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宇之星》 第一章:生意上门 山清水秀,溪水潺潺。这里本是人间仙境般的一处宝地,让人流连忘返。甚至在山脚下还有一间小店,店边旗帜迎风飘扬,上面大书着“有缘”两个大字。 不过此处虽然环境优美,风景怡人,却鲜有人至。毕竟,这里处于神州大地的西南边远之地,已属于蛮荒边缘,相信除了极个别旅人或是游侠之外,也很少有人会来此处。 “呼!” 狂风乍起,山上万千树木的叶子被刮的簌簌作响,花草迎风而折,原本万里无云的晴天在眨眼间就成了乌云笼罩,雷鸣阵阵,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这鬼天气……”山下小店老板见天色不好,嘟囔了几句,将摆放在外面的一些用具手脚麻利的搬了进去,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 而在那弥漫的乌云之上…… “好强的灵识!”一名黑衫黑袍之人双眼精光一闪,他竟然虚浮在云层之上!而他本人又仿佛与黑黑的乌云融为了一体……“刚才匆匆一瞥,竟然差点被他发现!看来主人嘱托要从此人开始,却也不是无稽之谈。” 此人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以南方紫气东来之势,或可阻挡那将星闪耀之局。不过此人修为泛泛,不知能否担得起那副重任……嗯,这倒是需要引导引导……” 而在他思索之时,浑然不觉,他背后出现了一只苍白的手掌,自空间裂缝中冲出,缓缓印向此人背后…… “咔!” 雷鸣电闪,风雨大作! …… “吱呀!” 推开大门,成语浩伸了个懒腰,深呼吸了一口,脸上涌起一阵陶醉的表情,“这雨过天晴之后的空气,就是清新怡人啊!” 成语浩又贪婪地呼吸了几口,方才转身进屋搬出了几张桌子和数把椅子,支开凉棚。动作极为娴熟,显然已是轻车熟路。 忙活了约有一刻钟,成语浩才抹汗喘气地坐在一张凳子上。“这无良老板,也不多收几个伙计,也好叫我轻松点……”成语浩一脸不满怨道,不过他转念一想,又暗忖,“可这年头谁还会往这儿来?这么个深山老林的偏僻之所,别一不留神被山中野兽给吃了,那可就亏大了……如此一来倒也没多余的工钱去雇佣其他人了……嗯,还是一个人好好干吧……” 成语浩独自嘀咕着把东西摆放好之后,又左右望了望,这里的确是个人间仙境般的地方,但也得要有人来啊!不然,这旅店开张有啥意义?成语浩掐指一算,已有半年没生意上门了,连那上好的楠木桌子都快成了虫子的安家之所了。那可是死公鸡花了老大力气从烈老儿那儿弄来的上好龙桂木,对修士好处多多,只可惜自己却……也不知自己这种日子啥事才是个头啊! “快去把旗子挂上去!”一个略显懒散的声音从房子里面传来,清晰无比地传入成语浩的耳朵。 “知道了!剥削劳工的黑公鸡!”成语浩阴阳怪气地哼道,撇撇嘴,“又没人来,挂个破旗子会有人看吗?” “你小子是不是皮又痒了?”屋里传来这么一个声音。成语浩吓了一跳,“砰!”在他面前不足一尺之处的地面仿佛被无形气劲冲击了一般,炸开了个小坑。 “我x!老板!好几年的兄弟了,你别仗着自己有些能耐专门欺负我啊!”成语浩沮丧地走向挂旗的旗杆,将旗绑住,缓缓上拉,“我把它挂上去还不行吗?” 成语浩心中腹诽不止:真想念以前的日子啊!至少他欺负我时还有二哥他们帮我,现在好了,解散了,弄的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 “你要当老板也可以,等到你能打赢我时就行了。”里面的声音幽幽道。 这不跟没说一样吗?成语浩听完前面半句还开心了下,但听完一整句又泄气了。打赢你?估计这辈子都没指望了! “老板,不是我说你,咱这么个破地方,会有人来吗?”成语浩将绳子绑好,不解道。 “你小子就放心吧,不会拖欠你的工钱的,今天就会有一单大生意上门。” 成语浩哑然失笑,吹吧你就,今天?还大生意?大哥,当年团队中负责忽悠人可是我的任务,你可是负责…… “呼!” 成语浩正暗笑间,突然一阵风刮来,将沙石吹进了成语浩的眼中。 “什么鬼天气!大太阳的还凭空刮风?”成语浩揉了揉眼睛,“这沙子也长眼了吗?哪里不吹偏偏往我眼睛里窜……呃?” 正埋怨间,成语浩突然一愣,不知何时,眼前的凳子上多了一人,仿佛他原本就坐在那儿一般。 成语浩上瞅瞅下瞅瞅,“这家伙黑衣黑裤,一身黑寡妇打扮,这大太阳的也不怕热死?刚才是他弄的鬼?身法倒是不错,有点苍云百变的味道。呃?苍云百变?!那他不是……” “叫你老板出来。”黑衣人看都没看成语浩一眼,冷冷道。 成语浩暗道:嘿!还真被大哥给说中了!真有生意上门!又仔细看了这人两眼,嘴角露出了玩味的笑容。踱了几步,也在黑衣人对面坐了下来,自顾自地泡了杯茶,悠哉悠哉地喝了起来。 “你没听见还是耳聋了?”黑衣人怒了,“快去把你老板叫来!”他是个俊逸的男子,只是因为性格高冷,故而脸上也是一副经典的生人勿近的模样。 “你没看见还是眼瞎了?”成语浩笑眯眯地道,“老板已经出来了啊!” “出来了?”黑衣人眉头一皱,忽然,紧盯着成语浩,“你就是老板?”传闻道上有名的老板就是这么个鬼德行? “不是。”成语浩浅饮一口手中刚泡好的茶,悠然道,“我不是那个黑心无良的老板。”嘿嘿,趁此机会好好地嘲笑那死公鸡一番,他也无话可说!成语浩暗笑。 “不是!?”黑衣人手臂青筋忽突,“你耍我!”力量迅速在掌心凝聚,强大的威压缓缓弥漫开来。 成语浩面对这几欲将人压迫至死的气场,浑若无事一般,甚至还跷起了二郎腿。开玩笑,这种小场面算什么?哥哥我以前见过的都是四皇那种级别的人物! “年轻人别那么激动嘛!来,喝口茶轻松点。”成语浩老气横秋地道,“天绝宫这些年越发不妥了啊,赶个路都要用上苍云百变的绝学了!还有那一身瘆得慌的黑色行头能换换么?影响心情的。” 黑衣人瞳孔一缩:“你知道我来自天绝宫?” 成语浩微笑的有点欠揍:“你手掌粗大,四指关节比一般人肥厚的多,而且有茧,你才二十多岁,怎么会有老茧?明显你是个用刀的高手,当今天下,神州之上,身具苍云百变身法,又是用刀的,也只有那“天绝怪”杨老儿的后辈子孙了。要是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小哥,道上的人会笑话我的。” 黑衣人也不是年轻气盛之辈,成语浩说的话让他内心剧震,早就听说修行界中老板还有个兄弟兼引路人言辞犀利,敏锐无比,想必这样子有些落拓的青年就是引路人了。 要想见老板,必须先过引路人这一关!这是老板的规矩! 黑衣人深呼吸了一口,收起了先前的冷傲,沉声道:“在下杨开,的确来自天绝宫,为天绝宫二代弟子,此番前来,是有求于老板……” “等一下!”成语浩打断他,“你既然能找到这儿来,想必也清楚老板的规矩吧?” 杨开忍住怒气:“自然明白,要先过引路人一关。” “很好,看样子还省去了我说明的工夫了,”成语浩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先来点实惠的吧!” “实惠的?”杨开一愣,“什么意思?”成语浩一怔:“你不知道?那你刚才说你明白了?”杨开不解道:“家父说,要请到老板,需要准备一样独门的东西,武技或是法器,而在过引路人一关时,只需回答他的一个问题便可,可……可在下实在不懂你说的实惠是……” 笨蛋!成语浩暗骂不止,这小子看着挺帅,怎么是个榆木脑袋呢?你给点钱我不就让你过去了吗?这最近手头紧物价又涨的厉害你不知道吗?我也好赚点外快花花啊!现在你弄个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是要气死我啊!这天绝宫怎么这么不上道呢?给点钱你好我也好啊!非要逼我动绝招吗?……成语浩内心风起云涌,但表面上却是一副老好人的表情。 “啊,没什么没什么,你不明白就算了,”成语浩打个哈哈,“说说你的请求吧,我好酌情出题。” 杨开一直恪守本心,专一修行,故而对于人际交往了解得少之又少,不然也不会大好青春年华却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了。看对方似乎不在意,但自己心中总有些毛毛的,像是对方好像要刁难自己啊…… 杨开摒弃心中杂念,“在下此番前来,是请老板上天绝宫一趟,帮助家父寻回天绝宫镇宫之宝,天绝刀。” “天绝刀弄丢了?乖乖隆的冬,这可是五大神兵之首啊!这下事情可大条了……”成语浩暗忖,问道,“贵宫天绝刀遗失?不知是多久之前的事?” 杨开想了想,答道:“半月之前。”说完,又想了一会儿,补充了一句,“已经确定,刀仍在宫中!” “这趟活儿有点累啊,天绝宫可是远在东方……上万里路啊……不知那死公鸡愿不愿意……”成语浩认真思索。 杨开察言观色,内心也有点忐忑。天绝刀是天绝宫威震天下的倚仗,此番丢失之事他父亲——也就是天绝宫主——已严禁此事外传,同时派他火速前往西南有缘旅店去找老板,请老板帮忙。 老板之名早已传遍整个修行界,杨开多次与人争斗时也久闻大名,只是心中对老板是否应承此事还没底,毕竟这引路人看起来有些深不可测……好吧是有些另类……也不知他会出些什么题目……还有那老板索要酬劳也不知会要些什么,万一要个天绝宫没有的却给不出到时翻脸了怎么办……一时之间,杨开内心也上演各种小剧场。 气氛,一下子有些沉闷起来。 第二章:谈笑败之 “行了!”成语浩忽然抬起头来,眼睛直逼杨开,“你只需打赢我就可以见到老板了!” “什么?”杨开没听明白。 成语浩鄙夷地看了对方一眼,“你耳背啊!我是说,这一次我出的题目就是,你打赢我!” 杨开内心一紧,刚才被成语浩盯住的感觉很怪,仿佛自己是一只奔跑的小白兔被一只觅食的老虎盯上了,脊背发凉。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并不陌生,有很多次荒野喋血,面临生死危机时就有这种感觉。可眼前这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人能给自己这么大的威胁?杨开难以置信。 可一想到对方是那个神秘莫测的老板的兄弟,那么这一切倒是不能以常理度之。 “那就请教了!”杨开抱拳,暗蓄元气,随时应战。 “别着急,当然不能在这儿打,这些家具可是上好的龙桂木做的,整个神州都没有第二套的。上次从烈老儿那里可是费了一番手脚才搞来的,打坏了你天绝宫可没赔的。”成语浩又喝了一口茶,走了出来,直至离旅馆有百余米才站好,“这儿吧!切磋一下,点到为止。” 杨开可不敢再用苍云百变身法挪移过去,老老实实地一步步走了过去。不过同时心中也吃惊不已:烈老儿?龙桂木?难道是那四皇中脾气最为火爆的“烈火神君”烈炎?听说那龙桂木乃是天下奇珍,百年方能扎根,千年方可开花,真正蕴含价值的树干,更是需要三千年的栽培!故而珍稀无比,也唯有烈炎那能催熟植物的烈火真气才能养活它。而龙桂木的效用也是让人眼红,普通修士若坐在龙桂木制成的床上修炼,受其灵气滋润,可收一日当百日之效!现在,这万金难买的龙桂木被做成了……桌椅?这要是传出去不得把其他的修士气死? 杨开有些震惊了,当初父亲也曾与烈炎打过交道,烈炎死活不肯交换龙桂木。难道,这老板还曾经帮过四皇的忙? “小子在想些什么呢?魂不守舍的?”成语浩不知从哪儿弄了把木剑,就那么扛在肩上,见杨开低头走来,不悦道。 “啊!……”杨开连忙回过神来,暗责不已,还是不够沉稳,一点奇珍就能吸引自己的注意。万一对方趁自己愣神之际给自己一下,不就呜呼哀哉了? “在下得罪了!” 杨开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只不过短暂的失神便迅速调整过来,摆好了进攻姿势,一柄淡黑色的刀隐于肘下,光华暗敛,却杀气逼人。 “绝天刀法?”成语浩嘴角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小子,不是我想打击你,如果你就这么攻过来,我一招就可以让你身首异处。” 杨开闻言一愣:“什么!”自己的的刀法好歹也是天下有名的绝技,威力绝伦,可在对方看来,就是个一招货?这怎么可能!说谎也得打个草稿吧! 想到这儿,杨开也有了一丝怒气,冷笑道:“那在下倒是好奇了,阁下如何能一招让在下身首异处!” “咣!”黑刀上撩,一脉黑光猛地炸开,一股凌厉的刀劲破空袭向成语浩。 “长虹贯日?以你的修为用出这一招确实是厉害。”成语浩淡淡道,整个人动都没动,只是将手中木剑抖了抖,那股刀劲仿佛偏离轨道的花炮般诡异地转了个角度,从成语浩脸庞划过,刮断了几根头发。 成语浩,安然无恙。 “砰!” 刀劲在其身后击中了一块巨石,一声巨响,飞沙裂石,这刀劲实在惊人! “如果我刚才趁你发呆之际来一招犀牛望月,以剑直刺你丹田,你会怎样?”成语浩仿佛刚才赶走了一只蚊子般轻描淡写道。 杨开眼神一凝,长虹贯日是绝天刀法中最为凌厉的一招,却也是破绽最多的一招,一刀递出去之后一身空门大露,确实会给敌人可趁之机,但前提是…… “并不是人人都能像你那样轻松避开!”杨开哼道,“若是你以剑接招或是侧身让开,我有十几招后手展开下一步攻势!” “大言不惭!”成语浩冷笑,此刻他好似变了一个人,全然没有先前的疲懒样,代之而来的是一脸果厉,“如果是生死相搏,你就应该考虑到一切状况,万一有其他人和你对战时也是如此破你招数,你已经死过一次了!绝天刀法之所以能享誉天下,绝不是因为天绝宫的缘故,而是它本身有其独到之秘。不过现在看来,我似乎得重新评价它了。” “住口!”杨开本就对天绝宫这个自幼生长的地方充满了尊敬,故而对于成语浩的话感到十分恼怒,“就让你再见识见识绝天刀法的厉害!” “如果厉害是用嘴巴说的话,小子,那我就成了天下第一高手了!”成语浩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快进攻吧,先发制人的道理你懂不懂?不是每个敌人都会像我这么好心让你先攻的。” 杨开听的脸颊都有点升温了,这不摆明了对他说教吗?可偏偏对方说的貌似……很有道理? “九天雷落!”杨开大吼一声,黑刀幻出无数刀影,犹如雨点般向成语浩的周身罩去!一时之间,仿佛有无数把刀同时袭向成语浩,要把他扎成筛子一般。 一般人是不可能同时幻出这么多虚影的,高速移动会让身体负荷不住导致受伤甚至崩溃,但修行者却可以。 修行者,本就是要窃取天地间的元力以为己用,达到强化己身的目的。而修行到了一定境界,甚至可以将元力从虚无中提出,达到无形伤人的地步,只是比较困难罢了。 而若是将元力巧妙地散布在身体各处,再通过种种手段释放,就能达到各种匪夷所思的地步,从而拥有排山倒海般强大的能力!就好似传说中的仙人一般! 从杨开的行动上看,他明显是从小苦练,会运用元力的高手,故而才能通过高速移动制造这么多的幻影来混淆成语浩的视线。 这一次,你连我的真身在何处都不清楚了吧?你又要如何应付呢?狂妄之徒! 面对着万千刀尖迫近自己,成语浩竟然像是没看见一般,还闭上了眼睛!他连手中木剑都扔掉了! “笑转阴阳踏九宫。”成语浩淡淡地吐出这几个字。 万千刀影如泡沫般倏然破裂消失,杨开眼睛瞪得比铜铃都大,“你,你……” 成语浩似是早就料到一般,淡淡道:“这一招不坏,你可以继续。” 杨开咬紧牙关,没道理的,他怎么可能看破!怎么可能!!! 再度调整,杨开往后退了几步,这一次,他是彻底地收起了孟浪之心,开始全神贯注地迎战了。多年生死搏杀养成的威压开始散发,逐渐压迫向成语浩。 反观成语浩,依然故我,重新捡起了木剑左划划右削削。那懒散瞧不起人的样子连瞎子都看的出来! 杨开凝神屏气,既然连攻击范围最广的招数也无用,那就用连绵不绝如潮水般的连刀砍死你! “哧!” 黑刀带起破空呼啸,径直斩向成语浩腰部。 成语浩干脆利落地道:“仙人醉传来生路。”声音不大,却把杨开唬了一跳,连忙收刀挡在腰间,同时一掌向头顶击去,怪异之极。 然而在他手掌刚击出的一瞬间,成语浩的声音再度传来:“九天十地一指游。” 杨开手掌硬生生止住、收回。那返回的力道弄得他体内好一阵气血翻滚,差点没恶心死。 他看破了我所有的招数?这怎么可能?!绝对没有人可以做到这一点!绝对没有!杨开清楚,如果自己不及时收招,对方口中所说的招数可以把自己当场超度几个来回!因为对方说的每一招都是自己的破绽所在! “呀!” 杨开似乎发疯一般冲了上去,手中刀却如行云流水般展开,一刀快似一刀,让人目眩神迷,但成语浩却叹了口气,这小子,这题目也太没难度了吧!你直接一刀就这么砍过来,我可没办法接下。谁知道你一个人傻乎乎的把绝天刀法像是练习一般用出来,只能说你是往枪口上撞了…… “临天下有真人书,柳暗花明又一村……”成语浩越说越快,一开始他好歹还瞅几下杨开,到后来,他竟然背转过去,走开了!而且仍然一句句连迭说出那些怪异的似诗非诗的话,冲击着杨开的耳膜。 按理说这种话也只是说说而已,成语浩根本没有出手攻过一招,这杨开有必要顾忌什么吗?而杨开的表现让人瞠目结舌:像个小丑一样左摆右摇的,又好像一个发条即将用尽的木偶。 明明已经刺出的一刀,却又硬生生的收回来;反手回削的一刀,却又自己打自己的手腕……诸如此类的行为不胜枚举,也不知杨开发了什么疯。 成语浩走了几步,回头一看,微叹摇头,道:“一线星破落楚天。” 说完,成语浩便自顾自地走回了旅馆。 第三章:天绝之难 而杨开听完这句话后,整个人木立当场,如遭雷殛。仿佛被抽去了灵魂一般,脸色苍白的吓人,冷汗涔涔而下,连握刀的手都发颤不止。 “这……这……这怎么会……”杨开双眼瞳孔放大,已有涣散的迹象,这是走火入魔的征兆!“他怎么看破的?万一他真的那么厉害,我无论怎么做都是没用的,没用的,绝对没有用的……”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迂腐?成语浩边喝茶边皱眉头。他也没做什么,只是在对方用出招式之后迅速地说出了相应的破解之法。对方修行已久,听到这种话一定会下意识地用另一招去应付,而自己只需预料对方的下一招,再重来一遍即可。 成语浩想的是很轻松,若让旁人知道他的想法,只会笑他白痴。开玩笑!要做到上述那些谈何容易!你得知道别人的所有招式,而且还得马上找出应对之法,更要预测对方的下一招,再继续破解……这每一步都错不得,一旦错了任何一步,下场就是万劫不复!而成语浩不但做到了这一切,还没有动手!这看起来似乎很轻松,可如果换个人…… “他的刀法也太死板了吧?跟书上一模一样,不知变通!比上次那个黑刀夜月容易对付多了,上次我还挂了彩呢,唉!现在的年轻人啊!”成语浩不住叹气,可他分明也只有二十左右的年纪。 成语浩说的轻松,因为他以前本来就是团队中专门忽悠人的,砍人的任务不是他的,他也没那个能力,只会忽悠人然后让二哥砍的他修为可是兄弟中垫底的。然而他那敏锐的洞察力与超快的计算能力却是无人能及的,开玩笑!你在和别人打架时能连续说出对方的招式并且马上说出应对之招吗?就算你能做到,你有那个胆识像成语浩那样淡定吗? 当初名震天下的那个团队中,成语浩可是一颗璀璨的明珠!谁人敢小觑于他? “呃?那家伙怎么了……不会吧!现在的年轻人这么禁不起打击吗?”成语浩眯起眼睛看向杨开处,不由大吃一惊,忙叫道,“死公鸡!快出来!那小子想不开要抹脖子啦!这个我可救不了!” 说实话,成语浩虽然熟知天下武技,但自身修为却浅薄得令人发指,刚才也就在刚开始时依靠龙桂木做的木剑,其吸引元力的特性躲开第一刀,其余都是依靠一张嘴了,要是杨开什么都听不进去,其实直接一刀就能让成语浩哇哇大叫。 杨开双眼茫然,也难怪,绝天刀法被破的体无完肤,对他来说也确实是个打击,以至于他竟有了轻生之念。 眼见那把黑刀已经接近杨开脖子…… “砰!”杨开脑后一痛,双眼一黑,似是被某物打中了,登时便晕了过去。 “我说小耗子,你能留点情吗?”老板无奈道。 成语浩满脸涨红:“你再说那三个字,别怪我跟你翻脸!” 老板抱歉地打了个手势:“行行行,不叫你小耗子,小橙子怎么样?” “你!”成语浩一口瘀血积在心中不吐不快,小橙子?有这么坑人的吗?你怎么不叫小公公呢?呃?小公公?嘿嘿,对啊!为什么不恶心恶心你? “鬼知道他用个刀跟个木头人似的,也难怪当今几大势力中,天绝宫差不多快垫底了。”成语浩撇撇嘴。 老板将杨开背起,拾起掉落一旁的黑刀,走进了旅馆。 “这单生意,你还接不接啊?”成语浩扔了一粒花生进口,问道。 “你不想要工钱了?”老板说完这句话,便不再言语。 成语浩一反嘻笑模样,支颐沉思,双眼闪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微风轻拂。 “你先别说话。”杨开醒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你和小橙子一战不必往心里去,他胡扯的你也别当真,以后记住一点就行了,武技招式是为了让你更快地学会它才写下来的。但只有在对敌之时灵活运用才算是掌握了。敌人不是木头让你砍的,明白吗?” 杨开脸有些红:“晚辈受教了。” “别什么晚辈晚辈的,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坐在杨开面前的正是老板。老板淡淡道,“你的来意我已经清楚了,本来按规矩,你得先打赢小橙子才行,但情况特殊,我也就答应这次请求了,你们天绝宫只需在我寻回天绝刀之后多备一份礼物就行了。” “你再说那三个字我们立马绝交!”一物砸破窗纸,呼啸而入,直冲老板头顶! 老板一动不动,杨开只觉得眼前一滞,似乎老板动了一下,又好像没动,再仔细一看,老板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个新鲜的橙子! “少动点气,对身体不好。”老板淡淡道,将橙子递给杨开,“吃一个,上好的灵元果,对滋养经脉有奇效的。” 杨开连老板的动作都没看清,这是何等身手!而且……灵元果?不是北方极寒之地冰凌派才有的异果吗?老板怎么…… “晚辈……在下先替家父道谢了!”杨开连忙拜道。 老板微笑:“小事一桩罢了。” 这是个有些英俊的男子,头发并不是如何整齐,却也不算凌乱。眉毛浓且有力,双眼深邃,懒散中蕴含着炯光。鼻梁高耸,嘴唇有些薄,看起来也有些冷酷。穿着十分普通,浆洗得有些发白的衣衫,却有一股难言的气质,给人一种很舒适的感觉。 这,就是外面盛传,专门帮人排忧解难的老板?杨开暗忖。 从西南有缘旅馆直达东北天绝宫,这距离可不是一个长字就能形容的,一般修士不走个十天半月别想到达,这还是在没有任何阻挡的前提下。 老板倒是没说什么,杨开同样没讨巧,就这么日夜兼程地赶过来,而且还得再走一遍,别人都没喊什么,他又怎能忍不了?再说,不过万里,在老板眼中,还真的……不算什么! 杨开明显是任务完成了,心情都好了许多,一想到丢失的天绝刀马上可以找回,他仿佛修为凭空上涨了一大截!只是,对于老板能否成功,杨开心中还有些惴惴不安,毕竟老板看上去实在……实在不怎么起眼…… 两人赶路约莫过了七八天,老板大致也了解了向他请求的来龙去脉。 天绝宫,神州大地上首屈一指的大势力。其底蕴,实力无一不是强悍无比,如“一凌天三刀”都是在修行界赫赫有名的存在。尤其是那一把号称五大神兵之首的天绝刀,更是威震四方!据说天绝宫曾有一代宫主,以微末修为兼重伤之躯,硬是废掉了当时凶名远扬的“洞庭五怪”!而靠的,就是天绝刀!以至于有传言说:得天绝刀者,可得天下!虽为诳语,却也从另一个角度反映出了天绝刀的厉害之处。 不过,近日天绝宫内,却是发生了一件大事。天绝刀在天绝宫第一顺位继承人,宫主杨凌天之子杨开手中弄丢了!这可算是捅破天了。全宫上下顿时忙成一片,不过杨凌天为了防止仇敌知晓而趁机前来滋事,并未说是丢失了天绝刀,只说有重要物品遗失,真正知晓的也不过寥寥几人罢了。 但是天绝宫有许多强敌,而此事也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万一敌人前来找茬,那就真的不妙了。 所以杨凌天火速派杨开去请老板,希望能凭老板数年来未曾失败的记录,可以找回来。 “你刚才好像说,刀还在宫内?”老板忽道,“你们为何如此肯定?” 二人赶了几天路,离天绝宫已只有数里,在路上,老板一直在思索,心中有了疑问便询问杨开。 杨开答道:“是这样的,天绝刀是我杨家一脉传承之宝,上面早已留有杨家历代先辈的烙印,而每一代继承人都会在接受上一代的传承时再度烙印一次。故而此刀上留有家父的印记,家父通过感应得知,天绝刀仍在宫内,而且感应一直没有断过。” “感应?那为何你们仍未找到?”老板不解,“难道还另有情况?” 杨开苦笑:“这个就让老板见笑了,这种感应并不是十分准确,家父仅仅能知道个大概位置。这就好比,如果家父在一条鱼上留下烙印,再将此鱼放回湖中,那么家父也只能感应到鱼在湖中却不能得知其具体位置。” 老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令尊能感觉到天绝刀是否移动呢?” 杨开一愣:“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不过老板可以到了地方之后再去问问家父。” “也就是说,你们依靠感应确定了天绝刀在宫内,”老板沉声道,“不过却无法得知其具体方位,对吗?” 杨开点头:“一切还需仰仗老板之能。” 老板笑了笑,摆手道:“叫我龚轩吧,老板什么的是陌生人的称呼。” 杨开怔道:“那……那好吧。” 印记?龚轩嘴角浮起一丝玩味的笑容,刀在天绝宫丢失,多半是哪个人坚守自盗。这印记也必然被那偷盗之人考虑在内了,既然如此…… “到了天绝宫,你先一个人进去,我另有要事,你给我个地址,晚上你独自带我去见你父亲,不知可否?”龚轩沉思片刻,忽道。 杨开有点纳闷,直接去见不就行了?搞这么多幺蛾子干啥?但对方这么做,想必也有他自己的打算,当下便应允道:“好的,进去之后东南角的房子便是在下住处,房顶上绘有一柄黑色的刀。” 第四章:归途遇伏 “这孩子,难道就一点都没怀疑过可能是他家中有人贼喊捉贼吗?”龚轩叹气,“单纯的孩子,修为高固然可以在外叱咤风云,但人心却是更可怕的东西啊!若是对待所有人都是殊无防备,迟早会死无葬身之地的……也不知你何时才能领悟这个浅显的道理……不过,像你这样的人也是越来越少了……”他说的好像他自己年纪很大似的。 “嗯?”龚轩正思索间,忽然眉头一皱,腰间小虫不知何故,忽然乱蹦起来。他腰间悬挂着一只小竹笼,笼中有一奇虫,名曰“惊蝉”,乃是当年三妹所赠,周围气氛若是突然变化时,此蝉会惊恐不安,以动示警。 龚轩灵识外放,周围都是乱山碎石,阳光闪烁,万里无云,别说人了,连只鸟都没有。二人为了更快到达,特意选走的偏僻小路。 “没人?哼,惊蝉可比灵识还要敏锐的多……”龚轩暗暗冷笑道,“还没进天绝宫就要下狠手吗?天绝刀究竟有多大的魔力,值得人去无视亲情?乃至于骨肉相残!” 龚轩看了看杨开几眼,发现对方像是没事一般,没有一点警觉性,不由轻轻一叹。对于危险的感应有很多种,杨开虽经历了不少搏杀,但培养的却只是一种对于即将面临的危险的感应。这种赤子之心也许在普通人家之中是难得的品质,但杨开生于权宦世家,那么这种心态注定只会为他带来灭顶之灾。 “越过这座山头,就能看见天绝宫了……”杨开高兴地说道。此番南下,也算圆满完成了父亲的嘱托,想必他也不会像以前那般说自己愚笨了吧? “往左躲开!”龚轩的声音如惊雷般在杨开耳边炸响。杨开一怔,旋即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有破空之声!有埋伏! 杨开虽不善于与人打交道,却也不是傻子,当下毫不迟疑地依龚轩所言向左急退。 龚轩冷冷一笑,和煦的面孔早已褪去。一脸厉色。敢在自己面前动手?有种!龚轩灵识之敏锐,四弟评点当世少有人及,对方才发动攻击便已被他察觉。 对于龚轩来说,发现敌人进攻之后是不会傻乎乎的叫杨开小心的,而是直接出言提示杨开该怎么躲避。废话!别人已经进攻了你光说一句小心顶个毛用啊!这就好比你追赶别人时喊站住,别人会听你的话傻愣愣地站住吗?别逗了! “哧!” 杨开才一闪身,一把刀从他身旁掠过,钉在了地上。“咝~”地面上的乱石在几个呼吸间被腐蚀出了好几个洞! “这是……鬼树之毒!”杨开瞳孔一缩。 龚轩瞥了一眼,鬼树之毒见血封喉,确实是杀人毒药中的佼佼者,而且它并不是什么极为难得的宝物,一些寻常药铺都售有此毒,故而无法从此毒上推测凶手来历。 “还想隐瞒身份?这不是欲盖弥彰么?若是不相关的杀手,又怎会刻意去隐瞒自己?……”龚轩凝目四望,灵识已然全开,覆盖了两人周围方圆十米,这是进攻的最佳范围,如果凶手再度出手,必然会被自己察觉。 “没有?”龚轩微诧,自己竟然没有查出有人藏匿的迹象!这只有两个解释,一是对方已不在这个范围之内了,一击不中便迅速远离,二是对方藏的巧妙,自己没有发现。 如果是前一种情况,那倒是没事,可若是后一种情况,那就有点味道了。当年团队中,自己可是负责侦查和分析的人,如果以己之能尚且不能发现对方,那对方的实力该有多么……等一下!不对! 龚轩霍然想起一件事来,如果对方抓住了自己的,不,是几乎所有修士的这个盲点,那么凶手能躲开自己的灵识探查也确实是有可能的! “快躲开!”龚轩来不及细想,惊呼道。 而一旁的杨开正警觉地横刀而立,左右观望,乍闻龚轩惊呼,心中一凛,躲开?什么躲开?往哪儿躲? “嘭!” 杨开脚下的沙土突然爆开,灰尘弥漫,滔天杀机自下往上汹涌而出!寒光连闪,一道锋锐逼人的劲气宛如噬魂恶龙般迎面而起,直欲将杨开从脚至头一剖为二! 龚轩暗责失策失策!对方利用视线偏差,因衣物颜色与沙石相似而不易被发觉,一直潜伏于眼底,以类似于龟息之术匿去生机,从而让灵识也无法发觉。 一般来说,修士修出灵识之后,就很少用眼睛去注意某些东西了,因为视力再好也只能看到一小片方位,而灵识却可以周天无死角的观察,并且更加清晰!如此一来,修士便会不由自主地将灵识作为自己的眼睛,并习以为常,很难再改回来。 对方明显也预测到了这一点!让外围的人吸引灵识,而真正的杀手一直在等待时机,伺机一击中的! 而现在,杀招已出,而且又是那般凌厉,自己虽然开口示警,但那杨开究竟能否逃得一命,还得看他本身的反应如何了。 杨开只觉得自己离死亡是那么近!冰冷的刀锋几乎是贴着自己的肌肤上去的,感觉如一条毒蛇舔自己那么恶心。要是自己的反应再慢一点点,就是开膛之祸! “哧!” 杨开退后的同时横刀一斩,却见那个从地上暴起发难之人已不见了,灵识完全察觉不到有气息的样子,诡异无比。 “还好只划破衣裳。”杨开低头一看,心有余悸,所幸未曾挂彩,只是衣服划破了,心中顿时稍安。 “到底是谁?竟有如此大的胆子!”杨开惊怒交加。怎么说天绝宫也是天下间数的着的势力,自己可是第一顺位继承人!竟然有人敢在自己家门前阻击自己?不想活了吗?他却不知别人既敢前来阻杀他,自然有恃无恐。 他没发现,在他背后,地上的“沙土”忽然隆起,一柄闪烁着绿光的匕首悄无声息地向他背后扎去……杨开大意了,以为逼走一个人便没事了,却不料对方的目的不是阻碍他,而是不计一切代价杀死他! “你们不觉得,大热天的趴在地上很难受吗?”龚轩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就那么直接用手抓住了那把匕首! 隐藏在沙石下,突然现身的杀手见此情形,也愣住了。用手抓?匕首上面同样淬有鬼树之毒,对方这么做无异于自寻死路!只要有一丁点的划伤,半炷香的工夫,你必将化为一滩脓血!真是个大傻瓜!救人也不动动脑子,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然而,此人想象中的一幕并未发生。龚轩一把抓住匕首,竟然毫发未伤! “这!……这个……”那杀手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你的手……怎么……” “哦?你想知道吗?”龚轩淡淡道,握住匕首的手猝然发力,向上一拉。那杀手猝不及防,身子腾空而起。龚轩左手早已蓄劲待发,瞅准空档,一拳向那杀手腹部击去。 “砰!” 那杀手小腹如被一根攻城木撞到,疼得差点晕厥!乖乖,这得要多大的劲儿? 龚轩一拳打出,接着右手反手一扎,将匕首插入了杀手后背! 杨开见状:“这……不留活口吗?”那杀手脸皮由白转红再转绿,然后便开始腐烂起来,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这人已然化为一滩脓血,鬼树之毒果然猛烈无比! 龚轩可不是慈悲的佛祖,这些年走南闯北早已见识过了无数场面,说句老实的,他见过的死人可能比某些人见过的活人还多!当然,他也不是那种一昧嗜杀之辈,只是该当手狠之时,他不会留手。这杀手令他几次失误,将他骗了好几回,已是让他动了真火,至于活口么…… “那不是还有一个么!” 龚轩冷哼一声,身形连闪,快逾闪电般驰向左侧山坡,一把扣出,竟凭空提出一人! 那人后背衣服被揪住,不住地乱挣,一脸不忿,且手中刀还瘆着绿光,与那已毙命的杀手如出一辙。 “给我安分点!”龚轩一记手刀砍向他脑后,此人双眼一翻,登时便晕了过去。 不过片刻工夫,龚轩已施展雷霆手段将两名杀手一杀一擒,把一旁的杨开都给看傻了。 “天!就算是父亲怕也做不到这地步吧!那身法就是老板的成名之技,浮光掠影?厉害!明明修为的波动显示不甚厉害,却难得的利用到了极点!”杨开内心剧震,隐有感触,自己的表现和对方比起来简直就是不堪入目!可,这龚轩看起来修为不高啊,元力波动也不是特别明显,难道他隐藏了修为?还有,他的手是怎么做到的?抓住那匕首却毫发无伤?也没听说过修行界中有这么一门武技啊! 通过今日这一事件,杨开对龚轩是彻底的服了!也更加坚信对方能寻回天绝刀! 哼!虽然二弟才是当年团队中负责砍人的,但自己的实力却也不是这些小虾米就能撂倒的!再说,要是连门都没进就让委托人挂了,那自己这招牌还要个毛线啊! “你先回天绝宫,一切按我先前所说的去做,不要惊动其他人。”龚轩看了看昏迷的杀手,沉吟道。 杨开恭敬道:“在下明白。” 见杨开走远,龚轩才倒吸一口冷气,伸出右手,左手一捋,竟将一只极细极淡的手套脱了下来,只见那银白色的手套上已有一大片乌黑。龚轩见状不由苦笑。 “半年没用,都快生锈了,竟然差点让这鬼匕首给割破了……这要是被三妹得知差点把她的天蚕手套弄坏了,不得把我揍死?”龚轩叹了口气,看来是自己有些大意了,这一趟活儿怕是没有以前那么轻松了。 “不过……”龚轩目光转向那昏迷不醒的杀手,嘿嘿冷笑。 龚轩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天绝宫之行,不仅是他老板生涯的最后一宗生意,更是他人生中风云变幻的第二个起点!而天下各处,也都因此事而蠢蠢欲动,后来席卷天下的大乱,天绝宫事件就是一根导火索…… 第五章:初探虚实 “大少爷,您回来……”正在门口巡视的一名护卫见杨开匆匆而来,惊喜道。 杨开将手指竖在嘴巴上,示意对方噤声:“不要对其他人说起我回来了,不然,唯你是问!”说完,径直闪入了护卫背后雕有流金花纹的大门之内。 那护卫一脸不解,回来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为啥还不能说?不过自己也只是个看门的,也没心思去知道那些自己不该知道的事。 穿过三层门廊、天井、花园,杨开小心翼翼地前进,谨遵龚轩所说,没有惊动任何人。约行了半盏茶的工夫,杨开来到了一幢恢宏的大房子前面。房子雕梁画栋,房梁上俱以上好楠木所制,整个房子暗含玄机,周围环境也隐隐有元力波动,这里,就是天绝宫宫主杨凌天的住处! 杨开在门前几米处左踩右踏,明明可以直线前进的路,他却偏偏要拐弯抹角的,以至于几步的距离足足花费了好几分钟。来到门前,杨开左右望了望,确定无人,才轻叩门扉,低声道:“父亲,是我。” “开儿么?进来。”一道低沉却颇具威严的声音传来。 “是。”杨开轻推房门,仅有几寸便停住,侧身一闪,旋即又轻轻带上房门,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而距房子约有五十余米的花园草丛间,却有一人半蹲在那儿,借茂密的花草掩护身形,见杨开进去,那人脸色倏然一变:“封生门干什么吃的?怎么让他回来了?” …… “说吧,是谁派你们来的。”龚轩坐在一块大石上,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衣衫。 那杀手已被龚轩反绑在了另一块稍小的石头上。哦,你问绳子哪儿来的?答案只需看看那杀手全身上下就明白了。那杀手全身上下已经只有一条短裤遮身了,所以他正咬牙切齿地瞪着龚轩。如果目光也能杀人,龚轩估计连渣都不剩了。 “别摆出那个样子嘛,我没带绳子,这荒郊野外的又不好找,只好用你的衣服代替了,这样对你来说不是很好吗?”龚轩耸耸肩,表情很无辜,“更凉快了不是?刚才你趴在地上一定很热吧!” 那杀手即使训练如何控制情绪训练得再好,此刻也忍不住破口大骂:“识相的赶紧把你老子我放了!不然封生门不会放过你的!” 龚轩眸中寒光一闪,一个纵身,一刀向那杀手大腿上扎去。 “啊!~”杀手一声惨叫,这家伙怎么了?封生门可是修行界第一杀手组织,被其盯上的人还没有一个能安然无恙地活下去的。可是,这个人……怎么听到后像是更加有恃无恐了呢? “我最恨我老子,不过他没在我身边,我无法报复他,”龚轩淡淡将已去毒的匕首拔出来,目光让那杀手心中一颤,“既然你是我老子,那正好,就让我好好发泄一下吧,希望你能多撑几下,让我尽尽兴。”说完,又把匕首对准了杀手的另一条大腿。 杀手一个哆嗦,妈的,自己怎么就那么嘴贱呢?干吗放这狠话?找死呢不是?这家伙怎么连他老子都恨?非人哉啊! “小子……啊不不不,爷爷,祖宗!你是我老子,行不?”杀手诚惶诚恐道,顿时便气短了,他是彻底被龚轩这要杀不杀的随便模样吓破了胆,“刚才就是小的一时失言,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啊!啊!~” 又是一声惨叫。 “不是没骂您吗?怎么又……”杀手看着插在另一条大腿上的匕首,欲哭无泪,有这么玩人的么? “要是我有你这样的儿子,小橙子非得笑死我不可。”龚轩拍了拍手,“你现在还想放什么狠话?封生门?很了不起么?”他脑海中浮现出二弟的坚韧样子,二弟不就从那儿出来的么?那个肮脏的地方! “没,没了……”杀手小声道,可以和敌人打交道,但千万别向野兽讲道理!眼前这家伙哪里是人啊?野兽都要比他有规律吧? 哼!跟我玩这些小把戏?龚轩暗地里不屑道。当初这勾心斗角的事儿哥可是一把好手,凭你这色厉内茬的样子还敢叫板?不知死活!“现在你听好了,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如果你不说,这就是你的下场。”龚轩“刷!”地将匕首抽出,向下一剁,鲜血激喷,杀手的小指顷刻间便与他分了家。“听明白了吗?我可以再重复一遍,反正你还有很多根手指。” “明白了!明白了!”杀手冷汗直冒,疯子!这人绝对是个疯子!此时他也回过神来,这人的手段早在袭击杨开时便已领教,他杀死同伴时竟是一脸果断,这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自己怎么碰上了这么个魔君?他才应该去干杀手这一行啊! 龚轩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刚才的问题再重复一遍,谁派你来的。” “不知道……啊!” 龚轩收回匕首,冷冷道:“你还有八次机会,不说或是回答不知道都会带走你一根手指。你自己好好想想其中利害吧。” “是真的不知道啊……”杀手已经带哭腔了,“生意都是托中间人委托的,至于雇主是谁,我也不知道,只要给钱就行……大爷,别再折磨小的了行吗?” 对方也很谨慎啊……龚轩暗忖,继续问道:“你们知道自己要杀的人是谁吗?” “不……”杀手正准备说不知道名字只凭画像杀人,可话一到嘴边又咽了进去,还是手指重要,“……不会是什么大人物吧?……啊!” 又是一刀。 “我问你还是你问我?”龚轩不悦道,“好了,也不为难你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的雇主只请了你们两人还是也请了其他人?” 这个已经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杀手能知道的事了,这要怎么回答?杀手无奈道:“这个属于行业机密,我只是最底层的一个小人物,不知道这些……” “哦,那行了,没问题了。”龚轩淡淡道,一刀切下。 “啊!~”这次叫的格外响亮,“为什么啊?不是说不为难了吗?怎么还……”杀手眼泪都流了出来,哽咽道。 “不好意思,刚才切的有点顺手了,一下子没收住。”龚轩脸上带着欠揍的表情,微笑道。 “咚!”杀手晕了过去。 也算这个杀手流年不利,碰上了龚轩这个怪胎,当初他可是那个团队中最难缠的人物,别人都说,宁愿被砍人的妖刀老二砍上一刀,也不愿被捉弄人的老大折磨一分钟。 “这小杀手知道的情报不多,看来还是得自己从头再来啊……”龚轩站起来,望向天绝宫,气势雄浑的建筑如一头蛰伏的巨龙般盘踞在大地之上,震慑四方。不过,它的内部是不是也像外部一样呢?还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龚轩身化流光幻影,向天绝宫疾驰而去。 “这混蛋,总算走了……”那倒霉的杀手悠悠醒转,叹了口气,自己执行任务这么多次,也没碰上过这么难伺候的主儿,而现在又去了几根手指,基本上修为也去了大半,自己几乎形同废人了,不如干脆从此金盆洗手吧。 想到这儿,杀手倒也不再沮丧,龚轩没有杀自己已是莫大的幸运了,而且绑缚自己的不是什么粗绳,只是几片衣帛,待太阳将其晒枯之后,自己便可轻易崩断脱身。 “你还没死?”一人如鬼魅般出现,见这杀手这番模样,皱眉问道,“你们兄弟两个没完成任务?” 杀手见此人出现,连忙说明了一切事情缘由,最后道:“我什么都没说,二少……呃!” 杀手双眼瞪得老大,头不甘地歪了下去。 那人脸上淡漠的表情阴寒至极,似乎杀了个人跟踩死一只蚂蚁一般。 “你没说出去自然是好,但你已是废人一个,留在这世上又有何用?不如我做个好人,让你和你兄弟在黄泉路上做个伴吧,也省的他一人孤单而行。”那人说完,也抬头斜望向天绝宫的方向,冷笑道,“老板么?居然连封生门都拦不住你,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寻回天绝刀!” …… 胡剑锋这几天总觉得有些心绪不宁,修士对将要发生的事会有一些比常人更强烈的预感,只是,这种预感却大多不是好事。胡剑锋推测,由于天绝刀的丢失,天绝宫可能会迎来一场大风暴。 “对不起,二护卫长,宫主有令,任何人不得擅入!”在杨凌天住处门前,两个神情漠然的卫兵手持长戟,拦住了将要进去的胡剑锋。 胡剑锋眉头一皱,平常这个时候是宫主召集他与大护卫长一起商议大事的时候,怎么今天却……不过,胡剑锋也没想太多,也许宫主偶有不适呢?这也在情理之中。 突然,胡剑锋心中一动,问那护卫:“你可知道,大少爷是否回来了?” 护卫摇头。杨开进去时,走的是后门“玲珑阵”,不过因为杨开对这个阵法熟悉无比,所以没有惊动其他人,这两个护卫一直守卫着前门,自然不知。 胡剑锋也知晓杨开去请老板一事,不过他心中对请外人来帮忙终究有些不放心,毕竟人心隔肚皮,这老板要是心怀不轨,将此事传了出去,那天绝宫难免会有一些棘手的对头上门“打扰”。可胡剑锋也知道请人亦属无奈之举,现在自己自己惟有在心中祈祷那老板真的能寻回天绝刀吧。 “不过,小开也去了有十几天了,以他的脚力,七天左右应该足以到达,加上返回的日子,这也应该回来了啊……”胡剑锋沉吟半晌,忽地转身离去。 而在不远处一株枝繁叶茂的树上,龚轩看着这个身材矮胖,面容坚毅的人离开,内心暗忖:二护卫长?“破天刀”?听说当初二弟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也是条汉子,这次也不知他会不会认出我来? 微叹了口气,龚轩拨开树叶,脚尖数点,如轻鸿般消失了。 第六章:天绝宫主 “大小姐,能不能休息会儿?在下实在累了!”天绝宫东南角上,一处空旷的宅院中,花草缤纷。一名少女如穿花蝴蝶般在众多竖在地上的木桩间游走,加上她那一身淡红色的劲装,犹如一道绚丽的霞光般穿梭飞舞,煞是好看。 而在木桩中间,也有一人和此少女一同穿梭,只是脸上表情略显无奈,额头、鬓角处都已渗出汗珠,显然已经有些疲惫了。 少女正是天绝宫宫主杨凌天的义女,陈倩。当年杨凌天打天下时,他的结拜兄弟死于征伐,留下了这唯一的骨血,所以杨凌天对她的宠爱程度,甚至还要超过杨开这个亲生儿子。 而与少女在一起追逐的人,便是天绝宫大护卫长,柳风。他的年纪比胡剑锋还要小上几岁,但他的实力却比胡剑锋更强!不然,他也坐不上这大护卫长的位置。 “不行!爹说过,穿花蝴蝶步必须要有人追赶才能大成。疯子,为了让本小姐练好这门武技,你就吃点苦吧!我会让爹补偿你的。”陈倩笑的很甜。 补偿?我又不在乎什么补偿……柳风心中叹了口气,不过却没有再说什么。他是“绝天三刀”中的“戾天刀”,本就于身法一类武技上不是特别擅长,怎么追的上对方? 不过一会儿工夫,柳风实在扛不住了,也不管陈倩如何了,当场就在草坪上躺了下去,大口喘气不止。 陈倩意兴阑珊,道:“疯子你真没用,才这会儿工夫就累趴下了?算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柳风无奈苦笑起身,这在木桩中抓到陈倩,那还不如让自己去和胡剑锋打上一架。可对方是大小姐,柳风也不好埋怨什么。 “那我先去休息了,小姐若有事,只需派人前来通知在下一声即可。”柳风说道,准备离开。 “你知道大哥去请老板一事吗?”陈倩忽道,“也不知爹在想些什么,家中有贵重物品不见了,哪能让外人来帮忙寻找?再说了,那个什么老板真有那么厉害吗?” 柳风心中一凛,老板?是了,自己这几天一直陪小姐练武,差点忘记了这件大事!天绝刀丢失之事事关重大,杨凌天担心陈倩年纪尚小,会走露风声,故而并未告诉她。柳风确实心知肚明,不过也不能明说。 只是……老板?难道是他?柳风若有所思。 “你怎么了?”陈倩见柳风不说话,好奇道,“你认识那个老板?” 柳风点点头:“以前曾和他见过几次,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他。” “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陈倩立刻来了兴致。 什么样的人?柳风眯起眼睛。当初自己游历神州之时,那个团队是那么耀眼,而他也是那般仗义,虽然只是泛泛之交,但那个团队中的每个人都给自己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 龚轩悄无声息地从屋顶离开,这里已经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老实说,这种近乎偷窥的行为做起来自己还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受人所托却又干这种事,貌似有些不地道。 但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只有在对方不知道自己已经到达的情况下才能最大程度地收集到最真实的情报,自己与他们相见之后,大家心里都会存着初见的隔阂心思,怕就没有那么好的效果了。也许在向他们询问时会得到解答,但自己一个初来乍到的人,他们会推心置腹吗?现在小人一点,总好过最后无用收场。 龚轩明白,天绝刀干系重大,必须尽快将其找回来,不然恐怕会有大事要发生。想到这儿龚轩有些惆怅,真想念以前的日子啊!和众多兄妹们一起纵横天下,那是何等快意!只是,当初那一件事发生之后,大家便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估计想要再聚在一起,怕是有些难了。而龚轩与最小的成语浩一起来到的西南边荒,开始了他的老板生活。 世间本来就有许多事是难辨谁是谁非的。当初那件事,龚轩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如果你能让小倩醒过来,我就还认你们这群兄弟!”二弟的话还历历在目,龚轩斜靠在树枝上,闭上了眼睛。 “人人都有点烦心事啊……” …… “我已经跟爹打过招呼了,他也很想见见你这位神秘的老板。”杨开带领龚轩前去杨凌天住处,一路上低声嘱咐。 “我有什么神秘的?”龚轩哭笑不得。 “呃……这个到时再说吧,呵呵,毕竟你在修行界的名气可大的很。”杨开笑道。他就是这么个人,平常冷冰冰的样子并不是他真正的性格,一旦交到了知心朋友,便会卸去所有包袱,畅所欲言。 生活中也是这样,那些外表沉默坚毅的人看起来不好相处,其实他们是真性情的人,他们如果和别人有了友情,那必定是无比真挚的。 龚轩耸耸肩,不再说话。此刻已是二更,他依照先前计划潜入杨开住处,杨开惊喜之余,立刻动身前往杨凌天的住处,让雇主与老板见面。 “这里……是后门?”龚轩看了看周围环境和眼前建筑,即使是黑夜,灵识一扫之下和白天也没什么区别。只是看过之后有些不解,“为什么不走前门?” “前门有人把守,彻夜不眠。不过进去之后无需担心交谈会被偷听。在这房子周围有一层能量膜,隔断了声音传播。”杨开解释道,“还请你跟着我的脚步走,别走错了,不然会惊动其他人的。” “周天玲珑阵?”龚轩仔细查看了一番,试探性问道。 杨开略有些吃惊,此阵可是天绝宫内部不传之秘,专门守卫宫主的,龚轩如何得知的?他从未来过天绝宫啊?“你,你知道?” “还是你带路吧,我可没那能耐闯过它,只是略有耳闻,你知道我的客户中有人来过你家。”龚轩道。 杨开哦了一声,也没多想,走进了玲珑阵。 杨开对此阵了如指掌,故而二人很快便进了房间。 房子里面铺设极为简单,除去生活必需的床、桌、椅等用具之外,便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品之类的东西了,与外面恢宏的气势倒是判若云泥。不过简单之中也蕴含着返璞归真的味道,这比较符合修士的心境。 “这位便是名闻修行界,专替人排忧解难的老板吧?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当真是少年英杰啊!”一名虎目虬髯的中年人,身穿紫袍,正坐在一张椅子上,闭目养神,见有人进来,双眼一睁。 天绝宫宫主,杨凌天!龚轩心中一震,这人好锐利的目光!像一把刀一样!不过对方的目光显然无法让龚轩失态。比天绝宫宫主同等甚至更高身份的人他也见过,所以这种强者威压对龚轩来说,并不算什么。 “杨宫主谬赞了,龚某受托而来,反而还要深夜叨扰,实属不敬,还望宫主海涵。”龚轩抱拳,客气道。没办法,人在江湖飘,哪能不客套?尽管自己不愿讲这些文绉绉的场面话,但也得说啊!总不成来一句宫主你好宫主再见吧? 杨凌天眸中精光一闪,他对龚轩深夜才来也有些迷惑,自己请你来,你还摆架子? “龚少侠深夜拜访,不知是什么缘故?有什么事是白天不便交谈的吗?” 龚轩微微一笑,开门见山:“杨宫主,贵宫“一凌天三刀”,您是其中一位,另外“绝天三刀”中的破天刀与戾天刀,以及您的女儿与这位未来的天绝宫宫主,龚某也已得知。”说完,龚轩笑容渐渐褪去,口气也变的有些冷,“如果在下直接登门,杨宫主怕是不会告诉在下这些情况吧?” 杨开脸色一变:“龚轩,你要迟些进来原来是为了查探我宫内虚实!” “抱歉了少宫主,不过这也是无奈之举。既然天绝刀仍在宫内,那么宫中所有人都逃不了干系!”龚轩盯着杨凌天,一字一句道,“杨宫主,你敢相请龚某,想必也知道龚某并无其它目的,替您寻回天绝刀也不是无偿之举。如果您依然不肯坦诚相见,那么在下也只好说一声爱莫能助了!” 这话听起来已经有些放肆甚至嚣张的味道了!杨开皱皱眉,想说些什么,却被杨凌天挥手拦住了。 “龚少侠果然快人快语,是个坦荡之人。”杨凌天听完后,没有动怒,反而大笑道,“不错!老夫确实不愿你得知本门的一些人物虚实,毕竟这是一个门派的核心所在。如果泄露出去,可能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不过龚少侠自然是信得过的人!龚少侠,既然你人也了解了,那你明白地告诉老夫,对于找回天绝刀,你有无把握?” 龚轩对杨凌天的话倒没什么排斥,自己干这一行的,本就会被雇主所忌,害怕自己会做些有损他们利益的事。这杨凌天做的只是打算防止自己知道天绝宫的真实实力,还算客气的。上次去“北方神君”周成那儿帮忙炼个什么霸血刀,对方竟然以为自己偷了他的宝贝!还在炼好刀之后派人追了自己近三千里!真是人品低劣! “大约三四成的样子,还有些疑问,或许要在见到其他人之后才能明白。”龚轩沉思片刻,给出了这么个答案。 有四成?杨凌天心中一喜,对方并未说没有把握,那就是有希望! “呵呵,老板之能果然名不虚传,才一来便已有了头绪。”杨凌天赞道,“明天正好是老夫的五十寿辰,届时宫内所有人物都会到场,龚少侠便能得偿所愿了。” 龚轩见对方不再心怀芥蒂,同样笑道:“那在下就提前祝杨宫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了。” “哈哈!……希望借龚少侠吉言吧!开儿,时辰已晚,还不送客人去歇息?” “龚轩,你胆子真大!当时我都快吓愣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和家父那般说话!”杨开领龚轩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惊讶道。 龚轩摇头:“杨宫主乃是杀伐果决之辈,而这种人几乎都有种坏脾气,你越是奉承他,他会觉得你不是个真正的人,你若是和他针锋相对,他反而会欣赏你。” 杨开仔细一想,似乎还真是这样,可再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妥。“你怎么知道这个道理的呢?” 龚轩的表情一凝,随即轻轻叹了口气,似乎这句话触动了他,他的脸色很沉,良久方道:“因为以前也有过同样的一个人这样对待我。” 第七章:寿宴杀局 “不说这个,你先给我介绍介绍你家里的其他人,明天见面时也好打个招呼。” 杨开点头,此时他心中已经对龚轩没什么敌意了,“除了你已知道的小妹,大护卫长,二护卫长之外,我家中还有我二叔,杨雪天,不过,他现在是个痴傻之人,平时都是由我弟弟也就是他儿子杨武照顾的。不过弟弟和我关系不是太好。” 龚轩微微皱眉:“现在是?那他以前并不是?是受伤导致的还是其他原因?” “呃,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听父亲说,十几年前,父亲继承天绝宫宫主时,二叔的小儿子因遭敌袭击身亡,二叔悲愤交加之下引发了暗疾,以至于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杨开想了想,道。 悲愤交加引发暗疾?修士会因为这种缘故发疯?而且还是天绝宫现任宫主的弟弟这种高手?龚轩有些无语。 “还有其他人吗?绝天三刀不是有三个人吗?还有一个呢?” “哦,除了胡护卫长与柳护卫长之外,剩下一个就是我弟弟,裂天刀。”杨开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他天资聪颖,修行天赋远胜于我,故而他年纪虽比我小,但实力与我已是天壤之别。” 龚轩心中一动,这么小年纪就已是有数的高手,这天绝宫被称为天下间的超级势力,却也不是浪得虚名。 “就这些吗?” 杨开沉思片刻,突然道:“还有一个,不过他应该和此事没有关系,他就是管家高杰,他也是父亲的心腹,实力也很强。不过平时都是在外与其他天绝宫附属势力联系,所以很少见到他。明天就是父亲的寿辰了,想必他应该会赶回来。除此之外便只有宫中的一些下人了。” 高杰?管家?龚轩长吁一口气,这地方的人有点多啊!那么,该从何下手呢? 安寝之前,杨开又补了一句,“在这些人中,只有我妹妹尚未得知天绝刀丢失之事,你先别对她提起。” “我明白了。先睡吧,这刀也不是一口气就能找回来的,”龚轩脱去外衫,躺了下去,“好好养足精神,为找刀做好准备。” 很多人都很好奇修士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其实他们除了力量强一点,从而导致一些性格与对外界的看法有所差异之外,也有这与普通人一般无二的情绪。 古朴空旷的大厅上,此刻已聚集了众多天绝宫的大人物。 厅中设了流水席,居中而坐的自然是杨凌天这位天绝宫宫主了,此刻他满面红光,正在向坐于他下首第一个的龚轩介绍其他人。 坐在龚轩旁边的是胡剑锋,二护卫长,不过他对龚轩并不算热情,经杨凌天介绍后,也只是冷淡地应了一声。而胡剑锋下首便是柳风,大护卫长。按理说,他应该坐在胡剑锋上座,不过毕竟胡剑锋资历比他老,而且年纪比他大,所以便坐在了对方下首。柳风倒是和龚轩打了个招呼,以前二人也曾有过数面之缘,不算好朋友,却也不太陌生。 坐在对席的第一位自然是杨凌天的那个痴傻弟弟,杨雪天。穿着也算整齐,只是双眼茫然无光,手上还拿有一个线团玩弄,念念有词。坐在杨雪天旁边的人倒是十分俊秀,表情却显得略为冷淡,他便是杨雪天之子,杨武了。杨武听说龚轩来了,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 位于杨武下首的是管家高杰,是个一脸笑眯眯的中年人,让人如沐春风,对于龚轩的到来,他倒是没那么冷淡,客气了几句。至于杨开与陈倩,由于实力与年纪最小,故而坐在了最下首。杨武因为要照看他父亲,所以年纪虽比杨开还小,反而坐在了高杰之上。 寿宴开始之前,龚轩的突然出现确实让所有人吃了一惊,不过在杨凌天解释之后,也都各就各位了,至于心中是怎么想的,那就只有天知地知了。 “既然大家都已认识龚少侠了,”杨凌天介绍完后,“那么龚少侠来这儿的目的想必大家也清楚了,在龚少侠寻回那件丢失物品的过程中,希望大家多多配合。” “沽名钓誉之徒,能有多大本事?”胡剑锋冷哼道。 龚轩微微一笑,并不发话。 “如果二护卫长对老夫所请之人有意见,可以自行去找回那东西,不然还请言语之间放尊重些!”杨凌天瞥了胡剑锋一眼,淡淡道。 胡剑锋哼了一声,不再答话。 见二护卫长都讨了个没趣,陈倩本来也想讥讽几句的,见状也只偷偷撅了撅嘴,低头不语。 反倒是那杨武,脸上闪过一丝狐疑的表情。 气氛,一下子有些沉寂下来。 “好了,龚少侠远道而来,又正好逢上了老夫寿辰,大伙儿有什么礼物,不妨当场展示吧,也让这位龚少侠领略一下我天绝宫的的人物。”杨凌天笑道。 “我先来!”陈倩当先而出,跳到了大厅上中央。杨凌天见状,心中一喜,“倩儿,你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陈倩微微一笑,拍了拍手,顿时门外来了几名仆人,片刻间便在这大厅上竖起了数根间距仅有一尺左右的木桩。 “请爹和各位看好了。”陈倩对所有人抱拳一笑,然后身子向后一倒,脚尖一点,身子便贴着地面滑入了“木桩阵”中。在头部即将碰上那木桩时,陈倩的身体宛如游龙般矫健弯曲,同时手掌轻拍,整个人在木桩间穿梭来回,但却没碰倒一根木桩。 杨凌天赞道:“没想到倩儿竟已将穿花蝴蝶步练到了这种地步,好!” 管家高杰亦赞道:“恭喜宫主,神功有后。”其他人也是赞不绝口,只有杨武只是淡漠地看了一眼,便不再多看,似乎,这不算什么。 龚轩也有些佩服,要知道这些木桩不是钉进地面的,而是就这么放在地上,极易碰倒,陈倩能以如此之快的速度游走于其中而且不碰倒任何一根,确实难得。这少女,倒也不算娇生惯养。 约在木桩中穿行了有半炷香工夫,陈倩提气纵身,自中心一跃而起,右脚轻点在中央的木桩上,左腿盘起,屹立不动。 “祝爹爹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陈倩大声道。 “好!好女儿!”杨凌天笑得很灿烂。 接下来胡剑锋,柳风等人只是献上了几个比较珍稀的灵药。毕竟他们的身份不同于陈倩,不能随便展露自身绝学,尤其是现场还有一个外人,龚轩!防人之心不可无,修行界是一个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的地方! “好侄儿,不知你又准备了什么礼物啊?”杨凌天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问道。 杨武?龚轩双眼微眯,在场诸人,就他与高杰尚未显露自身的半点讯息了,不知道这个人又是凭什么坐上绝天三刀的位子的。 杨武一身白衫,纤尘不染,而且面容俊秀,此刻正扶着其父杨雪天坐稳,闻言面色不变,淡淡道:“小侄微末之技,难登大雅之堂……” 话未说完,胡剑锋冷然道:“你倒有这个自知之明,哼!” 一旁的陈倩脸色一变,正准备呵斥几句,坐在她旁边的柳风连忙拉住她的衣袖,轻轻摇头。 杨武似是没有听到胡剑锋的明褒暗贬之语,连说话的语速都没有变:“……但伯伯的寿辰上不准备点东西,也实在不太像话,所以小侄特意花了点时间,做了件小巧玩意儿,以搏大伙一乐,相信各位会对这件礼物满意的。” 说完,杨武轻拍两掌,在大厅上的平滑地板忽然从中间裂开,一座以黄金打造的大船缓缓地在乐声中上浮。 众人正惊异乐声从何而来,旋即释然点头。原来那船上有无数形态各异的傀儡,矗立在黄金船各处。或坐,或站,或侧,或弯,有的弹琴,有的吹箫,有的摇摆,实在是鬼斧神工。 一时之间,这缓缓上浮的黄金船,一下子成了全场焦点。 龚轩也面露诧色,傀儡本就属于偏门,熟知之人甚少,而要制作如此精巧的傀儡,还要牵一发而动全身,更要把握好时机,那难度无疑又上一层,不花点心思恐怕是不行的。想到这里他偷眼瞄了瞄杨武:“这般费心费力的东西,也算是小玩意儿?” 杨凌天也有些诧异,由于某些原因,他对这个侄儿并不是太好,此刻见对方竟然对自己的寿辰如此上心,心中一时惊喜交集。 正在此时,杨武站起来,拱手道:“小侄祝大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与此同时,那黄金船也已升至最高点,流水四泄,乐音弥漫,再加上金光闪闪,的确美轮美奂。 杨凌天含笑答礼。 不对! 龚轩汗毛骤然竖起,这一片祥和欢欣的气氛中,为何自己腰间的“惊蝉”却像发疯一般乱跳?它从未如此失态过,难道……这黄金船为何这么大的声音?在场的都是修为高绝的人物,如果真有杀气,那必定杀机已出,而且让人无法察觉,那么这乐声的目的也就只有一个了。 掩盖杀机! “小心!”这次却不是龚轩喊出的了,而是坐于最下首的杨开,他离黄金船最近,故而最先发现异样。 众人一凛,却见那黄金船船首的一个怀抱琵笆的傀儡犹如离弦之箭,冲天斜飞而起,锵然一响,三道寒芒分别射向三方,在半途诡异地拐了个弯,径直冲向一人,杨凌天!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刺杀! 事起仓促,再加上那寒芒快如闪电,待到众人反应过来之时,寒芒已呈品字形罩住杨凌天前后。这种阵势绝对无人能全身而退! “嗤!” 破空声响,杨凌天一个后仰,躲过第一道,但第二道寒芒却划过他的左肩,顿时衣破肉翻,血光迸现。在第三道寒芒即将射入他腰间之时,他旧力刚竭,新力未生,已无躲避之力! 第八章:勾心斗角 龚轩脱手掷出酒杯,后发先至,击中了寒芒。 “哼!”杨凌天重新坐起,手掌拟刀,向自己左肩一切!嗤!一大块已然变绿腐烂的血肉掉了下来,杨凌天面色不变,只是额头微微渗出汗来,同时又冷冷地重哼了一声。 “鬼树之毒!”龚轩见状,心中猛地一跳!策划这次谋杀的人就算不是偷走天绝刀的人,也必然和那人脱不了干系! 又见杨凌天中毒之后毫不犹豫地壮士断腕,龚轩也是一阵佩服。当机立断,枭雄本色。 然而,这还并未结束! “砰!”那琵笆傀儡射出三道寒芒之后,并未落地,而是将怀中琵笆举起,琵笆上的弦竟都反射着幽幽绿光,乖乖,这琵笆本来就是由暗器制成的! 然而那琵琶刚一举起,还欲发起第二波攻势之时,一道凌厉的刀光掠过,将其斩成两截。傀儡无力坠地,零件洒了一地,从剖面可以看到傀儡内部,制作的十分精巧,也难怪能发出那么诡异的暗器。 “好一式仙人指路,二护卫长的破天刀果然犀利!”龚轩赞道。 刚才出手的正是胡剑锋,不过听得龚轩的夸奖之语,他并未露出喜悦之色,而是冷冷地将目光投向杨武。 众人霍然一惊,这才明白,一切的开端,可都是来自这个面容淡漠的年轻人! 杨武好整以暇,神色不变。 “这……这是我的敛芒针!”一旁的杨开突然惊呼道。 龚轩眉头微皱。 地上木板已有数枚掉落在地的钢针,散发着迫人寒光,且又淬有剧毒,当是利器无疑。 “大哥,你的暗器怎么会在这儿出现?”陈倩愤然道,“这可是爹爹的寿宴!” “不!不是的!在半个月前,我的敛芒针就已经被偷了,”杨开连忙解释。 “哼!被偷了?有谁可以解释?有谁可以证明?你说谎的本领也不低啊,说,你在这寿宴之上安排这场刺杀有何居心?”陈倩咄咄逼人道。 杨开张口结舌:“我……我这……”他半个月前由于天绝刀丢失一事受命去找老板,所以这暗器丢了之后便没去找,谁想到会在这儿出现?诬陷!这个词陡然出现在杨开脑海中。但这事他要怎么解释?他本就不善言辞,此刻事发突然,而且他自己也是一头茫然,不知所措,一下子更是说不清楚。 “三小姐,好利的嘴啊,大少爷可不是你的对手,”一旁站立的胡剑锋忽地冷笑,“可别忘了,这个鬼东西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说着,眼中凶光毫不掩饰地直接射向杨武:“二少爷,这个,你该作何解释呢?” 杨武嘴角微撇了撇:“解释?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胡剑锋怒极反笑,正准备兴师问罪时,陈倩出言替杨武辩护:“不是二哥,二哥装的傀儡我也见过,根本就没有什么暗器在里面。” 看来这小妮子有点喜欢这个冷漠少年啊,龚轩暗忖。其实龚轩不知道,这在天绝宫中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了。 “三小姐,可别把话说死了,”管家高杰突然插了进来,“人的眼睛看到的,有时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啊。小的斗胆问一句,三小姐是何时看到二少爷安装傀儡的?” 陈倩迟疑了一会儿,道:“一……一个时辰前。” “听吧,都已经这么久了,在傀儡上面装个暗器,又能花费多少时间呢?”高杰淡淡道,“不是小的多心,说不定在三小姐没看到的时候,二少爷又想为傀儡添点新花样呢?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嘛对不对?” 这含沙射影的话在场的人谁听不出其中的意思?分明是认定了杨武就是这场刺杀的主谋! 陈倩脸上青红交加,道:“你们……你们对二哥不满,就用这种……这是挟私报复!” 高杰道:“三小姐这话可言重了,小的也只是猜测一番罢了。” 管家高杰?这也是个看不透的人呐。龚轩冷眼观望众人,焦急,不忿,冷漠,淡然,担心,种种情绪,跃然而出,这个天绝宫的水,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浑的多啊。 “如此说来,能将暗器装上的人,也可能是高管家你啊!难道刚才你便一直在这大厅中吗?你也有时间给我的礼物添点花样,不是么?”杨武此刻已经坐下,双眼之中精光频闪,“或者,二护卫长你?又或是,大哥你?”言语之间,锋芒毕露! “你胡说!我……我怎么可能去加害父亲?”杨开脸庞涨红,大声道。 “二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在主上手下这么多年都是装的不成?”高杰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冷然道。 胡剑锋亦冷笑道:“饭可以乱吃但话还是不要乱讲的好,二少爷!” 杨武微笑道:“各位言重了,我也只是猜测一番罢了。”目光对上对方,无形火花猛地炸开! 一时之间,原来欢乐喜庆的气氛骤然降温,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只有杨雪天浑若未见,对这种气氛更是迟钝,依然痴呆。 “杨开,二护卫长,高杰一派,三小姐,杨武一派,看来,这是为了宫主之位而起的纷争啊。不过,这主使之人到底是谁呢?选中了这么个时机刺杀?天绝刀丢失不久,众人关系本就紧张,经此激化,怕会更加厉害,难道那人想挑起天绝宫内乱?好浑水摸鱼趁机将天绝刀带出宫去?”龚轩脑中念头转得飞快。 “父亲!”“宫主!”“大哥!”杨开,胡剑锋,高杰一齐叫道,都想为自己说几句辩解的话。 “够了!”杨凌天推开欲为他包扎伤口的柳风,冷眼环视众人,“老夫还没死呢!”他的左肩伤口渗出血来,加上他那阴沉的脸色,有种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杨开一脸焦急。 胡剑锋脸上布满了忿然。 高杰却仿佛胸有成竹,双手环抱在胸前。 杨武头微低,脸色有些沉。 胡剑锋当先拱手道:“在宫主寿宴上,二少爷犹施此毒手,其心昭然若揭,还请宫主明察!” 陈倩不忿道:“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二哥他……他是凶手?” 胡剑锋冷笑:“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还要什么证据……” 杨凌天挥手止住他们两个之间的争论,转头对一旁的龚轩道:“方才多谢龚少侠援手了。” 龚轩道:“杨宫主客气了。” “本来想好好迎接龚少侠一番,谁知却出了这场变故,这倒是让龚少侠见笑了。”杨凌天目光转向杨武,瞳孔微微一缩,最后又看向龚轩,“久闻老板之名,近些年来修行界中屡屡听闻老板的大名,老夫知道这可能有点强人所难,但还请龚少侠此次能助老夫一臂之力,找出幕后之人!不知可否?事成之后,老夫必定另有重谢!” 龚轩有些迟疑,自己受人之托,替其寻回天绝刀亦属分内之事,但这件事可是别人家事,权力之争自古以来都是“攘外必先安内”,如果自己卷入其中,想要全身而退可就有点难了。 不过自己也有求于对方,近些年来到处收集,那东西差不多快炼制好了,只差天绝宫的夏初花了,自己如果帮杨凌天一把,也有底气提出这个要求。 “那在下就僭越了。”龚轩抱拳道,当即走至大厅上,蹲身拾起那个傀儡,仔细端详。 傀儡制作十分精妙,足底手心皆有小孔,应该是发射敛芒针之处,而后背有个按钮,估计是启动之处,内部辅以众多齿轮弹簧之物,让其灵活运动,的确是巧夺天工。 龚轩观看了半晌,问道:“这傀儡上面装有暗器,又淬以鬼树之毒,想必那幕后之人是为了不留线索,在场诸位可有会在傀儡上面装填暗器的人?” 杨凌天心中一动:这老板果然心思敏锐,一问就问到了中心。 一番询问,竟只有柳风,高杰,以及杨雪天三人会这门技艺。因为三人都曾有过在神州闯荡的经历,也都见识过这些偏门手段。如此一来,嫌疑最大的杨武反而没有嫌疑了? 三人之中,杨雪天为人痴傻,没有作案可能,而高杰昨天才回到天绝宫,连寿宴具体开始时间都不知道,而且各人的礼物均是之前好几天才完成的,所以也不是他,这么说来,幕后主使是——柳风? “疯子!你——!”一旁的陈倩小嘴微张,惊道。 柳风闻言,心中一痛,但却正襟危坐,淡然道:“清者自清。” “呵呵,三小姐别心急,大护卫长怎么可能是凶手呢?在下也只是猜测,毕竟这装填之法并不是什么太难的法子,一时半刻就能学会。”龚轩含笑摇头道。 胡剑锋忽道:“那龚少侠的意思是,在场所有人都有嫌疑?” “二护卫长何必明知故问?”龚轩淡然道,满座皆惊。他们中除了杨凌天和杨开二人之外,都是今天才见到这个来历非凡的客人,说实话,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芥蒂。现在宫中发生了这种大事,对方不但没有半点识相抽身就走的味道,反而狂妄——嗯,有点——地自作聪明,怀疑上了所有人!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 “如此说来,那龚少侠的嫌疑也跑不了了?”胡剑锋冷嘲热讽道。 龚轩正色道:“不错!如果没有人能完全洗脱嫌疑,那就有可能是凶手!那我就要查!” 众人心中一凛,这才有些明白,眼前这人可是修行界中的大人物,什么地方没见识过? “你胡说!我怎么会害爹爹?”陈倩心中大怒,道。 龚轩仿佛变了个人,冰冷地扫了她一眼,道:“三小姐,人是善变的,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清楚。你能保证凶手绝对不是在场中的某一位?” “我……我……”陈倩哑口无言,这事干系重大,她虽然刁蛮,却也明白。自己如何敢保证?虽然自己相信没有人,但万一真的有人呢? 其他人齐齐动容,的确,连天绝刀这种镇宫之宝都有人偷走,杀人与之相比,好像也不算什么了。 “说的好!”杨凌天大声道,“从现在开始,龚少侠就是本宫的贵宾,他提出的要求,必须要尽全力满足!他的话,就是老夫的话!若有不遵,宫规处置!” 第九章:疑窦丛生 “爹!”“宫主!”陈倩胡剑锋一起喊道,却见杨凌天手一挥,“此事无需再议,老夫有些倦了,你们各自歇息去吧。开儿,你带龚少侠去你那儿歇息。” 杨开道:“孩儿遵命。”陈倩与胡剑锋一愤一叹,却只有无奈退下。杨凌天在这天绝宫,那就是说一不二的领头人,他的话,从来不可更改!也不可反对! “哼!”见杨凌天离开,胡剑锋最先耐不住,冷哼一声,摔袖离去。 “疯子,你还待在这儿干吗?”陈倩走到门口,回头忽见柳风想跟龚轩说点什么,气的柳眉倒竖,怒道。 柳风在寿宴上不便和龚轩寒暄,正准备和他说几句重逢之言,却又听到了陈倩的命令,无奈苦笑道:“龚兄,你看这……区区只有下次再找你了。” 龚轩眼中闪过一丝讶色:“大护卫长对这三小姐……”柳风乃天绝宫大护卫长,又是“绝天三刀”之首,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此刻竟对一个少女的不满而听之任之,再加上少女对其的称呼和他本人的表情,除了喜欢一词,还能有何解释? “落花有意罢了。女孩的心思,实在难懂。”柳风脸色有些黯然,“下次一定致酒赔礼,再会!” 龚轩点头:“一定。” 看着又一拨人离开,龚轩右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嘿嘿,久闻龚少侠老板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英雄出少年啊!”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龚轩的沉思,管家高杰过来了,他的脸上,恢复了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值此大变,仍能安之若素,佩服!佩服!” “阁下不也一样?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高大管家。”龚轩心中低低地哼了一声,“用不着说客套话,拐弯抹角的让人觉得心烦。” “好!明人不说暗话!”高杰赞道,忽然压低了声音,凝音成线,直接传入龚轩耳中,“在下知道一些关于天绝刀下落的线索,龚少侠有兴趣可以在明晚的时候去后院凉亭,子时三刻,可别忘了。” 龚轩动容,还想再问两句时,高杰已经走了,出门之前还对龚轩比了个手势:千万别错过。 果然看不透啊。龚轩嘴角浮起一丝玩味的笑容,高杰此举耐人寻味,明明是天绝宫管家,今天与自己是初次见面,怎就将如此重要的事告知自己而不是告诉杨凌天?而且,在杨凌天受伤之后又为何那般表情,高兴多于悲伤? 天绝刀还未找到,却又多了这码子事,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龚轩摇头,摒弃心中杂念。无论如何,明天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也说不定。 心中既定,龚轩的心情也平复开来,长吁一口气,精神焕发,却又见杨开脸色难看的走了过来。 “怎么了?”龚轩问道,有些惊讶。和杨开此人相处时间虽短,但觉得其为人还算不错,只是性格上有些沉默木讷,极少见他如此动怒过。但从另一方面讲,极少动怒也就意味着,一旦动怒,非同小可。 “太过分了!”杨开鼻孔呼呼地冒着粗气,脸庞通红,额头边青筋都快凸出来了,“他怎么可以这么说话?我再不济也是他哥哥啊!可他竟然说我没用弄丢了天绝刀,今晚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儿。龚轩你说,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杨武?龚轩猛然一醒,怎么把他给忘了?连忙向杨武所坐之处望去,哪里还有人在? “过分?如果他对你过分,想必就不会只是恫吓这么简单了。这杨武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啊。”龚轩心中暗道。 “确实有点过分,你找他干什么?” 杨开叹了口气,道:“我想问问究竟……是不是他。” 笨!龚轩差点骂了出来,你这么问会有答案吗?却听杨开又道:“我知道弟弟他雄心勃勃,想做这个天绝宫主,而我自己也明白,就算我当上了宫主,也没办法让天绝宫更加强大。所以我说可以自愿让出来,不与他竞争,来让他说出自己到底是不是凶手。” 龚轩这次是真的怔住了,这杨开也,也太老实了吧?“那他怎么说?” “可他却说,‘大哥,今天这话我可以当做没听到,以后也请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们大家都过了天真无邪的年纪了,再说这些不觉得有些可笑吗?你自愿退出?你以为你想退出就能退出?’我听了这话,实在,实在……” 龚轩忽道:“那,你认为他说的话是对是错呢?” 杨开猛地抬头,双眼不可置信地望向龚轩,后者一脸坦然,良久,杨开才幽幽叹道:“人在宫中,身不由己。” “所以啊,你又为什么要让呢?哥哥必须要让弟弟吗?”龚轩将双手重重往他肩上一掼,目光紧紧逼着他,“你不相信你自己?要知道,天下间有多少人想做这个天绝宫主而不可得。” “但我从来没想过自己可以……”杨开兀自不自信地道。 “没人生下来就是当天绝宫主的料,很多事不是你做不到,而是你拒绝去做。相信自己,你坐这个位子,不会比你弟弟差!你没有尝试,怎么说不能?”龚轩一字一句道。 杨开心中剧震,犹如自己在黑夜中看到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短暂的明亮后却又重归无边黑暗。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仔细一想,却又不是那么清晰。 “别考虑太多,一步一步来吧,咱们还是别本末倒置了。你给我一份宫内的地图,明天你和我一起将整个天绝宫探查一遍。”龚轩笑道,拍了拍杨开的肩膀,“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也许有一天,你会成为别人要仰望的存在!” 杨开双眼从未有过的光芒迸射却又很快内敛,他点头:“你说的对!” 两人都不会想到,今日这犹如玩笑般的对话,在很久之后的那场今天之战到来的时候,已然成了现实。 …… “这是地图。”杨开一大清早就将地图弄来了,放在龚轩面前,略显烦闷道。 “不错,上面标记得很清楚。”龚轩满意点头,忽然瞥见杨开脸上的不悦,愕然道,“你怎么了?” “今天我也许不能陪你一起巡查宫内了。”杨开无奈道,“不知为何,父亲派人来让我尽早过去找他,说是有要事要告诉我,唉,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昨晚刺杀,宫中两派关系已然摇摇欲坠,这个时候找你,你又是他唯一的儿子,他找你的目的不是很明显了吗?龚轩为杨开的老实叹了口气,不过心底随即自嘲一笑,竞争意识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培养出来的。 “无妨,有份地图在手就行了,况且,没有你引路,我可以找另外一个人。” “呃?”杨开愕然,“另外?龚轩你认识其他人?” “哈哈哈哈!好些年的事了。”龚轩大笑,“你先去吧。”杨开边摇头边快步离开了房间。 杨开的背影刚消失在龚轩视野,龚轩冷哼一声,将地图抓在手中,迅捷地俯下身,向门外猛然掠出,出门后向左一折,一个空翻落在地上。 虽是夏日,地上已有不少落花,洋洋洒洒,凌乱美丽。只是,这地上的花瓣堆上却有两个清晰的凹陷。 “跑的还挺快的。”龚轩左右张望,左边有几棵树的树枝犹自轻颤,显然刚有人从此掠过。龚轩警觉性极强,发现有人窥伺之后马上查看,但对方也非庸手,在龚轩稍有动静时便毫不迟疑地抽身便走,可谓果决之辈。 “不过,这个东西……”龚轩拨开那凹陷之处的花瓣,其下方有些在阳光下闪耀的粉状物品。龚轩指尖轻捻,脸上若有所思。 如果没有天绝刀和刺杀这两档子事,天绝宫绝对是个让人流连忘返的好地方。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能量浓度直接爆表,把龚轩滋润的迷迷糊糊的。在这里修炼一天,足抵外面十天!这样一来,天绝宫要不强大起来就没天理了。 其次,这里的人虽然实力高绝,却大多没什么架子,平易近人,很好相处。龚轩已经见过太多太多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了,有实力要装逼,没实力也要装,让人平空厌恶。天绝宫的弟子让他感觉非常好,这是一个门派后续发展的基础。 最后,龚轩在这儿找到了夏初花。自己这几年来到处寻找的灵药中最为重要的一种。而且,让龚轩兴奋的是,在天绝宫,夏初花并不是什么稀有之物,虽然种植困难,但由于用的人不多,所以有大量存余。而自己只需一朵,如此一来,自己向对方询要夏初花已可说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这是清心潭,据说可以让修士的心静下来,进入自然之境。对心境的提升与巩固有一些好处。”柳风道。 没错,龚轩找的向导就是柳风!当初他们有过数面之缘,所以龚轩也认得他。 天绝宫虽大,却也不过几块区域。核心人员居住之区,弟子的修炼,生活之所,平常的议事,接待客人的地方,还有一些仓库。不过龚轩却想从宫外查起。 天绝宫方圆千里难见人烟,亦少有修士前来,这是作为它超级势力的强势。方圆千里,都是天绝宫的领地!你敢擅闯?必杀之!神州东域,唯有天绝宫和火神宫才有这等威严。 “清心潭?”龚轩在潭边走了走,这个潭比湖还要大上几分,水面上犹如平镜般无波,确实让人的心可以平静下来,而心的宁静,对修为的提高虽无实质帮助,却可让人有一种滋润,顿悟的感觉。 龚轩忽地动容道:“这,这湖,哦不,清心潭还能隔绝灵识探查?”刚才他看完潭边一切之后,不由自主地放出灵识欲探查潭中情形,却仿佛遇到了一股极其凌厉的屏障,将他的灵识无情地拦下。 柳风脸上有些古怪:“呃……这是半个月之前的事了。以前这潭倒也和其他的湖水别无二致,但有一名弟子淹死在其中后,我们才发现湖水可以隔绝灵识。具体原因不明。” “半个月前?”龚轩心中一动,“淹死?你们天绝宫的弟子会淹死?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柳风脸色有些尴尬,道:“让你见笑了,我们也曾猜测过可能是有敌入侵将其杀害再抛尸于湖中,不过我们并未找到那弟子的尸体,而询问其他在此巡视的弟子,他们也说当晚没有什么异样。所以我们猜,这弟子应该是淹死了。他修为尚不足以御空飞行,如果不会游泳,倒也有这个可能。” 他不会求救吗?一名再普通的修士拼命大喊,怕是整个天绝宫都听得到吧?除非,真有人杀了他,而且手法干净利落,让他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真可怜……不过,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那人杀一名普通的弟子干吗?还将其抛进了湖中,是寻仇?挑衅? 第十章:针锋相对 龚轩觉得这天绝宫中,好像还有着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而他甚至隐隐有种预感,如果自己能够了解那些可能有的秘密,这件事说不定就能解决了! “去别处转转吧,这里死了人,毕竟有些不干净。”龚轩提议道。 “好,不知你想先去找谁?”柳风问道。 龚轩想了想,道:“陈倩,你们的三小姐。” “三小姐,这真不能怪我。”陈倩居住之地的门口,柳风苦着脸,对着一脸煞色的陈倩歉然道,“你也知道宫主的吩咐,再说出了这档子事,我也不好办啊!” 陈倩轻蔑地瞄了在一旁左右观望的龚轩,重重地哼了声:“进来吧!” “自己坐,喝的在桌上,自己拿!”才进屋,陈倩气呼呼地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双手环抱,头歪向一边不看龚轩。明显,经过昨晚一事,她对龚轩是相当的不感冒。 “龚兄,还请你包容一下,三小姐她平常还是不错的……”柳风无奈道。 “疯子你说什么呢?要她包容我?平常不错?现在我有错了?啊!我这已经算是给足了他面子了!不是看在爹爹的份上,我早就把他轰出去了!”柳风还没说完,只听陈倩冷哼道。 “三小姐,你这……” “没事。”龚轩却浑不在意,甚至脸上还露出了笑容,“三小姐,在下和你之间也许有点误会,但在下还是要向你询问几个问题。不知你……” “问吧问吧,快点!啰啰嗦嗦的,我还要去修炼呢。”陈倩不耐烦道。 龚轩笑容更盛,仿佛胸有成竹,道:“在下问题不多,仅有两个。第一个,昨晚寿宴之上,你说你曾看到过二少爷安装傀儡,不知是何时?” “你不会算啊?寿宴开始是酉时一刻,我一个时辰前看到他,自然是申时一刻了。” 龚轩并不在意对方堪称恶劣的态度,缓缓道:“恕在下无理了。在下的第二个问题,三小姐,你是不是喜欢二少爷?还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 龚轩此言一出,陈倩,柳风均是一惊,不过两人惊讶的内容却有所不同。陈倩脸一红,道:“你……你胡说什么?我,我能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 “那就是喜欢他了,也难怪他会利用你。”龚轩摇头叹道,“三小姐,喜欢人不是错误,但是真的爱一个人,可不是为虎作伥,三小姐好好思量吧,在下打扰了。”龚轩说完,拱手离开,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柳风心中苦恋陈倩,但也知自己的心意怕是只有白费了,陈倩喜欢那个自认为阴沉的让人害怕的二少爷自己也知道,只是现在见到她默认,心中自然免不了苦涩之味的翻涌。 “三小姐,龚轩的话还请你别往心里去,她,她其实人挺好……”柳风解释道,忽见陈倩一脸木然,当下也叹了口气,走出了屋子。 陈倩的目光,却只投向一处地方,方才龚轩坐过的椅子上,上面有些闪光,一些粉末在那椅子上。 而自己,好像就是这种香粉的主人。 “龚兄你别在意,三小姐她就是这个脾气,她人还是挺好的……”出来后,柳风向龚轩继续解释道。他也算是有点心累了,两个人都不能得罪,只有多说点好话了。 “她人很好?也就大护卫长情人眼里出西施才有这种想法吧?”龚轩瞄他道。 柳风一窒,龚轩这话还真说对了,陈倩自幼失怙,杨凌天对其疼爱有加,因此她从小娇生惯养,培养出来的习惯也自然和刁蛮挂上了勾。整个天绝宫中,她的威名可不小,不过,却是让人躲都来不及的那种。 “龚兄说笑了。”柳风摇头道,喜欢她,就算她是十恶不赦的罪人又如何?而喜欢一个人,好像她再怎么样也不算太坏。 “大护卫长放心吧,我还是分得清事情缓急。三小姐性格如何并不是我在乎的,我只需从其得到想要的信息便可。”龚轩轻笑道。 “方才龚兄说……说二少爷利用三小姐?这话的意思是?”柳风不解道。 龚轩神秘一笑,道:“这个是在下的猜测,不一定是对的。不过三小姐的反应却让我更加坚定了心中所想。” “龚兄这话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还请多加明示……”柳风苦笑。 “那大护卫长是想现在就知道在下的猜测呢,还是等到在下抓住凶手后再了解比较好呢?”龚轩目光炯然,言语之间,淡淡的锋芒直逼柳风。 柳风猛省,昨晚龚轩已经挑明,天绝宫中众人皆有嫌疑,自己亦不例外!那么现在自己问及对方这个问题,不就是凶手想知道查自己的人的想法然后好相应作出准备……那自己的做法不就等同于表明自己就是…… 冷汗,涔涔而下。 “龚兄,这个,这个……我,我不是……你应该明白的!……”柳风颤声道。 “大护卫长可以去忙自己的事去了,方才说的,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这次就多谢大护卫长带路了。”龚轩淡淡道。 柳风一怔,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脸上浮起一丝感激之色,忙打了个哈哈,道:“是,是,在下记性也差的很,刚才说了些什么,此刻已全忘了。”然后话锋一转,“龚兄不用在下继续带路了吗?” “其他人的回答想必也大同小异,可能没什么有用的信息,”龚轩沉吟道,“在下还有些疑问需自行去调查。这件事虽然不小,但相信在下想的应该没错。” “莫非龚兄已找到凶手?”柳风惊道。 “谁说我要找凶手?”龚轩若无其事地整了整衣服,“我来这儿的主要目的可不是揪出什么凶手。” 柳风有些迷惑,旋即又恍然大悟,道:“哦!是……”话刚出口,触及龚轩的凌厉目光,当即止住不言,“那劳烦龚兄了,在下就不打扰了,所有要事,尽可派人来通知一声。” 说完,急急离开。 杨开,陈倩,柳风,已经排除三个人了。杨武,胡剑锋,高杰,是你们中的哪个呢?亦或是…… 龚轩仰望天空,天气不错,也是时候该去问问最后一个重要人物了,也许,这件委托就要这么完成了。天绝宫虽然是个好地方,但整天和别人勾心斗角,只怕神仙也吃不消。以前的日子虽说到处奔波,四海为家,确实有些疲惫,但却胜在无拘无束,没有权谋,过得很快乐。人生在世,不就是为求一个怡然自得?修士比之一般人来说多了更强大的力量,但为何生活中却更多了几分烦忧?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折过几道回廊,已隐约可见一间古朴的房子。乍一看十分普通,甚至和天绝宫中的寻常弟子所居住的房子没什么两样,但若仔细凝视,会发现,淡淡的天地元力成带状萦绕其周围,循环不息,暗合无极之道。 “地方倒是很好,可是住在这儿的人呢?”龚轩目光深沉,喃喃道。 前方小道上忽然出现一人,自房中飞奔而出。龚轩望去,原来是陈倩。她怎么会来这儿?旋即心中了然。 陈倩没料到今日会发生这么多事,而这些事在以前都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甚至,有些事还令她心中隐怀恐惧。 “三小姐,有缘啊!才不过半个时辰工夫,我们又见面了。”龚轩闪出,笑吟吟地道。虽然陈倩出现在这儿十分突兀,但龚轩仿佛早就知晓一般地看着她。 也不知为何,大清早的,陈倩已经胸口起伏不止,显是奔跑过度,脸上带汗,双眼微肿。看上去,倒像是受了什么委屈哭了一场的样子。 “又是你?”陈倩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龚轩,不过她对这人没什么好感,当下只是轻哼一声,便准备离开。 “三小姐别急啊,”龚轩身形一晃,又拦在了对方前面,“在下还有个问题要问问三小姐。” 陈倩本就因为心中有事而心情不爽,此刻见到自己讨厌的人在做令自己讨厌的事,更添烦闷:“让开!好狗不挡道!” “所以挡道的是好人啊,不挡道的不成狗了吗?”龚轩摇头道。 陈倩深呼吸了一口,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龚轩再次摇头:“三小姐,你问我想干什么?在下却是好奇,你想干什么?亦或是……”他的目光骤然凌厉如刀!“二少爷想要你干什么?”龚轩似乎是个很奇怪的人,在和别人说话的时候,他的神情仿佛能给对方带来一种震撼心灵的力量,让其心摇神驰。 陈倩浑身一震,旋即大怒道:“你胡说些什么!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用你来管?快说你的问题,不然我就走了。” 在心底微叹,龚轩道:“既然三小姐已有自己的想法,那在下也多说无益了。还请三小姐说说,你方才去见二少爷时,他的反应如何?” 陈倩冷哼道:“你都已经到门口了,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他?”说完,从龚轩身旁径直走开。 “三小姐,在下不得不再次提醒你一句,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可若是因此做了一些会危及关心你的人的事,那么对错与后果如何,可就要你自己掂量了。”龚轩淡淡道,“不要来不及补救的时候才想到后悔。” 陈倩脚步一顿,很快又恢复常样,快步离开。 “哼!废话连篇!” 听完陈倩的话,龚轩也有些无奈,和陈倩交谈,十句中至少有八句是充满了火药味的,自己就这么不受待见么?不过自己已经将忠告给了她了,至于他是否会听进去,那已经不是自己的事了。 从刚才陈倩的话中,大致可以推断出杨武的心情十分不好,不然,陈倩在从他房中走出时也不会泪光莹然了。这样一来,凶手的范围又缩小了。 抛开杂念,龚轩缓步走进了这间古朴的房子。杨武,就住在里面!而真相,就在眼前! 第十一章:老谋深算 偌大的房子竟然连个仆人都没有,房内布置也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地步。这倒是让刚进去的龚轩吃了一惊。 “不知二少爷在家吗?在下龚轩,前来拜访。”龚轩左右望了望,朗声道。 “家父还在熟睡,请老板不要高声。”杨武自内室走出,脸上淡然,见到龚轩,手向旁边的椅子一指,“请坐。” “寒舍简陋,还望老板通融,”喝了口茶,杨武开口道,“不知老板想问什么,但说无妨。” “哈哈,二少爷果然是个直爽的人。”龚轩笑了笑,道,“不过你怎么就肯定我一定是来询问什么的呢?难道我不能是来交个朋友的吗?” “老板身负找回天绝刀,以及查出昨晚凶手的重任,何来交友之暇?”杨武浅饮一口,“再者,我也希望老板能尽早查出凶手,如此一来我也好尽快洗脱冤屈。至于交个朋友,老板,”他的目光玩味地看向龚轩,“你认为现在合适吗?” 龚轩心中一凛,道:“二少爷言辞犀利,怕是会伤了某些人的心啊。” 杨武心中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道:“有些人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龚轩冷冷道:“可是有些人在伤心之下,怕是难免会说出一些话来。而那些话,可对某人不利啊。”说完,龚轩冷漠地注视着对方。 难道,她真的说了出去?杨武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跳,忽地笑道:“老板多虑了,人在伤心之时说的话,怎能当真?” “酒后尚吐真言,何况伤心之时头脑依旧清醒?万一说的是真的呢?”龚轩嘴角微翘,不屑的表情明显之极,“你说是吧,二少爷?” 杨武动作一滞,缓缓将杯子放下,抬头与龚轩目光交击,口气逐渐转冷:“老板这话是何意思?” 龚轩若无其事道:“那要看二少爷是什么意思了。” 两人如同打哑迷般的对话没有半点根据和头绪,也不知二人在干什么,只是两人之间的气氛一点一点凝结起来。 杨武右手忽地青筋毕露,脸色也慢慢地阴沉下来。 “我坐的地方离门仅有三尺,以我浮光掠影的身法冲出门外不过一眨眼的工夫罢了,二少爷如果想出招的话,时间可得短于这个时间,不然的话,没干掉在下,让在下给跑了,那就有些麻烦了。”龚轩忽地微笑道,“我这个人有个坏习惯,一向不喜欢吃亏的。” 如果成语浩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说,龚轩又要发飙了。龚轩的习惯就是,脸色从不好突然转变为笑容时,不代表他真的笑了,而是他要真正动怒了。以前,已经有很多人在这上面吃过亏了。 杨武默然半晌,右手复又端起杯子,笑道:“老板说笑了。在下怎会向老板动手?” “那为什么总是有种杀气弥漫的感觉呢?如若不是二少爷发出的杀气,难不成还是令尊?”龚轩轻笑道。 “老板言重了。”杨武眉头一皱,道。 “我言重了?”龚轩冷哼一声,“那我倒要问一句,二少爷利用三小姐去监视大少爷,又有什么目的呢?” 杨武哈哈一笑:“子虚乌有之事!陈倩个性娇蛮,谁敢使唤她?利用一事,那更是没来由了,而且,我又为何要监视我大哥呢?” “那恐怕只有二少爷自己心里才清楚了,”龚轩道,“哼,三小姐如果知道她被利用的真相,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杨武脸色不变:“哦?是吗?那不知会是什么真相呢?老板的意思是……” 龚轩笑道:“既然二少爷不懂,那在下冒昧地问一句,如果一个妹妹在知道她一直在为一个处心积虑想谋害她哥哥的人办事,她会有什么反应?” 杨武蓦地厉声道:“放肆!”他手中杯子突然炸裂,茶水四溅。 “别那么动气嘛,要不要再听听我的猜测?”龚轩却是好整以暇。 杨武双眼凶光一闪而没,长吁了一口气,道:“希望老板不会是那种含血喷人的小人。” “这个就不劳二少爷费心了。”龚轩冷冷道,“半个月前,贵宫天绝刀丢失,负责掌管此刀的大少爷无疑要承担最大责任。如果刀无法找回,对天绝宫来说,将是一场莫大的灾难。或者说对大少爷是一场大灾难。大少爷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丢了这么贵重的东西,这位子恐怕会有点坐不稳了。于是大少爷奉杨宫主之命,火速去请在下帮忙。在下与大少爷一同回来途中却遭遇修行界第一杀手组织封生门的埋伏,不过我们侥幸逃脱,还抓住了其中一人。我一直很奇怪,都快到天绝宫了,会有谁想杀大少爷呢?又有谁有那个胆子呢?” 说到这里,龚轩停顿了一下,看向杨武,后者不动声色。 真沉得住气!龚轩心里暗赞,继续道:“当时我就猜测,想杀大少爷的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为何要抢在大少爷回来之前杀他呢?因为只有在天绝宫宫外,他才有机会动手!而且只有大少爷死在外面,才能坐实了大少爷监守自盗天绝刀这个事实,等到大少爷死时将天绝刀往他尸体边一放,不就天衣无缝了?大少爷是天绝宫宫主第一顺位继承人,他的死对谁最有利呢?” “二少爷,都到了这个地步,还要我继续说吗?”龚轩冷冷道,“你在天绝宫外尚能雇人,但在宫内却无人手,二护卫长虽支持你,但我想也不会在知道真相后甘心和你同流合污,所以你只有利用三小姐对你的喜欢,让她替你监视大少爷的一举一动。不错,这种手法跟高明,而且三小姐绝对不会出卖你,可你没想到,三小姐毕竟还是还是太年轻了,她监视别人时不应该施浓妆从而留下了唯有她才用的香粉。我已经问过她了,再者,那封生门的杀手我也拷问过了,二少爷,你还不承认?你为什么要做这些大逆不道的事!” 龚轩咄咄逼人的口气越来越重,但杨武不怒反笑:“说的真好,我差点还真以为自己就是老板说的那个十恶不赦的混蛋了。” 龚轩摇头道:“二少爷,别再无谓执着了。” “可是,老板说了那么多,可有关键性的东西?”杨武双眼冷厉地盯着龚轩,“老板,敢问你可有证据?还是有什么物事能证明你上述这些事我都参与过?亦或是,这些都只是你一人臆想?” 龚轩呼吸一窒,没错!杨武说的对,龚轩现在没有半样东西可以证明杨武就是凶手!那个封生门的杀手问不出有用的信息,而杨武行事又滴水不漏,至于陈倩?你能指望一个人会去指控她喜欢的人吗? 龚轩本意是想说出一切,再加上威言恫吓,比如佯装封生门杀手,陈倩已经说出主使是谁,以此来吓一吓杨武,让他不打自招。有很多人都是这样,做过亏心事的人往往杯弓蛇影,这些人龚轩以前也遇到过。可谁知杨武竟然岿然不动,反而还质问自己!这人虽说坏得掉渣,但那份临危不乱的胆识却的确让人佩服。 可是,现在要怎么办?就这么离开?也太不甘心了!但留在这儿还有什么用呢? 刀仍在宫中半个月,自己就锁定盗刀之人不会是宫外之人。宫外刺杀,足见偷刀之人极有可能为除了杨开之外的天绝宫继承人。如此一来基本上可以确定人选了,剩下的工作不过是逐步验证自己的猜测罢了。 等一下!还有一处疑点:寿宴上针对杨凌天的杀局!这个又是谁主使的?杨武?龚轩觉得不太可能,如果杨武的目的是夺取天绝刀,窃居天绝宫主之位,那杨凌天绝不能死!不然,凭他的资历和实力,岂能镇住宫内其他核心人物? 那就奇怪了,如果不是杨武,还会有谁呢?会有谁冒那么大的风险去刺杀呢?而且,这样一来,其他的事也撑不住脚了:杨武的动机是什么? 蓦地,龚轩脑中灵光一闪,是他!自己怎么把他忘了! 见龚轩沉默不语,杨武心中暗自得意无比。他确实是那个封生门杀手的雇主,也的确派陈倩去监视过杨开,突然听到龚轩的连环逼问时他还真的有那么一阵子茫然失措,差点就开口承认了,不过所幸自己最后从中挣扎出来,反败为胜。 “没证据?老板,伯父敬重你,可不代表你能够在这儿无法无天!”杨武缓缓道,“这种情况我可以容忍一次,但我希望这也是最后一次!” 多留已是无益。龚轩冷哼一声,起身离开,但在门口处却又被杨武叫住。 “二少爷还想干什么?”龚轩回头,皱眉道。这次自己算是没考虑周全,下次,嘿嘿,可就不知是鹿死谁手了。 “老板来我这儿可算是随性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莫不是以为我杨武是天绝宫的软柿子?谁都可以捏一捏?”杨武慢慢地站起来,斜睨对方,这是挑衅的动作!“老板不留下点让人信服的东西就想这般离开,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若是传了出去,岂非让天下人都小觑了我天绝宫!” 看来是不得善了了。龚轩闻言,深呼吸了一口。还是想趁此机会铲除自己么?不过,打架?自己正好心中怒火按捺不住,早就想好好发泄一下了! “那就请二少爷划下道来吧!” “好!咱们也不必跑远,这儿的后院还算平坦宽阔。”杨武冷笑,“不如我们就在那儿切磋一下吧,点到为止。老板的意思是?” “点到为止?很好!”龚轩眸中泛起冷光,“那我们就好好地切磋一下!点到为止!” 凭你的修为也想和我斗?找死!杨武心中不屑道。 第十二章:风波再起 修炼一途,逆天而行,本非易事。以微末之躯,欲启凌云之志,那更是难上加难。但世事无绝对,唯多有心人,这世上总会有那么些大毅力的人走上这条路。毕竟,修炼的终点,是人类永远的梦想:永生! 叩关!开启逆天之旅的第一道关卡。打开人体封闭的穴道,使气息与外界连接,达到天人合一的地步。这是基础,一切的开端。而叩关,又分为三小境:练气,冲穴,固元。 叩关之后,自身接触到的天地比之以往截然不同,从此接触的世界将更加宽广,从此时开始,才能成为修士!随之而来的便是凝血,元丹,化海,苦渡四大境界。其中凝血就是将全身血液中的精元不断凝聚,化为一颗元丹。而元丹之境,顾名思义,便是让自身元丹不断壮大再不断凝缩,这个境界亦是修士中普通高手与超级强者的分水岭! 修行五重天,一道一天堑! “呼!” 冷风乍起,地上落花四散飞扬,天际乌云四合,一场暴雨即将来临。而两人正在无声对峙。二人的气息逐渐攀升,牵动天地元气,才会使得本是晴空万里之天的天气于一小处战场风云变幻。 改天换地!这正是元丹境的标志!跨入此境,便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再纯粹依靠自身之力,更多的是利用天地间的元力,你再强,能强过这天,这地? 两人对峙产生的威压气场无形之中放大加剧,所以才形成了这区域级的天象异观。 杨武紧盯对方,老板名头太大,纵然自己探查对方修为时发现不过凝血境,但对方又不是傻子,这般爽快地应承下来,而且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必然留有绝招,而且修士之间虽然境界划分一般,但各自到达的方法却并不相同,所以实力亦是差别极大。 凡事小心点,总没有坏处。 “裂天刀。”杨武右手一引,自袖中拔刀,反握横于胸前,“请赐教!” 龚轩双眼半开半阖,双手微张,虚呈爪状:“不必客气!” “哧!” 话音未落,杨武整个人已经扑至龚轩面前,仿佛他本就站在龚轩前面一样!刀锋破空,裹挟无俦劲气,直直地当头斩落,从龚轩回答他之后,战斗就宣告开始了,而杨武没有浪费一秒钟。 裂天刀重气势,招未发而气先至,以势锁住敌人退路,以刀斩断敌人的一切防御!裂天一出,神鬼皆惧!这是他杨武的骄傲。 “咝!”火花频闪,龚轩双手交叉,以虎口抵住了对方一刀,顺势反手握住刀刃,同时身体微向后仰,一腿上撩。 杨武对于龚轩能空手接刀微诧,但目光触及他手掌边缘的一丝反光处之后便恍然大悟。身形一闪,半空中借力硬生生拔高一尺,险至毫厘避过一腿。 “砰!” 杨武顺势一刀反斩,龚轩急退,刀劲落空,地面顿时炸开。二人借力飞退。 一个空翻落地,杨武双眼微眯,他的修为现今是元丹境的第三个阶段,亦是最后一个阶段:碎元。取碎丹化为无边苦海之意。元丹三层:淬神,敛识,碎元。严格来说三个阶段实力并无太大差别,但自己尚有裂天刀法,此绝学也是厉害无比的武技。而对方赤手空拳,武技也不是太过高明,甚至动手时都没什么能量波动,说明他修为也不太高。自己本应该完败对方,可,他怎么撑下来的? “裂天刀,不过尔尔。”龚轩活动几下手臂,淡淡道。他并不是那种刁钻刻薄之人,只是嘲讽的话谁不会说?尤其是在你满腔怒火之时,你会跟对手来一句某某你好吗? 杨武嘿然一笑,自己手中刀只是普通的玄铁刀,并无稀奇之处,但在元力灌注之下也不逊于那些神兵利器,可是,对方徒手接下,显然手上穿有宝物。你认为,这就是你的倚仗吗?天真! 修士大多善用气刀,对于兵器并不是太过依赖,但凡是总有例外,也有很多成名高手用惯了手中杀器,便习以为常。 “老板之名果然名不虚传,可否再接一刀?”杨武刀尖斜指地面,劲气四射,气氛陡变肃杀。 “求之不得!”龚轩眼神一凝。说实话,对方的实力比自己想象的要强的多。本以为只比杨开强一点,谁知二者根本不是一个档次!而自己小时候在家里时懒散成性,修行又不肯吃苦,修为自然也高不到哪儿去,甚至还因为这样和家里人发生了极大的矛盾。可——就这么认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龚轩也知道有时候该忍就得忍,但,是人就有火气的,而且,现在的情况他也忍不了。谋杀手足兄弟还振振有词,龚轩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败类。哼,老子灵药从小当饭吃,就算是堆上来的修为,也不见得弱于你!生死搏杀?你以为就你经历过? 裂天刀是值得自己忌惮,但远远谈不上害怕! 二人战意炽烈,不多时,又对冲了上去。每场战斗各方总会有战斗的理由,龚轩是心中愤怒,那杨武呢?他又是为了什么?报复龚轩的挑衅?被龚轩说破之后的恼羞成怒?还是,有着其他的原因? …… “开儿?你知道我喊你来的原因吗?”杨凌天当下茶杯,看向垂首而立的杨开。 杨开道:“孩儿不知。” 杨凌天看着这个自己一直为其操心的儿子,微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儿子老实的令人发指。虽然在陌生人面前有些冷漠,但那是外冷内热,以他的性子,估计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如此下去怎么得了? “你弄丢了天绝刀,倒也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毕竟,这整个天绝宫,迟早都要交到你手上的。”杨凌天沉声道,“不过开儿,你也要自己争点气,平时多花点时间好好修炼,现在你看你成什么样子?连一些普通弟子你都打不过,你让我怎么才能放心地将这么大的担子交给你?” 杨开闻言,心神激荡不已。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暗示自己已经是下一任宫主了吗?杨开本无意于权位,因为他对自己的能力存在怀疑,可是现在父亲都这么说了,自己还要推辞吗? “有些事不是你做不到,而是你拒绝去做!”龚轩的话说的对!杨开双拳捏的很紧,他大声道,“父亲!孩儿从此一定尽心尽力去做好每一件事!不会再退缩了!” 对啊!连自己都不相信,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杨凌天一怔,很快就欣慰地笑了:“好!这才是我杨凌天的儿子!” 杨开亦释怀而笑,刚才之言何尝不是自己对于以前人生的一次批判?什么自认为没能力啊不想做啊都是废话,自己只是懦弱啊!现在蜕变了,好像,很简单啊! “对了,父亲,你的伤……” “不妨事,一点小伤罢了。”杨凌天摆了摆手,“那龚轩来历不凡,且心思敏锐,依我看,天绝刀必将于他手中寻回!” 杨开沉声道:“父亲,这凶手到底是谁?竟敢如此猖狂?众目睽睽之下还敢行刺,这简直就没将我天绝宫放在眼里!” “慌什么?只要我没事,就翻不起什么浪来!哼,这事十有八九和你二弟脱不了干系!”杨凌天冷哼一声。 “二弟?”杨开愕然,确实,二弟和自己是有些矛盾,可也不至于……“他怎么会……而且三妹不是也说……” “陈倩那小妮子的心思你当大哥的还不清楚?她被那小子蒙蔽了心,说个谎又有什么稀奇?”杨凌天摇头。 杨开仍然无法置信:“可,可二弟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刺杀您对他有好处吗?” 为什么?哼!杨凌天眯起眼睛,自己当然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他知道当年的事,对自己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不过,他又怎会知道当年的一切呢?还是说,自己这次猜错了? “不管怎么说,这事他也有责任,你以后好好盯着他。”杨凌天皱眉道,“他若不是那自然最好,不然,也怪不得我了。” 杨开叹了口气,他心底还是不信这种说法,但事实却又让人生疑,实在让人有些烦闷。 “父亲若无事,孩儿先行暂退。还请父亲多多休息,注意身体。”杨开垂首道。 杨凌天挥手让其退下,右手托颐,思绪又回到了以前……自己想深深埋在心底的以前…… …… 半夜。月色如银。天绝宫后院凉亭。 高杰斜靠在廊柱边上,皱眉沉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沙沙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高杰面色一变,全身肌肉蓦地绷紧,元力汇聚的同时向身后望去。待见到来人时,松了口气,笑脸迎了上去。 “龚少侠果然准时来了……咦,你的肩膀怎么……”高杰见龚轩左肩缠着白布,微微渗出殷红,有些吃惊,“这是……凶手干的?你和他打了一架?” 龚轩摇摇头:“是二少爷,和他切磋时被他一刀劈中了肩膀。不妨事。” 龚轩修为不及杨武,故而打斗时挂了彩,但杨武也不敢真的在白天就杀了龚轩,况且他也做不到。而龚轩还惦记着高杰寿宴上的话,而且他自己心里又有了新的猜想,也想找高杰印证,故而准时赴约。 高杰闻言心中一凛,这是切磋能弄出来的?生死搏斗也不过如此吧?不过他也深谙为人处世之道,知晓这里面有的事自己不该去了解,当下干笑两声道:“龚少侠能从二少爷手下全身而退,实力果然强大,要知道,二少爷年纪虽轻,但实力却是已经不弱于一流高手了。来,先进来坐下,我早已备好美酒,就差龚少侠了,我开始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龚轩却不进去,淡淡道:“我来这儿不是为了喝酒的。” 高杰一怔,很快又赔笑道:“哈哈,龚少侠多虑了,那件事又不急是吧?再说,喝点酒又不伤身体,对不对?”说着上前攀住龚轩肩膀,十分热情地往里带。 龚轩目光闪动,忽地咧嘴一笑:“高管家说的是。” 高杰笑容更盛:“爽快人!龚少侠果然是个爽快人!来来来,我先自饮三杯,权当是为龚少侠接风了啊。”当真干完了三杯。 龚轩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的动作,忽然笑了:“好,高管家如此,那在下也只有舍命陪君子了!干!”说完,亦将面前的酒一干而尽。 “再来!”二人再次对酌,好像都忘记了为什么半夜来此会面。 第十三章:往事秘闻 酒过三巡,高杰忽地放下酒杯:“不知龚少侠为何要替天绝宫去寻那天绝刀?” 这话问的好奇怪,你自己不也是天绝宫的人吗?天绝刀丢了你不紧张?也许是喝多了吧,龚轩似乎没注意对方话里的不妥之处。 “受人之托罢了。既然接受了委托,就得帮人家不是?”龚轩双眼乜斜,笑道,“高管家你说呢?我毕竟也要在道上混的嘛,信誉是很重要的东西。” 高杰嘿然笑道:“龚少侠真是有胆识啊,凭你的眼力,相信不会看不出来宫中的明争暗斗。历来外界参与者混了进去,可都没什么好下场的。龚少侠,你可得好好思量啊!别为了什么东西把自己的命给赔上啊!” “怪了,高管家,你喊我来就是为了劝我早点离开这儿?”龚轩佯作失望道,“我还以为你真的有天绝刀下落的线索呢?原来你在诓我。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恕在下不奉陪了。在下自认还有些保命手段,倒不用你操这份心了。” 高杰目光闪烁,忽地笑道:“先别急着离开啊,龚少侠寻找天绝刀心切,一般人又难得见上一面,我不这么说,龚少侠岂会过来?” 龚轩眼睛一亮,道:“哦,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龚少侠寻找天绝刀,可知它是什么样子?背后又有什么故事?”高杰意味深长的道。 “刀长三尺五寸,铸造之人与材料尽皆不明。挥动之时暗带龙吟,刀身嵌有风火雷三颗属性灵珠,俱为稀世珍宝。刀柄朴实无华,且已有半截残缺。但令人敬仰的并非天绝刀本身,而是它那一句‘得天绝刀者得天下’的评语。”龚轩如数家珍道,说完,笑吟吟地望向高杰,“不知我说的可对?高管家?” 高杰点头赞道:“龚少侠博闻强识,我自愧弗如。”他话锋倏地一转,“不过龚少侠是否知道那句评语的来历?修士又不是普通迷信之人,怎会传出这般嚣张且毫无来由的话?” “这个在下确实不知。”龚轩面色亦郑重起来,酒似乎也醒了几分,“如果这话是真的,那天绝宫岂非早就是神州大地唯一的霸主了?可现在天下五大势力中,天绝宫貌似是最弱的一个。” “龚少侠说的是,天绝刀贵为天下间五大神兵之首,自有它强大的理由。而天绝宫拥有它何以不强反弱,亦让人觉得不可思议。”高杰抬头望月,慨然叹道。 “这其中,莫非还另有隐情?”龚轩心中一动,道。 高杰神秘一笑,道:“龚少侠可有心情听在下讲个故事?”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讲故事?龚轩眉毛一轩,道:“好!反正今晚也没什么事,不如就听听高管家的所谓故事。”说完,又干了一杯。 高杰看着龚轩,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此事距今已久,需从一千三百多年前说起了。 “那时东北有个不得志的普通人,家道中落,他前半生荣华富贵,令人羡慕,但却一朝败亡,一夜梦醒。他因此经历了不计其数的白眼和讥笑。可谓是一生中看遍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他心灰意冷之下打算隐居山林,了此残生。 “也不知有没有冥冥之中是否天意真的早已注定这一说法。这人什么地方不去,偏偏去了幻灵山。龚少侠,你早年曾游历神州各地,威名不小,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个地方吧?” 龚轩拿起酒杯的手一颤,里面的酒差点都洒了出来。他动容道:“幻灵山?!幻灵山,阴阳残,去时容易别时难!那不是……” “不错!那山倒无稀奇之处,可在半山腰却有一洞口,那洞口就是号称修行界中三大险地之首,亦是神州七大洞天之首的阴阳洞天!别说那人当时还是个普通人,就算是当今修真四皇一起前去,怕也是个有去无回的结局!他一个没有半点修为的普通人去了不是自寻死路吗?可又有谁能想到,这人不但进去了,而且还完好无损地走了出来!这,或许就是他的缘法了。” 龚轩默然。阴阳洞天的来历已无从考证,据说上古时代便已经存在了。它从出世以来,便一直是个危险与机遇并存的地方。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宝物自洞中飞出,分散四方。这个现象也造就了不少修行界中一夜崛起的传说。后来有修士发现此地的秘密之后欣喜若狂,仅仅从里面飞出的法宝已是如此厉害,那洞中之物岂不更加惊人?于是几乎所有成名的修士或结伴或独行,一同进入了阴阳洞天之中。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次淘宝之行竟会给神州大地带来一场惊天动地的灾难! 进入阴阳洞天的人,无一例外,全部没有出来!仿佛人间蒸发一般。一开始人们以为那些人并未身死,只是顶多只是有事而被困在了里面,所以没放在心上。开玩笑,那些人聚集在一起的力量何等强大?又有谁能全部杀死他们?可是,当阴阳洞天再度射出法宝被某人得到后发现是他师傅之物,而且已成为无主之宝时,人们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什么是无主之宝?只有当修士强行斩断与法宝的联系或是身陨之时,才会让一件法宝重新变为无主之物! 修士的法宝大都是性命相关之物,哪会轻易斩断联系?而且更有不少人后来发现了本门派的传承之宝!这种法宝如若斩断联系,那只有传给下一代时才会发生。 换句话说,当初进入阴阳洞天的那些人,已然全部陨落!没过多久,这个消息就传遍了神州大地,天下震动,由于进入其中之人大多是正道人士,所以经此一事,正道力量锐减将近八成!而在毗邻神州的暗魇魔境中的众多魔道高手闻讯,开始进攻神州!正邪之战,也因此而来! 那场战争由于妖魔内部分化,意见不统一,而神州力量虽弱,却极为集中,且为了保卫家园悍不畏死。所以正道险胜,逼退了妖魔。 但神州大地付出的代价也惨重无比,大战过后,整片大路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用满目疮痍,赤地千里等词来形容完全不过分。数千里不见人烟之地比比皆是,正邪之战过后,神州足足过了数百年才勉强恢复元气。而暗魇魔境里的魔门人物更是死伤惨重,不仅魔境被毁,而且高手大批战败被杀,实力一蹶不振。从此魔道众人混迹于神州,也就有了现在的所谓三大魔派的说法。可以说,正邪双方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胜利者。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阴阳洞天!从此,这个地方成了让人想去又不敢去之地。而那句“幻灵山,阴阳残,去时容易別时难”的俚语也随之传开。 正邪之战太过惨烈,令人想想都觉得不忍。龚轩没想到这事还会和阴阳洞天扯上关系。据他当初游历神州得知,从正邪之战以来,能进入阴阳洞天而且还能安然无恙地走出来的人,只有一个。 “想必龚少侠也猜出来了。”高杰一字一句道,“不错,那人就是天绝宫创始人,杨霄天!” 龚轩心中剧震,这个名字,绝对是当今天下英雄无法忘却的一个名字! 从杨凌天房中出来,杨开仍然难以将杨武和凶手划上等号。不是不敢,而是不相信。 平日里杨武深居简出,专心伺候痴傻的二叔,性格虽冷,但待人却十分温和,在众多弟子之中口碑极佳。当然,除开寿宴上对自己的那一次,不过那次人人都有些心情浮躁,他那时对自己刻薄一点也无可厚非。总之,杨开对自己这个二弟的印象还是十分不错的。现在让杨开承认杨武就是凶手,那杨开宁愿承认自己才是凶手。 话是这么说,可为什么心里却沉甸甸的?像是压了块大石头。 “不行,我要再去问问他,哪怕再被他奚落一次,我也认了!”杨开打定主意,向杨武住处走去。 此刻已近深夜,除了一些值班的弟子之外,其他人都已睡去。正当杨开走在空无一人的小径上时,身后忽然传来呼声:“大少爷,请留步!” “杨霄天是如何从阴阳洞天之中出来的无人知晓,他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这事也就成了一个永远的谜。但他带出的一样东西却是让所有人至今难忘。正是凭借这样东西,修行界中的四大神兵硬生生多出了一个位置,而天下间也多了一份传说。”高杰啧啧连声,显是对那杨霄天的“运气”又赞又羡,“至于那东西是什么,我想应该不必向龚少侠明说了。” 龚轩眼神一凝,一字一顿道:“天绝刀!” “不错!正是那天绝刀!”高杰拍手道,“杨霄天进入洞天之前只是个普通人,无半点修为,可他出洞之后,一刀就诛杀当时声势俱隆的乾坤八子!剑指天南!一时风头无两!这是何等威风!据有见识的人判断,杨霄天那时的修为,至少在化海境以上!短短几天时间,从连修为的大门都没摸到直接窜到化海境,这是前所未有的奇迹!从此,杨霄天一路高歌猛进,纵横天下,随之来到东域这地方,创立了天绝宫,而现在,天绝宫已是天下五大势力之一。 “杨霄天崛起之快令世人咋舌,于是也有不少老牌势力心中不信,认为只是虚名恫吓罢了。于是当时共有九家势力联手,在天绝宫刚刚创立之时找上了门。那一战,亦是杨霄天,不,是天绝刀的成名之战! “九大势力共计二十五名高手,个个都是化海境巅峰的存在,乃至还有苦渡境以及更高层次的高手!可,无一例外,尽数饮恨刀下!从此,天绝刀之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高杰感慨道,“以一介穷酸开创偌大基业,又创下此等无敌战绩,这,便是天绝刀?天下无双的天绝刀!” 龚轩听得心潮澎湃,做人当如此!笑傲天下,开创万世之业!方不枉此生。只是他对高杰张口只赞美天绝刀有些不认同,天绝刀固然是稀世神器,但杨霄天的光彩岂能全为天绝刀所来?他自己的努力难道什么都不算吗?不过他也懒得去反驳高杰。 “此后更有数代宫主,凭此刀闯出了不小的名头,而且与杨霄天一般,往往那些手持天绝刀之人,都是以弱胜强,修为比对方低了一个乃至数个等级,但却无一例外,全都大胜而归。修士之间或有越级对敌之人,但连越两个甚至三个大级别,龚少侠,你见过这种人吗?”高杰见龚轩苦笑摇头,也笑了笑,“是啊,这种事一次两次还说的过去,可每次都这样,不觉得有古怪吗?此等奇迹,恐怕也只有那天绝刀才能做到了。如此能是人越级对敌而且修为暴增的奇珍,何人不想据为己有?龚少侠,你说呢?” 龚轩心中一震,这话的意思越来越有趣了。他笑道:“高管家语带机锋啊,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说明什么?” 第十四章:杀机再起 高杰却没有笑,他的表情霎时变得无比严肃,与先前判若两人:“龚少侠,你不觉得,这天绝刀,天绝宫不配拥有吗?你又何必苦心孤诣地帮那杨老怪找回它?自己拿着不是更好吗?当年杨霄天一个凡人都能凭此刀开创如此伟业,何况你我?” 这高杰绝对有古怪!这是龚轩心里闪过的唯一念头。天绝刀不配拥有天绝刀?乖乖,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能是一个天绝宫的管家说出来的吗?确实,天绝刀吸引是没话说,但自己也是有原则的。 “高管家喝醉了!”龚轩摇头,站了起来,“看来今晚和高管家的畅谈要到此为止了。” “龚轩!你不用装了!”高杰忽地厉声道,“你又何苦趟这趟浑水?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不是天绝宫的人,我是血杀盟盟主派来潜伏在天绝宫的卧底!目的就是引起天绝宫的内乱!” “血杀盟?”龚轩努力搜查脑海中的记忆,“小橙子跟我说过一些修行界中的势力划分,五大势力,修真四皇,三大魔派,这个血杀盟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好意思,你不是天绝宫的人我确实很惊讶,可是你说的合作恕我不能同意。”龚轩转过身来,摊手道,“别人比你先下订单。这样吧,等我帮杨宫主找回天绝刀后,说不定可以和你商量商量一起夺取天绝宫的事。” 开玩笑,你不是天绝宫的人,而且听你的意思,天绝刀肯定也不在你的手上了,几个人选都已经排除了,偷盗天绝刀的除了杨武还会有谁?自己的生意都快完成了我还有心情和你玩下去? 高杰怒极,忽地森然道:“龚少侠,你可要想好了。这种事千载难逢,过了之后你可不要后悔!” “后悔?呵呵,我从来不怕这个。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忠告。作为今晚美酒的报酬,你是卧底的事我就不对杨宫主说了。我先走了,不用送我。”龚轩笑着踏步离开。 “我都已经对龚少侠说了这么多,连身份都告诉你了。龚少侠难道还以为能轻易离开这儿?”高杰狞笑道。 龚轩脚步一顿,冷哼一声,道:“怎么?你想留下我?” “龚少侠说笑了,凭你的实力,纵然我能胜过你,但想将你留下来,也不是件轻松的事。”高杰摇头道。 “那你还敢口出狂言?” “不是件轻松的事可不代表我做不到!”高杰手猛地一握,酒杯炸裂,酒水被能量一震,洒在了地上,冒出股股白雾,咝咝作响。他的表情狰狞无比:“真以为我高杰的酒这么好喝?” 龚轩倏地转身,脸色已变得一片惨白。他手捂肚子,倒在了椅子上,手臂无力地砸在了石桌上面。豆大的汗珠沿着鬓角向下落。龚轩双眼死死盯着高杰,说的话也断断续续的:“你,你在酒里,,” “下毒嘛,不然怎么留下你呢?”高杰半蹲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龚轩那张挣扎的脸,“饮血散,中了它之后,它会侵蚀掉你血液中所有元气,让你化为一滩软泥死去。怎么样?味道如何?哦,你问我为什么没中毒?嘿,我当然提前就服了解药了啦,这毒发作时间慢,所以我才和你说了那么多话好让毒性发作啊!” 龚轩冷哼一声,脑门上青筋毕露。 “那么生气干吗?我这儿有解药,只要一炷香之内服下就没事了。”高杰面无表情道,“怎么样?到了现在龚少侠还是不肯答应吗?只有一炷香的工夫给你考虑了。何必为了那个可笑的原则去坚持呢?只要你同意,我不但马上替你解毒向你赔罪,而且还推荐你加入血杀盟!凭你的才干,一定能得到盟主的重用,到时前程似锦,一片光明啊!” “这么说来,,,你先前的话,都是在拖延时间,都,,,都是在骗我?”龚轩吃力道。 高杰摇头道:“这个倒没有。我说的全都是实话,天绝刀的作用的确匪夷所思,而找你合作,也是盟主的意思,不然我那么多人不找为什么偏偏找上你呢?” “那你,,,你们盟主是谁?他,他为何要找我合作?” “这些等龚少侠加入本盟不就知道了么?怎么?还想多吃点苦吗?这中毒之后的死状可是很凄惨的。”高杰循循善诱道。 “是吗?那,,,”龚轩的头渐渐地埋了下去,声音也变低了。高杰见状,忙凑上去:“你扛不住了吗?那为什么还不同意呢?” “那你也没什么有用的话可说了。”映入高杰视野的是龚轩那一张笑的有些欠揍的脸庞。同时高杰感觉胸前气海穴一紧。他的心中“咯噔”一跳,如坠冰窟,不好!龚轩没中毒! 龚轩笑嘻嘻地站起来,脸上气色红润,哪有半点中毒的迹象?高杰恨得牙痒痒,这家伙演技真******好!然而他此刻纵有万丈怒火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龚轩的手掌已经封住了他的气海穴,这是周身死穴之子,一旦被破倒也与性命之虞,只是修为将全废。而对某些修士来说,修为全废比杀了他还要难受。高杰恰巧就是这一类人。 “我现在说我不同意,也不想加入什么血杀盟,高管家你还有意见吗?” “你,,你!”高杰气的脸色通红,“你早就知道我在酒中下了毒?” 高杰怎么想也想不通,自己的计划没有半点差错,可现在事实摆在面前,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也许你的蚀血散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龚轩封住对方能量运行的几个要穴,站起来说道,“听好了,我对加入什么血杀盟不感兴趣,你们对天绝宫有什么图谋也不关我的事。只是以后别再来烦我就行了。懂了没?” 龚轩他自然不知道酒中有毒,但他却清楚对方一定没安好心。半夜三更,无事献殷勤,是个人就会怀疑啊!血杀盟?看样子是个新兴势力,也难怪派的卧底水平都差的很。他刚才是看对方一个人演戏实在太过无聊,所以才一时兴起与对方玩了会儿。 “你的穴道半个时辰后自会解开,放心吧,只要你没掺和到我查的事中,我不会动你半根汗毛的。”龚轩离开时如是说。 他,他走了?就这么放过自己了?还在为自己提早暴露身份而懊悔的高杰见状愣了,对方为什么不杀了他灭口?高杰是个孤儿,从小就经历了许多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外表老实的人一般内心极不老实,外表不老实的人内心一般更不老实,所以他一直认为整个世界都是这样的,血杀盟,天绝宫,这些地方都验证了他的想法,他也一点点变的老于世故,狡诈圆滑。可是现在,,, “哼!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死在我手上的,我一定会让你死在我手上!一寸寸的死!!”高杰一张脸霎时凶相毕露。 世事无常,谁又能料到,就是龚轩的这一丝恻隐之心,导致日后龚轩还真的差点死在了高杰手上! …… 严格来讲,杨开对胡剑锋的感觉不是太好。虽然对方身居要职,而且还是以前和父亲一起打天下的那一辈人,自己得叫他叔叔。但是他的性格古板,固执,不近人情,这让杨开心里觉得不太舒服。每次和他交谈都好像有根刺鲠在喉间。 可是,现在对方已经开口喊住自己了,还有什么办法不回答呢?总不成装成聋子没听到吧? “二护卫长,你有事找我?”杨开停下脚步,回头答道。出于个人原因,他还是没法叫对方一声三叔。 喊住杨开的人正是胡剑锋,他由于寿宴刺杀一事!本就心头郁郁不乐,对于杨凌天的反应也有些失望,以前几兄弟在一起时闯荡天下,杨凌天这个大哥是何等果决?可现在,却是让人无比失望。做个事畏畏缩缩,犹豫不决。明明是那二哥的儿子杨武的精心策划,却对他没有半点呵斥,怎么?看在二哥的面子上不好责骂他吗?唉,难道大哥这些年来的安逸生活已经磨去了他的锋锐吗? “大少爷这么晚了不去歇息,是要去哪儿闲逛啊?”胡剑锋半夜心情烦躁,实在睡不着,索性出来透口气,练练刀法,正巧碰上了杨开。 胡剑锋确实支持杨开,但那是因为大哥就这么一个儿子,别无选择。他心里也有些瞧不起杨开,修为低微,个性懦弱,真是丢尽了他爹的脸!可偏偏他又确实是下一任天绝宫宫主,胡剑锋也只有叹气一途了。 杨开回了一礼,嗫嚅道:“这个,我心里有些闷,想出来透透气。不想打扰了二护卫长的休息了。” “可大少爷你的住处在东北角上,散布透气怎么散到我这儿来了?”胡剑锋狐疑道,他这里可是西南角!“而且你好像不是出来透气的啊?” “哪有,二护卫长说笑了。”杨开勉强道。 胡剑锋眉头一皱,疑虑更盛,看了看杨开来的方向,以及他将要去的方向,一个想法在他心中慢慢成型。胡剑锋脸色一变:“这是去杨武那儿的路,大少爷,大半夜的你去他那儿干什么?”他本就不喜欢杨武,即使他是二哥的儿子,但他更不满的是杨开对待杨武的态度,太好了,没有一点竞争的意识,如此怎么去继承大业?此刻见到他连觉都不睡也要去杨武那儿,心中更是怒火如炽。 杨开纵是泥人也有些火气了,他口气也变得有些冷淡:“二护卫长,我到哪儿去,好像还轮不到你来管吧?” 胡剑锋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那小子狼子野心谁不知道?我这是为你好! “这么晚了难免会有意外发生,我作为护卫长,有保护你的责任。”胡剑锋坚定道。 “可我是去二弟那儿,能发生什么意外?”杨开冷哼道。 就是去那儿才有可能发生意外! “连宫主的寿宴凶手都敢动手,还有什么地方是他不敢的?而那个老板也说了,宫中所有人都有嫌疑,非常之时,我当然要更加谨慎小心。”胡剑锋漠然道。 杨开眉毛一挑:“二护卫长的意思是,二弟他就是凶手了?” “我可不敢妄加揣测,不过,凡事都有个万一。”胡剑锋不置可否,但口气却是无法动摇,“如果他真的是凶手呢?我要为大少爷的安全着想。” “二护卫长你!”听到胡剑锋这么直接的话,杨开心中大怒。 胡剑锋不为所动:“还请大少爷见谅,快些回去歇息,不要让属下难做。” 杨武深呼吸了一口,哼了一声:“照二护卫长的说法,这凶手在宫中各处都有可能行凶杀人了,那我在自己房里和在其他地方有什么区别?” 胡剑锋一愣,他没想到杨开竟然这么坚决,以前若有类似的情况,都是杨开自行离开,何曾有过反对?不过,杨开有了自己的主见,不再一昧退让,自己虽然不悦,但心中还是有些喜悦。 “总比在二少爷那里要强。”胡剑锋脸上仍然一片冷淡。 杨开心底颇感无奈,他知道今晚是去不成杨武那儿了。不过,他心里也升起一股念头:就算你现在拦住了我,难不成你还能总是拦住我? 杨开气冲冲地转身走开,然而才走出不及多远,便听到后面传来一声急呼。 胡剑锋见杨开转身,心里一松,正准备也回去歇息之时,忽觉面前一股冷气从下往上,贴着自己的小腹冲了上来!顿时无边无际的杀气也一同伴随冷气将自己完全裹住! 第十五章:幕后之人 有刺客! 胡剑锋也是经历过无数生死边缘的老手了,然而这道冷气实在太过突然,再加上自己心神松懈之际,顿觉小腹一凉,火辣辣的疼痛随之而来。 “好大的胆子!是谁!”胡剑锋不及多想,右手立即拔出刀来,不假思索地在面前连划数记。左手捂住小腹伤口处,鲜血自指间汨汨流出。胡剑锋手有所察觉,心下一凛,刚才要是反应再慢点,估计自己的一条命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胡剑锋也没想到,会有人敢在自己家门口偷袭自己!这凶手的胆子果然,等一下!胡剑锋猛然一醒,凶手?难道就是那个在宫主寿宴上想要刺杀宫主的凶手?! 好好好,今晚你竟然敢对我下手,你这是自寻死路! “杨武,我知道是你!”胡剑锋左右观望,灵识覆盖自身周围,咬牙切齿道,“你这丧心病狂,无法无天的畜生!你不怕被宫主碎尸万段吗?”他早就猜测凶手是杨武,毕竟宫主之争已经愈演愈烈,而杨武天赋,能力比起杨开都超出了何止一大截?可却没有资格继承宫主之位,他心中难免会有不忿之意,如此一来对宫主痛下狠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胡剑锋的声音不大,但却没有人应答他,方才一击过后,他的周围便没了声息,似乎那袭击之人已经遁走了。 然而只有胡剑锋才明白,偷袭之人没有走!不但没有离开,而且就在周围不远处!他的杀气是那么浓烈,这个绝对不会错! “二护卫长,你没事吧?”杨开回头看到这番情景,脸色大变。他虽对胡剑锋有点成见,但并不是希望对方去死啊。看到对方受到袭击,连忙跑过来。 “大少爷,你别过来!”胡剑锋见到杨开过来,心中大急,“就停在那儿别动!凶手还没走远!”自己就算死在这儿也没什么,可万一杨开死在了杨武手上,那天绝宫的一切都要落入杨武之手了!这种情形是胡剑锋绝对不愿看到的。 想到这儿,胡剑锋心中一狠,左手凌空几点,封住了伤口附近的几个穴位止住血,同时破天刀斜竖于前,一步一步,在月光下洒然而行! 在天绝宫还敢如此放肆,真当自己的破天刀是吃素的?胡剑锋心中虽怒,但头脑其实冷静的很,他深知在这种情况下慌乱的下场就是死!如果凶手是杨武,那他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即使自己现在身上有伤!但自己却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然对自己和杨开都不利。必须速战速决! 杨开心中茫然失措,事发突然,他毕竟临敌经验不足,此种情况之下他竟然傻站在这儿而不是去叫人!他这点修为在这儿又顶什么用?不过是拖累胡剑锋罢了。 也许是刺杀带来的紧张吧,绕就胡剑锋久经杀场,一时之间却也忘记提醒杨开这回事。不过,杨开站着,不就等同于一个活靶子么? 突然,一个圆状物“咕噜”滚至杨开脚下,里面传来一声轻响。 胡剑锋一见,脸色剧变:“天之殇!大少爷,快退开!”同时人已在话出口的同时迎了上去。 杨开从此物一出现就全身一紧,感到周围危险分子呈几何指数暴增!他经验虽不足,却也不是傻子,听到胡剑锋前三个字时已是毛骨悚然,当即不假思索,飞身疾退的同时已经运起全身修为拔刀一式“孔雀开屏”护住面门要害。“孔雀开屏”是绝天刀法中防守最严密的一招,如果在暴雨之向空中施展,甚至连一滴雨水都不会落到身上。可现在,貌似也只是垂死挣扎…… “砰!” 杨开刀招才出,刀刚及胸口处,便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冲击波向自己汹涌扑至!他顿时只觉得自己仿佛就是这怒涛前的一只脆弱的小船,轻轻一碰就会粉身碎骨! “呼!呼!呼!” 以刀拄地,杨开也在连退了十几步才勉强站稳,但身体内部已是支离破碎!手上,肩膀,腿上,到处都是细小的伤口,都在微微渗血。虎口最为严重,已然全部裂开! “这天之殇不愧为天机门三大杀器之首,竟有如此之威!”杨开倒吸一口冷气,反手抹去嘴角溢出的血渍,不住地喘气。刚才他几乎都要以为自己要进那鬼门关了,但在冲击波即将把自己的生机全部摧毁之际,有人挡在了自己前面,替自己抗住了绝大部分冲击力道,救了自己一命。 仅仅残余的力道便已如此厉害,何况正面迎上?那人在此等威力绝伦的冲击之下,性命如何? 救了杨开一命的人自然是胡剑锋,他修为比杨开高的多,已是化海境顶峰。然而此刻他也绝不好受。浑身上下衣衫破碎不堪,连手上的破天刀都断了一截,身上伤口虽小却多,鲜血慢慢地从伤口流出,将胡剑锋染成了一个血人。在月光与鲜血的相互映衬下,他的表情显得异常狰狞。 挡下天之殇,胡剑锋的怒火已经彻底点燃。但同时眼前也有些晕眩,情知这次受伤估计严重的狠了,拦住凶手怕是会有些力不从心了。但他心高气傲,自然不会有什么退缩之意,反而更加斗志昂扬。 “来啊!光明正大地和我打一场!你害怕了吗?哈哈!无能鼠辈!”胡剑锋狂笑道。 杨开挣扎着站起,见到胡剑锋这番可怕的模样,心里有些发毛,忽地恍然,暗责自己怎么还傻站在这儿?赶紧叫人啊! 杨开懊恼地向后跑开,心中暗暗着急道:二叔,你一定要撑住,我马上喊爹爹过来! 可是杨开绝不会想到,他心中这一声二叔,不但是第一次,亦是最后一次,而且连这仅有的一次,胡剑锋也没有听到。 杨开才跑出几步,身后陡然传来一声惨呼,杨开双眼瞪大,那是胡剑锋的声音!他连忙回头,却见一个黑衣蒙面之人站在胡剑锋面前,背对着自己。 “你……你是……二……二……”胡剑锋双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是他!!!但他的话永远也无法说完了。那人右手在胡剑锋小腹处猛地一抽,胡剑锋再度大叫一声,眼神渐渐涣散,整个人也软软地倒了下去,破天刀“哐啷”掉在一旁。 杨开看的清楚,黑衣人手上握有一柄尚在滴血的短刃。而那人在杀了胡剑锋之后,便一直背对着他没有动,似乎有些发怔。 “二叔!” 杨开目眦欲裂,眼中怒火几欲将那人烧个精光。他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他不去想自己是否会被黑衣人杀死,也许这样还好受一些。然而怒发如狂的他却扑了个空,黑衣人影在他接触之时,如泡沫般倏然破碎,逐渐消散。原来黑衣人早已离开,留下的不过是残影罢了,哦,还有一具尸体。 周围也亮起了无数光明,伴随有呵斥之声,显然刚才的声响已经惊动了其他人,想必那凶手也许是怕自己不好离开才没有返回杀死杨开。 杨开忍住身上的疼痛,跪了下来,握住胡剑锋那逐渐变得冰冷的手,他的心底也随着这只救了自己一命的手逐渐变冷。 无论如何,杨开对胡剑锋都是不怎么感冒的,然而现在他对胡剑锋的成见瞬间烟消云散。 “二叔,你放心,我爹他们马上就过来了。你一定要撑住!” 胡剑锋拼命般头微上扬,口中挤出几个字:“告……告诉宫……宫主,凶手就是……是……二……” 可惜,他仅仅说了一半,便再也坚持不住,头一歪,就此萧然而逝。不过,在杨开心中,这一半也就等同于已经说出了凶手身份。 杨武! 杨开很清楚胡剑锋口中的二指的是什么。可笑自己直到今晚还对杨武一直抱有信心,到现在看到胡剑锋就这么死在自己眼前,他才明白,自己把一切都想得太美好了,不,是自己太天真了!自己以为只要自己不争,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但自己错了,大错特错!就算自己心甘情愿地让出一切,结果依然残酷!在这场游戏中,没有人拥有选择退出的权利! 既然你这么狠,那我就和你奉陪到底! 胡剑锋的尸体慢慢降温,杨开眸中也渐渐降温。他伸手缓缓将胡剑锋的眼皮抹下,同时也埋葬了自己心中的最后一点温情。从这一刻开始,杨开才算真正明白了自己以后该怎么去做。只是这代价,对他来说,却太大了。 杨开双眼蓦地一黑,差点晕了过去,但他心一狠,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清醒。现在自己不能倒下!凶手还没跑远,自己让爹爹去追一定能抓到他!不能让二护卫长白白牺牲! 刚才的打斗声哪怕是个聋子也听到了,但是由于各人正巧今晚都有事,所以来的有些迟。比如杨凌天刚和杨开谈完,龚轩和高杰才分开不过半个时辰,高杰的穴道才解开。柳风与陈倩还在说话聊天,不过这些人都是心思敏锐之辈,听到动静之后立刻赶了过来,在半途汇成一路。 可是纵然众人自诩见过大场面,在见到此景时也都是同时一愣。 杨凌天惊怒交加:“这是怎么回事?开儿,谁杀害了二护卫长!” 杨开抬起头来,神色漠然,目光一个个转过在场所有人,却不答话。 “是谁!!!”杨凌天须发皆竖。 “杨武!”杨开眼中迸出仇恨的火花,“就是他,杀害了二护卫长!” 众人大吃一惊!陈倩当先道:“这不可能!” “不可能?三妹,你好好看看,在场的人中谁没有来?”杨开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若不是他动的手,还会有谁!” 陈倩左右一看,一颗心顿时掉进了谷底:“爹爹,疯子,高管家,那个讨厌的家伙,他们,他们都来了,只有……只有二哥没有……难道,难道真是二哥将二护卫长给……不!不会的!绝对不会!” “三妹怎么不说话了?还是,无话可说!哼!”杨开冷哼一声,向杨凌天跪下,声色俱厉,“孩儿恳请父亲为二护卫长主持公道,现在去杨武住处将他绳之以法!不能让二护卫长他死不瞑目!” 第十六章:失物现身 杨凌天何尝不是怒火冲天?闻言徐徐点头:“很好,真是好啊!时隔不过一天,连番刺杀,真把我杨凌天当成泥塑的不成!你们,将二护卫长的遗体移至天灵堂,其他人,随我去你们的二少爷住处!去好好看看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 杨开愤然而起,却因伤势过重,脚下一软,差点再次摔倒。但他就是凭着胸中那一股不忿之气,硬是咬牙站稳,跟着杨凌天等人一同前去。 “三小姐,走吧。”柳风内心也是震撼莫名,但内心却隐觉不对,不过这时候他还能说什么呢? “不会的!二哥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陈倩贝齿紧咬嘴唇,几乎快咬出血来。她忽然看着柳风的眼睛:“疯子,等会儿你一定要帮我!我知道等会儿可能对你来说有些难办,但如果父亲真的要将二哥他……我不可能无动于衷的,好吗?你帮我这次,我永远都记着你的好!好不好?” 柳风心中一沉,他当然知道对方说的帮忙是什么意思。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你还是帮着他吗?你好歹也要考虑一下自己这么做带来的后果啊。我在你的心中就真的一点位置都没有吗? 有那么一股冲动,柳风几乎想抓住陈倩的肩膀厉声质问她心里有没有考虑过自己哪怕一点点,但一触及对方那种哀求可怜的眼神,那个让自己无法自拔的眼神。他最终还是重重地点点头:“好的,我答应你。可是,可是你也要答应我,千万不能冲动,好吗?” “放心吧!快点!”陈倩说道,一把抓住柳风的手臂,连忙赶了上去。 曾经这种心爱之人拉着自己的手一路奔跑的情景是柳风无比希冀的,但此刻他却只尝到苦涩的味道。 高杰在杨凌天刚离开时目光闪动了一下。若想完成自己的任务,刚才杨凌天心神松懈之际就是最好的下手机会!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蚀血散的毒解了之后,他本来想把计划延迟,先将龚轩整死,但胡剑锋的死却让他的计划又变了。他几乎要笑出声来,这真是天助我也!这回天绝宫还不陷入彻底混乱?那自己岂不是只要在一旁好好看着就行了吗?要不是情况特殊,高杰真想好好对那凶手说声谢谢,这可省去了他不少工夫! 至于龚轩?哼,让你再蹦哒蹦哒,等盟主一来,嘿嘿,那时这里的人都得死! 到那时你想死都是一种奢望!哈哈哈哈! 众人或快或慢,尽皆离去,此处由热闹又转冷清。胡剑锋的尸体已被天绝宫弟子抬走,但遍地天之殇残留的零件以及空气中飘过的淡淡血腥味,却又提醒着人们此处曾发生过一场骇人听闻的刺杀! 咦,不对,还有一个人在这儿。龚轩! 不对!不对!这是怎么回事?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龚轩睁大双眼,死死盯着地面:“如果凶手是杨武,他为什么不杀杨开却害了胡剑锋?再者,如果真是杨武,他盗取了天绝刀之后,修为猛增,还需要动用天机门的杀器来对付胡剑锋吗?哪里错了?到底是哪里错了!!!” 龚轩心乱如麻,他基本上已经勾勒出了所有情况的大概,可现在的情况确实又给了他重重一击,他,又猜错了。而猜错的代价,就是一条命。 走到这一步,龚轩已经明白,天绝宫的水,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浑!但他从未想过要离开,尤其是见到胡剑锋死在自己面前时,他心中莫名的有道火焰冲天而起,将他烧的双眼通红,双拳紧握。自己和胡剑锋绝对谈不上关系有多好,可为什么他死了,自己这么生气?为什么?可笑的正义吗? 龚轩不再去想这些没来由的事,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去杨武住处那儿,见机行事。奔跑途中,龚轩蓦地停止,狠狠地打了个冷战。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 谁说凶手一定是为了天绝刀而来?万一凶手只是单纯地想报仇呢?仔细想想自己来了之后看到凶手行动的前后,他哪里有关于天绝刀的目的?完全就是想把天绝宫摧毁!出于仇恨中的人又那里有逻辑可循?自己早就应该想到,做这些的人不止一个!除了杨武之外还有一个! 想复仇,又在天绝宫里面。龚轩脑海中飞快地转过所有自己来到这儿以后了解的种种讯息。除开伪装,知道了凶手的目的之后,一切,豁然开朗!所有的线索全都指向一个人! 龚轩心中一凛,是他!他如果想复仇,那他是隐忍了有多久啊!蓦地龚轩又想起:如果是他,那现在大家去的地方岂不是……那天绝刀呢?杨武呢? 龚轩眼中蓦然一亮,我知道杨武在哪里了!当即运起十成修为,脚下如风,风驰电掣般驰向自己所想之处。快啊,一定要赶到啊!不然所有人,都会死! …… 杨武的心从未跳得如此快过。纵然在派人去截杀杨开,甚至设计偷走天绝刀的时候,也没有现在这般激动,因为今晚也许就是自己多年来隐忍谋划即将收获的时候! 哼!那个什么老板,徒具虚名,实力却不堪一击!要不是怕打草惊蛇,自己早就一刀把他宰了。真不知道他曾在四皇手下安然而退的传言是怎么传出来的。不过,,,嘿嘿,四皇么?等过了今晚,越过你们也只是时间问题!总有一天,我会让整个神州大地的所有修士都记住杨武这个名字! 想到以后种种功成名就之景,杨武更加兴奋,全身几乎要抑制不住的轻微颤抖。他的眸子也越来越亮,在黑夜中犹如暗伏的野兽。 杨武小心翼翼地自住处而出,避开宫中守卫,迤逦行至宫外。圆月高挂,清冷月光洒在大地上,为地面披上了一层淡淡的纱衣。 灵识查探之下确定无人跟踪自己之后,杨武迈开脚步,飞奔至清心潭边。 清心潭依然平静无波。 杨武蹲下身来,手指没入潭水中,顿时冰冷的感觉传遍全身,绕是杨武已经是多次体验,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深吸一口气,凝神屏气,灵识沿着手指成波纹状散开,眨眼间便已覆盖了整个清心潭。 只有杨武才知道,这清心潭为何能隔绝外界的灵识查探,也只有他才明白如何才能用灵识去查探潭内情况。 由于某种特殊原因,清心潭表面仿佛覆盖了一层屏障,可以隔绝灵识,但如果以物接入潭中,那么屏障就会出现一个缺口,灵识从缺口释放便可以畅通无阻。 修士在使用灵识时通常都会展现出两个盲点,其中一个就是只会单纯地使用灵识观察事物。尤其是修为有成之后,因为灵识使用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所以越到后来越是依赖。但也因此忽略了自身眼睛所看到的东西,这一点也差点让杨开死于非命。 另外一点便是只会,或者说无意识地将灵识作为唯一的探测手段。这一点弊端更为严重,因为修行界中是有幻阵这种玩意儿的,专门用来欺骗修士的灵识。当然,犯这类错误的修士不算多。龚轩当时之所以没有观察出清心潭的异样,是因为他不相信天绝宫会在这样的地方设置幻阵,同时他也没时间去好好观察这个清心潭,天绝刀干系重大,时间上不允许他浪费。 杨武双目微阖,灵识如触角般扫遍了潭底每一个角落,约过了半炷香工夫,他双目猛地爆出一灿光芒,那是兴奋的光芒!简直可以刺穿苍穹! “哈!……”长笑声中,杨武飞身掠出,半空中调转身形,犹如离弦之箭般笔直插入潭中,却没有溅起半点水花。 冰冷瞬间袭遍杨武全身,这种冷异于一般的冷,它是由某种稀世神兵散发的,不可阻挡!但杨武浑若无事,他的眸子反而愈发明亮,甚至可以看到其中还有点点火花。 它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砰!” 原本平静如镜的潭面轰然炸响,潭水蓦地冲天而起,数道水柱如虬龙般盘旋而上,蔚为壮观! 杨武左手握有一柄刀:刀长四尺一寸,刀身嵌有三颗灵珠,绿蓝红,风火雷!刀柄为木制,且已断半截。天绝刀! 杨武信手一挥,龙吟阵阵,劲风呼啸!他站在已然无水的潭底,表情狰狞,狂笑着看着周围的水龙在为自己这君临天下的一刻而祝贺,而起舞! 一种唯我独尊的感觉弥漫全身,让杨武情不自禁地闭上了双眼,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在节节攀升!“轰!”几乎是刀一触手,便已突破了元丹境!化海境初期,中期,后期!大圆满!天绝刀硬生生地将自己的修为提升了一个大级别!这是何等逆天之能! 杨武惊喜地看着自己的手,他并没有那种修为猛增而气血虚浮的迹象,相反,他现在甚至有种预感,就算现在迎上苦渡境高手,自己也有一战之力! 从此,天下间谁人可挡我?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哈!……”杨武长啸,劲气四溢,此刻他再无丝毫顾忌,一切都已经在掌握之中了,那自己何需隐忍?不用一场铁血杀戮,怎能满足这柄刀?怎能满足自己这颗心? “哧!” 杨武忽觉左边水柱中有一物极速冲了过来,裹挟着较强的劲风,目标直指自己! “哼!不自量力!”杨武眼中布满浓浓的不屑之色,这种蝼蚁的力量怎能与王者相对? 刀尖轻划,那物从中剖开。原来是一颗淡蓝色的珠子。杨武微诧,对方攻击自己的东西就是这么颗貌不经扬的珠子?能有什么用处?不堪一击! “嗯?”珠子刚裂开,杨武蓦觉不对,一种危险的感觉霎时从心底涌上来。自己好像以前见过这种珠子,是什么时候呢? 只见那已成两半的珠子在空中陡然停滞,不住地旋转,与此同时,周围的天地能量好像也涌了过来,形成一个漩涡般的气场,而且不断变大。 杨武瞳孔一缩,他终于想起来了:“霹雳雷火弹!这是法宝自爆!!!” 第十七章:真相一角 “砰!” 珠子倏地炸开,元力激散,冲击力猛地将那几道水龙轰得支离破碎,化作了漫天细雨。 杨武虽位于爆炸中央,承受了大部分冲击,然而天绝刀实在太过强悍,凭其散发的刀劲形成的保护膜,杨武自己仅仅是破了一层皮。 “刚才那珠子绝对是修真四皇中“烈火神君”烈炎的霹雳雷火弹!这东西化海境以下可以一击必杀!究竟是谁,会有这东西?”杨武人升至半空,心头念头电转,同时左右观望。 法宝自爆是一件很恐怖的事。任何法宝本身就具备大量的元力储备,同时还能调动天地之能,一旦自爆,那瞬间释放的冲击你说有多大?只是自爆之后,法宝也会报废,不能再使用了。 “嗖!” 一道人影忽现,空中连折,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仿佛流光幻影一般冲向杨武。那人左手呈爪状,扣向杨武面门,不过却是一个虚招,右手却抓向对方手中的天绝刀! “龚轩?”杨武电光石火之间看清了来人面目,心中一惊。怎么回事?他怎么在这儿?按照计划,他和其他人应该都已葬身于玲珑阵中了啊!怎么现在……然而惊讶的念头很快就被狠厉取代了,“不过也来得正好!上次没干掉你已是莫大的恩惠,但这次你自寻死路就怪不得我了!就拿你来祭刀吧!” 天绝刀在手,杨武修为飙升,气势如虹。他本身实力就比龚轩强,更何况现在?纵然对方趁自己松懈之时欺身抢进而占据了先手,但也只是让自己有一点点惊讶!不足为虑! 杨武左手反手一横,天绝刀刀锋迫人,笔直横切,右手成拳,运足元力猛地打了出去! “嘭!” 龚轩不敢硬接这第一神兵,身形猛退,但那一拳却无法躲过了,无奈只有双手交叉成十字封住面门,硬受了对方一拳。“咔嚓!”手腕已然骨折,龚轩借力飞退,脸色大变,“他的修为怎会如此强大?这和白天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杨武后发制人,仅一个起手式便杀退了龚轩,心中的喜悦那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当下他长发无风自动,衣衫猎猎,双目俯视对方,傲然道:“想从我手中抢天绝刀?你时机把握得很不错,只可惜,自身实力太弱了!”说完,他又轻哼一声,“垃圾一样的人物,怎配拥有天绝刀?” 龚轩退回潭边,默默将腕骨接回。他内心何尝不是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从宫中分析出一切之后,他立马赶到清心潭边,果然如自己所想,杨武把天绝刀藏在了这里。他本想趁对方取刀之后因为兴奋而心神松懈之时虎口夺食,但却低估了杨武……不,低估了天绝刀,对杨武的实力判断失误,不但浪费了一颗霹雳雷火弹,甚至赔上了一双手。 可是,龚轩的脸色很快便恢复了平静,真以为,拿到了天绝刀,就能无敌于天下了? “你说的对,像你这样狼心狗肺的垃圾,怎配拥有天绝刀?”龚轩活动了几下手腕,确定接好骨,冷笑道。 杨武双眼射出迫人寒光:“嘿嘿,原来有名的老板是靠着一张嘴出名的?这倒是让人长见识了。” “见到人渣,实在控制不住。”龚轩淡淡道。 “好利的嘴!”杨武森然道,“不过我倒是十分好奇,你是如何猜出,我会在这里的?又是怎么知道天绝刀也在这儿?” “刚到这儿,我就已经排除了杨开,胡剑锋。他们两个是和杨宫主一边的,偷刀之举全无用处。后来经过了寿宴刺杀,又排除了三小姐,她没那个实力。而大护卫长没有时间,高管家更是没有嫌疑。如此一来,便只有你或你父亲有嫌疑了。”龚轩道,“清心潭有隔绝灵识的特性是半个月前才出现的,正好天绝刀也是那个时候丢失的,这其中没有联系说出去谁会相信?天绝刀乃一代神兵,自然有它的特性,能隔绝灵识想必也是有可能的,而且此处人人经过却无人关注,正是那最危险却也最安全的地方。你偷刀之后,杀害了在此巡逻的卫兵,然后将刀扔进了潭中,对么?二少爷。” “要怪只能怪那人倒霉,正巧那天轮到他值日。”杨武淡淡地补充了唯一一句。 龚轩强压心中怒火,继续道:“你偷刀之后没有马上动手,是因为你不是为了什么宫主之位,而是为了复仇!” 杨武脸色一变,寒声道:“你说什么!” “到现在了还有必要隐瞒下去吗?当年你爹和杨宫主争夺天绝宫宫主之位,你亲弟弟遭袭身亡,父亲从此发疯至今。呵呵呵呵,谁会相信事情有那么巧?敌袭敌袭,偏偏在竞选宫主之位时来到,,你会不觉得奇怪?”龚轩冷哼,“想必你父亲杨雪天一直是在装疯!他早就得知了真相,你的弟弟就是被杨宫主……” “住口!”杨武怒发冲冠,刀尖指向龚轩,“你知道又如何?不错!我就是要复仇!杨凌天那老匹夫杀我弟弟,他死有余辜!” “可这又关杨开什么事?”龚轩亦怒道,“上一代的恩怨你又扯上他干什么?他一直把你当成好兄弟!我说怀疑你时他还对我发火你知不知道!你难道不明白?”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杨武头微微上扬,“要怪,就怪他没有一个好父亲。” “所以你和你父亲设了这么一个局,先是寿宴刺杀,然后袭杀二护卫长,将所有人的视线转移到你的身上。你父亲想必早已在家中埋伏好了吧?而你,却轻松地来这儿取出天绝刀,到时内外夹攻,你们也就自然复仇成功了吧?”龚轩说道。 “玲珑阵,再加上连环绝杀。嘿嘿,死在他们最熟悉的阵法中,这是我们送给他们的最后礼物。”杨武轻笑道。 看着这家伙如此人渣,龚轩觉得生气都显得多余了:“你难道没想过,陈倩也会死吗?我不信你对她没有半点情分!” 杨武一怔,好像自己还真没考虑到陈倩啊,凌厉的目光中出现了罕见的一丝柔和,表情也从狰狞一点点回转平常。但他的脑海中却又有一道充满悲愤的声音在怒吼:“他夺走了你父亲我的一切!还有你弟弟的生命!他才三岁啊,他又有何罪?却遭那般杀害!此仇不报,你我还有什么面目活在这世上!” 杨武陡然一醒,自己怎能困于儿女情长而忘记自己的深仇大恨?该死!当即便对龚轩说道:“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杨武说完这句话,他感觉心中好像有某处地方疼了一下,就一下。 和陈倩的一切,人生初见的美好,奋不顾身的守护,以及心中不忍的利用,好似都空了。在杨武心中,从此没有了这些回忆。 龚轩双眼瞪的老大,对其感到不可思议,这家伙还是个人吗?别人对你那么痴心,见到铁一般的事实之后仍然替你辩护,你不领情就算了,还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去送死!而且还在这儿说着让人几乎作呕的话!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就是有那么多人渣呢?自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更不是锄强扶弱的大侠,但自己还是个人啊!这种事是人就忍不了的。 “对不起,刚才对你有句话说错了。”龚轩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自然下垂,面色倏变,变得充满了煞气!“你不是狼心狗肺的垃圾,因为你连垃圾都比不上!你该死!” “嗖!”两道淡蓝色的光影随着龚轩的双手挥出而交错击向杨武,杨武天绝刀轻颤几次,将来物一一挑开。 “又是雷火弹!”杨武大惊。 “砰!砰!”两声巨响,清心潭再起波澜,潭水复又冲起又落下,水丝散去,杨武仗刀而立,岿然不动!不过,仔细一看就能发现,他的脸色已经有些发青,显然四皇的法宝也不是那么好捱的,即使他有天绝刀在手! 但这种程度也不过是为杨武挠挠痒,远远谈不上是威胁。杨武蔑笑道:“天绝刀在此,你纵有稀世法宝,又有哪件比得上它?我很奇怪你是从哪儿来的勇气,明知没有半点胜算,而且还会把命搭上,为什么你会这么拼命?” 龚轩嘿然一笑:“你当然不会明白,在你们这种以实力为尊的脑海里,做人的根本早就忘光了,可偏偏你们还要做出一副王者风范,真是让人恶心。” 杨武冷冷道:“这就是你的理由?做人的根本?可笑!你这种实力低微之人有什么资格谈做人?” “所以啊,你注定会输!因为你没有赢的理由!”龚轩大笑。 杨武心中大怒,但却无言以对。对啊,自己为了什么去赢?可是,实力为尊不是这个修行界的标准吗?哪里错了?一时间,杨武隐隐觉得对方有种渊渟岳立的风范,让自己有些心悸。 不可能!!! “大言不惭!你说的舌灿莲花又能如何?现在你又凭借什么来打赢我?就靠那些霹雳雷火弹?那玩意儿确实威力大,可你又有几颗?烈炎纵然再怎么大方,也不会给你几百颗吧?”杨武嘲讽道,“实话告诉你吧就算你再扔来十件法宝自爆,我一样可以全身而退!” “那一百件呢?你是不是就会受伤?一千件你是不是就会让你重伤?一万件是不是就能让你——死!”龚轩表情有些疯狂和狰狞,“你确实很强,可是,我也要告诉你,有些事不是实力就能决定的!这一战,你必败无疑!” “你有一万颗雷火弹?这不可能!就算烈炎自己也没那么多!”杨武叱道,“危言耸听!” “雷火弹我就三颗,刚才全用了,但谁说只有雷火弹才算法宝?”龚轩笑容很温和,跟他以前的招牌动作一模一样,但杨武看起来却像是见到了嗜血狂魔一般,“你也知道我是干什么的,这种东西,我不缺的。” 杨武脸色大变! “去死吧!!”龚轩厉吼一声,双手连番扔出无数法宝!眨眼间便笼罩了杨武全身上下所有方位! 第十八章:连环之阵 杨凌天一行人或快或慢,都到了杨武的住处。杨凌天,杨开,柳风,高杰和陈倩,以及若干弟子均默然而立,注视着这间朴实的房子。 杨开在路上奔跑时由于受伤过重,差点晕了过去,杨凌天冷冷地扔了瓶灵丹过去,杨开同样面无表情地接过服下,暂时恢复了七八分。 陈倩见到这间房子,内心却是什么震惊,白天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现在却…… 所有人都没动,因为大家都看出了其中端倪。 杨凌天右手摄起地面的一根枯枝,劲气一吐,枯枝径直电射向房门,然而离房门尚有四五米处之时,仿佛无形之中有万千刀剑交击,那枯枝前进之势一滞,化作灰尘落了下来。 “好狠的手段!周天玲珑阵!”杨凌天见状冷哼道。他当然看出了这屋外早已布好了杀阵,所以才停下脚步。玲珑阵就布在他自己住的地方的后门,可以说对其十分熟悉,刚到此处时他就觉得有种感觉,果不其然,杨武屋外设下此等阵法干什么?他家中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亦或是,天绝刀也是他盗走的?再将杨武最近的行为彼此印证,杨凌天心中笃定,杨武纵然不是主谋,也绝对和这些天来发生的事脱不了干系! “你们都看到了,多么狠毒的心思!如果我们贸然地闯进去,非死即残!”杨凌天的口气冰冷异常,“现在还有谁怀疑杨武是无辜的?” 陈倩张了张口,想说这地方白天还不是这个样子的,但她发现,自己好像说不出来了。她并不是那种头脑发热的傻瓜,现在说出去,会有人信吗?自己如果开口,多半也会被人认为是因为偏袒杨武而对自己不屑一顾吧?况且,自己对这些情况也有些不解,同时心中隐隐地升起了一阵不安。 莫非,这一切真的…… 此情此景,还有谁能再说什么?众人或惊或怒,还带点不敢置信,然而铁证如山,值此敏感时期,杨武在家门口设置了此等阵法,意欲何为?众人都不是傻子。 “父亲,下令吧!”杨开平静道。胡剑锋一事后,他仿佛彻底蜕变了,整个人显得深沉内敛,与以前的木讷形象截然不同,原来,人在遭逢大变之时,心境会变得这么快,这么彻底。只是,这对于杨开是福还是祸,那也就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杨凌天微微颔首:“各弟子分散在房子周围,如有人出来,格杀勿论!其他人和我一同进去,捉拿逆贼!”言语之间,已经完全舍弃了彼此之间的血缘联系。 高杰面色微变,如果自己和他们一起进去,该怎么安然脱身?不过他也只是迟疑了一会儿,便开口允诺了。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连陈倩都已无话可说,还有谁能说什么?只是,一时半刻之间大家还是难以将杨武平时的形象与那凶手的残暴样子挂钩。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了吗?”进阵之前,杨凌天头脑罕见地有些恍惚,内心有些不是滋味,“二弟,当初对不起你,却放了你一马,想不到现今仍然躲不过这一幕啊,要怪,就怪你的儿子不肯认命吧!” “进阵!” 杨凌天手一扬,当先大踏步走了进去。杨开紧随其后,陈倩居中,柳风守在她旁边,同时盯住了左右,而高杰吊在尾后,看住后方。五人浑若一体,一起走进了玲珑阵中。 玲珑阵,又名周天玲珑阵。此阵法是天绝宫独有的一种强大的防御性阵法,取周天玲珑,无物可破之意。布阵之时需在特定地点设置一些调动天地能量或是本身就蕴含大量能量的物品,同时人为激活能量吸收之后,物品不再使用,从而阵法只需吸取天地间的能量即可维持运转。 当有人闯入阵中之时,阵内能量运行的路线受阻,从而引发能量暴动,通过布置好了的手段阻击闯入者。而且,由于阻击手段完全由自己操控,所以威力大小也取决于布阵之人的修为高低。又因为此阵是为了防御,所以一般都配有威力奇大的杀招,保证闯入者有进无回。 天绝宫为何能屹立东北无人撼动,这玲珑阵也是其凭仗之一。毕竟修行界中精通阵法之人还是很少的。 杨凌天等人自然知晓这玲珑阵的一切,进去之后,畅通无阻。不过半盏茶时间,便已近门前。 “无知小儿!”杨凌天冷哼一声,玲珑阵确实称得上是龙潭虎穴,但自己等人对其早就了如指掌,那么,潭无龙穴无虎,还能有什么威胁? 在杨凌天即将跨出阵法,踏上门前台阶之时,位于倒数第二位的柳风心底蓦地一凉:不对! 也许近些年来沉迷于安逸之中的缘故,所以虽说杨凌天修为高于柳风,但对于未知环境的警惕性却稍有不如经常与人争斗的对方。柳风由于心中落寞以及对这几天事发突然的吃惊,所以并没有好好去观察周围。事实上一直从外到内,直到出阵之前,他也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妥之处。 但在杨凌天的脚踏出阵法边缘,即将触及地面之时,柳风浑身一紧,戾天刀已不由自主地取出,反握贴于肘下,元力迅速汇聚,已于刹那间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因为他发现,周围的气氛陡然变了!危险因子暴增,似乎连周围的一些轻轻摆动的树叶也暗藏杀机! 为什么呢?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触动了阵法?怎么可能,这可是自己等人熟悉得不能再熟的玲珑阵!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不对! 柳风霍然醒觉,对啊!对方难道不知道他杀了胡剑锋之后自己等人会来找他吗?那么,布置一个形同虚设的阵法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答案只有一个—— “永远不要做敌人要你去做的事,因为对方想要你这么做。”这句话是自己用血与伤换来的,很多的血和伤! “宫主小心!这不是玲珑阵!”柳风厉声吼道。 杨凌天一怔,有些迷惑,脚下意识地踏了下去。与此同时,变生肘腋! 原本宁静的四周霎时响起了阵阵机簧之声,无数破空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在众人耳中听来犹如夜枭啼叫! 阵中还藏有杀阵! 几人当即停步,凝神以对。只见半空中忽现上百把飞刀凌空射来。劲气呼啸,使众人脸色一变,这玲珑阵只是伪装!目的就是让自己大意,从而走进陷阱! 杨开怒火冲天,当先而出,手中黑刀一摆,冲了上去。杨凌天见状一惊,忙出口阻止:“回来!开儿!”如此情形,怎能贸然出击?这样岂不是正中对方下怀? 可杨开哪里听得进去?此情此景,无疑坚定了他心中的想法,向他原本就十分愤怒的心上再添了一把火。 你真是这么丧尽天良的人么?这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啊!我偏不如你所愿! 杨开挟怒出刀,绝天刀法似乎得到了升华,威力陡增两成,连绵的刀气交织迎上,将飞刀绞成了破铜烂铁。眨眼间上百口飞刀便被杨开破去了十之八九。 但也只是十之八九而已!仍有数把飞刀冲破了杨开的防线,一柄划过他的肋下,一柄掠过他的耳边,还有一柄割破了他的肩膀!这让他不得不从空中又掉了下来。 反观地面上,也并不是毫无动静。原本坚实的土地忽然变成了一片沼泽!同时两边还有无数凌厉的刀劲剑气斩来,上下左右,内外夹攻,这是死亡的连环!一时之间,连在外驻守的众多天绝宫弟子们也看得有些呆了。这要怎么躲。 “来的好!”杨凌天怒极反笑,身形如隼般掠上半空,手成刀状横切竖斩,无俦罡风激涌,轻易地将那些刀劲击散。 “以苍云百变身法在沼泽上行走!寻机出阵!”杨凌天当机立断,大声道。同时身体一边在空中抵挡源源不断的攻击,一边目光不断睃巡,寻找阵眼,好一举破阵。以他的修为,已经可以在空中虚浮,攻击可能会带来点麻烦,但远远谈不上威胁。 四人也都是反应敏捷之人,闻言各自脚尖一点地面,迅速向各处分开。柳风面容冷峻,戾天刀锋锐无阻,一直守护在陈倩身边,陈倩修为仅仅比杨开强上一点,不过她身法却是十分轻灵,再加上穿花蝴蝶步前天才臻大成境界,正面抵挡那些刀劲或许力有未逮,但躲闪开来却是游刃有余。 高杰也是在外闯荡多年的老油条,临危不惧,只是在躲避阵法攻击时目光闪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杨武,你给我出来!藏头露尾的算什么!”杨开咬牙道,“你敢做不敢当吗?出来!”说话的同时又将一道袭向他的刀劲劈开。由于恨之切,他的修为得到了一种怪异的提高,隐隐触及到了元丹境的门槛。人本来就是最难测的生灵,爱恨情仇等种种情绪都有可能成为人们实力大增的因素,杨开在恨杨武的同时,修为也提升了不少。 陈倩此刻的心理算是彻底坠入冰窟了,她就算再怎么袒护杨武,也总得相信自己亲眼见到的吧?对方并没有把自己当一回事,刚才自己有好几次都与死神擦肩而过,差点就被刀劲洞穿了。 她的心里,也开始有了一丝万念俱灰的感觉,心上有那么一块地方好像僵硬了,失去了生机。可笑自己还帮他做了那么多!现在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不行,自己一定要当面问问他! 杨凌天目光毒辣,不一会儿便找出了元气交替最为频繁之处,也就是阵眼,只要击破它,不管这个无名阵法是什么来历,都会烟消云散。 “砰!” 杨凌天一拳狠狠打去,一声巨响,一块大石头被轰成了粉末。顿时,沼泽消失,地面恢复了原状。同时攻击众人的刀劲,暗器之类的杀招也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此地又恢复了原来的宁静模样,要不是地面上仍有飞刀残骸以及点点血迹,众人都不会相信刚才经历了一场鬼门关之游。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杨武,你还要负隅顽抗么?”杨凌天破去阵法,衣衫猎猎,头发无风自动,脸色阴沉地站在门前空地上,如岳屹立。 第十九章:刀藏之秘 没有回音。 杨凌天不再多想,深吸了一口气,正欲闯进去时,忽听背后传来一声惊呼,灵识外放之下看得真切,不禁脸色一变。 柳风自始至终注意力就没离开过陈倩半刻,不过当阵法被破去之后,他的心神也绷得有点累了,准备松口气调理一番,但却见一人如鬼魅般在陈倩后面出现,一掌印向陈倩后背“灵台穴”!那是死穴! 情急之下他根本来不及开口提醒,而且那人来得毫无征兆且速度快的惊人,当下他毫不迟疑地一把推开陈倩,可是如此一来,他便取代了陈倩的位置,变成了那人的攻击目标。 “砰!” 双目一黑,柳风拼命让过穴道,以左肩硬捱了一掌,顿觉痛彻心扉。一股暴戾至极的劲气冲进了自己的经脉之中,几乎要将自己体内完全摧毁!他差点连手中的戾天刀都拿捏不稳了。 但是,就这么一刹那的工夫,那人已经无所遁形了。这么长的时间如果杨凌天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他也不用站在这儿了,大可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站住!纳命来!” 杨凌天气极,运足了十成修为,半空中如鹰击而至,一记气势磅礴的手刀狠狠斩向那人后背。 “刷!” 刀劲划过那人腰间,将其斩成两截,而后砍在地上,炸出了个巨坑。那人身形却诡异地扭曲变形,如烟消散开来。原来,仅仅是个残影罢了,那人一击不中之后早已遁走。 “疯子,你怎么样了?”陈倩回过神来,见状心头猛地一跳,直到柳风逃开才松了口气。毕竟,她的心中不可能没有半点柳风的影子。她和柳风在一起的日子还是很开心的,那么你能对一个一直爱你并且为你舍生忘死的人无动于衷吗? 柳风好不容易才将那股劲气化去,呼吸了几口感觉胸口针扎般疼,可是听到陈倩的关怀之语,他还是勉强露出一个微笑,自己为的,不就是这个难得的关怀吗?“我没事,刚才你没伤到吧?” 陈倩双眼一阵模糊:“疯子,你明明知道……你其实不必,不必为我做那么多的。” 柳风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萧然之色,不过他挣扎着站起来,看着陈倩,认真地说道:“不必?嘿嘿,三小姐,你还记得我当初跟你说过的那个偃师的故事吗?” 陈倩点点头,不明白对方为何说起这些:“记得,怎么了?” “在那个故事中,那个木头制成的人偶……”柳风话未说完,突觉一股大力涌来,令自己不由自主地向右倒了下去。 “哧!哧!” 刚倒下,柳风便感觉两道极其尖锐的劲气从自己左臂上划过,竟令自己的肌肤都有些生疼。 很明显,刚才大意之余若不是有人帮忙,自己此刻已是一具尸体了。 “大家小心!这阵法还没破!”杨凌天救下柳风,厉声道,“不要大意!注意四周异样情况!” “阵没破?那刚才……”众人齐惊,杨开瞪大了双眼,不解道。 “先以玲珑阵掩饰,待我们进去又出来之后触发第一重阵法,这首次出现的阵法威力不大,待我破去之后又约停顿了片刻,直到大伙儿心神松懈之时方才展开杀阵!而且更加隐蔽。好算计,好手段!”杨凌天眼中有股择人而噬的戾气,十分慑人,“这陷阱,恐怕我们才刚刚走进来!” 众人心中均是一凛,能算到这一步,那得有多重的心机?多深的城府?众人都是倒抽了一口冷气,心里不寒而栗。 “这个杨武,狼心狗肺!”高杰愤然骂道。另一方面,他心里不知道骂了杨武多少遍了,因为他可是血杀盟卧底,万一死在这儿,那可就乐大发了。他可对天绝宫内部恩怨没半点想要为哪边出头的意思,他自己都还想火上加油呢! “不,不是他。”出人意料的是,杨凌天听完高杰的咒骂,竟然轻轻摇头,“杨武或许有这个心机,但绝对不具备这个实力,他,还没资格从我眼皮底下逃走。” 众人霍然动容,不是杨武?! “那……那会是谁?”杨开声音有些发颤。怎么可能不是他?那,那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 杨凌天长吁一口浊气,眸中露出一股深深的怨毒之色,他的表情也是一片狰狞。他静静地说出了几个字。 …… 冷月高悬。圆月仿佛漠然神祗,俯视着苍茫人间,而那柔和却清冷的月光似乎也在为人与人之间为何要争斗不断而感到不解,现在大地上显得有些斑驳。 清心潭。现在无论谁来了,恐怕也不会承认这里以前会是一个潭,因为此处实在找不出半点潭的特征。地表支离破碎,仿佛打翻了的酱油瓶,无数细小的水流在地上蜿蜒着向各处流去。到处是法宝残骸,有些还微微闪烁着光,像是垂死挣扎的迟暮之人。 而在这如同末日降临过后的土地上,却仍有两个人。 其中一个极为凄惨,全身衣衫褴褛,手上,腿上,身上都有鲜血渗出,躺在地上,不住地喘气。他每喘气一次都会有一口鲜血从口中溢出,显然受伤极重,纵然治好怕也是个废人了。 但他的眼神却对某个方向充满了渴望,双手拼命地想向左边伸出。离他仅有约一米之处的地上有一把刀,斜插在地上,三颗镶嵌在刀身上的珠子分外明亮,整把刀给人一种怪异的和谐感,似乎暗合天道。 此人无论如何努力,却也无法让手动上一动,他受伤太重了,能活下来简直就是个奇迹!此时对于那刀也只能是望洋兴叹了。可他并没有放弃,忍着剧痛,一点一点向那刀挪去,如同垂死挣扎的蚯蚓。 或许是毅力使然,他虽然浑身上下痛的厉害,但终于挪动了自己的身体,慢慢地靠近了那把刀。 半米,四十公分,要碰到了,要得到了!它还是我的,没有人能夺走它! 就在此人欣喜若狂地用手想将那已残缺的刀柄握住,另一只手突兀地抢在了此人前面,一把拔出了刀。 “砰!” 刀一离地,一股冲击波自刀尖出散发开来,那躺在地上的人如何抵挡?身子不由自主地在地上连翻了几圈,方才龇牙咧嘴地停了下来。然而经过刚才一下,他身上的伤痕更多了。 可是此人仿佛并没有看到自己的伤口一般,而是怒视那拔刀之人,眼中几欲喷出火来! “这就是天绝刀么?……”那拔刀之人看着手中的刀,喃喃自语。他身上也有多处挂彩,但比起地上那人却是好了无数倍。 地上那人自然便是杨武,此刻执刀之人也就只有龚轩了。而那刀,除了天绝刀还能是什么? “也没什么稀奇之处啊?……咦?”龚轩打量了几下手中这把修行界第一神兵,却没发现什么异样,但他突然一怔,发现自己体内好似起了极大的变化。 伤口自动愈合,整个人立马恢复了平常状态。不仅如此,修为亦在节节攀升!元丹境!淬神,敛识,碎元,这些境界几乎在眨眼间便已突破!而且,还未停止!“轰!”化海境!碎元丹,化苦海。龚轩惊讶地发现自己从元丹境初期淬神期一下子猛飙到了化海境顶峰!而在他仍然惊讶之时,修为提升还是没有停止。化海境顶峰似乎并未让天绝刀满意,刀身轻颤,龙吟阵阵,散发着一丝淡淡的光华。霎时,龚轩觉得自己的丹田似乎要爆开了! 苦渡境!修行五重天的最后一重天!就这么达到了?龚轩拿着刀,神色有些茫然,恍若梦中。自己在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内,就达到了别人可能一生难以企及的高度?这就是天绝刀?难怪会被称为第一神兵! 而在一旁看着的杨武已然傻掉了,估计现在往他嘴巴里塞个橙子他都不会发觉。他心中甚至对龚轩的恨都忘记了,留下来的只有震惊和麻木。“为什么?为什么?我居然看不透他的气息了!难道他不是化海境?已经晋入了最后一层?这怎么可能!我本来的修为比他还要高,可也只升到化海境顶峰就止住了,他为什么比我还厉害?而且……还在上升!” “力量的迅猛提升确实让人沉醉啊!”龚轩笑道,手倏然一抖,猛地反手向地上一插,将天绝刀插入了地面,然后,松开了手。于是,他的修为一下子又跌回了元丹境。“大起大落么?可惜以前我经历的太多了,这样的程度可是无法对我造成什么影响的。”龚轩轻声道,看着自己的手掌,口气有些冰冷。 “你放开了?你放开干什么?”杨武满脸不可置信,好像龚轩做的事就像是一个穷光蛋在看到一座金山之后打个哈欠就走了。 你是傻瓜啊! 杨武似乎不恨龚轩了,他只骂龚轩有眼无珠,反应迟钝,这么好的提升实力的机会竟然白白舍弃!要知道,每次实力突破,对于每一个修士来说都是艰难无比,此刻对于龚轩来说可谓是千载难逢之机,但他却不要! “你很奇怪吧?我为何放弃这种实力提升的机会?”龚轩似乎知道杨武心中所想,忽地问道。 “暴殄天物!愚蠢至极!”杨武恨恨道。 龚轩对于他说的话也不以为忤,活动了几下手臂,走到杨武身边蹲下,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你到现在还没有明白吗?” “明白?明白什么?”杨武一愣。 “得天绝刀者得天下,这句话流传甚广,但你真的知道其中缘故吗?”龚轩坐了下来,道。 杨武默然。他心里其实也很郁闷,为什么自己有了天绝刀还会输? “天绝刀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能极大限度地提升拥有它的人的修为,而且无视境界屏障,突破之后也不会有气血虚浮的后遗症。这一点,我想你也应该体验过了。”龚轩道。 “你想说什么?”一阵极怒之后,杨武内心反而平静下来,问道。 “你没发现,这其中有些蹊跷吗?比如,每个拥有天绝刀的人修为提升的多少是不同的。”龚轩又道。 杨武一怔。 “你可曾想过,为什么天绝刀能成为第一神兵?就因为这一点吗?天绝刀确实可以提升修为,但战斗并不是实力强大的人就一定能获胜,临敌反应,对战经验,这些都是决定胜败的关键因素。而且,可以提升修为的灵药也不少,那么,天绝刀的重要性又是什么呢?”龚轩轻声道,“是它对心的改变。它能给予人信心。” “信心?”杨武愕然道,“什么意思?” “我触及到天绝刀时,心里的喜悦不是因为实力提升,而是在那个时刻,我好像有了一种感觉,就是自己好似能做到一切!只要我想做!”龚轩看向自己的手掌,“这是一种坚定到了极点的自信!天绝刀在手,便是带给了我这种感受。” “我听不懂你的话。”杨武摇头,他握住天绝刀时似乎也有这种感受,但远没有实力提升的快感来的强烈,故而心里没有印象。“而且后面你又为什么扔掉了天绝刀?” 第二十章:事发突然 “因为我相信,就算没有天绝刀,我一样能够做到!”龚轩眸子里闪烁着炯然之光,那是一种什么困难也击不倒的自信之光!“拥有它,只不过将我实现目标的过程缩短罢了,它并不会起到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只能充当一个时间催化剂。” 杨武心中恍然,他本就不是笨蛋,只是心中执念太深,才误入歧途,此刻却也清醒过来。“我懂了,你是指,以前我杨家先辈,也是和你一样?” “你还不算太笨。不错,如果以前拥有天绝刀的人能够名震天下,是因为他们本就具备名震天下的资格,天绝刀,只不过缩短了他们成功所需的时间,给了他们本应需要时间才能积累的力量。而纵然一个凡人得到了此刀,怕也是无法有所成就。得天绝刀者得天下,不过是人们的误解罢了,大家都拘泥于天绝刀对于实力的提升,却忽略了那些人本就天资聪颖,就算没有天绝刀,几十年过去,他们的实力能差到哪里去?”龚轩叹道,“这世上,或许有天下无双的天绝刀,却没有天下无双的人。” “原来,原来是这样……”杨武双眼顿时变得空洞无神,直直地望向天上。自己苦心孤诣换来的,原来是这么个错愕的结局?可笑啊可笑! 既然如此,那么天绝刀的能力也就是激发自己的潜能了?原来自己的顶点也就只是化海境顶峰了而已。如此一来,自己还有什么意义活下去?不过刹那间,杨武心中已有万念俱灰之感。 正准备自断心脉的杨武忽然发现,体内元气已经运转不灵了! “别想不开啊,你现在还不能死。”龚轩封住对方穴道,看着那张眼神可以杀人的脸,耸了耸肩。 “为什么?”杨武寒声道,“你好歹也是个有名的人物,难道还要折辱我不成?” “你虽然死有余辜,但现在其他人还要你这个人质去救啊!”龚轩一掌将他拍晕。 “妈的,这次可算是把棺材本都给赔进去了!真是的,我怎么变得比四弟还大方了?”龚轩苦笑着站起来,隔空摄起天绝刀,小心翼翼地将其收入储物袋中。他可不敢再亲手接触此刀,他能从那力量猛升的畅快中挣脱一次已是不易,再来一次可就有些棘手了。他讲起道理来自然是头头是道,但哪有那么简单?天绝刀的效果,可不止这些…… 杨武有天绝刀,修为足足甩出自己好几万里,自己不得不把这些年来的积蓄以及当年游历神州时的存货几乎全用上了,差不多快有三百多件法宝了吧,要不是天绝刀实在变态,杨武早就被炸得连渣都不剩了。 不过龚轩虽说没受重伤,但却万分心痛,毕竟那些法宝可都是自己从那些修行大佬手中好不容易才赚来的啊!龚轩也很奇怪自己的行为,自当年的团队解散之后,自己逐渐从那个满腔热血的青年变成的无利不起早的市侩落拓之人,可是和杨武一战又怎么说?自己完全赔完了啊!而且看天绝宫现在的样子,又能拿出什么来补偿自己呢? “也许,想起了当初冲动却可爱的你们了吧……”龚轩脸上浮现沉思之色,给自己找了这么个理由。因为杨开的缘故,他觉得体内的血液似乎有些升温,有了点当初和兄妹们一起闯荡天下的感觉。 修行大道无情,但人总归是要有点情感的。如果修行修成了个木头人,那这个世界也就显得太无聊了。 “好了,希望还赶得及吧。”龚轩背起杨武,深吸一口气,纵身向宫内驰去。天绝刀虽然没在手上,但毕竟也算是经历了化海境和苦渡境,而且他体内也存有众多尚未完全发挥效果的灵药,此刻龚轩体内已经发生了变化。药力散向四肢百骸,令他感觉无比舒畅,而修为,亦在一点一滴地悄然增长。 天绝刀在手时他一口气冲到了苦渡境,说明他本就有资格问鼎那个境界! …… “二弟,事到如今,你也不用再躲躲藏藏了,出来吧!”杨凌天击散飞来的几道刀劲,厉声喝道,“出来做个了断!” 这一次触发的杀阵比起先前的阵法而言,威力简直不可同日而语,除了杨凌天能勉力支持之外,其他人或多或少,身上都已现伤痕。但是,让众人最为吃惊的却并非这种阵中有阵的连环绝杀,而是杨凌天道破的幕后之人的名字。 杨雪天!天绝宫现任宫主的弟弟!当年修行界有名的“饮血刀”! 这一切的一切,始作俑者竟是他?众人有种不真实的错觉,仿佛听错了一般。 但无论众人有多么怀疑,在见到正主现身之后,所有的不解,疑惑瞬间烟消云散。 “砰!” 一人忽现,凌空掠起,与半空中的杨凌天对了一刀。两人交错分开,落于地上,那人放声大笑,似乎要将胸中所有的不忿,怨恨等种种不满情绪一股脑儿地倾泻出来,以消胸中块垒。 那人头发已现斑白之色,但双目却是前所未有的蕴含神光,平常人都莫能与之对视! 见到这个平日里佝偻着,痴傻着的人如今却如新生王者般屹立于大地之上,众人都吃了一惊。与此同时,心头那些不解之处霎时霍然开朗。 原来,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杨雪天!也唯有他,方能以痴傻之态瞒过所有人,逃掉所有嫌疑! 可是,要做到这一切,这个人又隐忍了多久?他内心的痛苦又有谁能清楚?他在深夜不忿之时又能向谁诉说?可这个世界多的就是造化弄人,本是一母同胞之人,此刻却也不得不兵刃相见! “大哥,这可不像你啊,你当初的果决与狠辣呢?怎么会被小弟的一些障眼法所瞒住?”杨雪天无比畅快,气息惊人,他此刻全身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复仇快感。还有什么比亲眼见到仇人拼命挣扎更加开心?这十年隐忍换来的果然是畅快淋漓! “因为我怎么也想不到,你会隐藏那么深!”杨凌天盯着对方,咬牙道。 “这都是拜大哥所赐,你教会了我完成一件事要不择手段!”杨雪天笑容一敛,神色漠然。 “当年之事,我承认有负于你。但他们几人没有参与,你能否看在昔日兄弟的情分上,放过他们?”杨凌天目光一闪,沉声道。 “兄弟情分?”杨雪天好似听到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大哥,你当时杀害我那三岁的孩子的时候,可曾考虑过兄弟情分?你将我出行的行踪透露给敌人,使我深陷重围时,可曾考虑过兄弟情分?你在问心无愧地将我逼疯之时,兄弟情分又去哪里了!” 每一句质问都伴随着一记怒吼,待到最后一句时,杨雪天已是怒不可遏。以他为中心方圆数米的地面已然被他的元力气场压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这是十几年积压的怒火与怨恨,一朝喷发,势不可挡! “所以,”杨雪天继续道,连称呼也换了,“杨凌天,就别开口相求让我更加瞧不起你了。我谋划了这么久,你认为会因为你的两句话就放手吗?今天,你们就全部把命留在这儿吧!” “放肆!” 柳风听得心头火起。确实,杨凌天的作为有失正道,杨雪天报仇亦无可厚非,但这种扭曲的报复心理是怎么回事?当初你们有三兄弟,陈倩可是你们已经去世的兄弟的女儿啊!她又有何罪? 从心底里来说,因为柳风是杨凌天救回来的,所以他虽对杨凌天的行为不齿,但把这条命交给对方也就算是报恩了,可是杨雪天竟然牵扯上了陈倩!他的逆鳞就是陈倩!谁敢动她,就是找死! 戾天刀在灌注了十成元力的情况下发出了刺目的光芒,柳风双目尽赤,大吼一声,刀裹挟着无上怒气向眼前的杨雪天当头斩下!天外游龙,睫前惊鸿,一斩而过! 杨雪天脸上古井无波,见状只是淡淡地道:“化海化海,怎敌苦渡?可笑!” 他右手伸出食指,“哧!”一声轻响,指尖发出一道劲气,破空袭向那刀劲,势如破竹般将刀劲摧毁殆尽!其势不绝,向柳风面门电射而来! “砰!” 在柳风束手待毙之时,一道劲气后发先至,从一旁截住指劲,针尖对麦芒,撞了个平分秋色,也让柳风逃的一命。 刚才出手的人自然是杨凌天,不过他的脸色却无比凝重,他平视对方,口气有些惊疑不定:“你已经晋入了第五重?苦渡境?” 杨雪天抬头,眼中有抑制不住的杀意涌了出来:“若不是你,我怎能沉下心来日夜苦练?又怎会有底气向你报复?苦海难渡,但人生在世,总归有些事是一定要做的!” 杨凌天冷笑,心中大定:“你不过苦渡境的修为,与我相当,纵有阵法相助,难道你以为凭此就能留下我不成?”言语之间,尽现绝代高手风范!这是对自身实力有绝对的自信的表现。 “你以为,我谋划了这么久,会想不到这一点吗?”杨雪天冷冷道,忽地伸手凌空虚握,“缚!” 突然,阵法似乎发狂一般,对众人的攻击变得凌厉了数倍!众人原本就有些相形见绌,此刻更是手忙脚乱。不一会儿,已有数人倒在地上,但是让人奇怪的是,柳风他们并未被杨雪天杀死,只是被一种无形的绳索缚住了,动弹不得。 杨雪天身如鬼魅,在众多天绝宫弟子身边游走,掌劈拳捶,招招击实。这些弟子虽说在外界可独当一面,但哪里是杨雪天这种层次的高手的一招之敌?不过几个呼吸的工夫,已然尽数倒下。 “你!……”杨凌天怒道,这些都是天绝宫的精英,如果栽在了这里,死的不明不白,那天绝宫无疑会一蹶不振。 “别急,好戏才刚刚开始,你难道不奇怪,为什么我儿子没来么?”杨雪天将众弟子屠戮一空,负手而立,淡淡道,“等到他来的时候,便是你归天之时!” 杨凌天心中念头电转,只想到唯一的可能:“天绝刀!” 杨雪天将柳风等人挪出阵外,伸手抵住杨开的天灵盖,面对着杨凌天,森然道:“杨凌天,你好好看着,我要把当年我经历过的痛苦,一点不剩地全部施加在你身上!” 杨凌天耸然动容,在阵中的他见状目眦欲裂!毕竟,那是他的亲骨肉啊!他见杨开在杨雪天手下愤恨交加的面孔,心中犹如火焚,怒道:“杨雪天!你放开他!” 杨雪天冷笑道:“杨凌天,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非得见到自己的儿子快死了才想到后悔了吗?当初呢?哼!你叫我放我就放,你把我饮血刀当成什么人了?” 话音刚落,杨雪天背后一个声音笑道:“杨前辈,那我叫你放人呢?我没当你是什么人,只当你是天下有名的饮血刀,你是要吃敬酒呢,还是要吃罚酒呢?” 杨雪天听到这个声音,便如后背爬上了一条剧毒的赤练蛇,身子几乎僵了,血液也差点凝固了。这声音离他仅有数米远,他不明白,在自己的灵识笼罩之下还能有谁可以欺近自己而不被发觉。难道那人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不成?除了杨凌天之外的其他人都在自己身边啊!会是谁…… 等一下!少了一人!少了那个…… “龚轩!” 龚轩又笑道:“杨前辈,我手上有个好玩的,而且是你在乎的人,你不用猜也知道,要不,咱们来比比谁更快?” 第二十一章:手足相残 杨雪天不用猜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对方手中,而且很有可能天绝刀也已是对方的囊中之物!其实就算龚轩手中没有杨武为质,杨雪天也不敢乱动,他如今空门大露,而且对方气息自己竟然感觉不到!这只有两个解释,要么对方是个普通人,要么对方也与自己一般,是苦渡境高手,甚至更高!他自忖必是第二种情况,那么在此咫尺距离内他绝对无法躲过对方一击。毕竟他这些年来虽然深居简出,但对外界的一些有名人物还是较为清楚的,龚轩身手有多快?他能从各式各样的大人物手中全身而退就是最好的答案! 想到这儿,杨雪天干笑一声:“龚少侠金口一开,老夫还有什么话可说?放,老夫马上放人。” “你先别动,我叫你放你再放。”龚轩忽道,他可不敢保证对面这个老狐狸不会做其他的手脚,杨武确实是其亲生儿子,但若将对方逼急了,难保不会发生其他的变故。 “可以,可以。不过,这几位可就要多受点苦了。”杨雪天微笑道。龚轩冷哼一声:“不劳你操心。你把阵法去掉,杨宫主,可否听在下一言,暂时不要动手。” 龚轩甫一出现,便镇住了所有人,杨凌天惊喜交集,没想到还会有这等柳暗花明的情形,哪里还有不应承的道理?当下忙道:“龚少侠果然不愧人中之龙!老夫这回就听你之令。” 杨雪天不情愿地轻拍几掌,撤去阵法。杨凌天冷笑几声,竟真的负手而立,没有上前攻击。 龚轩稍松了口气,他最怕两人之间因为仇恨太深而按捺不住动起手来,到时候一旦发生打斗,那可就麻烦了。自己尚可自保,但杨开等人又该怎么逃开? 杨开等人亦是喜形于色,本以为已是死路一条,心中都已萌生万念俱灰之感,可谁知龚轩竟带着杨武于关键时刻赶到?一时之间,连陈倩这个讨厌龚轩的人看他时似乎也有些顺眼了。 而对于杨武,陈倩仿佛变了个人,再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一朝梦醒,她只怪自己当局者迷,没能认清自己身边谁才是真正爱自己的人,所以才做了许多错事。 不过,还好这一切都还来得及改正。陈倩看向柳风,嫣然一笑。然而,她心里是不是真的这么想的呢?这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柳风察觉到陈倩的目光,见状一怔,旋即心底一团喜悦猛地炸开,令他浑身都有些颤抖。他用目光试探性地看向对方,却见对方也是那种心照不宣的光彩,心中大喜,杨武啊杨武,我是该恨你还是该谢谢你呢?若不是你,我怎能有现在的情形? 一时之间,柳风虽然处于生死关头,却也如临天堂,身心俱畅。你心知我心,一切尽在不言中。 唯一心中五味杂陈的便只有高杰这个血杀盟的人了。当落入杨雪天之手时,他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妈的,为什么自己要和你们这些人死在一起?我还要独霸天下的啊!覃建,陈文浩,李乐那些家伙都没死我怎么能死?我不甘心啊!待到龚轩出现控制局面之后,他也没产生半点轻松的心思,相反,他对龚轩可谓是恨之入骨!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那么恨对方,而且明明才见了几次面,却好像已经恨了好几辈子! “各位,我已经找回了天绝刀,你们无需担心。”龚轩朗声道,左手抵住杨武后心,右手一晃,一柄古朴,散发着强大气息的刀便出现在了其手中。众人均是一惊。 “好!好!好!”杨凌天大笑,此刻己方无疑已是稳操胜券!对方机关算尽,却还是算漏了龚轩这个变数,从而被自己于一瞬间翻盘! 众人中惟有陈倩茫然不知,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天绝刀是什么时候丢的。不过她也不是傻子,见到现在的情形登时也明白了一切:原来那件丢失的所谓“贵重物品”便是天绝刀!而且,看到杨武被龚轩挟持,她也猜到了是谁盗走了天绝刀,心中不禁一阵叹息。 而杨开与柳风均是一喜,龚轩果然不愧老板之名,不但扭转了局势,还真的寻回了天绝刀! 高杰却睁大了双眼,心中大骇!“怎么会?他修为那么低微,是怎么从杨武手中抢到此刀的?”又想到自己更无希望挑起内乱,一时也有些发懵。 隐忍多年,却被这么一个毛头小子给搅了局,而且连天绝刀都被抢了去!杨雪天恨不得将龚轩生吞活剥。但自己的儿子尚在对方手中,可不能轻举妄动。多年忍耐,早已锤炼出一颗沉得住气的心的杨雪天强压心头怒火,缓缓道:“龚少侠如此才华,何必为他人卖命?如若此刻你放开小儿,助老夫一臂之力,老夫担保,事成之后,天绝宫中的一切,任你所取!”他眸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包括那把天绝刀!” 众人闻言,齐齐动容,不由倒吸了口冷气。这代价实在太过惊人,足以让人疯狂! “不可……”杨凌天忙止道。万一龚轩被对方的条件所吸引,临阵倒戈,那可就不妙了。 “杨前辈的条件很诱人啊!”龚轩笑道,“你认为我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吗?” 杨雪天神色不变:“龚少侠心知肚明。你帮助杨凌天此等负心小人,本就是利益交换之举。如此,再次接受老夫所求,又有什么顾忌的?若是担心在场的人日后对旁人说起龚少侠的是非,嘿嘿,老夫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众人一凛,他们都明白,想让人不说出去的办法中,最简单的一种就是杀人灭口。 “姓龚的!你有种就答应他!哼,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陈倩忽地愤然骂道。 一旁的杨凌天闻言大惊,怒道:“倩儿你胡说些什么!”又对龚轩道歉道:“还请龚少侠三思,此人反复无常,心肠狠毒。和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迟早会惹来杀身之祸啊!” “你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杨雪天淡淡道。两人言语之间针锋相对,哪里有半点兄弟之间的样子? “杨前辈,令郎修为远高于我,你可知我为了夺回这天绝刀,花的代价有多大吗?你没听我说就开始担保可以补偿?”龚轩忽地插口道,不等对方询问,又道,“是三百多件法宝,而且件件都非凡品,这些你和杨宫主都无法补偿。再说,收买我?如果我真的想要什么,我还来救他们干什么?大可拿着天绝刀一走了之,你们谁挡得住吗?” 众人一怔。 “三小姐,我和你是不是上辈子有仇啊?和你说话三句中有两句都是骂我的,我没那么不堪吧?”龚轩苦笑不已,“不过你放心吧,怎么说我也是个有职业道德的人,比某些人还是强上那么一点的。阵前叛敌换雇主的事是做不出来的。” 陈倩脸上一红,不由把头低了下去。 杨雪天听完之后,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龚少侠可要想好了,别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吧,”龚轩恢复了原先的那种淡然表情,“杨前辈,放人吧!” 杨雪天冷笑道:“可笑!凭什么?凭你手上有老夫的儿子为质吗?老夫这儿有四个,你那儿才一个,好像是老夫吃的亏比较大啊!” “你有选择的余地吗?”龚轩劲道一吐,震醒了杨武,同时天绝刀一横,放于杨武颔下。 杨武甫一醒来,便觉寒气逼人,低头一看,顿觉魂飞魄散,又见父亲在前,当下什么也不顾了,大叫道:“父亲救我!” 杨雪天眉头快皱成了一团,冷冷道:“龚少侠好手段啊!” 龚轩漠然道:“彼此彼此。”的确,龚轩此处仅有一人,而杨雪天手上却有四人,看上去好像是龚轩占了莫大便宜,其实,这人质交换根本就与数量无关,只取决于对方对人质的关心程度。现在龚轩就在赌杨雪天绝对狠不下心来舍弃这个儿子! 龚轩赌对了,杨雪天早年丧子,故而对这个唯一的骨血尤为看重,别说手上有四人,就算有四百人,他也一定会照换不误。因为,在他眼中,四百人的性命也抵不上自己儿子的一根头发。先前所说,只不过是让龚轩投鼠忌器,有所顾忌时自己好趁机出手救出儿子,但对方应对时的表现出的冷静、老练却让自己叹服,再加上杨凌天亦在一旁虎视眈眈,自己已别无选择。 杨雪天长叹一声,惨然道:“好,我放人。不过也请龚少侠不要伤害我儿。” 龚轩点点头。 却见杨凌天哈哈大笑道:“杨雪天啊杨雪天,你没想到会一败涂地吧?哼!纵然龚少侠对你仁慈,我可不会……” “也请杨宫主站在那儿别动,不然龚某难保会做出一些让你失望的事来。”龚轩的口气十分冷淡,没给这天绝宫主半点面子。 杨凌天变色道:“龚少侠,你这是……” “杨宫主心里想必也清楚,究其这一切的根源,到底该怪谁。我们仅仅只是各取所需罢了,我收了你的酬劳,也帮你找回了天绝刀,所以,嘿嘿,别弄得我跟你好像很熟似的,我还交不起你这样的朋友。”龚轩淡淡道。从心底里讲,龚轩对杨凌天还是很不感冒的,为达目的连亲侄子都下得了手,这样的人有多狠毒?没给他一刀算是客气的了,和自己是朋友?你还真蹬鼻子上脸了啊! 杨凌天气得脸上青红交加,他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刻薄的对待过?当下他目光如刀,盯着龚轩,冷冷道:“很好,希望龚少侠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来自苦渡境高手的愤怒目光,同时也包含了这个境界的压迫,一般人甚至会在这种慑人目光的注视下当场跪倒!但龚轩却浑若无事,坦然受之。 开玩笑,天绝刀在手,龚轩现在的修为比起杨凌天或许有所不足,但对方想以一个眼神就使自己屈服,痴人说梦! “这个就不劳杨宫主操心了,你还是准备好接下来的战斗吧。”龚轩说了句古怪的话,便不再看他。 杨凌天为之气结,可一时之间倒也真的不敢轻举妄动,不过他听到龚轩说的话后有些迷惑:战斗?什么战斗? 杨雪天谋划多年,本来已是胜券在握的局势,可谁料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半路上杀出了个龚轩,不但一切努力付之东流,而且现在连自己儿子都性命堪忧,饶是他自诩心志坚定,此刻却也有点眼前发晕。 “杨……侄儿,你,你过去吧。”杨雪天将手从杨开天灵盖处移开,黯然道。 杨开一脸默然。这两天来他所经历的实在是太多了,而他心灵上的变化也是以前十几年都未曾有过的,他毕竟经历的太少,所以对于一些是非对错的界限看得不是特别清楚,更何况,这世上有些人有些事根本就是分不清谁对谁错的。 自己的父亲为了一己私欲,谋害亲生兄弟,杨武为父报仇,利用所爱之人,无视手足亲情,这世上的一切,怎么就不能分得那么清楚呢? 天绝宫,天绝宫,纵然你当上了宫主,如果是用亲朋好友的尸骨累积而来的,又有何意义? 一时间,杨开竟对自幼生长自幼喜爱的地方产生了一种难言的厌恶感。 第二十二章:大战终起 杨开低着头,脚步踉跄地走了过去,和龚轩对视了一眼,杨开眼中顿时写满苦涩:你曾经说的,果然是对的。龚轩轻轻一叹:“你先去休息吧,这些事你迟早都要面对的,现在提前一点也未尝不是好事。” 杨开轻声道:“如果可以,我真的只想做个什么也不用想的傻瓜,继续这番模样,太累了。”说完,杨开静静地走到一旁,坐在地上,闭目调息。 杨雪天道:“龚少侠,老夫已经放人了,也请你放了我儿。” 龚轩点点头,手掌轻推,解开了杨武的禁制:“去吧。” 杨武牙关紧咬,面色阴沉地走了过去。他此刻全身经脉十之八九已全数断裂,可以说除非大罗金仙现世,不然他此生必然沦为一介废人。这大起大落对于他来说,一时半刻还接受不了。 但,他又能怎样呢?连陈倩估计也…… 杨武忽地抬起头,望向对面的陈倩。却见陈倩一脸淡然地看着自己,但眼中已没有了往日的深情,只余一片空白。就像,就像看一个经过身边的路人。 嘿!一个……路人!你现在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路人!!! 杨武拼命抑制住内心的自嘲般狂笑,身体却出卖了他,忍不住地在发抖,犹如冷风中寒颤。杨雪天见状,心中一紧:“武儿!你怎么了?快过来!”他目光如炬,自然看得出来杨武负伤甚重,再不及时治疗别说能否保住修为,只怕能不能留住性命都是未知之数! “父亲,原谅孩儿吧,原谅孩儿这最后一次任性吧……”杨武低声自语道。那起寿宴刺杀是他策划的,因为他实在忍不住了,若不是龚轩在场,必能收一击必杀之效,事后父亲也曾责怪过他,责令他不要复仇心切,打草惊蛇,可他,还是忍不了啊!对!自己为了报仇,利用了所有自己能利用的人,亲情,友情,爱情,无所不用其极,可自己,没有后悔。 所以,这一次,自己也不会后悔! “再见了,父亲……”杨武对杨雪天露出一个微笑,嘴唇动了动。 杨雪天不会读唇语,但是他还是看得清杨武的表情,从对方的神色中他已经看出,自己的儿子已萌死志。 “不!……”杨雪天低吼道。 可惜,还是太迟了。说到底,杨武也只是个单纯的可怜人啊…… “杨凌天!受死!”伴随如晴天霹雳般的一声大吼,杨武气息忽地暴增,极其强大且凝聚的元气在极短的时间内充斥着杨武全身上下!杨武根本不再做多余动作,右手拟成刀状,一记手刀蕴含了此刻他全身的力量,狠狠一刀向杨凌天斜斩而去! “窃天诀?”杨凌天微诧,杨武明显是在找死了。纵然他使出了天绝宫秘传的两伤法诀,实力倍增,却又怎能伤到自己?蜡烛的火焰再高再大,还能大过炽日烈阳?难不成,将蜡烛绑在一起,就能媲美那高不可攀的太阳么?可笑! “既然你找死,那可就怪不得我了!”杨凌天心底的戾气升腾起来,手上光芒忽隐忽现,元力吞吐,已蓄势待发! 所有人在看到杨武的举动之后集体愣住。这倒不是因为杨武突施狠手让众人吃了一惊,而是大家都为杨武的决然所镇住了:这是自寻死路啊! 杨武原本修为仅仅只是元丹境顶峰,而杨凌天却在数年前就已是苦渡境的高手了,两人之间的差距可谓是天壤之别,纵使杨武以秘法透支生命提升了修为,但绝对不会超过当初天绝刀为他带来的效果,也就是说止步于化海境顶峰。先前柳风也是这般修为,对上杨雪天都差点被一招格杀,何况杨武找上的是修为比杨雪天更高一筹的杨凌天? 话虽如此,但对于杨武来说,穷途末路之人,已经没有选择。 陈倩明白这个事实,但是亲眼见证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虽然她已对杨武彻底死心,但女人总是心里藏有一份柔软的,再加上以前和杨武在一起时的刻骨铭心,所以陈倩在见到杨武悍不畏死地冲上去,双眼顿时涌出了泪水,身体轻颤:“不要……不要……” 柳风看得真切,心里有些苦涩,倒不是吃醋,而是为杨武感到悲哀。 杨雪天情急之下哪里还顾及得了与龚轩的约定?当即身如猎鹰般掠了过去,手中光芒一闪,一把刀柄殷红如血的刀已然在手,声势惊人,雷霆万钧般斩向杨凌天后背。 杨凌天狞笑一声,左手反手一掌击向偷袭过来的杨雪天,右手运足元力,顺着迎面斩来的刀劲将身子一侧,避开了极盛的刀势,趁势一拍,迅如闪电地击中了杨武腹部,劲气吞吐之下,立时便将杨武体内的生机全部摧毁。 杨武惨然一笑,最后看了一眼怒气与悲伤交织脸上的父亲与……双眼瞳孔放大,茫然无神的陈倩——原来,原来你还是在乎我的,在乎我的……——而后颓然跪倒在地上,头向下一低就此萧然而逝。 你曾经有过这样的感受吗?你对一个人无论是爱还是恨,亦或是根本不认识他,一旦他死去,他就再也不会出现了。他从此消失在你的生活中,也消失在别人的视线里。而你对他的评价与感觉,也随之如云飘散,杳无踪迹。 所以,你无论是后悔还是高兴,都已不重要了,事后的面对不是那么容易的。你能做到问心无愧还好,可一旦想要改变,是绝对没有办法的了。 杨开心里大概就是这样的感受了,恨?悔?还是高兴?不,都不是,自己现在的感觉是,没有话说。对,自己还能说什么?一了百了,一切再说出来还有意义吗?还是默默的一个人咀嚼吧。 陈倩见到杨武头垂下去的那一刻,她感觉到似乎自己的心脏里的血液一下子全空了,然后好像有一只大手在不停地挤压心脏,将其捏成一团。痛!痛到了极点!原来,原来这就是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直到此刻陈倩才发现,自己还是爱着杨武的。或许对于柳风的爱,自己心里还是补偿多余喜欢吧。一个女孩,喜欢的是让她笑的男孩,但她真正爱的,却是让她哭的男孩啊。 “杨凌天你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你!”杨雪天那已近疯狂的嘶吼伴随着如雷殛般的一刀狠狠劈向杨凌天! 杨凌天早就在击杀杨武之前向后拍了一掌,虽然对于那无俦的杀劲毫无抵挡作用,但却为他争取了一点时间。 “哈!……咎由自取!想杀我?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得意的笑声中,杨凌天已悍然出手! 两人一个盛怒之下,择人而噬,一个志得意满,胜券在握,但无论如何,两人都恨不得将对方剥皮抽筋,食肉寝皮,彼此之间的仇与恨唯有用血来洗刷!对方的血,以及自己的血! 血洗,一身孽! 两人俱为当代绝世高手,彼此所冲击形成的余波也极具破坏性,顿时此地地表轰然破碎,无数碎土乱石四散飞走,房子被这种强大劲气震得摇摇欲坠,墙壁上面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缝,房梁也从中断开错位。 “轰!” 又是一记硬碰硬,电光石火间,杨氏兄弟两人已交手不下百余次,散发的气场终于让房子砰然倒塌。 房子倒了就倒了,混战中谁还会顾及这个?可是……房子下面貌似还有几个人。 杨雪天先前一共扣下了四个人,其中杨开被龚轩用杨武交换了过去,所以在战斗开始的时候,他可以做一个安然无恙的旁观者。但是,还有另外三个人仍被杨雪天下的禁制给制住了,修为暂无,动上一动也有些吃力,在房子倒下的时候,柳风,高杰两人均是齐齐色变,这要怎么躲?只有陈倩一脸茫然。 “哧!” 一道锐利至极的刀劲由下向上,将那下坠的房子斩成了两半! “走!”龚轩一刀除掉威胁,手中抖出一条布帛,缠住地上三人,猛地向外一拉,同时自己反手又是一刀,彻底将已成两半的房子炸成了万千瓦砾。 “没事吧?”龚轩救下三人,清除了后患之后回到三人身边,手指连弹,几道劲气凌空而至,三人顿觉浑身一热,气息蓦地畅通无阻,于是不约而同地盘膝坐好,调理了几个周天,各自站了起来。 “多谢龚兄了!”柳风当先抱拳郑重道,“在下也不矫情了,日后若有什么地方用得上在下,任凭差遣。” 陈倩却似失去了魂魄一般,被龚轩救了之后也没太多喜悦之色,也许她的心还在杨武死去而形成的悲伤海底承受着莫大的压力,几乎窒息。 “不要后悔的时候已来不及补救。”龚轩的话一字一字从眼前飘过,仿佛重锤一击又一击地敲在她的心脏之上,令她寸寸崩溃。杨武的败亡,也有自己的一份子因素吧?如果当初自己对他不是纵容而是劝他悬崖勒马,结局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然而,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 柳风看了陈倩一眼,沉默不语。他并非那种落井下石的小人,占有欲也不是极为强烈,但此刻见到陈倩这番痴情模样,也觉得有些发苦。不过所幸,自己还有机会去将她心里的伤痕修复好,而且自己也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做到。 龚轩心里微叹,陈倩所为并没有错,处于爱情之中的人本来就是盲目的,这点他深有体会,当初二弟也是因为三妹才会…… “唉,想的有点多了……”龚轩左手摸了摸额头。往事不堪回首,但自己还是想去补救的啊,所以这些年来和大家分开的日子才做了老板,这一次,自己一定能把大家都找回来!把当年的他们找回来! “谢谢了。”一个十分低沉,其中还蕴含三分不甘不愿的声音打断了龚轩的回忆。龚轩一愣,却见高杰已经调息好了,正脸色有些阴沉地站在他面前。 龚轩想起对方的真实身份,不禁觉得好笑,顿时起了促狭之意,笑吟吟地问道:“现在高大管家还是抱着原来的想法吗?” 高杰心里何尝不是郁闷得想去撞墙?差点挂了不说,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本应是值得开心的事,可救自己的人却是自己想置其于死地的人,真是莫大的讽刺。此时听到龚轩的话,他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嗫嚅道:“龚……龚少侠,说笑了。”说完头微低,牙齿紧咬着。 龚轩见对方并不反击,微感意外,不过现在倒也没有什么时间去和这个高杰玩下去,只要对方别搞小动作,他也没有精力额外去关注这个小人物。 可是龚轩到这里又犯了个错误:小人物或许不起眼,但他们却可以做很多事,比如,趁火打劫。不过现在高杰自然不敢乱来。 第二十三章:变生肘腋 “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在龚轩觉得无趣之时,杨开从一旁缓步走了过来,和龚轩并肩而立,平静地注视着前面的战局,淡然开口问道。 龚轩惊讶地看着杨开,似乎重新认识了这个看起来还显得有些稚气的年轻人。杨开看到自己的父亲在生死搏斗,但却恍然未觉,似乎事不关己,脸上无喜无悲,眸中平静的像是漠视凡尘的死神。 短短两天时间,但杨开经历的却比他过去十几年所经历过的还要丰富,心态的转变也尤为显著。 龚轩惊讶之余也有些感叹,他不清楚照这个样子发展下去的杨开会变成什么样子,也许会变成一个无情枭雄?亦或是冷酷浪子?喜怒不形于色他已经具备了,而这正是成为一介豪强的基本要求。但无论对方变成什么样子,都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模样了。同样,以前的坚持与理想也随之而变了。 生活中这样的现象司空见惯:许多人很早就开始去学习如何生活,然后便不得不早早地放弃了自己最初的梦想。也许这是他们的悲哀,然而人生便是如此。 每个人都是要在经历人生大变之后才会真正懂得自己该走什么样的路的。但龚轩相信杨开,无论发生什么,杨开心底最深处还是会留有一份本心,既然如此,又还担心什么呢? “他们估计要打很久了。”龚轩轻声道,“生死之争,就是这样。” “哦。”杨开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不再说话。 龚轩忍不住问道:“你,你没事吧?”有事藏在心里不说出来可是会伤到自己的。 杨开沉默了几秒钟,方才露出一个微笑,道:“我没事。我已经想通了。” 想通了。这三个字说出来容易,但是要做到可真的不容易。无论什么事,你要是想通了,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了,但你在想通了之前所经历的痛苦却已不知道有多少了。 听到杨开的回答,龚轩心里莫名一阵轻快,他左右看了看,道:“此处怕是不能久待了,你父亲和你那个叔叔打斗太过激烈,现在你们毕竟受伤比较严重,万一受到波及可就有些麻烦了。”说着,他收起了杨武的尸体,“你将他好好安葬吧,人死了,一切也就一了百了了。” 杨武点点头,接过之后放进了储物袋中,心底又是一阵叹息。“放心吧,我会让他入土为安的。” 陈倩终于流下了无声的泪水,怎么都控制不住。柳风好言安慰,却无济于事,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了。 人死,不能复生。 “好了,走吧。”龚轩沉声道。众人齐齐点头,今晚实在是个不寻常的晚上,用风云变幻,瞬息万变这些词语形容绝对不过分。不过,经过了几次对峙搏杀,夜幕渐渐散开,东方已有些发白,再过一会儿,便是日出了。 临走之前,龚轩看了一眼兀自斗成一团的两人,心里轻叹一声,骨肉相残实在是人世间最不忍目睹的事,但,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不过,一切也都快结束了。至于报酬什么的,自己拿到这个就已经足够了!……龚轩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有了这夏初花,自己一定将三妹救活! 二弟,四弟,五弟,等着吧!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一定!!! 砰!砰!砰! 无尽的爆炸之声伴随着两人的纵声狂笑,彼此形成了一曲怪异的合奏。不过,却是用血与恨交织而成的。地表再度崩坏,飞沙走石,两人刹那间已交手不下百余次。 错开之际,杨雪天头发散开,四散飞扬,表情狰狞无比:“杨凌天,你的凌天刀呢?绝招“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呢?来啊!怎么不使出来?啊!哈哈哈……” 与杨雪天几近疯狂相比,杨凌天显得阴沉许多,但也是一脸狞笑:“你急什么?待会送你上路时自会让你好好见识见识。想干掉我?以前的你不能,现在的你,更不能!”言语之间,哪还有半点兄弟的样子? “不能?”杨雪天反手一刀横斩,一道淡红色的光影呼啸着切过去,“我不止要杀了你,更要毁了这天绝宫!” 杨凌天手臂上萦绕着一圈淡淡的白色雾状物体,且成刀状,当下一记“凌空斩”劈散袭来的刀劲,冷笑道:“大言不惭!你既杀不了我,更毁不了天绝宫!而且你自己本人都得交代在这儿!” “我毁不了?”杨雪天阴森的脸上忽地现出怪异的笑容,“听过天机门么?门中三大杀器,第一件就是天之殇,你那位心腹,当初我们兄弟中的小跟班胡剑锋已经尝过滋味了,想不想见识一下第二件呢?” “天机门?”杨凌天动容道。这不能不让他吃惊,天机门可谓是现今修行界里风头极健的门派了,不仅名震天下,而且几乎无人敢惹。原因就是它还是一个杀手组织,虽说没有第一杀手门派“封生门”那么有名,但却比起封生门来,底蕴更为深远。修行本就是件劳心费神的事,万一还有人在时时刻刻惦记着你,准备在你心神松懈之时一口气干掉你,你说你会是什么感觉?甚至当年修真四皇中的“北方神君”周成也吃过天机门的亏。 “哼,危言耸听!”杨凌天冷哼一声,“天机门门中三大杀器乃是稀有之物,你有一件天之殇已是极限,还能有其它的?真以为是大街上的白菜想要就有?”“大哥什么时候也开始用这些色厉内茬的话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了?”杨雪天暂缓攻势,收刀而立,目光灼然,“你害怕了么?” “哈!……可笑!你有什么能耐就尽管使出来吧!我倒要看看,你又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杨凌天嘲笑道。不过他心里是否真的那么镇定呢? “恭敬不如从命。”杨雪天笑容一敛,漠然道。 杨凌天眼神猛地一凝,只见全身周围,自己的灵识覆盖范围忽然出现了不计其数的细小尖针,正在半空中旋转,发出刺耳的响声,那是因旋转过快而与空气摩擦产生的音爆之声,但在杨凌天耳中听来,无异于死神的冷笑!可是……这些鬼东西从哪里冒出来的?! 蓦地,杨凌天恍然大悟,变色道:“你早就布置好了!先前说那么多就是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 “也不能这么说,这些东西在和你打的时候才开始布置,不过和你打倒是没有半点放水。”杨雪天眼中仇恨之火再度燃起,“现在,你还认为,我说的仅仅只是在吓吓你吗?” 杨凌天脸色十分难看,其实在看到胡剑锋尸体旁边的天之殇残骸时,他已经有所不安了,但没想到事情比自己想象中的更严重! “这个叫做,心之裁。”杨雪天淡然道。 而在他话刚出口时,那些尖针骤然加速,全方位无死角地向杨凌天全身罩去!万针穿身,裁决降临!无从躲避! …… “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向正堂走去的龚轩一行人缓慢而行,所到之处却全不见一个人影,仿佛这偌大个天绝宫已经只剩下他们几个人一般。不远处传来的阵阵轰鸣声显得特别响亮,在这一片寂静的环境中更是让人觉得心神发颤。 听到杨开发问,龚轩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嗯,太安静了,按理说那么大的动静,不可能还有人没听见而在睡觉吧?” “而且先前运送胡护卫长遗体的弟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不可能睡得太沉,可他们为什么也一个都没见到?”柳风纳闷道。他身为天绝宫大护卫长,本就是负责宫内日常安全防护工作的,对于弟子们,他也是强调了无数次一定要在平时提高警惕,可现在的情形让他十分恼火,天都快塌了还没人出来,你们都死绝了不成?! 想到这里,柳风突然狠狠地打了个寒战,天绝宫中的人都不是聋子,那么,他们是不是真的有可能已经……现在正好是天绝宫史上最为虚弱的时候,如果真是那样,那岂不是…… 杨开见柳风脸上冷汗涔涔而下,不解道:“怎么了?柳护卫长你……” “快躲开!” 杨开话才说一半,龚轩忽地暴喝道,同时他左手向前推开杨开,右手天绝刀猛地上撩。 “咣!” 一团白光突现,旋即在天绝刀尖爆了开来,产生的冲击登时将众人震开。 龚轩心中大惊,是谁?竟能挡下自己苦渡境修为下使出的天绝刀?!刚才他是灵识查探之下发现一道极细极锐的如丝状劲气绞向杨开后颈,于是仓促之下出刀。虽说情急之下只使出了五六分力,但也算是威力巨大了,可对方连身形都没暴露!这是何等厉害的手段? 杨开悚然一惊,刚才自己又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当下黑刀横于胸前,全神以待。柳风戾天刀早已摆好应对的姿势,同时左手紧紧抓住了尚在茫然之中的陈倩。 只有一旁站立无事的高杰,见到刚才那道白光之后眸中闪过一丝异彩,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笑。 “难道是封生门前来报复的杀手?但那道白光却又是什么手段?”龚轩一边用灵识与惊蝉双重保险关注周围,一边脑中飞快地思索。但他怎么也想不通,现在还会有谁来袭击自己等人。 等等,谁说来人一定要袭击自己呢?万一他们是来浑水摸鱼,想要扳倒天绝宫的呢?现在天绝宫正好处于前所未有的危机之时,想要有怨抱怨有仇报仇,亦或是有野心想吞掉这块肥肉的仇人与枭雄绝对不是少数! 那么,这人会是…… 一击之后,那人仿佛蒸发了一般,再无动静,似乎也有些忌惮龚轩手中的天绝刀。但龚轩却没有半点放松,修为的提升让他原本就敏锐无比的灵识的灵敏度又提升了数倍!他甚至可以听到,周围万物的呼吸!而在灵识传回的讯息中,他感觉到的是无尽的杀气!浓郁无比!而且腰际的惊蝉几乎要冲出来,显示着危险已离自己只有咫尺距离! “啊!” 一声短促的急呼从龚轩旁边传来,然后又是一声金铁交击之声,紧接着便是杨开怒极而发的吼声,“高杰!你干什么!” 高杰!龚轩心里仿佛被一根绳索套住了,心中大悔!自己怎么忘了他!若说这种情况下对谁来说是好事,除了这个血杀盟的卧底之外还会有谁? 第二十四章:外来之敌 “哈!……大少爷,别太生气,我血杀盟盟主来你们天绝宫那是看的起你们,识相的就趁早投降吧!毕竟这些年也受你们父子照顾了不少,你若识时务,我还可以在盟主面前替你美言几句。”高杰那兴奋无比的狞笑越来越远,一击过后,他当然不会留下来等死。 杨开匆忙之中与其过了一招,胸中顿时气血翻滚,无比难受,但强行忍住了,又听到了这话,心头火起,正欲冲上去追赶之时,龚轩叫住了他:“杨开,停下!穷寇莫追!现在先看看柳护卫长怎么样了。” 杨开从暴怒之中逐渐平静下来,深呼吸了一口气,他明白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纵然有多么吃惊与不忿,此刻也要忍!只是,虽说心态已然转变,但自制力却不是一下子就能培养出来的,还是有待加强。当下杨开收刀回身,快步走向柳风。 柳风身体前面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自肩到胯,几乎将他整个人斜切成了两半!大量的鲜血自伤口涌出,将他染成了一片血红。柳风疼得头歪在一旁,脸上早已没有半点血色。 陈倩大腿抵着柳风脑后。刚才高杰趁所有人专注于那个未知的袭击者时对自己突施杀手,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离自己最近的疯子为自己挡下了那如果自己接的话必死无疑的一招,但看见柳风倒下的那一刻,她眼前的世界顿时失去了色彩,变成了飞速旋转的黑白画面。无尽的悲伤弥漫开来,在她上空成了海,而她在悲伤的最深处几乎窒息。 “为,,为什么?为什么?”陈倩喃喃道,似是在跟自己说话。 柳风拼命地露出一个微笑,却又溢出一口鲜血,他断断续续道:“上,上一次我就,我就回答了啊,那个,那个木偶都,都那样,我这么做又有什么,又有什么奇怪的……” 陈倩脑海中倏然浮现出当初柳风对自己说的那个关于木偶的偃师故事。 …… “疯子,今天好无聊啊,你以前在外面闯荡了那么久,一定有很多有趣的故事,给我讲讲吧!” “都是些打架的血腥事儿,没什么好说的啊。” “哼!你不说,以后别想我再跟你说上一句话!你自己看着办吧!” “好好好,我说,我说。 “从前有个偃师,为皇帝进献了一个神奇的木偶。这个木偶十分逼真,而且还能跳舞,甚至比人都跳的还要好。皇帝不信,于是偃师请求让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和木偶一起跳一支舞。可没想到,那木偶在跳舞的同时,似乎在对那个妃子眉目传情。不断用眼神挑逗对方,那妃子脸都红了。皇帝见此情形,大为震怒,以为这是偃师的恶作剧,下令要处死他,偃师连忙解释说,这个木偶只是木头做的,绝对不可能产生任何非分之想,并且当场将那个木偶拆开,果然,那木偶从头到脚俱是以木头所制。于是皇帝也就没有为难那个偃师。” “疯子你更无聊,这个故事有什么趣味?我不理你了!” “三小姐,你先听我说啊,这个木偶其实它……” “不听不听不听……” …… “你说的那个故事,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吗?”陈倩心中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轻声问道。 柳风嘿然一笑,惨然道:“连一块木头见到了心爱的人之后都会,都会情不自禁地起舞,何况,何况我这个,这个正常人呢……”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终至不再有任何声息。 “原来,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你的心思,我都懂,都懂的,但是,我没有多余的地方了。”陈倩凄然地无声笑了笑,泪水悄然落下,滴打在柳风那苍白的脸庞上。她手指轻轻抚过怀中人的脸庞,“也好,我亏欠你的实在太多,现在,一并还给你吧……” 说着,猝然一掌劈向自己心脉! 然而,在陈倩自尽之时,一只手从旁边闪现,后发先至,抓住了她的手腕,令她再也无法动弹。 “放手。”陈倩静静道。 杨开摇头。陈倩睁圆双眼,怒道:“放开我!”杨开依然摇头:“你不能死。”陈倩凄然道:“我活着还有意思吗?我爱的,爱我的,都已经走了。纵然我再活下去,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所以你更要活下去!一个人生下来并不是为了死的,即使你什么都没有,也不是你可以死的理由!”杨开忽地厉声道,让陈倩一阵恍惚,“你若是真的舍不得他们,想对得起他们,那就更应该好好的活下去!” “杨开你放手。她既然想一个人去死,就让她去死好了。”龚轩过来,蹲下去,冷冷道,“但是请你到别处去自杀,先把柳护卫长放下,不要让他跟你一起死。” “疯子他还有救?!”陈倩惊喜道,根本没注意龚轩的嘲讽口气,整个人因为兴奋差点从地上弹了起来。 “你再动他那神仙都救不了他了。”龚轩飞快的封住柳风的伤口,从怀中掏出一颗淡黄色的药丸,送入了柳风口中,手在其背后一阵轻揉,助他吞下药丸。 “这是……”杨开看着柳风的脸上逐渐恢复红润,愕然道。这颗药丸似乎有些熟悉…… “夺魂丹。”龚轩淡淡道。将柳风翻过来,左手抵住了他的胸口,不断输送着元力。 “哦,这样啊。”杨开松了口气,忽然,猛地瞪大了眼睛,“什,什么?夺魂丹!那,那不是……” “就是那个号称敢从阎王手中抢人的老太婆炼制的夺魂丹。”龚轩输了一会儿,似乎有些累了,轻轻吐了一口气,解释道,“我有个义妹是那老太婆的弟子。” “太好了,这样柳护卫长的性命算是保住了。”杨开由衷地喜道。他可是知道夺魂丹的好处,凡是服用了此丹之人,无论伤势多重,绝对可以吊住一口气三日内不死!而炼制此物的人更是修行界内赫赫有名的一代医术大师!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陈倩忙不迭的道谢。 龚轩收回手掌,长出了一口气:“放心吧,命是保住了,只是其他状况可能不是很乐观。谢谢?你刚才不是要寻死觅活的吗?现在怎么又不去了?”言语之间,尽是鄙夷之色。 说句老实话,龚轩对陈倩那是相当不感冒,不仅无理取闹,而且娇蛮任性,更不懂得珍惜身边的人。此刻他再也看不下去,忍不住出言讥讽。 然而出乎龚轩意料的是,陈倩听完之后并没有像龚轩想象中的那样大发脾气,而是郑重其事地道:“对不起,我知道以前的自己有许多事都让别人失望了,但从现在开始,我一定会改。”她又望了柳风一眼,“就算是为了他,我也会改!” 龚轩一怔,对方这番话倒让他有些诧异,他冷哼一声:“希望你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而且能够做到。我可不想白白浪费一颗夺魂丹。” “嗯。”陈倩点头,又问道,“他什么时候会醒来?” “大概一两个时辰后吧。”龚轩估计了一下,答道。然后又道,“你先带他去一个僻静安全之所好好休息,杨开,你跟我来。” “我们去干什么?”杨开一愣。 “现在可以追高杰了!”龚轩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当下将高杰是血杀盟卧底以及有关的所有情况全都说了出来,然后道,“现在我猜测血杀盟可能已经包围了天绝宫,那些弟子估计也遭了他们的毒手了。刚才袭击柳护卫长的人应该就是血杀盟中的高手!我们两个,去打开一条出路!” “血杀盟?”杨开惊怒之余,不解道,“怎么以前没听说过?他们盟主是谁?” “他们之中有如此高手却名不见经传,足以得知他们在暗中已谋划了很久。也许,这天绝宫也不过是他们锋芒所指的其中一个目标!不过现在多说无益,还是先去做好防范吧。陈倩,待柳护卫长醒来后,将这颗固元丹给他服下,然后你们一同出来,我们在清心潭汇合,记住了么?”龚轩吩咐道,同时递过去一颗药丸。 陈倩接过,点点头。 “好了,杨开,我们走吧!陈倩你自己多加小心。”龚轩正欲离开,忽又想起一事,看向杨开,脸上渐渐凝重起来。 杨开被他看的有些发毛,忐忑道:“龚轩,你怎么了?一直看我干什么?” “我想给你一件东西。”龚轩长出一口气,右手一抖,天绝刀如一道霓虹般向杨开飞去,“这天绝刀,我想,你才是最适合使用它的人!” …… “贪狼,盟主什么时候到的?”天绝宫外,高杰与另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子飞快奔跑。 那被称为贪狼的男人如白无常般惨白的脸,双眼仿佛没有半点生机般瘆人,闻言冷哼一声:“你还有脸提盟主?潜伏在天绝宫那么久,是不是过起舒服日子来了?你说说完成了盟主托付给你的任务的几分之几?” “这个,这个……本来在三年之内,我有信心将天绝宫搞垮,可是,可是……”高杰脸涨的通红,努力为自己辩解道。 “可是没想到来了个龚轩对不对?哼!还说什么三年之内,没能力就没能力,就算给你十年恐怕也不见得能做到!”贪狼冷笑连连,苍白的脸上尽是不屑之色,“这一次还算顺利,盟主带领破军与七杀他们以及我和六十铁血卫来此,欲一举拿下天绝宫,作为纵横天下的第一场。可是盟主对你很不满意,你在天绝宫待了那么久,连天绝刀都没拿出来,丢人!” “李乐!你少得意!你们杀破狼三人不要太嚣张了!要知道,联合龚轩可是盟主的意思,总有一天,我会让盟主知道,谁才是他最值得信赖的人!”说完,高杰骤然加速,向前飞驰而去。 “哼!跳梁小丑,还想鱼跃龙门?痴心妄想!”贪狼李乐低低冷笑一声,旋即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同时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 白皙的手掌心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痕,仿佛一张好画凭空多了一道黑色的狰狞划痕。 “天绝刀……果然不愧为绝世神器!”李乐猛地握拳,眼中爆出一灿璀璨的火花,脚下如风,顿时提速向前奔去。 第二十五章:内忧外患 天绝宫前。 数十人如塑像般默然肃立。他们一律身穿红衣,鲜红欲滴,头上还裹着红巾,整体默然而立如岩石,散发着一股凛然的杀意。 站在最前面的有三人。中间一人与众不同地穿着白衫,脸上戴有一个赤金面具,一双眸子深邃无比,正凝神眺望着这座无数修士敬仰的天下五大势力之一的天绝宫。 “贪狼去了有多久了?”此人淡淡问道。他虽然整个人看上去有些令人战栗,但声音却让人如沐春风,极具磁性。 “半个时辰。”站在此人左下首的一名汉子答道。这汉子长相粗犷,额边有两道交叉的伤疤,看起来十分狰狞。 “贪狼也许遇到麻烦了,以前他从未迟到过。这次已经超出了预定时间快一炷香的时间了。难道,另有变故?”另一名站在那戴有赤金面具之人右下首,面容较温和的青年微微皱眉,他皱眉时好像有一柄刀在动,整个人显得有些阴森。 “天绝宫能存在这么多年,绝对有它的道理。而且,那天绝刀也不是好撩拨的。更何况,还有那个人在。那个人虽然实力不入流,但却……他确实是个变数。”那戴面具的人沉吟半晌,道,“不过贪狼去得也确实有些久了,破军,你去接应一下。” 那额上有伤疤之人闻言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犹如野兽开始觅食:“好。”声音粗糙如铁器摩擦般刺耳。 “不用了。”那神情温和的青年忽道,“亢金龙回来了,贪狼也在后面。” 破军一怔,向前望去,却见高杰与那贪狼一前一后飞奔而来。 “参见盟主!”两人停下脚步,同时抱拳恭敬道。 那人自然便是新近在修行界中声名鹊起的势力血杀盟的盟主。他闻言只是微一颔首,也不理会高杰,而是对贪狼道:“里面情况如何?” “天绝宫所有弟子已尽数被属下清理干净,杨凌天与那杨雪天仍在打斗,不分轩轾。天绝刀在那龚轩手上,此外,“戾天刀”柳风已经重伤,那杨凌天的儿子杨开,女儿陈倩,均是修为低微之辈,不足为虑。盟主如能一举攻进去,必获全胜!” 此言一出,后面的人都有些骚动起来,他们没想到自己等人第一次行动,便能敲掉这等庞然大物。但那破军冷哼一声,所有人立马收敛了激动的心神,恢复了原先的冷厉模样。 明显,在平常时期,这破军的手段已经让这些铁血卫明白了一些事。有些规矩一旦违背,就得死! 那血杀盟主并没有露出太多喜色,反而问道:“你和龚轩交手了没有?” 贪狼略一犹豫,随即咬牙道:“过了一招。在我想要做掉那杨开时,他和我对了一刀,天绝刀果然厉害,我的伏魂索几乎要被割断了。但下一次,我一定能打败他!” “他仓促应战,你全力以赴,还输了?下次?下次去送死吗?”血杀盟主声音变冷,“我不想再你以后有这样不承认自己错误的样子,明白吗?” 一旁的那名温和青年叱道:“贪狼!你干什么!心境修为怎么还是这么差!” 贪狼霍然一惊,后背冷汗涔涔而下,连忙俯下身道:“属下知错了!” 血杀盟主却不再看他,而是又将目光转向了天绝宫,轻声道:“当年杨霄天以天纵之才创立了不世基业,倒也算是个人物,可惜后代子孙一代不如一代,连个天绝刀的主人都没出现过。这个地方,也是该让它尘归尘土归土了。”说完,他的眼神又射出一阵刺目的光芒,“龚轩啊龚轩,当年的你可是风光得很呐,不知你知道是我来了之后又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 收回心绪,血杀盟主右手一扬,声音冷峻无比:“杀!” 所有人汇聚而成的声音简直可以压垮这座已然摇摇欲坠的天绝宫:“杀!” …… 龚轩与杨武首先查看了天绝宫内外的状况,不检查还好,这一检查下来,两人心里顿时变得异常沉重起来。可以说,现在天绝宫的情况已经坏的不能再坏了:无数防御阵法被破坏的干干净净,一些法宝也被掠走,现在天绝宫已形同虚设。 哦,你说那些弟子干什么去了?答案是铺满了一地的尸体。 杨开看着那些死不瞑目的年轻脸庞,心中的怒火几欲冲天而起!他忍耐不住,狠狠一拳打向身边已是乌黑裂缝遍布的廊柱。“砰!”柱子轰然炸开,灰尘弥漫。 龚轩挥手荡开灰尘,脸色也是异常的冷:“没事,这些帐会一笔笔向他们讨回来的。” 杨开重重的点了点头,同时一个念头已经在他的心底扎下了根:强者!我一定要成为一介强者! 龚轩同时也暗自心惊,从高杰身上,他原本以为血杀盟充其量不过二三流货色,但从这些弟子的死状来看,均为一击毙命,手法干脆利落,就算自己用上天绝刀怕也是无法做到这一点。这并不完全取决于实力高低,更多的是侧重于对于暗杀手段的精通程度。由此看来,这血杀盟怕是属于那种隐忍多年,一朝崛起的可怕组织。 那这一次,天绝宫能挡住么? 龚轩忽地自嘲一笑,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胆小了?当初纵横天下时连修真四皇都敢对着干,现在面对一个羽翼未丰的血杀盟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想到这里,龚轩的心里渐渐坚定起来,不过还是有一丝遗憾:要是不久前将高杰做掉就好了,柳风也未必就会受伤。 “现在对方有备而来,我们有什么援助的势力吗?你们天绝宫在外不是有很多人马吗?”龚轩沉吟半晌,问道。 “估计没有了。虽然在外我们尚有一些依附于我们的势力,但平时之间的联系都是由那天杀的高杰负责,所以说不定那些墙头草早已叛变了。”杨开叹道,“现在,只有我们孤军奋战了。” 龚轩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心有所感,向后方望去,那里好像有些异样。 杨开一怔:“怎么了?” “你听。”龚轩眼神一凝,低声道。杨开凝神细听,远处似有雷鸣阵阵,无形中好像有块遮天的乌云正在压过来,两人心中顿时惴惴不安。 “这是……”杨开动容道,仅仅只是远处的声势,便已如此震撼,那一旦正面碰上还得了? 龚轩长出一口气,慨然起身道:“他们开始进攻了,走吧!他们虽然厉害,但你有天绝刀在手,我想自保应该没什么问题。” 杨开怫然不悦道:“什么意思?自保没什么问题?哼!我还想见识见识血杀盟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龚轩内心苦笑不已,现在他手上没有天绝刀,修为不过元丹境,杨开的气息自己已经看不透了,很明显,他整个人有了极大的提升与蜕变。但想必也不会超过五重天的桎梏。方才那神秘人能与自己硬拼一记,足见其修为强盛,而且对方大军压境,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天绝宫基本上是守不住了,所以龚轩的打算是丢车保帅,先暂避锋芒,以后寻隙报仇。这样的做法虽然有失勇气,却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可杨开已经彻底地被引燃了心中怒火,如果不以血杀盟中的某些人头祭奠那些死去的天绝宫弟子,他恐怕是不会离开了。 有些事,就是要用血才能偿还的! 既然如此,那就战吧!自己又有什么好顾忌的? “好!这一次,我们就陪他们玩到底!”霎时,一股有些熟悉的慷慨同仇的豪气充满了龚轩的全身。即使是孤军,也要奋战到底! 杨开手指轻抚刀锋,眼中火花频闪。天绝刀带给他的是别人无法想象的好处!绝不仅仅只是修为提升那么简单! “我会用天绝刀告诉他们两个有些事做之前要想好,不然后悔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杨开的声音中透出一股肃杀之气。 “这是正门,有两座杀阵守护,一为炎龙锁天阵,一为凌天斩空阵。”高杰与血杀盟主走在最前方,高杰详细地替血杀盟主解释。他在天绝宫少说也生活了好些年,对宫内在的防御,机关已是了如指掌,此刻这些守护阵法虽无人主持,但强攻之下也难免会有些伤亡,而这是完全可以避免的,有了高杰的引导,天绝宫的阵法形同虚设,血杀盟众人如入无人之境。 “阵眼。”血杀盟主淡淡道,他没有多余时间听高杰近乎炫耀的口若悬河。 高杰忙指着某处道:“在那儿,那儿有块缺角的红砖,下面就是杨老儿布的聚元阵,用以维持这些阵法的运转,只要击破它……” “砰!” 高杰的话还未说完,血杀盟主已悍然出手!而且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之势!众人心中一凛。 “好了,进去吧。下一次,你说话尽量说重点。”血杀盟主轻描淡写道,仿佛刚才不过是踩死了一只无足轻重的虫子。破军、贪狼以及那个面容温和的青年一同和其他人随着血杀盟主进去了。 高杰一愣,眼中闪过一丝难言的神色,咬了咬牙,快步跟了上去。 由于贪狼先前潜入天绝宫中之时已经将宫内的众多阵法尽数破去,所以当踏破外围的阻挡后,血杀盟众人顿时畅通无阻,直通天绝宫核心处。 “天绝宫中绝大部分法宝放于藏宝殿,就是这里了。”高杰见到一幢古朴却不失恢宏气派的大房子后,说道。 贪狼神色有些凝重:“这里确实有些门道,属下方才来这儿的时候,也是因为被此处的阵法所拦住了,故而未曾进去。” 一旁的破军闻言一怔,虽说他并不喜欢贪狼那一副死气沉沉的瘆人模样,但对于对方的实力还是比较了解的,就算贪狼杠上深不可测的盟主,也绝对可以支撑数十招而不败!可现在他却自承不敌,那么这阵法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李兄说的不错。”高杰点点头,“宫中属下不知情的地方很少,但此处却是茫然不知,也许是还未彻底得到杨老儿的信任吧,他从未对我说过此处布置的是什么阵法。” “哼!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贪狼李乐冷哼道。 高杰怒道:“李乐你说什么?” 李乐头微歪了歪,眼中满是不屑之意:“你说呢?” 高杰怒极反笑:“看样子你与我不打一场是不行了?” 第二十六章:一夫当关 李乐哈哈大笑:“你有这个资格么?” 高杰一时语塞,脸色变幻不定。他心里虽然极度愤怒,但却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天赋确实是自己望尘莫及的。杀破狼是盟主的老祖宗亲手挑选的,无一不是人中之龙,从李乐仅以弱冠之年便已是天下间有数的高手便可见一斑。论修为,自己是不如的,和对方打一场无异于以卵击石。可是,难道这口气就这么咽下去了不成? “行了。”血杀盟主不耐道。李乐哼了一声,别过头去:“鼠辈!”血杀盟主对二人之间的冲突不置可否,转而看向那个表情温和的青年,也就是血杀盟主座下三大护法“杀破狼”之首,七杀,陈文浩! “文浩,这地方的门道你看出来了没?”面具下的声音清冷道。 那七杀陈文浩略一犹豫,便朗声道:“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天绝宫秘传的“周天玲珑阵”,但一旦闯进去,必然变阵。依属下来看,这个应该是,幻灵阵。” “文浩,你果然没有辜负老祖宗对你的教诲。”血杀盟主似是欣慰地赞道。 陈文浩微笑道:“盟主谬赞了,想必盟主如炬慧眼,早就看出了其中蹊跷。”说完,他又露出了一丝疑惑,“这杨凌天守成有余,开拓不足,这等阵法搭配他怎么想出来的?也算是有些值得称道的地方了。” “他哪有这等本事,不过拾人牙慧罢了。”血杀盟主轻笑摇头。 “不是他?那这阵法……”陈文浩愕然道。 血杀盟主却没回答,只是看着这高大的楼阁,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杀意:“幻灵山,阴阳残,去时容易别时难。当初杨霄天得到的东西,竟然留到了现在!真是……好胆子啊!”那口气,就像一个被人抢走了原本属于自己东西的人所发出的不忿。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极尽刻毒的口气,肩膀微不可察地起伏着,似乎内心正压抑着如火山爆发般的愤怒与怨恨。如果有人敢去揭开他的面具,就会发现,长相英俊的他此刻却犹如嗜血修罗,令人望之生畏。他为什么如此激动?他和那幻灵山上的阴阳洞天又有什么联系?又为什么口气中似是对杨霄天恨之入骨?可惜,这些问题怕是要等到很久之后才能有答案了。 “你们在这儿先等着,待我破去阵法,这地方,也就成了我们血杀盟的起点了!”血杀盟主轻喝一声,白衫猎猎飞舞,身形如鹰,蓦地掠向门前,一头扎进了阵中! “啵!” 像是水面上投进了一颗小石子,涟漪乍起。顿时,此处空间似乎被人强行扭曲了一般,元力激涌,一股几欲将人压迫致死的气息轰然散开,站在外围的众人均是脸色一凛:站在阵法外围都有如此感受,那直接闯进去又是什么感觉? “七杀,这幻灵阵真有那么玄乎?盟主他一个人进去不会有啥意外吧?”那刀疤汉子破军眉头微皱了皱,不安道。 “幻灵阵传自老祖宗之手,传承自远古阴阳开天诀。不过现今神州环境大变,已经无法让开天诀真正现世了,而这幻灵阵也根本就借不了天地间那沛然莫御的力量,只能自给自足。”陈文浩缓缓道。 “妈的,就是受不了你们这些掉书袋的说话方式。”破军挠挠头皮,烦躁道,“给个明白话行不行?” 陈文浩微微一笑:“盟主破此阵法,易如反掌。” 破军覃建嘿然一笑,道:“早这么说不就得了?搞那么弯弯绕绕的真他娘的烦人。” 陈文浩苦笑摇头,却没再多说什么。一旁的高杰看着阵中的血杀盟主,听完陈文浩的话之后心中猛地一跳:才短短几年时间,这家伙的修为提升的有这么快?! 血杀盟主甫一入阵,映入眼帘的景象霎时从宁静祥和突变为了惊涛骇浪,足足有三人之高的浪涛涌了过来,而他,首当其冲! “开。” 平淡至极的声音自他口中吐出。他的手平直伸出,食指向下一划,迎面冲来的海浪如同被一柄利刃从中剖开一般化为两边,自他身边而过,却没伤到他一丝一毫。 然而在两道水墙刚越过他时,无边无际的波涛陡然变成了漫天飞舞的赤红火龙,咆哮着围绕着他,眨眼间冲了上来。 血杀盟主临危不惧,对于火龙的围剿恍若未闻,屈指一弹,一道无形气劲呈波浪状散开,仿佛死神弹动琴弦,一阵强烈的震动让无数火龙猛地崩溃,化作了充斥天地的小火苗,不过,却已无任何杀伤力。血杀盟主自漫天火海中缓步走出,如神祗临尘,睥睨天下! “水火俱出,尚余金木土三行,阴阳二气。”血杀盟主心中计算着,手上却早已蓄势待发。他清楚幻灵阵的一切,知道此阵以阴阳二气为本,借助外力衍生五行之幻象,从而困杀闯入者,只要破去五行杀招,此阵便不足为虑。所以他只需针对出现的幻象见招拆招即可。或许在别人看来同时应对五行之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毕竟一个人总会在出生时就不可能五行圆满的,因为天道有缺!所以才造就了幻灵阵的远古凶名。但血杀盟主却是那种万中无一的五行圆满者,虽说是后天修炼而成,但应付这种残缺版的幻灵阵,已是有余。自灭天诀小成之后,元丹涅槃,自己已经可以任意转化元气了,对于金木水火土之间的转换在经过无数次的练习之后已是得心应手。 “咣!” 果然不出我所料!血杀盟主心中暗自点头,自己左右两侧突现万千尖锐劲气,以及弥漫开来的生机,但却无情地向自己绞杀而来。 “金克木,居然还一起出现?”血杀盟主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之色,旋即冷笑连连,右手虚握,借着避开尖锐金属性元力的劲头,猛地骈指成剑状,与那劲气汇合,向那无尽的木属性元力攻去! 血杀盟主相信,以自己的攻击再加上金属性天生对木属性的克制,必能一举破去木属性杀招。 “嘭!” 轰然巨响,血杀盟主借力退回,灵识带回的信息让他心中一喜:那生机已经在此一击之下,寸寸崩溃! 然而,变故突生!血杀盟主脸上笑容忽地一凝,因为他忽然觉得地面好像发生了变化。那半空中刚刚击破木属性元力的金属性劲气并未消散,而是掉了个头,以比先前更为迅猛的速度向自己疾冲而来! 血杀盟主仿佛可以看见,地上有无数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细线交错着向上方的劲气缠去,但却不是为了拦住它,而是将大地中蕴含的力量输送过去! “土生金!”血杀盟主脸色剧变,自己怎么忘了这茬?眼见前面气势越来越惊人的金属性劲气不断壮大,它那独有的锋锐也开始令自己的肌肤隐隐生疼。血杀盟主却不能躲,因为地上的土地忽然缚住了自己的腿,缚住的力量并不是特别强,但已足以让自己不得不放弃挣扎而去面对劲气,因为自己一旦去挣脱,一刹那的时间就能让自己受到重创! “这绝对不是无人主持的幻灵阵!这个贪狼,怎么办事的?怎么还有漏网之鱼?!”血杀盟主眸中杀意一闪而过。刚才还奇怪为什么一开始会有不相容的水火一起出现呢,原来这是引诱自己的假象!这种种迹象表明,看似无人操控的阵法,其实早就有人在算计自己了! “难怪先前会有两种彼此相克的怪异组合出现,目的想必就是为了使出这一杀招!如果我和木属性力量配合破去金属性劲气,那么木生火,火生土,土旺木,这土属性的杀招也会相应变化,好算计啊!”血杀盟主眸子越来越亮,“不过,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束手么?太天真了……” “不对!” 外面的陈文浩突然心血来潮,叫道。破军纳闷道:“咋了?”他们在外围是看不清阵内的众多变化的,这便是幻灵阵的神奇之处,阵内阵外,假作真时真亦假。所以,在破军等人看来,自己的盟主仿佛还在悠然自得地散步。 “以盟主之能,破这弱化版且无人主持的幻灵阵不过片刻工夫即可,但是现在却……却……”陈文浩眉头紧锁,满是焦急表情。 “那还废话什么?冲进去帮盟主的忙啊!”破军大吼一声,身形一闪,如离弦之箭向阵中冲了过去。 “咦?什么东西?”在破军覃建即将入阵之时,却见一件散发着淡淡白光的圆盘旋转着飞向自己,速度虽然慢,但覃建却敏锐地察觉出,圆盘以及其周围汇聚过来的元力浓郁程度让自己都感到心悸不已!而且他好像在哪儿看见过这个鬼东西,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在他抬手想击飞这个不明飞行物的时候,陈文浩惊怒交加的大喝声从身传来,使他动作一滞:“破军,回来!那是破灭天盘!” “砰!” 陈文浩说话提醒的同时,变故陡生!那个什么破灭天盘突然闪过一道眩目的白芒,轰地一声爆炸了,产生的元力冲击震撼了所有人,而破军却早已被埋没在了爆炸形成的巨大烟雾之中。 陈文浩怒道:“是谁!” 回答他的是三把造型奇特的小剑,自爆炸产生的元力团中射出,分别指向他以及他旁边的贪狼、高杰两人。 “噬灵剑?”陈文浩脸色一变,疾退的同时长衫一卷,一股柔和的大力向前拖住小剑。然而才一触及剑身,便快速松开,同时暴喝道,“快退开!这些法宝要自爆!” 其他人心中一凛,不约而同地抬手护住前面要害之处,同时飞速后退。 “砰!砰!砰!” 爆炸声连迭不绝,彻底将众人又逼了回去。 “不好意思,你们暂时先待在外面吧。”一人自烟尘散去之后渐渐浮现身形,半蹲于地,笑道,但口气却是无比冰冷,“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谁进谁死,不想活的尽管来!” 来人正是龚轩。 陈文浩挥手止住众人,看向龚轩,脸上惊疑不定,在血杀盟主不在的情况下他就是领头之人。对方竟然持有自己老主人当初才持有的一些法宝,应该是从杨霄天手中所得,如果对方一直用法宝自爆这种无赖手段,那己方必定伤亡惨重!而这,绝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第二十七章:血杀之威 “嘿嘿,老板么?好大的口气,你以为,凭你的修为,能拦住我们?”一旁的贪狼李乐露出牙齿,桀桀笑道。他曾输于龚轩一招,心中仍有不满,见到此刻龚轩不知为何,修为竟然只有元丹境,于是便出言嘲讽。 龚轩不动声色,道:“拦住他们或许不行,但拦下你我有七成把握。” “才七成么?哈哈哈哈!那我们一起上你岂不是连一成把握都没有了?”李乐大笑道。 “我有说过是七成把握拦住你么?拦住你这个杂碎,轻松至极!”龚轩嗤笑道,面目渐露峥嵘,“七成把握是指杀死你啊!” “你!……”李乐大怒,就要上前与龚轩来个你死我活,却被陈文浩拦住了。 陈文浩微笑:“龚轩,我承认你确实有本事有心计,只是,将我们全部拦住,是不是有些太过不知天高地厚了?” “我没必要一直拦着,一时半会即可。你们的兄弟已经死了,谁想接着来吗?”龚轩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挑衅道。 但让他意外的是,听到龚轩的话后,陈文浩等人都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你们笑什么?”龚轩觉得有些不对劲,但细一思索却又想不起哪里不对。 “你杀死了破军?哈!……破军乃纵横天下之将,你有杀死他的本事么?龚轩啊龚轩,你修为不怎么样,这自我陶醉的本事倒是不错啊!”高杰大笑道。 龚轩忽地瞳孔一缩,脸色大变。只见陈文浩身边一道人影缓缓浮现,不过几个呼吸时间,便出现了一个完整的人,看那人的凶狠面目,不是先前被爆炸埋没的破军覃建却又是谁?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能逃掉? 见龚轩发怔,陈文浩也禁不住笑了:“龚轩,现在你还认为能拦得住我们吗?你何必为这即将消亡的天绝宫卖命?今天你袖手离开,我血杀盟日后必奉你为座上宾!如何?”那破军比先前的样子并无二致,只是气息略微下降了一些。 龚轩收敛惊骇的心情,心中重新审视起血杀盟来,这哪里是所谓的新生势力?比起现今有名的老牌势力怕是都不会弱上多少!刚才那自爆的破灭天盘可不是二流货色,而是当年天绝宫创始人杨霄天从阴阳洞天中带出来的法宝!可是这破军竟能在这等法宝自爆中全身而退,修为可见一斑。而那青年更是能认出这件法宝,显然来历不凡!血杀盟,血杀盟,你们到底是何方神圣? “逃掉了又怎样?你们来一次,我就炸一次,咱们就比一比谁耗得起吧!”龚轩心中一横,淡淡道。 “不用了,等到盟主出来,你们会死的很惨。”陈文浩冷笑道。 龚轩针锋相对道:“那就看看你们盟主有没有那个能耐了!” “龚轩,柳风已经重伤,多半是死了,陈倩不足为虑,你又在这儿,在阵中的不会是杨开那个废物吧?要是那样的话就赶紧去替他买口上好的棺材吧,凭他那点修为也想匹敌盟主?笑话!”高杰狂笑道。 “那如果他有天绝刀呢?高管家,你可是对我说过不少天绝刀以弱胜强的例子,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再度上演奇迹呢?”龚轩笑吟吟地道。 高杰一愣:“你……你把天绝刀给了杨开?怎么可能!”天绝刀何等珍奇之物,更兼有提升修为的逆天之能,一般修士得到之后谁会把它送出去?龚轩脑子烧了吗? 陈文浩却在心底闪过一丝喜色:天绝刀?太好了!哈!……少主!这次机会,你一定要把握好啊! 血杀盟主早已运足了全身修为,对准了迎面冲来的劲气,悍然出手!硬碰硬!狭路相逢勇者胜! “砰!” 一声剧震,血杀盟主只觉手臂一阵酸麻,但却无太多异样,心中一松,这可恶的幻灵阵七去其五,已无太大威胁,剩下的便只有…… “嗯?” 血杀盟主若有所感地抬头,瞳孔猛地一缩!却见半空中一道狭长炽红的刀光如亘古斩开天地那股无人可挡般带着君临天下的气势向自己当头斩下!气势万千!而且正好看准了自己刚刚全力一击之后气血尚还有些翻滚不定的虚弱时刻,就是为了将自己一刀毙命! 这是以天绝刀使出的完全版“绝天刀法”! “开天蟠龙斩!” …… “平常训练之中,能保持心中那一份冷静不算什么。在生死关头仍能不动如山,那才是成为一介强者的真正条件!你要记住,镇静,绝对可以在以后的日子里救你的命!”老祖宗的厉吼声此刻在自己的脑海中不断回响。 血杀盟主眼中露出一股兴奋的光芒,天绝刀劲未至而散发的威压却已封锁了自己的所有退路,逼迫自己不得不正面硬碰。 “可是,这样又能奈我何?”血杀盟主突地暴喝一声,双手在胸前交错,一股淡蓝色的雾气凭空出现,迅捷无比地暴增弥漫,盘旋而上,化为一面盾牌的样子。他现在刚刚使出了全力一击,还无法支撑自己马不停蹄地用自己的巅峰状态去接这鬼神皆惧的一刀,那样自己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所以现在,防守,才是唯一的选择。而且,天绝刀么?别人怕你是因为你是修行界第一神兵,可是,我却不怕你! 无俦的刀劲宛如雷神之怒般呼啸着斩在了那雾气所化的盾牌上,但却诡异地没有发出那种惊天动地的炸裂声,只见天绝刀深深地陷入了盾牌中,光芒尽消。那盾牌仿佛又化作了雾气沼泽,天绝刀在其中不住摇摆,好似落入沼泽时挣扎的野兽。 杨开霍然一惊,自己经天绝刀提升,修为狂飙,再加上居高临下之势,出其不意之机,可谓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这一击怎么算都是自己稳操胜券,可是,对方看似随意布出的防御却如此古怪,他甚至隐隐感觉到,手中天绝刀有即将脱手的征兆! “哼!妄想!” 杨开本就是个倔脾气,平时在家里连敬若神明的父亲都敢顶撞,何况现在?当即起了好胜之心,手掌吸力暴涌,一点一点将天绝刀拔了出来。 哼,想夺走天绝刀,哪有那么容易?杨开心中暗道。这刀上存有以前历代杨家先辈留下的元力烙印,可以与自己产生血脉共鸣,令自己的实力再上层楼,而对方仓促之下如何能夺走此刀? 可是,杨开还是错了,错在对敌经验不足。对方面对面和你抢刀固然无法得逞,但是如果对方先干掉你呢?一把神兵再怎么厉害,一旦没人使用,那也只是一件极为普通的物事罢了。 杨开顿觉前方吸力倏然消失,自己控制不住地向后一仰,而前方的人已经消失了,同时左侧腰际有一股霸道的力量涌来。 杨开大惊,情急之下收刀竖于腰际,以刀身接下这一招。 “砰!” 劲道被刀身卸去一部分,但仍有大部分击实了自己,瞬间,杨开只觉得痛彻心扉,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被这一招击中倒也没什么,可对方的攻击十分诡异,一击之后自己的体内竟然多了一股莫名的劲气!这个无理的外来者毫不客气地正肆无忌惮地在体内各处游走,以至于连经脉也传来一丝隐隐作痛的感觉。 “这是什么鬼功法?还可以元力过渡?”杨开大骇!要知道,每个人修炼的路子是不一样的,就算是修行的同一种功法,修炼出来的元力也是不同的,一旦彼此混合,那就是两败俱伤的结局。而且,元力输送是极为困难的事,一般来说,只有疗伤时才会用无属性的元力去化为对方的元力,但也不能太多,真正无属性的元力只有天地之间才会有,人们转化的终究多了一层伪装。想到这儿,杨开原先的自信去了大半,飞身急退。 血杀盟主如影随形,如附骨之蛆,身如闪电掠出,后发先至地赶上了杨开,掌中幻出数道残影,连迭向杨开上身拍去。对方中了自己一记灭天噬元手,拥有天绝刀相助,一时半刻之间也难以化去那噬元之劲,自己不趁此机会痛下杀手更待何时? 一时之间,杨开已是险象环生。 天绝宫内部。 此处已经完全变了个样,破碎不堪,连块落脚之处也不易寻出来,两个人的战斗,已经彻底摧毁了此地的一切生机。 而两人的战斗,也已近尾声。 杨凌天浴血而立,脸色苍白,那个什么心之裁果然犀利,不愧是天机门第二大杀器,以自己苦渡境的修为,却还是在这万千飞针之下落了个凄惨无比。 不过,杨雪天却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自己在抵挡心之裁的同时也没藏着掖着,当年从修行界那些大人物手中或交易或赠送而得来的法宝,一股脑儿地扔向了对方。 所以,两败俱伤。 “哈!……你,你还是输了!”杨凌天勉强支撑住身体,狂笑道。现在双方都已近油尽灯枯,别说杀死对方了,能有平时十分之一的实力就不错了,可是随着时间推移,明显会是杨凌天占据主场优势,到那个时候,杨雪天怕是想死都成了奢望了。 “我输了?”杨雪天神色倒是很平静,闻言眼睛微眯,哼了一声。 杨凌天冷笑道:“你我二人都已经重伤,可是再过不久,等我天绝宫弟子过来,你说说,谁会死的很惨?” “当然是我了。”杨雪天依然不动声色。 第二十八章:同归于尽 杨凌天大笑:“你倒是沉得住气,也好,趁这个机会好好享受最后的时间吧。” “那他们为什么还不来呢?”杨雪天淡淡截住对方的话头,“我们打了这么久,聋子都应该察觉到了,你口中的那些徒子徒孙呢?”他嘲讽道,“杨凌天!你清醒点吧!连你的儿子和女儿都离你而去,你还傻乎乎地指望会有人来救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你已经众叛亲离了!哈!……” 杨雪天其实早已心如槁木死灰了,儿子在自己面前逝去却无力挽回,他早已不想继续活下去了,但是,如果在去见儿子之前能给这个畜生一点心灵上的打击,他也是很乐意的。 有些人大概就是这样了,当看到有人比自己更惨时,他就会觉得心里舒服点。 杨凌天闻言默然良久,也许自己以前做的是有些不对,所以走到这一步也是理所当然。可是,心底还是有些不甘心啊。 他忽地抬头,眸中精光频闪:“最后问你一个问题,那些弟子,你为什么那么肯定他们来不了了?” 杨雪天淡然道:“血杀盟来了,要夺你天绝宫。” 杨凌天瞳孔猛地一缩,怒道:“你勾结外人!老祖宗留下的训诫你都忘了吗?!” “血杀盟虽然是新兴势力,来历却是神秘无比,而且与天机门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我不和他们配合,怎么会有天机门秘传的杀器?又怎么去对付你?”杨雪天好似在诉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可是口气却饱含怨毒,“你也别提什么祖训祖训的没用的玩意儿,道貌岸然的模样真让人作呕!我勾结外人又怎么了?还不是你逼的!你当初要是不做那么丧心病狂的事,会有今天的我吗?要怪,就怪你自己!” 出乎杨雪天意料,杨凌天没有在听完以后破口大骂,而是沉默起来,良久方才开口道:“你,你真有那么恨我?” 杨雪天一怔,旋即又恶狠狠地道:“恨你?我何止是恨你那么简单!我无时不刻都在想象自己如何把你碎尸万段!” 杨凌天心中一震。杨雪天忽然又道:“其实,以前的那些时光里,你在我心中一直是个对弟弟关怀备至的大哥哥,有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以及修行中有了灵感都会和我分享,那时候的我们,真的过的很快乐。” 杨凌天还有什么话可说?他唯有默默地听下去。 “可惜,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随着我们的成长,心中的想法,对天下的野心,我们开始背道而驰。可是,无论如何,我都是支持你的,当初的几兄弟,我甘心认你为老大,而这,不仅仅只是因为你本来就是我大哥。”杨雪天萧然道,“但,你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寒心,我直到现在仍不能明白,你为什么可以为了那些权势,去做出令大家都伤心绝望的事来。” “道不同,不相为谋。”杨凌天头微低,平静道。 “哈!……好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啊!原来你到现在都还是没有悔悟!好!好!好!”杨雪天呼吸急促起来,脸色涨的通红。 “无论你说什么,我们,回不去了,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了。所以,今天就做个了断吧。”杨凌天忽地站了起来,气息惊人,“你引来强敌,论家法,罪当处死。” 见到杨凌天节节攀升的气息,杨雪天一怔:“窃天诀?你不要命了?”窃天诀乃天绝宫独特的秘法,通过透支生命力来提升修为,先前杨武就曾用过此诀燃烧生命硬撼杨凌天,但却无奈饮恨。可那是因为杨武本来修为就低了对方不止一个档次,自然难以逆天,那么,现在呢? “别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了,想杀我就光明正大地来啊!何必废话连连?”杨雪天眸中闪过一丝疯狂,“更何况,窃天诀,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会么?” “轰!” 强大无匹的气息霍然爆发,杨雪天须发皆张,脸上满是狰狞之色:“来吧!” 杨凌天眼中闪过一丝异光,蓦地,原地已失去了他的踪迹。“嗖!”杨雪天不假思索地屈身一腿横扫,踢向左侧。“砰!”杨凌天的身形出现,以肘部硬接了对方一击,同时反手为爪状,劲气四逸,狠狠捏向杨雪天脚踝。 杨雪天大吼一声,身子一个侧翻,左腿顺势侧踢对方脑后,手中饮血刀光芒大盛,一刀斜斩。 上下夹击,劲气冲击之下的气势极为惊人,但杨凌天不慌不忙,对于砍向自己肩头的一刀看都不看上一眼,径直一手挡向脑后,同时另一只手拟成刀状,一记手刀狠狠切向杨雪天小腿。 “咔!” 杨雪天没料到对方会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登时左腿一阵剧痛,几乎令自己眼前一黑,但手中饮血刀却没丝毫停顿,“唰!”斩进了对方肩头,鲜血飞溅! 刀锋入体,杨凌天眉头微皱,右手反切,将自己的整个左臂都卸了下来,同时元力暴涌之下止住流血,身子疾退一步,趁对方愣神之际一记飞腿踢中了杨雪天胸前。 杨雪天胸口一闷,已被击飞,身子不住地在地上滑行,足足划出了一道长数米的深沟才缓缓停下。但杨雪天经此一击,气血翻滚,早已忍耐不住,“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杨凌天脸色因左臂的失去而变得异常苍白,但他脸上却隐有得色,这是生死之战,自己虽然已成残疾之人,但是,自己赢了!而输了的人,下场只有一个,死! 刚才两人交手虽有十几招,但却不过瞬息工夫便已分出了胜负,杨雪天左腿骨折,而且又受了对方的全力一击,身体内部已是千疮百孔,再加上窃天诀的反噬之力,现在他可以说是惨败了,而且,连性命都得搭上。 杨凌天却没有半点掉以轻心的心思,他站稳身子后,右手一晃,一颗淡蓝色的珠子旋转着从他手中飞出,冲向已经躺在地上不断呻吟的杨雪天。 “阴沟里翻船的事可不少,二弟,不要怪我心狠了!”大意轻敌?这在杨凌天的人生信条中是不存在的。 “爆!” “砰!”那珠子猛地炸开,席卷天地间的汹涌元力霍然暴动,将杨雪天整个人嗯淹没了。 如果杨武还活着并且见到这一幕,一定会惊叫出声,因为杨凌天扔出的正是修真四皇之一烈炎秘制的霹雳雷火弹! 杨凌天落井下石,趁你病要你命,手段既狠且辣,令人侧目。但他深吸了一口气,也觉得十分难受,开玩笑,“饮血刀”濒死的全力一刀有那么好捱?不过,自己还是赢了!杨凌天露出一丝喜悦的笑容。 对于他来说,迈出了当初神人共愤的一步之后,第二步第三步都会变得轻车熟路,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因为所有人心底都潜藏着暴戾因子,一旦释放将再无事物可以困住它。而杨凌天已然走到了这一步,他还有别的选择吗?堕入深渊的人都是这样的:自己反正都是罪大恶极的人了,那还能弥补吗?又要如何弥补?拔下钉子不照样会留下痕迹吗? 自暴自弃,因此黑暗笼罩心灵。 而失去手臂对于杨凌天这种程度的高手来说,完全不是问题,花费些时日再辅以灵药,绝对可以断肢重生。只是窃天诀引发的后遗症却需要好好调理。不然将会引发大患。 “嗯?” 杨凌天转身欲离开此处,但仅走出数步,忽闻背后一阵破空之声,他霍然转身,却愕然地看到杨雪天飞向自己。杨雪天已然面目全非,全身上下都是深可见骨的伤痕,令人触目惊心,此时他却不屈不挠地运足了最后一分力气,扑向了自己的仇人。 “这都炸不死你?”杨凌天微微皱眉,目光瞥见了地上已断成两截的饮血刀。原来在性命危急关头,杨雪天以此刀挡住了要害,所以受伤虽重,但还是捡回了一条命。 可是,这样又有什么用处?难不成,凭你现在的死狗模样,还能对我造成什么威胁? 杨凌天冷笑一声,右手在对方即将撞到自己之际蓦地探出,一把抓住了对方脖颈。 杨雪天面目红肿,更添几分狰狞,那张已经打烂的脸却挤出了一个怪异的表情,身子在拼命地扭动,倒不是想挣脱杨凌天的束缚,却像是想更凑近杨凌天。嘴唇翕动,似乎想对杨凌天说什么。 杨凌天促狭之心顿起,将对方拉了过来,“你想说什么?认错?求饶?后悔?” “我想说,我想说……”杨雪天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渐渐地垂了下去。 “什么?”杨凌天好奇地把耳朵放在对方嘴巴边上。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杨凌天绝对不会那么去做。 “我想说……”杨雪天脸上露出了一个恐怖的微笑,口气也忽然变得异常冷厉,听起来犹如勾魂死神,令杨凌天毛骨悚然,“霹雳雷火弹,我也有……” 杨凌天脸色大变,拼命地想逃开,但,一切都太晚了。 “嘭!” 一声巨响席卷了此处的惊呼、狂笑以及其他的一切事物。 杨开不知是多少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了,而且一次比一次惊险,对方的招式堪称无懈可击,狂风骤雨般的攻击简直要压的自己透不过气来,杨开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从那中途频率的攻击下坚持下来的。 不,不是自己,而是,天绝刀! 在杨开又一次飞退的同时,他手中的天绝刀忽然亮起了一阵眩目的光。与此同时,杨开在地上一点,霍然而起,半空一个空翻落于地上,反手将刀猛地插在地上,头颅微低,单膝跪倒,停下了后退的脚步。 见此怪异的情景,血杀盟主一怔,竟然停止了手中攻击。 第二十九章:战斗落幕 寒风凛冽。 呼啸的冷风卷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遍地琼瑶,将一座雕梁画栋的宅子装饰成了一位白发苍苍的沉默老人,而这位“老人”却一直注视着自己眼前已经站立了很久的一对父子。 “天绝之意在于心,心未绝,何来重生?谈何无敌?”身穿锦袄的中年人脸上满是严肃,淳淳教导道。 他教导的对象是个年纪不过五岁的乳臭小孩,一张圆澄澄的脸十分招人喜欢,此刻正眨着大眼无比认真地听着。 虽是凛冬,但在飞雪的环境中,二人却都是如标枪般笔直地站立着,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发抖的迹象。 “阿爹,你什么时候教我刀法啊?我不想用什么天绝刀,它的样子太丑了。”小孩奶声奶气道。 中年人勃然变色:“开儿!以后不允许你再说这种话!什么叫做不想用?天绝刀是你以后要用一生去守护的东西!明白吗!”说着,“锵!”的一声,一道红绿蓝三种颜色混合而成的光芒冲天而起,划破风雪的包裹,盘旋着围绕中年人,最后直贯下来,光芒渐消,龙吟之声缓缓逝去。 淡淡的光华萦绕在那把朴实无华的刀身周围,无声的威压缓缓弥漫开来。 “天绝刀,未出人先绝,因为只有经历过,才会懂。”中年人看着杨开哼了一声走进屋子,心底轻叹一声,“开儿,你现在年纪太小,也许还不应该让你就经历这些,可是,唉,以后的路那么难走,不让你提前上路,那会带来……” 良久,又是一声叹息。天绝刀孤零零地屹立在风雪之中,凄清却倔强地直指天际。 “父亲,天绝之意,我想,我已经懂了。”杨开抬起头来,脸上无喜无悲,但是眸中却好似多了点什么。 刚才不断退后的时候,杨开突然有一阵子觉得心脏猛地一阵绞痛,好像失去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物,刹那间,他有了种顿悟的感觉,因为他不但知道了心痛的原因,更明白了自己内心的回答。 父亲去了,无论对与错,爱与恨,希望与失望,都已经离去了。而自己,却奇怪的并没有太过悲伤的感觉,只是,全身仿佛一下子贯通了,有种未知的力量一口气冲进了自己体内,瞬间游走全身,那股几乎将自己折腾死的劲气在这种浩瀚的力量面前犹如纸糊一般眨眼间变得支离破碎。 天绝刀!天绝意! 杨开顿时觉得自己的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一般,每一个细胞都在拼了命地呼吸,自己全身充满了力量,前所未有的力量!他恨不得冲上天长啸一声! 脱胎换骨般的重生,绝望醒悟的涅槃!打破天地是真我,这,才是真正的天绝! 杨开缓缓站起来,一点一点拔出天绝刀,刀身发出嗡鸣之声,异于平常挥舞产生的龙吟,虽然刺耳却更加明亮。仿佛它也在欢呼,在渴望,在兴奋! 对面的血杀盟主惊疑不定,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之间从气息萎靡暴增到了如海般悠长浑厚。等等,如海般?那不是…… “你融合了天绝刀!!!”血杀盟主咬牙切齿道,双目直欲喷出火来!天绝刀一次只能认主一次,如果他是,那自己呢?一千多年来,自己的祖先已经失去了一次机会,难道在这里历史又要重演?那自己的努力又有何用?不!我才是天绝刀的主人!既然你已经认主,那我就杀了你,取而代之! “哧!” 血杀盟主猛地发动,身形如一颗炮弹砸向杨开,其势若奔雷。 杨开仍在缓慢拔刀,好似全身上下都是破绽,但此刻他已经与天绝刀意相互呼应,浑然一体,最弱的一点亦是最强的一点。自杨霄天之后,这沉寂许久的天绝刀终于迎来了真正的使用者! “天绝之意在于变!” 杨开眸中寒光一闪,反身拔刀一旋,无俦罡风呼啸着迎了上去,刀劲裹挟着三彩光芒,璀璨夺目。 “嘭!嘭!” 血杀盟主被震退了数步!杨开仗刀而立,衣袂翻飞,整个人不怒自威。 “怎么,怎么会!他……我可是突破了五重天的……”血杀盟主睁大双眼,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对方怎么可能正面逼退自己?!就算他有天绝刀也不可能! 其实,血杀盟主这一次却是想错了。他自己本身修为已突破五重天的桎梏,进入了更高的层次,而杨开虽有天绝刀的帮助,修为也不过苦渡境罢了,但是天绝刀千年来只落入人手,未曾认主,积累的元力根本没有动用太多,千年积累下来的元力总量岂可小看?如果不是杨开只能发挥其十分之一的元力,血杀盟主纵然修为再上一层楼,怕也要饮恨当场!但就算如此,也给了血杀盟主狠狠的当头一棒。 “可恶啊!” 血杀盟主牙齿都快咬碎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容易激动的人,可是,现在的情形却让他有种控制不住的愤怒。他以自身优势,从天机门入手,让天机门为杨雪天提供杀器,挑起天绝宫内乱,同时派去高杰去当卧底,最后自己带领血杀盟精英,将此处的人一网打尽!每一步他都算好了,而且就算某一环节出错,他也有相应措施补救,目的,就是为了那把天绝刀!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千年来未曾认主的天绝刀竟然会再次认主!而且还是这么个废物是天绝刀主人!天绝刀已经认主,那自己就算灭亡了天绝宫又有什么用?五大势力?笑话!能比的上阴阳洞天么? 可是,血杀盟主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他猛咬舌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一万条守则第一条,无论何时,都要冷静!冷静! “这一次算你赢了!龚轩!下一次,接着来!”血杀盟主心中恨道。他当初其实也和龚轩那伙人一同游历过神州的一些地方,不过那属于自己历练的一部分,当时也没瞧得上那群傻乎乎的年轻人,甚至在贪狼去追杀那个叛徒之时,对那龚轩与成语浩也放过了,无非就是认为他们不足为虑。 可是,这个自己认为无足轻重的棋子,却还是在最后翻了盘。 事既已成定局,那么再留下来也没多大意义了。不过,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么?不,一切才刚刚开始……血杀盟主心中已萌生退意,当即不再犹豫,狠狠地盯了杨开一眼,折身如柳絮般向后飘去。 “龚轩,我会让你明白的,你一定会败在我的手里!等你亲口认输之后,孙铭,牟伟,周三洛,赵雅倩,成语浩,你最在乎的人,一个都跑不掉的!”血杀盟主心里寒声道。 “想走?” 目光触及对方,见对方后退,杨开面色一冷,冷笑不止,陡然将身形拔高数尺,在半空中身子一转,拐了个弯,笔直弹射向血杀盟主,手中天绝刀如咆哮巨龙,气势雄浑地冲了过去! 见到对方迫体而来,血杀盟主心底冷哼一声:“给点阳光就灿烂,真以为天下无敌了?” 手腕一翻,一道淡淡的白光静静地浮在他的手掌心上,只见血杀盟主抖手将其甩了出去,白光迎风而长,忽地暴增至一面旗子大小,呈网状向杨开罩去。 “天罗地网,缚!” 血杀盟主右手猛地握拳,冷冷道。 白光倏然紧缩,将杨开全身彻底裹成一团,顿时,形成了一个纯白色的大茧。 但是,这种情况只维持了两秒钟。 “砰!”两秒过后,白茧蓦地炸开,一道黑影如闪电般窜出,挟带滚滚惊雷之势,直指正向外突围的血杀盟主! “天绝之路谁可挡?”杨开厉吼道,气息攀升至巅峰,天绝刀仿佛苏醒的神龙一般,昂首长嘶,汹涌的气劲旋转着击向血杀盟主,气劲经过的周围飞沙走石,声势好不惊人。 血杀盟主眼中一凝,那法宝也不是普通货色,但竟只换来喘息的工夫,看来自己还是小觑了天绝刀了。可是,五大神兵,又不是只有你手中才有! “咣!” 一阵地动山摇的剧烈冲击,核心处猛地爆发了一阵令人骇然的冲击波,呈波纹状散开,掀起了无尽的乱石碎木。 杨开胸口一阵气血翻滚,连退了好几步才拿椿站稳,脸上兀自有些惊讶,刚才那一刀,对方接下了?究竟是什么兵器?竟可以与天绝刀正面交锋?! 如果可以看到面具里面,就会发现血杀盟主现在的脸色极为难看。他手中握有一团白色长状物品,周围由于有淡淡的白光笼罩所以看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只是那白光已经有些黯淡了,显然刚才与天绝刀硬碰硬的交锋中落了下风。 “竟然差距这么大,这一下玄天刃恐怕要很久才能……该死的!”血杀盟主冷哼一声,心底再添几分戾气,飞身离去。杨开并未追上去,对方修为远高于自己,方才自己不过是凭着一股气,以及那种豁然开朗的顿悟才用天绝刀打出了一鼓作气,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杨开仰天望去,忽然流下泪来,泪水划过脸庞,滴在了天绝刀上。 “盟主?!” 陈文浩等人正与龚轩对峙,全然不知幻灵阵中发生了何事,只觉得周围的天地元力紊乱异常,猜测战斗应是无比激烈,准备强行突破进去帮忙,却又见血杀盟主飞了出来。 “走。”血杀盟主甫一出来,便干净利落地吐出了一个字,然后当先向外驰去。 其他血杀盟的人一头雾水,不过却没有任何人敢出言质疑,包括杀破狼三人。以前也有人多嘴,无故地去反问盟主,后来那些人都死了,没有人会不珍惜自己的生命的,所以,他们只是心中有许多问题,脚下却十分迅捷,井然有序地撤离了。 轰轰烈烈的一场大战,却得到了这么个错愕的结局。 “那就是……血杀盟主?”龚轩眯起眼睛,他在对方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很熟悉的气息,可由于对方动作太快,自己没有来得及去好好看上一眼。真是奇怪,自己什么时候和这种人有过交集?莫不是这两天来的紧张,搞出幻觉了? 自嘲般地笑了笑,摇了摇头,龚轩苦笑着准备回去和杨开汇合。这次生意,应该到此为止了吧?虽说才短短两天时间,可发生的事情却足以影响整个修行界的局势了,天绝宫经此一役,名存实亡,天下间各大势力,无疑,将重新洗牌。 “嗯?” 刚刚回头,龚轩忽觉背后一物破空飞来,灵识查探之下一看,原来是块普通的玉佩。龚轩反手一抄,便将那玉佩抓到了手上,仔细端详。 “这,这是……”龚轩乍看之下,瞳孔猛地一缩,不由大吃一惊。那玉佩刚被龚轩注视,便化为了齑粉,同时,一道以灵识写就的讯息传入了龚轩脑中。 竟是血杀盟主传来的。 “原来你是当初那个……这,这真是……”龚轩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收回震惊的心神,他真的没想到,当初那个朋友会成为如今一介自己现在望尘莫及的强者!他唯有感叹,世事难料。“血杀盟,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此刻,已是日出东方之时。旭日猛地跳出云层,占据了空中王座,无边无际的光与热散发向辽阔大地,给大地上的人舒适与温暖。 太阳下山了就有黑暗代替,但是又何必去害怕黑夜的漫漫孤寂?温暖却不炙热的太阳,还会再升起来的。 第三十章:神州豪赌(第一卷终章) “轰!” 如蛰伏巨龙般盘踞在东方大地上的天绝宫,在龚轩、杨开、陈倩等人的注视,轰然倒塌。看着这座雄伟的建筑倒在了朝阳里,众人都是心神一震,从今以后,神州大地上将再无天绝宫这号势力了。 前两天也是在这里,不过那时自己是在惊叹它的高大壮观,谁又能料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会发生这堪称天翻地覆的变化?龚轩一时感慨万千,世事无常,实在无法预料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接下来,你有何打算?”龚轩忽地问道。 杨开伫立着,从头到尾见证了这处生他养他的地方的繁荣,以及毁灭,但他的脸上却古井无波,瞧不出喜怒。 “我想,去见识见识更多的人,更广阔的天地。”杨开默然半晌,抬起头来,他的眼中不再是一片澄澈,但却坚定无比。“以前知道的太少,经历的不多,所以才……现在,我不想再有这样的经历了。” 我们在成长的过程中总会丢失那个纯真的自己,迎来适应世界规则的蜕变,其中的好坏永远只有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然后,这世上的真心便又少了一颗。 龚轩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好像有很多话想对杨开这个给自己带来苏醒契机的人说,或许来一句嘱托,但心头的千言万语汇到嘴边却不由自主地变成了一句话。 “保重。” 保重,离别总带无声叹。 杨开手一晃,光芒一闪,天绝刀已出现在其手中,他看着这把神兵,整个人仿佛也脱胎换骨了。对他来说,实力的提升还在其次,最有益处的是心灵的蜕变,以后的路,他会慢慢去摸索的。 自己去摸索。 所以,他也只有一句话了。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杨开走之前又看了一眼陈倩以及她身边面目表情略显呆滞的柳风,心底微叹,旋即大踏步地走向了远方。 天绝刀在手,能够威胁他的生命的人在这世上已是屈指可数,心灵上的打击,能让他更快速的成熟起来。外面充满了刺激与惊喜,同样也有很多困难险阻,但,这一切再也打不倒杨开了,不经一事,不长一智。 看着杨开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一片灿然金光之中,龚轩深呼吸了一口气,自己能从得过且过中重新振作起来,有相当大的部分原因是由于杨开的那股“真”,让人又笑又深思的——“真”。 “三小姐,你呢?”龚轩当然没有忘记,这里还有一个一直沉默的人。 “叫我陈倩吧,现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天绝宫的三小姐了。至于我去哪里……”陈倩脸上露出一丝凄美的笑容,略带忧愁,她伸手帮自己身边的柳风理顺了他那有点凌乱的头发,低声道,“总会有地方的……不管在哪儿,总会……” 龚轩心底又是一声叹息。柳风由于伤势实在太重,纵有夺魂丹相助,却也只保住了他的命,但他却成了痴傻之人。从理论上讲,修士是有自我修复的能力的,也就是是说,柳风终有恢复的那一天。 只是,谁也不知道那一天会是哪一天。 可是,这样对他来说,已经很好了,看陈倩的样子,估计也会一直守在柳风身边了。这,不也是他希望的吗?可惜的是他不知有没有机会去开心了。 “总是在最后才想起,曾经多美好的日子……”龚轩默默地咀嚼着这句话,心中百感交集。 “那,你会一直爱他吗?”龚轩心底突然有种莫名的冲动,这句话脱口而出。但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自己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不,我其实只是喜欢他,并没有爱他。”陈倩摇头道,“我爱的人只有杨武一个人。” “为什么?!”龚轩睁大双眼,似乎刚才才认识陈倩这个人。 “无论杨武做了什么错事,这种感情不会变的。龚轩,如果你爱一个人,那么她无论有多么坏多呢狠毒,你都不会觉得她是个坏人。而我也是这样,当初的一切,不是说忘记就可以忘记的。”陈倩说着,眼泪无声落下。 龚轩再度默然,因为,对方说的不正是这样?当初自己和父亲不也是因为……唉,情之一字,永远难解。片刻后,龚轩方道:“那,那他呢?你又要怎么对他?这对他公平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所以我才要以后一直守在他身边找到这个答案。”陈倩慢慢抱住柳风的头,用力地微笑,拼命地流泪,“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爱上他,也许有那么一天,我不再爱杨武了,就会爱他了吧。” 柳风脸上满是呆滞,但是他忽然用手擦去了陈倩脸上的泪水,傻傻道:“开心!开心!”也许,在他的心里,这个是怎么也忘不掉的执念。 失忆是种很奇妙的事,没有人知道一旦一个人失忆后他会记得什么会忘却什么,但通常会保留在心底的,并且永远记得的是那一份淡淡的执念。 又是一声叹息。 陈倩和柳风已经走远了,外面是风是雨是荆棘还是阳光,就只有靠他们自己去闯了。 忙碌了一整圈,原来自己又回到了原起点啊。 龚轩闭上双眼,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境。经历了天绝宫事变之后,他感到心境修为仿佛有了提升。这可不是小事,心境玄妙莫测,其提升与纯靠积累或灵药而提升的修为实力有本质区别,心境的提升机会可遇而不可求,此次对于龚轩来说,足抵他山中数年感悟。 约过了有一刻钟,龚轩睁开双眼,惊喜地握紧了拳头,猛地向旁边一拳轰出。“砰!”地上顿时出现了一个丈余深的巨坑。“元丹境后期!碎元!”龚轩惊讶道。两天之内,自己从元丹境初期淬神期窜到了碎元期,这种速度堪称恐怖! “行了,赶紧去找四弟他们吧,有了夏初花,三妹就有救了,二弟也必能走出心结,那时大家相聚之时指日可待!”龚轩心神激荡,但很快又平静下来,“可是,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 说到这儿,他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展开“浮光掠心”身法,向某个人说的地方驰去。 在另一面的断壁残垣之下,一人倚墙而坐,往日从不离面的赤金面具此刻如同垃圾一般与瓦砾混在一起,反射着眩目的光。 这人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慵懒之意,手中持有一个酒瓶,“咣!”他猛灌了一大口,然后很没风度地抹了抹嘴巴。其实他也算是个可以让怀春少女见到之后轻则半身不遂重则当场身亡的俊秀男子,两道淡眉斜飞入鬓,双眼深邃极具吸引力,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任谁见了也会叹一声,为啥造人就没个公平呢?人家那么帅自己那么怪。 如果可以,血杀盟主还真不想要这副好皮囊,用他的话来说,这样很没有霸气,一副可以捏出水来的伪娘模样能镇住那些无法无天的血杀盟骨干? 于是,便多了这个面具。有时候,神秘也代表了恐怖。 “戴这东西久了,差点要忘记自己原来的模样了……”血杀盟主感慨道。其实这人世间也就是个另类的假面舞会,大家都或多或少地戴着不同的面具对待别人,久而久之,自己也忘记了取下来,或者说,懒得取下来,于是,便迷失了自己,而将自我找回来的,寥寥无几。 所以这世上的心越来越少。 “这可不像那个叱咤风云的血杀盟主啊!”?一个清亮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血杀盟主笑了笑,将早就放在地上的酒瓶拿起掷向走来的龚轩,“还取笑我?自罚吧!” 龚轩大笑,接过酒瓶狠狠干了一口:“好酒!”走到血杀盟主面前约一米处坐下,注视着对方,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怎么了?有问题就问吧。”血杀盟主淡淡道。“很惊讶我的身份吗?” “对,我现在不知道该叫你什么好了,是血杀盟主呢?还是当初那个……” “不都一样么?”血杀盟主截过话头,淡淡道。 龚轩一愣,笑道:“你说的对,都一样。不过,这两者之间转换的有点快,我一时之间还有些接受不了。” 龚轩确实无法相信,这个刚刚灭了天绝宫的血杀盟主,会是当初追随自己和那些生死兄弟的一个毫不起眼的小跟班。但那道神念传来的讯息却又是那么熟悉,让他不得不相信。可是,才不过短短几年时间,对方怎么成长到了这种地步? 血杀盟主微微一笑,道:“很简单,当初跟着你们只是我历练的一部分,顺便说一下,你们六个人个个都很不错,现在你为什么和他们分开了?” 龚轩目光一黯,旋即又明亮起来,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又灌了一口酒,反问道:“这个说来话长了,你呢?找我来干什么?我很奇怪,你刚才为什么不冲出来抢走天绝刀?这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天绝刀已经认主,我纵然杀了杨武,天绝刀数百年之内也会进入自我封印状态,与凡铁无异。没意义的事,我是不会去做的。这是跟你学的。”血杀盟主道,“至于找你来的目的,是想对你说些事。” 口气已经慢慢变了,龚轩心中一紧,提神屏气,沉声道:“说吧。” “我想,以你的才智,应该也猜到了我的身份。没错,我出身于阴阳洞天。”血杀盟主才一开口便是惊人之言,但龚轩却没有太过惊讶,在应对血杀盟众人进攻时杨武将藏宝殿中的大部分藏品都给了自己,并说明了这些都是杨霄天留下了。其中有不少是杨霄天那个年代其他强者的成名法宝,从而也猜到了一些其中隐秘:杨霄天就是从阴阳洞天带出来了这些法宝! 而在自爆那件破灭天盘时,那血杀盟的青年竟然认了出来,想必也和阴阳洞天脱不了干系。如此一来,血杀盟主的来历便有了个大概轮廓了。 见龚轩没有半点吃惊,血杀盟主反而感到有些诧异了,继续道:“本来天绝刀是我势在必得的,我联合天机门,拉拢杨雪天,却还是功亏一篑,更没想到会是你搅了局。” “所以,你想……”龚轩面色不变,但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了。 “所以,我现在有足够的理由杀了你。不要认为我和你们会有什么友情,我不需要那些东西。”血杀盟主目光灼然,直逼龚轩,但对方不动声色。他忽地又笑了笑,“当然,我现在肯定不会杀你。” “我也知道这一点,不然我也不会来这儿了。”龚轩道。 血杀盟主点头道:“对,就是你这种对大局的掌握能力,坚信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所以你才会……我可以忍受失败,但无法接受这种无赖式的胜利。那么,我想你应该懂我的意思了。” “你想再来一局。”龚轩眼中光芒猛地迸射! 血杀盟主站起来,将瓶中酒一饮而尽,而后目光如刀锁定了龚轩:“这一次,是整个天下,你,接不接?” 良久的沉默。 “我想问一下,为什么找上我?因为这一次是我破坏了你的好事?你应该不是这种睚眦必报的人。”龚轩也笑了,抬头迎上对方那锋锐的目光,他从来没有在这种交锋中胆怯过。 “因为你才有资格。当初你纵横神州时,另外五人论才智论修为都远胜于你,你是总体实力最弱的一个。”血杀盟主眼中有一丝古怪的神色闪过。 “如果你认为这就是可以和你平起平坐的资格,那也太好笑了。”龚轩轻笑道。 “但他们无一例外,都尊你为大哥,这绝不仅仅只是因为年龄的缘故。”血杀盟主忽道,“我很好奇,也问过其他人为什么,你猜他们说了什么?” 龚轩大笑,没有回答,因为他早就知道。 血杀盟主眼中也现出一丝讶色,而后缓缓道:“他们说,没有为什么,大哥,就是大哥!” 龚轩笑得更加灿烂。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世上除了实力之外,还有能够让一些性格迥异的人心服的东西。而这,却是我不知道的。所以,我想完完全全地打垮你,和你的那些兄弟。”血杀盟主郑重道,“现在我们远没有逐鹿天下的资格与底气,我们还要点时间。修真四皇,五大势力,三大魔派,这些,就是我们博弈的棋子,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我为什么要和你下这盘棋?”龚轩冷笑。他很不喜欢这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即使有着实力的天差地别,但这不是自己屈服的理由。??? “你没有选择。至少,现在的你没有这个资格去拒绝。”血杀盟主淡然道,“如果你不答应,我保证,你会看到你最在乎的人一个个死在你面前。不要以为我是在恐吓你,你应该清楚我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胆子……” “砰!”话音未落,一个拳头已经如脱手之箭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血杀盟主轻描淡写地一手扣住龚轩手腕。 龚轩面色阴沉似水,寒声道:“你敢!” 此刻原本龚轩手中的酒瓶已经爆开,盛怒之下的龚轩仿佛变了个人,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凛然杀气,令人望而生畏。 “对嘛!这才是真正的你啊!如果你不想那一幕的到来,努力去修炼,去壮大吧,把他们联合在一起,你们分开,没胜算的。”血杀盟主松开龚轩的手,退后了一步。尽管对方的修为比起自己差了不止一个档次,但那股突然爆发的凌厉气势却诡异地让自己感到心中一颤!这真是……刺激啊!!!“好好想想吧,你我决战的一天终会到来,我可是很大方的,加油吧!” “你还是准备替自己收尸吧!”龚轩冷冷道。 “哈!……我等着那一天!”长笑声中,血杀盟主已飘然离去。 “阴阳洞天?天机门?血杀盟?”龚轩看向地上的那个赤金面具,低低地笑了,一脚将其踩成了无数碎片,他抬头望天,“本来,治好三妹以后就打算平淡地过下去,可是你却……嘿,我从来都不想去用心争什么,但你不该说出那种话来的!” “二弟,三妹,四弟,五弟,小橙子!我们已经沉寂太久了,是时候该我们再次让整个神州热闹热闹的时候了。”他眼中爆发的光芒前所未有的璀璨夺目! 天下间五大势力之末天绝宫至此完全覆灭,新生势力血杀盟一夜崛起,震惊天下,从此,已沉寂了上千年的神州大地上再一次掀起了一场风云变幻…… 第三十一章:阳城市井 中原,神州大地之上最为繁华之地,鳞次栉比的房屋,井然有序的街道,一马平川的旷野,川流不息的人群,无一不在显示着这块神奇的地区的繁荣昌盛。 在熙熙攘攘的闹市之中,整个中原最为富饶,繁华的城市:阳城里,有一处与众不同的地盘。 相比其他街市的喧哗而不失秩序,车水马龙却不失有条有理而言,这块不过方圆数千米的小地盘却显得尤为奇特。 嘈杂,喧闹,混乱。这是这块地的最贴切的标签,赤着上身的精壮汉子手起刀落,鲜红四溅,然后这位汉子捧起一块尚在向下滴着红色汁液的西瓜,憨厚地笑着说:“这位爷,尝尝,刚从地里摘来的,上好的丹瓤,不甜不要您的钱!” 顾客看着那块倒霉的西瓜,微笑拒绝。 “上好的青菜,新鲜!便宜!”“青鱼,草鱼,鲫鱼……应有尽有!”“来这儿!我这儿的肉最便宜!”……这些嘈杂的声音构成了此地独有的旋律,行人却是火眼金睛,看准了才出手,不然被坑了可没地儿去说去。 这里充满了嘈杂与肮脏,但也充满了勃勃生机,活力弥漫着整个菜市场。浓郁的市井气息一览无遗。有个小女孩,手中拿着一个色彩斑斓的纸蝴蝶,从一处简陋的房子中跑出来,蹦跳着,嬉笑着。对于她来说,这里就是天堂。 然而,天堂里也有不和谐的地方。由于昨天下过雨,菜市场里又多为泥土地面,故而地上有不少淤泥,小女孩一不留神儿,脚下一滑,身体重心不稳,顿时向前“啊!”地惊呼摔倒。 在小女孩儿刚要与那令人厌恶的淤泥来个亲密接触之时,一人将小女孩拉住了。小女孩还未回过神来,面前已多了一人。 那人头发并不是如何整齐,却也不显得太过凌乱,眉毛浓且有力,双眼比较大,懒散中蕴含着炯光。 “小妹妹,下次小心点啊,别再这么马虎了。不然把这么漂亮的衣服弄脏了你妈妈可是会伤心的。”那人微笑着放下了小女孩,替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谢谢大哥哥。”小女孩奶声奶气地道。 “小雨!你又乱跑了!看我不好好教训你这个小调皮蛋!”一个腰间还系着围裙的少妇满脸心疼地跑过来,抱起那小女孩,看了几眼,确定没什么事后才“狠狠”道。不过那表情谁都看得出来这话不过是虚言恫吓罢了。“怎么样?哪里摔到了没?疼不疼?”关爱之情溢于言表。 “妈妈,我没事,这位大哥哥帮了我的忙。你看,连小彩都没弄脏。”小女孩兴奋道,挥了挥小手中的纸蝴蝶。 少妇刚才也见到了那一幕,当下又仔细打量了那人几眼,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之色:那人身上衣衫白得耀眼,一看便不是凡品,想必是个贵公子,可一个贵公子又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刚才谢谢这位公子出手帮忙了。”少妇拜谢道。 那人忙道:“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对了,请问一下,你们这儿有个名叫牟伟的人吗?” “牟伟?没听过。”少妇仔细回忆了一遍,最后轻轻摇头。 那人脸上涌现一阵失望之色,不死心地又问道:“这个,大娘,你能不能再想想……” “什么!你叫我什么?大娘?!”少妇闻言,像是炸毛的刺猬一般暴怒道,“我有那么老么?老娘今年才二十三!你叫我大娘!” 那人顿时头大如斗,暗骂自己嘴贱,连忙赔礼道歉:“姑娘,姑娘,我说错了,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这个,请您认真想一下,这儿真的没有一个叫做牟伟的人吗?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扑哧!”见那人一副天真的着急模样,少妇掩嘴轻笑,“行了,老娘逗你玩的,瞧你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这么不禁说。这儿真没有这个人,老娘在这儿住了少说也有十七八年了,每家每户都清楚的很,绝对没有牟伟这个人。” 一口一个老娘,把那人弄得一惊一乍,足足雷成了外焦里嫩,人模狗样?这是骂我还是讽刺我?这就是开放的姑娘吗?那人当场石化。 “不会吧?难不成四弟会舍得离开这儿……没道理啊……”那人无奈地嘀咕道,但他也知道恐怕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于是便抱拳谢道:“那谢谢姑娘相告了,我先走了。” “别什么姑娘不姑娘的,叫我素素吧。对了,你帮了我女儿一次,去我家喝杯茶吧。”那少妇笑了笑,亲切的说道。 那人心中一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有些迟疑道:“这个……” “妈妈,在我们家旁边不是有个姓牟的哥哥吗?会不会他就是这个大哥哥要找的人呢?”少妇怀中的小女孩突然道。 那人脸上顿现喜色,急切地问道:“小妹妹,你知道那个姓牟的哥哥长什么样子吗?” 小女孩歪着头,让她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去描述一个人的长相,实在是太难为她了,所幸要说的人是和她朝夕相处的人,故而她还是勉强说出了大概。 “个子高高的,有些懒,头发跟哥哥你一样乱,平常就待在家里,很少出来和我玩儿……”小女孩吃力地回忆。 “他是不是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这儿到这儿,一长条,很吓人。”那人打断小女孩的描述,用手在自己的脸上比划着。 小女孩点点头。 那人松了口气,心里暗叹:四弟啊四弟,可算是找到你了,你为什么要在这儿玩隐居游戏呢?以你的性子也能熬的下来?看来这些年来你也想通了很多啊! “大哥哥你找牟哥哥有什么事吗?你和他以前认识吗?”女孩好奇地问道。 那人微微一笑,蹲下来刮了刮女孩的鼻子:“对啊,大哥哥来找他是有事找他帮忙,大哥哥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 是啊,好久不见,当年的天算子。 “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世上的钱财其实都已经定好了主人的。你现在虽然亏了,但是,属于你的铜板,终究还是会跑回你的兜里的。”一间布置凌乱,满目邋遢的小房间里,一名穿着落拓,头发散乱的青年,正在摇头晃脑地对一个脸上全是焦急之色的中年汉子谆谆教导。 “可是……牟小哥,我半个月前来找你时,你就已经说过这样的话了……”那汉子一脸郁闷道。 “呃?……有么?”青年吃惊道。 “不带这样的啊!牟小哥,你不能这么说啊,这不是坑我吗?”那中年汉子要崩溃了。 “啊哈哈……”青年很没形象地打了个哈哈,干笑两声,“没有的事!你看我半个月前就已经给了李大叔你忠告,怎么样?这半个月来收入是不是远远超过以前了?” 那被称为李大叔的汉子闻言,满怀悲痛地将手臂上的汗袖卷起,只见小臂上全是大大小小的淤青。 “靠!”青年目瞪口呆,爆了句粗口,“李大叔你被谁捉去拷打了?这么惨!怎么样,上药了没?” “你还有脸说!”李大叔怒道,“不是你说我运气来了就要好好把握,我会在希望赌场里输那么多吗?” 青年讪然道:“这不是没事吗……” 李大叔又叹了口气,道:“你家嫂子说了,这个月收入要是少于十两银子,那……唉,估计以后你要再想找大叔谈谈人生,就只能去地下了。” “这么狠?十两!大叔你卖的猪肉是十文一斤,一天估计可以卖出五十斤左右,也就是五百文,半两钱。出去各项花销,一天下来的纯利润不过三百余文,十两,也就是除开一日三餐以外不能有任何其他开销。李大叔,纵然你做一个月的苦行僧,也才九两,还是逃不过啊。”青年震惊了,飞快地运算,最后感叹道。 “所以啊,小伟你看我们这么多年的……” “借钱?没门!上个月你去胡老三那儿输个精光,还欠我六百文没还呢!现在还想给我开些空头欠条?”青年立刻勃然变色,怒道。 “都是邻里邻居的,再说大叔又不是不还你……”李大叔再度恳求,双眼中满含无辜。 可惜,这把戏青年实在是看得太多了,已经形成了免疫力,当下对此自然无视,伸出手指缓缓摇动:“一世人,两兄弟,我不能推你下火坑,赌是永远不能发家致富的。这种事,没得商量。” 李大叔屡败屡战,早就磨砺出了一副坚韧不拔的性格,他笃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正准备再次出击之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李大叔,不嫌弃的话,我送你十两,让大叔好好翻本。”李大叔的面前一亮,多了两锭白花花的大银子。 李大叔惊喜交集,连忙将银子揣回怀里,回头一看,映入眼帘的却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年轻人。 “李大叔有了钱还不去搏几把?说不定趁着今天的运道还能把以前输的一口气捞回来。大叔说是不是这个理?”年轻人微笑道。 第三十二章:兄弟重逢 一个人平白无故地送自己这么一笔巨款,这不是运气是什么?难道我李二狗真的时来运转了? “好!小哥,借你吉言。等大叔赢了之后,请你好好吃一顿!”李大叔豪爽道,“顺便连本带利还给你。” “大叔这是瞧不起我了?十两银子如果能换来大叔这么个朋友,值!”那人神情一正,似要发怒。 李大叔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讶色:“小哥果然爽快,大叔交定你这个朋友了。大叔叫李二狗,很难听的名,不知小哥……” “龚轩。”那人淡淡道。 “龚轩,好,好名字!”李二狗念了几遍,“是外地人来阳城玩的吧?晚上别走,去大叔家整两口,上好的烧刀子,成不成?” “求之不得。”龚轩微笑。但那个青年已是脸色发青,眼中射出了一股怒火,好像要把龚轩生吞活剥一般。 李大叔眉开眼笑的走了。而龚轩顺势坐在了他之前坐的位置上,与青年彼此对视。 “你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怎么找到我这儿来了?”青年咬牙切齿道。他脸上有道狰狞可怖的疤痕,自眼角划到腮边,在他生气的时候宛如扭动的蚯蚓,令人望之生畏。 “你个闷骚货,会舍得离开家乡?”龚轩笑道,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容,“在这儿生活感觉怎么样?” “本来是挺好的,但你一来,就要变坏了。”青年恶狠狠道,“你不觉得,打搅别人生活的人是最不可饶恕的吗?” “别那么生气,小心坏了修行。”龚轩摆了摆手,“这次来找你,是有大事发生了。” “切!你能有啥大事?整个神州都有你的名号,老板之名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是什么事还能劳烦您的大驾?”青年不屑道。 龚轩苦笑道:“你能不能说些正常点的话?和我还这么见外?这些年我和小橙子走南闯北为的是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虽然避世不出,但为的和我在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 青年默然。 龚轩自觉失言,连忙道:“四弟,你别往心里去。刚才我……” “没事,过去的都过去了,只有懦夫和呆子才为昨天流泪和后悔,我不是那样的人。”青年静静道。他说的是如此平静,但龚轩却知道,在那平静的背后,是多么沉郁悲伤。 不过,他还是熬过来了。 “说吧,你找我的目的。”青年深呼吸了一口气,问道,“你联络了二哥他们没有?” “你是第一个,二弟和三妹在玄元谷,五弟在自在天,都离得太远了。你正好在中原,是最近的一个,所以先来找你。小橙子去找五弟了,到时候一起去玄元谷。”龚轩沉声道。 “自在天?北荒第一势力?”那青年一怔,“五弟在那里?他回去了吗?你怎么打听到的?我一直都以为他还在那什么剑谷里面和他的……。” “你以为我这些年白跑的?”龚轩翻了个白眼,“等到我们会齐之后,就要面临一场整个修行界也不能避免的危机了。四弟,这一次不是过家家了。” “等一下!你说什么?我们?”青年霍然站了起来,双眼瞪得老大,“那三姐她……你能救活她了?!你得到了夏初花,逍遥诀和涅槃丹!” “花了些时候,不过勉强凑齐了。所以,我才会来找你们。”龚轩说得云淡风轻,可青年却是倒吸一口冷气,内心已是风起云涌。因为他知道要想收集到上述的物品有多么困难!当初因为某种变故,三姐长睡不起,二哥也因此与大哥反目成仇,大家分崩离析,自己也回到了这偏安一隅。每个人都想将三姐救活,但那些材料却实在是太难得到了,无一不是各大势力的珍藏,自己搜查多年,也仅仅只是得知了个大致方位,但想得到,难于登天。 “大哥,你……你辛苦了。”青年心头百感交集,叹道。 龚轩摇摇头:“自己犯的错,只能自己去弥补。” “说吧,找我什么事?”青年双目突现神光,跃跃欲试。他好似变了个人,虽然还是那副落拓的模样,却多了种难言的出尘气质,怪异之极。 龚轩心里也很欣慰,他清楚这是四弟开始认真了。而认真的四弟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这才是当初叱咤风云,笑傲天下群雄的天算子! …… “血杀盟?阴阳洞天?”听完龚轩的叙述,青年牟伟眉头微皱,前面的名字或许没什么,但后面的那个名号却是如雷贯耳。毕竟,那第一险地的名头也不是白来的。“这么说,阴阳洞天是有人主持的了?这个血杀盟主,就是主持人?” 龚轩点头:“让人难以置信,当初那个小跟班,如今却已是天下间一等一的高手了。老实说,我对上他,没有底气。” 牟伟摇头,神色转为凝重:“不,我们还是有很大的胜算。” 龚轩一怔:“为何?” “刚过易折。血杀盟主突兀崛起可比作将星闪耀之局,一朝出手,势不可挡,但圣人云:亢龙有悔。他还是欠缺不伤筋骨的失败的磨练。如果他在一切已成定局之后再失败的话,必然会万劫不复。”牟伟淡淡道。当年团队中他本就是承担军师的职责的人,对于时局分析,可谓是信手拈来,一针见血。 “不懂。”龚轩老老实实道。 “现在他谋划多年,有备出手,所到之处势如破竹,气势雄浑,甚至连天绝宫也被其斩落马下,看似是一片大好的情形,其实不然。刚刚出道的新兴势力,哪个不是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生与死的搏杀才能打好基础,从而岿然而立。血杀盟在创业初期不经挫折,那么待它羽翼丰满之后,想要以失败来练兵,那就晚了。因为后期的决战,成王败寇,绝无手下留情之说。没有亲身体会厮杀,不可能成就霸业。”牟伟分析道。 “你是指,照此情形发展下去,血杀盟只不过会是个昙花一现的角色?”龚轩问道。 牟伟又摇了摇头:“凡事不可一概而论,照你所说,那血杀盟主最后放弃了天绝刀,足见他心机深沉,拿得起放得下,是个人物。而且天绝宫一役他们也可以说是败了,虽说灭亡了天绝宫,但却没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也算是一次磨练了。” “所以呢?”龚轩有些迷糊了。 “时间。”牟伟看着龚轩,斩钉截铁道,“血杀盟需要时间,而我们更需要!” 龚轩沉默良久,终于重重的点头。 “你说的对!” “你先去找五弟吧,籍时无论五弟是否和我们在一起,我都会在二哥那儿等你和六弟。”牟伟提议道。 龚轩笑道:“好你个天算子,对兄弟也算的这么清楚?”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牟伟耸耸肩,“六弟修为太低,我怕他一个人去自在天会有危险,五弟天赋异禀,那些人怕是不会轻易放五弟出来,所以还需要大哥你去一趟。” “你这么看得起我?那可是五大势力,哦不,四大势力中最为难缠的一股势力。”龚轩笑道,“你不怕我们三个人都栽在那儿?” “天绝宫一行不过两天两夜,你的修为便从元丹境初期窜到了顶峰,这其中就反映了一个事实。”牟伟平静道,“你是那种遇强则强的怪才。” 龚轩无语:“你是在损我吗?我差点挂在那儿了,怎么被你一说好像还是好事?” “哈哈……大哥,祸兮福所倚啊!放心吧,四弟会坑你吗?”牟伟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气宇轩昂。 “这个可不好说。”龚轩淡淡出刀 “咳咳……”牟伟一口气没理顺,差点背过气去,“大哥,我这绝对是对你好,自在天的奇门遁甲冠绝天下,你去学点以后纵横天下绝对无人留得下你啊。” “省省吧,你小子一肚子坏水。”龚轩笑骂着一巴掌扇过去,站了起来,“行了,我先走了。” “嗖!” 说完,也不等牟伟回答,人已寂然不见。 “浮光掠影,这才是真正的浮光掠影啊。”牟伟眼中似有火在燃起,他觉得自己的内心也仿佛被引燃了,有种东西好像一直在心房里冲撞着想出来,此刻他更是想放声长啸一番。 自己沉寂了这么久,等的,不就是这一天这一刻吗?当年快意恩仇,笑傲天下的日子是何等畅快! 牟伟手腕一翻,手中已多了一只外形独特的——笔。笔端以碧绿玉石铸成,呈狰狞的虬龙之状,凌乱美丽。笔杆上也盘旋镂有一条张牙舞爪的蟠龙,直欲破笔而出。笔尖却怪异地用上了银丝,这,要怎么写字? “玲珑笔!” 牟伟抚摸着这支伴随了自己许久了伙伴,心中五味杂陈。每个人都会有些深藏于心的秘密,那些秘密不足为外人道,只能自己一个人在闲暇之时慢慢去咀嚼。 在牟伟遇到龚轩他们之前,他曾经是阳城中权势滔天的牟氏宗族是少爷,只手遮天!肆无忌惮! 而当初的一切,全部都凝聚在了这支笔里面。年少轻狂,伤心欲绝……他经历的,又岂是一支笔能写完的? 看着这支似有灵性的笔,牟伟的眼神渐渐迷离起来…… 第三十三章:往事之始 溪水潺潺,山中凉亭。 “老头,出点有难度的题目行不行?这种三岁小孩都会做的题目简直是在侮辱我的智慧。”一个刚刚还未脱去稚气的声音不满道。 “智慧?臭小子,有点小聪明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这些都是千百年前流传至今的至理,大道若简,能够经得起时间的考验的才是真正的好东西。你小子还敢这么狂?”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怒道。 “切!又拿这一套来唬人了,老早就听你这么说过了,不能换个新花样吗?” “哟呵,行,你有能耐把这个做出来,就算你真的有些本事。” “你不会是自己想不出来才让我做免费劳工吧?亏本的事我不做!” “嘿!吃亏是福,再说,尊老爱幼懂不懂?我这一把年纪了。脑子又不太灵活,你帮个忙又不会掉块肉……” “十瓶琼花玉露,不然一切免谈!”少年的声音异常坚决。 “靠!你打劫啊!五瓶!” “八瓶,少一滴你自个儿去忙活去吧。” “六瓶,小子,做人不能太贪心,而且我可是你的师父!小心我加大你的训练量。”老者威胁道。 “得了吧,哪有你这种还向徒弟求教的师父?”少年哼了一声,“同不同意?一句话,不干的话我回去睡觉去了。” “算你小子狠!”老者肉痛的拿出一个储物袋,“要是你弄不好,就给我去抓十头裂空豹回来下酒。” “早点拿出来又何必这么麻烦?你们就是喜欢搞这么多弯弯绕绕。”少年拿过袋子,手中光芒一闪,一个玉瓶便出现了。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哪里还按捺的住肚中的酒虫?当即拔出塞子,仰头一饮而尽。 “畅快!” 少年将修行界难得一见的酒喝完,甩开玉瓶,看着地上的题目,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右手手指闪电般连点,不过半柱香功夫,少年拍了拍手:“行了。” 说完,一溜小跑如轻鸿飞快地离开了。在那老者尚还在呆滞,未曾反应过来之时已经不见人影了。 “老头!下次多准备几瓶啊!我可是不会客气的!”少年那温暖人心的畅笑隐隐传来。 “这臭小子……”老者回过神来,笑骂道,“这天意无极道可以说是百年来最难懂的法门,那些老怪物看都看不懂,可这小子才这么点年纪却已经……天赋惊人,天赋惊人啊!偏偏他还是个酒量惊人的小坏蛋!真是……不过几年功夫,这存货快被他一个人喝光了……” 地上,暗合无极和谐之道的玄妙之图纵横交错。若是让其他修士见到,定会眼红不已。这是无上的修行法门啊!这老者是什么人物,为什么会有这等法诀?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世人的庸俗眼光又怎会知晓你的真正潜力?小子,也许有一天,你会让整个天下都颤抖!”老者看向少年离去的方向,那里荆棘密布,光线从中折射而过,斑驳地洒在地上,光怪陆离。老者的面容也凝重起来,“也是时候让你回去了。不经历九死一生你小子怕是不会明白那玲珑之意,现在的你只能算是聪明,离那智慧的境界还有一段距离啊!希望你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坚守本心,万勿轻言放弃。” “世人以性格,品德,气质的好坏来评点别人,以为只要性格好,善良温和,气质温润如玉,便可收获成功,可是这些都是外在。一个人能否走得更远,关键还是得看其内在的本领,知识,技能,经验。这些才是主导人生的坐标。小子,你能够走多远,就让为师好好的吃惊一下吧!你天生孤煞之命,却奇峰突转,有些浴火重生的味道。嘿嘿,到底是怎么变的,为师可是期待的很呐!” …… “老头,我走了。你别伤心,虽然没人帮你砍柴烧水做饭了,但我做了不少吃的,都放在那个秘密冰洞里了,饿不死你的。你要是寂寞了就去找大黄他们聊聊人生,他们虽然笨但是不会和你玩勾心斗角。我回去后有时间一定还会回来找你的,到那时给你带比你那自己酿的更有劲道的好酒来,毕竟不能白喝你的。 ”跟你也有快十年了,说实话,你比我印象中的父母还要亲近,我一直都没喊那一声你等了十年的师父,真是对不住了……“ ”师父!我走了!我会想你的!“少年哽咽道。说到后面已是有些泣不成声,但没有去擦掉泪水,而是任其流淌。 老者怔了怔,眼中也有些湿润。 ”最后抱一个。“少年突然一个反身,对着老者冲了上来,一个五花大绑式的熊抱紧紧抱住了老者。 相见时难别亦难,离别之刻从无欢。 ”回去之后好好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什么时候懂了就可以真正出师了。听明白了没?“老者少有的严肃道,重重地拍了拍少年肩膀,一道白光一闪而没。 ”靠!老头你不相信我的能力?放心吧,在本少爷面前,一切的问题都是浮云啦!所谓的玲珑之意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我真的要走了!老头,不要想我……“ 老者看着少年背着包裹蹦跳着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无声地笑了。但他的神情却有些古怪,好似对某件事有些迷惑。 ”去吧,外面的世界才是你……你们的天下!“ 少年牟伟,后来被修士称为”天算子“的一代天骄,从此踏上了属于他的风雨传奇路…… 瞅着眼前如孤鸿影下般屹立于夕阳西下的晚霞里的偌大城市,一路风尘仆仆而来的牟伟再也止不住眼泪的决堤,扔掉了手中拄着的拐杖兼林中驱赶蛇虫的“兵器”,哇哇乱叫着冲向了城中。 阳城! “啊!想了十年的半香牛肉,糖醋排骨,十香烧鸡,我牟大爷来了!久违啦!……“ 这个衣衫褴褛的少年的背影在夕阳里被拉得很长很长。 他正是艺成下山的牟伟。自辞别那个怪师父后,志得意满,准备要在天下间闯出偌大名头的牟伟在刚下山时就遇到了比较棘手的问题——他是个路痴。 然而这委实不能怪他。被师父“拐”上山时才五岁,据说那时父母正好在后来自己住了十年的山上游玩,而那个无良师父无巧不巧的又在那里因为某件事停留了一会儿,于是“悲剧”便发生了,师父当场就抓住了自己的手说自己骨骼惊奇是个修行奇才,不跟他修行实在是暴殄天物罪不可恕。自己的父母居然信了!真是搞不懂。按理说他们也算是修行界有名的高手,为啥就这么信了?自己后来问师父那件事是什么,可他却说忘了!无语!但是郁闷归郁闷,自己从此便跟着这个老头了,这一来,就是十年啊。 十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这取决于在哪儿过了。对于牟伟来说,在山上的十年绝对是漫长而无聊的,不过,当他下山之后才发现,自己还存在许多问题。 凭着一股子不服输的狠劲,牟伟硬是走出了一条路来,虽说绕了个老大的圈子,但好歹还是转回来了,回到了自己家所在的城池——阳城。 说来也奇怪,打从自己上山之后,牟伟便从未收到家里寄来的半点口信,仿佛父母已经将自己遗忘了一般。 ”你父母经常上山来远远地看着你一点点长大,只是你不知道。”老头在下山之钱,如是说。原来还是记得自己的啊,当父母的就是矫情,干吗将心里想的藏着掖着?自己可是从小就缺失爱的孩子啊!这样会对自己的心灵造成伤害的你们知不知道? 抱怨归抱怨,牟伟其实还是蛮感动的,马上就可以见到父母了,听师父说他已经打好招呼了,也不知道自己给父母他们来个惊喜时他们会是何种表情?想来应该会很精彩吧? 但前提是……先把肚子填饱! 少年老成的牟伟三岁刚会跑时便吃遍了全城的伙食,五岁时已经是城里一介小煞星,要不是他师父将其带走,这阳城估计都会被长大成人的牟伟拆掉。今年十五岁的他进城之后,还来得及再做一次纨绔。 牟伟冲进城门,看着面前熙攘的人群,贪婪般地深呼吸了一口气,整个人仿佛都清醒了几分,全然不顾路人的惊讶目光,直奔城东最有名气的半香酱牛肉老铺子。 在牟伟一骑绝尘之后,灰尘散去,城门突然出现了两名面容惨白的一高一矮的两个人。看见牟伟之后,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的神色:“那气息是……牟天扬?不对!是……是牟家失踪多年的少爷!” 那名高个子思索片刻,沉声道:“那小子样子像极了牟天扬,应该错不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然回来了!” “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回去禀报堂主!”那矮个的说道。 “等一下,你不觉得,这对我们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吗?”那高个的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怎么说?”矮个子愕然道。 “咱哥俩儿身手又不赖,可就是没地方展现。现在不就是个绝佳的表现机会吗?堂主和那牟天扬已是水火之势,你说如果咱们把那牟天扬唯一的儿子抓住,献给堂主,那咱们以后还用得着在这城中干些巡逻的勾当么?”高个子舔舔嘴唇,森然道。 矮个子眼中也闪过一丝狠光,自己不就是因为上面没人照看着才沦落至此的吗?现在有个向上爬的机会摆在眼前,自己就甘心再继续碌碌无为?当初入堂时,他也是修行界中有数的一员狠人,此刻见到此等肥羊,不宰岂非没天理了? “好!干这一票!” 第三十四章:峰峦双煞 “啧啧……”牟伟推开刘氏牛肉铺的大门,拼命地耸动鼻子,看着里面数十张摆满了喷香欲滴的酱牛肉的桌子,牟伟的目光忽然闪烁出了幽幽绿光,口水差点就流了下来。这实在不能怪他,他本来也算是个有风度的人,可是,哪有人会在快饿死的情况下还保持那没用的风度?傻子啊! 下山之前,他带的干粮足够撑到家中了,但是迷路了近半个月的他在最后几天已经在靠树皮草根生存了。如此一来,也就稍稍原谅一下牟伟吧。 “客官……您几位?”店小二利落地将毛巾往肩上一搭,高兴地迎接顾客,但一见到牟伟这幅堪称凄凉的模样,饶是他自诩见过许多大场面,此刻也不禁一怔。但他倒是没有心生嫌弃不屑之意,这年头,富豪装穷再炫耀的事儿太多了。谁说眼前这个貌不经扬的年轻人不是个恶趣味的小富翁呢?反正态度好点是没错啦。 牟伟有气无力地抬起手,满是灰尘的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道:“就一位!有什么好吃的全上!全上!越多越好!” “客官,小店本小利微,所以有个规矩,先付钱后……”店小二不慌不忙慢条斯理道。 “欺负我没钱吗?”牟伟闻言,暴怒道,伸手探入已是惨不忍睹的衣襟里,准备用师父送给自己的金叶子砸死对方,但手刚入怀便滞住了……好像,好像啥也没有……对了!这么破烂的衣服,那金叶子能不掉下去吗? 店小二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他对顾客尊敬,但不包括无理取闹的流氓。这种没有三两三也敢上梁山的人渣,是自己最为讨厌的一种人。 “怎么了客官?是不是……没钱?”店小二双手由胸前抱拳变为了环抱于胸,斜睨牟伟,眼中尽是不屑之色。人似乎有种怪异的习性,对于比自己更狼狈更不如的人,特别是之前自己还需仰望的存在中途跌落之后,他们总会不遗余力地打击对方,冷嘲热讽,无所不用其极,似乎这样便能求得一点心灵上那可怜的安慰。 掏摸了半天,依然无果。牟伟挠挠头皮,尴尬道:“这个本来是有些金叶子的,可能是在来的路上搞丢了吧,小二哥你看,我也是阳城人,能不能,这个,能不能通融一点,让我吃一顿?我已经饿了很久了。我是牟家的少爷,等我回去之后绝对十倍偿还于你!” 店小二嗤笑道:“天上下没下雨您不知道,这兜里有钱没钱您还不知道啊!还金叶子?吹吧你就。没钱就尽早出去!别挡着别人。牟家少爷?真是天大的笑话,我观察了这么久……在这儿住了这么久都不认识你,牟家少爷要是你这幅德性,那我就是牟家家主了!快走,快走!” 牟伟被激起了火气,不甘心地……又在怀里捣鼓了半天,最后拿出了一个铜板。 看着牟伟拿出了仅有的钱财,店小二再也忍不住,放声笑道:“一个铜板?您还真是富可敌国啊!喏,出门向左拐,李大郎的包子铺,一文钱两个,物美价廉,请吧您呐!” 原来这种东西是这么有用,牟伟心里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他向正在酒楼里开怀大吃的众多富人望去,神情古怪,最后,他郑重其事地又将铜板放回了怀中。 “小二哥,钱是很重要的东西,但你总有一天会明白,只认钱不认人会让你再也看不到钱的影子。”牟伟似是变了个人,对店小二似笑非笑道。 小二忽然觉得有些恍然,他晃了晃头,怎么了?昨晚没睡好?跟我谈人生?小屁孩,毛都没长齐装什么老成?我王二小混了这么多年容易吗?钱不重要?你试试没钱的日子?大言不惭! 正准备再嘲讽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两句时,王二小忽然发现,前面那个人不见了,仿佛那少年从未来过一般。 “大白天的见鬼了?”王二小笑着摇头,回身进楼,准备去招呼客人,却又发现一个魁梧汉子正在自己面前,和刚才那个消失的少年一般,出现的十分突兀。 而且那汉子浑身上下虽只穿了一件普通的淡青色长衫,却凛然自威,散发着一股极其强大的威压,王二小甚至不敢在他面前抬起头来! “刚才那个少年去哪儿了?”大汉的声音像是巨钟在轰鸣,震得王二小耳膜生疼。 “不……不知道,刚才一会儿便不见影了……”王二小战战兢兢道,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嗯?” 大汉猛地双眼一瞪,犹如实质的目光差点把王二小吓得当场大小便失禁,他的口气也让王二小感觉如坠冰窟:“你刚才说,他如果是牟家少爷,你就成了牟家家主么?” 王二小双膝一软,几乎要跪了下去:“大……大爷,小的只是,只是随便说说,怎敢冒犯牟家尊严。” 大汉冷哼一声:“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这儿当店小二是为了什么!烈火堂安排你这么个软脚虾过来当秘哨,真以为我的嘶风刃是摆设不成?还是认为我牟家好撩拨?往日见你也没什么胆子去做一些出格的事,才让你活到现在,可今天你还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王二小脸色大变,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外倾,同时双手虚拢向袖内,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大汉仿佛没有看见一般,自顾自地道:“家主和夫人可是日盼夜盼少爷的到来,今天算算日子,正好是少爷归来的时候,这么个皆大欢喜的时刻,却偏偏有人不上道……” “啵!” 如果牟伟还在这儿,一定会大跌眼镜,什么时候,这个看起来市侩势利的无能小二变成了修士中的高手? 王二小在这名大汉甫一出现之时便已察觉到了不妙,当自己的身份被揭穿之后,他更是毫不迟疑,撕开了所有伪装,运足全身元力,飞快地向外逃离! 妈的!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啊!怎么会碰上“峰峦双煞”中的“嘶风煞”王峰?这可是牟家家主手下的一员悍将啊!堂中唯有各分堂堂主级别的人物才配做他的对手,自己一个小小的斥候型角色,还不是一招货? 所以,逃!不顾一切代价地逃! 但,他逃得了吗? “哧!” 王二小刚迈出酒楼的门,一道冷光自其胸前掠过,王二小惨呼倒地,胸前已有一道寸余长的伤口,鲜血汨汨而出。 杀了王二小的是另一名与王峰长得有些相似,但却较为斯文的中年人,此刻他一刀将王二小毙命之后,不耐烦地道:“大哥,还废什么话!少爷这会儿的工夫多半又走远了,三年前家主迁徙,少爷哪里晓得?如果他冲到了丁家里面去了,让烈浩那厮知道了,可就有些麻烦了。” 王峰动容道:“我没想到这点,二弟,你刚才从外面来,可曾见到少爷?” 王峦脸颊有些发烫,叹了口气:“一代新人换旧人啊,少爷从远处奔驰而来,可刚才我也只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少爷的身法实在……唉!惭愧!“ 王峰惊道:”算算年纪,少爷不过十五六岁,竟有如此修为?“ ”你忘记教他的前辈是谁了?“王峦瞄他道。 王峰一愣:”风云起神州,唯有一魁首……这倒也是,少爷如此,家主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却不知少爷品性如何……“ ”还废话个毛线啊,回去再慢慢感慨!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少爷!现在的阳城可不比往昔了!“王峦打断他大哥的话,”万一少爷出了什么娄子,咱俩谁担得起?“ ”是极,走!“ 二人都是杀伐果断之人,当即飞快离去,只余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在酒楼门前。 那些客人从一开始便没再动筷吃东西,而见到王二小横死之后也没像那些普通人一样作鸟兽散,而是窃窃私语起来,这些人都是阳城里小有名气的人,这种场面见得也不少,何况这属于帮派火并,又有谁敢强行出头?找死不成? 而那王二小的尸体很快有人去抬走了,但酒楼里的声音却是更加嘈杂起来。 ”烈火堂又要和牟家干起来了,你们说这一次牟家公然杀了那烈浩的人,烈浩会善罢甘休吗?“”那烈浩乃是修真四皇中威名赫赫的烈炎的远房表弟,他会咽得下这口气?“”不咽下又能如何?还真的敢动手不成?他们那些大人物可不会轻易出手。“”就是,一旦他们火并,嘿嘿,阳城里可是有不少人等着看好戏,想当渔翁的肯定也不少!“”再说,死的不过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小角色,哪会有什么大的惊人之变?还是老老实实回家去睡觉吧,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说那少年真的是牟家那已经失踪了快有十年的独苗苗吗?“”不好说不好说,谁还记得那码子事?不过看那两个杀神都出来找人了,想必不会错了。“”那这一次阳城可是要再动上一动了!“…… 已经平静了许久的阳城,开始泛起了一阵阵涟漪。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焉知二十载,重上君子堂。 可是,一件事情真要变化,哪用得着二十年?仅过十年,牟伟记忆中的阳城已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小他就是那种传说中可以过目不忘的天才,但现在…… 先前那一次由于有香味的指引,所以没怎么去注意周围的街市有什么变化,但这次牟伟“痛定思痛”之下打算先回家时发现,这变化还真是……蛮大的。 眼前雕梁画栋,高大气派的府邸瞅着也确实有几分自己记忆中家的豪华模样,但门上挂的匾额题写的是丁府。貌似自己是姓……牟? 惨了,不会搬家了吧?现在这前不着村后不巴店的,身上穿着又差,比起乞丐只强不弱,而且最为关键的是自己没钱了,自己该上哪儿去? 总不成在街上吼一嗓子“我是牟家少爷”吧?别说自己拉不下那个脸,就算有胆子去喊,也不过为别人徒增了一场笑话罢了。 那,该怎么办? 第三十五章:心归六合 “刚才走太快了,应该在那个地方再转两圈的,指不定碰到个儿时玩伴还有可能蹭上一顿。对了,也不知当时的小屁孩儿们现在还在不在这儿啊……”牟伟有些感概,也有些无奈。艺成下山的他连番遇到挫折,对他不得不说是场心灵的考验,而且还没想出办法解决。 “总不成真的去露宿街头吧?……我堂堂……呃?”牟伟正苦恼间,忽然心神一动,眼睛微眯了起来,其中蕴含炯光!他不露痕迹地转身佯作沮丧地离开,其实周围方圆十米之内的景象早已了然于心。 “心归六合,心识,开!”牟伟心中默默运起元力,脑海中顿时出现了这么一副画面:自己后面约莫十米处的草丛中有一缕黑影,飘忽不定地与自己保持着相同的距离,若即若离,而在与那黑影相距不远之处,也有一个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的轮廓。二者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彼此呼应相关已经盯住自己应该很久了。 “烟消云散的人,就不该有这副德行啊!”牟伟表情转为冷冽,他虽然刚从远方奔波而来,空腹而且修为低微,但也不是一些小鱼小虾就能窥伺的! 敢玩火,那你们就要有引火烧身的觉悟! “大哥,你觉不觉得,这小子有点邪乎?”那矮个子忍耐不住,传音道。跟了这小子也有些时间了,本想挑个僻静处下手,可这小子也不知是怎么了,在城中兜了个老大圈子,又转回了丁府,只是手中多了根木棍,不知从哪儿捡来的。 “他转来转去的又能翻出什么花样来?看那小子浑身上下那瘦小的身子,修为绝对不会超过元丹境,你我一个元丹境中期,一个后期,还不是吃定他?”那高个子冷笑,“他想耗,就跟他耗,只要他稍微离开人群,我们就……咦?” 高个子话未说完,便惊讶地发现: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少年。身体竟然渐渐变的模糊起来……不过几个呼吸时间,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怎么回事?” 两人惊怒交加,哪里还顾得上掩藏身形,急忙掠出至牟伟消失之处,可却无奈发现,对方确实是不见了。一时之间,两人神色间懊恼不已。 “大哥,这,这不可能!那小子才元丹境修为怎么可以穿梭空间?这也太……”矮个子满脸震惊。 高个子何尝不是一副惊讶到无以复加的样子?难不成刚才自己看走眼了,这小子其实隐藏了修为,是个远胜自己的高手吗?可也不像啊!要是这么点年纪就能有那么高的修为,那还了得,他是从娘胎里就开始修炼了吗?整个修行界的人怕是都会疯掉吧?可是,如果不是这样,那又是什么原因导致对方无缘无故的消失了呢? 看着如同没头苍蝇般四处张望的两兄弟,站在树上,气息与树融为一体的牟伟很是无语,原本以为自己初出茅庐会遇到惊天动地的对手,好一展这些年来苦练的绝学,可没想到遇到的却是这种垃圾货色。 “快十年了还是那么一副死人样,还敢自称烟消云散?烈火堂是越来越乱了,渣滓都不清理了。连个简单的两仪转换都看不出来,蠢到家了。”牟伟摇头,言语之间尽是狂傲。 “喂!在这儿!” 牟伟从树上跳下来,手中木棍挥舞了几下,一边在手心把玩一边向那两人走了过去。这两人他也认识,均为烈火堂中之人,是两兄弟,一名高深,一名高测,绰号“烟消云散”,是指他们精通隐匿追踪之术。本来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可惜投奔烈火堂后,由于遭到排挤打压,才沦为了放哨跑腿的小角色。 大哥高深惊喜地见牟伟走来,揉了揉眼睛,似是不信自己所见,又掐了自己一把:“诶,不痛啊,原来是在做梦啊,我说怎么会有这么便宜的事。” 却听旁边的高测一阵嚎叫:“大哥,你干吗啊?” 是真的!原来还真有天上掉馅饼这回事!天予不取必受其咎啊!高深狞笑两声:“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爷爷我了!”说着已经如饿虎扑食般扑了上去。 牟伟依然还在微笑,高深还没搞清楚对方为何还笑得出来时,愕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自己竟从对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这……这,,”高深骇然,止住身形,却又发现那牟家少爷的人影已经如阳光下的水泡般炸裂消散,就像先前自己所见一般。 “大哥,你后面!”高深还在一头雾水之中,陡闻自己的弟弟那带有三分惊讶七分恐惧的尖叫,霍然回头。后面?有什么?自己灵识从来没有撤回过,后面不是空荡荡一片吗? “这是……”高深扭过头后只见眼前明亮的天空好像有条黑影将其划成了两半,黑影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砰!” 一个足足有婴儿拳头大小的包瞬间在高深头上扎下了根。同时,高深在剧痛之中也看清了那个黑影——一根木棍。 谁干的!高深怒道,但还在思索没有回过神来之际,他又见一个拳头在视线中渐渐放大…… “砰!” 悲剧的高深顿时左眼成了青紫色,火辣辣的疼。 高深再度破口大骂,运起元力狠狠一拳向前方攻击自己的人击去。 都吃了两个亏的高深自然看到了牟伟在打自己,情急加恼火的情况下他已没心思去想为何牟伟会无缘无故地消失然后又诡异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了,他只想好好给对方一拳!什么时候自己受过这等戏弄? 然而,他的拳头呼啸着打中了牟伟时,像是打中了水一般,劲气毫无停滞地穿透过牟伟的身体,将其身后的一棵树轰成了无数碎小木块。 更让他惊怒交加的是,那“牟伟”在身形诡异扭曲的同时,还对自己做了个鬼脸!然后眨眼间消弭于无形。 “砰!” 高深蓦觉腰际又是一阵生疼,一回头,却见那可恶的小子正带着一脸欠揍的笑容在用木棍“招呼”自己。 “滚!”高深不耐烦地伸手抓去,和先前如出一辙,对方又消失了,然后头顶又传来破空声响。两人斗成一团,死循环。 而站在一旁本来是想观看好戏的高测却已经冷汗涔涔了。他咽了口唾沫,双眼瞪得老大。太诡异了!眼前的现象实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那个小子是怎么一会儿出现又一会儿消失的?残影?你见过哪个残影还能做鬼脸?阵法?可周围并没有元力大幅度聚集的迹象啊! 有鬼!这小子绝对有鬼!一时之间,这名往日也是刀头舔血,斧钺加身眉头都不会眨一下的凶汉已经彻底被吓破胆了,他不怕与比自己更强的人打斗,可这完全是在找死啊! 他想上前帮忙,但心里的惧意终究还是战胜了兄弟之情,向旁边望了望,他决定了,逃! 任何事都不能看表面现象就下结论!这是高测在临死之前领悟的至理,如果可以再选择一次,他绝对不会跟踪牟伟,可惜啊永远都不能在以后的人生中去做他的小小角色了。 他刚向旁边迈出一步,面前便多了一张还有些稚气的面孔,上面还含着笑,那是他人生中最后看到的事物。 牟伟冷漠地将手环抱于胸前,看着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他并没有亲自动手,两人皆是力竭而死。 两仪两仪,生死距离,谁能分得清其中的范畴?一念生死,不过咫尺天涯罢了。这是那个无良师父教给他的最浅显的入门心法,以生与死的幻象联合天地气机,足以困杀天下人物!方才他到处走动,其实只是在以“心归六合诀”去与天地气机相契合,然后以两仪之能将两人耗死。而自己不费半点力气。这两人的修为也算不来了,足足在自己提运全力的情况下挣扎了半刻钟才油尽灯枯。 不过这也有一部分原因要归咎于牟伟本身修为不高,若是他师父使用此种手法,几个呼吸就能超度那两人,而他师父也说过了无数次,修为是一切玄妙手段的前提,让牟伟要记得好好修炼不可懈怠,不然纵有天人之资,可如果自己不学又能发挥多少?牟伟对于他师父的苦心孤诣地描述修为高的好处的回应是:“反正我这么聪明,已经足以把别人耍的团团转了,还用得着去学那费心费神的修行法门?于是他师父也唯有叹息作罢。“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希望你明白的时候还不算太迟。”这是师父给的忠告,但牟伟没有放在心上。 十五岁了,自己这算是杀人了吧?牟伟表情十分平静,随着年龄增长,懂得的事也越来越多,他已经知晓有些事是无法避免的,比如杀人。不得不说,牟伟杀人之后还真是蛮淡定的,只是…… “呕……” 坚持了五秒钟,牟伟再也忍不住了,撑着一棵树就开始呕吐了。原来,原来杀人是这么难受的一件事情!难怪老头说杀一人远比吃苦瓜还难受,这倒是没骗我。 牟伟本就肚子饿,所以只是吐出了些苦水,虽然无恙,却更添饿意了。 正准备再去山林中跟以前一样弄只山鸡之类的野味打打牙祭之时,牟伟耳朵忽地一动,不远处传来一阵短促有力的马蹄声,并伴有一阵说话的声音。 牟伟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后,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包子?是他?” 第三十六章:昔日兄弟 “丁麻子,一切就拜托了。兄弟我这一生的幸福可都寄托在你身上了!”丁府门前树林,一队人马簇拥着两名锦衣华服的少年,策马缓缓而来,随从马背上挂有不少山鸡,野兔等物,想是打猎归来。 “你再说那三个字从此妄想再见到我妹妹一次。”在左首一名脸上有些许淡褐色斑点的少年闻言面容一寒,冷冷道。 “是是是,我不说,我不说了。”另一名少年连忙堆出笑脸,他其实是个很英俊的男子,但此刻作出这副阿谀奉承的模样却让他平添了几分令人厌恶之色。 先前那名少年名叫丁敬安,见到对方这副模样,心中冷笑不止:得到堂主的赏识又如何?还不是得乖乖的在我面前低下头来?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人明白,在堂中,我丁敬安才是新生代之中的第一人!哼! “少爷,到了。”行至丁府门前,众人在侧门前停下,下马,随从恭声道。 丁敬安微微颔首,回头看向正在向府内探头探脑的少年,眉头一皱:“鲍兄,你干什么?” “小玉不是说喜欢荡秋千的吗?怎么没看见呢?这围墙谁修的,修这么高,不偷工减料你还是阳城的泥水匠么?难怪一辈子出不了头……”心里存着想见某位翩翩佳人的某人一脸烦闷地上看看下瞅瞅,完全过滤了丁敬安的声音。 丁敬安见对方不闻不问,有些生气,声音提高了好几度:“鲍世钰!” “啊……啊!”少年错愕回头,“干吗?” 丁敬安强压心中火气,缓缓道:“你在干吗?” “我看看你妹妹她……”鲍世钰话说到一半硬生生止住,干笑了几声,“别这么见外嘛,看看又不会少些什么,是不是?再说咱俩的关系……” “天色已晚,还请鲍兄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丁敬安淡淡截过对方话头,然后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转而对一旁的随从说道,“阿才,将野物送至厨房,那紫灵貂剥皮之后送到王裁缝那儿,做成披肩再送给小姐。告诉那王裁缝,若是那貂皮弄出了半点损坏,就让他用项上人头来抵吧。” 那随从阿才应了声是,正准备指挥其他下人搬运野味之时,眼前一花,却见那和自己家少爷称兄道弟的少年已经将所有野味都扛在了肩上,也不怕脏了那身衣服,阿才不禁愕然。 “我说阿才,你将那什么什么貂的皮毛送去王裁缝家就行了,这些东西我帮你搬进去。”少年笑得很灿烂。 “鲍少爷,这……”阿才哭笑不得,“你这是干什么?” “我们还用得着那么见外吗?再说,这不是还省了你许多工夫吗?就这么定了!”少年摇摇头道。 “少爷,你看……”阿才没法,将希冀的目光望向自家少爷,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这个牛皮糖甩都甩不掉,少爷你准备怎么办? 丁敬安深吸了口气,眼中已有掩饰不住的怒意:“鲍世钰,你别胡搅蛮缠行不行?和下人争来争去成什么体统?你不就是想混进我丁府好去看我妹妹吗?我告诉你,你这么做绝不会……” “丁兄此言差矣!”鲍世钰忽地打断了丁敬安的话,神情严肃,“正所谓朋友之间需要彼此帮助,此等小事不过是我稍稍表明一下为兄的敬友之情,切不可与儿女私情混为一谈!” 说完,也不再去管丁敬安如何反应,便径直地走进了丁府。 “少爷。”阿才提醒道。 “没事。”丁敬安摆了摆手,“各自去歇息吧,不用管他。”众人虽有惊讶之色,却不敢去问,当下各自散去。 “鲍世钰啊鲍世钰,凭你那点儿资本就想拐走我妹妹?痴心妄想!”丁敬安脸色阴沉,狠狠地捏紧了拳头。 “靠!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大活人有什么见不得的?有必要那么害羞吗?”不过两三分钟时间,鲍世钰便一脸失望地从丁府大门走了出来。 已经快大半个月没见着她了。鲍世钰心里有些苦闷,他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只差没有深夜潜行去丁府做夜行侠了,但收效甚微,连心上人的样子都没见到,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由于丁敬安的阻拦。 若是其他人拦着,依鲍世钰的脾气,打得赢早就一拳撂倒对方了,打不赢也得用阴招干翻对方,总之为了终身大事,自己的另一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可是,拦着的人偏偏是她哥哥,于是鲍世钰纵然是丁敬安的上司,却也不得不放低身段。 “任重道远呐……”鲍世钰边走边感叹,虽说和她已经确定了关系,但更进一步还遥遥无期这世上的事就没一件事能让人称心如意的,这里如此,义父和天扬叔那儿也是…… 蓦地,鲍世钰止住脚步,神色倏然变得凝重起来,身子微弓,双手十指弯曲,元力暗蓄,犹如一头即将捕食的猎豹,不过瞬息工夫,他已经做好了应对一切突发状况的准备,与先前对丁敬安的阿谀,平常的懒散模样截然不同。 “不知是哪路高人,这么晚了不回家待着却跑来跟着鲍某,嘿,还请现身一见!”鲍世钰嘿笑几声,朗声道,同时灵识已如波纹状散开,慢慢覆盖周围。“峰峦双煞?金府双鹰?还是其他好汉?” 晚风轻拂,树枝,花草沙沙作响,但,无一人出现。 鲍世钰眉头一皱,刚才自己清晰无比地听到了踩断树枝的声音,绝不会错。不出来?以为这样自己就拿你没办法了么? “哼!” 鲍世钰重重地哼了一声,体内炽热元力猛地以他为中心辐射开来,向四周横扫过去,植物如雪临近火堆,纷纷枯萎,断折,颓然倒下,顿时,此地成了一片空地。 但,仍然空无一人。 “嗯?” 鲍世钰这才开始有些吃惊了,自己的烈火真气已有八成火候,寻常人触之则伤,碰之则亡,但方才自己运用了八成实力的情况下不但没有发现对方,甚至连一点阻碍的感觉都没有。 就像,没有人存在一般。难道刚才真是一阵错觉? “藏得挺好的嘛……”鲍世钰左右看了两眼,冷笑道。他可从来都不会认为自己经历了许多生死之斗后所锻炼出来的直觉会有什么错误。“一般人肯定了一件事的事实之后就不会再去怀疑,所以他们一旦遇到变数就会不知所措,而我们则是在否定了一切怀疑之后,才会接受事实,因此我们也不会对于即将发生的变数没有应对。”这是鲍世钰义父教给他的最重要的一句话。 正在鲍世钰准备放大招将这里彻底翻个遍时,他苦心孤诣想设法找出来的人主动现身了。 “挺威风的啊你,这么厉害,简直无人能敌啊!”在鲍世钰由冷笑转为凝重再变为吃惊最后升级为震惊的神色之中,一人缓缓凭空浮现,虽然穿着破烂,有些面黄肌瘦,但脸上却挂着一丝阳光的笑容,不过当他慢慢走到鲍世钰面前的时候,陡变冷厉,“看不出来你这么非凡的人物八岁了还会尿床!” “靠!你小子怎么会知道的?这件事我只对……啊!你是……”鲍世钰暴怒,刚想一把揪住对方狠揍一顿时,忽然若有所悟,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张大了嘴巴:“你,你,你是,你是……” “别你了,要说什么等会儿再说,你身上有钱没?快请我去吃顿好的,我快饿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鲍世钰惊喜交加,双手猛地掼在牟伟肩上:“好小子,你还舍得回来!当年天扬叔说你去什么山上学艺去了,当时我还不信你会在一个地方待那么长时间,这都十年了啊,你才回来!怎么样?学到了啥没有?有没有想你大哥?” “我能理解重逢的喜悦,现在我和你一样激动,可是现在你能不能让我先……”牟伟有气无力地抬起手,但又被对方打断了。 “快说刚才是不是就是你学来的招式?怎么弄的?竟然连我都没发现你!真是……呃?你想说啥?没事儿!尽管开口,当哥哥的罩你!”鲍世钰拍了拍胸口,豪气干云道。 “我就想吃个饭有这么难吗?你为啥总不让我把话说完?想杀人灭口吗?”牟伟忽地暴跳如雷。 “嗝!~” 牟伟打了个响指,缓缓吐出了最后的鱼刺,心满意足的往后一躺。 “怎么样?这菜还过得去吧?要不再来点?” “不用了,我吃了足足有十人的份,明天估计都不用吃饭了。”牟伟半眯着眼睛,点评道,“味道是还行,只是有点过咸了。怎么,好几年不见,你口味越来越重了。” 鲍世钰笑骂道:“你还是这个性格,嘴上留点德行不行?请你吃饭你不谢谢也就算了,还损我?”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从来都是这么开始聊天的,难不成你忘了?”牟伟此刻早已沐了个浴,换了身新衣服,浑身上下都透着清爽,整个人如同再生了一般。果然,不经历困苦艰难,怎知平淡的可贵之处?一时之间,牟伟竟有些恍惚了。 听到牟伟的问话,鲍世钰眼中不易察觉地一黯,但他很快又笑道:“你这次学成归来,为什么没去找天扬叔,反而跑到丁家去了?” 牟伟无奈道:“我哪知道几年不见家都变地方了?这不,身上又没钱,准备去树林里搞点野味时,就碰上你和那丁家少爷了。嘿嘿,你对那鼻涕虫还是存着那份心思?” “别那么说小玉,她现在可不是以前那副样子了。”鲍世钰嘿嘿笑道。 牟伟撇了撇嘴,不屑道:“瞧你那猪哥样儿,都小玉小玉的叫上了,当初哥几个里面可就属你一人最讨厌她那哭哭啼啼的样子吧?” “此一时彼一时嘛,都说女大十八变对不对?我可不是那种顽固的人。她那么温柔,善良,我喜欢她有什么奇怪的?”鲍世钰摇头晃脑道。 牟伟笑了笑,却没有再调侃他。这种感觉真好啊,友情就是这样的东西,没有什么有营养的聊天对话,流淌在心底的涓涓细流,令人舒适,喜悦,人生中不一定要有美满的一切,但总要有一两个知己,他们会随时倾听你,开导你,在你最孤单彷徨的时候给你支持与鼓励。你能说这种真心是很好笑的吗? 与君初相识,似是故人来。 第三十七章:世事无常 鲍世钰问道:“别说我,你是怎么跑去那种山上学艺去的?这绝对不像你。” “你以为我想去吗?当初我是什么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鸟不拉屎的深山老林,真以为我那么想待?”牟伟轻哼了一声,但他随即又露出一副欣慰的表情,“不过,也不能说全没有好处,好歹这几年来,性子是磨的内敛一点了,比起当初的年少无知还是好很多了。如果当初一直浑浑噩噩的过上十年,说不定……”说到这儿,牟伟便止住了,只是笑了笑。 山上虽孤单,却也有孤单的好,至少自己的童年是在没有杀伐没有暗斗的环境中度过的,这将是自己一生的主旋律了。 “能让你说出这种话来,那人得多厉害!”鲍世钰震惊了。他可是再清楚牟伟的为人不过了,那家伙,小时候的顽劣程度堪称举世无双!整个阳城不了解牟家小煞星的人只怕是一只手都数的过来!现在听到牟伟一副感慨至深的少年老成的模样,鲍世钰只觉得不可思议,“快说,你师父是谁?能把你教成这样,我万分崇拜他啊!” 牟伟瞪他一眼,不悦道:“这么损我?我还没坏到那种地步吧?当初谁最不堪啊?你有资格说我吗?” “连三岁小妹妹的糖你都抢过,还问我这种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鲍世钰一副我鄙视你的样子。 “靠!包子你几年不见长本事了,来来来,今天不干倒你这事不算完!”牟伟怒发冲冠。 “就你那小身板?还撂倒我?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嘿嘿,哥我现在可是大人物,不和你一般见识。”鲍世钰大马金刀地坐着,得意洋洋道。 牟伟虽然是在和这位好兄弟说笑,但确实是被鲍世钰的实力震了一下,仅仅比自己大几岁的年纪,却已有渊停岳立的宗师气派,体内气血旺盛,双目蕴含炯光,足见其修为亦非泛泛。 当初的光屁股长大的“阳城四少”再加上一个丁家小女,包子是其中唯一一位街头混混出身的人,就是他,当初一句“东风吹,战鼓擂,我是流氓我怕谁”风靡整个阳城的大街小巷,只是现在他不知为何,变得高大上了。 牟伟闻言心中一动,问道:“和那丁家少爷一样?烈火堂?” 鲍世钰似乎自觉失言,楞了楞,最后声音有些低沉:“四弟,我不是有意……” “没事,我明白,这是你的选择。”牟伟摇头道。“你说吧,我还有点不太清楚。” 鲍世钰点点头:“烈火堂堂主烈浩,是我义父。” 尽管心里有了准备,但听到这话牟伟还是忍不住大吃一惊,动容道:“什么?他是你义父!怎,怎么会,这,这……” 鲍世钰淡然道:“因为他救了我一命,又见我敢打敢拼,所以把我纳入了烈火堂,为了不让他失望,再加上一些自己敢拼的缘故,我现在在堂中还算混的不赖。” “可是,如果他是你义父,那你岂不是……”牟伟还是震惊得无以复加。他再怎么因为十年不出世而导致不了解现在的情况,也还是知道烈浩这号人物的。 烈浩,修真四皇之一烈炎的堂弟,因为与烈炎关系不好,独自一人来到阳城打天下,不过短短十几年时间,他创立的烈火堂已是可以和阳城老牌势力牟家,金家等世家相提并论的一流势力!他本人更是曾与公认阳城第一人的牟天扬恶斗三次,两输一平,虽说没有赢过一次,但那是因为两人之间只是切磋而并没有生死搏斗,牟天扬甚至表明,若是不顾一切,烈浩有七成的把握可以以命换命!这,已经足以说明烈浩的可怕。 现在,这个和自己称兄道弟的包子,已经是烈浩的义子了?开玩笑吧?这好比说一个小孩捡到一粒糖果,吃下去发现是仙丹然后成仙了啊! 怎么可能?!这还是当初那个家里人都不同意和他来往的包子吗? “烈火堂麾下三大分堂,赤风龙胆虎咆,我是龙胆堂堂主。”鲍世钰淡淡地扔出了个更具分量的消息炸弹。 牟伟深呼吸了一口气,笑道:“你小子,说得跟真的一样,别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我师父是谁知道么?说出来吓死你!保证比你的身份更加震撼!” “我有必要骗你吗?你也知道我从不说谎的。”鲍世钰叹道。 牟伟无语:“你刚才好像又说谎了。” 鲍世钰无奈道:“你怎么就不信呢?算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谁说我没信?我只是不愿相信。”牟伟的声音忽然有些沉闷,和先前的嘻哈调子截然相反,“因为我知道,你的身份对于我们而言意味着什么。” 鲍世钰点点头:“你从小就是我们几个人里面最聪明的一个,也是最沉默,不,最懒的一个。这些年你没在阳城,所以,大家有些什么变化你也可能不知道。现在,我想对你好好说一下,你回来了我很开心,但是你们牟家和我们烈火堂是属于对立的势力的,以后再见面,也许就不得不……“ 阳城中的势力是绝对不可能和平共处的,所以牟家与烈火堂一直以来就存在着不少矛盾,而两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心情变得低沉,兄弟变为对头,这绝不是他们想要的。 ”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牟伟抬手止住对方的说话,静静道。 鲍世钰一怔,他从牟伟眼中好似看到了一种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的东西。他怔了半晌,点头道:“对,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我们之间的这份情谊永远都不会变。” “说说二哥三哥他们吧,你已经是烈火堂的精英人物,我很好奇他们都成了什么大人物。”牟伟喝了一口茶,口气说不清是嘲讽还是感叹,只是说完后又长长地吐了口气。 鲍世钰忽然觉得眼前的牟伟多了种难言的气质,仿佛自己面对的是一名稳重持成的修行界高手,而不是一个刚出山的乳臭小儿。难道,真像牟伟所说的,他师父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可是一名好的师父对于一个人的气质培养真的能起到决定性作用吗?或许牟伟他本来,就是如此吧。 抛开杂念,鲍世钰心底自嘲般地笑了笑:胡思乱想这些干什么?无趣。 “三弟跟你一样在其九岁时外出历练,不过三年前便已回来,现在的他,已是阳城新一代的翘楚。”鲍世钰说道,只是口气有些古怪,好像又生气又有叹息。 牟伟听完并不惊讶,当初四兄弟加上一个小妹,自己年纪仅比五妹打上半年,位居老四,包子是大哥,与自己家齐名的金家少爷金少聪是老三,他家本来就是那种标准的世家,凡是成年之前必须要有一次外出历练,这是为了维持家族的延续,所以听到三哥有此情况也不算太稀奇。 “你怎么了?好像有些不对劲?”牟伟察觉到鲍世钰的异样,疑惑道。 鲍世钰笑了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牟伟又看了他一眼,表情变了变:哼,跟我玩不想说的游戏?等会儿自然要你说出来。想到这儿,牟伟又问道:“三哥他在金家好像是排行第五吧?按理说他得到的修炼资源应该比不上他的那些哥哥,为什么他能称为阳城中新一代中的翘楚?貌似以前他的修炼天赋也不算太过罕见啊,怎么回事?” “因为他家里发生了很大的变故。”鲍世钰说到这儿,顿了顿,口气变得有些冷冽。 “变故?”牟伟愕然,“什么变故?” 鲍世钰看着牟伟,一字一句道:“他已经,是金家唯一的嫡系继承人了。” “唯一?什么意思……”牟伟不解道,忽然猛省,面色大变,“唯一!你是指,他的那些兄长都……都……” “他回来后不过两年时间,他的四个哥哥,先后暴毙。外界传言说是重病身亡,我想,你应该明白这其中的原因。”鲍世钰神色有些黯然,“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我们认识的金少聪了。” 牟伟沉默良久。金少聪,就是那个以前杀鸡都要闭上眼睛的三哥?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名冷血修罗了吗?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是不是在历练途中经历了些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牟伟想了想,问道。在他看来,也只有这种解释才说得通,因为自己也是如此。 “他经历了什么我不知道,但,他已经变了却是不争的事实。”鲍世钰说完,将右手伸了出来,他把袖口往上一翻,腕口一阵斜斜的伤疤尤为明显,横亘手臂。他淡淡道,但口气却有着不可掩饰的落寞,“我自八年前加入烈火堂,历经大大小小两百多场生死战斗,唯有这一道伤疤最为深刻,刻骨铭心。” 牟伟脸色剧变,怒道:“他敢对你动手!” “各为其主,没有选择。况且,不止那一次。你还不明白吗,他已经变了!”鲍世钰说的很轻,但那清淡至极里面包含的却是悲怒到极点的愤然。 “我一定要问问他的。”牟伟平静道。 鲍世钰惊道:“你牟家和金家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是合作关系了,因为他的缘故,金家现在彻底变成了阳城最为狠辣的家族了,你现在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千万不能去找他!” 牟伟随意的点点头:“行行行,我不去找他,放心了吧?” 但鲍世钰仍然不放心,他太了解牟伟的性格了,为人狂得没边,但是一旦触及到他的底线,他就会变得异常疯狂!而朋友正好是他的底线,绝对不允许有人伤害!现在他确实说的很轻很平淡,但是绝对蕴含了不小的愤怒。 可是,自己也阻止不了。 “二哥呢?”牟伟又转了个话题,问道。 鲍世钰叹了口气,道:“你说蚊子?他加入了一个未知宗派,这几年很少看见他,上一次见到他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牟伟喃喃道:“为什么大家都变了?是不是长大之后就都会变得不再像以前那样了?” 鲍世钰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对于这种现象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只能自己一人低低的叹息。 牟伟平复了一会儿心情,但脸色却变得一片漠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方道:“也就是说,以后大伙想要再聚在一起,已经很难了,对吧?” “曾经的诗酒,永远都只能是曾经了。所幸我还有你和小玉,人是会变的,变得越来越陌生,只是,他们会弄得这么突然,却是我想不到的。”鲍世钰道。 牟伟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在山上学艺的他虽然枯燥,却没有纷争与烦恼,本以为世事也是这般,可是从来就没有如此简单的事。 以后,自己要去向何方?寄托又要放在那里? 牟伟轻叹一声,突然将面前的酒杯举了起来,大声道:“不说这些丧气话!,来!,干了这杯,下次见面,还是兄弟!” 两人一饮而尽。 鲍世钰知道牟伟说的“下次见面,还是兄弟”这句话的含义,两人彼此对立却又是好兄弟,矛盾的情况下也只能看天意了。尽管他也知道以后只会身不由己。 但至少,现在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是由自己来决定。 “有件事得跟你说一下,本来我以为不用说的。”喝完这可能是最后的一杯酒之后,牟伟缓缓道。 鲍世钰心中“咯噔”一跳,这么快?不能再晚点吗?这世上的好兄弟少一个可不是说少就少的啊! “你说吧。”鲍世钰叹道,“我,能接受。” 牟伟眼中却出奇地平静:“我杀了你们烈火堂的两个人,高深高测两兄弟。” 第三十八章:烈火来人 鲍世钰闻言心中一震:“他们两个死了?” “他们想抓住我,不过被我用阵法困住了,力竭而死。就在你和那个丁家少爷到来之前。”牟伟没有隐瞒,“我不想连累你,如果你想抓我回去,我不会怪你。” “不怪我,只是以后我们不再是兄弟了,对吧?”鲍世钰笑的有些勉强。 牟伟不置可否,但那表情明显是承认了。 鲍世钰拳头忽然握紧,面孔也变得有些狰狞,低声吼道:“你为什么要说出来?你明知道,就算这件事你不说,我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牟伟咧嘴一笑:“二哥杳无音信,三哥已经不复往昔,恐怕五妹也有了自己的心思,大家都成了这样。我朋友不多,能容忍我的性格而且和我称兄道弟的更少,我怕现在不说,以后的某一天会再少一个。” “那两人不属于我龙胆堂,是那赤风堂堂主朱瑞的手下,朱瑞和我一向不和,我在堂中的对头里面他绝对是狠角色,这次我怕他知道后不会善罢甘休。”鲍世钰缓缓道。 “跳梁小丑,不足为虑。”牟伟摇头,“这事,只看你如何取舍。” “那两人是派来监视阳城中的一些大规模行动的人,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向总部发送消息。对于烈火堂来说,监视之人不可无,一旦他们死了,总部收不到消息,必然会派人过来查探,我怕到时候你走不了所以……”鲍世钰忽地仰头灌下一口酒,将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掼,“你快走吧!” 牟伟一愣:“我走?那你呢?你怎么交代?” 鲍世钰嘿笑道:“我不说你不说,谁知道你回来了?谁又知道我见过你?” 牟伟眼中忽然有些湿润,他也灌了一口,然后看着对方,目光灼然:“我可以保证,若是以后牟家与烈火堂不可调节解,牟家至少十年不犯龙胆堂!” 说完,牟伟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刚回来便是一场心灵洗礼。虽然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但路总归是要走下去的,以后的事又有谁说得清楚? 重逢之后的欢喜很快便被现实中对立的关系绞成粉碎,鲍世钰轻叹一声,他现在是状况,忠义不能两全,义父之恩绝对比天高比海深,自己粉身碎骨亦难报万一,而与牟伟的义气也是自己无法背弃的。 世间最难是抉择。 “四弟,希望以后还能再喝这一杯酒……”鲍世钰喃喃道。忽然,他脸色倏变,右手狠狠抓住桌角,将其捏成木屑。 “呼!” 门外,夜空中繁星数点,牟伟刚迈出去不及两步,平地陡起狂风,飞沙走石,一股炙热灼人的热浪无形中横扫而来! 牟伟坦然迎上,当炙热气劲所化的浪涛冲过他时,他眉头微微皱了皱,自己精擅移形换位,但刚才那气劲却诡异地顿了一顿,似乎料到了自己元力的转换频率,从而令自己中了一招,现在体内犹如火燎一般,闷得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哈哈哈!……想不到在这里还能碰上牟家少爷此等贵客!失敬,失敬!鲍堂主!你要违背堂规么?不怕堂主将你修为废去吗?”半空中传来一阵猖狂至极的笑声,其中满含得意与兴奋。 “朱瑞!”鲍世钰面目前所未有的狰狞,冰冷地吐出两个字。 牟伟抬头看向由黑渐变为火红的天空,那是一记威力巨大的火焰刀!他眼中神色一凝:烈火堂,这么快就来人了? “朱瑞,你再上前一步,休怪我翻脸!”鲍世钰怒喝声中,长身而起,整个右手上火焰忽然凭空而出,盘旋包裹着鲍世钰的手臂,不过眨眼工夫,他整个右手变成了一把冒火的长刀,气势慑人。但奇怪的是,那些火焰虽然上下翻滚,狰狞可怖,但却没伤到他一分一毫。 “轰!” 整个房子刹那间崩成了万千碎片,四散飞开,一道狭长炽红的刀状劲气冲天而起,迎上了半空斩下来的滚滚惊雷。 “咣!” 火焰刀对火焰刀,刚猛无匹的碰撞谁胜谁负就看谁的修为更扎实!明显,那半空居高临下的一刀虽占据地利,但可惜那个人实力比不上鲍世钰,故而反被一刀击退。 漫天火苗充斥各处,顿时此地蔚为壮观。而站在战斗中央位置的牟伟却恍然未觉。刚才那出声之人名为朱瑞,与鲍世钰一般,是那烈火堂三大分堂中赤风堂堂主,平常由于修为和对堂中贡献都比鲍世钰这个龙胆堂堂主低上不少,故而便对鲍世钰有些嫉恨。 朱瑞现出身形,面色阴沉,落于地上之后死死盯着前方。刚才自己全力一记凌空斩,对方后发却先至,反震之力竟能让自己的手臂到现在都还是一片酸麻,那么那家伙的修为无疑又进了一步。 “鲍世钰!你这是干什么?”朱瑞强压心中火气,寒声道,“此人乃是本堂大敌之子,你刚才阻我,是想反出堂么?” “少在那里叽叽歪歪的,没本事就给我滚回去!”鲍世钰自一片废墟中走出,不屑道。待他走到牟伟身后时,手臂上火焰顿消,轻轻拍了拍这个可能是自己敌人也是自己兄弟的人的肩膀,“放心,大不了被义父骂一顿,你先走吧。” 牟伟没有动,倒不是被刚才那起冲突给吓住了,而是…… “没用的,这一次来的不止他一个。”牟伟缓缓道,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什么?”鲍世钰一怔。 “如果他一个人前来,就不会在明知不敌于你的情况下光明正大地口出狂言了。”牟伟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才回来没半天没想到就有这么多人欢迎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牟伟浑身上下气息一变,凌厉的气势陡然迸发而出,他,伸手,指前,微抬头颅,“堂堂烈火堂堂主,还玩这种躲猫猫的小游戏,不怕掉了身价么?” “哧!” 一道指劲洞穿了牟伟前方的空气,掠过那朱瑞肋下,直逼其后方! “呵呵……贤侄才是隐藏得最深啊,表面上看去不过凝血境修为,这一指可是有了些许化海境的味道啊!……” “啵!” 伴随着略带嘲讽的声音响起,那指劲如击中败絮,寂然而散。一人随之缓缓出现,脸上略带刚毅,双目蕴含凶光,举手投足间都有股强大的气息散发出去,将此地的空气震得发出了阵阵爆响。 烈火堂堂主!修真四皇之一烈炎之弟,烈浩!阳城中首屈一指的强者! 牟伟闻言大笑道:“堂主谬赞了!”别人见他抬头震慑,一指悍然出手,似乎是不惧怕烈浩的气场威压,但牟伟却是自家辛苦自家才知,刚才自己只是运用了师父传授的秘法,使出远超自己修为亦远超自己承受极限的一招已是勉强之极,此刻体内元力已经干涸,全凭一口气在支撑。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如果自己不抢先出手搏得一丝缓冲时间,只怕等到对方过来,自己会忍不住当场跪倒!因为自己的修为确实不过泛泛,纵有千般手段却也抵不过对方一击,这是自己计算之后的结果。 强大到一定程度,原来真的可以让自己束手无策啊!老头你当初为什么不逼着我修炼啊! 直到现在,牟伟才明白师父说的话真的没骗自己,或许自己运用头脑能将一般人耍的团团转,但那是因为自己还远未遇到真正意义上的强者,那种绝世强者,抬手江海翻,弹指即遮天! 而现在,便是为自己的骄傲无知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义……义父!你……”鲍世钰长大嘴巴,他实在没想到,义父会这么快得到消息,现在…… “哼!你还站在那儿干什么?难不成还想对我出手?”烈浩冷哼道。 鲍世钰脸色惨白一片,冷汗遍体而下:“义父,您能不能……能不能……” “鲍堂主,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这番做法是要投靠牟家吗?”一旁得了主心骨之后胆气陡增的朱瑞心中哪是一个喜字了得?当下见到鲍世钰进退两难便禁不住出言嘲讽,“连堂主都敢违逆,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 烈浩慢慢地看了朱瑞一眼,面色阴沉,后者顿觉脊背发凉,连忙躬身道:“堂主,属下也是为了本堂着想,刚才……” “你先退下吧,以后这种话少说点,听着心烦。”烈浩淡淡道。 朱瑞心中一凛,连忙应道:“是,属下以后一定与鲍堂主和睦共处,绝不生嫉恨之心。” 心底不以为然地轻哼了声,烈浩转头看向对面的鲍世钰,眼神传达的讯息十分明确。至于一旁的牟伟,烈浩完全不用担心他是否逃跑,如果他能逃得出自己的手掌心,算他有种! 鲍世钰身子微微发抖,义父的严厉他是知道的,但自己又怎能将牟伟…… “你过去吧。”牟伟打破沉寂,开口说道。 “可是,你……”鲍世钰愕然。 “你以为你留下来就能救我了?既然留下无益,还待在这儿干吗?而且,我这条命也不是谁想收就能收的。”牟伟平静道,完全看不出身处险境的他有半分害怕。 鲍世钰长长地出了口气,低声道:“义父不会杀你,等到了烈火堂,我再想办法。切记,不要太激动。”在鲍世钰心里,已经默认牟伟是烈浩的阶下囚了。也是,现在牟伟四面楚歌,身受重伤,相信也不会有人认为牟伟可以逃出生天。 “当然,到时候我还想再和你喝一杯酒。”牟伟微笑道。 鲍世钰缓缓点头,便向烈浩那边走了过去。当目光触及朱瑞那嘲弄般的表情时,他狠狠地捏紧了拳头,这家伙,自己平时为大局着想不和他争斗,顶多警告加避让,可现在自己才明白,有些人天生就是不能对他退让!一定要受到狠狠的打击才会明白某些道理!这一次回去之后,是该让那些人知道自己的手段了,不然,还真以为自己好欺负了? 可是,今天这一关牟伟又要怎么过?鲍世钰心里笃定了一个念头之后忧虑又浮起心头。 第三十九章:救子心切 烈浩觉得今天是个很舒服的日子,在阳城中闯荡至今,创业难守业更难的道理他比谁都懂,外有牟家、金家等诸多强敌窥伺,内有堂内成员勾心斗角,严重滞碍了自己的势力扩张,可是这也是由于自己底蕴不足导致的,短时间内无法有效解决。 所以他很少有舒心的日子。但今天是个例外,经过无数鬼门关前到此一游的烈浩是个从不信天上会掉馅饼的人,可是今天他信了。这个据说已有十年不在家的牟家少爷,不正是天大的一头肥羊吗?自己若抓住了他,那牟天扬还不得乖乖就范?自己从中牟利那其他的势力不就只有靠边站的份了?这阳城的多极势力划分,不也将收归唯一吗? 到那时,这偌大阳城,便只有……烈火堂!唯一的烈火堂!哼,等到自己功成名就的那一天,大哥也得匍匐在自己的面前! 想到以后的快乐人生,饶是烈浩那久经风雨已然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却也出现了狂喜之色,没办法,该开心的还是要开心的,人生不就该如此吗? “哧!” 在鲍世钰行至半途,位于牟伟与烈浩中间位置之时,半空忽现两柄长枪,皆以透明寒冰铸就而成,散发着凛冽寒气,它仿佛凭空出现一般,才出现便锁定了鲍世钰,旋转着呼啸刺向其天灵穴! 鲍世钰骤觉浑身一紧,心神在呼啸破空之声传来之际由茫然转为警惕,原本前行的身形霍然下低,待两道冰枪从头顶交错掠过之际,火焰刀已蔚然成型,猛地提气上撩,将冰枪一挥两断。 “老子叫你留下!” 在鲍世钰一刀将冰枪破去之时,两个拳头突兀地出现在离其面门不及一尺之处,裹挟刚猛劲风,直直地向其打来。同时在鲍世钰的背后也有一人出现,腿如疾风般踢向鲍世钰腰际。 前后夹击,而且全都是卡在了鲍世钰招式用老的空档之处,可谓是目光老辣,袭击之人明显是身经百战的高手。 值此危急关头,便能看出鲍世钰以弱冠之年就能登上龙胆堂堂主之位绝非是靠走后门来实现的。当下他一式“风拂柳”,身子陡然向右一折,同时脚尖轻点地面,借轻微反震之力斜斜弹起,整个人斜着向后一翻。 而这一翻,便险至毫厘地躲过了后面的一踢。 至于前面那只表面已有些许冰层出现覆盖的拳头……别忘了,这么长的时间,鲍世钰的火焰刀早已饥渴难耐了! “开!” 鲍世钰厉吼一声,右手运足了气力斜劈而下,与那拳头硬碰了一记,气劲轰然爆发,将两人都震了开来。 但这一交错的刹那,这两人已经无法留下鲍世钰了,因为,烈火堂之主可不是普通的看客! 在两人还想再来一次合击的把戏时,一股几欲将整片天空都劈散开来的凌厉劲气向自己迎面斩来!二人面一变,不约而同地疾退一步,后背相抵,手由下至上各自画了个半圆,大吼一声,双手向上一顶。 “砰!” 两人仓促之下布置出的寒冰护盾在那劲气冲击之下脆弱得可笑,眨眼间便已彻底崩溃!二人口中喷出数口鲜血,飞退了好几步,在牟伟身前才勉强站稳。 其中一名长相较为粗犷的人抹了抹嘴巴,眼中闪过一丝狂热,盯着对面脸色阴沉的烈浩,大笑道:“烈堂主好大的火气!这手火焰刀大道若简,用得不赖!” 面对对方明褒暗贬的说辞,烈浩脸上仍是一片平静:“这就是牟家的峰峦双煞?不过尔尔。没想到竟然还会做出暗中偷袭的下作事来,真是让烈某吃惊不小啊!” “峰煞”王峰舔了舔嘴唇,让他原本有些斯文的面目变得渐渐透出了一股嗜血的味道,他的口气也充满了无赖之味:“烈老儿,少在那儿说些掉身价的无耻话了,老子就偷袭了怎么着了?你烈火堂这种事做的还少吗?嘿,你想动我家小伟,你有这个能耐么?” “大哥,爷们儿!”一旁的王峦竖起了大拇指,“看你那副书生模样都快呕了,今天没别的,让弟弟我佩服!” “你小子,现在还有心情调侃你大哥我?真是……“王峰苦笑道。 “你是……峰叔,峦叔!”牟伟从刚才电光火石的交锋中回过神来,略带惊喜地叫道。 “小伟,这些年不见想你峰叔了没?身子骨长得还不错,刚才那一招有气势!没给你爹丢人!”王峰没有回头,咧嘴笑道。 牟伟苦笑道:”峰叔你太看得起小伟了,刚才那一下可把我的家底全给掏空了,可远远比不上两位叔叔威武。” “你也不用太过妄自菲薄了。”一旁沉默良久的王峦神色中满是赞赏,“那烈老儿何等修为?寻常人连与之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你能悍然出手,足见胆气过人,不说能否奏效,有此胆识,便不愧你这些年来的修行,你也不必太过耿耿于怀,失败不算什么。” 牟伟笑道:”放心吧峦叔,小伟还没那么脆弱。” 王峦点了点头,又道:“那就好,别着急,峦叔一定把你带回去和你爹娘好好叙叙这些年来想说的心里话。” 牟伟闻及父母,眼中顿起迷雾,用力地点了点头。 “哼!大言不惭!”待鲍世钰回到自己这边,烈浩心中一松,很快又被两人搅局所引发的愤怒填满,听到对方的话之后,出言相讥,“再来两个向你们一样的废物,一样得留下!” 王峰狂笑:“靠手中的家伙说话!别像个娘们儿一样只会空口说大话!”他刚才被烈浩一记火焰刀伤到了内脏,气血淤积,此刻借狂笑之声一吐胸中之闷,顿觉畅快无比。 烈浩眼中寒芒一闪:“找死!” “哧!哧!” 烈浩双手连迭挥舞出几道脱手刀劲,同时元力暴涌之下,整个人也随着自己发出的火焰刀一同上前逼近对方。 王峰与王峦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那越来越深的凝重之色,对上这种人物,说心里一点紧张都没有那绝对是骗人的,当初烈浩在阳城初创烈火堂之时曾有无数老牌势力请来的人马前来捣乱,却硬生生地被烈浩一人逼退!现在,换成自己去面对当时那些人曾体会过的害怕了,那么,自己二人真能挡住吗? “妈的!老子豁出去了!说什么也不能让你这老匹夫得逞!”性格火爆的王峰在心底恨恨道,正准备奋不顾身地想迎面接下那记神鬼皆惧的火焰刀时,站在他旁边的二弟王峦却一把拉住了他。 王峰错愕之余,被王峦拉了过去,这避是避开了,可自己后面是小伟啊! “砰!” 滔天气浪迭爆,无数碎木夹杂着地面的乱石四散飞开,而烈浩迎着爆炸形成的余波冲了上去,同时右手变刀为拳,厉吼一声,修为运足十成,狠狠打下! 拳头压缩空气,元力汇于一点再猛地爆开,将方才已是一片废墟之地再添几分凌乱。 “小伟!” 王峰目眦欲裂,一把甩开王峦,双眼陡变赤红:“烈老儿我跟你拼了!”当下不顾体内伤势如何,强聚自己修行的冰系元力,将其凝于右手之上,一柄冰刀倏然而现。 “吃我一刀!” 王峰低吼道,右手上形成的冰刀霍然暴涨数米,顿时一柄巨大的冰刃出现在了烈浩头顶之上。王峰脸上狰狞之色遍布,手狠狠地向下一压! 烈浩却仿佛没有看见对方的攻击一般,在他使出了令人色变的轮番杀招之后就诡异地停了下来,负手而立,良久,才缓缓抬头看向半空。而那道王峰全力施为的冰刀在将要触及烈浩头顶只是,后者猛地一挥右手,划了个半圆。 “嘭!” 冰刃如遭雷劈,先是一滞,而后轰然炸碎,化作漫天碎屑,飘飘摇摇地散落四地。 王峰面色霎时变得苍白无比,然后便是无奈地苦笑,没办法,修为上的差距太大了,对方随手一挥便能破去自己的全力一击,这样下去要怎么打? “别担心,小伟没事。”王峦刚才实在是没拉住大哥,不过还好,烈浩现在已经无法顾及这边了,因为……“家主来了。” 刚才的冲击所形成的灰尘散去,冒出了一片漆黑的天空,各处还有残余的木块燃烧,将此地映得如同白昼。 此处本是鲍世钰的个人偷闲之所,他平常在劳累之余就会一个人来此休息片刻,故少有人来,刚才的打斗惊天动地,自然有不少阳城中的高手已经察觉到了,但当他们的灵识覆盖过来之后便马上又退了回去,乖乖,怎么是阳城中矗立在顶峰的两个人物?难不成,这两个杀神要在今晚一决生死? 天空之上。 一人浮空而立。 淡眉,面容祥和,长发迎风飞扬,信手而立,右手抱着牟伟。方才牟伟因为透支气力越境使出一记杀招,已是强弩之末,刚才的冲击太过猛烈,故而牟伟经受不住,晕了过去。 中年人看着怀中已安然睡去的牟伟,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总算没有太迟,再晚一步,也许自己真的要痛不欲生了。 “小伟,让你受苦了。”中年人温声道,抚摸着牟伟那略显稚气的脸庞,“现在和爹一起回家吧。” 如果牟伟现在还有精神醒来,说不定会大骂这个无良父亲,世上有几个父母会在自己的孩子才五岁时就将其扔给一个才见过一次面的老头?而且还一扔就是十年!在这十年中,甚至都没探望过自己哪怕一次。牟伟曾经无数次在与老头的日常练习之后抬头仰望天空而陷入沉思,因为他总觉得父母会有一天从天而降给自己带来一个大大的惊喜,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惊喜变成了惊讶,再转为愤怒,可也还是没见到有半个人影出现。 中年人自然知道这一切,但他却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而且牟伟这山中十年,未尝不是一场天大的机缘!至于缺乏的东西,自己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会去弥补的。 不过,在回去之前,还有一事尚需解决。他将目光移向下方,眼中缓缓冻结。 第四十章:人言可畏 烈浩面容肃穆,沉声道:“你倒是来的不慢!又是你那妻子算出来的?” “一半一半,我儿学艺十年,是他命中注定的一场机遇,神州魁首他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我才放心。但归来之日却不许我去迎接,这自然也有他老人家的道理,不然,你以为能有那么好的机会在这阳城之中截杀我儿?”中年人轻笑道。 烈浩闻言,面色一变:“什么?你儿子是那个人……的弟子?!怎么可能,当初玄元谷一战中,那些人不是已经……” “随便你怎么想。”中年人抬头望向鲍世钰,“贤侄,这一次扬叔很感谢你,你公私分的很清楚。” 鲍世钰拱手道:“天扬叔谬赞了,小侄什么也做不好,还差点害了四弟,实在惭愧。” 中年人摇摇头:“这不能怪你,以后也许还要拜托你多多照顾小伟了。” 鲍世钰心中纳闷,却没有问出来,只是应道:“不敢,小侄自当与四弟和睦相处。” 中年人心中稍感欣慰,又对另一边的“峰峦双煞”说道:“王峰,王峦,你们辛苦了,赶快回去疗伤吧。” 两人逢此柳暗花明之局,心中大喜,当下各自应了声,便化作流光离去。 烈浩脸上不动声色,但内心却已是怒火如炽,对方强势出场,震住了所有人,谈笑间便已将局面彻底反客为主,可自己,偏偏没有办法! 因为对方不是别人,正是牟家家主,牟伟之父,牟天扬! 自己或许可以与之对抗而不落败,而且对方也坦言自己在拼尽全力的情况下能和对方以命换命,但!只有自己才明白,不可能!那三战的结果,两输一平,自己已经深深地体会到了对方的恐怖!自己与对方虽然都是五重天的高手,可自己明白,这之间的差距,依然很大。 所以现在,自己只有不甘地看着对方离开潇洒离开!不,对方似乎……不想就这么走了。 吩咐完一切之后,牟天扬才回过头来,面向烈浩,口气陡变冰冷:“亮你的刀!” 烈浩面孔再也忍不住变得开始有些扭曲变形,听到这句话后,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朗声道:“刀在!” 元力自肩胛处涌出,成螺旋状交缠着蔓延至手掌心,霎时之间,烈浩右手已经被赤红火焰覆盖,而他的脸也映得通红无比。 在刀蔚然成型之后,烈浩冷冷道:“你的剑呢!” “剑来!” 牟天扬信手在面前横划一记,此处温度陡然降低了几分,无数在地面上尚未完全融化的冰粒霍然冲飞上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组成了一柄散发着凛冽寒气的冰剑,玲珑剔透,流离眩目。 烈浩瞳孔一缩:“为何取材于他人之手?你是瞧不起我吗?” 牟天扬所造就的冰剑材料来自于先前王峰一击之后残留的冰渣,此刻用来以之对敌,不正是又了看轻对方之意?烈浩自诩不敌对方,但也不是对方能肆意羞辱的! “阻我儿回家之仇,往昔两家之恨,今晚一并了之。至于对付你……”牟天扬手腕一翻,剑身轻颤,发出嗡鸣之声。 “此剑,足矣。” 烈浩几乎咬碎钢牙,怒极反笑道:“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没了玲珑之意加持的寒冰剑,能不能挡住我这把火焰刀!”说完,烈浩又对一旁的鲍世钰和朱瑞吼道:“退开!” 鲍世钰与朱瑞也都不是傻子,这种顶尖的强者对决难得一遇,如能在旁观摩观摩,对己身修为必定大有裨益,只是,前提是有命才能去收获观后感,很明显,他们两个现在还不具备这个资格。 在二人飞退的同时,烈浩再无顾忌,刀上火焰忽地暴涨,幻出一头巨龙咆哮之状,挟带着汹涌元力,和自己的怒火,由下至上,暴斩而去! 牟天扬头颅微侧,手腕向左一摆,猛地下划,寒冰剑如得神助,电射般向下方的火龙冲去,在剑身周围还有无数雪花在旋转飞舞。 这是冰与火的碰撞! “嘭!” 刀剑相击,元力激涌冲撞,再轰然炸开,一阵阳城中已经很久没见到的剧烈冲击波呈波纹状散开,将地表彻底掀翻了过来。 苦渡境之威,竟是如此惊天动地! 空灵的琴音淡淡地在虚室里萦绕,香烟缭绕,氤氲生香。妇人低眉信手而弹,面容略显淡漠。 “噌!” 琴弦突断,发出一种极其不协调的声音,妇人眉头微皱,低头看向自己已被琴弦割伤的手指,血迹莹然。 “夫人,您……”妇人背后的婢女惊呼道,却被妇人止住。 “琴声和谐之中忽起高亢之调,这是不详之兆啊……难道这一次小伟的回来,会给牟家带来前所未有的弥天大祸?”妇人心里飞快地盘算着,“人算不如天算,我们做的,不过是用一颗敬畏的心去对待未知罢了。” 想到这儿,妇人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慈母天性,从前自己都只能远远地去观察自己的儿子,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现在,自己可以好好的呵护他了,只是…… “小伟,也许以后你会遇到更加孤寂困苦的事物,你一定要坚强啊,纵使没有我们……”妇人心里默默祝道。 “雪儿,走,去见见你家十年没回来的少爷。”妇人起身道,将琴收入匣中。 婢女不解道:“十年没回家?少爷?是谁啊……啊!是当初那个小魔星?!”才说完自觉失言,又马上闭上了口。 妇人轻笑:“你说的又没错,怕什么?放心好了,这些年来他的性子被磨去了不少顽劣,也许他的确还有些调皮,但断然不会像以前那样蛮不讲理了。” 尽管妇人说得好听,但雪儿却没半点放松的样子,当初那个堪称可怕的少爷年仅五岁便能将整个阳城折腾得鸡飞狗跳,现在他已经……十五岁了,,那还得了?还不得把这个城市翻过来? 心里叹了口气,雪儿无奈地应道:“是。” “峰哥,给我们说说当时啥场面啊?连你都挂彩了!那烈浩真的来了?还有,少爷真的回来了吗?”凉亭里,众多牟家里的仆人都在围着王峰王峦二人,七嘴八舌地问道。 “嘿嘿,老赵,我跟你说你可别被吓到了!现在咱们家小伟可不是从前的那个人见人怕的小坏蛋了,他已经是个能独当一面的角色了!别的不说,就冲着他敢面对面地给那烈浩一下子,啧啧,那胆子,嘿嘿,老赵,不是我瞧不起你,你捏着良心说,你有这个胆子吗?”王峰笑得异常灿烂,眉飞色舞道。 “你瞧不起我!我……”那老赵脸涨得通红,最后还是无奈叹道,“你说的不错,那种高手,和他对着干?没当场跪下丢人就算不错了,哪里有那种勇气。” 王峰点头,道:“所以,我王峰可把话撂在这儿了,以后谁再把小伟当成以前的小伟,因此说他的不是,那就是和我过不去!明白么!” “谁信啊!”众多仆人轰然大笑。其中一人又问道:“少爷才多大年纪?能有多大修为?那烈浩可是和家主一个级别的人物,还面对面吹吧你就!老赵,也就是你这种傻帽才会信他的鬼话!” 众人再度哄笑。牟家内部并不像其他世家一样等级森严、古板刻薄,在牟家中,虽然称呼上体现了不平等,但牟天扬等高层核心人物都没有什么架子,故而像峰峦双煞这种牟家高手经常和下人们打成一片,嬉笑取乐那是家常便饭。 王峰涨红了脸:“嘿,你们怎么不信呢?我王峰一个唾沫一个钉,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峰哥你还欠我五两银子呢!上次你借去说是翻本,还说好了半个月之内绝对还给我,现在都快一个月了,我连银子的影子都没见到呢。”马上有人笑道。 “这,这能混为一谈吗?那么点小钱你还惦记着干吗?又不是不还你!”王峰窘道,连忙扯上了自己的二弟,“二弟,你跟他们说说,小伟他是不是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王峦却不是那种喜欢凑热闹的人,闻言只是微点了点头,权当是默认了。 王峰见状,立刻又来了精神:“看吧,我的话你们不信,我二弟可是出了名的老实人,他的话你们难道还不信?” 齐齐摇头。 在王峰愕然地看着众人时,又有一人笑道:“王大哥,你现在说这些我们是肯定不会信的,当初少爷有多皮你难道不清楚?你不记得当时少爷走后大伙庆祝时凑钱买的鞭炮还是你先放的?现在你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弯,有谁会信?” “就是就是!”“那少爷要是不来捉弄我们,那就阿弥陀佛咯!”“王峰信得过,几天后的元旦都得过错啊!”“别说这个了,还是谈谈家主和烈浩吧,他们两个可是死对头了!”“这有什么可说的?那烈浩能比得上家主?给家主提鞋都嫌抬举他了!”…… “哼!”王峰忽地站起来大吼一声,众人都是一愣,齐齐看向他。 “反正以后多得是时间,你们总会明白的!”王峰丢下这句话,气呼呼地走了。 王峦叹了口气,快步跟上。他知道为什么王峰会这番模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价值观,一旦形成极难改变,可若是经历了某种变化之后,那种想法随之变化,也必将是彻彻底底,不容别人质疑。在王峰心里,牟伟以前是很坏,可是他现在不像以前了,所以对牟伟的评价也提高了不少,可是那些仆人还是认为牟伟跟以前一样,这两者之间谁都没有错,只是认知不同。 众人面面相觑,看王峰那么维护少爷的样子,还是以前那个叫嚣着世上有了少爷天理不容的王峰吗?不会真的疯了吧? 要让自己相信少爷变好了,还不如说烈浩和家主是好朋友呢!笑话! 第四十一章:冥冥天数 经过足足好几天的休息,牟伟才从虚弱状态中恢复过来,但浑身上下仍有些乏力,这透支力量的手段可真不能多用,不然自己这小身板可扛不住几次。 不过,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经过一场近乎压榨式的战斗,牟伟感觉气海仿佛更加浑厚了,元力缓缓流动,比起以前的更多了一份凝实。这生死之战换来的,让牟伟有些诧异,难怪师父常说,一个长年累月修炼且经历生死搏杀的人对上一个一直未曾经历过风雨的温室类型的人,纵使修为上差了一个层次,也必将胜多败少,临敌反应、对战经验,这些都是关乎胜败的重要因素。 看来自己以前确实是荒废了不少时间啊……牟伟刚起身,便开始沉思起来。以前因为对实力的狭隘认识,便没有听从师父的建议去刻苦修炼,而是走上了偏门之道,现在照包子所说,二哥文智琪加入了神秘门派,杳无音讯,三哥金少聪在家中上演手足相残,只为夺取家族大权,而小妹冯玉尚不知具体情况,不过他哥哥丁敬安乃是烈火堂三大分堂之一虎咆堂堂主,想必当初的天真烂漫也成了回忆,如此说来,大伙儿都已经是物是人非了啊! “当时只道是寻常。” 牟伟脸上神色凝重,实力,实力!真有那么重要么?牟伟叹道,无奈承认。或许实力无法决定一切,但很多时候,实力能成为解决问题强有力的后盾!这一次与烈火堂的正面交锋就是最好的证明!而自己身为牟家唯一的接班人,未来自然不可能抽身事外,这,是自己无法改变的事实。 长长地出了口气,牟伟准备下床好好地去修炼,不为别的,自己没有选择! “我始终不认为,为了某种可笑的东西,你们可以肆无忌惮、冷血无情,乃至于……变得让人难以接受!”牟伟心中暗暗地做了个决定,一定要当面问问二哥和三哥!问问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然而牟伟不会想到,真相不是他想的那么残酷,但,却也不是那么的美好…… 刚下床,牟伟便觉得胸口如针扎般的疼,他不由倒吸了口冷气,手捂住胸口,慢慢地穿好衣服。 推开门,阳光迎面洒来,令人感觉舒适惬意。牟伟眯起眼睛,自己是被父亲救回来的,本以为自己会对他大发脾气,至少也要做个绝食几天般的抗议行为来发泄心中不忿,但一切不满在见到对方之后烟消云散。 毕竟,血浓于水,父亲,还是父亲。自己嘴上说着埋怨话,埋怨对方为什么那么对待自己,但是等到真正面对时,牟伟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在发小孩子脾气。 如果你连要恨的人的样子都快忘了,你还忍得住不去想念?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少了些争吵整个世界也变得美好了许多。 “少……少爷,你……你醒了?”一个怯生生的声音突兀地在门前响起,令牟伟一怔。 牟伟顺着声音望去,一个面容略显清秀的娇小少女正端着一盆水,有些拘束地站在离自己不及一丈处,眼中有些躲闪。 “完了完了!”少女看见牟伟露出“邪恶”的笑容之后心中大慌,“听雪儿姐姐说以前这个少爷可是做尽了坏事的,大过年的都敢在餐桌上的菜中放几个鞭炮,而且最喜欢捉弄我们这些刚来的下人,这次不会那么倒霉吧……哥哥,快来救救小舒……不过,他笑得好像还蛮好看的……” 就在少女胡思乱想之际,牟伟忽地向前行了一步,歪了歪头,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见到自己之后如此局促不安,应该是听说了自己以前的种种“劣迹”了吧?也是,自己以前可谓是混世魔王,将顽劣二字演绎到了极致,走到哪里,哪里就得鸡飞狗跳,这却也是事实,牟伟并不奇怪,只是,这么久过去了,大家还是那么认为吗?自己也是会变的好么? 山中十年,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日子,牟伟深知其中之苦,有时一个简单的坐姿便得持续一整天,或是一个接一个的修行难题摆在当时尚未踏足修行界的自己面前,让自己去解决,这种劳力又劳心的事比比皆是,牟伟从刚开始的烦躁不忿蜕变为现在的嬉笑之中蕴含着沉稳理智,其中艰苦不足为外人道。而修为虽无太大增长,但性格却已是大变样,不说温润如玉,至少也不会是当初那个人人避之不及的无法无天模样了。 所以,牟伟现在想改变一下人们对自己的看法,毕竟也不能老是背着个坏名声是不是? 只是,牟伟想的太简单了,改变形象不是说几句话,做几个温和的表情就能实现的…… “咣当!” 少女一惊,手上不稳,水盆一下子掉在地上,锵然有声热水四溅,反倒把牟伟吓了一跳。 “少爷,我……我,对不起!对不起!”少女手忙脚乱地起水盆,心中暗责不已: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回完蛋了。还不知道少爷要怎么处罚我……小舒啊小舒,你怎么就这么笨呢? 牟伟哭笑不得,自己有这么可怕吗?当时才五岁的自己竟然可以让别人如此刻骨铭心,真是不知是好还是坏。 “没事,只是溅上了一些水而已,我还没必要为这种小事对你生气吧?”牟伟有点无奈地道。 小舒半信半疑地道:“那……那小舒先谢谢少爷了。”说话的同时,她已经将水盆捡了起来。 “你是来……帮我送洗脸水的?”牟伟忽地问道。 “嗯,本来是雪儿姐姐来的,可是她临时有事,所以夫人让我来了。但小舒太笨了,连这种小事也……”小舒说话很轻,同时也带有几分焦急之色。 “下次做好就没事了。”牟伟忽然将手放在了小舒的头上,抚摸了几下,闻言道,“哦,以后也不用过来了,这些事不用你来做了。” 小舒听了这句话之后,脸上顿现焦急之色:“少爷,你是嫌弃我了吗?小舒下次一定做好,请你不要赶小舒走……” 看见这个纯真的令人发指的小姑娘,牟伟心里一阵无语:嫌弃你?弄得好像……唉,怎么就搞不懂我的意思呢? “我是说,小舒你没有做的不好,只是以后这些日常起居少爷可以自己负责,你还是回夫人那里去吧。”牟伟耸耸肩,道,“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了,明白吗?” 说完,牟伟心里好像有些地方放松了,径直向外走去。小舒怔怔的站了会儿,若有所思。 “你看看,都说了不用担心,神州魁首他老人家何等人物,怎会将小伟带上歧途?”牟天扬见妻子仍在闭目用灵识查看牟伟的一举一动,撇了撇嘴,“你就爱瞎操心,还是多休息休息,不然身子又会变差了。” “哼!自己的儿子都不上心。我告诉你,还好小伟没伤到筋骨,不然我非跟你拼命不可!”妇人,也就是牟伟的妈妈,许冬,瞪了牟天扬一眼,“小伟当初是调皮了点,可是,小孩天性如此,又不会出什么事!你可好,见到了魁首前辈要收小伟为徒,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害得这十年来我都只能偷偷地去看他长大,天底下还有比我们更不负责的父母吗?” “这不是机遇难得嘛,再说也没什么事发生不是……”面对妻子的指责,牟天扬这个阳城第一人毫无招架之力,喏喏连声道。 许冬又哼了声,显然已经对他的这种样子形成了免疫力。 牟天扬讪讪地笑了笑,继续为自己辩解:“小伟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你就消消气好不好?小伟学成初归,就敢对上烈浩而不露惧色,可见他心性胆识无一不是上佳。如果当初我们一直将他宠下去,这阳城还不得被他掀翻?要知道,在这个神州第一城中有些东西是我也不敢去惹的,万一小伟有哪一天闯祸了……至于我们这些年来疏于照顾,也是无奈之举罢了,小伟会明白的。” 许冬叹了口气:“我只是担心,我们这样做,究竟对小伟来说是好还是害了他,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自己去继承那根玲珑笔,也不想小伟一个人去面对。” 牟天扬闻言傲然道:“那又有什么?我牟天扬的儿子岂是庸俗之辈?” “你说的倒是轻松,你怎么不为自己的儿子去遮风挡雨?反而让他一个人去面对?”许冬白了他一眼。 “呃……这个,如果那个鬼东西能承认我,这倒是没问题,但是……”牟天扬悻悻然。 许冬眼神复杂:“小伟当时才三岁,便已经不被玲珑笔排斥,可见小伟就是……唉,这世上的事实在是……” “玲珑之意,玄妙莫测。当初你强行以自身气机行偷天神算,却一无所获,反倒是现在状况越来越差。小伟在学艺期间展示的天赋尤胜于你,担当大任绰绰有余,你还是少操点心吧。”牟天扬一脸关切,“冬儿,你难道想独自撇下我一个人?” 许冬嫣然一笑:“天扬,放心吧,怎么说我也还有至少三年的寿命,到时候慢慢让小伟明白,他就不会想不开了。” 三年,就只有三年了吗?牟天扬心里涌起一股极度悲伤的惊涛骇浪,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我,我明白。” 许冬笑容转为凄凉:“当初在那偷天凝玄阵中,我想看清小伟的未来,以及天扬你的未来,但却只看到了一片灿然金光之中有数个人影,其中一个是小伟,其他的却不知是谁,而金光外围,又有一大片黑气侵袭迫近,更有天空之上的刀剑加身。我怕小伟他……” “放心吧,有我在,没人敢动小伟一根汗毛!”牟天扬搂住许冬,好言安慰,但是他也是心头惴惴不安,因为许冬并没有看到自己的身影在小伟的身边,也就意味着…… 哼,我倒要看看,又有谁能在那之前干掉我! 许冬依偎过去,轻声道:“我也不信命中注定这种说法,因为只要用心、有毅力,凡事皆有变化的可能,可,我还是害怕啊……” “当今天下也不太平啊……三大魔派对神州虎视眈眈,蠢蠢欲动,我想几十年后怕是又会来一场正邪之战了。修真四皇偏安一隅,五大势力勾心斗角,此外各种奇人异士都是恩的恩,仇的仇,这一次还会像上次那样出来几个绝世人物吗?修行修行,主在修心,可是,天下间又有几个能真正做到?我们想给小伟一个安逸的生活,可是,烈浩肯吗?金家那个老怪物肯吗?文家那个疯子恐怕也不会答应。所以,我们只能让小伟自己拥有在这乱世中生存的能力了。不说天下如何,这阳城中恐怕没多久就要风起云涌了!”牟天扬感叹道。 许冬愕然道:“为什么突然这么说?阳城也要……” 牟天扬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那里还有点隐隐作痛:“那烈浩果然是个人物,修为进境简直令人咂舌,和他对了不过几招,竟然不分上下了,看来,我这些年来对于玲珑之意的领悟,也有些退步了。” “可是你并没有用真正的寒冰剑,烈浩他……”许冬不解道。 “不是这样。”牟天扬摇摇头,“我能感觉到,他的确和以前有了很大不同,似乎,似乎多了点什么。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那这阳城的天,没多久就要变了!” “别想太多了,凡事哪能尽如人意?我们把自己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也就看上天了。”许冬温和道。 牟天扬点点头,将爱人搂得更紧了几分。但他没看见,许冬眼中已经有了悲伤的泪水,掉落打湿了衣衫。 第四十二章:欺人太甚 牟家。 这里似乎与世隔绝,连灵识也无法在这里蔓延开来,以致于这里仿佛幽冥鬼域!漆黑是此处的主题,静谧是它的格调,在这个浓郁的几乎化不开的无边黑暗中,一个冷淡至极的声音却突兀地响起。 “三年?你竟然还能再撑三年!为了你儿子,你还真是顽强啊!哼,不过这又有什么用处?我等了快十年,又岂会在乎再多等三年?牟伟啊牟伟,你凭什么可以得到玲珑传承?你只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有什么资格和我比?这一次,我不仅要让你身败名裂,更要让你亲眼见到你的至亲和至交都死在你的面前,然后在你绝望与悲伤的双重打击之下送你上路!哈……阳城,终有一天会成为我的天下!” 声音极尽狂傲、冷漠,然后被黑暗吞噬…… “一千,一千零一,一千零二……”清晨的阳光似乎也充满的令人振奋的因子,一处芳草鲜美的坡地上,一个赤着上身的少年正倒立着用一只手在做规律性的训练。 汗水不要钱地如断线珠子般沿着微隆的肌**隙间下落,少年脸上已有疲惫之态,但却咬紧了牙关,仍在一个接一个的做着。 总得经历才明白,短短的一次面对面接触给牟伟心里带来的震撼,比起师父对自己所说了足足有十年之久的实力理论带来的影响,犹有过之。 所以,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努力?确实年少就是要轻狂,但是,轻狂之后,无路可走。 牟伟只觉手臂充血,眼前也发晕得厉害,竭力向下又压了几个,再也无法坚持,向后一躺,狠狠地砸在了草地上。他没用元力,只是纯粹的在用肉体力量,这是一种压榨式的训练,过程虽苦却是最有效果的办法。 露珠浸入身体,牟伟浑身一颤,陡觉清爽,大呼过瘾。 “呃?那是什么?……” 牟伟正眯起眼睛,想稍事休息片刻,却发现天上飞来一块黑色物事,而且正朝自己飞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咣!” 牟伟被无名飞行物体咋了个正着,然而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浑身一冷,已经被淋透了! “谁泼的水!”牟伟哪里还忍得住?自己好不容易坚定了要努力修炼的信念,大清早的特意挑选了块无人的清净场所,就是不想有人来打扰自己,可是,这个想法还是破灭了,而且还是在自己累得不行想休息的时候!无故打扰别人休息的人不可饶恕! 没有人回答牟伟,牟伟愤而起身,正准备再来一记狮子吼时,突然一愣,而后不假思索,一把抓起放在一旁的一闪,匆忙套上去之后飞奔离去。 草坡另一侧。 三个人呈品字形围着一对少年男女,那三人中明显一人为首,其余两人是其跟班,此刻正发出标准流氓式嘿笑。而被围住的少年与少女一脸愤懑,但却不敢上前,只是有些畏惧的彼此贴背而立。 胡鹏今天非常开心,闲来无事欺负欺负不如自己的人,欣赏他们那又惧又怕的表情是他的乐趣之一,而作为牟家大管家之子,他的做法只要不是太出格,没有人敢对他说什么,所以一些下人,尤其是对于刚进牟家的下人来说,胡鹏绝对称得上嚣张跋扈四个字。 “胡鹏,你别欺人太甚!”那少年名叫龚岚,此刻脸涨得通红,显是激动愤怒所致,对方因为看中的自己的妹妹,想要妹妹给他做小,这怎么能忍?自己妹妹才十五岁!是父母托付给自己,并要自己好好守护的,怎么可以将她送到这种败类的手上! 但对方确实无愧其凶名,短短几天时间,不仅将自己和妹妹在牟家中做事应得的钱给克扣了大半,平常更是时不时地骚扰妹妹,让人心头火起,可是自己又打不过别人,反而还会白白挨揍。今天,妹妹只是出来倒个水,恰巧被他碰到了,于是他又要上前调戏,幸亏自己赶到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龚岚啊龚岚,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倔呢?你小子要是能上道一点,把你妹妹给我,二话不说,我胡鹏马上让你在牟家一路高升,春风得意!”胡鹏谆谆教导,他旁边的两个跟班也连忙随声应和。 龚岚冷哼道:“痴人说梦,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鬼心思?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妹妹,我自然不会阻拦,可你天性凉薄,必会对我妹妹始乱终弃,如此我又怎能将她往火坑里推?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说的真好,既然你不珍惜这次机会,那就别怪我了。”胡鹏懒得再废话什么,淡淡道,“吴大,吴二,把这小子的一条腿打断,有事我扛着。” 吴大,吴二明显就是那种为虎作伥还自以为是的人渣,闻言不怀好意地笑了两声,慢慢走近龚岚和他妹妹。 少女向他哥哥身边靠了靠,心中发虚,颤声道:“胡……胡鹏,你快让他们停下,不然……不然夫人不会放过你的。” “夫人?她不会放过我?”胡鹏闻言一怔,哈哈大笑“你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婢女,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也就样子清秀点,身材小巧点,也就是我,才有这份心看上你,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龚岚听得火气冲天,当即破口大骂道:“胡鹏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凡事还是留一线的好,不然以后你一定会后悔的!”说这番话的时候,他整个人好像多了股难言的气势,让人没来由的心中一颤。 胡鹏一个激灵,惑然不解:刚才自己怎么了?好像又块冰放进了后背一样,这家伙的目光怎么有点让人发毛啊?奇怪,以前看到那些人的憎恨目光,都没有这种感觉,难道,这小子还有什么背景?有大人物为他撑腰他才这么有底气? 但很快他又打消了这个荒诞不经的念头,对方的底细自己早已摸得一清二楚,对方家中世代务农,而且还住在城外,连修真是什么都不知道,自己怕他干什么?再说了,如果对方真有什么来历或是背后有什么人物,那自己以前欺负他比这次还严重时怎么没人出来?错觉!刚才一定是错觉! 如果人生再来一次,胡鹏就会想,当时的自己真的是天真傻瓜一枚,哪个下人不惹偏偏找上了……但,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了。 “后悔?你有那个机会和资格来让我后悔么?”努力用嚣张的话压下了心中的那股莫名滋生的胆战心惊,胡鹏面色一寒,“你们两个还在磨蹭什么?还不快给我上?” “我跟你拼了!” 自己想要的,不过是那一份可怜的得过且过,为什么连这个也要剥夺? 龚岚虎吼一声,双目赤红地快步抢上,向胡鹏冲了上去,一拳向对方的面门上打了过去。 “砰!” 出人意料的,胡鹏竟没有躲,任其一拳砸中了自己面门。龚岚见状心中一喜,他本是阳城郊外一个普通的庄稼人家,年纪虽小却养得一身好力气,这么一拳下去怎么也得把对方的丑陋面孔打得七零八落,也好一吐胸中怨气。 “打得爽不爽?”龚岚正高兴时,陡闻此声,浑身如坠冰窖,整颗心都沉了下去! “怎么……怎么会?”龚岚收回拳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一脸漠然注视着自己的胡鹏,对方脸上完好无损,仿佛刚才打中他的不是自己的拳头,而是一片羽毛。 “垃圾,就是垃圾!”胡鹏冷笑连连,猛地一拳上撩,击实了龚岚腹部,后者脸色刷的转为惨白,豆大汗珠顿时便流了下来,整个人弓了下去,眼神渐渐涣散。 胡鹏再度一腿踢去,将龚岚踢飞,口中兀自冷笑道:“一个什么也不会的普通人,也敢来和我已是凝血境的人交手?找死!” 修行初始五重天:叩关、凝血、元丹、化海、苦渡。叩关境主要是吸纳天地元气,以此冲开人体经脉,使其贯通无阻,而后进入凝血之境,血液精华浓缩,与此同时,肉体也在不断发生蜕变,可刚可柔,全凭一念。 龚岚只是个底层人物,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人物,全然不知修行元力之说,当下便疼得几乎晕了过去,但他就是存了一股心中怨气,以及想守护自己妹妹的执着念头,硬是咬牙地慢慢站了起来,只是看向胡鹏的眼神更添了几分狰狞。 而一旁的少女已经快哭出来了,拼命地向龚岚冲了过去。 胡鹏身形一闪,快捷无比地出现在了龚岚前面,反手一掌狠狠抽向龚岚脸颊。他用了七成修为,至不济也可以将对方打成晕厥,此举他已是存了立威之心,旨在以雷霆手段彻底摧毁龚岚兄妹两人心中的抵抗心思。 少女脸色苍白,嘶声道:“不要!” “呃?” 胡鹏正在暗呼过瘾之时,突然前进之势一滞,他愕然侧头,却见一物飞速变大变宽,逐渐占据了自己的视野。 “砰!” 待胡鹏反应过来之际,他整个人已经被打得飞了起来,足足飞了有十多米才掉下来。 众人都愣住了。 胡鹏生气了,是谁!敢坏自己的好事?他翻身而起,面目犹自火辣辣地疼痛不止,一张还算俊秀的脸已经鼻破血流,不伦不类,令人望之发笑。 胡鹏心中忽然起了警觉之意,自己是修士,刚才龚岚全力一拳都不能伤自己分毫,可一个普通的脸盆能将自己砸成唱戏的脸谱般,对方绝对在修为上胜过自己! “你很狂啊!出事了你扛着?你又有这个资格么?”那打飞了胡鹏之人并未上前趁机再施毒手,而是面容冷峻地盯着胡鹏,质问道。 “你是什么人?敢擅闯牟家!不想活了吗?”胡鹏飞快地打量了对方几眼,确定记忆里从来没见过对方,而且从穿着上推断,比起那龚岚都还有所不如,应该不是什么有来头的人物,可能是修行界中的散修,不过,竟敢打自己,而且还是在牟家中,纵然你可能修为高过自己,那也是死定了! 来的人自然是牟伟了,他听到了小舒的呼声,闻讯而来,果然看到小舒在被人欺负,所以还存有少年就要行侠仗义之心的牟伟毫不迟疑地就出手了,然后胡鹏就倒霉了。 “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牟伟奇怪地问道,自己回来也有几天了,难不成家里其他人都不知道?眼前这人牟伟也认识,小时候是管家的小儿子,那时还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在阳城里做过一些调皮事,没想到十年过去了,对方恶劣本性不改啊! “难道你还是我家少爷不成?”胡鹏冷笑道。 牟伟惊讶道:“原来你知道啊。” “哼!你胆子倒不小,不仅擅闯牟家,还敢假冒少爷!”胡鹏咬牙道,“受死吧!” 第四十三章:埋下后手 牟伟不悦道:“张口死闭口死的,你有什么资格?就算我是闯入的敌人,你不去报告其他人也就算了,还敢自作主张地乱定别人的生死?什么时候你有这么大的权力了?” 家中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胡鹏大怒:“胡说!” “那你想如何?”牟伟眸中精光一闪,口气加重了几分。 “自缚双手,听凭我的处置。”胡鹏冷冷道。 牟伟哭笑不得:“凭什么?” 胡鹏头一昂,傲然道:“这里是牟家!你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牟伟已经没有心情再去和对方废话什么了,当下二话不说,欺身上前,速度快的惊人,自己修为低是滴,但对付个三脚猫还是绰绰有余的,甚至连心合诀都不必用。 胡鹏见对方悍然出手,而且速度超乎自己想象,又惊又怒:“你真敢……” “砰!” 牟伟缓缓收回拳头,看着胡鹏不甘地软倒在地,耸了耸肩,对旁边已经吓呆了的吴大吴二两人说道:“把他带走吧,这次算你们两个走运,换做以前的我,嘿嘿,那他就不是被打晕过去那么简单了。” “你……你好大的胆子!”克服了心中恐惧,两人反应过来,吴大当先怒喝出声,“你,你知道他是谁么?你死定了!” “是吗?那你知道我是谁吗?”牟伟上前几步,将对方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他口气半分不让,狂妄道。 “哼!无名小卒,我怎么会……啊!”吴大的话还没说完,已被牟伟一记手刀砍晕,将一旁的吴二又给吓了个心惊胆战。 “看来你要背两个人回去了。”牟伟淡淡道,“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发生并被我看到,那么牟家也就不需要你们了。听明白了没?”牟伟目光犹如实质,将吴二的眼睛刺的生疼。 “是是……”吴二性子比吴大懦弱得多,连忙拖起两人,连滚带爬地一溜烟走了。 “这些人,真是……” “谢谢少爷!”龚舒的声音将牟伟带回现实,牟伟回头一看,那对兄妹已经跪倒在地,他连忙将对方扶起。 “再不起来少爷就真的生气了!”牟伟虎着脸。 “嗯!”小舒高兴地应道,今天才算是真正的开心了。谁说少爷是个混世魔王的?他人明明很好啊! 龚岚却仍然跪在地上。 牟伟一愣:“你叫龚岚是吧?为什么还不起来?” 龚舒也觉得奇怪,哥哥为什么像是有心事一般?胡鹏那恶人已经被少爷赶走了啊,还有什么事烦心呢? 龚岚似是心中做了某个决定,牙关紧咬,忽地朝地上猛磕了几个响头,嘶声道:“请少爷教我修行之法!龚岚他日学成之日,必将粉身碎骨以报!” 不能错过!一定不能错过!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以后也许将无法遇到,那么这就是我和妹妹唯一的机会! 牟伟眼睛一眯,却也没有马上将对方扶起来,而是郑重地问道:“你知道修行?你又为什么想学这个?这可是逆天之事,当个普通人未尝不是最适合你的。” “对啊,哥哥,我们不是生活的挺好的吗?为什么……”小舒也劝道。 “你懂什么!”龚岚一把推开她,大声吼道,“在这世上做个普通人哪有那么简单?胡鹏等人就是最好的例子。确实,今天我们运气好,碰到了少爷,但下次呢?再遇到其他和胡鹏一样、甚至比胡鹏更混蛋的人呢?我们又该怎么办?再来渴望别人来帮自己吗?妹妹,你也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小舒沉默了,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牟伟却饶有兴趣地看着龚岚。 龚岚仍在继续说道:“……所以,我们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就要有比普通人更强的本领,正是如此,我才要少爷教我修行之法!有了修行的办法,我就能好好的去守护妹妹了,她是父母托付给我的,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所以……所以,请少爷一定要帮我!” 说完,他又朝下磕了个响亮的头。 “哥哥!”小舒哽咽道。 “如果你真的学会了,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可以打败类似于胡鹏那种人了,你会怎么对待他?”牟伟听完后,忽地问道。 龚岚一怔,脸上露出些许狰狞之色,但他最后又叹了口气:“算了,就算杀了这种人,也是无济于事,还是任其生死吧。我只需要保证妹妹她没事就行了。” 牟伟目光闪烁,似乎在思考什么,最后他笑了笑:“本来只想大清早的早点出来活动活动,没想到却无缘无故多了个徒弟。” 龚岚大喜道:“多谢少爷!” “叫我什么?”牟伟佯作生气道。 龚岚一怔,旋即拜道:“是,多谢师父!” “小事一桩啦。”牟伟轻轻摇头,“明天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如果你真的想学,嘿嘿,做好吃苦的准备吧。修行,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容易的。” 说完,牟伟整个人便飞快地离开了,自己身上才被泼了盆水,赶紧去洗个澡啊! “吃苦么?这个不算什么!”龚岚捏紧拳头,眼中前所未有的坚定,他站了起来,抬头望天,那片触摸不到的天空,也许不再是那么遥不可及! 牟伟没有料到,这一次的无心插柳之举,在日后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中竟会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牟伟了却那件事之后,并未去找父母谈心,对于他来说,龚岚一事只是因为有小舒给自己留下了些许印象而引起的一个小插曲,而他真正想要去做的,是另外一件事。 …… 这里是一家赌场。 作为中原最为繁华之地,自然少不了赌场这种让人疯狂又让人痴迷的销金场所。无数一夜暴富的传奇、一瞬赤贫的凄惨、倾家荡产的悲凉,都可以在这里发生,至于那种惊心动魄的玩心跳游戏的画面,更是数不胜数。 为什么赌场能经久不衰?因为有大批的傻瓜去前仆后继地为其输入新鲜的金钱。而赌徒之所以会输,就是以为自己一定能赢,于是世上的笨蛋永远不缺。 阳城赌场虽多,但昼夜不息的却只有一家,唯一的一家:希望赌场。明明是个让人沉沦而无法自拔的类似于地狱之处,竟然叫这种名字,看见的人都该捋起袖子去拆掉它的招牌,但是,没有人敢动它。而原因也十分简单:阳城三大世家之首的金家,就是希望赌场的幕后主持。 尽管有阳城第一人坐镇,但牟家在底蕴的积累上比起金家来还是稍有不如,甚至几乎无人知晓金家到底传承了多少年,而它所散发的威慑也是无人不惧的。 “大!大!开啊!老子今天还就不信这个邪了,连开了九把小,还不来一手大?”赌场之中,一人面目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他扬了扬手中的银票,猛地一把拍在了桌子上,“开啊!” 那坐庄的管事之人见状眉头微皱:“谢老三,你这是……” “怎么了?老子乐意!这三千两你要是有能耐就一口气赢过去!谢大爷我眉头都不皱一下!”那谢老三双眼一瞪,“快开,少废话!” 庄家叹了口气,将骰盅缓缓移开,三颗骰子,二二四,八点小。 谢老三顿时木然,旋即怒吼出声:“连续十把都是小,这其中绝对有鬼!我不信!”说着,谢老三旁若无人地向那堆本是自己的银子抓去。 “谢老三!你放肆!”那坐庄的面色一变,也未见他如何动作,谢老三仿佛被一柄巨锤击中一般倒飞了出去,接连撞倒了一大片人,顿时引来了一阵嚷骂之声。 庄家目光如刀,扫视了一圈,寒声道:“愿赌服输,如果有人再敢无理取闹,此人便是警告!丙三!” “在!”在其身后的黑影处一人应声而出,肃立答道。 “拖出去,别扰了大伙儿的兴致。”庄家淡淡吩咐道。 “是!”那出来的神色漠然的青年感应地回了一声,探出右手抓住了谢老三的后颈衣领,如风般掠出门外,向外一扔。 赌场内众人对此情形早已见怪不怪,见状只是愣了愣,便哄然而散,各就各位。这就是希望赌场,你可以赢可以输,但如果有谩骂或是不服的言论,轻则如谢老三一般被轰出门外重则当场击毙!因为你不止是在挑衅一个小小的赌场,同时也是在侵犯一个世家的尊严! 而对于传承悠久的世家来说,面子永远是比金钱、利益,乃至于生命更为重要的东西!特别是对于某些古老家族而言,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面子故,二者皆可抛。 冒犯世家尊严者,下场都是一样的:死! 所以谢老三现在其实完全没必要在离希望赌场几十米处吐口水以示心中不满,你捡回了一条命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就当破财免灾了吧。 “指不定回去后媳妇儿又要怎么骂我了,唉。”谢老三叹了口气,摇头向外走去。 “请问,前面就是希望赌场吗?”刚起身,谢老三忽觉肩头被人一拍,愕然回头,看见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正在询问自己。 “前面那拐个弯出去就是了,小伙子,千万别去,坑死人不偿命的,你谢大爷已经被坑了好几千两了。”谢老三愤然道,“那儿的庄家绝对出千了!” “啊?几千两?你运气这么差?”少年一愣。 “这和运气无关。小子,你见过一口气开了十把小的骰子吗?这其中要是没点猫腻鬼才信!”谢老三撇撇嘴。 少年微笑道:“我信啊,别说十把了,就算二十把连续开小我都见过。因为那一次就是我坐庄。” 谢老三怔住了:“小子,你……”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在赌场里,拼的不过是运气罢了。”少年说道,又凝目细看了谢老三几眼,“大叔,你命格硬得很,加点油吧,下一次也许能把输的一口气赢回来也说不定啊。” 谢老三心中忽然有了种怪异的想法,好像眼前这少年有种不可思议的能力,可以看穿自己内外,让他感到一阵悚然。 然而等到他回过神来,想再问那个少年几个问题之时,那少年已经走远了。若干年后,当谢老三安享晚年之时对友人谈起当年那件事时,有人惊道那少年就是名震天下的天算子!谢老三听完之后当场愕然。 第四十四章:赌场风云 “赌场左边修了座气派的酒楼、青楼,右边是闻名的钱庄、当铺,位于最中心的赌场却只有个寒酸的门面,嘿,输的人去当铺换钱接着输,赢的人可以尽情在酒楼、青楼里肆意享乐,最后钱还是回到了自己手上。三哥,我当年一句玩笑话,你竟然真的将它变成了现实,这可是个了不起的成就啊。可是,你当初那颗心呢?你记得这些又为什么忘了那些?我想听听,你的回答。”牟伟站在门庭若市的希望赌场门口,依稀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的阵阵喧嚣,他心头泛起了许多思绪,喃喃念道。 …… “金家少爷金少聪,每天正午如不出意外,必会准时前往希望赌场,有时独自一人,有时伴有几名随从,猜测应为收钱而去,半个时辰,必然回到金家。公子,这是我的小弟侦查了半年得出的结论。”一个乞丐自信满满道。 “半年?”牟伟惊讶不已,“你没事对一个人跟踪调查了半年?” “作为阳城中首屈一指的情报王,要是不提前做好准备,等到生意主动上门时岂不是要闹个措手不及?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这是干我们这行的宗旨。”乞丐微笑道。 牟伟沉吟片刻,最后将一个略沉的钱袋扔了过去:“多谢了。” “好说好说,说这个就见外了。公子一看就是个爽快人!下次若有需求,二话不说,随叫随到!阳城中就没有我宋鹏打听不到的消息。公子如想找我,随便找个大街上的乞丐,说上在下的名字,一炷香之内不到不收钱!”见到白花花的银子后,宋鹏喜得眉开眼笑,将胸脯拍得震天般响。 …… 很多人在听闻了金少聪的种种事迹之后,都会从那些铁血手段中惊讶他怎么会那么心狠手辣?怎么连亲生兄弟都下得了手?所以几乎所有人都会在想象中将他描绘为一个面目狰狞可怖、有事没事都在阴森地邪笑、平常爱吸食小二脑髓的无恶不作的超级大坏蛋。 然而,金少聪其实长得有些秀气,如果不是早年曾外出历练的时候磨去了一些阴柔之气,只怕谁看到金少聪之后都不会相信他现在会是金家实际的掌权人。修为深厚、手段强硬、心肠狠毒,这些标签已经打在了金少聪的身上,而他也没让大家“失望”:弑兄、灭门、伤害结拜兄弟……无一不在诠释着一个嗜血修罗的成长之路。能以弱冠之年,创下如此成就,他已经是个让人又惧又羡的人物了。 “少爷,您来了。”见到金少聪与两名随从走上前来,赌场管事金弘连忙迎了上去。 金少聪神色淡漠,闻言只微微地点了点头,他身后左侧的一人严厉发声:“昨天的例钱呢!” 金弘忙道:“还请少爷跟小的过来,此处人多眼杂。” 金少聪忽道:“你们两个和金弘去取钱,之后自行回金府,不用等我了。” 那两名随从俱是一惊:“少爷,您这是……” 金少聪挥手止住他们的话头,径直走向了赌场中央的一张赌桌。 金弘顺着金少聪走的方向望去,心里蓦地一惊:那个小子就是才来便连胜了十几把的那个混蛋?这下好了,不用自己麻烦,落到少爷手上,小子,自求多福吧! 原来在金少聪到来之前,这来历不明的少年横空出世,宛如在表演一般在赌桌上疯狂吸金,连胜不败!堪称奇迹!甚至于其他赌徒见此反常情形也跟着这个少年意气压注,几把下来,赌场已经快输了不下于十万两了!自己迫于赌场名声,不好下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谈笑间大敛钱财,心中几欲郁闷至死,不过现在看到少爷已经锁定了对方为目标,他心里莫名地舒爽起来,嘿嘿,少爷的手段可不是自己这么温柔的招式了,等会儿你绝对会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金少聪经过之处,周围的人们仿佛感觉到了一股莫名威压,不由自主地散开,形成了一条过道。 而在过道尽头的赌桌上,一些赌徒都是嗅觉极为灵敏的老油条了,此情此景哪里还没领会过来?不约而同地各自避开,留给这位已有止住阳城里小儿夜啼奇效的金家少爷一张空桌子…… 不!桌边还有一人! 看着对方正在抛着一锭银子,满脸含笑地注视着自己,金少聪心里忽然有了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这个人,是自己很久以前就认识了的。 有趣啊,自己什么时候见过对方吗?金少聪之所以心里若有所感来到这儿,也是在目光随意瞥见对方后有了种怪异的感觉他想弄明白来由。 “哧!” 金少聪面色一变,因为对方突然面目转冷,一把将手中的银子扔了过来! 金少聪信手接下,淡淡道:“你这是想干吗?” 其他人见状差点没吓死,乖乖,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君啊!这少年是何方神圣?敢面对面地向他扔东西!还真是……有种! “你倒也不像那些人说的那样脾气暴躁,还算沉得住气。”这少年自然是牟伟了,当下牟伟撇了撇嘴,随意道。 金少聪笑了笑,在牟伟对面坐了下来,问道:“你胆子很大,还有……还有……” 牟伟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还有什么?” 金少聪表情有些古怪:“你……你很面熟,而且身上的气息也让我觉得很熟悉,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还是,早就认识?” 牟伟呼吸一窒,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金少聪一愣:“怎么了?” 牟伟心中“咯噔”一跳,面色变了变,但是还是忍住了心中翻涌的思绪。自己来这儿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向对方一问究竟吗?对方会变得让大哥心灰意冷,其中绝对有隐情!果不其然! 但是对方的反应又是怎么回事?牟伟十分确定,对方应该不是因为自己十年来样貌的变化而不认识自己,绝对是另有原因!而且从他那神情也能看出,他应该是发生了某种变故,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三哥,这些年来你外出历练到底经历了什么?连自我都不复存在了吗?”牟伟想到这里,心里突然十分窝火。 “没什么。”牟伟到底也算是训练有素,很快收回了思绪,面色恢复淡然,“不知金大少爷找上在下有何要紧事?”说着看看两边,笑了笑,“这么做可是把客人都吓跑了。” “你果然认识我!你从来没来过这儿,我也敢保证从来没见过你,你为何会知道我的?”金少聪好似起了极大兴趣,不住地追问着这个问题。 牟伟心中一紧,但仍旧不动声色,微笑道:“大名鼎鼎的金家少爷,阳城里还有谁不认识?您这么问不是多此一举了吗?” 金少聪摇摇头:“你和其他人不同,他们是因为我那些无聊的游戏才不得不记住了我,而你,而你确是……” 牟伟心中一动:“却是什么?” 金少聪眉头微皱,轻轻地甩了甩头,似乎想要甩掉脑中的某种念头,而后他望向牟伟,双眼深邃:“不说了,说了你也不会明白,而你回答了,我也不会明白的。也许,这只是我的错觉。” “错觉?”牟伟嘿笑两声,“你也会有错觉?” 金少聪正色道:“你给我的印象,仿佛一个人。” “可是你不知道他是谁。”牟伟说完后看见对方缓缓点头,更加确定了心中念头,“金大少爷,你不觉得这种言辞太过可笑了点吗?”说到这儿,牟伟的语气已经有了些许张狂放肆的味道了。 旁边的人听得何止一惊一乍?连心脏都快爆炸了!这话里的意思是有些听不太懂,但那口气是个人就能明白其中的狂妄啊!这不知名的毛头小子是从哪疙瘩里冒出来的?敢和这尊杀神叫板,不要命了?众人心中已经开始默念罪过罪过了,有些人甚至准备替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收尸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人去冲撞金少聪,但那些人都已经消失了。 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金少聪竟像是没听见一般,径直站了起来,向外走去:“你自个儿慢慢玩吧,我没空陪你一起胡闹了。” 就这样想走?有了点眉目,我怎么可能让你走! 不可能! 牟伟咬了咬牙,忽地大声道:“站住!”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这少年绝对是活腻歪了,对金家少爷无礼也就算了,还敢得寸进尺,对其大吼大叫,真当他那阳城凶神的名号是白来的? 旁人几乎都能感受到金少聪散发的威压,充满了血腥味,众人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 金少聪一点一点转过身来,眼神冰冷:“从来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这么呵斥我,你是第一个!” “哈!……”牟伟大笑,没有人敢呵斥你?以前的你可是几兄弟中被别人嘲笑次数最多的一个,现在还敢说出这种话来。真是……你绝对不是金少聪!至少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金少聪! 金少聪再次皱眉:“你再多笑会儿吧,等会儿你恐怕就没那个机会了!” 这无疑是在表明,金少聪已经动了杀心! 牟伟止住笑声,冷笑不止:“好大的口气,今天金大少爷想收走我这条命,不知道有没有那个能力!” “你会知道的。”金少聪淡淡道。 “是吗?那不知道金大少爷敢不敢接下我的一个挑战呢?”牟伟目光一闪,故作傲然之姿,问道。 金少聪笑了:“你胆子很大啊,你想挑战我?嘿嘿,你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有必要答应你吗?” 这里是金少聪的一亩三分地,牟伟已经是瓮中之鳖,他妄想提出条件借此战胜金少聪然后安然脱身,可是金少聪完全没必要答应了,已经胜券在握还会在乎对方的挑衅吗? “别说废话了,一句话,敢不敢!”牟伟快速地说道。 金少聪浑身一震,“一句话,敢不敢!”为什么这么熟悉,好像自己已经听这话听了成千上万遍了,怎么了,自己什么时候听过这句话? “你想怎么挑战我?”金少聪深呼吸了一口气,摒弃杂念,沉声问道。 “在赌场里,还能有什么挑战方式?”牟伟左右看了两眼,“赌大小,输者无条件回答对方的问题,如何?” “也罢,在你死前,我就陪你玩几把吧。”金少聪森然道。 牟伟心中也有些忐忑,看来金少聪身上的变故确实是自己无法想象的。不过,自己一定要弄个清楚! 双方再度坐下,此刻周围的赌客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全都围了上来,观看这难得一遇的对决。 第四十五章:各逞手段 “你是客人,就由你来说怎么玩吧。”金少聪大方道,但也只有对自己有着极大信心之人才会说出这种话来。 牟伟嘿嘿一笑:“你确定?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金少聪淡淡道:“你若是能让我后悔,金某无话可说。” “还真是和以前截然不同了……”牟伟心中暗道,“行,那我也不客气了。就比大小吧,又快又简单。双方不得动用修为。” 金少聪将骰盅晃了晃,这里的骰盅俱以特殊材料所制,一旦将元力注入骰子里面作弊,骰子就会自动爆碎。 “你先?”金少聪问道。 牟伟摇了摇头:“你先前让了我一局,这一次让你先开手吧,省得到时候输了你不服。” 金少聪笑了,许久没听过这样不加掩饰的嚣张话了,现在偶尔听上几句,也还蛮不错的。 “第一局,就比大吧。”金少聪说完,面容转为冷冽,猛地将骰盅向上一抛。 “开!” 金少聪短促地轻喝一声,任骰盅砸在赌桌上,并未伸手去接,只是在其即将与桌子相接触之时猛地一拍,桌身轻颤,骰盅本来是因为下落过快会翻过来的,但这样一来,反而诡异地稳了下来。 金少聪除了伸手抛出骰盅,再拍了桌子一下,便再无动作,而后他也不去开那骰盅,却微笑看着牟伟:“你开吧。” 牟伟心中一震,对方如此托大,显是在手法上已达登峰造极的地步,而且在完事之后还将骰盅推向自己,让自己帮他开盅,无形之中在气势上又隐隐胜过了自己一截。与以前相比,的确是天壤之别。 牟伟面无表情地打开骰盅,三粒骰子俱是一番模样。“三个六,十八点。” 金少聪毫不吃惊,作为赌场掌权人,没有三两三,哪敢上梁山?这种点数,已经不是什么自傲的事了。 众多赌客见状,哗然而惊。他们大多是市井之中浮生偷闲的普通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至于这一把最大的豹子点数,那更是不敢相信有人能扔出来,可现在事实如此。 “敢挑衅金家少爷,不知死活。”有人忍不住冷笑出声,接着就有不少附和之声此起彼伏良久方才慢慢地低了下来。 “到你了。”金少聪很有风度地伸出右手,示意牟伟可以开始了。 牟伟不屑道:“十八点很大吗?装什么风度翩翩?你知不知道,在赌场这种地方装有内涵有风度是属于自己找死的行为。” 金少聪经过这些年来的杀戮磨练,那点少年易怒的心理已经大胜从前,闻言并不动怒,只是微笑道:“还是等你赢我了再说吧。” 牟伟冷哼一声:“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比十八点更大的逆天点数!”话音未落,旁边的人立刻跟炸开了锅一样,大笑不止。 “就他那样,还装赌场高手?”“就是,比十八点还大?你要是能扔出个十点来就不错了!”“嘴皮子工夫倒是利索,可惜自身又没什么本事,可悲可笑!”“小子,趁早认输吧!别浪费大伙儿时间!”…… 在众多嘲笑声中,牟伟不为所动,而是神秘一笑,猛地双手扣住骰盅,然后像庄稼汉玩骰子一样上下一阵猛摇。 牟伟这种新手式的摇法顿时又惹来了更多的嘲笑:“哈哈!……笑死我了!就那三脚猫的摇法,能弄出个什么点数来?”“小子,你到底玩过骰子没有?”“让大爷来帮你把,赢是不可能了,但好歹输的光彩一点。”…… 虽然别人是在放肆的笑,但坐在牟伟对面的金少聪却没有笑,不但没有笑,从看到牟伟如同初学者一样抓起骰盅开始,金少聪的脸色陡变铁青! 无耻! 金少聪暗骂道。自己摇骰子时极为飘逸,除了那份要保持风度的心思之外,也未尝没有不把对方放在眼中的轻视之意,毕竟对方的修为一览无遗,低的可怜,自己要是再凭修为压人,未免胜之不武,所以自己才以隔空引物的手法扔出了个十八点。按理说自己这么做,对方为顾及面子,不说和自己一样,但好歹也得有个高手风范吧?那样的话自己是稳胜无疑了。可金少聪却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像是不知情一般,全然不顾风度地右手乱摇! 如果对方只是个普通人也就罢了,同样赢不了自己,可是对方是……十八点的确是很大了,但是,如果骰子不是三颗呢?凭修士的手段,只需要稍微控制一下手法,就足以…… “说了你又不听,做事要讲实际效果,别搞那么多花样。”牟伟冷笑一声,停下动作,缓缓将骰盅揭开。 “十八!……不,十九点!!怎么可能!?”旁人看见之后,倒吸一口冷气,嘲笑之声顿息,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骰子静静地躺在里面,两高两低,三个六点,还有一个……一点!有一颗骰子一裂为二! 隔空引物再潇洒,但没有修为支撑,能仍出个一个十八点已经是极限了,而对方抛开风度,滑稽却实用地用手去感触,确实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这一局,自己输在轻敌,太过讲究一些虚物上了。即使情势看上去一片大好,也不能放松警惕啊!这少年给自己上了一课。 牟伟用脸皮厚如城墙赢了第一局。 “如何?”牟伟似笑非笑地问道。 金少聪面无表情:“说出你的问题吧。” “不服气?”牟伟轻笑道,眼珠子转了几下,将那两颗未曾损坏的骰子在手中把玩,“要不,再来一局?我可不想被人说成胜之不武。” 金少聪眸中忽地精光暴闪:“你不要太过分了!还是见好就收为妙。” “比小吧,上一次比大,这一次就换个花样。”牟伟像是没有看见对方的表情一般,自顾自地说道,但却一直噙着淡淡的笑容,那是自信的笑容!“怎么样?你要认输吗?” 金少聪很恼火,倒不是因为对方的放肆,而是对自己情绪无法稳定而恼火,为什么见到对方之后心中总不能平静如水呢? “好。”金少聪也笑了起来,“一样我先来!” 牟伟笑容更盛,将骰子放好,再推着骰盅至对方面前:“注意了,两点可不是最小的。”你就扔吧,无论如何,这一把你已经输了!你还是忽略了一件事…… “我知道,而且,我还知道,一点也不是最小的!”金少聪冷哼一声,同样双手向桌上一拍,骰盅和上次一样向上平稳飞起,但稍有不同的是,骰盅却已经自动旋转起来,越转越快,以致于骰盅周围竟然发出了切割空气的呜啸之声。 牟伟见状微微皱眉:“喂!你不会是想将骰子绞成碎片吧?这样不算是零点啊!” “哼!”金少聪看都没看仍在半空旋转的骰盅,冷笑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般无耻?” 牟伟撇撇嘴,不以为杵。 金少聪忽地手指轻划,一股柔和的劲气将其托起,缓缓落于桌上。 但好一会儿过去了,金少聪却没有去揭开骰盅。 牟伟愕然:“你这是再让我帮你打开它?不怕又会输掉?” 金少聪冷笑:“无知!”说着,屈指一弹,一缕无形劲气击实了骰盅,“啵!”一声脆响,骰盅上面顿时出现了如蛛网般密密麻麻的裂缝,然后“砰!”的一声,化作了点点碎屑,而且诡异地向外散开落下,并未覆在里面的骰子上。 众人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骰盅因为大家十分好奇刚才金少聪说出的话:一点也不是最小的?那什么最小?在众多赌徒心中,未尝没有将几粒骰子叠在一起,从而出现一点的想法,但在不损坏骰子的情况下,还会有零点的出现吗? “零……零点!” 众人看见那两粒骰子之后,再度倒抽一口冷气!事实胜于雄辩,眼前摆放的骰子显示的点数,确实只有……零点!一粒骰子平放,一点朝上,第二粒骰子的顶端处正好卡在了下面一点的凹陷处!众所周知,骰子的点数计算是按正向上方显示的点数为有效的点数的,可现在向上的只有一个对角,要怎么算? 牟伟暗自点头,这一手玩得确实漂亮,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想出绝佳的办法,果然是当初那个最沉默却也头脑最灵活的三哥! 不过,这样的程度,还远远不到让自己认输的地步! 掌声渐渐响起,最后汇聚的轰然巨响几欲将赌坊的屋顶震破!对于众多赌坊常客来说,见到一场真正的赌术对决,是他们人生中最为快意的一刻,而这种几乎不可能见到的惊天点数居然在今天看到了,而且不止一次,这又是何等运气?今天就算是死在这里,也算是够本了。 金少聪淡然扬了扬手,掌声渐消,而后他的双眼就那么平静地看着牟伟,其中蕴含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到你了。 “果然不愧是阳城第一世家的掌权者,佩服!”牟伟由衷赞道。 “哦?你也会说出这种话?我以为你会一直和我斗到底呢。”金少聪嗤笑道,“原来你的硬气也只有这一点点而已。” 牟伟摇头道:“你错了,我只是在表示一点赞叹,但是,不代表我认输了。” 金少聪更是冷笑不止:“还在逞强!” “是不是硬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的确,我说过,两点不是最小的,但谁又告诉过你,零点就是最小的点数了?”牟伟笑得有些欠揍。 “无知狂徒,零点不是最小的话那……”金少聪蔑笑道,但很快他就停住了,脸色陡然一变! 因为他忽然想到,比零点还要小的点数,确实是存在的! “金少爷,零点是很小的点数,但是,世事无绝对,还是有不少点数是比零点更小的!”牟伟大笑道,“今天,我这个不如你的人就好好地给你上一课吧!记住了,不要以为有些事自己一定能稳操胜券!这一局,你输定了!” 金少聪已经明白过来了:“你刚才……”他想去阻止对方,但却已经迟了一步,牟伟在大笑声中就已经抓起了那两粒骰子,随随便便地往桌上一扔。 金少聪恨恨而退,此刻出手已经迟了,如果自己强行揪住对方,只怕还真的会落人诟病说自己恼羞成怒输不起,可是谁会想到,对方竟然…… 小子,今天不管如何,你都别想离开这里了! 第四十六章:暗流汹涌 而旁观的众人却是惊疑不定,这来历不明的少年是脑子烧坏了吧?就这么将骰子扔了出去?是自知必输无疑的情况下经不起打击导致神经失常了吗?可是那金家少爷又为何看起来不大对劲? 众人只能最后叹一句:有些人的世界,自己确实不懂。 骰子欢快地在桌上滚了几下,没多久就停了下来,一个三点,一个五点。 金少聪脸色难看至极,从牙缝迸出几个字来:“这一局,你赢了!”口气冰冷彻骨! 其他人看的是一头雾水,怎么回事?不是比小吗?一个零点,一个八点,这不是…… “看!那骰子上有古怪!”忽然之间,有眼睛尖的人发现了端倪,叫出声来。 骰子上有古怪?难道出千了?不对啊,若是动用元力,这种骰子是会自行毁去的啊! 众人都在赌场中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的本事,当下看的真切,齐齐发出惊呼。 那骰子光滑的面上,在三个小凹点的旁边,忽然多了一道浅的几乎看不见的小杠。也就是说,这两粒骰子的点数之和为——负八点! 牟伟嘴角浮起笑容,这种套路,自己以前被老头坑过无数次,现在只是换了个对象而已。这骰子上面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可是自己在一开始把玩时就已经动了手脚,早就猜到你会玩零点的把戏,哼!自己往枪口上撞! 直到现在众人才明白了两人之间的那番古怪对话是什么意思,然后又是一阵骇然失色:这个少年,绝对不简单! 但是,在嗜血修罗面前,他今天能否安然无恙地潇洒离开呢? 金少聪脸色铁青,对方利用空隙出千,这是没有想到的,但是对方却也没有违反“不得动用修为”的规则,而自己用上的高超手法,结果在有减号的情况下却是个最大的点数,还真是应了对方所说:这是自己自找苦吃。 不过,你就算赢了又如何?问几个问题亦无关痛痒,总之,今天你是走不了了! 想到这里,金少聪眼中露出一丝杀机。 “有什么问题就快问,不过,你也就只剩下这么点时间了。”金少聪淡然道,“别和我讲什么输不起的话,你没那个资格。” 不及牟伟回答,他又接着道:“当然,对于你问的问题,只要不涉及一些你不该知道的内容,我还是会如实地回答你。” “我可以把这个当成是你对我施舍的怜悯吗?”牟伟脸色平静,口气放缓了道。 金少聪不置可否。 牟伟似乎有些自嘲般地笑了笑:“你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真是世事无常,而你居然还对我说这种话……”牟伟边说边摇头,神色落寞,但很快他又猛地抬头,目光直逼金少聪:“我只想问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曾经对大哥……不,对鲍世钰下过狠手?” 金少聪闻言微诧:“鲍世钰?烈火堂三大分堂之首,龙胆堂堂主?你认识他?不错,我和他交手不下十次,他不是我的对手,有所负伤在所难免。” 牟伟五指忽地扣紧,将桌子抓出了五道痕迹,他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拼命将心中的那股戾气压力下去,才不至于当场爆发。 他可是你的大哥!你对他也下得了狠手!还有脸在这儿振振有词! “你是他派来的?想以另一种方式击败我?”金少聪察言观色,呵呵冷笑,“可惜了,你纵有千般花样,却还是实力太过低微了,有什么遗言要留下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金少聪已经站了起来,手掌元力暗涌,光芒忽闪忽现,紫色的电芒围绕着小臂,劈啪作响,金家传承功法,奔雷诀,招出势如奔雷。 旁观者齐齐退开,此处已经是一个触之必死的危险地带了。那少年本事虽不赖,可惜命不长久,刚过易折,这个年轻小伙子还是不懂生活的法则。 “对了,差点忘记最重要的事情了,你叫什么名字?我掌下从不杀无名之辈。”金少聪那充斥着骇人电芒的手掌斜竖在面前,眼神冷冽。 牟伟忽地笑了,肆无忌惮地笑着,声震屋宇,而后他伸出食指轻轻地摇了摇:“下一次再见到你时,我会告诉你我的名字。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吧。” “砰!” 牟伟话音未落,他头顶凭空出现了一道粗若儿臂的闪电,将他连人带椅炸成了碎末!旁人受到波及,皮肉一阵焦黑,痛不可当,顿时赌场之中一阵人声鼎沸。 可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被闪电劈中之地,已经是一片狼藉的地方却又在众人惊疑的目光注视之下缓缓凝聚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正是牟伟! “牟伟”身形如荡起涟漪般的水面飘忽不定,如同他那声音,让金少聪瞳孔一缩:“你以为,没点准备,我会独自一人单刀赴会?金少聪,你心中的冰,我一定会帮你化掉!” 金少聪面无表情地射出一缕劲气将其崩成碎片,冷哼一声,道:“无稽之谈!” 所有人噤若寒蝉。 “少爷……”那两名原先跟着赌场管事之人金弘去取钱的随从听到了声响赶了过来,见此情形心中一惊,连忙上前询问。 “传令下去,全城发布悬赏令,生擒此人者,金家藏武库任其出入,更可得凝元丹十枚,斩杀此人带来尸体者,上述奖励减半,报信这,凝元丹三枚。十日之内如无法抓到此人,你们提头来见吧。”金少聪冷冷地吩咐道,不顾旁人面色如何,他已寂然不见。 “各位想必也知道金家一向说一不二,这些赏赐可不是次次都会有的。”那随从中的一人冷笑道,“凝元丹,凡是修为有暗疾或是遇到晋升瓶颈之人,只需一颗,保你无后顾之忧,放心大胆地提升!还有金家武学圣地,你们,还不心动?” 众人轰然而呼,各自面露狂热之色,这种大手笔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遇到的! 少年,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了,要怪,就怪你不懂锋芒毕露带来的坏处吧!这世上,低调才是保命王道啊! 赌场众人虽大多是普通人,但是亦有修士存在,因此消息很快便散播了出去。 不说赌场中的人们如何欣喜若狂,那都已经注定了,这阳城之中必将掀起一阵血雨腥风了。 而在金少聪正觉得有些疲惫,想回去稍事休息之时,一名不速之客出现了。 望着长街尽头如孤鸿般伫立着的男人,金少聪淡淡道:“是你?你一个人来见我,不怕我杀了你吗?正好今天我心情不爽。” 那人的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楚,但声音却略带张狂:“嗜血修罗之名早已传遍阳城,哪个不怕?但今天在下敢一人前来,却不是来送死的,而是来送礼的。” “哦?”金少聪停下脚步,饶有兴趣地说道。 那人声音中充满自信:“这份大礼,绝对是金少爷求之不得的!” “我不喜欢别人卖关子。”金少聪冷然道,经过了牟伟一事,他对这种话只说一半的人感到十分厌恶。“有什么话就快说!” “你我联手,共取烈火堂主手下第一人、鲍世钰的大好头颅,如何?”那人狞笑道。 金少聪惊道:“你不是……你此举意欲何为?我凭什么相信你?” “在下无需金少爷的信任,总之三天之后,鲍世钰会前往丁家,途中人烟稀少,便于下手。至于龙胆堂主会不会在三天后殒命,这个,就需要金少爷自行斟酌了。”那人轻笑道。 “这么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鲍世钰一死,龙胆堂群龙无首,那烈火堂实力必将大打折扣。嘿,我金家可是与烈火堂水火不容的,你这么做,不怕烈老儿的报复吗?” “怕,当然怕。可是你不说我不说,会有谁知道呢?就算鲍世钰可能猜到是我泄露了他的行踪,但是,如果他死在了金少爷的手上,不也就徒劳无功了吗?”那人浑不在乎,“况且有他鲍世钰在世上一日,我何来出头之日?” “好一个心狠手辣的主儿!”金少聪讥讽道。 “不敢当,比起金少爷的事迹,在下甘拜下风!”那人冷冷道,“在下还有其他事,先行告退了。” “鲍世钰么?正好,那小子说认识你,我也好从你口中问出那家伙究竟是什么人物!”金少聪仰天大笑。 冯玉这几天忽然觉得有些心绪不宁。 作为阳城势力中排的上号的丁家的府上明珠,家主义女,冯玉人长得漂亮,性格又好,天赋还异常聪颖,再加上优越的生活环境,足以将其他人比得羞愧不如。 哥哥丁敬安是烈火堂龙咆堂堂主,位高权重,义父丁冲也是阳城中屈指可数的高手,从小娇生惯养的冯玉可以说在阳城里是横着走都没人敢管的角色,不过她从未仗势欺侮过别人,除了本性善良之外,更多的是从小就和四个结拜哥哥一起在阳城街头嬉闹闲逛,大家一起调皮一起快乐,是她一辈子中难忘的回忆。 十年过去了,大家都各走各的路了,四哥上山学艺去了,三哥变得六亲不认,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至于二哥,真算的上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压根就没见过他了!听包子说是加入了某个隐秘宗派,可具体情况却是茫然不知。 最后也就剩下自己和……包子了。 冯玉想到这儿,便忍不住掩嘴轻笑。笑确实是个免费的高级化妆品,不需任何代价,却能收获很多。若是你能一直保持笑容,想必生活对你而言也不会有太多困难的事了。 冯玉,其实本质上算是一个比较开放的女孩子,不然当初她也不会和那几个世家子弟结拜同行了,但时过境迁,能在时间的水冲洗之后还能保存下来的,唯有包子与自己。 “听大哥说四哥回来了,也不知是真是假,那个有些沉默却是我们几个之中最为聪明的四哥据说去跟一个人学艺去了,都十年了才回来,我都快忘记他的样子了……”冯玉托颐沉思。 第四十七章:无路可逃 “嗒!” 一灿火苗飘了过来,犹如风中飘絮般左右摇摆,最后落于冯玉面前,猛地轻轻爆开,几行字迹凭空而现。 冯玉见状,露出舒心的笑容,有些狡黠地左右望了望,确定无人之后,旋即将自己身上衣衫稍稍扎紧了点,提气纵身,飞快向外驰去。 而那天牟伟大战烈火堂高深高测两兄弟的小树林里,鲍世钰满面焦急地在不住地踱步,从他那紧扣的双手可以看出,他心中有些事急于寻求一个倾听者。 忽然,他惊喜地发现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灵识查探之下,心中一喜,连忙跑了过去:“小玉!” 冯玉停下脚步,笑嘻嘻地挥了挥手。 鲍世钰一个背后揽腰,道:“这次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怎么了?速度快还不行吗?那我下次先吃个饭,洗个澡,然后再慢悠悠地散着步出来好了。”冯玉闻言,双手环抱于胸,气呼呼地道。 鲍世钰连忙讨饶:“别!千万别,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吗?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么?” 冯玉笑道:“看把你急的,放心吧,逗你玩的,看你传的信息,知道有急事,所以出来的比较快而已。说吧,你找我有什么急事?刚才信里说有一件好事和一件坏事,什么意思?” 鲍世钰叹了口气,道:“好事就是四弟他确实回来了。” “真的?那个傻不拉几的四哥真的回来了?”冯玉惊喜道,“也就是说我又可以去欺负他了?太好了!” “别人以前是不和你计较,傻不拉几?四弟聪明绝顶,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他?”鲍世钰很是无奈,“而且他回来已经有好些天了。” 冯玉问道:“四哥到底跟谁去学艺了?这么久才回来。他是不是不想再见到我们了?” “这个我不太清楚,但是,现在阳城不像以前那么平静,我想,四弟的回来,在这个时候或许不是好事。”鲍世钰神色凝重。 冯玉一怔:“为什么?” “阳城中势力之争愈演愈烈,就拿义父和天扬叔来说吧,在四弟刚回来的那天,他们就爆发了一场恶战。而且,从此我们因为各自的立场,想在一起把酒言欢是不可能了。”鲍世钰沉声道,“四弟的回来,无疑是一根导火索,将阳城之中错综复杂的势力对峙局面彻底引爆了。” “有,有那么严重吗?”冯玉有些发愣,她不懂一个人的回来能有那么大的影响? 鲍世钰点点头:“这不是危言耸听。你知道三弟已经堕入杀戮深渊,我们已是形同陌路,而二弟又不知所踪,各大势力蠢蠢欲动,一统阳城、进而争霸天下是他们的共同目标。而四弟回来时日尚短,不太清楚形势,这回引发大乱的。” “这又是为什么?”冯玉又迷糊了。 “如果你回到许久不见的家乡,最想做的事是什么?”鲍世钰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冯玉下意识地答道:“当然是去找自己以前的好朋友……等一下!你是指……” 看着冯玉脸色渐渐变了,鲍世钰又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也猜到了,不错,四弟会去找你和三弟,尤其是三弟,他们遇见之后,肯定会发生摩擦!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冯玉心中一沉:“这就是你要说的坏事?” 鲍世钰点头道:“嗯,据龙胆堂弟子回报,几天前三弟主持的希望赌场中来了一名神秘的少年,不仅连胜十几把骰子,更是在挑衅而且赢了三弟两次之后全身而退。这在阳城中已经引发了轩然大波。”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画像。 “这么丰厚的奖励?追杀令!三哥他疯了!”冯玉自然也猜到了这被悬赏的人便是那十年未见的四哥牟伟,“这么不近人情,难道他不知道对方是……” “你难道忘了三弟对我下手时的不顾一切?”鲍世钰神色复杂,“我想,他可能已经忘记了我们。” 冯玉没有再次惊呼,因为她在这几年里也见证了金少聪的变化,堪称令人心寒。所以,她只有心里微叹。 “那,你现在来找我干什么?”冯玉收回思绪,问道。 鲍世钰看着对方的眼睛,郑重道:“小玉,我希望你能劝一劝四弟,让他不要冲动,不要再去找三弟了,那样迟早会让金家和牟家火并从而造成两败俱伤的结果的。那么大家都会后悔!” 冯玉也回过神来,鲍世钰的要求不是没有来由的,因为照此情形发展下去,牟伟下一个要找的人必定会是自己。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劝他……哦,你是烈火堂的人,而四哥却……好的,若是四哥过来找我,我一定会劝他的。”冯玉点头道。 “小玉,辛苦你了。”鲍世钰有些愧疚道,“我不该麻烦你的。” “傻瓜!”冯玉用手指敲了敲鲍世钰的头,嫣然笑道,“你以后要是再这么见外,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鲍世钰心中一暖,你有没有被你喜欢的女孩说成傻瓜过?你要是经历过就会知道,那种感觉绝对可以让一个人宛若重生般精神焕发! “包子,你觉不觉得,这样下去,我们之间……迟早会,我怕,我怕……”冯玉小声道。 鲍世钰心中了然,轻轻搂住了冯玉,好言安慰:“你相不相信我?我保证,总有一天,我会让我们五个人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冯玉默然,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就…… 人生最遗憾的事不是有什么想法未完成,而是自己可以做到却还是没有去做,以致于抱憾终生。冯玉没想到,这一次的分别,差点让她再也见不到鲍世钰。 “好了,你先回去吧,我怕你哥哥又要出来找我麻烦了。”一阵温存,鲍世钰口气饱含无语,“也不知是怎么了,都是烈火堂中的好兄弟,他怎么就这么不待见我呢?” 冯玉轻嗯一声,闻及后面一句话又“扑哧”一笑:“这说明你还要加倍努力,想和本小姐在一起,没点毅力可是不行的。” 鲍世钰右手一举:“此情此心,天地可鉴。” 冯玉看他那副滑稽模样,忍不住再次笑了:“好了好了,你也回去吧,别想太多了,至于四哥的事,我会好好劝劝他的。” 待冯玉人已消失不见,鲍世钰深呼吸了一口气,面容陡变严肃,忽地纵身跃起,在半空中身形一折,向远方疾驰而去。 在鲍世钰身形刚刚一动,便有三道流光从地上出现,宛如跗骨之蛆般紧紧跟随着他。 “噔!” 鲍世钰停下身形,落于一处空旷地带、人迹较少之处,淡淡道:“三弟……金大少爷好身手,不知为何追在下追的那么紧?是想和在下谈谈心吗?” 那三道流光也在地上钉住,光芒散去,现出了三个人影,皆是一脸煞气,当中一人赫然便是金少聪! 听到对方的嘲讽之言,金少聪不以为杵,森然道:“你选这儿作为你的葬身之地吗?” 鲍世钰在和冯玉分开之际便已察觉到周围有人窥伺自己,而且气息悠长,修为明显不在自己之下,多半是因为与冯玉说话时分心而忽略了周围的变化,才没发现周围的异常。由于顾及到冯玉的安危,鲍世钰并未立刻遁走,而是在冯玉回到府中之后才迅速离开。 但自己还是低估了对方的身手,自己已经是全力以赴了,却还是被对方追来,这也就罢了,甚至连那两名随从也是一副气不喘元力毫无紊乱之象,显然也绝非庸手,再加上金少聪曾打败过自己,这一次,自己怕是真正难以脱身了,说不得还会把命交代在这儿! “我来小玉这儿一事只有寥寥几人知晓,三弟虽欲杀我,但若没有情报他也绝不可能一早就埋伏在那儿,此事必有蹊跷!”鲍世钰脑中念头飞转。 “怎么不说话了?是因为害怕而在想遗言么?”金少聪哈哈大笑,极尽嘲讽之能事,今天真是赚到了!本以为那人与鲍世钰同居烈火堂,对自己提供的情报必是有误,说不定还是个引自己中计的圈套,所以自己也只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仅仅带了两名铁卫过来,可没想到居然真的碰到了鲍世钰!这真是天予不取必受其就啊! “是谁告诉你我会在丁府的?”鲍世钰问道。 金少聪目光闪动:“想做个明白鬼?也罢,反正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索性告诉了你吧,泄露你行踪的不是别人,正是你在烈火堂中的那位对头!” “对头?”鲍世钰心中一震,是他!旋即怒火不可遏制地涌了上来,这个笨蛋!金家与烈火堂势不两立,自己若是死在了金家少爷手上,你自然能得掌堂中大权,可是堂中实力必将大为削弱,万一双方再度火并,烈火堂必将输多胜少!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目光短浅的无知小人! 尽管为朱瑞的挟私报复感到恼火,但鲍世钰已经没空去生气了,因为金少聪不会给自己太多时间! “你们守住四周,布下结界不让他人打扰即可,此人我亲自收拾。”金少聪吩咐道,元力霍地暴涌,双手紫芒吞吐,整个人向鲍世钰疾冲过去,“鲍堂主,这是天要亡你啊,受死吧!” 鲍世钰迅速冷静下来,双手交叉呈十字,护住面门,金家的的奔雷诀速度是出了名的快,如果自己以身法躲开这一招,势必会被对方一口气将自己逼上绝境!而金少聪也有着凭借一丝半点的先机就能将其扩大为胜算的能力! “砰!” 紫芒与赤红乍合又分,鲍世钰眉头一皱,身形连退数步,刚才一记交手,自己体内气血竟有些虚浮不定!而对方仅仅只是身子微晃了晃!难道才半个月不见,对方的修为又上涨了一大截? 金少聪发丝飞扬,眸中凶光连闪:“不堪一击!” 紫芒暴涨,凝而化为一柄巨大的锯刃,缓缓压迫向鲍世钰。 “轰!” 劲气四溢,在那锯刃之下,元力如发疯的野蜂一般暴动,将地表绞成了一团糟。 “呃?” 鲍世钰见此惊天动地的光景,并未心生惧意,反而在全神贯注之下,还瞥见了对方的破绽之处。 “难道他……不管那么多了,试一试吧!”鲍世钰心中疑道,旋即咬牙道,挥手连迭打出几记火焰刀,略阻了阻头顶的攻势,脚尖猛地发力,向前弹去,同时元力贯注于双手之上,顿时他的双手霍然爆发出了一阵灿烂的红色光芒! 金少聪见对方疾冲过来,面色微变,眼中凶光再闪,而后手狠狠地向下一压! 第四十八章:有所不为 “砰!” 此地顿时飞沙走石,劲气四散飞开。不过在触及方圆五十米左右之处却又像是碰到了什么阻碍一样,无力坠下。 灰尘散去,露出两个对峙的身影。 鲍世钰喘着气,半蹲于地,右手捂着胸口,脸上汗渍莹然,显然元力耗费了不少,而且还受了内伤。而反观金少聪,却面容淡漠,浑身上下连衣衫都没弄乱,潇洒惬意。 外面那两名金府铁卫设置了封闭结界,站在外围静静地观看着两人的战斗,见此情形不禁都露出了笑容:这龙胆堂堂主本就敌不过我家少爷,现在还敢正面强攻,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但两人的戏谑表情却在几秒钟后转为愕然,只见金少聪胸前那白色衣衫哗啦一声斜斜裂开,鲜血汨汨流出,同时金少聪的脸色也由淡漠变为惨白! “少爷!” 那两名金府铁卫见状大吃一惊,当下便欲飞身上前,却被金少聪挥手止住。 金少聪理顺了胸中紊乱的气息之后,方才略带讶然地瞧向鲍世钰:“方才你为何能伤我?” 鲍世钰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站了起来,微笑道:“刚才那一招火中取栗,滋味如何?”果然如自己所料!鲍世钰心中暗道,对方刚才明显是托大了,认为已经稳操胜券,故而才会用类似于泰山压顶般容易给别人进攻机会的招式,自己拼着两败俱伤,重重地给了对方一击。 “火中取栗?火中取栗?”金少聪念叨了几句,忽地笑了,“你这招不赖,果然不愧你龙胆堂堂主的名号!” 原来刚才两人交手的一瞬间,鲍世钰以快至巅毫的先机抢在了对方前面,一刀劈中了金少聪,但自己却也难以回避从天而降的杀招,虽说看上去像是不分轩轾各自受了对方一招,但双方都明白,是鲍世钰赚到了。因为金少聪的攻击是范围攻击,落于鲍世钰身上之时压力无形中会弱化一个层次,而鲍世钰的攻击却是既强且凝的一招火焰刀,金少聪还全部承受了下来,如此一来,谁受伤更严重自然是一目了然。 “你还能站得住,佩服!”鲍世钰苦笑着说道,自己刚才可是拼尽全力在攻击了,本想在受了对方一击之后重创对方,再趁那两人心神松懈之际逃之夭夭,但没料到金少聪实力超乎自己想象,在硬挨了自己一刀之后竟然还有余力!这样一来自己算是失策了。 金少聪心中也是一阵后怕,他一开始因为赢了对方一招便有点骄傲自满了,于是那一招铺天盖地也存了几分戏弄之意,不料对方竟然能从困境中还能施展此等手段,要不是自己还有件保命法宝,刚才那一下不死也得重伤!饶是这样,自己还是被劈中了胸口。 “难怪以前的他在和别人打架的时候,虽然实力上不如对方,结果却大多是他取胜,因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都能把握时机,全力出击!”金少聪暗暗道,不过旋即他又有些迷惑起来,“以前?我为什么会这么认为?难不成我还知道他以前的事?奇怪了。” 见对方一阵迷惑的表情,鲍世钰自然不会知晓对方在想什么,当下朗声道:“金大少爷的手段,在下算是领教了!不过,若是真的逼得太急了,恐怕金大少爷也不见得能讨得好去!” 金少聪回过神来,闻言冷笑道:“笑话!现在你元气大伤,实力比起我那两名手下尚且有所不如,你还有什么资格来恫吓我?” 鲍世钰深吸一口气,胸口如针扎般疼,刚才一下弄得太狠了,以后这种孤注一掷的法子可得少用了。 “你不会以为我是那种人吧?我好歹也是阳城里有点名气的人物,没事吓唬你干吗?”鲍世钰感到一阵好笑,不过又倒抽了口冷气,太特么疼了,得赶紧休息一会儿,不能再耽搁了。 “那你还……”金少聪心底没来由地升起一阵不安之感,但委实是想不起来对方还能有什么能耐逃出生天。 “瞧瞧这个。” 鲍世钰开口打断对方的思绪,金少聪闻言抬头望去,旋即瞳孔猛地一缩,只见鲍世钰右手掌竖在胸前,食指伸出,一灿火苗忽地浮现而出,转而凝为一只火鹤。 “这个……这个……”金少聪惊道,浑身轻颤。 “作为烈火堂的对头,对于我们堂中人物的一些主要功法、招式,以及一些小手段,我想你们金家应该都有了解吧?”鲍世钰笑道,同时指尖一收,那火鹤化作几束火苗,在其面前上下翻飞,忽而凝为字迹,忽而又化作鸟形。“像这种以烈火真气凝形传信之能,对于我来说很简单,而且,知道一开始我为什么不选其他地方逃走却选选择了这个地方吗?” 金少聪恍然道:“你……你是认为,此地离丁家不远,但声音却无法传到,假如你有信心逃掉,便无需惊动丁家中人,就算你不敌于我,也有了援助的对象!” “金大少爷的心思果然缜密,不错,我从一开始就在考虑了。当然,如果泄露我行踪之人是丁敬安,那我也只有束手就缚了,可是,这百分之五十的几率,还是让我赌中了!”鲍世钰轻笑道,“金大少爷,我的运气还不赖吧?” “可是,周围的空间已被我的属下封住,你又如何将讯息传出去?”金少聪仍是不解道。 “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地方,要怪,就怪你的手下学艺不精吧。”鲍世钰摇摇头,“刚才你我最后一击之时,我将这只火鹤送入了地下。” “什么?!” 金少聪面色大变,刚才灰尘弥漫,而且交手又快,鲍世钰做了些什么其他的动作自己根本无从得知,“地底?” “火生土,金兄应该明白了吧?”鲍世钰道,“算算时候,丁家的人也差不多该来了,怎么?再不走可就晚了。” 说完这句话,鲍世钰如释重负地暗暗叹了口气,这一次实在是平生遇到的最大凶险!万一那结界再坚固一点深入地底,又或是自己情急之中未能想到火土相生要从地里传递信息,再者,丁家离此地极远,那自己今天绝对逃不掉! 可是,就算今天逃掉了,自己和三弟之间还是…… “那你就别想走了!” 鲍世钰还在惆怅之际,猛闻这如雷霆般的怒吼,骇然而视,却见金少聪双手紫芒交错,阵阵噼啪之声不绝于耳,而金少聪人已裹挟雷霆万钧之势向自己冲来! “糟!怎么丁家的人这么慢?难道丁敬安也存有杀我之心?可小玉呢?”鲍世钰脑中飞快地闪过这些念头,但金少聪的攻击已经迫在眉睫,他已无暇再去思考,竭力运起最后一丝元力在面前形成护盾去挡这一招。 “砰!” 鲍世钰顿时只觉得胸口像是一下子被抽干了空气,难受无比,然后便是一阵几欲将自己撕裂的疼痛席卷全身,刹那间鲍世钰如断线纸鸢一般倒飞数米,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口中“哇!”地连吐了好几口鲜血,脸色陡变苍白。 金少聪心中一喜,不意对方元力已是如此稀少,只要再来一招,对方必死无疑!这一战,还是自己赢了! 可是,在金少聪准备上前再次一招了结对方之时,忽地脑中一阵晕眩,眼前金星乱冒,似乎被人在脑袋上打了一拳。 “怎么回事?” 金少聪竭力甩了甩头,内心万分不解,不知如何,面对已是束手就戮的鲍世钰,金少聪那举起的手竟然落不下去! 鲍世钰挣扎着坐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见到这一幕,也是吃惊无比,不过他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让他浑身发抖:“三……三弟!” 这一声三弟犹如晴天霹雳般,金少聪的身形竟然连退了好几步! “怎么……怎么搞的?为什么脑中这么……这么疼?”金少聪跌跌撞撞地向后退了几步,双目赤红,低声嘶吼道,好像一头迷茫的野兽在荒野嚎叫。 那两名金府铁卫见此情形,对视一眼,脑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个念头:不好! 两人不假思索,各自飞身上前,却并未去扶住金少聪,而是一前一后,目露凶光地运指戳向鲍世钰前后两处要害! “放肆!” 半空传来雷鸣也似的一声大吼,那两名金府铁卫闻及此声,前进的身形一滞,不由自主地向下坠去。 两人目光中现出骇然之色:“白虎镇元!走!” 两人也算是果决之辈,在身形未及落地之前一个翻身,手向下一拍,借反震之力逼近一旁的金少聪,两人挟起他,凌空一个折身,便如轻烟般消失不见了。 这几下不过电光火石工夫,显然这两人也不是泛泛之辈。 两人消失的同时,一老两少三人便出现在了地上,其中一名少年正是丁敬安,见状眉头微微皱起:“这两人走得好快!” 那老者若有所思,闻言缓缓开口:“不,那两人的身法到还在其次,那份一击不中便马上退走的果断才是他们的可怕之处,金府的两个小小侍卫就有如此修为和胆识,这金家能成为阳城第一世家,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哼!那又如何?总有一天,我会让这金家葬送在我手上!”丁敬安冷哼一声。 “哥!虎伯伯!你们还在那儿聊什么天啊,快来看看包子怎么样了!”另外一人自然是心忧如焚,才一下地就跑到鲍世钰身边的冯玉了,她可没什么心情去感慨那金家的人物,她关心的只有鲍世钰。 “包子!包子!你没事吧?”冯玉小心翼翼地将鲍世钰扶起来,柔声道。 “小……小玉,你来了。放心吧,我还好。”鲍世钰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又转过来对那老者抱拳道,“在下鲍世钰,多谢丁玉虎老前辈的救命之恩,他日若有……若有差遣……任凭……” 话未说完,鲍世钰再也忍不住身上的脱力之感,向冯玉怀中一歪,人已晕了过去。 丁玉虎沉声道:“小安,你如何想?” 丁敬安深吸一口气,转身便走:“我会打败他的,但不是现在!” 丁玉虎看着丁敬安离去的背影,微微颔首。 第四十九章:神秘之人 “天地之间有别,人乃其中枢纽。天地之间有八极,而人有九窍,元力游走其间,若能取之化为己用,便是修炼!” “人生在世,有所不为有所为,善恶乃一线,行事终有度,如何为人如何处事,应皆以行善为上,务恶为下。这,便是修行!” “修士,旨在修心!修行为主,修炼为辅!这一点,你要牢牢记住!接下来,我就传你本门的入门法诀……” 龚岚这几天的感受岂是一个爽字可以形容的?跟着少爷修炼了几天,虽说远远不及腾云驾雾、隔空取物的本事,但全身上下却也是通体舒畅、神清气爽。据少爷所说,这第一重境界:叩关,自己算是摸到门槛了,由于自己骨骼已经成型,难以强行以灵药冲破,所以只有先以法诀引天地元气入体,慢慢排除体内污垢,然后再一步步打好基础,最后一举叩关成功!到那时候,自己就能算是一名真正的修士了。 想到自己以后甚至有可能像少爷那样威武霸气,再对比自己以前的生活,龚岚做梦都在憨憨地笑着。 而且那混蛋胡鹏这些天来根本不敢再来撩拨自己和妹妹了,听说还在床上躺了快半个月,看来是被少爷打怕了,不过这也倒是让自己落了个耳根清净。而这一切,都是少爷所赐!以后学有所成,一定要好好报答少爷!龚岚暗暗捏紧了拳头,在心里发下了这么个誓言。 摒弃心中杂念,龚岚昂首挺胸,向仓库处走去。他在牟家原本的工作就是搬运货物,现在由于修行,力气比起以前可以说是判若两人,干的活也是以前的数倍,因此工钱也上涨了不少。平常没事的时候自己也可以瞒着妹妹去赌场玩几把了,或是去酒楼好好撮上一顿。这日子是越混越好了。 “呃?” 龚岚正在畅想未来之际,没注意前面,忽然一个人影朝自己撞了过来。 “哎哟!谁啊?这么不小心?” 龚岚龇牙咧嘴了会儿,他虽然修行了数天,可是身体还没有排出太多杂质,与以前还是没什么两样,这一下子可不舒服,他揉着胸口向前看去,却是一同在仓库做事的万达,不禁一愣,“万达,是你?你跑这么急干吗?” 那人也是一阵惨呼,见到龚岚之后愕然,旋即又焦急地道:“龚岚你来的太好了,仓库那儿有古怪,你千万别去,快和我一起去喊王大哥他们过来。” “仓库里有古怪?你蒙谁呢?”龚岚闻言感到一阵好笑,自己在牟家干活少说也有七八年了,而在仓库里做事也不少于五年,除了大麻袋和呛人的灰尘以及不计其数的箱子之外还有什么东西放在仓库里?能有什么古怪? “我没骗你!真的!赵三和徐信他们两个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被,被……”万达急得跟什么似的,“算了,我不跟你说,我得马上去找王大哥他们去,你千万别去那儿,知道没?” 说着,也不管龚岚如何反应,万达脚下如风,一溜烟儿地跑开了。 “什么古怪还得去请王大哥过来?不行,我得去瞅瞅。”龚岚心中一惊,王峰可是牟家中的大人物,少爷教自己的时候曾对自己说过,他在阳城中也算一个能排的上号的人物,一般的琐碎小事可不会惊动他,难道仓库中真的闹鬼了? 一想到这儿,龚岚浑身上下便有些热血沸腾了,自跟随牟伟修行以来,他可还从未亲手动用过自己所学的的本领,用拳头打断一棵树和打倒一个人绝对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龚岚可是一直就想来个实打实的战斗来检验自己,但是少爷又打不过,而外面的人又太凶狠,所以他才憋的难受,可是这次,不正是个能一展所学的机会吗? 牟家仓库。 说是仓库,其实比起一般人家的房子还要大上些许,只是陈设较为简单,里面空旷无比,便于堆放物品。 龚岚在仓库外面站着,并未进去。这仓库有三层,两层在地面之上,一层在其之下,现在由于万达所说的“古怪”,这仓库里面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外面也是空荡荡的一片,不过让龚岚眉头一皱的是他发现这仓库周围有那么一丝诡异的元力波动。 “还真是有古怪了啊,万达他们和我一样都是来自城外的庄户人家,没有谁懂得修行之法啊?这元力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龚岚疑道,跨入修行界之后,他从牟伟口中得知,天地之间虽有元力,却都是有其运行轨迹的,不会无故暴动紊乱,而元力如果有了波动的迹象,那必定有修行之人在作祟! “这仓库里,还有修士存在?!”龚岚眼睛瞪的老大,这修士也太不值钱了吧?随便一个仓库就有一个? 龚岚心中惊疑不定,向四处看了看,在地上捡了根较粗的木棍,护住面门,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进了仓库。 才踏进仓库,龚岚面色陡然一变!因为他发现半空中,不!不止半空,还有地底!仿佛上下左右四周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地挤压自己的脑袋!顿时龚岚只觉头疼欲裂,手中木棍“咣啷”掉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头颅。 “好疼啊!这儿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龚岚眉头紧皱,头上冷汗直冒,太疼了,仿佛有道铁箍套在自己头上一般,刚才在门外还好好的,怎么一进来就像是进了地狱一样? 这仓库难道还真的有鬼? 龚岚虽然修行了一段日子,但连叩关境都没能迈入的他对于这种压迫也只是撑了十几秒,便颓然地倒在了地上。 如果龚岚一进门就先看地上,他便会惊讶地发现地上还躺着两人,正是先前万达说的赵三和徐信。这两人是一踏进仓库的门就晕过去了,其他的工人看到后不敢再进去,便急忙去找人了,而龚岚正好碰上了其中的万达,由于好奇与跃跃欲试的心理指使,龚岚也悲剧地躺在了仓库里。 仓库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阵沸沸扬扬的说话声音,但在人们到达门前之时,仓库里一道白光一闪而没,那地上还昏迷不醒的三人却已失去了踪迹。 “峰哥,就是这儿了。这房子绝对有古怪!刚才赵兄弟一进去就倒地上了,徐兄弟想去拉他出来,结果一进门也躺地上了。您是个能人,赶紧帮我们看看这是怎么一回事吧!我们几个快急死了,要是家主或是主母怪罪下来,我们谁也吃不消啊!”一人焦急地说道。 一同前来的大约有十几个人,但除了“峰峦双煞”中的王峰之外,,其他的都是牟家之中的普通工人。 “就是这里面,王大哥你看……呃?”那人引着众人来至仓库门前停住,同时仍在说着,可当他头转过来的时候,整个人立刻呆住了。 却见仓库中除了一些麻袋和箱子之外,哪里有半个人影? “这……这……”那人瞪大了双眼,满脸震惊,“这不可能的啊!刚才还……还是,怎么现在却……” 王峰眉头微皱,这人他也认识,平时也与之说过不少玩笑话,在自己印象中他不像是个撒谎的人,但是…… 王峰仔细地先用灵识查探了周围一番,连一根小草也没有落下,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看来古怪出在里面。” 王峰心中笃定道,便欲一脚踏进仓库之内,一旁的万达见状惊呼道:“王大哥,别进去!这房子有鬼!” 王峰冷哼一声:“鬼?就算它来了,也得在这儿给我趴着!”说着,已然一脚重重地踏了进去。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王峰进去之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仅如此,其他工人或先或后,从最开始的胆小试验,到最后进了又出出了又进,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先前的那副古怪模样可算是把他们整的焦头烂额了。 “看来这鬼也是会看人的啊!这不,王大哥一来那鬼就不敢再弄什么玄虚了!”“就是就是,这鬼纯粹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众人一阵哄笑。 “不对……”王峰在仓库中转了几圈,虽然并未发现异样,但心中却总有一股淡淡的压抑之感。 “王大哥,这个……”那万达苦着脸,“我真没骗你,刚才这儿确实有古怪,两位兄弟都不见了……” “我知道了,放心吧,你们这几天就先别来这儿了,我会安排你们去做其他的事的。”王峰点点头,“对了,这儿的事别对外人说,明白吗?” “嗯?这是?”王峰吩咐完一切,忽然脚下碰到了一根木棍,他捡了起来,发现竟有淡淡的元力波动! “为什么老是觉得有人盯着我一般?不行,这事其中透着蹊跷,我得赶紧向夫人和家主禀报!” 在众人散去之后,仓库地底。 这里是仓库建在地下的一层,用以储存一些过冬用的食品、酒类等物品,但在距其旁边几米处,却有一处诡异的空间,仿佛无根浮萍一般晃晃悠悠,犹如地上积水一般荡起了丝丝涟漪,而其中映出了两个人影。 其中一人,身材姣小,面容略显清秀,正在全神贯注地盘坐于地上,凝神运气,显然实在用心修炼,而她的样子,竟然是……龚舒! 她怎么会在这种鬼地方? 另外一人却全身都被一团黑雾笼罩着,看不清晰模样。 “嗯?连王峰这家伙也来了?看来是闹得有点大了,不过也无妨,在牟家待的也够久了,是时候去外面活络活络了。待到牟家主母一亡,我再来取玲珑笔!嘿,到那个时候,在这阳城之中,我将再无敌手!” “小舒,你练的怎么样了?”那黑影发出的声音却是异常柔和。 龚舒睁开双眼,惊喜道:“有气流游转身体,好像血液中有元力涌动,这是……凝血境!我进入凝血境了!太好了!” 见到龚舒那副天真烂漫的样子,这人眸中闪过一丝温暖之色,就是为了这个笑靥,自己也要完成那个目标,去给她所有! 可是,自己现在还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 第五十章:找上金家 “你有我的指导,再加上你自己勤奋苦练,进入凝血境又有何稀奇之处?”那人缓缓道。 “嗯!不过小舒还是很谢谢大好人,这一回小舒可以帮助哥哥了!”龚舒嫣然道。 大好人?居然会有人叫自己大好人?这要是传了出去,不被别人笑死?那人闻言不禁莞尔。当日小舒来给她哥哥送饭,正好碰上自己在练习空间法诀,机缘巧合之下竟将她吸了进来,正准备将对方杀掉以灭口的时候,这个天真的女孩居然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没有光。 自己吓唬她说这里是十八层地狱,自己是幽冥判官,你哥哥犯了很大的罪,因此要拿她抵罪,要她受刀山油锅等诸多恐怖的刑罚。 本以为对方会被吓个半死,然后自己再无聊地将她杀掉,可是这个傻瓜居然信以为真,还真的想去顶替她哥哥!而自己也有点奇怪,当时看见对方那又害怕又坚定的表情之后,怎么也下不了手。这是怎么回事? 后来自己善心大发地想要对方离开,可是她还傻乎乎地问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地方冷不冷饿不饿,自己在这儿住了那么久,都快忘记这些感受了,那次破天荒地对一个女孩露出了友好的笑容。 真是很久没这么开怀过了啊……自从从那个地方出来之后…… 于是自己便和小舒结下了不解之缘,原因居然是自己也说不清的感受?后来自己教了小舒只有她才知晓的进入此地之法,同时还传授了一些基本的修行之法。 当然,最多的还是这些天来只有小舒一个人和自己说话,也许是太久没有开口过了,自己一时之间对此无比渴望。和她在一起的时间真的很快乐,纵然是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但自己总希望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能稍微长一点。 “小舒,你以后就不用再来了。”那人忽地低声道。 小舒闻言一怔:“为什么?是大好人嫌弃小舒了吗?” 那人苦笑道:“不是这个缘故,我本来就要离开这儿的,只是碰巧你在我离开之前进来了,所以才逗留了些日子。你不要乱想。” 小舒顿时有些闷闷不乐:“大好人就要走了,小舒还有很多话想对大好人说呢……” 那人心中一暖,忽起促狭之意:“小舒,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和我在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天,你不怕我是个坏人吗?” 小舒笑道:“大好人不会。” “不会?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那人佯作发怒,“我其实一直都在利用你,现在你没有价值了,我现在就要杀了你!” 可他装模作样了近半盏茶工夫,小舒的表情愣是没一点害怕的迹象,无奈之下他也只有悻悻然作罢了。 “大好人其实是个好人啊,小舒能感觉出来。”小舒肯定道。 好人?能感觉到?你就忽悠吧,自己真的是个好人吗?所谓好人,又指的是什么呢? 收回思绪,那人道:“小舒,这一次分别之后,你千万不能对其他人说起你我之间的事,即使是你最亲近的人都不许说,明白吗?” “嗯!小舒明白,就算是哥哥,我也不说!”小舒点头。 “至于我教你的东西,你慢慢修炼,在以后的某天或许也会有点成就,而你我之间,说不定还会再见的。”那人道,语气之间一时有些萧索。 “大好人,那个……”小舒突然支吾道。 “怎么了?”那人一怔,“你还有什么事吗?” 小舒吞吞吐吐道:“小舒想看看……想看看大好人……大好人的样子……”声音越来越低,说到后面已是低不可闻。 那人又是一愣,要看自己的样子? 黑雾渐渐散去,周围逐步现出点点白光,将此处映得一片光明,顿时那人的模样便出现在了小舒眼前。 和她差不多年纪的面目,十分俊秀,只是略显冷漠,嘴唇紧紧抿着,脸绷得有点僵硬。 这古怪之人,竟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原来大好人长的这么好看?比起少爷来似乎还好看一点……”小舒心里喃喃道。 少年脸上罕见的一红,黑雾重又裹住全身,顿时小舒又见不到对方的庐山真面目了。 “不准对他人提起有关于我的任何事,不然我就再也不见小舒了!”那人急急地说完这句话,同时从黑雾中射出一道白光,小舒伸手一接,却是一块白玉。 “这东西可挡化海境修士以下一击,算是我送你的一份礼物。我走了,小舒,和你一起度过的这几天,很开心,希望下次见到你时,你还是这番模样。”那人的声音越来越模糊,终至不可再闻。 “小舒一定按照大好人所说,天天开心的生活下去!”小舒捏紧了小拳头。 “哥哥这一次也没我厉害了,哼,小舒也不是只会拖哥哥后腿的人了!”小舒哼了哼。 …… “你,去暗中查看这个女孩的安危,她有任何危险发生,都需在第一时间通知我,如果下一次再有像你儿子那样的情况出现,哼!那就不是像你儿子那样躺在床上半个月那么简单了!明白了没!” “是!属下遵命!” 小舒,你的笑容也许是我在这世上,唯一还相信的美好了…… …… “这是哪儿?”龚岚浑浑噩噩地醒过来,却发现周围一片漆黑,而且在那无边黑暗之中更是传来一阵令自己战栗不安的隐隐压迫,这股压迫,和自己在仓库中遇到的何其相似! 龚岚依稀记得自己是刚进仓库之后,有一股极其强大的压力将自己震的晕了过去,然后自己便人事不省了。 难道,这仓库中,真有古怪? “你醒来了?很好,你叫什么名字?”在龚岚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一道清冷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脑海,令他一怔。 “你是什么人?是你在仓库里搞鬼?把我抓到这儿来的?”龚岚心中一动,“那赵三和徐信也是你……混蛋!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说着,龚岚愤然起身,但才一站起来,便觉得肩膀上似乎压了块万斤巨石,骨头几欲碎裂,深入骨髓的疼痛让龚岚不得不跌坐回地上,压力顿去,龚岚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混……混蛋!” “都成了阶下囚,还这么嚣张?要不是你比普通人多了点元力,有点资格成为我的手下,你能活到现在?”那声音轻蔑地道。 龚岚愈听愈怒,照这声音所说,那么赵三他们两人岂不是已经死在了对方手上? “你……你杀了他们!你到底是什么人?潜伏在牟家,究竟有何居心!”龚岚一时间忘记了身上的痛楚,惊怒交加道。 “废话怎么这么多?现在你没资格问我这些,快说你叫什么。”那声音不耐道。 龚岚也是个倔脾气,在以前被胡鹏欺负时就从没忍辱退让过,现在学会修行了,自然底气更足,当下不甘道:“我就不说,你能把我怎么样!” “怎样?我能把你怎样?”那人声音一变,透着一股杀气,忽地一道黑气快若闪电掠出,刺向龚岚胸前,“真以为自己那么重要么?我对你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不要以为我不会杀你!” “呃?这是……” 正当那人一把揪住龚岚,准备一招结果对方之时,却发现对方脖子上挂了个用布带制成的平安结,一个很简陋的东西,但是此人看到后却停了下来,并且还松开了龚岚。 “你小子要是没杀了我就算你没种!大爷我要是叫出了声就不算好汉,你……呃!”龚岚还在大骂对方,准备在死前捞个口头上的便宜,却见身前的黑雾自动散去了,身上的压迫也在渐渐消失。 “喂!你想玩什么花样?”龚岚大叫道。 “本来想让你成为我安插在牟家的第四个卧底,可是……算了,你有一个好妹妹啊……”那声音断断续续道。 龚岚听得有些迷糊:“等等,你说什么?说清楚点……啊!” 看着被自己打晕的龚岚,那人竟然露出了以前前所未有的无奈之色:“还真像小舒说的那样……啰嗦!要不是这个平安结,差点就铸成大错了,万一小舒知道他哥哥被我杀了,不得恨我一辈子?” “算你走运吧……” 那人摇头轻笑,浮现在他脑海中的一幕却是另一个人。 “我哥哥总说不要帮他做事,怕伤到我,于是我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帮他做了个平安结,希望他一辈子都能平平安安的。”佳人之言仿佛还萦绕耳边。 “也许这是我最后的一点良心了……”那人默然半晌,手一挥,顿时地上的龚岚便消失不见了。 …… 金家今天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是谁?走走走,一边去,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金家门前的侍卫一脸不耐地想挥手赶走面前的人。这几天本来就因为少爷受伤的事给扣了不少俸禄,修行资源一下子减了不少,心情正郁闷着呢,在这个时候上门,你小子找抽是不? 作为阳城第一世家的看门人,自然而然的也有一般世家所没有的高傲。 那人淡眉,面如冠玉,往日平和的脸上此刻却是一片愤怒,而且手上还攥有一张已经被揉皱的纸。 “我今天来这儿是来讨个说法的,去叫你们少爷出来,不,叫你们现任家主出来!”中年人强压心中怒火,但口气却免不了有些掩饰不住的嚣张,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他才闭关修炼没几天,才出门便收到了这几乎让他破口大骂的消息,现在他能够心平气和地上门讨说法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因为他手上拿的是牟伟的悬赏令!而他,就是牟伟之父,阳城第一人,牟天扬! 第五十一章:讲讲道理 看见同伴还想挥手赶走对方,另一名侍卫心脏都差点吓得停止跳动了!这个二货,没见过世面吗?这样的大人物你也敢呵斥!不要命了!平时见你挺懂事的一个人,怎么现在这么不上道? “牟家主您好,还请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通禀。”那侍卫恭恭敬敬地道,同时还不忘对另一名侍卫打眼色。 牟家主?阳城中还能有哪个牟家主?先前那名嚣张的侍卫也不是傻子,闻言哪里还不明白?当时便体如筛糠般跪倒在地,颤声道:“小的该死,不知是牟家主大驾光临,还请恕无礼之罪!小人下次定当不会再认错了!” 说着,他已经在左右开弓狠命地抽着自己的耳朵了,而且还是用尽了全力。没办法啊,在金家待了有一段日子的他也算是见过不少这种修为高深地位超然的大人物,哪个不是喜怒无常谈笑杀人的主儿?自己今天就是眼瞎加嘴贱,没事瞎咋呼什么啊!这下可好了,千万不要对我发飙啊,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未娶妻儿啊……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 牟天扬哪里有闲工夫去管这种小人物的内心感受?要搁在平常,他根本都不会正眼瞧上这种人一眼,当下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便径直走进了金家大门,而那两人哪里敢拦? “敢动我儿子,金展你这个混蛋,给我滚出来吧!” 牟天扬可不会耐心地去找金少聪或是金家家主,自己既然是来替儿子找个说法的,不来点狠手段,怎么好意思开口? “敢悬赏我牟天扬的儿子?有种!” 见无人应声,牟天扬眸中寒芒一闪,将那张纸塞入怀中,右手抬起三寸,一股几欲将整个天地冻结的寒气汹涌而出,在半空中化作一条张牙舞爪的冰龙,盘旋飞舞。 “现在就先收点利息。” 牟天扬目光及处,冷哼一声,手腕一翻,冰龙如有感应,顿时呼啸一声,长尾猛地一摆,元力激涌,对着东边的众多厢房横扫而去。 “哗啦!” 一阵稀稀拉拉的乱响,不过几个眨眼的工夫,金家的东边厢房已是一片狼藉。 然而,这并未让牟天扬完全发泄心中的怒火,他右手再扬,猛地向左一摆,半空中的冰龙再度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之声,龙身呼啸着向西边的厢房撞了过去。 “砰!” 这一次牟天扬在冰龙即将撞上房间之时引爆了冰龙,顿时无数房梁木屑混合着冰渣四散飞开,偌大一个金家,仅仅在牟天扬的两击之下,便被毁去了一小部分。 门口的那两名侍卫已经吓得晕了过去,乖乖,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吗?也只有这种高手才敢公然挑衅金家!这就是实力! “还不出来?养气功夫练的挺不错的啊!”牟天扬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目光陡变凌厉,“那我要是毁了你们的祠堂,你们还能沉住气吗?” 牟天扬双手缓缓由腰际聚于胸前,顿时,他浑身上下散发出了极其强大的元力威压,以青石砖铺就的地面眨眼间便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缝。 “给我破!” 一柄特大号的冰刃自牟天扬头顶出现,散发着凛冽寒气,慑人无比,牟天扬厉吼一声,冰刃如开天神兵一般霸气地向下怒斩,目标直指金家中间厅房! 一般来说,这种世家建在中心的建筑是有某种特殊作用或含义的,比如牟家自己的祠堂就建在最中心,可以说每个世家的中心地带都对其具有着重大意义,而现在牟天扬刀指着这块地方,无疑是在明白无误地告诉旁人,自己今天就是来砸场子的! “砰!” 一阵地动山摇般的剧烈震动,冰刃在触及房屋上方约半米处,仿佛有一无形之物阻拦,冰刃霎时寸寸崩碎,且带有阵阵雷鸣之声。 牟天见状双眼微眯:“雷霆护元阵?有点意思,我倒要看看你能捱得了几下!” 话音未落,牟天扬左右双手齐出,各自幻化出一柄与先前别无二致的冰刃,面无表情地齐齐向中间当头斩落! “我还以为是哪路高人对金家心怀怨恨,原来是牟老弟!牟老弟不知何故发这么大的火气?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吗?没必要这么动气吧?”半空中响起一阵清亮的声音,一股柔和却坚韧无比的劲气由下至上,裹挟着一道粗若儿臂的紫色雷芒,向那两柄冰刃迎了上去。 “轰!” 冰刃轰然炸碎,牟天扬眉头微皱,退了几步,有些埋怨道:“这家伙,真是会取巧!” 原来刚才那人在对拼过程中借用了守护金家祠堂的阵法之力,使己身实力陡增数成,这才将牟天扬的冰刃破去,而且还让牟天扬吃了点暗亏。 “牟老弟挟怒而来,又损坏了我金家的一些房屋,不知是哪个小子惹了你生气?让你如此动怒?”那人落于地上,现出身形,乃是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人,脸上一派和气,周身光芒暗敛,显是个修为高深之人,此人正是金家家主,金展,亦是金少聪的父亲。 牟天扬冷笑道:“金展,你少在那儿牟老弟牟老哥的乱叫,听着让人心烦。这次我到你这儿来,是为了给我儿子讨个说法!” “令郎?”金展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少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叫你家的那名名满阳城的金大少爷出来!”牟天扬叱道。 “牟家主,你把事情说明白了!”金展眸中精光一闪,口气也有些变硬,“这和我儿子又扯上什么关系了?他已在家有几天没出去了,一直在养伤,怎么惹到你了?” 牟天扬心中一怔:受伤了?不过他很快又恢复了冰冷的表情:“不关他的事?那这个东西你又怎么解释?” 金展愕然道:“什么东西?” “你自己看吧!”牟天扬从怀中掏出那张纸,屈指一弹,那纸便飘向了对方,“看看你儿子干的好事,竟然公然悬赏我儿子,可曾把我牟某人放在眼里?” 金展接过那张纸,展开细读,不由大吃一惊,这是你的儿子?什么时候回来的?连忙道:“不可能!悬赏令郎?我儿子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来!这件事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这张悬赏令已在阳城中发布数日,还能有假?难道说,在阳城里还有人敢假冒贵府?”牟天扬质问道,“金展,你把我牟天扬当成三岁小儿不成?” “这个,这个倒是没可能,不过……”金展一时理屈,眉头紧锁,此事铁证如山,他一时词穷,不好反驳对方,可是,难道这事真由对方胡来? “去叫少爷过来!”金展思索片刻,忽地大声道,一人凭空而现,应声离去。 金展抱拳道:“请牟家主放心,此事我定要查个一清二楚,如果真是我儿所为,必定要让他撤回此令并赔礼道歉,至于牟家主远道而来,不如先进府内候着如何?” 见对方面对自己的不讲理还是一团和气,牟天扬的火气也渐渐消了下去,缓缓道:“不用了,我在这儿等着他来。” 金展此刻心中何尝没有愤怒?只是对方实力强大,一旦稍有不合大打出手,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己啊!不如先稳住对方,静观其变。但同时他心中也有些许疑惑:聪儿他真的做出了此等事来?他难道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现在计划尚未成型,如果贸然与牟家交恶,胜算不算太大啊,牟家可是有……唉,事到如今,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父亲这么匆忙的叫我过来,有什么要紧事吗?”一道流光闪过,金少聪出现在了金展旁边,忽然见到对面嗯牟天扬,心中一惊,行礼道:“小侄金少聪见过牟叔叔!” “聪儿,这东西是你下令发布的吗?为何不通知我一声?”金展也不废话,提起那张悬赏令摆在金少聪面前。 金少聪看了一眼,眸中闪过一丝凶光,点点头道:“不错,正是我在几天前发布的,那时候正好与烈火堂鲍世钰拼了个两败俱伤,所以没有通知父亲,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牟天扬初见金少聪时,见他身材纤瘦,脸色略显苍白,再观其气息有些虚浮,确实是重伤未愈之象,本来对他的怀疑已经有了些打消,不料对方竟一口承认了下来,顿时心中怒火又遏制不住地烧了起来。 “金家家主,你听见了吧?还有什么好说的吗?”牟天扬怒道。 金展脸色大变,现在金家虽日益壮大,但如就此与牟家开战,还远远不够! “聪儿,还不快对你牟叔叔道歉!那是你牟叔叔的儿子牟伟!你怎么悬赏他了?快认错!” 金少聪闻言一愣,啥?和自己在赌场斗法的是牟家少爷?那个失踪十年的家伙?那他为什么不说出自己的身份? 可出乎两人意料之外的是,金少聪在短暂的吃惊之后,并未显露出半点慌乱惶恐之色,而是头颅微昂,目光犀利,直逼牟天扬! “我承认这事有些出人意料,毕竟那人一开始也没说他就是牟家少爷,只是,我不认为这就是他可以挑衅我金家的理由!这张悬赏令,我不会退回!” 金少聪此言一出,金展、牟天扬二人俱是大吃一惊。 “聪儿!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快!快向你牟叔叔道歉!”金展气急败坏道,真是年轻气盛不知道天高地厚,还以为这一次对方是那种不入流的角色吗? 金少聪不为所动,眼中锋芒不减丝毫:“我想牟家主会明白其中的关节。” 言语之间已是未将牟天扬作为高自己一辈的人来看待了,只是当做同等级的人物,这一份胆识,让牟天扬暗自赞叹。 第五十二章:三招之约 果然,在金展慌急的目光中,牟天扬并未动怒,反而笑了:“好一个金家后起之秀!果然胆识过人!刚才是我一时心急唐突了,无意间冒犯了贵府,在这儿先陪个不是了。不过,你又为何认为我不会动怒?” 金展一下子讶然不已,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一副不杀他个几百上千的人不肯回去的架势,经过了一番称得上火上浇油的对话之后居然还怒火全没了?这个人是牟天扬吗? “因为我相信牟家主还不至于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应该还没到蛮不讲理的地步。”金少聪目光一闪,淡淡道。 “好小子,有话直说,别夹枪带棒的。不错,我确实还要问问你为什么这么对待我儿,究竟你们之间是谁无理在先。”牟天扬笑道。 “牟家主能如此,和那些世家家主果然不同,在下佩服!”金少聪道。 “呵,怎么?你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牟天扬笑道,“你又哪里佩服我了?” 金少聪面容一肃,正色道:“令郎被我悬赏,看起来像是我仗势欺人滥用金家权力,所以牟家主在刚知道此事之后认为尊严被冒犯,故此前来寻事,其实稍一思索就会明白,这件事绝不是无故而起,令郎在我金家的地盘上闹事,挑衅于我,这同样是冒犯了我金家尊严,而他在离开之前根本就没留下名字,更是无礼至极。我发下悬赏令又有何错?方才我故意在言词上顶撞于你,牟家主不但没有计较,反而还致歉于我,自然是因为想通了错出在令郎身上。牟家主于怒火之中尚能控制自己,可谓是难能可贵,所以在下表示佩服。” “你说了这么多,不但给我戴了顶高帽,还把责任推了个一干二净,啧啧,好个言辞犀利的小子。”牟天扬半是赞扬半是讥讽道。 “不敢,在下只是实话实说。”金少聪面无表情,静静道。 旁边的金展看的是感触颇深,当年这儿子懦弱成性,难堪大任,可是自一次外出历练回家之后像是变了个人一般,手段果辣,修为大进,在与他哥哥们争权夺位之中毫不留情,杀人于无形之中,尽显枭雄风范!早已内定为下一任家主的人选,此刻面临阳城第一人的质问,气势上亦不让分毫,甚至还隐隐有盖过的趋势,足以让自己安心隐退了。 只是,不知为何,金展在看向金少聪时,心底却会泛起一阵没来由的恐惧。 “听说好些年前小伟和他还是结拜兄弟,如此看来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牟天扬心里暗道,也是没有什么话去反驳对方,因为他也了解过一些缘由,确定是自己儿子无理在先。 “如此说来,你是不打算撤掉那张纸了?”牟天扬问道。 “世家尊严需要鲜血来铸就。”金少聪正色道,“这个,我想牟家主应该比我更清楚。” “说的好。”牟天扬点点头,旋即马上又神色一凝,“但是我作为一个父亲,遇到这种事发生,总得替儿子找回场子,你说是不是?” 金少聪浑身一震,还是来了!他咬牙道:“不错!” 牟天扬眼中闪过一丝讶色:“那你准备如何……” “就请牟家主划下道来!”金少聪抱拳大声道。 “好!既然你都能这么爽快,我就不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不然怕有些人不满。”牟天扬瞄了金展一眼,“也罢!你就接我三招!如若你能接的下,就算我那儿子倒霉,活该被悬赏。” “什么?!三招!”一旁的金展闻言,须发皆张,说的话便马上失却了礼数,“牟天扬你脑子进水了吧?你好歹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你惭不惭愧?” 说完,也不管牟天扬如何反应,一把抓住金少聪的右手:“聪儿,别和这种神经扯淡,咱爷俩回去,看他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金少聪却纹丝不动,只是目光闪烁,显然在考虑其中得失。 金展急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聪儿,别瞎想!那三招可不是你能接下来的!对方的修为已经……” “金家主,你还是站一边该干嘛干嘛去吧,此事由他自己来决定,你凑什么热闹?”牟天扬冷笑道。 “凑热闹?我是他爹!你把他往绝路上逼你还要我在一旁站着不动!”金展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双眼瞪的比铜铃还大,“牟天扬我告诉你,这里是金家!你别想胡来!” “是么?对自己的儿子这么没信心?”牟天扬低低地笑了一声,“这里是金家又如何?如果我想乱来呢?我已经给足了你们面子了!你们不要的话就算了,那咱俩家从现在起就算是彻底干上了!” 金展一惊:“你……” “父亲,此事我自有分寸,你不必担心。”金少聪摇摇头,又上前几步,目光灼灼,“君子一言?” 牟天扬淡淡道:“快马一鞭!” “好!”金少聪深呼吸了一口,双掌一错,“请牟家主赐招!” “聪儿!”金展心忧如焚,但刚才牟天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是唯一让两家不彻底撕破脸面的办法,如果悬赏令不撤回,牟天扬自然不会平白无故离开,只是,这号称阳城第一人的三招,就是自己也不敢夸口说一定能在其之下全身而退,更何况是修为远比对方低、而且身上尚有伤的金少聪? “唉,好吧,既然你真要……不过万一觉得撑不过,千万别勉强!”金展最后也只有无奈地嘱托道。 “放心,牟家主不是那种占便宜的人。”金少聪倒是显得洒脱,反而还安慰了自家老爹一句,说完又走到离牟天扬身前不及十米处,抱拳道,“请!” “小子,你老实说,修为几何?”牟天扬沉声问道。 “本在化海境中期,因身上有伤,疗养之下,全力施为的话,估计在化海境初期。”金少聪眼神郑重,缓缓道。 “好,既然你修为如此,那我也就用化海初期的修为施展这三招,你尽可用尽一切手段抵御。”牟天扬目中流露出几分赞赏之色,说完又对一边的某人撇撇嘴,“你可比你父亲的气度强上不少,不像有些人,以己度人,眼中尽是小人之辈,真让人齿冷。” “你!……”金展怒道。 “还请牟家主不要再多说废话了,尽快赐招,在下已经准备好了。”金少聪沉声道。 “你若接下这三招,日后你的名字,一定会在整个天下响起来的!”牟天扬喃喃道,忽地面容一肃,大声道,“看好了,第一招!” 金少聪脸色一变,说不紧张那是自欺欺人,对面可是鼎鼎有名的高手啊!虽说修为可以压制,但是境界和战斗经验,以及功法招式怎么压制?只见面前的牟天扬浑身上下的气势陡然一变,充满了张狂的霸气,周身仿佛有股不知名的气旋在围绕着他,从其中散发着隐隐风声,呼呼作响。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牟天扬朗声道,伴随着他的说话声,周围原先被他击垮的房屋残骸顿时扶摇直上,形成了一道飓风条,声势蔚为壮观。 而金少聪距其不过数米,受到的压迫几乎将他捶进地面!乖乖,这还是未曾使出的一招便已有如此声势,那发过来还得了? “以玲珑之意加持的怒龙破?!牟天扬!你来真的!”金展见状,大惊道。他作为阳城中数得着的高手,自然了解牟天扬的一些招式和法诀,牟家有一惊世秘宝,名为玲珑笔,在其牟家主母许冬手上,据说此笔乃是上古时代交锋之时正道十大高手中玲珑上人的本命法宝,有着莫大威力以及诸多妙用,而其中之一就是为功法招式增幅!牟天扬能成为阳城第一人,这玲珑之意的作用不可谓不大! “你少在那儿唧唧歪歪的,扰人心神,既然说好了比试,自然要全力以赴!这是对你儿子的尊重!”牟天扬在飓风眼里不耐道,“小子,你可敢接下这一招?” 金少聪自然知晓,纵然牟天扬将修为压制在与自己持平的情况,但招式的威力也比自己强上不少,而境界,更是远胜自己!只是,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压力,这一次,还是生死考验! “在下已恭候多时!” 到了这个时候,还有退路吗?金少聪厉吼道,元力运足十成,双手飞快地划了个叉,一道接一道的紫色雷芒眨眼间便交织成了一张劈啪作响的雷网。金少聪咬牙向外一撑,雷电霍然涨大了数倍,向外凸起,将自己的前方裹得密不透风。 牟天扬待金少聪做完这一切之后方才徐徐点头:“很好,久闻金家的震元罩固若金汤,今天就来见识见识其效果如何,嘿!” “怒龙久困思一破!” 牟天扬一字一句道,手指凌空点下,而随着他说出的话,飓风“龙”的威势越来越骇人,那条房屋木料残骸形成的龙如有灵性般锁定了金少聪,笔直地向其冲了过去! “嘭!” 金展飞身退开,但已经做好了随时出手嗯准备,心头惴惴不安,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这一招声势虽是骇人,但牟天扬还是留了手,试探占了七成,威力却并不算惊世骇俗,以金少聪的修为状况,捱下来不难。 果然,众多木屑再度寸寸崩碎,化作齑粉簌簌落下,灰尘散去之后,露出了金少聪的模样。 “厉害!”金少聪抹去嘴角边上溢出的鲜血,眼中闪烁着狠光,刚才自己将所有的冲击全都吃了下来,可以是算是接下了第一招。而代价竟然只是略微受了点内伤,这让金少聪欣喜之余还存了一丝疑惑,照他所想,牟天扬的实力不应该如此简单才是啊,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多谢牟家主手下留情。”金少聪抱拳道。 牟天扬摇头道:“你不用谢我,这是偿还当年你与我儿结拜游玩之时,你曾救他一命的恩情,从今以后,你和我儿各不相欠了。” “以前?救活他一命?”金少聪皱眉,似乎心中有处地方疼了一下,到很快就消失了,“牟家主的话有些费解,实在听不懂。” “听不听得懂也没什么,准备好接下面的第二招吧!”牟天扬冷冷道,“这一次,我不会在留手了!” 金少聪一怔,很快也恢复了往日的冰冷面容,只是多了几分凝重之色:“好!” 牟天扬却闭上了眼睛,退后了一步,忽地一腿弯曲,蹲了下来,双手在地上一按,元力自掌心传至地底,源源不绝。顿时对面两人只觉得地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到处冲撞,像是一头野兽渴望破笼而出! “牟天扬,你……你又在要什么花样?”金展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这是化海境能引起的阵势吗?“你别违反自己定下的规则啊!” “无知!” 牟天扬不屑地瞄了他一眼,继续闭上双眼,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方才瞋目大喝一声:“出来吧!” “哗!” 一头巨大无比的冰鸟凭空出现,却诡异地没有冲破地表,地面仍是完好无损。顿时,天空之上,一头剔透玲珑、以寒冰铸就的巨鸟在怒视着金少聪,散发着迫人威压。 “寒凰吟霄动九天!” 牟天扬漫声吟道,而后目光如刀,直视金少聪:“你准备好了没有?这就是第二招!” 金少聪心知此次必是前所未有的危险之局,当下深呼吸了一口,双手缓缓捏成拳状,收于腰际,马步微沉,气运丹田:“来吧!” 牟天扬目光触及对方的古怪姿势,心中感到一阵迷惑:“这个姿势……不像是防守的样子啊,难道这小子还想……” 第五十三章:又生变故 “唳!” 冰鸟仰头长啸一声,双翅猛地一拍,如山般巍峨的身体忽然下压,顿时一团对于金少聪来说算是遮天蔽日的黑影压了下来,带有雄浑的气势压迫,那种视觉冲击就是在一旁的金展看了都震撼无比,何况首当其冲的金少聪? “这牟天扬下手可真狠啊!牟家元力拟物的手段是天下一绝,可也从未见过有这么大的东西啊,竟然如此不讲情面,哼!聪儿若有个好歹,我就算拼着暴露金家底细,也绝不会放过你的!”金展心中狠狠道,双手早已是雷芒爆闪,元力暗蓄了,随时可以上去救援。 “呃?那是……”正在心中问候牟天扬祖先的金展灵识忽然察觉出了场中的异样,心中一动。 “哧!” 那冰鸟由头至尾,忽地有一道紫芒冲天而起,在半空折了个弯,又钉向了已然伫立不动的冰鸟,如此往复三次,紫芒方才散去。 “砰!砰!砰!” 连绵不绝的爆炸在冰鸟那庞大的身躯内轰然作响,冰鸟的脊椎也一寸寸地炸裂,从头到尾都爆成了碎冰渣。 “这……这是……”金展看的呆了,怔怔道。 紫芒散去之后,一个人影忽现,看那人脸上满是坚毅,拳头前伸,不是那刚才无路可退的金少聪却又是谁? 他刚才以一己之力,击溃了这牟天扬以元力化成的冰鸟?金展感到难以置信。 金少聪仍在向前疾冲,拳头的目标是:牟天扬! “原来你刚才是要攻击的起手势,以攻止攻,确实是个应付的方法。”牟天扬点头赞道,完全无视对方那即将打上自己脸庞的拳头,“可是,你的身体还承受的住吗?这硬碰硬的元力冲击,可不是那么好捱的!” 拳头在离牟天扬面门不及一寸之处倏然停住,而后金少聪双眼一翻,身子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 “聪儿!” 金展目眦欲裂,厉吼出声,同时人已飞身抢上,拳绕紫芒,一拳狠狠打向牟天扬。 出乎意料的是,牟天扬没有还手,只是巧妙地避开了这一招,退后了一步,神情有些复杂:“有时间打我,还不如去看看你那宝贵儿子,他还没死。” 金展当然不是那种冲动的傻瓜,几十年人生经历让他明白事情有缓急之分,当下他马上扶起金少聪,手腕一翻,一枚赤色的丹丸便出现在其手中,他毫不迟疑地将它给金少聪服了下去。 “强弩之末,唉,也罢,也算你接下了这第二招吧。”牟天扬忽地叹道,然后转身走开。 见牟天扬头也不回地默然离开,金展脸色一沉:“金府铁卫!” “在!” 只见牟天扬周围霎时出现了十几名身穿淡黄色衣衫之人,团团围住了牟天扬,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牟天扬倒也没有发作,只是面容淡漠,就那么负手而立。 “今天若是让你平安无恙地走出了金家大门,老子就……嗯?”金展正在冷冷地放狠话,忽觉怀中有异样,低头一看,原来金少聪已经醒过来了。 “父亲,不要动手。”金少聪挣扎着站起来,对牟天扬沉声道,“还……还有最后一招!请……请牟家主赐教!” “聪儿!你……”金展急道,最后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儿子的倔脾气是谁都改不了了,他认定的事情,哪怕有生命危险,那也是义无反顾地去做,与其说是固执,还是执着好听一点。 牟天扬并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拍了两掌:“这就算是第三招了罢。”说完,牟天扬纵身一跃,人已经化作流光远去。 金少聪怔了怔,头慢慢低了下来,目光闪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有一个好儿子啊,金展……”牟天扬在回牟家的路上,心里感叹道,不过很快又露出了笑容,“不过,我的儿子也不比你的差……” …… 对于牟伟来说,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 主要有两件事在困扰着他。第一件事就是关于自己三哥的事。在自己那天与金少聪赌战之后才三天,大哥鲍世钰便险些在丁府附近丧命于三哥之手,等到自己收到冯玉托人传来的信息之时,除了震惊与愤怒之外,还有一份无可奈何。不但对自己下了悬赏,还向大哥下这般狠手,让三哥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牟伟感觉任重道远。 不过还好,在这件烦心事中,总算有一个消息让自己感觉这事还是大有希望的。 “在三哥即将一招结果大哥的时候,居然自行停手了?照大哥所说,三哥那时的样子像是回忆起了某件往事,难道三哥的记忆出了问题?亦或是被某物操纵了神智?”牟伟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前一个可能性比较大,根据金少聪的行为举止来看,要真是有什么法宝控制了他,那岂不是说从好几年前就开始了?而且还让金少聪修为大进之余一统金家?我靠要有这种法宝那还得了?不过就算推测金少聪可能是失去某段记忆了,牟伟照样万分疑惑在心头,这谁都没忘记偏偏忘记了我们,难不成这失忆还是可以自己控制的?牟伟隐约觉得,这其中恐怕还有一个更大更深层次的阴谋!自己兄妹五人不过正好是处在了幕后之人想要利用的位置上! 一个是阳城第一世家的少爷,一个是阳城第一人的儿子,一个是烈火堂核心人物,而五妹冯玉与二哥文智琪也同样都是大有来头的人物,如果有人真的能够利用其中关系再加以调节,那后果…… 牟伟一时只觉得冷汗涔涔。且不说能否有人做到这一点,就算只是想一想,都会感到毛骨悚然,这得需要多久的布局?多深的心机?以及多么好的耐心! 这场局,绝对不简单! “你千万不要贸然接近三弟!这几天阳城里因为你的悬赏缘故,必将发生一场大暴动!你先避避风头,你被悬赏的事,你们牟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分开之际,鲍世钰如此叮嘱,但牟伟却只是漫不经心地应付了声,避风头?有必要吗?诚然,金家的悬赏很诱人,而且金家的搜查也十分严密,但那是在不清楚自己的真正身份的情况下才会有的事,如果有人稍微留心一下就会发现,自己这个香饽饽不是谁都能拿的。 在外面晃悠的这几天里,牟伟利用了多方渠道去搜集金少聪接触的人或事物,他认为金少聪的行为与以前截然不同一定和他之前的经历有关!自己从中摸索出一些蛛丝马迹也说不定啊。也许搞不好就发现其中的真相了。 而在收集情报的过程中,牟伟发现了两个自认为很有用处的信息。一个是金少聪在外出历练途中曾经进入某个遗迹,而进入之前与进入之后的性格相反,牟伟认为这个遗迹应该就是突破点!但是当牟伟想去那个遗迹好好一探究竟之时又失望地发现那个遗迹早就不存在了。不过他却又找到了一个不知道对这件事有无用处的消息,那就是,自己的二哥文智琪也曾经进去过这个遗迹!牟伟有了点茫然无措的感觉,二哥也进去过?对了,他也是文家的继承人,或许也会有这种历练,两人一起出门,倒也说得过去,可是为什么二哥还会失踪了呢?这又怎么解释?难道……金少聪早就杀了二哥?牟伟笑着将这个根本不可能的猜测抛到脑后,又仔细分析起第二个信息了。 这第二个信息就是金少聪回到金家之后,虽然登上了金家掌权人的位置,但实际上并未有太多残酷的暴行,真正动手杀人的机会极少,他哥哥死亡的原因并不是直接由他动手的,这和后来阳城盛传的说法截然不同,但是金少聪的冷酷无情倒是事实,这是牟伟自己亲身经历的。 也就是说,金少聪其实并没有完全丧失原来的性子,不然何以有如此之多的枭雄不该犯的错误? 忙活了好几天,牟伟无奈地承认确实希望无比渺茫,未来的路不太好走。而正在此时,牟天扬为了他被悬赏一事找上金家,从而重创金少聪、大闹金府之后全身而退的事迹也传到了他的耳中,牟伟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父亲为自己出头,本应该开心才是,可是金少聪因此重伤,牟伟心中除了沉闷,没有半点开心。他自认为自己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但现在除了连声长叹之外还能发表什么观点? 这是第一件事,说起来其实对牟伟的影响也不算太大,毕竟只是心中所思所想,但第二件事却让牟伟真正变色了,不,应该说是茫然了。 这事和自己的那个便宜徒弟龚岚有关。 在听说了父亲为自己独闯金家一事之后,牟伟便马不停蹄地返回牟家,本来是想好好确认一下,但是,他看到了让他愕然的一幕。 “龚岚?你……你这是什么打扮?是要去哪方名胜古迹旅游吗?不对啊,小舒为什么也跟着你?”牟伟在门口撞见了龚岚兄妹两人,看了看对方的打扮,忍不住有些好笑。这不能怪牟伟拿他们两个开涮,实在是龚岚和小舒的穿着和往日实在不同。两人清一色的粗布衣衫,肩上还背了好几个包袱,活脱脱一副要远走他乡的样子。而这和他们两个以前的样子可以说是云泥之别。 “少爷,你要为我们做主啊,夫人她……她也太不讲理了!”一旁的小舒哼了哼,脸上满是不服气。 龚岚冷叱道:“小舒,不要说了!” 牟伟一怔:“怎么了?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爷,也许以后都不能再……再跟你修行了,若是有机会,我一定好好报答你。”龚岚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旋即又苦笑道,说完拉着小舒就要走,“我们走,你不准再说夫人的不是了。” 小舒扁了扁嘴,不甘道:“本来就是……好了好了,不说就不说。” 牟伟从开玩笑的心态中恢复过来,要是这还看不出其中的猫腻,那牟伟可以直接戳瞎自己的双眼了,他连忙伸手拦住两人:“你们先别走,给我说清楚点!你们这要是去哪儿?还有,小舒你说夫人不讲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少爷,你就别再问了,事情已成定局,改不回来了。夫人能够放我和妹妹回城外老家,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她是个大好人,少爷,小舒的话你别放在心上。”龚岚无奈道,“这事我确实有责任。” “你们要回去?!这还没过年啊!”牟伟这回是真的被震惊了,“你这叫我怎么放心?你们都要无缘无故地离开了,我还能放心?” 家中的一些规矩牟伟十分清楚,仆人虽有宽裕的休息时间,但是放长假却极为稀少,除非家中有极大变故发生,不然长假便只有过年等重大节日时期才会有,现在龚岚无故离开,难道…… 第五十四章:母亲之命 龚岚摇头道:“少爷,我和小舒被解雇了。” “解……解雇了?”牟伟惊道,“为什么?你平时干的好好的,谁解雇你了?又是为什么要这么做?是胡鹏那小子吗?” 龚岚道:“这次不是他报复我们,而是确实是我有嫌疑。好了少爷,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你还是赶紧进去吧,我们还要马上出城,不能再耽搁了。” 等到龚岚和他妹妹走远了,牟伟才回过神来,对他来说,龚岚并不是坏人,而在教对方修行的时候,对方那么刻苦练习,也不像个好吃懒做的坏人啊?那为什么要辞退他们?是自己的母亲做的吗? 等一等!嫌疑!龚岚他刚才说了这两个字! “母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牟伟暗忖,不知如何,总觉得心头有一种预感,好像……好像自己现在已经成了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而自己无力做主。 深呼吸了一口,牟伟还是走进了家中,不管怎么说,龚岚也算是自己的弟子,决不能让对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 还有,心中那份可笑的坚持! “夫人,少爷他来了,刚才他应该和出去的龚岚兄妹见过面了。”听着外面的敲门声,婢女雪儿低声对许冬说道。 许冬坐于窗前,正凝目望着外面的几株梅树,时间已近隆冬,梅花含苞待吐,有种别样的风韵。 许冬闻言轻笑道:“你怎么知道是少爷而不是其他人?” 雪儿恭敬地回答道:“能不经通禀就能直接闯进这儿的只有家主和少爷两人,家主现在已经出去了,那么这来人也自然呼之欲出了。” 许冬头微微一偏:“你这个鬼丫头,脑子转的挺快的。” “夫人过奖了。”雪儿不好意思地道,“其实雪儿根本没想那么多,之所以那么快能确认是少爷是因为……” “妈!妈!快来门,让我进去!我有事找你!”牟伟的声音很大,雪儿努努嘴,意思是说这种情况谁都能明白是谁来了。 许冬心中暗忖:也不知道我这一步走的对不对,人力真的不能胜过命运吗?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进来吧。”许冬敛容道,起身走向桌边,坐下来喝茶。 牟伟进来之后连个招呼也不打,径直在许冬旁边坐了下来,喝了口茶,眼睛看着许冬:“妈,你为什么要赶走龚岚他们?” “进来的时候还记得问候,看来你还是有点理智的。不过这是你对妈说话的语气吗?”许冬淡淡道,她在牟伟不在场的时候满是关心和慈爱,可一旦有牟伟在场,她立刻就会变得冷漠、严厉,因为她深知,慈母多败儿,关心不能太过直接,严格要让他深有体会,如此,方能让他健康成长,性格完善。 “妈我可先把话撂在这儿了,你想必也算出来了,我和龚岚是什么关系,可你却半点情面都不留地把他给赶出去了,这事你要不给我个说法,儿子就天天烦着你,让你休息都不得安生。”牟伟哼道。 许冬道:“我没有扣住他们已经是给足了你面子了,况且,我也不是无缘无故地赶龚岚走的,确实是他犯了错,按照家规必须逐出牟家。” “可是,那小舒呢?” “小舒没有犯错,我也十分疼爱这孩子。”许冬摇头,“她是自愿要和她哥哥一起离开的,我也留不下她。” 牟伟听得愣了,母亲为人光明正大,绝不会仗势欺人,而且她是修行界五大神兵中的玲珑笔的拥有着,聪颖睿智,不会在这种事上欺瞒自己,可是龚岚究竟犯了什么错? 看到牟伟一脸怔然之色,一旁的雪儿轻叹道:“这事不能怪夫人,龚岚他……他自己也没办法澄清自己,所以……” 牟伟面色平静:“妈,你对我好好讲讲,这事的来龙去脉。” 许冬闪过一丝讶色,自己儿子能迅速从这种心态中恢复过来,以他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心性,便能有如此自制力,实属可贵,看来跟着神州魁首的十年,让他变了不少,有了点独当一面的基础了,可是,这还远远不够啊…… 于是,许冬喝了口茶,将仓库中发生的怪异告诉了牟伟。 “……有人在仓库外面发现了龚岚,于是他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赵三和徐信失踪的头号嫌疑人,而我在询问他的时候,他回答说在仓库地下可能有处神秘空间,他在里面看到了一个人,他怀疑那人杀害了赵三和徐信。可是,当我去仓库下面探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异状,别说没有发现他所说的空间,连一点空间波动都没有,那儿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地窖。” 牟伟不解道:“会不会是那儿原来确实有像龚岚所说的,有一处空间存在,后来又消失了?” “你以为空间之能那么好掌握?如果不是超越了五重天的桎梏,那就要有一些与空间能力相关的法诀或神器才有可能缔造空间,好比我的玲珑笔。而我在那儿并没发现一丝异状,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么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就是那人和我一样,都修炼了玲珑上人传下来的法诀,你认为有可能吗?”许冬淡淡道。 牟伟讪然道:“这不是还有第二种可能么……”开玩笑,玲珑上人的传承自然只有母亲获得,玲珑笔就是最好的证明,会有第二个人还能获得吗?传承又不是糖果可以分享。 “第二种可能也有,那人的修为高出我一个大层次。”许冬冷冷道。 “高出一个阶段?”牟伟愣了,自己母亲已经是苦渡境了,那么再往上走,岂不是像远古十大高手一样是超越了五重天的……那还有必要潜伏么?他一个人出来足以力压父亲母亲的联手啊! “好吧,你说的对。”牟伟道,“可是,这和龚岚有什么关系?” 许冬缓缓道:“我怀疑,是龚岚杀害了这两人。” “这不可能!”牟伟立刻大声道,“龚岚绝不会做这种事,况且他杀害这两人又有什么目的?谋财害命吗?没有道理啊!” “刚刚有说过是龚岚杀了他们吗?你这孩子,说了多少遍了,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首先就要镇定,不要乱了方寸。”许冬瞪了牟伟一眼,“说了只是怀疑,如果是真的,龚岚根本就出不了牟家!” 雪儿也在一旁劝导:“少爷,你也要体谅夫人,夫人作为主事的人,总要给赵三和徐信的家人一个交代。” “你的意思是……赵三他们已经……”牟伟愕然道。 “嗯,在仓库外同时也发现了他们两人的尸体。若不是察觉到两人体内有一股阴森的元力,和龚岚毫无关系,龚岚只怕脱不了干系。”许冬点头道。 “这个……”牟伟一下子不解了,“为什么在家里还有这种事发生?那这两人是怎么死亡的?难道龚岚说的是真的,家中还有敌人潜伏?” 牟伟心中已是有些骇然了,自己父亲固不必说,身为阳城第一人,修为如何人尽所知,而自己的母亲亦非庸手,据自己了解,这玲珑笔乃上古神物,母亲精擅推算,有相当一部分原因便是由于掌握了这支玲珑笔,现在如果连父母也未能发现有人潜伏在家中,那么这人的修为该是如何恐怖? “龚岚说的话中有太多疑点,说出去难以服众。我经过多次演算,也仅仅只得出一个模糊的信息,那就是,确实有人曾潜伏在家中。”许冬缓缓道。 牟伟心中一震:“什么?可是,刚才妈你不是说过……” “那人并未固定一个地方,仓库只是他的一个据点,所以我猜测他应该是暂借牟家之所停留,不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不应该一点事都没有发生。那人多半是在疗伤,而赵三他们也许是无意间闯进了其中,才会让那人恼羞成怒动手杀人。现在那人应该走了。”许冬道,“而那人为何抓了龚岚三人却只放走了他一个,龚岚说他毫不知情,你说,如果是你来处理这件事,你会怎么做?你知道凶手不是龚岚,但是你把你的猜测说出去他们会信吗?也许,迫于你的威压他们会承认,但是这样一来你就失去了以后的信任。” 牟伟哑口无言,龚岚他信得过,但不代表别人也信得过,修行界的事太过不可思议,就算事实如此,会有谁完全相信龚岚和此事毫无关联?甚至连自己,现在心中也隐隐有了点怀疑。 可是,心中那份不安呢?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隐情!一定还有自己不了解的情况!不行,自己一定要去问一问龚岚! 见牟伟闷不做声,许冬叹道:“小伟,你对任何事都容易太过上心,这是好事,可是你不应该不留一点余地啊!这世间的事,难道就那么容易看通透?” 牟伟沉默良久,方才开口:“妈,我明白了。” “哼!明白了?那你在外这么多天不回来又是什么意思?”许冬收回温柔之样,板起脸来冷冷叱道,“雪儿,把那件东西拿出来!” 雪儿略显推脱:“夫人,这……” “你也不听我的话了吗?”许冬怒道。 雪儿表情略显悲哀,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张纸。 牟伟哪里还不明白这张纸是什么,他就是因为这个东西引发的事才赶回来的!当下只是讪讪地干笑了几声。 “金家悬赏令,好些年都没见到了,你有出息了!才回来几天就在别人的地盘上闹事,你还以为现在跟你小时候一样吗!你考虑过这事的后果没有?”许冬的口气越来越冷。 牟伟讷讷道:“我……这个……” “我知道你是为了那个金少聪,你以前的儿时玩伴。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人是会变的,而这张悬赏令也是最好的证明,你又为什么不愿承认呢?”许冬谆谆教诲,“你知道你现在有多危险么?” 牟伟闷声道:“嗯。” 许冬叹了口气:“算了,总之在你爸摆平这件事之前,你不许出牟家的大门。” “妈!”牟伟目瞪口呆,不让自己出门?这怎么行?自己正要好好调查,说不定还能有点效果,也许三哥的事就这么解决了也说不定,如果自己不能出来了那还了得? “这是为你好。”许冬完全无视牟伟脸上的反抗表情,转而吩咐雪儿道,“雪儿,你看着他,每隔一刻钟就向我汇报一次,他要敢出去,看我怎么收拾他!” 雪儿看见牟伟的窘状,掩嘴轻笑:“是,夫人。” 牟伟长叹一声,恨恨地跑了出去。 哼!想困住本少爷?想的美!当初老头都拿我没办法,还怕妈你这种小手段? 龚岚,这事我一定得找你问个清楚! 第五十五章:烈火内斗 “你就守着我的分身,好好地待在那儿吧!”已经易容的牟伟一个人在阳城的大街上闲逛着,内心满是得意。 神州魁首自当年修行界三大险地之一,玄元谷一战成名,他教授的法诀自有其独到之秘,牟伟虽说花了不少力气,但却成功的留下了一个可行动不会说话的分身来应付雪儿,而自己当然要溜之大吉了。 和母亲的谈话中,牟伟直觉有某处不对,但又一时之间想不出来,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龚岚。 从来就没有敢私自叛出师门的弟子!龚岚,这一次,你休想隐瞒着我。 但当牟伟出来之后,又发现了一个问题,和上次一样,路盲。 龚岚说他住在城外,父母早亡,但阳城外面又是何其广阔,自己如果一寸一寸地去找,那要找到何年何月? “就没有我打听不到的消息!”牟伟心中一动:宋鹏! “公子,这个真不能怪我,我只负责阳城内的一些消息,而且现在已经快忙不过来了,您要找的不但是个无名小卒,还远在城外,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走在城外的草地上,牟伟有些泄气,现在找不到龚岚的住处,该怎么办呢? 牟伟此时正位于城东外面,因为此地约十里处有几个村庄,他推测龚岚两人在这里生活的可能性比较大。 “我傻啊!有这个办法干吗不用?还用得着一点点慢慢去找吗?”牟伟正欲前去,忽地一拍脑门,醒悟道。 原来他忽然想到自己学习的法诀:心归六合诀。这是神州魁首的独门法诀,与一般的修行法诀有较大差别,且修炼出来的灵识亦与众不同,不是那种纯粹的灵识,而是由嗅觉、视觉、触觉等诸多感官糅合而成,可以使灵识查探之处如亲身经历一般。 说干就干,顿时,牟伟运起元力,先将灵识放出至周围,忽然,牟伟睁开双眼,因为在前方的山脚下,他看到了两方人马对峙的场面。 “那是……”牟伟猛然惊醒,心中吃惊,“他们怎么会在这里打起来?” 阳城外,伏龙山脚。 两队人马对峙而立,一方俱是红色衣衫,为首一人乃是烈火堂三大分堂之一的赤风堂堂主,朱瑞。而另一方却衣色不齐个个略带不屑之色地看着对面,当头一人正是龙胆堂堂主,鲍世钰! 烈火堂的两股重要的势力,为何却在阳城之外摆下了战场? “鲍堂主,你这是什么意思?把我们喊来,是为了示威不成?”朱瑞脸上隐现怒容,声音之中也是暗含质问,“你几乎将龙胆堂中的人手全都带了出来,是要干什么?你有通禀过堂主么?” 鲍世钰长发飘扬,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肩头的灰尘,淡淡道:“你问这事?没有。” 自与金少聪恶斗一场之后,鲍世钰被丁敬安所救,很快就养好了元气,回到烈火堂中,他性情大变,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文尔雅的风范,而是开始不断打压、排挤其他两堂,手段强硬。朱瑞实力不敌对方,再加上为人虽阴沉却不善斗狠,故而在对抗之中处于下风。鲍世钰几乎蚕食了赤风堂近一半的实力之后,终于主动向朱瑞下了挑战书,约定城外伏龙山摊牌。 作为烈火堂骨干,朱瑞自然不甘心把大好势力拱手让人,而这一战自己情知胜少败多,说不定今天就是自己赤风堂的灭堂之日!可是,对方所做的一切,总堂主知道么?难道鲍世钰你还想独霸烈火堂? “没有?嘿!你说的可真够狂妄的!可有半点把总堂主……” “可有把总堂主放在眼里是吧?”鲍世钰不等他说完,便抢断了他,用一种含着悲悯的目光看向对方:“除了这一句话你还能说点别的吗?你难道说不腻?” 这已经是赤裸裸地羞辱自己了!朱瑞脸上一红,大声道:“你嘴巴放干净点!” “还在那儿做着没根据的梦,真是无药可救……”鲍世钰没有生气,只是轻叹一声,不再看向对方,而是看着赤风堂其他众人,口气变得无比冷冽,“你们想必也知道了这几天的情况,那我也不再跟你们废话了。听好了,今天,是龙胆堂招人的好日子,若有前来当我们的好兄弟的人,我鲍世钰热烈欢迎!但是如果还有想继续在赤风堂待着的人,我也不阻拦,只是不要怪我以后不讲情面了!” 这话听起来冰冷彻骨,众人都是一惊。 朱瑞见状大怒,招人?这不摆明了挖墙脚吗?太过分了!他指着鲍世钰大声道:“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鲍世钰,你再这么下去,堂主不会放过你的!” “不会放过我?为什么?我做了什么有损堂中利益的事了吗?”鲍世钰饶有兴致地道。 朱瑞平复了下气息,缓缓道:“你这是在兼并!你想夺取堂中大权!” 众人一凛。 “哈!……”鲍世钰大笑不止,良久方才带着嘲弄的表情对朱瑞说道,“朱堂主,你的意思是我有谋反之意?是吗?” 朱瑞不置可否,哼道:“你自己心中明白,不然你做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赤风龙胆虎咆三堂本是一体,你强行拉人,不是有反意又是什么?” “够了!” 鲍世钰冷叱道,脸上罩上了一层寒霜,“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面孔吧!三堂一体?亏你还说得出口,你以为你对本堂就是一片忠心?哼!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含血喷人!”朱瑞心中一惊,破口骂道。 “我懒得跟你说下去,也是,以前我是过于保守了,但那绝不是因为我怕了你!可是,有些人,还是不知死活地要自己找上门来!”鲍世钰冷冷道,“告诉你吧,这事义父早已同意,只是碍于情分,他不好开口,所以才由我来动手。不然,以你的能力,你扪心自问,你够这个位子的资格么?” “你……你说什么?”朱瑞眼睛睁大,“堂主,堂主他……” 鲍世钰再无心情和他废话,径直向前走了几步,头颅微歪:“刚才的话你们都听到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很期待能有更多的人才来我这儿,现在我数十个数,记住,只有十个数!愿意投奔龙胆堂的人过来站在我后面,不愿意的,嘿嘿,你们自己好好琢磨吧!对于我来说,无论是兄弟还是敌人,我都欢迎的很!一!” “二!” 赤风堂中众人本就由于鲍世钰的雷霆手段而击溃了原先的信心,此刻胜负已分,而且对方已经下了最后通牒,那么自己等人又何苦再跟着这个大势已去的朱瑞?人都是要往高处走的,自己何苦无谓执着? “三!四!五!……” “朱堂主,对不起了!” 有了开头的人,接着便陆续有将近多半的人经过面色阴翳的朱瑞身边,走到了鲍世钰的后面。一时之间,朱瑞身后的红色已是寥寥无几。 “九!”鲍世钰大声道,盯着朱瑞身后仅剩的三人,目光中闪过一丝异光,“你们可要想好了!” “鲍世钰!你别欺人太甚!”朱瑞突然道,令鲍世钰一怔,之见朱瑞的表情变得十分狰狞,“你果然够狠,不过你以为你赢了吗?” 鲍世钰淡淡道:“这是你自找的。” “自己找的?嘿!自找苦吃……说的真好听啊……”朱瑞眼中渐渐浮起几丝血红,“从一开始我就不服你,你一个街头流浪之人的后代,如何能一进堂中便能在我之上!我出身名门,为什么总得低你一头?我不服!不服!!” “不服?”鲍世钰冷哼一声,“直到现在你还是执迷不悟,只会一昧怨恨,全无上进之心,心胸狭隘、容不得他人,你就不会去想怎么样才会导致现在这个地步,这就是你的失败根源!不服又如何?谁会关注这个?” 说完,鲍世钰又大声地喊出了最后一个数:“十!” 朱瑞与站在他身后的三人,俱是一脸愤怒地看着对面。 “很好,看来朱堂主还是有几个忠心的手下,不过以后的日子恐怕就要难过了!祝你们好运吧!”鲍世钰说完,大手一挥,“我们走!” “等一下!” 鲍世钰回过头来,目光连闪:“怎么?还是不服气?” 却不是朱瑞发出的声音,而是站在他身后的一人。 “你们……”朱瑞错愕地看着三人走至自己面前,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平日里他对赤风堂众人可以说是未曾有过半点恩惠,不然今天也不会在看到这么多人背叛之后没什么反应了,但现在在这种四面楚歌的情况下不但有三人留下,还敢主动找上对方,一时之间朱瑞心中五味杂陈。 “堂主,这件事不止是你一个人的事,也有我们三个的份!作为赤风堂的一份子,我们无法忍下去!”那中间的一人眼神坚毅,沉声道,“赤风堂决不能就这么垮了!” 另外两人也是如此应和着。 朱瑞眼中闪过一丝难言的光芒,而后,他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你说得对,就算今天再怎么样,赤风堂……”他又看了看鲍世钰,“决不能垮!” “鲍堂主,小的封平! “封田! “封云! “请求一战!” 三人并肩而立,声音响彻云霄,令人为之动容,甚至站在鲍世钰身后的原本是赤风堂的弟子们,也有些脸上发烫了。 “还有我!赤风堂堂主,朱瑞!”朱瑞纵身而起,浮于天空之上,目光如刀,直指鲍世钰:“请鲍堂主生死决!” 生死决! 烈火堂堂规,订下生死决,生死各由天!不到一方主动认输或是死亡,决斗便不得停止! 气氛,陡然降温。 微风轻拂,已近腊月,这股风吹在众人脸上也显得有些凉飕飕的,但人们更多的还是感到心中一阵发凉。毕竟,在烈火堂中,除了创立初期,已经很少经过有人订下生死状了,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能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现在,两个彼此势不两立的人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第五十六章:兄弟联手 “你确定?” 鲍世钰的话让听到的人浑身一紧,其中的口气是多么冰冷啊,宛如地府判官在宣读某个人的死刑。 朱瑞的修为在自己之下,还敢如此叫嚣,这让鲍世钰十分惊讶。可是看到朱瑞缓慢却坚定地点头之后,脸色又变了变,因为对方的眼中没有了往日的阴鸷,代之而来的是一脸平和。 这个时候,居然还能将心境修为提高,也算是不赖了。鲍世钰暗道。 “好!”见对方隐现煞气,鲍世钰也不矫情,跃上半空,“我接受你的挑战!” “鲍堂主,还请你派出三名弟子,与我等决斗!胜者任凭对方差遣!”却听那封氏三兄弟中的老大封平朗声道。 “恩?”鲍世钰闻言一怔,旋即眉头微皱,那三人自己也认得,乃是赤风堂中屈指可数的高手,他自忖己方虽有匹敌者,却难以在一时半会儿之间拼凑出三人来,而这次赌斗又事关重大,顿时有些踌躇。 “呵呵,怎么了?鲍堂主不会是害怕了吧?”一旁一直注视着鲍世钰的朱瑞见他现出犹豫之色,心中了然,哪里还忍得住不开口讥讽?“你那龙胆堂原来个个都是这么胆小之辈,还有什么脸面称得上龙胆二字?哼!” 鲍世钰微怒,正待反唇相讥,忽然又觉得此举不当,一时之间有些怔然,而在众多龙胆堂弟子即将因此大发雷霆之时,却闻场外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 “区区小卒,何需龙胆堂英杰出手?在下不才,愿为鲍堂主出战!” 众人闻得此言,不由自主地向发声之处望去,却见一个面容普通,身穿青衫的少年缓步走了出来。 朱瑞心中起疑,自己从不记得龙胆堂中有这么一号人物,喝道:“你是谁?敢来插手烈火堂的事情?不要命了吗?” “不是烈火堂的人就不能来了吗?朱堂主的逻辑真让人惊讶啊,难道这伏龙山还是你家的?”那人的面容犹如死人一般,浑无表情,只是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至于我是谁,这和现在的事有关系吗?我来此处当然是有要事而来。” “你……”朱瑞一时语塞,又转而对鲍世钰道,“鲍堂主,你的意思呢?让他出战么?” 其实谁都看得出来这个怪人肯定不是龙胆堂的人,鲍世钰与朱瑞火并,双方岂会有所保留?而鲍世钰也觉得十分奇怪,这个出现突兀的人绝对是自己以前没有见过的,只是心中在见到他之后却又有一种奇怪的淡淡熟悉之感。 连外人都能为自己门派出头,自己还有什么好顾及的?顿时,有不少龙胆堂弟子义愤填膺,纷纷请求出战。 鲍世钰心中微诧,但只是摇了摇头,有这份心固然是好事,但也要分清场合,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你们暂且退下。”鲍世钰吩咐道,转而对那人道,“这位小兄弟,你的好意……” “鲍堂主无需多言,在下一向仰慕烈火堂,对其中精英荟萃的龙胆堂更是向往,这一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投奔鲍堂主,几番询问之下原来在这儿,正好在下初来,没带什么礼物,不如就以这次生死决来当做在下的见面礼吧。”那人朗声道。 鲍世钰微一迟疑,此等大事,怎能托付于你这个陌生人?正想开口拒绝的时候,忽然一道以元力凝成的声音传入了自己的耳中,令他一怔,然后便是一阵狂喜:“好!你就作为本堂的一份子,迎战那封氏三兄弟!小兄弟!” 那人微笑拱手道:“多谢鲍堂主信任。” 朱瑞看的目瞪口呆:“你……你真让这来历不明的人出战?” “怎么?”鲍世钰斜睨对方,“你害怕了吗?” “胡……胡说!哼!既然你如此儿戏,别怪我手下不留情面了!”朱瑞冷哼一声。 “希望你能有那个机会。”鲍世钰信心满满,知道那人的真实身份后,他从未觉得有如此兴奋过。“来吧!” “呃?你不打算再派出两个人吗?”朱瑞听得迷糊,看对方这架势,是就要开打了吗?可是,那人要一个打三个吗?“你就让他一个人上场?” 不及鲍世钰回答,那人已经开口了,内容尽显狂傲。 “对付他们三人,我一人,足矣!” 这人自然便是牟伟了,他听得多时,哪里还猜不出鲍世钰的真正想法?故而在易容之后出现,同时传音告诉鲍世钰自己的身份,让对方安心,至于封氏三人,连烈炎自己都敢对着干,这三个不过元丹境的角色,自己会怕?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动容,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人是谁啊?这么狂?”“就是,难不成脑子发烧了不成?”“对方可不是什么好捏的柿子,小心太狂等会儿收不了场啊!”“鲍堂主为什么相信这个神秘人?”……一时之间,众人议论纷纷。 虽说对于牟伟出面,龙胆堂众人有些感激,但是听到这样嚣张的话之后,众人顿起愤怒之意,觉得自己好像被耍了。 鲍世钰内心唯有苦笑:四弟啊四弟,你就不能安分点吗?这么张扬,唉! 朱瑞脸上青红交加,牟伟的话无疑在他的怒火上又加了一瓢油,令他更是怒火如炽。封氏三人的修为已有元丹境中期,其中封平的修为更是已达后期,只欠最后一个契机便可踏足化海之境,与烈火堂众多一流高手比肩,毕竟,鲍世钰、朱瑞等人也不过是化海境初期而已。 而现在这个神秘人,朱瑞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高深修为的人,自己搜遍脑中记忆,也不记得有哪个出了名的高手会是这么副鬼德行,对方居然扬言要以一挑三?找死! “鲍堂主原来还有这等倚仗,怪不得有恃无恐……既然如此,封平,你们三个就好好地去讨教讨教!”朱瑞冷哼一声,把“好好地”三个字,特意加重了口气。 封平等三人心领神会,其实他们心中也早已怒不可遏了,鲍世钰的强硬手段,三人已有杀身成仁的打算,现在竟然还有一个不知来历的人物当众挑衅自己,真把自己三人当成了垃圾一般的人物不成? 欺人太甚! 鲍世钰倒对牟伟并无太多担忧,当时初见他时,牟伟不过凝血境修为,却能发出化海境修为的招式迎战烈浩,足见底牌不少,现在牟伟看起来精气神比起上次犹有过之,而对付这三个人,想必难度不大。 和人打斗,修为绝对不是制胜的唯一因素,这是每一个修士都应该牢牢记住的! “朱堂主,咱们过去聊聊吧,这里地方太小了。”心中既已没有后顾之忧,鲍世钰对着朱瑞微笑道,手指了指另一处不远的空旷地带。 化海境修士已有改天换地之能,牵一发而动全身,两人之战必是倾尽全力,若是殃及池鱼,这里的人都不会好过,而这是两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朱瑞哼了一声,身化流光,鲍世钰给了牟伟一个自信的手势,同样疾驰而去。 于是,这里就成了牟伟的战场。 牟伟刹时只觉得体内的血液似乎要一下子燃烧了起来,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此反应,但是这种感觉自己却非常享受,全身舒畅无比,几欲想放声长啸。 “还请阁下报上名来,在下封平,这是我的两位弟弟,封云、封田。”封平的话将牟伟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我叫……文野,你们可以叫我野野。”牟伟略微思考了会儿,微笑道,不过在那张易容后的惨白脸上,显露出来的却是脸颊一阵翻滚,有些狰狞。 “野野?这是什么怪称呼……” 三人都是一阵迷惑,一时念叨了几遍,心中随着这几声浮起了阵阵不安。 “嗯,不错不错,真孝顺。”牟伟闭上眼睛,故作陶醉状,“等会儿爷爷给你们这些乖孙子发糖果吃。” 众人哄然大笑。 封平等三人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这种羞辱,如何能忍?封平最先忍不住,当先出手,厉声叱道:“徒逞口舌之利,接招吧!” “哧!” 封平话音未落,两道淡黄色的光芒已然自其身后刺向了牟伟!自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现在又是生死之决,所以封平自然不会用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在他开口的同时,身后两人心领神会,已经做好了出击的准备!兵不厌诈! “砰!” 牟伟由于心归六合诀的缘故,这种小伎俩自然还不够格,一个后翻,轻松避过了这一招,才一抬头,却又见封平右手火焰刀已经成型,向自己当头斩来! “这衔接的速度……果然是亲兄弟啊……”牟伟暗赞一声,心归六合诀凝元力于肘上,双手交叉,迎了上去。对方招式虽说简陋,但时机把握地极为准确,正好卡在了自己旧力刚竭、新力未生的时候,自己只能硬挨。 “砰!”一声轻响,牟伟受反震之力飞退,甩了甩手,大呼好烫,不过仔细看去,手上倒是没有一丝血迹,显然并没有受太大的伤。封平眼中微现讶色,自己用上了七成力,而对方修为比自己低了一个等级,更是仓促迎接,在这种情况下居然没受伤? “难道说,他学习的功法比我还好?”封平心中疑道。 大道无情,并不是每一个修士都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的,关乎修士实力高低的不外乎三个因素。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一个自然是修为高低,毕竟一个化海境是一个凝血境可望不可即的存在。第二个就是招式了,不同的招式自然威力不同。最后一个因素便是功法,。功法好的凝血境修士,未尝不能和功法差的元丹境修士一战!修士好比一个池塘,修为可比池中之水,修为低微之士由于所学功法强于对方,犹如一道飞瀑直下,攻击力自是比池塘细流强出太多了,所以一个修士的实力需要综合多种因素来判定。 牟伟师从于神州魁首,所学功法又岂是封平等人能想象得出的?所以牟伟总是修为不如,却仍有一战之力! 第五十七章:瞬杀两人 牟伟未及落地,半空中两道相互交叉的汹涌气劲又向自己打了过来,封住了自己的退路。 “两仪封炎!” 封云,封田心有灵犀,在大哥一击未能奏效的情况下立刻追上,这是兄弟之间独有的默契,而这套杀招也是他们千锤百炼才练成的绝招,在自己之后,更有无数后手!三人同心,可敌化海! 只见两道光芒猝然变粗变红,火焰凭空而燃,交织成了一张丈余长宽的大网,兜头向牟伟头上罩了过去。 这还并未结束! 封平刚才的惊讶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就回过神来,他和牟伟一样,在对了一招之后向后退去,但他咬牙侧身,手掌轻拍地面,借反震之力弹起,在半空中厉吼一声,火焰刀霍然幻化,化作了一柄冒着熊熊火焰的烈焰弓,封平好似对上面的火焰视若无睹,弯弓搭箭,以烈火元力拟成的火箭对准了牟伟的眉心,暴射而去! 围观者齐齐动容,封氏三人在赤风堂中本就称得上数一数二的高手,此刻三人俱是全力以赴,这个神秘人自然难以应付,只是,众人怎么也没想到,好歹也是鲍堂主那么有信心的人物,再不济也有两把刷子吧?结果居然仅仅才一个照面,就被逼得束手束脚、险象环生!一时之间,众人心中都有了点各自的想法。 “两仪之名?”牟伟身处危境却丝毫不见慌乱之象,只见他双手奇快无比地交错舞动,似乎在铭刻某种图像,同时元力不断汇于掌心,一时之间,有阵劲风,忽然就平地刮了起来。 “你们这是班门弄斧!” “砰!” 封平等三人的攻击汇于一处,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灰尘散去,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牟伟却失去了踪迹。 “人呢?” 看着眼前深达丈余的巨坑,封平皱眉道。那一击集三人之力,虽说威力不可小觑,但是,也并非不可避免,而且刚才自己的灵识明明没有察觉到生机的流逝,也就是说,这人还没死。 封云封田心神相通,灵识早就弥漫开来,仔细地寻找着这里的一分一厘。 可是,没有半点收获,牟伟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在三人堪称地毯式搜索的情况下,愣是没有半点异样。 “大哥,会不会已经……”封云目光移向大哥,有些迟疑。 封平冷冷摇头,对方不会如此简单的就被秒杀,这是毋庸置疑的,而自己又找不到对方的踪迹,那么只能是说明自己的搜查还不到位!那么,就要用一点激将法了。 “缩头乌龟,这就是你龙胆堂的威名?”封平冷笑道,口气嚣张至极,“才一击就受不了了?你刚才的本事呢?刚才的狂妄之语呢?拿出来给我瞧瞧啊!” 封云封平对视一眼,敌在暗我在明,不应轻举妄动,而现在是生死决,不存在逃跑一说,那么这场较量就看谁先露出破绽了!当下两人潜运元力,凝神关注着四周情况,同时也随这大哥一起叫骂。 不过三人的谩骂在没有引出牟伟之前,已经把在一旁观战的龙胆堂众人胸中的怒火点燃了。 就你们三个,敢把我们龙胆堂骂的如此不堪?你们找死不成!虽说生死决的规矩大家都懂,不得出手干预,但是嘴巴可就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了。 于是马上就有几名性情急躁的人和这三人对骂起来。 “丧家之犬乱吠些什么?三个打一个还有脸说别人?”“连对方的影子都摸不着,还是趁早回家种田去吧!”“几个废物真是厚颜无耻,哈哈哈!”…… 本来这些人对于横插一杠子的牟伟也不是很喜欢,但如果两者相互比较起来,当然是这三人比牟伟更招人厌烦了。 鲍世钰一向励精图治,在招收人手时也是严格的很,这些龙胆堂的人本来就是被训练成了铁板一块,这时候封氏三人破口大骂,无疑是在挑衅所有人。 在两边对骂之际,旁边有一拨人心里颇不是滋味,他们原本是赤风堂的人,后来归降于龙胆堂,这一刻似乎帮助哪边都说不过去,只好尴尬地原地伫立。 封平没想到激将不成反被骂,面对如山如潮般压来的谩骂声浪,他们三个人如何抵挡?不得已迅速闭口,心中苦笑不已。 “嗯?” 三人刚刚闭口,一抹冷光在封平身后蓦地炸开,紧接着万点光丝电光石火间已将其全身罩住!光丝交缠而成一张大网,封死了封平的所有退路。 而在光网刚刚锁住封平时,在封平惊骇的目光中,牟伟如鬼魅般浮现而出,眸中精光一闪,口中轻吐一字:“裂!” “哧!哧!哧!” 一叠声的似利剑穿透肉体的声音随之爆响,众人顿时骇然,只见那网的结点处突然各有一柄淡白色的利芒出现,前后冲飞,将封平扎成了透心凉。 “砰!” 牟伟元力轻吐,封平身体蓦地炸开,但血肉却又被网阻住,无力坠落,化作了一滩血水。 兔起鹘落间,一名元丹境修士,已被牟伟的雷霆手段彻底灭杀!而且毫无反抗之力! “这是……五阳罩天网!你怎么会……卑鄙!”封云封田两人见状惊道,旋即又升起了一股愤怒。 牟伟手掌一抹,光网汇成一团光点,被牟伟攥于手心,这是第二次杀人了,感觉……好多了。牟伟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然后缓缓睁开,看向另外两人:“卑鄙?无知!” 生死之决,还讲什么仁义道德?去地府跟阎王爷好好说说吧! “你不过是仗了出其不意的好处,现在我们相距不过数米,这一次你绝不可能逃过我们的灵识!正面硬拼,你死定了!”封云也算是个人物,猝逢剧变仍能保持镇定。 而封田则暴躁得多,面容狰狞道:“我要为大哥报仇!” 牟伟听到了这句话,表情略显悲悯,轻轻地摇了摇头。 “哧!”“哧!” 两声清响,封云封田足底忽然各自出现了一柄利刃,将两人从足底到天灵盖直接贯穿!两人当场身亡。 牟伟在旁人惊骇的目光注视中走向死不瞑目的两人,伸手一推,两人轰然倒下。 “下次要是和别人打架,千万别说这么多废话,多注意注意周围的情况。还有,不要以为修为是制胜的唯一要点,最重要的东西,还是这里。”牟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淡淡道。这是封氏三人用生命换来的道理,可惜他们却没有机会听到了。 牟伟心中在这场战斗开始之前就已经开始谋划了,自己修为不敌三人,不得已先用独门法诀匿去气息,寻隙杀掉其中一人,而另外两人居然被怒火冲昏了头,连周围情况都不探查,真当自己躲着的时候没干事吗?于是这倒霉的两人便被自己的简单埋伏给干掉了。 这场战斗时间虽长,但真正动手的时间却不过短短几瞬,让众人又惊又惧的不是牟伟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了对手,而是他那缜密的谋划以及迅雷不及掩耳的雷霆手段。 越级对敌这些人见得实在是太多了,但这种让对方毫无反抗之力的碾压式越级,还真是少见得很。 有人忽然想起,这个神秘人似乎并没有动用他的功法,以及任何招式!就只出现了一个比较少见的法宝:五阳罩天网,但这里的人也对之不熟悉,而且,连这个人的名字都不熟悉!文野?大家都不是傻子,这个名字只不过是他用来嘲讽对方的,也就是说,他们对这个人仍然是一无所知! 不过堂主似乎认识他,凭自己等人对堂主的了解,堂主绝不会无缘无故地相信一个陌生人,那么自己等人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神秘必然会带来敬而远之,牟伟并不知道,此刻在这些从小就被灌输了强者为尊的理念的众人心中,他的地位已经悄然而立。 “包子还没结束吗?”牟伟眉头微皱,“那天他能压制朱瑞,怎么今天却……”正在想着,忽然被一阵震天的声潮打断了思绪。 “龙胆堂,威武!文野,无敌!”大家都不知道他叫什么,但也不好乱起哄,所以只有暂用文野这个化名了。 牟伟一时之间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很快他就明白了,自己经过这一战后,已经在他们的心中留下了难以忘记的形象,而这一幕,牟伟隐隐觉得,以后似乎还会遇到! 笑了笑,牟伟摇了摇头,以后?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预测未来,这不是自己母亲做的事吗?自己又何必乱想乱猜? “这位前辈……兄弟,不知道现在我们该去干吗?”有人从大吼中“偷跑”出来,壮着胆子问道。 牟伟心中好笑,自己还有当前辈的时候? “先去看看堂主怎么样了。” “走!” 这是一种领袖的隐藏现象,日后若是牟伟真的进入了龙胆堂,那么他的地位绝对不会低于鲍世钰。 当然,牟伟自己是绝对不会加入烈火堂的,可是他也不会想到,在不久后的那场惊天变故中,这些人却因为这场契机而成为他的第一批帮手! …… “恨!” 朱瑞颓然地一拳砸在地上,咬牙切齿地盯向半空,那里鲍世钰正面色冷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着一个失败者。 胸口兀自阵阵疼痛,即使自己用上了两伤法诀,却仍然不敌对方,这个事实沉重地打击了朱瑞。 “还要继续吗?”鲍世钰声音略显沉闷,显然也受了点伤,但和朱瑞比起来自然是好了很多。 朱瑞惨然一笑,道:“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好说的。” 鲍世钰眼神一凝,抬手凝化出一柄赤焰飞腾的火焰刀,但是没有马上进攻。 朱瑞站起来,双手张开,咧嘴道:“给个痛快。”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自己,彻彻底底地失败了,那么,失败的人就要死!这是朱瑞这些年来的经历所得出的真理。 你实力比我强我没有话说,但是,我仍然不服!这是朱瑞的想法。 过了许久,朱瑞仍无感觉有任何劲气临体,惊讶地睁开眼睛,却见鲍世钰正站在自己对面,静静地看着自己,他手上的火焰刀也消失了。 怎么回事?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还不动手?”朱瑞怒道。生死决生死决,没有分出生死绝对不能停手!饶自己一命吗?什么意思!是想再羞辱我吗? 鲍世钰忽道:“我没想过要杀你,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说完,鲍世钰转身便走。 “鲍世钰,你这个混蛋!”看着对方潇洒离开的背影,朱瑞怒火如炽,最终胸口一闷,再加上伤势过重,顿时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第五十八章:堂中辩论 “怎么样?” 牟伟正准备去找鲍世钰,却见他走了出来,面色沉重,不由心中起疑,“那朱瑞死了?” 鲍世钰脸上忽地浮现出一种很疲惫的样子,他叹了口气,道:“放心吧,赤风堂从此除名了,至于朱瑞他,是死是活已经不重要了。” 牟伟耸耸肩,不置可否。 “这一次我得多谢你了。没有你出手,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鲍世钰话锋一转,道,“真没想到你会来帮我,三弟的事……你处理的怎么样了?为什么你又弄成这副怪样子?” 牟伟苦笑一声,道:“这也是没办法了。”当下先将母亲的无理要求以及家中发生的变故告诉了鲍世钰,随后也把自己收集到的有关于金少聪的情报告诉了对方,最后又道,“这次出来,一方面是为了寻找龚岚他们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调查三哥的那些事,没想到正巧遇到了你,你说我为什么要帮你?” 鲍世钰心中一暖,有此兄弟,人生可谓无憾,当下便道:“这样吧,既然你是偷跑出来的,不如就先和我一同去烈火堂,也好有个照应,等到金家对你的悬赏令撤掉,再另做打算,你看怎么样?” 牟伟寻思半晌,点了点头:“也行,父亲估计几天之内就能摆平这事,这段时间我又不能回家去,就住你那儿吧。” 鲍世钰闻言大喜,忽地想起一件事来,面色一变。 牟伟见状,心中了然,笑道:“放心吧,你是在担心你义父会扣住我吧?没关系。” 鲍世钰摇了摇头:“不行,刚才我一时心急,没想到这一点,你不能和我回烈火堂,我替你另找个地方。” 那天牟伟回来之后发生的事,让鲍世钰极为悔恨,要不是牟天扬最终来到,只怕自己会终生陷入对牟伟的愧疚中。 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不用了,你的义父不会再出手针对我了。”牟伟神秘一笑。 鲍世钰惊讶道:“为什么?难道你有什么办法?” “没有绝对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这是掌权者心中的第一准则。”牟伟嘿笑道,“作为你的好兄弟,见到你有心一统烈火堂,怎能不伸出援助之手?看我怎么说服你的义父,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鲍世钰半信半疑:“既然你这么说了……好吧,到时候我相机行事,总之绝对不会让你有半点危险!我答应过天扬叔。” “这是烈火堂二把手还说的话吗?我可是你们未来的敌人!你如此敌我不分,如何服众?”牟伟戏谑道。 鲍世钰大笑道:“本堂中背叛兄弟的人绝对不能服众!” 牟伟亦大笑。 有那么一瞬间,牟伟心中泛起无限豪情,充实的感觉盈满全身,无比舒畅。他真希望这种快乐的时间可以一直保持下去,永远如此。可是直到后来,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他才明白,人生中痛苦的日子绝对比快乐的日子要多得多,因为人们总是在痛苦的时候回忆快乐,而不去创造快乐。 “那么你现在打算先去找你那个便宜徒弟还是跟我回去?”鲍世钰收回笑容,问道。 牟伟道:“这件事必有蹊跷,事关我家安危,大哥,我不得不先处理它。” 鲍世钰深以为然:“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大哥还强迫你和我现在就回烈火堂么?你先去吧,等你过来的时候,随便派个人通知我一声即可。” 牟伟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嗖!”牟伟说走就走,已然失去了踪迹。 鲍世钰面露赞许之色,这个义弟修为不高,却总是能出奇制胜,假以时日,必是个真英雄,也不知是谁把他教导出来的,下次见面得好好问问。 “走,返回阳城总堂。” 烈火堂坐落于阳城东部,离伏龙山并不算太远,这也是鲍世钰与朱瑞约战此处的一部分原因:既有近处,何必舍近求远? 自烈浩二十年前来到阳城,创立烈火堂,历经诸多沧桑磨难,现在已蔚然成型,为阳城中四大势力之一,除去三大老牌世家:金家、文家、牟家之外,烈火堂再无敌手。能以一己之力开创如此基业,烈浩可谓是一代枭雄。 烈火堂占地广阔,气势恢宏,仅仅一个大门便有数人之高,门前两座栩栩如生的镇门石狮,俱以北冥寒石所铸,周遭一圈雕梁画栋的厢房楼阁,尽显高贵气派。 而在烈火堂的正北位置,正是堂主烈浩平日休憩之所,亦是堂内议事大厅。 烈火堂内分为三个派别,其一便是早年就跟随烈浩打天下的那一拨人,现在都成了烈火堂内元老级人物,或为长老,或为护法,位高权重,且由于某些原因,几乎只听烈浩一人号令。 这第二个派别便是以鲍世钰为首的龙胆堂堂众,其中多是从阳城或城外所招收的青年弟子,天资聪颖,心高气傲,再加上平日里和其他分堂时有摩擦,所以是最为激进的一派,不过由于鲍世钰是烈浩义子的缘故,倒也无人敢惹,但多是对其心中有愤。 因此第三个派别由此而生,以另外两大分堂赤风堂、虎咆堂联合而成。其中又以虎咆堂为主。其堂主丁敬安所属世家本是阳城本地世家,但实力尚不及金家等超级势力,再加上阳城势力划分极其严格,没有人可以在夹缝中生存下去,所以为了长远发展以及自身安危,他们选择投靠烈火堂。由于这个派别也是高手如云,可又比不上龙胆堂,所以纠纷从未停止过。 而今天,烈火堂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堂主烈浩宣布今天要合并三大分堂!收归于一! 此时的议事大厅中,众多堂中核心人物汇聚一堂,气氛早已是剑拔弩张。 “堂主,当初三堂之事可是您亲自制订,或主内或主外,各有分工,但都是为了让本堂进一步强大,如今三堂之制并无坏处,为何突然下此决定?”丁敬安的父亲,虎咆堂的重要人物,丁冲不解问道。他虽投奔烈火堂,但身为一家之主,自然有他的傲气,居人篱下亦是无奈之举,如果三堂归一,那自己岂不是真的成了烈浩手中的一员冲杀的大将? 此事,绝对不行! 烈浩先看了一眼面现怒色的丁冲以及在他周围的丁家众人,然后将目光投向坐在自己下首的鲍世钰,后者眼神坚定。 “丁老弟且莫动气,正是因为此事事关重大,所以我才召开了这次大会,希望听一听各位的看法。”烈浩笑了笑,“墨守成规绝对无法在阳城中立足,最近形势对于我们来说并不算太过乐观,所以必须要改一改现在的烈火堂了!好好的改一改!” 众人闻言一怔,烈浩此言绝非无的放矢,而且他做事一向谋定后动,没有绝大部分把握不会擅动,难道他已经取得了大部分人的首肯? 丁冲环顾了一眼,到场的人中有十几个,自己丁家来了的有自己,儿子,以及“白虎镇元”丁玉虎三人,而对面龙胆堂除去鲍世钰之外,还有一名长相怪异的年轻人,除外便只有烈浩以及堂中的三大长老,赤风堂朱瑞干什么去了?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会议却没有一名赤风堂的人到场? “难道……”丁冲心底升起一股恐惧,如果自己所想属实,那情况对自己来说可以是算是糟透了!难道烈浩早已算好了这一切!他早就想对付自己了么? “现在,如果有不同意的兄弟,尽可畅所欲言,我不会怪罪。”烈浩扫视了一圈,满含深意地道。 众人一时无言,废话!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谁不懂?烈浩虽说不怪罪,但心里会没有疙瘩吗?自己不知好歹地先做了这个替罪羊,岂不是冤大发了?不止丁冲一人察觉到了烈浩的异样,其他老油条们也都嗅出了其中的猫腻,沉默是最明智的选择。 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深谙处世之道,总会有人只凭心中的一腔热血和抱负说话的…… “弟子有一问,还请堂主回答!”丁敬安怒视了鲍世钰一眼,忽地朗声道。 “小安!别胡闹!”丁冲见儿子不了解状况,当先出头,心忧如焚,这不是往刀口上撞吗? 烈浩微诧,丁敬安在这种情况下还敢如此狂放、大胆,难怪会被自己收为亲传弟子,因为自己喜欢的就是狂妄、自信的年轻人! “你说。”烈浩微微一笑。 丁敬安沉声道:“堂主既说三堂归一,为什么到场的诸位中却只有龙胆、虎咆二堂?赤风堂堂主朱瑞呢?难道今天只是两堂大会吗?” 丁冲闻言暗自苦笑,这个事实大家都看到了,但只有自己儿子才敢当面提出来,不过,现在也好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烈浩道:“朱堂主他身体有恙,不能前来。” 丁敬安又道:“那堂主是否问过了他的意见?” “问过。”烈浩淡淡道,同时又把视线顺着众人转了一圈,而后才道,“他并无意见。” 众人心中一凛,朱瑞与丁敬安一般,所属世家也是阳城本土势力,如果连朱瑞都同意了,那这不代表……不过大伙都隐隐猜测,这恐怕是烈浩的一家之言,说明烈浩已经有了想把大伙都变成他的附庸的意愿了。 丁敬安脸色一变,道:“怎么,怎么会?” 烈浩冷冷道:“怎么?你还不信为师的话?”烈浩与丁敬安在公共场合从未彼此以师徒想称,现在烈浩把“为师”二字咬的特别重,无疑已经动了真火。 丁敬安心中一凛,但却没有退缩,事关重大,他现在考虑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利益,而是家族的利益!为了这个,别说师徒之情了,就算是自己的命,也可以置之度外! 所以,他明知山有虎,还是要毅然前行! “相信是相信,但……”丁敬安咬咬牙,“堂主,三堂合并之事,我不同意!” 丁冲心中一急,儿子呀儿子,你别直接提出来啊,这不是让你师父下不来台么? 果然,丁敬安此言一出,其他人都感觉这里的温度似乎下降了几分,只见烈浩脸上隐现怒气:“你说出你的理由。” 丁敬安哪里不知对方话中的言外之音?内心挣扎了几下,最终长叹一声,目光坦然迎上了烈浩,口气无比坚定:“因为我认为此事是有人故意作祟!企图达成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第五十九章:矛盾冲突 “放肆!” 烈浩低吼一声,丁敬安顿觉压力陡增,却很快又消失了,他咬牙道:“而且弟子还发现了一件事,需要请鲍堂主解释解释!” 烈浩毕竟是个人物,很快便收回了自己的情绪波动,面无表情,但眼中却已露寒芒,缓缓道:“钰儿。” 鲍世钰正襟危坐,应道:“孩儿在。” “你回答他的问题。”烈浩哼道,在称呼上已经将弟子改为“他”了,可见丁敬安已让烈浩失去了部分信心。 鲍世钰闻言,慢慢看向丁敬安,这一刻他心中忽然想起了冯玉,并想到冯玉可能会因此与自己永远闹翻,他想起那如花的笑靥,几乎起了放弃的念头,可是,身上的伤痕、朱瑞的愤恨眼神、以及金少聪那冷漠的样子又在提醒自己,这场游戏不允许自己中途退出,要想两全其美,只有彻底地战胜所有人才能去做属于自己的事!所以他缓缓开口:“请丁堂主发问。” 丁敬安哼了一声,道:“不久前有人告诉我,在城外伏龙山边,鲍堂主以雷霆手段,收编了赤风堂,更是将赤风堂朱堂主击败,不知是否属实?” 鲍世钰笑道:“收编这词有些错了,不过打败了赤风堂倒是事实,至于今天赤风堂之人没来,估计和此事也有些联系吧。” 众人哗然,龙胆堂挑了赤风堂?!这个重磅消息可算是分量十足,引发了所有人的阵阵私语。 丁敬安冷笑道:“鲍堂主好狠的手段,同属一门,鲍堂主都要赶尽杀绝,不知道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我虎咆堂呢?” 鲍世钰面无表情:“不确定,你曾救过我,但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丁敬安怒道:“好狂的口气!鲍世钰,你以为烈火堂是你一个人的吗?如此嚣张跋扈,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你眼中还有堂主吗?” 鲍世钰情知在这种关头就是抉择的时候了,如果后退,那么就回到了以前的日子,可以和冯玉在一起,但要忍受来自四面八方的诡计暗算,如果前进,与冯玉之间将希望渺茫,但却没有了扰乱之音。 几乎是瞬间,他就做出了决定。 鲍世钰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地道:“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烈火堂不需要那么多的繁琐体系,三堂合并之事,本就是我先对堂主提出来的!” “什么?你……你提出的?”丁敬安一时之间只觉得对方有点神经病了,这么嚣张,这么狂妄,难道不怕堂主制裁你吗?可是当丁敬安看向烈浩时,却发现对方正满面含笑地看着鲍世钰,顿时他的一颗心便沉到了谷底。 原来,是这样的。也是,没有师傅的认同,他鲍世钰又怎么敢私自讨伐赤风堂?又怎敢如此针对我们这些人?我早该想到了……丁敬安心里升起一股悲凉,自己世家实力不强,所图不大,师傅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哼!鲍世钰,你以为你会如意吗?休想!就算是三堂当真合而为一,也轮不到你来放肆!丁敬安慢慢地抬起了头。 从一开始丁敬安就对鲍世钰带有很深的成见,一方面是由于小妹冯玉,另一方面却是心中的一份妒念,现在,两人最终决战的时刻还是来临了。 鲍世钰点点头,道:“我认为,现在阳城的情势已经不适合我们采用这么分散力量的制度了。” “哼!大言不惭!”坐在丁冲旁边的丁玉虎忍不住哼了一声。他曾救过鲍世钰一命,本来对这个人有些好感,但最近几天来对方像是吃错药一般,毫不留情地打压赤风堂,连虎咆堂也有时候遭及池鱼之殃,丝毫不见其有半点感恩之心!丁玉虎对于忘恩负义之徒一向是恨之入骨,所以现在听到这话自然而然地露出了不满情绪。 鲍世钰像是没有听到一般,道:“阳城由于地处中原,富饶繁华,因此豪杰层出不穷,城中的势力错综复杂,堂主的事业亦只是近些年来的新兴势力之一,但是最近几年,本堂的发展却遇到了瓶颈,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别说继续扩大本堂基业了,就是能不能保存本堂实力,怕都是未知之数!” 丁玉虎冷笑道:“说的好像你对阳城要发生的事了如指掌一样,难道阳城这几天就要发生惊天变故不成?就算有,敢问鲍堂主,这和三堂合并又有什么关系?” 鲍世钰道:“首先,还请丁前辈稍安勿躁,容我说明一下阳城局势,未来发生什么固然不可得知,但从现有信息推测将来,却并不是不可能的一件事。当今阳城之中,以金家为首,牟家次之,本堂位于第三,文家居于最末,其他的零散势力,大多是依附于这四家势力,可以先不予考虑。现今,金家由于牟家少爷的缘故,与其交恶,牟家家主找上金家的事那是大伙都清楚的,估计两家之间的恶战只是时间问题。文家久不出世,但其家主文长风却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如果我们先吃掉文家,也许能赢,但可以肯定的是,付出的代价一定会让我们跌落成二三流势力!更何况,金家铁卫,牟家玲珑,这些都不是好撩拨的。那么请问在在座诸位,在这种敏感时期,我们烈火堂却还在为堂中实力分化而争执,从而导致力量分散,那么面对这一天赐良机,我们是不是要眼睁睁地看着它飞走呢?” 鲍世钰分析的无比透彻,但众人却听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丁敬安眉头一皱:“天赐良机?” 鲍世钰点点头眼中射出一股极其自信的光芒:“不错,那就是趁金牟两家火并之时,谋夺阳城!” 此言一出,对所有人都是一个巨大的精神冲击,夺取阳城?这是怎样的壮举和野心?在阳城开创数百年来,就没有人能实现过独霸阳城! 现在,一个年仅十八岁的毛头小子有什么本事,敢这么狂? 众人开始私自讨论,丁敬安更是直接发问,剑指鲍世钰:“你刚才还说我们拼上文家不过是个两败俱伤之局,现在就算你所说属实,金牟两家火并,难道就只有我们看到了么?文家的人可不是瞎子!两家一旦打起来,渔翁怕不止我们一个!” 众人闻言,均觉是这个理,一时讨论的声音变大起来,其中不乏怀疑之音。 “安静。”烈浩声音虽低,却有一股上位者的气魄,众人心中一凛,渐渐止住了讨论之声,“钰儿,你还是详细说说。” 鲍世钰应承了声,接着道:“也许大家认为我说的话自相矛盾了,但是,这种情况我想到了,也自然想到了解决办法。我要说明的一点就是,本堂动起真格来,实力不比任何一个世家弱,但是在紧要关头,我们的力量总是难以集中,这就使得在面临机遇时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两家相争,我们只需帮助其中一家,去灭掉另外一家,必将取得胜利!而且,我们无需再火并时动用根本,这样,无论哪一家获得胜利,我们都不会大伤元气,烈火堂也将成为阳城第一势力!” 众人恍然,金牟两家实力相差不多,纵然其中一家笑到最后,却也不会好上太多,由此算来,岂不正是烈火堂跃居其上?一想到阳城第一势力的名头,众人心中顿时有些火热,人生在世,哪个不是求得一个名,一口气? “而这一切的前提,便是需要三堂合一,从此同意调遣。打铁还得本身硬,不然,别说相助哪一方了,只怕还会受到灭顶之灾!”鲍世钰寒声道。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其实鲍世钰所说的和当今主流势力发展有着本质区别,大多势力都是遵循着一步一步慢慢上升的格式发展的,而且鲜有和其他特别是敌对势力合作的例子,不过现在事实也确实摆在了这里,似乎以前的一套已经行不通了,那么,是不是要富贵险中求呢? 当然,想得更多的还是丁家众人,他们其实也是有股狠性的人,不然也不会投靠烈火堂了,对于鲍世钰的做法倒是没有太多反对,只是这事涉及到了很多方面,而且有许多是自己不敢接受的。 丁敬安就觉得如果就这么答应了此事的话,世上怕就再也没有丁家这个名字了,所以他开始踌躇难决。 犹豫的人,不止他一个。 烈浩忽道:“丁兄可是在考虑丁家是否会被本堂收编?这个尽可放心,我们只是称呼上有所区分,本质上仍是盟友关系,只是在关键时刻丁家需要协助本堂即可。” 丁冲一怔:“此言当真?” 烈浩心下暗叹,不是做大事的人呐,表面却一片凝重地道:“烈某可以起誓。” 丁冲笑道:“堂主说笑了,区区小事,何需如此。也罢,我同意三堂合并一事!” 烈浩和鲍世钰都是心中一喜,丁冲可以算是本土顽固势力的领头人了,连他都同意了,其他人也不会有太多了反对言辞了。正在此时,突然有一个声音不服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又是丁敬安! 鲍世钰心中也起了火气,你爸都同意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当下不悦道:“你还有什么意见?” 第六十章:火焰刀决 丁敬安道:“对于鲍堂主所说,我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三堂合并确实是现在最好的办法了,如果之后形势真像他说的那样,我虎咆堂倒也没什么话说……” 烈浩眉头一皱:“那你为何又说……” 丁敬安冷冷地把目光移向鲍世钰,口气渐转冰冷:“我感到不解的是,赤风堂已经被鲍堂主所灭,有此等人在,三堂合并一事除了能增长某人的控制力,让他在堂中独裁之外,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 烈浩眼中精芒频闪,道:“丁敬安,你说的有点过分了。” 丁敬安怡然不惧,他本就傲骨天生,自然不会因为这种威慑就被吓住,只是这种威胁来自师父,实在让他有点伤心。 鲍世钰对于丁敬安含沙射影的一番话并没有动怒,笑了笑,道:“丁兄说错了一点,赤风堂没有灭亡,只是换了个领头人而已。不过我听明白了丁兄的意思了,丁兄是在考虑,三堂合并之后,这名字该怎么写,对吧?” 众人闻言一怔。 “你知道那就再好不过了。”丁敬安傲然道,“正是如此!” 鲍世钰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丁兄是想说,我还不配坐这个位子吗?” “言下之意就是你已经坐上去了吗?笑话!”丁敬安脸上顿现鄙夷,冷笑不止,“三堂合并之后你就那么确定你是领袖?你凭什么?堂主义子?倾轧同门?如果是这样,那你不但不配坐这个位子,还不配留在烈火堂!” “小安!”丁冲眉头一皱,年轻人是该有股子冲劲才会让人赞叹,但是不是说没有顾忌的肆意冲动。 但丁敬安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目光灼灼,只是盯着眼前的鲍世钰,眼神中所包含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鲍世钰笑了笑,他并非傻子,此情此景,已经从争论三堂是否合并上升到了谁才是主事之人。而这种针锋相对的局面只有一种解决办法。 “看来丁兄下定决心了要和我抢一抢这个位子了?”鲍世钰眼睛一眯,缓缓道。 丁敬安头颅微昂,冷冷道:“好说好说!实力虽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至少能让很多人信服!况且……”他说到这里,目光中的挑衅意味更加浓郁,“自古高位有能者方居之!” 鲍世钰听到这里了还忍得住吗?“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丁堂主,请赐教!” “求之不得!”丁敬安大声道,“输的人从此退出,不得再提此事!” 鲍世钰嘿笑一声:“可别把话说早了,待会儿自己怕是下不来台!” 丁敬安一字一顿道:“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所有人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丁敬安不服鲍世钰这在烈火堂中已是公开的秘密,,但是作为龙胆堂的当家之人,鲍世钰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已是跨入了化海境,这可以说是天纵之资了,而丁敬安为人心高气傲,故而修炼时心浮气躁,修为低了对方一个层次,在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他为何要行此以卵击石之举?修为差上一个层次,这几乎就是天与地的差别了! 丁玉虎是最关心丁敬安的人之一,当下露出了担忧之色:“小安,你可要三思而行,我知道你想……但现在却……” “丁伯伯,您不用再说了,我自有分寸。”丁敬安打断了对方,“我还不至于傻到去送死的程度。” “那就好……”丁玉虎怕的就是丁敬安一下子意气用事,听到对方这么说,心里倒是松了口气,只是仍有些惴惴不安。 “好,既然现在大家都没有意见了,那老夫就此宣布,从今往后,烈火堂再无分堂一说,至于副堂主的人选,我想也没有人想和这两位争吧?也许演武场中就要给出答案了。”烈浩似有意无意地看了看站在鲍世钰身后的神秘人一眼,大笑道。 众人起身,各自离开,前往演武场观看这一场关乎堂中格局的大战。 那神秘人自然便是牟伟了,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一句话,也不知为何,烈浩竟没有抓住他,似乎默许了他与鲍世钰来往,此刻他落在众人之后,脸露思索之色。 “三堂之事已决,现在再待下去也没多大意义了,说不定那烈老儿还会变卦,可是,二哥的事又不得不依靠烈火堂的情报网……”牟伟沉吟半晌,轻叹一声,快步跟了出来。 在众人都走远了之后,这空无一人的议事大厅的中央却诡异的现出了一团模糊的黑雾,其中透出了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 “他怎么会在这儿?烈火堂三堂归一?拧成一股了?那岂不是……看来计划要提前了。也罢,虽说还有些不足之处,花点代价,拿下烈火堂还是没什么问题。只是,那个东西,那个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你绝对跑不掉的,我不会这么简单的杀了你,我要让你在极度痛苦悲愤中死去!” 声音渐渐伴随着黑雾一同消失,周围重归静谧。 如果龚舒听见这个声音,她一定会惊讶地发现,这个一听起来就阴森恐怖的怪声和那个曾潜伏在牟家内教她修行的人的声音有七成相似! 这个人为什么又会在烈火堂出现?他所图谋的又是什么? 烈火堂演武场,此地宽阔无比,占地近十亩,俱以玄凝砖铺就,坚固耐击,一般的修士造成的冲击根本无法损坏其一丝一毫。 而现在,所有正在演练的烈火堂弟子已经停下了练习,因为场上已经不是他们的练习场所了,此处已经成为了决定烈火堂命运的战场! 鲍世钰与丁敬安彼此对峙着,气氛无比凝重,周围的环境也正适合打斗,只是在一旁观看的人们都从灵识得回的讯息中敏锐地得知,温度还是在一点一点的凝结,二人并非相安无事,只是还没有到爆发的临界点。 也许,战斗会在一瞬间爆发,也有可能,在一刹那间结束。 “我现在忽然有点后悔了,为什么那天我要从金家少爷手中救下你。”丁敬安忽地开口,脸上有种奇怪的表情,“如果不救你,也许今天这一幕就不会发生。” 鲍世钰面色不变,道:“你救我并非是真的由于我发出的求救,而是你不愿本堂折损一员大将,从而实力大损罢了。你其实还是想让本堂实力提高的,只是,现在你这么说,是想让我在战斗中留一手了?” 丁敬安一字一顿道:“你给我听好了,我救你,是因为我会打败你,而且,是堂堂正正地打败你!你不要想歪了!” 鲍世钰忽然觉得胸口有点堵,似乎刚才的话让他有些气闷,但却有股暖流从胸口淌过,他轻笑道:“是吗?那真是……有点遗憾了!” 说完,鲍世钰双眼猛地盯向对方,战意如炽,口气亦变得凌厉起来:“还等什么?来吧!” “我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壮大本堂,,但,和你的想法有太大区别,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这一战如果你赢了,除了副堂主之位拱手相让之外,我妹妹和你之间的事我也不会再干涉了,那么……”丁敬安深呼吸了口气,“开始吧!” 牟伟全神贯注地看着场中,其他人亦是如此,不过两人彼此之间谈话由于距离远声音小,听得不太清楚,只有牟伟由于“心归六合诀”的独到之处,听得十分真切,这一点连烈浩也做不到! 听完两人的对话,牟伟很是不以为然,不过听到丁敬安的话之后心里也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样。“道不同不相为谋,这话……”牟伟眼神有些迷茫,但很快就恢复了。 “打就打,为什么要说那么多话?这件事完了,我还得向烈老儿打听……大哥,你倒是快点儿啊!”牟伟心中叹道,他搞不懂为什么在打之前要说那么大一通,有用吗?难道说完之后不打了,握手言和? 现在的牟伟对于这种现象有着疑惑,直到很多年后他才从一个人身上找到了答案。“他们不是聊家常也不是在打心理战,只是有一种非常想说的想法鲠在喉间,不吐不快,这个,我个人认为是,寂寥。” 打架就打架,谈啥寂寥? 突然,场中情形一变! “轰!” 火焰柱蓦地冲天而起,迫人的气浪呈波纹状散开,但触及到周围人群附近之际,却如碰坚墙,砰然而散,只让众人感到一阵炙热到几乎气闷的难受感。 “这是……”牟伟见状眉头微皱。 “鲍堂主实力明显高于丁堂主,可照这样子来看,是要以火焰刀来决出胜负啊。”众位烈火堂长老都是精明之人,自然很快就明白了其中原因。 鲍世钰不以力压力,而是用上了烈火堂人人都会的招式,但也是最能考验综合实力高低的招式——火焰刀!这说明什么?他就是要告诉对手,自己不是靠阴谋诡计来上位的,而是用你们最尊崇的实力来打败你! 是非对错,本来就不是用道理来证明的,而是靠手里的家伙说话的! “火焰刀么……”看着对方的浩大声势,那蔚然成型,并且渐渐直刺天穹的炽红巨刃,丁敬安面目渐露狰狞,“正合我意!” 轰! 火光亦是冲天而上,转而凝为一柄与其别无二致的赤红气刀,如怒龙般敌视对方,赤炎翻腾,声势惊人!两人分庭抗礼。 战意,炽热沸腾! 第六十一章:爆元之术 鲍世钰,阳城孤儿,本是在市井街头流浪度日的可怜之人的后代,但因为人讲义气、敢拼命,甚至在机缘巧合之下与阳城各大世家的继承人结拜,所以堪称阳城一绝。他更是在一次长街搏斗中被烈火堂堂主烈浩看中,收为义子,从此,一步一步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丁敬安,本是阳城本土势力丁家长子,在烈火堂进驻阳城之时因为丁家投靠了烈火堂,所以其本人也顺势成为了烈浩的亲传弟子,为人心高气傲,一直不服鲍世钰。 也许,两人之间早有一战,现在的对决,只是把时间稍微提前了一点。 “举火燎天!” 丁敬安目露凶光,火焰刀前端忽地一折,只见一道火柱似分离而出,快若闪电般向下一倒,挟带逼人热浪,声势骇人。 鲍世钰面色淡然,衣袂翻飞,也未见其如何动作,那道与丁敬安的火焰刀不相上下的火龙轰然消散,无数火苗如万千灵蛇般对着那斩下来的气刀绞缠而上! “焚网!” 鲍世钰轻轻抬头,眼中满是冷冽,对着天空已被缠死而不得下落的气刀,右手虚握,缓缓道。 仿佛有无形挤压之物一般,那向下斩落的火焰刀硬生生地停了下来,而后其表面覆盖了一层颜色更深的火焰! “破!” “砰!” 半空中火焰刀随着鲍世钰说的话忽地炸开,崩成无数火苗,渐渐消散,劲气四逸,两人衫猎猎,长发飞扬。 但丁敬安脸色猛地一变,向后退了一步!而且脸色也陡变苍白。很明显,刚才那一记硬碰硬的过程中,他吃了个暗亏。 “凝气为兵,随心所欲。小安的火候还不够,这场比斗有点悬呐……”一旁的丁玉虎看见了丁敬安的异样,眉头皱起,有些不安地道。 像他这种级别的高手,见微知著,从一招半式中便可看出个人修为深浅。元丹境之后,血气旺盛,天地元力皆可为自己所用,凡天地之间五行之力亦可化为自己想要的物事,凝气为兵,就是一种最常见的手段。通过某种手段,迫出元力使之化作兵刃,是为气兵,其威力、持久力、爆发程度都不是普通法器可以比拟的。 而这种火焰刀,其实也是气刀的一种,从刚才的比拼之中可以看出,丁敬安能将刀状拐弯,随意攻击,自是超出了一般修士。但鲍世钰却将气刀打散,于顷刻间又再化为火网困住对方的刀,而且还能把对方的元力不断压缩于一点,最后甚至逼迫丁敬安不得不后退了一步,而自己还显得游刃有余。这其中的高低,自是一目了然。 “你……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如此精妙的控制气兵之术?”丁敬安惊道。 鲍世钰道:“不然你以为朱瑞为什么会败在我手上?” 丁敬安一怔,道:“说的也是,但是,这些还不能让我束手!” 鲍世钰淡淡道:“你可以继续。” 丁敬安冷笑道:“口气倒是不小。” “快点动手吧!少在那儿叽叽歪歪的。”鲍世钰忽地嗔目大喝道。 丁敬安一愣,似是没弄清楚对方为何口气陡然一变,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原先的狰狞之色:“你别太嚣张了!” 你凝气为兵的手段的确胜我一筹,但是,并不是只有这样就能获胜了,我敢和你斗,自然有我的手段! “哧!” 丁敬安身体猛地下低,双掌触及地面,原本坚固无比的地面霎时崩出了一个缺口,裂缝中冲出数道红色火线,交织而就缠向鲍世钰。 “焚网!” 鲍世钰微微一笑,道:“这招你倒学的挺快。”这一招除了发出是从地下之外,其他样式都与之前鲍世钰所使用的近乎一样。 丁敬安绝对可以算是一个天才,过目不忘,不然他也不会被烈浩这种高手收归门墙了。 只是,天才与努力,总归只能有一个被人们接受! 鲍世钰不闪不避,迎着扑面而来的火焰网冲了上去,右手反提气刀,左手虚呈爪状,凌空一划,三道气劲率先冲了上去。哧哧连响,那火网与劲气相触,轰然爆发。 鲍世钰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中,瞎子吃饺子——心中有数,他熟谙焚网,自然明白这东西的弱点所在,焚网纯以火系元力凝成,元力被压缩得近乎极限,稍有外力相碰便会使其爆炸。 而在此之后,自己顺势而来的当然是…… “举火燎天!” 鲍世钰右手手肘一顶,反手火焰刀突破爆炸后的火苗,鲜红刺目,凌厉至极地横斩向丁敬安。 “既然你用我的招式对付我,那我岂能示弱?这一招,就当是还给你了罢!”鲍世钰眼中看不出喜怒,但似有团火在燃烧。 丁敬安在焚网爆炸之时心生异样,早已蓄力待发,此刻见到惊人的气刀斩了过来,毫不迟疑地抬手相迎。 然而在两道同属火系气刀即将再来一次硬碰硬之时,变故突生。 只见鲍世钰那发出的气刀在未及与对方相碰之时,霍然一变,刀身窜出万千细丝,如天罗地网般自两侧一个转弯,奇快无比地袭向丁敬安! “幻化千罗,缚!” 鲍世钰脚尖一点,腾空而起,半空中双手合一,厉吼一声,面目霎时转为通红,显是运气过度,当下他手中火焰再现,对着丁敬安天灵盖当头落下! 这一斩,几乎与原先的火焰刀所化的细丝同时发出,端的是迅如雷霆,将丁敬安上下四周的退路完全封死了! 双管齐下,无从躲避! “运用之道,存乎一心。火焰刀大道若简,本是最简单的招式之一,但若是加以合理运用,亦未尝不能媲美于高阶法术。诸位的看法呢?”烈浩笑吟吟地道。 一干元老纷纷点头:“看来这场比试要到此为止了。”“不错,丁堂主毕竟还是略逊一筹。”……一大片附和之声,不过却也说的是事实。 丁冲无心去听场中的言论,此时他的内心焦急的很,这种猛烈的招式封锁,别说丁敬安了,就算是自己面临这种情况,恐怕也不见得能全身而退! 这个鲍世钰,自己还是小瞧他了! “凡事不到最后,还是莫要下结论的好。”一旁一直在凝神观战的丁玉虎忽地开口,却是支持已有败象的丁敬安。 烈浩微笑,他对这种反对言辞倒没有什么厌恶,反而对其更为欣赏;“那就看看我这不成材的弟子如何逆境翻盘罢!” 丁玉虎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但他的心中却在暗暗为丁敬安担忧:“小安啊小安,你当初可是说过的,一定会打败他,而现在,你又怎能在此处折戟沉沙?” 其实丁玉虎在内心深处还有一个想法:就算丁敬安输了,自己也绝不会同意这小子是副堂主!这个在那时还落魄潦倒的少年,没有资格领袖我们! 这边讨论正酣,然而一旁的牟伟却是神色骤然一变,对着场中四周不露痕迹地略看了看。 “奇怪,刚才的确察觉到了这里出现了一股不明的气息,怎么仔细一看却又没了?难道因为这场战斗而出现错觉了?”牟伟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最后笑着摇了摇头,继续看向场中。 而在半空中,毫无痕迹的空间似乎刹那间扭曲了一下,好似有一道精芒闪过。 “好敏锐的洞察力!如此修为竟可感悟空间波动!这是什么法诀?和玲珑上人的传承大不相同,却又不弱于他。玲珑上人已是上古十大高手之一,还会有谁不比他弱而且传承至今?会是谁呢……” 在众人讨论的同时,场中的无边杀招已将丁敬安淹没,丁敬安临危不惧,右手伸出拇指,一口咬下:“这么早就逼得我动用了这招,鲍世钰,你也确实值得自傲了!” “砰!” 滔天气浪迭爆,顿时演武场中央地带被赤红火团重重包裹,众人已看不见丁敬安的人影,齐齐变色。 五行之中,火本就霸道凌厉,而在如此攻势之下,修为比起鲍世钰尚有不如的丁敬安怎么躲?是不是已经粉身碎骨了? 但是在场的如丁冲、丁玉虎等人都在众人的目光中岿然不动,于是大家顿时了然:丁敬安没死。 丁敬安不但没死,而且还在伺机给自己致命一击!鲍世钰心中暗自警惕道,同时灵识散向八方,仔细地搜索着周围。 只有他才明白,刚才的爆炸是怎么回事。自己的火网无法产生爆炸效果,而“举火燎天”虽有斩击之能,但却无法造成类似于团状的爆炸,那么刚才的现象便只有一种解释了。 是丁敬安引爆了他自己的火焰刀! “可是,他怎么做到的?”鲍世钰心中疑道。自己的火焰刀已经经过自己催化,狂暴之性大改,不会轻易爆炸,那么是对方的火焰刀爆炸了,可是他的元力并未凝结,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就炸了? “元力无形却有质,以元力化成的气刀不可捉摸,那么你是如何操控由心的呢?”鲍世钰眼神中顿起火热之意,原本他以为对方只是意气用事,一时冲动而已,这场战斗本就毫无悬念,所以一开始他就存了轻视之意,故而一开始他才会舍己之长,用火焰刀对决,但现在似乎由于这种神秘手段,修为的差距已经可以忽略了! 尽管,对方和自己还是有差距…… 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经,甚至每一块肌肤都在全神贯注地查看周围,确保无论有什么风吹草动,自己都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火舞!” 突兀的冷喝声在鲍世钰脑后响起,鲍世钰浑身骤然绷紧,不假思索地身子向前倒下,同时一个翻身,左手猛地横切后方。 “哧!” 手刀切断了出现在鲍世钰后面的身影,但毫无作用。那人赢正是丁敬安,不过却显得模糊难辨,很明显,只是个残影罢了。 鲍世钰甫一划过后面,已知不妙,汗毛陡竖,然后侧面便传来了一阵灼人的气息。 “火凝!” “砰!” 火光乍现,凝作一处然后又猛地炸开,鲍世钰已经不可能躲开这一击了,身子当即不由自主地向一旁飞去,他竭力稳住身形,但肋下已是血流如注。 厉害! 众人大惊,因为他们也没看清丁敬安到底用的是什么手段将鲍世钰击中了!只有烈浩神色凝重,还带有几分复杂之色地看向渐渐自火中浮现的丁敬安,口中轻吐:“天生火灵之体!当初居然没发现他还有这等资质!看来是后天觉醒的,不然也不可能这么早就领悟了爆元术,看来这次钰儿有点危险了……” 牟伟亦是脸色一变:“刚才那是……”他从老头口中听过不计其数的修行逸事和众多传说,其中一个就是爆元术。此术可以通过某种手段将无形不可见的元力加以浓缩并引爆,无论是对方的还是自己的! 这种术法堪称变态,可以说是越级对敌的一大助手但让牟伟变色的倒不是这个,毕竟爆元术总还是要有元力作为基础的,鲍世钰如果近身搏斗倒也胜算不小,让他吃惊的是丁敬安居然是火灵之体! 天地有五行,划分万物,万物或有传承者,即为单行圆满,如果修士是单一行圆满,便是先天灵体。此种人修行其相对应的法诀时不但会事半功倍,而且释放同系法诀时,威力亦会提升不少。 “包子,这一次你真的碰到对手了,不过,也没什么……” “怎么样?滋味如何?”丁敬安浑身上下安然无恙,轻蔑道。 “你这么强,确实在我的意料之外,不过,爆元术么……”鲍世钰深吸了口气,双手蓦地一捏,一团火苗缓缓浮起,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忽地一爆,“并非只有火灵之体才会!” 第六十二章:堕落谁怜 丁敬安脸色倏变:“你……你这是……不对!如果你真会这招,为什么先前不用?” 爆元术威力何其之大?将紊乱狂暴的元力聚于一点再蓦地炸开,只要元力足够,便能毁天灭地!可是,这等手段,又是那么重要的战斗,对方如果真的会,那为什么不用呢?丁敬安心里掀起了惊天巨浪。 鲍世钰脸上露出古怪之色,良久方才缓缓说道:“爆元术威力之大你应该知道,同样,你也清楚一点,聚集到一点的元力并不是那么好控制的,稍不留神便有可能置人于死地,而自己亦不能幸免……你我本是一堂之人,下手何必如何不留后手?” 丁敬安心中一震:“可是……可是……”对方的话在他心中看来,仿佛冠冕堂皇之言,但却又有一股隐隐的排斥之感。 “你是不是认为,我们之间非得分出个生死不可?亦或是,我们之间再无转圜余地?”鲍世钰默然。 丁敬安深呼吸了一口,:“你不必多言,这场比试与你我私人恩怨无关,你也会爆元术让我着实吃了一惊,但这并不代表我已经输给你了。” 虽然丁敬安说的仍然是那么不服、狂傲,但鲍世钰却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失落,也是啊,在自己本以为会是一举制胜的手段上落败,任谁也承受不了,不过现在的自己不再是从前那个优柔寡断的鲍世钰了。事关重大,自己纵然有悖于心中理念,亦要赢下这一局! “丁兄,对不住了。”鲍世钰轻叹一声,同时心中还对另一个人说了声对不起,那是一个女孩。 “砰!” 烈浩微微颔首,世间之事本就琢磨不透,不过这两人今天都表现出了绝佳的天赋与努力,以后得好好提拔他们了,他这样想。 “丁家主,虎老弟,这次比试结果应该是又分晓了吧?”烈浩心情大好。 场中由于丁敬安引以为傲的爆元术不再具有威慑力,再加上鲍世钰修为本就高过他,所以不过片刻功夫,便被鲍世钰打得节节败退。 胜负,已是明朗。 丁冲倒是没什么感觉,这次比武他对丁敬安本来就没报什么信心,现在输了也只是习惯性地有些不愉快,但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丁家不会是烈火堂的附庸。 目的既已达成,那自己儿子的输赢便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犬子一向懒散,这次让他吃个苦头也好。”丁冲笑道。 烈浩大笑,不再开口。 牟伟及众人,心中都舒了口气。 “这个大哥,居然隐藏的如此之深!什么时候学会的爆元术?怎么连我都不知道?”牟伟放心之余暗暗揣测。他知道以不是火灵之身却把爆元术修炼成功,这其中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看来这个大哥为了自己的理念,确实也下了一番苦功。 最终,丁敬安在勉力支撑了数十招后,被鲍世钰一记火焰刀划破了左手小臂,已是败了。 丁敬安脸上惨然:“你赢了。这个位子,是你的了。” 鲍世钰默不作声,在他心中,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在询问着他:这样不计一切手段的爬上高位,在贯彻了自己理念的同时,失去了那么多,值得吗? 但是他已经没空去回答自己了,事实上答案也只有一个:走上了这条路,就不能再回头! “承让!”鲍世钰神色复杂地看了看离去的丁敬安,对方的背影看起来很萧索,而且像一个人,朱瑞。 丁玉虎见状,心生不忿地正准备上前理论几句时,却被丁敬安拦住了,当下也唯有长叹一声,拱手向烈浩行了一礼,与其他丁家人马一起离开了。 “恭喜鲍堂主!”众人顿起欢呼之声,那些弟子见到这种刺激的打斗场面,更是兴奋的脸都红了。 烈浩大手一挥:“传令下去,所有人大摆筵席三日!” 众人呼声更隆。 鲍世钰被这股欢呼声淹没,几乎忘却了肋下的伤痕,他的内心也在一点一点变硬。从今往后,就向着让烈火堂成为阳城第一势力的方向而努力吧! 牟伟旁观者清,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脸上露出自满之色的鲍世钰,脸色复杂,在他心中,当初那个仗义的大哥形象已经渐渐模糊,而现在自己和大哥相距不过数米,但却有种天涯海角般的疏离感。 仿佛,对方开始变了,那么,自己做出的选择,究竟又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呢? 烈火堂乃阳城超级势力,办起宴会来自然是隆重无比,堂中到处张灯结彩,人声鼎沸,随处可见推杯换盏,嬉闹玩乐之景。 但是,就算是在这种喜庆的时候,烈火堂的防御比起平常来也只强不弱,若是有其他敌对势力想要趁机浑水摸鱼,那么碰到的将会是天罗地网般的打击。 而在当日丁鲍二人比武的宽阔演武场上,此刻已经摆了上百张桌子,座无虚席,端的是热闹非凡。 “当那丁敬安一刀劈来之时,说时迟那时快,鲍副堂主仅仅把右手轻轻一挥,只见一道长达十余丈的火焰刀冲天而起,鲍堂主轻描淡写间,就把那凌厉的攻势给轻松化解。那姿态,真可以说得上是潇洒从容!”在当中尤为热闹的一张桌子边上,一人正在口若悬河地对那天的战斗进行“夸张”的描述。明显,这人平日里一定是对鲍世钰崇拜的紧的一个人。 其他人本来不信,但那一战丁败鲍胜是不争的事实,而且现在烈火堂最为瞩目的人又非鲍世钰莫属,再加上现在气氛正酣,自然不会有人去反驳什么。至于以前的三大年轻高手,又会有谁记得失败者? 那人说的兴奋之余,还是有点不爽快。这种夸人的活儿,必须要有一个反对的声音来应答自己,然后自己才能用更华丽的语言去大吹大擂,如此方能称得上完美。可惜现在没有一人出言反对,他又不好无故生事,当下只有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来稍稍派遣胸中气闷。 “呵呵……长达十余丈的火焰刀?真是聋子说瞎子——睁眼说瞎话,他鲍世钰要是有那么厉害,为什么不直接去当烈火堂的堂主?”突然,有个古怪的声音略显嘶哑地不以为然道。 那人心中先是一怒,然后又是一喜,我正愁没人和我对上,你倒迎了上来!好好好!于是那人也没去找那发声之人,而是冷笑一声:“鲍副堂主乃堂主义子,继承本堂那是铁板钉钉的事,而且鲍副堂主修为高深,与兄弟们相处和睦,深得兄弟们敬服,可不像某些人,除了躲在阴暗角落里说几句闲话之外,连露面的胆子都没有!” 这话说的刻薄之极,一般人听到之后就会忍不住跳出来和这人先来个你死我活,而这名烈火堂的弟子本意也是想激那人出来,自己再与之对峙,但让人诧异的是,这番含沙射影的话说出来之后,却没有人站出来,甚至没有反唇相讥的话响起。 只是,那个声音却说:“说得好!没错,我确实就是个胆小鬼!但是,在下就算再一无是处,却也不懂得什么叫拍马屁,更不明白什么叫残害兄弟!嘿嘿,我胆小却也问心无愧!” 那人心中隐隐觉得此人说话拐弯抹角,带有抹黑某人之嫌,也不知怎地心头火起,叫道:“放肆!你是什么东西?敢诋毁鲍堂主?” “你又是什么东西?”那发声之人现出身形,却是坐于末座的一人,头发披散,面容苍白,看不太清,在稀疏的灯光照耀下,显得十分落拓,衣衫上甚至还有不少污渍。 那弟子怒道:“你说什么?” 那人笑道:“我只是随便说一说,你为何那般紧张?难不成在你心中其实早就认为那鲍世钰是这种人物?还有,你如此奉承一个人,不觉得惭愧吗?” 那弟子年轻气盛,养气工夫远未到家,哪里受得了这般嘲讽?当时忍不住就要上前动手,那人纹丝不动,好似根本就没看见这弟子的冲天怒火一样,甚至还浅浅的饮了一杯。 其他弟子虽有觉得不妥之人,但现在大多都有了点醉意,此刻又是大喜之时,自是无人阻拦。 那弟子恼羞成怒,一拳向其面门打去:“你这是在找打!” 拳风呼啸带起破空之声,这弟子虽是说话过激了点,却也是懂得分寸的人,这一拳旨在警告,并未用上元力,不过力道却是不低,显然也被刚才那番话损的不轻,此举亦存了泄愤之意。 可是那人,居然连看都未看。 那弟子的表情由冷笑转为了惊愕,因为在他面前忽然多了一人,抓住了他的手! “我……我……”那弟子见到此人后,手上力道顿去,心神发颤,开始语无伦次起来,根本生不起丝毫反抗的心思来。 因为此人便是:鲍世钰! 鲍世钰以一己之力,挑灭赤风堂,力败丁敬安,将三大分堂归于一统,其手段之狠,修为之高,令其他弟子都是敬服不已,如今乍现于此,便如石投静潭,却激起了滔天巨浪,令众人吃惊不已,齐声敬呼:“参见鲍副堂主!” “本是一堂之人,何必如此动怒?下次希望不会再见到你这么冲动了。”鲍世钰松开了那弟子的手,淡淡道。 察觉到了鲍世钰的凌厉眼神,那弟子心种剧震,连忙应道:“是。” “别因为我的到来而有所拘束,大家今晚可要尽兴而归!”鲍世钰忽地爽朗一笑,端起面前的一杯酒,“我先干为敬了!” 众人心中紧张的感觉顿时褪去,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推杯换盏。那名弟子也松了口气,早已忘了刚才和自己对峙的人,加入了兴奋的人群。 鲍世钰却看向那个落拓的人,神情有点复杂。 那人自然知道面前这个气宇轩昂的年轻人就是那个如日中天的鲍世钰,但他也知道,就是这个人,把自己打进了万丈深渊,让自己前途尽毁! “你不用假惺惺地想要来安慰我,我虽不堪,却也不需要你的施舍!”那人没看鲍世钰,猛地灌了一口,冷冷道。 鲍世钰面色不变:“我从未怪过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堂主并没怪你。” 那人一怔,旋即又恢复了那副狰狞之色:“不怪我?嘿,他又能怪我什么?一开始对你的陷害?无所谓了,现在三堂归一,还会有人计较以前的事吗?你就继续去做你的副堂主去吧,我已经没资格去参与你们那个层次的事了,再见!” 这话说的自暴自弃,而且决然之意明显之极,鲍世钰一时也不好回答,当下只有看着那人的背影摇摇晃晃地慢慢消失于自己的视野之中,陷入了沉思。 灯火阑珊,人生鼎沸,那人行走在两种对立的环境之中,仿佛由一条路,走向了另一条路…… 第六十三章:走向黑暗 “嘿!你赢了,自然可以想怎么说就怎么说,道理这东西,本来就是胜者才有资格讲的!”那人走在空无一人的,荆棘四布的小径上,独自饮酒,自嘲般道。 没过多久,这人走到了一处凉亭,他坐在地上,背倚柱子,面目萧索,仰望着夜空中的几点晚星:“我现在还想那些又有什么意义?与其去给自己带来无谓的折磨,还不如喝干手中酒来得痛快!” 言毕,又是大口灌下。 “酒是个好东西,只可惜,它并不能解决朱大堂主的问题。”正在此人独自悲凉饮酒之时,一个清亮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那人脸色骤然一变,好似变了个人,肌肉刹那间绷紧,灵识已如八爪鱼般快速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刚才那股声音虽是清晰,但来源却显得不定,好似各个方向都有其声,难辨真假。很明显,那人不想暴露自己。 烈火堂防护之严密可以说是阳城一绝,今天虽是大喜日子却也不见得弱到哪儿去,可是这人仍能潜入堂中,足以说明他是个棘手的人物。 那人未能发现丝毫异状,心中暗惊,自己虽然败给了鲍世钰,但修为亦可称得上阳城一流,可现在却……想到这儿他眉头一皱:“是何方宵小,敢来烈火堂撒野?” “啧啧,朱堂主真是警觉啊,而且忠心一片,令人佩服。不过,这个烈火堂就真的值得你去守护吗?”那声音变幻不定,而且还蕴含了一种奇特的韵调,让人听了之后为之沉迷。 那人闻言嘿嘿冷笑:“阁下藏头露尾,自不是什么正大光明之辈……而对在下之事,阁下似乎又知之不少,你到底是谁!” 此人自然便是那赤风堂堂主朱瑞,他自从在伏龙山一役中输于鲍世钰后,心灰意冷,每天以酒度日,早已没了斗志,今天他闻及鲍世钰荣登堂中大职,心生不忿,才来发泄一通,故而便有了刚才一幕。 可是,这个人若有意若无意的话,不仅让他心神剧震,更是挑起了他那股不忿之气!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朱堂主你是谁?现在的你,还是原来的那个一呼百应的你吗?”那声音不答反问。 朱瑞精神恍惚了会儿,很快又冷笑道:“妖言惑众!你再不出现,休怪我不留情面了!此处乃我烈火堂重地,要是我一呼喊,你难逃一死!” 那声音却似浑不在意,根本就没把朱瑞的威胁放在心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只能算是在下倒霉了。只不过,在下倒是死不足惜,可惜的是,这烈火堂中怕是永远都没有你朱堂主说话的地方了。” 朱瑞大惊,手中酒坛掉在地上,“哐啷!”摔成了碎片,但他不看一眼,霍然起身,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嘶声道:“你,你说什么?” 这话实在是包含了太多意思了:难道你能帮我在堂中拥有一席之地?亦或是…… 仿佛是要印证朱瑞心中所想的一般,那声音又道:“难道朱堂主就这么甘于认命了不成?那鲍世钰又有何本事,能统率烈火堂这么大的基业?退一步讲,如果他能做到,你难道做不到?朱堂主,你说呢。” 朱瑞一时只听得心神发颤,浑身已经开始颤抖不止!“你……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现在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 对!他朱瑞不服!无论如何,他都不承认自己哪里比不上那个鲍世钰!朱瑞心中,其实存在了这么一种坚定——或者说偏激——的执念,一直未曾消去过,而现在神秘人的几番挑逗之下,他终于彻底爆发。 “看来朱堂主还不算太过软弱,还是有这份争胜之心的。这样就行了……”那人赞道,“今天来此,就是要送朱堂主一份大礼!” 朱瑞忽地双眼睁大,厉声道:“你究竟是谁?” 那人自虚空处缓缓浮现,站在朱瑞面前。朱瑞见到他之后,先是一阵茫然,继而满脸惊愕:“是……是你!!!你,你为何帮我?” 那人似乎早就料到了朱瑞的反应,见状并不惊讶:“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朱堂主还记得在下,真是受宠若惊啊。不过朱堂主可别会错意了,在下帮你,并没有其他的目的,仅仅只是因为鲍世钰不但是你的敌人,亦是在下的敌人!” “什么?!你们以前不是……”朱瑞动容道,但话未说完,目光触及对方的凌厉眼神,他竟不由自主地闭了口,转而说道,“……再说,你不是已经……那你要怎么帮我?” 说到这儿,朱瑞自己都没发现,他已经对这个人放下了戒心。 “这就要看朱堂主的心,够不够狠了!”那人冷笑道,“在下想问朱堂主一个问题,你认为你对上鲍世钰有几成胜算?” 朱瑞闻言,脸色一黯,叹道:“虽然不服他,却也不得不承认,我现在对上他,根本就没有胜算。”这话倒是说的中肯,若他能斗得过对方,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地步了。 “我现在,还没有信心去和他争那个位子。”朱瑞心中不忿,但最终还是无奈地给出了这个结论。 “什么位子?副堂主?朱堂主,难道你就这么点志向?”那人再度冷笑,“如果是这样,那我们之间的合作也就没必要继续下去了,朱堂主就当今晚没看见在下,继续那种浑浑噩噩的日子去吧。” 朱瑞耸然动容:“你是说,要助我……” “不错,此事若成,我杀了鲍世钰,而朱堂主你得到的是……”那人深呼吸了一口气,眼中透出一丝傲然,口气亦是斩钉截铁,“整个烈火堂!” …… 一间静室,香炉静静地燃烧,淡淡的清香萦绕着整间屋子,一股祥和的气息弥漫了所有空间,房中两个人对坐着,半晌无言。 “一切都已经完成了,接下来,你又想去做什么?”牟伟坐在桌边,问道。现在他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因为没必要再隐瞒自己的身份了。 坐在对面的除了鲍世钰还能有谁?鲍世钰笑了笑,道:“做什么?还能做什么?”他的心情显得很舒畅,人逢喜事精神爽,大致就是这样吧。 牟伟却侃侃而谈:“照你那日所说,先将堂中一统,再与我家或金家结盟,扳倒其中一派,最后渐渐以君临之势领袖阳城,而后席卷整个神州!不是吗?现在你已经当上了副堂主,还有什么顾忌?” 鲍世钰笑道:“听你的口气,似乎对我有点不满啊,为什么?” 牟伟冷笑几声,道:“有吗?现在我还敢对你这个大人物发脾气吗?我可不想走不出这道门!” 鲍世钰脸色一变:“四弟!你何出此言?有什么不痛快的地方你大可对我畅所欲言,不必这么拐弯抹角地损我,你知道我不喜欢听这种话的。” 鲍世钰只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自己最看好的兄弟会在自己即将功成名就的时候对自己冷嘲热讽?这种感觉如鲠在喉,让他觉得十分不爽。 牟伟道:“为什么?行!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现在脑子里想的除了如何让烈火堂成为阳城第一势力之外,还有其他吗?还有五妹吗?” “小玉!” 牟伟的话让鲍世钰心中一震,自与丁敬安决裂一战后,也就意味着自己与冯玉之间的联系被切断了,这几天来自己根本就没有去过丁家了,是不是如四弟所言,自己已经选择性地忘了她呢? 人在登上一处高楼时,首先想到的肯定会是楼下的风景如何,然后才会想到身边是否有人陪着自己。或者,没有到孤独的那一刻,人们根本就不会想到身边的人。 这是鲍世钰的成功,也是他的悲哀。 鲍世钰摇摇头,笑道:“四弟,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把小玉忘了?只是这几天刚刚坐上这个位子,所以有很多事务,一下子抽不出空来,才没时间去看她。我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 牟伟心中叹了口气,“我真的不了解,不止是大哥你,所有人我都不了解,龚岚、宋鹏、三哥……我真的累了。”但这话他并没说出来,这几天来他看的真切,鲍世钰初登权位高峰,处事果决狠辣,已具枭雄之风。这对于事业开拓发展自然是好事,但却也因此少了不少人情味,让牟伟觉得鲍世钰变得陌生起来……就像金少聪那样。 所以,牟伟才担心,只怕走到最后,真的会只剩自己一人。 “我当然知道,只是……”牟伟叹了口气,“也罢,你心中自有计较,我也不会再去挑你的刺了。” 鲍世钰心中一暖,他知道,在你站在高处时,只有真正的朋友,才会担心你会不会掉下来而不是问你高处的风景如何,牟伟说话比较直,但自己不会介意。 “行了,不说这种话了,今天你来找我干吗?不会只是专门来找你大哥的不是的吧?”鲍世钰心中一轻,开了个玩笑。 牟伟叹了口气,道:“我本意是助你完成烈火堂一统,然后对你义父提出结盟之事,这样做的目的有两个。其中一个便是借助烈火堂的力量去寻找有关当初二哥以前的经历的一些信息和龚岚他的情况,另一个目的则是不愿你我兄弟日后因为彼此对立而相互厮杀,只是……” 见牟伟欲言又止,鲍世钰疑道:“你的想法很好啊,只是什么?” 牟伟目光似乎无意间看了看门边,而后缓缓道:“我不确定你义父是否会不计前嫌,和我坦诚相待。毕竟那天……” 鲍世钰点点头,在牟伟刚刚回到阳城之时,因为消息走露,引发了一系列事情的发生,首先是牟家的“峰峦双煞”与自己缠斗,继而是阳城第一人与自己义父对决,而牟伟可谓是锋芒毕露。义父也因此在牟天扬手上吃了个亏,若说义父对此毫无芥蒂,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迫于其敏感的身份,再加上前几天…… 这件事,倒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第六十四章:两家结盟 “哈!……牟贤侄多虑了!和牟家结盟一向是老夫殷切期望的事,怎么会拒绝呢?”正在两人思索的时候,门外传来烈浩响亮浑厚的声音。 “义父!”鲍世钰心中一惊,刚才自己虽说没有密切关注周围,但警惕性并未降低分毫,灵识亦是时时刻刻地散布在四周,这是每一个修士的本能,可是,自己在听到声响之前,却毫无察觉有人到来! 义父的修为,难道又精进了不少? 牟伟却似早就知道外面有人了一般,神色不变,淡淡道:“烈堂主此言可是真心?当日小侄那般冒犯,您不在意吗?” 心归六和诀乃一代奇人“神州魁首”耗费了无数心血才创出的妙诀,与灵识别无二致,但却让人无从查觉,所以烈浩虽是修为高深,匿去了气息,但对于牟伟的探查,仍是没有发现,不然牟伟怎会听到声音后那么淡定? “成大事者岂能拘泥于小恩小怨?再说那天各有各的立场,行事无可厚非,与现在全然不同。”说话间,烈浩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阔面虬髯,不怒自威。 “义父。”鲍世钰起身行礼。 “不过,贤侄会来本堂帮助我儿,这倒是出乎了老夫的意料之外,你不怕刚来的时候老夫再次出手将你擒下吗?”烈浩对鲍世钰微微颔首,径直坐下,目露奇彩,看着牟伟,缓缓道。 牟伟在初来烈火堂时,便已与烈浩打过招呼了,若不是牟伟那一句“我来这里,是为了帮你的儿子拿下整个烈火堂!”恐怕烈浩真会忍不住出手扣住他。但,现在目的既已达到,烈浩是否还按捺得住呢? 鲍世钰正是担心这一点,不知不觉间,他的手心已沁出冷汗。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刻,自己该偏向哪一方? 牟伟淡淡道:“烈堂主若有此心,那小侄也只好承认自己想错了。” 烈浩道:“想错了?却不知贤侄原本想的又是什么呢?” “正如堂主所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小侄先前所想的便是,堂主有野心,领袖神州的野心!”牟伟盯着烈浩,一字一顿道,“不仅仅是这小小的阳城!” 烈浩心中暗惊,刚才对视的那一瞬间,他竟有了种心悸的感觉! 有趣! 烈浩微笑道:“贤侄说笑了,老夫与天扬老弟一向相互敬慕,怎么会扣住贤侄呢?贤侄大可放心!关于合作的事,还需慢慢计较,此事不急,不急。” 一口一个贤侄,烈浩喊得极为亲热,像是忘记了那天晚上牟伟戟指挑衅于他的无礼行为,但牟伟心中雪亮,这一切不过基于一个前提罢了:此举,有利可图。 自己是牟家独子,现在阳城中由于自己与金少聪的缘故,牟金两家关系恶化,尤其是父亲大闹金家之后,更是恶劣到了极点,两家之战不会太远了,那么现在作为阳城第三势力的烈火堂自然乐得坐山观虎斗,又何必擒下自己与牟家翻脸呢?让金家当本来应是自己的那个渔翁之位吗?能够混到现在的地步,烈浩可不傻。 而牟伟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借此大做文章,并以此为起点,获取自己想要的情报。对于他来说,权力之争不是他关心的,最后结局会如何也不是他关心的,那没有任何意义,他想要的只是当初的真相,以及,心中的那份执念。 所以现在,牟伟愿意与虎谋皮! “只要把握好一个度,任何人都可以与之打交道!”这是老头教给自己的。而对于烈浩这种大人物,利益是个很不错的话题,自己好好利用身份,完全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不然,二人之间,还会有这番谈话吗?早就开打了! “小侄当然放心,毕竟,对于烈堂主来说,金家可是比小侄要可口百倍的一道大菜。”牟伟神秘一笑。 烈浩眼中精光一闪,他岂能听不出牟伟话中的弦外之音?当下心中思绪翻滚,刹那间仿佛有了种逐鹿天下的野心。 “不知贤侄有几成把握?”烈浩沉吟半晌,方才问道。奇怪的是,他并没有问对方要做什么事,而是直接问把握如何,让一旁的鲍世钰听得云里雾里。 牟伟却是心中了然,反问道:“不知堂主所问的是哪一方面?” 烈浩听了之后,面露踌躇之色。这个问题彼此心知肚明,自然只有两个方面,一是牟伟能否代表整个牟家的态度,不,是牟天扬和许冬的态度!而另一方面自然便是在和牟家联手后,对上金家,能有几成胜算。 但对方不仅明白一切,还反诘自己,这已经暗示了他只能回答自己一个问题。 那么,在自己心中,到底该问哪个呢?是保证帮手不坑自己,还是对抗金家时更有把握?烈浩一时之间竟有些迟疑了。 良久,烈浩方道:“贤侄能否代表天扬兄的意思?”此言一出,也就表明了他的想法:一切事业的成功,都要建立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 牟伟心中轻叹,这烈浩虽为一介枭雄,但还是有着人性弱点,太过优柔寡断了,干大事而惜命,见小利却忘形。当然,以利益结合的团体,要说彼此坦诚相待,却也不太现实,只是对方这么一说,只会让自己在结盟的时候,在心里留了个警惕。 因为担心盟友会对自己不利的人,在特殊情况下也必然会舍弃盟友!这如何能不存着防人之心? 牟伟一阵感慨,最后道:“可以。” 烈浩眸中精光一闪:“当真?” 牟伟微微仰头,特属于年轻人所独有的骄傲让他对这种话很是不满:“难道除了我之外,还能有人担此重任?” 这话虽说的狂傲,却不失情理,牟伟离家十年之久,牟天扬仍对其宠爱有加,与烈浩大战,大闹金府,这些都明显地讲明了一件事:谁敢动牟伟,谁就得付出代价! 由此看来,牟伟继位某家之主可以说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那么牟伟说的可以代表牟家,倒也不算诳语了。 “好!”烈浩似是下了决心,双拳一碰,“贤侄,从今往后,以往烈火堂与牟家的恩怨一笔勾销!”这话无疑是承认了与牟家正式结盟。 鲍世钰又不是傻子,听到这里了哪里还听不出来其中的门道?当下又惊又喜:“义父,你……你同意了?” “此等皆大欢喜之事,为父为何反对?”烈浩淡淡道,“钰儿,这几天你就陪着你的昔日兄弟好好四处转转,记住,现在你这个好兄弟是我们烈火堂的贵客!不可怠慢!” “好嘞!” 鲍世钰从未想过令自己头疼不已的问题竟会解决的如此轻松,顿时心中烦闷尽去,心情舒畅难言。 烈浩又道:“再过几天你和贤侄去他家走一趟,把这事好好地说一说,不得有半点差池,明白了吗?” 鲍世钰嘿嘿笑道:“义父你还信不过我?” 烈浩笑骂道:“这小崽子,是不是一直望着这一天啊?好了,我还有事,你们先自己聊聊吧。” 待烈浩完全消失时,鲍世钰再也忍不住狠狠给了牟伟一拳:“好小子,真有你的!” 牟伟微微一笑,心中却有些沉重。因为这一切和他以前信仰的人情味以及真善美无关,这事能暂时解决,完全是由于冰冷的利益、残酷的现实之间的联系。可是,如果没有情感当润滑剂,纵使完成了所有人生目标,除了冰冷彻骨的寂寞之外,自己还会得到什么?又还能得到什么? 原来,铁石心肠也只是无奈的适应造就的。 那么自己为什么对那些人那般苛刻呢?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苦衷…… 烈浩刚离开房间之时,眼中便露出了杀机,前所未有的强烈杀机! “此子如今十六岁不到却已有如此心智,近乎妖孽!今日他便可令我感到心悸,若是任其成长下去,恐怕成就不可限量!哼!若不能为我所用,则必将为我所杀!此子,不可留!钰儿,莫怪为父心狠了……” 想到此处,烈浩又看了看房间一眼,露出一丝疑惑之色,刚才有一刻触及对方的眼神,他竟有种心悸的感觉,却不知从何而来。 牟伟的修为绝对无法令自己产生这种感觉,开玩笑,一个苦渡境的高手要是被一个元丹境都还没到的小鬼以修为震慑了,那这个修行界也就乱套了! 那么,又是什么令自己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呢? “难道,那小子身上又什么法宝?”烈浩心中疑道,但转念一想,也有不对之处,这世上法宝虽多,但是能令自己仅仅感受到气息就有害怕的感觉的放眼天下都没有几件,阳城中那就更没有了…… 不对!若是真的论起这个原因,那么,还是有这个可能的!而且,是唯一的可能! “玲珑笔!”烈浩口中轻吐这三个字,眼中闪过一丝狂热,“绝对是这样!难怪我会有那种感觉!啧啧……许冬啊许冬,大名鼎鼎的偷天神算女,为了儿子居然留下了这么大的苦心……真是爱子心切的慈母啊!” “不过,迟早有一天,你的玲珑笔,那个老不死的元雷枪,以及文疯子的吞噬之法,都将会是我烈某的囊中之物!” 这一场结盟,又会在阳城中掀起怎样的风暴呢?金家和牟家,真会如期开战吗? 阳城,山雨欲来! 第六十五章:扑朔迷离 “龚岚,阳城人氏,世代务农,父母早亡,与妹妹龚舒相依为命,本住于阳城郊外。原是阳城势力牟家工人,数日前被辞退,原因不明。而离开后,其行踪亦不为人知,据城外伏龙山居民所说,曾于伏龙山脚下出现过一次。” “金少聪,阳城第一世家金家嫡系传人,天资极佳,本排行第六,但由于不知名原因,家中五名哥哥一夕亡去。一次外出历练途中,曾有人目睹他进入过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一处不知名遗迹,出来后修为突飞猛进,应是得到了某些奇遇。半月前与牟家家主一战,虽是三招落败,却名震阳城,奠定了他阳城年轻一代第一人的地位。补:曾有人说,在进入遗迹之前,他与同为阳城世家的文家嫡系传人文智琪同行,但真实性尚有待考证。” 摆在牟伟面前的,便是这两张纸。这是牟伟利用了烈火堂的情报网,外加宋鹏的小道消息,最后综合自己的一些推理,方才得出的结论。 牟伟有个性格,那就是百折不挠。也许是从小就聪明的缘故,他做起任何事来都十分轻松,因此,当遇到某种困难时,也会不屈不挠的进行下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执着的人,最为可怕。 自打定主意要将龚岚一事探查清楚,还有二哥之事的来龙去脉之后,牟伟彻底陷入了寻找真相的过程中。 对于龚岚,牟伟只觉得无从下手,现在连人都找不到了,该怎么去继续下去? “本位于阳城郊外?那具体地点呢?曾于伏龙山出现?”牟伟眉头一皱,“算算时间,他有可能是在我看到烈火堂内斗的那一天去的伏龙山。可是,他去伏龙山干吗?” 牟伟百思不得其解,蓦然,他灵光一闪,想到了一种可能,但这个可能几乎不会发生,因为这根本就没有根据和理由。 “如果你按照正常情况去思考问题却毫无进展的话,不妨从最后往前推测。” 牟伟脑中突然想起了这句老头教的话:对啊!我可以先假设自己所想的是已经发生的事实,然后再验证现在发生的一切是否吻合不就行了? 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牟伟精神为之一振,脑子飞速运转,仔细揣测着种种可能。 “有很多不解之处确实解开了,但还是有几处疑点依然摆在那里:龚岚为什么会被驱逐?那个潜伏在家里、杀害了两名工人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龚岚却没事?”牟伟一番推敲之后,发现还是疑点不少,“难道,这一切我从开始就想错了?真的,只是巧合?” 可无形中牟伟又隐隐觉得,自己想的没错,只是好像少了点关键的信息。 他所猜测的假设就是:龚岚其实并不是被母亲开除了,而是母亲有意这么做的! “可是,若是这样,那母亲也应该知道我留在家中的只是分身,又为什么没来抓我回去呢?这不应该啊!而且龚岚初窥修行,母亲对他又能有什么期望?若说是让他暗地里保护我,这就太假了,还没有人能在我身边却不被我察觉的!唉!”牟伟越想越觉得不对,有了一点不对之处,便觉得错误越来越多,顿时让他觉得头大如斗。 “先不管这个了,看看二哥的事。”牟伟启动注意力转移大法,深呼吸了口气,运起元力调理了片刻,将心中烦闷尽皆摒弃,方才准备开始查探有关文智琪的信息。 可就在此刻,他的思考还未开始,就被一阵巨响打断了。 “大哥,我知道你修炼的烈火真元很霸道,但还不至于整个人都修成了一团火吧?你这是怎么了?”牟伟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无数碎木,然后抬头看向站在门扉的鲍世钰。 “哈!……不过是撞坏了一扇门,有什么可惊讶的?大惊小怪!”鲍世钰不以为意地掸了掸身上的木屑灰尘,继而兴奋地一把拍在牟伟肩膀上,眼中的光芒炙热无比,仿佛牟伟在他眼中就像一个绝世美女……“小子,我有件大喜事要告诉你!” 牟伟被那种眼神看的心中发毛,连忙挣脱掉那双“魔爪”:“大哥你要闹哪般?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别这么吓我。” 鲍世钰神秘一笑,道:“吓你?如果这样就吓到你了,那等会儿你听到了这个消息,岂不是只有吓死一条路可走了?” 牟伟心中猛地一跳,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什么消息?”他一向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会有某种感觉,这和一般修士的预感不同,或许是母亲的缘故,他的预感相比之下更为强烈,甚至可以隐隐窥见!也正是有了这种天赋,牟伟才会对那些别人看来难上加难的艰涩法诀有着一触即通的天赋。 而这一次,牟伟的预感是……一时之间,牟伟只觉得心神激荡,结结巴巴道:“大……大哥,你……你快告诉我,是不是……是不是……” 好似从未见过这种情况的牟伟,或者说,从未见过这么傻逼的牟伟,鲍世钰看见牟伟的发怔模样,先是觉得好笑,而后心中无限感慨,若不是对自己等人那么在乎,又怎么会有这副表情?四弟,你确实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鲍世钰轻笑道,“你自己看吧。” 自己看?看什么?在哪儿?牟伟脑中顿时蹦出了无数问号,但就在下一刻,所有的思绪全都烟消云散,大脑顷刻间变得一片空白! 自己面前已多了一人! 这人面容俊秀,只是头发有些乱,也许是经历了什么,整个人显得有些沧桑,但一双眼睛却满是笑意。 “四弟?你还记得我吗?”那人的声音富有磁性,此刻缓缓开口。 牟伟仍处于茫然状态,突如其来的惊讶和喜悦一下子充塞了全身,差点让他背过气去,而他在震撼的惊喜中几乎拼命才清醒过来,但声音还是抑制不住的发颤,可想而知,这个人给了他多么大的惊讶。 只因这人便是,牟伟的二哥,阳城文家的少爷,文智琪! “二……二哥,真的,真的是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牟伟到底不是寻常人物,长久的枯燥训练让他具备了同龄人所没有的一种从容,他很快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除了喜悦,他更多的是疑问,数不清的疑问,“你去哪儿了?这些年来为什么不见你回来?你究竟干什么去了?” 牟伟关心则乱,完全忽略的问话的心情,这些话越来越直接,到最后几乎可以说是质问了。 一连串的问题狂轰乱炸般丢向了文智琪,后者脸色大变,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鲍世钰,后者耸了耸肩,一副无奈的表情。 文智琪苦笑一声,道:“你是在审问犯人么?这么久没见你怎么变得和大哥一样话多了?先去好好地吃一顿吧,有什么事慢慢问,别急,以后时间多得是。” 鲍世钰瞪眼道:“什么叫和我一样?蚊子你说清楚点,我以前话很多吗?” 文智琪淡然道:“不多啊,也就一句话百八十字吧。” 牟伟心中忽地一轻,所有的忧虑刹那间消散,他此刻只想痛快的畅饮一番,而正如三哥所说,时间,还多的是。自己的辛苦,不必那么急着去听答案。 一家颇为考究,在阳城亦有不小名气的酒楼二层,三兄弟含笑而坐。 文智琪略显惊讶的看着牟伟,道:“许久不见,四弟的酒量可不小啊!” 鲍世钰大笑道:“这有什么值得稀奇之处?你难道忘了当初才年仅四岁的他就敢喝他家私藏的青元酿了?那一次可是被他爸一顿好揍!” 牟伟挠挠头皮:“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三人俱是大笑。 文智琪见牟伟喝完之后一副跃跃欲试、急不可耐的样子,心中好笑:“四弟,你急什么?跟个猴儿似的。” 牟伟哪里还顾得上和他开玩笑?现在即将有个天大的疑问要解开了,自己何必再痛苦地忍下去?这酒虽好喝,但是架不住心里急的难受啊! “二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吧!”牟伟急道。 文智琪轻叹一声,放下了手中酒杯:“其实,大约半个月前,我就已经回到家中了。” 鲍世钰和牟伟闻言一怔:半个月前? “那你为什么知道今天才来见我们?”鲍世钰惊道。 “我一开始的确是想先去找你们的,但是……半个月前,阳城发生了一件大事,四弟你作为当事人不可能不知道吧?”文智琪反问道。 牟伟点点头,半个月前,由于自己在希望赌场与金少聪结怨,父亲愤而找上金家,一怒之下重伤了金少聪,自此两家彻底决裂,而这件事,早已在阳城中传的沸沸扬扬。同时,这事也促成了自己与烈火堂的结盟,虽说与大哥再无嫌隙,但又和三哥金少聪渐行渐远,这其中的得失,牟伟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天杨叔大闹金家,此事早已震动了整个阳城,两家之争势不可免,而我由于自己的身份,再加上和你们之间的特殊关系,虽然回来后很想找你们谈谈,但时期敏感,我怕又会多生变故,所以才避开了一开始的风头,现在才来见你们。”文智琪无奈道,“而且,就算是这一次会面,我也不能待太久,阳城中现在的局势很微妙,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爆发火并。我们现在都不是孩子了,无论做什么都要考虑到彼此的立场,不然迟早会闹出个都不欢喜的局面来。” 难怪当初五个兄妹之间二弟是心思最为缜密的一个,现在听来,二弟还是没有变。鲍世钰细一思索,点头道:“此言极是。” 有道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纵然自己不想这么做,但有时候自己做什么却由不得自身操控,这才是最让人无奈的事。 牟伟却突然问道:“二哥,我不是想听这个,我想知道的是,你当初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这些年来一直杳无音讯?” 文智琪一怔,:“怎么?你小子还想审问你二哥了?” 牟伟摇头:“不是审问,而是担心。二哥你回来这么久也应该知道,三哥因为外出时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时间里毫无消息,现在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我怕……” 是的,经历了金少聪一事之后,牟伟真的害怕当初那个对自己关怀备至的二哥也会变得陌生而这些,是自己绝对不想看到的。 第六十六章:遗迹迷踪 文智琪大笑道:“那你看现在二哥变了吗?你呀,别瞎操心了!”说完后又叹了口气,“不过也难为你有这番心思了。这几年来的经历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在外闯荡了几年,不过却没像你那样访得名师,只是多了点为人处世之道吧,修为嘛,你们也看得出来,还是马马虎虎那个鬼样,不成气候!” 这话倒是真的,牟伟灵识查探之下,发现二哥的修为竟只比自己高出一线,凝血境后期!自己修为低是因为从未去刻意努力过,可是二哥这十年过去了,还是这么点寒掺的修为,真的是…… 当初的几个人中,二哥虽为文家嫡系后代,但对于修行一道之上的天赋却实在不算太好,二哥的出身又决定了他的性格也不是那么的坚韧不拔,所以现在的修行境界倒也没什么不对,可是…… 牟伟直觉哪里不对劲,这修为完全是可以掩盖的,比如母亲在自己面前一直就只是叩关境的修为!当然母亲比自己的修为高出甚多,这不能代表什么,可牟伟总觉得心里有块地方堵着,很不舒服。 蓦然,牟伟想起一事,脱口而出:“那遗迹的事呢?” “什么遗迹?”文智琪愕然道。 牟伟一愣,旋即道:“就是那个曾在阳城外出现的遗迹啊,有人说看见过你和三哥一起进去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智琪一怔,很快讶然失笑道:“我要是进去了现在的修为还会这么低么?再说,三弟和我一起?这几年来,别说三弟了,二哥连人都没认识几个,大多是独自在外生活。四弟,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些说法?” 什么?!二哥没有进去过遗迹! 牟伟一时只觉得脑海中勾勒的真相一角一下子崩成了无数碎片,而他在万千碎片形成的乱流中满脸呆滞。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就是说,三哥的事,真的成了一个谜了,一个解不开的谜。同时也意味着,三哥再也不能…… 牟伟好似生了场大病一般,脸色倏然变得苍白,心仿佛有针在扎,阵阵刺痛,深入骨髓。 自己的努力,原来只是白忙一场 “四弟,你……你没事吧?”文智琪见牟伟脸色不太好,心中有些歉疚,他从鲍世钰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知道这个少年是如何苦心孤诣、孜孜不倦地去做着一切,而为的,只是童年的那一段若有若无的友情。 当时的结拜不过一年,而大家也处于孩提阶段,可以说,如果你真的不在乎,那么它就只是儿时的一个玩笑。 可是,这个名为友情的玩笑,为什么总是有人当真?一时之间,文智琪也陷入了沉思。 “放心吧,我没事。”牟伟竭力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但口气中却满是失落,“二哥,你能回来就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至于三哥,我……我总会有办法的,总会有的……” 文智琪脸色郑重:“也行,这件事我们也不好出面,不过,二哥还是要叮嘱你一点,平时还是少想点其他的事情吧,这样活着太累了。” 牟伟内心空荡荡的,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 在很久以后,牟伟回忆起那一天是,再结合之后发生的事,他满怀悲痛地对龚轩等人说:“如果我当时能够从失望中调整过来,也许就能避免后面发生的一系列悲剧了!” 三人一时无言,经过那一段沉闷的问答,三人都有些心神疲惫,没多久便分开了。鲍世钰初登高位,尚有许多事要处理,文智琪亦是家中有事,而牟伟却说想回家一趟,于是三人约定了下次相聚的时候,彼此告别。 牟伟心中只感觉有种疲惫,那是心底深处的疲惫。他现在不想去探寻有关金少聪的一切了,无尽的疲劳渐渐弥漫至全身,但他却没有调动元力去调理,而是踉踉跄跄地向家里行去。 有那么一瞬间,牟伟被一个问题充斥了脑海:我做这一切,到底又是为了什么?最后,我又能得到什么? 这一天之内的悲喜交集,让牟伟笑了笑,世事无常。 “老周,你眼神比我好,仔细瞅瞅前面,那个……像不像金家通缉令上的那个牟家少爷?”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我看看,真是他!” “真的?!你这是干嘛?怕了?别慌,我们只是去报信,又不用直接面对牟家怒火,至于之后的事,就让他们两家狗咬狗去呗。你没看通缉令吗?连报信的人都有凝元丹三枚,金家武学一种!啧啧,这种好事上哪儿找去?咱哥俩可是困在这该死的元丹境好久了,难道你就甘心这么过一辈子?” “可是,万一事后牟家查出来……那牟家家主可是……” “怎么就跟你拎不清呢?我们报信之后,拿了奖赏,直接离开阳城。等到那牟天扬发现时,我们都已经在千里之外了,他牟天扬本事再高,也不见得能搜遍整个神州大地吧?” “这个……好,好……就依你的!” 牟伟在失落的时候全然放松了警惕,从而,有人开始盯上他了,由于牟天扬大闹金府的缘故,令金家对牟伟的悬赏更为人所知,而迫于牟家威势,那些亡命之徒不敢追杀他,但通风报信的还是不少,所以金家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金少聪首先得到消息,脸露狰狞:“反正都与你家撕破脸了,现在你还敢落单,嘿嘿,你这是自投罗网!来人!” 一人身穿黑衣,凭空出现。 “带领十名铁卫,去随我捉拿牟家少爷!”金少聪吩咐道。 那人纹丝不动,好像没有听到金少聪的命令。 “嗯?”金少聪眉头一皱,“你还站在这儿干吗?还不快去?” 那人缓缓抬起了头,脸上有一丝诡异的笑容,眸子里仿佛也存了一丝蔑笑。 准备大发雷霆的金少聪忽然觉得脑中开始混乱起来,在他清醒的最后一刻,他只想起了一件事:这个人,绝对不是金家铁卫! 至于这个人究竟是谁,又是怎么混进金家的,来金家又有什么目的,金少聪已经没有时间去想了,因为他已经……晕过去了。 那人看着金少聪缓缓倒了下去,漠然道:“你坐了这么久的位子,也是时候要你帮帮忙了。” …… 许冬在阳城外飞驰,用尽全力地在向某个地方飞奔,她的脸上写满了坚毅和决然。 牟伟留下分身而自己却逃出牟家的小小把戏又怎么瞒得过大名鼎鼎的偷天神算女?只是许冬见儿子并无异样,而且确实有了悔改之心,才没有去把牟伟抓回来。尤其是跟着牟伟,一直到烈火堂三堂归一,她已完全放心了,儿子无需自己步步跟随了,而自己,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本来许冬是想将那个秘密一直埋在心里的,这个秘密本就不足为外人道,又何必让别人无谓烦恼?但自龚岚一事以来,竟把牟伟也牵扯进去了,许冬觉得这事透着一股蹊跷,而自己的秘密,也是时候揭开了。 她对牟伟说的话没有掺假:牟家之中确实曾有人潜伏!而且那个人很有可能是和自己同一门派的人!因为在自己推算的过程中全无所获,这代表对方要么是和自己一样的玲珑传人,要么修为远胜自己。自己的修为已超越了五重天的桎梏,如果对方修为这么高,根本就没必要潜伏了,所以就只有一种解释了。 那么,这个玲珑传人,是不是当初在那个遗迹中满载而归的那个人呢? 许冬清楚,她的玲珑笔确实是玲珑上人的传承之物,但并不是只有玲珑笔才能有着玲珑之力。作为远古十大高手之一,玲珑上人高深莫测,又怎会将传承系于一物之上?当年阳城外曾闹得沸沸扬扬的遗迹,便是玲珑上人的一处传承点!只不过,这是专门为玲珑笔的传人而准备的。 当年许冬修为已臻大成,没必要再去获取这辅助传承力量,所以没有太过在意,但是这遗迹的传承也是一股莫大的力量,平常修士要是获得了,完全可以一步登天! “这人既与我有相同来历,那他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玲珑笔?不应该啊,如果他出现在我面前,就算我修为全无,凭着玲珑笔的绝对操控,他一个辅助传承获得者不可能和我抗衡,他也应该很清楚这一点。”许冬眉头一皱,脚下如风。 “小伟体内已有烙印,只需经过玲珑关的考验,就可掌握玲珑笔,那人如果想把注意打在小伟身上,也没有办法获得玲珑笔。那他为什么潜伏于我家?还有,他究竟是谁?”许冬隐隐有一股强烈的不安,她精于推算,故而直觉亦是敏锐无比,此刻的不安,让她心头更添几分阴云。 许冬的秘密就是,她知道当初进入遗迹深处,而且得到了玲珑传承的人,究竟是谁!毕竟,有了这么多的线索,再凭借她的本事,完全确定是不可能,但是还是能大致猜测一番。 “如果真是他,那他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许冬一时只觉得有些荒诞,仿佛看到了一场闹剧,而主角的行为目的却茫然不知,但她明白一点,这个闹剧的主角图谋深达,而且一切的矛头,隐隐指向了自己的儿子,最关心的儿子! 如此,自己就不能再置之不管了。 “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想干些什么吧!这遗迹之中,绝对留下了你不少的讯息,我要凭此揭开你的身份!到时候若是你还是把小伟卷进去了,那就不要怪我心狠了。”许冬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火花。 阳城外面有着广袤的平原,而在平原边缘,又盘踞着数条如龙般起伏的山脉。 “应该就是这里了。”许冬停下脚步,左右望了望。 乱草丛生,曲径通幽。说这里是个静谧的树林绝对人人相信,但若说这里就是当初的遗迹所在,恐怕就没有多少人相信了。 许冬一言不发地站在那儿,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了。 微风轻拂,树叶。野草慢慢摇摆,沙沙作响,时候已近隆冬,虽无大雪,但温度却也有些低,只是,仅仅只穿了几件单薄衣衫的许冬,好似恍若未闻。 她闭上了眼睛,更加用心地去探查周围。 第六十七章:不可挽回 异变突生,在许冬周围不及十米的几棵树,忽然开始摇摆起来,幅度越来越大,最后“咔嚓!”折断了。 而奇怪的是,折断的树干却没有掉下来,而是在半空中晃了几下,各自移动起来,最后形成了……一扇门。 在那古怪的“树门”刚一出现,虚无中仿佛起了一阵波浪,隐隐传来一阵轰鸣之声,林中飞鸟被惊起,慌乱飞散。而在半空中,一道门渐渐浮现,逐渐向下与下面的门开始融合。 “玲珑关,行天巧,天若……”许冬漫声吟道,脸色有些涨红,且两鬓也已沁出了不少汗水,显然,这怪异的类似于仪式的行为十分耗费元力。 “天若有情天亦老,一笔凝苍笑天道!”半空中忽地传来这么一阵响亮的长啸,简直振聋发聩! 许冬脸色一变:“是谁?是……你!” 话音未落,她已察觉到了背后袭来的劲风,暗无声息。面对偷袭,许冬不假思索地停下元力施放,右手反手划了个半弧,顺势向后一扫。 “砰!” 元力相击,一声巨响,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元力爆发,但却有无形的余劲轰然散开,顿时此地出现了一个凹进地表的圆形真空地带。 许冬眉头一皱,退后了几步。刚才那一击看似随意,自己暗中却已动用了七成修为再加上玲珑笔的加成效果,足以抵得上苦渡境一击!可对方不仅安然接下,甚至还犹有过之,把自己都震退了,纵然对方占据了先发制人的优势,但其实力,亦不可等闲视之。 而且,对方还能念出那几句话,他的身份,正是自己要找的人! “大名鼎鼎的牟家主母,五大神兵之一‘玲珑笔’的拥有者,不知来到这阳城外的荒山野岭,有何要事啊?”一人自灰尘中缓缓走出来,面无表情地盯着许冬,说话虽有调笑之意,但口气却冰冷异常。 刚才许冬的一系列怪异动作是为了打开玲珑遗迹的入口,但是,并不是只有许冬才会知道这种方法。 尽管在心里已经有八分把握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但是,当亲眼看见了对方的真面目时,许冬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这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愤怒! 许冬给自己说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强压心中如炽怒火,道:“你不也是一样吗?在这儿等了我很久吧?可惜刚才你为什么不出全力呢?说不定就可以让我受伤了。” 那人轻笑道:“牟夫人说笑了,刚才只是试探一下,为什么不出全力?嘿嘿,难道今天,牟夫人还想离开这儿?” 话中的狂妄之意明显至极,许冬却没有理会这些,而是皱眉问道:“我想,我猜的不错,你就是这一切的挑起者吧?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那人道:“唉,为什么还问这么明显的问题呢?有了力量,当然就想要其他的东西了,而且,牟夫人不觉得这阳城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吗?” “可是你为什么要把我儿子搅进去?你大可去开始你的宏图霸业,何必用这些伎俩?”许冬怒道。 那人冷笑道:“能利用的,当然要利用,不然我岂不是白得了这玲珑之力?如果可以省去我不少工夫,我为什么还要去干一些没意义的事呢?至于你儿子的事,唉,只怪他太重情了,注定干不成大事,我也没办法。” “你还有脸说出这种话来?”许冬面容都开始有些扭曲,“我儿千辛万苦地奔波劳累,连我看了都心疼,而且他差点就死在了金家手上,你居然一点触动都没有,你还有没有良心?” “本来是有的,可惜,在我完全掌控玲珑之力后,得知的那个真相时……”那人面容一片漠然,眸中更是布满冰冷,那是一种愤怒与不甘的结合体,“我的良心就不在了!” 许冬脸色一变。 “从进入遗迹之后,我历经千辛万苦,数次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传承,但在最后关头却发现了这么个事实,一个让人几乎疯狂的事实……”那人似是回忆起了某种悲痛往事,面目越来越冷,目光直直地看着许冬,“牟夫人,你应该知道这个事实吧?作为玲珑笔主人的你。” 许冬浑身一震,却没有说话,只是牙齿在渐渐合紧。 那人见许冬不说话,冷哼一声,脸上浮现出几丝愤怒,那是无论如何都抑制不住的愤怒!他的声音也因此变了调,听起来有些毛骨悚然:“这个事实就是……只有玲珑笔认可的人,也就是玲珑笔的主人才能接受传承,我得到的只是帮别人保管一段时间,哪天要是遇到了玲珑笔的主人,我就得毫无反抗的把传承拱手相让……嘿嘿,真是好狠啊,我那般艰辛才得来的,却只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么……为什么!为什么啊!仅仅只是因为那根玲珑笔吗?啊!” 他的声音,已经歇斯底里。 许冬深吸了口气,道:“那个遗迹,本就不是玲珑上人的真正传承所在,只是他老人家毕生精粹所留之地,如果没有玲珑笔的认可,那么终有一天,拥有玲珑笔的人可以强夺获得了遗迹传承之人的一切。而玲珑笔并没有放在遗迹之中,所以……你知道小伟就是玲珑笔的下一任主人,所以才会对小伟那么恨?” 那人咧嘴一笑,道:“对,你是玲珑笔的主人,你会传给你儿子这几乎就是铁打的事实,我在你们家里待着的时候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本来嘛,你儿子他在外修行,我也懒得去找他,可是他现在回来了,你说你要是把玲珑笔给了他,我岂不是要把现在的一切都给他?白白的给他?!” 许冬淡淡道:“你多心了,我并没有去找你索要传承。” “那是因为你找不到我罢了,别说的那么高尚。”那人冷笑道。 “可是,这事我也没有办,传承已成定数,我没办法更改。”许冬道。 “可是那是我舍生忘死才得到的,你儿子有什么资格拥有?他付出过什么吗?”那人忽地暴怒,“世上哪有白白的午餐,这绝不可能!玲珑传承,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你儿子别想染指!” “还有,那根玲珑笔,也应该是我的!”那人的眼中,蓦地迸出凶光。 “没有人强迫你必须要把传承献出来。”许冬平静道,“我不是没有找过你吗?我相信小伟也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你还不知道他的性子吗?毕竟你们……” “住口!”那人怒道,“少在那儿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你只是修为够了才觉得我这儿的修为可有可无,可是你儿子那么点实力,会大方的舍弃这一步登天的机会?再说,就算他现在不要我的传承,万一以后他反悔怎么办?我岂不是只有任其宰割的份?你会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上吗?” 许冬不悦道:“你怎么这么偏激?你也知道小伟是个什么样的人,却还……再说,这都只是你的个人臆想,别把别人都看的太不堪了!” “不就是想说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么?说话拐弯抹角的,真让人火大……”那人嘿嘿阴冷地笑了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女人在想些什么……你为了你的儿子,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许冬脸色不易察觉的一变。 那人仍在说道:“当初你不顾性命,强行推算你儿子的命运,结果不但什么都没发现,而且还遭了不轻的反噬,现在的你,寿命不多,这种情况下,你认为我还会相信你说的话吗?谁知道你会不会在最后一刻为了你儿子违背誓言,从而控制我?你瞒不过我的!” 许冬动容道:“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寿命只有……是了!你曾潜入我家,是那个时候!” “别忘了,玲珑心法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才会用,纵然在推演一道上我还远远不及拥有玲珑笔的你,但是我好歹也会那么一点。”那人冷哼道,“怎么样?被说穿了没话说了吧?现在你时间不多了,便想为自己儿子寻找最后的庇护,而我自然是最佳的选择!我就知道,反悔与否,对于你们来说,根本就没有丝毫约束性可言!如此一来,你凭什么说我做的是错的?难道你儿子的命就是高贵的,我注定就是低贱的么!” 许冬恢复了常态,道:“看来得到玲珑之力后,你的头脑已经变得无比灵活了,对,我承认确实存着这么一份私心,但是……算了,事到如今你也不会听我解释了,多说无益。” “要动手了么?”那人轻蔑地笑了笑,眼中满是鄙夷之色,“到最后,解决办法不都一样?成王败寇!” “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看看你儿子有没有这个福气得到……”那人的眼神骤然凌厉起来,“真正的玲珑传承!” 许冬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仔细思索却又没有头绪,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自己慢慢推算,当下收归心神,手腕一翻,玲珑笔已在掌中出现。 笔端以碧绿玉石铸就,呈虬龙之状,狰狞可怖,笔杆上蟠龙占据。凌乱张狂,万千银丝汇于笔尖,在阳光的照射之下闪烁着点点眩目的白芒。 这就是,玲珑笔! “就让我见识见识一下,这五大神兵之一的威力吧!嘿!”那人狂笑声中,已悍然出手! 身形倏然消失,那人仿佛没入了另一个空间,然而汹涌如涛的劲气却向许冬涌了过来。 许冬置若罔闻,抬手横划一记,嗤嗤连响,玲珑笔尖端忽地散发出点点白丝,宛如银蛇乱舞刹那间绞进了前冲的劲气之中,然后,瞬间崩溃! “吃我一拳!” 许冬头顶一人忽现,正是那人!一拳外围闪烁着暗红光芒,狠狠地打向了许冬的天灵盖! 许冬却没露出丝毫慌乱之象,不闪不避,右手玲珑笔凌空飞起,后发先至,横在了拳头下方。 “砰!” 一声清响,两人各自退了几步,许冬眉头一皱,收回了玲珑笔,吃惊道:“空间之能?你晋入了那个境界?” 玲珑笔有着将来犯之劲化为己有之力的效果,遇到冲击不但可以轻松化解,更有着窃而以为己用之效,但从刚才的交手来看,那人在触及玲珑笔的一瞬间,浑若无力,可又蓦然爆发,这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对方早已将元力存于某一点再突然炸开!而这,便离不开对空间的运用。 修行五重天:叩关、凝血、元丹、化海、苦渡,其主旨在于修身,强调自身的修炼,以及与天地沟通,借用天地之力,但说到底,还是没能打破束缚,而且越是接近最后一个层次,就越是能感觉到那强烈的束缚感。而对于改变天地,则需要打破这五重天的桎梏!进入另一个全新的境界:改天!打破天地是真我,随心所欲灵通果! “彼此彼此,有玲珑之意加持,你我修为,半斤八两而已。”那人退于一棵树上,冷笑道。 许冬活动了几下手腕:“你从遗迹中获得的不过是所有玲珑之力的四成罢了,而我却拥有六成,你认为我一旦动用全力,你还有胜算吗?刚才那一下,我大致推测出了你的修为程度,况且,我还没有动用玲珑笔对你的天然压制,你还要打下去?” “是吗?那你为什么不来试试呢?”那人浑不在乎,“你可要想好了,现在不彻底杀了我,不久之后,你家里的那两个下人的下场说不定就会变成你儿子的结局哦。” 第六十八章:杀人救人 牟伟是许冬的逆鳞,对方这话已经触及到了她的底线,她一直存有好心,但还是没有得到半点对方的在乎,当下她粉面含威,煞气顿生:“你不要逼我,不到最后一刻,我还是不想让小伟伤心,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在我知道真相之后,这一切就没有停下来的可能了!”那人哈哈大笑,转而阴森道,“所以,你儿子注定会伤心乃至绝望。而且,听你所说,好像对付我是很轻松的一件事……牟夫人,你是不是忘了我先前说的话了?今天,你就把命留在这儿吧!” 话音未落,那人已经快逾闪电般袭向许冬,五指微曲,元力暗蓄,运足了九成力道! “看来你迷失自我是被这股力量操纵的缘故……难怪,追求力量不当的时候,确实是所有人心灵最为脆弱的时候……”许冬喃喃道。 “嘭!” 许冬玲珑笔不假思索地划了个叉,然后凝气发出,那叉犹如实质般,散发着白光迎向了冲过来的那人。 “在这里!” 爆炸刚刚发生,那人的声音又突兀地在许冬左侧响起,许冬心中一惊,随即便觉得有股磅礴的力道从左边袭来,沛然莫御。 事起仓促,许冬根本就来不及抵挡了,只能把手臂略向里缩了缩,“砰!”许冬闷哼一声,向右退了好几步才站稳了,但脸色已经有些苍白了。刚才那一记杀招,威力出奇的大,而且,那绝不是刚进入改天期的修士就能拥有的! “你隐藏了修为?”许冬惊道。 那人一击得手,显得颇为轻松,闻言微微一笑,道:“兵不厌诈!” 许冬一怔,旋即低低地笑了笑:“好一个兵不厌诈,既然你已经彻底沉沦了,那也就别怪我了。” “想用玲珑笔来克制我的玲珑之力了?是不是仅凭修为已经无法战胜我了呢?嘿嘿,如果你就这么点能耐,那也太让我失望了,大名鼎鼎的阳城一绝,居然如此技穷!”那人狞笑道,笑声中蕴含了自信,那是一种所有事都已掌握的自信! 许冬冷笑道:“你别太得意了,玲珑之力存在天然克制,玲珑上人当年留下的禁制,你绝对逃不开的!” “那你还墨迹什么?快点啊!快点!”那人不耐烦地说道,然后又故作轻松的样子,不过在他的心里深处,却在微微颤抖,“我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如你所愿!”许冬彻底抛弃了心中最后的一丝不忍,现在的情况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要么这人死,要么自己的儿子随着整个阳城一同被毁掉! 没有第三种选择! “小伟,你一定要原谅我……如果,这一切都……你也要活下去!坚强的活下去!”许冬暗暗祝道,随后,她睁开了双眼。 “玲珑关,行天巧,天若有情天亦老,一笔凝苍笑天道!玲珑意,封灵!” 许冬整个人头发飞扬,双目迸射出怪异的光,从她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蕴含了一种怪异的力量。那力量,仿佛亘古存在。 那人听到这些话后没有做什么,只是露出了笑容,在这可以克制自己的力量面前大笑不止,而后阴冷地笑道:“何等老掉牙的手段,牟夫人,现在不是上古时代了,做人,要与时俱进的好!再说,你以为,真的就我一个人来了吗?” 在他的大笑声中,一人自许冬后面缓缓出现,散发着冰冷杀气。 …… 人在失魂落魄的时候,警觉性、观察力、敏锐度等这些对于周围环境的感知都会大打折扣,牟伟即是如此。 由于文智琪的缘故,他茫然若有所失,长久的辛苦加上日日夜夜的到处奔波,彻底击垮了他,让他的身体机能降到了一个极低点。 而刺杀,是在猝不及防间发生的。 牟伟双眼已经有些模糊了,肋下和胸口的伤口又在吞噬着自己残余的力量,疼痛与疲惫席卷了整个身体,牟伟心底渐渐升起一股绝望的气息。 在回去的路上,牟伟被两个人伏击了,直到身上挂彩之后,牟伟才从茫然中回过神来,想起了一个事实:金家对于自己的悬赏令,还没有撤销! 纵然自己是牟家少爷,权势不可小觑,但阳城龙蛇混杂,多的是亡命之徒,也绝对会有那么一部分头脑发热的人在暗处打着自己的主意。毕竟,金家的奖励对于一些高手而言是没有什么诱惑力,但对于一些散修而言,却是难得的馅饼!尤其是功法! 所以,铤而走险不是不可以。 牟伟阴沉的眼神使得他看起来像是一头半夜独行的野兽,对面两个刺杀者瞥见这种目光,都是心中一颤,其中一个不知为何,心里起了慌乱之意:“大……大哥,要不,要不还是算了吧,牟家……我们惹不起的!” “算了?”那人气不打一处来,自己这弟弟跟着自己出来混也有那么久了,怎么还是那么一副怂包样?“我们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现在金家的凝元丹唾手可得,你居然说算了?我真是……牟家又如何?到时候他们不会找上我们,只会找上金家,两个庞然大物之间的争斗,怎会顾及到我们这些小人物,说不定,到时候还能从里面捞些好处。” 那人的弟弟一开始倒不是怕牟伟的眼神,怎么说他们也是过惯了刀头舔血的日子的角色,自然不会因为这点怨恨眼光就害怕起来。他一开始怕是因为牟伟一事在以后绝对会招来杀身之祸,但经过他大哥的一番分析,心中的恐惧大为减少,眼神复又充满了戾气。 “而且你好好想想,现在即使我们跑了,总有一天也会死在牟家的追杀之下,这种势力的手段不是你我二人能够想象得到的。哼,反正左右都是一死,还不如放手一搏!嘿嘿,富贵险中求,我赵豹就不信,我永远只能在这小小的阳城中当个无名之辈!”那人阴渗渗地笑了几声,恶狠狠道,“行了,别废话了,招子给我放亮点,别让这小子跑了!” 牟伟听着他们两个的对话,心中只觉得好笑,要不是因为心中有事导致实力大减,会让你们两个鼠辈在我面前叫嚣?但现在牟伟也只能在心里说说这种话了,由于失血过多,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 “连心归六合诀都用不了了,难道真像老头说的那样,我太过于看重感情,一旦有所变故就脆弱的很?实力也因此起伏不定?……可是,修为如果真由情绪控制,为什么只会降低不会升高呢?真是件怪事!” 牟伟无奈的笑了笑,身上的伤已经让自己承受不住了,他身子晃了晃,轰然倒地,眼睛无力地闭上了。 “大哥你看!”见牟伟倒地,那人惊喜道,“他昏过去了!太好了!我们快上去擒下他!” “先别急着上,我先看看。”赵豹却感觉有些不对劲,在阳城中混迹了这么多年,有些套路他还是清楚的,处于困境时假意昏迷,趁敌人上前查看之时再突施狠手,从而反败为胜的例子他也见过不少次,而且今天还关乎自家性命,所以还是小心点为妙。 “别开心太早了,对方可是能把金家那个魔星都戏耍的人,要不是我们先下手,根本就没有半点胜算!万一这是个诱敌的手段呢?我先试他一试。”赵豹脚尖挑起地上的一块碎石,右手一拍,碎石顿时向牟伟的眼睛暴射而去。 “如果你想玩兵不厌诈的把戏,你豹大爷不介意陪你玩下去!”赵豹眼神冰冷。 在那碎石即将把牟伟的眼睛撞瞎只是,异变陡生,碎石如遇屏障,化作齑粉洒落于地。 “大……大哥,真的,他真的在装!”那赵豹的弟弟见状,面色大变,“怎么办?” “不,刚才不是这牟家少爷弄的,另有他人。”赵豹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牟伟,根本就没有发现对方周围有半点元力波动的迹象,这说明牟伟确实是昏过去了。 “啊?”他弟弟愕然道,“这里,还有其他人?” 赵豹左右略扫了一眼,深呼吸了一口气,凝声道:“不知是何方高人,阳城破山拳赵豹在此,还望给个面子!” 凉风习习,然而却无人回答,微风卷起地上的灰尘,气氛陡变凝重。 “大哥,要……要不还是算了吧?牟家的少爷,身边怎么会没有守护之人,咱们还是……”赵彪毕竟有所担心,又打起了退堂鼓。 “滚一边去!”赵豹一脚把他踹开,“我还不信真有这等巧事!如果真是牟家之人,那他为什么不出来?反而隐身于此?哼!想用这点伎俩就把我吓跑?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冷笑声中,赵豹忽地飞身向牟伟掠去,手上元力暗蓄,一拳狠狠打向牟伟面门! “大哥!” “哼!装神弄鬼!”拳头已离牟伟不及一尺,但赵豹却仍未发现有不适之处,登时便忍不住冷笑起来。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再然后,就看见在自己距面门几寸之处出现了一颗淡红色的珠子,滴溜溜的转个不停,散发着一股恐怖的威压。 “我已经给了你警告,可是,你却置之不理,如此,就付出点代价吧……”这是赵豹在人生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而且还没听完他的意识就被一阵怪异的漩涡绞成了虚无。 赵彪觉得人生中最神奇同时也最恐怖的一幕在此刻发生了,大哥在自己的面前无缘无故地消失了! “你是谁……”赵彪还在惊骇之余,眼前忽地多了一人,那是个年纪比自己小很多的少年,正一脸漠然的看着自己。 “虽然老主人对我说不得插世间的势力角逐,但这阳城也沉寂了这么久,现在好不容易有场好戏可看,你怎么能忍心杀掉其中的主角之一呢?”少年莫名却冰冷的话语,让赵彪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你既然敢做这样的事,就得有面对失败的觉悟。去陪你哥吧……” 解决完一切,少年扭头看向尚处于昏迷中的牟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你我还算有缘,而且在这偌大阳城之中,你也算是个人物!我可是无聊了很久很久了,希望你能给我带来一场精彩的表演!” 第六十九章:心结初解 无边无际的黑暗,牟伟仿佛行走在幽冥鬼域之中,无形无质的暗魇给了他极大的压迫感。牟伟感到渐渐难以呼吸,他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双手捂住喉咙,浑身已被冷汗浸透。 视线也开始模糊了,这时候,他好像看到一人正向自己飞来那是……母亲! “啊!” 牟伟惊叫一声,翻身而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上的衣服已经汗湿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做那样的梦?”牟伟思忖道,心里隐隐升起一阵不安,“难道,母亲发生了什么意外?” “你醒了?不错,比我想象中还恢复的要快。”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牟伟耳畔响起,牟伟霍然醒觉,自己可是还处于那两个凶徒的追杀中!但是现在这情形,貌似……被救了? 先是暗暗责备了自己一番,牟伟方才仔细打量周围环境,这里不过是一间已经废弃了许久的寺院,从屋顶望去,繁星如洗。而在自己身边,一人正在烤火,手上还有一串尚未熟的肉块,自己则是躺在一片破烂的草席上,还盖有一床同样破烂的被褥。 “宋鹏?!”牟伟看清楚那人的样子之后,惊道,“是你?刚才……你救了我?” “碰巧路过,没什么。”宋鹏微笑道,“你的伤有点重,不过现在好很多了,只是差点休养了。喏,给你,你应该饿了吧?” 说着,宋鹏将手中的肉串递了过去。牟伟苦笑,的确,自己应该睡了很久,现在肚中确实有点饿了。 “谢谢。”牟伟简单地谢了一声,便接过烤肉,大快朵颐。但他心里却有很多问题想问宋鹏,这些倒是不急,所以牟伟并没有吃得很急,而是慢慢地咀嚼。 宋鹏不过是阳城中众多乞丐的首领,修为低微,那他是如何从那两人手中救下自己的?难道他隐藏了实力?而且现在的宋鹏,那副处变不惊、淡泊宁静的模样与之前自己看到的市侩精明也是截然不同,这个宋鹏究竟是什么来历?牟伟边吃边想, 宋鹏忽地说道:“我知道牟少爷现在肯定有许多问题想问我,但可惜的是,这件事不得不冒犯牟少爷了,在下只能告知的是,关于在下的来历和其他信息,无可奉告。”说完,又微笑着看向牟伟,“我想,牟少爷不至于不理解吧?” 虽然好奇是好奇,但牟伟还控制的住,当下也笑着摇了摇头:“当然不会,我的命都是你救的,关于你的事,你能说自然好了,不说的话也没什么。” 宋鹏笑道:“果然是个爽快人,却不知为何牟少爷心中又还有什么事是放不下的呢?” 牟伟心中一震,放下了手中烤肉:“你说什么?” “在你昏迷的时候,我给你查看了你体内的情况,虽是气血略显虚浮,所幸并未伤及根本。只是你体内还另有一股晦涩纠缠之气,似乎是某种执念,一直围绕不散。那袭击你的两人下手虽重,但花点时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况且你体质优于一般修士,故而很快就恢复了。但体内仍有伤势使你如此虚弱,这就只能拜那股不明之气所致了,自然与你心中所想的分不开联系了。”宋鹏侃侃而谈,“怎么样?如果信得过我,不妨对我说说,也许我能对你提供一点帮助。” 牟伟越听越是心惊,要不是知道宋鹏暂无害己之心,他几乎忍不住跳起来抓住对方好好问上一句了:你妹的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猜的真准! 沉默良久,牟伟没有回答。 宋鹏一怔,他没想到对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刚才我只是一时好奇,像你刚才所说,关于你的事,你能说自然好了,不说的话也没关系的。” “不是那种缘故。”牟伟忽地叹道,“也无所谓愿意还是想不想,只是这事,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寺庙外忽然阴云四布,不过半柱香功夫外边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宋鹏几个纵身便跳到了房顶,手上不知从哪儿弄来了若干草席、破棉絮和碎石块,将屋顶破洞勉强封住。做完之后,他拍了拍手,落于原地,笑了笑道:“还好雨下的不大,要不然咱俩今晚可没地方睡了。” 他在牟伟主动让步之后,却又转移话头,明显是不想再仔细去探查牟伟心中所想以致让其难做,这让牟伟有点感动。 “每个人都有点烦心事,不是每一次说出来之后都会好受一点的。而且说不定还会多一个和你一样烦恼的人,还是算了吧。”宋鹏淡淡道。 牟伟不说话,默默拿起烤肉,一点一点将其吃完。 雨来得快也去得快,不多时雨声便小了下去,终至不再可闻。 牟伟吃完后,忽地郑重道:“我知道你的来历必定非凡,但也不会对你过多调查,至于我为什么会这么颓废,只是因为……迷茫罢了!” 宋鹏一愣:“迷茫?” 牟伟笑得有点勉强,被火光映照的脸也显得十分苍白:“我自下山一路走来,见过的越多,便懂得越多,但是并没有因此给我带来熟识新事物的快乐,而是一次又一次的陷入了对未来的困惑。刚回阳城之时,以前以为不会变的却好似都变了模样,我固执的认为这些应该都可以恢复成以前的样子,所以也因此做了很多努力,但是……但是,现在看来,又好像错了……全错了……” “做错了?”宋鹏饶有兴致地问道,“何出此言?” 牟伟叹了口气,道:“因为我发现,这一切好像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时光不可能倒流,我太过于固执了。”于是把自己心中所想的大部分都告诉了宋鹏。 牟伟内心其实是很纠结的,自己为了能够回到当初,可以说是倾尽全力了,但收效甚微:鲍世钰离自己越来越远,文智琪虽然归来,但是根本就看不透了,金少聪自不必说,而冯玉,自己都快忘记她的样子了。那么自己又是在做什么呢?来来往往,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 迷茫。 听完牟伟的叙述,宋鹏认真的思考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有句不好听的话要说,你现在会变成这样的原因,有那么一个。” 牟伟一怔:“什么原因?” 宋鹏看着牟伟,一字一顿:“你太过于自以为是了!” 牟伟一愣,自以为是?为什么会这么说? 见牟伟愕然,宋鹏耐心解释:“这倒不是怪你,而是说你在想问题的解决办法时,往往只是从自己的感受去考虑,并没有想到对方如果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似的情况。这样一来,一旦有了一件事脱离你的控制,你将会迎来前所未有的挫败。” 牟伟眉头一皱:“可是,我……” “你听我说完。”宋鹏打断他,“你好好想一想,在知道你金家少爷无缘无故的变了性子,真的是没有原因吗?你是首先想到其中的原因还是先有愤怒?文家传人行踪不明,你是先考虑其中的原因还是先去责怪对方未曾回来?这些事你都不知道幕后的真相,你又为什么下定论?万一他们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苦衷呢? “也就是说,你由于自以为是,想问题的时候过于武断了。” 牟伟浑身一震,说真,由于天资奇高,他在老头那里学艺之时可以说是无往不利,所以不知不觉的便有了一股隐隐的傲气,这次回来之后自己不觉得,但现在经过宋鹏一分析,好像还真是这样…… 想到这儿,牟伟深呼吸了一口气,慨然道:“若不是宋兄指点迷津,只怕我还在自误!到时候悔之晚矣!” 宋鹏摇头:“这个就谈不上了,我也只是旁观者清罢了!况且,你所想的也并非没有可能。牟少爷,在下奉劝一句,别想得太多,顺其自然就好。万一你现在做的,是某个人想要你去做的,那你岂不是一步步走进了对方的圈套?” 牟伟脑海中仿佛一道闪电划过,劈开了脑中的混沌,清明刹那出现,胸中烦闷尽去! 顿悟! 为什么活的那么累?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为自己在乎的人操心不是坏事,但是不可为其所制! 牟伟只觉得心境修为一下子提高了不少,他满怀感激的看向宋鹏:“大恩不言谢,救命兼指导之恩,此生绝不忘!” 宋鹏笑道:“举手之劳,是你自己有悟性。现在你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快回家吧,听说你家好像有事。” 牟伟闻及此言,心中一震,联想起自己做的那个梦,更是凛然:“我家?发生了什么事?”他深知对方对于阳城中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都十分清楚,这话绝不是在骗自己。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你家父亲主动带着不少人手要出去了,煞气腾腾的,目的地却好像又是……文家?”宋鹏沉吟道。 牟伟一头雾水:“这……父亲这是干什么?” 不过现在已经不容许牟伟多想了,一切过去了不就知道了吗?当下拱手道:“日后若是再见,必当重谢!” 宋鹏大笑道:“牟家少爷的人情可是重的很呐!这回我可赚大了!” 牟伟亦笑道:“后会有期!” 说完,牟伟心中焦急,连忙向外飞驰而去,心结一去,牟伟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充满了用不完的力量。没错,人生需要的不是面面俱到的聪明,而是坚持己心、无怨无悔的经历! 这是,玲珑之意的一角! 牟伟离开后,宋鹏脸上笑容渐褪,凝重之色慢慢盖了上来,口中喃喃道:“此子心性质朴,随遇而安,且能于困境中快速蜕变,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再加上他天赋惊人,假以时日,只怕又是个和修真四皇一个层次的人物!却不知我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这一次阳城三个世家再加上一个烈火堂,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幕后之人是他的话,那可就有的瞧了。一统阳城,啧啧,这可是个千百年来都没有人完成过的壮举啊……不过,有牟家的这个小子在,你有能否如愿以偿呢……现在离主人之期快到了,我也要离开了,就在这最后的时刻看一下这座城的结局吧……” 言语之间,充满了指点江山的霸气。宋鹏亦变得张狂肆意,这,还是那个为了点钱就向牟伟唯唯诺诺的“小灵通”吗? 然而,宋鹏也绝不会想到,这一次的无心插柳之举,会对日后神州的局势产生多么大的影响!日后牟伟却是和宋鹏再遇了,不过两人却并没有站在把酒言欢的立场,两人之间是……刀兵相见! 第七十章:风起云涌 金展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 作为阳城第一世家的家主,他会有什么烦心事呢?难道还有哪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傻逼前去冒犯他吗?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可是凡事总有例外。 其实自当上家主之后,金展内心深处还是比较满意的,金家铁卫日益壮大,实力远胜往昔,儿子有年少有为,整个家族蒸蒸日上,可以说,他应该没有什么遗憾了。只是最近风云变幻,阳城中发生了不少事让他感到头疼。 其中一件就是牟天扬上门来找茬。他也是见到对方怒气冲冲之后才明白事情经过,自己的儿子居然把牟家继承人给通缉了?虽然金家实力是高于牟家,但也不用这么放肆吧?而且自己早已笃定要与对方开战,但当时准备工作尚显不足,一旦贸然开战,金家也会受到致命性的打击,那么其他的势力一定会趁机浑水摸鱼。所以当时自己面对牟天扬的诸多挑衅与嚣张,选择了忍。儿子金少聪的表现倒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看来当初的试炼确实让他变了。 不过对方都找上门来讨说法了,不管怎么说,这梁子是结定了,所以自牟天扬走后,金展便有了种预感,和牟家决战的日子不远了。 说到自己这个儿子,又是一件让金展烦心的事。虽说磨练归来之后性情大变,但却没了以前自己讨厌的那些懦弱和胆小,那股狠戾,果辣的性子,自己看了都心惊不已,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这是好是坏。让金展烦的是他和金少聪之间似乎少了那一股父子之情,多了一丝隔阂,对方给自己的感受是一阵又一阵的阴冷气息。 儿子成了这样,当父亲的能开心吗? 不过,这些都只能算是小事。真正让金展内心掀起惊涛骇浪的,还是那个人和自己的约定。 “去叫你家少爷过来,我有要事相商。”金展吩咐道。 “天赐良机!这真是天赐良机!”金展顿起雄心壮志,双眸灿灿发亮,“来人!去传家族铁卫首领过来,议事厅集合,若有人来迟,家法伺候!” “是!” 金展抬头望天,心中踌躇满志。前几天有人和他达成了一笔交易,如果真如对方所料,那么自己也许就能把自己的心头大患从此除去了,而且更是能借此直逼阳城一统的大好局面!当然,他也不会轻信对方,所以一切还是先做好准备,到时候相机行事。 牟天扬啊牟天扬,纵使你有阳城第一人之称,再有玲珑笔为辅又能如何?这是天要亡你牟家啊! …… 文家。 文家前任家主已在一次帮派火并中殒命,现在文家的主事之人乃是上一代家主,年岁已高的文长风,而在阳城顶尖高手的圈子里,却称他为“文疯子”。因为他一旦动起手来,就好像疯子一样完全不顾己身,宛如不要命的打法,结果往往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故而人人惧怕。谁会没事了去惹一个疯子呢?而且是一个即将入土的疯子,所以文家实力虽弱于其他三家超级势力,却也没人敢找上他们。 但是文长风却不这么认为,老而弥坚,他心中的抱负志向一刻也没有放弃过。 而现在,似乎是即将成功的时候了。 “你有几分把握?”文长风负手而立,淡淡问道。 “金家不足为虑,我已有十成把握!烈火堂根基不稳,经过这几年的经营,胜算亦有八成,若是行事那天出动我们文家一半实力,烈火堂必败无疑!只有牟家,是个变数!”在文长风身后有一人傲然挺立,朗声道,声音中充满了霸气。 文长风一怔:“变数?为何?以牟天扬之能,纵使加上那玲珑笔,我想对你来说应该也不算什么吧,为何会这么说?” “许冬已然身亡,玲珑笔暂时无主,无需考虑。牟天扬一介勇夫,也不用担心。但是,我怕那个牟伟!” 文长风皱眉:“那个不成器的毛头小子?他有何本事?能不成能比牟天扬厉害?” “现在他虽然是个无能之辈,但他却是唯一一个有资格继承玲珑笔的人!如果他掌握了玲珑笔,恐怕我们与牟家开战的胜负之数就难料了。而且,这小子的师父,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人物!上古十大高手,每一个人的实力都不是我们可以想象的!” 文长风耸然动容:“什么?!神州魁首?他……他不是在玄元谷那一战中……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如果有他相助,那我们还有胜利的可能吗?” “不用如此担心,那小子下山之后,神州魁首是不会出手帮助他的,现在他老人家早已远在天外了,我们担心的只是这小子。” 文长风松了口气,却又有了一丝疑惑:“你为什么这么担心?就算他能掌握玲珑笔,这么短的时间他又能发挥多少实力?值得我们如此兴师动众吗?再说,你也……” “玲珑笔的威力,绝对称得上深不可测!这一点,我比你更清楚!”那声音的口气不容置疑,“这些年来牟家里我所安插的人没有什么实权,只有一些小人物,不过,在关键时候也许他们还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总之,需要趁此机会倾尽全力拿下牟家!” 文长风沉默良久,最终目光一闪,决然道:“好!就依你所言!这个阳城太挤了,不需要四大势力!” “不只是阳城,还有……整个天下!”那声音斩钉截铁。 文长风一怔,旋即缓缓点头:“天下……对!整个天下!”雄霸天下,这个理想是无数枭雄的终极目的,然而这世上又有几人能达到这个巅峰? 不管怎么说,此刻的文长风,还是充满了信心。 …… 烈火堂。 “你说什么?牟天扬他不见你?”烈浩听完站在自己下首的弟子所说,皱起了眉头,同时一股不安慢慢地从心底升了起来。这种感觉他已经很久未曾有过了,而前几次出现这种感觉的时候,都是自己以前拼杀时遇到了生死危机。 难道,这一次,自己还会遇到生命危险? 可笑!纵然自己与牟家联合之后不敌金家,大不了自己抽身而退,凭借烈火堂这些年的打拼成果,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那么这种感觉又是因何而来呢?烈浩一时陷入了沉思。 这一次牟伟来到烈火堂,和自己的义子鲍世钰联手,建立了烈火堂新一代的主导地位,而且自己更是由此出发,与牟伟达成一致,联手对抗金家。自己也从此事上看到了未来有机会一统阳城的希望,但是,在自己派人去和牟家交涉只是,却得到了这么个结果。 “你可还记得牟天扬回答你时的口气?”烈浩心中一动,问道。他也是没办法了,本来他是想让鲍世钰带着牟伟一起去牟家的,结果牟伟不告而别,现今鲍世钰在堂中也有些要事亟待处理,所以这事他不得不另外派人。 那前去传信的弟子一怔,细一思索,而后沉吟道:“嗯……牟家主的语气倒也没有太过无礼,只是简单地拒绝接见,说是有要事缠身,没有时间。” “没有时间?嘿!你牟天扬的架子大得很呐!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呢?”烈浩冷笑一声,心中无名火起。可他怎么也想不到牟天扬这次并不是敷衍他,而是真的有急事需要解决,烈浩也想不到此时此刻牟伟根本就还没回到家!牟天扬根本就不知道两家因为牟伟的缘故而结盟一事,现在牟天扬对烈浩的印象,还是那晚阻止自己儿子回家的恶人模样。 不过,这一切的真相,在所有人都知道的时候,却已经太迟了,到那个时候,阳城已是天翻地覆。 “算了,这事先不去管它,找个时间我亲自去一趟。对了,去叫钰儿过来,我有事要找他商量。”烈浩叹了口气,吩咐道,不过那弟子的回答却让他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升了起来。 “禀堂主,鲍副堂主一个时辰前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没在堂里?他去哪儿了?”烈浩瞪大了眼睛,怒道,“现在三堂刚归一不久,正是百废待兴只是,他身为副堂主,不好好处理堂中事务,又上哪儿去鬼混了?” 这一次烈浩是真的发火了,现在这个时候可以说是关乎堂中发展乃至存亡大计,三堂合一留下的毛病、和牟家的合作,这些都是不能拖的大事,这个鲍世钰,身为副堂主,居然在未经自己允许的情况下私自外出!难道他在三堂合并之时所说的豪言壮语都是玩笑不成? “他去哪儿了?”烈浩冷冷道。 那弟子战战兢兢,嗫嚅道:“这个……鲍副堂主曾说过……不准……” “嗯?”烈浩脸上温度陡降,口气也随之变得冷冽起来,“我再问最后一次,他去哪里了!” 无形的威压越来越大,几乎让那弟子窒息,最终,那弟子受不住了,艰难开口道:“在……在丁家!” “哼!看来你们是忘了我的存在了!不清楚这个地方到底是谁做主了!”烈浩一声比一声严厉,散去了压迫,“丁家?又是为了那个小妮子?迂腐!这等关键时刻,居然还沉迷于儿女情长!” 那弟子压力顿减,大口大口喘气,闻及此言,忽又闭上了口,噤若寒蝉。 烈浩原先一开始就打算让鲍世钰和牟伟一同返回牟家,但计划由于牟伟不告而别而搁浅,可他没想到鲍世钰也玩了一样的把戏,而且还是去丁家见冯玉! 在烈浩准备去兴师问罪之时,猛然想起,在他的印象中,鲍世钰绝不是如此不知轻重之人,这次反常之举,难道其中还另有隐情? “纵然有再急的事,钰儿也会向我通报一声,可是这次却……”烈浩也是个久经世故的人,很快就从愤怒中清醒过来,开始思考其中的缘由,最后沉吟半晌,双手一拍,“我去一趟丁家。”不管怎么说,先见到鲍世钰再问问原因。 “您……您要去丁家?”那弟子愕然道,“可现在堂中鲍副堂主不在,万一您也走了,堂中由谁来主持呢?” 烈浩闻言一怔,这名弟子说的话说到他心坎上去了。烈火堂说起来实力确实不弱,但大部分都是打手类型人物,基本上是依附于他烈浩的阳城弱小世家,忠心程度短时间内也不好培养。能够独当一面的角色那就更少了。对此烈浩也很无奈,打手可以慢慢找,但真正能托付的人才却万中无一。数年前他偶遇鲍世钰,对方的根骨倒还在其次,那种决然、坚毅的性格才是他想要的,可是,自那以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像样的人才了。 所以,现在让烈浩匆忙间找出一个可以勉强主事的人,还……还真有点困难。 “应该不用花太多时间,想必这么一阵子也不会发生什么。”烈浩忖道,吩咐说,“不用了,你不必声张,堂中事务一切照旧,我去去就来。” 那弟子恭敬道:“是,堂主。” 烈浩心中确实有阵不安,但他从来就没有真正害怕过,这是因为,他还有一件堪称恐怖的底牌!这个后手即使是牟天扬也不敢说可以全身而退!只是这个后手,他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会用的,因为,他除了对自己有信心之外,心底对那个人也有一丝深深的厌恶!即使那个人赠予了自己这个底牌!所以这种不安并没有给烈浩带来不适。 烈浩的身体忽地化作一团火焰,转瞬就消失了。 良久,这个房间一片静谧,只有那个弟子一个人默然伫立。 “我这个普通弟子,刚才在你那么大的威压之下都没有跪倒,你烈浩居然没有起疑心?”那弟子忽地冷笑道。 “随便一个弟子的话,你对他毫不怀疑,自己的义子,却对他猜疑不定……烈浩啊烈浩,你说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失败?”那弟子头颅微昂,那唯唯诺诺的卑微模样已经消失,代之而来的是一脸阴寒,令人望之生畏,“现在烈火堂群龙无首,也是时候要你出手了!至于烈浩么,嘿嘿,去丁家的路上,可不是那么平安的……” 低低的冷笑声,慢慢充斥了整个房间。而阴谋的乌云,也逐渐笼罩了整个烈火堂。 第七十一章:玲珑之关 牟家。 回来之后,牟天扬紧锁的眉头便没有丝毫放松过,儿子的私自外出、妻子的无故失踪,以及金家的种种施压……这些事,让他头大如斗。 儿子不满软禁,瞒着妻子外出,这也没什么,师从于神州魁首,若是连阳城都闯不了,那牟天扬反倒会觉得奇怪了。妻子至今未归,牟天扬也不担心,在修为上妻子凭借上古神器玲珑笔,全力施为之下已超过五重天的桎梏,自己都比不上,没什么好担心的。再加上她留下的灵魂烙印至今仍在,也就是说她没有生命危险。 这两件事只是让他有点烦,却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最后一件事,却让他不得不凝神对待。 与金家交恶,牟天扬没什么好说的,父亲为儿子出头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再者,金家野心勃勃,而且那个金少聪更是成长到了让自己都不得不忌惮的地步,与他们开战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不知为何,对于这迟早会发生的一战,牟天扬却有种莫名的……恐惧!好似无论是胜利还是失败,结果都不会太好。 “她还没有回来,已经快一整天了……”牟天扬看着床前被风吹折的树枝,内心怅然。 “嗯?这是……” 牟天扬正在感慨之际,眼前忽地金光一闪,一物正向自己极速飞来!与此同时,他心里某处似乎传来了一种类似于玻璃破碎的声音。 他当场木然。 金光在距牟天扬面门不及一尺之处停住散去,来物现出真身,是一支兀自旋转不停的笔,笔身与空气摩擦,发出低沉的呜啸之声,听起来就好像是……好像是一阵无声的啜泣。 牟天扬脸上的表情先是不可置信,接着又变为悲愤无比,最后又转为一声悲叹,两行眼泪慢慢从眼角处流下。刚才这支笔给他传递了一条讯息,他得知后几乎晕厥。 良久,牟天扬才长长地出了口气,从紊乱的情绪中恢复过来,他伸手小心地将那支笔拿下来,缓缓抚摸着。他并没有擦去脸上的泪水,但是口气却无比柔和:“放心吧,我一定会做到的!而且我们的孩子,也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说完这句话,从心底涌上来的悲恸又使牟天扬催生出了无边的愤怒,阴沉逐渐布满了他的脸庞,他的口气也一点一点变冷:“是你吗?好,很好!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来人!去把王峰两兄弟还有那个臭家伙给我叫来!就说现在有事要办!马上!”牟天扬暴喝道。 下人应声而去,他很纳闷,为何以往温煦和善的家主今天像是吃错药了大发雷霆?难道更年期到了? “冬儿,你别急,我先替你找回点利息!”牟天扬看着玲珑笔,轻声道。 …… 阳城中的四大超级势力,因为彼此之间的恩怨纠葛,再加上某人的推波助澜,这场明争暗斗的火并,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那么,谁又能笑到最后呢? 山雨欲来,风满楼! …… 牟伟正在尽全力赶路。 回家。现在牟伟唯一的念头就是回家。回到家里,和父母共聚一堂,推心置腹。这不是家人应该有的样子吗?这不是自己以前渴望的吗?为什么现在的自己却不想了? 经宋鹏开导,刹那间领悟玲珑真意的一部分之后,牟伟浑身轻松,从此他或许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对于自己在乎的事全身心的投入,比如金少聪、文智琪等人的事,但他不会再因此沉迷不醒了。 如果一个人专注于一件事,为此耗费了几乎所有的精力,从而遗忘了身边其他的美好事物,那么最后就算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又还有什么意义呢?真到了那种地步,除了无边无尽的孤独和空虚,自己还能感受到什么?有些事可以慢慢来,有些事稍纵即逝。 不是我们去选择生活,而是生活给我们很多条路,我们只能选一条。 “我不苛求完美,我只求一份心安。”牟伟给自己的心中标准重新下了一个定义。 这么一番变故之后,牟伟才猛然想起,似乎从自己回来的那一天开始,好像就没有与父母他们好好地说过心里话。再把时间往前推,自己小时候,与父母的交流也是少之又少。那么也就是说,自己的心里,是不是快没有了生命中很重要的两个人的身影? 内疚浮上心头,牟伟想到这里脸颊有些发烫,这不想倒还好,一想起来,他好像根本就算不上一个合格的儿子。 所以,牟伟决定了,关于二哥三哥他们的事先不急,慢慢来。自己要在平日里多陪陪父母。尤其是在得知父亲为了自己找上金家之后,牟伟心里更不是滋味。其实牟伟心中也隐隐觉得,自己对待当年儿童时期的一些友情,是不是太过了?还是,这些都只是自己心里不甘心?不甘心现实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也许吧。 他的速度,更快了。 家门,已近在眼前。 “见到母亲之后,是要先道个歉呢,还是先假装不知道呢?”临近家门,牟伟开始为自己私自逃出找理由了。自己昏迷了这么久,替身早已消失,母亲知道后不得把自己大卸八块?还有与烈火堂的结盟,自己要怎么向父亲开口呢?他会同意吗?一时之间,牟伟心中忐忑不安。 但是,这一切,都在自己回到家中再去想吧!走一步看一步。 牟伟火急火燎地冲进牟家,全然不顾家中下人的阻拦,直奔母亲居住的房子。其实如果他稍微留点神就会发现……根本就没人拦他。 “母亲!我回来了……” 牟伟心神激荡,不假思索地就推开了门,异变陡生,一股强烈的危险讯号霎时传进牟伟脑海,如有实质的杀机顿时笼罩了牟伟全身,令其如坠冰窟。 很久以后,牟伟和他的五位死生同契的好兄妹闲暇时聚会交谈之时,提及到这一刻的时候,龚轩问他为什么家中会发生这种变故。 牟伟笑着说如果他知道的话,那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一系列的事情了,但他也说,如果他知道的话,他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成就了,这其中的得失,实在不好下定论。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失去了生命中很重要很重要的一个人。 回到正文。牟伟甫一推开房门,几道锋锐无匹的劲气随着门的打开,朝着他的面门疾刺而来! 牟伟临危不惧,面色微变了变,凝气轻吐,一股淡淡的气劲吐出,略缓了缓那几道劲气的前冲之势,而后牟伟双手几乎同时蓄力向上一撩。 砰! 一声清响,牟伟被震退了好几步,“哗啦!”一声,他的人刚一后退,那扇门便马上闭合了。 牟伟心中顿时警觉起来。此情此景,明显是家中出了变故,但以父亲母亲之能,家中又能发生什么变故呢?况且刚才自己闯进来的时候,也没……牟伟霍然醒觉,刚才自己进来的时候根本就没遇到阻拦!平日里就算是自家人进来,也会有人询问才对啊!看来家中确实出事了。 难道,是金家来报仇了? 关心则乱,牟伟越想越是心惊,恐惧一点一点地从心底滋生,凡事都有例外,万一真有什么事发生了…… 想到这里,牟伟深深的吸了口气,心归六合诀全力释放,聚齐周身元力,再次向着门缓缓走去。 哧!哧! 几道破空之声自身后及侧边传来,牟伟一怔,六和诀展开,一股护身元力形成的罩子很快就护住了全身。 嗖! 令牟伟感到奇怪的是,在自己做好了防范措施之后,那劲气却又寂然不见了,好似刚才那几道破空之声是自己的幻觉一般。 “怎么回事?”牟伟心中疑窦丛生,却百思不得其解。 隐约间似乎有这么一道声音传来,略显苍老,不过听起来却有些别扭:“防守与进攻,都只是对于力量的运用之法。真正的强者不会去刻意追求力量,而是去尽可能的掌握现有的实力。玲珑有六关,一关一关难。” 牟伟听得并不是很清楚,再加上心中不安,当下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是谁?快出来!” “玲珑一道,凡存之于心,皆可有所成就!这么年轻的你就要开始闯关,不知道能熬到哪里啊……” 这是牟伟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他头顶一痛,全身元力似乎被禁锢了,呼吸随之一窒,登时便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牟伟才悠悠醒转,但睁开双眼一看,不由得大骇失色,伸手捂住了嘴巴。不能怪牟伟心理素质不过关,这一连串的变化是个人就会措手不及。 自己哪里处于家中?这周围分明就是烈焰地狱!只见他周围充斥着狰狞的火苗,翻腾灼人,而除了自己脚下不过丈余的土地,放眼望去,皆是火的世界。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牟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倏然醒悟,“这是……阵法!绝不是真实世界!”自己不可能穿越某个空间来到一个火的世界,那么解释就只有一个。 一念至此,牟伟心中不安更盛,自己甫一回家,便遇到了这等怪事,显然家中已有剧变发生。那父母是不是已经…… 牟伟心系父母,恐惧尽褪,随之而来的是一脸愤怒:“无胆鼠辈!藏头露尾的算什么人物,有种的就出来和我决一死战啊!” 他几乎穷尽了毕生之力用来……骂人,然而他自幼生长于荒山之上,所接触的事物本就不甚丰富,此刻骂来骂去也就那么几句相同的词,骂完之后又陷入了焦躁不安的烦闷状态。 “怎么办?怎么办?父母生死未卜,我又被困于此,还指不定敌人要干些什么……冷静!要冷静!”牟伟在心里对自己这般说道,突然心中一动,骇然道,“这是……元力不能用了?” 这一下可真是非同小可,牟伟开始真的慌了。严格说起来,修士也和普通人并无区别,而一旦修士失去了修为,那种心理上的落差感可能更为强烈,有些修士心里承受力还不如普通人,一旦突破屡遭失败久困于一个境界,说不定还会当场自杀。 不仅仅是这样,但凡人们在失去了原本自己拥有的东西或是某种能力之后,都会感到恐慌乃至绝望,有的人熬了过来,另寻他路,成就照样非凡,而有些人甘于认命,自暴自弃,最终抱憾终生。 危急之际,是坚强还是彷徨,只取决于你自己,取决于你心中是否强大。 牟伟虽师从于一代异人,但终究还只是个十六岁不到的少年,突逢此变哪能没有慌乱之态?再加上心中所忧,以及外界环境又过于恐怖,可以说,牟伟现在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失去了往日的嬉笑随意,满脸惊惶,浑身更是汗出如浆。 第七十二章:难上加难 “没有元力防护,以此地高温,我恐怕连一炷香的时间都熬不过去,这可如何是好?难道,我今天就要葬身于此……”牟伟首先考虑的自然是自身性命安危。 蓦地,牟伟脑中灵光一闪:如果真是敌人入侵牟家,那一开始他听到的声音又是什么? 那声音绝对没有害己之心!牟伟确信。这也是在情急之下,牟伟失去了往日那敏锐的逻辑思考能力。其实只需稍微留意一下就会明白,这不是一个针对自己的杀局,不然自己昏过去之后还有醒来的机会吗? 既然不是坏事,那自己何必杞人忧天?牟伟心中忧惧顿时去了大半,但随即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把自己困在这里的人会是谁呢?又有什么目的? 内心的恐惧渐渐催生出一种勇气:自己堂堂男子汉,怎可就此束手无策?任其宰割?不可能! 那个沉着冷静、聪颖睿智的牟伟渐渐又回来了。 这阵法不但四处封锁了牟伟的去路,更辅以幻阵混淆了他的判断,再加上牟伟修为暂无,可以说牟伟出去的希望是零。 师从于神州魁首,牟伟从小就养成了一副孤傲的心态,虽然有时候心境较为平和,但如果涉及到某些对自己隐有挑战的事物,他便会被彻底激发出心中深藏的那份狂傲! “小小一座幻阵,破你何足道哉!”牟伟好胜心压过了害怕,一双眸子在火光的映照之下灿灿发亮,他开始细心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神州魁首名震天下,而且其人亦是一名全能型人才,对于三教九流等诸多方面均有涉猎,且无一不精,只是对于阵法这需要大量实践才能精通的法门还是略显不足。但天下万法,练到极致之处也多半殊途同归,有很多相同之处。牟伟幼年之时尚能无师自通地把那些连他师父都头疼无比的修行难题给解开,纵然现在对于阵法一途茫然不知,却也没有显现出失落的样子。 “困我之人想必在短时间之内不会杀我,这就给了我一个缓冲的时间。”牟伟凝神运气,从一开始的醒来直到现在,虽说内心早已变换了很多种感受,但其实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甚至周围的火苗传来的温度也还不算太高。 当务之急,是寻求办法能否恢复修为,哪怕多一分元力也好。 运转了独门心法几个周天,内息倒是没断,元力也不像是消失了,只是却无论如何都动用不了,就好像体内的元力汇聚成了一条小河,这条河里的水却纹丝不动。 “难道是某种禁制?”牟伟发现不是失去了修为,松了口气,猜测道。但他分明又没有感受到禁制该有的压迫感,真是怪哉。不过他到这个鬼地方本来就是件怪事,现在的情况貌似也不算什么了。 既然元力暂时无法动用,那么灵识和心归六合诀都不能使用了,牟伟有些气馁,这可是他堪称本命技能的手段了,现在不能使用了心里还有点小失落,不过很快他就打起精神了。 破阵不一定非要用蛮力。 由于师父刻心教导,牟伟对于天下各大修行法门都有大概了解,这也成了他日后名扬天下的基础。他知道阵法乃是借力的一种手段,而凡是借助于外力的东西,必有其媒介,如缺少此物,则阵法也就无用了。这媒介,对于阵法而言,还有另外一个称呼:阵眼。 虽说这不失为一个突破口,但牟伟打起精神放眼望去,除了火焰,还是火焰,所谓阵眼又从何找起? 而且这赤红的火焰似有股怪异的惑人之力,牟伟看不多时,竟隐隐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感觉也越来越明显。 看样子还有时间限制。牟伟暗道。 牟伟本来已经稍微有了点灵光,但值此情形,他根本没办法去思考,照这个情况下去,别说逃出去了,能不能活下来都是…… “嗯?” 牟伟双眼之中蓦地精光一闪:活下来!对啊,自己为什么要去考虑怎么破阵而不是去想这阵法意欲何为呢? 诚然,自己现在看上去是身陷危境,但如果自己坚守心中那个“绝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念头,这阵法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自己一开始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但没有深入,因为自己把侧重点放在如何破阵上面了,但现在嘛…… 牟伟精神为之一振:也许我已经知道怎么破阵了! 凡事都要冷静的想一想,不可浅尝辄止。这件事给牟伟上了一课。从此,日后的牟伟之所以能在那个团队中成为最冷静的军师型人物,基础便由此而始。 “如果阵法意不在此,那我心情大可平静如水,安心寻其破绽。”牟伟跃跃欲试,“冷静下来,看事物将会更加清晰。嘿!果然,实践才是让我心服口服的老师!” 现在的牟伟依然稚气未脱,依然有些骄傲,但他却比以往多了一丝沉着,这是很难得的一次试炼。牟伟只觉得心中“咔嚓!”一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打开了,他觉得浑身好似多了种莫名的力量。虽然修为依然被封,但这感觉却无比真实。 仿佛,这力量能给自己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因为它足够强! 正当牟伟欲寻求破阵之法时,周围的火海中又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正是牟伟在初入此莫名空间时听到的那个声音。 “冷静是处理所有事情的第一准则。冲动只会带来无尽的悔恨与失败,希望你牢牢记住。这第一关,便是考验你在猝逢大变之后能在什么时候恢复冷静,你的心境修为虽不算什么,比之你娘更是差的远了,但亦有可取之处。这一关,勉强算是过了,下一关,可就不是这么点心境修为就能过得了……” 牟伟眉头一皱,他并没有开口询问内心不解之处。聪明的他,早已知道此时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得到答复,真正的答案只有闯过那所谓的玲珑六关之后,才能知晓! 自己为什么会遇到这种莫名的关卡?关名玲珑,和母亲的玲珑笔有什么关系吗?自己又是身处什么空间?家中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玲珑关针对自己又有什么目的?…… 不计其数的问题可以说在一瞬间就充斥了牟伟的脑海各处,但牟伟明白,这一切自己终究会得到答案的,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他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那是胸有成竹的笑容! 周围的火焰渐渐散去,灼人的高温寂然而降,在慢慢自眼前散开的黑暗面前伫立的牟伟目睹这一切,神色逐渐转为凝重,很明显,这是一场挑战,而当年身经百战的他,绝对不会退缩!而且,一定会笑到最后! “可惜没有那老头子的好酒作为奖励……” 牟伟喃喃道,笑了笑,缓步走进了已呈漩涡状的黑雾之中,此处亦眨眼间变为一片虚无,仿佛从来都不曾有过刚才的火焰世界。 天地初开时,世界本是一片混沌黑暗,不是那种漫无边际虚无的黑暗,而是一种有若质感的黑暗,你身处其中,似乎对周围环境触手可及,心中对未知的恐惧就会自然而然的滋生出来。 牟伟现在估计就是这种感受了,甫一踏入黑雾,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阻拦了视线,令他短暂失明了。 一阵晕眩感之后,眼前由暗转明,突兀的光亮让牟伟眼睛有些刺痛,他当即运劲护住双目,适应之后慢慢地开始打量周围。 闯过那所谓“冷静”的第一关之后,身上的元力禁锢也随之消失了,牟伟心中揣测,以前老头对自己设置过类似的考验,这种关卡旨在磨练,暂无性命之危。只是,这古怪的玲珑关到底有什么来头?自己居然闻所未闻? 牟伟其实心中对这个神秘的玲珑关有了个大致的猜测,但继续深入下去的话,得到的真相却让他隐带恐惧,他怕这是…… 强压下心中的不安,牟伟深呼吸了一口,伸展了会儿身体,将气息调至最佳状态,凝神望去。 此刻他周围已是一片明亮,但出乎牟伟意料的是,自身周围不过是一间狭小的房间,屋顶、地板、墙壁俱是灰白的一片,房中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只在当中摆放了一块方形石头,石头显得有些和房间内环境格格不入。 “这又是在弄什么玄虚?” 牟伟不敢轻举妄动,走至墙壁边上仔细观察,一敲之下,砰然有声,余音回响,良久方息,以神州魁首之见识广博,牟伟耳濡目染之下,却也不识此墙是以何材料所制,唯一可以确定的便是硬度有点高。 牟伟心中一动,手上蓄劲,猛地一记气刀轰向墙壁,如果能够就此破壁离去,那自然就不用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一声巨响,却连灰尘都没震出来,牟伟失望了,别说墙破了,连震动都没有,仿佛他刚才就像在打空气一般,而反震之力却把牟伟的手震得发麻。 “乖乖,这东西什么做的?这么硬?”牟伟惊骇之余,也打消了逃离此处的心思,正值无计可施之际,那个略显苍老、牟伟听起来有些怪异的声音又出现了,似乎是察觉到了牟伟的心中疑问。 “人的身体本就是天地之间最为玄妙的事物,而修行亦是不断强化自己的体格与心境,与之契合。体能,是一切的基础,正所谓打铁还得本身硬,任何术法、武技的使用乃至一切活动,都需要有良好的体力支撑。 “没有好的身体,你,什么都做不了。”那声音像是至高无上的神明,霸气道,不过听起来却有些故作姿态的味道。 牟伟闻言,若有所思,倒不是认同了这番话,修行大道不计其数,岂可一言蔽之?不过倒是有点感触,所以他没有开口反驳。 牟伟沉吟半晌,问道:“那这一关,就是要考验我的体能了?” “还不算太笨。”那声音顿了顿,继续道,“每个人的体质都不同,所以要求达到的体能标准也不一样。至于你……你只需要把这块方寸石做成一柄长剑,即可过关。记住,最后所得长剑长度不得超过三尺,宽度不可越过一寸,这一关没有时间限制,但却与外界时间同步,你自己好好掂量吧。” 牟伟越听越是心惊,走上前去瞪着眼前巨石,这石头呈方状,长约有一丈,宽与高相差不多,都是约半丈左右。 将这块石头做成一柄薄薄的长剑?怎么做?你仿佛在逗我。 “你可以用任何手段。”那声音又补充了一句。 任何手段?牟伟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试炼本就有这诸多限制,不然所起的作用甚微,而现在这声音却说……难道他不怕自己…… 牟伟心中狂跳,手伸向石头,甫一触及表面,他心中就“咯噔”一下,心生不妙:果然! 难怪不怕自己动用任何手段,因为这石头和那墙壁一样,都是同一种材料! 自己连打破墙壁都不能做到,又如何能把这偌大石头精打细磨,做成一把剑?就算我用尽手段,和不用又有什么分别?这根本就是在坑人! 而且,刚才那声音说的话中,好像还有件更重要的讯息,这里与外界时间同步? 牟伟心中大惊,自己被困于此,而外界阳城局势已成紧绷之势,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大乱,自己在乎的人几乎全都会卷入其中,而且很有可能遭到生死危局,若自己在这儿耽搁了不少时间,等到出去之后怕是会后悔不迭。更何况自己尚有许多事情亟待解决,岂能在此拖拉? “以我现在的能力,要想如此做出一把剑来,有可能吗?你不觉得这样太强人所难了吗?”牟伟心中焦躁,口气亦变得冷冽无比。 “我刚才说过,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体格要求的标准。在你闯关之前,我就已经检查过你的资质了,这种关卡,绝对没有对你多添难度。”那声音淡淡道,那轻松的口气让牟伟想揍他,“而且,严格来说,这一关对你来说不算太难,就好像是一张没有上弦的琴。” “没有弦的琴?什么意思?又打什么机锋?”牟伟皱眉道,忽地心中一动,“没有弦……那是不是只要上了弦,就是一张完整的琴了?” “正是如此。世间事物其实也均可如此对待,无论复杂还是简单,都可以以一言蔽之:只需用对了你心中的那一根弦。”那声音神神秘秘的道。 牟伟脑中陡现清明,却又转瞬陷入一片茫然。他摒弃杂念,问道:“好吧,听你所说,应该没有骗我。” “有这个必要吗?你以为我真的在阻挠你,不想让你过关吗?”那声音不悦道,“当年你娘……有人闯此关,修为仅仅只比你高一个层次,但却需要雕刻出一只笔来,你认为你比她还困难?” 牟伟心中剧震,以前也有人闯过?半晌无言,而后他又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检查我的资质的?闯关之前?” “在你三岁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好了好了,别浪费时间了,等你闯过此关,我就能解答你心中的一些疑问,若闯不过,你问了也是白问。”那声音不耐烦道,“在墙角处轻拍墙壁,自然会有食物和水出现,你还是快点想想怎么解决眼前难题罢,它可是你娘……咳咳,我希望能在第三关见到你,你若是真想知道一切,那就努力吧!” 声音渐趋渺茫,慢慢地不再可闻。 第七十三章:黑云压城 牟伟脑中有些乱,但现在所有事的解决前提是:搞定这块所谓的方寸石!区区长剑,别人能做到比我更不易的地步,我就不信自己拿它没办法了! “方寸之间,刚柔并济。体格亦是如此,可不是单纯的修炼肉体……当年你娘仅花了三炷香便悟出了两仪大道,刚柔转化随心所欲,轻松过关,可谓是天纵奇才。如今你是她的儿子,不知道继承了她的几分天赋,还是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嘿嘿,我可是期待的很呐!我也沉睡的很久很久了……”虚无中,一团白气低低地冷笑道。 “十年磨一剑,方寸虚实间!” …… 牟伟自然不会知晓些关卡和他娘的联系,至少,现在的他还不清楚。 对他而言,当务之急是解决这块破石头。 牟伟运气查看,这间房子虽处处透着古怪,但是元力倒是十分浓郁,若不是情况特殊,在这儿闭关修炼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现在的牟伟没有半点这份心思。 “要想炼成长剑,首先得把它切开才行,总不成把它磨成一把剑吧?”牟伟沉思片刻,决定先试上一试。 “咝!” 牟伟默运玄功,右手手臂上霍然升起一灿火苗,左手一翻,一团冰雪状的物事向着那团火苗靠去。这冰火并济的和谐之道,他好些年前就已经玩得无比精熟,以至阳之火配合柔软之冰,无力姑且不论,其锋锐程度却是足比锐金之气! 气刀霍然成型,牟伟一阵气喘,这融合水火可是个麻烦事,他虽然知晓其中奥秘,对于元力要求不高,但心神却必须要高度集中,耗损可不小。牟伟也觉得很吃力:“希望能奏效罢!” 气刀猛地斩下,石头却将其从中截断,气刀砰然消散。而那方寸石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牟伟愕然地看着手中光芒吞吐的残余元力光团,张了张口,他确实对这个没报什么信心,可是也没想到会一点作用都没有。 “我现在是凝血境,那人搞我一个层次,也就是元丹境。她能把这块石头弄成一支笔,有这么神吗?难道,也要我把修为提升到更高的层次?但是这样一来和考验内容就没关系了啊!”牟伟隐隐觉得,这事其中还蕴含着深层次的奥秘,应该不止是提升肉体强度,更多的是侧重于心境的突破。 “而且,这一关到底怎么考验体能?又是什么标准?”牟伟眉头微皱,心中轻叹一声。 …… 牟伟回到家中之时,牟家之中已是空城一座,除去在外地驻扎的下属,家主牟天扬、王氏双煞等人早已离开,而一行人浩浩荡荡,杀气腾腾地,目标直指与牟家齐名的阳城另一世家——文家! 有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牟家乃阳城首屈一指的大势力,此番大举出动,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猜测。阳城众人见此等架势,分明是要大家去的,心下暗惊:难道文牟两家,要就此开战了么?可是最近没听说他们之间有什么纠纷摩擦啊!而且,貌似两家的少爷还是打小就关系密切的好兄弟,他们没有开打的理由啊! 但是牟家众人阴翳的脸色,以及他们散发出来的阴冷气息,怎么看也不像是去闲聊家长里短的。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阳城中的普通平民心中除了埋怨便只有无奈的叹息,而大部分阳城修士却在暗地里打起了各自的小算盘,开始计较两家开战之后导致的结果对自己的影响,能不能在其中来个浑水摸鱼捞点好处。一时之间,阳城中蠢蠢欲动的人也多了起来。 近些天来阳城风云骤变,局势变幻莫测,金家与牟家交恶,很多人推测两家之间应该会首先开战,结果现在有可能打起来的却是关系看起来还不错的另外两大世家!真是世事难料! 其中原因固然耐人寻味,但城中好事者大多还是将关住重心放在了发生大战之后双方可能会出现的强大修士。毕竟修士之间的巅峰对决才是同为修士的最大好奇之处。 一时之间,伴随着牟天扬的高调出行,城中讨论便炸开了锅。 “牟家之主牟天扬,现在当之无愧的阳城第一人!即使在整个神州大地上,那也是拔尖的人物!在他儿子回来的当天晚上,力战烈火堂堂主,丝毫不惧!更是在不久前为了儿子被金家通缉一事悍然找上金家,一番大闹之后潇洒离开!啧啧,此等慈父心肠,雷霆手段,怕是在这阳城之中,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可不是嘛!牟家主极擅凝气为兵,且其冰系元力放眼整个阳城,亦是无人能望其项背!这一回又是挟怒而来,文家怕是有得好受喽!” “当初牟天扬才一出道,便以一记慑人的冰凌神剑斩杀了前来欲霸阳城的黒铜山首领‘裂元豹’!年少成名。此后身经打小战斗数百场,未尝一败!最差的战绩亦是与那烈浩一战,平手收场,此等辉煌,何人能及?这些年来他的修为怕是更上一层楼了,这一次,我认为文家输多胜少!” 牟家整体实力本就强于文家,众人讨论时自然也大部分都看好牟家。 但亦有人持不同意见:“若说文家不敌牟家却也是事实,但若说文家必败,倒也还不见得。牟家客场作战,文家那天渊堂岂是容易攻破的?再者,文家现任家主可是当年赫赫有名的主儿!你们以为他那个‘文疯子’的外号是白来的吗?要是真拼起命来,牟家付出的代价绝对不轻!” 文家家主文长风,自当年其子逝去之后便重新担任文家之主。当年他儿子意外横死,一时之间文家实力大减,其他势力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据后来知情者不完全统计,当时共有三个一流势力,十三个二流门派,汇同了不计其数的修士,一齐冲上了文家天渊堂,意欲一举灭掉这个庞然大物,分而食之。 一方是风中残烛,另一方是虎狼之师,胜负之数再是明朗不过,但那一战,上了天渊堂的修士几乎有将近九成的人再也没有下来过,因为死人是不会走下来的。文长风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接连使用了两伤法诀有近四次!硬是废掉了其中的两个一流势力,格杀了近一半人手!文家士气大振,一口气把来犯之敌全给赶了下去。 那一战,文疯子之名从此镌刻在了所有阳城数得着的强者的心上!时至今日,文长风虽已步入晚年,但险死还生的他,谁面对他时敢说必胜无疑?所谓横的怕不要命的,纵然有人能打赢他,却也不愿意把对方逼急了,不然要是对方拉着和你同归于尽,那可就乐大发了。 所以那人这么说,那些认为牟家胜算颇多的人们心里虽有意反驳,却也还是认同这句话。 不说别的,文长风敢用两伤法诀近四次,这就是一个奇迹!一般修士用上一次,不死也是重伤,他敢用那么多次还活到了现在,而且看上去还能再活几个年头,那就是实力的证明!况且,文家功法的诡异也不是好对付的,能吞噬对手元力的人物,不会那般弱小。 这些讨论中除了支持各方之外,也还有一些对于此战中其他势力可能会做出的反应的猜测。 “阳城四大超级势力划地而治,彼此相互牵制。这一战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另外两家势力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其他一些较弱的势力恐怕也会趁机浑水摸鱼。奇怪,这两家首脑人物也不是简单角色,难道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吗?” “说起来也确实让人生疑,牟天扬是出了名的生性恬淡,没什么野心,打架那是对方逼迫至极而且实在推脱不掉才会应战,可现在的做法,可是少有的主动挑衅之举,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原因吗?” “说不定文长风老而弥坚,贪图那牟天扬的妻子美色,将她拐跑了!哈哈哈!……” “胡说八道!谁不知牟家主母玲珑笔的厉害?况且她还精擅推算,世间罕有,你小子吹牛皮能不能打个草稿?” “哎哟!你厉害的话倒是说说,牟天扬气势汹汹地找上文家又是为的什么啊!” “呃……这个,这个……” “说不出来的吧?” …… 且不说阳城众人的讨论,牟天扬一行人将近三十,俱是牟家精锐,修为个个非凡,脚力了得,没多久便到了文家天渊堂外围。 “家主,这样是不是太过冲动了?就这么找上门去,似乎有点……有点不讲道理。”王峦心中微觉不妥,沉吟道。牟天扬性子平和,很少发火,至少王峦跟了他这么多年,只见过两次对方发怒,而且还是不得不怒的情况。但现在却……说实话,王峦在被牟天扬叫过去,看见对方的狰狞脸色之后,心中着实被吓了一跳,文家是做了什么才让家主这么怒发如狂?似乎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吧? “王峦,你在这些兄弟里面修为虽不是最高的,但跟随我的时间是最久的,也知道我是个什么脾气。如非必要,我绝对不会无故生事,这一次前来文家,原因我现在不好说,但我可以向你们保证,这绝对不是故意挑事!”牟天扬说到这里,眼中燃起了两簇火焰,一字一顿,“文家,从今往后,咱们势不两立!” 王峦与众人听得这种口气,均是心中一震。王峦从未见过如此暴戾的牟天扬,其实此行他也发现了某些蹊跷,来的人里面少了一个人,主母许冬!他隐约知道了什么,但却不敢继续想象下去。 当下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家主对我等恩情深厚,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背弃家主!” 众人轰然应诺。 “好!随我来!”牟天扬牙关紧咬,文长风,你养的好孙子!今天不把这里夷为平地,我牟天扬还有何脸面去见小伟! 第七十四章:末路穷途 天渊堂,文家总部所在,亦是其主要建筑之一。相传上古之战,阳城此处有一深不见底的巨坑,为大能者激战所留,文家初来此地之时,为其地利所喜,于是以此为中心,多番改造,将其作为了安家之所。 阳城四大超级势力之中,金家历史渊源,根基深厚,无人可撼,推为第一;牟家家主牟天扬惊才绝艳,又有玲珑笔之助,稳居第二,靠的是绝对的实力;烈火堂乃新兴势力,烈浩借兄之势,敢打敢拼,力压文家,吸附各方门派,亦是无人敢小觑的存在。而文家何以能与它们并肩?文家家中高手虽然不多,但有一项另外三家都没有的又是,那就是地利。 天渊堂所在之处乃是上古大能者所创,残留了不少紊乱的元力气场,寻常修士进去之后轻则元力溃散、走火入魔,重则当场元力暴乱、重伤乃至陨落!可以说是一道天然的屏障,而文家居此地甚久,早已摸索出了一套适应此地的元力修行法门,在此处生活不但无害,更可借助环境之力,如此,文家也跻身于四大超级势力一角,虽是最弱的一家,却也无人敢轻视与他。 其实文家与牟家之间,由于牟伟小时候曾与文智琪结拜,虽是儿时游戏,关系倒也和睦,两家之人也时常往来交流,不少牟家人曾是文家座上宾,可现在再临此地,身份却已不同以往,众人心中一时多少都有些感慨。 可是牟天扬的样子已经表明了他的决心,大家都知道家主不轻易动怒,但也知道,一旦动怒,那么必定是事情已经到了不可调解的地步了。 果然,牟天扬手一扬,众人刚到天渊堂上方,他便开口道:“文家本与我牟家交好,但在阳城之外,却派人无故袭击我的妻子!你们说,此仇此恨,我能不能忍?” 众人本就想到了这一层,此时心中笃定,齐齐动怒:“这还了得?大伙儿一起冲进去,为主母讨个公道!” 王峦却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固然有些伤心震惊,但很快就觉得有些不妥:“家主,此事关系重大,主母现在到底情况如何?万一真的开战,恐怕其他势力……” “这是冬儿亲自用玲珑笔传回的消息,还会有假?此等本命法宝若是与主人失去了联系,你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罢?”牟天扬恨恨道。 王峦心中一沉,主母何等高手?竟会遭此毒手?那此行岂不也会……当下心中一凉,沉声道:“家主!若真是如此,那就糟了!此举我们太过倾尽全力,现在牟家内部空虚,无人驻守,万一有人趁机入侵,我们岂不是腹背受敌?还请家主三思!” 王峰不耐烦地道:“那二弟你的意思是让我们现在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不行!我第一个不答应!他文家做出这等事来,我咽不下这口气!” “大哥!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王峦厉声道,“主母之仇焉能不报?但此行我们贸然前来,若文家有人能杀死主母,我们主动攻击对方,又能有几分胜算?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再者,万一开打,那么双方再无转圜余地,我们本就与金家关系恶劣了,如此开战,金家岂能没有动作?而烈火堂也是个趁火打劫的主儿,更让人担忧。家主,此事一个不小心,恐怕会是我牟家灭亡的引子啊!” 王峦的分析结合实际,有理有据,众人原本心怀不忿,但也只是一时气愤不过,此刻冷静下来仔细思考,越想越是心惊,万一一言成谶,岂不是…… 冷汗,涔涔而下。 牟天扬也是悚然而惊,他收到玲珑笔之后,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悲愤交加,一气之下才带着所有人过来报仇,但仔细一想,确实是冲动了,居然连这么浅显的利害关系都没看出来! “王峦,你说得对,是我一时失于计较了,此事不能急。”牟天扬思索再三,有些惭愧得道,“你怎么不早提醒我?” “家主,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主母被害一事,继而联想到这一点,不然我岂会不劝你?”王峦苦笑,旋即又面**冷之色,“家主也不必自责,哼!这笔账,早晚要从文家身上讨回来的!” “连累大家跑一趟了,实在是对不住大伙儿!”牟天扬歉然道。 “家主客气了,这是说哪里话!难不成受牟家这么多年的恩惠,连这么点小小的路都赶不了了吗?”众人连连应道。 牟天扬心中一暖,精神一震,朗声道:“走!” 众人运气提身,向外飞驰而去。 王峦心中却一直有股不安,盘旋不退:“你们不觉得有些奇怪么?我们都快进去天渊堂了,为何还没有看见一个文家的人?” 但凡大型势力,在其重要建筑周围,都会建有防护阵法,并配以人手巡逻确保安全,如金家祠堂有着雷霆护元阵守护。他们现在虽然只触及到天渊堂的外围,但好歹也是文家的重要建筑,不至于没有一个人守卫吧?难道文家根本就没人了? 众人闻言,心中也起了一阵疑惑。 不安越来越盛,突然,半空中稍居众人上方的牟天扬厉吼一声:“快闪开!” 哧! 一道粗若儿臂的闪电气刀自上而下,向众人直贯下来!好快! “紫电阴雷刀!”有人失声惊呼。 众人一时手忙脚乱,好不容易避开了刀势,却有不少人被刀风扫中,闪电属性的元力窜入体内,顿觉一阵酥麻。 然而众人还未回过神来,四面八方忽地又有无数气刀飞斩而来,气势惊人。众人经历了先前一幕,已经有了准备,纷纷各用手段,将其全部挡了下来,但已是惊骇不已。 让众人惊骇的倒不是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而是,这偷袭之人所使用的武技“紫电阴雷刀”并非文家所有!而是……金家奔雷诀所独创的招式!亦只有学习了奔雷诀的人才能使出来! 换言之,偷袭他们的人,是金家的人! 牟天扬最先察觉到异常,待他发现上方元力暴动之时,出言提醒已经来不及了,而且上方之人刚才也和自己对了一招,反将自己震退了数步,来人的修为比自己不会弱上多少! 再加上先前的招式,这偷袭己方的这伙人马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噼啪!” 众人周围的天际忽地阴沉下来,浓密的乌云如墨般阴黑,瘆的众人心里发慌,而牟家所有人也被这突然出现的无形电劲震得退守成了一个圈子。 就好像是……瓮中之鳖! 雷声阵阵,埋伏之人一一浮现,竟有数十人之多!他们俱穿黑衫,一脸冷厉表情,双手紫芒交错,噼啪作响,如出一辙。而且各自站定的位置隐相呼应,暗合大道。 牟天扬瞳孔一缩,厉声道:“紫芒绞天阵!金展,你为何会在这儿!” “牟老弟不必动气,文家与我家乃是至交,此番他们有事外出,正好老弟带人前来寻事,你说我该不该帮帮他们呢?”当先一人满脸笑容,口气中有抑制不住的狂喜,正是金家家主,金展! 而他身旁站着的人,脸色冷峻,正是金少聪! 众人大惊失色,这里是文家重地,为何不见文家子弟,却有金家高手在此埋伏自己等人?难道他们早已暗中结盟?早就知道自己会来这儿,所以提前有了准备?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见众人已成瓮中之鳖,金展开心得浑身都在微微颤抖,大笑道:“文疯子的好孙子当真是神机妙算!牟老弟,你果然带着人手往这儿来了!不过你也无需太过担心,你不是唯一中奖的人,此时此刻,想必那烈老儿也应该被文疯子等人收拾了。你不会孤单一人上路的!” 牟天扬心中一沉,内心只觉得这其中恐怕还有一个极大的阴谋!但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自己千万不能自乱阵脚,当下镇住心神,冷冷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牟老弟何必明知故问?自你收到玲珑笔之后,这个针对你牟家和烈火堂的局就已经设下了!你以为文家真的那么好闯?”金展冷笑不止,也懒得和对方墨迹了,“你来文家是为了什么?难道文家的孙子就不会知道吗?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唉!牟老弟,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牟天扬闻言浑身剧震,自己收到了许冬传回的讯息,那下手害死她的人自然也能猜到自己的下一步动作,必然早已做好了所有准备,而且那人的身份又是……大意了!自己大意了!这是在自投罗网啊! 但牟天扬却还有一丝疑惑:为何文家没有埋伏自己,却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金家,让金家动手?难道想坐收渔利?也不对,金展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听金展所说,似乎文家是去找烈浩了,奇怪,他们定能杀死烈浩吗?烈火堂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吧?这其中一定还有自己没想通的关节!说不定连金展也被蒙在了鼓里! 但纵有千般疑问,牟天扬也明白,无论如何,要想得知答案,首先要能出的了这个龙潭虎穴!紫芒绞天,雷霆护元,金家两大阵法,一攻一守,俱是威力奇大,他在为牟伟讨个说法时曾见识过其中的雷霆护元阵,确实棘手,如今对方以逸待劳,自己这三十余人已进了圈套,到底能不能逃出生天呢? 见牟天扬默然无语,金展心中得意无比,狞笑一声,双手上元力暴涌:“话不多说,别误了牟老弟上路的时辰!动手!” 第七十五章:袭杀烈浩 烈火堂的地理位置很好,背山环水,气温适宜,这个冬天,似乎是烈火堂之人大多修习火系法诀的缘故,也显得比以往来的更温暖一些,丝丝凉风吹在人们脸上,让人酥麻欲醉。 这种天气,应该是不适合打架斗殴的日子。 朱瑞一袭白衫,神情轻松,一脸悠然,正慢悠悠地在堂中碎石小道上缓步行走,观赏着烈火堂的内部风景,心情大好。 以往自己只顾着怎么去夺取堂中大权,怎么样去排挤鲍世钰和丁敬安二人,从来都没有注意过烈浩的看法,这样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结局。更何况也忽略了自身的修行,导致实力不仅弱于鲍世钰,连那个自己瞧不上的纨绔子弟丁敬安,也比自己强上不少。 可是,这些都是过去式了。朱瑞心中有股阴冷的气息在逐渐占据他全身,他以前其实被贪欲遮蔽了双眼,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纵然以诈术手段取得堂中重任,可自己没有取得烈浩的认可,迟早也会被其他人取代,现在不正是验证了自己的想法吗?经过那人的帮助,实力飞跃,可地位,还是一如既往的低微。 有权力却无实力,早晚会灭亡,有实力却无地位,哼,这是不可能的!烈浩不认可自己?自己现在何需他认可? 看着这座灯火阑珊的重地,朱瑞眼神渐变冷冽,今晚过后,烈火堂将只有一人称王!那就是自己!什么狗屁三堂合一、远交近攻,可笑!烈浩啊烈浩,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今天的外出呢? “嗖!” 一名身穿淡青色劲装的汉子忽地在朱瑞身前浮现,半跪于地。 朱瑞恍若未见,淡淡道:“你家主人那边怎么样了?烈浩那厮死了没?” 那人神情淡漠,抱拳道:“一切尽在掌握中!再过一炷香的工夫,烈老儿便会落入主人的埋伏之中!主人也希望朱堂主这边能快些行事。” “一炷香之后?这么短?”那声朱堂主叫得朱瑞有点飘飘然,旋即眉头一皱,“我这儿即使有你家主人先前所安插的细作相助,却也要花不少工夫去对付那几名长老护法,尤其是那年青一代的两名高手,而你家主人与烈浩的战斗又不会持续太久,这让我怎么统筹兼顾?到时候万一两边相互干扰了怎么办?” 那人似是早就料到朱瑞会这般问他,当下轻笑一声,道:“朱堂主大可放心,这些事主人早已料到,等会儿朱堂主行事的时候会发现,面对的敌人只有一个,而且,是重伤之下,朱堂主可以稳操胜券的一个!至于那些小人物,主人早已把他们解决了。” 朱瑞眼中精光一闪:“你说什么!” 那人低声传讯,朱瑞听得双眼渐渐放光,胸中几乎要被狂喜撑爆!自那天晚上与那神秘人达成协定之后,经对方帮助,他整个人宛如脱胎换骨,原本他就对烈火堂不抱太多的归属感,此刻有个机会就摆在他眼前,天予不取必受其咎!烈浩,这烈火堂的名字,得改一改了! 现在就是彻底摊牌的时候! “主人神机妙算,早已做好万全准备,朱堂主绝无后顾之忧,尽可大胆行事。只是,这事到底能不能成,还得看朱堂主的手段狠不狠了。”那人道。 朱瑞压住心中狂跳的心脏,镇静下来,道:“该狠的时候,我不会心软。你去告诉你家主人,他来这儿时,会看到一个全新的烈火堂。” 那人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主人恐怕不能见到朱堂主成功的那一刻了,他还另有要事。” 朱瑞一怔,旋即笑了笑:“我懂了,那你先回去罢,这里没什么可让他担心的了。” “祝朱堂主一战成功!”那人再度抱拳,正欲起身离开之际,忽地嘴角裂开,狞笑道,“不知这里的小老鼠,需不需要小的帮忙清理清理?” 朱瑞目光不经意的扫了左边草丛一眼,笑容亦冷:“不必!” 咔! 朱瑞话音未落,一道人影自草丛中冲天掠出,速度惊人。朱瑞冷哼一声,身形幻化火焰,原地已失去了他的踪迹,几乎是瞬间,在那人面前咫尺之处,火焰凝聚重组,朱瑞那淡漠的面孔没有一丝温度,他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人,缓缓道:“刘护法这是要去哪儿啊?你刚才偷听了那么久,是不是以为我没发现你?” 那刘护法由害怕转为愤怒,戟指朱瑞,怒喝道:“你个狼心狗肺的叛徒,竟勾结外人……呃!” 话语硬生生折断!朱瑞默默收回兀自被火焰缠绕的手掌,冷哼一声:“多嘴多舌!” “看来朱堂主修为又精进了不少啊,小人不宜久留,先去主人那儿复命去了!”那人见此血腥场面,面色古井无波,却已知朱瑞已经正式开始行动了,当下干笑一声,已化轻烟逝去。 朱瑞任刘护法的尸体无力坠向地面,而后看向自己的双手,那升腾的火焰有些奇特,除了原本的红褐色之外,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七彩火芒,煞是好看。 “玲玲之意,竟有如此神效!当真是妙不可言!妙不可言!”朱瑞放声畅笑,而后双目陡然迸射出两道寒芒,“接下来,就该收下这烈火堂了!” …… 烈浩身形如电,快的惊人,离开烈火堂之后不过半个时辰工夫,丁家已隐约可见。 “这周围怎么这么多树?难道都没人来修理过吗?丁家这些年来依附于我,倒也没掀起什么浪来,只有钰儿和那小丫头……唉,这钰儿诸般都好,就是在这一点上看不开!现在何等重要的时候,他还沉迷于儿女私情,真是不分轻重!”烈浩越想越生气,心中盘算着见到鲍世钰后应该怎样处罚对方。 烈浩不知道的是,他现在所在之处,正是那天鲍世钰与金少聪大战之地,而他更不会想到,他的结果会比鲍世钰还要惨! 人们一旦想起事来,思绪就会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散,烈浩一时之间又想到了和牟伟的结盟以及以后的种种可能,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场景。 同样的,人们一旦开始思考某件事入了迷之后,那么对于外界环境的警惕性就会相应降低。烈浩前行途中,好似茫然不知周围的树木渐渐如有灵性般,树尖开始弯曲,而且指向了他的头顶…… 不过,烈浩并非茫然,而是在装! 哧! 树尖轻颤,万千树木颤栗着凭空折断,齐齐向烈浩洞射而去! 烈浩身经百战,经验何等丰富?他早就发现了这里的异样,只是不清楚对方目的,故而佯作不知。当下猝遇险境,烈浩闷哼一声,猛地就地一旋,元力蓦地成团再倏然炸开,气劲四射,准确地将那些树枝全都阻了一组,紧接着火焰刀出,手起刀落,一圈过后,四周只余万千焦枝。 烈浩神色凝重,原地伫立,火焰刀光芒吞吐,散发着凛人气势。从刚才的袭击来看,对方并非修为平庸之辈,是谁?敢埋伏自己? 突然,烈浩脸色一变,面前已多了一人,那人面容俊朗,却略显沧桑之态,眼神中满是成竹在胸的欢喜:“烈堂主好俊的修为,小侄佩服!” “你是……文疯子的孙子!”烈浩瞳孔一缩,文智琪回来一事他从鲍世钰那里有所耳闻,不过他本就对文家知之甚少,也没太过在意这些,只是,这人和鲍世钰关系莫逆,为何会在此处伏击他?“你为何会在此处?” “能让堂主记住,真是受宠若惊。不过……”文智琪笑得很灿烂,手在脸上一抹,“烈堂主好大的忘性!难道你不记得这张脸了吗?” 烈浩瞧及那张脸,内心剧震:“这……这不是……原来那弟子是你假扮的!你怎么混进本堂的?又有何图谋?你和钰儿乃是好兄弟,如此行事不怕和他反目成仇吗?” “烈堂主的问题有点多啊,到现在您还不明白么?小侄假扮贵堂弟子,就是为了骗您出来啊!至于小侄图个什么,嘿嘿,不也很明显了么?”文智琪手再度一抹,恢复了原来样子,轻笑道,“钰儿?哈哈!……这个事还得靠他帮忙才能成功,反目成仇么……这就不是烈堂主能够看到的了!” 言语之间,挑衅意味已是昭然若揭。 烈浩恍然大悟,旋即怒道:“你竟敢骗我!钰儿根本就没在丁家!” “堂主非要相信,我也没办法。”文智琪耸了耸肩,“还有什么话说吗?没有的话小侄可要冒犯了,可别耽误了堂主上路的大好时辰!” “你想杀我?”烈浩感到一阵好笑,“的确,你用计想把我给宰了,可惜失策了,你以为,凭你的修为,就能干掉我?你是不是脑子发烧了?” “我先把贵堂副堂主骗到外地,又冒险潜入你们内部挑起反叛,最后把您老人家引出来,您认为我苦心孤诣地做了这么多,会没有任何手段来对付您吗?实话告诉你吧,这一切都在我的算计中!你只是第一个上路的!”文智琪冷笑道,“你们这一辈的高手占据阳城太久了,是时候换一换人了!烈浩,你也太小瞧于我了!” 烈浩闻言,动容变色,要是真如对方所说,那就糟了,堂中叛乱?又有谁会……对了!还有他!烈浩心中一凛,目光如刀,狠狠盯向文智琪,杀意腾腾而起。 “大言不惭!既然已有对付我的手段,你为何还多费唇舌?何不直接动手?也正好让我开开眼界啊!”烈浩双手元力暴涌,顿时形成了了一股气压漩涡,头发飞散,衣袂翻飞,猎猎作响,煞气锁定了对方,“狂妄小辈!” 说着,已然身化幻影,疾驰着攻了上去,隐有雷鸣阵阵,阴风呜嚎。 文智琪静静地看着这一苦渡境高手冲向自己,脸上却没有丝毫惊慌之色,负手而立,眼中甚至还有一丝嘲弄。 烈浩心中又惊又怒:“装神弄鬼!”双手持刀,裹挟了十成劲力,笔直的贯了下来!狂飙怒卷,气势如虹。 可是,文智琪仍然没有动! 刀划过文智琪的身体,如割破水面,随过随合。烈浩吃惊道:“残影?……不对!” 却见文智琪的身体诡异地扭曲,化作了一团黑雾,转瞬散开,于烈浩四周约数米处倏然停下,彼此相呼应,交织而成一张大网,围住了烈浩。 烈浩左右看了看,冷笑道:“这就是文家少爷的手笔?阵法倒是布的不赖,可惜这么点手段就想干掉我,还是有点不太实际吧?” 文智琪的身影在不远处浮现,拍着手道:“烈堂主何等人物,小小的雾隐冥弑阵当然不能对您造成什么伤害,可是,我也没想过用这个来对付您。这个只是保证您不会逃走的一个小伎俩罢了。” 烈浩心底升起一阵不安:“你什么意思?” 然后,烈浩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给攫住了,冷汗刷的就流了下来!因为他看见文智琪的后面有一人缓缓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微笑,只是那种微笑在他看来,怎么都有种残忍的味道。 烈浩的脸色,在看到这个老者之后,彻底变了。他咬紧牙关,几个字几乎是从嘴里迸出来的:“文长风!” 第七十六章:奇峰突起 “好些年不见,烈老弟的身子骨更健壮了,这火系元力也是一天比一天厉害啊!”文长风满面春风,看向烈浩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困在笼中的野兽那般冷漠玩味。 烈浩盛怒之下,反而平静下来,冷冷道:“比不得您老人家,这么多年了还没入土!可真是件稀罕事啊!” 文长风眸中寒芒一闪:“有些事没做,怎敢离去?这人老了,很多事都看得淡了,但也有些事,却还是放不下呐!” “哦,还有让您老人家念念不忘的事?”烈浩皮笑肉不笑,“不知能否告知?什么事值得您如此惦记?” “烈堂主的命,就是一桩!”文长风笑声尽敛,杀机弥漫而出。“现在你插翅难飞,还不认输?” 烈浩大笑,而后阴沉着脸色道:“少打机锋了,文疯子,我知道你的手段,你也应该知道我的脾气,逼急了对大家都没好处。今天我烈某算是认栽,若你此时收手,他日烈火堂必将带足诚意礼物,我亲自带过去致谢!而且,我承诺不向你文家报复!如何?” 文长风似乎是听到了某个好笑的笑话,大笑不止,连额头上的皱纹都少了些。 烈浩目光转冷:“看来你是想吃定我了?哼,别把人逼太狠了,到时候恐怕你后悔莫及!” “孙儿,还是你跟他好好说说吧,烈堂主似乎没有搞清楚现在的形势。”文长风嘿嘿一笑,“我若是要亲自动手,还会跟你闲扯?” 烈浩直觉有些不对劲,但隐隐的猜测却让他大感恐惧,不敢继续往下想。 文智琪看得出来也有点想笑,不过他还是憋住了,认真道:“烈堂主,你认为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存在和解的可能吗?好歹你也是从血与火的拼杀中发迹的吧?居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唉!你的东西我确实想要,不过你给的太少了,我想要的,是整个烈火堂。”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又淡然开口,“今天,你就把命给留在这儿吧!” 烈浩听到这种狂妄的话,心中的疑惑顿时全被愤怒取代:“小娃儿当真没有教养,这口气倒是无人能及了!留下我的命?嘿,那就来吧!看看你爷爷能不能有这个本事!” 这回他真是动真火了,他是何等人物?连阳城第一人牟天扬也不敢在自己面前说这种话!这文家少爷是天生奇才还是神灵转世?哪里来的底气说这番话? 可笑! 文智琪漠然道:“烈堂主可别会错意,并不是我爷爷和你打,我爷爷年岁已高,哪里经得起瞎折腾,还有这阵法也只能困住你不能伤你分毫。” 烈浩一怔,冷笑连连:“那你还口出狂言……” “对付烈堂主,”文智琪打断了他的话,眼中火花频闪,元力陡然爆发,“我一个人就够了!” …… 其实作为阳城第一人,牟天扬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能算是个合格的高手,的确,修为、决断、敏锐等这些制胜要点他都已具备,但他太在乎身边之人了,远远不能成为一个枭雄。 对亲情、友情以及爱情的在乎,注定了他只能做一个豪杰。 现在,这个豪杰,或许要成为陌路豪杰了。 金家家学渊源,紫芒绞天阵再配合数十名高手的攻击,牟家众人奔波劳累之下,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不过半个时辰的工夫,牟天扬等人已阵亡了不少。 这还是在牟天扬倾尽全力拦住了对方最强的几名高手之后得到的最好结果了,毕竟牟家之人修为虽高,却不像金府铁卫那样训练有素,而且个个还具有联合之法,一番恶战下来,高下立判。形势对牟家来说,已经是极为不利了。 牟天扬浑身浴血,其中少部分是自家兄弟的,但更多的却是敌人的鲜血!他手中的寒冰剑,凛冽寒气连鲜血也无法浇灭!但此刻他的脸色也已变得苍白,前所未有的难看,因为现在几可说是到了最危急的关头了。 他恨恨地看了一眼面前虎视眈眈的众多金府铁卫,寒声道:“金家和牟家本已交恶,此番埋伏牟某无话可说,但金展你如此拼命,不怕文家坐收渔利吗?”牟天扬也不想说这种话,也没指望能打动对方,但现在大家都累了,也需要一个谈话时间来稍事休息,不然只会死的更快。 金展也被牟天扬那股悍不畏死的阵势吓住了,对于自家损失也是肉疼不已,闻言心中一动,旋即又想到,自己花了这么大的本钱,不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吗?如果还想多收文家的便宜,万一最后出了问题,岂不是连牟家都端不掉了?那时候自己可就真的悔之晚矣了!当下笑道:“牟老弟还不死心?文家众人去找烈火堂的梁子,纵然得胜归来,也必定已实力大减,难道还能再度吞下老夫?” 牟天扬冷冷道:“世事难料,金展,你可别后悔!”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装的?成败荣辱,尽在今天!金展狞笑道:“现在你们还能有什么后手吗?我会后悔?哼,牟天扬你今天插翅难飞!注定要葬身此处!” “金老儿!你逞什么威风,用这些下作手段害你王大爷,老子做鬼了也不放过你!”一旁的王峰浑身血迹斑斑,比牟天扬还要凄惨,嘶声吼道。 金展道:“看来王大煞的精气神还足得很,只可惜你这话对我来说如同微风,你活着老夫就没怕过,死了之后那更是不值一提!聪儿!” 金少聪亦参加了这场围剿,而且出力甚多,神色比以往还要显得更加冷漠,此时听到父亲呼喊,劈手一记气刀迫退眼前牟家高手,应声而退。 “某人不知好歹,你去教一教他,我金家的待客之道!”金展微微抬头,冷笑道。 金少聪面无表情,连眸中也没有意思温度,闻言应了声,手中元力霍然汇聚,紫芒交错,雷鸣隐现,人已如风般掠了上去。 对方修为本就不如他,何况又困于阵法之中,实力再打折扣,此消彼长,杀之不是难事。 “这小子和那天不一样了!眼中的冷漠竟让我都有些心惊胆战……”牟天扬瞧及对方的眼神,心中一凛,天啊!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毫无生机,满是冷冽煞气,那简直就是一头野兽在捕食的时候露出的凶光! 死气沉沉,慑人心神! 王峰却没有顾及到对方的怪异目光,身上的伤和对金少聪的怨恨让他几乎忘记了自身处境,见对方修为与自己相差不多,居然胆敢一人冲上前来,咧嘴一笑,新仇旧恨全都涌了上来:“家主,二弟,各位兄弟,你们不要插手,我来为死去的兄弟们暂时讨点利息!” 咣! 全身残余的元力瞬间聚集到了手上,王峰一双手掌上面的温度骤然降低,冰刃霍然暴涨而出,比之以往,多了一分淡淡的嗜血气息。 金少聪恍若未闻,只是手中噼啪之声不绝的雷霆气刀又涨了几分,隐带龙吟,而且上面夹杂的隐晦嗜血气息,比王峰还要强烈好几倍! 而王峰,却全然没有注意! 王峰眼中狠色一闪而过,冰刃倏地斜劈而下,直指对方面门。 金少聪好似没看见这一招,手中雷刀随意横切竖斩,当触及冰刃之时,后者如雪逢阳,刹那间溶解,雷刀没有遇到半点阻拦,直接在王峰的错愕与惊怒中,刺进了他的胸膛。 哧! 王峰瞪大了眼睛,似乎感到难以置信,头微低了低,看着插在自己胸口兀自电弧频闪的气刀,若有所思,旋即体内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他只是惨笑了几声,身子便坠了下去。 另一旁的王峦见状,泪水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兄弟情深,如今大哥在他的眼前死去,直叫这汉子目眦欲裂,看向金少聪的眼睛中几欲要喷出火来。 “不堪一击。”金少聪垂下手臂,电芒渐渐消去,他淡淡地看了一眼下面的尸体,冷冷道。 “我跟你拼了!”王峦的理智被怒火取代,元力暴涌,当下就要冲上去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却被牟天扬拦住了。 “别过去,你根本无法出这个阵法。而且那小子现在浑身上下都透着股邪气,你就算冲到他面前,也不过枉送性命,不值得!”牟天扬压下心中悲愤,又盯了金少聪一眼。刚才他实在没料到对方的气刀会那么锋锐无匹,王峰竟被一招格杀!他纵是想救,却也来不及了。更可怕的是对方的眼神仍然是那种漫不经心的样子,像是中邪了! 现在四面楚歌,更是要冷静下来,方能有脱困的机会。 金少聪一击得手,便收手不攻,往后退了回来,漠然负手而立站于金展身侧。金展也有些吃惊,但更多的是惊喜,不禁大笑道:“牟老弟,看来那天你对小儿的指导非常之高,不然今日他怎能有如此之大的进境?这一切,老夫还得多谢你才是。” 牟天扬哼了一声,并未答话。 见对方沉默以对,金展也懒得多说什么了,因为现在已经超出自己预计的时间了,当下脸上陡然罩上了一层寒霜,大手一挥:“双鹰,收阵!” 两名男子应声斜飞而出,一左一右,各自轻叱一声,雷电属性的元力源源不断的输入到了紫芒绞天阵中,一时之间,处于阵中的牟天扬等人都清晰地察觉到了来自阵法的压力陡然增加!脸色剧变! “这阵法不过一炷香的工夫就会收缩至一丈大小,到时候元力紊乱,在这方寸之间会发生什么可就不是老夫能控制的了,牟老弟,你们可要当心点啊!”金展大笑道。 终于到了这一刻!牟家即将覆灭在我的手上!到时候,还能有谁阻挡我金家步伐?哈哈!…… 紫芒绞天阵实在是厉害,牟天扬对其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阵法圈子缩小,他花点代价固然能逃出去,可是,其他人呢?他心中顿时焦急起来。 王峦眼中闪烁,似乎做了某个重要决定:“家主,从这儿出去之后,一定不要放过金家!小弟先走一步了!” 牟天扬顿生不妙之感,厉声道:“王峦!你想干吗!呃……这是……混蛋!给我停下!你别冲动!这阵法我们未必不能打破它,你先收手,王峦!我说停下!” 周围元力飞快聚集,此地顿起漩涡之状,王峦脸上涌现一丝解脱般的笑容:“家主,没……没用的,我现在也控制不了了,你们退开些……护住其他兄弟……绝对要让金家付出……应有的代价!” 自爆! 在外观看的金展见此情形,哪里还不清楚王峦要做什么?以自爆的强劲元力爆发威力,强聚周围天地元力,借此冲破紫芒绞天大阵!万一牟天扬从里面冲了出来,以对方的能力,自己岂不是要拼个两败俱伤? 牟天扬的实力金展再清楚不过了,如果可以正面交战以微小的代价拿下对方,那么前不久对方与自己儿子三招之约时就不会让他轻松走掉了!现在好不容易才有稳胜的机会,万一牟天扬出来,只怕会前功尽弃! 自爆可是会魂飞魄散,尸骨无存的!而且那种痛苦也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牟家的人全特么是疯子! 那么,只有拼死一搏了! “双鹰!你们还愣着干吗?万一牟天扬出来了,大家都不得全身而退!快给我加快收阵的速度!给我快点!!”金展大吼道。 牟天扬及其他人俱是一脸悲愤,暗蓄元力,准备在冲破阵法之后大开杀戒,已祭王峦的在天之灵! “哈哈!……金老儿,你也会害怕!刚才不是嚣张的紧吗?今天,我就要让你一辈子都记得我王峦!”王峦的身体充斥着狂暴元力,已经开始膨胀,即将爆发惊天动地的爆炸! 糟了,来不及了!金展脸色大变。 第七十七章:柳暗花明 “噗!” 烈浩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口吐鲜血了,但是视线随着体内力量的涣散而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不敢置信乃至惊恐万分的念头:这个不过十八九岁的少年,修为怎么这么高! 每一次对碰,都是以自己的气血翻滚,踉跄后退而告终,反观对方,仍然气定神闲的站在那儿,仅仅只是晃了晃身体。 碾压! 这文家少爷的修为究竟到了什么层次?这种碾压的节奏让烈浩身心俱受重伤!而且,在对方一旁还有一个不弱于己的文长风!对方说到做到,还真的只让文智琪一个人和自己打,不过,自己依然敌不过,难道今天,自己真要命丧于此?还是,要提前…… 文智琪似乎很有兴致,下手不轻也不重,刚好可以把烈浩击退乃至打伤,但却没什么致命的杀招。奇怪的就在这里,文智琪每一招几乎都留有余力未发,而且总是在关键时候收回的大部分劲气,所以烈浩虽然狼狈不堪,伤痕累累,却没有什么致命重伤。 文智琪困住烈浩不就是为了除掉他吗?又为什么不出全力?难道,文智琪还另有目的? 文长风在一旁也隐约看出了自己孙子的古怪行为,并不像是在戏耍对方,顿时疑窦丛生,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文智琪。 文智琪只是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传音道:“孙儿自有计较。” 文长风见状,也只得苦笑几声,凝神观看。他知道文智琪的奇遇,也知道了对方并没有任何危险,只是心中隐隐有股不安。 “你真的是文智琪?这不可能!你的修为怎么可能比我还高?就算你从娘胎里就开始修炼,也不可能有这种地步!”烈浩嘶吼道,不住地喘气,纵使是牟天扬,也从没这么轻松地把自己逼到了这种地步,如此看来,这小子岂不是比牟天扬还厉害几分?可怎么看这小子都只有凝血境的修为啊,莫非他隐藏了自己的实力?也不对,有什么法诀能瞒过自己的探查? 文智琪心中暗喜,他的修为的确只有凝血境,但是他掌握的东西却是无比玄妙的:“没想到吸收了另外的部分玲珑本源,竟可以让我的修为再进一步!本以为只是能压制住烈浩,却不料竟能将他耍的团团转!哈哈哈哈!要是玲珑笔也在我的手上,还有谁能挡我?” “烈堂主连亲眼所见的都不信了么?真是悲哀啊!”文智琪讥讽道,“就不知烈大堂主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呢?是不是要等到你的烈火堂也落入别人手中之后,你才会认命呢?” “认命?我烈浩生来就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烈浩怒极,抬手两柄气势惊人的火焰气刀,盘旋着脱手斩向文智琪。 文智琪丝毫不惧,食指探出,屈指一弹,劲气洞穿空气,狠狠地打在火焰刀上,一声脆响,火焰刀瞬间崩散,化作万千细小火苗,渐归虚无。 “你把烈火堂想得也太简单了吧?烈火堂乃是我苦心经营了十数年才矗立阳城的铜墙铁壁,你大言不惭地居然说想攻破它,痴人说梦!”烈浩虽身处困境,却仍对自己的势力极有信心,冷笑道。 “那如果是从内部呢?” 烈浩一愣,道:“你说什么?” “烈堂主以一己之力开创如此基业,确实让我佩服,只可惜打下地盘和管理手下完全是两回事。况且上善用人,中善用智,下善用武,烈堂主不谙上善之道,只知道以力服人,长此以往,你的烈火堂早已是人心涣散,如同散沙,我只需要稍作挑拨,自会有人帮我反抗于你!”文智琪淡淡道。 烈浩怒道:“胡说!” 文智琪道:“烈堂主何必自欺欺人?难道在下说错了吗?你想必也清楚的很,你强行以武力压人,让他们归顺于你,这也是个扩充实力的办法,可也有个最大的弊端,那就是一旦有人的实力比你还强,他们绝对不会再回头看你一眼。” 烈浩冷冷道:“任你巧舌如簧,我也不会相信你的。”文智琪大笑:“事已至此,我还需要烈堂主的相信吗?嘿,如果你倒下了,会有一个人站在你的前面帮你挡一挡吗?你自己好好思量吧!” 烈浩脸色阴沉如水,文智琪说的虽然让自己恼火不已,但却是铁打的事实。自己过于崇尚武力,导致手下高手虽多,但可以独当一面的寥寥无几,能够与自己推心置腹的更是稀少。不过这也是无奈之举,自己根基不稳,力量才是自己统治的唯一手段,不然,凭借仁义道德,又如何打下这偌大地盘? 今天必须要退!而且底牌还不能提前动用!烈浩听完文智琪的话后,心中已经做好了新的打算,因为他对烈火堂实在不放心!尤其是隐隐猜出了文智琪方才说的那个人之后! “所以,烈堂主就不用担心了,你的烈火堂,我接手了……”文智琪轻笑道,忽然“咦!”了一声,“这是……血遁法?” 却见身处冥弑阵中的烈浩整个人蓦地被一团鲜红色的气团包裹,砰的一声清响,气团散去,烈浩已不见踪影。 “文小儿!今天的事不算完,这笔账我迟早会讨回来的!”烈浩的声音回响在文智琪耳畔。 文智琪冷笑:“回来向我讨债?嘿,那要看你能不能再见到我了!”奇怪的是,文智琪见到这一幕以后,整个人纹丝不动,没有半点想去追击的样子,好像吗,没看见烈浩遁逃一般。甚至,他脸上还露出了一丝成竹在胸的微笑。 文长风眉头一皱,不解道:“你这是干吗?为何要放走他?” “他回去了也得死!”文智琪自信道,“而且,刚才我是故意的。” 文智琪的话让文长风一愣:“故意的?” “就算杀了烈浩,烈火堂也只会落在朱瑞手中,他肯定会背叛我,到时候拿下烈火堂又得花一番手脚,还不如放弃它,削弱它的大部分实力。所以,我故意在和烈浩打斗之时留有余力,并且不断拖延时间,还对烈浩暗示了是朱瑞反叛,这样一来,烈浩心中一定会焦急不安,逃走之后肯定会第一时间赶回烈火堂。现在朱瑞只要稍微聪明一点,他们两个就会火并,到时候,无论谁活下来,烈火堂都已不足为虑了。”文智琪侃侃而谈。 文长风闻言,微微颔首道:“烈浩回到烈火堂,算算时间,朱瑞也确实差不多拿下鲍世钰和丁敬安都不在的烈火堂了。”文智琪冷哼道:“我把烈火堂的一干长老护法全都下了药,他要是再不能拿下烈火堂,那真是连猪都不如了!” 文长风皱眉道:“不对啊!使用了血遁法的烈浩实力大不如前,根本就不是现在的朱瑞的对手,如此一来,烈浩死在他手上和死在你手上,没多大区别啊!” 文智琪摇头笑道:“爷爷,你太小看烈浩了!他可不会简单的死在朱瑞手上,弄不好,朱瑞还不一定能稳胜对方,他的底牌可还没用过的!”文长风愕然道:“烈浩的底牌?”文智琪神色凝重,道:“你难道忘记他的出身了?”文长风猛然醒悟:“那不是……” “所以此番烈浩回去,必是两败俱伤的结果。到时候,丁家再和鲍世钰争斗,这烈火堂只怕连三流势力都不如喽!”文智琪大笑。 文长风亦大笑:“好孙子,想的真远!那我们现在又该去哪儿?” “先不急,不管烈火堂如何,烈浩此人必须确保死亡,一旦他死里逃生,对我们绝对是个祸患!”文智琪漠然道,“我已派人潜伏于烈火堂,伺机行事,相信不会让我失望。” “至于我们现在去哪儿……烈火堂既已失去威胁,四大势力已去其一。”文智琪手腕一翻,那雾隐冥弑阵所化的黑雾迅速收回到了他手中,化作一团黑气。文智琪将其放入储物袋中,目光望向远方,充满了豪情壮志,“那么下一个目标自然是金家了,我可不信已有玲珑笔相助的牟伟,无法解救牟家这次的危机。玲玲笔啊玲珑笔,如今的你,还能有当年的风光么?” 不知何时,夕阳已至,将此处丛林晕染成了一片淡金色,而在这有些醉人的景色中,没有人会想到,刚才这里发生了一场足以影响阳城局势的大战! …… 牟天扬惊讶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目瞪口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只是他,其他人,包括金家的人都是一样的表情。 “峦叔,怎么喜欢玩这种危险的游戏?难道你不想再和小伟拼一次酒了么?”少年的话充满了温暖人心的力量,与以往截然不同,而在他的手下,王峦的身躯渐渐恢复了正常,他居然制止了一个修士的自爆! 任何一名修士的自爆,说的难听点,那是顺天行事,因为修为本就是窃取天地元力引为己用,这是逆天之举,修士自爆,元力重归天地间,这才是天地认可的,几乎不可能逆转!这和修为无关,只与天道相呼应,不然以牟天扬之能,何以也束手无策?这少年必定已经领悟了部分天道法则! 牟伟眉头一皱,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他深呼吸了口气,脸色变了变,血流随即止住。 牟天扬看着自己的儿子,感觉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但好像又有些不同了,那种自信飞扬的神态,举手投足间的从容,以及那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这真是当初的那个牟伟吗?牟天扬有些恍惚。 “冬儿……冬儿!他做到了,我们的儿子做到了!他闯过了玲珑关!”牟天扬心中念头电转,很快就想明白了,顿时热泪盈眶。 王峦绝处逢生,见到施手救了自己的人的样子之后,惊喜交集:“小……小伟!是你?!” 其他牟家之人何尝不是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以往他们的印象中的牟伟,那就是个地痞无赖型的人物,可现在这气势又是怎么回事?竟似比家主还要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牟伟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七十八章:玲珑笔灵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还请父亲和众位叔叔退后各用元力守护自己,待小伟破去此阵,再与大家详说。”牟伟神情一变,沉声道。 刚才牟伟来的实在太过突然,前一秒大家还在为王峦即将魂飞魄散而神伤,下一秒却见牟伟已经站在了他们的面前,阻止了王峦的自爆!所有人固然惊讶,但也同时从心底升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牟伟到底去哪儿了? “怎么样?这阵法能破吗?老灵。”牟伟心神对识海中的玲珑笔灵问道。 在他脑海中响起了一个声音:“嘿嘿,这种阵法在你们看来是不错了,因为你们早就失去了远古传承,不过对于我来说嘛,破它不费吹灰之力,不是我说你,要是搁在以前的话……” “好了好了,你不用说那么多,能破就行了。”牟伟头疼无比,这个家伙有真本事,也活了很久,但就是很久没和生人说话,才导致现在十分啰嗦。 “牟伟?!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怎么跑进去的!”从牟伟出现直到他解救王峦,其实也就那么一阵子的时间,阵法外围的金家众人尚处于迷茫的状态,却又见牟伟已经准备破阵了! 金展最先回过神来,心中没来由的涌起了一阵巨大的恐慌,联想起当初和文智琪协商时对方给自己的震撼,他忽然发现两者有很多共同点,文智琪给自己带来的震撼无以复加,要是这小子也……金展心中更添惊慌,当下厉声质问。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金家主,今天,新仇旧恨,咱们慢慢算!”牟伟眼中直欲喷出火来,更有些泪水自眼角汨出。 牟伟是怎么从玲珑关跑到这儿来的呢?这一切还得从玲珑关中说起。 玲珑关中。 牟伟“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看着眼前那洁白的令人发指的石头,愣是被折磨的没有半点脾气了,他可谓是使尽了千般手段,但石头历尽沧桑,依然故我。牟伟再一次绝望。 为什么要说再呢?因为这是牟伟第五百三十六次绝望了。在师父那儿做过了无数难得超乎想象的修行之后,牟伟自诩自己的心脏承受力已远非一般人可比了,对于枯燥乏味一词,自己都快免疫了,然而如今,自己又回到了当年刚开始的困境。 要不是自己有颗愈挫愈勇的超级大心脏,怕是在一开始就会被这破石头给干趴下!过去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自己硬是没有磨掉这块石头一厘米的厚度!说句难听的,牟伟根本就没有移动过这块石头。 “这特么要咋弄?搬也搬不动,劈也劈不开,磨也磨不掉,把它做成一把剑?呵呵,倒不如让它把我折磨成一把剑!”牟伟气不打一处来,不过也从第五百三十六次绝望中站了起来,开始了第五百三十七次的努力。 一开始,牟伟以为这关卡与玲珑笔有关,毕竟名字都有个玲珑嘛!然后就应该和自己的母亲有关,这么一想牟伟就开心了,母亲那是绝对不会坑自己的儿子的!说不定过了一会儿,这石头就自动变成一把剑了,自己轻松过关。 天真了,太天真了。牟伟很多次坐在地上休息的时候苦笑着对自己说,自己总是用理想的眼光去看待事情的发展,甚至还进一步愚蠢地认为事情会按理想的方式进行下去,如此一来,理想与现实的平行事实,自然只能换来自己失望的结果。 也许,什么时候自己能用现实的眼光去看待自己经历的事,去看待三哥金少聪,看待所有事物,一切说不定就会变得……可以接受了? 牟伟又开始发起怔来。 时不时地发呆,这种特点一直是后来兄弟们取笑牟伟的重要原因,但牟伟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时无缘无故地发呆,而且不分时间地点,这让牟伟万般无奈。 但也许,发呆的自己才更接近事情的真相。 比如,自己得换一个思考的方向,不是考虑关卡的内容,而是去好好去想一想关卡的本质。 牟伟的呼吸渐渐平稳,体力慢慢开始补充,周围的环境似乎也开始变冷了,见鬼!这个空间的时间与外界同步,难道温度也一样么? 突然间,牟伟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状态,在他的感觉里,似乎寒冷越来越明显,而自己的思想也更加锐利。以前想不通的事,现在似乎都格外清楚。 脑海中所有事物都被摒弃,黑暗笼罩了每一个角落,一切都在静止中停住了,它们好像在沉默。 在等待。 等待牟伟的觉醒。 静水深流,智慧无声。一点灵光乍现,旋即便如狂风暴雨般席卷了牟伟的整个脑海! 牟伟猛睁双眼,因为刚才的灵光涌现让他浑身一震,就在那一刻,他触及到了这一关的真相,甚至连玲珑关的目的也明白了个大概,尽管不是很详细,但也足够了。 天地为炉,造化为工,千锤百炼,心越苍穹。 “体能,从表面上理解,自然是一个人的体力与能耐,是做事的基础,但也只是仁者见仁之见。” 牟伟走到方寸石面前,信手一挥,没有动用丝毫元力,也没有使用任何手段,纯粹就是那么简单地用手一挥,似刀切下。但他的脸上却满是自信与了然。 哧! 那块先前牟伟用尽手段也不能损之分毫的石头,此刻在牟伟随便一挥之下,却如豆腐般脆弱,一大片边角掉了下来。 牟伟恍若未见,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外人所看见的仅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体能,在这里和心境有关。” “唯有身心俱修,方能得证大道,单单修心,迟早会陷入思维困境,实践不足,心中亦会不明其理,从而走火入魔,而如仅修肉体,空具力量,却无法驾驭,也必会沦为力量傀儡,成为行尸走肉,忘却真我。” 说话的同时,牟伟也在以手拟刀,一点一点将那块石头切砍劈削,定型,修剪,一柄薄薄的长剑,逐渐在其手中出现雏形。 “所以,修行便需身心俱修,心为本,力为辅,力量需长久的累积,心灵顿悟却需要累积之后的一瞬爆发,一长一短,一永恒一刹那,两者之间的平衡便是修行之道。亦是……” “玲珑之道!” 咣! 石剑初成,便散发出了一阵夺目的白芒,随即又暗淡了下去,光芒尽消,成了一把朴实无华的模样。 看着散落一地的石料碎屑,牟伟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喃喃道:“这世上居然有能和修士心境修为相呼应的材料!神州大地当真令人神往!一旦心境突破,这石头的硬度也随之更改,嘿!我越来越好奇了!” 心境修为的提升令牟伟更加聪颖睿智,同时对即将到来的挑战充满了跃跃欲试之感,这和他刚进玲珑关的时候已经是云泥之别。 “你不是说第三关的时候你会回答我的一些问题吗?人呢?”牟伟高声道。 剑已铸成,这一关自然是通过了,牟伟立刻便想起了刚入此关时那道自己感觉有些奇怪的声音对自己说过的话,而且,心中的那些疑问,也越来越强烈了,他恨不得马上就得知一切真相才好。 “又不会赖你的账,而且我迟早都要见你的,大吼大叫的干什么。”那声音似乎有些无奈,但却与先前的那股隐含沧桑的声音略显不同,而是犹如青年的清亮嗓音。而在牟伟面前,则出现了一人,约莫二十多岁,一脸散漫的表情,带有几分惊讶。“不过你也确实天赋异禀,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便闯过了这关,而且还是用的自己独创的办法,真是……不过比起我来嘛,还是差了……” 牟伟没去注意对方的感叹和啰嗦,因为他被这个声音的真面目给吓到了,不对啊!自己听到的声音要多苍老有多苍老,没个千八百年也有个四五百年的年纪吧,可是眼前的这个青年又是怎么回事?那声音的儿子?貌似不太可能…… 青年看见牟伟脸上变幻不定,心中了然,冷哼一声道:“怎么?没见过帅哥啊!老夫这么久没和人说过话了,玩点新鲜花样不行么?” 牟伟一个激灵,没错,这声音对上号了!确实是本人。这也太神奇了,难道这人是千年老妖借尸还魂……想到这儿,牟伟心中一阵恶寒,修士元神强大之人是可以元神出窍去抢夺其他修士的肉身,只是此举不仅风险系数大,还极有可能引发天谴,一个不留神那就是魂飞魄散的结局。而且牟伟也知道这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此人明显是这玲珑关的守护者,那么自己的母亲也应该就是布置这玲珑关的人了。 “你什么眼神?有话快说!”那青年脸色变了变,心中一顿不爽,“你现在可以知道所有事情了。你已经有这个资格了。” “哦哦!”牟伟暗责自己怎么又走神了,收回紊乱的思绪,郑重道,“这个玲珑关到底是什么地方?” “玲珑关,顾名思义,就是由你母亲的玲珑笔设立的一个试炼空间,这个想必你也猜出来了。共有六关,每一关都考验了不同的内容,同样,过关方式也各不相同,但主要是侧重于考验人们的内心。比如这第二关,当年你母亲闯过了是因为领悟了两仪之力,身体可以刚柔并济直至圆满,体能对她来说没什么考验的地方了。而你闯过,却是因为开辟了另一种修炼模式,而且由于以心为主,更契合玲珑本意,殊途同归,亦算你过关。听明白了没?”青年快速地说了一大堆。 牟伟惊道:“我母亲也闯过玲珑关?她不是玲珑笔的主人吗?还有必要进来试炼吗?” “只有闯过了玲珑关的人才有资格做玲珑笔的掌控者!小子,你还不明白吗?”青年没好气道,“现在你虽然只闯了两关,但已经达到标准,你已经是这上古神器的新一代主人了!” 牟伟当场木然,自己拥有了玲珑笔?五大神器之一?他茫然的点了点头,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双眼陡然变得一片赤红,一把揪住那青年的衣服领口,惊道:“不对!新一代主人是什么意思!如果是这样,那我为什么要在这里闯关?我母亲已经是玲珑笔的主人,我再闯关有什么意义?快说!我母亲怎么了!快说!” 第七十九章:细细道来 青年被牟伟这大起大落的心情弄得心惊胆战,结结巴巴道:“我怎么知道你母亲怎么样了,我只接到一个命令,就是督促你闯过玲珑关,另外,这也是你父亲所希望的。” “我父亲?怎么又牵扯到我父亲身上了?”牟伟头大如斗,不是说回答么?怎么越说越迷糊了?“玲珑笔怎么又会在我父亲身上?你到底能不能给我说清楚点?难道,从我踏进家门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开启玲珑关了?那母亲呢?她怎么了?” 母子连心,一股强烈的不安很快就弥漫至牟伟全身,他禁不住浑身微微颤抖起来。 其实牟伟在刚开始的时候就隐隐有预感了,但只要没有确切证实,他就无法相信,也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对他来说有多残酷?他才十五岁啊!怎么接受这个事实! 青年慢慢攀下牟伟抓住他的手,沉声道:“我也不知道。当初你母亲把我的部分记忆给封印了,却给你父亲留下了支配我的办法,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情况。不过我觉得,这一切好像都在你母亲的预料之中。” 牟伟心中的疼痛来得快去的也快,毕竟还只是自己的猜测,听到这里他内心又开始活络了,母亲应该是早就准备把玲珑笔传给我的,但是为什么是现在这个时候呢?难道母亲早就得知了一切? 牟伟又想起龚岚一事来,越来越肯定,那个曾潜伏于家中的人物,极有可能就是始作俑者!而母亲也肯定知道对方的身份! “把你封印?对了,我还没问你是谁呢,你为什么又会在这个空间里?被我母亲抓进来的吗?这里好像也可以放东西……”牟伟使自己镇定下来,闯过第一关得到的奖励在此刻现出作用了,牟伟明白悲痛欲绝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只有化悲痛为力量,才能让自己一步步走下去! “我的小少爷,你还没猜出来我的身份?”青年一脸无语,“能给你这么多引导,又能在这玲珑关内来去自如,再加上我刚才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居然还没……唉!我就是这玲珑笔的笔灵啊!” 又经过一番详细介绍,牟伟算是搞清这笔灵是怎么回事了。 上古之战,神州大地上涌现出了十名正道高手,其中之一便是五大神器之一玲珑笔的主人,玲珑上人。到底是这神器成就了主人的赫赫威名,还是玲珑笔依靠主人才名扬天下,现在已无从考证了。玲珑笔历经沧桑,而且又是稀世奇珍,自然诞生了笔灵。 原本,玲珑上人坐化之际,不忍一身绝学就此与世隔绝,他玲珑一脉再无传人,故而建立了一座洞府,再将玲珑笔传于世间,一身所学存于玲珑笔内,身上的一些奇珍异宝与些许灵丹妙药却藏于洞府之中,而且为了继承者的心性与资质足以继承玲珑笔,又加设了六道玲珑关,可以根据闯过之人的闯关程度开启玲珑笔的不同效用。 笔灵不愿一人留于世间,亦随着玲珑上人的坐化而自行消散。但玲珑笔为上古神器,确有其独到的妙用,经历了这万千岁月,竟又诞生了一个笔灵,不过,后来诞生的比上一代少了许多阅历,但对于每一代修士来说,也是个活化石一般的人物了。 于是,延留至今。 “搞了半天,你也就一引路人,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牟伟听完后,不禁一阵好笑道。 “你小子别瞧不起人,不是我跟你吹牛,世上再无一人能比我还了解玲珑笔!你要是想在闯过玲珑关之后好好掌握它,嘿嘿,到时候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地求我?现在你对我的态度还是放端正点的好!”青年傲然道。 牟伟瞄了他一眼,撇了撇嘴:“求你?你脑子抽了?等我闯过玲珑关,玲珑笔都是我的,你个小小笔灵还敢跟我抬杠?到时候看我怎么折腾你!” 青年一窒,仔细一想却也是这样,他一个笔灵,现在还不能像第一代那样脱离玲珑笔长时间存在。 “那……那你也要对我好点,不然……不然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青年思忖半晌,底气不足地说道。 “放心!”牟伟深知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才能拉拢人心的道理,一把揽过对方肩膀,自来熟地道,“咱俩以后可是要在一起经历所有风浪的!那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啊!对不?我肯定对你多多关照啊!只要你上道,嘿嘿,我自然不会给你穿小鞋。好了,快告诉我第三关在哪儿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笔灵闻言,愕然道:“你……你还要继续闯下去?” 牟伟被对方的架势弄迷糊了,不解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刚才听你的自我介绍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还不知道外界成啥样了,我快点闯完所有关卡好快点出去啊!” 笔灵有些弱弱地说道:“其实吧……这个……你现在就可以出去了……” “啥?”牟伟一怔,旋即脸上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而后忽地一把狠狠将准备逃跑的对方抓了过来,“老灵,刚才说的话你是不是就给忘了?看来我要好好地……” “别激动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牟伟怒道:“少给我玩马虎眼,说清楚!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我才闯两关就可以出去了?不是说玲珑关一共有六道吗?” 笔灵简直怕了这个突然就发作的神经刀,吓得一个立正站好,语气也郑重其事:“根据玲珑关设立的规则,只需要闯过两关就能成为玲珑笔的主人,后面的四关可以日后有空闲时间再闯,而一旦两关闯过后,是出去还是继续,全凭主人自己决定。” 被他这么一说,牟伟信了几分。毕竟能有一个可以闯过玲珑关的修士就已是不易了,如果再要求一口气连闯六关,只怕普天之下没人能吃得消,这样玲珑笔还能找到继承人吗?同时牟伟也觉得自己和那鬼空间有了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虽说那联系几乎察觉不到,但自己越是感觉,就越是清晰。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牟伟喃喃道,“也就是说,现在我可以走了?” 笔灵点头:“没错,而且你也可以发挥玲珑笔的一部分实力,同时由于玲珑笔再次认主,以后除非你死了,不然除你之外没有人可以去闯玲珑关。” “我的母亲,是不是已经走了?”牟伟幽幽道。 笔灵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对啊,照这个原理来说,玲珑关的开启需要上一代主人以生命为钥匙,也就是说……” 牟伟低低地笑了笑:出去?现在的自己虽然已经脱胎换骨,但也不是说天下无敌了,自己得到的东西有很多都需要时间才能消化,至于能增强自己实力的玲珑之力,嘿嘿,不是还有四关么? “开始吧!”牟伟打断对方的自言自语。 “什么?” “我说,开始第三关吧。”牟伟静静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在自己离开的那段时候,家里一定发生了什么,母亲修为盖世,比之父亲亦不遑多让,要想杀死她绝非易事。而且现在玲珑笔还在自己手上,对方如果杀了母亲,没有道理不拿走玲珑笔,这其中一定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和真相! 笔灵不解道:“你还要闯?其实你现在掌握了近两成玲珑之力,对于修为的提升没必要再过多要求了,而且你都已经彻底掌控了玲珑笔,又何必这么着急呢?作为一个过来人我不得不跟你说一句,修行这事急不得,虽说闯过之后会有大幅度的提升,但俗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你不是说你的记忆被封印了吗?难道你不希望能够恢复以前的样子?”牟伟见对方有越演越烈之势,连忙抢断他的话头,反问道。 笔灵一愣:“想倒是想,不过……这第三关……” “那不就得了?我也还有很多问题需要答案,现在的你是绝对回答不了的,再说你个器灵怎么那么多表情?真把自己当人了?”牟伟不耐道,“好了好了,快点!” “哎哟我表情多?你懂个毛线,其他的器灵能和我相比吗?我这叫做富有情感,身为玲珑笔灵,当然要揣测人的心理活动并加以分析。我这是贴近现实,有助于自身发展。要不是看在你是我主人的份上,我早就揍你一顿了!”笔灵喋喋不休。很明显现在她也好像没有把牟伟这个新主人放在眼里。 “罗里吧嗦的,你话怎么这么多?几百年没跟人说话了?一下子爆发了是不?快点!再跟我磨磨蹭蹭的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我可不信得到玲珑笔之后还会找不到惩治笔灵的法子。” 笔灵一下子就焉了,被牟伟说中了,他确实有很多年没有和别人说过话了,许冬自得到玲珑笔之后,除了闯关之时和他讲过几次之外,其他的时候都把他给封印了起来。现在好不容易重见天日,他可不想再次回到以前的地狱般的生活,所以一下子没守住,话有点多……好吧是非常多,当下察觉到牟伟有些生气,连忙说道:“好的好的,我马上开始准备第三关。” “这还差不多……呃?准备?”牟伟正自点头之时,忽觉不对,“你不是说玲珑关早已设置好了吗?你只是一个引路人物,为什么这一关还要你准备?喂!我警告你别耍花样啊!要是敢公报私仇那你就等着瞧吧!” 笔灵苦笑道:“我的小祖宗,你别那么快就下结论啊!好歹让我说完吧?这玲珑关本来就不是固定的关卡,它是会根据闯关之人的综合素质与能力来作出适当的调整的,目的是为了加强你考验的内容,好比第一关。而这一关有些特殊,考的,是你的智慧。” “智慧?又有什么地方特殊了?”牟伟好奇心顿起。 第八十章:心境突破 笔灵详细解释道:“玲珑关共分为六层,从低到高,依次是冷静、体能、智慧、逻辑、记忆以及坚持。据我现在的记忆所知,这些都是有原因的,玲珑笔就是让人趋于完美,而这六关虽不能完全达到,但也足以应付现在的所有状况了。” 牟伟一头雾水:“你说明白点。” “人生在世,需要应付处理的人和事太多了,而若是拥有了这六种品质,基本上就能游刃有余了。冷静:处理所有事物的第一准则,冲动则只会带来失败,尤其是经历了重大变故之后。体能:没有好的身心就什么都做不了。智慧:聪明的人会在遇到困难之后想出解决的办法,而有智慧的人则会在困难还未到来之前就主动避免。逻辑:有很多事与人,只要弄清了他们的本质,那么你无论做什么都会事半功倍。记忆:处处留心皆学问,也许在你以前的生活中经历的某些事会在以后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坚持:几乎所有人都无法做到的简单动作,可是有些事,只有坚持下来了,才会成功。玲珑关的大致目的,也就是要让闯关者拥有这些。” 牟伟若有所思:“只有这六点么?也不尽然,总会有人拥有一些其他人所不具备的本事。也还有很多人生中不可或缺的品质没有提到……也许玲珑上人还未想到罢,毕竟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难得了,谁会在传承中设立这种考验……” 笔灵仍然在说:“智慧这一关之所以特殊,是因为没有固定的考验方式,而且需要由我独自出题,然后根据你的答案来判断你是否过关了。” 牟伟惊道:“可是,这样不会显得过于僵化了吗?玲珑上人都死去上千年了,他留下的题目又岂能适应现在的情况?” “你先别急,年轻人怎么总是不能耐住性子好好听别人说完呢?”笔灵开始怀疑牟伟在第一关是怎样过的了,“这题目自然不会是玲珑上人所留,他也不可能知道闯关之人的具体情况,这是我在尘世中所看到的再结合具体情况而给出的合理题目,绝对不会无理取闹,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些题目对于闯关者而言,也有可能是他们一生的写照。” 牟伟皱眉道:“一生?” “玲珑笔探查人心,结合实际,本就能给修士带来预测。”笔灵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你应该知道你的母亲外号是什么,偷天神算女,这不是平空而来的。” 牟伟默然,其实从心底讲,他对于“冥冥之中早有定数”这句话是嗤之以鼻的,但是母亲精擅推算,却仍不能趋吉避凶,这让他心里同时又存了一分恐惧。 “那我母亲当年曾回答的题目是什么?”牟伟忽地问道。 笔灵摇头:“我不知道,而且这些我就算记忆没被封印也不会记得,更何况,每个人的题目与评价都不一样,纵使是同样的题目,答案也可能不会相同。你要是想从这方面摸清规律,还是免了吧。” “也就是说,不能说谎?”牟伟心中一动。 笔灵的表情像个古板的教书先生:“对,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一关考验的是你的真性情!智慧不是耍小聪明。” “又是从另一个角度……你这越来越像专说道理的学究了……”牟伟又是一阵叹气,“好了,出题吧。” 笔灵一阵疑惑:“你不慌吗?这题目可不简单!” 牟伟很装逼地露出了微笑,很难?哥从小身经百战,什么难题没见过?这等关卡,分分钟的事!这不是吹牛,而是事实!以神州魁首那般惊天才能,却也没有把这个堪称怪胎中的怪胎给难倒过,那些修行难题哪一个能在牟伟的手下撑过三分钟? 所以,牟伟对于所谓的难题,一向不存在半点压力。 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东风吹,战鼓擂,我牟伟从小到大怕过谁! 笔灵略带惊讶地重新看了看这满是张狂气息的少年,心中大是疑惑,这些饱含人生感悟的理性题目,你年纪轻轻的啥都没经历过,哪里来的信心这般有恃无恐? 当下也只有无奈道:“也罢,既然你非要如此,那就开始吧!” 牟伟满怀信心,但是对方的题目才说出来,他一下子就懵了。 “如果你的昔日兄弟背叛了你,或者说做出了某件让你无法原谅的事,你会如何面对他?” 见鬼!这是什么题目?敢情这不是考智商,是要考情商啊! 笔灵看见对方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心中暗自得意,知道厉害了吧?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题目,杂合你以往的经历,现今的修为境界,以及思想纠纷,嘿嘿,你的心境将决定你面对题目的状态!这种题目与修为没有半点联系,个人悟性和性情,才能决定你的答案!虽说你三岁时就能与我相感契合,但这事可不是简单的天赋好就能搞掂的! 小子,可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牟伟没去注意对方那略带嘲讽的表情,因为他已经陷入了一种混乱状态。这个题目看上去并不是很难,换做其他人说不定早就回答出来了,但是它正巧卡在了牟伟的心结之上!牟伟下山回家之后,可以说就已经被自己往日的义兄们的恩怨纠葛给弄得焦头烂额了,虽说经过了宋鹏的一番开导,让他心中有所明悟,但毕竟不是说断就能够断掉的。这个问题,无疑把牟伟又逼近了当时的纠结深渊。 金少聪性情大变,所作所为自己几乎无法原谅对方!但那天在赌场中立下的誓言“你心中的冰,我一定会帮你化掉!”却又亘在心上,难道说不算了?要自甘放弃?鲍世钰陷入权力斗争的漩涡,连挚爱都可以暂时抛诸脑后,自己又要怎样去改变?文智琪神秘莫测,比之前两人更让人担心乃至害怕!自己却要如何面对? 一重接一重的问题烦扰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让牟伟透不过气,他的呼吸业已渐变急促,面皮涨红,双眼一片茫然,浑身汗水犹如泉涌,整个人都在颤抖不止! 笔灵心中“咯噔!”一跳:坏了!这是要走火入魔的征兆! 他委实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牟伟天赋异禀,又特别重情,但事情就坏在这个点上,聪明人一旦想事有丁点不留神,很容易在思维上钻牛角尖,而重情之人更不容易跳出感情的陷阱! 来不及细想了,再拖下去后果不堪设想!笔灵双眼光芒顿去,却浮现出一种怪异的神色,在牟伟耳畔凝神大吼:“醒来!” 犹如当头棒喝,牟伟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全身已被冷汗浸透。他兀自心悸不已,刚才自己真是在鬼门关边上走了一圈,差点就迷失自我了,不过还好最后关头笔灵帮助自己找回了自我。 祸兮福所倚,牟伟虽然与死神擦肩而过,心灵却也陡然一片空灵,对于心中的纠结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答案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牟伟心中豁然开朗。 他似乎陷入了一种以前没有经历过的境界,这种境界十分奇妙,他现在几乎……无心无想无念无欲是为——自然!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我想,我已经有了答案了。 牟伟睁开双眼,脸色无比郑重,一字一顿:“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笔灵一愣,旋即默然,半晌方道:“你不后悔?这样值得吗?你做的,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知道,而如果没有人知道的话,你又能得到什么?” 牟伟洒然一笑,心中如已明朗,又何须在意外界纷扰?当下徐徐道:“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听完这种回答,笔灵陷入沉思:你连兄弟的背叛都可以原谅,这样做对吗?也许,这也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希望你的选择不会让你失望。长叹一声,道:“也罢,这一题算你过了。” 牟伟心中一喜,笑道:“方才多谢老灵你的帮忙了,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你是玲珑笔的新一代传人,万一你挂了,我不又得等上那么久?要是再有个百八十年没人符合条件,我岂不是要孤独一生了?好了好了,少说那些废话了,仔细听第二题吧。” 牟伟此时已然明白这一关旨在考验人心,入世方能选出题目,而修士入世亦为修行之道,人们不能单独生存,对于外界的态度也决定了他们的生活格式,而自己,不再会茫然无措了。 “第二题。”笔灵想了会儿,方道,“假如你让人去办某件事,但对方弄砸了,你没有责怪他,但事情还是需要人去做,你正好腾不开手,又找不到其他人,那么,你会不会再次选择让此人去做?为什么?” 果然! 牟伟心中笃定,这题目越来越契合自己的心中所想,这种考验确实是结合了闯关的人才出题的,第一题点明了自己对于兄弟矛盾的态度,并进而引发了自己的心魔,第二题或许与自己的经历无关,但也必定会影响自己。而且,这一题也不算和自己毫无关系。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些题目对于闯关者而言,也有可能是他们一生的写照。”牟伟脑海中突然又想起了这句话。 什么意思? 牟伟晃了晃头,摒弃了那些杂念,这些都可以算是干扰自己的因素,对于现在的自己而言,除了平添无数疑惑之外更无半点帮助。 这道题倒是没有引发自己的魔障,很简单,因为自己根本就没有经历过类似的情况。 换言之,自己也没有真切的感受。 这对于答题的要求,不得说谎,其实还是一个难题。 如果直剖本心的问题得不到真实的回答,无疑只会带来失败,所以,这一步得迈好了。 牟伟心中一片澄明,他现在已非昔日懵懂轻狂少年,坚定的目光盯着笔灵,缓缓道:“我仍然会让他去做这件事。” 第八十一章:脱胎换骨 笔灵马上提问:“为什么?你就不怕他再次搞砸吗?还是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都不是。”牟伟似乎想起了两个人,神情萧索,“我想,原谅应该是靠做的,而不止是说说。” 笔灵心中一震,年仅十五岁的牟伟能够说出这番话来,说明他已经解开了心中的另一个结。 那是父母的结。 长达十余年的孤独守望,若说没有丝毫怨恨,牟伟自己都不会相信自己,但回家才这么长时间,他却已经经历了很多很多,心里的坚硬也一点一点软了下来。 毕竟,血浓于水,如果换个角度,自己是不是能感受到父母的想法呢? 这句话牟伟说出来之后没有半点后悔,无论父母做了什么让自己感到难以接受的事,自己都没资格无故怨恨,连这条命都是父母给的,还有什么理由去恨对方?况且人生在世,若是被怨恨填满了身躯,那就少了太多太多的乐趣了。 “赤子之心,暗含空灵之境,能够恩仇必报固然是坦荡磊落之人,可也过于偏激;以德报怨虽为上善之道,却也有失偏颇,这小子将来的成就必然不可限量!只是如此心境,以后的日子里绝对是磨难多于平淡,就不知你这副小身板能不能熬得住了……”笔灵心中暗暗给牟伟的性格下了个定义。 作为自己以后的主人,先把对方的脾气摸透,这日子还愁不好过吗?笔灵如是想。 “嗯,这一题也算你过关了。准备下一题吧。” 牟伟心中暗喜,忽然又想起一事,问道:“等会儿,这一关到底有多少题目?难不成你要一直问下去?这我可不依,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玩!” 笔灵沉着脸,哼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了?我有必要对你使绊吗?这对我有什么好处?你放心,就只剩一道题了。” 牟伟粗略估计时辰,从自己进来直到现在,大概过去了将近两个时辰,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应该都还来得及,当下心中稍定。 “既然如此,那你快点。” 笔灵眼睛一瞪,这小子,闯过两道题开始有点嘚瑟了么?把这玲珑关想成什么了?这一次非得给你来个两难的题目不可,让你想破头皮都回答不出! “在一处荒岛之上,你和你的父亲待在上面,修为全无,而且岛上遍地都是毒虫猛兽,没有粮食清水,留下来必死无疑。正在此时,你母亲和你爱人驾着一条小船过来救你们,但可惜的是小船只能载走两人,那么,现在由你决定,谁走谁留?” 嘿!这回难倒你了吧!在爱情亲情和生命之间,你要选择哪两项呢?哼,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给你判失败! 笔灵本以为对于这个两难题目,牟伟会绞尽脑汁,最终无奈地恳求自己给出答案,然后自己再嚣张的好好训斥对方……但谁知…… 牟伟想也不想地便答道:“我会让父母驾船离开,我和爱人留在岛上。” 笔灵愕然。 事实上,他作为玲珑笔灵,可谓是看尽了世态炎凉,而人与人之间的爱恨纠葛、悲欢离合那更是看的快吐了,可是,由于没有切身体会过,所以这个问题他也没法子给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这是一个关系选择的问题,实际上无论你抛弃哪一项都不对,因为没有人侧重的地方是相同的,有人更看重爱情,也有人更看重亲情,没有一种统一的答案。 自古情义难两全,孝义情三者更是难以达到平衡,可是在牟伟看来,这似乎就是个弱智的题目…… 笔灵心中忽有所感,这小子若非大智慧之人,则必是至情至性之人! “怎么样?我这算是过关了吧?” 笔灵闭上双眼,不再答话,但在他的身边,却渐渐出现了淡淡的白光。 “你这是……”牟伟一怔,随即恍然,这是笔灵被封印的记忆被解除了,换言之,自己过关了! 笔灵没多久便重新睁开了双眼,神色复杂地看向牟伟:“这一题普通人难以取舍,越是强行舍弃其中一项就会越痛苦,而你却处之泰然。虽说看的通透,但你还是把世事想的过于人性化了点,这终究会给你带来灾难的,说不定,你现在拥有的和在乎的,有一天终将离你而去,你可要好好思忖啊!” 牟伟一头雾水,也不知是没搞懂这话的意思呢,还是被笔灵这突然变得老气横秋的态度给吓到了,讷讷不语。 “你也无需询问我,关于我了解的一切,以及你通关之后的奖励,现在一并予你,准备好了!” 笔灵右手突伸,一把扣住牟伟天灵,顿时一股热气直接顺着笔灵的手臂灌入了牟伟的脑海。 “这……这是……” 约过了半柱香工夫,笔灵收回右手,看着牟伟,眼中满是不忍:“小子,希望你能在明白一切之后还能站起来!你一定不能倒下!这也是……你母亲对你的期望!” 牟伟却好似丢了魂一样,木然而立,双眼黯淡无光,浑无生气。不过他的气息却如喷发的火山一样,节节攀升,他的修为在以一种骇人的速度飞飙!这应该就是玲珑笔带来的好处了。 可是,为什么他的脸上却挂满了泪水? 牟伟终于明白这一切了。 母亲猜测这一切的背后可能是有人主使的,结合家里的情况,她觉得与那遗迹有关,因为那座遗迹便是玲珑上人所留。 母亲经过推算,得出了模糊的信息,但为了确定,她决定再去遗迹一次,在遗迹那里她遇见了幕后之人,这个人竟是自己的二哥,文智琪!原来他当年的确进去过遗迹,并得到了传承,他欺骗了自己! 从母亲留下的讯息中,牟伟还得知,二哥得到的传承是为拥有玲珑笔的自己而准备的,自己闯过玲珑关掌控玲珑笔之后完全可以强行夺取!化为自己的修为,只是二哥得到的将全部消失。 据母亲推测,二哥在当初获得传承之时应该被力量迷惑了心智,导致性情大变,因为玲珑之力本就能窥测人心,进而掌控。而文智琪变化之后,在与母亲的对战中毫不留情,而且,曾潜伏于自己家中的神秘人,也是他! 本来母亲拥有玲珑笔,可以完全压制他的,但是二哥不知为何,竟破除了当年玲珑上人布下的禁制!更是假意被母亲压制,心神松懈之际突施狠手,使母亲重伤! 不过,母亲虽然重伤,但修为仍不可小觑,二哥不可能杀死她,而在母亲想要暂退之时,场中又出现了一人,三哥!金少聪! 在二哥的解释下,许冬明白,原来当初遗迹之中,两人结伴同行,最后在获得传承之时,二哥偷袭了金少聪,并且利用玲珑之力的妙用,将金少聪彻底控制!这也就解释了为何金少聪回来之后会性情大变,修为也是突飞猛进,因为他早已失去了自我! 两人之力,再加上玲珑之力的增幅,母亲连逃走的希望都破灭了,临死之前,她只能拼尽全力把玲珑笔送回来,但自己却已没办法回来了。而父亲收到玲珑笔之后,设下了玲珑关。 到了现在,牟伟才算明白了。只是这真相,未免太残酷了点。 自己的至亲,居然死在了挚友手上!这让自己的心如何才能平静下来?又谈何原谅? 刚才回答问题的时候自己固然说的轻松,可一旦真的遇到这种情况,牟伟仍然陷入了痛苦。 笔灵叹道:“你母亲最后对你还留了一句话,她说让你不要陷入仇恨漩涡,无论如何都要留住你的性命。她这些年来并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所以她希望你也不要为了……” “不要说了。” 牟伟打断他的话。 他忽然觉得想笑,自己所想的,居然是这么个结果,真让人没话说,可是,心中为何有股火焰怎么压也压不住呢? 力量充满了全身,照母亲所说,之所以玲珑笔无法克制住文智琪了,是因为玲珑之力被分散了,每一成玲珑之力都具有莫大的威力和种种妙用,文智琪从传承中获得了四成,这些年来已然尽数掌握,而剩下的六成被玲珑关封住了,母亲没有获得所有的玲珑之力,因为她仅仅闯完了四关就获得了五成,所以没有继续闯下去,在对方占据优势之后,她却已经来不及提起所有的玲珑之力了,不然未必会输。现在自己连破三关,应该获得了三成玲珑之力,比对方少了一成。 致命的一成。 自己绝对打不过对方。可是,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父亲收到消息,势必会带人前去文家,宋鹏所说的应该就是这个……糟了,那家伙修为不弱于父亲,再加上文家的那个老疯子,父亲此行恐怕……还有金少聪!”牟伟大惊失色。 要是父亲也遇到了和母亲一样的危局,必败无疑!自己还在这儿磨蹭什么? 心念电转,牟伟瞬间就从玲珑关回到了母亲的房中。 人亡物在,更添怅然。牟伟手指划过房内的桌椅,喃喃道:“母亲,孩儿一定要为你讨回公道!” “哈哈!……老子终于出来了!”笔灵那狂放的大笑在牟伟脑中不住回响,让他一怔。“小子,不是我说你,从今往后,看哥带你走向辉煌!纵横天下!”笔灵肆意狂笑,一吐胸中那积累了许多年的闷气,顿觉无比畅快。 牟伟一阵头大,敢情这家伙被封印不是因为话太多而是因为太狂了吧?难怪母亲会封印他。 不过这个时候牟伟懒得搭理他,开始搜寻周围的元力波动。玲珑之力的增幅作用实在强大,牟伟现在只觉得浑身上下有用不完的力量!他好似能做到任何事情! “文家附近果然有大幅度的元力暴动……咦,这不像是文家的吞噬之法啊!奇怪了,赶紧过去看看!” 自脱胎换骨之后,牟伟现在已是今非昔比! 在牟伟赶到的时候,正是王峦自爆的边缘,故而才有了先前一幕。 第八十二章:玲珑之威 金展心底的恐惧如初生藤蔓,刹那间几乎占据了全身上下,心中满是惊惧:这小子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阵法之中?看他气息浑厚,双目炯光隐而不发,显然修为不弱!可是,这才多长的时间,这小子当初不过凝血境修为,现在却……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金展想起文智琪突然找上自己的那一幕。对方以万分自信的口气,确保牟天扬一定会前来文家,而且许以自己无法拒绝的重利,自己才带金家的众多高手埋伏于文家,果然如文智琪所料,牟天扬真的来人前来,按照计划,对方也落入了自己的埋伏圈。而依文智琪所说,那烈火堂也已经摇摇欲坠,虽不知具体原因,但金展却相信,过了今天,便是阳城势力重新洗牌的时候了,而金家必将登上另一个高峰!只是在这即将功成的一刻,却杀出了个程咬金…… 而且让金展更为惊惧的是,牟伟身上散发的气息,与那个人别无二致…… 那个人的厉害之处金展深有体会,不然也不会与他联手了,难道今天,牟家灭不成,反倒要把自己陪在这里? “不!这绝不可能!”金展把这个可怕的念头从脑海中排除掉,自己真是晕了头了,要是自己输给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小子,那金家也不用去争霸天下了,自己直接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不过在金展内心风起云涌的时候,场中变故已生。 “我说老灵,你别在这儿卖弄了,现在时间很珍贵,你要是有什么办法就赶紧说,别在那儿磨蹭!”牟伟仔细观察这雷芒绞天阵,同时和心神深处的笔灵交谈。 “嘿!放心吧,要不是你为了救那家伙,冒失地闯进阵来,或许还能破的更快!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大碍,这阵法其实威力虽大,但破绽也大!看见那几团黑点了没?那就是阵眼,但你别用元力去轰它,白费力气。”笔灵信心十足。 “不打破阵眼你让我怎么破阵?你特么在逗我?”牟伟愕然道。 “你小子说话客气点行吗?谁说让你不打它了?只是不让你动用元力,难道你手上没兵器吗?”笔灵怒道。 牟伟干笑一声,不再理会笔灵,而是开始迅速查探四周,自踏入修行之路以来,几乎所有修士都会凝气为兵的法子,也就自然而然的不会在身上带什么兵器,毕竟比气兵更合适的武器还是不多的…… 等等!自己不就有一件吗? “金家老贼!今天这事,咱们没完!” 牟伟提出玲珑笔,心神一分,四股劲气倏地向阵法的四个角落里射出。 金展心中一震,雷芒绞天阵确实可以控制住一定空间里的几乎所有元力涌动,却唯独不能阻拦实物,由于修士基本没有兵器,再加上金展已得知牟家的唯一兵器玲珑笔没在此处,所以他才用此阵法。可说是兵行险招了。 只是,那小子又怎会知道这个秘密? 事到如今,万一等这小子用玲珑笔破了阵法,放出了牟家等人,残余的牟家高手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实力,那可就棘手的很了! 必须要阻止他! 金展脸色陡变狰狞:“双鹰!给我全力以赴!拿下这小子!不然你们提头来见!” 砰! 金展的命令才刚刚下达,只见那股笼罩着牟家众人的黑气犹如涨破的气球,化作漫天黑气,四散逸开。 不止金展,金家所有人都是一惊:“这小子怎么破阵这么快?!” 在黑气即将散去之时,有两道人影却如离弦之箭般冲进了牟家人群!正是那得到命令的金府双鹰! 金府双鹰一母同胞,彼此之间的配合极为默契,而且两人也是阳城数得上的高手,接到进展的命令之后,两人并未鲁莽行事,而是看准了牟伟刚刚破去阵法之后,心神最为松懈之时骤然出击!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而且这两人修为均在化海境巅峰层次,又练有合击之法,就算是对上一些初入苦渡境的修士,也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此刻对方只不过是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自己以前也有所耳闻,整个一纨绔子弟,就算侥幸破了阵法,真实修为又能高到哪儿去?还不是个一招货? 金展见状心中狂喜,他自然知道这两人的厉害,不然刚才收缩大阵这么耗费元力的活他也就不会让这两人去做了,虽说牟伟给自己的感觉有些可怕,但这一击之下,对方绝对讨不了好! 可是对即将发生的事,金展还没有做好起码的思想准备。 金府双鹰速度快的惊人,以致于身体在空中移动时的轨迹看上去像是一道淡黑色的匹练。 然而,在两人的拳头即将打上刚从黑雾中探出头来的牟伟之际,却见牟伟对他们突然做了个鬼脸,两人心中一凛。 “不好!” 这种表情绝对不像乍逢杀机时该有的表情,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早有准备! 咔! 两人拳头打中了牟伟的两边肩膀,位置很准,但两人却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反震之力。两人一愣,这是怎么回事?就算是打在棉花上,也会有反震之力吧?难道这小子是空气做的? 周围空气的危险因子呈几何倍数暴涨,两人迅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升起了一个念头:逃! 然而已经迟了。两人才有这个想法,准备把手从牟伟肩膀上拿开之时,却见牟伟的两只手快若闪电般反扣而上,一把抓住了他们的手腕脉门。 “来都来了,何必急着走呢?”牟伟的声音虽不好听,但也不至于让人听不下去,但现在这个声音就像是往两人的身体里塞进了几块冰,让他俩毛骨悚然,心底蓦地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一不做二不休!两人情知不是对方的对手了,但自己也不能就这么束手!两人一发狠,齐齐元力霍然爆发,全都聚集在另一只手上面,狠狠地拍向牟伟面门! 其实他们两个本来不应该如此性急的,如果他们肯仔细想一想,就会明白,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少年,是他们无法抵挡的。不然,从破阵直到现在,牟家的人们都出来了,虽说三人交战时间短暂,但也没短到连牟家之主都来不及救援!可是为什么没有人来帮牟伟呢? 可惜,这没有多想一想的代价就是他们的命。 两只手仿佛在拍打空气,打在牟伟的太阳穴上仍旧没有产生丝毫作用,与先前别无二致。 砰! 两人脸色陡变,因为在牟伟抓住手腕的地方,突然有一股诡异的劲气窜入了体内,正肆无忌惮地破坏己身经脉,而且无论如何用元力去抵挡那股劲气都像是在做无用功,根本不能减缓那劲气流窜速度的万分之一。 其实金家的功法修行炼化的元力也带有吞噬的能力,但和这个比起来,貌似还差了一点。眨眼间,这威名赫赫的金府双鹰便成了经脉尽毁的飞人。也许有人能够接好他们断掉的经脉,但若是想让他们恢复如初,大罗金仙下凡也办不到。 牟伟提着这已经晕过去的两人,冷哼一声,一脚一个,将他们踢回到了金展那边。 两名金家之人连忙接过这倒霉二人组,元力查探之下,骇然色变,颤声道:“家……家主,他俩体内……经脉全断了!” 金展脸色阴沉似水。 而另一旁的金少聪见了这发生在电光石火的一幕,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见牟伟于一招之间格杀了金家两名高手,显是已经脱胎换骨,再非昔日的稚嫩少年,牟天扬心下大慰:“小伟,你没丢你母亲的脸!干得好!” 牟伟闻言,心中一酸,强笑道:“那是当然,这东西是母亲留给我的,我绝对不会埋没他!”说着,手掌一翻,银光乍现,玲珑笔静静地躺在牟伟手中,散发着淡淡的白光。人亡物在,牟天扬忍住要掉下来的泪水,深呼吸了一口。 “今天要不是你来的及时,只怕……唉,都怪我太冲动了,害得无数兄弟魂归天际,我对不起大家啊!”牟天扬长叹一声,萧然道。 牟伟道:“父亲,现在不是叹气的时候,叔叔们的仇,我们要一件件讨回来!”煞气顿时爆发出来。 剩下的牟家众人亦是豪气顿起,齐声道:“对啊!家主别自责了,牟家可没有贪生怕死的人!趁着各位兄弟的英灵还未走远,就用金家的鲜血来送他们一程!” 牟天扬胸中被这股干云豪气充满,热泪盈眶,当下朗声道:“好!今天一定要让这些混蛋付出代价!” 说完,牟天扬又看向牟伟,眼中蕴含悲愤:“小伟,母亲之仇不共戴天,那文智琪日后再找他算账,今天,你就先杀了这金少聪,已祭你母亲的在天之灵!他们都已经不再是你的兄弟了!你明白了吗!” 牟伟心中剧痛:“孩儿明白!” “兄弟们上!”牟天扬也不再劝他,转而厉吼一声,“把那金家少爷留给小伟就成,其他人,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杀!” 金展冷笑一声:“真以为凭你们这群没什么精力的废物,就能战胜我金家?笑话!哼!强弩之末,不堪一击!金府铁卫,给我上!拼尽全力!” 场面一下子陷入了混战,元力光团频频爆炸,劲气四散激荡,余波形成的风暴席卷四周,声势蔚为壮观。 而牟伟,却恍若未睹,只是平静地看着对面的金少聪。 在希望赌场中的对决还历历在目,牟伟怎会忘记?“金少聪,你心中的冰,我一定会帮你化掉!”这句话,也深深地烙在了牟伟心上,但是,又如何呢? 事情到了现在,纵然自己想着能有一丁点的侥幸成分,自己都可以不和三哥兵戎相见,可是大错已经铸成,又怎么去挽回? “心中的冰么……不管还在不在,也无论我是否化掉了它,这母亲的死,我终究不可能原谅他了。”牟伟闭上双眼,他已经知道,自己和金少聪之间,再无调和可能。 世间之事,本就难以捉摸。如今牟伟与金少聪之间发生的事,也难以让这对让日义比金坚的兄弟恢复成以前的模样了。 正所谓,沉思往事立残阳,当时只道是寻常。 第八十三章:剑指天南 “你以前说的话现在依然莫名其妙,但你当日戏我一事,今天两家大战,不如就一口气了结了吧!”金少聪对身边的惨叫声恍若未闻,冷冷道。 他也有种很奇怪的想法,面前这人明明是自己的死敌,但是不知何故,心里却隐隐对其有一份淡淡的依恋之感。金少聪不知道,他体内被文智琪下有玲珑之力的封印,而牟伟亦怀有玲珑之力,两者本出同源,此时呼应,一时之间竟令金少聪的封印有了些许松动的迹象。 牟伟也明白了,有些事本来就是无法改变的,有时候无论你多么用心,多么努力,换来的,却可能只是一个玩笑般的结果,让你深感无奈。 “那你还废话什么?来啊!” 两人眸中均是杀意大作,身形一动,已失去了踪迹。 “少主,你得小心了,对面那家伙除了他自身的雷属性元力之外,体内还有一股极为强大的隐晦力量!让他从原本的化海境提升到了苦渡境!而且那股力量也有点怪……我对它居然还有种熟悉的感觉……”笔灵虽然平时开玩笑,但是正经时候还是称呼牟伟为少主,战斗中,笔灵也一直密切地观察着金少聪,对牟伟出谋划策。 牟伟冷笑道:“你是玲珑笔灵,他体内是玲珑之力,你说为什么你会有熟悉的感觉?” 笔灵一愣:“玲珑之力?不可能啊!除了我之外,应该只有……他又从哪儿弄来的?” “你没忘记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吧?那个遗迹就是玲珑遗迹!那个从玲珑遗迹中出来的人自然拥有玲珑之力,而且是四成的力量!那个凶手以玲珑之力控制了这人,你难道不知道?我母亲遇害之时那你在干嘛?” “仔细一看是有点像……嗯,当日杀害老主人的那人身边,这人确实出现过。”笔灵点点头,“难怪他修为能提升这么多。” “别说他修为大进,就算是他突破了五重天,我也要杀了他,为母亲报仇!”牟伟恨恨道。 笔灵一愣:“为你母亲报仇?你和他打架不是因为你们世家的争斗吗?” 牟伟一怔,差点被对方的刀气扫中:“你说什么?” “我说他并没有动手杀你母亲,是那个人下的手,他根本就……唉,这个时候我也不好跟你细说,我还以为你明白了呢……你还是先应付现在的状况吧,如果能解除他的玲珑锁就好了,但是你现在还对玲珑笔的应用不太熟练……”笔灵絮絮叨叨。 牟伟猛地一笔划过,身体骤然向后飞退,与金少聪拉开了一段距离:“快说!” 笔灵一怔,道:“你母亲之所以被那人偷袭,确实是因为这人的出现让你母亲惊住了,才让那人偷袭得手,这人当时根本就没有这么高的修为,因为那人把所有玲珑之力都收回去了,不然怎能打得过你的母亲?这人其实并没有动手,帮凶吧,貌似也不太……” 牟伟心中一动,动容道:“你……你说什么!我三哥,并没有……并没有动手?!” 这说话的时候,牟伟没注意对方已经冲上来了,金少聪的攻势十分快捷,再加上高手之争岂容三心二意?牟伟一个不留神,肋下被金少聪气刀一撩,受了点伤,血流不止。 然而,牟伟却是从心底涌起一股狂喜!原来三哥并没有伤害我母亲!我们之间还没到恩断义绝的地步!一切都是文智琪一人的阴谋! 既然如此,那么你心中的冰,我还是会帮你化掉! 由恨转喜,牟伟觉得畅快无比,虽然刚才不小心受了点伤,但无伤大雅。 真要动起手来,金少聪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修士对决,如果修为相差不多,那么就要比武技与功法了,功法之上倒是差别不大,但武技嘛…… 嘿嘿,玲珑笔自己远未熟练掌控,所使出的能力也就一个增幅效果,牟伟现在修为与金少聪持平,但对方所学武技甚多,而且威力也是不凡,他又有很丰富的战斗经验,自己几乎都比不上。 可是,谁说自己除了没有完全消化的玲珑笔之外,就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了?武技吗?嘿嘿,自己可是会很多的……别忘了,自己的师父,亦是与玲珑上人齐名的十大高手之一!那么自己会没有半点后手? 牟伟眼神一凝,双手霍然上举,口中迸出五个字:“破天裂云剑!” 作为硕果仅存的上古十大高手,牟伟虽觉得老头对他压榨的厉害,但一身顶尖的绝学却是没的说的,只是自己天性疲懒,没有用心去学招式,理论知识倒是因为不断解题而弄了个透彻,可没有修为支撑,也没啥用处。 现在不同了,牟伟凭借玲珑之力的加持,修为大涨,不正好可以完美使用那些高阶武学吗? 两大高手的联合,又会产生多大的威力? 呜呜啸声从牟伟手中响起,周围的元力疯狂涌至其掌心,竟然现出了隐隐青色!以无形化有形,这得需要多么庞大的元力支撑才能做到?现在牟伟手中用来凝气的元力的浓郁程度,唯有恐怖二字方能形容。 金少聪微微变色:“元力凝质?这是什么招式?” 场中其他人也被这震撼的场景给惊住了,各自的动作都慢慢停了下来,往后急退,一起看向牟伟。现在的战场主角,只有他。 牟伟嘿笑一声,不过脸色却是一片苍白。这招声势虽大,但太费气力了,玲珑之力固然把自己的修为提上来了,但说到底也只是外力,而且用完之后还有不小的损伤,再加上这招带来的伤势,内外夹攻,牟伟吃的苦可不小。 但现在却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气兵缓缓成型,元力化作的光团炽白眩目,包裹着那柄元力化作的剑,声势浩大。 “划破天际云,刺穿苍穹身,流离幻光舞,剑指该杀人!” 牟伟喃喃道,心中却是一阵感叹,“这老头有时候也挺豪气的,平时还真看不出来。也不知我这第一次使用这招,能有多大威力……” “聪儿!别给他时间凝聚元力了!一口气击溃他!”金展在一旁看的大惊,他可知道牟伟的师父是谁,也知道当年玄元谷的惊天之战,现在这招和当时传说的何其相似!自己儿子不可能挡得住!当下大声吼道。 金少聪猛然惊醒,但才想起进攻阻止对方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狂风乍起,牟伟衣袂猎猎作响,头发迎风飞扬,手中剑如天神之兵,带着一股莫大的威慑与锋锐,那光团包裹的剑身之上,居然传出了阵阵爆响。 “破天裂云斩!” 光团倏然翻飞直下,而后快逾闪电先下猛地一斩! “雷凝网!”“雷玄罩!”“元雷轮!” 金少聪大骇,这一招带给他的压力,比当日牟天扬的那招寒凰吟霄动九天还要大得多!他以最快的速度,竭尽全力在自己身前布下了自己能布置的所有防护。 然而这些保护措施仅仅只支撑了一秒钟。 宛如开天辟地般的一剑刹那间便劈散了所有的阻挡,而后其势不减,直奔金少聪! “元雷枪!” 哧! 金少聪一愣,在他面前已多了一人,那人手中那把赖以成名的枪,此时却好像个小孩玩具一样脆弱,已经断成了两节,雷芒噼啪,听起来却有股凄凉的味道。金少聪木然的任其鲜血滴在自己脸上,喃喃道:“父……父亲!” 金展现在可算是凄惨无比了,不仅元雷枪被毁,浑身上下满是伤口,连手也断了一只。刚才正是他于千钧一发之际挡在了金少聪面前,不过那剑劲实在太猛,而且他还是匆忙抵挡,故而被斩断了左臂。 听到儿子这句话,金展浑身一震,竟有些恍惚,仿佛连肩上的剧痛也感觉不到了。自己有多久没听到儿子这么称呼自己了?自从金少聪历练归来之后,金展就感觉自己不认识对方了,只感受到无边无际的寒意,毕竟金展不知道金少聪被文智琪控制的事,但此刻,久违的温暖似乎又回来了?可是,为什么选在了这个时候? 金展凌空几指,封住肩膀处的几个穴道,止住流血,精神为之一振:“儿子!好儿子!” 金少聪似是神志清醒过来,但又有些模糊,眼前一阵晕眩,嘶声道:“父亲!你的手……” “没什么。区区一条手臂而已,你没事就行!这笔账,日后再慢慢讨回来!”说到这里,金展已知今日再无胜算,而且要是还不撤离,对方再来一记像刚才那样的杀招,金家众人怕是会被牟家反灭! “所有人,撤!” 金展手一扬,身化电芒而去。其他人都是识时务的老手,亦是紧随其后,他们都不傻,方才那一招连家主都接不住,自己再磨磨蹭蹭的不是找死? 金家所修习的奔雷诀本就于身法一道上有所独到之处,此刻说走就走,全力施展之下,更是风驰电掣,牟家众人纵然有心上前追杀,却也追不上了。 死里逃生,每个人都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同时精神松懈下来,浑身便涌起了一阵阵的疲劳和疼痛齐齐跌坐在地。他们挟怒而来,却陷入了精心策划的埋伏之中,本以为求生无望,却又天降救星,这一天的经历,当真是奇幻莫测。不过众人心里也明白,从现在开始,一场笼罩整个阳城的腥风血雨已经开始了! 第八十四章:烈火惊变 世家之间的战斗,一旦爆发,则必定要以一方的彻底灭亡作为结局!没有第二种可能!而且,这场战斗还不仅仅是这么简单…… 牟天扬感慨良多,自己的儿子的背影看上去还略显单薄,但是却已能撑起一片属于他自己的天空了! 而在众人欢呼时,在他们面前站着的牟伟却突然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 众人大吃一惊,牟天扬早已身形连闪,上前一把抱起了牟伟,却见牟伟脸上一片惨白,大汗淋漓,不由得心中一痛,手上元力源源不断的输送过去,没多久,牟伟面色有了点红润,缓缓睁开双眼。 “你也真是够狠的,这么透支身体就不怕当场力竭而亡吗?你可不能在这里倒下!”牟天扬半是疼爱半是责备道。 牟伟自己站起来,略微调息了会儿,才尴尬道:“我没想到师父传给我的招式要那么多的元力,差点把我掏空了!” 其实玲珑笔的反噬也是导致牟伟昏迷的原因之一,世上哪会有将人的修为凭空上拔三个大阶别的法宝?玲珑之力也类似于一种秘法,只是让牟伟暂时具备了一段时间的苦渡境修为,类似于天绝刀的提升效果,但这就跟无根浮萍一样,最后还是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而且还有不小的反噬之力。不过牟伟也并没有肆无忌惮的动用所有玲珑之力,再加上有玲珑笔契合护体,所以受伤并未动摇根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牟天扬也是一阵惊叹,神州魁首不愧是和玲珑上人齐名的强者,如此招式,威力当真骇人!可惜当年却由于……想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 牟伟深呼吸了一口,顿觉疼痛难当:“看来这个伤没个七八天是好不了了……不过也好,现在我刚得到玲珑笔,也需要有个缓冲的时间。” “父亲,我们先回去罢,至于金家,他们在阳城中又能去哪儿?迟早会再次找上他们的。” 牟天扬点点头,方才儿子一剑不仅毁了金展的元雷枪,还斩断了对方的一条手臂,金家也算损失不小了,现在大家都很累了,要报仇也不用急在一时,当下忍住心中伤痛,道:“大家都把各位兄弟的遗骸带上,回家!” 牟伟看着金家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三哥,你心中的冰,也应该化了一点了吧? …… 烈浩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短短一天时间之内,他就从赫赫有名的烈火堂堂主沦为了一个身受重伤的丧家之犬! 文智琪那诡异的修为让烈浩心中一阵发毛,他毫不怀疑,自己若是血遁之法用得稍微迟了那么一点,自己再不动用最后的底牌,绝对会当场死在那片丛林中!要知道,仅仅一个文智琪就把自己逼得险象环生,万一在一旁观战的文疯子一起上呢?自己必败无疑! 不过还好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到底是阅历不深,还是被自己瞅准破绽,从而逃了出来,花的代价是有点大,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自己还有机会。 而烈浩逃出生天之后,第一想法便是回到烈火堂,因为文智琪对他说的那些事,在他心中始终压了块大石头。 “就算有人反叛,会是谁呢?啊!是他!”烈浩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最有可能窝里反。先前被文智琪困住时他没来得及细想,现在回想起来却又添了几分明朗。 “如果真如我所料,那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足以……不!不可能!他实力不强,别说堂中的几名长老和护法不是他能打得过的,就是钰儿和丁敬安他也不能……”烈浩想到这里,陡然汗毛直竖,因为他想到了一种很可怕也很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文智琪是钰儿二弟,在钰儿不知情的情况下,文智琪完全可以引开钰儿,而丁敬安由于三堂合一之事已有许久没来过堂中了,他如果和文智琪联手,那么长老和护法也不一定……”烈浩越想越是心惊,当下恨不得肋生双翅,立刻飞回堂中! 伤势也越来越重了,血遁之法虽然能够迅速逃离某种束缚空间,但代价也是十分巨大的,极其损耗气血,现在自己的实力,顶多与一个化海境修士持平,要是再不调理,说不定会留下难以痊愈的后患! 烈火堂,到底怎么了? 当烈浩赶到烈火堂时,天色已晚,而他也近乎精疲力竭了,而当烈浩的视线触及到这座自己熟悉的建筑时,心中一沉。 烈浩清楚的记得,往日纵使自己不在时,夜晚里的烈火堂也是灯火通明,十分热闹。可是现在…… 没有半点光亮透出,整个烈火堂仿佛成了一座阴森鬼城,透着股邪气,而且也没有半点声音传出来,又好似一座废弃已久的宅院。 烈浩的心一点一点呗阴冷包裹,看来文家小子并没有欺骗自己,而自己预料的最坏结果也成了事实:朱瑞!只有朱瑞那混蛋才能趁此机会吃里扒外,占据烈火堂! 怒火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但很快又被烈浩压了下去,他不是鲁莽之人,现在事情已成定局,绝对不可贸然行事! 烈浩开始苦思对策,直接闯进去?这显然不行,现在自己孤身一人,又受了重伤,敌暗我明,这么做和找死没区别。那朱瑞敢于此刻反叛,必是有所倚仗,和他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可是,身上的伤势却又容不得烈浩慢慢去想,而且照他估计,朱瑞新占烈火堂,必是以武力威压众人,还未收服人心,若是再拖几天只怕就再无回天之力了。 “看来也实在没办法了!那就来场面对面的对决吧!真是没想到,这么个小人物居然也有机会爬到这种高度!不过,我也不是没有后手……”烈浩伸手探进衣襟,捏了捏那块有些温热的物事,心中踏实了许多。这是他最后的底牌,威力奇大,就连被文智琪困住,九死一生的时候他都没有使出来,只因为还没到性命攸关的时刻,但现在,恐怕不得不用了! 不过,闯是要创,烈浩却也不会傻乎乎的横冲直闯,这烈火堂外界设有防护阵法,若是有人擅入,触动阵法,就是化海境巅峰的修士,也得饮恨其中。 若是平常的话,以烈浩的修为自是不用在意,但现在非同往日,触动阵法可就是灭顶之灾! 不过,这仍难不倒烈浩。 身为烈火堂堂主,他自然明白这阵法的种种精妙之处,同时,他也十分了解进出阵法的捷径,要想悄无声息地潜入这个自己苦心经营了十几年的地方,对烈浩来说易如反掌。 先用元力勉强封住伤口,烈浩面色一变,又喷出了一口鲜血,一旦动用元力,伤势便会恶化一分,这血遁法真是个后遗症极大的术法。 低声骂了几句,烈浩匿去周身气息,一步步走向烈火堂,同时灵识亦在不断搜查着周围情况,浑身紧绷,做好了随时应付突发状况的准备。 黑夜,无边的黑暗笼罩了大地,,在这令人几乎窒息的黑夜环境中,仿佛有道无形的威压弥漫着整个烈火堂。人总会对未知的环境有一种莫名的本能恐惧,烈浩也不例外。 约潜行了有半刻钟,烈浩不敢再继续用灵识,这对于身体的负担太大了,他怕会撑不到最后。他也不敢凝气为火照亮道路,只能凭着往日的记忆摸索前进。 烈浩的打算是先去自己的卧室,那里面有几种可以疗伤的丹药,虽不能让自己彻底治愈,但还是能使自己的实力恢复几成,在之后与朱瑞的对战中,自己也好有点本钱。 然而,烈浩失算了。他想的过于简单了,朱瑞和文智琪联手,由于有文智琪安插在烈火堂中的众多细作的帮忙,朱瑞斩杀那几名因为被下了药而修为暂无的长老护法,可谓是轻松之际,鲍世钰被文智琪引走,丁敬安又不在烈火堂,整个烈火堂根本就没人能挡住朱瑞的步伐! 朱瑞本来也对文智琪半信半疑,因为烈浩的实力他是深有感触的,他一开始也不信文智琪有能赢过烈浩的可能,但在他占领烈火堂之后,烈浩仍然没有回来!这让他信心大增! 当然,朱瑞也不相信烈浩会被文智琪杀死,所以在以雷霆手段慑服所有人之后,他猜到了烈浩一旦逃掉,肯定会马上回来,到时候恐怕自己的屁股还没坐热乎,就会被对方赶下来,毕竟烈浩在烈火堂众多弟子的心中的权威比自己要高得多。 烈浩知道这一切之后,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所以朱瑞心中一横,便在堂中各处设下了不少埋伏。 烈浩固然厉害,但自己也已非昔日吴下阿蒙!面对面的对决,自己不见得就会输! 经文智琪帮忙,朱瑞不仅伤势尽数痊愈,而且修为更是有所突破! 烈浩由于伤势再加上心中烦闷和一路奔波,脑子远没有以前好使,这些本来想到也不难,但烈浩哪里还会有时间细细思索?烈浩没有想到这一点,他也更猜不到朱瑞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控制烈火堂,所以,他在刚进入自己的房间之时,就落入了朱瑞准备许久的包围圈。 第八十五章:退出舞台 “堂主不从正门而进,为何却走这种偷鸡摸狗之辈才走的路呢?”朱瑞谈笑自若,尤其是看到烈浩苍白的脸色以及察觉到对方虚浮的气息之后,更添喜色。 烈浩咬牙道:“朱瑞!果然是你这狗贼!” 朱瑞道:“成王败寇,这可是堂主教过我的,我从未忘记!那么,现在到底谁是贼呢?” 烈浩冷哼一声,道:“我不想跟你咬文嚼字,你是怎么制服那些长老的?这么短的时间,你根本就不可能把他们全部打倒!” 朱瑞道:“文家公子没跟你说吗?嘿嘿,他们修为虽高,警觉性却差的太多了,连吃的东西中放了什么都不知道,我索性把他们一起超度了,也免得给您老人家丢人现眼。您说我这样做对不对?” 烈浩怒道:“你……你这狼心狗肺之人,怎么会占领这偌大烈火堂?” 朱瑞负手而立,悠然道:“这都要拜您所赐了,您往日给那些弟子灌输的观念都是以实力为尊,谁的拳头大谁就是王,如此,我只要展示出绝对的武力压制,还怕他们不服从与我?您说是不是?” 说到最后,朱瑞的目光转移到了一名烈火堂弟子身上,后者如芒在背,冷汗直冒,结结巴巴道:“朱堂主……威……威武,小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听,烈浩,这就是你栽培的好弟子!识时务,知进退,有前途啊!”朱瑞大笑道,“怎么样?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烈浩闷不做声,只是脸色显得无比狰狞。 朱瑞的大笑渐渐褪去,换上了一副恶毒的表情:“那鲍世钰有何出众之处?你对他那么寄予厚望,结果呢?得到了什么?现在你身陷绝境,他却连人影都没看到!你说说,我有哪一点不如他?” 说到后面,朱瑞已近疯狂,因为在他心里,有一根刺,刺的名字叫做鲍世钰。每一次想起鲍世钰的时候,他总会想到无数次挫败于对方之手,无名怒火就会在心底熊熊燃烧,恨不得把一切都焚烧殆尽! 现在他撕开所有伪装,背信弃义,犯下滔天之罪,其最原始的动机,也就是源自于对鲍世钰的不服,现在他几乎得到了想要的一切,那么,还不一吐胸中之气,更待何时? 烈浩冷冷道:“至少,他不会像你一样勾结外人!” “哼!那又如何?”朱瑞不屑道,“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达成自己的目的,我对于用什么方式并不在乎,总之,我会让你明白,鲍世钰把小子永远比不上我!只可惜,你再也看不到了!” 说完,朱瑞狞笑道:“我会让你死在你往日的弟子手中,嘿嘿!”他看了看那几名包围着烈浩的弟子,厉声道:“给我杀了他!” 但那些弟子听到之后却只是围着烈浩,犹豫不决,虽说烈浩现在浑身气息断断续续的,散发的威压也是大不如前,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余威尚在,烈浩的威严对于这些弟子来说早已深入他们的骨髓,让他们一时半会越过这个心理难关,还是挺不容易的。 朱瑞见状,怒道:“你们想干吗?不听我的命令?是不是不想活了?还不快给我上!” 众弟子仍然畏畏缩缩,你看我我看你,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朱瑞肺都要气炸了,上前就是一脚:“你们都是聋子吗!给我上!谁杀了这个人,我立刻让他当副堂主!谁要是敢临阵退缩,我立马废了他!”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烈浩毕竟龙困浅滩,最终,奖励还是战胜了这些弟子心中的恐惧,有一名弟子颤抖着向前:“堂……堂主,对不住了!” 说完,这名弟子元力运足,一剑狠狠刺向烈浩的胸膛! 其他人见此情形,也连忙跟上。这新堂主的恐怖他们是深有体会的,不久前还在自己等人的面前诛杀了堂中往日位高权重的长老和护法,手上的血腥味估计都还没散完,自己等人只是小人物,何苦无谓忠诚?人都是要往高处走的! 朱瑞眸中灿灿发亮,他明白,从这一刻开始,烈浩的积威已经在这些弟子心中消散了,自己的地位开始悄然崛起,以后统治烈火堂,收归人心也只是时间问题了。而自己,也从此成为了阳城中首屈一指的人物,自己的心中报负,也将由此慢慢展开! 新的王者出现,肯定要以旧的王者的尸体作为宝座,不然如何服众?烈浩啊烈浩,别怪我不讲昔日之情,今天你必须得死! 然而,在众多弟子的攻击即将落到烈浩身上之时,异变陡生! 原本低垂着头,看似已经束手就擒的烈浩怀中突然爆发出以团赤红色的光芒,那光芒无比眩目,几乎把所有弟子的眼睛都刺瞎了。众弟子眯起眼睛的瞬间,他们已在一道极其狭长且威力无匹的气刀形成的过程中灰飞烟灭。 “太乙火元斩!” 气刀随着烈浩的大喝声骤然暴涨,如潮水般的气劲汹涌而出,席卷四方!宛如开闸洪水,离栏猛兽,直欲毁灭一切! 哧! 气刀迎风再次暴涨,霎时便突破了屋顶,而后方圆数十丈的空间内的元力如漩涡般灌入气刀之中,令其散发的红光更是刺目,而后这声势骇人,几可斩神灭仙的一刀便向对着烈浩的朱瑞迎头斩落! 烈浩忍气吞声,蓄势待发,等的就是这一刻!他自陷入埋伏之后,便已得知绝无生机,唯有趁机动用这最后的底牌,方才有活命的机会! 这块玉牌是他堂兄送给他的,当年烈浩与他堂哥交恶,远走他乡,可毕竟兄弟情深,所以在临别之前,他堂哥给了他这块玉牌,用以保命。 而烈浩的堂哥是谁?修真四皇之一,“烈火神君”烈炎!一身修为超凡入圣,其独门绝技“太乙火元斩”更是名震天下!享誉已有数十年!烈炎将自己将近五成力量的太乙火元斩封于玉牌之中,交予烈浩,当遇到危机之后,只需捏碎玉牌即可释放气刀。那威力,堪称惊天动地。 这就是他最后的保命底牌! “此地不宜久留!”烈浩在使出这一招后,竭力飞退,强忍体内伤势,撞破了身后墙壁,正欲使用两伤法诀迅速逃离之时,一股寒气忽然从背后升起,似有利物横于自己身后。 而后,杀气霍然爆发! 烈浩只觉得脖子一凉,像是有把匕首划过自己的喉间。 烈浩大骇:屋外还有人! 然而他已经没时间去思索为什么屋外有人等着自己上钩了,心力交瘁的他此时根本就没有丝毫反应时间,喉间一阵剧痛,紧接着心脉也霍然断裂。那人生怕烈浩不死,于迅雷不及掩耳之时施加了两重狠手,彻底断绝了烈浩的所有生机。 轰! 烈浩的尸体颓然倒地,兀自圆睁着双眼,满脸不敢置信的表情,似乎是怎么想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死去,然而他再也无法去问别人了。这场争夺战,只有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 一代枭雄烈浩,就此殒命。 那人干净利落地做完这一切,看了看面前由于刚才那一招而造成的残垣断壁,实在令人心悸,饶是他训练有素,却也咂了咂嘴:“乖乖,这威力谁敢正面接下?难怪少主吩咐我不可贸然出手,这烈老儿居然还有这等底牌,藏得真够深的!” “烈浩既已死去,我也该回去复命了。” 那人心念一动,身形连闪,眨眼间已失去了他的踪迹。 而在这惊天动地的一斩之后,烈火堂内部其他人员也听到了这般响声,都或快或慢地赶了过来。 哗啦! 在那一堆碎瓦乱石之下,突然传出一声大喝,顿时砖石乱吠,一人忽现,大口喘着粗气,气息异常紊乱,显然受伤不轻,头发散乱,还发出了阵阵焦味,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狼狈不堪。 此人正是朱瑞。 方才烈浩的最后一手实在是太猛了,自己又离得近,情急之下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完全是凭借着求生本能竭尽全力才勉强避开了最盛的刀气,但现在体内也是一片混乱。 朱瑞兀自心惊肉跳,万没料到对方山重水复之下还能来这么一招,自己凭着体内的玲珑之力,修为已半只脚踏入了苦渡境,但在刚才那一击之下,自己居然生不起半点抵抗的心思! 蓦地,朱瑞脸色一变,身子掠了上去,惊讶地看着地上的尸体。 “他……死了?难道刚才那一下,他自己也没躲过?还是……自杀?”朱瑞心中疑云顿起,但也同时松了口气,烈浩一死,自己总算没有后顾之忧了,可以放心地去接收烈火堂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要除去两个隐患。 “除了鲍世钰和丁敬安这两人,其他人不足为虑。眼下我根基未稳,还得使些手段来那些龙胆堂的硬骨头知道厉害!那两人迟早会回来的,到时候万一再生变故,可就不妙了,我得想个办法把他们一网打尽!以我现在的修为,他们两个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对手!哼!”朱瑞收起烈浩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你死了,对我可还是有点用的,正好用来吓一吓那些总是心存侥幸的人!” 夜色,将朱瑞的狂笑身影渐渐掩盖。 而在烈浩捏碎玉牌的同一时间,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一处极为雄伟的大殿,里面忽地传来一阵惊天元力气浪爆发,令殿外的弟子都提起了警惕,神君从未如此动怒过,为何今天却这般失态? “师父,您……” 一名与烈浩有点相似,却更多了一份威严霸气的中年人闭上双眼,平静道:“你去那……中原!那里应该是阳城,你且去那里查探查探你师叔的消息,记住,不可随意动手,那里的修士藏龙卧虎,有些人你还不是对手。打探到消息之后立刻回来向我汇报!” “师叔?哦,辰儿明白,只是这几天小雅她……” “你不必担心,为师自有主张,如果你去了之后没有见到你师叔,一定要打探清楚是谁害了他!” 烈辰心中一凛:“辰儿这就动身!” 烈炎缓缓睁开双眼,迸射出两道寒芒:“在我的太乙火元斩之下居然还有人敢对你动手?真是胆子不小啊!” …… 天塌了。 鲍世钰知道烈火堂的惊天变故之后,第一反应就是仿佛天塌下来了。 什么?烈火堂中的长老、护法们全死光了?连自己的义父,烈火堂主也死在了?还是死在那个自甘堕落的朱瑞手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离开的时间里怎么会发生这么多让人难以置信的事? 这些消息都是堂中一些委曲求全的龙胆堂弟子舍命传出来告诉自己的,鲍世钰不敢相信,也无法相信,才短短一天时间,怎会有如此之大的变故?这简直就是在讲神话故事啊! 第八十六章:势成水火 鲍世钰昨天是因为二弟对自己有事相求,他需要一株较高级的灵药,但那灵药生长在阳城外数百里处,而且还有凶兽守护二弟不好动用家族力量,自身修为又低,才来求助于自己。当时鲍世钰虽隐觉不妥,但也没多想,稍微处理了点堂中事务便出了阳城,连烈浩也没告知,因为他觉得这事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回来。 那凶兽却十分难缠,鲍世钰费了不少力气,才将其降服,然而当他拿着灵药气喘吁吁地回到阳城时,却得知了这等噩耗。 “朱瑞啊朱瑞,我到底还是小看你了!”悲怒交加的鲍世钰此刻只恨自己妇人之仁,当初没有对其赶尽杀绝不然哪会发生今天的事? 这个倒是鲍世钰想错了,文智琪执意覆灭烈火堂,朱瑞只是他找的一个很符合条件的合作者,就算没有朱瑞,也会有一样的堂中不得志之人,结果仍是一样的,只是过程可能会略微变化。 “不对!那晚见到他时那副颓废模样并不像是装出来的,为何现在他好似变了个人?难道他隐藏的真有如此之深?”鲍世钰虽然悲痛万分,但到底是见惯了风浪的人,细细思考之下就发现了其中疑点,“而且义父修为何等之高,朱瑞就算偷袭而不可能伤的了他,为什么义父还是死在了朱瑞手上?难道义父一开始就被人打伤了?可是阳城中谁有这样的本事?天扬叔?不太可能,文疯子?这倒是有点……可义父也不至于不分轻重地做事吧?” 诸多疑问萦绕在鲍世钰心头,最终也只令他长叹一声,现在事已至此,这些疑问能否解决都不是最要紧的事,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要去办。烈火堂,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夺走的! 鲍世钰再怎么想,也绝不会想到文智琪修为会超过烈浩,也根本就想不到朱瑞的修为也已非同往昔!这些事根本就不能以常理度之。 以鲍世钰之能,要想偷偷潜入烈火堂,也非难事,他在堂中观察了整整一天时间,眼见为实,鲍世钰确定这一切都属实之后,震骇莫名,然则,却无计可施。朱瑞的修为无故暴涨,竟已超过自己!自己找上去绝对没有胜算!而且朱瑞手段刚柔并济,虽然只是暂时令堂中之人服膺,但假以时日,未必不能真的建立一个新的烈火堂! 到那时,自己可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所以现在要想成功复仇,唯一办法就是趁对方根基不稳时一举消灭对方! 鲍世钰清楚,自己现在力量不足以和对方抗衡,所以得去找找帮手。浮上鲍世钰心头的第一个帮手,就是丁家。 坐在丁家大厅里,鲍世钰倒有些惊讶,他以为自从和丁敬安打了那一场之后,丁家对他应该是无比厌恶的,但现在看起来,貌似不太像。 “凭丁家的情报网,也应该得知了有关烈火堂的大变,现在他们是唯一保有实力,而且可以和现在的朱瑞相抗衡的势力,只要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未必不能成事。”鲍世钰浅饮一口,但是他心中也有一份忧虑:丁家本就是阳城中不弱的势力,依附于烈火堂也不是心甘情愿的,现在烈火堂分崩离析,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大变故,以朱瑞之能,此刻羽翼未丰之际,肯定不会在稳固自身地位之前主动挑衅丁家,那么丁家完全可以趁此机会独立而去! 一时间,鲍世钰心中忐忑不安,万一真发生了最坏的情况,那就不妙了…… “鲍贤侄远道而来,让老夫我深感荣幸,还望鲍贤侄不要怪这里简陋啊!”内堂之中,一声爽朗的长笑传来,随着一阵有力的脚步声,丁冲满面春风地走了过来。 鲍世钰闻言心中陡然一沉,丁冲不是不知道烈火堂之变,却仍露出这番模样,明显已有背离烈火堂之心,这样一来,自己来的目的要想达到就难得很了。 “丁叔叔过奖了,小侄此次前来叨扰,是有要事相求。”鲍世钰也懒得客套,直接开门见山道。 丁冲坐下后不疾不徐地饮了一小口茶,方才看向鲍世钰,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之色:“哦?不知贤侄贵为烈火堂副堂主,位高权重,你一声令下,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愿意替你效劳,你还有什么事需要麻烦老夫呢?” 鲍世钰神色一僵,干笑两声,道:“丁叔叔说笑了,小侄哪里还是什么烈火堂的副堂主,现在不过是一介孤家寡人罢了!这次厚着脸皮前来,的确有要事相求,还请丁叔叔答应。” “还没说是什么事就让我答应,贤侄,是不是太过了?”丁冲道,“不过你不用着急,慢慢的说,我肯定给你一个让你满意的答复。” 不急?换成是你遇到这种情况看你急不急!鲍世钰本就心中郁闷悲愤,见丁冲此刻又对自己明褒暗贬,更是怒气冲天,但现在有求于人,不可贸然造次,当下把火气压了下来。 鲍世钰于是就把事情说了一遍,简明扼要,最后才表明来的意愿:“……所以这次前来,就是想请丁叔叔很出援助之手……” “贤侄且住!”丁冲打断了鲍世钰的话头,“你说烈火堂被朱瑞那厮强占了?他还杀害了堂中众多长老与护法?甚至堂主本人也遇害了?这般猖狂?!” 鲍世钰点点头:“正是如此!那朱瑞欺心犯上,修为不知何故突飞猛进,侄儿惭愧,现在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他根基不稳,若是以丁家之力,迅速出击,必能一举歼灭他,为我义父及堂中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若真是如此,那老夫助贤侄一臂之力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丁冲捻髯沉吟,“贤侄之言是否属实呢?” 鲍世钰闻言,怒气几乎冲破天灵,当下差点就忍不住要破口大骂,但他还是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只是手中握着的座椅的扶手却几乎要被他捏碎了! “这个自然属实,我会拿这种消息来消遣丁家主么?在下可没那么无聊!”鲍世钰尽量使自己看上去显得心平气和,但说起话来却也忍不住换了称呼,他怕再说叔叔两个字会让自己失控。 “呵呵……自然不会。不过……”丁冲尴尬一笑,继而脸色一变,话锋倏然一转,“我怎么不知道烈火堂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呢?” 砰! 鲍世钰听到这种欲盖弥彰的虚伪之言后,心中怒气再也抑制不住,手上力道一泄,登时便将那扶手捏成粉碎。不知道?你不知道烈火堂发生的事?找借口也得花点心思吧? 看见鲍世钰已经有些狰狞的样子,丁冲心底冷笑一声,却是不发一言。 “丁家主,你说这话,难道就不惭愧不脸红?”鲍世钰到现在哪里还不明白对方根本就是在戏弄自己?既然此番前来已经没有意义了,那说话也就不用再给对方留面子了,“凭丁家的能力,阳城中发生这么大的事会不知道?你把我鲍世钰当成三岁孩童不成?” 丁冲好整以暇地喝了口茶,目光陡变锐利:“鲍副堂主沉不住气了?这又是何必呢?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这可不是求人的语气。” “好好说?哼!丁家主,你也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打的算盘我明白,不就是想趁着烈火堂内部之变的大好时机,一举脱离而去吗?现在又何必惺惺作态?看了真让人恶心!求人?没错,我本来是想来求丁家主的,可是我也不是那种卑躬屈膝之辈!”鲍世钰冷笑道。 丁冲不置可否,道:“这世间之事,本就难料,烈火堂发生的事,我很遗憾,可是,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换成是你,也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 “你以为世上之人只有利字当头之辈?”鲍世钰问道。 丁冲漠然道:“至少老夫看到的,没有差别。” “那你还真是悲哀。”鲍世钰不屑道,“以己度人,世上无与己不同之辈。这句话说得就是你这种人了!哈哈!……” 丁冲冷哼道:“贤侄还是年轻了点,不知世事无常!” “真会找借口!做人总还是要有点人性吧?却不知当年丁家几欲被吞并之时,是谁伸出了援助之手?丁家这些年来顺风顺水,又是托了谁的福?”鲍世钰大笑,眼中尽是鄙夷之色。 丁冲眸中寒芒一闪:“烈浩当初帮我丁家,恐怕也没安什么好心!” “丁家主非要这么辩解那我也无话可说了!”鲍世钰心中一阵恶心,“可笑啊可笑,原来我义父这么多年来,只不过养了一条见风使舵的白眼狼!” 嘭! 丁冲手中的茶杯倏然炸裂,随着茶叶茶水的掉落,一股威压自丁冲而起,如潮水般冲向鲍世钰,后者眉头微皱,却嘿然一笑,元力陡然提升,将其尽数拦下! 丁冲脸上布满冷厉之色,哼道:“鲍副堂主果然是傲骨天生!不过你可知这么做实在自寻死路?就连烈浩生前,也不敢如此谩骂于我,你又凭什么这般张狂无忌?” “丁家主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吧?我义父可不是不敢如此,而是不屑于此!丁家在阳城之中充其量只能算是一流势力,是我义父宽容大量才让你们依附于烈火堂,可这不是你们自傲的资本!”鲍世钰冷笑连连,反正都已经撕破脸了,既然如此,还有必要和声细气地跟对方说话吗? 丁冲脸上罩上了一层寒霜,冷冷道:“你言语间还是放客气些的好!不然到时候我怕你走不出我丁家的门!” 第八十七章:慷慨同仇 “哈!……当真是大言不惭!我要走,你还能留下我不成?”鲍世钰长笑一声,他毕竟曾经也做过龙胆堂之主,胆子一向大得很,宁折不弯的本性让他不由自主地就想开口讥讽对方,“无耻背义的鼠辈!” 丁冲怒极反笑,道:“我做不到?阁下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吧?除了牙尖嘴利,老夫还真没看出来你能做什么!你所谓的忠诚原来也就只是匹夫之勇!居然还有脸去说别人?” “事已至此,我也懒得跟丁家主多费唇舌了,后会无期!告辞了!”鲍世钰心中冷笑不止,朱瑞夺取了烈火堂之后却没来攻打丁家,可不是实力不够,而是为了后方稳固,待他根基已稳,丁家能逃得掉?这点都想不透,丁冲已然被独立的喜悦冲昏了头了! 但同时鲍世钰心中也闪过一丝黯然,那是对某个女孩的歉疚。只是现在有比儿女私情更加重要的事,所以鲍世钰也只能在心里对那个女孩说声对不起了。 然而在鲍世钰即将转身离去之时,丁冲冰冷彻骨的声音陡然在大厅中响起:“你说来就来,说走便走,可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鲍世钰闻言一怔,身形一顿,面前已多了两人,神情冷峻,一脸肃杀。 鲍世钰一点一点转过身去,缓缓道:“丁家主这是想强留在下了?” “好说好说!”丁冲眸中凶光一闪,“刚才不是说了么?这扇门可不是那么好出……” 然而丁冲话未说完,脸上的表情陡然凝固,呆呆地看着眼前已化作无数火苗的人影,张口结舌:“火……火凝分身法?” “你们干什么吃的!眼皮底下也让人给跑了!两个废物!”丁冲清醒过来,恼羞成怒,暴怒道。 丁冲修为高于鲍世钰,但他没想到这悍不畏死,先前还恨不得与自己大战一场的鲍世钰会逃得这么干脆……可是人跑了却是事实,他一下子下不来台,便只好把怒气撒在这两个倒霉的弟子身上了。 “烈火堂?交情?恩惠?呸!时务!”丁冲心中不屑道,“你小小的泥鳅,还想翻出什么大的浪花来?” 而在丁家之外约数百米的一处乱石土坡边上,万千火苗凭空浮现,渐渐凝聚成了一个人形,神色略显萎顿,正是鲍世钰。 “这老家伙真是个老狐狸,真会见风使舵!枉义父平日里那么厚待丁家!现在干起落井下石的事来一点都不脸红!”鲍世钰骂道。 骂是骂的过瘾,但事情还是得想办法。鲍世钰刚才不是不想和对方来场你死我活的大战,但现在不是好勇斗狠的时候,义父的仇,烈火堂的恨,这些都需要自己解决!不能意气用事! 大起大落,最是能考验一个人的心灵承受能力,有些人遭逢大变之后自暴自弃,彻底沦陷在了堕落深渊之中,但也有人知耻后勇,于困境中逆流而上,从而创造了原本几乎不可能发生的奇迹!这些人才是值得我们学习的榜样。 鲍世钰寻求丁家相助失败,并没有沉迷于失败中太久,很快便开始寻思其他出路:“要不……再去找四弟商量商量?或者,去找二弟?正好二弟也有份药材在我这里。只是,烈火堂与其他世家的关系本就不好,现在危急关头,他们出手帮忙的几率只怕是微乎其微……唉!” “不过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鲍世钰无奈叹道,准备起身。 “嘿!你果然还是那样不堪!稍遇挫折便裹足不前,找不到解决办法,真是烈火堂的耻辱!”鲍世钰才一叹气,背后便传来一阵极尽讽刺的冷笑。“只有懦夫和呆子才为困难而叹气,你是哪一种?” 鲍世钰浑身一震,却没有马上回头,只是吃惊道:“你……你为何会出来?”说完又低头自嘲般叹了口气,“是特意来看我的笑话的么?” “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斗气,现在我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把朱瑞大卸八块!” “你……你的意思是……” “怎么?你害怕了?刚才在大厅里不是和我爹吵得不可开交吗?那股硬气去哪里了?”来人自鲍世钰背后现身,赫然便是丁敬安! 鲍世钰霍然转身,只见丁敬安一脸冷漠,但眸子里却闪烁着一种光,鲍世钰很清楚这种光代表什么,因为在得知烈火堂的消息之后,自己眼中也同样有这种光在跳动。 “害怕那个小人?”鲍世钰心中已经猜到了大概,冷哼道,“我只是好奇,连你父亲都放弃了烈火堂,没有趁火打劫已是不错了,为什么你却……” 丁敬安嗔目大喝,打断了他的话头:“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鲍世钰一怔。 “确实,我知道平日里对待别人有些无礼,不是很讨堂中人喜欢,但这和我对烈火堂的态度是两回事!”丁敬安脸色狰狞,大声道,但他的眼角却有液体溢出来,“烈火堂给了我丁家一次重生的机会,师父又给了我重生后的实力!我虽然愚笨,却也懂得做人的基本道理!” “人生在世,有所不为有所为!弑师之仇,焉能不报?” 鲍世钰霍然动容,心头听得有些堵,豪气顿生,他委实没想到在这种时刻,肯挺身而出帮助自己的人却是往日与自己势如水火的对头丁敬安!一时心中亦是感慨良多。 “说得好!朱瑞这混蛋!必定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鲍世钰说完,看向丁敬安时脸上略带歉意,“我是在没想到会是你出来帮我……我以前还那么对你,实在是……” “一码归一码。你不用多说什么。”丁敬安冷冷地打断对方,“我这一次并不是帮你而是为了整个烈火堂,而且这也不代表我和你就成了朋友了。你也不必为之前的事对我耿耿于怀,你以前做的没错,我知道都是为了堂中发展,只是我对你个人不服罢了!” 说完,丁敬安直直地盯着鲍世钰,目光如刀:“就如同现在,我依然对你不服!” 鲍世钰苦笑一声,道:“可你现在肯出手帮我,我还是很感激,谢谢。” 丁敬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道:“你不用说什么道谢的话,因为这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烈火堂,也并非只有你一个弟子。” 鲍世钰心中一震,全身各处忽地滋生出无穷无尽的充实感,好似自己的力量凭空上涨了一大截!而这力量的提升,又给自己带来了无穷的信心。 他伸出拳头,缓缓递出。 丁敬安一怔,面色变了变,最后也同样右手捏成拳状,向前与之平齐,两人彼此一碰,往日之恩怨,昔时之纠葛,此刻彼此的心照不宣,都流淌在这一碰之中。 慷慨同仇日,闯关百战时。 “有你相助,此事又多了一分把握,待我去寻得四弟的首肯,此事,便十拿九稳了!”鲍世钰大喜道。 “你就这么点胆识?要干掉朱瑞也好意思去请外人来帮忙?这是我们烈火堂的家事。”丁敬安却冷笑道。 鲍世钰闻言眉头一皱,不悦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连这么显而易见的利害关系都看不出来?你去请人帮忙,牟家正好有了借口,万一牟家趁机落井下石,别说朱瑞是死是活了,你我二人乃至整个烈火堂都会有覆灭的危险!”丁敬安声色俱厉,“你到底明不明白?你这是在玩火!一个不好你就将成为烈火堂的罪人!” 鲍世钰张口结舌:“不……这不可能!四弟答应过我的……” “你还不明白?你四弟的承诺或许他能够做到,但是牟天扬执意要如此呢?他和师父的关系那么差难道你不知道?更何况,牟家其他人也会因为你四弟的一句话就放弃这大好机会吗?而且你也应该清楚,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做就能避免得了的。”丁敬安道。 鲍世钰默然,自己绝对信得过牟伟,但也正如丁敬安所说,牟家中的其他人会对此作何反应却是自己不敢保证的,而他们要是不是来帮自己却还添一把火,后果不堪设想。自己决不能赌这个。 “况且,朱瑞根基未稳,堂中必有不少弟子表面顺从但心中却是不服,只要我们迅速站出来给他们一股信心和一个领头反抗朱瑞之人,他们之中肯定会有很多人响应我们!论起在堂中的影响力与号召力,他朱瑞完全没有可比性!你对自己还没有信心么?”丁敬安又转而冷笑道。 “我当然有这个信心!”经过丁敬安的一番分析,鲍世钰心中豁然开朗,朗声道。 “为什么我之前没有想到这些?不然也不会让那恶贼有这么多的喘息时间了!”鲍世钰突然有点懊恼。 “你也不用自责了,能在仇恨中迅速平静下来而不是鲁莽地去以卵击石,并且很快制定出了相应的打算,你已经做得足够多足够好了。换成是我,估计就直接找上去拼命了,那就徒增旁人笑柄了!”丁敬安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道,“不过你毕竟太拘泥于仇恨,而我旁观者清,自然看得比你深一点,所幸现在也不算太晚。朱瑞修为暴涨,必定是借助了外力,此法多有隐患,我们联手对上他,未必没有胜算,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前去烈火堂!” 鲍世钰点了点头,脸上已经恢复了以前的那副沉着、果断:“你放心,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了!” “那样最好……”丁敬安冷哼道,突然脸色一变,眉头紧皱,煞气顿生。 鲍世钰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不清楚对方怎么忽然就变了脸色:“你怎么了……” “是谁!”丁敬安厉声喝道,说话的同时已扬手向右侧劈出一记凌空气刀,“鬼鬼祟祟的躲在那儿,有何目的!” 第八十八章:残忍至极 鲍世钰一凛,有人?!灵识随心而发,瞬间直接探向那个方向,果见一道人影忽现。 可是等到鲍世钰看清楚那人长什么模样之后,大惊失色道:“小玉?!丁敬安,快住手!是小玉!” 丁敬安一开始以为是朱瑞派来的人跟踪了鲍世钰未被后者察觉,现在才露出马脚,故而用了近七成的修为,听得鲍世钰的惊呼,脸色倏然一变。定睛一看,在气刀临体之时兀自面露惊容之人不是自家妹妹冯玉却又是谁? “给我回来!”丁敬安咬了咬牙,右手猛地回摆,那已经旋飞而出的气刀前进之势蓦地一滞,旋即以更快的速度倒冲回来。 丁敬安这一下无异于用自己来攻击自己,元力外放,除非有某些特殊的手段,不然强行将其收回只有反噬一种可能!可是面对自己唯一的妹妹,丁敬安明知不得如此也不得不如此了!不过他也是个例外,身具火灵之体的他对于火属性元力的抗性远比一般修士要高得多,所以这种别人做起来非死即残的行为,他仅仅只会受点小伤。 丁敬安伸手捏住那柄气刀,将其捏成无数细小火苗,面色一变,叱道:“胡闹!你跑出来干什么?” 冯玉怯怯地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鲍世钰却已痴了,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冯玉了,现在心上的人儿近在咫尺,仿佛梦幻一般。 “我知道……了哥哥和包子的事,也……也想帮哥哥……”冯玉却没去看鲍世钰,只是头低着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出来却躲在那里?万一刚才伤到你了如何得了?”丁敬安闻言顿时哭笑不得,“再说你一个女孩子家,修为又低,能帮上什么忙?去了之后我们还得分心让我们保护你,这不是拖我们的后腿吗?现在那里可不像以前那般是可以任你玩耍的地方了。快回去,省得爹担心你。” 冯玉扁扁嘴,不服气道:“爹爹正在客厅中生气呢,我回去了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再说,我出来也不仅仅是为了你一个人,你为什么让我回去?” 说到这里,她终于鼓起勇气看向鲍世钰,脸上却已现出红晕。 丁敬安皱眉道:“都说你去了也没用,你怎么不听哥哥的话呢?还是赶紧回家……” “且慢!”鲍世钰忽地打断丁敬安,“其实小玉前来,倒也有件事正好可以让她去办。” 丁敬安脸色一变,冷冷道:“鲍世钰,我知道你对小玉的心意,但是我不会让你带她跟着我们一起去烈火堂的!那里太危险了,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我当然不会这么做。对小玉的关心,我不比你低。”鲍世钰看着冯玉,缓缓道,“小玉,我要你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你知道你四哥的住处吗?” 冯玉一愣:“四哥?哦,是……我知道,我知道,怎么了?” 鲍世钰正色道:“我和你哥前去烈火堂,我担心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所以你去找你四哥,他现在应该还在家中,见到他之后让他马上赶到烈火堂来帮我和你哥。” 丁敬安不悦道:“刚才不是说了吗……” “这不是帮手,而是后手。”鲍世钰摇头道,“我们总得给自己留个保险,而且,我喊的,仅仅只是四弟一人,我相信他不会趁火打劫。” 丁敬安一哼,却也没有再反驳。 冯玉欣喜道:“终于可以见到四哥了!好开心!放心吧,这事我一定能办好!” “真拿你没办法!”丁敬安头疼无比,不过却也只有无奈的接受了这个提议,但他心中仍对牟伟存有一股轻视,“不过到时候若是我们俩都败了,那小子能救出我们吗?不太可能吧,他修为那么弱!” “嘿嘿,他的实力绝对可靠,尽管敌不过朱瑞,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现在都到这个时候了,我也没必要隐瞒了,其实那天堂中大会商量三堂合一的时候,他就已经随着我一起进入堂中了!而且还与义父达成了协定。你说,没有一定的实力,义父会和他打交道吗?还是说,我的话你也不信?” 丁敬安惊道:“原来那时候你们就已经……”说到一半,住口不言,把头低了下去,脸色顿变。 鲍世钰心中了然:“对不起,那时候……” “义父早就知道了,难怪会……”丁敬安黯然道,忽地抬起头来,问道,“如果你和我打斗输了,他是不是会随后出来和我接着打?” 鲍世钰一愣,怔道:“这个,也不是不可能……四弟他……” “好了,不用再说了。”看见鲍世钰的表情,丁敬安笑了笑,“放心,我没有说你引狼入室。当然,要是以前或许我会这么说你……但现在也没什么意义了……”他的声音有种自嘲的味道,“我只是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太冲动了,居然还想着可以一个人去打赢所有人,怎样用一双拳头去实现自己心中抱负……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傻瓜!” 鲍世钰默然,除了沉默之外自己还能做什么?有些事也不好说怎样才算对怎样才算错,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选择,只是心中的坚守有偏差,而这其中的差别,就注定会带来一场不可避免的争论甚至战斗。 没有对错。 “有点扯远了……”丁敬安深呼吸了一口气,道,“小玉,你还站在这儿干吗?还不快去!” 冯玉听得入神,闻言猛然一醒,点了点头。随后又看了鲍世钰一眼,两人之间有很多话想说,但现在并不是闲谈的时候,一切尽在不言中,她眨了眨眼,旋即向牟家的方向飞驰而去。 鲍世钰看着冯玉的背影逐渐消失,心中有些感慨,。对这个女孩,到底自己是一时头脑发热,还是决心要一直守护在她身边呢?鲍世钰直到现在还是觉得没有得出一个答案。 罕见的,鲍世钰觉得自己和冯玉之间,好似多了层屏障。 “走吧!”丁敬安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鲍世钰深呼吸,摒弃了心中杂念,现在别想其他的事了,当下只有一件事:必杀朱瑞! 两人齐齐化作一团流光幻火,快若闪电般驰向远方,目标:烈火堂! …… 朱瑞到底曾经也做过赤风堂堂主,领导能力还是有点的,在以雷霆手段暂时震慑了烈火堂中大多弟子之后,便开始了劝降。一个好的势力必须要有绝对服从自己的一批人,如果只是以武力慑服而没有归心,早晚会出事。这一点,烈浩已经在自己的面前证实了。 朱瑞自认为自己不会走烈浩的老路,所以在强行收编烈火堂的弟子之后,劝降也已准备好了。 堂中由将近七成的弟子几乎是眨眼间就抛弃了原来的立场,开始对朱瑞奉上大批赞美之词,明显的墙头草之流。 但硬气的弟子却也不少,尤以昔日龙胆堂的众弟子为多,每当朱瑞质问其降还是不降的时候,要么破口大骂,要么直唾其面,反正就是一副摆明了宁死不屈的态度。 可是,这些傲骨与顽强的人们,必然要用鲜血来换取这种气节,而且大多数是自己的鲜血。 朱瑞一直坚信万事皆有可能,劝降失败只是手段有问题,没有给他们足够的压迫和利益,所以,并不是劝降之法不可行,今天,还得再来一次,而这一次,自己在变换方式的情况下,必将成功。 老实来说,朱瑞虽然讨厌那些不归降于己的硬骨头,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讲,他同时也需要这些宁死不屈的人来帮自己树立威信。 因为杀鸡儆猴才是最好的劝降手段。 能把自己多年来敬服不已的堂主在不弱于己的时候将其冷漠除去,朱瑞自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角色。 烈火堂门前空阔演武场。 约有上百弟子面露愤懑地跪于地上,一字排开,几乎全是以前烈火堂的弟子,也是反对朱瑞最为激烈的一伙人,元力形成的绳索把他们的双手反绑,捆的结结实实,令其动弹不得,而且他们体内亦有朱瑞布下的禁制。 而其他的弟子却分居两边,心神忐忑地看着场中,他们中有不少人消息灵通,早已得知今天朱瑞把他们都叫来是为了什么。 朱瑞经过一夜的调息打坐,由于玲珑之力的玄妙,伤势已好了大半,而且还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待到伤势尽数复原之后,实力必然更胜往昔。 现在他正一脸淡然的缓步走向跪于地上的排头第一名弟子。 对于这名跪在地上的弟子向自己射来的冷冽凶光,朱瑞浑不在乎,他环顾场中,心情激荡,忽地凝声大喝道:“大家都到齐了吧?今天,我把大家都喊过来,有两件事要讲!” 朱瑞说的无比嚣张,但场中无人敢应答。 朱瑞的声音也因此显得更加响亮:“第一件事!想必大伙儿也都猜到了,不错!从今往后,我朱瑞,便是烈火堂之主!若有不服之人,可以自行思忖一下往届的长老护法他们,乃至……那堂主烈浩的下场!再来考虑考虑自己是否有反对的资格!” 这话更嚣张,而场中也更加宁静了。 众人心中一凛,这短短两天时间,对于烈火堂的众多弟子而言却犹如天翻地覆。已退居堂中权势之争的朱瑞猝然发难,力毙三护法二长老,实力之强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之后更是以雷霆手段威压众人,以此布下了针对前堂主烈浩的天罗地网,而昨晚,朱瑞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示了烈浩的尸体,原本还存有一丝侥幸心理的某些弟子们确认无误之后顿时心灰意冷,再也生不出丝毫抗争之心来。 而关于朱瑞一夜崛起的秘密,已经没人敢去挖掘了,因为现在,还有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看着场中鸦雀无声的样子,朱瑞很满意:“不错,看来大家都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既然如此,我也不会亏待大伙儿……” “放你娘的狗屁!朱瑞!你这个叛堂弑主的奸贼!我李戎死都不会服你!”那跪于地上的众人之中,也就是排头第一个,突然高声骂道。 朱瑞身形一闪,已至李戎身边,脸上已然一片寒霜:“你刚才说什么?” “嘿嘿!别人怕你,我可不怕!虽然修为比你是差得远,但我李戎也不是那种只会拍马屁的孬种!做人这点基本的骨气,我还是有的!”李戎咧嘴大笑道,“你朱瑞在我眼中看来,也就一个暴发户而已!今天你有种就废了我!反正不久之后,鲍副堂主肯定会为我报仇……呃!” 他的话语硬生生折断!只见这李戎双眼一瞪,脸上泛起一阵死灰色,旋即不甘地看了朱瑞一眼,头歪了下去。 原来刚才朱瑞伸手点穿了他的丹田,劲气激涌,李戎顿时毙命。 “还指望那个废物帮你报仇?真是痴人说梦!没多久我就会送他去陪你的!”朱瑞冷笑,而后又大声道,“大家都看到了,这就是我今天要说的第二件事!我知道堂中可能还有一些对我面服心不服的人,一天到晚摇摆不定,就等着某些人前来找我的麻烦,到时候好见机行事。我现在也不想把你们提出来,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就是,你们要等的人,不会来了!而且,来了也是自寻死路!” “可能会有人觉得我说的没什么信服力,也好,我就拿那人最在乎的兄弟们下手,看看那个废物会不会出现!”朱瑞冷笑道,“而且,我会让人知道,反抗我的下场,比死还要惨!” 第八十九章:宿命之战 说完,朱瑞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李戎,道:“这个人,便是榜样!你们,降不降!” 最后一句话,是对其他跪在地上的龙胆堂众人说的。 “我会一个个地问过去,你们不用着急,每一个人都逃不掉的,我们有的是时候!”朱瑞眼中有一丝猩红闪过。 其他弟子噤若寒蝉,这些旁观的人也有赤风堂的人,往日曾跟随朱瑞一同出生入死过,但却从未见过如此暴戾的朱瑞,他们不禁联想起自己之后的命运,因为当初鲍世钰挑灭赤风堂的时候,他们貌似跟现在一样很快就倒戈了……这一联想,让他们更感到恐惧。 朱瑞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本小册子,他念道:“嗯……下一个是刘源……”说着又转头看向那第二名弟子,口气冰冷,“你降不降?” 不是每个人都会在死亡的威胁面前还坚守自己的道德底线,但也不是每个人都会趋利避害般为了生存而抛弃尊严,这其中讲究的只不过是一个反应过程。 没有人能一直坚持到底,但却也不会马上放弃自己原来的操守。 那弟子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此时听到朱瑞的询问却是面目陡变狰狞,嘶声道:“无耻恶贼!” 哧! 朱瑞漫不经心地擦去手上血迹,漠视着刘源的尸体无力倒下,将目光缓缓移向下一个:“你呢?” “不降!”又是一条人命。 “不降!”…… 伴随着一次次的质问,场中的生命也在怒骂之后随着一声短促的惊呼而消逝。 朱瑞的目的达到了一部分,不止是为围观的弟子看的心惊胆战、浑身发抖,连那些平日里自诩杀人如麻的人也看的有些反胃了,这也太血腥了!杀人不眨眼,这才是真正的杀人不眨眼啊! 但朱瑞却浑若无事,面无表情,自他从堕落的深渊里爬起来,浴血重生之后,就再也不会为自己的做法而难受了,他看向下一个,连问题都简洁了:“你呢?” 看见前面的昔日同伴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了血泊里,而凶手开始询问自己了,这名弟子年纪尚小,胆识不及众人,见状有些害怕,说话也不利索了:“我……这个……我……” 看见这人犹豫不决,而且还有要服软的迹象,位于他身后的一名龙胆堂弟子当即怒道:“陈祥!你小子是不是鬼迷心窍了!那么多兄弟就死在你面前的这个畜生手里,你没看见吗?他问你你还犹豫个什么劲!你要是怂了我一辈子都……呃!” 一声短促的疾呼生生将他的话给掐断了,那人双眼瞳孔骤然放大,身体猛地颤抖了几下,他拼命忍住那股不可抗拒的晕眩感,咬着牙对那已快被吓傻的陈祥恶狠狠地说道:“……一辈子都……都不会再认你做兄弟!” “都要死了还那么多废话!”朱瑞眼中凶光一闪,拟手成刀,一记小型火焰刀顿时将其枭首。 那头颅在地上滚了急滚,正好滚到了陈祥的脚下,陈祥低头正好看见那双兀自不肯闭上的怒目,忍不住失声惊叫。 “你叫陈祥是吧?很不错的名字。这家伙很没有礼貌,打断别人说话是不可饶恕的行为,所以我帮你把他料理了。”朱瑞微笑道,“现在你可以继续说了,放心吧,如果你识相,肯跟着我,我可以马上赐你一个贴身侍卫的职位,到时候你荣华富贵,修行资源,享之不尽!我可以保证!” 陈祥拼命抑制住心中恐惧,将那颗差点跳了出来的心脏安回原位,他听到朱瑞这话,半信半疑地看向对方的眼睛,无比幽深,其中却仿佛隐藏着无尽血色。 朱瑞善于察言观色,见到对方的脸色,心中顿喜,这小子上钩了!这龙胆堂也不像传言中说的那么硬气啊!来点铁血手段不就有人屈服了?哼! 陈祥深呼吸了一口,这样可以舒缓他心中的恐惧,让他能够清晰地说话。 朱瑞含笑倾听,表情像是将军在检阅自己的得意军队。 却见那陈祥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什么都保证不了!” 朱瑞脸色骤然大变!这人并不是害怕,而是在耍自己! 砰! 陈祥的身体霎时爆炸,烈焰飞腾,连一点残骸都没剩下! 朱瑞低估了陈祥,他以为对方是害怕了,所以才刻意地放低了身段去问对方,但没想到,这只不过是对方的一中嘲弄! 确实,亲眼并触手可及那种血腥场面,而且这种惨状即将降临在自己的身上,陈祥因此而来的害怕并没有掺假,朱瑞这点倒是猜错了。但这不代表他真正屈服了,他只是想有个缓冲时间,当然,如果能趁此把对方戏弄一下当然更好了。 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朱瑞低估了陈祥,也低估了龙胆堂弟子的气节! 他仍然记得陈祥在临死前看向自己的那种嘲弄眼神,这让他杀机顿起。 “剩下的我也不用问了,想来也是一样的答案!”朱瑞冷笑道,“既然如此,好!那我就成全你们!” 朱瑞手一扬,元力顿时汇聚,狂风乍起,熊熊火焰“蓬!”地在朱瑞手中忽现,他的脸色在火焰的映照之下显得更加狰狞:“都去死吧!” 朱瑞冷哼一声,手上火焰轰然暴涨,幻化出一只火焰巨手,长有丈余,狠狠地向下一拍! “朱瑞你这个混蛋!” 一人斜飞而出,于半空中与朱瑞幻化形成的巨大火焰手掌凌空对了一记。 嘭! 火焰四散飞舞,气浪呈波纹状散开,两人乍合又分,朱瑞脸色一变,退了一步,脚下猛地发力,拿桩站稳,但散逸的气劲却将那些砖石崩成了无数碎片。 而那猝然而至的人借反震之力凌空后翻了几个跟斗,化去力道,落于地上之后又向后连蹬了好几步方才勉强站稳,明显也吃亏不小。 朱瑞心中暗惊,待灰尘散去,看清对方的样貌之后,却又忍不住冷笑出声:“我当是哪个不开眼的小毛贼前来闹事,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鲍副堂主啊!看来刚才一下在下用力过猛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朱瑞看准了对方实力不如自己,刚才一下肯定吃了亏,这才大肆嘲讽。 “朱瑞!”来人横眉怒目,胸口因为怒火难抑而起伏不定,“你和他们俱为一堂之人,为何要下此毒手?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来人正是鲍世钰,他一路全力飞奔而来,就是想快点找上朱瑞一决生死,岂料才到外围便见到了这残忍的一幕,而且对方屠杀的还是自己的昔日兄弟!鲍世钰情急之下挟怒而发,忍不住和朱瑞对了一招。 但这一击之后,鲍世钰才知道对方的厉害可怕之处,不由骇然色变,自己连连后退都只能勉强化去反震力道,而且手臂兀自隐隐发麻,对方却仅仅只退了一步!这修为竟高出自己这么多! “一堂之人?嘿,他们不识好歹,我给了他们机会,但是他们没有珍惜,怪的谁来?”朱瑞冷笑道。 鲍世钰平复了胸中气火,只是怒视着朱瑞:“无耻!” “鲍副堂主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会用这种话来掩饰心中的恐惧了?”朱瑞讥讽道,“以前我还记得你说过巧舌如簧远不如临敌一掌。嘿嘿!你来的正是时候,省得我再去找你!现在你昔日的部下就在你面前,你敢不敢上前来救他们?他们对你,可是忠心的很呐!” “朱瑞,这不干他们的事,你若有种,和我一对一,如若我败了,任你处置。”鲍世钰平静道,“如果你输了,就滚出烈火堂!” “这么点微末修为也敢说出这种话?你脑子进水了么?”朱瑞冷笑。 鲍世钰眼中寒芒一闪:“你不敢?” 朱瑞像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大笑道:“和你一对一?我不敢?你头发昏了吗?我为什么要和你打?现在情势明显对我有利,我大可一边对他们动手一边和你慢慢交谈,你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如此我又何必像个莽夫一样和你好勇斗狠呢?”他话锋倏地一转,阴森道,“再说,你急什么,料理了这些硬骨头,就会轮到你了!” 鲍世钰怒道:“你!……” “是不是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朱瑞漠然道,面目忽地狰狞遍布,“鲍世钰!我说过,你曾经给我的屈辱和不甘,总有一天我会将其百倍奉还!现在么,只不过是收点利息!” 说完,手起刀落,又是一条人命断送在了朱瑞手上。 “堂主,你别管我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日后为我们报仇就……呃!”一名龙胆堂弟子还未说完,就被朱瑞一刀枭首。 “朱瑞!”鲍世钰目眦欲裂,当下再也不顾实力是否弱于对方,强聚全身元力,右臂火苗忽现,迎风化作一柄丈余长短的赤红火焰刀。 “吃我一刀!”鲍世钰眼中光芒频闪,厉声吼道。 红芒掠空,刀锋直逼朱瑞,劲风四射,朱瑞坦然不惧,迎头看向那隐带呼啸之声的火焰巨刀,冷笑连连:“若是以前的我,见到你之后还真的要退避三舍,不过现在么……”他的眼中霍然爆发出一阵璀璨的光芒!“你也不过如是!” “给我开!” 朱瑞也未如何蓄力,只是简单的右手一挥,一记凌空气劲呼啸窜出,夹杂着破空之声袭向那柄火焰刀。 砰! 半空中一声爆响,火焰刀如遭雷击,崩成了无数火苗,将鲍世钰笼罩。 “哼!不自量力1不过化海顶峰的修为,也敢来捋虎须!找死!”朱瑞冷哼道,由于有文智琪赠予的玲珑之力帮助,他的修为大幅度提升,原本就已是化海境的他,现在已有半只脚踏进了苦渡境,体内元丹化作的无边苦海,即将圆满成型! 纵然只是相差极微的境界,但越是修为高深之辈,这丁点儿差距就越是会被无穷放大!一尺只差,如隔天堑! 哧! 火焰形成的浓雾中,一人忽地窜出,直冲下方,而后倏然一折,奇快无比地冲向朱瑞,元力暴涌,气势惊人。 “刚才被他躲过去了?”朱瑞一惊,这突如其来的人正是鲍世钰! 第九十章:成败难料 原来鲍世钰看似怒极出手,却也并未完全被怒火烧去理智,刚才电光石火之际,在对方气劲即将与自己的火焰刀相碰之时,鲍世钰果断脱手掷出火焰刀,而自己却全身劲气一收,身体向下疾坠,避开了之后爆炸的核心,并未受伤。 而在朱瑞心神稍一松懈的那一瞬间,鲍世钰再不迟疑,全力出击! 不得不说,虽说修为低于对方,但从小就混迹于街头巷尾,打架已是家常便饭,长大后更是以武力登上龙胆堂龙头老大的鲍世钰,论起战斗经验与临敌反应,世家子弟出身的朱瑞是远远不及的。 但,这也是鲍世钰现在唯一能胜过朱瑞的地方了。 总是朱瑞修为超过了鲍世钰,但对方的动作实在迅捷,一眨眼的工夫便已至他面前,要想轻松地迫退鲍世钰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但从另一方面来讲,鲍世钰也是在自投罗网! 朱瑞眼中凶光大炽,抬手一道红色火卷冲飞而起,咆哮着袭向鲍世钰。 砰! 鲍世钰与那火龙卷相撞,居然冲破了,仍旧勇往直前! 朱瑞脸色微变:“凝元化刃身?不要命了?” 鲍世钰怒吼一声,已离朱瑞面门不及一尺,火焰翻腾,在他前方合拢的双手处发出了一阵淡淡的红芒,外围却有极其强大的元力波动! “凝气化刀斩!” 朱瑞神色一凝,这种招式乃是强聚体内元力,将其几乎凝为实质,这种方式形成的气刀比之一般的气刀要显得更为强韧,但同时由于元力本就不易操控,这种方式的风险也很大。可以说是以命搏命。 朱瑞已然没有迟疑的时候了,当即双手交叉挡在面前,元力猛地灌注于手肘之上,与那鲍世钰幻化的大刀轰然相撞! 嘭! 朱瑞在两人接触的瞬间便已心知不妙,对方刀上除了传来的劲气攻击之外,更有一股十分霸道的元力沿着刀身,从他的小臂处进入到了体内!元力过渡,这正是鲍世钰的拿手好戏! 朱瑞大吼一声,震开鲍世钰,后者一声闷哼,宛如被当头砍了一刀,再加上刚才用力过度,虚弱与钻心疼痛双重袭来,几乎令他当场倒下。 朱瑞逼退了对方,但却并未马上趁胜追击,甚至脸上连一丝喜色都没有露出,因为那股入体的元力好似活物一般,正沿着自己体内经脉的路径,肆意冲突! “好手段!”朱瑞体内元力与其可以说算得上是同属一源,都是偏向火属性的元力,但也正是这样,一山不容二虎,他根本无法强行将其炼化,但又不能任其破坏自己体内的一切,当下唯有强聚玲珑之力,先行困住那股讨厌的元力,再缓缓吸收。 周围弟子见此情形俱是大惊失色,这种局面不是他们能够参与的,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一战的结果将决定谁才是烈火堂的最终主人。 那些残存的龙胆堂弟子们却是精神一振,齐齐吆喝为鲍世钰打气助威:“堂主威武!打败这个王八羔子!”“狠狠地用火焰刀砍下他的脑袋,祭奠那些死去的兄弟们!”“堂主,让他尝尝你的厉害!”…… 听到这些此起彼伏的话,还在压制体内伤势的朱瑞脸色转冷,冷笑道:“死到临头还在喋喋不休,都给我去死吧!”说着一手蓄起力量,正欲一掌拍死其中叫的最欢的一人,以起杀鸡儆猴之效的时候,变故突生。 一声闷响从朱瑞体内传来,令他脸色一变,霎时,朱瑞的脸色变得苍白一片,一丝鲜血自其嘴角沁出,将他的脸色映得更为狰狞。 朱瑞扭头看向鲍世钰,眼中除了怨毒之外,更多的是惊骇:“你……你方才在那股元力上面……做了手脚!”刚才在他以玲珑之力压制住元力之后,大胆的吸收起来,却在将那股元力吸收了近一半之后发生变故,那股元力竟忽地爆炸开来,湮灭成了虚无,而他体内也被这股元力的突然变化弄得伤势再度加重。 鲍世钰却笑得十分灿烂,虽说他受伤比朱瑞更重,但脸上的表情却轻松得多,而且朱瑞的憎恨似乎对自己来说就是很好的补药:“怎么样?爆元术的滋味如何?” “爆元术?”朱瑞闻言霍然一惊。他也是精通凝气为兵的高手,对于这一道上堪称运用之法绝技的爆元术自然熟知,只不过这种招式不仅需要后天的努力,也需要一定的天赋才能学会,起码,朱瑞自认做不到。 因为当日没有观看鲍世钰和丁敬安之间的战斗,朱瑞并不知道对方还藏了这一招,所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原本他对鲍世钰就十分嫉妒愤恨,此刻对方在实力不如自己的情况之下,仍能给自己造成这么大的麻烦,更添了他心中几许怒火。朱瑞现在只想生撕了鲍世钰。 “那又如何?你纵然会此等神技,却也由于自身修为太弱而对我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现在不过一个照面,我只是略受小伤,而你却已无再战之力,再打下去,你也只是死路一条!”朱瑞阴沉着脸,冷笑不止,“鲍世钰,你最终还是输给了我!” 鲍世钰心中暗自点头,确实,要不是修为限制,刚才的爆元术绝对可以重创朱瑞,但能给对方带来一点麻烦,已经是自己现在的极限了,不过,这场比斗,可还没打完! 鲍世钰将伤势暂时稳住,淡淡道:“输了?现在胜负未分,我可没说我输了。” 是的,自己虽然现在已经是伤痕累累了,但这和输是两码事! 朱瑞狞笑道:“好!嘴硬,我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我这就送你上路,绝了你的念想!”言未毕,朱瑞已化作一道流光,宛如一条淡红色的匹练向鲍世钰暴射而来! 鲍世钰察觉到离自己越来越近亦越来越强的威压,神情凝重,口中却喃喃道:“你终于忍不住了……好!按计划行事!” 朱瑞右手上已罩了一层淡红光芒,犹如一柄利刃安放在其上面,散发着凛冽杀气。 哧! 朱瑞眨眼间便已至鲍世钰身前,右手一挥,将鲍世钰一刀两段! 然而那表情呆滞的“鲍世钰”在被斩成两截之后却并未如朱瑞所想的那般鲜血激喷,而是在一阵诡异的身形如水波荡漾之后,倏然化作两团火焰。 “分身?” 朱瑞眼睛被火光映照的一片明亮:“速度挺快的,只是你用这种大耗元气的法子,又能躲得了我几刀呢?” 鲍世钰的身影在朱瑞斩断分身之时,便又浮现在了朱瑞右侧不远处,只是脸上的苍白更多了。 朱瑞满脸漠然,并不答话,一个空翻,疾如劲风般斜对着鲍世钰的肩膀又是一刀斩落。 啵! 和先前如出一辙,朱瑞又斩了个空。 看着缓缓出现的鲍世钰,朱瑞心头冷笑不止,很明显,对方不惜花费如此代价躲避自己的攻击,是在布置着什么,但自己根本就不怕对方搞什么花样!这种分身遁脱之法他也知道,对方本就是重伤之躯,这种法子虽然踪迹难寻,但每用一次,对身体都会造成不小的负担,而自己体力充沛,只需随手一刀即可不停的追杀,彼消此长,就这么耗下去的话,结果必然是自己稳操胜券!说不定,还没等自己一刀将其斩杀,对方就已经力竭而亡了。 至于鲍世钰到处乱窜,布置阵法的可能,朱瑞冷冷一笑,他和鲍世钰敌对了那么久,对方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自己了如指掌,阵法?他懂阵法吗? 更何况,这百忙之中,纵使鲍世钰布下了某个阵法,却也不见得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朱瑞有这个信心! “不能再拖了……虽未完全成型,对付他应该也差不多了,本来也就没想用这个阵法去……”第四次使用火凝分身法诀之后,鲍世钰清楚地察觉到自己的体力所剩无几了,再来一次只怕会力竭而亡!但这个阵法却需要布置五个阵脚,自己仓促之下终究还是差了最后一步,不过,却也没有时间去完善了。 不能再拖了。 鲍世钰默运烈火堂独有的两伤法诀,气息陡然暴涨,萎顿神色霎时一扫而空,触及朱瑞的目光也变得锐利如刀。 察觉到对方那股气息的增强,朱瑞心下了然,嘲讽道:“开始做最后一搏了么?可惜啊可惜啊!不过是条跳出了井口的青蛙罢了!就让你见识一下这天有多大吧!嘿!” 朱瑞跃至半空,抬手奇快无比地在面前横划三记,三道火焰元力劲气平行着鲍世钰锐利切去! 鲍世钰脸色一变:“王字刀诀!你竟然学会了这招?” 三道劲气几乎同时降临,鲍世钰双手交叉,各持有一柄火焰刀,怒吼一声:“破!” “旋阳十字斩!” 鲍世钰双手呈十字斩出,脱手劲气带起破空呜啸,迎向了那呈“三”字的三股刀劲。 砰!砰!砰! 三声连迭响起,鲍世钰浑身一震,脸色陡然一变,他低估了这三刀的威力,受了点暗伤,这让他面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因为鲍世钰明白,对方全力使出的的王字刀诀,前三刀仅仅只是铺垫,威力固然巨大,却也不算什么,其最为凌厉的一刀,乃是那最后由头至胯竖直斩下的一刀!那才是王字刀的真正杀着!威力堪称惊天动地。 而现在,自己在动用两伤法诀的前提下,抵挡前三刀已是捉襟见肘,又如何去挡最后一刀? 可是,面对这种情况,自己是不是就要逃了呢?面对自己绝对无法匹敌的对手,是不是就只能往后退缩,然后在一阴暗的角落里看着仇人狂笑?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对啊,明明都打不过了,自己有什么理由去坚持?有什么理由可以让自己不顾性命? 鲍世钰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那种别人所说的傻瓜,他只是觉得,这种情况下如果他后退了一步,无论生死如何,他都不能原谅自己! 那么,还犹豫什么? 鲍世钰眼中闪过一阵光芒,那是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然之光! “有点意思,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这一招之后你要是还能站在我面前,从此我的名字倒写着!”朱瑞见状,冷喝一声,手中火焰暴涨,蓄力已久的最后一刀悍然斩下!“举火燎天!” 砰! 砖石四射,爆炸余波散开,令周围的人俱是一惊,爆炸外围都已有如此威力,那身处核心的鲍世钰岂不是被炸得粉身碎骨了? 灰尘渐渐散去,场中已是一片狼藉,地上的砖石支离破碎,无数坑坑洼洼遍布,而鲍世钰浑身上下衣衫褴褛,已是遍体鳞伤,正拄着一柄光芒暗淡的火焰刀,不住地喘气,嘿嘿笑着。 他虽然狼狈不堪,但是,他没有死,也就还没有输! 朱瑞耸然动容,他实在没想到对方居然正面接下了这一刀! “也……也不过如此!”鲍世钰尽力挤出几个字,惨笑道,“我还以为……以为王字刀诀有多厉害呢!原来,也就这么点威力!好像是在给我挠挠痒!”说到这里,他似乎恢复了点力气,戏谑着笑道,“你的名字,又该如何叫法?” 朱瑞狞笑:“你到阎王那里再去问我的名字吧!输了的人,没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 第九十一章:奇峰突转 鲍世钰笑了笑:“反正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会介意。”他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我从来都没想过像你这种人能有这种觉悟。” 朱瑞怒火如炽:“哼!你浑身上下都是伤口,而且刚才两伤法诀也在反噬于你!现在的你,根本就不需要我亲自动手,随便一个普通人,你都不是他的对手!你还在嘴硬不认输?” “你说的根本就和这个不搭边。”鲍世钰咧嘴笑道,“认输?我的攻击才刚开始,是谁赢现在还不一定!” “攻击?大言不惭!”朱瑞冷笑道,正准备再嘲讽对方几句,发泄这几年的不满,以泄心头之恨的时候,面色蓦然一变,因为他发现,周围的环境似乎……变了。 嗖嗖! 朱瑞全身骤然绷紧,背后传来的破空之声,十分迅速,但让他真正变色的却不是这个。 只见以朱瑞为中心约覆盖了其四分之一个演武场的炽红火网霍然而现!兜头向其罩去!而且在四周还有不少元力所化的飞剑气刀旋转着射向他! 而在这凌厉的攻势边缘,四道极细极薄的火墙腾空而起,彻底包围了朱瑞! 这一切来得异常突兀,只在眨眼间便已出现,朱瑞尚未反应过来,便已落入了包围圈。 “星火大阵?”朱瑞也不愧为一代人杰,短暂的惊讶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冷静,而且迅速识别了围住自己的阵法的名字,看来这个就是刚才鲍世钰于左闪右避之时布下的阵法了,不过,朱瑞在众多攻击之下却笑了,“这就是你最后的底牌?星火分无妨,虽弱可燎原。你以为我不知道?现在看去只有四个阵脚,你仅仅布置了四方也就罢了,这星火阵根本就不是以攻击著称的阵法,布置简单,威力却小的可怜!你用来当做最后的手段,而且还想凭此打败我,是不是想的有点太天真了?” 说话的同时,朱瑞手上可没闲着,众多攻击眨眼间便至,然而毕竟鲍世钰修为也就化海境,朱瑞无需使巧,只需用绝对的力量横扫过去就可以破掉所有攻势。 朱瑞信手而挥,势如破竹般将所有攻势尽数化解,所有气兵又重归被打散,化为飘荡的元力,伴随着无数火苗围绕着朱瑞盘旋飞舞。 朱瑞轻描淡写间破去了阵法,讥笑道:“不堪一击!现在你该死心了罢?” 四面火墙也随着朱瑞化解那股攻势之后变成万千火苗,不过却没有慢慢散归虚无,而是如同被某物吸引住一般朝着朱瑞飞去。一时之间,朱瑞全身上下,四面八方充斥着数之不尽的火苗,好似众星拱月,没有半点杀伤力的火苗像精灵一样围着朱瑞飞舞,又像是在衬托,将其映照的十分神圣,不过,却透着一股诡异的味道。 朱瑞直觉有些不对,他在被这些小东西包围时,第一反应就是对方要使用爆元术了,这种程度和规模的爆元术,自己不死也要脱层皮!但爆元术却也要大量精力才能使出来,鲍世钰已是强弩之末,身体绝对不可能再负荷这么大的担子!所以他放下心来。 但朱瑞准备上前一招结果鲍世钰的时候,透着火苗之间的间隙,他忽然看见鲍世钰的嘴巴动了动,像是要对自己说什么。朱瑞迷惑不解,仔细观察这对方的口型,还原了鲍世钰的话。 “这是你的……葬身之所!” 一阵极其强烈的不安感从心底升起,令朱瑞汗毛直竖!同时他发现,周围的火苗好像又多了一点,而且散发的气息貌似也变了…… “不好!”朱瑞悚然动容,他知道了真相,但却来不及逃了。 “砰!砰!……” 连绵不绝的爆炸声把朱瑞整个人彻底淹没了,那些火苗由温和变为狰狞,齐齐爆炸开来!一个接一个,渐渐扩大的危险地带开始有席卷整个演武场的趋势! 鲍世钰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剩下的龙胆堂弟子都拍了下去,然后自己拼命地向后退,却在半途无力跌坐于地。 而众弟子已然吓破了胆,也是运足了全身元力,做好了应对任何异变的准备,但没有人趁机逃离,因为每个人都想知道,朱瑞是死是活。 这么震撼的爆炸,难道朱瑞还能活下来? 鲍世钰实在坚持不住了,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同时运起法诀凝神调息疗伤。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和朱瑞硬碰硬,所有的攻势都只是为了掩盖这最后一招!而自己精疲力竭,也是计划的一部分。星火之阵的确如朱瑞所说,攻击力太低,但它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被破之后,阵法不会马上消失,而是会化作无数附有一丝元力的火苗四处飞舞,存在一小段时间。 在其他人看来这些火苗自然没什么用处,但它附有元力就意味着可以用爆元术将其化为万千恐怖的炸弹!只要自己稍加引导,将其汇于一处,就能收到出其不意之效! 以化海境的修为全力以赴,使出的爆元术,虽无法撼动苦渡境,但却胜在数量多,量变的程度已足以引发质变!而且鲍世钰看准了朱瑞的防御空白期,对方由于他身受重伤而放松警惕,以为鲍世钰没有能力再使出爆元术了,而朱瑞也猜对了,这个爆元术确实不是鲍世钰干的。他要是再来这么一下,没等所有元力团爆炸,他本人就已经升天了,那可是成千上万的元力光团!将其全部引爆,鲍世钰自认只有全盛时期的自己才能勉强做到。 但是,谁说爆元术就只有自己才会用?又有谁规定这场战斗是单挑了? 这是一场复仇,那么前来报仇的人就只会不择手段,只为最后的结果! 他鲍世钰,根本就没说他是一个人来的! “那是……”旁观弟子看见爆炸外围还有一人浮现,大吃一惊:还有人来?但很快他们就醒悟过来了,在烈火堂里,号称年轻一代的高手共有三人,而在朱瑞谋夺烈火堂之后,除了鲍世钰会对其不服之外,还有一人也一样。 丁敬安! 看着眼前被爆炸完全淹没的场景,丁敬安心中如释重负,他和鲍世钰在来的时候便已经计划好了,两人的修为都比不上朱瑞,纵然联手,胜算也不会太大,唯一的办法只有使用爆元术这种可以越级对敌的手段。 但这种法诀虽然威力巨大,但对于朱瑞来说,一两次也不会对其造成半点损伤,所以鲍世钰便提出了引诱战术,让修为颇高的自己引对方,在星火阵法被破之后,朱瑞对自己的防御松懈之时,再由丁敬安以爆元术使出绝杀! 对于鲍世钰这种从小打架长大的人来说,这种苦肉计是家常便饭,而且常常能收获奇效。 这次亦不例外。 在这种程度的爆炸之下,别说是半只脚踏进苦渡境了,就算是真正的苦渡境高手,也不敢说可以全身而退!丁敬安有这个自信。 “师父,您一路走好!您的仇,徒儿已经……” 哧! 话未说完,丁敬安脸色倏然一变,在那爆炸之中忽地有一股劲气暴射而来,直指自己!好快! 由于相距太近,丁敬安已经无法用什么身法去躲开了,当下唯有强聚能够聚齐的元力,抬手硬挨。 砰! 劲气临体,丁敬安只觉得一股大力如惊涛骇浪般涌来,令他不由自主地向后疾退! 噔!噔! 丁敬安沉声怒喝,脚下元力猛地灌注,在地上连踩了好几下,才化去了那股冲击,但手腕处已经是一片酥麻,他心中震骇无比,这是多大的力道?刚才鲍世钰难道就是在这种力量的攻势下维持了那么久么? 不过这些惊讶很快就被另一种恐慌所取代了:刚才的攻击是谁所发? 结果明显至极,却也让人不寒而栗。 “难道他……”丁敬安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这种现象只有一个解释:朱瑞还没有死!“可是……这怎么可能!!” 丁敬安瞳孔一缩,死死地盯着眼前景象。 爆炸之声早已消失,而形成的灰尘烟团浑若一个巨大的球体,翻滚起伏,而在这“球”的正前方,像是有柄巨斧将其砍开一般,灰尘齐齐向两边排开,一人缓缓走出。 朱瑞是真的差点就死了,在知晓了对方可能会以爆元术对自己作无差别攻击之后,朱瑞心知不可避免,当下也只有聚起所有力量尽力防护,这也是尽人事而听天命了,换成其他任何一个刚进入苦渡境的修士,也只有死路一条!但朱瑞不同,他有玲珑之力护体。玲珑之力到底玄妙,不仅可以吸收爆炸余波,刚可以此反哺己身,这也是朱瑞能活下来的最大原因。 但那股强烈的冲击却也是不可忽视的,朱瑞受的伤照样严重,刚才他本来想瞄准丁敬安作最强一击,但由于实力远不如全盛时期,所以根本无法击杀对方。 会有两人一起过来朱瑞不是没考虑到,但他没想到的是,丁敬安也会爆元术! 现在自己实力锐减,受伤严重,丁敬安的修为也不可忽视,朱瑞一时有些紧张。 “原来丁大少爷只会做些背后伤人的下作事,这倒是我失策了!”朱瑞努力压下体内伤势,玲珑之力飞速运转,助己疗伤,现在只有用缓兵之计了,不然恐怕真的会栽在这里,死在黎明前夕。 丁敬安惊疑不定,但也同时在拼命恢复,他是火灵之体,吸收火属性元力十分简捷,无需像鲍世钰那样打坐调息,刚才的爆元术几乎抽干了他体内的元力,现在他可以说是强弩之末了,但对方也好不到哪里去! 双方就是在拼时间!谁能笑到最后就只看哪一方先恢复。 “在下虽不堪,却也远胜那些背主无义之徒!”丁敬安与朱瑞彼此对峙,冷笑道。 朱瑞眼神闪烁,咬牙道:“丁家只不过依附于烈火堂,现在烈浩已死,丁家大可抽身离开,何苦要来趟此浑水?” “你这是黔驴技穷之后的收买么?”丁敬安揶揄道,“可惜你这番话应该对我父亲说,现在可是找错人了,我今天来这里只是为了杀你!” “丁兄何必愚忠?你我二人其实有共同的目标,我们何不先杀那鲍世钰,再来共商大计?”朱瑞心念电转,皱眉道。 “哼!”丁敬安重重的哼了一声,“跟你这种小人合作?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朱瑞面色一冷,道:“丁兄可别把话说死了,逼急了我对大家都没什么好处!你不要太嚣张了!” 丁敬安哪里受得了这种隐含威胁的话?傲骨天生的他,即使是打定主意要和鲍世钰合作,也会对其冷嘲热讽,更何况现在面对的是有着刻骨之恨的仇人! “我还就嚣张就放肆了你能把我怎么样?”丁敬安开启嘲讽模式,“现在我们都想抢在对方有作战能力之前行动,同时用言语来拖住对方给自己提供更多的恢复时间。朱瑞,你以为我傻啊!” 朱瑞冷冷地看着他,不发一言。既然对方都挑明了,自己何必再去卖弄?还不如趁对方说话的时候多恢复点力气,等会儿也好有一拼之力。 “可惜啊可惜啊……我是火灵之体,附近又有不少火属性元力飘荡,我恢复的时间要比你短得多!”丁敬安笑容一收,脸上顿时凶相毕露,杀机大作,“今天就让你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吧!” “说得好!” 丁敬安惊讶地看着站在自己身边和自己并肩而立的鲍世钰,问道:“你这么快就恢复好了?” “两伤法诀带来的伤,哪有那么快?”鲍世钰笑了笑,而后面容一寒,目光如刀,锁定了一脸阴翳的朱瑞,“不过要杀这种人物,倒也足够了!” 多般算计与谋划,终于到了报仇雪恨的时刻了,两人都有些激动。 “杀我?就凭你们两个?”朱瑞大笑不止。 “你……”丁敬安见状,立马就要给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来上一刀,却被鲍世钰拦住了。 第九十二章:恶徒授首 “现在局势明朗,你伤痕累累,已无再战之力,我们也不会接受你的投降,接下来,你就要为你自己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鲍世钰冷冷道,“而且,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恐怕你们还没这个能力!”朱瑞毫不认输,不过确实没人前来救他,在夺取烈火堂之后,他就已经和文智琪决裂,对方派过来帮他的人手,也已被他遣回,不然,他何以孤军奋战? 但现在纵然这两人打败了自己,却也不见得就能杀了自己!伤痕累累不代表败了,自己还有最后的后手! “还在嘴硬,就让我来送你最后一程吧!看在往日的同袍之情,我给你个痛快!” 鲍世钰摇头道,右手聚起刚刚恢复的一点力量,火焰刀若隐若现,他慢慢走向对方。 朱瑞眼中没有半点惧怕,反而森然笑道:“如果你们杀了我,必将后悔终生!” 鲍世钰一怔,未及答话,背后的丁敬安却已忍不住反唇相讥:“朱瑞,你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这种话说出来不嫌丢人么?如果我们没杀你,那才会后悔终生!鲍世钰,别跟他废话!” 听到朱瑞的威胁,鲍世钰哑然失笑,不为所动,仍旧一步一步地走向朱瑞。 朱瑞叫道:“你们难道就没有在乎的人吗?” 鲍世钰冷冷道:“就是为了我们在乎的人们,才要你的命!”他想起了那些惨死在朱瑞手上的弟子们,心头怒火更炽。 “你们若是不在乎那个女孩,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尽管动手吧。”朱瑞的话让两人心中一震。 鲍世钰一个箭步上前,揪住朱瑞的衣襟,怒喝道:“你把小玉怎么了?” “嘿嘿,看不出你还是个多情种子!”朱瑞笑道。 “少废话!快说!”鲍世钰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厉吼道。 “刚才不是挺嚣张的么?现在怎么开始慌了?”朱瑞揶揄道。 鲍世钰哪里还有心情和他多说?元力灌入其体内,后者一阵惨嚎:“你再不说清楚,我把你碎尸万段!” “好啊!有种你就试试啊!不过到时候我怕你后悔都没用了!”朱瑞被激出了凶性,也恶狠狠地说道。 鲍世钰一愣,牙关紧咬,但果然不敢再对朱瑞动手。 “哼!可惜啊可惜啊!原来某些人是这么没用!”朱瑞怨毒地说道,“连自己的爱人都保护不了!真是让人不齿!” “快说!”鲍世钰将其体内经脉全部封住,心忧如焚,他已经对不起冯玉太多了,让一个女孩等了自己那么久却没有给她一个答复,这已经是不可饶恕了,要是她再出什么事,鲍世钰真的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鲍世钰!你冷静点!”丁敬安皱眉道,“他现在黔驴技穷,所说不可尽信!万一他这只是缓兵之计呢?” “不相信我?”朱瑞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神色,“你们在丁家外的树林里密议联手,两个对头居然同仇敌忾,是让人有些意外,但两个大男人,却让自己的至亲至爱——还是一个弱女子——去报信给牟家,你们不觉得这样做很没用吗?难道你们就一点也不担心她……” “你说什么?!”两人异口同声道,丁敬安心中一凉,顿时心乱如麻,但却还存有最后的一份侥幸心理,“你是怎么知道的?” 朱瑞冷冷地看了看已然面如死灰的鲍世钰一眼,不屑道:“这个笨蛋还以为我不知道他昨天窥伺我的事,却不料我只是将计就计,想把你们一网打尽罢了!从他离开烈火堂开始,直到现在,你们的行踪我都了如指掌!要不是我低估了你最后一招的威力,我还真不想动用这最后的底牌,可惜啊!” 说着,朱瑞站起来,把鲍世钰的手挣脱,继而冷笑道:“这人过于脓包了!” 鲍世钰听到朱瑞说明前因后果,血液也随之渐渐凝固将其化作一尊雕像,他已与行尸走肉无异。 自己为什么那么蠢!为什么要派小玉一个人去孤身涉险?为什么就没有想到可能有人跟踪自己?再说,难道自己就那么怕死吗?鲍世钰心中在呐喊,无尽的悔恨和自责充斥全身,哀莫大于心死。 朱瑞看着鲍世钰这般颓废,心中大畅,笑道:“后悔了么?那为何当时还让别人独自行动呢?要是你肯跟着她,我派去的人又怎敢动手?” “花言巧语!”丁敬安忽地冷笑,“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你敢不敢把我妹妹亮出来?亦或是,这些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为了求生而捏造的诳语?” 鲍世钰如若新生般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亮色,对啊,自己还没有亲眼见到对方抓住冯玉,怎么就这么绝望了? “要证明?哼!不到黄河心不死!”朱瑞冷笑一声,忽地大喝道,“赵全!出来!” 在丁敬安和鲍世钰的身后,一人如鬼魅般忽现,面容淡漠,而起手上扣有一人,花容微乱,双眼紧闭,正是冯玉! 丁、鲍两人见到冯玉现身,目瞪口呆,彻底绝望了。眼见为实,他们现在投鼠忌器,怎能就此杀死朱瑞?难道,还要失去一个在乎的人吗? 赵全根本没看两人,身影连闪,已至朱瑞身边,闷声道:“小的来迟,还请堂主恕罪!” 朱瑞却不以为意,转而对鲍世钰笑道:“怎么样?现在还有什么话说吗?”其实朱瑞表面虽得意,心中却也有几分疑虑,“这赵全一开始隔盏茶时间就会向我报告一次,为何这次有近半个时辰才传音于我?抓个修为低微的女娃有那么难吗?还有,貌似他的声音也没这么低沉……” 不过这些疑问在除瑞脑海中转瞬即逝,毕竟不管怎么样,冯玉是确确实实的落入自己手中了,这样就不怕那两人不就范。 自己已然稳操胜券。 “给我放开她!” 鲍世钰一跃而起,平添奋勇,一记手刀狠狠砍向那赵全头顶。 “鲍副堂主可别轻举妄动,在下一向胆子小,万一受了惊吓,做出什么异常举动来,怕是会令双方都不愉快!”好个赵全,临危不惧,甚至连颤抖都没有,只是把手往冯玉咽喉处移了移,头颅微抬,面无表情道。 鲍世钰含恨而止,一刀中途变向,劈在地上,顿时砖破石飞,但投鼠忌器,他却也真的不敢再妄动。 朱瑞哈哈大笑:“原来龙胆堂堂主这么听话!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说完,朱瑞笑容一敛,面容转冷,叱道:“赵全,给我废了他!” “是!”赵全恭声道,右手一扬,一灿淡白色、迥异于火焰刀的淡白气刀出现,光芒吞吐,赵全嘿笑两声,道:“鲍副堂主,得罪了!” 鲍世钰有心反抗,却已无力,刚才那一下耗尽了他好不容易才恢复的气力,此时已如待宰羔羊。 然而,变故突生。 “呃?!你……你这是……” 鲍世钰没有看见对方冲过来结果自己,却愕然发现了令自己惊讶无比的一幕。他看着眼前的景象,张口结舌,不敢置信。 朱瑞同样愕然地看着小腹上还闪烁着白色光芒的气刀,有些恍惚:“赵全,你……你这是在干什么!!” 赵全抽出气刀,手指凌空一点,止住了对方的流血,嘻嘻笑着说道:“你可不能就这么死了,不然大哥他们可没办法禽亲手报仇了。” “你……你不是赵全!”朱瑞惊恐万分,心中如坠冰窟,全身陡然僵硬,指着赵全,颤声道,“你究竟是谁!” “我可从来都没说过我就是那什么赵全哦!而且,你也没问我啊!”赵全把脸一抹,现出真容,“嘿嘿,你以为你派出的人能打过我?要怪就怪那个家伙太不堪了,本来我也来不及救下五妹的,可谁知那人偏偏见色起意,戏耍了五妹一段时间,才让我有时间赶到,及时地制服了他。” 朱瑞心中懊恼不已:“于是你将计就计,假扮赵全,来了个扮猪吃虎?好算计!真是好算计!” “一般般吧。”那人冷笑一声,转向另一旁已然呆滞的鲍世钰,略带歉意地道,“大哥,不好意思,来迟了,还有,为了让这狗贼掉以轻心,我不得不让五妹吃点苦头,你不会怪我吧?” 牟伟! 鲍世钰怎么也想不到,值此山重水复之局,竟然奇峰突起,迎来了这么个柳暗花明的救星! “四……四弟!你……你……”鲍世钰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短短时间之内,他经历了大喜大悲,若不是其性格由于从小独自生活而锻炼的十分坚强,怕是会当场崩溃。 牟伟摆了摆手,笑道:“我知道你很激动,但现在不是详谈的时候,先把残局收拾了我再跟你好好说说。” 说着,上前一手抵住鲍世钰后背,浑厚的玲珑之力加持的元力源源不断地输送至对方体内,助其疗伤。 鲍世钰惊喜交加,短短几天不见,自己这个四弟修为竟然有这般强悍!已然胜过自己太多太多了!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待得身体伤势稍有痊愈,他便马上赶到冯玉身边,将其抱起。 朱瑞面如死灰,机关算尽的他到头来还是免不了失败的结局,这让他备受打击。这一次,他是由里到外完全的失去了抵抗的心思。 经过这一波三折的烈火堂之争,最终结果还是鲍世钰与丁敬安杀了朱瑞,报了大仇。之后丁敬安与冯玉先回丁家,而鲍世钰则众望所归的成为了烈火堂新一代堂主,只是现在的烈火堂实在算不上超级势力了,连番内乱,烈浩殒命,这些都使它元气大伤,几乎只能勉强算是二流势力了。 经过一番详谈,鲍世钰也了解了一切的来龙去脉,心中又是一阵惊涛骇浪。 而牟伟又为何会来烈火堂呢?原来牟伟与其父亲回家之后,多番推测,断定文智琪一定不止算计了金牟两家,烈火堂必定无法幸免,自己应该去哨探虚实,很快,他们得知了烈火堂的情况。牟天扬认为,大战过后,几方实力都大为减弱,应该养足气力,以备来日文家侵袭。但牟伟却反对,提出应出其不意,支援烈火堂,从而打乱文智琪的节奏,不然以文家毫发无伤的实力,等到对方真的全力来袭之时,牟家绝对抵挡不住! 于是牟伟不顾体内伤势,以玲珑之力暂时稳住之后便飞快向烈火堂赶来,也是事有凑巧,在途中正好救下了冯玉,于是心生一计,便有了先前一幕。 鲍世钰知道真正的幕后主使竟是昔日二弟之后,半晌不得言语,良久方道:“谁会知道,这一切竟是……竟是这种结果?” “事已至此,我们再怎么感慨也无济于事了。不过,让我吃惊的却是他的修为居然有那么高!连你义父都已不是他的对手了!如此一来,等到他来攻击我们之时,我们岂不是只有束手就缚?”牟伟眉头紧皱,文智琪有玲珑之力的帮助,修为猛升倒没什么好怕的,但自己拥有玲珑笔,短时间无法完全掌握所有已获得的玲珑之力,从而晋升到改天期,这样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对方并没有玲珑笔的帮助,却已经跨过了五重天的桎梏,难道对方对于玲珑之意的理解,比自己还要强? 其实这个倒是牟伟一时失于计较了,文智琪掌握的乃是分化而去的四成玲珑之力,而且已尽数掌握,而牟伟只闯过了三道玲珑关,由于某些原因只获得了三成玲珑之力,再加上文智琪早已破掉了玲珑上人施加的禁制,他已经可以不受玲珑笔这正统传承的控制,如此一来,自然是文智琪占了上风。 不过,现在这一切都还说得太早了点,实力并没有那么简单的就以修为为划分标准,而这场战争,也并不是文智琪和牟伟两个人之间的事,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数。 第九十三章:金家之祸 “或许,我们可以联合阳城里的其他势力,一同对付文家?相信我们把所有真相都传出去之后,一定可以孤立文家,他文智琪再强,却也不见得能强过整个阳城吧?”鲍世钰沉吟半晌,提议道。 在以前混迹于街头市井时,久经“沙场”的他就领悟了一个道理: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文智琪纵然修为绝世,也必定难以抗衡整个阳城。 “话虽如此,但阳城之中,我们又有哪些人可邀呢?他们那些老狐狸,想必都是抱着隔岸观火的心思,准备伺机出手捞便宜,不到生死关头恐怕不会抱成团。可是,文智琪也正是料定了他们的这种心理,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牟伟苦笑一声,点明现状,“现在我与你两大势力俱是元气大伤,金家也损失不小,文家反而跃升至四大势力之首,会有谁敢在文家气势正旺的时候去公然反抗?况且在阳城中亦有群雄窥伺,我们招揽人手说不定还会引狼入室!到时候不就糟了?” 鲍世钰一愣:“那……那该如何是好?就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不过大哥你的提议也不是不可行,但是要等上一段时候,大家自会明白文家的阴谋,到时候再去收服他们就容易多了。”牟伟道,“他能谋划这么久,想必现在的情况他都考虑到了,既然如此,我们暂时以不变应万变,先休养生息一段时间,稳定局势,两家联合,震慑其他势力。若是文家敢贸然前来,拼着两败俱伤,也不能让他如愿!” 鲍世钰微微颔首:“事到如今,也只有先这么办了。唉,也就几天的时间,发生的众多事故,真是让人始料未及,我真的不敢想象二弟他会……” 牟伟却没有感慨,因为他在掌握玲珑笔得知真相之后,就已经感慨的足够多了,而只有懦夫和呆子才会停留在现实与期望的落差中一直叹气。 自己不是懦夫,也不是呆子。 如果你真的不满足现状,那就不要唉声叹气,就得拿出决心与毅力,去改变它!抱怨永远都不能实现你想要的一切! 牟伟是这么想的,也打算这么去做。在他心中永远都有当初五兄妹的矮小却温馨的身影,所以他更要杀了文智琪,要保留对方给自己的最后印象,而那些印象,停留在十年前。 任重道远,但牟伟无所畏惧。 …… 金展相信一点,今天是金家的灭亡之日。 作为阳城中最有名的老牌世家,有谁敢来上门找来,就是放在前几天来说,虽然阳城情势微妙,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但也没有任何一家敢来挑衅于他。 但是,金展却不得不承认,今天他是走不掉了,不止他一个,金家所有人可能都走不掉了。 两天前,文家少爷文智琪约见自己,许以重利,想让自己带领金家精锐去袭击牟家。本来牟家是不信乃至于不屑的,但当对方展现出不弱于己的实力以及牟家主母已死的情报之后,金展的不屑全被喜悦取代了。 牟家主母已亡,无形中实力已去了三成,牟天扬没了玲珑之力的加持,修为也去了两成,而金家实力本就强于牟家,再加上敌明我暗,如果袭杀牟家,结果几乎可以说是必赢的。 唯一让金展担心的便是文家没有与自己一同围剿牟天扬,这让他不确定文家是否会当一把渔翁,坐享其成。但很快他就放心了,据文智琪所说,他将诱出烈浩,围而杀之,同时夺取烈火堂,并且为了让自己信服,把所有人都撤出了文家重地天渊堂,如若文智琪反悔,自己也可夺取文家基业,自己不会有半点损失。 不得不说,这文智琪虽然年轻,但胆识却让金展很是佩服,毕竟把自己的基业都让出来作为盟友的埋伏场所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而且这个盟友还不是那么可靠。但文智琪依然没有半点犹豫,足见其魄力过人。 而之后发生的一切,也与文智琪所料大同小异,自己也将牟家众人围住,只需收拢阵法,慢慢绞杀即可实现多年来的夙愿。 但这一片大好形势却被一个毛头小子完全打乱了!金展现在回想起来都还有这无尽的愤怒,那牟伟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就卡在了关键点上,而且那小子的修为也诡异的很,金府双鹰的实力自己是知道的,却在对方手下连一个照面都撑不过!就连自己,都被其斩去了左臂,这简直让人无法相信!情势瞬间逆转,自己也不得不退去。 而后在家休养的一天,金展连闻阳城惊变,烈浩身死,烈火堂落入朱瑞之手,文家实力丝毫未伤,牟家亦闭门不出……这一切的一切,不禁让金展心底升起了一股不安,这些的背后,恐怕都有文家的影子! 不过烈火堂的变故对自己来说却是个好消息,金家与牟家一场大战,实力虽有减弱,却远比烈火堂要好,而烈火堂随着烈浩一死,已经沦为二流十里,朱瑞新取烈火堂,人心必定不齐,若是金家全力出击,必可获全胜,到时候,这阳城中就没有烈火堂这一号势力了。 兵贵神速,金展才有这个念头,便欲点齐家中所有剩余人手前去,然而未及出门,已有对头找上门了。 文家。 飞来横祸,金展自诩自己也不会遵守盟约,但没想到对方比自己还狠,根本就没把两家联盟放在心上。 而见到面带微笑的文智琪,以及站在其身旁的文长风和一大批文家弟子之后,金展一颗心便沉到了谷底,他明白了文智琪为什么宁愿把家中基业放弃也要自己埋伏牟家了,对于文家来说,这两家之战,无论谁输谁赢,活下来的都不可能单独抵挡文家! 金展起初也不是没想到过这一点,但他认为文智琪打败烈浩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文家想趁着自己和牟天扬打完之后捡便宜,烈火堂不可能袖手旁观,可是金展没料到文智琪竟然真的瓦解了烈火堂!那么金家和牟家,就必然会有一个要死在文家手上。 要知道,这场阳城的势力变动,文家根本就没有动用过任何力量!他们还是巅峰状态! 金展早该想到的,现在文家选择了自己,只是,他没想到对方会来的这么快。 文家倾族而来,而且实力强横,反观己方,人手多已带伤,金展自己还是个残疾之人,一天的时间又能恢复多少? 在实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之下,结果好像是显而易见的。 金家铁卫在对方的汹涌攻势之下几乎没有抵抗之力,完全丧失了往日名震阳城的金家铁卫该有的威风,更何况,对面还有一尊杀神,文智琪!连许冬和烈浩都丧命于其手上的可怕人物!金展对战的时候惊骇发现,文智琪与那牟伟拥有的力量似乎同出一源,也好似那许冬拥有的玲珑之力!也难怪他们的修为都增长的那么快。 牟伟继承了玲珑笔,拥有玲珑之力不足为奇,那文智琪又是怎么回事? 可惜这些真相,金展永远都不能知晓了。金展明白了文智琪实力暴涨的原因,但却无济于事,对方的来意也很明显,就是要灭你金家的门! 若非拥有雷霆护元阵守护,只怕金家众人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但现在看来,似乎也只是个时间问题。金展明白,金家真的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了。 “这阵法倒是挺牢固的,果然不愧它的名气。看来还得多花点功夫。”阵外原本是金家引以为傲的宽阔宅院,此刻却已被文家全部占领。 文长风心怀激荡,自己这个孙子当真了得,谋划数年,计划实施起来,不过三天时间便已取得了以前自己想都不敢想的成就,文家实力跃至阳城第一,牟家与烈火堂元气大伤,而剩下的一个金家,灭亡只在旦夕! “有子如此,宏儿,你可以瞑目了。”文长风心中轻叹。 “破去这个阵法,金家便如掌上婴儿,任我文家宰割了!”文长风继而大笑。 文智琪面沉似水,玲珑之力给他带来的不仅仅是力量的提升,更多的是心智的成熟与敏锐,还有对大局的把握。他计划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最后的那一刻吗?此战过后,阳城中确实还有一些反对自己的势力,但再也没有人能阻拦自己的步伐! “不可掉以轻心,金家底蕴深厚,在这种灭亡的危机时刻,不可能没有后手。”文智琪沉声道。 “现在他们不过数十人,而且俱以带伤,只能龟缩阵中,自保尚成问题,如有底牌,为何还不亮出?”文长风皱眉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努力了这么久,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出现什么娄子。”文智琪深呼吸了一口气,看向阵中死死支撑的金展等人,冷笑道,“而且,他没亮底牌,我……也没有!” “你是指……”文长风恍然,随即大笑不止,“依我看,你那个后手或许根本就用不上,他们现在已经濒临绝望,没必要再多费元气了。” 文智琪摇头:“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凡事还是小心的好,不见到金展彻底死去,我不会停手。” “好孙子,你这一手可真够毒的了。在那金老儿以为有了转机之时将其完全破灭,他不得绝望透顶?” 文智琪漠然道:“这怪不得我,争斗杀伐,不存在慈悲的说法,况且,金家我势在必得!他纵然有后手,也只是给我添一点小小的麻烦而已。” “你还是在担心那小子会……?”文长风不悦道。 “我虽然已经破除了玲珑锁,但终究对我还是有着影响,虽小却不可忽视,而且玲珑笔也在他手上,里面包含的六成玲珑之力若是被他完全得到,我必败无疑!”文智琪寒声道,“所以,我必须要赶在他没有完全掌握那些力量之前一统阳城,不然我们迟早会死在那小子手上!” 说完,文智琪手一扬,厉声道:“全力攻击!退后者杀!” 文长风听完心中一凛,他亦深知玲珑之力的可怕之处,从自己孙儿凭此修为突飞猛进便可见一斑,这种东西实在是个可以让人以一己之力扭转整个局势的可怕之物!若是牟伟掌握了比自己孙儿还要多的玲珑之力,那么现在文家得到的一切大好局面,也不过是白忙一场! 这不是在说大话,文智琪能有如此成就,全是因此,牟伟完全有可能再次翻盘! 不能再拖下去了! “给我上!”文长风厉吼道。 第九十四章:势不可挡 “家主!他们攻势太猛,我们快挡不住了!阵法马上就要崩溃了!”金家弟子苦苦支撑,但也只是在尽人事罢了,平日里他们是趾高气扬的,从来只有他们欺负别人的份,哪里轮得到别人欺负他们?还是找上门来的!但现在风水轮流转,他们都知道凶多吉少了,不过这些弟子虽然平日里有些跋扈,但对金家还是忠心的,纵然金家四面楚歌,却也没有人主动投降文家。 金展何尝不是心急如焚?文家的功法拥有部分吞噬元力的效果,和对于破阵简直就是如虎添翼,雷霆护元阵虽然玄妙,但自己这个主持阵法的人的修为还不如外面破阵的人,自然无法坚持太久,也就是说,金家败亡,已迫在眉睫。 然而就要这般束手就擒么?金展心中那是万万不肯甘心的。 “纵然拼着粉身碎骨,也得让你文家吃个大亏!”金展心中恨恨道。 “传我命令!去把那两名先辈请出来!其他人运起化雷诀,与我一同迎敌!” 一名弟子闻言惊道:“家主,请那两名前辈……这可是会误伤自己这方的……而且,历代家主都有遗命,若非生死存亡关头,不得……” 金展一把揪住那名弟子的胸前衣襟,恶狠狠道:“现在就是生死存亡的关头!你还不快去!难不成你想看到所有人都死在这儿?” 那弟子脸色变了变,咬牙道:“是!”说完运起十成元力,迅速奔向后方的祠堂。 金展心中暗松了口气,眼中忽现杀气,喝道:“金家子弟,没有投降屈膝之辈!大家跟我上,死战不退!” 阵中的一切,站在外面沉着观战的文长风爷俩看的真切,文长风点头道:“你猜的不错,金家还有底牌未出,不过,想必也应该是最后一手了。” 文智琪哼道:“不管如何,困兽犹斗,也只是在做垂死挣扎!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 文长风微笑,这个孙儿自从脱胎换骨之后,变得霸气无比,不过,以他的实力和心性,倒也足以让他自傲了。 “金家似乎开始反攻了,这是……金家独门两伤法诀,化雷诀?呵呵,看来真的开始拼命了。”文长风微惊,他看见场中雷霆护元阵破了之后,余下的金家弟子部分后退,但更多的却是悍不畏死地冲杀上来,瞧及对方气息元力变化,文长风亦是见多识广之人,随即便知道了缘由。 “两伤法诀?嘿!有用么?”文智琪冷笑道,脸上现出狰狞,“很好,希望他们能够多捱几下!” 文长风一怔:“你这……你要亲自上场?没必要吧,我们已经稳操胜券了。” 文智琪没有回答,他人已向战团中央位置飞掠而去,在半途之时体内的玲珑之力骤然爆发,顿时一股强悍莫名的气息迅速弥漫了整个战场,令所有参与者都是心中一颤。 “所有文家弟子全都退下!” 文智琪冷冷叱道,说完右手猛地一挥,地上平空陡起如龙卷般的疾风,裹挟着飞沙走石、无俦劲气,狠狠拍向金家众弟子。 文家众人见状,心中均是一凛,齐齐暴退,静看自家少爷大发神威。 化雷诀乃金家秘传的两伤法诀,与金家独门法诀奔雷诀系出同源,所以比起一般的两伤法诀,它的增幅效果更为显著,此外还能给使用者带来一种类似于雷霆狂暴的心智影响,让人处于轻微的兴奋状态。 俗话说树仗一身皮人凭一股气,气势如虹确实能让人实力陡增,此刻金家人马便是这种情况,人人状若疯虎,虽然明知非文智琪敌手,但面临这威力巨大的攻势仍是不闪不避地迎了上去。 文智琪竟一人,对抗了整个金家! 饶是这样,结果也是可想而知的,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之下,已有疯狂之态的金家众人在文智琪面前,就像是蝼蚁般无力,一击之下,大多数人纷纷喷血暴退,倒地不起。 你在踏死一群蚂蚁的时候,会在乎蚂蚁是否狂暴吗? 金展看的又惊又怒,对方修为竟有如此之高,仅仅一击便毁了自己的大半人手,玲珑之力到底有多么强?! “聪儿,待会儿情况紧急,你找准时机,自己跑出去!你一定不能死在这里。”金展神色凝重,悄声对一旁的金少聪传音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今日之仇,你日后不可不报!记住了!” 金少聪默然而立,双眼不住地看着场中睥睨天下的文智琪,纹丝不动,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金展瞥见金少聪的异状,心中微叹,自己儿子是个倔脾气他并非不知,但现在情况特殊,不比寻常,若再继续逞强,那就不是坚持而是愚笨了。今日之祸,怕是家中那两个大人物出面也难以解决,说不定还打不过文智琪,如此自己就必须要准备好后路,不可让金家败送在自己手上! 短短几天时间,发生的事却让人难以置信,金展又是一阵感叹。 “我金展愧对历代金家祖先啊!九泉之下必当向各位先辈赔罪!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护的聪儿周全!”金展心中计较已定,有种如释重负般的坦然。 金展见那弟子久去不回,而且场中己方节节败退,心中焦躁起来:“当年父亲曾对我说祠堂**奉了两名先人的元力分身,不过却没有意识,不可轻易动用,不然恐有反噬之祸,现在就是最危急的关头,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是……为何还没出来?” 照他估计,文智琪修为胜过自己,应该已经跨过了五重天,进入了改天期,而自己先人所留下的手段,力量也不会太弱,纵使无法退敌,但给金家创造逃走的时间应该绰绰有余。想到这里,金展心里也慢慢平静下来。 正在此时,变故陡生。 文智琪一击逼退众人,正欲乘机将其一一击杀,心中忽有所感,脸色微变,抬头看向半空。 天空之上的元力忽然变得异常紊乱,天际乌云四布,雷霆电芒交错其间,噼啪之声不绝于耳,声势蔚为壮观。 感受到和自己同等级的威压,文智琪皱起眉头,“金家还有这种手段?这股气息……不止一个!” 金展却是大喜,天地异状,必有强者降临,而看这种种迹象,明显是自己家的那些先人所留的两股分身破关而出了。 所有人感于威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退,文长风亦抬头望去,只见元力忽地飞速凝聚,两个人影若隐若现,隐隐可窥其面容,俱是一副苍老之态,但其中蕴含的力量与威压却让他心惊不已。 “好强的元力!这虽是一道分身,但留下它的人必定有非凡的能耐!金展竟还有这等底牌,金家不愧为阳城第一世家!”文长风叹道,元力分身乃是很多修士用来逃命的手段,如鲍世钰的火凝分身法,但这种手段创造的分身由于元力存在时间不长而且凝聚程度不同,实力也是天差地别,金家能有这种威力的分身,而且还能保存这么久,足见其底蕴深厚,文长风不禁为文智琪感到担忧,“这股气息,已经超过我了,当初的修行界,果然人才辈出,元力浓郁,不知道我这孙子又能否战胜。” 文智琪衣袂翻飞,猎猎作响,眸子中却闪烁着一灿火花,那是战意! 这些弟子实力太弱了,自己根本连活动都算不上!现在,终于可以有人让自己好好地施展了! 天空之上的人影开口,声音低沉雄浑,好似巨钟轰鸣,振聋发聩:“毁金家,罪无可赦!杀!” 说话的同时,两人不约而同地手掌一翻,虚向下压,顿时元力暴涌,劲风狂飙,一股无匹的劲气向下疾冲,快若闪电,直直地冲向文智琪。 “我当是哪路高人,原来只是两个行尸走肉!哈哈……若是真人前来,我自然只有逃命的份,可惜……”文智琪眼中凶光频闪,“金展,这就是你最后的底牌?是不是没辙了?你认为这种元力分身有打败我的可能么?还是说,你已经别无他法了!” 金展冷笑道:“两位先祖实力通天,纵然只留下一道分身,却也足以诛杀无能小辈了!” “是吗?那你就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着!看你这所谓的先祖,能不能给你们带来希望!” 文智琪冷哼一声,凝气为刀,文家独有的吞元劲尽数灌于气刀之中,对着那从天而降的霸道劲气,厉吼一声,逆斩而上! 砰!半空中两招相接,爆发出一声惊人的巨响,气浪迭爆散开,极为骇人。 文智琪诡异一笑,身形连闪,已至半空之上,他盯着那两人,冷笑连连:“我文家的功法人尽皆知,你金展末路穷途,居然让元力分身来与我对敌,真是不知死活!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的昏庸无能,不然,我又怎么能吸收这大补的东西呢?金家主!谢了啊!” 金展脸色陡变惨白,竟然漏算了这一点,实在要命! 诚然,先人所留分身威力绝伦,无坚不摧,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但是文智琪所习功法却精擅吸收敌人元力引为己用,若是一般修士倒也不足为虑,有绝对的实力碾压,但对方也是和分身力量等同的存在,那么功法的压制便无法做到了。 文智琪固然不能一口气击败这两具分身,但有吞噬元力的办法,打败他们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可以说是万分之巧!更使得今日金家之势,必成败局!恐怕,连当初金家先祖也不会料到今日的事。 然而这对于金展来说,却是莫大的噩耗,他知道这一切的巧合又怎样?以他之能,根本就无法对其进行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嚣张吸收。 文智琪身形如鬼魅般穿梭连闪,围绕着两道雄浑元力化作的人影飞舞,手掌幻化万千,向其展开了如潮水般连绵不绝的攻势,那两道元力分身本就只具力量而无灵智,受到攻击自然开始反击。 然而文智琪早已在手中暗伏吞噬元力的诡异元力,虽然每一次接触所吸收的元力甚微,但胜在次数众多,积少成多,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了,而且文智琪也本就没打算吸收所有元力,不然自己也会被撑爆。 “看来你的这一招,好像没用了!”文智琪戏谑道,忽而脸色一冷,叱道,“给我破!” 文智琪眸中精光大盛,双手齐拍,那光影如水波般一滞,而后炸成了万千碎片,元力四散飞来,平地陡起狂风。 将那些碎片在自己承受范围内吸收了大部分,文智琪心中大喜,修为上涨了一大截! “接下来,金家主还有什么招呢?不用客气,全都使出来罢!”文智琪居高临下,傲然道,同时眼中闪过一丝诡异之色。 第九十五章:变生肘腋 金展虽然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但当它来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失落,顿时万念俱灰,但是他还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因为金少聪还没有逃出去,当下,他便要奋起残余力量自爆以阻文智琪,好让儿子能顺利逃出去。 “聪儿,你快走……呃!” 金展目光中充满了惊讶,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一旁的金少聪,然后又低头看了看插在自己心脏位置的手臂,在这支自己以前牵着的手的周围还有雷芒闪烁,将自己的心脏搅得更加疼痛。 “这……这……”金展仿佛没感觉到丝毫痛苦,只是脑海中变得一片空白。 金少聪的一双眼珠黯淡无光,整个人瞧上去就像是死人,让人觉得阴森可怖。 哧! 金少聪将插入他父亲的右手抽回,好像没看见上面兀自向下滴落的鲜血,退后几步,在文智琪身旁垂手而立。文智琪早已来到这两人身边,此时脸上挂着微笑,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众人都看得呆了,因为这一幕委实让人不敢相信,为何金少聪会突然凶性大发,谋害自己的父亲?若是被人操控,那为什么之前却拥有自主意识? 金家众人见状,由化雷诀带来的疯狂之念却也不敌此刻感受到的震撼和惊惧,而文家众弟子也是当场愕然,只觉得不可思议之事莫过于此。 金展再度喷出一口鲜血,仅存的一只手捂住胸前伤口,内心震骇之余,若有所悟地望向微笑的文智琪,悲愤道:“聪儿会这样,是你……你先前为何不……” “那样不就失去了很多乐趣了吗?”文智琪道,“也别说的那么难听,令公子本来个性懦弱,现在经过我多年改造,手段狠辣,修为大成,已具枭雄之风,这不是一件好事吗?而这,不也是金家主一直以来都期望的吗?金家主应该谢我才是啊!” 金展怒道:“你说什么?难道……从聪儿当年出去试炼开始你便……便控制了他?!” 文智琪笑道:“我也没控制他,只是在他体内放了点东西,所以有时候可以让他听听我的话。至于这东西嘛,自然是那种神奇的玲珑之力了,金家主应该不陌生了吧?原来玲珑之力不仅能提升修士的修为,更可控制其心神,这可是个好宝贝啊!” 金展所料属实,惊道:“你……你真有玲珑……可是,你没有玲珑笔,又是从何得来此物?” 文智琪道:“那就要多谢你的好儿子我的好三弟了,当年我和他一同进入玲珑遗迹,最后一刻他有意让我获得传承,而我在得到玲珑之力后,怎能忘记三弟的恩情?只好分一点放在他身体里面了,可是我那时候刚刚得到这玩意儿,不太熟练,所以一不留神,就成了现在这样了。” 金展终于明白,为何自己这儿子自当年归来之后性情大变了,原来其中有这般缘由,也难怪自己总感觉自己对他有种陌生之感,如鲠在喉。 金展道:“你如此丧尽天良,到底还有没有人性?当年你们结拜,你为何如此加害我儿?!” “良心?金家主,你在跟我说这个吗?如果今天是你赢了,我向你问这种问题你会怎么回答?呵呵,良心,呵呵,真是好笑,我们这种人还有资格谈这个吗?只不过是阻拦我前进的障碍!有何用处?”文智琪冷笑道,“至于和他结拜?几岁的游戏,谁还把他当真?你是不是昏了头了?还有,我加害他?我若不是送了他几分玲珑之力,他仍然是你眼中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况且,金家主若真对令郎如此上心,为什么没有早些发现他的异样呢?他变成这样有多久了?你要是想查的话还会让我如此轻松得手么?” 见金展讷讷无言,文智琪冷笑更盛:“由此可见,你也只是现在不甘心而发出的牢骚罢了!金家主!在下奉劝你一句,做人可不能不知所谓!现在你会落到这个地步,全是你自找的!” 金展为之语塞,确实,如果自己以前对金少聪以及其他的儿子们不是要求甚高,对他们的关心能多一点,那么,现在这一幕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想到这里,金展心中霍然醒悟,自己和儿子们,好像从未有过天伦之乐,这连最普通的人家里都会有的场景,自己却是从未经历过,不能不说是自己的遗憾。自己醉心于权位,却忽略了自认为无用的亲情,但没想到,最后又败在了这方面!真让人感慨万千。 见金展无言以对,文智琪心中不禁一阵得意,道:“没话说了吧?既然如此,我索性成全你,就让你儿子送你上路罢!” 当下文智琪催动了体内与金少聪身体里相连的玲珑之力,命他杀了金展。金少聪双目陡射凶光,右手缓缓举起,紫黑色的雷芒气刀渐成形状,向金展颈部慢慢落下。 但气刀触及金展颈部不足一寸之时,金少聪如遭雷击,手腕轻颤,那气刀下落之势竟停了下来。而金少聪的脸上,亦不复死板呆滞之象,而是满面狰狞,充满了怪异的神情,像是在挣扎。 金展本已是哀莫大于心死,只待解脱,忽地心中若有所感,猛抬头向上望去,这一望,让他的伤势都好似痊愈了不少,惊喜交加:“聪儿!” 这一声呼唤宛如催命之声,金少聪大叫一声,手中气刀霎时崩散于无形,他双手抱头,口中嗬嗬嘶吼,显是有什么难以忍受的痛苦,令其生不如死。 文智琪见状眉头一皱,这几年来他一直潜伏于阳城,对于金少聪的控制可以说是随心所欲了,在前几天还曾与其联手杀了牟伟的母亲,但现在却好像起了点变化,让他对于金少聪的控制不再那么纯粹了。 这其中的原因有二:不久之前牟伟曾与金少聪一战,牟伟当时运用了玲珑之力,或多或少的影响了金少聪体内的禁制,金少聪以前也是个重情的人,玲珑之力讲究窥探人心,进而控之,本来就和人的情感脱不了联系,文智琪有一阵时间潜伏在牟家以及教导某人修行,对金少聪的控制就弱了少许,而且鲍世钰和牟伟等人与金少聪本就渊源极深,又曾多次与其解触,令其禁制更松,这重重积累之下,终于在此时因为与金展之间的父子关系而崩溃了。 “不过,你想冲破这玲珑锁,却也绝不可能!”文智琪冷哼一声,他对这玲珑之力还是有信心的,这几年来的顺风顺水,已经让文智琪对力量产生了一种近乎偏执的自信。 果然,金少聪挣扎半晌,呼声还是渐渐消了下去,面色也回到了先前的那副冰冷之态。 但是,一切都不同了。 金展忽地笑了,良久方绝。 文智琪道:“你笑什么?” 金展止住笑声,眼神古怪地看着对方,道:“今日你虽灭我金家,但你日后的下场,一定比我还要惨!哈哈!……” 文智琪不以为然,道:“哼!疯子!给我杀了他!” 然而不及金少聪动手,金展已经自行震断了心脉,自绝当场。但是他的脸上,却有一丝满足的笑容。 文智琪道:“便宜这老东西了!”转头看向那些金家弟子,“识时务者为俊杰,金家大势已去,你们都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办。” 众弟子早已被这场景骇的呆住,家主自裁,少主又被控制,他们中虽有忠诚之人,却已知道现在就算出头也不过是送死的结局,再抵抗下去除了多添几具尸体之外没有半点作用,毫无意义。 当下,众弟子皆轰然拜倒,归顺文家。 金家,这阳城第一世家,便就此断送在了文智琪这年不满二十的年轻人手上。 而文智琪却并没有因为灭掉如此大敌而感到开心,他心中念道:“牟伟啊牟伟,现在阳城中已无人是我对手,你的家里也藏有我的人手,你还要怎么和我斗下去呢?玲珑笔此等神物,只有我才配拥有它!” …… “他果然动手了。”牟天扬听完手下的汇报,叹道。文智琪挑灭金家一事,此时已过去有三四天的时间了,但牟天扬却忙于家中事务以及恢复自己体内的伤势,再加上对于文智琪的实力也没底,所以直到现在才得知。 牟伟救下鲍世钰,助其夺回烈火堂,固然可喜,但却也是元气大伤,而且对于文家来说根本构不成威胁,文家实力现在空前强大,金家已亡,下一个目标除了自己牟家还会有哪里? 想到文智琪,牟天扬虽然恨极,却也深知其厉害,不得不叹气不已,这个年轻人隐藏的实在是太深了,如今他气势如虹,无人可当,现在虽未攻上己家,但想来想去,怕也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罢了。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 牟伟当初以弱势突击烈火堂,打败朱瑞,收获奇效,诛灭了朱瑞等人,让文智琪的计划破了一环,经过这几天的休养生息,牟伟渐渐掌握了自己得到的玲珑之力,实力更强。 牟天扬与牟伟相对坐在大厅上,王峦亦坐于一旁,三人正在商量日后之事。 由于母亲之事,以及王峰殒落,牟伟心神受损,此时看上去还有些虚弱。 牟天扬说完之后,又道:“文智琪隐忍甚久,如今一朝爆发,势如破竹,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竟连金家也遭了他的毒手!” 不久前金家与文家结盟,埋伏了自己等人,令自己付出了十分惨重的代价,而现在,短短几天时间,文家翻脸的速度令人惊讶,金家居然就这么没了! 牟伟道:“三哥果然被他控制了,不然他不会这么顺利的就灭了金家。”对于金少聪,牟伟仍是习惯叫他三哥,而牟天扬等人也知道其中关系,不以为意。 第九十六章:判断失误 王峦沉吟半晌,道:“话虽如此,但现在情况十分紧急,如若文家大举来袭,我们根本抵挡不住。” 牟天扬道:“他文家本就是奔着阳城一统的目的而去的,迟早会找上我们。嘿!我倒还真有些不服了,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又能厉害到什么程度?到时候他们若是来犯,我非得让他们尝尝苦头!”牟天扬身为阳城第一人,尽管现在情势变幻,可能已经名不副实,但那股傲气却依然在。 牟伟摇了摇头,道:“文智琪已得四成玲珑之力,修为提升的程度远远超乎你们的想象。我不过才掌握了三成玲珑之力便已可与金展相拼并断其一臂,文智琪原本和我一样的修为,也就是说,他现在比起我来,只强不弱。” 牟天扬和王峦两人闻言均默然,牟伟的成长在他们眼中已是一种不可思议的进步了,但谁能料到,会有人比牟伟进步的还要快?但事实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们不信。 王峦心中一动,道:“有了!小伟你为何不去请你师父前来助我们一臂之力?以他老人家的能耐,文家那小子绝对没有半点胜算!这样一来纵然有再难的事,不也解决了吗?” 牟天扬闻言亦是一喜,牟伟的师父是谁?神州魁首!与玲珑上人一个层次的人物!从外号上便可看出他有多么强悍,若是真能请到对方来助阵,文智琪绝对没有半点胜利的希望。牟伟当日曾以一记惊天剑法斩退金展,便可窥见其师实力的一角。 “对啊,小伟,你为什么不早点请你师父过来?正好我也要感谢他这些年来对你的教诲与照顾。” 牟伟尴尬一笑,道:“这个……恐怕不行。” 王峦疑道:“为何?徒弟有难,师父不是应该出手帮助的吗?” 牟伟苦笑道:“一般的师徒之间或许会觉得应该这样,但……我师父他说要让我一个人闯荡,而且要是随便遇到什么困难就找他解决,他将不认我这个徒弟。现在我下山没多久,要是……而且师父还说我不准主动去找他,日后有缘自会相见。再说,我和师父之间并没什么独特的联系手段,而且师父为了让我迅速成长,也没告诉我他有哪些朋友,甚至不准我主动提起有关于他的任何事。” 牟天扬与王峦面面相觑,这个回答,这种师父,真是……奇葩啊!传承何其重要,万一中途断绝,想要再找一个接班人可就难咯,所以很多修行门派中的长辈哪个不是把那些弟子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重?可是,这个牟伟的便宜师傅还真是…… “所以,还是放弃这个想法吧。”牟伟耸了耸肩,道。 两人长叹。 牟伟心中却是腹诽不止:“什么让我独自历练,自己偷懒就偷懒,借口找的比谁都好!现在不知道去哪个深山老林逍遥快活去了!不过老头的酒倒是挺好喝的,可惜不知道以后要什么时候才能喝到了。” 牟天扬道:“既是如此,那我们还是另想办法吧。” 王峦忽道:“小伟,你方才说你比文智琪少了了一成玲珑之力,故而修为不敌于他,那你为何不再去闯玲珑关,多谋玲珑之力?这样你不就可以与之持平甚至胜过他了吗?” 牟伟再度摇头,道:“时间上不允许。玲珑关旨在考验心境修为,所花时间我不敢确定,而且有没有惩罚我也不太清楚,有时长有时短,现在时间紧迫,我如果没有及时闯过玲珑关而文智琪杀了过来,那我们会输的更惨!” 王峦焦急地一拍桌子,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该如何是好!” 牟伟默然,他此时心中所虑甚多,既有母亲之死带来的悲痛,又有对敌昔日兄弟而导致的无奈,更有诸多生活上的烦闷,交相打击之下,他没有崩溃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别忘了,他才是个十五岁的少年。现在心乱如麻的他又如何能迅速想出好办法? 一时之间,牟伟渐渐明白为什么师父那么高的实力却宁愿居住在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了。也许修士一旦没有什么特别的欲望索求,就会对其他人感到十分厌烦吧。 王峦忽道:“家主,我倒想出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牟天扬眼睛一亮:“快讲!” 王峦道:“文家虽然实力已为阳城之首,无人可敌,但他们的目的毕竟只是统治而不是想把阳城给毁了,再加上他们崛起之日甚短,且多是以力压人,不得人心,那么我们也可以依样画葫芦。” 牟天扬若有所悟,道:“怎么个画法?” 王峦沉声道:“文家的目的很明确,以雷霆之势分化瓦解阳城中的超级势力,再一举破之,继而收服其他大大小小的宗门。现在已成功了大半,我们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去收编阳城中其他各大较为弱小的势力,结成联盟,共同对付文家!” 牟天扬踌躇道:“这办法听上去倒是可行,但……那些势力会同意吗?”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王峦自信道,“万一我们牟家也被文家所灭,那么阳城中还有谁会是文家的对手?那些门派岂会不知这一点?到时候他们就是再投诚文家,怕也会遭到灭门之祸!两害相权,他们自会懂得如何取舍。” 牟天扬疑道:“可是,如果他们真想投奔其中一方,他们大可现在就去投靠文家以谋取最大利益,又有什么理由来选择我们呢?” “家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所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文家现在灭亡牟家有极大的可能性,他们再去凑热闹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不会得到文家的信任,而事成之后倒有不小的可能会被文家来一个过河拆桥。所以,如果我们对那些小势力陈说利害,将他们聚集到一起,到时候和文家未必没有一战之力!”王峦侃侃而谈,“至于投奔我们的理由,家主,这点你说错了,他们不是要投靠我们,而是我们要和他们联手。” “联手?” 王峦点点头:“对,就是联手。除了四大超级势力之外,阳城中还有不少实力高强的散修,这些人大多都是自由恬淡的性子,不愿受人拘束,若是我们以主仆之势将他们强行收服,大战一起,只怕会家里起火。而联手不同,大伙儿地位不分主次,人人都需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战,这就与先前不可同日而语。” 牟天扬沉思片刻,其实这种想法,鲍世钰也曾对牟伟说过,但是尚有许多细节没有考虑到,而现在王峦全方位分析,让他觉得此事大有可为之处,当下道:“好!王峦,你带领数人,速去联络城中各大宗门,不止那些实力不强的宗门,凡是有希望能结盟的修士,都要努力争取到!你对他们说明一切缘由,我牟家诚邀阳城所有修士,一同抵御文家!事成之后,绝不会吞并任何一家宗门!若他们不信,我牟某人可以在他们的面前以心魔起誓!”王峦领命而去。 牟天扬心中终于看到了点胜利的曙光,尽管希望依旧渺茫,却也远比坐以待毙要好得多,此刻,他忽然看到了牟伟的异样。 自刚才说话之后,牟伟便陷入了沉思,脸色变幻不定,十分怪异。 牟天扬心中一凛,道:“小伟,你怎么了?”牟伟恍若未闻,似乎在自言自语:“这阳城之中……也许可以……” 牟天扬心中微急,这孩子,双眼黯淡无光,口中念念有词,莫不是走火入魔了吧?这可不妙!连日来的变故,令牟天扬变得杯弓蛇影,失去了平常应有的判断力。 在牟天扬正准备上前查看之际,牟伟忽地站起来,脸上的思索之色尽去,涌现出一股坚定:“父亲,我要出去一趟。” 牟天扬一愣:“什么?你出去干吗?现在你身上的伤还……” 牟伟决然道:“我要去找一个人!” 牟天扬更是不解:“找谁?现在出去,文智琪可能会发现你,到时候该怎么办?” 牟伟道:“尽管有危险,但我还是要去,这个人很重要。”他眼中多了一种奇异的光,驱散了那些黯淡,他的双手也都捏紧了拳头,“这个人或许能决定这一战的胜负!” 牟天扬动容道:“你说什么!他是谁?竟有这般能耐!” “我也只是猜测,我和他仅仅只有数面之缘,对他的了解并不多,而且现在说这个也没用,我先去了。”牟伟沉吟道,“父亲,您放心,玲珑之力也不是万能的,一旦元力动用过度,则需要大量时间调养,并不能依靠灵药来恢复,不然会对身体造成极大损伤,文智琪他这几天连番挑灭烈火堂和金家,频频出手,最近几天应该会在家里安心养伤,不会出什么岔子的。这也是我们的喘息之机。” 牟伟顿了顿,语气中暗带傲然:“更何况,就算遇见了他,我也不见得就一定会输!” 牟天扬在玲珑之力一道上没有发言权,叹道:“既然你都想好了,那万事小心,切不可鲁莽行事。”牟伟应了一声,随即离去。 然而牟伟这一次也许是因为心中乱了,他料错了两件事,而由之而来的结果,也是难以预料的,但对他来说并不是好结果。 他猜错的第一件事便是:宋鹏已经不在阳城了。 “什么?你不认识宋鹏?!他不是你们所有乞丐……呃,所有同道中人的首领吗?你怎么可能不认识他!”牟伟瞠目结舌,大声道。 “牟少爷,不用在乎对我们的称呼,这没什么丢人的。”被牟伟问话的是名青年乞丐,那人嗤笑一声,道,“别说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宋鹏,就算认识,嘿嘿!全阳城所有乞丐的首领?这是在说聊斋故事吗?偌大阳城,有谁敢做这个位置?说句不好听的,牟少爷。,就算是您家里那位,嘿嘿,嘿嘿,恐怕也……”他脸上一阵干笑。 牟伟不死心,继续问道:“你真的不认识他?小灵通这外号你难道真的从来没听过?不会吧!” 那乞丐不开心了,对于他们来说,脑中的记忆那是万万不会错的,因为这有关于自家生存,现在牟伟连连怀疑,无疑让他很是不满,只是见在对方对自己这个人人唾弃的乞丐都很有礼貌,所以才没发作。 “牟少爷,我在阳城中自幼行乞,少说也有近二十年了,虽说没什么本事,但对于阳城中发生的大小事情、各方人物,还是略知一二的。可是我真的没听说过你问的这号人物,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第九十七章:雷霆之势 牟伟的一颗心随着那乞丐的话,逐渐沉到了谷底。他知道宋鹏不是一般人物,但现在看来,对方还是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可怕!从这件事中便可见一斑,牟伟确信宋鹏是在阳城中真切存在的一个人,而且他还与其交谈过,但现在他问了十几名阳城中的大小乞丐,却没一个人知道有这么个人物!这说明要么是自己做了个梦,要么就是宋鹏用某种手段让这些人都忘了他! 如果自己所想的是真的,那这种手段该有多诡异?宋鹏的来历又有多么恐怖? “不过为什么我还记得他呢?”牟伟长叹,“难道,是因为玲珑笔?宋鹏,你到底来自何方?”牟伟当日被被宋鹏所救,一夜交流,竟使自己心境有所突破,他断定对方来历非凡,所以这次便想找他帮忙,但却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结果。 但这只是一件小事,牟伟猜错了倒也无伤大雅,但第二件猜错的事却就不是一般小事了。 元旦节。 牟伟回到阳城的时候,其实已经离元旦节不远了,这个神州大地自古流传下来的节日,是人们期待和相聚的美好日子,修士与普通人心中其实都有一个朴实的愿望,那就是和自己相亲相爱的人好好的生活。 比如丁家。 有很多人说修士不应该有太多的七情六欲,因为这会影响修士晋入到更高的层次,换句话说,修士不应与俗世有太多的交集。大道无情,通往修行之路终点的人必然是踽踽独行的。修士的生命又比一般人要长得多,这也导致他们如果无法斩断与俗世的羁绊,必将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悲欢离合、生老病死,而他们的心则在一次又一次的煎熬中逐渐变得坚硬如铁。 如果心境修为无法得到提升,又何以到达下一个修行的高峰呢?这是很多人的看法。 其实不然。首先修行中心境修为的判定就是一个仁者见仁的过程,并不是无情无义就代表高等水平了。而且,修行固然有所求,相应的也确实应该舍弃一些东西,但七情六欲还是留着的好。因为每一个修士的目的都是为了生存的更好,更幸福。修行不是为了到达孤独的终点而变得残忍嗜血冷酷无情,那样的修士有另一种称呼,邪道。没有丝毫感情,纵然成道,又有何乐趣?这个道理几乎所有修士都明白。 大道太远亦太难,身边才显得真实,原本上古大战之前,人们的心都是纯粹的,不含杂质,但一场人心和欲望的战争之后,神州满目疮痍,人心崩坏,勾心斗角逐渐取代了往日的相亲和睦,人们也开始为了索取,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为了自己的欲望,开始征伐不断。 修行一道,也衍化万千,修行者也由炼气士逐渐转型为修士。上古修行旨在修身养性,如今修士修行却只为掌握更强大的力量,来获取自己所图。 各人有各自的路要走,但已经不会再有修士终此一生孤老在某个名山大川之中了,他们有的是为了守护至亲至爱而修行,与他们朝夕相处;有的是为了填满心中欲望的沟壑而修行,在世间翻云覆雨。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是,修行已经不再是那种超然物外独行的道路了,修士开始混迹世间,另悟大道。 丁家此时可以说是喜气洋洋,元旦佳节,家人共聚,谈笑风生,一派祥乐之景。 丁冲有开心的理由,阳城四大势力空出了两个位子,丁家近些年来实力也日益增长,已有占据其中一席之地的资格,这将更有利于丁家的发展,他当然要开心。身为现任家主的他,此刻是酒到杯干,脸上的皱纹都快笑得看不见了。 而作为丁家长子的丁敬安,此时也有开心的理由。收复烈火堂,师父大仇已报,可谓双喜临门,他现在在这个人人俱欢的日子里也是开怀畅饮,他酒量并不算太好,但这种时光谁会在乎喝的时候去关心自己能不能喝?在丁敬安的眼中,连和小妹谈情说爱的鲍世钰,也比往日要顺眼不少。 丁敬安想到这儿,四处望了望,感到有些奇怪,问身边的人:“鲍世钰那家伙没来吗?阿才。” 他身边站着的仆人阿才连忙应道:“少爷有何吩咐?” 丁敬安道:“给我找找,看看烈火堂新任堂主来我们家了没,动作快点,别耽误了你喝酒的时间。” 阿才应了声,飞奔而去,没多久便折了回来,恭敬道:“禀少爷,没见到鲍堂主,不止如此,连小姐也没见到,两人估计是……” 丁敬安霍然一惊,酒立刻醒了几分,但旋即就释然而笑:“这两人……倒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嘿嘿……”他也猜到了这两人去干吗了,但他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大发雷霆,只是挥手遣退了阿才,继续喝酒。经过与朱瑞的一战,他觉得鲍世钰好像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坏,自己小妹喜欢他也不是件不可容忍的事。 丁家西南角上的一间静室,此处人群稀少,大多都去正堂之上喝酒吃茶去了,这里只有两个人坐在屋顶上,看着夜空中皎洁的月亮。 这两人自然就是鲍世钰和冯玉了。 “为什么不和大家一起?非要跑到这里来?”冯玉问道。 鲍世钰看着怀中的可人,笑道:“我天生喜静不喜动,再说如果和他们在一起,那我怎么和你说话呢?” 冯玉哼了一声:“说起谎来脸也不红一下,你有那么爱安静吗?不过后面一句话倒是说的挺让人满意的。” 鲍世钰打蛇随棍,腆着脸说道:“那是不是该给个奖励啊?” “做梦!”冯玉小脸一扭,侧了过去。 “嘿嘿,小玉,这还由得你吗?”鲍世钰嘿笑几声,便向其唇上吻去,冯玉自然没有拒绝,两人之间又是一番温馨。 两人转为并肩坐着,冯玉斜躺在鲍世钰怀中,一脸喜悦。 鲍世钰看着不远处的灯火喧哗,忽地一笑,道:“小玉,你还记得那天你对我说的话吗?”冯玉道:“什么话?” 鲍世钰道:“你说,你希望我们几个还能像以前那样天真,相互扶持,而现在看来,经过了这么多事,我觉得就像是一场梦。” 冯玉道:“我知道这几乎不可能了,大家都……” “不同,每个人的感受或许不一样,但我总觉得……觉得有些对不起你们。”鲍世钰道。 冯玉问道:“为什么?”鲍世钰叹了口气,道:“因为现在我渐渐发现,有些事真的不是你想做好就能做好的。你也应该看到了,二弟如今狼子野心,已然不可挽回,他做的一切也让我们难以想象,无论他以前有过什么苦衷,现在都已经没法子原谅他了。三弟家逢剧变,连他自己也成了行尸走肉,只有四弟坚守本心,而且还在一直努力,就只有我这个做大哥的最为无能,不仅没能照顾你们,还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自相残杀。唉!我又算什么大哥!” 冯玉脸色一黯,道:“其实,包子,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在这件事上的观点,过于个人化了,二哥他们没有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去成长,我们好像就因此而生气,可是……可是,我们这样是不是……有些自私?” 鲍世钰一怔:“我倒没有这样想过,但是也有这种想法,可是……毕竟二弟他……” “你不用为他辩驳,我只是就事论事,而他的罪行仍然不可饶恕。”冯玉连忙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够看的更远一点。” 鲍世钰搂紧怀中可人,道:“放心吧,我一切自有分寸。现在虽然情况暂时是稳定了下来。但二弟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 冯玉身子缩了缩,叹道:“这世间的权势,真有那么重要吗?他怎么会变成这么可怕的样子?我好害怕。” 鲍世钰亦叹道:“是力量迷惑了他的心还是他本就有这种野心,我们都不知道,不过世间之事,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你看那天上的月亮不也是圆缺之分吗?我们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足够了。” 冯玉轻声哼道:“我晓得。” 两人一时无言。鲍世钰虽然安慰了冯玉,但他心中却难以平静下来,他自认为不是个多愁善感之人,但与往日兄弟依次决裂,总是件让人心如刀割的伤心事。 然而,自己没有任何办法。 正在两人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时,鲍世钰浑身骤然绷紧,元力在察觉到不对的第一时间内迅速汇聚。冯玉有所感觉,问道:“怎么了……” 鲍世钰不等她说完,已然一跃而起,左手搂紧了冯玉,右手气刀瞬间成型,悍然下斩! 砰! 屋顶眨眼间便被这一刀劈成废墟,砖石四散飞开,几道人影忽现,身形犹如鬼魅,动作飘忽迅捷,霎时便已分至四方,围住了鲍世钰两人。 冯玉此时也反应过来,原来刚才在这屋顶之下,已有杀机突起!不过,这些袭击之人又会是谁呢? 鲍世钰一刀劈出,借力后退,落于另一间与之相毗的房间上面,气刀火焰渐消,但光芒仍忽隐忽现,他冷眼观望这几名不速之客:“几位深夜叨扰,行为猥琐,欲行偷袭丑事,莫非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来挺容易,想走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那几人中的一人干笑两声,道:“我等数人自然知晓这里是什么地方。” 鲍世钰道:“知道还敢擅闯,看来是善者不来啊!却不知几位是谁派来的?能否告知?” “你就那么确定我们是被人派过来的?”那人皱眉道。 鲍世钰冷笑道:“这般鬼鬼祟祟,如果你是领头人,那你身边的人可以说都瞎了眼!” “鲍堂主好利的眼睛,在下佩服!”那人眼中凶光一闪,“不过鲍堂主又何必多问呢?我等来历难道你不知道,还猜不出么?这丁家么,嘿嘿!今天是个好日子,正适合给它送葬!” 冯玉忍不住大声道:“大言不惭!丁家岂是你们这几个鼠辈能打倒的!不自量力!” 那人阴测测地笑了笑,眸光如电:“不自量力?难道冯大小姐自认为丁家能比那金家还要强?” 鲍世钰闻言心中一震,惊道:“你们是文家的人!”此言一出,冯玉脸色陡变,文家这些天来势不可挡,连灭阳城两大势力,而那文智琪在阳城中已有令小儿止哭的奇效,现在这几人名不见经传,却已有一派高手风范,文家之名,倒也不是白来的。 丁家,难道也要重蹈那金家的覆辙? 那人又道:“我家少爷有令,值此元旦佳节,丁家大摆筵席,文家岂可缺席不来?今夜迟来,便是特地来送礼的!”鲍世钰冷笑道:“送礼?送什么礼?”那四人目光皆是凶相大炽,那人狞笑道:“送丁家所有人一份大大的惊喜!”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那人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而后对鲍世钰笑道:“不知道鲍堂主率先得知,觉得这份礼物如何?” 鲍世钰怒道:“你们少爷呢?为何没来见我!” 一人嗤笑道:“鲍堂主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少爷何等身份,岂会与你这种人物相见?我们这四个不成器的随从前来找你,已是给你鲍堂主天大的面子了!” 第九十八章:再灭一门 鲍世钰冷然一笑,心知再说下去也只是浪费口水了,当下叮嘱道:“小玉,快去通知你爹和你哥,我来拦住他们。” 冯玉从刚才的短暂时间内,已经知道了这几个人的厉害,鲍世钰修为绝对不会超过他们太多,而且以一敌四,胜算极小,自己要是就这么走了不是有点…… “这怎么可以……你一个人……” 鲍世钰打断她:“没时间废话了,你留下来只会让情况更糟!看到我出到,马上用尽全力跑出去!听到没有!” 说完,鲍世钰猛地把冯玉往天上一掷,双手元力早已蓄势待发,火焰刀刹那间暴涨,火光明亮,将黑夜映成白昼,气势惊人,双刀交叉,向那四人疾斩。 “这么点本事可还不够我们四兄弟塞牙缝的!”那人笑得有点阴森,旋即面色陡然一冷,“结阵!” 看见对方布阵无比迅速且娴熟,鲍世钰心下暗惊,对方显是有备而来,不过他奇怪的倒不是这个,文家会找上丁家那是必然的事,毕竟阳城中每一个势力都不可能逃得掉文家的魔爪,但鲍世钰所得知的是,前几天文家才灭了金家,怎么就来到丁家了?难不成文智琪连续大战数名往日阳城中的巅峰高手都没费什么力气? 不过去想对方来的原因已没什么意义了,鲍世钰暗自计较,元旦佳节,他并未带上烈火堂的人手前来,丁家实力虽不弱,但比起文家来还是有较大差距,而且敌暗我明,胜算无疑又少了几分,这一次,只怕丁家会和那金家一般……一时之间,他有些心烦意乱起来,恐惧隐隐生起。 那四人并未阻拦冯玉的离去,似乎对其浑不在意,其中一人道:“鲍堂主还不知道吧,你的烈火堂不久之后的结局也会和这丁家一样,不过由于你曾和我们少爷有些渊源,所以少爷大发善心,对你给了个选择。” 鲍世钰冷笑道:“是让我投靠你们吧?” “这没什么丢人的,识时务者为俊杰,鲍堂主是个聪明人。”那人漠然道,“所以少爷托我问你,想知道你的答案。怎么样?” 鲍世钰脸上升起一股戾气,原本光芒渐渐消去的火焰刀霍然再度爆发出一阵夺目的光采:“少废话了!看刀!” 冯玉心中焦急异常,她也是个明事理的人,此情此景,再联系近些天来阳城中的局势,她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她在心中却希望这一天能来的晚一点。冯玉对自己充满了自责,平日里为何那般偷懒不肯好好修行?若是自己的修为再高一点,今晚自己就能帮上一点忙了! 那四个人的来到就像是一个讯号,一个危险的讯号。冯玉明白绝对不会只有把几个人闯进丁家,那么……心中的那股不安如春生蔓草,疯狂地在心田生长,几乎要将她身心塞满。冯玉一边飞奔一边在心底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有事!爹爹,哥哥!大家千万不要有什么意外啊!” 然而,现实之所以会让人绝望,便是因为它从来和心中的想法有着天差地别。待冯玉赶到丁冲与丁敬安饮酒的的院子里时,映入她眼中的场景几乎让她当场晕厥。 原本喜气洋洋的院中,此刻已成了修罗场,桌椅俱被打得粉碎,饭菜四处洒在地上,一片狼藉,最为触目惊心的是那些无数的尸体,来往的宾客、丁家仆人、弟子,都是其中的一员,他们全都倒地不起,没了呼吸,而他们脸上的惊诧表情尚未凝固,说明变化是在猝不及防时发生的。 血腥无比。 丁冲一张老脸上挂满了血迹,除了惊惧之外,更多的是不可置信,文家怎么会来的这么快?那个年纪轻轻的文家少爷又为何修为那么高?他刚经历了人生中的大喜大悲,此时还有点恍惚。 丁玉虎在丁家中实力可排前三,但在对方手下,却连十招都没撑过去,此时他的尸体就躺在自己脚下!丁冲心中剧震。 文智琪站在最前方,他身后约有数十文家精锐默然伫立,杀气逼人,比之以往更多了几分浓郁。文智琪正在欣赏对面所有人的表情,这种表情他很熟悉,每一次自己登场的时候,总能收获到很多。在他前方不远处是遍体鳞伤的余下丁家人手,人数已不满两手,可谓损失惨重。 丁冲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使心中的怒气和惊讶稍稍平复,不至于让其烧毁理智:“文智琪,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为何如此对我丁家?为何!” 文智琪微笑道:“元丹佳节,小侄自当前来庆贺!” 丁冲怒道:“你想亡我丁家,怕没有那么容易!”文智琪笑容更盛:“丁家主这番话我已经听过很多次了,我想,或许之后还会听到。” “今日你丁家,必将落入我手!你们已然无路可逃!” 丁冲怒极,但他还未及再说什么,旁边抢出一人,飞身上前,厉声叱道:“你有什么可嚣张的!吃我一记火焰刀!” 却是丁敬安按捺不住,凝气含怒冲了上去,手臂上火焰盘旋飞舞,由于是挟怒而发,倒也显得气势不凡。 可是,有用吗?丁玉虎也照样栽在文智琪手下,丁敬安纵然怒火冲天,却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文智琪看着迎面斩来的巨大气刀,面色不变,甚至连身体亦是纹丝不动,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元力波动,好似丁敬安攻过来的一刀就像是空气一样。 而在那火焰刀即将砍上文智琪的天灵盖之时,刺斜里飞来一柄紫黑气刀,电芒缠绕劈啪作响,后发却先至,险至毫厘地截住了火焰刀,向上猛地一挑。 咣! 火焰刀如遭雷击,下冲之势为之一滞,而后猛地反向弹出,丁敬安只觉得一股大力涌来,遏制不住地向上飞去,而不及他回过神来,胸前一阵凛冽锋锐,他下意识的火焰刀下摆横档。 砰! 火焰刀承受不住这般打击,崩成无数火苗,丁敬安更是胸口一窒,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了上来,鲜血陡喷,向地面栽了下来。 文智琪仍然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见状讥讽道:“看来丁少爷的火焰刀还未练到家啊!” 丁敬安跌坐于地,骇然地望向对面,那突然出现的人仅用了一刀,不但挡住了自己的全力一击,更是于仓促之间追上自己再补了自己一下,令自己措手不及,吃了个大亏。从刚才的交手看来,对方的修为远胜于己,不然不可能一招就让自己重伤喋血,他是谁? 那人一刀斩伤丁敬安之后,便落于文智琪身后,如标枪般挺立,不动如山。 “金……金少聪!”待看清对方的模样之后,丁家众人倒抽了口冷气,此人竟是那已被灭门的金家少爷!他怎么成了文家手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来传言是真的了,你利用玲珑之力控制了金少聪,不仅灭掉了金家,还让金展死在了金少聪手上……好手段,小小年纪,心可真够狠的!难怪文家在这短短几天时间就能如日中天,无人可挡!有你这种人物,如何能不兴旺?”丁冲喃喃道。 文智琪也不想多做解释,漠然道:“现在,丁家主还怀疑在下的能力吗?” 丁聪嘿然一笑,道:“怀疑自是没了,但是……金老儿都能宁死不屈,我丁家虽不及金家势大,但骨气这玩意儿却也不见得比他少!要我降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不知死活。”文智琪神色淡漠,也不以为意,因为这种情况他也不是没料到,当下向后猛地一挥手,眼中杀机迸出,“那就都杀了吧!一个不留!” “我丁家还怕你不成!”丁冲大吼,所有剩下的人一拥而上。 然后,整个天色就都暗了下去。 …… 鲍世钰兀自和四个来自文家的高手苦战不休,这四个人在交手过程中,鲍世钰得知了他们的身份,是文家的得力干将,但修为却均逊于自己,可是,今夜打起来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一个个都好像有足以匹敌自己的能力!而在联手之时,更是胜过自己!不到十个回合,鲍世钰已是捉襟见肘、守多攻少了。 “这是玲珑之力!文智琪可真舍得!居然对他们每个人都用了!”鲍世钰恍然,他从牟伟那里得知了有关于玲珑之力的一些特征作用,现在一看便知。但随即心中也起了个念头,这个念头是如此明显,让他有些微微发颤,“连续几场全力以赴的战斗,你不可能没有半点损耗,而你具有的玲珑之力现在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已经分散了,那么你自身现在岂不是……” “嗖!嗖!” 正激战时,半空中忽地掠来数十人影,风驰电掣,而后如钉子般落于地上站定,个个散发着阴冷气息。 鲍世钰百忙之中一瞥,不由得惊怒交加:“小玉!”却见那当前一人正是文智琪,在他身后,有两人挟着一人,容貌憔悴,昏迷不醒,正是冯玉! 高手之战那容分神?鲍世钰这当口心神已乱,那四人心中大喜,瞅准破绽,猛地凝拳挥掌,齐齐向他背后打去。 鲍世钰背上连遭数击,闷哼一声,双眼一阵发黑,差点就掉了下去,但他心中一横,猛地咬了咬牙,借力向下疾速冲去:“赌一把了!” 第九十九章:情势分析 那四人一击得手,自是欣喜无比,却又见鲍世钰不顾伤势,而且以更快的速度冲向下方某人,几人心中俱是一惊,飞快地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担忧:不好!少爷! “你连番大战,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此时又把玲珑之力分给众人以增强实力,你自身的实力必然大为减弱!二弟,怪不得我了!”鲍世钰运起全身元力,一拳狠狠打向文智琪面门! 事发突然,文智琪没料到对方在这么危急的关头仍能死中求活。鲍世钰猜的没错,他连败烈浩、金展等数名高手,精力已所剩无几,玲珑之力固然恢复能力超强,却也不是不需要时间的,而且这些内伤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完全复原,但事情又不容他迟疑,所以文智琪兵行险招,强压体内虚弱,夜袭丁家,意欲彻底扫荡反对自己的大股势力。这样一来,剩余的一些宗门将不足为虑。 计划也十分圆满,丁冲与其子战死当场,冯玉亦被自己擒下,今晚的行动,就只剩这个鲍世钰没有料理了。 对方攻势来的太快,文智琪修为此时不如鲍世钰,一时竟似无计可施…… 砰! 金少聪从天而降,一刀斜斩,迫开了鲍世钰,鲍世钰侧向几个空翻落于地上,惊疑不定地看着对方:“三……金少聪?!” 文智琪笑道:“大哥果然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了我的身体状况,不过,可惜啊!还是没能成功!你以前就打不过三弟,现在三弟又经过了我的玲珑之力增强实力,你该怎么办呢?而且,你在乎的人还在我手中,你可要小心点啊!” “又是玲珑之力!这东西怎么这么烦!”鲍世钰曾听牟伟讲起过金少聪的异状,稍一思索便已心下了然,难怪文智琪实力大减之后仍有胆气亲自前来。但听对方所说,心中却也平添一股不忿之气,当下冷笑道:“哼!谁是你大哥?你丧心病狂、狼子野心,连兄弟都要算计,我可没有你这样的二弟!” “大哥何必如此动气?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要想成就非凡的大业,当然要用点非凡的手段了!”文智琪漠然道,“兄弟之情?真搞笑,那不过是助我成功的工具罢了!” 鲍世钰怒火填膺:“好贼子!今日之事我且记下了!不久之后,必当向你讨回你欠下的所有账!” 文智琪冷笑道:“笑话!今天你认为还能逃得掉?” 话音未落,鲍世钰背后的那四人早已虎扑而下,元力激涌,排山倒海般向鲍世钰袭来。与此同时,金少聪亦是面色冷漠,飞身掠起,紫电阴雷刀裹挟雷芒,劲风呼啸,向鲍世钰疯狂卷至! 前后夹击,无从躲避! 鲍世钰本就是个愈挫愈勇的性子,见此情形毫不畏惧,心里反而更添一股胆气,身子就地猛旋,火苗凭空出现,四散飘飞,迎向后方,而他自己则当头向金少聪劈出了一记凌厉无比的火焰刀! “爆!” 后面的火苗经鲍世钰的爆元术催动,忽地炸开,元力暴涌,威力无匹,那四人当不住这等冲击,齐齐暴退! 而两刀相交,金少聪纹丝不动!继而探向前方,意欲生擒鲍世钰,但金少聪冲破那股刀劲之时,散发的雾气却弥漫开来,偌大庭院,竟被雾气笼罩,而鲍世钰,借此隐匿了自己的身形。 众人一时有些慌乱,他们虽然修为有所提高,却大部分是由于玲珑之力的效果,对于灵识探查一道上并不擅长,尤其是处于黑夜环境之中,那更是如同瞎子一般,黑暗与犹如实质的雾气,使他们的内心也开始滋生恐惧。 但文智琪却冷冷一笑,别人探查不到,不代表他也不能查到什么,玲珑之力就像是蜘蛛结的网,已将方圆十丈左右尽数笼罩,这个范围之内稍有风吹草动便能马上传至他的心神之上。 所以鲍世钰的行动完全在他的的掌握之中,想玩偷袭的把戏?可惜啊可惜,却是找错人了! 文智琪倏然转身,一指向那扶着冯玉的弟子点去,劲风呼啸。后者一阵愕然,不知道为何少爷会对自己突下狠手,差点就要失声惊呼,然而下一刻他却生生收回了已到喉咙的惊骇,满脸惊疑。 距自己前方不足一寸之处,文智琪那包裹着元力的手指仿佛点在了某样东西上,发出锵然之声。但那分明是空气啊! 一层较为轻微的元力爆发呈波纹状散开,火焰忽地升起,忽隐忽现,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人影。 文智琪并未收手,见状冷笑道:“大哥的火元障眼法用的不赖,是想救走五妹吗?可惜这还远远不够!” 鲍世钰见身形已露,情知救人再无希望,当下干笑一声,道:“你的反应也不赖啊!嘿,小玉若有半点损伤,我不会放过你的!” 文智琪道:“哼,你迟早也会得落在我的手上!” 鲍世钰大笑:“是吗?那我倒是期待的很呐!” “少爷叫你留下!” 鲍世钰身后传来一声厉吼,两道光刀交错而至,却穿透而过,仅仅只荡起了几缕火光,令偷袭者一愣。 “今天我自认为没办法救出小玉了,但我相信,你不会嚣张太久的!”鲍世钰大笑声中,那火焰形成的人形也逐渐消失了,原来刚才鲍世钰运用了火凝分身法,只留下了一个替身,真身早已远遁。 那几名弟子连忙伏于地上,惶恐不已:“小的该死,差点误了大事,让那厮走脱!还请少爷责罚!” 文智琪淡淡道:“你们也只是无心之失,下次眼睛放亮点就行了。但是就这么让他跑掉了,仍然要罚,回府后每人去刑堂自领二十杖责,下次再犯,提头来见。” 众人心中一凛,应道:“是!” 文智琪心中忽地一阵恶心,一口鲜血忍不住喷了出来。他过度使用玲珑之力,未曾好好调息,今夜前来本就是强弩之末,刚才又和鲍世钰对了一招,一下子引发了体内压制的伤势,不过吐出一口淤血之后,虽更添晕眩之感,倒是畅快了些。 “少爷!” 文智琪摆了摆手,这点小伤不足为虑,只是这几天自己不得不留在文家不出了,这无疑给了仅存的牟家一个缓冲的机会,不过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文家实力膨胀太快,收服的大小势力向心力还不够,也需要一段时间巩固。 “这最后一战,就看谁才能笑到最后吧!”文智琪冷笑,抬头看向夜空,浓雾早已散去,月亮依旧皎洁如玉,圆满无缺,他心中忽有所感,“有道是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可惜啊!自古以来,人们看到的却大多是月缺人难圆!” …… “经过多番查探,现在我向家主说明一下阳城现状。情况……有点糟糕。” 牟天扬皱眉:“你说。” “原本阳城中有超级势力四家,一流势力十二家,二流势力三十五家,其余门派散修暂且忽略不计。自文家一朝发难以来,席卷整个阳城,经过这几天的惊人变故,超级势力仅余文家一门,而我们牟家勉强比一流势力强上一点,却不能再当得起那个超级势力的名头了。”王峦详细分析道,说到最后他也有点伤怀,这世间的势力更替真是变幻无常,昨天还是光鲜亮丽、人人敬仰的,今天却已只有断壁残垣在伫立,让人感慨万千。而牟家由于许冬一死,实力陡降,也跌出了超级势力的门槛。 “这倒没什么。”牟天扬心中一痛,不过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他沉下心来,问道,“其他各方势力情况如何?” 王峦面露欣喜之色,道:“这个要跟家主先道一声喜了。”牟天扬笑道:“你刚才还说情况糟糕,怎么现在又跟我说这种话?”王峦尴尬道:“这个……糟糕是因为文家的实力确实比我们还强,不过,现在却也……” 牟天扬打断他:“好了,你不用说那些,赶紧说正事。” 王峦清清嗓子,道:“由于文家手段强硬,虽然势大,却让很多人心生畏惧,所以时至今日,除去被灭的三家一流势力,仅有两家一流势力投靠文家,剩下的七大宗门倒有五家被我说动,相约和我们共抗文家!而另外两家则保持中立。” “如此说来,我们已比对方对了三个一流门派的实力?嗯,这确实值得庆贺。”牟天扬点点头,忽然面露疑色,“可是……他们为何还会投靠我们?弃弱投强?怎么回事?他们值得信赖吗?” 王峦摇头:“没有时间去查,但是我感觉应该是真的,毕竟文家暴戾,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的,他们做惯了高位子,哪会心甘情愿地屈居人下。” 牟天扬道:“既然如此,也是好事。看来我们还是有很大的希望对抗文家的。” 王峦笑道:“家主可别忘了,还有一个门派也会帮助我们的。”牟天扬一愣:“还有?”王峦道:“烈火堂!烈浩虽亡,且经历了一场内乱,但总体来说仍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凭现在的鲍世钰与少爷的交情,他必然会相助我们!” 牟天扬眼睛一亮,对啊!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本来,牟天扬是不屑于利用这些团体实力来对付文家的,身为阳城第一人的他有着他的骄傲,能够一人击败文智琪就是他认为最好的解决办法!但是现在情况根本就不允许他这么做。首先他没有十分的把握可以打败文智琪,因为自己的妻子实力不弱于己也照样死在了对方手中,而且现在文智琪连败阳城众多成名高手,自己自认为也无法做到! 若是自己是孤身一人,那纵然自知不敌却也是会找上对方的,可是自己不能只顾自己,还有很多人需要自己的保护,牟伟,牟家的所有人,自己绝对不能意气用事!所以牟天扬愿意用这种合纵连横的手段。 却听王峦又道:“只可惜昨天元旦佳节,丁家遭了文家的毒手!不然,我们想点办法,可能又会多出一支生力军。” 牟天扬轻轻点头,脸色有些黯然。关于丁家的变故,他们已经得到鲍世钰传来的消息了,一方面为丁家之祸而惋惜,另一方面却不得不感叹于文智琪的果决狠辣,宁可放弃大好的疗伤时间,也要铲除一大威胁,让人不禁又惊又惧。 牟天扬道:“这也是命中劫数,你再说说二流势力的情况。”王峦点头,道:“这二流势力倒是没什么优势,除去被灭的一些门派,我方与文家所收服的大致相同,没太大优势。” 牟天扬轻叹:“就算有优势,也不见得能起到什么作用,毕竟到时候打起来的结果,也不是看人数的多少,还是得取决于那些层次的高手对决。但,也聊胜于无罢!” 王峦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修士之战与凡人之战的最大区别也在于此,普通人之间的战斗,一人或许能做到千人敌乃至万人敌,却绝不可能挡住更多的人,而修士却可以。当实力差距到了一定程度之后,数量已经没有意义了。但现在王峦还是要做这些事,不然任其落入文家手中,这场游戏会更难玩! 文家灭亡丁家之后,突然偃旗息鼓了,不再去侵略其他大小势力。牟伟知晓文智琪休整的原因,这是他们最后的动员时间。所以这几天来,牟天扬和王峦等人除了联络各方势力之外,也在加强自身修炼,为不久之后的大战做准备。 “冬儿,你的预测是对的。这小小的阳城真的乱了……”牟天扬喃喃道,忽地心中一动,问道,“小伟怎么没看见他?这么晚了他去哪儿了?” 王峦苦笑一声,道:“小伟说他要外出一趟,据说是去取什么东西,我也不太清楚。家主不必担心,文智琪不出,这阳城中能够威胁到小伟性命的人,恐怕没有几个。” 第一百章:玲珑碎片 “老灵,你忽悠我吧?那儿真有能助我掌控玲珑笔的东西?我可是舍弃了宝贵的修炼时间深夜里听你说的话才跑出来的,这说不定没几天就要和文家开战了,我可不想再浪费时间。”夜色下,牟伟向城外极速飞驰,同时略带埋怨地用心神与玲珑笔灵交流。 笔灵道:“我没事骗你干嘛?修炼?嘿!若是不能闯过剩下的玲珑关,取得更多的玲珑之力,你这几天之内又能把修为提升多高?修行可是个水磨工夫,一口吃成胖子可不是什么好想法。到时候你不还是打不过别人?放心吧!这件东西你若是得到了,不说胜过那小子,最起码能立于不败之地了!” 牟伟惊道:“有这么厉害?” 笔灵傲然道:“当然!因为这东西也含有一层玲珑之力!如果你得到之后,加上你体内的玲珑之力和玲玲笔的帮助,到时候你至少有七成的把握战胜他!” “什么?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含有一层玲珑之力?”牟伟震惊不已,就他所知,十成玲珑之力有四成在文智琪体内,是通过玲珑遗迹而获得的,还有六层则储存于玲珑笔中,被玲珑关封印了,牟伟闯过三关方才获得三成,剩下的三关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封印了剩余的三成。但为何现在又有一成玲珑之力出现了?还是在另一件物事上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说明白点,玲珑关中封印了六层玲珑之力,我得到了三成,剩下的不是应该好好地躺在里面吗?怎么会……”牟伟停下身形,不解道。 笔灵道:“你只说对了一半。” “一半?” “没错,玲珑笔确实是一关对应一成玲珑之力,但那是玲珑上人布置的,并非你母亲所留。”笔灵道。 牟伟一愣:“你是指,母亲她并没有将……” 笔灵点点头,道:“你母亲当年闯过玲珑关之后,虽然再度设立了玲珑关,却并没有把所有的玲珑之力再次封印在其中,因为她本身就要使用。而在你母亲死后,玲珑之力回到玲珑空间,但已经变了样子,甚至还有两成玲珑之力已经不在玲珑笔里面了。” 牟伟愕然。 “据我的记忆,你母亲死之前将一成玲珑之力分离出来,存放在了某个物事上面,也就是你现在要找到的东西。”笔灵继续道,“而还有四成则封印于玲珑关之中。” 牟伟心中一动:“还有一成呢?” 笔灵皱眉道:“这里我也奇怪,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这最后一成玲珑之力到底去哪里了,好像是一个月前吧,这一成就消失了,我怎么感应也没回音。” 牟伟愕然,还有这等事?这也太荒唐了吧?“不……不见了?怎么会不见?” 笔灵苦笑道:“除了你娘之外,可能没人知道。” 牟伟怔了半晌,沉吟道:“也就是说,玲珑关一共有六关,但闯过了之后却只能得到四成玲珑之力?那为何前三关就有三成?最后一成难不成要闯过三关才能得到?我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连番的问题仿佛连环炸弹,炸的笔灵一阵发昏:“你问我我问谁啊!也许你母亲在敌不过文智琪的时候,料到了今日之事,才更改了玲珑关,让你可以提前得到更多的玲珑之力,这样你面对文智琪的时候才会有一战之力!” 牟伟低下头,喃喃道:“难道母亲已经知道我能闯过几关?现在留下这最后一成玲珑之力……她总是为我考虑了这么多,可是我却……甚至没有好好地对她说句话……” 气氛一时有些沉郁悲怆,笔灵也半晌无言,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有时很坚强其实很脆弱的少年,或许,这根本就没有安慰的语言? 少年,你一定要撑住!也许你还会经历更为悲痛的事,遭遇到更多的痛苦与折磨,但是你的心不能够垮下去!你的路还很长,决不能在这里就倒下了! 牟伟忽地长长地出了口气,道:“想的有点多了,走吧!” 笔灵暗暗称奇,若是牟伟能够度过这次煎熬,未来的成就必然不低! “还有多远?” “我感应一下,大概还有……三四里路吧!东北方。”笔灵收回思绪,道。 牟伟有些吃惊:“你还能感应到游离外界的玲珑之力?还是说,那东西和玲珑笔有关?”笔灵亦惊道:“你的思维居然如此敏锐!不错,那东西正是玲珑笔的一部分,不然岂能储存玲珑之力?当日你母亲自知不敌,暗地里分出了一层玲珑之力,并拆掉了玲珑笔的顶端一截,将其藏了起来。而后送回了玲珑笔到你父亲手上。我作为玲珑笔灵,所以对其有着一丝感应。” 牟伟心一沉:“也就是说,那个地方便是我母亲身亡之地?” 笔灵一愣,良久方道:“是的。你……” “放心吧,我还没那么伤感,只是想起来对那个人恨得更深了。”牟伟的眸子在夜色下显得有些发亮,却有股凶煞之气藏于其内。 笔灵道:“你若取得了这一成玲珑之力,报仇便不再遥不可及。” 牟伟不再说话,他年纪虽轻,却也懂得一些道理,有些事说得再多再好卖,也不如亲自动手去做。 更何况,还是这种深仇大恨? “停!就是这儿了!此处的感应比先前要强上数倍!”笔灵此时已从牟伟体内飘了出来,忽隐忽现,它本就是玲珑笔吸收了天地元力之后形成的灵性之物,也可脱离载体玲珑笔短暂存在。 牟伟心归六合诀全开,即使在黑夜中,周围的景物也如白天一样清晰地映在心上,纤毫毕现。 但是他却没有察觉到半点异样,那种若有若无的联系倒也有,没掺假,但也仅此而已。他体内的玲珑之力不断散发出去,那东西既然是玲珑笔的一部分,又具有一成玲珑之力,按道理说自己对其应该会有很强烈的反应才对,可是除了晚风沙沙,花草微摆,牟伟再没发现有任何异常之处。 “你会不会记错了?”牟伟瞄他,这笔灵在自己闯玲珑关的时候就因为久不见人而捉弄了自己几次,再加上对方记忆封印才解开,所记有所遗漏不对劲之处也是在所难免的。 笔灵急了,身形闪烁的更加厉害,似乎在显示着心中的不满:“怎么可能记错!若说这东西很久之前就分离出去了,我想不起来倒还有可能,但这是不久前才发生的啊!我看的真切,不可能有错!” 牟伟笑道:“你火气怎么那么大?我也没怪你啊,好了好了!仔细找找吧,反正又不急。” 笔灵心中一动,猜测道:“难道,你娘亲没有将它放在外面?” 牟伟不解道:“外面?什么外面……” “一定是了!”笔灵恍然道,“难怪可以隔绝玲珑笔对之的天然联系以及玲珑之力的探查!但是又有一定的联系!你母亲这么做一定是为了防止文智琪得到它!文智琪也拥有不弱的玲珑之力,若是他仔细寻找,放在外面的话确实会被其得到……高!实在是高!你母亲想的真远!” 牟伟听他的自言自语听得一头雾水,哭笑不得道:“你一个人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呢?说清楚点!我娘又怎么了?”笔灵道:“你还不明白吗?这里就是那玲珑遗迹!” 牟伟浑身一震,惊道:“这里就是……”他苦苦地做了这一切,这里就是一切的起源地?笔灵点点头:“当时你娘为了你能多得一成玲珑之力,分出了一成藏于玲珑笔的一部分之中,隐于此地,但又怕文智琪先你一步找到它,所以便把它放进了遗迹之中。其实你母亲来这里的目的也是为了查明幕后之人的身份,但尚未开启遗迹便碰到了文智琪,于是……”牟伟打断他,平静道:“不用多说了,这一切在我得到玲珑笔之后,我都知道了。”笔灵自知失言,干笑两声,:“刚才一下子说的有些多了……” 牟伟摇头:“你知道怎么开启遗迹吗?”笔灵道:“知道,但我现在只是个灵体,无法运用元力,只能靠你自己。”牟伟淡淡道:“说吧,我要怎么做?” 古朴的咒语再次回响在这空旷的原野上,这是宿命还是羁绊?无人知晓。 半空中一道光门随着低沉的声音忽隐忽现,牟伟见状心中一震,因为他清晰地感觉到,光门甫一出现,他体内的玲珑笔好似活过来了一般,在心神识海中焦躁不安,浑厚的玲珑之力亦是如此,体内的元力犹如沸腾了一般! 应该是了!牟伟心中暗道。 “一指凝苍!少主!快取出玲珑笔!”笔灵在一旁密切关注着,猛地出言提醒,“那物已有灵性,若不趁机将其抓住,后患无穷!” 开玩笑,玲珑笔本有笔灵,但由于玲珑上人物化,笔灵亦随之自裁,而现在的笔灵只不过是后来玲珑笔吸收天地元气之后再度形成的灵体,此物脱胎于玲珑笔本身,焉知没有什么意外变故发生?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是修行界颠扑不破的真理! 牟伟心中一凛,知道此事非比寻常,心神猛地外放,天灵之上忽地有一道白光迸出,一支笔缓缓浮现,滴溜溜地转个不停,笔身隐带呼啸,似乎也知道了此刻是它即将重归圆满的时候而显得异常兴奋。 光门中央裂开一道口子,白色光芒一闪而出,在这夜空之中显得尤为璀璨,而那物事刚一出来,便想逃走,然而才飞出不及一丈,就被玲珑笔吸了过去。 咔! 至此,玲珑笔才归于圆满! 牟伟心中一喜,心神也为之一松,玲珑笔失去元力牵引,停止了旋转,自半空无力坠落。 笔灵猛喝道:“少主!快!玲珑之力尚未完全归位,快快吸收!没有玲珑关的封印,别让它趁机再次跑出来!” 牟伟脸色倏变,一把抓住玲珑笔,心念一动,顿时一股磅礴雄厚的元力向自己体内汹涌冲来! 玲珑之力! 牟伟早在闯过玲珑关之后,对于这种力量的突然涌入就已有经验,此刻没有丝毫慌乱,冷笑着调动体内原有的玲珑之力,将那股初来乍到的力量死死压住。 “好了,暂时把它封住了,但此处不是久留之地,刚才的动静太大,我怕文智琪会有所察觉,回去之后我再慢慢将其炼化。”牟伟睁开双眼,精光暴射,四成!收服了这成玲珑之力后,自己将与文智琪一样,都拥有四成玲珑之力!凭借玲珑笔,文智琪已非自己敌手!母亲之仇亦可得报! 想到日后种种情形,饶是牟伟心境修为已有不凡造诣,却也忍不住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少主!小心!!有人!!!”正在牟伟欣喜若狂、物我两忘之时,笔灵满含惊怒的声音在他耳畔如惊雷般炸响! 第一百零一章:另一个人 有人?! 牟伟心中剧震,心神陡然高度集中,旋即一股极为冷冽的锋锐劲气便从左侧传来!这股劲气既快且狠,裹挟的气势几乎让牟伟窒息,更带有一丝令他……熟悉的气息?! “这地方还有人和自己一起来了!而且对方跟踪了自己!”牟伟一瞬间就明白了。 大惊之余,变生肘腋,牟伟根本没时间躲开了,甚至凝聚元力的时间都没有!情急之下,牟伟只有分出了一道玲珑之力,护住心口,以左肩硬挨了这一击。 砰! “哧!”劲气如刀般划破了皮肤,鲜血迸出。若非玲珑之力护体,牟伟的一条手臂只怕会被当场卸下来!这和修为无关,对方把握的时机极为准确,正好卡在了牟伟心神最为松懈的时候,所以才悍然得手。 牟伟连划数记气刀,而后捂肩暴退,同时心归六合诀提升至十成,向四面八方探查而去! “少主,没事吧?”笔灵见机行事,早已在出言提醒牟伟的时候就钻回了牟伟的识海之中,刚才那一幕实在是险之又险,对方犹如鬼魅一般出现,完全不见其身形!这份隐匿的功夫实在惊人。 牟伟咝咝地倒抽口冷气,皱眉道:“还好,没伤到要害。”他的大脑已然开始飞速运转,分析着敌人的身份。这么晚了,会是谁偷袭自己呢?难道是文智琪?牟伟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念头,别说文智琪还在家里疗伤,就算对方真的来了,那么他必然知道了这遗迹的蹊跷,早就将那玲珑笔的一部分取走了,还轮得到自己?而且对方修为不弱,何必躲躲藏藏?从刚才那一记杀招来看,那人的修为大致在化海境左右,远低于文智琪的实力。 只是,那股力量很奇怪,竟让牟伟对其有种淡淡的熟悉之感。 这是怎么回事? 暗地里运起元力疗治伤口,牟伟顿起戒备之心,全身上下元力暗伏,已做好万全准备。刚才吃亏在措手不及,不然以对方修为,根本不可能这么简单地就伤了自己! 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也是为了这一成玲珑之力?还是单纯地想杀了自己?牟伟心中念头电转,灵识已然遍布四周,却仍没发现有丝毫元力波动的迹象,而心归六合诀传回来的影像,也没有看见有半个人影。那人一击不中,似乎就此遁走了。 但牟伟知道,对方没有走,因为自身周围的环境太令人紧张了,如果那人走了,怎会有如此杀气? “除你之外,还有人知道这个地方吗?”牟伟问道。笔灵亦是茫然不解:“不可能还有其他人知道啊……除了你娘和我,应该就只有文智琪知晓了。可是……” “不用发牢骚了,很明显,这件事的背后,一直存在着一个人在冷眼旁观!”牟伟不住地左右环望,同时手上元力渐渐聚起,一柄散发着慑人气息的寒冰长剑缓缓成型。他一开始有这个想法之后,便猜到可能是宋鹏在埋伏自己,但很快也否定了,因为宋鹏如果想杀自己,没必要现在才动手,那天救下自己的时候,就是最好时机。 笔灵倒吸一口冷气:“怎……怎么可能!事情发展到现在,怎么可能还会有隐藏的人物没出现?这也……太……” “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事已至此,还有其他更好的解释吗?”牟伟暂时封住伤口,手中长剑光芒陡盛,他的口气亦变得冷冽无比,“不过,渔翁得利的事可不是那般容易就能做的!” 哧! 破云裂天剑悍然出击,径直斩向左侧的茂密草丛,牟伟下手没有半点犹豫。 砰! 草木被劲风压折,有一团外表看上去像是枯草的物事忽地伸出了一只手!气刀纵横,抵住了牟伟的凌厉一击。 两人刀剑相交,元力激荡,竟于黑夜中撞出了一团明亮的光芒!将此地照射得犹如白昼。虽不过短短一瞬时间,两人已交错而过,互相看到了彼此的样子。 那人一脸呆滞,浑若死人,看不出半点生机惟有一双眸子熠熠生辉,在方才光芒的照耀下亮的不同寻常。 可牟伟看到之后,心中的疑惑更多了,他搜遍了脑海中的所有自己见过之后还记得的人的样子,却没能找出与之相符合的一个。但触及对方的眼睛之时,心中那股怪异的熟悉之感愈发强烈了,令他万分惊讶。 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自己根本就不记得自己见过这样一个人啊! 那人瞥见了牟伟的样子,心中大惊:怎么是他! 两人各自落于地上,不过却有着不同姿势。牟伟仅仅退了一步,安然无恙,那人却退了数步,而且气刀还向后一撑才勉强站稳,顿时强弱立判。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那人不解道,声音显得有些嘶哑难听,明显是刻意以元力改变了他自己的声道。同时他心里也是疑窦丛生,自己修为大进之后,深谙藏匿隐气之法,刚才自己屏住气息,元力波动全无,几乎已经化作了一根枯草,原想伺机再予一击,却没想到被牟伟识破了。但同时他也在心底松了口气,如果刚才自己因此打伤了牟伟,恐怕会更加难受。 牟伟抛开脑海中的杂念,冷笑道:“你很聪明,将身体变幻得和枯草无异,寻常灵识寻查起来,倒有可能被你瞒过,再加上夜晚的缘故,更给了你机会。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装的太像,忽略了一点,微风吹过,所有草木都迎风而摇,你却傲然挺立,而我在黑夜中看的亦是无比真切,这不正好给我指明了你的藏身之处吗?” 其实哪有那么简单,寻常修士多用灵识查看己身周围虚实,得回的讯息也只是元力情况,而牟伟所习心归六合诀,却如同立体视角一般,可以把周围一切景物都尽收于心,看得更加清晰。不然,换了另一个人了来,纵然修为比牟伟高,也不见得能这么快找出那人的踪迹。 那人闻言默然。 牟伟厉声道:“你到底是谁!为何在此阻我?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那人内心苦笑,他好不容易才感受到这一成玲珑之力,凭着自身与其之间的联系摸索过来,以为能让自己的修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却没想到刚刚赶到的时候,便看见牟伟将其收入体内,他于是心生不忿,再加上不明情况,怒而出手,可是实力毕竟还是不如牟伟,也不过是在做无谓的努力罢了。况且,自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更是…… 那人想起心中的嘱托,顿时一凛,暗责自己差点误了大事,当下也不答话,身形一闪,霎时已失去了踪迹。他竟然就此远走了! 牟伟脸色一变,连忙抢上几步,却已是迟了,见状心中疑云不禁更加浓郁:“他的修为比我尚低了一个层次,身法怎么这般快捷?而且……而且这身法也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奇怪了……” 叹了口气,牟伟心知这又将是一个需要很久才能解开的谜团了。不过,此行虽有波折,但最终还是获得了那关键的一成玲珑之力,目的已然达到! 文智琪,你的野心,我一定会遏制的! 牟伟豪气顿生,倏忽表情凝固,脸色陡变苍白,“哇!”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少主,你刚才与那人动手,本是用来压制的玲珑之力锐减,导致那一成力量反噬,现在你得赶紧回去好生调养,不然会受到更重的伤!” 牟伟点点头,长吐一口浊气,运气纵身,眨眼间便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而远在阳城一角的文家,一间无人敢前来打扰的静室之内,文智琪正在打坐调息,忽地心神一颤,大惊睁眼,望向了先前发生了战斗的方向。 “怎么回事?那里不是已经……怎么又传来了玲珑之力的波动?是牟伟那小子?这么晚了,他跑去那里干吗?”文智琪百思不得其解,而那股引起自己心神共鸣的波动不过持续了几个呼吸,便又归于虚无。 “哼!不管你玩什么花样,待我完全恢复之后,就是你牟家的灭亡之时!更何况,四弟,二哥可是替你精心准备了一份大礼,希望你到时候不要惊讶啊!” …… 潜伏于文家之外,鲍世钰密切地关注着守护文家大门的两名弟子,心中忐忑不安。老实说,他对于这一次行动能否成功,并不抱太大希望,但是不来的话,自己又将后悔终生。 此举严格来说,是有些冲动了,阳城发生了这么多事,鲍世钰也算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人物,不至于分不清事情缓急,他一个人来闯文家,无疑凶多吉少,一个不慎说不定连命都会栽在这里。但他只考虑了几秒钟,便一头扎了进来,他甚至没有通知牟伟。 因为冯玉。 是不是有些人会为了心中在乎的那个人,都会做一些在旁人看起来无法理解的傻事?鲍世钰不知道,但他明白一点,如果这种傻子很多,那他就是那些傻子中的一个。 鲍世钰已经忍了三天了,也就意味着冯玉在文智琪手中多受了三天的苦,冯玉将会吃的苦还会更多,她也只有继续忍受下去,但鲍世钰却忍不住了。 所以趁着文智琪还在疗伤的时候,以自己之能,未尝不能救出冯玉,鲍世钰是这么想的。 第一百零二章:夜闯文家 其实鲍世钰自己也有些惘然。他已经记不清第一次见到冯玉的时候是哪一天了,也很难说出和她之间有什么刻骨铭心的回忆,甚至连那份相爱之心好似也随着这阳城的风云变幻而变得越来越淡了。但从冯玉在自己的身边被抓走的那一刻开始,他才发现纵然记忆是那么模糊,却是不可磨灭的。 从来不需要想起,因为绝对不会忘记。 鲍世钰一直明白这一点,只是平时没怎么注意,我们经常会对自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与道理习惯性没看见。所以鲍世钰今晚说什么都得来! “小玉,等着我,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 一开始在痛苦中煎熬的三天,鲍世钰也没闲着,把文家的里里外外都摸了个透彻,他善用火元分身之术,这对于打探消息可谓是神技,他不但知晓了冯玉的关押之所,连文智琪与文长风等文家高层人物的休憩之所也查到了,甚至连他们大小便的地方都查到了,真可谓是事无巨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鲍世钰坚信这一点。现在他已经制定了周密的计划,只要不出意外,冯玉必能救出。 可是,鲍世钰还是有点心急,忽略了一点,这个世上,多的就是……意外。 黑夜是最利于潜藏身形做事的时刻,而且就算被发现了也便于遁走,所以鲍世钰把晚上选为自己下手的时机。天公作美,今夜黑云遮住了娇羞的月亮,大地上几乎对面不能识,更有利于鲍世钰的行动。 文家天渊堂布有重兵,但鲍世钰却并未打算强行突进。天渊堂改自当年正邪之战过后形成的深渊,不可能有严密的守护,所以鲍世钰打算从地下潜入。 潜入天渊堂,就必须要通过外围的一层守护阵法,那阵法没什么杀伤力,但是一旦有人闯进去,就会发出十分刺耳的警报,是个绝佳的传讯工具。 阵法干扰不可避免,但鲍世钰已有妙计。 “狄老哥,昨天家主赏赐了你那么多东西,你怎么不找老弟我庆祝庆祝?难道得了志便开始嫌弃起兄弟了么?”天渊堂大门前,两名文家卫士正在深夜闲聊。 “我可没这般小人,只是鬼知道你又去哪里找乐子了?本来家主是想让咱俩一起去看守那个妞儿的,因为要一天一换班,防止有人混进来。你自己错失良机,怪的谁来?”那被称为狄老哥的人闻言冷笑道,满脸兴奋,“这种便宜差事又不费什么力气,还能得到以往想都不敢想的各种灵丹妙药,功法秘籍,啧啧!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良机啊!可惜你小子自己命不好,我也没办法!” 那人懊恼不已:“我哪知道有这等好事?要是知道了我说什么也不会去花苑街啊!家主这几天一直没出门,要不是现在我们文家已成为阳城中最厉害的一股势力,没人敢惹,我还真以为……” “噤声!”狄林猛地喝止了对方,低声骂道,“你小子嫌命长是不是?要是家主或少爷听到了你这句话,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人悚然一惊,道:“一时情急说快了,不过也没多大事,老哥你别吓我,这当口会有谁在这儿偷听?都快半夜了,再过会儿我们也要走了,不用担心!” “这可不好说……”狄林灵识一扫,他修为已有元丹境第二层淬元的层次,也不是垃圾货色,待查清周围确实无人之后,方才松了口气,“的确没人。不过你还是得小心点,毕竟这些事大伙儿心里清楚就行了,那种层次的人物对决,不是你我这般角色能够掺和的!想活得更久点更舒服点,就少说点闲话,祸从口出!” 那人干笑几声,道:“这个自然,小弟又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咦?那是什么?” 狄林闻言倏然警觉,全身绷紧,吃惊不小:有人?可刚才自己灵识查探之下没什么异常啊! 两人都定睛看去,却见前方不远处有几点红光忽隐忽现,似是火光,但在这空旷地带上,天气又是这般严寒,怎会凭空出现火焰? 事出反常必有妖,而且常常是背后有人在作祟。两人对视一眼,那人道:“狄老哥,你看这……要不我们去探探究竟?” “别慌,等会儿就要换班了,这档子可不能出什么岔子。”狄林这般说道,但他心底的好奇心却也不比自己的同伴少上多少,最后还是说道,“就看一看,看完后马上回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向前方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大门外面设有传讯阵法,若有陌生之物触之必有察觉,这也是他俩最大的倚仗。 “咦?怎么又没了?”待两人向前走了几步,愕然发现那几点红光消失了。 “怪事!”狄林一头雾水,这时,他好似觉得眼前一亮,心生不妙之感,忙定睛望去,一簇小小的火苗正在他面前静静地燃烧,犹如一朵在夜晚中盛开的火焰莲花。 狄林全身骤然绷紧,已做好随时逃离的准备,眼前发生的事情太怪异了,与自己脑中的所知全然不同,那就说明极有可能是有人在搞鬼! 调整了一下状态,狄林深呼吸了一口,用元力包裹了整个手掌,准备主动去碰那火苗,而在此时,他好像听到身旁传来了一声闷哼,但由于太过细微,以为是夜晚有些野兽的嘶吼,当下也不甚在意。 狄林的手即将碰到那火苗之时,旁边一只手突然出现,一把掐灭了那团火。狄林一愣,霍然回头,却见自己的同伴一脸不耐:“搞了半天就是这种元力凝化的火焰?我还以为有人闯过来了呢,吓我一跳!” 狄林细细观察,发现那团火苗确实是由元力幻化而成的,天地元力充盈四处,分布有所不均,这种元力遇到某些特殊情况凝而化形的事倒也不算太罕见,也许只是今晚碰巧卡在了自个儿的敏感时期。 看来自己这几天神经绷太紧了,都快杯弓蛇影了。狄林自嘲地笑了笑,也是,文家近些天来力压阳城,已有无人可挡之势,应该也不会有不开眼的家伙来上门找死。 “既然是虚惊一场,那就走吧,再过一会儿就到了换班的时候,还得早点回去休息呢!明天说不定运气好还能有机会去做那种轻松活儿!”狄林边回头边笑道,他没有在意身边人的异样。 文家大门的守卫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一夜之内至少要换三次班,毕竟不会有人守了大半夜还能保持充分的警觉度,即使是修士也有些困难,这对于文家的防御性而言是不利的。 直到狄林完全失去了踪影,那人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第一阶段,潜入,成功。 这人甫一进入文家内部,闭眼思索片刻,而后迅速向东北方向行去,因为那里就是关押冯玉的地方。 “站住!你是谁?为何来闯家中重地?”那人才一踏入这处森冷的宅院,便被门口的卫士喝住。 那人微笑道:“两位大哥有礼了,小的奉少爷之命,前来查看所关押之人的情况,此人关系重大,小的不敢耽误,所以才匆忙赶来,未及通知两位大哥。” 那卫兵狐疑道:“可是少爷也吩咐过我们俩,如遇任何闲杂人等前来,格杀勿论!你可有证明?” 那人心中一凛,暗暗叫苦,自己偷偷跑进来的却哪里有什么证明?但他脸上仍然笑容可掬:“当然有,当然有,请两位大哥上前几步。”说着把手伸出来,只是捏成了拳状。 两名卫兵对视一眼,迟疑着向前凑了凑,其中一人觉得有些不对劲,冷哼道:“别玩什么花样,不然……” 蓬! 他话音未落,却见眼前的拳头忽地张开,里面有一灿火花如离弦之箭,奇快无比地冲向他面门。他猝遇变故,哪里有半点准备?登时只觉得脸上一阵剧痛,不禁捂面惨嚎着退后。 “你!……”另一人心知不妙,刚想出声呼喊,腹部一痛,惊讶之下低头一看,一柄流离炫丽的火焰刀已刺破了自己的肚子,正在吞噬者自己的生命,剧痛之下,他惨呼倒地,已然毙命。 先前那名被击退的人并未失去意识,看到这种情形已知有人入侵,看样子是有人意欲劫走少爷关押之人,当下便欲凝聚元力传出讯号。 但他的速度太慢了,元力才一运起,对方的火焰刀已然一刀将其枭首。 第二阶段,成功。 鲍世钰很庆幸牟伟传了他这么一招,用独特的控力之法对面目进行细微的改变,别人纵然修为胜过自己,也不易察觉,刚才在门外自己便是以手段吸引守门的两人,待两人因好奇而过来查看之时趁机打晕其中一人,再易容为对方的样子,瞒过另一人之后,安然潜入文家。 至于冯玉的关押之地,鲍世钰早已得知,所以才会一进去之后毫不犹豫地直奔目的地,并以雷霆之势将看守之人打倒。 砍落门闩,鲍世钰冲进房内,冯玉面容憔悴地躺在床上,鲍世钰见状心如刀割,连忙上前抱起冯玉,手触及之处,一股元力缓缓度入对方体内,助其恢复元气。 冯玉只是多天来虚弱不堪,才会晕倒,此时有了这股浑厚的元力涌入,不多时便已“嘤咛!”一声悠悠醒转,她并未受太重的伤,只是本身修为太低,再加上这几天家破人亡以及心中忧烦多番打击之下,心神俱伤,身子却如何熬得住? “包……包子?” 鲍世钰听到这满含惊讶、凄凉的一声呼喊,心中除了悔恨自责之情以外,对文智琪的怨恨又深了一层,柔声道:“你先别说话,我们出去再说。放心,我绝对不会再让别人伤害到你了!”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 第一百零三章:奇峰突转 冯玉似是想说些什么,眼中与焦虑,但蓦地一黑,又昏了过去,原来鲍世钰未免分心从而出去不易,让冯玉又暂时陷入了昏睡。 当年他也曾因为烈火堂的缘故,来文家游历过数日,再加上这几天的多番探索,他早已规划好了事成之后的离开路线。 夜深人静,刚才的小股骚乱没有引起文家其余各处的注意,鲍世钰动作极快,而且又是心急之下全力以赴,更增几分,不过半盏茶时间,文家大门已近在眼前。 门口仍有守卫,不过鲍世钰已有计较。 “小玉已经救回了,现在也就没必要再躲躲藏藏了,干脆直接闯出去!”鲍世钰心中一横。 但很快,他就改变了主意,心下一凉。 当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之后,鲍世钰就知道,计划的第三阶段失败了。这个阶段的失败,有可能会导致前面自己所做的全为无用功。 文智琪信手一挥,一股玄奥的元力封住了两人周围方圆约十丈的范围:“深夜之中,大伙儿都要睡觉,万一打起来,吵到他们就不好了,你不会介意吧?” 鲍世钰情知自己已成瓮中之鳖,心中的失望可谓极深,但绝不能在此人面前失了锐气,便道:“你假惺惺地说什么?想要来要小玉的命,就得先过我这一关!” “我可没这意思,不然你根本就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鲍世钰一怔,旋即咬了咬牙道:“你不是还在疗伤吗?怎么会……” “我在五妹的身上留有一丝玲珑之力,你察觉不到的。一旦五妹有了异样,我可以马上感觉到,你救出她一定会经过这里,我不需要阻止你,只要在此守株待兔即可。” 鲍世钰不甘道:“你实力远胜于我,这里又是你的地盘,何必和我玩什么把戏?直接动手不是更爽快么!” “这只不过是我的一道分身,我的伤势可还没完全恢复,要是与你动手,我这几天的努力不就白费了?”文智琪微笑道,好似没把自己所透露的信息的重要性放在心上,“而且,等会儿还有一场好戏等着我,我可不会让其他人前来打扰。” 鲍世钰一愣:“好戏?什么意思?” “自然是你的……” “你刚才说这只是你的分身?那也就是说,实力也仅有你的万分之一了?”鲍世钰狞笑道,他的手已化作一柄火焰刀,在文智琪说话的同时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了对方的胸膛。自己可没工夫在这里耗下去! 文智琪胸口中刀,却好似没有知觉一般,看也不看,道:“你高估我了,这道分身纯以元力形成,只是我在其中夹杂了一丝玲珑之力,所以才可亲眼看到这分身所看到的场景,他可没有任何修为。” 见对方不仅没有流血,连气息也浑无变化,鲍世钰吃惊不已,不仅后退了一步,若对方毫无修为,那布下的屏障却又是怎么回事?惊骇道:“你……你到底想怎样?”对方刚柔并济,困住了自己,却又没有下一步动作,充满了诡异,让他心中忐忑不安,不由抱紧了怀中佳人,全身元力骤然提起,做好了应急准备。他不信对方会放自己和冯玉离开,所以唯有小心翼翼。 “我想怎样?刚才说了啊,我是来看戏的。”文智琪笑容里亦充满诡异,一双眸子灿灿发亮,“看一场你和五妹联手演出的好戏。” “小玉?”鲍世钰一怔,没听懂对方话里的意思,正欲再度开口询问清楚之时,蓦觉腹部一痛,随后一股火辣辣的疼痛感汹涌地冲击着自己的大脑,令他几乎当场晕眩。 但他已没有时间去想为何会有此变故了,毫不迟疑地把手中之人放落,整个人暴退数米。如果他在迟疑片刻,就会当场横死! 鲍世钰稳住身形,全身冷汗不绝涌出。 自己早该想到的!以三弟之能,尚且会被对方控制住,更何况修为更弱的小玉!他心中登时一片明亮。 “你说的好戏,就是看我们自相残杀?”鲍世钰深呼吸了一口,冷冷道。 文智琪眸子灿灿发亮,在夜色下犹如鬼魅:“不错,我想看看,你是想要命呢,还是想要人。”鲍世钰道:“若是我都想要呢?”文智琪目露奇彩:“连牟家主母都没办法解除玲珑之力对修士的控制,难道,大哥你自认为掌握的玲珑之力比我还要多?如是这般,二弟我甘拜下风!” 鲍世钰皱眉:“说了不准你再喊我大哥!你不配!”说完,又冷笑一声,“我自然比不上许姨,但比起小玉来还是稳操胜券的!我只需将她打晕过去,迅速离开此地,到时候凭着四弟的能力,小玉未必不能恢复!至于你,我想离开应该还不是什么难事吧?” 文智琪漠然道:“你何不自己去试一试?” “你不说我也会的!”鲍世钰冷哼一声,掠了上去,方才被冯玉所伤,完全是事发突然,自己毫无戒备的缘故,不然以冯玉之能,怎能伤到自己? 冯玉双眼此时已然变得一片灰白,灵性全无,但手中气刀却元力雄浑,有些刺目,狠狠一记力劈华山对着当头冲过来的鲍世钰迎头斩落! 鲍世钰见状,不以为意,左手略微将腹部伤口止住血流,便随即凝化出气刀,横手一挡,照自己估计,这样已是足以挡下冯玉的攻击了,之后自己右手再来一记凌空气刀,必可轻松击败她。 但冯玉的气刀迫近鲍世钰的手臂上方不及数厘米处,后者耸然一惊,这哪里是凝血境的修为?比之自己的化海境,亦是不遑多让!自己再这么随便挡下去的话,轻则被斩下一条手臂,重则当场被劈成两半! 幸亏鲍世钰临敌反应迅速,匆忙之中倏然变招,左手横刀先行斩了过去! 嘭! 鲍世钰仓促出手,虽然震开了对方,但由于元力不足,竟被震退了数步,而且胸中气血翻滚,难受之极。而反观冯玉,却只是身子晃了晃,连脸色都未变。 鲍世钰心下骇然,小玉什么时候修为有这般高了?! “哈哈哈!……”文智琪抚掌大笑,“原来堂堂烈火堂新任堂主,却连一个弱女子的一招都接不下!这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要被其他人嘲笑至死?” 鲍世钰咬牙切齿:“你对小玉做了什么?纵然有玲珑之力的增幅,小玉也……也绝不可能有这般惊人的修为!” 文智琪笑道:“要让她有足以匹敌于你的实力,这场戏才有看点。若是像金少聪那般有数年的时间,我倒是有着很多班做到这一点,但是短时间内,除非把我所有的玲珑之力转嫁给她才能做到,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鲍世钰怒道:“你当然不会那么傻,快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已经隐隐猜到了答案。 “可是,让修为能够突飞猛进的办法又不止这一种,你应该很清楚。”文智琪淡淡道。 鲍世钰颤声道:“你……你给她……吃了什么?” “斩元丹。岁月如刀,斩元为道。通过耗损未来的寿命,获取庞大的元力引为己用,从而修为大涨。这东西可不好弄。”文智琪平静道,“你不知道吗?” 鲍世钰当然知道这种丹药,但他也明白这丹药的可怕之处,听完后已是目眦欲裂:“畜生……你这个畜生!小玉的身体你不知道吗?她根本就承受不住这么强大的药力!你这是在把她往死路上逼!”斩元丹会服用之人带来一种能迅速吸收元力的能力,类似于两伤法诀,但贸然吸收天地元力,超过了自身承受的极限,下场可想而知,只有死路一条!鲍世钰知道这种丹药的信息。现在冯玉本来只有凝血境的修为,却足有化海境的实力,其中足有两个大的境界差距!她又能负荷得了多少?她又承受了多少痛苦? “别那么紧张嘛!她现在不是还活蹦乱跳的么?玲珑之力护住了她的心脉,加强了她的身体承受能力,自然是服用了斩元丹之后的完美辅助。不然我怎么看戏?不过,这也是有时间限制的。” 鲍世钰心中一凉:“什么意思?” “万一你不和她打,到处躲闪,那这场戏我不就没得看了?”文智琪摊了摊手,“所以,十分钟后,我会收回那份玲珑之力,到时候她可就不妙咯!你刚才也说了,五妹她是受不了这么强大的药力的,难道你忍心看着她香消玉殒?死亡的画面可是很恶心的,整个人都会炸开,那真是……”说着,他脸上浮现出极度厌恶的表情,“那么,你就算把她带走,再去找那小子解救,时间上来得及吗?” “我杀了你!”鲍世钰愤恨至极,双眼通红,狠狠一刀劈向文智琪。 刀切过对方的身体,却没有丝毫作用,像是划破了水面。 “哈哈,有趣!有趣!” 鲍世钰气喘不已,看了冯玉一眼,脸上涌现痛苦挣扎之色,最后他咬了咬牙,恨恨道:“你要怎样才肯放过她?如果你想要我的命,尽管拿去!只要她平安离开!” 文智琪冷笑道:“你是不是太高看你自个儿了?现在你还有和我谈判的资格么?你的命?嘿嘿!我迟早会收的,不过不是现在,至于五妹,我没有为难她啊,现在是她要杀你,你可别弄错了。” 鲍世钰听完对方的冷嘲热讽,眼中直欲喷出火来:“文智琪,你别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那你可知我当年的痛苦?”文智琪冷笑不止,恶毒道。 鲍世钰一怔,却又听他道:“还有九分钟,抓紧时间了!”不由得心中一紧。 第一百零四章:决战前夕 鲍世钰拳头捏的紧紧的,指甲几乎要刺进掌心!他面目狰狞,令人望之生畏。 “你既然敢来,也应该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了吧?”文智琪像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反正现在要么你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你面前,或者在她死之前先杀了你,可不要小看她哦,现在你负伤了,未必就是她的对手了!” 鲍世钰忽道:“文智琪!” “恩?” “我相信,你一定会死得比谁都要惨!一定会!”鲍世钰双眼中竟然发出了一阵碧绿的幽光,好像是荒野里独行猛兽的眼神。 文智琪心中腾地升起一股怒火,而后又忽地笑了:“临死前的狠话么?可惜,现在恐怕还没人能杀得了我!你这个遗愿怕是得落空了!”鲍世钰却已不再说话,因为他相信,一定有人可以手刃此獠! 牟伟! 他的脑海里忽然跳出了这个人的身影,心下更是笃定,四弟一向能给自己带来惊喜奇迹,这一次想必也不会例外! 牟伟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冯玉的凌厉攻势已将鲍世钰全身笼罩,但却已无法继续前进一步了,因为在鲍世钰面前多了一人。 牟伟手轻轻一挥,玲珑之力包裹着冯玉,将其拉回自己身边,后者没有丝毫抵抗之力,当场昏迷过去。在雄浑的玲珑之力面前,那些文智琪所留下的元力脆弱不堪,瞬间崩溃。 “照顾好五妹,大哥。剩下的就交给我吧。”牟伟暂时用同样的手法压制住冯玉体内的伤势,将其送到已然呆滞的鲍世钰身边,而后转身面向文智琪。现在还不是给冯玉治疗的时候。 文智琪脸色很难看,因为从刚才的手法来看,牟伟的实力已经不弱于己了,而且还隐隐有超过自己的迹象!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明明掌握的玲珑之力比他还要多一成啊! “你来了。” 牟伟点点头:“跟你一样,我在大哥身上也放有一丝玲珑之力,一旦他遇险,我会立刻赶到。事实上,就算大哥不来,我也要来的,还好不算太晚。” “那你为何来了之后不马上出现?我不信你来的这般凑巧。” “不等你说明五妹的状况,我又如何敢贸然出头?这一点倒要谢谢你的不吝告知才是。” 文智琪冷哼:“几天不见,你精进了不少啊!” “彼此彼此。”牟伟冷笑,“今天来,我还没打算和你作殊死搏斗,我只想带他们两个离开,算你运气好。” “口气倒是一如既往的大!”文智琪哼道,“你把文家当成菜市场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想,这里应该还没有人是我的对手吧?”牟伟摸了摸鼻子,浑不在乎,不屑道,“包括现在的你!”他用刚才文智琪嘲讽鲍世钰的话还给了他。 文智琪呼吸为之一窒,眼中蓦地精光暴涨,骈指成掌,元力激涌,一掌向牟伟击去。 掌风雄浑,罡风涌荡,声势蔚为骇人,但却哪里吓得住牟伟?牟伟瞧都没巧,屈指轻弹,一缕指劲嗤嗤射出,掌风如遭雷击,已然崩散,指劲尚有余力,直奔文智琪。 砰! 文智琪脸色一变,身体被那指力穿透,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区区一道分身,也敢叫嚣?”牟伟冷笑连连,玲珑之力的获得,并不仅仅只是修为的进步,他身上自然而然地有了股睥睨霸气,,“若是有种,元宵佳节,我恭候你的大驾,不死不休!你应该明白,这场战斗会如何进行!” 文智琪任由身体渐变虚无,一言不发,只是与牟伟对视的眸子里却阴沉似水。 “那你就等着给你的亲朋好友们收尸吧!”文智琪漠然道。 牟伟嘿笑一声,带上两人,玲珑之力尽展无疑,毫无阻碍地突破了文智琪先前布下的屏障,掠上半空,眨眼间便已消失于天际。 牟伟临走时触动了文家的传讯阵法,一时之间文家像是被捅破了的马蜂窝,吵吵嚷嚷的,却没人知晓这个夜晚发生了何等惊心动魄的事。 “原来前几天晚上真是你搞的鬼!看来你又多获得了玲珑之力,增强了不少实力!……不过,想赢我?却也不见得有那么容易!”文智琪那斑驳不定的身形看起来迷离眩幻,有股怪异之感,“而且,我已经发现了你的弱点,到时候你必败无疑!” …… 阳城中或许没人知道“阳城第一人”说的是谁,但绝不会有人不知道城中的“汤儿鱼”。俞沉祖祖辈辈都在阳城中生活,祖传的秘方加上忠厚勤奋的工作态度,让他在阳城中闯出了不小的名头。没有哪个人会拒绝清晨的一碗热气与香气并存的美味鱼汤。即使是买不起的乞丐,也会死皮赖脸地缠上客人给他买上一碗,不然他们觉得那一天连讨钱都会浑身乏力。 俞家世世代代没有修士出现,但他的客人们中却不乏修行界之人,而且他每天开张甚早,由于来喝汤的人龙蛇混杂,俞沉在和他们闲谈时,能见识到各式各样的英雄人杰,亦能得知不少阳城中乃是整个神州大地上的传闻逸事。 “老板,来一碗汤。” 俞沉抬头望去,却是一个面容俊朗的青年,正含笑看着自己。他有些吃惊,虽说名满阳城,但到底自己开的店铺还属于不入流的作坊,难得有这般富贵人家上门。俞沉已卖了三十余年的鱼汤,对于阳城中大小人物了如指掌,此刻见到了这尊新近崛起的大神,不由心中一颤,不过继而又想起自己的身份,略微宽心,可是没多久便联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以及来往的客人的闲谈,心中又添惊惧,顿时不过几个呼吸功夫,他心里却开起了小话剧的舞台 这个魔君会不会笑眯眯地抽出一把刀来,一口气打翻碗筷,一刀结果自己?俞沉心里胡思乱想。 “刚煮好的第一碗,公子可来的真早。”俞沉陪笑道。 青年平静地喝完一碗鲜汤,手掌一翻,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味道果然不错,老伯,元宵快乐。这里的钱不用找了。” 俞沉呆呆地看着对方走远,如释重负,刚才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刀。 杀气凛凛的刀。 “文家,牟家,争来争去的也没个休止……唉!以武犯禁,以武犯禁啊!这个世道,卖碗汤也不得安生!”俞沉收银入怀,最后长叹一声。 “麻烦来两碗汤。”正在他准备走近店里再做汤的时候,又传来一阵声音,俞沉愕然回头。 一名笑得有些阳光的青年说道:“我听说阳城里有样汤儿鱼特别美味,所以慕名前来,现在闻到这股香气,想必不会让我白跑一趟。” 俞沉干笑道:“客观谬赞了,哪有那么神。且少坐,我这就去熬汤。” 俞沉才走进去,又有一人忽现,仿佛他凭空出现一般,坐在这人对面,脸上布满汗珠,脸色通红。 “老主人派你过来,是要给我解解闷吗?我一个人待在这儿也确实有些无聊了。”那人笑道。 “好你个宋鹏,自己费力还拉我下水陪你一起,真不够哥们意思!”那人瞪眼骂道,“我大老远地跑过来,就为了听你发牢骚么?快说,这么急喊我来干吗?” 宋鹏愕然道:“老主人没跟你说吗?而且你还猜不出来吗?你们这些人不出山则已,一旦出山,若非是……” “这么快?”那人皱眉道,“虽说这些年来我学的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但是贸然动手,火神宫不会起疑心?修真四皇,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可别唬我。” “放心吧,你静静等着就是了,烈炎之弟死在这里,火神宫岂会不派人过来?而且我敢肯定,一定会派那个人!到时候找个机会按计划行事就行了。简单之极!”宋鹏道,“而且这几天你也不用走了,留在这里看一场好戏吧!” “看戏?什么意思?和你好几年没见,怎么感觉你越来越高深莫测……不对,是越来越神经了!”那人狐疑道。 宋鹏笑了笑:“说这些干吗?来,尝尝阳城特产,这可是你在老主人那里尝不到的人间美味!” …… “禀家主,城中归降于我文家的两大一流势力,六大二流势力,所派人手已在演武场等候!随时可以出发!” 文家演武场,偌大广场已经站有近百人,个个精气神充足,双眼迸射炯光,明显都是修为不凡的高手。这些人,也是阳城中的一些宗门首领人物,却因大势所趋,投靠了文家,成为了一员战将,尽管不得已却也没办法,文智琪现今奉行的条约是不是他文家的朋友,便是文家的敌人! 文长风看着眼前这大批高手,心中豪气顿生,一统阳城,只在今朝!牟家灭亡,只在此刻! “出发!”文长风大手一挥,所有人暴雷也似地大喝:“是!” “不用带这么多人。”一个音量不大的声音从外门处传来,虽然低沉,却有股怪异的穿透力,每个人都听得仔细,那人显是修为不俗。 所有人听到这句话后,心中平空而生一股怒气,几乎要冲破胸脯,自己等人在这里集合是为了什么?不就是要毕其功于一役么?此番与牟家交战,胜算不可谓不大,有将近九成的可能性将牟家完全击溃!你却说这种话来煞风景,找死不成? 虽说每个人都憋了股气,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甚至连身体都不敢乱动,而是拼命地压制住体内的激动。 因为走进来的人,便是文智琪!当那个以绝对实力慑服了所有人,并将他们收于麾下的人出现之后,这些以实力为尊的人顿时对文智琪敬若神明,哪怕对方只是个年纪仅仅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 也不是没人想反抗,但当第一个的人凭空化作残肢断臂之后,就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敢出手了。只有无数想反抗的心在被死死压着。 第一百零五章:各方计谋 文长风眉头微皱,但还是展颜道:“好孙儿,一大清早的便没看见你,你是去哪儿了?今天可是不同寻常的日子!” “去吃了点东西,嘴里忽然有点淡。”文智琪淡然走了过来,所有人仿佛被其无形威压所震慑,不由自主地向两边分开,让出了一条过道。 文长风点点头:“是那汤儿鱼吧?那人虽为一介凡人,熬汤的手艺倒也算一绝……不过今天可是我文家一统阳城的日子,你还是别乱跑,这事还得靠你支持的。” “爷爷的意思是,让我带着这些人去找牟家?”文智琪与文长风并肩而立,向台阶下的众多依附于文家的修士人群淡淡地扫了几眼,眼中不屑之意浓郁无比,“若是比人数的话,倒是赢定了。” 这言下之意在明显不过了,众人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众人大哗,虽说文智琪力压群雄,无人敢有异议,但却也容不得这般明显的羞辱他们! 文长风见阶下众人神情激愤,即将爆发,内心“咯噔”一跳,连忙道:“你胡说些什么?这些来自各大宗派的强者可不是一般人物,孙儿你还是快些道歉。” 文智琪冷笑一声,道:“这场战斗,本来就不必派他们前去,他们根本就没有这个资格!”文智琪当场把话挑明了! “哼!文大少爷的口气可不是一般的狂啊!”人群中有人耐不住了,揶揄道,“没了我们这些你所谓的没资格的人做帮手,你那什么去和牟家打?在下倒是好奇的很!” 文智琪面容陡然一寒,右手忽地伸出,向前一探,人群似乎被无形气劲弹开,形成了一条过道,而通道的尽头,一只以元力幻化的大手扣住了一人的脖子,将其缓缓提上了半空。 那人正是先前开口讥讽文智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此时一张脸涨得通红,手足乱舞,喉间嗬嗬作响,拼了命想挣扎出来,但那只大手却犹如拘魂令一般冰冷坚硬,他竭尽全力却依然无用。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这血腥的一幕,没有人敢上前阻止。 文智琪神色淡漠,手掌虚握,那人于半空中闷哼一声,炸成了碎末。 血液残肢如雨点般落下,但站在下面的人纵然被淋了个透却也不敢动上一动,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他们这些人中不乏心狠手辣、修为高绝之辈,但方才电光火石间,文智琪突施狠手,他们还未看清,已有人身殒,此等手段当真骇人听闻! 对于这种人来说,永远是事实比传说来的震撼。 文智琪以雷霆之势斩杀了出言反对之人,随后目光缓缓移动,扫过众人,说道:“现在还有人有意见么?” 噤若寒蝉,无人应声。 文长风见状眉头微皱,不悦道:“孙儿,你……” 文智琪摆了摆手,道:“爷爷无需担心,此事孙儿自有计较。把他们喊来只不过是为了不让牟家把他们招揽过去,另外,牟家其实招收的人手,大多已经先行投靠了我,不足为虑。” “可是……我们不用这股力量,恐怕会有什么变故发生,还是防患于未然相对较妥……”文长风兀自迟疑不定。 “这场战斗,取胜的关键在于真正的顶尖高手之间的对决,一旦我胜过了牟伟和牟天扬,这些角色再多也没什么用。同理,万一我败了,这些人也多半会落井下石,更不利于行事。”他说这番话似乎完全不用考虑下面众人的感受,尤其是最后说到那般人人都有的只是不敢说出来的心思,众人心中都是一凛。 文长风微微颔首,道:“话虽如此,但这些人好歹也能分散对方实力,可以让你在和主要人物对决之时不至于有所损耗,贸然弃之,也有些不妥。” “不会的。”文智琪自信道,“放心吧,牟伟掌握了四成玲珑之力,又有玲珑笔之助,他必定认为实力已经超过了我,也会存有这般想法,到时候,说不定他还会为了保护那所谓的身边亲人,避免无谓的损失,从而主动约我一战定胜负。却不知,这正好中了我的下怀!” “他也有了四成玲珑之力?”文长风大惊,他也知道这其中利害,“他还有玲珑笔,如此一来,你岂不是……” “哼!哪有那么简单?这可不是普通的元力,拿来就能用。玲珑之力何等玄妙,岂是一两天就能参悟透的?他自以为稳操胜券,却不知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哪怕他实力与我相近乃至超过了我,也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文智琪冷笑道。 文长风半信半疑:“可是……” 文智琪截过他的话头,道:“此事我已谋划了这么多年,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更何况我已经知道了他的弱点,而且牟家之中还有我所安插的人手,这一次,他必败无疑!” 说完,文智琪放声长啸,啸声中志得意满,就像是一个历经艰险终得宝藏的海盗在成功的那一刻肆意狂笑。 …… “孙儿当真神机妙算!”文长风看着眼前的一干人等,心中暗暗点头,“这牟伟小儿果然有恃无恐,约定我们于牟家之外决战!” 不出文智琪所料,牟伟派人来下战书,双方各带几名人手,牟家之外演武场决一死战,成王败寇! 文智琪接到挑战后大笑几声,便与文长风带着两名化海境巅峰的文家好手前去赴约,虽是客场作战,但文智琪已然自信万分,仿佛自己要去的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而是菜市场一般。 而牟家也没有多带人手,除去牟天扬和牟伟、鲍世钰与冯玉之外,便只多带了一名面带病容之色的中年人,那人也非庸手,在牟家中实力超群,阳城中亦有不小名气,人称“病阎罗”陆纪。 这一战,可以说才是真正决定阳城归属的一战。 文智琪看见牟伟脸上隐现自信之色,心下窃喜:看来他还不知道这事,真以为自己必胜无疑了!嘿嘿,等会儿叫你知道我的手段! “文家主果然是守信之人,胆大之辈!”牟伟目光闪动,朗声道,他现在已经取代了牟天扬在牟家的主导地位,所以场面话也是由他先行开口,“孤身前来我家,难道不怕我中途变卦,设了埋伏等你们?说不定一个不留神可就会遗恨终生啊!” “你若是想让那些垃圾前来送死,我不会拒绝。但你想必也清楚我的实力和手段,除了你之外,怕是只有当年号称阳城第一人的天杨叔才能对我造成一点威胁,至于其他人么,嘿嘿,纵然一起上,偷袭于我,和送死又有什么分别?”文智琪言语之间,尽显狂傲。而且他还特意在提及牟天扬的时候用了“当年”一词,暗自嘲讽其现在已经不足为惧。 “还请文大少爷换个称呼,我可不敢当你的叔叔!”牟天扬冷冷道。 鲍世钰冷笑道:“大言不惭!” 文智琪亦冷笑道:“看来这位鲍堂主有所怀疑?何不亲自上前一试?还是说,你只会躲在一旁徒逞口舌之利?哼!什么时候,烈火堂也敢和牟家搅和在一起了?不要命了么?” 鲍世钰道:“明知故问,就怕你没这等本事!” “看来你的胆子还不够大,也难怪,毕竟你远不是我的对手,贪生怕死也是人之常情嘛!我能理解。”文智琪揶揄道。 鲍世钰本来是个能控制住自己情绪的人,但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无一不在挑战着他的容忍底线,屡屡让他濒临失控边缘,所以他很难再恢复到以前的心境了。 此刻文智琪身份敏感,所说之话又全是在挑衅自己,鲍世钰哪里忍得住?当下便要冲过去虽明知这无异于送死,但心中那股气实在是不吐不快! 牟伟心下暗惊,自己这位昔日二哥可真不赖,三言两语便让己方阵脚先乱,未战却先胜一筹,果然是个棘手敌人。 但鲍世钰与其修为相差不可以道计,上去拼命明显属于找死行为,牟伟岂会坐视不理?当下运起玲珑之力,拦住了鲍世钰,并使之缓缓趋于平静,对文智琪更添怒色:“阁下的嘴皮子也利索的紧呐!是心中有了怯意才用这般下作手段么?” “真是没礼貌,连二哥都不喊了!”文智琪目露奇彩,缓缓道,“不久之前,你不是喊得挺亲切的吗?” 牟伟面容冷峻:“那是我有眼无珠,没能及时看出你的本来面目,若是我当初能够早点得知你的野心,岂会让你猖狂至今?” “说的可真好笑!现在你知道了一切又能如何?难道就拦得住我?可是事实呢?金家和丁家不照样被我灭了?烈火堂只剩下个空架子,你那时候又去哪里了?”文智琪哈哈大笑,“你牟家也同样被我耍的团团转,怎么?你又有什么办法?除了在一旁像个傻瓜一样干瞪眼瞧着,还能做些什么?” 牟伟静静道:“那是你一时得逞,不足为虑!” “好一个不足为虑,你以为,牟家真的能笑到最后?”文智琪不屑道,“实话跟你说吧,之所以最后才找上你牟家,可不是因为你的实力最强,而是我要把你留在最后,狠狠的折磨你,以消我心头之恨!” “是因为玲珑笔的缘故吧?自己心胸狭窄,却迁怒他人,当真人品低劣!”牟伟道。 文智琪怔了怔,嘴角浮现一丝狞笑:“说得好!只希望你能够护得住你那所谓的坚持!可不要只是在空口说大话!” 牟天扬双眸忽地绽放炯光,厉声道:“你嘴巴放干净点!” 牟伟摆手止住牟天扬,而后道:“的确,这些日子是让你奸计得逞,导致你文家实力大涨,这和我也有很大的关系,但是,你纵有千般借口,我也要让你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说得真好,可是这场比斗是靠实力来说话的,不是靠嘴。”文智琪冷冷道,“只怕你到时候自食其果!” 第一百零六章:战意高昂 “是不是在说大话你等会就知道了,既然我敢主动邀请你们,正面和你对决,自然是有了胜过你的把握!” “我可以把这话理解为……”文智琪眨了眨眼,戏谑道,“你以前连和我对面的勇气都没有么?” “文智琪!”鲍世钰怒发冲冠,声色俱厉,“你不要太嚣张了!”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一个小毛病,生来就有,而且很难治好。这也是我的一大困扰,因为它总是会招来一些我看不起的人的厌恶。”文智琪脸色重归冷漠,斜睨鲍世钰,“怎么?你想替我治一治吗?来啊,荣幸之至。” 牟伟皱眉道:“你也不用再用这些话来挤兑我们,划下道来吧,我们约你们来战,既然地点已经被我们占了先,那么要怎么打,便有你们决定,免得你到时候不服。” “我们来都来了,难道还会说你们?胜了就是胜了,无论用什么手段,都无可厚非。”文智琪漠然道,“所用手段没有限制!这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这是生死决!哪里来的那么多讲究!” 牟伟道:“正合我意!” 他和文智琪之间有着血海深仇,纵然牟伟心存善意,却也不得不再次爆发出心中的狠戾。 两人的目光相互交汇,仿佛有无形火花炸开,威压弥漫开来,周围空间的温度陡然下降了不少,杀气四逸,剑拔弩张。 冯玉修为最低,身处这种程度的对决所形成的气场之中,如芒在背,浑身不适,她也是关心鲍世钰的安危才跟了过来,现在却陡觉一阵不安,这种大战前的气氛太过压抑了,如果不是牟伟在救她出来的时候顺便用玲珑之力改善了她的身体,怕是当场就会倒在地上。 在冯玉的眼中,场中几人忽地失去了踪迹,这片空旷的地方似乎就只有她一个人存在,战斗已在猝不及防间发生。她只能听到不绝于耳的拳**击之声以及元力所幻化的兵刃之间相互碰撞的声音。 “退后!不要卷入打斗的圈子!”在冯玉彷徨无措的时候,鲍世钰的叮嘱在其耳畔响起。 冯玉情知自己帮不上半点忙,唯一能做到的便是不拖后腿,当下运气疾退。 砰!砰! 元力光团连迭爆炸,光影乍合又分,顿时此处充斥着紊乱元力气场,席卷了一场剧烈狂风,狼狈不堪。 众人终于现出身形,双方俱有损伤,文家折了一人,文长风头发身上亦有斑斑血迹,不过却大多是敌人的鲜血,文智琪显得很是轻松,衣服上连半点褶皱都没有,而且神色间也是自信满满,似乎己方死了一人并不算什么大事。 反观牟家这边,却俱各带伤,灭门之仇,杀妻之恨,所以鲍世钰与牟天扬把攻势重心都放在了文智琪身上,但两人联手却也没从文智琪手上讨得半点便宜,反倒是由于修为差距明显,被对方打中了几招,虽不甚重,却也不是可以无视的。 那“病阎罗”陆纪修为不弱,而且是与文家的那三名手下交手,不仅没败,还和牟伟联手,斩杀了其中一人。 牟伟却是最为狼狈的一个,浑身上下衣衫已然破烂不堪,不过倒是没受什么实质性的伤,气息仍旧浑厚悠长,而且双眼也是炯光迸射。 损失了一人,文智琪却混不在乎,刚才的交手只是挟怒而发,双方并未动用真正的杀招,因为牟伟的玲珑笔都还没有拿出来,而且……文智琪他自己也没有使出最强的一招! “你们养的原来都只是这种货色!真是丢人现眼啊!”鲍世钰见对方死了一人,忍不住嘲讽道。他本不是这种人尖酸刻薄之人,但情况特殊,怒火着实压制不住,他亦变了性子。 文智琪不以为忤,脸上甚至还露出了微笑,道:“照这么打下去,怕是会打个一天一夜,而且还不一定能分出胜负来。” “你怕了么?”鲍世钰冷笑。 文智琪嘴角一扯:“到也不见得!” 牟伟目光闪动:“你想怎样?” “我认为,既然我们双方都没有动用那些宗门的人来参加战斗,说明想法都是一样的。”文智琪缓缓道,“那就是以最强的人来对决作为最后的结果!” “你是想,和我一对一?胜者为王?”牟伟冷笑。 文智琪不置可否:“若你不答应,那我们也只好想刚才那般混战了,只是这一次我不会再留手了,你好好想想罢!” 鲍世钰嚷道:“这还有什么可想的?方才你们阵亡了一人,心中已生怯意,怕到时候打下去会输,于是就提出了这么个缓兵之计,摆明了怕我们!既是如此,又岂能如你所愿?” 文智琪冷冷道:“看来刚才我下手还是太轻了,没让你长长记性!” “就凭你那两下子?只配给大爷挠挠痒!”鲍世钰放声大笑,却在一旁暗中传音给牟伟,“四弟,别听他的鬼话!现在他们败局已定,何必多生枝节?纵然单打独斗赢不了他,咱们人多,最后终归是输少胜多之局!” 牟伟却是心中自有计较,现在玲珑之力有四成在对方体内,自己体内亦有四成,配合玲珑笔,自己的实力应该超过了对方。如果单打独斗,未必便胜不了他,而这样彻底地战胜对方,也是牟伟所希望的。 但让牟伟感到奇怪的是,文智琪在那晚自己救出鲍世钰和冯玉的时候,也已经得知了自己的实力深浅,不可能不明白自己想到的这一点,那么他何以提出要和自己单挑?是真的有恃无恐还是虚张声势借此嘲笑自己一番? 按照文智琪以前所做的事来分析,他是个谋定而后动的角色,几乎一切都要计算的十全十美之后才会付诸行动,现在不可能会出现头脑发热的判断,尤其是这么重要的时刻。 那么他的倚仗又是什么呢? 埋伏不可能,牟伟首先就排除了这个可能,这是自家地盘。而修为也没有隐藏,确实与自己相仿,那么他到底是哪里来的有恃无恐? 文智琪见牟伟犹豫不决,心中雪亮,轻蔑地笑道:“怎么了?你怕了么?” 牟天扬微皱眉头,低声对牟伟说道:“小伟,不可贸然行事,这一仗,我们输不得!” 牟伟暗自点头,心神之中询问笔灵:“老灵,以你所见,如果我和他单打独斗,胜算几何?” 笔灵也知道事关重大,当下没有多家唠叨,收起了玩笑之心,略想了想,郑重道:“不好说,你们两人的修为相差不多,你虽然有玲珑笔帮忙,但是对方对于玲珑之力的运用之法却比你要高得多,这要是打起来……唉,不好说!不好说啊!” 牟伟眉头顿时便皱了起来,这也是他所担心的地方,玲珑之力太过玄妙,运用之法也是无比神奇,自己毕竟掌握时间尚浅,未能将其完全开发,若是贸然与之对决,怕是会另生变故。 “而且,有一点你不觉得奇怪吗?”笔灵忽道。 “什么?” “那个什么,你的三哥,就是被他控制的那个人,今天居然没来!那可是一个强大的帮手,他为何舍弃不用?”笔灵狐疑道。 牟伟心中一凛,对啊!今日的决战为何没有金少聪的参与?金少聪的修为比之鲍世钰都还强上几分,为何却…… “也许他是怕三哥一旦过来,我会趁机毁去其体内的玲珑锁,反而会对他造成不小的困扰。所以才没这么做。”牟伟说是这么说,但心里却隐隐升起一股不安。 笔灵点点头:“这么说也不无道理,但你还是留个心眼比较好。这事你自己决定,我不干涉。但你不要忘了,即使和他打,纵然不胜,他拿你还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你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还说什么不干涉?” “没办法,一时没忍住。”笔灵的声音一改往日嬉笑模样,听起来有股慑人的戾气,“他亲手杀了我原来的主人,要我如何能饶过他?” 牟伟沉重地点了点头:“我没有忘记!” “好!”牟伟目光如刀,直直地盯向文智琪,“我答应你!和你一对一地决出胜负!” “不愧是我四弟,好胆识!”文智琪拍手赞道。 牟伟轻哼了一声,不以为然。 鲍世钰心中一急,连忙劝道:“四弟,你太冲动了!他这摆明了有诈!何必答应他!” 牟伟笑了笑,示意鲍世钰冷静下来:“放心,任他千般诡计,我都会一一接下!我要彻彻底底地打败他!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 牟伟其实本来是个狂傲的性子,不然小时候随着神州魁首学艺时,也不会那般肆意玩乐却不好好珍惜那旁人企之不来的修行机会了。现在神器在手,修为小成,实力为他构建了坚强的后盾,那么,还有什么理由让他后退? “你可别暗放冷枪,玩什么其他的花样!”鲍世钰情知已阻止不了了,便对文智琪叱道。 文智琪反唇相讥:“你不是站在这儿吗?为何不自己睁大眼睛好好看着?我不介意你上前帮忙,只是希望你不会拖了别人的后腿!哈哈!……” 鲍世钰忍气吞声,不再答话。 “大哥你放心,他就算使出什么阴谋诡计,我也照样能接得下来!”牟伟安慰鲍世钰道,随后又跨步而出,朗声道,“你也不用多说了,就在这里开打么?” 第一百零七章:危机降临 文智琪低声传音与背后的文长风:“待我等会儿缠住他,爷爷你可这般这般……” 文长风脸色一变,抑制住心下激动,传音过去,示意自己已经知晓该怎么去做了。 文智琪脸上露出微笑,牟伟啊牟伟,我纵然无法打败你,难道还收拾不了其他人么?这一次,你中我的计了! “当然在这里,免得你那大哥又说我别有用心!那副胆小嘴脸看的真恶心!”文智琪撇了撇嘴。 牟伟怒道:“他曾经也是你大哥!” “我还曾经是你二哥呢!那有如何?兄弟情义?呵呵,这是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文智琪冷笑道,“去天上打吧,在这里开打我怕动用全力之后,你那边的人会受不住!” “还是担心你自个儿吧!”牟伟哼了一声,一个“旱地拔葱”,身形如鹰隼般拔起,掠上半空,修士晋入化海境之后便可踏空而行,凝元为物,这也是用来对敌的一种手段。 文智琪长啸一声,同样扶摇而起,与牟伟在半空中对峙,而下方两边人马则全神贯注、蓄势待发。 这一战至关重要,牟伟脑子转的飞快,仔细搜寻着以往的战斗经历,从中汲取经验,虽说现在有点饮鸩止渴的样子,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同时也在回忆以前师父所传授但自己没有好好听进去的诸多威力强大的武技。 由于气氛沉重,以牟伟闯过了玲珑关的心境,兀自都微微渗出汗来,显然心中的紧张程度并不低,那么其他人更是可想而知了。 “那小子把玲珑之力分散了!布在了下面的各个方位!你小心点!其中必然有古怪!” 心神之中,笔灵忽然对牟伟出言提醒道。以笔灵的见识和对玲珑之力的了解,却也不明白对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他把玲珑之力分散了?这是为何?”牟伟灵识查探之下,耸然动容,却见无数如丝般的玲珑之力似有如实质一般,如离弦之箭向下方射去,而文智琪浑身上下所散发的气息也随这这一现象而锐减数成。 牟伟大惑不解,对方和自己修为本来不是特别高,全是因为玲珑之力的增幅效果才有这般恐怖实力,对方竟然将拥有的玲珑之力四处散发,这必将导致其修为暴跌!文智琪不可能不知道,如此一来他要如何与自己打?还是说,他另有诡计? 牟伟从心里趋向于后一种猜测。 “他连三哥都没带过来,应该不会干出这种自杀式的蠢事,那么,就一定有什么别的阴谋!”牟伟心中暗暗留了个心眼,“难道,他在布置阵法?” 文智琪的气息变化,下方众人也都看在眼中。牟天扬等人对视一眼,均是一脸诧异。他们知道不知道文智琪为何会气息暴减。 “不知道他又在玩什么花样?”鲍世钰心中疑道,把目光投向了对面的文长风等人,却愕然发现文长风竟是不动声色,这让鲍世钰心里又生起了一阵不安,“这种情况他不可能没发觉,可他居然这么镇定……难道真有什么蹊跷?还是说……在故布疑阵?” 茫然之下,牟天扬等人不敢贸然动手,就这么干看着。 “那些玲珑之力都消失了!似乎是遁入了周围的空间中!你小心点,可能有什么阵法!”笔灵惊道,“他体内剩下的玲珑之力已经不足两成了!好机会!” 牟伟亦是心中一凛,近两成?!那岂不是说文智琪散去了两成的玲珑之力?也就是说对方现在的实力只有化海境的层次!他哪里来这么大的魄力,难道想着就凭这么寥寥两成力量,和自己一决生死么? 也未免太托大了吧? 至于阵法的可能性,牟伟用心归六合诀仔细地搜查了周围的每一寸地方,确定没有任何元力波动的迹象,放下心来,因为阵法乃是一种独特的运用元力的东西,没有元力波动,自然不会有阵法平空出现。 对方也没有留下后手! 牟伟心中冷哼一声,全身元力骤然爆发,尽数灌于手中的玲珑笔,后者犹如旱苗得雨,发出了一阵刺目的白芒,呜呜啸响,似乎在渴望有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来满足它的呼唤。 “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牟伟轻叱一声,飞身掠去,玲珑笔带起一条白芒,如同闪电般笔直地刺向文智琪! “匹夫之勇,可怜亦可叹!” 文智琪心底冷哼一声,面对着如此凌厉的攻势,却并未显露出半分慌乱之态,一双眸子在那白色笔芒的映射之下,竟隐约闪烁着灿灿毫光。 哧!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之中,文智琪竟用一双肉掌,硬生生地握住了那飞旋而来的玲珑笔! 但文智琪虽说接下了这来自牟伟的正面一击,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浑身衣衫被那股冲击的元力余波激荡得七零八落,双手被玲珑笔的外壳旋的千疮百孔,鲜血溢出,看上去有点触目惊心。 而他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无比,气息瞬间萎顿,狼狈不堪。 牟伟怔了怔,他实在没想到对方是在故弄玄虚。自己方才的一笔旨在试探,却也并非不可避开,文智琪犹如朽木一般被轻松击溃,让牟伟着实吃了一惊。 敢情你也没什么阴谋!只是山穷水尽而已! 牟伟眼中凶光一闪,便欲抽出玲珑笔再度予以对方致命一击,就在此时,笔灵的声音在脑海中如惊雷炸响! “玲珑诛元阵!少主!快离开他的身边!玲珑笔不能再要了!速速远离他周身方圆五丈之内!快!”笔灵从未如此失态过,往日他游戏人间,涵养极深,但此刻却像是发了疯一样大吼。 牟伟心中一凛,因为他清楚地感觉到了,周围的环境好似变了。 金木水火土,天地元力幻化五行,各自以最为猛烈的攻势,正呼啸着向牟伟冲去!而牟伟也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元力竟隐隐有种要破出体外的趋势!他根本难以控制! 这是怎么回事? 牟伟不假思索,果断松手,放开了玲珑笔,身形暴退,可是他心里转过这些念头,已经迟了。 阵法已然成型。 只见以牟伟为中心,方圆约三丈的范围处,宛如独自开辟了一道空间,困住了牟伟,而这一片小小的空间之内,杀机大作,凌厉狠辣。 牟伟虽失去了玲珑笔,但体内仍存有浑厚的玲珑之力,修为依然高强,足以抵挡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势,自保无虞。但让他惊怒的却是:文智琪什么时候布下的这个阵法? 这却是牟伟失策了,他发现了对方的举止异常,却没有往更深层次的方面去想。因为对方布置的阵法无需元力催动,纯以玲珑之力作为基础,所以更加难以察觉。 “我明白了,他一开始便将玲珑之力散于四周,待我轻敌冒进的时候,以重伤换取把我留下的机会!最后一举发动这个阵法!真是好手段!”牟伟脑子转的飞快,不一会儿就明白了对方的阴谋。 文智琪对于玲珑之力的运用,比牟伟高明了何止一个层次?牟伟扪心自问,他自己实在做不到如此娴熟。 也没有这么大的魄力。 “少主也不用着急,这阵法源自空间之力,你现在的修为,虽然没有突破五重天的桎梏,但由于身怀玲珑之力,已经可以隐隐触及空间法则的门槛,再加上玲珑之力,这个阵法远远不能伤你!而且,脱阵出去也花不了多长时间,到时候他们就算故伎重施,也是没用的了!” 牟伟苦笑,并未放下心来。自己太了解文智琪了,自己能够很快冲破阵法,难道他就没想到吗?他花了这么大的代价困住自己,说明他根本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自己破阵而出少说也得需要半柱香,对于某些人而言,半柱香的时间很短,但对于像文智琪这种人来说,却已经足够他做很多事了。 “不好!他的目标是父亲他们!”牟伟大惊道。 文智琪拿到玲珑笔之后,心神俱悦,纵声狂笑。元力暴涌之下,随着玲珑之力在其体内和玲珑笔之间的反复循环,文智琪的伤势飞快好转,不过几个眨眼工夫,他虽然没有完全恢复,却已有再战之力! “牟伟啊牟伟!明明知道是圈套,你偏偏还要往里面钻,嘿嘿,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么?可惜啊,我又不会跟你打的!”文智琪哈哈大笑,笑声让牟伟几欲抓狂,“玲珑笔此等神物,在你手上又怎能展现它应有的风采?这场游戏,我赢定了!哈!……” 狂笑声中,文智琪身形已如离弦之箭,极快地冲向了下方的牟天扬等人! “文智琪!给我停下!”牟伟目眦欲裂地大吼道。 刚才发生的事说起来虽然有点长,其实也不过几个眨眼的工夫,牟天扬和鲍世钰等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文长风等人却是早就收到了文智琪说的话,几乎与半空的文智琪动作一同,浑身气息轰然暴涨,裹挟着汹涌杀气,对牟天等人狞笑冲去! 他们身上散发的气息之中,竟也掺杂了些许玲珑之力!这令他们的实力感受起来,更为可怕! 原来刚才文智琪散开玲珑之力的时候,不仅布下了阵法,还特意分出了一份注入了文长风等人的体内。 这一切,就好像是文智琪规划好了一样,不过片刻,牟家已经陷入了堪称绝境的困局。 第一百零八章:山重水复 牟伟心忧如焚,“诛元阵若没有超过其布置阵法的玲珑之力来激发,根本无法启动,而若是没有玲珑笔作为两人玲珑之力之间的桥梁,也不可能找到要困住的目标!该死!我真是个大傻瓜,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文智琪虽说修为比之先前是有所不如,但又重得了玲珑笔,却也只有父亲能压他一头……可是文长风也得了玲珑之力的增幅效果,再加上其独有的两伤法诀,恐怕连父亲也……啊啊啊!怎么办!这样下去大家都会……”牟伟心里越想越是清晰,但也越是痛苦。 关心则乱的道理牟伟不是不懂,可是这么危急的时刻,自己纵然知道,但又如何能使自己内心平静下来? 其实文智琪本无法这般轻易地夺取玲珑笔,这其中也和笔灵有一部分关系。笔灵为了便于和牟伟交流作战,从笔中转到了牟伟的识海中。若是笔灵仍在玲珑笔中,就算无法对抗文智琪,但操控着玲珑笔远离文智琪也并非不可办到,又岂会让文智琪得到的那么轻松?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太晚了。 鲍世钰等人哪里还是现在的文家众人的对手?再加上要分心于被困的牟伟,实力无形中又减了一个层次,没几个回合便已是捉襟见肘,险象环生。 文智琪见状志得意满,越打越是舒畅,倒也没舍得一口气下狠手。多年谋划,一朝功成,又怎能一口气把他们全部干掉?那样不是很没意思吗?好菜当然要慢慢吃才是享受。 唯有用对方的惊恐表情和刺目鲜血来庆祝自己的成功,方才快意满足! “退!退回牟家!” 牟天扬很担心牟伟的情况,但也明白,只有在保存己方实力的情况之后才能想办法救出儿子。 他打的也很憋屈,场中情况变化是在太快,牟伟中计被困,直到对方疾攻而来之时,他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而文长风老当益壮,每一招每一式均是不要命的打法,自己有心抵挡,却还得分出一部分力气去帮鲍世钰等人,因为文智琪不是后者能够挡得住的。 而剩下的病阎罗,更是要一人挑上文家的剩余两名高手!压力只会更大! 这样下去,牟家只有败亡一种下场! 所以必须后退,暂避锋芒。 偌大演武场,已被这场惊人之战所散逸出来的余劲轰得支离破碎,成了一片瓦砾场。 “所谓的阳城第一人,实在可笑,在我眼中犹如稚子婴儿!不过如此!”文智琪猖狂的笑声在牟家众人耳中听来分外刺耳,但他们没有时间开口反驳,因为攻势太猛了。 没多时,由于为了保护冯玉,鲍世钰后背被文智琪劈了一刀,痛彻心扉,而牟天扬也被气刀刮中了肋下,鲜血登时汨汨而出。 由于玲珑之力的特性,牟天扬所受的伤虽轻,却极难复原如初,而且由于文家独有的法诀特效,伤口还在不断吞噬着他们体内的元力,更添了几分难受。 反观文家这边,却是越战越勇,丝毫不见颓态。 牟伟在半空中看的真切,心中犹如火燎,可是纵然急的满头大汗,还是没有办法。这阵法不同寻常,牟伟竭尽全力,而且有笔灵在一旁指点,一时半会儿也是冲不出来的,照此情形下去,没等牟伟出去,牟天扬等人必有伤亡! “不能再拖了!” 牟伟心中一横,当下就要运起老头传授的两伤法诀,冲破阵法,却被笔灵喝住了:“你疯了!给我冷静点!现在绝对不行!你现在即使出去了,实力必会大减,没有玲珑笔在手,你恢复的速度奇慢无比,到时候你一样打不过他!结局还是一样的!你想送死么!” “那你要我怎么办!眼睁睁地看我父亲和我大哥死吗!我办不到!”牟伟吼道。 “所以才叫你冷静!”笔灵同样大吼,“你当初是怎么闯过玲珑关的?第一关你领悟了什么你都忘记了吗!你要是想让他们快点死,现在就给我出去!” 牟伟双目尽赤,逼迫自己一定要沉住气,他的脸上满是狰狞,牙齿几乎要把嘴唇咬出血来,内心更是由于忧愤如万虫噬咬般痛苦焦躁。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我忍不下去了!哪怕最后结果一样,我也不能看着他们死在我的眼前!绝不能!”牟伟嘶声道。 “你对身边的人所产生的羁绊,还真的是……难道这就是你年仅三岁时便能与玲珑笔产生共鸣的原因?”笔灵心中一动,忽然看见牟伟真的准备拼个鱼死网破,连忙制止道,“且住!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只是,成功率可能不是很高,而且你得冒很大的风险……” 牟伟大喜:“快说!别管那么多了!” “文智琪所受的伤十分严重,若是他没有玲珑笔操控其体内的玲珑之力助其疗伤,他不会恢复的那么快,所以,这是一个突破点。”笔灵快速说道,“等会儿你聚集所有力量,轰击我给你找出的诛元阵脆弱之处,拼着受伤,你用出可以控制玲珑笔的心诀与他抢夺控制权!” “只要你能夺回玲珑笔,你的伤势可以瞬间恢复!到时候场中你将是实力最强的一人!届时文智琪不可能还敌得过你。”笔灵说到此处的口气已是斩钉截铁,“他们必败无疑!” “可是……”牟伟却犹豫了,他虽然万分焦急,但还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这样会有用吗?当初我急于求成,并未完全炼化玲珑笔,对其的操控程度十分微弱,纵使我使出那种心诀,能奏效吗?玲珑笔对于玲珑之力的天然操控,已经被他破除了,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说到这里,牟伟脸色一黯。 因为他想起了死去的母亲。许冬与文智琪对决的时候,就是错估了这一点,才让文智琪猝然发难,导致许冬重伤陨灭,现在由于莲花玲珑笔此等稀世奇珍所费时间太长,而情况又容不得半点拖延,所以牟伟在大战之前并未将其完全炼化,现在牟伟比之许冬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又怎能夺回玲珑笔? “你与你母亲不同。”笔灵解释道,“玲珑笔的认主和修为没有半点关系,它只考验人的性情深浅!你至情至性,才能在三岁的时候就能和玲珑笔产生共鸣,而文智琪心性被力量遮蔽之后,凉薄至极,残忍好杀,这一方面,他没有半点优势!只要你看准时机,一定能成功!” 笔灵虽然说得这么有说服力,但其实却也存在着很大的风险,不过现在貌似也是牟伟唯一的选择了…… 牟伟咬了咬牙,要是再迟疑片刻,可能就真的来不及了:“好!你给我找出这阵法最为薄弱之处!我拼了!” “放心,玲珑上人何等手段,他所布置的禁制岂会那么容易地被人破去?他之所以不受此控制,一方面是因为岁月太久,禁制的力量有所消减,另一方面也确实是由于他本身的实力和心志,才让他有现在的情形。但禁制不可能被他彻底清除了,所以你的胜算……在五成乃至更多!”笔灵多番推测,最后断言。 “希望如此,不然就真的只能和他拼个同归于尽了……”牟伟目不转睛地盯着下方战场,眼中有火花闪过。 文智琪现在心中也是一阵忐忑,他虽然用计困住了牟伟,而且凭借着对玲珑之力的运用,增强了己方人手的实力,但总有一种不安之感,这让他打算折磨鲍世钰等人的心情大打折扣。 牟伟是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夜长梦多,文智琪决定不再留手了。现在玩的也差不多了,还是早点收尾吧,不然到时候玩砸了可就不妙了。 而且,时间也所剩不多了。 文智琪猛攻几招,逼退了鲍世钰,浑身气息为之一变,竟又弱了几分,周身都散发出了极为微弱的白光,但文家三人的气息却又凭空上涨了一大截! 本来就已是勉力支撑的牟家众人顿觉压力倍增,不由骇然色变,怎么回事?对方的实力为何又会上涨? 噗! 牟天扬也承受不住这般的彼涨此消,再加上前几次的伤势更本就没有完全复原,此时不由得心中焦急更甚。 “快退!” 牟天扬等人且战且退,渐渐退出了战斗忠中心圈子,已临近身后的牟家大门。 文智琪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更伴有一丝不耐:“给我用尽全力,一个不留!” 文长风最先爆发,悍然掠出,运起了两伤法诀,气息再度攀升,令所有人都是一凛,文疯子之名,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寻常修士不到生死关头绝不敢轻易动用的两伤法诀,他竟能当做一般的秘法来使用!也不知这其中有什么玄虚。 终于,鲍世钰最开始顶不住这越来越强大的压力,倒了下去,体内的伤势,浑身元力的渐渐溃散,这些都让他失去了先前的悍勇,故而被文智琪一掌打中了胸口。 文长风眼睛一亮,好机会!一掌贯注元力,狠狠地朝已然倒下的鲍世钰当头击落! 鲍世钰虽已重伤,行动不便,但文长风心狠手辣,这一掌仍用上了十成力道,掌风激涌,罡风陡起,声势极为骇人,这是存心要毙了鲍世钰! 第一百零九章:变生肘腋 “可惜没能手刃此獠……”鲍世钰心中倒没恐惧,只是叹息一声,苦笑着闭目等死。 而牟天扬等人见状,虽有心上前营救,但却被文智琪伙同另一名文家高手缠住了,他虽能胜过这两人联手,可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到的,当下也只是力有未逮,空添心中怒火。 文智琪一边抵挡着牟天扬的攻击,一边偷空瞅向那边战场,心中狂喜,鲍世钰一旦就此死去,他们便可以说是稳胜牟家了!而且鲍世钰之死必会对牟伟造成沉重的心理打击,那么根据玲珑之力契合修士心境的特点,牟伟的实力也会大为减弱,到时候他纵然冲出诛元阵,也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了。 阳城一统,已近在咫尺! 文长风的攻势凌厉迅速,方才还与鲍世钰距离深渊,不过眨眼工夫,便已袭至后者头顶! 然而在其即将一掌震碎鲍世钰天灵盖的时候,一只手猝然自旁边探出,后发却先至,一把扣住了文长风的手腕! 文长风一怔,旋即大惊失色,他修为本就是五重天苦渡之境,经过文智琪的玲珑之力加持,更是半只脚踏进了改天期,不然也不会战胜牟天扬了,但现在,他的全力一击居然被别人用手抓住了! 文智琪亦惊道:“你……是怎么出来的!” 那人正是牟伟! 牟伟的脸上布满了憔悴疲惫之态,刚才他听从笔灵之言,费尽力气才冲破了阵法,刚刚出来,便见到鲍世钰即将死于非命,心中忧急不已,哪里还控制得住自己?当下便没有按照笔灵所说,先去从文智琪手上抢夺玲珑笔,而是强聚体内残余力量,阻止了文长风。 咔! 牟伟狞笑一声,眸中散发着冰冷杀意,手上元力霍然爆发,竟将文长风的手腕折断了! 文长风惨嚎一声,一掌拍向牟伟肩头,牟伟一击之下已然是用上了最后的一分力气,此时哪里还能抵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掌拍来。 砰! 牟伟蓦觉肩头剧痛,隐有骨裂之声响起,当即,他整个人飞速向后退去,被后面赶来的牟天扬接住了。而死里逃生的鲍世钰见机行事,咬紧牙关,奋起最后的一丝力量,拼命向后暴退,但停下身形之时,也和牟伟一样,再也没有再战之力了。 事发突然,牟伟倏忽而至,出乎了文家众人的意料之外,故而方才电光火石之间,竟无一人反应过来,包括文智琪。 “怎么可能!这才多长时间……他怎么会……”文智琪眯起眼睛看向牟伟,心中惊疑不定,“诛元阵虽然与玲珑之力紧密相连,杀他固然无法做到,但就凭他对玲珑之力的掌控程度,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破去阵法,不然我已开始布阵的时候他应该就察觉到了……难道,他还有我不知道的底牌?或是……他只是在做最后一搏?救人心切?” 察觉到牟伟那越发萎靡的气息,再不复先前那般强大,文智琪心中笃定,当下内心担忧尽去,看来是第二种猜测了。 文智琪大喜,牟伟依然无法对自己造成威胁,而且玲珑笔还在自己手中,牟天扬由于伤势不轻,也非爷爷对手,剩下的一个病阎罗,徒具虚名,真正实力也算不得如何厉害,至于冯玉,不好意思,文智琪根本就没有把她当做一个可以战斗的人。 文长风却没想那么多,被牟伟一招断腕之后他退至文智琪身边,低声问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可以困住他至少一炷香的时间吗?怎么才这么会儿工夫就让他给跑出来了?现在该怎么办?” 文智琪冷笑道:“怕什么?爷爷你仔细看看那家伙的气息。刚才那一下已经是他最后的力量了,现在他们全都没有反抗之力,我们赢定了!” 笔灵的声音在牟伟听来,既有责骂,又有无奈之意:“你真是……让我说你什么好?刚才夺回玲珑笔的最好时机已经被你错过了,现在真的是没有任何办法了。” 牟伟神色虽苍白却坚定:“刚才确实如你所说,是个好机会,可是如果我没有去救大哥,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笔灵没话说了,这才是牟伟,从来不会以现实为做事的前提,而是依照自己心中无愧的想法行事,即使这么去做会导致之后更严重的后果。 但至少,不会让自己在后悔的前提下寻找生机。 想到这里,笔灵也有点生气:“可是……纵然你救下了他又怎样?等会儿不还是一起死?你认为以现在的状态,你们能逃得掉吗?结果还是一样啊!” “我们还有时间。”牟伟道。 “退!” 众人本就因为抵抗不住文家的攻势,已经退到了大门附近,此时就算牟伟不这么说,众人也会如此做的。 “牟家之外设有防护阵法,虽不济却也可以阻住他们一阵子,父亲,你和大哥赶紧去找那些投靠我们的势力首领,快请他们来帮忙,文家强弩之末,必可一战而胜!” 牟伟气喘吁吁,冲破诛元阵已是快耗尽了他的元气,再加上刚才竭力救下鲍世钰,他几乎要当场晕过去了,不过在玲珑关中锻炼得到的能力,硬是让他强撑着没有倒下。 牟天扬看的一阵心疼,但也知道现在情况紧急,容不得耽搁,当下便欲和鲍世钰离开,却见远处走廊上来了一人。 “家主?少爷?你们……怎么伤成了这个样子?”来人却是牟家大主管,胡松,也就是曾欺负过龚岚兄妹二人的胡鹏的父亲。由于胡鹏一事,牟伟曾好好教训过他的儿子一顿,也对他没摆什么好脸色,但胡松却未心生不满。而是更加勤恳地服从教诲,并未出现什么过激行为。 牟天扬眉头一皱:“我不是让你接待那些阳城中的各大宗门之主吗?你来这儿干吗?” 胡松苦笑道:“家主,他们哪里肯静下心来喝茶?才坐那么半个时辰不到,边有人嚷嚷着要见家主。我拦也拦不住,这不,赶紧跑到这儿来通知您一声,您这是……被文家的人打伤了?”他也知道其中内幕,当下关切问道。 “不算致命伤,你去把那些人喊过来,一起对付文家。”牟天扬道。 胡松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道:“我怕去了也请不动他们,要不,家主和我一起过去?” 鲍世钰怒道:“你没看见天扬叔受了这么重的伤吗?他怎么和你过去?” 胡松失笑道:“怎么可能,家主修为冠绝阳城,谁能把家主伤到这个地步?鲍公子,你不要开玩笑了。” 牟天扬挥手止住又要发怒的鲍世钰,深吸了口气,脸色十分难看:“我的确受了不轻的伤,不只是我,大伙儿的情况都不理想,现在感觉吸口气都像是……有根针在扎自己的胸口。” “哦……连吸口气都撑不住,这样啊……”胡松微微颔首,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神情。 牟伟由于伤势严重,心归六合诀无法施展,而且其警觉性亦是大不如前,所以没有察觉到胡松的神情变化,其他人也是如此。 但还有一人。 “少主!你父亲有危险!那管家要杀了他!”笔灵的声音如惊雷炸响,几乎要把牟伟的耳膜震破。 牟伟瞳孔蓦地一缩,脑海中霎时变得一片空白! 却见胡松骈指成掌,锐直如刀般切向牟天扬的胸膛!将其穿心而过! 另一旁的鲍世钰、冯玉、“病阎罗”陆纪俱都惊得呆了,而胡松一击得手,不等其他人反应,旋即元力暴涌,已把他们尽数击晕。 胡松实力虽说不强,在牟家中也一向只是个小角色,但对于已经是精疲力竭的牟伟等人来说,却已和无敌没什么区别了,他们根本就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牟天扬双眼瞪得老大,眼中的光芒渐渐涣散:“你……你为何……” “你是想问我,你自认待我不薄,却为何临阵反叛是吧?”胡松偷袭成功,得意笑道,“牟天扬啊牟天扬,你难道还不清楚现在的形势么?” 牟天扬只是瞪着他,手捂着胸口,跌倒在地。 “文家少爷天纵之才,早已领袖阳城,无人可挡。你牟家不过弹丸之地,萤火之光,也敢于皓月争辉?你们不知死活,我可是识时务的人。”胡松冷哼道,“还想着用那几家势力翻盘?痴心妄想!那些势力早已被主人拿下,暗中收编。这都是两天前的事了,王峦为什么没回来你不是很奇怪吗?嘿嘿,我来告诉你吧,他负隅顽抗,不识好歹,早就被主人一掌劈死了!” “给文家当走狗,你有什么好处!”牟天扬喘着粗气,嘶吼道。 “别说的那么难听嘛!我这叫做弃暗投明!从此,我不仅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更有无数修行资源可供我享用,而且以后的地位也远远不是在你家能比的!我要是留了下来,能得到什么?和你们一起死吗?就像现在这样?”胡松说到这里,凑到牟天扬耳畔,轻声道,“这种选择,是个人就知道该怎么选,那些东西,人人都想要的!” “你!……”牟天扬怒火攻心,但他已经没有心了,胡松刚才的一击彻底打烂了他的心脏,他拼尽残余的力量,想用手揪住对方,但才伸至半途,便已无力坠下。他的眼神,终于熄灭了。 正如许冬当初所算,在牟伟最后陷入危机的时候,身为父亲的他,并没有出现在儿子身边。 第一百一十章:槁木死灰 杀死了这号称阳城第一人的高手,虽然手段不怎么光采,但这个世上只认事实,若是传了出去,别人将会以怎么崇拜畏惧的眼光看待他胡松?胡松不禁开始微微发起抖来。 良久,胡松才恢复原状,压下了心中的那股狂喜,转头看向牟伟。 牟伟似已呆滞,自父亲被胡松穿心而过之后,他便失去了魂魄,再不动弹。而在其脑海之内,无论笔灵如何咆哮,他都浑然不觉。 “少爷,知道我为什么单单留下你一个人吗?”胡松笑道,也不理会牟伟是否理他,径直走向大门,打开了门。 “爷爷,我早说过,这枚棋子迟早会发挥作用的,尤其是现在这种微妙的时刻,虽然结果都一样,但不是省去了我们不少工夫吗?”随着门的打开,防御阵法也不攻自破。文智琪等人长驱直入,谈笑风生。 见到胡松,文智琪笑了,可是怎么看,那眸子里都没有什么温度:“一切都妥了?” 胡松恭敬道:“幸不辱命!” 文智琪望见了院中景象,当看清牟伟的样子之后,笑容更盛:“没想到我们苦战多时,还不如你轻松地就把他们都打倒了,你倒是厉害啊!这牟天扬也算一代豪杰,可惜拘泥于亲情小节,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死在他所信任的人的手里,世事难料啊!你杀了这么有名的一个人物,心里此时怕是高兴的紧吧?” 胡松心中一凛,连忙道:“若非少主重伤这人,小的却也难以制服他们!小的不敢居功!” 文智琪脸色一变,似笑非笑道:“话倒是说的挺圆滑的……那么,我怎么知道,在日后的某一天,你会不会背叛我呢?在我虚弱无力的时候,就像这样地给我来上一刀?” 胡松大骇,惶恐失措:“少主说笑了!小的怎敢……怎敢有如此异心。这个自然是……” 文智琪忽地大笑:“逗你玩玩罢了,别那么紧张,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我自然不会亏待你。这样吧,我马上就让你和你儿子见面如何?” 胡松的儿子胡鹏此时在文智琪手上,因为胡松这样一个牟家的大管家,要想取得敌对势力首领人物的信任,也就必须要拿出点诚意来。 “小的谢过少主了!祝少主一统阳城,霸业永固!” 文智琪笑容看上去很是诡异:“你真的要谢我?” 胡松一愣,不解其意:“少主的话真让人……费解,小的实在……” 他话才说及一半,便硬生生地止住了,脸色陡变惨白,浑身被冷汗浸透。 “少主……少主!为……为什么!我……我已经表明了忠心,为何还……”胡松不甘心地跪倒在地,体内的力量和生机正在迅速流逝,让他的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 文智琪凑到他耳边,这个动作,胡松也对那即将死去的牟天扬做过,相隔不过盏茶时间,而两者的结局,也是一般。 “我刚才说过,要让你们父子团聚啊!守信是做人的基本准则。”文智琪轻声道,“现在我就送你去见他啊。” 胡松只觉得全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了,自己儿子早就……被他杀了?那自己还在为……仇人卖命?为了自己的仇人杀害了自己原来的主人? 顿时,胡松心中涌起一股莫大的恐慌,不是对于即将来临的死亡而感到恐惧,而是他好似冥冥中察觉到了有一种力量,或者说一种规则……不可触犯! 看见胡松面如死灰的样子,文智琪心里一阵得意:“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这么快就对你下手。” 胡松闻言,头颅僵硬地抬起,他心里确实不解,对于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道理,他也懂,大业已成的人都会铲除日后可能对自己的地位形成隐性威胁的一些往日部下。但胡松纳闷的是,自己修为不高,根本就没有资格成为那样的人!而且在文智琪手下,说的难听点,仅仅算是炮灰的角色,过河拆桥要做到这么彻底的地步吗? “你可别搞错了,过河拆桥?哼,你还不配我去忌惮!我不留你们父子的性命,是因为你儿子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文智琪似是知道对方心里所想,冷哼道。 胡松大惊,更添不解之色,自己的儿子从小在牟家长大,由于自己对其纵容,固然有些跋扈,可能也会得罪不少人,但也只可能得罪牟家的人吧!难道文智琪还要替牟家之人出头?这怎么可能! 忽然,胡松浑身一震,心中已经猜到了真相,不敢置信地看向文智琪,嘶声道:“是……是她!” 文智琪淡淡道:“当初你儿子不知死活,竟敢冒犯她!我念在你当时还有点用处,才留了你们父子的贱命,不然,岂能容你儿子活到现在?如今你们再无可利用之处,还留下来干什么?我可不想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要提防着某人,所以……安心地去吧!”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家主……家主!我对不住你啊!”胡松实在没想到,他用出卖良心换来的,却是个这么悲惨的结局。 一声惨呼,这名背叛者也退出了这一场游戏的舞台,他也没能看到最后一幕。 所以的谋划,都是为了今天这一刻!文智琪此时可谓是功成名就了,不但修为高绝,也得到了玲珑笔,而和他作对的人,此刻已尽数败于己手! 兴奋之余,文智琪罕见的出现了一丝恍惚,心底忽地升起一个令他自己都感到奇怪的疑问:自己这么做,最终换来了什么? 金少聪当自己是二哥,而且他本来就是金家中没什么地位的后辈,生性懦弱,不会与人争斗,可是自己当时沉浸在掌握了巨大力量之后的愉悦中,竟将他炼成了自己的傀儡! 鲍世钰性子火爆,义字当头,但自己利用三弟,与其不断发生战斗,最终真相揭晓,阳城局势已定。 但最惨的,还是四弟牟伟。从头到尾都被自己耍的团团转,为了完善己身,夺得玲珑笔,自己杀害了四弟的母亲,更是将其逼上了绝路。可他,曾经是那么希望自己五兄妹能够再次聚到一起。 昔日兄妹,如今自己孤身一人。 一切目的都已达到,文智琪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很奇怪。 “如果四弟一开始就知道真相,会不会主动解除我身上的禁制呢?”文智琪默然,旋即双眼又绽放出一抹精光,“我怎么了?怎可起这般心思?不管当时他会如何选择,现在都来不及了。” “而且,走到了这一步,我还能回头么?不可能!我要继续走下去!这样才能证明我做的一切没有错!成王败寇,本就是天地至理!” 心中一番天人交战,文智琪最终又恢复了原先的冷酷模样,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他才埋葬了体内的最后一点温情。 他不记得是从哪里听到的这句话了,但应该很久了。文智琪看向跌坐在一旁,形如槁木死灰的牟伟,心头浮起了这几个字:走上了这条路,就不能再回头! “孙儿,你要怎么处理他们?”文长风走过来,他的手腕已经接好了,对于修士来说,这并不算什么,伤势也基本痊愈了,此刻见到成功的情景,亦是激动万分。 而在他们面前,除了牟伟呆滞地跪坐于地,其他人都晕倒了,等待他们的,将是莫测的命运。 “怎么处置?”文智琪来回踱了几步。他想起了自己当初得到玲珑遗迹中的传承,欣喜若狂之后却意外得知真相的那种落差感,当时自己差点就甘于认命了,不过,所幸还是熬了过来。吃尽了苦头,利用天地间的一些奇异之地,用暴动紊乱的元力冲破了体内禁制,从此不再受玲珑笔的克制,更由此生恨,引发了后来的一系列事情。 既然决心要让自己所受的痛苦有个说法,那么,又岂能让原本可以安享这一切的牟伟毫无痛苦的离开? “我说过,要让他亲眼看见他的至亲与挚友全部死在他眼前!然后再杀了他!”文智琪说出的每个字都包含怨毒。 文长风心中一凛,他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不然也不会被人叫做“文疯子”了,但现在文智琪却散发着连他也感到心悸的气息。 这对于文智琪来说,执念太深,不是件好事。 文长风迟疑道:“牟天扬已死,玲珑笔也已在我们手中,他们已无翻身的机会了,不如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吧……或者,给他们一个痛快。” 文智琪猛地抬头,迎上文长风的目光,良久方道:“爷爷是在可怜他们吗?那我这些年来所受的苦又该如何?那时候又有谁替我可怜?” “牟家之人去全都该杀!而且斩草亦需除根,不然必有后患!家主,您这次还是听少爷的吧!”文长风背后一人,忽然高声道。 文智琪眉毛一挑,问道:“你叫什么?在家中担任何职?” 那人一怔,旋即恭敬答道:“小的文悦,在天渊卫中只是一名普通成员。” “回去之后,跟上面的人说一声,你是核心成员了。如有问你,就说是我特许的。”文智琪淡淡道,现在他正是渴望有人见证自己成功的时候,此人大肆赞扬自己,虽有投机之嫌,却也让自己心中极为舒畅。 文悦心中一喜,本来他也只是赌一把,久在文家底层生活的他深谙察言观色之道,虽有实力,但却没有什么背景靠山,故而一直得不到晋升的机会。此刻冒险迎合少爷开罪家主,赌的就是少爷才是这个文家中的真正有话语权的人物!看来,自己是赌对了,普通成员与核心弟子之间,可是有两个阶位的差别!文悦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了。 “谢少爷赏识!” 文长风略一皱眉,但随即又舒展开来。他毕竟老了,修士虽比一般人的寿命要长得多,却也不是长生不老的,他多次使用两伤法诀,体内的生命元气有很大的积损,这是不可恢复的。而文智琪羽翼已丰,杀伐果决,已有家主之姿,他也是该好好休息了,所以对于这种弟子见风使舵的行为,他虽有不满,却也懒得去理会了。 第一百十一章:时穷节现 “如果你执意如此,那也随你。”文长风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便只是文智琪的个人复仇时间,他不想在看下去了,意兴阑珊,“我先回去了,你……唉!” 文长风说走便走,话音刚落,人已化作一道流光离开了。 文智琪浑不在意,把目光移向牟伟。 体内伤势经由玲珑笔吸收了自己散发的玲珑之力,反馈己身,已好了七七八八,文智琪笑了,那么现在,就该是折磨牟伟的时候了。 至此,文智琪算是彻底泯灭了最初的自我,成了一名冷血枭雄,尽管对他来说这个年龄还有点言之过早。 “我想你现在应该听不见我说的话了,也难怪,你的资质远比我更契合玲珑笔,也就意味着这一关你注定过不了。”文智琪俯身下蹲,看着牟伟,眸中寒意渐渐凝结,“不过不要紧,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清醒过来,要不然,我这番辛苦岂不是白费了?” 他的话越来越刻薄、怨毒:“你若是不能亲眼看见我为你准备的这些大礼,怎消我心头之恨!” 虽是这么说,可如果推循其本,他和牟伟之间到底有什么仇呢?无非是他得到玲珑之力后,害怕牟伟会将其夺去,从而使他一无所有,可是,这不过是他的个人所想罢了,因为在他没有得到这些之前,牟伟对待他就是一片赤诚,那么纵然得到了任何东西,又会有什么不同呢? 人们似乎总是喜欢按照自己心中所想的去判定别人的性情好坏,并且对此深信不疑,然后就一次作为之后的所作所为的完美借口。 这样的人实在有些……可怜。 “咱们慢慢来,不急。”文智琪站起身来,指了指“病阎罗”陆纪,道,“把他弄醒。” 病阎罗这回可真算是病阎罗了,平日里他也甚是孤傲,阳城中能够在他眼中的人物屈指可数,但今日却被一个后生晚辈击败,而且是败的体无完肤,这让他感觉很不是滋味。 他本是一名独行散修,曾有一次荒野搏杀,他身受重伤,危在旦夕,被碰巧路过的牟天扬所救,他不愿受人恩惠,便决意报答牟天扬之后随即远去,可是,待他随着牟天扬回到阳城之后,却发现牟家的实力如此之大,牟天扬的名号更是无人不晓,他又哪里能找的到报恩的机会? 所以他在牟家挂了个客卿的名头,便又去做独行客了,不过他也留下了感应之物,一旦牟家发生了什么变故,他会立即赶回帮忙。然而变故突生,又哪容半点耽搁?所以先前牟家主动去找文家的时候,却遭遇金展埋伏,他也并未出现。 而这一次与文家的最后对决,又让他震骇莫名,文家年纪甚轻的一名少爷,修为竟比牟天扬还要强悍!这世事变化,着实难料。 陆纪悠悠醒转,四下里略一观望,便已心中了然,他也是个老江湖了,当下心中轻叹:“你是陆某生平所见过的人物中,最阴狠可怕的一个!没想到,你竟有如此手段心性,真是后生可畏!” “废话就不用多说了。”文智琪淡淡道,“你不过是个散修,没弄清事情的轻重便一头扎了进来,结果反倒是会送了自己的性命,真是愚蠢。” 陆纪嘿笑道:“陆某这条命本来就是捡的,倒也没怎么看重它!” “是吗?”文智琪微抬头颅,哼了一声,“若是能够活下去,每个人应该都会选择偷生,你说呢?” 陆纪冷笑:“那倒也不见得人人如此!” 文智琪眼睛一眯,却没有再度开口,因为对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确实有人会为了某些东西苟且偷生,陆某自认还没那么高尚。”陆纪冷笑道,“像你们这种人,有些东西是永远也无法理解的。” “我也不要理解,听都不想听。”文智琪同样冷笑,“我也不跟你废话,牟家大势已去,你可愿降我?” 陆纪看了倒在血泊里的牟天扬的尸体一眼,摇了摇头:“我虽为一介散修,却也懂得什么叫做知恩图报……” “很好!”文智琪身形如同鬼魅,飞身扑上,一记气刀霍然暴涨,洞穿了对方的胸膛,“你会这么选我不奇怪,那么,你对于自己的下场也应该有所准备了。” 陆纪死死地盯着文智琪,而后不甘地倒了下去,当场气绝。 牟伟的眸子本是黯淡无光,而在此时,却好似闪了一下,但,也就一下。 文家众人噤若寒蝉。 文智琪收回气刀,元力缓缓消散,他看了看陆纪的尸体一眼,冷笑不止:“不知所谓!”忽地脸色顿变,大声道,“还站在这儿干吗?去把那两人给我叫醒!” 文悦一个激灵,对于文智琪的心狠手辣,他不是那么善良的人,却还是有些害怕,似乎下一刻那把屠刀就会落到自己的头上,他几乎想要马上从这个气氛无比压抑的地方转身离开,但心中对于权势的向往终究还是战胜了了那股恐惧感。 文悦上前打出两道元力,输送到躺在地上的鲍世钰与冯玉体内。 两人俱已无力,此刻受了刺激醒来,很快也明白了前因后果,心中剧恸,却不知为何,脸上竟只是淡淡的表情。 两人对文智琪都可说是怀有深仇大恨,但力所能及之处,不能手刃此獠,却也是没办法的事,所幸最后还能死在一处,也算是一种幸福了。 “你们没什么想说的吗?”文智琪微诧,“我以为你们会狠狠地骂一顿,尤其是你。”他指了指鲍世钰。 冯玉道:“本来是想这么做,但想来想去,却发现说不出口,对你这种人,纯粹浪费口水。直接给我们一个痛快吧。” “五妹,你……” “不许叫我五妹!”冯玉叱道,脸上煞气顿生,“我可没有你这样的二哥!”她的心思和牟伟有点相近,也对这些兄弟寄予了厚望,希望从中可以收获人生中的一些美好,但文智琪心性大变之后,一切尽是虚话一场。 文智琪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了,再加上他现在心如铁石,哪里有半点情绪波动?当下便道:“那金少聪呢?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还认不认你所谓的三哥呢?他可也是和二哥一边的人!” 冯玉怒道:“无耻!” 文智琪道:“无耻便无耻吧,我也不在乎你们说的什么,不过最后我还想做次好人,干脆让你和你的三哥团聚吧!” 冯玉一惊:“你难道把三哥……你到底还是不是人?你将三哥害得那么惨还不够?利用完了之后就把他给杀害,你真是……罪大恶极!” “多谢夸奖。”文智琪面无表情道,“既然他已经对我没有利用价值了,还留着干吗?正如现在的你们一样。” 冯玉面露愤然,正欲再说几句,文智琪抢上,一股暗劲发出,迅速震断了冯玉的心脉。 鲍世钰目睹冯玉之死,却纹丝不动,很是奇怪。若换作以往,他非得立马和文智琪拼命不可,但是现在却犹如老僧坐定。 文智琪心中疑惑,笑道:“你这是干什么?傻了?” 鲍世钰霍然抬头,目光犹如实质,灼人刺目! 文智琪陡然见此异变,心中大惊:“你这……这是……”对方的气息在这一瞬由萎靡不顿转为雄浑,令他极为震惊,“两伤法诀?不对!先前胡松以手法封住了他们所有人的元力脉络,以他现在的能力,绝对没办法使出来!那这是……” 文智琪还在思忖之际,鲍世钰蓦地暴雷也似的吼了一声,犹如一道电光,径直冲向文智琪!那股气势,比之他平日全盛时期都还要更加强烈! 文悦本站在离鲍世钰不远处,此刻见到本已是将死之人的后者却忽然精神焕发,一瞬暴走,不禁愣了愣,猛然醒悟,大惊失色道:“少主!” “困兽犹斗!” 文智琪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势,并未露出什么慌乱之色,信手一挥,玲珑笔尖端一道光芒闪烁,一股劲气散发而出,形成了一张无形的防护网,拦在了他面前。 但那股劲气在即将碰上鲍世钰之时,玲珑笔猛地一抖,居然失去了文智琪的控制!文智琪脸色顿变:“这……”而随着玲珑笔的异变,那股防护劲气也于眨眼间消散。 “该死的!难道这东西还有什么其他门道?”文智琪暗暗骂道,将玲珑笔收回,运起了全身元力,护住面门。 但他仓促之间聚集的元力却十分之少,只能勉强撑起一个保护罩,何能挡住这股濒死之人的全力一击? 砰! 文智琪胸口陡觉一闷,几乎当场窒息!强大的冲击余势不绝,令他不得不连退了十几步,直到后背碰到了墙壁才停下来,而那堵墙却也被震破,向内凹陷,好似一个漏斗。 文智琪嘴角溢出鲜血,脸色狰狞,狠狠地呸了一口。 “少爷!” 看见场中变故突生,文家两人齐声惊呼,满面惊惶,尤其是看见文智琪吐血之后,更是震骇不已。 “好小子,还敢使这般手段!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文悦骂道,元力蓄起,就要上前结果鲍世钰。 但已无需他动手了。 鲍世钰本就是强弩之末,刚才一下已然将他所有的生机耗尽,此时纵是想动上一动,也成了奢望。就算文悦不动手,他也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了。 “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大哥,总能于绝境之中施展出堪称奇迹的手段来!刚才差点就被你杀了!”文智琪掸去身上灰尘碎石,抹去嘴边血迹,一步步走向鲍世钰,脸上现出残忍之色,“刚才不是两伤法诀,是你独创的招式?好本事!不过可惜了,同归于尽么?你想的太多了!” 鲍世钰并不答话,只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同时一双已渐趋暗淡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后者。 第一百十二章:第一个人 刚才那一招是鲍世钰混迹于市井之中领悟而创出来的,类似于秘法。鲍世钰发现,那些混混在打架的时候如果濒临死亡边缘,有时候他们中的某些人几乎能爆发出超乎寻常的力量,比之修士都还要强大!虽然这种现象转瞬即逝,而且那些发生过这种情况的混混之后都会变得无比虚弱,但却给了他一个极大的启发。 经过不断摸索、实验,鲍世钰最后还是悟出了这么一招。背水一战,无路可退,确实可以激发人们的潜能,换来短暂而强大的爆发。而且这和任何外界限制都没有关系,与需要元力才能使用的两伤法诀有着区别。 鲍世钰已经有了心里准备,意欲趁文智琪不备之时,突施狠手,但冯玉之死却令他打乱了节奏心态,他表面上装成风平浪静的样子,其实心中悲愤早已滔天,在文智琪走向自己的时候,忍不住悍然出手,可惜由于距离稍远,最后还是没有杀死文智琪。 但他还要做最后一件事。 “牟伟!” 鲍世钰头猛地一摆,双目赤红,朝牟伟大声吼道:“你还杵在那儿干吗?你当初许下的誓言呢!你曾经说过的话呢?遇到现在的困境就不敢往前走了吗?你连承受的勇气都没有吗!你特么的给我站起来啊!” “站起来!” 鲍世钰的声音越来越高,到最后可以说已是响彻云霄,而牟伟经此冲击,原已僵硬如木石的身子好似动了动。一双眼睛也恢复了点原来的光采。 “别白费力气了,你喊不醒他的。他能被玲珑笔认可,这是他的天赋,可是这天赋现在却也是致他于死地的东西!心境变故带来的影响是你无法想象的,现在的他跟死人没什么分别。”文智琪笑道,“也是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死去,谁能够受得了啊!” 鲍世钰眼中痛苦之色一闪而过,最后咬牙看向文智琪。 “你不会嚣张很久的。”鲍世钰忽地惨然一笑,“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有人替我们报仇的!而且,那个人……就是四弟!” 那目光让文智琪没来由地心中一阵惊颤,明明已经是没有任何后患了,他的目光为什么还是那么坚定? 这股目光让文智琪升起一股怒火:“是吗?那我倒是期待的很!” 终于,只剩牟伟一个人了。 “少主!小子!笨蛋!快醒过来啊!大伙儿都死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了!你为什么还跪在地上?”牟伟的脑海里,笔灵快把嘴都说干了,但后者已然故我,而笔灵也没想到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么糟糕的地步。“这小子……实在没想到这场刺激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影响!这可如何是好?” 他为牟伟的至情至性而一阵感叹,但同时也为之抓狂,笔灵真的没法子了,先前鲍世钰最后一击之时,他运用和玲珑笔的最后一丝联系,希望能打文智琪一个措手不及,可事与愿违,文智琪的实力实在过于强横,而且应变之快令人咋舌,不但失败了,还彻底失去了与玲珑笔的联系,若是不能再回到玲珑笔内,他只怕还会有更严重的损伤。 “怎么办怎么办!如果他死了,我肯定无所遁形,迟早也会被那小子强行订立主仆契约!到时候日子可就难过了……与其被这种小人驱使,还不如被封印呢!” 笔灵唉声叹气,烦闷不已。要是再给牟伟一点时间,他一定可以成为自己理想中的主人,日后哪怕是成为比肩玲珑上人那般的人物也并非不可能!但是,成长总归是伴随着无数磨难,这一关要想闯过去,困难重重。 事已至此,笔灵也唯有感叹一声,再无他法。 文智琪手握玲珑笔,面带冷笑,忽地发力向牟伟疾刺而去。 众人俱殒,还有谁能救下牟伟?难道他就这么死在了昔日这属于他母亲的武器上面?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就没有日后名震天下的天算子了。 哧哧! 刺斜里两声破空声响,两物如电射出,连迭打在玲珑笔笔身之上,锵然作响。 玲珑笔乃上古神器,自然不会被这种力量打断,但来物所蕴含的力量实在强大,文智琪前冲之势如遇阻碍,陡然一滞,停了下来,竟被这反震之力震得一阵手臂发麻! 文智琪心中骇然,虽说现在实力由于精力所剩不多,而且刚才又受了鲍世钰的濒死一击,比起以往全盛时期不足其十一,但也不可等闲视之,而此人能以一物打断自己的攻势,实力绝对不会比现在的自己低太多! “好大的力道!竟只是……两颗小石子!来人能使玲珑笔停下来,必有不弱于化海境的修为!”文智琪心中惊道,“会是谁呢?还有谁是牟家的人却不被我所认识?” 文悦与另一名文家之人见状对视一眼,各自全神戒备,灵识全开,查探这周围虚实,同时大声道:“何方宵小?敢挑衅文家?不要命了么?” 庭院四周忽地响起一阵冷笑,声音好似来自四面八方,十分诡异。 “口气可真够大的!连一个小小的家丁也敢如此嚣张,文家好大的威风!”那股声音游离不定,刺得人耳膜生疼,半是讥讽半是揶揄,令文悦等两人更是怒火大炽。 “阁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想必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之辈!嘿嘿,可不要做那等飞蛾扑火的蠢事,而枉送了大好性命!”文悦左顾右盼,冷笑道。 “那我要是就想当那只飞蛾呢?” “那你就去死!” 最后一句话却是文智琪说出来的,他灵识经玲珑之力得以加强,已隐隐得知了那个声音的来源,多方确认,才果断出手。 “玲珑笔么……别人怕你,我可不惧!”一人自半空忽现,一股强横的劲气向文智琪电射而来! 文智琪本来就已蓄势待发,当下回了声:“来的好!”也是手中玲珑笔向外疾刺,一笔点向那股劲风。 砰! 玲珑笔势如破竹,将那股劲气击成粉碎,但打过之后,却犹如石沉大海,毫无回音,似乎那股劲气凭空消失了一般。 “难道我估计错误,不然在我以全力使出的一招,虽是在其之后出手,速度却绝对比他更快!他没道理能躲过去啊!”文智琪惊道。 而那声音又开始回响:“力道是够了,可惜准头却差了点!依我看来,你文家大少,也不怎么样嘛!” 文智琪有种奇怪的感觉,他好像在哪儿听过这种声音!但一时半会儿还有些模糊,不敢确定。 “实力不高,口气不小!我要看看能躲到什么时候!”文智琪冷笑一声,忽地吸气,浑身衣服一下子膨胀起来,犹如一个大皮球,而后倏然一放! 呼! 劲风向四面八方散射而去!顿时此地方圆十丈范围之内,俱被吹成了一片瓦砾。 但在牟伟即将埋于瓦砾之下事,在其身旁出现了一道淡黑色的人影,迅速凝实,出现了一条曼妙的身影。这人甫一出现,左手震开所有碎石,右手一把抓起了牟伟,便向外围飞去。 “在少爷眼皮子底下救人,还敢这般嚣张,真是不知死活!”见那人公然现身,企图救走牟伟,文悦与另一名文家弟子不由冷笑出声,却没有上前追赶,因为他们很清楚,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从文智琪手下全身而退! 果然,那人才刚刚跃上房顶,面前一晃,文智琪那紧绷的冷峻面孔便出现在了她的眼中,令她一怔,旋即一股巨力涌来,她无法抗拒,当下脚下一沉,便向庭院中落去。 才一落地,她便被文悦和另一人左右围住。文悦看到了对方的庐山真面目,吃了一惊:“是个女娃?呵呵,世道真是变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捋文家的虎须了!你胆子不小啊!” 那人哼道:“不用你管!” “少爷,这人是要死的还是要活的?”文悦大声道。 文智琪仍然站在屋顶,仿佛没听见下面的话,他脸上的表情很古怪,好似被雷劈中了,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怎么……怎么会是你?”文智琪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遇见她!刚才的交手虽不过电光石火,但文智琪的眼光何等犀利,一眼便看破了对方的易容,直窥其真容,对方正是自己找了很久的那个女孩。 那个曾在牟家地底,和自己度过了一段快乐时光的女孩;那个天真无邪,爱笑的女孩;那个自己……深爱的女孩! 那女孩一身劲装,脸上状如僵尸,明显是易容了,闻言不由冷笑道:“凭你们几个三脚猫,也敢和我斗?你们把少爷害得这么惨,罪该万死!”说完,她眼中满是悲愤地看了牟伟一眼。 文悦冷笑,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居然还有人敢反抗,称牟伟为少爷?那么这个人想必也是牟家的人了,那就该死! 第一百十三章:重逢俱异 “妹妹!你还跟他们费什么话?救出了少爷就快走啊!”一人忽现,奇快无比地向文悦与另一名文家弟子攻去,同时反手抓住那女孩和牟伟,便欲向外飞奔。 文悦一惊,连忙运起全身元力抵住这攻击,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下剧震:好大的力道!原来一直有两个人!其中一人以声音引诱自己等人转移注意力,另一人则趁机救走牟伟。可惜,他们这计谋倒是不错,却低估了少爷的实力,高看了他们自己! 砰! 那人才飞至半空,一阵排山倒海般劲力便汹涌而至,胸口腥甜上涌,烦闷欲吐,当下那人强聚元力,身子猛地一侧,双手不得空闲,唯有以肩膀硬挨了一下,不然整个人都会被打成粉碎! “啊!” 肩膀处传来清脆的骨折之声,这人惨叫一声,倒飞而回。 落地之后,此人面露苦笑,看来这次要想逃出去的希望是渺茫的很了。他本意是想以自己为诱饵,牵扯住文智琪等人的注意力,好让妹妹出手救人,凭借着夫人赐予自己的玲珑之力,他对之后的逃生很有信心。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文智琪的实力委实强悍,大出其意料之外,自己妹妹实力也不算弱了,竟没在其手下走过一个回合!而自己亦是如此,最终计划搁浅。 “哥哥,你没事吧?”那女孩落地之后,担心的说道。 “这点小伤不妨事,唉,只是这次要想使少爷平安无事,就有点麻烦了。”那人咬了咬牙,拍了肩膀几下,脸上隐现痛楚之色,显然这伤势并不像他说的那么轻松。 女孩自然也知道这不过是哥哥安慰自己的话,连平日里忍耐力极强的哥哥都露出了这般脸色,怎么会是小伤?估计哥哥的一条手臂都快废了!想到这里,她不禁向文智琪落下之处投去愤怒的一瞥。 “想逃?你们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刚才的交手不过眨眼工夫,文悦修为虽不弱,但对其却没有半点反应,这要是被少爷日后追究起来,对自己的前途可要大大有害,自是恼羞成怒,此时看见这两名敌人被自家少爷拦下,心中一阵得意,出口讥讽。 那人并未答话,这种小人他见得多了,若是放在平常时候,和对方斗斗嘴皮子倒也是个乐趣,但现在哪容半点玩笑?与其浪费时间和这种人对骂,还不如抓紧时间打坐调息,多恢复一分力气,在等会儿的战斗中便能多一分生机。 可是哪个女孩却没有这么好的忍耐力了,听到这种话登时便变了脸色,不过他们两个都已经易容,以玲珑之力改了样子,所以看上去还是那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无耻鼠辈,狐假虎威!” 文悦变色,这种行为确实不算什么好汉行径,但最忌讳的就是被人当众说出来,他怒道:“你说什么!” 女孩脖子一仰,哼了一声:“你没听见么?也是,想你这种奴才,是不准抬头倾听别人的谈话的,我倒忘了这一点!” 文悦怒火中烧,怒极反笑,当下杀气大作,双手元力暗涌,森然道:“好利的嘴!希望你在阎王老子那里,也还有这种口气!” 言未毕,杀气不再压制,汹涌爆发而出! 女孩不屑地看了对方一眼,玲珑之力不仅仅只带来了修为的提升,它能让修士从另一个不同的角度看待世间万物,犹如云端之上的掌控者,这是一种本质的蜕变,举手投足间,风云变幻,而没有亲自接触或是了解,又岂是纯以修为便可压制的? 人们对于危险的恐惧来源于未知,而如果你对其了如指掌,又有何惧焉? 女孩瞅见了对方招式中的几个破绽,正准备使用狠辣手段,杀杀文智琪的威风,眼前忽地一黑,那疾冲过来的文悦好似撞上了一堵坚固的墙壁,随即便见到对方以更快的速度倒冲而回,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停下来时已是满身泥土,狼狈不堪。 一旁的文家之人连忙扶起她,文悦出了这么大个洋相,自然知道不是那女孩所为,大怒道:“哪个混蛋敢动你家文……” 他话未说完,目光瞥及拦在那女孩面前的人的真面目之后,后面的“大爷”两个字硬生生地吞了回去,身体变得颤抖不止,冷汗像是开了闸了一样,瞬间便已浸透全身。 女孩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背影,心中有些茫然,她还记得,曾经自己对于这个背影十分敬重,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好感,但在之后得知了一切真相,她才抛弃了那些羁绊,对其的愤恨难以言表。因为对方所做的事是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原谅的。 “你刚才说,要送她见阎王?”文智琪的声音仿佛一把散发着凛冽寒气的利刃,在一寸一寸地切割着文悦的心脏,令后者肝胆俱裂,“你想让她死?” 文悦颤栗不已,哆嗦着道:“少……少爷,小的只是认为,她……她那么冒犯您,理应……理应……”他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但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是哪里做错了,惹得文智琪大发雷霆,自己甚至感觉到了生命危险! 文智琪置若罔闻,自顾自地问道:“你刚才是用的那只手?” 文悦一怔:“少爷……我……” “你还要我说第二遍吗?”文智琪面容更冷。 文悦脸色陡变惨白,身体颤抖的幅度更大,但不过片刻工夫,他心下一横,咬了咬牙,拟手成刀,竟一刀将左臂斩了下来! 鲜血激喷,文悦惨叫一声,几乎晕厥过去,但他强行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道:“少爷,小的……再也不敢妄自动手了,小的一直……一直忠心耿耿!还请少爷再给小的一次机会!” 文智琪漠无表情地盯了文悦许久,最后才缓缓开口:“念在你不知者不罪,这次暂且把你的脑袋寄在你肩膀上,但是下一次,你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你应该明白,牟家那胡氏父子的下场!” 文悦恍然大悟,心中懊悔不已,低下了头,拼命压下心中的暴戾,但眼中却已是一片赤红,他大声道:“小的……明白!” 另一名文家弟子已看的呆了。他其实一开始也想和文悦做一样的事,借此来讨好少爷,但没想到文悦会是这般下场!这两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敌人,居然和少爷认识!而且少爷好似还很是在乎其中的一人!要是刚才自己再激进贪功一点,抢在了文悦的前面,下场会不会也和文悦一样?或者,比他更惨? 一股悲凉的心情在这名弟子心中慢慢滋生。 文智琪转过身,看向那个女孩,眼神显得出奇的平静,好似在凝视一个许久未见的好友。 而那女孩也怪异地停止了手中动作,默然伫立,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怪异的静谧氛围。 那人见状,只是苦笑不已。妹妹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这个十恶不赦的文家少爷当初给她留下了那么好的印象,这个当初天真得令人发指的女孩在知道对方的种种恶行之后甚至还与自己争论不休,可是却在亲眼所见之后戛然而止。 一切,尽归沉默。 没有人去打破这种静谧,这对所有人来说都堪称怪异的静谧。文悦两人不敢妄言,而那人却是将牟伟拖到一边,一番叹息之后,迅速开始调息,治疗伤口,同时也略略看了看牟伟的情况。 文智琪开口打破沉寂:“小……你……” “不要叫那个名字!”女孩打断他的话,从怀中掏出一块仅有半个巴掌大的莹白玉佩,抛了过去,“这个还给你,想必我用不着它了。” 文智琪心神一震,并没有伸手接住那块玉佩,而是任其落在地上,随即一脚将其踩得粉碎,而后看向女孩,眼中的柔情一点一点消失:“为什么?” “这得问你自己。我一直以为我心目中的大好人会是……但……”女孩脸上涌现出一阵悲愤,“但我看到的却……我看错你了!” “看到的?呵呵!”文智琪忽地自嘲般笑了笑,道,“就因为在你眼中我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杀了这么多人,你就变得这么恨我?” “你不该杀人的……更不该杀了夫人!”女孩大声道,她正是当初被许冬从牟家驱逐的龚舒,却不知为何会在此时出现,而另一人自然便是龚岚了。 “你什么都不懂,如果我不那么做,他们就不会放过我!我一旦甘于认命,死的就是我啊!许冬那个贱人……她一定会为了她儿子把我……我是被逼的!为什么你们都不理解!” “不许你再提夫人的名字!”龚舒胸口急剧起伏,“你不但杀了夫人,还害了老爷和……少爷!这些我都知道了……你……你简直是无可救药!” 文智琪一愣,心中好似有样东西被打碎了,碎片扎得心好疼,他脸上的表情倏然凝固。 他在屋顶上拦住龚舒的时候,就已经得知了对方的身份。龚舒虽已玲珑之力改变了面貌,但这又如何能瞒得了他? 当初在牟家潜伏的一段时间,这个如一泓清泉般的女孩,就像是从淤泥里面长出的一朵洁白的莲花,纯洁无邪,没有丝毫心机,让见惯了尔虞我诈的文智琪感受到了阵阵清凉,心中也不禁对其产生了爱慕之意。 他想把这份难得的清凉永远留在自己身边,但当时计划又处于关键时期,他无法抛弃所有以及心中那对牟家的刻骨仇恨,所以便不愿对龚舒表明心迹,只有无奈告别。但他亦在有人欺负龚舒之后,对那个人施以严惩,那就是胡鹏一事。 可是,也仅此而已。龚舒根本不知道文智琪对她做的这一切,而文智琪也不屑于以此来获取对方的好感。 最重要的是,现在到了这个地步,双方几乎已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我无可救药了?原来在你眼中,也只有和别人一般的看法,从来没有为我考虑过……哪怕我曾经为你……”文智琪低低冷笑,猛地抬头,眼中似有光亮闪烁,“小舒,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很不公平吗?” 第一百十四章:难逃生天 龚舒张了张口,一时竟没说出话来。她不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最开始得知文智琪的真面目极其所作所为之后,确实是悲愤难抑,但就事论事地来说,她也只是曾经因为自己所在乎的人被对方伤害了而对其感到怨恨,但却好像从未换个角度想一想,这其中的因果。 而且,严格来说,龚舒自己是深受文智琪的大恩的,教授修行,解决困扰,这些她都不应该忽视。 那么,自己现在为了少爷的恩情以及心中那一份淡淡的依恋,对这个往日的“大好人”无情,又算什么呢? 龚舒本就心性不甚坚定,比起牟伟可能还要更容易被这些情感所困扰,所以现在文智琪这么一发问,再配合那样凄凉的表情,让龚舒的心理防御瞬间就出现了崩溃的迹象。 “妹……妹妹!别……别听他胡说!”龚岚将断骨接好,暂时稳住了体内伤势,听到这里,暗叫不妙,连忙开口惊醒龚舒。 龚舒一怔,旋即略显疑惑地看向哥哥。 “别被他骗了!他对你有恩不假,但这并不代表他做错的事就一定可以得到你的原谅!这个是不能相互抵消的,不然以后你想明白了会后悔一辈子的!” 龚岚急急说道,他从小就在牟家做工,混迹于阳城底层社会,唯一的好处便是看到了很多形形色色的人物,这种虚伪的措辞他听了不知道有多少,这个世上有些事可以相抵,但有些事无论如何也不能混淆!有些人有些事,是不能被原谅的! 龚岚一直对那些伪善的事或人感到鄙夷和好笑,如果随便做错了什么都可以用心中忏悔和金钱或其他贵重物品来抵消自己犯下的罪孽,那么这个世界不就成了有权有势的人的天下了吗? 不管别人如何看待,总之他龚岚绝对不会认同那种有权有势之人可以肆无忌惮的世界!有些事,做错了就得付出代价!不是说几句好话就能算了的! “哥哥……”龚舒喃喃道,眼中的迷茫渐渐消去,重又变得坚定,“对!你对我的恩惠,我会想办法偿还,但现在,我必须要带走少爷!” 文智琪愣了愣,而后冷笑道:“偿还?你拿什么偿还?又有谁要你还……”这话说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无法听见,文智琪的脸也慢慢地低了下去,最后逐渐被黑暗戾气所覆盖。 “不止是我妹妹,我也曾被你救过一次,但这些都不能在此时还给你,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谁稀罕你们的狗屁恩情?不就是不满我的行为没有按照你们的想法来做么?何必说的那么高尚?”文智琪心中对龚舒的柔情一点一点冻结,面容陡变狰狞,十分可怖,“想救走这个废物?呵呵……可以啊!”他忽地提高了声音,“文悦文欢!” “属下在!” 文智琪再度深深地看了一眼龚舒,一字一顿道:“一个也不要放过!杀!” 面对两人即将来临的凌厉攻势,龚岚很快做出了应对之策。 “妹妹,你带着少爷先走!我断后!快!” 龚舒哪里能留下龚岚一人?何况他还受了不轻的伤,那不是把自己的哥哥往绝路上逼吗? “可是……” “可是什么!”龚岚大吼,气急败坏道,“再慢一会儿大家都走不了了!你连哥哥的话都不听了么!还不快走!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哥哥和少爷都死在你面前吗!” 龚舒浑身一震,眼中泪水莹然,她恨恨地盯了文智琪一眼:“你若害了我哥哥,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的!” 文智琪心中剧震,这双眼睛曾经是自己对这个世上最后的眷恋,但现在看来,却也不过如此了,既然这样,干脆全都毁灭了吧!落得干净! “我还用得着在乎你的感受吗?就算不对你哥怎样,难道你就会原谅我了?既是如此,我又何苦无谓执着?全都杀了!一了百了!”文智琪几近歇斯底里般大吼道,手中玲珑笔如有感应,闪烁着淡淡毫光,且隐隐有呼啸之声。 文悦与文欢双双抢上,一左一右,向龚岚两人当头斩下,元力过处,声势骇人。 龚岚咬了咬牙,手划了个半弧,斜斜接下了两人的合击之力,将之艰难卸去,并同时反手将龚舒与牟伟震开:“少爷决不能死!你要牢牢记住这一点!明白么!” “小舒明白!”龚舒满含泪水地向外飞去。 这应该是最为悲痛的答应了。 “少爷叫你留下!”文悦眼神锐利,见对方巧妙地借力飞退,当下牙关紧咬,对身旁的同伴大吼,“把我扔过去!” 文欢一怔,未及答话,文悦又吼道:“快,你没听见么!少爷下的死命令,要是走了他们,我们就得死!” 文欢闻言也是一脸狰狞:“那你小心点,我以柔力送你!” “快啊!” 文欢长吸口气,元力陡变,手上一股绵力打出,文悦身体一颤,旋即如离弦之箭般疾冲而去,仅存的右手聚起全身元力,一刀狠狠斩下! “不好!” 地上的龚岚没料到文悦会使出这么不要命的招式,大惊失色,龚舒人还在半空中,而玲珑之力尚还不足以让龚舒凌空虚渡,而且她手上还带着牟伟!要是这一刀劈中了,后果不堪设想! “没办法了!”龚岚眉头紧皱,飞身掠了上去!他运起了两伤法诀! 砰! 龚舒听得背后传来一阵巨响,骇然回头,却见龚岚前胸斜斜的被劈出了一条巨大的伤口,鲜血汨汨流出,触目惊心。 “哥哥!” 龚舒发出了撕心裂肺般的嚎叫,愤然转身,半空中一记气刀裹挟汹涌劲气,向文悦当头斩下! 文悦一招得手,心中一喜,继而见到龚舒的杀招扑面而来,其力道凝实,威力程度远超自己所料,不由得大吃一惊,但刚才才使出了那一刀,旧力刚竭新力未生,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气刀向自己砍来! 锵! 气刀在离文悦面门不及一尺处轰然崩散,文智琪悬浮于半空,负手而立。文悦死里逃生,心悸不已,连忙翻身落地,身体兀自微微发颤。刚才可真是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险之又险,幸亏少爷及时赶到。 “我说过,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跑!小舒,我不会杀你,终有一天,我会让你改变看法的!”文智琪漠然道,“至于牟伟,他今日必须死!你挡不住的。” 龚岚双眼一翻,已然晕了过去,他本就受了重伤,刚才为救龚舒又中了一刀,伤上加伤,根本就支持不住了,龚舒连忙用后背接住了他,将其背在背上,紧接着落了下来,把他和牟伟一一放好在地上。 可是这样也就意味着,逃出去的计划又失败了。 “哥哥,对不起,小舒这一次又要让你失望了。”龚舒歉然地笑了笑,眼中光芒渐渐褪去,绝望之色慢慢涌了上来,“可是你曾对小舒说过,有些事不能逃避,做了之后,只要自己不后悔就行了。” 她把目光又投向文智琪:“这一次,小舒完全不是对手,可是,小舒……也不会后悔!” 目光最后移向牟伟,龚舒有些恍惚,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少爷有这个心思的呢?之所以会那么恨文智琪,是否也有这么一层原因?但无论如何,这一切,最后总得有个了结。 文智琪看着眼前的女孩,心中又是一阵剧痛:“你要和我打?你难道不知道这和送死没什么区别吗?” 龚舒不说话。 文智琪咬牙道:“你带着你哥哥一起走!永远也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快点走!” 龚舒一怔:“你……” “你想让我改变主意吗?” 龚舒急道:“那少爷呢?我也要带她一起走!” “他不能走。”文智琪摇头道,“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和底线。” “那就不用你假惺惺的充好人了!如果少爷不跟我们一起离开,那我和哥哥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要是我就这么走了……别说哥哥会不会原谅我,就是我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能够做出这种事来的人……”龚舒深呼吸,而后坦然道,“绝对不是我龚舒!” “你是不是傻!你的修为是我领进门的,玲珑之力我也对其知根知底,你根本没有办点事胜算!你为什么要为这个人枉送性命?你认识他才多久!”文智琪睁大眼睛,怒吼道,他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这么浮躁,但他总觉得心里好像有团火在烧自己,让他非常不爽,“你纵然赔上了命,又有什么用?他会明白吗?你这么做,值得吗!” “你不懂的,这和他没关系,这只是我个人的选择。”龚舒静静道。 “我不懂?”文智琪惨笑两声,而后脸色顿变,“好,既然你执意要护着他,那我就在你面前杀了他!让你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玲珑笔光芒骤然大盛,元力狂飙,劲风四逸,以文智琪为中心,竟平地起了个尘龙卷,向四方散去,这种种现象,无一不在彰示着文智琪心中的狂怒。 “我倒要看看,今天还有谁能救得了他!”文智琪的声音之中除了刻骨的怨毒之外,还包含了一种异样的情绪——嫉妒? 龚舒大骇,这种攻势绝对不是自己能阻挡的,内心一番挣扎,她最终银牙一咬,双手交叠往上举起,对着那根闪烁着夺目彩光的神器迎了上去!义无反顾! 然而随后她便骇然发现,文智琪和玲珑笔好像这个世界上的投影,从自己的身体中径直穿了过去,没有半分滞碍,其势不减,依然笔直的刺向后方的牟伟! 文智琪真是虚影吗?当然不是,这是空间法则的一种运用手段,玄妙无比,龚舒也明白其中必有自己无法了解的道理,但具体是怎么回事她根本不知道耶不想知道,因为,牟伟由于自己没有拦下文智琪,即将命丧笔下! “不!” 第一百十五章:笔灵从容 听到龚舒的呼喊,文智琪心中浮现一丝快感,双眼中凶焰更炽,面目也越发扭曲,而手中玲珑笔的光芒,也更加璀璨! “嗯?” 在玲珑笔即将刺穿牟伟额头之际,文智琪脸色顿变,因为他发现手中的玲珑笔竟是有即将脱手离去的趋势! 笔身前进之势陡然停滞,文智琪不明所以,但先前也发生过类似于此的情况,当下他连忙将玲珑之力尽数灌于其中,希望能将其压制下来,他现在其实也受了不轻的伤,全靠;玲珑笔与自身体内的玲珑之力才能撑下来,万一玲珑笔发生了什么变故,他也会受到十分严重的打击。 “呃?这是……”文智琪将玲珑之力甫一注入笔中,蓦然发觉不对劲之处,原本应是空无一物的玲珑笔之中,竟然已有生灵存在! “我明白了!原来一开始是你这怪东西搞的鬼!”文智琪想起了先前与鲍世钰相斗之时玲珑笔发生的异变,心中顿时豁然开朗,将一道意念传入了笔中空间,“这次倒是我失策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又诞生了一个笔灵!先前的诛元阵之变,以及我收到的阻拦,都是你在作怪了?” “正是你家大爷!怎么,你不服气?”笔灵也传出一道神念,其中蕴含了他那独特的猖狂声音。 原来刚才千钧一发之际,笔灵窥见机会,冒了大险,遁入了玲珑笔中。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文智琪冷笑道,“你莫不是以为,进到了这神器中,我就没办法掌控这玲珑笔了?还是你认为我就拿你没辙了?你不要忘了,我有四成玲珑之力,而你只不过是一介灵体,如何能与我抗衡?” 笔灵为之一窒,对方说的也确实是这样,刚才看准了对方不知情的机会,虽是吸收了些许玲珑之力得以进入笔中,但相比对方拥有的玲珑之力总量来说,不过九牛一毛,而自己凭着这么点力量,仍然不能与之匹敌。 见对方沉默不语,文智琪心中笃定,更是得意:“你的存在的确让我吃惊,但也仅此而已,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是从此归顺我,我可以让你和这玲珑笔,从此都将名震天下!而这些,这个半死不活的小子是绝对给不了的!怎么样?” 笔灵怒道:“你少废话!有什么招就使出来,大爷我都接着!让我跟着你这个小子?做梦去吧!” “嘿,我何必理你?反正你又对我构成不了什么威胁,”文智琪嘿嘿地笑了一声,“我可不是来对付你的!” 手腕一翻,玲珑笔带起一抹冷光,径直向牟伟脸上划去! 笔灵大惊失色,连忙催动自己能够催动的所有力量,但最终却也只是让那笔尖偏了个方向,顿时牟伟脸颊上由眼角至下颔,现出了一条细细的血线,鲜血微微渗出。 但牟伟恍若未觉,依然不动。 文智琪见状一怔:“看不出你倒是挺有毅力的,好,你又能救他几次呢?” 笔灵在玲珑笔内若隐若现,一双眸子不住闪烁,似乎在想些什么。 “接下来,我要……”文智琪起了戏弄之意,再度提起玲珑笔,慢慢地刺向牟伟眼睛。 “住手!” 文智琪错愕回头,却见龚舒嘶声大吼,向自己扑了过来。文智琪抬手横划一记,后者仿佛扑在了一面无形屏障上面,泪流满面,“你住手!放了他……放了他!” “好好看着,然后更加恨我!”文智琪转过头,一脸漠然,玲珑笔已经离牟伟的眼睛不及一尺之距。 “小……小舒?”正在此时,久已呆滞不醒的牟伟好似旱苗得雨,身子动了动,张开了口,只是声音太过嘶哑,像是被火炭烧着了,而且眼中仍是一片茫然。 “快走啊!少爷!他要杀你!”龚舒来不及为牟伟的苏醒而惊喜,声嘶力竭地吼道。 牟伟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危机,但并未露出慌乱之态,这也许是他根本还没有察觉到的缘故吧。 “已经克服了心中的痛苦,但仍处于悲痛之间,所以才会有短暂的苏醒么?”文智琪一怔,旋即便了解了其中真相,嘴角泛起一阵狞笑,“正好,这样正如我意,你要是一直不醒来,我还不满足呢!” “作为你当初的二哥,就让你死的舒服点吧!” 玲珑笔爆发的光芒比之先前几次还要璀璨夺目,文智琪运足了十成劲力! 牟伟眼中忽地爆发出一阵异彩,他猛地伸出双手,在所有人的惊讶目光之中,抓住了面前的玲珑笔! 哧! 玲珑笔何等锋锐,牟伟现在不过血肉之躯,且已近油尽灯枯,甫一触及,双手皮破血流,疼痛无比。 但他却死死地抓着,脸上有股执拗的愤懑,那道伤痕已不再渗血,却扭曲的不似人形。 文智琪一惊,因为玲珑笔此时又发生了像先前一样的抖动!而且幅度越来越大,几乎要脱手飞出! 又是笔灵在搞鬼! 文智琪万没料到在对方山重水复的时候,还会有这种变故发生,难道这小子真的命不该绝?还是说他真是这玲珑笔的主人?那自己又算什么! 文智琪牙关紧咬,元力暴涌,将玲珑笔向回能拽,“要是这都能让你抢过去,那还了得!” 牟伟不过是积存在心里的一股戾气陡然之间爆发了,气势倒是压过了对方,但力量却远远不如了,对方这么一拽,手上钻心疼痛令他不禁皱眉惨呼。 “原来只是强弩之末,我还真以为你会发生什么奇迹呢!”文智琪冷笑连连,心中念头一转,不再往回拽出玲珑笔,而是笔直运劲向前一戳,意欲直接杀了牟伟。 然而,在他得意之际,变故再生。 砰! 玲珑笔笔身周围忽地元力飞速汇聚,越来越快,其浓郁狂暴程度令文智琪心惊胆战,而他却可以可能,自己绝对无法以现在的状态做到这一点! 是牟伟吗?也不可能,他神智尚未完全清醒,仅凭一股意气与自己对峙,玲珑之力还不能发挥出来,不是他。 是那个笔灵! “你想干什么!”文智琪心中不安越来越强烈,而手中的玲珑笔也愈发璀璨,只是其中蕴含的力量气息却让人心悸。 “真是可惜了,难得碰到一个可以真正有资格成为我主人的人物……”笔灵的声音饱含遗憾与无奈,却有一股决然之态,“我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跟随你以来,严格来说,我并没有对你的修行之路起到什么帮助,现在你又深陷危局……但是我相信你,若是逃过此劫,你的名字一定会在整个神州大地上响起来的!我自认眼光还不算太差!” 文智琪明白了,笔灵这是要自爆! 笔灵位于玲珑笔内,若是自爆灵体,不仅会对玲珑笔造成几乎无法恢复的损伤,更会让自己就此失去一个极为强大的辅助法宝!甚至说不定,还会使自己多年来的计划毁于一旦! 玲珑笔若成废品,那么自己嗯实力无疑将跌落一个层次,从而失去了一个以后逐鹿天下的筹码。而若是牟伟从这次打击中恢复过来以后,自己将不再是其对手! 文智琪暗责自己大意了,刚才一心要杀牟伟的他放松了对玲珑笔的压制,故而才让笔灵有了机会,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就算如此,我也不会束手就缚的!”文智琪眸中凶光一闪,果断舍弃了玲珑笔,强行斩断了与之的心神联系,面色陡然一白,而后咬牙挥出右手,一把扣住了牟伟手腕。 嘭! 玲珑笔蓦地一炸,却威力甚小,仅仅让身处中心的两人身体微退了退,这种爆炸与一般元力爆发不同,玲珑笔侧重于心灵,所以它的自爆主要作用于与之相连的修士的心境修为。 文智琪在千钧一发之际斩断了和玲珑笔的联系,所以笔灵此举对他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 可牟伟却就比较惨了。他本就与玲珑笔有着很深的心神联系,此刻骤然遇变,可谓是承受了几乎所有的冲击,脸色倏变惨白,当即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鲜血洒在玲珑笔上,将其映得更加黯淡。 而玲珑笔随着笔灵的离去,光芒陡然内敛,笔身甚至还出现了许多锈迹!现在这稀世神器完全没有了它当初的风采,就此沦为了一件普通至极的法宝。不仅如此,它所储存的最后两成玲珑之力,也永远无法出世了。 其实玲珑笔之前也经历过没有笔灵存在的情况,但与这次不同的是,第一次是笔灵自动消散,对于玲珑笔来说没有什么危害,而这一次却是笔灵决意与玲珑笔一起灭亡,使其完全报废,不可作一般论。 而这,这正是笔灵的目的。他救不了牟伟,只能让文智琪不那么得意,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不然文智琪为何会那么生气? 牟伟的脉门仍被文智琪扣住,但他没有察觉,而玲珑笔此时被他紧紧攥在手心,刚才的重伤似乎很快就过去了,手中伤势也渐渐复原,只是心中好似有处地方狠狠地疼了一下,像是失去了生命中某个重要的人。 他那张木然的脸上慢慢出现了两行泪水。 “你放开他!” 文智琪回头一看,原来刚才自己失去了玲珑笔的掌控,而利用其造成的对龚舒的元力屏障也随之消失,龚舒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有关笔灵的存在,只是看见了牟伟在吐血,而且文智琪还扣着他的脉门! 对于她来说,牟伟的苏醒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可牟伟还没脱离危险,那自己就不能松懈。 “你还是在一旁看着吧!”文智琪冷笑,手指轻弹,一缕劲气将龚舒震退,虽然失去了玲珑笔,可体内的玲珑之力也不是龚舒能够挡得住的,“现在,还有谁能救他?” 第一百十六章:终脱险境 文智琪狂笑着,正欲将牟伟的脉门震断之时,身后传来一个凄厉的吼声。 “你若杀了他,我立刻就死在你面前!” 文智琪怔怔地看着龚舒,仿佛现在才认识她。 “如果你对我的情意仅仅是想得到我,我可以答应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龚舒拟手成刃,横于自己脖颈处,神情出奇的平静,“放少爷走。” “你……” “如果你不放,你只能得到我的尸体!”龚舒决然道。 文智琪脑中似有团火在烧,他的脸庞开始扭曲:“你……你就这么……为什么!难道你认为,我对你的情意就是那么虚伪的吗!” 龚舒并未回答,可身体却不易察觉地抖了抖。 文智琪凝目注视了龚舒许久,最后重重地点点头:“真是奇怪,我为什么会对你……会对你……哈哈哈哈!” 他脸上忽地涌现狰狞之色,“你真的以为,我就对你那么在乎?那么听你的话?哼!我确实很爱你,但绝对不会接受一个根本就不爱我却为了别人接受我的女人!我这就在你面前杀了他!” 说着,不顾龚舒的阻拦,文智琪骈指成刀,狠狠地戳向牟伟胸膛,他要把他的心给挖出来! 牟伟表情清醒和呆滞交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对即将到来的攻势视而不见。 “根骨、福缘俱可,为何却放不下心中执念?得到却又怕失去,你的心里,害怕的紧呐!” 文智琪才一出手,耳畔忽地响起了一阵略显苍老的声音,令他浑身一凛。 “是谁?” 没人回答他,但在牟伟即将丧命之时,牟伟肩膀处突然有一道白光出现,随即蓦然炸开,白光扩散变大,转为光团,轻松挣脱了文智琪的束缚,将牟伟整个人都包了进去。 不仅如此,光团将牟伟包裹之后,飞快的移向龚舒。 “怎么还有一个?”把惊讶的龚舒也收进去之后,光团中传来一声惊诧,一条匹练般的白色光条暴射而出,猛地将地上的龚岚卷起,也收了进去。 文智琪不知道牟伟是怎么从自己手中脱身的,仿佛对方从来都没有被自己扣住过脉门。 怎么回事? 文智琪惊怒交加,怎么每次在最后关头,都会有人来救牟伟?先是鲍世钰的濒死一击,接着是龚岚两兄妹的舍命出手,最后又有笔灵不惜以命阻止自己! 现在又来了这么个劳什子白色光团! “你是何方神圣!给我留下!”见那光团于电光火石之间把三人都吸了进去,文智琪勃然大怒,手上玲珑之力汇聚,一把抓了过去。 “嘿嘿,居然是他的玲珑之力,你小子也算运道不错!不过,这样就想留下我可还远远不够!若是当师傅的让徒弟才出山就死在了别人手上,岂非丢脸到姥姥家了?”光团中传来一股声音,充满了一股睥睨之意,“这一次对他来说只是个小小的磨难,他输了,但这场比试可还没完,不久之后,也许他还会再回来的!到时候你们再分个高下吧!” “你徒弟?”文智琪一惊,“难道你是……神州魁首?”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居然也知道我这点名头……”那声音嗯了一声,“你也不必白费力气了,要是被你拦住了,我这张老脸往哪搁?” 白光蓦地收缩,归于一点,紧接着一声轻响,就这么消失了。 “空间法则!”文智琪见状瞳孔一缩,“看来真的是他!没想到他居然在最后关头出手救了牟伟……不对!” 文智琪想些想些,突然反应过来:“如果真是他来了,以他十大高手传人的身份,纵然我实力再高十倍,也绝不是他的对手,他又怎会仅仅只是把他徒弟救走?不好!被骗了,这肯定不是他本人!” “给我追!阳城外面方圆百里,给我马上去搜查!一寸寸地搜!”文智琪忽地对身后的文悦两人吼道。 文悦一怔,方才发生的变故实在太快,他还没反应过来,牟伟等人已然不见了,此刻还处于茫然无措的状态,尤其是最后一幕,更是对他的内心造成了很强的震撼。 此时文智琪一声大吼,他打了个激灵才回过神来,皱眉道:“少爷,阳城这么大,要是全部搜查怕是有点麻烦……而且,那几人受伤不轻,恐怕也过不了多久了……” “我说的话你没听见?”文智琪一把揪住文悦,那几可摄人魂魄的凶狠眼神令后者全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嫌麻烦你不会喊人帮忙吗?以后我不希望听到我的吩咐之后你还有所犹豫,明白吗?他们几个是死是活我都要一个结果!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还不快给我去找!”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办!”文悦体若筛糠,连迭应道,随即便与和他一样战栗不已的文欢飞快地向外飞奔而去。 “牟伟,你逃不掉的,绝对逃不掉的!”文智琪一张俊脸上,霎时凶相毕露。 …… 对龚舒来说,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中经历的事,比她以前十几年生活所遇到的事还要丰富精彩,而且玄妙难测。 从牟伟回家,严惩胡鹏开始,龚舒随后又莫名其妙地遇到了文智琪,接触修行界,然后又和哥哥无故被驱逐,而且赶走自己的人还是自己往日最为崇敬的夫人! 不过最后一件事倒是从哥哥口中得知了真相。 而现在,做出了选择的自己在牟伟即将丧命的那一刻,真的以为再也没办法了,但是居然又出现了峰回路转的情况! 当那团白光不仅救下了牟伟,更把自己和哥哥也吸进去之后,龚舒内心的惊讶更是无以复加:“此人是谁?为什么要出手救下少爷?” 似乎是察觉到了龚舒内心的疑问,白光行进之势倏然一停,光芒散去,龚舒等人身处之地已经是一片茂盛的草地,四处人烟稀少。 龚岚和牟伟此时都昏了过去,静静地躺在龚舒脚边。 “最远只能到这儿了,一时半会应该也追不来了,我还有些事得交代这女娃……” 龚舒心中一震:“你,你是谁?” 却见她面前的白光逐渐拉长,最终幻化形成了一个老者身形,面容肃穆。 才问出口,龚舒便已醒悟,连忙跪倒磕头:“多谢老爷爷出手相救,小舒此生此世,永远铭记于心!” “好了好了,不用那么多虚礼,自个儿的徒弟,当然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老者道,“你也先别问这么多,我现在仅仅只是在他身上留下的一道元力分身,刚才挡住了那小子一招,还带着你们挪移至此,元力剩不了多少了。那小子很快就会明白,过不了多久就会追来,你等会儿还得找个安全的地方。时间不多了,小女娃,我有几件事要叮嘱你,你且用心记好了,事关你在乎的两个人的性命。” 龚舒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徒弟?这老爷爷是少爷嗯师傅?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但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磨砺,龚舒已不是昔日那不知轻重的小女孩了,她虽然还不太清楚一切的来由,但明白接下来这老者所说的将是十分重要的话:“小舒明白!” 老者微微颔首:“我的身份此时也不便对你详说,日后你要是想知道,可以问你家少爷。你家少爷随我学艺十年,并未得成大道,而且他天生孤煞命格,在天赋惊人的同时,也注定了一生坎坷,这次他遭逢的剧变,只是他未来要经历的磨难的十分之一,待他醒来之后,切不可让他因此沉沦而一蹶不振!而这些,就需要你好好开导了!” 龚舒重重点头。 老者又道:“我所剩元力不多,无法替他们两人疗伤,但他们受伤极重,若是不能治好只怕会留下终生之疾,我给你留个药方,你去收集上面所记载的药材,然后按我所写的法子熬药,他们应该能够恢复。” 说着,老者屈指一弹,一道白芒快若闪电般钻入了龚舒脑门,一没而入。后者双眼紧闭而后又迅速睁开:“小舒明白了!” “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老者看了牟伟一眼,叹道,“你替我跟他说一声,以后我可能不会出手救他了,而且,让他记住一点,不可辜负了身边人的期望!希望他以后为人处事都能多想一想,这样做之后对身边在乎的人所带来的影响,别活的太累了。” 小舒应了声。 “如果可以的话,跟他说……师傅又酿了一种好酒,比原来的醉花酿还要好喝十倍,而且管够!要是有缘再见,也是件乐事!”老者喃喃道。 “啊?”龚舒一怔,“什么?” “他可是个小酒鬼,你不知道?”老者眼睛一亮,继而哈哈大笑,“这可不合格啊!要想成为别人的媳妇儿,哪能不清楚他的嗜好?小女娃,你还要多多努力才是啊!” 大笑声中,老者的身影如同阳光下的水泡,逐渐破碎,渐渐消失了。 而万里之外的某处山谷之中,一名盘膝而坐的老者蓦然睁开双眼,精光暴射,“好小子!才下山便发生了这等变故!你以后是龙是虫,可就看这次你能不能熬过来了!天煞孤星之命,可还不止遇到这种事啊……” 龚舒一阵脸红心跳:“这老爷爷怎么像是看破了我的心事?这要是被少爷知道了,多羞人啊!” 不过很快她就摒弃了娇羞之态,脸色变为紧张,刚才老者的话说的很明白,现在还不是安全的时候!而且牟伟和龚岚的伤势也不能拖下去,得赶紧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去寻找老者给自己留下的药方记载的灵药。 龚舒灵识外放,将四周情况收于心底,心中顿时一喜:“没想到那老爷爷把我们带到这儿来了,离我和哥哥住的地方也没多远了!” 说着,龚舒背上龚岚,抱起牟伟,脚下生风,向远处急奔而去。 第一百十七章:千里伏线 文悦和文欢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文智琪淡淡地喝了一口茶,问道:“说吧,有什么结果。”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两人先是紧张地互相看了一眼,接着文悦磕头如捣蒜般,“小的带领三个宗门所有人手,已搜遍了阳城之外方圆二百余里的每一寸土地,但……但仍然没有……” “噗!” 文悦话未说完,胸口顿受重击,呼吸为之一窒,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飞而去,“咔嚓!”一声,撞塌了半边门扉。 一旁的文悦见状,更添惶恐,头伏得更低。 “还……还请少爷再给小的一次机会!”文悦挣扎着爬起来,满脸血污,却透着一股坚定之色,咬牙道。 “再给你一次机会?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你可以尽情地调派所有人手,却连一根头发都没给我带回来,我要你何用?”文智琪将茶杯放于桌上,重重地哼道,“文悦,你若是嫌弃现在的位子,尽管向我提出来,我想,会有很多人愿意和你换换!” 文悦心中一凛,连忙顿首道:“三天!少爷放心,再给小的三天时间!小的定当将那三人献于少爷脚下!如若不然,小的提头来见!” 文智琪盯了文悦许久,方才缓缓开口:“我再给你五天时间!也不苛求你能抓到他们,只要能够找到他们,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不过……要是你依然想现在这么没用,那你也不用提头来见我了,我自会让你明白,违逆我的下场!还不快滚!” “是是!多谢少爷洪恩!小的遵命!”文悦两人如蒙大赦,屁滚尿流地向外飞奔,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文智琪闭上双眼,揉了揉太阳穴,离上次牟家大战,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在这段时间内,文智琪彻底恢复了,不出意外地收服了阳城中所有势力。不管他用的什么手段,总之结果就是文家成为了阳城霸主。 但牟伟等三人,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丝毫信息传来,这无疑在文智琪心中扎了一根刺,让他极不舒服。 玲珑笔虽然已成废物,但牟伟亦有四成玲珑之力,况且敌暗我明,万一牟伟回来复仇,必定十分难缠。文智琪心中有这么些焦虑,他必须在牟伟完全恢复之前找到对方并且杀之! 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文智琪想到这里,心中一动:“对啊!他若要恢复伤势,必然要去寻找灵药珍草,而天地异物在这附近便只有那琉璃洞天最多,他必定会去那里!如此一来,范围便小了很多……而且,我还在其身上留下了……” 文智琪眼中忽地闪耀着着一阵怪异的色彩,整个人霎时如水波荡漾,凭空消失了。 …… “现在只差两生花了,等我找到这门药草,按照少爷师傅所嘱托的那种办法熬出药来,少爷的伤就能治好了!”龚舒放下了手中的拨火棍,转而拿起放在一旁的破烂蒲扇,为炉火添风,火光映亮了她那张已有憔悴之色的脸。 这张脸原本是一张青春靓丽少女的俊俏脸蛋,可现在看上去满是风霜之色,这也不能怪龚舒,她已有半个多月没有睡好觉了。 “小舒,这半个月来,实在是难为你了。我作为哥哥,却还要让妹妹来替我担忧上心,真是不称职!”龚岚懊恼道,他身上还缠着不少布带,伤口大多已经痊愈,但元气却无法在短时间内恢复如初,唯有慢慢调养。 龚舒没好气地道:“还跟我说这种话?怎么,谁规定当妹妹的就一定不能照顾哥哥了?你要是再说这些话,就让你来替少爷煎药好了!” “你这不是为难我么……”龚岚讪讪地笑了笑,不再答话。 龚舒翻了个白眼。 这是一间破烂的木屋,可能是山中猎人的一处临时落脚点,狭小简陋,但龚舒在当时也没别的选择了,总比露宿荒郊野外要好。 老者留下的东西中不但说清楚了两人的伤势怎样,还点明了用哪些药,以及药从何而来,药的外观形态以及采药用药的方法,让龚舒在寻药途中不禁感叹其手段实在是高深玄妙,恍若仙人。 龚岚仅仅只是受了点外伤,虽重却并不致命,也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龚舒找回几种灵药之后,龚岚将其服下,伤势恢复的很快,已能自主活动,但修为却是暂时失去了,这需要多加调养才能回复。 龚岚体内的玲珑之力却已可调动,助其疗伤,这无疑大大缩短了他的恢复时间。 但牟伟仍旧昏迷不醒。 与龚岚所受的伤不同,牟伟外伤倒还在其次,更严重的是心灵上的创伤,家破人亡,兄妹俱没这种打击不是每个人都能轻易抗下来的。重情便陷情,平常越是在乎,失去的时候也就越发痛苦。 龚舒明白,牟伟的复苏只能靠他自己,看他能否从心底的泥沼里面爬出来,浴火重生。这些都还是未知之数。药物早已将其外面的伤口治好了七七八八,却对心中的伤痕束手无策。 对此龚舒也只有叹气再叹气,龚岚醒过来后,也是一脸黯然。 纵然如此,牟伟也还是需要灵药的辅助的,心灵沉沦的破除不仅需要自身意志,也需要外力帮忙,老者留下的灵药单上便记有几种安神宁心的珍草。 “少爷也真是命苦,说起来,他回来之后还没有好好的和夫人老爷他们叙叙旧……”龚舒哽咽道。 龚岚皱眉,打断她每天都会出现的哀叹:“不要再说了!” 龚舒竭力抑制住内心的悲愤,浑身却忍不住微微颤抖。 房子里一时变得寂静起来,落针可闻,那火炉上的药钵仍呼呼地冒着热气。 良久,龚岚方才开口打破沉寂:“夫人当初假意赶我们出门,并赠以玲珑之力使我们实力精进,便是对现在发生的惨事有所预感,所以才想着在危机关头,我们能成为少爷最后的一条活路!” “可是,夫人既然知晓了一切,当初为什么不直接去杀了大好人……那个人?”龚舒抽噎声渐止,“这样一来,不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吗?” “哪有那么简单?夫人又不是真正的神。夫人她也只是有点预感,不敢肯定,而且,你也知道,夫人根本就没把握除掉他!老实说,夫人对我说起这些事的时候,确实把我吓了一跳,也许是因为我拜少爷为师的缘故吧,夫人才选中了我。”龚岚叹道,“我和你日夜苦修,为的不就是能在关键时刻帮上少爷吗?结果……唉!我还是大意了,我本以为少爷对付文智琪没什么问题的,所以放松了关注,待到夫人留给我的与玲珑之力相联系的玉片发生预警时,我们赶过去已经迟了。” “本来我一开始就想独自去杀了文智琪,但一来夫人叮嘱我不可轻举妄动,二来万一当时他要是假意受伤想引少爷中计,而我却不明就里地冲了进去怎么办?而且当时我实力不足,说起来也是没有把握。”龚岚一拳砸在床上,“那天晚上,我查觉到了一阵有关玲珑之力嗯波动,正好又来自夫人死去的地点,我以为是夫人留下了什么法宝没有被文智琪发现,便想去取出来从而增强自己的实力,却没想到,在那里碰到了少爷,还差点伤了他!” “所幸交手的时候我看见了少爷的样子,及时收了手。我不清楚少爷为何在那么晚的时候还会外出,但少爷既然获得了夫人所留之物,我自然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而且夫人嘱咐,我还不能让少爷知道这一切,当时我用玲珑之力易了容,少爷也没认出我来。”龚岚说完这一切,如释重负,“这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对少爷的实力产生了错误的估计,要是我早点过去帮少爷,文智琪必败无疑!可是……” 龚舒没有说话,这些事她早就知道了。哥哥因为判断失误,所以没有去刺杀文智琪,更是放松了对少爷的监护,直到家主身死,少爷性命攸关之际,哥哥和自己才赶到。可是一切都晚了,若不是少爷的师傅留了一手,他们所有人都走不了!他们兄妹俩也没脸去见夫人了! 又是良久的沉默。 “也不知少爷醒来后会作何打算!”龚岚叹道。 龚舒很想说复仇,但从心里觉得这事成功率太低,而且危险重重,对于文智琪的复杂情怀,也让她无话可说。 牟伟是会去找文智琪复仇呢,还是会逃亡呢?还是……根本就无法醒来? 龚舒不敢去想,因为无论发生那种情况,牟伟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且,这些都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 “无论少爷做出了什么决定,我都只想他好好的,不要再伤心了。少爷其实是很脆弱的一个人啊……他再也经不起这么大的打击了!”龚舒抱着双膝,静静道。 龚岚一时无言。 在两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变得满是凝重悲怆之时药炉上面的盖子实在受不了水汽的膨胀,“砰!”地向上弹开,掉在地上。 两人均是一怔。 “药煎好了,你去给少爷服下吧。”龚岚躺在床上,向里面卧着,“我先休息片刻。” 第一百十八章:珍草怪蛇 龚舒脸微微一红,熟练地取下药钵,将药倒在一个碗里,轻吹了吹,自己喝了一口,却未吞咽,而是就这么含着。 她扶起牟伟,将嘴唇凑了过去。 牟伟连日昏迷,虽然有玲珑之力为其支撑而无需进食,但想自行服药还是不行,龚舒只好以口度之,一开始她紧张而且害羞,可半个月下来均是如此,也就没了那股羞涩,已能坦然受之。 更何况,牟伟在她心里的地位本就与众不同。 对于一个女孩来说,尤其是心思较为细腻单纯的女孩,若是对某个人印象极佳,那么对方只要稍微做几件让她动心的事,两人之间也没什么不可能。 牟伟服下去之后,周身忽地闪耀一阵无形光芒,向四周散去,似乎在虚空中荡起了一阵涟漪。 龚舒一怔,在这半个月的服药过程中,从未出现过像这一次的异样。难道出现了什么问题? 龚岚也差觉到了不对劲,翻过身来察看。他当然不是真的累了,那只是为免妹妹为牟伟服药时害羞所说的借口,见状问道:“怎么了?刚才好像……” “看!”龚舒正欲解释,忽地像是发现了什么令人惊讶的事物,手指着某处,惊喜道,“少爷他刚才……刚才好像动了下手指!” 龚岚眼睛蓦地一亮:“真的?!” 说着,人已经从床上挣扎着下来,掉在了地上,但他不顾龚舒的惊呼和身上又开始发作的疼痛,飞快奔至牟伟身边,定睛一看,果然,牟伟的手指微弯了弯。 龚岚大喜:“太好了!看来这几天来的努力没有白费!少爷马上就能好起来了!” 龚舒也是一阵欣喜,牟伟虽未完全苏醒,但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只要自己再找到最后一味药草两生花,牟伟必能彻底恢复。 阳城位于神州中原地带,物广人繁,全天下几乎所有灵药,只要不是某些修士异地独有的,都能在这附近找到,这也省去了龚舒不少工夫。 “不知道少爷醒来之后,到底会怎么办……”龚舒将牟伟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喃喃道,眼中有些茫然。 …… “终于有反应了!” 文智琪霍然从椅子上跃起,他苦苦等了半个多月,终于等来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他在那天手持玲珑笔攻击牟伟却被对方反手握住的时候,就在对方身上留下了一丝玲珑之力。只要牟伟动用自身的玲珑之力,那一丝属于自己的力量就会有些许反应,从而传递到自己的心神之上,而自己便能据此确定其位置! “呃?怎么又没了?”文智琪正高兴着,脸色突然一变,眉头皱起,因为他发现那股感觉又消失了。 “无妨!虽说因为高兴而没有趁机确定其具体位置,但大致方向想必也不会差太远,只要我把那片区域全部搜寻一遍,不怕揪不出来他!”文智琪心中笃定道,脸上泛起一阵狞笑,“这一次,我就不信你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哈!……” 文智琪这些天来可算是郁闷透了,阳城倒是没什么后顾之忧了,但那些手下的无能却让他几欲发狂,半个月居然没能找到龚舒等人的一丁点踪迹!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其实文智琪也不希望自己能够接受到玲珑之力传回的讯息,因为这样就表示牟伟再也没醒过来,但他从心底觉得这种可能性实在太低,所以便又渴望能早点得到回音。 他只有一点忧虑:“爷爷当初曾对我说过,上古十大高手都有传人留世,当年玄元谷惊天一战,这些高手内部不合,几乎死伤殆尽,这才造就了今日神州大地上群雄争霸的局面,不管那老东西是否还活着,我还是得早做准备的好……” …… 翻过阳城外的几座山脉,再越过一片旷野,便是神州大地上的一处罕有人知的灵地,琉璃洞天。 名列天下七大洞天之一,由于其位于一条灵脉之上,元力滋养之下,日久天长,便形成了这么一块福地。不计其数的珍奇异兽、宝花灵草生于斯长于斯,吸引了很多修士。 但是却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人才能进去之后又能安然无恙的走出来。里面并没有什么自然凶阵守护,却有无数毒虫猛兽以及弥漫不散的瘴气,这些凶兽完全是出于本能地仇视外界修士,它们不会和修士们讲什么大道理,甚至不会给修士开口的机会,它们只懂物竞天择的法则。 这正是因为如此,若非修为极度强大,来此之人必然是有死无生!此处虽为宝地,却也没有什么人来了,久而久之,连知晓这处地方的人也没多少了。 龚舒根本不知道她采药的地方有这般大的名头,而她仅仅只在外围采药,再加上运气不错,并没有碰上什么凶猛魔兽,所以对此处戒心甚微。 但她在外面寻了许久,却仍未找到那最后所需的一味药草两生花。 “两声之花,水中生,火中运,两仪并济造化生。”龚舒自顾自地念道,将目光投向了丛林深处。 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此地灵物繁多,但身怀玲珑之力,她的感知力无比敏锐,此地给她带来的是一种隐隐的恐惧感。她可以猜测,里面一定存在了什么能够威胁自己生命的东西! 可是,如果不进去的话,在外面是不可能找到两生花的。牟伟那张满是痛苦和狰狞之色的脸也时不时地在她脑海中浮现,让龚舒的心又是一阵绞痛。 龚舒觉得自己并不是单单看不惯文智琪或是为许冬报仇才这么做,她认为这件事似乎已经成了她必须要做的一件事。 心中的那份牵挂与……爱念。 每个人心里总会有那么一份执著的近乎可笑的念头,而为之付出了生命去守护也会在所不惜。 这样的人才是世间的可爱。 “水中生,火中运。应该要找到有水源的地方,而且那里的火属性元力也必定比其他地方浓郁。”龚舒收回思绪,心中揣测。 她想的没错,依着这种猜测去寻找,没多时,真的在山间谷内找到了这么一处水潭。 平静无波的水潭边上,生长着各式各样的多彩异草奇药,其中有一朵花尤为鲜艳夺目。 “叶伴两生,顶分双叉,花色火红,底为碧绿……”龚舒一边仔细观察一边翻看着脑中记忆,才及一半,便发现完全吻合,当下大喜过望,一个纵身便向前跃起。 两生花高不过一尺,体型犹如一般草木,摇曳生姿,元力淡淡萦绕其周围,散发着点点白光,将其衬托得更为靓丽。 龚舒手中布了一层元力,向两生花底部抓去,意欲将其一把抓下。两生花性属脆弱,不可以手直接触碰,要自布帛或是元力包裹方可。这是牟伟师傅教她的法子。 但一扯之下,却没扯动。龚舒一怔,定睛看去,发现这花的根部长在了一块火红色的石头上,十分奇怪。那石头的外型更加奇怪,像是个大鸭蛋,玲珑剔透,里面似乎有一条小蛇的淡淡虚影。 “这是什么石头?一朵花居然长在了一块石头上?”龚舒只觉得不可思议,若是以前的她肯定会对这种怪异现象寻根究底,到现在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容她浪费了。 龚舒伸手捏住两生花的茎部,将其从石头上扯落。她可不管这个石头什么来历,自己要的又不是石头。 才一发力,龚舒蓦觉不对,因为那块石头和两生花宛如生根合缝一般,龚舒一扯之下,居然没能将其扯下。 仔细看石头周围,泥土微微下沉,这石头好似很重,可从外形上又看不出来。龚舒更添惊讶。 龚舒深吸口气,元力猛地运出,准备强行斩断花茎。 正在此时,龚舒心里忽然有种十分强烈的不安警报响起。 “砰!” 龚舒放开两生花,回身双手交叉,只见面前似有一道充斥了自己视野的殷红影子向自己当头砸落! “好大的力道!” 龚舒双手被震的隐隐发麻,大骇失色。她与龚岚平分了许冬所给予的一成玲珑之力,而且她本身天赋也不赖,故而修为比起龚岚来犹有胜之!但现在对方仅仅一击,居然便让她处于下风!这是何等厉害? “是……蛇?” 龚舒看清了袭击她的人的真面目之后,微微一愣,面色陡变苍白。在她面前的是一条通体鲜红的巨蟒,盘曲着身子伏于地上,蛇信吞吐,蛇身之上的鳞片映射出万道金光,散发着一股慑人的气息。 “什么怪物?”龚舒心中惊惧交加。 这蛇本是山中一普通灵蛇,因为此地元力浓郁,加上机缘巧合之下,又被它寻到了这两生奇花,灵物对于这种生物的吸引力,比起修士来说还要强烈,而此物含有火属性元力,也正好适合它的成长,所以此蛇便将多年苦修而成的内丹与两生花融合,历经了好些岁月,方才蜕变为了一条赤灵蛇。 赤灵蛇其鳞片坚固异常,寻常利器难以伤其分毫,而它的实力,也不逊于化海境的修士,再加上其肉体之力,面对真正的化海境修士,它胜算极大。 天地之间属于此类的异物实在数之不尽,一般的灵宝附近,元力必定比其他地方要浓厚得多,而灵物有些趋利避害的天性,所以在元力的滋养之下,一些灵物又没有系统的修行法门,便会变成空具实力、而心境修为十分低微的可怕怪物。 由于这种情况下产生的灵物,大多心智未开,纯以本能行事,残忍暴戾,故而便多有灵物伤人之事传出,不知是从哪个时候开始,这些灵物有了一个统一的称呼——妖! 第一百十九章:剧斗灵蛇 龚舒并不傻,见此情形,再联想到两生花的异状与之相照应,心中便已了然:“两生花性中有火,却又夹杂着水属性,刚柔并济,正好是这些妖物的绝佳修行辅助之物,难怪那块石头会和两生花长在一起,想必便是这条蛇的内丹了!内丹既然已经炼出,这蛇的实力不可小觑!” 妖物的内丹便与修士的元神类似,不可轻易离体,修士的元神更是无法离开肉体,但妖却有强悍的肉体支撑其体内循环,故而内丹离体之后,虽有大大的弊端,却也并非一定会致命。而且内丹一旦收回,也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这条蛇明显是在用两生花来淬炼它的内丹,水火交融,可遇而不可求,一旦大成,它的内丹强度将不输于其肉体,到时候无论是保命还是对敌,都是一种极大的进步。 本来嘛,龚舒并不想掺和这事,世间万物都自有其生长规律与原则,她习得玲珑之力以后,对此体验更深,如若强取豪夺,也不是她的本性。可惜如今她也需要这株两生花,纵然从小就怕蛇,她也要与之斗一斗了。 赤灵蛇没有视觉,但龚舒却感觉对方的一双永不闭合的眼珠所散发的光采犹如实质般,钉在自己身上。 很不舒服的感觉。 元力护住全身,心中的惧意也渐渐褪去,龚舒感觉体内的力量在一点一点的增加,让她信心陡增。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她一向是个胆子很小的人,害怕许多未知的事物,但是当下定某个决心要为某个人战斗时,总会因此催生出无边的勇气。 我们的生活中不也常常是这样吗?胆怯的人总会在守护自己在乎的事物的时候,爆发出令旁人为之侧目的力量。 “从来没坐过恶人,今天说不得也要当这么一回了!”龚舒心中暗叹。 约莫是觉得自己已经给了这名不速之客足够的认错退走时间,但对方居然纹丝不动,这无疑是对自己的蔑视和挑衅!赤灵蛇眼中似有凶焰升腾而起,而后它大口一张,也真的喷出了一道火焰! 龚舒大吃一惊,她确实没想到这东西还能有如此手段,而且两者相距又近,那火焰喷射的速度快的惊人,龚舒当即纵身一跃,霎时拔高了数米。 然而才及半空,一道红影似飞云掣电,直直地自半空中贯了下来,目标是龚舒的天灵盖! 对于赤灵蛇来说,没有什么心慈手软的说法,领悟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之后才活下来的它,所有手段均是狠辣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而且大多以击毙敌人为首要目的。 “原来先前攻击我的是它的尾巴!” 龚舒半空中无从借力,而她又无法像苦渡境那样踏空虚立,凝元随心,当下惟有强聚元力于右手,依着记忆里的模样,信手横划,凝出了一柄寒冰长剑。不过她毕竟不如牟伟对寒冰之意的理解,这柄气剑外表斑驳难看,而且散发的气息也不甚强。 但至少,这是个可以解燃眉之急的东西。 龚舒清叱一声,手中剑经阳光照耀,反射出万道金光,迎着那赤灵蛇如铁鞭一般的巨尾,厉斩而去。 锵! 寒冰长剑甫一触及蛇尾,便迅速发黑,咔咔之声连响,剑身上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至整把剑,旋即寸寸崩溃。 在力气方面,龚舒完全不是对手,不仅剑被震断,手臂几乎也快断了,力道实在惊人! 不过,这本就是龚舒的权宜之计,旨在使自己脱身而不是退敌,只要为自己争取到些许时间便可。 龚舒在半空中借此反震之力,身形连闪,翻身落于地上,与赤灵蛇相对峙,两者中间,两生花静静伫立。 赤灵蛇蛇信突伸,竟长达数丈!直接向龚舒洞穿而来!明显这条舌头也经过了它的打磨淬炼,一旦使用,威力不亚于一件灵宝。 龚舒闻及破空之声,心中微惊,将手在地上按了一按,向后暴退。 但那蛇信于半途中忽地一滞,而后折而向下疾冲,一道淡红色的光影亦随之消逝。龚舒再度看向那条蛇时,却发现其嘴巴边上,蛇信卷了一物。 两生花! 龚舒恍然大悟:这条蛇以势夺人,只是为了掩饰它想先取回内丹的企图! 一头妖兽有没有内丹,实力绝对是两个层次!赤灵蛇虽然灵智未开,但这一点是天生就懂的,不用教也会。 “这下麻烦了。”龚舒看着那条蛇缓缓将内丹与两生花一起吞进腹中,心中有些发凉。 赤灵蛇的身躯在内丹归位之后,变得更加火红,它扬颈怒吼,虽无响声,但龚舒却觉得耳膜有一阵极其怪异的颤抖,明明频率不高,却难以忍受。 与此同时而来的是周围愈发强大的威压,龚舒大骇,这条蛇现在的实力,已经超过她了! “走!” 龚舒毫不迟疑地抽身便走。她为了牟伟确实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冒险,但现在先别说这是不是去送死,纵然得胜了,赤灵蛇腹中的两生花又要怎么拿出来?又有谁知道两生花是不是已经被这蛇消化了? 拼命和送命,是两码事。龚舒又不傻,哪会送到赤灵蛇口边让它饱餐一顿? 可是龚舒却也低估了对方的速度。 很多修士都有一种比较狭隘的片面观念,比如肥胖笨重的生物运动起来,速度会异常缓慢,其实不然,物体的外形与其内在能力并没有实质上的联系,在普通人的世界里便是如此,何况修士的世界? 赤灵蛇在龚舒才一动身,整个身子便如浮光掠影般冲上半空,犹如泰山压顶一样向龚舒罩了下来! 速度比起先前来快了何止一倍! 龚舒惊骇抬头,一阵殷红之影闪过,她甚至来不及发出惊呼,便已被其吃进肚子了。 味道似乎不怎么样,赤灵蛇吞了龚舒之后,蛇信吞吐了几下,对于它而言,龚舒的所作所为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并不能打断它这一天的原来习惯。 可是,打扰它日常生活的并不止龚舒一个。 “明明就在这附近的,怎么一下子就完全消失了……”一道火焰凝成的人形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赤灵蛇身边,火焰渐渐消失,这人的真面目也随之显现出来,是个挺俊秀的美男子,此刻正皱着眉头,“刚才的火元力可是浓郁的很,怕是只有师傅的龙桂木才能达到这种地步!必定是某种天材地宝所致!若我得之,必可让我的烈火真诀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他从很远的东域赶到中原阳城,风尘仆仆,正没好气,而一时之间也搜寻不到有关他师叔的消息,这无疑会对他完成任务造成极大的阻碍,所以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他早知中原第一城的大名,也有心想要观摩游历,此次有事前来,正好可以好好玩乐一番。而途经此地之时,由于所修习的法诀缘故,他感应到此地有一股浓郁强烈的火元波动,而且离中含坎,乃是火中之精,可遇而不可求,他不禁起了心思,想要一探究竟,然而当他到达附近散发着令自己舒适的气息的地方时,那股波动又不见了。 他不会想到,他想得到的两生花是被赤灵蛇吞进肚子了。 “难道被人拿走了?还有谁能在我的眼皮底下逃走而不被我发觉?”那人眉头微皱,灵识查探之下,仍是一无所获。 而那条体型硕大,凶气逼人的赤灵蛇就盘在他身边,随时可以一口吃掉他,可是他似乎没看见。 “咝~” 就算再笨,赤灵蛇也明白对方是在无视自己,这人出现的十分突兀,身上所散发的气息也让自己有种心悸的感觉。(如果一条蛇有心脏的话……) 当遇到让自己感觉神秘而且隐隐有威胁的事物时,所有生物都会作出两种选择。一是置之不理,且远远避开。二是…… “砰!” 赤灵蛇嘶鸣一声,蛇尾早已高高竖起,狠狠地砸在了那人的肩膀上。 “嗯?” 足以开碑裂石的如铁长尾砸在这个人的肩上,竟像是一片轻飘飘的羽毛落在了上面,他的身体甚至都没有抖上一抖! 这人侧头看去,似是才发现身边有这么条巨大的灵蛇,眉头一皱,略显诧异:“这是……异变之后的灵物?看来修行也有些年头了,可惜却没长点什么智慧……” 他虽有诧异,但程度也就仅此而已,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在师门之中,好脾气的弟子也有,只是那种人无一例外,都是碌碌无为之辈!他号称同门年轻一代弟子中最为杰出的三人之一,脾气岂不火爆? “自找死路!” 这人冷哼一声,肩胛处忽地有一灿火焰爆发而出,幻化之后如锐利刀锋,向上切去。 那条坚硬异常的尾巴在这道随意而发的小小气刀面前像是纸糊一般,一刀两断。断尾处鲜血激喷,一截已然烧焦的尾巴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赤灵蛇猝逢剧变,吃痛不住,身子向上一弹,盘旋挣扎。断尾之痛,何其难耐? 赤灵蛇在半空中不住扭动,同时一双已经变得鲜红的蛇瞳中射出两道寒光,蛇信似一道匹练,向那人暴射而去,蛇口一张,一蓬火焰裹着蛇信,也向那人面门轰去! “你这畜生还会玩火?哼,班门弄斧!”那人微诧,继而冷叱一声,右手轻抬,一道红色火卷冲飞而起,瞬间便将那蓬火焰击溃! 火卷前进之势并未受到半分阻拦,斩破火焰之后仍然快若火花爆闪,又像一道电光,一闪而没,那蛇信也从中而断。 赤灵蛇再受重击,身子终于承受不住这般疼痛,向后方的池子里坠去。 “既然你诚心找死,我岂有不助之理?”那人杀得性起,眸中火光闪烁,似嗜血凶神,双手忽地交叉,一股淡红色的气体如离弦之箭般射向那即将坠入湖中的赤灵蛇。 第一百二十章:不怀好意 “火枪!离中烈!”那人瞋目大喝。 赤灵蛇被那气劲穿透,身躯上顿时出现无数裂缝,其间透出万缕赤红光芒。而赤灵蛇双瞳里面的生机,刹那灰暗。 砰! 赤灵蛇轰然炸开,无尽血肉残骸如雨般簌簌落下,然而在靠近那人不及一尺之时,化作了齑粉。 这人轻描淡写间杀死赤灵蛇,并使其形神俱灭,好似吃了份早餐,根本没费什么力气。 “小小一条怪蛇,也敢在我烈辰面前逞凶?”那人火红的头发飞扬而起,神情冷峻,一股极其强大的威压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散开。 “咦?这是……” 烈辰眼前一亮,那赤灵蛇陨落的地方,忽然多了一名浑身血污的人,看上去还似乎是个女子,昏迷于地。 但让他惊讶的不是这条蛇的肚子里会有人,而是…… “难道……”烈辰感受到那股先前便察觉到的气息,而且近在眼前,不禁大喜,自己要找的东西,就是这个! 他右手元力一吐,一股吸力猛地将倒在地上的龚舒吸了过来,烈辰左手揽过龚舒腰肢,不顾其脏,待看清了她手中紧紧攥着的物事之后,眼中喜悦之色更浓,“叶伴两生,水火并济!果然是……两生花!这里究竟是什么宝地,居然还有这等天地奇物!” 至于龚舒为什么会出现,烈辰稍一思索便也明白了个大概,“这宝贝应该是被这畜生吃进肚去了!也难怪我刚才没发现。这女孩想必为了得到此物才枉送了性命。没想到最后却便宜了我!” 烈辰甫一触及龚舒的身体,元力自然激发,便察觉到了她身上的生机已经十分微弱了,显是被赤灵蛇吃进去后历经艰难,终究还是没撑住。 “这女孩的姿色也还算不错,可惜比起师妹来就差得远了。”烈辰摇头道,正欲将其手中的两生花拿下之时,忽又注意到了与之相连的赤灵蛇内丹,与此同时,龚舒体内传来了一股十分隐晦的元力波动,与他所修习的元力属性截然不同,似乎是在治疗这个女孩的内伤,令烈辰一怔,修士昏迷,体内的元力居然还能自行治疗?这倒是让他开了眼界。 “这又是……灵蛇内丹,还是火属性的?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有此物相助,我必可打破五重天的桎梏,进入到那玄妙莫测的改天换地之境!……这是什么元力?我竟看不透?这女孩所修习的法诀竟也是不同凡响么?好好好,不如就把这些都收了吧!没想到这一番中原之行,会有这等奇遇!” 他正是东域霸主,火神宫“烈火神君”烈炎的徒弟烈辰!烈炎察知烈浩之死,派他徒弟前来阳城查明真相,并伺机行事。故而烈辰才会赶至阳城,也是事有凑巧,让他碰上了龚舒。 烈辰并不知道龚舒体内所蕴藏的隐晦古怪的元力便是赫赫有名的玲珑之力,如果知道的话,他可能会更加兴奋。毕竟十大高手所留下的力量可不是一般的。连他师傅烈炎也不敢说就能赢过玲珑上人! 但现在不管烈辰明不明白这是种什么力量,总归是对自己有好处的,那么他都会将其吸收。因为在烈辰眼中,龚舒已经是个死人了,那么这股力量也就自然成了无主之物,与其便宜别人,何不自己笑纳? 龚舒其实并没死,她只是生机极其微弱,被吞入蛇腹后,她几乎快窒息而亡,而无尽的压力也差点把她挤成粉碎!不过在她即将油尽灯枯的时候,周身压力陡然消失,她又回到了人间。 但她受的伤实在是太重了,才一出来,便已昏迷不醒。体内的那半成玲珑之力察觉到了她体内的受伤情况,开始自行运转,调动了周围的元力供她吸收疗养。 却也因此而被烈辰发现。 烈辰本性就是我行我素,这在实力好强的修士之中,已是常态。他是火神宫的人,所为之事何惧他人看法如何?凡是对自己有利的事,尽可为之! 只要你有那个实力! 至于这种夺人之物的事,那真是太平常不过了。 “如果你能助烈某破天门,登天梯,嘿!小姑娘,那你在死前也算做了一件好事,烈某一定替你立块碑!”烈辰漠然道,火焰本应是代表热情的,开放的积极性格,但烈辰修行起来,没有修成豪爽的性子,反倒练出了一副狠辣的性格。虽然这有点偏激,有点剑走偏锋的味道,但对于战斗之时,却是威力奇大,更胜在所费时间极短,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去做其他的事。 这也造就了他在烈炎门下年纪轻轻便能震慑其他弟子! 他付出的,只不过是一点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温情。 世间之事世间之人,不大多是这样吗?为了眼前的利益,放弃了自己的未来,义无反顾。 烈辰啧啧感叹了几声,伸手探向龚舒天灵,独门火噬元诀已然展开,危机向龚舒逼近。唉,这苦命的女孩,为救心爱之人而来,却多遇磨难,难得片刻安宁,不仅让人为之叹息不已。 “把你的脏手拿开!”刺斜里响起这么一个雷鸣也似的大吼。 烈辰手臂一停,森然道:“修为挺不错的,你藏了多久了?” “如果我早就来了,此刻你早已成了一具尸体!”来人现身,横眉怒目,却是文智琪! 原来他察觉到了牟伟的玲珑之力,却转瞬即逝,只确定了个大概方位,马不停蹄地就赶了过来,却在半途碰见了这一幕!那人不知是谁,竟敢对龚舒下手!该死! 纵然已经知道和龚舒之间再无调和好转的可能,但不可否认的是,龚舒在文智琪的心里,仍有着相当重要的地位,此时看到她被别人伤害,文智琪的怒火也就忍不住升腾起来。 “口气倒是不小,就不知道你的本事是否够的起你说这句话的底气!”烈辰一怔,旋即大笑道。 文智琪捏了捏拳头,凶暴气息轰然爆发,他一字一顿道:“这个女孩受到的伤害,我将百倍奉还给你!” “看来这个神州修行界是乱套了!居然还有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存在,让我开了眼界啊!”烈辰不为所惧,道,“别说这女孩并非被我所伤,就算我现在对她做点什么,你又能如何?” “那你就试试!” 这句话简直就是在火上浇油,将文智琪的怒火彻底引爆。文智琪暴喝道,他已经聚集了十成力量,挟狂怒而发,平底陡起风雷之声,周围的众多灵药珍草大多禁受不住这等巨力,齐齐折断倒地,而前冲的劲风仿佛能够将那人拍飞! 烈辰脚下虽飞土裂石,但他本身却是纹丝不动!迎着无俦劲风,他头发漫漫飞扬,长笑出声:“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敢这般猖狂,原来也就这种水平!真是好笑!” “哼!你到阎王爷那里再去笑吧!” 文智琪双手暗蓄噬元之力,杂以玲珑之力,整个人像是一柄无把的巨剑,笔直地戳向烈辰! 烈辰眉头一皱,恍然道:“你也有和这女孩一样的力量!难怪你想救这个女孩……可惜,这对我没用!” 烈辰信手一挥,一股劲风随之而起,同时脚下足迹诡异的一变,向左方斜斜地跨出了一步。 “砰!” 两股劲气相撞,一阵惊天巨响,林中妖兽飞禽都被这股气势所镇住了,四散奔逃。他们虽有实力强大的个体,却是极少数,大多还是一些任人宰割的弱小妖兽。 文智琪向后退了几步,虽然没受到什么伤,但心里却已掀起了惊涛骇浪!自己可是全力一击,又有玲珑之力的增幅效果,可以说,这威力足以排山倒海!对方也并未如何动作,居然就那么随便的拦了下来! 那这人该是何等修为?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开始在文智琪心底滋生。 “好大的力道!差点就没挡住!这小子修为竟比我还要强!当真不可思议!啊!……莫非,师叔的事,就和这小子有关?嗯……很有可能!”文智琪心中固然惊讶,但他没想到的是,表面上依旧风轻云淡的烈辰,其内心的震撼程度比起他来只高不低!“若非有师傅赐予我的秘宝,那一下便能让我重伤!看来我不能与其力敌!不过,他似乎对这个快死的女孩有意思,我何不……” “没想到你倒也有点本事!”烈辰心中计较已定,暗地里平复了胸中翻滚的气血之后,笑道,“不过,你凭这么点能耐就想救走这女孩,是不是太简单了?” 文智琪心中起疑:他为何话里行间透着一股谈判的味道?向自己示弱吗?可对方分明……文智琪似有所悟,当下冷冷道:“你是不想打了吗?你到底是谁?我可以肯定,在阳城中绝对没有见过你!你是从哪儿来的?” “居然忘记介绍自己了,莫怪莫怪!”烈辰笑了笑,却没有半点笑意,手上变拥为扣,仍然抓着龚舒没有半点放松,因为凭自己的直觉,对面的人有能力趁着自己恍惚的时候一瞬间夺回她,这个险能不冒则不冒。 烈辰清了清嗓子,傲然道:“东域火神宫,火辰子,烈辰!” 文智琪动容道:“烈火神君门下?” 见烈辰微微点头,文智琪心中“咯噔!”一跳,是来找烈浩的!烈炎乃修真四皇之一,其实力不可等闲视之,他的弟子便能与自己抗衡,若此人执意要给烈浩寻仇,那自己岂不是…… 不过转念一想,文智琪怔了一怔,忽地哈哈大笑道:“这真是不打不相识啊!烈辰兄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刚才只不过是一时冒犯了,还望烈辰兄不要往心里去。在下对烈神君一向是久仰的很呐,今日一见,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啊!” 烈辰一怔,对方的态度怎么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过他也不是傻子,自己和此人之间本没有仇恨,只要好好交流,其中转圜余地有很多。而自己在取得两生花之后,大不了不要那股神秘力量了,犯不着太过贪心。相信对方救回女孩之后,应该也不会再为难自己了。 所以烈辰的口气也放缓了。 “好说好说,不知阁下是……”烈辰眼中精光一闪,缓缓道。 “阳城文家,文智琪。” 烈辰点头:“文家的名头烈某也有所耳闻,果然是将门虎子,不同凡响!”他也顺势回捧了对方一句,尽管他根本就不清楚阳城文家是什么货色。 第一百二十一章:尔虞我诈 “比起烈兄来差得远了!”文智琪摇头道,“敢问一句,烈兄不辞辛苦地从大老远的东域来至中原,是为了什么大事?” 说到这里文智琪又顿了顿,道:“不是自夸,若是有关阳城发生的大小事情,在下不说尽知,但想必也还足以替烈兄解解心中疑问。” 烈辰沉吟半晌,对方前倨后恭的老成世故态度与他的年龄截然不符,让自己感觉中原果然是物广人华之地。烈辰一时之间还摸不清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却可以明显地察觉到对方散发的无形威压已经渐渐消散了,这说明对方的杀机变低了,说出自己的来由,也许没什么大碍。 “阳城中,可有一人名叫烈浩?” 文智琪惊道:“烈火堂堂主?烈浩?在下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人!难道烈兄和他之间有什么渊源?你们是一个姓……” 烈辰大喜:“实不相瞒,烈浩正是在下师叔。当年他和烈某师傅因意见不和,离开了火神宫,没想到辗转来到了阳城,在下此次奉师命前来,便是为了查明师叔死亡的真相!” 文智琪听到这里心中一凛,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原来你们早已知道烈浩的死讯!” “师叔身怀家师至宝,岂是寻常人能击杀的?而且以师叔之能,纵然不敌,也绝对有时间通知师傅,可是烈某师傅却只收到了一个模糊的方位。这也害的烈某一番好找。其中必有蹊跷!”烈辰切齿道,继而目光变得凶狠异常,犹如锐利刀锋,直逼文智琪,“刚才听文兄所说,师叔既闻名于阳城,那师叔死亡这件事在阳城想必也是件大事件。文兄久居阳城,若是知道点什么,还望不吝告知,烈某及火神宫,若是能因此找到仇人,必定不忘此情!” 文智琪仿佛没看见对方的锐利目光叹了口气:“烈兄来迟了,只怕要白跑一趟了。” 烈辰眼神一凝:“此话怎讲?” “这事说来话长,我且送烈兄一件礼物,权当在下对烈火神君的一番敬意。”文智琪右手一挥,光芒连闪,地上忽地多了一具锦袍中年人的尸体,“烈兄师叔之死,全拜阳城之中势力更替之时的大战所赐,从某个角度来说,也算是命数使然吧!” “师叔!” 烈辰看清尸体模样,瞳孔猛地一缩,良久方才盯向文智琪,一字一顿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请文兄,详细道来!” 文智琪换了副笑眯眯的面孔,对于烈辰的杀机暗作没有半点害怕:“烈兄先不要动气,若要在下说出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也没什么。但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烈兄得把那个女孩交给我!” “你威胁我!”烈辰怒道,而后冷笑,“文兄,你刚才说你是阳城文家之人,又说我师叔是死于阳城势力之间的兼并,这些和你也应该脱不了干系吧?哼,得罪火神宫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你可要想好了!” 文智琪大笑道:“我若是这般不分轻重,又怎能坐上文家之主的位置?烈兄,你是不是也太小瞧我了?” “你是文家之主?这么年轻的家主!”烈辰被镇住了,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道,“也难怪,你实力如此之高,有这种成就地位倒也并非不可能。” “不过,这有如何?”烈辰冷冷道,“你今天要是不能给出一个让烈某满意的答复,恐怕文家会大祸临头!” 文智琪微微一笑:“其实烈兄何必如此呢?你与这女孩也素不相识,而且我文家和贵派也不用大动干戈,只要你将她交给我,在下必定告知烈兄有关贵师叔的所有事情!怎样?这不是皆大欢喜么?” “算盘打得够精的!”烈辰取下两生花与那赤灵蛇内丹,将龚舒以柔力抛了过去,“希望你不会骗我,这对大家都不好。” 文智琪并不知道龚舒手上握着的是什么东西看见烈辰将其拿走之后,也没怎么在意。他赶紧接下龚舒,看清这个女孩的憔悴面容后,心中一阵绞痛,玲珑之力连忙输送过去,助其恢复生命元气。 文智琪心中又恨又怒,最终却只能长叹一声。 “文兄要是想和这小情人叙叙旧,日后时间多的是,不必急在一时。”烈辰冷冷地提醒,“还是快说吧!” 文智琪深呼吸了一口气,把胸中的那股因为见到龚舒而引发对牟伟的愤怒压下去,开始将阳城中的四大势力争夺一一道来,只是略去了自己设计埋伏害死烈浩嗯情节。 “按文兄所说,我师叔先是被他手下的叛徒杀害,然后那个叛徒又死在了另一个人手上?最后这些势力全都被你文家消灭了?我师叔的尸体也被你收起来了?”烈辰冷笑道,“有这么巧的事?” 文智琪坦然道:“你可以去问阳城中的任何一个人,凡是知道这件事的,相信没有一个回答会比我还详细真实。况且,我没必要骗你。” 烈辰将烈浩的尸体收好,然后仔细地盯着对方,似乎想要从其眼神中找出什么破绽来,结果后者坦然不惧,眼神清澈。 且不说文智琪确实没有自己动手杀烈浩,就算真的亲自动手,以他现在的心境,这点小事又岂能掀动他的心灵之湖?烈辰此举根本无用。 “好吧……我姑且信你一次。但是……”烈辰缓缓道,口气异常冷冽,“我师叔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纵然杀他之人已经死了,但这件事牵扯到了火神宫的面子,还是要有人为此给个说法!” 文智琪沉默许久,抬头问道:“你想要什么说法?” “我师傅派我前来,是为了查询师叔之死的前因后果,可不是为了得到这种答案……要是就这么回去,师傅非得打死我不可。”烈辰眼中闪过一丝奇彩,“换言之,烈某希望文兄能和我一起返回东域火神宫!向烈某师傅说明一切,烈某也好交差。” 文智琪脸色一变,干笑两声:“烈兄这个要求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文兄不是说仰慕在下师傅么?在下这可是在给文兄一个好机会啊!” 文智琪心中大骂不止,脸上却强压怒火:“还是免了吧,在下日后若是有时间,自会上门叨扰。” 烈辰冷哼道:“怎么,莫非文兄不信任在下?害怕烈某引文兄入鷇?” 文智琪不置可否,但眼神中显露出的意味却再明显不过了。废话,他文智琪好歹也算是阳城新一代势力的领袖,独霸阳城,权势惊人,对方不过一介火神宫小小继承人之一,有什么底气威胁自己?龚舒已经救回,自己还在和对方交谈已经是给了他足够的面子了,要是翻脸,自己还真的不见得怕了他! “看来文兄是想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文智琪冷冷道:“好说好说!在下一向喜好新鲜事物,这罚酒的滋味,还真的有点期待!而且,不知烈兄是否有给文某敬酒的本事!” 烈辰怒道:“你可要想好了!迄今为止,得罪火神宫的人,还没有一个能安然无恙地活下去!” 那股威胁意味,再无掩饰。 “火神宫的威名,可不是靠烈兄这种人打下的!修行界的规则,更不是靠一张嘴定下的!” 文智琪怒极反笑,他本就是桀骜不驯的性子,天生傲骨,火神宫固然是修行界一霸,但他如果就此低头,日后还谈何野心?那他现今的努力岂非一场笑话?更何况,烈炎远在东域,他坐落中原,要是仅仅只因为对方的名头就示弱,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就算对方找上门来,自己也不见得害怕!在扫荡阳城的时候,那些自己瞧不上眼的人尚且未曾对自己屈服过,自己难道还会比他们还不如? “而且据在下所知,东域中原虽然相邻,但阳城离火神宫可是有一段相当遥远的距离。贵派虽为东域一方豪强,却也不见得能够肆意而动吧?东域可不止贵派一个宗门!”文智琪忽地笑道,说话间充满了反嘲意味,“如果烈神君的气度这么差,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便亲自前来,那在下也甘认倒霉,不过束手就擒却不是文家的风格。这块肥肉,恐怕没有烈兄想象中那么好啃!” 烈辰脸色变了变。火神宫自然不会因为他这点小纠纷就不远万里与文家开战,且不说他本人是否有这种调动全派人手的能力,就算有,东域其他门派岂会不趁这个机会偷袭火神宫?修行界可没有永远的霸主! 但事实虽如此,场面话还是要说的:“希望在我火神宫的众多好手前来之后,你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说完,他转身就有,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于天际。 “小小一个火辰子,也敢这么小瞧我?你先斗赢火神宫中和你同为继承人的那些人吧!给你面子还不知足,真以为东域就你们火神宫一家势力吗?”文智琪看向烈辰离去的方向,神情冰冷,不过这件事也给了他一个警告,虽说不惧火神宫,但还是要做点准备,毕竟这件事总归还是让烈炎注意到了文家,就算对方不知道烈浩的死亡真相,也会对文家起疑心。 “可是……”文智琪低头看向仍处于昏迷的龚舒,心中轻叹,“我又要如何面对你呢?小舒。” …… “疯子!这么点年纪就敢小觑我师傅,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中原的人物都这般狂妄吗?”烈辰极速飞驰,恨恨道,“若非我实力不如你,非得让你吃点苦头不可!文家?什么玩意儿!井底之蛙!” 烈辰不住地骂道,他在火神宫可谓天之骄子,是三名火神子之一,也就是火神宫下一任宫主的有力人选,位高权重,受惯了下层弟子的奉承。而如今一次外出,居然就碰上了这种软硬不吃的人物,让他很是不爽。 “不过这次前来神州中原,居然得到了这株两生花,以及赤火内丹!嘿,回去后,那两个家伙必将被我狠狠地甩在后面!”烈辰暂时忘掉心中不快,继而开始为这次出行的收获感到一阵兴奋,“待突破之后,再回来找这个文家之主的麻烦!” 而在他构思以后的快乐生活之时,半空中猝然出现两人,同时在他面前有一道粗若儿臂的火焰刀凌空斩下,劈向他的天灵盖! 烈辰陡然间汗毛直竖,因为对方出现的实在是太突然了,自己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而且,对方用的火焰刀好像还是自己师门的招式…… “太乙火元斩!” 烈辰怒吼一声,与半空中突兀而现的火焰刀如出一辙的一柄火元气刀自其右手出现,逆向斩出,与那刀气轰然相撞! 第一百二十二章:众人归宿 砰! 烈辰吃受不住,竟在这股反冲之力的轰击之下,向地面狠狠地砸了下来。 烈辰迅速翻身而起,身上已是狼狈不堪,但更多的却是心中的惊骇。他吃惊抬头看向天空,胸中惊骇思绪如风起云涌,对方是何方神圣?居然会使唯有自家门派才有的太乙火元斩!而且从刚才的交手结果来看,对方的元力比自己还要雄浑霸道! 同时,另一个让烈辰胆战心惊的念头也自其心中冉冉升起:这人为何对自己下手?难道是那两人派来的? “你……你们是谁?为何阻我?”灰尘散去,天朗气清,烈辰看清对方面貌之后,更添惊讶,而且对方不止一人!半空有两人虚浮,俱穿青衫,神色淡漠,散发的气息让他这个火神宫的优秀弟子都为之颤抖! 而且,让他最为恐惧,以至于差点就忍不住尖叫起来的是,其中一人的样子,与他一般无二! 要不是知道自己是独生子,而且父母早已离世。烈辰还真以为世上有个自己不知道的亲生兄弟了……可是,就算是亲兄弟也不见得有这么像吧?这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无法形容的恐惧在心底滋生,迅速蔓延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最后猛地炸开! 烈辰颤抖地指着对方:“你……你到底是谁!为……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样?!” “宋兄,这人还真是胆子小啊!”半空中那长得和烈辰一模一样的人见到烈辰这种举止无措的丑样,对身边的好友笑道,随后垂下脑袋,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最后向烈辰做了个鬼脸,“在下是火神宫中烈火神君亲传弟子,烈辰!” 烈辰嘴角扯了扯,忽然想笑,却没发出笑声,心底一股怒气忽地升起,他横眉怒目,戟指骂道:“何方妖孽,竟敢假冒我!敢冒犯火神宫,不要命了么!” “火神宫真有这么可怕?”那“烈辰”哭笑不得,侧头对一旁的伙伴说道,“那我去了之后岂不是很麻烦?还有,这人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如果牟伟在这里,一定会惊呼出声,因为另一人竟然是……宋鹏! 宋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身边有和烈辰长得一般的同伴?他为什么要半途截杀烈辰?他又是怎么知道烈辰在这里的? 一股阴谋的味道渐渐弥漫开来。 “火神宫要是那么简单就能对付,老主人还花这么多工夫干吗?你小心点没错。至于这个人,不用管他,好不容易才抓到他落单的机会,可不能白白浪费。不然你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混进火神宫?”宋鹏淡淡道,“你这些年来忍耐了这么久,又练习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那“烈辰”哈哈大笑,笑声中有一种如脱重困般的畅快,也有一股阴森的味道:“还是你懂我的心思!” 宋鹏不耐道:“行了行了,赶紧动手。万一他还有什么可以通知那烈老儿的手段就麻烦了,要是耽搁了老主人的大事,你我有几条命都不够赔的!对了,他身上的那株两生花和内丹你拿着没用,我拿了。你下手的时候可别毁了。” “还不信我的手段?”那人冷笑,“不过你修习的功法又不属火又不属水,要这个干吗?” “你问那么多干吗?快点动手吧!夜长梦多!”宋鹏没好气地道,但心中却浮起另一个念头:老主人让我不可干涉阳城之事,但是,这一次我还是想看一看这个小子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如果在以后会是文智琪这种货色来当少主的对手,那也太没意思了! 两人说着要快点,可是却没有半点焦急之色,似乎下方的烈辰早已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听着两人几乎是旁若无人的对话,烈辰隐隐觉得这其中蕴含了一个蓄谋已久的大阴谋!而且兵锋所指,是自己身处的火神宫!敢算计修真四皇,幕后之人该有多大的魄力?烈辰无法想象。 必须要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师傅!可是,自己能走得掉吗?烈辰心中没底。 “不好意思了,谁让你这么倒霉呢?不过也别担心,还有很多和你一样的人!”那“烈辰”嬉皮笑脸道,身体速度却快得惊人,极速下冲,双手气刀忽现,火焰滔天而起,迫人的热浪狂飙怒卷,几可开天辟地,反观站在下面的烈辰,就像是这惊涛骇浪面前的一只小船,一只脆弱不堪的小船。 “安心地上路吧!” …… 文智琪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这么放过龚舒了。是对她还存在着那最后一丝情意吗?可是自己分明已经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啊!而且此次前来,是为了把牟伟杀掉,斩草除根!怎能因为龚舒再次放弃? 但他还是把龚舒轻轻地放在了草地上。 如果现在有人问文智琪为何如此,他一定会一拳狠狠地打过去。 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只是觉得要是趁龚舒昏迷的时候循着她身上的气息去找牟伟,再将其斩杀,这对自己来说很难受。 他文智琪,不想得到这么可耻的胜利! “牟伟,我只饶你这么一次!只有一次!但你最后收下这份怜悯,给我滚得远远的!”文智琪心中说道。 他慢慢地离开了,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此时太阳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下山了,这块土地在短短一天之内,发生对于修行界而言堪称惊天动地的变故。 一朵花和一颗红色石头,从天上落下,静静地躺在了龚舒的脸庞边上,叶伴两生,顶分双叉,花色火红,正是龚舒欲得的两生花。 半空中似有一人出现,却没带起任何痕迹,只余一道淡淡的声音。 “你们之间的战斗,可还没结束呢……” …… “呃,妹妹,你真的不去劝劝少爷?我怕他会做傻事。”龚岚身子缩了缩,这里的风挺大的,他虽然是修士,还是感到了阵阵寒意,但这还算小事,关键是自己前面不远处就是一处悬崖!深不见底! 而牟伟就盘坐在悬崖边上! “地下就是那阴风肆虐的地带,纵然少爷修为不弱,可一不留神掉了下去,麻烦也不小啊!这才刚好转没几天……”龚岚忧心忡忡。 龚舒静静地坐在一旁,她反而不担心牟伟的状况了。半个月前她拿回两生花之后,以火元内丹辅助使牟伟服下,牟伟不仅伤势尽复,而且没有留下隐患。 当然,这也只是表面上的,牟伟比之以前怎么可能没有半点变化?先不提玲珑笔如今已形同废铁,让其实力陡降一大截,就是摆在其面前的心中障碍,要想将其安然跨过,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牟伟的苏醒就代表了他已经初步走出了心中的悲伤困境,但想愈合完全,也非一朝一夕之事。 牟伟才一醒来,既不哭也不闹,而是神色平静的坐在某处,一直发呆。当龚岚和龚舒发现牟伟是坐在悬崖边上的时候,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差点没把他从那儿拽回来,但牟伟却说他没事,只是想静一静。而且一连半个月来,两人都没看见牟伟有什么轻生的行为,两人才放下心来。 这些天来,习惯了牟伟的行为之后,龚岚对他讲明了一些事,也让牟伟知道了以前百思不得其解的难题,让他脸上的沉默更深了。 而龚舒也陷入了和牟伟一样的沉默,只不过牟伟是坐着看向天外,以及有时候看向手中的那根早已黯淡无光的玲珑笔,而龚舒却是一直痴痴地看着牟伟的背影。 相对无言。 牟伟知道母亲为他做的一切之后,一直不曾开口,也没显露出任何表情,或许是在之前把悲伤都用完了,现在已经没有这种东西了。 “哥哥你不用瞎担心了,少爷是个很坚强的人。”龚舒开口说道。 龚岚道:“坚强?嗯……这些天来倒也没见少爷太过激动,他应该熬过那道关卡了。可是……我还是不喜欢少爷现在的这个样子,没有一点生气。” “也许少爷是在做个选择,可他并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龚舒喃喃道。 龚岚撇撇嘴:“你又不是少爷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是,我能感觉到啊……”龚舒眼神复杂,轻轻叹了口气,“哥哥你还不懂,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明白,你所爱的人的心里所想,你应该都能根据他的神态动作上猜出来。” 龚岚促狭道:“那你为什么不去跟少爷说出来?我想少爷他不会拒绝你的。毕竟我的妹妹可是一个大美人啊!” 龚舒无奈道:“哥哥,我们才多大?而且,现在还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少爷现在心里最重要的东西,还不是我。尽管,对他来说我也很重要……”说到这里,她的口气中也渐渐被失落占满。 如果你只是为了给我一个让我安心的答复就答应我,那么这不是我想要的少爷。 你应该去做你现在更应该做的事情。 龚舒这么想。 第一百二十三章:再度归来 龚岚被弄得一片糊涂,当下也懒得去想这令自己烦心的事了,道:“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有那么复杂么?” “就是少爷现在的情况啊!他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和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忘记所有。另一个则是去报仇,找文智琪。”龚舒神情有些落寞,但眼中充满了期待与祝福,“少爷一直没有答案,其实这就是我想要的答案。他不确定是否能完全舍弃我们,而这些就够了。” 龚岚一愣。 “少爷已经失去了很多他在乎的东西了,也因此经历了我们难以想象的痛苦,也正是因为经历过,所以才会想着去珍惜剩下拥有的。但是,之前发生的事又让他无法平静的离开,所以他现在就属于两难之境。”龚舒解释道,“我们是他最后在乎的,而文智琪却是他怎么都无法原谅的。那么他到底该选什么呢?” 龚岚恍然道:“也就是说少爷还是想去复仇的!只是怕我们连累了他……哦,不是不是,是怕危及我们,才因此犯难?这还不简单,我这就去告诉少爷,让他打消顾虑,放心大胆地去找那小子算账!不用管我们!” 如果牟伟是选择逃避,那也没必要纠结这么久了,之所以复仇迟迟不见行动,是因为必须考虑到龚岚两人。 在龚岚心中,许冬是对他恩同再造的存在,如果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让牟伟对报仇有所耽搁,自己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哥,不仅仅是这样。”龚舒叹道,“还有……少爷对我的态度。” “啊?对你的态度?”龚岚又迷糊了,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妹妹有些看不透了,以前多呢单纯的一个女孩,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深沉?他现在忽然想回去大睡一觉。 “连哥哥你都知道我对少爷的……少爷心思剔透如何不知?但正是因为顾忌这点,所以才犹豫啊。”龚舒说到这里有些窃喜,因为她终于知道自己在这个人心中的位置是多么重要了,可是现在的情况却让她来不及开心,因为她也要做出一个抉择,“这说明少爷对我还是……不然也不会犹豫了。” 龚岚只听出了一个意思:“如果你说的是对的,那少爷……” 龚舒回头看向牟伟,郑重地点了点头:“是,他的选择就是要一个人去。” 龚岚也开始沉默。 龚舒见状,也不再多话,事实上她对这个结果并无太大伤感。因为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不会强行逼着对方为了顺从自己的内心而放弃他本身的想法。这很自私。 龚舒能够知道牟伟的想法,就已经很满足了。她这几天也在想这些事。 牟伟要做出选择,自己又何尝不是? 龚舒不是矫情的小女子,可以接受。 另外,她也不记得当时寻回两生花的详细经过了。那段记忆很是模糊,也让人产生疑惑。她记得昏迷之前是大清早,而且是被一条大蟒蛇吞了进去,但醒来之后就发现身边静静躺着自己想要的两生花,而太阳,已经落到山脚了。 难道是自己杀了那条蛇?先别说这可能性有多低,就是自己醒来之后,也没见到那蛇的尸体啊。而且自己昏迷了这么久,那里又是元力浓郁之地,怎么会没有其他凶兽来呢? 最终,龚舒只能把这一切归于心底。可能自己永远也不会知道其中的秘密了。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如果少爷想这样,我会……离开!”龚舒轻声道。她已经做好了选择。 龚岚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妹妹,一个女孩,要说出这种话来可需要不小的勇气。因为女孩不比少年,少年对于情感的认同,是需要长时间积累的,放弃却往往只在朝夕之间,而女孩所有的情感心思,却起于朝夕,舍弃于一生。 “我只希望,少爷能好好活着……好好地活下去!”龚舒幽幽啜泣。经历了生离死别,她对于现在拥有的格外看重,如果保护一个人需要让他离开自己,龚舒愿意。她似乎也隐有感触,牟伟是绝对不会甘心蛰伏于某处阴暗角落的人物,也根本不可能和她……相伴一生! 那么她所能做的,唯有祝愿一途。 只是,她碍于面子,一时还不愿先提出来。 “如果师傅想去报仇,我自然不会阻拦,可要是因此让妹妹难过了,也不是我想看到的……唉,这世上的事,怎么就没个简单的做法呢?”龚岚气恼不已。 而牟伟,却在大风呼啸声中站起,走向两人。 龚舒笑靥如花,她知道牟伟的答案了。分别在即,为何要以泪水作尾?这世上让人流泪的事情已经足够多了,分别只是为了下一次的相聚,那么,有什么理由去伤心呢? 牟伟只轻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知道说再多也没用,彼此之间都已经明白。 龚舒笑着,还是忍不住眼泪的崩溃:“你这个混蛋!” 说完,她转身跑开了。 牟伟没有动,他怕自己追上去会忍不住改变想法,所以他只是看着龚舒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我也懒得问理由了,你应该都想好了。”龚岚叹了口气,“我妹妹已经不是以前一昧躲在我怀里的小鸟了,她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她的选择,我没权力干涉。同样,你的选择我也没法子。” 牟伟静静听着。 “你的选择让我很满意,我知道要是跟过去只会给你添堵,玲珑之力给了你之后,我们兄妹二人都成拖油瓶了啦。不过还是想看一看你打败那个小子的场景,可惜看不到了。” “都说离开的时候最让人感伤,妈的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像这样被以前的自己嘲笑!” “谢谢。”牟伟轻声道。 龚岚还在滔滔不绝,他还有很多话想说,听到这句话后他一愣,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 牟伟平静道:“也许你们只是我生命中的过客,但你们在我最孤独最无助的时候,一直守护在我身边,我才能恢复过来。你们在我心中,永远不会忘记的!” “我没办法给你们,尤其是小舒一个简单的承诺,因为我也不知道此行到底是去送死还是成功。我只希望你们能……成为我最后的眷念!” “你真是……” 龚岚突然一拳打在了牟伟胸膛上,哭道:“是我们该谢谢你啊……师傅!” 如果没有牟伟,那么龚岚和龚舒还会像今天这样生存吗?是不是早就被胡鹏残害了?谁谢谢谁,说得清吗? “所以你这个徒弟可得帮师傅一个忙,帮我好好照顾小舒。”牟伟也忍不住泪水的流下了,却强作笑容,“也许有一天,我还会在这个地方……等着你们!” 狂风更猛。 牟伟一个人推开已然残破不堪的门,这是龚岚和龚舒找到的一处栖身之所,很破旧,却让他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间房子,好像自己。 一样的历经沧桑,一样的岿然不倒,一样的……渴望新生! 牟伟拿出一支笔,这根玲珑笔仿佛再度有了灵性一般,一道极细的白光一闪而没。牟伟伸手慢慢抚过,又摸向自己脸上的伤疤。 如今只剩牟伟孤身一人了,但他却和以前不同了。牟伟忽然觉得这间房子和玲珑笔都与自己一样,沉寂了很久,只在等待时机。 “我曾经犹豫不决,所以失去了很多,现在……”牟伟闭上双眼,喃喃道,“我要让某些人知道,有些事,做了就一定要付出代价!” “不好意思,我不会再让你们失望了!” ……希望赌场。 自两年前阳城惊变之后,这家原本由昔日阳城霸主金家所统辖的吸金场所就换了主人。 两年能改变很多事,但也有些事不会变。 没有人为赌场管事之人的投诚速度之快而感到惊讶,因为这是每个想活下去的人的必然选择。对于前来赌博的人而言,他们更在乎换了新主人之后所发的赏钱会有多少。 所以阳城即使现在是文家一家独大,却也依旧繁荣昌盛,不逊当年。 而当初便是阳城一处独特风景的希望赌场,更是如此。一段被人之后津津乐道的传说,也正是以此为起点! “客官,想玩什么?骰子、牌九、还是最简单直接的赌大小?我们这儿应有尽有!”门外帘子被挑起,一名中年汉子迈步而入,气定神闲,环顾四周,目光中隐含玩味之意。 在这儿当差的伙计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物,早已炼出了一双能辨人不差的火眼金睛,文弘尤为其中翘楚,当下便迎了上去。 “先不忙,许久未回故乡,原来还是那般模样……这希望赌场当年也曾来过一次,还记得你叫……金宏?”那中年人含笑道,“我没记错吧。” 原名金宏,现今靠着出卖自己的一切才换回他一条贱命,外加新主子的姓氏的文弘闻言心中一酸,他似乎并没有听出对方的暗讽之意。 但他现在没有时间发愣,因为再过片刻就会有一人来到这里,那人可是文家少主面前极受宠信的一名人物,他前来收例钱,要是别对方听到这番对话,传到少主耳中,自己再有几条命也不够赔的! 这个人,可不是什么好鸟! 当下已经沦为赌场跑腿伙计的文弘尴尬一笑:“客官说笑了,在下早已不叫那个名字了,现在叫……文弘!” 声音中却含了无尽的酸楚。 第一百二十四章:设计赌场 那中年人目光一闪,玩味说道:“哦?朱某多年不回故乡,难道阳城中竟发生了什么大的变故不成?金老弟……哦不,文老弟,你能否详细说说?”连一个人的姓氏都改变了,看来,这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文弘叹道:“一言难尽!此时也不便详说。朱老弟随便找个人一问便知。总之,阳城的变化,实在是……” “不说这个了!”文弘忽地道,“既然朱兄远道而来,想必对这儿应该还不太熟悉。需要我帮你说明一下吗?毕竟这儿换了东家,规矩也换了不少,到时候朱兄可别捅了篓子,麻烦就大了。” 朱姓汉子笑道:“这个就不劳文老弟了,在外混了这么多年,朱某还是知道一些的。这种事,嘿嘿,不用教也会的!” 文弘亦笑道:“那我在这儿就先祝朱老弟财源广进了!” “借文老弟吉言!” 文弘看着朱姓汉子转身离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姓朱?阳城中势力大洗牌,根本就没有朱家这一门人物!你若真是来自阳城,岂会不知两年前的那场惊天变故?我不管你来这儿有什么目的,要是只为求财而来,不惹是生非也就罢了,要是想闹出什么事来,嘿嘿!我可是早就想坐一坐上面的位子了到时候说不得只好拿你的人头作为觐见礼了!” 文弘直觉眼前这朱姓汉子有古怪,但他却猜不出对方的真实身份和真正目的,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人若想在文家的地盘撒野闹事,那是自寻死路。至于他为何前来,那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绝对的实力作为后盾,能让人省去许多烦恼。 “朱文仁,外来客商,凑个位子,可以吧?”朱文仁笑嘻嘻地挤到一张扔骰子比大小的桌子上,甩出几锭大银子,朝身边的几名赌客说道。 那坐庄的见到白花花的银子,又听见了“外来”二字,双眼陡放光芒,心中狂跳:肥羊上门了! “客官说笑了,开赌坊的,哪有让客人没地方坐的道理?只要带足了银子,那这儿就是您的天堂!大伙儿说是不是啊!”庄家换了副笑脸,大声道。其他赌客轰然应诺。 朱文仁左右看了看,似笑非笑道:“这句话听得舒服,可万一我把钱都输光了呢?这初来乍到的,也不太懂这里的规矩,到时候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对大家都不好!” 来者不善啊!庄家哪里听不出这话中的讽刺意味来?当下便道:“输赢有命,谁也怨不得谁。若是阁下有本事,赢的再多那本小店也只能认了,可万一阁下输得精光,到时候也不能怪咱们不厚道,只能说阁下的命……还不够硬!” “哦?”朱文仁眉毛一挑,目光紧紧盯着庄家,抖手将银子掷过去,“大!” 庄家愣了愣,缓缓打开骰盅,五五四,十四点大。 “朱某在外闯荡至今,已有十三载,见惯了风吹浪打,自认这条命还算有点结实。”朱文仁含笑道,目光中透着股自信,杀气逼人,“今日前来以赌会友,也不奢望别的,只希望能把下辈子的生计给捞回来,只此足矣!” “刚才听庄家所说,看来大伙儿都是信奉愿赌服输!如此也好……”朱文仁说话的同时向旁边看去,皱眉道,“不过,这儿的押注貌似有点小啊,这可不合在下的胃口。” 朱文仁从怀中掏出几张印有通宝钱庄的大面额银票。通宝钱庄,神州大地上规模最宏伟的一座钱庄,凡人界和修行界都有分店的大钱庄,背后靠山乃是修行界名列五大势力的天地山庄,无人敢怀疑这种银票的真实性。 “我想玩点大的,不知贵赌场能否让在下尽兴?” 庄家是文家天渊卫中的一名小卫兵,虽然实力低微,但对于平凡人居多的希望赌场来说,已是绝顶高手,此刻他灵识将眼前的人一扫而过,内心顿时嗤笑不已。 “不知从哪儿来的一个暴发户,没半点修为傍身,也敢来这儿叫嚣?真是不知死活!等会儿便叫你输的连裤衩都不剩!”庄家心中恶狠狠地说道。 “只要有客上门,赌场岂有不欢迎的道理?”庄家目光灼然,与朱文仁相撞,似有无形火花爆出,“只要有人敢来,我们就敢接下!” “很好!”朱文仁坦然坐下,翘起了二郎腿,“就玩大小吧,一千两一局!” 周围的其他桌上之人,乃至于全赌场的赌客们,都被这一幕吸引了注意力,全都放下了手中的物事,齐齐向这边围了过来。 对于他们来说,在赌场混的不知天日的目的就是为了一个刺激,输赢都尚在其次。而现在,不正是一个可以大饱眼福的机会吗?自从两年前的那一幕过后,他们已经很少看到有人不怕死地挑衅文家了。 不过,如果这些人知道了挑战者的真实身份之后,只怕会更兴奋。 文弘见状眉头微皱,这朱姓汉子来历不明,为何如此张扬?他不知道但凡赌场青楼这种娱乐销金场所的背后,都有大势力罩着的吗?这种势力的面子可不是那么好撩拨的! 在赌场里面有一条潜规则,小赢尚可,大胜的话,没有能保护自己性命的靠山,必亡!敢开出这么大手笔的游戏,无论输赢,只怕结果都不是你能够承受的! “那大人很快就要来了,到时候你就算赌术高超,赢了不少,也得吃不了兜着走!”文弘心中冷笑。 那庄家看到此情此景,手臂不禁微微发颤,他不是害怕,而是兴奋。他自认己身实力、胆识都不弱于同为天渊卫的那些人,所以对于自己只当了一个小小的赌场东家的现象感到万分不满,可他又不敢出言为自己辩护,所以只有一直忍耐。 现在,似乎是个展现自己的好机会!虽说文家是修行世家,但现今修行界与凡人界几乎没有界限,同样需要凡俗的金钱维持日常运转。 至于自己和这个人之间的比斗结果如何,难道自己一个修士,还会输给普通人? 不可能! “有胆识!希望你能保持下去!待会儿可不要因为输的太惨而哭鼻子!”庄家阴测测地笑道。 “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朱文仁不为所动,反唇相讥,“你还是考虑考虑要是玩砸了之后你该怎么向你的主子交代吧!这种数目的钱,你可负担不起!” 庄家一愣,对方这么一说,不就表明了自己已经输了么?明白了其中的揶揄之意后,勃然大怒:“嘴皮子倒利索得紧,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得过几个回合!” 开玩笑,要是自己堂堂一名修士,还输给了普通人,那自己也不用想什么回归天渊卫甚至升职了,可以直接去撞死了! 朱文仁并未因此放肆之言而拂袖走人,他今天来此,是几天前多方查探之后,所精心策划的计划第一步! “开始吧!” 庄家冷哼一声,右手扣住骰盅顶端,猛地反手一甩,骰盅欢快地旋转着飞向半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随后稳稳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周围人群轰然喝采。这可不是件简单把式,骰盅飞上去之后,要利用气流的流动,控制它又回到轴心直线上来,不仅需要极其准确的眼力,更需要高超的手法,最后落下的地方还得抵消骰盅的下冲力,这几个步骤都错不得一分一毫。这庄家混迹于赌场多年,却也有些真本事。 似是很满意周围人的反应,庄家笑道:“看来这把老兄的胜算不大啊!” “你是玩杂耍出身的吗?不错,不错!”朱文仁浑不在乎,不知从哪儿拿来了一碟花生米,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明显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装模作样,等会儿便叫你知道我的手段!” 庄家面皮一阵抽搐,心中恶狠狠地骂道。右肩一抖,向外横移一尺,骰盅失去支撑,掉了下来,在即将砸在桌上时,他轻轻一拍,一股柔力顺着接触面散开,将骰盅稳稳接下,而劲气荡起微风,摆在离骰盅不远处的几张银票,微微摆动。 “请说大小!” 朱文仁嚼了嚼花生,含糊不清地说道:“先来个彩头,来个大吧!” 庄家看见对方的漫不经心模样,火气顿生:“这么大的赌局,阁下还是虚心一点比较好!别到时候输了却不认账!那就不好办了!” “不就是一千两么?前面几把就当是赏给你的,能拿多少看你的本事!我不在乎!而且你还不配让我动真格的!”朱文仁眯眼笑道,目光却犹如实质,“再说,难道贵赌场还怕我会赖账?” “开吧!” “谅你也没那个胆子!”庄家面目狰狞扭曲,他本就不善于隐藏自己的暴戾情绪,不然也不会被同僚排挤下来到这个小赌场了,此时更是怒火中烧,恨不得一口气将对方赢光。 “哼!竟敢如此托大,我非得让你吃点苦头不可……”庄家信手揭开骰盅,待见到三粒骰子后,脸上的表情先变惊讶再转凝固。 “这,这……”庄家那只开过了无数自信百倍的骰盅的手在开了这一次之后颤抖便没有停过。他满脸惊骇地盯向朱文仁,刚才他不敢有丝毫大意,以身体接触了骰盅,用元力略微影响了骰盅里面的气场,就是为了确保自己稳胜不败!可…… “怎么了?你不识数还是哑巴了?连几点都不知道了吗?”朱文仁不耐烦地道,目光扫及,不禁嘿嘿发笑,“十三点,大!原来你输了,怪不得这么没底气!唉,给你送钱都不要吗?” “你!……你到底是谁!”庄家狐疑不定,颤声道。 朱文仁答非所问:“怎么,就开始服软了?刚才的胆气呢?快点下一把!我还没玩够呢!继续继续!”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阴沉锐利,让那庄家心中一颤:“希望你能让我开心一下!” 庄家脸色变了变,咬牙扣紧骰盅,双手交错,元力盘旋而出,骰盅忽地冲飞而起,滴溜溜地在半空转个不停,发出呜呜啸响。 朱文仁看得真切,心中暗笑:鲁班门前耍大斧!在你家爷爷面前,还敢玩这种元力引气的过时把戏?有意思!你爷爷我玩了十多年,今天就屈尊来给你上一课! 这名庄家充其量修为不会高于元丹境,却如何是自己的对手?以玲珑之力改变形体,再化名朱文仁的牟伟心中满是冷冽杀意,他潜心隐匿两年,不显山不露水,苦苦琢磨复仇之策,便是为了能于现在给予文家重重一击! 而赌场一行,不过是开胃小菜!自己的目的,远不止赢钱这么简单! 文智琪,我要用一种特别的方式告诉你,我牟伟回来了!准备迎接那些死在你手上的冤魂嗯怒火吧! 围观人中见此情形,心中隐有所感,有人面露沉思之色,在他们的记忆里,这一幕似曾相识。 第一百二十五章:略施小计 “看不出你这杂耍还玩的挺溜的!要不要我给你打赏点零花钱?”牟伟笑道,指了指仍在半空旋转的骰盅。 庄家怒极反笑:“我不管你刚才用了什么手段,还是你隐藏了多少实力,这里是赌场,愿赌服输,所以那把我认了!但这一次,你输定了!” 庄家说完这句话,双手猛地上下合紧骰盅,向桌上一拍,一声轻响,四周顿时一片静谧。 庄家狞笑道:“说吧,是大还是小?” “他用元力封住了骰盅的各个方位,啧啧,吃一堑长一智啊……”牟伟暗自点头,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微笑,“可是,我又不是用灵识查看的,在心归六合诀面前,你这种把戏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可笑……” “玩点大得到吧,太少了不够味!”牟伟从银票堆里拣出几张,含笑掷向对方,“一万两!还是大!” 这还嫌太少?一万两?!周围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均为牟伟此举所震撼。 对方这副有恃无恐的架势把庄家给镇住了,他脸上再次涌现惊惶:莫非对方真的有稳操胜券的办法?对他自个儿我这么大的信心?可自己已经布下了三层元力防护罩,虽未动什么手脚,但是对方若想用什么手段出千,自己必定有所察觉! “不可能!故作姿态!这家伙一定是在装腔作势!”庄家心中不忿道,手往骰盅盖上揭去,“叫你把刚才吃进去的连本带利地都吐出来!” 他的暴戾,在这短短片刻时间内,竟比他以前数十年还要来得猛烈,滔天的恨火,几乎烧毁了他的神智。 这却是玲珑之力的另一层妙用了,对于心境修为较弱的修士,它具有一种引诱效果,能够引发修士心底深处的不安因子,并且加以放大,使其自行走向疯狂。 而这些,使用出来的时候往往不为人所知。牟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四,五,五,十四点。大!” 揭开骰盅,庄家几乎当场晕厥,又输了! 眼前一阵发晕,庄家强提一口元力,撑住身子,但满脸怒火却已被冷汗浇熄了。他固然迟钝不假,此刻却也明白了眼前这人的实力远超自己想象,至少,不是自己能够匹敌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庄家的心情顿时平静下来。 “去库房里提银票过来付账。”庄家淡淡地吩咐身后的手下。 牟伟一怔,道:“就给钱了?我还没玩够呢!” 还在嘲笑!忍住,一定要忍住!庄家深吸了口气,道:“阁下深藏不露,是方某眼拙了,这两把,就当是买了个教训吧!不过,阁下想玩下去,也不能让你扫兴而归,只是这赌局却不能由方某和阁下玩了。” “哦,原来是小的赢不了,开始喊更高级的人了。没关系,正所谓运气来了山都挡不住!今日我朱文仁大杀四方,不惧任何高手!诸位且看好了,若朱某赢了不少,请各位于阳城醉香楼一醉方休!”牟伟大笑道。 但应诺者却寥寥无几,这是因为他们都深谙此处规则,这般招摇而且还让赌场面子大失,最后必然讨不了好,甚至还会惹来杀身之祸!要是和这人扯上了关系,后果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可众人心中,也隐隐有那么一份期待,希望这个人能完全战胜这家赌场! 毕竟,人们心中还是存着一份天性偏向弱势方的心理。 只是,这强弱之分,现在看来还是言之过早了…… “总管!”庄家垂首低眉,向一旁走去。原来他是看见了文家总管前来收账,才放低了姿态。 文悦饶有兴致地看向牟伟,只剩一只手臂的他看上去更显狰狞,令人望之生畏。他是刚刚才到的,被此处人群讨论所吸引,便走了过来。 “去查查他的来历。”文悦心中一阵疑惑,低声吩咐左右,继而走向方才庄家坐过的位置。 经过那庄家身边,文悦耳边传来一阵近乎恳求的声音:“小的没用,有失文家体面,还请总管多多包涵!” “你也知道自己没用?那你还站在这里干吗?想让我亲自动手宰了你吗?没杀你就是对你最大的仁慈了!”文悦皮笑肉不笑,“给我滚!文家不养废物!” 那庄家如遭雷击,木立当场,脸色顿时变得一片惨白。 文悦浑不在乎,右手一拂袍袖,坦然坐下。牟伟目光一闪:“你是……” “文家总管,文悦。”文悦微笑道,“听说朱老弟玩的不尽兴,特来与你玩一玩。” 牟伟目光中闪过一丝玩味的色彩,这个文悦,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当初的仇人里面,也有他!没想到昔日的一个小喽啰,如今摇身一变,成了文家的大总管,这可算是一步登天了啊! “好说好说,只要玩的开心,谁来都一样!”牟伟笑得很灿烂,但口气却让人感到一阵冰冷,,“就不知,文大总管兜里的钱……带够了没?” 面对如此直接的挑衅之言,文悦恍若未闻,淡然道:“总之绝对能让朱兄弟玩得开心便是!” 牟伟大笑道:“好!文总管既然这么说了,那不如……来点更大的?” 先前文悦派出去的人已经回来,附身在其耳边低声数语,后者先是微微皱眉,而后屏退那侍从,笑脸对着牟伟:“一切就按朱兄弟的意思来吧!” “爽快!”牟伟高声叫道,“如此我也不啰嗦,玩骰子太单调了点,也不怎么够味,换个地儿吧!牌九如何?” “悉听尊便。”文悦依旧微笑。 众赌客俱都凝声屏气,静观这赌场之中难得一见的惊人赌局。对于升斗之民的他们而言,人生中见此一景,便足以让下辈子不复平淡。 两人坐在牌九桌两边,彼此对峙,气压无形散开,周围的人均是一阵心悸。 文悦暗地里打量着牟伟,内心也是一阵惊疑,刚才他派人去查清其底细,以文家现今只手遮天的权势,却也只得回了个“今日刚至阳城,来历不明,疑与城北朱氏断刀堂有旧。”的无用结果,这让他十分惊讶,同时兴趣更浓。 “说来已有近四五年没碰过这玩意儿了,听说它比骰子要复杂得多,我们一直玩下去也得浪费不少时间,要不,我们就比一把怎样?我这儿总计三十万两左右,你若有本事,全部拿去!”牟伟将那牌九拣了两张,前后看了看,随后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对面的文悦。 众人哗然,三十万两?这是一笔足以让人疯狂的财富。现在居然只是一把的赌注?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一把定胜负?老兄是不是对自己太自信了点?”文悦眉头微皱,寒声道。 牟伟笑道:“过惯了刀头舔血的日子,对自己哪能没点信心?当然,要是文总管不敢么,也就罢了。” “不敢?”文悦明知这是激将法,却仍是涌起一股怒气,他一字一顿道,“这话说的有点意思!这些年来,还真没几件事是我不敢做的!也罢!我就来陪朱老兄玩上一把!” 这哪里是一个身无半点修为的平凡人?分明是精擅隐匿之术的高手!不然他何以如此淡定?自己可是化海境的修士!文悦心中暗道,不过他尚还不明对方的真实目的,所以没有贸然动手,但同时却隐有猜测,“莫非是火神宫的人?” 文悦心中一凛。 火神宫与自家少爷有何恩怨,文悦也不清楚,但有过节那是一定的。因为少爷曾于两年前发下命令,凡是发现与火神宫有关之人,一律高度警惕! 身为下属,所需要遵守的第一准则就是不要随便猜测上级人物的心理,更不要自作主张,不然迟早要遭到杀身之祸!这是文悦两年前付出了一条手臂后才明白的道理。 更何况,文悦也不担心,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能有谁可以掀起浪来!文家之地,谁敢放肆? “那就……开始吧!” 文悦忽道:“不急。我还有件事需要朱老兄给个答复。” 尽管不在乎对方可以带来的威胁,可弄明白对方的来历总归不是件坏事。 牟伟眼神一凛,道:“还请文总管有话直说。” 文悦眼神骤然凌厉起来:“阁下远道而来,于我文家之地锋芒毕露,想必不单单是为了敛财这么简单吧?还请阁下讲明你的真正目的!” 牟伟没有回答,表情略有变化:“文总管的这个问题,貌似与这场赌局没什么关系吧?在下从何而来这件事,难道文总管对于每个来此的人,都有此一问?” “因人而异。”文悦漠然道,“我想我们家少爷在看到阁下之后,也会有此一问!只是恐怕到时候,可能就不会这么客气了!所以阁下还是老老实实回答的好!” 牟伟的拳头在无人看到的角落里忽然捏紧又缓缓松开,一股杀气凝而不散。 “文总管,莫不是以为在下来者不善?”牟伟忽地笑道。 “谁知道呢?小心点总没错吧?朱老兄,你说呢。”文悦笑容满面,却充满了冰冷之意。 牟伟点头:“这倒不错……其实吧,我来这儿大肆张扬,也确实有点想法。” “哦?” “不过,在下虽不想与贵府为敌,却也不想做那等吃软怕硬的小人。所以……”牟伟话锋一转,笑容重新浮起,“文总管要是想知道这一切的话,还是等赢了在下之后再说吧!到时候朱某一定知无不言!” “跟我玩欲擒故纵?”文悦眼神冷冽,盯着牟伟,似要看穿对方,“好,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几斤几两,让你这般胆大!” “刚才失礼冒犯了,还请朱兄莫怪,莫怪!”文悦脸上表情陡变,换上了原先的那副笑脸,“开始吧!” “玩传统的牌九太过费时费力,不如就各自抽两张牌,一决胜负?”牟伟忽道,目光炯然,“文总管意下如何?” 众人再次哗然,一局三十万两已经让人足够神经衰弱了,兄弟你这是非要语不惊人死不休啊!抽牌定胜负?不怕死吗?那可是三十万两!不是三十万块石头! 第一百二十六章:送份大礼 文悦闻言却皱起了眉头,坦白来说,他对于赌博一道并不擅长,至于三十万两的输赢,也不怎么在乎。修士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后,心境或许阴暗残忍,但看待事物总会比一般人要超然得多,对于俗世的黄白之物,又能看重多少?这一场在旁人看来是堪称惊世豪赌的赌局,对于文悦而言也不外如是。开设赌场,也主要是为了应付文家的一些日常开销与府邸修缮。 真正的修士,谁会看重金钱?他们想要的,是永生! 但文家的面子却输不得!所以这场赌局许胜不许败。从根本上讲,在不出千的情况下,修士之间的赌局成败也就取决于双方谁的手法更为高明,与正常赌术的差距倒关系不大。 文悦当年去了一臂,却因祸得福,在文家平步青云不说,更得了文智琪的玲珑之力滋养,修为不仅没下降,反而往上窜了几层,已是稳当当的化海境顶峰,他自认不会弱于眼前这人。 但心中的那份古怪的压抑感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小子比自己想象中隐藏的还要深?文悦不解。 “这世上哪来的那么多高人异士!”文悦自嘲道,打消了心中的那股疑虑。 “好!我便与你,赌上这一局!” “寻常赌法,哪能过瘾?文总管既已答应,那不如就换个开始的方式。”牟伟道,“把牌九抛向空中,各自凭本事抓取自己的牌!” “有意思!”文悦微微动气,对方频频提出要求,将主动权尽数掌握,自己因为这种不太强硬的要求而不好拒绝。这被动的感觉真是不爽,已经在高位上坐了许久的文悦不习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所以他稍微显示了点他的怒火,“朱老兄想法不错,但希望能适可而止,可别太过了!这里毕竟还是文家的地盘!” 话中所蕴含的隐隐杀气,不加掩饰,让其他人均是一颤,个别意志薄弱的人腿肚子已经忍不住开始颤抖。 “文总管多虑了,事情轻重,朱某自认还分得清楚。”牟伟不卑不亢道。 “也行,你就说说,还想要什么?” 牟伟目光闪动,道:“很简单,除了这三十万两之外,我还要贵府之主的一个承诺!” “放肆!”文悦大声叱道,三十万两他可以不在乎,但这个要求却是连自己都不敢保证的!“你果然不是寻常客商!说!你到底有何目的!” “朱某所说,好像不会危及贵府的利益吧?文总管是不是担心你家少爷不会答应?这个你大可宽心,你只需点点头,到时候如若朱某侥幸获胜,自有法子得到朱某想要的。”牟伟眼神灼然,似含有无穷诱惑,“朱某保证,绝对不会让贵府吃亏!我这儿有样东西,应该是你家少爷非常想要的。” 文悦惊疑不定,把想要说出去的谩骂之言吞了进去,心中诡异地对其升起了一种信任感,当下冷笑一声:“那也希望你能赢得了我!” “文总管是答应了?很好!” 答应了么?文悦不再答话,事实上能把这件事推给少爷,让自己省去了不少工夫,他不想和这个人打交道,因为每次和牟伟对话,他总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可是,这场赌局,自己不会输! 牟伟深吸了口气,终于开始了,这场复仇的第一步……不,也许是第二步,终于要启动了!而且看上去……还不错! “那朱某就僭越了!” 牟伟话未说完,双手霍然在桌上一拍,桌上摆得整整齐齐的牌九顿时受反震之力一激,向上冲飞,又如雨点般落下。 “时间不多,文总管可得抓紧了!看看谁的眼睛更亮点吧!” 牟伟笑道,说话的同时双手如二龙抢珠,向那牌九形成的骤雨中抓去。 “哼!看不出你隐藏的这么深!居然连我也瞒了过去!”文悦触及对方那突然爆发的凌厉气势,马上就知道了对方的修为深浅,大吃一惊,但尚在自己可承受的范围之内。当下文悦敛去惊容,同样探手抓去,不过却不是抓向牌九,而是抓向牟伟的手腕! 如果你没有牌可拿,而我却有,纵然我只是抓了副最小的长三宝,也赢定你了! 文悦只有一只手,自然不如牟伟那般可以随意选择,所以他采用的是最简单粗暴的手段。 牟伟神色一凝,双手犹如幻影,连迭挥动,暂时没去抓那牌九,以免被对方多去,而是一手阻拦着,另一只手却暗地里再次抓牌。速度上,牟伟显得有些不如文悦,文悦只余一只手臂,也是下了好些功夫,出手速度快的惊人。 两人在数十张牌中展开了指尖的较量,旁人看得眼花缭乱,一脸呆滞。 这个姓朱的,真是普通人吗? 牌九上升又再度落下,这之间也不过几个呼吸的工夫,但两人在这短暂的时间内,交手已不下三十次。叮叮几声,牌九洒落在桌上,七零八落,两人再次回到座位上,彼此对峙,手中都扣着两张牌。 “朱老兄,得罪了!”文悦满脸笑容,将手中两张牌缓缓亮开,一对地牌,“刚才的力气稍微用大了点,这应该不算违反规则吧?” 牟伟脸色铁青,众人都不懂文悦所说,正处于茫然阶段,忽然,牟伟捏成拳状的指缝间有些许木屑簌簌而落。 在落针可闻的赌场中,这原本应该是听不见的沙沙声被放大了数倍,令人心神一颤,此时,牟伟也终于露出了手中的牌。 “他……他手中的牌是……是断的!” 牟伟食拇二指所捏住的牌,已然只剩半截!再细看那两张残缺不齐的牌,依稀可辨认出是一对至尊的模样,只可惜残缺的至尊牌,已经不能算作牌了。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文悦赢了? 牟伟忽地笑了,松开两指,任其自指间滑落:“文总管的元力好生雄浑!竟能于不知不觉间震断朱某手中的牌!待朱某发现之时却已经来不及了,好手段!” “你比我多一只手,再加上我的视力又不怎么好,实在没什么把握,所以说不得也只好用点下作手段了!”文悦笑道,他虽然说是下作手段,但脸上却没有半点羞惭之色,反而还有点眉飞色舞,“我想朱老兄不会不认账吧?看来这场赌局,你是输了!” “认账自然是不会错的,技不如人的话,朱某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牟伟脸上现出一种诡异的笑容,让文悦心中一凛,“……朱某可没说,这两张牌就是我要亮的牌啊!” 文悦冷笑:“哼!强词夺理!朱老兄,这里可容不得……呃?!你!你那是……” 他话才说到一半,就生生折断,因为他看见牟伟手腕一翻,掌中赫然又出现了两张牌!同为九点,天牌! 顿时,文悦的表情变得精彩起来。 “看来,是文总管输了!呵呵,文总管,做事何必那么心急呢?”牟伟一字一顿道,猛地将两张牌扣在桌上,砰然有声。 鸦雀无声。 文悦脸色由震惊转为阴沉,半晌无言,只是一双眸子满含戾气地盯着牟伟。 而站在文悦身后的两名侍卫飞快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抢步上前,元力涌动,意欲将牟伟瞬间擒下。 冒犯总管?那就是拦了自己的前程!罪不可赦! “给我退下!” 文悦喝退那两名蠢蠢欲动,急欲表现自己忠心的侍从,忽地朝牟伟笑了:“这一手玩的不赖!能在我面前把这障眼法使出来,也算你的本事。这一局,是你赢了!” 牟伟背脊上有股凉气,他不动声色,淡淡道:“文总管好气度。” “哼!”文悦重重地哼了一声,右手一抹,一张素笺平空飞去,文悦元力凝形,横空划了几下,而后一掌将其推向牟伟,“我不会计较你用的什么手段,兵不厌诈,输了就是输了!你凭此笺去找少爷,少爷自会明白这一切。” 牟伟接过,拱手道:“多谢文总管!” “别高兴太早了!”文悦冷冷道,“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你的要求少爷能不能答应,我可不敢保证!这也只能靠你自己了。另外……来人!” 侍从随即应道:“小的在!” “去库房里提出三十万两银,兑成银票,交予这位朱大爷。”文悦吩咐完,又对牟伟冷哼一声,显然仍存有不满之意,“不过,希望你能有命花掉这笔钱,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说完,文悦便欲离开,但还未跨出一步,却听见牟伟突然大喝一声。 “且慢!” “你还想怎样?”文悦回头,不悦道,“今天是我栽了,不好当面翻脸拿你,可你也别一直挑战我的底线!这并不有趣!” 牟伟忽地大笑,声震瓦羽:“文总管好大的派头!不过你还是先替自己考虑考虑吧!难道你以为你家少爷信任的人只有你一个?三十万两,啧啧,修士或许不看重这笔钱,但对于一个世家而言,作为总管的你,回去后恐怕没那么容易交代吧?” 文悦眼神不住变幻,的确,身为修士的他和文智琪等人都可以不在乎这三十万两,但文家之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辟谷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纵然是修士,也不可能长久不食五谷,这三十万两要是没了,对于文家的正常运转将会造成极大的阻碍。 而文智琪一旦查出是他所为,一顿惩罚是免不了的,轻则失宠,沦为下层角色,重则当场废了他都是有可能的! 更何况,还有另一个赌注!那是他怎么样也推诿不掉的! 文悦冷冷道:“这就是你的目的?要挟我?恐怕你想的太天真了!今日之事,我若要消息不走透,有很多办法!你不要逼我,也不用怀疑我是否有那个手段和心肠!” 其他人心中一凛,他们都是老于世故之辈,这言外之意哪里还听不明白?要想一个人守口如瓶,自然是死人最为可靠! 他们全没想到,只是想凑个热闹,开个眼界,怎么就扯上自己这条小命了呢? “文总管不要动气,何必那么紧张呢?又不是专门来找你麻烦的,不然,我用得着这么说吗?”牟伟笑道,“在下是个生意人,这次是要送文总管一份大礼!可否,借一步说话?” 文悦仔细地看了牟伟几眼,眼中狐疑不定,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人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诛文之人 “当真?” 牟伟郑重道:“实不相瞒,我并非外来人士,而是阳城本土居民,一直以来想干一票大的,这些年来审时度势,多番推敲之下,才狠下心来做了这个决定,不敢有半点隐瞒!” 文悦冷笑:“那你一开始为何不说出来?” “赌场人多眼杂,却也是最能引起人注意的地方,如果朱某一开始便直接找上文总管,会得到什么答复?恐怕连文总管的面也见不到吧?所以才出此下策。” “下策?这个下策可是把我吓得不轻啊!”文悦闻言,哼道,显然是对刚才发生的事还存着怨恨。不过他也十分奇怪,牟伟的目的,竟是要和自己联手?成为文家的一名人物? 牟伟讪笑几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给文总管留下印象,不用点非常手段哪能行?不过这也表明了我的能力,我足以成为文家的一个重要人物!” “所以你不愿白白来投靠,便是担心会泯然众人,无人赏识?” 牟伟点点头:“朱某没有任何背景和靠山,凭的,也只是这身实力与这一颗大好头颅,唯有冒险一拼!” 文悦微微颔首。 “所以,还请文大总管不计前嫌,大人有大量,成全朱某!”牟伟目光炯然,大声道,随即将那张素笺拿起,一把撕烂,“至于此物……何足道哉!” 文悦眯起眼睛看着这个和自己坦然而视的人物,他委实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他从心底直觉有某处不对劲,但一时又说不上来,因为对方的理由确实也没什么地方不对,文家两年来的发展堪称迅猛,也确实有不少散修欲投而无门。 可,就这么信了他吗?这些都只是他的一面之词! “文总管是担心我的真是身份吗?还是在担心朱某对文家有所图谋?呵呵,文家如此威势,谁敢上前找死?”在文悦踌躇不定的时候,牟伟却笑而问道,看见了对方略显尴尬的脸色之后,又道,“那么文总管大可放心!因为这一次朱某还替你家少爷带了份神秘礼物。” 文悦疑道:“朱老兄先前在赌场时便说过类似的话,这礼物究竟是什么?可否不吝告知?” 听完牟伟的回答后,文悦满脸震惊,内心疑虑尽去,伸手握住牟伟的手,用力而不失分寸,足以让对方知道自己的诚意。他直视对方的眸子也再没半点怀疑之色。 “从今天开始,你,朱文仁,不是我文悦的朋友!”文悦郑重道,“是我文悦的兄弟!好兄弟!” 牟伟嘴角浮起笑意,但内心深处却是冷笑连连,兄弟?你这样的渣滓也配说这两个字? 不过无论如何,开头总是好的。牟伟抬头,眯眼看向窗外天际,乌云如墨,隐有阵阵雷声传来。 仿佛即将降下惩罚的巨雷! …… 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一道曲折蜿蜒的走廊上响起,略显急促。走廊周围是花园,小溪、假山等风景装饰,令人心旷神怡。 但文悦走在走廊上时,心情偏偏就不好。 按理说,他手上有一张足以让他在文家的地位飙升的王牌,是牟伟送的,他若将其告知少爷,让后者了却这两年来的心头大患,他必是居功至伟。到时候,那个和自己作对的文欢还有胜算? “哼!前两年还跟我鞍前马后地跑,殷勤献得比谁都欢,现在仗着一时荣光,开始对我摆起架子来了!世道真是变了!也不明白到底是谁把你提携上来的!”文悦怒气冲冲,方才他进门时,遇到了在文家的一员劲敌,亦是以前的同僚,文欢。对方和自己一样,在两年前的文家定鼎一战之时抓住了机会,为收编各大势力立下了汗马功劳,在事后少爷对其论功行赏的时候,自己居然排在了对方的后面! 文欢自然不是有福同享的好兄弟,一朝得势,便开始不遗余力地打压起自己来,而自己去了一臂,日常间的摩擦纠纷大多时处于下风,根本就不是其对手。如今在文家中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 不过,今天之后,鹿死谁手就难说了! 没多时,文悦已行至文智琪平常所修行的地方。 说来也怪,文悦虽然也十分受文智琪的宠信,但他却对自家少爷存在着一股深深的恐惧,一直没有消去哪怕减少过,反而与日俱增。 文智琪这两年来,愈发深居简出,但那个铁血残忍的修罗形象,却早已印在了很多人的心上,尤其是文悦。直至现在,文悦每次面见文智琪的时候,都会抑制不住地颤抖。仿佛兔子面见老虎。 文悦站在门前,深呼吸压下那股恐惧,这是他两年来总结出来的办法,十分有效。 自己到底是在怕什么呢?他真有那么可怕么?这两年来自己是白活了吗?文悦在心底自嘲般问了自己几句,右手抚摸着已然齐肩而断的左臂,虽然过去那么久,但那里现在依然有时隐隐作痛,是错觉吗?谁知道呢? 一丝阴戾之色渐渐爬上文悦的眼眸。 “少爷,小的文悦求见!有大事禀告!” 没有回音,但大门却“吱呀”打开了。 文悦似是对此司空见惯,并未惊讶,径直而入,却见文智琪正坐在一张颇为简朴的小木椅上,闭目眼神。 那股颤抖的感觉又要占据自己的身体了!进入到这间虽雅致但压力却无处不在的房子后,不过几个呼吸,文悦蓦觉不妙,连忙运气狠狠将其压下。 “说。”文智琪开口,压力顿时消弥于无形。 “少爷的修为,当真深不可测!”文悦大喘气地说道,满脸惊恐。 “你是特意来跟我讲这些废话的么?上次的教训难道你忘了?”文智琪仍未睁眼,说话带着寒意。 文悦连忙道:“小的不敢!这次打扰少爷休息,实在是有件天大的事不敢擅自做主,不得不告!” “继续说。” “前天赌场中来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物,名叫朱文仁。小的那天正好前去收租,之后……”当下文悦一五一十地还原了当天情景,最后说道,“他说,您得到这份礼物之后,定能同意他的投靠,而这份礼物……” “来历不明?现在对于文家来说,还有来历不明的人存在?你这个总管是怎么当的?”文智琪突兀问道,令文悦一怔,而接下来的问题又让他陷入了更加震惊的地步,“还和你称兄道弟?最后才说要送我一份礼物?嘿嘿,这摆明了一开始就是冲着我来的!你看不出来还是被喜悦冲昏了头?再说,他能将这份大礼由你转交,为何不能拜托其他人或是直接来找我?这些你都没想过?” “这些年,你是越来越让人失望了!” 这一番话在文悦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文悦冷汗涔涔而下:“这个……小的实在是……难道这人?” “我已经收到这份礼物了,就不用你费心了!”文智琪霍然睁开双眼,精光陡射,“你还没猜出他的身份吗?傻瓜!朱文仁,嘿!诛文之人!两年过去了,你终于来了么!” 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牟伟说的。 文悦“扑通”一声跌坐于地,满脸呆滞:“他是……当年牟家逃出去的那个……那个……” 文智琪从心底瞧不起这种好大喜功的角色,当初不过是自己心情好,这人又让自己看的比较顺眼,才让他一路高升。没想到这人眼高手低,半点本事没有,脑子也比其他人迟钝,心比天高,又没有与之相应的实力。这些年文家发现速度已有迟缓之态,全是这种人在搞鬼! “难道天底下会有这种巧合?还让你给碰上了?你用点脑子行不行!”文智琪厉声道,“我想,他托你告诉我的礼物是不是,他手上有关于他自己的线索?” 文悦默然点头,随即头便低了下去,内心满是懊恼。多好的机会!摆在自己面前的一只肥羊,居然对其视而不见!自己是瞎子吗? 可是文悦只顾着为自己错失抓捕牟伟而后悔,没有想到自己现今还是不是别人的对手。 “仅仅两年时间,不仅走出了心魔,连智计也比以前更有心狠了!这是在给我下马威呐!不过你又要如何复仇呢?我的好四弟?”文智琪冷笑道,“当初的妇人之仁,只是看在了小舒的面子,现在你要让我尝一尝这个苦头么?” 文悦悚然一惊,他忽然想到,牟伟在赌场中显示出的修为已经超过了自己,而且心智也不像两年前自己所看见的那样正直热血,多了几分诡诈,却更令人惊骇。这两年间,这个可怕的敌人到底变成了怎样的一个厉害角色? “少爷,既然他已经出现,要不要小的带人去搜一搜?”文悦试探性地问道,“小的保证,只要他在阳城里面,就得被我揪出来!” “保证?你哪来的资格说这种话?”文智琪冷哼道,“省省你那份争功的心思吧!凭你手下的几个废物,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你以为玲珑之力靠人数就能填补?没有化海境的修为,连他的身边都近不了!” 文悦头埋得更低。 “不过,也不能任其逍遥,放手不管的话,我文家颜面何存?爷爷的七十大寿快了,到时候他必会来捣乱……”文智琪沉吟半晌,最后一拍手,“你与文欢两人,率领三个府下宗门,在文家各处布下防御,静待大寿之日,其他地方无需多管,随便贴上几张通缉令做做样子,也就是了。” “要抓到他,只有我才能办到!” 第一百二十八章:剪除羽翼 “文欢?!要小的和他……”文悦面露犯难之色,支吾道,“小的一个人也许……” “够了!”文智琪一把揪住文悦的衣领,后者又开始颤抖了,“听着,别以为我不清楚你们两人之间的那些小九九,只是懒得理会你们,这次我要布下天罗地网,若是你们因为这点恩怨而让他跑了,到时候你们两个有几条命也不够赔的!明白么?” “明白!明白!小的明白!” “明白就好。”文智琪松开对方,“去库房拿三十瓶凝元丹,分给所有天渊卫,一人一粒,十天之后的老爷子大寿之日,若是擒贼有功,每人再奖一套武学!下去吧!” “牟伟,我会让你知道,你纵有万般算计,诸多后手,在我面前也是不足一哂!” …… “这个时候,你也差不多猜到了我的身份来意。那么,就是执行第二步计划的时候了!”一家酱牛肉铺外,牟伟变换了一张略显清秀的面孔,一边吃着酱牛肉,一边喝着老酒,同时还偷眼瞄了瞄贴在墙上的通缉令。 “老板,银子放桌上了!”牟伟叫道,起身离开,他闭眼回味了一下,“牛肉还是那般酱香味道,可惜酒的力道却远不如前了!有些失望啊!” 牟伟笑了笑,大踏步向街道巷尾走去,而关于他和文智琪之间的战斗,也正式拉开了帷幕。 …… “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若说去文家捣乱,我们这些不入流的乞丐可能就没那个胆子了,但要是去祝贺他嘛,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文家再怎么跋扈也应该不至于打杀我们,公子且放心。” 牟伟听完这阳城中堪称一些乞丐的头领所说,摇了摇头:“凡事小心为妙,有命在,才有更多的可能。” 那乞丐也是饱经风霜之辈,闻言深以为然,拱手道:“必不让公子失望!” 牟伟似乎想起了某个人,自嘲一笑,随即向远处走了。 这乞丐并未看清楚牟伟脸上的落寞,因为手中沉甸甸的银子已经让他沉浸在飞来横财的喜悦中了。这个雇主着实奇怪,居然要求自己在十天之后的文家大寿之上去蹭吃蹭喝!他惊讶的是对方为何会提出这种要求,因为身为乞丐的他们但逢酒席筳宴,自然是要去打打秋风的,这雇主不是多此一举么? “不过也无妨,难不成他还能存心算计我这个小人物不成?这银子可不是骗人的!”乞丐咂了咂嘴,朝后面的一干小弟大声道,“走!带你们潇洒去!” 众人轰然叫好,这是属于他们的欢乐。 牟伟此时想杀人。 文家灭了他牟家的门,鸡犬不留,现在他想先讨点利息回来,应该不过分吧? “天渊卫,文家精锐力量,一旦遭受重创,要想使其回复如初,难如登天!好,就从天渊卫下手吧!”牟伟心中计定。 冷月高悬,凄清小巷。 打更声在夜晚显得异常清亮,小巷中,两人正有说有笑地缓步而行。 林全与邵贵是天渊卫中的两名普通卫士,在天渊卫中算是中等偏下层次,不久之后便是文家老爷子文长风的七十大寿了,文家今时非同往日,权势煊赫,那么这寿宴的规模自然也小不到哪儿去,他两人受命外出采购相关物品,足足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直至晚上,才返回文家。 “现在的日子可算是越过越滋润了,这不,走到哪儿,有谁不是低声下气的?可真是过瘾!”林全手中提着个大礼盒,脸上满是傲慢之色。由于文家势大,他们这些小人物也随之沾了不少光,原本藏在心底的那些阴暗贪婪的性子,也开始不加掩饰地表现了出来。 “可不是!那老头居然还敢找我要钱?我都表明了身份,他居然还不识相,活该被气死!”另一旁的邵贵一般脸色,不忿道,“可惜了那个小娘子,模样儿也算精致,却宁死也不从我,实在可惜了!” 林全谑笑道:“你还敢勾三搭四,不怕回去后嫂夫人扒了你的皮?” “嘿!她算什么!看得跟什么似的,娘们儿!以前那是让着她!这些天来,我已经渐渐让她明白,这个家中是谁做主!”邵贵腰身挺了挺,傲然道。 林全哈哈大笑:“是吗?那你可敢在嫂夫人面前说这话?” 没有回应。 林全一怔:“你小子怎么不……”他说着,侧头一看,却见一道寒芒掠过,眨眼间便失去了知觉。 轻松除掉两名人渣,牟伟胸中为之一畅:“败类!留着也是祸害!” 如果杀的是普通人,牟伟说不定还真的有所愧疚,可是天渊卫实在是让人失望,牟伟只恨自己没有杀的更多。 不到三天时间,文家天渊卫中凡是外出之人,或多或少地,均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狙击,死伤不小,这在阳城中可算是激起了轩然大波。现今还有谁敢捋文家虎须?不要命了么? 然而无论阳城众多宗门之人多么惊讶,文家又是多么震怒,但也没能找到凶手的一片衣角,甚至连其杀人手法,是何来历,也是茫然不知。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文家,终于迎来了它的敌人!因为在每一条尸体的旁边,都留有一行血字,血债血偿! 看来这阳城才沉寂不久,便又要风起云涌了。许多修为高强的宗门领袖,有些已经是文家麾下,此时却都起了新的想法,因为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地被人一直压着。 他们都知道那些血字是谁写的。 “已经过去五天了,你一直没有对我提起此事,眼中可还有我这个爷爷?”文长风厉声道。 静室的氤氲紫气如同惊弓之鸟,被这股突然爆发的气浪震成了翻滚的云海,在彰显着老人不平静的心境。 文长风很生气,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好歹也算是上代家主,居然在五天后才得知有关讯息!诚然,对于自己的这个孙儿担任家主,他没有任何意见,一代新人换旧人,这也是一个家族繁荣昌盛的必然选择。但现在事关族中根基,天渊卫是祖祖辈辈好几代人历经磨难才打造而成的文家羽翼,假如被人零碎斩杀殆尽,那文家如何翱翔天下?又会让其他天渊卫寒心多久? “小事而已,不用惊动您老人家。”与文长风的横眉怒目形成鲜明对比,文智琪不慌不忙地浅饮一口茶,淡淡道。 “小事?天渊卫总计三百多人,短短几天之内已然身殒六十余人!这还是小事!”文长风怒极反笑,以他多年浮沉的沉稳性子,也兀自忍耐不住了。这个孙子是怎么沉下心来的?当真是当家才知柴米贵吗?“天渊卫培养之不易你也应该清楚,照这样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我文家可用之人将所剩无几!到时候纵然抓住了凶手,你又拿什么去镇服那些老狐狸?” 文智琪闻言一怔,放下了手中茶杯,这一点他倒是没想到,对于宗门权谋和势力平衡之道,他毕竟还是太嫩了。但他年轻气盛,哪里肯认错?仍道:“我以力压住他们即可,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你是真糊涂了还是这两年来的平稳顺利磨去了你的警觉?”文长风怒火更炽,“你还没搞清楚他的目的吗?他一步一步蚕食文家,复仇之心无比强烈,目的显而易见!就是要让我文家势力大减!从而被所有人背叛,就像当年的金家和丁家一样!以力合并,莫不因力而分!你还不懂吗?一旦他最后找上你,打败了你,文家的下场不堪设想!” 文智琪默然半晌,眼中火花跳动,他一字一顿道:“我不会败给他,绝不会!” 文长风怔了怔,口气放缓了点:“这是谁也无法保证的,为了安全起见,还是……” “凭什么!”文智琪勃然变色,捏碎了茶杯,“如果他真有信心打败我,为何不敢现身与我一战?却只会使这些让人恶心的伎俩?嘿,玲珑笔自当年一战之后已成废品,他根本就不可能打的过现在的我!我何必去找他?” “更何况,他也清楚,这么杀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就算他把天渊卫杀完了,文家的灭亡也不会马上发生,这能满足他的复仇之心吗?只要我没死,他就不会满足!所以……”文智琪森然道,“他一定会主动找上我的!而且我有预感,这一天不会太远!” “一定会!” 良久,文长风才悠悠叹了口气,道:“你……你真有把握?他能做出这等事还不被我们发现他的实力必定……” 文智琪冷笑一声,并不答话,长身而起,推开房门,便离开了。 又是一阵令人几欲发狂的静谧。 文长风太了解自己这个孙子了,年纪轻轻便功成名就,惊才绝艳,可是太傲了! “刚过易折,孩子,你太骄傲了,太自信了!而我,决不能让你和文家去冒这个险!”文长风双眼一翻,射出两道与其年龄截然不符的炯然厉光,“牟家孽子么……很好,当年你父亲和我未能酣畅一战,老夫深以为憾,如今且就从你身上找回来!瞧瞧当年你爹的风采,你又有几分!” 第一百二十九章:正主现身 冷月依旧高悬,却残了几分,长长的小巷凄清如故,在某些人心中更添惆怅。 牟伟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深夜寒气也随之褪了几分,他活动了几下手臂,神色萧索。抬头看着夜空,牟伟想起了很多事。 这些天他共计杀了五十七名天渊卫,可谓是双手沾满了血腥,不过他也没自称是什么老好人,心肠自从遭逢剧变后更是坚硬如铁,所以他没有丝毫内疚。 以牙还牙,何需以德报怨? 文家天渊卫大多并不住在文家府邸,而是有相当一部分人自有家宅。牟伟虽然找不到宋鹏,但是却可以找到阳城中的其他乞丐,而乞丐对于打探消息似乎已成为了生活使然,所以牟伟没花多大力气便得知了不少天渊卫的作息归家时间。 守株待兔,而且又是实力悬殊,结果自是可想而知。 再过五天,便是文长风那个老贼的大寿了,到时候也该毕其功于一役了。牟伟这么想,再次灌下一杯酒。 以后呢?报仇以后呢? 牟伟很少这样发呆过,也很少为自己的未来而考虑,因为他个性洒脱,注定了四处漂泊的命运。若不是文智琪这件事,他也不知该如何去向。 他会和龚舒龚岚分开,一方面是对于自己报仇成功没什么信心,因为他深知敌人的强大可怕之处,纵然文智琪可能会放过龚舒,但仅仅只是有龚舒受伤的可能就让这种选择自动舍弃。而另一方面,这也是他的坚持,有些事,必须要自己一个人去面对! 可是他现在有点迷茫了。 人们通常会为自己定下目标,从而激励自己上进,但很多人却只对短暂的目标充满了干劲,对于长远的目标又记忆不深。 所以很多人最后都走上了彷徨的深渊,为他人所左右。 牟伟现在就处于这么一个境地。 “嗯……如果此间事了,不如就去神州大地上游历吧!老头曾说这个神州大的很,还有很多他也没见识过的事物!说不定我会看见更精彩的世界!而且,在途中遇到老头和小舒他们,似乎也是件令人快乐的事……”牟伟喃喃道。 但很快他的思绪就被巷尾的一阵零零碎碎的脚步声打断了,牟伟的眼神霎时变得如同鹰隼一般锐利。 “来了!” 牟伟收好酒具,猫身下腰,藏于阴暗之处,气息尽匿,待耳畔的声音越来越响亮,直至某个点之后,猝然出手,一把扣向对方背心。 “嗯?不对!” 牟伟甫一出手,劲气冲逸,而后者犹如流水波纹一般扭曲了几下便消失了,不由大吃一。与此同时,他忽觉后背传来一阵破空声响。 “不好!” 牟伟霍然低身,盘腿向后一扫,手中气刀飞快凝聚,向上猛地一提。 砰! 那人却也同时跃起,避开牟伟一腿的同时亦运起气刀向下竖劈。两人气刀相撞,爆发出一阵惊人的气浪,强大的反冲力令两人俱退数步。 牟伟眉头一皱,在他后退的时候,有一股余劲侵入了自己体内,隐隐带有吞噬之能。牟伟花了些许力气方才化去,但这已是足以让他对这人的身份产生怀疑了。 “牟家少爷,如此高深修为,比之当年犹有胜之,何必为难我家中的一些下人?有什么事,不敢直接找老夫吗?”那人阴沉道。 牟伟心中登时明朗,哼了一声,道:“文老家主什么时候也开始用这种手段来抓捕敌人了?哦,我差点忘了,你本来就是这种无所不用其极的人物,倒是我失策了!” 那人自然便是文长风了,他假扮天渊卫,在其事发多次之地经过,便是想引出牟伟袭击自己,从而了结此事。 但两人刚才交手之后,都是内心震撼,文长风尤为甚之:“这小子当年伤重将死,如今不仅尽数复原,居然还精进了不少!”当下对今夜之行的目的便有些信心不足。 文长风不以为忤,道:“贤侄已是丧家之犬,不好好地远走高飞以图自保,居然还不死心地来报复我文家,手段却也不见得高明到哪儿去!想是有点自知之明吧!” 牟伟明知这般对付文家,手段有欠光明,但此时仇恨蒙蔽了一颗心,却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当下冷笑道:“对付仇人,何必讲究什么光明正大?你们文家当年对我施加的痛苦和仇恨,我会一件不漏地讨回来!” 文智琪百般算计,让牟伟家破人亡,亲友俱失。文长风在其中扮演了帮凶的角色,出力甚多,对于牟伟来说,有着滔天仇恨,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此时仇人相见,虽然在他的计划中稍晚了点,也未尝不可将其作为下一步的一个筹码。 因为自己,并不是就战胜不了他! 文长风心知多说无益,更何况,他自己甘冒大险,扮作文家弟子找上牟伟,便是存着一举消灭对方以绝后患的心思。此时又岂会多费唇舌? “刚刚得知是你的时候,老夫很惊讶,不过可惜的是,你无法如愿了。”文长风忽地瞋目大喝道,“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哧!哧! 文长风老奸巨猾,对待敌人他向来不留任何余地,既已决心要斩草除根,他怎么可能提前通知牟伟再做攻击?在说话的时候,两股悄无声息的暗劲已经袭向牟伟胸前两处要穴,端的是阴险狠辣! “文老家主是不是太小看我了?”牟伟似笑非笑道,对方的小伎俩他怎会不知?只是现今他修为虽比之两年前玲珑笔完好无损之时有所不如,却也不见得就会输给文长风!那么,纵然对方手段多般,他也有信心尽数接下! 不然,又谈何复仇? 牟伟向后一折,顺势翻身躲过劲气,双手挽了个刀诀,交叉着抬手一封,一道凛冽至极的寒冰长剑倏然成形,顿时这条本就凄凉的小巷更添了几分寒意。 “来而不往非礼也!文家主且看好了!”牟伟冷笑一声,一剑狠狠劈下! 文长风察觉到对方招式间所蕴含的元力并不亚于自己,不由微微变色,自己仍是低估了牟伟! “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这般折腾!”文长风大笑一声,右手虚托,噬元劲气电射而出,打向寒冰长剑。 文家噬元诀脱胎于天渊内的紊乱元力场,有着堪称诡异一般的吞噬效果,寒冰长剑虽然威力不输牟天扬的成名绝技,但也逃不掉一个元力拟物的范畴,那么噬元诀就能对其造成极大的干扰,乃至于将其彻底摧毁。 牟伟心下暗赞,这老头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当下脱手掷出长剑,双手再舞,一股炙热的劲气自其手心迸发。 “一招岂能表达心意?且再接我一刀!” 牟伟长啸声中,火焰刀如飞云掣电,自手掌心暴射而出,犹如一条张牙舞爪的火焰巨龙,咆哮着冲向前方。后发却先至,与先前掷出的寒冰剑前后呼应,笼罩了文长风全身上下! “刚柔变化,水火相济。贤侄好手段!”文长风眉头紧锁,死死盯着这一水一火的载体,眸子里阴沉似水,“这是要拼命么?” “文老家主何等人物,我若不竭尽全力,岂不是小瞧了您?” 文长风低吼一声:“这两招就想解决老夫?嘿,做梦去吧!” 厉吼声中,文长风气息陡变,节节攀升,散发的威压令那长剑剑身之上都出现了丝丝裂缝。 “终于来了!”看见文长风终于使出了他赖以成名的两伤之法,牟伟暗暗称奇,这文长风也是不凡,平常修士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敢用的两伤法诀,居然被他开发成了一种随时可用的绝技,这要是推广开,整个修行界历史只怕都会被改写! 然而牟伟并不知晓的是,文长风其实也有他的苦处,两伤法诀的原理是以某种特异手段强化自身经脉的承受力,再强化吸收大量天地元力以哺己身,如此便可爆发出极为强大的力量。 只是由于一蹴而就,对经脉的损伤特别大,当天地元力散去之后,当事人非死即残,这才有了两伤之名,伤人亦伤己。各门各派都清楚这种招式的简单原理,使用方式或有不同,但结果无异,所以几乎是修行界人人都会的招式。 而文长风多次使用此法,并非他已经强大到了完全不受后遗症的地步,而是他以一种巧妙的手段,弱化了所吸收的天地元力,更加固了己身经脉,又因为常年居住在天渊之边,对于紊乱的元力有着极大的包容性,所以用了两伤法诀之后,创伤虽有,但已经不会致命了。 可是,这种办法也不是可以让他就此肆无忌惮地使用两伤法诀,不然他也吃不消。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文长风只是可以使用两伤法诀的次数比一般修士更多。 文长风全力以赴,果真与先前判若云泥,才一出手便破除了牟伟的水火之法,不费吹灰之力。 牟伟更不打话,飞身掠上前去,跃至半空,拳头凝聚了近九成功力,向下狠狠打下。 文长风双眼通红,这也是使用秘法后带来的一种后遗症吧,当下看到对方跳了上去,不惊反笑:“想居高临下?找死!” 文长风大吼一声,同样拳出如龙,击破了那条火龙,劲风威力丝毫不减,与半空的牟伟硬撼一记。 砰! 一声巨响,牟伟承受不住这般大力,再加上空中又无从借力,登时倒飞而去。文长风借力返回,半蹲于地,地面上的方砖受不了其下落散开的余劲,寸寸崩碎。而这条小巷也被方才交手所散发的气浪冲击得支离破碎。不过所幸此处地偏人稀,两人闹的动静虽大,却也没有人员伤亡。 第一百三十章:终战之始 “绣花枕头!” 文长风眯眼看向天上,呵呵冷笑,他刚才逆流而上,尚未动用全力,可对方却似浑不着力一般,根本挡不住自己一招便已落败,顿时心中起了轻视之意。 “呃?” 文长风才一发笑,蓦觉右侧有一阵极其强凝地劲风朝自己汹涌击至,不由骇然色变,“不是还在天上么?怎会……” 满心得意顿时化作了阵阵惊骇他连忙提掌应对,虽然变起仓促,但他毕竟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反应何等快捷,并未被牟伟偷袭得手。 可他却料错了一件事,牟伟的攻击不止一次。 几乎同时,文长风上方、左侧、甚至地底下,都有一股劲气汹涌击至! 火凝分身法! 待文长风想通了其中缘由地时候,已经迟了。 砰!砰!砰! 连迭的三声爆炸差点把文长风的内脏打成粉碎,这也是牟伟手下留了情,不然文长风焉有命在?饶是如此,他却也吐出了好几口鲜血,跌跌撞撞地向后退了几步。 “大哥,谢谢你!”牟伟长出了一口气,刚才的分身合击之法是他从鲍世钰那里学到的招式,而且稍微改进了一些,原本这种手段一次仅能分出一个分身,但牟伟的玲珑之力着实玄妙,接连使出了四个分身,分明还在上方,眨眼又至下面,左侧方显身形,右边又露峥嵘。这样看去,倒像是同时进攻一般。 文长风实力虽强,却吃亏在不知对方根底以及措手不及,故而着了道。 牟伟收回了龚岚处的玲珑之力后,原本应有五成,但由于性情大变,两年来实力有所改变,与玲珑之力地契合度也大大降低,故而现今只掌握了四成半地力量。 但就算这样,文长风所受到的伤也绝对不轻! 牟伟,胜。 “想不到你有这种手段,老夫认栽了!”文长风惨然叹道。 他不得不服气,同时心中也吃惊不已,牟伟现在的修为,已经超过了他,那么牟伟迟早会找上文智琪,到时候岂不是一场文家之祸? 可一想到现在自身的处境文长风再度长叹一声,自身难保,纵然想回去提醒文智琪,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 “难道,我偌大一个文家,竟真的要覆灭于这个小儿之手?”文长风脑海中忽地浮起这么一个念头,让他恐惧不安,愈想愈是心惊。 牟伟飞身上前,至文长风身边,手指连点,布下了数道禁制,而后一口血喷了出来。火凝分身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牟伟取巧赢了文长风,自身也损耗不小,对方老谋深算,不得不防。 事实上,就算牟伟不做这些保护措施,文长风也不可能再对他有什么威胁了。两伤之法再加上内伤,足以让他老实了。 文长风眼神一黯:“你杀了我吧!” 牟伟抹去嘴边血迹,嘿嘿笑了几声:“想死?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死了自然是一了百了,舒服的紧。可我和你文家不共戴天,你认为我会让你好过吗?” 老实说,打败了文长风这等高手,牟伟心里也有些窃喜。 “士可杀不可辱!你……”文长风怒目而视。 “这时候跟我说这种话?那你孙子对待我的亲人的时候为什么又那么残忍不讲情理?他不仁我不义,别把我想的那么高尚!”牟伟亦怒道,大口大口喘气,显然这一战他也并不轻松,骂了几句,牟伟又放缓了口气,“不过你放心,我现在不会杀你,而且还会好心地放你回去!” “什么!”文长风双眼瞪大如铜铃,“你……你说什么?” “别误会,我可不是不想杀你,只是时候未到。”牟伟坐在一块碎石上,冷笑道,“还有五天就是你的寿辰,到时候我将在所有人面前毁灭你的文家!嘿,我可不想丢我父母的脸!这种手段只是对你们略施惩戒,真正的对决,我才不会用那种下作手段!” 文长风冷冷道:“只怕到时候你后悔都没地方!” “走着瞧吧!”牟伟感觉恢复了七八分,心中稍定,暗叹玲珑之力的神妙,当下起身解开文长风身上的禁制,他也不怕对方暴起发难,“今晚过后,我也懒得继续去找你们文家其他人了,叫他们放心吧!另外,希望你回去之后转告你那好孙子一句,洗干净脖子等着我,我一定会亲手砍下他!” 父亲,母亲,你们看着吧,孩儿就算光明正大地为你们报仇,也一定可以的! 文长风愤恨填膺,又想与之拼命,但这条命终究还是对方饶了自己才捡回来的,他身为一代高手,虽是狡诈狠毒,却也有着自己恪守的原则,顿时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烈火堂,丁家,金家……文智琪,五天后,这些,我会和你做个了断!”牟伟抬头看天,喃喃自语。 …… 五天后。 文家上任家主大寿之日,全家上下都是一派喜气,来访客人络绎不绝,大厅中和院外俱设了流水席,豪奢热闹,令人侧目。 文家贵为阳城领袖势力,值此重大日子,也就有许多阳城宗派的大人物前来庆贺。其实他们还有另一重身份,那就是文家附庸,而这也是大伙儿都心知肚明的,只不过相照不宣罢了。 筳宴摆了半天,众人吃喝正酣,忽闻一人高声道:“今天是老家主的大寿之日,各位英雄好汉前来道贺,何不请文家少爷给我们讲两句!大家说好不好?” 众人轰然叫好。老实说,文家能有现在这般昌盛,可以说全是文智琪一个人的功劳,他年纪虽轻,却做到了连修行界高手都做不到的事。 众人对其手段之狠,,修为之强,都是又惊又惧。同时,很多人都还对其有着疑惑,这文家少爷,真有传言中的那般厉害? 持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毕竟文智琪当初做的一切,真正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多,所以更多的人只是为其震慑,心里大多不服。 文智琪站在中央的一个高台上,他才一出现,台下的那些嘈杂之声便渐渐地低了下去。全场竟出现了罕见的静谧! 这是文智琪的无形威压所致。 先前还对文智琪有所不屑的人此刻瞬间明了,因为比他们还强还桀骜不驯的宗门领袖也一样不敢在文智琪面前高声妄语! 这就是实力的证明!文智琪神色淡漠,瞧不出喜怒,但眼神之中仍可大致看出,他对于到场人数有这么多还是很满意的。 “今天有这么多朋友前来敝府为我爷爷祝寿,文某很满意!请大家今日尽情享用酒食,在下先少陪了!”话里行间,仍然充满了霸道,众人听了之后虽感不忿,却慑于其威势,不敢发作,只是陪笑。 “少爷,外面有一干乞丐来讨饭,小人给了点东西,可他们还是不肯离开,还说要到广场来吃东西才觉得……气派。还请少爷定夺!”一名下人走上高台,向文智琪禀告。 文智琪眉头一皱,叱道:“没用的东西!让他们进来干吗?捣乱么?还不快把他们赶出去!”下人应诺而退。 “禀少爷,烈火堂旧部,金家以及丁家余部俱在广场口出言不逊,似有反意。小的无力阻拦,还请少爷移步前去处理。”又有一名天渊卫上来恭声道。 文智琪心中一凛,这些人往日投诚文家,久未见其有什么反叛的行为,不是没有机会,而是他们知道一旦反抗失败的下场会是多么凄惨。但今天为何无故一起叫嚣? “牟伟那小子还没来,怎么就出了这么多乱子?”文智琪心烦意乱,快步走向厅外。 砰! 由于心中有事,文智琪并未将灵识散开,连前方有人也没有察觉,竟然当胸撞倒了一人。 文智琪怒气横生:“谁这么不长眼?走路也不看看前面的么!” 文智琪虽未注意,但是他修为强横,遇到外力打击自然而生一股反弹之力,但那人却就没有这么高的修为了,被撞了个四脚朝天,狼狈不堪。 那人骂骂咧咧地爬起来,正欲破口大骂抬头却瞥见了文智琪,戛然住口,当场跪下,满腔怒火全化作了冷汗,他浑身栗栗发抖:“小的该死!冲撞了少爷!该死!” 说着,用力地抽打自己的脸颊,不多时,他的脸颊已是一片红肿。 “是你?”文智琪看清对方,却是文悦,当下内心不满之意更盛,这名心腹真是越活越回头了,前几天自己才好好的教过他,没想到还是这么不济事,这样不精细的人要之何用? “我不是派你和文欢去布置防御吗?你还在这儿晃荡?你没听明白我的话吗?”文智琪越说越有怒气。 文悦连忙辩解道:“少爷明察,小的早已和文欢布置好了一切,文家现在犹如铁桶,连一只蚊子也飞不进来!少爷绝对可以放心!” “放心?我刚才还得到消息,有几名乞丐差点闯了进来。连这种人都能进我文家的门,你让我如何放心!”文智琪冷冷道,“文欢呢?” 文悦心中一跳,强自镇定:“他,他有事脱不开身……” “看来你们都是忘了我这个少爷了!”文智琪叹道,一掌印向文悦肩头。 这不是恐吓! 感受到来自性命的威胁,文悦吓得亡魂皆冒,跪倒在地:“小的不敢隐瞒!实在是不知道他在哪里!在布置完一切防御阵法之后,他……他就不见了!少爷手下开恩啊!” “不见了?” 文智琪手掌一收,淡淡道,“走吧,以后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不然……” 突然,前方广场处传来一阵沸反盈天的惊呼,似是晴天打了个霹雳,显然,那里发生了极大变故。 “出事了?难道是他来了?”文智琪心念一动,当下也顾不得如何处置文悦,提气纵身,飞身赶了过去。 文悦仍然跪在地上,只是已经抬起了头,他的双眼中满含怨毒。 “文欢?呵!他早就先去黄泉路上等着你了!少爷?我呸!过了今天文家能否存在都是未知之数!你又能嚣张多久?总有一天,这个文家都将是我的!” “你们的老家主都已经被我打败,所以你不用怀疑我是否有那个能力。无论和你家少爷打了以后结果如何,他都不可能是你的对手了,到时候,你若是有野心,尽管现在就回去,我不拦你。若是你没那个胆子,还想在别人的手底下苟活,那么现在就去找个角落躲起来吧,明天见到你家少爷,自己再编个理由!呵呵,这也是个保命的好办法。” “我不强迫你,你自己选吧,三天之后,我很期待你的答案,文大总管!” 几天前,文悦在外出的时候被一人抓住,那人就是在赌场和自己称兄道弟,但真实身份却是文家死对头的牟伟。 牟伟没有杀自己,而是给了自己一个选择。文悦考虑了很久。 “我鞍前马后地奔波劳累,是为了谁?当年你凭胸中之气,斩我一臂,如今又全凭喜好,随意抛弃我!你不仁,我又何必愚忠?索性和你来个你死我活!我文悦岂是久居人下之辈!”文悦一张面孔显得十分狰狞。 第一百三十一章:望风响应 众人都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广场大门外,一人肩扛巨钟,缓步行来。每走一步,脚下的方砖便被崩碎数块,声势端的骇人。而在那人身后,却跟着许多衣衫褴褛的乞丐,看上去很是诡异。 场中登时一片寂然,怔怔地看着那人行至广场中央,仍是无一人出面询问。 那人环顾四周,冷笑道:“大寿之日,却把贵客拒之门外,这是何待客之道?” 说完,他左肩微晃,巨钟落在地上,砰然作响,地上方砖顿时被压出了一圈深痕,众人心中一凛,因为他们看清了来人的模样,顿时明白了一切。 牟伟! 是他来了! 这个当年牟家的少爷!文家独霸阳城,两年前尽灭与其敌对的势力。烈火堂、金家、丁家等大势力无一幸免,牟家最惨,不仅全军覆没,更是在死前遭受了不少非人的折磨。但众人后来却意外得知,牟家有一人逃了出来,那便是牟家少爷! 今日是文家上任家主的大寿之日,这失踪两载的牟家少爷在此微妙时刻,携巨钟这种意义特殊的礼物不请而来,其目的不言自明。 众人心中登时怦怦直跳,看来此地即将有一场大战爆发! 一时之间,众人竟然不敢再高声妄语,也不知是被牟伟的气势所震慑住了,还是心中另有想法。 文家是靠了文智琪才崛起并进而称霸阳城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如今又有一名与之相仿的年轻人丝毫不弱于他!孤身入虎穴! 难道当今天下,真是年轻人的天下么?场中有不少成名已久的老一代高手心中均生此念,不胜感慨。 但没人知道的是,这两人际遇非凡,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遇到的,他们两人之间随便拿出一个,都能在神州大地上大放异彩,名震天下。但命运的神奇就在于它不可捉摸,往日的兄弟,却是现在的死敌! 他们之间,注定了只能有一个活下来! 文长风就坐在第一张桌子的首席,场中一切都看得真切,早已被牟伟气的脸色发紫,嘴唇也是一阵哆嗦。 五天前的挫败已让他愤恨难填,对方居然饶了他一命,这更是让他深以为耻。如今,这个人又来践踏自己最后的一份尊严!纵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何况文长风本就是性烈的人,当下霍然起身,怒骂道:“牟家小儿,你逞什么威风!当初我孙儿好心饶你一命,本是看在昔日的情义上放你一马。谁知你不安心地做人,偏要来这儿找死,嘿!孤身闯我文家,扰乱老夫寿宴,你若是真想速死,老夫可以成全你!” 牟伟嘿然一笑,却也并未拿几天前放走文长风的事来炫耀,因为那只是他验证自己修为的一件小事,不足为他人道哉。 牟伟拍了拍身边的青铜巨钟,脸上的伤疤随着冷笑动了动:“如果文老家主是这么认为,那就算是罢!可是,今天在下这份大礼,无论如何,文老家主是收定了!” 他修为比之以前不可同日而语,又有玲珑之力的加持,手上力道何等惊人?众人只听得一声巨响,振聋发聩,响彻云霄! “来……来人!天渊卫何在!”文长风须发皆张,浑身发抖,厉声喝道,“给我杀了这个狂徒!叫他知道我文家的手段!” 飕飕! 几道人影自半空中忽现,几个起落间已跃至牟伟四周,摆了个玄奥的阵法。当年文家诛灭丁家之时,天渊卫曾以此阵困住鲍世钰,令后者无计可施。纵然布阵之人修为低于鲍世钰,却也将后者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如今不仅布阵之人修为比之以前高了数个层次,而且阵法也经过了多次改良,更添凶狠。 文家天渊卫应声而至,令在场的人都是一惊,原来自己早就处于对方的监视之中,若是这种阵法困住了自己,想要脱身可不是件容易事,这文家早有准备! “牟家余孽?嘿!来文家卖狂,恐怕你是找错了地方!”一名天渊卫冷笑道,当先发难,四股极其阴寒的元力气劲袭向牟伟,四人形成的一张无形元力网,封住了他的所有退路。 感受到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寒意与杀机,牟伟神色不变:“这么点伎俩就想拦住我?文长风,你也太不爱惜自己手下的性命了吧?” 话音未落,也未见其如何做势,牟伟浑身上下忽地爆发出一阵惊天气势,元力轰然暴涨,犹如大江浪涛一般连绵不绝,雄浑无比。 “破天裂云剑!” 牟伟双手平举,右手屈伸,一道炽白光华闪耀的长剑赫然出现。 一剑横斩! 自从玲珑关初过,金家众人面前使出这招后,这算是牟伟第二次在众人面前使用这招。但是,谁又能知道他这两年来的艰苦训练中,为了这一剑,他几乎把自己的手臂都练脱臼了? 隐忍多时,一朝爆发! 这一剑比起两年前的那一剑,威力更著,四道寒劲甫一接触剑气,如雪遇初阳,顷刻间消散,剑气前进之势根本没有遭到丝毫阻碍,呼啸之中隐带雷鸣,破空斩向那四名天渊卫。 局势瞬间反转,连阵法也没有发挥出丝毫功效,这四人还有点恍惚,但剑气来得何等快捷?登时,四人被拦腰斩断,尸横就地。 牟伟一招格杀四人,仍然气定神闲,显然轻松之极。他伫立原地,头颅微微仰起,目光如刀,直视前方,冷冷道:“今日,我牟家牟伟,特来讨还两年前的牟家血债!” 声震寰宇。 众人见其以雷霆手段斩杀四人,心中一阵凛然,各自提防。又听见这番话,不由齐齐把目光投向了文长风。 “好!”文长风见到四名天渊卫惨死,心痛不已,又听到了这种嚣张之言,怒极反笑,“若是让你安然走出文家,此生不谈修行!” 牟伟纹丝不动,双手环抱,不知是没听见,还是在那儿发呆,看他的样子,似乎在等某个人。 场中忽有一彪人长身而起,在旁人惊诧的目光中,那领头的一人双目尽赤,显是心中有极大怨怒,嘶声道:“终于等到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说着,他对着牟伟一抱拳:“牟家少爷,你今日来找文家的麻烦,我们这些没脸见人的也不想再忍下去了,这些年我们忍辱偷生,就是为了这一刻!今天趁此机会,与文家的杂碎们做个了断!” 牟伟眉头微皱,眼前这人有点熟悉,但一时半会儿之间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但听见对方这番话,应该不是假装,也微微颔首。 “文长风!你老而不死,可还记得我烈火堂之仇!” 是他!牟伟脑海中顿时恍然。 文长风冷笑:“怎么?两年的奴才生活还是没能磨去你们的那几根硬骨头?今天莫不是以为有了别人给你们撑腰,便想着能一举翻身了?” 那人咬牙切齿:“别说今日有牟家少爷来挑你们文家,纵是没有,我们也不想这么忍下去了!这些年你们不把我们当人看,我们遭受了多少折磨?今天为了堂主他们,我们也要和你们文家斗到底!” “只怕你们是在送死!”文长风不为所动,不屑道。 这群人却是昔日烈火堂的旧部,有些人甚至是当年在伏龙山脚下,鲍世钰和朱瑞的火并中,曾与牟伟并肩作战过的。烈火堂被文家所灭之后,他们也算是“宦海沉浮”过的,义气不能说没有,但着实有限,于是便向文家屈膝投降。 但文智琪恨屋及乌,对这些人仍然怨恨多于重视,他们在文家的地位比一般仆人还要低微,日子过的一天不如一天,早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揭竿而起。 事实上这些人倒也是看见了牟伟这般威猛之后,心中底气多了点,觉得反抗文家有很大几率成功才敢站出来。不然他们两年之间何以不敢反出文家?不外乎是惧怕文智琪的高强修为,害怕一旦反抗失败再次被抓,自己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现在牟伟出现,谈笑间杀人,文长风簌簌发抖,如同给他们打了一记定心诀,让他们勇气倍增,心中埋藏已久的仇恨才慢慢苏醒了。 “哼!今天说什么也要和你们文家来个你死我活!”那人恨恨道,“大伙儿已经受够了!” 余下的烈火堂旧部皆轰然应诺。 有了带头之人,便会有其他人审时度势,借机而起。那些原本是丁家、金家等势力的人手,见状也纷纷开始应和,指点江山,大有和文家不共戴天之势。 烈火堂那人见此情形,胸中胆气更足,无形中仿佛修为也强盛了几分,冷笑道:“文老儿,你还有何话可说?风水轮流转,今天就是文家的灭亡之日!” 亦有不少豪强本依附于文家,但心中多有不服,值此敏感时机,不但不为文家出头,反而起了各自的小心思。 文长风看过去,点了点头:“很好!一个个腰板都粗了,真是世道变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和我文家作对了!是不是忘了两年前的模样了!” “少在那里卖狂!今天便让你文老儿喜事丧事一块儿办了罢!”一人性情暴躁,心中又积压了两年的怒火,哪里忍得住?越众而出,冷哼一声,飞身击出,“吃小爷一掌!”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实在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 那人也非庸手,乃是阳城中一家二流势力的高层人物,久居文家淫威之下,心中积怨甚深,此时见风使舵哪能错过?当下便运起了全身修为攻了过去。 他的攻击凌厉且去势甚猛,但回来的也快。众人眼前一花,只闻一声爆响,这人便以比去势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回,“砰!”砸在了一张桌子上,碟碗尽被打得粉碎,而那人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 众人上前一看,骇然不已。那人胸前塌陷了一个圆圈,内脏想必也成了齑粉,自然是活不成了。 众人正在猜想是谁下此狠手,猝闻台上传来一阵清啸,顿时心中一震:正主来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天渊决战 来人正是文智琪,他听到此处喧闹无比,快速赶来,却见一无名小卒不知死活地欲击杀爷爷,心头微动火气,仅用了七成力,便将其一掌劈死。 “文家少爷出来了!看来这场戏更是有得看了!”“可不是,这两人本就势同水火,碰上了哪有相容的道理?”“我听说他们两个以前还是结拜兄弟,如今他们之间仇深似海,不共戴天,也算是造化弄人了!”“还是少说两句,小心祸从口出啊!”…… 众人一时窃窃私语。 文智琪鹰眼四顾,瞥见了牟伟及烈火堂等那几拨人之后,心中立即明白发生了何事,冷笑道:“我当是哪路高人前来滋事,原来是牟家没死绝的小剩种!怎么?你嫌命长,特意前来领死吗?” 牟伟未及答话,烈火堂等人最先忍不住,破口骂道:“文智琪,今天我就要为鲍堂主报仇,纳命来!” 数十人一哄而上,牟伟甚至来不及阻止,元力暴涌之下,数十道刺目光团砸向文智琪,气势惊人。 “找死!”文智琪哪会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不过心中正好存了立威之心,手上也无需留有余力,顿时信手挥动,无俦罡风激涌,众人都感胸口一窒,如被巨石击中,烦闷欲吐,齐齐跌倒在地。 文智琪修为比这些人高了何止一个档次?已经不是纯靠人数就能填补的空缺了。 文智琪才一出手,便秒杀了烈火堂余部一干人手,给予众人的震撼丝毫不亚于牟伟。 “这些蝼蚁也配谈报仇?徒增笑柄!”文智琪一招使出,并未耗损什么力气,又望向其他反叛之人,寒声道,“你们是不是也想早点上路?文家不缺你们。” 众人心中踌躇,肝胆欲裂。 文智琪就像是一尊杀神,不讲丝毫情面,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可怕气息。一时之间,竟镇得那些方才还拍着胸口放狠话的人们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唯恐下一刻那凶狠凌厉的攻势就会降临在自己头上。 “好大的威风!” 牟伟冷笑道,打破了文智琪的威压之势,同时右手一把抓起身边的青铜巨钟,大喝一声,扔了过去。 众人见状,急忙避开。倒不是担心钟会砸到自己身上,而是知道此处即将爆发一场大战,抽身还是早点,以免遭及池鱼之祸。 这种程度的决战,已经不是自己等人所能参与的了! “也好,让我瞧瞧两年来你可有什么长进!”文智琪似笑非笑道,右手猛地一旋,划了个半圆,体内玲珑之力骤然爆发,元力激涌,那巨钟在离其面门不及一尺之处陡然停下,而后猛地一顿,竟弹射着飞了回去! 巨钟遭受重击,砰然回响,在场之人均是一怔。 站在文智琪身旁的的文长风身体猛地一抖,脸色青红交加。 那天晚上他与牟伟一战之后,受伤不轻,此刻远未痊愈,而他又无法像牟伟那样可以用玲珑之力迅速疗伤,又碍于脸皮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文智琪,所以一直积压下来。 不然为何在牟伟先声夺人之时,他却没有上前与之对抗呢? 此时两人交手,冲逸而出的气劲非同小可,他距其不远,受其影响,难受无比。但一时之间却又不便下台,只得强聚体内残余元力,竭力抵抗,才觉体内晕眩之感稍减。 牟伟大吼一声:“你们退开!”这句话却是对站在他身后的乞丐说的,他本人不闪不避,脚下发力,身如离弦之箭窜向朝自己迎面飞来的巨钟。 众乞丐见他这犹如自寻死路的行为,心中大骇,高声叫道:“牟少爷!小心!” 牟伟岂会主动找死?这只是他的一番虚招,他手中早已元力暗蓄,在即将碰上巨钟之时,气刀忽现,迎风而涨,眨眼间已变得和那巨钟一般大小,随即狠狠一刀劈在钟身上。 砰! 巨钟虽大,但毕竟也只是件凡物,哪里承受得住这般轰击?顿时,只见其刹那间崩碎,碎片四散激射。 牟伟一刀劈出,同样不费气力,径直冲向高台上的文智琪,气刀光芒吞吐,隐带狂飙怒卷,声势好不骇人! “你说要送这件礼物,如今却如何连礼物都保不住?” 文智琪衣衫受劲风所吹,飞扬而起,猎猎作响,头发更是飞扬,姿态甚狂。他直视扑面而来的牟伟,一双眸子愈发明亮璀璨,其中隐现爆闪的火花。 “嘿!礼物聊表寸心,既然心意收到了,那么礼物如何也就不重要了!只是,这一刀,你可敢接下?”牟伟狂笑。 文智琪冷哼。 对方攻势凌厉,自己大可先避其锋芒,趁其招式用老之际,猝然发难,虽不可一战而胜,却也能占个大便宜,对方不死也得失却先机。 但文智琪会退吗?在面对这个自己一生中绝不许自己不如他的一个人,他会退吗? 不会! 如果退了,那么自己所做的一切又有何意义? 你有玲珑之力,我又何尝没有?玲珑笔已然报废,你如何胜我?硬碰硬么?正合我意! 文智琪厉吼一声,玲珑之力尽数展开,全身修为也尽数灌于双手之上,竟使得一双手显得隐隐发光,这是元力催动到了一定程度的标志。其中蕴含的威势令人侧目。 文智琪脸色一沉,抖手一掌狠狠劈向对方,针尖对麦芒,就看谁更强! 可文智琪一掌劈出,蓦觉不对,掌劲透处,竟是不受有丝毫阻碍,仿佛打在了空气上。 “不好!” 文智琪霎时想通了其中关键,对方虚张声势,以一介虚招骗取自己全力出手。他原本以为凭着牟伟的性子,一定会忿然和自己硬拼,却哪里料到对方虚晃一枪? 文智琪内心疑云顿起,对方干冒奇险,不和自己正面对拼,却又是为何?也没见他偷袭自己啊! 文智琪侧头向左一看,不由一愣,继而大怒道:“牟伟!你掳走我爷爷干什么!”却见他身旁空荡荡的,哪有文长风的身影? 文府半空中传来一阵呼声,众人听得分明:“文智琪,此处地狭人多,不好施展身手,你若有胆,便来天渊一决生死,我等着你!你不来也没关系,只是文老家主的性命,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正是牟伟的声音。 众人尽皆耸然动容,方才牟伟还在半空中欲与文智琪殊死搏斗,岂料他竟在倏忽间到了文府上空,而且还抓走了文长风!这般鬼神莫测的手段与飘忽迅捷的身法,当真是闻所未闻!能够于瞬间擒下文长风,其修为更是深不可测! 众人都不知其中底细,登时对于牟伟的评价,陡然升高,心中都觉得此战恐怕还是牟伟胜面颇多。 文长风受伤未愈,实力锐减,牟伟心中了然,便有了计划,以虚招引诱文智琪,分散其注意力自身却以火元分身法,移至文长风身边,提起全身修为,打晕了文长风将其带走,由于文智琪太过注意半空,牟伟动作又快捷无比,众目睽睽之下,竟让他得了手。 文智琪忧怒交加,恶狠狠道:“天渊?你找死!若爷爷有半点差池,我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和你有关的人,一个也跑不掉!” 言未毕,他人已化作流光向内驰去。关心则乱,他没有想到的是,若文长风体内无恙,以其之能,怎会于瞬间便被牟伟擒住? 众人却看出了其中蹊跷,纷纷大感迷惑。要是牟伟的修为当真高到了可以在瞬间擒下文长风这种高手的程度,那么他也没必要弄这些玄虚,因为根本就不会有人是他的对手了。 可是也没人能猜出其中关节,文家顿时失去了两大主心骨,场中又有不少反叛之人,没多时,大厅中一片混乱。 牟伟携了文长风,风驰电掣,不多时便已至天渊上方。只见天渊似一个深不见底的大黑洞,雷鸣隐隐,罡风不断,劲风呼啸,吹在身上犹如刀割,阵阵生疼。 牟伟停下身形,见此异状,心中也是一阵惊讶:“文家天渊,血海尸山,当真令人悚惧。据传此地是当年正邪之战所遗留的战场,元力极其紊乱,若被绞了进去,后果不堪设想!果然骇人!我得躲着点!”当下身形一闪,元力护住周身,缓缓地落在了天渊边上。 这天渊原本是上古时代的一处大战场,倒也平平无奇,但由于充斥着当年大战所遗留的劲气,导致从此处流经的天地元力皆受其影响,发生了异变,成为了修士无法吸收的可怕之物。 而天渊,也成了一般修士根本无法久居的地方。 文家喜其地利,以大手段封住了此处,导致天地元力可进而不可出,从此,天渊纵然暴动紊乱,只要不是主动进入,却也无法再把修士吸进去,便没了危害。 天渊虽为祸害,但其中蕴含的元力何等丰富?放着这么大个宝地不用,岂非浪费?文家历代先祖均是殚精竭虑,想方设法地想把这股强大至极的元力引为己用。 但天渊着实可怕,花了极其惨重的代价,倒也真的被他们摸索出了一些法门,虽不能完全将其提出,但却能利用其少量元力,炼化作为己用。 文家先辈更是将天渊彻底封印,只余一道小口,用阵法封住,从此,天渊便真正地由文家利用自如了。 天渊改变的元力狂暴难以吸收,文家修炼的过程中也是困难多多,但因祸得福,文家所独有的噬元诀,正是脱胎于天渊,这种具有吸收他人元力的诡异功法,让文家在阳城中声名鹊起。 而多年来,文家封印已有松动,但里面的狂暴元力却更显厉害,文家吸收的量无法与天地元力注入其中的量相提并论。而经过天渊矿化之后的元力,偶有散射而出的,伤到周围之人,皆是触之即死,且死状凄惨。所以文家严禁天渊周围有人走动。 文智琪几乎同时赶到,见到天渊异样,饶是他见过多次,却也忍不住为这自然异观所震撼。 目光移动,发现牟伟便在天渊旁边数百米处,爷爷在其脚下,已然昏迷不醒,心头火起,附身掠了过去。 嗖! 文智琪如钉子般落于地上,脸色阴沉。 “哟,来的挺快的!”牟伟佯惊道,继而嘿嘿一笑,“怎么,吃惊了?是不是我的实力超出了你的想象?如果我告诉你,五天前的晚上,我曾经打败了你爷爷,导致他直到现在都没能完全复原,你会不会更加吃惊呢?” 难怪爷爷会被他轻易擒住!文智琪心中恍然,沉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一百三十三章:生死一线 牟伟冷笑道:“我想干什么?难道你还不清楚?你当年如何对待我家,我便如何对付你!血债血偿!” “就凭这点手段,想覆灭文家?”文智琪冷笑,“你太天真了!” “天真?”牟伟背后劲风呼啸,令人战栗,可他浑然不觉,因为心中的血液更为火热,“这些还不够么?经过刚才这么一闹,你认为文家还有那个威严去镇服其他势力?第一个反抗你的势力已经出现,那么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文家的分崩离析是迟早的事!说不定,就在今天呢?” “以力服人,也终将因力而败亡。这是两年前你曾说过的。” “那又如何?跳梁小丑,何足为虑?我能压得他们抬不起头一次,就能再来一次!哼,你以为我做不到么?”文智琪不以为然,傲然道。 牟伟心中叹了口气,神色一凝:“可是,在你做到这一切之前,文家就已经不在了呢?” “你把那些人看得太高了!文家天渊卫可不全是你先前所杀的那些货色。想灭我文家?嘿,只怕还得多练几年!”文智琪对自家天渊卫极具信心,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牟伟几天前狙杀的,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些二流货色,真正的精锐,一直没有伤筋动骨。 “若是连这一点都没有想到,我又谈何复仇?世上最坚固的堡垒不是从外部攻破的,而是从内部。这个道理,想必你比谁都懂吧?”牟伟摇了摇头,自信道,说出的话令后者脸色顿变,“你这些年来深居简出,对他们的威慑力大大降低,我想搭上你们家内部的一根线,不算特别困难。而我又不苛求什么,事成之后,文家任其瓜分。我想,有这么丰厚的奖励,愿意和我一起干大事的人一定不少,而事实,这正是如此。” 文智琪瞳孔一缩:“文悦?” “不错。但不止他一个!”牟伟道,“顺便提醒你一下,今天你文家其实根本没设置什么防御,因为文悦巴不得我早点冲进来。哦,对了,你还是有些忠心的手下的,那个和文悦一伙的文欢就挺不错,可惜已经死在了文悦的手上,我可没动手帮他。” 文智琪几乎把牙齿尽皆咬碎,双目渐变赤红,牟伟的话让他心中怒火越来越盛,但他毕竟也是心机深沉之辈,很快便把怒气压了下去,强作镇静道:“是我失策了,让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是,我还没死!只要我没死,你所有的谋划,也不过是一场水中月镜中花!” “说到点子上了!”牟伟不但没有反驳,反而还拍手赞同,“我易容而来,先到赌场托人给你报信,让你心生警惕,再联络各方人手,共同对付你。他们一开始还不信,但是在我打败你爷爷之后,一个个都忙不迭地声明和你不共戴天,相约举事。随后我削减你文家有生力量,挫你锐气,引你来此……所有的一切,所有的计划,都只是为了现在这一刻!” 牟伟盯着对方,一字一顿,杀机大作:“那就是,我要亲手打败你!” 文智琪没有笑,因为对方已经有这个资格了。 “当日一念之差,居然让你成长到了如此地步……”文智琪深吸口气,亦是目光如刀,锁定了牟伟,“既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但在开始之前,你能否放了我爷爷?我可以受你三招来换他的一条命!” “算盘打得不错,不过你当初杀害我父母时又给过我机会吗?”牟伟冷笑,“不过……”牟伟说到这里脸色有些黯然,“如果我这么做,固然能替父母出口恶气,但和你又有什么分别……” “你当初救过我一命,虽然当时年纪甚幼,可也不能否认。所以……”牟伟将文长风掷向对面,用的是一股柔力,“我擒下他也只是为了诱你来此,好做个了断,倒也并不是想杀他,不然我早就动手了。” 文智琪接过,将其放在身后用以抵御天渊罡风的屏障后面,心中稍定,回头走来:“谢谢。” 牟伟冷哼道:“我和你最大的区别就是,我绝对不会把复仇这件事迁于他人!” “我当年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便想过自己失败后会是何等下场,可惜,我还没有遇见。” 牟伟身体微微前倾,一拳在前,一手在后,一字一顿道:“你夺走了我身边很多珍贵的东西,我决不放过你!” 天渊之中的罡风似乎比以往肆虐地更加厉害,呼啸声听起来犹如鬼哭,将此地的氛围渲染得像是幽冥鬼域。 “成败之分,此战过后,自见分晓!”文智琪眼中闪过一缕煞气,厉声道。 两人几乎同时,飞身掠了上去,两股早已凝聚好了的元力光团此时如同两颗炮弹一般轰然对撞。 两人之间的最后一战,终于爆发! 严格来说,牟伟其实吃了点小亏。虽说他与文智琪在今天之内都有所消耗,看上去相差不多,但别忘了,牟伟曾与文长风恶战一场,打败了对方是不错,可是牟伟岂能没有半点损伤? 牟伟仗着玲珑之力,伤势虽好了七七八八,却也强撑着过来了。时日不多,又伤及肺腑,玲珑之力再过玄妙,却也不能让牟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尽数复原。 在战斗的过程中,牟伟或多或少地,总会在出招之时有点滞碍,力量与速度,都无法比之他的巅峰时期。 可是,这场战斗并不是一场公平的战斗,讲究的只是胜者为王。 文智琪何等精细,交手不过数招,便已察觉到了对方的不对劲之处,心中一喜。 趁你病,要你命! 文智琪陡然提升攻力,攻势去狂风骤雨,向牟伟下盘席卷而去。 紧接着,气刀倏然凝聚,一刀挥出。 牟伟连退三步,他体内劲气没有那般凝固,不可一鼓作气而战,唯有先退而后寻其空隙,再做打算。 三步虽短,但文智琪那精准的刀劲,只劈中了他脚下前两分。刀气灌注之下,土地龟裂开来,一道十丈长短的裂缝如龙蛇蜿蜒,自牟伟胯下贯穿。 牟伟小腿处衣衫受其气劲影响,哗哗裂开,但就这么一点时间,他的气刀也已经探出,接触到了对方的气刀。 刹那间,牟伟心中澄澈,脚下发力,忽地纵身跃起,厉吼一声,似要一吐胸中郁闷,右手刀霍地斩下,劈中了文智琪的气刀刀柄。 气刀以手为媒介,何来刀柄?原来牟伟这反击的一刀不偏不倚,正好砍中了对方手腕。 文智琪怒气横生,这一刀对他自然不能造成什么损伤,但对方于困境之中尚能有此惊人技艺,自己无形中,已然输了一筹。 他最不能忍受的,便是输给眼前的这人,不然他又怎会走上这条众叛亲离的道路? 此时再不犹豫,运足了十成十的修为,手中气刀光芒暴涨,将牟伟的气刀“刷”地弹开,冲天而起,直欲割裂苍穹! “来得好!” 牟伟面对这壮观的一幕,毫不畏惧,右手气刀崩散,双手合拢,元力如螺旋气劲般不绝涌出,交织而成一柄红蓝两色的惊人巨刃,劲风为之一引,吹得他头发狂飘飞舞,无形中有种赫赫神威。 “破天裂云剑让你见识了,那么你就再看看我的雾隐云龙刀!” “云生从龙,龙蕴九变,九变凝一元,逍遥莫可辨!”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在硬碰硬的对决中,这是条真理。牟伟实战虽不多,却无师自通,深谙此道。 当下他大吼一声,气刀下压,罡风呼啸,裹挟着这犹如咆哮恶龙般的一刀向文智琪当头斩落! 文智琪眼中不住闪烁,这一刀声势与威压并具,显然威力惊人,他大可先避过再从侧面进攻,可如此一来无形中便生了怯意,锐气也必将随之而失,那么自己还有脸站在这战场的中央吗? 气刀光芒轰然暴涨,几乎将地面压得向内塌陷。文智琪衣袂翻飞,不闪不避,同样一刀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斜斩而去! 咣! 两刀相交,元力猝然相触,蓦地发出一阵极为强凝的大爆炸,余波四溢,地表被刮出了一个向下凹进去了近半尺的浅坑。 两人各自受反震之力而“噔!噔!”连退数步,脸上青红交加,极为凝重。 平分秋色! 咔! 两人打得兴致高昂,正欲再次出手,旁边忽地传来一阵让人脊背发凉的破碎之声。二人循声望去,不禁骇然变色。 只见那天渊内似乎起了极大变化,传来通通爆响,震人心魄。本就是狂暴之极的元力在里面四处冲撞,发出令人发毛的轰鸣,像是一头困在笼中,即将破笼而出的猛兽。 不难想象,一旦这股积压了不知多少年的元力冲破封印,肆虐开来,会有何等惊天动地之威,那么到时候只怕整个文家都不能幸免! 文家依附天渊而存在,窃取其中元力以为己用,这固然是个取巧的法子。但文家后人不思进取,只知贪婪地吸收,不顾加强封印,这日复一日地下来,封印终于到了濒临破碎的边缘。 文家也似乎要自食其果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当年阳城(本卷终章) 原来刚才两人的冲撞威力实在太大,连余波也是威力无俦,冲撞到天渊屏障之上时,那封印本就因年久而松散,经此剧烈冲击,更是摇摆欲碎。听其啸声,似乎其中的狂暴元力在下一秒就会冲破囚笼。 “简直是在玩火啊!”牟伟喃喃道,想通了其中关节,他也忍不住有些吃惊。 文家的倚仗是天渊这种极不稳定的地形,就像是在煤矿边上点火抽大烟,危险至极,稍有不慎便会玩火自焚。 “不过,难怪他们所修习的法诀会有吞噬元力之效!天渊之能,着实玄妙,可惜从此之后,再无天渊了!” “天渊封印已濒临破碎,糟了!”文智琪看见这天象异观,骇然色变。自家人知自家事,这封印天渊极为重要,却也无比繁琐,他修为虽强,但大多需要玲珑之力来支撑,不可持久,对封印也是束手无策。因为那些办法和玲珑之力互相冲突,他没办法加强封印。 “估计再有几分钟,这封印就会消失了!到时候留下来,必死无疑!”两人各自推敲一番,心里转过同样的念头,不约而同地再度把目光投向对方,“速战速决!” 牟伟眉头一皱,“是时候用它了!”从怀中掏出一物。 文智琪正凝神欲攻,看清了对方拿出之物,哑然失笑道:“你打算用它来对付我?呵呵,一个破铜烂铁,能有什么用处?” “只要有心,虽弱亦可弑强敌!”牟伟沉声道,目光阴沉,将玲珑笔在手上转了几圈,而后紧紧握住。 笔尖有一道元力流过,将其浸染,发出了一道淡淡的白光,隐隐传来一声呜鸣,似乎在应和。 文智琪眼中闪过一丝阴霾:“胡说八道!” 两人彼此对峙,背后天渊罡风阵阵,呼啸不止。 砰! 牟伟抬手先攻,玲珑笔电射而去。 文智琪神色一凝,没料到玲珑笔虽失去了灵性,但毕竟材质特殊,在牟伟雄浑元力的催动下,仍不弱于一般的法宝! 避过玲珑笔的袭击,文智琪正欲出招反击,蓦觉头顶气流有异,灵识外放之下看的真切,不由大吃一惊。牟伟不知何时,竟已到了自己头顶!气刀散发着慑人气息,对着自己凌头砍下! “好快!” 文智琪心中大惊,身形忽地如水波荡漾,气刀划过他的身体,却无鲜血溅出。 牟伟根本不看这道残影,反手又是一刀,同时左手也幻化出一柄闪耀着炽白光芒的寒冰长剑,元力灌注之下,嗡然作响,亦向左侧悍然斩去! 锵! 文智琪身形忽现,不得已以气刀抵住了这一击。但由于猝不及防,没料到对方已预知了自己的方位,元力未及运起,受了这一下的狠狠冲击,胸中顿觉气血翻滚,难受得紧。 “我已用玲珑之力匿去自身元力波动,神鬼难觉,仅凭灵识绝对无法得知我的准确方位,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用力逼退牟伟,文智琪翻身后退,胸口又是一阵烦闷欲吐的恶心之感,但他很惊讶的却是牟伟的感知力,简直太可怕了。 牟伟冷笑,他当然不会告诉对方有关心归六合诀的玄妙,自己凭此法诀,对方要是想玩障眼法的游戏,那是自寻死路! 玲珑之力传承自上古,玄妙莫测,但心归六合诀却也是不可思议的一种妙法,两者之间没有可比性,但就侦查一道上,后者还是略强一点。 “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这一战,你必输无疑!” 牟伟厉声叱道,左剑右刀,刚柔并济,交相夹击着攻向对方,元力激起的劲风不住呼啸,文智琪刚才受挫,一口气尚未理顺,猝逢如此凌厉的攻势,而且招招势如奔雷,若是强行接下来,体内伤势必将恶化,不得已,他只有选择游走缠斗。 文智琪一退再退,心中的火气也越憋越大,自一开始,他便处于被动的位置,牟伟可以畅快地打完所有招式,但他却不行。退了一步之后才发现,这不是退一步海阔天空,而是死无葬身之地! 牟伟刀剑齐下,攻势绵密,而且元力丝毫不见枯竭之象。 玲珑笔盘旋在其头顶之上,也似通灵一般,虽然没了以前的震慑力,但寻隙也会攻上那么一两招,虽不济用,也可起到扰乱对方心神的作用。 没多时,文智琪便已险象环生,而他胸中的那股气,仍是迟迟不得吐出,让他更添烦闷。 对于高手而言,一点小小的破绽先机就能基本奠定胜局! 文智琪虽然和牟伟一般,拥有相差不多的玲珑之力,但总体上说,二者增幅效用差别不大,在修为的差距上并不明显。 但在于武技招式一道上,文智琪就差得远了。牟伟不仅有着一个好师傅,而且悟性奇高,对于武技法诀的领悟运用皆是寻常修士难以企及的。 如此一来,百招之内,两人尚是平分秋色之局。但一旦时间拉长,牟伟的优势只会越来越大,胜算极高。 “噗!” 文智琪实在忍不住了,一口气没缓过来,动作略显迟钝。牟伟等的就是这一刻,一招快似一招,一招紧似一招,速度无形中又提升了几分。 防多必失,文智琪终于一个不留神,中了一刀,鲜血连喷。 “这一刀,是替母亲砍的!” “这一剑,是父亲的!” “大哥的!” “三哥的!” “五妹的!以及……你自己的!” 牟伟乘胜追击,刀剑犹如穿花蝴蝶般围绕着文智琪上下翻飞。文智琪虽知不妙,但抵挡之时,却总是迟了一步,顿时刀光剑影闪处,血光频现。 胜负已分。 牟伟微微喘气,双手收了回来,刀剑渐渐消散。而文智琪的身体已是千疮百孔,惨不忍睹,浑身上下至少有十余处伤口,鲜血微微渗出,几乎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 比他折磨过的人的下场还要凄惨。 他已经快失去意识了。 “这最后一刀,真的要劈下去吗?” 文智琪倒在地上,无力的喘息。牟伟双手上扬,气刀再度凝结。 仇人就在眼前,只要这一刀斩下去,自己就报仇了! 可是,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结局吗? 牟伟伫立良久,最终长叹一声,双手缓缓下落,气刀却慢慢消失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给我……一个痛快?”文智琪翻身坐起,大口大口地喘气,眼中除了不甘,还有一丝不信,他输了,但对方的举动却又让他凭空升起一股怒火。 这算什么?怜悯么?我不稀罕! 牟伟看了他很久,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离开的时候,牟伟好像听到了体内发出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但是很畅快。 “这天渊的封印大概还能坚持几分钟,你……你还是快些带着你爷爷一起离开吧!”这是文智琪听到牟伟说的最后一句话,他看着牟伟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呆住了。 他为什么要放过自己?成王败寇不是这个修行界的法则么?他为什么不遵守?可笑了怜悯?不屑? 为什么他不为他的父母和兄弟们报仇?为什么! 文智琪心中在呐喊,但嘴巴却闭得很紧。 愣了半晌,文智琪忽地醒觉,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天渊即将爆发,牟伟说的对,再不走,还是得死。 “还有爷爷!”文智琪猛省,体内忽地又绽出一股力量,他快步走向先前放置文长风的地方。 转过一堵墙,文智琪还未出声,一道光刃如毒蛇吐信般刺出,瞬间穿透了他的胸膛,光刃入体,猝然分散,气劲陡然间爆发,霎时摧毁了文智琪体内残余的生机。 “少爷,没想到吧?最后会被我这个不放在您眼里的小喽啰捡了便宜!哈哈哈!只有我,才是笑到最后的人!” 是文悦!他此刻笑得十分畅快,只是那副模样看上去怎么都觉得像是一个在舞台上搔首弄姿以博观众一笑的小丑。 一个可怜的……小丑。 事发突然,文智琪根本来不及反应,事实上以他现在的状况,也根本不是文悦的对手。 他张了张口,似是想说点什么,却没发出声音。也许是胸口的剧痛让他渐渐失去了知觉。 文智琪目光从文悦脸上移到地上,果然,文长风已经死去多时了。想必也是文悦下的手。 “安心的去吧!看我多么好心,让你们爷俩在黄泉路上还能做个伴!这也算是偿还了这些年你对我的恩情吧!”文悦冷笑道,脸上泛起一阵恶毒的表情,“至于文家么?嘿嘿,我就却之不恭了,只是这名字嘛,要改一改了!哈哈哈哈!” 文智琪嘴角扯了扯,又张口道:“你,你也会和我有……有一样的下场!”说得极细极淡,可却满是自信。 文悦眉头一皱,心中油然而生一阵不安。 “人都起了,还这么多废话!装神弄鬼!你以为我还怕你?”文悦收回气刀,文智琪的尸体轰然倒地。 这个作恶多端,背叛兄弟的人,终于死了。他虽然没被牟伟诛杀,却还是没有逃过命运的屠刀。 亲手杀死了文家两代家主,文悦也不禁有些微微发抖。他抹了抹脸上不知何时已有许多的冷汗,道:“我怕什么?从今往后,我就是阳城,乃至全天下最有权势的人物了!要什么有什么!太好了!” 他想到日后的美好生活的种种,不由更加兴奋,也因此忽略了身后那越来越响的隐隐雷鸣,其中还夹杂着阵阵劲风呼啸。 那声音越来越大,终于惊动了沉浸在幻想世界中的文悦。 他不爽地大骂回头,脸上表情在看见了眼前的震撼画面之后,变得十分精彩。 据阳城后人回忆,那一天,整个文府都被一阵极其狂暴,堪称百年难得一遇的元力光团所炸平了,那积累了无数年的狂暴元力一朝爆发,威力当真是惊天动地。 而当年参与了文家寿宴的人物,一个也没能逃出,阳城各大势力的领袖人物均遭此劫。从此,阳城修士高手一层人物锐减近九成,一蹶不振,阳城再不复当初群雄逐鹿的局面。 它恢复成了最开始的混乱、喧闹以及……自由。 当牟伟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是好些年之后的事了。 他将足迹拓展到了阳城之外的很多地方,这是他在拜祭了父母兄弟后产生的想法,同时也想再次找到龚岚兄妹二人。可惜后者未能如愿。 不过在游历神州的过程中,牟伟不仅眼界大开,心境提升,还认识了一些人,并和他们组成了一个小团队。 大家做了点小事,也在修行界闯出了点名气,由于牟伟头脑灵活,思维缜密,在那个团队中充当的是军师的角色,所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叫他“天算子”这个外号。 牟伟的名字,也慢慢随着这些人一起,名扬四海! 牟伟很庆幸自己能在那几年历经沧桑之后,还能遇到一群生命中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物。 但有聚必有散,因为当年的某种变故,大家各自分开,牟伟心灰意冷之余,带着可能会见到龚舒的念头,再次回到了阳城。 忙碌了一整圈,又回到了起点。 思绪回到现在,那些人那些事虽是很久之前的景象,但牟伟却觉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龚轩这个大哥再次相邀,牟伟又燃起了当年的热血。 这一次,还是要把这个名字,响彻天下! 牟伟安顿好之后,走出阳城,看着城外十几年如一日的无边旷野,顿觉心旷神怡。 深呼吸,牟伟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出城走过了。 “这里,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阳城?” 牟伟惊讶地睁开双眼,眼前站着一群年轻修士,剑眉朗目,青衫潇洒,腰悬长剑,透着一股勃勃英气。 和世事浮沉过的牟伟不同,他们还很年轻。牟伟与他们年纪差别不算太大,但那股老成的模样,看上去像是个成名已久的修士。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青年嘟囔了这一句,看了看这座城池,又撇了撇嘴:“久闻阳城号称中原第一城,矗立中原,我看,也没什么了不起了!比起我们天地山庄来,差得远了!” 他旁边的一人笑道:“陈公子,你这话可说的不对,现在的中原,当然是贵山庄位居榜首,可是以前,嘿嘿,这里可是很多修士都向往的紧的!不然我们来这儿干吗?你要是不信,可以问问这位大哥!” 那陈公子犹豫半晌,才对牟伟问道:“这位大哥,这里,真是当初的中原第一城?” 看来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牟伟有些感叹,多少年过去了,当初遭逢剧变,继而外出游历,自我放逐,最后归隐阳城市井。少说也有十余年了。 修士以天地元力滋养己身,故而很少显露苍老之态,只是一颗心还是会在尘世的磨砺中变得愈发成熟,感慨之情,随之而生。 牟伟忽然觉得很开心,修行界正是走了这样阳光开朗的人存在,才让人为之神往。 他们无所畏惧,单纯可爱,他们会为了心中简单的理想而努力前进,百折不挠。 他们很冲动,也很容易就遇到挫折磨难,但是这并不能击垮他们,只会让他们迅速成长起来! 这个世界,因此显得更加丰富多彩! 所以牟伟笑了笑,指着背后依然雄伟壮观的城墙,微笑道:“也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曾经的中原第一城,但是,你们没有走错地方,这里确实是阳城!” 说完,他大踏步走向了远方。 这些年轻修士来这儿是有目的的,而他也是有目的的,前方要去的地方是…… 玄元谷! 第一百三十五章:北荒揭幕 神州大地原本是一整块大陆,但许多年前由于七大洞天之首阴阳洞天的缘故,爆发了一场惨烈的正邪之战。 大战无比激烈且席卷范围甚广,余波不断,更是将神州硬生生分割成了数块。绵延至今,经过了一些变故,渐渐形成了五大区域。 那便是:东域、南疆、北荒、西漠以及——中原! 而最开始与神州大地相连的暗魇魔境,也在这一场大战中被毁灭,众多魔族人物势力随之分化瓦解,但更多的却是融入了神州各处。 三大魔派,随之而生。 北荒。 说是荒芜之地,却常年都是风雪肆虐,一年之中四个季节倒有三个季节是在下雪,还有一个则是在刮风。气候恶劣,罕有人至。 但这些不利因素都是对于普通人而言,修士有元力滋养,对于大自然的抗性远比一般人强大,对于外界的生存环境倒没什么挑剔,只需元力浓郁,一切都可。 北荒之上,有两大名震修行界的势力,自在天以及修真四皇之一,“北方神君”所在的北辰宫。 自在天传承已久,乃是北荒最为强大的势力,北辰宫到底输在底蕴不足,而且自在天除了实力雄厚之外,其门人大多精通奇门遁甲之术,对于阵法的布置也是修行界的领袖势力!无人敢小觑!这也是他们赖以成名的最大手段。 不过正如其名,自在天倒不是那种野心极大的宗门,讲究超然物外,奉行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处事之道,与外界的交集却是不多,但这并不影响它在修行界的威慑程度。 何况,当今修行界,自在天怎么说也是五大势力之一! 大雪漫天,凛冽狂风怒号,天地之间几乎对面不识。冷风骤雪,将世界描绘得一片茫茫。 在这银装素裹的天地间,却有一间小小的酒店,仿佛这暴风雪天气中的一点黑点,难以抹去。 这间小店有了些年头,墙壁上满是灰扑扑的尘土,在外界风雪的呼啸中,隐隐震落。 它就像波涛里的一叶扁舟,虽然左摇右摆,兀自岿然。 店中设有桌椅,虽然不多,但布置得也算整齐。客人更少,一名青年裹了条毯子,向着火盆,仍在瑟瑟发抖,长夜里难以入眠,这让他口中念念有词,约莫是在咒骂这老天。 这番情景,让坐在一边的另两名过往客商不禁哑然失笑。但凡来至北荒这个鬼地方的,哪个没有三两三?就是这两人,虽然不是修士,却也多吃人参灵药,经常走南闯北,熬出了一身的好体魄。这种严寒虽说算不上淡然处之,忍受倒也不算难事。 能够来到这种地方贩卖人参的人物,性情大多豪爽爱打闹,见状不禁调笑两句。 店中再无他人,只有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叟伏在柜台上熟睡,微微鼾声响起。 “小哥,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这般不济事!要不要来大哥这儿喝口酒暖暖胃?嘿嘿,只要你敢扔掉那毯子……哈哈哈!” 那客商性格豪爽,却有些促狭之意,见那青年浑身裹得像个粽子还在哆嗦颤抖,心中暗觉好笑,将腰间的酒袋解下,拔开塞口,一股醉人醇香传了出来,那客商使劲闻了闻,对旁边的伙伴打了个眼色,笑道:“二十年的竹叶青,不喝可就对不起自己的这张嘴了!陈贵你说是不是?” 另一名客商本性稳重,不喜与他人调笑,但此时客店中仅他们数人,若是不说点什么派遣心中寂寥,未免显得太过无聊,也不太好。当下便道:“看到了好酒,还有什么可说的?先喝上一口,再谈其他!” 说完,他从同伴手中抢过酒袋,大口灌下,大呼痛快。 那人正欲再取笑那青年两句,愕然发现青年面露遗憾,正摇头叹气:“小兄弟,你这是……” “竹叶青性不甚烈,主要是后劲十足,性平暖胃,顺气除烦。这位大哥这般饮法,必是平日里喝惯了烧刀子一类的烈酒。可惜啊,闻这香味,确属好酒,但却没人能真正领略到它的妙处!可惜!” 两名客商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之色。 那人大声道:“小兄弟好见识!这酒乃是我们两兄弟去中原贩卖人参时买回的,只知道它味道独特醇厚,却不知其喝法。刚才有心想戏小兄弟一戏,谁知是班门弄斧,倒让小兄弟见笑了!” 两人乃是酒中常客,青年才一出口,二人便有种遇上了知己的感觉,但毕竟由于地理因素,对于这种软酒不太熟悉,不禁心痒难耐。 那陈贵急忙问道:“小兄弟既然知道此酒的来历,想必也知晓应该如何下口,还请不吝告知!” 青年嘻嘻笑道:“小事一桩!只不过……”说到这里,他舔了舔嘴唇,“长夜漫漫,小弟也是口馋得紧,不知两位……” 二人都是饱经世故之辈,哪里不清楚对方的言外之意?当下朗声笑道:“只要小兄弟能把刘某两兄弟说服了,这竹叶青么,拱手奉上!” 青年眼中有异光闪过,身子也不发抖了,整个人都多了股难言的光采。他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竹叶青产自中原,以汾酒为底料,混合了十余种名贵药材。舒肝益脾,消食生津。色泽金黄透明而微带青碧色,它也因此得名。其香气与其他美酒大不相同,芳香醇厚,入口后甜绵微苦,温和,没什么刺激感。老实说,这种酒并不适合两位性格豪迈的大哥,不过那股余味,啧啧,却是让人神往啊!那股后劲,嘿嘿,不是小弟瞧不起两位大哥,只怕你们不一定能受的住啊!” 他这一番侃侃而谈,不仅详细地介绍了竹叶青的来源,还暗地里捧了两人一把,令二人为之折服,不由得饮了一口。 陈贵叹道:“小小一瓶酒,居然也有这么多的讲究,可知它来之不易,我们这般喝法,岂不糟蹋了?小兄弟果然才识过人!佩服!刚才言语之间有所冒犯,在这里先赔个不是了!” 另一名刘姓客商大声道:“可不是么!我说这酒淡的跟水一样,如何暖和身子?原来有后劲!嘿!真跟小兄弟说的一样,后劲不小啊!不过刘某走南闯北,这点力道还是不在话下的!千杯不醉可不是白来的,岂能中了这小酒的道?” 说到这里,刘姓客商狡黠笑道:“小兄弟,我这兄弟实诚,他服了你,我可不服,那些什么酒的来历什么的,我一概不问,只要它好喝就行!咱们喝酒的,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青年摇头道:“这位大哥说错了一点,不知大哥你喝酒是为了什么?” “图个爽快啊!还能有什么?”刘姓客商哈哈大笑,“小兄弟,想要这竹叶青,恐怕不行哦!” 旁边的陈贵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位大哥往常喝酒,想必都是性极为猛烈的白酒,对么?”青年含笑问道。 刘园不明白青年何故有此一问,点点头:“不错,怎么了?” 青年继续道:“这位大哥喝烈酒成了习惯,一旦尝到其他品种的酒,舌头便会立即产生反应,心中就起了戒备之意,如此一来自然不易喝醉。而竹叶青味道不浓,你感觉可以千杯不醉,但却会因无心而于不知不觉间醉倒。我等酒中之辈,求醉才是王道!” 两人对视一眼,惊讶更盛,青年谈吐不凡,这一番酒道新论更令他们耳目一新,心中顿生豪气。 “在理!说的好!小兄弟,服了!这是你应得的!”那人高声喝彩,将手中酒袋抛了过去。 青年也不矫情,接过酒袋,面露喜色。 在这种鬼环境中,没有人会拒绝这样一份厚礼。他仰头灌下一口,精神为之一振,心中暗自得意:“当初留心,记住了四哥这酒坛子的几句玩笑话,没想到在这儿还替自己挣到了一份意外大礼!当真是谁也想不到啊!四哥,小弟在这儿就多谢你了!可惜不能当面谢谢你了!” 那掌柜似是被大堂上的喧闹声给吵醒了,微微抬头,睡眼惺忪,有意无意地瞄了瞄堂中三人一眼,又向门外扫了一眼,目光似可穿透门板,嘀咕道:“这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又要有人上门喽……” 说完,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把头埋了下去。 三人相谈甚欢,青年高谈阔论,令两人频频点头,而刘园陈贵二人豪爽慷慨,也是青年所喜结交的人物。在这冰天雪地的小店之中,倒也算得上是番奇遇。 北荒之地常年冰雪天气,令人心情不由渐变无聊。三人说些闲话,没过多久,两名客商倦意上涌,小店之中没有厢房,没法,二人只得打算就地而睡。 不过陈贵二人都是见惯了风霜的汉子,也没那么多讲究,当下便打起了地铺。 那青年却没什么困意了,反而精神焕发:“两位大哥先睡吧,小弟有些心事,睡不着。” “敢情是在思念谁家闺女了吧?寂寞难耐!”“年轻人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啊!”“小兄弟,意志可得坚定点,须知红粉骷髅!”两人哈哈大笑,调侃了几句,便各自沉沉睡去。 火盆中的炭火毕毕剥剥地发出轻微爆响,火光映亮了青年的脸庞。 青年听见二人的戏谑之言,苦笑几声,随即脸上又涌现一阵忧愁之色。 他在担心,这一次的行动,对于他们六兄妹而言,到底会是个什么结果。兄妹之间,真的还能如当年那般相亲和睦,快意恩仇吗? 第一百三十六章:小店来客 这青年正是成语浩。 龚轩自天绝宫一行之后,与血杀盟结下梁子,又因为治好三妹的灵药已经收齐,两件事的催促下,龚轩决定前往玄元谷去找二弟孙铭,以化解当年仇怨。 由于血杀盟主和龚轩约定以神州为赌注,各大势力为博弈场所,龚轩隐隐察觉其狼子野心,既然已经无法置身事外,当即便决定和成语浩兵分两路。 龚轩前往阳城寻找当初的四弟牟伟。经过牟伟的一番分析,龚轩断定血杀盟主短时间内不会有其他的惊人举动,所以便由牟伟先行前往玄元谷等候其他人。而成语浩却和龚轩分不同时间,共同来到北荒自在天,寻找当初团队中排行第五的兄弟,周三洛。 周三洛为自在天嫡系传人,为人沉默寡言,个性恬淡,不喜与人争斗。 但其所学的奇门遁甲之术却堪称同龄人中之首,故而在当初的团队中,他充当的是防御以及为大家殿后的角色。 当年,龚轩不慎之下,三妹赵雅倩昏迷不醒,众人束手无策,而孙铭与赵雅倩倾心相恋,一时激愤之下与龚轩决裂。 龚轩悔恨不已,其他人亦是劝之无果,大伙儿心灰意冷之余各自分开。成语浩和龚轩迤逦来至南疆恶沼,一住就是好几年,凭着两人的本事,龚轩在修行界名声不减反增,但却无人知晓,他与众多势力打交道只是为了筹集治好赵雅倩的天材地宝。 所幸天不负有心人,龚轩历经艰险,终究还是收齐了所有材料。本以为就此可以一解恩仇,从此回到当初与兄弟携手共闯神州的生活,可是,横空出世的血杀盟又以龚轩的兄弟性命作为筹码,让龚轩不得已与之对抗,于是引出了这一系列故事。 成语浩知道周三洛就在自在天之中,可却不知道自在天在哪儿。他来到北荒已有近一个月时间,却连自在天的影子都没看见。 询问了不少人,几乎所有人的回答都是一样。他们都知道自在天这个北荒第一大势力,但没人知道其具体所在。 “自在天精擅奇门遁甲,这北荒到底是环境恶劣,元力浓郁程度不一。想必它必是被某个阵法隐藏起来了。唉,如果真是这样,找不到真正的自在天弟子,我却如何才能进去?” 成语浩心情有些烦躁。他本来修为就不怎么高强,在这北荒之中找了这么久,差点还弄出了风寒之病。 时间不等人,虽说当初血杀盟主说等到龚轩羽翼丰满之后才会与他一战,但谁知道其中的真实性? 而且冲着和兄弟相聚这一点,成语浩恨不得马上就带着周三洛冲到玄元谷去!他可是好几年都没见过这些大哥们的样子了!在被龚轩“欺负”的时候,他更是想念。 至于来自血杀盟的威胁,成语浩倒是感觉淡了许多。当初几兄弟在一起时,不说纵横天下无敌手,但也是没几个人敢惹的存在。六个人各有分工,可谓是打遍天下!如今一个初出道的血杀盟,何足为虑? 也就是那背后的阴阳洞天,才会让成语浩有些忌惮。 看到目标,老四牟伟分析敌我,定下方针,成语浩自个儿先上,凭借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忽悠对方,窃其虚实,摸清形势,能够成功固然是好,就算不成,老二孙铭自会出手以武力解决。最后遇上了不可阻拦的敌人,就由老五周三洛安排撤退路线,若有损伤,二姐赵雅倩必将治疗得彻彻底底绝无后患。至于大哥龚轩,坐镇全局。 这么一个小团队,分工明细,几乎天衣无缝,凭此模式,做出了不少事情,震撼了不少大人物。 他们,也因此响彻天下! 成语浩感叹了一会儿,寒夜漫漫,正欲再喝口酒提提神,眉头忽地一皱:“这么晚了,还有人来这么个鬼地方?真是无奇不有!” 远处的风雪声中,夹杂着丝丝闷响,似乎有人在打架,元力激涌,引发了此处异变。 这声响虽轻微,但在成语浩的耳中,却是清晰得很。 由于某些缘故,成语浩修为奇低,而且比起一般修士,同样的修行条件之下,他的进境也是缓慢无比。 但也正式因为这个原因,他的几个兄弟姐姐怜其自保之力不足,纷纷授以绝技。这些人可都是修行界有名的人物,要么来自名门大派,要么个人实力超群,用心传授的东西岂有差的?这就是成语浩的运气了。 而且成语浩学到的大多是些使心不使力的法诀,更便于使用。这倒不是成语浩的兄弟们藏私,而是成语浩也确实只能掌握这些。 方才他使用的侦查法诀,乃是他四哥传授的,名叫心归六合诀。他虽然不能像牟伟那般将方圆数里的情形尽收心底,但成语浩好歹也练了不少时候,耳目之力远胜一般修士,提神凝气之下,方圆百丈之内有何异样,还是瞒不过他的。 纵然是这般恶劣天气,影响视度,但大道由心,影响其实不算太大。 砰! 小店墙壁蓦地一震,好似有根粗大的圆木狠狠地撞了过来。房梁上陈积已有数十年的灰尘受此巨力,簌簌落下,在火盆中溅起一簇细小火花。 而那黝黑的墙壁却没半点变化,甚至没有向内凹陷,仍然黝黑无光。 砰!砰! 成语浩还未回过神来,墙外又传来了两声闷响,在店里听来,尤为响亮。虽然低沉,却让人不自觉地胆战心惊。 然而,整个店铺都被撞得摇晃起来了,可那墙壁兀自岿然不动,着实奇特。 掌柜半眯睡眼:“好些年了,这家伙都生锈了么?这么不结实……” “嗯?”成语浩神色一凝,因为他刚才听到外面传来了一声闷响,似乎是受伤之人发出的,“有人被追杀?” 想来想去估计也只有这个可能了。成语浩暗暗揣测。 月黑风高,大雪漫天,荒村野店,除了有人被追杀,还会有谁发出这种声音? “谁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那两名正做着发财梦的客商感受到和自己亲密接触的地面传来的阵阵震动,立时惊醒,口中喃喃骂道。 “来了!” 成语浩来不及出言提醒,瞳孔蓦地一缩,却见小店大门轰然作响,一物撞开了大门,飞掠而来,裹挟着厚厚白雪,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 大门一开,外面的风雪便如布袋撕破了一道口子,呼呼地向屋里落来,屋内温度骤然降低。 成语浩眉头皱得更紧,将身上披的毯子也裹得更紧,一双眸子却始终不离那刚进来的东西左右。 却见那物才一落地,随即翻身跃起,站在了地板上,抖落身上积雪,成语浩微微一愣,原来是个人。 那人是个男子,年纪甚轻,竟与成语浩相仿,只是脸色苍白,一脸惊惶,也不知是风雪所致,还是心中害怕。他身穿黑衫,上面还有些许雪花,看上去有些凄惨,衣衫不厚,他脸上也无冻容,明显是个修士。 “看来刚才闹出那么大动静的缘故,就是此人了!却不知他被谁追赶,竟然这么怕?难道,和自在天有关。”成语浩心中暗忖,旋即又自嘲一笑,自己是想去自在天想多了,随便碰见个人都认为和自在天有关系,这可不是件好事。 砰砰! 两声轻响,门外又有两人飞了进来,摔在地上,不过和先前那男子有所不同的是,这两人却是老者倒在地上之后,只是脸色狰狞,一时半会儿却没爬起来。 其中一名老者脸色和那青年一般,惶恐不安,看见青年就在自己身旁,焦急道:“少……少主!你快走!别让……让老爷这些年来的心血都白费了!” 青年低身扶起二人,心中火气,咬紧牙关,脸色铁青:“哼!她追了我这么久,你们两个是奉我父亲之命来接我的,本该是万无一失,却不料她一介女流之辈,修为竟这般强悍!我们三人被逼到了这种地步,事已至此,我又岂能舍你们而去!” 这话说得慷慨激昂,令人侧目,但两名老者却并未露出感激之色。身处世家大族的他们可谓是历经沧桑,这点收买人心的小手段岂会不知?现在说得好听,指不定待会儿仇人上门了会把自己卖的有多快。 青年向左右望了望,店中另有四人,却全无修为,看来是个普通小店,当下也不放在心上,凝神对敌。 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一件事,这个小店若真普通,那么先前修士之间的元力冲散,为何没有损坏它的一分一毫? 而陈贵两人虽被吵醒,却俱被眼前的画面所惊呆了,哪里说得出话?他们见识不凡,也隐约明白一点修行界的事,这种层次的纠纷,不是他们能够掺和的,当下便欲再次倒头睡去,因为他们知道一点,修士之间的争斗杀伐,只要不是主动找死,基本都不会涉及普通人。只要他们安分守己,保住小命还是可以的。 却闻门外呼呼风雪之中,传来一阵响亮清脆的呵斥之声。 “周池小贼!本姑娘追了你三天三夜,现在你总算无路可逃了吧?哼!今天我就要为死去的弟子报仇!” 一人应声掠了进来,如钉子般立在这青年与两名老者面前,冷笑着看着他们,目光锐利。 众人均感眼前一亮,这竟是一个容貌艳丽的女子。乌发如瀑,双眸犹若晚星,熠熠生辉,粉面含威,五官姣小,是个难得的美人脸蛋。 她身穿一身淡绿绸衫,自风雪中奔来,却不染半点雪渍,经那炉火映照,她的脸上红晕浅现,更增清丽脱俗之态。 “好一个奇女子!”成语浩心中一动,暗暗赞道。 陈贵二人看的双眼发直,若不是有了先前青年的登场,他俩还真以为在这小店中遇见了山鬼狐魅。 “你猫戏老鼠一般捉弄我等三人,心肠这般歹毒,只希望你日后不要落在我的手里!”青年眼中射出恶毒的火花,恨恨道。 女子冷哼一声:“你今天还想走掉?这几天你共计用了三张北辰令,十颗混沌珠,身上早已空无一物,如今你实力大减,怎么逃脱?” 青年本就脸色苍白,闻言又添几分,犹如死人,他冷冷道:“苏妍!你别欺人太甚!我和你有同门之谊,你何必苦苦相逼?” “硬的不行就开始说好话了?”苏妍脸色一变,“呸”了一口,道,“少跟我套交情!你进谷又安着什么好心了?以为我不知道么?你入门三年以来,不就是觊觎我家的奇门遁甲吗?爹爹他们见你不过一个外门弟子,对你不怎么在意,谁知你开头不小,连周神君的法宝你也有!打伤内门弟子,抢走谷中至宝,嘿,这是一个外门弟子做得到的吗?你隐藏得可真够深的!要不是我恰巧碰见了,岂不是让你得逞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人生初见 青年心中暗暗叫苦,他和这女子本是敌对势力的嫡系弟子,他父亲意图这女子所在的宗门,夺取北荒第一势力的名头,但不敢贸然行动,故派他易容混进其中,伺机窃取其宝物,以窥其秘,却不料这青年三年隐忍,在即将功成的一刻却被这女子给搅了局,偏生他打不过对方,而且为了不让对头起疑心,他潜入时舍弃了所有可以和父亲联系的物事,不然岂会落到如此地步? 他出来之后,虽然利用某些手段发出了讯息,但支援之人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来到,而这段时间,他要是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必死无疑! “这么说,你从一开始就关注我了?”青年见对方并未猜出自己的身份,心中稍定,开始油嘴滑舌起来,以此稍稍减少对方的锐气,“可今日却为何对我追之甚紧呢?你要是喜欢我大可直接告诉我,反正现在又没有……” 成语浩听得暗暗称奇,这青年别的不说,胆子倒是挺大的,死到临头了还敢出言调侃,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果不其然,苏妍闻言大怒,脸上如同罩上了一层寒霜:“放肆!你竟敢妄言辱我!我也不跟你废话,快把铁八卦交出来!我可以让你留个全尸。” “铁八卦?那是什么东西?我在轮回谷中待了这么久也只是个外门弟子,哪有机会见识这种法宝?”周池顾左右而言他,双眼不住地四处暗望,寻思脱身之策。 “装糊涂?哼!难怪你这些年来能瞒过这么多人,果然是有一套!不过对我可没什么用,待我一剑刺死了你,到时候你说不定就能记起来了。” 苏妍冷笑一声,从怀中抽出一柄细小的短剑,金黄穗尾,丝绦裹缠,显然不是凡品。 苏妍缓缓抽出,一时之间,小店之内竟被剑身映照得一片光亮! 杀气逼人! 周池脸色一变:“苏妍!你敢杀我?” “叛谷之徒,有什么可饶的?我虽不喜杀人的血腥,但若是就此放你离去,那些死去的弟子岂能瞑目?谷中机密外泄,又有谁来负责?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历,但你若死在了我的剑下,我自在天必然无恙!”苏妍寒声道。 周池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连日奔波,几乎已将他的体力榨干,而接应自己的人也不是这女子的对手,现在又离自家地盘尚有不短的距离,几可说只有等死一条路可走了。 “我堂堂北方神君之子,向日是何等威风,难道今日就得死在这里不成?不!怎么可能!可是纵然我表明自己身份,这女人也不可能放了我,要交出这个铁八卦吗?那我这三年来所忍受的痛苦和白眼又有谁来偿还!”一时之间,周池彷徨无计,茫然不知所措,而他的两名手下,除了暗自心中着急之外,甚至开始考虑是否投降先保住小命的想法了。 而在一旁看了许久的成语浩,听了这一番对话,却是心中大惊,继而大喜过望。 “这个苏妍,必是自在天的弟子!一定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成语浩曾经记得当初五哥周三洛曾对自己讲述过有关他们门派的一些事情。 自在天精擅奇门遁甲,所以每个弟子为了自身技艺的精进,身上均有一件法宝与其所修习的武技术法有关,用以每日精研。而且这件法宝多为八卦,罗盘之物。 周三洛是自在天中地位举足轻重的弟子,天赋超群,成语浩以前便经常看见他手里把玩着一个铁铸的八卦盘。自己向他讨要时,还曾多次遭到拒绝,明显,这件东西对于自在天弟子来说是意义重大,性命交修的法宝。现在成语浩听到了这个名字,再细一联想,猜出这女孩的身份也不太难。 这女孩来自于自在天,能让她追杀这么久的人的身份,也就值得玩味了。 成语浩感觉体内血液有些沸腾了。 “这青年周池想必便是某个和自在天敌对的势力所派出来的人了。只是运气不怎么好,得手之后又被追上了。”成语浩摇头道,一个宗门的独门之秘,自然不能外泄,不然若是被敌人知晓了,岂非大大不妙?以周三洛和成语浩关系之和睦,周三洛也未曾让成语浩观玩其门派之物便可见一斑。 “只是这青年却又是来自哪家势力呢?敢派人潜入自在天,自然不会是寂寂无名的宗门……姓周……难道和那小气的北方神君周成有关?”成语浩沉吟半晌,忽地面露惊容。 修真四皇,位于北荒北辰宫的“北方神君”周成正是其中之一! 成语浩之所以对这位大人物有印象,除了他个人脑中记忆里掌握的知识之外,还有一点原因。那便是龚轩曾受其邀请,前去北辰宫帮过他的忙。据说是炼制混沌珠。可事成之后,周成担心事情走漏风声,不但不给原先就提好的报酬,反而派人追杀了龚轩近三千里! 成语浩知道这件事后,对其印象更是差到了极点,同时脑海中也刻上了这个以后可能会是自己敌人的名字。 周池周成,有心人细一思索之下便会察觉出其中的蹊跷。 成语浩并不清楚周池是否是周成的儿子,但二者之间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想到这儿成语浩不禁觉得好笑,做卧底居然连名字都不改,这胆子是有多大? 成语浩不知的是,周池虽为周成儿子,但自在天中知道之人极少,且多为上层人物。周池在自在天中担任的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外门弟子,不然他也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他老子心胸狭窄,他本人也不是什么好鸟!明的干不赢对方,便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三年,嘿嘿,也难为他能忍这么久!”成语浩心中冷笑,已有了计较。 既然龚轩当初没有找你老爸算账,父债子还,我从你身上找回一点利息是免不了的! “你……你们自在天精通奇门遁甲,外人根本对之一窍不通。在下只是有点好奇,想了解了解,可又求之无门,不得已才花了点手段……对贵派应该没什么损失吧?再说,那几名弟子的死因和我没关系,难道贵派连证据都不找,直接杀人?嘿嘿,这么霸道的宗门,在下倒是第一次见识!”周池嘿嘿笑道。 “巧舌如簧!如果你真的仰慕我派绝学,自当正大光明地上门求教。为何要行此鬼祟之举?”苏妍一脸不信,不屑道,“花言巧语,你能杀死内门弟子,明显不是没来历的人物,证据?作为修士,你身上的气息和那铁八卦就是证据!你还要怎么狡辩!” 周池心知谈判无望,再露软弱之态也不过是找骂,所幸心一狠,冷冷道:“你别把人逼急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到时候只怕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你可别后悔!” 苏妍冷笑道:“说这话的时候别发抖!讨价还价不是说两句就行的,威胁本姑娘?你差的远了!” “如果我把铁八卦交还于你,你能否放我离开?”周池咬咬牙,提议道。 他心里想的是,反正自己好歹也在自在天内待了三年,纵然没有此宝,只不过是无法得知自在天最为核心的机密,但也可了解一二,凭着自己父亲的通天本领,找出其中的破绽,想也并非难事,到时候目的照样能够达到。 命在,什么都在!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成虚话了! 周池年轻,所以先前说的话还有几分傲气,但死亡终究是他这个年龄段的人极为恐惧的事物,现在死亡就在眼前,他不得不用尽一切手段死中觅活。 苏妍却摇了摇头,眼中射出一股坚定之色:“不行!除了交出铁八卦之外,你不能走!我可以……饶你一命,但这件事涉及太大,我不能单独做主,你还需跟我回去,让族中长老和我爹爹决定你的下场!” 周池听得怒火中烧,他是何等身份,如今形势所迫,他一忍再忍,百般退让,谁想对方毫不领情。 让自己回去?你不知道我的身份,可不代表自在天中的长老和你父亲也不知道!万一被他们发现了,我和死在你手上有什么区别?说不定下场更惨。 周池暗暗骂道。 “这道貌岸然的娘们儿,若我今天能逃出去,他日必想尽一切办法擒住你!那时候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周池心中恨恨道。 可无论他怎么怨恨,眼下的困境却是无人能破。 “跟你回去?做梦吧你!”既已谈判无果,周池索性撕破了脸皮,内心积压许久的暴戾一口气爆发出来,令他一畅,“想抓你家周爷爷,再等几年吧!” 说着话的同时,他身形一闪,已向门外驰去。周池到底出身名门,身手不弱,虽然气力不继,但也快得惊人,众人只见到一道闪光,他便已在门口边了。 但他快,那少女却比他更快,只见苏妍身子只微微一晃,旁人还未及看清,她已站在了门口! 周池骇然失色,旋即脚不沾地地退了回来。因为对方手中短剑已然出鞘,正对着自己的鼻尖。方才要是退的再慢一步,恐怕以后便只能靠嘴巴呼吸这美妙的空气了。 苏妍瞧及对方身法快捷,犹如夜空星辰一般不可捉摸,顿时恍然:“原来你是北辰宫派来的人!哼,难怪会用这种下作手段!” 周池与那两名老者闻言均是脸色一变。周池颤声道:“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还在装模作样?本姑娘眼睛又没瞎,你们北辰宫和本门一向看不顺眼,难道本姑娘连对手的独门武技也认不出来么?北天星辰步,用的可不赖嘛!”看见对方的惊惶之态,苏妍心中更定,冷笑道,“而且一般的北辰宫弟子可没资格学习这种武技,难道你的身份还不一般?” 周池冷汗涔涔而下,暗呼糟糕,刚才性命攸关,情急之下他哪里还注意得了隐藏自己的身份?父亲仗以成名的武技不由自主地就使了出来,谁承想这丫头的眼光如此毒辣,短短一个照面就看了出来!这回对方必定下手不留余地了。 见对方神色阵阵变幻,苏妍心中有了个猜测,道:“看来我想的不错,你和那周成老儿关系必定非比寻常!如此,我就更不能放过你了!” “不许你侮辱我父亲!”周池怒道。 第一百三十八章:阴险不忿 “你是他儿子?”苏妍暗自心惊,这周成心计也是够狠,为了派中之秘,居然舍得下心!而周池此子也肯委身隐藏这么久不露破绽,心性也具枭雄之态,如今虽然修为不高,但假以时日,让他成长起来,必是自在天极为可怕的敌人!此人留不得! 苏妍心中杀意顿起。 事实上苏妍只猜对了一半,周成固然是一代枭雄,但虎毒不食子,周池毕竟是他儿子,潜入敌人势力内部是何等凶险之事,他手下人才济济,亦有更多比周池更合适的人选。 但周池却有自己的心思,父亲不止一个儿子,他又不是第一继承人,在北辰宫内没什么话语权,再加上修为又不怎么厉害,对于争权一事可以说是没希望了。他又不甘现在的地位,索性拼一把,主动请缨,可是最后还是功亏一篑了。 周池心知不妙,为今之计逃是不可能的,只有死中觅活,方可寻得一线生机。当下不假思索,低吼一声:“上!” 那两名老者也是人精,只是为人手下,还是要有点道德,所以没有撇下周池独自离开。 二人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与苦涩,他们三人精疲力竭,实力剩下不足三成,和对方拼命,这与找死有何区别?但两人也知道存活之数实属渺茫,当下心中陡起一股狠气,虎扑而上。 元力激涌,却未见有什么特别大的声势,苏妍对近在眼前的攻势视而不见,不惊反笑,戏谑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飞星劲?说出去别让人笑掉大牙啊!” 她轻飘飘的一掌拍出,周池本是前进的姿势,陡然一停,似是碰上了一层无形屏障。 周池心中大骇,然而在他未及做出反应时他四周的空气好像变成了实质,正向他挤压而来,渐渐的,周池已经快透不过气了。 触及这种缓慢死亡,而且还能亲身体验,周池强忍住没有大声喊出,脑中迅速闪过自己曾在自在天见识过的一种武技,失声道:“缚空诀!你!你怎么可能就……” 苏妍不动声色,双手扣紧,那柄短剑不知什么时候放进了剑鞘,脸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显然这种法诀施展起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周池感觉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内心的恐惧也越来越盛,察觉到生命的流逝,这简直非人所能忍受。他拼命的想大呼救命,可张开了口,却没有半点声音发出。 另外两名老者想上前救下他,偏偏苏妍在一开始就已经预先一掌拍开了他们,力道不轻,此时他们倒在地上,连爬起来都是种奢望,谈何救人? “这女人出手好快!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哪里有半点女孩子嗯温柔模样?凶巴巴的,以后谁敢要她啊?”成语浩暗自腹诽,不过眼中现出凝重之色,“不过从他们刚才的对话中分析,这女人也应该奔波了几天,可她居然尚有这般实力!自在天虽然在空间法则的领悟上是修行界顶尖的,我了解虽多,却也知道这也是要花时间的!一个年纪不过二十的女子能有这番修为,也算是不错了,可惜比起五哥来差得远了!” 砰! 就在周池即将窒息而亡的时候,他蓦觉浑身一松,那种充塞烦闷的感觉霎时烟消云散,令他精神为之一振。 周池惊魂未定,一边大口大口享受着重生过来的美好,一边狐疑地打量苏妍,因为照他心中所想,苏妍是不可能手下留情的,那么是为什么,对方突然停手了呢? 很快,周池心中便明白了。 却见苏妍娇喘吁吁,正半蹲于地,盯着周池。 原来苏妍方才使的是自在天的一种独门武技,实已达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了,威力当真是匪夷所思,但她修为还未能突破五重天的桎梏,无法沟通空间法则,使用的不是那么得心应手,时间一长,便气力不继,不得已散了功。 经过这么一次鬼门关之旅,周池说什么也不敢再上前与苏妍硬碰硬了,只是一边调气疗伤一边在心中暗暗盘算。 苏妍虽然刚才一击未能奏效,但也不过是一时元力不足,并没有受伤,没多时便恢复了大半,复又缓缓站了起来。 “你连缚空诀都知道?看来你这个外门弟子当的真不错啊!更加留你不得了!”苏妍粉面含威,短剑重新出鞘,一步步走了过来。 周池内心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难耐,忽然,眼角余光瞥到了两个倒霉蛋,心生一计,身形忽地一闪,笑道:“还请苏大小姐止步,不然我立刻震断这人的心脉!” 苏妍一怔,旋即怒道:“你干什么!” 原来周池刚才迅捷地移到了一旁,电光石火间,已挟持住了在一旁早已吓傻了的陈贵,手上蓄力,抵住了那人的背心灵台穴,劲力稍吐,便可轻松震死这个普通人。 “这也是你逼我的!你若不放我离开,我便当着你的面,杀了这个人!”周池面目狰狞,有些许疯狂之色涌现,“你们自在天平时不是号称清静无为吗?这种不顾他人性命的事可不是你应该做的吧?如果你们不是虚伪做作,就赶紧给我滚开!” 苏妍无法,气极骂道:“卑鄙无耻,枉为修士!” 周池哼了一声,脸上一红,却并未松手。 原来修行界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如非对方逼迫,都不得对世俗界的人动用修士手段,更不得对其下杀手!不然修行界所有修士均可对其讨伐!因为所有修士的最初,也是一介凡人,这种断其根本的事,是绝对不可行的。 但是有规则就会有不守规则的人,周池就是其中之一。若是平常嘛,这个规则守上一守也无妨,可如今连自己的性命都快没了,哪里还会被这种毫无约束力的和规则所困住? 很多时候,正是因为这种人存在,才会有那么多让人为之气愤的事发生。他们不是不能做到,只是不想承受更大的利益损失。 生活便是如此,有些人之所以我行我素,不顾影响地行事,除了导致的后果短时间内不会影响到他本人的利益之外,还有一层原因便是没有处罚。 侥幸一词,由此而来。 “只要达到目的,所用手段如何,只不过是事后人的借口罢了!”周池冷哼道。 “无耻到了这种地步,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苏妍心中恨极,却不得不停下了手中剑,收回了澎湃欲发的元力。她不是那种迂腐之人,但也确实不愿伤及无辜,方才出手之时,也是因为顾忌到那两名普通人,把力道都控制在一个极小的范围之内,便是这个原因。 谁想这周池好歹也算是大门派的弟子,居然如此下作!这是苏妍始料未及的。 “在下品性如何,任你诉说。但是现在,还请苏大小姐让出一条路来!在下的心情很不好,手上的力道控制不住,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可就不是在下的错了!”周池漠然道。 苏妍心中不忿,但还是忍气吞声地向侧边走开,让出了大门,门口凛冽狂风呼啸着灌进来,这小店门口处的地板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苏妍正向左跨出一步,却看见了倒在地上的两名北辰宫派来接应的人,心中一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周池察言观色,冷笑道:“你想用那两人来要挟我?此计虽好,却对我没用!” 这话虽然说得极轻,但却把众人都惊住了,那两人似是不敢相信自己便被这般抛弃了,颤声问道:“少……少主?你……你可不能……”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尽拖我的后腿!要你们何用?”周池神情漠然,继而抬头看向苏妍,“你如果真的觉得这样可以威胁到我,大可一试!” 听到这样的话,苏妍情知就算抓住了这两人也没用了,愤然道:“不是人……你这么寡情鲜耻,不是人!” “哈哈!随你怎么说吧!这几天我所吃的苦头,他日必将请苏小姐亲自体验一番!”周池大笑,他原本也未必没有存着和这两人一起脱身的想法,只是方才挟持普通人这种事做出了之后,他的心中好似起了极大变化,以往不易察觉的种种负面情绪此刻陡然爆发了。 那两人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面如死灰。比外面风雪更冷的是他们的心,这种被人像扔垃圾一般的抛弃几乎让他们万念俱灰。除了不忿,便只剩恼怒。 “只希望你下一回别落在本姑娘的手里!”苏妍盯着周池,一字一顿道。 周池心里打了个突,但却也明白,他在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之后,还是保住了可贵的生命:“我也希望下次见到苏小姐时,你能温柔一点。哈哈哈!” “滚!” 周池一步一步慢慢地向门边走去,兀自盯着苏妍。一旦后者有何异动,他便会立刻手上发劲,震死自己手上的人质。而这种小人行径更是让苏妍看的不屑。 “苏大小姐果然宅心仁厚,后会有期!”周池走到门边,发现苏妍如约并未有什么动作,心中一喜。 “等一下。” 在他即将跨出大门之时,耳边传来一声轻响,令他一怔。 周池回头一看,一个青年默然伫立在自己面前,距离自己不足五米,浑身上下没丝毫元力波动,显然是个普通人。 方才周池进来之后,查看之下发现一共有四人,当下不由笑道:“这位小兄弟找周某有什么事吗?” 平常的情况下,周池是绝对不会拉低自己的身份去和这种普通人说话的,但现在突然逃出生天,心情大好之下,聊几句倒也无伤大雅。 出言叫住周池的,正是成语浩! 成语浩微笑道:“在下实在看不下去了,所以想教训教训阁下这个人渣!” 此言一出,众人耸然动容。 成语浩从这几人进店以来一直没什么惊人举动。想来也是,他在这些修士眼中,与凡人无异,两者之间自有沟壑,如何能够参与到其中的争斗? 可是他现在居然站了出来,这在有些人的眼中,和找死没什么区别,苏妍以及周池都很奇怪这个神秘青年的举动。莫非他不要命了?还是说,他一直在扮猪吃虎? “小兄弟,你……你不可鲁莽行事……这!”那被挟持的陈贵见状,还以为成语浩是不忿所致,心中大骇,连忙出言阻止,却又被周池一勒脖子,话语硬生生折断。 第一百三十九章:借剑佳人 “出头鸟?嘿!小子,我是该说你勇气可嘉呢,还是该说你是个大笨蛋呢?” 周池哈哈大笑,脸上陡然罩上了一片阴沉:“现在我不想多事,小子,算你运气好,若是平常,你敢对我说这种狂妄的话,此刻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果然是北辰宫出身的名门弟子,有气势!”成语浩大笑拍手,没露出半点惧色,“只是恐怕你不见得有这个能耐!” 周池凶光自眼中闪过,伴有一丝狐疑,成语浩这番说辞,表明他也不是不了解自己的来历,修真四皇的名气毋庸置疑,这人敢在自己表明身份之后继续挑衅,不是疯了便是有着底气。 “你是什么人?” “怎么?想问清楚来历?嘿,天下之大,北辰宫周神君名气不小,倒也不是所有人都怕他!”成语浩冷哼一声,忽然转而向一旁的苏妍抱拳道,“在下成语浩,一介散修,本来和诸位没什么关系,但看见这种人渣在眼前得意张狂,还以普通人为质,实在忍不住想要教训他。不过又怕他不肯和我打,所以在下斗胆想请苏姑娘开个口,无论如何,都不要为难他,也就是说,不要插手在下和他的战斗!” 苏妍愈听愈奇,眼前这人怎么看都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方才自己与周池一番对峙之后,他不可能还不明白周池与他的差距。一介散修?没有丝毫元力在身的散修? 可是成语浩言语之间充满的自信又让苏妍不解。他何以来的这么大的信心? 不知为什么,苏妍觉得这个青年说出的话有一种使人信服的力量,她居然只是略微想了想,便点头道:“可以,不过你要小心点。” 话才出口,苏妍倏然醒觉,自己是怎么了,怎能让一个普通人在自己的面前送死?如果这个青年因此死在了周池手上,和自己杀了他有什么区别?顿时眼中又现出悔色。 成语浩察言观色,心中一暖,道:“多谢苏姑娘成全!”又转回面对周池,“怎么样?难不成,你连和我这种人物对决的勇气都没有?如果你不敢应战,也行,放了那位大哥,然后再把铁八卦交还于这位苏姑娘,最后向在下磕上三个响头,也就是了!” 这话若是苏妍说出来,倒还有点震慑力,可由成语浩说来,却就没啥威力了。 周池心中一凛,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绝不是莽撞之人,当下问道:“你是自在天的人?” “在下和苏姑娘萍水相逢,倒也仰慕自在天,如果你认为这是个诱你的局,那你也可不接。”成语浩没有回答,笑吟吟地道。 逢人只说三分话,七分真实也要假。成语浩当初忽悠无数敌人,这点基础还是在的。不久前他和天绝宫的杨开一战,全凭一张口,便能使得杨开几乎走火入魔便可见一斑。 周池心中稍定,狞笑道:“这是你自求速死,怪不得我!”又对苏妍说道:“你可敢保证?绝不出手?” 苏妍一开始虽有悔意,但很快便有了主意,先让周池放人,等到这名青年和他打斗之时,若青年有性命之危,保他不死,也未尝不可。这样也不算违背自己所说的话。 苏妍心底对成语浩的勇气略显佩服,同时心底升起了一个茫然的念头:这个青年不简单!成语浩?难道是哪个有名高手的弟子?可他分明没有丝毫元力波动啊!心中想着,口中说道:“我给你这个承诺!” “当真!” 苏妍一脸鄙夷:“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么无耻?” 周池脸上一红,不再多话,放开了陈贵,冷笑道:“小子,别说我欺负你,我也不好下狠手。这样吧,公平起见,我就站在这里不动,任你使出什么手段,只要能让我的身体移动了一步,就算我输!” 他身为修士,虽说气力大减,但也不是一介凡人就能冒犯其尊严的!成语浩刚才那么挑衅他,已经让周池动了真火,周池决定要用无比残酷的手段,来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长点记性! “不用那么麻烦!”成语浩安慰了陈贵几句,而后微抬头颅,目光锐利如刀,盯着周池,“三招之内要是没有打倒你,就算你赢!” 所有人都被成语浩说的话镇住了。 “三……三招?”苏妍真的有点觉得这个青年是不是在哗众取宠了。可是,再怎么夸张,也不应该说出这样的大话吧? 别说是你了,纵然我亲自出手,恐怕也无法在三招之内打败周池!身为修真四皇的后人,岂能没点保命手段? 苏妍内心震撼不已,她固然可以收拾周池,但也得花点力气,可成语浩貌不惊人,实力也看不出有多高,如何敢这么嚣张? 其他人也是一样的心思,都在猜测这青年究竟是何来历,难道真有惊人手段? 陈贵和刘园对视一眼,他们两个倒是有几分相信,因为先前成语浩的一番高谈阔论,足以见得他并非一般人。只是,周池明显也不是一般人,三招之内打败对方,还是有点悬乎。 周池一愣,足足有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而后满是警惕的看着对方。他虽然桀骜不驯,却也不是那种狂傲透顶的傻瓜。对方又不是笨蛋,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怕自己,而且口出狂言,必是有所倚仗,如此便不可掉以轻心。 “每一个修士,都有他不同寻常的地方!”这是周池父亲教给他的。 “来啊!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能在三招之内打倒我!”周池冷笑道,说完,便站在那里不动了。果然依他所说,任其攻击。 成语浩却笑着摇摇头:“你急什么。” 说完一边托颐沉思,一边缓步踱至门口,将门关上,“我可不像你们那样不怕冷。”他搓着手,接连哈了好几口热气,浑身都在颤抖。 众人只觉得难以置信,成语浩这副样子,真能打败对方? 周池也是疑窦丛生,可仔细观察对方,却也不像是装出来迷惑自己的,说明这个青年真真切切的没有半点修为。 “装神弄鬼!等会儿你若一招攻来,我非得用尽全力震死你不可!”既已探明对方根底,周池内心忧虑尽去,脸上浮现几丝冷笑。 成语浩在周池身边转了几圈,似乎是在暖身子,最后又回到了起点,脸上笑容更盛。 周池直觉有些不对劲,却又不甚明了,便开口驱散心头的隐隐不安:“你到底在干什么?莫非想消遣我?虽说我是说好了让你进攻而不还手,可也不代表你什么也不干就算赢了!” “你急什么,我又不会耍赖!”成语浩平静道,“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虽然对修行之事有点了解,但自身却根本没有半点修为。” 周池蔑笑道:“怎么,想打退堂鼓了?” “名门之后都是这么沉不住气吗?”成语浩苦笑道,“我何时说过要走了?我只是认为,这样的情况下,对付你我根本就没有多少胜算。” 周池皱眉:“你想如何?” “我想找件趁手的武器。”成语浩缓缓道,“你不会有意见吧?” “用武器?哼,元力拟物可比一般法宝要厉害得多!而且元力一旦撑开形成保护罩,你无元力辅助,拥有神器在手,又如何近得了我的身?真是个门外汉,以为懂了点修行法门就了不起了,井底之蛙!”周池心中十分不屑,揶揄道,“最好找件锋利点的,你要是随便找件破铜烂铁,那我可有意见了……哈哈!”言语之间,已是没把成语浩放在心上了。 “保证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成语浩淡淡道。走到苏妍面前,微笑道,“苏姑娘,在下冒昧了,能否借你怀中之剑,助我诛灭此獠?” 苏妍脸色微变,她平日里也是个性格豪爽、不拘小节的奇女子,不然也不会连家里人都不通知,孤身一人追杀周池三天三夜了,可看到成语浩询问自己的时候,她的心跳忽然加速。 倒不是对这个青年有什么感觉,只是看见对方的微笑,她的心中滋生了一团小小的火焰,让她感觉十分舒服。他的微笑,似乎有一种可以温暖人心的力量。 “自己这是怎么了?定力如此之差!”苏妍暗自心惊,强行压下躁动的心,将怀中短剑递了过去,道,“此剑名为映月,是我爷爷送给我的,切金断玉不在话下,而且佩戴在身上,有凝神清心的作用,希望它可以助公子一臂之力!” “多谢!在下稍时不但完璧归赵,还能额外赠送一物。”见苏妍如此爽快,成语浩也不矫情,接过短剑,“刷!”抽了出来,剑身清亮,犹如一泓清泉,令人眼前一亮,“映月剑,剑身如泉,夜映圆月,好剑!” “公子谬赞了!”苏妍不知为何,脸上忽现红晕,心中却对成语浩所说之言存了一份疑惑。 成语浩是个后知后觉的性子,见状只觉得苏妍莫名其妙。也正是因为这样,后来还跟苏妍闹了个笑话,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苏姑娘的爷爷是修行界盛传的‘摘星手’苏无法苏老前辈吧?不知他老人家近来身体可好?”成语浩问道。 苏妍奇道:“成公子也知道我爷爷?” 成语浩笑而不语,准备工作既已完成,他回到了原地和等待已久的周池彼此对峙,“让你久等了!” “你倒人缘不错,那丫头在自在天里可是个性格泼辣的主儿,多少人想和她说几句话都没机会,你居然还能从他手上借到这把她爱若珍宝的剑。啧啧,小子,我佩服你!”周池双手环抱,不住地摇头晃脑,“可是你要是认为这样就能赢我,那你想的实在是太天真了!” 成语浩无语,自己干了什么了不起的事么?不就是借把剑吗?很容易啊!这个女的虽然看上去有些脾气火爆,但挺好说话的,这周池有病吧? “周池!你再多说一个字别怪我违约出手!”苏妍陡然间杀意大作,那股冷冽的气息连一旁的成语浩也是一阵害怕,心生惧意,对其好感顿时又去了几成。 “也许这家伙说得不错……”成语浩心中嘀咕道。 周池撇了撇嘴,显是不以为然。 此时,成语浩已经站在了周池面前。 第一百四十章:一合之敌 “你虽然借到了一件好宝贝,可你会用吗?”周池嘲讽道。 修士持有的法宝,大多都预先以自身鲜血为媒介,与其缔结契约了。此后使用之时,将会更加得心应手,而且也可防止他人夺取。因为一旦契约结成,别人就算抢走法宝,若无法斩断法宝与主人之间的联系,则法宝与凡兵无异。 契约之力涉及到修行本源,几乎无力可破。修士之间没有超过一个大层次的修为,想都不要想。 因此,成语浩借到了一柄宝剑,周池却也没放在心上。 “那你便睁大眼睛瞧好了!”成语浩微微冷笑,对付这种人,他根本不必动用自己最拿手的本领,稍微使点小小手段,便足以胜之。 成语浩抽出短剑,横于眼前,将手一松。令人惊异的一幕出现了,却见那把短剑竟似活过来了一般,悬浮于半空中! 众人俱惊得呆住了。周池乍见此景,更是骇然,结结巴巴道:“你,你使的什么妖法?” 隔空引物,使之悬浮运动,在修士眼中原也算不得太过稀奇,毕竟元力亦属于无形之物,稍加利用便可达到。 只是成语浩根本就没有修为!那他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而且在场的修士全然没有发现场中有丝毫的元力波动,但那柄剑偏偏就悬浮在那里! 苏妍心中一动,隐隐记起自己曾在某时某地见过类似的画面,只是情急之下却又不太清楚。 这个成语浩,绝对不简单! “才这么点小小的开场秀就把你吓住了?那接下来的表演岂不是能直接吓死你?”成语浩轻笑道,忽地左手将剑鞘扣在背后,右手虚捏剑诀,在面前连续斜划三记,“刚才是第一招,现在,接我的第二招吧!” 短剑犹如通灵,剑身忽地轻轻一颤,发出一阵短促的嗡鸣,随后只见一道冷光电射而出,上下盘旋翻飞,把周池围住了。 “万聊穿心!” 周池脸色大变,对方攻势如此凌厉,连空气都被切割开来,发出了刺耳的呜啸,这要是打在了自己身上,那还得了。当下也顾不得先前夸下的海口,身形连闪,躲避着短剑的飞掠劈刺。 若是一般人驱使这柄宝剑,周池还真不惧他,可是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如果自己硬接,下场必然凄惨无比! 自己小瞧了这个人!他虽然体内无元力,但实力依然强悍!他是怎么做到的? 但是短剑不仅前冲的速度快,其中途变向也是无比迅捷,周池一时大意,闹了个手忙脚乱,没多时便已左支右绌,狼狈无比。 众人耸然动容,看向成语浩的目光中都多了几分凝重与敬佩。 “周池,你再无耻也得有个底线吧?刚才说的话,才多久就忘了?不是说不动的吗?”苏妍嗤笑道。 周池有苦说不出,唯有在心底大骂不绝。 “奇怪,明明没有丝毫元力波动,那么他是怎么做到让短剑变飞剑的?”苏妍虽然感到舒服,但心里疑问更深,秀眉微蹙,她实在猜不透其中的蹊跷。 “小兄弟,好样的!”陈贵和刘园看得热血沸腾,忍不住大声叫好。 成语浩微微一笑,剑诀再引,飞剑的速度陡然加快,周池顿感压力倍增。 “该死的!就算他真以元力催动而我没发现,可是这么快的速度频率,纵然是一流高手也支持不了一炷香的时辰,这小子看上去没半点事,怎么可能!”周池又惊又怒,一不留神,身上有好几处挂了彩。 新伤添旧伤,周池又羞又气,看向成语浩的目光不住地闪烁,杀意随着越来越快的飞剑,也变得更加强烈。 “我要是败在了这么一个无名小卒手上,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周池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竟然不顾自己所说的约定,一把扣向成语浩! “你死了,这劳什子飞剑也就自然告破了!到时候苏妍那贱婢纵是有心擒我,我只需快些抓住先前那人即可。违背誓约?哼,无毒不丈夫!事到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苏妍见状,怒道:“周池!无耻背信,快住手!”但她没料到事情会急转直下,而且周池为了求生,这一招使出来更是势若奔雷,速度快得惊人。 哧! 周池一把扣住了成语浩肩膀,没有遇到半点阻碍,再不迟疑,另一只手对着胸膛,将成语浩穿心而过。 “啊!”苏妍与陈贵等人齐声惊呼,那一直在后面柜台上睡觉的掌柜也眯眼看到了这一幕,嘴角一扯,以微不可察的声音自语道:“嘿!少年人心性,终是自负得紧!只是他布下引力空间块的手法倒是不慢,以他之能决计不能自行领悟,不知道是哪个在背后传授的……那个北辰宫的小子要糟喽……” 周池一招得手,大喜之余,蓦觉不对,触手之处为何空荡荡的空无一物?他定睛一看,心中登时凉了半截,却见成语浩的胸膛被他右手贯穿,但是伤口处却诡异地似水波荡漾,不仅未见有血流出,甚至根本就好像打穿了一团空气! “这…这…”眼前的一切实在超出了周池的心理承受范围,原本他也不是这么胆小的人,可是心神俱疲的情况下又碰上了这么怪异的打斗方式,他的心灵终于崩溃,周池不由自主地踉跄着退后几步。 第二招! “没见过分身幻影么?还是你见识浅薄?看来北辰宫的传人也不怎么嘛!”成语浩冷漠的声音却从周池背后响起! 而周池面前的“成语浩”蓦地一炸,化作了万千碎片,归于虚无。 周池猛地扭头,成语浩漠视着他,似有无穷大的威压自他身上散发而出,来自于天地之间!周池骨软筋麻,心神发颤,居然“扑通!”一屁股跌坐地上。 瞧及对方显示出这副狼狈模样,成语浩原本心生杀意,此刻却被笑意取代,忍不住大笑出声。 不到三招周池便已落败!成语浩曾说过他将在三招之内打败周池,所有人,包括苏妍在内,都认为这是无稽之谈,可现在事实证明,他的确做到了! “希望你能记得今天的事!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好心的!在外面闯荡,最要紧的不是实力,而是一双招子得放亮点,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成语浩心知胜负已分,不再多看地上的周池一眼,径直从其身旁走过。 周池浑身都在发抖,却不敢抬头看向这个真正来说修为比他弱上何止百倍的青年! 经此一役,周池的心中便产生了一个心魔,如果他不能克服这股恐惧,那么他的修为将再无进步的可能。 苏妍被这个青年的种种惊人之举给震惊得无以复加,脸上兀自布满不敢置信之色。 “多谢苏姑娘借剑。”成语浩把剑放回鞘里,手腕一翻,与另一物一同交予苏妍。 苏妍正准备询问他是如何取胜,忽见对方递来的东西中除了自己的映月剑之外,还有一物,正是周池从自在天中想方设法夺去的铁八卦! 苏妍这一惊非同小可,哪里还顾得上询问,连忙将其拿过来,不住翻看,确定是自己要找回的东西之后,脸上喜悦不加掩饰地浮现出来。 成语浩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开心,在他看来,这铁八卦虽然制作精巧,但看上去也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东西。他以为这种东西只是象征着一个宗门的尊严,全没想到其中会有什么重要之处。 成语浩趁着刚才移形换位的时候,见周池衣襟破损处此物露了出来,于是顺手便拿了过来。 “这东西很重要?” 苏妍将其与短剑郑重地放进怀里,点头道:“嗯!多谢成公子相助!这人与我属于敌对势力,此物暗藏了有关本派秘学的信息,若是被他拿去,北辰宫必将了解本派绝学!后果不堪设想!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了!” “有关空间法则的?”成语浩惊道。 苏妍笑了笑:“还请成公子见谅,这个不便详说。” 成语浩尴尬笑道:“那是!那是!” 但在他心中,却是一阵后怕,“要是你知道我刚才用的是什么招式,我岂不是也成了你家的敌人?这引力空间法,可是当初五哥教我的,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五哥以前没跟我说啊…” 一派之秘,非同小可。不然苏妍也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铁八卦就追杀了周池这么久。 而成语浩刚才打败周池所用的手段,也和空间法则有关。他先围着周池周围转了几圈,表示布下了空间阵法,这种阵法是当初他五哥教他的,可以调动一定空间内的空间之力,用以杀敌。 因为是空间之能,所以成语浩在使用飞剑,幻化分身,都没有半点元力波动,这也几乎瞒过了所有人。周池虽然修为远胜成语浩,但这种力量已是两个层次,他的失败也属必然。 “小事一桩罢了!说起来,苏姑娘是自在天的弟子,在下也有个朋友,与苏姑娘同属一门,所以在下做的只是分内之事。”成语浩笑道。 苏妍愈发惊奇,这人还认识谷中的人?当下正欲开口仔细了解之时,蓦觉周围环境的气氛陡然一变,充满了肃杀! “怎么回事。”苏妍警觉之意顿起,灵识散开,眉头微皱。 周池已经败了,还会有谁? 嗡! 好似有龙吟自九天之外响起,盖过了屋外的风雪之声,屋内的人均感震撼,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犹如排山倒海般无俦的元力气浪,扑面横扫! “怎么回事?!” 成语浩与苏妍惊怒交加,因为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让他们感到了死亡的威胁! 成语浩睁圆双眼,他能够清晰地察觉到,这股强大的元力爆发,屋内根本就没人能扛得住! 刘园陈贵两人首当其冲,而他们的体质相对来说又是最差的,元力波涛触及他们之时,两人双眼一翻,脸色陡变苍白,软软地倒了下去。 这还是出手之人存了不伤及普通人的心思,故而两人才逃了一命。 但成语浩却不同了,他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在狂风骇浪中颠簸不定的小船,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想杀我?哪有这么容易!”成语浩双目霍然精光爆射,他的气息轰然暴涨,霎时便显示出了一股极为强劲的元力底蕴。凝神收心,意存丹田,成语浩硬是抗下了这一击。 “哇!” 元力浪潮扫过,成语浩胸中一阵恶心,刚才他是使用了一种秘法,才提高了自身修为层次,但持续时间很短,秘法后遗症以及承受的冲击,他已然受了重伤! “这是……九霄龙吟!你是柳星龙!”苏妍终究是名门之后,基础扎实,元力修为也不低,此等冲击之下虽有损伤,却比其他人要好得多。她心中念头电转,顿时便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第一四十一章:自在天见 作为自家的最大敌人,苏妍对北辰宫的实力组成自然丰富。北辰宫除了其宫主“北方神君”周成这个厉害人物之外,尚有“七星大将”,“三才护法”等高手,个个实力不俗,而这“天璇星”柳星龙便是其中之一! “完了,他定是前来接应周池这小贼的!我早该想到,周池若为周成之子,怎么可能没有保护他的后手!这回遭了,我身上没带通讯之物!不但我逃不掉,这里的人恐怕都会……”苏妍脸色惨然,内心惶惶。 店中人影一闪,一道白光掠过,周池和那两名北辰宫弟子顿时失去了踪迹,随后那道白光拐了个弯,猝然袭向成语浩! “辱我北辰弟子,那就拿命来道歉吧!”一道低低的声音响起,漠然肃杀。 成语浩拼命想躲开,却骇然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光向自己眉心刺来! 死亡,就近在眼前! “咄!” 在成语浩性命攸关之刻,那个掌柜双眼忽地一睁,一股比之先前还要宏大深远的气势霍然冲出!那白光如枯木逢火,锵然崩散,在距成语浩面门不及一尺之处化作无数白点。 与死亡擦肩而过,成语浩浑身已被冷汗浸透,压力束缚也突然消失了,他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喘气,脸上那兀自心有余悸的表情显示着他的惊恐。 门外“咦!”了一声,似有惊讶,正欲再行出手之时,忽然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物事一般,又传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随即忙不迭地远走高飞了。 掌柜哼了一声,低声道:“北方神君?修真四皇?什么玩意儿!这些年修行界真是越来越乱了,当初的那些人那些事忘得一干二净,真是让人火大!” “不过……”他老眼浑浊,却隐隐有一道炯光闪过,看向成语浩的目光里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惊讶以及……怀念,“逆流溯源诀!啧啧,没想到居然还能碰上他的弟子!难得啊!多少年了,多少年了!……” 方才掌柜出手救下成语浩,并未有什么特别大的动静,除了当事人之外,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成语浩兀自浑浑噩噩,良久方才缓过气来。 “好险!刚才居然是柳星龙!我们能逃掉一命,实在是侥幸之极!可他为何会半途收手呢?”苏妍劫后余生,拍了拍自己胸口,释然之后又是一阵不解。 成语浩默默站起来,脸色阴沉。柳星龙么?自己的脑中也有此人的信息,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他!北辰宫果然擅长从暗处出手!哼!总有一天,此仇此恨,必将十倍奉还! “不过…刚才是谁救了我?”成语浩可不会相信最后关头是那柳星龙收手了,白光就在自己眼前消失,绝对是有人暗中出手相助! 成语浩左右看了几眼,却没发现有何不对劲之处,心中微叹,“算了,若那人有意,自会与我相见,强求亦是无用。” 短短片刻,在这小店中发生的事,实在是奇峰突起,变幻莫测,谁能想到明明已是山重水复的周池等人,却会迎来这柳暗花明的生机?甚至还差点要了成语浩等人的命? 苏妍关心问道:“成公子,刚才差点就……唉,这件事本来与公子无关,让你身处险境,实在是惭愧的很!” 成语浩摇头道:“苏姑娘不必自责,北辰宫与在下,本有仇怨,这次的事,权且记下,日后自当登门拜访他们!” 苏妍奇道:“你和他们本就有仇?可是你…” “可是在下看上去不像是修士对么?”成语浩无奈道,看见对方缓缓点头,他叹道,“这其中有很多难处,不好解释,还望苏姑娘不要难为在下。” 苏妍心中一动,道:“没事,我也就随口问问。刚才还要多谢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取回了铁八卦,这样吧,你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来自在天找我!我一定帮你!” 成语浩一愣,因为在他印象中,女人应该是含蓄的,温柔的,可是苏妍言谈举止之间透出的,却是一股豪爽气概,这种感觉他只在兄弟身上有过。 “果然是个…奇女子!”成语浩心中暗道。 等一下!自己不正好有件事需要她的帮忙吗? “苏姑娘,在下正好有个不情之请,还需要你的帮助!”成语浩沉声道。 苏妍一怔,自己才说完,对方居然真的就需要自己的帮忙?这也…… 出于谨慎考虑,苏妍看向成语浩的目光中多了一分警惕:“不知成公子有何困难之处?” 成语浩咬咬牙,道:“在下希望,苏姑娘能够把我带进贵派!” …… 风雪肆虐的一座山峰。 山腰处有一个洞口,透着一股火光,而风雪在飘及洞口一尺之处,便被弹开,似有无形屏障守护在那里。 “多谢柳叔救命!小侄终生不忘!”山洞中,四人围着一个火堆而坐,其中三人便是大难不死的周池等人,最后一个,坐在一边,脸色漠然,面容冷峻,令人望之生畏。 那人便是北辰宫有名高手,天璇大将柳星龙,在整个北荒,也是响当当的一个人物。 “少主过奖了,这是柳某分内之事,不足挂齿。”柳星龙冷冷道,“只希望少主这三年来,能为宫主带来一个好消息。” 周池脸色一僵,他在北辰宫中排行第三,无缘继承人的位子,但他心中却有想法,故而才卧底潜入自在天,让自己在宫中的地位能有提高。 这次回来,差点丢了命不说,本来自己已经控制住了局面,谁想半途杀出的一个无名小子,居然把自己打得落花流水!而且还把自己好不容易才弄出来的铁八卦给偷走了! 这次可以说没脸回去了。而且经过三年了,自己在宫中的地位只怕更加不堪了。 “不过……”周池眉头一皱,心生一计,这柳星龙深受父亲器重,自己要是能得到他的支持,对于继承人的争夺,把握定能大上几分。 不过据周池所知,自己父亲为免宫中实力彼此分散,严禁手下参与其后代的竞争,违者立斩不赦,他实在没信心去挑战父亲的尊严。 “就算不能拉拢,让他对我有个好印象,日后也必有好处!”周池心底暗暗道。 想到这里,周池含笑道:“柳叔放心,我这三年来居于自在天轮回谷内,不仅摸清了其中的情况分布,对于他们的实力底细也有了一定了解,若是我们再度与其开战,想必能为父亲提供很有用的信息。” 柳星龙淡淡道:“如此甚好,也不枉宫主的一片苦心了。” 周池道:“当然,这一切还要多谢柳叔,不然小侄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以后,小侄必有厚报!” 周池将以后二字咬的很重,其中含义,不言自明。 柳星龙仿佛没听到一般:“还是算了吧。” 周池不死心,又道:“若柳叔能助小侄,小侄保证,他日必帮柳叔对付黄叔!” 柳星龙双眼精光突闪,手背上青筋忽起,而后又恢复如初:“少主,天色已晚,还是早点休息吧,别误了明天的路程。” 周池咬咬牙,脸上有些许狠色:“柳叔若是答应,小侄还可以开放星辰殿,让柳叔可以尽情阅览其中秘籍!” 此言一出,不仅柳星龙愣住了,连一旁的两名老者,也是一脸惊愕的看着周池。 “少主,那可是只有宫主才能……你……” 周池叱道:“闭嘴!没用的东西,这里没有你们说话的份!” 两人缄口不言。 “怎么样?柳叔,难道是不相信小侄吗?还是说,柳叔就甘心在七星中屈居第二?”周池挑拨道。 柳星龙不语,只是手指在抚摸着另一只手的手背,显示着他内心的踌躇。 山洞中,一时竟只听得到火堆发出的毕拨之声。 “希望少主,不要忘了今天说的话!”柳星龙脸色阴沉,终于缓缓开口,表明了自己的答案。 周池大喜,连忙道:“若是柳叔还有怀疑,小侄可以发下天道誓言!” 柳星龙的目光又移向另外两人,目光充满了冷淡的杀气。 那两人哪里还不明白,连忙运劲逼出一滴鲜血,刻画了一个怪异的符号,大声道:“若是我今日向他人说出此事,不得好死!” 鲜血化作的符号发出一阵淡淡的光芒,渐渐消失不见。这就是修士的天道誓言,修士逆天行事,这种以自身鲜血发下的誓言,无形中会被上天关注,一旦违背,天雷之下,必定尸骨无存。 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无数事实已经证明,这确实是存在的。 柳星龙眼中的冷漠终于消失了,这个选择对于他来说,也是个很艰难的问题,他的确很想坐上七星的首位,但是他孤身一人,终究还是敌不过对方,那个人简直就是自己的噩梦!而且,这还涉及到冒犯宫主权威的领域,宫主,那更是自己无法匹敌的存在! 现在,有个机会摆在自己面前,也许不会成功,但对于自己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所以柳星龙愿意冒着违背宫规的危险,去赌上这一把! “太好了!有了柳叔的帮助,我定能成功!”周池眼中现出狂热之色。 看着周池一脸欣喜,柳星龙心中的忐忑逐渐消失了。他原本担心周池只是个胆小无能之人,现在看来,除了实力之外,枭雄应有的品质他都有了,而实力,呵呵,掌控权力靠的从来都不是实力。 只是…… 看着自己的手背,柳星龙眼中又浮现几分忧虑之色,因为在那个小店之中,他居然又碰见了那两个人中的一个人! “上一次的追杀,你们逃掉了,下一回,就不会还有人来救你了!”柳星龙眸中杀意大作。 …… 成语浩一个人坐在桌边,看着自己手中的一块玉佩,神色有些古怪。而苏妍早已离开。 “唉,忘记询问她怎么去轮回谷了,虽说可以去应招自在天弟子,但也得知道地方吧?”成语浩郁闷道。 他也有些奇怪,当他对苏妍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对方竟然十分欣喜。 “我一直想听二师兄说说他当初闯荡神州的事迹,可他总是不告诉我。一旦你来了,一定要好好的给我说说!唉,可惜爹爹不允许私自带着外人入谷,而且我这次出来带着的芥子舟又只能乘坐一人,不然一定带你回去了。” “二师兄的师傅不满他的出行,又因为他修为这些年来一直没有进步,所以二师兄现在还在闭关。” “现在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我还得回去告诉父亲北辰宫的阴谋,你先拿着这块玉佩,几天后就是本派招收弟子的时候,你可以去试试,进入轮回谷之后就来找我,很多人都知道我的!你可别忘了,一定要替我说说关于二师兄的事啊!那一定是很令人神往的!” 佳人已去,而手中玉佩还有余温。 成语浩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看来寻找五哥周三洛一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五哥这些年来修为一直没有进步?”成语浩脸色黯然,“看来五哥心中也是因为当初的那件事,放不开,又如何能够提升?” 长夜漫漫,成语浩浮想联翩,更多的,是苏妍的音容笑貌。心中忽地涌起一股愉悦,和苏妍一起说话的时候,成语浩有种奇妙的感受,想要把时光停留,慢慢品尝。 这是为什么?从未有过的感觉。 第一百四十二章:师门之人 “小娃儿,有时间想那个女娃,还是先看看自己体内的伤吧!对你来说,那股冲击力虽已化去大半,但余下来的力道也是不可小觑的!再加上逆流溯源诀的后遗症……嘿,你再多耽搁一时半会儿,恐怕会留下一辈子的病根啊!” 成语浩正沉浸在这种少年人独有的甜蜜意境之时,耳畔忽地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他猛然惊醒。 “是谁!”成语浩脸色大变,刚才自己对抗柳星龙时,使用的乃是师傅秘传的法诀,别人甚至连自己的几个好兄弟都不知道法诀名字,这人又是怎么得知的? 而且这人发声,自己根本没有丝毫察觉,那么对方要是想取自己性命,岂不也是…… 想到这里,成语浩全身肌肉顿时紧绷,灵识瞬间外放,密切地观察周围,同时右手准备向四处点去。 “你这小子,天赋心性什么的都还看得过去,怎么戒备之心就那么重呢?真以为自己是块香饽饽,人人都想啃上一口啊?还不快坐好,调息运气,疏通体内经脉。逆流溯源诀的代价你不知道吗?你大战刚过,不但没有及时将体内气血梳理调顺,反而因为那女娃,情绪波动,翻滚不止,你想死的那么早么!” 成语浩眼前一花,只见一人已出现在自己眼前,向自己一掌当头拍来。赫然便是那掌柜! 不知为何,虽然变起仓促,而且对方大手拍下的位置还是自己的天灵死穴,但成语浩却没有半点焦急的情绪波动。相反,看到这个深藏许久的老者之后,他心里竟然隐隐生出了一丝亲切之感。 一丝……久违的亲切,就像当初的师傅一样! 老者面容肃穆,与先前那副半睡不醒的迷糊模样截然相反,手掌轻轻拍下,才一触及成语浩的头顶,后者顿觉一股热气自头顶而发,在刹那间游遍全身。 热气所到之处,经脉堵塞之地豁然开朗,成语浩胸中烦闷之感霎时尽去!伤势于顷刻之间,已然恢复! 成语浩再不迟疑,待那手掌离开头顶之时,扑地翻身便拜,恭声道:“小子成语浩,深蒙前辈出手相救之恩!两次恩情,虽知前辈高风亮节,施恩不望报,但必当铭记于心,若有差遣,万死不辞!” “你这小鬼头,马屁功夫是跟谁学的!”老者笑骂道,“不过你如何得知,第一次也是我救了你?” 未及成语浩开口,老者又道:“你且慢点说。” 说完,他手指轻轻一弹,一股柔和的元力送入了尚且倒在地上的陈贵两人体内,两人脸色渐渐恢复红润,呼吸亦趋平稳,显然已脱离危险。 成语浩见状脸上一红,暗呼惭愧。原来自柳星龙来袭,直至苏妍离开,他忘记了地上还有两个萍水相逢的好朋友,不是老者看到,只怕这两个普通人会落下终生病痛。 “不急,他们还得再睡上一会儿。另外,我对你也有几句话要讲。” 老者坐在一旁,将炉火点燃,拂袖关上房门,从怀中拿出一瓶酒,“来来来,这酒可比那什么竹叶青好喝多了!” 成语浩站起来,与老者相对而坐,他也不是矫情做作之人,老者洒脱,不拘礼节,他也不会拘束,更何况,还有好酒可喝,唯一让他感到疑惑的便是老者的身份了。 老者斟了一杯酒,递过去:“来,一口气喝掉它。” 成语浩接过,双手握住,依照晚辈敬长辈的礼数,一饮而尽,然而才喝完,他却面露苦色,惊道:“前辈,这是……水?” 酒入口中,不仅没有甘甜冷冽之味,反而略带苦涩,完全就是一杯平常的白开水。 “嘿嘿!”老者却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对着瓶口,就那么喝了一大口,“别叫我前辈前辈,你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成语浩暂时按捺住心中疑惑,从对方道破自己所使用的法诀开始,他便隐隐察知,对方应该和自己的师傅相识,说不定还是同门之人。 而老者为人随和,慷慨豪迈,成语浩内心顿起敬意,当下便道:“晚辈和苏姑娘命悬一线之际,柳星龙的杀招忽然消散,自然是有人出手相助。而晚辈曾向一位兄弟修习过一种独特的法诀,如灵识一般可探查周围,但却让人无从察觉。而在晚辈查探之时,并没有发现有其他人在,一开始我以为是恩人离开了,却不料是前辈您隐藏得实在太深,晚辈没有往这方面想,直到您出手之后,前后印证,这才恍然。” 老者听完之后,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很复杂的色彩,缓缓道:“小子,你刚才说修习过一种法诀,类似于灵识,却让人无法察觉,是么?” 成语浩点点头。 老者又道:“这种法诀,是不是叫做…心归六合诀?” 成语浩闻言一愣:“不错,可前辈是……怎么猜出来的?这种法诀太过深奥,而且一脉单传,我兄弟也只教了晚辈一点皮毛。” 心归六合诀是四哥牟伟从神州魁首那儿学来的,这个老者居然知道其名字,难道他和四哥的师傅有交情?成语浩心中暗道。 “看来大哥也留下了传人呐!难道也是为了……”老者眼中浮现追忆之色,随后又叹了口气,“只是没想到和四弟的传人走到了一起,这是天意么?” 成语浩听得一头雾水,但出于尊敬之意,他不敢出言多问,只是做得笔直。 好一会儿,老者才回过神来,看见成语浩的正经模样,笑了笑道:“让你见笑了,我刚才想起了一些往事。” “晚辈不敢!” “什么晚辈长辈的,正经来说,你应该叫我一声刘师伯。”老者怪眼一翻,缓缓道。 成语浩睁大双眼,一时不敢置信。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先前打败那小子所用的奇门之术,改变空间,以及刚才那独此一家别无分号的逆流溯源诀,都是跟谁学的!”刘老头冷笑道,“你师傅,是叫这个名字吧?” 说着,他运起元力,在半空中凌空连划,写出了几个字。 成语浩再次震惊。事实上对方说出逆流溯源诀的名字之后,他便已有猜测,只是不敢确定,现在亲耳听到,还是被震撼到了。 “弟子拜见师伯!”成语浩再次翻身拜倒。 “行了行了,跟你师傅一个德性,看见年纪比自己大的,都喜欢弄这些虚礼,不觉得心烦么?”刘老头没好气地说道。 成语浩站起来,坐下,讪讪地笑了几声。 他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因为在自己面前坐着的,可是一个大人物! 上古正邪之战,正道力量由于阴阳洞天的缘故,总体上来说不如邪派,但顶尖高手却比邪派还要多!最为突出的,便是十大高手! 十大高手在当时或联手或独立,对抗邪派,威名赫赫,其中有不少人留下了传承。 成语浩清楚,自己师傅是传人之一,而这个刘老头,也是! 师傅在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成语浩此时见到了和自己师傅同出一门的人物,内心激动可想而知。 “你师傅呢?看你的年纪,不过二十来岁,怎么就一个人出来闯了?”刘老头皱眉道,“你师傅不像是那么狠心的人啊,而且看你的资质,实在差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成语浩闻言,脸色一黯:“晚辈天生经脉堵塞,所以资质低微,而师傅从未放弃过我,只是……在十年前,师傅就已经……” 刘老头一怔,叹了口气:“四弟不像我们有元力滋养己身,纵然他当年吃了千年参王,却也还是熬不过岁月吗?” 成语浩哽咽道:“师傅他老人家学究天人,修为深厚,师侄不但没能替他老人家争光,唉,连自身问题也没解决。实在是愧对他老人家的教导!” “争光?当初名震神州的天煞小队,斗七凶,战四皇,南疆破地阴,中原对抗逍遥门,呵呵,你这个鬼才可是被很多人念叨着啊!小子,做人谦虚是好,可别谦虚过头了!要是这些事还不能算是给四弟他争光,那还了得?”刘老头眼睛微眯,冷笑道。 成语浩心中剧震,这些事太久了,久的自己都快忘记当初的热血奋战了!现在刘老头一提起,他胸膛顿时起伏不定。 “师伯,你……” “这些事很多人都知道,我知道有什么奇怪的?”刘老头撇撇嘴。 成语浩脸色黯然:“可是现在……” 现在呢?谁还记得当初那个天煞小队?谁还会忌惮当初意气风发的六个人? 甚至,连他们自己,都快忘记了当初的荣光。 “再说,你师傅修为深厚?呵呵,你难道不知道,你师傅同样是个没有半点元力的普通人么?”刘老头忽道。 成语浩猛地抬头:“什么?!” 老实说,成语浩从小就被他师傅收养,对于师傅的印象是师傅是个无所不能的人物,但从来没想过,他会是个没有元力的普通人!这怎么可能! 可是对方是师傅的师兄,自然比自己更清楚其中真相。 “如果师傅真是……那他为什么会……”成语浩疑道。 “为什么他的实力还是那么强对吧?”刘老头把成语浩的后半句话说了出来。 成语浩点头,他当初确实见过师傅那排山倒海的实力,堪称惊天动地。别说是普通人了,就算是修士中的高手,恐怕也没几个会是师傅的对手! 那师傅是怎么做到的? “嘿!小子,你毕竟还是太年轻了,元力是修行的一种,但谁告诉你修行就只有苦修元力以为己用这一种方法了?”刘老头嘿笑道,“大道万千,均可通向终点!难道,那些天生资质差的人,就永远失去了得证大道的机会?嘿嘿!可笑!” 成语浩脑中似有一道闪电劈过,划开了混沌,随即又重归黑暗,他好似隐隐抓住了什么,却又不甚明了。 也许,这是自己的命运转折点!资质差劲?不正是说的自己么?想到这里,成语浩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刘老头见状,笑道:“怎么,沉不住气了?” 成语浩连忙道:“还请师伯不吝释疑!” “修行之路乃是逆天之举,窃取天地元力乃是逆天之事,虽说最为简单,却要经过五大境界,方能打破自身枷锁,初融天地。这种法子,用的人最多,但越往后走,能坚持下来并且有所成就的人就越少。”刘老头沉声道。 “难道,还有其他的办法?”成语浩心中一动,因为他想到了自己的师傅,还有——他自己! “看来你也想到了。”刘老头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之色,“嘿,人类潜力无穷,能够将其发挥出来的人不足万一,自身,才是最大的修行!” “修行,本就是领悟世间法则,加以利用,如果你有办法可以直窥大道,又何必走那五重天堑?你师傅直接领悟空间法则,糅合诸多手段,实力难道差了?可笑如今修士只知叩关等五大境界,却忘了修行的本来目的!可笑啊可笑啊!”刘老头击坛而笑,头发飞扬,神态极为狂傲。 成语浩深以为然,点了点头。自己不正是如此么?实力和修为是两码事,纵然没有元力,自己不也有强大的实力? “你师傅正是领悟到了这一点,所以虽然没有元力在身,却是我们几兄弟中,最早突破自身桎梏的一个!”刘老头叹道,“他当初也是资质不行,元力修行一直没什么进展,不然,也不会有如今的成就了。” 他又看了成语浩一眼,道:“你师傅当初收留你,估计也是因为你和他都是同一类人。我猜,你学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是你师傅教的吧?” 成语浩对战周池时,不仅使用了空间之力,还夹杂着使出了阵法等诸多术法,如今修行界门派制度森严无比,而且对各自的秘籍又极为看重,不然苏妍何必为了一个铁八卦便追杀周池那么久?无外乎是害怕秘籍外泄以后自身将会遇到存亡危机。门派的相互交流可以说是不存在了,能够拥有这五花八门的手段,必然不会仅仅师承一门,那么解释只有一个,成语浩的师傅知道的术法太多了! 若是别人说出自己学的是杂七杂八,成语浩当场就要发飙,但此时却只嗯了一声:“师傅教导说,世间万物,皆有其相互联系之处,破其一点,即可将其完全摧毁,而一起使用,亦是如此。其方法,唯有相生相克!” 第一百四十三章:热血再燃 刘老头怔然半晌,最后叹道:“当年的几个兄弟中,四弟天赋最好,如今连他的传人也是这般聪颖,老夫是彻底服了!哪像我这样,苟延残喘,虚度岁月啊!” “师伯不必自贬,师傅曾对我提起当初的几位师伯,师侄也是神往之极,只可惜缘悭一面,今日得见,心中无比满足。” “你这小子,马屁倒是拍得响亮,你师傅的脾气我还不知道?”刘老头笑道,“不过你也是不容易,这些年在外吃了不少苦吧?” 成语浩一愣,默然片刻,忽地抬头,目光熠熠生辉:“吃苦什么的都不算什么,若是能够遇到这么一群兄弟,纵然再受十年孤独磨难,师侄也无怨无悔!” 也许是被成语浩的坚定目光所触动了,也许是想起了以前的某些人,刘老头有些恍惚,点头道:“你们当初不被人看好,却能名震天下,现在看来,也不是没道理的,希望你能一直坚持下去!” 成语浩笑道:“有师伯在前,我何必多心呢?” “你小子不应该是这么滑头的啊?怎么,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求我这老头子?”刘老头活了那么久,哪里还不清楚成语浩心中的小九九。 成语浩挠挠头皮,讪笑道:“被您看出来了?那么您是答应了?” “算盘打得这么精!”刘老头哈哈大笑,灌下一口酒,抹了抹嘴,眼中精光忽闪,“要别人答应,你总得先说出有何事相求吧?以后可别老是这么话里给人下套,不然朋友易得,知己难觅啊!” “说来,这对于师侄来说是件棘手的事,但在师伯您的眼中,也许就是挥挥手的事。”成语浩笑道,随即把血杀盟约战龚轩,企图称霸天下,以及血杀盟背后势力与阴阳洞天有关的事娓娓道来。 “你是想让我出手解决那什么血杀盟?”刘老头听出了其中含义。 “阴阳洞天在旁人看来,固然是神秘莫测的,但是对于……”成语浩再度送上高帽。 “小子行了,别再给我灌迷魂汤了!”刘老头打断成语浩的话头,脸色淡然,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这事我不会帮你的。” 成语浩一怔。 “有些事也不好对你说,总之,我是不会出手帮忙的。这事是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争斗,只能由你们自己解决。”刘老头脸色变得异常郑重,“不要以为我们可以随便出手,要是这样,现在的修行界可就乱套喽!” 成语浩大惊,刘老头的话中信息太多了,我们?!难道说…… 看见成语浩的惊讶神色,刘老头沉吟半晌,继续道:“我可以提醒你们一点,别把阴阳洞天想的太简单了。你以为它就只是个藏有诸多奇珍异宝的好地方?嘿嘿,当初正邪之战是怎么开始的?那些宝贝又是怎么飞出来的?里面的情况又是如何?阴阳开天诀,灭天噬元劲,这些家伙可是连我也不敢保证能稳赢的!所以你还是打消让我出手帮你的念头吧!” “更何况老夫曾与某人有过约定,不得随意出手,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跑到北荒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只是不想再见到那个老不死的罢了!” “另外,传你心归六合诀的那个小子,他的师傅是我大哥,他也照样不能出手,你以后也要跟你那个兄弟打个招呼,别做些没用的事。” 成语浩更加惊讶,他不是没想到血杀盟实力有多强大,阴阳洞天的真相有多震撼,但却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们的可怕程度!成语浩甚至怀疑,当初的正邪之战,真的就像现在流传下来的那样吗? 不寒而栗。 这么强大的敌人,自己兄弟等人与之对敌,真的有赢的希望吗?别人挑灭天绝宫之后,实力正在急剧膨胀,而反观自己,却连最基本的几个兄弟都还没凑齐! 刘老头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怎么?怕了?听到这个消息,不敢和他们对着干了?” “师伯,您说的这……如果血杀盟有那么强大,那他们一统神州不是很轻松的事吗?又何必和我们玩这些游戏?”成语浩皱眉道,太感觉自己和龚轩像是在被别人牵着鼻子跑,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 的确,他们小队的几个人以前是很厉害,而且也有面对强大敌人的勇气,可是如果对手根本就无法匹敌,那么他们的努力和一场笑话又有什么区别? “一统神州?嘿!哪有那么容易?我们虽然不能随意出手,但那个老怪物又岂有这个资格?放心吧,阴阳洞天是有些厉害,可也并非不可战胜!”刘老头面容一肃,“老实说,你们和他们之间的这一战,我不好妄下定论,你们人数随少,但潜力却着实不同凡响。说句实在话,比之老夫当年的那些兄弟,还犹有胜之!而且你们出身自神州各大名门,要是能够团结起来,也是一股无法想象的力量!” “你们,不是没有赢的机会!所以你没必要气馁,至少我是看好你们的。” 感受到来自前辈的关怀与鼓励,成语浩心中渐渐充满力量,只觉得热血沸腾! 人生在世,不可目中无人,却也无需妄自菲薄! “我也相信那群混蛋!以及……自己!”成语浩眼中爆发出一灿夺目的火花。 刘老头微微颔首,心中暗叹:四弟后继有人呐! “虽说不能直接出手帮你,但是你毕竟是我师侄,初次见你,岂能不准备点见面礼?你天性如此,我不好直接提升你的修为层次,以免拔苗助长。”刘老头话锋一转,“你可是要去自在天?” 成语浩不知对方为何如此发问,点头道:“没错,既然已和血杀盟成敌对之势,要想战胜他们,我们这几个人就必须集合在一起。此番前来北荒,正是要前往自在天寻找五哥。” “五哥……应该是那小子吧?嗯,你们当初名气不小,这小子老夫当年也陪他玩过一段时间,倒也不错。”刘老头沉吟道,“可是自在天位于轮回谷内,以须弥芥子阵隐藏了其整个空间,这种程度的空间法则可不比你那半吊子,你觉得自己能进去吗?” 成语浩曾听周三洛说过有关自在天的一些讯息,自在天这个宗门精通奇门遁甲之术,而且门中弟子所修习的法诀偏向于无为清修,争霸之心不是很强烈,甚至连整个宗门所在的轮回谷,知道其具体位置的也没有几个人,天下间又几乎无人能在奇门遁甲,阵法一道上比自在天还要高,故而若无谷中之人的引导,几乎不可进入,这也是自在天最为坚固的一道屏障。 “难道,进入谷中,还需要芥子舟?”成语浩忽然想起先前苏妍所说。 “不错,自在天整个空间被隐藏在一粒经过炼化的尘埃中,若是在空间法则的领悟上没有超过其创造者,进出必须乘坐芥子舟。”刘老头道。 成语浩眉头微皱,如此说来,自己根本就进不去?芥子舟,要是容易得到,那自在天岂不成了菜市场?超过其创造者的空间领悟程度?呵呵,成语浩可没这信心。 “师伯,难道你说这话就是为了气我?”成语浩郁闷道。 “你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刘老头瞪了成语浩一眼,继续道,“这芥子舟分为两种,一种便是像你那小情人所携带的,只能一人乘坐。而另一种便是大型芥子舟,在自在天招收弟子或大批人出行之时才会使用,不过这种工具,进出轮回谷都比较麻烦。” “师伯你怎么这么了解芥子舟?”成语浩没有理会刘老头话中的调侃,惊讶道,“难道师伯你也有芥子舟?” “你这小子!芥子舟又不是大白菜,而且自在天管理甚严,哪能轻易得到?”刘老头没好气地道,“况且,我若想进去玩耍,这自在天的小手段也未必拦得住我!” 言语之间,竟将自在天赖以成名的奇门阵法之术视若等闲! 成语浩不说话。 “不过,我虽然没有芥子舟,倒有个好地方可以告诉你。”刘老头突然又道,“你进入轮回谷后,若是有急事非出来不可,又没有芥子舟,便可去这个地方,自能脱身。” 成语浩大惊,这句话的意思对他来说太震撼了,难道自己的这个师伯还在自在天内就留下来一个可以随意出入的通道?! 他用心记下了那个地方。 “你那五哥我也见过,天赋不错,只是性子有些木讷,可是自在天却拿他当宝贝一样养着,你想带走他可不是件轻松的事!到时候自在天的人不跟你给芥子舟,你就从我说的地方离开。”刘老头略显得意道,忽又想起一事,“不过那地方只能……你且记好!” 成语浩点头,忽的想到了一种猜测,试探性问道:“师伯,你不会是嫌进出麻烦,所以才自己做出了……这个东西吧?” 成语浩认为,自己师伯是当初四兄弟中最为擅长奇门遁甲的,自在天能阻挡别人进入,却不一定能挡得住师伯! 刘老头老脸一红,叱道:“你小子想什么呢!老夫做事向来求的是一个方便,这些人奇门遁甲没练好还不思进取,我只是对他们提供一个警告!” 成语浩听得一阵无语,能把自在天的那些高手所擅长之技说得如此不堪,怕也只有自己的这个古怪师伯了。 不过他心中还是很感谢这个第一次看到的师伯,救了自己的命不说,还帮了自己这么多忙,当真是无以为报! “师伯,你怎么好像对自在天很了解?” “何止自在天,嘿嘿!你师伯我在北荒待了这么久,这儿熟得就跟自家后院一样!不然你以为这坛子乾坤皆纳酒是怎么酿出来的?这可是融合了数十宗门的佳酿才做出来的,一般人我可不给他喝!”刘老头眉飞色舞道,显然是想死了自己收集好酒的趣事。 成语浩为之叹服。北辰宫,自在天等这些修行门派是修行界有名的大宗门,旁人想要和他们对话都没有资格,但自己这位师伯来去自如,仅仅只是为了酿一种酒!其为人实力当真是高深莫测!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成语浩连忙抢过刘老头手中酒坛,大口灌下。先前以为这不过是水,不太上心,现在得知了其来历,自然便生重视之意。那些宗门之中能被师伯看上的好酒,岂有差理? “好小子,本来想送你一份见面礼,你却自己抢过去了!”刘老头笑道,笑得很神秘。 成语浩迷惑不解,正欲开口询问,腹中忽然有一股热气直冲上脑门灵台,他双眼蓦地一黑,脸上酒晕顿现,随即倒了下去。 刘老头没有扶住成语浩,只是就这么看着。 “我这宝贝,修士喝了,其修为越强,醉的也就也厉害!你因资质所限,元力始终不能聚集,四弟的路毕竟是特例,不适合你。三天之后,你应该便可苏醒,那时你便不再是孱弱之躯,这,也是我唯一能提供给你的好处了!” 刘老头脸露沉思之色,神色肃穆,像是一座雕塑。 “也许是命运吧,当初的那一战,还是需要你们下一代来做……最后的了结!” “我希望,你们这几个好小子不要辜负了老夫,不要辜负了整个……神州!” 他的脸上罕见地流露出萧索之色。 第一百四十四章:突如其来 成语浩走在白雪小道上,全身上下血气翻滚,难以平静,似乎充满了用不完的力量,这是师伯的馈赠。 “可惜不能当面酬谢他老人家,只能他日重逢时再行报答了!”成语浩叹道。 他离开那个小店已有三天,当他从醉酒之中回转过来的时候,店里已经空无一人了,据师伯留下的信息所说,那两名萍水相逢的豪爽朋友已经被他送到了安全的地方,不会再受到北辰宫的追杀。而他对自己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以后有缘自会再见。 其实成语浩心里明白,师伯受制于当年的约定,恐怕以后想要再次碰见,是不太可能了。 但是,师伯留下的东西,将会使自己受益终生! “不过喝了几口酒,居然能让我脱胎换骨!师伯之能当真令人惊叹!”成语浩又是一阵感叹,他此时已经达到了修行之路的第一步,叩关境。虽然在别人看来不足一哂,但对于从未有过元力常驻己身的成语浩来说,这无疑是一次重生! 他自幼生有缺陷,也许是天妒其头脑灵活敏锐,给了他一副经脉几乎完全堵塞的身体,这种体质完全不能修炼,甚至用药力强行冲开经脉也不行,因为那样会危及他的生命。 所幸成语浩并未就此放弃,得过且过,他努力记住各门各派的术法武技,并从中归纳总结,加以分析,从而独辟蹊径,开创了修行界别开生面的一种对敌手段,因此,他同样是人生的胜利者。 可是成语浩又何尝不渴望自己能像自己的那些好兄弟一样去修行?只是他尝试了无数次,却只换来更多的失落,最终,他放弃了。 然而,这一切到现在为止,都将改变!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经脉,不再是堵塞不通! 师伯送了自己这样一份大礼,成语浩内心无比激动,他知道,尽管自己的资质仍然算不上有多好,但比起以前,已是云泥之别。 从此,自己将迎来一次质的飞跃! 经过小店一事,成语浩仿佛变了个人,外貌多了几分自信的神光,看上去也炯炯有神,这是气质的蜕变! 途中有了这么个插曲,除开北辰宫带来的烦心事,成语浩倒也对自己这次出行比较满意,可是时间不多,他必须马上进入自在天所在的轮回谷! “死公鸡去阳城找四哥,说是找到后会马上赶过来,也不知他到了没有……还是,他已经进去了?” 北荒的气候虽然恶劣,但也并不是每天都在下雪,此时就是个大雪初晴的舒适日子,成语浩奔走在山岭外围,沿途只见一望无际的连绵山脉,银装素裹,阳光照射下反射出万道金光,分外炫目。空气亦十分清新,令人心胸为之一畅,直欲放声长啸。 可是,这其中却也隐隐带着一股肃杀之气,让人胆寒。这是大自然的威严,令人感慨自身之渺小。 成语浩当然不会大吼出来,万一引发了雪崩,可不是件开心事。 “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自在天招收弟子的地方。”成语浩并不知道自在天招徒的具体位置,他为此后悔当时没有向苏妍问个明白,导致现在只能四处乱转。 但北荒地域之广,比之成语浩和龚轩以前居住的南疆还要宽阔,宗门虽多,可其门下弟子大多闭门苦修,图证大道,根本就没多少修士外出。 而且北荒气候变幻无常,成语浩一连找了三天,别说修士了,普通人也没看见几个,而普通人又哪里知道自在天的事? “师伯能在这种地方住上数十年还不厌倦,心境着实非同凡响!”成语浩惊叹道。 只有经历过才知道,到达某个开阔的地域之后,首先会感到一阵意气风发,只觉得世上是如此美好,可是一旦那股舒畅感淡去,涌上来的烦闷却难以用言语形容。 很多人向往与世无争的深山修行生活,厌恶红尘中的种种烦扰,可是让那些人真的住在深山中,他们又开始想念起在红尘中的好处来。 知足常乐,这种境界世上又有几人能够达到?明明知道要放下,却就是舍不得,这也许就是修士的悲哀吧。 越过一个山头,依然是白茫茫的一片,毫无人烟。成语浩胸中豪气又去几分。 “先休息会儿。” 虽然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成语浩才刚刚踏上修行之路,但他对修行却知之甚多,有牟伟和龚轩等人言传身教,他的理论知识不可谓不丰富,所掌握的法诀少说也有十余部,当下心中暗暗揣测,结合自身情况,挑选了一部法诀,按照其记载,就地盘膝打坐,吸收周围的天地元力。 不过半盏茶工夫,成语浩霍然睁开双眼,心中剧震。 因为这短短时间内,他居然已有突破的迹象! 这倒不是他所修习的法诀高级所致,而是……北荒的元力浓郁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 略一思索,成语浩便明白了其中蹊跷。 “北荒气候恶劣,罕有人至,宗门争夺之事不多,才导致这里的元力十分充足。天下五大超级势力,七名门,以及诸多组织,北荒就有好几家!原来是这个缘故!嘿!这可是块宝地啊!” 在这里修行一天,可收一日当外地十日之效!这么好的地方上哪儿找去? 尝到了修行甜头的成语浩跃跃欲试,正准备再来一次周天之时,耳畔传来的声音让他浑身一震! “这位兄台,在下冒昧打扰了!” 犹如惊雷炸响,成语浩倏然醒觉,立时站起。 他才发现,身前已多了一人。 “嗯?”成语浩内心极为震惊,刚才自己沉浸在修行的痛快中,警觉性大大降低,这可是修行的大忌!修士对于修行资源的争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万一有人趁机给自己一刀,那…… 更何况,自己可是惹上了北荒有名的门派,北辰宫! “好险!这种情况决不能发生第二次!”成语浩一阵后怕,这才开始打量这青年。 对方长相普通,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对眉毛,眉间隐隐有一股杀气透出来,可成语浩能感觉到,这股淡淡的杀气并不是针对自己,而是那人好似天生如此! 他的一双眼睛深邃无比,也好似蕴藏了无穷机谋。 不过对方没有趁人之危,应该不是北辰宫的人。成语浩心中暗宽。 “你是……” “哦,在下察觉此处有元力波动,料想必有人在,所以过来一看。刚才应该没有打扰到这位仁兄的修行吧?”青年笑道,在别人修炼的时候打断对方,其实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当场身亡! 成语浩摇头道:“在下这点毫末修为,也谈不上什么打扰,不过……兄台是谁?” 那青年心中微微起疑,因为成语浩和他心中所想的一个人长得极为相似,但是神态之间略有不同。 “在下沙奇,东域人氏,来到北荒是因仰慕某个宗门,再加上自身还算有点本事,所以想奔个好前程。不过准备不足,而且从来没来过北荒,到了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根本就不知道想要找的宗门位于何处,所以想找个同行问一问,转了半天却连个人影都没见到,看见兄台,情急之下,冒犯了!” 看来也是个来北荒投奔宗派的散修,却不知他想投入哪个门派。 成语浩心中暗暗道,沙奇的话文绉绉的,差点把他绕晕,不过他还是理清了其中要点。 “兄台若是想问在下这个问题,恐怕要失望了,只因在下和兄台是一样的目的。而且……我也迷路了。”成语浩苦笑道。 沙奇一怔,旋即笑道:“无妨,能在这荒山野岭碰见,也是种缘分,不知兄台贵姓?” 成语浩心中好感顿生,此人谈吐不凡,不卑不亢,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 “在下成语浩,与兄台一样来自东域,在这鬼地方困了好几天了。”成语浩耸耸肩。 成语浩!果然是他! 沙奇眼中闪过一丝利芒,表面上虽是不露声色,心中却是一震:“他和那龚轩是兄弟,据了解的情报,此人修为不高,但却熟知天下各大宗门的武技绝学,而且手段众多,真正实力深不可测!更为神奇的是可以仅凭一张嘴说出招式名称便可打败敌人!……也不知是不是那么玄乎……天逆子,嘿嘿,我很好奇!” 成语浩自然不知短短几个呼吸的时候,对方心里已经转过了这么多念头,可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温度变低了。 这绝不是周围冰天雪地的环境带来的! 成语浩似有所悟,抬头看向沙奇,眼中闪过一丝狐疑:“沙兄?” “虽说不能影响少主的兴致,不可杀害他们,但是相互之间了解一下总可以吧?嘿嘿,控制在三成以下……就让我来测试一下,你和我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吧!” 沙奇眼中顿现杀机,眉目间暗藏的杀气更加浓烈,犹如实质! 成语浩蓦生警觉,对方对于自己的呼唤视若无睹,而脸上表情也渐渐变得狰狞,取代了原本的清秀温和,更诡异的是他的两道眉毛似活物开始扭动起来! 像是……两柄怪异的刀! “沙兄!你干什么!” 成语浩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对方的气场有点强了,而且突然爆发,令自己猝不及防。 这是要搞事啊……暗自戒备,体内刚刚产生的元力缓缓聚起,以防对方暴起发难。 可是成语浩有些莫名其妙,对方怎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模样了,刚才还彬彬有礼的,这转变的也太快了吧?好像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后才…… 等一下!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成语浩心中一动。 “难道他认识我?”成语浩皱眉,“看他这样子,不打一场是不行了……难道是当初游历神州时结下的仇怨?” 果不其然,沙奇散发的杀气越来越浓烈,几乎是实质的杀气像是两把刀,刺在成语浩身上,令他脊背发凉。 哧! 沙奇眼中蓦现猩红,双手倏然探出,一把扣向成语浩肩头! 第一百四十五章:高下立判 “好快!” 成语浩瞳孔一缩,对方的实力超乎了自己的意料之外,修为层次应该已经接近苦渡境!高了自己何止一个档次? 这个沙奇到底是什么人?! “这是什么武技?居然使出来没有半点征兆!”成语浩回过神来,对方一招递出,以他见识之广,居然也没能看出对方的招式师承何门。 甚至……成语浩还不清楚这种招式到底是不是来自神州! 成语浩不敢硬接苦渡境的一击,那样会让自己粉身碎骨!而若以自身修为避开,却已不及,当下从怀中取出一物,横于胸前。 砰! 沙奇一爪扣在那物上,锵然作响,诡异的是,纵然沙奇表现出的修为远胜成语浩,这一下却只是震退了成语浩!而且沙奇自己体内也受到了一股剧烈的反震之力,他噔噔的连退数步。 虽然抵消了大部分劲力,但成语浩身体毕竟还是很弱,一阵晕眩之感顿时就涌了上来,差点就让他倒了下去。 这股晕眩感来得快,去的也快,成语浩略一调息便已无恙,一股怒气腾地便冉冉升起。 “你干什么!” 自己和这人素不相识,对方突然出手也就罢了,下手之间居然毫不留情!自己和他有仇吗?成语浩又惊又怒,可是在他的印象中,根本就没有见过此人! 打架也得讲个道理吧! “哈哈!……在下久闻成兄大名,一向仰慕的紧,今日难得碰见,焉有不讨教之理?还望成兄成全!得罪了!”沙奇大笑道,继而攻势一变,再次冲了上来。 “真是个疯子,不可理喻!”成语浩哭笑不得,可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去思考其中原因了,不过刹那工夫,他眼中的埋怨与愤怒已全部消失,状态瞬间调整,眼中充满了冷冽。 既然对方找了这么个蹩脚的理由也要和自己打,那么自己也就不用去刻意地猜对方的目的了,只要打赢了,一切自将揭晓!即使这种毫无意义的战斗让自己感觉十分不爽! 作为血与火中闯出了一片天地的天煞小队成员,这种战斗习惯几乎已经是本能了,必须要在极短的时间内适应大多情况,并作出反应。 不然丢掉的可能就是自己的命!还有……兄弟的命! “这才对嘛!” 疾攻过来的沙奇看见成语浩的转变,心中大喜,只有这种状态的成语浩,才值得自己出手!他的攻势更显凌厉。 一般修士的攻击手段大同小异,都是以元力为基础,形成攻击或防御,不但使用起来方便顺手,而且还能根据实际情况作出调整,发挥出了自己的全部实力,还能把损耗降到最低,可以说,这是经过了无数修士千锤百炼之后才得出的最好攻击手段。 这种方式存在着一个明显的缺点,那就是人人都知道。因为元力是大家都会修炼的,不存在独特一说。有差距的,只是运用手法的层次。 所以很多修士在战斗时开发了不少元力的利用方式,他们操纵力量的程度到达了某种顶点,再辅以其他手段,使他们在修行界中声名鹊起,于是绝技一词,随之而出。 这也造就了不少修行界的传说。 成语浩精于各种武技绝学,由于某种原因,他几乎知道修行界所有的秘技,尽管自己不怎么会用,而且由于自身对元力利用有一种天生的感悟,使得他可以很快的找出别人攻击中的破绽,并说出击破对方的相应武技名称,连环相扣,绝杀对手。这种技能造就了他天逆子绰号。 当初成语浩击败天绝宫的杨开,便是仅仅说了几句话。(详见第一卷) 可是这一招在沙奇身上却无用武之地了,因为成语浩根本就看不出对方的招式是何来历! 沙奇的攻击却让成语浩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对方的招式纯粹就是以力压人,几乎略去了所有花哨动作,元力浑厚,只需要这一点!可偏偏成语浩就是看不出来对方的路数!你就是要用原先的法子,总得知道对方用的是什么招式吧? 破绽无数,但是成语浩没办法在突破破绽打到对方之前,不被沙奇打到。 只要能先打到你,纵然其全身都是破绽,那又如何?你又能怎样? 唯一让成语浩欣慰的是,对方虽有苦渡境的实力,好歹元力威压还没达到那个层次,不然自己就真的只有逃了。 修为低微的成语浩,不得已只有先以奇门遁甲之术,暂时影响了这一小小的空间,而他本身,却仿佛化作了现实的投影,穿梭其间。沙奇攻势虽快,却不能沾到他的一片衣角。 可是,这也只能撑一段时间。 一直防守,终究只能获得失败的结果。 “明明是超越了五重天之后,才能触及的法则之境,你居然能在这么点修为的时候便有所感悟!果然是天纵奇才!难怪少主对你们那么看重!”沙奇心中为之一震,空间和时间两大法则,可以说是无数修士最向往的手段!那是一种仿佛掌控了这个世界的本源力量!那种时间万物的命运尽数操控于自己之手的感觉,没有人能够拒绝。 “可我不信,你能撑得了那么久!”沙奇冷哼道。 “当年成兄和另几位天煞小队成员一同闯荡神州,名扬天下,可不是靠的这种手段!难道成兄是个只会挨打不会还手的乌龟?哈哈!这玩意儿也有点像乌龟壳,不过……我想领教的成兄的成名之术!还请不吝赐教!” 成语浩一言不发,做事不可一心二用,尤其是战斗的时候。他正在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试图从中找出突破口,哪怕是自己稍微熟悉的地方也好!自己完全有信心以点破面! 但却一无所获。对方的招式质朴浑厚,有种可笑的笨拙之感,可是又无比实用,怪异的很。 “真正有实力的人从来都不会去刻意追求更强大的力量,而是努力地掌握已经拥有的力量!” 成语浩冷笑:“只守不攻?谁说我只能防守?来不及攻击……那我就强行让你挨打!” 怎样才能抓住一只全速飞行的悬灵鸟?很简单,只需速度超过它即可。 以攻止攻! 想要从这种全是破绽但偏偏速度奇快的对手手上占到便宜,只有速度比他还要快! 成语浩修为不强,本身体质还未完全蜕变,仅仅比普通人强壮一些,高速移动的情况下,如果没有足够的元力保护,将会为肉身带来极大的负担,粗略计算,要想拥有超过沙奇进攻速度的反应速度,成语浩自认现在还做不到。 但是,为什么要追求自身速度呢?如果可以打到对方,用什么手段都是可以的! 沙奇再一次抓灭一道幻影,眼中的嗜血之气也更加浓烈,他似乎很享受这种状态,可以肆无忌惮地释放心中的狂野与暴戾,彻底发泄! 只是……打不到对方确实让人感觉郁闷。 “空间之力毕竟非同小可,虽然猜测他可能支持不了那么久,一旦他气力用尽之时,阵法消失,自然便是我取胜的时候,可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之处,空间之力会有这么好应付?难道他在给我布陷阱?”沙奇状若疯虎,但其内心却是无比冷静,他本就是于智谋一道上较为擅长的一类人,此时稍一分析,便已发觉了成语浩的不妥之处。 他开始在下手之时留有三分余力,以备变故发生。 嗖! 沙奇陡闻别后破空声响,但灵识传回的讯息却又显示背后空无一物! “以空间法则为基础,发出的攻击劲力居然察觉不到,但又有感觉,嘿嘿,这要是打中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好你个成语浩,也许少主和我都低估了你!” 沙奇一个后空翻,背后似有一物极速掠过,没有任何触感,只是经过的空间仿佛荡起了一片涟漪。 险至毫厘。 沙奇落于雪地上,心中兀自惊讶,刚才要是慢了点,荡起涟漪的也许就是自己的身体了! 才一落地,沙奇瞳孔蓦地一缩,因为自己前方约数千米处的一座山峰,居然凭空一响,万千积雪簌簌而下,声势极为骇人。 “好可怕的空间之力,这也是……我这次出动的目的!”沙奇眼中闪过一丝狂热,他到现在,彻底收起了小觑之心。 “沙兄,刚才那一击只是警告,下一次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了!”成语浩的身影在沙奇面前的雪地上缓缓出现,如水波荡漾不定,渐趋稳定,“在下实在是好奇的很,沙兄与某素不相识,而且方才我打坐之时沙兄也没有下杀手,应该不是我的仇敌,为何在闻及在下名字之后之后,却狠下毒手?我想,不单单是切磋那么简单吧?其中真相,能否告诉在下呢?” 也是,如果这种双方俱用全力的决战也算是切磋,那也就太离谱了。 沙奇哈哈大笑,不过身上的元力却已渐渐散去,他明白,成语浩在说出这番话,也就宣布这场战斗就结束了,因为双方都没有动用各自的杀手锏。不过沙奇本来也没想过杀了对方,只是纯粹地出于心中好奇才出手较量,所以倒也没什么。 “只是为了印证心中猜想罢了……” “也许,我现在还不能回答成兄这个问题。”沙奇沉吟道,眼中猩红渐渐退去,神态又恢复成了一派温和,谁看见了也不会想到,这个人刚才就像是一尊杀神。 成语浩撤去阵法,现出真身,脸上微现疲态,刚才那几招着实损耗不小,他不像自己的二姐那样有一手高超的医术,恢复能力奇慢,所以显得有点累。 不等成语浩说出心中的疑问,沙奇又道:“这一次是沙某的不是了,在这先给成兄道个歉,成兄损耗不小,这一枚红灵丹对于补充元力颇有效果,若是成兄信得过在下,不妨服下。” 成语浩接过对方扔过来的丹药,面无表情,却没有当场服下。 任谁遇到这种不可以常理度之的人物,尤其是经历了一场毫无意义的战斗,只怕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成语浩能够与之对话而不是跳脚骂人,涵养已经算是可以了。 “看来成兄还是对在下有所芥蒂啊!不过也没什么,以后成兄自会明白其中缘由。”沙奇见成语浩一脸不善,心中了然,却不以为意地笑道,“斗胆问一句,成兄想去的地方,可是自在天?” 成语浩不置可否,只微微点了点头。 第一百四十六章:修行解法 “看来他是要去找那个惊鸿子!也难怪,他们本就是兄弟!若不集合在一起,又如何是少主的对手?只是……为何却不见另一人?难道那人没到?”沙奇眉头一纵,沉吟不语,“如此一来,计划需要作出调整了,麻烦也多了不少啊……” “如果有机会,轮回谷内,在下再向成兄讨教!告辞了!”沙奇忽地放声长笑,随即也不等成语浩答话,人已长身离去。 成语浩没有阻拦对方的离开,沙奇太过神秘,他的出现就像是幽灵一般不可捉摸,而那种古怪原始的战斗方式也颇耐人寻味,对于自己来说,对方是一个谜一样的人物。 可是……成语浩有种奇怪的感觉,自己根本就不想深究对方的真实身份,甚至也不愿去想对方这么做的真实目的。 因为,自己觉得沙奇和自己像是天生的对手。成语浩在和沙奇战斗时,体内的血液都好似燃烧起来了,有种慷慨激昂之感,而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很开心。 “轮回谷?看来你的目的地也是自在天啊!”成语浩看着手中丹药,眼中爆出一灿火花,嘴角微微翘起,“我也很期待下一次和你的……真正对决!” 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成语浩望向远方,眸中绽放出一股璀璨的光芒,比映射在雪地上的阳光—— 还要强烈! …… 白雪皑皑的银装世界,却有这么一个山谷独处其中,谷内四季如春。 山谷被四面山峰环抱,冷气流被此阻断,大雪天气之时,飞雪也被谷口上方所布下的禁制拦去了大半,落入谷中不但没有令人厌恶的厚厚积雪,零星的雪花飘落反而为其增添了不少几丝趣味。 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山谷内外,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当然,对于居住在附近的平常人来说,这还是一个有着天象异观的山谷,堪称大自然的恩赐,可是他们在平常的日子里却无法进去,只能在远处观赏赞叹。 于是这个山谷在普通人的眼中,便成了一处圣地……或者说,一处邪地!因为有很多人进去之后再也没出来过了。 但是北荒的部分修士却知道,这只是北荒著名宗门自在天在招收弟子时,为了杜绝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而设置的一点小小障眼法。也许在某些自诩超然物外的宗门领袖人物心里,修士和普通人,是两个世界的生物。 这样的山谷在北荒之中有好几处,每隔数年便会开放一次,用来补充自在天的活力生机以及未来,它们的重要性毋庸置疑,所以此处的防护也是无比严密。 此时,山谷外围虽然是一片山幽花寂寂的冷清样子,但谷内已然沸反盈天,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 这些人大多是低级修士,实力低微,无门无派,在对于修行资源的争夺中无能为力,所以便想依附于某个宗门,使自己得到更好的发展机会,而为了自在天的这个消息,他们也花了不少代价。 成语浩混在人群中,暗自咋舌,他似乎有些低估了自在天的诱惑力,这里的人数,委实超出了他的想象。 “自在天如今贵为北荒第一宗门,名列天下四大势力之一,却不知又要要以何种手段标准来招收弟子……”成语浩对这种宏伟壮观的场面也只是稍微吃惊了一下,随即便不放在心上。对他来说,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把五哥从自在天带出来,至于自在天的种种,他没心情去了解。 他是自己走进来的。和沙奇莫名一战之后,成语浩仍然没找到自在天的所在,不过几天之后,周围多了许多修士,在一番打听之下,成语浩恍然大悟,原来自在天会选择一段时间开放这个招收之谷,籍时也就不用费心去琢磨了,只要达到了招收弟子标准,自然能够进入轮回谷。 成语浩心想,这也许是苏妍和师伯都没有告诉自己怎么进入轮回谷的原因,因为时机一到,自然知晓。 自在天信奉清静无为之道,虽为天下四大势力之一,却没什么争霸之心,只求延续道统,当然,随着时间流逝,这种处世原则是否还在自在天心中,也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他们招收弟子的方式,让成语浩大跌眼镜。 “去那块石碑前面站着,把手放在上面。”山谷中有几座平台,几名自在天的资深弟子表情温和地坐在台前,身旁各自放着一块高约丈许的石碑,上面光滑无比,一个字也没有,隐隐透着青色光芒。 一名修士心中忐忑地依言上前,将右手放在碑上,石碑蓦地射出一股橙色光芒,有三四丈长短,十分靓丽。 那名自在天弟子见状一喜:“三品天赋?很好!你已经是本派的正式弟子了!”在自在天中,有这种天赋的弟子可不多见,由红到紫,他们把天赋划分七等,修行三大元素首推资质,资质好修行起来自然事半功倍,是所有门派都公认的。 这名弟子似是还未回过神来,试探性地询问了一下,得到对方的肯定答复之后,顿时欣喜若狂。他本是一介散修,没什么雄厚的背景,在修行界混得十分凄凉,若不是有几手压箱底的本领,怕是早就横死荒野了。这一次他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前来,毕竟自在天名头太大,他也没多大信心,谁想居然成功了!这其中的喜悦自是可想而知。 这样的场景,比比皆是,心理落差越大,反应也就越激烈。 “刘师弟,你运气不错啊!才这么会时候,居然便有这种资质的人出现了!看来回谷之后,师父又要给你不少赏赐了!”这名监察的自在天弟子周围的师兄弟见状,不无艳羡地道。 虽说这种测试资质的方法尚有许多不足之处,但大体上来说也是个不错的法子。修士固然需要坚定的意志和迎难而上的勇气方可得证大道,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困难来临的时候,能够坚守本心。 更何况,也不是所有修士都想着通向终点,更多的,只想获得强大的力量,然后得到自己想要的。 资质好也就意味着起点要比其他人高,如此自然是好。而收到了一名好的弟子,这些人回到自在天之后也是有奖励的。 他们却没有那刘师弟的运气了,不是资质差的便是性格暴戾的,大违自在天的修行之道,所以他们一个也没招到。而那些资质好的散修,又哪能每个都会投靠宗门?要知道,修行界最可怕的便是散修团体!他们都有绝技,而且性情乖张,极难相处。一旦招惹了他们,将会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由七至一,只要具有五品或其上的天赋,便具有了进入自在天的资格。外门弟子,正式弟子,核心弟子,这些等级的划分十分森严,马虎不得,招收的弟子资质越好,也就代表这对宗门未来做出的贡献将会越大。所得到的资源也就相应的越多越好,虽说自在天讲究清静无为,但是很明显,这些弟子还未领悟那等道理,还不能堪破争名夺利之心。 也许,从来就没有人能够看透过。 “面露凶相,隐怀不忿,哼!若是让你得了势,岂不是又给世上添一祸害?还不快滚!不收不收!” “六品天赋……虽说资质未达到标准,但你为人质朴,性子浑和,略显坚毅,苦修之下未必不能有所成就!也罢,权且把你的名字写在外门弟子之中吧!” “不行不行!你当自在天是什么人都收么?这可不是逛菜场!快走快走!别浪费我的时间!” …… 诸如此类的声音充斥在这个山谷之中,对于这些怀揣着不同想法的人们来说,选拔标准固然简单,可也难以用其他手段解决。那些自在天弟子的回答固然让人心生不忿,但却又从心底渴望能够进入自在天。 可是,失望多于希望。 成语浩看得是胆战心惊,这些人在得知结果之后或哭或笑,状若疯狂,深刻地诠释着人间百态。 “一个宗门而已,就算名气不小,可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成语浩很是不解,他出身自一个不太出名的修行家族,因为资质问题,受不了家里人的白眼欺辱,愤而离家出走,也未觉得宗门这种集团式的存在有什么值得向往的。 成语浩是这么想,是因为他才离家出走就遇到了一个好师傅,然后又遇到了一群好兄弟,没有经历过什么人生遗憾,也没有经历过什么特别大的挫折,这样的人生其实是不完整的。 所以他无法理解这些修士。 这也是成语浩的狭隘之见,修行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一旦触及到这个领域,便再也难以从中解脱了,尽管你可能只是刚刚接触修行。力量带来的感受比任何诱惑都要强烈!而修士初尝甜头之后,从此就沦陷在了追求力量的深渊之中,难以自拔。 成语浩之所以对此感到不可思议,是因为他所认识的修士中,这种大众型的人物几乎没有,个个都是来历不凡,所以他对之了解不多。 一番感叹之后,成语浩开始为自己的处境担忧起来。 自在天选弟子的条件是资质天赋达到所谓的五品以上,也就是那石碑上面至少要现出青色的光芒,不然要想进入自在天,难度不小。 这正好与自己的软肋碰上了,鬼知道自己的资质有几分把握过关!纵然经过师伯的怪异美酒洗涤经脉,比之以往是好了不少,可扪心自问,成语浩也只能承认自己还只是个中下等资质。这也是常理,要是一钟灵药便可以解决他的问题,当初成语浩二姐乃一代神医的传人,却为何对之束手无策? 所以当轮到成语浩时,他心头兀自惴惴不安。 第一百四十七章:宿命相逢 “把手放上去。”那弟子习惯性地说道,成语浩充耳不闻,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熟悉的人。 “怎么还不……”负责成语浩这一队人的自在天弟子说完之后,久不见对方有所动作,稍显不耐,抬头却见对方并没望着自己,而是朝另一边的人群看得起劲。 这弟子本就没有招收到什么资质好一些的师弟师妹,一想到回谷之后其他师兄弟都能得到许多赏赐,而自己却只有羡慕的份,他早有火气,只是为了维护自在天在外界的形象,才不好发作,可此时看到成语浩居然无视自己,那股火气就有些抑制不住了,当场便要发作。 成语浩看去的方向,那里的人群有些嘈杂,似乎又出现了一个资质绝佳的人物。 “看什么看!快点,别耽搁其他人的时间!” 成语浩长长地出了口气,把目光从那个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身上收了回来,他知道对方也要来自在天,而且以对方的年纪和修为,必是会被重点培养的对象,与自己有着云泥之别。 只是没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快。 “这一次,一定要分个高下!”成语浩在心中暗暗道,一个念头就这么扎下了根,并且缓缓发芽。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成语浩连忙赔了个笑脸,走到石碑前面,把手放在上面,“是这样吧?” 一阵光芒闪过,石碑上方涌现一丝淡青色的光芒,极细极淡,不仔细看的话还真不容易看到。 成语浩心中微叹,虽知是这种结果,但那种萧索的感觉却还是避免不了。 “才五品……算了,权且当个外门弟子吧!以后若是修行有成,或是对宗门立下大功,也未尝不能升级为正式弟子。喏,这是你的身份牌,储物袋,关于本派的一些相关事宜,注意事项以及入门心法都放在里面了,这个证明可别搞丢了,不然到时候进谷可有些麻烦。”那弟子满脸失望之色,扔过一个袋子。 “谢谢师兄!” 成语浩有种奇异的感觉,好似心中某种东西联系到了一起,他看着手中之物,怔怔出神。 “五哥,好久……不见了!” 没过多久,这偌大一个山谷,招收工作已然结束,有人欢喜有人愁,这却也不便详述。 让成语浩最为震撼的则是那进入轮回谷之时,由八名自在天的弟子合力方能操纵使用的超大号芥子舟。 讲完了一些基本要求之后,那些自在天弟子便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祭出了一艘巨大的船。 看着这艘才一出现便几乎把整个山谷都完全覆盖的巨无霸船只,成语浩内心的震撼无以复加。 只见那芥子舟船底镂空,散发着奇异的暗蓝光辉,船身俱以天心寒石所制,白色凛冽,犹如出鞘利剑,彰显着这船只的不凡。 “这么大的东西,居然取名叫做芥子……天心石?天自无心人有心,我以我心填天心!居然有这么多,这可是含有一丝空间规则的好东西!自在天能够得享北荒第一宗门,果然有着雄厚的底蕴。” 一共招收到的弟子有一百余人,虽说比之以往多了点,但也还在预料范围之内,一艘大号芥子舟,完全可以载下所有人。 “看来马上就要进入轮回谷了!”成语浩内心无比激动,据说,自在天栖身的轮回谷乃是一粒经过炼化的尘埃之中形成的一个巨大空间,是自在天历代先人呕心沥血打造而成。 这也无形中彰显着自在天对于空间能力的超强领悟。 不等成语浩提问,已有人抢先问了出来。 “师兄,这就是本门至宝芥子舟吗?要进入轮回谷难道不能走着去,非得乘坐这艘大船?” 那几名自在天弟子闻言,相对一笑,一人越众而出,答道:“呵呵,不错,这正是本派赖以生存的宝物。正所谓须弥纳于芥子,芥子亦藏须弥,不如此,如何显出本派的绝学?本派根基所在,乃是天地之间的一粒尘埃,经过了先辈大能者的炼化,其中形成了一处独立空间,要是想自由出入此空间,如果你对于空间法则知道的比先辈们要少,那么除了借助这芥子舟之外,别无他法!” 说完,这弟子隐现一股得色。 “好大的气魄!自在天的那些先人当真了得!”成语浩不住赞叹,但心中也升起了一个疑问,“自在天既能开辟出一个空间于小小尘埃之中,那其先人们必是修为通天之辈,却何以不在灵山大川开设门派,却要花费这么大气力造出轮回谷呢?只论进出轮回谷,就不是件轻松事,他们何必舍小求大?” 开辟空间,除了需要自身对于空间法则的领悟达到一定阶段之外,好需要无穷的元力作为基础,也需要费去不少精力,绝对不会轻松。所以成语浩好奇,那些自在天的先人们为什么不以实力留下传承,却甘愿花费时间精力打造一个门派。 当然,他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心中疑问,那些人之所以会做这种令自己费解的事,必然有他们的理由,自己何必多想? 成语浩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旁人看来,这似乎是个愚蠢的行为,但是自在天所修习的功法却注定了将其练到至高层次的人们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野心,自在天的前几代弟子们有叹于世间纷争,遂起避世潜修之意,但神州之地虽广,却已无与世隔绝之地,于是这些人便花费了不少代价另行开辟了一个空间。 当然,这其中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以后自然会讲到。 众人一阵惊叹之后,陆续地上船,不过却明显地分为了几波人马。那些资质好的,被收为正式弟子的修士,与那些外门弟子无形中划分了一道鸿沟,这种阶级差距是那么的明显,却无人敢逾越。 有人的地方就有等级划分,不是什么自然规则,而是利益使然,趋利避害的生物,皆是这般。 身份的差距,也代表着你在宗门之内所受重视程度的不同,基本上也就决定了你以后的成就如何。 他们或许不是那种盛气凌人、居高临下之辈,但身居高处,久而久之,心中会自然生出一股优越感,给他们带来的感觉是底层人物无法想象的。如此,俯视比自己地位低的人便会逐渐变成一种习惯。 成语浩对这些不太在乎,别人怎么看他根本与他无关,甚至连这个外门弟子的身份,也只是为了能够进入自在天而不得不要的,所以身份什么的,很重要吗? 看的透,是因为从来就没有在乎过。 而自在天的弟子则是冷眼旁观对于新晋弟子的一些内部斗争,是肯定会存在的,但是并不影响什么,有竞争,才有修行的动力,因为修行不是善良之辈的天下。 “你好,我叫苏旷,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吗?毕竟大家以后都将在一起度过一段不短的日子。”在成语浩心中感慨之时,身边传来这么一阵亲切的问候。 成语浩愕然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朴实无华的脸,满是期冀之色。 这样的脸,自己有多久没见过了?成语浩竟有些恍惚。 “你好,你叫……苏旷?我叫做成语浩。很高兴认识你。”成语浩象征性地伸出手,和对方握了握。 苏旷道:“太好了!这样我就有了第一个修行界的朋友了!” 成语浩愕然。 从谈话中得知,苏旷来自周边的一个小山村,家中父母早亡,一直是他一个人生活,过得十分凄凉,而且村中还有个无赖一直在欺负他,抢夺他本就不够的粮食,他实在忍不住了,逃了出来,在路上想找点吃的,却意外得知此处消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结果有六品天赋,负责监察的人见他吃苦耐劳的性子不错,便破格将其列在了外门弟子的名单上。 “刚才找了很多人,想和他们交个朋友,却没一个人理我,怎么他们一个个都这么不热情啊?”苏旷有些不悦道。 原来他刚才几乎对每一个外门弟子都伸出了手,可是碰了一鼻子灰,只有成语浩回应他,这让他很是郁闷。 成语浩哑然失笑,外门弟子本就前途不甚,还敢拉帮结派,岂不是自寻死路?虽说多个人也算多个照应,可是在这人心叵测的修行界,岂能以常理度之?不想交朋友,是害怕自己被别人出卖。 “也许他们想得有点多吧。”成语浩隐晦地说道。 “没事,能交到一个朋友,那也是值得开心的事!”苏旷笑道,眼中露出神采,“等我学会了仙人一般的手段,回去之后绝对要好好教训那个黄霸!看他还敢不敢欺负我!” 成语浩看着对方生气却坚决的模样,怔然出神,这种人便是修行界的初心,就是修行界的新鲜血液,他们常常为了一个简单的理由而踏入修行界,随后原本的目的又被逐渐强大起来的自己所忘记,因为当他们成长到某个地步之后,才恍然发现,以前的那点想法是多么可笑。 所以成语浩认为,苏旷以后要是真的修行有成,回到家乡之后,见到了那黄霸,多半会置之一笑,修士和普通人从某种角度来说是两个层次的角色,不可混为一谈。恩怨纠葛,根本就没有承接性。 若想修行,以前的一切,只能不由自主地斩断!苏旷如此,成语浩……亦是如此! “不是我们变了,而是为了适应以后而做出的一点改变!明知如此,却不得不如此,无论好坏!”成语浩想起了龚轩曾对自己说起的一句话,“这,也许就是修士的悲哀!” “修行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你也许要吃很多苦,而且……也未必不会再出现类似黄霸的人哦!”成语浩忽地促狭心起,笑道。 苏旷一愣:“啊?难道,仙人也会欺负别人?” “修士可不是什么仙人……修行是一件……呃,总之,你进入自在天之后,会明白很多事的!不可能那么轻松的!但是对你来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成语浩沉吟道。 苏旷听得一团迷糊:“虽然听不太懂,但是觉得你对我没什么恶意……嘿嘿!吃苦什么的我不怕,只要能够学到本事!而且我也不会再让别人再欺负我了!……不过成哥,你怎么懂得这么多?你一定也是仙……修士吧!” 要跟你说多少次才明白啊,修士和仙人根本就没有关系……成语浩苦笑,却没有回答。 为什么?修士虽比一般人更具力量,但烦恼又何曾少了?为什么还是有人羡慕修士?有什么值得羡慕的?成语浩很想说一句,普通人羡慕修士那排山倒海令人色变的手段,可是你们可知,修士也在向往你们那平平淡淡的生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既然选择了,那就不应该后悔! “你以后……慢慢就会懂的!”成语浩缓缓道。 苏旷被这句老气横秋的话给镇住了,半晌无言。 “也许这一次进入自在天,将会给我一段不同寻常的经历!”成语浩忽然有了一种感觉,这种感觉的来源不是五哥,也不是那个和自己敌对的人,而是……一道淡淡的倩影。 第一百四十八章:无谓之争 初日高升,阳光透过屋前树木间的缝隙,洒在门前的睡椅上,显得斑驳不定。 成语浩惬意地躺在睡椅上,吃着龚轩赚来的灵果,生活显得悠闲适意,但心中却略显苦闷。 “这灵元果是个好东西,死公鸡从冰凌派那儿弄来的快吃完了,冰凌派就在北荒,离这儿应该不远,要不再去弄点尝尝……” 他来到轮回谷中已经有近半个月了,现实无比残酷,作为外门弟子,他不得随意走动,活动范围局限于方圆百里,而且每天必须干完一百斤木柴,三百斤水的粗活儿,他得到的仅仅只是一篇自在天的秘传心法的……入门口诀。 换句话来说,成语浩现在就是一个苦力。不止是他,所有的外门弟子,都是苦力。 这些倒也没什么,成语浩也不在乎,他为之苦恼的是,由于不得随意走动,而且自身阶别太低,他根本就没办法去找周三洛。周围的人基本上全是和自己刚入门的新弟子,拜托他们也没用,至于更上一级的人物,却又不会和自己等外门弟子见面,纵然见到了,对方也不会理自己。 成语浩也想过去找苏妍求助,但他不敢将那块玉佩由高层弟子转交给苏妍,而且也同样没有渠道去打听,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这个轮回谷,虽然元力浓郁,没有外界威胁,可是等级森严,人性冷漠,比之高山冰雪还要让人心冷。 “唉,总不成一直这样下去吧?”成语浩吃完手中灵果,叹了口气,“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要不……我想个办法进入核心弟子?这样总能接触到三哥了吧?可外门弟子想要晋升,必须得要通过一月一次的外门大比才行……也就是说还要熬半个月?” 最让成语浩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一旦进入了自在天的核心团体,到时候想要抽身走掉恐怕就不容易了。而他,是绝对不可能留下来的。 “师父!” 成语浩皱眉道:“苏旷!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叫我师父!你我年纪相仿,而且我又没教你什么,怎当得起这个称呼?你若有心,称呼什么的还是免了吧,只要记得我跟你说的就行。” 苏旷笑嘻嘻地从屋后转出来,走了过来:“这可不行,能者为师,更何况,你还救过我一命,又教会了我修行的真正法门,你不是我师父,那谁是?” 成语浩又叹了口气,不再答话。 入谷之后苏旷和他被分在了一组,苏旷为人爽直豁达,也合他的性子,倒也值得一交。但苏旷体质不好,每天的任务量根本无法完成,而且常常被其他外门弟子欺负。成语浩实在看不下去了,却又不想多生事端,于是便传了对方一篇自己所知的修行功法。苏旷修行之后,进展也还算不错,不但把每天的任务量都超额完成,而且还狠狠地教训了之前欺负他的人一顿。 成语浩现在之所以这么悠闲,也是苏旷感恩,帮他做完了所有粗活。 虽然成语浩一直坚称自己不是苏旷的师父,但苏旷也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依然不改敬称。 苏旷自顾自地在地上坐了下来:“师父,这几天我把这下半个月的柴火和水都打完了,可以慢慢地练习你传授给我的那篇法诀了。” “那东西也没什么的,不过你这么用功,日后成就必然不低。”成语浩微微颔首,苏旷资质虽差,但勤能补拙这个特点,越是修行的后期,所显现出的作用会越明显。 苏旷心中对成语浩充满了敬仰和崇拜,明明只是外门弟子,不仅实力高强,而且还会那么多连宗门也不轻易赐予的修行法诀!可以说,这样的人绝对称得上天才二字! 只是,师父为何还要进入自在天呢?在苏旷看来,那些正式弟子中的佼佼者,实力也不见得就比成语浩要高,成语浩只是个外门弟子,苏旷怎么想都为之感到可惜。 苏旷也明白一件事,自己不该问的,还是不问的好。 可是,自己也有自己的追求。 “你为何要这般苦练?”成语浩忽道。“以你现在的实力,完全不用狠下心来,可以回去过个比较好的生活了。” 苏旷一愣,眼中神色变得复杂:“我……我想参加半个月后的外门大比!” 成语浩一怔,旋即恍然,心中暗道:“这么快就变了吗?” 是的,苏旷不甘心自己永远只是个小小的外门弟子,因为他发现,这里的修士之间的竞争,比外界的还要残酷,还要狠毒!自己如果不想上进,只会被后来者踩在脚下! 这几天,苏旷明白了很多事,心中起了极大变化。 “好吧,希望你能取得一个好成绩。”成语浩心中微叹,缓缓道。 “全靠师父栽培!” 成语浩淡淡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仅仅只给你开了个头,你能有现在,大部分是靠你自己。心存感恩之念,固然是好,但是如果你心中总有这股执念,日后将会阻碍你的修行之路,不要陷入迷障了!” 苏旷肃容道:“弟子明白!” “也不用那么正儿八经的,修行是为了生活得更舒服,轻松点,来,吃个灵果,对你巩固境界有点好处。”成语浩从怀中掏出一个火红的果子,扔给苏旷。 苏旷也不是第一次吃着这种赠品了。但每一次吃下去,都有种心神清凉的感觉,让他很舒服,而且对于元力的吸收凝聚,也有不小的帮助。 “师父……”苏旷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你本事这么大,为什么还要来自在天呢?在其他地方修行不是更好吗?我看这里也没什么好的,天天让人跟他们砍柴烧水,这完全就是把我们当做仆人嘛!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要不是你……” 成语浩暗自发笑,若是被其他稍微有点见识的修士听到苏旷这番话,绝对要骂他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自在天是何等煊赫显耀的宗门?你居然进去了之后还不满足? 至于砍柴烧水等粗活,这也是为普通人过渡为修士而必经的一道关卡。叩关是修行的第一重天,乃是冲开人体堵塞的经脉,得以使元力顺利通行,但是此举危险性极大,因为这种行为不但要依靠他们自身感应吸收天地元力,并以此为冲击武器,去冲开经脉。先别说感应元力有多难,就算感应到了,这种法子也要有一个强健的体魄来承受经脉改变之后的痛苦,那简直就不是普通人能够忍受的。 有很多人就是因为经脉定了型,在叩关阶段时不堪忍受,或是元力感应不到而与修行终生绝缘。 这也是为何修士高手招收弟子优先选择小孩子,因为小孩可塑性强,潜力比成人要大。 至于依靠旁人或是以灵药强行叩关,固然可以成功,但危险系数也更高,而且必然会带来严重的身体损伤,尤其是没有了个人对元力的最初领悟,这种方式的终点也不会太远,所以除非是一些大门派大世家,有了解决后手才会以这种手段为后人强行提升,或是训练死士。 世事无绝对,修行之路多变故,谁也不敢保证按部就班和半路出家哪个更胜一筹,但是,能够有所成就的修士,意志与气运,缺一不可! 苏旷现在抱怨,也许他轻松叩关之后,就不会再抱怨了。因为据成语浩所知,他的大哥二哥等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彼之砒霜,却是吾之蜜糖!”成语浩静心凝气,有了一丝隐隐感悟,闭上了双眼。 苏旷发了几句牢骚,便闭目凝神,就地盘膝打坐,将未吃完的灵果放在一旁,细心感应天地元力。 经过了那么多人的欺辱,苏旷对于实力的渴望无以复加,眼下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手段就摆在自己面前,而需要自己付出的,只是简单的汗水和坚持。 “你天赋糟糕,卑微如蝼蚁,渺小似尘埃,懒惰是你要面对的强大敌人,痛苦会伴随你整个修行之路,如果你继续随意,那么终有人会再次压榨你,欺负你,永远不会改变!” “你没有时间浪费!汗水就是你唯一的武器!孤独是你必须要克服的障碍!” 成语浩几天前说过的话兀自在耳畔嗡然作响,将苏旷的心脏震动。 对!自己没有时间浪费! 山幽花寂,鸟语轻闻。 “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自在天外门弟子苏旷吗?还会打坐炼气啊!怎么样?踏入叩关境了没?” 苏旷睁开双眼,看清来者之后,冷笑一声,却没有站起来:“卫蒙!你还敢来找我?哼,上次的苦头还没吃够?” 来“拜访”苏旷的是一群人,领头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长相果然人如其名,十分威猛,一脸凶戾,带有不忿之色,而在他身旁一人,却身穿白衫,身材修长,面容淡漠,似乎对所有事物都不放在心上。 但是他就那么站在人群中,就像是鸡群中的鹤那样醒目,整个人都似乎散发着夺目的光芒。 成语浩依然在沉睡,好似没有察觉到这些不速之客的到来。 卫蒙闻言一怒,他和苏旷一样,均是同时被招进来的外门弟子,由于他体格健壮,为人粗鲁无礼,苏旷自然而然地便成为了他欺负的首选对象。他常常向苏旷无条件索取外门弟子每日工作的木柴清水,苏旷一旦反抗便遭殴打。 不过在苏旷经过了成语浩传授法诀修行之后,虽然还没有真正踏入修士之列,却已不是纯粹只有一身蛮力的卫蒙之流所能匹敌的了。苏旷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出了心中恶气,本以为对方会消停一阵子,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看来,自己打得还不够重,还没能让对方长好记性! 第一百四十九章:信念坚定 “哼,今天我非得让你尝尝苦头不可!”卫蒙冷哼一声,继而低眉顺眼,对身旁的白衫青年恭敬道:“还请林师兄不吝出手,替师弟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白衫青年听完这番话,却动也不动,眼睛半阖半开,似已沉睡。 卫蒙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咬牙道:“若林师兄能帮师弟这一次,那只千年灵芝,必当双手奉上!” 青年这才淡淡的应了一声:“你应该明白,骗我的下场!” “师弟不敢!”卫蒙心中一凛,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神,垂首道。 苏旷却已明白,卫蒙明显是打不过自己,便去请人来帮忙,看上去花的代价也不小。 “卫蒙,看不出你也有自知之明,懂得不是我的对手!”苏旷冷笑道,对于曾经欺辱过自己的人,他一向是极尽嘲讽之能事。 卫蒙脸一红,旋即又泛起一丝狰狞:“哼!到时候你就会明白,得罪你卫大爷的下场有多凄惨了!” “这位林师兄,何必助纣为虐?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理应和睦相处,还请林师兄自作计较,切莫被小人利用!”苏旷忽然高声道。 青年已经向前跨出一步,闻言一怔,随即道:“师兄?你也配叫我师兄二字?和睦相处?真是天真的新弟子,这个修行界可不是什么过家家的地方,竞争才是这里的主流,实力不够,便注定只能被他人玩弄!” “师兄何必如此?”苏旷脸色一变。 青年神情古怪,头歪了歪,怪笑道:“真是奇怪,你这种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当然了!”青年话锋一转,“要是你能拿出比他更好的东西,我可以放你一马,顺便还能帮你解决此人!” 卫蒙脸色剧变:“林师兄,你这……” 青年冷冷道:“你有意见?” 卫蒙牙关紧咬:“没……没有!” 苏旷心中一寒,这人竟如此狠毒!“恐怕要让林师兄失望了!” “没有?那也怪不得我了。”那青年摇头叹道,“看在同门之谊上,我就免费教你一个信条吧,要想在这个宗门之中生存,就必须要不择手段的变强!这就是修行之道!” 苏旷瞳孔一缩,对方话未说完,他便觉得浑身上下充斥着极大的压力,浑身毛孔都似已透不过气,令他想要放声高呼而不能。 这就是完全碾压自己的实力吗?苏旷不甘想道。 然而,正是这股莫大的压力,苏旷心底陡生一股血性,忽地大声道:“那我也告诉你一点,只知道独自变强,迟早会死无葬身之地,只有和别人一起进步,才能更好的生存下来!这就是我的修行之道!” 青年微微吃惊,哼了一声,不再多话。 他是凝血境修士,正好到了修炼瓶颈,难以突破,急需外物来刺激自己体内的血液流动,为了那支灵芝,他才会插手这以前自己从未正眼瞧过的外门之争。 “修行?一个毛头小子也配和我谈论修行?不知天高地厚!”林浩心底冷笑不止,但也存了一分谨慎。对方明显是个刚接触修行门槛的小人物,居然能在自己的威压下撑下来,对方的意志不可小觑! 可惜,还是不够!青年叹气,一手缓缓递出,食指前伸,元力渐渐汇于指尖,他无意杀人,却也不想多费时间,照他估计,这一招下来,对方必定重伤,如此自己也算是完成了那人的要求。 “哧!” 一股指劲蓦地冲出,发出破空声响,笔直地袭向对面依然园睁双眼,纹丝不动的苏旷! 其他人看得是一脸羡慕,何年何月,自己才能达到这种程度?举手投足,皆俱威力! “动啊!给我动啊!啊!!” 苏旷在心中不住地大喊,拼命想跳开,但身体却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在地上扎了根,纵然他用尽手段,也难以动上分毫。 危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死亡的威胁越来越清晰,苏旷有种心脏要跳出胸膛的预感,他的脸涨得通红,一双眸子也是明亮无比,体内丹田处似有一股热气顺着经脉逆流而上,游遍全身,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轰!” 砰! 体内体外,两声清响,几乎是同时发生。 青年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讶色,刚才千钧一发之际,对方居然冲破了自己的气机封锁,而且还躲开了攻击?苏旷大口喘气,浑身上下的汗水像是开了闸一样,顷刻间便已将衣服浸湿,心中的恐惧更是在短时间内无法消散,因为刚才的一瞬间实在是太惊险了! 苏旷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可以肯定,刚才在那样的攻击下,自己要是没有躲开,必死无疑! “这是……” 苏旷的心境渐趋平和,此时也注意到了自己体内的变化,从而明白了刚才自己为什么会逃掉一命了。 体内经脉好像四通八达的河流分支,元力虽然极淡,却在其中畅通无阻,一股舒适的感觉涌上来,让苏旷沉醉不已。 这是……叩关境! 刚才的濒危时刻,终于令苏旷潜能爆发,一举冲破体内经脉束缚,正式踏入了修士之列。 而那青年的实力虽说依然强过苏旷,但若想纯以威压使苏旷不能动弹,却就力有未逮了。 卫蒙等人已经看得呆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苏旷好巧不巧的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晋入到叩关境!并因此逃出生天! “这小子!”卫蒙心中恨道,双拳一捏。 林浩起先还以为是成语浩暗中隐藏出手救人,但灵识查看之下,发现也只是个低微的修士,估计也是无足轻重的外门弟子,发现了苏旷的变化之后,才恍然而悟。 “没想到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你还能凭着一股求生本能冲破这道关卡,性子果然坚毅……可惜……” 青年摇了摇头,苏旷之变固然让他逃过一劫,但是结果并未改变,初入叩关境,在自己看来,与先前没有两样! “……只不过是延缓了你的结局发生的时间罢了!” 青年淡漠地说道,再度欺身出手,这一次却是猱身而上,形如鬼魅,速度快的惊人! “魅步!” 林浩急速逼近苏旷身边,霍然一指向其腹部气海穴点去。 这一次的买卖已经让他浪费了很多时间,解决一个无名小卒,自己居然要耽搁这么久! 苏旷多了一种奇怪的触感,自己不仅可以看到眼前的一切,甚至还能隐隐窥见自己背后的景象,乃至……周围一切的大概模样! 这让他忘却了逼近的危险,沉浸在了初识修行妙处的喜悦之中。 苏旷并不知道这种触感便是修士的灵识,随着他修为境界不断的提升,他的灵识也会看的更远,更透彻。 “恩?” 林浩一指点去,触感有异,不像是戳在了人的身体上,倒像是打中了一块钢板! 他抬头一看,惊讶发现自己和苏旷之间,多了一人,正是方才还在一旁的睡椅上休息的人! 成语浩! 所有人都没看清成语浩是怎样从睡椅上出现在两人之间的,只有林浩隐约看见了一道极细极淡的身影,就像是阳光下掠过的一条影子,但是他又没感觉到元力波动,这种身法简直匪夷所思! 成语浩无视胸前的一指,脸上挂着冷漠,怒火隐而不发:“你想必也是正式弟子,何必要对同门之人下如此毒手?废掉气海,这个地方一旦出了差池,可就终生与修行绝缘了!你不知道么?” 林浩怔了怔,收回手指,冷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战斗本就要以命搏命。既然阁下扮猪吃虎,想替这小子出头,恐怕不见得能讨到好处!” 成语浩似笑非笑道:“哦,我要是一定要替他出头,那你想怎样?” 林浩沉吟不语。自己对于对方的情况一无所知,那么便不可贸然动手。这是林浩在外门翻滚打爬了很久之后摸索出来的一条真理。而且刚才此人轻松接下自己一击,虽然自己也没有动用全力,但对方也必有后手,那么结果实未可知。 自己的命很重要,但也很脆弱,一只灵芝固然重要,但还不足以让自己冒险用命去搏。很快,林浩心中就有了主意。 “卫蒙,交易作废,灵芝我不要了!”林浩说完这句话后,抽身便走,毫不拖泥带水。 卫蒙大惊,苏旷本就不是自己能匹敌的,现在对方又晋入了叩关境,不是更加糟糕? “林师兄!林师兄!” 但那青年对卫蒙的嘶吼充耳不闻,自顾自的走了。 卫蒙对青年离去的背影啐了一口,恶狠狠地看向成语浩:“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们走!” 这些人失去了主心骨,来得快,走得更快。 成语浩心中叹了口气,他并未拦住任何一人,尽管他有这个实力。但是这样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自己不会在轮回谷待上很久,找到周三洛之后便要离开,而苏旷却有着他自己的路要走,所以苏旷的问题只能靠他自己解决! 苏旷初入叩关,本应好好巩固自身体内气血,但是被刚才的攻势所影响,气血不稳,居然晕了过去。 “外门弟子没有人看重,为生存不得已而各自抱团,下手毫不留情,这也不可厚非。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残酷……”成语浩眉头皱起,林浩的下手之狠,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想象,看来自在天也并不是一方净土。 苏旷是修行界难得的初心,成语浩实在不想他就这么半途夭折,尽管不能一直扶持,但能帮的话,就帮一点。 另外,卫蒙请来林浩也给成语浩提了个醒,修士群体中,大部分还是像那青年一样的人物,为了修行资源可以放低身段乃至放低心中做人底线,虽为自己不齿,却可为己所用。 “死公鸡,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来啊!”成语浩哀嚎道。 然而成语浩并不知道,他和龚轩来到自在天的时间其实相差不多,而且,他们两人的到来加速了自在天的……混乱!两人在此收获的以及失去的,也是他们没有想到的……只是他们还不知道。 第一百五十章:心中黑暗 沙奇闭目调息,缓缓将最后一丝元力收回体内,大功告成。他所修习的是一种偏远古的法诀,未经雕琢,与现今的修行主流方式有着本质区别。 远古时期修士众多,元力极其浓郁,但是那时候的人们因为元力的数量充足,更为看重所吸收的元力质量,因为那时候的争斗杀伐比现在还要频繁,无时不刻都有敌人袭击,根本不会给你太多的修行时间,所以那时候的修士都琢磨出了一种不断锤炼自身元力的办法,练至大成境界,他们可以任意掌握自身所有元力,在对敌之时不会有多余的浪费。 而现在的修行界,没有什么生死存亡的天灾剧变,而且元力浓郁程度大不如前,几乎所有修士都有了更多的时间去修行,于是便把修行重心转移到了元力数量。 可是也因此衍生出了更多的战斗方法,从前的炼气士,永成以前。 孰优孰劣,却也难定。 沙奇运功了三个周天,清晨的功课算是做完了,他天赋奇佳,才一进入轮回谷便被一名自在天的长老所看中,收作了核心弟子,若非他是带艺拜师,且早已显示出了化海境的修为,成为自在天的核心人物,也不是没可能。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沙奇心中暗道。 相比成语浩和苏旷居住的地方,宗门分配给沙奇的住所堪称豪华,不仅环境清幽,无力打扰,而且还会定时发送灵丹宝药,助其增长元力修为,甚至还为其配了几名弟子作为侍从。 “成语浩……呵呵,少主的计划第一步,我已完美完成,至于那三殿之谜,估计要等下一人出场时才有机会浑水摸鱼,现在也没什么事做,不如……”沙奇心中暗忖,此时,响起了敲门声。 沙奇淡淡道:“何事?” “希望没有打扰到沙师兄的修行,有一名外门弟子说他十分仰慕沙师兄,希望可以见您一面。”外面的声音十分恭敬。 外门弟子?沙奇轻笑一声,自己和这种底层人物什么时候有过交集?估计是与自己同一时间进入轮回谷的弟子,在试炼测试资质的时候,自己确实惊艳了一把,但这不代表自己与对方有什么联系。对方找自己,能被通报进来,必是这弟子收了贿赂。 不过也没什么,正好自己没事做,希望那个外门弟子能给自己带点乐趣。 而且…… 沙奇心中一动,眼睛闪出幽光,上一次的对决不分胜负,这一次倒也可以再来一场热身运动,也算是无聊时候的消遣吧! “让他进来。”自在天的等级十分森严,外门弟子地位低微,能够以这样的身份来见自己这个核心弟子,想必其手段也非泛泛。至少,那礼物必定不俗。这样就更好实行自己的计划了,沙奇这般想道。 “师弟卫蒙,拜见沙师兄!若有打扰之处,还请恕罪!”卫蒙甫一进门,便觉四周充斥着强大的气场,并非针对自己,而是坐在自己面前的人自然散发出的。仅仅是无意散发出的,自己已然承受不住,当下“扑通!”一声跪倒,牙关紧咬。 沙奇漠然视之:“卫蒙?你为何找我?” “师弟想请沙师兄帮一个忙!教训两个人。还请沙师兄看在师弟和您是同时进入自在天的这一份香火情上,赐予援助之手!”卫蒙把头埋得更低,但声音却是清晰无比。 “放肆!沙师兄何等人物,岂是你可以求的?”一旁的弟子怒喝道。 “你认为,就这点理由便可说服我?能来到这里,说明你和其他外门弟子应该有点区别。”沙奇淡淡道,“拿出你的诚意来!” 卫蒙狠狠道:“一枚……破玄丹!” 沙奇眉毛一挑:“破玄丹?这可是能让修士突破瓶颈,稳固心境的好东西,你这么个小人物居然也能弄到?真是件稀奇事!可惜,我不需要。” 卫蒙听完这话,心登时凉了半截,他请来的人在那个护着苏旷的人面前铩羽而归之后,他害怕苏旷再次找上自己,便想把那人和苏旷一起除去!可这需要请来更强的帮手。 经过多方打探,他得知了那护着苏旷的人叫做成语浩,也是新入门的弟子,却不知为何那么强悍,但也查到了新入门的弟子中还有沙奇这样的天才式人物。 要请动这样的大人物,一般的灵芝肯定是不会入对方法眼的,这枚破玄丹是卫蒙于一次奇遇之中偶然得到,但他自身修为太低,纵然服下,也没太大的作用,故而便保留了下来。如果不能除掉苏旷,自己在外门弟子之中将无容身之地!而对方一死,凭自己的手段,一枚破玄丹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貌似这最后的筹码,也失去了作用? 那么自己该怎么办?卫蒙如痴如傻,木然当场。 沙奇饶有兴趣地欣赏着对方的表情,这是他的一大乐趣,其实他并不会拒绝对方,因为要和成语浩展开第二次较量,也要从此人下手。 “不用着急,我并没有答应你,可也没拒绝你啊!” 卫蒙猛地抬头,后面一句话让他开心了会儿,随即又陷入了茫然:“那沙师兄的意思是……” “你刚才说的不错,毕竟我也是和你一起来的,也不好拂过这段香火情……这样吧,你帮我找到一个人,然后……算了,随后的事我自有安排。”沙奇沉吟道,“怎么样?你只需要帮忙找到这个人,我就答应你这次的请求。至于那枚破玄丹嘛,呵呵,君子不夺人所好,你还是留着自个儿用吧!” 活了二十多年,卫蒙从来不信天上会掉馅饼,但现在他信了。 “还请沙师兄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师弟不才,只要那个人在这轮回谷内,就一定能找到他!”沙奇自信道。 “也没那么困难,他也是外门弟子。对你来说很轻松。”对付成语浩这样的对手,可不能冲动,自然要好生谋划,沙奇心中暗道,又说道,“先替你解决你的事吧。你想教训哪两个人?” 卫蒙道:“只是两个外门弟子,其中一个虽然有些手段,但想来也不会是沙师兄您的对手……” “说名字,别废话。”沙奇淡淡道。 卫蒙眉心似乎被针刺了一下,那是……对方生气所致的杀机!当下他收起奉承之心,凝神道:“他们一个叫苏旷,一个叫做成语浩……” “什么?!”沙奇一惊,旋即就笑了起来,“哈哈哈!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啊!” 卫蒙更添茫然:“沙师兄,你……” “小子,算你走运。”沙奇眸中灿灿发亮,“我要你找的人,就是他!” 卫蒙不是傻子,大惊道:“沙师兄你也和他……”他怎么能不吃惊,能成为沙奇惦记的人,至少也是和沙奇一个层次的,对于自己来说那就是不可触及的层次!可自己还处心积虑地想要…… 卫蒙不寒而栗。 沙奇瞧出卫蒙异样,笑道:“别紧张,我和他虽然有过节,但他还不是我的对手,你不用担心!” 卫蒙闻言一愣,心中稍定,随即又自嘲而笑,自己这是杯弓蛇影啊,要是那人修为真有沙师兄这么强,还用得着待在外门中吗? “成语浩,这是我们第二次的较量,希望能比上一次精彩!”沙奇眼中闪过兴奋的火焰,“正好你身边也有一人……” 卫蒙还在惊喜交集之中,耳畔传来沙奇的声音:“何必要我帮你?你自己去……打败他们!” ……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卫蒙怎么也不会相信一日千里这句话,而且还是发生在修士身上,自己身上! 感受到体内传来的强大的力量波动,随手一捏似乎便能捏碎一切的强大感觉! 不要急,慢慢来。卫蒙沉醉地闭上双眼,他还没适应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还需要慢慢去把握。 “苏旷,成语浩,今天我要将那天的耻辱,百倍奉还!”卫蒙眼眸赤红,却不是血腥,而是……入魔的模样,令人战栗。 ……苏旷仍在苦练。 夕阳西下,将苏旷刻苦修行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成语浩不知何故,已经离开,此地只有苏旷一个人。 卫蒙来到他面前的时候,苏旷还不敢相信,这个人会是前几天被成语浩吓得屁滚尿流的那个人。 一个人,在短短几天之内真能有这么大的改变? 卫蒙身上暴戾气息展露无遗,苏旷震骇莫名,可以肯定的是,这几天未见,卫蒙一定是有了某种奇遇,这种狂暴的状态,也是一种实力强大的表现! “怎么会是?他实力怎会精进至此?难道吃了灵药?可是,他的气血如此稳定,不像是强行提升,糟糕……”苏旷内心惊疑不定。 一般来说,在短暂的时间内使实力暴涨的办法有很多,但是大多是会耗损修士生命元气的两伤之术,这种类似于后遗症的请况在卫蒙身上看不出半点。 “苏旷,就你一个?那人呢?”卫蒙看见苏旷之后,十分兴奋,但是成语浩不在,这个兴奋的程度就要打个折扣了。 “你来干什么?” “你别装傻了!”卫蒙狞笑道,“那小子不在也行,先把你收拾了,那家伙自然会出现!” 苏旷冷笑道:“几天不见,你又找谁给你撑腰了?” “嘿嘿,只要能好好教训你,我不在乎用什么手段!”卫蒙道,“苏旷,在这外门弟子中,你是让我最看不顺眼的一个!今天就让你明白,得罪了我,绝对没有好下场!” 虽然有些不了解情况,但苏旷并没有畏惧,道:“只怕你又要失望了!” 即使自身实力不如,但一口气不可以被压制! “少说废话了!承受我这几天的怒火吧!苏旷,我不会打死你,但你会比死还要难受!”卫蒙狂笑道,内心的暴怒终于不再压抑,彻底爆发! 第一百五十一章:不要放弃 哧! 卫蒙话音未落,身体化作一道流光,向苏旷冲来,好似离弦之箭! “好快!” 苏旷眼神一凝,心头浮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实力看上去已经超过了我,只是……为什么攻击时没有元力波动?” 苏旷知道自己修行根基尚未完全稳定,对于元力的运用也是个新手,这种力道还接不下来,侧身一让,意欲先躲开一击,窥其破绽,寻隙出手。 卫蒙招式未用老,半途中身体诡异一转,竟在半空中不借力而转了个圈,如此他已是面对苏旷!一拳带起霍霍风声,向苏旷的脸上狠狠打来! “怎么可能!他的招式……竟是纯以肉体力量发出!难怪不带丝毫元力!俗世武学?可是他的身体怎么负荷的了?这速度,比我借助元力时还要快!”苏旷大惊失色。 修士去修炼肉体,这本就是件事倍功半的蠢事,而卫蒙蜕变之快,居然是肉身强悍,更让苏旷骇然。 咔! 卫蒙变招太快,苏旷不及躲避,只得抬手护住面门,硬挨了这下。 “咝!” 苏旷倒抽一口冷气,这一拳打在手腕上,虽有元力保护,但是自己的手腕好似断掉了!火辣辣的疼痛传来,让他龇牙咧嘴,这一拳的力道实在惊人! 抬腿横踢,趁对方后仰躲避之时,苏旷飞身疾退,冷汗刷地就流了下来,对方的实力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强!而且下手毫不留情,自己要是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反应慢上一拍,下场不堪设想! 苏旷从没想过修士之间的战斗会这么残酷,这么狠毒,这和他向往的仙人世界截然不同,他开始有点理解成语浩为何对自己的话发笑了。 “这力量真是让人沉迷啊……”卫蒙半蹲于地,五指微曲,抓在地上,感受着泥土冰冷的质感,心中充塞着满足与狂烈。 “此法虽不能让你跻身修士之列,但三日之内,你若能保留住我度入你体内的力量的十分之一,你必将脱胎换骨,打通天人关卡!元丹境以下,你难觅对手!”沙奇的话犹在耳畔回响,卫蒙双眼光芒更盛。 尽管身体隐隐传来一阵疼痛,但是很快就被打败苏旷的喜悦所冲散,卫蒙无比兴奋。 “这一拳的滋味怎样?放心,这只是小试牛刀,待会儿你将会看到更精彩的场面,你……可得多撑一会儿!哈哈!”卫蒙恣意狂笑。 苏旷心底升起一股绝望,在这摧枯拉朽的力量的压迫之下,自己那点稀薄的元力还不够对方塞牙缝的。 逃? 苏旷抬起头,卫蒙庞大的身躯业已虎扑而来,将他眼中的夕阳完全掩盖…… 看着遍体鳞伤,躺在地上,出气多而吸气少的苏旷,卫蒙胸中一口闷气出了大半,大是畅快,至于另一个人,那就不是自己的事了,而是……沙师兄的对手! “记得转告那个成语浩,这一次,要分个高下!”卫蒙踢了踢苏旷,扔下这句话便扬长而去。 …… “这一次,要分个高下!” 成语浩还没想明白,卫蒙对自己说这句话到底想表达什么。自己和他有过节,但放狠话也不应该说出这种无稽之谈吧?那么就只有一个答案了。 “卫蒙实力大涨,背后必有人相助,这句话,应该就是他背后的人想对我说的了!”成语浩沉思不语,“不知道那人是谁,又有什么目的,听这话的意思,难道他还认识我?” 心中渐渐浮出一个人的影像。 成语浩回来看见苏旷这般惨状,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救治。他只是出去散个心,看看轮回谷的风光,同时打探苏妍周三洛的消息,却不料卫蒙会突然来到,将苏旷打成重伤。 苏旷受伤极重,而且连经脉也断了大半,以成语浩现在的手段,保住他的命不难,可是要想让他恢复如初就没办法了,最残酷的是,苏旷由于经脉断裂,元力四处游走,无法储存顺利利用,已然……不能正常修行了! 成语浩告知苏旷这个残酷的现实之后,后者一脸惨然,几乎当场崩溃。苏旷从小受人欺辱,梦想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够以自己的力量去制裁那些人渣,修行给了他一个机会,但现在,难道这个机会也没有了么? 成语浩怒火如炽,卫蒙和苏旷之间的仇怨,严格说来也不是什么不可开交的仇恨,只是双方争执之时都不肯让步,越来越严重,可是,卫蒙下这么重的手,成语浩便无法原谅他了。 “卫蒙只是自在天新入门的外门弟子,他能找到谁帮忙?还有这种匪夷所思的强化手段!而且还认识我……”成语浩愤怒之余,突然灵光一现,脑中几个不相关的线索刹那全部都连在了一起,而最后的真相却是一张熟悉的脸。 “我懂了!”成语浩恍然而悟。 他忽然怒火更大:“你既然想跟我一较高下,又何必牵扯他人?哼,这一次要是让你得意,我此生不谈修行!” “苏旷,你不必灰心!经脉断了,你对于元力的吸收和利用显得不足,但是,你还可以修行!还有机会站起来!”成语浩大喝道。 “啊?”苏旷绝望抬头,精神一振,口气却还是满是萧索之意,“师父,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的情况。连动都不能动了,又怎么……” “我说你可以,就一定可以!”成语浩一把揪住苏旷的破烂衣领,表情忽地变得十分狰狞。 苏旷一愣,他从来没见过这种样子的成语浩,下意识地点点头:“可是我要怎么……元力都不能吸收,怎么修行?” “相信我!”成语浩正色道,“人体潜力无限,我们能够将其发挥出来的不足万一,何必自暴自弃?此路不通,再走他路就是!照样可以登顶修行绝顶!相信我!” 这是当初刘老头对成语浩说过的话,成语浩心中大有感触,修行大道万千,不能储存吸收元力,就真的不能成为修士了吗? 更重要的是,成语浩看见苏旷的颓废惨样,心中好像被针扎了,难以忍受!他无法忍受! 也许是被成语浩的话感染了,苏旷点了点头。 “放心吧,我会传你一种与众不同的修行法门,只是你可能要吃更多的苦了!而且还有可能丧命!你,能坚持下来吗?” 苏旷一怔,沉默良久,方才抬头,脸上一片狠色:“能!” 心中的不甘火焰,熊熊燃起,无法熄灭! 站起来!站起来!自己怎能就这么倒下! 成语浩赞许点头:“很好!我一会儿就替你筑基!” “师父。”苏旷脸上忽现犹豫之色,“这种办法,以前有人成功过吗?” 成语浩一怔,脑中闪过一个自己敬重的身影,他重重点头:“有!” 苏旷惨笑道:“我一介凡人,却劳烦师父你这么费心……我真是……真是……”说着,已然哽咽流泪。 成语浩扶住苏旷肩膀,眼睛直视对方:“一开始帮你,是十分欣赏你的心性,现在……”他一字一顿地道,“这已经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了,还有……我和他的对决!” “半月后的外门大比,你一定可以战胜卫蒙!” …… 吱呀! 成语浩推开门,深呼吸,清晨的空气总比其他时候要清新得多,在旭日初升的朝阳里吞吐天地元力,滋养己身,已成为他这些年来的习惯之一。 外门大比于今日开始,离卫蒙打伤苏旷,自己再传授苏旷绝学的那天,已有半个月了,苏旷经脉虽断,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气息元力游走更为迅捷,所以成语浩传了他一套驭力之法,不讲究存储元力,而是让元力和己身之间形成一个不间断的循环。 殊途同归,元力未经淬炼就在体内经过,这其中的痛苦不亚于把刀往身体里扎,苏旷能不能熬下来,终究还是得看他自己。 不过苏旷现在已经去报名了,结果很好。 如果一个人经历了很大的困难之后还能重振精神,他的心灵必然强大。不说以后成就如何,他至少不会有迷茫或者后悔。 “走吧!” 成语浩自然也是要参加的,不进入到最高层次的人群,根本无法达成自己的目的。苏妍简直就是在放自己鸽子,在这种环境下,自己没办法通知她啊。 轮回谷名虽为谷,地域却辽阔,不过地广人稀,很少有外界人到来,自在天的弟子们讲究清静无为,与世无争,真正让轮回谷显得有些人气的,还是外门弟子大比。 未列正式弟子之列,便不得授以门派法诀,所以外门弟子的竞选也很严格,并不是每一个进入自在天的人都只是为了求一个栖身之所,他们更加向往的,是强大的力量和权势。 一月一度的大比,就成了外门弟子唯一的跻身之道。几乎所有心中有想法的外门弟子,都会憋足力气,好让自己在这一战之中一鸣惊人,从而被上层人物赏识,一飞冲天! 故而,这外门大比也颇受宗门核心人物重视,每一次大比都会有一名宗门长老以及一名监察和若干使者,以免生变。 谷内风光无限,但大多地方属于禁区,不得随意闯入,对于外门弟子而言,他们的活动范围小的可怜,向往自由,也许也算得上是一个让他们奋斗的动力。 据有关人士透露,自在天是一出独立空间有些地方是维系空间存在的重要枢纽,十分脆弱,为防有人误闯而酿成不可挽回的错误,才设立了禁区,用杀阵守护,当然,这其中虚实,却也没人能说的完全。 山谷核心地带。 这里是一出较为宽阔的盆地,其中立有无数平台,充当大比时的各弟子打斗场所。而在这无数平台之下,已经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人声鼎沸,嘈杂不堪。 第一百五十二章:游戏开始 “今年比起以往数届,人数更多啊!”远处一座山峰顶上,有两人并肩而立,眺望者那即将成为大比重要场所的地方。 一人头发有些乱,双眼隐现炯光,闻言笑道:“听刘兄刚才所言,这一次的外门大比,刘兄是监察使者,为何还不去维持秩序?瞧瞧,这可有些乱啊!” 先前开口的那人长相十分俊秀,淡眉星目,神情举止间,透着一股潇洒之态,令人如沐春风,不自禁地对之心生好感。 “那儿自有孟长老和众多执事看着,历年来都没出过什么岔子,想必今天也不会。我这个监察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何必待在那儿浪费时间?”那人笑了笑,“家师这次请来龚兄,关系到本派的存亡,在下的首要任务,还是把龚兄领到家师那儿,不然,万一出了什么差错,那我就万死莫赎了!” 那人闻言,大笑道:“大名鼎鼎的逍遥公子刘阳,居然这么不爽快!刘兄,这可不符合你的名号啊!” “虚名而已,在外闯荡几年,身上没几分本事,却得了别人的谬赞,有愧啊!龚兄还是别取笑在下了!”刘阳苦笑道。 “好了好了,不说了,先去见见你家谷主,办正事要紧。”那人也不再开玩笑,只是目光若有意若无意地看向了那大比之处,有一丝玩味之色闪过。 刘阳大喜:“如此就先麻烦龚兄了!” “刘兄既是专程来请龚某,也是看得起我,但世事无绝对虽说在下以前确实闯出了点成就,但也不敢保证所受之托就一定能完成。尤其是……这些丧气话也不好多说,总之,刘兄到时候心里还是得有个准备!”那人郑重道。 刘阳心中一凛,脸上浮现凝重之色:“龚兄放心,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只需做事问心无愧,其他的也不用太过苛求!” “好一个问心无愧!”那人笑道,“如此……带路吧,刘兄!正巧,我也有个兄弟在你们谷中呢,说起来,已有好些年没见过他了,这次前来,也是和他有关啊!” 刘阳心中了然:二师弟?当年你们组成的天煞小队,可比现在的年轻一代四大高手的名气还要大!似天际流星一般耀眼!但存在时间也很短,令人唏嘘。自己也正是有了这层关系,才会在谷内出了问题之后想到此人。 “龚兄莫非是想和我那二师弟相聚?这个大可放心,二师弟天赋绝佳,深受谷主器重,龚兄对本派恩同再造,见他一面这种小事,不在话下!” 真的不在话下?我来这儿可不止是为了帮你们解决难题,还有另一件事啊……这恐怕会触动你们那敏感的神经…… “希望如刘兄所说吧!” 二人说笑几句,齐化流光向谷内掠去。 …… “肃静!”一声响且有力的大吼突兀地在高台上响起,一股凝聚了元力的威压散发开来,将这些嘈杂之音全都压了下来。 高台上,孟长老环顾一眼,对眼前众人的反应颇为满意。 “今天,是你们很多人所期待的日子,也是我期待的日子!外门大比!这一月一度的盛会,意义重大,关系着你们的未来!我想,在这一个月里或是更久,你们中的某些人应该已经卯足了劲,打算在这个地方展现出来!很好,我很期待!” 众人轰然叫好! “很多人还不清楚在本门中,弟子的身份划分意味着什么,那么我再啰嗦一句,外门弟子所得到的宗门重视程度和修行资源,远远比不上正式弟子和核心弟子!” “所以你们若想有所成就,便得给我在这一战中让我记住你的名字!不然,你们只会白来一趟!” “不要跟我说什么待遇不公平,经历了那么多磨难的你们,来到这里,以为就可以安枕无忧了?不,这里比你们以前经历的还要残酷!只有胜者,才能被我认可!你们听明白了吗?” “明白!”谷内的呐喊声响彻云霄。 “哼!希望你们不是言不由衷!好了,话就说到这里,比试的规则,也没什么改变,只要不致人于死地便可。两两展开淘汰站,胜者直接晋入下一轮,败者就给我滚回去!不要说什么不公平!已经接触修行的你们,应该明白,修行界里奉行的法则并非公平二字。” “只有不停地打败你眼前的对手,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那么……开始吧!各自按照自己所抽到的号码牌,上台!” “最终胜出者,还将获得一门功法,裂空诀!这可是我也眼红的好动西!你们还不动心?” “哦!哦!” 众人呼声如雷,隐现疯狂之态。 身处喧闹人群的成语浩心里好笑:“这些人大部分还没踏入叩关境,只会一些俗世武学,哪会取得什么好成绩?” 这名长老随便说了几句话,就让众人情绪高昂,调动了这里的好战气氛,这其中固然有众人意志薄弱的因素,但也不可否认此长老的煽动手段,或者说,他的……强大之处。 “苏旷,你又能走到哪里呢?”成语浩看着已然奔向平台展开对决的人们,若有所思。 …… 一座美轮美奂的宫殿,漂浮在半空中,镂金流纹,十分炫丽。宫殿并不大,周围隐隐透着一股光,为其增添了不少迷离的神秘感,但是也让人有一种淡淡的畏惧。 未知,有时候就代表恐惧。 “龚少侠,你的名气可是大的很呐!我很久没出去过了,但是从小徒口中仍能时时听到有关于你们这一代年轻人的有名事迹,年少有为啊!” 宫殿前,两人伫立,一人正是刘阳带来的青年,另一人脸色坚毅,眼中隐含忧色,精神炯然,他就是自在天之主,苏天! 在北荒修行界,苏天这个名字也许不被所有修士所知,但所有宗门之中稍微有点名气的人,却不会不知道当初名扬天下的“摘星客”,这是承接他父亲“摘星手”的一名修行大佬。至于这些事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了,现在还被修士记住的,只有自在天之主这个名号! “谷主说笑了,当初那点小事,在您这种大人物眼中,不值一提!”那人摇头笑道。 苏天叹了口气,不再客套,看向半空中的宫殿,眼中忧色更浓。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龚轩。他本来也是打算进入自在天和成语浩汇合,然后一起寻找周三洛,但也和成语浩碰上了同样的问题:他也不知道怎么进入轮回谷。 不过龚轩比成语浩显得轻松,因为刘阳不知从哪里得知了他的行动路线,找到了他,并邀他进谷,为自在天解决问题。生意上门,本是好事,不过现在龚轩当老板的目的已经完成,救治三妹的灵药都已凑齐,可以不用接活了,所以他没必要过来。 可是他正愁不知道怎么去自在天,于是便跟着刘阳前来,让他奇怪的是,自在天贵为北荒第一名门,难道也有难题解决不了? 见到苏天之后,龚轩并没感受到什么盛气凌人,这也让他很惊讶,还记得上次也是在北荒,他曾去那“北方神君”周成处帮忙,对方的态度可比苏天的态度恶劣多了,不仅傲慢,而且自己解决问题之后,那周成还撕毁协约,追杀自己,真是无耻之极。 同为上位人物,一人霸气凌人,傲慢张狂,虽有实力却不讨人喜。一人却像是早春的一缕微风,平淡舒适。 “还请谷主详说缘由,在下也好早点开工办事。”龚轩笑了笑,他知道微笑能够使人驱散心头阴霾,做起事来也会变得得心应手,“不过在下还是要把丑话说在前面,先前对刘兄也说过了,在下能力有限,不能保证一定可以解决谷主的问题。” 苏天叹道:“龚少侠不必多心,这事其实也只是尽人事而听天命罢了!为了本门三千多弟子着想,自己又对之束手无策,我才让小徒去请龚少侠。能成自然是好,若是不成,自当恭送龚少侠。” 龚轩微诧,对方话里透露出一股堪称绝望的无助气息,这到底是什么问题?居然连大名鼎鼎的摘星手都没办法? “请说!” “自在天的问题,便是出在这三座大殿上面!”苏天抬头指向宫殿,“这座大殿名为千幻殿,是本门三座大殿之一,由先辈们倾注心力建造,本来是用于维持轮回谷的某个方面,但现在……” 说完,他又叹了口气。 龚轩听得云里雾里,火气渐渐上涌,自己来这里又不是听你发牢骚的!要真是万分紧急,你就赶紧说出问题所在啊!不知道掉别人胃口是很缺德的事么? 龚轩久经风浪,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动怒:“谷主,既然有问题,那就请详细告知,不然,在下也无从下手啊!” “是我一时失态了,龚少侠且勿见怪。”苏天恍然道,“主要是此事困扰了我近十年之久,又是关系重大,所以……这件事,还请龚少侠日后不要说出去。” 苏天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散发元力威压,但是龚轩却真切地感觉到了一股莫大的压迫感!仿佛自己要是不作出承诺,就会当场被震死! 这是……空间的压力! 龚轩心中一凛:“在下自然明白,谷主可以放心!” 苏天深深地看了龚轩一眼,良久方道:“你确实有股气质,能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你……难怪以三洛那孤傲的性子,当初也会心甘情愿地和你闯荡神州,甚至回来后也不肯和他……” “想要摆脱龚少侠的便是……解救自在天!” 第一百五十三章:无可奈何 逍遥公子刘阳依照他师父所说,把龚轩送到,随后便离开了,但他脸上也布满了忧愁。他在自在天中的地位不低,对于师父担忧的事有所了解,扪心自问,他对于师父这种办法十分不满,纵然自己解决不了,也不能随便请外人啊!万一这个龚轩将自在天的一些秘密在日后透露出去,岂不是给门派招惹祸患? 刘阳虽有这个烦恼,却还是没怎么在意,作为新生代的领军人物,他了解龚轩的一些事迹,他很惊讶,这个实力不过元丹境的修士,为什么总能在很多大人物或是有名宗门中纵横恣意,而且还解决了不少棘手的问题,造就了他的威名。 龚轩的信用还好,至少直到现在,还没有听说过他泄露过以前某些拜托他的人的一些几机密信息。所以刘阳不担心自家信息外泄。 “只希望你真地能解决三殿之谜吧!”刘阳叹道。当今修行界年轻一代中有四人尤为突出,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被好事者列入其中,实非他所愿,但既已成事实,他也就认了,毕竟名气也是个好东西。 “大师兄!” 绕过几条回廊,刘阳正准备回去行使监察之职,对于这些事不上心是一回事,但他对于自在天的体制却必须要维护,所以尽管监察很无聊,他也愿意舍弃修行时间去那里当个看客。 “小……小师妹!”刘阳看清来人,心中暗呼不妙,俊脸上冷汗刷地就流了下来,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啊!怎么碰到了这个小煞星? 苏妍背负双手,蹦跳着到刘阳面前,笑容灿烂:“这么急着是想去哪儿啊!大师兄,前几天我才看见你出谷,以往你每次出去后回来都会带一件礼物送给妍儿的,对吧!这一次的礼物呢?” 刘阳心中叫苦,师父的这个女儿是独生,因为师娘走得早,所以对其宠爱有加,他们这一代的弟子们,一方面是敬重谷主,另一方面也确实是喜欢这个活泼爽利的女孩,在平常生活中对之疼爱无比,多以法宝和修行心得相送。 刘阳酷爱游历名山大川,所以常常外出,就是因为喜欢这个小师妹,所以每一次回谷,都会为她精心准备一份礼物,或是珍奇异宝,或是灵丹妙药,久而久之,这竟成了苏妍的一个习惯!若刘阳偶尔一次没能给她带来礼物,那刘阳就惨了,整天都要被苏妍烦的头大如斗。刘阳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那种后果不堪设想!刘阳暗道。但他这次外出没几天,随后就收到了师父密令,转途去找龚轩,找到之后就立马返回轮回谷,他哪有多余的时间去给苏妍找礼物? 可现在若是拿不出东西来,只怕未来又要有一段日子难熬了……刘阳可不想每天的修炼时间变成逃跑时间。 “没办法了!” 刘阳心中暗叹一声,手腕一翻,光华闪处,一柄造型精美,隐有紫色光晕闪烁的短剑倏然而现。 苏妍眼中放光,惊道:“雪峰朝阳剑!大师兄,这不是当初你斩杀了雪峰顶上的妖怪后,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宝剑吗?” “这把剑就送给你了。” “真的?你真的要把它送给妍儿?”苏妍惊喜不已,这把剑可是好东西,比起爷爷留给自己的映月剑也不遑多让。 刘阳心都快滴血了,却还得强作笑颜:“那是自然,这宝物虽好,哪里比得上小师妹在我心中的地位。而且这柄剑的外形以及效用,正好适合女子使用。”这话和胡扯没什么区别了,一柄剑还分使用者? 苏妍迟疑道:“可是,这不是大师兄你的佩剑吗?把他送给妍儿,以后你战斗岂不是少了个帮手?” 原来你还知道这是我的佩剑!可是不扔出这个杀手锏,又怎么满足你的要求?刘阳心中感叹:朝阳啊朝阳,你陪伴了我近八年,如今被迫分离,我也是万分不舍啊!希望你能理解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心中的痛苦与纠结自然是不能在脸上表现出来的,刘阳脸上仍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小师妹不必担心,师兄在外行走,一身本事也不需依靠此剑才能施展,谢过师妹担心。” 被人强夺所拥有的东西,还得为对方说好话,这真算得上是人间莫大的委屈了,偏偏刘阳对此又发不起火来,除了对苏妍的喜欢,他说的也确实没错,现在他的修为已经到了某个极高层次,失去此剑,所说对于实力来说有损,却还在承受范围之内,只是此剑好歹也跟了自己这些年,一朝分离,伤怀在所难免。 “那妍儿就先谢过师兄了!”苏妍伸手去拿,“老实说妍儿早就想有这么一把精美绝伦的宝剑用以防身了,可惜一直没能如愿,今天真是……咦?大师兄,你抓这么紧干吗?” 刘阳欲哭无泪地放开手中之物,干笑几声:“刚才走神了,没事,没事!” 苏妍脸色凝重,瞄了他几眼,一把抢了过来,仔细端详,嫣然而笑。 刘阳出了口长气,如释重负,嘴角却浮起一丝微笑,和苏妍相处的时间,就算是被对方敲诈,也是件开心事,只希望这种时刻能久一点。 “对了,还有一件事要拜托大师兄!”苏妍才走开没几步,忽地转身又回来了,差点吓了刘阳一跳。 不会还要把我身上唯一的储物袋夺走吧?刘阳心中大骇。他生性恬淡,不喜他物,所以身上没带什么法宝,除去刚才苏妍敲诈的朝阳剑,便只有一个修士必备的储物袋了,难道苏妍今天要把自己搜刮干净不成? “这个……不知师妹还有什么事?师兄身上东西不多了……”刘阳提示道。 “放心,我不会再要东西了……呃,我是说你不用再送我礼物了。”苏妍在刘阳肩上一拍,本来是个豪气干云的动作,看上去却有点滑稽,“我想让你帮我找个人,今天是外门大比之日,大师兄你是监察使者吧?那你应该有所有参加大比的弟子名单了。” 刘阳松了口气,储物袋是保住了,不过心中却又有了另一个疑问:“找人?你去看看不就行了,这次主持的人是孟长老,很好说话。而且你为什么前些天不去?” 苏妍叹道:“爹爹不让我出去,不然这一个多月来,我待在这儿干吗?都快疯掉了!” 刘阳疑道:“师父平日对你那么疼爱,怎么会禁你的足?”说到这儿露出笑意,“小师妹,你是偷吃了师父的百花果还是喝了他的造化酿?一定吃了不少吧?给师兄也来点!” “没有!”苏妍跺足道,“这次我真的没犯错,就是……就是……” 刘阳连忙道:“好好好,别说了,师兄帮你,那个人是外门弟子?” 苏妍迟疑了片刻,刘阳觉得自己好像出现错觉了,自己的这个小师妹也会有迟疑的时候? “嗯,我曾对他说过让他进谷之后可以来找我,但是一个多月过去了,我没有收到那块玉佩,那么他可能是混在了外门弟子之中,根本没办法联络我。所以,我想……” 刘阳听得迷糊,打断道:“等等,我有点不清楚你说的,什么玉佩?你认识他?他究竟是谁?混进谷内?” 苏妍一五一十地向刘阳讲述了在那荒原雪夜中,一个小店中她经历的所有事,刘阳这才恍然。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了,他来到这儿是为了找二师兄,所以我想帮他一个忙。顺便也是谢谢他的救命之恩。” “只是帮他一个忙吗?这一个月过去了,你还是这么着急,真的只是想帮他的忙?”刘阳哈哈大笑,“我看没那么简单哦!” 苏妍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丝红晕,令更显美丽:“大师兄!” “好了好了,是大师兄错了。”见苏妍又要发飙,刘阳心中一凛,收起玩笑之心,正色道,“放心,他既然能从北辰宫的九霄龙吟手下逃掉,实力必定不凡。据你所说,他似乎对于空间法则也有了解,嗯……倒也是个值得一交的人物,一切就包在大师兄身上了!我一定替你找到这个成语浩!” 苏妍大喜:“太好了,我就知道大师兄最好了!以前缠着二师兄让他给我讲讲关于他和他的那些兄弟们游历天下的故事,但他就是不肯,这一次我不用求他了!哼!” 刘阳哭笑不得:“二师弟回来后心性大变,原因你又不是不知道,孟长老恨其不争,又不是刻意不和你说话,你以后可不能对二师弟心存怨恨!” 苏妍撇撇嘴,点了点头。 刘阳叹道:“二师弟天赋远胜于我,要不是当初他回来后沉沦了一段时间,他早就是下一任谷主的人选了,可惜,他没能走出心中迷障!不过这次,他应该可以……” 苏妍道:“孟长老也不是个好人,二师兄做错了什么,那么好的天赋修为,在空间法则的领悟上同龄人无人能及,他还不满足?” 刘阳道:“这些话切不可多说!” 见苏妍一脸不忿,刘阳心中一软,道:“如果你等不及,那就去一个地方,有个人和二师弟也是昔日兄弟,你不是想听他们的故事吗?就让他给你讲呗!” “他叫龚轩!” “龚轩?”苏妍喃喃道,忽地脸色一变,“这不是二师兄一直念叨的……他的大哥?难道他也来了?” “今天师父把他请来的。现在应该还和师父在一起,你去吧。记住,可别胡闹,这次可是大事!”刘阳叮嘱道。 苏妍做了个鬼脸:“知道了!那我先走了,大师兄,谢谢你!” “这妮子……”刘阳叹道,心里浮现一丝奇异的感觉。 “成语浩?当初那个小队中共有六个人,没想到今日竟有三人在这轮回谷中!但是,照小师妹所说,成语浩是外门弟子?怎么回事?难道他和龚轩早就想进入轮回谷?”刘阳心中疑云顿起。 “若真是他,那就有点热闹了。这里,已经很久都没什么刺激的事发生过了!” “至于北辰宫,哼!敢欺负小师妹,要是不讨回这笔账,真当我自在天无人?”刘阳冷笑道,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第一百五十四章:往昔心结 “三十四号,晋级!” 成语浩下台,脸色古井无波。这是他的第三次胜利,这次大比参加的人不少,可是最终能得到正式弟子的名额的人只有二十个,每个人至少要晋级五次才能有机会。 不过这对于成语浩来说没有丝毫难度。几场打斗下来,他仅仅只是运用了他那在旁人看来匪夷所思的“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办法,就足以打败对手,成功晋级了。 成语浩的晋级的方式太过诡异,虽然没能让那些只顾着懊恼失望的对手铭记于心,但却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位于高台上,时刻关注着台下战况的孟长老,就是其中之一! 孟长老对于这种能为宗门注入新鲜血液的事情很重视,作为宗门四大长老之一,这种程度的比会,只需派个代表来意思一下即可,可他为了不让那些弟子心生怨恨,特地亲自前来坐镇。 先前的一番慷慨陈词,激发了不少人的上进之心,这也让孟长老十分满意,密切关注战场,希望能够发现一两个好苗子,但是由于外门弟子毕竟大多未经传授,根骨天生不怎么好,资质好一点的都已经在入门的时候便已被收入正式弟子之列,所以在外门大比中,鲜有出色的存在。 孟长老倒也不心急,只是看到场中充斥着血腥杀伐,不择手段,虽然没有死亡的情况发生,但是与自在天的修行主旨相悖,这让孟长老皱起了眉头。按照他所想,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样的人,性格已经定型,难以改变,纵然得到了强大的力量,却还是不能授之以法,不然自在天迟早会败亡! 直到孟长老发现成语浩之后,才有一丝喜色涌现。 “竟然能用这种法子打倒对手……怪才!怪才!”孟长老看见成语浩仅以寥寥数语,便能把对手逼迫地无奈倒下,不止一场,而是场场如此,大感惊异。他眼光毒辣,自然知道成语浩所做的,不仅仅只是动动嘴皮子那么简单,更需要令人骇然的知识储备! “他年纪不大,竟有这么沉稳!完全可以弥补资质的不足!若得重视,假以时日,未尝不是一个令人震骇的名字!” 孟长老眼中露出奇彩,他没想到这一次的外门大比会有这种收获。以前都只是失望而归,几乎不想让人再坚持下去,难道这一次是自己的坚持有了回报? 孟长老唤来一名弟子,低声嘱咐几句。 “把那名弟子的一切信息,速速拿来予我!” 对于成语浩来说,所谓长老的关注无关紧要,他所关心的只有一座高台。 那是苏旷的战场。 苏旷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在成语浩的生命中仅仅只是过客,但成语浩心中却仿佛有某一处被他唤醒了,那是原始的热血!不为他物所动,一切的行为,都只是为了维护心中最初对这个世界的期许。 哪怕,为了这个期许要付出自己无法承受的代价,哪怕要和很多人为敌! 成语浩之所以对当初的团队十分怀念,就是因为自己在那段岁月里,可以活出自己的风采!大家都是以性情相交,而不是以实力为尊! “苏旷,希望你能成为这世上的……下一颗初心!” 苏旷经脉大半已断,元力无法储存于体内,故而他虽然已经叩关,却无法吸收元力以为己用,修为也就和一般人没什么两样,这确实是无解的情况。 但成语浩师从一代奇人,他师父也是没有丝毫修为,仍然威震天下,更懂得许多奇门诡道,另类的修行之法。 “天地为炉,造化为工,人体作桥梁,元力似行人,通行无阻,若随用,便可随取!亦可匹敌天下修士!此乃,无脉贯元之法!”这是成语浩脑中所记的一篇法诀介绍,据师父所说,这篇法诀的创始人天生经脉尽断,本已无缘修行,但他却有大毅力大智慧,想出了一个和现今修行一样的结果,却不同过程的修行之法! 他没有去想怎么储存元力,而是在战斗的时候借用体内游走的元力! 无脉,元力的运行速度将会更快,若是趁着它还在体内短暂停留之际,将其运使如臂,也未尝不能用之对敌! 成语浩传给苏旷的无脉贯元诀,便是基于此理所创。 苏旷修习此诀,虽有半月,但回想起来一开始触及此法诀的时候,不自禁地浑身发抖,因为修行的过程那简直非常人能忍受! 修士吸收天地元力是修行本能,但大多修士进行这个过程时都是以周身毛孔吸收,厚积薄发,将其缓缓游走于经脉中,而在这个过程中,自己再将元力一点一点吸收,又狂暴转为平和,归于丹田气海。 无脉贯元之法,严格来说算是速成的法子,却和一般两伤之法有不同之处,却是将未经炼化,直接在体内游走,狂暴恣意的元力强行收拢,使其只能在体内冲撞,可进不可出。这样无异于体内有无数根针到处扎自己,可想而知,苏旷受了多少痛苦。 苏旷能够站在这个比武台上,就说明那个过程虽苦,可他熬过来了。 祸兮福所倚,这种淬炼元力的法子虽然要吃很多苦头,但是这种办法比一般的修行法子还要多一种好处,那就是对于肉体的锻炼。 几乎所有主流修行都不是身心俱修,而是以心为主,身体为辅,无脉贯元诀的元力淬炼过程,就是对肉体的改造过程,让它能够承受元力的一次又一次的冲击! 一旦功成,便是破茧成蝶之日! 苏旷略有小成的那一刻,只觉得力量犹如泉涌。 这个功法唯一的缺点就是,修炼者无法准确判断自己的修为层次,苏旷只能大致推测,但想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熬过了痛苦黑暗的时间,苏旷自然是渴望着能再和卫蒙一战,一血前耻! “卫蒙,只希望在和我打之前,你不要被淘汰了!”苏旷轻松击败对手,眼中杀意大作,他现在心中充满了仇恨,人们一旦有了强大的力量,第一想法便是报仇……而不是报恩。 修行无脉贯元法的时间里,苏旷感到有些疑惑,周围环境有些古怪,有时候元力似乎运转不流畅,略带滞碍,不过并不是十分明显,所以苏旷的实力依然没受影响。 “沙师兄,卫蒙已经晋入到最后一轮了,对手是苏旷。” 沙奇坐在另一侧的高台上,身旁有数名弟子簇拥着,彰显着他不凡的地位。他作为新入门弟子,虽然因为受长老重视,没必要参加这场比斗,但由于身份所致,还是要走个过场,以示公平。 不过,很明显,沙奇对这次外门大比,有着很大兴趣,因为这关乎到他和一个人的正是对决。 虽然,不是两人之间的真正较量。 “如果你真的明白了我的意思,就破开这个局吧!不然,纵然少主要惩罚我,我也不能让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在以后浪费我和少主的时间!”沙奇心中淡然道,目光锁定了其中的一个平台。 “无脉贯元,嘿嘿,好好好!很多年了,很多年了!居然还能见到当初的……” 成语浩若有所感地抬头望去,那里被迷雾遮住,灵识没办法查看清晰,视线及处也是茫茫一片,但那片浓雾的背后,却好似有人看着自己,让自己感觉很不爽! 而且……不止一人!成语浩了然于心,笑道:“是你么?看一看是你的秘法厉害,还是我的办法更胜一筹!不过,我可是占了个小便宜……” “最后一场了!”苏旷闭目凝神,心中起伏不定,“这一把赢了,我就能成为自在天的……正式弟子!” “桀桀……原来我最后的对手,就是你啊!真是运气好啊!”苏旷的思绪被一阵怪笑声打断,他不用想也知道站在自己对面的人是谁,也许冥冥之中真有天数,最终一战,还是让他们碰上了! 不过,这对于苏旷来说,正合他意! “半个月不见,你把自己整的越来越不像人了!看起来更加让人恶心!” 来者正是卫蒙,此时的他和半个月前打伤苏旷之时有所不同,披头散发,暴戾气息更加浓烈,活脱脱的便是一个嗜血狂魔!但其散发出来的威压却让苏旷心中一寒,对方的实力比之半月前又精进了不少! 苏旷自然不知其中底细,卫蒙被沙奇秘法灌注,理应只有三天的强横时期,不过卫蒙被这股力量所俘获,沉迷其中不能自拔,于是沙奇便将其完全改造,虽说是卫蒙自甘堕落,不顾己身,可是这种力量却是实打实的! “没想到已是废人的你也能参加这场比斗……而且还晋级到了这一轮!这里的垃圾货色也不少嘛!”卫蒙冷哼道。 苏旷懒得和他争辩,胸中怒火已经抑制不住了,急需一场酣畅淋漓地战斗来发泄! “很快你就会和他们一样,被我打倒!” 卫蒙一怔,似是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对方哪来的这么大信心和胆气?他咧嘴笑道:“好狂的小子,看来那天还没打够啊,也好,我这人最喜欢帮助别人了,就让我来帮你回忆一下吧!” “三秒后,你要是还站在这里,老子名字从此倒写着!” 苏旷闻言,胸中豪气顿生,双眼涌上一股猩红,身体微微前屈,全神戒备。 战意,炽热沸腾! 第一百五十五章:只看结果 嗖! 卫蒙身法快的惊人,犹如一道匹练掠过,苏旷眼前一花,对方的铁拳已砸至面门! “好快!比当初更快了!” 苏旷虽有准备,但当对方的攻势真正降临时,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种力量,对方实力比自己强! 苏旷身形连闪,元力交错,卫蒙一拳如同打在了棉花垛里,毫无作用,而在其一招用尽,右侧忽地传来一股强大的劲气! 卫蒙反手以肘部接下,一声轻响,卫蒙脸色微变,蹬蹬的退了两步,才化去余劲。 “这小子半个月不见,居然有如此敏捷的身法以及……连我也不能无视的攻击力道!”卫蒙惊疑不定,“他分明被我打断了经脉,怎么还会有这种实力?” 一时之间,愤怒,怀疑,嫉恨,等种种情绪在卫蒙心里不断翻滚,令他极为震动。 “三秒钟早就过了,不知道你的名字,又该如何叫法?”苏旷冷眼观望,冷笑道。 卫蒙一怔,狞笑一声,再度猱身而上,劲气四逸,声势骇人:“嘿嘿!你到阎王老子那儿,再去问我的名字吧!” 和刚才恐怖的压力再度降临在苏旷的全身上下,而且犹有过之,看样子卫蒙已经收起了先前的轻视之心,开始动用全力了! 苏旷内心开始焦躁起来,话虽然说得漂亮,但是想要安然无恙地接下对方的攻击,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开!” 元力运转之势陡然停滞,苏旷双手交叉,借来的元力尽数灌注于手掌上,向上一托,咔嚓一声脆响,苏旷的手腕几乎都要碎了,但还是没有卸去那股大力,胸口一门,差点就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先避其锋芒!” 苏旷缓过一口气,身形一变,开始以迅捷的身法在场中游走起来,卫蒙攻击力大势猛,可是在速度上,他毕竟是由于沙奇的秘法而提升的实力,本身修为却是低微,所以身法并不怎么快捷,这和攻击完全是两码事。 苏旷到处游走,企图察知对方的破绽之处,倒是也找到了几处,可是无一例外,在自己打到对方时,也得狠狠地挨上对方的一拳,算起来,反而是自己吃亏。 “难道就这么和他耗下去?这样也赢不了他的!消耗虽然不多,但终究比不上他以逸待劳,不行!拖下去的话我必败无疑!”苏旷内心焦急道。 苏旷内心着急,他却没想到卫蒙也烦躁的很,这种看得见却打不着的憋屈感别提有多难受了,心中的戾气渐渐积累,几乎要把卫蒙胸口撑爆! “臭小子,你属老鼠了吗!只会躲来躲去的,没有胆子和我对上一拳吗!”卫蒙使出了激将法,半是愤怒半是嘲讽,“刚才的样子那么狂,怎么想在连和我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啊!” 苏旷置耳不闻,对方越是恼火,越是烦躁,就越容易露出破绽,这样自己的胜算就会大大提高。至于那些嘲讽之言,苏旷从小到大经历了无数苦难,这种话听得还少?他已经对之形成了免疫力。 等,再多等一会儿,冷静的自己,一定可以打败冲动的他! “可恶!” 卫蒙终于按捺不住了,他本就没多少修为,力量强大是不错,相对于心境平和的维持却没有半点帮助,此时如猴子一般四处乱窜的苏旷,无疑使卫蒙的心境徘徊在一个即将崩溃的点上。 现在,即将爆发了。 “我把整个比武台都毁去,看你还能往哪儿躲!” 卫蒙怒吼一声,手臂忽地膨胀了一大圈,看上去十分骇人,其中蕴含的力量,极为恐怖。 砰!砰! 卫蒙也没玩什么花样,就这么一拳接着一拳地砸在平台上,道道光纹似水波在平台周围荡漾,这是每座平台都有的设置,在遇到强大的打击时,会激发一种防护罩,现在看上去,这种防护罩貌似也渐渐承受不住这种冲击了。 其他平台的打斗早已结束,只有这一座平台还在光芒闪耀,引起了不少弟子的注意,众人惊容遍布,议论纷纷。 远处的孟长老被这股动静惊动了,他看了成语浩的资料之后,心中有了疑惑:“这个人也叫成语浩?莫非是当年蛊惑三洛的那个成语浩?哼!想来也不会是他,不然他怎会去做一个小小的外门弟子?……不过,要真是他来了,那就太好了,老夫这些年来一直心里有块疙瘩,非得好好教训他们不可!三洛因为他们,居然……” 他正处于生气的状态,此时碰上这种震撼场面,连忙唤来弟子:“那儿怎么了?动静这么大!” “禀长老,是外门弟子在比试,而且两人之间的战斗散发出来的力量余波过于强大,防护罩快撑不住了。” 孟长老一惊:“这可是能挡住凝血境修士全力一击的防护罩!难道在这些外门弟子中,还有人达到了这个境界?如果真是这样,在入门试炼时为何没有遴选出来?” 那弟子哑口无言,因为苏旷和卫蒙一开始入门之时确实是普通人,这些天的奇遇,又岂是他能知晓的? 孟长老心中起了好奇之意:“有趣,这一次外门大比,倒是给我带来了不少惊喜啊!你们去把其他弟子安顿好,我去看看!” 苏旷可以闪避的空间越来越少,在这个平台上,充斥着碎石块和卫蒙冲逸的劲气,虽然那劲气的准头很差,但烦就烦在数量多,苏旷使尽浑身解数,也只能躲掉七七八八,仍有一部分劲气打在了他身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苏旷虽知这不是长久之计,却只有照样躲下去,因为他还没能找出取胜的办法。 卫蒙的攻击犹如狂风骤雨,还把周围空间的元力引成一片混乱,暴乱程度着实惊人,苏旷都不敢贸然引元力入体了,他担心这种无法控制的元力还没经自己使用,就已经把自身破坏殆尽了! 生死关头,真要冒这个险吗? 又是一记凌厉的肘击,苏旷向一侧翻滚,躲开了。 这次躲开了,可是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被动防守,终有一失。 元力刮过苏旷身边,如同刀割。这元力竟然犹如实质!可想而知有多么暴乱!但这种危险的情况下,苏旷脑中却灵光一闪。 “如果我把这股暴戾的元力吸收入体,确实没办法将它使出来,但是他也只是扰乱了这片空间的元力,形成劲气来攻击我,不然我可以很轻松的躲开他的肉身攻击!而且,要是我将其变得……” 苏旷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法子有极大的可能性使对方败亡,但也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极大的负担,风险极大! “拼了,我还不信,经过了这半个月的淬炼,论起身体强度,我会比他差!”苏旷心中泛起一阵狠色,不甘道,双目陡变赤红。 卫蒙感觉到场中忽然起了变化。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打出的攻击……能够打到对方了!而且自己隐隐感觉到,对方不是虚影诱敌,而是实实在在地吃下了自己的攻击力道! “难道他没力气跑了,认命了?” 卫蒙想了一会儿便不再想,因为他不需要所谓的原因,已被杀戮和狠戾充斥心灵的他,此时陡然找到了力量的宣泄点,顿时欣喜若狂,开始了力量的倾泻! 竭尽全力,将他打成稀巴烂! 卫蒙攻势再度加快,几乎已难以用肉眼去辨识他的动作,这对于仅仅只是凝血境的他来说,也是件狠事,他的手臂上,音乐可见裂开的皮肤,那是肉身承受不住这种速度的表现。 苏旷放弃了抵抗,只是停下了身形,纯以肉身硬挨那无数凌空劲气,元力不断穿透了他的身体,令其神智几乎晕厥,苏旷已经快对疼痛感到麻木了,但他没有后退,还在咬牙硬撑! 要不是苏旷吸收了狂暴的元力,暂时撑住了自己的身形骨架,估计早就倒下了,但是他现在所承受的痛苦,绝对不比修炼无脉贯元诀时要轻! “再有三次,我就能找出其中元力的运行轨迹,反其道而行之,他必败无疑!”苏旷都快把嘴唇咬破了,一双眼睛更是满含坚定之色,“捱过去!那么多的困难我都过来了,还怕这个?熬过去,我就能……赢!” “啊!” 这简直就不是人体内能发出的声音!那是……濒临绝望的野兽的呼喊! 卫蒙打得正酣,蓦觉一股巨力犹如排山倒海般涌来,而且还把自己刚刚打出去的力道……也给逼了回来! 这怎么可能! “怎么回事……” 卫蒙大骇,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招式会原路返回,而且威力更甚!但他依然没有思考的时间,因为在这股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之下,他已被轰翻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会打人的,不一定可以承受住别人的打击力道,包括……自己的。 “我……我赢了!” 苏旷看见卫蒙倒下去,心中大悦,喷出一口鲜血,喘着粗气,眼中却闪着欣喜和得意之色,他漠视着下方的卫蒙,像是在看一个流浪街头的乞丐。 感受到来自对方的赤裸裸的无声嘲讽,剧痛伴随着强烈的羞耻感一起涌上了卫蒙的脑海,他声嘶力竭地大吼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我怎么会输给你!绝不可能!” 他不会相信,他当然不会相信眼前的一切!刚才还在自己手下只有挨打没有还手余地的苏旷,竟会于一瞬间颠覆战局,彻底击败了自己!卫蒙一时半会儿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自己不是无敌的么?沙师兄难道在骗自己? 苏旷哼了一声,却懒得再和对方啰嗦,打赢了就行了,何必多加解释?而且这一战也是在不轻松,自己想开口只怕都不能够了,太累了! 苏旷这一手实在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他的打算是,利用对手攻击过来形成的元力气劲,以无脉贯元法将之强行引入体内,在其进入体内的一瞬间,熟悉其构造和形成方式,而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找准时机,在其刚刚发招之时,便予以反弹,从而便可一战而胜! 此举有极大的可行性,因为卫蒙严格来说并未掌握元力的精妙使用手法,只是懂得利用周身的元力加强自身力量,所以苏旷完全可以反向操控他使出的元力招式。而且,由于修习无脉贯元法,苏旷的身体比卫蒙要坚韧得多,有七成能打把握可以扛下这种冲击! 也就是有七成的把握能赢! 当然,在熟悉那股元力的组成,从而经受的元力冲击之痛,便不足为外人道了,因为结果是……苏旷胜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貌合神离 “快快坐下调息,不可妄动!”苏旷才松口气,耳畔忽地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苏旷惊喜道:“师父,你来了!” 这一声,又扯动了他的伤势,苏旷眼前一黑,差点就倒了下去。 “还有心情说客套话!你小子不要命了!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吗?”成语浩心中有气,怒道,“我在一旁的比试早就完了,看了这么久,没想到连这么大胆的举动也敢尝试!要是出了岔子,你还能站在这里?我教你修行法诀,就是让你这么用的吗!” 苏旷干笑:“这不是打不过了……才会……” 打不过自己的仇人,认输是不可能的,那么就只有拼命了。成语浩也知道苏旷心里的想法,可是看见苏旷这番模样,那点叹气又被怒火取代,为什么总有些人不把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难道生下来这条命就可以随便拼吗? “别说了,快按我说的去做!我替你引气疗伤,现在你根基不稳,要是落下了什么病患,可不是闹着玩的!”成语浩严厉道,但口气比先前好了很多。 苏旷心中一凛,连忙原地盘膝而坐,闭目凝神,引导丹田处的一股热气,游走全身。 成语浩一手抵住苏旷背后,另一只手虚呈漏斗状,元力顿时源源不断地从外界经由己身,尽数注入苏旷体内,助其迅速恢复,其元力的吸收速度,比一般修士的疗伤之法所吸收的速度要快得多。 要是其他人看见了这一幕,识货的修士准能认出,成语浩使用的法诀有多么厉害!这是成语浩三姐赵雅倩教给他的一门绝技,乃是修行界中赫赫有名的一代医圣所创。 苏旷顿觉浑身舒畅,刚才还是受伤严重的身体,现在不过几个呼吸的工夫,便已恢复了七七八八,这速度,堪称神速! 只是,苏旷觉得注入到自己体内的元力有点儿奇怪,似乎和自己体内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这种感觉以前修习无脉贯元法时也出现过,但是远没有现在这么明显。就好像,这种元力根本无法给自己带来治疗的效果! 成语浩也感觉到了异样,心中起疑:“奇怪了,这元力怎么转换的有点不完全?难道我实力还不够?” 他所使用的法诀,可以将天地元力经由己身转化,变为与伤者体内元力几乎一致的属性元力,这样能起到最大的治疗效果。因为修士之间的元力是有区别的,就像人和人之间的血液一样难以相容,必须要经过转化才可相互转换。 但是成语浩运转了几个周天之后,发现了蹊跷之处,元力的转换效率低得可怜,而且质量也差得很,几乎跟没转化一样,这样一来,苏旷的伤势固然可以恢复,但异种元力入体,苏旷的困境只会不减反增! “三姐说过,这种法诀绝对可以转化我所接触的元力种类,尽管无法完全达到一样,但也不会出现相互排斥的情况啊!怎么不行呢?”成语浩有点急了,元力在体内相互排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行,这样下去只是在拆东墙补西墙!” 成语浩猛地收手,脸色低沉。 “这一场较量,是你赢了!”远处的沙奇看见苏旷打倒卫蒙之后,面无表情地走开了。 “只是……我们之间的较量,可还没结束!” “怎么了?师父?”苏旷正舒服着呢,虽说那种元力给自己带来了一点烦闷之感,但大体上来说还是舒服的感觉多于烦闷的,元力在体内滋养己身,就像是冬天里喝了杯烈酒,醇厚幽香,暖暖的,舒适无比。 “你可感觉到体内有什么古怪?” 苏旷一怔:“师父,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古怪,好像刚才吸收进来的元力都不能被我完全吸收,似乎想要自己冲出来……” 成语浩眉头一皱。 苏旷见状,笑道:“师父不用担心,这元力要出去就让它出去呗!发正我也不要,本来我就储存不了元力,只是恢复速度会慢下来罢了!”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恐怕这轮回谷的元力和外界不太一样!”成语浩暗呼糟糕,“你且莫运气,先让体内气息平复下来,唉,我也不知道这里的元力会是……” “这次外门大比已经结束,胜者共有十人,你们从这一刻开始,便是本派的正式弟子!希望你们以后能相亲相爱,互相帮助,共同进退!以宗门为傲,开创出属于你们的辉煌!”孟长老的声音在所有弟子的耳畔响起。 “而这一次失败的弟子们也无需灰心,外门大比一月一次,深受宗门关注,只要你们努力,潜心修炼,不断磨砺自己,机会还是有的!我希望下个月后,还能看见你们中的某些人!” 众弟子齐齐应诺。 苏旷大喜,一时也顾不得体内的异样,道:“嘿嘿,师父,现在我是正式弟子了!以后我就可以修炼自在天的神奇法诀了!不过,貌似师父你传授的法诀更适合我,你说我要选择哪个呢?” “适合自己的就行,也不用刻意拘泥于级别之分。自在天也没强求你这些弟子非得学习他的法诀啊,不也有很多人带艺拜师吗?” 苏旷道:“师父你还说别人,自己不就是吗!说的这么见外干吗?难道师父你不开心?你也成了正式弟子!以后就不用过那种砍柴烧水的苦日子喽!” “以后不用喊我师傅,叫我师兄也成!大哥也好!”成语浩叹了口气,“我和你来到这里的目的不同,我是来找人的,并非刻意是前来寻找一个可以庇护我的宗门。” 苏旷不解道:“奇怪……你那么大的本事,找人?还没有找到吗?” “先不说这个了,大比既已结束,我们先回去吧!你体内的情况有点复杂,我怕会有点隐患,没多久我就要离开了,在走之前,必须要解决你的问题!” “离开?”苏旷愕然道。 成语浩笑了笑:“你已经在自在天有了立足之地,以后修行或是外出游历,也没什么人敢欺负你了,而我还有其他的事,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自是要离开的。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怎么了,舍不得了?” 苏旷也说不清这是种什么感受,从他有记忆开始,他经历的生活就是为了生存下去,要不断地和别人争夺食物和生存地方,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以及心狠手辣,这些他很讨厌,可是却又不得不面对,总是会弄得遍体鳞伤。 成语浩是这个世上第一次给了他温暖的人,让他有了一种幸福感,是成语浩让苏旷踏入了修行界,让他知道了该怎么生活才能让自己更加快乐,成语浩让苏旷懂得了人生的主旋律。 可是现在这个自己人生中的指路人说他要走了,一时之间,苏旷心中五味杂陈。 “别担心,说不定以后还能碰上呢!”成语浩笑道,“好了,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吧,这儿可不是说话的地方,正式弟子应该分配了新的住所,我们走。” 苏旷怔了怔,随后点点头,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扎根:师父走了,我又成了孤身一人,但是这一次我不会再四处躲避了,无论前方有什么困难险阻,我都会将它一一斩开! “你可是名叫成语浩?” 是谁?! 成语浩吃惊回头,却见一名俊秀的青年站在身后,剑眉星目,气宇轩昂,有股出尘的气质,可自己却不认识。 “不错,阁下是……”能够在自己未察觉的情况下出现在自己身后,而且不知是友是敌,成语浩不敢放松警惕。 “太好了!没想到当初二师弟的好兄弟竟是这般豪杰!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出乎成语浩意料之外,那青年忽地爽朗一笑,“在下刘阳,自在天大弟子,得知成兄光临敝谷,不胜荣幸,特来相邀一会。” “刘阳?”成语浩眉头微皱,这个名字好熟悉啊,可自己没见过此人啊!细一思索,成语浩心中剧震,大惊道,“你是……刘阳?!修行界声名煊赫的四大新星之一的那个刘阳?” 刘阳谦逊道:“成兄谬赞了,在下其实一直对这个称号不敢认同,承蒙其他朋友看得起,刘阳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成语浩耸然动容,这种大名鼎鼎的人物他岂能不知?刘阳,绰号“逍遥公子”,出身于北荒第一名门自在天,与南疆巫神教的圣妙毒手楚风,中原天地山庄的剑气九霄陆剑,以及魔道三派年轻一辈第一人“幽冥小帝”宋嘉等三人共称为修行界四大新星! 这四人俱是修行界公认的修行天才,乃是新一代修士中的翘楚,不仅个个出身名门,而且各自亦有惊人业技。单说这刘阳,是四人中性子最为潇洒的一个,当初出道的成名一战,便是在东域怒龙江一招截断那恶蛟的元神,威震天下! 没什么了不起?这样的人要是没什么了不起,那这修行界还有谁敢自夸有点名气?成语浩暗自咋舌。 “二师弟?”成语浩毕竟也是成名人物,很快就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忽道,“是……五哥!”他的眼中忽然绽放神采,“你认识五哥?” 刘阳笑道:“可不止他一个哦!还有你的大哥,龚轩!他也来了!” 惊讶一个接着一个,以成语浩的心性,却也有点举止失措:“那……那个死公鸡什么时候来的!” “死公鸡?”刘阳一怔,旋即恍然,大笑道,“成兄说话真是风趣!龚兄今天才到,已被家师请去,至于刘某来请成兄,却不是因为龚兄的缘故。” 成语浩猜测道:“五哥?” 刘阳笑道:“成兄再猜猜。” 成语浩心中剧震:“是……是苏姑娘?” “哈哈!成兄还没忘记我这个调皮的小师妹啊!”刘阳点头,“没错,正是小师妹拜托刘某来请成兄!她因为私自外出追杀敌人,被师父关了紧闭,不得出来走动。我听小师妹说成兄当初救了她一命,而且还约定在轮回谷中再见,可惜小师妹不能出来找成兄,所以她托刘某来向成兄道个歉!还望成兄不要见怪!” 成语浩摇头苦笑:“我哪会怪她,是在下自己不知道怎么去找苏姑娘,不然也不会在外门中滥竽充数了!” “要是成兄这种人才真的是本门弟子,岂有滥竽充数之理?成兄可不要太谦虚了!” “和朋友说话,在下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谦虚!”成语浩大笑。 “好!”刘阳亦大笑,“成兄果然是个爽快人!” 成语浩心神激荡:“苏姑娘,她……她现在在哪儿?还请刘兄带在下过去!好让我能向令师妹当面致歉!” 刘阳大笑:“成兄莫急,这事倒不忙,还是等成兄处理完了这边的事,再去也不迟。另外,龚兄受本门所邀,短时间内不会离开,成兄也不用着急。而且……”刘阳盯着成语浩,目光灼然,“龚兄还说,此事亦需成兄相助!” 成语浩点点头,看来龚轩被请到自在天来了,只是连这次死公鸡居然都要自己帮忙,看来是遇到麻烦事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气氛变化 “苏旷,你先回去……”成语浩转身说道,突然,他脸色骤变,“你怎么了?” 苏旷脸色一片惨白,身子摇晃了几下,似乎要跌倒。 成语浩心中登时了然,苏旷这是由于异种元力大量积累于体内,导致其气血运行不畅,一开始倒没什么,可是时间一长,苏旷的身体再强也熬不住! 自己刚才沉浸在惊喜中,居然忘记了苏旷的问题! 成语浩顿时有些急了,他虽知这种情况的具体原因,却没有相应的解决办法,而若是苏旷体内积存的异种元力在短时间内没能排出体外,不但会有损苏旷的身体,说不定还会毁掉他的修行根基! “都是我害的!要不是急于求成,用那个办法,也不至于现在……”成语浩自责不已,这种强行把他人体内的元力驱除,非得本身便是绝顶高手不可,可成语浩偏偏修为甚低,现在也只能干着急。 “成兄可是有为难之处?”刘阳看的明白,他心性聪颖,见状也明白了七八分,“要是在下能帮上什么忙,成兄尽管开口!” 成语浩一拍后脑,对啊!身边不就有一个高手么?自己是怎么了? …… 刘阳和成语浩缓步走在一条清幽的小道上。刘阳可以很轻松地飞去苏妍的住址,但是成语浩做到这一点可就有点吃力了,刘阳察觉到这一点,才改为步行,同时对成语浩又多了一层佩服。 “成兄实力如此之高,修为却……实在令人吃惊!嘿,刘某一向口无遮拦,还望成兄莫怪,并不是瞧不起成兄的意思。” “刘兄性格豁达随和,自然不会讥笑别人,其实这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在下早就习惯了!”成语浩微笑道,“活了这么久,要是那么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那就太累了。” 刘阳深以为然,能够正视自己的短处,并对其他人的看法淡然处之。这说来轻松,要做到可真不容易。成语浩这么说,代表他对于名利已经看得很淡,或者说有其他的事物在他心中比虚名更为重要。 很多修士对于利益尚能淡然处之,却鲜有人能逃出名声的牢笼。即使是刘阳,虽然有些不屑于自己的煊赫声名,但行走在外,却也对此有些自豪,他也不能参透。 能够做到自己无法做到的,都值得自己尊敬。刘阳这般想道。 成语浩忽道:“刚才谢谢刘兄了!” “你说那个弟子?”刘阳一怔,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只是后来孟长老会带走他,倒让我吃了一惊,孟长老一向眼界甚高,不轻易收徒,这次竟会看上那个弟子,也算是那个弟子的运气了!” 成语浩淡淡道:“也许这个弟子未来的成就,将会超出刘兄的预料。” 刘阳一愣:“是吗?那我可要留点神了!” “他性子坚韧,有这种性格的修士,纵然资质不足,日后也必有所成就,我并不奇怪。只是……”他脸露苦笑,“那孟长老为何对我那般……那般眼光?好像不想看到我,甚至还想出手教训我?唉,我也是第一次来这儿,和他素不相识,就算是对人有仇,也得给个说法吧?何必如此……?” 成语浩一连说了几个如此,终究还是没有爆粗口,这也是顾忌到了刘阳的面子,要是此时没在自在天,碰上了这种事,成语浩非得勃然大怒不可。 世上没道理的就对别人一脸不耐,难道都不讲道理吗?其实他好像忘了,曾经也有一个人没有来由地就要和他打架,也是不讲任何道理,可是成语浩却觉得没有什么奇怪之处,那个人就是沙奇。 “孟长老虽有点不近人情,却是个恩怨分明的好男子,今日他的行为和往常确实不同,似乎对成兄有点意见,我也看到了。若说是对成兄混进轮回谷而生气,有龚兄在,也不算什么大事,那又是为了什么……”刘阳面露疑惑之色,不过很快就明白了,“我明白了!成兄,这事和你无关!孟长老之所以对你有偏见,是因为二师弟!” 成语浩更纳闷了,五哥?这和他又扯上什么关系了?但他隐隐明白,这其中多半牵涉到了自在天的一个极大隐秘,自己虽然和刘阳言谈甚欢,可是也还没到推心置腹的程度,而且再怎么说自己也只是个外人,别人的家事,还是少掺和点为妙。 成语浩可是知道,当初五哥跟着他们这群人时,是自个儿偷跑出来的,并没有经过自在天的同意。而五哥周三洛的师父,好像就姓孟…… 一念至此,成语浩内心烦闷稍减。 “成兄不必介怀于心,孟长老也不是有意为难你,只是关心则乱,这其中,实在是有说不出来的原因,还望成兄见谅。”刘阳叹道。 成语浩道:“刘兄严重了。” “龚兄风采,令人敬佩,而成兄个性豪爽,为人不拘小节,也是在下十分佩服的!二师弟他这段时间虽然有点沉默,不喜与他人说话,但看见你们之后,想必都会把酒言欢了!那就太好了!” 成语浩眉头微皱,看来三哥回来后心中也经过了一段煎熬啊! 随即,他又想到另一件事,龚轩被自在天请来,难道以自在天之能,也有不能自己解决的问题? 难道,和那天绝宫一样? “前面不远处就是小师妹的住处,成兄远道而来,作为贵客,我让小师妹带着成兄到谷中各处逛逛,这里虽然比之外界显得有点沉寂,可也有些清幽淡雅之地,值得一观。” “谢过刘兄了。” “谢什么!能认识成兄这样的朋友,刘某很高兴。再说,要是小师妹拜托我的事给弄砸了,在下的日子可就不好过喽!”刘阳幽默道,“更何况,不久之后还需要你们的帮助,这点小事,成兄以后莫要提起!” 说完,刘阳眼中露出焦虑之色:“也不知这一次到底能不能彻底解决问题!” 成语浩好奇心顿起:“不知贵派到底有何为难之处?难道有刘兄和那些贵派高手在,还有棘手的难题无法解决?” “有些事也不是纯粹靠修为实力就能解决的,成兄想必也懂这点”刘阳叹道,“这事说来话长,刘某还有点私事,待成兄与师妹见过之后,自会有人告诉成兄这一切。” 成语浩点点头,不再发问。刘阳给他的感觉很奇怪,说话间虽然是一片和睦,相互谦让,而且刘阳的为人处事都让自己感到满意,但是成语浩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种感觉,除了刘阳,沙奇的身上也曾有过! 难道,自己…… “也许吧……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楚。”成语浩这么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现在成语浩即将和苏妍、龚轩等人见面,而且周三洛也将出现,总体来说也还算圆满自在天一行,目前为止还没出什么变故,只是,心头隐现的那股不安却总是萦绕不散。 “会发生什么事呢?这轮回谷总不会像几个月前的天绝宫一样的结局吧?”成语浩正胡思乱想,面前忽地多了一人,他不由展颜微笑,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这是他和另一名少女之间的信物。 “你好啊,我们又见面了!” …… 大殿前。 六人默然而立。 其中两人便是龚轩和苏天,另外四人。一人却是那主持外门大比的孟长老,此时脸上隐含不忿地盯着龚轩。 另外三人俱是一脸坚毅,面容稍显淡漠,但眸子炯炯有神,顾盼之间精光隐现,显然是修为高深之辈。 这三人和孟长老都是同样的身份,俱为自在天长老。 “谷主,不知你忽然派人请我们几人前来这……谷中圣地,所为何事?有什么事不能在其他地方说吗?这里不是……”其中一人性子较急,他本来在家中潜修,突闻苏天宣召,连忙前来,到达之后,竟是在门派圣地!而且惊讶发现其他长老俱在,这几乎已是自在天大多数的中坚力量了! 更有一名自己不认识的年轻人在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天笑道:“连长老不要心急,各位长老想必也是一样的心思吧?” 众人惊疑不定,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各自眼中看到了一样的疑惑。其中一人道:“谷主有命,自当前来。只是这三殿乃本派圣物,除了谷主和我们,连一般的核心弟子也不得擅入,不知这位小兄弟……为何会在这里?看小兄弟的穿着,似乎不像是本派弟子……” “在下龚轩,各位前辈无需这么客气,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那人打量了龚轩几眼,这个名字让他心中疑虑更盛:“老夫见龚小兄弟不是本派弟子,不知是怎么进入轮回谷的,而且……还来到了这里!” 自在天轮回谷以空间之力构建而成,要想进入其中,如果没有领悟超过了创造者的深层次空间法则,则非需借助门中至宝芥子舟不可,但这名长老观察龚轩,并不觉得对方修为有多么强,对于空间法则的领悟想必也高不到哪儿去,自己尚且不能纯靠空间法则进出轮回谷,那么这个青年更是不能了。 可是芥子舟是门中至宝,不是门中核心人物断然不能拥有,自己在轮回谷从未见过此人,那么他应该没有芥子舟,他是怎么进来的?而且看谷主的神情,竟似对其颇为恭敬!这简直不可思议! 这名长老不得不起疑心,自在天是北荒第一宗门,不知有多少强敌窥伺,暗中寻找机会报复,其中不乏像北辰宫那样的庞然大物,而轮回谷也是一道天然屏障,如今一个外人居然可以随便出入,若不查清其底细,万一这种办法被仇敌得知,自在天岂不是会大祸临头? 第一百五十八章:针锋相对 其他长老也是如此想法,一时之间,四名长老看向龚轩的目光中已隐含敌对之意,似乎对方等会儿要是回答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便会被他们乱刃分尸。 这其中,尤以孟长老的目光更为狠戾,他知道龚轩是谁,所以才那么恨,因为对方把自己的好徒弟变成了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一个本可以得证修行大道,却被人蛊惑去游历神州,毁了一生的人! 四大长老修为何其之高,虽然只是目光,也不亚于用刀指着,换做一般人估计早就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了,心神早就崩溃,可龚轩走南闯北,见惯了大场面,修为虽说难登大雅之堂,心境却是坚如磐石,当下只是微微一笑,倒令几名长老微微吃惊。 苏天暗自颔首,这龚轩果然不是一般人,气度不凡! “肖长老无需担心,龚少侠是我请来的,并非外人。”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脸惊讶。那性急的连长老不敢置信:“谷主,你说什么?这是为什么!一个……这位龚兄弟来到这里是做客的?就算这样,也不用让他来到……” 他本意是想说有点不太妥当,一个外人实在是不应该被领到门中禁地,以免发生变故。但此言有冒犯苏天之嫌,自在天等级极为森严,他虽贵为长老,却也不能对谷主有丝毫不敬!不然便是以下犯上之罪! 苏天微笑道:“连长老严重了!我之所以请来龚少侠,是想请他出手解决本门的问题!” 众人讶然,一时作声不得。他们都隐隐猜出了知道苏天说的代表什么,可是还不敢确定,因为……就这么将其告诉一个外人?他们一时之间还无法接受。 孟长老忽道:“敢问龚少侠一句,你可是那外界盛传的老板?当年那个有名的天煞小队的队长?” 龚轩一怔:“这位是……” “老夫姓孟。” “原来是孟长老。”龚轩施了一礼,“晚辈当年确实有点威名,老板这个称号么……都是朋友抬举,不敢自专。至于天煞小队……没错,当初我曾经和在下的几个兄弟一起闯荡过,想不到孟长老居然也知道这些。” “这么说,你认识周三洛了?”孟长老又道,口气渐渐变冷。 “五弟为人慷慨,性子和在下很合得来,所以当时结拜了。这次拜访贵派,虽然是应苏谷主之邀,但在下其实也很想见到五弟,毕竟有些年没见了。” “哼!性子很合得来?五弟倒是叫得蛮亲热的!你可曾替他人想过?”孟长老重重地哼了一声,“你还有个兄弟叫做成语浩是吗?他也来到本派了对吧?” 龚轩不喜欢对方那隐含质问的语气,可是苏天在场,自己毕竟要给点面子,强忍怒气道:“不错,在下这个六弟比在下来得早几天,只是我来到轮回谷之后也还没见过他,怎么,孟长老认识他?” 龚轩这里说了个谎,他被刘阳请来,在外门大比时经过比试场地,他感应到了成语浩的气息,停留了一会儿,这里说没和成语浩见面,主要是为了反问孟长老,让他气势弱下去。 “早几天?真的只是早几天?”孟长老冷笑道,“你那个好兄弟,已经在本派中潜伏了近一个月时间!他一直藏在外门弟子中,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思!” 其他长老脸色一变,有人潜伏在自在天?这可是件大事!万一是敌人派来,那可就不妙了。 龚轩脸一沉:“孟长老这话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本派招收弟子一向秉承着与人方便的准则,本来是想给那些散修更多机会,可是对于某些企图混进自在天,想对自在天有图谋的人,本门绝不姑息!”孟长老傲然道。 龚轩盯着孟长老看了许久,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针对自己和成语浩,难道就因为自己对于自在天来说是外人,不应该知道这三殿的事? “苏谷主,这件事你得给在下一个说法,不然……在下虽然没什么本事,却也不是任人欺负的角色!” 苏天叹了口气,他知道其中有什么曲折,而且他从女儿口中也得知了成语浩的一些信息,只是有事在身,一时间不得去找成语浩感谢,现在孟长老和龚轩因为这件事吵起来,实在让他有点难办。 “龚少侠的兄弟我也知道,孟长老不用担心,那人救过我女儿,不是敌人。他在外门一事,也许是招收弟子时出了一些问题,本来我也要去找他的,只是这段时间内脱不开身。”苏天又对龚轩道,“龚少侠,孟长老也是为本门着想,倒不是特意想找你兄弟的麻烦,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就当是给我个面子吧!” 苏天这话说出来,两人就算有更多的话想说,却也只有忍下去。 “既然谷主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孟长老瞄了龚轩一眼,冷笑道,“只是也希望龚少侠那个兄弟真像谷主所说的那样,没有歹心,不然就算谷主拦着,老夫也不会放过他!” 龚轩一言不发,脸色更加阴沉。 苏天暗地里又叹了口气。 孟长老哼了一声,不再答话。 龚轩将火气压下去,把询问的目光投向苏天。成语浩居然救过苏天的女儿?这件事有点意思,只是却不是他现在最想了解的。 孟长老对自己的怒火显而易见,绝对不是无的放矢,可是龚轩一头雾水,他自认和对方从未谋面,今天才见,怎么就像是要杀了自己一样?难道自己抢了他什么贵重东西? 苏天感受到龚轩的目光,心中明了,可是其中的来龙去脉也难以详述,因为这牵扯到了自在天的一些隐秘,所以苏天只是尴尬地笑了笑:“孟长老一时失言,龚少侠还是不要太过在意。他……他是周三洛的师父,对他比较……比较关心。” 这两句话似乎没什么联系,但龚轩仔细思索,隐隐有些明白了。同时又得知此人居然是五弟的师父,除了惊讶之外,那股火气渐渐消去,恭敬地行了一礼。 也是,自己要是有徒弟被别人“拐”跑了好几年,而且还没个信息传回,估计自己找到了那罪魁祸首,也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只是这些年来五弟不是一直待在自在天吗?孟长老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难道这其中,还发生了什么自己不清楚的事?龚轩沉吟道。 孟长老看见龚轩的行礼,脸上一顿,随即又露出不屑的神情。 其他长老见状,均是闭口不言,事不关己,不好开口,唯有沉默以对。 苏天见气氛渐冷,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还是和气点好!说正事!龚少侠想必也认识了这几名长老,除开刚才的孟、连、肖三位长老之外,这位是徐长老,专司本门中教诲二代弟子之职,修为不仅高深,而且深受弟子敬仰。” 那徐长老长相颇为和蔼,在龚轩看来,自然是比孟长老要可爱得多。 徐长老也与龚轩互施一礼。 苏天又道:“这次请来四位长老,主要是想让大伙认识一下,龚少侠可能要在本门待上一段时间,提前见个面,也免得日后发生什么误会。” “谷主,你说了这么多,可还是没说出,请这位龚少侠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再说,本门有什么问题自己解决不了吗?还要麻烦别人?”又是性急的连长老开口了,说完他有对龚轩笑了笑,“龚少侠,我这人说话比较直,可不是瞧不起你的意思,你别见怪啊。” 龚轩点头:“在下晓得。” 众人虽有猜测,可是苏天不开口说出,他们终究不敢确认。 “这是我粗心了,莫怪莫怪!”苏天失笑道旋即神色一正,目光缓缓扫过几名长老的脸,后者似有预感,心中一凛,“其实各位想必也猜出来了,我特意派阳儿去外界请来龚少侠,就是为了……破解三殿之谜!” “不行!这绝对不行!” 苏天话未说完,便立马有人出言反对,声如雷霆。 苏天略一皱眉,有些不悦,他是一派之主,平日里谁敢这么大胆地直言反对他?他定睛一看,却是那连长老,只见后者此时一张脸涨成了紫棠色,显然是气愤所致。 “谷主,你请这位龚少侠来本谷做客或是让其和他的兄弟好友见面,乃至于将他收为关门弟子,老夫都没什么好说的,甚至还会欢迎!但这件事决计不可!事关重大,他毕竟非我族类,万一发生什么变故,必会给本门带来沉重的灾难!还请谷主三思!”连长老痛心疾首道。 一旁的孟长老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也道:“连长老所言甚是,三殿之秘乃本门生存的主要枢纽,要是有什么闪失,后果不堪设想,如今北荒局情变幻莫测,北辰宫野心勃勃,我们自在天抵御外敌尚有所不如,要是内部再起变故,恐怕就不可挽回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看向龚轩的目光中充满了不屑:“更何况,这三座大殿是本门先辈呕心沥血,倾尽毕生之力方才造成,其中玄妙之机,连我们都只能初窥一二,这个小子……小兄弟,嘿嘿,只怕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苏天皱眉道:“孟长老!”孟长老这话说的不留余地,万一龚轩不干了,那问题谁来解决? 孟长老哼了一声:“老夫也只是为本门考虑,这三殿之谜若真有那么容易就能解开,咱们又怎会……哼!反正我是不信他能有这个本事!” “孟长老是真的不信在下有这个本事呢,还是因为五弟而对在下有所偏见呢?”龚轩忽道,目光灼然,缓缓道。 孟长老一怔,对方年纪虽轻,可目光传来的一股压迫力竟然能让自己有些感觉! 不过,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虽然对你有偏见,可是此事关乎本门存亡大计,外举不避仇,我不会那么小气!你别把人小瞧了!” “那就好!” 龚轩忽地神色一正,伸出两个指头,一字一顿道:“孟长老,你说错了两件事!” 第一百五十九章:三殿缘起 “哪两件?” 龚轩忽然起了变化,他身上的彬彬有礼的气息瞬间消失,代之而来的是一股莫名的威慑,那是无关修为,仅仅作用于心灵感觉之上的……威压! “第一件。”龚轩收回一个指头,“这一次来到自在天,不是我不请自来,而是被苏谷主请来的,要是你们不欢迎,我大可离去!所以请孟长老分清主次,不要以为我是为了得到什么才来的!” “的确,来到贵派之后,我很想见见我那五弟一面,可是也没到非见不可的地步!”龚轩冷冷道,“如果孟长老以为我是为了五弟,信口雌黄,那在下也无话可说,马上就走!我相信,禁锢一个人,不是让他动不了身就能办到的!有些东西不会改变的!” “你说什么!”孟长老听见这含沙射影的回答,怒道。 龚轩一言不发,丝毫不惧地迎上孟长老的目光。 其他人被龚轩这突然发生的变化给震惊了,他们不会想到,一个人的精气神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可以让人无视修为层次!直面真心! 苏天见场中又要起火,忙道:“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这次应谷主之邀,破解谜题,虽不敢妄言必能成功,但总会尽全力而为。况且,我还需要一些人的帮助。” “说的倒是挺有信心的!也不知道你从哪儿得来的这股信心,这点修为就敢胡言乱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孟长老讥讽道。 苏天心中咯噔一跳,这孟长老怎么就和龚轩这么不对头呢?三句话不说两句就要吵起来! 龚轩却没有针锋相对,而是反问道:“修为?嘿,修为真有那么重要吗?孟长老,你可敢和在下打一个赌?将你我二人放在蛮荒无人之地,最后活下来的人,一定是我!你信不信?” “胡说!” “修为和实力是两码事,决定胜负的因素远不止修为高低一个方面,各位长老都是明白人,我想应该很清楚。要是运用方法得当,找到时机的能力比别人强,未尝不可越级而战!”龚轩冷笑道,“至于生存一事和解决问题,修为?难道在场的人里面有谁修为低微?苏谷主不比你孟长老的修为要高?苏谷主就不能请到修为高深的前辈?有些事,不是修为强就能办好的!” 说到后面,龚轩的声音越来越大,已是声震瓦羽,仿佛他说的不仅仅是一个道理,同时也在发泄着他内心深处的不忿!内心……深处的那段回忆! 不甘的情绪,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孟长老脸憋得通红,刚想出言呵斥,可是脑海中忽然现出成语浩的面孔,以及外门大比上成语浩那匪夷所思的制胜手段。一腔怒气,瞬间冷却。 见孟长老不说话,龚轩才平复心情,继续道:“这第二件事……孟长老说在下绝对解不开这三殿之谜,呵呵……”龚轩忽地笑了笑,目光湛然若神,竟隐隐透出一股睥睨众人的威严气势,“那么这三殿之谜,比起炼制北方神君的混沌珠,天地山庄的转龙盘,以及解决二龙山岁寒三友的死亡之谜等这些事来,不知道哪个难上一些?” 这其中的意味谁还不懂?众人齐齐动容。 “北方神君”就是修真四皇之一的北辰宫主,周成!亦是自在天生死仇敌,众长老与其交手次数也不知有多少次了,却鲜有讨得好处的时候,并不是实力差距太大,而是因为周成手上有一件极为厉害的法宝,混沌珠。这混沌珠威力无穷,而且使用时还有诸多妙用,堪称他们最为苦恼的一件杀器。 这混沌珠,难道是这小子炼制的? 而那天地山庄,位居中原和南疆交界处,亦是五大势力之一,那转龙盘天下闻名,据说是其镇庄的几件法宝之一,使用的时候,会有九条龙盘旋飞舞,威力惊天动地,不过知之者甚少。 这转龙盘,也是这个小子制作的? 还有那二龙山的岁寒三友,更是修行界数得着的高手,名震天下,只是前些年不知何故,竟齐齐死在了二龙山顶,无人知其死因,其门人子弟连凶手的影子也没查到,后来据说是一名名不见经传的青年设计引出了凶手,并将其击诱杀,只是这件事被“岁寒三友”的弟子们封锁了消息,所以没传出来。 这件事,也是他解决的? 这些事都是修行界人所罕知的秘闻,可龚轩这么轻松地反问,好似他对其知之甚详,这意味着什么?众长老面面相觑,心中都掠过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孟长老惊道:“难道,这些事……都和你有关?” “混沌珠嘛,在下确实出了点力,不过那北方神君名气不小,气度却让人失望得紧,他怕我泄露他的秘密,完事之后,派人追杀了我不少路,所幸在下还有点保命手段,捡回了一条命。那转龙盘倒也没那么神奇,在下也去过天地山庄陆庄主的府上盘桓过一段时间,也出了点力。至于岁寒三友这三位老前辈,晚辈一向敬仰其为人,他们无故横死,在下实在悲愤难抑,便出手查询凶手行踪,花了几个月的工夫,运气还算不错,最后还是让三位前辈瞑目了。” 龚轩侃侃而谈,口气轻松,好似在讲述别人的惊人业绩,可是在场的人都知道要做到其中一点已属不易,全部做到而且做好,那是难如登天。 “那么,在下想问一句,不知道几位长老听完之后,是否还觉得在下没有资格呢?还是说,几位仍然不信在下的能力?这世上有些事,并非实力强就能做到!” 苏天内心剧震,他从刘阳口中得知,外界盛传的老板虽说修为泛泛,却有种独特的能力,无论修行界的什么难题,到了他手中,似乎都能找出解决办法!这也造就了他的赫赫威名,苏天也正是听刘阳转述了龚轩的惊人事迹,才有请对方帮忙的心思。 本质上来说,苏天也对龚轩有那么点不相信。 可是现在对方说出这番话来,无疑,自在天有救了。 四名长老又何尝不是大吃一惊的模样?他们久居轮回谷内,对外界了解不多,大多是从门下外出历练弟子所说才得知一些外界情况,但实在没想到这个青年竟有这般本事。 孟长老对龚轩积怨很深,虽然被对方反驳的无言以对,还是不服气:“哼,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些小事,很多人都知道,贵派刘兄也是修行界有名人物,信息来源广,孟长老要是不信,一问便知。在下也没必要说谎骗各位吧?”龚轩就算是泥做的,此刻也有了三分火气,冷笑道,“在下虽不才,却也不屑于做那等招摇撞骗之辈!孟长老身份崇高,自然说的话有分量,可我龚轩也不是那种小人!说出的话,一个唾沫一个钉!” 这一番话,终于让龚轩吐出了胸中的一口闷气,令他为之一畅。自天绝宫一行后,挫败于血杀盟,又被血杀盟主胁迫迎战,不得不四处寻找昔日兄弟,龚轩早就有了一肚子火气,这种被逼无奈而迎战的事,大违本心,此时孟长老又一再言语相诘,他终于爆发了。 孟长老一时竟为其气势所夺,张了张口,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肖长老见状,心中一跳,他和孟长老可是一边的,现在事已成定局,龚轩是绝对会留在自在天了,继续刁难对方只怕会引起苏天的不满,到时候可就糟糕了连忙道:“龚少侠切莫动气,孟长老也是一片苦心,为了本派着想,还望龚少侠理解。另外,老夫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如果龚少侠真如刚才所说,那解决本门之事也不是没可能,可是龚少侠和本门平白无故,难道谷主相邀,加上龚少侠的兄弟情义,就能让龚少侠帮忙吗?” 龚轩道:“这只是一部分原因,事实上我已经不想再继续当什么老板了,我的事已经完成了。在下是个不肯吃亏的人,自然不会拜拜帮忙。其实就算刘兄不请在下,我说不定也会主动上门叨扰,只是正好碰上了。” “原来你早有计划,我就说,你怎么会……” “苏谷主!如果自在天实在不欢迎在下,为免让某些人误会怀疑,在下为了避嫌,还是早点离开吧!对不住了!”龚轩忽道。 苏天一怔,旋即怒道:“孟长老,够了!龚少侠一片赤心,绝不会危害本门,你若再加阻拦,三殿一旦崩溃,你吃罪得起么?” 孟长老脸露难色:“谷主,这……” “好了!”苏天不悦道,“你们眼中如果还有我这个谷主,那就不要再多言了!”说完,苏天转头看向龚轩,目光诚恳,“龚少侠,还望你不要介怀,本门存亡之际,大家都有点心浮气躁,可是本门存亡说不定就系于你一人之手,无论成败,苏某保证,绝不为难龚少侠!还请龚少侠相助!” 说完,苏天身子一弯,鞠了个深深的躬。 几名长老大是惊异,苏天身份何等尊贵,竟会对一个比他低了一辈的后生行礼,虽说后者说不定有这个资格让他们不敢小瞧,但是不代表他就能受此一礼! 其实说到现在,几名长老还是对龚轩没有信心,或者说,不相信龚轩刚才说的话。 要知道,这可是困扰了他们一派足足近千年的难题!自在天历代先辈之中,那些惊才绝艳的天才又何曾少了?可不照样对之束手无策?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子,难道真有那个能耐?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龚轩连忙扶起苏天:“谷主折煞在下了!谷主放心,在下定当竭尽全力!” 苏天叹道:“龚少侠,本门传承至今,已有近千年了,虽然在外界看来,本门风光无限,但是自家难处自家知啊!这三殿之谜,实在是心中的一块疙瘩!” 几名长老心有所感,均是一脸黯然,就连孟长老,此时也顾不得去讥讽龚轩,眼眶一红,低下了头。 龚轩虽听苏天说过了这三殿的一些信息,但对于其来历,以及问题的出处等细节却是一无所知,当下便道:“有志者事竟成,谷主切莫感叹,还请将这三殿的一切有关信息,细细道来!” 第一百六十章:空间之道 “这三座大殿,依照前后顺序,分别叫做千幻殿、流云殿、轮回殿。大殿其实都是由普通的砖石所建,只是其中掺杂了空间之力,故而才使得这三殿历久弥新,能浮于半空中。” 苏天抬头看向最前方的千幻殿,眼中露出一丝复杂之色,徐徐道:“这三殿的来历,要从当初的正邪之战开始说起了!” 龚轩心中一动,他想起了前几个月的一些事,但不便开口,静静聆听。 “正邪之战委实惨烈,那时候本门的基业还建在神州之上,可惜大战过后,神州破碎,五域形成,而本门死伤惨重,再不迁徙将会有灭门之祸。又因为神州短时间内已经寻不到元力浓郁之地,为防本派道统断绝,先辈们舍弃了当初的基业,带着所有残存的弟子转移了。” 龚轩忽道:“贵派先辈们修为高绝,纵然大战之后神州元力稀薄,但时间一长,必会恢复,难道贵派的先辈们不知道吗?为什么还要行迁居之举?” 大战之后,元力暴乱,但时间一长,元力的运行渐趋稳定,这是修行常理,自在天的前辈们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苏天摇头道:“龚少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诚然,先辈们的修为在当时的修行界,也算是罕有敌手,可是那时人心惶惶,几乎所有修士或多或少地都有损伤乃至家破人亡!神州之上几乎已经没有一块真正像样的地方了,若是仍然固守一处,只怕会遭来其他敌人的窥伺。而那时候的自在天,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龚轩点点头:“为了生存,的确是什么事都可以做的出来的,贵派也不可能对抗天下所有修士。保住传承,香火不断,嗯……这个是在下无知了,谷主继续。” 苏天又道:“随后先辈们寻遍神州,想要找到一块可以适合居住修行的地方,但最终还是失望了。甚至连那魔派的暗魇魔境,先辈们也曾考虑过,可惜正邪之战波及实在太广,连魔境也没能逃过这一劫!这个想法很快也被否决了。” 龚轩暗自咋舌,正邪之战太过遥远,对于离自己十分遥远的事物,人们的感觉总不会太强烈,龚轩实在想象不出来,当时的战斗到底有多惨烈,才会打破整个世界! “不得已之下,先辈们便以自身领悟的空间法则为基础,合众人之力,开辟了一个巨大的空间,便是现在的轮回谷了。” “既然从外界找不到容身之地,干脆自行开创一方天地!先辈们手段通神,竟能在一粒尘埃中创造出这么宏大的地域空间,而且延续至今,这种手段,实在令人向往!先辈们对于空间法则的领悟,只怕已到了第四层!”苏天说到此处,面露羡慕之色。 第四层?龚轩一怔,他曾听周三洛提起过空间法则的领悟层次划分,第一层是可以自由地穿梭空间,杀人于无形之中!这也是在修为突破五重天之后,自然就会慢慢接触的一个最普通的层次。 而第二层,却就不是可以修炼得到的了,除了需要天赋之外,还需要一定的境界。这一层除了可以穿梭空间之外,还可以把自身与空间之力结合,虚实交替,全凭己心,端的是鬼神莫测。 龚轩还记得,当初的几兄弟中,只有周三洛达到了这个层次。 至于第三层,乃至于第四层,还有最高层次的第五层,龚轩也不太清楚又多了哪些本领了。但是空间法则能和时间法则并称为修行两大法则,必有其独到之处,每一个精通空间法则之人,都是不可小觑的人物!自在天也因此而闻名! 龚轩心中好奇心起,问道:“第四层?晚辈曾听说,修为突破了五重天之后,便可接触到这个世界的本源法则,也就是能够初步掌握空间法则!晚辈一直以为这只是传闻,其中究竟如何,不知道谷主能否为在下释疑?” 苏天笑道:“龚少侠不知,这空间法则分两种,一种便是刚才你说的,修为达到一定层次之后,自然而然的便能领悟。只是这种领悟属于后天,仅仅只是触摸到了这个领域,算是粗通皮毛吧!而且进步空间很小,几乎不可能再前进了。用起来也只是对于一般的空间穿梭有所了解罢了!” “后天?” “不错,而本门所修习的空间法则,并非需要一定的修为层次才能达到!而是直通大道!直接了解空间之力!”苏天正色道,“这就是先天!” 龚轩若有所思。 “何止是层次不同,这空间法则,从本质上来讲也不止一种领悟方式,譬如本门就是……”苏天说的兴起,满脸放光。 “咳咳!谷主,你还是给龚少侠讲讲正事吧!这关于修行的心得,待解决了三殿之谜后,龚少侠要是有兴趣,再行讨论也不迟!”苏天正欲详细分说,却被一旁面色古怪的徐长老以咳声打断。 苏天猛然醒悟,刚才自己有点忘形了,差点就把门中核心机密给说出去了。虽说龚轩看上去不像是多嘴的小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而且就算是龚轩听到了,也不是件好事。当下干笑了几声:“龚少侠,这个……哈哈!是苏某一时失言了,这些有关本门所修习的法诀机密,不便详说,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 龚轩略一思索便已明白,自在天以奇门遁甲享誉天下,奇门遁甲和空间之力密不可分,他们对于空间法则的领悟,必有其独到之处,而这些已经算是一个门派的核心秘密了,自己如果再打听,恐怕还没等解决三殿之谜,对方就会杀自己灭口了。 “在下只是对空间法则有点好奇,可是也还没到非得了解不可的地步,谷主请继续说。” “算你识相!”孟长老哼了声,刚才龚轩要是偏要寻根究底,就算被苏天责罚,他也要出手了。 “先辈们创出了轮回谷之后,又建造了这三座大殿,用来将谷内的元力和外界的元力相贯通,使得谷中环境和外界相差无几。随着时间推移,日积月累,谷内的元力程度,比起外界来只强不弱。”苏天说到这里脸色一黯,“可是此举终究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纵然以先辈之能,在完成之后不久,气力耗尽,也相继驾鹤西去了!唉!先辈们对我们这些后辈的一片赤心,我们这些后辈,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啊!” “原来自在天是这么形成的!厉害!大手笔!”龚轩看着这光华忽隐忽现的大殿,心中暗赞,这真是鬼斧神工,“不但开辟了这一方天地,更将其与外界相连。幻化于一粒尘埃中,与外界相比,真可算得上是一处桃源胜地了!而且进出之际,还需要依赖芥子舟,这就是一道防止敌人入侵的天然屏障!厉害!” “苏谷主不必心伤,贵派先辈如此,自然是把希望都寄托在了贵派的继承人身上!谷主可不能就此颓废,浪费了他们的一片好心啊!” 苏天缓缓道:“龚少侠说的是,先人如此为后辈着想,可是后辈不但没能达到先辈的层次,没能给他们争气,心中有愧啊!” “只要活得自在,问心无愧,那便是对得起先辈们!”龚轩一字一顿道。 苏天一怔,点点头:“说的好!” “好了,谷主还是说问题所在吧!这问题,在下猜测,应该是出在这三座大殿上面吧!” 苏天顿了顿,叹道:“不错。这三座大殿,除了是轮回谷和外界的元力通道之外,还是维持自在天整个空间的枢纽。轮回谷毕竟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和外界不可避免地会产生一些排斥,这种情况说出来龚少侠可能听不太懂,因为涉及到一些空间法则。但……” “在下明白,就像是冰块和水的区别,两者系出同源,可是在一定的环境下,不能共存对吧?”龚轩忽道。 苏天一愣:“这个比喻……不错,正是这样。这种空间之间发生的排斥,会让轮回谷原本稳定的情况遭到破坏,短时间内虽然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变化,但几千年下来,结果就不得不令人担忧了!” 龚轩皱眉道:“苏谷主的意思是,这三座大殿是整个轮回谷存在的关键,但它们存在的时间有限,一旦超过了……” “三座大殿将会崩溃,轮回谷与外界接触,会被外界的空间彻底吞噬,不复存在!而本门,也不能幸免!”苏天神色郑重,“这也是本门要拜托龚少侠的事!稳固三殿,破除其封印,使轮回谷重回稳定,便可免其崩溃之难!” “封印?”龚轩疑道,“什么封印?” “当初修建三殿时,先辈们并没有将其完善,三座大殿不能使谷内元力循环不断,只能和外界达到平衡,但是为了不让外界涌入的元力超过一个阈值,所以特地设置了一个封印,只要破解这个封印,便可让三殿催动谷内元力,不再需要外界供给,那么本派的问题也将解决大半,剩下的一些空间稳固,苏某和长老们能够做到。”苏天解释道。 “三座大殿都有封印?缺一不可?” 苏天点头。 龚轩顿时头大如斗,这事明显牵扯到了空间之力,而以自在天之主和其长老之能,尚且不能破解这三殿的封印,可想而知上面蕴含的空间法则有多么深奥,自己对之一窍不通,真能解决吗? 这次的活比以前的可难多了,技术含量太高。 “这个……倒是不急……”龚轩沉吟半晌,问道,“在下还有些疑问,希望谷主替在下解释解释。” “龚少侠请说。” 听到对方知道问题之后的第一句话不是说不行而是反问自己,苏天心中大喜,看来还有希望! “大殿的封印是不是蕴含了很高层次的空间法则?” 苏天神色略窘:“这个让龚少侠见笑了,的确,封印蕴含有空间法则,而且还是以元力组成,空间法则的程度,本门没有一个人可以看透!不止是长老弟子们,就连苏某也……唉!” “谷主,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先辈们的修为高深,对于空间法则的领悟,我们不如也是正常的事!”孟长老忽地大声道。 龚轩神色一动,再度问道:“不知谷主和几位长老对于空间法则的领悟到了第几层次?”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大变,这是在问问题呢,还是在……探寻他们的实力层次!? “龚轩!你问这个干什么!这和解决三殿之谜有关吗?”孟长老厉声道。 其他长老,包括苏天也是一脸凝重地看着龚轩,这种敏感性的问题,实在让人不得不产生怀疑。 第一百六十一章:选择不易 大殿之前,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龚轩没想到自己的一个问题,会引起众人这么大的反应,除了吃惊之外,他随即脸露冷色:“难道各位以为,我是有意窥探你们的秘密?” “难道不是吗?”孟长老眉毛一挑,“你明显对空间之道一窍不通,现在询问这个问题,不是别有用心,还能是什么?” 龚轩气极反笑:“真是好笑!”不过他也懒得跟孟长老解释,而是对苏天说道,“苏谷主,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他已打定主意,要是苏天也是这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么自己立刻就拍拍屁股走人,解释?如果一直要在别人的怀疑下做事,还有意义吗? 吃力不讨好的事,龚轩是向来不做的! 苏天看了两人一眼,显然,现在他必须选择其中一方,而且这还关乎自在天的存亡! “孟长老,对不起了!”苏天心底这么说道,他是这么想的,如果龚轩有意探查自己等人的底细,没必要这么愚蠢地询问,而且就算问到了,对自己也没多大坏处,难道别人不知道自在天擅长空间之道吗?可自在天不一样矗立在修行界的巅峰? 更重要的是,一旦龚轩就此离开,自在天的问题恐怕将失去最后的解决机会!那么自己就将成为自在天的罪人!这个,苏天自认他还受不起。 两害相权取其轻,苏天自然明白。 “龚少侠,刚才的怀疑是我们不对,我再次向你道歉。”苏天肃容道,“我已经领悟了空间法则第三层,长老们只有徐长老和我一般,其他人都是领悟第二层。” 龚轩沉吟不语,忽地又道:“在下的第二个问题,既然是苏谷主的先辈们创造了这个空间,而现在如苏谷主所说,出现了排斥的问题,那么凭借着苏谷主以及众位长老之力,难道还不能解决问题?不都是空间之力吗?难道不可以代替?”龚轩说到这里笑了笑,“在下也没想到谷主要在下帮忙的会是这种方面,既然是空间法则的问题,想必也只有空间法则才能解决,谷主何必舍近求远?” 龚轩才说完,愕然发现苏天以及孟连徐肖四名长老俱是一脸尴尬,而且隐有愧色,不禁讶然。 “你们这是……” “好了!龚小子!实话跟你说吧,咱们几个人修为还不到家,论起对空间法则的领悟,远远不及先辈的十分之一。”说话的却是一直对龚轩不感冒的孟长老,“而要是想改变一个空间,要是不能达到或是超过其创造之人的领悟层次,想也别想!” 龚轩一愣:“苏谷主,孟长老这话……” “唉!说来惭愧!当初先辈由于时间紧迫,创造轮回谷之后,并没有传下他们对空间法则领悟的心得以及他们的众多法宝,就已经逝去。所以后面的弟子在修行时便形成了断层,对于空间之道的修行又要从头开始。所以我们现今对于空间法则的领悟程度,还……还不能达到先辈的高度,对于三殿的封印也只能……只能……”苏天说到这里,口气已经满是无奈,“这些事实在羞于启齿,自在天在外界朋友看来,于空间一道上略有成就,可是事实是,我们不但没能继承先辈的传承,甚至还不能保住先辈创造的生存空间,说出去也丢脸啊!” 龚轩恍然大悟,心中暗笑,看不出你们这几个还挺爱面子的。同时也暗自叹息,这些人放在外面,哪个不是一等一的高手?可是现在却对这三殿没有丝毫办法,可想而知自在天的创始人有多么强悍了。 “既是如此,苏谷主为什么不依照你们先辈们留下的秘籍修炼呢?心得没有留下,可是总会有一些法门秘籍吧?近千年的积累,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达到当初你们先辈的层次?”龚轩又道,“这未免……” 龚轩说完,发现所有人的脸色又多了几分尴尬之色。他心中“咯噔!”一跳,难道又被说中了? 苏天尴尬道:“那个……先辈们留下来的修行法门,有倒是有,但是都放在了流云殿里面……所以……” 流云殿?龚轩愕然,苦笑不已,得,这成了一个两难的问题了,要想拥有解决问题的空间法则,就得得到那些秘籍,可是要得到秘籍,就得先解开流云殿的封印。流云殿的封印若解开,还有必要去得到那些秘籍吗? 龚轩忽地心中一动,道:“不对!如果贵派的众位先辈们真的是想避世而另行开创了一个空间,为了让贵派延续下去,那为什么在创出这个空间之后,却把三殿设置了封印,还把那些秘籍也放在里面?这不是让你们以后没办法就只能……” 就只能坐以待毙了这句话龚轩没说完,他相信苏天等人应该都听明白了。这是个难以理解的现象,如果是为了把传承延续下去,就不应该设置这种古怪的难题,一旦发生变故,自在天必将灭亡!现在就是这个情况! 自己都能想到,那些自在天的先辈们不可能想不到!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也许……”苏天的目光隐晦地和众长老交换了讯息,“也许是先辈们对我们设置的一刻考验吧!不想我们这些后人不劳而获,或者,没想到后人会这么不济事……” 苏天脸露惭愧之色。 龚轩心中冷笑,考验?生死大计会设置这种几乎没有答案的考验?除非是疯子才会这么做!看来苏天还有事瞒着自己,龚轩心中暗道。 “龚少侠,如今三殿的情况想必你也十分清楚了,大致情况就是这个样子,本门数千年来,殚精竭虑,却对之束手无策。我对这三殿的空间之力的隐晦探查,发现了一个事实,在最近几年之内要是还不能解决,三殿只怕会……” “所以!”苏天眼中现出悲愤之色,“还请龚少侠救本门于水火之中,事成之后,本门上下三千弟子,必对龚少侠感恩戴德!永生不忘!” 几名长老均是长叹一声。 龚轩忽道:“这个先不谈,在下倒是有个建议,也许能够解决贵派的问题,不过,苏谷主可能不太喜欢听。” 苏天一怔,旋即大喜道:“龚少侠客气了!我既然请了你,岂有不听之理?龚少侠这么快便有了对策,果然是名不虚传!有何办法,不妨说来听听。” “其实也没什么,当初贵派先辈是担心正邪之战过后,自在天会被那时候的疯狂修士为了生存而联合所灭,所以才开辟了这个空间,是吧?” 苏天迟疑道:“龚少侠的意思是……” “轮回谷的存在时间,虽说不长了,但是外界却已恢复如初!所以在下的建议是,苏谷主可以带着所有弟子,舍弃轮回谷,寻找其他的生存之所!”龚轩缓缓道,“神州辽阔,自在天又是天下间首屈一指的势力,今时非同往日,相信不会再有人能威胁到贵派的生死了,那么,为何不试一试呢?” 众人齐齐动容,确实,龚轩提出的这个办法,可行性很大,众人久居轮回谷内,一时并没往这方面去想。 苏天面色大变,沉吟不语。 “如果苏谷主能有此魄力和恒心,那么贵派之难顷刻间便能烟消云散!而在下么,自然也落得轻松!”龚轩笑道,话锋倏然一转,“当然,这一切的决定权,还是在苏谷主手上!” 苏天心中一动,事实上,他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办法,只是,这三殿之中有些东西可以舍弃,有些东西,即使是现在的自己,也无法忘怀! “不可!”孟长老忽道,“谷主,你请这小子帮忙,我现在没意见了,但是他刚才提出的建议,切不可行!请谷主仔细想一想,本门弟子久居谷内,已成习惯,纵然偶有外出历练之事,但已经把这里当成他们的家了,贸然迁走,他们会作何感想?这对于本门的凝聚力和影响力都会带来极大的损害!到时候万一再有本门大敌来袭,人心涣散之下,本门必将岌岌可危!而且三殿之中藏有不少本门高深秘籍,就此舍弃,岂不可惜?谷主,三思啊!” 龚轩打断孟长老的话头:“弟子人心变动,可分批迁走,花点时间,也不算什么难事,毕竟三殿又不是马上就会崩溃。至于那些秘籍,在下斗胆问一句,是那些秘籍重要呢?还是贵派弟子们的生存和贵派的生存重要?” “龚轩!你不要太放肆了!”孟长老怒道,“你这么说,难道是以为我贪图那些秘籍?不愿救那些弟子?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孟长老言重了,我只是实话实说,你要是觉得这是针对你,在下无话可说。”龚轩平静道。 “哼!”孟长老冷哼道,“你不要得寸进尺,别以为我猜不出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你解不开这三殿的封印,可又不愿承认,害怕丢脸,就想用这种建议掩饰自己!这种伎俩,嘿,你还是太年轻了!” 龚轩哭笑不得,自己就提个意见,怎么在对方看来就成了这么令人不齿的虚伪行径?能否解开三殿封印且不论,自己是个知道计算事情的利害关系的人,如果可以不费什么力气就能解决问题,何必为自己找那么多烦恼? 这世上的事,都有简单和困难两种做法,难道非要逼着自己去选择困难的路吗? 龚轩没有再和孟长老出言辩论,另外三名长老也是一脸沉默,因为他们都清楚,这件事只能由苏天做主! 龚轩倒是对这个无所谓,他只是有种习惯,先说出接手的问题万一解决不了的应对之法,凡事不虑其成,先虑其败,那么纵然最后失败,你也有了心理准备,不至于绝望。 事实上,龚轩也认为这个意见是目前来说最好的解决办法了,既能让所有人免受生命威胁,也能让自己省时省力,大家都愉快不是吗? 苏天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显然心里十分纠结。不可否认,龚轩是提出了一个好办法,他这些年来困于三殿之谜,毫无进展,往代自在天之主,也是一般。 那么,有些东西到底是要抛弃呢,还是坚持下去? “三洛闭关许久,待他出关之后,对于空间法则的领悟程度,未必就不能达到第四层!带时候纵然这龚轩也没办法,也未必就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 苏天沉吟半晌,最后方道:“还请龚少侠见谅!本派多年来从未放弃,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要努力坚持下去!所以……一切都麻烦龚少侠了!” 几名长老听到这句话后,心中纷纷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是开心,还是……沉默? 第一百六十二章:所谓伊人 龚轩倒没太过失望,提出意见,可有可无,他自己也做好了解决问题的准备。 “在下也只是提出个人看法,既然谷主执意如此,那在下也只有尽全力而为了!敬业是我的信条,苏谷主这一点可以放心。”龚轩知事已成定局,也不再多说废话,开门见山道,“不过在下丑话先说在前面,替贵派做事,事成之后,希望谷主能够拿出相应的报酬!” “大家虽然已是朋友,有些事自然还是讲清楚的好!龚少侠快人快语,很合苏某的脾气!”苏天心结一去,浑身舒畅,闻言笑道,“不知龚少侠想要什么报酬,只要是本门力所能及的,一定满足!” 龚轩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之色,旋即逝去,朗声道:“在下想跟贵派借一个人!” “借一个人?”苏天和长老们闻言均是一怔,孟长老若有所悟,“你是指……三洛!” 龚轩点头:“正是!在下此间事了,还要去另一个地方,办另一件重要的事,五弟的帮助必不可少!” 苏天犹豫不决:“要是三洛短暂外出也没什么,只是当初他回来后性子不似从前那般开朗,而且他现在孩子啊闭关,一时半会儿可能无法出来,这事我也做不了主,还要看他的意思。” 龚轩心中略显黯然,他当然明白周三洛的性子为何变了,其实何止是五弟,当年由于自己的过失,三妹昏迷,二弟和自己反目,大伙儿心灰意冷之下,哪个不是变了性子?哪个心中没有压抑和黯然? 可是,现在自己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能让大家再次聚在一起吗?因为自己很想再次看见……大家脸上的真挚笑容! 想到这里,龚轩的胸膛渐渐温暖,眼神中坚定之色缓缓浮起:“这个谷主不必担心,在下提出了报酬,到时候要是事成,自然有办法劝说五弟。” “现在……”龚轩抬头看向浮在空中的大殿,“还是来办正事吧!” “不知龚少侠想从何处开始?” 龚轩笑道:“一口吃不成胖子,这事急不得。刚才在下也说了,我一个人是办不好这件事的,还请谷主替在下派个熟悉三殿情况的人来帮忙,另外,也请谷主帮我去找另一个兄弟过来,他有些独特手段,对于这种问题,我想他会有很大的帮助!” “哼!你要喊的那个人,是不是那假冒外门弟子混进本门的成语浩?”孟长老忽地冷哼道。 “如果孟长老有什么不满之处,也可以提出来,在下洗耳恭听!还是说,你也想帮我?” 孟长老忽道:“谷主,老夫身体不适,而且外门大比刚结束不久,还有很多事情亟待处理,就不打扰龚少侠了!” 看着孟长老扬长而去,龚轩忽道:“苏谷主,孟长老对在下成见如此之深,是不是因为在下五弟的缘故?” 苏天叹了口气:“龚少侠猜的不错。三洛天赋之高,历代以来都极为罕见,而且其性格使然,无为清修之道领悟的很深,对于空间法则的领悟也是出类拔萃。本来是本门中最有希望达到先辈那个层次的弟子。” 龚轩一惊,他知道周三洛很厉害,可是没想到对于自在天而言,会有这么重要。 却听苏天继续道。 “……但当初的一次外出历练,他和龚少侠等人结成团队,闯荡神州,历练之期过了之后也没回谷,回来之后,不知何故,修为锐减,而且他对空间法则的领悟程度不增反减,令孟长老极为生气。不过最近他倒是好了很多,可是本来可能是下一任谷主的他,却已有竞争对手了,孟长老对三洛期望很高,现在这一切……他认为是龚少侠和你的那些兄弟们造成的,爱之深恨之切,所以才那么对待龚少侠吧!不过……唉!这其中的事,哪能一言道尽?” 龚轩先前虽已隐隐猜到,此刻也才完全明白,孟长老为何对自己不感冒。 心中顿时五味杂陈,孟长老这么针对自己,甚至超出了一般的恨的范畴,这已经不是心胸狭隘了,而是对周三洛看得太重。现在孟长老就是认为周三洛被自己毁了,心中悔恨不已,所以把自己恨到了极点。 事实上龚轩也没猜错,孟长老一生未娶,早就把弟子周三洛看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可是现在周三洛不仅传人的身份被威胁,连天赋也不复往昔,怎叫他不痛心? 龚轩没有对孟长老生气,相反,他还有些敬重。孟长老这么做,是在为五弟鸣不平,自己应该为五弟有这么一个好师傅而高兴。 让龚轩难受的是,周三洛当初离开后,竟会产生那么严重的心境阻碍!这个当年一边笑着一边为大家策划善后路线的青年,难道变成了一个沉默木讷的人? 就算你变成了这个样子,作为大哥的我,也要让你好转起来! “谷主!还请你把五弟也喊来!他对于空间法则领悟不浅,应该会有很大的帮助!” 苏天点点头:“差不多三天后,三洛就能出关了,到时候我让他来帮把手。另外,徐长老平日里空闲时间较多,而且是对千幻殿了解最多的人,空间法则的领悟也到了第三层,不比我差。三殿环环相扣,必须要从第一殿开始,才能将其封印解开,徐长老,你能和龚少侠一起破解三殿之秘谜吗?” 徐长老眼中不易察觉地闪过一道光,深呼吸了一口:“谨遵谷主之命!” “至于另一位成小兄弟……” “这个就不麻烦谷主了,在下已经拜托刘兄去请了,想必很快就能过来。刚才怕引起误会,才对谷主说一声。”龚轩忙道。 苏天一怔:“刘阳?这孩子……也好,既然龚少侠都已经安排好了,那我就坐等佳音了!” “谷主客气了!” 苏天又和龚轩客套几句,便和另两名长老,连肖二人离开了。 龚轩抬头看向千幻殿,殿门琉璃炫彩,令人着迷,他心中满是兴奋,这除了又迎来一个挑战之外,还有即将到来的三兄弟重逢! 徐长老看见龚轩的激动表情,诧异道:“龚少侠似乎很开心啊,呵呵,这三殿之谜可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哦!” 龚轩微笑道:“徐长老放心,在下有这个信心!因为……他们都还在等我!” 大家,都在! …… 那么,龚轩期待过来能帮自己忙的成语浩,此时又在干什么呢? “轮回谷中的月亮,也和外面一样吗?你不是说,轮回谷是你们的先辈们以大能力炼化的一粒小小尘埃开辟的空间么?尘埃之中,也会有月亮?” 林间小径,月色如水,成语浩和苏妍徜徉在这静谧的环境中,两个身影在月光的映射下渐渐拉长。 刘阳把成语浩送到了苏妍身边,就离开了。他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做,离开之前,他叮嘱成语浩,龚轩还在三殿处等他,还让苏妍等会儿带着成语浩过去。 和死公鸡会合固然是件开心事,成语浩也能猜到,龚轩需要自己的帮助,看来这一次的轮回谷之行比天绝宫一事还要难上几分。可是,在美人与兄弟之间,成语浩长叹一声,选择了苏妍,尤其是苏妍提出要带着他观赏轮回谷风光之后,他心里对龚轩的一点点愧疚也消失了。 这是他和苏妍约好的。 这一聊,就是一个下午。 两人边走边聊,苏妍性子豪爽,一路缠着成语浩,让他讲述当初他们几兄弟闯荡神州的趣闻。 在这么美好的时光,又是如此恬静的环境,还有佳人陪伴,几乎没有任何烦恼和顾忌,成语浩乐在其中,至于龚轩,都等了这么久,应该不在乎多等一会儿。讲到兴浓处,两人俱是开怀大笑。 这样的场景,连一个简单的月亮存在性问题,二人都可以说上半天,听起来就像是在浪费时间,浪费人生。可是成语浩后来回想起这一刻时,只希望它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本来是没有的,后来经过了不断修补完善,谷中的一切环境都和外界相同了,所以日月星辰,山川流水等物看上去和外面的没什么两样。” 成语浩颔首道:“手段这么高?看来对于空间法则的掌握程度,你们自在天已经到了一个相当恐怖的地步了!” “那是!”苏妍得意道,“在这方面,我们认第二,修行界还没人敢认第一呢!” 那也不见得。成语浩笑了笑,要是以前,他说不定会同意这句话,可是见到刘师伯之后,自在天的手段再高明,在他眼中却也不过如此了。只是这种煞风景的话,在这种气氛下,还是不说为妙。 他对苏妍的感觉很奇妙,仿佛身体有一部分不受自己控制了,而是会随着对方的行为表情的变化而变化,十分奇怪。 苏妍开心时,好像自己也会开心,苏妍不开心时,自己也好像闷闷不乐。成语浩不知道这是患得患失的表现。 一段沉默,两人相谈甚久,半晌无言。 周围环境极静,苏妍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在酒店中第一次看见成语浩时,本有不屑之意,但见到对方谈笑间便打败周池,不屑转为惊讶,最后转为好感。对方给自己的感受,像是一灿可以温暖自己的火焰,非常舒服。 “他和二师兄有旧,二师兄为人沉默寡言,没想到交的朋友却这么健谈!”苏妍和成语浩交谈越久,越觉惊叹,对方所知甚广,几乎对每门每派的修行法诀及主要武技都知之甚详,这让她感觉不可思议。 “这也没什么,都是师傅教的。他才是真正的渊博似海,令人仰之弥高,钻之弥坚。我有点小小的记忆力,也算不得什么!”成语浩见对方惊奇地问自己,不好意思的说道。 成语浩这表情若是被熟悉他的龚轩看见了,定会摇头晃脑,少不得又是一顿夹枪带棒的调侃。成语浩貌似谦逊,实则内心无比自傲,别说给你这么多秘籍你能否背完,就算死记硬背,能用来对敌而且不败,那就是本事!而且,要知道成语浩的年纪,并不算太大!他的成长空间,还有很多! 第一百六十三章:阴谋味道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呢!为何刘兄他们都喊你师妹?你们的师父是同一人吗?” 苏妍摇头:“我是谷主的女儿,大师兄是我爹爹的弟子,二师兄是孟长老的弟子,我嘛,只是小时候和他们一起玩惯了,所以称呼就一直用到了现在。” 五哥的师父是那个老头子?成语浩心中暗惊,看来要给那个对自己坏脸色的孟长老客气点了。 他忽又想起一事:“你们谷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己解决不了却得请别人帮忙?你们自在天可是现在北荒第一宗门,还能有什么事难倒苏谷主?” “唉,我也不太清楚,爹爹说我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徒增烦恼。”苏妍叹道,旋即好奇心起,“不过我也奇怪,那那个大哥的修为也不怎么高,怎么就能解决那么多别人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他是有什么其他的神秘能力吗?还有,你们每个人这么优秀,为什么都甘心认他做大哥?” “嘿嘿!”成语浩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却没有回答,“天机不可泄露!总之,这个大哥是我们几个公认的!无论如何,他都是!也只有他才配做我们的大哥!这一点,可不是靠修为就能做到的!” 苏妍嫣然一笑,脸上佯装怒色,伸手一巴掌扇过去:“还跟本姑娘卖关子?快说!” 这一巴掌纯粹只是玩笑,浑无元力支撑,只是轻轻地带起了一阵微风,成语浩下意识地突伸右手,不偏不倚,竟一把抓住了苏妍的皓腕。 两人的表情瞬间凝固,动作一僵,月光洒在两人错愕对视的脸庞上,迷离不定,时间好似停在了这一刻。 “你……你不要……”苏妍脸上红晕微现,轻声道,轻的她自己都听不清楚。 成语浩没有听见这句话,或者说,他没有意识到这句话代表什么。他不清楚,在那么美好的一个夜晚,一处静谧的环境,一个美丽的女孩在被他抓住手腕之后,没有恼怒,没有挣脱,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这代表什么意思。当成语浩明白这一切之后,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而那个时候,他已经不能再抓住苏妍的手了。 “咳咳!” 成语浩松开手,嗫嚅道:“这个,我刚才……我,其实那个……”他说了半天的这个那个,还是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先前的幽默沉稳,好像都不见了。 苏妍扑哧一笑,相比成语浩,她显得要洒脱多了,自然而然地把手收回来,捋了捋鬓边秀发,笑道:“没想到,你这人也有耍无奈的一面!” “我不是……我……”成语浩想解释什么,但只叹了口气,“对不起。” “只是握个手,你那么紧张干吗?难道你喜欢我?”苏妍眼神闪过一丝黯然,但随即消失,促狭道,“看不出来你挺害羞的,嘻嘻!” 成语浩有种错愕的感觉,因为他觉得刚才那一幕发生之后,两人之间发生才场景角色应该……换过来才对吧! 看上去像是自己心中有愧一样……为何?自己以前那么不拘小节,怎么现在开始矫情了? 可是尽管成语浩很想把心里的不适感调整过来,但是那颗心却不争气地乱跳,脸上发烫,还好夜黑看不出来,不然成语浩就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还得去找大哥,你把三殿的位置告诉我,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成语浩结结巴巴道。 他不知道这句话代表什么。 苏妍忽地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喏!这是地图,自己找!”苏妍反手扔来一张素帛,砸在成语浩脸上,口气满是忿然之色。 成语浩接过地图,怔怔的看着苏妍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留下的是今夜难以磨灭的印象。他直觉自己哪里做错了,但又想不出来。 他现在还是个爱情白痴,这种送客的话也说得出来,而且在苏妍离开时也不上前追赶,送其回家,心中怅然。 看着手中不播,尚有余温,成语浩苦笑几声,抬头看天,月亮依旧皎洁。 “死公鸡,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女孩子的脾气,怎么就那么难伺候?”成语浩问龚轩。“为什么以前三姐的脾气那么好,那么温柔?” “三妹是因为对二弟好,才是温柔的样子,她也有严厉的时候。另外……”龚轩听完他的叙述,忍不住笑:“我看啊,不是那位苏姑娘的脾气不好,而是你太笨了!” “你说我笨!”成语浩跳起来骂道,“胡说八道!我哪里笨了?” “还问我原因?”龚轩没好气道,“你这般对待人家,她没打你一顿已经是仁慈到极点了!换成是我,非得打得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为什么!” 一个暴栗。 “还问为什么?”龚轩气不打一处来,自己这个兄弟连武技都能模拟出来,怎么就这点上不开窍呢?“你这个榆木脑袋,我就奇怪了!你小子对那些法诀武技过目不忘,理解能力连四弟都自愧不如,怎么对这些……一窍不通呢?难道真的是要得到什么,就失去了另一些东西?” “别说些有的没的,把话讲明白!我哪里不开窍了?是她无理在先好吗?虽然一开始我是有点……但也不必一声不吭地就走了吧!这不是无理取闹么!”成语浩不服道。 龚轩是彻底服了:“你难道不知道,这是女孩子的专利吗?也多亏那个苏谷主的女儿看上你了,不然你们之间是彻底没戏了!我就奇怪了,这傻小子怎么就有地方吸引别人呢?爱情这玩意儿,真是没道理可讲!” 心里感叹了一番,龚轩也懒得继续跟成语浩说这些了,这种事,他参与进去只会把事情弄得更加糟,只能在心底祝福这两人了。 眼前更重要的,是这三殿之谜。 “怎么样?有点头绪没?”成语浩问道,他也分得清事情轻重,刚来到千幻殿时,龚轩根本没有和他寒暄,他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了,了解之后,惊讶更甚。 以空间之力构成的谜题,凭自己这半桶水的空间法则和龚轩这门外汉,能搞定? 可是龚轩并没有完全失去信心,又让成语浩心中稍微淡定,龚轩做事一向出人意表,此路不通便寻他路,这是他的惯用手段,不会空间之力不要紧,另想办法就行。这一招已经成功了很多次了。 “还行吧,这次的活儿不比以前的单子,这些大殿看上去没什么奇特之处,甚至只能看见第一座大殿,可一旦和空间扯上关系,就棘手的很呐!”龚轩皱眉道,“这里的元力都被改造了,让我很不适应,这一次恐怕会砸了招牌。” 徐长老也不能时时刻刻地陪在龚轩身边帮他讲解三殿详情,毕竟他也是自在天中位高权重的一名长老,事务繁多,于是龚轩了解了一些信息之后,徐长老告诉了龚轩居住之处,便离开了。 “那……那该怎么办?” 龚轩笑道:“你别慌,这可是困扰了自在天上千年的难题,要是能在短短几天之内就能解开,那我就真成了神仙了!别急,也许事情还会发生变化的,不然我喊你过来干什么?” 成语浩叹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离天绝宫那档子事已有两个多月了,现在修行界各处势力蠢蠢欲动,天绝宫留下的地盘上群雄逐鹿,血杀盟崛起如此之快,已经快在修行界站稳脚跟……”他没有说下去,直视龚轩双眼,“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龚轩默然,血杀盟!这是一个强大的敌人!龚轩不害怕任何对手,因为他对于天下间有头有脸的势力人物都了解,不然他何以敢替四皇排忧解难?何以敢前来自在天?他也不是不害怕,但是都会有完全的准备。 而血杀盟不同,那个可怕的盟主不但修为高强,而且还曾经和自己等人在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自己对其一无所知,对方却对自己知之甚详,关键是,对方非要自己和他对决! 逃避可以,但那样会牵连到自己身边的人!离开那个所谓的家之后,龚轩对身边这群来之不易的朋友很珍惜,他不想失去任何一个人!现在大家分散,要是血杀盟背后真是阴阳洞天,大家一定逃不掉的! 那样的结果,自己绝对无法承受! 所以龚轩只有联合大家,对抗血杀盟! “放心吧!他们没那么快的。”龚轩想起了牟伟对自己说的话,心中稍定,“况且,我们并不是在浪费时间,要是解决了这个问题,我们将会拥有自在天这么一个强大的盟友!到时候血杀盟也不得不重新掂量我们的实力了!” “就算解决了问题,你认为有五哥的那个古板师傅在,自在天会帮我们吗?”成语浩不信。 “自在天没那么简单的,我自有分寸!”龚轩眼睛一眯,轻声道。 “好吧,既然你都有计划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成语浩道,“可是现在关键是,你连这三座鬼大殿的头绪都还没有,怎么解决?八字没一撇呐!死公鸡!” “你就是改不了这个性子,有把握的时候还算沉稳,可是心中没底的时候就开始慌了。你应该培养一点大气,没有大气的人是不能成事的!”龚轩眼中闪过微光,笑道,“总会有办法的,而且过几天还能看到五弟,别那么丧气嘛!今天先休息吧,明天再来好好琢磨,到时候你可是主要人物!” “我?”成语浩手指着自己,一脸愕然,“我对这个可懂得不多,到时候你别怪我啊!” “嘿!说这个,你还不如跟我提提你来到北荒后经历了那些事,你怎么和苏姑娘认识的?……” “行了行了,回去再说!” 两人推搡着离开这里,而悬浮在半空中的三座大殿依然散发着灿烂彩光,炫丽异常。 两道人影渐渐浮现,模糊不清。 “你确定他们两个对空间之力都不甚了解?” “呵呵,我在这儿待了那么久,论起空间之道,他们还不够格!这一点,我比你有话语权!” “很好,我来到这里的两件事,除了毁灭自在天之外,那件藏在流云殿。此事,许胜不许败!” “那这两人……” “先留着他们的性命,少主不想他们这么早死。他们有很大的潜力,少主不想得到一个太寂寞的修行界,不然他会杀了我们的。” “许久未回去,少主终于成熟了?很好,很好!也不枉我在这儿隐忍这么久了!” 一人的目光望向远方,似乎可以透过迷雾。 “明明毫无头绪,却还是这副自信的表情,不像是装的……龚轩啊龚轩,你究竟是从哪儿来的这股信心?也许,这就是少主对你感兴趣的原因?呵呵,上次天绝宫被你搅了局,害得少主功败垂成,这一次,你又能不能再次创造奇迹呢?我可不是高杰那个傻瓜可比的……” “希望你能给我带来点惊喜!还有……成语浩!你也是!” 第一百六十四章:不速之客 “报告长老!有要事禀告!”门外有一名弟子高声道。 连长老刚刚处理完手头的一些急事,疲倦上涌,准备先去休息休息,没想到又有事情上门了。 “说吧,又是哪个弟子想出去了?”连长老不悦道。他在自在天中担任长老一职,所管理的事务有关进出轮回谷,也就是掌握芥子舟的人。轮回谷守卫很严,一般弟子如非重大事故,不可自行出谷,而小型的芥子舟又十分稀少,大多在一些门中核心人物手中。所以许多正式弟子和核心弟子想出去,必须先找连长老。 这也是件比较烦人的事,自在天那么多人,谁能受得了天天上门打扰? “禀长老,是刘阳师兄!他说有急事,已经出去了!为免长老见怪,他没经过你的允许就拿了一座芥子舟,说是很快回来……”那弟子犹豫道,担心长老责罚自己。 连长老脸色一变:“什么?他私拿芥子舟?”刘阳是下任谷主的有力人选,他本是支持刘阳的,现在后者私拿至宝,可是触犯门规的!心中一动,问道,“他有没有说去哪里?” 门外弟子嗫嚅道:“这个……弟子不知。刘师兄没说……但是他看上去很生气,而且走的急,连声招呼都没打!” 刘阳为人随和,虽处高位,却没什么架子,深得弟子敬重。每次游历归来之后,都会给众弟子带一些礼物,或是指点他们修行,所以在弟子中人缘极好,故而这一次慌忙出行也让这些弟子有些奇怪。 连长老眉头一皱,旋即释然,私拿门中至宝的确是件不小的罪过,但刘阳身份不一般,自己不追究也没什么。而且对方做事沉稳,能分轻重,这次行为比起以往来确实有点异常,可是以他的身手,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更何况他也说了会尽快回来。 “好了,你刘师兄修为高强,做事向来有分寸,无需担心。此事不要对他人提起,明白吗?”连长老淡淡道。 “是!”门外弟子恭敬退下。 刘阳去哪里了呢?他这么慌张地私拿芥子舟,冲出轮回谷,又是为了什么? …… 光华闪处,一袭青衫的刘阳现身,伫立半空,蓝光一闪,芥子舟眨眼间缩小如米粒,被他收了起来。 大雪漫飞,凛冽狂风呜呜作响,却在靠近刘阳周身三尺之内尽皆消去,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刘阳脸上一片冷漠,煞气逼人,儒雅的脸庞此刻看起来却有股迫人的威压感!似乎下一刻就会抽出一把刀来指向别人。若是熟悉他平日个性的人看到这一幕,定会惊呼不已,因为这和他们印象中的那个温文尔雅、与人随和的刘阳截然不同。 “北辰宫,七星神将?哼!好大的胆子!”刘阳的声音听起来比周围肆虐的风雪还要冷,“谅你九霄龙吟也不过是给周成老儿卖命的一条看门狗,有何本事?敢欺负小师妹,今天就让你知道我自在天的手段!” 嗖! 刘阳找到方向,化作一道流光,极速向前飞驰,冲破了重重风雪,好似在这天地间留下的一道投影,踪迹难觅。 北荒地区大多属于那种气候恶劣,终年飞雪的山脉冰川,不适合人居住。但修士到达元丹境之后,便可引天地元力入体,不惧四季寒暑。气候恶劣,人迹罕至这些因素,反而是一个地方未遭侵占破坏的证明,也是一个修士最想得到的修行宝地。 因为这种地方的元力浓度,最为丰富。 故而北辰宫就建在这么一个雪山顶上,方圆近千里的地盘,都被北辰宫占据了,一开始是有人反对的,可是随着“北方神君”这个名头被周成在修行界打响,跻身“修真四皇”之列,这种敢捋虎须的人就不多了。因为自己的小命比修行宝地更重要。 北辰宫也由一个籍籍无名的小门派,跻身超一流势力之列。 不论周成手中的混沌珠和极梦刀,就是他手下这些年网罗的“七星神将”以及北辰宫的众多精锐弟子,也已足够撑得起它的名气了。 这种庞然大物,它不来找自己的麻烦就已经是很多修士的运气了,难道还有人不知死活的上门找茬? 可偏偏就有这样的人! “这就是雪峰顶,北辰宫?也不见得有多气派,比起轮回谷来,差得远了!” 刘阳漠然俯视下方,冷笑道。 “何方宵小,竟敢窥伺本门?不要命了么!”下方巡逻守卫的北辰宫弟子都是灵识敏锐之人,立时察知了上方有人,抬眼望去,居然有人如此嚣张,大怒道。 一个宗门的核心地带,在那些弟子眼中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圣地,刘阳居高临下,心存藐视之意,眼露不屑之色,不请自来,已经越过了北辰宫的底线。 刘阳冷笑更甚:“一个小小看门弟子,也这么嚣张?这北荒第一门派,好像还不是你们北辰宫吧!” 下方的的北辰宫弟子见那人听到自己的警告之后,不但没有半点听从的意思,反而还冲了下来! 不过这弟子好歹也是个人物,见过些风浪,当下扬天长啸一声,啸声高亢,响彻云霄。 随着这弟子发出的啸声,雪峰顶上以及周围的一些地方,突然出现了十余股强大的气息,应该是同门弟子收到了相关讯息,前来支援。 “也不知道是哪方散修,仗着有点修为,居然敢来这里撒野!真是不长眼!嘿!等会儿叫你来时容易去时难!”那弟子发出预警信号之后,心中大定。他眼力不弱,只能看出那下冲的人的修为比自己强很多,但那又如何?如果凭此就想在北辰宫找事,那就大错特错了! “你到底是……” 那弟子心中畏惧尽去,身后有这么多同门,谅你孤身一人,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吧!于是上前戟指喝道。 然而还不等他把话说完,眼前一花,紧接着喉间一痛,两只脚不由自主地慢慢的离开了地面。 自己竟被人于瞬间提了起来! 好快! 这弟子心中骇然不已,此人刚才还距自己有不短的一段距离,下一瞬间,居然就到了自己面前,一把提起了自己!自己根本还没感觉到周围的元力波动!这人在北辰宫中的实力也不算太弱,却连对方的样子都没看清便已遭擒。 “嗬嗬!” 喉间呼吸道被制,这人难受之极,偏偏又挣脱不开,四肢徒劳地乱动,一张脸涨得跟猪肝一样。 “对这个弟子下狠手,为免让你们小瞧了我自在天!”刘阳本欲教训这人一顿,心中念头一转,将手中之人凑过来,目光如刀,缓缓道,“下次说话的时候,口气记得好点!” 说完,抖手一摔! 砰! 赶来的人只见那弟子向地上的府邸飞去,砸在门前台阶上,将其砸烂了。刘阳虽然没杀他,但手劲一时收不回来,这弟子如何承受的住?当下已是爬不起来,被石砾积雪埋在了下方。 “没志气!”刘阳心底冷笑一声,不顾周围越来越多的敌人,落下身形,抬头看去,看向这座名闻天下的北辰宫! “好一座气势雄浑的北辰宫!”刘阳虽然是来挑事的,却不得不对这座宫殿啧啧赞叹。 宫分两层,内外以积雪分开,却隐含协调之态。殿外光华闪耀,阵法隐现光芒,暗合大道,里面建筑划分整齐,赏心悦目,还有一种令人震慑的高贵气息。 刘阳自顾自地打量这北辰宫,仿佛对身边降临的一道道危险气息没有察觉,他身为自在天杰出弟子,这北辰宫也来过几次,但并没有这么认真观赏过,今天替苏妍报仇,正好瞧瞧。 “不知是哪路好汉上门拜访?难道不知道这里一向谢绝来客吗?”来的人共有四名北辰弟子,穿着和先前那名还躺在瓦砾间的弟子一样,作天蓝色。见此情形,又惊又怒,一人去扶起那名倒霉的弟子,其他三人却结成阵势,围住了刘阳,同时出口询问。 刘阳把目光移到这名大吼大叫的弟子身上,冷笑道:“在下的确不知道这里的规矩!” “你!……” “大哥!还跟这小子废什么话,他擅闯本门重地,还打伤了三弟,罪该万死!我先擒下他,好生折磨,看看他还敢不敢嚣张!”另一人恶狠狠道。 “阁下好大的火气!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刘阳闻言,目光闪烁,讥讽道。 那人眼中凶光一闪:“对不同的人,我们有不同的接待方式,你么……只有死!” “好霸道的北辰宫!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刘阳大笑。 那人一怔,旋即阴沉着脸,道:“你知道这里是……还敢来捋虎须?当真是不知死活!莫不是以为自己有了点毫末修为,就能天下无敌了?嘿嘿!奉劝阁下一句,人生难得世上走一遭,性命可贵,还是不要太狂妄的好!” 刘阳不屑道:“天下无敌?在下倒有这个自知之明,不敢自夸……可是对付你们几个三脚猫,还是绰绰有余的!”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发泄心中怒火,刘阳岂会跟他们客气?温和的性子全然舍弃,代之而来的满脸凶狠。 “臭小子!你找死!” 刘阳斜眼睨之,嘲笑道:“你怕了?” 他本是个性格淡泊,不喜争斗之人,但苏妍差点被柳星龙杀掉这件事却让他不得不怒,本来嘛,北辰宫和自在天是属于敌对的,他对这个没什么好说的,可北辰宫不应该牵扯到苏妍,因为这是他的逆鳞。 你周成的儿子冒名潜入轮回谷偷学技艺我不管,可你要是想致小师妹于死地,那你北辰宫就准备迎接我的怒火吧! “你!”这弟子说了几句,刘阳执意挑衅,话里行间充满了火药味,让他万分恼火,最后又说出了一样的语气词。 这弟子涵养还未到家,忍不住就要出手教训刘阳,平时他们这些北辰宫的人走到哪里不是春风得意?人人敬仰?这个小子屡次挑衅,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可是却被他的大哥拦住了。 “先别急着动手。”这大哥是个精细谨慎的人物,先前是看到了三弟的惨样,恼羞成怒之下才会冲动,可从刚才的对话来看,他察觉出了不对之处。 北辰宫名震天下,在北荒更是无人不晓,孤身一人就想来这里挑事,这弟子自认为天下间还没有谁有这个实力!但他见刘阳也不像是失心疯的模样,便笃定对方必有惊人实力,纵使在北辰宫讨不了好,可是这个事实不是建立在自己的实力基础上的。有人拦得住对方,也不会是自己等人。 从对方轻描淡写间便把自己三弟打成残废,便可见一斑。 这其中的关节也不是很模糊,此人略一思索,心中了然,片刻间便有了计较:拖延时间,此人非七星神将不可力敌! “带三弟去林长老那儿,领取伤药,另外速速传信与七星神将,最好能请动他们中的一位,切记!快!”这人低声嘱咐另一名北辰弟子。 第一百六十五章:杀机大作 那人刚从碎石堆里扶起伤重的弟子,闻言一怔:“七星神将?大哥,是不是有点夸张了?这人实力虽强,可也没必要……” “你在怀疑我的直觉吗?”那人哼了一声,“这人给我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这种感觉,只有在宫主身上才……算了,你快点去,这人绝对不简单!但无论如何,七星神将也足够对付他了!” 那弟子心中一凛,向刘阳瞥了一眼,心中虽然还是有些许不信,还是带着伤重弟子向远处驰去。 刘阳眼睛微眯,冷笑不止。刚才那弟子虽然只是瞄了自己一眼,但想必是去搬救兵了。 “北辰宫分北斗星阵,七星神将,三元星辰子……却不知等会儿来的会是哪个……最好是你,柳星龙!不然……” “四弟,先不要轻举妄动,我们不是这人的对手,不可贸然行事,以免徒送性命!”这人安抚了先前那名想上前和刘阳对战的弟子,不顾后者惊诧的眼光,上前一步,朗声道,“在下黄灵生,北辰宫三代弟子外门执事,不知阁下是何方人士,要来本门寻衅滋事?” 先礼后兵,这脸变得挺快的。刘阳心中为这种见风使舵的行为不齿,大声道:“怎么?不打了?你的口气,和刚才好像有点不同啊!” 黄灵生止住身边的冲动弟子,皱眉道:“阁下也是修士,应该明白修行界的规则,有实力的人自然能得到别人的尊重!阁下先前出手击败在下三弟,不费吹灰之力,实力可见一斑!所以在下以礼相待!” 能把这些潜规则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来,刘阳还是第一次见到,但是这句话也没什么反驳的。 黄灵生又道:“不过……阁下要是想来挑事,却还稍显不足!北辰宫可不是随便来个人就能撩拨的!小心玩火自焚!” “一个门派是否有威慑力,靠的是血和杀的雷霆手段,可不是靠的嘴皮子!”刘阳冷冷道。 黄灵生眉头一皱:“阁下看样子是存心要和本门过不去了?这对你来说,可不是件好事!须知,本门之主乃是……” “北方神君嘛!我知道。”刘阳淡淡道,“如果这里不是北辰宫,我还不屑于来呢!” 看来是故意来找麻烦的!北荒之地,居然还有这么胆大的人?黄灵生只觉得不可思议,周成之名可不是白白来的,是用鲜血写成的! 还未说话,却又听那青年说道:“你叫黄灵生是吧?嘿,一个小小的外门执事,也算气度不错,能临危不乱。可是你哪来的底气叫我快滚?给我把你们的那个什么七星神将中的九霄龙吟柳星龙喊出来!你算什么东西!” 黄灵生额头青筋毕露,脸色也是一片阴沉,显然刘阳这番话,让他忍不住动了真火。 已经多久没有受过如此屈辱了?自从当上北辰宫的外门执事之后。 “你嘴巴放干净点!”那黄灵生的四弟脾气火爆,大吼道。 黄灵生强压心中怒火:“看来阁下真是来找麻烦的……柳神将?恐怕你还没那个资格!” “我没资格?”刘阳哈哈大笑,张狂恣意,继而盯着对方,目光灼灼,“那不知道,逍遥公子刘阳这个人有没有资格呢?” “你……你说什么?刘阳?!” “逍遥公子刘阳!!” 此言一出,剩下的两名弟子均是大吃一惊。这不能怪他们的定力太差,实在是这个名字太过震撼了,修行界四大新星之一,北荒年轻一代第一人,逍遥公子……这众多让人又惊又妒的名头,让刘阳的名字早就深深地烙在了无数人的脑海里! 而作为自在天的死敌,北辰宫又岂会不知晓这个大人物?只是刘阳鲜于抛头露面,而且北辰宫与自在天之间相互虽然交恶,但大战不多,双方只知对方的名气,一些主要人物却并非天天见面。 如果黄灵生早知道是刘阳来了,他估计掉头就走,哪会和对方谈判拖延时间?开玩笑,这种层次的人物,随便吹口气估计都能把自己打得粉身碎骨! 逍遥公子的名头实在太大,黄灵生自诩也是北辰宫一号人物,总归是见过一些大场面的,心理素质不会差到哪儿去,但刘阳甫一道明身份,他居然开始颤抖了! 能在群星荟萃的修行界中脱颖而出,刘阳的实力毋庸置疑,而双方处于敌对关系,相互仇视也属常理,黄灵生对刚才刘阳的嘲讽并不感到奇怪。奇怪的是,现在并非两家开火交战的时候,逍遥公子孤身一人,为何要上门挑衅?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别的阴谋? 不管如何,黄灵生已经不敢再有半点骄狂:“原来……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逍遥公子!这个,刚才是小的冒犯了!” 自己只是个底层人物,万一因为自己的无心之失,导致两家提前开战,不说别的,只怕周cd不会放过自己! 刘阳冷眼观望,不置可否。他从心底鄙视这种欺软怕硬的小人,当下冷冷道:“不必那么多废话,赶快把柳星龙喊出来!他既然敢冒犯自在天的尊严,那就要付出代价!” 黄灵生与另一人面面相觑,他们都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黄灵生心中莫名的松了口气,原来不是自己惹出的事:“这个……刘公子,本门和贵派一向和睦,何必……何必……” “哼!我师妹差点被他杀了,你在这儿说这些干什么?我知道你是在拖延时间,不过没关系,我干脆来帮你一把!”刘阳忽地嗔目大喝道,“柳星龙!你是缩头乌龟不成!还不快给小爷滚出来!” 这一声大吼凝聚了刘阳近六成功力,当真是响彻云霄,余音回响。 黄灵生脸色大变,这也只有刘阳才敢这么骂柳星龙,要知道严格算起来,柳星龙是和自在天长老同一级的人物,比刘阳高了一个档次,可刘阳浑然不惧,照样叫骂,这就是实力的体现。 黄灵生心有感触,还要再劝几句,忽有所感,惊喜地抬头向天际望去,只见一道金光闪过,一人自天际掠来。 终于来了! 黄灵生撕破伪装,狞笑道:“逍遥公子?真是蠢笨的厉害,居然一人前来,看本门的七星神将如何将你诛杀!” 刘**本没有把这种人物放在心上,扫了一眼便不再理会,黄灵生的行为只是保命而为,他懒得多事,此时只有一件事要做。 刘阳缓缓抬头,感受到突如其来的威压,暗自戒备:“来了么?” “逍遥公子火气可不小啊!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慢慢谈吗?又何必动怒呢?来,刘公子远道而来,理当上坐,是柳某来迟了,还请恕罪!” 话语间中气十足,更将刘阳的吼声盖过,暗带龙吟阵阵,光华闪处,一名身穿锦服长袍之人霍然出现在了刘阳面前,三缕长髯,面容淡漠,眼神中蕴含着炯然神光,不可逼视。 刘阳心中一惊:“九霄龙吟?果然名不虚传,刚才那一声大吼我还夹杂了些许空间之道,居然被他轻松压制,看来我是有些小瞧北辰宫了!” “恕罪?嘿嘿,你家主子呢?派人潜入本门,企图盗取本门上乘武技,行事不成反被我师妹追拿,最后还要靠你来擦屁股!真是好教养啊!”刘阳信手而立,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他没有露出半分惧色。 柳星龙也是第一次见到刘阳,不过久闻对方之名,他也不敢有丝毫轻视,现在北辰宫中宫主周成有事外出,七星神将分驻各地,镇守北辰宫附属势力,在宫中当值的,只有几名潜修的长老,万一发生了什么变故,北辰宫力有不及,所以柳星龙在没有摸清对方的底细之前,不会轻举妄动。 “刘公子好利的嘴!两派相争,各为其主,所用手段自然不会怎么光明,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柳星龙冷笑,反问道,“难道贵派在对付敌人的时候,还会光明正大的告诉对方自己要使用什么法诀吗?” “狡辩!”刘阳哼道,他也知道这种事只能过过嘴瘾,没什么实质性的用处,“你不用讲这些歪理来为自己开脱,我也没指望你们能真正道歉,只是……” 柳星龙目光一闪,道:“那刘公子来造访的目的是……” “少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我刚才说了,你家少主混进本门,在逃走的时候被我师妹追杀,最后是你救走了他。你救人,或是贵派少主如此行径,我都没什么好说的。可是你差点杀了师妹,这笔账,我要单独跟你算算!”刘阳说话的时候,脸上戾气渐渐浮现,看来苏妍在他心中的地位,相当重要。 “我只是可惜当时没有下狠手!”柳星龙道,“怎么,刘公子的算账方式就是这样?一个人,呵呵,刘公子,本门开创以来……”他脸上顿现杀机,“就没有一个人敢上门挑衅的先例!” 刘阳哈哈大笑道:“借用你们北辰宫弟子的一句话,对待不同的人,就得用不同的方式。”说到这里顿了顿,“这种小地方,一个人就够了!” “好气魄!”柳星龙不但没有发火,还拍手赞道,“原来自在天最杰出的弟子,也只是个蠢笨如牛的笨蛋!情急心切,不知轻重!嘿,这可让柳某开了眼界了!” 刘阳冷冷道:“你也不用拿这话来挤兑我,这是双方立场问题,我承认你做的,我还没有资格怪你,只是我要为小师妹讨回一个公道!她受到的惊吓,我会替她讨回来!仅此而已!” 柳星龙一怔:“看不出,逍遥公子还是个多情种子!嘿,只怕是落花无意恋流水!” “多管闲事!”刘阳冷哼道,“怎么,大名鼎鼎的九霄龙吟,不敢迎战么?” “敢不敢是另一回事了你还是太年轻了!胆敢孤身一人前往敌对势力的地盘,这是在找死!”柳星龙忽地放声长啸。 第一百六十六章:有点困难 嗤嗤! 刘阳脸色陡变,暗暗骂道:“卑鄙!” 却见阳光照射之下,刘阳背后忽现几根半透明的元力长枪,来得毫无征兆,如鬼魅般向其背心疾刺而来!很明显,这是柳星龙事先就做好的埋伏。 “吟!” 柳星龙长啸声中,隐隐有龙吟轰鸣,极远处的山峰顶上的积雪竟也受到了冲击,簌簌而落。北辰宫门前的几人更是难受之极,乖乖,七星神将的全力出手,岂可等闲视之? “还不快离开这里!”柳星龙暗中传音与黄灵生三人,这种层次的战斗,纵使双方有心护住这几人,可是万一没收住力道,仅仅余波就不是这些人能够承受的! 黄灵生两人自然晓得其中利害,连忙飞身遁走。 柳星龙长啸不停,偷空瞥向刘阳,心中冷笑:“无知小辈,有点小名气便敢小觑天下英雄!生死之战,怎会让你得暇索战?傻瓜!” 他在见到刘阳的第一时间,就开始布局,暗中使手段布置了这一个覆盖了整个雪峰顶的杀阵,更有诸多后手,在猝不及防间爆发就是想把刘阳一击毙命! 如果自在天损失了这么优秀的一个弟子,对于自己来说,在以后和北辰宫的对战中,压力将会下降很多。 纵然杀阵不成,也还有自己的九霄龙吟!在这一吼之下,没有人可以无视!哪怕是宫主在此!柳星龙有这个自信。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七星神将?呵呵,修为没看到有多高,脸皮却比一般人厚得多!真是让在下长见识了!”龙吟和杀阵的交错袭击,刘阳居然还在嘲讽对手!这大出柳星龙的意料之外! “来而不往非礼也!柳星龙,你也接我一招!” 在柳星龙惊讶乃至惊骇的目光变化中,半空中的刘阳身形忽然渐渐变得模糊,攻击的长枪以及自己的龙吟声波攻击,将那道身影完全粉碎。 可是,这有什么用! “该死!他去哪儿了?”柳星龙脸色大变,“在后面!” 柳星龙长啸之声陡然一滞,一口气尚未理顺,灵识却也传回了信息,刘阳正在自己背后出现,元力暴涌,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聚集。 “北天换!” 毫不迟疑,柳星龙脚下踩着一种奇异的步法,身形连闪,于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刘阳一击,同时反手一记气刀横斩而去。 刘阳侧身躲开,面有惊容:“咦?北天星辰步?有点意思!” 柳星龙避开袭击,心中剧震,对方简直是神出鬼没,上一刻的消失和下一刻的出现之间,根本没有丝毫迹象可寻!甚至连元力的波动也没有产生!当自己的灵识察知对方在自己背后出现的时候,攻击已然临近!自己要不是这多年来的生死搏斗培养出来的下意识,只怕刚才那一下就能让自己挂彩。 怎么可能! 柳星龙很费解,这和修为的高低并没有太大关系,因为不管一个修士的身法速度有多快,总归是要以元力为基础才能施展的,因为纯以肉体强度催发身法,达到一种可怕的速度,那是上古炼气士才会做的事,那时候的元力浓度与现在不可同日而语。 但是现在刘**本不是修炼肉体的修士,这种可说是唯一的办法也就不可能会!而且这种办法只是用来逃跑的,不足一哂,在那些高手眼中更是不甚在意。 “这是……空间法则!”想来想去,柳星龙只想到一种可能,“能够使自己虚实交替,随心所欲,你难道已经……到了第二层?” 刘阳对于对方的反应之快也有些佩服,要知道自己的攻击是没有任何前奏的,而且距离那么短!对方不但安然躲开,还能反手还击自己,这份应变,便撑得起他那个的名号! “柳神将的龙吟绝技,貌似不过如此!”没有回答柳星龙的问题,刘阳揶揄道。显然刚才对方不顾身份地偷袭让他很恼火,“怎么,下一招会是从地上钻出来呢,还是从天上降落?” 柳星龙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低估了这个小子,刘阳能够成名绝不是侥幸,而是有着真才实学。看上去似乎没有防备,实则空间之力已经蠢蠢欲动了!自己贸然出手,还是显得大意了!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刘阳既然敢孤身一人来到北辰宫这个龙潭虎穴,焉能没有丝毫准备?柳星龙连师妹这种和他修为差距不可以道计的人都下得了手,刘阳自然不会把对方看成什么品德高尚的人物。 从一开始的谈话,自己的空间之力就已经密切关注周围了! 果不其然! 刘阳在神州大地上游历多年,肯定是会经历不少纠纷的,大小战斗不下百场,但是他也还是没见过这么阴险狠辣,可是表面上浑若无事的人物,这份沉稳腹黑的心理着实可怕! 对付这种人,要么避而远之,要么就以雷霆手段彻底消灭! “既然这小子会这么玄妙的空间之道,我这音波武技需要借助介质方能展现威力,对他也就毫无效果了……有点棘手……”柳星龙对刘阳的嘲讽置若罔闻,现在他心里烦得很,自己实力不可谓不强,可是对方的能力太过奇异,从某种意义上说,自己正好被对方克制住了! 有力无处使。 “可不能让这小子来去自如,不然传了出去,北辰宫在自在天面前低头,这面子我可丢不起!到时候宫主回来,麻烦就大了!事到如今,就算冒着被宫主责罚的危险,也要留下你了!”柳星龙眉头一皱,暗地里咬牙道。 刘阳见对方不吭声,略感诧异,明白对方又是在想什么歪点子了,但艺高人胆大,任凭对方使出什么招数,他自信都有两手准备。 “刘阳,今日你绝不可能安然离开!纳命来!” 正在刘阳琢磨着要不要再出言捉弄对方时,忽闻柳星龙一声暴喝,整个人都变了脸色,给人一种莫名的威压感。 与其同时,周围的环境也渐渐发生了变化。 “星辰炼阵,开!” 隆冬雪天,居然出现了淡淡的紫色火光! …… 阳光透过窗户纸,不刺目,显得有些暖和。 龚轩打着哈欠醒来,揉了揉眼,迷糊道:“天亮了?这么快?” 龚轩和成语浩受邀破解自在天三殿之谜,但龚轩明白,这非一朝一夕之事,困扰了整个自在天上千年的谜题,自己就算再怎么厉害,也断然不可能在几天之内就把它给解决了。 所以不急。 今天又是个好天气,好天气通常都会让人心情愉悦。龚轩觉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 成语浩还没醒,不过时间还早,自己大可先做个清晨早课之后再喊醒他。 龚轩就在院子里,一拳一脚地打起了一套古朴无华的拳法。他所出身的家族传承下来的修炼之法和现在的主流修行法门截然不同,从这套清晨早课中就能看出差别。 一般的修士在这个时间段都会选择盘坐吐纳,引气入体,淬炼己身。这样做是有一定道理的,因为一天之中最富朝气的时辰就是寅时和卯时,天地元力的成色与浓郁程度也是最高的,在这个时间内修习吐纳能够有最大化的收益,紫气东来一说不是没有道理的。 严格来说,龚轩属于炼体一派。 世间修士,大致可分为两派,一派炼气,淬炼己身,身心俱修,但讲究的是以心为主,身为辅。这一派最为突出的特点就是层出不穷的法宝和术法。 而另一派则是以己身的修炼为主,讲究抱元守一,先炼体,再顾及其他,或者纯粹炼体。 修士若分十成,那么现在的修士有近九成可归为前者。因为它起点低,法门多,风险还很小,稍微有点资质,与天地元力契合程度还过得去,都可有所成就,前景很不错。 而炼体一门,严格来说是传承自上古修士。因为那时候的人们身体比现在要强壮得多,而且那时候的环境也和现在有较大差异,更有许多洪荒异兽威胁着人们的生存,所以上古修士几乎不修行也能拥有强大的实力。 炼体一派随之传下,算是正统。优点是成型快,精进难,比起炼气,达到相同的实力层次所花的时间要短得多。在那个人均寿命不足三十年的年代,自然是炼体更吃香。 只是炼体的条件比较苛刻,身体素质差,心志不坚之人是绝对不能走完这条路的。而且这一派要想大成,仅凭自己修炼是远远不够的,没有庞大的资源供应,别想有太高的成就。因为肉身的修炼,最好的手段就是借助外力或是天地奇地,更要有良好的药材作为修炼过后的复原办法,以免落下后患。这其中的开销,可不是一般修士能承受的起的! 再加上环境的改变,渐渐形成了修士只知炼气,不愿炼体的现状。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随着法宝的横空出世,也渐渐拉小了。 如果同境界的修士,炼体对上炼气,在没有法宝相助的情况下,后者必败无疑!这是上古时期就流传下来的一条铁则! 龚轩出身修行世家,而且还是那种历史悠久的,尊崇炼体的世家。这条修行道路也并非他想选择的,可他没办法改变,不过独特的方法加上家族不惜代价的灵药堆砌,倒也让他没什么怨恨,炼体就炼体呗。 若不是发生了那件事,龚轩说不定还会在家中继续成长,实力必然不止元丹境!可是,他在外界生活,交到了很多知心朋友,也算快乐。这其中得失,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随着一套拳术打完,龚轩感到身体在渐渐发热。他对此习以为常了,在他体内积贮了大量灵药,药力短时间内无法散开,他只能利用这日复一日的古拳术,将其缓缓吸收。 绳锯木断,水滴石穿。总会有大成的一天。 “时间不多呐……”龚轩收气停身,看向天外,旭日东升,这种壮观的场景让人心潮澎湃,顿起豪爽畅快之意。 “走吧!今天说不定能有点进展!” 第一百六十七章:千幻眉目 千幻殿前。 自在天的三座大殿殿如其名,这千幻殿殿身之上镂刻有无数怪异花纹,凌乱美丽。其中似乎蕴含了某种令人沉醉的魔力,看久了会产生一种淡淡的依赖感。让人情不自禁地就沉浸在了花纹世界中,难以淄博。 心志差的人,在看到花纹的时候就会沉沦,若是无人救助,将会永远沉睡!千幻之名,名副其实。 “如果整个轮回谷和外界相连的元力通道以及维持其空间枢纽是由这三座大殿构成,那么,建造的材料也应该有非凡之处!上面说不定还布有阵法!”龚轩心志比常人更为坚定,自然不会被这些花纹所迷惑,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若有所思,“也许……这就是纯粹的空间之力!” 离当日龚轩和苏天等人相见已有五天,但龚轩仍没半点头绪,尽管他心性沉稳,此时也不免有点心烦意乱。 “能以空间之力强行构建这片广阔的空间,历经千年不坏,自在天先辈的手段,委实高深莫测!只怕,已经不是后天可以弥补的!”龚轩心底暗暗道,忽地灵光一现,“后天不能弥补?……” 据他当年从五弟周三洛处得知,空间之力也属于修行法则的一部分,共分为两种。 几乎所有修士都能达到第一种,当自身修为达到一定层次之后,均能触及空间法则,这是大道使然。可是这种方法领悟的,只有部分空间法则,其精妙之处,不可触及。 而另一种,在这世上就屈指可数了。因为这种人天生异禀,生来就对空间之道有着独特的亲和力。这种人是天地的宠儿,他们对空间法则的领悟就像别人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而且他们这种方式的领悟,是从本源上理解,使用空间之力将会比前者更加得心应手。 有时候不得不说,世上或许根本就没有公平可言。 “可五弟没说这空间之力还能创造实物啊……”龚轩沉吟不语,只是看着千幻殿上缓缓旋转的花纹,他的心也在慢慢随之而动。 “或者,不是制造,而是改造本来就有的……我没有刀砍柴,但是用剑也可以!” 龚轩似乎慢慢找到了一扇门。 “死公鸡,你来这么早干吗?也不喊喊我!”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感悟,那点灵光倏然消失。 龚轩一怔,旋即轻笑道:“要是让你美梦破碎,醒来之后你不骂死我?我可不想大清早的就受罪。” “要是以前,你这么做我自然骂你,但是现在……”成语浩顶着一双惺忪睡眼走过来,叹道,“没那个兴致了!” “怎么,你这朵四处漂泊的白云,终于在一座山头停留了?” 成语浩听出了弦外之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也不理会,把目光投向千幻殿。 他清楚龚轩在说什么,只是他自己都还不明白自己的想法。苏家姑娘真的让自己魂牵梦绕吗?才认识这么几天,自己就不能自拔了?还是说,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无论如何,成语浩都承认一件事,苏妍在他心里,已经占据了相当的一部分比例。 尽管这份感觉,几乎看不到未来。 但是那晚的月色和佳人,却再难忘怀。 成语浩忽然想起当初二哥说的一句话。 “有些事很难做出选择,有些人自己都不知道对她是什么感觉,可是我们苦苦地追求,无非是为了能够再次相见。” “看不出那么沉默,只会用刀的二哥,居然也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 龚轩忽起促狭之意,用肩膀碰了碰成语浩,贼笑几声:“小橙子,你现在这副为伊消得独憔悴的模样着实让为兄我看的心疼,要不,我传你几招,让你早日抱得美人归?” 成语哈睁大双眼,似是现在才认识龚轩这个人。这不能怪他容易惊讶,实在是龚轩现在的戏佻,犹如浪子的模样和自己印象中的沉稳坚毅大哥形象的反差太大了一点,大到令自己怀疑这个人究竟是不是…… “死公鸡,你……你吃错药了?” 龚轩干咳几声,道:“说什么呢,我这是在关心你啊!” 成语浩翻了个白眼:“现在三殿之谜迫在眉睫,你连点头绪都没有,会有心情和我谈人生?你不会又想什么法子好捉弄我吧?这可不比在南疆的时候,注意场地!” 当初在西南有缘客栈居住的时候,成语浩没少被龚轩整过,所以后者养成了一副敏感的心理。 “三殿之事先不急,一时半会儿没个灵感也折腾不出什么名堂。”龚轩略显轻松道,“现在你的事很重要,你对苏姑娘有好感,说不定她也一样呢?这些天来我可都看见了,如果……” “等会儿!” 成语浩冷笑道:“矮子面前别说瘸子!你几斤几两我不知道?还笑话我?你不也是光棍一条吗?就算我想……可是找你帮忙有用吗?我还不如去玄元谷找二哥呢!他可是有经验的!不像某些人!” 龚轩连忙道解释:“二弟和三妹情况特殊,他们那是机缘巧合,缘分到了!不然以他们之间的立场,哪能走到一起?可是你和苏姑娘之间却……” “你想说我和苏姑娘之间没缘分?”成语浩脸色一沉,“死公鸡,你管的有点多了!现在你的当务之急是解决自在天的问题!而不是来关心我的小事!过去好几天了,我们总得解开一座大殿的封印吧?不然咱俩待在这儿,脸往哪儿搁啊!” 成语浩实在不懂,这种情况下,龚轩哪里来的心情和自己闲聊?难道是这个难题让龚轩都束手无策?所以才纯粹想找点话题转移注意力,缓解缓解心中压力? 龚轩倒是有这个心思,但也真的是在为成语浩着想,他们几兄弟漂泊惯了,每个人身上都背负了太多太多,难以向他人倾诉。这种人很难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尤其是遇见了心仪的,却因为自身不能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和诺言而无奈放弃,那种感觉很不好受。 龚轩就是这么走过来的,深知孤独的痛苦,现在看见成语浩找到了一个可以认真去爱的另一半,他很开心,所以便想促成他们。 可是他的口才不像成语浩那么好,无论怎么说,都像是在故意取笑一般,而且这种事除了当事人之外,都是外人,根本无法支招,终究,龚轩还是只有无奈叹气。 龚轩脸上恢复正经之色,他抬头看向千幻殿:“你总是……唉!如果这三殿之谜真有那么好解开,我也不会这么烦了。小橙子,这次说不定真的……” 言未毕,他又悠悠地叹了口气。 成语浩大惊,龚轩话里透着一股浓浓的悲观情绪,难道龚轩真的已经认命了?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龚轩么?还是那个对任何事都充满信心的龚轩吗? 成语浩心底忽地升起一股怒火,他很生气,他不明白龚轩为什么会想到认输!现在他只想狠狠地往龚轩脸上打上一拳,让对方清醒清醒! “你在说什么丧气话?要认输了么?如果是这样,那我们来这儿又是为了什么啊!”成语浩大声道,“我们来到自在天是为了接走三哥,是为了让大家团聚!可是你看看你现在的这副模样,垂头丧气,毫无斗志!怎么完成?那个什么三殿之谜就那么难?空间之力就那么难解?” “你以前又不是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可是你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以前在那些高手面前的豪气呢?都去哪里了!你究竟还是不是龚轩!”成语浩说到后面已经转为大吼,“大哥!” 龚轩眼神本是一片茫然,听到这番话,一个激灵,浑身一颤。 “好家伙,这空间之力竟还有迷惑人心、消磨其斗志的能力!厉害!”龚轩浑身已被冷汗浸湿,刚才的情况十分凶险,差点就迷失在了害怕和怯懦的深渊!他惊讶地看向千幻殿,此时他的双眼已经恢复了清明,但口气兀自心有余悸,“我以为没什么,却没想到早已中招!” 成语浩一怔:“大哥,你刚才……” 龚轩摆了摆手,笑道:“刚才一个不慎,心智迷失了。嘿,千幻千幻,这名字取得倒是贴切!多半是这几天一直思考,心神上有了松懈,才让这空间之力侵入了我的识海。刚才多亏你打醒了我!不然……” 成语浩惊喜道:“原来你没有……太好了!我就说嘛!这种小儿科怎么可能打垮你!” “想让我放弃可不是件简单事!那个孟长老的眼神我可是受够了,若是就此放弃,我哪还有脸去见五弟?”龚轩冷笑,“千幻殿能对我造成这种干扰,看来其中还蕴含了……不过,这也给我提供了一个暗示……” “你有头绪了么?” 龚轩点点头:“虽然不跟确定,至少找到了一个法子,原来空间之力并不是……” 话才说到一半,龚轩便住口不言,与成语浩飞快地对视一眼,也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同样的结果。 “有人来了!” 成语浩是通过心归六合诀察知到有人来了的,此法诀传自上古十大高手之一,非同小可,他仅仅会点皮毛,却已可大致感知到周围的环境有了异常。 “后面不及百米,而且……不止一人!” 成语浩飞快计算,最好说道:“怎么办,看这股气息,不像是苏谷主他们!” 龚轩神色凝重,这里可是自在天的禁地,此时更是非常时期,除了苏天和四大长老之外,几乎没人可以不经允许地进来!而刘阳据说已经外出,不再轮回谷内,苏天和四大长老要来的话,也没必要慢慢吞吞的。 更关键的是,对方的气息,有一股是自己第一次感知到的!而且另一股也是模糊不定,无法查探清楚,但能肯定,是个高手。 难道是敌人? “对方气息虽然晦涩难明,却暗合空间之道,此处空间甚至都隐隐受其影响!如果不是他刻意为之,那他就太可怕了!举手投足便能影响周围天地,这是突破五重天的桎梏之后才有的特征!”龚轩心中点头电转,盘算对策,“这里一般的弟子都不能进入,难道是叛逃的弟子?” 想到这里,龚轩杀机顿起,如果真如自己所料,那就不用多想了,虽说作为受邀前来的客人,无权过问自在天门内之事,可要是对方不知死活地撞到了自己手上,龚轩也不介意顺手帮苏天一个忙。 成语浩和龚轩多年兄弟,相互之间极为默契,龚轩一个暗示的眼神闪过,成语浩立知其意,顿时身形连闪,伏于一侧,密切地关注着入口。 龚轩元力暗暗提起,手上光芒隐现,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千幻殿和流云殿、轮回殿依旧在半空中缓慢地旋转,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过。 第一百六十八章:重逢之喜 “抓活的!” 龚轩又对成语浩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龚轩心中冷笑,他在为雇主做事的时候,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自己不怕麻烦,因为有了自信的实力作为后盾,何惧鬼蜮伎俩? 来者已经显出了身形。 龚轩没看见对方的样子,但灵识先查探到了对方的气息特点,这股气息和自己所认识的自在天人物全都不符合,可以确定,是敌非友。 “我先上!你策应!” 龚轩略微估计了下时间,蓦地向前探出身形,气刀光芒璀璨,轰然暴涨,暴戾杀机大作,如同开闸洪水,向前方汹涌喷出! 龚轩甫一出手便是雷霆之势,他原本也不是这么急性之人,只是这几天来,三殿之谜困惑了他很久,也让他滋生了些许火气,所以下手也就用了更重的力道。 成语浩的心归六合诀却比龚轩先一步探查到对方的位置,更是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当下看见龚轩已经出手,大惊失色,连忙出言制止:“死公鸡快住手!” 但他说话的时候,龚轩的攻击已经打过去了,覆水难收,打出去的招式如何能够轻易收回? 成语浩心下大悔,这一次只怕要出事了!因为他也没想到来的人会是…… “咦?” 龚轩一怔,他发现自己的攻势好似泥牛入海,浑不着力,像是被某种东西吸了进去更让他诧异的是,这股怪异的吞噬之能,还给自己带来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每一次兄弟事成之后,撤退的时候,来自敌人的攻击,尽数被其吞噬挡下。他为所有兄弟构建了一个岿然不动的屏障,一个可以让人安心的守护屏障! 他是…… “五弟!” 龚轩内心激荡,再难抑制,手中气刀霎时消散。他哽咽地叫了一声,便冲了上去。尽管对面的那股可怕力量还没有消失,但龚轩却相信它不会伤害自己。 就像……当初那样! 那是一种对兄弟间的信任,这是经过了无数荒野喋血,共同扶持之后才培养出来的信任!尽管还没有完全看见对方,但龚轩隐有所感,对面一定是自己的那个五弟! 修行界有名的惊鸿子,周三洛! “以弱冠之年,晓畅奇门遁甲,为六人之羽翼,庇护其所有,无人能破其防御。翩若惊鸿,稳重如山,转换如意!此子,可称惊鸿!”这是当年修行界声名显著的天机客对他作出的评语。 “苏姑娘……小妍!” 成语浩惊呼,他也看清了另一人,正是苏妍! 周三洛长相朴实,皮肤黝黑,较为醒目的是一双如同幽静潭水般的眼睛,仿佛能窥探人心。 “还想给你们一个惊喜的,谁知道你们这么警觉……”苏妍有些沮丧地说道。 “这能当成游戏吗!万一刚才大家没收住怎么办?要是伤到了你如何是好!”成语浩急道。 苏妍嫣然一笑:“不好意思啦!” 她带着刚出关的二师兄,马不停蹄地赶到龚轩和成语浩休息的地方,却没看见他们,于是猜测之下,又来到了千幻殿。 由于周三洛空间法则大成,尚未稳固,会不由自主地溢出些许空间之力,不仅隐藏了自己和苏妍的气息,还差点让龚轩误会是叛逃的自在天弟子。所幸龚轩的攻击虽然猝不及防,但其修为终究只是元丹境,周三洛精擅空间之力,轻易便将其化解。 苏妍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赶上来的成语浩拉住了手。她愕然回头,却见成语浩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复杂:“别打扰他们。” 苏妍一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旋即又哼了一声,将手抽了回来:“你干什么呢!” 成语浩恍若未觉,只是看着周三洛,他现在忽然很想哭。龚轩很激动,他又何尝不是?许久未见的五哥就在自己眼前,这种心情难以言表。 只是大家也许都变了…… 在成语浩的印象中,周三洛虽不像自己和四哥牟伟那样健谈豪爽,可也算是个开朗的人物。然而现在看来,周三洛的模样神情,那般生硬,让成语浩不禁为之感慨。 眉头时而紧锁,嘴唇紧闭,眼神比以前更为深邃,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成语浩叹了口气,周三洛比以前多了几分沉默,但也少了一些风霜之色。 当初那个总是为他人着想,每次安排兄弟们的善后之策,都要力求尽善尽美,结果往往是其他人毫发无伤,自己却伤痕累累的三哥,现在看起来,还是让自己感到一阵温暖。 三兄弟,终聚首。 三人心中似有千言无语要说,但谁也没率先开口打破这难得的沉默。他们都已经热泪盈眶。 当初分开之后,成语浩无数次想象着这样的画面,想象着自己应该显得沉稳一点,镇静一点,然后可以嘲笑小儿女模样的对方一顿。可是真当自己遇到了这个场景的时候,却又忍不住哽咽了,良久无言。 “你的浮光掠影,还是这么快!”周三洛脸上犹如雪遇初阳,露出了可能是他这些年来的第一个微笑,“大……大哥!” 这一声大哥,是自己企盼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的?龚轩几乎当场掉下眼泪,自己千里奔波,收集灵药,出生入死,不就是为了这一声大哥吗? 龚轩也不会想到,一个笑容会有这么大的魔力,周三洛露出微笑之后,脸上顿时仿佛放出神采,整个人变得极为耐看。 周三洛身前有一个浓黑的漩涡,几乎要吞噬一切,正在渐渐变小,发出嘶嘶之声,令人胆战心惊。龚轩心悸不已,因为他能感觉到,要是自己扑上去,而周三洛没有收手的话,那股扭曲的空间之力会把自己吞噬得连渣都不剩! “五弟,你的修为越来越强了!”龚轩呵呵笑道,“这么久才过来见我和小橙子,你说该怎么赔罪?” “小橙子?”周三洛对这个外号感到惊讶,很快又笑道,“大哥说什么,小弟照做就是!” 成语浩飞身上去,一拳打在周三洛的肩膀上,叫道:“别听他的!他要是敢罚你,我就把他那些糗事全抖出来!” 龚轩脸色大变:“小橙子,你想干什么!” 成语浩却懒得理他:“五哥,好久没看见你了,你可得跟我做主评评理。在南疆那会儿,这死公鸡总是欺负我,没了你和三姐,谁来救我啊!他真是没人性!” 又听到了龚轩的一个新绰号,周三洛笑了,看来自己这几年,错过了很多:“六弟,要真是这样,我肯定站在你这边!” 龚轩哭笑不得:“好你个小橙子,动作这么快,五弟刚来,你就把他拉到你那边去了!” “嘿嘿,人心所向!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五哥是个明白人,当然不会和你一起做坏事。”成语浩很得意。 “别说的那么严重好么?我又没对你做什么……哪顿饭少了你的?哪次有危险的委托时带你出去了?哪次好处没找你分享?”龚轩无奈道。 周三洛一怔:“大哥,你们……你们这些年闯出来的名声,我也有所耳闻,到底是为了什么?” 说到这里,成语浩收起了玩笑之心,正准备开口解释,龚轩忽道:“一点小事,个人爱好罢了!这个不急,咱们还是聊聊其他的吧。” 何必那么急?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让自己与兄弟们慢慢回味,一起说说以前的趣事,那么这点事就没必要让大家都心中出现疙瘩。 成语浩恍然,暗暗点点头。 周三洛道:“我才出关,就被谷主派来,听说是为了协助大哥你,我真的……当时,我还不敢相信你们真的会……” “这一次,我们可是专程来找你帮忙的!”成语浩和龚轩对视一眼,有默契地笑了,“而且,不止我们两人,还有……四哥!” “四哥?!”周三洛惊道,“他在哪儿?” 在三人交谈的过程中,没有人察觉到,有一个人已经默默离开了。 苏妍性子豪爽没错,但她更是一个聪明晓事理的人,第一次遇见成语浩的时候,她知道了对方的身份,由于对其所在的小队人员的好奇以及周三洛的某些原因,她很想了解这群遵从着自己内心而生活的人们,所以才邀请了成语浩。 周三洛虽然和她是同门师兄妹,却也从未主动对她提起过这些往事,甚至两人之间根本就没几次交谈。 苏妍明白周三洛为什么会这么沉默寡言,也明白现在的他有多么高兴。现在是他们三个人的时间,自己虽然很想参与进去,但默默地站在一旁是更好的选择。纵然其中有个和自己有些好感交契,但还没到推心置腹的程度。 “从来都没见过二师兄笑得这么开心!”离开的时候,苏妍惊喜道。 她好奇,但不急,因为她明白,在以后的时间里,自己一定能听到这些人的过去事迹,或许……还有更加辉煌的未来! 苏妍是这么想的,可是在最后的时候,只有那么几个人能够看见…… 三人尽兴交谈,良久方罢。 “五弟,这些年来,真是……唉!这一切,都怪我!”龚轩叹道。 周三洛摇头,正色道:“大哥,你不用太自责,当时事态紧急,你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大家都明白的!二哥关心则乱,也确实显得偏激了些,但是都过去那么久了,难道相互埋怨,就能让三姐醒过来吗?” “对啊,死公鸡你不用总是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反正现在可以救醒三姐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一切很快就会解决的!”成语浩也道。 龚轩苦笑,他并没有把所有过错都归于自己的意思,他心里很清楚这件事的性质。诚然,各种材料都集齐了,但是这件事这么简单就能解决?先别说三妹醒转的可能性有多大,纵然三妹康复了,二弟就真能原谅自己?如果一切事情都是自己不小心,二弟又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当初他又何必那么决然?大家又何必分开? 现在过去这么久了,二弟也没有找过自己,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他还没有原谅自己。 有些事可以忘怀,无足轻重,但有些却是一定要面对的。 “二弟……唉!”龚轩心中微叹,总之,自己尽力而为,至于结果如何,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虽然你们这么说,但是二弟也说得对,当初确实是我的过错,我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不仅让三妹陷入沉睡,还让大伙分开。”龚轩萧然道,“这些年大家过的都不愉快,你让我怎么想得开?” 第一百六十九章:再次刁难 龚轩是明白人,当初六兄妹分开之后,二弟带着三妹归隐玄元谷,虽然不知详情,但当老板闯荡神州的这几年来,都没怎么听到那个响亮的名头了,想必二弟也是心灰意冷了。 而四弟牟伟回到故乡中原阳城,隐于市井,心性由热血转为懒散,竟做起了替别人算命的勾当。可以说几乎快对人生失望了。可见当初的变故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五弟周三洛的变化也不小。往日一个热情开朗,处处都先为别人着想周全的人,如今木讷着一张脸,脸色阴沉地能滴出水来,让人如何不感慨? 所幸他们笑得还和以前一样。 至于自己和成语浩,同样在南疆搭了个小小的旅店,为了收集救醒三妹的灵药,四处奔波,也经历了不少曲折艰险,过得相当苦闷。 想着想着,龚轩又从弥漫至全身的无奈和苦涩之中渐渐滋生了一缕希望。 纵然大家都变了,但那颗最重要的初心……还在!那么,就还能在一起把酒言欢! 这也是龚轩能坚持下来的最大动力!如果连这个都没有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 “如果大哥没有放开,又怎会来找小弟?”周三洛却道,两人对视片刻,忽地放声大笑。 周三洛年少成名,在同门之中已是领衔众多师兄弟的天骄人物,其他人难以望其项背。在一次外出执行任务时,他结识了龚轩等人,为其所感染,遂与之结拜同行。 这是他从未后悔的选择,哪怕后来因故而修为大减。 团队解散之后,心灰意冷之下,周三洛回到轮回谷,修为一落千丈,这是心境修行出现了滞碍,长时间来,他再难寸进,让他的师父等人十分失望。与此同时,其他弟子趁势崛起,排挤压轧,周三洛在自在天的地位也一天比一天差,要不是最近实力有所突破,只怕会更不堪。 可是他从来就没在乎过这些,因为这些在当时十分向往只是少年意气,人生追求的东西,他已经尝试过了,对这些没意义的虚名,从此就不怎么在乎了。 甚至那颗心,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可是当他见到龚轩之后,那颗沉寂的心,又开始焕发出新的活力,尤其是知道了一切事情之后,斗志更盛!因为自己的兄弟们,需要自己!自己向往的自由生活,还有机会再次体验! 血杀盟?阴阳洞天?很好,既然四哥都已经出世,我岂能落后?这一天,我等得太久了! “四哥的分析合情合理,我没什么意见。只是……”周三洛皱眉问道,兄弟重逢固然是件开心事,可现在首先要解决眼前的问题,“血杀盟真有那么厉害?偌大个天绝宫,就这么被灭了?” 天绝宫被新兴势力挑灭一事早已在修行界传得沸沸扬扬,但周三洛长期闭关,而且不怎么和他人交流,信息来源比较窄,所以并不清楚。可是天绝宫还是知道的,作为五大势力,和自己所在的自在天齐名,乃是东域一大宗门,这么强大的势力居然一夕覆灭,令人难以置信。 “血杀盟固然强大,但这并不是它最为可怕之处,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其做事会谋而后动,不择手段!而且时机把握得很准!”龚轩神色郑重,“天绝宫内乱就是他们的最好机会,这其中也不排除有他们掺一脚的缘故!里应外合,雷霆之势,丝毫不拖泥带水!若是正面开战,天绝宫好歹也是千年老牌势力,就算不敌,也绝不会这么轻松地就被击败!可惜,血杀盟看准了他最虚弱的时期,一战而定。这才是我们需要注意的地方!老实说,就算是我,也未必能想到这么多。” 周三洛默然半晌,龚轩带来的消息太过震撼,自己还需要一点时间去消化。血杀盟崛起之快,实力之强已让他万分惊讶,居然和阴阳洞天扯上了关系?而且其盟主还是……当初的那个小跟班? “好了好了,说这些丧气话干吗?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成语浩见两人都有些低落,眉头微皱,大声道,“难道我们几兄弟就差了?算上大伙身后的实力,只怕阴阳洞天也不敢小觑!” 两人精神一振,龚轩道:“说的也是!是我们有些胆怯了!哈哈,有什么可怕的?当初纵横天下,可不是混过来的!靠的,可是真实本领!” 周三洛胸中豪气顿生,笑着点头:“没错,这样的对手,我也有点兴奋了!” “这才是死公鸡……”成语浩笑道,心中稍定,忽地脸色一变,“那个……苏姑娘呢?她,她去哪儿了?不会是生气了吧?” 龚轩猛省,心中细一思索,随即恍然,暗自点头:“好一个善解人意的姑娘,也不枉小橙子这般倾心!” 周三洛安慰道:“我这师妹从小散漫惯了,六弟你不用着急。她要是想来自然会来的,这谷中还没什么能拦住她。而且,这点小事,她怎么会生气?” 他心思玲珑,哪里看不出成语浩的心思?心中一对比,有些茫然,隐约觉得是自己这个六弟对小师妹有点意思,可又不怎么懂。 成语浩仔细一想,对方可是自在天掌门的独生女儿,说不定连那个自己讨厌的孟长老都得给她几分面子,这儿还不是想来就来?自己是在瞎操心吗?心中略感安心。 龚轩心中疑虑暂去,看见成语浩这副患得患失模样,促狭道:“呀,这不是有名的天逆子成大公子吗?怎么这副忧虑表情?心中可是在思念哪家小姐?不妨说出来,让大家为你出出主意?” 周三洛脸色一变,憋住笑。 成语浩当年凭着独特的修行手段以及对敌方法,惯于从对手意想不到的地方展开凌厉攻势,而且善于把握时机,即使在劣势中,也不会轻易放弃,反而更加冷静,所以很多次明明是对手实力比他强,但胜出的人却是他。天逆子这个称号,也渐渐响亮起来。 成语浩脸涨得通红,大声道:“死公鸡!你再说这种话别怪我翻脸!” 龚轩大笑。 “今天五哥来了,要不,这三殿之谜先放一边?”一番打闹之后,三人言归正传,成语浩提议道:“要不就让五哥带我俩四处逛逛?毕竟自在天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来的地方。” 龚轩沉吟半晌,道:“也行,劳逸结合才能最大限度地去解决问题。五弟,你看怎么样?我听说自在天也有些独特的景致,你愿不愿意做这个东道主?” “谷主派我过来,就是让我听从大哥你的吩咐,既然大家都想出去放轻松,我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 “那就好!快走快走!我都快被憋坏了!这地方看上去华丽无比,就是有些闷了,这元力也十分古怪,让人浑身不舒服!早就应该出去透透气了!”成语浩眼中透出一股兴奋,“五哥,我想去个地方,你可得告诉我!” “你不是第一次来这儿吗?难道知道这里?”周三洛奇道,“什么地方?” “这可不能说!连死公鸡我可都没告诉他!在入谷之前,我意外得知的。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想证实一下,但是进谷之后一大堆破事,所以就暂时放在一边了。”成语浩神秘兮兮道,他没把有关他师叔的事说出来,尽管他觉得这么做没什么不妥,但总能隐约感觉到一阵不安,就含糊其辞的带过去了。 “又在装了!”龚轩不屑道,“你知道什么地方,还玩神秘!” “嘿,你用激将法也没用,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成语哈得意道,忽然,他几个纵身,向外驰去,声音越来越小,“快点啊!我在外面等着你们!” “你们要去哪里?” 成语浩才掠至门边,耳畔一阵风响,一人自其身旁飘忽而过,迅如鬼魅。成语浩听见这声音,当场怔住,骇然回头。 周三洛脸色大变:“师……师傅!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孟长老冷哼一声,“亏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师傅!待会儿再找你说话!” 说完,孟长老又将目光移向龚轩,冷冽之意渐渐浮现:“龚少侠,刚才老夫好像听见,你要和劣徒去谷中其他地方转转?不知道是老夫听错了,还是……” “怎么,不可以吗?”龚轩眉头一皱,“孟长老,在下应该有这个自由吧?难道贵派想软禁我等?” “龚少侠言重了!你可是谷主请来的贵客,是为了本派的存亡大计,老夫怎敢有这种想法。”孟长老笑道,只是笑容里面没有半点温度。 龚轩懒得跟这人废话,要不是看在周三洛的面子上,他早就拂袖走人了,跟自己不对眼的人啰嗦,他可没有这份闲心!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夫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孟长老的脸色渐渐变了,口气也渐渐变了,“……只是龚少侠既然是被请来的,那就应该做好分内之事,其他的嘛,还是先缓缓的好!” 龚轩眼睛一眯,原来是对自己出去不满啊! “那在下请问孟长老,如何才是分内之事呢?” “龚少侠何必明知故问?既然你要解决这三殿的问题,那就应该……” “如果我说,这也是解决办法的一个过程呢?”龚轩打断道。 孟长老一怔,脸上陡变阴沉:“龚少侠,本派是请你来帮忙的,可不是请你来游山玩水的!现在半个月过去了,三殿之谜没半点进展,你居然还想着出去游玩?不要以为有了掌门的支持,你就可以无所欲为!” “孟长老这话说的是不是有些过了?”龚轩皱眉道,“而且这也有点强人所难吧?贵派三殿之谜困扰了你们上千年的时间,岂能等闲视之?难不成,孟长老还要求在下在这么几天的时间内疚把它给解决了?” 说到这里,龚轩微微冷笑,眼中罕见地出现了一丝煞气。 “如果孟长老这么急于求成,不讲道理,那在下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得向苏谷主提出告辞了!” 龚轩是真的生气了,自己被请过来,是来帮忙的,可不是来受气的!就算以前被那些大势力请过去,虽然事后他们大部分都翻脸了,但至少成功之前对自己也客气得很。这个孟长老,多次刁难自己,现在只是出去和五弟他们散个心,居然也要阻拦! 真以为我非帮这个忙不可吗? 第一百七十章:想通之后 孟长老闻言,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只是看到自己的弟子和龚轩在一起言谈甚欢,心中不舒服,便想用话挤兑龚轩,让对方难堪。 但没想到,龚轩的反应这么激烈,想到苏天的话,孟长老心中一凛,三殿之事关系甚大,要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干扰到了龚轩,对方真的撒手不干了,苏天必然震怒,到时候先不说是否惩罚自己,下一任谷主的选择上,苏天是肯定对自己的好弟子有所偏见了。 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哼,架子不小,脾气也这么暴躁,真不知道谷主到底是怎么想到要让你这种人来帮忙的!” 这话虽然还是有点刻薄,但是龚轩已能感觉出其中的无奈之意,也就是对方退缩了。 有周三洛在这里,龚轩倒也不好真的不给这老头一点面子,随即顺水推舟道:“我和他们也不会去什么禁地,也不会破坏轮回谷的东西,更不会耽搁三殿之事的进程。再说,有你的高徒陪着我们,你不放心我们,难道还不放心他?” 场中气氛不知何时,已发生变化。 成语浩捅了捅龚轩的肩膀,后者愕然止住话头,因为他发现孟长老根本就没有听自己说话。 对方目不转睛地看着周三洛,眼中神色十分复杂,叹息,不忿,希冀,愤怒……不一而足。 反观周三洛,一如既往地沉默着,只是目光仍不敢和孟长老对视。 “我们去外面等吧。”成语浩用眼神示意龚轩,“这里还是留给他们两个吧。” 周三洛和孟长老之间,存在着心结,与其相关的人不在,也许才会让两人彼此敞开心扉。 龚轩深以为然地点头,在经过周三洛身边时,传音道:“无论如何,你都要记住,他始终是你的师傅!” 周三洛浑身一震。 偌大的地方,只剩他们师徒二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在怪师父?”良久,孟长老悠悠叹了口气,开口打破沉默。 周三洛一动不动:“弟子不敢。” “不敢?不敢!呵呵!”孟长老似乎苍老了十几岁,自嘲般笑了笑,“当初你是我最为看好的弟子,要是你那时候肯留在谷中,静修十年,以为师之能,未必不能助你晋入到空间之道的最高层次!那时候,下一任谷主,非你莫属!” “弟子让师傅失望了,不过谷主一职,弟子生性懒散,不敢僭越!” “你……唉!”孟长老又是一声叹息,如果这个弟子真会听自己的话,两人之间又岂会弄到这般地步?“你要外出游历,和别人交往,这是好事,为师不会阻拦。但是你总得分清哪个是对你有利的,哪些又是对你有害的吧!你看看你这些年来,回来之后,修为可曾有过丝毫进步?对空间法则的领悟程度不增反减,为师都替你感到痛心啊!” “这些,都是那些人把你害得!”孟长老脸色忽地变得狰狞可怖,散发出一股煞气。 周三洛眉头一皱:“师傅,这些都是徒儿自己选的,和他们没有关系。” “到了现在你还要替他们说话?!”孟长老须发皆张,“如果不是他们阻碍了你的修行,你现在的地位和实力,都是本门稳当当的第一!可是实际上呢?现在还有哪些弟子记得当初的那个周三洛?他们把你害得这么惨,你还没认清吗?” “我不需要他们记得我。”周三洛神色平静,目光渐渐与对方汇聚,吐字清晰,“本门宗旨就是清静无为,掌门一职徒儿从来没有苛求过,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并没什么大不了的。和大哥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是徒儿最开心的时候,我为什么要怪他们?修为的退步是徒儿自己有心结,怎能把责任推到他们身上?” 周三洛原本和自己这个严厉的师父说句话都会害怕,但是不知为何,一旦牵扯到龚轩他们,他就会忘记这些顾虑。 甚至忘记他自己。 “修行大道,岂可儿戏!”孟长老厉声道,“你不要入了魔障!” “修行的目的是何?只是为了是自己更舒适,守护自己心爱的物事罢了,既然徒儿都做到了,为什么不能证得大道?所以……”周三洛分毫不让。 “徒儿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周三洛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令后者讶然。 孟长老眼神有些模糊,也许,自己的这个乖徒弟,长大了?开始有自己的主见了? “的确,师傅对弟子很好。弟子是个孤儿,是师傅把弟子从死人堆里带到了自在天,弟子的成长,生活,修行……都离不开师傅的悉心教导,养育之恩,绝不敢忘!”周三洛本来是很平静,但说到后面,眼眶也有些湿润了,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但是弟子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在遵循着师傅的意愿而活,而弟子的想法,师傅从来没有在意过!” 孟长老被这番话震惊了。 但周三洛还在说。 “师傅替弟子安排了一条修行坦途,前景一片光明,看上去很吸引人,可是,师傅你有没有想过,弟子也许根本就不喜欢这些呢?” 孟长老内心极为震动,他委实没想到自己的好徒弟的想法会是这个样子,这和他心中所想相差甚远。 也许,他说得对,自己从来就没有站在周三洛的角度想过问题。 人世间是不是很多事,都是因为没有人愿意换位思考,才产生了那么多误会呢?如果我们可以多想一想,是不是就能少很多纷争? “怎么……你为什么会……你的天赋是本门有史以来最为……不说第一,但也是相当罕见的,是天生的亲灵之体!可以说就是为修习空间法则而生的!不然你怎会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有如此造诣?为师……这是为了你好啊!”孟长老不可思议道,“你为什么不喜欢?” 没有人会甘于平庸的,孟长老相信。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要拿自己的前途说事?好像自己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周三洛虽然很尊敬感激孟长老,但是这种“爱惜”的绑架,让他内心几乎透不过气来。他就是不想自己的命运只是别人安排好的,他想自己有自己的生活! “彼之砒霜,吾之蜜糖。自己想要的,别人怎会给予?”周三洛深呼吸一口,诚挚说道,“师傅,如果可以让徒儿选择,徒儿真的不想有这身天赋!” “蹬!蹬!”孟长老大惊失色,连退数步。 “师傅!”周三洛以为对方心里承受不了,便欲上前搀扶。却被其挥手拦住。 “我懂了,教你二十余年,原来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原来是这样?”孟长老惨笑道,这句话的打击,不亚于受到了苦渡境高手的全力一击。 周三洛再次默然,这些话有些伤人,但确实是他的真实想法,孟长老对他恩同再造,却不意味着他就一定要按照对方的想法而活。 人活着,都是为了能活出一个独特的自己! “所以前几年回来之后,你就再也没和为师说过几句话?是不是和那小子……那些人在一起,才是你想要的生活?” “是。”周三洛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徒儿才有自由的感觉。” “不止是这样,这个轮回谷……也是如此!” “误人子弟啊!孟浩云,你真是误人子弟啊!枉你教导弟子近千,最看重的却是对你最不满的!哈哈!……”孟长老头发飞舞,仰天狂号。 “自由,原来是我囚禁了你这么多年!”孟长老慨然长叹,心中的包袱彻底放下,“去吧!” 周三洛一怔。 “去找他们吧,也许现在对你来说有点晚了,但总不能让你一直委屈地活着。”孟长老道,“你现在,还……还当我是你的师傅吗?” 周三洛热泪盈眶,“扑通!”一声跪倒,心结尽去:“多谢师傅!” 殿外。 “死公鸡,那老头鬼嚎什么?听着真让人瘆得慌!”成语浩皱眉道,“他不会不肯放五哥出来吧?” 龚轩皱眉思索,似乎没听见成语浩说话。 成语浩见状,推了他一把:“别装深沉了,快说说你的猜测!我看这一关,五哥过的不容易啊!” “我没装,真是在想事……”龚轩苦笑,刚才他还在思考千幻殿的一些讯息,有了些头绪,却又被成语浩打断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未卜先知?我要会这种手艺还待在这儿干吗?” “那你刚才出来之前跟五哥说了什么?神神叨叨的,一点也不像以前那样爽快了!”成语浩不耐道。 龚轩叹了口气:“放心吧,五弟没事的。” “你确定?” “这件事,和孟长老没关心,只要五弟想出来,谁也不能拦住他。”龚轩若有所思,“不然当初五弟和你们,又有谁愿意跟着我一起四海为家?这种事,不需要理由的。” “所以,五弟应该会和孟长老和解。” “和解?这可能吗?他俩之间的关系就像蜡烛和火,是绝对不可能调和的,你没看见那老头的脸色吗?五哥甚至……” 成语浩倏然止住话头,因为他看见周三洛慢慢地走了出来,而且是他一个人。 “看吧,有时候结论不要过早断定。”龚轩笑道,迎了上去。 成语浩没有理会龚轩的调侃,他愣住了,两行泪水缓缓流下。这就像做梦一样,不,也许在梦中,也未必能看到这样的场景,这样久违的场景以及……那个最熟悉的五哥! 这一次,周三洛给自己的感觉全然不同,那是一种真正的回归! “怎么样?还行吧?”龚轩问道。 “以后,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这一次和以前不一样了。”周三洛深呼吸了一口,忽然觉得这空气似乎都变得清新了几分,笑道,自己也很久没有露出这么会心的笑容了,感觉……还不错。 忽然,他瞥见发呆的成语浩,愕然道:“六弟,你这是什么表情?” 第一百七十一章:来者不善 成语浩陡然间回过神来,结巴道:“我,这个……真是……五哥,你能回来,实在是太好了!” 周三洛却又望向龚轩:“对不起,让你们等久了。” “几年都过来了,还在乎这几分钟?”龚轩大笑道。 三人俱笑。 “仅仅只是我们在一起可不行,我也很想再次见到二哥和三姐!” “放心吧。”龚轩淡然道,“那一天,不会太远的。” 他和成语浩都没有多问,因为这个结果已经是他们最想看到的,那么周三洛和孟长老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就不怎么重要了,从此以后,那个开朗的惊鸿子,真正归来! “走吧!” 周三洛离开前又往后深深地注视片刻,尽管师傅已经离去,但自己好似仍能从中汲取到自己想要的力量。 “你们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三个要聊一整天呢!”三人没走几步,侧边回廊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惊喜之声,“二师兄,你……你师父居然让你出来了?还有,你笑起来挺帅的啊!平时就不要那么板着脸了。” 三人一怔,对视苦笑,在这里碰见苏妍,也是意料之中,又能为这一次的暂时休息带来一点欢声笑语了。 周三洛听到这话,脸色都苦了几分,自己这几年来真的很颓废吗? 不过,一切都还来得及。 那就,走吧! …… “这个不算什么,区区一个小门派的少主也敢觊觎三姐,二哥自然不会同意,抽出刀来刷刷几下就打得那什么少主以后生活不能自理。要不是三姐太善良,这种人渣也要宽恕,别说二哥,就是我也要把他给超度了!”成语浩说得神采飞扬。 “还刷刷几下,你以为切菜啊!别说的那么夸张好吗?”苏妍一阵无语,修士之间斗法又不是街头混混斗殴,会这么简单粗暴吗?“快说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这个……”成语浩摸摸鼻子,他很想解释,自己的二哥在对敌时确实就是拿着把刀去简单地砍别人……听起来似乎很荒谬,但成语浩知道,当初能躲过那一刀的人,只怕没有几个!毕竟,二哥的外号与出身,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但这些说出来有点不合时宜,未免太煞风景,所以成语浩将之抛到一边,继续述说自己的那些兄弟的当初事迹。 “后来怎么了,你发什么呆?” “后来嘛……” 两人旁若无人的闲聊,另外两人自然就被晾在了一边。 “大哥,六弟是不是对小师妹……”周三洛迟疑道,因为他还没见过这么眉飞色舞的成语浩,后者的兴奋劲,只怕不拉住的话,等会儿就要飞上天。哪怕是以前六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这么兴奋过! “二弟能和三妹在一起,其他的自然也要找一个啊!”龚轩打趣道,“总不能光棍一辈子吧?何况,嘿嘿,肥水不流外人田呐!” 周三洛一怔,似乎没反应过来:“大哥你的意思是,六弟喜欢小师妹?” 龚轩大吃一惊,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你还没看出来?他对这个五弟在某方面的反应程度之低,又有了个新的评价。 “你看看。”龚轩拍了拍周三洛的肩膀,像是一个诱拐小孩的人贩子,朝成语浩喊道,“小橙子!小橙子!” 喊了有七八声,成语浩才极不情愿地回头,不耐烦道:“死公鸡,什么事?” 龚轩笑得很欠揍:“没事。” “有病!”成语浩骂了一句,又转过头,继续他的高谈阔论。 周三洛一脸痴呆:“六弟这是……” “看见了吧?处于这种状态的人,心情十分愉悦,但是也很不稳定。我刚才只是喊了他几声,他就显得十分暴躁,然后又急于和你的小师妹交谈。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周三洛下意识问道。 龚轩无奈道:“这说明他已经陷入爱情的深渊了!唉,这种情况,只要是个男人,几乎不可能跳出来。” “这……这也……” “不相信?我告诉你,这种人还有一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关心则乱。换句话说,也就是智商特别低,这一点男女通用。你听听他俩一开始还说的是有关咱们兄弟的事迹,现在已经开始闲聊了,围绕着白云到底白不白这种白痴问题说了小半天了!”龚轩语重心长道,“爱情就是这样,别人觉得他们的行为不可思议,可他们却甘之如饴。” 龚轩说着,脸上涌现一丝回忆的表情,略带苦涩。 “大哥,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龚轩得意道:“你大哥是过来人,这种事……哼哼!”旋即他的脸色又黯了下去,“可惜我再也看不到她了……” 周三洛似懂非懂,这些事没有亲身经历实在难以解释,他从小就生活在轮回谷中,除了修炼还是修炼,实力是强,但是接触的人却没多少。后来遇到龚轩一伙人,才有所好转,但那是友情,和爱情是两码事。 看着有说有笑、浑然忘我的两人,周三洛心中似有所感,这种环境似乎能让人心情开心起来,他忽地笑道:“这样……也不错!” 两人相视大笑。 四人自千幻殿出发,由苏妍、周三洛带路,在这轮回谷中四处游览,苏妍想听有关天煞小队的故事,成语浩“毛遂他荐”,于是二人开始了漫长的交谈,而两人之间的感情,渐渐发酵。 成语浩口才极好,妙语连珠,再加上心上人在前,更让他显得多了几分洒脱,引得苏妍阵阵娇笑。 二人之间自得其乐,那层本来是若有若无的情愫渐渐升温,身处其中的两人却没有察觉。 而龚轩和周三洛,只能充当无奈的看客。 龚轩刚才虽然那么说,但心中还有有些忧虑。他倒是不反对成语浩寻找幸福,自己当初错过了,留下终生遗憾,所以他更希望别人,尤其是自己的兄弟,个个都能有一个好的归属。只是现在选择的时候不怎么好,自在天情况未明,三殿之谜悬而未解,苏天等人又对自己和成语浩的态度波动性极大,这种情况下,如果成语浩和苏妍之间的事传了出去,在某些有心人看来,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到时候定会发生一场不小的纠纷。 阻止他们?别说龚轩能否狠下心来,就是成语浩,多半也会和他翻脸。那么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他虽然不喜欢麻烦,但也不怕麻烦。 “小橙子,以后你得好好地谢我!”龚轩心中叹道。 此时,他心中却浮现了当初的那个倩影,心中喃喃道:“珊珊,如果你还在,那就好了……我真地很想,很想看见你……”当初的那个女孩,那段不堪回首的回忆,那个自己再也不想提及的……家。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有些人有些事,难以忘怀。忘记的,随风飘散,而记住的,就此成为心中执念。 历经沧桑好几年,所愿不过是……相见。 …… “四哥为人慷慨,不拘小节,是个好男子。可是你知道他当初有多调皮吗?他的故事,也很精彩!” 成语浩正说到牟伟,准备展开另一段波澜壮阔的人物史诗故事,蓦觉肩头被人轻拍,顿时脑中思绪被打断。 “死公鸡,不是说了吗,别打断我……”成语浩猛地回头,愕然道,“五哥?怎么……” 周三洛抬手止住他的下一句话,眼神忽变冷冽,向另一个方向睃了睃。 成语浩心中微惊,这是当年的一种暗号,表示周围可能有敌人来了,而神情的凝重程度,就是敌人的危险程度。 成语浩这才发觉,周围环境好似变了,虽然还是那么赏心悦目,但却多了股如锋锐般的冷厉气息,刺得人肌肤生疼。自己刚才沉浸在和苏妍交谈的愉快中,警觉性比以往低了很多,一时竟没察觉到。 不过,还好有龚轩和周三洛在,两人联手,天下间只怕还没有人能无声无息地靠近他们周围三丈之内! 只是这一次,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劲。除了周三洛之外,成语浩也在龚轩的脸上看到了一样的凝重,以及那一抹隐藏在眼神深处的忌惮之色。 难道有大敌来到? 成语浩展开灵识,自四面八方散发探查,赫然发现,前方不远处的小径上,多了一人! 这股如实质般的灼人气势,正是那人所发! 成语浩看见此人,脸色顿变。 苏妍是四个人中反应最慢的一个,感知的敏锐程度远不及龚轩三人,所以她最后才看见前方的陌生人。 她也没有什么难受的感觉,只是心中隐约觉得不对劲。 空旷的小径,两侧栽满了时兴花卉,芬芳扑鼻,那人站在道路中央,明明散发着一股慑人气息,那股芬芳却没有被驱散,而是诡异地与之相融了。 令人感觉不出有丝毫不和谐之处。 “暗合大道,道法自然。好家伙!这人对于修行法则的领悟必然不低!”龚轩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 “观之自在,和谐万法。这是……空间法则!”周三洛却是另一种猜测,但惊讶程度却不比龚轩要低,“而且还是……第二层?他是谁?我怎么不认识?” 自在天等级森严,自有其关于弟子地位的一套划分标准。便是以对空间法则的领悟程度作为界线。一层以下皆为外门弟子,二层以下可为正式弟子,至于二层之上,几乎全是与掌门及各大长老同等级的存在! 其中虽有例外,但一旦有超过两层的弟子出现,必会通告全派,然而周三洛并不认识此人。 “看来闭关一事,有利也有弊啊!居然连谷中之事都不怎么知道了!”周三洛心中暗道。 对方站在自己的必经之路上不动,明显是来者不善,情况不明,龚轩不敢大意,正欲上前试探,却被身后的成语浩拉住。 第一百七十二章:连败二人 看见成语浩脸上那不多见的凝重和戒备之色,龚轩心中微惊:“你认识?” 成语浩点点头:“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沙奇!” 这样啊……龚轩眸中闪过一丝惊讶,这几天成语浩对他提起过此人,他没想到能让自己那么狂傲的六弟都需要严阵以待的人,此时会这么突兀的出现。 “他的实力深不可测,不在二哥和四哥之下,要小心!”成语浩叮嘱道,脸上忽现奇怪之色,“而且,他使用的武技,和你的有点类似……” “他也是炼体的?”龚轩和周三洛对视一眼,均是一怔。 “具体的不太清楚,和他交手不多,他的目的身份,都还不明确。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是一个很可怕的人!”成语浩郑重道,“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到这儿来。” 周三洛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有些疑惑:“你们在说什么?六弟,你认识此人?” “久闻老板之名,没想到在这轮回谷中,不但有缘相遇,还见到了其他两位名满天下的英雄,实在是沙某之幸啊!”正在此时,沙奇蓦然开口。 “你是哪位长老的弟子,为什么拦在这里?”苏妍问道,她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不明白为什么大家看到此人后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确实,此人散发的气息有些阴冷,让人感觉很不舒服,但是看上去对方的修为也不怎么高啊,何必退而不前? 最让人不爽的是,这个人拦住了自己的路! 作为自在天掌门的独生女儿,苏妍自幼娇生惯养,地位极高。又因为其母早亡,所以苏天对其更是怜爱有加,这也使得苏妍可以在整个轮回谷中横着走。那些一般弟子看到了她,哪个不得恭敬地称上一句师姐?就是长老们看见了这个刁蛮女,也只有无奈长叹的份,避而远之。 沙奇一怔:“这位姑娘是……” 居然连老娘我都不认识,也敢在轮回谷中混下去?苏妍怒道:“本姑娘名叫苏妍,你是谁!为何面生得紧,难道是混进来的奸细?” “原来是谷主的爱女,苏师姐好!”沙奇恍然,闻言哼了一声,暗讽道,“苏师姐从来不关心宗门之事,自然不认得在下。要想知道在下的身份,苏师姐可以问问你旁边的那位!便知答案!” “你认识他?” 成语浩点头:“他是和我一起被招收进来的,名叫沙奇,此人性情多变,不知根底。而且他现在已经是你们门中的核心弟子了!” 苏妍大吃一惊,自己门中有这个大人物,自己怎么会不知道?最近?才招收的弟子一进来就是核心弟子?这也…… 核心弟子代表什么,苏妍再清楚不过了。自在天的主要力量就是核心弟子!但是在她印象中,只有周三洛和刘阳以及其他长老的入门弟子才是核心弟子,而且自己都认识。 那么眼前的人,他的天赋实力有多强? 这在自在天创派以来,只出现过一次,那次的主人公,是周三洛。 “这个人……”苏妍震惊了。 “在下承蒙孟长老错爱,被收为亲传弟子,得以每天聆听他老人家的教诲,实属荣幸。”沙奇微笑道,话说的十分谦虚,“说起来,我和周师兄系出同门,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周三洛脸色淡然,瞧不出喜怒,但他也奇怪,师傅什么时候多了个徒弟?而且自己还不知道? “你认识他?”龚轩忽地笑道。 “自在天内,能和龚兄称兄道弟的,除了当年的那位惊鸿子之外,我想不出还有其他的答案。”沙奇笑道,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在外面闯荡,这点起码的知识,是不能少的,不然碰上了可就小命不保了!” “沙奇!你若是想来找我对决,可以另外挑选时间,现在我没空,请你让开!好狗不挡道!”成语浩寒声道。 自从沙奇利用卫蒙对付苏旷,间接对自己挑战之后,成语浩就已经意识到,此人天性凉薄,根本没有把人命当做一回事。也许,作为一个对手,他确实值得自己认真对待,但自己绝对不能和这种冷漠的人做朋友! “成兄不必动怒,你虽然是沙某很想打败的一个对手,但现在和你打没有意义。”沙奇摇头道,目光移向龚轩,其中似乎又火花要跳出来,“今天沙某要找的人,只有龚兄!” 有趣!有意思!龚轩不认识沙奇,对方却指名道姓地找上自己,真是奇怪。 “我?难道在下有什么值得沙兄好奇的地方吗?” “你很有趣!修为低,却总能以弱胜强,年纪不大,却有种成熟、令人信服的老成气质。这些反常的事在你身上一一发生,实在不可思议!我这人就是好奇心太重了,你的那些兄弟我也有所耳闻,个个都是拔尖的人物,却甘心认你做大哥,这个要是不弄明白,恐怕我会睡不好觉的!”沙奇笑道,却没有什么温度,“不知道龚兄能否给个面子呢?” “就只是这些?”龚轩笑容渐渐收敛,“你我素不相识,何必要出此讽刺之语?” “哈哈!……修行界有名的老板,纵横天下的天煞小队队长,哪个不认识?只是你不认识我罢了!”沙奇仰天长笑,“今日难得在此碰上,沙某岂能错过?” 成语浩脸色陡变,这场景是何其熟悉?就像那天沙奇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时候…… 他在向龚轩宣战! “沙奇,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拦住我们的去路,就是想和死公鸡打一架?做事情总得有个原因吧?”成语浩冷笑道。 沙奇漠然道:“成兄生气了?” “生气?我还想动手呢!”成语浩也不知为何,他觉得今天的心情比以前更容易暴躁,“说吧,是谁指使你来的!” 沙奇皱眉:“在下听不懂成兄的话。” “听不懂?好,那我就好好跟你解释!”成语浩盯着对方,似乎要把对方的心灵看穿,“我们是从三殿处过来的,无人知晓,你在此处出现得这么巧,好像早就知道我们要从这里经过。如果不是有心人指使,你怎会得知?难道你偷入禁地?” “饭可以乱吃,话还是不要乱讲。”沙奇面色不变,冷冷道,“在下来此的方法不便相告,成兄若是怀疑,请自便!但是现在,我只找龚兄一人!目的么,龚兄应该很清楚了!” “还在装模作样!你分明就是孟长老派来的!别以为能瞒得过别人!” 沙奇懒得理会:“若是成兄非要这么认为,在下也不愿多说,请让开!” 他把话锋指向龚轩,目光中战意沸腾。 成语浩猜对了一点,沙奇的确是从孟长老那里得知龚轩等人的位置的,但前来拦住他们,就是他一个人的想法了,沙奇想验证心中的某个信息。 “如果你想打,我奉陪!”成语浩上前一步,朗声道,“你不是也很想和我打么?今天就如你所愿!”开玩笑,再怎么说,龚轩也是他的大哥,是当初小队中的核心人物,要是随便一个人找上他们,都需要龚轩出面应对,那还得了? “你?”沙奇见状,不屑地扫了成语浩一眼,“你现在的状态很差,沉迷于儿女情长不能自拔,实力锐减。不是我说大话,要是你现在和我打,三招之内,你必败无疑!” “什么?!” 成语浩惊怒交加,这种话从来都只有自己跟别人说的份,对方居然如此看不起自己?诚然,沙奇很强,在和他第一次交手的时候成语浩就知道这一点,真正打起来,自己不一定能赢。 但是对方居然扬言三招之内必败自己,这怎么可能!就算是以前的自己,和对方相比也是胜算不小,何况脱胎换骨后的自己? 最重要的是,沙奇这么说,自己的面子往哪儿搁?尤其是场中还有自己倾心的女孩! “说大话小心闪了舌头!” 成语浩面孔扭曲,冷笑道。 沙奇双手环抱,头颅微抬,这是一种藐视的神态:就凭你? 怒火再压下去,自己就不用在这儿待了。成语浩正欲上前出手,身旁一人掠过,却是苏妍按捺不住,冲了上去。 “在轮回谷里面居然还有比本姑娘更猖狂的人,真是岂有此理!就算你是孟长老的弟子,也不该这么嚣张!”苏妍怒斥道,素手一扬,映月剑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光,却散发出一道凛冽之味。 “在下嚣张?恐怕还不及苏师姐万分之一!”沙奇冷笑道。 砰! 也未见沙奇如何动作,苏妍虎口一麻,手中剑拿捏不住,被震飞天外。她整个人也不由自主地退了回来,在被周三洛接住时,她脸上兀自写满了不敢置信。 自己居然连一个照面都没撑过!更重要的是,自己连对方用的是什么招式都没看清! 这人的修为到底有多强?苏妍自认为修为不弱,却败的这么干脆,脸上火辣辣的涌起一阵羞惭之色。 龚轩神色一凝,飞快地和周三洛对视一眼,都从中看出了彼此的震惊。 “空间之力!” 刚才沙奇动作虽快,但两人何等眼力,还是看出了苏妍落败的过程,只是沙奇没有引起半分元力波动,攻击时毫无征兆,这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空间法则! 龚轩细思恐极,成语浩曾说过,在北荒和这人第一次交手时,对方是不会空间法则的,可现在……仅仅入门不过一个月时间,居然在空间之道上已有如此造诣,尽管这是自在天最为出色的本事,但沙奇的资质,仍让龚轩骇然。 成语浩呢? 他在半空中。 当苏妍被击败倒飞而回时,成语浩感觉血液一下子就冲到了脑子里,愤怒难填。当即不假思索,飞身上前,运起全身所有力量,狠狠打向沙奇。 龚轩在后面看得真切,却皱起了眉头,自己这个六弟太冲动了。 沙奇冷哼一声,不屑之意更浓,身形一转,险至巅毫地躲开了这一击,显得十分轻松。 成语浩一击不中,双目渐变赤红,手上力道再度加重,反手一记重拳,劲风呼啸,向沙奇头部横扫而来。 “招式杂乱无章,虽沉稳有力,准头却差得远了!这种攻击,我就是闭着眼睛,也能躲开!”沙奇眼中透出一股失望之色,竟然真的把眼睛给闭上了。 成语浩又气又急,可是偏偏就是打不到对方,越是打不到,心中的就越急,这仿佛一个死循环。自己的攻击虽密集有力,但对方就那么简单地扭扭身子,微微晃动,偏偏就躲开了! 自家难处自家知,成语浩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白费气力的攻击,可是……心中那股火焰怎么也不能熄灭!只有不停歇的狂攻,才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成语浩心知,自己底子不足,这种攻击手段只是利用秘法提升的,如饮鸩止渴,损害极大,但苏妍受伤,成语浩的神经被触动,明知不能如此也不得不如此了! 龚轩眼中现出一丝焦虑,这样下去,成语浩的落败是迟早的事!而且,搞不好还会留下终生祸患! “意气用事,不知进退!逞强只会让自己受更重的伤,于事何补?看来,我以前高估你了!你不配作为沙某的对手!” 成语浩咧嘴一笑:“你不会懂的,所以你迟早会输!” 沙奇心中厌烦之极,他没想到成语浩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出手,更没有想到他会变得更弱而不是更强! 这种打斗,毫无意义。 砰! 和苏妍一样,但是成语浩受的伤更重。 “沉迷于儿女情长,只会让你的速度变慢,力量下降!”沙奇轻松击败成语浩,却没有半点喜色,静静地看着被龚轩接住的成语浩,他像是一个居高临下的神灵在说出审判,“成兄,你太让我失望了!” “有些人会因为感情而变弱,但有些人,却会为了自己在乎的人……变得更强!”龚轩直视这个可怕的对手,平静道,“你错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翩若惊鸿 “是吗?”沙奇眼中闪过一丝狂热,终于忍不住了吗?我已经期待很久了!“那不如就让龚兄指点在下几招,如何?” 面对打败了自己兄弟的人的挑衅,龚轩心知,这一战说什么也不能推辞了。 “大哥!”成语浩眼中闪过焦急之色,别看平时死公鸡死公鸡地没尊重乱喊,但那都只是玩笑话,他还是分得清事情轻重的,自己刚才虽然是有点冲动,可是不代表沙奇的实力就不强! 不弱于苦渡境的修为层次,再加上空间法则的辅助,放眼修行界,在那些成名高手之列,沙奇也足以排的上号了! 龚轩知道成语浩要对自己说什么,他回了一个微笑:“放心吧。” 对方是很强,那么自己就要退缩吗?那自己还有什么脸站在这里? 终于要和他交手了么?沙奇心中怦怦直跳,血液陡然升温手掌心竟然微微渗出冷汗! 自那天见到龚轩之后,沙奇就对其所使用的攻击手段和处理事情的那份狠决极为震撼,因为自己还做不到那种程度!此人,可称自己的头号劲敌! “就算事后被少主责罚,我也认了!至少……要在这里摸清你的路数!”沙奇压下那颗躁动的心,深呼吸了一口气。 龚轩正欲出手,忽闻旁边一人道:“且慢!” 愕然地看着周三洛走到自己面前,龚轩诧异道:“五弟,你这是……” “他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六弟。”周三洛露出微笑,只是那种微笑看上去怎么都有点令人心底发冷,“这一次让给我你应该没意见吧?大哥。” 周三洛生气了。 性格沉默的他很难动怒,可是这种人一旦发起火来,虽然沉默依旧,可浑身的气势已然变化。 至少,龚轩都能清晰地察觉到周三洛此时散发出的气息有多么暴戾,那是自己很少见到的。但是他没有害怕,只是欣慰地笑了,五弟还是当初的那个五弟,还是那个……见不得兄弟在自己面前受伤的周三洛! “不用留手。”龚轩淡淡地说了一句,便退开了。 周三洛一怔,旋即重重点头。 一旁的苏妍极为震惊,这还是以前的那个木讷寡言,像块铁疙瘩的二师兄吗?她清楚记得,当初周三洛修为大降,整个人就像是散发着凛冽寒气的万载玄冰,不仅让周围的人不敢接近,甚至还会冻伤他自己的内心。 可是再怎么样,苏妍也没见过这么愤怒的周三洛。不是那种表面上的怒火,而是隐藏在沉默之下的愤怒,一旦爆发,更为骇人。 是不是每个人的心中,都积压了平时的种种不忿?所等待的,只是一个爆发的时机? 也许每个人都会有这一刻。 “周师兄?”沙奇一怔,随即笑道,“也好,周师兄也是在下的目标之一,赶早不如赶巧,既然周师兄有意想指点师弟,那就恭敬不若从命了!” “废话真多!希望到时候你还能这么轻松!”成语浩吐出胸口积压的一口恶气,随后又对周三洛提醒道,“五哥,小心点,他的空间之力不止第一层!” 虽然只是接触了几个回合,但成语浩却已察觉到了对方的能力深浅,内心也为之惊叹。入门几十天,便能将空间之力领悟到这种程度,沙奇不可小觑。 但周三洛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浑不在乎地向前走去。 第二层?就算他到了第三层,那又如何? 周三洛的眼中,展露出了许久都没有的……战意和傲然! 的确,当年自己在天煞小队中充当的是掩护撤退的角色,但那是因为自己所掌握的空间之力最适合打掩护,并不代表自己的战斗能力就弱了! 沙奇脸色变了,作为高阶修士,又是偏向于炼体一道的他,对于周围环境的变化异常敏感,刚才的环境虽然也有点剑拔弩张,但那是因为自己在场,双方相持不下所致,还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可是,现在变了。 眼前的这个人站定之后,这种环境就出现了一种不和谐的变化。 杀气,如同实质般向自己迎面刺来! “好家伙!” 沙奇两道似刀锋的眉毛猛地一挑,提气凝神,“咄!”一声大喝,冷汗已然浸湿了后背一大片衣服。 沙奇瞳孔一缩,盯着面无表情的周三洛:“好厉害的空间之力,果然是杀人于无形之中!” 只有沙奇和周三洛才知道,刚才两人的气机交锋中,前者已输了一筹。 沙奇将空间之力融入了周身环境之中,料敌机先,寻隙反击,可以说已经立于不败之地。这种能够使自身虚实转换如意的程度,已经达到了空间法则第二层。 但周三洛更胜一筹,不但看破了对方的手段,更是以自身气机为引,使对方周围的空间气场紊乱,然后以空间之力凝化实质利刃,直刺对方面门! 空间之力化作的杀器虽不可见,但修士的本能预感却无比强烈,沙奇不敢托大,只得口吐元力,将其击散。但这一开口,在空间一道上,他已经败了。 成语浩和苏妍一脸茫然,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看见两者之间的神色变化,便知是周三洛占了上风,不禁拍手称快。 龚轩倒是隐约感觉到了一点眉目,他虽然不懂空间之力,但炼体一派的终点,却是对空间穿梭!两者有相通之处,所以感知略有所得。 “以力化质,虽然只能达到飞剑的一半大小,却已经能稳稳地称为第三层了!五弟当真了得!”龚轩暗自点头。 不知为何,他对这个沙奇总有种熟悉的感觉,像是不久前见过此人。可是,这几个月来,自己只去过天绝宫。天绝宫一役,除了杨开陈倩等人之外,就只有血杀盟的人给自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杨开等三人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血杀盟派来的人?龚轩很快就否定了这种猜测,纵然对方真的能易容骗过自己,可是那种神态,自己不可能没有察觉! 更何况,才灭天绝宫,便来自在天找事,短短数月连灭两大超级势力,龚轩承认血杀盟实力很强,但绝不会强到这种地步!而且连续挑灭两大势力,就是消化天绝宫残余势力都不是件轻松事。龚轩摇头轻笑,自己是不是有点高看血杀盟了? 场中战斗仍在继续。 “周师兄好修为!看来师弟得用真本事了?”沙奇脸色凝重,身体微曲,一股强大的气息轰然爆发,苦渡境的修为,尽展无遗,甚至还有隐隐向上突破的趋势。 “周师兄小心了!”沙奇露出洁白的一排牙齿,冷笑道,两道刀锋四弟眉毛也忽然散发出了澎湃的杀意! 周三洛仍然是那种风轻云淡的模样,但眼中深处也出现了一抹忌惮之色,这种修为,已经不能无视了! 刚才的空间之战,只是小试牛刀,周三洛胜在对其领悟程度远远高于对方,但是现在动用真实修为呢? 沙奇双手合拢,自上而下,忽地直劈下来,一道气劲撕裂空气,冲散了地上的石径,向周三洛迎面冲来! 周三洛冷笑一声,抬手飞快地在面前横划数记,似乎从空中描摹出了一个立体图形。 然后,诡异的一幕就发生了。 沙奇散发的气劲本来无迹可寻,但因为激起了地上尘土和石块,隐隐可见其轮廓,但也一招在逼近周三洛面前不及三尺之处,也就是刚才周三洛手臂挥舞的地方,猝然消失! 中央的元力波动刹那间消失,不止如此,连带着裹挟而至的飞沙尘石,也不见了! 像是冲进了一个……无形的口袋之中! 众人大惊,沙奇眉头一皱:“这是……第三层?构建空间?”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你居然已经练到了这种层次!怎……怎么可能!” 周三洛有些疑惑,对方的反应也太大了点吧?这又不是可以一击毙命的绝招。诚然,空间法则已领悟到第三层的自己确实可以利用空间之力构建一个较为狭小的独立空间,但实际上用处并不大,这种空间存在时间很短,也就十来秒,很快就会崩散为空间之力。 只是用来抵挡冲击力道,却是一件绝佳的防御物品。 可是,就算如此,沙奇也不应该这么吃惊吧? “他若领悟了第三层,那……而且他这么年轻,日后说不定还会突破至更高的层次!说不定三殿之谜会被他解开!怎么办?这样下去绝对会打草惊蛇!少主的大计必然会受到阻碍!”沙奇脸色瞬间又恢复了冷峻,但是内心却已是气血翻滚,久久不能平息,“必须要想个办法……杀了这个惊鸿子!该死!那个混蛋不是说他修为大减的么?” 这么想着,沙奇眼底深处不易察觉地露出了一丝杀机。 沙奇心中所想,周三洛自然无从知晓,但是自己好不容易才吞噬了对方的攻击,要是没点应对,岂不是显得很失礼? “还给你!” 能够构建这片空间,自然也就能将其摧毁!周三洛食中二指合拢,突地斜划一记。 哧! 沙奇耳畔响起一阵类似于裂帛的声音,与此同时,一股无比强烈的危险感觉在脑中疯狂涌现!就在自己身边! “该死!他竟然把攻击力道原封不动地释放了出来!”沙奇心中暗骂,空间之力无根无系,明明对方是在他自己面前吸收的,却在自己身边猝然出现! 容纳空间一旦破灭,里面暂时‘吞噬’的东西自然在疯狂地寻找着宣泄口。 不爽归不爽,沙奇还是不敢有丝毫放松,自己的攻击有多厉害,只有自己最清楚! 费了不少气力,沙奇才勉强将其抵消,鬓边已有汗渍,却愕然发现周三洛并没有趁此机会再度进攻。 “你还要打么?”周三洛静静问道。 沙奇呆了呆,神色连变,忽地展颜微笑道:“周师兄果然厉害!这一次,是师弟输了,没想到空间之力还有这些妙用!” “首先,输就是输了,五弟肯定不会愚蠢地舍己之长去和你较量的!你既然没办法破解他的空间之力,那就是输了!”龚轩忽道,“另外,我希望你还记住一点。” 说到这里,龚轩顿了顿,目光盯向沙奇,满是冷冽之意,一字一顿道:“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师弟!”众人均是一怔。 “好一个为自己兄弟着想的老板!在下受教了!”沙奇笑得没有一点温度,话锋一转,“可是你又凭什么代表他们做出决定?就因为你是他们大哥?呵呵,你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吗?你以为自己可以替他们考虑所有事情?都顺着你的想法生活?龚轩啊龚轩,你未免也太自私了点!” 龚轩眉头一皱:“这些事,就不劳阁下操心了!” “这一次算你幸运,没有和我交手,不然仅凭这句话,我就不会放过你!”沙奇冷笑道。 “你这人脸皮到底有多厚?都输了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不知道自己很碍眼吗?”成语浩瞪大双眼,“是不是要我来请你才肯离开?” “希望下次看见成兄,你还有这般活力!”沙奇冷哼一声,“告辞!” “切!什么东西!我以前居然还把他当做一个可敬的对手,原来他的人品这么差!输都输不起,还来上门索战?”看着对方灰溜溜地离开,成语浩心中极为舒畅,不屑道。 龚轩却道:“小橙子!不可小看此人!如果是生死搏斗,此人不见得会输给五弟!他似乎……没用动用全部实力!” “什么?” 周三洛点点头:“确实,而且我刚才察觉到他动了杀意,似乎是在知道我掌握了空间法则第三层之后才有的反应。输不起?恐怕未必。只是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会找我们。” 没有人回答,沙奇给众人留下的印象中,除了强大,狂傲之外,更多的是一种不可捉摸的神秘感。 “干那么多干什么?难道因为这点小事,咱们就怕了他不成?”成语浩忽地大声说道,“刚才五哥打败了他,可真是给小弟解气!还是别让他破坏了咱们先前的行程,我可是有个好地方,要带你们去瞧瞧的!正好在路上五哥你也告诉我那什么空间法则的第三层是怎么回事,让我也涨涨见识。” 第一百七十四章:尔虞我诈 原来因为沙奇的到来,力挫两人的沉闷肃杀气氛,以及大战过后众人心中的焦虑,经过成语浩的这么一番东扯西拉,倒是缓解了不少。 苏妍轻笑道:“你才来这儿几天?还说有什么好玩的地方?真是说谎脸也不红一下!还是让本姑娘和二师兄带你们去一些风景优美的地方吧。也好舒缓舒缓心情!” 周三洛点头称是,笑道:“六弟,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吧,那个沙奇固然厉害,但你五哥可不怕别人。下一次他要是还敢挑战你,我替你压阵!哼,我可没有这样的师弟!心性凉薄,好勇斗狠,和本门的修行宗旨截然不符真不知师傅为什么要收这种人做弟子!” 说到后面,周三洛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眉头紧紧皱起。在他印象中,孟浩云确实会对一些天赋极佳的弟子关注颇多,但更看重的,还是那些弟子们的品性,怎么这一次却会收下像沙奇这样的人物? “小橙子,这一次恐怕不能和你去你说的地方了!”龚轩忽道。 成语浩一怔:“为什么?” “五弟,这一次,要多谢你了。”龚轩没有回答,却对周三洛谢道。 后者不解:“这……这有什么好谢的?” “不是沙奇的事,而是……千幻殿!”龚轩眼中迸出自信的炯光,看着众人渐渐变化的脸色,他一字一顿道,“我知道如何才能解开千幻殿的封印了!” …… “你太乱来了!”那声音似乎很急促,充满了抱怨,“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误了大事,如何是好?” 这是沙奇的居住房间,周围的护卫都被他遣散了,但是在房间内,却传来了另外一个声音。 “能出什么岔子?我只是对他们感到好奇,忍不住才出手。难道,你认为我会输?”沙奇冷笑道。 “难道不是么?和那周三洛的一战,你分明已经……” “住口!”沙奇忽地大怒,“要不是你的情报有误,我岂会……岂会吃这种亏?空间法则第三层,这么年轻,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难道连这个也没查到?” “你……你说什么?!第三层!”那声音惊道,不敢置信,“这不可能!他上次回谷之后,心境修为大降,这是我亲眼看见的!” “亲眼看见?这些年他一个人深居简出,你什么时候看见过?”沙奇反问道。 “他……他是因为心结,才一个人独处,心中有堵,修为岂能进步?空间之道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掌握的,而且这才几年时间,就算他……” “难道你以为我骗你好玩?”沙奇冷笑,他不想再这个问题上继续争辩,“真是不中用的东西!在这儿待了十几年,居然连最基本的实力分布情况都没摸清!这一次还好我提前知道了,要是再晚点,耽误了少主的大事,你负责得起么!” “你……你不要太放肆了!比起这个,你还没有资格……” “怎么?你不服气?”沙奇双眉一耸,一股迫人的气息瞬间爆发,房间木料发出嘎吱响声,已然快承受不住这种压迫,“不要以为自己的资历就是你可以倚仗的资本!老主人派你来这儿不是让你安享晚年的!没有贡献,你就没有任何价值!懂么?这次为了覆灭自在天,少主派我前来,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你没办好事情,难道我还说不得你?” 那声音沉默半晌,然后开口,沙哑道:“一切……但听使者吩咐!” “好了,我也不会故意找你麻烦,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那三座大殿!”沙奇沉声道,“那小子已经掌握了第三层空间之力,龚轩又不是一般人物,恐怕要不了几天,千幻殿的秘密就会被他们解开!这对我们计划开展,将会产生很大的阻碍!” “哼!只怕不见得,!周三洛虽然展现出了第三层空间法则的实力,但想必只是初窥门径,老夫布下的封印,可不会那么简单!至于流云殿和轮回殿,他不可能解开!”那声音说到这里是,隐隐透出一股傲气,那是对自身实力的一种自信。 “不见得?呵呵,不是我看不起你,我可以保证,三天之内,龚轩他们必会解开千幻殿的封印!”沙奇冷笑道,“你信不信?” 那声音默然半晌,方道:“你为何这么肯定?” “总之……不要小看龚轩!” “他?一个元丹境的低级修士,有什么可怕的?要我说,还不如趁早除去苏天和刘阳以及那些长老,如此,自在天必成我们囊中之物!到时候大局已定,还用得着在乎这几个到处蹦跶的小蚂蚁吗?” “小蚂蚁?呵呵……要我说几次你才会懂?”沙奇忽地向前方虚无处抓去,似乎揪住了某物,他的脸色变得极为狰狞,“不要以为自己有点实力就瞧不起别人!还是你以为,能把少主第一次的计划打破的人,是个没用的角色?空间之力很了不起么?你要是和他对上,活下来的人是谁恐怕还是未知之数!明白吗?” 那人似乎被沙奇这突如其来的咆哮给震住了,半晌无言。 “千幻殿的事,先放一边,反正你早就把他解开了,得到离开其中的东西,不然少主也不会拥有……”沙奇话锋一转,“不过也不能让他们轻松,那流云殿里面的东西,决不能让他们拿走!” “好吧……你想怎么做?” “怎么做?”沙奇忽地笑了笑,“我这个便宜师傅以为他找到了另外一个寄托,但是他不会想到,这个弟子,比先前的还要让他绝望!” “你想……” “让孟浩云去找龚轩他们的麻烦,只需要拖住他们解开三殿的时间就行。只要流云殿还在,那东西就跑不了!”沙奇冷哼道,“另外,刘阳不是出去了吗?他去干什么了?” “北辰宫。”那声音道,“听说是为了那个小妮子。” “看不出还是个情种。这人也是个隐患,也留不得……”沙奇正欲下令,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有了一个绝妙想法,“不是还有个人也对那个女孩……很好,就让你们自相残杀!这绝对很有意思!” “在刘阳回来的路上,令白虎七星阻截,不能杀死他,但也不能让他平安地回到轮回谷!” 那声音惊道:“二十八星宿!这不是只有……少主怎么会让你……让你把他们都带过来了?” “自在天不比一般势力,而且地域特殊,不容有失。这一次我带来了白虎队和玄武队,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这个刘阳,也是个天才人物,若不能为我所用,必将为我所杀!” “可是,他从北辰宫回来后,应该已经伤势不轻了,我们何必多此一举?” “不会的,北辰宫现在还没有人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因为,嘿嘿……”沙奇阴笑几声,笑声中是一种万事尽在掌握中的傲然自信。 那声音旋即恍然:“你早就……” 当下心中大定,两大超级势力联手,难道这轮回谷还能有活路? “那……苏天怎么办?” 沙奇微一迟疑:“嗯……这人倒是个麻烦,他要是在谷中,很多事都不好实施,找个人引开他,等到计划定型之后,再让他回来,那时候他也无能为力了。” “好手段!不愧是少主身边的第一干将!” “哼!要不是少主还有另外一件事,急需布置,时间上抽不开身,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偏偏自在天又避世不出,少主的另一个计划更本对自在天没办法,不然我来这里干吗?”沙奇哼道。 “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那声音惊道,“难道是整个……整个神州?!” “恩?”沙奇冷哼一声,“不该问的,不要多问!做好你该做的事!关于如何让孟浩云合他们之间发生摩擦,我想应该不用我来教你了吧?” “这件事你大可放心!他正在为自己的弟子不知悔改而对龚轩感到不满!”那声音道,“到时候要是有人死在了千幻殿,又有人认为是他们中的某一个人干的,那时候会发生什么,一定很有趣!” “很好!”沙奇点头,“我得出去一趟,要让苏天出谷,还得拜托另外一个人。那个人的加盟,必不可少!” …… 一处荒山野岭。在飞雪连天的北荒之地,能有这么一处干燥荒凉的地方,也算是一介奇观了。 林间,两队人马彼此对峙。天空中飘下的雪花也被两队人马所散发的气势所震散,不敢飘进这片树林。 其中一队共有三人,当先一人面容淡漠,一双眼睛隐隐透出神光,气息虽然被压住了,但旁人仍能从中感觉出一股十分恐怖的威压,那是久居上位之人才能拥有的一种气势。 此人,正是北辰宫之主,修行界“修真四皇”之一,“北方神君”周成! 而站在他身后的两人,便是他手下最强大的一股势力,七星神将中的两人。 左首一人面色微黑,眉间有一抹朱砂印记,目光逼人,神情淡漠,他就是七星神将之首,天枢星黄缺。 而右侧一人,身穿青衫,脸上挂着一抹温和的笑容,看上去没有什么威慑力,但那股凛冽的气息却让人心中不由一颤。他便是在七星神将中排行第五的玉衡星,林啸。 两人如雕塑般守护在周成两侧,一冷一热,形成的威压气场不可谓不强,林中飞鸟被这股自然而生的气势所惊,纷纷飞掠而起,其余野兽亦是四散奔走。 但他们两人纵然在北荒之地享有盛誉,还是只能仰望站在他们前面的那个人。 和周成一干人马对峙的,却是数十人组成的一个小队,划分白黑两色,分居两边,前面的一人却是……沙奇! “你家主子约我结盟,怎么自己不来,却派你这个手下过来应付,架子可不小啊!”周成冷笑道,“怎么,难道北辰宫这三个字,就这么不被人重视么?” 他是谁?北辰宫之主,堂堂天下五大势力之一的首领人物!北荒跺一跺脚就得震三震的角色!谁敢小觑他?如今听从对方的建议,离开北辰宫来到对方所提出的地方和对方见面,已经给足了面子,可是对方居然只派了一个手下前来!这是什么?这是在羞辱自己的尊严! 威压浪潮扫过,对面除沙奇之外,黑白两列共计十四人,身子微晃了晃,眉头微皱,随即站得如标枪般笔直。 “恩?” 周成微诧,自己的威压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扛下来的,何况还是自己挟怒而发?沙奇这小子抗住了还有点道理,毕竟是个领头的人物,可是本以为会被自己冲散的队伍,居然也纹丝不动! “这可不是一般的元力威压……还伴有我多年来精修的星辰乱劲,这些人看似寻常,居然没有一个露出不适的表情……看来那小子的手下不简单啊!” “呵呵,周神君误会了!既然少主已和贵派结盟,共商大计,又岂会怠慢戏耍神君?”沙奇忽地说道。 “那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看不起本神君?”周成冷笑,“结盟就得拿出结盟的诚意来!事关重大,岂可儿戏?你一个人,能顶什么事?能代表你家少爷么?快把他喊过来!” 沙奇笑容一敛,看来对方是欺负自己年轻,想要来个下马威,好从中谋取更多的利益,可是自己是那么容易就被吓住的人么? “听闻周神君做事求稳,谋定后动,现在看来,似乎有点见面不如闻名啊!” “臭小子!你说什么!”站在周成右侧的“破风刀”林啸闻及对方有讽刺自家宫主之言,怒道。他样子虽温和,却是个火爆脾气的人。 周成微微皱眉。 “老五,你发什么疯!宫主在此,岂有你插嘴的份!”另一边的黄缺看到周成脸上现出不悦之色,便知不妙,连忙出言呵斥。 林啸脸色顿变,连忙住口,只是仍盯着对方,目光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