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成长手册》 1.清朝悲催原配(1) 明熙靠着软枕歪在床上,双目无神的直视前方,看起来很像是发呆,一个丫鬟走来,手上端着一碗药,她走到床边,半是抱怨半是心疼的说:“夫人,这是奴婢好不容易熬出来的药,您赶紧喝了吧,您这场风寒都快半个月了,到现在还反反复复好不了,可恨二夫人心肠恶毒,给的都是些陈年药材,药效早就没了,这还是周嬷嬷花了钱求人,才让她儿子出了门,抓了几服药回来,您快喝了药,早些把身体养好,把管家权收回来……” 丫鬟絮絮叨叨的说着,明熙接过药碗,试了试温度正好,仰头一饮而尽,豪爽的如同喝酒,那丫鬟看她动作利索,好像比前几天身体好些,脸上就带了笑,叮嘱明熙好好休息,自己就端着空碗出去了。 明熙到这个陌生的时空已经两天了,她用这两天时间,适应了现在的身份,融合了原主的记忆,也对以后的生活有了大致的规划,只等身体养好,就要开始一一实施。 明熙原本是二十一世纪一名研究员,在出差途中,她和同事们乘坐的车辆突然失控,撞向路边隔离带,以一个高难度的一百八十度翻转姿势停下,明熙倒霉的撞到头,当时就一阵剧痛,恍惚间意识到自己要死了,最后看到的是脖子里挂着的玉佩发出一道白光,然后就失去意识。 等到明熙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空地上,身子轻飘飘的,审视自己感觉跟传说中的鬼很像,脑子里也多了一些东西,仔细翻阅过那些内容,明熙才知道自己的处境。 首先,她确实是死了,不死她也到不了这里,她所处的位置是玉佩里的空间,而玉佩则是她的某位祖先留下的,他是一位修真者,在飞升仙界之前,感应到他的后代都不长寿,最后一点血脉也会死于非命,为了给后代留下一线生机,他炼制了一块同心佩,并在里面封印着空间和轮回阵法,只等手持玉佩之人,在经历生死之后,以本身精血为引,激活并绑定玉佩空间,同时可以经由轮回阵法在各个小世界里穿梭,如果有机缘的话,说不定能找到修炼之道,最终得道飞升。 为了了解玉佩空间,明熙在里面摸索了很久,从先祖的留书中知道,这空间原本是一处秘境,秘境很小,只有四十多亩,近似于圆形,却种满各种奇花异草珍稀灵药,各种作物在里面的生长速度是外面的三倍,还自带一口泉,泉水饱含灵气,犹如世外仙境,先祖偶然得到,因为他有更好的随身空间,就不太用得上这个,因此才将它封印在玉佩中,留给子孙后代。 先祖考虑的十分周全,他在空间里留了不少修真能用的资源,什么灵石丹药修炼功法,武器法宝样样齐全,可惜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没想到秘境经过炼制、穿梭时空等等变故,又历经千年,里面种的植物全都没了,泉眼流出的水也细的几近于无,流不出十几米就消失了,至于那些丹药武器等物,品级低些的都没有了,剩下的都是些普通人用不了的,连灵石都少了将近一半,整个空间荒凉的可以。 明熙猜测,空间要维持那么多植物生长,肯定是需要能量的,被封印到玉佩里之后,不能从外界吸收能量,就只能消耗内部的,所以作物才会死掉,以降低消耗,之后就是从那些丹药灵石中吸取能量了,依照明熙推测,若是时间久到一定程度,也许空间里什么都不会剩下,而是变成一片荒芜。 大致了解空间之后,明熙就没事可做了,她现在是灵魂状态,飘来飘去倒是省劲,却什么都碰触不到,于是她就飘到了安置轮回阵法的地方,她刚飘过来,就从阵法中间发出一道光,将她吸了进去,之后,她就感觉自己进入到一具身体里面。 在经过一阵眩晕之后,明熙掌控了这具身体,原主的记忆自然而然的浮现在脑海里,了解到原主的身份之后,明熙不由叹了口气。 原主赫舍里氏,隆科多的嫡妻,历史上著名的悲催原配,要说古代社会中,不受宠爱的正妻不少,但像她那么惨的却绝无仅有,致若人彘,活的生不如死,唯一的儿子岳兴阿还被隆科多连累,虽保住了性命,却与仕途无缘,而隆科多和李四儿呢,享了二三十年的福,虽然最后下场不好,却也得了个痛快,若说赫舍里氏心里没有恨,谁信? 赫舍里氏自然是恨的,她恨不能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所以,她的心愿就是惩治隆科多和李四儿,好生抚养岳兴阿长大,让他可以在朝堂上施展自己的抱负,畅快的活一辈子。 明熙先祖的留言中有提到,附了人家的身体,就要帮人家完成心愿了结执念,如此方可不沾因果,这是头一条要记住的注意事项,明熙自是不敢忘记,因此,她成了赫舍里氏之后,第一件考虑的,就是该给隆科多和李四儿什么程度的教训。 原本明熙想着,哪怕这两个不是什么好人,也不用为他们还没做过的事负责,如果他们一直没有伤害到明熙的地方,那她完全可以小惩大诫一番就行了,以后只管找个安静的角落待着,照顾教导岳兴阿,没有必要一定要跟这两个人死磕,但现实总是不尽如人意,隆科多和李四儿两个,那也是作死界的翘楚,就这两天他们的所作所为,都让明熙觉得,放他们一马是对自己的残忍。 今年是康熙三十八年,李四儿进府的第三个年头,可能是自认已经站稳了脚跟,她开始想要染指管家权,于是趁着半个月前赫舍里氏偶感风寒的机会,她在隆科多跟前吹了吹枕头风,就让隆科多跑来对赫舍里氏说,病了就在自己院里静养,管家的事就让李四儿代劳,赫舍里氏软弱惯了,不敢反驳隆科多,于是就被关在院子里“静养”了。 若单单如此,赫舍里氏的丫鬟也不会说李四儿恶毒,实在是她就没安好心,生怕赫舍里氏好的太快,给赫舍里氏的药材都是些放了好几年的,论药效,也就比野草强点,导致赫舍里氏一个小伤寒,拖拖拉拉半个月都没好。 两天前,明熙成为赫舍里氏,正躺在屋里养神呢,李四儿就带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过来,趾高气昂的说府里人手不够,将她院里的人带走大半,只剩下她的几个陪嫁,那几个人又要照顾她这个病号,院子里的一切杂事都要她们去做,等到昨天,李四儿又更进一步,要求她院里的人自己做饭,因为厨房要忙着准备老爷的寿宴,顾不到她这里。 明熙从小就理智冷静,很少有人有事能让她生气,可看到李四儿那小人得志的样子,都忍不住有些火大,更让她气恼的是,因为缺少药材,她的大丫鬟琉璃去求隆科多,让他从库里拿出些好药材,却被隆科多骂做“不懂事的贱婢”,挨了一记窝心脚,琉璃当时就被踢了吐了口血,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就这样,隆科多还不满意,又跑到明熙面前发作一通,骂骂咧咧的说明熙装模作样,说李四儿天天好药材紧着她用,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她还装病躺床上不起来,就是为了折磨李四儿,说她恶毒又善妒,根本不配为人正妻,最后的总结词是“既然病了,就安生躺着,过几天父亲的寿宴,你也不用参加了!还有,管好你的人,再敢到处乱跑,一律打死了事,别怪我事先没警告过你!” 明熙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这么骂过,当时有点懵,等隆科多走了之后,她吐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暴虐,当下修改了原本的计划,不准备再对这两个人手下留情。 明熙喝了药,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觉得这药见效还挺快,她觉得身上有劲了些,就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准备自己倒杯茶喝,刚下床走两步,周嬷嬷就从外面进来,她赶忙抢上前,扶着明熙坐下,满脸怜惜之色,心疼道:“夫人有事就叫我们,怎么自己下床了?哎,都是奴婢们无能,没能拦住二夫人,让她将院子里的人都调走了,只剩下奴婢跟翡翠、琉璃三个,琉璃又伤的躺床上起不来,害的夫人连杯水都要自己倒,真是让夫人受委屈了……” 周嬷嬷年纪大了,说起话来就有些絮叨,明熙学着记忆里赫舍里氏的语气说:“吃了药,我倒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就想起来走几步,不用特意叫你们,院里就剩你们几个,你们也忙。嬷嬷,翡翠现在怎么样?连我这里都缺医少药,她那里更没人管了吧?不行就先把她送出府,找个好大夫看看,等病好了再回来。” 周嬷嬷叹口气:“奴婢也是这么说的,明天她若是还这样,奴婢就想法子送她出去。夫人,不是奴婢多嘴,您也该强硬些,如今那二夫人都要骑到您头上了,您还要退让到什么时候?去年三爷就不让您住正院,现在又要夺您的管家权,您再不立起来,不说我们这些做奴婢的您护不住,就是大公子那边,只怕日子也不好过,您想想三爷对二公子什么样儿,对大公子又是什么样儿,您再不想法子把三爷拢回来,这家里就更没有大公子站的地儿了!” 2.清朝悲催原配(2) 明熙顿了顿,问道:“我怎么记得岳兴阿好些天没过来请安,他可是出了什么事?” 周嬷嬷又是一叹:“夫人忘了?自您病了,二夫人就跟前院传话,说是您怕过了病气给大公子,要他专心在跟着师傅们读书习武,不许过来探望,大公子不听,仍是来了,只是被二夫人带人拦下,哄大公子说您的病需要静养,大公子若是不听话,您就不能安心养病,这才把大公子骗走了。奴婢当时还劝您这样不妥,您却说二夫人的话是正道理,只要大公子好好地,见不见面都不重要,数落了奴婢一顿。” 明熙勉强笑笑:“是我病糊涂了,分不清好赖人心,让嬷嬷受委屈了,我给嬷嬷陪个不是,你就当我说胡话呢,千万别往心里去。”明熙这话是出自真心,她是真的觉得赫舍里氏糊涂。 李四儿这女人倒也不笨,还知道循序渐进徐徐图之,先把赫舍里氏困在小院里,对外宣扬她体弱多病,慢慢减少别人能见到她的机会,当所有人都觉得赫舍里氏病得出不了门,都习惯了见不到她时,赫舍里氏就成了案板上的鱼,随她料理,怪不得记忆中赫舍里氏被折磨了二十多年都没人过问,没人能见到她,是好是歹都由隆科多和李四儿随便说,谁知道她是在享福还是受苦?而且大多数人都是自扫门前雪,这种内宅之事,即便有人心里怀疑,也不好多管闲事,而那时候隆科多又位高权重的,旁人更犯不上为一个女人得罪他。 周嬷嬷听到明熙的话,忍不住眼圈就红了,哽咽着说:“哪有主子给奴婢赔不是的,您这样,不是成心让奴婢心里不好受么!格格从小心善,对下人向来宽和,便是有人犯了错,也不过说两句,从来没有过打骂,奴婢还是伺候了格格,日子才好过起来,在奴婢心里,您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没有您,奴婢一家子早就死了,便是为您粉身碎骨也愿意,只要您好好儿的,奴婢受多少委屈都不怕,谁敢伤害您,奴婢便是豁出这条命去,也不会让她好过!” 周嬷嬷说的斩钉截铁。 明熙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在赫舍里氏的记忆里,她被李四儿带人折磨时,周嬷嬷拼命阻止,被人打了一顿,身上的伤略好些,就拿着菜刀去找李四儿拼命了,后来赫舍里氏就再也没有见过她,还是李四儿为了折磨她,特意告诉她周嬷嬷已经被她下令打死了。 还有琉璃和翡翠两个丫头,因为对赫舍里氏忠心耿耿,两人一直没有嫁人,被李四儿卖给了一个性情暴虐打死过三个老婆的无赖,不到两年就先后离世,这三个一直跟在赫舍里氏身边的人,都死的挺惨,至于赫舍里氏的其他陪嫁,也都死的死散的散,除了转投李四儿的几个,其他人都没有好下场。 明熙整理着脑子里的记忆,忍不住想要叹气,她要做的事情很多,想瞒过这几个最熟悉她的人不太可能,而且她们太了解原主了,明熙不能把她们留在身边,等到拿回院子的管理权,第一件要做的,就是给她们安排个妥当的去处。 当下无需多言,周嬷嬷表了忠心,明熙就顺势要她想办法弄些东西进府,周嬷嬷虽不解其意,但是看明熙与往日不争不抢全然不同的态度,只当她是想通了准备立起来,自然没有不同意的,连一句话也不多问,转身就出去张罗了。 明熙闭着眼休息一会儿,翡翠端着饭菜进来,准备伺候明熙吃饭,明熙看看饭菜,不过是简单的四菜一汤,还有一大碗粥,她知道翡翠不会做饭,这些恐怕又是花钱疏通了人,让厨房送过来的。李四儿说要她们自己做饭,为的只是为难她们,倒没想过要饿死她们,翡翠肯花钱,看守的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明熙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一碗粥吃了几口菜就放下筷子,她这半个月都是这样,翡翠也不多劝,收拾了碗筷,又重新换上一壶热水,才福身退下。 明熙知道翡翠一时半刻回不来,给双脚套上鞋套,闪身进入空间,一进去,就觉得精神好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对于这个空间,明熙总想以科学的角度去分析它,却总有许多解释不清的地方,只能把那些疑问暂时放着,以待日后能弄个清楚。 这空间也是奇怪,每次进来都是在最中心的轮回阵法附近,不过明熙不敢靠近它,第一天的时候,她浑身无力,只勉强走到不远处那间屋子里,那是整个空间里唯一的建筑,里面是放置各种资源的地方,明熙翻着看了看剩下的玉简,试着将它们按在额头上,却什么反应都没有,也不知道是用法不对还是怎么回事,她也就不做强求,怕周嬷嬷等人发现她不见,很快就出了空间。 今天再来,她准备到泉眼那里接点泉水来喝,这眼泉水既然含有灵气,对身体总归是有好处的,她也是看过小说的人,各种套路都清楚。 慢慢走到泉眼处,明熙用从外面带进来的茶杯接了一茶杯泉水,在喝之前,她忽然想起一事,小说中那些功效强悍的灵泉水,喝了就能洗髓,身体里的各种杂质都会排出体外,也不知道她的泉水效果怎么样,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做好准备的好。 这么想着,明熙干脆把衣服给脱了,反正空间里只有她自己,也不怕人看见,这才端起茶杯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泉水入口清甜,口感很不错,比她以前喝过的所有水都好喝,喝进肚子里却也没有别的感觉,没有暖洋洋的很舒服,也没有什么疼痛感,更没有全身冒黑泥,什么反应都没有。 明熙不信邪,把一杯都给喝了,仍是没什么变化,不禁有些失望,看着旁边散落的一地衣服,更是暗笑自己犯傻,幸好没人知道,忙把贴身的衣服穿上,抱着外衣出了空间,将衣服放在一边,自己躺到床上休息去了。 3.清朝悲催原配(3) 睡了一觉起来,天已经完全黑了,屋子里只点了一根蜡烛,翡翠坐在脚踏上,歪着头打盹,明熙一动,她就醒了,忙起身问明熙饿不饿,说是熬的粥在炉子上热着,明熙点点头,她出去一会儿,端进来一碗小米粥,还有两碟子小菜和几样点心,明熙把粥和小菜都吃了,还吃了四五块点心,见她用的香甜,翡翠脸上就多了几分喜色。 等到明熙漱了口,翡翠才禀报说:“下午夫人您睡的香,周嬷嬷回来就没打扰您,说是琉璃看着还是不好,她就做主把她送出去了,家里有周家大嫂照顾,周二哥给请了大夫开了药,说让您放心,等琉璃一好,就让接着她回来伺候您。” 明熙说声“知道了”,问她现在是什么时辰,翡翠答戌时三刻,明熙自己在心里换算了下,戌时三刻是七点四十五,怪不得自己觉得挺饿,她这一觉睡了有五六个小时,是该饿了。 刚起来没什么困意,但是看翡翠的样子,忙碌了一天的她很是疲惫,明熙不忍心让她陪着自己熬,就让她先去休息,翡翠却是不肯,还是明熙说她只有晚上休息好了,白天才有精神做事,并再三保证自己就是看看书,绝对不干别的,她才回自己房间。 明熙就着烛光看话本子,她是忙惯了的人,闲着就浑身难受,只是现在的条件,她所有感兴趣的事都做不了,也只好看个话本打发时间,没想到话本内容半文不白的,故事又很俗套,她看着看着就迷糊起来,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次日醒来,翡翠又已经在屋里候着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伺候着明熙洗脸刷牙穿衣服,又要给她梳头,明熙忙拒了,说:“我又不出门,头发就不用盘了。”翡翠也就罢了,明熙想起这几天都没洗头,如今的时节,天已经热了起来,就觉得头皮发痒,便让翡翠准备热水,她要洗头,翡翠劝她病还没好,洗了头再吹了冷风,怕她身子受不住,明熙只是不听,翡翠没办法,只能按她的吩咐去做,却坚持要等到午饭之后,明熙忙答应了。 上午翡翠仍在院里忙碌着,打水洗衣,这些本来另有人做的活儿,现在都要靠她一个人,以前没干过的各种粗活,这半个月算是体验了个遍,从最初的的什么都做不好,到现在干什么都利利索索的,吃得苦不必多说,明熙都想得到,她有心帮忙吧,想想自己也没干过这些,上去反倒是添乱,只能坐在屋里干看着。 更尴尬的是,她的肚子不太舒服,一上午跑了三次茅厕,又给翡翠添了个刷马桶的活,因为翡翠坚持她不能闻到秽物的异味,所以她去一次,翡翠就要清理一次马桶,她觉得很不好意思,十分想念抽水马桶。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身体轻松了好多,也不像昨天那样觉得四肢发软,她不确定是喝的药起了作用,还是泉水起了作用,换个时间,她还有心情研究一下,现在却只想快点好,于是翡翠端过来的药她照喝不误,趁人不注意,又进了空间一趟,喝了两大杯泉水。 在中药和泉水的双重作用下,明熙的身体很快有了起色,不过三两天时间,就已经症状全消,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大病,药材对症,很快就能痊愈,只是她想到有人不想她出现在人前,若是知道她病好了,说不定会使些别的手段,她虽然不惧,却也不想受气,而若是跟他们起了争执,对她后续的计划不利,因此干脆装作没好利索,仍旧闭门不出。 明熙这几天倒也意识到银钱的重要,只要肯出钱,基本上什么都不缺,一些脏活累活也能找到人帮翡翠干,她就更不着急出去了,周嬷嬷和翡翠二人劝了两回,见她不听,也只能作罢。 明熙要的东西周嬷嬷倒是找齐了,有些是在杂货铺买的,有些是从那些炼丹的道士们手里弄到的,两人都不知道她要这些东西做什么,明熙也不解释,只是带着她们一起动手,先提炼出烧碱,之后就开始制作手工肥皂和香皂,并趁她们不注意,将一部分用得着的东西收进空间,教会她们二人之后,她就不再动手,只让她们去做。 在周嬷嬷和翡翠忙着的时候,明熙就进到空间里忙活,鼓捣几天后,做出了一酒盅浅棕色粉末,又兑上研磨好的葛根、苦参等药材粉末,加入适量蜂蜜,手上套着几层布料,将它们团成花生大小的丸子,总共得了六丸,用瓷瓶装了,沾过药丸的布料全都烧掉,至于其他废料,反正也没什么危害,就被她随意收了起来,准备什么时候能出门了再做处理。 这天中午,周嬷嬷和翡翠都在午睡,连门口守着的两个婆子也在打盹,明熙就悄悄的溜了出去,借着空间作弊,又加着小心,一路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偷溜进正院的卧房,这里本该是女主人住的,却被李四儿鸠占鹊巢,哪怕隆科多不在,她也大大咧咧的住着,就躺在赫舍里氏陪嫁过来的床上,其嚣张猖狂可见一斑。 明熙心里冷哼一声。她这个时间是精心挑选的,今天隆科多当值,中午不回家,只有李四儿在,而李四儿有午睡的习惯,却不喜欢睡觉时有人在身边,会把人都打发到门外,如今已经是五月底,太阳晒得难受,几个丫鬟会轮流到阴凉处休息,一般只有一个人在门口守着,明熙等那丫鬟去如厕的时候,飞速溜了进去。 顾不上理会睡着了的李四儿,明熙轻手轻脚的走到隆科多放药匣子的地方,打开药匣,用她制作的药丸替换了一粒醒酒药,感谢原主的记忆,因为有原主的记忆在,她才能把药丸做的跟隆科多常用的醒酒药差不多,不仔细看发现不了差别,换好药,她又将一切都恢复原样,走到门口一看,那丫鬟还没回来,忙快步出去,沿着原路悄无声息回了自己住处。 4.清朝悲催原配(4) 第一次偷偷摸摸做坏事,明熙以为自己会紧张慌乱,没想到却意外的冷静,这个时候她不禁想起一个同事的前妻的话,说他们这些研究人员,整天埋头在实验室里,爆炸发生在眼前眉头都不皱一下,亲人去世都不知道伤心,都是些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当时明熙还觉得这人是对他们有偏见,他们不过是比一般人冷静理智些,哪里就是冷血动物了,如今看来,人家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在他们理性的大脑里,感情确实占的分量不多。 她自己也是一样,一旦确定了目标,变回一往无前的去完成它,不管过程中遇到什么事,不管失败多少次,都不会让她动摇,哪怕需要用些不太光明的手段,也不会影响她的决心。 不过,用自己所学害人,明熙还是很有负担的,若非形势所迫,她绝不会这么做,但是既然做了,她倒也没有多少负罪感,毕竟她做的东西不会要人命,也不会让人疼痛,比起隆科多和李四儿对赫舍里氏做的事来说,她的手段算是相当温和,这么想着,她就更心安理得了。 明熙带着周嬷嬷和翡翠就在小院里安静待着,琉璃在外面有医有药有人照顾,身体也渐渐好转,只需要再休息一段时日,就没有什么大碍,这让明熙挂心的事又少了一件,她就安心等着,依照打听来的消息,她想自己应该不用等太久。 不过这天是越来越热了,李四儿不准人给明熙送冰,周嬷嬷和翡翠又生了场气,明熙却不在意,出钱从外面弄了硝石进来,自己制冰,虽然做出来的冰数量不算多,却也够她们三个人用的,周嬷嬷二人啧啧称奇,问她是从哪儿学来的法子,被她以“多看书”三个字打发了。 半个月后,六月初十,老太爷佟国维的生日,明熙正如隆科多所愿,以身体未愈为由,没有出现在人前,根据打听来的消息,隆科多果然让李四儿去了,两人倒还没有昏头,李四儿是以隆科多二夫人的名义参加的,理由就是赫舍里氏身体不好,李四儿才出面代表隆科多。 明熙没参加这场寿宴,所以不知道那些跟李四儿应酬的夫人们什么表情,她比较在意的是,她这个明媒正娶的佟家三夫人,已经有一个月没在人前露面了,竟然没有人过来看看她,不管是跟她同出自赫舍里氏的老夫人,还是她那两个妯娌,除了最初让人探望过她一回,之后就跟忘了她这个人似的,难道原主的人缘就这么差? 明熙心中不解,就试探着问翡翠:“我静养这些天,也不知道额娘和嫂子们忙什么呢,也不说来看看我,倒是怪想她们的。” 翡翠面露不平,犹豫了一下,说:“皇上下旨给舜大爷和温宪公主赐了婚,定的明年完婚,又赶上老太爷寿诞,老夫人她们都很忙吧,一时顾不上咱们这里也是有的,夫人您别多心。” 看吧,觉得不合理的不止她一个人,儿媳妇和妯娌病了,你就是再忙,没空亲自探望,派个人过去问一声,这才是应有的礼数,哪儿能不闻不问的,何况大家都住在一个大宅子里,又不是各自分府另居,什么都不做,未免太凉薄了些。 不过究竟是赫舍里氏人缘太差,还是老夫人她们心性有问题,明熙都不打算深究,她也没打算跟这些人搞好关系,大家维持个面子情儿也就够了,只要不在背地里下黑手捅刀子,关系冷淡就冷淡吧,反正她也不是很在乎。 这天是六月二十,明熙告诉翡翠,她们做的肥皂可以用了,翡翠早知道肥皂是类似胰子的清洁用品,听明熙说比胰子好用,早就好奇了,听说可以用,忙拿一块去试,洗了一条裙子,发现果然是好用又干净,就笑着称赞明熙懂得多,还说应该多做一些,可以试着拿出去卖,说不定能挣些钱补贴家用,她们这个月花的钱太多了,若是一直这样,迟早坐吃山空。 明熙没想到翡翠还有这等见识,不由起了兴致,对她说:“若是想拿出去卖,单靠咱们几个做不了多少,倒不如卖方子,或是买块地开个小作坊专门做这些。咱们手上材料有限,只能做这些最简单的肥皂,若是材料齐全的话,还可以往肥皂水里添颜色和香味,做出来的叫香皂,加上首乌、黑豆等做出来的能够洗头护发……” 翡翠听得入神,惊叹不已,脸上就带了崇拜出来,遇到这么捧场的听众,明熙也是谈兴大发,给她一一列举各种清洁用品,主仆俩正聊得投入,就听院门口一阵喧哗,两人对视一眼,翡翠将明熙扶起来,两人相携出门去看,刚走出房门,迎面走来一群人,领头的就是大夫人。 明熙福了福身叫了声“大嫂”,大夫人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面带焦虑埋怨道:“弟妹,三弟都那样了,你不说在跟前伺候,倒在这儿躲懒!额娘生了好大的气,快跟我去跟额娘赔罪吧!” 明熙心中有数,脸上适时露出惊异着急之色,追问道:“大嫂,你说三爷怎么了?前些天不是好好的嘛,出了什么事?是病了还是伤了?严不严重?” 大夫人一边拉着明熙快走,一边说:“都躺在床上不会动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你说严不严重?!请了几个大夫都看不出是什么病症,如今已经打发人拿了阿玛的帖子去请太医了,家里如今闹得人仰马翻,你竟然不知道?”说着话,飞快扫了明熙一眼,眼中满是同情。 明熙“我”了两声,什么也没说出来,翡翠跟在一边都急了,想替她辩解两句,被她用眼神制止了,众人快步走到正房,门口也是围了一群人,二夫人不好进小叔子的卧室,就在门口候着,看见明熙,只是点了下头,一点儿表情都没有。 看见明熙过来,众人默契的让了条路出来,明熙忙走过去,进了内室,就见老夫人坐在床边,李四儿趴在地上哀哀痛哭,又走近两步,就能看到隆科多在床上躺着,眼睛睁的大大的,一直在眨,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是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明熙摸出条帕子在鼻子下一绕,眼泪就像雨一样落了下来,哭嚎一声“三爷”,就上去扑在隆科多身上。 老夫人正掉眼泪呢,这儿媳妇进来不请安,直接就哭上了,她一肚子问责的话,看她这个样子,也有些发作不出来,只能冷声说:“嚎什么!有这个时候哭的,早干什么去了?平日里多用点心伺候,哪里会出这样的事!我且问你,老三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5.清朝悲催原配(5) 明熙掉着眼泪,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老夫人看她半天没句干脆话,冷哼一声,转头发作李四儿:“你们夫人不知道,你呢?我听说这些天都是你在伺候老三,你总不会也说不出来吧?” 李四儿哭哭啼啼的说:“我也不知道啊,昨天睡前还好好的,早上醒来就这样了……” 老夫人怒道:“什么都不知道,要你们有什么用!太医怎么还没到?再让人去催一催!”又骂明熙,“你说说你,一个当家主母,遇到事只会哭,也不怕底下人笑话!只知道傻站着,不会把伺候老三的人叫过来,问问他吃了什么做了什么,这点事也要我教你不成?!” 明熙低低的应了声“是”,带着翡翠走到外间,平时能接触隆科多饮食起居的人都已经在了,不用问,明熙也能猜到是大夫人和二夫人的手笔,她冲二人点点头,就开始询问。 这些人已经知道隆科多出事了,因此哪怕心中不屑明熙,也不敢像平时那样拿大,一被问到,就如竹筒倒豆子般将知道的全说了,生怕交代的不够清楚,耽误了太医给隆科多诊治。要知道他们可都是隆科多和李四儿的心腹,隆科多若不行了,这三房以后恐怕要三夫人当家,他们早把三夫人得罪的透透的,等三夫人上位,哪里还有他们的好果子吃?!因此都在心里求神拜佛,求诸天神佛保佑三爷吉人天相,生怕隆科多倒了,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正忙乱着,太医终于是到了,众人引着他进了内室,老夫人终于舍得换个位置,把床边让给太医,好给隆科多把脉,太医诊了半天的脉,眉头皱着,最终却是摇了摇头,只说隆科多脉象像是中风,只是又有些微不同,他学艺不精,实在看不准,不敢随意开方,建议佟家另请高明。 当下屋里又是哭声一片,老夫人哭喊着“我的儿”,明熙眼泪掉的擦都擦不及,李四儿更是嚎啕大哭,其余人无不垂泪不止,最后还是大夫人勉强收拾情绪,上前恳请太医再给看看,太医只是摆手,告了声罪,提着小药箱走了。 闹腾了好一会儿,老夫人镇定下来,打发人去找老太爷,等了有一个时辰,佟国维才回来,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两名御医。 原来佟国维正在御前奏对,家里来人找他的消息递进去,他就去找皇帝请假,皇帝对这个舅舅还是很和气的,问他怎么回事,他就如实说了,皇帝忙宣了先前那太医见驾,询问隆科多的病情,那太医自是不敢隐瞒皇帝,一五一十说了,又自愧自己医术不精,他倒也有分寸,没敢在皇帝面前推荐别人,只说些自谦自愧的话。 皇帝对佟家人素来优容,隆科多正经是他表弟,听闻表弟躺床上不会动了,自然不会无动于衷,他也听的出来太医的话外之意,无非是另外找医术更好的去,普天下医术最好的人都在宫里,而且只负责他的身体,连后妃们都没资格劳动,这时候也顾不上别的,一道口谕就让佟国维带着他们回家了。 两个御医一番望闻问切,最后的结论却和先前那个太医大同小异,他们也确定不了隆科多是什么病症,但是他们的医术确实要更胜一筹,那太医不敢开药,他们却商量着开出一张方子,其中一人说:“惭愧,老夫行医几十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脉象,着实判断不出这病是怎么来的,只能开张方子,让佟三爷先吃着,别的不敢说,却敢保证佟三爷性命无忧。” 佟国维和老夫人纵然不满意这个结果,也只能道谢,客客气气的把御医送出门,两人商量一下,觉得不能就这样放弃,遂让人到处去寻找名医,隆科多到底是两人的亲生儿子,老夫人固然是悲伤不已,佟国维脸上也有忧伤之色,只是比老夫人端得住些。 家里闹腾了一天,明熙一直在默默掉眼泪,不是她不想来点更精彩的表演,实在是她没那个演技,为了不让人看出她根本就不伤心,她只能低着头,不敢跟人对视,这倒合了她以往的形象:性子软好拿捏,因此大家都觉得正常,没有任何人对她产生怀疑。 老夫人年纪不小,劳累一天,到晚间就受不住了,交代了明熙好生照顾隆科多,又给明熙留下两个她的心腹帮忙,这才带着人走了,院子里清静下来,明熙带着岳兴阿和李四儿的儿子玉柱吃了顿沉闷的晚饭,打发两个孩子回去休息,她自己亲自给隆科多喂饭喂药,动作看起来轻轻柔柔的,其实下手一点儿都不轻,隆科多疼的直瞪她,她也只当看不见。 李四儿对隆科多倒也真心,吵着要亲手照顾,又说不放心明熙,明熙已经表现过对隆科多的“情意”了,也就顺势再表现一下自己的贤惠,就让李四儿带着隆科多的两个通房一起给他擦身子换衣服,反正明熙不想干的活儿都推给她们,那隆科多只看着李四儿,看李四儿累的头上都是汗,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圈儿都是红的。 明熙看着觉得碍眼,就跟众人商量,该怎么轮班照顾隆科多,那两个通房只看李四儿,李四儿说:“用不着轮班,我一个人就行,你们少在三爷跟前碍眼,说不定三爷还好的快些。” 众人都觉得这话不像,两个通房张口就想反驳,顾忌着隆科多,又不太敢,就只盯着看明熙怎么说,明熙虽觉得正中下怀,当着老夫人的人的面,却还要掩饰一二,她就说:“三爷现在这样,照顾他是件累人的事,你也知道三爷最心疼你,若是把你累坏了,三爷哪儿能安心养病?还是大家轮流的好,你能休息休息,也让我们都给三爷尽尽心。” 李四儿只是不肯,明熙就装作争执不过她的样子,息事宁人的同意晚上她来照顾隆科多,天亮自己再来换班,李四儿还想反对,看到众人都眼神不善,能给她撑腰的隆科多躺在床上不能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到底不敢如以前那样嚣张,只能憋屈的同意了。 6.清朝悲催原配(6) 这一夜,佟家注定有许多人睡不好,尤其是三房的人,一夜没合眼的最少有一半,不过明熙却是睡了个好觉,隆科多这一倒下,悬在她头顶的刀自然就消失了,她来这里一个多月,就数今天最为放松,觉得空气里都是芬芳的味道,闻起来让人舒心。 第二天一早,明熙就起来到隆科多床前表现,催着李四儿去休息,李四儿熬了一夜,实在是困得不行,哪怕满心不情愿,形势比人强,此时她也拗不过明熙,想休息吧,还没地方去,自从赫舍里氏被隆科多发配到小院子之后,她就在正院扎根了,平时跟隆科多躺在一张床上,可是现在隆科多连话都说不出来,她总不能过去挤在隆科多旁边睡吧?只能带着她的几个心腹,把她刚进府时住过的偏房收拾出来,暂时住了进去。 明熙只做最轻省的喂饭喂药的活儿,干完她就窝到一边偷懒,至于给隆科多擦洗身子,帮他翻身,给他清理秽物之类的脏活累活,她一概不伸手,全都交给隆科多的通房和丫鬟们,这些人平时也没少给原主气受,如今要看明熙眼色,面上不敢如何,心中都颇为不忿,无一不在心里祈祷隆科多快点好起来,好给她们撑腰。 可惜她们不知道的是,明熙既然让隆科多倒下,就不会给他翻身的机会,她做出来的东西,别说这个时代的医生了,就是再过三四百年,也只不过能检查出来病因,却找不到医治的方法,这可是她那个时代某个天才的得意作品,没有万全的把握,她怎么可能随意出手? 而事情的发展也正如明熙所料,不管佟家请了多少名医,都对隆科多的症状束手无策,唯一能保证的,也就是给他灌些汤汤水水,保住他的性命,多的却是别想了,隆科多只能躺在床上当个活死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众人都对隆科多还能站起来失去了信心,佟国维和老夫人寻找名医的心气也没了,老夫人还专门找明熙谈心,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好好照顾隆科多,别让人怠慢了他,说他躺在那里可怜,让明熙多上心,又嘱咐她说:“老三就那样了,岳兴阿还小,以后三房就要靠你撑着,可别像以前那样绵软,该强硬的时候就强硬些,你自己不立起来,又能指望谁去?如今我跟你阿玛还能照看你们,可我们也老了,又能照看你们几年?” 老夫人虽说主要是为人家的儿子,但说的话确实在理,而且现在还要在人家手底下混日子,明熙自然不会跟她硬顶,凡是她说的,都一一应了,并顺势开始改变自己的形象。 首先要做的,就是把三房的大权重新抓回来,隆科多形同废人,老夫人支持,这一步进行的很顺利,李四儿的反对没人在乎,凡是被她吞进去的,如今都得吐出来,隆科多交给她保管的全部私产,如今都归了明熙,不过明熙不打算赶尽杀绝,凡是珠宝首饰等物,全部留给她,只是把田产铺子房舍收了,凭借这一行为,又在老夫人那里得了个贤良大度的评语。 权利到手之后,明熙就开始对三房的下人们进行清理,一些个捧高踩低人品不堪的,全都被她以三房用不了这么多人为由,退给了大夫人,至于大夫人怎么处置这些人,她就不关心了,这些人多是佟家的世仆,姻亲顾旧众多,人际关系盘根错节的,处置一个能牵连出一串来,这个家以后总归是大房继承,明熙懒得费心思帮别人清理,所以干脆不管不问,只要不在自己手下就行。 清理出去一批人,自然需要补上一批接替他们的工作,明熙从记忆中挑了些老实本分的顶上,院子里的人基本换了个遍,她也从那小院搬到正院的厢房去住,又给岳兴阿改了规矩,要求他每天中午和晚上过来一起吃饭,方便联络感情,岳兴阿本来有些不自在,不过到底年纪小,正是对父母依赖的时候,没多久就放开了,有了些他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天真和淘气。 隆科多一病不起,他身上的官职总要有个说法,佟国维就代他上了折子,请求病退,皇帝有心表示他对佟家的重视,加上隆科多年纪轻轻得了怪病,皇帝也心存怜惜,就准他原品致仕享受原俸,旨意下来,佟国维当场跪拜,叩谢皇恩浩荡,回家后就让老夫人转告明熙,以后隆科多的俸禄都会直接给她,她和隆科多的月例翻倍,三房的日常开销和隆科多的医药都由公中负责,让她不必为生计担忧,只管照顾好隆科多和岳兴阿、玉柱兄弟。 隆科多是銮仪使,正二品,俸禄是155两银子和155斛禄米,他又兼着个副都统的职位,每年有210两的年薪,而家里给的月例,隆科多是每月50两,她是20两,这么算下来,每年能有2000两的收入,日常开销又由公中负责,只应付人情往来的话,这个钱还是够用的,但想要过的滋润,可就有点勉强,最起码,李四儿是别想像以前那么奢侈了,她穿金戴银的日子将一去不返,不过,这对明熙没什么影响,就算隆科多好着的时候,他挣再多的钱,这钱也花不到她身上,到不了她手里,她一样是指着月例和自己的嫁妆过活。 不过,这种情况也在明熙的预料当中,她本来就没打算吃老本,该怎么去赚钱,她心里早有计划,不过是手边的事还没理顺,暂时腾不开手去张罗,等她把身边的人调理出来,把自己的嫁妆和隆科多的私房整理清楚,再培养几个能信得过又有能力的人,自然就要开始着手开源大计,她既然接替了赫舍里氏的人生,自然要把人家的儿子照顾好,官职爵位这些需要他自己去挣,明熙能做的,就是给他留一大笔财产,让他不必为钱财发愁。 7.清朝悲催原配(7) 隆科多的私房颇为丰厚,可惜原主从来没有见过:李四儿进府之前,这些东西隆科多自己收着,有了李四儿,隆科多被迷得七晕八素,一股脑儿都给了李四儿。 如今明熙拿着这些铺子庄子的房契地契,只想呵呵隆科多一脸,自己有这么多私产,却还要妻子拿嫁妆补贴家用,手里的钱宁愿给小妾买衣裳首饰,都不愿为儿子的学业做些投资,岳兴阿用的笔墨纸砚,要么是公中发的,要么是原主掏私房买的,隆科多竟是一个子儿都没给过,在李四儿进府前,还给岳兴阿买过几样零嘴玩具,自从有了李四儿,岳兴阿这个儿子就从隆科多眼里消失了,简直凉薄的令人齿冷。 明熙在心里冷笑,你隆科多舍不得给妻儿花钱,如今私房还不是落到我手里了,你再爱重你那心头肉,舍不得她受一定点委屈,以后都要看我脸色生活了,你又能如何?! 明熙清点了隆科多的私产,房舍之类的好办,只留下两处三进的宅院,剩下的都让人卖了出去,田庄也还好说,原本的负责人叫田文瑞,明熙让周嬷嬷打探过他的为人,倒是难得的品行端正,不仗势欺人,也不欺上瞒下,更不曾做过违法乱纪的事,因为隆科多救过他的命,就对隆科多忠心耿耿,他妻子生孩子时难产走了,一直不曾再娶,人都说他是个重情义的,因此种种,明熙就暂时没有动他,即便他是隆科多死忠,只要他的表现能始终如一,明熙也不介意用他。 麻烦的是那几家店铺,原本的负责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都被明熙清理掉了,如今全都处于群龙无首状态,一时半刻的尚且无妨,时间久了,难免会出变故,明熙只好把周嬷嬷的大儿子周保柱派过去支应,而周保柱是个老实人,忠诚可靠,就是能力有限,明熙也不指望他做出什么成绩,只要他去看个场子,震慑一下店里的伙计,让他们不敢捣乱也就行了。 隆科多的这几家店铺,明熙本来是打算从自己陪房中挑一个去做总掌柜,可惜的是,她把自己的人挨个数了一遍,能顶用的也就周嬷嬷一家和琉璃等几个丫鬟,她的另一家陪房,原本替她管着陪嫁的铺子,她查了查账,却发现这家人贪的厉害,铺子的收益,他们竟然敢私吞一半之多,这样的蛀虫明熙可不想留着,本想直接发卖,周嬷嬷却劝她说毕竟是从娘家带来的,就算要发落,也该先跟赫舍里家先通个气,免得跟娘家离心。 明熙一想也是,正要准备回趟娘家,娘家额娘先登门来看她了,她接了信儿,带人到二门前迎接,赫舍里夫人一见她,先抱着哭了一场,说她命苦,她跟着垂泪不止,周嬷嬷忙上前劝慰,众人这才边走边说,等到了正院,赫舍里夫人去看了隆科多一回,然后才跟着明熙进了厢房,两人坐下,赫舍里夫人说一声“我苦命的儿”,又抱着她哭,明熙有些不自在,给翡翠使个眼色,翡翠连忙上茶,才算把这出苦情戏打断。 母女俩叙了几句闲话,赫舍里夫人问:“姑爷如今躺着不能动,你们也没个进益,日子可还好过?” 明熙就把皇帝的旨意和佟国维的话说了,赫舍里夫人先赞一声“皇恩浩荡”,又说:“你公公婆婆慈爱,愿意补贴你们,你可要记得这份恩情,以后好生孝敬他们。” 明熙称是,赫舍里夫人又问岳兴阿,明熙说:“他现在跟着堂兄弟们一起读书,功课称不上拔尖,只能算中等,好在还知道用功,倒也不用太过操心。” 赫舍里夫人点点头:“岳兴阿知道用功是好,只是你也要叮嘱他注意身体,你现在可就这一个指望,他若有个好歹,你以后可怎么办……” 这话明熙不喜欢听,嗔了声“额娘”打断,赫舍里夫人见她不爱听,也就闭嘴不言,母女俩沉默片刻,赫舍里夫人使个眼色,示意明熙清场,明熙不解其意,挥手让翡翠带人退下,问她有什么事,赫舍里夫人犹豫几次,才张嘴问道:“那个李四儿现在可还安分?” “额娘不必担心,她也算个聪明人,没人给她撑腰,她不敢张狂的。”明熙说。 赫舍里夫人支支吾吾的说:“我的意思是说,她这人不安分,这几年得宠,肯定没少给你添堵,即便现在安生了,以后有机会还会闹腾,你阿玛要我把她领回去,省的在你面前碍眼……” 明熙琢磨了下赫舍里夫人的话音,试探着问:“阿玛难道还想要她伺候?” 赫舍里夫人自己也知道这事说出去丢人,哪怕只有亲女儿在跟前,她也羞红了脸,支吾道:“她原本就是伺候你阿玛的人……当初姑爷带她走,你阿玛就不高兴,埋怨你没本事,拢不住姑爷的心,还要你没事少回娘家,也不许我来看你……到现在你阿玛还记得她,你让我把她带回去,让你阿玛消了气,以后咱们也好常来常往,有什么事家里好给你撑腰……” 明熙的心情简直是哔了狗了,夫家一摊子烂事,娘家也这么大一朵奇葩,这都叫什么事! 李四儿原本是原主阿玛的侍妾,不知道怎么跟隆科多勾搭上了,隆科多就把人给弄到了自己身边,原主阿玛对李四儿并没什么特别的,放在他跟前的时候也不算得宠,但李四儿给他戴了顶绿帽子,隆科多又强势的把人要走,原主阿玛心里就不舒坦了,觉得被女婿下了面子,但佟家势大,他家却日渐衰落,没有跟隆科多正面刚的底气,不敢冲着佟家和隆科多发作,却迁怒到原主身上,这里面的前因后果,若不是赫舍里夫人自己透露,明熙脑洞开的再大,都不敢往这方面想! 怪不得原主的心愿就没阿玛额娘什么事呢,估计是被娘家人伤透了心,原主受了一二十年的罪,赫舍里家可没有一个人给她出头替她撑腰,也是怪她没仔细想,还想着替原主孝敬父母,如今看来是不用了,这样的人还是离远些比较好,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脑残它不传染! 8.清朝悲催原配(8) 赫舍里夫人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把李四儿弄走对明熙的好处,饶是明熙好脾气,也忍不住想怼她两句,不过原主性情柔顺,从来没跟父母长辈顶过嘴,她就不好发作,只能捏着帕子低头装木讷,赫舍里夫人说了好半天,见她只是不搭腔,脸上就有些讪讪的,她喝口茶润润喉,干咳一声,问:“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明熙说:“李四儿当初是以良妾的身份进的门,她又给我们三爷生了个儿子,三爷如今虽然躺下了,可我公公婆婆还在呢,怎么也不会同意她走的,这种话额娘以后不要再说了,这也幸亏就咱们母女,若是被别人听到了,可怎么看我、怎么看咱们赫舍里家呢?!” 赫舍里夫人脸羞的通红,若不是家里老爷逼得紧,她也不会开这个口,碰了个钉子后,只觉得如坐针毡,匆匆喝过一杯茶,就说家里还有事要走,明熙也息了跟娘家打好关系的心,因此并不留她,客客气气的把人送出二门,看着人坐上车走了,转身就叹了口气。 “夫人好像不太高兴,可是老夫人说了什么?”回房后,周嬷嬷小心问道。 周围没有外人,明熙就把赫舍里夫人的来意说了,又叹道:“我还以为额娘是来看我的,谁知竟是为了这个,我病了,家里没人来,三爷瘫了,还是没人来,为了讨个小妾,来的倒是挺快,在阿玛额娘心里,我到底算什么呢?” 周嬷嬷心里对赫舍里家也起了不满,只是那是明熙的父母,她不能口吐怨言,只能劝明熙说:“夫人是出嫁的姑奶奶,如今也有自己的小家,跟娘家人自是不如以前亲近,以后只管照顾好三爷和大少爷便是,其他的事,夫人也不必过于在意了。” 明熙叹口气:“是呀,现实如此,改变不了别人,除了尽力去适应,又能怎么办呢?” 周嬷嬷默然无语,两人静默片刻,明熙不想气氛太沉闷,笑笑说:“不提这个,琉璃现在怎么样了?这么久没见她,还真挺想她的。” “正要跟夫人说呢,她已经好了,急着想进来伺候您,您看什么时候让她回来?”周嬷嬷忙笑道。 明熙说:“明天就让她来吧。还有,这张单子上的东西买些来,我教你们怎么做香皂。” 周嬷嬷应是,肥皂的好处她已经见识过了,因此对明熙口中的香皂更感兴趣,而且,明熙肯做些事情分分心,周嬷嬷心里十分支持,以前她还想着要明熙奋起争宠,现在隆科多一病不起,这件事也就不提了,她本来还担心明熙一蹶不振,现在看来,自家夫人虽然性子软,但骨子里还是有几分坚韧的,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这样她就放心多了。 次日,琉璃重新回到明熙身边伺候,明熙也才亲眼见到这个人,她和翡翠一样,都是清秀的相貌,但人很利索,翡翠要活泼一点,琉璃更内敛些,话不多,透着一股英气,眼神清正,看到明熙时,眼里透出纯然的喜悦和关切,明熙心下一暖,便冲她一笑,示意自己很好。 琉璃不善言辞,只是简单的表达了对明熙的关心,之后把小包袱往房里一放,就开始撸起袖子做事,明熙很欣赏这种行动派,正好周嬷嬷也带了材料过来,她照例先去隆科多那儿表现一番,然后才带着自己这三个核心班底到小院去忙,这回人多了一个,而且她们又不用做别的事,因此坚决不让明熙动手,只让她在一边指挥,明熙有些无趣,教了她们该怎么做后,自己又回了正房,在小丫鬟的服侍下去书房练字。 古代后宅妇人的生活单调的令人发指,尤其是像明熙这种情况,上面有婆婆长嫂,家里大事不用她操心,男人又病倒在床,也不用她出门应酬,儿子白天在外院上学,课业有专门的老师负责,她只用关心一下生活起居,说是要照顾隆科多,但有那么多丫鬟婆子在,真正需要她亲自动手的也没多少,因此,在情况稳定下来之后,明熙真的是闲得很。 于是,明熙决定在闲暇时学些东西,斟酌再三,就定了学书画这个目标。 以前,明熙学的是理科,但是受母亲的影响,她对古典文化很感兴趣,小时候还报过兴趣班,学的就是毛笔字,只可惜就练到初中毕业,上了高中后课业紧张,就把兴趣爱好给丢了,后来无聊时学了下围棋,虽然没有专门去考段位,水平也能称得上一句“不错”,之后忙于工作,闲暇时跟电脑下两盘围棋,毛笔却是再也没有摸过,偶尔想起来还有些遗憾。 现在好了,大把的空余时间,她想做的做不了,以现有条件能做出来的东西,在她眼里都有些不值一提,最爱的没条件去做,只能开发一下次要兴趣,正好她觉得书画这类技能,就该慢条斯理的去学去练,如此既学了东西,又打发了时间,可谓一举两得。 不过正是开始学书画之后,明熙才想到一个问题,她和原主的字迹并不相同,幸好原主汉文并不太好,平时书写多是用满文,汉字写的极少,而且正因为写的少,字迹就是初学者水平,而她只有十几年前练过书法,那笔字自然也不怎么样,跟原主竟有几分相似,想到此处,明熙不禁一阵庆幸:她之前可是给周嬷嬷写过两张单子,幸好有这几分相似,周嬷嬷又不曾多想,不然还真是个麻烦。因为这个,明熙还进行了一番自我检讨,觉得自己考虑问题还是不够周全,这回是侥幸,以后未必有这个幸运,这个教训需要时刻谨记,以免重蹈覆辙。 时间就在明熙练字,周嬷嬷几人做肥皂、香皂的过程中,一天天过去,等到周嬷嬷等人做的香皂可以使用时,已经是中秋佳节,而经过这几个月的观察与考验,明熙终于找到了一个经商的好料子,人品性情和能力都挺不错,明熙准备确定一下他的意愿,如果他同意的话,明熙脑子里的那些计划就可以开始实施了。 9.清朝悲催原配(9) 许永庆原本是隆科多的常随,虽说并不受重用,好在有个正经差事,替隆科多跑腿办事,除去月钱,还有些额外收入,家里日子过的还算不错,谁知隆科多一病不起,他们这些护卫常随都没了用武之地,有门路的都找门路换了差事,他母亲妻子劝他也找人活动活动,他却说:“咱们家受过三夫人大恩,当年松儿他娘难产,若不是有三夫人请的大夫和送的人参,松儿他娘早就一尸两命没了,如今三房有难处,正该是咱们出力的时候,哪能一走了之,只要三爷和三夫人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就绝不会求去。” 听了这话,他老子先拍手道:“正是这话!咱们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也知道什么叫‘知恩图报’,没有主子们遇着难处,做下人的先跑了的道理!永庆做得对。” 家里爷们拿了主意,女人们就不好多说什么,许永庆的媳妇许李氏心下为难,她生小儿子时难产,多亏了三夫人援手,不然她早就死了,她从心里记着这份恩情,如果可以,她当然愿意为三夫人出力,只是家里就许永庆一个人有差事,一家七口人,就指望许永庆挣钱养活,这都两个月了,许永庆什么都没干,府里早把他那份月钱减了,家里两个月没有收入,难道以后就靠着积蓄坐吃山空? 许李氏有心再劝两句,又不太敢,正为难间,有个婆子过来传话,说是三夫人和岳兴阿少爷要见许永庆夫妇,让她带他们进府,许家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三夫人要见他们做什么,许李氏忙拉住那婆子探问,婆子只是个传话的,哪里知道上面人的打算,只是催着他们快走,不要让三夫人和少爷久等。 许永庆和许李氏一路忐忑被带到了明熙和岳兴阿面前,两人跪下磕头问安,明熙让他们起来,赐了座,又让人给他们上茶,看他们有些紧张,也就不卖关子,直接说道:“自从三爷病了,跟着他的人大多去了别处,我看你们在家闲着,可有什么打算?如今我手上有件差事,不知道你们可愿意接手?” 许永庆不敢抬头,只看着地板说:“夫人愿意用小人,是小人的福分,但凭夫人吩咐。” 明熙挥挥手,翡翠端了个盘子放到许永庆面前,他夫妇二人低头一看,只见盘子上摆着十几块方形物品,有红黄粉白四种颜色,看起来晶莹剔透,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正猜测间,就听明熙说道:“这是我让人做出来的香皂,跟香胰子一个作用,都是清洁用品。我手上有家脂粉铺,生意一直不好,如果让你去做掌柜的,专门卖这些新型的清洁用品,你能不能把它做起来?” 许永庆听到面前这些是香皂时,就已经大为惊奇,现在富贵之家用的香胰子大多是黑乎乎的,形状多是圆球状,外表根本没办法与香皂相比,若是香皂的功效真跟香胰子一样,那肯定会有人买,就是不知道香皂成本几何,成本高,卖价就高,价格太贵的话,恐怕买的人不会太多,这样的话,未必能跟同行竞争。 这些想法,许永庆并不隐瞒,一五一十跟明熙说了,明熙听了一笑,说:“香皂的成本比香胰子还低,就算跟胰子卖一样的价,它比胰子好用又好看,总能吸引些人来买,我也不求能挣大钱,只要能给家里多添些进项,就算没白费功夫。” 一听香皂成本比胰子还低,许永庆脸上就多了三分喜色,他当下拍着胸脯保证不负所托,一定会把铺子经营好,明熙笑笑,又问他家里还有什么人,许永庆一一答了,明熙就说:“正好岳兴阿身边缺个伴读,就让你家大小子跟着他吧,若是愿意,你家丫头也送进来,先跟着琉璃学两年,你们觉得可好?” 许永庆和许李氏喜不自胜,忙起身谢恩,明熙又说:“既然愿意,明天就把人送进来吧。你明天去找我奶兄,他会带你去看铺子,以后那家铺子就全权由你负责,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就让你女人进来回话。” 许永庆一一应是,明熙觉得没什么可交代的,就打发他们退下,等他们走了,岳兴阿才好奇的问:“额娘,这香皂真的跟香胰子一样吗?我能拿两块用吗?” 明熙笑道:“你喜欢就拿去用。” 岳兴阿挺高兴,他是个容易知足的孩子,得到允许后,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能多拿几块吗?我想送给堂兄和堂弟做礼物。” 孩子知道友爱兄弟,明熙自然是支持的,让翡翠和琉璃她们将香皂装好盒子,除了给岳兴阿的,还让人给老夫人和大夫人、二夫人都送了几块,岳兴阿得了新玩意,就要回去使用,明熙也不拦他,难得孩子休息一天,本来明熙还想跟他多相处相处,好培养感情,不过她没当过妈妈,面对岳兴阿总有些别扭,现在他跑了,明熙倒松了口气。 要说成了赫舍里氏,明熙最不适应的一点,就是多了个儿子,当了人家的妈妈,就要照顾好人家,可是没有做母亲的经验,明熙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对岳兴阿,岳兴阿懂事乖巧,对着亲妈都彬彬有礼的样子,害的她也只能小心翼翼的,又怕这种小心表露出来伤了孩子的心,她觉得自己需要更多的时间,来适应母亲这个角色。 不过明熙也没多少时间去胡思乱想,她既然要卖香皂肥皂,总要有货才行,现在会做香皂的就三四个人,就是每天不停的做,也做不出来多少,而且明熙也心疼周嬷嬷她们,舍不得让她们不停做事,再者,府里人多口杂的,明熙并不想引人注目,还是在外面要好一点,于是她就在京郊买了处房舍,开了家小小的作坊,请了十来个工人,专门做前置的准备工作,最关键的几步则有周嬷嬷带着两个签了死契的妇人进行,如此既有效率,又能保守秘密,算是把供货问题给解决了,只等许永庆把铺子整顿好,就能上架销售。 10.清朝悲催原配(10)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着,隆科多的情况一直没有好转,因此三房是明熙一家独大,连李四儿都收了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其他人对明熙更是唯命是从,那些不听使唤的人,被她慢慢的换掉了,如今她手上总算是有了些可用之人,人手充足之后,她就把周嬷嬷派了出去,让她去管理香皂小作坊。 说是小作坊,其实规模一直在扩大,香皂和肥皂的销量喜人,头一个月就给明熙带来近千两的利润,许永庆等人喜不自胜,每天到小作坊催货,因此明熙指示周嬷嬷又招了一批人,才算能供得上销售,而周嬷嬷忙着发展事业,也就不强求一定要留在明熙身边,对她来说,只要能为主子出力,在哪儿当差其实并不重要。 肥皂和香皂的成功让明熙大受鼓舞,顺势推出一系列新的清洁用品,有洗澡用的,有洗头用的,还有专门洗脸用的,各种香味各种功效,而明熙一直用不惯牙粉,因此牙膏也被她做了出来,又改良了牙刷,将这些日用品凑成一套,一经推出就引爆市场,传统的洗涤用品跟新式的没法比,若不是明熙的作坊规模有限,别的店家能被挤兑破产,饶是如此,她的店铺生意火爆,也吸引了众多目光,不管是店铺还是作坊,都被人盯上了。 这时候明熙的身份就成了护身符:佟家是皇帝舅家,就算再有权势,你可以看不起佟家,可以不理佟家,却不能去逼迫佟家,除非有巨大的利益,而这些清洁用品的利益是让人眼热,分量却还不够,不足以让人来得罪佟家;而对于佟家自家人来说,佟国维还不至于贪图儿媳妇的私产,有他镇着,大房和二房即便眼红,却也不好做什么,至于佟国维的其他庶子,这个家里还没他们蹦跶的份,有什么想法都只能憋在心里。 不过被人盯着总不是好事,许永庆就为怎么解决这个专门求见明熙,对明熙说:“咱们的铺子现在生意火爆,眼红的人不是一两个,虽说靠着府里,他们不敢强逼,却未必不会背地里算计,双拳难敌四手,那么些人,小的不敢保证一定能防得住;再一个,咱们的作坊并不大,便是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停做事,做出来的香皂也是供不应求,便是再有两家同行,也不会影响咱们的生意,依小人的浅见识,咱们倒不如找几家合作,既分散了人们的注意,还能多些进项,夫人您看呢?” 明熙点点头,许永庆的眼光见识都不错,她也正有此意,不过她并不打算找人合作,而是另有想法:“就咱们一家独大,是太显眼了些,不过也不用跟人合作,我把做香皂和牙膏的方子给你,你回去就把消息透出去,谁家有意都可以把方子卖给他们,卖价定的高些,既然做不成独家生意,咱们就趁此机会赚它一笔,也不枉辛苦了这几个月。” 许永庆称是,又问该定价多少,明熙笑笑:“没个万两以上,谁家好意思开口?你只管往高了卖,反正不缺买家,那些大商人都有钱着呢,你卖的便宜,反倒是看不起他们。” 许永庆心领神会,不就是要他去宰冤大头嘛,这活儿他喜欢干,回去之后,他就把口风透了出去,很快就有人找上门问价,他试探着喊了三万两,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两万两成交,有了这个先例,后面再有人上门,他就要死了这个价格不松口,极少数人退却了,大部分嘴上抱怨嫌贵,掏钱的动作都不慢,半个月下来,许永庆收钱收的心惊肉跳的,天天让他女人进府给明熙送银票,生怕钱放在自己手里遭人惦记。 靠着这一系列方子,明熙赚了六十多万两银子,她拿着这么多钱,也觉得有些烧手,想了想,换了两万两金子和十万两银子,一半放在库房,一半收进空间,剩下的三十六万两银票,她拿去给了佟国维和老夫人,佟家虽然不差钱,三十多万两也是很大一笔收入,他们知道明熙赚了钱,具体赚多少却不知道,这钱明熙不拿出来,他们虽然不会说什么,心里却难免有意见,而明熙主动送了过来,那就是她大方懂事,老两口一高兴,又返还明熙六万两,只收了三十万整,后面对明熙更加照顾,不管她想做什么,只要不是很过分,就都由着她。 随着方子流出去,销售新型清洁用品的店就多了起来,商家们各显神通,纷纷开发出有各种功效的香皂洗发水,大大丰富了清洁用品的种类,受此影响,明熙的铺子生意大跌,收益降了有三分之二,最后月利润稳定在三四百两程度,许永庆很是沮丧,觉得辜负了明熙的信任,没能把生意做大,为此还特地向明熙请罪,倒是明熙早有准备,并不觉得失望,反而认为许永庆等人有功,给所有人都发了奖金,鼓励他们好好工作。 因为肥皂和香皂的流行,明熙无意间出了次风头,这与她低调做人的风格不符,因此她决定先沉寂下来,以后再拿新东西出来,还是不要自己经营了,她应该找一个可靠的合作伙伴,她只管出技术,生产销售都让对方去办,只要省事,她愿意让出一部分利益,只占少量分成,或者,对方出价只要能让她满意,高价卖断她也可以接受。 只是可靠的合作伙伴比较难找,既要人品靠得住,不会私吞属于她的利益,又要有势力,能够保住他们的商品不被人抢夺,这样的人只能从王公贵胄里选,想要找到合适人选,并非一日之功,明熙也就暂且把这件事放在心里,并不着急去拓展事业,她现在正在观摩古代的过年习俗,有好多都是她没见过的,因此引起她极大的兴趣,每天都兴致勃勃的四处转悠,而过年期间丰富的各色商品,激发了她的购物欲,看到什么都是买买买,完全就是花钱如流水,幸亏她今年收入丰厚,不然就凭府里给的月钱,她可别想这么潇洒。 11.清朝悲催原配(11) 见识了古代年节的热闹后,明熙又观摩了整套娶亲流程,佟家在四月初把温宪公主娶进了门,明熙作为舜安颜的三婶,在婚礼的当天得以见了公主,温宪公主是个眉目柔和的美女,笑起来温温柔柔的,脾气看着不错,对她们这些佟家女眷都很和善,并不摆公主的架子,反倒把自己放在晚辈的位子上,因此明熙对她印象不错。 佟家娶进一位公主,对明熙并没有多大影响,公主自有公主府,并不会住进佟家,因此大家以前什么样儿现在还是什么样儿,不过温宪公主守礼,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到府上给老夫人和大夫人请安,时间久了,明熙对她也有了几分了解,知道她是个温柔聪慧的女子,喜诗书善音律,偶尔听她提起舜安颜,言辞间情意满满,明熙对她很有好感,就在心中祝她感情和顺幸福美满,而温宪公主既然聪慧,自然能感受到明熙的善意,不免对她这个三婶多了几分亲近,因此两人纵然来往不多,却颇有几分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 明熙现在的生活过的很是滋润,老夫人拿人手短,又指望明熙好生照顾隆科多,因此对她很是慈和;她不掺和管家之事,跟妯娌们没有太大的利益牵扯,也就基本没什么矛盾;三房没人敢对她不敬,岳兴阿又懂事孝顺,家里没有烦心事,明熙在练字学画之余,便是莳花弄草酿酒品茶,日子过的好不悠闲,偏偏她并不是闲的下来的性子,不免要给自己找点事做。 在月底周嬷嬷和许李氏进府会账时,明熙就对许李氏吩咐道:“我听说南边有从西洋来的商船,带来的八音盒和西洋钟都是稀罕物,让许永庆安排人到南边去进些货,除了八音盒和西洋钟,还有稀罕的宝石玉器,都买些回来。” 许李氏记下,不是很确定的问:“夫人是想再开一家卖西洋货的铺子吗?” 明熙笑道:“卖这些东西的铺子,京城已经有好几家,我可不想抢人家饭碗,只是想买一些送礼或是自用,不过京中物价高,去南边买便宜,而既然跑了一趟,自然要多带些货物才划算,所以才要多买些,你回去跟许永庆讲,他自然明白该怎么做。” 许李氏应是,明熙想了想又说:“回来时,把南边特有的水果,比如荔枝、桂圆、香蕉、柑橘等,每样都带几棵果苗回来,还有黄花梨和紫檀木,遇到就多买些,家里有用。” 她说一样许李氏点一下头,直到她没什么吩咐了,才告退出去,等到她出了门,周嬷嬷方上前汇报工作,因为香皂的销量下降,周嬷嬷就没那么忙了,倒是隔三差五就进府给明熙请个安,不过平时多是说些家长里短的闲话,不比现在有正事,自然是先谈正事。 “庄子上现在有二十来个人做工,就已经足以供应铺子的需要,奴婢就做主把多余的人辞了,这是这个月各种材料的进货明细和成品的出货明细,夫人您过目。”周嬷嬷笑着说。 明熙把账本拿到手里,仔细看过没有问题,对周嬷嬷说:“你让周叔帮我买一个庄子,选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再请几个技艺比较好的工匠,我这儿有两张方子,让周叔和奶兄看着那些工匠,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好,不能透露给任何人知道。” 周嬷嬷忙郑重答应,接过明熙递来的两张纸,连看都不看,忙仔细贴身收好,明熙又交待几句话,正事谈完,周嬷嬷把翡翠支出去,笑着说:“夫人,奴婢这儿有件事要求您的恩典……” 明熙不等说完,就笑道:“我还在猜你什么时候回来开这个口呢,这就来了。” 周嬷嬷也笑道:“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奴婢家二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看上了翡翠姑娘,奴婢只好仗着您宽和,厚着脸皮来向您求亲,希望夫人能够允准。” 明熙早从琉璃那得知,翡翠在给周嬷嬷传话时,遇到过几次周嬷嬷的二儿子周二保,一来二去的,两人就看对了眼,她早有心成全他们,只等周嬷嬷那边主动提起,因此爽快道:“二保倒是好眼光,翡翠自然是好的,二保也是本分人,他二人倒也相配,我便允了这桩婚事,只是丑话我要说在前面,翡翠伺候我这几年,我可喜欢她的很,今天把她许给二保,二保可要好好待她,若是二保敢欺负她……” “夫人放心,二保若是对她不好,不用您开口,奴婢就不饶他!”周嬷嬷忙保证道。 三言两语定下一桩婚事,解决了一个牵挂,明熙自然而然的看向另一个,琉璃一直旁听,正在提翡翠高兴呢,看到明熙的目光,心头一跳,忙低下头去。 明熙看了好笑,说:“周嬷嬷别只顾着自己的儿子,我这儿还有一朵娇花呢,你多留些心,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给咱们琉璃也找个好夫婿,到时候我替她给你谢媒钱。” 琉璃红着脸不敢抬头,周嬷嬷笑道:“夫人身边的人都是好的,盯着的眼睛多着呢,一般人哪里配得上,夫人放心,奴婢一定给琉璃找个好的。” 琉璃站不住了,扔下一句“我去给翡翠道喜”,扭头就跑,明熙摇头失笑,叮嘱周嬷嬷把这件事记心上,主仆俩又闲话几句,周嬷嬷告退,明熙又去看了一回隆科多,才到书房练字,她练了这半年多,字勉强有了些模样,如今正是兴致高时,每天都要练一个时辰,不然就像有什么任务没完成,心里总记挂着。 至于说画画,那就不是自己在屋里摸索能摸出门道的,本来她还想请个先生来教她,只是顾虑着跟以往形象不符,便没提这茬,又想到琴棋书画这些技艺,没个几年积累沉淀,也学不出什么门道来,干脆先在书法上下苦工,准备等书法小有所成后,再考虑学习其他,也省的贪多嚼不烂。 12.清朝悲催原配(12) 明熙想要南方特产,许永庆作为手下人,自然要尽心尽力满足她的要求,正好京中诸事顺遂,并不用他时时紧盯,他也有心出趟远门长长见识,因此,跟家里人商量好,请示过明熙之后,带着一批人就出发了,而他这一去,直到入秋时分才返回京中。 一来一回用了半年之久,带回来的货物十分丰富,而且都是贵重货,因为明熙早有交代,这批货根本没进佟府,被运到明熙陪嫁的庄子里,得知货物运到,明熙准备出府去亲自看看。 其实这时候满族女性的门禁并不算太严格,出门逛个街上个香,或者到马场骑骑马,都是平常事,并不一味要求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明熙来了这么久,除了过年时进过一趟宫就再没出门,主要是原主的性格喜静,隆科多又一直卧病在床,她出门闲逛有点不像样,所以干脆沿袭原主的性格,从不提出门一事,因此现在想出去一趟,还需要找个合适的理由,不过这点小事当然难不倒明熙,“去潭拓寺给隆科多跪经祈福”,没有比这更名正言顺的理由了,她去找老夫人一说,老夫人立马同意,还要她多带些人手,免得出门在外受了委屈。 得了允准,明熙就让琉璃等人准备,谁知李四儿得了消息,跑来缠着明熙,一定要跟着去,明熙不耐烦跟磨叽,让人把她拉开,说她:“你若有心,就在家好生照顾三爷,闲暇时,多抄些经文,我让人供到佛前也是一样的,出门却是不能带你。” 李四儿求了两回,见明熙执意不允,只能无奈的回房,不多时抱出厚厚一叠纸张交给明熙,明熙接过,见上面抄的是药师经和地藏经,字迹端正娟秀,一看就是用了心的,明熙心下暗叹,别管李四儿人品如何,她对隆科多倒称得上情深义重,这一年多以来,就数她照顾隆科多最为用心,明熙这种装样子的没法比,她收了经文,难得给了李四儿一个好脸。 本以为打发了李四儿就能出门,谁知岳兴阿也得了信,缠着明熙要跟着去,他也要给阿玛祈福,被明熙以他还要上学为由赶了回去,岳兴阿不会撒娇耍赖,恳求两次,见明熙不为所动,只能悻悻然回去,那一脸委屈的小模样,倒让明熙心有不忍,好言相劝良久,又允诺下次一定带他,这才把他哄开心了。 一行人这才得以顺利出门,先到潭拓寺,上了香,把自己和李四儿等人抄写的经文拿到佛前供上,祈福的一套流程走过一遍,就已经到了中午,在寺里吃了顿素斋,下午继续在静室里跪经,一直到酉时初,这一天的任务才算完成。 晚上本来应该住在寺里,不过明熙说想到自己陪嫁庄子上住,仆从们自然要听她的,又坐车走了两刻钟,到了一处宅院,周嬷嬷提前一天就过来收拾过,房屋庭院俱是打扫的干干净净,卧室里的铺盖全是从府里带出来的,连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明熙一行人过来就能吃饭,跟着忙了半天的丫鬟婆子们先下去休息,明熙带着周嬷嬷和琉璃、翡翠去看货。 库房是三间大屋,里面堆了有半屋子木料,明熙分辨不出来,只能听周嬷嬷介绍,这一堆是紫檀木,那一堆是黄花梨,另有金丝楠木、香樟木和酸枝木,明熙连连点头,这些木材她虽然认不出来,却也知道都是贵重货,能一次买来这么多,许永庆想必是费了心的。 走到另一间屋子,里面平放着二十几口大箱子,翡翠和琉璃上前打开,其中一多半都是各色绫罗绸缎,明熙上前看了看,觉得跟自己平时用的差不多,就听周嬷嬷说:“这些布匹都是直接从苏州买的,云锦、蜀锦应有尽有,虽然比不上织造府专门进上的,却也差不了多少,在当地采买,比京里便宜一半,单这些布匹卖出去,这一趟就不赔钱,何况还有这么些宝石玉料、西洋钟、八音盒,若是都卖了,夫人又能狠赚一笔。” 明熙但笑不语,她买这些东西回来,可不是为了卖,略过这个话题,她说:“明天带人把这些东西分出四分之一来,装车带回府里,西洋钟和八音盒每份装上两个,绫罗绸缎四匹,给老夫人和大房二房各送一份,公主府里那份单送,再多加一盒宝石。”琉璃忙记下不提。 看过这些,三人出了门,绕过耳房走到后院,院子里摆放了几十个花盆,里面种着各种南方特色水果,一路上不知道怎么运送的,现在还都活着,不过看起来不太精神,其中几株桔子树,上面还挂着青色的桔子,明熙近前认了认,倒是认出有荔枝、芒果、桂圆、香蕉等,水果她熟悉,哪怕上面没有果实,只是光秃秃的树,大多数她都能分辨的出来,可是在另一边的花盆里,那些小树苗是什么品种,她却认不出来,不禁看了周嬷嬷一眼。 周嬷嬷收到信号,忙上前解说:“这些并不是水果,都是树木,听许掌柜说,是他吩咐人的时候没说清楚,那些人把那什么紫檀和黄花梨的树苗也给弄了来,许掌柜路上没细看,一直到进了京才发现,本来想处理掉的,后来想着说不定您想看看,就放着没理。” 明熙心里一动,那些木料她不好动,这些小苗的注意倒是可以打一打,看看这些小树苗,每根还没拇指粗,南方的植物运到北方,本来就种不活,不过她的空间里却不一定,经过这一年多的恢复,空间里的泉水已经从两厘米宽长到了五厘米,她能感觉到里面的生机在恢复,试着种了两株牡丹花,今年虽然没开花,长得却生机勃勃,因此明熙才想着多种些植物,免得偌大一个空间,里面空荡荡的,看着就荒凉的难受,她这次特意让人带些南方的水果树苗回来,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13.清朝悲催原配(13) 拥有一个种植空间,而且是不管她死多少次都跟她灵魂绑定的空间,明熙自然有心好好规划建造它,只是鉴于最初见到空间的样子,生怕里面种了作物后,会消耗空间的能量,她就没敢动手,直到她发现泉水变粗了,才意识到空间因为有了她做媒介,已经可以从外界吸取能量,正在逐步恢复中,空间里的物品再没有消失过,她试探着种下的牡丹长的也很旺盛,她就决定,少量的种一些水果花草,试验一下空间里的作物跟外面的有什么不同。 可是身为贵族夫人,从来都是仆从环绕,按照规矩,连睡觉时床边还要留两个人守夜,身边从来都不离人,明熙还是占了原主不受宠的便宜,当初身边就剩下一个翡翠,白天忙了一天,晚上自然没有精力守夜,才让她有了些独处的空间,而后虽然她重新掌了三房的权,但她要求晚上房内不许有人,众人还以为她是不信任那些新来的,琉璃等人劝了几次,她执意不肯,这才没人再提。 明熙想往空间里囤积物资,却找不到可以下手的东西,三房内的财物和她的嫁妆,基本上都是登记在册的,她不敢收进空间,一来怕东西凭空消失惹人疑窦,二则也是不想连累保管东西的人,因此,她虽然来这里一年多了,空间里置办的东西少得可怜,她挪进去的金子银子,还是靠着佟国维和下人们信息不对称,佟国维是不知道有着一批金银,周嬷嬷等人则以为她交给了佟国维,这才把钱财昧下。 至于说那两株牡丹,还是因为佟府花园里种了一小片牡丹,她知道这些牡丹是没数的,这才在闲逛时,支开跟随的翡翠和琉璃,趁着四周没人拔了两株丢进空间,只可惜她的空间里连把铲子都没有,还是在仅剩的法宝飞剑里拿了一把匕首,随便挖了个不大的坑,草草将牡丹种了下去,说实话,就这样那两株牡丹都活了,她自己都觉得意外。 而眼下有了这么一批树苗,她想据为己有,不免要动点心眼,于是她对周嬷嬷说:“这些树苗本来生长在南边,咱们这里未必种的活,也是我考虑不周,随口一句话,倒让别人从南到北劳累几千里地,不过既然已经运了来,也不好糟蹋了人家的心意,这些果树苗,每种挑几棵种在院子里吧,能不能活全看天意。” 周嬷嬷应是,又问:“那剩下的怎么处理?” 明熙装作想了想,才说:“留着也是占地方,都拔了丢到庄子外面吧。” 周嬷嬷心里也认为这些树苗种不活,因此对扔掉它们并不心疼,她可惜的是另一件事,在扶着明熙回房路上,还在低声絮叨:“可惜这些树苗占地方,不然还能多装些别的货物。” 当下回房歇息不提,第二天又在寺庙里待了一天,不过明熙记挂着那些树苗,特意提前半个时辰回来,再到后院看时,就见院子已经空了,明熙装作不经意,问起那些树苗被扔到哪儿了,周嬷嬷毫无疑心,告诉了她地点,于是她就借口要散散步,带着琉璃和翡翠出了门,三拐两拐的走到抛苗地,三人看了会儿夕阳,回去时趁着两个丫头不注意,将树苗收了大半进空间。 夜间入睡时,明熙照旧将人都赶出卧房,熄了灯后闪身进入空间,看到收进来的树苗乱七八糟的堆着,她大致数了数,一共有五六十棵,还没开始挖坑种植,先叹了口气,这可真是个大工程,她费心费力的自讨苦吃,到底图的是什么?摇摇头,明熙不是半途而废的人,哪怕心里已经有些后悔收进来的树苗太多,却也咬着牙认了,拎着顺来的铁锹就开始干活。 晚上劳累了大半夜,白天找时间补眠休息,明熙前前后后花了五天时间,才把所有的树苗给种好,她清点了数量,果树共有六种,分别是荔枝、桂圆、芒果、桔子、山竹和樱桃,每种三四棵不等,被她种在空间中心位置;小叶紫檀、黄花梨、金丝楠和香樟树苗,数量要多一些,每种有七八棵,种在边缘地带,这些树苗种下去,空间里总算有了些绿色,看起来顺眼许多。 为了种这些树,明熙着实累的不轻,过后歇了小十天才休息过来,对周围的事就迟钝了些,等到她十五时去给老夫人请安,遇到温宪公主,见她脸上神色有些落寞,眼神都比以往暗淡,不免有些诧异,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回到自己院子后,就把翡翠叫过来问。 翡翠看看四周,低声说:“听说驸马房里有个小妾怀孕了,老夫人和大夫人都不准要,驸马却不同意,在府里大闹一场,又跑到公主府求公主,公主虽然答应了,心情难免不好。” 明熙想到温宪公主提起舜安颜时的温柔笑容,难免为她不值,皱眉道:“公主出身高贵相貌柔美,最难得是性情温柔和顺,对舜安颜一往情深,怎么舜安颜都不知道珍惜呢?他那小妾又是个什么来历,怎么敢在公主之前有孕?” 翡翠见明熙神色不好,还以为她想到当年隆科多宠妾灭妻的旧事,就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往下说,等明熙又催一遍,才快速道:“说是小妾,其实就是个通房丫头,已经伺候驸马五六年了,据说深得驸马喜爱。” 明熙无话可说。 一个人喜不喜欢另一个人,确实跟出身相貌性情都没关系,爱情本就是世上最神奇的事情,没有说温宪公主喜欢舜安颜,舜安颜就一定要喜欢她,舜安颜心中另有所属,这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虽然先有庶出子女说出去不大好听,但只要公主不追究,别人也不好指手画脚,大概就是明白这个道理,舜安颜才会去求公主的吧?至于说公主会不会因此伤心,舜安颜大约是不在意的,就是不知道,公主的娘家人知道这个消息,会有什么反应? 14.清朝悲催原配(14) 公主是皇家的公主,公主的脸面就代表皇家的脸面,因此,明熙以为皇家人总会替公主撑腰,给公主出气,于是她就静静的等着,谁知道从秋天等到第二年春天,舜安颜的庶长子都出生了,也没见皇家有什么表示,就好像没这回事一般,皇帝对佟家仍旧宠信有加,舜安颜仍照旧做他的官,众皇子们见了佟家人,仍是客客气气,就连温宪公主的同胞兄弟四皇子和十四皇子都是如此。 明熙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她本来以为是皇家人亲情太淡薄,皇帝也好,皇子们也好,不在乎自家女孩儿出嫁后受不受委屈,因此对他们很不以为然,更替温宪公主心凉,后来才知道,是温宪公主自己不愿意追究,一开始皇帝等人根本不知道舜安颜的小妾怀孕,等到他们知道后,皇帝是很生气的,想要下旨申斥舜安颜,四皇子和十四皇子明里暗里都找过舜安颜麻烦,结果温宪公主知道后,反而替舜安颜求情,倒让别人不好再说什么。 明熙不知道温宪公主是怎么想的,只是每次见到她,都觉得她身上笼罩的气息更加忧郁,不免劝了几句,公主倒也领受她的好意,只是男女之间的事,除非自己看开,否则别人说破嘴皮都没有用,依照明熙的性格,那必然是“君既无心我便休”的,知道夫君的心不在自己身上,自然不会再对他有任何情思,可是她的理智洒脱,却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最起码,现在的温宪公主就做不到,她收不回放在舜安颜身上的心,自然只能被他所伤。 明熙对温宪公主有同情,也有怜惜,觉得她一腔真情错付,可跟她持同样看法的人却很少,明熙偶然听到几个婆子聚在一起说小话,其中一个说:“过几天就是舜大爷家的大哥儿满月,听说老夫人和大夫人都不同意大办,舜大爷正不高兴呢。” 又一个说:“哪里是舜大爷不高兴啊,分明是柳姨娘不高兴,柳姨娘不高兴了,舜大爷自然也不畅快,且等着看吧,这两天还有的闹呢!” “要我说,舜大爷也太得寸进尺了,这嫡出子女还没出生,先有了庶长子,听说皇上要怪罪,还是温宪公主求的情,老夫人和大夫人也是顾忌皇家,大哥儿的洗三满月才不肯大办,舜大爷非要闹得人都知道,到时候皇家的脸上不好看,咱们家还能得了什么好去?!”说这话的倒有几分见识。 几个婆子都称是,最先那人就说:“要我说,公主性情也太软了些,她身后有皇上撑腰,当初就不该松口,现在平白多出这么个人来碍眼,公主但凡硬气些,舜大爷现在就不敢这样。” 比较有见识的那个又说:“嗐,公主一颗心都在舜大爷身上,可不就被舜大爷拿住了,她不想跟舜大爷起嫌隙,就只能认了。也是公主看不开,如今这世道,哪个男人不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她心里非过不去,以后可有她受的。” 几人议论纷纷,都说温宪公主傻,也有人说她贪心,既得了荣华富贵,还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言语中颇有几分幸灾乐祸,明熙默默叹了口气,这大概才是众人对温宪公主的看法,而她的思想和三观,终归与这些古人由着重大差异。 不过明熙不是伤春悲秋的性格,也没打算做谁的救世主,更不会以自己的想法去要求别人,纵然她对温宪公主的处事方法颇有微词,但那是人家自己的意愿,她就不会再去多嘴,从来改变一个人的思想都是最难的,她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能力,所以就不去费这个力气,明熙也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忙,没时间总把心思放在同情别人身上。 这段时间以来,明熙也没闲着,她在拆了十几个西洋钟之后,终于能够闭着眼就把一堆零件组装成一个完成的钟表,八音盒的制作原理也已经被她摸索出来,都画出了详细的制作图纸,也找了几个人试着做了,做出来的成品虽然没有西洋的精致,但这主要是他们技术还不娴熟的缘故,给他们些时间,他们的手艺自然不会比西洋工匠差。 现在的西洋座钟和怀表都很贵,一块怀表都要几百两银子,座钟则要千两以上,一个八音盒根据用料和做工不同,也要几百上千两,而掌握了制作方法之后,成本价格不到三十两,利润足有几十倍,这才叫大生意,明熙知道自己一个人吞不下,早在东西还没做出来前,就已经在考虑寻找合作伙伴的事宜,到现在一年过去,终于锁定了两个目标,四皇子和九皇子。 考虑四皇子,是因为他毕竟是历史上的胜利者,明熙没想过什么从龙之功,但提前交好做些政治投资,也是顺理成章的事,至于说九皇子,则是因为他热衷于从商,对商业由着非同一般的热情,看待商人也不像一般人那般鄙薄,而且这两个人名下都有商铺生意,根据明熙让人打听的结果,两人也没有什么欺行霸市仗势欺人的行为,都算是比较守规矩的一类人,跟他们合作,相对来说比较有保障,因此这两个人就成了明熙的首选。 其实这两位皇子,在京城中的势力都不是顶尖,最顶尖的要数八旗的旗主王爷、******,还有赫舍里家、纳兰家和钮祜禄家这些著姓大族,只是那些王爷们政治立场不明确,以后他们是荣是衰明熙不清楚,不敢贸然接触,而那几家著姓大族,都算是佟家的对手,跟他们合作,万一被人发现,明熙觉得不好解释,这一方面反倒是皇子们更好说些,不管是四皇子还是九皇子,佟家现在虽然不支持他们,双方却也不是对立,即便被人发现,顶多也就是认为明熙私心太重不顾大局,不比与那几家合作,有背叛的嫌疑,这两者的区别明熙十分清楚,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那些人家。 15.清朝悲催原配(15) 明熙虽然有心与四皇子和九皇子合伙做生意,但这种事总要双方都有心才能谈的成,不是说她这边一厢情愿就能成事的,人家也要考虑她手上的商品的价值,考虑她的可信度,总不可能是个人说要跟他们合作,他们都欣然接受,会这样做的,那不是皇子,而是傻子。 明熙自幼聪颖过人,不管学什么都能一点就通,不说过目不忘过耳成诵吧,相差却也不太远,从小就是人群中的佼佼者,听着称赞一路长大,骄傲些也是应该的,因此很少有人能够入眼,直到后来工作,遇到一群堪称妖孽的天才,人人都有别人不能及的天赋特长,明熙很受了一番打击,这才让她认识到世界之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也让她养成了不小瞧任何人的良好习惯,所以,她不会把任何人当傻子,而只会把人往聪明上脑补。 明熙有了决断,就安排人小心的跟四皇子和九皇子那边接触,这两位皇子,说是身份尊贵,但办差年数不久,手上其实并没有多少权力,对于主动靠上来的人,不像太子和大皇子那样防备和挑拣,也更容易接纳,因此,明熙的人并没有什么难度就跟他们搭上了线,而且,他们对明熙提供的商品都很感兴趣,只是在继续往下谈合作时,两人的反应大相径庭。 九皇子根本不关心提供图纸和制作方法的人是谁,也不想有人分润利益,他提出要直接买断,明熙的人早得了吩咐,客户要买断,那就按买断的价格谈,卖方漫天要价,买方坐地还钱,两方人马你来我往互相扯皮,最后以超过百万两的价格成交,不过九皇子拿不出这么多钱,两方商定,先付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则分五年付清,明熙收获大批金银珠宝古董字画,九皇子得到一张可以生金蛋的方子,两边都很满意。 而四皇子这边,他对商品同样势在必得,却不愿意与不明身份的人合作,在初步试探阶段,他已经知道来人是佟家出身,却不清楚是佟家哪一位,因此,他提出要与明熙面谈,明熙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不能见的,于是同意了他的要求。 时间定在初一,明熙仍旧以上香祈福的名义,跟老夫人请过假,带着岳兴阿和一群丫鬟婆子出了门,一行人直奔隆福寺,隆福寺里香火鼎盛,来上香的信徒众多,从平民百姓到达官贵人应有尽有,明熙等人混在其中很是平常,上午就是跪经祈祷,中午在寺院的客房休息,明熙就带着岳兴阿在寺庙里闲逛,很快就跟四皇子“巧遇”了。 这所谓的“巧遇”当然是提前设计好的,两边本来就约好了在某时某刻都个地点相见,明熙早就知道要见的人是谁,四皇子那边就有些意外了,他本来还有些奇怪,为什么见个面要约在寺庙里,现在发现对方是个女人,他才算明白。 四皇子不认识明熙,他身边的人却认出了岳兴阿,小声告诉他之后,明熙是什么身份也就一目了然了,两方相遇,因为身边没有外人,明熙先福了福身,笑道:“出门在外,恕妾身不能大礼参拜了。”说着拉了拉岳兴阿,岳兴阿以为是母亲认识的人,忙作揖拜见。 四皇子倒也不摆架子,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却点了点头当做打招呼,开口道:“夫人不必拘束,按照辈分,我还要叫你一声‘舅妈’,夫人来这里,是给隆科多舅舅祈福的吧?” 明熙忙说不敢当,两人客套完毕,明熙打发琉璃带着岳兴阿继续逛,她则带着周嬷嬷和翡翠与四皇子几人一起到一个幽静又不偏僻的亭子里小坐,四周有人警戒,两人终于开始谈正事,四皇子说:“钟表的制作图纸竟是出自夫人之手,没想到夫人有此大才,佟家有夫人这般佳媳,真是阖家之福啊!” 明熙笑笑:“四爷谬赞,妾身也是不得已,家里三爷瘫在床上,只比死人多口气,岳兴阿眼见着一年大一年,他阿玛指不上,妾身只好自己想办法,总要给孩子挣份家业。” “如此说来,这些东西都是夫人自己的,与佟家无关?”四皇子问。 “自然,若非身单力薄吞不下这么大的利益,四爷以为妾身愿意找人分润收益?” “承蒙夫人看得起,愿意与爷一同赚钱,爷不胜荣幸。”四皇子沉吟道:“不知道夫人准备如何合作?是要爷将方子买断,还是合伙开店双方分成?” 明熙笑道:“妾身无所谓,只看四爷方便。” 四皇子说:“夫人爽快,那爷也不卖关子,实不相瞒,这方子的价值巨大,若要买断,爷一时半刻拿不出那么多钱,因此想与夫人合伙经营,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明熙自然没有不同意的,两边都有诚意,商议起来自然快速,定好了四皇子方负责生产经营,明熙方出图纸和材料,双方三七分,说实话,四皇子愿意三七分,明熙有些意外,原本她以为能够二八分成就不错了,如此看来,四皇子倒不算贪心之人,以后如果能够保持,倒是可以考虑长久合作。 谈妥之后,四皇子很快带着人离开,明熙去寻了岳兴阿,这孩子今年虚岁十二,因为没有父亲庇佑,比一般孩子早熟许多,他看出母亲这趟来上香,就是为与四皇子相见,却不知道见这一面的原因,等到只有母子俩时就问:“额娘,您跟四皇子见面是有什么事吗?” 明熙还是不太会给人当娘,她对岳兴阿的态度,更像一个老师或是朋友,能告诉他的都不会隐瞒,他有疑问,就如实告知,最后说:“你阿玛不顶用,家里对咱们母子再照顾,也就是多补贴些钱财,其余的还是要靠你自己。我找皇子合作做生意,除了想给你积攒些家底,也是想着结交些人脉,只要人家愿意帮衬一把,你就能省些力气,有人护着,起码能不被人占了功劳,不用为别人的错误担责,读书习武我都帮不了你,也就能替你做这么多了。” 16.清朝悲催原配(16) 岳兴阿心里酸甜交织,只觉得满肚子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口,只是红了眼眶,哪怕知道不应该,却忍不住在心里庆幸,幸亏当年病倒的是阿玛,而不是额娘。 在岳兴阿的记忆里,实在找不到多少和阿玛和睦相处的情形,如今他能记住的,都是隆科多严厉的表情和冷漠的眼神,他还记得,因为自己不小心撞了李姨娘,李姨娘哭着说肚子疼,阿玛不由分说就打了自己一顿,那个时候阿玛看他的表情,没有一丝温情,狰狞的让他想起来就害怕,,额娘去求情,也被阿玛禁了足,院子里好像随便一个奴才都能轻贱自己。 那个时候年纪小,岳兴阿对阿玛还有期待,觉得只要自己努力读书,以后有了出息,阿玛总有一天会看见自己的好,所以,他努力学习,天赋不如堂兄弟们就加倍努力,他想着,等自己长大了,就可以替阿玛分忧,可以给额娘撑腰,让她不必受姨娘的气,可是,在玉柱弟弟出生后,看到阿玛抱着玉柱开心的笑,那笑容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灿烂,他意识到自己错了,他做得再好再出色都没有用,都比不上阿玛怀里那个只会傻笑流口水的弟弟,岳兴阿就是在那个瞬间意识到,他的阿玛不爱他,若不是有额娘,他恐怕根本撑不过来。 后来岳兴阿就渐渐对隆科多死了心,不再期盼阿玛的称赞和慈爱,也不再期盼阿玛会对自己好,他把对父母的所有感情,都寄托在了额娘身上,所以,当额娘一病就是一个月时,他慌了,明知道可能会惹得阿玛不高兴,他也要每天看额娘两次,生怕额娘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还好额娘最终安然无恙,反倒是一直健康勇猛的阿玛倒下了。 初闻隆科多瘫倒在床,岳兴阿也有些惊慌,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因为他发现,阿玛倒下后,他的生活反倒更好过了,额娘病愈,重新掌了权,院子里凡是看不起他们的奴才都不见了,身边伺候的人更加用心听话,就连以往还会有争执的堂兄弟们,都尽量的让着他,吃穿用度一如既往,这样,他还有什么好惊慌的? 别说他不关心隆科多,哪怕是亲父子,感情也是处出来的,岳兴阿被隆科多冷落了三四年,又看过他是怎么疼宠玉柱的,再赤忱的心也凉透了,说句大不孝的话,隆科多即便立时死了,他的伤感也有限,何况现在隆科多还没死,只是躺在床上不会动而已,岳兴阿觉得这样挺好,可以不用再看他和李姨娘、玉柱“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也不用再担心额娘和自己动辄得咎,他觉得,阿玛病倒,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至于说没有阿玛庇佑,以后做什么都要靠自己拼搏,这一点岳兴阿早就有觉悟了,对比一下阿玛对自己和玉柱的差别,有玉柱在,他可不认为阿玛还能看见自己,想要什么都要靠自己奋斗,既然早就有准备,隆科多骤然倒下的影响就微乎其微了。 岳兴阿想着自己要好好学习,以后认真当差,不说当多大的官,起码要支撑起他们这个小家,让额娘能够以他为荣,为了这个目标,平时学习再累他都不叫苦,没想到这一切都被额娘看在眼里,额娘也在为这个家努力,为他这个儿子操劳,这样他心里酸酸软软的,眼眶不由就红了,不过他自诩是小男子汉,不好意思掉眼泪,忙低头忍住,呢喃一句“额娘”,就说不出话来。 明熙眼尖的看到岳兴阿眼圈发红,又见他低着头,知道他这是不想自己看见他掉眼泪,就装作没看见,岔开了话题,岳兴阿稳稳情绪,又问:“那额娘为什么要选四皇子而非太子?” “我倒是想找太子,只可惜太子殿下门槛高,人家看不上我手里这点东西,只好退而求其次。” 岳兴阿心下不忿,觉得太子的人有眼无珠,他腹诽几句,到底知道分寸,不敢诉诸于口,只是神色间颇有些不乐,明熙看到,笑道:“做生意都是这样的,要货比三家,不是说咱们有东西卖,人家就一定要买,谈不拢都是常事,有什么好生气的?你呀,还是沉不住气,我不是告诉过你吗,要克己守心,不为外物所动,不管别人如何,咱们只管做好自己,别人是看重还是轻贱,都不能动摇自己的本心,你都忘了吗?” 岳兴阿忙肃容道:“额娘教诲儿子不敢稍忘,是我浮躁了,请额娘责罚。” 孩子板着小脸,竭力做出严肃表情,趁的越发可爱,明熙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脸,说:“知道自己浮躁,回去写几张大字静心便是了,说什么责罚不责罚的,你还小呢,有的是时间学着修身养性,不用着急。” 岳兴阿有些不好意思,抿着嘴点点头,明熙也不多说,看时间差不多,就带着人回返,到家后,岳兴阿回房练字,明熙没什么事,推说累了,把人都打发下去,自己进入空间,去打理移植进来的果树,该浇水的浇水,该修枝的修枝,好在空间内的作物都不生虫,让明熙省了许多事,在空间里忙活四十分钟,才从空间里出去。 这一天,周嬷嬷进府会账,正事谈完后,她试探着问:“夫人,奴婢家二保跟翡翠定亲已经半年,这成亲的日子是不是该定下了?” 明熙笑道:“是该定下了,我想着夏天太热,不如等到秋高气爽时办喜事,日子定在八月上旬,你觉得怎么样?” 翡翠今年二十,在古代已经算是大龄,明熙不想耽误她,心里早就打算好了,本来就准备抽时间跟周嬷嬷商量的,没想到周嬷嬷正好就来催了,跟明熙也算是有默契。 周嬷嬷闻言笑道:“还是夫人想的周到,八月挺好的,奴婢回去就找人看个吉日,到翡翠她干娘家下聘去!” 17.清朝悲催原配(17) 经过这几年的相处,明熙时真心喜欢翡翠和琉璃这两个姑娘,自然希望她们能有一个好归宿,周嬷嬷一家人品都不错,翡翠嫁进周家,以后想来日子不会太差,就只剩琉璃,比翡翠还大一岁,却到现在还没个着落,明熙把她的婚事托付给周嬷嬷,此时说完翡翠的事,不免要催问周嬷嬷,问她有没有替琉璃寻到合适的人选。 周嬷嬷忙说:“老奴一直替琉璃留着心呢,只是以琉璃的品貌才情,配府上的家生子着实委屈,老奴这里倒有一个人选,人才品行都没得挑,只是他前面娶过一房妻室,不过前头没留孩子,琉璃嫁过去虽说是填房,跟原配却也不差什么……” 明熙一听是给人做继室,心里先有几分不乐意,但想到周嬷嬷做事不会这么没谱,她明知明熙重视琉璃,却仍开口提了,想必那人确实不错,倒不如听听是谁,于是示意周嬷嬷继续说,就听她介绍道:“说起来这人夫人也认识,就是替夫人管着田庄的田文瑞,夫人还夸过他品行好重情义,他今年也才二十八,只比琉璃大八岁,长得也端正,身边干干净净的,从不往那些腌臜地方去,他父母早几年就去了,琉璃嫁过去,进门就能当家,夫人您觉得怎么样?” 明熙思忖,田文瑞为人是不错,长相也称得上仪表堂堂,他又是良民,单从条件上看,确实不能说配不上琉璃,虽说二婚这一点让人膈应,但原配没留下孩子,影响倒也不算很大,再加上事业有成、父母双亡这些加分项,明熙也得承认,这个人选还真不错。 这么想着,明熙又想点头,忽然又想到一事,忙问道:“嬷嬷,我还记得,这个田文瑞跟他的原配感情很好,他原配去世,他硬是守足了三年孝,因此我才说他重情义,他的心若是都在原配身上,再娶只为子嗣,那岂不是误了琉璃?” 周嬷嬷一愣,她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觉得这是个好人选,各方面条件配得上琉璃是一回事,再一个,田文瑞是自由身,夫人让他管着田庄,周嬷嬷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稳,正好听说他有意续弦,就想着把夫人身边得用的丫鬟嫁过去,既是施恩也是牵制,有这一层关系在,会更牢靠些,这是她的私心,她没敢跟夫人讲,就是因为她知道,夫人最看重情意,肯定舍不得把琉璃当做拉拢人心的棋子,果然夫人考虑的重点,就是琉璃的幸福,不过她虽然更看重夫人,却也做不出明知是火坑还要推琉璃下去的事,她只是没想到。 “是老奴疏忽了,老奴回去就让我家小子去探听探听,若是田庄头只是想找个女人生孩子,那我可不敢管这事,让他另外找人吧!”周嬷嬷不是那死鸭子嘴硬的,有错她就认。 明熙“嗯”了一声,淡淡道:“那就等打听清楚之后再说吧,除了他,就没有其他人选吗?” 周嬷嬷苦笑道:“夫人明鉴,若说是想娶琉璃的,那还真有好几个,只是老奴问过琉璃,她虽然支支吾吾的,那意思是想嫁个良民,不想后代子孙都给人做奴才,府里多是家生子,即便不是,也多是签了死契的,都不符合琉璃的要求,老奴这才想到田庄头身上。” 明熙有些惊讶,没想到琉璃还有这等远见,看她平时不言不语的,果然锦绣都藏在心里,为奴为婢,便是再风光,生死荣辱都掌握在别人手里,即便平民百姓也有许多烦难,却终归是自由身,即便有许多人贪图豪门大族的庇护而甘愿为奴,却也从来不缺愿意挺直脊背的人,既然琉璃有这个想法,明熙自然乐意成全。 打发了周嬷嬷下去,琉璃带着珍珠和梅儿两个丫头过来,这两人是翡翠和琉璃的接班人,其中珍珠是三房小厨房王妈的女儿,今年十四,梅儿就是许永庆的女儿许梅,今年十三,两个丫头别看年纪不大,却一个比一个能干,不过两年功夫,就把翡翠和琉璃的本事学了个七七八八,其中珍珠还无师自通,学会了打探消息的本领,府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能打听到,有了她,明熙便是足不出户,也没什么事能瞒得过她。 这会儿珍珠过来,自然也带了一条消息,说是下个月圣驾要奉太后到热河行宫避暑,太后想带着温宪公主一起去,旨意已经到了公主府,佟家这边也得了消息,说是公主要带上舜安颜,为此舜安颜长子的生母柳姨娘很不高兴,闹腾着不准舜安颜去,被大夫人知道了,气的禁了柳姨娘的足,又把舜安颜骂了一顿,发狠说他若是再纵着柳姨娘,就要将柳姨娘送到庄子上,一辈子不许她回府,舜安颜和柳姨娘这才老实了。 明熙简直无语,她记忆中的舜安颜,不说多么聪明睿智吧,规矩礼仪都不错的,也有一定的眼光和大局观,据说他在朝当差也算精明能干,怎么一遇到女人,就成了个恋爱脑?即便他的真爱是柳姨娘,也不该丝毫不顾及公主,真惹恼了公主,公主便是处死柳姨娘,都不会有人说一句话,要知道“宠妾灭妻”在一般官宦之家,都是个不小的罪名,何况他的妻子还是皇家公主?他这么抬举柳姨娘,到底是爱她还是害她?明熙真的有点分不清了。 不过想想隆科多,后期时同样把李四儿捧上天,李四儿不舒服,呻吟几句,他就“躬亲医药,痛不欲生”,将原配的诰命夺来给李四儿,纵容李四儿插手公事,收受贿赂几十万两,如是种种,不可悉数,难道这佟家的男人都有做情圣的潜质? 只是他们的“情深义重”却要靠伤害别人来体现,着实令人不齿,舜安颜如何明熙不做评论,只说隆科多,他既然深爱李四儿,为什么不休了赫舍里氏,然后将李四儿扶正?还不是因为李四儿身份低贱,没了赫舍里氏,佟国维只会让他续娶别人,绝不会同意李四儿扶正,而换一个人,谁能保证会像赫舍里氏这般绵软,任由他们拿捏?所以,他们需要赫舍里氏占住位置当挡箭牌,又嫌弃赫舍里氏挡了他们的道,所以他们要折磨赫舍里氏,来成全他们的“真爱”,说白了,不过是自私而已。 18.清朝悲催原配(18) 明熙心里对佟家的男人很不屑,觉得他们又自私又没担当,从隆科多倒舜安颜都是如此,由此想到岳兴阿,她不想自己培养的孩子长大也是这个德行,遂借着舜安颜和温宪公主的事给岳兴阿上课,郑重的跟他说:“如果有心仪的姑娘,一定要告诉我,只要姑娘人品没毛病,我就不会阻拦你娶她,只是娶回来就要对人家好,不许学你阿玛和你堂兄,只顾自己,一点儿不懂得考虑别人!” 岳兴阿还是个小小少年,根本没考虑过娶妻的问题,更没有什么心仪的姑娘,猛然听明熙这么一说,先是不好意思,冷静下来一想,就知道自家额娘是对堂兄有所不满,他也不觉得奇怪,只以为是堂兄的作为让额娘想到了阿玛,而他阿玛的行为不单伤了额娘的心,他本人也深受其害,自是不肯让自己跟阿玛一样糟糕,所以对明熙的要求并不反对,连忙保证道:“额娘放心,儿子听您的,绝对不会做那种人。” 明熙哪里放心的下,一个人的行为可以控制,可是感情如何控制?她只希望岳兴阿能足够理智,有喜欢的人,就尽量争取跟喜欢的人共结连理,没有遇到那个人,娶一个门当户对性情相投的妻子,两个人也可以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即便娶妻之后,遇到真正动心之人,也能克制住感情,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要忘了自己的责任,能做到这一点就足够了,不过现在孩子还小,跟他说这些他也理解不了,还是等他以后慢慢体会吧。 对于舜安颜和温宪公主的感情,明熙心里同情公主,却也清楚的知道,没有自己插手的余地,因此并不多话,只是不时送公主些新鲜的话本吃食,希望能让她心情好些,此时听说太后要带公主一起去热河行宫避暑,倒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出门走走,看看不同的风景,也许能开阔眼界,疏散心中郁结,而舜安颜一路同行,两人多些相处,或许有利于培养感情?即便感情培养不起来,公主能怀个孩子,也是一件好事吧? 怀着美好期待,明熙在心中祝公主万事顺遂,并在他们出发前,让人送了些话本玩意过去,给她在路上打发时间用,公主领她的情,派了心腹嬷嬷过来道谢,也给明熙送了套新书做谢礼,还说等她从热河回来,要请明熙到公主府游玩,品尝她春天时亲手酿的樱桃酒。 明熙见公主还有心情酿酒玩儿,心里也有些安慰,就安心等他们从热河回来。 另一方面,不管是四皇子还是九皇子,都属于行动派,两方人马得了制作图纸,回去就找人开工,四皇子跟明熙是合作关系,明熙就把手上的几个工匠给了他,有熟手带着,过了端午他的自鸣钟铺子就开了业,而九皇子那边是买断,自然没有售后服务,他只能自己招人开工,速度自然比他四哥慢,音乐盒五月底才上市,不过这两样商品一直都是紧俏货,卖得再贵都供不应求,如今京里出现两家铺子,价格比别处略低,而且货物充足,一时间买家络绎不绝,两家都是生意兴隆日进斗金,到六月底清账时,看着账面上的盈余,人人都喜翻了天。 四皇子很讲信誉,他收到手下送上来的一个半月的收益,当即把其中三成送到明熙手上,这倒方便了明熙,仗着别人也不知道具体数额,她直接没收一半,只将一半入了帐。 翡翠的婚期已经定下,就在八月十二,而琉璃那边,最终还是跟田文瑞订了亲,因为周嬷嬷找人打听过之后,找琉璃问口风,琉璃求了明熙,在周嬷嬷家跟田文瑞见了一面,不知道两人聊了什么,回来琉璃就说愿意嫁,田文瑞那边也说愿意娶,男女双方都同意,明熙自然不会阻拦,痛快应允了他们的亲事,给琉璃销了籍,又因琉璃没有父母亲眷,做主让她认到周家做干女儿,让她有个娘家,遇到事就算不方便找明熙帮忙,也有人能给她出头。 两个大丫鬟婚期将近,各自在家备嫁,手上的差事都交接给珍珠和梅儿,她两个又带着四个二等丫鬟,把明熙伺候的舒舒服服,真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衣食住行无一不精致,几年下来,明熙觉得自己的生活技能倒退严重,不由感叹果然是由奢入俭难。 天气一热,明熙就不爱出门,成天待在屋子里练字,这段时间她心情挺好,因为她去年在空间里种的草莓结了果,那草莓个头鸡蛋大小,红彤彤的煞是喜人,她吃了几个,味道甜而不腻,比庄子上送来的口感好上几倍,吃了好吃的,心情自然愉悦,只可惜她的草莓个头大品相好,跟外面的截然不同,不好拿出来送人,只能自己独享。 吃到了草莓,知道空间里的水果比外面的好吃,明熙对建设空间有了更大的热情,她开始让人收集药材种子,零零散散在空间里种了二十几种药材,其中单人参一种,就撒了几十颗种子,空间里果然灵气充足,人参种子竟然都发芽了,她也没有种植经验,干脆就当一般花草一样,除了浇水之外,任凭它们自生自灭,结果竟然都活的挺好,明熙就更不操心了。 本来明熙心情一直很好的,结果到了七月初十,从热河穿回来消息,说是温宪公主病逝,明熙大吃一惊,明明出门时还好好地,这才两个月不见,人怎么就没了呢? 明熙有些伤心,她到这里这几年,就交了温宪公主这一个朋友,两人虽来往不多,但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能想着对方,虽然对方的感情生活自己帮不上忙,却一直在关心着她,如今骤闻公主逝世,她有点不能接受,更不相信温宪公主是病逝的,明明她的身体挺好,这期间也没听说她有什么毛病,怎么忽然就没了呢? 19.清朝悲催原配(19) 明熙对温宪公主的死因存疑,于是她安排人手去打探详情,结果打听来的消息却跟官方说法没什么两样,都说公主是中暑后病重不治才去了的,虽然公主生病有郁结于心的因素在,但主要原因还是她自幼就身体虚弱,才会一点病症都扛不住,纵然随驾的太医医术高明,却也回天乏术,只能看着公主香消玉殒。 明熙心下唏嘘,深感世事无常,果然是黄泉路上无老少,公主还这么年轻,谁能想到一场病就没了命,这也给明熙敲了个警钟,她开始注重起养生保健来,不但从饮食上注意营养均衡,而且开始在房间里练起养生瑜伽来,又收集各种药材,连西药都搜罗到几种,全都放在库房里备用。 七月底公主的遗体被送回来安葬,公主府的人也都各奔东西,公主的贴身宫女在重回内务府之前,给明熙送来一口箱子,说是公主留给明熙的,明熙打开箱子,只见满满一箱子书籍,都是公主精心收集的,明熙叹了口气,闲暇时自己抄录一份放着,渐渐将原本都替换出来,收进空间里,想要长长久久的留着做纪念。 因为公主去世,明熙很长一段时间心情都有些低落,后来还是翡翠和琉璃两人先后出嫁,喜事才渐渐驱散伤感,她重新打起精神,偷空做着实验,用了小半年时间,以土法做了些青霉素出来,因为条件简陋,设施简单,做出来的青霉素没办法检验,她也不敢使用,只是收藏起来,想着万一真遇到什么恶劣情况,这些青霉素即便不能确定功效,总归也是个希望,当然了,明熙希望永远用不上它们才好。 倏忽就是五年,这五年里,明熙跟四皇子的合作称得上是愉快,四皇子重承诺讲信誉,每个月的分红不差日子不差数额送到,因为有了互相信任的基础,在作坊里能做出晶莹剔透的玻璃和品质较好的水泥之后,明熙就将这两样的方子卖给了四皇子,四皇子对玻璃赞不绝口,却在知道水泥的功用后沉默了,他太知道这东西的价值了,因此不知道该怎么给明熙报价。 于是十分难得的,四皇子再一次约明熙面谈,经过商议,明熙同意将水泥方子无偿献给皇帝,她不要这份功劳,也不想让人知道这东西跟她有关,这对四皇子有利无害,他自然没有异议,在占了这么大便宜后,四皇子也大方起来,提出玻璃的收益两方五五分成,明熙没有不同意的理由,两人签了协议,四皇子就开始忙碌起来,而明熙则万事不理,只管做甩手掌柜。 水泥的方子最终是太子敬献给皇帝的,由内务府和工部负责生产,表面上看似与四皇子毫无关系,但明熙知道,他肯定从中得了不少好处,不过这事跟明熙没什么关系,她更看重的是玻璃,而玻璃也没让她失望,一经推出,就引爆京城购买热潮,她每个月的收入一下子翻了两番,手里有了钱,她就开始买买买,因为存着给空间存货的心思,干脆没用自己的人,而是让四皇子的手下帮忙,各种货物买好后,直接送到她陪嫁的一处小宅子里,她什么时候有空了,就过去收空间一部分,渐渐的,她的空间存货就丰富起来,各种绫罗绸缎,翡翠玉石珠宝首饰,都是一箱子一箱子的,另外还有古董字画、茶叶酒水、笔墨纸砚等应有尽有,很是过了一把购物瘾之后,她收集的步伐才慢了下来。 在四十三年六月初,四皇子的长子突发疾病,浑身高热不退,众太医均束手无策,虽然不敢明说,言辞间的意思都是让四皇子节哀顺变,四皇子和四福晋却不肯认命,到处求医问药,京中凡是跟四皇子府有来往的,都送了药材过去慰问,佟家也不例外,明熙随大流准备了一份药材,思忖再三,又私下里送了一份,将青霉素混在几种西洋药里,特意说了一句,如果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试一试。 明熙不是大夫,不会治病,她只能做到这些,没想到的是,在太医们都没办法后,四皇子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给弘晖阿哥用了青霉素,谁知竟将阿哥的情况稳住了,之后又灌了太医开的退烧药,弘晖阿哥的烧竟真的退了下去,经过一段时间调养,阿哥恢复健康,四皇子对明熙多了分感激,承诺可以答应她一个要求,明熙知道对这种人不能太客气,就提出等岳兴阿开始办差后,让四皇子多照顾提携,四皇子对明熙的识趣有分寸更多三分满意,保证以后会好生照顾岳兴阿,以还这份人情。 岳兴阿这孩子懂事的早,打定主意要给额娘撑腰,在年满十五岁后,佟国维给他在工部补了个缺,是七品典仪,已经干了小一年,年终考评不高不低,过完年平稳的升了一级,成了城门史,在得到四皇子允诺后,没多久他就立了功,破格连升两级,成了正六品蓝翎侍卫,虽然跨级升迁惹人眼红,但他背靠佟家,而且侍卫中还有佟家本家的人照顾着,倒也没人敢给他使绊子,上任这两个月以来,干的是有模有样。 岳兴阿虚岁十七,已经到了该成亲的年纪,正好四十六年是选秀之年,在选秀开始前,明熙就开始悄悄相看,看好几个姑娘后,拿了画像给岳兴阿看,岳兴阿一眼相中一位,明熙见过她几次,姑娘姓富察,叫娴宁,长得清丽秀雅,是看着就很舒服的类型,本人温柔大气,外柔内刚,明熙挺喜欢她,岳兴阿看中她,明熙就去试探了娴宁家的口风,娴宁家对岳兴阿也挺满意,两家达成默契,只等娴宁落选,就给两个孩子定亲。 明熙禀告了老夫人,老夫人见姑娘是出身富察家,父亲官居正三品,配得上佟家的家世门第,也没什么可挑拣的,就在进宫给贵妃请安时提了一句,佟贵妃运作一番,就让娴宁在复选时撂了牌子,等到选秀结束,明熙请了官媒去富察家提亲,富察家痛快应允,这门亲事就算是定下了。 20.清朝悲催原配(20) 岳兴阿已经定亲,明熙就要考虑他成亲的事,首先就是住处,这是个大问题,佟家人丁兴旺,隆科多一辈兄弟七个,都已经娶妻生子,七房人都挤在一个大宅子里,饶是佟家面积大房舍多,也显得紧巴巴的,何况下一辈年龄到了,要成亲的不止岳兴阿一个,房子更显紧张,又要礼让大房和二房的人,满府看看,竟找不到一处合适的院子,明熙没办法,请示过老夫人之后,将她原来住过的小院收拾翻新,准备给岳兴阿做新房用,虽然房间少院子小,好歹是个独立的院子,跟她的正院离得又近,纵是不那么满意,也只得暂时将就。 岳兴阿并不在意这些,不过明熙担心富察家心里不舒服,想着是不是跟人家解释一下,她还没来得及行动,就接到老夫人传唤,要她和岳兴阿一起到正房,佟国维有事要宣布,明熙带着疑惑走进正房,发现大房的人已经在了,就跟岳兴阿走到属于他们的位置坐下,安静等待着佟国维发话。 等人到齐,佟国维就说:“叫你们来不为别的,就是说一下分家的事。” 此话一出,屋子里先是安静一瞬,紧接着老七就说:“阿玛,父母在不分家,您和额娘都健在,我们兄弟怎么可以不在您二老身边伺候着,反倒出去自己享清福?此事万万不可呀!” 老大和老二对视一眼,都闭着嘴不吭声,其他几人有符合老七的,也有当没听见的,一时间屋子里乱糟糟的,佟国维轻咳一声,摆手制止众人,说:“你们老兄弟七个都已经成家立业,也该到了自己当家做主的时候,趁着我还清楚明白,先给你们把家分了,省得以后麻烦。” 有人还想再劝,佟国维只是不听,看样子他是早就考虑好的,除了大房留在家里伺候他二老外,其他六房都被分了出去,老大家得到的自然最多,其他几房却也分不出谁好谁歹,只有明熙这里,佟国维亲自发话,说三房没有顶门立户的男人,所以多分给他们一个庄子和两个铺子,他这么说了,别人纵然有微词,也不好诉诸于口,反正不管满不满意吧,佟国维已经拍板决定的事,他们这些儿孙只有听从的份,分家这么大的事,就这么迅速给定了。 明熙心里倒挺高兴的,她早不耐烦跟一大家子住一起了,人多口杂不说,上面还压着几座大山,两个月出一趟门,都需要向老夫人请示,哪比得上自己当家做主来的痛快,不管别人怎么想的,她反正举双手赞成的,佟国维前脚发话,她后脚就开始准备搬家。 府上分给三房的房产是座五进带花园的大宅,除了正房外,还有四个跨院,跟佟家老宅距离并不算远,明熙带着岳兴阿过去看了一回,高兴的跟岳兴阿说:“原来我还担心你的新房过于狭小,怕富察家心里不舒服,现在好了,新家地方够大,正院正好给你做新房。” 岳兴阿还想谦让一下,说:“正院该阿玛额娘住的,我住跨院就好。” “你现在是咱们家顶门立户的男人,住在跨院像话吗?你阿玛又不用见客,我们住第四进就行了。”明熙却有自己的考虑,岳兴阿说不过她,只得听从。 等到二房搬出去后,明熙带着岳兴阿和玉柱去给佟国维老夫人磕了头,之后就干脆的搬到新家,将隆科多安置在四进院的正房内,她自己住在东厢房,李四儿住西厢房,几个通房挤在耳房里,至于说玉柱,则住进了离外书房最近的跨院,李四儿见玉柱的住处收拾的干净整齐,家具摆设一应俱全,知道明熙没有苛待玉柱,也就什么意见都没有了,只管埋头照顾隆科多,再不复当初的傲慢张狂。 明熙对玉柱的感觉很复杂,原本她是该厌恶这孩子的,但是玉柱真的让人讨厌不起来,他一点儿都不像隆科多和李四儿的孩子,纯真善良,从来对明熙和岳兴阿都是尊敬有加,非常听岳兴阿的话,岳兴阿原本因为隆科多的偏心,对玉柱很有些疏远,但这孩子就跟看不见一样,见了岳兴阿就亲亲热热的叫兄长,对岳兴阿几乎称得上言听计从,但凡听到有人说明熙或是岳兴阿坏话,他都要上前跟人理论,时间久了,岳兴阿也不人心给他冷脸,两兄弟的相处才渐渐融洽起来,因此,纵然对李四儿一万个看不上,明熙也从没想过要对玉柱如何,吃穿用度不曾克扣,读书习武也不曾打压,以后成龙成虫,只看他自己的造化。 虽然搬了出来,明熙隔三差五还要回老宅给老夫人请安,岳兴阿每逢休沐,也要去给佟国维请安,因为他已经开始办差,佟国维常会跟他讲一些官场上的事,比如说谁跟谁谁一派的,谁跟谁不对付,作为侍卫,遇到什么事要及时禀报,什么事该装不知道,岳兴阿回家后会捡一些内容跟明熙讲,偶尔明熙也会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岳兴阿听多见多后,就有了自己的见解,行事越来越有章法,连连得到上峰称赞。 这天,岳兴阿对明熙说:“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我总觉得玛法这段时间跟八贝勒走的太近,听玛法的意思,似乎是对八贝勒有更大的期许,虽说这两年皇上跟太子不如以前,但太子尚在,玛法就去支持别人,是不是太冒险了?” 明熙心下一动,问:“那你可曾观察过你的诸位叔伯,他们又是偏向谁的?” 岳兴阿想想,皱眉道:“我四叔跟诚郡王一直走得比较近,六叔看着不偏不倚,却与四贝勒私交甚好,大伯和二伯一直跟八贝勒关系不错,难道说……” 明熙暗骂一声“老狐狸”,笑着对岳兴阿说:“明白了吧?你玛法心里清楚着呢,哪里会把筹码都放在一个人身上。不过这些事都跟咱们无关,你只管踏踏实实办差,别想着走捷径,纵然升迁慢些,只要稳妥就好。” 21.清朝悲催原配(21) 岳兴阿想明白佟国维的打算,不由叹了口气,说:“玛法已经是一等公,又是皇上的舅舅,本就位高权重,皇上对佟家人又向来优容,长房鄂伦岱伯父做的那些事,换到别人头上,就是抄家都不为过,皇上却只降了他的职,今年还又给他升上去了,咱们这边,大伯去年升了掌銮仪卫事大臣,六叔是护军统领,七叔是副都统,一家有三人都在二品以上,至于其他佟家子弟在朝为官的,不知凡几,我私下都听到有人叫咱们家‘佟半朝’,放眼京城,也就钮祜禄家、赫舍里家、纳喇家这寥寥数家可相提并论,佟家已经如此显赫,玛法难道还不满足吗?他还想要怎么样呢?” 虽说不能非议长辈,但此时只有母子二人在场,岳兴阿便没有过于避讳,言语中透露出对佟国维的不理解,在他看来,以佟家如今的地位,“稳”才是最重要的,去争那什么从龙之功,反而是下下策,便是佟家支持的皇子上位了,难道还能比现在的皇上更信任佟家?岳兴阿想不通,这么简单的道理,他都能看明白,玛法难道就看不出来? 佟国维是怎么想的,明熙心中自有猜测,但是她毕竟整天待在内宅,对外面的事了解不多,怕自己理解有误,会误导岳兴阿,因此不是十分肯定的事,她轻易不发表意见,此时也不多说,只让岳兴阿多听多看,在确定看清楚形势前,不要轻易做决定,也别掺和他那些伯父叔父们的事,只管脚踏实地当差,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岳兴阿领会精神,此后对佟家所谓的大事果然不闻不问,佟国维可能是觉得他年纪小职位低,也不要求他做什么,只是有空时,会教他一些为官之道,岳兴阿边学习边实践,飞快的成长起来。 四十七年四月初二,岳兴阿将娴宁娶进了门,新媳妇进门后,明熙带着她熟悉家里的规矩,一个月后就把管家大权交了出去,而娴宁也没让明熙失望,年纪轻轻却极为能干,家里家外都管的井井有条,万事不需明熙操心,她就安心当期老太君来,闲着没事,还请了个擅长书画的女先生,专门教她书法和国画,她的字是用心练了七八年的,得了先生不少夸赞,在画画上天赋却一言难尽,她技巧掌握的极快,却不能融入感情,让先生不知该夸还是该骂,不过以她这种身份,又不指望成名成家,先生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是尽心教导,至于她能学成什么样,先生却是管不了了。 有钱有闲,明熙后半辈子的生活过的可谓是一帆风顺,岳兴阿跟娴宁夫妻感情和睦,明熙又不是多事的婆婆,因此岳兴阿连个通房都没有,他洁身自好,娴宁自然对这个丈夫满意无比,两人成亲五年就生了三个孩子,还是明熙觉得频繁生孩子对母体损伤太大,建议他们悠着点儿,这才让他们生孩子的脚步慢了下来,不过夫妻俩感情好,在娴宁三十四岁时,生了他们的幼子,两夫妻最后有四子两女六个孩子,个个都是嫡出。 岳兴阿家庭和谐,事业也称得上顺遂,他虽然没有什么大才干,却胜在踏实肯干,没有什么花花肠子,家里又富庶,不需要他贪污受贿去敛财,加上四皇子背后照应,当了几年侍卫,官职慢慢就升了上来,到五十八年时,他已经是正三品的一等侍卫了。 至于说玉柱,在他十六七岁时,岳兴阿想办法给他补了个缺,明熙做主给他定了一个佐领家的女儿,那姑娘虽然家世不显,父兄却称得上精明强干,而且人家姑娘是嫡出,配他倒也绰绰有余,因为明熙和岳兴阿待玉柱厚道,李四儿倒是把对明熙的不满和怨气悉数散了,反倒对她感激起来,这却是明熙没想到的。 五十八年春,佟国维卒,岳兴阿按制守孝九个月,出孝不到一年,瘫在床上二十年的隆科多终于闭上了眼睛,他只得再次丁忧,还有人背地里说他倒霉,却不知隆科多走的这么是时候,都是明熙计划好的,上辈子隆科多让赫舍里氏受了二十年折磨,这辈子明熙就让他当二十年活死人,一报还一报,只可惜隆科多到死都不知道他会这么惨的原因。 于是,在夺嫡之争最为严重的两年,岳兴阿在家守孝,外面的风雨再大,也撒不到他的头上,等到他出孝,一切都已尘埃落地,没有任何意外,四皇子成了新皇,年号雍正,而岳兴阿,最后这些年也算是新皇这边的人,虽然他没有立过什么大功劳,却称得上是新皇一手培养起来的,此后一直深受重用。 有感于雍正对岳兴阿的信重,加上本身也有济世救人的情怀,明熙派人去福建等地,寻找红薯、土豆和玉米,明熙恍惚记得这些作物应该已经传到国内了,派了人去仔细寻找,花费近一年时间,终于将种子带回京城,又经过两年的实验,证明它们的产量确实比水稻小麦要高,明熙才让岳兴阿献了上去,雍正大喜,很快安排人全国推广,解决了一大批人的吃饭问题,皇帝得了民心,岳兴阿得了实惠,明熙觉得帮了人,心里挺高兴,可谓是皆大欢喜。 明熙这辈子活了七十六岁,无疾而终,她死的时候,皇帝早就又换了一个,因为弘晖阿哥健在的原因,皇位就没弘历什么事,登基的是弘晖,可能是雍正跟弘晖说过什么,弘晖对岳兴阿也很不错,他一直本本分分做事,虽然不是弘晖心腹,却也一直没有被排除在权力中心之外,不到五十就已经官居一品,加上妻子贤惠子女孝顺,可谓人生赢家。 而明熙在弥留之际,回忆起这五十年的经历,觉得自己过得算是成功,学了不少新技能,也为国为民做过贡献,这辈子算是没白活,想想没什么遗憾,她给岳兴阿留下“急流勇退”四个字,就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22.花魁从良记(1) 明熙再次醒来,仍是以灵魂状态在空间内唯一的房间里,她飘到桌案旁,再次试着去触碰那些玉简,竟然拿到了一块,她按照记忆中的方法,将玉简贴在额头上,立时有大量信息涌入脑中,她感觉有些晕眩,伸手去扶桌子,却整个人从桌子上穿了过去,半边身子都砸进地面下,她就着这个姿势,也不知道躺了多久,一直等到不适的感觉完全消退,才重新飘起来。 明熙梳理一番脑子里多出来的知识,发现全是医学相关,对绝大多数病症都有详细的描述和治疗方法,可以说,只要她把这些知识吃透,她的医术就能轻松达到宗师级,只可惜她对学医兴趣不大,也从没想过要行医治病,这些知识给她,说实话有点明珠暗投。 在空间里飘了一圈,明熙一头撞入轮回阵法内,一阵天旋地转后,她又开始了一段新的旅程,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简陋的房间内,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阳光透过窗子照进屋内,让明熙知道现在是白天,可是周围异常安静,明熙忙沉下心接收记忆,弄明白自己的身份和处境后,不禁有些发愁。 原主姓陈,叫琴娘,是个过气花魁。 原主的身世颇为崎岖,她的生母也是个花魁,在最青春貌美的时候,被一个纨绔子弟看中,花大钱替她赎了身,从此成了别人的外室,还好运的生了个女儿,就是原主,不过原主爹花心滥情,没两年就看腻了原主娘,沉浸在其他女人的温柔乡里,原主娘从小在烟花之地长大,耐不住寂寞更耐不住清贫,被原主爹冷落后,很快勾搭上隔壁的地痞,只要原主爹不来,她就跟地痞厮混,不过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某天原主爹来看原主,正好将原主娘和地痞堵在床上,原主爹要打地痞,地痞要逃,一把将原主爹推开,好死不死脑袋磕在桌角,当场一命呜呼,地痞和原主娘害怕,根本顾不上管原主,收拾细软就逃跑了。 等到原主爹家里人来找,发现人已经死了,当即报了官,地痞和原主娘没多久就被抓了回来,两人都是死罪,原主爹的妻子把原主带回家,不到三个月,原主祖父升迁,举家搬往京城,原主半路被嫡母卖进青楼,从此走上了跟她生母一样的路。 原主所在的青楼名叫怡红楼,是当地最高档的花楼,里面的花魁不但貌美,还个个都有出众的才艺,原主长得酷似生母,相貌是极好的,自进了怡红楼,老鸨就用心培养,粗活累活一概没干过,只要她不逃跑,也不会挨打,楼子里不会教她们这些姑娘任何谋生之计,只教她们唱曲跳舞之类取悦人的技艺,资质好的,有机会读书认字,学些琴棋书画,学的把大家小姐还要有才情,以便日后提升身价,原主在琴之一道上有些天赋,琴艺学的最好,所以被称为“琴娘”。 原主自十五岁挂牌接客后,很是红了几年,不过在年过二十之后,也就渐渐没落下去,她一心想要从良,却没遇到愿意替她赎身的客人,自赎自身的价格又很昂贵,她出不起,这么一来二去的,就拖到二十五岁。 她现在躺着的地方,是楼子里生病姑娘们的住处,她前些天病了,连续几天高热不退,管事的妈妈青娘倒是给她请了大夫,只是大多数医者不乐意给楼子里的姑娘们瞧病,青娘能请来的大夫,医术相当凑合,治个头疼脑热还行,略微复杂些的病,他就治不了,这回也一样,给原主开了一堆退热的药,根本没什么效果,青娘没办法,就把原主挪出来,吩咐两个洗衣婆子照应着,是死是活全看天意,原主能熬过去最好,熬不过去,也不过是一口薄皮棺材送到乱葬岗里埋了,这就是她们这些人的命。 明熙整理了一下情况,发现原主应该是撑不下去了,所以她才能接替这具身体,她感受不到原主灵魂的存在,只能感觉一些残存的意识,原主只有两个心愿,一个是赎身当良民,另一个是照顾好玉娘的两个孩子。 明熙感觉四肢无力,浑身难受,可能是发烧的缘故,全身上下的骨头都是疼的,嘴里还干渴的很,却连起身倒碗白开水都做不到,她想到自己新的来的医术,有心给自己看看,忽然发现自己不会把脉,什么脉象是什么病她都知道,却不知该怎么分辨这些脉象,只能苦笑不已。 正躺着发愁呢,就见门被推开了,进来两个六七岁的孩子,看着瘦瘦小小的,穿着洗的发白的旧衣服,两个孩子见她醒着,几步扑到床边,惊喜道:“姨娘你醒了?” 明熙认出这就是玉娘的孩子,两个孩子是双胞胎,分别叫大宝和小宝,她勉强冲他们笑笑,张嘴说了个“水”字,小宝就冲过去倒了碗水过来,大宝则费力的把她扶起来,两人配合着给她喂了水,小心的把她放回去躺好,又问她饿不饿,小宝熬的有粥。 原主进怡红楼后,是跟着玉娘学琴艺的,所以跟玉娘很要好,后来玉娘意外怀孕,求了青娘很久,才被允许生下来,玉娘在生孩子时难产,生下大宝和小宝后第二天就去了,后来大宝和小宝几乎都是原主在照顾抚养,这两个孩子也知道感恩,跟原主感情极好,原主这回病重,基本上都是这两个孩子在照顾。 明熙看他们小小年纪就如此能干,心里不禁有些发酸,让大宝在她背后垫上两个枕头,她半靠在上面,示意小宝将藏在床底下的一个匣子拿出来,把里面的金银首饰都倒出来,她目测了一下,大约值个三四百两银子,也不知道这些钱够不够她赎身的,她叹口气,让小宝把东西装好,又让大宝去请青娘。 青娘正在睡觉,被吵醒自然有些不高兴,但是听是琴娘找她,还以为琴娘要不行了,琴娘也算她看着长大的,多少总有些情分,若是琴娘不行了,她是该去看一眼,因此嘴上虽然骂骂咧咧的,动作却是不慢,很快走到房间外面,看见明熙半靠着枕头,脸色蜡黄,出气多入气少的样子,心里就是一惊,到嘴边的话就转了音,说道:“你身子不好,尽管躺着养病,我又不催你,这么着急忙慌的找我做什么?” 23.花魁从良记(2) 明熙艰难的喘着气,用一种气若游丝的声音说:“妈妈不用哄我,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只怕是抗不过去了……您也知道,我一直想要赎身从良……现在我的日子不多了,也许明天,也许后天……求妈妈看在我从没给您惹过麻烦,这些年也多少替楼子里挣了些钱的份上,成全我这最后的心愿……活着的时候不干净,求您让我走的时候能有个清白的身份……” 青娘的心早就练的如铁石般冷硬,极少有同情恻隐哪个姑娘的时候,可是就像琴娘说的,自她进了怡红楼,就不吵不闹安分的很,她前几年当红,确实替楼里挣了不少钱,若是她还是个健康的好人,那青娘肯定不会同意她赎身的要求,但是看到人病成这个样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咽了气,那她抬抬手做件好事,也不是不行,略微想了想,她说:“咱们娘们处了这么些年,妈妈也不是完全不讲情分的人,既然你有这么个心愿,我也愿意成全你,只是楼子里的规矩不能坏,这赎身钱是一分都不能少,以你的身价,最少要三百两银子,你可拿的出?” 明熙心下一喜,看来这青娘还有点儿人情味,没有狮子大开口,她知道,若是她没病,三千两青娘都未会同意,她忙挣扎着把那个小匣子推出来,让小宝打开给青娘看,并气喘吁吁的说:“多谢妈妈成全,这里是我全部家当,妈妈都拿去吧……还要劳累妈妈一回,帮我跟大宝小宝办个户籍,妈妈大恩大德,实在无以为报……大宝小宝,快给妈妈磕头……” 大宝小宝年纪虽小人却机灵,明熙话没说完,两人就跪地上实实在在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时额头上都是红肿一片,青娘本来只打算去衙门给琴娘销了籍就算的,这么一来,也不好太过凉薄,又看看琴娘那一匣子金银首饰,觉得再替他们办个户籍还有得赚,反正她手下也有几个跑腿办事的,只是多说几句话,也累不着她,做个顺水人情未尝不可,于是她痛快的点点头,抱着小匣子走了。 明熙这才松了口气,就听到两个孩子在小声啜泣,小宝哭着说:“姨娘你别死,我跟哥哥去请大夫,你吃了药就会好的,我不要姨娘死……” 明熙忙哄她道:“小宝别哭,姨娘不会死的,我还等着你们长大孝敬我呢……妈妈已经同意姨娘赎身了,过几天咱们就能离开这里,这是好事呢,快别哭了……” 小宝胡乱抹掉眼泪,狠狠的点着头,明熙费力的伸手摸摸孩子的头,交代他们去收拾行李,两个孩子平时住在靠近茅厕的一个小房间里,生存环境也是够恶劣的,若不是原主照应,只怕早就死了,他们俩并不算楼子里的人,也没有户籍,两人属于黑户,衣食住行都是原主照管,只要他们俩不碍事,青娘也懒得理会,他们留下,只要不需要她费心费钱,青娘不会赶人,明熙要带他们走,青娘也不会拦着,不过是两个小鬼,养着当个打手都不够格。 事实上,青娘不在意他们,主要是因为大宝和小宝是男孩,又长得黑黑瘦瘦其貌不扬,若是他们是女孩儿,或者容貌出众,那明熙根本别想带走他们。 怡红楼是本城最大的花楼,背后有人支持是一方面,青娘本人的能力也不容小觑,尤其是他们这种风月场所混惯了的,别的不敢说,人头绝对熟悉,青娘本人是不好去衙门的,就派了个男管事跑了一趟,也不用惊动什么大人物,只找了个主簿,当天就给明熙拿回来一张良民的户籍,户主是她,大宝和小宝两人则成了她的儿子,挂在她名下。 青娘将薄薄一张纸递给她,她忙收起来贴身放好,也不用青娘多费口舌,就表示马上就走,不占楼子里的地方,青娘反倒有些不忍,说:“这地方反正空着,你就是多住两天也没什么。” 明熙只是不肯,她看得出青娘这话有些勉强,估计只怕她死在这里,而她自己也想尽早离开,所以婉拒了青娘的好意,青娘也不多劝,只是粗略检查过她和大宝小宝的行礼就放行了。 两个孩子扶着明熙艰难挪到门外,将她放到早准备好的板车上,勉强能拉着她往前走,还没走出巷子,后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喊着让他们等等,三人停下,就见五六个姑娘追了过来,都是平时跟原主交情不错的,几人脸色都不大好看,一方面是以为明熙真的快不行了,另一方面则是气她走的突然,有一人抱怨道:“琴娘你好狠的心,走都不跟姐妹们说一声,若不是我们听见青娘跟龟奴说话,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明熙叹口气,说:“我现在这样,一时清醒一时糊涂的,也不知道还有几日好活,本想着悄悄走了,省的见了你们伤心,谁知你们还是知道了……” 那几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眼睛都有点红,沉默半晌,其中一个温温柔柔的姑娘说:“你也别说丧气话,以前没人肯进楼子里给咱们看病,你既然已经赎了身,就去找个好大夫瞧瞧,我看你也没什么大病,医术好的大夫肯定能治好你。听说你把全部身家都给了妈妈,这是我一点心意,万一手头紧,也能换点钱财。”说着就把一只莹润的白玉手镯套在明熙手上,明熙想要拒绝,她握着明熙的手说,“咱们好了一场,你要还认我这个姐妹,就别推让。” 明熙无奈,只能含着泪点点头,另外几人也回过神来,纷纷往明熙手里塞东西,有给镶宝石簪子的,有给玉牌的,还有足金的手镯戒指,片刻间明熙手上就多了一堆首饰和几块银锭,看成色,不比明熙给青娘的价值低,她心里有些酸酸的,含笑道:“你们的情谊我记下了,若是侥幸能活下去,以后一定不会忘了你们……” 24、花魁从良记(3) 众人听明熙话音不详,当下就有人忍不住哭起来,明熙强撑着劝了几句,方收了眼泪,又是一番依依惜别,明熙嘴上不说,心里却记了这份情,本来想着离开这里就再不跟旧人联系的,这时也改了主意,就只为这几个女孩儿,她也不该把她们全丢到脑后,不禁暗叹一口气,开始盘算等安定下来,该怎么给她们送个口信的问题。 告过别,大宝和小宝继续拉着明熙前行,姑娘们挥着手绢目送,等到走出两条街后,明熙对两个孩子说:“你们两个成天在外面跑,可知道哪里能租间房子住?” 大宝抢着回答道:“我知道,转过前面朱雀大街,往东走不远就有一家车马店。” 明熙就让孩子们拉着她过去,等到了车马店门口,她拿出一块约两钱重的碎银子,要租一间客房,那伙计看她满面病容的样子,本来不愿意让他们进去,大宝和小宝机灵,忙上前哀求,最后还是掌柜的做主,才给他们开了间房,却又说道:“看你们病的病小的小,我也不忍心赶你们走,只是咱们丑话说到前面,你要是没事那都好说,若是有个什么不好,趁早从我这里搬出去,别给我店里招晦气!” 明熙点头答应,掌柜的抿抿嘴没说话,叫了个婆子帮着把明熙搀扶进房间,明熙道了谢,说:“麻烦大娘帮忙请个大夫。”说着递过去五个大钱,那婆子袖了钱,满口答应着去了。 明熙坐不住,就躺在床上,两个孩子陪她干坐着,她倒有心说些闲话活跃气氛,只是身体实在不争气,一点儿都提不起劲,干脆闭着眼养神。 不多时先前那婆子领了个人回来,介绍说是同仁堂的大夫,医术高超妙手回春,明熙靠在床边,先给婆子道了谢,使个眼色给大宝,大宝就说要去打水,让婆子带路,两人出了门,明熙才伸手让大夫把脉,大夫把了老半天,又是问症状又是看面色的,最后脸色凝重的说:“这位夫人脉象浮而柔细,是气血两虚五脏俱损之像,这病绝非一两日之功,为何现在才看?” 明熙苦笑不迭,大夫见状,知道其中有内情,恐怕不好告诉自己,他也不追根问底,只说:“夫人的病拖得久了,有些不太好治,我开个方子,夫人先吃上两副药,若是有效,我再来给夫人复诊,若是不见效应,那就是老夫学艺不精,还请夫人另请高明。” 明熙谢过大夫,给了诊金,让小宝送大夫出去,自己拿起大夫开的方子看,根据她脑海中宗师级的理论知识,她分析出这张药方水平仅是中等偏上,胜在没有错处,按方吃药,对她的病确实有治疗作用,只是见效很慢,她若想换张方子,那是轻而易举,但她现在偏偏不能好的太快,用这张方子到时正好,等小宝送完大夫回来,她就给了小宝一块碎银,让他找个人去抓药。 小宝出去,大宝端了盆热水进来,拧了帕子给明熙擦脸擦手,明熙又摸出两锭十两重的银锭,说:“这些钱你拿着,出去找你以前认识的那个赵哥,让他帮忙找一辆牛车,赶车的车把式要年纪稍微大一些的本分人,再开一张到京城探亲的路引,若是钱不够,你再回来找我要。” 大宝眨眨眼,想问什么忍住了没吭声,等到小宝回来,他才一溜烟跑出去。小宝奇怪的看他一眼,回过头冲明熙笑道:“姨娘,我刚才打听了,都说这个大夫医术很好,肯定能治好你的病。” 明熙笑着应是,两人说了两句闲话,等到出去买药的回来,小宝就去找人帮忙煎药,药煎好时,大宝也回来了,明熙吃了药,听大宝汇报跑这一趟的收获:赵哥收了钱,让他明天酉时去拿路引,赶车的也是明天过来,费用当面跟人谈,最后说:“赵哥说,找人开路引,他收十五两,介绍车把式,算是送的,银子还剩五两,姨娘收起来吧。”说着把银子递过来。 明熙摇摇头,让大宝拿着,简单交待几句话,就觉得困了,让大宝小宝自己去吃饭,她合上眼休息,不多时就睡着了,等到醒来,已经是半夜时分,房间里漆黑一片,两个孩子在她身边躺着,她试探着叫了两声,没人应答,孩子们睡的正香,她放下心来,赶紧进了空间,套上以前准备好的鞋套,拄着以防万一备下的拐杖,拿着茶杯,慢慢挪到泉眼处,接了杯泉水喝下,又接一杯带回去放在桌子上,将装备放回原处,这才出了空间,重新躺下睡觉。 第二天一早醒来,明熙觉得身上轻松不少,她再次确定空间里的泉水功效不俗,却仍做出一副浑身无力的样子,吃过早饭,就打发两个孩子出去准备行李,他们从怡红楼出来,每个人都只带了两套衣服,其余什么都没有,换洗衣服洗漱用品和路上吃的干粮等等,都需要准备起来,省的路上作难。 半下午的时候,车把式就到了,是个四五十岁的老汉,自称姓王,明熙就叫他王大叔,商量好价钱,先付了一半定金,说好第二天一早过来接人,王大叔就先回家休息,傍晚前,大宝去赵哥那里拿回了路引,晚上三人早早歇下,次日七个大早,吃过早饭就看到王大叔在门外等,明熙勉强能走几步,爬上车后,王大叔帮着大宝小宝把行礼都拿上去,大宝结了住宿的账,跟小宝一起上了车,王大叔一声招呼,牛就慢慢走了起来。 等到出了城,大宝才把憋了两天的话问出来:“姨娘,咱们这是要去哪儿?真的要去京城吗?” 明熙修养这两天,总算有了点力气,不像先前说话都费劲,就有心情跟他们多说两句,遂解释道:“不一定非要去京城,只是不能留在这里,咱们要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25.花魁从良记(4) 世道艰难,明熙并不想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下生活,所以,她一早就打算远离故土,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买上几亩地,过平凡的农家生活,至于两个孩子,或是送到学堂,或是请个夫子,供他们读上几年书,能考个功名最好,考不上也无妨,她有许多挣钱的门道,挑两样不显眼的教给他们,也能保证他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大宝小宝似懂非懂的点着头,他们两个从小在烟花之地长大,人生百态见的多了,造就一副玲珑心肠,最会看人脸色,分辨善意恶意更是小菜一碟,明熙是为他们好,他们能感受得到,所以,纵然有许多不解之处,他们也不多问,明熙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只要知道明熙不会抛弃他们,去哪里对他们来说都无所谓。 牛车走的并不快,只是官道并不算平坦,车子多少有些颠簸,明熙本来病就没好,又从来没受过这个罪,一天下来,晚上到城镇里借宿时,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要散架,反倒是两个孩子精神抖擞,衬的她更加萎靡,好歹夜里能找个地方安稳休息,第二天临走,明熙让王大叔帮忙去买了两床厚棉被,垫着厚厚的被子,她才觉得舒服了些。 路上不计日期,明熙不急着赶路,就慢悠悠的走着,走了五六天后,明熙自己给自己开了张药方,重新抓了药去吃,在空间泉水和对症汤药的双重作用下,她的身体渐渐有了起色,等到她恢复健康后,在最近的一座府城停下,给王大叔结清路费,将他打发回去,她则带着孩子们找间客栈投宿。 两个孩子不明所以,问是不是就在这里不走了,明熙笑着说:“听说这里治安好,咱们先在这儿休息几天,等下我去给小宝买衣服,小宝,以后你可以穿回女装,不用再扮成小男孩了,大宝也可以洗的干干净净的,不用再往脸上抹东西了。” 说到这里,明熙都有些佩服原主,在青楼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她知道将小宝从小扮成男孩儿,而且一直没被人发现,两个孩子略大些,又教他们扮丑,隐藏他们的真面目,也算是相当有能耐,她想,就算换成自己,也未必能比原主做得更好。 大宝是男孩子,对外貌并不太在意,听了这话也没什么反应,小宝却很高兴,她毕竟是小姑娘,爱美之心乃是天性,从小不让穿女装也就算了,还总要把脸抹的黑黄黑黄的,看着就不舒服,听到明熙说可以洗干净了,高兴地抿着嘴笑,露出一对浅浅的酒窝。 给三人各买了几套质地好些的成衣,回到客栈好生洗了澡,两个孩子洗干净出来,颜值立马上升几个档次,尤其是小宝,小姑娘明眸大眼,一笑就有两个酒窝,看着煞是可爱,大宝也是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儿,若是被青娘看到他们现在的样子,肯定会后悔让明熙带他们走。 在这个府城修养了半个月,每天没事就在城里游玩闲逛,大宝嘴甜会来事,认识了几个本地的小伙伴,经由他们介绍,明熙找到一个外号叫黑七的人,从他手里又拿到一份户籍和路引,又经他介绍,重新找了辆马车和赶车人,收拾齐备后继续上路。 路上仍走的不快,只在白天赶五六个小时的路,晚上总要找个村镇或县城过夜,一路走走停停,两个孩子大开眼界不说,明熙也听到许多消息,对现在所处的环境有个更直观的了解,等到离京城只有一日路程的运河码头时,她对两个孩子宣布目的地到了。 在路上飘荡了近两个月,终于到了目的地,两个孩子都有些兴奋,明熙早有打算,半路就换做女冠打扮,领着两个孩子走在路上,并不怎么引人注意,找家不错的客栈投宿,这回租住了个幽静的小院,收拾利索入住后,明熙对两个孩子说:“从今往后,你们两个都跟着我姓陈,大宝的大名叫陈秋阳,小宝叫陈秋果,你们的父亲叫陈大源,母亲李玉娘,我是你们的姑妈,前年村里遭了匪患,你们的祖父母和父母和我的夫家人都没了,守完孝后,我带着你们到京城投亲,投的是你们一个同族叔祖,来了之后才知道,叔祖一家早就搬走了,咱们就没了着落,因为祖籍在这儿,所以想在这里落户。” 大宝和小宝忙记下来,大宝说:“姨娘,不是,姑妈,咱们以后就住在这儿了吗?” 明熙说是,大宝又说:“我听说京城里贵人多,衣食住行都比别的地方贵,咱们有钱吗?” “我手里还有几件好东西,能换不少钱呢,”明细笑道:“不会饿着你们的,你就放心吧。” 大宝有些不好意思,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姨、姑妈以前说过,不管做什么事,都要考虑的长远些,咱们现在什么都没有,是不是该找个挣钱的营生?” 明熙叹口气,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大宝才七岁,就知道考虑生存的问题了,她有些怜惜这孩子,不想他压力太大,于是说道:“我既然把你们带在身边,自然有法子养活你们,很不用你来操心钱财问题,你要操心的是读书的事。所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咱们家就你一个男丁,你以后是我跟小宝的依靠,别管喜欢不喜欢,最少要考个秀才,有个功名在身,可以不用交赋税,不用服劳役,见了官员也不用下跪,只有你强大了,才能保护我跟小宝。” 大宝抿抿嘴,坚决道:“是,姑妈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读书,考状元做大官,保护你跟小宝,不让任何人欺负你们!” 明熙含笑点头,小宝拉着明熙的袖子,问:“哥哥要读书考状元,我以后做什么呀?” “你也要读书习字,还要学刺绣学厨艺,可能比你哥哥还要忙呢,小宝怕不怕苦呀?”明熙笑着问道。 26.花魁从良记(5) “姑妈,我不怕吃苦。”小宝乖乖巧巧的点着头,“我见过楼子里的姐姐们学东西,谁学的慢了就要挨打,我要是学不好,姑妈会不会打我?” 明熙脸色微微一变,郑重道:“小宝,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以前的事不许再提,就算只有咱们三个人,也不要再说有关那地方的话,以后不许再犯。”看孩子有些被她吓到,又缓了语气,“你别害怕,只要你肯用功,学的快慢都无所谓,不会有人打你的。” 小宝赶紧点头应是,明熙又说:“以后咱们会在这里定居,你们也会认识许多新朋友,跟朋友们交往时,关于以前的事尽量少说,若是有人问起你们的父母亲人,就说记不清了,若问你们家乡风俗,只管摇头说不知道,都记住没有?” 两个孩子忙说记住了,套好词,明熙就带着他们在客栈住下,白天带着他们去附近道观,明熙跟着人家听经学道,孩子们坐不住,就在观内玩乐,观内道长们看到明熙的装扮,自然要问上几句,明熙对道教只是一知半解,唯一会背的道家经文仅有《道德经》,为了省麻烦才做女冠打扮,道长们一问,她怕说多了露馅,只能含混说有心投入道家,可惜尚未入门。 道长们也是尘世之人,虽然她仅仅是个没入门的外行,但她有心入道,道长们就不会把信徒往外推,于是待她很是亲切,每天任她跟着自由来去,还能借阅基本道家经文,一来二去的,道观中人都习惯了她的存在,知道她有心在京城定居,就有人悄悄给她指点门路,告诉她谁的效率高,谁的信誉好,又有谁谁谁,虽然要价高,却有别人没有的门路等等。 两个孩子整天在道观内四处乱窜,看似小孩子淘气,其实都是得了明熙吩咐的,在跟常来上香的人都混了个脸熟后,那些人谈天说地时就不会刻意避讳他们,不管听到什么都用心记下来,回头告诉明熙一个月下来,周边是个什么情况就被明熙摸了个七七八八,之后她才花大价钱找了个要价虽高却门路广又信誉好的中人,委托他买房买地,并顺便给他们办了落户手续,全套下来要价一千五百两银子,折合成一百五十两金子付了账,从此明熙三人就是有家有业有户口的京城人士。 有了房产地产,大宝和小宝的心一下子安稳下来,觉得有了自己的家,就想从客栈搬出去,可惜房子有一段时间没有主人,虽然保养得挺好,多少需要修葺装修一下,还要添置些家具摆设,这又是一大笔开销,明熙让两个孩子记账,看着每天都只出不进花钱如流水,孩子们心疼的直抽抽,不止一次跟明熙说,只要有个住的地方就好,不需要什么摆件陈设,他们也不需要太多的衣服,能换洗过来就行,整天皱着眉头想省钱的法子。 明熙倒没想要怎么奢侈,只是她养尊处优几十年,她认为的简朴,跟普通大众认为的有很大出入,因此饶是她降低了许多要求,最终布置出来的新家,仍是别人眼中少有的精致讲究。 新家收拾齐备,找观里相熟的道长选了个黄道吉日,明熙带着孩子们搬了进去,新家是个二进的宅子,却带着两个跨院,明熙让大宝住了正院,她带着小宝住进东跨院里,她自己住正房,小宝住东厢房,家里就三口人,安置起来到也方便,每个人都有很大的私人空间,只可惜两个孩子一路跟着明熙惯了,离了她反而不适应,大宝是男孩子还好些,小宝性子娇些,晚上非要跟着她睡,倒把自己房间空了下来。 搬进新家后,明熙又找了个价格没那么贵的中人,经他介绍,请了三个帮佣,都是三十左右的妇人,其中郑嫂子负责做饭,张嫂子负责洗衣,王嫂子负责打扫卫生,三人都是本地人,家中境况一般,所以需要女人们做事挣钱补贴家用,谈好了工钱,在中人见证下签了契约,第二天三人就正式上岗,明熙等人才结束了在外面订餐的生活。 忙忙碌碌过了四五天,一家人才安顿下来,明熙带着礼物,携两个孩子到左邻右舍拜访,既是让大家认认人,也是来拜拜码头,以后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明熙家这段时间折腾的,左邻右舍早在好奇新搬来的是什么样的人家,如今见他们礼数周全,第一印象都还不错,至于说以后能不能深交,那需要进一步接触,如今能不被排斥,就已经让明熙满意了。 新家的位置是明熙千挑万选过的,自然各方面都符合她的要求,治安良好交通方便,镇上各种铺子齐全,离她家不远就是学堂,大宝读书很是方便,不过他们安顿好已经是冬月底,腊月初七学堂就要放假,明熙就没有送大宝过去,只去认了门,提前约好年后大宝去上启蒙班。 转眼到了腊八,这还是两个孩子第一次认真过节,明熙特意亲自熬了一锅腊八粥,炒了两个菜,她的厨艺不算好,只会做些家常便饭,跟郑厨娘没得比,但意义不同,两个孩子吃的比以往都香,小宝还说:“姑妈,等我学会做饭,以后也给你做。” 明熙笑笑,孩子孝顺,什么事都想着她,她心里自然高兴,一高兴,自己也兴起学厨的兴趣,想着是不是也跟郑厨娘学两年,横竖艺多不压身,会做不做总比用到时不会强,这么想着,又想起她脑子里那庞大的医学知识来,有这些理论知识打底,若不钻研医术,似乎有点暴殄天物,要不然,找个医术好医德也好的人学一学,顺便把自己知道的传播出去? 越想越觉得可行,明熙准备年后就去打听打听,附近有没有这样的人,若是没有,说不得要多费点心,自己培养一个出来,能多几个好医生治病救人,也算是她的功德。 27.花魁从良记(6) 明熙三人就这么在镇上安了家,临近过年,不单两个孩子玩疯了,便是明熙也对正统的汉族春节习俗很有兴趣。 根据她这些天得来的消息,这是一个叫“大周”的朝代,跟正史不同的是,在宋朝末年,有一个柴家后人出面,拉起一支队伍抗蒙,在金陵建立了王朝,勉强将蒙古铁骑拒与襄阳以北,之后经过数年休养生息,大周国力日渐强盛,此消彼长,蒙古那边连年征战损伤巨大,大周太祖御驾亲征,亲率几十万大军与蒙军决战,最终将蒙古铁骑赶回草原,双方签订停战协议,约定五十年内双方互不侵犯。天下平定后,太祖迁都北京,并定下“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祖训,次年,太祖崩,距今已经有九十余年。 明熙很肯定那位周太祖是个穿越同仁,大约在热武器方面有些特长,可能还是明太祖的粉丝?明熙这些天借阅过不少书籍,正经的《周史》她借不到,但野史从来不缺,根据野史记载,周朝士兵能抵抗住蒙古铁骑,主要靠的是一支名叫火器营的部队,这支部队,不但有能在三百米外取人性命的火/枪,还有发动时声若雷震威力巨大的火/炮。 说实话,看了这些内容,明熙对那位穿越同仁由衷佩服,只可惜晚来百十年,不能一见其人风采,真是一件憾事。 现在是王朝初期,正是最兴盛蓬勃的时候,当家天子乃是建国后的第五位皇帝,这位圣人的名声不错,即便在市井中,偶尔有人谈起,大多都是称颂之词,从京郊百姓的生活来看,百姓们能安居乐业,市面上没多少仗势欺人的官宦,能生活在这种环境中,着实是一种幸福。 明熙如今很会自我安慰,她一来就是个快死之人,还是下九流中的下九流,社会地位低的不能再低了,好在大环境还不错,天下太平,总好过身在乱世,这么想着,她的心态就平衡了。 姑侄三个跟着众人热热闹闹过了个年,等到正月十五这一天,京城不宵禁,明熙就带着两个孩子与邻居几家一起去城里看热闹,本来她还有点担心安全问题,可看左邻右舍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也知道是自己小心过度了,而大宝和小宝眼巴巴的看着她,她也不忍拒绝,干脆就与邻居们同行,去赏了花灯,看了烟花,还有舞狮和杂耍、魔术等表演,一直玩到深夜,众人才在提前订好的客栈里休息半宿,一大早吃了早饭才回的家。 这种市井生活是明熙没体验过的,倒也别有意趣,听着周围人的谈笑,她想,这种平凡普通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很不必汲汲营营的,享受平凡,大概也是一种历练。 正月二十,明熙将大宝送到学堂,白天家里就剩她和小宝,上午是小宝的学习时间,或是跟着张嫂子学女红针线,或是跟着郑嫂子学厨艺,明熙也悄悄跟着学,中午吃过饭,明熙就带着小宝去道观,给她找个地方读书习字,明熙则去研习道经,刷道长们的好感度,这里的观主医术不错,明熙想跟他学医,好感度够了才好开口。 晚上的时候,明熙会带着小宝做胭脂水粉,她上辈子当了一辈子贵妇,手里很有些秘方,做些比市面上好的胭脂水粉小菜一碟,事实上她能做的东西实在太多了,玻璃、水泥、钟表等等每一样都能带来巨大利润,但以他们现在的能力根本守不住,反倒可能引来祸端,就做些胭脂水粉,运作得当的话,已经足够他们三人吃喝不尽了。 大宝听说明熙和小宝做的胭脂水粉是卖钱用的,就想帮忙,却被明熙拒绝,他心情就有些低落,觉得家里只有他没有贡献,说:“姑妈和妹妹都能挣钱养家,就我什么都不干,只会花家里的钱,我真没用。” 明熙笑了,孩子的心是好的,只是作为一个有可能出仕的男子来说,做胭脂贩卖实在不是什么好名声,她虽然不觉得男人不能干这活,但却不愿孩子被人非议,因此不肯答应,但她也知道,若真让大宝什么都不干,一开始他会过意不去,时间久了,只怕会把这些当成理所当然,她可不想养出一个不知感恩的人,于是她从记忆里扒出几个做墨锭的法子,一一教给大宝,让他自己试着去做,做的好了也可以拿出来卖。 于是大宝晚间也有了任务,每天放学回家,先把功课做完,就开始忙着挣钱大业,毕竟是吃过苦的孩子,知道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所以倍加珍惜,不管是读书还是干活,从不叫苦叫累,自觉性比同龄人超出一大截,明熙看着孩子们这么懂事,心里也怜惜他们,却也知道,没有雄厚的家世背景,他们只能靠自己拼搏奋斗,只有他们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以后才能真正过的好,因此,哪怕心疼,也没有多说什么。 等到做了一篮子胭脂水粉和一篮子墨锭后,明熙就带着两个孩子进城推销,她早打听好了,先找到一家信誉口碑都好的脂粉铺,据说这家铺子背后东家是某个王妃,进了门,明熙先把自家的水粉拿给伙计看,问能不能在店里寄卖,伙计笑道:“自然是可以的,不过咱们店里只卖好的,那些粗制滥造的东西可进不了咱们店的门,你带来的货我要先行检查,过关了才能留下贩卖。” 明熙是知道这个规矩的,因此并无二话,拿出一盒水粉一盒胭脂一盒面脂,交给伙计查验,那伙计能在店里当差,眼力自然不差,略看两眼,就知道这些货物品质不俗,隐隐能与他家最好的胭脂媲美,他心里就有些打鼓,不敢自己下决定,让另一个伙计招呼明熙三人,他飞速去请了掌柜的,不多时就带出来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那人凑到三盒胭脂水粉前,又是闻又是摸的,好半天后,才转头看向明熙,沉吟道:“这位道长,不知道这些胭脂水粉是哪位做的?如果可以,能不能让老朽看看方子?” 28.花魁从良记(7) 明熙一听这话就笑了,她说:“所谓秘方,都是各家珍敛秘藏,哪里可以随便给人观看?” 掌柜的沉默片刻,说:“道长所言极是,是老朽冒昧了,那不知贵府的秘方是否售卖?” “卖方子是一锤子买卖,我更想做的是细水长流的长久生意。”明熙拒绝道。 掌柜的人老成精,看出明熙态度并不是很坚决,忙说:“价钱方面道长不必担心,老朽肯定不会让您吃亏。” 他不但自己温言相求,还示意两个伙计帮腔,明熙装作推却不开的样子,在他们的夹缠不清下点了头,同意将方子卖给他们,但同时又提了个要求,那就是她和小宝每个月也要做些胭脂水粉,放到他店里寄卖,这本就是双方都有利的事,掌柜的自然不会反对,互相讨价还价几个回合,终于谈妥了价钱,当下就找了见证人立了字据,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明熙现写了三张方子给他们,并手下对方的一千二百两银票,至于说他们带来的一篮子现货,折价五两二钱,明熙自己收起五两,剩下二钱给了小宝做零花钱。 交易结束,双方算是有了交情,掌柜的看到大宝手上还提这个篮子,就问里面是什么,得知是要售卖的墨锭后,他亲自领着明熙三人走到另一条街上,进了一家文房四宝店,给双方做了介绍,在他的牵线搭桥下,文房店老板并没有十分压价,以一个比较合理的价钱收了货,大宝得到三两半银子,他转头就上交给明熙,明熙也没拒绝,不管多少,总归是孩子的心意。 生意做成,跟人告别后,看看时间还早,明熙干脆带着孩子们逛街,先去书店给三人各买了几本书,又到首饰铺给小宝买了一个玉镯两根银簪,给大宝买了块玉佩,再去绸缎铺买了四匹布,还有针头线脑一堆七零八碎的东西,每家店买的都不多,但一条街逛下来,买的东西三人就抱不下了,最后是花三十文请人送回去的。 出门一趟收获不菲,不但得到一千多两银票,还得了个能长久来钱的地方,两个孩子辛勤劳作半个月,见到确实挣了钱,心中很是兴奋,吃了饭不顾明熙要他们歇歇的劝告,又各自忙碌去了,明熙也不去管他们,她还有别的事要盘算。 刚到京城时,她买了百十亩地,那些地本来是租给别人种的,原来的主人家有专人管着田租,到了明熙手里,她可没这个人手,自己跑去收租也不太现实,说不得还得再聘个人,替她管着这一摊。而且,她手上现在又有了些闲钱,白放着也没什么用,是不是该再买些田产?脑子里想法虽多,但明熙本就是果断之人,不过片刻,就已经拿定主意。 次日,明熙拜托郑嫂子几人照看小宝,她自己去找了当地口碑最好的张姓中人,请他帮忙买几十亩水田,张经济问清楚她的要求,拿出一个本子,翻着看了看,指着一页问她:“道长看这块地如何?” 明熙一看,上面记录的是一块约七十亩的中等水田,就在镇子东南侧小河边,每亩开价九两半,是前几天才登记上的,单看纸面资料,明熙还是很满意的,只是还需要亲自去看一眼才能放心,张经济也没二话,反正离得不远,带着她就到现场看,明熙看了看河道跟水田地势,觉得位置还算不错,也不讨价还价,让张经济找到卖家,当面签了契约,并到衙门里换成红契,当下就花去她六百五十两银子,张中人看她掏钱的爽利劲儿,对她的家底有了猜测,面上不显,态度却不可避免的殷勤了些许,主动问明熙还没有没别的需求。 别说,明熙还真有,就问张经济能不能介绍几个老实本分的人,她想养些个猪羊,需要三五个人帮手,张经济这回连本子都不用翻,张嘴就介绍了好几个,明熙选中一家姓李的,他家一共七口人,正当年的就有五个,剩下的一老一小也能割草喂食,这李家也是世代居住在镇上的,原本家里有十几亩地,只是前年李老太太生病,为了给她治病家里钱财花光不说,还欠了不少外债,原本的十几亩良田也卖了,只剩下四五慕薄田,产出勉强够糊口,一家人农闲时就四处打零工挣钱还债,日子过的颇为艰难,好在是这一家人是出了名的良善老实,所以债主们都不曾催债,他们才有缓口气的机会。 张经济将这一家子介绍给明熙,未尝没有帮衬他们一把的意思,明熙心里有数,反正她是找人干活的,只要可靠能干,找谁不是找?因此很爽快的选了这一家。 有了人手,还需要地点,明熙又让张经济介绍了块地皮,这回选的是块下等田,土质是半沙半土的,只有三十多亩,旁边是个五六亩大的池塘,明熙干脆连池塘一块买下,总共花了两百两出头,又跟李家人签了契约,雇佣他们三年,预付三个月工钱,说好明天就能上工。 忙活大半天,又给家里添了两份田产,明熙心里是很满足的,两个孩子听说她一天花了近九百两银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大宝踌躇半天,说:“我就知道,钱在姑妈身上存不住。” 明熙笑道:“钱白放着有什么用?拿它去钱生钱才是正道,何况我也没乱花,买的都是能当家业传下去的,现在这些都是给大宝的,以后咱们还要存钱买地,那些给小宝做嫁妆。” 小宝眨眨眼,不好意思的说:“我才不嫁人呢,我要跟姑妈和哥哥一辈子在一起。” 大宝想了一想,知道明熙说的是正理,也就不唠叨了,不过听到说以后再买地是给小宝做嫁妆,他就油然生出一种责任感,每天做墨锭更用心了,想着多攒些钱,好让小宝的嫁妆更丰厚些,根本没想到明熙心里自有打算,哪里用得着他去操心。 29.花魁从良记(8) 次日一早,明熙一家刚吃过早饭,李家人就如约登门,从明熙手里接过她昨天加班做出来的规划图,李家几个男人会一点泥瓦活,却不会看什么建筑图,也不认识字,拿到规划图就懵了,呐呐的说不出话,眼神中全是茫然,还有些不知所措,明熙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能上前给他们解释:“北边靠近镇子这十几亩先空着,等天再暖和些种上花生,南边靠近水塘的十几亩种上苜蓿草,以后好喂猪喂羊,猪圈羊圈建在东南角这里,至于说东北角剩下这块,我准备种些果树,不过现在土质不好,等追过肥之后再说……” 规划图画的其实很清楚,只是李家人不会看,如今听明熙一解释,那叫一个一目了然,李家人边听边点头,明熙看他们是真的懂了,又给他们讲建造猪圈和羊圈的具体要求:一共要盖几个,每个要多大,长多少宽多少,房顶多高围墙多高等等,讲完了,又问这活李家人能不能干,需不需要另外再找泥瓦匠过来帮忙。 李家人忙说不用,他们自家人就能干得来,这倒不是他们夸口,若是正经盖房子,他们的技术水平确实不行,不过建几个牲口棚子,他们还是拿得下来的,这可是签了新东家后头一次干活,李家人一心想着好好表现,让东家知道他们的能耐,因此是干劲十足。 把该说的说完,又确认过李家人的理解没有偏差,明熙就给他们预支了一部分原料费,打发他们干活去了,李家人本来还以为明熙会监督一下,没想到她这么信任他们,又让他们感动一回,暗自决定要好好给东家干活,尽量给东家省钱,绝不能辜负了这份信任。 送走李家人,明熙跟小宝一起学刺绣,张嫂子人看着粗粗笨笨的,却有一手好针线,虽然不是什么名家,不过教个小宝还是绰绰有余,虽然这不是她分内的工作,她却没有任何异议,每天认认真真的教,即便看到明熙也在跟着学,也跟不知道一样,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明熙可是知道外面有人向家里这三个雇工打探消息,而这三个人不愧是中人强烈推荐的,口风极严,这么久了,愣是没在外面说过一句有用的,明熙心中满意,暗自决定等她们干满半年,就给她们涨薪水,表现好的员工,自然应该有奖励。 事实上,这个时代的人,普遍都比较淳朴,尤其注重信誉,一般都不会泄露主家的机密,就怕坏了口碑以后不好找工作,张嫂子等人是这样,李家人也是这样。 李家人决心好好表现,从陈家出去就开始忙碌,一家七口人全部出动,不到二十天,就把所有猪羊圈给盖好,三十几亩地全部翻耕平整过,等到了三月下旬,苜蓿草也已经种好,明熙就托人买了猪羊各三十头,头一年养殖,也不知道成本究竟如何,更不知道到时候好不好销售,所以明熙想着先少养点看看,果真前景好的话,在扩大规模也不迟。 天气渐暖,街上开始出现卖小鸡仔的,邻居们大多都买了几只,明熙一贯不喜欢把动物养在家里,不耐烦伺候,小宝却听小伙伴们说,小鸡养大了既可以吃鸡蛋还能卖钱,她就动了心,想买几只回来养,缠着明熙央求,又保证买回来她跟哥哥两个人照顾,绝对不劳动明熙,也不会让明熙闻到鸡屎味,明熙才勉强松了口,允许她少少的买几只,最后她端了六只回来,跟大宝两个人摸索着,在后院给小鸡们搭了个鸡窝,又央求邻居王大叔给做了个鸡食槽,跟刘大娘学怎么养它们,明熙见果然不用自己过问,也就没有多话,随着他们折腾去了。 不过孩子们的行为又给明熙提供了一点思路,她在后院开了二分菜地,种了些豆角、黄瓜、茄子、白菜之类的青菜,等到菜长起来后,他们三个人根本就吃不完,又跟着郑嫂子学了做酱菜和腌菜的方法,把多余的腌制起来,等到冬天没有青菜时拿出来吃,也省的跟去年似的,什么都没准备,一冬天净吃些白菜萝卜之类,吃的人真是面如土色。 回想从前,明熙是真的觉得两个孩子受委屈了,为了掩藏容貌,她都没让大宝和小宝吃饱过,硬是把孩子们养的瘦瘦小小的,现在总算不用遮掩了,她是该好好给孩子们补补,这么想着,她就问正做饭的郑嫂子:“镇上有没有卖牛奶或是羊奶的?” 郑嫂子边切着姜丝边说:“羊奶没听说,牛奶倒是有一家,就在镇子西南那边,有一户姓廖的,听说他家养了几头从北边买回来的奶牛,每天早上都有新鲜的牛奶卖。” 明熙又细问了几句,得知若是整月订购,还有送货上门的服务,她心中暗想,这跟后世送牛奶的倒差不多,也还挺方便的。等到吃过午饭,就去定了一个月的量,每天两斤,当天傍晚,就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子把牛奶送来,明熙三人从此开始了喝牛奶助眠的生活。 除了牛奶,明熙开始变着法的给两个孩子补充营养,肉蛋鱼换着花样的吃不说,只要跟孩子们一起时,喝的水都被她悄悄兑了空间泉水,空间泉水虽然没有洗精伐髓的神奇功效,但固本培元强身健体的作用还是很明显的,根据明熙的经验,应该还有排毒养颜的功能,总之长久饮用对身体大有助益,明熙希望能借此补充孩子们幼时的亏损。 跟孩子们过着平静的生活,明熙也没忘了怡红楼里那些帮过他们的人,在安顿下来之后,她就给记忆中最聪慧的月柔写了封信,告诉她自己这边一切都好,让大家不要挂念,却并没有留自己的地址,只说现在还没安定下来,等再过段时间,会回去看望她们云云。明熙是想着,等过上一二年,怡红楼里的人慢慢淡忘她之后,她再变装回去一趟,给几个有良心的姐妹赎了身,再想办法安顿好她们,也算对得起这一份情谊了。 30.花魁从良记(9) 有事情忙着,时间就过的快,七年弹指而过,这七年间,明熙先后收了几拨田租,她当初买了九十多亩旱田和七十亩水田,每年能收约万斤小麦和万斤水稻,家里就三口人,敞开肚皮也吃不完,不过时下人都流行存储粮食,她就每种留下一半,剩下的一半原本是想卖掉的,只是打听了一下粮食价格,一斤麦子是十二文,一斤稻谷才七文钱,卖出去一万斤也赚不到一百两银子,算过这笔账,明熙心下不免有些唏嘘。 种田真的是件辛劳又收益小的行业,不说别的,单说大宝每天花费一两个小时做的墨锭,每个月都能得到八到十两的收入,而明熙和小宝做的胭脂水粉,除去成本,每个月净利润都在三十两左右,种地呢?累死累活忙碌一年的收入,还比不上他们三个随便干上三个月,而且还是靠天吃饭,风调雨顺还好,有个旱了涝了的,空忙一场都是常事,由此可见,即便是在太平盛世,普通老百姓想要过的好,都不是件容易事,若是遇上战乱,那真的是在挣命。 明熙心中感触良多,原本她是想明哲保身的,因亲眼见了普通百姓的艰难,心里就有些动摇,明明手中有能帮他们改善生活的东西,却视若无睹,只因为不想找麻烦,是不是太冷漠自私了些?这不符合她所受的教育。 思虑再三,明熙还是决定做些什么,无非是自己多费心辛苦些,说是求个心安也好,为了自己能念头通达也好,做了,哪怕成效不大,她也能说一声问心无愧。 出于这种考虑,她在去接怡红院里的姐妹后,就把上辈子收集在空间内的红薯、土豆、玉米拿了出来,装作是从南边带过来的特产,又买了个小田庄,一是用来安置带回来的几个姐妹,二则正好种植这些作物。 玉米和红薯的产量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有保障的,周围农家人看到后,有那精明的就过来求种子,明熙是来者不拒,只要来求就给,不过两年时间,周围几个村子都有人开荒种红薯、玉米,种的人多了,渐渐名声就传了出去,传到贵人们的耳朵里,有心人自然能认识到它们的价值,很快就被一个官员献给了某位王爷,又通过这位王爷上达天听,之后的推广种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从头到尾明熙都没有出面,事情就已经办成了。 这么些年过去,陈家也算是在镇上站稳了脚跟,明熙经过锲而不舍的刷好感,成功拜在长春观观主玄清门下,主要是跟着他学医,因为明熙扎实的理论知识,她学起来可谓是一日千里进步神速,玄青道长不知内情,简直要惊为天人,连连感叹收了个好徒弟,更是把自己所知倾囊相授,除了感念明熙好学之外,也是希望她能习得一身好医术,以后好治病救人,明熙跟着玄清道长学了两年,开始独自给人诊脉开方,几年下来,看过的病人早已逾万,便是疑难杂症也治愈好几百例,名声早已传遍京郊,便是京城中的贵人,都时有人特意过来看诊,不过明熙不喜欢太忙碌,她只在上午坐诊,下午则是休息时间。 而大宝和小宝两个孩子,也长成了少年少女,就不太喜欢明熙叫他们小名,明熙也从善如流,开始称呼他们的大名,两个孩子这几年各自交了几个好友,在学习干活之余,跟小伙伴们一起说笑玩耍,他们反倒比明熙更早的融入本地人之中,小孩子的适应力很多时候比大人要强。 两个孩子都已经十四五岁,大宝业已读了七八年书,自觉水平不错,咨询过先生之后,准备明年下场一试,想要先考个秀才出来,他有了打算,就来问明熙的意见。 明熙一贯尊重孩子们的意愿,大宝有心,她只有支持的,从内室拿出一叠纸张,递给大宝说:“这是二十年来历年院试的试题和前十名的答案,你拿回去看看,研究一下别人的答题思路,学学怎样答题才能出彩,还有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莫要犯了忌讳。” 大宝接过厚厚一摞纸,心中感动,只是不好意思诉诸于口,沉默片刻,说:“姑妈费心了。” 明熙笑道:“一家人何必客气?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剩下的都要靠你自己,不过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能一次考过最好,考不过也无所谓,你还小呢,咱们有的是时间。” 大宝也笑:“是,我知道。对了,上午冯姨过来,是有什么事吗?难道小虎又病了?” 冯姨娘就是月柔,本名冯小月,明熙去怡红楼时,她跟三四个姐妹正在寻思着赎身事宜,不过她们都健健康康的,想要自赎十分困难,有没有什么可靠的人帮忙,正为难间,明熙就到了,她们本来以为明熙走了之后就把她们忘了,猛然见到,真真是惊喜交加,后来明熙花钱找了个男人出面,帮她们赎了身,之后一个人去投了远方亲戚,一个在本地找了个庵堂出了家,只有冯小兰和本名张云云的月媚以及本名张小英的月舞三人跟着明熙回了家,被明熙安置在隔壁镇上的庄子上,给她们一人买了十亩地,又帮着她们开了个酱菜卤菜店,每个月的收入虽然不算多,却也足够她们衣食无忧了。 三人安顿下来之后,张云云和张小英两人对嫁人没什么兴趣,都学着明熙出家做了道士,只有冯小兰,在给明熙养猪的李家长子李长福的妻子病逝后,嫁给李长福做了填房,当时她才二十五六,年纪不算大,明熙又给她调理过身体,成亲三年后怀了孕,在年初时生下一个儿子,长的虎头虎脑很是可爱,小名就叫小虎,只是身体有些弱,隔三差五就要有点小毛病,闹得冯小兰来找明熙,十次有八次都是因为他,故而一听说冯小兰过来,大宝条件反射就想到小虎身上。 31.花魁从良记(10) “不是,小虎没事。你冯姨是为你妹妹来的。”明熙笑着说。 大宝觉得明熙的笑容有些古怪,心下警觉,问:“她找妹妹有事?” 明熙说:“你有个同窗叫李志远的,他家跟小虎家是同族,李志远他老娘看中了咱们秋果,想给李志远聘回去做媳妇,托你冯姨过来问问,咱们要是愿意,他家就找冰人来提亲……” “不行!妹妹还小呢,成亲的事不着急……”不等明熙说完,大宝就着急打断。 明熙就笑:“小什么,明年就及笄了,再说,便是订了亲,也不是马上成亲,走六礼办嫁妆,哪个不需要时间?今年或明年先订了亲,再等上一年半载的,十六七岁正好成亲。不单单是秋果,就是你,这两年也该准备起来了,我还正想找个时间问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是文静些的,还是外向活泼的?” 几句话说的大宝脸都红了,他还没考虑过成亲娶媳妇这种问题,更不想把妹妹嫁出去,只是他心里也明白,妹妹早晚要出嫁的,不可能留在家里一辈子,即便如此,也忍不住想挣扎一下,因此吭吭哧哧的挑李志远的毛病:“李兄是家中幼子,人长的不错,书读的又好,难免有些矜骄,听他的言语,对未来妻子要求很高,跟妹妹实在是不相配,这事儿还是算了吧。” 明熙说:“即便你不说,我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事,那李志远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但他的母亲是个什么性子,我却一清二楚,不是什么坏人,却也绝不好相与,为人处世太斤斤计较了些,算计的太过,咱们秋果温柔和软,若是摊上这么个婆婆,便是受了委屈,也只会往肚子里吞,我可舍不得把一手养大的孩子交到这种人手里,上午时已经跟你冯姨说过,让她帮忙回绝了。秋果的亲事我心中自有分寸,暂时不用你来操心,等到用着你的时候,你再来表现也不迟,现在你还是赶紧温书去,考试也就剩四五个月时间,专心备考才是你现在该做的,不要为别的事分心。” 大宝喏喏的应了,脑子里却还在想这件事,他把自己那十几个同挨个过一遍,觉得没有一个能配得上自家妹妹的,不是人品有瑕疵,就是才学不够好,要么就是家里糟心事太多,总归都不是什么好对象,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打定主意,一定要替妹妹找一个十全十美的夫婿,那些过不了他这一关的男人,休想娶到他的妹妹。 大宝的心理活动十分丰富,在他眼里,小宝就是世上最美好的姑娘,根本没有人能配得上她,与他相比,明熙就要客观理智的多,论自身条件,小宝是很优秀,既可以貌美如花又能够赚钱养家,人品端正性情和顺,难得还心胸宽广坚韧果断,这样的个人素质,便是嫁给皇子都够格,但以陈家的条件,家世显赫的自然配不上,只能从家世相当的人家去找,而这种人在镇子上还真不多,不过寥寥三五家,这几家却没有跟小宝年龄相当的男孩子,明熙只能把目光转向外面,以期能找到合适的人选。 明熙发愁的不止小宝,大宝的亲事也是一件为难之事,大宝在读书上颇有天分,为人处世也是无师自通,他自己嘴上不说,明熙却能看得出来,他是有心走仕途的,这么一来,镇子上的姑娘眼界胸襟就差了些,可是能给官员做好贤内助的女子,出身必不会差,明熙倒也认识几个,可惜都是京城里贵人家的孩子,她便是有心替大宝求娶,人家也不会答应。 不过明熙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但是这需要大宝先考中秀才,有了一定的政治地位,她才好往后筹谋,只是她不想给大宝压力,这话就没告诉他。 小宝还不知道已经又人向她提亲,仍跟以前一样该干嘛干嘛,上午明熙去道观坐诊,她就在家自己绣花练字打棋谱,下午跟着明熙学弹琴,偶尔约上两个手帕交去赏花观景,小日子过的别提多自在了,真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 翻过年,出了正月,大宝就开始忙着考试的事,在大周朝,考秀才需要过三道关,二月县试三月府试四月院试,县试和府试每年都有,院试则是三年两次,县试报名时,除了要有户籍,还需要有五个秀才以上功名的人做保,证明这个人是本人且没有作奸犯科,大宝在学堂念书,启蒙恩师就是秀才,找人作保的事由他一手包办,大宝跟六个同窗一起,是学堂今年要参考的人员,考场在京城内,离家有半天路程,明熙跟小宝本来想去陪考,大宝却说不用,跟几个同窗一起去了,提前一天去,第二天考完试,傍晚就回了家,三场考试都是如此。 大宝的水平在那摆着,考个秀才确实不是问题,连过三关,县试考了第十一名,府试是十五名,院试发挥的更好些,考了个第八名,哪怕明熙对名次不太在意,也忍不住高兴,厚厚重赏了来报喜的衙役,又在酒楼定了一天宴席,请镇上交好的人吃饭庆祝,考上秀才虽然不能做官,却代表着踏入“士”这一阶层,尤其是大宝才十五周岁,年纪还很轻,着实是件值得庆祝的事,连着半个月,镇上的人见了明熙都是道贺声不绝。 等到喧嚣平静下来之后,明熙找了个时间问大宝想不想换个地方学习,大宝问什么地方,明熙说:“你们学堂的先生自己只是个秀才,听说年轻时乡试参加过不下十次,都没能考中举人,只怕在考试上不太拿手……” 明熙说的含蓄,大宝却听得懂她的言下之意,知道她是觉得先生学问不够,他自己也有这种感觉,只是那是启蒙恩师,便是有不足之处,他也不好说,只是问道:“那依姑姑之见,我该怎么做?是另外去拜个师父,还是请个先生来家里教导?” 32.花魁从良记(11) 明熙说:“不管是拜师还是请先生,真正有学问的,只怕咱们也够不着,依我的意思,不如你去试着考一考书院,京城的白鹿书院,山长是有名的大儒,里面的教授最低都是举人,每次科考,书院参考考生最少有三分之一能中举,最好的是收人不看家世门第,只要有秀才功名就可以去考,考过就能进去学习,正适合咱们家这种情况,你觉得怎么样?” 大宝也听过白鹿书院的名声,他的好几个同窗都提过想去读书的意愿,只是担忧考不进去,明熙一说,他也觉得是个好主意,至于说考不考得过的,不试试谁能说得准?大宝可不是那种没勇气尝试的人,相反他很享受挑战,当即就对明熙表示,要努力考进白鹿书院。 明熙赞扬了大宝的志气,又给他拿出一份历年白鹿书院入院考试的题目,大宝拿着题目就回房用功,小宝看着大宝刚考完试又要准备考试,心里大为同情,庆幸道:“还好我是女子,不用去考科举,哥哥真是太辛苦了。” 明熙心想,女子在古代比男子艰难多了,男子考科举是辛苦,但他们可以通过努力,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女人呢?只能依附于男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她们没有独立自主的资格,不是独立的个体,一生都要依附于人,在明熙看来,她宁肯辛苦点,也不愿意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更不愿让别人主宰自己的命运,哪怕那个“别人”是父母,她只肯听从自己的心,为了能独立自主,再辛苦她都愿意。 这些话却不能跟小宝说,她可以教小宝独立自强,教她不要依靠别人,却不能教她去反男尊女卑,不忍把她教的与整个社会背道而驰,她只希望孩子们能够平安康泰。 自从大宝考中秀才之后,他的行情更好了,隔三差五就有人询问明熙对大宝婚事的打算,只是前来探问的人明熙都没看上,这倒不是明熙眼光高,而是来的人确实条件一般,真正有底气有资格的人,才不会这么迫不及待,大宝仅仅是中了秀才,谁也说不准以后前程如何,根本不会这么急吼吼的就上来想结亲,这时候扑上来的,都是些眼光格局不高的人家,明熙即便没想过给大宝找个门第多高的媳妇,却也不会给他选一门拖后腿的亲家。 有意向把闺女嫁给大宝的有七八家之多,明熙不好回绝的太冷硬,就借口说大宝性子拗,非要中了举止后才考虑婚事,谁也说不准他什么时候能中举,但凡有点心疼自家闺女的,都不会白白等着,自然就去另寻他人了,明熙这边才算略微清净了些。 大宝还好说,小伙子等到一二十岁成亲也不算晚,小宝这边就急迫的多,明熙之所以想让大宝考进白鹿书院,就是因为她想从书院学生中给小宝选婿,白鹿书院招生严格,束脩也颇为可观,能在里面读书的学生,学问没什么大问题,家底也不会太差,相对来说都是不错的人选,明熙只用再挑一挑家风人品,工作量能减少一大堆。 明熙的这个想法没有告诉孩子们,大宝在白鹿书院秋季招生时考了进去,书院是寄宿制,除了每个月有三天假期外,其余时间吃住都在书院内,大宝去上了两个月学,回来就对明熙感叹道:“老师们的知识果真渊博,不论四书五经还是兵法谋略,或是天文地理、琴棋书画,俱是无一不通,跟着老师们一个月,能比上原来学半年,以前我还有些自傲,看别人都不如自己聪明,如今才知道什么叫井底之蛙!姑姑,我真庆幸自己能进书院,在里面学上几年,即便考不中举人进士,也能学到许多知识,以后也好有个安身立命的本事。” 明熙皱皱眉,说:“老师们学识高自然是好事,你想跟着学无可厚非,只是你也要记得自己的目标,你是想做大儒,还是想走仕途?亦或是想做一个潇洒不羁的名士?不同的目标,需要重点学习的东西都不一样,什么都想要,最后只会是什么都得不到。” 大宝一凛,肃容答道:“谨遵姑姑教诲,侄儿定会牢记目标不忘初心,便是敬仰老师们知识渊博,也不会盲目跟风,更不会沉溺于此,请姑姑放心。” 明熙点点头,提醒过一句就不在多说,转而问起其他:“你也上了两个月的学,跟同学们相处的如何?有没有交到新朋友?在学里有没有受欺负?” 大宝笑道:“姑姑安心,同学们都挺好相处,大家平时一起读书学习,相处的挺融洽,便是有一两个性情不合的,不过少说几句话而已,要说矛盾是没有的,更没人会欺负同学,老师们管的严,吵几句嘴还好说,谁敢打架斗殴,一次警告两次退学,没人敢闹事的。” 明熙心里叹气,说:“没受欺负就好,只是学习虽然重要,却也不要一味死读书,要跟同学们好好相处,多结识几个志同道合的好友,有玩的好的同学,不妨带回家来,让我跟你妹妹也认识认识。” 大宝这回听懂了,警觉道:“姑姑想做什么?” 明熙瞪他一眼,说:“一惊一乍的做什么!你妹妹都及笄了,再不定亲,难道要留在家里做老姑娘?就是你愿意一直养着她,你也问问你妹妹,愿不愿意一辈子不嫁人?你在书院,人面广了,认识的人也多了,平时多留点心,看看同学中有没有人品性格都不错的,回来跟我说一声,我再打听打听他家的情况,差不多就给你妹妹定下,省的耽搁了。” 大宝不甘不愿的答应下来,想想这两个月认识的人,还真有几个看起来不错的,不过那是以朋友的眼光去看,现在换成大舅哥看妹婿,一些以前不在意的点就浮了上来,人再好,总觉得差点什么,要把妹妹交给任何一个人,他心里都不舒坦。 33.花魁从良记(12) 大宝心里不舒服,不过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提起,就不像前次那么抵触,认真回想一番,说:“我是有几个谈得来的同窗,跟他们相处的不错,只是没有深入了解,也不好说究竟怎么样,再者,咱们这边是女方,就算有看中的人,也不好主动去提吧?” 明熙说:“你只要给我提供几个人选,剩下的我自有分寸,你就别操心了,读你的书去吧!” 大宝知道推拒不得,恹恹的走了,明熙看着他的背影直摇头,这孩子,只是给小宝相看女婿就这样不情愿,等到小宝出嫁,他是不是要哭给她看呀?她心里觉得好笑,却也理解大宝的心思,别说是他,就是自己也不舍得把小宝嫁出去,只是不得不为罢了,不单是小宝要出嫁,就是大宝也要娶亲,等两个孩子都成了家,她也少了份牵挂,趁着现在太平盛世,她就出去走走看看,总不能又一辈子困在这方寸之地。 休息日一过,大宝又去上学,顺便以看妹夫的眼光巡视同窗,以期能找到配得上小宝的人选,不过这并非一日之功,明熙也不催他,只和小宝继续她们的日常生活,这天,明熙从道观坐诊回来,小宝闲话时说:“姑姑,巷子最西边的宅子有人了,听说他家是做官的,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明熙也不在意,只说:“谁知道呢,以后慢慢看吧,好相处就多来往,不好相处避着些便是。” 小宝深以为然,可能是出身的缘故,她对当官的总有种说不出来的避忌,以前邻居们都是平头百姓,没有谁高谁低,相处起来也自在,如今搬来一家当官的,众人好奇之余,也觉得很有些距离感,哪怕这一家原本就是镇子上的人,但十几年不见,早已不复当初的热络。 明熙对新搬来的邻居不感兴趣,但是出于谨慎,还是观察了一番这家人的行事,发现这家人虽然有些傲气,跟邻居们往来不多,却也礼数周全,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并不曾仗势欺人,一家子都颇为低调,虽然有些距离感,但跟这样的人家做邻居倒也算省心。 确定了这家人对自家没什么影响后,明熙就不在关注他们,谁知那家人却主动过来拜见明熙,说是他家老太太不舒服,想请明熙过去看看,明熙一贯是不去病人家的,除非那人病得走不动了,不然都是病人自己上门,这回也不例外,她把自己的规矩一说,那家人赶忙致歉,第二天他家老太太就在媳妇和仆妇的陪同下过来,明熙给他家老太太诊了脉,发现她是比较严重的消渴症,若是早期她还能治一治,晚期的话就只能控制保养,想要治愈是没希望了,她如实说了,那家人都表示理解,让她尽管开方,明熙就开了张能控制病情的方子,交代许多日常饮食禁忌,又叮嘱老太太平时多活动活动,忙活半晌,才把人送了回去。 有了这么一回事,明熙跟这家的来往就多了起来,渐渐的就把他家的底细打听的一清二楚,这家人姓李,老太爷已经去世,老太太李赵氏,李老爷是家中独子,娶妻方氏,共育有三子两女,三子均已娶妻,长女今年十五,业已定亲,幼女年方十二,正是豆蔻年华。李老爷二十多岁时考中进士,不到二十年已是官居四品,因李老太太连年缠绵病榻,一心想要回归故土,李老爷是个孝子,为了满足老娘的心愿,于是辞官归乡。 李夫人方氏是李老爷座师的女儿,如今已经年逾四十,是个传统的贤妻良母,相夫教子夫唱妇随,李老爷当官她就做官夫人,李老爷回乡做田舍翁,她就跟着做地主婆,只是毕竟是从书香之家出来的,跟那些为了三根葱两头蒜算计不休的女人没话说,如今遇到明熙,言谈举止颇为不俗,眼界见识都与一般人不同,就觉得遇到了知己,隔几天就过来找明熙说话,便是她的儿媳妇们和两个女儿,也跟明熙渐渐熟悉起来。 来往的多了,明熙心里就打起盘算来,李二姑娘小字婉茹,虽然年岁不大,却也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琴棋书画都学过,中馈女工都来的,难得是性情爽朗大气,一点儿都不矫揉造作,跟几个嫂子相处的都挺好,在镇子上算是顶顶出色的女孩子了,由不得明熙不动心思。 不过李婉茹年纪还小,大宝如今有没什么成就,也不好贸然上门求取,明熙就暂且放在心里,并不曾跟任何人说起,只是让小宝多跟李家姐妹接触,一方面跟人家学习,另一方面则是培养感情,若明熙的谋划能成,以后姑嫂间感情好,一家子相处起来更和睦,即便不成,也只当是多个朋友,对两人也没什么坏处。 不过让明熙有些无奈的是,小宝虽然跟两位李姑娘相处融洽,却是跟李大姑娘玩的更好,毕竟两人同岁,共同话题更多一些,却把李婉茹当成妹妹在照顾,让明熙颇为无语,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听之任之了。 大宝的对象有了人选,小宝的亲事也终于有了眉目,在十一月大宝休息时,带回来一份名单,上面列举了几个他觉得不错的人选,明熙拿着名单,仗着在道观给人看病的优势,打听消息很是方便,很快就把那几家的底下查了个底朝天,划掉几个家里人不太省事的,最后入选的也就剩下三四个人,其中明熙最为看好的,是一个名叫林瑾成的学子,他的祖父,就是白鹿书院的山长,他父亲则是书院教授,据说他的志向,就是教书育人继承书院。 据大宝说,林瑾成比他大四岁,性情温和为人宽厚,相貌端庄,才学极佳,已经有举人功名,之所以还没成亲,是因为他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前年病逝了,就有谣言说他克妻,婚事就有些高不成低不就,偏他要求又高,希望能找一个才貌俱佳志趣相投的妻子,一挑二挑的,就到现在还没有着落。 34.花魁从良记(13) 明熙心中有了人选,就让大宝在休息日请同窗们来家做客,大宝会意,请了七八个人,都是他觉得不错又关系好的,其中就有明熙看好的那几个,等孩子们来家,自然要拜见一下明熙这个长辈,明熙暗自打量,几人都是相貌端庄眼神清明之人,可见大宝交朋友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跟他们客气几句,就让大宝带着他们去玩。 家里不过三进宅院,又是冬天,并没有什么可观赏的,但是既然是请客,总要给客人留下些美好的回忆,没有出众的景致,就要从别的方面补足,好在明熙手里有些上等的茶叶和美酒,陈家的厨娘收益不俗,吃着美味小菜,喝着醇香美酒,大宝的同窗们也是尽兴而返。 见过林瑾成真人,明熙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而林家素来名声极好,家风清正,家中的男子,不管是林瑾成的祖父还是他的父兄叔伯,都只有一个嫡妻,身边并没有什么妾侍通房,这一点让明熙尤为满意,明熙又打听了林家的女眷,林瑾成的祖母和母亲都已经去世,唯一的嫂子跟着他兄长在外赴任,现在为他亲事操心的是他大伯母,那人明熙也有接触,是个非常明白事理的人,至于其他人,都不好管林瑾成媳妇的事,这么算下来,还真是一门不错的亲事。 明熙拿定了主意,就开始做准备,让小宝往道观送几回药草,在特定的人面前露个脸,就有人问起她的亲事,听说这么个灵秀娴雅的姑娘还没定亲,自然就有热心肠的说要帮忙留意,又问明熙想给小宝找个什么样的女婿。 明熙就说:“我们家人少,就想找个人丁兴旺的人家,也不求对方有多少家财,只要家风清正,人品好肯上进就行,若是性情能温和些就更好了。” 条件摆出来,大家心里就有数了,没过几天,有人就来探明熙的口风:“我这边有一个人,人品才学性情都极好,就连相貌都没得说,如今已经是举人了,年龄也不大,只比你家姑娘大四岁,我瞧着两人般配的很,你若是觉得可以,让两个孩子见上一面如何?” 明熙心中有数,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问是谁家孩子,那人一五一十说了,正是林瑾成,又添了许多好话,只差拍胸脯保证小宝嫁过去能享一辈子福,明熙故意道:“林山长家的孩子自然是极好,又年轻有为的,我们家小门小户,根基浅薄,只怕配不上。” 那人忙说不会,又说林家结亲不看家世门第,只要家世清白人善良就行,反正是换着花样给林家说好话,不过这人也不是只说好的,并不隐瞒林瑾成订过亲的事,只是极力否认他克妻的传闻,反正是舌灿莲花好话不断,明熙装作被说动了的样子,答应给林家一个机会。 双方说定,回头就安排了一次古代版相亲,于是林瑾成奉着她大伯母和堂嫂到道观上香,“偶遇”小宝来给明熙送草药,两个孩子在双方家长眼皮子底下见了一面,又被安排一起去取经书,两人一路同行,抓紧机会打量彼此,试探着问问兴趣爱好,看看能不能谈得来,明熙也在跟林瑾成的大伯母聊天闲话,你夸夸我家孩子性子好,我夸夸你家孩子才情高,双方都抱着善意,谈的颇为热络,等到小宝和林瑾成转一圈回来,明熙和林伯母正聊得开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多年的好友呢。 见面之后,林伯母一行人告辞离开,明熙趁着周围没人,问小宝觉得林瑾成怎么样,小宝脸一红,丢下一句“都听姑姑的”就跑了,明熙就知道这是心中愿意,等到林家那边询问时就松了口,双方达成默契,因林瑾成年纪不小,过完年林家就遣了官媒上门,两家换了庚帖,找人合过八字说是相配,很快就下了小定,把这门亲事定了下来。 整个过程十分快速,大宝还没反应过来,自家妹妹就多了个未婚夫,他妹控属性发作,再见林瑾成就觉得诸多优点统统不见,一看到他就想到这是要抢走妹妹的坏人,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林瑾成看起来对小宝很满意,所以对大舅哥的冷脸丝毫不以为意,整日笑脸迎人不说,借给大宝许多他考举人前的学习资料,和他家收集的近二三十年秋闱题目及优秀答卷内容,能开的小灶统统给大宝开上,巴结大舅哥的态度十分明显。 大宝一开始还拿乔,想要为难一下未来妹婿,见林瑾成这般作为,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又见他对小宝上心,时不时的记着给小宝写封信或是送个小礼物,人家对妹妹好,大宝投桃报李,也学着对他好,渐渐地,两人倒成了关系亲近的知己。 小宝的婚期定在当年年底,俗话说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好过年,年前将人生大事办了,林瑾成也好专心备考,好参加来年二月的春闱,明熙觉得时间有些紧,好在小宝的嫁妆也攒了不少,像是陪嫁的田产房屋早已备好,做家具的木料也收集的差不多,就剩下些胭脂水粉首饰布匹,有个半年时间,倒也置办的下来。 明熙给小宝准备了两百亩良田,又在京城内买了一处二进小宅,这是嫁妆中最值钱的部分,木料准备的多是酸枝木和樟木楠木,配合着林家给林瑾成准备的新房,打了一架拔步床,一架罗汉床,一张美人榻,另有书桌、琴桌、八仙桌,书柜、立柜、顶箱柜,衣架、炕桌、多宝阁,太师椅、首饰盒、子孙桶,等等等等,再加上新添置的胭脂水粉首饰布料毛皮等七零八碎,男方的聘礼都折进去,满满当当装了六十四台,压箱银一共有九十九两黄金,寓意长长久久,全部嫁妆花了超过五千两,几乎是家中存银的三分之二,大宝却好不心疼,巴不得全部都给小宝,好给小宝撑腰壮胆。 在这一年的冬月十八,林家人吹吹打打前来迎亲,十六岁的大宝背着一身大红嫁衣的小宝,一步步将她送上花轿,明熙笑着看花轿远去,回过头却红了眼圈。 35.颠覆神雕(1) 在小宝出嫁后,明熙和大宝很长一段时间都不适应,好像家里一下子空了一半一样,好在两人都有事做,日子倒也不算难过,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小宝嫁出嫁后的第二年,林瑾成参加春闱,以二甲第七名的成绩高中,在家人的活动下,进了国子监,在里面一待就是十几年,最终在国子监祭酒的职位上致仕,致仕后就回家接了祖父的班,成为白鹿书院的山长,从此教书育人,跟小宝一辈子感情和睦夫妻恩爱。 至于说大宝,他在十八岁时考中举人,明熙才有底气去向李家提亲,求娶他家二小姐李婉茹,经过这几年不断的刷好感,李家对大宝印象良好,虽然不太满意陈家的家世,但考虑到大宝年轻有为,周围没有比他更出色的年轻人,李老爷率先点了头,两家定了亲,在大宝二十岁时,将李婉茹娶回了家。 大宝第一次参加春闱并没有考中,又埋头苦读三年,才终于中了进士,成绩不好不坏,托了林家的关系,谋了个知县,在外面当了二三十年的官,升迁速度不快不慢,说不上有多大贡献,但他每到一处,都勤勤恳恳做事,不贪污受贿,不贪赃枉法,竭力用自己所学为治下百姓谋福利,官声相当不错,不到五十就当了知府,没几年明熙病重,正值朝中党争严重,大宝趁机辞了官,及时抽身而去,避过了此后的官场倾轧,得了个善始善终。 明熙在大宝外放之后,也跟着出门游历,一年中有七八个月都不在家,用了十几年时间,将大江南北走了个遍,一路上边游玩边行医治病,遇上穷苦人家,她也不要医药费,还教他们一些简单实用的小偏方,收获许多真诚感谢,在外面的日子虽比不得在家里舒适享受,却另有一番乐趣,生活过的充实无比,最终在七十八岁那年去世。 这一世过完,明熙在空间里修整一段时间,又吸收一枚玉简,可惜玉简的内容是关于炼丹的,她丝毫不会法术,更没学过修真,给她个炼丹术才真是浪费,好在玉简中的知识都像是刻在脑子中的一样,不管过多久都记忆犹新,倒也不用担心遗忘,即便现在没用,也总有用得上的一天。 休息过后,明熙一头扎进轮回阵法,再次开启新的轮回,可能是穿的次数多了,这次倒没有前两次那么难受,又是一阵熟悉的眩晕过后,她很快恢复意识,刚定下神,就听到远远有声音传来:“都快点!分开了搜,他中了药跑不远!” 明熙一激灵,忙打量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树林,天上没有月亮和星星,都快伸手不见五指了,远处倒是有几点火光,看情形像是搜人的,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悄悄蹲下身子,感觉周围并没有人,心念一动,闪身进了空间。 进了空间才觉得不对劲,浑身上下软绵绵的,胳膊和腿疼的不行,她还来不及接收身体的记忆,就听到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忙凝神细听,感觉上像是有人从她旁边走过,不多时又听到先前那个声音,骂骂咧咧的说:“娘的,那小子跑哪儿去了?!抓不到他,回去怎么跟公子交代!你们几个,别磨磨蹭蹭的,都给我仔细找……” 声音渐渐远去,明熙舒了口气,这时候才有心情接收记忆,这一接收,她不由也想骂娘:她现在的身子是个男的! 原主名叫程思源,现年十五岁,家在嘉兴,也算个富家少爷,父兄怜惜他幼年丧母,对他可谓是有求必应,他喜欢练武,家里就千方百计给他找了个武学师傅,跟着人家学了四五年内功和剑法,他那个师父也就是个二流水准,并没有多高明的功夫,他自然也是个半吊子,可惜少年志向远大,一心想要闯荡江湖,追随传说中那些大侠们的脚步。 这是一个书中世界,在程思源的记忆中,武林中武功最高的人是东邪吸毒南帝北丐这一帮人,听说去年桃花岛上举办了一场婚礼,是东邪女儿黄蓉和北丐徒弟郭靖的,程思源最崇敬黄老邪,在征得父兄同意后,出门就直奔沿海而去,以期能遇上桃花岛的人,可惜找了两个月也没遇到人,又不甘心就此回返,遂改道杭州,谁知刚到杭州不久,就遇到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自称与他一见如故,约他一起游玩。 那个名叫王睿的青年相貌英俊谈吐不俗,程思源还以为遇见了知己,跟他相谈甚欢,两人一起游湖赏景,晚上更是抵足而眠,不过三五天,就恨不得跟人家结拜兄弟,而后王睿邀他到家里做客,他也不疑有他,跟着人家便去了,到王家别院后,王睿的行动便古怪起来,不时的搂肩揽腰,程思源浑身不舒服,以为王睿是热情之故,勉强忍了,谁料王睿却越发过分,喝了两杯酒竟要上嘴亲程思源,程思源忙将他推开,询问他是什么意思。 王睿这时才露出真面目,淫笑着说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跟他亲香亲香,说着又扑上来,可怜程思源初出茅庐,连男女之事都没经过,何况男男之事,当即愣在那里,然后就被王睿抱个满怀,他一激动就运功给了王睿一掌,王睿不妨,被他一掌拍实,当时就吐了口血,倒把程思源吓了一跳,王睿忙向他道歉,说是酒后无行,让他不要怪罪,程思源心中知道王睿并非醉酒,当即就要告辞,王睿苦留不住,只好答应,然后敬了一杯赔罪酒,程思源年轻脸皮薄,推却不过就喝了,之后也不管天色已晚,转身就走。 出门走了不到半里路,程思源就觉得不对劲,手脚发软提不起劲,他到底练过几年武功,也听师傅说过许多江湖掌故,知道这是着了道,当即改变方向,往密林中走去,边走边运功逼毒,一时半刻也不起作用,反倒越发无力,又听到林子外面有人声,听着像是王睿身边的家丁护卫,猜测是来追自己的,越发不敢耽搁,怕昏过去,还拿匕首在腿上扎了几下,想靠着疼痛抵抗药效,可惜用处不大,反而意识也开始昏沉起来,最终并没有跑出多远就昏迷过去,然后换了明熙过来。 36.颠覆神雕(2) 程思源的记忆并非到此为止,如果按照原本的故事线,他昏倒之后,很快会被王睿的人找到,然后被抬回王家别院,废了武功之后,成了王睿的禁脔,过的生不如死,却硬撑着不肯死,想要寻找机会杀了王睿报仇,却没料到王睿也是个狠角,在玩腻他之后,为了不留后患,一刀解决了他的性命,这少年不到十六岁就死于非命,可以说是死不瞑目了。 如今明熙接手了这具身体,她的精神力自然比程思源要强很多,所以现在意识还算清醒,接收了程思源的记忆,她能感受得到的,就是程思源对王睿的愤恨,以及想要杀了他报仇雪恨的强烈意念,明熙在心中说: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报仇。连着说了好几遍,才感觉那股不甘和愤恨弱了下去,这才放松下来,紧接着一阵阵疲倦涌上,她不再强撑,放任自己陷入昏睡。 等到明熙再次醒来,她方有心思处理伤口,好在上辈子行医几十年,各种药材在空间里储备的不少,敷上自己制作的特效金疮药,就在空间里养伤,反正空间内有她两辈子收集的物资,食物储备充足,吃喝完全不用发愁,还有大量的书籍可供翻阅,闷了还能弹弹琴种种花,想活动的话可以去田间劳作,可以说除了没人说话外,空间内和外面没什么区别,只要她想,便是在里面生活个一年半载都不是问题。 当然明熙不会待这么久,只过了半个月,在伤口结痂不影响活动后,她就出了空间,在这里她要感谢上辈子的无聊实验,知道待在空间里,能感受到半径十米的一切动静,虽然看不到外面,却能听到声音,若是十米内有人,也能有所感应,所以她才能挑一个清晨,在没有被任何人瞧见的情况下出来。 摸索着从林子里走到路上,周围甚是陌生,原主不曾来过这地方,明熙更不知道这是哪儿,只知道离杭州城不远,她辨别一下方向,就往府城方向而去,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能看到城墙,进城后,先去找家客栈入住,换套衣服又略微化了下妆,让自己没那么出众,之后才出门打探消息。 化妆的时候明熙真想叹气,她如今的壳子真的十分出色,斯文俊秀眉目如画,鼻若悬胆唇红齿白,嘴角微微上翘,任何时候都像是在笑,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明熙照镜子时,都不自觉盯着看了许久,也怪不得原主会吸引到王睿那个恶徒。 装扮好,明熙出门略微转了转,就看见几个乞丐,她根据记忆里老师傅教的辨别丐帮弟子的方法,找到一个丐帮二代弟子,付钱请他帮忙到王睿家别院附近打探消息,她则回客栈等候,而丐帮弟子拿了钱,办事效率很有保障,下午的时候就来向明熙回复。 “程公子,您要打听的那所宅子,是朝中王太尉的,听说半个多月前,王太尉的侄子带人去住过,好像说有人行刺王公子,里面闹腾了一夜也没抓到人,第二天人就走了,现在里面只有几个看门打扫的下人。”丐帮弟子说。 原来王睿家有人做官,怪不得敢干下强抢良民的事。 明熙心中有所猜测,又让丐帮弟子帮忙打听王太尉一家的情况,这回因为牵扯到官员,用的时间长了些,一直到第二天傍晚,丐帮弟子才找过来,说:“王太尉家住在兴隆街附近,他侄子如今正在府里养伤,因为王公子被人所伤,王太尉这几天又请了不少护卫,我帮弟子去探了探,里面的护卫武功不弱,又好几个都是二流好手水平。我多嘴说一句,公子若是想寻王家麻烦,还是要当心些才是,毕竟他家是官。” 明熙并没有掩饰对王家的恶意,丐帮弟子察觉到了,一探之下觉得王家守卫众多,看程公子又年轻又斯文的样子,生怕他不是对手,到时候再吃了亏,于是多嘴提醒了一句。 这番好意明熙心领,道了谢,好生将人送出门去,自己略想了想,还是有些不甘心,于是亲自到王家附近走了一圈,发现王家戒备的确实挺严密,凭她那三脚猫功夫,正面绝对刚不过,除非用些不太光明正大的方法,别的不说,她做的迷药可比王睿用来对付原主的高级的多,一包下去,保管这府里没有能站起来的人,到时候那个王睿和他的狗腿子们,还不是她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但考虑到她刚跟王睿结仇不久,看王家这情形,也是防着她来寻仇的,若此时王睿真出个什么事,只怕王太尉会动用官府力量,她若是孤身一人,倒也无所畏惧,偏偏她还有父亲兄长,兄长程思浩才刚成亲不久,这些情况早被王睿套了去,连家在哪儿都跟人家说了,生怕别人不好一锅端似的。除非明熙能把所有知情人全都灭口,否则,她还真不好轻举妄动。 知道身处江湖,明熙也做好了要杀人的准备,但她到底不是杀人狂魔,王睿那种畜生,杀了也就杀了,她不一定会有心理负担,但是要她一下子干掉几十口人,她真做不出来这种事,所以,报仇的事真的需要从长计议,最起码等上两年,或是等王家人遗忘她,出了事想不到程家头上,或是她的武功足够强,足够保护家人时,再来找王睿报仇不迟。 心中有了计较,明熙干脆的转身回了客栈,开始思考该怎么提升自己的武力值,知道这里是金大大的武侠世界,各种武学秘籍的名字都浮现在明熙脑海中,她虽然不是武侠狂热爱好者,但她有个表弟是,金古梁温的名作看了不知道几遍,连带着明熙也跟着读过,书中的具体内容可能记不太清了,但大致的故事走向还是能回忆起来的,尤其是书中的各种神奇武功,在表弟日复一日的念叨下,明熙可谓是记忆犹新。 37.颠覆神雕(3) 明熙的表弟最迷武侠的那两年,还曾异想天开想练内功,从网上搜罗许多所谓的武功秘籍,什么九阴真经、九阳真经的,天天在明熙跟前被那些半文不白的运功方法,明熙听得多了,不觉间就记了下来,平时没注意过,若是特意回想,现在还能一字不差的背诵下来。这些武功秘籍,在明熙看来肯定是没用的,而明熙表弟也用事实印证了她的看法:表弟折腾着练了两个月,一点儿内力都没练出来,反而让一大家子看了场笑话。 可是现在,明熙真实的身处在这个有着内功轻功的江湖中,教原主的老师傅虽然只是二流水准,该会的人家却都会,比如如何运行内力,如何将内力汇集丹田等等,只是他手上的内功心法不太高明而已,原主跟着学了几年,虽然功力一般,却确实有了内力,她把记忆中的九阳真经默写出来,按照上面的运功路线试了一下,感觉上好像有用,这让她大为惊奇。 不过修炼内功这事,最重要的不是快而是稳,若是练错了,像欧阳锋那样疯疯癫癫还是好的,万一来个真气逆行经脉错乱丹田被毁之类,她到哪儿哭去?所以虽然觉得自己默写的九阳真经有用,她也不敢往下练。 不过受此启发,她决定走一趟少林寺,试试看能不能借阅到原本,到时候跟自己默写的对照一下,若是不同也就算了,若是一样,那岂不是说明,她记忆里的九阴真经也是真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倒是不用为去哪儿寻找顶级武功秘籍发愁了。 心动不如行动,横竖现在她暂时也奈何不了王睿,留在杭州也没什么事,明熙回客栈收拾了行礼,又去买了匹好马,骑上马直奔登封少室山,一路上风餐露宿,半个月后就到了少林寺。 少林寺除了是武学门派,还是佛教禅宗祖庭,每日往来之人众多,有江湖中人,更多的却是来上香拜佛的平常百姓,明熙把自己伪装成给父亲求佛经的少年,在少林寺中租了个客院住下,每天借阅藏经阁中的佛学典籍,并誊写一份,声称要拿回家供在亡母灵前。 这样一个长得好又孝顺又有礼貌的年轻人,自然很能获得别人的好感,没多久,就跟藏经阁整理经书的无嗔大师混熟了,无嗔大师才二十多岁,圆圆的脸上常带着笑,看起来甚为和气,他一心向佛不懂武功,照管的也都是佛学典籍,跟前还有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和尚,法号觉远,两人都是光风霁月的人物,因为过于厚道淳朴,显得有些呆,不过明熙很喜欢这两个和尚,因为跟他们混熟之后,她再去借书,就没人管她了,她可以随意翻阅。 有了这么个便利条件,明熙趁着没人注意,找到四卷《楞伽经》,果真在满目天竺文字的夹缝中,看到用汉字书写的九阳真经,她一边看,一边跟自己的记忆对照,竟然真的一模一样,不过有四五个字不同,但意思却是一样,看起来她记得的就是真本。 晚间回房后,明熙就把自己默写的九阳真经拿出来,将那几个不同的字改了,然后收进空间,以免被人看到,而确定了真伪,她也就不再耽搁,当晚就练了起来。 其后,明熙又在少林寺住了二十天,才抱着她抄写的厚厚一摞佛经离去。 算算时间,她离家已经有半年了,明熙觉得应该回家一趟,看看原主的老父亲和兄长,然后找个僻静地方潜心苦修,学好了武功才能保护自己,在武侠世界里功夫不够就是原罪,她前两世过的都不算畅快,这辈子条件终于允许了,她可不想再憋屈自己。 明熙一路上边赏景边练武,赶在八月十五前回到程家,一进家门,儿控老父亲就迎了出来,看着她满目激动,拍着她的肩说:“可算是回来了!这半年在外面吃苦了吧?瞧瞧现在瘦的,脸也黑了,就说不让你出去乱跑,你非不听……” 明熙真没想到程父是这个画风,一时有些不适应,扭扭身子避开程父的手,笑道:“父亲,我给您带了礼物,您看看喜不喜欢?” 程父哈哈大笑:“喜欢,喜欢,不管你送什么,为父都喜欢!” 明熙有些无语,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兄长程思浩带着嫂子李氏过来,一进门就笑道:“小弟可算回来了,你这半年不在家,父亲和为兄都甚为思念,快跟为兄说说,这次出去,都遇到过什么有趣的事?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明熙冲兄嫂拱手为礼,然后拉着家人坐下,跟他们讲这几个月的见闻,遇到的危险自然是不能提的,只挑些有趣的事或人跟他们说,那三人都是普通百姓,对她口中的江湖一知半解,哪怕知道的不多,他们也听得极为投入。 程家小有家资,明熙回家才知道,原来她还有两个丫鬟和两个小厮,不过原主要出门游历江湖,认为带着小厮和丫鬟不像样子,执意要孤身一人出门,不论程父和程思浩怎么劝,都不肯松口,父兄拗不过他,只能听之任之。 明熙却是个享受惯了的,一个人在外面时,事事都要亲自动手,她也做得来,但有人伺候的时候,她却也不会退却,因此回了家,她就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每天万事不理,只管埋头苦练武功。 在家休息几天,明熙就去找程父和程思浩,说:“父亲,兄长,我这次出去,机缘巧合得了本武功秘籍,能够强身健体、易经洗髓,常年练下去,还能延年益寿百病不生,你们不如也练上一练,不求有多高深的武功,能多些防身的手段总是好的。” 程父却说:“为父已年过半年,养尊处优这么些年,哪里吃得了那个苦头?让你大哥跟着练吧。” “不用不用,我对这些舞刀弄棒的不感兴趣,不然早年就跟着小弟一起学武了,既然有好功法,小弟你自己练吧,不用管我,我的身体健康着呢!”程思浩连忙拒绝。 38.颠覆神雕(4) 程父和程思浩这不求上进的样子,让明熙好一阵无力,但她也知道,有人喜欢习武,就有人不感兴趣,程父年过半百就不说了,程思浩看着就一副文弱相,爱好的也是莳花弄草类文雅活动,虽然不至于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却也真的没干过什么粗活,重一点的刀剑恐怕都拿不动,他若是从心里不喜欢学武,明熙还真不好逼他。 当下也不再提这个,明熙又说:“既然父亲和兄长不想学,那我也不多说了,只是我自己却是要好好练的,正好跟父亲兄长说一声,我想找个幽静的地方去专心修炼,咱们家不是有个山庄嘛,我准备搬进去住,那里没什么人打扰,比较适合清修。” 程父忙说:“我儿想去,为父这就安排人过去布置,那里久无人居住,总要好生收拾一番才好住人,再者,还有两个月就是过年,我儿不如等过完年再去?” 程思浩也在一边赞同,明熙笑道:“我是去练功的,哪里就这般娇贵起来?带上几个仆从,有人打扫卫生,有人帮着做饭也就够了,而且,山庄就在城郊,一天就能走个来回,我现在就去,等快年节时就又回来了,父亲何必弄得像我要走几千里地似的?” 程父无言以对,他是个宠儿子的,大儿子还好些,还舍得使唤着做点事,到了小儿子这里,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就是养个姑娘,都未必有这么娇宠,偏偏小儿子从小主意大,说要学武,再辛苦都不改其志,看着儿子为了习武所吃得苦,他心疼的直抽抽,偏偏从来劝不动他,反正每次对上小儿子,他从来就只有退让的份。 说服父兄之后,明熙就带着十来个仆从,轻车简行搬进山庄别院,山庄位于一座山脚下,连山带周围几千亩地都是程家的,其中那座山占了大半,山不算高,海拔不到两百米,山上长着野生的树木,里面没什么大型野兽,最多有些野鸡野兔之类,安全问题不用担忧,程家的别院也算依山傍水,环境清幽,周围景色也算不错,明熙看过一圈后,对这个居住环境还算满意,住进去后就开始埋头苦练,对杂事一概不闻不问。 明熙现在练的内功是九阳真经,而九阴真经上的内容,她能默写出来的,只有总纲和内功心法,以及轻功螺旋九影,其他的不是没有具体内容就是记不太清了,安全起见,记不清的东西她宁可不练,因此只练内功和轻功,一刻都不懈怠,每天最少有六个时辰都在练功,若不是怕过犹不及,这个时间还会增加。 换了内功心法后,明熙很明显就能感觉出九阳真经的不凡,她练一年的成果,能比得上原主练三年,因此不过两年时间,她的功力就增长一倍,自觉有了些底气,她就回家跟父兄打声招呼,带上几个人再次到了杭州。 明熙这具身体的容貌着实出色,这两年又张开了些,褪去青涩,更显得面冠如玉目如寒星,反正明熙这几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她这次出门是要去办些不太和谐的事,不适合太张扬,被人记住可不太好,因此离家前,她又对着镜子涂抹一番,等她化好妆,十分容貌就变得只有五六分,看起来就平淡多了,只要她不特意出风头,基本上不会惹人注意。 伺候她的人从不知道她还有这个本事,眼看着自家貌比潘安的少爷变成一个普通清秀的少年,都啧啧称奇,不过他们早被明熙调教的极为懂事,即便心中惊奇,看明熙没有解释的意思,便一个字都不会多问。 进了杭州城,明熙找牙行买了处住宅,不大的一个院子,只有三间正房和两间厢房,安顿下来之后,就吩咐仆从去联系相熟的丐帮成员,她这两年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跟丐帮的关系没断,也捐赠不少钱财,虽然谈钱太俗,但钱花到了,情也就差不到哪儿去,最起码在认识的丐帮弟子眼里,她是个热心正直又善良的好人,讲义气够朋友,帮她打听些消息或盯几个人完全不成问题,她这回要找的,就是在杭州分舵能说得上话的一个四袋弟子王全友。 王全友跟明熙关系不错,听说明熙有请,放下手边的事就过来了,一见明熙就惊道:“几个月不见,程老弟怎么变样了?上次见面,还是个能迷倒小姑娘的美男子,现在这是?” 明熙携着他进屋坐下,便给他倒茶边笑道:“小弟这次来杭州,办的事需要掩人耳目,所以特意装扮了一下,并非故意不以真面目示人,王大哥别见怪。” 王全友仔细打量一番,惊奇道:“原来程老弟还会易容之术,这易容手段真是巧夺天工,若非我知道老弟的真面目,还真看不出有易容的痕迹,老弟真了不得。” “王大哥说笑了,我哪会什么易容术呀,只不过是在变装上略有些心得,能把人装扮的更好看些,或是涂抹的没那么好看,却改变不了一个人的外形,跟易容术比,我这点小道不值一提。”明熙说。 虽然化妆、整形、变性和ps统称亚洲四大邪术,化妆技术好的人,真能把一个人打扮的连他妈都认不出来,明熙的化妆水平确实不差,但她素来喜欢藏一手,所以谦虚了一把。 王全友见明熙的眉眼确实跟以前一样,只是不如以前那般耀眼,也就信了明熙的话,想起她说来杭州城有事,还需要掩人耳目,不免追问:“不知道老弟来是有什么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提,别的不敢说,咱们丐帮打探消息是一等一的,老哥在分舵还有几分薄面,只要老弟你需要,咱们兄弟立马就去给你跑腿。” 明熙笑道:“实不相瞒,我还真有事要大哥帮忙。”王全友忙问什么事,明熙说:“我知道丐帮兄弟众多,想让兄弟们帮忙打听几个人,等我事情办完后,再请王大哥和兄弟们喝酒。” 39.颠覆神雕(5) “要打听谁?告诉我名字,我回去查看一下,有现成的消息,回头就给你送过来,若是没有,我立马要兄弟们去查。”王全友也不问缘由,满口答应着。 明熙说了王太尉的名字,王全友“哦”了一声:“我记得两年前好像有人打探过他家的事,兄弟也要找他,这个人难道做了什么大恶事?” 明熙说:“两年前打听他的人也是我,实不相瞒,我一个朋友两年前被他侄子害死了,这两年我一直想着替朋友报仇,只是王太尉是朝廷命官,全家都在都城,还请了许多护卫保镖,小弟武功不济,一个人对付不了他养的那些恶犬,所以想着先打听打听他家的情况,寻个他侄子落单的时候动手,所以要麻烦丐帮的兄弟们帮忙盯着些。” 而且,王太尉跟奸相史弥远的死党“四木三凶”中的梁成大是儿女亲家,若是明着杀了他侄子,明熙担心他利用梁成大的关系,发动官兵寻找凶手,到时候不好逃脱不说,还会连累父兄,因此明熙想着先找找他的把柄,使个法子离间一下他跟梁成大的关系,也不求两家彻底翻脸,只要让梁成大觉得王太尉有了二心,后面就好办了。不过这些弯弯道道实在不符合江湖豪杰们快意恩仇的性子,明熙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心思深沉,因此一句没提。 王全友果真没想那么多,一听王太尉的侄子害了明熙朋友的性命,跟着就义愤填膺起来,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让兄弟们把王太尉盯死了,就是他家飞进去一只苍蝇,都会错过,让明熙安心休息,等着他们的消息。 此后几天,明熙陆陆续续收到丐帮弟子不少线报,王太尉的家庭成员,兴趣爱好,每天都去了什么地方,有什么人去过他家,见了人之后是心情愉悦还是摔了茶杯,连晚上歇在哪个小妾处都不放过,丐帮打探消息,就是这么无孔不入,明熙对这种情报能力十分眼红,可惜人家是天下第一大帮,偶尔帮忙做点事可以,收归己用是别想了。 同时,明熙自己带了的人也没闲着,她这回过来带了四个小厮,都是一二十岁年纪,看起来甚不起眼,却内秀,早被明熙培养出一套打探消息的方法,虽然人生地不熟的,进度不必丐帮那边迅速,却也没比他们差多少,梁成大家的情报也陆续被明熙收集在手里。 将掌握到的情报集合起来,明熙发现一个挺有趣的现象,王太尉和梁成大虽然是姻亲,据说王太尉以前是巴结梁成大的,自结亲后两家关系颇为亲密,最近却好像起了龃龉,就这半个月里,就被人看到梁成大给王太尉甩过两次脸子,同时,王太尉往史弥远府上跑的更勤了。 明熙勾勾唇角,看来王太尉想甩开梁成大,直接跟史弥远合作,不过梁成大应该不是很乐意看到这种情况,有这么个裂缝在,操作空间又大了不少。 明熙买通梁成大一个得宠小妾的丫鬟,让丫鬟撺掇小妾在梁成大跟前进谗言,说家里三少夫人也就是王太尉的女儿太跋扈,见到她们不行礼不说,还用难听的话辱骂她们,又造谣说听到三少夫人跟心腹密语,说等她父亲事成,就再不受别人的气云云,梁成大本就心内有病,怀疑王太尉要挖他墙角,金字塔顶端就那么几个位置,王太尉上去了,是不是他梁成大就要被挤下来?现在听说连他女儿都好像知道什么内情,更是把三分疑心放大到了七分。 梁成大心里的怀疑加深,因为害怕王太尉把他挤下去,不免要召集心腹幕僚们商议,明熙早收买了其中一人,他接机给梁成大出了个主意,要梁成大向史弥远进言,说王太尉没有实权,随便给他找个什么实权职位,把他支出临安城,剩下的事再筹谋。 没过几天,明熙就收到最新消息,说王太尉接了圣旨,即将到徐州任指挥使,来报信的正是王全友,他笑的畅快:“这回好了,那姓王的狗官要离开临安,听闻他最是惜命,肯定会把家中大部分护卫都带上,如此一来,他侄子身边就不会有多少人,贤弟行动起来就方便了。” 明熙笑着称是,又向王全友道谢,王全友摆摆手示意不必多说,两人吃了饭,离开前,王全友犹豫片刻,说:“我知道程兄弟的功夫不俗,只是与人交手经验不多,刀剑无眼,动手的时候还请小心些……若是不嫌弃的话,就让为兄跟你一起去,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明熙即便要收拾王睿给原主报仇,却也没打算跟人硬拼,因此并不担心动手的时候生疏的问题,但王全友一片好心,明熙感念他的好意,上前拍着他的肩说:“多谢王大哥,我会多加小心的,王大哥不必为我担心。”又婉拒了王全友同去的要求,并解释道:“若王大哥是一个人,小弟说不得厚着脸就邀您一起去了,只是您是丐帮弟子,咱们行动时,万一暴露身份,岂不连累了贵帮?丐帮兄弟众多,实在不该冒这个险的。” 江湖中人,原本并不太在意是否在朝中做官,对刺杀官员之类的事也并不太当回事,但杭州毕竟不一样,身为都城,治安总是比别的地方好的,出了侠以武犯禁的事,影响也更大,因此不是情况特殊,杭州内的武林人士,闹事的要比别处少的多,王全友愿意以个人身份帮助明熙,但听说会牵扯到丐帮,不免踌躇起来,明熙又温言劝说几句,终于把他劝住了。 等到一个月后,王太尉带着家眷浩浩荡荡去上任,他兄弟一家则被留在杭州,原本有伯父看着,王睿还略微收敛些,王太尉一走,他父母管不住他,他便花天酒地起来,家里的玩腻了,便出门寻找猎物,没两日就买了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带着往别院去了,却不知道他的行踪一直有人盯着,他一出门,后面就跟了一条尾巴。 40.颠覆射雕(6) 明熙一路跟踪王睿,走到两年前她也来过的别院,这里已经是城外,周围没什么人烟,王睿喜欢来这里,本是为了清净,就算他在里面闹得再过,声音也传不到外面,省的有人打扰,他这个选择也算方便了明熙,若是在城内,周围都是人,动静略微大一点,就会惊动四邻,而在这里,明熙也可以尽情折腾,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进了院子,王睿的人闹哄哄的去安置,明熙潜进去转一圈,没被任何人发现,经过她的观察,这里的二十来个人里并没有高手,一对一她有把握胜过任何人,但若他们一拥而上,明熙就有点担忧,怕自己因为经验不够而施展不开,打草惊蛇就不好了,这么想着,她飞快潜到厨房,往水缸里撒了一包迷药,然后就摸到王睿卧房外找个角落猫着,等候迷药起效。 在等待的过程中,明熙还自我反省了一下,她的思维习惯还是不够江湖,想想人家书中的大侠,有哪个报仇先下迷药的?人家那是不管打不打得过,都是面对面战了再说,可是呢,能智取绝不力敌,虽然安全了,但总觉得少了点热血,可是她毕竟是初入江湖,还没学过大侠们杀人如砍菜的豪情,若不是如今朝廷不顶用,她都不会亲自动手杀人,而是把王睿送进监狱,只可惜现在的朝堂给不了人公道,她只好自己动手。 天色渐晚,王睿开始吃饭,明熙仗着没人发现,也摸进空间里吃了点东西,然后继续监视,只见屋子里的人都喝了不少酒,王睿更是双眼朦胧,让人拉进来一个少年,硬把人拉近怀里开始动手动脚,他的狗腿子们就在一旁起哄,那少年眉清目秀的,因为瘦弱,看起来要比真实年龄小些,被王睿抱进怀里,浑身都在发抖,更衬托得王睿像个禽兽。 明熙在外面看的心头火气,好不容易等到王睿吃完饭,他的狗腿子们识趣的走了,还贴心的替他关上房门,屋里没了外人,王睿动作更加露骨,已经开始上手撕那少年的衣服,明熙再忍不住,推门而入,反手关紧房门,运起轻功闪到王睿身前,快速点了他的穴道,明熙点穴手法一般,但对付王睿这种门外汉还是够用的,王睿立时不能动也不能出声。 明熙将那少年从他怀里拉出来,为防止少年叫人,顺手将他的哑穴点上,然后丢到一边,自己走到王睿对面,对他笑道:“王兄,两年不见,不知道还记得小弟否?” 王睿看着她,先是迷茫,忽然脸色一变,浮现惊惧之色,明熙就知道她想起来了,慢条斯理的整理一下衣袖,说:“王兄既然想起来了,也该知道小弟是来做什么的。”她说这话,也不管王睿激动着急满脸“我有话说”的样子,上前一步,运足内力给他头顶来了一掌,王睿立时毙命,还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明熙心底暗想,她才不会犯反派死于话多这种错,该动手时就动手,绝不拖泥带水。 处理了王睿,看向那少年时,明熙有些犯难,这人已经看到他的脸了,若是他出去乱说的话,肯定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但是他也算个受害者,总不能为了不走漏风声,就把人家杀了吧?那她跟王睿这种坏人又有什么区别? 明熙在心里叹口气,跟少年商量:“你若能保证不跟任何人说今天晚上的事,我便替你解开穴道,并送你回家,怎么样?” 那少年目光晶亮,看着她点了点头,明熙给他解开穴道,他扑通一声跪在明熙面前:“求恩公不要把我送回去,让我跟着您吧,我什么都会做,只要给我口吃的就行……” 明熙皱眉,想起这少年并不是王睿抢的,而是买回来的,看他这情形,在家里过的也不怎么样,不然为何宁愿跟着一个陌生人都不愿回去?只是明熙不愿意带一个不知根底的人在身边,她伸手把少年扶起来,却在挨到少年胳膊时惊了一下,这少年的根骨实在出色,难得的练武好材料,这个发现让明熙有些动摇。 将少年按在椅子上做好,明熙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家里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不愿回家?” 少年抿着嘴角,满脸不符合年龄的沉稳和坚定:“我叫韩峥,我爹去世了,就剩下后娘带着弟弟,她嫌弃我是吃白饭的,我要是回去,她还会把我卖了的,这回有恩公搭救,下次却不一定有这好运。” 明熙想了想,说:“既然如此,你就暂且跟着我吧。” 韩峥眼睛又是一亮,立马跪地磕了个头,明熙忙把他拎起来,感觉他瘦的很,浑身没几两肉,不禁皱了皱眉,说:“瞧你瘦的,快别折腾了,趁着这会儿没人,咱们赶紧走吧。” 两人说着就要走,明熙有内力在身,敏锐的听到屋子里有什么声音,忙站住脚步,并示意韩峥安静,韩峥眨眨眼,动也不敢动,明熙侧耳倾听,顺着声音走到内室,搜了一圈却没看到人,又仔细听了听,那动静竟好似从地底传上来的,她醒悟过来这里应该有密室,略一思索,就决定找出来下去看看,于是带着韩峥在屋里四处摸索,好半晌,才在床头找到一个暗扣,试着按下去后,就见地面渐渐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一段阶梯通往地下,没入黑暗之中。 明熙将韩峥塞到床顶藏好,告诫他:“你先待在这里,我下去看看。” 韩峥抿抿嘴,看神色是不赞同的,只是不敢违背明熙的意思,只好缩到床顶的一个小空间里,多亏他年纪不大身形瘦弱,否则还缩不进去,明熙见他藏好了,才端了盏烛台顺着阶梯走下去,刚走了十几步,就听到一阵响动,她回头一看,入口已经关上了。 周围一片漆黑,只有明熙手中的蜡烛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她就着烛光四下打量,刚转半圈,就是一愣,一个浑身赤裸的人靠墙站着,浑身都是不堪的痕迹,两只脚上都带着锁链,坠着一个圆球,似乎是没想到有人进来,看到明熙,他茫然一下,很快换成一种狠厉警惕的神色,恶狠狠的盯着明熙。 41.颠覆神雕(7) 明熙有些吃惊,没想到会在这黑咕隆咚的密室里见到这样一个人,这人脸上沾着灰,头发也乱糟糟的,身上的痕迹昭示着他遭遇了什么事,但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软弱和怯懦,目光如刀子般扎在人身上,胆小的人估计都不敢跟他对视。 看来这人的意志力十分坚定,明熙心里有点可惜,说:“你是被王睿关进这里的吗?他已经被杀了,你以后就自由了。” 那人打量明熙一眼,听到她的问话,眼中的警惕和狠厉褪去,变得面无表情,他冷冷的说:“是你杀了那畜生?如此多谢了。不过这密室只能从外面打开,你准备怎么出去?” 明熙一惊,意识到自己太过大意,若非外面还有个韩峥,她若一个人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到底还是经验不足,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韩峥能聪明厚道点,因为等不到她而打开机关而不是自己离开,不然可就糟了。 好在情况还没那么糟,韩峥到底没有自己走,而是在等了半个时辰后,打开了机关,暗室门打开,听到韩峥小声喊恩公,明熙赶紧招呼那人出去,那人就拖着脚上的圆球艰难挪动,明熙一看,知道那圆球重量不轻,那人看起来又不会武功,自然走的慢,明熙暗自羞愧,自己怎么疏忽了,忙近前替那人将锁链扯断,才把他解脱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来,韩峥没想到多出来个人,而且还没穿衣服,不禁有些惊讶,他盯着看了几眼,很懂事的跑到衣柜处寻了套衣服递过去,那人接过去一声不吭的穿上,问:“那畜生的尸体在什么地方?” 明熙指指外间,那人走过去,明熙和韩峥忙跟上,走到外间,一眼就看到王睿瘫在椅子上的死状,那人看到王睿,目光立时变了,恶狠狠的没有意思感情,他四处一看,找到一柄剑,二话不说拿过来就照着王睿尸体上砍,每一剑都仿佛用尽浑身力气,不一会儿王睿就看不出人样了,韩峥没见过这种惨状,一阵阵的犯恶心,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明熙也有些反胃,有心拦一拦吧,又想到这人不定受了多少折磨,她又怎么忍心不让人家发泄一下出口气? 于是明熙和韩峥就看着那人发疯,直到他没有力气,剑脱手落在地上,明熙才叹口气上前劝他:“他已经死了,出过这口气,就把这里的事都忘了吧,等你走出去,好好洗个澡,再换一套衣服,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别为这个么畜生毁了自己的人生。” 那人也不说话,良久之后才点了点头,神色看上去还算平静,明熙松了口气,原本还担心他沉浸在仇恨中走不出来,但看他现在的表现,应该没太大问题,于是赶紧说:“既然如此,咱们赶紧出去吧,我在他们厨房的水缸里下了迷药,他们现在应该都睡着了,但不知道药效能持续多长时间,若是拖得久了,有人醒来发现异样,恐怕不好脱身。” 韩峥二人都没有异议,三人只有明熙一个会武功,那两个都是拖后腿的,明熙只能走在前面探路,顺着她来时的路线,小心翼翼的往外溜,她的药效果不俗,整个别院还真没有清醒的人,一路上一个人也没遇到,悄然的溜了出来。 除了别院,那人就向明熙二人告辞,明熙猜他大概不想跟他们两个同行,也不勉强,径自带着韩峥往城门方向走去,走出不远,她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那个人往相反的方向走,也没有在意,只在心里祝愿他以后一帆风顺,毕竟他已经吃了太多的苦。 明熙二人走到城门时,还是半夜,城门自然不可能开的,不过以明熙现在的武功,便是带个人也能翻墙进去,于是也不等了,直接找个没人的空隙,拎着韩峥,运起轻功翻了进去,直奔自己的小院而去。 进了院子,明熙才觉得放松下来,把韩峥丢给仆从们照顾,随便洗漱一下,往床上一躺就睡了过去,一夜无梦,早上醒来又是神采奕奕。 处理了王睿,明熙了了一桩心事,也算是完成了当初对原主的承诺,她觉得灵魂都轻松几分,心情自然很好,又去找王全友,请了许多丐帮的朋友们吃饭喝酒,算是答谢他们的帮忙,酒席上闹哄哄的,王全友趁人不注意,拉着明熙问道:“你的事办完了?” 明熙答是,王全友说:“老弟看着斯文儒雅,没想到动起手来一点儿都不含糊,那王家别院二十来口人愣是一个活口都没留,看来他们果真是把你得罪的狠了……” 明熙一愣,她明明只杀了一个王睿,怎么……脑筋一转,想到那个有着比狼还狠的眼神的人,原来他要跟他们分开走,是为了回去把别院里的人全都杀光呀,他倒是痛快了,却把锅甩给自己,她只能苦笑着对王全友说:“我只诛了首恶,剩下的人却不是我杀的。” 王全友一怔,他倒不觉得明熙是说谎,因为没必要,王睿是个恶棍畜生,他做的那些恶事,身边的人都有参与,可以说没有一个是无辜的,明熙便是真把他们全都杀了,王全友除了觉得有点狠外,并不会对明熙有什么不好的看法,而且,这种事只要愿意查,总能找到线索,所以明熙没必要撒谎,那么,其他那些人又是谁杀的?王全友想着,就询问的看着明熙。 明熙心里知道是谁,但因为体谅那人受的罪,并不愿向别人提起,只说:“那畜生这些年害了多少人,仇人遍地都是,谁知道是哪个英雄干的,总归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怪不得他人。” 王全友深以为然,也不再说这扫兴的话题,拉着明熙讨论起武功来,吃吃喝喝闹腾半宿,丐帮兄弟们都醉了大半,王全友也喝的七晕八素,被明熙带回自己的住所睡了一夜,早上起来,明熙就向他告辞,江湖上行走的人聚散都是常事,王全友也没多少感触,潇洒的说声“有缘再会”,他反倒先走了。 42.颠覆神雕(8) 事情办完,明熙就准备回家,在走的前一天,王睿的死讯已经传开,衙门也出动了人马寻找凶手,只是看得出并不是很尽心,明熙略微打听几句,说是杀害王睿的人在墙上留言,自称“清溪客”,因为王睿一干人恶事做尽害人性命,他才来行侠仗义,又因王睿等人并没有挣扎反抗的痕迹,有人推测“清溪客”武功高强,于是衙门将此事定义为江湖仇杀,本来就不大想管,正好王睿的伯父已经离京,没有人压着催着,他们就更是出工不出力了。 明熙不用多想,就猜到所谓的“清溪客”大约就是她当夜救出来的那人,原来她还以为那人给她甩了口锅,原来不是,那人反倒把王睿的人头也给揽过去了,她失笑,自己倒是小人之心了。 不过明熙也没多想,照旧收拾了行装,带上人就出了城,她坐着马车,速度并不算快,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听到后面有快马的声音,她本来没在意,招呼人靠边让路,谁知那人奔到跟前后停住,从马上下来,走到马车前,说:“程公子,请允许我跟随你。” 明熙听声音有些耳熟,出了马车一看,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看着也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不禁有些奇怪:“你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 那人说:“公子救了我的命,我没别的东西可以报答,只有我这个人可供公子驱使,昨日种种譬如死,见到公子那天是我的新生,还请公子替我起个名字。” 他多说了几句,明熙就听出这正是那化名“清溪客”的人,当晚他形容狼狈,脸上又沾着灰,明熙也没注意他的长相,今天收拾整齐了,也是剑眉星目的帅哥一枚,脸上虽然仍没什么表情,眼中却有光,比那天精神多了。 明熙虽然因为原主的缘故,对跟原主同样遭遇的人有些同情,却不会因此就把人留在自己身边,于是说:“你既然已经新生,就该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而不是跟在别人身边任人驱使,我也不缺人使唤,大家还是就此别过吧。” 那“清溪客”被拒绝了,也不见丝毫沮丧之色,明熙坐回车内,吩咐仆从继续前行,“清溪客”也不说话,就跟在他们旁边,一路上没人理他,他也不在意,明熙等人走他也走,明熙停他也停,一脸跟了四五天,回家的路都走了一半,明熙看他是不会改主意了,只好随他,却不肯替他起名,偏偏那人也是个倔的,死活不肯说原来的名字,大家只好用“喂”来称呼他,好在他话不多,存在感也不强,并没有多少要招呼他的时候。 回到家,明熙先去向程父请安,几个月没见,程父又拉着明熙好一阵稀罕,晚间吃过饭,一家人坐在一起闲话,程父说:“不觉间源儿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跟为父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是端庄的大家闺秀,还是爽利的江湖侠女?我儿这般英俊,寻常的女子可配不上你,你放心,为父肯定好好挑,肯定给你找个最好的媳妇。” 明熙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低着头喝口茶掩饰满面尴尬,她现在这情况,该怎么成亲?是娶个媳妇,做个精神上的百合,还是找个男人,当个身体上的玻璃?更何况,明熙历经几世,一般人她能看得上吗?她从来就没想过成亲的事! 见明熙不说话,程思浩也说:“小弟不用不好意思,咱们嫡亲的父子兄弟,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只要你提要求,父亲和为兄肯定替你找到。” 明熙尴尬的笑笑,说:“我不着急,过几年再说……” 程父和程思浩只当她是不好意思,取笑两句,怕她羞恼,适时转化话题,说起两个月前陆家庄发生的事,程父说:“陆家庄鼎鼎有名,听说陆贤侄在江湖上名号也是叫得响的,喜宴上请的多是江湖朋友,那么些人,竟然都不是那妖女的对手,若不是天龙寺的高僧出手相助,陆贤侄只怕要吃大亏,唉,也不知道他怎么认识那个妖女的,引得人家前来报复……” 明熙一愣:“到底怎么回事?父亲从头说说。” 程父说:“陆家庄的陆展元两个月前成亲,婚礼当天,有一个妖女前来捣乱,非说她跟陆展元有婚约,不许他娶别人,陆展元不肯,她就大闹婚礼,还打伤许多参见婚礼的宾客,因为这个,新娘子的父亲说陆展元背信弃义不是好人,反悔不许女儿嫁他,也跟着大闹宴席,他两人都武功高强,众人阻拦不得,最后还是宴席上一个天龙寺的高僧出手制住二人,比他们发誓十年内不得找陆展元夫妇二人的麻烦,才把这是给平息了。你哥哥当时也在席上,差点被那个妖女误伤,源儿啊,江湖这般危险,你喜欢练武可以,就不要到江湖上行走了,万一你受点什么伤,岂不是要为父心疼死?” “我记得咱们家跟陆家没什么交情啊,怎么他家的喜宴还请了咱们家的人?”明熙只当听不见程父的絮叨,直接问她感兴趣的问题。 程思浩说:“咱们两家原本是没什么交情,不过去年你大嫂的妹妹跟陆家二公子定亲了,我跟陆二公子算是连襟,于是他家就给咱们发了喜帖,早知道去吃个喜宴也能遇到江湖械斗,说什么我也不会亲自到场,送份厚礼也就是了。” 明熙仔细回忆了一下,陆展元的弟弟好像在神雕开场出场过,没多久就领盒饭了,他的女儿倒是一直活到最后,还跟主角杨过结拜兄妹,他女儿叫陆无双,有个表姐叫程英,而自己家姓程,也就是说,程英是大哥的女儿? 捋清楚关系,明熙不禁有些担忧:记得神雕开场,程英就住在陆家庄,且书中从来没提过她的父母,难道自己家出事了?不然怎么会任由自己家的孩子流落江湖? 43.颠覆神雕(9) 明熙心里有种种猜想,虽然猜不到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总归程家的结局不会太好,她自己这具身体就不说了,死在王睿那个渣滓手中,那程父和程思浩夫妇又是怎么了?她猜不出来,能想到的就只有“意外”二字,毕竟程父三人身体都不错,不说长命百岁,活个六七十不成问题,如果不是遇到意外,肯定不会在十年内全都死光。 想到程父三人可能会遭遇意外,明熙觉得,应该加强对他们的保护,把此事列入紧急待办事项,明熙继续跟父兄闲聊,因为程父一口一个妖女的叫着,明熙不禁有些疑惑,问道:“父亲说去陆家庄闹事的女子是妖女,可是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 程父卡了一下,说:“那倒没有听说,只是大家都叫她妖女,总不会没有原因吧?” 程思浩却说:“我倒觉得,这事说不得另有内情,婚宴当天,那女子到来时,我分明看见陆少庄主脸色除了恼怒还有些心虚,也许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不然一个好好的女子,怎么会不顾自己的名声,非说跟他私定终身?只怕他行事不像表面这般光明磊落。” 明熙心中有数,在神雕一书中,李莫愁固然不是好人,做了许多恶事,比如说因为不能找陆展元和何沅君麻烦而迁怒他人,像是因为有人姓何就杀人家全家这种事也做的出来,不管她有多少委屈,这都是她洗不脱的罪,只是如今离陆展元成婚不过两月有余,也不知道李莫愁是不是已经变得这么心狠手辣? 当年看书的时候,明熙也曾为李莫愁叹息过,若是陆展元不曾移情别恋,一直跟李莫愁好好地,也许她也不会变成日后的女魔头,但她因为自己的不幸,迁怒杀害许多无辜之人,又实在让人同情不起来,只是看书的感受跟亲身经历毕竟不同,此时亲耳听到这么个人,明熙心里也是感触良多。 诸多想法在脑子中一闪而过,面上却不露声色,明熙说:“父亲和兄长不会武功,更不曾在江湖上行走,那陆家庄既然是一方江湖势力,难免会有许多江湖恩怨,你们切莫跟他们过多来往,省的受人连累。” 不是明熙冷情,而是程家人丝毫没有武力值,所以离远些保平安才是正理,行侠仗义除恶扬善这种事,就由她这个练了武的来做。 至于说李莫愁这位赤练仙子,明熙拿不准要不要去找她麻烦,打不打得过暂且不提,她总不能在人家还没为恶的时候就把人给杀了吧?就是想要提醒那些被她无辜杀害的人早做防备,明熙都不知道她杀的都有哪些人,更连李莫愁的行踪也不知道,这让她怎么预防?又一想,江湖上作恶的人那么多,她即便有心,又能管多少?李莫愁跟其他恶人又有什么区别?她也犯不着特意去盯着,遇到了管一管,遇不到,那也不是她的责任。 这么一想,明熙就暂且把李莫愁放到一边,回头就加强对身边仆从们的武力培训,九阴真经最挑悟性,他们领悟不了,但九阳却没这个要求,大家都能练,只是练的好不好有所区别,原本明熙是不太想传授给太多人的,但现在有了危机感,也就管不了那么多,挑了些忠心嘴严的小厮丫鬟教授,以期能给家人培养几个保镖出来。 在家住了小半个月,明熙就又待不住了,跟父兄打声招呼后,带着人又搬到了山庄,安顿好之后,她把韩峥和清溪叫到身边,问他们:“都识字吗?” 清溪只点了点头,韩峥说:“爹爹在时,送我去私塾年过两年书,大多数字都是认识的。” 明熙说:“识字就好,以后你们就跟着我读书习武,这是我给你们列的日程表,照着上面写的做,表现能让我满意的话,我就收你做我的弟子。” 这是明熙仔细考虑后的打算,她身边的仆从丫鬟们,习武资质一般,而且年龄都不小了,便是有顶级的内功心法,以后也不会有多大成就,但韩峥跟清溪不同,韩峥根骨天赋绝佳,年龄小人也算聪慧,清溪资质差一些,但心性坚韧,又有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劲,只要教的好,这两个人日后都不会差,明熙想在这波澜起伏的时代做出一番成绩,总要有几个靠得住的帮手,经过这些天的考察,韩峥和清溪无疑都是符合她要求的人选,因此,她愿意给这两人一个机会。 听了明熙的话,韩峥喜出望外,清溪也有些意外,像是没想到他也有份,但是他一直都沉默寡言的,这时候也不会说什么,只是沉默的接过日程表,听着韩峥说些感激之语,明熙教他们被了内功心法,之后两人各自回房去练,谁知没多久,就有人跑来禀报,说清溪的情况不太对,明熙忙过去看,发现他面露痛苦之色,额头汗如雨下,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色,明熙赶紧抓过他的手诊脉,才发现他是天阴之体,练这种至阳功法,简直是自寻死路。 明熙自责,她到底还是经验不足,在教人武功之前,竟然忘了先测一测骨,看看适不适合,这才酿成这场事故,她忙给清溪金针刺穴,帮他快速卸掉体内的至阳之气,看着他平静下来后,又开了服滋养补气的药,要他慢慢调养身体。 “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罪了。”明熙叹息着向清溪赔不是。 清溪摇摇头,说:“你也不是故意,何况这点痛我还受得住。” 明熙说:“看来你暂时不能练武了,等我找到适合你身体的内功心法再说吧。” 清溪说:“其实能不能练武都无所谓,你不用特意为我去找什么内功心法,即便不会武功,我也能在其他地方帮上你的忙。” 明熙这才发现这人看着不言不语,骨子里还挺傲,她也不好打击人家的自信,又安慰鼓励几句,才从他房里出来,然后就去给练过功的仆从们诊脉摸骨,就怕还有人身体不适合功法的,现在才开始练,若有问题也好及时纠正。挨个查看一遍之后,明熙才放下心来,大家都没有异常,像清溪那种特殊体质的人毕竟是少数,多数人都是平凡普通的。 44.颠覆神雕(10) 因为出了清溪这个特殊体质的人,明熙对于练武一事更加谨慎,原本还想收几个徒弟,此时也收敛了心思,觉得在自己弄明白之前,还是不要误人子弟的好。 十月初一寒衣节,明熙回家去给亡母上香祭拜,见到了大嫂李氏,她一看李氏的脸色,心中就有些猜测,便说:“大嫂脸色看起来不大好,不如让我诊一诊脉?” 程思浩就笑:“我还不知道小弟什么时候学了诊脉的本事,夫人,你快让小弟看看,看他能诊出什么来,若诊的不准,就罚他一个月不准离家。” 李氏便凑趣的伸出胳膊,想看看明熙能说出个什么来,明熙并不在意他们的打趣,只管给李氏扶脉,不过片刻,她就笑着对兄嫂说:“嫂子这是有喜了,小弟在此恭喜大哥大嫂!” 程思浩和李氏俱是又惊又喜,程思浩说:“小弟可看准了?你嫂子真的有孕了吗?你才学过几天医,会不会看错了?要不我还是把崔大夫请来,再给你嫂子看一看……” 程思浩和李氏成婚三年有余,李氏一直没有身孕,虽然程父没说过什么,可两人压力也够大的,若不是家常请的大夫再三说两人都身体健康没有毛病,只怕药都吃上了,猛然听到明熙说李氏有孕,两人惊喜之余,更多的却是不敢置信。 明熙体谅他们的心情,并不在意自己的医术被怀疑,只是肯定的点了点头,确定自己没看错,李氏就是怀孕了,程思浩和李氏又傻笑半天,等他们平静下来,程思浩就开始忙活,又是派人去给程父和李氏娘家报喜,又是要开库房给李氏拿人参燕窝滋补,又是要请个大夫住进家里,专门给李氏调理身体,又要给李氏再添几个丫鬟伺候,把身边人折腾的兵荒马乱。 明熙觉得他又傻又吵,少不得叮嘱道:“兄长别慌,大嫂身体好,只要注意饮食多休息,保持好心情就行了,没病没灾的,最好不要乱吃补药,兄长若不放心,请个擅长妇科的大夫来看看也可以,丫鬟不用再添,倒是该请几个有经验的女人来照顾大嫂……” 明熙说一句,程思浩点一下头,等明熙说完,他才拍着自己脑袋说:“小弟说的有理,我都糊涂了,就按小弟说的办!” 李氏这会儿也回过神来,她手抚着小腹,笑着向明熙道谢,明熙连说不用,借口说自己还有事就走了,把空间留给夫妻俩,相信他们会有很多私房话要说。 因为李氏有孕这个好消息,明熙在家多住了两天才赶回山庄,之后继续苦练,除却年节,连家都不回,也正是因为她心无旁骛又下得了苦工,武功才会日益精进,轻功也已经小成,只是没有与之相配的武功招式,她觉得自己应该离家去寻找机遇,只是考虑到家中有个孕妇,她暂缓了行程,一直等到来年六月,李氏平安生下一女,又参加了侄女的满月宴,明熙才打点行装离了家。 这次出门,明熙一个人都没带,不管父兄的劝说,也不看手下们的苦脸,随便收拾几件衣服,背着个不大的包裹就走了,路上也不特意寻找城镇住宿,赶上了住客栈,赶不上露宿荒野也是常事,遇到有人为非作歹,她就伸手管一管,碰到能谈得来的侠士,就同行一段切磋切磋,出门不到一个月,交手经验就大幅增加,也算初步认识到自己的水平,算是二流中顶尖的那一部分,欠缺的就是高明的招数和对敌经验。 对敌经验一路上都在不断增加,至于说高明的招数,明熙也已经有了方向,她准备去一趟天山缥缈峰的灵鹫宫,试试看能不能找到逍遥派的武学传承,存着这个目的,她从嘉兴出发,穿过安徽、湖北、四川等地,进入西辽境内,一路上越走人越少,等走到天山脚下时,已经是初冬时节,前不久才刚下过一场雪,好在明熙如今有内功护体,即便穿的单薄,也并不算寒冷。 明熙请教过当地人,找到了缥缈峰,虽然没人听说过灵鹫宫,此时也不是登山的好时机,她也通通不在意,买了两身防寒的衣服,寻了路就往山上爬,等到周围不见人烟之后,就把衣服行礼统统收进空间,轻装简行,仗着有内功和轻功,虽然雪厚路滑,倒也不算十分艰难。 一连在山上寻了半个多月,也没有一点头绪,不过明熙也不着急,她早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路上买了许多熟食饭菜存在空间里,白天四处寻找,晚上就在空间内休息,后来觉得机会难得,干脆在外面打坐练功,因为条件恶劣,需要时时运功抵抗寒冷,效果十分显著,一天能顶两天,有了这么个发现,明熙更沉得住气了,干脆把寻找时间缩短一半,每天只用四五个小时赶路,其余时间除了吃饭睡觉都用来打坐练功了。 如此又过去近一个月,这天明熙攀上一个山头,四处眺望之时,看到远处山谷中有波光闪过,好像还有些绿色,她大为惊奇,这段时间她触目所及之地,均是一片纯白,她减少赶路时间,除了练功心切外,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保护眼睛,总盯着雪地看,她担心自己得雪盲症,此时突然间看到点其他颜色,哪怕并不十分确定,也引得她心生好奇,想要上前一探。 想到就做,明熙小心的顺着斜波滑下去,走了约有三四个小时,才接近看到的那个地方,而离得近了,明熙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前面是有些绿色,待走到近前,明熙发现自己真的寻到宝了,眼前这一片,竟然全部都是天山雪莲。 心中喜悦的明熙马上拿出铁锹,一连挖了十几颗,放在她准备好的玉盒里面,正忙活的起劲,忽然间一阵心悸,她立马闪过几步,就感觉一阵风从身侧掠过,仔细一看,竟是一条手臂粗细的白蛇,正在一米之外冲她“嘶嘶”吐着蛇信。 45.颠覆神雕(11) 那蛇初看是白的,仔细一看,才发现它是半透明的,在雪地上,才趁出雪白颜色来,明熙从没见过这个品种,但见它行动迅捷,就知道不是好惹的,又想起宝物多有凶物看守,看来这蛇就是雪莲的看守者,她不敢大意,死死盯着白蛇,不等它再动,就拎起铁锹拍过去,那蛇身子一扭,以一种完全不科学的姿势一跃而起,向着明熙扑来。 明熙铁锹走势一变,迎向白蛇七寸,想将它斩为两截,那蛇在空中仍能扭动,灵活的绕过铁锹,顺着杆子就往上爬,明熙没有防备,立时被它咬在手背上,当即就感到手上一麻,心道不好,左手飞快伸出,抓住蛇的七寸,运足力气一捏,将它捏死,自己却晃了晃倒在地上,就这么片刻功夫,右手已经没有知觉,连动都不能动一下,她忙用左手扯下几片雪莲花瓣,塞进嘴里胡乱嚼几下咽进肚子,又闪进空间内,幸好她为省事,总是在落脚处放上一壶空间泉水,她费力的倒出一杯饮下,才觉得安心了些。 天山雪莲是解毒圣药,空间泉水也有很强的解毒功效,而那白蛇的毒素虽然厉害,却只会让人麻痹,却并不至死,因此明熙在空间内躺了两个小时,也就渐渐恢复了知觉,她心里暗呼侥幸,活动活动手脚,感觉没有异样之后,才重新出了空间,脚还没踩到实地上,只扫一眼,头皮就一阵发麻,地上竟密密麻麻趴着几十条蛇,她心念一转,又闪回空间,蹲在地上发愁。 想了想,明熙找出一缸花生油,闪出空间将油洒下,同时扔下点着的蜡烛,再闪进空间,摸了把剑出来,趁着火烧众蛇,刷刷几剑将周围的蛇杀死,之后就耍起剑花,扑入群蛇中间一通狠杀,一点一点将群蛇斩于剑下。 等到周围再看不到一条活蛇,明熙才松了口气,开始打扫战场,将死蛇全都收进空间,装了几口大箱子,要说她这空间也挺神奇,活物可以正常生长,死物却能保持原状,不管是生食还是熟食,不论放多久都跟刚放进来时一样新鲜,她并不用担心这些蛇会腐烂。 这么些蛇,多数是被她用剑砍死的,少部分是被烧死的,她把那些挑出来,试了试没毒,略微加工一下就成了美味的烤蛇肉,她美美的吃了一顿,感觉丹田处微微发热,才发现这蛇肉有增加功力的作用,虽然增加的不多,但总归是白来的好处,明熙倒也不嫌弃,运功消化过后,她也没出空间,就在里面睡下了。 第二天起来,明熙继续挖雪莲,顺便捕蛇,遇到十来条,都被她杀死收藏了,后来她干脆不管雪莲,专心找起蛇来,杀了百十条,渐渐就越来越不好找,她也没想给人弄绝种,也就适时收手,继续挖雪莲,谁知在挖一颗开的特别漂亮的雪莲时,铁锹挖下去,却被崩离原位。 明熙心下惊异,干脆将这一片的雪都铲到一边,露出下面的地面,才发现下面是好几块石头状的东西,明熙一铁锹铲上去,石头没一点事,铁锹却被磕了个豁口,明熙又是摸又是敲的研究半天,认为这些石头异常冰冷,她心念一动,将其收进空间,本来温度恒定的空间内立马感受到一阵寒意,在石头上放一捧雪,十几分钟都不见化。 明熙如获至宝,在空间里找了个地方,挖个坑将石头埋进去,感受到周围温度降低,她有弄了些雪厚厚的盖上一层,确定是真的不会化之后,才重新出了空间,将剩下的雪莲连根挖起,挪进空间里面种好,收了有三分之二才停手。 又在周围仔细寻找一圈,再没有别的意外发现,明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此地,重新寻了座山头攀越,不过这次她还多了个寻宝的乐趣,可能是这些地方多年没有人来,倒真被她找到些好东西,两个月内,她收集了两块三十多斤的天外陨铁,一块七八十斤的千年寒铁,还挖到三棵雪参,其中一颗最少长了百年,另外两棵也有五十年以上参龄,都被她小心翼翼的连根挖起,种在了雪莲的旁边。 山中不知寒暑,明熙一边在恶劣的条件下练武,一边搜罗天材地宝,不觉间过去了半年,这半年里,她功力小进一步不说,又寻到不少名贵药材,还挖到好几块羊脂白玉矿石,可谓是收获满满,终于有一天,在她翻过一个小山头后,发现了一条人为修饰过的小路,她顺着小路往上走,一直走到尽头,就是一片峭壁,下面是乱石嶙峋的深谷,仔细观察,还能看到有固定铁索的痕迹,明熙长舒一口气,心知自己终于找到了地方。 隔着几丈距离,对面也是一片峭壁,却又一处平台可供落脚,明熙如今轻功不俗,她早试验过,这个距离是她能够凌空飞跃的,于是提气一跃,便向对岸纵了过去,轻飘飘落于平台之上。 到了此处,人为痕迹更多更显眼,明熙沿着青石铺就的道路往前走,走了约有靓丽路,一座巨大的石堡巍然耸立,堡门左右各有一头石雕的猛鹫,高逾三丈,可能是时日太久,线条已经有些模糊,却仍能看出神俊威猛之势,石堡大门紧闭,明熙上前轻轻一推,木质的门就轰然倒地,摔的稀碎。 进入堡内,之间处处透露这破败的痕迹,不知道多久没有人居住了,明熙走到花园之中,挨个假山试去,一连推了四五座假山,才找到地道入口,她在外面等了许久,才点上火把进去,因为记得一路上机关不断,她又不知道开关在什么地方,便收集许多石块,走在路上时先往前丢石块,等到暗伏的暗器陷阱发动之后,她才随后前行,就这么一路试探着,终于走到地道尽头,她各个方向试了一下,在左边打开一道暗门,现出一间石室,明熙又等了片刻让它通风透气,将火把伸进去实验,看到火把不会熄灭,这才深吸口气,缓步踏了进去。 46.颠覆神雕(12) 明熙走进石室,只见四壁岩石打磨的甚是光滑,上面刻满无数圆圈,圈内刻着各种各样的图形,有些是人形,有些是兽形,有些是残缺不全的文字,更有的只是记号和线条,略微一数,大概近千,这就是逍遥派的各种典籍。 明熙将火把找到地方固定,又打量一圈石室,发现角落里堆着几口箱子,她上前查看,发现箱子的锁头已经坏掉,轻轻一扯就掉下来,随意打开一口箱子,里面都是用薄薄的羊皮装订的书册,她翻了翻,第一口箱子里面是有关医卜星象、琴棋书画、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等内容,第二口箱子内则是机械杂工、贸迁种植、农田水利、经济兵略类的内容,第三口箱子内是各门各派的武功秘籍,最上面则是一本修炼逍遥武功的心得体会,明熙猜测是当年虚竹所留,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留言,明熙也猜不出这里为什么会荒废成这个样子、 找到秘籍之后,明熙就在灵鹫宫住下,花了半年时间,才将箱子内的书籍和石壁上刻的内容全部誊写一遍,最后装订了近两千本书,堆在一起看着挺壮观的,加上她前两世收集的各种四书五经诗词歌赋类书籍,几个箱子都装不下,想看什么还不好找,她觉得自己应该找人定做一些柜子架子箱子类的家具,收进空间里放置东西使用,不然全都堆做一堆,乱糟糟的很是不便,而且还不美观。 将逍遥派武功和不知道谁收集的各派武功抄录一遍之后,明熙挑出天山六阳掌和天山折梅手学习,这两门武功虽然招数不多,却精妙无比变幻无穷,明熙也算是悟性出众的人,将九式六阳掌和六招折梅手全部掌握,也用了三个月时间,等到她能纯熟运用这两门武功,已经又是冬天,明熙干脆又学了生死符和凌波微步,并且尝试着将折梅手化为剑法,带到来年春天她下山时,内功轻功全都提升一大截不说,连剑法也已经小有成就。 从渺无人迹的天山下来,重新回到人群之中,明熙也有些新鲜之感,她虽然耐得住寂寞,但长时间不跟人交流,难免也有些孤单,因此下山之后,她就到最近的城镇住下,请了几个木匠帮忙做家具,在等待的过程中,每天抽两个小时到酒楼茶坊听人家讲故事,有时候还能听到些新闻,如今人们谈论最多的,是蒙古已经收拢了西夏,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攻下金国。 蒙古什么时候能灭金?明熙回忆了一下她所知道的历史,知道那一天已经不远了,而等到金国被灭之后,宋神宗发动的端平入洛失败,宋蒙战争自此全面爆发,而后便是宋军节节败退,最终在崖山海战之后,留下“崖山之后无中国”的感叹。 身处这个时代,即便像明熙这样冷静理智的人,都忍不住想要做些什么,她不确定自己能出多少力,也不妄想以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去改变天下大局,她只知道,若是自己什么都不做,以后回想起来,肯定是满心后悔和遗憾。 听多了蒙古士兵的凶狠残暴,明熙难得热血上头一回,原本想去昆仑山一游的,改道往塞外而去,为了不引人注目,少不了又把自己化的丑些,并穿上蒙古衣袍,感谢她在当赫舍里氏时学过蒙语,这个技能也被带到了现在,进入蒙古境内后,她便以蒙语跟人交流,并不曾被人识破身份,还认识了几个蒙古贵族,跟着他们一起到了蒙古的都城。 因为明熙是跟着贵族进城的,所以她的行动十分自由,很少有她不能去的地方,她在都城内四处游荡,将环境摸透了之后,仗着轻功好和有空间作弊,摸进忽必烈的住处,将他国库和私库内的财宝一扫而空,还留下一张用蒙语写着“屠城灭绝人性天理难容,长生天收走财富以示警戒”的纸条,然后趁着乱劲儿,将蒙古存放粮草的地方摸了个七七八八,又挨个去光顾一番,偷走他们近半的库存,将空间堆得满满当当,才不甘不愿的收了手。 由于明熙的捣乱,整个蒙古都城都乱了起来,到处是清查人口的,想要找出那一伙“巨盗”,明熙倒没有被怀疑,因为她只有一个人,即便有能力潜入各处,也没办法将那么多物资运走,她照旧每天闲逛,买些特产毛皮之类,说是要运到关内贩卖挣钱,等到排查没那么严格后,就带着所谓的“货物”离开,之后找个没人的地方换了装扮,再没人知道她做过什么。 狠狠坑了蒙古一把的明熙愉快的回家了,却不知道她给蒙古贵族们带来多大的动乱,一夜之间国库内财宝尽失,蒙古也有高手的,却没有发现有人潜入,东西却凭空不见,再加上留下的字条,即便心中不信鬼神的,也难免心生疑窦,加上财报丢失之后,各处粮草储备又莫名其妙少了一半,由不得人心里面不起疑,怀疑是不是真的是长生天示警,他们不该去四处征战,又想到他们伟大的成吉思汗就是在征战西夏时死亡,难道这也是一个预警? 蒙古人虽然大多骁勇善战,却也并非都是战争狂,爱好和平的人也不在少数,贵族中不爱打仗的有,没多大野心满足现状的也有,只是他们的声音不是主流,以往没人重视,但发生了神奇事件,对于敬畏长生天的蒙古人来说,这种声音就渐渐多了起来,即便忽必烈和他的兄弟子侄们都野心勃勃,巴不得立时出兵先灭金国再灭大宋,这时候也不免要放慢脚步。 明熙还不知道自己的蝴蝶翅膀扇的有多大,她在离开两年多后,终于重返家中,被闻讯而来的程父等人团团围住,程父拉着明熙的手,不住的说“黑了瘦了”,程思浩满面激动,怀里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李氏在旁边站着,肚子微微隆起,看样子是又有了身孕,看着这辈子的亲人们,明熙不自觉露出个微笑。 47.颠覆神雕(13) 家人小别重逢,自是说不完的话,程父非说明熙在外面受了罪,嚷着说心疼,又抱怨一出门就跑没影,连封信都不往家里寄,明熙被他闹得头疼,赶紧把给众人的礼物拿出来,程父的茶叶,程思浩的棋谱,李氏的一匣子珠宝,还有给小侄女的一箱子衣料玩具。 虽说她心里知道小侄女应该叫程英,但她离家时孩子还没起名,这时为了摆脱程父的唠叨,就故作不知,问道:“侄女都这么大了,起的什么名字?” 程思浩说:“父亲说希望她能出类拔萃德华茂著,所以选了英字。” 果然是程英,明熙念了两遍,连夸是好名字,说:“我看小侄女机灵沉稳,以后肯定聪慧过人。”又逗着小程英叫叔叔,程英也不认生,脆生生喊了声“叔叔”,伸着手要明熙抱,明熙就从程思浩怀里接过她,顺势摸了骨,别说还真是练武的好料子,当下更为高兴,说:“英儿根骨上佳,等她六岁以后,就跟着我学武吧。” 程父和程思浩都有些不愿意,觉得女孩子就该学学琴棋书画女红厨艺,当个娇小姐被家人呵护着就行了,只是这两人听话听惯了的,明熙一坚持,他们就退让了,李氏反倒很赞同女儿习武,在她看来,如今这世道太乱,女子也该练些武功好防身,看到公公和丈夫松口,忙向明熙福身道谢,明熙忙躲开,并说:“都是一家人,大嫂这么客气做什么……” 三言两语预定下一个徒弟,明熙忽然想起原著中程英的师父是黄药师,现在被她抢了,不过她也不在意,程英是她侄女,拜她为师天经地义。 这一回明熙一出门两年多,好容易回到家来,程父说什么也不肯放她去别院,非要他住到过完年再说,明熙看见程父头上已经有了白发,不想伤一个老父亲的心,就顺着他的意思在家住下,甚至还让山庄的人都过来,她好考察那些人这两年来练功的成效,不出所料的是,韩峥是他们中练的最好的,虽然他年纪最小,而另一个让明熙惊喜的,自然就是主动贴上来的清溪,他不能习武,却并不肯做闲人,要了家铺子练手,两年来替明熙挣了不少钱。 明熙觉得清溪在她手下做事有些屈才,于是单独找他谈话,对他说:“我看你胸中有丘壑,很该出去闯一番事业,而不是跟着我窝在这小庄子上,你仔细想想,到底有什么理想愿望,想做什么就去做,轰轰烈烈干一场,才不枉来这世间走上一遭。” 清溪却说:“我并没有什么想做的,不过是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明熙最看不得他这死气沉沉的样子,却又拿他没办法,不论怎么劝说,他都一副“全听你的”的样子,明熙还能怎么办?只好主动给他布置任务,先给他一份小无相功的手抄本,教他一遍内力如何运行,看着他运转一个周天,确定对他的身体没有不好的影响,才打发他回去自己练,而明熙还要认真替他思考以后的道路,这种主客颠倒的事也是绝了。 此后几天,清溪就不怎么出门了,依照他那好强的个性,不把功夫练的能够见人,估计是不会放松的,倒是韩峥常在明熙眼前晃悠,每次见到,都一副有话说的样子,等明熙看过去时,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溜走,明熙自认并不是多难打交道的人,怎么让人害怕成这样,连有事找她都不敢开口? 人家不开口,明熙无奈,只能主动送上门去问,这一问,就把韩峥问了个脸红,他扭扭捏捏的说:“公子以前说,我要是练功练的好,就收我做徒弟,不知道这话还算不算数?” 明熙才预定了个徒弟,这又来一个送上门的,她本来就看好韩峥,如今他也有意,明熙就不客气的答应了,不过在应下韩峥之后,她又想起当时这话是对韩峥和清溪两个人说的,既然收了韩峥做徒弟,清溪那边也不好厚此薄彼,她就去问了清溪的意见,而清溪一贯是没意见,于是明熙就多了两个亲传弟子,这两个徒弟,一个比她小五岁,另一个比她还大一岁。 清溪作为明熙的开山大弟子,练的内功还跟她不一样,倒也是件趣事,不过既然收了徒,明熙就会对他们负责,凡是自己会的,都用心教给他们,只看他们能领悟几分了。 出去转了两年,短时间内明熙是不想再出门了,只一心在家陪伴父兄并研习武艺,教导两个弟子,顺便训练家中的家丁护卫,她本来还想多在家住几个月,谁知程父三天两头找她谈成亲之事,她有些招架不住,只好以功夫未练成不考虑亲事为由,匆匆搬到山庄,才算是避开程父的唠叨神功,平时是能不回去就不回去,生怕被程父逼着成亲。 倏忽又是四年过去,明熙的九阳真经终于练至最后大关,近段时间总觉得浑身燥热,仿佛要烧起来一般,神似走火入魔,但明熙知道她这是要练至大成的表现,只要熬过燥热焚身之苦,体内的九阳真气就能无穷无尽循环自生,于是她将两个徒弟叫来,告诉他们自己要找个僻静出闭关,让他们俩看好家,之后便进入山庄内修建的密室,专心闭关修炼,直用了三个多月,才终于突破最后关卡,练成九阳真经。 等到明熙出关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个地方练手,她神功初成,只觉得体内内力仿佛用之不竭,不发泄一下浑身难受,于是寻了个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在里面演练天山六阳掌和天山折梅手,练的兴起,干脆将轻功运到极致,幻化出九个难分真假的身影,一时间罡风大作,在她控制好的范围内草石乱飞,范围之外花草树木却纹丝不动,她正练的投入,只听有人赞道:“好身手,且让我来讨教几招!” 48.颠覆神雕(14) 明熙正练的投入,虽然没有对手,却用出全部功力,全身心都沉浸在一种微妙的感觉中,一举手一投足间,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每一招每一式都是那么得心应手,恍若天成,那种感觉太微妙,以至于用去她全部的注意力,因而并没有发现到林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直到那人出声,她都有些反应不及,条件反射的转头过去看,手上的动作却还未停。 只见那人穿着一身青衣,身材高瘦,脸上却沐无神色,出声警示一句之后,就向她飞扑而至,半空中双掌推出,俨然是一招绝妙掌法,明熙举手相迎,两人四掌相击,各自退了两步,复又上前你来我往交起手来,既比招式玄妙又比内力深厚,还要加上轻功身法的轻灵快捷,一时间打的难分上下,时间越久,明熙速度越快,招式越加灵活从容,而九阳真经大成后内力的生生不息更是让她越战越猛,两百招过后,青衣人已经换了几套掌法,明熙却是一套折梅手变化无穷,不论对方用什么招式,她都有应对之道,一直过了四五百招,那人虚晃一招后退三步,呈现收招之势,明熙方顺势停下,静立这平复内息。 “年轻人年纪不大却有如此功力,所用招数更是精妙无双,老夫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竟从未见过,不知叫什么名字?”青衣人调息一下气息,淡声问道。 明熙跟人过了四五百招,若是换个对江湖更加了解的人,早就从招式上认出来历了,但明熙一直埋头苦练,交过手的都是些二三流人物,对于别家门派的武功认识不足,因此辨识不出青衣人用的是什么武功,但是身材高瘦武艺超凡又带着面具的高手,她脑子中只能想到一个,那便是桃花岛主黄药师,又见此人腰间插着青色一支玉箫,对自己的猜测更确定了几分,于是乃笑道:“黄岛主相询,晚辈不敢隐瞒,所练武功乃天山折梅手,是百余年前逍遥派武学之一,还要多谢黄岛主帮晚辈喂招,不知道晚辈有没有这个荣幸请岛主喝酒?” 黄药师一生痴迷武学,对没有见过的武功十分好奇,加上明熙武功高超,对他尊敬十足,又不像一般人那样迂腐谄媚,且还是个姿容出众的人物,因此对明熙印象良好,被叫破身份后,又觉得此子聪慧机敏,因此对明熙的邀约并不反感,说道:“想不到老夫久不在江湖行走,还能有人记得老夫名号,小子倒是聪明,我看你倒也不是那些矫揉造作的俗物,既如此,与你喝上几杯未尝不可,且在前面带路。” 成功邀请到黄药师到家里做客,明熙心情也是大好,遂在前方引路,与黄药师边走边聊,黄药师是个多才多艺的人,天文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甚至农田水利、经济兵略等无一不晓,无一不精,而明熙几世为人,每一世都勤学不怠,也能称得上是见多识广,不论谈到什么,她都能接得上话,便是遇上不懂的地方,也不会虚言掩盖,而是如是说自己不太懂,这样一个才华出众又诚实谦逊的人,自然让黄药师大有好感,等到走进山庄时,已经将明熙引为知己,开口说出要住上几天跟明熙好生交流一番的话来。 晚上吃饭,明熙果然拿出好酒招待,是窖藏三十年以上的剑南春,这还是当年雍正赏赐的贡酒,酒质无色,清澈透明,芳香浓郁,即便黄药师喝过无数美酒,品尝过后也是赞不绝口,说:“这酒酒味醇厚,醇和回甜,清冽净爽,余香悠长,应该是剑南春吧?” 明熙说是,黄药师笑道:“想不到小兄弟不但武功好才华高,连家中藏酒都这般出色,能品尝到此等美酒,黄某倒是有口福了。” 明熙笑说:“美酒就该给懂它的人喝,像黄前辈这样的人,喝了才不算辱没。” 黄药师摇摇头,笑骂明熙奉承太过,明熙也不辩解,只是劝酒不停,两人言语投契,吃着小菜喝着酒,聊到半夜方散。 此后几天黄药师就在山庄住下,跟明熙倒是有说不完的话,明熙看出他对自己的武功好奇,就一边对他演示一边说:“我学的天山折梅手,一共三路掌法三路擒拿手,掌法和擒拿手之中,蕴含着剑法、刀法、枪法、鞭法等诸般兵刃的绝招,变法繁复,涵盖内容包罗万象,内里越高见识越多,越觉得学之不尽……” 黄药师见她手上动作配合身形,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有上次两人对招的经验,知道这套武功的精妙之处,不论自己使出何种招数,对方都能有应对之道,深知这是套绝顶武学,又见明熙毫不藏私,将自己的绝学连演示带讲解的告诉自己,一点都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偷学,也不在乎被自己看破了破解她的招式,这样的赤诚信任,饶是他性情古怪,也不免有些动容,按着明熙的肩说:“好兄弟,这既然是你的绝学,就不该讲给别人知道,若是被那心存不轨之人看到,学到破解之法,可是要吃亏的,以后切莫如此了。” 明熙愣了愣,笑道:“前辈这就多虑了,若是连您都信不过,这江湖上还有谁能值得信任?武功练到您这种境界,早已有了自己的武学之道,怎么会贪图别人的功法?再者,晚辈说句托大的话,见到您,我就觉得一见如故,心里把您当成知己朋友,您既然感兴趣,我自然要演示给您看的,至于说换成别人,那我可这么傻,会什么都跟人说。” 听闻此言,黄药师也愣了一下,然后冷笑道:“谁说我不会贪图别人的武功了?当年为了得到九阴真经,我将周伯通关在桃花岛上十几年,你这小子还敢信我?” 明熙但笑不语,黄药师摇了摇头,说:“难得遇到个顺眼的,你既然不介意我看你的招式,那我也不占你便宜,我会的诸多武功中,任你挑选一样,咱们两个也算扯平了。” 49.颠覆神雕(15) 明熙知道黄药师脾气古怪,被人误会都不肯解释,很有些我行我素的意思,因此哪怕黄药师说话不好听,态度也不算和气,她也不以为意,只是笑道:“我敬仰前辈,真心与您结交,才愿意跟您探讨自家武学,并非要向您讨什么好处,不过您若不嫌弃,晚辈还真有些东西要向您讨教,晚辈对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类很感兴趣,手中也有些相关书籍,只是这些知识太过玄妙,前辈若愿意指点一二,晚辈感激不尽。”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黄药师虽然因为往事心情有些不渝,但他的往事毕竟与明熙无关,且他对明熙印象良好,因此也不好继续对明熙摆脸色,因此略微缓和了语气,说:“你既然想学,那我便倾囊相授,只是我耐性不太好,只说一遍,能学会多少全看你自己的领悟。” 明熙道谢不已,回头就把从灵鹫宫抄录回来的奇门遁甲类书籍拿出来,将其中自己不太理解的地方指给黄药师看,黄药师对奇门八卦领悟极深,原本不懂的地方被他一讲解,明熙就感觉豁然开朗,着实受益匪浅,怨不得江湖中人都想拜入大门派或是成名高手门下,有名师教导,是比自己摸索要好得多。 两人一边教学一边实践,闲时或切磋武功,或下棋论道,偶尔还会来一曲合奏,明熙弹琴黄药师吹箫,人家的萧声里感情充沛引人入胜,明熙的琴技虽然高超,却跟她作画时一个毛病,技艺上没有任何瑕疵,却融入不了感情,始终落了下乘,为此没少被黄药师冷嘲热讽,每当琴艺被黄药师嘲讽,明熙就在棋艺上虐回来,如此你来我往的,相处的倒是越发融洽起来。 真相处久了,明熙就发现黄药师其实并不难相处,只要在他偶尔抽风闹别扭的时候别理他,也别把他那些口是心非的难听话当回事,这个人一下子就可亲起来,虽然不算热心肠,但只要你有疑问,他都会帮你解答,而且,他也并不是一个敝帚自珍的人,因为看明熙毫不藏私,他也投桃报李,教了明熙好几样桃花岛独门功夫,还送了明熙一瓶九花玉露丸,后来见明熙医术高超,配药上也是一绝,干脆将方子都跟明熙说了,如此深情厚谊让明熙也颇为动容。 明熙是个人家对自己有一分好就要还两分的性子,她自觉受了黄药师恩情,便要想办法回报,只是她在武学上也没有能帮到黄药师的地方,金银财宝黄药师也不在乎,想来想去,也就一些名贵的药材能拿得出手,明熙从空间里挖了两棵长了一百多年的人参,搭配着两棵天山雪莲,一起送给黄药师,让他拿回去配药,黄药师虽然好奇她从哪儿弄来的这东西,却并不多问,又去搜罗上百种药材,做出两种药丸,一种可以增加十年功力,一种能解百毒,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好药,他自己留了一半,剩下一半连同方子一起给了明熙。 除此之外,黄药师还帮明熙评估了一下她那两个徒弟的水平,因为明熙不常在江湖上行走,所以对自己等人的武功水准认知不足,据黄药师说,明熙如今的武功,基本上已经很难遇到敌手,即便打不过也能跑得了,而韩峥和清溪都可以挤进一流高手之列,只要不遇上那些成名已久的顶尖高手,已然可以在江湖上横着走了。 当然韩峥和清溪都有跟明熙一样的缺点,三人都是经验不足,因此黄药师建议他们出门游历一圈,多跟人切磋切磋,也好积累些经验,明熙从善如流,立即打发两个徒弟出去历练,至于她自己,好不容易遇到个好老师,当然是要抓住机会多多学习,什么时候黄药师住的不耐烦要走了,她再出门也不迟。 等到六月时,程英过了六岁生辰,明熙就打发人将她接到山庄,开始教她习武,内功教她的是小无相功,这门内功练成之后威力奇大,更有一项好处是能够驻颜,最适合女子练习,尤其是这门内功讲究清静无为,跟程英温柔娴静的个性相符,因此明熙才舍了九阴真经,教她小无相功,便是黄药师看过之后,也说这是最适合程英的功夫。 黄药师见明熙只教程英内功和招式,不免奇怪道:“我看你的轻功亦是不俗,为何不教给你这小侄女?” 明熙解释道:“我有一门轻功叫凌波微步,以易经六十四卦为基础,走一圈是一个周天,内息也会运转一个周天,每走一遍,内力便有一分进益,只是这门轻功需要有一定内力基础才能练习,否则强行运转,会自绝经脉,因此我才让她先练内功,打好基础后再行学习。” 黄药师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一事,说:“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运功到极致,竟有九个真假难辨的身影,这也是凌波微步的威力吗?” 明熙摇头道:“这倒不是,实不相瞒,我练的内功叫九阳真经,据说是一位前辈高人看过九阴真经后创造的,只是不知何故,并没有配套的轻功和招式,于是抄录了九阴真经上的轻功和逍遥派的几门武功,然后随便找个地方藏了起来,又画了地图传世,以待有缘人,我机缘巧合得到地图,好奇之下前去寻找,就得到了这几份秘籍。” 江湖之大,总会有人能得到别人得不到的机缘,因此黄药师并不觉得奇怪,只是感叹明熙运气好,明熙笑着称是,心中却想,自己的运气还真不算好,只能说一般,不会特别幸运,但也没有特别倒霉,她如今得到的一切,还真都不是靠运气来的:若不是知道少林有九阳真经,她学不到高明的内功,若不知道逍遥派遗迹,她学不到天山折梅手和天山六阳掌,而没有自己的勤学苦练,就不会吸引到黄药师的目光,更不会跟他结交,自然就学不到奇门遁甲之术,不谦虚的说,她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努力得来的,运气?从来都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50.颠覆神雕(16) 黄药师也看过九阴真经,而且还是全本,上面关于轻功的描述他也是知道的,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仅凭一个特征相同,他不会武断判定明熙练的就是九阴真经上的轻功,只是有所怀疑,而今听明熙解释过后,也算是解了他的疑惑。 自黄裳写成九阴真经一来,这本奇书不知过了多少人的手,被某个天赋绝佳之人看到,从中悟出一门内功,这在黄药师看来是很正常的事,黄裳能写出一本集武功大成的九阴真经,他自己也自创了好几门功夫,别人有这个能力也不稀奇,至于说那位高人为何名声不显,明熙又是怎么得到地图找到他的传承的,这些问题牵扯到别人隐私,黄药师是不会去追问的。 黄药师在山庄住了半年,觉得闷了,就向明熙告辞,明熙心知留不住,遂也不费那个口舌,置办一桌酒菜,两人畅饮一场,次日一早,黄药师就不告而别,程英早上起来,找不见黄爷爷,还拉着明熙要人,明熙只能哄她道:“你黄爷爷回家了,等你长大,我带你去他家找他。” 程英郑重的跟明熙说:“咱们约好了,叔叔不许骗我。”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黄药师脸上戴着面具,平日里绝不是和蔼可亲的作风,偏偏程英不但不怕他,还喜欢往他身边凑,为了黄爷爷,连自己叔叔兼师父都要靠后,明熙也是无奈。 送走黄药师,明熙又在山庄住了待了两个月,给程英打好基础,才将她送回家中,自己收拾行李出门,程父这两年也算看明白了,小儿子主意太正,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绝不肯听从家中安排成亲,他是管不住的,好在有大孙子陪他,他倒也不算孤独,老人家没事时寻思,若小儿子一直不肯成亲,那就将大儿子的儿子过继一个给他,省的他老来孤苦无依,因为存了这个心思,他这两年就总有意无意提醒程思浩,赶紧再生几个儿子出来,程思浩不知缘故,又不敢跟老父亲顶着干,只好回去拉着媳妇诉苦,并努力造人,争取让媳妇早日揣上包子,好堵了老父亲的嘴,让他少唠叨几句。 家中老父亲和兄长的斗智斗勇,明熙是不知道的,她出了门就往北走,想着去寻找两个徒弟,行至一处破窑,遇到一个少年,提着一只鸡就跑进破窑内,明熙在外面还能听到他说:“你骂我,我就拿你家的鸡做菜,小爷我可不吃亏……” 明熙心下好笑,也不想管这些偷鸡摸狗的小事,抬脚继续走,迎面又跑来五六个半大少年,边跑嘴里边嚷嚷:“那小子就住在破窑里,也不知道从哪儿跑来的,是个没爹没妈的野孩子,还偷东西,你家的鸡肯定是被他偷走的。” 其中一个最高最壮的少年就冷哼一声,说:“臭小子敢偷我家的东西,逮住他我非打死他不可,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犯贱!”说着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脏话。 明熙本来不想管这闲事的,不知为何却停了下来,看着后来的几人踹开破窑的烂木门,进去后乒里乓啷一阵乱响,先前那少年从里面跑出来,没跑几步又被人追上,五六个人围着他一个人打,明熙看出这少年会几招武功,但对方人多势众,且都比他年纪大又比他壮实,他一个人怎么也打不过人家一群,挨了几拳几脚,就被打倒在地,几个人围着他狠踹,有人起哄让他叫爷爷,他只一声不吭,也不讨饶,只是把自己团成一团,抱着头守着。 几人打了一会儿,见那小子只是不动,也觉得无趣,渐渐停了手,最壮的那个从破窑里搜出一只鸡,最后踹了那小子一脚,骂骂咧咧的走了,剩下几人照样学样,挨个踢那小子一脚,嘻嘻哈哈的散去了。 明熙看那小子被揍的鼻青脸肿,嘴角挂着血迹,不觉有些怜悯,走上前扶起他,顺势给他把了脉,发现他果然受了内伤,叹口气,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脸,又喂他一粒简配版九花玉露丸,比正宗的药效差一点,但治疗如今这小子的伤情已经绰绰有余。 看那小子吃下药丸,明熙劝他:“以后切莫偷别人的东西了,被人抓到打一顿还是轻的,若是抓去送官,你可要怎么办呢?” 那小子本来一直很顺从,由着明熙动作,听了这话,却挣开明熙的手,冷哼道:“你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哪里知道我们这些穷人的难处,我一个人,又不会种田,又不会打猎,不偷点东西吃,难道等着饿死不成?你要真好心,他们打我的时候为什么不管,偏等人都走了才出来做好人,假惺惺的想骗谁呢?我才不会上当……” 明熙好气又好笑,合着这位还是个刺头,她伸手照人脑门上拍一巴掌,笑骂道:“你小子岁鬼心思倒是不少,我可是听的一清二楚,你是因为别人骂了你,为了报复才去偷的鸡,可不是因为饿肚子,你自己有错在先,还想我维护你?想什么美事呢!” 那小子谎言被拆穿,脸上一红,却嘴硬道:“就是因为那死胖子骂我,我才偷他家东西的,平时我都是去林子里抓鸡,或是去河里抓鱼,实在没东西吃的时候,才去别人家借。” 明熙看他说话时眼珠子乱转,就知道这小子所谓的“借”大概没跟主人家提过,其实还是偷,只是想到这小子说他只有一个人,不免问道:“你的家人呢?” “我爹早死了,我妈去年也没了,现在没人管我。” 明熙又问他多大叫什么名字,他说:“我叫杨过,今年十二了。你问这么多问题做什么?我可告诉你,小爷我不给人做跟班的,别想骗我给你做事。” 果然是杨过。明熙原本心中有些猜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如今证实了他的身份,明熙忽然起了个念头,对杨过说:“你要不要拜我为师?” 51.颠覆神雕(17) 杨过听到明熙问他要不要拜师的话,眼珠子转了转,说:“我可是要当大侠的,你武功好不好啊?不够厉害的话,可没资格当我师父,再说了,拜你为师我有什么好处?” 明熙笑道:“我的武功不敢说有多厉害,起码教你是足够了。除武功之外,我还能教你读书认字,教你种田经商,让你有一技之长可以安身立命,总比你现在这样整天混日子的好。” 杨过闻言一顿,他是个聪明人,自母亲死后,流浪一年内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受了许多的冷眼,明熙对他虽然不大客气,但其中的善意他能感受得到,而且对他也没有鄙夷怜悯,这种态度让杨过很是受用,再加上明熙形象好气质佳,说出的话不由自主就让人信服,杨过对她初始好感度不低,明熙说的话又合情合理,杨过又一想,自己孑然一身身无横财,也没什么可让人图谋的,拜个师父,怎么算好像都是自己占便宜,这么一盘算,杨过就有些心动,只是还要谈谈条件。 “给你当徒弟可以,但是你不许随便指使我,也不能勉强我做不想做的事。”杨过说。 明熙笑骂道:“年纪不大心思不少,你放心好了,我是收徒弟又不是找仆人,肯定不会随意指使你,只要你不做持强凌弱伤天害理的事,你以后想做什么我都不管,这样可以了吧?” 两人条件谈妥,杨过同意拜师,明熙就带着他返回山庄,让人带着他下去洗澡,又换了一套干净衣服,才在正堂正经八百的三跪九叩行拜师礼,敬了拜师茶,明熙算是又收了一个徒弟,传授了他内功心法后,想着自己要出门游历,不好带着一个刚开始习武的人,又不好把杨过一个人留在山庄,干脆把他送回程家,请程思浩教他读书写字和为人处事,又指着程英让他叫师姐,杨过却因程英比他小几岁,死活不肯当师弟,缠着明熙要当师兄,明熙只不理他。 “我要出门去寻你两个师兄,你在家好生习文练武,不许调皮,要听爷爷和大伯的话,等我回来会抽查功课,要是学得不好,可别怪我罚你。”明熙走之前特意叮嘱杨过道。 杨过笑嘻嘻的答应着,跟程思浩等人一起送走明熙,回头就开始招惹程英,非要程英叫他师兄,而程英呢,从小在家也是千娇百宠的,家里人都愿意宠着她,两个师兄也让着她,就没受过委屈,虽然性情温和娴静,不爱跟人争强斗胜,但娇宠长大的孩子,总不会没脾气,明明叔叔兼师父说了,新来的是师弟,她自认是听话的好孩子,所以天天一口一个师弟的叫,死活不肯改口叫师兄,而杨过也是个牛脾气,没两天,两人就为了谁排行在前斗了起来。 杨过人聪明脑子灵活,鬼主意是一个接一个的,看程英年纪小,就弄些毛毛虫癞蛤蟆之类的吓她,或是弄脏她的衣服,或是毁掉她将要写好的大字,总是把程英气的要哭,偏小姑娘外柔内刚,轻易不肯认输,又不肯找大人告状,每每被杨过捉弄了,都要自己生一场闷气,后来被气的狠了,仗着自己功夫比杨过好,拉着他揍了一顿,才算出了口气,偏又被程思浩知道,以为程英欺生,又罚她许多功课,把程英给委屈的,跑到程父那里哭诉一番,才让家里几个大人知道两小的闹剧。 程父和程思浩等人自然是偏向程英的,但因为杨过是明熙的徒弟,还是头一个放到家里让程思浩教导的弟子,他那些恶作剧也伤不了程英,若认真罚他,未免太小家子气些,众人便干脆不管两小如何闹腾,不管杨过如何捉弄程英,程英怎么揍杨过,一家子都只当看不见,由着他们两个斗,只是看着不许他们闹过分了,就撒手不管了。 而程思浩到底心疼女儿,私下里悄悄给杨过加了许多练字的任务,他却不知道,杨过见程家人待他跟程英没什么区别,两人闹矛盾,并不一味偏帮程英,待他也不是一味客客气气,反而该罚就罚,就觉得是把他当成一家人了,反倒更快的融入到程家,对程家有了归属感,而为了不总被小师妹揍,他练功时不用人督促就知道加倍用功,程英那边见他如此努力,为了不被超越也不敢有丝毫懈怠,两人互相比较着,形成了一个良性发展。 却说明熙出了门,根据韩峥和清溪寄回来的信,知道他们最近一直在河南境内活动,就往河南行走,路上仍跟前几次出门一样,遇到病人就给人家看病,遇到有人为非作歹就行侠仗义,渐渐闯出来个“玉面医仙”的称号,在以医术出名之后,路上再找她麻烦的人就少了,更多的是只要认出她的人,都愿意给个面子,毕竟没什么大仇大怨,没人愿意得罪一个大夫,尤其是一个医术十分高明的大夫。 因为并不着急的缘故,明熙路上走得并不快,刚进入河南境内,就收到韩峥托丐帮传来的求救信,说清溪中毒了,明熙大惊,再顾不上观赏风景,运起轻功一路飞奔,赶了两天的路,才在一所小宅子里见到韩峥和清溪,韩峥面色有些憔悴,除此之外并不大碍,清溪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脸色青黑,明熙忙上前诊脉,又放血观察毒性,发现他中的毒果真厉害,若非吃过解毒药暂时压制毒性,只怕早就没命了。 明熙给开了方子,韩峥亲自去熬了药,端过来给清溪灌下去,明熙又用金针刺穴的法子加速药效,并以内力催动,待行过一次针后,清溪脸上的青黑色已经没那么明显,见方子对症,明熙也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情问问韩峥是怎么回事。 韩峥说:“我跟师兄四处游历,走到一个叫何家村的村子时,遇到一个妖女正在村中杀人,杀的还都是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我们看不过去,就上前拦下那妖女,在跟妖女动手的过程中,师兄为了救我,不小心种了妖女的暗器,谁知那暗器上有毒……” 52.颠覆神雕(18) 韩峥说:“那妖女被我打了一掌,带伤逃走,我因为要照顾中毒的师兄不敢追击,给师兄喂了解毒药,师兄昏迷不醒,我只好托丐帮的人给师父传信……” 明熙点点头,问:“那妖女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杀那些村民?他们可是有仇?” 韩峥恨声道:“若是有仇也就罢了,事后我问了村子里的人才知道,那妖女实在是恶毒,她路过何家村,有几个年轻人见她貌美,说了几句不尊重的话,她若只是教训一二,那也是那几个人咎由自取,偏她一出手就要人命,村里人找她理论,不知怎地惹恼了她,她说了一句‘姓何的果然都该死’就开始下杀手,若非我跟师兄及时阻止,只怕村子里留不下几个活口。至于说那妖女的来历,很有可能是尽量连声名鹊起的赤练仙子李莫愁,她功夫不俗,又擅长用毒,听闻她貌美如花心如蛇蝎,凡是得罪她的人没一个能得善终,原本还以为是江湖传言当不得真,如今才知道竟是一点儿没冤枉她,那女人出手真是狠辣,稍不留神就要吃亏,若不是我跟师兄身上带的有师父给的解毒药,只怕师兄这回性命难保……” “我也听过赤练仙子的名声,只是没想到她的武功如此高超,你跟清溪两人联手都打不过……早知道你们武功如此不济,就不该让你们出来历练……”明熙说。 韩峥怔愣片刻,苦笑道:“师父,我跟师兄并非打不过她,只是看她独身一人,不好意思联手欺负人,只有我跟她动手,师兄在旁边掠阵,只是我疏忽大意了,没防备她掷出的暗器,师兄提醒不及,替我挡了一下才会受伤,若正大光明的对决,我不会输给她的。” 明熙骂道:“迂腐!明知道对手不是什么好人,为什么还要跟她单打独斗?若是一开始你们两人就一起上,早早将她打趴下,就不会受伤中毒!还光明正大的对决呢,若是生死之战,自然是什么手段都要使出来,谁还管是不是光明磊落?你是跟谁学的这般死板?” 韩峥被骂的灰头土脸也不敢还口,只能诺诺称是,没敢说最初自己一个人上,并不是因为死板迂腐不肯以多打少,而是自信过头以为能打败对手,不需要师兄帮忙,大意之下才害的师兄中毒,韩峥相信,若是师父知道是这个原因,肯定会骂的更狠,说不定一气之下就把自己赶回家闭门思过,他还不想自讨苦吃,所以还是等师父气消之后再去坦白吧。 清溪中的毒是厉害,但明熙的医术也不是摆设,两剂药下去,他的毒就解的差不多了,再休息两天便没什么大碍,等到清溪醒来之后,又跟韩峥一起深刻反省了一下自己的错误,向明熙保证日后再遇到敌人,绝对不会粗心大意,能群殴绝不单挑,同样的错误绝对不会再犯。 明熙说:“……能吸取教训就好。用不用我替你们报仇?” 清溪和韩峥忙说不用,两个人没打过一个女人,这已经够丢人的,若还要师父去提自己报仇,两人觉得他们更没脸闯荡江湖了,因此坚决拒绝明熙的帮忙,韩峥说:“我已经让朋友帮忙留意李莫愁的行踪了,她现在就在离这里不远的镇上养伤,我跟师兄这就去将她擒拿过来,省的她以后继续行凶,师父且安心等候,我们去去就来。” 既然两个弟子如此自信,明熙也不好打击他们的自信心,待二人出门之后,自己悄然跟在身后,到了附近的镇子上,找到李莫愁,三人也算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韩峥和清溪吃了教训不敢心慈手软,那李莫愁更不会对伤了她的人留手,三人斗作一团,李莫愁用的是一柄拂尘做武器,清溪和韩峥都是空手迎敌,李莫愁的招数固然奇诡迅捷,却奈何不得清溪二人的掌法,渐渐落入下风,只是为了防备她的暗器,清溪二人丝毫不敢大意,即便占着上风,也是小心谨慎步步紧逼,终于趁着韩峥牵扯住李莫愁的注意力,清溪一掌拍向她的后心,李莫愁立时吐出一口鲜血,委顿在地,清溪上前飞速点了她周身数道大穴,又一掌击向她的丹田废了她的武功,确定李莫愁再无反抗之力,才跟韩峥一起松了口气。 本来有江湖人斗殴,虽然是两男打一女,周围人也只是围观并无人发声,但是看到这两个男的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将美女打的身受重伤不说,还费了人家武功,就有人看不过眼,上前打抱不平:“你们出手也太狠毒了些,打败这位姑娘也就算了,为何还要废人武功?”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应和之声,清溪冷着脸不做声,韩峥忙解释道:“诸位不要误会,你们若是知道这位赤练仙子做了什么事,就不会觉得我师兄弟二人出手狠了。” 他说着把李莫愁杀害不会武功的普通人的事讲了一遍,周围人一听,才知道这个看着娇弱的美貌道姑竟然能做出如此恶事,边上就有听过赤练仙子名号的人补充道:“原来是她!这女魔头最是心狠手辣,我有一朋友家住沅江边上,他告诉我说,赤练仙子一连毁了六十多家货栈船行,只因招牌上带了个‘沅’字,当真是心狠手辣,如今她武功被废,两位少侠也算是为民除了一害。” 赤练仙子的名声听过的人不少,没听过的被人科普之后,也都知道此女着实不是什么好人,一般江湖人再怎么逞凶斗狠,都不会牵扯到普通百姓,这李莫愁竟毫无缘由的毁人家业伤人性命,颇令人不齿,知道了她的恶性,就没人再认为清溪和韩峥下手狠了,反倒人人称快,又反口称赞两人武艺高强有侠义之心,韩峥还能跟众人客气几句,清溪却不耐烦应付,冷着脸丢下一句还有事要处理,提着李莫愁就走。 53.颠覆神雕(19) 清溪要走,韩峥拦不住,只好向周围人行礼告别,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住处,明熙早在他们将李莫愁制服后就已离开,此时正端坐在屋内作看书状,等两人进门,点了点头夸奖两句,清溪将李莫愁往地上一丢就不管了,韩峥却开始发愁怎么处置她的问题:“她现在武功被废,若是交由官府,恐怕会受人欺辱,又不好杀了她,要不将她放了吧?” 明熙也没意见,就想上前给李莫愁解穴,这时一人翻墙而入,扬手就是几枚暗器,明熙运掌将暗器挥落,顺手拍过去一掌,将来人拍飞在地,来人吐出一口血,趴在地上不敢乱动,明熙打量一眼,发现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就问她是谁,为什么要偷袭,小姑娘怯怯的看她一眼,说:“我叫洪凌波,你们抓了我师父,我是来救她的……” 韩峥眼睛一亮,看向明熙,明熙微微点头,韩峥乃问道:“你说李莫愁是你师父?那你们的师门在哪里?师门中还有些什么人?” 洪凌波本是孤儿,前两年被李莫愁收为徒弟,本以为师父已经是难得的高手,谁知今天师父被人抓走,她来救人,不过一招就被人重伤,她年纪又不大,心中害怕之下,丝毫不敢撒谎,一五一十的答道:“听师父说,我们的门派叫古墓派,师门在终南山的活死人墓中,门派中还有祖师和一个小师叔,不过师父从没带我去过师门,那些人我都没见过。” “只听过终南山全真教,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活死人墓,这古墓派是个什么来历?李莫愁这些年在江湖上作恶多端,她的师门为何从来没人管过?难道说她们门派的人都是这样?只管武功好坏不管是非善恶?”韩峥眉头微皱,自语道。 明熙有原著剧透,知道古墓派的人并非恶人,因此说道:“既如此,你跟清溪带着李莫愁师徒去一趟终南山,看看她的门派是个怎么回事,若她们明是非讲道理,就将这二人交给她们看管,若她师门中人俱是与她一样品性,你们就便宜行事,莫让她们出来作恶。” 韩峥应是,将洪凌波内力封住,丢给她一瓶治疗内伤的药,对她说:“扶你师父回房,没有我们允许,不许出房门半步。” 洪凌波不敢反抗,搀扶起李莫愁进了厢房,这边明熙掏出几瓶药给韩峥,并说:“瓶身贴这红签子的是金疮药,蓝签子的是治疗内伤的,黄签子是解毒丸,可解百毒。还有这个,里面的丸药内服,可增加十年功力,你跟清溪一人一粒,晚上运功消化药效,明日就去终南山,早去早回,之后去襄阳城找我,有事情要你们去办。” 韩峥一怔,问:“师父现在就要走吗?” 明熙点头,韩峥急忙留人,又招呼清溪出来一起劝说,清溪却说:“师父要走,定然有走的理由,咱们何必拦他?何况已经约好地点,不日即将再见,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韩峥无奈,只好跟清溪一起将明熙送至门外,依依不舍的挥手告别。 明熙别了两个徒弟,转了方向往襄阳而去,不到十天,已经来到襄阳境内,却并未进城,而是在城郊寻了处宅子买下,之后就住了进去,一边练着武功一边等候徒弟们到来。 半个月后,清溪和韩峥赶到,向明熙禀报二人终南山之行,韩峥说:“我跟师兄押着李莫愁师徒到了终南山,还是靠李莫愁指路,才找到活死人墓,见到一个婆婆,说是男子不许入内,我们看那婆婆不像坏人,就将来意说了,那婆婆说要进去请示,李莫愁的师父才出来相见,非但没有怪我们废了李莫愁的武功,反而谢我们将她送回去,还说要将她关在古墓里永远不许出去,为她做的事赎罪,我看她人虽然冷了些,但心肠不坏,应该不会再纵容李莫愁为恶,就将李莫愁师徒交给了她,师兄说李莫愁的师父受了内伤,我看她们老的老小的小,怪可怜的,就将师父赠的药送了她一瓶,希望能对她们有所帮助,没有经过师父允许,就擅自将师父的药送人,还请师父勿怪。” 明熙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让他们下去休息,第二天明熙试过两个徒弟的武功,果然有所长进,按照黄药师告诉她的标准,两人已经可以跻身一流高手行列,证明两人这小一年时间里没有懈怠,明熙满意的夸奖几句,清溪尚且不觉如何,韩峥却喜形于色。 用过午饭后,师徒三人坐下叙话,清溪问:“师父说有事情要我们去办,不知道是什么事?” 明熙于是拉着他们走到后院,指着院中推着的作物说:“这是我寻找到的高产作物,分别是红薯和玉米,红薯的亩产可达千斤,玉米一亩也能收七八百斤,比小麦的水稻的产量高些,而且不像水稻小麦那么挑地,贫瘠干旱些的土地也能种植,你们讲这些红薯玉米送去给孟珙孟将军,”说着掏出一本册子,递给清溪,继续道,“这是红薯和玉米的种植方法,一并呈给孟将军。” 民以食为天,听闻红薯和玉米的高产,饶是韩峥对民生经济一窍不通,都觉得眼前一亮,清溪却懂得多些,饱含深意的看明熙一眼,问:“这些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若是献给陛下,高官厚禄不在话下,说不定还能流芳千古,为何要白白送给孟将军?” 明熙说:“没兴趣,只要能实实在在的帮到人,谁得了名声都无所谓,不过如果你对做官感兴趣的话,可以那这些去做敲门砖。” 清溪脸色一沉,怒道:“师父高风亮节,难道我这做徒儿的就是贪图功名富贵之人不成?您也未免太小瞧我了!” 明熙却说:“谁说为官的都是贪图功名富贵?如今大宋是个什么处境,长着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蒙古已经灭了西夏和西辽,对金国虎视眈眈,一旦金国被灭,接下来就是大宋,眼看大乱将至,覆巢之下蔫有完卵,你们若是能在朝堂上发光发热,为国为民做些实事,我只有欣慰敬佩的,怎么能说是小瞧你?” 54.颠覆神雕(20) 清溪虽然从来没有提过他以前的事,包括他的姓名身世经历等等,但明熙看得出来,他出身良好,应该受过很正统的儒家教育,像他这种儒家弟子,秉承的是对内正心修身,对外齐家治国平天下,一般都有一颗济世安民之心,希望能在朝堂上发挥力量,以求流芳百世。 清溪一直都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从他平日里看的书籍就能看出,他的这些信念从未改变,而韩峥受他影响,也有着很朴素的爱国思想,在能力范围之内,愿意为国为民出一份力,明熙作为他们的师父,也不希望两个徒弟一辈子碌碌无为,既然他们有心,自是要支持的,只是以他二人的文才,想要科举出仕很有些难度,明熙才想另辟蹊径,借着进献高产作物与孟将军搭上线,孟将军胸襟广阔又能慧眼识英,若能入了他的眼,日后清溪二人若有心仕途,也能有个引荐之人。 而听了明熙的话,清溪方知师父胸怀天下,是他自己心胸狭隘才对,不觉羞愧,面带惭色道:“是我想差了,还请师父莫怪。” 明熙不以为意,说:“你们休息两日便出发吧,路上好好想想,是想从军上阵杀敌保,还是想入朝为民请命,或是在江湖上惩恶扬善,想好了就去做。不管你们做什么决定,只要不违背良心道义,我都是支持的。” 两人应诺,各自回去思考不提,明熙自己也要好好想想,她这几年一直有个模糊的想法,只是没有下定决心,随着时局变换,此时也是时候做决定了。 五日后,明熙送走了两个徒弟,自己一人前往嘉兴,一路风尘仆仆返回家中,先去见了父兄,回房洗漱后,就把程英和杨过叫来考校功课,先问两人文化课进度,两人年龄虽然差了几岁,但杨过小时候没正经上过学,因此正跟着程英从头学起,如今两人学的都是三百千类的启蒙书籍,两人轮流背诵一遍功课,又把平日里练的大字拿出来给明熙看,过关之后,明熙才开始考察两人武艺,发现两人均小有进步,不免勉励几句,要他们继续努力不可懈怠。 正事已毕,程英才扑到明熙怀里,软软的说想他,杨过这段时间跟程英闹惯了,一看她撒娇,就在一旁做鬼脸羞她,嘴里嘘道:“不害羞,这么大人了还撒娇,还想当人师姐,先断了奶再说吧!” 程英立马从明熙怀里钻出来,狠狠瞪了杨过一眼,又委屈的对明熙说:“叔父,你明明说了他是师弟,他不听话,还总欺负人,他不是好孩子,叔父罚他!” 明熙还不知道这两个一直在闹腾,在她看来,程英性情温和,年纪虽小却很懂事,家人宠着也没有丝毫骄纵之气,而杨过虽然顽皮些,却比程英大四五岁,又是顶顶聪明之人,两人可能处不好,但应该不会闹矛盾,如今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忙细问究竟,程英抢先把事情说了一遍,明熙看向杨过,他却说:“我拜师前咱们说好了的,不能指使我,我才不要比我还小的师姐管我,我要当大师兄!” “就算阿英是你师妹,你还有两个师兄排在前面,何况,从来拜师都是先入门者为长,你在阿英之后拜的师,就该是师弟,以后不准再闹。”明熙懒得给他们讲道理,直接拍板决定道。 杨过瘪瘪嘴,他虽然性情有些顽劣,但并非不懂道理之人,又极重感情,跟明熙相处时间虽短,却是他母亲去世后感受到的头一份温暖,因此心下虽然还有些不服气,却不再争辩,不情不愿的冲程英叫了声“师姐”,又问明熙两个师兄的事情,得知两个师兄都比他大得多,也就没有二话,只是想到自己是师门内排行最小的,眼珠子转了转,对明熙说:“咱们师门人也太少了点,师父再收几个徒弟吧。” 明熙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她收徒除了看心情还要看缘分,因此并不应承杨过的话,只说随缘,让程英出去练,私下对杨过:“你好歹比阿英大几岁,怎么还跟她计较起来?她年纪小又是女孩儿,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心胸就该像天空一样宽广,而不是跟个孩子斤斤计较,显得自己又婆妈又小气,只会降低自己的格调,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杨过脸一红,他这段时间屡屡跟程英过不去,斗气的成分多些,不想当师弟还在其次,若是有人好生跟他讲道理,他也不会硬揪着不放,偏偏程家人不好管他,程英又不肯服软,他的牛脾气上来,也就顾不得程英的年纪,此时被明熙一说,他也有些羞愧,只是他生性执拗,轻易不肯认错,心中暗想以后要对程英好些,嘴上却什么都不说。 看杨过浑身不自在的样子,明熙也不多说,怕他更不好意思,转而提起他的生活,问他在程家有没有哪里不适应,杨过自然回答没有,明熙就说:“既然住的习惯,以后就安心在家里住着,好好习文练武,等你功夫好些,我就带你跟阿英去闯荡江湖。” 杨过点头称是,想了想,说:“小师……姐现在学的东西,我都已经回了,以后能不能不跟她一起上课?” 明熙应允,又问他还有没有别的想学的,杨过问能学什么,明熙说:“你想学什么都行,我会的就我教你,我不会的,请个先生来便是。” 杨过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学什么好,最后还是明熙说:“既然不知道选什么,那就先都学起来,反正多学些东西也不是什么坏事。” 杨过也没多想,点头就答应了,明熙回头就开始教他琴棋书画天文地理奇门遁甲等杂学,又给他一本自己抄的《本草纲目》让他背诵,每天除了吃饭睡觉都是在学习,属于自己的玩乐时间被一再压缩,他才知道上当了,只可惜已经是反悔无门,明熙可不像程父和程思浩,对待弟子素来严格,从不许半途而废,杨过反抗两次无效之后,也只好认命。 55.颠覆神雕(21) 要说明熙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学问不够过,她本就天资过人,只要有心,学什么都快,加上几世为人,有着比常人多出几倍的时间,最初学的是最高深最全面的科学知识,后来又陆续学了书法绘画和医术琴艺,自认算是才情出众知识渊博了,但是她遇到了黄药师,那才是真正惊才艳艳的人物,没有她那么漫长的时间,会的东西却不比她少,认识黄药师之后,明熙也反省过,觉得自己还是有些懈怠,应该更积极些才是。 秉承着这种思想,她这几个月把从逍遥派收集到的书都通读了一遍,如今正在实验自己领悟的奇门遁甲知识,又嫌弃院子太小施展不开,带着杨过和程英到了山庄,在庄子上布置些阵法,把杨过丢进去破阵,以此检验他的进度和自己的布阵水准。 为此明熙辛苦的耗费脑细胞不说,杨过日子也不是很好过,每天都在各种阵法里摸爬滚打,若是困阵或迷阵还好些,顶多就是费些功夫找出路,但若是幻阵或伤阵,那就是要么出丑要么受伤,总之练习破阵练的是灰头土脸,让杨过叫苦不迭,但这般训练下去,他的内力却进步神速,原本还只是跟程英不相上下,不到两个月,已经甩开程英一大截,他大有收获,心中自是得意,程英那边却又不不高兴了,觉得自己是师姐,却落后于师弟,脸上十分过不去,缠着明熙也要加练,明熙本来看她年纪小,不想她太辛苦,但她主动要求了,也不会拒绝,只是给她布置的阵法要简单些许,以免难度过高打击她的积极性。 不管是程英也好,还是杨过也好,这二人的根骨和资质都不比韩峥差,尤其是杨过,天资悟性都是一等一的,明熙爱才,就教他将九阳九阴一起练,他也能理解,并且练的像模像样,而根据明熙观察,这二人很适合用剑,明熙将自己从天山折梅手中领悟的剑法教给他们,让他们每日练习,看着两个孩子每天练的满头是汗,却从不叫苦叫累,她心里就觉得,应该给孩子们最好的,不管是剑法还是剑。 原本没有半点混江湖经验的明熙,只是凭借本能的收集物资,如今她手里也有一些珍稀矿石,像是千年寒铁万年玄晶之类,都能找出几块来,她在无人时自己算了算,这些材料能铸个五六把剑的,足够几个徒弟人手一把了,于是出门寻了个经验老道的铸剑师,专门聘请他到家里来铸剑,那铸剑师虽然名声不显,手上却有真把式,而且对这一行是真心热爱,明熙诚心相邀,又有名贵珍稀的材料,他一见就迷上了,立马投入到工作中去,誓要铸出一把稀世名剑,这种积极热忱的工作态度,让明熙大为欣赏。 武器有了着落,明熙就想出趟们,试试看能不能给孩子们找一套高明的剑法,于是就把两个孩子送回家,正要出门,嫂子李氏却打发人来找她,说有一事想要她帮忙,李氏自从生了儿子程蔚后,如今又有了身孕,正是最金贵的时候,且她从来不是多事之人,最是贤良淑德不过,因此但凡她开口,家里人就没有不应的,明熙对这个嫂子也是印象良好,只要不是十分为难之事,少不得要给几分面子,因此忙问她有什么事。 李氏犹豫片刻,说道:“小叔也知道,我娘家有一个妹子,嫁进了陆家庄,自从生了女儿之后,这五六年肚子一直没有动静,也不知道他们家从哪儿打听来的,说是小叔医术不凡,想请小叔过府给他夫妇二人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妥。我那妹子从来没开口求过我什么,她提出来了,我也不好推拒,只能厚着脸来麻烦小叔……” 李氏说着就有些忐忑,她嫁入程家这些年,深知这位小叔在公公和夫婿心中的地位,若是惹恼了他,别看自己已经生了一儿一女,也别想公公和夫婿给好脸,但是妹妹那边成亲七年有余,却只有一个女儿,看着也着实可怜,因此她才大着胆子试着开口问问。 明熙一听不是什么大事,爽快道:“既然是嫂子的妹妹妹婿,又求到嫂子头上,我自然不会推脱,只是那陆家的大公子我颇为不喜,不想去他家里,还要麻烦嫂子打发人给他们传信,让他们到咱们家来吧。” 李氏闻言大喜,忙打发人去通知妹妹夫妻俩,又问明熙:“咱们家跟陆家素来没有多少交际,可是那陆家大公子做了什么事,才惹得小叔不喜?” 明熙看程思浩一眼,程思浩提醒李氏回忆当年陆展元婚礼上发生的事,李氏恍然大悟,想起这回事,李氏也觉得陆展元有些问题,只是那是她妹子的大伯哥,跟她没什么关系,又是外男,因此从没提过,只是没想到小叔会因为这个原因而不喜欢陆展元。 其实明熙不喜欢陆展元,主要还是因为李莫愁,那李莫愁这些年在江湖上胡作非为,害了多少无辜之人,女魔头妖女的名声传遍大江南北,陆家庄好歹也是武林中一方势力,难道他就从来没有听过?他既然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兼前女友因为他的悔婚,变得心狠手辣滥杀无辜,就没想过做些什么?当然没有人说他一定有义务管束李莫愁,但不管怎么说,这个女魔头为祸江湖,他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却从来不闻不问,着实让人喜欢不起来。 明熙当然不会因此对陆展元做什么,但既然不喜欢此人,还是能不见就不见的好,省的看见了自己心情不愉快,因此她才不肯去陆家,而是让李氏的妹子夫妇来程家。 正兀自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就听到李氏说:“其实小叔便是去陆家也没什么,那陆大公子去年一病去了,他的妻子也跟着殉情而亡……夫妻俩没留下一儿半女,陆家只剩下妹婿支撑门户,偏他们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夫妻俩这才着了急……” 56.颠覆神雕(22) 明熙一愣,她从未刻意打听过陆家的事,此时听李氏提起,才知道陆展元病故之事,随口问他是什么病,李氏说:“具体是什么病,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偶尔听我妹妹说起,好像是说他前些年受了内伤一直没养好,看了好几个大夫都没什么用,那时他家也曾提过想请小叔过去看看,只是他病重时,小叔正好不在家,等小叔回来,他已经病故,也就没人提起。” 明熙“哦”了一声。这么说来,陆展元应该这些年身体一直都不怎么样,所以对于李莫愁为祸江湖之事,他即便有心阻拦,只怕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倒也情有可原,明熙心里对他的恶感倒是减轻了些,想着若是当时自己在家,倒是可以替他治一治,可惜自己偏偏不在家,只能说他是命该如此。 次日一早,李氏的妹妹妹婿二人便携女儿一起登门拜访,先去见过程父,随后便在程思浩和李氏的陪同下到了明熙院子,明熙刚吃过早饭,正在监督杨过和程英练剑,一见面,李氏的妹婿便抱拳行礼,明熙回了礼,众人相互见过,明熙这才知道陆展元的弟弟叫陆立鼎,长得倒也一表人才,而陆李氏跟大嫂李氏长得有五六分相似,看着比李氏更英气些,他们的女儿陆无双是个娇娇俏俏的小姑娘,一双眼睛灵动有神,这一家三口颜值都不低,难得眼神都很清明,很难让人心生恶感。 互相客套几句,李氏便让杨过和程英带着陆无双去花园玩,她跟程思浩也借故离开,只留明熙和陆立鼎夫妇,方便看诊,明熙分别给二人诊过脉,发现他二人身体都有些毛病,陆立鼎是弱精之症,陆李氏则有些宫寒,本来两人都在子嗣上有些艰难,又凑到一起,更不容易有孕,不过他们的毛病对如今的明熙而言,都是小问题,只用下两次针,吃上两个月的药即可,她如实对陆立鼎夫妇说了,那二人自是喜不自胜,连连道谢不已。 给二人分别扎过针,又开了药方,叮嘱他们道:“这药你们先回去吃着,每天一服,连服七天,七天后再来行一次针,服药期间,陆兄多吃些鱼虾羊肉等物,嫂夫人则要注意,不能吃寒凉之物,多吃些核桃、大枣、桂圆等物,平日不要喝绿茶,多喝红糖姜茶,不要贪凉,月事期间不能沾凉水,多注意防寒保暖……” 明熙一行说,陆立鼎夫妇一行记,看样子是巴不得把明熙的每一句话都奉为圭臬,他们成亲七年多,膝下只有陆无双一个女儿,心里哪有不着急的,这两年也悄悄看过几个大夫,吃了不少药汤子,却都没有用,偶然间听说李氏的小叔就是江湖上小有名声的玉面医仙,虽然不太好意思,仍厚着脸皮让陆李氏求了姐姐引荐,而对方果然名不虚传,诊脉之后就给了准话,不像先前那些大夫,不是说他们身体没毛病让一切随缘,就是开了一堆的药,吃了却不见效应,没一个敢像程思源这样,保证说吃几个月药就会好的,人家给了准话,他们两个不免信心大增,很愿意谨遵医嘱。 记下医嘱,陆立鼎夫妇不免心急着想回去抓药,就向程家人告辞,大家都理解他们的心情,因此并不甚留,偏陆无双跟程英玩的正好,难得有个小伙伴,闹着不肯回去,陆立鼎夫妇面色就不大好看,觉得女儿失了礼数,程思浩和李氏怕他们批评陆无双,忙笑着留客,李氏说:“难得阿英跟无双玩得好,她平时在家连个玩伴都没有,妹妹妹婿就把无双留下住几天,跟阿英做个伴,等她什么时候玩够了再回去。” 陆立鼎夫妇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将陆无双留下,又叮嘱许多话,让她乖乖听姨母姨丈的话,好好跟程英相处,不许调皮等等,陆无双噘着嘴不耐烦道:“知道啦,爹爹和妈真啰嗦。” 陆立鼎大摇其头,跟陆李氏带着急迫的心情走了,陆无双待父母身影消失,又拉着程英去玩儿,边走边说:“表姐,你刚才舞的剑法真好看,再给我看一遍好不好?” 程英笑嘻嘻的任由陆无双拉着走,姐妹俩笑着走远,明熙看一眼站在原地的杨过,问他:“你怎么不去?” 杨过嗤笑一声,说:“我才不跟小丫头们一起玩呢,我要去教程蔚认字。” 明熙摇头失笑,也不知道杨过的性子随了谁,惯会心口不一,明明是生气程英有了新朋友冷落了他,偏要说成是自己不稀罕跟人家玩儿,如果点破他的小心思,又要自己别扭半天,明熙懒得理会,摆手让他自便,自己拿了本书看。 陆无双是个活泼的小姑娘,有些调皮,但不惹人烦,明熙倒挺喜欢这个小姑娘,因此并不阻拦她看程英和杨过练剑,见她跟着程英的动作比划,也乐意指点一二,杨过在一边看见,眼珠子一转就是一个主意,拉着明熙说悄悄话:“师父既然喜欢她,干脆收她做徒弟吧,我看她也不是笨蛋,肯定能学会咱们的武功。” 明熙沉吟片刻,既不点头也不要头,斜睨他一眼,说:“你不是不喜欢跟小丫头玩吗,干嘛这么积极?” 杨过嘿嘿一笑:“师父收了她做徒弟,我就能做师兄了。” 明熙笑道:“你着什么急?等程蔚满六岁拜师后,自然就是你的师弟。” 杨过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追问明熙同不同意,明熙照他脑门上敲一下,让他一边玩去,他跑到程英和陆无双跟前,跟她们嘀嘀咕咕说了一阵,就听陆无双说道:“杨哥哥不许骗人,我给你做媳妇,你让师父教我武功,咱们可说好了!” 程思浩远远听到,只觉得好笑,取笑杨过道:“你才多大,就急着娶媳妇了?” 明熙却脸一沉,问他:“你是真心想娶无双做妻子吗?连什么叫婚姻都不知道,为什么要信口开河?谁教你跟姑娘家油嘴滑舌的?” 57.颠覆神雕(23) 杨过从未见过明熙如此神色,当下就是一惊,不敢像以前那样嬉皮笑脸,呐呐道:“徒儿只是跟陆家妹子说笑,并没有别的心思……” 明熙看他这个样子,略微缓和些脸色,说:“你也不小了,该学会分辨哪种玩笑能开,哪种不能开,像是你刚才的话,就很不应该,无双年纪小不懂事,你说什么她都相信,她把你的话当真,一定要嫁给你,你该怎么办?再有,你随意应允要教她武功,若是我不允许,你又该如何收场?即便我允许了,你自己练武尚不到一年,又拿什么去教导别人?” 杨过满面羞愧,被明熙问得一句话都答不上来,明熙又说:“我一直教导你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君子,净口修身正心,谨言慎行约束自身,不可轻狂傲慢,不要轻许诺言,但只要承诺过的事,就一定要做到,你都满口答应,现在你告诉我,可有记在心上?” 杨过头脸通红,低声道:“师父,我错了。” 明熙定定的看杨过一眼,说:“既然知错,就罚你把礼记大学篇默写五十遍,并且一天一夜不许说话,好好体会一番什么叫沉默是金!” 杨过一听处罚,抄写文章也就罢了,不许说话可真是够他为难的,只是看看明熙的脸色,不敢讨价还价,只好蔫蔫的答应着,自己回房执行去了。 明熙难得发火,别说杨过了,就是远处的程思浩也吓了一跳,有心想上前劝几句,但弟弟教导徒弟,他也不好插嘴,只能赶紧让程英和陆无双避开,等杨过回房后,他才上前劝明熙道:“过儿还小,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你好好跟他讲道理,别生他的气。” 明熙叹口气,说:“他这个性子,总带着三分油滑,不趁现在扳过来,以后有他吃亏的时候。” 程思浩不以为然道:“我觉得他挺好的,你也不要太过严厉,孩子们小时候都顽皮,长大自然就好了。” “兄长若这么想,以后蔚儿的教育你还是别管了,省的我好好的侄子被你纵成纨绔。”明熙看程思浩一眼,说道。 程思浩双手一摊:“蔚儿的事我哪里插得上手,父亲恨不得一天到晚把他绑在身边,都四五岁的人了,我说给他启蒙,每天写五十个大字,父亲都不同意,给减到二十个,说是怕累着他,小弟你这话去跟父亲好好说说,别让他再宠着蔚儿了。” 明熙无奈摇头,程父这两年简直就是个宠孙狂魔,把程蔚宠的一身娇气,比他姐姐还娇贵,好在底子好,只是娇气些,还不到顽劣的程度,不然明熙早就剥夺程父的教育权了,但是由着他娇宠程蔚也不是个事,想了想,明熙对程思浩说:“过几天我要出趟门,等我回来,就把蔚儿带到山庄去住,提前一年开始教他,免得父亲真的把他惯坏了。” 程思浩点头,弟弟决定好的事情,不论是他还是父亲都不会反驳,尤其是这一两年看下来,女儿被弟弟教育的很好,所以把儿子交给弟弟,他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程英和陆无双到底还是知道了杨过被罚的事,她们不知内情,还以为是因为他说要教陆无双武功才会被罚,小姑娘就来找明熙求情,明熙只能跟她解释说与她无关,是杨过说错话才会被罚,陆无双听不明白那些大道理,但知道不是因为自己,也就不在意了,拉着程英去找杨过玩儿,知道杨过不能说话,就跟他斗嘴,招惹他,杨过气的不行,偏又不能还口,暗自发誓等处罚结束,非要给臭丫头点颜色看看,偏陆无双也聪明,等一天过去,正好就是陆立鼎夫妇来复诊的时间,等父母一到,她就守在父母身边,杨过又不能当着人家父母的面欺负人家女儿,只能干瞪眼,陆无双还要在父母背后冲他做鬼脸,把杨过气的牙根痒痒。 小孩子这种程度的大闹,明熙是不会插手的,杨过鬼精鬼灵的,刚来时没少惹程英生气,难得遇到他吃瘪,明熙反倒乐意在一边看热闹,不过杨过却不是肯吃亏的性子,到底趁着明熙给陆立鼎夫妇看病期间,捉弄了陆无双一回,小小的报了一把仇,最后是带着气离开的。 明熙给陆立鼎夫妇分别扎了针,又重新开了服方子,背着人悄悄对陆立鼎说:“这服药需吃满两个月,服药期间不要有房事,停药之后,最好在下次行经前半个月行房,那几天是最容易受孕的日子。小弟在此提前恭祝陆兄和嫂夫人心想事成早得贵子。” 陆立鼎连连点头,再三道谢之后,又在程家吃了顿午饭,才带着妻女回家。 第二天,明熙带着打包好的行礼出门,走了两天,察觉到后面有人跟踪,她找了个隐蔽处躲着,等不过一刻钟,就看见杨过背着个小包袱骑马而来,走得近了,还能听到杨过在自言自语的嘟囔:“怎么看不见师父了,难道前面有岔路?” 明熙从隐蔽处走出,拦下杨过,问他:“不是说让你在家待着吗,你跑出来做什么?” 杨过嘿嘿一笑,说:“师父一出门就好几个月,上次就把我一个人丢下,这次我可不上当,非跟着您不可,师父别想甩掉我!” 明熙又问他出门有没有跟家里人说,杨过笑的更贼:“我给爷爷大伯他们都留的有信。” 合着还是偷偷溜出来的。明熙本想把他重新送回去,奈何杨过执意不肯,她又一想,这人毕竟是神雕中的男主,总有些常人不及的运势,她这次出来又是撞大运的寻宝模式,带上他可能会有些作用,这么想着,也就不再赶他,而是跟他约法三章,出门在外,不许叫苦叫累;不许离开明熙视线;不经允许,不准私自与人动手;各种功课都不能落下,只要不赶他回家,杨过就没有什么不答应的,当下两人约定好,明熙才带着杨过继续赶路。 58.颠覆神雕(24) 既然决定要带上杨过一起,明熙就找了人帮忙给家里送信,告诉父兄杨过已经跟她汇合,以免他们担心。每当这个时候,明熙就特别怀念手机,通信方便快捷,哪里像现在,连个正经寄信机构都没有,想给谁捎信,只能自己安排人,速度又慢又不方便。 沿官道走到襄阳,明熙在城外租了个小院住进去,每天一早出门至晚方归,杨过跟着溜达了四五天,觉得明熙好像是在寻找什么,又像是没有目的的四处乱逛,他心下好奇,便问明熙究竟有什么目的,明熙乃说道:“早年我曾听过一则传闻,传说有一位武功奇高的前辈高人,名唤独孤求败,一手剑法无人能敌,独孤前辈晚年在这附近隐居,我想去他的隐居之地,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剑法传承。” 杨过笑道:“独孤求败?这名字真霸气,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果真人如其名?依我看,师父教给我跟师姐的剑法,已经是精妙无双了,很不必去找别人的传承。” 明熙点点杨过的额头,训诫道:“你才见过多少武功,就敢小看天下英雄?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江湖上凡是能闯出名头的,哪个没有几手绝学?等你以后出去闯荡江湖,若一味狂妄自大,有你吃苦头的时候。” 杨过吐吐舌头不敢辩驳,怕明熙继续骂他,忙问有关独孤求败的传说,明熙说:“据说独孤前辈弱冠之年手持利剑已经少有敌手,四十岁后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最终达到无剑胜有剑的境界,纵横江湖三十余年无一敌手,寻一败而不可得,才在深谷中隐居。” 杨过听得悠然神往,不禁催促道:“这般英雄人物,徒儿真想快点见到,师父快些带我去!” 明熙无奈道:“我只知道前辈隐居在襄阳城外,具体位置却是不知,而且,前辈隐居已经是七八十年前的事,如今也不知还在不在人世,你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 杨过“哦”了一声,仍是兴致勃勃的样子,丝毫不见沮丧,每天很积极的跟着明熙到处寻找,两人在襄阳城外的群山附近仔细搜索,一连十余天均一无所获,杨过本来热情满满,连续十几天的徒劳无功,再大的热情也被扑灭了,人也有些发蔫,明熙反倒没什么感觉,她当年为了找灵鹫宫,能耐着性子一个人在天山摸索小半年,如今不过空跑半个多月,她还真不当回事,她这不疾不徐的做派,又给杨过上了一课。 这天两人照旧出门,路上遇到两个樵夫,各自挑着一担柴,正边走边聊,明熙听到其中一人说:“真的不是骗你,我昨日去砍柴,亲眼看到的,那雕长得甚丑,双腿奇粗,翅膀却很短,头上有个血红的大肉瘤,与一条毒蛇争斗,那蛇长的也很奇怪,身上隐隐有金光,头上有角,那丑雕看着粗粗笨笨的,动作却很快,我都看不清它是怎么将那蛇给啄死的……” 另一个只是不信,说他吹牛,明熙上前几步,问道:“请问这位大哥,能否告诉小弟看到那蛇与雕的地点?” 两个樵夫一看明熙的穿着打扮,就像是富家子弟,两人有些拘谨,先前那人就将地点详细说与明熙听,明熙道了谢,摸出两块碎银子递过去,说是谢礼,两人不敢收,明熙硬塞到他们手里,两人高高兴兴的走了,杨过等他们走远,才问:“师父问这个做什么?” 明熙总不能说自己怀疑那雕是独孤求败养的,只好说:“从来奇花异草旁总有异兽守护,听那人所言,不论是雕还是蛇,都不是凡物,说不定周围有什么好东西,咱们且去看看。” 杨过没有意见,反正他寻找独孤求败的热情已经消退不少,半途去寻一寻宝,也是个单调生活中的调剂,更适合他静不下来的性子。 师徒二人往樵夫指的方向而去,渐渐走入林子深处,杨过一蹦一跳的走在前面,不时采朵花拔根草,明熙也不管他,只四处张望,并时时警惕,防备林子中窜出什么毒蛇猛兽,走了约有一个小时,杨过忽然说:“师父快看,有只受伤的小鹿,咱们给它包扎一下吧……” 他话还没说完,小鹿已经三条腿蹦着跑走,杨过好奇心起,竟一路追了上去,明熙无奈,这孩子一出门就放飞自我,她又不想禁锢他的天性,只好由着他。 明熙跟在杨过后面,两人跟着一只小鹿,渐渐走到一处山谷之内,山谷中到处是一种不起眼的小草,开着白色的花,花朵也不大,小小的一朵,看着没有丝毫特别之处,明熙却看到那只受伤的小鹿叼了几根草叶子嚼了嚼,糊在受伤的前腿上,然后警惕的看了明熙和杨过一眼,飞快跑走了。 明熙有些惊讶,她知道动物都有精准的直觉,它们能凭本能分辨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有些动物受伤后,会自己寻找草药吃下,这头鹿既然用这里的草来糊伤口,那这些草大概就有止血或者加快伤口愈合的功效,值得研究一下。 这时候明熙就觉得杨过有些碍眼了,若没有他在,自己便可以挖些草丢进空间里,现在却只能连根带土挖了两颗,用手帕包着,然后拿在手里,只觉得十分不方便,却也无可奈何。 杨过被明熙强令背了汤头歌和本草纲目,对药草也有所了解,深明明熙挖草的用意,他也跟着挖了两颗拿在手上,两人仔细记了方位,才退出这个小山谷,继续寻找丑雕和怪蛇,四处搜寻半晌,仍旧一无所获,时间已近正午,两人都感到腹中饥饿,乃捉了两只野鸡,清理干净后叉起来靠着吃,明熙这几年外出的多,厨艺突飞猛进,此时做两只烤野鸡完全是小菜一碟,给野鸡刷上一层调料,不多时就有一股香味溢出,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等到野鸡烤熟,明熙和杨过一人一只开吃,刚咬了两口,明熙就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她忙闻声看去,就见林子深处钻出来一头巨雕,腿粗翼短,头生肉瘤,正是那樵夫描绘的形象,巨雕根本不理明熙,只盯着她手中的烤鸡,嘴里发出几声低鸣,羽翼伸缩几下,就像向人讨食一般。 59.颠覆神雕(25) 明熙试探着撕下一根鸡腿丢过去,那雕嘴一张,就将鸡腿叼进嘴里,三两下吞下肚子,又朝着明熙低鸣,明熙干脆将整只鸡丢过去,那雕用嘴接着,不过片刻便已下肚,又转头去看杨过,杨过才啃了几口鸡肉,被那雕看的有些不知所措,只好也将烤鸡丢过去,那雕也吃了,又冲他们叫了两声,转头跑了。 明熙和杨过面面相觑,杨过委屈道:“师父,它把咱们的午饭吃了,我还饿着呢……” 明熙无奈,只好跟杨过重新抓两只鸡来烤,这回鸡还没熟,那雕又来了,不过不是空手来的,而是抓着两只兔子,它将兔子丢向明熙二人,用翅膀指了指,然后往旁边一蹲,就像等待开饭一样,杨过瞪了它几眼,看它不为所动,被明熙催着处理干净兔子,又升了两堆火给烤上。 这次的四只猎物,杨过和明熙仍没吃多少,剩下的都进了那雕的肚子,吃饱之后,那雕便往西南方向走,走两步,回头看明熙和杨过一眼,又低鸣两声,像是在示意他们跟上,明熙二人便跟在它身后,穿林越山,走了约有七八里路,拐进一个深谷中,又行良久,到一个大山洞前,那雕鸣叫三声,头冲着山洞一点一点,似在行礼,于是明熙二人也跟着鞠了个躬,然后才随着那雕进入山洞内。 山洞看着挺大,却并不深,长度不超过十米,因此洞内光线尚可,可以看到里面除了一张石桌、一张石凳外,别无他物,角落里堆着一堆坟墓状石块,明熙心知是找对地方了,这应该就是独孤求败的埋骨之地,正想告诉杨过,就见杨过指着一处石壁说:“这里好像有字。” 明熙闻声望去,只见石壁上隐约有刻痕,只是年代久远,上面已经长了青苔,有些看不清楚,杨过上前将青苔清理掉,又点燃一根火折子,刻痕就清晰起来,虽不知是用何物所刻,但痕迹却很深,上面写道:“纵横江湖三十余载,杀尽仇寇,败尽英雄,天下更无抗手,无可奈何,惟隐居深谷,以雕为友。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落款是“剑魔独孤求败”。 杨过怔然半晌,喃喃道:“剑魔独孤求败,真想见见前辈的风姿啊……” 明熙早就着火折子把山洞搜索一遍,并没有看到她期待的独孤九剑秘籍,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仔细回忆一番,想起来好像神雕书中杨过也只是找到了剑冢,而后与他雕兄对招领悟的剑法,看来自己以为找到此处便能得到剑谱,实在是过于想当然了。 明熙心里失望,面上却丝毫不显,等杨过神往过了,就想带着他离开,只是刚走到洞口,那雕就用嘴叼住杨过衣角,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是同时看到他二人的,而且它吃的烤鸡烤兔子都是明熙的手笔,却偏偏跟杨过更亲近,此时拉住杨过,杨过就停住脚步,跟它说:“雕前辈,我跟师父要走了,下次有空再来看你。” 那雕松开嘴,头朝着石头墓低鸣两声,然后又叼住杨过衣角,拉着他往墓旁边拽,杨过不明所以,求助的看向明熙,明熙心下一动,说:“你是不是想让我们给独孤前辈修墓?” 那雕一听此言,立即叫了两声,头也一点一点的,像是表示赞同,明熙心想这雕也不知道独孤求败养了多久,简直都快成精了,又一想,独孤求败好歹是个前辈,连个像样的墓都没有,只被一堆乱石盖住,好像是可怜了点,给他修一修墓也是应有之义,就对那雕说:“那你让我们先回去,等明日叫上几个人过来,好给独孤前辈修一个漂亮的墓……” 那雕急鸣两声,声音都尖利不少,像是急了一样,明熙又猜道:“你是怕我们走了就不回来,还是不想让别人过来?” 那雕听到前一句没什么反应,等到后一句时又叫一声,明熙说:“看来是不想让其他人过来……好吧,我跟过儿今天先回去,明天自己带着工具来,不让外人进谷,这样总行了吧?” 那雕又点点头,叫声中透着一股愉悦,明熙心想,这雕还真通人性,竟然知道不许陌生人进谷,看它对杨过的亲近,说不定自己还是沾了他的光,才得以被允许进来。 杨过早被明熙跟那雕的一来一往给惊呆了,敬仰的看着明熙,说:“师父真厉害,还能听懂动物的语言,这门功夫一定要教我。” 明熙真想给他一下,勉强忍住,说:“不要异想天开,我没这个本事,而是这位雕前辈颇具灵智,能听懂人言,我才能猜到它想表达的意思,你用用心,也能领会。” 杨过失望的“哦”了一声,明熙也不理他的怪相,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山谷,那雕目送他们走了好远,走了约有半个小时,还能听到它的叫声。 回到住处,天色已经仓黑,明熙顾不得休息,先去找了专门办白事的铺子,定了全套丧葬用品,一并让人刻好墓碑,嘱咐他们明日送到郊外的路旁,她的要求虽然怪异,但商家见多了各种各样的怪人,她给的钱又丰厚,因此并不多问,只是按照吩咐办事,第二天一早就安排了几个嘴严的人抬着棺木等物,送到指定地点,结清余款便罢。 等闲杂人等离开,明熙和杨过才做贼似的扛着东西进山,杨过年纪小武功低,只拿着黄表纸铁锹等物,大件的棺木和沉重的墓碑都是明熙扛着,好在她九阳神功大成,内力深厚又生生不息,扛着这些重物也不影响行走,两人顺利的来到山谷的入口。 刚接近山谷,就看到那雕正盘踞在附近等候,看到他们,嘴里发出几声欢快的鸣叫,跟在二人身后进谷,明熙将棺木等物放在一旁,用她所学的简单的风水知识,选了个没什么妨碍的地方,拿起铁锹就开始挖坑,杨过也在一边帮忙,那雕围着两人转了几圈,发现没有它发挥的地方,耷拉着脑袋到一边去了。 60.颠覆神雕(26) 明熙活几辈子,还真的从没干过什么重活,好在这辈子习得深厚内力,倒也不觉疲累,杨过给她打下手,师徒二人忙活近两个小时,挖好一个约有三立方米的深坑来,因已经到了中午,明熙就对杨过说:“咱们先吃点东西,剩下的事下午再说。” 杨过点头应是,就要去找些东西来吃,一回头就看到那只雕在不远处蹲着,脚边堆着几只野鸡野兔,还有两条大蛇,蛇身隐隐发着金光,那雕看杨过发现了他,低头从蛇身上叼出一枚深紫色蛇胆,头一点一点的示意杨过来接,杨过接到手里,那雕又依样将另一枚递给明熙,明熙闻着蛇胆一股腥臭味,不禁皱了下眉,那雕还在咕咕低叫,似在催促他们快吃,明熙知道这蛇胆有强筋健骨增进内力的作用,这雕给他们弄来,也是一番美意,倒是不好辜负了它,只得强忍着将蛇胆吃了下去,一进嘴,就觉得极腥极苦,忙咽下去,又掏出一颗蜜饯去味,才觉得好些。 杨过早跟着明熙一起吞了蛇胆,也被苦的龇牙咧嘴,他又不像明熙随身带着零食甜点,只好向明熙讨要,明熙丢给他一颗酸梅干,他看也不看塞进嘴里,又被酸的直流口水,好容易缓过劲来,抱怨道:“师父真会坑人。” 明熙但笑不语,只管指挥杨过去收拾猎物,将野鸡野兔烤好,二人一雕大吃一顿,歇息片刻后,方进到山洞之内,冲着石头坟墓拜了拜,才将石头挪开,露出一具骸骨,明熙和杨过小心的将骸骨挪至棺木内,从骸骨身上掉下一卷羊皮纸,杨过好奇,捡起来打开,一看之下就是一声惊呼。 “师父快看!这是独孤前辈的剑谱!”杨过把羊皮纸呈到明熙面前说。 明熙就着杨过的手看去,见其前半部分写的是独孤九剑总诀,后半部分则是独孤求败与剑法和武学上的心得和体悟,独孤九剑精微奥妙,与剑法上可谓举世无双,更可贵的是后半部分的心得体会,能有幸看到一位宗师甚至是大宗师对于武道的感悟,绝对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机缘,若非她答允那雕为独孤求败修墓立碑,绝对没机会看到这份手稿,可见世间万事皆有因果,多行善因方可多得善果。 不论是独孤九剑还是独孤求败的感悟,都不是一时半刻能领会的,因此在大致看过之后,明熙就让杨过将这些内容誊抄下来,然后将原稿放入棺木内,将独孤求败的遗骸收敛好,钉好棺木,与杨过合力将棺木放入墓穴,埋好并立上碑,又是燃香烧纸一通忙活,赶在太阳下山前将一切完成,又恭恭敬敬上了三柱香,才带着杨过向那雕告别。 那雕果然很通人性,知道他们要走,跟杨过挨挨蹭蹭不舍得他走,杨过最重感情,又是少年心性,不过一日功夫,已然将那雕视作朋友,看雕舍不得他,他也不舍起来,恳求道:“师父,咱们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在这儿待两天吧。” 杨过难得露出这种神情,明熙心头也是一软,就点了头,转而对那雕说:“我们今天先回去,收拾些衣物,明天再来找你。” 那雕眼中似有欣喜之色,不再缠着杨过,而是走到明熙跟前,脑袋在她身上蹭了蹭,明熙不轻不重的拍它一下,笑骂道:“这时候知道讨好我了?你不是只跟过儿好吗?” 那雕也不知道听懂没有,又蹭蹭明熙,转头跟杨过玩去了,明熙无奈,她难道还能跟个动物计较?只能摇摇头,又跟那雕告声别,才带着杨过出谷。 次日,明熙二人收拾了几套换洗衣物,带着铺盖和锅碗瓢盆等物,大包小包的搬到山谷之中,晚上就睡在山洞之中,白天则在山谷中研习独孤九剑,那雕跟杨过最是亲近,还会与他喂招对战,却不肯与明熙对练,不过好在它每天给杨过送蛇胆时也没落下明熙,明熙便不理会,每天除了学习剑法之外,就是试着体会独孤求败对武道的领悟。 而杨过不愧是有主角光环的人,悟性奇佳,明明正式学武不过一年,学习起最重悟性的独孤九剑,进度竟不比明熙差,好在明熙深知人外有人的道理,才没怎么受打击,换个心性稍差一点的人,还不定怎么心塞呢。 如此过了三个多月,明熙二人都将独孤九剑练熟了,期间明熙还趁着单独行动时,捉了二三十条菩斯曲蛇,存在空间里备用,又将那不知名野草移植进空间几十棵,以后好深入研究,而杨过也在那雕的带领下,找到了独孤求败的剑冢,并在雕的示意下拿了玄铁重剑,开始领悟“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的意境,师徒二人都可谓是收获满满。 明熙二人一直在谷中住到深秋,才向那雕告别,这次那雕并未阻拦,只是一直送他们走了好远,杨过抱着它亲热好一阵,并允诺来年再来看它,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回到家后,程英一见二人,就不依道:“叔父太偏心,出门只带师弟,把我一个人丢家里这么久,我有好多问题,都不知道找谁解答……” 明熙也不好跟她说杨过不是自己带上的,而是他自己偷摸跟去的,怕这孩子有样学样跟着学坏了,只能向她赔不是,说了许多好话,并允诺等她过了十岁,一定带她出门玩,这才把小姑娘哄好,小姑娘原谅了叔父,又去抱怨师弟,杨过还没点亮哄女孩子的技能,又因为理亏,只能听着师姐数落,一句不敢还口,耷拉着脑袋看着可怜巴巴的。 程英难得发一回小脾气,数落完杨过,才想起正事:“……上个月大师兄回来了一趟,因为叔父不在家,他就留了封信……”说着跑回屋里拿出封信给明熙。 明熙拆开,信上简要的写了清溪和韩峥这几个月的经历,并说他们两个已经在孟将军麾下谋了个职位,日后要跟随孟将军一起保家卫国,又说他们会勤练武功保重自身,让明熙切勿挂念。 61.颠覆神雕(27) 明熙将信收好,轻轻叹了口气,杨过好奇地问:“两位师兄信中说了什么?” 明熙说:“你师兄们留在孟将军身边做事,暂时回不来,看来你又见不着他们了。” 杨过本来从不关心什么国家大事,也就到明熙身边之后,听明熙有意无意说过一些,不敢说对天下大势有多了解,眼界心胸却早跟一年前不可同日而语,以前他就是个没见识的乡下小子,每日关心的不过是如何吃饱穿暖,认识的人都是些乡野村夫,便是自己的母亲,也不会跟他讲什么是家国大义,什么叫“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明熙当然也不会跟个半大孩子讲这些大道理,但有平时的言传身教和潜移默化,杨过的性格可能会有些不尽如人意之处,但三观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孟将军是什么人他很清楚,自然也明白两位师兄是去做什么了,在他心里,不自觉就把素未蒙面的师兄们当成英雄看待,因此更不明白明熙为什么叹气,忙追问究竟。 明熙说:“他们心中有家国大义,有侠义之心,要做的又是于国于民有利之事,我本来该为他们骄傲的,只是如今形势不好,迟早要与金国和蒙古一战,战场厮杀最是残酷,且刀兵无眼,他们选这一条路,我这个做人师父的,难免会有些担心。” 杨过心思灵巧又口齿伶俐,见明熙眉头微皱,忙劝说:“我记得师父说过,两位师兄武功都练得不错,而且还聪慧过人,比我这个只有小聪明的强百倍,两位师兄这么厉害,师父有什么可担心的?师兄们肯定不会有事的。” 明熙摇头失笑。 杨过人聪明悟性又高,不管学什么都很快,就是定性稍差一些,为了磨他的性子,明熙平常总是拿清溪和韩峥做例子来激励他,说他两个师兄比他聪明的都比他更努力,他若是一味贪玩跳脱,以后见了师兄肯定会被嘲笑,他个性好强不服输,又好面子,听了这种话,为了不被师兄们小瞧,只有加倍用功的份,只是心中难免有些介怀,偶尔会开玩笑抱怨明熙偏心,此时明明是为宽慰明熙的心,但因明熙过于关心师兄,他的话里话外都要带着些酸味。 不过明熙也知道,杨过并非真正心窄不容人的孩子,因此并不以为意,只是赶他去梳洗,自己拉着程英考校功课,又让杨过给程英喂招。 原本程英年纪虽小,武功却在杨过之上,不过这次出门,杨过得了机缘,不管是内力还是招式上都有长足进步,程英只是按部就班练功,反倒落后于杨过,小姑娘第一次败给师弟,难过的快要哭出来,偏杨过那小子一点儿没学会怜香惜玉,非但不去安慰,反倒在一旁得意地笑,他这小人得志的样子,却激起程英的傲气,一抹眼泪,气嘟嘟的跑一边苦练去了,之后的日子里,更是减少了学习琴棋书画的时间,把省出来的时间都用在习武上。 明熙看两小已经有了一定的内力基础,就把凌波微步交给他们,这门轻功练好了既飘逸好看又迅捷奇诡,更好的是练习的同时还能增长内力,可谓是一举两得,而凌波微步走起来身姿优美灵动,不论是杨过还是程英,一见之下都喜欢的不行,学习起来十分用心,不用明熙催促监督,就知道自己努力,倒是给明熙省了不少心。 杨过和程英年纪还小,只在家习武,安全上并不用担心,而清溪和韩峥则不然,他们的环境要恶劣的多,明熙没打算跟他们一起战斗在第一线,比起在阵前厮杀,她觉得更重要的是做好后勤工作,比如说制作各种伤药,以减少伤亡;比如说提供饷银粮草,做好后勤保障;再比如稳定后方,不让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拖后腿等等,在明熙看来,这些事情和打仗同样重要。 因此,在给杨过和程英布置下一大堆功课之后,明熙再次出门,直奔杭州而去。进了城,她就找了相熟的丐帮弟子,到处散播有个医术极其高明的人到了杭州,加上她这几年在江湖上闯出的名气,不过三五天,大半个杭州城的人都知道“玉面医仙”来了的消息,十天过后,开始有混江湖的人上门求医,渐渐也有平民百姓和达官贵人登门,在治好几个疑难杂症之后,明熙终于引起了她想要吸引的人的注意。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明熙的医馆内来了一个人,自称叫董臣,年龄约莫四十来岁,面白无须,声音略显尖锐,言辞间隐隐带着一股高傲,明熙一眼就看出是个阉人,几句话下来,这人是什么身份,明熙已经心中有数,不过仍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跟他寒暄。 互相客套过之后,董臣说:“听闻先生医术了得,曾治愈数例疑难杂症,某特地上门求医,还请先生跟某走一趟,为我家老爷诊治。” 明熙这次这么招摇,本来就是为了跟他家主人搭上线,因此半点儿也不拿乔,收拾收拾,提着药箱就跟他走,一行人七扭八拐进了一处幽静的园子,那董臣引着他来到一间房内,屋里早有一个人等着,那人生的相貌堂堂,通身贵气,态度倒还算和气,见到明熙,先开口笑道:“这位就是玉面医仙吧?果然是仙姿佚貌。我不方便出门,只好请医仙跑一趟,还请勿怪。” 明熙心知这位就是当今皇帝赵昀,不过他不表明身份,正对明熙心意,因此只做不知,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略微客气几句,就问他有哪里不适,并示意他伸手诊脉,她这么雷厉风行,赵昀也有些意外,不过仍听话的把手伸过去,然后给董臣使个眼色,董臣就会意的开口:“我家老爷已经年过而立,在子嗣上有些不尽如人意……医仙可要好生诊断,若是能让我家老爷添上几个儿子,不管你想要什么,我家老爷都能给你……” 62.颠覆神雕(28) 神宗皇帝今虚岁三十,膝下没有一儿半女,甚至他那些女人们连个怀孕的都没有,心中不可能不着急,虽然时下男尊女卑,人们喜欢把不能生育的责任推到女人头上,但一个男人女人不少却没有子嗣,大家心中还是明白问题出在谁身上的,皇帝又不傻,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也曾让太医给看过,可惜药汤子喝了不少,至今没有一点成效,所以,在听说明熙的神医之名后,难免会心动,安排妥当后就微服出了宫,并让身边近侍将明熙请来诊治。 明熙仔细诊了脉,沉吟片刻,说:“你这病不算太严重,吃药配合针灸,半年即可见效,若是不用针灸,仅吃药的话,则需要调理两年左右,用哪种方法治疗,你自己拿个主意。” 皇帝听说能治,脸上先就一喜,待听完明熙所言,几乎不用考虑就说用第一种,于是明熙就要清场,说是针灸期间不能有人打扰,那董臣就有些着急,近前劝皇帝三思,被皇帝瞪了一眼,才不敢出声,满心不甘的退出内室,明熙做好准备后,将皇帝上衣扒掉,运指如飞,用金针将他扎成刺猬,并以内力催动,来滋养皇帝的经脉肺腑,一个疗程下来,足足用了两个多小时,比治疗陆立鼎时费力多了。 治疗结束,明熙又给开了药方,让皇帝回去自己抓药煎服,并说了一堆饮食禁忌和注意事项,皇帝既然是微服,就不好摆架子,很随和的道了谢,又让董臣付了诊金,约好五日后复诊,双方和谐友好的分开,明熙提着药箱回家。 此后半年间,明熙就在杭州没挪地方,每隔五天见一次皇帝,给他扎针治疗,给他开的药方每月一换,而皇帝还算是个听话的病人,所有医嘱都遵守的好好的,不让吃的东西尽可能不吃,不让做的事尽可能不做,因此治疗效果不错,还不到半年时,明熙就宣布他已痊愈,皇帝付了高昂的治疗费用,高高兴兴的回宫了。 之后半年,宫中先后有好消息传出,皇帝的后妃中出了三个孕妇,见了成果,皇帝对明熙更是好感大增,因为他没有表明过身份,故而不能大肆赏赐,却也让董臣悄悄送了许多金银珠宝古董珍玩,甚至考虑到明熙的医者身份,还送了若干珍稀药材,充作答谢之礼。 此时权相史弥远已经去世,皇帝初步掌权,正逢蒙古遣使者到京湖,商议宋蒙合作夹击金朝之事,朝中大臣大多表示同意,认为联蒙抗金可以报靖康之耻,同时收复中原,只有少数有识之士认为应该吸取海上之盟的教训,蒙古并不可信任,一旦金国覆灭,失去这个缓冲带,大宋将直面蒙古铁骑,因此应该联合金国抵抗蒙古,只是由于靖康之耻,许多人对金国十分仇视,此种观点并不占优势,而皇帝心存中兴之志,认为这是建功立业的机会,因此答应了蒙古的要求,蒙古则答应灭金之后,将河南归还大宋,双方达成协议,蒙古方催宋庭早日发兵,皇帝却要求必须先就河南归属签订书面合约方可出兵,双方扯皮两个多月,终于签订了书面协议,皇帝始派兵攻金。 明熙此时仍在杭州,听闻朝廷决定出兵攻金后,眉头就是一皱,后来又打听到宋蒙双方签订有正式的书面协议,才稍稍放下些心。 她当然知道,一纸盟约的作用微乎其微,在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撕毁,但是,能够签下书面合约,这是一个改变,有这个改变存在,就证明明熙这一年的努力起了作用,虽然不知道最终能否改变宋朝被蒙古所灭的命运,她也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即便最终结果不尽如人意,也能说一声问心无愧,如此已经足以。 而明熙所做的,就是利用以前学过的催眠术,在给皇帝治疗过程中,一点一点将自己的观念植入到他的脑海里,明熙的催眠术是跟一位顶级催眠大师学的,她师父可以完全改变一个人的兴趣爱好,明熙功力差一些,不能重新塑造皇帝的三观和意识,但是,在他本人的观念和意识之上,进行添加和修正,明熙还是能做到的,她就是放大了皇帝心中正面的部分,比如说加强了他收复中原一统天下的信念,暗示他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法,以如今的局势,谁能帮他打仗、帮他打胜仗,他就可以信任倚重,即便要制衡,也要等到消灭外敌之后;再比如说,给他树立一个崇高的目标,做一个可以千古流芳的帝王,让他向唐宗宋祖学习,勤政爱民广纳谏言,亲贤臣远小人,不沉迷女色等等。 为了避免皇帝做错决策,明熙还在皇帝脑海里植入了几个名字,都是史书中评价较高,并经过实际查证没有偏差的忠臣良将,让皇帝遇事多听这些人的意见,不可独断专行,更不能听这些人以外的人乱出主意。 其实明熙也想过控制住皇帝,通过他插手朝政,有什么事情她本人来做决定,但是,不得不承认她对于政治和军事都只是半桶水,若是由她来做这个决策者和指挥者,那就真成了外行指挥内行,可能还不如让人家自由发挥,因此,她果断放弃了这一想法,即便她的理念领先现在八百年,也不如那些专业人士。 明熙在杭州一待就是一年多,也并不是就诊治了皇帝这一个病人,她诊治的人数足有上千人,尤其是她看好的那些忠贞正直的官员们,她都是主动找途径去给人家诊脉,有病的治病,没病的调理,争取让他们能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同时也用上点心理暗示,让他们能最大限度的压制私心,将国家大义和百姓利益放在前面,以更好更长久的为国出力,为朝廷办事。 明熙所做的这些事,是她想了好久,认为自己能做到的,因此她花费一年多时间来做,只是想为她所处的这份土地尽一份力,没想过要从中得到什么,却在做完之后,有一种难得的轻松和满足,可见付出果然是让人快乐的事,有了这份感悟,明熙觉得可以再多做一些,因此,她决定去金国一游。 63.颠覆神雕(29) 明熙虽有心往金国一行,却也不急于一时,她这次出门,又是一年多没回家,也该回去看看,杨过和程英的武功不知道练的怎么样,程蔚到了该开蒙的时候,再不能任由程父和程思浩骄纵疼宠,以免把好好的孩子养坏了,再有,明熙请的铸剑师来信,说是剑已铸成,要她回去验收,正好她也有些想念亲人弟子,看着继续留在杭州也没多大作用,明熙将医馆门一关,收拾行李就回了家。 到家后,程父照例又是一通唠叨,接风洗尘之后,明熙就拉着杨过和程英检查功课,两人的武艺都有长足进步,可见这些天并没有偷懒,程英本就不是会溜奸耍滑的性子,若只杨过一人,他倒有可能贪玩偷懒,但有程英比着,他不肯输给师姐,因此很是用功,不论是剑法掌法还是轻功,都超出程英一截,明熙夸了他几句,把他美的使劲冲程英炫耀,纵是程英不爱争强好胜,也被他气的不轻,明熙怕她受打击,忙又拉着她一通夸奖,才把小姑娘安抚好。 在家修整半个月,明熙又待不住了,带着杨过和程英、程蔚一起搬到山庄去住,刚安顿好,那铸剑师就找上门来,交出六柄利剑并两把匕首,都是削铁如泥的利器,明熙十分满意,封了厚礼答谢,客客气气的把师傅送走,回头就给杨过和程英一人送了一柄剑,被程蔚看见,也吵着要,明熙对他说:“你才刚开始习武,用真剑容易受伤,我先替你保管着,等你的剑法熟练了再给你。” 程蔚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管是程父还是程思浩夫妇,就没人驳过他的要求,程英也让着他,就是杨过,也因为比他大好几岁,不好跟他计较,冷不丁被明熙拒绝了,小家伙就有些受不住,他倒不是那种霸道蛮横的个性,只是太娇气,受不得一丁点委屈,略有些不顺心的地方,就是哭个不住,往常但凡他一哭,家里人都要满足他的要求,可惜明熙不吃这一套,看到他吧嗒吧嗒掉眼泪,虽说也有些心软,却打定主意要改一改他的毛病,因此只做不见,程蔚哭了半天,不见有人来哄,也意识到这一套对叔叔没用,只好委委屈屈的收了泪。 明熙等他不哭了,才又说道:“你是男孩子,应该坚强勇敢才对,以后不许哭鼻子。” 程蔚想到出门前祖父和父母都叮嘱他要听叔父的话,只好点头,明熙又把杨过叫来,让杨过教他认字描红,自己亲自教他武功,对他甚至比对杨过和程英都要严格,一开始他有些磕磕碰碰,都要哭上一场,只是他的眼泪打动不了明熙,反而会让明熙加重功课,即便程英心软求情,明熙也不为所动,程蔚见这一招没用,渐渐的也就哭的少了。 小孩子的可塑性都很强的,程蔚本性不差,只是被家长宠的太娇气,跟着明熙摔打两个月,渐渐就锻炼的皮实起来,不再动不动掉眼泪,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等到程父等人再见到他,差点都不敢认,程父看着金孙黑了许多,虽然看着又精神又结实,仍是心疼的直抽抽,舍不得冲明熙发火,只能一个人生闷气。 今年是程父的六十整寿,明熙回家就是专门给他过寿的,程家没什么亲眷,也就请了程父的几个老朋友和亲家李家,谁知陆立鼎得了消息,也带着妻小前来祝寿,除了给程父奉上丰厚的寿礼之外,还专门给明熙送了两大箱子礼物,明熙看看陆立鼎手里抱着的婴儿,再看看陆李氏鼓起的肚子,心知他送礼的缘故,毫无负担的收下了,并笑着恭喜他夫妇二人。 要说陆立鼎夫妻俩也真够有效率的,这两年多里,又生了一个女儿不到周岁不说,看陆李氏的肚子,最少有五六个月身孕,想着好歹给这两人看过病,明熙就多了句嘴,趁没人注意时对陆立鼎说:“小弟多句嘴,还请陆兄莫怪。嫂夫人这次生产之后,最好养两年再怀孕,生产太过频繁,不单大人的身体修养不过来,孩子也容易体弱,陆兄还是小心些好。” 陆立鼎对明熙的医术很是佩服,听他这么说,只有点头的份,也顾不上羞窘,忙说:“以后一定注意,内子这次有孕,一直精力不济,孕吐又严重,还请程兄帮忙看看……” 举手之劳的事,明熙自然不会拒绝,待到宾客散尽,便将陆立鼎夫妇引到自己院中,给陆李氏诊脉,发现陆李氏怀的是双胎,除了大人有些疲累外,倒没有别的症状,于是就给陆立鼎道喜,又叮嘱些注意事项,陆立鼎夫妇喜不自胜,千恩万谢的走了。 程父寿诞之后,明熙将金国之行提上日程,家人自是舍不得她离开,但她说出门有正事要办,程父等人阻拦不得,只能放行,为了不让程蔚又变回老样子,她特地把杨过三人送到山庄,让杨过和程英监督程蔚,又给杨过和程英布置了收购药草的任务,之后才离开。 轻车简行进入金国,明熙把自己打扮成金人的样子,说着一口流利的满语,悄无声息的混到蒙金交战之处,仗着艺高人胆大,将各处兵甲粮草金银财宝存储之处打探的一清二楚,然后趁着金人败退之际,金人来不及将这些物资撤走,在蒙古人进城搜刮战利品之前,抢先将这些物资财宝收走大半,只留下十之二三给蒙古人,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壮大自己削弱敌人了。 而常年累月混迹在战场边缘,即便没有亲自上阵打仗,也直面了战争的残酷,见识了战乱时普通百姓的艰难,才深刻认识到,为什么“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这让她心情一直很沉重,更是由衷的希望,战乱能早日结束,希望自己的家国能是胜利的一方,因为这种期望,即便眼前的场景让她非常压抑,她也依旧坚持着,想要多收集些粮草金银,好为己方兵士们出一份力。 64.颠覆神雕(30) 这场战争一共打了两年,明熙在蒙金战场边际待了一年半,陆陆续续收集有近百万担粮草,另有布匹兵器若干,眼看着金国守着的地盘越来越少,又听到有金国高官议论,说是要舍弃大都退居关外,明熙心知金国气数已尽,决定最后干一票就走人,遂潜入大都城内,将自己能找到的粮食布匹兵器铠甲等物一扫而空,也不管本就人心惶惶的大都被她搅得更不安宁,挥挥衣袖悄然离开。 回到大宋境内,找个没人的深山老林里进入空间,望着堆满了大半个空间的各种物资,明熙有些发愁:这么些物资,该怎么不引人注目的送到宋军手中?想来想去,明熙还是觉得需要找个中转之地,之后才好操作。 为了这个目标,本来打算回家休息几个月的明熙,只能继续奔波,寻找了两三个月,才终于找到一处僻静的山谷,山谷面积不大,只有十几亩,入口十分隐蔽,明熙将兵士们用得着的物资都腾挪出来,山谷一下子被堆得满满的,她的空间清空大半,重新整理过,看着井井有条的空间,心情不由大好,又想着这个山谷隐蔽性很好,若非太小的话,倒是个隐居的好地方,因为想到日后隐居之事,她就存了心思,开始在山川密林之间穿梭,以期能寻到一处合心意的隐居之所。 这一日,明熙行至渡河镇,出了有些荒凉的小镇,前面不远就是小神农架,沿途尚有几户人家,越往前走,人烟越是稀少,等走到山脚下时,方圆十几里已经看不到一处房舍,明熙问了当地人,才知道这里原本也有几家人落户,只是前些年山上的猛兽不知何故下了山,伤了好些人,剩下的人就搬走了,不敢走的太近,就怕再发生不幸,得知明熙想要登山,那人看她斯斯文文的样子,还劝她只在边缘转转就罢了,千万不要往深了走,以免发生意外。 明熙面上应承着,却并不打算听从,以她如今的武力值,已经很少有能让她觉得危险的对象了,因此她谢过人家,就径自往山上爬,除了山脚下几十米有人踩出来的蜿蜒小道,再往上就全靠自己了,不过这对明熙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运起轻功,不说如履平地,却也相差不远,她一边赶路,一边在心中感叹武功真是好东西,有了它真是便利。 不到一个小时,明熙就爬到一个山头上,她估摸着这个山头应该在两千米朝上,不过站在上面放眼望去,除了来路是开阔地外,其他三面都是崇山峻岭,随便看过去,就有七八个山头比它还高,如今虽是隆冬时节,但山上常绿乔木不少,一眼望过去倒有不少绿色,站在山顶,虽然没有“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的豪情,却也足以令人心旷神怡。 明熙找到一块平坦的大石,捡了些枯枝升起火堆,从空间里拿出清理好的野鸡,刷上调料放在火堆上烤,随着野鸡被烤熟,香味飘散出来,让人闻着就胃口大开,明熙美美饱食一顿,正吃得投入,忽然察觉到一道视线在盯着自己,她心里一惊,忙看过去,就发现十几米外的树上蹲着两只猴子,看毛色应该是金丝猴,明熙这才松了口气。 明熙不想理会那两只猴子,正好她也吃饱了,就取了水洗手,略歇息片刻,她就继续往下座山峰攀爬,走出去几步后,无意间看了猴子一眼,却发现其中一只猴子手里拿着的像是蛇莓,她不禁惊讶,这时节竟然还有鲜果? 心中存了疑问,明熙就想把猴子抓住确认一下,谁知她刚向那两只猴子走了几步,它们就飞快的窜了出去,明熙不及多想,跟着就追了上去,两只猴子矫健的在林间穿梭,明熙跟在它们身后跑了有一个多小时,翻过两座山峰,又往下走了一千多米,就见眼前豁然开朗,明熙看到眼前的景象,一时间呆在那里。 眼前是一处犹如世外桃源的山谷,谷中绿草如茵,树木常青,有些树上结着不知名野果,到处是开的灿烂的野花,隐约能看到几只猴子在乱晃,一派生机盎然,她站的这个位置略高,能够看到几个泉眼,冒着热气的泉水从地底涌出,形成水池,又从水池中漫出,汇集成一条小溪穿谷而过,在西南方向流去。 这个宛如人间仙境的山谷,让明熙一下子忘了那两只猴子,她跟随内心的想法,下到谷底,沿着小溪往西南方向走去,一直走到尽头,溪水汇集成一个水潭,水潭不大,目测不到两百平方,却极深,根本看不到底,明熙猜测潭中有地下暗道,为了证实这个猜测,她干脆钻进去查探,果然找到一个洞口,直径约有一米,她潜行一段,实在看不到头,又觉得越往前洞越狭小,只能慢慢倒退回去。 从水潭中出来,明熙用内力烘干衣服和头发,继续探查,先估摸出山谷的面积,约有两百亩大小,谷内动物并不多,只有一群金丝猴在到处游荡,还有许多的蛇,粗略看过去,最起码有十几种,都是有剧毒的,为了避开这些蛇,明熙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明熙本来还在奇怪,为什么谷内动物这么少,后来她找到一个山洞,洞口有一条焦黑的死蛇,从它的残躯来看,在它活着的时候,定然是这座山谷的老大,有它坐镇,其他的猛兽什么的都不敢来,就是不知道它怎么会死了,还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难道它是要化蛟化龙,然后渡劫不成魂归西天?明熙真的好奇的很,可惜没人能为她解答。 那蛇栖身的山洞有四五米高,洞深约五六十米,明熙进去搜寻一圈,找到一张蛇皮,蛇皮有水缸粗细二十多米,她试了试,寻常刀剑都伤不了分毫,火烧也没用,知道是件宝贝,就收进空间里,又从那焦黑的死蛇身上找出一枚很像内丹的东西,跟蛇皮一起收进空间里,想着以后慢慢研究该怎么用,她现在的主要任务还是探查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