,输了,了无遗憾。” 许正青听完心境也是霍然开朗起来,大声喊道:“小仙师先在一旁观战,且看我试试这尊金甲神将的深浅。” 话音未落,一个掠身起落,就直冲金甲神将而去,老道人心念一动,面前神将一步踏出,拖着大戟一跃而起,周围这片土地都略微震动。 山脚下的五百铁骑,看着刚刚从天而降的那抹金光,眼神各异,在场都已经是一些百战不死的老兵,平时生死都无所畏惧,此时全都盯着山腰处的森林之中,金光四射,尘土飞扬,内心惊起浪涛万千。 山坡处交战的双方人马,也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中动作,一齐看向林中异像。 周剑几人配合默契,四人对阵威远镖局众人还不落下风,反而有时会被五人凌厉无匹的招式逼迫的命悬一线,如果没有武婧在场,时不时的援救,威远镖局这边已经所死伤。 武婧看着远处金光,心中大概猜测出了什么东西,许正青一位纯粹江湖武夫,肯定不会施展那请神之法,酆无敌境界不够,也许就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类术法。 武婧面露担忧,请神之法请来的是天地各路神将,请来的神将实力取决于自己的实力,神将实力和施法者的境界一样,但是实力略低一筹。 但是神将胜在不死不灭,乃是大道秩序和法则所化,除非杀了请神之人,或者等术法时间一到,神将自行消散。 那位老道人是朝元境,现在身边又多了一尊神将,就算比老道人实力低,那也是朝元境后期的实力,许正青媲美朝元境,可也难以以一敌二的,更别说修士还占了极大的优势。 武婧想到四处,手中长剑“扶幽”剑气环绕,主动向着周剑等人杀过去,一定要尽快拿下几人才行,然后赶紧去帮助酆无敌和许正青两人。 威远镖局一行人,看见武婧已经不计后果的样子,一个个也都使出了自己巅峰的实力,王明远和周剑几人,也被这群人猛烈的攻势打的节节后退。 周剑想到此中关节,开口大声喊道:“兄弟们,我们只需要坚持到那边分出胜负就好,看样子老神仙那边大局已定。” 王明远和周剑几人现在只是一味防守,一时间谁也奈何不得谁,局面僵持不下。 金甲神将一杆大戟挥舞的虎虎生风,力量巨大,但是灵活不佳,许正青不敢硬抗,每次都在大戟挥空之时,找准时机一剑递出,或刺或劈在金甲神将的躯体之上,每次都能造成的巨大伤口,可是片刻以后就恢复如初。 大戟每次砸在地面之上,都会尘土飞扬,巨石崩裂,横扫之时,周围树木全部轰然倒地,时间不久,许正青和金甲神将身处之地,方圆百丈已经不见一颗树木。 老道人施展此术,看样子也是对身体有巨大的负荷,不然早就动手,一起和金甲神将格杀酆无敌二人在此地了。 酆无敌忍着体内剧痛也要出剑,等一会老道彻底恢复过来,两人真的必死无疑了,酆无敌咬紧牙关,向老道人所在地冲了过去,手中铁剑环绕一缕清风剑气,那套清风剑法早就练的熟练无比,但是清风剑谱上蕴含有清风剑意,酆无敌一丝一毫都没有领悟的到。 老道人心中嗤笑,虽然自己现在状态不佳,也不是你一个刚踏入初元境的少年可以抗衡的,抬起一只手向着来势汹汹的酆无敌一掌推出。 此时酆无敌已经来到了老道的近前,高高跃起,一剑横扫老道的脖颈之处,眼看就要一剑斩掉老道人的项上人头,突然老道人全身上下浮现一层护体金光,铁剑碰到金光的瞬间就彻底粉碎,可见这一剑酆无敌用了多大的力量。 酆无敌这一剑没有对老道人造成任何伤害,但是老道的那一掌却实打实的,印在了酆无敌的胸口处。 其实是老道刚刚故意卖了个破绽,让酆无敌以为就算互换伤势,也是自己稳赚的,毕竟一人被一剑枭首,另一人被一掌打成重伤,任谁都会出那一剑的。 酆无敌觉得体内剑气动荡更加厉害,刚才那一掌打的胸口都塌陷下去,心脏差点停止跳动,整个身子在空中翻腾好几圈,才落在距离老道人五六丈远的地方,昏了过去。 落在地上的酆无敌,从怀里掉出一杆凤尾竹紫毫笔和那本儒家典籍“君子行”,当老道人看见地上的凤尾紫毫后,眼神一亮,他能感觉的到笔杆上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浩然正气,看样子有可能是儒家圣人或是半圣所用之物,以后用此笔画符篆的话,威力都不敢想象。 老道人心中大喜,最近真是鸿运齐天,不但得到血灵芝,又得到这个类似法器的紫毫笔,看来真是上天眷顾老道了。 许正青那边也是颇为狼狈,刚才硬抗了金甲神将的一戟,拿剑的那条手臂瞬间被震断,可见神将力量之大,简直匪夷所思。 许正青此时左手提剑,堪堪躲过金甲神将的临头一劈,许正青甚至不敢与金甲神将的大戟有所接触,先前碰触到一次,大戟之上紫电瞬间游走许正青的全身,身体麻痹,手脚不听使唤,差点被随后迎面而来的一戟刺死。 金甲神将不管是受到多重的伤害,也是无所畏惧,许正青可是血肉之躯,如果被这尊神将全力一戟击中,必死无疑。 老道人看着金甲神将已经稳操胜券,几步就来到了酆无敌面前,就要弯腰去捡那凤尾竹紫毫笔,碧绿通透的笔杆之上,突然有一股浩然紫气窜进酆无敌的体内。 老道人也被这突发之事吓了一跳,心中莫名有种心悸的感觉。 进入酆无敌体内的浩然正气,眨眼之间就压制住了暴动的五缕本源剑气,酆无敌也自动清醒过来,右手本能的掐剑诀。 一缕金色剑气从酆无敌手中冲天而起,直冲云霄,天上的一大片云团都被这剑气搅散,不管是山下的五百重骑,还是与周剑几人交战的武婧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天空之上都和云团一起消散的剑气,久久的没回过神。 距离这么远,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金色剑气所蕴含的威力,比起最开始苍穹直降而下的金光,威势简直天壤之别。 许正青看着眼前,突然粉碎消失不见的金甲神将,一时间也是没有反应过来。 酆无敌面前已经不见老道人的半点踪迹,在不远处的一道沟壑之中,有半截碧绿的玉如意斜躺在土堆里面。 体内养剑气,一念斩朝元。 第二十六章寻回血灵芝 酆无敌用尽全力站起身来,身形不稳,一阵摇晃,差点又摔倒在地。 远处的许正青反应过来,看来是这位小仙师不知道用了什么秘法,才斩杀了那老道人,几个起落就来到酆无敌身前,丢掉手中的“青钢”长剑后,伸手一把扶住了酆无敌。 虽然许正青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很多,除了被金甲神将震断的右臂,没有伤及根本。 酆无敌恰恰相反,老道的那一掌,打断了左侧胸口处好几根肋骨,体内五脏六腑也是受到不轻的冲击。 酆无敌在许正青的搀扶下,走到了那道沟壑之前,捡起来那半截玉如意,声音有些嘶哑,开口说道:“许老前辈,我们快些回去,如果山下骑兵也动手,秦敕他们抵挡不住的。” 许正青点点头,弯腰示意酆无敌趴在自己后背上,酆无敌也不逞强,右手拿着许正青的那柄长剑“青钢”,另一只手握着半截玉如意,任由许正青背着自己向山下飞奔而去。 酆无敌的铁剑刚刚已经损坏,只剩下了一截剑柄,没有留着的必要,收起了那本“君子行”和那支凤尾竹紫毫笔在怀里,感觉胸口暖洋洋的。 周剑等人发现远处的山林已经归于平静,心中大喜,既然胜负已分,等会那位老神仙回来以后,威远镖局这群人也是必死无疑了。 王明远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也终于落地,只要许正青一刻不死,自己就一刻不得安宁,因为这种背叛,是许正青这种纯粹的江湖武夫最不能容忍的事情了,毕竟闯荡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侠义二字。 山林之中,由远及近飘然而来一道身影,因为距离过远,看不真切,所有人都以为是那位老道人得胜而归,因为许正青和酆无敌是两人,归来却是一人,所以就连威远镖局的大多数人都以为总镖头和那位小仙师被斩杀在山林之中。 武婧眼睛有些湿润,放下手中长剑,决定动用本命之物,杀了这五人,也算是替酆无敌报仇了,一会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周剑几人看见武婧放下长剑,以为她是心灰意冷,不再抵抗,随后就觉得通体冰冷。 站在不远处的黑色衣裙少女,此时就像一柄出鞘的仙剑,浑身上下散发磅礴剑意,皮肤都觉得阵阵刺痛。 武婧抬起一臂,手掐剑诀遥指几人。 就要张口喊出本命之物的名字,远处的那道身影怒斥道:“恩将仇报的畜生,还不快快束手就擒,你这样做,良心怕不是让狗吃了。” 武婧听见熟悉的声音,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越来越近的那道身影,一身剑意消散无形,正是许老前辈的声音,镖局众人听见那人言语,也是欣喜万分,总镖头赢了那位老道,可以不用死了。 等许正青距离众人百步之远的地方,才看见他的后背上趴着一个人,武婧看着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的酆无敌,揉了揉红润的眼睛。 两伙人一时间都楞在当场,周剑几人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手段通天的老神仙怎么就败了,威远镖局众人也是不敢相信,年过半百的老人真的能击败一位修道神仙。 许正青来到跟前,放下背后的酆无敌,武婧赶紧上前几步,扶住了身子不稳的拿剑少年。 许正青脸色冰冷的看着王明远,语气缓慢开口说道:“明远啊,我和你爹也是过命的交情,我的确下不去狠心,亲手断送他的香火,但是那么多人的性命不能白死,只能把你送官,至于生死,全看你的造化了。” 许正青转身看了一眼酆无敌,后者随即抛过来那把长剑“青钢”,许正青接在手中,顿时剑气横生,看着周剑四人,言语平淡,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 “你们四个还想反抗的话,就一起上吧,我答应给你留个全尸,如果不准备动手,就老老实实的随我前去龙门关。” 周剑四人对视一眼,眼中神色飘忽不定,周剑面露愤恨,手中兵器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其他三人一看,也都弃械投降。 秦敕和严威几人赶紧上前,把五人捆了个结结实实,押着几人先去破道观找到了藏好的血灵芝,劫后余生的一群人向山下走去。 武婧扶着酆无敌走在人群最后,酆无敌看着一脸心疼自己,几次欲言又止的武婧,酆无敌开口道:“我没事,只不过刚刚一不小心,被那老道一掌打断了几根肋骨,现在呼吸都有些疼的厉害。” 接着又开口说道:“最后能侥幸赢了那位老道人,也是意外。” 酆无敌随后详细讲述了一番,那场惊险万分的战斗经过,虽武婧没在现场,但是看着酆无敌故作轻松的样子,就知道刚刚和老道的战斗是如何凶险。 山脚下等候的孟校尉看着下山的一群人,眼睛微眯,远远的就看见被捆绑押着的周剑和王明远五人,还有被许正青拿在手里的半截玉如意。 孟校尉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心里正在思量该怎么解决眼前的事。 许正青刚才下山的路上,想了很多,孟校尉一会要是不为难自己就好,正好自己会找个合适的理由,给那位孟校尉一个台阶下的。 毕竟在这里图一时爽快,可以杀了孟校尉后全身而退,但是以后的日子可就难熬了,自己一个人还好,得罪了朝廷,威远镖局那么多人绝无逃脱的可能。 一群人走到了山脚下,站在五百重骑对面,许正青向前一步,抱拳道:“孟校尉所说属实,的确是我威远镖局的人监守自盗,我现在已经把他抓住,是生是死全凭孟校尉一句话。” 说完一手抓过五花大绑的王明远,往前一推后,不在言语,眼睛盯着孟校尉一言不发。 孟校尉心中也是思绪万千,眼前的一群人真的恨不得全部杀了,自己唯一的儿子眼看就要踏上修行之路,就这么断送了大好前程,怎么能不恨他们。 但是事已至此,也没有任何补救的办法了,孟校尉朗生笑道:“原来如此,我此前得到的消息,只是说是你们镖局自己人作案,并不清楚是谁,也不知道有几人,因为许总镖头也是威远镖局之人,所以我不得不一视同仁,造成误会,还请许总镖头赎罪。” 许正青不愧是老江湖,几句话就把本是剑拔弩张的局面给化解,其实这就是对双方最好的结局。 抓住王明远几人,孟校尉在驻城将军面前不但不会计较擅自调动兵马一罪,还可以说是大功一件,将军也可以在那位异姓王面前邀功,如果没有其子嗣要拜那位老道修行一事,对孟校尉来说是两全其美。 回到龙门关以后,许正青和酆无敌两人匆匆告别,因为血灵芝太重要,不敢再耽搁,需要马不停蹄的送往盛阳城,那里有那位异姓王的手下等候。 许正青临别前说,如果以后酆无敌和武婧路过盛阳城,一定要去威远镖局做客,自己一定盛情款待。 酆无敌在龙门关养了半个多月的伤势,才和武婧一起离开龙门关。 第二十七章白衣僧人 因为酆无敌的伤势没有痊愈,两人行走一直不是很快,过了龙门关以后,就能感受到越来越浓重的红尘气了,几乎相隔不远就是大大小小的村落和小镇。 远远望去,在官道一旁的一颗粗壮的松树下面,有一个小茶摊,由一个年过半百的老爷子经营,摊子不大,只有三五张桌子,每张桌子旁边都摆放四条长凳,一位七八岁的少年正在擦拭桌面,每张桌子都被少年擦的一尘不染,极为干净。 少年擦完最后一张桌子,停下手里动作,往长凳上一坐,转身对着正在烧水的老人,有些愁眉苦脸的说道:“爷爷,平时到了现在这个时辰都有几好几十文入账了,今天到现在还没开张呢。” 老人对着少年一笑,然后说道:“可不能这么想,昨天挣了十两银子,今天也非得挣十两银子?” 少年默不作声,神色失落。 老人看到后,停下手中动作,走到桌子旁边摸了摸少年低垂的脑袋,看着湛蓝色的天空,缓缓说道:“人呐,活着要明白这样一个道理,今天你能吃上一顿饱饭,穿的衣服不受风吹日晒,明天你就想要吃那山珍海味,穿上锦罗绸缎?” 老人突然抬手捂住了嘴,猛烈的咳嗽起来,半天之后稍作缓和,继续说道:“每天都绞尽脑汁的要比昨天过得更好,这样也不能说不好,但是这样过一辈子可有乐趣?世间的大多数人都不明白一个道理,随遇而安,万事不去强求,圣贤书上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少年抬起红润的眼睛,看着老人满头的白发和日渐苍老的脸,点了点头。 少年心中更是难受,自己就是想要多赚点银子,才能找到更好的郎中看好爷爷的多年的病。 小茶摊生意好的时候,一天也能买上几两银子,现在天气渐渐转凉,来来往往的行人也少了很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凑够银子,和爷爷一起去大一点的城镇,找更好的郎中才能看好爷爷的病症。 少年一家四口,家境一般,爹是军营里的一个普通士兵,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自给家里寄来一笔军晌,娘自己一人在家照顾一家老小,平时会做些针线活,赚点小钱补贴家用。 这里距离少年家里有十几里路,每天一大清早,老人都会推着一辆木车,车上放着装的满满的两大桶水,因为老人身子不算太好,这一路走的也是十分艰辛,跟随爷爷一起的少年好几次都要逞强,想要去帮忙推车,都被老人拒绝。 少年心里想着自己快点长大,长得高高的,身体强壮一些,就不用爷爷来这里卖茶了。 每天最高兴的时候,就是每天傍晚,看着两个空空的木桶,手里放着的一堆几百文钱,笑的少年都合不拢嘴。 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 “老人家,还有茶吗。” 老人连忙起身,看着眼前的极为出彩的一男一女,笑道:“两位客官请先做坐,我这就去给两位上茶。” 一旁的少年擦了擦已经湿润的眼角,跳下长凳,跑去帮着老人忙前忙后。 酆无敌和武婧坐在同一条长凳之上,看着忙碌的一老一少。 少年低声对老人说道:“爷爷,那位姐姐可真好看。” 老人轻轻拍了一下少年的小脑袋,轻声笑骂道:“不许胡说,赶快把茶给端上去。” 少年嘿嘿一笑,端着一壶茶,拿着两个茶碗走到桌前,抬头看着酆无敌和武婧,脸上微红的尴尬一笑,因为相隔不远,爷孙两人的话语,全被武婧听在耳里。 武婧对着少年一笑,开口说道:“你也很好看。” 少年听完转身撒腿就跑,跑进了不远处的小木屋里,对着老人使劲招手,老人也走进屋里,不知道少年和老人说了几句什么。 片刻后,少年手里端着一个小瓷盘,盘中放着一摞精致的小点心,端到酆无敌的那张桌子上面,放下就跑。 老人拉过身后的少年,来到两人面前,开口说道:“先前孩子那句话,还望姑娘不要在意,这碟点心是孩子他娘做的,两位如果不嫌弃,可以尝尝看。” 武婧对着老人的善意报以微笑,银铃般的笑声道:“孩子很懂事,很招人喜欢。” 酆无敌起身邀请老人一起坐下,老人连忙摆手,说是不敢打扰两位喝茶,领着孩子走到小木屋的门槛上坐了下来。 其实这些点心的确是少年的娘亲手做的,是给少年带在路上吃的,毕竟路途也不近,怕少年路上饿,少年因为那位漂亮姐姐的一句话,心里开心的很,就和老人商量,要把自己的那些点心送给他们吃,老人答应下来,只要人家不嫌弃就好。 小木屋旁边一个高约两丈的木杆之上,挂着一块纯白色的棉布,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黑色茶字,只不过时间太久了,颜色已经很淡了。 一阵清风吹过,那块写着茶字的白布被风吹落在地,少年眼尖,一眼就看见了。 跑了过去捡起白布,跑到老人面前抬手递了过去,老人伸手接住,开口说道:“正好,时间这么久了,也该换了,回头找镇子上的私塾先生求他写一块新的。” 老人就要叠好,让少年拿进小木屋里,面前突然有人说道:“老人家可有笔墨,我也读过一点书,字也会写一些,要是信得过我,倒是可以帮忙写一下。” 老人抬头一看,正是刚刚那一男一女其中一人,连忙起身开口道:“那就先谢过少侠了,笔墨也有,这不是我那孙子也在上私塾,平时闲暇之余都会读书练字,只不过目前他的字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 少年站在一旁脸色微红,瞪了爷爷一眼,怪爷爷在外人面前揭了自己的短。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等爷爷开口,就跑进屋子里去拿笔墨,片刻少年拿着笔墨还一块白布跑了出来,白布是平时盖在木桶上的,大小还算合适。 酆无敌接过少年手里的东西,走到一旁的桌子旁,放好白布,没有动少年的那支笔,而是从怀里拿出那支凤尾竹紫毫笔,沾了沾墨,左手拎着右手的衣袖,一脸郑重,在白布上写了一个大大的茶字,大字虽然不似诸多文人墨客那般潇洒飘逸,但是写的端端正正,细看之下此字有种锋芒毕露的感觉。 少年盯着那支凤尾竹紫毫笔一动不动,酆无敌看在眼里,伸手递出手里的紫毫笔,老人看在眼里,连忙拉住就要接过笔的少年。 说这等珍贵的东西,万万不能接受,只是看着如同碧玉的笔杆,就知道这支笔价格不菲,起码几十两银子。 酆无敌说道:“这孩子真的很招人喜欢,既然他喜欢读书,这支笔也算不得珍贵,是自家院里的竹子做的,既然今日相遇即是缘分,就送他了,只希望他以后读书要用功些就好。” 老人再三推脱,酆无敌执意要送少年,实在是推脱不过,老人代少年收下了这支笔。 老人赶紧让少年谢过两人,少年对着酆无敌和武婧两人伸手作揖,弯腰行礼。 老人又赶紧烧了一壶好茶,送给酆无敌两人后,说是连同刚刚的那壶茶在内,不收一文钱,算是谢过赠笔之情,还说以后只要酆无敌路过这里,喝茶不收一文钱。 这时候远处走来一位一袭白衣的青年僧人,一边走,一边说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我佛如来。” 几人纷纷侧目望去,恍惚之间,仿佛看见僧人周身金光灿灿,脑后生神环,脚下踩莲花,如同佛祖下凡。 第二十八章白发结青丝 远处的白衣僧人异像消失,慢慢的走到了小茶摊跟前,可是眼前的僧人又恢复如初,没了刚才的惊人异像。 一老一少两个人心中都是久久不能平静,以为这位僧人莫不是那佛陀下凡,可是现在白衣僧人看起来又和常人无异,也许是自己看花了眼。 酆无敌和武婧心中已经知道,眼前这位僧人定是佛法无边的高僧了,不敢有所怠慢,率先起身,对着白衣僧人施礼。 白衣僧人双手合十,一一还礼,现在没了刚才那种庄严神色,并不像其他僧人称别人施主,白衣僧人笑道:“老人家,我出家之人,没有钱财,可否给小僧一碗茶水解解渴?” 老人面露笑意开口道:“一碗茶水而已,值不了几个钱,高僧能喝多少就喝多少,管够。” 老人可能是因为酆无敌今天赠笔一事,心里高兴,再说出门在外,谁都有困难之时,一碗茶水自己就是费些力气,也没有多少本钱,老人也毫不在意。 老人片刻就端上一壶热茶,还让孙子又送上一小盘点心,白衣僧人道了声谢,坐下身来也不客气,拿起点心吃了一块。 对着老人和少年竖起一根大拇指,含糊不清的说道:“好吃。” 可能是真的口渴了,一壶热茶时间不久,就被白衣僧人喝了个精光,老人看见后又让少年端上一壶热茶,这壶茶白衣僧人只喝了半壶,就不再端杯。 白衣僧人看了看酆无敌,突然来了兴致,对着酆无敌说道:“这位少侠可会下棋,有没有兴致和贫僧手谈一局。” 酆无敌起身来到白衣僧人对面坐下,开口说道:“下棋略懂一二,只不过当下并无棋盘和棋子,怎么下棋?” 白衣僧人笑了笑,开口说道:“这个简单。” 说完伸手在面前的桌以上一抹,距离桌面三寸高的虚空浮现一透明棋盘,但是棋盘之上十九条纵横交错的的线条清晰可见。 在酆无敌和白衣僧人面前各有一透明罐子,里面放满了黑色白色两色棋子。 老人和少年对僧人这一手仙法震撼无比,差点就要当场跪下身去,拜见这位活佛。 白衣僧人伸出一只手向上一抬,老人和少年立即站直了身子,僧人笑道:“老人家,你可不要错以为我是什么得道高僧,我只是个平时喜欢下下棋,四处走走的小小僧人。” 说完白衣僧人示意酆无敌先落子,酆无敌执白子,向着白衣僧人投去询问的目光,僧人笑了笑。 “无妨,你先下就好。” 酆无敌也不在计较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之上,看着面前透明的棋盘,棋子落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实在是妙不可言。 酆无敌只要落子,白衣僧人毫不犹豫,紧跟着就在棋盘之上落下黑子,酆无敌有时会犹豫思考,百衣僧人也不催促,微笑等候。 棋盘上的棋子越下越多,酆无敌的压力感觉越来越大,白衣僧人看似随心所欲的落子,实则一直都是先手,酆无敌最后不得不认输。 白衣僧人伸手指着棋盘缓缓开口。 “世间万物皆在这棋盘之上。” 然后伸手拿起一颗棋子,又开口说道:“有人跳出此方天地,可以不受下棋之人的安排,命运之事已经无法束缚这种人。” 随后抬起一只手对着棋盘压下,棋盘上的棋子全部粉碎,化为虚无。 “这方天地就如同这棋盘,芸芸众生皆在棋盘上,跳脱不出,生死轮回也皆在执棋之人一念之间。” 白衣僧人心念一动,桌面上悬浮的棋盘和棋子都消失不见,普通人可能听不懂这位僧人言语之意,武婧和酆无敌作为修行之人,心中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两人心惊胆战。 只不过现在境界太低,根本无法窥视那惊天秘密的深层含义。 白衣僧人起身,盯着头顶上的苍穹,怔怔出神,片刻之后叹息一声。 开口说道:“今日与你说这些,已经算是泄露了太多天机,因为实在觉得无聊,你还算多少有点趣,才会唠叨上几句,我刚刚说的话,不用太过上心,如果真的有一天,你能站在这个高度,自然而然就会明白。” 白衣僧人伸手指了指头顶的天空。 老人和那个少年,被眼前的白衣僧人说的一番话,听的云里雾里,不明其意。 心中想着,也许是自己没有佛缘,所以听不懂高僧讲的佛法,应该就是这样,没佛缘。 白衣僧人几步走到老人面前,手里拿着那半壶茶,给老人倒了一碗,笑道:“老人家,白喝了你一壶半的热茶,借花献佛这碗茶敬你,就算我付了茶钱可好?” 老人笑盈盈的开口道:“一壶茶水根本就不值钱,小师傅何必在意这些呢。” 虽然这么说,老人也是爽快人,接过茶碗,就像喝酒一样,一仰头喝光了碗里的茶。 喝完以后,老人觉得这茶怎么有点像酒一样,喝下以后,从喉咙一直到胃,都是有些热乎乎的,慢慢的全身上下都有些发热,脸上也有些红润。 老人有些奇怪,看着碗底残留的几滴茶水,怎么变成金晃晃的了,是不是自己眼神昏花,看错了? 老人觉得头重脚轻,竟然有些困意,白衣僧人对着少年招手,开口道:“快过来,你爷爷有些累了,快扶着他进屋子里休息休息。” 少年赶紧跑到老人身边,搀扶着老人走进了小木屋里,片刻后,少年从木屋里一溜烟跑了出来,满脸伤心的样子,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脸上挂着两行清泪,跑到白衣僧人面前,满脸疑惑,小声询问。 “我爷爷他没事吧,怎么刚刚进屋就说有些困,就睡了过去,怎么都叫不醒,不会是爷爷病情加重,他会不会死啊。” 白衣僧人笑着,伸手捏了捏少年的脸蛋,擦去他脸上的泪花。 白衣僧人看着一脸无辜的少年,一脸平静开口道:“你爷爷没事,他是个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你就放心吧。” 少年听完白衣僧人的话,心里好像没那么担心了,转身又跑进屋子里,去守着爷爷,他说的对,爷爷他心肠好,街坊邻居谁家有事,爷爷都是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平时卖茶的时候,有人囊中羞涩,爷爷都会送上一壶茶,也从不计较。 老人不知道睡了多久,刚刚醒过来,就发现宝贝孙子也趴在自己身边睡着了,起身出门,发现那一对男女,还有那位白衣僧人已经早已离开了。 老人觉得有些口渴,走到了一个装满水的木桶前,低头瞬间被水中倒影吓了一跳,水中的人是自己吗? 老人本来已经满头白发,现在入眼却是满头青丝。 跪在地上的老人满脸泪水,高呼佛祖保佑。 第二十九章梵天寺 白衣僧人,在老人进入睡梦之后,就邀请酆无敌和武婧两人,询问能否一起同行,三人都是毫无目的地游历天下,所以不存在道路上,产生分歧的问题。 一位身材高大的僧人,还有两位极其出彩的男女,走在一起,遇见的人纷纷侧目观看,一对男女不用说,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男的身材挺拔,仪表堂堂,女的生的一副俊俏容颜,身材也是极好。 那位高大的白衣僧人,只要看见他就觉得内心的变化,不管心境如何,只要看见僧人竟然有种想要亲近的感觉,有种要跟随在其身后,皈依佛门的冲动。 其实一路上白衣僧人心中有一个疑问,两位少年少女比较起来,似乎少女的资质要更加好一点,但是为什么资质稍微逊色的少年有那个宗门的信物。 白衣僧人用余光又撇了一眼,酆无敌挂在腰间的孔雀云纹佩,内心思量片刻,停下脚步开口问道:“你们两位可是来自铜雀洲的铜雀宗?” 武婧听完立即警觉起来,盯着白衣僧人一言不发,酆无敌明显感觉到了武婧的变化,看着白衣僧人面色依旧平静,才开口道:“我不知道大师何处此言,你刚才所说这些我并不知晓,我乃这万剑洲本土人氏,家在龙门关外。” 白衣僧人笑道:“据我所知,你腰上所挂的孔雀云纹佩是其铜雀宗的宗门信物,只有嫡系一脉或者天赋绝伦的之辈才能被赐下一块,你们倒也不用担心,我并非你们宗门敌人,说起来你们宗门与我佛教还有些渊源,可知你们宗门初代祖师爷武英诏被谁传道?当初那位孔雀大神正是我佛教一脉的孔雀大明王。” 听到这里,武婧眼神有些缓和,想到以前在宗门听到的种种,猜测出了眼前的高大白衣僧人出自哪座寺庙,又是哪位高僧了。 远在十几万里以外的寒耀州,只要是达到一定高度的山峰,都终年被冰雪覆盖,但是有一座大山也是高耸入云,山上却是高树林立,绿意盎然,一片生机勃勃的气息,山顶最高处已经身处云海之内,山顶之上有一座寺庙,是这清微天最大的佛教寺庙了,可能在凡俗间很少有人知晓,毕竟地处偏远贫瘠之地,但是修道之人大都知道,这座名叫梵天寺的寺庙有多么的非凡。 从山脚下到山顶寺庙门口,一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阶石阶,普通人能踏进寺庙,就已经足够彰显内心深处对佛教的虔诚,寻常人能登上峰顶庙门无比艰难。 此时山顶之上,寺庙雄伟的主殿后面,有一棵枝繁叶茂,遮住了半个屋顶的菩提树,树叶翠绿的菩提树下,有一口黄铜铸造的大缸,缸体外面刻画了十条栩栩如生的蛟龙,首尾相接环绕一圈,铜缸只有五尺多高,可是缸口却有两丈多长,缸里放满了清水,只不过水面之上有浓郁的水雾遮挡,看不清楚水下的情况。 这棵菩提树树龄无人知道,只知道在梵天寺建成之前这棵菩提树就已经在这里了,梵天寺已经有几万年的历史,历代高僧数不胜数,目前整个梵天寺有佛子几百人,现任老主持佛法修为是梵天寺建寺以来,佛法最高之人。 菩提树下有几个蒲团,有个四五岁的小沙弥静静地坐在其中一个蒲团之上,口诵佛经。 小沙弥身旁虚空像水面一样,荡起一道道波纹,虚空平静之后,小沙弥身旁的蒲团上多了一个身穿红色袈裟的老僧人双手合十,慈眉善目。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小沙弥转头看着老僧人,声音稚嫩,开口说道:“老主持,你怎么来了,我师父他回来没有啊。” 老僧人面露笑容,伸手摸了摸小沙弥的小光头。 “怎么,静心见到我就不开心,就想见你师父啊。” 小沙弥有些幽怨道:“那倒没有,见到您当然也开心啦,只不过还是有点想我那不靠谱的师父,一年也回不了寺庙几次。” 老僧人想了想,似乎觉得小沙弥说的有几分道理,也有大半年的时间没有见到自己的这个徒弟了,就连眼前这个徒弟的徒弟,也不过是他带上山几天,就又下山去了。 “静心你想不想见你师父?” 小沙弥瞪大眼睛,猛的点头。 “老主持你有办法让师父回来吗?” 老僧人笑而不语,微微点头,随后起身拉着小沙弥的手来到了大铜缸跟前,用手指了指小沙弥仰望的铜缸。 “静心可知道它的名字?” 小沙弥一本正经的说道:“天地初开之时,大道法则之中,自然孕育出十种带有道法本源的金精晶石,有一种金精晶石叫做陨星铜精,这个囚龙阙就是陨星铜精铸造而成。” 老主持微笑点头,对小沙弥说道:“凡俗之中不管是那个王朝的开国帝王身边都会追随一条蛟龙,和这个人南征北战,直到这个人建立一个庞大的王朝那天就会离去,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八个王朝从鼎盛到衰败,最后被一个新的王朝顶替掌管世间凡俗。” 老僧人轻拍囚龙阙,水面上的雾气渐渐消失不见,老僧人不去看这种变化,继续说道:“最近天象有了征兆,最后一条白龙已经现世,如果这条白龙也能跟随一人建立一个王朝,汲取足够的国运,也能和囚龙阙里的这九条蛟龙一样,直达真龙境巅峰。” 老僧人指了指水面下游荡的九条几尺长短的真龙。 老僧人心念一动,水面激荡,水花四溅,一条浑身火红的真龙跃出水面,身体悬浮在囚龙阙的上空。 老僧人看着这条火龙,脸色依旧,淡淡开口道:“下山去,把慧真找回来,就说他师父和他徒弟都有些想他了,让他回山一趟。” 面前火红色真龙口吐人言。 “谨遵法旨。” 周身火红的真龙直飞苍穹而去,等下山之后,几尺长的身躯已达到百丈。 世间所有蛟龙达到真龙境巅峰之后,已经是这方天地所能容忍的最高境界,如果长时间暴露在大道法则之下,就会天降天罚,如果成功度过天劫就能化为天龙,失败形神俱灭。 这方天地只有过一条蛟龙化天龙成功过,可想而知蛟龙想要化天龙难度之大,无法想象。 这条天龙后来因为本性为恶,被道祖所赐的桃木剑所斩杀。 传闻有一种方法,如果能找到十条真龙境的蛟龙,放在一件能遮掩天机的器物之中融合,必定能化成一条天龙,而且不受天地大道的束缚。 菩提树下囚龙阙,十蛟腾云化天龙。 第三十章与佛同行 既然武婧没有和自己说她的出身,酆无敌自然知道肯定有她的理由,不敢多说什么。 “我的这块孔雀云纹佩是我无意间所得,我曾经遇到过一位老人家,他说我修道资质远超常人,所以送了我这块玉佩。” 酆无敌一本正经的说了这席话,白衣僧人虽然知道这番话仅有几分可以相信,但是觉得两人身份绝非一般。 白衣僧人继续说道:“现在天地发生了一点变化,普通人根本感受不到,境界低的修行之人也无法察觉,总之你们要知道,以后想要打破天地桎梏,飞升上天界已经是奢望了。” 酆无敌不由想起白衣僧人先前所说,开口问道:“大师之前说过,这方天地被当做棋盘,芸芸众生皆被视为棋子,生死命运都在执棋者的一念之间,不知是否千真万确。” 白衣僧人收起笑脸,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 武婧只在一旁静静地听两人谈话,最后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疑问,才开口对着白衣僧人说上了一句话。 “大师可是梵天寺的慧真法师。” 白衣僧人看着武婧,心中也是十分意外,不知道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女怎么猜测到了自己的身份,但是从察言观色,还有见识方面就已经比酆无敌强多了。 “小僧正是慧真,也的确来自梵天寺,不知道这位姑娘是如何猜想到我的身份的。” 武婧飒然一笑。 “这座天下佛教寺庙以梵天寺为首,佛法无边的高僧大多出身梵天寺,当然也不排除其他小寺庙有佛法高深的僧人,主要慧真法师威名远扬天下,听说是梵天寺内唯一的一个佛法和老主持相差无几的得道高僧,更是和老主持一样,修炼出丈六金身,又云游天下,普度众生。” 白衣僧人听着少女的夸赞,频频点头称是,一点也没有高僧风范。 酆无敌看着白衣僧人的样子,内心的思绪万千,这位真的是武婧口中所说的慧真法师? 如果真的是一位得道高僧,听着别人当面夸赞自己,怎么会是这幅作态。 白衣僧人似乎知道了酆无敌内心所想,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开口说道:“这位姑娘所说是句句属实,没有半点假话,我怎么就不能虚心接受了?” 酆无敌嘴一咧,强挤出一副尴尬的笑容。 “慧真法师所言极是,乃真性情,丝毫没有做作的样子。” 白衣僧人听完畅怀大笑,指着酆无敌。 “慧眼识珠,慧眼识珠啊,你这份毒辣的眼光比你修道资质好太多了。” 酆无敌一翻白眼,这真的是武婧所说的得道高僧吗?是不是弄错了,怎么和自己心目中高僧的样子天壤之别。 站在一旁的武婧心中也拿捏不定,以前总是听自己身边的人说起,慧真法师是一位如何佛法通天的高僧,不曾想竟然是这个样子。 武婧问向白衣僧人慧真。 “慧真法师刚才所说,只有跳脱出这个棋盘的人才能真的超然在上,我冒昧问上一句慧真法师可曾达到那种境界?” 白衣僧人看着武婧,伸出一只手在两人面前比划了一下。 “大概,还差这么多。” 武婧和酆无敌呆在当场,虽然心中早就做好准备,但是这也相差太大了吧。 突然白衣僧人转头看向身后的九天之上,有些明白了什么,对着两人开口道:“眼下突然有些事,以后有缘自然会与两位再相见,希望你们到时候也能走出这棋盘之上。” 酆无敌和武婧随着白衣僧人的目光望去,只见正北方向,天上有一大片云雾向着这边而来,等到来到三人头顶之上停止不前。 云雾破开,一颗巨大的狰狞头颅从云层中探出,两条飞舞的长须摇摇晃晃,一双金色的眼眸冷酷无比,偶尔从云层中裸露出来的身躯一闪而逝,就可以推测出这条蛟龙到底有多大。 万丈高空的云层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 “领觉禅主持法旨,恭请慧真法师归山。” 白衣僧人对两人收起笑脸,一脸郑重无比的样子,缓缓开口说道:“牢牢记住我对你们所说的话,争取将来做那破局之人。” 酆无敌和武婧点头,对着白衣僧人双手合十,施了个佛礼。 白衣僧人还礼。 慧真转身之后,白衣僧人脚下生出一朵紫金莲花,一朵,两朵,三朵……,一朵朵紫金莲花怒放,已经生成一片紫金莲池。 白衣僧人站在云层之中,那颗巨大的头颅之上,周身佛光万丈,整片天空金光闪闪,这一日有无数眼见此景的人,虔诚信佛。 酆无敌两人现在才真正的相信,这位白衣僧人真的是那位佛法还有佛理,都和老主持不相上下的慧真法师。 慧真法师在十八岁那年才皈依佛门,慧真从小就有一颗善良的心,总想游历天下,帮助黎民百姓。 慧真家中也算是书香门第,从小饱读诗书,其父想让他博取功名,最好是能入宫为官,也能造福一方百姓。 有一次慧真盯着一座佛像看着出神,这一看就是三天三夜,浑然不知日夜交替,时光流逝。 这一幕凑巧被觉禅大师看在眼里,一脸笑意站在慧真法师身后,一起站了三天三夜,等慧真醒悟过来,发现身后的慈眉善目的老僧,直接跪伏在地。 “弟子恭迎师父。” 这一天梵天寺多了一个法号慧真的僧人,只不过这个僧人一不看佛经,二不拜佛,终日游荡在寺庙各处,不是看着枯树入迷,就是盯着落叶沉思,看着地上蚂蚁也能看一天,在别人看来如同一个孩子心性。 有一日,盘坐在菩提树下的慧真蓦然睁开了双眼,顿时在其体外体外多了一尊丈六金身,周围虚空显化三千佛陀法相,口诵佛经震动天地。 这一天,整座梵天寺所在的山峰都被佛光笼罩,神圣无比。 站在不远处的觉禅看着一念之间悟通佛理的弟子,脸上笑意不减,低诵佛经。 第三十一章偷钱小妖 酆无敌看着已经离去的白衣僧人慧真方向,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心里终于可以确定白衣僧人真的是梵天寺的慧真法师,而且真的佛法通天。 其实刚刚慧真被武婧问到自己是否能跳出棋局,当时慧真伸出手对着两人比划了一下,一开始把手掌抬到一人多高,看着两人的表情,慧真不以为意。 随后那只手伸出大拇指和食指中间仅仅有一线之隔,这才是两人真正震惊的地方。 一开始两人以为慧真相差的太多,和心目中的佛法和佛理都通天的僧人简直天壤之别,最后才发现原来慧真距离跳脱出局,只有一线之隔。 酆无敌见过太多让其仰望的修行人,小时候见过的龙虎山年轻道士卢泽定,再有当时前来寻找武婧的老人,再有刚刚遇见的那位,出身梵天寺的慧真法师。 这无形之中拔高了酆无敌的眼界,以前就像井底之蛙一般,如今知道了跳出井口,就能看到更加广阔的天地,更加稳固了其内心的道心坚定。 “你真的来自铜雀宗?” 酆无敌用手摸着腰间的孔雀云纹佩。 “嗯,本来就没有打算瞒着你的,只不过时机不到,才没有对你说。” 武婧说着,不见有什么动作,手里多出一块孔雀云纹佩,和酆无敌腰间所挂的那块还有一点不同,武婧的这块通体血红,上面能感受得到有丝丝灵气附着其上。 “因为我的这块有些特殊,所以平时都不敢显露在外,一旦有和我宗门敌对之人认出,我难逃一死。” 武婧不知道酆无敌有没有怪自己,和他隐瞒自己的身份不说,所以说话之时一直低头,不敢去看酆无敌的眼睛。 “那我戴着这块大摇大摆的乱逛,岂不也是凶险万分?” 酆无敌故作惊吓状,还用手拍拍胸口。 “你那块虽然也是很贵重,但是还不值得那种境界的人对你一个晚辈出手。” 武婧翻白眼看着酆无敌,一副你比起我还差得远的模样。 酆无敌上前一步,猛的把整张脸凑近武婧,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绝美容颜。 武婧吓了一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酆无敌随即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大笑。 武婧才反应过来,知道酆无敌这是表示自己没有在意这些事情,只不过这种方式让武婧抓狂了,脸上红霞一片。 “酆无敌,最近胆肥了啊,敢调戏本姑娘,看我不收拾你。” 武婧拔出长剑,身姿轻盈,就朝着酆无敌追了上去,一时间一位男子的惨叫声和求饶声延绵不绝。 两人最后找了一个客栈住下,随便吃了点东西,饭菜也不贵,味道确实不错,酆无敌食欲大开,又多吃了几碗米饭,武婧饭量小,每样小菜吃了几口,小半碗米饭,就放下碗筷,静静地看着酆无敌打扫完所有饭菜,还把武婧剩下的半碗米饭也吃了下去,惹的武婧有些难为情。 酆无敌却毫不在意,傻笑一声,说是出门在外,能省就省,不该浪费银子。 晚上酆无敌正在闭目修行,突然觉得门口出有点异样,等了半天也没有动静,等到了后半夜的时候,门口处又出现了一丝不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中观察自己。 酆无敌眯着眼睛,假装自己没有发现,不一会从窄小的门缝里,钻进屋内一个巴掌大小的小人,一身黄衣,头上顶着一颗绿色的小树芽,一脸警惕的盯着酆无敌,身子轻手轻脚的向着桌子上的包袱走了过去。 这个一身黄衣,看起来个子不大,胆子也很小的小人,身子却是灵活轻盈的很,先是顺着椅子腿爬到椅子顶上,一个用力跳跃,直接落到了桌子上,没有一点声响。 黄衣小人蹑手蹑脚的打开了酆无敌的随身包袱,看着里面各种值钱的器物和金银铜钱,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拿什么好,自己力气不大,最多只能拿一个值钱的东西,在这期间,小人时不时的抬头看着盘坐在床上的那位白衣少年,只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没有发现自己。 小人拿起银子,放下铜钱,拿起金子又放下银子,思前想后,犹豫不决。 酆无敌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看着小人皱着眉头的样子,也是觉得很有意思。 黄衣小人心里不知如何是好,以前哪有遇到过出门在外,随身携带这么多钱财的人,平时能偷到几块碎银子,都让小人开心的不行,有一次偷到一小块金子,自己的主人开心的不行,给自己买了许多自己爱吃的东西。 “你不如拿那件玉镯,这里面它应该是最值钱的了。” 正在黄衣小人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一道声音在屋内响起,小人吓了一跳,一时间一动不动楞在当场,一脸呆滞的看着酆无敌。 随后黄衣小人反应过来,扔下手里的东西,直接跪下磕头,嘴里不停地说着,希望酆无敌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它这种小精怪一般见识。 酆无敌伸手抓住小人放在手心,黄衣小人一副要哭的表情,看来这个人不好说话,怕不是要一把捏死自己,闭眼等了半天,身子也没有那种被挤压的疼痛感,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少年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酆无敌以前哪有见过,这种稀奇古怪的小东西,觉得小家伙很有趣,再说一开始也没有打算要伤它性命。 酆无敌把小人放在桌子上,并且答应它,只要自己问什么,它就如实回答,不但一会能放它离开,还不伤它性命。 小家伙听完,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桌面上,小人也是很没义气,酆无敌问什么它都全部回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可不可以带我去见见你的主人。” 黄衣小人一脸无奈的点点头,一会见到主人后,他一定能理解自己的,不是自己没义气,只不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得不说啊。 酆无敌去找到武婧,说明此事,两人在夜色中出了客栈,酆无敌的肩头坐着一个黄衣小人,手拄着下巴,一脸无辜。 第三十二章一对师徒 在距离客栈很远的地方,一处民宅后面,一颗大树底下,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坐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 “师父,你说铜板它这次真能偷回来值钱的东西吗?” 旁边的那道身影信誓旦旦的说道:“这次你就相信我,白天那位年纪不大的少年打开包袱的一瞬间,我就瞧见了里面金银一大堆,这次铜板能偷回一大块金子的话,咱师徒先换上一身新道袍,省的平时有捉妖做法的看都不看咱一眼,这叫人靠衣裳马靠鞍。” “可是我心里还是有点担心铜板,出门在外敢携带那么多钱财的怎么会是普通人。” 一片乌云飘过,皎白月光又重新露出,树下的两道身影有些清晰,一位身穿破旧道袍的老人和一个年仅十一二岁的孩子,老人身上的道袍破旧的厉害,有的地方甚至补着补丁。 “这点你可以放心,铜板本就是树木通灵产生的精魄,最擅长的就是土遁之法,被人发现了,逃跑保住性命轻而易举。” 身穿破旧道袍的老人摸了摸自己徒弟的头,低声说道:“肚子饿不饿,等铜板回来,我们就去吃顿饱饭。” 本是一脸愁容的孩子,听到吃饭,脸上才有了一丝开心的样子。 老人哪里是什么道士,这只不过是以前无意之间得到了一本记载各种秘术的道法典籍,只不过自己天姿有限,到现在典籍上的各种诡异莫测的秘术领悟了不到一手之数,还好自己的这个小徒弟资质好过自己百倍,就连那个名字叫铜板的黄衣小人,都是自己徒弟用秘法炼化得来。 当初刚刚炼化黄衣小人的时候,孩子建议给它起个名字,老人思索片刻,张口就说出了铜板这个名字,孩子和站在两人面前的黄衣小人一听都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没当场昏倒在地。 孩子对着黄衣小人投过去一个抱歉的目光,最后黄衣小人无奈的接受了这个名字,知道了黄衣小人的特殊天赋之后,老人就唆使它去偷些钱财,一开始孩子是不同意老人这样做的,实在是扛不住肚子的反对,所以才默许老人的做法。 久而久之,连孩子都觉得铜板这个名字十分贴切黄衣小人平时的所作为为,现在看来当时师父起这个名字可谓用心良苦啊。 在月色下,一男一女向这边缓缓走来,白衣男子一边走,还和自己肩头盘坐的黄衣小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酆无敌和武婧停下脚步,肩头的小人站起身子,用手指了指面前房屋后面的一颗大树,只不过黄衣小人这么做满脸的不情愿。 酆无敌和武婧对视一眼,脚尖一点,就来到了屋顶之上,几个起落就越过这片房屋,期间没有一点声响。 四下寂静无声,老人和孩子面前突然出现一对男女,仔细一看,原来就是白天在客栈见到的那对年轻人,男子肩头还站立一个黄衣小人,此时小人使劲低着脑袋,两只小手紧紧抓着两边的衣角,不知所措。 老人看着眼前的发生的事,顿时想通了其中关节,一定是铜板被人发现后抓住,为了保命,就出卖了自己和宝贝徒弟。 “你这个小王八蛋,被抓住还不忘了坑我们一把,真是气死我了。” 老人一时气愤,忘记现在已经是半夜,老人声音又有些高,在四下静悄悄的夜幕下,话语声传出好远。 看着眼前两人,还有包括自己的徒弟在内,都直直的盯着自己,随即明白了缘由,顿时面露尴尬,讪讪一笑,不再说话。 倒是旁边的孩子,虽然眼下是自己理亏,还是张口说道:“两位哥哥姐姐,虽然我们这样做不对,但也是生活所迫,没办法,只不过可以先放了铜板,不要伤害它可以吗?” 孩子知道,虽然自己和师父用这般手段偷人钱财有错在先,但是肯定罪不至死,所以两人应该不会伤害师父和自己性命。 再说看着眼前的两人,一看就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如果真是那样的人,来到面前早就动手了,何必听师父和自己废话。 酆无敌用手拍了拍肩头黄衣小人的脑袋,淡淡开口道:“去吧。” 肩头小人如释重负,抬起头,一脸的开心就跳进孩子的怀里。 酆无敌第一眼看到一老一少的打扮,就知道两人过得肯定不好,能有如此行径,也算是事出有因,并没有要怪罪两人的意思。 “既然老道长有些本事,为何不做些正大光明的生财之道,凭自己本事的来钱财,花着银子也能心安理得。” 酆无敌看着面色尴尬的老人。 “少侠有所不知,虽然我以道士自居,可是本事方面实在有些拿不出手,另外就我俩这身打扮来说,都以为我们是江湖骗子,怎么会有人请我们做法呢。” 老人又继续说道:“别看我们平时能驱使这小东西去偷着钱财,奈何这小王八蛋也是力气太小,每次都是一点铜钱,最多就是几两碎银子而已,只够我们两个人生活所需。” 这一点酆无敌还是相信老人所说的。 酆无敌此行前来,只不过想看看到底是讹何人驱使精魅偷取钱财,如果发现是一些想要以此为营生的人,免不了狠狠教训一番。 等发现这一老一小,的确是不得已而为之,也就不再计较那么多了。 酆无敌从怀里拿出一块五两黄金,扔给老人以后缓缓开口道:“希望老道长能合情合理的使用这点钱财,首先如果再继续如此行径,不知哪天就会碰见一群不讲道理的人,一顿皮肉之苦还好些,要是这样白白丢了性命,老道长觉得死的可值得?另外作为一个师父和一个长辈,在自己徒弟面前是不是应该要以身作则,要知道影响一个人的心性,全在平时的所见所闻,希望老道长以后好自为之。” 老人听完,对着酆无敌和武婧深深的鞠了一躬,觉得酆无敌说的句句在理,以前没有注意到这种小事,原来自己的言行举止都会影响身边的徒弟,这种事需要一个后辈提醒,让老人汗颜。 “少侠说的句句在理,贫道谨记在心。” 酆无敌和武婧转身离去,留下一老一小,还有一个黄衣小人,盯着愈来愈远的一袭白衣背影怔怔出神。 第三十三章神仙聚会 两人没有直接回客栈,半夜突然被这件事搞的也不想休息,径直出了小镇,准备一起看明天早晨的日出。 今夜还好,月光很亮,酆无敌指着不算太远的一座山,开口说道:“就那座山吧,看起来应该是附近最高的山峰了,明早看日出也应该视线最好。” 武婧点点头,两人寻常散步的节奏,慢慢的向着那座山头走去,刚走到山脚下,两人身躯都是一震,四目相对,瞬间明白了什么。 这座山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走到近前才感觉到此山非凡之处,因为两人现在都是初元境修士了,自然能感觉到虚空中的灵气,酆无敌两人察觉此地的灵气是别处的一倍不止。 主要是这座山上并无修仙门派,绝对没有凝聚灵气的护山法阵,就连一座小道观,一座小寺庙也没有,两人实在想不通为什么灵气会在四面八方汇聚于此。 既来之则安之,两人目的不变,依旧登山。 顺着一条盘山小路走向峰顶,小路越往高处越窄,走到最后小路已经消失不见,只有层层叠叠的灌木,还有一颗紧挨着一颗的高大树木,最后实在无法穿行而过,两人只能几个起落,来到树林之上。 两人此时在树顶之上飞掠而过,轻盈如燕,每次都以脚尖轻点树枝,身子瞬间拔高借势向前飞去,等身子下落之后,脚尖又落在树梢之上,等人已经远去,落脚处的树叶才有一点点晃动,如同微风吹过。 要是被寻常人看在眼里,真的会把两人当成那山上修行的神仙眷侣,一白一黑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在树林之上飘身而过。 快要接近顶峰之时,密密麻麻的树木消失不见,像是被人一剑之下划了一道分界线,一侧树木丛生,另一侧毫无一物。 两人飘然来到地面之上,面前竟然有一条汉白玉铺就而成的阶梯,直达峰顶。 两人一脸的凝重神色,不说是谁在这里修了这条白玉石阶,论其在此修路的难度,就觉得非同一般,身后望去,没有一条路,哪怕是一条羊肠小道,寻常人想要上山,万万不可能的,都会被这一道绿色城墙挡在了半山腰的地方。 虽然心中疑惑,但是两人没有丝毫的惧怕,毕竟此前遇到过太时候,徘徊在生死的边缘,酆无敌现在的心性坚定程度,已经不是以前的自己可以相提并论的。 酆无敌率先迈步登上汉白玉石阶,武婧紧随其后,酆无敌一边走一边心中默数,当踏上最后一道台阶,正好数到九百九十九,虽然不及梵天寺的九千九百九十九的石阶惊世骇俗,这等手笔也是够大的了。 踏上最后一道汉白玉石阶之后,酆无敌看见眼前是一个汉白玉方砖铺成的平坦广场,四周都是用同样石材打造成的围栏,围栏上面雕刻飞禽走兽,云纹飞龙,雕刻精美,栩栩如生。 广场正中心处有一个颇大的石桌,周围环绕一圈石凳,大概有十几个之多,桌面上摆满了颜色鲜艳的水果,还有几壶美酒,围绕石桌坐了几人,彼此推杯换盏,畅快痛饮。 几人在酆无敌和武婧,登上最后一阶台阶时就一同转过头看了过来,看着不请自来的两人面露和善的笑意。 其中一个看起来年过半百道骨仙风的老翁,手里拄着一根碧绿的拐杖,向两人走来,剩下的几人紧跟其后。 从对面一行人的仙气飘飘的气质来看,几人绝对是修道之人,想到这里,那九百九十九阶汉白玉台阶,还有这座山浓郁的灵气也都可以说的通了。 酆无敌看着眼前几人,并没有察觉他们身上对自己的敌意,就放下心来,因为自己打搅别人聚会在先,是自己理亏,所以见几人来到面前,伸手作揖,不卑不亢开口道:“无意冒犯几位仙家前辈,只因一时兴起,想要观看那日出景象,才登山而来,还望赎罪。” “无妨,无妨,既然今夜你能来到此地,这就是一桩冥冥之中注定的机缘,不如一同入座后,喝上几杯劣酒,聊一聊心中所愿。” 拄着拐杖的老翁说完,也不见酆无敌有何动作,以为酆无敌心中有所顾忌,其中缘由老翁一想便知,荒山野岭,遇见几个陌生人,任谁也不能放心一同饮酒畅聊。 “要是少侠信不过我等,你现在就可以大胆下山离去,我们绝不阻拦。” “仙长想多了,就是怕打扰了几位的雅兴。” 这次却是武婧开口。 其实酆无敌心里真的有些顾虑,几个根本看不出境界高低的修行之人,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还是不能坦然坐在一起。 既然武婧已经开口答应,自己也不好再做推辞,几个人加上酆无敌两人再次落座,一位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起身给酆无敌和武婧各自倒上一杯酒,示意两人饮酒。 拄拐老翁看着两个小家伙心有疑虑,决定坦诚相待。 “实不相瞒,其实我等并非那正统的修道中人,包括我在内都可以说是寻常百姓口中的妖怪之属,只不过我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被册封为掌管这片区域的山神,算是某得一个正统的神位,其他几位是我的好友,虽然没有位列神位,平时也都竭尽全力造福一方百姓,希望有朝一日和我一样能被册封个山神水神,也算是脱离精怪的范畴。” 酆无敌和武婧这才了然于心,这一刻才放下心来,不再担心。 老翁说完,刚刚给两人倒酒的儒雅男子显化出本体,是一头白鹿,通体晶莹,还散发着丝丝缕缕的白色光线,月光之下更加神圣。 还有一个年纪和山神老翁差不多的老者,一身黑衣,本体是一头玄龟,黝黑的龟甲如同玉质一般,浑身上下都有一种磅礴之力散发。 剩下的一位身穿浅绿衣裙的宫装妇人,本体是一只青鸟,说话声音婉转动听,身躯扭动之时有一股动人的风情。 山神老翁端起手中酒杯,开口说道:“少侠不要小看这杯中之酒,说是寻常世间所说的仙酿也不过分。” 老山神老翁说的话绝无夸张,桌上摆放的几壶美酒,都是这片地下水脉源头所取,每隔一段时间水脉源头都会诞生一滴水精,这种水精蕴含山水灵气根源,对修行之人可谓裨益巨大。 因为老翁掌管这片山水,想要这种水精并不需要费多大的力气,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其他境界高深的修行之人花些功夫,可以得到这种水精。 但是那种境界高的修行人,不会在这种事上下功夫的,境界低的就连水脉源头都寻找不到,另外这种水精只对境界低的修行人效果明显,境界高了反而没什么用了,还有就是这种精纯的灵气只是最开始服用有效果,等身体吸收到了饱和程度也就不管用了,和寻常酒水没什么区别了,胜在醇馥幽郁,而且酒不醉人。 第三十四章一门神通 山神老翁说完举起酒杯,酆无敌和武婧也一起端杯,和几人碰杯,仰头一口喝下。 酆无敌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饮酒,武婧也是一样,以前在家,族中规矩甚多,另外武婧平时也是极其乖巧,所以时至今日也不曾喝过一滴酒。 酆无敌一杯酒下肚,没有预料之中的火辣辣的感觉,倒是觉得这种酒甘甜醇香,回味无穷,沁入心脾的凉意从喉咙一直到腹部,让人顿时精神一震,随后体内又慢慢升温,这种让酆无敌有了身子轻飘飘,最后像是站立云端的感觉。 “好酒。” 酆无敌不由的夸赞一声,山神老翁微笑,轻捋白花花的胡须,旁边儒生模样中年人,拿起酒壶又给酆无敌倒满一杯。 酆无敌点头致谢。 几人相聊甚欢,期间几人都有意无意的看了几眼酆无敌腰间悬挂的玉佩。 感受到几人的目光,酆无敌心里有数,几人能对自己这么客气,应该不止是因为无意来到此处,是那山神所说的机缘那么简单,多多少少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想要结交一份善缘。 山神老翁多次主动端起酒杯,和酆无敌两人饮酒,虽然这种仙酿酒劲不大,可是酆无敌和武婧以前根本就没有喝过酒,第一次喝酒就喝了这么多,两人觉得有些头重脚轻,甚至有些困意。 时间流逝,天上的星辰越来越暗,那轮明月已经隐约消失不见。 酆无敌和武婧都趴在桌子上昏睡过去了,儒生打扮的中年人和山神老翁打了招呼,化成一道流光离去,剩余几人也都先后离去。 现在山顶之上,只剩下山神老翁和昏睡的酆无敌两人,总共三个人。 山神老翁看着天边已经有些微红,时间已经所剩不多,拿起拐杖一挥,一道光幕把三个人笼罩在内,在这片天地消失不见。 山神老翁这一手神通开辟了一方小世界,已经彻底隔绝的和这方天地的联系,有点类似佛门的掌中佛国,但是两门神通的差距大小,可谓天壤之别。 看着昏睡的两人,山神老翁点头微笑,伸手一弹,两道清光没入酆无敌和武婧体内,片刻后两人微微转醒,看着周围散发着蒙蒙微光,笼罩着石桌为中心的方圆十丈大小地方。 刚刚清醒酆无敌觉得头有点昏沉,用手使劲揉揉太阳穴,起身对着山神老翁弯腰行礼。 “实在是不胜酒力,让山神前辈见笑了,今晚多谢款待,不知道我醉酒期间可曾有失礼之处,如果有,还望见谅。” 山神老翁摆摆手。 “少侠多虑了,不但没有什么欠妥之处,反而从始至终都彬彬有礼,可想而知,少侠家风也是极好。” 随后说到其他人都哪里去了,山神老翁对两人讲了其他人离去的原因,因为精怪一类,毕竟和正统修行人有差距,不宜在白日现身,不然会对一身修为有影响,自己已经是正统神位,所以不怕阳刚正气。 山神老翁说到自己留下,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遇见酆无敌二人,冥冥之中心中有所感应,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才行,会对自己以后有很大的影响。 原来在山神老翁还没有位列神位之前,曾经得到一门神通秘法,极其罕见,在清微天整个天下,能掌握的都是那些道法修为最顶尖的一小撮人。 所以掌握这种神通有利有弊,山神虽然是正统神位,但是修为来说并不出众,所以这件事只有自己一人知晓,连同刚刚离去的一众好友也都不知道此事。 如果不是有天意感应,山神老翁定然不敢把关系身家性命的事让别人知道,更何况是初次见面的两位少年。 只不过这种涉及到天意之事,玄而又玄,如果违背良心,怕是会对道心有很大影响,所以山神老翁不得不慎重对待。 “其实我留下来的确有一件事,对两位少侠来说是一桩机缘,但是说不好以后也会是一桩引火烧身的祸事,一会还要两位考虑一番。” 山神老翁接着说道:“我的本体是一棵千年古树,因为生长之地灵气浓郁,所以早早地开了灵智,踏上了修行之路,说起来,我机缘方面运气不错,无意之中得到一块石碑,其实准确来说更像是一块墓碑,碑上记载一古法神通,被我修炼而成,从此之后对我修行一途影响颇大,今日初见二位,心中突生感应,一时间升起了想要传法的念头,如果两位愿意学此术,我就会毫无保留的传下此法,如若不愿,也不强求。” 酆无敌和武婧听完,都在心中思前想后,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修炼一种神通在手,的确是一桩大机缘,只不过刚才山神老翁也说了,修炼了这等神通,有利有弊,只不过不知道弊端是什么,如果是修行上的弊端,自己是万万不可能修炼的。 “山神前辈,我想知道你说的会引火烧身的祸事指的是什么?” 酆无敌说出心中顾虑,因为这件事很可能会影响到以后修道高低的问题,必须要问清楚。 “有句话说得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门神通太过逆天,所以这方世界修炼的人也是极少,但凡会这门神通的,不是一门宗主,就是一脉掌教,那个不是手段修为只手遮天的人物?当然境界低的也不认得这门神通,就怕遇见境界高深,难保不会生出杀人夺宝之心。” 山神老翁说完,也是一声长叹,这么多年以来,虽然修成此术,却很少施展,更别提在人前卖弄。 因为自己境界太低,对自己来说何尝不是一件煎熬的事,怕无意被人知晓,走路风声,给自己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没准那天就会因此丢了性命。 武婧伸手拽了几下酆无敌的衣角,酆无敌立刻会意,立即弯腰作揖,沉声道:“那就劳烦山神前辈赐法,我两人一定对此事守口如瓶,前辈赐法之恩,铭记于心,日后只要前辈有难为之处,晚辈定竭尽所能。” 山神老翁点点头,心中也是宽慰的很,毕竟眼前少年心性好,才能让他放下心,不然遇到居心裹测之辈,日后对自己没准就是一桩恶缘。 心中已然下定决心,心念一动,酆无敌和武婧心湖之上传来山神老翁的声音,留下一段几百字的口诀,等确定两人完全记下后,就没有了声音。 看来山神老翁还是太过谨慎,隔绝一方天地都不放心,还是以心念传法,才敢保证万无一失的。 看来山神所话非虚,此等神通惊世骇俗。 第三十五章虚空之法 虽然酆无敌和武婧已经熟练的记住口诀,但是还是感受不到自身有何变化,心念一动,也不见有何凛冽法则横扫而出,身体方面也没有得到强化,这门神通到底有什么用。 山神老翁看着酆无敌一脸疑惑,猜测到了他心中所想,朗生大笑。 “少侠此时心中莫不是认为老朽传给你的是无用之法,既不见有神威莫测的术法用出,也不见自身有何变化?” 酆无敌点点头,被点破心中疑虑,让自己有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所以有些不好意思。 “还请山神前辈讲明,我实在是猜测不出。” 山神老翁向前走了一步,拿起手中的拐杖,放平之后,双手拖住,对着两人说道:“你们看好。” 说完用力把手中拐杖向上一抛,拐杖翻滚着越过几人头顶,突然凭空消失不见。 山神老翁一脸笑意的看着目瞪口呆的两人,探出一只手,在两人面前的虚空中拿出了消失的拐杖,心念一动拐杖又消失不见,又从酆无敌头顶的虚空拿出拐杖,随后又演示了几次,好像心念所至,可以从虚空任何地方都可以拿出,或者隐藏拐杖。 山神老翁淡淡说道:“看样子你们应该猜测到了这门神通是什么了,正是刚刚我施展的这门术法,这门神通修炼起来极其简单,只要知道口诀都可以修成,十步之内的虚空为自己所用,只要不是活物,都可以放入虚空之中,如果同样两个都会这门神通的人遇到一起,因为彼此之间都是独立的空间,所以不存在空间混乱,因为当你学会这门神通以后,周围十步之内的虚空就完全属于自己掌控,只要是死物全都可以在一念之间存放在这个独立空间。” 酆无敌手心念一动,手里的长剑果然消失不见,向前走了几步,把手伸向头顶之上拿出那柄长剑,这等玄妙神通让酆无敌欣喜若狂,以后自己有再多的东西也可以随身携带,根本不会浪费一点力气,只要自己想要,自己为中心十步之内可以随时取处,说是十步之内,自己移动的话,还不是随时随地都可以,全在自己一念之间。 当时因为血灵芝那件事,酆无敌的铁剑毁于和无名老道人的一场战斗,许正青当时因为酆无敌帮了大忙,又无以为报,所以执意要送出跟随自己多年长剑“青钢”,当时酆无敌并不想收,许正青当时准备回去就卸任总镖头的位置,每天喝点小酒,养点花花草草,安享晚年也挺好,所以执意送出“青钢”长剑。 许正青当时劝说道:“一个行走江湖的仙师少侠,没有一柄趁手兵器傍身,被人瞧见了岂不是让人笑话?” 当时也是怕许正青多想,就收下了长剑,心里想着,若是以后能得到更好的名剑,一定要去盛阳城的威远镖局,回赠一柄名剑给许正青,一个行走了半辈子江湖的武夫,手里突然没了兵器,不就如同读书人没了纸墨笔砚,将军手下没有一兵一卒是同一个道理吗? 那样的许正青一定过得不舒心。 武婧在一旁也运用了几次神通,觉得这门神通以后绝对是自己的一种杀招,运用在对敌方面简直是诡异莫测。 虽然武婧心境早就喜怒不行于色,可是心里面也是早就欣喜万分。 山神老翁看着两人完全掌握这门神通,满意的点点头,两人的资质的确是出类拔萃,希望以后两人在修行一途一帆风顺,走的更高,更远。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今日一别有缘自会相见,两位少侠如果想要运用此法,一定要注意,如果是不到危机时刻,都不要轻易动用。” 酆无敌和武婧并肩而站,对着山神老翁弯腰施礼。 “晚辈谨记山神前辈的教诲。” 山神老翁大袖一挥,这方小天地恢复如初,对着两人点头示意。 化成一道斑驳光影,消失在两人面前。 此时远处天地交汇之处,一轮大日露出一处边角,酆无敌两人手扶栏杆,看着那一抹红光越来越亮,连同附近的云团也都火红一片,十分绚烂多彩。 看着远处的天空,酆无敌呢喃自语。 “我要是能飞就好了。” 武婧转头,看着闭眼,满脸轻松写意的酆无敌,缕缕柔弱的光线照射在侧脸,看的武婧有些出神。 “等到了炼神境就好了,到时候就可以随时随地遨游苍穹了。” 酆无敌睁开双眼,看着微笑而语的武婧,脚下一动,身子就站在了栏杆之上,伸出一只手给武婧。 “来,我带你飞。” 武婧伸手搭在酆无敌伸过来的那只手上,也轻松跳上栏杆之上,看着脚下的陡峭的悬崖,怪石林立,两人所站立的栏杆,距离地面有几十丈高,如果直接掉下去,凭两人现在的修为境界,怕是会粉身碎骨也不为过。 酆无敌一脸笑意的看着武婧,开口道:“相信我,闭上眼睛。” 武婧虽然不知道酆无敌有什么办法,但是凭自己对他的了解,没有足够的把握他应该不会冒险的,武婧听完闭上双眼。 酆无敌手牵着武婧纵身向高一跃,当达到最高处的时候,身子随着重力向下落去,酆无敌也是初元境修士了,全力一跳,也有几丈远近,所以两人越下落,距离山顶越远,快到地面之时,两人已经来到了半山腰的树林上空。 武婧刚刚只觉得身子一轻,只听见耳边呼啸而过的山风之声,吹动两鬓的秀发随风飘荡,更衬托的武婧风采动人。 最后武婧觉得身子一顿,减缓了下落之势,片刻又是停顿一下,几次反复之下,身子不再下落,武婧以为已经落到地面之上。 突然觉得膝下一条手臂穿过,身子被人横抱起来,赶紧睁开紧闭的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了酆无敌的臂弯之中,脸上红霞一片,把脸更加用力的贴紧了那人的胸膛之上,不敢抬头去看他。 此时酆无敌横抱着武婧,站在一棵参天巨树的树枝之上,看着怀里的丽人,嘿嘿傻笑。 片刻之后,怀里的少女实在无法再淡定下去了,一阵娇羞,冷哼一声。 “还不快放我下去,抱本姑娘上瘾了啊!” 酆无敌也不想再逗弄武婧,身子几个起落,就飞身下了这棵大树,来到地面之上。 武婧终于觉得双脚再次踩在踏实的地面之上,狠狠地瞪了酆无敌一眼,大步向前走去,头也不回。 酆无敌一脸不解,刚才还一副小女人神态,怎么转眼之间就这个样子了,就要迈步跟上那道婀娜多姿的倩影,一句话吓的酆无敌不知如何是好。 “臭流氓,你自己走,回到客栈之前自己有自己的,你要是敢跟在我身后,看我不一剑砍掉你那只欠手。” 主要武婧语气冷冽如冰,让酆无敌不得不认真对待。 酆无敌看着天空,惆怅万千。 女人心,海底针,太让人伤神了。 第三十六章乡愁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客栈,武婧径直回到了房间里,酆无敌也没有厚着脸皮,去追问武婧为什么突然这样子,有一点酆无敌知道的,要是现在去见武婧,想必会惹来一顿刀光剑影的修理。 酆无敌回到房间,觉得身体舒坦的不行,本能的想要盘坐修行,静下心来的酆无敌觉得灵气入体的速度远超平时,以前体内容纳灵气大小就像一个瓷碗,能接纳的灵气少之又少,现在瓷碗扩大几倍不止,速度也比平时快了好多。 升境了? 酆无敌仔细探查了自己体内一番,原来昨夜一场偶遇,就让自己不知不觉的升境了,来到了初元境中期,距离初元境后期也在一线之隔,想来必定是昨夜喝的山神老翁的仙酿所致。 想到这里,酆无敌心念一动,探出一只手,在面前的虚空拿出一个精美的彩绘酒壶,凌晨分别之时,山神老翁特意赠送给酆无敌一壶仙酿水精酒,别看这个酒壶不大,山神老翁说过,这个酒壶内有洞天,一个小小的酒壶里面可是装着十几斤的水精仙酿,就算那一天喝完了,还是可以装别的美酒或者装水也是可以的 另外昨夜酆无敌喝了那么多的水精酒,其实已经到了身体吸收的饱和,以后喝再多也不会对酆无敌有什么效果了。 山神老翁送这壶水精仙酿,完全是因为看出了第一次喝酒的酆无敌,就有一点喜欢喝酒的端倪。 主要这种升境不存在有什么弊端,虽然属于外力增长修为,不同于八景混元丹的副作用,水精仙酿是本源水精所化,属于天地灵气一类,十分特殊,毕竟八景混元更珍贵,因为水精仙酿局限性太大,只适用境界低的修士,八景混元则是通神之下全部可用。 酆无敌起身倒了一杯酒,一仰头,一杯水精仙酿就全都下肚,酆无敌咂咂嘴,现在似乎肚子里有个小酒虫,闻到酒香味,根本忍不住,又连续倒了两杯酒,酆无敌才把酒壶放回虚空的独立空间。 学了这门神通,酆无敌以前需要随身携带的包袱里的东西,现在也都被一念之间,放进了属于自己小仓库的这片空间。 当时酆无敌第一次换洗衣物,就在衣服中发现了一小锭金子,夹在衣服的最中心,想来应该是娘亲偷偷藏进去的,因为当时爹只让自己带十两银子。 想起自己的娘亲,酆无敌眼睛有些泛红,不知道娘亲她现在是不是坐在窗口,放下手中的针线,也在看着天空飘荡的云团,惦记着远方的自己。 现在父亲不是在书房读书,就是在村口树林边上,领着一群孩子,教他们读书识字,给他们讲圣贤书上的道理。 不知道父亲书房窗外的凤尾竹,现在是否还是青翠挺拔,日日夜夜站在秋风中,依然不为所动。 刘爷爷这个时候是否还是盘坐在大门口的门槛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打着瞌睡,没事的时候是不是还往外跑,一去就是一整天,还去深山里摘野果子吗? 酆无敌,想家了。 起身走到了窗口,推开窗户,坐上了窗口,一手拿着酒壶,另一只手拿着酒杯,一杯接一杯的喝个不停,不一会的功夫,就喝了十几杯水精仙酿。 现在已经日上三竿,秋季的原因,日光下的热度刚刚好,时不时还会有一缕秋风吹过,酆无敌闭上双眼,听着楼下过往的人群,还有商贩嘈杂的叫卖声,神游远方。 有轻微的脚步声从远及近,走到了门口处没了声音,酆无敌睁开眼睛,拿着酒壶的手轻轻一抖,酒壶就消失不见。 酆无敌开门的瞬间,就开口说道:“武姑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门口的少女冷哼一声,没有理睬酆无敌的话语,直接跨门而入,走进屋内耸耸鼻子,眉头一皱。 “好啊,现在学会喝酒了,有事没事,就要自己喝上几杯,才过瘾啊。” 武婧盯着手足无措的酆无敌,酆无敌自己可不想让自己喜欢的姑娘以为自己是酒鬼,闲暇之余就酗酒。 “你误会了,我刚刚只不过是突然有些想家了,才喝了几杯。” 话说完了,酆无敌才觉得有些不妥,自己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想家,还借酒消愁,实在有些没面子。 果然武婧听完,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只不过笑的有些意味十足。 “呦,看不出你还这么多愁善感的人,我一直以为你是冷血无情之人呢。” 酆无敌听完,头都大了一圈,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惹到这位姑奶奶了,不然怎么突然又说出这样的话来。 “武姑娘,何出此言啊,我怎么就冷血无情了?” 武婧听完坐在桌子旁的椅子上,留给酆无敌一个侧脸,面露讥笑道:“你真的不是冷血无情之人吗?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你说你作为一个大男人,自己在这里又吃又喝,完全不管别人死活,更何况人家还是一位小女子。” 这时候酆无敌才明白怎么回事,原来武婧这是生气这件事,自己的确是从回来以后就没有主动去找她,一是因为学了一门新的神通,回来之后把诸多需要的东西都收藏起来,另一个原因就是不是你不让我找你的吗,看你在气头,自己可不敢触霉头。 “怪我刚刚一心炼化水精仙酿,没有注意时间流逝,这才忘了去找你一起吃饭的。” 酆无敌对着武婧赔礼道歉,说了诸多好话,这才让武婧消了气。 武婧起身向着门外走去,嘴里咕哝了一句。 “真傻。” 酆无敌听的不真切,开口询问道:“你说什么?” 武婧头也没回,径直就下楼去了。 酆无敌赶紧追了出去,走在前面的少女不耐烦的说了一句。 “你快点好不好,你要饿死我啊。” 酆无敌听完,似乎转过弯来,脚下三步并两步,追上那位黑衣少女,牵起少女的手,肩并肩向前走去。 武婧象征性的甩了几下手,没有挣脱那只紧紧抓着自己的手,任由他拉着,冷哼一声,别过头去,看着天空。 酆无敌盯着少女的侧脸傻笑不停。 第三十七章鬼物作祟 酆无敌为了赔礼道歉,想要带着武婧找一个好一点的地方吃饭,两人转来转去,武婧挑了一家名叫“缘聚楼”的饭庄,为了让武婧有个好心情,酆无敌特地向小二要了二楼靠窗口的雅座。 饭庄不大,可生意却是很好,人来人往,客人不断,刚一进门酆无敌和武婧就发现了熟人,虽然一老一小都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裳,可还是被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昨天夜里驱使黄衣小人偷银子的老道人和他的徒弟。 有些人有一面之缘最好,如果相处太深,对双方来说,都不一定是好事,酆无敌决定以后两人是好是坏,自己都不会和他们再有什么交集。 老人换了一身新道袍,头发也不再是乱糟糟的样子,此时看起来,还是有几分修行之人举手抬足就流露出的仙气的。 两人虽然平白无故得了一块金子,可现在没有铺张浪费的迹象,一老一少点了两个小菜,老道面前放着一个酒壶,一口一口的慢饮杯中酒,喝一口酒,就会放下酒杯,怔怔发呆,不知道想些什么东西,偶尔才会拿起筷子夹一口菜吃。 少年面前放着一大碗白米饭,吃的不快,时不时夹一口菜,眼睛盯着师父,像是舍不得吃太多菜,怕一会吃没了,师父喝酒没了下酒菜一样。 过了一会老人似有所感,转过头一脸和蔼的看着徒弟。 “你多吃菜,不用管为师,我喝酒就好,吃不了几口菜,你要是不够,我再给你要一个菜,但是桌子上的菜要先吃完才可以。” 少年听完,对着师父傻笑,哎了一声,才下筷如飞,大口大口的往嘴里扒饭,一边吃一边对着师父笑。 老道人看着只有吃饱饭,就没有愁心事的孩子,心里却是发愁的很,不管有再多的银子,总有花完的一天,像这样每天只花钱出去,没有钱财进账,总有花完的那一天。 到时候还像以前一样?靠着坑蒙拐骗,还是依然要那个精魄小鬼去偷? 老人越想越愁,拿起酒杯,一口就干掉了杯中酒,这次却是没有再次倒酒,向着门外拥挤嘈杂的人流望了过去。 老道人拍拍少年的头,说让他在这里稍等片刻,自己去去就回,少年嘴里满是饭菜,含糊不清的答应了一声。 有两位中年汉子一边说着话,看打扮和衣着应该是行走江湖的游侠,一起走进饭庄。 老道人赶紧走上前去,先对着两人施礼,随后开口道:“敢问两位好汉,门外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如此突然嘈杂起来。” 其中一个手拿短刀的汉子开口说道:“听说是有个大户人家闹鬼,前后请了几波修行高人,都在晚上去降妖除魔,最后全都凭空消失不见,可以说是死不见尸。” 另一个人也赶紧附和道:“昨天夜里,又有一行三人前去降妖,也都全都丢了性命,可这次却是留下了尸身,就在镇子东头的一处乱葬岗被人发现的,听说是死相极其惨,现在被那大户人家花了重金请人给尸体拉了回来,准备厚葬三位修行真人。” 两人看着老道一身打扮,颇有仙气,一同开口道:“老仙师一定要出手拯救我们这些凡人,不要让那妖魔作祟,再残害人性命。” 老道人听到此处,一副悲痛欲绝深情,手中拂尘一甩,朗生道:“斩妖除魔乃我修行之人分内之事,既然今日被我碰上此事,降妖之事义不容辞。” 两人看着老道人一身打扮更是仙气十足,话里行间也透着一股浩然正气,果然是那隐士的山上神仙。 两位中年汉子抱拳,一脸正色。 “老仙师心系天下苍生,让我等敬佩不已。” 老道人摆摆手,重新回到桌子旁,看着已经吃完饭的徒弟,面色严肃。 “快点跟随为师前去除妖,不能再让这等妖物再祸害一条无辜人的性命了。” 少年一脸茫然,今天师父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前师父也接过几次做法驱鬼的买卖,每次都以师父胆小害怕而告终,根本没有挣上一文钱,老道人心里就是想挣点银子,平时能带着徒弟吃上几顿饱饭,但是对自己的道行还是清楚的,就怕捉妖不成,反而会带着徒弟丢了性命,没钱的时候,饥一顿饱一顿,好歹两人还活着不是。 可能是老道人,从来没有被人打心眼里瞧得起过,所以今天被两个游侠汉子真心实意的吹捧一番,心里也生出一股豪气,觉得生来此世,做一个被人敬仰的修行人,也有些得意自豪。 老道人拉着少年,跟随着拥挤得人潮向着那家大户人家走去,时间不久,老道人就来到了这家大门口,门口处停放一辆马车,车上摆放着三具尸体,一位身穿火红色道袍的中年道士,还有两位应该是他的徒弟,都是十一二岁的样子,三人面目全非,身子血色全无,就连几人身上多处深可见骨的伤口都没有一丝血迹。 看着老道人领着一个孩子从远处走来,一层层包围的人群不由自主的分开一条道路,可能是在这些凡俗人眼里,老道人的打扮就是天神下凡一样。 老道人面不改色,从人群中穿过,来到了大门口的地方,人群里开始议论开来,无非就是说些,这个看起来仙气飘飘的老道长能不能抓住那妖魔,还有的人一声叹息,认为这一老一小不过又是来送死的罢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众说纷纭。 门口站着一位身穿绸缎长袍的中年男子,身边还站着几个身材魁梧的家丁,男子似乎在不停地向人群讲述些什么,当看到一位道骨仙风的老道长领着一个少年走来,在几位家丁搀扶之下,踉跄着几步走下台阶,“扑通”一声跪在老道人面前。 “老道长救命啊,救救我一家老小。” 身穿锦衣绸缎长袍的成年男子,哭喊着抓住了老道人的大腿,不再松开。 老道人看到此处,赶紧弯腰扶起这位有些憔悴的成年男子,面露不忍,开口道:“你放心,我修行之人,降妖除魔乃是本分之事,如果真的有妖魔要残害你一家老小,贫道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中年男子抹了一把眼泪,赶紧吩咐几个家丁前面带路,在男子的陪同下,老道人和徒弟一行人进入府中。 老道人这么多年虽然修为不是很深厚,可是遇上一些孤魂野鬼,还是可以轻松应对的,在那本道家典籍上还是学会一些简单的术法,寻常的镇鬼符篆也能画上几道的。 几人刚走进大门,老道人就看见这家府上的半空中盘居一团浓浓的黑烟,老道人眉头紧皱,也觉得这次作祟的肯定不是一般的妖魔,这一次真的有些棘手了,内心也是挣扎起来,到底还要不要继续留下来降妖除魔。 白日阳刚正气最盛,更何况现在已经临近正午时分,寻常妖邪鬼物怎么可能抗的住这种阳刚正气的侵蚀,弱一点的鬼物,在正午现身都会立即烟消云散。 少年跟在老道人身后,刚一迈进大门就打了个冷颤,虽然现在已经是入秋季节,可现在已经是正午,阳光最足的时候,可还是觉得浑身有些难受,院子的阴暗处更是阴冷至极。 中年男子让下人退下,独自一人领着老道人和少年来到大堂门口,走到门口老道人觉得此地的阴冷之气似乎弱了很多,抬头一看似乎知道了原因何在。 只见大堂正对门口处的墙壁之上挂着一幅画卷,不断有浩然正气从画卷上散发出来,画上之人手提一柄宝剑,盘腿而坐,栩栩如生,只不过画面上的人面色有些不自然,似乎有一缕缕黑色丝线游走在面庞之上。 显然这幅画在暗中庇护了这家人,看样子也撑不了多久了。 老道人向中年男子询问画卷来历,问他可知道画卷的独特之处。 第三十八章知恩莫忘报 中年男子姓郑,名云飞,祖上几辈世世代代一直都经商,所以家境不是一般的殷实,几代过来家里经营的生意越做越大,生意涉及范围也很广泛。 都可以这样说郑家生意之大,人在家中坐,钱从天下来。 到了郑云飞这一辈人已经是第四代,家中有一条传下来的祖训,郑家人一直视这条祖训为家族中兴的根本。 交善人者道德成,存善心者家里宁,为善事者子孙兴。 一直到这代一家之主郑云飞,平日里做的善事不计其数,只要遇见一些贫苦之人,不管是否为真,都要施舍一些银两,乞讨为生的许多年纪太大的老人,郑云飞甚至会给其安排住处,无偿照顾了好多无家可归的老人直到离世。 这个镇子上不管是谁,只要提起郑家,都会竖起大拇指,郑家几代人与人为善,结下了诸多善缘。 大堂之上所挂画卷,就是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件事得来的,那时候家主还是郑云飞的爷爷郑郅,有一次老爷子跟随自家商队出行,准备去自家的一个分号查看一二。 半路上遇见一对逃荒的爷孙两人瘫倒在路边,因为一路上长途跋涉,又没有吃上过几顿饱饭,两人饿的面黄肌瘦,骨瘦林柴,特别是孩子的爷爷眼看已经快要不行了。 这一路上孩子的爷爷,找到点吃的都给不懂事的孩子自己吃,每次孩子问起老人为什么不吃的时候,老人总是笑着说自己吃饱了,不饿。 所以孩子能撑到现在,身体自然也比老人强上一些,但是老人是身体实在撑不下去了,孩子稍微好一些,看着爷爷这样昏了过去,肚子饿再加上心里害怕,哭着哭着就有些累了,趴伏在老人怀里睡着了。 期间诸多路过的行人,大多都是撇上几眼这一老一小,一脸冷漠,视若无睹,继续前行。 这些人心中大概会想,不是自己冷血无情,奈何天道无情,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世间就是如此,受苦受难的人太多,哪里救得过来,自己又不是那山上神仙,何苦为难自己去帮助他人,自己能活好就行。 有过几个心地还算善良之人,几次想要停下脚步,可是看到两人已经奄奄一息,心想怕是救不活了,前行几步,心中一阵叹息,心里暗骂一声这世道不公,有些不忍心,便不再去看那一老一小的凄惨模样 郑云飞的爷爷郑郅看见以后,赶紧勒住马缰绳,翻身下马,叫停了身后的商队,迈着大步来到一老一小跟前。 郑郅赶紧叫人拿来随身携带的水和干粮,一只手扶起老人,就要给其喂下这救命的食物,老人睁开深陷眼眶的双眼,看着面前的这位身穿绸缎的富贵人,颤巍巍的抓住郑郅的手,艰难的摇摇头。 半天之后,老人终于缓回一些精气神,似乎积攒了一身力气,紧紧的抓住了郑郅的手,声音嘶哑,开口说道:“好心的恩人,我自知自己已经快不行了,就不浪费恩人的吃食了,求求你救救我的孙儿,给些吃的喝的以后,如果可以就把他带到一个大一点的城镇,然后就让他自生自灭就好。” 老人说完这些话睁大眼睛,看着半蹲在面前的中年人,眼中满是愧疚之意,因为这样一番话在自己这个濒死之人口中说出,就有点想要在良心上要挟人做事的嫌疑了。 郑郅听完老人生前这最后几句话,也应该算是遗言的一番话,没有丝毫疑虑,一口就答应下来。 “老人家放心,我郑郅今日在此发誓,一定会将你孙子抚养长大,决不食言。” 老人听完,看着身旁睡着的孙子,摸了摸孩子满是泪痕的泛黄小脸,说出了这一辈子最后的一句话。 “知恩莫忘报啊。” 话音刚落,郑郅就发现手上搀扶的老人已经没了生息,只不过老人脸上挂着一丝笑容,想来应该是了无遗憾的离世吧。 郑郅叫上几个随行的年轻汉子,在不远处的一颗独柳下挖了一个土坑,把老人埋葬此处,期间郑郅从头到尾都是亲力亲为,小坟茔上最后一捧土也是郑郅撒下。 随后郑郅命人从随行马车上拆下一块木板,立在老人坟前,因为并不知道老人姓氏和名号,所以这块算是墓碑的木板上空白一片。 一颗孤零零的柳树,一个小小的土堆坟茔,一块空无一字的木碑,埋葬着一个无名无姓,死在距离家乡千里之外的老人。 郑郅抱着干瘦的孩子,放在马车之上,一路上心情沉重,天下之大,受苦受累的贫苦百姓的确太多,但是只要自己遇见,就不会狠心不管,尽力而为就好。 最后郑郅把这个孩子安排在自己一个商铺当店伙计,还专门派人教孩子读书认字,还有经商之道,孩子天资聪慧,几年之内就能胜任一位独当一面的分号掌柜了。 郑郅看到孩子出息了,对此也甚是欣慰,代替那位无名老人照顾孩子长大,也算没有辜负老人临终前的嘱托。 孩子是十四岁那年,被一个路过此地的修行之人瞧见,一眼就相中了少年的修行资质,就想带着少年跟随自己上山修行。 少年知道之后,自己没有擅自做主,而是找到了郑郅,询问这件事该怎么办,郑郅知道以后心里也替少年高兴,毕竟修行一事不看家世还有身份,只看修行资质和天分。 郑郅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此事,少年从那天开始就去了山上修行去了,时间一晃而过就是十年之久,期间没有任何少年的消息。 突然有一天,一位谪仙人模样的青年剑仙御剑来到郑家府上,在府上呆了些时日,留下了这幅画卷后离去。 当时那位青年就是郑郅当年所救的那位少年郎,因为修行资质的确不凡,十年时间就已经小有成就,算的上是个小天才。 当时青年剑仙留下这幅画卷,对郑郅说了这幅画的妙用,这幅画是自己门派的一位老祖所画,画上之人正是自己,当时这位门派老祖得知自己下山来见救命恩人,所以特地作了这副画卷。 这位老祖的修为实在是功参造化,所以这幅画上留下浓浓的浩然正气还有部分神力,青年男子说这幅画挂在大堂之上,可以庇护郑家不受寻常妖魔鬼怪的侵害,还能帮着稳固子孙后代香火延续,万万不可摘下此画。 从此之后,这幅画就挂在大堂墙壁之上没有再挪动过,这么多年以来这幅画没有任何变化,郑云飞经过老道人一提醒,果然发现了画卷上的人脸处有点细微变化,像是有淡淡黑雾遮挡,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 郑云飞更加认定老道人法力无边,赶紧讲起最近家里发生的古怪之事。 第三十九章宅中女鬼 郑家这处宅院算是其祖宅,虽然在别的地方还有几处豪华宅院,可郑家人还是大多数人都在这里居住,特别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更是不远离开此地。 因为郑家人世代行善,所以祖荫气运特别旺盛,这段时间那隐匿暗处的妖魔在慢慢消耗这种气运,等到那天郑家气运耗光以后,没有了祖荫的庇护,后代子孙不说多灾多难,反正日子上过的不会太舒坦。 可以看出这个妖魔并不心急,既然无惧白日的纯阳正气,可见应该修行岁月不短,至于为何和与人为善的郑家人结仇,就不得而知了。 郑云飞面露苦涩,叹息一声,缓缓开口说了最近家里发生的事。 “老道长,您也可以看的出来,我这家中生意做的已经足够大,这么多年来挣的银子虽说比不上那一国之君的国库富有,也算是在这万剑洲富甲一方了,所以我常年在外,经营生意。” 老道人打量着大堂的摆设,大到桌椅板凳,小到杯盏茶具,全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有些东西都是富贵人家的把玩摆件,在这里就像寻常物品一样,随意摆放。 老道人轻点头,示意郑云飞继续讲。 “大概一个月前左右,我当时还身在外地,家中寄来一封急信,信上说我爹突然病倒,家中其他人身子也都不太好,我才急匆匆的赶回来,回来之后发现,一家人整日无精打采,没有一点精神,先后找了许多医术高超的郎中,给出的结论都差不多,都说身体没病,只是身子有些虚弱,开了些补身子的药,吃了也不见好转。” 老道人沉吟片刻,开口说道:“你是怎么发现是妖邪作祟,害你家人的?” 郑云飞听完脸色苍白,嘴唇颤抖,似乎回想起来什么,眼睛还四处打量,老道人抓住郑云飞的一只手,向他体内传送了一些真气,郑云飞觉得身体里面有一股热流游走全身,顿时全身都暖洋洋的,紧张害怕的心也逐渐放了下来。 “一开始我也没有往这方面想,等我回到这里呆上些日子以后,发现我每天睡觉醒来,浑身酸痛无力,还没有一点精神,直到有一天夜里正在睡梦中的我,突然觉得头疼欲裂,就挣扎着想要起身,勉强睁开眼睛,却发现我的床前坐着一个身穿红衣的长发女子,当时背对着我的女子可能是察觉到我已经醒来,慢慢转过头,没想到她的脸上并没有五官,当时就把我吓昏过去。” 等郑云飞讲完这件事,额头之上已经满是冷汗,身子还微微颤抖,似乎那晚让他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坐在老道人身旁的孩子,听完郑云飞讲的事情,身子往老道人身边靠了靠,用手紧紧抓住了老道人的衣袖,眼睛滴溜溜的乱转,看看这,看看那,生怕那个没有面容的红衣女鬼突然出现在眼前。 老道人轻轻拍拍徒弟的头,眼神温和,示意没事。 郑云飞接着讲道:“后来我四处花重金找人前来除妖,无一不以失败而告终,有的前来除妖的高人,甚至连尸身都寻找不到,门口的三位仙师还算运气好些。” 老道人想了想,开口说道:“既然祖宅这里有鬼物作祟,你为何不抓紧时间带着一家老小赶紧搬走,离开这里岂不是就好了?” 郑云飞叹了一口气。 “老道长有所不知,我不是没这样想过,可是只要我郑家人离开这祖宅大门不足百步之远,就会有性命之忧。” 郑云飞说道:“是那女鬼亲口所说。” 老道人听完一脸凝重,如果是这鬼物和郑家有深仇大恨,为何这样慢慢耗着,直接打杀了这一家人,岂不痛快。 现在郑家人不知中了那女鬼什么邪术,被那女鬼限制不能离开祖宅,只能活生生在这里等死,一天天的消耗一身纯阳精气神。 酆无敌和武婧两人坐在窗口,桌子上摆放几盘小菜,均是小店的招牌,几样小菜都是碧绿青菜,没有一盘荤菜,酆无敌和武婧尝过后,都是赞不绝口,味道极好,像这种小城镇能有这样的美食,也很不容易。 突然楼下一片吵杂,武婧轻轻皱眉,酆无敌把头探出窗外,看着人流都向着一个方向走去,人群中一个身穿崭新道袍的老人和一个同样身穿新衣的孩子很是显眼,时间不久两人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像这种凑热闹的事,酆无敌本就不感兴趣,武婧又是冷清性子,更不会主动凑向人多,嘈杂的地方。 距离酆无敌不远的一张桌子,坐着一男两女三人,男的气质出众,一举一动都透露着风流之意,桌上摆放了七八道这家酒楼的招牌菜,荤素各半,男子面前放着一个酒壶,身穿锦衣的年轻男子,旁边一左一右各坐着一位年轻婢女,两位看起来像是婢女的女子,模样清秀,都是一身绿色衣裙。 其中一位婢女手用拄着下巴,看着锦衣男子,无精打采的开口说道:“公子,你说有些人为什么不想好好活着,非要前去送死。” 锦衣男子笑吟吟的看着说话的婢女,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另一个婢女拿起酒壶动作轻盈,赶紧斟满一杯酒。 “世间就没有一人不愿意好好活着的,有的被贪念蒙蔽了双眼,明知实力不济,还要铤而走险,有些初入江湖的少侠不知深浅,有点本事而已,就满怀侠肝义胆,做事就凭着一股子热血,最后都死的不明不白。” 锦衣年轻男子说完,脸上已经没有半点笑意可见,有些感慨,悠悠轻叹一声。 “这天下所有人,都活的不容易啊。” 斟酒婢女嫣然一笑,看着锦衣男子开口笑道:“公子怎么今日如此多愁善感起来了,公子以后注定是要证道飞升的天才,凡俗之人命运如何,又何必在意这么多呢。” 锦衣男子听完,又恢复了先前脸带笑意的模样,伸手在斟酒婢女脸上捏了一把,惹的女子一声娇羞,女子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人注意。 双手捂住脸颊,低头不敢见人。 “走啦,云秀,云霞,公子带你们去凑凑热闹,带你们长长见识。” 一阵清风吹过,桌子旁已经不见三人踪影,只留下小块金子,在桌子上滴溜溜打转。 酆无敌和武婧对视一眼,先前那主仆三人都是山上修行之人,只不过看不出深浅,只觉得两位婢女应该也在初元境,那位锦衣男子境界一点都探查不出,既然感应不出男子境界比高低,大概会比自己高上一两个境界也说不定。 武婧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酆无敌一脸狡黠笑意,开口询问道:“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酆无敌刚要开口对武婧说,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面前一阵香风袭来,武婧已经不见踪影,酆无敌叹息一声,招呼了一声。 “小二,结账。” 桌子上同样留下一小块金子,不见了人影。 店小二年纪不大,听见楼上有客官吆喝自己后,“噔噔噔”几步跑上了二楼,发现了两张空无一人的桌子,一开始以为一定还是那江湖游侠,吃饱喝足了,仗着会些拳脚功夫,不掏银子,跳窗跑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事。 店小二一脸苦涩,那一男一女还好,只点了几个素菜,不值太多钱,可那主仆三人那桌就有些贵了,只是一壶上等陈酿就价值几十两银子,更别说加上七八道招牌菜了,掌柜的知道了,打骂几句还好,丢了这份营生,日子还怎么过。 等店小二走到桌子跟前,发现桌上那一小块金子,赶紧拿起来放进嘴里咬上一口。 真的。 店小二心里欣喜,这一块金子就能抵得上两桌子饭菜了,走到另一张桌子上,眼睛一瞪,桌子上还有一块金灿灿的金子,比起先前那块,只大不小。 店小二彻底乐开了花,一会掌柜的知道了,肯定会赏自己几两银子的,毕竟这种好事,以前可从来不曾有过。 “掌柜的,喜事,喜事啊!” 店小二满脸按捺不住的欣喜神色,一边喊着,一边往楼下跑去。 第四十章院中枯井 郑云飞看着老道人,轻声询问。 “老道长,不知何时做法降妖除魔?” 老道人半天没有回话,郑云飞想了想,又接着说道:“老道长,如果您这次能帮我郑家,度过这次劫难,我必有厚报。” 其实老道人有点走神,正在心里思前想后,到底留不留下帮这个忙,想着那个女鬼应该很不好对付,害怕又和前几波人一样,平白无故丢了性命,银子还没有挣到。 正在沉思的老道人听见有人和自己说话,突然回过神来,正好听见郑云飞最后一句话,不由自主的张口就来一句。 “什么厚报?” 郑云飞闻言,看着老道人,心里已经放下心来,既然有欲有求就好办了,就怕眼前老道一听自己讲的太过惊悚,不肯留下捉鬼,自己一家老小可就性命不保了。 郑云飞伸出一只手指,晃了晃。 “如果老道长您能拿下那女鬼,我会拿出一万两作为老道长的报酬。” “一万两?” 老道人心里被吓了一跳,半天没有再说话,郑云飞看在眼里,以为老道人觉得自己给的酬劳太少了,轻描淡写的又加了一句。 “是一万两黄金。” 老道旁边坐着的孩子,睁大眼睛,张着嘴,一脸的呆滞。 老道人闻言,蓦然站起身来,心中已经掀起惊涛骇浪,一万两黄金,别说自己,天下又有多少人见过这么多钱? 随后觉得自己刚刚表现的有些失态,随即脸色一沉,冷哼一声。 “你莫不是以为,我等修道之人会贪图你那钱财,这等身在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这是对我的一种羞辱。” 说完老道人一把拉起徒弟,作势就要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这等心胸狭隘之辈,救了也是白救,徒弟我们走。” 老道人一边走一边心中默数,才刚走出三步远,身后郑云飞脸色一变,暗骂一声自己自作聪明,山上神仙人物的心思岂是自己随意揣摩猜测的?如果老道长就这样走了,这件事解决不了,可就会让郑家遭到灭顶之灾。 郑云飞赶紧起身,因为着急,还有最近身子被那女鬼折腾的有些虚弱,迈步之时,脚下软绵无力,连滚带爬的追上老道人,抓住老道人的一只衣袖。 “老道长请赎罪,是我等凡夫俗子,见识短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请老道长不要见怪。” 老道人把郑云飞抓住的衣袖用力一甩,差点把身子孱弱的郑云飞摔个跟头,面色有些微冷。 “如果不是看在你郑家世世代代积德行善,还算做了些好事的份上,贫道今日决计不会再管这件事了。” 郑云飞已经是浑身虚汗,低声试探,开口说道:“老道长心系天下苍生,这等作为真当得起真神仙的称谓,您尽管放心,我绝对不会让那金银钱财污了您的眼睛。” 老道人一听,面色有些尴尬,只不过郑云飞一直低头,并未瞧见。 “呃,那个…你先前所说的一万两黄金,贫道倒也可以勉为其难的收下,料想以后走遍天下几洲之地,遇见贫苦百姓,也可以帮扶一二,到时候行善积德的气运还能全落在你郑家头上。” 郑云飞闻言,满脸清泪,砰砰磕头不停。 “世间有老道长这种修行人,就不会再有凡人受苦受难,老道长乃真神仙也。” 老道人抬头望天,面露微笑,心中暗暗说了一声,孺子可教也。 郑云飞这席话,还是很受用的,有些暗自得意,以前可从来没人这样恭维过自己,没想到这种感觉还真不错。 接下来老道人让郑云飞在前带路,在郑府探查起来,虽然早就对郑家的财富有所了解,这一逛之下才发现宅院之大,有些难以想象。 郑家整体也分前中后三段院落,前厅待客之处不用讲,各种亭台楼榭,应有尽有,就连客人前来做客的客房也有四五十间房屋。 中庭所以之处,环境优雅,假山瀑布,花草树木丛生,这里是郑家自己人住的地方,郑云飞的妻儿老小都常年居住在此。 还有左右偏房,是给府上的丫鬟下人住的地方,郑云飞一边带路,一边讲解。 到了中庭,郑云飞先是领着老道人去看了看自己卧病在床的父亲,郑云飞一行三人,来到一栋独立的小院,门口有两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在此守护,见到郑云飞到来,赶紧让开道路,站在两侧。 来到屋门前,郑云飞推开门,伸手请老道人进屋,郑云飞刚打开门老道就觉得森森鬼气扑面而来,眉头一皱,迈步进入屋子里。 郑云飞带着老道人来到屋内的床榻前,只见床上躺着一个年过花甲的昏睡老人,面色苍白,白发苍苍,老道心念一动,眼中瞳孔闪烁间转为金色,再去看床上老人身上有丝丝黑雾不断飘起。 “青叶,把符篆法器拿出来。” 老道对着站在身后的徒弟喊道。 身后名为青叶的孩子,从随身背着的一个布兜里面拿出几样东西,摆放在桌子上。 老道人修行也有了几十年,如今修为勉强触摸到了初元境后期的门槛,虽然不及许多众多修道天才,这么多年在那本道法典籍上学会的符篆之术,还算是有些收获,画出的符篆还是有几分威力的。 因为画符之时最怕被人打搅,一旦打断了心神合一的状态,容易对画符之人造成严重的神识损伤,老道人就先让郑云飞和青叶去门外等候。 老道从桌子上拿起一根笔尖呈红色的毛笔,一股灵气从指尖传到笔杆之上,笔尖上的红色物质瞬间湿润,桌子上摆放好十几张普通材质的黄色符纸,闭眼静心,片刻之后抓住心中一闪而逝的气机,睁眼挥笔画符,一口气就画了四五张,只不过越画越慢,等老道画完最后一张符纸的时候,老道已经是满脸汗珠,抓笔的手也在微微颤抖,后背之上汗水已经湿透道袍。 老道画完,放下手中的符笔,一手拉过一把椅子,赶紧坐了下来。 画符的时候必须要保持心境空明,要提起自己的纯正之气,在下笔的同时融入符胆之中,这样才算是画成功一张符纸,不然符纸徒有其型,根本没有任何法力附着其上。 画符最考验修行人的修为,因为想画出一张威力相符的完整符篆,最是消耗画符人的纯粹精神之力。 老道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青叶。” 门外等候的小徒弟推开门,跑了进来。 “你去把这些镇鬼符贴在门口,窗户,还有屋顶的房梁之上,剩下的清心符和养气符,各拿出一张贴在老爷子的床头,剩下的交给门外的郑云飞,让他分给自己的妻儿亲人贴身携带。” 青叶拿起桌子上的符纸,跑了出去,一会就见郑云飞也走进屋来,对着神色疲倦的老道微微鞠躬作揖,随后就和青叶一起进进出出,贴好了符纸。 郑云飞来到老道人面前,询问是否要休息片刻再去探查后院。 老道人摆摆手,在青叶的搀扶下,一同去了后院,郑家后院没有住人,最大的一间屋子供奉着郑家的历代祖先,老道一一看过之后,并没有发现异样。 最后郑云飞领着老道来到了后院一处角落,这里有一口枯井,已经断水很多年了,老道人定眼一看,只见滚滚黑烟从井口喷涌而出,黑烟浓郁和郑府宅院上空盘旋的黑烟相当。 “看来就是这里了,鬼祟就应该隐藏在此。” 郑云飞连忙开口道:“老道长没有猜错,前几波人也都曾说这口枯井,是那女鬼经常出没的地方” 老道领着青叶和郑云飞先回去,等准备妥当再前来做法除妖。 第四十一章井下女鬼御百鬼 时光流逝,天色渐晚。 老道人和徒弟青叶,在郑家人的陪同下一起吃过晚饭,期间老道对郑云飞说,一会自己和徒弟独自去除妖即可,不需要其他人跟随。 还需要郑云飞告知府上所有人,先让府上的丫鬟和下人出府躲避一晚,一会还要让郑云飞的妻儿母子全部要去郑云飞父亲的屋子里呆上一晚。 交给她们的符篆千万要保存好,切记不要粗心大意丢失,要贴身携带。 一会要关紧门窗,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走出这件屋子,看见什么也不要惊慌,有可能是那女鬼使出的幻象,驱使大家离开屋子。 老道人现在担心一旦惹恼了那女鬼,也许会拿郑家人要挟自己,到时候投鼠忌器,就坏了大事。 老道人准备妥当,辞别郑云飞一家人,领着徒弟向后院走去。 今夜天空突然阴云密布,天色渐晚的时候,有一轮明月刚刚升起,四周就涌来一大片乌云把月色遮挡在后,看样子今晚要下雨。 乌云压顶,空气中有一种让人压抑的感觉,老道人一手牵着徒弟青叶,另一只手托着一个青铜八卦镜,后背有一柄不知哪里来的桃木剑,青叶身上挎着的布兜里全是画好的符篆。 老道抬头看着黑压压的乌云,表情凝重,一脸郑重的开口说道:“青叶啊,今晚的天气有些异常,如果是那鬼物的手段,一会必定是凶险万分。” 徒弟青叶一手拍了拍布兜。 “师父,我不怕,我有镇鬼符,和敕令符。” 一个黄衣小人突然从布兜里探出小脑袋,感受着空气中的阴冷气息,打了个冷颤,一脸害怕的样子。 青叶摸了摸黄衣小人的头,一脸笑意的开口道:“铜板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黄衣小人晃了晃脑袋,又把头缩回了布兜里面,不再露面。 老道人一看,怒气冲冲的说道:“要你有什么用,一个精魅去偷钱还能被抓住,平时吃东西的时候比谁都吃的多,胆子还如此之小。” 青叶看着老道人,赶紧拉了拉师父的衣袖,央求道:“师父别再说了,铜板…它还是很有用的。” 老道人冷哼一声,率先向前走去。 “没用的东西。” 青叶轻轻揉揉了布兜,低头说道:“师父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还是很喜欢你的。” 看来老道对于上次黄衣小人偷钱被抓,后来不讲义气的供出了自己的事,耿耿于怀。 青叶记得,以前每次铜板出去,不管能偷回几文钱还是一块碎银子,师父看见了都会满脸笑容,不住的夸赞铜板有本事,然后都会买上一些铜板喜欢吃的东西奖励它。 天色已经漆黑一片,青叶赶紧追上师父,只见老道人手中,多出了一块青铜所制的八卦镜发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两人周围方圆几丈大小的地方。 距离枯井不足百步之远,已经感觉到越来越阴冷,是一种透入骨髓的阴冷之气环绕在身子周围。 老道人一声轻喝。 “阴气退散。” 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火红色符篆,被老道人伸手一扔,就缓缓飘在了这一老一少的面前,突然符篆上飞出一只被烈焰包裹的神鸟,飞上高空,盘旋两人身处的这片上空,如同一轮大日一般,照耀着整个郑府都如同白昼,每次扑扇翅膀的时候,就有炙热的阳气四散开来,不一会的功夫,刚才那种阴冷气息就被驱散的一干二净,只留下井口之处,有一股黑烟依旧散发阴冷之气。 一声婉转清脆的女子声音,从那黑烟滚滚的枯井下传来。 “老仙师好手段,但是,我觉得不过尔尔。” 女子的说话声刚落,那滚滚黑烟之中就激射出一道拇指粗细的箭矢,完全由黑色烟雾凝聚而成,直奔天空中的神鸟而去。 一声哀鸣。 浑身冒着火焰的神鸟光华内敛,渐渐消失在天地之间,只留下半张残破的火红色符篆从空中飘荡下来,落到一片漆黑的远处。 随着神鸟的消失,天地之间重新归于黑暗,只剩下老道人手中的八卦镜,不断发出耀眼的光芒照亮两人周围几丈。 老道人看着那半张残破符篆掉进黑暗之中,心里一阵肉疼,刚才那火红色符篆并不是自己所画,是自己得到那本道法典籍的书页中夹带的一张,威力巨大,阳刚之气十足,是可以多次使用的,直到符篆上蕴含的法力消耗殆尽,不料被那鬼物一招就损给坏了。 接下来老道不敢再有所动作,等了片刻发现枯井那边也没有了声响,不禁有些疑惑,不知道女鬼在酝酿什么阴谋诡计。 突然,起风了。 天上的乌云积郁到了顶点,老道人伸手摸了一下额头上的水滴,抬头看了看天空。 下雨了。 一滴,两滴,三滴,落在老道人脸上的水滴越来越多,雨势也越来越大,片刻而已,大雨已经如同瓢泼一般。 老道手上八卦镜光芒更亮了,不过先前几丈大小的光圈也随之缩小,现在照射已经不足一丈大小的地方,但是光芒如同实质,连同大瓢泼大雨都挡在外面,进入不了光圈里面一滴。 老道心生感应,忽然转身向后看去,只听见身后的黑暗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蓦然又转回身来,这时四面八方的暗处都有嘈杂的脚步声向这里走来。 等脚步停在光圈之外的地方,借着八卦镜上的光亮,才看清楚周围站立着密密麻麻的鬼物,似乎惧怕光圈上的法力,没有一个胆敢靠前。 一个脸色惨白的鬼物,伸出一只手指,颤巍巍的伸向光圈,等指尖和光圈碰触的一刹那,那手指如同烈阳下的冰雪,消失不见。 一声凄惨的叫声发出,随后就淹没在蒙蒙大雨的雨滴声中,那鬼物后退了几步,一脸的惧怕神色。 其他鬼物见状,也都后退几步,不敢在上前试探。 这时候枯井之下又传来那位女子声音。 “你们这些孤魂野鬼,还学会贪生怕死了?” 听到女子的话语,一群鬼物似乎在犹豫,看样子还是十分惧怕枯井中的女鬼的。 可是半天过去,也没有见一只鬼物上前,眼前的场景似乎惹恼了枯井下的女子。 一只黑烟缭绕的巨手从枯井探出,一把就抓住了十几个鬼物,缩回井口上方,顿时这些鬼物身上燃起一道绿色火焰,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巨手消失,只留下井口上当飘荡的十几团绿色火焰不断燃烧,还伴随着一声声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叫。 第四十二章封印枯井 在这漆黑一片的夜间,十几团绿色火焰漂浮在半空噼里啪啦的燃烧,远远望去,就像是恐怖怪物的眼睛一样渗人,还伴随着阵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谁想体验一下被业火焚身的感觉?” 枯井下方女子语气冰冷的说道。 刚才被巨手抓住的十几个孤魂野鬼,被枯井下的女鬼用业火点燃了身躯,不知道这个女鬼怎么会掌握这种正道手段,一个鬼物而已,怎么自身不惧怕这种专门焚烧人魂魄的火焰。 业火本是地狱专门焚烧生前作恶多端之人,这种业火只能点燃人的魂魄,而且为了能够消除人生前所做的罪孽,灵魂燃烧起来极慢,让赎罪之人每时每刻都在痛苦之中忏悔思过,燃烧时间长短不一,少则十几年,多则百年之久。 一群鬼物自然知道业火的厉害,哪怕是拼着魂飞魄散,也总好过日日夜夜都身处业火焚身的痛苦煎熬之下。 有一个身材还算高大的男子野鬼,此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全身上下顿时被浓郁的黑色阴气笼罩,身子直接对着八卦镜的光圈撞了过来,接触的一瞬间,阴气溃散,那男子魂魄也四分五裂,消散在大雨中,光圈却纹丝未动。 有了第一个鬼物慷慨赴死,紧接着那密密麻麻的鬼物全部悍不畏死的向光幕上撞来,一道道魂魄在前消散,后面紧接着又有鬼物直挺挺的撞在光幕之上,然后变成点点光华,像点燃的烟花一般,崩碎后四散消失。 这种冲撞已经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暗处的鬼物似乎没减少,还是不断向那已经有些摇晃的光幕撞去。 老道人现在已经感觉有些吃力,脸色有些苍白,本来境界就低,体内就没有多少真气可以供八卦镜的消耗。 好在这件八卦镜也是一件秘宝,是和那道法典籍一同得到的法器,不怎么需要境界的支撑,就可以发挥出一部分的威力。 如果是一位炼神境的修士手持此镜,这些鬼物仅仅是被八卦镜上的光束照射到,就会灰飞烟灭,有再多的这种低等鬼物也不济事,而且炼神境以上的修士手拿此镜,可照射到几十里外的妖魔鬼怪,还能另其短暂的跌境,只要被八卦镜照射到的鬼物几乎是逃不掉的。 青叶看着光圈外面不断冲来的鬼物,又看了看有些疲倦神色的师父,攥着拳头,心中懊恼无比,只怪自己平时修行不用功,现在帮不上师父的忙,仅仅是看着一个个面部狰狞的厉鬼,自己都有些手脚发软,反而平时看起来胆子很小的师父,今夜一直都很淡然,而且手段层出不穷,难道以前师父藏拙了? 开始稳若金汤的光圈,此时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一旦那无穷无尽的鬼物突破八卦镜的禁制后,也许一瞬间就会把这一老一小给撕碎。 老道人也知道此中利害,脑子中不断地闪出一个个念头,看来井下的女鬼的确是个难缠的角色,一开始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中,想让这些鬼物就解决自己,还是在保存实力,准备看准时机后,再打出凌厉一击? 各种念头乱糟糟的让老道都有些头疼,有一点目前还是很明确的,一会光圈破碎,不管自己还有什么后手,也都没用了,那井下女鬼有众多鬼奴驱使,当然有恃无恐,自己可就一条命,不敢冒险行事。 想到这里,老道看着今夜的天气,正好用上那一道符篆,心里想着,脸上有些心疼的样子,一只手伸进怀里,拿出一张银色符篆,符篆的材料和先前那张火红色符篆一样,符纸上的银色线条就像是活物一样,在不停地游走在符篆之上。 老道人体内一缕真气送入符篆,银白色符篆被立刻激活,缓缓飘荡上头顶的乌云之中,不见了踪迹。 老道人口吐仙诀。 “天地敕令,道衍雷鸣,斩尽邪秽,归于太平。” 黑漆漆的高空已经电闪雷鸣,千万道雷霆交错纵横,编织成了一张雷电巨网,对着下方笼罩而下。 道家最善用天威,所以才会称道家的术法,道法自然。 雷动于天,阳气而发。 天雷之中蕴含的都是天地本源的阳刚之气,是最为纯正的阳气,对付各种精怪鬼物最为有效,因为是本源上的克制,就算是境界相当,也可以说是无解的。 这张雷电巨网正好是后院大小,地上的鬼物本能的对阳气畏惧,有些想要逃离这里,不料都被巨网上的无形之力拉扯回来,电弧跳跃,没有一点缝隙,一大片鬼物接触到电芒后就会无声无息的化为一道道灵光,等雷电落到地面之后,雷网的一处露出一块缺口,正好避开老道人所在之地。 一条条雷电游蛇在地面的积水中游荡,逐渐消失不见,这片空地已经没有一个孤魂野鬼了。 就连井口处的那团浓郁阴冷黑雾,相比之前都小了很多,黑雾翻腾之时,有种萎靡不振的感觉。 老道人决定主动出击,对着旁边的徒弟喊了一句,“青叶,拿出一半的镇鬼符出来,把铜板也拎出来。” 老道人准备把镇鬼符贴满整个井口,就可以把女鬼封印在井下,但是贸然走出八卦镜的光幕之外又很危险,所以不敢距离井口太近,怕那女鬼故意示弱,引自己上前,偷袭自己。 “铜板,你将功补过的机会来了,因为你是木属精魄,擅长土遁,一会遇见危险也可以全身而退,这些镇鬼符你去全部贴在井口和外壁之上即可。” 老道人对着地上一脸害怕神色的黄衣小人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说完便继续盯着井口的那团黑雾,不敢有丝毫的松懈,青叶看着一脸严肃的师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知道目前的处境,根本容不得自己意气用事。 青叶静静地看着黄衣小人,没有任何动作,地上那个小人仰头看着青叶一脸关心的样子,突然跳起身来,一把就抢走了青叶手里的一叠镇鬼符,落地的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青叶眼中微红,低头不语。 黄衣小人铜板潜行至地下,慢慢的向着枯井而去,距离不足一丈远的地方,突然从土里冒了出来,伸出两只小手,只见手臂之上生出几十根细小的藤蔓,每条藤蔓上都有一张镇鬼符,眨眼的功夫,那一叠镇鬼符就全部贴满了井口各个方向。 老道人眼睛一直盯着井口,镇鬼符贴好的一瞬间,老道就手掐法诀,贴好的镇鬼符光华一闪连成一片,井口的那团黑雾避如蛇蝎,一下子就全都缩回井底。 老道人一看术法已成,待着徒弟青叶在八卦镜的庇护下向前走去,此时黄衣小人早就已经跑回青叶的怀里,这次总算有惊无险的做好了一件重要的事。 老道人并没有放下警惕,等走到井口处,也不见异样,才彻底放下心来。 第四十三章井中玄机 此时井口附近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阴气,取而代之的是光华流转的符篆,散发着强烈的阳刚正气。 老道收起了八卦镜,没了八卦镜的光幕庇护,一瞬间,这一老一小就浑身湿透。 老道人看着黑洞洞下的井底,把手伸到背后取下那柄桃木剑,一手掐剑诀,手拿桃木剑直指苍穹。 天空那银白色符篆还在不停的吸收雷霆,这一次不像是刚才一样雷霆分布开来,此时四面八方汇聚来的电芒都被银色符篆凝聚在一起。 最后天空只剩下一根细若游丝的电芒,有一点可以肯定,虽然这根雷霆丝线不如先前的电网声势浩大,可是内敛其内的威力绝对不是先前的雷霆电网可比的。 银色符篆从云团之中缓慢下落,还把那根电丝也牵引而下,老道人看着这等天威也一脸凝重神色,小心翼翼的用心神牵引符篆的下落,一不下心的话,别说自己和徒弟难逃一死,就连郑府整片宅院都会夷为平地。 这个术法,已经是自己目前实力可以施展的最强手段,也是从那道法典籍上领悟的最厉害的一手神通。 时间不久,银色符篆缓慢落到老道人头顶之上,老道人探出一只手,收起符篆,小心翼翼的用桃木剑承载那雷霆细线。 雷电细线像游蛇一样,接触剑尖的一刹那木质的桃木剑顿时发出耀眼的白光,一直到剑柄处都是光芒四射,青叶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双目刺痛,赶紧别过头去。 老道人身上的道袍无风自动,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竟然把瓢泼大雨挡在距离老道人的身体两尺之外,看见术法已成,老道飘身站立在井口之上,手提桃木剑对准井下。 另一只手拿出八卦镜,催动之后,镜面上面发出耀眼的黄色光束,直射井底,往下看去,只见井底跪俯着一个红衣女子,后背对着头顶的井口,只能看见一袭红衣和一头青丝飘飘,看不见女子的脸庞。 老道人心中大定,看来井底就是郑云飞所说的红袍女鬼无疑。 松开五指,老道手中雷霆环绕的桃木剑携风驰电擎之势,直冲井底女鬼而去。 老道人在松开桃木剑的瞬间,身子就向后飘去,还顺手拉住了傻站在原地的徒弟青叶,最后身子停在了距离井口十几丈的地方。 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之后,从井底喷涌出了万道光华,那剑上雷霆在井下爆炸开来,冲出井口后,飞上空中数十丈才逐渐消散。 在远处观望的话,就像是谁在夜晚点燃了一个巨大的烟花,绚丽夺目。 老道人几个起落来到井口处,只见先前铜板贴在井口外壁的镇鬼符,全部毁在刚才那一击之下,伸手对着井下虚抓,一柄桃木剑飞出井口,在井底的爆炸中一点也没有损坏,完好如初。 又拿出手中八卦镜照向井下,只见井底有了一个大坑,泥土翻涌,有一块块红色碎布片,夹在泥土里面,四处都是,虚空之中还有逐渐消散的魂魄。 老道人手拂长须,微微点头,脸上终于有了一点轻松的神色,忽然看着井下的眼睛瞳孔一缩,心里暗道一声。 “好狡猾的女鬼,不想竟然被她来了个金蝉脱壳。” 老道人对着不远处的青叶招了招手,等徒弟青叶到了身边,也没有什么言语,拉着徒弟的一条胳膊就跳进枯井之中。 虽然两人下落的速度很多,等快到地面的时候速度才突然慢了下来,几个呼吸之间,两人平缓落地息,悄无声息。 等到了井底,青叶才看见,原来在一处井壁上有一个黑洞,不知通向哪里,能感觉从洞里不断吹出一阵阵阴冷的寒风。 洞口不大,想要进去的话,自己还好一些,稍微低头就可以了,师父恐怕要弯腰前行,十分的不方便。 一旦那女鬼就隐藏在洞里的暗处,等到两人进洞突然出手袭击,师徒二人根本施展不开,连逃跑都很费力。 老道沉吟片刻,对徒弟说道:“也许在铜板贴好镇鬼符之前,那女鬼就拘禁了一个孤魂野鬼在此,真真正正的当了一个替死鬼。” 青叶点了点头,语气有些不确定道:“师父你说,那女鬼是不是从这里逃走了。” 伸手指了指黑漆漆的洞口。 老道人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洞里空间太过狭窄,贸然进去没准会中了那女鬼的圈套,我们先出去吧,明日白天再做打算。” 老道说着,拉着徒弟就飞出井口,站在井口之上四处看了看,大雨已经小了许多,变成蒙蒙细雨,四处一片漆黑,没有一点异样。 拉着徒弟轻点地面,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小雨中,在郑府的一处高墙之上,站立着三人,一男两女,两位女子都身穿碧绿衣裙,其中一位手拿一把油纸伞,遮挡在那位锦衣男子头顶,另一位女子自己撑着一把伞。 男子看着枯井的方向,缓缓开口道:“云霞你怎么看刚才那位道长和那鬼物的战斗。” 自己打着一把油纸伞的女子,皓齿微露,笑盈盈的说道:“孩童打架啊,以前见过太多大的阵仗,看看这种小打小闹也是蛮有意思的。” 锦衣男子转头,对着给自己撑伞的女子一个笑容。 “云秀,你觉得呢?” 撑伞的女子,面色平静,缓缓开口道:“那女鬼明明实力强劲,却故意示敌以弱,恐怕有所图谋,以我之看,如果那女鬼愿意,全力出手,那位道长未必挡得住一击之力。 锦衣男子没有说对,也没有说不对,只是看着那女鬼离去的方向,其实看着刚才老道人和女鬼互换手段,自己差点忍不住出手,后来觉得就算打死这个女鬼也算不得本事,要是那女鬼身后之人出现,自己倒是可以活动下筋骨,找点事做做,乐呵乐呵。 锦衣男子撇了一眼,距离自己很远的一个角落,那里站着一对年轻男女,共同撑着一把油纸伞,也目睹了那场战斗。 锦衣男子笑了笑,开口说道:“走了,回去睡觉了。” 说完墙头之上已经不见锦衣男子,两位婢女对视一眼,如同两片绿色树叶,轻飘飘的离开了墙头,消失在细雨绵绵中。 第四十四章乱葬岗 郑府的一处单独的小院里,房门紧闭,屋内烛火通明,郑云飞一家人都躲藏在屋子里,一脸的紧张害怕神色。 刚刚听见外面电闪雷鸣,一家老小都吓的够呛,生怕那鬼物突然出现,自己就会就被夺了性命去。 郑云飞听着外面的一阵阵鬼哭狼嚎,凄惨无比,叫的让人头皮发麻,也不知道那位老道长能不能降服那妖魔,若是老道长不敌,又惹恼了那女鬼,迁怒到自己头上,自己一家人原本还有一段时间可活的,现在连周旋的余地也没有了。 突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家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全都直勾勾的盯着屋门和窗户,郑云飞的怀里有一个五六岁的孩子,郑云飞用手挡住了孩子的眼睛,一位看着有些柔弱的女子抱着郑云飞的胳膊,看样子两人亲密的关系,应该是郑云飞的妻子。 “吱呀”一声,房门被从外推开,一道身影跨过门槛,一家人都长舒一口气,脸上的紧张模样终于缓和了一点。 郑云飞赶忙起身,迎了上去,拱手行礼,开口说道:“辛苦了,老道长,赶快坐下歇息,喝一口热茶去去寒气。” 前去降妖除魔的老道长,已经带着徒弟青叶回来了,看了一眼面前的郑云飞,径直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 本来认为老道长既然安然无恙的归来,那鬼物岂不是已经伏诛,心中有些欣喜,但是碍于情面,不好在老道人刚除鬼回来,就询问此事,有些不妥。 看见老道人叹气,郑云飞心中咯噔一下,难不成是失败了? 郑云飞还是没敢说出心中所想,先是问了一句,“老道长所为何事,面露愁容而叹息?” 老道人接过郑云飞妻子递过来的一杯热茶,喝了一小口,开口说道:“那女鬼狡猾的很,本以为已经是胜券在握的,不料被她给逃走了。” 虽然心中有些遗憾失望,但是郑云飞经商这么多年,阅历丰富,肯定不会表露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郑云飞一脸关切的说道:“老道长,您不必在意这些,您老人家没有大碍就好,那女鬼之事不急于一时。” 老道人点头称是,又叹气一声。 “目前也只能如此了,明日我会再下去枯井查看一番,希望能有所收获。” 郑云飞不敢安排老道人住在别处,虽然这个单独的小院不大,还有几间屋子的,就领着老道人和青叶去往隔壁,找了干净的被褥和换洗的衣物,一起送了过去。 小雨还是淅沥沥的下着,没有一点要停的迹象,距离镇子不算很远的一处山林之中,野草横生,一片杂乱无章的小坟堆,瘴气弥漫,这是一处乱葬岗。 如果有修行人在这里,一眼就能看见整片乱葬岗的空中都是黑烟滚滚,阴气冷冽如刀,一袭红衣十分耀眼。 因为瘴气和浓郁的阴气,这片地区连细雨都被冲散在高空,不曾下落到地面一滴,一位身穿红衣的女子坐在一块石板之上,一只毫无血色的手拿一镜子,另一只手拿一个小巧的红木梳子,不停地梳理着,一头直垂到地面的乌黑秀发。 女子突然抬头,向着小镇的方向看了过去,一张绝美的脸庞上两行清泪十分醒目,女子喃喃自语道:“今生今世已经与君无缘,但愿来生我们还能重逢。” 在距离女子不远的地方,瘴气缭绕的暗处传来一声男子的嗤笑,“都说世间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伤人,你一个孤魂野鬼而已,怎么谈情?如果不能尽数吸收了那郑家气运,还敢谈来生?” 那暗中之人似乎还没有说够,又开口接着说道:“反正一条明路我早就指给了你,如何去做全都随你自己,你晚上一天,你那情郎怕就距离鬼门关就又近了一步,不过也没关系嘛,等他一死,你们就可以重逢了,皆大欢喜。” 其实这女鬼的心性并不坏,只因为一切都为了自己的如意郎君,才会迫不得已,想要去吸收那郑家几辈子人才积攒的气运,要是别的原因,让女鬼去祸害一大家子和自己素未谋生人,自己哪怕魂飞魄散,没了来生转世的机会又如何?是万万不会做那伤天害理之事。 原来这个红衣女子生前是一位仙家弟子,和自己的师兄一同下山历练,没想到路行此地遇到一头炼神境大妖魔,自己和师兄不敌那大妖,交战后落败,自己被斩杀当场,师兄也深受重伤,还断了修仙路。 是这位暗中男子出手相救,才保下红衣女子的魂魄和师兄的半条命。 红衣女鬼遥想当初师兄在山门之时,力压众多同门,成为那一次同门争霸的魁首,一时间风头无两,多少同门师姐师妹为之心动,师兄始终不为所动,只是一心向道,师兄资质出类拔萃,不足三十岁就已经是朝元境修士,当时门中老祖说过,凭师兄资质,四十岁之前必定踏入炼神境,不料遭此劫难。 既然眼前有了一线希望,自己也要为师兄试上一试,不愿这样出彩的一个男人,如此狼狈的离开世间,反正自己现在已经身死,也没有什么可以惧怕的,就是打心底里觉得对不起郑家的一家人,平白无故多了这场无妄之灾,后辈怕也是香火不济了,如果有来生,就让自己做牛做马来偿还这份因果吧。 暗中男子声音又传来,“我当初救下你的魂魄,完全是一时兴起,就是平日里太过无聊,想看看你们这些痴男怨女,情字面前到底有多傻,以前有过一个和你差不多的女子,笑话过我是不懂情爱之人,后来她死了,所以我想知道她临死之时还念念不忘的情到底是什么东西?” 红衣女鬼转身看着昏暗的远处,低头缓缓开口道:“希望你遵守诺言,等我把那郑家气运融汇于身,你就要出手救下我师兄。” 暗中男子开口道:“你到时候吸收了那郑家气运,虽然已经身为鬼物,可也会成为一位跻身炼神境的鬼仙了,再把一身气运转嫁到你情郎身上,你真的愿意?转嫁气运一法,对你这种魂魄形态的鬼物危害极大,也许一个不小心就魂飞魄散也说不定,投胎轮回更不可能,到时候你师兄说不定哪天又会遇见一个中意女修,结为道侣,你也不后悔?” 红衣女鬼听完,微微一笑,语气干脆。 “不后悔。” 第四十五章相助合作 天色微亮,小雨还是一会停,一会下,雾气腾腾把这个镇子都隐藏在了天地间,站在小镇的街道一眼望去,宛如一座云端仙境。 酆无敌睁开双眼,从闭目修行中醒悟过来,起身走到窗口,伸手打开了窗户,一股冰凉之气迎面而来,窗口外面的大雾弥漫,甚至都有些看不清楚街道对面的店铺。 酆无敌和武婧简单吃了点早饭,就出门上街了,可能因为天气的缘故,大街上一个行人也不见,雾气遮挡,两人只能看到周围十步以内的景物。 两人这次出来是有些事情要办的,昨晚目睹了那位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老道和他的徒弟,和那修为看不透彻的女鬼斗法,觉得以前有些小瞧了,那位胆小怕事的老道人。 突然两人觉得背后的浓雾中,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转身回头望去,又什么都没有看见,但是两人十分确定,刚刚的确有人在暗中偷偷的观察自己,到底是谁? 酆无敌开始回想这两天的点点滴滴,遇到过的修行人似乎只有那主仆三人了,到底是什么引起了对方的重视,最有可能就是因为昨晚去郑府看那一场争斗,那主仆三人也在场。 当时酆无敌还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并没有发现什么人,再说寻常之人,半夜三更,还是下着大雨的天气,谁会在外面瞎逛,主要是有人注意到郑府的异常,或者听见了什么,也不敢出门看热闹的,都知道最近郑府闹鬼,似乎那鬼物还很凶残,可不敢拿自己的一条小命去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武婧对着酆无敌眨了眨眼,开口微笑。 “我们似乎被人盯上了。” 酆无敌手中的长剑又握紧了几分,看着眼前的阔绰门庭,还是那副淡然自若的样子。 “对啊,看样子就是如此,都怪我平时没有掩饰好自己的风采,才会有这种麻烦。” 武婧听着,脚下已经迈步走上台阶,看也不看酆无敌一眼。 “我觉得你啊,以后绝对会成为站在修道绝颠的人物。” 酆无敌面露微笑,不住点头。 武婧站在台阶最高处,看着站在下面的酆无敌,脸上绽放笑容,不过笑的有些别样的意味。 “知道为什么吗?” 酆无敌听完,低头沉思还想了想,才张口说道:“难道不是因为我天资卓越?” 武婧摇摇头。 “难道不是因为你的脸皮够厚?” 酆无敌对着武婧弯腰行礼,做出脸真诚的样子。 “多谢姑娘夸奖,我绝对不辜负您老人家的期望。” 武婧听着,眼睛已经微眯眼,手中“扶幽”掠出剑鞘一寸,酆无敌眼皮一跳,觉得杀气已经在四面八方对着自身压迫过来。 酆无敌突然觉得刚才自己说错了什么,赶紧小跑几步,冲上台阶。 “武姑娘,敲门这种小事我最擅长,可不敢劳你大驾。” 酆无敌越过武婧身边,朝着大门走去,几步距离酆无敌走了心惊胆战,马上已经要走到门前的时候,酆无敌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 赶紧向着旁边闪身,背后飞来的东西落空,没有打在酆无敌后背之上,一声脆响过后,一扇门板之上,插着一柄剑鞘,通体黝黑。 酆无敌一脸无辜的看着武婧,后者耸了耸肩膀,淡淡的开口道:“不好意思,一时手滑而已啦。” 酆无敌也不敢再说什么,探出一只手握住剑鞘,从门板上拔出来,屁颠屁颠的跑到武婧面前后,双手奉还。 酆无敌心中暗道:“鬼才相信你手滑,看着剑鞘上的力道,虽然对自己这种修行人不至于有太重的伤害,但是疼痛上半天,还是免不了。” 酆无敌伸手去叩门,但是脑袋还是一直看着身后的武婧,怕她不死心,非要让自己吃些苦头才好。 好在武婧接下来没有了任何动作,时间过了没有多久,大门里面传来声响。 先是有人“咦”了一声,从门上的破洞瞪大眼睛看着门外的一男一女,随后就说道:“门外来者何人,我家老爷说了,最近府上出了点事,谢绝会客。” 酆无敌一脸平静的看着门洞里的眼睛,对着门内之人说了一句。 “你只管告诉你家主人,就说我和现在呆在府上的老仙师是旧识,这次来是特地前来相助他除妖的。” 门里的那个人答应一声,脚步急促声,逐渐远去。 不一会的功夫,门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大门打开后,门内三人一起看着门外两人。 郑云飞对着酆无敌和武婧抱拳行礼,开口说道:“两位小仙师光临府上,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酆无敌回礼后,看见了站在郑云飞身旁的老道人,还有一个人站在郑云飞身后,看样子应该是贴身的随从,从呼吸和站姿可以看的出应该是个习武之人。 酆无敌对着老道人说道:“前辈,我们又见面了。” 老道人刚才也在纳闷,到底是什么人和自己是旧识,还说特地帮助自己来降妖除魔,自己可从来就没有修行的好友。 当看到酆无敌和武婧之后,老道人心里胡思乱想,先是怕酆无敌和武婧来和自己抢生意,又怕他们说出自己干过的那些没面子的事,虽然表面看起来平静,还是和善模样,脸带笑意,但是心中早就乱作一团。 郑云飞把两人请进府中,老道人在半路上突然拉住郑云飞,趴在郑云飞耳朵上,说一会要和两位小友单独有些事说,希望找个僻静的地方。 郑云飞欣然答应,到了一间偏远的房间门口后,郑云飞告辞离去。 老道人看着眼前只剩下自己和酆无敌两人,率先一脸苦笑道:“两位小仙友,希望以前之事一笔勾销,我再次给两位赔不是了,这次这桩买卖对我很重要,你们神通广大,就不要和我抢了好吧。” 酆无敌摆摆手,回应道:“老前辈,我想你是误会了,我这次前来,真真切切的想要帮你一起降妖,根本没打算分你的报酬,您老人家多虑了。” 老道人半信半疑的看着两人,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自己也没有证据,也不好说人家就是来找茬的。 “如此最好,先谢过两位小仙友相助之情。” 第四十六章前往探查 郑家院内的一间屋子里面,酆无敌和武婧,再加上那位穿了新道袍的老道人,还有老道人的徒弟青叶围绕一张檀木桌子而坐。 老道人对着二人说了说自己的看法,老道人猜测那个女鬼一定是修行上遇到了瓶颈,所以才盯上了祖荫气运和功德气运都很浓重的郑家。 只要吸收了这么多的气运,对这种鬼物百利无一害,破镜一定已经是稳稳当当的事情,以后修成鬼仙,褪去一身阴气,没准就脱胎换骨,证得天地大道,举霞飞升了。 功德气运加身,破镜时候的三灾九难怕是也会容易度过一些,因为功德气运想要得到,一定是一心向善之人,做的好事不计其数,大道在这种人证道之际会多一些照顾,算是法外开恩。 窃取别人的功德气运,这种事无疑是邪魔外道才会有的行径,就算做成此事,遮掩天机的手段也要十分高明才行,毕竟窃取气运是天理难容的事情,平时都要小心翼翼行事,一旦被冥冥中的大道法则发现,哪怕是神仙境人物,也会立即金身破碎,一身修为毁于一旦,落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酆无敌开口说道:“前辈,你说了你昨夜去捉拿女鬼未果,可曾留意到什么细节,是否知道了那女鬼的底细?” 老道人开口笑道:“这个你尽管放心好了,虽然昨夜与那女鬼交战,未曾留意到什么,但是好在这个小家伙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才得知那女鬼盘居在镇外的一处乱葬岗。” 旁边被青叶抱在怀里的黄衣小人,一脸的神气十足,仰着头,似乎天大,地大,它最大的样子。 事不宜迟,几人怕耽搁下去,会发生什么变故,决定立即前往那处乱葬岗,把那女鬼打个魂飞魄散也好,捉住封印也罢,总是不能由着她残害普通人的就是了。 酆无敌几人先找到郑云飞,说是这次决定主动前往,既然已经知道鬼物所在,现在人手又多了两个,把握又大了几分,心里都是信心满满。 一行人辞别郑云飞,离开郑府大门,老道人看着浓浓雾气,一脸郑重开口说道:“这场大雾天气有点异常,总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对劲。” 酆无敌点点头。 “前辈说的没错,刚才在来郑家的路上,我们就觉得雾气中似乎隐藏着什么,密切关注着郑家周围的一举一动,我觉得现在我们要做什么事或者有什么动向,怕是已经被那妖邪知晓了。” 酆无敌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思前想后,开口说道:“是不是那鬼物被昨夜之事惊怒,今日破釜沉舟,决定前来夺取郑家气运,想来这雾气也许就是那鬼物的秘法,既能围困我们,为我们造成一定的阻扰,还是一种遮掩天机的手段,毕竟窃取人间气运,被天道排斥。” 老道人伸手捋了下洁白胡须,点点头,一脸的赞赏看着酆无敌,微笑道:“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你说的这些与我心中所想相差无几。” 酆无敌对着老道人笑道:“前辈可真是我辈楷模,心思缜密,算无遗策。” 然后两人就开始互相吹捧起来,不知情的人见了,还真以为这一老一少是忘年之交,感情极深。 武婧看着两人的样子,实在有些受不了,冷冷的开口说道:“希望一会遇见那实力莫测的鬼物之时,你们出手凌厉,能有你们嘴上功夫的一半就好了。” 酆无敌听完,毫不在意,还对着武婧一脸然微笑,老道人毕竟年龄有些大,被一个小辈这样说到,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一脸尴尬的讪笑两声,拉着徒弟青叶迈步向前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只从第一眼见到武婧,老道人心里就十分惧怕这个一袭黑色衣裙的少女,不同于一身白衣的酆无敌,武婧身上有一股让他心惊的气势,要是别人这样说他,他没准会厚着脸皮反驳几句,对这武婧却是不敢言语。 突然站在一旁的武婧手中长剑“扶幽”铮铮自鸣,老道人左手拉着徒弟青叶的手,右手已经多了一个八卦镜,一脸警惕的看着前方的雾气中的一道模糊身影。 酆无敌已经手握“青钢”,蓄势待发。 雾中人影半天也没有动作,双方似乎都不想主动出手,武婧等不下去了,拔出长剑,顿时剑气缭乱。 “装神弄鬼。” 随着武婧话音刚落,原地一缕微风平地起,已经不见武婧的踪影,前方雾气中剑气如虹,杀气腾腾,呼吸之间,雾中的一缕阴气瞬间消散。 酆无敌发现武婧已经动手,身子就要跟着向前冲去,战斗已经落幕。 片刻之后,一道身影从雾中走出,手中长剑已经入鞘,左手的拇指和食指间有一块鲜红的布料。 等武婧回到两人面前,老道人一眼就看见武婧手中的红色布料,回想起昨夜井下情况,缓缓开口说道:“这是那女鬼的障眼法,昨夜就被那女鬼用此术所蒙骗。” 说完老道人从道袍的宽大衣袖中,拿出一块碎布片,和武婧手中的一模一样。 老道人开口说道:“先前我说是如何知道那鬼物藏身之处,也是靠着这碎布上那女鬼残留的气机,铜板又属于精怪范畴,对那女鬼的气机极为敏感,这才一路探寻到乱葬岗。” 小镇外的山林之中,杂草丛生的乱葬岗,那位身穿红衣的女子,还坐在此处,一缕缕黑色阴气从地下飞出,全部被女子吸收进体内。 “一会那几位,心怀正义的修士就会追寻到这里了,你尽量多吸收些阴气,好让自己保持在巅峰状态,你们之间争斗,我是不会插手的,你若不敌,被打了个魂飞魄散,我自然会找到你心上人那里,给他个痛快的。” 一道声音传来,声音缥缈,竟然难以确定说话的人在什么地方。 红衣女子听着泫然欲泣,有些幽怨道:“就算我不敌身死道消,你可否放过我师兄一命?” “他本来就身受重伤,伤了大道根基,修行路已经残破不堪,以前意气风发,落到这般境地的他,心中未必接受的了落差,说不定活着比死了都要痛苦,我送他去往生,这不是善举吗?” 红衣女子现在已经是满脸泪水,低头猛的磕头不止,语气中满是无奈的开口。 “前辈你手段通天,希望你最后能留他一条性命,哪怕苟活于世也好,那一天他自己不想活了,那是他自己的事,希望您不要替他做主。” 似乎是被女子这样子的行径给惹生气了,这片天地都充斥着一股杀机,比起阴气带来的凉意更加让人心惊胆寒。 一个散发着浩然气的巨手凭空出现,一把就攥住了正在磕头的女子,巨手的五指合隆,女子整个身子砰砰作响,似乎再用一点力,女子就会爆裂开来。 女子一脸的痛苦神色,承受着巨大的力量,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我想怎么做,轮得到你指手画脚?就是现在要你那废物师兄的命,也就在我一念之间。” 看着女子视死如归的模样,一声叹息响起。 巨手消散,女子一下子落到地面之上,刚吸收了诸多阴气,身上的气势已经攀至顶峰,现在女子被刚才那一折腾,身上阴气消散大半,比起先前,气势变得有些萎靡不振。 女子似乎还要开口说些什么,刚才的巨手又再次出现在女子头顶,一声巨响,泥土飞溅,女子所在之处出现一个大坑。 好一会,那个一袭红衣的女子才从深坑缓缓飘身而出,眼前的女子身躯都有些透明,神魂也不稳,已经趋近消散的样子。 忽然一道漆黑入墨的阴气,从地下窜进了神魂有些摇摆不定的女子体内。 本来就要魂魄消散的女子,瞬间稳固了魂魄身躯,浑身上下一股股阴气犹如实质,环绕在身体周围,气势更胜刚才巅峰时候,而且不仅仅一筹。 第四十七章破阵 酆无敌一行四人,走在浓浓雾气中,身影若隐若现,几人走在一条通向镇外的一段石板路上,已经遇到过十几个鬼物的袭扰,和先前武婧斩杀的那个一般无二,都是一块红色碎布片承载那女鬼一缕气机所化,不过实力有些低微,大概相当培元境的修士修为高低。 十几个鬼物先后被酆无敌三人打散在虚空,破除了那女鬼的术法,虽然这十几个鬼物实力不济,但是几人接下来的路走的小心翼翼,就怕是那女鬼的计谋,先是用这种方法麻痹几人,没准下一个出现的就是本尊,一旦大意了,也许四人都会有性命之危。 虽然今日天色阴暗,没有日光的阳刚正气,但是寻常鬼物,在白日还是不敢主动现身的。 酆无敌越走越觉得不太对劲,发现两侧的房屋有些熟悉的感觉,总觉得自己原地兜圈子,因为当时来到这个小镇的时候,就是走的这条主街道路,这青石板路不是太长,按理说走了这么久也应该出了小镇才对。 看着不远处消失在雾气中的石板路,似乎没有尽头的样子,酆无敌立即停下脚步,疑惑的语气开口说道:“这雾气并不简单,似乎把我们围困在这了,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我们看似前行,其实一直都在原地兜圈子?” 老道人点点头,回应道:“看来这浓雾真的是有人使用秘法所致,还有就是小镇上的居民,平时这个时间,大街上不会一个人也没有吧,就算天气不好,也不该如此才对。” 因为酆无敌对术法所知甚少,他转头看了看武婧,武婧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会破除阵法的手段。 老道人笑呵呵的看着两人,开口说道:“先等上片刻,我之前似乎在书上见过这种阵法围困之术,让我看看有没有破解的方法。” 说着老道人从徒弟青叶斜挎的布兜里,拿出一本泛黄的书籍,看着书籍的厚度大概有几十页之多,这本书并没有封面,第一页的书纸上就画着一道繁杂的符咒,下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似乎是解说的符咒的用途和画符的材料。 老道人一页一页的仔细查看,翻到十几页的时候,老道人一脸欣喜模样。 “找到了,找到了。” 酆无敌和武婧赶紧向前走了几步,向着书籍上的一道符咒望去,‘明神破煞符’一道看起来不算复杂的符咒上方写着五个大字。 老道人拿着手中的道家典籍,丝毫不避讳两人的观看,微笑道:“就是这道符咒了,专门**这种迷惑人心神和扰乱人六觉的邪术。” 说着就收起了手中的书籍,从布兜里拿出几张符纸,左手打开手心放平,符纸放在手心处,右手拿着那杆法器符笔,转头对酆无敌和武婧说道:“还请两位为我护法,因为一旦在我画符之时被打断,神识必定受到创伤。” 酆无敌笑道:“前辈尽管放心画符就好,我一定竭尽全力护你周全。” 老道点点头,闭上双眼,静下心神,捕捉体内那缕纯正的阳刚正气,片刻之后老道突然睁开双眼,右手提笔落在符纸之上,动作轻盈,有一种说不清的韵味,一道符篆一气呵成。 在符篆画完的时候,左手上光芒闪烁几下,归于平静,老道人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为什么刚刚画符的时候觉得十分轻松,就像本能反应一样,这道符画的顺畅自然,而且品相很高。 刚刚画符咒之时,老道人罕见的进入了心神通明的状态,画符咒的时候画符之人会捕捉体内那一缕气机,然后顺着笔杆烙印在符纸之上,普通的入神状态,画完符篆,符纸之上能蕴含三分纯正气机就不错了,再好一点就是留下五分气机在符纸上,刚刚老道人达到心神通明的状态,符纸上留下了八分法力和纯正气机在上面。 这让老道人欣喜不已,进入过这种状态后,对以后符篆上的造诣可以说影响很大,不说能让老道人画符脱胎换骨,更上一层楼绝对没问题。 符篆画完以后,老道人心里觉得这张‘明神破煞符’,破开这迷困阵法,会轻而易举,就算再高级一些的阵法,也差不多可以破开。 虽然心中高兴,但是老道人还是分轻重缓急的,只能等这件事之后,再找僻静之地,慢慢感悟刚刚心神通明后带来的裨益。 老道人左手拿着画好的符篆,右手伸到背后抽出那柄桃木剑,剑尖向上竖直放在面前,左手符篆向前方一抛,符篆无火自燃,右手桃木剑直指前方浓雾。 口中念念有词,说出法决催动符篆。 “明神醒目,破煞驱邪。” 随着老道人的话音刚落,周围浓雾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散,酆无敌往前一看,已经可以看见道路尽头的三门石刻牌楼。 几人脚下不敢耽搁,老道人手拉着徒弟青叶的一只手率先向前掠去,每次脚尖轻点石板路面后,都能飞出七八丈远的距离,酆无敌和武婧紧随其后,就在几人刚飞出牌楼以后,就感觉背后的雾气中的阴气暴涨数倍不止,刚才破开的阵法又瞬间复原,要是几人慢上一步,就会被再次困在迷阵里,而且比起之前,应该会更难破阵。 此时乱葬岗所在之地,那位身穿红衣的女子漂浮在半空中,浑身阴气浓重无比,黑烟滚滚,自言自语道:“就差一点,就能再次困住你们几个人了,这样你们就不必前来送死了,这样又是呢?” 酆无敌回头望去,距离不算很远的高大牌楼已经消失不见,只有小镇所在的地方被白色雾气笼罩,现在已经全然不见了小镇的面貌,而且雾气中的阴寒之气更加凝重。 老道人看了看青叶怀中的黄衣小人,黄色衣衫的小人从青叶的怀里跳下,跑到几人前面,用稚嫩的嗓音说道:“现在开始,跟我来吧。” 说完黄衣小人向前跑去,速度还很快,因为是木属精魄,所以对土性术法也是擅长的很。 第四十八章战斗一触即发 铜板在前面给几人带路,因为已经偷偷来过一次,所以对这一片还算熟悉,穿梭在林中小路上丝毫没有减缓速度。 因为背后几人皆是修行人,脚力绝对不是普通人可以相比的,所以铜板也不怕几人跟不上,就用了七八分力气赶路。 走了大概五六里路的距离,山林里的小路的尽头已经被荒草阻挡,接下来面前所见都是一人多高的荒草,铜板跑到老道人的脚下,就像动作敏捷的小猴子一样,顺着老道人的大腿,手脚并用的往上爬,最后一个用力窜跳,坐在了老道人的肩头。 老道人听着黄衣小人的指挥,对着酆无敌和武婧点点头示意,一个掠身向前飞去,每次下落后脚底刚接触到草叶,就再次腾空而起。 酆无敌和武婧紧随其后,也都和老道人一样身体轻盈如落叶,就像仙人出行一样,说不清的潇洒写意,仙气飘飘。 其实要是仔细观看,就会发现武婧的脚下根本就没有落在草丛之上,在距离草尖之上两寸的地方有一股微风,轻托着武婧的双脚,让她再次发力向前飞身而去。 黄衣小人在老道人的耳朵旁边,不停的说着什么,老道人时不时的会调整方向,又走了三四里的路程,几人来到了一个小山坡下,一个很小的小山峰,却被烟雾缭绕,阴气森森。 郑云飞曾经说过,这个小山峰上的乱葬岗,已经有了几百年长短了,应该是战乱时期所形成的,因为这里埋了太多的尸体,所以煞气冲天,常年都是被烟雾遮挡,连最好的天气,这里也见不到一点阳光。 酆无敌内心感觉得到,这座山上有上百道阴森气息,其中一道阴气最为惊人,如同蛰伏在山谷中的远古凶兽,让人内心震动不安。 不用猜想,就知道这道最为浓重的气息,应该就是那红衣女鬼散发而出,比起那天夜里强了可不止一星半点。 就是因为那晚目睹了老道人和女鬼的战斗,酆无敌才觉得有可能会降妖成功,看来当晚是那女鬼藏拙了,故意隐藏实力而已。 其实,先前好几次前来除妖的人,并没有全都丢了性命,最开始的两波人都被女鬼的障眼法围困在迷阵里,几天时间过去后,阵法才自动解开后,那几波人全都吓的半死,没有了最初的降妖除魔之心,明白了彼此的差距,就都逃命去了。 只有最后那师徒三人,实力修为着实不低,最后都找到了女鬼栖身之地,因为不能因为几人的性命,坏了自己所求之事。实在是迫不得已才出手伤了几人的性命。 想来酆无敌几人一踏足此地,就已经被那女鬼知晓,与其偷偷摸摸的登山,不如正大光明的出现在那鬼物面前,投机取巧也没有什么用处。 黄衣小人心中感觉最为强烈,觉得此时面对的就是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怪兽,只要自己向前多走一步,自己就会被一口吞下,最后保证连骨头都不剩。 铜板看着几人已经做好准备,就要开始向山上走去,一脸的生无可恋,青叶也要登山,自己还不能临阵脱逃,一声叹息,心中默念。 “看来今天我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了。” 青叶看着铜板的模样,用手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一脸轻松笑意,丝毫没有惧怕之色。 “铜板,不要怕哦,有我师父在啊。” 听着好朋友的安慰和鼓励,铜板才稍微打起点精神,最后还是执意要藏进青叶斜挎的布兜里面,吓的不再敢露面。 酆无敌拉着武婧的手,向前走了几步,回头看着老道人,开口说道:“前辈,现在开始就由我们打头阵了,一些小鱼小虾的不用前辈您出手了,你现在可是我们的主心骨,俗话说好钢用在刀刃上,到时候我们不敌,再由前辈出手对敌即可。” 老道人听完,回应道:“如此也好,但是一会要万分小心,若是遇见那女鬼不敌,赶紧逃命要紧。” 说着从怀里掏出两张符篆,递给酆无敌和武婧每人一张,开口说道:“这个符篆叫做‘神行万里符’,虽然不像说的那样,能瞬间神行万里,几里地的距离还是勉强可以的。” 老道人接着传给两人一段口诀,对两人说只要发现不是那女鬼的对手,赶快拿出此符篆,口中默念口诀,再往符胆之内注入一丝灵气即可催动,到时候心念一动,眨眼就可以跑出数里之外的地方,这张符篆用来逃命最好不过。 酆无敌和武婧都是聪慧之人,老道人仅仅说了一遍口诀,两人就都一字不差的记下,几十个字的口诀而已,武婧其实更加厉害,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酆无敌和武婧并肩而行,手里的长剑已经准备随时出鞘,时刻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注意力集中到了顶峰,右手提剑的地方已经有一丝丝的灵气环绕剑身之上。 老道人走在两人身后,一只手拿着那晚所用的八卦镜,另一只手握着背后的桃木剑,一脸戒备神色看着周围。 青叶手里拿着一叠镇鬼符,一脸的轻松,似乎一点都不清楚当下的境地,是多么的危险。 越向上走越能觉得阴气的变化,当一股股阴风迎面吹来,有一股透进骨髓的寒气,让人牙齿发颤。 这一路上并没有几人预想的那样,有鬼物在暗中偷袭,一路平安无事,就来到了一处开阔之地,地势低洼,和周围地面相比,就像一个深坑一样,在坑里有浓郁的阴气腾空而起,都已经形成人眼可见的黑烟和有毒瘴气。 站在洼地边缘,向下望去,松软的泥土中相隔不远就会有几根雪白的人骨裸露在外,还有一处由大量白骨堆积成的小山,看了让人觉得直冒冷汗。 酆无敌几人心中都是无比震惊,这些都只是坑里的冰山一角,不知道泥土之下,还有多少具白花花的尸骨,可以想象当年战争的惨烈,多少青壮男子命丧此地。 一袭红衣盘坐在一块石板之上,与周围的场景格格不入,一声悦耳的女声从红衣处传来。 “几位不请自来,是要秉持心中正义,特地前来降妖除魔的?” 酆无敌开口说道:“你与郑家可有仇怨?” 那袭红衣轻声回答:“并无恩怨。” 一旁站立的老道人听完后,面露怒意,朗生喊道:“既然没有恩怨,为何要害郑家上下十几口人的性命,心肠如此狠毒,今日留你不得。” 那袭红衣听完,仿佛听了这天下最好笑的事情,一直笑个不停,狂妄至极。 第四十九章白衣黑衣对红衣 老道人听着那女鬼的笑声,心中怒气更盛,面对女鬼的嘲笑,手中八卦镜已经光华刺眼,就要飞身下去,想要和那女鬼一较高下。 酆无敌抬手拦住老道人,笑容和熙,开口说道:“前辈先在此掠阵,我先去试探试探那鬼物虚实,您在这里,好好看看能不能找到女鬼的什么破绽,如果我不敌那鬼物的的话,前辈可要快一些出手,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 酆无敌说完,拔出手中长剑,就要飞身下落到坑底,被身后的一只手拉住了他的一条胳膊,酆无敌转身一看,原来是武婧伸手拉住了他。 “我和你一起去。” 酆无敌看着武婧不容置疑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心中顿时豪气冲天。 “好。” 其实酆无敌本来想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的,怕说出来以后,还不被武婧打个半死,和那女鬼交手,就算实力差距再大,自己好在可以还手,要是和武婧交手,自己又舍不得下手,只能被动挨揍。 转念一想,是不是应该说几句,豪言壮语,能体现出自己英勇无畏的气势,憋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口,最后只蹦出一个好字。 武婧看着酆无敌,嫣然一笑,拔出手中长剑已经飘然而下,酆无敌沉浸在武婧的笑容里不能自拔,等回过神来,面前已经不见武婧的倩影,看着纵身飞去的背影,脚下用力一跺脚,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速度比武婧快上一筹,几个呼吸就追上武婧,并且还越过了一个身位。 那袭红衣女鬼,看着越来越近的一男一女,看得出应该是一对年轻的神仙眷侣,看着两人的面孔年纪应该不大,少年郎容貌说不上多出众,还算的上一张清秀脸庞,身上有一种儒雅气质,让人见了有一种沐浴阳光的感觉。 那黑衣少女,绝美容颜真的可以说是倾国倾城,但是脸色却一直冷若冰霜,浑身上下有种利剑将要出鞘的气势,向前凌空飞来,迎面而来的烈风,吹动着武婧一头乌黑长发,向后上下飞舞,初看如同谪仙下凡,时间一久就觉得面对的是一尊气势凌人的女战神一般。 酆无敌手中长剑之上,散发着一缕缕细小剑气,围绕剑刃盘旋,这招是酆无敌最近才领悟出来的剑术,一剑挥出,这些细小剑气会脱离剑身,覆盖面积很大,算是群攻的剑术。 距离越来越近,距离那红衣女鬼还有二十几步远近,酆无敌一声轻喝,手中长剑的剑身之上,剑气暴涨,上百道银白剑气向那一袭红衣破空而去。 此时那红衣女子已经面朝两人,脚踏虚空悬空而停,右手红衣长袖向前一摆,身前多了十多个鬼物,挡在她的面前,衣着打扮,和红衣女鬼一般无二。 剑气至,红衣碎。 漫天飞舞的红衣碎片飘飘洒洒,从半空中掉落下来,酆无敌全力一剑,十多个红衣傀儡全都被剑气贯穿,爆碎在半空,剩下的剑气余威刚刚到那尊本体面前,都被她抬手一掌全部拍散。 武婧在酆无敌挥出一剑之后,趁着女鬼出手的机会,她也递出了平淡一剑,手中‘扶幽’的剑身上,一丝一毫的灵气也没有,更别说杀伤力巨大的剑气了。 武婧手握长剑,脚踩虚空,距离那女鬼越来越近,要是再近一些就快贴身近战了,一点也发挥不出剑气优势,不知道武婧为何要采用这种打法。 要是肉身证道的修士,用这样的打法还说的过去,毕竟早就把身躯炼的和法宝一样坚硬,身体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当做对敌的兵器,赤手空拳的炼体修士,本身就是一个坚不可摧的神兵利器。 正常的修士和炼体者对阵,如果被后者近身之后,下场一般都很会很惨,坚持不了几个回合,不是被对手徒手撕下胳膊,大腿什么的,就是被一拳打穿身躯,要是炼体者境界再比自己高一点,直接一拳就会被打爆身躯,惨死当场。 好在炼体者少之又少,而且又都练不出什么名堂,境界低的炼体修士和同境界的正常修道之人对阵,根本讨不到半点好处,除非境界非常高的炼体修士,和同境界的对阵,不说近身碾压,肯定会略胜一筹。 红衣女子看着武婧那平凡一剑,突然心生警觉,从剑身之上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武婧现在已经距离红衣女鬼,已经只有几步之遥,右手长剑直指女鬼面门,左手做掌推在剑柄上,‘扶幽’剑身剧烈震动。 那红衣女鬼身子向后猛退,武婧保持这个姿势继续前行,因为境界的问题,两人的距离已经拉开了一些,大概又拉远了七八步距离。 不能再等了,武婧贴在剑柄上的左掌,猛的一推,长剑‘扶幽’铮铮作响,一股铺天盖地的凌冽剑气从剑身上爆发。 发出这惊天一剑以后,武婧随即停下身来,脚掌刚踩到地面,似乎有些站立不稳,脸色苍白,酆无敌飞身来到武婧身边后,伸手扶住了武婧。 连站在很远的老道人都眼皮一跳,这一剑的威力让他都有些心惊胆战,直觉告诉他,这一剑已经能和朝元境后期的修士相媲美,因为他也在这一境界,所以很确定。 其实武婧的这把剑也大有来头,剑体内孕养了大量的剑气和剑意,只有境界高的修士才能催动。 山神聚会那一次的偶遇,武婧也是喝了许多水精仙酿的,所以境界修为也一下提升不少,现在已经能使用一部分剑气,等有一天能一剑使出全部剑气的时候,怕不是可以毁天灭地了。 ‘扶幽’剑身散发的剑气,变成一柄一丈多长的雪白巨剑,巨剑向前所携带的大势,形成了猛烈的罡风,吹动女鬼的红色衣裙猎猎作响,向后飘荡,一头秀发也是变得有些凌乱不堪。 那女鬼伸出一只手掌,挡住了直冲而来的雪白的剑气,剑尖抵在红衣女鬼的掌心,身子还在不断地后退,巨剑如影随形,另一只手不断的拍打在巨剑的剑身上面。 每一次拍在剑身上,就会发出金石声响,声音清脆震耳,时间一长,本来伸直挡住巨剑的胳膊,像是抵挡不住雪白剑气长剑的力量,在不断的弯曲。 最后原本是以掌抵挡的手,已经变为握紧剑尖,手上不断有黑色粘稠的液体滴落,落到地面以后化成一缕青烟消散,当滴落到树枝和草叶上的时候,原本绿意盎然的植物瞬间枯黄。 突然红衣女鬼身上阴气暴涨,一身红衣变黑衣,不断拍击剑身的那只手变得黑气腾腾,当再次拍打到剑身上的时候,剑气巨剑发出了一声哀鸣,手掌落下的地方,出现一条细小的裂缝,在雪白的剑身上十分醒目。 又一掌落下后,以那条缝隙为中心,向四周扩散了蜘蛛网般的上百道裂缝,剑气所带的那股一往无前的冲天气势,竟然有些溃散的迹象。 当那女鬼再一次落掌,剑气巨剑被一下拦腰折断,前半截断剑全部崩碎,但是碎裂的剑气残片全都轰在女鬼的身躯上,有的地方甚至透体而出,一身黑衣上下全都是破洞,前后透亮。 后半截断剑,被那女鬼抬腿一脚踢向地面,震耳欲聋的巨响后,顿时地面被剑气搅出一个大坑,碎骨混合着泥土漫天都是。 悬空而停的黑衣女鬼,对着几人面露笑容,并且对着武婧,十分霸气的勾了勾手指。 第五十章黑衣不败 因为先前白色剑气巨剑,被女鬼一掌拍断成两截,剩余的威力已经大减,仅仅占最开始威力的五成到六成之间。 主要是剑气上携带的剑势已毁,不然凭那一剑绝对可以重创那女鬼,虽然被迫承受了一些伤害,但是根本没有伤到女鬼的本源。 虽然武婧知道,那红衣女鬼境界比自己高,但是这倾力出剑,虽然没有奢望一击斩杀,但是最后的结果还是让她难以接受。 特别是那个女鬼最后的手势,让武婧心境起伏很大,面色更加冰冷,就要再次提剑冲向那女鬼所在之处。 酆无敌一步踏出,挡在了武婧的身前,声音温柔道:“别傻了,她这是故意激你而已,现在上去不是自找苦吃吗,你在这先休息一会,我再去试试。” “那你要小心,不要意气用事。” 站在武婧面前的酆无敌点点头,动用了自己体内的全部灵气,浑身气势又拔高一截,变得有些凌厉无比,一头长发无风自动,手中长剑之上环绕的已经不是徐徐微风,而是不断盘旋的剑气龙卷。 酆无敌脚下泥土深陷,身子瞬间飞向前方,右手拖着长剑,剑身上的剑气龙卷风已经有数丈大小,和酆无敌渺小的身影相比之下差距明显。 现在已经是一袭黑衣的女鬼,任由酆无敌积蓄剑气,一直没有出手,就是想让他知道,就算你们几人都使出浑身解数,自己也能全然接下,就是希望他们能知难而退,也好让自己少造成一点杀戮。 酆无敌一路飞掠而过,沿途的杂草树木被剑气龙卷全部搅的粉碎,当酆无敌最后一次从空中落下后,双脚猛然发力,酆无敌周围地面剧烈震动。 这一跳,酆无敌的身子腾空数丈,身子在半空的时候,单手拖剑已经变为双手握剑,此时两手中的长剑已经完全看不见轮廓,好似双手紧握着一股肆虐的狂风。 只不过,这是由一缕缕致命的剑气汇聚而成的,还在不断加速盘旋而成的剑气狂风,如果这一招对付普通凡人,可能一剑过去就能收割上百条人的性命。 酆无敌能用出这一招,完全是体内的灵气混杂着一丝丝本源剑气所致,不然凭他的修为根本用不出来这种程度的剑招。 因为酆无敌的身体内,孕养了天地最纯粹的本源剑气,这五缕本源剑气又分别对应了五行,金木水火土,如果有一天,能达到这片天地的修道止境,五行剑气可以随意施展,临近江河,水属性剑气的威力会更加巨大,要是在崇山峻岭中,土属性和木属性的剑气,也会远超其他三中剑气威力。 酆无敌双手路过头顶,做力劈华山之势。 剑气龙卷,快速旋转着脱离长剑的掌控,像是一杆长枪,只不过比起正常大小的长枪,大了不知多少倍,短短的距离眨眼而至。 那女鬼一身衣衫,漆黑如墨,还不断散发着腾腾黑烟,身上几处被剑气残片,穿透的地方前后透亮,破洞处不断有黑雾汇集,伤口在缓缓的愈合,只不过非常缓慢,因为伤口的地方有残留的剑气,不断蚕食着女鬼的身上的阴气。 那女鬼看着迎面而来的剑气龙卷,依旧是面不改色,大袖一挥,一身黑衣又变红衣,只不过面前,突然多出一道由黑色阴气聚集成的高墙。 黑色墙壁高达十几丈,把这片乱葬岗一分为二,南北完全隔离。 酆无敌四人在南,黑衣女鬼在北。 剑气旋转的飓风,撞在阴气墙壁之上,一声巨响以后,看似厚实的上面凹陷进去,墙壁北面鼓起一个大的圆球。 剑气看似被阻,但是力量丝毫不减半分,继续冲击着墙面,看着本来就是烟雾凝聚成的墙壁却是韧性极好,承受这样威势的剑气竟然没有被一下穿透而过。 两者僵持不下,长达几丈的剑气龙卷,被不断消磨,阴气黑雾也在缓缓减少,当那一杆剑气长枪被磨灭到不足一丈长短,手臂粗细的时候,威势更加惊人,旋转的螺旋之力,终于钻透了阴气墙面。 整座高墙砰然飞散,四下飘荡的阴气被远处的女鬼伸手一招,重新汇聚在自己身体周围,在剑气未到之时,又把那一袭红衣染成黑衣。 女鬼的两只纤纤玉手,突然变大,整条手臂也不断伸长,紧紧抓住了那杆剑气长枪。 剑气携带巨大的力量,不断推着女鬼的身子极速后退,女鬼的两只巨手在不停地努力向上举起剑气,试图让剑气偏离自己的身躯。 女鬼动用了身上所有阴气,全都涌向两条胳膊和手掌,再一次用力之后,剑气被抬高数尺,女鬼身躯后仰,松开双手,剑气从面前飞掠而过,直插后面的山腰。 尘土飞扬,剑气在山腰处开了一个大洞,远远望去,像极了这座山峰的眼睛。 女鬼两次动用这里积攒多年的阴气,用来阻挡武婧和酆无敌的两次出剑,虽然都没有重创女鬼,但是也磨灭了不少纯粹阴气,女鬼一开始那种巅峰状态,下落不少。 一袭红衣的女鬼飘荡在半空,银铃般的笑声传遍这片天地。 “你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赶紧离去,免得丢了性命。” 酆无敌和武婧二人境界本来就低,算是两人的弊端,体内根本没有多少灵气,刚才全力出手后,灵气已经挥霍一空。 听着那女鬼的言语,似乎也不是嗜杀成性的厉鬼,难道那女鬼故作镇定,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不然为什么会放任自己安然离去,酆无敌和武婧心中疑惑不已。 乱葬岗边缘站立的老道人闻言,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女鬼的讥讽而生气,还是非要赚得郑云飞那一万两黄金,反正一脸怒气,已经拉着徒弟飘身下落到坑底。 “贫道今日誓要替天行道,你无故掠夺郑家人气运,可知这样会害了一大家子人?如此作恶多端,留你不得。” 老道人手中八卦镜,明耀如日光一般,直接照射到那女鬼身处之地,顿时阴气消散不少,但是女鬼面无表情,毫不在意。 只不过那袭红衣女子,脸上笑容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冷的寒意。 “说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是想要让自己心安是吗?” 老道人没有继续理会那女鬼,带着徒弟来到酆无敌和武婧跟前,一同面对那一袭红衣。 第五十一章一尊阴神 老道人看着酆无敌两人的脸色,知道这是勉强施展威力过大的术法所致,因为境界不够,都只是勉强出手一次,就掏空了体内的灵气,这样做十分冒险,一旦一击不成,就变成任人宰割的羔羊。 有老道人坐镇后方,还未曾出手的缘故,酆无敌和武婧才敢这样破釜沉舟,不计后果的倾力而为,只求能稍微削弱一点女鬼的实力。 “你们两个在此安心修养,拿着这张灵春符呼吸吐纳,能加速灵气入体。” 老道人说着,拿出两张碧玉材质的符篆,递给酆无敌和武婧每人一张,又转身对徒弟青叶说道:“你也在此等候,注意保护好自己。” 酆无敌和武婧接过符篆,对着老道人施礼致谢,随后原地盘腿而坐,闭目养神,开始呼吸吐纳,勾心灵气入体。 老道人说完便迈步向前走去,青叶看着老道人不算高大的背影,攥着拳头,眼中泪光闪烁,略带哭腔,大声喊道:“师父一定要赢啊,我相信你,但是你可千万别死了。” 老道人听着徒弟的话语,嘴角抽搐,身子一晃,差点摔倒在地上,听着前一句话还好,后一句话这是眼下境地该说的话吗? 女鬼对待老道人的态度,不同于酆无敌和武婧,先前两次都是被动对敌,这一次却是主动出手了,也许是,看着眼前这一对感情极好的年轻修士,回想起自己和心生爱慕的师兄,不久之前经历的痛心一幕,所以才不忍心下手。 红衣女鬼双手掐法决,老道人瞧见这一幕,心头一惊,这女鬼生前也是修行之人? 这下有些难办了,女鬼先前两次出手,并没有运用什么术法,只是靠着境界修为,还有拼着损失得来不易的阴气,才破解酆无敌和武婧的两次剑气攻势。 老道人不再犹豫,身子往前飞掠的同时,催动手中法器,八卦镜上照出一到金光,趁着女鬼术法未成,金光却是后发先至,金光所过之处,阴气消散。 女鬼身前出现一道蒙蒙清光,护住了全身上下,把八卦镜上射出的金光完全阻挡在体外,继续口念真诀,施展术法。 一般的简单法术,心念一动,即可随意施展,威力巨大的法术需要口诀配合一起施展出来,还有就是碍于修为境界高低,施法速度也大不相同。 同样一门法术,境界高的修士一样可以随意施展,根本不需要口念法诀,境界低的修士体内灵气不够施展威力巨大的术法,法诀的作用就是在短时间内牵引更多的灵气入体而已。 可以想象,这个女鬼境界本来就不算低,这次施法还需这样繁琐,威力不可小觑,老道人心中知晓其中利害,硬生生的停下身子,静待女鬼出手,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当那一袭红衣的女鬼,最后一句话说完,这片土地剧烈震动,如同地牛翻身,乱葬岗所在的方圆几里,都是地动山摇,远处的青叶早就已经跌倒在地,盘腿修养的酆无敌和武婧,也都睁开双眼,立即起身,做好了随时出手防御的准备。 飘荡在半空中的女鬼,身上阴气全然消失不见,看着就像是寻常女子一样,没有一点鬼物的样子。 那红衣女子的脚下尘土飞扬,一大片的土地塌陷下去,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一个惨白色的巨手突然从地下伸出,紧接着又从坑里探出一只大手,两只巨大的手掌用力扒着深渊两侧的泥土,粗壮的手指在地面上犁出一道道沟壑,触目惊心。 一颗巨大的头颅缓缓从深渊下探出,满头杂乱的发丝,像是枯草一样,整张面目好似只有一张脸皮干瘦露骨,两个布满血丝的眼睛红彤彤的,大红灯笼一样,陷进眼眶深处,看着远处的老道人和酆无敌几人,张嘴露出一副阴森森的笑容,只不过这幅惨不忍睹的相貌,笑起来比哭都难看。 最后双手用力一撑,深渊又被扩大数倍,一道遮天蔽日的身影站在了这方天地之间,这尊巨大的阴神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酆无敌抬头仰望着高达十几丈的魁梧身躯,阴神身穿一副破破烂烂的将士盔甲,不断有云团大小的黑气从残破盔甲里冒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断刀,刀刃上面全是大大小小的缺口。 酆无敌不是没见过别人施展请神之法,曾经不久前,在龙门关的时候,自己就和许正青一同并肩作战,为了寻回血灵芝,和一位道法高深的老道人殊死搏斗,如果不是关键时刻,有酆学正封存在笔杆内的那一股浩然正气,酆无敌当时就会被斩杀当场。 那位老道请来的是一尊金甲神将,一身阳刚正气护其法身,完全是正统神灵的模样,每次出手都势若雷霆,有一种不可匹敌的气势,现在眼前这尊阴神却是正好相反,浑身污秽阴气,阴森恐怖的气息让人看着就遍体生寒。 回想着那天所见到的金甲神将,要是和眼前的阴神站在一起,相比之下,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那袭红衣此时站在这尊阴神的头顶,指着远处的几个人。 语气冰冷的开口说道:“杀了他们。” 不知为何,先前还有心放过酆无敌两人的女鬼,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杀心大起。 其实在不久前,有人曾暗中对红衣女鬼说了一句话,只不过这个人境界太高,虽然距离这里颇远,但是仍然能直接传话到女鬼的心湖之上。 红衣女鬼听完那人的言语,已经有些慌乱,不敢再耽搁下去,既然几人执意要和自己分个高低,也只能狠心下手了,涉及到心中挂念的那个人,就算双手沾染再多的罪孽鲜血,也不会有一点犹豫。 这尊高大的阴神听完女鬼的言语,伸出干干的舌头,舔一下嘴角,看着几人的血红色的双眼中,透露着邪恶的意味。 这尊阴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过了多久,沉眠在这一片乱葬岗,吸收这里的海量阴气熬炼身躯,提升修为境界。 想着在不久之前,被头顶这个红衣女子和一位同门男子修士无意惊扰,自己只是随意出手而已,就打杀了这位女子,还重伤了那位趾高气昂的男子修士,当时看着躺在地上的男子,浑身是血,再也没有先前那种意气风发的样子,心情舒畅的很。 只不过后来,被路过这里的一位中年男人轻描淡写的就给打败,救下了那位濒临死亡的男子修士,因为惧怕那位修为深不可测的中年男人,怕一个不留意,惹恼了他,自己就大祸临头了。 阴神心里想着,那位中年男人,让自己在这里听候这位红衣女鬼的差遣,虽然不情不愿,但是为了保全性命,只能委屈求全了。 既然这几个人不长眼,在自己心情最不好的时候遇见,不介意把他们送去轮回。 第五十二章禁锢结界 这尊阴神一步迈出,就来到了老道人的面前,挥动手中的锯齿断刀,对着眼前的白胡子老头一刀劈下,看到这种道貌岸然的修行人就气不打一处来,等哪天自己修到止境,想杀多少这样的修行人,就杀多少,比如站在自己头顶的女子,以正道自居又如何? 还不是成了刀下亡魂,人死万般皆灭。 老道人惊叹于阴神的速度,这么大的身躯行动起来,速度却是一点都不显得迟缓笨重。 阴神虽然这一刀来势汹汹,老道人却没有自乱阵脚,丝毫没有慌乱神色,全力催动手中八卦镜,身子同时也在不断后退,断刀劈下,出现一道沟壑,刀气滚滚,翻涌的泥土飞上半空。 老道人堪堪躲过这惊天一刀,此时手中八卦镜逐渐变大,变成一道流光飞上九天,最后悬挂云端,如同大日一样,光芒四射,笼罩了整片乱葬岗。 八卦镜上,金光灿灿,照耀四方,先前不断从地面升起的阴气黑雾,消失不见,原本阴气弥漫的乱葬岗,现在布满金光,如果没有地面上的森森白骨成堆,真的宛如天界净土,西方佛国一般祥和宁静。 光芒主要集中照射向那尊阴神,高大的身躯被八卦镜的金光照过之后,身体动作比起之前有些缓慢,双脚迈步沉重,如陷泥沼,但是每次迈步向前,也有差不多三五丈远近,手提那柄断刀再次冲向老道人立身之地。 虽然阴神每次出手都大开大合,看似没有章法胡乱出刀,但是刀势凶猛,角度刁钻,老道人好几次都是险而又险的躲过,搞的老道人有些灰头土脸,很是狼狈,连桃木剑都脱手而出,掉落在不远的地方。 借着阴神手中断刀向上一挑,老道人抬起一脚,轻轻踩在断刀之上,身子借着巨大的力量飞上了高空,最后几乎与阴神的脑袋平行。 伸手做剑诀,牵引斜插在地面的桃木剑,转瞬之间,造型普通的桃木剑就掠上高空,悬浮在老道人的身后,散发出一股股纯阳剑气,震荡虚空。 忽然,桃木剑一分为二,二生三,三生万千柄一模一样的的桃木剑,遮天蔽日,在八卦镜的照射下,所有桃木剑都像是黄金所铸,表面竟然发出了金属般光泽,甚是奇异。 随着老道人剑诀所指,身后的密密麻麻桃木剑向着阴神头颅而去,一柄桃木剑所携带的威势已经让人惊心动魄,上千万柄桃木剑形成了一股摧枯拉朽的剑意,威势可想而知。 先前的两场战斗,不管是武婧的一柄剑气巨剑,还是酆无敌那股掺杂五行剑气的剑气龙卷,要是和眼前的一幕相比,总感觉还是在气势上稍逊一筹。 可是对面的阴神看着如此阵仗,嗤笑一声,开口说话,如同雷鸣。 “小道尔。” 阴神门户大开,任由迎面而来的剑雨,不断地直刺身躯各处,除了几柄想要偷袭眼睛的桃木剑,全被随意挥手拍了个粉碎,其余的管也不管一下。 桃木剑不管刺在阴神身上何处,都会顿时火花四溅,随着剑雨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急促,阴神浑身上下全被火星掩盖,远远望去觉得蔚为壮观。 老道人发现这种情形,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百味杂陈,面露忧虑之色。 随着一柄金光最盛的桃木剑,在偷袭那红衣女子未果后,被阴神探出的双指轻松夹住,不管那柄剑如何扭动铮鸣,都逃脱不了双指的禁锢。 老道人看见后,脸上闪过一丝痛心之色,犹豫半天才转身就向远处飞掠而去,路过酆无敌和武婧身边的时候,身子丝毫没有停顿,拉起青叶就向远处飞奔。 期间对着酆无敌和武婧喊道:“快跑,这尊阴神非化神境修士不可敌!” 老道人话音未落,酆无敌就已经拉着武婧紧跟着老道人身后,拼尽全力逃向远方。 老道一边跑,一边对酆无敌二人说道:“神行万里符的口诀不短,催动起来必须心神专注,所以我们必须拉开距离,以免被打断后导致施法失败。” 几个呼吸之间,四人已经快要逃出乱葬岗的边缘地带,身后的那尊阴神还停留在原地,一脸嘲弄神色,看着几人的背影。 阴神又探出另一只大手,一边夹紧剑尖,一边夹紧剑柄,微微用力,桃木剑就被弯成一个极大的弧度,漫天的剑雨,攻势更加凌厉,有一种玉石俱焚悲怆之意,金光闪闪的剑身之上不断传出阵阵哀鸣,随着一声脆响,这柄桃木剑从中崩断,漫天飞舞的剑雨眨眼消散。 老道人心有所感,转头望去,一脸悲痛之意,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友’这般下场,心中怒气冲冲,差点就要返回身去,想要拼命。 还好理智战胜了愤怒,没有枉送性命,主要是那尊阴神刚刚还对着自己面露微笑,让自己心中更是难以压制怒气。 就在几人已经临近乱葬岗的边界处,几个人手持符篆,赶紧默念口诀,催动施法。 只不过半天也没见什么动静,道人一声惊呼,大惊道:“不好,周围的这一片虚空已经被暗中封禁,先前准备好的‘神行万里符’怕不是没法再用了。” 酆无敌一脸无奈的看着老道人。 心中悱恻道:“相信你真是这一辈子最失败的事了,果然不靠谱,关键时候掉链子。” 远处的阴神看着几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竟然表露出一种强忍笑意的表情,看样子就差没笑出声了。 老道人低声说道:“我再到别处试试看。” 说完率先飞身旁边不远处,手捏符篆念念有词,结果却是面露苦涩,接连试探了好几处地界结果全都一样,转头看着酆无敌和武婧两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酆无敌看着老道人的脸色,结果可想而知,肯定是逃脱不掉了,赶紧牵起武婧掠向更远的地方,试着能否穿破结界。 最后身后尊阴神实在是忍耐不住,哈哈大笑道:“今日就是你们身死之日,还妄想逃跑,简直是笑话,一群境界低微的蝼蚁而已,也敢和皓月争辉?。” 第五十三章禁咒解除 面对阴神的嘲讽,酆无敌几人倒是毫不在意,只不过眼下身处的境地,实在是危险至极,现在是进退不得,正面迎敌,就算几人联手,也绝不可能是那尊阴神的对手,想要逃跑,这片天地又被阵法封禁,这次可真是身陷绝境了。 如果没有和施法者境界相当的修士,绝无可能打破阵法封禁,更何况酆无敌这几个人又都没在巅峰状态,老道人更惨一些,一件很重要的法器都被损坏,被祭炼这么多年,早就和老道人的性命有了一丝联系,虽然不是本命之物,桃木剑的折损也对老道人有些害处。 阴神头顶站立的红衣女子,面露急切神色,开口催促道:“赶紧解决了他们,我们才能快些赶去郑家截取气运。” 听着女子命令的口吻,阴神的心中其实十分不爽,只不过自己体内被那中年男子下了禁咒,要是不服从女子的命令,就会触发禁咒,落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阴神挥舞着手中断刀,发出一阵阵瘆人的笑声。 “你们几个束手就擒的话,老祖我还可以给你们个痛快的,如若不然,被我抓住后,就要你们体验一下生不如死的感觉了。” 因为阴神被下了禁咒,所以有诸多术法不能施展,只能凭借坚如磐石的身躯和一身蛮力,不然就算是生擒活捉几人,对他来说也不过随手而为的小事。 听着阴神的话语,饶是一再隐忍的老道人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气,自己的法器被毁,还想让自己投降?简直是欺人太甚。 老道人骂骂咧咧的喊道:“放你娘的狗屁,你这是想不战而胜?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酆无敌和武婧听了老道人的话,又看着老道人怒气腾腾的模样,真怕他被怒气冲昏了头脑,转身去和那尊阴神拼命。 阴神大步跑向几人身处的地方,只不过悬挂在云端的八卦镜还在不断压制其身躯,所以速度上并不是很快,只不过靠着步伐优势,才能紧紧的追着几人身后,阴神既追不上酆无敌几人,他们几个又甩不掉阴神,局面一直僵持不下。 谁曾想到,老道人骂完后,又拉着徒弟青叶一路向别处慌忙逃窜,根本就没有打算要和阴神交手。 阴神听完怒极反笑,眯着一双血红色的双眼盯着几人,突然身上的不断泄露杀气犹如实质一样,被这种眼神看着自己,酆无敌觉得浑身不自在。 看着八卦镜还在不断减缓阴神的脚步,老道人有些有恃无恐,希望能拖延一些时间,找到阵法薄弱的地方,再集合三人之力一齐出手,看能否打开一道缺口,逃出生天。 老道人一边跑,还一边大声说道:“我的玄孙,我看你也就是嘴上的功夫,怎么跑的比乌龟还慢一些?还是说你是乌龟的表亲?” 酆无敌拍着额头,心里有些惆怅了,当时怎么就轻信了老道人的言语,上了这条贼船,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逞一时口舌之快。 随着老道人得不断刺激,再加上过了许久都没有拿下几人,阴神心中怒火攻心,张开血盆大口竟然对着几人的背后喷出一道火焰。 因为老道人还要保护徒弟,所以落后酆无敌和武婧一小段距离,那股炙热的火焰直接扑向老道人的身影,老道赶紧把徒弟拉到自己身前,催动真气,手中多出一道符篆,看也不看,猛然的往身后一扔,一条水柱凭空出现,和身后的火焰长龙来了个对撞,顿时一阵热腾腾的水汽弥漫。 因为老道人先前被毁法器,身体有些本源有些损伤,所以术法不及阴神全力出手的威力,火焰并没有和水柱完全抵消,当老道人抱着青叶从水汽窜出后,才发现老道人身上的崭新道袍,多了好几个大窟窿,原本洁白的须发,也都有些枯黄弯曲,完全没有了先前那种道骨仙风的气质。 老道人脚下并不停步,大声怒骂道:“你这个不肖子孙,愿意玩火,自己烧自己去,看你那副德行,正好回炉重铸一下,你爷爷我也没死,你烧我作甚?” 不远处的阴神,听着老道人口中不停的咒骂自己,占自己便宜,实在有些受不了,对头顶那位红衣女子说道:“还请姑娘能稍微解开一点禁咒,这样我才好尽快拿下几人,我倒是耗得起时间,不知你那位师兄他…。” 女鬼听闻阴神提及其师兄,面色更加冷若冰霜,手上掐法决,口中默念着什么,阴神顿时面露痛苦之色,不断有猩红鲜血从口鼻中流出,高大的身躯‘扑通’一声,跪俯在地面之上,用手使劲捂住胸口。 因为当初被下禁咒,那位中年男子就已经把禁咒的口诀也传授给了红衣女鬼,这样才可以在自己不在的时候约束这尊狂妄不羁的阴神,红衣女子现在,可以说完全掌握阴神的生死,如果不是当下阴神还有些用处,就算只有重伤女鬼其师兄的大仇,就足可以让阴神死上不知多少次了。 红衣女子语气冷漠道:“现在开始再敢提及我师兄一句话,我立即让你灰飞烟灭。” 女鬼说完,阴神却是心中冷笑,就算你不管自己身死,你也会在意你那废物师兄,有本事就强硬到底,看到最后谁先撑不住。 最后红衣女鬼再次口颂法诀,阴神体内禁咒压制的修为松动的几分,一股浓烈的萧杀气息从阴神体内散发而出,气息比刚刚强了一大截。 这种浓郁的阴气,让同为鬼物的红衣女子都有些浑身难受,微微皱起秀眉,飘身从阴神头顶落到地面,飘身到不远处的一堆白骨堆积的小山之上,盘腿而坐,注视这眼前的一切。 阴神一手撑地,缓缓起身,满脸都是畅快淋漓之意,感觉到体内充沛的灵气,顿时一阵笑声响起,震动天地,距离阴神最近的几片云朵,都被笑声镇散,揉了揉双手以拳击掌,看着继续逃亡的几人,面色渐渐变冷。 老道人察觉到身后阴神的异样,心中有些后悔,该不是因为自己刺激过度,导致阴神走火入魔意外破镜了? 不然怎么一下子变强这么多了,想到这里,全力催动天上悬挂的八卦镜,想要继续压制阴神的行动,八卦镜光芒更加耀眼,原本四散的光线,汇聚在一起,对着阴神照射而下。 阴神一声嗤笑,大步迈出,速度越来越快,最后一跃而起,对着云端的八卦镜一拳打了过去,一声巨响过后,天空金光消散,乱葬岗又重新回归一片凄凉阴森的光景。 八卦镜从云端坠落而下,像是一道流星一样直接砸进地面的泥土里面,老道人心念一动,八卦镜从地下飞出,落到老道人的手中,只不过镜面之上多了一道细微的裂缝,让老道人看到后心疼不已。 阴神笑吟吟的对着老道喊道:“现在你最依仗的东西也没了,你还敢继续嘴硬下去吗?就算我现在叫你一声爷爷,你可敢答应否?” 第五十四章酝酿剑气 谁曾想到,那尊阴神真的张口喊了一句。 “爷爷。” 只不过说话的时候,玩味之意十足,一脸讥讽的看着老道人,就不信这种情况下,你还能嘴硬到底? 老道人脸色复杂,不知心中想些什么,站在身旁的青叶,伸出一只小手轻轻拂过八卦镜上的那一条裂缝,也是一脸心疼的模样,他知道这件法器和桃木剑,是师父年轻的时候意外所得,一同得到的还有那本道法典籍,师父一直把这三样东西视若珍宝,作为自己可以立身的根本。 曾经记得师父喝醉酒后和自己说过,师父他曾经做过一个奇怪的梦,在睡梦中有一位貌似老神仙的人对他说过,一旦某一天这三样东西全部俱毁,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劫难到来,能否安然度过,全靠天意的安排。 青叶心里想着,眼中已经是泪眼朦胧,就快要哭声来,难道今天师父真的会死吗?三件立身之物,前后毁坏两件,青叶心中心疼法器不假,更多是怕师父真的出了意外。 越想越气,这一切全都归咎于那尊可恶的阴神,青叶突然抬头,用袖口抹了一把眼睛,对着阴神怒气冲冲道:“你就是孙子,你个大坏蛋。” 阴神被这孩子猛然的一句话,都给弄的楞在当场,老道人一脸惊愕的看着宝贝徒弟,随后就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随后伸手拂过雪白的胡须,开怀大笑。 老道人现在也想通了,就算现在服软,对方也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也许今日之事真是自己一生最大的劫难,就算真的死在此地,也要挺直了脊梁骨才行。 老道人平时的确胆小怕事,还喜欢占一些小便宜,金银钱财更是多多益善,但是在大义面前从来不敢含糊,作为一个一直秉承心中正义行事的修行人,此时此刻怎么能向妖魔低头? 人活于世,底线还是要有的。 虽然眼下处境,已经算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景,但是老道人心中却生出一股豪迈之气,对着那尊脸色难看的阴神笑道:“我徒弟说的没有错,乖孙儿,你的确坏的冒烟了。” 阴神此时被滚滚阴气环绕,很是应景老道的这句话。 阴神眼中已经快要冒火了,实在是被气的不行,本想借机狠狠地折辱一下几人,让他们临死前也要受尽羞辱,结果却是自己自取其辱了,连同坐在白骨小山堆上的红衣女子都是一愣,然后眉宇之间笑意浮现,抬手掩住微微上扬的嘴角。 阴神当然可以察觉红衣女子的表情和动作,只不过心中不悦,也不敢有所表露,只能把怒火倾泻在眼前几人身上了。 老道人说完以后,猛然拉着徒弟的小手,又无耻的逃跑了,阴神胸口有些微疼,这完全是被这对师徒给气的。 看着逃窜的一老一小,阴神脚下用力一跺,高大的身躯拔地而起,对着老道人就扑了过去,被解开些许封印的阴神实力修为大不一样,这片乱葬岗方圆几里而已,如果是以阴神现在的速度,几个呼吸的时间而已,就能这横跨片封禁的天地。 阴神现在迫切的要解决这师徒两人,还要用最简单的方式杀死他们,既然视他们为蝼蚁,干脆就一脚踩死好了。 虽然老道人已经全力逃遁,但是还是眨眼之间就被身后阴神追上,此时阴神已经来到老道人的头顶上方,看着脚下的两个人,一脚用力踩踏而下。 老道人还在带着徒弟极速飞掠,突然觉得头顶压抑感十足,浓重的杀意像是一团乌云笼罩上空,老道凭着直觉向左边尽力偏移身子,酆无敌和武婧见状,都是拼尽全力递出一剑,两道剑气长虹横扫阴神就要落下的脚掌。 老道人运转修为,抬起右手握拳,对着头顶也是一拳轰出,拳罡神似一挂银河,倒流向天空之上。 那只被罡气包裹的脚掌被剑气击中后,向右边横移了几分,又被老道人的一拳打在脚底,减缓了下落的速度,老道和青叶才堪堪避过这威势十足的一脚。 顿时地面尘土飞扬,地面上多了一个脚印形状的大坑。 虽然没有直接踩中老道人,但是仅仅被脚掌携带的罡气余威擦中了身子,老道人就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如果实实在在的被阴神脚掌踩中,结果可想而知,粉身碎骨化作肉泥肯定是跑不了的。 老道人在空中几个翻滚,最后踉跄落地,赶紧又迈动脚步,远离这尊阴神,一边跑一边看着怀里徒弟,此时没有了灵气护体,一滴滴鲜红的血液从老道人的嘴角,不断的滴落在青叶的头顶之上,随后青叶抬头望去,看着师父一脸惨白和血红色的道袍,咬着牙强忍着就要哭出的声音,两行清泪无声的划过倔强的侧脸,两只小手紧紧的抓住了师父的道袍,不敢放松,就怕这一放,眼前的师父就真的不在了。 在脚掌落下之时,老道就把徒弟紧紧搂的在怀中,用体内剩余的灵气把青叶全身上下覆盖,所以刚才那一脚余威并没有伤害到宝贝徒弟,看着怀中的青叶安然无恙,老道人才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才能放下。 被挡下了那凌厉的一脚,阴神不为所动,能挡下这一次,看你们怎么抵挡第二次,第三次。 阴神被解开些许禁咒,心情大好,现在看着老道人的惨兮兮模样,已经没有太过生气了,反正早晚都会死在自己手里。 “那边的两个小娃,老祖我收拾完这个臭牛鼻子老道,再去收拾你们,放心老祖我不会把你们变成肉泥,但是我会吃了你们,看你们两个根骨都很不错,味道一定也很好,那个细皮嫩肉的女娃看着就更好吃了。” 说完还舔了舔猩红的嘴唇,武婧看着阴神这幅作态,一股恶寒感迎面袭来。 酆无敌悄无声息的把武婧挡在身后,朗生大笑道:“想吃了我们,先问过我们手中长剑。” 阴神听完嗤笑道:“乳臭未干的小子,还想英雄救美?一会让就你尝尝老祖这一手熬炼魂魄的手段。” 其实不久前,酆无敌在龙门关那一场战役中获益匪浅,因为凤尾紫毫笔杆中的浩然正气入体的原因,让他有时候能牵引体内的那缕五行属金的剑气,但是百次试探也不见得能动用一回。 刚刚又努力试探了许久,还是不行,就在阴神刚刚扬言要吃掉自己和武婧的时候,体内那一缕金色剑气好像动了一下,似乎和自己有了一丝联系。 听着刚刚阴神那有些不堪入耳的言语,特别是针对武婧的几句话,酆无敌心中怒气一下就被点燃,但是从小饱读圣贤书的他,已经可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境界。 一会看准时机,希望能够一击奏效,可以重创阴神,在其衰弱的期间,也就是阵法薄弱的时候,才有可能逃出生天。 第五十五章以你刀气养剑气 阴神不再废话,这次没有继续追赶老道人,而是右腿向前迈出一步,左腿往后稍微撤退一点,左手后摆蓄力,而后猛然挥出一拳。 只见拳罡滚滚,真的好似天上银河,直奔老道人而去。 同样是一拳之威,如果和先前老道人全力一拳相比较而言,简直真的如同阴神所说,是米粒之光和皓月之辉的区别。 本来已经跑出很远的老道人,因为躲避不及,被一道拳罡白虹追上,只能硬抗这阴神的凌厉一拳,只不过在拳罡未至之时,老道人体外就多了一层护体清光,随着一声巨响,老道人变成一道青色流星,被拳罡打落进一片浓密树林之中,瞬间就砸断树木无数,生死不知。 就在武婧和酆无敌要再次出手,想要帮助老道人一起抵挡这猛烈一击的时候,阴神嘴角露出一抹嘲笑之意,你两人自身都要难保了,还妄想救助他人? 阴神出拳的同时,右手断刀瞬间斩出,同样威势惊人的滚滚刀气对着二人笼罩过去。 酆无敌和武婧只能暂时收手,被迫接下那一挂长虹刀芒,酆无敌和武婧联手,才勉强接下阴神那看似随意的劈出的一刀,这还不是正面接下这一刀,就让两人倒退数十步,在地面上留下两道深入地面几分深浅,双脚划过的痕迹。 仅仅是刀罡携带的巨大力量,还有一丝丝刀气窜进酆无敌的体内,就让酆无敌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一般,随着一股热流直冲喉咙,酆无敌那一尘不染的白衣之上,星星点点的散落了一大片血滴,看起来就像是漆黑的夜晚,漫天的闪亮星辰一样醒目。 武婧也不好受,只不过那一口翻涌的血气被她强行压下,才没有和酆无敌一样狼狈不堪,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武婧体内的那枚祖符也减轻了不少刀气带来的压力。 虽然酆无敌觉得他的肚子里面好疼,而且是火辣辣的疼,疼的厉害,同时也发现了一点让他欣喜若狂的事情,平时只要不是五缕剑气共同活跃的时候,它们都会安静的蛰伏起来,比如现在这段时间就是它们平静的时段。 就在刚刚,随着丝丝缕缕的刀气入体,原本就有了一丁点联系的金色剑气,变得似乎更加活跃起来了,此时金色剑气就像是一个恪尽职守的门神,把那些擅自闯进自己地盘的刀气都给吞食得一干二净。 随后酆无敌就感觉,金色剑气在气势似乎强了几分,其实自从龙门关一役,酆无敌不由自主的发出那一道金色冲天剑气,一击就斩杀了朝元境的老道人,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酆无敌都觉得平时最活跃的金色剑气,竟然变得有些萎靡不振,就连其它四缕剑气共同折腾自己的时候,金色剑气的样子看起来,似乎也像是在沉眠修养,不为所动。 其实酆无敌猜的没错,这五缕本源剑气自从被打入他体内的那一天起,它们就已经和酆无敌化为一体,只不过毕竟不是他自己孕育而生的东西,所以才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排异反应。 只要酆无敌还没有完全掌控这五缕五行本源剑气,如果这些剑气被迫放出体外,都会对它们造成一定的损伤,只不过这种损伤会随着时间流逝才能恢复如初,但是如果时间太久,无疑会延后五剑合一那天的到来。 假如酆无敌有一天到了炼神境,要是因为其中一缕剑气受损的原因,延后本命飞剑的融合,将会是一件让人遗憾的事情。 当然酆无敌肯定不知道这些,说起来酆学正还真是个性情洒脱之人,就把剑气往儿子身体里一放,就做了个撒手掌柜的,不闻不问也不管。 所以此时此刻,酆无敌的心中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对着那尊阴神一脸笑意的喊道:“出刀的架势不错,就是威力似乎小了点,还有力气再劈上几刀吗?” 酆无敌刚说完,就立马压低了声音对武婧说道:“先不要问为什么,如果今天大难不死,我会告诉你原因的,一会要是那鬼物再次出刀,你只需要配合我挡下刀气即可,最重要的一点,我为主,你为辅。” 武婧虽然不清楚酆无敌此时心中所想,但是当下境地也没有时间多问什么,只能选择无条件的相信他了。 武婧沉吟片刻,就立马回应道:“好。” 阴神心中不明所以,怎么今日遇见几人,都不是正常人?不能再以常理去看待他们了,也许他们几个的脑袋都受过创伤,一定是这样,不然谁会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来到此地送死? 阴神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立即警觉起来,是不是这小子怕一会被自己抓住,会受到痛苦的折磨,现在想要激怒自己,让自己死的痛快一些。 想到这里,阴神心中一阵冷笑,老祖我活了上千年,眼睫毛都是空的,岂会被你这种小小伎俩算计? 不过既然你想要老祖我出手,要是不出手的话,倒是显得老祖我气势弱上一头,这可不是我的行事风格,只不过威力只要控制得当,你是想死也是死不了的,就先让你受点皮肉之苦,也好让你知道老祖的厉害。 阴神一声怒喝,大声怒斥道:“黄毛小儿休要口出狂言,既然想死,这就成全你。” 随着话音刚落,阴神就对着酆无敌劈出气势如虹的一刀,只不过这一刀虽然威势更胜先前那一刀,但是刀气却分散成千上万缕,瞬间就笼罩了酆无敌,速度之快,武婧都没有来得及出手帮忙阻挡。 刀气消散之后,只见酆无敌一袭白袍上上下下都是刀气割裂的小口,此时白袍变成了布条碎衣,比起乞丐还惨一些,因为酆无敌变成了一个血人,不断有鲜红的血液慢慢流出,浸透了整件衣衫。 武婧赶紧扶住酆无敌摇晃的身子,仔细查看一番,却发现全都是一些皮外伤,并没有伤及本源,就是看起来有些吓人而已。 武婧有些疑惑,阴神不是对他们几人恨之入骨吗?怎么会手下留情,一时之间还真想不通阴神如此作为,原因何在。 就连酆无敌都诧异,难道是因为阴神被自己刚刚英勇的行为感动了吗?打心底里佩服自己,所以才没下死手,一定是这样,没错。 如果阴神知道了酆无敌心中所想,下一刀一定会让酆无敌尸骨无存,保证连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省的自己看着心烦。 酆无敌就差没开口感谢那尊阴神了,因为刀气分散的原因,大部分的刀气都窜进体内,原本阴神就是想折磨酆无敌,才动用了这种手段,没想到却是帮了酆无敌的大忙,进入体内的刀气,一点不剩全被金色剑气所吞食。 饱餐了一顿的金色剑气,比起以前的威势更胜几分,一直在酆无敌体内上下翻飞,还不断地铮铮自鸣,直觉告诉酆无敌,这缕金色剑气此时对自己表现亲昵,似乎比以前多了一种亲切的感觉。 第五十六章出剑前 虽然金色剑气已经被唤醒,但是酆无敌总觉得威势还是略有不足,想要给这尊境界修为不知深浅的阴神造成伤害,凭剑气现在的威势还是远远不够的。 酆无敌想要再吸收一些刀气,在保证自己不受严重创伤的前提下,尽可能的多挨上阴神几刀才行,这样做还是十分冒险的,谁也不知道阴神下一刀会不会下狠手。 就在阴神准备去往密林深处,要去探查那位老道是生是死的时候,酆无敌又开口喊道:“只有这种程度吗?挠痒痒还行。” 阴神停下迈出的一条腿,冷着脸看着远处的酆无敌,心中嘲笑,你还在和老祖我玩心机,这次就给你来点厉害的,既然你叽叽喳喳个不停,那就只能让你消停一会了。 阴神手中断刀再次挥动,紧接着又是两刀劈出,三道刀气白虹接连而至,阴神手段还是有些非凡之处的,虽然刀气几丈大小,但是却是只针对酆无敌一个人。 武婧和酆无敌站在一起,煞气阴沉的刀气却直奔酆无敌一人,酆无敌觉得浑身上下都是刺痛的感觉,这是一种对危险到来的本能预感,酆无敌觉得这一次压力太大了,不知道自己能否安然挡下这三股威力惊人的刀芒。 随着第一道刀罡的眨眼而至,酆无敌赶紧运转一身修为,双手握紧长剑,剑身瞬间被层层罡气包裹,此时酆无敌手中就像是握着一柄巨大剑气,长达几丈,威风凛凛。 一柄长刀和长剑碰撞一起,崩碎的剑气刀罡四处飞舞,酆无敌只能咬牙硬抗这一击,身子被刀罡压迫的不停后退,酆无敌弓着左腿,右腿伸得笔直,在地面犁出一道沟壑。 酆无敌刚刚觉得刀罡有了衰弱的迹象,第二道刀罡就紧接着劈在酆无敌手中巨剑之上,随后就是第三道刀罡破空而来,酆无敌刚刚要缓一口气,刀罡上的巨力层层叠加,一声巨响过后,酆无敌手里的长剑被巨大力量击了个粉碎。 一道不断在半空翻腾的身影,伴随着喷涌而出的鲜血,飞出了十几丈的距离,轰的一下,砸进了一个土堆之中,不见了踪影。 武婧这次还是一样,根本没有来得及出手相助,看着酆无敌身受重伤,几个起落就来到泥土松软的一个小土堆跟前,看着半个身子陷进泥土的酆无敌,在胸口的位置,有一道伤口从左肩膀一直延伸至右侧腹部,血肉模糊。 一只纤纤玉手伸了过去,把酆无敌从泥土中拽了出来,心念一动,从虚空中拿出一个个造型精美的小瓷瓶,打开其中一个玉瓶以后,倒出几颗红彤彤的丹药,塞进了酆无敌的嘴中,又打开一个小瓶,把药剂倒在伤口之上。 药效之快,简直就是立竿见影。 流血不停的伤口瞬间止住,本来已经昏迷不醒的酆无敌也逐渐转醒,慢慢的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看着跪俯在身前,眼睛有些微红的武婧,刚要咧嘴一笑,却没想到牵动了胸前的伤口,赶紧紧牙关,倒吸了一口凉气,缓和了片刻之后,才开口道:“没什么大事,不用担心我,就是一点皮外伤而已,没想到那鬼物下手还真狠。” 随着刚才一波接一波的刀气入体,那一缕金色剑气在不断吸收刀气之后,已经化成一柄金色小剑模样,金光闪闪,琉璃般的剑身上又有些透明,此时酆无敌心中信心十足,感觉如果手持此剑,随手一挥,就能开天辟地。 武婧瞪了他一眼,没有作声,又运用神通,从虚空中拿出一条白布,让酆无敌转过身去,拿起布条缠了好几圈,期间用力拉了拉,把酆无敌疼的直冒冷汗,最后才打了一个死结。 “赶紧扶我起来。” 在武婧的搀扶下,酆无敌才缓缓起身,正好瞧见那尊阴神迈步正要去往老道人受伤后摔落那一片密林。 酆无敌对着阴神的背影喊道:“道友,请留步。” 阴神转身一看,只见酆无敌正在对他招手,要不是先前的冲突,看见的人都会以为他两个是老相识了,毕竟还有那一句道友,差点都让阴神认为酆无敌是和自己一样的同道中人了。 瞧见阴神看着自己,酆无敌竟然对着阴神再次开口,而且是一本正经道:“前辈真的是修为通天,让晚辈敬佩不已,刚刚领略了前辈无敌风采,也有所感悟,领悟出一招剑术。” 停顿片刻,才继续一脸笑意的看着这尊阴神。 “只是不知道,前辈可敢接否?” 阴神听完立即心生警惕,为何这小子敢口出狂言,难不成还有什么依仗? 仔细想了半天,觉得应该不是,如果他真有什么后手,早就会用出了,何必在自己陷入绝境的时候才想起对敌,既然有这种手段,也不至于弄得自己遍体鳞伤,还差点让自己丢了性命。 想到这里,阴神心中认定,没准真的就像那小子所说,战斗中顿悟,学会了一招自认为很高明的剑术而已,不过在绝对的境界压制下,也不值一提。 看着眼前的人族少年,这尊高大的阴神如视蝼蚁一般的看着酆无敌,面色平静如水,毫无波澜。 “有何不敢,今日就给你个机会,老祖我就站在这,一动不动让你刺上十剑八剑又何妨?” 酆无敌看着阴神爽快的答应,而且是站在那一动不动让自己攻击,心中欣喜异常,但是脸色还是毫无变化。 转头对武境压低声音,快速说道:“一会等我出剑之后,不管对那鬼物有没有用,你都要先赶去老道长那边,看一看他们身体状况。” 看到武境答应以后,酆无敌点头示意,让武婧离松开自己,咬牙迈步,几个起落就来到这尊阴神跟前,在距离阴神五六丈远近的地方站定身子,抬头看着滚滚阴气黑烟包围的高大阴神,一脸郑重神色。 现在这个距离危险至极,要是这尊阴神不守信用的话,想要擒杀酆无敌不过一念之间,这尊阴神虽然是鬼物,却没有和其他鬼物一样使用卑劣手段,也许是因为对自己实力太过于自信,才不屑于用那些偷奸取巧伎俩,那样赢这样一个蝼蚁还有什么意思? 最后,这尊阴神竟然闭上眼睛,静待酆无敌出手,递出那一招自认为凌厉无比的剑术。 第五十七章一剑天地变 乱葬岗这片被阵法隔绝的小天地内,酆无敌和一尊阴神遥遥相望,感觉到体内充沛的剑气,酆无敌静心牵引金色剑气,陷入了一种心神空明的状态。 体内的金色剑气已经有了稳定的形态,幻化成了一柄金色的小飞剑,在酆无敌体内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有一点和以前大不相同的就是,以前这五缕本源五行剑气只要没有蛰伏,必定会让酆无敌痛苦万分,这次金色小飞剑到处乱闯,酆无敌却也没有一点疼痛和不适的感觉。 只见金色小飞剑一会跑到这,眨眼又窜到另一边,在五脏六腑进进出出,就像是一个刚吃过饱饭的人,在不停地运动,想要加速消化吃过的东西一样,一刻也不停歇。 陷入这种状态的酆无敌,发现自己变成了缩小版的自己,来到了自身的体内的气府所在的地方,自己站立的前面有个雾气弥漫小水塘,水面之上还漂浮着几片碧绿的荷叶,在其中一片荷叶旁边紫气腾腾,一株含苞待放的淡紫色花苞生机勃勃,不停散发着缕缕紫气,水中还有两条小鱼在互相追逐,一黑一白,有时还会跃出水面张嘴吸食一口紫色雾气,又落入水中。 不知接下来往哪里去的酆无敌在四处张望,突然那柄金色小剑飞来到了自己面前,围着自己上下飞了好几圈,飞到自己前面不算太远后,又掉头对着酆无敌上下摆动剑尖。 看着金色飞剑的动作,似乎像是让自己跟随着它一起走? 当迈步之后,酆无敌觉得脚下一软,定睛一看才注意到,原来自己站立的位置并不是普通的地面,而是一条悬浮在半空的云团凝聚的道路,从两侧往下望去,是一片漆黑的深渊,金色小剑似乎有些着急,又前后飞了好几次,像是在催促酆无敌赶紧走。 酆无敌伸出另一只脚,先是轻轻踩在云团之上试探一下,发现并没有出现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情况,有掉落下去的失重感,这才逐渐放松了身体,又踏出另一步。 当酆无敌抬起脚掌之后,被踩陷下去的云团恢复原貌,心中确定没有什么危险以后,才大步跟着金色小飞剑向前走去,走了一会蜿蜒曲折的云团道路,来到了这条路的尽头。 面前所见,是一道逐渐升高的云梯,直达头顶的一片飘荡在苍穹的天宫建筑群。 金色小剑速度加快,破空声音响起后,扶摇直上,眨眼就到了头顶的云梯尽头。 走在一阶阶云梯台阶上,步步登上高空,来到了天宫所在,只见上面坐落有大大小小的府邸一片,但是都门户紧闭,只有五座最大的府邸门户大开, 看着金色飞剑在其中一栋府邸门口停下,等等酆无敌走到了跟前以后,金色飞剑先一步进去,走进之后才发现,这是一栋金碧辉煌的府邸,先一步进入府邸的金色飞剑上下飞舞金光灿灿,似乎是在炫耀自己的住处,酆无敌对着金色飞剑伸出大拇指。 “霸气。” 听完酆无敌的吹捧,金色飞剑似乎十分满意这种说法,心情不错,又掠出门口,酆无敌赶紧跟在它的身后,来到一栋绿意盎然的府邸,外墙之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院中还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各种各样的植物满院都是,在正中的位置,有一团碧绿的气体漂浮在半空,酆无敌却感觉气团上面不断散发着缕缕剑意,似乎能割天裂地,让人心惊。 接着陆续见识了几处门户里面的景象,比如门庭之后一片汪洋大海的府邸,波澜壮阔的水面剑意冲天,还有另一座府邸也是一样奇异,酆无敌只是站在门外,就能觉得炙热的空气源源不断的扑面而来,一眼望去全是火红的岩浆,仿佛置身于地心烈火之中,一团火红颜色的气团悬停在炙热的岩浆上面,同样散发着冲天剑意。 只不过虽然这五栋最大的府邸都门户大开,却只有金色剑气所在的第一栋可以安然进入,剩下的几处,只要酆无敌试图靠近一点,就觉得那些剑意直接冲着他就镇压而来,让他不断后退,不敢再向前一步。 最后在金色飞剑的带领下,酆无敌把整片天宫都逛了一遍,剩下的府邸门户紧闭,看不到其中的景象,等原路返回到气府所在的那一洼池水跟前,酆无敌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事。 酆无敌推测,面前的这一洼池水的小水塘应该就是自己吸收的灵气所化,以后随着境界的提升,现在的小水塘以后也许会变成江河湖泊,没准也能变成汪洋大海也说不定,到时候灵气化为真气绵绵不绝,任凭自己随心所欲的运用,只不过水中的紫色莲花,还有那两条小鱼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所化,以后会起到什么作用。 至于头顶的天宫应该就是自己的五脏六腑和窍穴所化,其中最大的五座府邸应该是对应了自己的五脏,目前都有天地灵物入驻,应该就是那五缕本源剑气各自占据一处,但是现在只有金色剑气对自己亲昵,与自己心生亲近的感觉。 等酆无敌从心神空明的状态转醒后,就发现自己不由自主的伸直了右臂,手掐剑诀直指那尊高大的阴神,一层金光剑气包裹了酆无敌的整条右臂,如同一柄出鞘仙剑,割裂虚空。 最后酆无敌的整个身子都被剑气笼罩,远远望去如同天神下凡,只是站在那里不动,就让人心生敬畏。 “降妖。” 随着酆无敌轻声口吐二字,一柄金色飞剑散发着浓烈的冲天剑气,对着那尊阴神破空而去。 飞剑一出,天地变色。 各种异像伴随着金色飞剑左右,此时金色飞剑的周围像是跟随着上万柄仙剑,散发着上万道剑气,让虚空都有些紊乱。 阴神在酆无敌出剑前一刻,就已经心生感应了,感觉到了那柄飞剑带来的压力,知道这一剑的威力不能硬抗,以自己现在的境界要是被直接刺中要害,有很大的几率难逃一死。 那一袭红衣的女子,也早就已经站起身来,一脸吃惊的神情看着那一剑带给这方天地的变化以后,双手掐法决,口中念念有词。 第五十八章滔天魔威 这尊阴神想竭力躲避,只怪之前麻痹大意,没有拿这一剑当回事,等觉察到这柄金色飞剑带来的威胁,已经有些晚了,要是之前不托大的话,这一剑也并不是太难躲避,此时阴神心中悔恨交加。 心中暗骂,眼前的这个小鬼,竟然胆敢如此算计老祖,如果能抗下这一剑不死,一定要你生不如死。 阴神现在心中也是没有底,不知道凭现在的境界修为能否安然度过这次杀劫,突然感觉体内的禁咒带给自己的压制又减轻了一大截,料想定是那红衣女鬼,怕自己一旦意外身死,耽误了她的大事而已,要不然就算别人不想斩杀自己,她会不想? 阴神现在身体里的禁咒逐渐解封,现在已经被那红衣女鬼解开了八分的压制,这已经是目前女鬼能控制的最高范围,若是超过这个界限,阴神将会挣脱束缚,重新变回那尊少有敌手的大妖魔。 这尊阴神,随着体内禁咒的松动,境界瞬间攀升至炼神境后期,一身滔天魔焰环绕其身躯,如同盖世魔王降临,远处的那一袭红衣的女子,看着阴神的模样,不禁回想起当初自己和师兄一起来到此地,想要降妖除魔的那天,发生的一幕幕。 当初自己和同门师兄游历至此,看见此处阴气浓重,遮云蔽日,常年都是如此,怕以后这里会孕育出一尊大妖魔,到时候妖魔出世,这一片天地方圆百里都会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其实当初这片乱葬岗的确孕育了一个先天鬼物,只不过被来到此地的妖魔给随手打杀,鸠占鹊巢后,深入这里的地下,蛰伏沉眠,日日夜夜用浓郁的阴气熬炼魔躯。 跟随师兄来此,两人决定要毁去这片乱葬岗,没想到却惊扰了地下的这尊阴神,当时阴神出世的情景就和现在差不多,这一尊浑身妖魔气焰的阴神破土而出后,只是随手一击,就让自己身死,师兄虽然艰难挡下了几次阴神出手,却也是身受重伤,濒临死亡的境地。 让自己和师兄意外的就是,此处不但早就已经孕育出鬼物,而且境界还特别高,和之前师兄的反复推演的结果完全不一样。 好在那位突然现身此地的儒雅中年人,不但帮忙聚拢了自己快要消散的魂魄,还从那阴神手下救了自己爱慕的师兄,更是轻描淡写的就镇压了这尊阴神,而且还把禁咒的法诀传给自己,让这尊阴神供自己驱使。 想起那位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自己心中都无法定位这个人是好是坏,有时他会对自己说上一些以前不曾听过的道理,谈笑间,会不由自主的让人心生亲近,有时候突然变得冰冷无情,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根本不讲一点情面。 虽然禁咒解开大半,但是那柄金剑根本不给阴神一点适应的机会,那一柄金色飞剑携带万千剑气来到这尊高达十几丈的阴神跟前,随着阴神一声凄厉的长啸声,这尊阴神坚硬如至宝的魔躯,被剑气撕裂成碎屑,慢慢消散在天地间。 随着剑气消散,一柄金色小剑直接返回,飞进了酆无敌的胸口,不见了踪迹。 远处的那一袭红衣,看着那消散的魔躯,也是一阵出神,连同找到老道人和青叶后返回的武婧也是一样,此时老道人身上的道袍破破烂烂,后背上一大片漆黑印记,十分刺眼,应该是被那阴神拳罡击中后,阴气入体的缘故。 老道人的精神有些颓废,一头雪白长发披散在身侧,头顶的道冠不知所踪,虽然有武婧的搀扶,还是看出迈腿的时候十分吃力,老道人右手腋下夹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孩子,少年稚嫩的脸蛋上一片血污,从嘴角不断有血滴落到地面,虽然有老道人的尽力庇护,看来青叶还是受了不轻的伤。 两人人正好望见,阴神被剑气搅碎魔躯的这一幕,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一道身影,仍然是抬起手臂,遥指阴神的那个动作,几个呼吸之后,那道身影直挺挺的往后倒去,砸在地上,激起一片灰尘。 武婧赶紧松开老道人,全力往酆无敌那边赶去,等来到近前,才发现酆无敌整条右臂血迹斑斑,说是皮开肉绽也不为过,那样威势的剑气根本不是酆无敌现在的境界可以催动的,强行使出这一剑,对自身伤害也是颇大,完全是就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路数。 武婧一只手搭在酆无敌的手腕处,过了片刻以后,才舒展开来紧皱的眉头,还好体内的修行本源没有问题,若是伤到本源,说不定就断了修行路。 那一袭红衣回过神来,一脸落寞之色,像是失去了依靠,一下子摔坐在白骨堆上,双眼泪眼朦胧,仰头看着苍穹,泪如雨下。 苍天在上,你若真的无时无刻不在俯视世间的是非对错,正邪善恶,为何还要如此难为我? 这片天地此时寂静无声,沉寂的有些诡异。 一串狂妄不羁的笑声从天空传来,随着虚空不断扭曲,凭空出现一个妖气腾腾的年轻男子。 男子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酆无敌,满脸都是说不出的喜色,开口笑道:“说起来,我今日脱困还要感谢你,若不是你毁了那尊阴神之躯,连同体内的禁咒一同破坏,我是无论如何也逃脱不出的。” 盘腿而坐的老道,伸手扶起酆无敌的武婧,还有那满脸清泪的红衣女鬼,全都望向空中的年轻男子,听着他说的话,一时云里雾里,但是听他刚刚的只言片语,不难判断,他的出现应该是和阴神有什么关系就对了。 原来这才是那尊大妖魔的本尊,先前那被剑气搅碎的阴神之躯只是一副空壳而已,那尊阴神就是乱葬岗孕育的鬼物,只不过早就被他给打杀了,然后他就入主这尊阴神体内,以这幅面孔示人,谁曾想被那儒雅的中年人给下了禁咒,因为一时间破不开禁咒的束缚,只能委曲求全,听从那红衣女鬼的号令。 酆无敌那一剑毁坏了阴神的躯体,没曾想倒是帮助了这妖物脱困,看着地面上的几人,连同那一袭红衣的女鬼,笑声戛然而止,目光冷冽。 “虽说我脱困那禁咒束缚,要归功于你们,但是,今日你们一样要死。” 第五十九章要你一样东西 这尊大妖魔看起来年纪轻轻,弱冠之年的模样,在场的几人谁都不会怀疑他刚刚所说的话,仅仅是他随意的一个动作,妖气就会倾泻而出,压迫在几人的心头。 在这尊大妖心中,在场的几人必死无疑,首先就是那红衣女鬼,一个小小的鬼物,也敢随意命令自己,一个蝼蚁而已,却站在过自己的头顶之上,如若不杀了她,自己道心难稳,会对之后的修行有阻碍。 那老道人和他的徒弟更是该死,竟然敢占老祖的便宜,不把他们挫骨扬灰,都难解自己的心头之恨,至于那帮助自己脱困的少年,侧是怀疑他身怀至宝,不然不会有如此凌厉一剑才是,他身上的宝物志在必得,那一旁白白嫩嫩的女娃修道根骨极其罕见,若是日后能剔除根骨,加以炼化为自己所用,以后修行则会事半功倍。 想想今日,可谓苍天眷顾,这么多喜事,脱困在前,马上就要收获至宝,还能得到一副极其罕见的修道根骨,真的是鸿运当头。 现在这尊妖魔可算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没有了那禁咒的束缚,现在修为又回到了以前的境界,虽然先前受了些创伤,没有恢复到巅峰状态,但也相差不多了。 这尊妖魔现在境界攀升至炼神境后期,距离巅峰也就是一线之隔。 虽然武婧不能察觉出这妖魔的具体境界,既然能御空飞行,最起码也是炼神境的大妖了,这种结果,让这里或躺或坐的几人感到绝望,也包括那红衣女鬼在内,没了那儒雅中年男子下的禁咒,又被阵法隔绝了天地,现在就连逃跑都成了奢望。 红衣女鬼面露绝望,当脑海中又浮现那人的音容笑貌,眼神又一下子变得无比坚定。 自己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死,还有一个人在等着自己去救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 突然武婧和老道人的心湖之上,传来那红衣女鬼说话的声音。 “那妖魔所说的禁咒并非是我所为,是另有高人所下,现在那妖魔脱困,我希望你们能放下成见,与我共同对敌,只要多坚持一刻,那位高人就距离这里更近一些。” 红衣女鬼记得,当时那中年男子对曾经自己说过,“若是那阴神破开了禁咒的束缚,哪怕距离再远,我也能瞬间察觉,到时候我会全力赶赴过来。” 远在数万里之外的圣文洲。 青山绿水的一处山涧,溪水潺潺,一条瀑布自一处断崖地方飞流直下,几丈宽的瀑布从高空坠落到崖下的水潭中,水花四溅,日光透过水汽,形成一道五颜六色的彩虹,很是绚丽夺目。 在距离瀑布不远的地方,有一处不大不小的院落,周围百里之地,只此一户,整个小院加上一栋简单的房屋,都是由青竹和茅草,还有树藤建造而成,周围除了轰隆隆的瀑布声,还有一些虫鸟鸣叫,再无其他嘈杂的声音。 一个身穿青衣儒袍的中年人,端坐在水潭边上的一块平滑的巨石之上,中年男子挽着发髻,发髻上别着一根玉簪,双鬓两边,部分发丝已经有些灰白。 面前是一张青翠竹子打造的小书桌,桌面上摆放一摞书籍,左手边上是一个白色瓷壶和一个倒满茶水的茶盏,右手拿着一本儒家典籍,正在聚精会神的翻阅,有时看到某处,像是要想通什么道理,盯着瀑布沉思。 本来杯中茶水看上去已经冰凉,但是随着男子端杯而起,杯中茶水瞬间热气腾腾,就像是刚刚沏好的热茶一般。 陷入沉思的中年男人忽然眉头一皱,立即起身望向南方,右手的书籍轻轻往身后一抛,那本儒家典籍,整整齐齐的落在那一摞书籍之上,随着中年男子身体周围,隐隐约约浮现了淡淡的紫气,一阵清风拂过,吹动枝头树叶沙沙作响。 那一袭青衣一晃而逝。 乱葬岗这片天地充斥着浓烈的杀气,那尊妖魔首先望向红衣女鬼,开口说道:“既然你生前就是被我所杀,就算你现在做了鬼物,也应该由我打散你的魂魄才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道理都是相同的。” 这尊妖魔刚要动手,只听见由远及近的一道声音,似乎从九天之上传来,在这片天地不断回荡。 “妙妙妙中妙,玄玄玄更玄,动言俱演道,语默尽神仙。在掌如珠异,当空似月圆,一朝功行满,直入大罗天。 远处一位锦衣男子凌空飞渡而来,紧随其后的两位绿色衣裙的女子,紧随其身后,落后一个身位,三人如仙人下凡,一举一动俱是充满了仙气飘飘。 等到锦衣男子等人临近这里,妖魔依旧紧紧的盯着他们,如临大敌一样,看着来历不明的三人,心中惶惶不安,这里被自己用阵法封禁了天地,他们是如何闯进阵法里面来的,自己竟然毫无察觉,料想他们的一身修为比起自己应该只强不弱。 这尊大妖眼神飘忽不定,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这几人到底是敌是友?还是无意途径此地,要是选择冷眼旁观就算罢了,如果真的非要拦下此事,老祖我也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 妖魔一阵轻笑,对着锦衣男子抱拳行礼。 “不知这位道友来到此地,所为何事?” 那锦衣男子点点头,没有言语。 这尊大妖指了指着地上的酆无敌几人,又满脸笑意道:“你与这几位可曾相识,其中是否有道友的朋友?” 锦衣男子这次摇了遥头。 “不曾相识,也没有我的朋友。” 大妖听完之后,紧绷的神经放松了几分,就怕地上受伤的几人是其好友或者同门,若是这样今日就有些难办了。 “哈哈哈,那就好,既然如此,希望道友不要插手此事,若是可以,日后必有厚报。” 那锦衣男子,听完了那妖魔言语,就一直笑个不停,这一切都被妖魔看在眼中,虽然脸上看不出来什么变化,其实心中已经怒气腾腾。 敢如此无礼,这般嘲笑你老祖我,如果不是今日受创在前,又是刚刚脱困,我会低三下四的跟你废话? 锦衣男子最后终于停下笑声,一本正经的开口道:“我可以不管这件事,但是我得要你身上的一件东西才行。” 这尊大妖心中一喜,修行之人想要的不在乎法宝还有灵器,就算自己身上没有他想要的,多给几样法宝就是了。 妖魔赶忙回应道:“你想要什么东西,如果我有的话,必定双手奉上。” 锦衣男子轻描淡写道:“也没什么珍贵的,就是想借你体内的那颗妖丹而已。” 第六十章多谢赠宝 这尊大妖听完这话,直接脸色一沉。 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如果不是探查不清楚这几人的修为深浅和跟脚,早就翻脸了。 大妖魔强行露出一个笑脸,其实又已经绷紧了神经,做好了随时出手或者逃跑的准备。 “道友莫不是在说笑吧,你要是想要灵宝的话,我一个小妖,肯定没有,若是一些稀有的法宝,我倒是有几件,如果道友愿意的话,就全都送给你好了。” 锦衣男子脸带笑意,眼睛微微眯成一了条细缝,一动不动的看着这尊大妖,并没有理会他。 倒是男子旁边的其中一位少女,看着眼前的大妖,毫不在意这尊炼神境的大妖不断变黑的脸色,面色不善道:“你是变成聋子了,还是吓成傻子了啊?我家公子对你所说的话,你可听的明白?你是准备自己动手把妖丹奉上,还是要让我们亲自动手杀妖取丹?” 这少女双手掐腰,一句接一句的不断反问这尊大妖魔,气势竟然一点也不输给那些凡俗人家的妇人骂街,本来还想要继续说下去的,却被另一个性格看起来温婉的少女阻拦了下来。 “云霞,别说了,该如何处置他,我们还是听公子怎么说。” 这尊大妖差点就要大打出手,这只一个婢女而已,就敢如此放肆,真是拿炼神境的大妖不当回事了,一般只要达到炼神境的修士,在一些不是名山大川的地方,完全可以自立门派。 就算一些小的山上仙门,那个不都是弟子成百上千,虽然门派不大,一旦这些门中弟子下山游历,一旦表明身份,都会被凡俗之人视为出世神仙,随便运用一些皮毛法术,都能让这些平民百姓大开眼界,说不定以后逢人便会与人说起,自己可是见过山上神仙的人。 听着温婉少女的话,在场的几人都注视着锦衣男子,等待着男子做出决定,妖魔此时警惕万分,要是一言不合,自己就率先出手,就算不能当场击杀几人,能阻挡片刻,也好为自己逃脱争取些时间。 那锦衣男子伸出右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假装沉思了片刻,对着那妖魔一脸郑重其事的开口说道:“你的给出的的确条件很诱人,经过一番慎重考虑。” 男子邪魅一笑,一字一顿的说了一句话。 “我还是决定要你的妖丹。” 男子话音刚落,一只长满黑色绒毛的巨掌就对着主仆三人迎面拍来,巨掌呼啸而过,带动猛烈的罡风,吹动这片地带飞沙走石,连同地面之上的枯骨都被空中罡风吹的化为粉末。 锦衣男子旁边的两位婢女瞧见这一幕,并未显露出一丝寻常女子般的惧怕之意,反而眼神明亮有神,不但不退,还要出手抵挡。 “不要动,让我来。” 两位身穿绿色衣裙的少女,听完自家公子的话,身子便巍然不动,锦衣男子手臂向上一举,此时男子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散发着缕缕清光的折扇,直接抵在那携带雷霆万钧之力的黑色巨手掌心之上,不管那妖魔如何催动,手掌再难下落一分一毫。 这尊妖魔心中大惊,看来今日真是遇到狠茬子了,还是找机会赶紧离开这里再说,不然真有可能被斩杀在此,取走自己的妖丹。 随后那大妖一声怒喝,在其头顶多了一柄火焰环绕的长剑,炙热的剑气激荡长空,这柄长剑的突然出现,令周围空气都热浪滚滚,随着妖魔心念一动,长剑对着那锦衣男子破空而去,直接来到其头顶之上,一剑劈下,那锦衣男子从下向上挥动手中折扇,直接打在将要劈在头顶的剑锋之上,一声脆响,火花四溅。 那柄看起来品相不俗的长剑倒飞向高空,剑身环绕的火焰消散大半,只见那剑锋上多了一小块缺口,这尊妖魔看着长剑受损,心疼不已,这柄长剑品相颇高,算是法宝中的极品。 这还是不久前打败那红衣女子的师兄,在其手中夺来的,自己很是喜欢这柄长剑,这样的极品法宝,在一个境界低微的蝼蚁手中埋没,简直就是浪费。 修道之人都知道法宝难得如登天,当然要说最好的法宝,还属自己的本命之物,但是限制于天资和炼制本命之物的艰辛,许多修行人穷其一生也难以炼制本命法宝。 因为炼制本命之物要求极高,需要的东西无不是天材地宝,举世难求,又因为炼制本命之物太过凶险,一旦失败,很有可能伤其根本,跌境都是小事,甚至断了修行路。 所以诸多修行之人,只能寻找一些珍贵罕见的材料,找到一个炼器高人,帮忙为自己打造一个趁手的法宝,当然法宝的威力大不相同,威力大小取决于法宝的材质还有炼器之人的法门。 至于修行人手中法宝大致分为三个等级,第一就是法宝,法宝又分为普通和极品两种,普通法宝比较常见,这种法宝威力一般,因为打造这种法宝材质都不算珍贵,加上不会精心炼制,所以这种法宝最常见,也是可以在一些仙门中能购买到的,虽然这样,但对于世俗之中都是价值连城。 极品法宝就类似火焰长剑这种,这种法宝材料很是珍贵稀有,还有这种法宝材质大多都是蕴含了一丝自然之力,例如雷霆还有烈焰等等这种的法则。加上能得到这种材料的修行人一般都能请到一位炼器大师,加上精心炼制,威力和普通法宝相比,威力相差几倍不止。 妖魔赶紧驭回长剑,又赶紧召出一个火红色的葫芦,随着葫芦口的打开,一道道雷霆伴随着阵阵罡风从葫芦里吹出,这件法宝是这妖魔游历天下所得,也是属于极品法宝一类。 闪电划破长空眨眼而至,罡风携带的巨力吹动的锦衣男子的衣袍猎猎作响,任凭闪电落下,罡风环绕其身躯,稳如泰山,一动不动,面色依旧,不能伤其一分。 那锦衣男子看到法宝葫芦之后,眼睛一亮。 “这件法宝看起来不错,作为你多活一会的利息,我先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随着男子话落,妖魔发现法宝葫芦竟然出现了要脱离自己的控制的感觉,自己催动已经越来越吃力了,赶紧凭着与法宝建立的联系,就要收回葫芦。 片刻的僵持,妖魔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自身和法宝葫芦那一缕玄妙的联系被强行斩断,彻底和自己没了一丁点感应。 那锦衣男子手拿火红色葫芦,对着妖魔晃了晃,开口笑道:“多谢啦,我可真收下了。” 第六十一章日光之力 这尊大妖心知不妙,这年轻男子手段有些诡异莫测,竟然能强行断自己和法宝的联系,还轻而易举的就抹去了自己留在法宝上的心神烙印。 刚才被强行夺走法宝,让自己神识受到了不轻的伤害,整个脑袋都有些昏昏沉沉,决定不再恋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能活着,以后有的是时间,调查出这位年轻公子哥的底细,等以后要好好谋划一下,报今日之仇。 这妖魔想到此处,倒也果断,把那柄剑身崩坏的火焰长剑又重新招了出来,这次拼着长剑破碎的决心,势必要争取片刻时间,随着妖魔手臂所指,长剑火焰爆涨,熊熊烈焰像一条狰狞的火龙上下飞舞,有一种不把眼前的锦衣男子焚烧为灰烬誓不罢休的杀意。 年轻的锦衣男子右手一抖,手中的那把折扇瞬间打开,扇骨通体幽黑,似玉非玉,只见扇面之上绘有一副栩栩如生的画卷,一个身穿一袭白衣的青年,站立在一座山巅之上,面朝的方向是一望无际的云海,在天地交汇的地方,一轮大日缓缓升起,照耀的云海泛着金光,看着画面就让人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折扇的背面只有几个大字。 道法自然。 随着锦衣青年打开手中折扇,空气中原本就已经热气腾腾,温度又一下子升高了几倍不止,只见扇面上的那一轮大日不见,乱葬岗所处的这块地域,本就终年被阴气和瘴气笼罩,遮挡日月光辉,现在这里又被一道阵法隔离开来,成为了一处单独的小天地,日光更是难以照射进来,不过现在,高空却是多了一轮大日,光芒万丈。 地面上的武婧几人,都觉得此时此刻就像身处熔炉之内,就连身体流淌的血液都要烧开了一样,每次呼吸一口空气,一股炙热的气息,就会顺着喉咙直通体内,灼烧的五脏六腑都像针扎一样的疼。 老道人最先受不了,本来就身受重伤,身子骨有些虚弱,就算全盛时期,怕是也难承受这种温度带来的煎熬。 “这也太热了,不行了,贫道要烤熟了。” 老道人抱着徒弟青叶一边向远处跑去,一边大喊大叫,想逃离妖魔和那青年争斗的附近,老道人现在完全是强提一口真气,尽量让怀里的青叶不受大日的灼伤,可是再远能跑到哪里去?还不是围困在这片小天地。 武婧也是架起酆无敌尽量往远飞掠而去,因为实在受不了炙热的日光,更担心昏迷中的酆无敌因为不能自主运转灵气护体,身上的伤势会雪上加霜。 那柄长剑的周围火光冲天,已经被妖魔催动到极致,甚至远远超过剑身能承受的法力,剑身之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裂缝,如同支离破碎的瓷器又被简单的拼凑在一起。 那妖魔故意如此,拼着毁坏一件极品法宝,释放出剑体内蕴含的一丝离火之力,也要重创这位年轻男子,反正长剑已经受损,要是想要修好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耗时耗力,还需要诸多珍贵材料,得不偿失。 离火长剑快如闪电,在剑身中离火之力不断外溢,火焰已经变得五彩斑斓,男子所处之地已经被火海包围,但是离火剑却悬空停在锦衣男子十步之外,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把长剑阻挡在外,不能前进一丝一毫的距离。 突然以锦衣男子为中心,那熊熊烈火被一股直冲九霄的气场,全部压迫的向四周涌散而来,年轻男子手里折扇合隆后,发出细若游丝的红线,直接连接到高空中那一轮大日。 片刻之后,竟然觉得天空中大日蕴含的热量减少大半,连同耀眼的光线都弱了不少,与此同时锦衣男子手上的折扇上,有炙热的阳刚正气和刺眼的光芒迸发而出。 男子微微点头,似乎很满意自己这一手鬼神莫测的手段,慢慢的抬起握着折扇的手臂,似乎折扇突然变得重达万斤,让男子动作看上去都有些吃力。 随着心神一动,男子刚刚引动下来的日光之力全都一下子喷涌而出,如果离火长剑上的火焰和高温和现在的日光之力相比,就像是一簇明灭不定的烛火一般。 在不远处的那柄离火长剑还在不停的扭动剑身,希望能突破男子的防御,从剑尖开始,却在此时缓缓融化,一滴滴的火红色金属液体,不断地落到地面之上,把地面都灼烧出一个个深坑,地面上的森森白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连成一片燃烧的熔岩。 等到这柄离火长剑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虚空,地面上已经变成了一个方圆百丈的岩浆湖泊,几人合抱粗细的巨木在岩浆中沉浮燃烧,眨眼就不见踪迹。 妖魔在心中震惊不已,本来认为离火长剑被自己催发离火之力,能稍微对那年轻男子造成效果不俗的伤害,结果大失所望,赶忙后退。 可是妖魔再快却也没有快过日光之力,一时躲避不及,被一缕光辉扫中一条大腿,一声长啸震动这片小天地。 一头高耸入云的巨熊矗立在众人面前,比起先前的阴神之躯大了数倍,巨熊其中一条后腿上面,有一大片黑色绒毛卷曲枯黄,最严重的地方血肉焦糊,十分惹眼。 黑色巨熊张开巨口,露出满口利刃一样的牙齿,对着锦衣男子一声怒吼,一股狂风骤然拔地而起,缕缕烈风犹如剑气,可是狂风临近男子周围却自行消散。 看着妖魔显化出本体,锦衣男子以为这熊妖想要和自己拼命,可没想到黑色巨熊耀武扬威之后,蓦然转身,拔腿就跑。 锦衣男子看见这一幕,先是一愣,随后就是开怀大笑,爽朗的笑声震耳欲聋,那熊妖听着更是汗毛都竖起来了,跑的更快了,只不过因为一条腿受伤严重,跑起来像是三条腿一样,略显滑稽。 “云秀,云霞,你们两个去拦住它,一定要注意不要让它狗急跳墙,自碎妖丹,没了妖丹事小,别伤了你们两个。” 锦衣男子说完之后,还伸手捏了捏云秀的脸颊,惹的少女一阵娇羞,旁边的云霞却是满眼发光,浑身散发着,动人心魄的战意。 第六十二章战熊妖 随着锦衣男子吩咐完毕,名叫云霞和云秀的两位侍女联袂而去,不过片刻看似两位柔弱的少女此时犹如女战神一般,一身绿色衣裙在风中飞舞,因为熊妖腿部受伤的原因,没跑出去太远就被云霞和云秀两人拦住了去路。 那头熊妖跑着跑着,就蓦然发现在前面的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穿绿色衣裙的少女,背对着自己,从浑身散发的灵气波动推断,修为境界大致是炼神境初期无疑,熊妖一阵头大,什么时候开始,炼神境修士这么不值钱了?连别人的侍女都是这种境界,可想而知,其主子绝对不会是炼神境就对了。 这道看似瘦弱的身影,手中却倒提一杆杀气十足的长枪,枪杆由五彩真金打造而成,枪头材质更加珍贵,是由一块完整的金晶铁玉锻造打磨而成,枪刃寒光刺目,让熊妖心中更加惊慌,那位境界不知深浅的男子到底什么身份,怎么连一个侍女都能拥有这样的神兵? 熊妖赶紧调转方向,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可是又没跑出去多远,面前又有一位绿衣少女拦住了去路,这位少女看起来温婉许多,凌空而立,身上没有一丝灵气环绕,看着少女略有笑意的面孔,让人感觉似清风拂面,等熊妖临近以后才发现,这位少女周围冰冷刺骨,还有雪花不断从高空飘飘洒洒的落下。 仔细一看熊妖才发现,少女躲放在身后的右手中,紧握一柄冰霜覆盖的长剑,丝丝缕缕的寒气从剑身上不停升腾至高空,才导致少女附近的天气都发生变化,熊妖现在生无可恋,今天遇到的都是一些什么人啊? 怎么一个个都是如此的变态。 这位少女所持长剑,是由一整块的九天玄冰打造而成,别说这么大的一块九天玄冰了,就是手掌大小的一块问世,都会有许多朝元境以上的修士,能为此大打出手,甚至不惜拼了性命去争夺,先前被自己故意摧毁的离火长剑,只是因为剑体里有一丝离火之力,威力就巨大无比,这柄九天玄冰剑,完全是由整块都蕴含冰霜之力的玄冰打造,让熊妖眼红不已。 这要是放在平时,遇见一个柔弱女子,敢在自己面前显露这种法宝,自己管她什么身份,什么骇人听闻的仙门背景,全都是过眼云烟,先抢了再说,现在熊妖可不敢有这种想法,眼前能不能保住性命还两说,那还有心思去惦记别人的神兵利器。 熊妖看着自己的处境,心头不断闪过一个个念头,既然自己已经被三面围困,那年轻男子所在的方向肯定是难以突破,刚刚那提枪的少女看样子也不好惹,既然距离你最近,那就选择你做突破口好了,熊妖看着手握冰霜长剑的少女心里想到。 这只与山峰齐高的巨熊,眨眼就来到了手提九天玄冰剑的少女面前,随着一声怒吼,抬起一只前掌,就对着少女拍了下去,熊掌落下震动虚空,巨大的力量带动着猛烈的罡风,妖族擅长的方面绝不是神通术法,而是纯粹的肉身和力量,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说能破尽万法也差不多。 一力降十会,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锦衣男子看着这一幕,脸上根本没有担心的样子,反而抬手扶着自己的前额,一直在频频摇头,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 男子心中为巨熊默哀,你的运气是真不好,虽然云霞看似盛气凌人,练就了一身玄妙绝伦的枪术,只因为云霞更愿意近战厮杀,觉得运用法术对敌太过磨叽,不如直接上前,几个回合就能分个高低,也分生死,这样的打法才爽快。 要是巨熊妖选择云霞,其实熊妖是占居优势的,因为显化出本体的熊妖,此时才算正真拿出自己的擅长的领域对敌,云霞和其对阵,本来境界就低上一些,再和妖族比拼力量的话,是真的吃亏。 好在熊妖被自己强行夺取法宝的时候,神识就受了不轻的伤害,随后还让自己法宝的日光之力灼伤了肉身,虽然云霞和云秀的修为都只是炼神境初期,想要擒下这熊妖是很难,只要不意气用事,两人自保的话,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果然随着少女一剑劈出,空中出现了成百上千的冰霜剑刃,因为这熊妖体型太过庞大,这种群攻法术很有用,冒着寒气的剑刃全都轰落在熊妖身体各处,只不过熊妖一点也不在乎,因为那么多的剑刃砍在自己身上,却没一处剑刃能刺破一点皮毛,连一处伤口也没有,反而寒冰剑刃都崩碎在高空。 熊妖心中大喜,看来自己真的挑对人了,如果有机会,一会逃跑的同时,不但要顺手杀了这个女子,还要一并取走这柄玄冰剑。 不过接下来熊妖就觉得不对劲,突然感觉体内的血液都有些凝固,没想到那碎裂的剑刃全部覆盖在熊妖身体外侧,小山峰大小的熊掌下落速度骤然下降,不过片刻,高耸入云的巨熊就被冰封在一块巨大的冰雕之中。 云秀趁机早就已经远离熊妖,对着熊妖又是一剑挥出,一股冷冽的剑气瞬间就击碎了那座冰雕,碎裂的冰块犹如利剑般锋利,身躯巨大的熊妖也随即破冰而出,只不过全身上下全都是被碎裂的冰刃割开的小口。 本是一身黑毛的熊妖,此时被鲜血染红了身躯,变成了一头毛发血红的巨熊。 这尊大妖魔虽然没有伤及根本,只不过自己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这让它心中很是不爽,这妖魔不敢再耽搁下去了,运转一身修为,想速战速决,巨大的身躯快如闪电,直奔后退的少女。 云秀一边后退,一边不停地对着熊妖出剑,虽然也阻挡了熊妖前冲之势,但是自己和熊妖的距离还是越拉越近,一股冲天杀气紧跟在熊妖身后,云霞提着长枪,脚踏虚空极速飞奔而来。 来到熊妖身后,双手握紧长枪一抖,枪尖幻化出一片虚影,对着熊妖后背就直刺而去,看似是虚影的枪尖,只不过是因为云霞出枪速度太快了,才留下一片枪刃残影。 看似一枪点出,实则已经出枪上千次。 每次长枪点出,都携带一股巨大的力量,上千次都点在一处,哪怕是炼神境后期的熊妖也难以承受这种攻击。 熊妖一声凄厉的怒吼,声音震动的气流向四外扩散,地面上的树木折倒一片,一股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在空中散落而下的时候,就像是下了一场猩红血雨。 熊妖后背出现一个巨大的伤口,还在不停留着鲜血,云霞此时那有一点女子模样,每次出枪都是大开大合,真的如同女子战神一般,云秀也返身加入战场,同云霞共同激战熊妖。 两人一熊所在之地,顿时天翻地覆,被剑气冰封的山林,被巨掌拍出的深渊,还有被长枪扫平的山顶,类似这样的地方,比比皆是。 第六十三章熊妖金丹 时间流逝,双方都处在舍生忘死的状态,云秀和云霞的境界修为虽然不及这尊妖魔,可胜在配合默契,还都有神兵法宝在手,勉强和熊妖打成了平手,胜负各半,平分秋色。 单论伤势而言的话,熊妖身上的伤口更多,伤势也更加严重一些,此时熊妖已经陷入癫狂状态,完全是一副拼命模样,悍不畏死,几次都把云霞和云秀逼入绝境,要不是因为两人从小相处到现在已经多年,早就心心相通,云霞和云秀必有死伤, 熊妖自知,锦衣男子这是有恃无恐,确信今天自己绝对逃脱不出他的手掌心,才派出这两个境界和他相差不大的侍女与他交战,用于磨砺这两位少女的战斗技巧。 这让心比天高的熊妖双眼通红,心中想着,一会就算自己身死,就立刻自毁妖丹,也绝不便宜几人,要是运气好的话,没准还能拉上几个垫背的,那锦衣男子不一定能伤其分毫,但是这两位侍女,十有八九都会香消玉殒。 虽然有锦衣男子在不远处守着,以防两位少女出现致命的失误,这种濒临死亡的战斗最能让人受益,云霞和云秀通过这次竭尽全力的出手,这次战斗之后,大概用不了多久,应该就能突破炼神境初期的瓶颈,稳稳的提升境界。 做困兽之斗的熊妖更甚,毕竟曾经最高境界就是炼神境巅峰,虽然先前几次受伤,只能让其发挥出炼神境后期的实力,这次厮杀也让其受益匪浅,熊妖心中已经察觉,本来稳若泰山的瓶颈,现在有了一点松动的迹象,这次若是侥幸活了下去,破镜也是稳稳当当的事情。 受心境的影响,原本狂怒的熊妖情绪逐渐平和,出手之时变得自然随意,这种状态下的熊妖变得更加可怕起来,几次简单的出手,就把云霞和云秀打的连连败退。 锦衣男子站在远处观望,竟然察觉到了熊妖心境变化,一时间感慨万千,一方面是觉得这熊妖的气运真是不错,这种状态下都能感悟到一丝大道本质,看起来修道资质也是出类拔萃。 还有一方面就是觉得,这样一只深受上天眷顾的熊妖马上就要死了,实在是有些可悲可叹,这样的妖魔放在妖族也很是罕见,有点类似锦衣男子自己身处的情形,同样是天子骄子,熊妖下场这么的凄惨,难免会让男子心生兔死狐悲的触动,导致这种结果的原因也是很简单。 自律,克制。 说起来简单的道理,做起来却最是艰难。 往往寻常小事中,却是包含了大道理,只不过常人不愿深入探究,一些聪明人,又是眼高于顶,对这种事更是不屑一顾。 只不过,这种简单的道理,最能影响一个人的品行是否端正,还有自身境界的高低。 觉得时机已经差不多了,时间太久也怕出什么意外,毕竟熊妖现在是实打实的炼神境巅峰修为,更何况一只脚已经踏入化神境,这种状态下的修士最危险,每招每式无不带有一点道法本质的韵味。 锦衣男子飞身上前,来到了熊妖的一侧。 “云霞,云秀赶紧退下。” 两位少女闻言赶紧后撤,几个呼吸之间就来到了男子身边,一左一右站立男子两侧,一身绿色衣裙之上都有片片血迹,有熊妖的,也有她们自己的。 不过两位侍女状态极佳,眼中熠熠生辉。 熊妖心头发颤,觉得一缕杀意气机锁定了自己,顿时浑身汗毛倒竖,转身就跑,已经顾不得追击两个出现颓败趋势的少女,虽然法宝的诱惑力不小,可也比不过自己的性命重要。 锦衣男子手中折扇再次打开,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运转体内最精纯的一股真气,缓缓注入折扇之中,此时折扇上的那一副画面被突然出现的缥缈仙气遮掩,看不真切。 只能隐隐约约看见,画面上的那位男子动身子在动,一步迈出之后,对着面前的云海招了招手,从云海深处驭回一柄一尺多长的断剑,剑身上面坑坑洼洼,剑锋都被铁锈遮盖,只不过断剑在被画中男子握紧的那一刻起,剑身上的铁锈全部脱落,原本断裂的长剑完整无暇,剑气四溢,画中男子衣衫飘飘。 画中男子的气质似乎已经和道法交融,宛如剑仙临世。 一剑劈出,时光倒流,云海消散。 快要跑到阵法边界的熊妖脚下一软,身体还是随着惯性继续前冲,扑倒了一大片山林,几个翻滚以后,一动不动的躺在原地,激起的尘土翻涌,遮天蔽日,在地面留下一条长长的沟壑。 熊妖巨大的身躯趴在泥土之中,从嘴里流出的鲜血,像小溪一般,染红了头颅附近的泥土,那一身磅礴生机正在慢慢消散,睁大的双眼目光涣散呆滞,熊妖额头的地方有一个圆润的小洞,正在缓缓淌血,一缕缕剑气还在不停地搅动其神识。 “公子,凭你的修为想要杀这畜生,根本用不着费这么大的力气吧。” 在一旁手提五色彩金枪的云霞,看着脸色微白的锦衣男子说了这么一句惊人话语。 “想要取它性命自然不怎么费劲,但也要看怎么去做,怕就怕它自损妖丹,说实话,我就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在其自毁妖丹之前一击毙命,所以才被迫用了这一招。” 锦衣男子看着云霞,一脸的无奈。 酆无敌已经醒来,在武婧的搀扶下,站立在半山腰的一块巨石之上,正在眺望这边激烈的战场,看着熊妖的尸体,心旷神怡。 老道人抱着青叶坐在巨石下面,也在密切关注着战场上瞬息万变的战况。 刚才那年轻男子出手的画面,是自己目前为止见过最霸气的一剑,刚才那影响了时光轨迹的瞬间,也被酆无敌看在眼中,不敢想象,等到自己修到止境的那一天,一剑递出,能否斩断时空,逆转阴阳? 锦衣男子周身灵气环绕,包裹着云霞和云秀一齐来到熊妖尸体旁边,并指做剑,割开了熊妖的腹部,从中取出一颗拳头大小的金丹。 看着紫气环绕的金丹,男子有些意外,没想到这熊妖的金丹蕴含的修为如此精纯,酆无敌看到以后,回想起了在自己小时候,在碧水潭被年轻道士所斩杀的那条恶蛟,体内也有一颗这样的金丹,只不过比熊妖的这颗大了许多。 其实金丹的大小,并不能决定其优劣程度,这颗金丹虽小,就是因为其太过精纯,根本没有一点瑕疵,才会如此,但是距离完美无瑕还差上一大截。 随着熊妖的被斩杀,封禁这片天地的阵法已经破解,那红衣女鬼心如死灰,不管那妖魔是死是活,自己的计划都已经破灭,这种结果万万不能接受,救不了师兄,继续过这种孤魂野鬼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此生相见已无期,只愿来世再相逢。 那一袭红衣毅然决然飘身向那主仆三人。 “樊小仙求死。” 第六十四章儒家圣人 云霞面色不善,看着主动凑上前来的这个女鬼,一声嗤笑,“好一个大胆的鬼物,你姑奶奶我不去找你的麻烦,你就已经是烧高香了,还敢上前来玷污我家公子的眼睛,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就做一回菩萨心肠。” 云霞把手中长枪一横,一身浑厚的修为瞬间爆发,长枪在不断积蓄力量,就等着这一击出手,就让这个前来送死的女鬼魂飞魄散。 不知道为什么,酆无敌看着那红衣落寞的背影,心里有一处柔软的地方被深深刺痛,武婧也是一样,扶着酆无敌胳膊的双手,不由的握紧了几分,自己都毫无察觉。 那一袭红衣像是一片随风飘荡的枫叶,主动迎上了罡气吞吐的枪尖,云秀已经别过头去,不忍心去看那女子的下场。 这个名叫樊小仙的女鬼闭上了双眼,在白皙的脸庞上两道泪痕十分惹眼,眼看距离明晃晃的枪尖越来越近,意外突然出现,樊小仙全身上下,都被一股浩然紫气遮挡起来,前冲的身子也戛然而止,悬停在半空静止不动。 锦衣男子心有所感,抬头望着被一缕日光划破的天幕,伸出了右手,赶忙抓住了云霞的一条胳膊,不见有何动作,就压制住了云霞狂暴的灵气波动,没有让后者继续催动五色彩金枪。 昏暗的天空逐渐变得明亮起来,乱葬岗这一大片被阴气和瘴气遮掩的天地,正在慢慢的发生改变,森森白骨慢慢消失不见,阴寒之气被丝丝灵气取而代之,那些被战斗中损坏的山河,不但恢复原貌,比起以前,还多了一丝神秀之意。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荒凉的乱葬岗变成了山清水秀之地,不远处的高空,涟漪荡漾,清风徐来,一位身穿一袭青衫的儒雅中年男子,周身仙气弥漫,身影缥缈,蓦然出现在这片虚空。 在其脚下,有一条金光大道直通这里,看着他每次迈步与常人无异,只是简简单单的几步迈出,就已经来到了众人面前。 中年儒士看着,正在对自己作揖行礼的锦衣男子,笑着点头,旁边站立的两位侍女,看到自家公子的态度后,绝不敢再自持身份,赶忙放低姿态,一同对着那青衫中年男人行礼。 “晚辈邧逸沉,今日得见圣威,三生有幸。” 云霞和云秀心中震惊不已,眼前的这位中年男人,根本没有一丝想象中的圣人威严,两位侍女当然知道,中年男子不可能是真正的圣人,因为儒家修士要是跻身圣人境界,早就超出了片天地大道的限制,如果是真正的圣人境就会被迫飞升上到天界。 儒家修士只要有一只脚踏进圣人境,就会被称之为圣人,境界修为实则是半圣,但是既然沾了一个圣字,就已经是止境大修士,为了表达对其的恭敬之意,去掉了那个半字,直接称之为圣人。 两位侍女在心里不断推测,这种境界的修士凤毛麟角,更何况是儒家的大修士,应该也只能是圣文洲才能有此境界的儒圣,大概是圣学宫的某位隐士的圣人,因为最近千年,从未听说过儒家出现过这种境界的修士了。 相传儒家圣人,口含天宪,言出法随,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这种神通怎么能不让人震惊,想到此处,云霞和云秀突然觉得,眼前的儒雅男子周围突然圣威浩荡,让两人不敢直视,想到先前这里翻天覆地的变化,应该就是这位圣人出手所致。 中年男人摆摆手,示意不必如此多礼。 这位儒家圣人,瞧着自称邧逸沉的年轻男子,暗自感叹,可能不久之后,这片天地就会变得动荡不安,这种事情让自己的心中,难免有些忧心忡忡,可是看到这些后辈,雨后春笋般不断涌现,不论是修道资质,还是心性品质都是上佳,心里欣慰不已。 乱世将至,这片天下仍有砥柱,甚好。 距离遥远的几道身影,也早就被这位儒家圣人看在眼里,一念之间,酆无敌和武婧四人就来到了自己面前,同邧逸沉并排站在一起,酆无敌从刚刚邧逸沉,对这位中年人的态度来看,再有后来这方天地的变化,应该也和此人有关,猜测这绝对是一位深不可测的前辈,赶忙作揖施礼。 儒家圣人也是一一回礼。 酆无敌四人,除了武婧状态稍微好一些,剩下的一老两少,模样看起来都颇为狼狈不堪,老道人怀里的青叶昏更是迷不醒。 “各位可愿意耽搁些时间,如果心里各种疑惑都可以与我说上一说,若是我知晓其中道理的话,则会说上些自己粗略的看法。” 邧逸沉面露喜色,圣人的指点,简直是天大的机缘,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晚辈愿意听先生教诲。” 酆无敌虽然不清楚眼前中年男子的身份,但是自己却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一种独特的气质,是一种说不出的风流写意,让自己心生亲近,因为这种气质在自己的父亲身上也有,好像是只有读书人才会有的君子气质。 这位儒家圣人率先席地而坐,其他人见了也是如此,围绕着青衫男子坐下,像极了一群在书院里,认真听着先生传教授业的稚童。 随着青衫男子分离出一缕神识,一个和青衫男子一样模样的小人,来到几人的心湖之上,同样盘腿而坐。 “诸位请问。” 所有人都是在自己的心湖之上提问,与这位儒家圣人问答,所以不存在被别人听见,或者被知晓自己所问之事。 酆无敌思考片刻,缓缓问道:“敢问先生一件事,我辈修士若是修到神仙,最后应该追求的是什么?” 这位儒家圣人沉思片刻,没有直接回答酆无敌的问题,而是开口说道:“芸芸众生同处在一片天地,各种生灵不计其数,不管是人还是神仙,或者妖魔鬼怪,本属于同源,可又彼此心生间隙,有些人能做到独善其身已经很难得了,所以才难以真正和平共处,你可知道如何改变这种现状?” 看着酆无敌摇头,这位儒家圣人笑了笑。 “独善其身,不能说这样不好,但是我觉得兼济天下是不是更好一些?” 酆无敌心中明了。 要是只因为修道而去修道,最后因为修道,导致身上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了,变得性情凉薄,宛若行尸走肉一般,没了感情,那样还算是活着吗? 这位儒家圣人,在一一解答了这些人的提问后,神识退出所有人的心湖之上,让在场的人都获益匪浅,看着朝气蓬勃的一群年轻人,这位儒家圣人的眼里满是期待。 最后这位中年儒士对所有人说了一句话。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酆无敌听完之后,对自己心中所想之事,更加坚定,眼下境界尚低,只能先从自身做起,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这些事都急不得。 山岳大小的熊妖尸体,被中年儒士伸手炼化至掌心,随着一阵清风吹过,这位儒家圣人已经飘然离去,一同带走的,还有那一袭红衣的樊小仙。 这时候酆无敌才发现,自己先前多处受伤的身体,伤口全都自动愈合,连一道疤痕都没有,剩下的几人也是一样,不管是伤势严重与否,全都恢复如初。 望着湛蓝的天空,邧逸沉目光炯炯有神。 “儒家圣人赵秉谦,今日一见,果然真如传闻中一模一样,不管提问到修道上的困惑,还是一些立身处世的问题,都有独到的见解,让自己心悦诚服。” 酆无敌觉得,包括自己的父亲在内,加上刚刚见到的这位青衫儒士,这两个人,才符合自己的心目中,真正有学问的读书人该有的样子,特别是其心境上的超脱,甚至凌驾于仙人之上。 第六十五章相见 樊小仙在儒家圣人的牵引下,已经来到天幕之上,只见脚下的山河大川极速的向后远去,随着这位圣人解开了樊小仙身上的术法,原本静止不动的樊小仙看着眼前的青衫儒士一脸恍惚。 “敢问前辈,我师兄他现在如何了?” 青衫儒士脸带笑意,“你放心吧,他很好。” 樊小仙听完后,眼神暗淡,一个将死之人,还能好到哪里去?自己没有夺得那郑家气运,就没有办法给师兄续命,本来还要继续问中年男子一些什么事情,青衫儒士似乎察觉到了樊小仙的异样,摆手道:“我想其中必定有些误会,一会再谈也不迟。” 千万里的路程,也不过儒家圣人脚下百步。 刚刚踏进圣文洲的边界,樊小仙就觉得空气中的灵气都是混合着浓郁的浩然正气,泰山压顶般对自己镇压而下,浩然正气和自己这种鬼物相生相克,顿时身子一阵摇晃,浑身上下就要撕裂一般,神识明灭不定,这分明就是魂飞魄散的前兆。 中年儒士探出左手,一股清风从其袖中飘荡而出,不停环绕在樊小仙周围,上下翻飞,好似水中游弋的鱼儿,欢快愉悦。 樊小仙这才感觉,刚刚那磅礴压力已经消失不见,已经陷入沉寂的神识,被一缕突然出现的光亮引领出了无尽的黑暗,又一次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樊小仙,此刻心情平静如水。 最后中年儒士和樊小仙,下落至一片山清水秀之地,一人一鬼行走在密林中的羊场小路上,道路两边都是青翠的竹子,被一阵风吹过,沙沙作响,左摇右晃。 中年儒士走在前,樊小仙走在其身后。 “我当初走的时候,不是告诫过你,让你在那好好修行,你师兄的伤势我会处理好,等到有朝一日,你修炼至炼神境的话,到时候就可以随意行走天下何处,也不必担心了。” 樊小仙听完,一脸疑惑,“不是先生你自己去找到我,对我说我师兄他伤势太过严重,只能靠气运才可以改命,所以才让我去夺取,那郑家几世积攒的功德气运的吗?” 赵秉谦心中随即明白,停下脚步。 探出右手,宽松的大袖对着面前一摆,一副画卷隐隐浮现在面前的虚空,樊小仙赶紧走上前来,看着越来越清晰的画卷,从自己被眼前儒士救下那天开始,一幅幅画面不停地闪过,等到最后一幅画面定格在熊妖死了那一刻,樊小仙心中似乎明白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满脸的愧疚。 “你也是关心则乱,那妖魔知道你心中在意之事,才在你师兄这件事上做文章,蛊惑你差点做了一件错事,还好冥冥中自有定数,那郑家上下才逃过这一劫。” 看着一脸黯然伤神的樊小仙,赵秉谦继续说道:“说起来,那几位年轻男女,还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可知道我为何会这样说?” 樊小仙摇头。 “你真以为你能安然无恙的夺得那郑家的气功德运,就算你夺得了那郑家气运,能助你跻身炼神境不假,可是这种伤天害理事情,一旦被天道秩序发现,不但让你自己魂飞魄散,任何与你有因果沾染的人,比起你的话,下场也好不了几分。” 樊小仙闻言,更加懊悔自责。 自己的师门上下,有诸多与自己关系莫逆的 师兄妹,若是因为自己,让那么多的人遭到无妄之灾,自己百死难辞其咎,更何况其中还有一直爱慕的师兄。 当初那妖魔被赵秉谦下了禁咒,熊妖心里一直思量,如何才能解开一位儒家圣人的术法,强行破开禁咒,凭熊妖的境界决不可能做到,只能铤而走险,需要大量的功德气运和体内的浩然正气互相抵消,抽丝剥茧的慢慢消磨禁咒束缚,最后不但可以脱离困境,还可以借助功德气运提升境界。 所以那熊妖才会一直躲在暗中,化作赵秉谦的模样,唆使樊小仙去夺取那郑家气运,若是这件事情成功,除非樊小仙一直蛰伏,一旦现身这片天地的大道法则之下,必定立即遭到天谴。 到时候那海量功德气运,就会变成那无主之物,躲在暗中的妖魔就会现身,一举吸收那么多气运,再找无人之地,慢慢炼化气运为己用。 可谓是一举双得的妙招。 只不过这件事,让酆无敌和那位叫做邧逸沉年轻人给无意撞见,才这破坏了妖魔处心积虑的算计,不然光光这一件事,就会死伤诸多无辜之人。 中年儒士一身青衫,随着微风摇曳。 “走吧,我带你去见你师兄。” 樊小仙猛然抬头,眼中安耐不住的欣喜,脚下脚步加紧,就越过了赵秉谦的身侧,走了几步发现身后的那位儒士似乎未动,回头望去,眼中闪过询问之色。 “你可认识这里的路?” 樊小仙讪笑一声,一脸尴尬的低头看着自己没有穿鞋子的双脚,不知如何是好。 赵秉谦走在前,樊小仙走在后。 穿过一大片竹林以后,来到了一处断崖,一一道瀑布飞流直下,一栋茅草屋坐落在水潭不远处,看着这里的一切,宁静祥和的氛围直入樊小仙心底。 樊小仙看着停止不前的赵秉谦,心中突然明白了什么,本来急切想见到的人就在眼前了,不知怎么,却半天也不敢迈步靠近那栋茅草屋。 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还怕打开门以后,看到他还是那触目惊心,一身鲜血的模样。 赵秉谦笑容和煕,“他就在里面,只不过伤及本源,最好还是静养休息,不宜走动。” 说完心念一动,一阵清风吹过,推动了樊小仙的身子前行几步,转身消失不见。 乱葬岗所在的这座小山峰,重见天日。 邧逸沉看着旁边一袭白衣破烂的少年,直接看到了少年体内的惊人异像,心中震惊不已,对着少年面带笑容,“我叫邧逸沉,来自飞仙洲。” 酆无敌面对这位年长自己年轻男子,一样笑了笑,开口回应道:“我叫酆无敌,就是这万剑洲本土人氏,今日还要多谢你们能出手相助,我们才能脱离险境。” 邧逸沉拉着酆无敌走到一边,热络的样子,让云霞和云秀心里惊讶,她们可是知道自己公子的性子,向来眼高于顶,怎么今日对这个普通少年如此看中? 第六十六章金戈铁马 早在五百多年以前,五洲之地,大大小小的国家有十几个之多,当初大赤国和大擎国,再加上一个星荧国面积最大,国力也是最强,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互相钳制。 后来不知为何,大赤王朝各个方面都力压其他两国,甚至不惧大擎和星荧两国联手,大擎和星荧为了不被灭国,不得不低头,曾经也是一时无两的两大国,成了大赤王朝的附属国,在大赤王朝的统治下,忍辱负重长达五百年。 直到二十几年前,在一次又一次缩小其领土面积,一次又一次削弱其军队实力,大擎王朝举国上下决心拼死一战,上至将相王侯,下至贩夫走卒,共同呼吁大擎皇帝,能重新复兴大擎王朝的辉煌,才有了后来那场旷世战争,一打就是五年之久。 距离现在,大赤王朝亡国已经长达十几年之久。 现在清微天的世俗之中,在大擎王朝的精心治理下,黎民百姓早就脱离了战火的袭扰,举国上下,一片祥和气象。 反正对于寻常百姓人家来说,只要是太平年间,谁做皇帝都一样,没有人会在意何人掌权,能每天吃饱饭,时不时吃上一顿肉,喝上一杯劣酒,过好自己平平淡淡的小日子就行。 普通百姓只求个太平。 大赤王朝和大擎王朝之间的战争,长达五年之久,这段期间战火延绵数洲之地,就连那些山颇有名气的修行仙门,都有部分被迫卷入了这场纷争。 平时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人物,都不断喋血在两军交战之中,更何况寻常人家,背井离乡的百姓成百上千万,那段日子,对普通人而言,真的是记忆犹新的噩梦,真的都是人间地狱一样。 最后这场两国之间的纷争,以大擎王朝的胜利而结束。 不得不说大擎王朝人才济济,不但国力飞速发展,就连战场上也是一样,从最开始连吃败仗,慢慢的以弱击强,还能和大赤的军队打的有来有回,僵持不下,到了战争后期,大擎军队的攻势凶猛,简直就是势不可挡。 越挫越勇,以战养战,这也是大擎军队的军魂所在,当然其中也少不了其他原因,大擎开国皇帝手下的一群用兵如神的悍将,经历了一次次不畏生死的苦战,诸多运筹帷幄的谋士,呕心沥血的推演天下格局,为其出谋划策。 邧姓为大擎王朝的国姓,开国皇帝邧祁不用多说,史上数一数二的明君,因为大擎王朝举国上下尚武,邧祁自己也是初元境小宗师修为,而且一生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马背上度过。 邧祁从小就熟读兵书,而且都是亲自带兵打仗,次次身先士卒,这一行为培养出了一支势若猛虎的军队,邧祁知道只靠武力难成大事,所以平日里大力崇文,招贤纳士,也许就是这些原因最后才能带领大擎这个巴掌大小的国家,终结了大赤王朝的统治。 只因邧祁这个人,属实是一代枭雄。 能打下江山的人,不一定能坐稳江山,大擎王朝建立初期百废待兴,因为战乱的缘故,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开国皇帝邧祁一心一意放在朝政之上,几乎夜夜难眠,劳心劳力,只不过遗憾的是,邧祁在位才短短八年,可能是过于勤政,导致小宗师境界的邧祁,身体早早就支撑不住,英年早逝。 建立了一个大擎这个庞大王朝的邧祁,可谓是天妒英才,好在邧祁在位的近十年里,大擎王朝上上下下,全都已经步入正轨,手底下的臣子各司其职,也都兢兢业业,一心为国为民。 现在稳坐龙椅的大擎皇帝邧祯禮,是邧祁的第六子,当时邧祁已经病重,大擎朝野上下,文武百官私下里都在暗中押注,其中大皇子和三皇子支持的人最多,这两位是最有希望立为储君的人选。 大皇子一直跟随邧祁征战沙场多年,战功赫赫,与之交好的大多都是武将,三皇子的城府极深,一直混迹在官场之中,做人行事更是八面玲珑,诸多身居要职的官员,都收到过其送出的珍贵礼物。 最后谁也没想到,邧祁临终之际,竟然把皇位传给了默默无闻的六皇子。 六皇子邧祯禮,平日里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翻看圣贤书,要不然就是钓钓鱼,或者一个人登到山顶,看着天空发呆,能从日出看到起落,给人终日无所事事,无欲无求的感觉,见谁都一副不冷不淡的模样。 此时这位掌权天下之人,正端坐在一张普通木桌前,翻阅一本无名兵书,旁边一位仪容端庄的宫装女子,正在为其轻轻捶背。 一处不知名的群山里,两座大山之间有一道宽不过几丈的道路,顺着这条路直行几里路,豁然开朗,一马平川的土地上,一眼望去都是大大小小的帐篷,一队队手拿兵器的士兵不断巡视,有一处栅栏围起来的空地,拴着成千上万匹的骏马,一旦走动起来,尘土飞扬。 不知为何,在这偏远地区,一点人烟也没有的地方,会驻扎着几万人的军队,不知这些人从哪里来,接下来又要做什么。 一座军营大帐内,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坐在正中央,看着两侧正襟危坐的文官和武将,显得局促不安,特别是整个大帐内,几十双眼睛都盯着自己看的时候,更是如此。 文官坐在少年右手边,位居首位的是一位年过古稀的老人,半躺在一把太师椅上,老人满脸的褶皱,不苟言笑,眼睛半睁半闭,仔细听着在场之人说出的每一句话,右手食指不断敲击着椅子的扶手,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 武将个个身披战甲,只是坐在那不动,就透露出一种萧杀之气,正何况这么多武将齐聚在一起,坐在头一把交椅的是一位花甲老将军,也是一样身披金色战甲,腰间挎一柄带鞘长刀,不怒自威。 这位老将军站立起身,向前走了几步,“陛下,臣以为当下我们应该韬光养晦,目前为止,我们手下的兵马还不足以和大擎抗衡,我估计再有半年时间的发展,我们就足以占领一洲之地,只要那些人还有一点良心,没忘记先皇的恩情,得到陛下将要复国的消息后,一定会支持这件事的。” 那位年纪不大,就是一国之君的少年,攥紧拳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略装沉思后,缓缓开口道:“李将军所言极是,我们确实该如此,那么今日就先这样,余下的事我们从长计议。” 听着少年的话,大帐内的人立即起身,对着这位大赤王朝唯一幸存的皇子行礼,转身陆陆续续的走出大帐,最后偌大的帐篷里只剩下。 少年和那位闭眼养神的古稀老人。 第六十七章下次再喝 在回往小镇的路上,邧逸沉和酆无敌走在最前面,边走边聊,云霞和云秀不敢打搅公子的雅兴,就紧紧跟随在其身后,武婧依旧一副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老道人抱着青叶走在最后,虽然受伤不轻,但是看起来心情不错,看来这次前来降妖,收获颇为丰富。 等一行人回到小镇,发现遮掩在这片上空的浓雾阵法,看不出一点存在过的痕迹,道路两侧的店铺有些打开了店门,路上走着三三两两的几个行人,只不过遇见过的人,都是面容憔悴,看起来少了一点精气神。 众人辞别,老道人率先带着醒过来的青叶,要先去到郑府之上,说是需要和那边支会一声,这件事已经圆满结束,让郑云飞一家老小不用再担惊受怕了,只不过谁也不太确定,老道人所说是否为真,酆无敌觉得他应该冲着那一万两黄金去的。 邧逸沉和酆无敌约好,改天两人要好好喝上一顿酒,用来庆祝两人相逢,酆无敌看的出来,这位富家公子哥,品行真的不错,是一位值得交往的好友。 酆无敌和武婧刚到客栈门口,门口招呼客人的伙计一声惊呼,吓了他一跳,特别是酆无敌身上衣服破破烂烂,还满是鲜血。 店小二没敢上前搭话,反倒是酆无敌看着他笑道:“你不用害怕,我们可不是你心中所想的凶恶之徒,只不过一早出去的时候,发生了点意外。” 小二耳朵里听着,心里可不这么想,赶忙摆手,“客官多虑了,从客官的面相来看,就知道是大慈大悲之人,肯定不是什么凶恶之徒。” 酆无敌对此,一笑置之。 “一会还要麻烦你,帮忙去到我们的房间里加些热水,好让我们洗漱一番,毕竟这一身血污很难受。”酆无敌抬起一条胳膊,对着店小二晃了晃。 等到酆无敌美美的洗过了个热水澡,就赶紧静心修行,这次降妖除魔收获很大,对修行上的感悟也多了几分,刚刚进入心如止水的状态,酆无敌心里一喜,自己不知不觉的就已经来到初元境巅峰,距离朝元境也不远了,剩下的就是水磨功夫,时间一到,稳稳进入朝元境。 心中欣喜,赶紧下床穿好了鞋子,准备去找到武婧,显摆显摆自己修行上的天赋,自己这也算是后来者居上,超过武婧当前的境界。 来到房间门口,轻轻叩门,听见房间里面应了一声,才推门进屋,正好瞧见武婧整理额头秀发,看样子也是刚刚梳洗完毕,此时武婧换了一身紫色紧身衣裙,一头半湿半干的头发披散而下在肩头,一举一动别有一番风情。 看着目不转睛的酆无敌,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打量着自己,武婧眨了眨眼睛,笑道:“我好看吗?” 酆无敌小鸡啄米一样,赶忙点头。 可能就知道得到的答案是这样,武婧白了一眼酆无敌,“你让我猜猜你来干嘛,看你急匆匆的赶来,先前乱葬岗一事,你感悟不少。” 武婧伸手摸着尖尖的下巴,笑吟吟的看着酆无敌,“莫不是升境了,来找我炫耀的?” 酆无敌后退一步,一脸惊讶的表情,心里嘀咕,自己有点心事,就这么容易被看破吗? 随后一脸正色的样子,还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你猜的没错,在下的确升境了,距离朝元境也不过一步之遥。” 等了半天,看见武婧还是那一副笑吟吟的样子,别说一句夸赞的话语,根本就是知道了一件很平常的事,才会有的样子。 “你不该恭喜恭喜我吗?” 武婧双手抱拳,对着酆无敌,“恭喜酆少侠升境,实在是可喜可贺的大事。” 武婧说完便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上去,酆无敌走上前去,坐在对面,试探性的问道:“你这次感悟也不少,你现在什么境界?” 武婧面无表情的呵呵一笑。 “朝元境。” 一种挫败感油然而生,虽然自己一直在努力修行,可还是赶不上她啊,真是修道资质好,走上修行之路,便是事半功倍。 本来刚刚有一点兴奋的,被武婧打击的体无完肤,看到酆无敌一脸生无可恋,武婧便开口安慰道:“你也不要灰心,好好修行很快就会赶上我的,毕竟我踏入修行路,比你早了不少,反正你也快要踏入朝元境了。” 酆无敌心里稍微好受点,其实武婧没有说实话,自己现在已经快要朝元境中期了,这要是武婧亲口说出,估计酆无敌想死的心都有了。 就在这时,一道窈窕身影从窗口飞进屋来,等到那擅自闯进这间屋子的人站定,酆无敌和武婧才意识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随后立即起身对着那人一同抱拳行礼。 “云秀姑娘,怎么来的如此匆忙,可有什么急事?” 本来先前是一袭浅绿色衣裙的云秀,可能是因为先前那件衣服破损加上血污,先在换了一身白衣,看起来更加文静出尘。 “事出突然,如有失礼之处,还请酆公子和武姑娘多多包涵,因为我家公子突然有了一些急事,现在人已经离开这里,特地派我前来,知会酆公子一声,说是请你喝酒一事,只能等下一次见面再说了,还说自己不能亲自前来和酆公子道别,还请不要介意。” 酆无敌心里可是知道的,眼前这位姑娘可是炼神境的大修士,对自己这般有礼,完全是因为邧逸沉和自己还算聊的来的原因,可不敢有这一点关系,就轻视人家。 酆无敌笑道:“云秀姑娘不必如此多礼,希望转告你家公子一声,就说让他尽管放心,还是以要事为重,这次的酒就先欠着,等下次再见面的话,我可要让他多破费一些了。” 云秀看着眼前少年,心里对酆无敌不由多了几分赞赏,一番话下来,就可以看出此人不管是涵养心性,还是行事为人,均是挑不出一丝的毛病,也为公子能交到这种朋友,感到高兴。 云秀对着二人抱拳,“武姑娘,酆公子,那我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话音刚落,眼前已经不见云秀身影。 第六十八章初冬 几日之后,酆无敌两人也修养的差不多了,准备找到那位老道,还有他的徒弟青叶道别,虽然相识时间不长,可却是共同经历过生死的,一声不响的离开,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两人来到郑府门口,开门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管家,笑脸相迎酆无敌二人进入府内,前去禀报了郑云飞,让酆无敌和武婧先在大厅等候片刻。 不同于上次前来,第一次来到偌大的郑家府上,显得冷冷清清,没有什么人气,刚刚走了这一段路,就见到许多婢女和家丁,来来往往,做着手里的事,才觉得这座府邸活了。 不过一小会的时间,郑云飞就迈着紧凑的步伐,来到了大厅门口,刚抬腿迈过门槛,就赶紧抬手施礼,开口道:“两位恩公,早就想前去客栈答谢两位的大恩大德,又怕有些唐突,打搅了两位的清修。” 酆无敌起身回礼道:“全凭本心做事,不用这样客气。” 几人落座,郑云飞吩咐府上婢女,又给酆无敌和武婧沏了一杯新茶,“恩公这次来到府上,就全然当做自家一样,不用拘泥一些小节,然后多呆上些时日,我一定要好好招待一番。” 酆无敌开口道:“其实我们这次来,是准备道别的,你应该知道,我们修行之人,专心潜修是必不可少,但是还需要历练和机缘,才能有更多感悟提升修为境界。” 郑云飞也不住点头,“那既然如此,我也不敢勉强两位恩公,若是以后再路过这里,一定要来我这做客,大恩不言谢,两位恩公可有想要的物件之类的?法宝仙兵我没有,寻常钱财还是有些的,我可以买下送与二位恩公。” 酆无敌摇了摇头,又看了武婧一眼,开口笑道:“并没有想要的东西,如果这个机会可以保留的话,那就等以后那天想起来再说可行?” 欠下这么大的人情,要是酆无敌什么都不接受,郑云飞心里会一直过意不去,这样一说,虽然没有手下什么东西,可是能让郑云飞心中安心一点。 郑云飞也微笑道:“当然可以,不管过多久这句话都算数。” 后来酆无敌提到老道人和青叶,既然要走也该和他们说一声,郑云飞赶紧派下人去请,如今老道人不知道和郑云飞达成什么协议,可能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老道人都会留在郑府,主要就是负责一家老小安危之事,酆无敌凭郑家手笔,报酬应该很丰厚。 最后老道人带着青叶来到大厅,也与酆无敌说了此事,两人说的相差无几,比起之前如同浮萍一般,摇摆不定的生活,这样也不错,至少衣食无忧,有一点想不通的就是,凭老道一身朝元境修为,在一些小门小派,完全可以担任供奉,为何还要沦落至衣食都是问题的境地。 最后郑云飞一家老小,再加上老道人和徒弟青叶,一起把酆无敌和武婧送到小镇外,要不是酆无敌一再推辞,郑云飞还要送上一辆马车,只不过被酆无敌一句,“修行本就不是玩乐之事,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跟修道是一个道理。” 郑云飞这才作罢,最后硬是又送了两人几里路,这才分别,老道人牵着青叶的手,看着远处对着众人挥手的背影,口中自言自语道:“可成大器。” 酆无敌和武婧突然改变了路线,因为见过了儒家圣人风采,就想去圣文洲看一看,瞧一瞧是不是这一洲之地,都是浓浓的儒学风。 这一走就是近一个月的时间,天气已经逐渐变冷,行走在枯黄的树叶之上,咯吱咯吱作响,已经接近傍晚,还没有发现有人烟的痕迹,看来今晚要露宿野外了。 天色渐黑,夜幕已经黑漆漆的,还夹杂着阵阵冷风,酆无敌伸出手摸了下脸颊,有些微湿,抬头看着天空。 雪花飘飘洒洒,缓缓而落。 酆无敌和武婧两人,找到了一处山崖下,有一个不算小的山洞,看样子也是人工开凿的,地面铺满了干枯的稻草,运气还算不错,正好可以用来遮挡这场初雪。 酆无敌心念一动,运转一丈天地这门神通,这个名字还是自己起的,当初那位山神老翁传授这门神通时,也没有提到过叫什么名字,索性就自己起了一个。 当酆无敌从虚空中拿出一些东西的时候,武婧一脸惊讶,碗筷,还有一口小锅,各种食物和调味料,最后竟然还拿出了两床被子,可能是感受到了武婧的目光,酆无敌转过头去,微微一笑道:“出门在外,不知道遇到什么情况,所以就备了这些东西,别看平时不起眼,事到临头,都有大用。” 当初郑云飞要送一些金银细软,说是作为两人路上的花销,酆无敌再三推辞,不肯收下,而是让其准备了这些日常所用之物,也没有说做什么用,当然郑云飞也不好细问,只不过很奇怪。 山洞外雪越下越大,狂风呼啸,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骤降,还好刚刚开始飘落雪花的时候,酆无敌就捡了好多枯木树枝,足够支撑一夜燃烧取暖的了,用山洞内原有的稻草引燃树枝,酆无敌架起来一口小锅,从虚空中取出了各种肉食和蔬菜,炖了一锅热乎乎的汤,因为调料也很齐全的原因,香气扑鼻。 连坐在不远处的武婧,都被这股香气吸引过来,酆无敌拿起勺子盛了一小碗,让她先尝一尝试试看,味道怎么样,可能是一天也没有怎么吃东西,武婧抿了一口碗中浓汤,一脸陶醉,眯着双眼,还不停摇头晃脑 武婧笑道:“没想到你修行上不怎么样,做起饭菜还是蛮有天赋的嘛!不然以后改行当个厨子也不错。” 酆无敌没有接话茬,“还要再多顿一会,到时候味道会更好。” 过了半天,酆无敌漫不经心道:“饭做的再好吃,也只给你一个人。” 坐在火堆另一面的武婧,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回味浓汤的味道,还是在想别的什么事,抬头看着酆无敌询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没事,没事。”酆无敌一脸讪笑。 最后等到火候足够了,两人才开始正式动筷子,武婧早就安耐不住肚子的抗议,连着吃了好几碗,期间酆无敌每次见武婧喝完,就赶紧接过空碗打满,一脸笑意的看着武婧吃的津津有味。 武婧拍了拍肚子,“吃饱了,觉得有些吃撑着了,真的不是我夸你,这锅汤做的真的很好喝。” 酆无敌一脸笑意道:“好喝就好,只要你想喝的话,随时都可以做。” 武婧满脸狡黠的笑道,“吃饱喝足,要准备休息咯。” 看着已经休息的武婧,酆无敌把自己的被子挪到了靠近洞口的位置,口中呢喃道:“今年的初雪好像更大一些。” 随后就背靠着石壁闭眼养神,这一坐就是一夜。 第六十九章雪夜偶遇 一股冷风夹杂着雪花吹过洞口,酆无敌鬓角的发丝上下飘荡不定,睁开惺忪的睡眼,往外望去后,入眼所见银装素裹,本来还有些绿叶的树枝也挂满积雪,有几棵不知什么品种的树,枝头结满了红彤彤的果子,在雪的衬托下,娇艳欲滴。 酆无敌看着地上已经燃烧殆尽的树枝,一堆碳灰之下只剩下几块没有熄灭的木炭,轻轻起身过去,拿起几根枯枝,架在余火之上,又舔放了一把稻草引燃,霹雳吧啦的作响,等着火势越来越旺,又架起了那口锅,放了一些米,慢慢熬起了一锅白米粥。 “粥熬好了啊!” 武婧起身后看着这边,一手拿着汤勺,一手端着瓷碗的酆无敌,正在盛着热气腾腾的白米粥,抬头看了看精神气色都不错的武婧笑了笑。 “赶紧趁热喝,天气冷了,要多吃点。” 武婧接过酆无敌递过来的瓷碗,心情很是不错,在这天寒地冻的野外,能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菜,绝对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 一丈天地这门神通妙用非凡,若是一般的修士,在荒郊野外难以有这种生活,别的不说,就是这些器具就难以携带,总不能走到哪里背到哪里,还有就是对敌之时,也有大用处,一个赤手空拳的人,先是与你近身厮杀,到了跟前突然手里多了一把武器,真的是让人难以提防。 两人吃了一顿简单的早饭,无非就是简单的白米粥,也让武婧吃的胃口大开,最后酆无敌又在虚空中取出了两件白狐裘大衣,和两双同样厚实的貂皮长靴,给了武婧一件狐球大衣和一双貂皮长靴。 作为修行之人,身体方面肯定强过寻常人几倍不止,无论冬季还是夏季,对这些人来说,差别不大,只不过两人现在境界不是很高,虽然这场骤降的大雪,并不能其赶路造成多少影响,穿的厚实一点,遮挡风雪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 武婧两眼发光,“这些衣物也是你让郑云飞一齐准备的吗?” 酆无敌回应道:“的确如此,虽然我们不似普通人一样身体孱弱,畏惧风寒,但是能让自己少受点罪的话,而乐而不为呢?” 武婧没想到酆无敌这样心细,自己都把心思放在一些大事,或者是修行方面的问题上,平时生活方面却注意的很少,酆无敌正好相反,修行上若是破境升境肯定会开心,只不过不是那种非要不可的心境,随遇而安就好。 看着下了一夜的大雪,两人并肩站在洞口,看着外面快要过膝的积雪,武婧迈步而出,踩在松软的雪地上,一点痕迹也没有,几个起落已经飞出几十丈远近,一身雪白狐裘大衣和这片天地融为一体,宛若一只灵动的精灵,穿梭在皑皑白雪的山林之中。 酆无敌驻足远远观望,直到那一道倩影停下身来,也回头望了过来,才用力一跺脚踩在雪面之上,身体拔地而起,过膝厚的积雪砰然纷飞,原地露出一片干硬的泥土空地,一丁点雪花也没有留下。 身子飞上高空,跃过林顶,看着脚下的一切,心旷神怡,随着力量衰减,身子极速下落,看着下落之势,觉得应该会深陷雪中的酆无敌,双脚落地却无声无息,当身子再次起飞的时候,雪面上之留下两个浅浅的脚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谓是真的踏雪无痕。 当境界进入初元境巅峰之后,酆无敌对灵气的运用更加得心应手,每当自己静心打坐修行的时候,自己的心神就会来到自己体内,去往那一片天宫之上,走走停停,东瞧西望。 只是两个起落,酆无敌就来到武婧身旁,看着气质出尘的武婧,开口道:“这件狐裘衣你穿起来还挺合身的,更显得气质非凡了。” 武婧不似寻常女子那般,听到这样轻佻的话语,会手掩面目,一脸的娇羞的模样,反而挺胸抬头,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那是自然,本姑娘天生丽质难自弃,穿什么衣服也难以掩盖独特的光彩。” 酆无敌听完一声叹息,频频摇头。 “真是王婆卖瓜。” 武婧秀眉一皱,手中扶幽啷当出鞘,寒光闪闪,一股杀气四散而来,酆无敌见势不妙,转身就跑,一边跑的同时还不断回头,笑吟吟的看着武婧。 武婧皮笑肉不笑道:“哎呦,最近胆子大了不少嘛,敢和我犟嘴了,莫不是以为到了初元境巅峰,就觉得天下无敌了?” 说完手中扶幽铮铮长鸣,一道剑气划破了长空,直追酆无敌而去,剑气后发先至,虽然武婧出手故意偏离了酆无敌身子几分,但是余威搅动的飞雪也是瞬间荡满高空。 等酆无敌身影再次出现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雪花,连头发上也一样,看上去就像是刚刚从雪堆里爬出来一样,很是狼狈。 酆无敌一脸献媚的笑着说道:“武大小姐,消消气,怎么还动真格的了,刚吃过饭,不宜动怒。” 提到早饭,武婧才把长剑归鞘,“先饶过你这一次,要不是看在你做饭还不错的份上,今天一定要你好看。” 等消气的武婧,看着浑身是雪的酆无敌狼狈模样,捂嘴轻笑,最后变成了开怀大笑,一点也没有了刚刚那种高高在上,谪落凡间的仙子气场,就像邻家少女一般,活泼开朗。 酆无敌一脸幽怨的看着,站在远处笑个不停的武婧,就和一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脱下狐裘大衣抖落身上的雪花,看着看着那位少女,自己嘴角也微微上扬。 走了一天的路程,虽然两人都已经是境界不算低的修行人,两人也有些疲倦,还好找到了一个废弃的山神庙,可以留宿至此,也能好好休息一番。 酆无敌又做了一顿还算丰盛的晚饭,吃过之后,武婧坐在火堆的一侧静心修行,酆无敌手拿着武婧白天穿过的那双貂皮长靴,朝着碳火不停的烤着,因为一天的连续赶路,靴子表面已经全部湿了,要是不烤干的话,明天穿起来更冷。 刚开始酆无敌让武婧脱靴子,被武婧误以为酆无敌调戏自己,差点又召来一剑,还好赶紧解释清楚,不然又是一场飞来的横祸。 破旧的山神庙外,圆月当空,繁星点点。 一行人,个个身穿锦罗绸缎,男男女女十几个,正在向这边极速而来,面色也都有些疲惫,看样子也是有过一番长途跋涉。 第七十章大擎皇子 洁白的雪地,一群人站在破庙门口,并没有直接走进庙门,显然知道庙中已经有人在先,一位面相英俊,身材挺拔的年轻男子,身穿一袭大青色长袍,长袍之上以金线绣有一条面目狰狞的四爪金龙,细数之下,有八条之多,身外披着纯黑色毛皮大衣,举手抬足之间,散发着身居高位之人,才有的无形气势。 其他人都站在这人身后,若有若无的把他围绕其中,几个面容姣好的豆蔻年华女子,都含情脉脉的看着这位男子,看样子都倾心于这位人中龙凤。 “公子,要不然属下进去问一问,看看人家能否行个方便?” 站在人群最前面,被人称为公子的这位年轻男子,脱下披在肩上的黑色毛皮大衣,递给了刚刚说话的这位相貌堂堂,身后背着一个很大的包裹,手提一柄带鞘短刀的魁梧男子。 “乔隻,这件事不用你,由我亲自来。” 这一支十几人的队伍来头很大,除了几个乔装打扮的扈从,其余的皆是大擎王朝,叱咤朝野上下,位高权重之人的子女,随便拎出一个来,走到那里,都会震动一方,至少在大擎王朝管辖范围内,足以横行无忌。 普通人见到这种身份的人,根本就是惹不起,无门无派的修行之人,也不敢轻易招惹这种身份尊贵之人,若是随意打杀了其中一人,会被认为是对一国威严的挑衅,肯定难逃一死,每个国家暗地里都会扶持一些修行门派,还会有不少门派主动依附和支持,世俗中的争斗用不到他们这些山上神仙,若是有修士引发这种事,就会由这些门派出面,或者暗中培养的散修去做。 小一点的神仙宗门,根本难以抵挡一个王朝的倾力攻伐,毕竟不能以看待凡俗的眼光去看待一个王朝的实力,没有几个大的山上宗门做靠山,一个国家难以长久立足。 这位身穿青色蟒袍的年轻男子,示意其他人留在原地等候自己,抬腿迈步走进庙门,刚迈进门槛,就看见坍塌的主殿内,围绕着一堆碳火而坐的一男一女,手边正各放着一柄长剑,正在向自己望来。 起初看到武婧脸庞之时,也被那惊世容貌所惊艳,但是瞬间就又恢复正常,随后神色言语都没有一点的不自然。 “打搅二位清修,还望多多见谅,现在天色已晚,迟迟还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又赶了一天的路,才冒昧前来打扰一下,能否让我与一众好友在此处歇息一晚?” 酆无敌看到这位身穿蟒袍的男子,心中已经对其身份推测出了大概,敢明目张胆的穿蟒袍的人,应该只有大擎王朝皇帝嫡系一脉了,观其蟒袍,不管是做工还是用料,看样子都只能是那皇宫里才能做出这样一件雍容华贵的蟒袍。 难不成眼前这位年轻人,真是一位货真价实大擎王朝的皇子? 酆无敌不再猜测乱想,计较那么多作甚,反正大家萍水相逢,也许也就是一面之缘而已,没准一辈子也不再有所交集,还管他什么身份。 酆无敌对这位皇子的这种行事方式还是很喜欢的,毕竟待人如此彬彬有礼的人还是很少的,再说人家还是一位皇子,却没有丝毫飞扬跋扈的感觉。 首先这座破庙也不是自己家的,只不过先别人一步到来,根本没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其他人进庙歇脚,更何况人家就论进庙这一件事来说,已经做足够好了,并没有擅自直接进庙,就算人家一行人直接进庙,也根本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酆无敌一脸和煕笑容道:“请自便,我们也是刚到不久,不必如此多礼。” 这位皇子对着酆无敌一抱拳,“多谢了。” 说完便转身走出门外,片刻之后身后就跟随着一帮人,又走进破庙里来,这一次直接带着身后之人跃过大殿门槛,来到酆无敌面前又说了几句道谢的话,虽然随行的几人,不由多看了几眼一副冷若冰霜,却更加气质出众的武婧,都恭恭敬敬的站在蟒袍男子身后,全都默不作声。 最后这位可能是皇子的年轻人,带领着身后之人去了主殿另一边,队伍里赶紧站出来几人,帮忙收拾打扫,整理干净出一块空地,也同酆无敌这边一般,升起了一堆篝火,众人围绕而坐,轻声细语的说着一些话。 像是不太在意,谈话内容是否会被人听见,并没有太过刻意的压低声音,期间那位皇子只是偶尔说上几句话,剩下的时间,都是其他人说着一些话。 酆无敌虽然没有故意去听他们说什么,但是从只言片语中,也听出了个大概,这行人来到这边,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而且事关重要,是那位可能是皇子的男子迫切需要的东西。 酆无敌和武婧吃过东西,没有着急收起碗筷和各种食材和调味料,就放在一边,主要是酆无敌也没想到这么晚,在荒郊野外还能遇见路人,既然刚刚已经被他们看见,更加不好收起,只能等明早他们一行人先走,再收拾罢了,反正自己也要用。 “公子,劳累了一天了,吃些东西吧。” 那位名叫乔隻的带刀男子,从身后包裹里拿出一个火杉木提盒,上下共有八层,先在地面上铺好一块锦绣绸缎,慢慢抽出一层,从中取出一碟碟点心,还有一些小菜,最后还拿出了一壶美酒,把所有吃食摆好,取出一个凤尾竹做的小竹桶,倒出一双纯白的象牙筷子,递给蟒袍男子,又斟满一杯醇香美酒,摆放完毕半天,也没有一人动筷,虽然这行人的家中父辈,无一不是那封疆大吏,或者是那种位居权倾朝野的官职,但是在这方面的规矩,一丝一毫也不敢逾越。 看着众人如此拘束,那位身穿蟒袍的皇子笑道:“现在我们出门在外,就不要在意那些繁琐礼节,你们随意就好。” 虽然皇子这么说了,却还是没有一人胆敢动筷,这位皇子笑吟吟道:“我先来,我先来。” 说完拿起面前那双白玉一样的象牙筷子,夹了一块酥脆的点心,放进嘴里,其他人这才陆续拿起筷子,慢慢咀嚼起来。 又吩咐身边一位年轻女子,给其他人也斟满了美酒,主动举杯和其他人畅饮,让这些人心中欣喜万分,若是皇子以后真的坐稳那皇位,这种情谊对以后不管是家族命运,还是仕途攀升,可都是影响深远。 等到酒过三巡,这些人才逐渐放开一些,但是还是小心翼翼的把控尺度,怕酒后失言,给自己家族带来祸根,此次跟随皇子前来,都是自家长辈暗中指使,本就是为了和这位有望做的皇位的皇子打好关系,要是搞砸了,估计会被家族作为弃子,断绝关系,划清界限。 只不过天气寒冷,带来的吃食又没有一点热乎气,所以吃起来不够尽兴。 “公子,你看要不然我去和那边借一下食材和器物,给大家做一顿热乎的饭菜,怎么样?” 这位皇子听完,心中思量片刻。 旁边的像是贴身侍女的年轻女子,瞪了一眼说话男子,低声说道:“乔隻,这种不知根底的陌生人,一旦是有人特意谋划,也不怕……。” 乔隻闻言,浑身惊出一身冷汗,要真是如此的话,皇子出一点意外,自己万死难辞其咎。 蟒袍皇子听着两位贴身侍从的对话,一脸淡然,开口说道:“无妨,乔隻你去问一问,记住注意礼节。” 这位本是这位皇子的贴身侍卫的武夫,此时却不知道如何是好,一脸犹豫的看着皇子。 第七十一章风雪不止 平时行事爽利的一个年轻汉子,此时竟然有些犹豫不决,这件事让其左右为难。 去的话,不出事还好,出了意外,凭自己一人难以担当这份失职之罪,到时候龙颜大怒,也许就会有太多和自己关系亲密的人,受到无辜的牵连,遭到无妄之灾。 乔隻作为世世代代都效忠大擎王朝的忠良后人,怎么能违背皇子殿下的命令? “去。” 乔隻听着皇子殿下不容置疑的语气,一阵苦笑,“属下遵命。” 刚刚说话的那位侍女急忙说道:“这件事,还望公子三思。” 九皇子一抖蟒袍大袖,面色不再温和,“需要我再重复几遍?” 乔隻和名为蓝芩的侍女,感受到了九皇子的不悦,“噗通”一声跪伏在地,出声虽然不高,但是语气颤抖道:“属下不敢。” 这两位贴身随从,跟随九皇子已经多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三番两次的劝说皇子,已经是折损了主子一些面子,更别说这些人大多数人的家族,目前只是来试探自己主子的深浅,若是觉得九皇子争夺皇位胜算不大,很有可能就会转投他家,所以现在九皇子的一举一动都至关重要,都被这些人看在眼里,要是有事情处理的不够完美,有了哪怕一丁点瑕疵,回去和家里长辈如实禀报,很可能就会坏了自己主子的大事。 现在皇子所做之事,何尝不是在拉拢这些人的支持,要是皇子夺得那皇位,这些人还有其背后的家族就是登上皇位的垫脚石,虽然是两人都是一片赤诚忠心,但是现在这样做,实在有些不妥,私下里还好一些。 只不过这件事的前前后后,都被这些人看在眼里,乔隻望了一眼,一群装作若无其事,全都一声不响,低头吃饭的众人,提起手边短刀,站立起身。 乔隻心中主意已定,一会前去试探一番,那对看似眷侣的年轻少侠,要是两人没有什么事情的话,皆大欢喜,如果有一点可疑之处,就率先出手,手刃二人,正好解决这件头疼之事。 乔隻迈步来到了酆无敌跟前,双手抱拳行礼道:“这位少侠,我们一行人实在过多,所带吃食不多,天气又冷,所以想问问你的这些器具和食材调料能否卖给我?” 酆无敌折断手中的一根树枝,扔进往火堆,开口说道:“真的抱歉,我们不卖。” 乔隻继续说道:“有一点请放心,绝对不是白白讨要,我们会奉上超过这些东西数倍的钱财,你看可行?” 这位皇子的贴身侍卫,眼睛一直看着酆无敌的一举一动,从动作到脸上神色,都被其看在眼中,希望能从中找到什么疑点。 九皇子这次走出皇城,绝对是凶险万分,要不是此事关乎到以后的皇位归属,皇子是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行事的,出门在外,不得不防。 这次这一行人秘密出城,只有极少数人知晓这件事,因为是秘密出城,所以没有太多护卫跟随,平时隐匿宫中暗处的诸多顶尖练气士也没敢动用,怕太过声张,反而会引起别人注意。 所以这一次九皇子出宫,只带了乔隻这位媲美朝元境修行人的纯粹武夫,再加上精通暗杀之术,名为蓝芩的侍女,还有几位和乔隻境界相当的宫内死士,剩下的就是一些名门子弟。 酆无敌抬头望着眼前的带刀汉子,虽然看其随和自然,但是总觉得他对自己绝对心生戒备,从他右手不动声色的握住腰间的短刀,就可以看的出来。 不过在乔隻握紧刀柄的时候,盘坐在酆无敌对面,一直闭目养神的武婧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长剑“扶幽”。 酆无敌笑道:“这些东西都是我们平时用要用到的,我们是不会卖的,这不是钱多钱少的事情,还请见谅。” 酆无敌对着带刀汉子一抱拳,表达歉意。 乔隻从头至尾,都在注意酆无敌的神情,不过看了半天,最后也没有瞧出什么,正好人家不卖,正合自己心意,少了一桩不确定是否凶险的事。 乔隻抱拳还礼,心中一轻,一脸正色的回应道:“无妨。” 九皇子听着归来的乔隻所说,笑道:“君子不夺人所爱,既然人家不愿割爱,这种事情也不好勉强,也罢。” 这位九皇子说完,举起了手中酒杯,开口道:“此次诸位能追随我前来,我不胜感激,话不多说,都在酒中。” 说罢,一饮而尽。 这些人聊到很晚,才收拾休息,在靠近墙壁的地方,铺一层稻草,又在稻草上铺了已层厚实的毛毯,这位奔波劳累一天的皇子躺在上面,身上盖着那件纯黑色毛裘大衣,缓缓入睡。 剩余的那些名门望族宦官子弟,排成一排,后背靠着墙壁,身上盖着白天穿的毛皮大衣,闭眼休息,有几个手拿兵器的魁梧汉子,一声不响的坐在最外围,眯着眼睛,把这些人围在当中。 乔隻和蓝芩一左一右,坐在九皇子的身边,蓝芩睁着眼睛,看着噼里啪啦燃烧的火堆,那摇摆不定的火焰,怔怔发呆,不知道心中想着什么事,一阵出神。 乔隻把那柄短刀放在自己的双腿上,手里拿着一根枯树枝,双手微微用力,折成两截,扔进火堆,然后又拿起一根,握在手中,等到先前那根完全燃起后,又折断,扔进面前火堆。 破庙外又下起了大雪,坍塌了半面的主殿中,只有两堆燃烧的木柴噼啪作响,酆无敌把先前所用的碗筷和食材调料,用一块随身携带的宽大绸缎盖好,又拿起武婧的靴子,放在火堆前慢慢烤了起来。 到了后半夜,一阵寒风突然从门口吹进,酆无敌的右手瞬间就拿起了手边青钢,武婧也蓦然睁开双眼,长剑扶幽已经出鞘两寸,顿时一股无形杀机笼罩在大殿之内的每一处角落。 “保护好公子。” 随着乔隻的一声喊出,其他几个手拿兵器的扈从早就已经严阵以待,一脸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蓝芩低头说道:“你在此保护公子,我出去看看。” 乔隻手中短刀出鞘,点了点头。 不见蓝芩如何动作,原地已经不见其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众人眼前。 乔隻看着离去的蓝芩,心中思绪万千。 不知道蓝芩如今是什么境界,就算是自己与她相识多年也不知晓,但是通过这么多年仅有的几次出手,就可以推断出,其实力修为肯定远超自己。 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其修为。 毕竟这位看似柔弱的侍女,才是这群人胆敢走出皇城,来到这里的最大依仗。 第七十二章无意入局 九皇子对眼前发生的事,并不感觉奇怪,毕竟盯着那座龙椅的皇子并非自己一人,在父皇眼皮子底下还好,虽然各种小事从不间断,也不过是恶心自己而已,自己没有什么性命之忧,可是现在距离那皇城万里之遥,要是自己发生一点‘意外’,也很难追查到真凶,知道是谁又如何? 到时候宫里那几位,不管是谁指使,追查到她们头上的时候,无非是找一个替罪羊,再梨花带雨的哭诉一番,说自己并不知情,也就会就此作罢。 最后只会让自己身亡的意外,更加像是意外了。 如果自己在这里身死,仅仅凭母后一人,难以与她们周旋,就怕母后一时间想不开,一心想要为自己报仇,最后反而害了自己。 所以无论这件事能否做成,都要活着回去,所以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死,自己一人之死,可能会导致许多人丧命。 这一次的机缘,是福泽与危险并存,稍有不慎,目前还算势均力敌的局面,就很有可能出现兵败如山倒的趋势,导致全盘崩溃,这么多年的计划和隐忍也都作废,化为泡影。 除了刚刚那突然浮现的浓重杀意,怎么现在没有了丝毫动静?乔隻心中疑惑不已,按理说对方追查到了踪迹,不该是这样简单的试探才对。 乔隻环顾四周,瞥了一眼已经站立起身的酆无敌和武婧二人,均是手握长剑,浑身剑意散发而出,很是惊人。 难道这两人才是这次设伏的真正杀招? 不敢有丝毫大意,不管这两人是否与这件事有关系,都不得不提防,一看这一对眷侣就是那山上的修道之人,而且都是剑修,虽然都还没有孕育出本命飞剑,可也不敢小觑。 乔隻沉声对其他几位扈从说道:“蓝芩现在不在,也许是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在蓝芩归来之前,每时每刻都凶险万分,一定要保护好公子的安危。” 乔隻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距离不远处的两人,其他几人观其眼里的异样瞬间明白,有意无意的挪动脚步,与那一男一女之间划定了一条无形的界限,让大殿中的原本紧张的气氛,更加剑拔弩张起来。 酆无敌自然感觉得到那一行人的敌意,心中慢慢梳理清楚,这件事情的原委和关键,肯定是暗中之人想借刀杀人,不然那一股杀意为何略过距离门口最近的自己和武婧,直奔那一行人而去,最让人捉摸不透的是,那杀意后退之时,又在酆无敌身边稍作停顿,才席卷而去。 这些细节之处,不得不让乔隻一行人多想,只不过眼下九皇子身边的扈从也还算冷静,没有盲目出手,对于那一行人敌视,酆无敌和武婧两人,也选择了视而不见,这才避免了发生冲突。 隐隐约约的声音在外面传来,听起来像是女子的怒斥,很像蓝芩的声音,在这静谧的雪夜,稍微有点动静都能传出很远,由此可以推断,蓝芩应该距离这里肯定很远,而且像是遇上了相差无几的劲敌,一时难以取胜,有了不小的麻烦。 乔隻在内的几位武夫扈从,脸色微变,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常,剩下的那些名门世家子弟,有的更是脸色苍白,其中几位女子更甚,只有仅有的几人表现还算镇定,只不过从其紧握的拳头,可以看出内心还是有惧怕之意的。 九皇子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表情有一些凝重,但是绝无一丝惧怕或慌张的神色,这群人只有他自己知道,除了明面上那位名为蓝芩的炼神境侍女以外,暗中还跟随着一位一脚迈进化神境的老修士,看似蓝芩是这群人的保护伞,实则那位隐匿暗中的老散修才自己是最后的依仗。 在破庙上空的乌云之上,一位身穿灰色粗布单衣的佝偻老头盘坐在云头,浑浊的双眼深处熠熠生辉,探出一只干枯细长的手掌,在半空中伸展开来,不断有下落的雪花,被一股无形吸力牵引到手心,眨眼就在掌心堆成一个小山,五指合隆,松软的雪花不断压缩,最后变成了一个紧密结实的雪球。 在高空向下望去,在远处的一处山峰上,蓝芩正在同两位身穿黑袍的高大男子激战,这两位男子全身都隐藏在宽大的衣袍之中,连同脸上也都被一副沾染血色的恶鬼面具遮挡。 蓝芩虽然以一敌二,但是并没有落在下风,只能说是彼此之间,难分伯仲,蓝芩被两人缠住后,难以脱身。 蓝芩心中急切,几次三番不畏生死也要和两人尽快分出胜负,可那两人只为留住自己,并不正面交锋,越是这样,蓝芩越是担心皇子那边出什么意外的情况。 当初蓝芩追寻那杀意出了破庙,来到了这片山脉,等到了这里之后,才逐渐回味过来,察觉到自己一时大意,钻进了别人设计好的圈套,就是为了让自己远离皇子身边,好更加轻松的格杀皇子,从而保证万无一失。 九皇子心中明白,那位老修士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也不能出手,最坏的结果就是,这些随身侍卫和死士,还有那些名门望族后人,全都死亡殆尽,也只会救下自己一条性命,如果危急到那位老修士自己的安危,自己这位皇子百分之百会被舍弃,因为大擎王朝给的酬劳,还不足一位即将踏进化神境的修士以命相搏。 万丈高空上盘腿而坐的老修士,此时也是犹豫不决,到底是否要出手相助那个女娃娃,一旦出手势必暴露自己,下一次那帮人再来行刺,一定会找到应对自己的法子,那个时候下面破庙中的那位九皇子才是陷入必死的局面。 手中雪球之上本来已经电芒环绕,想到这里以后,一声叹息从老修士口中传出,大多数的人只能看到那位九皇子,平日里受人尊敬,高高在上,万人敬仰。 却不知就算身在帝王家,也有诸多身不由己之时,有些命运坎坷凄惨的龙子,过的生活都不如寻常百姓家的日子,至少一家人其乐融融,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 老修士张开嘴,把那颗原本想要打向蓝芩那边的雪球,一把扔进嘴中,慢慢咀嚼,细细的品味,好像要品出个世间百味,人情冷暖。 目不转睛的看着下面的破庙,一缕微弱的火光越来越旺,最后火光冲天,在高空望去,就像是一盏灯火,在这雪夜很是惹眼。 第七十三章旧识 这座不知何年建造的庙祠,被荒废了太久,有可能这里曾经也是人烟稠密之地,后来周围发生了一些事,也许是天灾人祸,人们才不得不搬离这方土地。 破败的山神庙主殿当中,正中央的位置摆放有一尊高大镀金神像,只不过神像已经有些残破不堪,一条胳膊在肩膀处整齐断裂,摔落在地上不远处,像是被锋利兵刃一刀劈落下来的,神像身上的金漆大面积脱落,露出里面灰扑扑的本来面貌,左右还各有两座威风凛凛的护法,皆是三头六臂,手中持各种兵器,面相凶恶,让人看着就不寒而栗。 大殿内氛围甚是紧张,每一个人都是紧绷着一根弦,都怕对方暴起伤人,九皇子一行人最为难熬,不但要防备庙外的袭杀,还要注意距离自己不远的两位不明身份的修行人,就怕这两人也是这杀局中的一环,只要时机一到,就会立即出手。 九皇子先前就听蓝芩秘密传信,这一男一女两位年轻剑修,境界修为在朝元境上下,如果真的是行刺之人,都不用自己出手,让几个随行的死士和侍卫出手,就可以抵挡的住,不用正面撄其锋,几人联手摆下七星伏龙阵,从而围困住他二人,慢慢耗尽两人体内灵气,就能轻易斩杀二人。 虽然现在蓝芩不在身边,但是自己身边有这么多位百战不死的侍卫,个个都可以媲美朝元境的修士,暗中还有那位老修士掌控大局,想要取自己性命,可以说难如登天。 破庙外,一道身穿黑色宽大长袍的身影,当空而立,造型打扮和围困蓝芩的那两位修行人一致,像是怕被人识破身份,才遮掩的如此严密。 因为全身都隐藏在黑袍中,所以难以分辨其性别,不过随着阵阵冷风吹过,宽大黑袍紧紧贴在身躯之上,勾勒出一道纤细修长的身形。 这位来历不明的修行人,明显是炼神境的修士,能御风而行,最后从半空缓缓落下,就似普通人一样,一步一步的迈向破庙大门,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深深的脚印,停在距离门外不足十步的地方停下脚步。 一道银铃般的笑声响起,不断回荡在夜空。 “敢问里面的人,可是九皇子殿下?” 大殿内的九皇子听闻此言,面不改色,身边的侍卫和死士却都如临大敌,庙外之人仅仅通过这句话,就传递而来无形的压力,这份修为怎么能不让人心惊,蓝芩不在,这种境界的敌手如何去抵挡? 对面既然挑明来意,并且指名道姓,就是为了找你九皇子来的,藏着掖着否认自己不是就有用吗?显然不太可能,不过对方没有直接出手,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九皇子看了一眼乔隻,后者瞬间明白,朗生回应道:“正是大擎王朝的九皇子殿下在此,庙外来者何人,找殿下所为何事?” 这一袭黑袍又向前走了两步,婉转清脆的女子声音再次在面具下传出,只不过声音比起之前有些微冷,“在这荒山野岭之地,怎么还在摆身在皇城时候的皇子架子?” “放肆,敢对皇子殿下不敬,一旦查出你出身宗门,也不怕给宗门惹来祸事?” 乔隻一声怒喝打断女子话语,却惹来隐藏在黑袍中的女子,一阵讥讽的笑声,“闲话少说,我来这里到底所为何事,皇子殿下聪慧过人,应该不用我说的那么明白,不过这次是先礼后兵,我接到的旨意是,九皇子殿下若是决定放弃这次出宫之行,折返回去的话,就不用着打打杀杀的了,这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也免得伤了一家人的和气,这是先礼。” “如果皇子殿下不愿意的话,只能……。” 就算黑袍女子这句话不说出口,众人也知道她要表达什么,如果九皇子不同意,就只能将皇子的性命,留在这冰天雪地的荒山之中。 酆无敌听着两人只言片语的对话,也大概明白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眼下的这种情况来看,想要置身事外,是不太可能了,要是这位皇子真的被格杀在此,对方为了防止走漏消息,肯定也会对自己和武婧下手,来一个杀人灭口了。 九皇子走到了大殿门槛处,看着远处的黑袍女子,笑吟吟的大声回应,“可能要让姑娘你失望了,这件事实在是非办不可,不能商量。” “既然如此,那就是没得商量咯。” 黑袍女子说完,从宽松的衣袖中伸出了一只手,五指修长白皙,肌肤吹弹可破,只见其拇指和食指接触,打了个响指。 一缕烈焰从手掌凭空出现。 黑袍女子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场雪下的还挺大,感觉还真的有些冷啊,这么冷的话该怎么办呢?是不是要升起一堆篝火来取暖才对。” 葱葱玉手屈指一弹,那一缕五彩斑斓的火焰破空而去,从空中不断分裂,化作十多缕相同大小的火苗,落在破庙各处,有的落在屋顶的积雪中,有的落在墙壁之上,别看这些火苗在风中摇摆,却没有一缕熄灭,反而在落下的瞬间就融化了积雪,把房顶灼烧出一个大洞,引燃了大殿的房梁,墙壁上的火焰竟然也是一样,青砖砌成的墙面也像木柴一般,剧烈燃烧起来。 这座破庙,几个故意之间,就在风月呼啸中化作燃烧的火堆,远远望去,真的如同一条火龙直冲高空。 九皇子一行人,早就在火苗燃烧起来之前,就破开大殿的屋顶,逃离了那一片火海,站在距离破庙不远处的空地上,酆无敌和武婧还要更早一步,就飞身掠出破庙,站立在同一棵光秃秃的大树的枝头,警惕的看着那黑袍女子。 虽然这一行人身份尊贵,可能一辈子也用不着亲自动手,去与别人打斗搏命,但是在这修行之风盛行的清微天,像这种皇亲贵胄,最差的也把肉身炼体到能媲美培元境修士。 黑袍女子最头疼还是那几位死士,因为这几人能结成七星伏龙阵,此阵法一旦结成,能把结阵者的修为短时间提高一个层次,虽然这些死士境界都在朝元境,但是结阵后却能发挥出炼神境修士的威力。 可以说,这位九皇子出行,明面上就可以说是,有两位炼神境修士随行护驾的,所以这一次行刺之人才会派出三位炼神境修士,两位修为弱一些的用来拖住蓝芩,这位黑袍女子是三位行刺之人中修为最高的,就是专门用来对付九皇子的七星伏龙阵。 黑袍女子看了一眼站在树顶的一男一女,狰狞的面具下秀美的脸上,那一抹笑意不减。 第七十四章剑阵 北风夹杂着一片片鹅毛大的雪花,在山林中呼啸而过,被人们遗弃的破庙,本来是这方圆几十里的地方,屈指可数的几处可以遮风挡雨之处。 酆无敌看着一袭黑袍的女子,若有所思,从后者身上察觉到,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就好像是一位许久不见的旧识,虽然打扮穿上看不出什么,其说话的声音也是一样,虽然她刻意改变了嗓音,但是还是觉得似曾相识。 只不过,酆无敌想了半天,也毫无头绪。 酆无敌轻声对武婧说道:“你有没有一种感觉,我们应该认识或者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武婧轻轻点头,“她是云秀。” 酆无敌一脸惊讶之色,听着武婧毫不犹豫的回答,实在想不通,武婧为何斩钉截铁的说出这句话。 “你如何确定,她就是云秀?是因为同为女人的直觉,还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武婧拢了一下被风吹乱的乌黑秀发,视线仍然是落在那黑袍女子身上,淡淡开口道:“只是我的直觉,不过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酆无敌听武婧这样一说,心里回想起云秀,两者似乎真的有一种联系,而且是越想越觉得神似,最后心中确信,这隐藏在黑袍下的女子,真的就是那位温婉贤淑的少女了,因为看过她对付熊妖的时候,那种气冲云霄的战意,一般的男子修士都无法媲美,出手果断凌厉,如同一位女子战神,可能是这种反差太大,所以对她的印象实在深刻。 实在想不通云秀为何会出现在此,出于什么原因,让她敢来截杀大擎王朝的九皇子,既然云秀在这里,云霞是不是也在这附近,那位气质出尘的公子哥邧逸沉,在哪里? 当初说好一起喝酒,不过当时事出突然,走的也太过匆忙,邧逸沉就连和自己道别的时间都没有,也许和这件事有一定的关系,或者说就是因为此事。 不过是邧逸沉的一位侍女,都胆敢来截杀大擎皇子,邧逸沉到底是什么身份? 既然是云秀,她应该一眼就能认出自己和武婧,虽说曾经相识,不过接触时间并不长,只能说是萍水相逢而已,当初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和邧逸沉还算比较投缘,算是交下了半个朋友,有几分情谊,可是眼下这等大事面前,酆无敌可不认为云秀会在乎那一丁点交情,对自己和武婧手下留情,知道了那黑袍女子的身份之后,反而更加郑重起来,紧盯着云秀的每一个动作,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看着神似云秀的黑袍女子气定神闲,向九皇子那一行人走去,看样子暂时还不想理会自己,酆无敌在心中权衡利弊,是否要联合九皇子一齐对付这位暂时认为是云秀的女子,如果九皇子一行人都被格杀以后,万一这位炼神境女修不是云秀的话该如何,就算是云秀的话,不念那一场相逢之情,又能怎么样? 酆无敌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武婧看着沉思的酆无敌,像是知道了他内心所想之事,悠悠开口道:“不管她是不是云秀都不重要,眼下还是静观其变,反正她对我们没有任何敌意,反之,我们一旦主动进入这场杀局,到时候就真的是不死不休的情况了。” “嗯,只能如此了。” 现在就是想走,怕也是走不掉了,酆无敌在破庙内的时候就想过,一会在他们双方打斗之时,找机会趁乱离开这里,可是就在酆无敌和武婧飞身出了破庙的一瞬间,一缕压抑心头的气机就锁定了二人,所以两人这才没有离开,也没有参与这次袭杀。 不管他们谁输谁赢,谁生谁死,和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行侠仗义可以,但是也分时候和事情,更加分遇见事情的人是谁,是否需要自己出手相助,值得去帮助。 虽然酆无敌在很久之前,就在那本名为君子行的儒家典籍上看过那句话,“见义不为,无勇也,”酆无敌心中一直怀有善意不假,可也不是烂好人,遇见什么事情都会去管上一管,天下之大,不平事太多,可自己现在能力有限,只能有选择的去做一些事,再说有些事情发生的根本原因不是某个人或者某些人的原因,是因为这片天地,大道之下,各洲气运大势走向,凭人力难以改变,万物兴衰,皆有因果。 除非有那么一天,就是有人修到绝颠,可比肩这座天下的大道,到时候这座天下一切都尽在掌控,如果愿意的话,一念之间就可以影响成百上千万人的命运,不过自古以来就没人能到那种境界,因为只要到了飞升境,就会被迫飞升到天界,难以留在人间,更别说想要在这清微天这座天下,修行到和三教祖师一样的境界了。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这句话酆无敌还是很明白的,想到这里,酆无敌内心平静下来,不再纠结该如何去做。 此时那位黑袍女子已经率先出手,可能是怕暴露身份,不见她用什么兵器,所以酆无敌有些失望了,本来想确定她是否是云秀,就看她一会出手之时,所用的兵器是不是那时对付熊妖用的九天玄冰剑。 只见隐藏在黑袍下的女子,伸出右手从面前虚空轻轻拂过,一柄落雪汇聚而成的长剑凭空出现,不断有飞絮般的雪花从剑身掉落,被其一把握在手中,长剑被握紧的那一刻,这柄长剑似乎有了生命,铮铮做鸣,女子握着落雪化成的长剑抖了个剑花,鹅毛雪花尽数碾碎飘零。 “今日就用剑阵,破你七星伏龙阵。” 虽然黑袍女子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如同在耳边响起。 女子反转手腕,将剑尖指向天幕,左手抵在剑柄之上,微微用力,这柄雪花长剑飞上了万丈高空。 等到雪花化成的长剑上升之势渐弱,在高空反转而下,剑尖向下,却没有落下,而是悬停在高空,不过在这柄雪剑周围,一柄柄雪花长剑凭空出现,堆满头顶整片高空,密密麻麻,望而生畏。 只有剑。 无数柄雪剑。 黑袍女子也微微抬头,看着由自己创造的剑阵,面具下惨白的脸上,笑意正浓,一抹猩红如朱砂痣,染红了嘴角。 下雪,真好。 第七十五章大雪已停 此时黑袍女子心中一轻,觉得大局已定,最开始被自己抛上高空的长剑,作为运转阵法的中枢,也就是这座剑阵的阵眼,只要此剑没有破损,整座阵法就会生生不息,长剑也会源源不断显化,这些对自己来说,不过是多消耗些体内灵气罢了。 今夜天降大雪,也是为什么要等到今夜才出手的原因,自己擅长冰雪之法,在这种天气下,就有了得天独厚的优势,刚刚强行牵引出自己体内,那把九天玄冰剑内的剑灵,体内受到不小的冲击,虽然不是自己的本命之物,但是经过这么多年体内窍穴的孕养,算是半个本命之物,早就已经和自己性命交融。 但是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心情大好。 在这意外遇见两位旧识,很好,今夜天公作美,降下这场大雪,也好,最后就是,帮助自家公子做成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更好。 总之,今夜心情上佳。 九皇子一行人,除了几位视死如归的死士,还有依旧平静如水的九皇子,剩下的宦官家的子嗣都面无血色,腿脚发麻,就差没一下子瘫软,坐在雪地之上,眼神呆滞的看着头顶的剑阵乌云压顶,难以置信的是,这等宛若天威的阵势,就是眼前这位看起来纤弱女子所为。 乔隻心里也没底,看样子对方是有备而来,丝毫不掩饰来意,明显有恃无恐,应该早就清楚了这边的底细,只要没了蓝芩这位炼神境后期修士的威胁,就是剩下的几位贴身死士,掌控的七星伏龙阵最难对付了。 现在只能拼命去试试看,不求能战胜黑袍女子,只求能多抵挡片刻,希望蓝芩能尽快解决另一边麻烦,前来解救皇子。 “布阵。” 随着乔隻一声大喊,由六位死士组成的保护圈扩大了几丈,各自站好相应位置以后,各自从怀中取出一根和成年人小臂长短,类似长钉的法器,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上面密密麻麻篆刻了道家符篆,光华流转之间,面前虚空荡起一片片涟漪,慢慢扩散至四周,脚下和空中飞雪瞬间蒸发不见,化成一团雾气被风吹散。 站在法阵正中央的乔隻,手中也握住一根同样造型的长钉,口吐法诀后,双手慢慢松开,长钉法器直接刺进脚边的地面,无声无息的陷入地下,只留下寸许露出地表,其他人也是一样的动作,顺时针依次照做,等到最后一人施法结束。 七道金色光柱乍现,划破夜空,直达苍穹。 相传,在上古时期,有一本大道秩序所化的典籍遗落人间,典籍上记载诸多神通术法,顶尖的修行法门也是数不胜数,因此引起了一场惊动天界祸乱,凡间的修行之人死伤无数,为了争夺这本典籍,一场场旷世大战,打的天崩地裂,清微天当时的场景,就同人间地狱一般。 最后三教祖师各有一尊化身降临凡间,找到了这本典籍,经过一番商议,决定将其打散,重新归于这片天地,化作大道法则的一部分。 七星伏龙阵也是那本典籍上记载的秘法,经过几十万年的流传,几近失传,只有部分残法被一些顶尖宗门,或者巅峰修士掌握在手中,大擎王朝的也是其中之一,可见其珍贵程度,别看只是一部残法,仍然能发挥出鬼神莫测之威。 如果是完整的七星伏龙阵法,能引动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颗星辰之力,来镇压一切强敌,以弱击强不在话下,比自己强大的修士被阵法压制以后,也只能任人宰割,弱一点的修士会更惨,直接就会被磅礴的星辰之力碾成肉泥,因为是残缺法,对施法者的反噬极大,另外就是这些死士境界修为不高,首先自身就难以承受星辰带来的压力,只能用每人分担一部分压力的这种办法,才能勉强维持半柱香的时间。 各种因素的缘故,眼下这几人最多只能发挥出完整阵法原有的两成威力,要是化神以上的修士,仅凭一人就可以施展,威力也要比这几人强上几倍不止,只不过这种秘法被掌控的宗门看的死死的,除非整个宗门都被铲平,不然根本不可能外传,大擎王朝训练的这些死士,虽说掌握了此法的运用,但是为了避免泄露,肯定对这些人下了禁制,只要心中刚刚升起有这种念头,就会立即身死道消。 阵法已成,酆无敌恍惚之间,像是看到一条横贯天宇的天龙,从头到尾都似铜浇铁铸一般,每一次随意扭动身躯,都把整片虚空震动的扭曲变形。 突然一声震动天地的龙吟响起,充满了不甘和愤怒,这条威风凛凛的天龙,被七颗从天外降落的庞大星辰,从高空镇压而下,直接把龙躯砸进了大地,长达百里的沟壑撕裂了地面,不可一世的天龙就这样消失在漆黑的深渊之中,这是昔日真实发生的画面,现在历经数十万年的光阴映照显化,依旧能震撼人心。 蛟龙一脉,只要达到天龙境,实力能和人族飞升境大修士相当,就这么简单的被镇压,由此可见,如果是完整的七星伏龙阵,所能发挥出的威力,足以用惊天地,泣鬼神来形容了。 七星伏龙阵几乎和黑袍女子的施展的剑阵同时完成,乔隻在内的几位死士全都拼尽全力,希望能多引动一些星辰之力,哪怕多一丝也好,那样的话,就可以更大概率镇压黑袍女子,赢得这场杀局。 一波数量估计有成千上万的晶莹长剑,从万丈高空携雷霆万钧之势,眨眼而至,乌云压顶一般,遮挡住头顶的整片天空,每一柄长剑速度之快,以至于划破虚空的瞬间,发出了一阵刺耳的蜂鸣声,当所有长剑发出的声音汇聚一起,变成了响彻天地的雷鸣,酆无敌和武婧紧皱眉头,只是远远听见这种声音,就觉得双耳疼痛,头昏脑涨,若是被这座剑阵笼罩攻击,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七星伏龙阵引来的第一颗星辰之力,也莅临这片天地,天外星辰之力通过阵法映照至此,一股浩荡万里的巨大力量,直接镇散乌云,鹅毛大雪戛然而止,已经降落到半空的雪花也都化为粉末,带来的压力,真的像是一颗真实的星辰悬在众人头顶,覆盖这片天地。 大雪已停,长剑星辰皆至。 第七十六章储君之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强烈的压抑感,这片山脉中蛰伏的生灵全部从冬眠中醒来,战战兢兢,只要是开启了灵智的精魅妖魔,对危险的感知更加灵敏,全都发疯一般,拼命向远处逃命而去。 七星伏龙阵果然非同凡响,本来是主攻杀伐的一门阵法,没想到防护方面也是一样的惊人,这还只是残法而已,完整阵法绝对是一门能逆天伐仙之法。 千万柄冰雪长剑降临,眼看就要把九皇子在内一行人,给搅个粉碎,众人头顶突然浮现一层湛蓝光幕,上面有点点光华,不停闪烁,就像是夜晚布满天空的星辰一般,剑尖接触光幕的一瞬间,一声脆响过后,剑身一寸一寸粉碎,重新变成雪花四处飞散,顿时光幕上方又飘起鹅毛大的雪花,遮天蔽日。 黑袍女子心中早有打算,在七星伏龙阵结成那一刻,就抬起右脚猛的一跺,就要远离这里,只要拉开足够远的距离,仅凭几个朝元境死士结成的阵法,根本难以覆盖太远的距离,到时候只需要在远处控制剑阵不停的攻击,这几人身体就会吃不消,别说半柱香的时间,一刻钟都够呛。 没想到的是,刚刚飞掠至半空的黑袍女子,身体突然一窒,片刻以后,竟然又慢慢下落回到地面,黑袍女子心中大惊,虚空压制,自己身为炼神境修士,都难以御风而行。 黑袍女子的心中,虽然早就清楚,七星伏龙阵难以破解,但是还是远远超过预期所想,双脚刚刚挨上有些潮湿的地面,身子就化做一道残影向远处飞奔而去,希望能尽快逃离星辰之力压制的区域,不过随着星辰之力逐渐下落,黑袍女子来去如风的身形,速度下降了不少,其实就在第一颗星辰之力下落至这方天地的时候,其它几颗星辰也随后而至,七颗星辰之力层层叠加,这方虚空承受重力可想而知,星辰降临本是无形的压力,现在用肉眼已经可见,被巨大力量笼罩的地方,土地在下沉,黑袍女子步伐越来越缓慢,最后半弯着腰,像是一个年迈的老妪,步履蹒跚。 酆无敌和武婧正巧处在重力边缘,本来两人可以趁机离去,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却没有迈动脚步,只不过看着身形摇摆的黑袍女子,面露不忍之色。 另一边长剑如瓢泼大雨,从万丈高空直落而下,不断的撞击着阵法光幕,虽然不能撼动一丝一毫,但是几位运转阵法的死士自己心里明白,为了维持阵法光幕的坚固,身体负荷越来越大,另一方面自身也承受了些许星辰之力,加上残缺不全的阵法反噬,体内气血翻涌,五脏六腑撕裂一般。 乔隻看着几人面色潮红,低声安慰道:“大家再坚持一二,只要我们在光幕消失之前,成功镇压来犯刺客,就大功告成。” 九皇子看也不看,头顶上方光幕外面,白茫茫的漫天飞雪,双眼中毫无感情的撇了一眼,正在艰难向远处挪动脚步的黑袍女子,心中一声叹息,“如果生在寻常百姓家绝不会如此,兄弟之间就不会像今天一样,拔刀相向,三哥你在修行一途璀璨夺目,注定会成为功参造化的大修士,为何还要与我争这储君之位?” 九皇子是大擎皇帝宠爱的宁妃所生,民间传闻,宁妃属实是无可挑剔风华绝代的佳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作为一位女子,腹中有着一方君王都不见得有的雄才伟略,对天下大势走向,有敏锐的洞察力,曾在一次大擎军队陷入存亡之际的时候,宁妃在邧祁面前不着痕迹的提点了几句,让本来处于劣势的大擎军队,顿时绝地反击,一举击溃大赤王朝军队重重围困。 事后大擎皇帝邧祁龙颜大悦,对手下群臣朗生笑道:“别家女子只能相夫教子,我宁妃却可指点江山。”一点也不忌讳女子不可参与朝政一说,一直等到大擎王朝坐稳江山,心中自有分寸的宁妃,不管是人前人后,再也没说过一句有关于朝政的言论,一心放在照料九皇子身上,这一点让邧祁心中更加满意。 所以宁妃才越来越得大擎皇帝的恩宠,实在羡煞后宫诸多嫔妃,虽说如此,宁妃仍然对宫内的规矩不敢有一丝逾越,平时没有表露出一点恃宠而骄的姿态。 大擎王朝皇宫内,一处碧丽堂皇的宫殿,大殿之外,每隔十步就有一位带刀侍卫,一动不动如同雕塑,大殿内,一尊紫金打造而成的落地香炉,冒出一缕缕味道淡香的烟雾,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端坐在一张软榻上,注视着低头跪俯在身前,一位全身隐匿在黑袍中的男子。 “启禀皇后,那一封你亲笔所写书信,属下已经暗中交到了云秀和云霞手中,这件事三皇子殿下并未察觉。” 坐在软榻之上,身穿凤袍的女子,虽然已经临近中年,但是脸上却看不出丝毫岁月留下的痕迹,一头黑丝如瀑,肌肤如同二十几岁的少女,朱唇轻启,声音不大,却极其具有威严,缓缓开口道:“如此最好,退下吧。” 黑袍男子立即起身,接连后退几步之后,才转身离去,当今皇后母仪天下,携手皇帝邧祁风风雨雨,度过这么多年,不管是大擎王朝曾经落魄到寄人篱下,还是长达多年的沙场奋战,都有这位不善言辞,却在背后默默付出的妇人,和大赤王朝战火纷争的初期,多少次的困境,让身为一国之君的邧祁都心生绝望,都是这位皇后,不过是只言片语的几句话,就让邧祁有了与天搏命的勇气。 其中一句话邧逸印象最深,当那一晚手持红烛的皇后,来到自己的军营大帐内,没有说一句话,只不过是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双手,两人就这样一言不发的坐到天亮,已经起身准备离去的皇后,在掀开大帐长帘之时,才背对着邧祁,语气平静的说上那一句。 “如果战败,九泉之下,我们还是一家人。” 这么多年以来,夫妻二人相敬如宾,感情极好,本就秀外慧中的皇后,把偌大的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也让皇帝邧祁心中十分舒心,邧祁本就是一代明君,举国上下在自己的治理之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宫内也是一家人其乐融融,这样的结果,怎么能不让其心中有几分得意? 所以邧祁对于后宫之中,最近几年暗地里的小打小闹,选择视而不见,不去理会,对于膝下众多皇子,心中早有评断,至少在自己还没闭眼这段时间,他们都不敢做的太过分,自己现在能做的,只是尽力打理好这个国家,交到下一代手中一个安稳的大擎王朝。 再说储君之位,心中人选早已确定。 第七十七章邧逸沉的身份 高空之上,蓝芩一身鹅黄色衣裙沾染了不少血迹,有几处伤口触目惊心,其中位于腹部的一处伤口最为严重,被一杆长枪贯穿,但是对方也不好受,被蓝芩一掌击中面门,若不是同伴搭救的及时,此时此刻就算不死,也难以抵挡自己全力出手了。 蓝芩面带寒霜,冷冷的注视着对面的两位黑袍修士,只见蓝芩两只葱葱玉手光华流转,像是两团耀眼的日光,这是蓝芩炼化多年的法宝,是一对衍道软金打造的护手,平时不用之时,隐藏在双手皮肤之下,一催动过后,就会显现出来,覆盖在双手之上,可硬撼对手法宝兵器。 站立在蓝芩对面,其中一位手持长枪,身材的纤细修长的修士,面目覆盖的面具已经只剩下残破不堪的一半,索性伸手把面具剩余的部分摘下,随手丢下到至下方的山林中,露出鲜血染红的面目,就算是这样,仍是浑身战意盎然,这是一位颇有英姿的女子修士。 蓝芩几次不惜一切代价,与对方两人互换伤势,只希望能找到机会,赶紧回到皇子身边,看着远处那悬满高空的剑阵,心里焦急万分,虽然也感受到了七星伏龙阵散发的波动,心中清楚,仅仅凭乔隻几人,怕是难以支撑太长时间。 “虽然早就知道这次出宫,肯定会有人来截杀我家主子,可却没想到竟然会是你,是宫里的那位授意?这件事三皇子殿下可知晓?” 蓝芩看着露出真容的女子,接连说出自己心里的疑问,等来的却是对面那位女子,一句语气冰冷的回答。 “无可奉告。” 蓝芩双眼一直盯着远方那两座阵法的对抗,感受到七星伏龙愈渐衰弱的气息,一声嗤笑,眼中尽是黯然伤神,知道眼前两人不可能会放任自己离去,自嘲道:“你能做出截杀大擎皇子,这种举国上下都震惊的事情,这岂会是你私自能决定的事,料想这件事肯定是瞒着三皇子殿下做的,不然凭他们兄弟二人的感情,三皇子殿下肯定会阻止皇后娘娘此举。” “如果皇子今日真的在劫难逃,我自然会以死谢罪,继续在阴间追随皇子殿下,不过临死之前总得做点什么。” 蓝芩看着那边已经趋近落幕的对战,眼中燃起熊熊烈火,缓缓打开双臂,只见两手之上光华更加璀璨,在这漆黑的夜晚,升起了照亮天地的两轮日月。 倒提一杆长枪的女子,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正要再次出手搏命之际,被站在身旁的黑袍男子一把拉住,男子语气急切的说道:“云霞我们不可硬抗,她这是要自毁金丹和本命法宝,准备要和我们同归于尽。” 蓝芩境界修为本就比两人高,又因为彼此差距不是很大,难以摆脱二人纠缠,能以一敌二这么久还不落败,这种修为已经是很惊艳才绝了,蓝芩看着另一处战场马上就要分出胜负,不免有些心灰意冷,既然如此,反正早晚也是身死,还不如拉上云霞两人垫背,也算是替皇子报了一些仇怨。 从蓝芩周围不断散发出来的一股毁灭气息,让人觉得有些阵阵心悸,不断从体内金丹四溢的灵气充斥着全身经脉,只要再需片刻时间,一颗完美无瑕的金丹就会炸裂开来,到时候如湖泊江河的灵气没了金丹束缚,就像决堤的汹涌大河,瞬间就会把整具肉身冲击的四分五裂,化为一片尘埃,消散在这方天地。 黑袍男子拉着云秀的一条胳膊,极速后退, 只不过速度再快,怕也是难以逃离蓝芩自碎金丹后,威能波及的范围,眼看着蓝芩身体多处像是破碎的瓷器,多了一条条细小的裂缝,不断有鲜红的血液流出,这是肉身承受不住灵气冲击的表现,已经濒临爆发的顶点。 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无声无息来到了蓝芩身后,一只五指修长的手掌,轻轻的抵在蓝芩的后背之上,就要香消玉殒的俏丽佳人,感受到就要从体内冲出的灵气,瞬间就安静下来,长鲸吸水一般,重新回到了即将碎裂的金丹当中,空中弥漫的毁灭之力,也在眨眼间荡然无存。 蓝芩转过摇摇欲坠的身体,抬头看着一脸笑意,望着自己的男子,用力咬着下唇,身子不住的颤抖,一双秀目中不断打转的清泪再也不受控制,哗啦啦的顺着脸颊流淌而下,像是忍受了许久的委屈,在这一刻才迸发出来。 锦衣男子看着掩面而泣的蓝芩,拉着蓝芩的一只手向着自己身前,又靠近了自己几分,身子微微前倾,笑吟吟的调侃道:“就算心中挂念着我,也用不着做这种傻事啊,再说了,这才多大点事儿。” 蓝芩听着男子的调侃,心里的失落之意消散了不少,脸上露出一丝少女的娇羞,三皇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一点正行,也正是因为这种洒脱的性子,平日里更是没有一点皇子的架子,哪怕是自己这种性命一文不值的侍女死士,也能像朋友一样相处,这是自己从小在宫里,见过那么多身份显赫的人,都不曾见到的。 蓝芩突然想到另一边陷入绝境的九皇子,满脸急切的说道:“三皇子殿下,快去救救九皇子殿下吧。” 来人正是在乱葬岗打杀那一头熊妖,最后还和酆无敌很是投缘的邧逸沉,没想到他的真实身份竟然是大擎王朝的三皇子,原以为只是一位家境殷实的富家子弟,因为修行资质太过惊艳,被哪家仙门一眼相中,才走上修行之路。 这时本来远离这里的云霞,还有那位同行黑袍男子,来到了邧逸沉面前,黑袍男子摘下狰狞面具,露出一张英气十足的面孔,赶忙跪下行礼道:“属下参见三皇子殿下。” 邧逸沉点点头,示意其起身。 云霞站在一旁,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小声说道:“公子,我和云秀之前接到了一封宫里的密信,信上……。” 邧逸沉打断云霞的话语,收起那副放荡不羁的样子,看着远处的两股毁天灭地的气息,双目深邃,淡淡开口道:“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随后转身对着三人正色道:“你们三人先在这调理身体,我去看看。” 邧逸沉伸出两手,向云霞和蓝芩体内送入大量灵气,帮忙压制她们体内伤势,蓝芩那颗有了一丝裂隙的金丹稳点下来,身体上一道道细若蛛丝的伤口渐渐愈合,云霞被重伤的神识也好了大半,看着两人已无大碍,转身化作一道长虹,向着远方而去。 第七十八章兄弟情义 七颗星辰之力叠加在一起,最开始笼罩范围虽然广泛,但是重力比较分散,现在范围只有方圆几百丈大小,把分散的压力拢聚在一起,星辰重力泰山压顶一般落下,是先前的几倍不止,各位死士心灵相通,主要控制伏龙阵镇压那位黑袍女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好把酆无敌和武婧隔离在阵法边缘。 被层层叠加的星辰重力,压迫的土地下陷几丈有余,黑袍女子此时寸步难行,整个身子已经趴伏在深坑之内,一动不动,不断有鲜血从面具下流出,染红了身子下的地面,如果不是头顶的剑阵还在运转,酆无敌都差点以为黑袍女子已经魂飞魄散。 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酆无敌和武婧已经飞下树顶,来到了七星伏龙阵的边缘,对着里面试探性的喊道:“云秀,是你吗?” 黑袍女子此时已经陷入意识昏沉的状态,只不过强行提着一口真气,控制着剑阵的稳定,恍惚间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意识顿时清晰了不少,身子晃动着,就要挣扎起身,酆无敌和武婧看到黑袍女子的反应,更加确定她就是云秀,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两人目光对视一眼,察觉到现在两座阵法,现在属于相互抵消不分伯仲,想要分出胜负,只看谁能坚持的更久一些,因此两人一致认为,也许不用太费力气,就可以打破这种平衡,救出云秀。 远处的九皇子一行人,当然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只不过暂时无暇分身,没有人手可派出来抵挡两人,看着那边一对年轻道侣,似乎真的和黑袍女子相识,只不过为何等当时在破庙中没有出手,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吗?具体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扶幽长剑出鞘,武婧双手持剑,顿时剑气浩荡这片山林,一道剑光闪过,直接劈砍在阵法光幕之上,本就濒临消失的光幕一阵摇晃,几位结阵的死士一口鲜血喷出,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刚刚站稳身子,又有一道剑气紧随其后,酆无敌对着光幕拼尽全力挥出一剑,加上剑阵万千柄长剑不停攻击,几人再也承受不住,直接昏死了过去。 光幕消失,又一波剑雨降临,九皇子抬头望着天空,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模样,但是其他人,一群宦官子嗣,可没有这份镇定自若的心境,几位女子一声惊呼之后昏厥过去,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或坐或躺,身体因为恐惧而颤抖不止,甚至张了大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乔隻目呲欲裂,都怪自己没用,不能保护皇子殿下,咬着牙站起身子,来到了九皇子身前,虽然知道自己这样做没用,但是身为臣子,怎么能死在皇子之后,当做完这一切,乔隻仰头看着头顶呼啸而下的剑雨,打开双臂,闭目静待被长剑钉杀的时刻。 九皇子站在乔隻身后,默默微笑,能如此真心待我之人,一生修为怎么能止步朝元境,等此行所为之事结束,回到宫里,给上自己一年半载的时间静心修行,炼化所得机缘,一步踏进炼神境又有何难?到时候继承皇位,一定会给真诚待我之人最好的回报,不管是荣华富贵还是高官要职,都可以,前提是要有慧眼识珠的本事,毕竟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是有很大区别的,在自己这里更是如此。 万丈高空之上,那个身穿单衣的老修士安耐了许久,也没再见到行刺之人有什么后手,更别提有境界更高的同伙了,如果真的说有,地面那一对年轻男女算是吗? 朝元境而已,不值一提。 是时候出手了,老修士探出一只大手,直接伸向剑阵中心,五指合拢,那柄蕴含云秀剑灵的冰雪长剑被一把握在手中,一缕缕激荡长空的剑气不断从其指缝间溢出,震动虚空,但是却无法伤到巨手分毫,随着五指逐渐用力碾压,手中传出一声哀鸣,一抹光华从大手中飞出,向着地下的云秀飞去,老修士看着已经伤及根本的剑灵,不再去出手阻拦,任由它回到主人身边。 在七星伏龙阵被破开的瞬间,空中压抑的巨大力量瞬间消失,酆无敌和武婧赶紧来到深坑之中,摘下黑袍女子的面具,观看其面容果然是云秀,就在云秀被两人扶起来的时候,云秀突然身子不住的颤抖,随后一口鲜血喷出,昏了过去,酆无敌心生感应,转身抬头望向高空,一抹暗淡的光华形似剑刃,却没有一丝杀气,眨眼就冲进云秀的体内,酆无敌自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是否对云秀有害,只不过眼下来不及探究一二,只能等日后再说,趁现在赶紧远离这里,另一边那位大擎皇子,说不定现在心中已经把自己认定为刺客,这种事暂时是解释不清楚了,也只求这位皇子不是那种睚眦必报之人。 不过酆无敌仔细想想,有点难。 杀气腾腾的剑雨就在眼前,就在九皇子身边的所有人心灰意冷之时,高空所有雪花凝聚的长剑蓦然粉碎,化作漫天飞舞的飘雪,洒落在众人身体各处,只不过瞬间下落的雪花太多,劈头盖脸的砸下来,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可也让这些平时鲜衣怒马的宦官子弟有些狼狈不堪,可是要是和性命相比,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都是小事,毕竟性命只有一条,没了就真的没了,以后得日子还长着呢,有大把的时光和富贵,等着自己去享受挥霍,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这些人多少有些精神恍惚,一时间都忘记了从雪堆里爬出。 乔隻等了半天,也没感受到一点被利刃贯穿的疼痛,只是空中怎么又下起了大雪,而且还特别大,以至于仰起的脸上都落了厚厚一层,心里不禁有些疑惑,赶紧睁开眼睛,抹了一把脸上的积雪,天上那座剑阵已经消失了,难道是黑袍女子支撑不住,出了意外?所以剑阵自行崩溃,还是在这种关键时刻,一定是九皇子洪福齐天,受到上天眷顾,才有惊无险逃过一劫。 乔隻突然想到,既然剑阵也瓦解,那黑袍女子岂不是只能束手就擒,赶紧向深坑望了过去,正巧这个时候,酆无敌和武婧带着云秀飞上了深坑边缘,还朝这边看了一眼,就立即向远处飞奔而去,乔隻赶紧转身说道:“皇子殿下,现在那黑袍刺客深受重伤,看样子已经昏迷不醒,属下这就带人把她捉拿回来,另外两个年轻修士境界不高,倒是不足为虑。” 九皇子此时正在不断搀扶起吓傻了的众人,等到最后一人被扶起,酆无敌三人已经只剩下一个黑点,就要逃离到视线之外,乔隻实在心里焦急万分,再次开口道:“皇子殿下,再不动手,恐怕就来不及了。” 九皇子拍了拍身上的雪,开口道:“穷寇莫追,那黑袍女子怎么说也是炼神境修为,一旦故意示敌以弱,免不了吃亏,再说你离开这里,谁保护我们的安危?” 乔隻一听,心中懊恼不已,自己怎么总是犯这种错误,一旦又是调虎离山之计,岂不是又让皇子殿下深陷险境之中,回宫之后一定要多读一些书,也好让自己心思活络一些,才能做好自己分内之事。 乔隻来到九皇子跟前,小声说道:“皇子殿下,我看那黑袍女子有些眼熟,好像是……。” 九皇子像是知道乔隻要说什么,面露威严之色,开口训斥道:“住嘴。” 乔隻立即惊醒,自己身处皇宫这么多年,当然知道一些规矩,帝王家的家事怎么能随便参与其中,这是自家主子好说话,换做别人,掉脑袋也不为过。 心思缜密的九皇子自然早就猜出,这次前来刺杀自己的人,是受何人指使,除了那位母仪天下的后宫之主,谁敢做这种事? 虽然心中清楚,但是现在却不能撕破脸皮,一旦真的擒杀了云秀,真的就没有退路了,那个在宫里和自己关系最好的三哥,没准也会形同陌路,这样就得不偿失了。 九皇子看着已经消失在远处的三人,口中自言自语道:“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兄弟啊。” 第七十九章有些忧愁 青松翠柏林立的山林中,为了行走方便,酆无敌单独背着云秀,也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若是日后云秀姑娘醒来,知晓了此事,应该会理解的,酆无敌心里胡乱想着,视线落在并肩同行的武婧脸上,发现武姑娘现在并没有什么反常,这才放下心来,专心赶路。 当时两人已经走出很远,但是唯恐那位皇子派人追杀,到时候惹来一身麻烦,武婧提议由她单独背着云秀,也好加快两人脚步,酆无敌作为一个大男人,当时没想太多,就觉得这种算是体力活的事,怎么能让武姑娘来做,岂不有失男子气度,当把心中所想说出口后,酆无敌就有些后悔了,当时武婧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昏迷中的云秀,玲黑袍下珑有致的身材,又从头到尾的打量着酆无敌,说出了那句,“行啊,酆无敌,好计策啊,以前没看出来,一直以为你是有贼心没贼胆,现在看来不是嘛,快说,是不是心里想着趁云秀昏迷,要占人家姑娘便宜。” 酆无敌听完大惊失色,自己何时有过这种想法,被这样误解,真是百口莫辩,和武婧解释了好半天,武婧还摆出是一副,你不用说了,我都懂的神情,让酆无敌不知如何是好,武婧率先大步离开,走出几步之后,头也不回的说道:“怎么了,赶紧走啊,看样子是不情愿替我这柔弱女子分忧解难了,求人不如求己,还是我自己来背吧。” 酆无敌赶忙说道:“绝对没有此事,我背还不行吗?” 武婧回应道:“哦?那就是被我揭穿心中龌龊想法,故意做出这种姿态来的?” 酆无敌刚准备拉起云秀,听见武姑娘这样的言语,伸出的那只手赶紧收回,心头萦绕着淡淡的忧愁,都怪自己话多,现在背也不是,不背也不是,这女人心真是阴晴莫测,时好时坏,现在心里受到的创伤,比被通神境修士全力一击还来的严重,酆无敌面露愁容,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了。 看着酆无敌吃瘪的样子,武婧心情突然变得大好,开怀大笑起来,笑的腰肢扭动,看的出来是真的开心,不像是故意如此,武婧强忍着笑意道:“好了,酆无敌,是我逗你的,快起来吧。” 酆无敌闻言,立即起身,先前满脸委屈模样一扫而光,刚笑吟吟的准备开口夸上武婧几句,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武婧脸色一变,板着脸说道:“我骗你的。” 酆无敌如遭雷击,楞在当场。 武婧说完此话之后,也不管酆无敌怎么办,就极速向远处飞掠而去,酆无敌犹豫半天,看着躺在雪地中的云秀,一声苦笑,伸手拉起云秀的一条胳膊,背起云秀,脚下猛然发力,飞上高空向着武婧离去的方向追去。 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动武婧双鬓秀发拂过脸颊,绝美的面容上带着一丝笑意,有这样一个人能让自己欺负,而且没有一丝不情愿,真好。 当感觉酆无敌追了上来,立即收起一抹动人心弦的笑容,面色如常,两人并肩齐驱,一路上没有过多话语,酆无敌几次想找个话题聊几句,就被武婧几句冷言冷语,给讽刺的闭口不言,在夜色的掩护下,两人带着来到一处遮挡风雪的山涧,停留下来,休息一番,正好查看一下云秀的伤势是否严重。 这处山涧风雪较小,一条不算很大的瀑布直流而下,冒起腾腾白烟,瀑布流下水潭的溪水汇聚成一条小河自西向东流淌,几丈宽的河面只有靠近岸边的地方,才结了一层薄冰,河水中间流水潺潺,雾气缭绕,可见这里比起寒风刺骨的其他地方,确实温暖不少。 酆无敌走到一处靠近岸边,没有落雪的光滑巨石上,轻轻把云秀放下,转头对着站在不远处的武婧先是尴尬一笑,开口说道:“武姑娘,你看我一个大男人,做这些多多不便,还是要麻烦你了。” 这一次武婧倒是没有说什么,冷哼了一声,迈步来到了跟前,蹲下身子,手掌一翻,就从虚空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玉瓶,从中倒出一颗红彤彤的丹药,顿时周围空气中遍布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等到给云秀服下此药,发现酆无敌还站在原地未动,武婧秀眉一皱,酆无敌随即意识到了什么,脚下微微发力,几个起落便飞掠出这片山涧,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等到酆无敌回来之时,天气已经微亮,武婧早就帮云秀清洗干净了身上的血迹,云秀身上所穿的黑色长袍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火红色紧身衣裙,云秀还处于昏睡中,脸色苍白,平躺在一袭厚实的雪白狐皮大衣上,武婧坐在云秀身旁,闭目修行,睁开双眼看了一眼刚刚回来的酆无敌,又继续安心修行,酆无敌来到武婧不远处,端坐下来,沉默了好久,思前想后半天,才说了一句,“这件红色衣裙我怎么没见你穿过?” 武婧淡淡回应道:“前不久才刚买的,试都没有试过,你上哪里见过?” 酆无敌一脸真诚的说道:“衣服很好看,如果是你穿上这件衣裙的话,应该会更好看。” 武婧没想到,酆无敌这种话也会说的这样直白,而且还表现得镇定自若,武婧当然知道酆无敌为何敢说出这种话,不过是在试探自己是否还对先前那件事耿耿于怀,武婧可不像其他女子一般,听到这种话语,娇羞不已,不知所措。 武婧语气平静,“我觉得这件衣服和你也很般配,特别能彰显你英勇无敌的气概。” 看到酆无敌再次哑口无言,武婧才露出一丝微笑,这让酆无敌瞬间明白了点什么,不再计较这些,改口问道:“云秀伤势如何。” 武婧面色有些担忧道:“情况有些复杂,因为是与性命息息相关的本命之物受损,所以算是伤及根本,对于这种本源伤势,我们的境界修为根本无能无力,那颗极其珍贵的道韵丹,也只能稳住其本源伤势不再恶化,还能加快血肉伤势的愈合而已。” 酆无敌闻言,也是一声叹息,看着越来越明亮的天空,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接下来该怎么办?上哪里能找到一位通神境以上的大修士,并且还能愿意劳心劳力,不求回报的帮助云秀恢复本源伤势,想到这些,酆无敌就更加忧愁了。 这种伤及本源的伤势对修行人而言,最为严重可怕,如果没有境界高深的大修士,愿意舍弃一部分修为来帮忙修复本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身修为如流水一般,日渐消失,直到变成一个再也无法修行的普通人,这还不算是最坏的情况,要是本源伤势太过严重,一位豆蔻年华的少女很有可能变成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而且是每日都能见到自身越来越苍老,直到肉身腐朽不堪的那天。 这种情况,想必是任何一个年轻女子都难以忍受的,没有那个女子会不想永葆青春,更何况还是一位年纪轻轻就踏足炼神境的女修士,亲眼目睹过大道无限风光的人,虽然没有莅临山巅,但也知道修为越到高深之后,种种奇妙之处,更是让人为之向往。 只能等到云秀醒来之后,问一问她自己,能否想到有什么办法,或者是找到邧逸沉,凭一国皇子的身份,想要帮助云秀姑娘的话,想来不是什么难事,酆无敌和武婧又是聪慧之人,其实通过今夜发生的事情,两人心中把事情经过和来龙去脉梳理清楚,邧逸沉的身份早已经推断而出。 天色放晴,大日初生。 第八十章道法自然 每日清晨和半夜子时,天地间灵气最为浓郁纯粹,此时修行事半功倍,大道修行,需要持之以恒,只要踏上修行之路,每日修行都能察觉自身细微变化,一日间断修行,就清楚一日所失,知道了此中玄妙的修行之人,绝对会有所懈怠。 酆无敌从静心修行中转醒,抬头望了一眼光线柔和的天空,站立起身,轻拍剑鞘,青钢飞出剑鞘,被其握紧在手中,身随心动,剑锋所指,地上晶莹白雪跟随剑身而动,酆无敌周身清风环绕,这一刻酆无敌似乎有所明悟,不像平时练剑一样,拘谨于一招一式,以前练剑,酆无敌只追求一个字,那就是一个“快”字,心中认为哪怕一生只练一剑,若是到达极致,只需要一次出手,就可以分出胜负,决生死。 可是现在,酆无敌却出剑极其慢,就像是年幼的稚童,出手软绵无力,还像是迟暮的老人,动作没有了以往的轻灵,略显笨拙,但是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武婧目不转睛的看着酆无敌每一个细微的动作,眼眸深处熠熠生辉,看似次次随意出剑,但是却直指大道本质。 道法自然。 酆无敌从修行至今,并没有修习过三教之中的修行法门,算是无门无派的野修,如果真的深入探究的话,又和三教都有丝丝缕缕的联系,目前为止还是更加亲近儒教一些,毕竟从小在父亲的影响下,耳濡目染,读过最多的书籍是儒家典籍,明白最多的道理也是从儒家典籍中领悟的,可是自己体内的本源剑气,又源于道家的一柄有惊天秘密的仙剑,后来又遇见了梵天寺的一位高僧,虽然没有过多交集,但是冥冥之中,两者之间是有一缕因果关系的。 今日能有这种明悟,与体内的五缕本源剑气有直接关系,万剑山上的那柄仙剑,是被一位道家天尊从天界被直投到清微天下的,只不过为何如此,就不曾有人知晓了其中缘由了。 一位天尊亲手祭炼的佩剑,可想而知剑身之上蕴含的道家法则是多么惊人,就算不用刻意去祭炼,只需日夜伴随在一位天尊身侧,浸染在仙剑上的道韵都足够一位天界仙人领悟多年的。 虽然酆无敌体内只是五缕剑气,但是却极其不凡,只不过眼下酆无敌实力有限,没有发掘出本源剑气的种种妙用,还有那震天动地的威力,假以时日,如果酆无敌能跻身于这片天地间最强的那群人一样的境界,也必定是其中的佼佼者。 长剑划过虚空,剑锋走过的轨迹,伴随着一黑一白两条游鱼,均是道法显化而成,突然间,原本缓慢平稳的出剑变得凌厉起来,速度也越来越快,酆无敌手中长剑挥舞的密不透风,只见剑影,不见剑身,那两条游鱼也因速度太快,变成了一道黑白交融的光束,紧紧追在剑身之后。 剑影消散,那道光束瞬间冲进剑身之中,只见剑身不断发生着变化,一道黑白相间的花纹从剑尖一直蔓延至剑柄,期间还不断有片片铁屑从剑身脱离下来,散落了一地,当发现长剑再无丝毫的变化,酆无敌才把长剑一横,仔细打量了起来,此时这柄长剑没有一点青钢剑曾经的样子,完全变成了一柄新的长剑,剑身变得长而窄,薄而轻,对着面前的一块巨石轻轻挥剑几次,并没有动用一点灵气,剑身也没有触及到石头,一块千斤重的巨石就被分割成数块,武婧早已起身来到酆无敌身边,伸手接过了这柄剑,走到一边,在脑海中寻找着与之相关的信息。 酆无敌这才发现,自己全身大汗淋漓,刚刚自己沉浸在一种独特的意境中,仿佛身处一个单独的世界,对于外界自己所做所为,毫无察觉。 一身修为运转,湿透衣衫上的汗渍瞬间就蒸发干净,武婧来到酆无敌面前,嫣然一笑,开口说道:“恭喜你了,没想到你运气这么好,随意一次练剑也能触摸到大道本质,这还不算,居然还领悟出了道家法则,平白无故得了一柄神兵利器,有了这柄长剑加身,你的实力至少能提高几成不止。” 酆无敌不敢相信,瞪大眼睛接过长剑,伸出双指拂过剑身上的花纹,长剑竟然通灵一般,发出一声轻鸣,让酆无敌欣喜万分。 等到心情平静下来,长剑归鞘。 酆无敌给长剑起名,霜寒。 因为现在是冬季,又是刚刚下过一场大雪,长剑脱胎换骨,如同新生一般,所以才会起这个名字。 一夜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看样子那位皇子没有下令吩咐下属追寻过来,不然早就该找到这里了,酆无敌刚想取出各种食材和调味料,做一顿早饭,突然想到当时在破庙事发突然,没有来得及收起,就被云秀驾驭的几缕火焰给点燃了整座破庙,现在估计已经化成了一堆灰尘,等云秀姑娘醒来,是不是要让她赔偿一下这些损失,想想还是算了,本来云秀现在身体本源伤势就够让其忧心的了,还怎么好意思提这茬。 不过好在当时没有把全部食材取出,但是没了锅碗器具,也无法好好的做一顿饭菜了,酆无敌有些惆怅,转头望向那个罪魁祸首。 躺在不远处的云秀,修长的睫毛突然动了一下,酆无敌赶紧轻喊了一声武婧,两人来到云秀身边,轻轻喊着云秀的名字,最后在两人的注视下缓缓睁开了双眼,看着面前熟悉的两人,没有血色的脸上浮现一抹微笑。 因为云秀身体实在虚弱,所以三人走的十分缓慢,遇到道路崎岖不平的山路,云秀也不再逞强,就由酆无敌和武婧轮流背着她赶路,等找到一处繁华点的城池,再联系自家公子。 第八十一章久别重逢 酆无敌三人已经来到这座小城有几日了,虽然期间云秀姑娘说过,已经联系了邧逸沉,可能是有事耽搁了,或者是有别的原因,时到今日也没有见到邧逸沉。 天色渐晚,已经快到日落西山的时候,高空突然出现一男一女,两人从远处掠空来到这座小城外,就不再动用那腾云驾雾神仙般的神通,下落到地面,一步一步走进小城之内,看样子像是有急事要办,两人迈步极快,等来到一家客栈门口,这家客栈的店小二赶紧走上前去,满脸笑意的招呼着两人,一般这个时候来的客官,不用说,肯定是住店的,虽说客房还剩下几间,但是瞧着两人的打扮,也不像是缺钱花的主,一会要是能让他们多花点银子,住最好的客房,掌柜的是少不了打赏。 “客官来,里面请,两位客官是要住店吗?” 两人中那位身材挺拔的男子,语气迫切的回应道:“前几天有没有一男两女来这住下?” 旁边伴随的年轻女子,又和店小二仔细形容了一下三人的长相模样,店小二看着两人的面目神情,心中有了主意,伸手摸了摸脑袋,做出一副回忆的样子,“这得让我好好想想,到底有没有这样三个人,这几天住下的客人比较多。” 看着年纪不大,就如此行事的店小二,旁边的年轻女子面露温怒之色,一只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握紧了拳头,这个时候那位仪表堂堂的男子,伸出一只手挡在了女子身前,另一只手向店小二递过去一块几两大小的金子。 店小二双眼放光,却没有立即拿起这块分量不小的金子,而是故作矜持的开口说道:“客官您这是何意?” 男子笑道:“麻烦小兄弟仔细回想一下,我们找他们三人,确实有急事。” 店小二面露喜色,接过男子递过来的金子,也不管是不是真的,赶紧把手缩回袖中,没想到眼前这两位还挺上道,以前虽说也用同样的法子要到了些好处,但是绝对没有今日的多,一开始认为他们最多就会给几颗铜板,最多几两银子,自己就很满意了,没想到他们出手这么阔绰,想到这儿,心里不禁有些后悔了,刚刚应该再拿捏一会,没准给的赏钱会更多,这种想法升起后,本来有些喜色的店小二变得有些悔恨不甘了。 男子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免不了响起一声叹息,世道如此,人心也是一样。 但是既然已经收了钱,店小二也不敢再耍什么花招,一旦惹怒了两位客官,他们到掌柜的那里一闹,自己收的赏钱没了不说,到时候挨打也是少不了的,不敢再磨蹭,赶紧变换脸色,对男子笑道:“想起来了,有有有,两位客官请跟我来,我这就带你们去。” 这位店小二必定不知道,刚刚如此行径已经惹怒了一位修道之人,而且境界还不低,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店小二,这一路上还在惆怅自己心境不够老辣,若是再等一会,也许这位一身风流气的年轻公子哥就会加码也说不定,等到领着二人到了二楼一间房门前驻足,转头对两人开口说道:“听着客官描述的话,你们要找的人,应该就是这间房里的客人了。” 年轻男子微笑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看着店小二大步离去,等到走远了些,从怀中掏出那块金子,眼中全是欣喜之色,放进嘴里轻轻咬了一下,金块上面留下两道淡淡的牙印,突然想起什么,赶紧环顾四周,发现没人,这才小心翼翼的收起来,迈着轻快的脚步下楼而去。 年轻男子这时才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个世间正因为有这种人的存在,才能让我们知道与之相反的人是性子淳朴的人,不近恶,不知善,当世间发生一切事情都是对的,你遇见的所有人也都是好人,这样的你,如何审视自身,如何知晓自己是走的路是不是歧途,所以这才有了我们修行人红尘炼心一说,大道修行一片坦途并非是好事,历经坎坷修到止境必是绝颠。” 旁边那位年轻女子轻笑道:“那是公子心性的境界上已经足够高了,奴婢可没有这种善良的心肠,看到这种人的种种行为,就恨不得一拳打过去,活着算是他运气好,死了就算我做了一件善举,只求他下辈子投胎成好人,再者就是别遇见我这种人。” 男子听着年轻侍女的话,不予置否,也没有丝毫生气的模样,轻声笑道:“所以我平日里总是对你说,要好好修行,等你境界高了,眼界自然也就不同了,到时候能进入你眼中,乱你心性的事,绝对不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对了。” 年轻侍女似乎一点也没有听进去,但是还是装模作样的对着男子弯腰作揖,学那私塾里的学生,开口说道:“听闻公子一席话,让奴婢翻然悔悟,日后必定努力修行,今日公子所说,奴婢谨记于心。” 年轻男子面露无奈,“去敲门。” “嗯。” 这位年轻侍女说到最后,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赶紧回应一声,抬起一只手轻叩房门,片刻以后有脚步声从房间里传来,房门打开,看着开门女子,那张秀美却雪白的脸庞,这位先前还脸带笑容的侍女眼眶瞬间湿润,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没有任何言语,直接跨进屋门,一把就把屋里那位开门的女子搂在怀中,两位年轻女子相拥而泣,年轻侍女语气颤抖的喊道:“云秀。” 来的两人正是大擎王朝的三皇子邧逸沉和其侍女云霞,过了半天,这两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才缓缓分开,这么多年的感情,更是胜过诸多亲姐妹,等到两人的情绪都平复下来,才意识到自家公子还站在一旁,赶紧抹干净眼泪,看着公子仰头望着房顶,似乎房顶上有什么新奇的东西,值得他去仔细观望。 云秀向前走了几步,轻轻喊道:“公子,不进屋里坐坐吗?” 邧逸沉假装咳嗽一声,回应道:“进屋,进屋,都站在门口干嘛。” 两位侍女相视一笑,自然知晓自家公子为何会有表现得这样,因为他最见不得女子哭泣,要是见到的话,立马就会仓惶不安,不知所措。 三人相视一笑,脸上难以掩盖,久别重逢,再次相见的欢喜神色。 第八十二章交了个损友 客栈的一间房间内,酆无敌和武婧看着邧逸沉打开一个随身携带的玄晶奇石盒,顿时房间内异像丛,光雾氤氲,彩霞澎湃,一株充斥着道韵的碧绿桃树断枝,静静躺在石盒中,一股幽香布满了整个房间。 邧逸沉解释道:“这一小截桃树断枝极其珍贵,我们这方天地间,秉从大道意志,自然孕育的灵树不足一手之数,又有几株消失在清微天几十万年的时光流逝中,这种灵树蕴含这方天地间的大道意志,对修行之人裨益匪浅,所以最适合用来治疗本源伤势,只不过灵树早已经通灵,没有固定位置,本身会随着地脉而移动,实在是可遇不可求,而且只有身负大气运的人,才有可能得到灵树馈赠。” 邧逸沉说完,摇头晃脑,满脸得意,只不过等了半天,发现却没有人出声言语,摇摇头嘴里传来一声叹息,唉,这帮人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承认别人优秀就是这么难吗? 众人当然知道邧逸沉心中所想,最后还是酆无敌看不下去,笑了笑道:“那邧兄你必定是那种身负大气运的人中龙凤了,不然怎么能有缘见到如此珍贵的灵树,并且还得到了它的馈赠?” 邧逸沉右手晃了晃手中折扇,“非也,非也,这灵树断枝是我捡来的。” 听着邧逸沉的回应,让众人措手不及,面面相觑,随后哄然大笑。 看着四人的模样,邧逸沉不以为意,淡淡开口道:“运气好,难道不是气运的一种吗?” 四人小鸡啄米一样,频频点头。 一会邧逸沉要帮助云秀炼化这截桃树枝,去修补体内损坏的本源伤势,为了避免声势过大,引起周围人注意,邧逸沉手持折扇对着周围虚空划过,这间屋子就变成了隔绝一方的小天地。 看着这种手段信手捏来,酆无敌实在安耐不住心中疑问,轻声问道:“冒昧的问一句,还望邧兄不要怪罪,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邧逸沉笑道:“还在登山的路上,不过距离峰顶也不远了。” 酆无敌不禁感慨万千,不说邧逸沉的身份如何尊贵,是大擎王朝的一位皇子,比起一些无门无派的野修,肯定是有诸多优势,如果就论修行资质而言,也足够惊艳一方了,大道之行可不分身份高低,而立之年就有如此成就,不得不让酆无敌心生佩服。 邧逸沉的的确确是个修道胚子,自从踏上修行之路那天起,一身修为每天都在飞速增长,这是完全因为邧逸沉体质特殊,天生亲和大道,修行起来一路顺风顺水,直到最近几年才逐渐缓慢下来,这其中也有邧逸沉故意为之的原因,邧逸沉心中明白其中利害,才有了那句对云霞说过的话。 “大道修行,一路坦途并非是好事,历经坎坷修到止境必是绝颠。” 其实酆无敌不知道,自己的修行资质也足够惊人了,如果不和武婧这种修道妖孽相比,自己的资质远超寻常修士,至少和邧逸沉不相上下,这也是邧逸沉看好酆无敌的一部分原因,主要还是邧逸沉体质特殊,只要观看一个人身上的笼罩气象,就能推断出一个人未来成就高低,当时初次遇见酆无敌的时候,只不过是随意看了一眼,就被酆无敌体内那座莲花灵池,还有那座气势磅礴的天宫给震撼到了,但是不管怎么去探查,都无法探查出酆无敌的未来成就,仿佛被一层蒙蒙浓雾所遮掩。 邧逸沉当时想到一种猜测,随即就惊出一身冷汗,难道酆无敌不在世间这盘棋局之中? 怕沾染一些不必要的因果,邧逸沉不敢再对酆无敌的未来推演下去,能和酆无敌交朋友,也不是因为酆无敌的身上肩负的大气象,邧逸沉性子洒脱,并不是那种唯利是图之人,实在是喜欢酆无敌的性子,还有就是想知道酆无敌未来是什么样子,无关任何利益,只是因为好奇。 邧逸沉左手抓着桃树枝,右手从上面轻轻拂过,一道道细若游丝的灵性精粹被抽出,最后化成一团光雾悬浮在邧逸沉的右手掌心,时间没用多久,这一团蕴含大道本质的灵性精粹就全都没入云秀体内,等一切结束后,邧逸沉站立起身,松了一口气,可见刚刚邧逸沉做完这一切也不轻松,额头都有些微汗。 这么一会的时间,邧逸沉本来距离山巅不远的修为,后退了一大步,只不过修为这种东西,对邧逸沉来说都是小事,自己寿元充足,光阴也是大把,修行到止境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修为退步,邧逸沉并未放在心上,更不会和几人提及此事。 “云秀体内本源已经被修补完整,接下来只需要静心修养即可,只不过需要去往灵气充沛之地。” 邧逸沉说完,随手撤去这座小天地的禁制,酆无敌心中自然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开口回应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还望邧兄和两位姑娘一路珍重。” 邧逸沉却笑道:“也不急于这一时,明天一早我们再走,今晚不如我们小酌几杯怎样?” “那我们不醉不归。” 说完酆无敌就小跑回自己的房间,不消片刻就拿回两个酒壶,壶中所装的正是那一次偶遇,山神老翁临别赠送的水精仙酿,虽然现在对酆无敌和武婧来说,并没有任何裨益,但是胜在酒水醇美,回味无穷。 云霞下楼和店小二要了满满一桌饭菜,荤素皆有,但是素菜居多,因为云秀身体伤势刚刚好转,不宜吃的太过油腻,水精仙酿也只是饮了一小杯,便不再举杯,坐在一旁安静静地听着几人谈天说地,时不时给酒杯见底的人斟满美酒。 等到喝到半夜时分,这场宴席才结束。 第二天一清早,酆无敌和武婧把邧逸沉主仆三人送至城门外,邧逸沉笑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到送这里吧。” 酆无敌也不是那种矫情做作的人,对着邧逸沉抱拳道:“如此甚好,送的太远,一来一回也需废些力气的,只怪小弟我境界低微,还不能御风远游,不然真的送上千里又何妨?” 云霞和云秀也被眼前少年言语给逗笑,这样的少年怎么能不讨人喜欢,怪不得能博得武婧那样谪仙般女子的倾心。 邧逸沉笑骂道:“你还真不客气一下?那我们就此别过,若是有一天你们路过我大擎国都,一定要找去我喝酒啊。” 酆无敌笑声道:“一定,一定。” 几人抱拳行礼道别,邧逸沉带着云霞云秀御风远去,望着消失在天边的黑影,酆无敌放下挥动的右手,看了一眼旁边红霞遮面的武婧,打趣道:“怎么了,是因为邧逸沉那句话脸红了?” 武婧轻咬银牙,“酆无敌你不要脸。” 酆无敌知道大事不妙,赶紧拔腿就跑,回头看着武婧低头站在原地未动,似乎真的生气了,又屁颠屁颠跑了回去,只不过就要临近武婧身边的时候,又瞬间弹跳开来,以更快的速度往城中跑去。 原来就在酆无敌来到武婧身边的一瞬间,酆无敌发现武婧狡黠一笑,随后一道剑光就劈了过来,酆无敌边跑边喊,“我们坐下来,讲讲道理好不好,那句话是邧逸沉说的,你生气的话,也该找他撒气。” 武婧笑而不语,只不过手中剑气更盛。 原来就在邧逸沉飞身到半空后,突然转头对酆无敌说了一句,“你要是来的话,千万不要等到很多年以后,到时你们一家三口来吃我的喝我的,我可就大亏了。” 说完也不听酆无敌如何做答,接下来会不会被武婧一剑刺死,直接化作白虹消失在天际。 酆无敌嘴角抽搐,心中悔恨交加,真的是交友不慎,损友,绝对的是损友。 第八十三章又是一年春意早 在小城逗留了一段时间,酆无敌和武婧才继续赶路,继续南下而去,越过直入云海的高山,跨过奔腾不息的江河,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酆无敌受益匪浅,在修行这方面酆无敌也是十分下功夫的,只要有时间,不是练剑就是打坐修行。 转眼间就过去几个月的时间,万物复苏,不管是光秃秃的树梢,还是枯黄的落叶之下,总会有一点点绿色逐渐扩散,最终变成了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 凛冬远去,春意正浓。 又过了一年,又年长了一岁。 如果身处天幕之上,向地面望来的话,九百余里的潮汐湖,宛如一条碧绿绸缎,横跨在万剑洲和圣文洲中间,算是往返两个大洲之间最后的路程,酆无敌站在熙熙攘攘渡口,看着眼前一望无际如汪洋的潮汐湖,也是心潮澎湃,朗生大笑道:“千里湖水浪潮汐,碧涛汹涌与天齐。” 武婧头戴一顶帷帽,与酆无敌并肩而立,垂落的黑色纱巾下传来一声轻笑,“哎呦喂,以前真没看出来,你肚子里还是有几滴墨水的,曾经多听闻你说你从小饱读诗书,可是却不见你有一点书生意气。” 酆无敌大袖一甩,神情从容道:“藏拙懂不懂?我本欲韬光养晦,奈何今日被你凑巧撞见,也罢,不过这等小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真不要脸。”武婧说完转身就走,向着岸边停靠的一排画舫大船走去,酆无敌笑盈盈的跟了上去,这处渡口被一座名为神道宗的修道宗门掌控手中,不管你是寻常百姓,还是行走江湖的豪侠,亦或者是仙师野修,只要付的起船票钱,就可以登上一艘三五十丈长的画舫大船,大船前行不用人力,靠的是篆刻在船底的水行符文,需要炼神境以上的修士注入海量灵气,才可以催动,只不过往返几次就需要重新注入一次灵气,种种原因,才使得船票价值千金。 许多人穷其一生,也不见得能攒够一次渡过潮汐湖的船票钱,所以能坐的起这种大船的人,不是家缠万贯的富商,就是出身仙门游历四方的修士,这点钱还是出的起的,百两黄金可以说是物有所值,这种日夜兼程的大船上有几百间单独的房间,分为天地甲乙四层,底层房间最便宜,越往上的房间价格越昂贵,天字号的房间在最顶层,不管是房间内的摆设,还是日常所需的物品应有尽有,无一不是那种做工精细,造型别致的物件,乙字号房间虽然不如天字号奢华,但是比起一般客栈也强上几个档次。 距离岸边渡口有个不小的镇子,也是神道宗出钱修建,为的就是给往来两洲之地的旅客有个歇脚的地方,大多数的商铺都是租借给一些普通人经营,只有少数几家商铺是神道宗自家人打理的,这里有人尽皆知的规矩,就是任何人不可在此故意挑衅寻事,情节较轻者会立即驱逐出境,此生再也不可临近这里,情节严重者一经发现就会被突然出现的修士就地格杀,不留丝毫情面,不论你出身何处。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类似的情况发生,曾经有过一位修行仙门的天子骄子,带领一群同门师兄弟来到此地,或许是年少得志的缘故,也可能仗着出身于名扬四方的大派,目中无人,在这里与另一伙修行人发生了冲突,就大打出手,重伤了对方几人还不罢手,暗中隐匿的执法者出来劝解无果后,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当场一掌把这位天子骄子拍成了一摊肉泥。 这家仙门也是上千年的大派,名为日月山,发生这种事情,日月山觉得颜面扫地,又痛失一位资质绝佳的修道苗子,虽然知晓有杜传神坐镇的神道宗难以匹敌,但是不管怎么样,都咽不下这口恶气,事后一口气派出了十几位宗门中的中流砥柱,准备去往神道宗讨个说法,至少在能找回些面子,结果才走到半路,就被神道宗破关而出的中兴祖师杜传神,拦住了一行人的去路,全部生擒活捉,一同带回到日月山,从山门一直打到了山顶大殿,发现日月山坐镇千年的那位开派祖师面都没敢露,杜传神这才停住了脚步,对着后山一处闭关洞府轻笑道:“魏宣,真准备当缩头乌龟了啊,不出来比划比划,怎么当着门下弟子找回点面子?” 杜传神的声音不断回荡在日月山顶,等了半天,也不见后山有什么动静,杜传神摇摇头,也不管日月山所有门下弟子愤恨的目光,一步迈出,就返身回到神道宗。 从那一日起,日月山开派祖师魏宣亲口传下口谕,“日月山门下弟子,不可再去往潮汐湖的渡口,路过神道宗管辖范围,需绕道而行。” 日月山门下弟子从未觉得如此憋屈,何时有过这种感觉,日月山弟子至少在万剑洲耀武扬威了无数年,如今被一人打破山门,就差没把祖祠堂给一并拆了,可自家祖师面都没露,委屈,愤怒,失落,各种复杂的心情涌上心头。 这一件事之后,日月山所有弟子才明白了一个道理,以前仗着自己是日月山的门下弟子,出门在外,横行无忌,遇到小山头的修士,或者山林野修,随意出手伤人,从来不讲道理,现如今遇到了一个拳头更硬,一样不讲道理的人,只能和自己曾经欺负过的那些修士一般,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道理?谁拳头硬谁有理罢了。 往来两洲的船只也不是每日都有,需要等到十余艘画舫坐满,再有精通推算的修士选一个吉日,才会一起出发。 酆无敌和武婧运气不错,这一次去往圣文洲的船只定好三日后出发,不过天地甲,上三层的船票已经卖光了,只有最底层的乙字号的客房有几间空余,好在两人平时不是贪图享受之人,就交付了定金,预定了两间乙字号房间。 晚上简单的吃过了饭菜,就在这个镇子上找地方住了下来,果然是神道宗这种顶尖门派掌管的镇子,闲逛了两日,让酆无敌大开眼界,这里售卖的东西,大多都是世俗中难以见到的,比如诸多修行人用到天材地宝,平日里无聊解闷的奇巧物件,或者威力巨大的法宝,秘术豢养的山灵精魅,只要有足够的银子,都可以买的到。 过了潮汐湖,距离家乡就有一洲之隔了。 第八十四章去往圣文洲 大日当空,万里无云,今日天气极好。 酆无敌和武婧来到渡口,拿出了交付定金所 给的凭证,是一块龙槐木牌,正面篆刻了一个大大的乙字,背面分上下两部分,上面是神道宗三个字,下面是房间的编号,等到几位负责检查的修士,确定木牌毫无疑问是自家宗门所制之后,让开了道路,由一个名叫年秋实的轻侍女带领两人上了画舫大船。 一路畅行无阻,来到了两人的住处,是靠近船尾的两间屋子,虽然同一层的房间价格相同,但是靠近船头的房间,不管是采光通风,还是欣赏湖中景色,都是好过船尾的房间,不过对两人初次坐这种渡船的人来说,无伤大雅。 白天无事的两人闲逛了三日,酆无敌也买了几样喜欢的物件,花费了不少银子,武婧最多也只是看看瞧瞧,从来没有表现出,喜欢上了什么东西,就想要买下来的意思,当两个人上了渡船以后,这位秋实姑娘询问两人,是不是第一次乘坐渡船,酆无敌如实回答,秋实就把船上必须要了解的事,详细的给两人讲解了大概十几件事,最后瞧见酆无敌和武婧,再也没有什么疑问才放心离去。 乘坐渡船到圣文洲,接下来的这段时间,秋实姑娘负责照顾两人的生活起居,据秋实姑娘所说,像她这样的侍女还有很多,只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专门负责的房间,只要有什么需要,尽管放心大胆的说出来,不过有些要求可能要花费些银子才可以办到,如果有事找不到自己的话,可以摇动房间里的铜铃,自己就会立刻赶来。 比如一日三餐,会有人主动送到房间,如果有想吃的饭菜,也可以提前告诉自己,不过是要花些银子的,每条船上都有一位炼神境为首的神道宗随行的修士,大概有二三十人,负责整条船上客人的安危,让酆无敌和武婧不用担心,另外就是每个房间都有阵法隔离,只有手持龙槐木牌的主人,才可以随便进出,不手持龙槐木牌,别人是进不去的,除非境界高过炼神境。 酆无敌手中握紧龙槐木牌,随着一丝灵气缓缓注入,只见木牌上面,神道宗三个字光华流转闪烁,整个房间和外界之间,瞬间被一道运转的小型阵法隔绝开来,从现在起,任何人都无法探查这间房里的一切,要是有人强行进入房间,也不是办不到,炼神境以上的修士用外力就可以打破阵法,只不过那样做的话,声势过于浩大,会立即被随行的众多修士发现。 一般乘坐这种仙家渡船的人,只为旅途中过的舒坦些,接近千里的水路,四五天的时间就可以走完全程,其实渡船速度并不慢,只因为渡船之上人数庞大,仅仅一日三餐的食材,就消耗甚多,渡船又不能携带太多东西,一般只储存一日时间所用的吃食。 渡船经过的线路上有几个小岛,被神道宗开辟出来,建造了专门用来储物房屋,然后派人看守,等到渡船经过小岛的时候,会停下来把第二天要用的食物搬运上渡船,这样一来,就耽搁了许多时间,在渡船在小岛休整的时候,如果有人想在小岛上转一转,看一看周围的景色也是可以的,这些小岛上还准备了鱼竿,有闲情雅致的客人,可以在这里垂钓,一般钓上来的鱼,可以选择让人烹饪自己吃掉,或者售卖给岛上负责看守东西的修士,价钱方面,看鱼的稀有程度。 等到十余艘渡船坐满客人,在岸边一个简单搭造的窝棚下,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打盹,远处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小跑向这边跑来,快要接近这里的时候,可能发现了老人在闭目养神,放缓脚步,轻轻的走到窝棚 跟前,一言不发,恭恭敬敬的站在老人身旁,静等老人自己醒来。 “都准备妥当了?”一袭月白色长袍的老者仍是躺在太师椅上,紧闭双目,看也不看旁边施礼的少年。 “回禀师祖,一切都安排妥当,是否可以启程了。” 老者慢慢睁开双眼,等他站立起身,才发现老者身材十分高大,身高超过寻常男子一头,老者抖了一下大袖,稍微低头,才走出窝棚。 少年紧跟在老者身后,一同去往渡口。 老者不管是身份还是辈分都高的吓人,老者名为史元璞,是神道宗现任宗主杜传神的师弟,一身修为停滞在化神境巅峰多年,现在专门负责掌管潮汐湖渡口所有事物,史元璞性子偏冷,对谁也没个笑脸,哪怕是面对宗主师兄杜传神也是如此。 赵传神曾笑道:“要是等到史师弟露出笑脸的那一天,怕是千年铁树都要开花了。” 渡口处,一群神道宗修士早早就恭候在此,十位炼神境修士站在队伍最前方,每个人身后都站着一排境界高低不一的神道宗弟子,等到史元璞来到众人面前,众人齐刷刷的向老人见礼,史元璞摆摆手,“时候不早了,你们启程吧。” 还不等这些晚辈直起身子,身子一晃,就回去神道宗山门,这些人心里早就清楚这位师祖的性子,对这种情况也早就已经习以为常,虽然老人早已远去,但是这群人仍是对着史元璞离去的方向再次弯腰行礼,片刻之后,众人四散而去,那位跟在史元璞身后的少年,跑到其中一位中年人身前,喊了一声:“师父。” 中年男子点点头,带领着徒弟和众多神道宗普通弟子,登上了其中一艘渡船,再三检查过渡船上下,发现没有什么异样,十位站立在船头的炼神境修士,抬起手臂,对着脚下一道复杂的篆刻图案,缓缓注入了一丝灵力而已,就开启了刻在船底的水行符篆,十艘画舫渡船并列前行,乘风破浪,浩浩荡荡向圣文洲而去。 酆无敌和武婧花费了一笔银子,来到了渡船的顶部,一处专门可以远望的观景平台,望着海天一色的潮汐湖,心旷神怡。 第八十五章不去计较这些 潮汐湖范围广大,水运昌盛,自然而然孕育了诸多精怪,有的早就已经是盘踞一方的大妖,在水底打造一处处洞府行宫,统领着一群灵智初开的虾兵蟹将,为祸一方,时常有路过的普通渡船被其掀翻,掉落水中的船夫和行人,变成了它们口中的血食。 当初神道宗在潮汐湖初建渡口,来往两岸的渡船没少受到这些精怪的袭扰,因为有些精怪灵智未开,无所畏惧,全凭本能行事,一次次想登上渡船,要把船上旅客全都吞入腹中,虽然这些精怪小妖境界低微,对船上的人难以任构成什么威胁,但是却让护送渡船的神道宗修士个个头疼不已,不胜其烦。 直到有一次,一头修炼多年的大妖,不知是何缘故,早早的隐匿在渡船经过的地方,直接打爆了三艘画舫渡船,船上所有旅客无一幸免,都陪同渡船葬身于潮汐湖底,这无异于砸了神道宗的招牌,一时间,神道宗上上下下一片哗然。 神道宗的中兴之祖杜传神,知晓了这件事以后,亲自动身来到了渡船出事的地方,仔细探查一番,追寻到了那尊大妖残留的一缕气机,最后搜寻了潮汐湖半数之地,终于找到了那尊大妖,没有惊天动地的战斗过程,这尊化神境大妖,轻而易举的就被他们杜传神亲手格杀,抽出了大妖尸身内的精血,来到云端,随手撒下。 整片潮汐湖上空,下了一场血雨。 所有开启灵智的妖魔,不管境界高低,全部战战兢兢的跪俯在潮汐湖水底,对着头顶上方,那一道立身云头的身影,叩头不止。 杜传神这一次雷霆出手,就直接震慑住了潮汐湖近千里范围的所有妖魔,从那之后,神道宗渡船经过的地方,没有一尊开启了灵智的大妖,胆敢出现在渡船百里范围之内,从那以后,到现在为止的近千年,神道宗掌管的渡船再也没有发生过一次意外。 酆无敌立身船顶的观景平台,望着远处水天相连的地方,自言自语,“不知道需要多高的境界,才可以一剑劈开这绵延千里的潮汐湖。” 武婧笑了笑,没有像往常一样挤兑酆无敌几句,反而语气坚定的说了一句,“我倒是觉得你下次再来这里的时候,应该就可以做到了。” 距离两人不远的地方,有五六个身穿锦罗绸缎的富家公子,前簇后拥的围绕着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修士,酆无敌声音不大,再加上观景平台上迎面而来的阵阵春风,距离稍远一点的人,都听不真切,可是对于这位青年修士来说,无异于在其耳畔响起。 “童言无忌,不知天高地厚。” 几位富家公子一脸茫然,不知道师尊他老人家,无缘无故为何说出此话,这位青年修士无门无派,机缘运道却奇好,修行路上没遇到过太大的阻碍,就达到了朝元境巅峰,虽然还没有步入炼神境,但是经过多年的修行沉淀积累,一只脚算是迈进了炼神境的门槛,这也是青年修士颇为自得的地方。 山林野修,大道之行最为不易,且不说有没有一处灵气浓郁的灵山净土修行,就单单一个修行法门,就挡住了十之八九的散修,就算机缘巧合得到一本无上仙经,没有前人指点,全靠自己摸索,稍不留心,就会误入歧途后身死道消,轻一点的也会迷失自我,浑浑噩噩的度过余生,就算是一个修道极好的苗子,如果单独一人修行,也是一路磕磕绊绊,境界攀升无比的缓慢。 但是,这种修行也有好处,野修每个境界都是实打实的生死边缘历练出来,比起山上仙门中那些修道胚子,相同境界下,野修们的境界更加稳固扎实,修行前期两者感觉差距不大,一旦修行到后期止境,差距之大,一目了然。 可是这些没有任何跟脚的野修,很少能有太大的成就,不是自身修行上的问题,就是走了弯路或是错路,或者初露峥嵘以后,不懂得蛰伏隐忍,碰见心地纯善的得道高人还好,也许会是一桩机缘,受到指点后,境界突飞猛进,要是遇上性情暴戾,又喜欢扼杀天才的前辈修士,就是飞来横祸,早早的夭折。 这位青年修士曾经在一座妖邪作祟的小城显露过几手,被几位富家公子奉为师尊,在征得家中长辈的同意后,跟着刚刚拜的师父出来涨涨见识,在收取了几位富家公子家中送出的豪礼,这位青年修士才下定决心,收下这几个毫无修行资质的徒弟,起初青年修士并未曾想收徒,带着几个普通少年行走江湖,有诸多不便,最后实在忍不住心中的诱惑,才答应下来,谁都知道修行之人最费天材地宝,折合成世俗金银,简直是金山银山了,面对数额巨大的金钱,心中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修行,幻想着有超脱世俗范围的那一天。 同是修行人的酆无敌,自然听得见这位青年修士的言语,转过头去,望向这位青年修士,察觉到酆无敌的目光,青年修士也望向酆无敌,目光交汇,酆无敌从这位陌生人的眼中,包含了蔑视不屑自傲皆有。 青年修士身后的几个徒弟,顺着自己师父的目光所及之处,看见了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看样子像是一个行走江湖的少侠,应该闯荡江湖有些时日了,身上有股江湖人才有的英气。 几人跟着青年修士这段时间,也学了几招三脚猫功夫,心里头就有些底气,琢磨着,碰到其他江湖人,就算不敌,也能过上几招,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渡船上戒律森严,估计现在早就冲了上去,试探那少年侠客有几斤几两了。 酆无敌不是性情鲁莽之人,不会因为一个陌生人的几句冷言冷语就怒气冲头,再就是也没办法证明人家口中所说的人就是自己,一场相逢而已,本来就是陌生人,所以不存在两人之间的关系会有什么变化,遇到这种事,无非是又明白了些道理,又认识了一种人而已。 不再去看那边面色不善的一伙人,转过头继续欣赏潮汐湖水中景色,直到人群逐渐散去,酆无敌和武婧一前一后下了楼梯,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坐修行去了。 渡船破开一道道波浪,前面不远处,一座小岛已经可以看清大致轮廓。 第八十六章一杆钓竿 蝉栗岛,去往圣文洲途经的头一个小岛。 渡船停靠在岸边,一个个青壮汉子,肩扛各种食材,忙碌的往返在小岛和渡船之间,这些青壮,都是神道宗雇佣的普通人,只有在渡船来往的时候,才干一些装卸东西的体力活,平日里也没什么事做,很是悠闲,虽然这样,神道宗给予的酬劳也非常丰厚,大概半年的收入,就远远超过了寻常汉子两年时间挣得的银子。 蝉栗岛不算大,范围差不多有普通小城池大小,岛上绿树成荫,走在一条由颜色各异的琥珀奇石铺成的大路,可以直达小岛中心的十几栋房屋,在靠近岸边的地方,也有一条琥珀奇石小路环绕小岛一圈,是神道宗专门给乘坐渡船,往来两洲的旅客修建,目的就是方便欣赏岛上景色。 如果是在夜幕降临以后,这些琥珀奇石会发出明亮却不刺眼的光线,照亮周围的一切景色,这么多拳头大小的琥珀奇石一齐发光,整个蝉栗岛如同白昼一般。 每一颗琥珀奇石都价值不菲,家境殷实的大户人家,会买上几颗,白天放在日光下,吸收大量光辉储存在石中,等到天黑以后,就会放置在灯台之上,用来暗室照明所用,仅仅是这两条琥珀奇石路,就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由此也可以看出神道宗的底蕴深厚。 有些家财万贯的商贾,自认为家中金银珠宝成山,早已经算是富甲一方,虽然很多人都不止一次,双脚走在这条琥珀奇石路上,但是每次来到这里都会心生感叹,比起这些底蕴深厚的山上宗门,世俗眼中的富可敌国根本无法与之相比,不值一提。 因为到达蝉栗岛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正好可以欣赏下夜景,除了一小部分旅客,大多数人都下了渡船,站成一排在神道宗修士的带领下,走在蝉栗岛的小路上,十艘渡船上的旅客人数较多,为了避免太过拥挤杂乱,只好在上岛时间上间隔开来。 在靠近岸边还有一处处钓台,只需要交上一笔银子,就可以在岛上修士那里,领取一杆钓竿和饵料,运气好的话,钓上一尾四须龙鲤,就是大赚一笔,不但可以挣回交出垂钓所用的银子,这往来乘船所用的花费也都回来了。 酆无敌和武婧欣赏过了岛上景色,两人心情不错,路过钓台的时候,酆无敌指着神道宗修士面前摆放的翠竹钓竿,提议道:“有没有兴趣?” 武婧摇摇头,“我性子急,做不来这种事。” 酆无敌也不强求,独自一人来到年老修士面前,“老前辈,请问租用这钓竿要多少银子?” 这位神道宗老修士,名为宁仲秋,是一位朝元境巅峰的修士,年轻的时候也是门中修道极好的苗子,初踏修行路就展现出卓越的资质,一路高歌猛进,年纪轻轻就踏进朝元境,有一次为了救下一位,一齐下山历练的同门师姐,不顾安危和一位心肠歹毒的妖修拼死一搏,性命算是保住了,却伤了根本,境界一直止步朝元境,现在寿元无多,被宗门派来蝉栗岛,做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打算让其在这里安享晚年。 宁仲秋当然清楚自己寿元无多,身上那股腐朽气息浓郁至极,大概再有个几年光景,到时候自己体内最后一点生机也会消失殆尽,就真正走完命中最后的一段路。 好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宁仲秋早就把生死看淡,从意气风发的少年得志,到现在气血枯败的白发老人,经历的种种,早就磨炼出一种波澜不惊的心境,但是看到酆无敌这种年纪,浑身充满朝气的少年,突然有些失神,回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是如何万众瞩目,引女子爱慕。 遥想当年一幕,又看着眼下的自己。 后悔全无,遗憾难免。 酆无敌看着有些失神的老修士,观其神色,从其眼中不难看出缅怀过去的情感,没有出言打扰,而是站在原地静候老人缓过神来。 宁仲秋思绪回转,看着站在眼前的少年,心生好感,连忙开口道:“让小友见笑了,看到你们这些年轻人啊,难免心中感慨,人生最好年少时,春去秋来变白头。” 酆无敌恭恭敬敬的给老人施了个礼,“老前辈当年绝不是平庸之辈,所以才会有感而发。” 宁仲秋连忙摆手,“不过是一个一生都是朝元境,寿元无多的糟老头子罢了,年轻的时候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出彩。” 酆无敌刚才所说,的确是自己心中所想,没有一丝的吹捧,对老人是发自内心的敬佩,宁仲秋递过一杆钓竿,酆无敌询问要掏多少银子,宁仲秋大手一挥,轻笑道:“与你比较投缘,不收你银子,用完之后,记得送还与我就好。” 酆无敌几次掏钱被阻后,也不再矫情,手握钓竿,对着老修士又是施了一礼,“那就多谢前辈了。” 领了饵料和鱼篓,酆无敌转身离去,宁仲秋看着少年的背影,愈发欣赏这个年轻小伙子了,总觉得年轻人就该如此,不管是性情和为人都符合自己的胃口,不知道少年有没有师门,如果没有的话,自己豁出这张老脸,可以向宗门引荐一下。 酆无敌盘坐在钓台的蒲团上,借着月光看着平静的水面,武婧坐在酆无敌一旁,也和酆无敌一样,盯着湖面一动不动,在酆无敌两侧的钓台也陆续来了几人,时间不久,坐在酆无敌右边不远处的一人,就有了收获,虽然不是品种稀少的鱼,更不是体内有一丝龙血的龙鲤,但是也值些银子的,让那人和同行的伙伴都喜上眉梢。 突然鱼竿一沉,酆无敌手疾眼快,猛然提起了鱼杆,一条巴掌大小的紫鳞星斑鱼跃出水面,被酆无敌一把握在手中,慢慢的从鱼钩上摘下,放进了鱼篓中,此时背后有人言语,“哎呦,这真是走了狗屎运,简简单单的就赚得百两黄金到手。” 酆无敌转头望去,为首的正是在渡船上的那位青年修士,陪同的是几位富家公子徒弟,说话的是其中一个身穿黑衣的少年,言语中透露着嘲讽之意,除了脸色平静青年修士,其他几人不断附和嬉笑。 酆无敌淡然自若,丝毫没有生气,“狗屎运不是气运旺盛的一种表现吗?” 武婧那里受的了这种冷嘲热讽,右手已经搭在剑柄之上,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青年修士摆手,对着酆无敌抱拳,“他们几人初入江湖,如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酆无敌笑道:“多吃点苦头,才能长记性。” 刚才那位最初说话,一袭黑衣的少年双目一瞪,大声喊道:“就凭你?” 青年修士伸手拦下黑衣少年,笑了笑,“不可无礼。” 等到黑衣少年跟着青年修士走出去好远,还不忘回头对着酆无敌吐了一口唾沫,嘴里谩骂了几句什么。 时间不久,青年修士又带领他们回来,不过每人手中多了一杆翠竹钓竿,黑衣少年对着酆无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陪同着自己师尊,坐在了酆无敌左侧不远处,一行几人,各自上饵垂钓。 天上一轮明月光,湖面波光粼粼荡。 第八十七章六须龙血鲤 明月高悬,夜幕下的蝉栗岛美纶美幻,特别是从远处望去,琥珀奇石散发出五颜六色光辉相互交叠,让整座蝉栗岛如同人间仙境,若是在日光明亮的白天,是绝对欣赏不到这种景色的。 岛上的神道宗修士,早就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了,在蝉栗岛上度过了这么多年,对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了如指掌,比如岛上有多少棵树,什么地方有一块形似卧虎的石头,那两条真金白银铺就的石路,用了多少块琥珀奇石,每种颜色的又各是多少,无聊的时候,早就把蝉栗岛逛了不下千八百遍了,就是那些普通的农家汉子,对这些仙家岛屿的奇异之处都见怪不怪了。 难道真的被那黑衣少年说中,先前钓上那一尾紫鳞星斑鱼是走了狗屎运?酆无敌心中不禁有些疑惑,按理说自己这类承载天地大道气运的天之骄子,不管做什么事都应该是一帆风顺,鸿运当头才对啊,怎么今晚如此反常,要怪就怪那黑衣少年乌鸦嘴,自己一身霉运缠身不说,还连累了自己。 没错,一定是这样。 倒是旁边青年修士师徒几人各有所获,这么一会已经钓上了几尾鱼儿,价值高低各不相同,加在一起,大概抵得上一尾紫鳞星斑鱼的价钱。 龙须鲤,身上承载着一方水泽气运,生来又有蛟龙血脉,初生的龙须鲤有一对胡须,每隔五百年就会再生出一对,神道宗在掌管潮汐湖成百上千年,期间也有各方修士钓得过龙须鲤,不过数量并不是很多,品序最高的一次,也只是一尾六须龙鲤,这无关修为境界,因为龙须鲤天生亲近气运旺盛之人,不管是文运武运还是财运,就算是普通人,只要有海量气运加身,也有可能会钓得一尾龙须鲤,只不过气运多少关乎了龙须鲤的品序高低。 龙须鲤的玄妙之处,在于它可以直接炼化进自身体内,可以滋养体魄,增长寿元,是多少气血枯败,寿元将无的修士迫切需要的灵物,那些震动一洲的宗门老祖们,功参造化千余年,寿元无多,虽然龙须鲤对于这种境界的修士,功效不大,但是聊胜于无嘛,能多活一天,就能帮助宗门把跟脚站的更稳,对于那些对自家宗门怀有敌意的人,就是一种无形的威慑。 水中明月破碎,平静的湖面浪花四溅。 酆无敌手中的钓竿差点脱手而出,翠绿色的竹钓竿弯成的弧度,像是拉满的弓弩,那根银色鱼线,韧性和结实程度足以支撑千斤之力,是神道宗修士运用自身灵气炼化滋养得来,钓竿也是一样,虽然只是简单的小炼,也可以媲美世俗中绝佳材质打造的器物。 酆无敌这边动静不小,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视线, 旁边那位青年修士,连同几位徒弟,都是一脸错愕之色,青年修士对着几位徒弟摇了摇头,青年修士心中暗道:“没理由啊,这都没有用?” 原来在青年修士到来以后,以隐蔽的手段,在酆无敌垂钓的水面之下,释放了几滴颜色乌黑污秽尸血,是他无意间遇到一具发生诡异变化的尸体,从其体内提炼而出,普通人身体碰触到一滴,就会立即形销骨立,炼神境以下的修士,若是短时间沾染太多,没有办法祛除的话,会慢慢侵蚀道体,把其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废人。 由此可见,青年修士不管是人品,还是行事风格,绝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只不过这种事,放在一个山林野修当中实属正常,比不得那些名门正派的山上宗门弟子,有背景,有靠山,遇上自己应付不来的事,自有宗门中长辈出面料理,山林野修,修行之路全靠自己,一个稍不留神,就会死于和自己一样的野修之手,自己多年积攒起来的家当,徒给他人做了嫁衣。 野修之间这种事最为常见,几乎每天都在这座天下的各处上演,设圈套,使手段,耍阴招,今日得了一桩机缘,明日就有可能意外身死,只要有利可图,就没有野修们不敢做的事,看似残酷无情,却也是过着野狗般生活的野修必须面对的生存法则,物竞天择,强者生存。 酆无敌已经变作双手握杆,随着水中那尾鱼儿挣扎着跃出水面,周围观望的人不断发出一片惊呼声,虽然鱼儿从跃出水面,再到潜入水中的时间,算是眨眼而逝,对于人群中的修行人,一身金光闪烁的鱼鳞看的清清楚楚,绝对是一尾龙须鲤鱼,至于是一尾几须的龙鲤,还要等那个少侠钓上来才能知晓。 青年修士眼中深处明暗不定,就在酆无敌再次用力提起钓竿的时候,青年修士右手缩回宽松的衣袖,屈指一弹,一颗青铜钱飞出了袖中,去势极快,一声脆响过后,酆无敌手中的翠竹钓杆应声而断,不知晓的普通人,以为是钓杆承受不住巨大力量,自然折断,有不少人心中为少年失去原本即将到手的机缘,发出了一声叹息。 酆无敌自然知道有人从中作梗,不过暂时来不及计较这些,纵身一跃,紧紧跟随着那半截钓杆飞下钓台,在半空中探手抓住钓竿,身子硬生生翻转过来,运转体内灵气,最后轻轻落在水面之上,没有丝毫水花溅起,脚下不过荡起一圈圈涟漪。 酆无敌迈步走在湖面,身体如同轻羽,双手快速转动半截钓竿,银色鱼线越来越短,一圈又一圈的缠绕在翠竹钓竿之上,等到又感觉到丝线另一头的巨大力量不断传来,酆无敌才舒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脱钩,这时候头顶上方传来武婧的声音。 “接着。” 一个同样是翠绿竹条编织的鱼篓,从钓台上方扔了下来,酆无敌伸手接住,用力向上一拉手中钓竿,那一尾龙须鲤再次飞出水面,酆无敌这一次看的真切,六须,是一条六须龙血鲤鱼。 这时又有破空声响起,酆无敌松开了手中鱼篓,头也不回,同样对着背后屈指一弹,一道细小的纯白剑气冲向钓台上方,一枚瞄准银色鱼线的铜钱,在空中轰然粉碎,剑气去势和威力不减分毫,直接对着青年修士的面门而去。 可能这位朝元境巅峰的野修也没想到,这个少年在神道宗管辖范围的蝉栗岛,竟然胆敢如此行事,一时慌乱,凭借本能向左边侧过脑袋,堪堪躲过杀气腾腾的剑气长虹,但是还是在脸颊上留下了一道不浅的伤口,束缚发髻的绸带也被剑气搅断,顿时披头散发,鲜血直流,让青年修士有些狼狈不堪。 青年修士站立起身,脸上却没有一点动怒的样子,一直等到酆无敌把那尾六须龙鲤放进鱼篓中,飞身重新回到钓台之上,缓缓开口道:“敢问这位少侠,你我之间并无恩怨,更是互不相识的路人,为何出随意手伤人,还欲取我杨景锡的性命?” 酆无敌指了指心口,“为何如此,你心中岂会没数,这样的作态,是想反咬我一口?” 察觉到那缕杀气四溢的剑气,几位负责护送渡船的炼神境修士最先赶来,随后陆陆续续前来的神道宗修士不下几十人,听着二人各执一词,没有立即做下决断,这时人群中的一位老修士站了出来,正是负责租借钓竿的宁仲秋,老人看了一眼酆无敌,“我看这样吧,先把他们二人都带回去,等仔细调查清楚事情的原委,再说。” 老人虽然境界不高,但是在这蝉栗岛却很有分量,就是那几位炼神境修士,都没有对此表现出什么不满的样子。 这种触犯神道宗规矩的事,很是严重,一时间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酆无敌手中鱼篓里的那一尾六须龙血鲤。 第八十八章天降师门 宁仲秋虽然境界不高,但是他有另一层鲜为人知的身份,神道宗上下也只有一小撮人知晓,大多人都以为是宗门安排他来蝉栗岛安度晚年,其实是宁仲秋不顾众人劝阻,自己执意要来的。 在神道宗修士赶来之后,拥挤的人群不由自主的和那发起冲突的两伙人拉开了距离,生怕自己受到牵连,要知道神道宗在潮汐湖有绝对的话语权,那个敢忤逆碰触,这个顶尖宗门立下的规矩。 神道宗在蝉栗岛上驻地处,放置了一个专门用来通讯的灵器,是一块晶莹透明的玉石,分为正反两面,哪怕相隔万里之遥,只要注入灵气,正面就会浮现对方的音容笑貌,玉石不单单只有这一种妙用,这个灵器还是小岛上的阵法枢纽,暗中保护着蝉栗岛,当有需要的时候,反面会重现小岛上所有地方,三日之内,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作为野修出身的杨景锡,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看见酆无敌只是简单的弹指,就是一道威力无匹剑气,心中不禁有些后悔,看着境界不高的年轻少侠,怎么就有这种手段? 难道是天生剑胚,要知道像这种资质的年轻人,无一不是那些顶尖宗门中的嫡传弟子,若是少年真的有这样的背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对其动手的,更何况还身处神道宗立下的规矩之内,只不过又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低头认错,放低姿态和那少年和解。 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 思前想后,只好换取这种结果不好不坏的方式来应对这件事,到时候就算是神道宗修士调查出事情真相,也没什么大碍,自己并无太大的过错,动手伤人的人又不是自己,最多也只是把自己驱离出潮汐湖而已,那样的话,这次乘坐渡船花费的银子算是竹篮打水了。 杨景锡依旧平静如水,“既然如此,一切都听从老前辈安排。” 宁仲秋转头看向酆无敌,看着宁仲秋投来询问的目光,酆无敌淡然一笑,轻轻点头。 在众多神道宗修士的围绕下,一股无形的气场压迫在几人头顶,一群人向着岛上神道宗驻地而去,一路上酆无敌一脸的风轻云淡,杨景锡还好,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野修,神态自然,不过跟在杨景锡身后几个少年,忧心忡忡,步伐走的有些沉重缓慢,凭借这些,在场大多数人看在眼里,对这件事上谁对谁错,一目了然。 对于几位徒弟心智摇摆不定的胆怯表现,杨景锡虽然有些微怒,但也只能在心中暗暗骂上一声,“几个不争气的废物。” 几位徒弟中,就数黑衣少年的资质最好,但也只是和其他几位少年相比,若是将其放在那些山上仙门,哪怕只是一些小门小派,也只能是普通门下弟子的资质。 远远望去,已经能看得见一片灯火通明的房屋,距离越来越近,杨景锡心中也有些仓促不安起来,自己毕竟是一介野修,要是这些神道宗修士中,有性情耿直之辈,等一会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一怒之下打杀了自己,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不能再等了,事不宜迟,杨景锡下定决心,突然停下脚步,先是对着几位护送渡船的炼神境修士弯腰行了个大礼,“诸位仙长,请等等。” 所有人闻言,都止住脚步,一齐看向那个站在人群中,有些落魄样子的杨景锡,虽然脸上被剑气划破的伤口已经止住流血,但是血渍仍在,并没有时间及时清洗,没有东西束缚的一头凌乱长发,也有几处沾染了血迹。 宁仲秋开口道:“你有话要说?” 杨景锡抬起手臂,用衣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低头沉声道:“不用劳烦仙长们前去费心费力探查了真相了,这件事是我有错在先,因为瞧见这位少侠钓得一尾龙鲤,嫉妒心起,一时间被猪油蒙了心,才暗中出手作祟,只希望各位仙长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这位已经触摸到炼神境门槛的野修,说到最后竟然声泪俱下,身后的几位徒弟,知道大事不妙,心中本就紧张害怕,此行作为主心骨的师父都变成这样,全都吓的跪俯在地,竭力控制颤抖的身体,根本不敢抬头,生怕多看一眼这些神仙人物,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大家同为修行之人,看着堂堂七尺男儿,这般模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全都看向蝉栗岛的主事人宁仲秋,沉吟片刻,开口道:“这本是你两人的私人恩怨,只不过身处我神道宗规矩之内,我们不得不管,念在你修行不易,这件事我们决定既往不咎,一会就会派人把你送返渡口,以后不得再踏进此地半步。” 杨景锡又对神道宗众修士逐个施礼。 宁仲秋又对酆无敌说道:“这位小友,你看老朽这样做,可否满意?” 酆无敌轻声道:“全凭老前辈安排。” 宁仲秋转头对身边的一位中年人说道:“姜谨,这几人送返渡口之事,就麻烦你了。” 这位名叫姜谨的中年人,正是那日去叫史元璞的神道宗少年的师父。 姜谨对待这位老人,仍是恭敬回应,“您言重了。” 杨景锡直起身子,回头一个个搀扶起,跪俯在地面的徒弟,拉着几位平时眼高于顶的徒弟,对着酆无敌施了一礼,语气真诚道:“多谢少侠宽宏大量,不与我等计较,他日如若相见,定要与少侠把酒言欢。” 酆无敌笑道:“希望如此。” 宁仲秋对众人摆手,“都各忙各的去吧。” 酆无敌才走出不远,就听见背后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小友,小友,请留步。” 酆无敌和武婧闻言转身,看着小跑而来的宁仲秋,酆无敌说道:“老前辈找我有事?” 宁仲秋笑吟吟的看着酆无敌,“刚才听闻小友钓到了一尾龙鲤?” 酆无敌点头称是,宁仲秋脸上露出喜色,又接着开口询问道:“敢问小友,鱼篓中是一尾几须龙鲤鱼?” 看着宁仲秋一脸期待神色,酆无敌如实回答道:“应该是一尾六须龙鲤鱼。” 宁仲秋一拍手,“小友准备怎么处理这一尾龙鲤鱼,如果你不准备自己炼化,可否将其卖给老朽?” 酆无敌从宁仲秋神色变化,看得出老人应该迫切需要这尾龙鲤鱼,反正连钓竿都是老人送给自己的,怎么好意思谈买卖,张口说道:“老前辈需要的话,直接就拿去好了。” 宁仲秋连忙摆手,把这一尾六须龙鲤鱼的价值,还有本身玄妙之处,详细讲解给酆无敌,当听到宁仲秋说出了六须龙鲤鱼的珍贵程度,心中也是震撼无比,只不过这些年读过了那么多的圣贤书,一些简单的道理,早就深入内心深处。 酆无敌等到宁仲秋讲完,仍是执意要送出篓中龙鲤鱼,这下轮到宁仲秋犯难了,白白拿了晚辈这样一件珍贵之物,要是不做点什么,实在过意不去。 宁仲秋询问道:“小友可有师门?” 酆无敌回应道:“并无。” 老人一听,朗生笑道:“没有正好,我不会白白拿你这桩机缘,于情于理都过不去,我可以向宗门试着引荐一下,至于结果如何,还望小友在这等候片刻。” 说完也不管酆无敌是否同意,转身就向远处飞奔而去。 第八十九章劝君一席话 酆无敌听着这位老修士的言语,莫不是看中了自己万里挑一的修道资质,就想着把自己收入门下,百年之后,门中又多了一位修为通天彻底的大修士,果然是眼光毒辣的老前辈,目光如炬。 要是酆无敌说出心中所想,少不了被武婧冷言冷语的打击上几句,倒不是泼冷水,在武婧面前,有几个人好意思提及资质二字? 看着老人已经不见了踪影,酆无敌对武婧笑道:“咱也不能在这傻站着不是,去那边等上一等吧!” 酆无敌指着不远处,路边的一个小凉亭,走到亭内,酆无敌把手中鱼篓放置在石桌之上,鱼篓中的那尾龙鲤一动不动的躺在篓底,亭中月光昏暗,但是龙鲤身上的片片金色鳞片,仍然明晃刺目,两人并肩坐在亭中同一条石板长椅之上,酆无敌背靠着栏杆,看着上方凉亭幕顶,一幅幅栩栩如生的仙子飞天彩绘,开口说道:“你说这尾六须龙鲤价值真的有那么高吗?” 武婧不假思索道:“那位老修士所说应该不假。” 酆无敌一下坐直了身子,“那你说,我就这么直接送给了他,我是不是真的有些吃亏啊!” 武婧轻轻点头,“嗯……是有点吃亏。” 酆无敌哀怨道:“我肯定是不会拜师神道宗门下的,所以刚刚老前辈口中所说的那个,看似诱人的交换条件,还抵不上几个白花花的馒头来的实在,至少馒头还能填饱肚子。” 武婧轻笑道:“那你可以反悔嘛,要不然现在就拿着鱼篓跑路,找机会炼化进体内,短时间内肯定看不出什么变化,以后没准会是你的证道契机也说不定。” 酆无敌连忙摆手,“算了吧,我酆无敌这点出息还是有的,不就是一条六须龙鲤鱼嘛,多大点事儿。” 不过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分明写满了心疼。 武婧瞧着酆无敌脸上的神情,不再言语,只是坐在一旁笑逐颜开,伸出了一根纤纤玉指,一下接一下的不停敲击在石桌之上,怡然自得。 大概过了盏茶的功夫,那位租借钓竿的神道宗老修士,从远处飞掠归来,到了亭外,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凉亭,看样子,那件事应该是办成了,心情不错。 宁仲秋径直来到两人对面,对着两位要起身见礼的少年少女压压手,坐在了两人对面,不过眼睛一直盯着鱼篓不放,宁仲秋开口道:“宗门那边已经同意了,只要你在岛上多待上几日,等到宗门派来的接引使把你接回至山上,让门中长老们仔细勘查过你的资质,再把你的出身背景之类的,详细记录在档就可以了。” 酆无敌有些为难道:“恐怕要让老前辈你失望了,我不想拜入您的门下。” 宁仲秋不解道:“这是为何?难道是小友你又不想卖龙鲤了吗?” 酆无敌摇头道:“老前辈误会了,这尾龙鲤鱼我们还是照着先前约定好的去办,直接送给你就好,只不过晚辈想游历天下,不想被门中规矩所束缚,还请见谅!” 宁仲秋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不过小友你既然不愿做我门下弟子,可我又不能白白收下你的这尾龙鲤,这样的话就有些难办了。” 旁边的武婧笑道:“按理说老前辈你应该找他要银子才对,本来要归还的钓竿已经损坏,当初又没花费一枚铜钱,所以前辈你就心安理得收下便是,要是实在过意不去,随便给几件灵器、法器什么的都成。” 宁仲秋看着这个性情活泼,行事古灵精怪的少女,开怀大笑,当然看得出少女修道资质更是罕见,不过这种资质绝佳的晚辈,不可能是无门无派的就是了,既然人家不愿意透露,也不好询问,酆无敌先前所说的游历天下,不愿意受到山门规矩束缚,宁仲秋权当是他推脱的借口罢了。 宁仲秋站立起身,开口道:“这么多年,还是多少积攒了点家底的,你们这就跟我去瞧瞧,喜欢上什么,随便拿上几件都成。” 酆无敌连忙起身对老人施礼道谢,武婧有些迫不及待,对宁仲秋笑道:“先谢过前辈了。” 走在半路的时候,宁仲秋突然说道:“能否让我仔细瞧一瞧这尾龙鲤。” 酆无敌递过手中鱼篓,宁仲秋看着篓底的六须龙鲤,拿着鱼篓的双手都有些颤抖,看了好半天,才依依不舍的准备送还鱼篓。 酆无敌说道:“老前辈拿着便是,现在起,这龙鲤就是你的了。” 宁仲秋回应道:“你们还没挑选东西,就把它给我,有些不合适,不合适。” 再三劝阻之后,宁仲秋才收下了鱼篓,时间不久,三人来到一处单独的庭院,宁仲秋领着二人来到一片毫无一物的宽阔空地,探出被灵气环绕的右手,轻轻按在面前虚空,眨眼之间,三人面前多了一栋古色古香的二层小楼。 跟在宁仲秋身后推门进屋,正对面的墙壁贴有一副字帖,“大道独行”四个字十分醒目,初看这几个字有种锋芒毕露的感觉,等到观看时间一久,又觉得气势内敛,意味十足,就像是品尝一壶年份够长的老酒,越喝越觉得回味无穷。 一层和寻常人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桌椅板凳,样样俱全,还有一张供主人休息的床铺,在桌子上摆放着文房四宝,一张张字帖随处可见,还有各种品相不俗的摆件,可见屋主人也是一位有闲情雅致之人。 宁仲秋笑道:“看着有些脏乱,让两位小友见笑了。” 酆无敌连忙说道:“宁老前辈一看就是性情洒脱,不拘小节的之人。” 刚刚在归来的路上,老人先是自我介绍了一番,又问了酆无敌和武婧两人来自哪里,踏上修行之路有多久,游历天下遇到的奇闻异事,碰到的那些好人或者坏人,说到最后也是引来宁仲秋一声感叹,山上修士修道多年,其实与常人相比又有何异? 不过是各自为了心中执念,去煞费苦心的追求,以达到所为目的而已。 蝉栗岛的后面,有一条十分隐蔽的小路,直通岸边,蒋谨和几位神道宗同门,带领着失魂落魄的杨景锡师徒几人来到湖边,把几人送上了一条小船,目送几人离开。 站在船头的杨景锡,对着岸边的蒋谨众位神道宗修士抱拳行礼,“诸位仙长,后会有期。” 蒋谨轻轻点头,神色肃穆道:“修行之路漫长无期,奉劝你一句,莫要道心斑驳陆离,在一些小事上斤斤计较,一时得志,更不可以心高气傲,这些道理你应该都明白,只不过有没有用心去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杨景锡神色微变,似乎真的有所明悟,面色真诚回应道:“多谢仙长指点,在下定会牢记于心。” 看着愈行愈远的小船,已经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蒋谨旁边站定的少年淡然开口道:“师父啊,你刚刚所说的道理,我看他未必真的听进去了。” 蒋谨轻声开口回应道:“我知道。” “那师父为何要与他讲那些道理,岂不是对牛弹琴,浪费口舌。” 蒋谨抬头看着头顶明月,有些惆怅,像是回应徒弟所问,又像是自言自语道:“师父说的那些话,何尝不是在时刻提醒自己,随着境界越来越高,心肠也逐渐变冷,自己能不清楚吗?当然清楚的很,只是要自己牢记一件事,莫要忘了咱修道的初衷。” 修行,何为修行?不就是修的人心吗? 小船之上,杨景锡神情淡然,哪里还有先前那种失魂落魄的模样,目光冷冽无情,管也不管精神萎靡的几位徒弟,只是一直注视着蝉栗岛的方向,若有所思。 第九十章剑气长存 趋近天明时分,十艘渡船陆续装满了货舱,又经过一番仔细的检查,以确保渡船行驶过程中安全的问题,每艘渡船上都会有一个修士,负责记录旅客下了渡船以后,是否归来之事,一旦遗留在小岛上,是不会因为一人的原因,让远去的渡船调转回头的。 在后半夜的时候,许多普通人见过了岛上景色,接二连三的回到了船上休息,他们可比不上修行人,哪怕连续几天几夜不休息,也能神采奕奕,丝毫不觉得疲倦。 酆无敌站在岸边,看着不断返回到渡船的旅客和神道宗修士,对宁仲秋说道:“宁老前辈,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希望我再次登岛之时,能和您老痛痛快快的畅饮一番。” 宁仲秋朗生大笑,“可要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哪天再回来,别的不说,酒管够!” 酆无敌抱拳,“宁老前辈,那我们就此别过吧。” 宁仲秋拍了拍酆无敌肩膀,语重心长的开口道:“修行一途,重在勤勉努力,我曾知晓了我门中宗主说过的一件事,清微天就要变天了,具体会变得怎么样,到底是好是坏,我也不知道,反正在那天到来之前,让自己变的更强吧。” 酆无敌内心突然想起,在离家远行之际,父亲也曾经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天地异变,到了飞升境却不能飞升至天界,虽然不知是什么原因导致,原本就困难重重的修行之路,更加难上加难,酆无敌心中坚信一个道理,只要到时候自己境界达到了,总会找到解决的办法的。 有句老话不是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能做的,只是安心修行,不能松懈而已,想那么多,不过是让自己徒增一些烦恼罢了。 酆无敌回应道:“多谢宁前辈提醒,晚辈定会勤恳修行,以应对将来的变故。” 站在渡船上的两人,对着岸边仍在挥手的宁仲秋再次抱拳。 渡船远离蝉栗岛,酆无敌的房间内,两人迎面而坐,桌子上摆放了十几件灵气萦绕的物件,大小不一,有随身携带的配饰,类似孔雀云纹佩的用途,可以加快吸收灵气的速度,最珍贵的当属桌面上摆放的两柄符剑,虽然只有普通匕首大小,可是却是实打实的灵器,剑身上下遍布道家符篆,挥动之间,剑锋暴涨,电芒闪烁,声势骇人。 符剑材质极为不凡,是一柄从上古战场寻到的半截仙剑,重新打造而成,炼制之时,符剑内部和剑身之上,都又篆刻了道家符篆,威力可想而知。 这两柄符剑最初的主人,是一对神仙眷侣,两人实属惊艳才绝之辈,修道时间不足百年就修到了止境,选了一处名山净土建立了宗门后,两人就一心向道,闭关潜心修行,但是却在一天夜里突兀迎来了一场血腥屠杀,两人在惊怒中破关而出,为了保护门下弟子,没有退避一步,而是与来犯之敌殊死一搏,战斗激烈程度让闻讯赶来诸多修士们震惊当场,整座宗门所在的灵山不复存在,方圆百里一片狼藉,这一对羡煞旁人的眷侣濒临死境之时,做出了玉石俱焚的之举,最后和来犯之敌同归于尽。 两柄符剑也在那一战中受损,后来陆续换过几任主人,多次修复以后,虽然距离曾经完好无损的时候,威力大减,但是胜在剑身完好,还有让其重现巅峰的机会。 当时两人跟随宁仲秋上了二楼,踏进房门的那一刻,让酆无敌大开眼界,入目所见的是琳琅满目的天材地宝,放满了一排排用来放置珍宝的木架,法宝、兵器、甲胄,种类繁多,大多数都是价值连城。 武婧毕竟出身顶尖宗门,从这间屋子里珍藏的诸多珍宝,不难看出宁仲秋的身份非同寻常,一个朝元境巅峰的修士,怎么会有如此丰厚的家底?就算有机缘获得,又怎么能守得住? 只不过人家不愿透露,自然有自己的道理,谁还没有点过去,没有点难言之隐。 两人往往是选中了一件,过了片刻又相中了另一件,就是这样,挑挑拣拣的选了半个时辰之久,每人拿了各自五六件珍宝,当然价值最高的东西,还是那一对符剑,从宁仲秋发现两人拿起符剑那一刻的面部表情,武婧就知道这一对符剑珍贵无比,没准就论这两柄符剑价值,就远远超过了那一尾六须龙鲤鱼,只不过对于迫切需要龙鲤的人来说,符剑和龙鲤来选其一,肯定是会选择后者。 宁仲秋身受难以治愈的伤势,几乎就快断了修行之路,六须龙鲤这种灵物,可遇不可求,对他来说,是任何仙兵利器都无法媲美的。 酆无敌开口道:“我只要这两柄符剑的其中一把,剩下的都归你。” 武婧脸带笑意,眼睛眯成了一弯月牙,悠悠开口道:“真的?” 酆无敌一拍胸脯,“当然是真的了。” 武婧笑道:“那成吧,先在我这存着,等你哪天用着了,和我说一声,我再给你。” 酆无敌会心一笑,“嗯。” 武婧留下红色剑穗的那柄符剑,酆无敌则收起了另一柄湛蓝剑穗的符剑,在手里反复观看,真是越看越喜欢。 酆无敌叹息道:“走的匆忙,忘记询问宁前辈,这两柄符剑的名字。” 武婧略作思索,回应道:“我倒是曾经听说过一些和这一对神仙眷侣有关的事情,我的这一柄是那女子所用,名为菡萏,你的那柄符剑名为暗香。” 酆无敌一听,兴致不高道:“不霸气。” 武婧白眼一翻,瞪了一眼酆无敌,“真是不解风情。” ———— 在两人初到渡口之时,曾经在靠近潮汐湖的地方发现了一块高大石碑,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是神道宗专门立在那里,用来给往来的旅客刻字留念的,为此神道宗还专门炼制了灵气流转的刻刀,就算你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能在坚硬无比的石头上刻上想要的字。 大多数都是修行人所刻,所以刻字的位置都在偏上方或者中间位置,石碑下方刻字却极少,可能是在就算是在这种小事,心高气傲的修士们也要争个高低,不甘屈居人下。 酆无敌身为修行之人,自然用不到刻刀,也不会和一些素未谋面的人,争个谁高谁低,没有选择在石碑高处刻字,只是在抬手就能触及的位置,并指如刀,工工整整,一笔一划的刻下四个字。 剑气长存。 等到酆无敌刻完以后,武婧让他站的距离远一些,要不然会妨碍自己抒发心中意气,几次确认酆无敌站的足够远了以后,才伸出了纤细修长的手指,运转体内一丝灵气,在距离酆无敌刻字的上方,快速刻下几个娟秀文字,扭头就朝着酆无敌走去。 酆无敌几次想要去看一看,武婧在上面刻了什么,都被武婧制止,直到两人在小镇住下的当日夜里,酆无敌偷偷摸摸的出了门,专门来到石碑处,借着朦胧月光,看见武婧白天的刻字。 情意延绵,四个字。 第九十一章水下巨鼋 艳阳高照,潮汐湖一望无际的水面上,十艘挂着神道宗旗帜的渡船,并排前行,船头分开平静的水面,波浪瞬间翻腾几丈高,又在渡船快速经过后,慢慢恢复如初。 每艘渡船之上,都悬挂着一面大旗,神道宗三个大字金光闪闪,就算是隔着遥远的地方,普通人的视力,都可以清晰可见,至于为何会这个样子,原因很简单,因为每面大旗都是神道宗祭炼过的,故意显化到很远的距离,主要还是向外彰显,神道宗这个近万年都屹立不倒的大派,一种不可侵犯的无形威严。 又是一天到头,在临近黄昏的时候,来到了潮汐湖之旅的最后一站,是一个大岛,整片潮汐湖来算的话,都是最大的岛屿之一,这还不是最特殊的地方,最为不凡之处,在于这座岛屿可以随意的移动,只要愿意,可以达到潮汐湖任何地点。 神鼋岛,如同矗立在湖面上的一座小山峰,地势之高,远超其他岛屿,因为岛屿够大,神道宗在这座岛上修建了诸多建筑,又常年笼罩在烟雾缭绕中,一般的寻常修道仙门与之相比,都要逊色不少。 说起神鼋岛的来历,又得提起杜传神,传闻八百多年前,一次杜传神元神出窍,遨游万里之外,途径潮汐湖上空的时候,发现水中有一巨鼋乘风破浪行走于水中,这头巨鼋每次迈动四肢,潮汐湖就会翻江倒海一般,水中生灵一时间死伤无数,杜传神以大神通搬来一座巍峨大山,将巨鼋镇压在此地,一动不动就是八百余年,光阴流逝,日月更迭,慢慢的变成了今日的神鼋岛。 岛上各处的房屋也十分讲究,看似寻常的一栋一栋亭台阁楼,却是以道家的五行八卦排列而成,目的就是进一步镇压水中那一只体型庞大的巨鼋。 一只化神境巅峰的巨鼋。 听着秋实姑娘讲述着神鼋岛的由来,站在渡船甲板上的酆无敌,望着近在咫尺的巍峨山峰,很难想象,在山峰地下,有一只和山岳大小的巨鼋沉眠在水底。 渡船缓缓停靠在岸边,岛上等候的一众青壮汉子,手脚麻利,轻车熟路的搭好一块块木板,拼凑成了供人们上下的宽阔木桥,这样的木桥搭了两处,船头和船尾各有一处,船头桥板质地光滑,上面又雕刻有精美花纹,既美观又可以防止船上旅客上下滑倒,船尾的木桥就是寻常可见的杨柳木,供一个个精壮汉子,搬运货物往返于渡船所用。 酆无敌登岛后,跟随带路的神道宗修士来到了山脚下,不禁抬头山顶望去,山巅隐在云雾缭绕中,仿佛一把利剑,直插云霄,当时站在渡船上的时候,就觉得神鼋岛,这座本就是大山的岛屿充斥着压迫身心力量,可是等到了近前,这种感觉比起之前,来的更加强烈,像是被一柄锋利的仙剑,直抵眉心,让酆无敌如芒在背,身体本能的运转起了灵气,抵御不断袭来的锋芒。 酆无敌环顾四周,发现有很多修行人和他遇到的状况几乎一致,那些身体孱弱的普通人,却是一副毫无察觉模样,根本不受影响,难道这座岛上有专门针对修士的阵法? 正如酆无敌猜测的那般,岛上的确设有一座阵法,只不过并不是针对修士,是为了巩固杜传神当初镇压巨鼋那一手神通所布置的,修行人感知又远超寻常人,所以才会有普通人不受影响,修行人却举步维艰的情形。 “诸位请不要惊慌,这是我神道宗为了镇压水下巨鼋构建的阵法,你们只需要稍微动用一点灵气就可以抵御阵法外泄的力量。” 一位老修士临空而立,一身洁白衣衫随风而动,对山脚下的人们解释了其中缘由,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重新归于平静,身影如烟似雾,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半空中。 听到那位离去的老修士的言语,众人刚刚松了一口气,人群再次混乱起来,酆无敌突然感觉地动山摇,脚下的整座神鼋岛在剧烈晃动,身体一时间,左摇右晃站立不稳,赶紧伸手抓住了同样摇摆的武婧,过了好一会,神鼋岛才逐渐平稳下来。 队伍最前方,为首的几位修士对此倒是面色平静,丝毫不担心会发生什么意外,蒋谨转身腾空而起,一脸笑意道:“实在对不住了,三番两次让诸位受到惊吓,刚刚晃动来源于阵法力量外泄过多所致,请大家不用担心。”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大多数人还是对这种说法深信不疑,神道宗这种顶尖宗门,怎么会在这种事上哄骗自己,想来是用来布置镇压巨鼋的阵法威力太大,只是外泄出一丝一缕,就能震动一方山水。 十几位炼神境修士,化成一抹长虹,向着云雾中的山巅而去,留下一些普通第子,带领着渡船上的旅客去往半山腰的客房去休息,走过一道道宽厚的石阶,来到了一片依山而建房屋,在神道宗修士的安排下,酆无敌走进了一间打扫干净的屋子,关紧了门窗,一屁股坐到桌子旁边的一张椅子上,眉头紧锁道:“刚才那位神道宗前辈所说的几句话,你觉得可信吗?” 武婧轻轻摇头,“那股巨大的力量似乎来源于神鼋岛地底,和那位修士说的阵法力量外泄,有些不太符合。” 此时山巅之上的大殿内,蒋谨在内的十几位炼神境的修士,齐刷刷对着坐在正前方,那位洁白衣衫的老修士行礼,老人抬手示意,“都是自家人,就不必多礼了。” 蒋谨一脸恭敬道:“三师祖,刚刚又是那只巨鼋从睡梦中转醒了?” 老人点点头,似乎有些心事重重,缓缓回应道:“只不过最近几年里,像今日的这种大幅度的晃动身躯是越来越频繁了,等到最近岛上的琐碎事处理完毕,我要回宗门一趟,要将此事详细的汇报给宗主。” 老人说完,似乎觉得不该与这些晚辈说这些事,话锋一转,笑吟吟道:“这次准备在岛上呆上多久?” 蒋谨开口道:“大概明日天明启程。” “那好,今晚你们陪师祖我小酌几杯可好?” 蒋谨对着身旁的众位师兄弟,轻笑道,“只要师祖酒管够,我们和就和师祖喝个尽兴,你们说对不对。” 老人站立起身,对着这些晚辈招手,“先说好了,不喝到最后谁也不许跑。” 比起不苟言笑的史元璞,门中弟子们更亲近三师祖多一些,三师祖也喜欢和这些晚辈们谈天说地,平时又没有长辈的架子,又会主动指点他们的修行,整个神道宗上下人缘都是极好的。 巨鼋岛昏暗的水底下,一双巨大的眼眸宛如两盏明灯,目光深邃似深渊,只是与之对视,就要深陷其中,迷失自我。 一道模糊的身影立身于巨鼋身前,与小山头大小的狰狞头颅相比,那道渺小的身影在气势上反而更胜前者一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畏惧,周身散发着一种的说不尽的风流。 第九十二章旦夕祸福 斗转星移天渐晓,日月交替夜放明。 一群年轻汉子忙碌了大半夜,终于又装好了各种货物,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酆无敌睁开了双眼,打开房门以后,就见门外站着一位湛蓝色衣袍的少年修士,少年开口道:“渡船将会在半个时辰后启程,还望客官把一切都收拾妥当,尽快赶往渡口,莫要错过登船的时间。” 酆无敌对着少年抱拳,轻笑道:“多谢提醒了。” 少年笑了笑,转身离去。 在房间梳洗了一番,整个人也精神焕发了不少,等到酆无敌再次推门而出,发现武婧早就站在门外等候多时了,酆无敌开口道:“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来坐坐?” 发现武婧有些心绪不宁,似乎昨夜休息的不太好,精神状态不佳,接着问道:“看你有些对劲,有心事?” 武婧缓缓说道:“自从昨晚登上这座岛,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萦绕心头,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酆无敌安慰道:“是不是最近旅途劳累,又加上神鼋岛的阵法影响,才会心生异样。” 酆无敌当然知道,这样说有些牵强,一位修士只要能引动灵气入体,就算不吃不喝,日夜兼程不休息,身体至少也能坚持十天半个月,境界再高一些的修士,只要有灵气不断入体,就可以维持身体日常所需,不会刻意去吃什么东西。 武婧神色坚定,缓缓开口道:“我这种感觉可不是直觉,你应该还记得我体内的那枚祖符对吧,这枚祖符有诸多非凡妙处,其中就可以警示物主趋吉避凶。” 酆无敌笑道:“我们现在境界低微,就算预见到了什么不好的事,也没有能力去改变,还是不要庸人自扰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武婧无奈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因为两人下山较早些,负责登记旅客上下渡船的修不在,只好在渡口附近闲逛了一会,终于越来越多的旅客陆陆续续赶来,在渡口站了几排队伍的长龙,蒋谨在内的十位炼神境修士,从山巅云雾中走出,对着身后行礼以后,化成一道流光从高空飞掠下渡口。 蒋谨声如洪钟,对着下方人群喊道:“还请诸位配合我神道宗门下登记的弟子,有条不紊的登船,也好尽快启程。” 说完对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抱拳行礼,随后转身和众位师兄弟化虹掠空,先去到了渡船之上。 渡船扬帆起航,酆无敌刚来到房间不久,秋实姑娘就端来了准备好的早饭,询问了酆无敌还有无事情要吩咐,酆无敌微笑摆手,秋实说了一句公子请慢用,就推门离去,轻轻关好房门,回到了自己休息的地方,虽然地方不大,但是却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一看就经常擦拭。 秋实从被褥下拿出一个刺绣钱袋,来到桌前坐下,倒出了钱袋中散碎银子,手指轻轻拨弄,一颗一颗的数着,脸上笑意越来越浓,看的出来是真的高兴,过了片刻,又把一颗一颗银子捡回了钱袋,放回到被褥下钱袋原来的位置,慢慢抹平了被褥上的褶皱,再三确认,应该看不出什么不同之处,这才放心。 秋实躺在床上,回想着当初离家之际,母亲攥着自己的手,把那装有家中大半积蓄的钱袋,其实也就三十几枚铜钱,塞到自己的手中,眼中的泪水就似河水决堤一般,止不住的流出。 身着朴素的妇人,伸着颤巍巍的手,擦过秋实脸上的泪水,“别怕花钱,出门在外,别亏待自己,到时候尽是和那些神仙打交道的日子,多留心注意,不要惹事,要是想家了的话,平时多写几封书信,我和你虽然爹不识字,不是还有文璟嘛,别看文璟才上几天私塾,却十分讨的教书先生的喜欢,先生见过我和你爹几次,都是毫不吝啬的夸赞文璟脑瓜好使,学什么都快,还说哪怕到了学子众多的圣文洲,文璟各方面也都是出类拔萃。” 说到自家的儿子,妇人脸上满是欣慰之色。 秋实的父亲是个木讷寡言的汉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等到秋实背着包袱走出了大门,木讷的汉子脸色涨红,几次张嘴才把话说出口。 “去了那边,被人欺负了,告诉爹一声。” 秋实看着攥着拳头的中年汉子,眼睛微红,用力咬着下唇,没让自己当着父亲的面再次哭出来,猛的点头,大声喊道:“知道了。” 然后头也不回去往了小城,那里有仙门在招收一些年轻杂役,只要手脚麻利,做事再机灵一点就可以了,重要的是酬劳丰厚,是贫苦的农家小门小户几年也挣不到的银子。 秋实就想着自己年纪不小了,正好有这样的一个机会,也能替父母分担一些家中的重担,文璟又在习文上天赋非凡,绝不能因为银子上的问题,就不能继续去习文识字了,当姐姐的眼睁睁的看着弟弟断了这一条出路,自然是不可能的。 神鼋岛水下。 那道模糊不清的身影,立身在水质昏暗的湖水中,身旁的湖水自然分开,不能沾染其身躯分毫,面对睁眼看着自己的巨大头颅,面色从容淡定,“我刚刚所说之事,希望神鼋前辈再三考虑一番,过一段时日我再来问你一次,如果你愿意追随在我左右,一同开疆扩土,我帮助前辈破开阵法自然不是难事。” 只能看清一双睁开的巨大眼眸,金光灿烂如同日月,这头身上背负着一座山峰的巨鼋,身躯太过庞大,只不过却被身体周围,一道紫电交织的牢笼困在此地,每当巨大身躯稍微有些动作,这些电芒就会化成条条狰狞蛟龙,直扑巨鼋的全身上下各处,不过片刻时间,巨鼋身体就多处受伤。 巨大头颅开口轻吐人言,“给我时间多想一想,再给你答复。” 那道模糊身影轻轻点头,消失在巨鼋身前。 外界传言这头巨鼋是化神境巅峰的大妖,事实却相差巨大,若是巨鼋真实境界被人知晓,不知多少人会震惊于杜传神的境界修为。 巨鼋闭上金光四射的眸子,心中思绪万千,虽然自己如今被困在此,不得自由之身,可一旦借住他人之手脱困,又要遵从协议,帮助那位神秘人开疆扩土,无异于才出虎口,又入狼穴。 供人驱使?还是继续被困在此? 通神境的巨鼋难下决断。 第九十三章逍遥仙居 日光柔和,渡口附近是成片的松柏青松翠柏,四季常青,一条宽阔官道直通不远处的镇子,道路两旁多是摆摊的小商贩,往来闲逛的游人和商贩们的叫卖声汇聚在一起,显得十分热闹。 一排渡船停靠在岸边,下了渡船的酆无敌回首望向北方,只见距离自己百里之外的潮汐湖上空乌云密布,和自己当下身处在大日当空之下,截然不同,只是瞧着层层黑云压顶,就感觉到无比的压抑。 一个衣衫整洁的少年,百无聊赖的坐在路边的一条长凳上,是一家客栈的小伙计,被掌柜的派来这里招揽客人,酆无敌和武婧刚下渡船时,这个少年就看在眼里,观察了两人半天以后,起身加快脚步来到了酆无敌面前,先是微微一笑,随后开口道:“看样子,这位小哥应该是是初次来圣文洲吧!” 酆无敌微笑点头,少年继续说道:“两位今晚不知道住在哪里的话,可以来我家小店看一看,不管吃住,价格绝对公道合理,要是有雅兴在附近游玩,我们还提供马匹或者马车,租借也好,买下来也罢,肯定会给小哥你最大的优惠就是了。” 酆无敌略作思索,望向武婧轻笑道:“那我们去瞧瞧?” 武婧淡淡回应,“随你。” 酆无敌对少年说道:“那就前面带路吧!” 少年走在前面,心里不断合计着,只要这两个人到了店里就好,就算最后既不住店,也不吃饭,掌柜的也怪不到自己头上,这种事可是强求不来的,买卖这个东西就是你情我愿,留不留的住客人那是掌柜的要做的事儿,掌柜的不认为咱偷懒就成。 穿过拥挤的人群,少年带着两人进了镇子最繁华的主街,街道两侧大大小小的店铺,生意火爆,进进出出大门的人络绎不绝,酆无敌不禁猜疑,这么好的生意还用出来拉拢客人吗? 只见少年左转右拐,并没有停留下脚步,最后带着酆无敌两人,走进了一条狭窄胡同,宽度大概只能允许两人并肩同行,酆无敌有些无言以对,怪不得还要跑去渡口拉拢客人,把店铺开到了这么偏僻的地方,还是一家客栈,想要多挣些银子,看来是有些难了。 想来客栈应该不是很大,不然一年时间经营下来,赔钱是肯定的,按照那个小伙计所说,客栈还饲养着不少马匹,虽说靠近的渡口这个小镇南来北往的人数众多,不管是什么店铺,生意想来都应该不错,可这家客栈的选址也太过……随意了吧! 在迈出胡同的那一刻,眼前豁然开朗,入目所见的是一个气势巍峨的牌楼,酆无敌心中默念牌匾上的几个大字,“逍遥仙居”,这家客栈倒是起了一个仙气十足的名字,难道是哪家山上仙门所开的店铺?仔细想想应该不是,若是修道宗门掌管的客栈,理应在最繁华的街道才对,坐落在这里有些不合常理。 站在客栈门口,抬头看着这栋上下五层楼的客栈,酆无敌回忆着刚下渡船的时候,远远望向小镇这边,有一处远远高处了周围房屋不少的建筑,现在看来,应该是就是眼前的这栋小楼了。 跟随着少年跨过门槛,却发现偌大的客栈空无一人,只有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正在低头擦拭一张桌子,“掌柜的,来客人啦!”少年小跑着来到老人面前,老人闻声一看,只见一对少年少女正向着自己走来。 老人笑盈盈的说道:“两位客官请坐。” 等到酆无敌和武婧落座以后,老人转头对着仍是站在身边,一动不动的少年笑骂道:“还傻站着作甚?还不赶快去给客官沏一壶好茶。” 少年醒悟过来,连忙答应了一声,就转身跑向大堂后面沏茶去了,等到一壶热茶被少年端上桌子,就接过老人手中的抹布,跑去一旁收拾起来。 老人面露忧愁,这才开口道:“你们也看见了,生意不怎么景气,已经好久没有客人登门了。” 酆无敌轻轻点头,笑了笑,“老掌柜为何当初会选择在这里开客栈?” 老人苦笑一声,回应道:“哎,还不是渡口初建的时候,地势好的地方,早就给人抢没了,本以为靠近渡口附近,生意应该不会太差,没想到事与愿违,这么多年过来,才有零零星星几波客人。” 酆无敌听完,一脸的惊讶之色,要知道渡口建成距今已经有近千年的时间了,这么久的时间才接待过几波客人,难道老人是修道有成的大修士? 守着这家客栈近千年的时间? 只是想想,都有些匪夷所思。 心神一动,探查身边的老人和忙碌的少年,二人身上并无一丝灵气,真的就和寻常世俗中的老人一模一样,也不排除一种可能,那就是老人和少年境界都极高,无人能探查出来其深浅。 想到这里,酆无敌只认为这是老人在夸大其词罢了,他可不认为有大道可期的修行人,不为飞升成仙到天界,逍遥自在,天天守着一个没有客人登门的客栈,虚度光阴。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酆无敌还是忍不住问道:“老掌柜是修行人?” 老人连忙摆手,“年轻的时候倒是想过,有朝一日能拜在修道神仙门下,天高海阔,何处去不得?快活潇洒,莫过如此,只不过人生跌宕起伏,未能如愿,从祖辈手中接管了这份家业。” 酆无敌心中释然,这样的确可以说的通了,想来以前老人家世显赫,所以不管客栈如何生意惨淡,都能年复一年的经营下来,也许只为找点事来做,并不是为了赚钱谋生。 酆无敌安慰道:“有的人修道成仙,也不见得比老掌柜一生过的更加有滋有味。” 老人看着温文尔雅的少年,默默点头。 “两位客官是否准备在本店住下了?”老人起身,看着两人,眯眼微笑。 酆无敌点头,“那就麻烦老掌柜的,给我们准备两间客房。” 老人开口道:“这个倒是先不着急,客房空闲着上百间有余,我先把小店的一些祖辈订下的规矩,向两位告知一二,首先第一件事就是不管是谁,都只能在本店住上一晚,第二天必须离开这里,第二件事就是住店的房钱问题,虽然比较其他客栈有些贵,但是价格绝对公道。” 酆无敌对老人所说的这些,心中思索片刻,倒是丝毫不计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既然人家有自己的规矩,自然有自己的道理在其中,既然现在身处别人的规矩之内,又对自身没有什么害处,去遵守就是了。 酆无敌回应道:“老掌柜的请放心,我们住一晚,明日就走。” 老人笑着点头,对着不远的地方,正在擦桌子的少年喊道:“一会去给两位客官精心准备些吃的,别忘了房钱也一并收了。” 老人说完,与酆无敌两人点头致意,上楼去了,少年跑到酆无敌面前,伸出了一只手,开口道:“还请客官先把房钱付了,我怕一会忙碌过后,忘记收了,到时候掌柜的肯定会骂我的。” 酆无敌回应道:“无妨,敢问房钱多少?” 少年语气平淡道:“一间房一千两黄金。” 酆无敌没有言语,一时间给震惊的不知该如何作答,心中哀叹一声,怪不得这家客栈这么多年只接待了几次客人,房钱价格如此之高,还说价格公道,童叟无欺,这种店铺要是生意好的起来,简直就是天理难容啊! 酆无敌强颜欢笑,“你确定你没有说错,是一千两黄金?” 从少年清澈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酆无敌拉着武婧就要离去,他可不想当冤大头,快到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听见客栈老掌柜的声音,悠悠从楼上传来,“逍遥仙居向来只接待有缘人,只要现在出了这个门,此生再也难进二次。” 酆无敌止住了脚步,身旁的武婧一脸笑意,开口道:“我们住下了。” 等交了房钱,老掌柜从楼上小跑着下楼,双眼放光的跑到少年面前,完全就是一副财迷的样子,接过了少年手中的房钱,又上楼去了,管也不管酆无敌两人。 酆无敌心中懊悔不已,后悔刚刚没有劝一劝武婧,一看就是这个老掌柜的故弄玄虚,先前所说的话,也不过是铺垫,只为了能诓骗自己的银子罢了。 等到酆无敌和武婧去了楼上房间,老掌柜的慢悠悠的下楼,除了面貌没有什么变化,不管是气质和身材,哪里还是先前那副佝偻着身躯的老人样子,站直了身体的老人身材高大挺拔,仙气飘飘。 擦桌子的少年突然变成一头白鹿,跑到老人脚边,不断用头上的鹿角蹭着老人的衣袖,好似撒娇一般。 老人拂须而笑,微微点头。 新年快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顶点小说.5200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四章元神出窍 夜幕刚刚降临,吃过了饭菜的酆无敌,突然觉得一阵困意袭来,作为一个修士,这可是从所未有的事情,不过并没有多想,认为从没有走过水路的自己,最近连续几天乘坐渡船一路颠簸,身体有些疲倦不堪而已。 上床脱了衣衫,倒头就睡,不过时间没过多久,就被门外急促的敲门声吵醒,酆无敌身为一个修士,就算身体疲劳过度,进入深度睡眠,意识也会处在半睡半醒之间。 “武婧?” 酆无敌轻声询问,可是门外并没有人回应,酆无敌立刻心生警觉,穿好衣衫之后,心念一动,从虚空取出了那柄符剑,要知道这家客栈,只有武婧和自己相识,对方没有言语,显然不是武婧,难道这家客栈是一家黑店? 应该不是,若是图财害命,没理由敲门叫醒自己,使用一些隐蔽手段岂不是更好,酆无敌把符剑收进衣袖之中,慢慢拉开房门,迈步而出。 环视四周,并没有发现敲门的人,也没有听见有人离去的脚步声,实在怪异至极! 就在此时,身后的两扇房门砰然关闭,等到酆无敌察觉到的时候,想要转身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就在两扇门合拢的最后一瞬间,酆无敌看到屋子中的景象,顿时身体惊出一身冷汗,楞在了原地,过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伸出右手放在眼前,仔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再三确认过后,感觉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又伸手在自己的胳膊上,狠狠地用力掐了一下。 真疼啊。 那刚才看到的画面如何解释,躺在床上的那个自己是谁? 为什么自己能一分为二? 既然能感觉到疼痛,就证明刚刚看到的一幕难道是虚妄幻觉,自己眼花而已? 酆无敌伸手去推了一下房门,纹丝未动,随后缓缓加重了力道,最后拼尽全力,也没有推开面前的两扇普通木门,现在酆无敌终于确信,刚刚所见一切为真。 要知道酆无敌可是一位修士,并且境界并不低,此中蕴藏的玄妙酆无敌立马知晓,有境界比自己高太多的人在暗中出手,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对方这样做有什么目的,既然暂时没有破解局面的办法,只能静待其变了。 一位身材高大的老人,正盘腿坐在客栈的屋脊之上,在老人身侧,紧挨着一头白鹿,老人似乎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身下的瓦片,其实目光已经透过房屋的层层阻碍,把酆无敌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连细微的表情和动作都没有放过。 光阴长河流过老人身旁,不曾浸染老人身躯分毫,自动在身体两侧分流而去。 酆无敌伸手掐自己的一幕,也被这位老人看在眼里,逗的老人一阵轻笑,看着少年身上几股若有若无的因果长线,老人轻轻点头,对着侧卧在身旁的白鹿开口道:“说的通了,他能有今日机缘,源于他早就和我这一脉有了些渊源,虽然他的身上,还有另外两脉留下丝丝缕缕的痕迹,好在并不深重,好好打磨一下,是一块品相不错的璞玉。” 侧卧在老人身旁的白鹿,晃了晃脑袋,口吐人言道:“祖师也不怕劳心劳力一番,到了最后徒给他人做嫁衣。” 老人不以为然,淡淡回应道:“你要是这样想的话,就大错特错喽,咱们先说天界三教,都各自在这座天下开枝散叶,发展自己所属这一脉的门徒,壮大自己一脉不假,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应对那一场即将到来的劫难,所以最后不管这位少年归于哪一脉门下,对将来的祸乱来说都是好的。” 白鹿轻轻点头,老人继续说道:“当年我和另外两位商议,到最后做出决定,期间也有诸多分歧和争议,但是只要想想祸乱将至,也就不讲什么对错和道理了,毕竟苦了一部分人,就有可能拯救更多的人于水火之中。” 白鹿抬头,看着目光深邃,仰望明月的老人轻声说道:“到了祖师的这种境界,都无法置之事外吗?” 老人叹息一声,“只要身处这一界,谁也不能跳脱出去,你觉得我和其他两位,立教做祖,高高在上,其实就算是我们,也还在路上,并没有走到路的尽头。” 白鹿深知老人的强大,别说这座天下,就算是天界众仙,也只能望其项背,也只有另外两教的祖师能相提并论。 白鹿觉得这种问题,只要想想就头疼,用力晃了一下脑袋,“那位少女身上传承,看样子和西方的那一脉门下,关联深重。” “不管她是那一脉,既然今日能与我相见,自然有她的机缘。” 老人说完,站立起身,只是这种简简单单的动作,就影响了周围光阴长河,长袖在面前虚空一挥,缓缓流淌的光阴长河逆流而上,一副副画卷,不停的在老人面前的虚空变换,画面最后停留在万剑山下,一个小村落中的一处宅院,酆学正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满脸笑意。 光阴长河又恢复如初,画卷上的人在不断变换,唯一不变的就是那个由稚童长大的少年。 从最初离家远行,只背了一个装了几件换洗衣服的包袱,手提一柄普通铁剑,就在一伙强盗手下,救出了诸多落难的村民,遇见黑衣少女武婧,两人又一同打上了遮云山,紧接着就被道元宫的长老蔡程追杀,在龙门关帮助威远镖局的总镖头许正青,如何找回血灵芝,事情或大小,酆无敌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和神色表情,老人都看了又看,直到最后画卷定格在酆无敌踏进客栈的一幕,老人大手一挥,画卷仙气萦绕,慢慢消散在空中。 老人双手背在身后,不知在想些什么,就在这失神之际,一身磅礴灵气有丝丝缕缕外泄,竟然犹如实质一般,如同一条条纤细溪流一样,缓缓流淌在老人身侧,只是如此,四处距离稍近些的房屋,就已然承受不住这种压力,左摇右晃,吱吱作响,无数的瓦片化为粉末,被骤然出现的罡风吹散在半空中。 “祖师!” 旁边的白鹿语气急切,与此同时轻轻抬起前蹄,一道五彩斑斓的仙光极速扩散,把那一股无形压力阻挡在客栈高楼范围内,白鹿反应已经足够迅速,就算是这样,距离最近的几处房屋受损严重,墙面龟裂出几道拇指宽的缝隙,整栋房子都有些摇摇欲坠,濒临倒塌。 好在这几家店铺中晚上并无人居住,所以无人受伤,虽然动静很大,但是白鹿及时出手,就算是距离远一些的修士,也难以察觉。 老人听到白鹿的呼唤,收住了心神,异像顿消,看到周围破损的房屋,化为尘埃的瓦片,老人一手抖袖,一阵清风拂过,不管是被猛烈罡风吹散的瓦砾粉尘,还是被那磅礴巨力挤压变形的房屋,全都瞬间恢复原貌。 时光倒流,逆转阴阳。 莫过于此。 高大老人心念一动,酆无敌心湖突然传来一段话语,可以听的出来,是白天客栈老掌柜的声音,酆无敌赶忙回应道:“前辈有事可否当面说个清楚。” 老人并没有露面,继续悠然开口,声音直达酆无敌的心湖,“你先不要紧张,这件事对你来说,可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是一桩天大的机缘,你能与我相见,自然有说不清的因果关系在其中。” 老人语气一顿,继续说道:“你现在只要记住,现在你身处的地方,是一方单独的天地,在这里修行大有裨益,因为这里不受光阴长河的影响,我先前所说的一夜时光,大致抵得上外界天地百年时间。” 酆无敌突然开口询问道:“有一件事还望前辈为我解惑,先前我看见了屋里的床上,躺着另一个昏睡的自己,所以我现在是元神出窍的状态吗?” 老人笑道:“你猜的没错,如果让你以完整的身躯在此修炼,无异于拔苗助长,境界提升的飞快,但是根基不稳,犹如易碎的瓷器,经不起折腾和敲打。” “现在开始,你可以随意进入任何房间,每个房间都是一个独立的空间世界,等待你的可能是天材地宝,也有可能是妖魔祸事,这是无法预测的事,要万分小心,在这里身死是和外界一样的,更何况你还是元神出窍的状态,如果你不想以身犯险,也可以选择回到房间去,老老实实修行即可,虽然没有闯荡小世界收获来的丰厚,怎么也是百年时间的修行经历。” 酆无敌没有丝毫犹豫,语气坚定不移,“我要去小世界历险修行,还要问前辈一件事,就是与我同行的那位姑娘会怎么样?” 老人开口回应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她自然有她的机缘。” 酆无敌对着面前空地,弯腰行礼,一脸正色道:“还要麻烦前辈一件事,那就是一旦我真的在其中一方小世界意外身死,还请您老人家,转告那位姑娘一声,就说我有事单独离去,还望不要挂念。” 老人站在楼顶,轻轻开口说了一个字。 “好。” 夜以渐深,只有老人和一头白鹿立身黑夜中的高楼屋顶,看着天幕,陷入沉思。 第九十五章神鼋脱困 百里之外的潮汐湖上空,突然风起云涌,一股滔天妖气夹杂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席卷了神鼋岛方圆几百里的范围,激起的浪潮高达百丈,铺天盖地向岸边涌来。 一时间,就连距离神鼋岛稍远一些的这处渡口小镇,都地动山摇,这一刻,不管是修士,还是普通凡人,都在睡梦或修行中惊醒,境界高,反应快的修士,已经来到高空,向着北方远远的眺望着。 原来神鼋岛所在的位置,黑烟滚滚,电闪雷鸣,一头山岳大小的巨鼋,立身在万丈高空,抬起一只光彩绚烂的前腿,对着水中那座曾经震压过自己的山峰,用力踏下,一声巨响过后,神鼋岛四分五裂,爆碎开来,一块块巨石飞上高空,又落入湖水中,激起千层浪涛。 只要是知晓神鼋岛由来的修士,莫不心惊,那可是一尊大妖魔,被镇压这么多年,心中积攒的怨气可想而知,若是还想出手泄愤,方圆百里怕不是会寸草不生,生灵涂炭。 小镇距离虽然有百余里,凭那尊神鼋大妖的境界修为,怕是能眨眼而至,到时候随意一击,整个繁华的小镇,就会顷刻间化为一片废墟。 正在渡口休整的神道宗修士,本来准备在几天以后返航的,现在遇到这种突发状况,一个个震惊过后,满脸怒容,目呲欲裂,虽然明知自己不敌那尊妖魔,也恨不得冲到跟前,与其博命,就算是蜉蝣撼树,虽死不悔。 要知道,神鼋岛上可是有几百位,神道宗门下弟子,近百位寻常百姓,还有那位性情随和,坐镇神鼋岛多年的三师祖。 虽然每个人心中都想着,这些人能逃过这一劫,但是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整个神鼋岛都已经不复存在,哪里还有这些人活命的道理?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逝岁月长河中,光阴大河的水面,甚至都没有为之泛起一丝涟漪。 岸边渡口,神道宗修士聚集了近百人,蒋谨一脸悲怆之色,望着已经沉没在湖水中的神鼋岛方向,沉默不语,使劲握拳的双手,变得铁青。 旁边那位爱徒,语气颤抖道:“师父,三师祖他也死了吗?” 平时性情温和,脾气极好的蒋谨,大声怒斥道:“闭嘴。” 少年本就心智不稳,已经被这种毁天灭地的气息,给震慑的心神恍惚,又被师父当头棒喝,一时间难以接受,一下瘫坐在地上,低头默默流泪。 蒋谨自知刚刚情绪有些失控,不应该把怒气发泄在一个孩子身上,弯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满脸苦涩道:“师父不该对你发火,这种事实在是难以让人接受,师祖他距离通神境只差一线,和那头畜生境界相仿,就算不敌,保命应该不成问题,就不要担心了。” 蒋谨说完,站直了身子,露出一脸决绝,对着几位同门师兄弟说道:“此时不可意气用事,料想神鼋岛上阵法损毁,宗主必定会在第一时间知晓这里的状况,想必已经在赶来的路上,还望师兄们在这里照看这些年轻人,三师祖他……。” 说到这里,蒋谨停顿了半天,平复了一下情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三师祖他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待我不薄,不管他老人家如今,是生是死,我都要去探查个清楚。” 蒋谨看到几位同门师兄,刚要开口说话,蒋谨连忙摆手,“众位师兄,莫要劝我,我意已决不用再说了。” 这时候,被那尊妖魔脱困之时,震荡到高空的湖水,变作了倾盆大雨,绵延方圆数百里,才在万丈高空降落而下,蒋谨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化为一抹长虹,破空而去。 白鹿此时化身为一个少年,站在高大老人的身边,漫天雨水不曾临近两人百丈,就在高空瞬间蒸发,顿时白气腾腾,云雾缥缈。 白鹿少年抬头看着老人,“要不要管一管这件事?” 高大老人摇头“我虽然只是一缕化身,也不可随意出手,这方天地难以承受。” 白鹿少年有些手痒,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一脸期望的说道:“那就让我去吧!降妖除魔,拯救芸芸众生,也算是一件功德善事。” 老人仍是摇头,“你也不许去。” 白鹿少年失望至极,来到这片天地这么久,远远没有在天界来的自在快活,每天在那渡口等着所谓的有缘人,实在枯燥乏味,终于有一次机会可以活动一下筋骨,祖师他老人家还不准。 白鹿少年,在一旁不停的摇头,唉声叹气。 高大老人自然知道,少年的那点小心思,假装听不见而已,不再开口搭理白鹿少年。 遥远的北方,一点光亮划破夜空。 伴随着阵阵雷声,越来越近,一团团云海被搅个粉碎。 那头山岳大小的神鼋,仰头北望,收起了,本体,化为一个身穿墨黑甲胄的中年人,向着西方极速飞掠而去。 几个呼吸之后,那一团光亮已经来到近前,神鼋岛所在的上空,整个天空都被照亮,宛如白昼。 一个身穿布衣的老者,站在云端,周身光芒万丈,看着脚下的湖面,用心感应了一番,竟然没有发现一丝生机,满脸的悲愤,一声怒喝如同炸雷,“当年就该直接打杀了你这畜生,不该相信你能弃恶从善。” 转眼之间,身穿甲胄的中年男子,全力飞掠逃窜下,已经身在千里之外。 老人探手虚握,从脚下云海中,撕扯出一杆电芒萦绕的雪白长矛,然后开始迅猛前冲,脑袋微微扬起,摆出一个即将丢掷而出的姿势,前行几步,身形骤然停止,爆喝道:“去!” 一杆几丈长的紫电长矛,一闪而逝。 光彩绚烂的电矛,急速逼近已经向西方拼命逃窜的黑甲男子,感受到身后的无限杀机,自然能察觉到电矛上蕴含的威力。 这一击若是用身躯硬抗,自己必死无疑。 黑甲男子心中清楚,无论如何改变路线,都躲避不过,这一杆必杀自己的电矛,一时间浑身汗毛倒竖,冷汗直流。 濒临死境的情况下,这种境界的大妖魔,再也难以保持,平日里的高高在上,镇定自若的心境。 语气颤抖的喊大声道:“还请救我。” 虚空变形扭曲,波纹荡漾,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黑甲男子身后,探出右手,抓向那杆来势凶猛的电矛,在白若霜雪的手掌抓住矛杆的瞬间,手掌和矛杆接触的地方,跳跃的电花四处溅射,电矛去势不减,带着这道模糊不清的身影,在空中连退数十丈,才止住后退的脚步。 “来而不往非礼也。” 这道身影轻喝一声,把这杆电矛交换到左手后,向着电矛飞来的方向猛然掷出,布衣老者看到第一次出手被阻,一念之间,又将一杆电矛向着西方投掷而出。 只不过,这一次威势更甚前者。 两杆电矛在空中相遇,爆发出一团惊世骇俗的光芒,只是被余威波及到下方大地而已,就有一大片山川密林灰飞烟灭。 那道身影伸出右手,看着黑白分明的焦黑的掌心,自言自语道:“这副得之不易的身躯还是太过脆弱了,再加上这座天下对我的压制,不能倾尽全力出手,有些遗憾。” 一步迈出,就追上了继续逃窜的黑甲男子,对着身后放声笑道:“杜宗主道法通天,改日定要登门领教。” 阵阵回声,响彻天地。 等到布衣老者想再次追击两人的时候,发现怎么也找不到两人的踪迹,看来应该是一条,早就划定好了的逃跑路线。 布衣老者看着来到身前,双目通红的蒋谨,谓叹一声,大袖一挥,裹挟着蒋谨来到渡口,近百位神道宗门下弟子,看到身穿布衣的老者,全部恭恭敬敬的行礼。 杜传神,神道宗当代宗主,也是神道宗的中兴之祖。 第二天,一则惊人的消息传遍四方,神道宗当代宗主回到山门,亲传口谕,所有在外游历的门下弟子立即归山,潮汐湖渡口短时间内不再往来两洲之间。 与此同时,酆无敌迈进了第一个小天地。 第九十六章界楼 偌大的一栋高楼客栈,上百个房间,除了酆无敌和武婧所在的屋子,剩下的房间都是一个个单独的小天地,都是高大老人,走遍天下各处,寻找的奇异之地,再以大神通斩断和大天地之间的联系,截取了这一部分,放置在这座界楼之内。 有阴气森森的邪煞之地,还有灵气浓郁的仙山净土等等,许多地方,高大老人都没有仔细去探究,因为到了老人的这种境界,想要靠外界之物磨砺自身,根本难有收获。 这栋客栈高楼,名为界楼,是一方天地,在经历了一场旷世大战之后,被打到残破不堪,后来被人炼制成这栋界楼,若是将界楼恢复原貌,大小可以抵得上大半个清微天的范围,只要持有者境界足够高,可收纳世间万物。 酆无敌楼上楼下走了几圈,也不知道该选择哪个房间,索性随便选了一个,推开房门后,放眼望去,一片云海延绵,和外面看到的天地一模一样,刚刚探出一条腿,下意识的低头一看,酆无敌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后退。 万丈高空! 这么高,自己怎么下去? 不靠谱,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后退的时候,有一股巨大的吸力扑面而来,酆无敌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随之而来的就是失重感,酆无敌感觉到自己正在极速下落,不能坐以待毙,不然真的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机缘没得到没什么大不了的,死于难以匹敌的妖魔鬼怪也没有任何的怨言。 但是,从高空跌落下来摔死的话。 真的就是死不瞑目了。 脑海中不停思索着,如何才能安稳的落到地面,酆无敌睁开了双眼,开始仔细观察下方的地貌,终于找到一处合适的下落地点,以头下脚上的姿势向着一条大河俯冲而去,猛烈的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等到身体距离宽阔的河面,只有几十丈高度的时候,酆无敌立马运转灵气包住了全身,双手握拳,对着河面挥出一道拳罡,一道青色长虹轰击在河面,浪花一朵朵,在半空形成一片水雾溃散开来,酆无敌下落的速度,在出拳的瞬间,也稍有停滞减弱。 又是一拳轰出,接下来左右双手不断交替挥拳,一道一道青色拳罡连成一片,如同一挂银河从天而降,上百拳挥出之后,这一条奔流不息的大河,被拳罡拦腰截断,断流之处露出了一大片河床,变成了没有一滴河水的真空地带。 对于自己普普通通的挥拳,威力就这样巨大无比,酆无敌也感到十分意外,比起外界的话,威力增强了几倍不止,心中不禁猜测,可能是这方天地灵气浓郁至极的原因,让自己都可以媲美炼神境修士了。 当觉得自己到了足够安全的高度,酆无敌不再出拳,截断的河流没了拳罡的阻碍,又继续奔流而下。 虽然通过出拳的反向之力,缓和了大部分的下落之势,但是落到水中的酆无敌,仍是觉得浑身酸痛,特别是和水面接触的那一瞬间,简直和落在坚硬的地面上没什么区别。 酆无敌抬手一掌拍在水面,借力把整个身子在从水中拔出,轻飘飘的落到了岸边,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抖了抖湿漉漉的衣衫,看着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一声苦笑。 心念一动,潮湿的衣衫瞬间就被灵气烘干,抖落了衣衫上的污渍,酆无敌举目四望,发现这是一片灵气浓郁的山林,回想刚刚在高空看到的一幕,酆无敌推测,这方小天地大小应该在方圆万里范围之内,想要走遍所有区域,怎么也要一年半载的时间。 酆无敌目前是元神出窍的状态,这方小天地又和外界隔绝,山神老翁传给的神通完全失效,现在酆无敌可以说是手无寸铁,连一件趁手的兵器都没有,若是遇到危险,该如何是好? 遇见了一个敌人,总不能要与人家先说,自己没有兵器,互换拳脚行不行? 切磋比试倒是可以,若是生死之战谁会答应这种荒唐至极,引人发笑的要求? 只要不是那些初次离开山门,下山游历的仙门弟子,江湖阅历浅薄不说,再加上平日里一个个心高气傲,眼高于顶,要是碰上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江湖,架不住对方言语上讥讽几句,才会答应这种自断手足的事。 酆无敌想到一件事,那就是无形之物,肉身和元神是不是可以共享?静下心来,全身上下都审视了一遍,果然和自己猜测的一样,在体内孕养多年的剑气早就和元神魂魄融为一体,本来剑气就是可虚可实之物。 而且在这方天地,酆无敌发现自己竟然可以随意催动五缕剑气,以前只有金色剑气与自己亲近,现在连同剩余四道颜色各异的剑气,都已经和自己心意相通。 心念一动,指尖就会有一道纯色剑气发出。 红色剑气浩荡长空,如一条火龙过境,周围烈焰翻腾,温度骤然升高,仿佛身处一片火海之中,剑气经过的地方,在地面留下一道焦黑的沟壑,旁边的高大树木瞬间枯黄,紧接着就剧烈燃烧起来,时间不久,一棵棵参天大树就变成了一堆堆灰烬。 酆无敌吃惊的同时,心中也是欣喜万分,不过等到冷静下来过后,经过推测分析,认为这片天地和外界不同,在这里会将自身的能力扩大几倍不止,刚刚那道剑气的威力,到了外界之后,大概要等到自己到了炼神境,才能使出刚才那道剑气的威势。 酆无敌心中有底,至少在这种陌生的天地,有了自保的手段,因为不知何时何地,都会有潜在的危险,在等着自己上门。 毕竟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磨砺自己,要知道在外界一夜的时光,就可以在这里度过百年光阴,这对一个修士最来说,无疑是一桩天大的机缘。 酆无敌找到了一处落脚之地,既然那位神通广大的客栈老掌柜曾经说过,要自己在这里度过百年岁月,不管自己最后能探索几处小天地,只能尽力而为,稳稳提升境界就好,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努力活下去。 几天以后,酆无敌遇见了一只和他境界相仿的妖魔,虽然最后顺利将其击杀,但也属于是惨胜,只因这方小天地范围太小,许多能做到开疆扩土,统领一方水土的妖魔,无一不是从尸山血海中搏杀出来的胜者,在这里没有道理可讲,拳头够硬,就是这里的道理。 所以这方天地的生灵,最擅长捉对厮杀,远远比外界同境界的修士来的强大。 这一件事看似不大,却是后患无穷,这方天地本来就不大,许多开启了灵智的妖魔,慢慢知道了这方天地,突然多了一个外来者,就想找到酆无敌,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寻找到去往外界的道路。 毕竟许多精怪,随着境界的提升,早就已经不满足在这一隅之地,虽然猜测这方天地类似一个牢笼,但是谁也无法证实心中所想,但是随着酆无敌的这个外来者的降临,这方天地的妖魔疯了一般,四处寻找酆无敌的下落, 第九十七章凝练金丹 界楼内,一处小天地。 这里没有人族,只有自然孕育的山精野怪,当初那位神秘老人,也就是客栈的老掌柜,四处搜寻截仙山净土,妖邪诡异之地,将其放置在一座经历一场远古大战过后,残破损毁的天下炼制而成的界楼之内,目的就是为了磨砺培养,那些资质惊艳才绝的后辈们。 酆无敌还没有做好准备,到底该如何去凝练金丹,虽然在这里不管是成功或是失败,对以后回到界楼以外的天地,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经历,到时候元神重回肉身之后,再次修炼到朝元境巅峰之时,凝练出金丹的几率,能再高出几成。 失败,跌境不可怕,可怕的是跌境后,很有可能就伤了根基,到时候想要再破境的话,会更加困难,对本来就不顺畅的升境之路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又过了半年,酆无敌来到这个小天地的这一年的时间里,真的有种举世皆敌的感觉,四处躲藏,逃避各种妖魔的追捕,多次陷入绝境,死里逃生,虽然日子过得苦了点,但是好处也显而易见,徘徊在生死之间的战斗中磨炼,境界稳稳提升不说,底子也变得更加扎实。 观天地,感受世间万物兴衰,酆无敌来到这片山脉深处多日,躲藏在一个隐蔽的山洞中。 山洞内,酆无敌盘膝而坐,用心去感受体内的变化,四面八方的灵气,疯狂的向酆无敌体内涌入,酆无敌对此,却全然不知。 酆无敌感觉此刻心灵圆满,清澈无垢,压制境界这么久,都没有尝试过凝练金丹,现在心中隐隐觉得时机已到。 凝练金丹,就在今日。 为了避免在关键时刻被打搅,酆无敌对着洞口上方屈指一弹,巨石滚落,把这个山洞出口完全封闭堵死。 酆无敌此时心境平稳,体内气府所在,那一个伴生着一株莲花的池塘,现在紫气蒙蒙,完全遮挡住了清澈见底的池水。 突然池塘中央波纹荡漾,一条黑色小鱼跃出水面,张嘴把浓浓紫气吞下了一半,又有一条白色小鱼紧随其后,吞食了剩下的一半,两个小家伙似乎吃的非常过瘾,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 一个米粒大小的金色圆珠,突然从池塘里缓缓升起,悬停在水面上,熠熠生辉,两条小鱼乍眼看到金珠,双眼放光,直奔那颗小金珠而去。 不过等到一黑一白两条小鱼到了近前,才发现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把它们阻挡在外,不管如何努力,都无法触及到那粒金珠。 两条小鱼显得十分焦急,围绕着这粒金珠不停旋转追逐,与此同时,平静的水面不断有颜色各异的细小剑气,也向金珠汇聚而来,跟随着两条小鱼一同快速旋转。 这一汪池水,全都是灵气所化,两条小鱼也是在这池塘中孕育而生,是最为凝练精纯的两股灵气。 任何一位修士,在结出金丹之时,生出的异像都各不相同,没有任何前辈修士,为酆无敌讲解过在修行路上,各个境界要注意的事项,这么久的时间以来,全靠自身摸索,还有一些运气成分在里面,至少到现在为止,在修行上没有出过任何纰漏,这一点酆无敌还是颇为得意的。 资质无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这两条小鱼,一阴一阳,围绕着这粒金珠追逐的越来越快,在水面上变了成一副玄妙的阴阳两仪图。 因为酆无敌自从踏上修行路的那天起,体内就孕养了本源剑气,所以在其体内的灵气中,也滋生出缕缕剑气,就算挥拳对敌,随意一道拳罡也堪比利刃,就因为灵气中多了一种纯粹剑意在其中,灵气本质上已经有了大大的不同。 无数剑气挤压纠缠金珠,慢慢融进了金珠之内,水中那一株莲花也在此时盛开,不断有缕缕紫气从花蕊飘起,最终被上方的那个阴阳两仪图吸收,中间的那一粒金珠,更加璀璨夺目,如烈日当空。 华池莲花开,神水金波静。 夜深月已退,金丹放光明。 渐渐的。 随着两条阴阳鱼慢慢缩小,在其阴阳图的正中央,光芒愈来愈盛,仿佛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缕光亮。 这一刻,时间如同静止。 因为光芒太过耀眼,难以看清光芒中心到底是什么东西,随着时间流逝,光芒逐渐内敛,显现出了它的真实模样。 那是一颗拇指大小的金丹。 它代表着一种超脱,一种圆满。 这颗金丹并不是纯粹的金色,而是一种颜色深沉,泛着紫光的紫金丹,它只是静静的悬浮在那里,就能感受到上面蕴含的大道奥妙。 “我,凝练出金丹了?” 酆无敌心中激动欢喜,只不过自己的这一颗金丹,样子似乎和其他人的并不太一样,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关于金丹的描述。 道家有言,“金丹,紫金为极。”一旦成就这种金丹,就是完美无瑕到了极致,进无可进,其中蕴含的灵气,不管是精纯,还是灵气多少,可是甩出同境界的修士几条街。 剑修,对阵同境界的修士,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本命飞剑一出,可在瞬间分出生死胜负。 一剑破万法,可不是说说而已。 感觉到金丹内灵气不足,便尝试引动灵气入体,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淡紫金丹才汲取到了足够的天地灵气,已经达到了气府承受的极限,论金丹内蕴藏的法力,可是相当于同境界的修士两颗金丹的容量。 酆无敌起身,对着洞口的乱石伸手一点,一道剑气飞出,堵在洞口的乱石,顷刻间全都粉碎殆尽。 走出山洞,酆无敌望了望高空云海。 今日起,自己也是能御风远游的修士了,天大,地大,何处去不得? 一袭白衣,放声大笑。 现在的酆无敌,身上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一举一动之间,让人如沐春风,但是仔细感受之后,又仿佛一柄随时准备出鞘的仙剑,浑身透露着一股让人畏惧的锋芒。 轻轻跺脚,这道身影拔地而起,如同彗星横空,太过耀眼,把厚重的云团,都破开了一个巨大的洞。 最后,这一袭白衣端坐在云海之上,微微闭眼,怡然自得。 第九十八章妖狐女子 一个境界之隔,仿佛就是天地间的高度。 自从踏入炼神境,不管是看到风光无限,还是感悟到的大道玄妙,都不是炼神境以下的三境能相提并论的,修行之路如同登山,走在半山腰的修士,和已经到达山巅的修士,均是回首远望看到的景象可是大不一样。 终于能御风远游了,用一个字来形容的话。 那就是,爽! 若是寻常剑修,在初踏修行路的时候,就会在身体某个重要窍**,开始尝试孕养一柄本命飞剑,酆无敌有些不同,那就是先在窍**孕养了五缕剑气,等到有朝一日修行到炼神境,直接融合五缕剑气合而为一,化为一柄威力超凡的本命飞剑。 说起来,酆无敌气府内的衍生的气象惊人,气府内的灵气,不但以一方池塘的样子呈现,再往上去看,居然还有一片气势宏伟的天宫,原因不外乎两点,首先其一,是其资质方面,用绝无仅有来形容,是有些夸张了些,出类拔萃的话,绝不过分。 其二,是那种玄而又玄,缥缈无形的气运,哪一个登临绝巅的大修士,不是有海量的气运傍身,光有一副修道的好体魄,在半路夭折的天才绝对不在少数,就是因为不被大道所庇护,看似天降横祸,人力难以掌控,实则就是气运浅薄,稍有不慎的话,就会身死道消。 修行之路,本来就是遥远漫长,只要资质不是太差,悟性也还好,等到境界高深了以后,就是耗费光阴的水磨功夫了,随着修为的积累,只要不是遇到瓶颈,还有那止境的天堑,升境倒也不难。 酆无敌虽然如今已是炼神境大修士了,但是回到外界以后,也难以发挥出炼神境修士相应的威力,毕竟在这些小天地修炼的是其元神,在外面体魄修炼到的境界,相比元神来说差距不小,等元神重归肉身以后,元神境界会被压制下来,为的就是能与体魄相符合,只有再次修炼到炼神境,才能使出与其境界相同的手段。 但是威力和差距,对比其他炼神境修士,可是大不一样,可以理解为,一个相同的境界,酆无敌可是修炼了两次的,两次修行的叠加积累,不说能发挥出双份的实力,一份半总是可以的! 所以说,酆无敌在界楼内,把元神修炼的境界越高,等到回到外界后,收获的也就越大,那位神秘的客栈老掌柜,说的确句句属实,这真的是一桩天大的机缘。 要是在这里修到止境,酆无敌未来的成就,想想就恐怖,不说是千万年来第一人,也相差不多,为何会这样说? 只因为当初那位老掌柜说过,客栈修建至今为止,只接待过几波客人,就是不知道那几波客人在这里修炼到什么境界,最后又没有成功走出去? 要知道,一旦在这里身死,可就一切都变成虚无了,外面的肉身也会因为元神长时间离体,生机陨灭。 五年时间已经过去,酆无敌也大致把这方小天地探查清楚,这里的妖魔,除了一头统领了一半疆土的大妖是炼神境巅峰,其余几个都是和酆无敌境界一样,炼神境初期而已,对于本就是剑修的酆无敌来说,想要将其斩杀,问题不大。 但是事情说起来简单又很复杂,棘手的地方就是,一旦和这种境界的妖魔交手,声势必定惊天动地,凭现在的境界修为,还做不到短时间内轻松将其斩杀,如果其他妖魔问讯赶来援助,会使自己陷入困境。 酆无敌又不是容易冲动的性子,没有太大的把握的时候,不能在动手后全身而退的话,是不会轻易去找这些妖魔麻烦的。 占据着灵气充沛山头的几尊妖魔,在这几年里,一直苦苦寻找酆无敌的踪迹,只不过酆无敌实在过于谨慎小心,总是行走在偏僻的山林中,而且是昼伏夜出,很少露面,让这方小天地的妖魔一度认为,那个以元神来此修行的人族少年,已经秘密离去,早就不在这片天地间了。 刚来的这里的时候,酆无敌就发现这里其实和外界并没有什么不同,四季轮换,昼夜交替和清微天一模一样,仔细深想过后,才明白这里的非凡之处,要知道这里是独立的一处天地,并未与大天地互通,怎么也会有日月光辉和漫天星辰的呢?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酆无敌推测这里的日月是有人以大神通演化而来,相比外界的日月星辰,光芒都较为暗淡,虽然如此,也足够惊世骇俗了,能有这种手段的人必定是功参造化,比起天界仙人,恐怕也是不遑多让。 月光柔和,山中密林深处,一块巨石之上,一袭白衣盘坐其上,不远处的高大树木后面,光线昏暗,突然响起一声树枝折断的声音,接下来就是一串哗啦啦的树叶声由近及远,像极了一只受到惊吓的野兽,落荒而逃。 那一袭白衣的男子,睁开了双眼,淡然开口说道:“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了,出来聊聊?” 过了好久,见对方也没有任何回应,酆无敌起身跳下巨石,对着暗处伸出一只手,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还请出来一叙。” 黑暗中的一颗参天大树背后,脚步声缓缓响起,走出一位身穿彩裙,身材高挑的妖娆女子,向着酆无敌慢慢走来,不过眼中防备之色不减,一直盯着酆无敌的一举一动。 走到了距离酆无敌身边十步左右,便不再向前,可能这段距离,女子认为足够安全,先是嫣然一笑,轻声开口道:“公子真是目光如炬,明察秋毫。” 酆无敌不解风情,一脸正色道:“希望姑娘能够坦诚相见,尽早说明来意,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对面女子伸出玉手,轻轻拍着雪白的胸脯,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公子说这种话,可是让奴家心里好生害怕。” 虽然语气轻佻,但是生的一张狐媚脸庞的女子,眼中视线仍是紧紧盯着,酆无敌放在背后的右手之上,不曾移开半分。 酆无敌轻笑道:“害怕?一个柔弱女子如果会害怕,怎么胆敢深夜来到这种深山之中。” 曼妙身姿的女子,笑脸僵硬起来。 酆无敌仍是一脸平静的看着她,终于女子再次向前走了两步,叹了一口气,“其实奴家确实有事相求,只怕公子不答应。” 酆无敌也学狐媚女子先前作态,摆出一副惊吓状,“只要你不是想要我这条命,其他事都可以说来听听。” 年轻女子开口回应道:“公子说笑了,奴家只是希望公子离开这里之时,可以带我一同离开这片天地,毕竟这方天地太小,难得大自在。” 酆无敌眼睛微眯,“要是我说我不答应呢?” 女子神情不变,只不过语气有些冷淡,“那我只好将公子的踪迹散播出去,至于是不是死在公子手中,反倒不重要,到时候我能与公子共同丧命在此,也算是有几分殉情的味道。” “你这是要挟我?” 酆无敌放在背后的右手,并指如剑,一股浓烈的杀意瞬间笼罩了这片山林,身前女子汗毛倒竖,如临大敌,身子不断后退,看着眼前这位温文尔雅的少年,一言不和就要动手,难道真的不怕泄露踪迹? 过了不知多久,这位白衣少年摇了摇头,收起了刚刚外放的磅礴剑意,不远处那位随时准备动手的年轻女子也松了一口气,收起了背后上下翻飞的六条雪白尾巴。 见女子欲言又止,酆无敌淡淡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坐镇谪落山的那只六尾妖狐对吧?!” 女子闻言,轻轻点头。 酆无敌继续说道:“你的事,我这几年也略有耳闻,不过你要跟我去外界这件事,我说了不算,等我出去以后,可以替你问问人家的意思,要是人家愿意放你出去,皆大欢喜,不过你也别全都指望我,我尽力而为。” 狐媚女子刚要动作,酆无敌摆手道:“先别着急谢我,要谢也先谢过你自己,这么多年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不然……今晚你一定会死,而我会活” 女子听着白衣少年,轻描淡写的说着这些让自己心惊肉跳话,不禁汗流浃背。 最后狐媚女子离去前,酆无敌对其说了一句话,让这位六尾妖狐幻化的女子,笑意满面。 “我在这里之后的几年里,如果有机会,我会帮你解决那个麻烦。” 酆无敌看着腾空远去的年轻女子,一声叹息道:“平白无故,又接了一件麻烦事。” 第九十九章剑仙讲道理 谪落山,也是一处灵气盎然之地,是这方小天地,灵气最浓郁的仙山净土之一。 彩裙女子,名为白灵素,是坐镇谪落山的一尊大妖,占据着一片区域不小的疆土。 曾经的谪落山一时无两,在一对妖狐兄妹的统治下,笼络了许多山精妖魅,时间一长,隐隐有了最强势力的迹象,这种情况,让不少妖魔心生嫉妒,但是又没有什么办法,只因为兄妹两人均是炼神境的妖修,不好对付。 兄妹两人无意开疆扩土,只想潜心修道,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打破这方小天地的桎梏,去到外界更大的天地中。 只不过,树欲静而风不止。 白灵泽,也就是那只狐妖女子的兄长,在一次外出的时候,被两人联手伏击,虽然没有身死当场,却伤了大道根基,深受重伤逃回了谪落山之后,修为境界每况愈下,现在算是一个半废的状态。 白灵泽曾经是谪落山顶梁柱,沦落到这种境地,手底下的那群妖魔,各怀心思,本来就是墙头草,摇摆不定,看到谪落山不复以往的辉煌声势,一个个都偷偷下山,转投其他几处势力下,逍遥快活去了。 在这几百年里,谪落山更是人心涣散,要不是靠着白灵素苦苦支撑,谪落山早就被其他的几处势力瓜分殆尽,不管白灵素心智如何坚定,终究是一个女子,大大小小太多的琐碎事,都需要白灵素亲自料理。 内忧外患,让白灵素心力交瘁,即需要安抚留意手底下那群人焦躁不安的内心,又要应对其他几处势力的虎视眈眈。 其中的辛酸,可想而知。 谪落山上的一处地宫内,一位成年男子盘坐在一个碧绿枝条编织的蒲团上,只见蒲团之上不断飘起绿色烟雾,烟雾蕴含着缕缕生机,随着男子的呼吸起伏,慢慢的吸收进身体之内。 虽然是一位男子,却生得一副极具俊美的脸庞,可以让那些自诩天生丽质的女子,都自惭形秽了,但是雪白脸上却毫无血色,男子紧皱着眉头,似乎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虚空涟漪荡漾,一身个穿彩裙的女子突然出现这里,地宫外有一道阵法隔绝,除非掌握进出的口诀,不然外人很难找到这里。 俊美男子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对着彩裙女子微笑道:“回来啦,他答应了吗?” 彩裙女子摇了摇头,“没有。” 男子面露遗憾,长叹一声,本来就雪白的脸上,更加憔悴不堪,“灵素,这些年委屈你了。” 白灵素走到男子面前,轻轻说道:“以前我境界低微的时候,还不是大哥你一直照顾我,现在我做的这些,根本不算得什么。” 白灵泽低头,沉声道:“我们两个从小无父无母,自从懂事以来,一直就是你我二人相依为命,当年我们境界低微,只能带着你四处奔波游荡,没能让你过上一天安生日子,你现在又为了我这个半废之人,自困谪落山,说到底,还是我这个当大哥的对不住你。” 说到此处,白灵泽回想着过去的种种,情难自禁,眼中有些湿润,深吸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北面的那位觊觎你的美色已久,想要与你结为道侣,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派人前来提及此事,都被我一口拒绝,表面上说的好听,会用真心真意打动你,不会以势压人,暗地里做的的那些勾当,分明就是慢慢削弱咱们谪落山的实力,到时候想要活命,只能被迫答应他的条件。” 白灵素听着这些话,强行露出一个微笑,故作轻松道:“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与他结为道侣也未尝不可,那个时候谪落山,也算多了一座大的靠山,对其他蠢蠢欲动的几股势力,也是一种无形的威慑,留在谪落山上的这些人,日子也不会那么辛苦了。” 白灵泽听到亲妹妹如此话语,大怒道:“这片天地就巴掌大点的地方,那个家伙的品性,人尽皆知,落在他手里的女子,下场可有好的?” 白灵素噤若寒蝉。 脑海里回想着这片天地,关于那个人流传的各种传闻,白灵素心里就毛骨悚然,仅有的几次见面,那个人毫不掩饰的眼中的欲望,在自己身上不停扫过,自己的心里就感觉无比厌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就像是一只苍蝇,总在面前飞来飞去,但是还不能一巴掌拍死它。 白灵素突然想起一件事,轻声询问道:“想要除掉北方那个土皇帝,大概需要几位炼神境修士相助?” 白灵泽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不知道为何会问这个问题,仍是开口回答道:“外界都传闻他是炼神境巅峰,不过据我推测,他至少已经有一只脚迈进了通神境,毕竟这么多年时间过去了,他的修为不可能止步不前,不说他的品性我喜不喜欢,只谈修行资质这方面,我还是很佩服他的。” 白灵泽叹了一口气,“想要确保万无一失的斩杀他,最起码要三位炼神境初期的修士,不过这片天地,想要找到帮手应该是不可能了,现在除了我们谪落山,其他几处排的上号的山头,不是直接投靠他,就是做了他的爪牙。” “我们谪落山现在处境还不算最差,起码还没有真正撕破脸皮,要是真有那么一天,都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只是投靠他的那几个人联合在一起,我们谪落山就难以抵挡。” 白灵素心中略作思索,开口道:“你和我,再加上那个外来的人族少年,你觉得我们否办成这件事?” 白灵泽回应道:“你也知道,虽然外界传言我已经是半废之体,但是这么多年以来的静心修养,大道伤势虽未痊愈,但是也能发挥出当年全盛时期一大半的实力,那个人族少年郎,只有你接触过,他境界高低如何?。” 白灵素苦笑道:“与他刚刚见面,差一点就刀剑相向了,大概是刚刚破开炼神境不久,但是真的动手来,我在他手底下,怕是撑不过一个回合。” 白灵泽惊讶,开口问道:“你确信他才刚刚破境不久?” 白灵素点头,“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应该是一个剑修。” 白灵泽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但是你怎么知道,他愿不愿意帮我们做成此事呢?” 白灵素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白灵泽听完,心情大好,虽然那个少年修士没有答应带妹妹走出这片天地,但他也说过,会尽力而为,那就有一线希望,最主要的就是他的最后一句话,如果有机会,就愿意帮助谪落山除掉那尊大妖。 这件事,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毕竟最近几年里,明显觉得那个人越来越没有耐心了,现在多了一个强力的帮手,总归是好的。 千里之外,一袭白衣脚下踩着一柄剑气所化的长剑,背后是一抹金色长虹,从天际一直延伸至脚下,极为耀眼。 路过谪落山巅上空的时候,悬停不前,一缕缕金色剑气四溢纵横,谪落山上大大小小的山精妖魅,不管境界高低,一时间都心惊胆战,以为是那些势力联手打上山来,谪落山的护山大阵瞬间开启,如临大敌。 一个身穿彩裙的绝色佳人,从谪落山顶凌空而上,看见那道站在长剑上熟悉的身影,舒了一口气。 酆无敌笑道:“白姑娘不要紧张,我只是路过这里而已。” 白灵素点点头,询问道:“公子这是准备去哪里?” 一袭白衣的酆无敌神色平静,“去北面,看一看那边的风光,顺便替你问一问那个人,看他能否改变主意。” 白灵素一听,语气急切道:“公子不要意气用事,这件事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酆无敌微笑道:“怕我死了?其实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我可惜命的很,不会轻易丢了自己这条小命,我这次去,只是与他讲道理,希望他能听的进去,也不枉费力我走这一遭。” 白灵素继续说道:“先说他能不能与公子你讲道理,就凭你身份这么敏感,就不该前去,以身犯险。” 酆无敌指了指脚下长剑,“到时候道理讲不通也没关系,我不是还有它嘛!” 不等白灵素开口说话,酆无敌一抱拳,转身就御剑北上而去,干脆利落。 由南向北,疾驰而过,一片云海被金线一分为二。 剑仙之姿,令人心驰神往。 第一百章一袭白衣真风流 看着那袭白衣御剑破开云海,在高空留下一道金色长虹,逐渐远去的模糊背影,白灵素心神摇曳,不光是她,整座谪落山所有妖修,心中都有一个类似的念头,激荡不已。 那一袭白衣的剑仙,潇洒至极。 当那股磅礴剑意消失不见,那些偷偷观望的小妖们,终于放下了那颗忐忑不安的心,白灵素飞身来到山巅,轻轻开口道:“那人与我们谪落山交情匪浅,对我们并没有敌意,都安心做自己手中的事儿去吧!” 那些境界低微的小妖们,心中不禁狐疑,这片天地什么时候,不声不响的多了一位这种境界的剑修了? 等到一众小妖散去,白灵素一掠至山崖畔,与仍在远望云海中那道剑气长虹的兄长,并肩而立,俊美男子一脸疲倦之色,“你应该再劝劝他的,他这样前去,实在是……冒失之举。” 白灵素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长发,视线也向北方望去,已经看不见那道潇洒白衣的身影,只有一道颜色逐渐变浅,正在慢慢消散的金线,言语中略满是遗憾,开口回应道:“当真是劝不住一位心意已决的剑修的。” 白灵泽没有言语,其实心中算是默认了这种说法,一位炼神境的剑修,不管是去是留,全凭自己心中所想,谁想要去阻拦,总要先问过了人家手中的剑,同不同意才行啊! 至少同境界的白灵泽,自认没这份本事,能单枪匹马的和一位剑修一争高下的,刚刚仅仅打了一个照面,就能感受到那袭白衣,浑身上下都是充沛的剑意,凌厉无比,真有一种难以匹敌的气势,一旦与之交手的话,自己是必败无疑。 白灵泽感叹万分,遥想当初,听闻这片天下多了一个外来者,是一个人族少年,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断被各方势力追杀,如今已经成长到这种境界,人族修行起来,真的是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这是妖魔精怪们无法媲美的。 白灵泽面有忧愁神色,开口说道:“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这片天地很难清净了,如果北方那位身死,各方势力为了瓜分疆土,免不了大打出手,等到情况稳定下来,大概会齐心协力,联手对抗这位年轻剑修,今日这位年轻剑修路过谪落山,看似是无意之举,实则是在拉着谪落山一同下水啊!” 白灵泽轻拍额头,继续说道:“都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他这样做真的有些小心眼了,不是大丈夫所为。” 酆无敌这样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自己愿意帮助这对兄妹是自己的事,同时也要让他们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自己虽然不求回报,但是也不是一味付出的老好人。 有些事,不能因为看着别人做的简单轻松,就拿人家的付出不当回事,只不过酆无敌这样的提醒,似乎有那么点……不太君子了。 看着妹妹似乎有些不开心,白灵泽这个当哥哥的心里顿时有些郁闷,就和那个臭小子见过两面而已,心就被勾走了?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不过刚刚那会的剑仙风姿,的确是够风流潇洒的了,而世间女子,似乎都对这种男子无比着迷。 看着白灵素刚要张口说话,似乎知道妹妹想要说些什么,白灵泽气笑道:“我当然知道,不管怎样,都要记住人家的好,毕竟他是为了我们谪落山的事,才去冒险的嘛!” 白灵素听完兄长的这番话,还算是满意,魅惑众生的脸上,稍微有了点笑意,看着北方的崇山峻岭,满脸的担忧,轻声道:“我先回去了” 白灵泽点点头,“嗯”了一声。 彩裙一闪而逝,留下白灵泽一个人,在崖畔对着天幕长吁短叹。 ———— 艳阳高照,清风徐来,林间树叶漱漱作响。 万剑山下的那个小村落,几辆马车停在一处宅院门口,几个宅子里的家丁,进进出出忙个不停,正在往马车上搬着一个个大箱子,一个年过花甲的老管家,正笑盈盈的站在大门口,双手拢于袖中,看样子心情不错。 街道的尽头,十几个农家汉子向着这栋宅院走来,等走到门口的台阶下,都亲切的和老管家打过了招呼。 其中一个青年汉子,一脸惋惜道:“酆先生自从搬到这个村子,这么多年以来,不但教我们的孩子读书识字,平日里谁家都没少受了酆先生一家的恩惠,我们也没什么可回报的,大家就商量着,来这边看看,帮着搬搬东西,以后酆先生到了圣文洲,哪怕相隔千万里,我们也都念着酆先生的好。” 老管家看着这些淳朴的村民,不住点头,心里很是欣慰,主要是替主人一家高兴,要是这些人白白受了这么多年的好处,却没有一丝感恩的心,不管主人怎么想,老人自己的心里肯定是不痛快。 想着小无敌走了也有几年了,不知道现在游历到哪里了,过的怎么样? 这些农家汉子既然有这份心,随了他们的就好,这样做也是为了让他们心里好过一点,觉得多做一点事,亏欠酆先生就少一点,平时提及酆先生的时候,至少心中不那么愧疚。 有了这帮体格健壮的青年汉子帮忙,几辆马车很快就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一直到正午时分,才全部收拾妥当。 酆学正一身青衫,浑身透着股书生气,像极了私塾里的教书先生,此时此刻的村外,酆学正在给一群年龄大小不一的孩童们,上自己离开前的最后一堂课。 看着时候不早了,酆学正对还听的津津有味的孩子们笑道:“今天就讲到这好了。” 一群孩子起身后,整整齐齐的对酆学正施了一礼,酆先生摆摆手,大家三三两两的结伴向着村子走去,谁也未能察觉,这次是酆先生最后一次对自己讲学了。 回到宅院门口,看着早就等候许久的几辆马车,酆学正对着姿色绝美的女子点点头,那位年过花甲的老管家来到跟前,递给酆学正一把崭新的锁,酆学正锁好大门,对着眼眶湿润的女子笑道:“你就放心好了,等无敌回来的那天,自然会有办法找到我们的。” 一身白色衣裙的女子,宛若仙女下凡。 看着酆学正,似乎不太相信的样子,开口回应道:“真的?” 酆学正郑重其事的点头,“真的。” 姿色出众的女子抹了抹眼泪,这才转身上了其中一辆马车,精神抖擞的老管家牵过一匹高大骏马,酆学正翻身上马,向着村外走去。 路途遥远,远在圣文洲。 最近请假几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顶点小说.5200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一章御剑去往卧鹿山 一袭白衣飘飘,御剑往北,风驰电掣划破一片片云海,破空而来的轰鸣如同滚雷,一路之上,引动一位位妖修仰头凝望,心中震撼。 卧鹿山。 北方的那位霸主就坐镇在卧鹿山,御剑越往北行,空气越冷冽,南北景色迥然不同,等到酆无敌御剑翻过一座直插云霄的山峰之后,已是大雪纷飞的凛冬景象,猛烈山风夹杂着飞雪,呼啸而过。 北方这片极寒之地,荒芜人烟,酆无敌徒步走在冰雪迷雾之中,自从御剑翻过了那座雪峰,酆无敌就同常人一般,不再御空飞行,御剑需要消耗灵气,上千里的路程也让酆无敌有些疲倦,这次是孤身前往这里,必须要谨慎而行。 讲道理,没错,一旦讲不通道理,那就要动手出剑了,让身体时刻都保持在完美的状态,无疑是明智之举。 每一点微小的优势或劣势,都有可能影响最后的胜负和生死,在这片冰原更是独身一人,孤立无援,一旦被几位大妖围困,就会面临着陨落的危险。 酆无敌目光始终凝视着前方,手中握紧那柄剑气所化的金色长剑,对着前方一剑挥出,天地间的风雪骤然停歇,迷雾消散。 一头体型十分巨大,毛发雪白的冰原狼轰然倒地,和山林齐高的身躯一分为二,当酆无敌收起金色长剑,狂风吹动的冰雪迷雾,把天地间又变成白茫茫的一片,一群一模一样的冰原狼,隐匿在迷雾中,蠢蠢欲动,但是没有一头妖魔敢越过雷池半步。 酆无敌一脸的气定神闲,面对这些只是长个头,不涨境界修为的冰原狼,虽然一个个尖牙利爪,样子凶狠,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它们就实力强横,境界高深,看待它们,酆无敌就像一个成年人,去看待一个稚童一般,不与它们计较。 徒步穿过这片荒凉的冰原,已经可以大致看清卧鹿山的轮廓,酆无敌轻笑一声,身躯拔地而起,脚下一抹金光璀璨,御剑去往卧鹿山。 虽然修士只要修到了炼神境,不根本需要借助什么法宝秘术,就可以御风而行,但是御剑飞行速度极快,剑修来去如风,凭借这种优势,就算遇见比自己境界高的修士,大多时候也能安全逃脱。 卧鹿山的山水大阵规模宏达,分为内外两道阵法,第一道阵法在距离卧鹿山二十里的地方,虽然阵法品序不如第二道护山大阵,但是,也不是随意来上一位炼神境修士,就能简单破开大阵的。 千里之遥,在剑修眼中不过是百丈距离,酆无敌就这样大摇大摆,直冲卧鹿山而去,一道金光灿灿的长虹,横空而过,极为刺眼。 卧鹿山一众妖修不管什么境界,心中都十分清楚,有一位境界高深的修士拜访山头来了,天际那一抹金线,伴随着无匹剑气和阵阵滚雷的破空声,来势汹汹,对方这样的架势,是敌非友。 片刻而已,酆无敌御剑来到了第一道山水阵法处,抬手就是一道绚烂剑气,直接破开了第一道阵法,干脆利落。 坐镇卧鹿山的那位霸主,自然知晓了阵法变故,不过丝毫没有忙乱之色,虽然心中疑惑,心中不断思索推敲,这处巴掌大的天地,什么时候多了一位战力惊人的剑修了,而且还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但是,在卧鹿山,任你是一个剑修又如何? 一位丰神如玉的中年人,身着纯黑长袍,一头白银长发披散在肩头,卖相极好,眯着眼睛看着距离卧鹿山越来越近的明亮剑光,嘴角微微上扬,嗤笑道:“原来是当年那个以元神来此的人族少年,怎么,如今跻身炼神境,就敢主动现身了?” 气质出众的中年人,身旁站着一位老妖修,笑盈盈的附和道:“阅历浅薄,有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劲,来到这片天地时间又尚短,自然不曾知晓咱们卧鹿山的手段,如此行为,可也算是勇气可嘉?” 中年人城府极深,修行之路也是坎坷不平,从一个初入修行路的白虎小妖,走到了坐镇卧鹿山,统御北方大片疆土的霸主,靠的不是卓越的修行资质,而是隐忍不发的心性。 毕竟这片天地不似外界那般,资质好的那些苗子,会被顶尖宗门看中,悉心教导培养,在这里,资质好的年轻妖修,一旦被那些境界高深的老妖修发现,都是根本没有任何缘由,就会悍然出手,狠心将其扼杀的下场。 那一袭白衣,御剑来到卧鹿山护山大阵外,当空而立在山巅之上,俯视着脚下密密麻麻,严阵以待的妖修,视线环视一圈,确定那位身着纯黑长袍的中年人,就是那位北方霸主无疑,缓缓开口道:“这就是你们卧鹿山待客之道?” 中年人对此言语,并未流露出一丝动怒的神色,而是轻笑道:“道友你硬闯我卧鹿山的山水大阵,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啊!” 酆无敌开口道:“今日我不请自来,拜访你卧鹿山事出有因,不过我是来讲道理的,如果刚刚的行径有些失礼的话,要是之后道理讲不通,很有可能还有第二次,所以你就不用计较了。” 哪怕是中年人养气功夫再好,此时脸色也是骤变,手底下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妖修,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袭白衣,心想,一会这个温文尔雅的少年,一定会死的很惨。 中年人身边的那位老妖修,一脸怒气冲冲,大声呵斥道:“放肆,卧鹿山岂是你这黄毛小儿撒野的地方。” 中年男子摆摆手,气笑道:“咱们先听听他的道理也无妨,若是他一会说的没有道理,咱们卧鹿山的道理也该让他知道知道。” 老妖修点头,追随这位霸主这么多年,自然知晓他的脾气,别看表面上脾气秉性极好,私下里就是另一番模样了,这位不速之客一旦落入他的手中,生不如死都不足形容之后的凄惨遭遇。 中年人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老妖修,后者立即了然于胸,转身穿过了拥挤的人群,向着后山的一处隐秘洞府而去,几个闪身就没了踪迹。 老妖修晃了晃脑袋,“对付一个初入炼神境的少年,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吗?” 中年人看着空中,双脚踩在金色长剑的白衣少年,感叹道:“没想到当年那个四处躲藏的少年郎,如今能成长到这种地步,你们人族的修道资质,还真让我们这些妖魔羡慕。” 中年人弹了弹衣袖,一脸冷漠道:“但是,这并不能成为你能无视我的规矩,硬闯我卧鹿山的理由,不过在算这笔账之前,你可以说一说你此行的道理,我洗耳恭听。” 酆无敌御剑缓缓落到地面,来到绚烂的阵法光幕前,与中年人只有一道阵法光幕相隔,四目相对,一脸从容道:“那我今天就与你好好讲一讲我的道理。” 第一百零二章我的道理你要懂 这方小天地在几千年前,曾经有一头境界不可揣测的白鹿横空出世,疑似是外界而来,在这方天地巡视一圈之后,下落到一座普通山峰上小憩片刻。 在白鹿离开这方天地后,这座山峰周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来贫瘠的荒凉之地,灵气突然浓郁充沛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里变成了这方小天地里,都数一数二的修行圣地。 这一切的变故,都只因那头白鹿的原因,所以这才有了卧鹿山这个名字,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各方势力为了争夺卧鹿山,都是损兵折将,元气大伤。 就在其他势力虚弱之际,一位隐藏实力多年的白虎大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占领了卧鹿山。 就在卧鹿山让所有势力敌视,要被群起而攻之的时候,这头白虎大妖悍然出手,以雷霆手段击杀了一位炼神境大妖,可能是震慑于这头白虎的强横实力,竟然再无人敢密谋反抗卧鹿山。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头白虎的境界修为飞速提升,远远超过了其他势力,这么多年里,这头白虎的枭雄之姿更是显露无疑。 护山大阵外。 酆无敌一脸从容自若,开口道:“我来到这方天地也有些年月了,也听闻过有关于你的种种传闻,除了夸赞你的修道资质,剩下的……似乎都是不太好。” 卧鹿山的霸主一头银色长发随风摆动,狭长的眼眸里,有一丝怒意明灭不定,最后仍是控制住了心里愤怒的情绪,面无表情的回应道:“不管好与不好,这些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酆无敌轻笑道:“是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先前与你说的这些,也不是我此行来卧鹿山主要的目的。” 北方霸主冷哼一声,“赶紧说。” 酆无敌脸色冷冽道:“听闻在你修道未成之时,谪落山曾收留过你一段时日,白灵泽可以说是对你有知遇之恩,并且还待你不薄,是否有此事?” 北方霸主回应道:“是有此事。” 酆无敌继续说道:“外界都传闻,白灵泽那次遇袭重伤,是你一手谋划的,你可承认?” 北方霸主不以为意道:“是又如何?” 酆无敌轻轻点一下头,向前迈出一步,笑了笑道:“我今日是来讲道理的,该当如何,一会再说也不迟。” 酆无敌继续说道:“听说你想要迎娶谪落山的白灵素为妻妾。” 北方霸主冷笑道:“我们两情相悦,这件事谪落山也是心甘情愿同意的。” 酆无敌笑盈盈道:“真的?” 就在此时,那位老者妖修去而复返,来到男子身旁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中年男子彻底撕破脸皮,怒声道:“该说的你也说完了,你的道理在我这里讲不通,我的道理也该讲一讲了。” 随着北方霸主的话音刚落,几道破空声由远及近,来到了卧鹿山上空,酆无敌没有要出手阻挡的意思,任由几位炼神境妖修前来助阵,几位妖修遇到护山大阵没有丝毫阻碍,直接穿过阵法降落至卧鹿山巅。 此时,北方霸主身边多了三副陌生面孔,是两男一女,三位均是炼神境的妖修,酆无敌却没有一丁点的慌张神色,笑道:“我今天是来讲道理的,并不想轻易动手,伤了和气,你们这是觉得理亏,恼羞成怒了是吗?” 一个面相凶恶的魁梧汉子,大声说道:“还和他废话什么,直接送他去见阎王就是了。” 话音未落,两只大手上光华一闪,多了两柄硕大的斧头,胡乱挥舞了两下,很是威风,看样子似乎是有些迫不及待了,想要对那个身材相对瘦弱的少年动手了。 其中那位妖娆女子,捋了下额前的发丝,一脸魅笑道:“这位年轻小哥,听姐姐一句劝,低个头服个软,我再给说上几句好话,保不齐就保住你一条性命,要不然大好年华,就葬身在此地话,当姐姐的,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心疼的。” 酆无敌连忙摆手,笑了笑道:“实在是承受不起这份厚爱,都说蛇蝎美人,你有着倾国倾城的美貌,说这种话,我实在是难以相信啊!” 可能是说到了妙龄女子的痛处,原本还一脸笑意的女子,顿时满脸寒霜,阴恻恻道:“一会千万不要直接打杀了他,最好留一口气,让他好好尝尝我熬炼魂魄的手段。” 身着一袭白裙,身姿曼妙的女子说完此话,对着酆无敌邪魅一笑,还不忘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一下嘴角。 这种作态,让酆无敌汗毛倒竖,这倒不是因为女子境界修为有多高,只是因为先前自己说出的那番话,再看到女子的反应,心中推测出这位女子可能真的是一位“蛇蝎”美人。 酆无敌嘲笑道:“都说你这位北方霸主,境界已经是炼神境巅峰,对付我一个初入炼神境的修士,摆出这么大的阵仗,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吗?” 卧鹿山的霸主听着酆无敌的话,一脸的淡然神色,开口说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你胆敢独自一人来卧鹿山,想必肯定有所依仗,更何况你是一位剑修,让我不得不慎重对待。” 站在妖艳女子身旁,是一位打扮儒雅的青年男子,从头到尾没有任何言语,把一柄古铜色长剑横在胸前,不断用右手食指敲击着剑鞘,每次指尖落下,都会带起一缕细小的剑气,深邃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酆无敌的一举一动,不管是神情和姿态,都是异常的沉静和冷漠。 从其身上,酆无敌可以感觉到,有一种和自己相似的冷冽剑意,虽然没有自己身上的剑意来的浓厚,但是也非常惊人了,因为可以察觉到儒雅男子根本不是剑修,只是一位极擅长用剑的妖修而已,就能悟出这么纯粹的剑意,真的有些非同凡响。 如果说对面几位,北方霸主境界绝对是所有人里最高的,这一点肯定毋庸置疑,若论实力而言,也是数一数二的,接下来就应该是这位用剑的儒雅男子了,算上自己的话,总共五位炼神境修士,前三位定然会有儒雅男子一席之地。 酆无敌神色郑重道:“我说的道理,不管你听懂与否,有一点你需要明白,我说过的这些事情,不是与你商量,你能听得懂吗?” 酆无敌接下来,也不管对面几人是愤怒或者震惊的眼神,手中凭空多了一柄金色长剑,已经是剑气纵横。 第一百零三章以退为进 北方霸主在内的几位炼神境大妖,感觉到酆无敌身上猛然爆发的危险气息,全都严阵以待,一脸的凝重神色,随时准备出手反击。 酆无敌手中的金色长剑愈发璀璨夺目,让卧鹿山众多小妖,都不由自主的侧过脑袋,不敢去看那人手中的长剑,就连北方霸主身边的那位年老妖修,都被那耀眼剑光,照射的双目刺痛,本能的眯起了眼睛。 酆无敌怒斥道:“你们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妖孽,受死!” 几个炼神境的大妖,周身都是罡风四起,准备迎接这位年轻剑仙的凌厉一击。 酆无敌持剑的右手一松,金色长剑随即落到脚边,在距离地面一尺高的地方悬停,酆无敌轻飘飘的跳起,落在剑身之上,心念一动,剑尖调转方向,向着高空直拔而上,眨眼间,就已经飞出了卧鹿山第一道阵法的范围。 跑了? 几位大妖在这方小天地,也算是一方强者,到现在这个境界,也是经历了诸多生死之战,遇见的对手数不胜数,像今天这位年轻剑修这样的所作所为,不能说不曾遇到过,也是极少的。 原本以为是一场恶战,心弦都是紧绷,碰见这种情况,一时间,都愣在当场,北方霸主反应最快,怒喝道:“卧鹿山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如此冒犯我卧鹿山,今日留你不得。” 已经御剑至几十里外高空的酆无敌,回头笑道:“今日我是来讲道理的,不想与你们动手,就此别过,不用相送。” 手持双斧的魁梧大汉来到北方霸主面前,开口询问道:“追还是不追?” 北方霸主凝眉思索,妖艳女子急切道:“我看他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我们四个均是炼神境的修为,任他是剑修,又如何?” 打扮儒雅的青年剑客,看着远去的那一抹长虹,开口说道:“我看他不像是在虚张声势,能独自一人来卧鹿山,必定是思量考虑很久的,他作为一个剑修,御剑飞行速度远超其他同境界的修士,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这绝对不是他唯一的依仗,寻常人逃命之时,会拼尽全力,他御剑远去的速度分明是尚有余力,这会不会是一个圈套,在等着我们钻?” 魁梧汉子双手一翻,两柄巨大的斧子消失不见,微微弯腰开口说道:“难道是谪落山的那一对兄妹,与他联手对抗我们?” 北方霸主看着已经模糊不清的那道身影,点了点头回应道:“他今日来给谪落山那一对兄妹出头,不论关系深浅,一定有些联系的。” 几人没有言语,算是默认了这种说法,北方霸主抖了抖大袖,朗生大笑道:“不过是一个半废之人,和一个弱女子,就算真的在前面设伏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北方霸主话音刚落,扭转身形,化作一挂白虹向着南方追去,剩下的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紧随其后,御风南下。 酆无敌见身后半天没有动静,减慢了些御剑的速度,直到听见轰鸣的破空声直逼自己而来,才又加快了些速度,和身后那位北方霸主保持着一段刚好安全,又不是过远的距离,因为境界修为的缘故,其他三位炼神境大妖速度稍慢些,那个用剑的儒雅男子紧跟在北方霸主身后,妖艳女子落在队伍得最后面,皆是全力御风而行,借此可以看出几位妖修的境界高低。 只有酆无敌还尚有余力,一身修为只用了八分,摆脱不掉北方霸主的跟随,只是酆无敌刻意为之,如果用上全力的话,现在已经早就不见了踪影,毕竟剑修御剑来去如风,实在是修士中当之无愧的第一。 没过多久,酆无敌御剑突然加快速度,逐渐拉大了和北方霸主之间的距离,这让那位霸主皱起了眉头,心中不禁有些吃惊于这位剑修的实力和修为了,虽然已经拼命运转一身修为,可是眼看着那道身影越来越模糊,直到消失不见,心中焦急,却也无能为力。 最后只能顺着那位剑修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想着彼此间境界的差距,心中有了些底气,全力御剑飞行,灵气消耗巨大,只要不紧不慢的跟在这位剑修身后,等到他一身灵气耗尽,还不任凭自己处置? 酆无敌不断回头观望,直到确信自己已经完全甩开了几位大妖,调转剑尖,在空中绕了一个大圈,无声无息的落到一座乱石嶙峋的山峰,这座山峰常年覆盖厚厚的积雪,酆无敌此时站在一块巨石之下,斜探着脑袋看着高空。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一阵急促的破空声,混合着一股浓烈的妖气,划过了头顶的高空,片刻之后,又是一阵轰鸣巨响,宛如一柄散发着无尽剑意的利剑从头顶飞过,向着远处而去。 等到又有两股妖气一前一后,从远处快速涌来,酆无敌并指如剑,只见两根手指金光灿灿,瞬间就有无尽磅礴的剑意,笼罩了这座山峰,但是刺骨冷冽的剑意,不过存在一念之间,就消失不见。 一个魁梧的汉子,脚下是一团漆黑的乌云,在高空掠过这座高峰,酆无敌一动未动,仍是聚精会神的盯着御空而来的那位妖艳女子。 那位妖艳女子,已经显露出部分本体,上半身与先前无异,下半身却是蛇尾,在高空不断扭动着身体,风驰电掣,速度极快,如果不是前几个妖魔境界比她高,修为比她深,根本难以甩开她这么远。 妖艳女子刚刚飞临这座山峰上空,本能的察觉到了莫名的危机,身子不由自主的向旁边偏移了几分,与此同时,轻启朱唇,吐出一口白茫茫的云雾,云雾散尽后,一块天蓝色的印章快速变大,挡在了妖艳女子的身前。 只见这块印章上端,雕刻一尊面目狰狞的异兽,晃动之时,有迫人心神的压力笼罩这里的天上地下,光华流转护住妖艳女子的身躯。 一道金光伴随着冲天而上的剑气,从这座山峰乱石中飞起,对着半空中的人首蛇身的女子激射而去,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过后,那枚印章四分五裂,轰然爆碎。 一件法宝在身前炸开,妖艳女子受到了爆炸的波及,下身的鳞片多处脱落,鲜血淋漓,妖艳女子一脸的心疼,这可是自己费劲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宝物,与自己命理完全契合,十分珍贵。 没想到这个年轻剑修如此强横,一击就损毁了自己的法宝,心中惊惧万分,刚要扭身后撤,又一道剑气直对自己而来,不管是出手的角度,还是时机都是把握的刚刚好。 酆无敌看也不看,从高空一分为二,被自己一剑腰斩的女子妖魔,转身御剑就走,酆无敌刚刚飞离这座山峰,就有三道浓厚的妖气从南方折返回来。 北方霸主率先来到这座峰顶,紧接着就是那位用剑的儒雅男子,轻飘飘的落在一块巨石上,看了看脚下凄惨的女子,开口说道:“伤及了根本,可以活命,但是境界修为怕是保不住了。” 北方霸主双拳用力紧握,吱吱作响,怒喝一声,身形拔地而起,循着那位剑修留下的蛛丝马迹,继续追踪下去,刚刚赶来的魁梧汉子,看见伏击受伤的女妖,怒气冲冲,就要御风而起,儒雅男子一把拉住了他,一脸平静道:“你先送她回山,将她放置在还魂棺中,接下来,我和义兄去寻找那位剑修即可,一旦还有类似的埋伏,我们人多不一定是好事。” 魁梧汉子一脸怒意,撇了一眼地上虚弱的女子,叹息一声,点了点头,伸出一只大手一翻,轻轻抓起妖艳女子的两截身躯,腾空远去。 儒雅男子把手中长剑背在身后,轻轻跺脚,身躯飞上半空,向着北方霸主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片石林耸立的山峰又恢复了平静,过了许久之后,一块巨石后,一道袭白衣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