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帝业》 第一章 重生王氏 东汉熹平四年(175年),太原郡祁县西城王府主院内,稚嫩的读书声参差不齐,清脆的童稚之声透过窗子缓缓飘向院外。 “好了,三位公子,今日习文到此结束”,先生张咏抚须点头道。 “先生再见”,下方三个男孩恭身一礼,随后依次出门。踏出书房的一瞬间,年纪稍小的两个男孩欢快地跑向院子里的空地上,早有仆人准备好兵器架子,抓过其中的短木剑蹦哒起来,伴着兴奋的声音:“大哥,快来呀。” 张咏含笑望着王端王竣兄弟两个,微微摇摇头,但挪眼看向依旧淡定稳步向前的王翊,双目中满是赞许,暗暗道:“三位公子皆天赋出众,尤其是大公子更是人中龙凤,未来成就不可限量,王氏又可兴盛百年啊!” 王翊缓步走入场中,取过一把桃木长剑,挥舞来,挥、劈、撩、刺,然后重复,不断...... 一个时辰后,夕阳西下,天色已略有些黯淡,寂静的院子内王翊仍然舞动着桃木剑,汗水浸透了春衫,浑然不觉。 王端、王竣年纪小,已在院落角的大槐树下休息了半个时辰,目不转睛地盯着挥剑的王翊,身材瘦削却又充满力量,俩兄弟脸上满是崇拜之色。 “三位公子,老爷已回府,夫人已准备好膳食,吩咐奴婢唤你们洗漱进食”一侍女进院行礼。 王翊放下木剑,伸手接过仆人递过的毛巾,擦了擦脸,回首招呼王端、王竣:“二弟,三弟,莫让父亲、母亲久等了。” 入夜,王翊躺在榻上,怔怔地望着房梁,似乎在观察有没有梁上君子。重生十年,早已没有了初时对未知世界的恐惧,自从知道有一位叔父,叫作王允,字子师之后,就知道自己是来到了汉末,出身太原王家。 王氏是并州首屈一指的豪门士族,先祖为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的王霸,传承至王翊这一代已历数代,两百多年。虽比不得汝南袁氏、弘农杨氏那般四世三公,名声赫赫,影响力遍布天下,在大汉也是数的着的官宦世家。在并州声名广著,根基深厚,太原尤以为甚,前世五姓七望中的太原王氏,就是此王氏后裔。王氏子弟门生遍布并州为官吏,祁县为王霸长子王符一脉,在晋阳还有一分支,为王霸次子王咸一脉。王翊已故祖父王述生三子:隗、懋、允,王隗就是王翊这一世父亲。 王隗没有王允的才名,仕途亦没有王懋走的顺畅,是三兄弟中最平庸的一个,20岁举孝入仕,到如今只是祁县县丞。由于出身王氏,再加上深植于本县二十多年,县令亦不敢轻视,在祁县本地也颇具威望。然而其性格懦弱,自幼身体孱弱,若不是有宗族支持,也难免受人小视。 王隗及冠娶亲之后,膝下一无所出,其妻出自晋阳令狐氏,极为强势,王隗惧内,不敢纳妾。直到延熹七年,令狐氏病故,方续弦娶了王翊三兄弟的母亲张氏。 张氏乃祁县本地一小士族嫡女,为了巴结王氏,张家便将张氏嫁给了王隗。张氏温婉贤淑,善解人意,与王隗倒是颇为恩爱。且张氏旺夫之相极浓,第二年便生了王翊,随后延熹十年、建宁二年相继生下王端、王竣,中年得子,有了嫡系继承人,把王隗高兴坏了,对张氏愈发感激尊重。 王翊前世只是芸芸众生中普通一员,属于一抓一大把那种,家世平庸,相貌平庸,资质平庸,能力平庸,工作平庸。租着房子,经不起任何波折,不能也不敢生病,一失业就会面临无家可归的窘境。每日上班、下班、吃饭、睡觉,若不是意外重病身亡,也许会如此平静地度过一生。 偶尔受够了乏味而枯燥的生活后,内心亦有不甘,头脑中也有过幻想,亦有实现一番“野心”的欲望,然而睁眼正视世界,一切想法、一切躁动尽皆被消融。残酷的现实磨平了他所有的棱角,不得不庸碌一生。 重生以来,搞清楚了所处时代,东汉末年,群雄并起,当然现在还早,离黄巾之乱也还有近十年。王翊很庆幸出身于官宦士族,若是寒门百姓之家,恐怕还得担忧生存问题。 重生的十年中,王翊享受了一番名门贵族的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无忧无虑,真正成为了一个人上人。高人一等的感觉让王翊沉醉,如吸毒一般,欲罢不能。若是生活在太平盛世,王翊绝对会耽于享乐,成为一员普通的膏粱子弟,玩乐一生! 然而大汉国势渐衰,风雨飘摇,边境不宁,西北羌乱,鲜卑入侵,匈奴袭扰,乌桓反复;国内天灾人祸,水患、旱灾,疫病流行,匪患荼毒,豪强士族兼并土地,流民渐生,民乱频发;朝中灵帝昏庸,吏治腐败,宦官、士族争权夺利,两次党锢之祸使得士人势力大减,不得不蛰伏以待,朝堂局势不宁,政治斗争愈发血腥残酷! 十年后的黄巾之乱、凉州之乱将彻底动摇大汉根基,耗尽最后一丝元气。前世汉末战乱迁延数十年,至三国归晋更是动乱了近百年。王翊并不是忧国伤时,亦没有拯救天下黎民于水火的志向,只是担忧天下大乱会影响他享受安逸富足的贵族生活,乱世之中不知道有多少士族豪强家破人亡,传承绝灭。过惯了豪门生活,再失去一切,是王翊绝对不允许的! 前世实在是太过平凡,甚至平凡地有些压抑,生活在社会底层,似一潭死水,一切欲望的念头刚生出就立刻被斩断,活了三十多年,整个人生都是灰色调的。 这一世,王翊上辈子压抑了一生的欲望逐渐释放出来,而乱世将至,未来的不确定,则彻底激发了那潜藏在灵魂中的追求。功名利禄、权力美人,一个叫作野心的东西慢慢王翊身体中扎根滋长。 宁作太平犬,不为乱离人。乱世之中,从来都是半点不由人,为了保住豪门贵胄的身份,为了掌握自己的命运,为了一生都做人上人,为了尝一尝那掌控亿兆子民生杀大权的滋味,王翊有了一个清晰明确的方向和目标。每个男人都有一个皇帝梦,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道尽了无数男儿潜藏在心底的野望,好男儿当如是! 而王翊的帝王梦,自延熹八年二月诞生后不久,就已经开始了!太原王氏则是王翊的起点,百年世家积累下的资源与声望都将为他所用,士族的身份会使他少很多来自天下世家的针对与排斥,根基深厚,又有洞悉未来的优势,博一个江山霸业又何如! 野心的种子早早埋下,至于什么时候能够开花结果,王翊自己也不知道。有时候想想今后的对手们,曹操去年才举孝廉入洛阳为郎,现在正挥着五色大棒惩治京师不法之徒;袁绍估计现在正隐居洛阳,招徕门客,积蓄实力以抗衡袁术;刘备被刘母赶到外面求学,不知道有没有成功地拜卢植做老师;孙坚才刚刚发家不久,盐渎县丞做的不亦乐乎;至于其余汉末诸侯亦俱沐浴着大汉的落日余晖,完全无法想象到14年后大汉社稷将一夕坍塌,国祚渐亡。 而一想到自己将来要面对的汉末猛人们,王翊内心时常感到胆怯,扪心自问,凭自己的能力、胆识、胸襟、气魄,有资格做这群汉末精英的对手吗?他可不敢对他们有任何小视,否则别说谋夺江山社稷,能不能保住命都是问题! 偶尔王翊亦有放弃避世,得过且过的想法,但是那潜藏在灵魂中的不甘,那对权势富贵的渴望,那充斥着整个内心的欲望,不断推动着他坚定争霸的决心。而每一次自省,在不断感到紧迫感与压力的同时,也使他更加坚定已选择了的道路。近十年下来,在不断的自我肯定与自我否定的洗练之下,王翊已经慢慢将这份野心藏匿在内心最深处,只等它爆发出来的一刻! 前世平庸,即使重活一次,王翊的资质仍然普通,和聪颖搭不上边。因此相比他人,他要付出两倍、五倍、甚至十倍的努力,王氏给了他不断汲取养分,充实自身的机会,丰富的藏书让他从思想上跟上了这个封建社会的节奏,而他则是不断接触慢慢地融入了这个时代。 第二章 祁县神童 从能走路起,王翊便开始往王隗的书房跑,抱着书简连蒙带猜的啃。初始王隗不以为意,只当作是孩童的猎奇之心,后来惊讶的发现这两岁孺子似乎识得竹简上的字,考校一番,果然如此,虽有不少错漏,也足以让王隗惊喜交加。 此后王隗亲自做起了王翊的启蒙教学,而王翊亦不小视启蒙,甘之如饴,从头接受汉代文化思想的灌输。以成人的思想,外加怀着积极的心态,王翊学的很快,后来王隗干脆在王氏门生中给他找了个先生也就是张咏专门负责教导。慢慢的王翊接触的典籍思想多了,也越来越有深度,学的慢慢吃力起来,也使他花更多时间精力在研读经史子集上。 异于寻常孩童的表现渐渐让王翊有了一些名声,并且越传越广,先是王府,而后传遍祁县,慢慢誉满太原郡,直至扩散到整个并州。 事实上,王翊并没有民间传言那般天赋异禀,勤学好思,两岁识字,五岁便能出口成章。“麒麟之才,“王氏后继有人”,“他日定能出将入相”之类的赞誉,口口相传,不断传入王翊耳中。 初时王翊听到这些赞扬,面色平静,内心却是一阵窃喜,多多少少满足了他的虚荣心,前世就是个无人问津的路人甲,何曾受过如此褒扬。而王翊淡定如常的表现,则让人赞叹已,父亲王隗时常抚须感叹:有子如此无憾矣! 外界对王翊的追捧也越来越热烈,名声愈加响亮,而王翊在无数溢美之词的攻势下,慢慢地亦有些飘飘然,好似他真的成为了那个天赋奇第二章王氏神童。 心态渐渐不稳,心性有些失衡,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之后,王翊也意识到了问题,午夜梦回,常常梦见自己被拆穿,如一个跳梁小丑般在世间表现,讥笑、谩骂充斥其间。甚至于夤夜时分惊坐而起,冷汗浸湿衣衫,包裹在丝绸被褥中,瑟瑟发抖,如此方能感到一丝安全感。 王翊完全不敢想象那种被打回原形的情况下,自己会沦落到什么境地,醍醐灌顶般的醒悟过来。是啊,自己的天赋远没有那么高,现在外界所传扬的天才神童并不是自己,一个成熟的灵魂加上双倍的努力,才有这么点名气,岂可沉迷其中,固步自封! 后来,王翊开始真正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对府外传来的赞誉之声,不再加以理会,内心固然欣喜,然而再也无法动摇其心志。 ...... 清晨,辰时未到,王翊早早的醒来,躺在榻上,脑海中一片空白。俄而,腹中感到一阵饥饿,唤了声门外守夜的仆人。 不久,两个年轻稚嫩婢女小心翼翼地走进王翊房间,约莫十三、四岁,一个手里捧着盆热水,另外一个端着毛巾、清水、痰盂与一小盏精盐,至床榻边屏风后面放下,柔柔道:“公子,可以洗漱更衣了。” 王翊利索的起身端坐榻上,接过婢女递过的毛巾,刚出水还冒着热气,用力擦拭了几下脸,感到一阵清醒舒爽。另外一位婢女递过精盐与水让他漱口,王翊狠狠地在嘴里涮了几口,吐在婢女手中的痰盂里。直接用盐漱口,滋味还真是一般! 起身立于屏风后面,两个婢女慢慢的替王翊更衣,手很巧,动作慢悠悠的,生怕引起王翊不适。合体的绫罗绸缎穿在身上,感觉很舒服,双手平举,任其整理抚平,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婢女恭恭敬敬地替自己穿鞋,哪怕早已习惯这样场景,王翊心底也不由涌起一股高人一等的快感。 踏出房门,深深吸了口汉末清晨的新鲜空气,一小厮正倚在长廊立柱上,见王翊出来,三两步急跨到跟前,弯腰道了一声公子。 小厮名叫王顺,是王氏旁支族人,十二岁,比王翊大了两岁,跟了王翊四年了,面相敦厚老实,眉眼之间却透露着一股机灵劲,四年下来,早已成为了王翊的影子,对王翊亦是颇为忠心。 王翊微微颔首:“王顺,此间等候挺久了吧!” 王顺连忙恭身道:“不久,不久,小人随时听候公子吩咐。” 淡淡地笑了笑,道:“行了,父亲母亲何在?”王翊背着双手,沿着长廊缓缓前行。 王顺头前领路,边走边回答:“老爷与夫人正在厅中,等候三位公子进食,已吩咐下人去唤二公子与三公子了。” 一路走过王府内院的亭台楼阁,汉代建筑虽不如后世那般精巧细致,却颇为大气,而王府传承百年的底蕴,在这铆钉砖瓦上亦能体现出来。 内堂大厅内,王隗与张氏正坐堂上,青木案几上飘过一阵熏烟。王隗一身华服,头戴进贤冠,双手轻轻搭在膝上。张氏面色温和,目光如水,温柔地看着进门的王翊。 王翊趋步向前,立于堂下,稽首跪地拜道:“拜见父亲、母亲,父亲万安,母亲万安。” 望着堂下自己最钟爱的儿子,王隗满心欣慰:“起来吧。” “诺”,王翊起身。张氏轻柔的声音传来:“翊儿快入座吧,莫要站着了。” 王翊跪坐于左首小案上,王隗考校了一番他学习,见他应答自流,颇为满意,本是慈父,目光愈加和蔼。 倏尔,门外传来了一阵玩闹声,王端、王竣两兄弟来了,黄口儿童正是活泼的年岁,王隗夫妇也不以其跳脱,只是微微一笑。俩兄弟进门后立刻收声,恭恭敬敬地请了个安,小脸绷得紧紧的,可爱异常,而王隗与张氏则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旁边候着的侍女们依次端着膳食糕点摆放,递上筷子,一片祥和的气氛中,用完早膳。王隗吃完,便去衙门办公了,张氏叮嘱了王翊三兄弟几句,也回房了。 王翊用丝巾擦了擦嘴,瞥了王端和王竣一眼,王隗与张氏离开后,两兄弟又活泛起来了,正挤眉弄眼眼,不住得王大门外张望。 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王翊淡淡地对他们说到:“二弟、三弟,休息一会儿,就该修习早课了。” 王端、王竣面色顿时一垮,小脸绷紧,一起希冀地望着王翊:“大哥,和先生说一下,我们今天就不读书了,休息一天可好?” 王翊从来自主,读书习武安排全由自己,先生张咏也只能任其意愿,而王隗知道他年少老成,也听之任之。王端与王竣一直喜欢学王翊,以前见大哥习文练武,觉得有趣,便跟着学,王隗对他带着两个弟弟启蒙也乐见其成。然而毕竟小孩心性,一段时间下来,整日读书也颇觉乏味。 见两兄弟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王翊起身来到王竣面前,小屁孩嘴角还残留着几粒粟米,在侧侍立的侍女见状连忙替他擦拭干净。 捏了捏王竣肉嘟嘟的小脸,轻声笑道:“上午读书一个时辰,而后我准备外出踏青游玩,你们确定要在家休息吗?” 旁边的王端坐不住了:“不!不!我们要一起去,大哥我们现在就去书房吧,不休息了”,一边拉着王翊袖子,一边对门口候着的王顺道:“王顺,快去请先生!” 旁边的王竣也小鸡啄米般的点点头:“是极!是极!” 第三章 王氏兄弟 书房内,王翊带着两个弟弟听先生张咏授课,王端今年八岁、王竣六岁,张咏对他们进行启蒙教育。至于王翊,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在他启蒙之后就开始独自研习,遇到问题时才向先生请教。 对经史子集,王翊内心是不敢兴趣的,从来是不求甚解,那些高深的文化学问思想,他也没有透彻地理解的想法,稍微涉猎一番,能涨见识就是他的初衷。而这个时代,文化知识传承记录太过精练简洁,王府有些藏书被王翊重复翻阅了无数次,即使天赋驽钝,多年的连篇累牍下来,整个人也透着一股书香之气,养气功夫凝练,心性愈加沉稳。 张咏看着王翊拿着那卷快翻烂了的《春秋》认真研读着,心底感叹:“大公子,非常人呀!” 而王翊的心思并未完全放在上面,孔子所作春秋他是翻了无数遍了,上面的一字一句都熟悉无比,然若说读透,还差的远。思绪飘远,关羽似乎酷爱读《春秋》,传言其还从中悟出了一套“三十六路春秋刀法”,而王翊能看到其中的治国处事为人的道理,丝毫没有所谓的武道道韵,摇摇头,王翊明白,大抵不过是通俗演义手法罢了。 午时刚至不久,一辆豪华巨大马车慢慢驶出祁县南门,马是骏马,帘乃锦绣,头前车夫孔武有力,挥舞着长鞭驱使马车前进。车身后面跟着十来个青衣仆人,腰配长剑。马蹄声清脆,车轮辚辚作响,稳稳缓行,行人纷纷避让矗立,直到马车消失在远方,留下两道宽大车辙印子。 虽是阳春三月,然祁县僻处北地,不似中原南方暖风熏人,哪怕春日高照,风中带着寒意,若是衣衫单薄仍易感冒伤风。 车厢内颇为宽敞,装七八个人绰绰有余,王端、王竣极不安分,头一次出门对外面的世界好奇异常,时不时的撩开窗帘把头往外探。张氏则吩咐婢女把两兄弟往身边揽,略带嗔怒:“小心着凉了!” 张氏是实在不放心王翊三兄弟外出,王翊以前出过府门,那也是在县城之内转悠,从未到过城外。至于王端与王竣,则是连王府府门都没有出过。 张氏有心阻止他们出门,但是其了解长子的性子,虽然年幼,但从小自主自立,做了决定极难更改。既不放心,索性和他们一起出来了,方便照顾,看着心安。 王翊侧身倚靠在暖炉旁边,身上盖着一件裘袍,手里拿着一卷《吴起兵法》研读,日后争霸天下,沙场征战总是避免不了的,王翊不求成为一代名将,但基本军事常识还是要有的。 手中的《吴起兵法》只是残篇,相传《吴起》著有四十八篇,师旅之事,囊括其中,秦末汉初还流传于世。至如今,虽为残篇,却也珍贵异常,即使如王氏这般底蕴深厚,得到这残章断句亦颇为难得。 兵法很杂,很乱,再加上行文言简精炼,王翊需要不断地揣摩理解思考。吴起算是兵技巧派的典型代表,其中所涵盖的吴起治军用兵之法让王翊获益良多。治兵、论将、应变、用众之法,料敌、图国之策,反复推演之下,王翊自认虽只得其皮毛,仍然收获不菲,略有心得。 虽有纸上谈兵之嫌,但王翊已暗暗下定决心,待年岁大些,一定要上战场亲身体验这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形式与战场环境,体会一番铁与血的残酷。既为将来乱世做准备,亦可校验一番自己所思所学,对兵法的理解与实际相差有多大。 王端两兄弟正在我侍女斗智斗勇,不断挣脱往外蹭,然后再次被揽住,小脸憋得通红。气力消耗殆尽之后安稳片刻,随后又动起来,嘴里叽叽喳喳交谈着,不亦乐乎。 张氏慈爱地注视着三个儿子,见王翊埋头苦读,不禁有些心疼:“翊了,暂且放下兵书,歇息片刻吧。” 王翊抬头,望见母亲一脸的怜惜之情,点点头:“诺。”放下竹简,紧了紧身上的袍子,心里暗道:“也是,压抑了好久了,心里的弦崩的太紧,既然出来了,就好好放松一下吧。” 王翊性格还是偏好安逸享受的,只是为了自己的“宏图壮志”压制着享受安乐的念头,这一放松,便趴着让母亲的侍女給他按摩肩背。 享受柔荑在自己肩背上拿捏按压,浑身都轻松了许多,闭眼沉思,“这贵族老爷的生活真的是把我彻底腐化了啊!”王翊心想,“要保住这种生活,抑或是更进一步,享受更高的荣耀,万不可放松懈怠!” 心底暗下决心,身上的享受却也没停,睁眼望着两个玩闹的弟弟,王翊意识到:“看来王端与王竣的培养要提上日程了,王氏需要更多更有能力的支柱,我也需要忠心体己的人才与力量。二弟与三弟天资不差,用心培养一番,日后为一州郡封疆不在话下,为王氏发扬光大尽力。” 其实王翊清楚自己最真实的想法,王端与王竣对自己极为崇拜,又听话,培养得当可为征战天下之贤才助力,再不济,身为王氏嫡子,凭这个身份,日后有他们的支持也有助于扩大自己在王氏内部的影响,便于自己掌握王氏,有效利用王氏资源。。 ...... 马车已下官道,颠簸不断行进在乡间土路上,车内众人随着车身不断摇晃着,王翊换了个姿势,让侍女给他捶腿,对王端与王竣招了招手:“二弟、三弟,过来哥哥给你们讲故事如何?” 两兄弟正自无赖,一听有故事听,连忙爬到王翊跟前,王端性急,抹了一把脸反而催促道:“大哥,要讲什么故事呀,快讲呀!” 王翊闻言笑到:“今日,为兄给你们讲讲我王氏先祖王霸公的故事。” 听到是自家先祖的故事,两兄弟更是来兴趣了,凝神静听,顿时马车厢内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王翊稚嫩而又满带沉稳的声音娓娓道来一段传奇。 王翊从王霸从征光武,参与昆阳大战,击败王寻、王邑讲起,一路建功封侯拜将,屯田练兵,攻敌破贼,随后北击胡族,大小交战数十次,逐匈奴乌桓于塞外,扬大汉天威,耀王氏门楣。 王端、王竣听的是目眩神迷,心驰神往,王端更是张牙舞爪,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自己智勇深沉、谈笑却戎的一代战将。 王端雀跃道:“我日后也要成为像先祖那般的大将,英雄豪杰!” 摸了摸王端的脑袋,转头对在侧的王竣问道:“三弟,你呢,将来也想做个征战疆场的战将否?” 王竣蹭了蹭鼻子,喏喏地道:“我......我不知道,听大哥的,跟着大哥一起建功立业,报效国家。” 王翊听了,嘴角泛着笑意,对王竣的答案很满意,随即面色一正,对两兄弟道:“不管是上马为将治军,还是下马从政治民,日后都需用心习文练武,不可懈怠嬉闹。我三兄弟,当齐心协力,建立功勋,壮大我王氏!” 见王翊说的认真,两兄弟亦被感染了,双手虚抱,答道一声:“诺!”声音稚拙却又异常坚定! 几个容貌秀丽的侍女,方才一直竖耳倾听,目光如水不断瞥向王翊,颊带娇羞,略带一丝热切,随即面色一暗,似是在遗憾大公子年龄稍小而自己年岁偏大。尔后也许想到自己低微的身份,一阵失落,即使心有不甘,也只有把那不切实际的幻想留在心中。 张氏看着眼前兄友弟恭的一幕,心底感到十分安慰,为王氏开枝散叶,诞下这三个麟儿,是她为王氏做的最大的贡献,也是是她最自豪的事。三兄弟平时持礼孝顺,而相夫教子平安一生算是她这一生的追求了。 想到三个儿子的豪言壮语,尤其是王翊,张氏清楚,自己这个儿子志向不小,读书努力,习武勤快,日后定能成就一番事业,自己夫妇也无愧于王氏先祖。 第四章 陷阵大将 马蹄轻踏,健马行进在道路中央,鼻中打个响啼,挨了车夫一鞭子,嘴中发出一阵嘶鸣声音,吐出一口白汽。 车厢内气氛正自热烈,此时只听到“吁”的一声,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帘幕外传来王顺恭敬的声音:“夫人,三位公子,已经到了,恭请夫人、公子下车。” 张氏张罗着下车,车尾早有仆人摆好矮凳,以供垫脚,王端心急手脚并用踩着矮凳跳了下去,惹得张氏连道当心。 王端似脱缰的野马到处乱跑玩闹,王竣跟在哥哥后面,两个仆人跟着照看着,张氏眼神就没离开过两兄弟,王顺跟着几个健壮的仆从搭建案几、铺设毛毯,几个婢女准备着吃食糕点,其余护卫腰胯利剑,四散卫立,警惕周围,一片忙碌热闹的场景。 王翊抬头远望,此时正当艳阳高照,驱散了不少寒意,沐浴在阳光中,舒服极了。远处原始森林密布,苍松翠柏,古槐缠绕,郁郁葱葱,景色宜人。 此地为祁县东南的麓台山,去县城五十里左右,算是祁县境内最大的山陵了。蓝天白云下,山势起伏不定,宛如一条蛟龙绵延不断。 虽是踏青,王翊也颇觉无聊,没有歌舞美人,玉露琼浆,又不似王端、王竣一般对府外的世界充满好奇。 静静地躺在草地上,望着大汉帝国之上的苍穹,阳光有些刺眼,一股莫名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遍全身,王翊渐渐闭上双眼睡着了,然而心理上却感到自重生以来从未有过的轻松。 当王翊再次睁开双眼,未时已过,身上盖着一件毛毯。不远处,王端与王竣该是玩闹累了,正趴在张氏怀中休憩,张氏轻抚其背,嘴里哼着乐府歌谣。 望着眼前蒙蒙麓台山,不时地掠过鸟雀,隐隐约约传来有山间溪流淌落之声,显得安详而神秘,王翊内心突然有了攀上山顶的冲动,一探这山岭之秘。 有这个想法便一发不可收拾,王翊坐不住了,醒来之后,精神正好,上前对张氏到:“劳烦母亲在此等候片刻,孩儿想上山顶登高望远!”说完一脸坚定地望着张氏。 张氏见状,点点头:“小心点,注意安全,早去早回!”然后对旁边的王顺说到:“带几个人和翊儿一起,一定要保护好公子!” 王顺和附近的几位仆从连忙恭声道“诺!” 曲曲折折的小径直通向麓台山深处,消失在远方转角处,王翊一行六人沿着路径向前,四个仆从两人前方开路,两人后方殿后,至于王顺一直护在王翊身边,就差披荆斩棘了。 茂密的林木遮挡住西下阳光,只从稀疏的缝隙处透过几缕,山并不是很高,路不是很陡,不到半个时辰便登上山顶。 山顶平斜如台,脚下虽是森林密布,绵延十数里,王翊也觉看的不远,并没有远眺山河,一览天地的感觉。 山中有天然生成的洞穴,洞中有洞,深不可测,差人进去一探,里头却是别有洞天。数个大洞,可容纳数百人有余,山腰还有涧水流过。 一个想法突然闪过王翊脑海,随即消逝不见,无迹可寻,再也抓不住。王翊冥思苦想一番,也是一无所得,不知其然。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王翊很快放开了,不再纠结那一闪而逝的想法。 没有待多久,王翊便觉无赖,决定下山。张氏见王翊归来,吩咐众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府。王端、王竣精力醒来后经历旺盛,正在在旁挖蚯蚓。 回程路上,太阳已西下,天边的晚霞映红的整个天空,殷红的霞光照耀在行进的马车上,显得美好和谐,前后的仆从们眉宇之间满是疲惫,仍然忠实的守护在周围。 王翊掀开窗帘,趴在窗沿上,盯着外边看。野外的田亩土地,不断从眼前掠过,还有不少佃户农民还在地里劳作着。 祁县山地峰峦叠嶂,丘陵起伏交错,大部为灌木覆盖,宜林适木,平川地区地势平坦,水源丰沛,日照充足,土壤肥沃。而整个祁县宜耕土地不过四成,开发出来的不足三成,在这些土地中不论良田瘠土,大多为士族豪强所有。方才王翊一路观察经过过的不少良田肥土中,就有许多为王氏所有。 现今天下不稳,地方土地兼并剧烈,许多自耕民都沦为豪强佃户,任人鱼肉。趁着灾荒王也兼并了许多土地,招揽流民耕作。 为了收买人心,王翊建议每年的收成王氏只提其五成,相较于其他提取、七成、八成、甚至九成的,已经算是良善之家了。王隗也强行压下王氏内部的反对,少抽一两成不过是些钱粮损失,收获的却是人心。效果也是出其的好,王氏名望愈加高涨,风评极佳。 而王氏的佃户农民种地的热情亦高涨了许多,尤其同他人相比,每年有一半的粮食归自己支配,哪怕除掉赋税仍有不少盈余,足够他们满足了。 王翊望着田地里辛勤劳作的背影,心里也不由暗道:“这个时代的百姓还是容易满足啊,明明只是相比他人少受了些剥削,就能换来高昂的耕作热情,与对王氏的感恩戴德。” 路过祁县十里外的一个小村庄时,发现村口有一群十来岁的孩子正在打架。分成两波,拳脚相向,一波人少,但是其中有个少年很是凶猛,拳大力沉,受到他攻击的几个少年都是鼻青脸肿的。 王翊突然来了兴趣,让王顺带人制止斗殴将那群少年带到跟前,仔细打量着。 那些少年被带到马车前,望着豪华马车是一个年岁差他们不多的少年正盯着他们看,衣着华丽,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衣着华丽、贵气逼人,一看就是出身名门的贵公子,旁边还有位气质高贵的夫人,不由得心底都有些忐忑。 王翊目光转了一圈,停留在最后那位表现出众的少年身上,粗布麻衣,神色从容,嘴角有一些淤青,带着一丝倔强与坚毅。 指了指他,招了招手让其上前问道:“你是何人,叫什么名字?” 少年略微踌躇,便稳步上前,双手作揖,虽有些紧张,仍然坚定答道:“小人高顺。” 王翊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内心狂喜,又仔细盯着他观察了一会儿,见其虽被看的有些不自在,表现却也沉稳,随意问了几个问题,其回应也是愈加不卑不亢。 天下同名的也许有许多,但是在并州,在年少时能有如此表现的,王翊相信这一定是未来的陷阵大将! 想想那只闻名于世的陷阵营,八百勇士,陷阵之志,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而高顺一生英名,唯忠勇二字而已矣,令人嗟叹! 强行按下内心的火热,深深地盯了高顺一眼,不去管他们为何打架了,强势地对他说道:“高顺是吧,从今日起你就是本公子的人了,做我的随从,回去和你父母说一声,明日到祁县城西王府见我,记住,本公子叫王翊。”瞥眼看旁边一些少年,补充道:“可以带上你的几个伙伴。” 望着被护卫远去的马车,高顺有些发蒙,方才那位贵公子的强势将他震住了,还有王翊这个名字好耳熟。 旁边反应快的少年则失声到:“那是王家大公子王翊,祁县神童。”随即转过头羡慕地对高顺说道:“高顺,你要发达了,被王家嫡长子看上了!” 其余少年亦是满脸艳羡地看着高顺,些许人眼中还含着嫉妒,和高顺一起的几个少年则满怀憧憬,激动地对他道:“顺哥,方才大公子说可以带上我们诶!” 一行少年兴奋地谈论着回村去了,很快高顺被王翊看上了的消息传遍了全村,高顺回道家也把几天的事对父母讲了。高父高母只是普通的贫民,守着几亩薄田,王氏对于他们来说是那样高不可攀,听到儿子被王家嫡子看中了,激动不已。 高父连忙拉过高顺对着县城方向拜了几拜,对他说到:“跟着王家公子,你以后一定会有出息的,明日去王府后必定要好好侍奉公子,效忠公子!” 望着父亲殷切的脸庞,面目粗糙黝黄,高顺重重点了点头,暗道:“乡里许多里长游缴都是王氏仆人出身,跟着王公子,我日后也许能成为乡里亭长,父亲母亲也不至于如此劳累了。” 这个懵懂的祁县乡间儿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未来的成就何止亭里之间的撮尔小吏。 第五章 名将入觳 带着一丝憧憬,安然入睡。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村中鸡鸣声正此起彼伏,高顺和父母告别,早早地到了村口的老槐树下,一身干净整洁,等着其余几个伙伴。 背靠在树干上,望着直通村子外边的土路,这个十三岁的少年思绪踌躇,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将会是什么样子。 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很快,五个少年齐聚到高顺身旁,俱是一生新衣,平时舍不得穿的今日也都拿出来穿上了。 “都和父母告别了吗?”高顺问道。 五人都点点头,其中一个少年道:“已经道别了,父亲母亲让我好好跟着顺哥,忠心为大公子做事。” 一行六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满怀着忐忑与期待,踏上了前往王府的路。高顺回头望了望晨曦笼罩下的村子,已有不少炊烟袅袅升起,按下内心的不舍,迈着坚定的步伐带头走在前边。 王府院落中,王翊正在练剑,还是最基本的刺、劈、撩、砍,王翊知道武艺若要练至纯熟、力争完美,少不了沙场磨练,经历生死。 当然王翊练武也不是想成为一个武艺高强的将领,更多是为了有一个健壮的身体,有一定的防身能力,因为王翊清楚自己日后不可能经常像一位普通士卒那般亲临一线战斗。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相信未来需要王翊亲自挥剑拼杀的情况并不会很多,甚至可能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王翊手中已换了一把沉木长剑,比桃木剑器重了许多,才不到半个时辰,已经汗流浃背了。王顺在旁则不一样,或许年岁大些,气力更足,观其似乎仍有余力。 停下喘了几口粗气,身上冒着蒸腾的热气,招了招手接过毛巾擦拭,暗道:“还是得加强习练,铁剑可是还要沉一些。” 这时,一个青衣仆人急步走了进来,对王翊道:“公子,府外有六个少年,称是您要见他们,小人特来禀报一声。” 王翊明白,是高顺他们到了,便吩咐道:“你去把他们带进来吧。” 随即又对侍立在旁的一位女婢道:“去准备点糕点。” 两人称诺,转身去了。王翊则席地而坐在院中小案上,拿起兵书细读。王顺还在练剑,王端和王竣则在屋内跟着先生张咏读书,学的是《论语》。 王府门外,高顺等几个少年,望着高大府门,惴惴地等待着。见到刚才的仆人出来,连忙上前问道情况。 那仆人在王翊面前点头哈腰的,但是在这帮少年前则颇有些傲气,仅仅瞥了他们一眼:“不知道公子看上你等什么了,走吧,我带你们进府,进去了跟紧点,守着点规矩!”说罢便扬头走在前面,高顺几个赶紧跟上。 这一路,高顺一众当真是觉得自己是土包子了,途中不知道经过多少院落门廊,府中的假山异石、池塘水榭,差点没把他们眼睛迷花眼。 王府之大,若不是有人带着,早就迷失其中,几个少年嘴里满是惊讶之词,只有高顺虽然头一次见着如此豪门府邸,仍能保持沉稳,只是心中的敬畏之情加深了许多。 七拐八绕之后,来到了一个宽广敞亮的院子,院中铺满了一地的平整青砖,一个外表宽厚的少年正在习武,院落正中台阶上放着一青木案几,案几摆放着许多点心,看的几个少年忍不住咽口水。 一身着劲衣的少年正跪坐其上,手里拿着一卷竹简,抬眼望了高顺他们一眼,眼神毫无波动,贵气逼人,让人忍不住低头避让。几人上前参拜行礼。 轻轻地放下手中的书简,缓缓起身,深吸一口气,伸了伸懒腰。指了指案上点心,对院中众少年说到:“先吃点东西!” 高顺几人互相望了几眼,眼神犹疑,不敢上前。王翊见状,微微一笑,对高顺道:“高顺,你带头吃。” 与王翊对视了一眼,恭声一诺,上前拿了一块枣糕吃了起来。其余少年见状,也都上前一人拿了一块,这帮寒门少年何曾吃过这般甜的糕点,渐渐放开以后,狼吞虎咽起来,一桌的糕点很快便没了。 让人给他们递了些水喝,王翊找了个台阶也不管脏不脏,随意坐下。招呼高顺坐到身边,让其他人也围拢,王顺放下剑,也走了过来。 王翊看了看有些拘束的众人,笑了笑:“不必紧张,嗯......刚才的糕点好吃吗?” 几个少年连连称是,连高顺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世间美食何至于此,美酒肉食,白面粟米,想天天都吃到吗?”王翊又问道。 “想!”,咽了咽口水,齐声答道。 目视身旁没有说话的高顺:“高顺,你呢?想不想吃肉喝酒,每天都吃好吃饱?” 高顺声音低沉,重重地猛点一下头:“想!” 王翊微微一笑:“除了吃喝之外,功名利禄,富贵美人,土地牛马,这些你们想要吗?” 未等回答,王翊又说了:“这些日后本公子都能给你们,但是有付出才有回报,你们觉得自己要付出什么才能从本公子这里得到呢?” 其他人还在愣神,高顺出声了:“公子需要我们付出什么?” “忠诚!”王翊立刻答到,坚定、坚决地答到:“本公子也只需要你们的忠诚,可以为我效死的忠诚!” 王翊清冷的声音带着威严,在院子里回荡,周围的人都为其所慑,院里静的出奇,屋内读书的王端与王竣也不时地往外探头。王翊紧紧地盯着他们,尤其是高顺。 只见高顺走下台阶,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掷地有声:“愿为公子效死!” 其余少年见状,也跟着跪在高顺后面,大声有力道:“愿为公子效死!” 整齐有力的声音飘荡在周围,王翊双拳头紧握,内心有些火热。 片刻后,王翊让人带这几个少年去住下,容后安排,独留下高顺。 王翊双眼直视他的眼睛:“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并没有被我说的那些富贵名利诱惑,但是你还是愿意效忠我,为什么?” 高顺很是坚定地答到:“我相信跟着公子能有个好前途,能让我父亲母亲过上好日子。” 王翊哈哈一笑:“不错,我喜欢孝顺的人,你父亲现在已经是你们村里的里正了,我赏了他几亩良田,日后你父母可以招募些流民耕地,不必亲耕劳累了。” 高顺明白王翊是为了自己才抬举父亲的,虽不知王翊到底看上了自己什么,内心也是十分感动:“谢公子!” 目视着高顺跟着仆役离去,王翊附耳对旁边的王顺小声道:“刚才的话听到了吧,高顺父亲的里正之位,还有土地,今日之内落实!” 别看王顺年纪小,心思倒也通透:“小人明白,这就去办。”说完快步离开了。 王翊静静地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发髻在风中飘动,感到丝丝凉意,眼神犀利,心中暗暗道:“高顺!既入吾觳,就永远效忠于我吧!前世有人评价你愚忠,我就喜欢愚忠之人,尤其是对本公子愚忠!” 转身跪坐在案几前,正了正衣袖,理了理发丝,轻舒了一口气,拿起兵书继续读了起来。 屋内三人早被方才院内的事吸引力,此刻注视着沐浴在阳光下,脊背笔直的王翊,显得那样威严,甚至有些......神圣! 王端、王竣眼带金星,崇拜地望着王翊。先生张咏则在旁沉吟不已,表情复杂,惊讶、震撼、释然,担忧,不一而足。 此刻回过神来,对王端、王竣道:“两位公子,我们继续吧。”转身前,深深地看了外边的王翊一眼。 第六章 选逢义从 夜里,王隗书房内,张咏与他对立而坐,有侍女倒好茶汤,徐徐退出房门。 张咏喝了一口热茶,沉吟片刻,对王隗说道:“大人,听说了今日大公子收仆之事吧。” 王隗面带笑意:“嗯,翊儿乃我王氏嫡长子,收纳几个仆人不足为奇!” 张咏也笑了笑:“大人真的是这样想的吗?六个少年,大公子是欲尽收其忠诚,纳为忠犬,大人难道不惊奇?” 王隗面色一敛,正了正身子,缓缓道:“翊儿年少老成,从小异于常人,凡事自有其意志,这些年吾未有多加限制,任其自由。吾才德不足,身体孱弱,潜力已尽,早已把所有希望尽赋于其身,他将是王氏之未来,不管他所思所行,吾只有在背后支持他,相信翊儿必不至让吾失望!” “子焘,翊儿如何行事,你我在侧静观即可,不必多言!” 言罢,两人开始默契地不提王翊之事,有一搭没一搭聊起其他来,庙堂之高,江湖之远,忧国伤时。 一个时辰后,张咏走在回房的路上,此时正是夜深人静之时,月明星稀,暗暗叹了口气。 张咏出身寒门,为王氏门徒,少时受过王翊祖父王述恩惠,亦曾入仕过。只不过为寒门身份所累,辗转宦海二十载,最高也不过为边郡一县之长。多年的漂泊无依,郁郁不得志,再加上宦官当道,朝局不稳,数年前张咏所幸直接弃官还乡。 恰巧王隗替王翊兄弟找启蒙先生,因与王氏有旧,张咏遂自荐西席,在王府待了下来。无案牍之劳形,教教学生,读读书研究学问,再加上王氏待遇也不错,张咏待得也颇为舒心惬意。 通过这些年的接触,张咏早就发现,王翊天赋似乎并不是特别聪颖,对儒家学问学的颇为艰难,从来不求甚解。然其常有惊人之语,对圣人之言常有独特的见解,虽然许多在张咏看来甚至有些离经叛道。 在张咏眼中,王翊认真、刻苦,读书练武,风雨不辍。少年早熟,心志坚定,志存高远。对兵法战阵之事,治国安民之法修习尤其勤奋,日后出将入相,壮大王氏,似是必然。 但今日,张咏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王翊,野心勃勃,初露手腕,枭雄手段,直指人心。手段虽显稚嫩,从其言行,张咏发现王翊似乎......心怀异志! 故今夜张咏忍不住提醒了王隗一番,摇摇头,静静地回房去了。 艳阳高照,院落内,王顺带着高顺等六个少年蹲着马步,七个人身着单衣,汗水不断地从额头滴下,不知道蹲了多久了。 高顺六人到王府已经一月有余了,成为了王翊亲信侍从,从第二日起,王翊让他们识字、练武,从日出到日落。 这样的生活,让几个少年仿若梦中,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富庶人家公子们过的日子,从前他们只是乡下的平凡农家孩子,只有在梦中才能有如此美事。 然而王翊对他们要求极高,放出话来,若是让他不满意就会被直接淘汰遣送回家,是以几个人整日心弦崩的紧紧的,异常努力。每日除去睡觉的几个时辰,未尝间歇,虽颇为劳累,却又甘之如饴。吃的饱,穿的暖,比起以往只有麻衣布服,粗粮糟食好的太多了。 至于读书识字习武,更是以往做梦都不敢想的事,知识文化传承对于这些寒门子弟来说,实在是太难得了。当然,几人也知道,拥有这些是有条件的,那就是毫无保留地效忠大公子!随时为之效死!王翊给了他们未来更高的希望,他们也乐于奉献出自己仅有的忠心! 王翊就在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们,双手背后,眼神深邃,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王翊一直都想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力量,想组建一支侍从、护卫队伍,前些年,年纪太小,以一稚童统领实在不合,长期以来一直把这个心思埋在心底。 王氏和其他高门大族一样,其实有不少护卫、门客,其多为地方游侠出身,擅长技击之术。作为地方豪族,亦有家兵,从祁县周边的为王氏耕作的佃户中,轻而易举便可募集上千人的部曲,但也仅此而已,未经训练,上了战场也只是拿起刀枪的农民而已。而王翊想要的其实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锐队伍——职业私兵! 当然,王翊也不是没有想过给父亲提建议,将王府家丁、仆从、佃户筛选组织起来,针对训练,拉起一支属于王氏最精锐的力量。 但是,深思熟虑之后,王翊渐渐也放弃了这个想法。大汉虽然国势日衰,地方时有动乱,然其元气未丧,根基犹在,国运仍然可绵延数十载。世家大族依旧牢牢掌控着天下,维护地方统治,支持着刘氏王朝。天下士族想着的仍然是在朝堂之上为自己争取利益,大汉江山已延续了四百年,汉室依旧威压天下,让人敬畏。 光武帝刘秀崛起于地方,河北世家的支持为他一统天下提供了巨大的助力,其自然知道世家在地方上的实力有多强。自光武以来,为了加强中央集权,削弱地方与中央相抗衡的实力,除了在幽、并、凉等边地保持一定戍边兵力以外,将各地军队大加削减,只留下少部分郡兵弹压地方动乱。后汉初之时,有豪强地主聚私兵以对抗朝廷律法政策,因此朝廷对于地方豪强的私兵也颇为顾忌,大加限制,地方豪族虽有随时募集私兵的能力,却也不敢大肆蓄养训练,挑战朝廷威严。 同时朝廷在中央编练精锐卫兵,抽调天下精锐,分拣校尉统领之,以震慑天下,弹压四方。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力犹在,威慑仍在。若是在这时候传出王氏专门蓄养职业私军,再传出些心存祸心,阴谋造反之类的流言蜚语,即使以王氏之底蕴,面对朝廷的打击也不免大伤元气,甚至族灭身死也大有可能。 贸然提出组建一支职业私军性质的卫队,只怕王隗不会同意,且王氏内部的意见也无法忽视。最重要的是,即使一切问题顾虑都能得到完美解决,最终组建的队伍那也是属于王氏,并不为王翊所掌控。 如此,慢慢地王翊也就淡了此心思。直至昨日,回府途中,见到高顺那一众少年,王翊心中想法又活泛了起来。 并州地处边地,时常受到异族侵扰,百姓多有危机感,民风剽悍,武风炽烈,拿起武器就敢保卫家园。 并州的少年们天生就继承了先辈们的血性,若是投入资源从小培养,五六年之后便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因此挑选一些少年,纳之为忠仆,培养一批属于自己的忠实可靠的力量,以待将来,王翊有此想法之后就再也收不住了。 眼前的几个少年只是个开端,王翊心中的目标是凑满百人,编练一屯队伍。从祁县本地农民、佃户和王氏家生子中挑选百十少年,家世清白,知根知底。 汉末民风淳朴,既献忠诚,便是一生一世。再加上王氏的名声,从小洗脑培养,日后必能如臂驱使。 而那支还未成立的私人力量,王翊也已取好了名字,叫做:选锋义从! 第七章 求助王隗 按捺住内心的澎湃,王翊松了松筋骨,理了下衣裳,扭身坐下,喝一口茶汤,拿起书籍读了起来,留了部分注意力放在院中的少年们身上,时而抬眼瞄一瞄,便引得少年们精神一震,不敢分心。 接下来旬月有余,王翊依旧每日读书、习武,早晚给父母请安,王端、王翊很是安稳地跟着先生张咏学习。高顺等几个少年老老实实地待在王府,按照王翊的意愿识字练武,王氏的威严时常让他们感到局促压抑,王翊偶尔令其帮忙做做杂物,或可减小些心中的拘束。 已是五月中旬,院内的大槐树上斑斑点点地开满了白色的花朵,一阵阵沁人心脾的芳香扩散在院内,逸散飘荡在演武场上,萦绕在场内挥舞着剑器的少年们鼻边。王翊一身劲装,一条丝带束缚着长发,紧咬着牙齿,用力地操持着手中的剑。 院子按照王翊的想法改建成一小型演武场,对于王翊的要求王隗从来都是有求必应,前些日子方才完工。场边摆放着诸多木制刀剑,王翊本想要些铁质武器,被张氏以“刀剑无眼,唯恐戕害”给否决了。 青砖铺砌的地面上,王翊一众少年分散排列,随着身体的摆动,嘴里“嘿、哈”之声不断,人数虽少,整齐有力的动作看起来却也颇具气势。王端、王竣两个小不点也跟着在旁边,拿着小剑,挥舞起来亦是一板一眼。 王氏府上是有些剑术不错的门客的,其多为游侠出身,少年时便游历江湖,经历过不少厮杀,交手经验丰富的大有人在。王翊的剑术启蒙便是从这些游侠出身的门客身上开始的,然而在王翊看来,剑术再高明,亦只适合独斗、刺杀之类,在沙场之上,再精妙的招式亦不如直接了当的劈、撩、砍、刺,一击制敌。 因此,除了让长于剑术的门客教授高顺他们基本剑术之外,还请求王隗另外找了一个武师。垂垂老矣一老汉姓杨,边军出身,凉州武威人,成年后跟从段颎平定羌乱,浴血疆场十数年,可谓是百战老兵。后因伤退伍,辗转流落到祁县,入王氏为仆。 杨师年岁大了,又是伤病之身,在王府平时也只是做些轻松下贱的活计。被请来教授王翊等人武艺,待遇自然提高不少,也颇为用心。年迈的身体舞起钢刀虽然有些力不从心,但从征沙场十数年的经验在那儿,阅历在那儿,而王翊想要学的恰巧就是这些。 王翊也算习武多年了,早已发现在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内力功法、武功绝学之类的东西。习武,就是打熬气力,磨练技巧。杨师所教授的刀法用剑技巧,没有花哨,一招一式都是千锤百炼,经历过战场考验的。摒弃了多余的动作,虽然看着简单普通,但却是最有效最实用的。 王翊学的专注,并严令高顺等人认真学。当然,王翊也明白,即使是百战老兵所教授的技巧,用到自己身上也不一定适合,高顺等人仍然需要战斗的磨练方能有质的提高。现今所学,都只是在打牢基础,杨师所教授的只是让他们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减少弯路。 王翊对他们的培养,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日后的征战沙场,再没有比老兵所授更适合的了。闲时王翊也让杨师给他们讲一讲沙场经历,战场注意事项,培养他们的沙场意识。 傍晚,申时三刻左右,夕阳垂挂在天边,依托在王府远处的屋檐之上。晚霞色彩嫣然,映红了整个天空,如梦似幻,令人陶醉。偏院一角屋舍内,王府的一众仆役们正享吃着晚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每月十五,每人都能得到一小壶酒水肉糜赏赐。此时喝着小酒,嚼着肥肉,享受着美食,聚在一起畅谈,气氛颇为热烈。 高顺六人聚在角落边,听着其余人嚼舌。谁挨罚了,谁得赏了,谁与谁起矛盾了,哪个侍女漂亮,脸蛋正、胸脯大或是臀部翘......在酒精的刺激下,王府大院内的常态点点滴滴被展现出来,琐碎却又真实。 高顺沉默在旁,小酌了几口便将剩下的酒水递给了在侧的弟兄,静静尝着肉食。总归是见识不多躁动的少年,其余几人听的入迷,王府内总有些新奇的事情消息引起他们的好奇,尤其是关于那些长相出众的侍女的问题。其中一人忍不住道:“上次看到夫人身边的一位女婢,那身段,啧啧......” “砰!”,高顺突地拍了一下桌子,发出一阵短促有力的碰撞声,眼神犀利地瞪了那个少年一眼:“闭嘴!夫人身边人岂容汝等玷污,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低头沉吟,夹了块肉进嘴,用力嚼了嚼,抬头逼视五个少年:“小心祸从口出,都给我管好自己的嘴,忠心听从大公子的吩咐。” 高顺本是几个少年的领头人,他说的话颇有效用,几个人唯唯诺诺称是,低头快速扒拉着食物进嘴,继续喝着温酒。 刚入戌时,夜幕降临,已至深沉。王翊行走在长廊上,迈向王隗书房,四周灯火闪烁,有仆人拎着灯笼巡夜,王顺双手抱怀跟在背后。 王翊此去,便是向王隗请求,招收扈从之事。收服高顺等六人培养,人不多,王翊自己能做的了主。人数多了,所需投入的资源也成倍上升,若要成事,还是需要王隗支持。 昏黄的灯光照亮书房,案几上摆放着一摞书简,王隗正提笔书写,似是在批复公文。四周宁静极了,只有雕栏外边传来阵阵虫鸣之声,门房打开,王翊在门口停了下来,迟疑片刻。 房内突然传来几声咳嗽,王隗捂着胸口缓了缓,抬头望见了门外的王翊,放下手中狼毫笔,对他招了招手:“翊儿,何故站在门外,快进来!” 王翊跨过门槛入门,对王隗恭声道:“拜见父亲,父亲勤于公务,亦要保重身体呀!”王顺则很自觉地侍候在门外,静等着王氏父子谈话。 王隗摇了摇头,止住又欲开口的王翊:“无妨,老毛病了,为父无甚大碍。”随后问道:“翊儿此间寻为父何事?”说完目光温和地看着王翊。 第八章 父子夜话 提到此来目的,王翊定了定神,沉吟片刻,组织了下语言缓缓道:“父亲既知孩儿新收了六个少年仆从进府吧。” 见王隗点了下头,王翊继续说道:“孩儿想从乡间再招百名少年扈从,凑得一屯之数编练,以为护卫。” 说完定眼看向王隗,王隗听后并不言语,面上表情渐消,让人看不出端倪,不知其所想。王隗只是盯着王翊瞧,眼神深邃,个中精光逼得王翊忍不住挪开了眼。王翊有些回过味来了,王隗似乎并不像平时表现的那般平庸和善,此刻的王隗身上透着说不出来的威严,和平日的慈父形象格外相冲! 王翊手中开始冒汗了,忍不住用力紧捏着拳头,情境和他预想的相差有些大。他有想过王隗干脆地无条件支持,有想过王隗厉声拒绝,就是没有想过王隗的表现会如此淡定,就这样静静地盯着他。 头一次发现,父亲王隗城府不浅!也是,沉浸官场二十多年,哪能没有些气度心胸。看似庸碌之才,却能牢牢把控王氏大权,稳居祖地,王懋、王允两兄弟在外风光,然其根仍在祁县,在王氏,或者说在王隗! “父亲,不简单啊!”王翊心底感叹道! 按下心中的波澜,王翊眼神变得平淡无波,淡然地望着王隗。父子俩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一时屋内静谧极了,落针可闻。良久,王隗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道:“我王氏可不缺护卫、家兵,何必另寻百人?”声音没有一丝波动,丝毫也不似在和一十岁稚童谈话。 王翊先是无言,尔后道:“孩儿苦读兵书,日久愈加感到只是纸上谈兵,思以一屯之军编练之,学以致用!” 王隗轻轻嗯了一声,突然问道:“都考虑周全了吗?” 王翊先是一愣,随即腰背挺得笔直,很是干脆答道:“然也!” 本以为王隗会继续追问自己是什么想法,如何考虑,组建扈从做什么。未曾想到王隗只是深深地看了王翊一眼:“为父允了”,而后身体矮了下去,依在案上,语重心长道:“翊儿,父亲兢兢业业一辈子,未敢懈怠,为王氏献出一切。为父知汝年少志高,心志成熟,行事自有想法。汝是上天赐予王氏的栋梁之材,为父将所有的期望与信任都寄托在汝身上。不管汝如何行事,为父都会在背后支持你,为父与王氏将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看着王隗说的动情,舐犊之情可鉴,哪怕以王翊性情之薄凉,也不免有些感动。收敛心神,嘴里却语带哽咽,稽首道:“谢父亲,孩儿必不让父亲失望,必光大王氏,建立一番事业。”说完久久地跪伏在席上,心底却有些窃喜:“有了父亲的支持,选锋义从必成!” 王隗伸出苍老的手,摸摸王翊脑袋,轻声道:“孩子,起来吧。” 王隗面部肌肉松弛了下来,看起来还是那个人畜无害的祁县县丞,正经危坐,考虑了片刻对王翊说道:“汝收的那几个少年,吾暗中观察过,高顺是个好苗子,沉稳干练,有名将之风,稍加培养,日后可倚为臂助!” 王翊称诺,原本他看重的也就是高顺,其余几个少年不过附带而已。接下来王隗还是询问了一番王翊如何组建扈从之事,王翊心中早有腹稿,将自己的想法计划一一道来,从人员选拔、编练培养,到钱粮开支,再到具体的训练计划...... 王隗见王翊说的详细,明显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由点头认可。略微思索了片刻,轻抚着胡须,对王翊提点道:“翊儿,汝已经考虑得颇为周全了,有王氏的支持,些许钱粮不是问题,只是这场地......” 顿了顿,继续道:“王府划出一片院落容纳百人绰绰有余,只是王府处祁县城中,稍有些风吹草动,便易传遍全城,不是个适宜之地。” 闻言,王翊也不由得思索起来。也是,以王氏声望之显赫,在祁县就如那高悬九天之上的旭日,时刻受到全县乃至全郡的关注,且王府之大,可谓龙蛇混杂,全府上下难得有甚秘密可言。若是在府内行事,走漏消息那是一定的,一群少年加以兵法编练,有时候反而更容易引起有心人的关注。 想至此处,王翊长吁一口气,对王隗行礼道:“孩儿明白了,多谢父亲提点,是孩儿考虑不周了,场地确实需要慎重,需要另外择取一合适之地,容儿子考虑一番,再做决策。不管如何,少年扈从组建之事,儿子是一定要进行下去的!” “为父明白了,为父早已未将你看作一稚子,有什么想法大胆去施行,一切问题为父替你担着。只是此事宜缓不宜急,多思量,准备周全后,再行启动。” 不知不觉已至戌初三刻,眼看着夜色愈加黯淡,王隗似是乏了一般,对王翊挥挥手:“天色已晚,回去好生思量思量,切莫着急。” “诺!多些父亲教诲,孩儿告退。”王翊缓缓退出房门。 望着王翊瘦削笔挺的背影,王隗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今日王翊近乎坦露心胸,父子俩心照不宣,但王隗感受到了王翊心中蹲伏的那只猛虎。王翊心志成熟,颇具野心,王隗是一直知道的。然而现在看来,这份勃勃野心似乎有些大了,对于王氏来说,到底是福是祸,王隗心底也有些把握不住了。 心下一点叹息,不管怎么样,不论王翊是麒麟儿,哪怕是妖魔重生,都是自己的儿子,是王氏嫡子,是自己暗暗定下的这一脉王氏的继承人。况且细思王翊这些年的表现,已足够让自己放心了。 “古有甘罗十二岁拜相,吾家翊儿纵使不如,也定然不差!有此不凡之举,亦不突兀!”王隗在心底这样肯定道。 手中拿着公文,眼睛虽然看向竹简,大脑却陷入了回忆之中!想起自己年少时,身为嫡长子,德行平庸,身体又差,虽然努力进学,却从没有得到过父亲王述的赞赏与认可。在王懋、王允两个弟弟逐渐长大之后,对比之下则更显得自己的平凡。尤其是三弟王允,天资聪颖,意气非凡,深受长辈们的喜爱赏识,而自己则彻彻底底地被忽视了。 王允十九岁便被举为郡吏,这些年在外声望日隆,受到世家贤达的重视,被视为王氏的代表。王懋如今也已是代郡太守,掌一郡之生民大计。 而自己,虽为王氏族长,在外却无甚声望,而每每想起当初王允推辞礼让族长之位的那副淡泊致远的样子,似乎在对自己说:这只是吾让给你的,吾若想要,随时能拿回来! 王隗心底总有一丝羞辱感!为了做稳族长的位置,王隗这些年就扎根在祁县这王氏的根基之地,未曾废离,甘愿做县丞之位,一做便是二十年。也只有在祁县,苦心经营半辈子,方才能体会到自己作为一族之长的威严。 这么多年过去了,王懋、王允在外,王隗安心窝在祁县,偶尔倒是还有书信往来,只是心中常有不甘之情! 思绪回归,王隗想到了王翊,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轻笑,暗道:“二弟、三弟,论才干、论声望,吾这辈子都比不过你们了,然而吾有翊儿,有端儿和竣儿。我们就来比一比下一代,吾定要培养出三个出类拔萃的王氏俊才,待到翊儿他朝功成名就之时,天下人都会知道,祁县王氏除了你王懋,你王允,还有吾王隗一脉!” 王隗神情有些激动,身体有些轻微的颤动,又猛得咳嗽了几声。再没有批阅公文的心思,放下手中的书简,拂袖离开书房,只剩下烛台上油灯的火苗在凉风中摇曳着,明灭不定。 第九章 杨凤何人 脚步坚实有力,回屋路上,王翊精神有些雀跃,得到了王隗支持,似乎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了。终于能够迈出第一步了,选锋义从!那将是属于王翊的第一支最可靠的力量!想起这王翊就不由得感到振奋,事实上数年的纯粹的读书习武已经他压抑坏了,今后能够看着手中的力量慢慢培育发展起来,心中一阵火热。 双腿愈加轻快,嘴角泛着笑意,逐渐扩散,最后竟忍不住笑了出来。骤然发出“噗”的笑声,感到不雅,王翊连忙收声四下张望,只有王顺亦含着笑意跟在身后,实在情不自禁,王翊干脆大笑起来,清脆的笑声包含着喜意回荡在长廊中,这大概是王翊重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放肆地大笑,释放心中那抑制不住的喜悦! 王顺也是第一次见王翊如此开心,兴奋之余的表现与平时的公子迥然不同,有些摸不着头脑,也跟着哈哈笑了两声。 直到将激动之情释放完毕,平复了心中的波澜,王翊方才收声,恢复了古井不波的常态,好似刚才的失态是错觉一般。 看到王顺喜上眉梢的样子,王翊问道:“王顺啊,你因何发笑?” 王顺先是一愣,眼珠子透着丝精光,赶忙回答道:“小人见公子高兴,也忍不住替公子高兴。”马屁拍的啪啪响。 见到高了自己整整一头的王顺躬身答话的样子,王翊脸上露出一个莫名的表情:“哦,那你你可知本公子因何事开心?” 王顺没有丝毫犹豫道:“小人不知,也不需要知道,小人只知道公子开心,小人也就跟着开心,情不自禁。” 王翊不置可否,抬起左手。王顺见状,连忙把身子放得更低。在王顺肩上轻拍了两下“好好努力,本公子日后定予汝一个前程!”说完,王翊转身大步前行。 王顺驻足望着王翊的背影,心中默念:“谢公子!”见王翊走得远了,立刻趋步向前跟上。 ...... 选址的问题并未困扰王翊多长时间,想起了麓台山,细细思量了几日,王翊便决定将义从训练地点放在麓台山下。五十里地离县城不近不远,麓台山中除了些许猎户、樵夫,平时也甚少有人前去,山中的洞穴更是隐蔽,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处,隔绝些许消息轻而易举。 反复考量之后,王翊下定了决心,做好章程,向王隗提出。王隗倒也干脆,很快从府库拨出钱粮,召集人手,首先在麓台山下,新起一座院落,以供使用。 与此同时,王翊对义从人员的选拔也正式提上了日程。没有敲锣打鼓,大肆宣扬,只是小心地放出了消息,口口相传之下,很快祁县周边村寨农户都得到了一条似是而非的消息:王氏嫡长子王翊要收仆人。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消息了,而这是王翊为了避免有心人的注意,故意放出的烟雾弹,虽有掩耳盗铃之嫌,但一竖子收几个仆人,不知底细的人看来该不是什么大事。 事实上,除了在王氏内部的佃户、奴仆之后招收外,王翊早已请求王隗派心腹之人下乡挑选适龄少年,虽然如此费时费力,但王翊可是想要培养出一支私兵来,不得不慎重,宁缺毋滥。 祁县本地人,十岁到十四岁之间,父母长辈或兄弟姐妹至少一人健在,身体键康无疾病,家中贫穷最好不过,这是王翊定的挑选标准,虽然要求繁杂麻烦,但是找遍全县凑满百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王翊不是没有想过招些流民中的孤儿,既简单方便,投入还不多,也许每天给顿饱饭就能获得其忠诚,但是以王翊此时的情况,这种忠诚背叛成本太低。若是放开了限制,区区百人很快就招满了,但是却难以让放心,时刻需要担心其背叛,毕竟蓄养私兵还是从小培养,可不是一般小事。 现在这天毕竟还是大汉的苍穹,天下还未乱起,有些事不宜肆无忌惮,而王翊现阶段所要的人更多需要其可靠、稳定。祁县本地人,可知其根底;有家人,那便是他们的牵绊,能最大降低其背叛的可能性。其余所谓吃穿、所谓给一个前途光明,不过是收买人心的一个手段罢了。一旦纳入王翊手下,便再也不可能脱离掌控,除非......死!毕竟是犯忌的事! 而每个少年则需意识到其背叛的成本,家中的父母、兄弟、姊妹,这些都是王翊手中控制他们的筹码,若真有事,王翊绝对不介意施以辣手!王氏在祁县的影响力可不是挂在嘴上的,当然,若是遇到那似王翊这般自私无情之人,另说! 傍晚时分,杨凤回到家中卸下背上砍了一下午的柴火,放下手中的柴刀,正在井边洗衣物的妹妹连忙舀了一瓢清水递给他:“哥哥回来了,累着没有,快洗洗吧!” 杨凤洗了把脸,又脱下衣服擦拭一下上身,旁边的妹妹见水不够,又舀了一瓢,在这逐渐炎热起来的夏季,用着井水净身,杨凤感到十分清爽。望着身边的妹妹,清秀的面庞上带着一丝娇柔,手上还残留着皂角,心中一阵怜惜,伸出手抚顺了她额头错乱秀发:“辛苦妹妹了,母亲呢?” “母亲在做饭呢,今天有大白馒头吃诶。”小妹眼神中闪过一丝希冀,嘴角洋溢着甜美的笑容。杨凤抬头一看,屋舍上面果然已升起袅袅炊烟,热气氤氲,隐约之间飘上天空。 三五个白面馒头,一罐小咸菜,一碗炒黄豆,这便是杨凤一家人的晚饭了,对于他们来说,白馒头平时都是难得做来吃的。 杨凤今年刚满十三岁,几年前鲜卑入侵时,杨父被征为民夫,运送军粮上前线,之后再也没有回来,杳无消息,据说是失踪了。也许不幸身亡了,也许被俘虏了在草原做奴隶,官府也没有个回应,只剩下他们三个孤儿寡母。从那时起,还不满十岁的杨凤就成了家中唯一的男丁,每日帮母亲种地,上山打柴,补贴家用。妹妹也懂事,年岁大些了帮着做家务,刚十岁出头,小手上已满是风霜。 “快吃呀,凤儿。”杨母关切道。 看着母亲越来越苍老的脸庞,还有馒头啃得正香的妹妹,杨凤心下不有感到一阵酸楚。前些年日子虽然过得苦,但三人相依为命,还能勉强经营下去,但这两年苛捐杂税日益严重,生民苦不堪言,杨家也一样,几乎要到山穷水尽了。 看着这家徒四壁,目无余子,连一件稍微像样一点的衣服都没有,一种极度想要改变这一切的欲望充斥在杨凤心间。不由得想起了回家途中遇到那个王氏青衣仆人。 对方略带傲慢:“你叫什么名字,多少岁了?” 受其气势所迫:“杨凤,十三!” “你是否为祁县本地人?” “我家自祖父时起便居祁县,直至如今,未曾迁移过。” “我家公子要招募一批仆人,而我观你符合公子的选拔要求,有心提拔你,为公子奴仆。”对方换了口气:“我家公子乃祁县王氏嫡长公子,身份尊贵,公子说了,一朝为仆,每人可领一石粟米与十斤肉,这等好处,你要不要?” 杨凤当时就有些动心了,只是想起家中的老母、幼妹,忍住了,只回答说要考虑下。对方见其犹豫,亦有不耐:“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至于公子要不要你还另说,你自己考虑清楚,当我家公子的仆人简直就是抬举你,总比待在这乡里每日砍柴来得有前途,切莫自悟!若是想好了,可到麓台西山下寻一处正在建造的院子,那里正是公子所在之处!”说完对方便背身离开了。 原本杨凤还在犹豫,只是心忧母亲和妹妹,但是见家中如今的情况,就冲那粟米和肉,也要去!暗暗下定了决心,明日便去麓台山下寻那王公子,投靠他!第二日,杨凤一个人出发了,没有和母亲和妹妹说一声,他想先去看看具体情况。 麓台西山脚下,一座占地颇广的庄园正在起建,已初具轮廓,就差一些简单工序了。杨凤和十来个年龄相仿的少年被王顺招呼道边上的一个小舍边,又盘问了一遍,登记下了每个人的信息。 杨凤在一堆人中老老实实地照做,很快就被告知他们这一批人都通过了,都将成为大公子的亲侍扈从,可以去领粮食了。一群少年很兴奋,杨凤也一样,在被带离的时候,他隐隐约约看到小舍中有位一身华服的贵公子,那就是大公子? 背上扛着一麻袋粟米,脖子上挂着用盐腌制过的羊肉,虽然沉重,但杨凤心里满是喜悦,妹妹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肉了,背上的粮食够她和母亲吃很久了。 到家时,已至黄昏,远远的便见到母亲和妹妹站在家门,焦急地徘徊着。“母亲,妹妹,快看我带粮食和肉回来了!”杨凤大声喊道。 当天晚上,一家人美美的吃上了一顿,看着妹妹满嘴是油与母亲慈祥的模样,杨凤心下感到一阵幸福,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 和二人说了投靠王翊为仆的事,第二天清晨收起行囊离开的时候,杨凤回头遥遥望了家门口的母亲和妹妹,强行按下心中的不舍,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毅然离开了。 第十章 义从初成 昭余泽畔,王翊一袭黑衣,静静地矗立着,眼神古今无波,只是出神地盯着水波荡漾。高顺、王顺和杨凤三人,按剑在侧,周围四散立着十几个黑衣少年,十五六岁,一个个龙马精神,训练有素的样子,同样数量的骏马在附近咀嚼着青草。 介于祁县与平陶之间,还未消退的昭余泽,南北纵横百余里,是太原盆地中最大的湖泊。清澈的湖水伴着清风粼粼而动,湖中芦苇丛生,不断有野鸟扑腾而起。在这炎热的夏季,感受着大泽送来的清凉,确是难得的享受。 三年一晃而过,如今已是光和元年,王翊也成为了一位十四岁的翩翩少年,身长六尺,面目虽不算颜如宋玉,特别俊美,却也是气宇轩昂,风度翩翩。 阳光斑驳地洒在水面上,随着水波晃动,王翊注视着自己的倒影在波浪的滚动中折叠、扭曲,一阵迷幻之感,似沉浸其中。心中暗暗感叹:“三年了,可是我仍然只是王氏子,何时方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历史的齿轮依旧缓缓地转动,这些年虽然一直待在祁县,但外界传来的些许消息,仍然让王翊感受到那滔滔的历史大潮,带着磅礴的气势,滚滚向前。大汉的威严不断受到挑战,不断被削弱,国势日渐衰落,正一步步迈向那坠落的深渊。 熹平五年(176)四月,益州郡诸夷反;五月,党锢之祸再起,党人门生、故吏、父子、兄弟以及五服之内的亲戚在位者,皆免官禁锢;熹平六年八月汉庭三路出击,进攻鲜卑,打败而归,边境愈加不稳,鲜卑侵虐愈急,直至檀石槐死后,方才有所收敛;光和元年正月,交州数郡乌浒蛮反汉,群盗四起,朱儁正带着五千家兵并交州郡兵征剿...... 同时,灵帝公然于西园置邸卖官,官职从大到小明码标价,开历史之先河。令天下瞠目结舌的同时,让无数有志之士不得不对灵帝大失所望。党人、士族一时群情激愤,皇帝不敢轻辱,只得躲在家里大骂阉宦误国误君,尔后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有甚者亦穷尽家财,以求得官位,然后收受贿赂、压榨百姓,力求快速回本。 王隗听闻后,也大喝两声:“荒唐!荒唐!” 老夫子张咏则是长吁短叹:“君慎器与名,不可贾于人,宦官当国,天下不宁啊!” 而王翊面上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忠臣孝子的模样,心底则是平静无波,甚至有些不屑:“灵帝啊灵帝,快些败尽这大汉国运吧,否则吾壮志雄心如何实现?” 经过这些年的修修补补,添砖加瓦,麓台山下的院落已经变成一座小型坞堡,专供王翊的选锋义从训练,比邻汾河支流,屋舍、马厩、仓库、校场,一应俱全。 而王翊这三年以来,基本就是待在坞堡内读书练兵,或者说是试验练兵,培养着自己的目标私兵。母亲张氏原本不同意王翊小小年纪便出府,这事王隗同意了也没用,但王翊是铁了心,苦劝半天方才得到其同意,规定每隔五日便要回一次家,而张氏还要时不时地去视察一番。至于张氏让带两个侍女,虽然心动,最终还是言不由衷地拒绝了,只让王顺照顾饮食起居。 事实证明,死读兵书当真是纸上谈兵,仅仅百余人,初时王翊也有些敷不住,唯有以王氏嫡子的身份来震慑住那一干少年。兵法所言之用众、治兵、励士之法,突然发现不知从何用起,演武台下的人头攒攒,王翊心底甚至有些发虚。 所幸王翊有的是时间,从令行禁止开始练起,一段时间下来,也颇具成效,百人的队伍整齐排列开来,初具气势。渐入佳境之后,体能、武艺的训练、行伍的配合、甚至行军营寨毡帐的搭建也提上日程,王翊依照自己的想法理解按部就班地编练着选锋义从。 王翊另外在王氏内部请了一位老夫子来教授义从们识字,当然,王翊并没有抱有太大期望,培养出一个谋士干才。读书也是需要天赋的,连同高顺六人,在这百来人中,学的艰难的比比皆是,除了高顺之外,也就杨凤脱颖而出,头一次入了王翊的眼。 在这个时代,文化知识传承牢牢掌握在士族世家手中,读书是那一小撮人的特权,寒门子弟往往求学无路,相比于天下人口之众,有文化的人实在是太少。因此,只要能识字,便是人才。不管这些少年能学多少,日后为将或为吏,就看他们的造化了,只要忠心为王翊做事,效忠王翊,足以。 除了基本的识字,王翊让老夫子讲的最多的就是各种忠诚的典故,培养选锋义从忠诚的意识。对王翊和王氏的忠诚,当然,王翊在前,王氏在后,至于天子皇帝,则被彻彻底底地忽略了。 王翊很希望这百来位义从中能再来几个似高顺这般的汉末名将来,那当然是不可能的,矮子里头挑高个,就只有杨凤表现突出,潜力高些,无奈唯有对高顺和杨凤着重培养,还要加上一个王顺。道不传六耳,法不可轻传,王翊对他们三人的培养也是用心了,将王氏收集的一些兵法也让其抄录阅读。还记得他们兴奋的表情,尤其是高顺,平时沉默寡言的他眼睛变得贼亮,王翊心才真正意识到这些寒门子弟对于知识与书籍的渴望。 高顺不愧有名将之姿,严于律己,颇为用功,对兵法战阵之道尤其感兴趣。也许就是天赋吧,在练兵治兵方面进境感悟极其之快,果然能练出陷阵精锐的大将。在高顺的辅助下,很快王翊的练兵之旅步上正轨,军令条例逐渐完善,奖惩措施制定执行,还有训练作息的日程计划。这支由百来位祁县少年组成的选锋义从,一步一步地朝着军队蜕变,虽然年轻,所以潜力无限,待到年岁稍大,待到沙场见血,那便是一支强悍的精锐之师,哪怕只有百人! 练兵练了三年,令行禁止,训练有素,行伍之间刁斗森严,军容之盛已有雄师精锐之像。三年的时间,选逢少年们身体皆以长开了,年纪最幼的也有十四岁。体能气力打熬,战场技能训练日趋成熟,唯一可虑的便是未见血,骑马狩猎与杀敌的区别终归不可同日而语,没有见血的狼,獠牙便未完全长开。 自训练章程颁布以来,各项训练有序进行,或有停滞,唯有一件事是日行不辍,为每日必备功课。每日较场集合,作为王翊身边最贴心体己的人,便要带头提问高喝: “谁给我们吃?” “大公子!” “谁给我们穿?” “大公子!” “我们的命是属于谁的?” “大公子!” 每到此时,王翊偶尔会将自己隐藏在坞堡寨台上,带着些得意,审视着众人,仔细观察,看谁喊得不认真,喊得不够声嘶力竭,然后默默记下,然后当天的食物减半,训练加倍。 在整整三年反复不断的洗脑强化之下,王翊自认洗脑洗的很彻底,对王翊忠诚已经成为了选锋义从们的本能,王翊的命令便是其行事准则,生死全凭王翊的意志。 而王翊也发现这兵,练着练着像是有点歪了,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百余位选锋义从身上开始露出浓浓的死士味道。不过,王翊的初衷便是拥有一支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的精锐力量,死士也好,扈从也罢,能为其所用,为之效死,足矣。 总之,对于带着强烈的王翊气息的选锋义从,王翊还是很满意的,投入的那些资源,终究还是有成果了,至于回报,王翊则是看向未来那战火纷飞的乱世。 五人一伍置一伍长,十人一什置一什长,分为两队,每队五什,高顺杨凤各领一队,这便是两年前王翊对选锋义从的编制。至于什长、伍长的选取,自然是强者为王。每两月举行一次比武,个人之间、什与什之间,能者上庸者下,其中最强的一什在接下的两个月便是王翊亲卫,由王顺统领。 十什的队伍,每次只有一支能成为王翊的亲卫,最强的那支!做王翊的亲卫,不只是奖赏待遇提高的问题,跟随在主人身边,为主人效力,在义从们看来是荣莫大焉。因此,每一什,从什长、伍长至小卒,都卯足劲儿训练,只为在两月一度的大比上,击败其余队伍,成为义从最强,为更多更好的赏赐,为王翊的认可! 两年下来,王翊的亲卫侍从也换了个轮回,几乎每一什都做过王翊的亲卫,每一次看着各什为了自己亲卫侍从的机会,狂热拼命的样子,王翊内心就会忍不住膨胀起来;王翊何人?选锋义从之主也! 也多亏了王隗对王翊的鼎力支持,虽然只有区区百人,但正是少年长身体之时,日日习武能量消耗巨大。王翊要求也高,除了粮米、粥汤等不可或缺的食物外,时常还需要肉脯、蔬菜,可谓消耗巨大。再加上麓台坞堡的构建,兵器弓矢的打造,马匹的购置,一年四时的衣服。还有王翊时不时地对选锋义从的赏赐,着实是耗资不菲。若不是背后有王氏,单凭王翊,还真的玩不转,王翊是当真耗费千金方才打造出这一屯之数的选锋义从! 第十一章 大儒蔡邕 太阳高高在上,光芒万丈,泽被天下。刺眼的阳光带着灼灼热意,笼罩在周身上下,即使穿着薄薄的衿袍,王翊也略感炎炙。蹲下身子,浇了几抔湖水,昭余大泽的清凉让王翊感到别样舒爽。 “蹄踏蹄踏”,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黑衣青年骑马飞驰至河畔,一跃下马,动作麻利,骑术之精妙令人称赞。高顺几人也不阻拦,任其快速奔跑到王翊背后,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禀公子,蔡大家已至十里外!” 王翊不急不缓地甩了甩手上的水滴,立起身来,平视前方:“终于到了。”清喝一声:“牵马来,出发!” 旁边立刻有黑衣侍卫牵马坠蹬,王翊按着马鬃轻松地上了马背,周围的侍卫们也俱敏捷地骑上了马,挥舞着马鞭,一行人沿着昭余泽一路向南奔去,掀起一阵黑色旋风。也许是偏好喜黑,随着年岁的增长,王翊愈发觉得黑色漂亮,于是选锋义从的制式衣装便自然而然地由青色变成了黑色。 天高云淡,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照耀着苍茫的大地。辽阔的晋中平原上,一辆匹马单车,不疾不徐,施施而行。 一深衣广袖的中年儒士危坐其中,满脸的浩然正气,浑身上下透露着儒学大家的气息,眉角有一丝愁绪,似是在忧国伤时。这便是当代誉满天下的儒学大典,蔡邕,蔡伯喈。 此时蔡邕正处流放朔方的路上,因其声望素著,押送的小吏也不敢轻辱,并允其坐车前往,否则以蔡邕与幼女的状况,走到朔方,太过艰难。 因耿直陈言奏事,抨击宦官,弹劾污吏,受其诬陷,险些弃市身亡,最终也逃不过一个流放朔方的结局。虽然将要去边郡苦寒之地受苦,但一身的傲骨从未弯曲,与宦官祸国势力的斗争绝不会停止,蔡邕自己不曾后悔,只是苦了幼女蔡琰,小小年纪,便要跟着流离。 轻轻抚了抚身边幼女的脑袋,蔡邕眼中满是怜惜,心头不由地颤动几分。小萝莉一副懵懵懂的样子,乌黑的大眼睛中满是灵动,抬头望了望父亲,侧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倚伏在蔡邕的大腿上。 蔡邕正自伤感,马车突然停了,外边传来了一阵马匹的嘶鸣声,紧接着由远及近,一片剧烈的马蹄轰鸣响了起来。外边的押差颤抖的声音透过帘布:“蔡大人,外边来...来了一队骑兵!” 蔡邕掀开垂帘,探出头向前张望,只见前方一里左右的地方,一群青年正纵马飞驰而来,个个身着黑衣,意气风发,座下高头大马。领头的是位白齿青眉,劲衣束身的少年,周围青年明显以其为主,护在其侧,眼见近了方才放慢速度,直至马车跟前,停了下来。 蔡邕正待说话询问,便听到领头少年开口了:“可是蔡大家,小子祁县王翊,听闻先生受诬含冤,路经此地,特来拜会!” 审视着眼前朗目剑眉,举止有礼的青葱少年,蔡邕抚须叹道:“原来是祁县神童,吾尝听子师兄提到过,祁县王氏有一天授其才,今日一见果真不凡,当真是少年英才。” 王翊也是悄然大量了蔡邕两眼,不愧为威望隆重的大儒,一身的正气,令人敬畏,虽然因为舟车劳顿,面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之色,但脊背挺的笔直,一身的铮铮傲骨。 听到蔡邕的夸奖,王翊也忍不住漏出丝丝笑意,下马拱手弯身道:“先生谬赞了,翊不胜惶恐!” 见蔡邕微微点点头,王翊又道:“翊闻听先生之博学、正气,慕名已久,今日得见先生,喜不自禁。翊斗胆请先生至祁县王氏府上一叙,多多聆听先生之教诲!家父见到先生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说罢,王翊的身子又矮了一些,执礼甚恭! 蔡邕轻轻摇摇头:“吾正处流放,理应遵从朝廷法度,不便前往,公子的好意老夫心领了。” 王翊见他拒绝,也不着恼,再拜道:“先生自洛阳至太原路经千里,已是疲乏,朔方亦远在千里之外,纵使不考虑自己,也要为幼女着想呀!” 说完看着着站在马车上依在蔡邕袍下的垂髫少女,娇小的身材,梳着长长的辫子,眼睛水灵灵,满是灵性,小嘴嫩嘟嘟的,面容洁白,瓜子脸蛋,一看就是个美人坯子。 见王翊打量着自己,有些害羞,脸上闪过一坨桃红,躲到蔡邕背后,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探出小脑袋,眨巴着大眼睛,盯着王翊看。 这便是大名鼎鼎的蔡文姬呀!王翊眼中闪过一丝混沌,思绪似乎在时空中扭曲穿梭,稍时回过神来,对着她漏出一个自认帅气的笑容,没想到小丫头赶紧躲到蔡邕腋下,好似被吓到了一般。 王翊停止逗弄小蔡琰,收手低头,等待着蔡邕的回复。蔡邕听完王翊一番话,也是似有意动,沉吟片刻,低头看了看怀中幼女,满是慈爱,对王翊道:“也罢,老夫已经连累家人了,纵使自己活该,也不该让琰儿受苦了,只是要叨扰贵府了。” 王翊一听,顿时喜上眉梢,“无妨无妨,先生乃是贵客,能至府中,是翊的荣幸,是王府的荣幸。” 旁边的两个押差,似有不满,一脸的欲言又止,其中一个刚刚发声:“蔡大人,这不合......” 还未说完,便被王翊直接打断:“还请先生回车内,我们这就转道上路。”瞥了那二人一眼:“二位还有什么意见吗?”声音说不出的清冷。 那二人为王翊所摄,见他紧了紧手中的长剑,周围靠的近的几个黑衣侍卫也俱将收放在剑柄上,心中闪过一丝寒意,不禁打了个哆嗦,连忙道:“没有,小人没有丝毫问题。”不敢赌王翊是否敢拔剑斩杀他们,他们也只是出身底层的氓吏而已,面对王翊这般的豪门贵公子,即使被杀也只是白死,并不能动摇其分毫,因此颇为识时务。 王翊嘴角泛着满意的笑意,对身边的王顺道:“王顺,还不快给蔡先生赶车!” 王顺呼诺一声,利索地跃下马,坐到车前,拿起了长鞭。王翊又转头指着王顺的马对两个小吏道:“那就劳烦二位共一匹马了。”二人连道不敢。 一行人转弯向东行去,缓缓地驶向祁县,回首看了马车一眼,王翊嘴角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不知道其在想什么,阳光的照耀下,留下一片影子,和沥沥而行马车声。 第十二章 拜师蔡邕 祁县距离昭余泽不过三十余里,带着一辆马车,再加上道路曲折不平,待到城门口,足足用了一个半时辰。王翊和一众义从这一路来走得略显憋屈,以往骑马狩猎,从来都是策马奔腾,疾驰在晋中大地上,像这样骑着骏马却施施而行,莫说人,便是马匹也甚觉无赖。放开了速度跑,区区三十里路,半个时辰不到便能跑完。 一队守城士卒真百无聊赖,四散挨着城墙,对进城的百姓不管不问的。眼见着王翊一行人,领头的卫长,立马直起腰来,踹了踹旁边仍然散漫的手下:“赶紧的,王家公子回城了。” 明显是认得王翊,见王翊近了,立刻带人连打带骂,驱散正在入城的些许百姓,如赶垃圾一般,迅速将城门洞清理出来。周围的百姓面色各异,有的习以为常主动让道,有的面色麻木任其驱赶,有的脸带不忿,若不是见到守卫手中的武器,怕是会奋起反抗。 王翊远远地便见到了那城门小吏的动作,并没有什么大反应,更不会来一出“王氏子教训恶吏小人,为民出气”的戏码。身份的差距在这儿,一群庶民给豪门贵子让路,不过常态而已,社会规则便是这样,更何况那小吏还是为了讨好自己。 王翊只是看了那卫长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幅度几近于无,但这也让卫长振奋不已,能让王氏嫡子记住自己,对于他这样的底层小吏来说,没准哪一天便被想起了,看中了,时来运转了。即使没有那运气,这也是一份谈资,拿去给那些没见识的乡人同僚吹嘘,亦能极大满足他的虚荣心。 王翊早早派人通知了王隗,听闻王翊不声不响地把蔡邕请来了,虽然此行为略显不妥,但兴奋之余,王隗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那可是闻名天下,声名著于四海的大儒。 张咏得知后亦是兴高采烈,跟着王隗站在门口等待着,若不是怕太过招摇,两人早已按捺不住要出城十里相迎了。 见到蔡邕在王翊的搀扶下下车,连忙上前作揖:“祁县王隗,见过蔡大家,先生之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后面张咏也跟上拜见。 王隗满面喜色,头一次对给自己行礼的王翊也不理睬,注意力全放在蔡邕身上。 “哎,戴罪之人,愧不敢当,今日厚颜上门拜访,叨扰了。”蔡邕叹了口气,拱手回道。 “先生见外了,来,快快请进,今日定要与先生促膝长谈。”王隗连忙招呼蔡邕进府。一番谦让推辞,待蔡邕牵着蔡琰的小手进门之后,方跟上。 王翊在旁,眼见着刚才那一幕,方明白蔡邕之学识威望,在士林之中的威望之高,即使以王隗、张咏之老到,见了蔡邕也如“脑残粉”一般。哪怕王隗只是面上行为,但其做出这种姿态,也足以证明蔡邕声望之隆,当然这是王翊腹黑的揣测。 当晚,王隗在府中设宴款待蔡邕,蔡邕、王隗再加上张咏,三人推杯换盏,高谈阔论,场面十分热烈,一副宾主尽欢的样子。 王翊则静静地坐在下首,听着三个老朽聊得热火朝天,一会儿讨论圣人经学,一会儿担忧朝政动荡,一会儿哀叹生民无计。时而兴致高昂,时而长吁短叹。 王翊没那么多伤春悲秋之叹,只是不急不缓地吃着肉,喝着酒,逗弄逗弄身边的小萝莉蔡琰。小丫头这一路来也是吃够了苦头,饿坏了,不停地吃着肉糜、糕点,满嘴都是油。 见王翊盯着自己看,抓起一小块甜糕递给他:“翊哥哥,给,吃。”见到她水灵灵的大眼睛,清澈澄净,王翊漏出一丝和煦的笑容,低头含住小手上的食物吃了 起来,顺便伸出舌头在蔡琰手上添了两下,惹的小丫头咯咯直笑。 而王翊则是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突然来了兴致,侧身俯靠在案上,右手撑着脑袋,张开嘴,侧眼瞄着蔡琰,脸上微微带着一丝邪笑。小蔡琰眉头皱巴了两下,又拿了一块糕点,放在了王翊嘴里,这回王翊不止吞下吃食还将她的手指含进了嘴里,舌头在几根小巧的手指上舔舐了一圈,又一圈,一根都没放过,感受其柔嫩。 小萝莉一脸嫌弃的表情,迅速抽出了手,在案上摆放的丝巾上用力擦了擦,抬头萌萌地望着王翊,娇声道:“脏,翊哥哥,你坏!” 在这大厅之中,做着近乎猥亵之举,对象还是这样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看到小姑娘气呼呼的样子,一种别样的情绪在王翊心底蔓延开来。 或许是前世小丫头名气太大,惹得王翊胸口一阵火热,轻轻地捏了捏嫩嫩的脸蛋,浑然不顾其娇憨。 蔡邕看着堂下王翊逗弄着蔡琰,并不以为意,反而轻抚胡须,笑了笑,对王隗道:“琰儿跟着吾一路行来,倒是吃了不少苦,吾颇为疼惜。方四岁,没想到与贵公子却如此投缘。” 王隗也是呵呵一笑:“翊儿从小老成严肃,吾亦从未见过其有如此玩闹之景,今日与贵女相处甚欢,吾也有些惊讶,大抵是投缘之故吧。” 王翊在下首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心底暗暗念道:“蔡邕老夫子这是没有见到方才我对小琰儿的亵玩之举,否则恐怕早已劈头盖脸一通怒骂,愤然离席,带着幼女离开王府,从此绝交了。” 回过神来,王翊停止了逗弄蔡琰,反而引起了小丫头的疑惑,抬头眼中满是疑问,嘿嘿一笑,看来小萝莉已经习惯了与其逗玩。 王翊起身,理了理衣襟,一脸正色,绕过食案,行至厅堂中央。上首的三人都注意到其举动,尽皆疑惑地看着他。 王翊吸了一口气,猛地稽首跪下,以头触地,对着蔡邕连磕了几个响头。蔡邕面带惊讶,倏地起身,伸手止住王翊:“公子,这是何故?” 王翊抬头,正视蔡邕,努力使自己表现地激动些:“翊尝闻先生学富五车,满腹经纶,身养浩然之气,铮铮傲骨,耿耿忠心,为天下所敬仰,今祁县小子王翊愿拜入先生门墙,以先生为师为父,听从先生之教诲,学习先生之德行,祈求先生应允收纳!” 说完,再次俯身下首,额头贴在冰凉的木板地上,心下暗思:“做了那么多铺垫,戏也演得这么足,蔡邕应不至于拒绝我吧。”随即起身抱拳,注视着蔡邕,等着他的回应。 蔡邕这边正在犹豫,王翊那番诚挚之言甚得其心,只是收徒可不是小事情,以王翊的身份,一入门墙那可就是嫡传弟子,不只是知识学问的传授,更关乎到名誉声望的传承。虽然观王翊之表现,很是满意,但终归才相识,不够了解,贸然接受,怕是不妥。只是今日终承其惠,欠王氏一分恩情,蔡邕对此迟疑不决。 见到儿子的举动,王隗眼中闪过一刹光亮,似有默契地开口道:“蔡大家,翊儿从小异于常人,吾为其寻过不少老师,但皆难以折服他,也就子焘兄稍稍能够压服他,如今他如此诚心拜您为师,可见其心切,其对您之敬仰,便收下犬子吧。您头一次来王氏便收下犬子,必将成为一段佳话,此乃犬子之福,王氏之福啊。”说到王氏的时候声音重了些,拉长了些,不知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这便是睁眼说瞎话了,张咏在旁眼神闪过一丝羞色,暗暗想道:“吾何时压服过大公子?大人又何时请过那所谓的老师,哎......”不愿拆穿,也不敢拆穿,终究是在为王氏效力,只得在旁边附和。 见王隗话说到这个份上,蔡邕迟疑的面色松动了些许,看着跪在地上的王翊,沉吟起来。 方才磕头之时故意用了狠力,想通过疼痛来刺激点眼泪出来,此时王翊眼神闪亮,那动情的模样让蔡邕也不由得心软了些。 叹了口气,道:“罢了,此番终究是承王氏之情,且翊儿汝甚得吾心,吾便收下汝了,传承吾之衣钵。” 闻言甚喜,又用力猛磕了三个头,其狠劲儿撞得额头上起了一团青淤泥,这会蔡邕没再阻止王翊了,坦然受礼。 王隗让侍候的婢女奉上茶水,由王翊亲自递上,蔡邕喝过之后,算是认下了这个弟子。 拜师之后,气氛再次热烈起来,王翊在侧亲自时候起三人,蔡邕见了十分满意。蔡琰年纪虽小,但天资聪慧,也懵懂地明白王翊拜父亲为师之后,便是一家人了,自然而然地感到高兴,对着王翊呵呵直笑。 当晚,蔡邕三人喝的是酩酊大醉,直到张氏前来,方才止住,各自送回房中歇息。张氏对蔡琰十分喜爱,带着小丫头另寻一处寝居安歇。 第十三章 萝莉娇柔 接下来几日,王翊就一直呆在府中,白天跟着蔡邕学习,至于学到了什么,则要打个大大的问号了。 王翊对蔡邕的学问、风骨、品格、德行,确有敬佩,但仅此而已。这么多年以来,王翊亦读了那么多书,但也只是涉猎了解而已,谈不上深刻研究,只是为了了解适应这个时代的文化,适应这个社会。 别看王翊平时表现的谦虚好学,苦修圣人之学,实际上所谓的圣人之言,先贤思想,对他没有丝毫思想上的启迪,道德上的束缚。 王翊只是王翊,只是以他自我为中心,“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才是他的人生信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才是他的行事准则。 至于所读的书,都是抱着功利心态去读的,十年的修身养性,陶冶情操,只不过是把自己的品性隐藏起来,藏的更深,伪装成一个君子罢了。 相比于儒家提倡的仁义君子,王翊更愿意做一个戚戚小人。 因此,王翊拜蔡邕为师,并不是为其所折服,所谓滔滔不绝的敬仰之情,当真是配合表演的一出戏,并且,演得不错。 王翊不是为了学习蔡邕这博古通今的学问,不是为了学习其清高淡泊的德行,更不是为了学习其忠君报国,忧国忧民。 王翊看中的,只是其在天下士人之中的威望,在世家氏族中的名声,前世其远避江海十二年,其间更是受到无数世家士人的追捧,教授了许多学生,其中多有江东世家子弟,顾雍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未来乱世来临之时,若要争霸,首重视人才,挂着蔡邕嫡传弟子的名头,必定能够引起天下一部分人才的注意,以收其心。不管蔡邕到时候是生是死,若是生放在身边供奉着,对人才的吸引效果好些,若是已经亡了,则方便王翊打着其旗号招徕行事。 不可否认的是,蔡琰是另一重要原因。前世,名传于世,流芳千古的蔡文姬,其文才,其气质,其美貌,可谓无数人的梦中女神。而其悲惨的人生际遇,令人嗟叹之时,也平添了几分怜惜。 此时,有这机会,虽然还是四五岁的小萝莉,王翊不由自主得为其所吸引,猎奇心理占据大半内心,还有那对美好事物强烈的占有欲。 这也是王翊这两天,异于平常,放纵自身,不断逗弄蔡琰,与其嬉戏的缘故。王翊内心甚至一度有来一次萝莉养成的冲动,只是蔡邕的存在,显然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有时候王翊有些阴暗的想法,来一场意外灾祸,蔡邕身亡,小蔡琰沦为孤儿,有着蔡邕弟子的身份,便可顺其自然地纳入府中。唔,这个也只能想想了。 这些日子,王翊看似一副认真踏实,谦虚好学的样子,实则心不在焉,内心毫无波动。后来着实觉得枯燥,便提出学习蔡邕的飞白体,发明并完善飞白体可算是蔡邕一生颇为得意的事情,见王翊兴趣所在,极为开怀。 蔡邕被请至王府中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祁县,本地贤达望族多有积极登门拜访之意,似乎都将蔡邕戴罪之身,正处流放途中的事默契地忽略了,王府顿时车水马龙。 蔡邕虽然不愿张扬,力求低调,但是架不住众客殷勤临门,也不得始终避而不见。见了张三,还有李四,于是王府开始夜夜笙歌,嘉宾汇集,极为热闹,丝竹之音每每响至夤夜方才停息。王隗对此极为支持,虽然主角是蔡邕,但他也借此加强与祁县本地士族贤达的沟通,根固王氏的地位影响。 这下,王翊解脱了,有时间便与蔡琰待在一起,练字读书,习武听琴。一副谦谦君子的皮面下,掩饰着一颗躁动的心。 入夜之时,王府大厅中仍然灯火通明,接待的是县令一行人。蔡邕到祁县的第一天,县令便得到了消息,本想早早地便来拜访,只是顾忌蔡邕正处流放之境遇,怕得罪了朝中宦官,影响了仕途,一直按捺着。 但见这几日本地贤达不断登门,县令也做不到稳坐磐石了,思前想后,还是上门了,所谓法不责众,更何况还有王氏在上面顶着。 王隗对此没有表现出异样,一如既往地接待,介绍,至于心底到底怎么想的,便不得而知了。 王翊的书房内,王翊轻轻握着蔡琰的小手,在绸布上写着字,当然是飞白体。柱台之上的油灯,燃烧着昏亮的火苗,奋力向上攀爬着。 周围一片静谧,红袖添香,就差芙蓉帐暖了! 王翊的心思全不在习字上,此时他心中有股不自然,一股莫名的冲动正在王翊体内不断酝酿着。 蔡琰小手的柔嫩,让他感到一阵温软,忍不住握着整只手,豪无缝隙地包裹住。一阵暖意透过手掌,沿着胳膊,渐渐涌入心头。 低头看着蔡琰认真书写的模样,洁白如玉的脸蛋略带些红润,小巧的鼻子挺立着,樱桃小嘴紧紧抿着,王翊突然有种想尝一口的冲动。 小蔡琰似有所觉,脑袋向上昂起,睁眨着一双明亮动人的眼睛看着王翊:“翊哥哥,怎么了呀?”其中的天真无邪,清净纯洁,让王翊心头不停颤动。 王翊忍不住身体前驱,将蔡琰整个裹在怀中,下巴顶在她的肩上,面颊紧贴着光滑的小脸,用力嗅了嗅幼女清香,淡淡的体味满含着着童稚之意,王翊感到一片安宁。 蔡琰被王翊整个用力抱在怀中,感到束缚,再加上王翊鼻中温热的气息时不时侵袭在脸上,略感不适,开始扭动挣扎起来。 娇小的身躯紧贴着王翊,不断地扭动着,蔡琰想要挣脱,王翊终于直起身子放松了。 王翊此时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前世身为一个合格的屌丝,自撸之事可谓习以为常,也就是从十四五岁开始的。 这一世,同样的年纪,王翊身体早已开始发育,女人的滋味是久而未尝。自第一次梦遗之后,身体的滔滔欲火便开始燃烧了,时有压制不住对女人的欲望之时,也通过自渎之行为释放了。 但此时,面对一稚女,王翊居然也涌起了的欲望。这让王翊脸上感到一阵羞臊之意,无论前世今生,王翊最喜熟美人,但今日哪怕自己再饥渴,也不至于对这四五岁的小丫头起反应吧。 哪怕她是蔡文姬,哪怕她将来亦是不折不扣之美人,王翊暗骂自己禽兽,深吸一口气,想要压制一下沸腾的欲望。 小蔡琰此时怯生生地望着王翊,眼睛中波光流转,粉嫩如玉的面容吹弹可破。 想到其前世一生凄苦,可悲可叹,此生有此机会,让王翊下定了护其一生的,改变其悲苦命运的决心。 当然,还有强烈的占有欲,如此佳人,岂容匈奴狗彘之辈玷污,怎么也该由自己占有享受。 抚摸着小蔡琰娇嫩的面颊,一副懵懂无辜的模样,让人心怜,王翊嘴角漏出一丝邪笑。 当晚,雷鸣电闪,似是有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发生。 第十四章 远赴朔方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在门外,无措的步伐显示出其主人的慌乱,时值晨曦初露,王翊居室外边的院子静悄悄的。 王翊此时披头散发,正在两个俊俏侍女的服侍下洗漱更衣,刚刚漱口,正欲濯面。只见王顺慌张入室,对王翊道:“公子,不好了,蔡大家正欲离开祁县,前往朔方,如今怕是已出府门。” 王翊听完一愣:“什么?快,随本公子拦下蔡师。”说完也不再慢条斯理了,顾不得身上的邋遢,让侍女稍微整理一番,穿好鞋履便往外狂奔。 王翊心底有些慌张,当然,并不是为蔡邕之将行。自那晚哄骗蔡琰做那旖旎之事后,小丫头也似有所感,懵懂地觉得自己做了错事,以至于这两天见到王翊便跑,要不便是躲在大人身后。 王翊这两天也反思过自己的行为,虽有自我痛斥,反省自己为何会黑化到这个程度,对这纯洁无瑕的幼女行此禽兽之事。 但每每回忆起当晚那诱人的情景,小蔡琰的樱桃小嘴,那口舌的柔软与温暖,让王翊爽入脊髓,至今无法忘怀,记忆犹新。 每思至此,那全身上下热血勃发,第五只爆炸般的爽感,让王翊彻底迷醉。还有强迫蔡琰吞下秽物时,心底强烈的征服感,成就感,那对美好事物的破坏感,都让王翊欲罢不能! 到此时,王翊并不后悔对蔡琰所做之事,只是感到自己心急了些,还未仔细调教,便做此故事。 终究还是个小丫头,哪怕经过自己反复叮嘱勿要泄露,王翊也极恐其对蔡邕说漏了嘴。此刻,王翊生怕蔡邕是因从蔡琰口中得知此事之后,气愤之余,方才想离开王府的,顺便找找王氏麻烦。 若是如此,从蔡邕口中流传出王翊之所作所为,于王翊而言,对王氏声望的打击倒是其次。 重要的是,自己的兽行可谓败坏王氏家风,为天下所耻,一旦泄露,迫于舆情压力,只怕自己王氏嫡系继承人的身份恐怕就保不住了。 届时,声明狼藉,莫说收乱世英才于大争之世弄潮争霸,实现篡夺天下的野心,能否保得住钟鸣鼎食都是问题。 王翊,绝不允许出现这样的局面! 一路上,王翊思考着各种情况,待到大门口时,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不再那么焦急。王翊心下已做决定,若是事情当真朝着最坏的地步发展,也由不得他不对蔡邕这位才拜不久的师傅施以辣手了。 选逢义从的可不是白培养的,甘为死士,为王翊效死行动怕是乐意之至。“老师,希望一切正常,没有吾想象的那么糟糕,否则莫怪弟子心狠了!”王翊暗暗道。 王翊出奔门外,只见王隗正拉着蔡邕的手极力挽留着,蔡邕的行李收拾齐整正被两个押差抬上马车,小蔡琰乖巧地立在旁边,见到王翊,小脸微红,咬了咬薄薄的嘴唇。 王翊趋步向前,向蔡邕行了一礼道:“老师,这是何故,将欲远去?” 眼前的王翊,披头散发,衣衫不整,不修边幅,明显是急切之间出门寻来,眼中满是疑惑与不舍。 蔡邕心下感动,目光和善地对王翊道:“吾拜访王氏时日已久,本为罪人,身背流放之惩,如此做法已违法制,吾心底颇为不安。再耽搁下去,怕是更加坏事。此番吾本想悄然前往朔方受罚,不欲通知于汝,以免受折柳别离之情。” 看到蔡邕的反应,王翊心头的石头放下了,大松一口气,只要不是事发了,一切都好说。又理了理衣裳,甩了甩袖子,暗自组织了下语言,对蔡邕说道:“这几日弟子跟着老师,时日虽短,听到金玉良言老师出自老师之口,细思之下,每每收获甚多。正想长久跟随老师左右,时时学习您的德行知识,老师岂忍舍弟子而去?” 蔡邕摇摇头叹了口气:“有徒若翊儿,为师之幸啊!这些天吾亦未教授汝多少,心也不安,但雷霆雨露,均为君恩,身受君罚,吾不敢不遵守。如今已是逢难,再迁延日久,只怕会连累王氏啊。” 王翊知道,蔡邕是铁了心要走了,自己再如何挽留也是不可能了,更何况此前邀请蔡邕之行为本就不妥。 沉吟思索片刻,缓缓道:“既如此,弟子愿同老师一同前往,随侍老师身边,时时听从您的教诲,端茶添水,以尽学生之礼。且这一路远去朔方千里,四境不稳,夷狄盗匪肆掠,弟子在侧,也好保护您的安危。” 说完不等蔡邕答复,又对身边的王隗躬身请求道:“孩儿愿常伴老师左右,望父亲恩准!” 王隗眼神古今无波,注视了王翊一会儿,见他表情坚定,不似作伪,怕是下定了决心了。心头一阵感叹,面上则换了副表情,对蔡邕道:“伯喈兄,翊儿愿随汝而去,已定决心,吾同意了,愿成就这一桩师生美谈故事,不知您意下如何?” 王隗这一默契地帮着劝说,蔡邕拗不过这对父子,很快同意了,当然王翊需要收拾行装,随行侍卫也一样,因而决定延迟一天再出发。 王翊决定随蔡邕北上,也不是头脑一热,一时激动下的产物,自然是抱着其余目的的。 其一,上演一出千里随师求学的美谈佳话,再找人宣扬出去,广传天下,提高自身名望。 其二,并州将是王翊计划争霸天下的根基之地,然而对并州除了书籍州郡志之外,所知甚少,尤其是西河、朔方、云中、五原等几乎脱离大汉掌控的郡县,更是一片空白,此次北上,便要借此熟悉一番并州北部之山川形胜,以待将来。 其三,鲜卑、匈奴、羌人等胡人近年来越发猖狂,时常犯边,日后若要稳控并州,来自草原的异族是一道躲不开的槛。借此机会摸摸胡虏的底,若有事,也顺便让随行的选逢义从见见血,也算练兵,虽然可能会死人! 其四,便是小蔡琰了,还未彻底收服调教,若是就此分开,刚刚侵入小萝莉心里的影子淡化了怎么办。 当天王府忙碌起来,张氏心中万分不舍,却又无可奈何,亲自替王翊准备行装。王翊则在选逢义从中挑选了四什人马,带上高顺与杨凤。至于王顺则被留下统领主持剩下的义从,没办法,现如今也只有王顺受到王翊如此信任,将最心腹的力量交给他看着。 王端、王竣两兄弟也想跟着,不说王隗、张氏的反对,王翊也决绝地回绝了,让其待在家中侍奉父母,读书习武。 旭日东升之时,迎着初夏之暖阳,王翊并蔡邕一行四十余人,徐徐离开祁县城,这将是王翊头一次出太原郡,北上纵览并州大地,见识北疆风土。 前一晚,王隗、王翊两父子又促膝长谈了一番,直至深夜,谁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 第十五章 行路靡靡 入夏,王翊一行人,出祁县后便沿着汾水一路向北,打算绕道晋阳,过羊肠仓,翻越吕梁山脉,经西河郡直入朔方。 未曾想到,刚出太原郡没多久,便遭遇刺杀。十余位黑衣刺客,对王翊一行人展开突袭,目标直指蔡邕,若不是高顺警觉性高,或许便被其一击得手了。 对方完全没有意料到几十个青年护卫如此精锐,度过被袭的慌乱后,义从们三两个默契配合,将来犯刺客一一斩杀,擒拿。 此次袭击,四什义从伤了十一人,亡了足足五人,让王翊心头滴血,怒火上脑,不顾蔡邕的阻拦,对俘虏一阵严刑拷打,得知主谋便是将作大匠羊球。 王翊没有意料到对蔡邕的恨意如此之深,欲除之而后快,当真是睚眦必报,心胸狭隘。 前世便有阳球派人刺杀蔡邕之事,此次北上,王翊大张旗鼓地护送出行,便是为了告诉有心人,太原王氏嫡子在此,防止宵小之辈,未曾想到反而招致羊球投入更多力量暗杀。 面对选锋义从的伤亡,王翊心中也有些恨意,花费了那么多心血才培养出百人,这样轻易送命,可惜了,暗暗感叹。 蔡邕也是轻叹道:“吾已遭流放,奈何朝中小人仍不放过,可惜了这些少年因吾殒命呀。” 蔡邕原想让王翊放过被俘刺客,被王翊婉言拒绝了,而蔡邕看着王翊一脸仇恨的样子,也放弃多余的话,转身上车照顾蔡琰去了。 当时,王翊心底除了有些可惜外,并没有面上表现的那么愤恨,如此表现只是给其余义从们看的,毕竟多年的训练配合,总归是有感情的。 对于阳球,王翊十分反感,是一种对同类人相斥的厌恶,王翊自认,处在阳球的立场上,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甚至出手更加狠辣。 虽然造成了手下的伤亡,王翊反而想见见这个为人所不耻的酷吏,能以“酷吏”之名传世的人毕竟不多。 只是恐怕没那个机会了,若是没记错的话,明年就是其赴死之年了。 三个遍体鳞伤的被俘刺客跪在地上,奄奄一息,为了以示心中愤恨,王翊将三人一一刺死。 当手中的利剑刺穿对方心脏时,王翊清晰地看到了其瞳孔中的狰狞,面色痛苦抽搐,直到声息皆无。 那是王翊头一次杀人,心脏猛跳,脑海有刹那是一片空白,握住剑柄的手都有些颤抖,拔出剑时,鲜血溅了一身。 强忍着心头的恶心,对阵亡的三个义从拜了拜,周围的义从也都单膝跪地,为其送行。 接下来的行程,跨大河,入河套,直奔朔方而去。河套之地,水草丰美,土地肥沃,宜牧宜耕,当真是天赐宝地,看得王翊眼馋。 只是看着一路上匈奴人放肆地游牧其中,无所顾忌,王翊暗下决心,终有一日要收复河套,奴役其种族,成就自己的霸业。 草原虽然风景秀丽,时间久了一样疲劳,从遭遇刺杀之后,王翊便明白,这一路绝不是游山玩水来的了,山匪,流民,异族,都是不可控风险,一众人每日精神崩的紧紧地,以防不测。 辽阔的大草原,无边无垠,望不到尽头。一路的艰难,完全不是王翊原本所期望的旅途,塞北风光,抛去了表里山河的瑰丽,剩下的只是浑身的疲惫和苦累。 深入草原三日之后,虽然面上一脸的坚忍果毅,但王翊内心确早有不耐,一度有掉头回太原的冲动。 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王大公子,此时方明白,自己以往所谓的“吃苦”,所谓的“养气”,太过虚浮,一次旅程,便差点将其本性暴露出来。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此言不假。 蔡琰小萝莉,自刺杀之后便躲在马车上,似是被吓倒了,进入草原后,为塞外风光所吸引,才逐渐放开,雀跃起来。 而王翊眼见小蔡琰,下巴磕在马车窗沿上,面容憔悴,一脸行路风尘之色,对他漏出甜甜的笑容。王翊心头略有触动,亦是回之以温柔一笑,而后埋头赶路了。 草原实在太大,后来找了个匈奴人当向导,方才少走了不少弯路。 王翊让高顺、杨凤记录下一路的路线,地势,水源,部落等信息,未来总归是用的着的。 在路过美稷的时候,王翊遇到一个匈奴贵族,三十岁不到,面相粗犷,对蔡邕与王翊行华夏之礼,但终究不伦不类,徒惹人笑。 其看上了王翊腰间宝剑,王翊二话不说,摘下赠予,并附上此行携带的珠宝,金银器皿等奢侈之物。 乐得其合不拢嘴,与王翊称兄道弟,要邀请他去王庭一叙。被王翊婉拒了,此时南匈奴王庭并不安稳,老单于屠特若尸逐就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随时可能归天。 而游牧民族新老交替,权力交接,从来都是血腥残酷,没有不流血的。 因此,王翊稍微结交那匈奴贵族后,便带着蔡氏父女匆忙西行,远离这是非之地。 而那个匈奴贵族,名叫羌渠。 路过匈奴中郎将行辕时,王翊随蔡邕拜访了使匈奴中郎将张修。此时的张修,意气风发,持节督率北疆,威压南匈奴各部,正是志得意满之时。 对蔡邕看似尊重有礼,实则倨傲,至于王翊,则被其彻底忽视,哪怕听到是王氏嫡子,也只不过瞥了一眼。 心底对于张修的忽视并无太大的波动,离开时,王翊嘴角挂着一丝清冷的笑意,心下冷哼:“张修老匹夫,看汝能猖狂到几时,他日再见,但愿汝依旧风光依旧!” 转眼已是九月授衣之时,暮秋之节,塞北大地被彻骨的寒意笼罩着。一座城邑孤零零地矗立在王翊一行人眼前,众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终于到目的地了。 此为西安阳县城,为五原郡下属县邑,地地道道的边陲小县,城墙砂土堆砌,宽不过二三里,高不过三丈,在辽阔的塞外显得异常脆弱渺小。 这一路走来,让王翊诸多感慨,谁能想到从太原至五原竟然用了整整三个月有余。原本是去朔方,只是阳球对蔡邕依旧穷追不舍,刺杀之后便是投毒、迫害,接踵而至。 朔方郡守为阳球故交,暗令郡内各县对蔡邕王翊一行人处处为难。更有欲下毒谋害者,幸得提醒,方免于难,一番周折之后不得不转道至更北的五原郡来。 从进入朔方郡后,一直到西安阳县,除了要提防来自四处的暗箭,还有大片的沙漠,戈壁,沼泽需要跨过。 此时见到这座狭小甚至有些破落的小城,王翊感到十分的亲切,哪怕以他心思之深沉,此时也不免有些忘情。 这一路的坎坷经历,让王翊的精神发生了一种蜕变,愈加凝练。经历过终究是经历过,总会发生些变化,除掉在绝域身亡的人,剩下的义从也俱从里到外得到升华。 王翊再不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头发随意扎着,嘴上长了一圈的绒须,衣裳上满是风霜之色,胯下的骏马也瘦了一圈。 转头对扶着车框的蔡邕道:“老师,我们终于到了!” “是啊,我等历尽艰险,几经生死,终究是到了啊。”蔡邕眼含热泪,以衫拂面。 一行人放松地朝县城驰去,带着一路的风霜,前往安阳县驿。 第十六章 暂居五原 初春时节,塞北的苦寒仍未散去,丛丛灌木枝叶上遍布着一层雪白的寒霜,片片野草刚刚长出新芽,漏出点点绿意。 王翊带着二十余名选锋义从纵马飞驰在广袤的原野上,越过一座座山坡,趟过一条条溪流,直跑了百余里方才止住停了下来。 马蹄徘徊,马鼻中发出阵阵声响,王翊稍微平息了急促的喘息,松了松磨的难受大腿,对旁边的高顺道:“在这大草原上策马奔驰,真是畅快。” 高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点头道:“公子说的是,只是在大汉无法如此不恤马力狂奔,否则马匹补给颇费钱粮。” 王翊听了,略一愣,随即轻声笑骂道:“好你个高顺,这是在暗讽本公子不恤马力啊。” 听到王翊如此说,高顺仍是一副淡定的样子:“顺不敢,只是提醒一下公子。” 王翊摆了摆手,并不在意,他明白高顺的意思,如今虽是在北疆草原上,在安阳城外也养了数十匹马,但若是经常如此狂奔,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很可能跑废掉。 寒冬已过,春寒料峭,随时需要提防更北的鲜卑南下劫掠,到时候马匹将是最好的作战伙伴,此时跑废了马,彼时何以拒敌? 骑兵三宝,马蹄铁对马匹的保护作用实在太明显了,有了马蹄铁对马蹄的保护,骑兵的续航能力何止提升一倍。 高桥马鞍,双边马鞍,对骑兵的战力提升有多恐怖,王翊很清楚,但是编练选锋义从之时,他没有丝毫找百工之匠打造出来的想法。 此时时机未到,造出来只给百来位义从使用,流传出去,受益更多反而是北方异族,有此三宝,其可武装出数万真正的铁骑精锐,若是攻来,怕是抵挡不住。 回过神来,轻踢马腹,缓慢向前,望向远处天地交接处,坚定地道:“高顺,有朝一日,这无垠的草原将会臣服在我脚下,生活在其中的胡虏将会任由吾等奴役,再不会让胡人在我们土地上安逸放牧,他们的骏马要献给我们,他们的美人要给我们享用,怀我们的种。河套,阴山南北,乃至更北的土地,全都会是我们的养马场,吾等再不会缺少马源,将会有千万匹的骏马任由我们挑选!再不会因为体恤马力,而不敢放肆尽情地奔驰!” 高顺也有些出神,注视着前方王翊挺拔的背影,似乎为其豪情所感染,嘴里呢喃道:“会有那么一天吗?” 王翊没有回答,虽有滔天野心,还得一步一步来,有些事急不来。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策马转身,振臂一挥,对随侍众人道:“走,回去!” 说罢,一行人轻舞马鞭,游慢而归。 夕阳西下,安阳城东二十余里的一片湖泊边,一个小寨搭建在侧。此地为安阳县长划给蔡邕、王翊的暂居之地,经过一个冬季的建设,已发展成一个小型寨落。 穹庐四布,毡帐林立,寨门两侧的哨塔之上,有两位身背长弓的义从正站岗放哨,监控四方。 寨内炊烟袅袅,妇人忙碌奔走,准备食物,些许幼童在寨角玩闹,浓厚的霞光照射下,似乎披上了一层绚丽的外衣,一切显得安详而美好。 寨子中央的空地上,杨凤带着四十多个北地大汉,持枪操练着,嘿哈之声,不绝如缕。 寨门大开,王翊一行人马不停蹄地的驰入,个个干净利落地跃下马来。有马奴接过王翊手中马鞭,领着马前往马厩,余下的义从也俱前往。 自寨子立起来后,王翊不断招募流民放牧狩猎,几个月下来,已有上百人投奔。王翊将随行携带的金银珠宝全部拿来与县长交换府库中的粮食布匹,至于府库空虚的问题,那就与王翊无关了。 王翊寨内一众人对王翊行礼,王翊挥手让其解散,大跨步朝宅中央的大帐走去。 似是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只见小蔡琰从帐口小跑出来,小脸一片红润,身穿着王翊为其狩猎的狐裘,看到王翊,提着衣角便向王翊奔来。 王翊含笑上前将小丫头抱起来,脸整个贴在她的胸前蹭,逗得她咯咯直笑,闻着幼女身上的清香,王翊感到一阵安宁。 几个月的北疆生活磨砺,在以往的娇柔之外,让小蔡琰眉宇之间多了一丝英气。 爱怜地抚摸着小蔡琰的嫩脸,如同爱抚小猫般,小丫头也是一脸享受的模样,还用力朝王翊手掌蹭了蹭。 “老师在帐中吧?”王翊问道。 “父亲在帐中校书。”说罢蔡琰离开王翊怀中往地上一跃,小手拉大手,往里面走去。 蔡邕此前校书东观,修撰《东观汉记》,又有编纂“熹平石经”的过往,前面正遭流放,此时在安阳县安稳下来,开始沉浸在未竟著书治学之事中。 闲时也有对王翊教授考校之举,蔡邕算是汉末比较开明的大儒了,非一般的腐儒,是认真做学问的长者。 时间一长,王翊终究学到一些东西,真正的大家总是值得人敬仰的,不管心底如何想法,王翊表现得永远是那副谦虚谨慎好学的样子,让蔡邕十分满意。 此时蔡邕正埋头修书,见王翊二人进帐,放下笔,抬手招呼王翊上前:“翊儿回来了,此行何如?” 王翊对蔡邕上前拜见:“禀老师,寒冬已过,气温已渐回升,外边一望无垠皆是满满的新意。弟子见到有鲜卑人游弋在外,只是担心,寒冬之后缺衣少食的鲜卑等胡虏将要南下劫掠了,到时只怕不好应对。” “自有我大汉边塞精锐将士保境安民,又有使匈奴中郎将张修大人与并州在后支撑,定不至于让鲜卑胡族太过猖狂。”蔡邕正声道。 王翊酝酿了下情感,又对蔡邕一礼:“若是拒守城池,鲜卑骑军若想攻破,必定让其损失惨重。只是怕城池之外的百姓们要受难了,况且自前年汉军出塞大败而归后,北境的兵力骤减,许多城池县邑已难以维持守备了。” 王翊倒不是真为塞北百姓而担忧,只是怕鲜卑南下抢掠,殃及池鱼,连累了自身。但有数十选锋义从和新招收的北地勇士护卫,保全自身突围而去,王翊还是有这个自信的,因此也不是特别焦急。 而蔡邕则重重地叹了声:“前年吾就谏言陛下,大军不可轻出,如今兵败丧师,导致朝廷威望大跌,北境不稳。鲜卑异族日侵愈急,受苦的还是我大汉子民啊!” 王翊对蔡邕所言并无多大触动,在大汉内部平民百姓都快活不下去了,更何况这与胡族接壤杂居之地,日子更是艰难。如今天下尚未大乱,百姓日子还算安稳,待到整个大汉战火纷飞的时候,能活命都算奢侈了。 心里虽是如此想,王翊嘴里却安慰道:“老师也不必太过担心,这也只是翊的猜测,当不得真。况且,若是真有鲜卑贼子到来,吾当协助军民抵抗,护卫一方百姓。” 蔡邕长呼一口气,欣慰地对王翊道:“翊儿有此心,能保一境之民甚好,若是事有不济,便带着琰儿回太原去,不用管吾,留待有用之身报效大汉。” 见蔡邕如此说法,旁边的蔡琰目露莹光,几乎要哭出来了,王翊连忙蹲下拥其入怀,抚拍其背。 尔后对蔡邕掷地有声地道:“老师不必如此悲观,翊必定保得恩师与琰儿周全!” 蔡邕也觉自己失态,正身而立:“吾也不做这小女儿之态,但愿无事!” 几日后,寒夜,用过膳食,王翊研究了会儿《汉律》,正待安歇。这时,高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帐外:“公子,事有不妙。” 高顺年纪不大,但一向沉稳,但此时从他的言语中王翊听出了一股躁意。 王翊心知必然发生了什么急事,不敢耽搁,迅速穿好衣衫,让高顺进帐问话。 第十七章 主事安阳 王翊走出屏风,跪坐在帐中书案后边,摆摆手阻止欲行揖礼的高顺,问道:“高顺,发生何事,竟让你深夜唤我。” 高顺深吸了一口气,对王翊道:“禀公子,从北边来了一群散兵流民,小人从其口中得知,鲜卑人已经开始入侵汉境了。” 王翊心里一紧,不出意料,鲜卑人果然来了,“只是来得有点早呀!”王翊暗道。 手指敲了敲桌案,沉声对高顺道:“继续说。” 高顺又继续道:“听其所言,十余日前,鲜卑王子和连率领中部鲜卑两万多人入侵,代郡、雁门、定襄受其侵扰,东边的云中郡深受荼毒。和连残暴,一路烧杀抢掠,毁家灭门,另有上千鲜卑骑兵攻入五原,郡守王智弃守九原城,亡命去了。此时东边诸县,五原、宜梁、成宜皆已沦陷,只怕其兵锋这两日就要降临西安阳县 了。” 王翊没想到形势已经如此危急,更没想到,偌大的五原郡,竟被区区千余鲜卑骑兵攻破,简直可笑! 王翊心底也不免有些慌乱,强行按捺下不安,冷静下来对高顺道:“汝尽快唤醒寨中众人,收拾粮食物资,我们连夜撤入县城中去。” 一阵忙乱噪声打破了夜里的寂静,听闻鲜卑人要来了,都不敢怠慢,打包行囊,套马驾车,搬运粮食,收拾兵器,花了近两个时辰,方才打理好一切,陆续撤离寨子。 昔日人声鼎沸的寨落顿时冷寂下来,孤零零地矗立在寒风中,显得格外的凄凉。 王翊似有所感,指着空荡荡的寨子对高顺道:“高顺,你说鲜卑人来了,会不会据此安营?” 高顺略一思索,答到:“现成的寨落,省却搭建之苦,怕是会吧。” 王翊盯着寨门看了一会儿,吩咐杨凤带人将四周的栅栏都松一松,并在周围草皮下铺满枯木干草,撒上牲畜油脂。 “但愿此暗手有用吧!”王翊轻叹一声,带领众人往西边撤去。 待到县城门前,晨曦业已初露。此时的西安阳城,也是一片慌乱,城门口挤满成百的难民。 王翊示意杨凤上前喊话:“蔡邕蔡大家与我家公子要进城,快开城门。” 城头主事之人为安阳县丞,认得蔡邕与王翊,面色一阵犹豫,指了指城门口的难民答到:“放蔡大家与王公子进城自然无事,只是这些难民......” “那就一并放进去”,王翊上前厉声喝道:“这些都是我大汉百姓,要进城避难,难道我大汉官吏还要将之拒之门外,任由胡虏屠杀吗?” 县丞还自犹豫,旁边的县尉突然道:“公子说的对,开城!”随即吩咐守卒打开城门,县丞放下了正欲端起的手,下城楼迎蔡邕与王翊一众人。 城门口的难民见城门大开,仿似看到了生的希望,纷纷对王翊抱以感激的目光,而后涌入城池。 王翊一脸淡然地看着求生的百姓,老弱妇孺不是被杀便是被俘,能亡命到此的基本都是青壮男子,北地汉子多剽悍,收之可为守城臂助,再不济也可拿来做炮灰,消耗鲜卑人的士气力量。 这,才是王翊真实想法,虽然很残酷! 县衙内,蔡邕正做上首,问道:“县长呢?” 县尉满脸不屑道:“县长大人听闻欲来,早已收拾细软,带着家人仓皇逃离了。” 蔡邕听后,大为气愤:“身为一县之长,临敌不尽守土安民之责,不顾治下黎庶的死活,只顾惜自家性命,当真是枉为人子。” 王翊淡淡一笑,逃了也好,更方便他整合县内资源,以抗胡骑。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问那县尉:“汝等为何不一并逃离,留在这危险之地,不怕丧生?” 那县尉似感到被侮辱了一般,抬头硬声道:“何惧一死,吾等生来便是五原人,也知尽忠职守,早已下定决心,与安阳城共存亡。” 这大汉还是有不少硬骨头的,王翊击节赞叹一声,然后堂下县丞与县尉道:“如今县长逃逸,城中无统率之人,怕是要劳烦二位主事拒敌了。”王翊 二个人对视了一眼,逡巡片刻,由县丞出头答到:“吾二人德行浅薄,平素在百姓中也未多加威望建筑,只怕难以胜任。莫不如蔡大家与王公子主事,以您们的声望家世,定能群起响应,带领全城官民,抵抗外敌。” 王翊清楚,这二位只是客套,或已失去信心,只是将希望放在蔡邕、王翊身上,有个主心骨,至于声望家世什么的,听听则已。 蔡邕摆摆手:“吾于兵事不通,连纸上谈兵都算不上,还是交给翊儿吧。” 王翊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此时起身,一脸正气道:“我王氏世受国恩,当次危难之际,身为王氏嫡子,正该义不容辞,竭尽全力,保我大汉子民,望二位鼎力相助!” 说完对两人一礼,二人连道不敢,却也松了一口气,有顶事儿的扛过压力,还是名门望族王氏嫡出,他们也轻松不少,只需尽职便是。 随后众人开始按照王翊的计划忙碌起来。县丞负责召集县中为数不多的豪强氏族捐粮捐人并清点府库中的粮食兵器,蔡邕带人将城池周围的民户物资全部迁移进城安抚,充实守卫的力量的同时坚壁清野。 而王翊则与县尉召集县中青壮,加以简单训练,以备御敌,并派人前往东方侦探鲜卑人动向。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忙了一天的众人聚在县衙,席地而坐,也顾不得什么风度礼仪了,几个人开始汇总忙碌一天的结果。 “城内的几家豪强俱都贡献粮食部曲,支持公子拒敌,兵器全部分发下去了无法做到人手一把,最严重的恐怕是粮食问题了,府库空虚,百姓余粮加上公子带入城中与豪强献出的,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啊。”县丞首先说道。 王翊看向县尉:“如今可用之人有多少?” 县尉答到:“今日已动员城内百姓与流民精壮之人,还有豪强部曲、守卒衙役和外来溃兵,再加上公子手下的精锐之士,足有五百余人。” 王翊点点头,若是有五百余青壮可用,又有其余民众的支持,若是只有千余鲜卑人,足够应敌了。 王翊手下的选锋义从和训练了数月的流民算是手里最精锐的力量了。今日在城中组织青壮,其中流民对王翊十分感激,积极应召,有王翊的牵头,一时间城内抗敌士气倒是被激励起来了。 这时蔡邕叹道:“方圆五十里地内的百姓都已经迁入城中,吾必尽心安抚,只是再远的地方......” 讲到这儿蔡邕止住不说了,一阵黯然。王翊明白他的意思,地方再远的百姓,怕是顾不上了,是生是死,全凭其运气了。 更深夜静时,夜幕下星光点点,安阳县东城灯火通明,几个大火盆高高架起,巨大的火苗在风中蒸腾摇曳。 数百精壮汉子整齐地站在城楼地下,表情肃穆,被火光印的通红,王翊一身戎装站在城楼上静静地盯着他们。 良久,王翊拔出腰配利剑,剑尖指天,对众人道:“鲜卑兵锋近在咫尺,全城百姓之生死存亡皆系于吾等手上,若是城破,会有什么后果,不必吾赘述。吾,王翊,必与尔等协力守城,共保亲人父老。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最后一句,王翊的声音嘶吼地有些沙哑,话音刚落,城楼底下众人也跟着吼起了“城在人在,城破人亡”之声,震耳欲聋,带着一丝悲壮,传遍安阳城内外。 俄而,“大公子!大公子!大公子!”,在杨凤的带头下,响起了对王翊的呼声。 气氛激昂,那一双双热切的眼睛,饱含着希望的寄托,求生的欲望,王翊见状,心头竟有些触动。 王翊原本打算,安阳城能守则守,不然,便抛下城中百姓,率亲卫突围南下朔方。但此时,对于自己的想法,他有些犹疑了。 用力咬破嘴皮,任由鲜血流出,用疼痛强行压制心底的那丝仁慈,转身下了城楼,安排好守卫事宜,回县府去了。 王翊静静坐在县衙后院一小筑内,有些彷徨,有些迷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王翊内心都以小人、野心家、枭雄自居,但方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有那么些妇人之仁,还有一丝热血未凉,有那么一瞬,王翊甚至真的想与城共存亡。 眼神迷蒙,有些恍惚,突有所感,转头一看,一个瘦弱身影躲在台柱之后,正是蔡琰。 王翊放下矛盾之情,对她招招手,小丫头扑入王翊怀中。小手抬起按着王翊咬破的嘴唇,柔嫩温暖,张大明亮的眼睛,脆生生地道:“翊哥哥,流血了,痛吗?” 低头望着面前洁净精致的小脸,王翊心中涌起一股柔情:“哥哥不痛。” 小丫头露出洁白的牙齿,略带着哭腔对王翊道:“爹爹说,会有很凶恶的敌人来,杀人,放火......” 看着小蔡琰泫然欲泣的模样,王翊心头一阵怜惜,额头轻抵在她的额头上,将蔡琰搂在胸膛,低声安慰道:“不怕,翊哥哥定会保护好琰儿和老师的。”语气坚决,眼神坚定。 两人身上透出一股温馨之意,蔡琰的小手无意触碰到了王翊下体,王翊身体一颤,脸上有些不自然,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一阵犹疑与挣扎,凑到蔡琰耳边温柔道:“琰儿,来帮翊哥哥一个忙!” 一阵又一阵的凄风刮过,是夜,王翊又一次犯下兽性,沉浸在无边的禁忌与**中,难以自拔。 第十八章 死守拒敌 翌日清晨,王翊早早地穿好衣裳,戴上甲胄,披上纩衣,带着亲卫到城楼巡视。 近六百人的队伍,北西南三门各置百人,分由高顺、县尉统领负责,剩余有百八十人和杨凤被王翊安排在东门,另外挑选最精壮的几十人并选锋义从为机动兵力,由王翊亲自统领驻守东门。 城内还有县丞统领着老弱丁壮支持,搬运物资,滚石檑木,锯木为枪,削木为箭。妇孺则帮着准备饭食,蔡邕负责调配物资,安抚百姓。 此时城上便有数十百姓与军兵正在夯实女墙,一队守卒立于城边,城楼顶上有哨兵,死死地盯着远方。 见到王翊,都恭敬行礼,一切显得井然有序。一直到午后,王翊正在城楼上歇息,城上守卫四处巡逻。 “鲜卑人来了!”一声凄厉的喊叫声打破了城头的宁静。城上城下的守卒一瞬间都打了个激灵,手持武器戒备着,王翊步上城头,手扶着女墙向外张望。 只见远处光气氤氲处,上千鲜卑骑兵疾驰而来,披发左礽,数千只马蹄狂奔,溅起碎泥草皮,直到城东二里地的地方停了下来。 领头的人叫野素,是西部鲜卑一部落大人,此次联合西部鲜卑数个邑落兵犯汉境,抢掠了不少的人口粮食,这时正意气风发。 野素一脸愤怒地对周围的人道:“和连小儿真是可恶,如此排挤我西部部族,居然只将五原这小郡分给我们。” 此时西部鲜卑和鲜卑王庭已经有些离心,有脱离的迹象,檀石槐病重,只能以威望稍加压制,否则鲜卑必定分裂。从野素的和连的态度可见一斑。 望着安阳县城不高的城墙,野素轻松笑道:“拿下这小城,我们大庆两日,便可带着此次南下收获的财物奴隶回部落了!” 似乎随手便能攻破城池,大掠一番,周围顿时想起了一片欢呼声。野素手指摆动,示意手下一骑,上前叫话。 那人催马上前,到城下喊话:“城中的人听着,我家大人率军至此,吾劝你们尽快献城,否则后果自负。” 操着一口纯正的汉音,明显是汉人,现在却是胡虏走狗,带人残害汉民,面上散着一股子煞气,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百姓鲜血。 王翊目光冷冽地盯着正在城下叫嚣的汉奸,见周围的守卫有些为其所慑,重重地冷哼一声:“数典忘祖之辈,该杀!” 对身边的杨凤示意,杨凤毫不犹豫,当即拉弓怒射,“嗖”的一声,在对方未及反应之时,羽箭没入他的胸膛,落马而下。 野素见自己的使者被射杀,当即大怒:“此城汉人真是不识时务,破城之后,鸡犬不留!” 当即派出几队骑兵朝城墙冲锋而去,城墙上众人早已刀出鞘,箭上弦,眼见数百骑兵带着磅礴的气势扑来,都有些动摇,持着武器的手都有些发抖。 王翊见状,清喝道:“怕什么,一群骑兵,还能飞上城来吗?” 众人这才稳定下来,王翊死死地盯着鲜卑人下一步的动向。刚进入弓箭手射程内,便分裂左右两个方向,沿着城墙奔驰,举弓抛射。 鲜卑人也不傻,若是骑兵直接冲城,与找死无异。绕城抛射,加以杀伤威吓,是其惯用的战术。 一阵阵箭雨射上城头,城上守卒缺少盾牌护具,不时有人中箭倒地,惨叫声迭起,一时间城上尽是凄厉的嚎叫声,不绝于耳。 王翊在持盾亲卫的护卫下,看着城上情形,双拳紧握,指甲几乎刺进肉里。还是考虑不周,纸上谈兵啊。 心头狂跳,王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索一阵,连忙让人将城门附近的房屋木板拆卸,运上城楼,以作掩护。 很快一块块宽木在城头立起,众人躲在后边,安全了许多。箭矢不断扎在木板上,叮叮作响,难以再造成伤亡,除了少数透过缝隙中箭的倒霉蛋。 城下的鲜卑人换了两波,来回奔跑抛射,,见汉人躲在掩护后,没有效果,反而被汉人的反击射杀了些许人,气势逐渐衰弱下来。 后方的野素亦不复之前的淡定,脸上挂满了阴沉,此城汉人不同其他,抵抗坚决。时辰见晚,弓矢消耗不少,却没有取得应有的效果,鲜卑将士臂力已竭,体力已衰。 “撤兵,汇合后方牛羊,歇息一晚,明日再攻!”野素狠狠抽向马臀,转身撤去。 见到鲜卑人撤去,逐渐消失在视野,城上众人顿时松了口气,被压制在城头,一通乱射,压力也不小。 初次接战,伤亡了三十余人,县丞带着人上城救助伤员,清理阵亡尸体,城中缺医少药,只能用民间土办法包扎,伤着的人在搬挪之间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 安抚好众人,指定好守卫,吩咐杨凤带人去探鲜卑人的消息,王翊就在城头闭目歇息,城上守卒见到这少年公子安稳自然,心里也就有底了,对守下城池多了几分信心。 黄昏过后,守城人众用过食物,王翊把守卒分为三批,轮换休息。 天黑的很快,杨凤回城禀报:“公子,鲜卑人果然占据了我们先前的营寨,正杀羊宰牛进食。” 王翊颔首,让杨凤下去休息,一个人走上城头,按住女墙,仰望着澄净的夜空,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接下来两日,鲜卑人依旧以抛射进攻,试图打击城中军民士气,但是收效甚微,转攻其余三门,守军如法炮制,让鲜卑人无可奈何。 第三日,鲜卑人再来时,带着十几架简易云梯,面露决然之意,王翊知道,鲜卑人耐不住性子了,真正的考验即将来临。 夜素跃马阵前,对鲜卑骑卒道:“汉人软弱,只知龟缩城中,只要我们能登上城头厮杀,他们绝不是我们对手,展现我鲜卑男儿勇气的时候到了!” 说罢,大手一挥,身后数百鲜卑人下马抬着云梯,高声呼喊着冲向城池,剩余的骑兵奔至城下射箭压制。 王翊心思,再不能如之前那样躲在女墙木板背后了,眼见鲜卑人快跑至城墙脚下了,当即命弓箭手射箭反击。虽然射杀了不少敌兵,空隙一漏出来,在鲜卑游骑的打击下,城上守卒也出现伤亡,防守开始松动。 鲜卑人趁机架上云梯,手持弯刀,欲攀爬登城。这几日的亲历经为,王翊成长了很多,在城垣上坐镇指挥,滚石檑木箭矢纷纷往鲜卑人身上招呼。 云梯一次次推倒,又一次次被架起,鏖战半个多时辰后,野素换了一批人,端着剩下未损坏的云梯攀附上城。 一盆金汁倒在一个快要爬上城头的鲜卑士卒,其惨叫一声坠落城下,脸上全是水泡,在地上不停地打滚哀嚎着。 东城除了预备的数十精锐之士外原有百人,王翊从其余城门抽调了半数人马支援,即使如此,现在也城头上能作战的也不足两百人。 城墙底下铺了一层鲜卑人的尸体,付出了这么大的伤亡,野素红着眼睛催促鲜卑人继续进攻,并派二百人增援,在前拼杀的鲜卑士卒也疯狂起来,不要命地往上冲。 鲜卑终究人多,终于冲上了城头,一个,三个,然后一堆。看到鲜卑人登上城头,王翊未后退一步,冷静地指挥众人与之短兵相接。 最残酷的厮杀开始了,北地男儿多俱勇武,此时血性也被完全激发出来,拿起武器与鲜卑人拼杀起来。 城楼上一片血色,淋漓的献血飞溅,杨凤顶在最前,挥舞着环首刀厮杀,双眼通红,大声嘶吼。 野素见鲜卑人攻上城头,狂喜不已,然而随着时间推移非但没有一举拿下城池,在汉人的激烈抵抗下,反而有被赶下的趋势,当即命停止放箭在侧候命的三百人一并攻城。 鲜卑人再次增兵,城上汉人终于有所不济,开始节节败退,王翊也退到城楼角落,大声道:“再坚持片刻,其余城门援兵马上就到!” 很快高顺与县尉带着上百青壮支援而来,王翊对着高顺坚定地叮嘱道:“高顺,这城墙上下的人是鲜卑所有能用的兵力了,记住,只要再坚持半个时辰,胜利就是我们的了!” 高顺重重一诺,拔出宝剑就带着人冲了上去,终于顶住了鲜卑人的冲击。 强风刮过,卷起地上的草屑,飘至野素脸上。野素此时冷汗不止,完全没想到,安阳的汉人,韧性如此知足,这么大的伤亡,仍旧死不投降。 此番带出来的人马快损失一半了,野素心头滴血,心疼不已。城头双方杀红了眼,虽然尽皆疲惫不堪,在这个节骨眼上,都止不住了,王翊也亲自斩杀了几个鲜卑人。 看着双方都已是强弩之末,王翊终于将预备的数十机动兵力派上了场。由选锋义从为主的预备队伍早在后边憋不住了,上前厮杀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鲜卑人被一击而溃。 野素气的差点吐血,鲜卑人的心气已经被打没了,明白事不可为,只能选择撤军。 安阳城上,当最后一个鲜卑人被高顺用卷了刃的铁剑刺死,尸体抛下城墙,幸存下来的人都发出胜利的呼吼声。 交战的人数虽然不足两千,但战况十分惨烈、残酷,近六百守卫之士,活下来不足二百五十人。至于鲜卑人,则丢下了至少五百具尸体。 城垣上下,铺满了尸首。残肢,断臂,脑浆,血液,遍地都是。一个青年右腿弯曲成诡异的角度,骨头断裂露在空气中,眼珠子只剩下一只,手里紧抓着一只手臂。 县丞带着人搬运整理尸体残骸,王翊踏在一滩殷红的血液上,闻着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感到面颊粘着些异物,手指一拂,却不知是谁的碎肉,看着眼前惨烈之极的景象,战争当真不是想象中的童话。 看得仔细,王翊胃里翻腾,突然有了想吐的欲望。忍着,一直忍着,但愈是想要压制,反弹愈是剧烈。 感到快忍不住了,王翊面无表情,对众人道:“吾去城楼中歇息,外边交给汝等处理,未得召唤,不得进来打扰!” 说罢,迈着有些颤抖的双腿,在众人恭敬的注视下,进入楼栋之中,关上门。 然后便是一阵剧烈的呕吐,秽物撒了一地,直到感觉胃已腾空了,方才倒地休憩,丝毫不管呕吐物就在脖子边,溢散着难闻的气味。 第十九章 夜袭破敌 厮杀了一天,精神紧绷了一天,这一觉王翊一睡就睡到了子时,醒来时,周围静悄悄的,只有城外此起彼伏的虫鸣声。 从上午攻防开始,一直未有进食,再加上呕吐,腹中饥饿极了。收拾了地上的秽物,出门让人找点东西吃。 子夜,春寒意浓,城头上下早已被清理干净,架起几大堆篝火,柴木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围绕着篝火,七倒八歪躺着取暖酣睡的卫卒。十来个义从来回巡夜,见到王翊出来,领头的上前欲行礼,被王翊止住,问道:“高顺和杨凤呢?” 那人答到:“高顺队长出城探查敌营去了,杨凤队长在那边休息。” 说完手一指,王翊转身,只见城楼梁柱下,倚靠着一个身体四处绑满绷带的人,正是杨凤。 杨凤此次拼杀极为勇悍,被他亲手斩杀的鲜卑人不下二十,但付出的代价便是伤痕累累。王翊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感觉怎么样?” 杨凤咧嘴一笑:“无妨,多谢公子关心,都是皮外伤,脱了力,睡了几个时辰,精神正足。” 高顺回城后,王翊召集众人在县衙商讨,问高顺道:“鲜卑人现在如何。” 高顺沉声回道:“白日一战,鲜卑人也损失惨重,此时正在营中休整,兵无战心,士气低迷,吾估计其该撤兵了,即使不撤,其也不敢再与我们硬拼了。” 王翊低头沉吟一会儿,抚着下巴上的绒须道:“鲜卑人不敢和我们硬拼了,那是肯定的,就怕其依旧不撤兵,将我们围困在城中,这他们还是能做到的。安阳此地太过偏僻,并州虽有援兵,但也边长莫及,也顾及不到这里,我们如今基本就是坐守孤城。城中的粮食也不多了,每日军民的消耗不少,若是被长期围困,怕是撑不了几日!” 众人听王翊一分析,俱沉默下来,打退了鲜卑人的喜悦顿时消散,危机仍旧存在,对眼下的局势都不禁有些担忧。 “这......这可如何是好?”县丞有些结巴。 县衙大堂顿时陷入沉寂,良久,王翊打破平静,看向沉默的高顺:“高顺,你有什么建议?” 高顺双手抱拳,声音毫无波动:“或可夜袭敌营!” 听到高顺的话,县丞连连摆手:“不可,不可,将士们激战了一天,都已疲惫,何况与鲜卑人野战,我们怕不是其对手啊,而且若是明日鲜卑人撤了呢。” 旁边的蔡邕也有些迟疑地对王翊道:“翊儿,如今城中可战之士不过两百,鲜卑之众仍是我们的二、三倍,以寡击众,是不是有些冒险?” 王翊沉吟片刻,猛一抬头,坚定道:“与其困守孤城,祈祷鲜卑人撤军,莫不如主动出击,将主动权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 紧捏拳头,又道:“我们累,鲜卑人更累,如今鲜卑人兵锋已衰,士无战心。此时夜深人静,彼人困马乏,正是我们出击的好机会。吾意,统率城内所有敢战之士,突袭敌营,一举击溃敌军,将这支鲜卑骑兵彻底打垮,打残,甚至歼灭!” 见王翊下定了决心,众人也不再说话了,蔡邕眼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担忧之色。王翊见状,对其深掬一躬:“老师放心,请与诸位静候佳音!” 很快王翊将城中所有马匹与敢战之人集中起来,凑满百八十人的突骑,在东城下训话励众。 策马上前:“壮士们,我们是安阳城最后的力量,此战为我们求生之战!吾等将置之死地而后生,进则生,退则死;胜则生,败则死!鲜卑人已经被我们击败了,他们还剩下最后一口气,就等着我们去打断他们最后一根脊梁,彻底打垮他们!此战,吾等必胜!” 气氛被带动起来,众人大呼必胜,士气高昂,对接下来的夜袭,不由得信心倍增。 鲜血总是能使人快速成长,面前众人再不是几日前的乌合之众,经过鏖战厮杀,气势凝练,面带血煞之气,向着真正的军士成长。而活下来的二十多个选锋义从,则是真正蜕变精锐战卒。 带好引火之物,人衔枚,马衔嚼,二十余里地,很快就到了鲜卑营寨外。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安坐马背上观察敌情,王翊对身边的县尉、高顺还有杨凤低声道:“当日的暗手,今日终于有用了。稍后吾带三十人放火引燃营寨,杨凤领五十人直接冲击马厩,放出鲜卑人所有马匹,剩下的人由县尉大人和高顺统领,直击中营。记住,攻进去以后,不要与其缠斗,只需将其冲散,乱其阵脚即可。” 放火这简单的事还是交给自己,率众冲阵杀敌这等危险之举,还是由手下人来做的好。二人称诺,王翊颔首,继续观察着前方。 此时,野素早已陷入沉睡,丝毫未有料想过龟缩城中的汉人,竟敢出城偷袭。 白天攻城失败后,野素回营可是大发了一通脾气。安阳的汉人着实可恶,竟然抵抗鲜卑兵锋。其他城池的人见到鲜卑骑兵要么投降,要么稍有抵抗被放几箭也溃散了,像他们一样不好吗! 何必要留下来拼命,五百多鲜卑勇士啊,就这么葬身安阳城下,野素想想就心头滴血。 营寨中很静,哨塔上放哨的人也在打瞌睡。王翊一声令下,高顺杨凤便带头冲了上去,迅速攻进宅门,王翊则带着剩下的人游弋在外,施放火箭,烧营。 一时间,营寨内外,杀声四起。高顺带人直冲中营,捣翻一座座毡帐,许多鲜卑人在睡梦中便被斩杀。 有惊醒的鲜卑人,拾起武器想要寻马抵抗,这边杨凤已经击破马厩,将所有马匹连带着牛羊放出来,场面更加混乱。 大火迅速燃烧起来,王翊在外带着人放冷箭,射杀鲜卑人。营内鲜卑众人完全被突袭打懵了,无所适从,狼奔豕突,被驱赶地到处乱跑,死伤惨重。 野素就被外边的厮杀声吵醒了,惊坐而起,也不披挂,抓起弯刀便出帐,想要组织抵抗。然而每当聚集起一批人,便被高顺冲散,无情斩杀,身上也被拉了几道口子。 高顺认出了野素这个鲜卑部落大人,盯着他追杀。火势越来越大,鲜卑人彻底乱了阵脚,高顺和杨凤合兵一处,在鲜卑人群中冲锋了数十趟,不断屠杀着。 马群牛羊冲开营寨栅栏四散而逃,野素眼见大势已去,想带着几个亲信亡命。正巧逃向王翊的方向,野素见到一个少年领着数十人挡在前方。 心下一狠,向王翊发起决死冲击,然而几人照面便被一阵乱箭射杀。王翊纵马上前,盯着野素透露着不甘的眼睛,挥剑利落地斩下他的头颅,四周顿时响起了“公子威武”的高喊声。 王翊举头望天,天已经有些蒙蒙亮,露出一丝晨曦,豪情万丈,尽情享受着众人的欢呼。 昔日的营寨连同数百鲜卑人的尸体被烧成了一片灰烬,派人收拢好四散的马匹牛羊,带着野素的首级,押送着几十个俘虏,缓缓回城。 正在城头提心掉胆的蔡邕和县丞,见到王翊得胜归来,终于落下了心中巨石。很快大破鲜卑的消息传遍了全城,城内百姓尽皆欢喜不已,性命终于能够得到保全。 此战,除了少数逃散的人之外,千多鲜卑骑兵近乎全灭,五原郡内怕是再无成建制的鲜卑人了。 接下来,在安阳休整了几日,王翊有些不满足于守住安阳的战绩了。又收揽了数百流民,带领着一路收复五原郡诸县城,绞杀散落的鲜卑人,直到收复郡城九原。 第二十章 游子返乡 随着王翊收复九原城,其消灭五原鲜卑的消息传了出去,很快到了和连的耳朵里。和连对此反应很淡,依旧如故,残杀汉民,凌虐妇女。 野素一众人为西部鲜卑,本就是受和连打压派去五原的,如今全军覆灭,和连不会有丝毫的难过,只是好奇谁消灭了野素。 北疆诸郡已经被鲜卑祸害了个遍,没有被破的城池,官吏士民也只能躲在城垣里边,坐看鲜卑人耀武扬威,残害生灵。 眼见幽并二州的援兵将至,汉人百姓逃的逃,散的散,已无处可抢,强行攻城,野素的下场就在眼前。 于是乎,和连收束兵力,带着抢掠的财物、粮食、汉人奴隶,心满意足地回弹汗山去了。 鲜卑大王檀石槐日益病重,眼看没两年可活了,这次让和连率众南下,是为了让其建立威望,收买人心。 可惜和连为人残暴贪婪,又太过小气,抢掠的财物美人喜欢独享,不愿分享赏赐下属部落士兵,反而不得人心,也不知檀石槐听闻后作何感想。 随着鲜卑人北撤,大汉北疆又恢复了平静,残破的边地数郡默默地舔舐着伤口。出逃的百姓开始陆续回乡继续苦苦挣扎着求生存,当官的又回到职位上作威作福,达官贵人们依旧享受着钟鸣鼎食的富贵生活。 五原太守王智很快回到郡城,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王翊早早地返回安阳县,放牧练兵,低调起来。 人虽低调,名头却越传越广,王翊以十五之龄,率乌合之众,力保孤城,歼灭鲜卑的事迹很快传遍了幽并之地,并向大河之北扩散,连西北凉州边陲也有闻说。 这背后,自然也有王翊的暗中推手散播,战胜鲜卑后,王翊不缺钱粮人手,在北地声望日隆,有不少人感叹,大汉又多了一位英杰。 随其传开的,便是千里随师,远赴漠南的美谈,让不少士林学子与仰慕蔡邕的文人对王翊充满了好感,赞叹不已。 正当王翊享受着一片赞誉的同时,远在雒阳的朝廷传来了一道诏令,大意是五原郡守王智,守土卫边有功,力挫鲜卑,赏千金,封关内侯。 王翊心头了然,这是王智昧了自己的功劳。心中顿时有一条毒蛇,不停地撕咬,王翊有带人去九原斩杀王智以泄恨的冲动。 蔡邕也是气愤难消:“无耻小人,王智乃中常侍王甫之弟,定是此二人内外勾连,蒙蔽圣上,冒领军功。” 北地诸郡亦是一片哗然,民间多有为王翊不平之声。有燕赵豪侠,轻生重义,上安阳拜访,愿为王翊刺杀王智。 王翊反而冷静下来,权衡片刻,发现若是刺杀王智,颇为不智,便收起心思,一脸大义凛然,出言安抚:“翊为大汉子民,率众拒敌不过是尽保家卫国,护佑一方黎民之义罢了,岂是为了些许身外之名利。” 此言一出,被传将出去,王翊声名反倒更盛,民间对其风评愈好。 暗地里,王翊则是满目的愤恨:“该是我的,就是我的,谁也别想抢。抢了,迟早让你付出代价!” ...... 又是一年夏日临,光和二年七月,雁门郡,王翊领着数百人缓缓南行,过了原平县,沿着滹沱河南下,便是太原境内。 数月前,灵帝大赦天下,怜蔡邕才高,准其还乡,于是在漠南待了半年的王翊一行人,踏上了回乡的路途。 与去程不同,回程换了条路线,出五原,经云中,过定襄,南下雁门,几乎将并州北部诸郡走了个遍。 路过马邑的时候,王翊试图寻找张辽,花了三日时间,未果。就像在之前九原的时候试图找到吕布一样,杳无消息。王翊默然,虽有些失望,但并不以为意,只要他们还在并州,总有机会接触的。 近乡情更切,此言不假。快到家了,王翊与活下来的选锋义从们都不由得有些热泪盈眶。去时的四什队伍,回来的却只剩下十来人,但个个都是杀过人见过血的精锐敢战之士。 此次北行,虽有风险,收获果真不小。王翊原本的目标都达到了,甚至超出了预期,此刻在北地那巨大的声望就是其不曾预到的。 还有那数百人众,王翊自己也有些疑惑,作秀作过了,演技太好?这些青壮妇孺,竟然愿意千里追随南下太原安家,这让王翊不由扪心自问:“吾这算是,另一个刘皇叔?魅力竟如此之大!” 王翊独处之时,却也自嘲,当真是越来越像一个伪君子了,连自己都快骗过去了。 进入太原境内后,王翊愈感亲切,经过晋阳的时候,拜访了晋阳王氏与令狐氏。相互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联络了下感情,也向外宣示,祁县长房一脉,终将崛起。 晋阳王氏族长,见祁县王氏,先出王允,下一代又有王翊,崛起之象渐露,也乐意加深关系,毕竟有同一个先祖。 王允在并州积累声望的那些年,他看在眼里,此时已经迁往中原大州发展,只待征召入朝。 至于令狐家就更不用说了,话里话外都有继续与祁县王氏继续联姻的意思,一时宾客尽欢。 听闻蔡邕路过,并州刺史董卓上门拜访,此时的董仲颖,四十岁左右,威严干练,行伍之风甚浓。 朝廷诏令已经下达,董卓即将卸任并州刺史之职,调任河东太守。对蔡邕执礼甚恭,对王翊也是大加称赞,一点也不像个出身行伍的粗鄙武夫,行事言语间颇为大气。 蔡邕也不像其余士族文人一般瞧不起这些豪强武夫,态度颇为和善,让董卓十分兴奋,对他更加恭敬。 王翊对董卓态度模棱两可,未来是友是敌,尚无定论,浅交辄止。董卓对王翊也一样,夸他更多顾及到蔡邕和王氏面子,至于歼灭鲜卑的事迹。在他这样的老行伍看来,不过以讹传讹,战阵之事,一黄口小儿,不吓尿裤子,已然难得。 回到祁县后,将随行人众安排在麓台山下,怀着略有激动的心情回到府内。 王隗与张氏看到一年未见的爱子,激动不已,张氏更是喜极而泣,逮着王翊嘘寒问暖,一时不能自已。 王端、王竣两兄弟见到大哥回来,也是兴奋极了,追着王翊问长问短,想要知道外界的精彩。 当晚,王府大宴,欢庆蔡邕被赦与王翊回府。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王翊简单将此番北行的过程讲了,虽然略掉了许多危险,也听的张氏心惊胆颤,而王端王竣则是兴奋不已,恨不能也参加安阳守卫战。 王隗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对王翊的经历担忧之余,也不禁老怀大慰,有子若此,幸莫大焉。 夜里,躺在宽大的榻上,感受着丝锦的柔滑与舒适,满脸的享受。还是家里好,美酒佳肴,贵族生活,安阳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久了真要疯掉。 月余时间后,蔡邕带着蔡琰辞行返乡了,也许是蝴蝶效应吧,朝中阉宦小人竟没对蔡邕穷追极打,加以陷害,蔡邕也不必远避江海,可以安心回乡了。 这次王翊再没有强行挽留,只是对蔡琰当真不舍,对蔡琰,王翊早已把之视为禁脔。小丫头在王府又被养的白白嫩嫩的,顾盼之际,娇柔可怜,让王翊爱煞极了。 十里长亭,伤离别。愣愣地盯着施施远去的马车,王翊一阵怅然。看到趴在马车后边,含着泪光,两眼无辜地望着自己的小蔡琰,王翊真想狂奔上去,将她搂入怀中,让蔡邕自己回去。 然而...... 想到今后也许数年都见不到那个瓷娃娃般小姑娘,夜半读书时再不会有个可爱小萝莉眨巴着明亮的眼睛伏在自己怀里,小猫似的接受自己的爱抚,王翊竟有些心疼,千万般不舍,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不知过了多久,怔怔而立的王翊动了,捏了捏有些发酸的鼻子,收起心中的柔软,毅然转身上马回府。 有些计划,可以开始实行了。 第二十一章 蛰伏祁县 王隗身子骨一直不好,这些年既要处理县府公务,王氏内部还要平衡管理,苦心经营着王氏的势力,可谓呕心沥血。 如今王翊年岁已经大些了,王隗有心放权让他介入王氏族内事务的管理,分担些自己的压力。 因此,自送别蔡邕,王翊回府后,习武经文之余,就正式开始了接触对经营事务,不再蒙头读死书。 王氏内部诸多人都目睹了王翊从小的“神奇”,天然地就对他有一种神秘的敬畏感,再加上自安阳一战后,王翊身上带着一股从战场上带下来的煞气威严,令诸人不敢仰视,愈加恭敬。 对于让王翊掌权没有丝毫意见,也不敢有任何意见,对王翊的命令指挥不敢有任何怠慢,几乎是俯首帖耳。 王隗以往经营家族,注重牢牢掌握王氏大权,对于家族的发展壮大更多则是听其自然。每年固定地从佃户那儿收取着钱粮布匹,存入库房,再多就是经营好与祁县境内士族世家之间的关系。很有些无为而治的味道。 王翊则不然,野心促使他更加主动!掌权的第一件事便是严肃家风,王隗过往治家太过宽松了,以至于王氏内部有不少损公肥私的腌臜之人。 对于这类人,王翊只有八个字,既往不咎,再犯重惩。经过一些时日的整肃下,王氏上下风气顿时一变,严谨恭从,行人路过哪怕远远的,也似乎也能感受到豪门世家的威严。 王翊按照自己的想法改造着王氏,当然,只是改进,平衡内部的矛盾、关系,为了提升王氏的凝聚力,战斗力。 为了开拓财源,扩大王氏手里的商队,将汉境的丝绸,瓷器,茶叶,食盐,运往北方,换取异族的马匹牛羊,貂皮玉石,回来倒卖出去便是十数倍的暴利。 同时,一座名为岳麓的书院悄然在昭余泽畔兴起,请了并州境内颇俱名望的饱学之士。 这时王翊才后悔没有将蔡邕留下来,否则便可直接让其执掌书院,如今只能退而请张咏将就着就认书院山长。 王翊挑选有潜力之孩童少年与王氏族子进学,培养王氏根基力量,同时对外来学子大开方便之门,任其学习交流。 每一个从岳麓书院学有所成的士子文人,都将承王翊一份情,未来便极可能是王翊争霸天下的助力。 王翊如是想,对书院也颇为上心,隔三差五就去逛一逛,刷一刷自己的存在感。时间一久,岳麓书院便成为了北方有名的书院,虽不如中原荆州的颍川、鹿门那般群英荟萃,在北方却也是独树一帜,不少北地俊杰慕名而来。 让王翊一度有天下英雄尽入吾觳中的感觉,虽然,更多的还是中庸之才,但在王翊看来,争天下,这些能力一般的人才同样重要,可以打好一个势力的基石。 对于选锋义从,王翊更加上心,武力是他最重要的依靠,是他挑战一切的底气,从随行南下的五原民众中挑选了两百壮士,并上原来的选锋义从,又在祁县境内招募了百多青壮,合四百人,在麓台山脚屯田练兵。分为四队,王翊、高顺、王顺、杨凤各领一队。 原先随王翊北上见过血的义从,直接升为什长,让留在祁县的人羡慕不已,剩余的人通过比武重新选定什长,伍长。 练兵首要便是忠诚,对王翊死忠,然后才是其他行军、厮杀、军令等等事项。 当然王翊并没有忘记那些阵亡的义从,对他们的家人,大加赏赐抚恤,众人看在眼里,对王翊忠诚之余,更加感佩。 另外王翊也加强了粮食布料马匹的储备,悄悄地派人去河北、中原、荆扬等地购买粮食布匹,将麓台山中的洞穴扩建加固,贮之其中,为了乱世,这些东西可比黄金白银,珠宝首饰有用。 至于战马的来源,主要来自南匈奴。光和二年七月,南匈奴单于呼征不容于匈奴中郎将张修,为其所杀,另立右贤王羌渠为单于,张修以擅杀单于,罪死。 王翊当时听说后,对张修的下场不予置评,只是想起当初其对自己的傲慢,心思竟有些通透,显是有些幸灾乐祸,只是面上稳得住罢了。 羌渠一当上单于,借着当初的情分,派亲信联系,欲与之交易来往。羌渠自然乐意,各取所需。 王翊为了获取战马、耕牛,除了盐巴茶叶外将一些金银,玉器,珠宝等奢侈品疯狂地向草原输送。甚至当羌渠提出想要铁器时,王翊也毫不犹豫地送了些许过去,当然王翊心底也戒备着,想要再多,对不起,没货! 有了充足的马源,王翊的骑军得到了保障,每当看着手下儿郎费力夹着马背辛苦训练,大腿磨出血皮,王翊都有想要将骑兵三宝问世的冲动,但都被他生生压住了。 终究不是时候啊,有时候明明知道有省时省力的先进办法,就是无法使用,奈何! 光和三年(179)的时候,王翊从外来行商口中第一次清晰地得知了太平道的消息。张角三兄弟的太平教义正发展地如火如荼,四处行医救人,收买人心,门下弟子遍布州郡逐渐坐大,只怕如今正是异心膨胀之时。 黄巾起义是汉末乱世的开端,也是王翊想要大捞政治资本,积累声望的第一次大好时机。 仔细思量了几日后,王翊将杨凤并两个什长唤至静室。三人都是随王翊北上的义从老人,杨凤不必说了,一直深受王翊信任,另外两人也是为王翊挡过刀的。 王翊沉默地看着他们,三人也没想太多,只需静静地听候公子吩咐便是。 “吾待你们如何?”王翊严肃问道。 “公子待我们恩重如山!”杨凤出声道。 “现在吾要让汝等去死,可愿?”王翊突然疾声道,死盯着他们的反应。 面前三人见王翊如此发问,犹豫了一瞬,身体却几乎发自本能地答到:“愿为公子效死!” 王翊不置可否,低声对他们叙说道:“巨鹿有一道人名张角,十年前便创下一教名曰太平道。这些年来四处散播谣言,迷惑百姓,邀买人心。在吾看来,其动机不纯,暗藏祸心,迟早有一日必定造反。” 杨凤三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知所措,这些事对他们来说似天书奇谈一般,即使是真的,于他们也太过遥远,不知道王翊找他们三人做何。 见到三人的反应,王翊眼泛精光,继续道:“吾意让你三人,改头换面,前往巨鹿,投奔张角,获其信任,以为后用!” 杨凤三人,俱是一惊,眼中闪过巨大的惊意,有些无所适从,杨凤道:“公子,既然太平道心存反意,为何不告之朝廷,反而要吾等前去投奔,这......”说到这里,有些结巴了。 王翊倏地立起身来,气势逼人,问他们:“汝等是忠于吾,还是忠于朝廷!” “忠于公子!”毫不犹豫道。 “那就毋须多想,只需听从我的命令,隐伏其间,以待将来!”王翊轻描淡写道。 杨凤见王翊如是说,也觉自己问多了,当即抱怀称诺。 王翊挥挥手,让三人收拾东西,趁夜深人静回家告别亲人后便一同前往。 待其出门之时,王翊小声地补了一句:“汝等亲人家属,吾会替汝照顾好,待汝等回归团聚之日!” 这,既是安其心,也是悄然暗示他们:你们的亲人在我手里。 杨凤三人的离开也造成了一定的轰动,尤其是杨凤,作为选锋义从的三大统领之一,也算风云人物。连高顺都问了王翊几次,都被王翊含糊带过,时间一久,也就无人关心了。 王翊没有送行,就让杨凤三人静静地走了,黄巾这手暗棋是下下了,至于未来能有什么效果,甚至能否有作用,就不得而知了。 王府侧院,王翊挥着铁剑,在场中舞动着,以腰运步,以步带势。 剑走轻灵,刀行厚重。自北上一行回来之后,大抵是安阳之战的缘故,王翊练剑明显更具威势,劈砍挑刺,撩圈搅拨,舞动之间隐隐带着自战场磨砺的煞气,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一番腾转挪移之后,王翊收剑而立,平息了起伏的喘息,有娇柔婢女递上汗巾擦汗。扫了下眼前不过十二三岁的玲珑少女,王翊有些感叹,自己从小到大,身边照顾自己的婢女都是这个年纪的青葱少女,楚楚可人。 王顺还是那副憨厚老是的模样,眼睑泛着笑意:“公子,当真是文武双全,剑势行走如龙蛇飞舞,威风极了,小人怕不是公子对手了。” 王翊不以为意,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有数。 一王府管事低眉顺步走进院子,对王翊道:“启禀公子,府门外有一红脸汉子,想要求见公子。其人身长九尺,魁梧雄壮,威风凛凛。小人素知公子喜爱豪侠壮士,见其不凡,不敢怠慢,特来禀报。” 听到管事的形容,王翊有些惊讶,红脸汉子,莫不是那个人?眼神流转,表情莫名,吩咐领其到侧院正厅。 第二十二章 乳母柳氏 换上短襦汉裙,披上锦袍,王翊端坐主案上。喝了口温茶,这炒茶的滋味比起以往可是好了太多了,不过片刻,那管事便带着一个相貌堂堂的汉子进入堂中。 王翊仔细打量了一番,身材魁梧,气宇轩昂,一身古绿的褐袍,微红的面上满是风霜之色,面对王翊的注视,自然镇定。 王翊脸上挂着一莫名的神情,问道:“汝是何人,见某何事?” 下首汉子怡然自若,抱拳道:“吾姓关名羽,子长生,河东解良人。因乡里豪强作恶,怒而杀之,外出逃亡,此次上门,特来投奔公子。” 言语淡然,不卑不亢,丝毫不为自己的境遇而悲戚,眉宇之间带有一股英气,看得出来,是一个自信乃至自傲之人。 果真是关羽,王翊了然。见后世被尊为“武圣”的关羽,竟主动上门投效,王翊非但没有窃喜,反倒有些犹疑,面上依旧淡淡然,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想要前来投奔我,你可知,吾乃官宦之后,就不怕吾将你缚之官府?” 关羽依旧不慌不忙道:“某原本打算远避幽州,途经太原,闻听公子力歼鲜卑之事,内心仰慕公子之威名,特来投奔,并州距河东不远,某亦不用远避他乡。以公子之正直好义,想必不会为一鱼肉乡里的土豪恶霸而委屈义士吧。” 王翊闻言,来了兴趣,身体前驱,玩味地道:“你就不怕此前所闻皆为道听途说,吾乃欺世盗名之徒,叶公好龙之辈?” 不待关羽回话,王翊又道:“何况,本公子用人,首重忠诚,你能否为吾效死?即便收了你,你又能为吾做什么?” 关羽似是被问到了,迟疑一会儿,才郑重道:“见到公子之后,某便知公子乃人中之龙,某自负勇力,至少可以为公子看家护院。至于忠诚,某......” “那就这样,汝先入吾门墙,为某亲卫,其他日后再说。还有,从此,汝改字云长!”不待关羽说完,王翊近乎粗暴地打断,做出了决定。 未让其反应,便吩咐王顺将他待到亲卫院舍安顿。可能是寻找吕布、张辽两度 失败,如今关羽主动上门了,王翊反倒感到有些不真实。 不论如何,总不能拒之门外,先收下再说,以观后效,缓收其心。 戌初三刻,夜色深沉,王翊已洗漱宽衣,穿着单襦,伏在榻上看着王府上月的账簿记录。 突然,门外传来了几下敲门声,在这寂静的夜,显得特别清晰。 “何人?”王翊略带好奇问道。 一道酥软人心的声音传了进来:“公子,是奴家。” 听到这熟悉的风风韵韵的声音,王翊心情顿时愉悦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隐晦的热切,道:“是乳母呀,进来吧。” 一个三十多来岁,体态丰腴,身段曼妙的妇人出现在王翊眼前,肌肤雪白,面容姣好,身材凹凸有致,玲珑浮突,转头微微曲身将房门关好,紧贴着襦裙的翘臀顿时凸显在王翊眼前。 王翊眼神顿时被吸引住了,狼一般的目光在美妇散发着成熟风韵的身体上扫视。 这个妇人乃是王翊的乳母柳氏,从小是含着她的椒乳,喝着她的奶水长大的。王翊平时对她倒颇为敬重,只是在这表面下,王翊一直暗藏着一颗禁忌之心。 从小有着一个成熟的灵魂,对于这个熟透了的美貌妇人,王翊一直都暗存觊觎,当初一直到五六岁才断奶,就是为了多品尝其胸前的高耸,长大后每每回忆起抓着那硕大吸食奶水的情景,总是让王翊浑身燥热。 以往自渎之时,也都是以柳氏为幻想对象。如今虽仍在王府中,却也是许久没有亲密接触过了,将眼底的欲望稍加掩饰,问柳氏道:“乳母此来,所唤何事?” 只见柳氏近前当即就跪下了:“奴婢求公子救救我儿,饶他一次吧。” 王翊起身将柳氏扶至榻上坐下,弄清楚了缘由,原来自王翊对王府严加管理后,对那些继续昧公肥私的人一向严惩不贷,柳氏的儿子正好犯事被管事发现了,因此柳氏求到王翊这儿了。 “些许小事,我明日吩咐下去便是了,乳母莫哭了。”王翊说着便伸手去擦柳氏的泪角。 看着柳氏梨花带雨,愈显娇柔的模样,嘤嘤泣声更是勾起王翊心底潜藏的邪恶的欲望。 此时,王翊已将柳氏搂在怀中,紧贴在其丰满柔软的身体上,细细感受其婀娜,低头便能看到其胸前的丰挺,更让王翊浴火焚身。 柳氏见王翊答应以后,也回过神来,发现了此刻姿势的不雅,抹了抹泪痕,想要站起来。 但王翊此刻已是兽血沸腾,重生自身体长开后,已经憋了数年,再也不想忍着了,只想痛痛快快地将欲望发泄出来,再次尝尝这女人的滋味。 柳氏这深夜送上门来,若是不好好享受一番,岂非真的禽兽不如?况且本公子这一世的第一次就交给她了,也是她的荣幸。 王翊如是想着,当即用力将柳氏整个抱住,迅速在她成熟的身体上上下其手,柔软圆润让王翊色相神受,爱不释手。 柳氏被惊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感受到在自己身上作恶的双手,连忙奋力挣脱,嘴里发出凄厉的低吟声:“公子,不可!不可!这样不行!” 听到柳氏如泣如诉般的哭声,王翊更加兴奋,当即对着柳氏的红唇吻了上去,感受其香甜与温暖。 柳氏挣扎地愈加厉害,几番反复,彻底耗尽了王翊的耐心,漏出兽面。用力捏了两下柳氏的胸脯,恶狠狠地威胁她道:“想想你的儿子,你还想不想救他了?” 望着眼睛里泛着无穷欲望的王翊,柳氏玉臂无力垂落在榻上,不再反抗,王翊当即又吻了上去。 柳氏玉颊侧转,双眼无神地盯着门梁,任由王翊施为,两行清泪不断落下。 夜深人静之时,王翊房内灯火明灭,人影重叠斑驳,一阵阵如泣如诉,压抑着的娇滴呻吟声,隐隐传出,勾人欲望。 当晚,王翊彻底将重生以来憋着的欲望在柳氏身上发泄出来了。不愧是熟妇,让王翊肆意驰骋摆弄,体会到那人间极乐。 第二日清晨,当王翊醒来时,榻上只有自己一人,柳氏不知何时离去的。 看着自己赤裸的身体,还有锦被上残留的糜乱的味道,回忆起昨晚那销魂蚀骨的滋味,王翊嘴角又泛起一丝邪恶的笑容:柳氏,感觉真不错! “报酬”收下了,事自然得做,王翊很快吩咐绕过柳氏的儿子,反而让其出府,在祁县乡里做一亭长。 柳氏儿子也是极为兴奋,急切上任去了。丝毫不知道自己美母已被道貌岸然的王翊玷污享受。 而日后,不知道有多少次,在王府隐秘的某个角落里,自己的母亲含泪趴跪着忍受王翊来自背后的侵袭。 第二十三章 中平元年 从光和三年(180)年起到光和六年,王翊一直老老实实,安稳地待在祁县。梳理家事,发展王氏,操练亲兵之余,便是带着两个弟弟习文练武。 对于两个弟弟,放养的时间有些久,以前有张咏负责,后来张咏被王翊请去负责岳麓书院,王翊便亲自负责起王端、王竣的培养。 日后乱世争雄的时候,治政统兵,控制内外之权,都需要亲族可靠之人才。对于王翊,再没有比王端、王竣两个嫡亲弟弟,更值得信任依靠的族人了。 两兄弟从小受王翊影响,外加潜移默化的洗脑,未来必将是可以为王翊牧守一方的柱石。就如曹操有曹氏、夏侯氏一众族人支持一样,尽掌重权。 因此王翊对两兄弟的培养极为上心,也是感到乱世之将临,紧迫感甚足,对他们要求从严,经常让他们去岳麓书院学习,并跟着义从操练,四年下来,俱成长为文武双全的翩翩少年郎,让王隗与王翊都极为满意。 四年来,以岳麓书院为纽带,王翊对北地士林文人施以影响,书院虽然没有什么经世大儒,正因如此,反而任由王翊幕后掌控。 经过王翊苦心经营,祁县王氏已经成为并州士族之首,当之无愧的并州第一世家,影响巨大。 麓台山的那些洞穴里,储存着这些年王翊费尽心思积累的无数粮食、布匹、食盐、兵器,这些极大地消耗了王氏的财富。 对于家族财富的流失,王氏内部有族老族众察觉,被王隗、王翊父子囫囵挡过去了,然后有异议的族人都会出现各种自然的意外,消失。当然,这都是王翊派暗卫干的,为了安稳内部,王翊也收敛了纳王氏资源为私的行为。 选锋义从被王翊按照汉军编制编为两曲,高顺、关羽列为军候。这些年,关羽在王翊熟练的演技下,辅之以“坦诚相待”,待之以优厚,自然被忽悠的俯首纳拜,王翊付之以练兵之责,更让他感动不已。 关羽傲气,王翊是体会到了,然而并不以为意,因为他的自傲,既已奉上忠诚,便不虞其背叛,至死不渝。 至于王顺,被王翊派去负责组建暗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情报信息的作用有多大,王翊心底很清楚。 意外惊喜是,王顺居然颇俱搞情报的天赋,在王翊鼎力支持下,很快并州各郡布满了暗卫眼线,并逐渐向司隶、凉州扩散布局落子,这些都是王翊重点关注地区。 随着黄巾叛乱的临近,王翊逐渐将目光放在了太平道上,死死地盯着巨鹿张角三兄弟的动向。 大汉王朝已经积重难返,正加速向着衰颓的深渊坠落。君王昏庸贪婪,大臣无能谋私,数千万百姓苦苦忍受这饥饿,贫穷,疾病,灾难,只等着活不下去的时候,彻底爆发! 地方官僚,豪强,世家,士族,肆无忌惮地兼并百姓,贪婪地吞噬着黎民赖以生存的土地。 在王翊的带领下,王氏也加入了这场土地兼并的饕餮盛宴中,吃得满嘴流油,从祁县,到太原,王氏成了郡内最大的地主,无数自耕民成为了王氏的佃户。 不像其余地方豪强的巧取豪夺,也许是王翊善于惺惺作秀,辅之以减租减息等手段,许多黔首心甘情愿地托庇于王氏名下,成为王氏之氓隶而不自知。 有时候,王翊对那些生计艰难的百姓也十分同情,对自己的行为亦表示羞愧汗颜,这大概就是鳄鱼的眼泪吧。 兼并土地的行为不见停止,聚揽财富的速度不见减缓,顶多少对佃户们收取些租息,给庶民们多些喘息的空间。 光和六年,王翊十八岁举孝廉入仕,远在豫州为州郡高官的王允派人传信,希望王翊能去豫州为大郡郡吏,被王翊婉拒了。 黄巾之乱就在眼前,前往外州做个小吏,愚者之行也。何况舍根基之地,而去异乡,智者不为也。 最终王翊选择了在祁县,为祁县兵曹,主兵事。对此官职王翊极为满意,祁县县尉空缺,王翊以兵曹之职,掌控县卒,裁汰老弱,简拔精壮,并将一部分选锋义从充实其中,不过旬月,祁县县兵,几成王翊私兵。 中平元年二月,刚入夜,王翊一个人端坐在书房中,手里拿着竹简,眼神却飘忽不定,一阵阴霾之色布满面庞。 最近几日,王府众人明显感到大公子王翊有些不同寻常,言语行事之间,带着一些莫名的焦虑。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中平元年,便是黄巾起义之年,王翊早早地派暗卫四处打探消息,然而如今已是二月中旬了,却没有丝毫动静,派出去的人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王翊不得不着急,黄巾起义可是王翊捞取第一份政治军事资本大好时机,等待准备了那么多年,会不会出了什么纰漏?可是从杨凤那边得知,张角确已准备着造反了。 想到这些,王翊心底就不由得感到格外烦躁,他等黄巾之乱等得太久了,看着手中的竹简,实在没有阅读下去的欲望,用力砸向书案面上。 双拳紧握,王翊有种想要将这竹简,这案几,这烛台统统毁灭的欲望,两眼通红。 “吱呀”一声,书房门被推开了,一个身着淡黄长裙的俊俏侍女进门来,端着一盆清水,冒着热气。 放下水盆,轻轻下蹲对王翊道:“公子,天气寒冷,奴婢给您来泡泡脚。” 见到这楚楚动人的侍女,王翊又恢复了淡然的模样,面上露出一个笑容,温和道:“绿娥来了呀。” 此女乃是乳母柳氏之女,比王翊大两个月,如今也是明眸皓齿,亭亭玉立的花季少女,继承了她母亲曼妙的身段。 自然,和她母亲一样,王翊对其也是觊觎不已,两年前便已经将其收入房中。各有各的滋味,让王翊享受回味不已。 清楚地记得柳氏知晓女儿被王翊纳入房中后,那心若死灰,麻木般的样子,王翊反而感到异样的刺激,一直有寻求母女同眠的欲望,只是找不到机会。 绿娥蹲下身子,为王翊脱下鞋袜,将脚放入盆中,王翊顿时感到一阵温暖,在这初春寒时,泡泡脚也是一大享受。 回过神来,低头望着认真为自己擦拭双脚的绿娥。 绿娥脸上顿时闪过一阵娇羞,潮红欲滴,但并没有反抗,被王翊调教了这么久,早已习惯王翊的一些恶趣味。 看着其娇羞欲滴,任由施为的模样,俯下身子在绿娥耳边低语一番。 绿娥脸更加红润了,娇滴滴地看了王翊一眼。转身撩起裙摆,乖巧地趴在书案上,王翊嘴角喊含着邪笑,扶着柳腰,进入她的身体,用力耸动起来。 第二十四章 黄巾爆发 在绿娥身上发泄过后,负面情绪散去,一时间念头通达。该来的总会来,现实如今并不会因自己的意志而转移,急也无用。 拍拍绿娥依旧撅起的翘臀,发出两声啪啪轻响,惹得王翊在两瓣雪白上用力揉搓了一番。 绿娥乖巧地起身理好衣服,脸上带着大战之后的余韵,春意盎然。收拾好杂乱,替王翊擦拭身体,整好衣衫。 看着这温婉可人的美人,王翊轻抚其面庞,柔声道:“下去吧。” 绿娥当即盈盈一诺,端着水盆,扭动着娇躯,退出书房。 摊开案上竹简,闻着残留的糜乱气息,此时似乎能够看得进去了。 翌日,王翊闲来无事,祁县兵事早已步入正轨,无需王翊随时盯着,便带着王端、王竣往岳麓书院一行。 书院坐落于昭余泽畔,水天一色,风和日丽,数十学子修习典籍文化,一片祥和的气氛,氤氲着书香气息,与外界的动乱祸结格格不入。 这些年,书院的学子换了一茬又一茬,除了王氏族人与资助少年外,只要在书院待过的学子,无论士族还是寒门,都是受王氏一份情谊,对于王翊来说,这是一份巨大的财富。 又一次站在湖畔,远眺着昭余大泽,听着身后书院内传来的朗朗读书声,王翊有些入迷了。 身后的王端突然道:“大哥,这几日,您因何事焦急?” 王翊一愣,回头,只见王端一脸的好奇,旁边的王竣也一样。 “有吗?没有吧!”王翊转了转眼珠,反问道。 对王翊的反应,王端也是有点摸不着头脑,继续道:“这些日子府里都在传呀!” 王翊眼中闪过一丝晦色,养气功夫不到家啊,居然有这么多人看出来了。 还有,府中下人竟然敢如此传播自己的闲话!是不是该整治一顿了? 王翊正待开口,王顺从远处飞奔而至,禀报道:“公子,太平道造反了!” 王翊闻言,顿时喜上眉梢,情不自禁,话音有些颤抖:“当真,快与我细细讲来!” 王端与王竣则是惊讶不已,竟然有人敢谋逆叛乱,温室中长大的二人,对下层氓隶百姓水深火热的生活,没有多少概念。 作为王翊的铁杆死忠,王顺多少有些了解王翊的野心与计划,知道其对于黄巾叛乱很重视,不敢怠慢,赶忙把收到的消息娓娓道来。 早有暗卫欲将消息传来,只是黄巾作乱,途中变故丛生,如今方才收到。 一月,张角弟子马元义潜入京师,聚宫省直卫及百姓事太平道者千余人,以中常侍封谞、徐奉为内应,以期三月内外勾连并举。 未及作乱,为张角弟子唐周告发,灵帝大怒,下旨将马元义车裂,凡阴谋作乱,勾连角道者,尽皆诛杀,雒阳顿时陷入一片腥风血雨。 二月,张角见事露,连夜驰敕四方,提前举事。一时间天下各州,大小各方太平教众,蚁附蛾从,群起响应,从者数十万。 着黄巾为摽帜,呼为“黄巾”。燔烧官府,劫略聚邑;州郡失据,长吏多逃亡。旬日之间,天下响应,京师震动。 一时间,“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谶语响彻中原各州,大汉百姓头一次将心底的怒吼发出来了,震天撼地,几乎将大汉的天捅了一个窟窿。 如今天下十三州,幽、冀、青、徐、兖、豫、荆、扬,皆已被波及,声势浩大,并州太平道众也是蠢蠢欲动。 豫州黄巾极为猖狂,在波才的率领下,击破官府,扫荡豪强,一路朝着雒阳打去,扰得朝廷诸公一日三惊。 灵帝拜何进为大将军,领左右羽林、南北五营镇守京师;派军坚守雒阳八关,各置都尉统之;同时解禁党人,遣皇甫嵩、朱儁、卢植为中郎将,分三路出击,镇压黄巾。 听完王顺的叙述,王翊细细梳理了一番,与前世基本无差。唯一的区别就是并州,这自然是王翊的暗手了。 王顺继续道:“公子,皇帝陛下已经下诏各地严防,命各州郡准备作战、训练士兵、整点武器、召集义军,以抗黄巾。我们该如何行事?” 王翊振奋地挥了下手,道:“走,回府议事。”说完带着仍在消化消息的王端和王竣,往祁县而去。 王隗书房内,王翊与王隗对立而坐,商讨着黄巾之事,王隗已经五十余岁了,这些年愈见衰老,鬓角已满是花白。 经过王翊的暗自发展,祁县早已成为了王氏的自留地,全县上下完全为王翊所掌控了,祁县有事,在王府内商讨便可,县衙几已成摆设。 “父亲,黄巾谋逆,朝廷下令各地官吏豪强自行募集义士,抵抗蚁贼,剿灭乱民。我意招募并州勇士,往助剿贼,建立功勋。”王翊朗声道,语气里满是振奋。 言语肯定决然,虽是商量,然则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事实上,即使此时王隗想阻止王翊,也不可能。 这些年,王隗逐渐放权与王翊,主管王氏内外之事,而王翊在发展王氏实力以为己用的同时,也在不断攫取对王氏的掌控权。 王隗其实早已察觉,没有多余的动作,任由王翊发展,此时,若论起对王氏的控制力,只怕王隗说话并不比王翊更有用。 王隗听王翊说完,露出了一个释然的表情,突然眼神犀利地直逼王翊:“翊儿,这些年汝做了诸多事,便是在等这良机否?” 王翊面无表情,起身步至堂中,稽首道:“然也!” 王隗又恢复了瘦弱老人的模样,似是呢喃一般:“为父不知汝如何得知太平道会叛乱,汝既有计划,便去做吧。” 王翊没有多言,对王隗再叩首,起身毅然离去。 望着王翊远去的背影,虎步雄姿,王隗眼神有些迷离。一直知道王翊野心极大,只是如今看来,这滔天野心,不知道王氏能否承受的住呀! 见过王隗后,王翊连忙带着王顺前往麓台坞堡,聚兵训话。 校场上,数百义从整齐列队,高顺、关羽在前,寒风卷过,旗帜飞扬,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王翊激昂道:“诸君,黄巾作乱,荼毒天下。朝廷已下诏令各方官民、豪杰募兵自守,此乃天赐诸君讨贼建功之良机。吾欲与诸君同心,剿灭逆贼,博一个大好前程。诸君,意下如何?” “愿随公子杀贼建功!”整齐的喝声响彻周边,惊起一片鸟雀乱飞。 随即,让高顺与关羽带人整军备武,做好出征准备。坞堡内陷入一片有序的忙碌中,对于自己花费数年亲手打造的义从,王翊十分满意,放眼天下四海八方,无论在哪里,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足可以一当十。 深吸一口气,对身边的王顺道:“彦忠,通知杨凤,可以行动了!” 早年杨凤三人被王翊派去寻张角,以杨凤的本事,很快被张角纳为亲传弟子。由于其是并州人,后来便被派回并州传道。 前世黄巾之乱爆发之时,也许是太行阻隔的缘故,并未殃及至并州。这一世,王翊落下杨凤这颗黄巾暗子,便是要其趁着张角起义之时,将并州的世家士族势力削弱一遍。 并州被王翊视为争霸根基之地,世家虽然可以倚为助力,但不宜太强。并州有一个超级大族——王氏,足以。其余士族该是被王翊纳为臂助,供其驱策,以争天下。 待到杨凤率黄巾将并州世家打击过后,王翊在后接收势力真空,那王氏将会成为真正的太原王,而王翊则是其掌控者! 第二日,便传来了并州有黄巾造反的消息,从上党爆发,上党各县百姓影从者不计其数,很快上党郡北部诸县尽皆沦陷。 这支黄巾渠帅名为杨峰,与其他黄巾不同的是,杀官破城,破灭豪强,抢掠士族,于黎民黔首却秋毫无犯。 并州士族世家人人自危,穷苦百姓却欢欣雀跃,高呼“大贤良师”加入此黄巾的百姓不可胜数。 很快,数万上党黄巾开始向北部的太原郡,进击,一路破城灭族,太原郡南方诸县,介休、邬县、中都相继沦陷,京陵也朝不保夕,眼看就要临近祁县。而王翊则收拢祁县兵卒、青壮并选锋义从二千余人,在祁县城内坐看风云。 听闻从南方传来的消息,一座座坞堡被破,一家家世家被毁,一个个豪强被灭,王翊总会露出会心的笑意。 然而,未及多久,便得来太守臧旻已经率上万步骑南下奔袭破贼的讯息。王翊顿时措手不及,臧旻所率领之军,多为驻守北疆的边军,在大汉军队中是极有战力的,且太守臧旻颇有干才,以杨凤率领的那帮乌合之众绝非其对手。 王翊连忙问王顺:“臧旻到哪里了?晋阳出兵,为何无人来报?” 王顺也是有些焦急道:“晋阳传来消息,臧大人恐太原信太平道者众,走漏消息,将整个晋阳封锁。三日前其已经悄然率军沿汾水南下,只怕此刻已饶至杨凤军背后,杨凤正在猛攻京陵,危矣!” 王翊徘徊几步,双手猛砸在一起,道:“令伯达云长召集士卒,随我南下京陵。” 第二十五章 杨凤惨败 京陵县城下,杨凤,在黄巾中应该叫杨峰,盯着上千头裹黄巾,身着褐衣的壮士向京陵城冲锋。 简易的的攻城器械,缺少盾牌盔甲,竹木为刀,还未靠近城墙,便便被射翻一片人,损伤惨重。 杨凤眼神凝重,在京陵城下已经倒下了两千多黄巾教众了,若不是自己还镇的住,只怕手下士卒都不敢进攻了,终究是乌合之众啊。 京陵县城的顽强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东拼西揍的两千余人,竟抵挡住了自己三万大军足足三天了,再拖下去出现什么变故,只怕影响公子大计啊。 在人海战术下,城中官军也是损伤惨重,但士气反倒愈加高昂,一堆世家也是硬骨头,豁出命来帮助守城。 杨凤明白,光靠那些蚁从的百姓,是攻不破城池了,看向身边的数百精锐力士,有些犹豫要不要派上厮杀。 狠了很心,开口对旁边头目道:“孙方,汝率我军力士,登城破敌!” 这个孙方也是当初王翊派去的义从之一,另外一人竟然被张角感化,想要向张角忏悔,道出一切,被二人发现提前斩杀了。 孙方当即抱拳答到:“诺!” 然而,还未等其有所行动,杨凤派在后方的斥候狂奔至杨凤面前,慌忙道:“渠帅,不好了,后方有官军!” 杨凤顿时脸色微变,连忙问道:“有多少人,哪儿来的,骑军还是步军?” 斥候很是紧张答到:“足有上万官军,打着太原太守臧的旗号,还有数千骑兵。” 杨凤终于绷不住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撤是肯定来不及了,连忙命令攻城的士卒停止攻城并派三千人看住城中守军。 自己则带领剩下的黄巾军迎战官军,黄巾军阵开始缓慢变动,临敌变阵本就危险,加上黄巾多为未经训练的农民,这一变动反而有些乱了之前的阵脚。 还未等黄巾变好阵势,数千官军骑卒已分成两波向他们猛冲而来,如山如岳的气势压的黄巾士卒喘不过起来,迅速被冲破。 杨凤聚众指挥抵抗,只是官军兵锋犀利,对普通黄巾士卒几乎是单方面的屠杀,尤其其中一骑兵统领,威猛无比,手持大戟,一路冲杀,片刻功夫死在他手中的黄巾不下三十人。 杨凤只能带领黄巾众人,以血肉之躯延缓官军骑兵的速度,一时间战场上惨叫声不断,黄巾士卒与官军不断有人倒下。 付出了巨大伤亡,将将稳住了阵势,杨凤有些心焦,这支官军太厉害,尤其是那名骑兵统领,简直是杀人如麻,只有用命才能延缓他的前进。 杨凤根本来不及反应,半个时辰不到,官军步军队伍赶到战场,在将校的带领下投入战斗,原本杨凤还能死战拒敌,这下抵挡不住了。 背后的京陵城门突然大开,上千守军冲了出来,在援军的激励下一举冲破城下早已军心动摇的三千黄巾,直向杨凤中军杀去。 两面夹击之下,并州黄巾彻底抵挡不住了,很快崩溃,四下逃窜。杨凤见事不可为,只得与孙方,且战且走,领着精锐力士向东南突围逃去。 黄巾溃败之后,官军骑兵被解放出来,开始加入对黄巾的追杀之中,无数黄巾士卒从背后被斩杀,逃一路,死伤一路。 当王翊率军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接近尾声,杨凤军完全溃散,汉军正在京陵城外打扫战场,安营扎寨。 尸骨如山堆叠,鲜血似水流淌,官军的,黄巾的,纠缠在一起。黄巾人众,有面露恐惧,有狰狞可怖,有只剩下半个脑袋看不出表情的,浓厚刺鼻的血腥气味几乎呛的人流泪。 手下士卒多没有见过这般修罗炼狱般的场景,都不由得面露惧怖,王翊见状呵斥一声:“活人尚且不惧,还怕这一地死尸吗?” 闻王翊冷酷似铁的声音,士卒们才勉强压下心中恐惧。王端、王竣先前硬要跟着来,此刻皆面色煞白,显是吓到了。 太原汉军正在修罗战场,遇到残息未亡的黄巾士卒便补上一刀,见王翊这支军队到来,迅速放下手中事情,结阵以待。 刚刚结束战斗的他们,虽然疲惫,却满是杀气,煞气逼人,若不是见打着汉军旗帜,只怕早已冲上来与之厮杀。 王翊策马上前,大声道:“吾等乃祁县义兵,烦请禀报臧太守,祁县王翊前来拜见!” 不一会儿,一身着铠甲,满面威严的中年人从还未搭建完毕的营寨中出来,煞气中透着儒雅的气息,明显是一员儒将,这便是臧旻吧。 王翊连忙下马上前作揖:“怎敢劳烦太守大人亲自出门,折煞小子了。” 击破黄巾,显然很兴奋,臧旻露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无妨,祁县王氏子之名,老夫早有耳闻,只是一直不得见,今日一见,果真不凡。” 王翊正待客套一番,臧旻又开口了:“京陵县令请老夫城内赴宴,随老夫同去?” 王翊自然不会推辞,带着亲卫随臧旻径直入城。 入城前,王翊吩咐祁县士卒帮着搬运尸体,清理战场,和这一地的鲜血碎肉来个亲密的接触,壮壮胆子,王端王竣也不例外。 很快,京陵城外战场上,出现了一阵阵呕吐之声音,恶心的秽物气味与糜烂的人肉臭味混杂在一起,不断冲击祁县士卒们的心房,让他们对战争的残酷有了最清晰的认识,建功立业不是光靠最说的,是要拿命来拼的! 京陵县衙内臧旻高坐主位,王翊居右首位,堂内聚集着县属官员,城内各世家,击灭黄巾,人人振奋,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城内众人这几日也是快被逼疯了,面对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黄巾逆贼,若不是惧怕城破之后凄惨的下场,城中世家豪强早就投降了。 几日的拼死防御,军卒,部曲,私兵,衙役,百姓,死伤惨重,臧旻要是晚来半个时辰,京陵城便要破了。 京陵县令最为兴奋,此番守城有功,待到日后论功,足以升官发财。高举酒樽出列道:“诸位,此番击破黄巾叛逆,保全城黎民百姓,皆赖诸位贤达鼎力相助,最重要的是太守大人与王公子率军支援,吾等方能保全性命,吾等敬二位一杯,以表全城百姓之谢意!” 话音一落,堂内众人皆举杯向臧旻与王翊敬酒,臧旻含笑回应,王翊也是淡然举杯,一饮而尽。 此战王翊并未参与,京陵县令显然是因为王翊王氏嫡子的身份才把自己提上,花花轿子人人抬,既然人家给你面子,那就好生受着。 王翊对臧旻行一礼,道:“太守大人,不知此战战果如何?”这是王翊此刻最想要知道的情况,要据此判断杨凤此刻的情况。 提及此事,臧旻十分得意,激动地接连咳嗽了好几声,脸上露出一片不正常的嫣红,王翊顿时了然,看来这臧太守,已是病人膏肓了呀。 臧旻绷不住嘴角的笑意:“此战并州黄巾连带老弱近三万于人,在我上万步骑与京陵守军两面夹击下,近乎全灭,斩杀数千,被俘上万人,四散而逃者不计其数,麾下骑兵仍在追杀,只有其渠帅杨峰带领数百人向东南突围奔上党而去。可以说,此战并州黄巾一战而定! 王翊估摸了一下杨凤的现状,怕是不太好,三万人众,说丢就丢,此刻大概还在亡命中,也不知能否逃过骑兵的追击。 臧旻此时喝了一大樽酒,今日一战算是一雪熹平六年(177年)出塞大败于鲜卑之耻,这一直是他的心结,此番建功,一抒心中晦气。 王翊盘算了一番,做出了决定,对臧旻道:“黄巾谋逆作乱,天下各州郡皆受其荼毒。如今并州黄巾已灭,然天下各州仍然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翊募集义士,便是要讨伐角逆,吾意欲南下追击贼首杨峰,肃清上党黄巾,靖平并州,还百姓一片安宁,望太守大人相助!” 臧旻此刻也是抚须道:“老夫病重,此番南下讨敌,至此老夫已经是精疲力竭,黄并州黄巾虽破,然其匪首依在,未免其死灰复燃,老夫正欲派人南下征剿。既然公子有此雄心,那便拜托公子了,老夫派一校士卒支持公子。” 听臧旻这么一说,王翊赶紧起身,对其作揖恭声道:“翊拜谢太守大人,万分感激,不甚言表!” 臧旻在上,含笑摆手道:“无妨,公子乃并州俊杰,壮志凌云,尽忠报国,吾当支持。” 王翊对臧旻再行一礼:“翊如今缺兵少将,愿大人遣我一人,随我破贼。” “哦!”臧旻来了兴趣,好奇地看着王翊,问道:“不知公子看上何人了?” 王翊正待回答,便见一英俊威武的青年战将进厅而来,身着亮甲,行走带风,立于堂中抱拳道:“吕布拜见太守大人,布率五百轻骑追击黄巾上百里,斩杀千人,特来复命,只是贼首颇为狡猾,让其逃走!” 臧旻示意吕布免礼,道:“无妨,此番并州黄巾大败,大局已定,奉先英勇,大破黄巾,老夫必具表朝廷,以表功劳。” 吕布连忙拜道:“多谢太守大人!” 第二十六章 率众南下 王翊仔细打量了番吕布,一表人才,英姿勃发,对臧旻道:“太守大人,翊所求之人便是吕布将军,早有耳闻,奉先将军箭术无双,骁勇善战,还望大人割爱。” 臧旻一愣,哈哈大笑:“公子果真慧眼识人,这便将吾麾下最善战之将看上了呀。” 王翊不语,只是盯着臧旻,看他回复。臧旻见状,转头问堂中吕布道:“奉先,此乃祁县王氏嫡子王翊,此番正要率众南下靖平黄巾,汝可愿随之南下,再建大功。” 吕布闻言,眼神闪过一丝火热,当即抱拳答到:“布愿意!” 掷地有声,王翊主意到了吕布的表情的变化,透露出的信息只有两个字,野心! 吕布入座,很快场面又热闹起来了,宾主尽欢。 第二日臧旻便将吕布与二千步卒派与王翊指挥,一并还有五百骑卒,都是亲历过沙场的健卒。 王翊心中狂喜,自己能轻易募集上万流民佃户青壮,然此众勇卒当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尤其是那五百骑卒,臧旻也当真舍得,并上自己的选锋义从,足有上千骑军可用,由不得王翊不兴奋。 步卒统领名为毋丘兴,二十五岁左右,沉稳干练,有干将之才,以假司马之职领兵随王翊南下。 王翊对二人道:“吕将军,毋丘将军,此行南下击贼,望二位鼎力相助。” 毋丘兴一个假司马,吕布不过一军候,见王翊呼将军。 毋丘兴连忙谦逊称愿听从王翊吩咐,吕布则不然,满面喜意,傲声道:“王公子放心,黄巾逆贼不过尔尔,汝只需跟随吾铁骑一突,定能建功。” 这言语似是他吕布才是这支军队的统率,王翊暗道这吕布当真还不如毋丘兴会做人,面色却无常,仍道:“那翊就拜托将军了。” 王翊身后的关羽见其傲慢,想要出面,被王翊止住。 很快,在王翊的命令下,两支军队聚集在一起,以毋丘兴与高顺统领步卒,吕布与关羽各领骑卒。 吕布对与关羽共事似有不耐,这个红脸汉子看起来也极有勇力,只是不时怒视自己,仿佛要吃了自己一般。 吕布满是不解,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此人了,所幸不管,眼下剿贼建功最为重要,日后总有机会给此人以颜色看看。 前日作战,吕布见识到了黄巾军之孱弱,在他看来,黄巾贼众只不过是一个个待他攫取的功劳,有麾下五百铁骑,天下大可去得,至于王翊,看其家世,只不过是来镀金而已,分润他些许功劳也无妨。 吕布这边自顾自地自信着,满怀着建功立业,拜将封侯的畅想。 然见到王翊的选锋义从后,便被惊到了,清一色的黑衣黑甲,精壮之士,行止有序,数百士卒双腿紧紧夹着马身,目光犀利,凝聚成一股肃杀之气。 吕布一阵默然,这支骑兵,比自己手下士卒要精锐的多,有些事情,是看一眼便能辨出优劣的。 能有一支如此精炼骑军,那红脸统领也是不凡,这王氏公子,看来并非一般的世家子弟啊,吕布暗道。 关羽见到吕布反应,嘴下微微一咧,凤眼微眯,闪过一丝不屑。看向义从,眼神火热,如此锐士,受其统领,自然傲气,对赋予自己这份权力的王翊着实感激,愈见忠诚。 王翊将一切看在眼里,对于吕布,要不要将其收服,怎么收服,王翊还在犹豫。但此时,压压他的嚣张傲气,还是必要的,要让他知道,到底谁才是这支汉军的统帅。 利落地上马坐稳,拽过缰绳,清呵一声:“出发!”全军听令,缓缓向南行去,吕布咬咬牙,不敢轻慢,率众跟上。 位于太原、上党两郡交界的羊头山,高岭险拔,势凌苍穹,危峰凸起,左右山脉延展伸长。 杨凤领着一帮残兵败将,躲在山中的石窟中,腹中饥饿,士气低迷,若不是还有对大贤良师的信仰与杨凤的压制,怕是早就散了。 三万黄巾,一战而没,杨凤只收揽了不足两千散兵。纵然知晓战力低下,然而面对官军精锐那摧枯拉朽一般的冲击,杨凤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悸。 还有那名官军将领,当真悍勇,杀起人来完全不讲道理,死在其手中的黄巾头目兵士不计其数。 公子的目标还未达到,自己这边就出了这么大的疏漏,还不知如何与公子交代,杨凤内心很是自责。 正自伤神,孙方带着几个人进洞,杨凤问道:“打探到外边情形如何?” 孙方环视四周一圈,杨凤会意吩咐众人退到十步之外,孙方这才靠近低声禀报道:“京陵一战,我军大败,并州黄巾几无可为。公子已经率军南下,打着清剿黄巾的旗号,现在正在西边三十里处的界山脚下扎营。” 杨凤沉吟片刻,对孙方道:“你带人在此处休整,我立刻前往见公子。” 界山脚下,东风袅袅,汉军营寨寂静安宁,军士们早已歇息。一日间连续行军八十余里,又带着粮草辎重,士卒皆极为疲惫,王翊趁机扎营。一边等着消息,一边思考下一步的动向。 王顺进帐对王翊耳语一番,王翊收起书简吩咐道:“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杨凤身着布衣,疾步进帐便跪倒:“拜见公子,杨凤无能,有负公子所托,恳请责罚。” 王翊沉默,盯着身体上下满是疲惫的杨凤看了好一会儿,轻声道:“起来吧,此事不怪你,臧旻之事吾也没有料到,现在你那边情况如何?” 杨凤仍然跪着禀道:“士气低迷,兵无战心,被官军打垮了,如今只得不到两千人在羊头山落脚。”说完一声重叹。 转了转眼珠,王翊问道:“抢来的财物粮食放在何处?” “除了携带北上为官军所缴获的,其余我都放在了铜鞮县,派了千余人把守,只是如今战败,怕被其哄抢逃窜了。”杨凤回答,见王翊不作声,问道:“公子,如今吾等该如何行事?” 王翊手指敲了敲台案,声声轻响似是敲在杨凤心头,让他紧张起来,额头的冷汗被激了出来。 良久,王翊终于出声了:“并州之事,已不可为,吾此次率众南下,意欲扫荡上党黄巾,以建功勋。你回去带领残兵,东去投张角,与冀州黄巾汇合,暗中扩充实力。” 杨凤很是希望脱下黄巾皮囊,恢复身份,但王翊有命,也不得不从,况且此次事情没有办好,只能重重应诺。 王翊看出了他的心思,出言安抚:“黄巾作乱必败,坚持不了多久,你只需保存好自身,发展实力,有一天吾必定让你锦衣而归,封妻荫子。” 杨凤眼中闪过希冀之色,对王翊磕了一个头,起身告辞。 王翊突然含笑道:“汝如今也是二十多了吧。”见杨凤一脸疑惑,王翊又道:“汝还没有字,吾给汝取个字,伯先如何?” 杨凤一阵感动,当即拜谢:“谢公子!” 在杨凤踏出营帐的一刻,王翊轻飘飘的声音传至他耳边:“汝母亲身体安好,妹妹如今也已长大成人了,出落地水灵灵的,有不少乡里人家都上门提亲了!” 杨凤身形一顿,转身对王翊躬身一礼,而后离开了。 望着杨凤的背影,王翊眼神深邃,嘴角笑意绽放开来,笑的没有丝毫声音。 第二十七章 骑都尉王 杨凤连夜回到羊头山,欲率众往投冀州,有不从者,皆杀!众黄巾惧之,不得不从。 其后,王翊统率四千步骑入上党,清剿残余黄巾,不过两日,上党诸县尽复,黄巾消亡。 所获财物除赏赐士卒收买人心外,尽皆运往雒阳,进献灵帝,打点上下。而王翊接下来则驻军上党,等候朝廷消息,或者说等候封官的诏书。 雒阳城依旧雄伟壮观,只是不见了往日的喧嚣,坊市勾栏之间十分冷清,只有巡城卫士不断巡逻的身影。 黄巾之乱,为大汉天下带来了太多的未知,太多的不确定,之前大肆捕杀角逆道众,大汉国都各处还残留着雨水也洗刷不掉的血腥味,笼罩在一片萧索之中。 自张角作乱后,灵帝难得地拾起朝政,日日大朝,江山不稳,寻欢作乐也颇感乏味。 朝堂上,灵帝听着大将军何进汇报雒阳周边防卫事宜,见安排妥当,也松了一口气,前些时日,他可是做梦都梦见黄巾贼军攻破雒阳,国破家亡的情形。 王允静坐在下,看着何进在御下表演,一副干练有才的样子。他已经拜豫州刺史,即将前往赴任,抵御黄巾。 何进说的口干,退下回座,朝堂顿时陷入沉寂。一御史起身拜道:“陛下,臣有事奏。” 灵帝正觉无聊,挥了挥手:“准!” 那御史恭声禀道:“并州祁县王氏有一子翊,年十九,少年俊才。上月上党黄巾乱起,王翊为报君恩,募集义兵,随太原太守臧旻歼灭黄巾逆众于京陵城下。而后率众南下,两日便扫除上党蚁蛾,平复地方,从此并州再无黄巾!” 灵帝闻言大喜,朝中虽已经派三路大军征讨,然时日尚短,未见成效,天下黄巾依旧猖獗。 并州黄巾覆灭可谓难得的振奋人心的好消息,灵帝急问道:“此事当真,我大汉竟有如此少年英雄!” 那御史不慌不忙答道:“臣不敢欺瞒陛下,王翊击破黄巾,缴获财物无数,已遣人悉数运往雒阳,进献陛下,足有十余车!此时王翊的使者正在殿外。” 听到有十余车财物要献予自己,灵帝眼睛一亮,故作淡定,吩咐唤王翊使者进殿。 一炷香的功夫,王顺低眉顺眼,经过重重守卫,上殿而来。行至殿中,啪的一声跪下,头紧贴着地面,腿肚子乱颤,丝毫不敢抬头看一眼高坐御座之上的灵帝。 虽然灵帝实乃昏君,然其在王顺这样的小民眼中,仍是那高高在上,神秘莫测,受天下万民膜拜的皇帝陛下。 此刻有幸面圣,王顺声音有些打颤:“小民王顺,拜见皇帝陛下。” 灵帝急不可耐地问道:“朕听闻王翊率领义军平定并州黄巾乱贼,你与朕仔细道来。” 王顺平复了一下情绪,露出他那副憨厚的表情:“回禀陛下,我家公子随臧太守击溃黄巾后,迅速南下上党,清剿余孽,平复地方,如今并州上下安宁,已无黄巾作乱。从黄巾贼众手中缴获了大批金银财物,我家公子心念圣恩,派小人押送进雒阳以作贡物献予陛下。” 灵帝赶忙问道:“贡物现在何处?” 王顺已能说的顺溜:“十几车财物俱在宫门之外,陛下随时可收归国库。我家公子感念君恩,并州黄巾虽已平定,然天下各州郡仍有数十万逆贼作乱,让公子心忧不已。愿率义军,前往助力剿贼,此刻正在上党等候朝廷诏令。” 灵帝哈哈一笑:“王翊小小年纪,如此忠勇,上思报国,朕岂能拂其心意,寒壮士之心。传诏,封王翊为平东将军,领军出并州,征讨黄巾!” 话音刚落,正在闭目养神的袁隗起身出列道:“陛下不可,王翊年纪太小,以将军之位许之,恐其不能胜任!” 灵帝话放出口去,也觉不妥,只是如今袁隗竟敢质疑自己的旨令,有些发怒道:“霍去病不过十八岁便能拜将,王翊十九岁拜一将军职,有何不可?” 侍立在侧的张让开口了:“且不论封王翊以平东将军之职是否合适,袁大人竟敢质疑陛下决定吗?” 被张让污蔑,袁隗当即躬身对灵帝道:“臣不敢,只是陛下与诸位大臣皆未见过其本人,并州之战具体情况也不知晓,贸然封赏过大,只怕引人非议。” 见王隗如此说,张让冷笑一声:“吾这里有一份太原太守臧旻大人的战报,对并州之事写的清清楚楚,不知袁太傅可要一观?”随后对灵帝矮身道:“只因见到捷报太过兴奋,请陛下恕奴婢未及呈上战报之罪!” 灵帝并不以为意,让其起身。 张让又道:“奴婢曾闻王翊曾千里护师北上,且十五岁之时便有率众歼灭鲜卑之壮举,只是被五原太守王智昧了军功,如此少年英杰,奴婢怕陛下受小人谗言,致使大汉痛失一冠军侯呀!” 袁隗见张让暗讽自己为小人,怒道:“你!” 这时王允出面了:“陛下,太傅所言不虚,臣乃王翊叔父,内举不避亲,然亦觉贸然以将军之位任之,怕骄傲其心。莫若赐之以骑都尉,统军作战,待其另立功勋后,再行封赏。” 何进也来凑热闹了:“臣亦以为王刺史所言有礼。” 灵帝见状问朝堂诸卿:“诸卿以为如何?” 只见殿内不时有人点头称是,倒是一片赞成之声音。这些都是受了王翊好处的,此时自然要办事,有正直忠诚之人见王翊也乃士族之后,且声名不差,也不出言反对。 只有袁隗张口欲言,但见殿内都是一片赞同之声,无奈叹息一声回座去了,骑都尉亦不是卑职啊。他总有一种预感,王翊不可信,且未来会是袁氏之大敌。 当即灵帝便下诏封王翊为骑都尉,领兵征讨黄巾,王顺在下大喜,刚刚见袁隗反对,可是惊出他一身冷汗。 殿内有人疑惑为何张让不出言反对,反而相助表现明显,要知道宦官与士族集团势不两立,王翊可是属于士族世家中人。 他们哪知,王顺可是偷偷地送了好几车金银与张让府上,求其支持,这阉宦倒也守信,果真出言助力。 下朝后,张让满怀喜悦地回府,今日朝堂上大削袁隗老匹夫的面子,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这王氏子倒也是妙人,天下士族皆视吾等中常侍为乱国奸佞,然其却敢私贿吾,以求官职,也算是识时务者,可以好生扶持一下,在士族中埋一暗子。 当夜,王顺又给张让府上送了千金,惹得张让直夸王翊会做人,吩咐王顺告知王翊好好打仗,日后封候拜将,不再话下。 翌日,王顺带着好消息踏上归程,此时的王翊在上党也是厉兵秣马,只待诏书一到便东出并州! 第二十八章 兵出上党 并州,上党,壶关城外,汉军大营内,王翊安座高台帅案上,观察着高顺、毋丘兴率领士卒演练军阵,令旗不断舞动,军士随令而动。 此时的战阵,如同一架结构精密的战争工具,而每一个士卒都是零部件,将校统领为重要轴承,军令旗语如同润滑剂般让其无碍运行,爆发出巨大的威力。 经过旬月的训练磨合,三千余步卒逐渐熟悉,都是北地汉儿,配合间逐渐默契,令行禁止。疾如风,徐如林。 王翊很是满意,然而真正的精锐还是打出来的,需要鲜血的浇灌,祁县带出来的士卒相比太原军士还差的远。 王翊也有烦心事,王氏嫡子这个身份不是在哪里都适用的,因此王翊屯兵上党,一方面收揽军心,一方面等候朝廷诏令。 以祁县兵曹的身份统领这数千大军,终究不合,就看那吕布,虽有收敛,心底里怕是对王翊并无多少敬意。 经过十几日的接触试探,王翊熄灭了收服吕布的心思,此时的吕布野心勃勃,陶醉在杀敌立功,加官进爵的畅想中。 此时若对吕布说,让做王翊家将,以吕布的刚烈性子,只怕会当即发作,对王翊羞辱一番,率众离开。当然手下骑卒其恐怕是带不走的,王翊收买人心的手段越加老练,不过几日便尽得其心,此时的吕布可不是那个威震草原的并州飞将。 王翊目光转向南方,也不知王顺雒阳此行结果如何,有没有顺利求得官职。若是失败了,怕是要先强行率军出并州参战了,王翊眼中掠过一丝坚定。 帅帐内,王翊背身而立,盯着悬挂而起的中原各州地图,看的出神。山岭,河流,城池,路线,标注其上,虽然模糊简陋,亦能感受到大汉国土之壮丽。 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王翊心中闪过阵阵悸动,真想对众人大喝一声:“放眼看看这表里山河,都是朕之天下。” 膨胀的狼子野心将王翊吞没,然终究是幻想,回过神来,自己还只是祁县王氏子,为一撮尔县吏,迢迢争霸之路还未迈出第一步! 此次黄巾,吾一定要把握良机,扩充实力,提升名望,进爵加官,迈出霸业第一步!王翊在心底怒吼道! 王端、王竣进帐进帐,对王翊抱拳行礼,王翊露出笑容,让其坐下。问道:“军营生活如何?” 两兄弟自祁县随王翊南下有月余了,军营是个大熔炉,一段时间的磨砺下来。举手投足间尽显军人气质,虽然略显稚嫩,一身戎装,倒也是英姿飒爽。 两兄弟王端好动,王竣喜静,刚一入座,王端端起案上茶水一口喝下,对王翊道:“大哥,这统兵作战之道,果真与书籍所言相差甚远,这些日子我可是学到了很多东西!有一天我也要和大哥一样,做一个统帅大军,征战建功的将军。” 王竣在旁边看着二哥畅言,静悄悄地含笑点头。 王翊轻笑一声,道:“让你们担任一什长,与一群匹夫为伍,不觉得委屈吗?” 王端顿时不乐意了王,站起身来:“大哥,你此言不妥,外面的将士们可是要跟着您一起上阵杀敌的,同袍同矜,是真正的勇士!” 见王端急了,王竣笑了,打趣道;“二哥莫急,大哥这是在与你开玩笑了。” 王端刹那间也回过神来,嘿嘿道:“虽然只率领几个士卒,但也觉不简单,军中有老卒,经验丰富,我收获颇丰。” 王翊上前拍拍王端与王竣肩膀:“知道爱兵,与众同甘共苦,不错,但仍需努力。统领十人、百人、千人、万人皆有不同,需仔细体会,日后有的是统帅数千甚至数万大军征战沙场的机会。” 王端与王竣皆重重点头,王翊挥挥手让其下去了。接下来几日,王翊安坐大营,偶尔进壶关参加宴会。 王翊稳得住,吕布可不行。这日,王翊正巡查士卒,毋丘兴与高顺、关羽随同在侧,吕布突然冲至王翊面前大声喝问道:“王兵曹,吾等已经在此待了半月有余了,何时开拔,剿灭黄巾,莫不是胆小怯战吧?” 兵曹二字咬的极重,王翊顿时心下一沉,当着诸多军士,这吕布竟敢如此削自己的面子,果真是桀骜不驯。 眼神凝聚如刀,直勾勾地盯着吕布问道:“吕将军这是在质疑吾之决定吗?” 虽然被看得极不自然,但吕布不吃这一套,硬着脖子道:“将士们都想建功立业,在下只想知道何时出征,如若不然,敢请放吾等回太原!” 王翊正待言语,这时有卫卒奔至,向王翊禀报道:“公子,朝廷有使者到了。” 王翊眉头一跳,喜色挂上眉梢,不再管吕布,带着人往去迎接。 校场内,王顺领着一个小黄门,见王翊疾步过来,对他使了一个眼色。 王翊心下明了,事情办成了,放下了心中一块石头。整理了几下衣裳,迎了上去。 略微寒暄过后,王翊召集全军,带头静听诏书宣布。 那小黄门摊开丝帛,放眼望着高台之下密密麻麻的士卒,感到一阵得意。 很快带着些尖锐的声音,在校场上响了起来:“并州王翊,少年干才,思报君恩,今赐封骑都尉,率军进剿黄巾,望再接再厉,建功报国。” 王翊慨然道:“翊奉诏!” 小黄门满面矜持道:“恭喜王都尉了!”王翊连道不敢,带其进帐为其接风,吕布看向王翊满是艳羡。 第二日,送走了心满意足的小黄门后,王翊正式率领大军,开拔启程,出并州剿贼。 当此之时,天下黄巾最为猖獗的,便是冀州与豫州了。王翊暗自权衡一下,冀州有张角这个精神信仰在,怕是不好对付。 冀州这块硬骨头还是先让卢植啃着,自己率军南下豫州,波才在颍川闹的很凶,官军并不占优势。 且银川距离雒阳太近,在灵帝看来豫州黄巾时刻威胁着帝都安全,朝廷也更加关注,在豫州建功可比远去冀州更受重视,哪怕张角在冀州。 王翊计较完毕,恰巧朝廷又传来旨意,令其转道豫州,驰援颍川,便雷厉风行,率众急行。出上党,入河内,过河南,直向颍川,在新郑休整一日后,沿着洧水南下朝着长社直扑而去。 此时的长社,黄巾围城,猖狂无比,官军在皇甫嵩、朱儁的率领下困守孤城。然则,一场大战即将展开,除了王翊这支援军外,长社西边数百里外还有一支汉军也正向东驰援而去,领军者,骑都尉曹操。 第二十九章 黄巾围城 五月桃花,芳菲寥落,片片花朵带着些凄凉随风飘荡,转着圈儿,徐徐坠地。 朱儁的心底,就如这飘零的花,清冷,悲凉,浓郁的哀愁,挥之不去。 前番亲率北军将士并精锐勇卒二万余人,意欲一战而定豫州黄巾,谁料波才这草莽竟然颇具统兵之才,临敌指挥,调度有方。 发挥黄巾人众之优势,再加上正是其气势嚣张之时,即使官军装备训练皆远胜黄巾,初次接战下,竟然惨败于波才,连累与皇甫嵩退守长社。 波才顺势围城,将官军困在其中。长社城内,兵卒缺少,士气低落,城池在波才数度进攻下摇摇欲坠。若不是皇甫嵩与朱儁尽力维持,麾下将校英勇,只怕早已为其所破。 望着城外密密麻麻,气焰猖獗的黄巾贼众,朱儁心情沉重,双手紧紧按在女墙上,眼眶深陷,布满血丝,自黄巾围城以来,他就承受着莫大的压力。 “将军!”身后传来一道守卫行礼的声音。转身一看,只见一容貌俊伟,目带威严的中年将领,跨步走来,对朱儁道:“公伟,敌情如何?” 朱儁对皇甫嵩抱拳,而后转身对着城外黄巾大营,声音有些疲惫:“经过这几日的猛攻,黄巾也是损失惨重,波才怕是要休整两日了!” 见朱儁情绪有些低沉,皇甫嵩出声安慰的:“公伟不必自责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如此挂怀!” 朱儁叹息一声:“吾无惧败绩,只是连累义真兄与我困守长社,影响我军剿灭乱贼的大局,使战局变得如此被动,让黄巾逆贼在外猖狂,而我忠贞勇士确只能龟缩城内防守。心中有愧呀!” 拍拍朱儁肩膀,皇甫嵩眼神犀利地对着远处黄巾大营,故作轻松说道:“黄巾数量虽众,然其多未经训练,装备简陋,兵器不足,我军有二万多健卒,波才纵有军十万,也绝对无法攻破长社,况且朝廷已经派军来援。” 被皇甫嵩开导,朱儁右拳猛砸在城墙上,手背上有些血肉模糊,哈哈大笑两声:“大丈夫竟作此妇人状,羞煞我也,如今吾只需杀敌守城,至多与黄巾玉石俱焚便是!”言语铿锵,气势宏烈。 附近的军士们听闻朱儁豪言,皆精神一震,士气大增。皇甫嵩附掌赞到:“朱公伟,真英雄也!” 这时有小校上前禀道:“将军,北城有人潜至城下,自称乃骑都尉王翊麾下信使,有要事求见将军。” 皇甫嵩与朱儁对视一眼,朱儁问道:“义真兄,你可知道这骑都尉王翊乃何人?” 皇甫嵩摇摇头,吩咐道:“汝去将人带过来,本将有事询问。”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一个身着麻衣的汉子被带至,看起来便是精悍壮士,对皇甫嵩与朱儁恭敬道:“拜见二位将军,小人乃骑都尉王翊麾下前军斥候,我家骑都尉大人奉雒阳诏令,前来援助长社,特派小人前来联络。” 皇甫嵩心存犹疑,问道:“这骑都尉王翊是何人,你与我道来。” 那军卒也不慌张,将王翊讨贼建功,受奉骑都尉,奉命驰援颍川之事一一道来。 皇甫嵩见其说的仔细,许多细节都能描述清楚,眼中怀疑渐渐散去。 旁边朱儁见真是朝廷的援军到了,赶忙问道:“既然如此,王翊带来多少人马,离长社有多远?” 王翊信使回答道:“千余精骑,三千多步卒,皆是我并州悍卒,此刻尚在五十里外洧水上游驻扎。” 皇甫嵩与朱儁闻言,俱是一喜,有这四千余精壮生力军来援,长社城的压力可就小多了。 “对了,我家都尉大人还有言,天干物燥,望二位将军细细体味。” 闻言二人一愣,倏然,皇甫嵩眼中一亮,猛地看向城外。只见黄巾营寨皆是安扎在草木茂盛之处,栅栏营帐四处枯草密布,灌木丛生,此时多日未雨,空气干燥,若以火攻,必能破敌! 皇甫嵩立刻对其言道:“汝休息一会儿,便回去告知王都尉,吾已明白其意,今日傍晚戌时,邀其共猎黄巾,剿贼破敌!” “诺!” 洧水岸边汉军营寨森严,旗帜林立,高牙大纛随风飘扬。铁马金戈,军帐连营,士卒行伍行止有序,王翊任命的军纪官带着两队士兵巡查各营。 王翊高坐帅案,听着回来的信使汇报长社的情形,收到皇甫嵩让带来的讯息,也松了口气。 之前让人传去那段似是而非的提示,其后便后悔了,虽说前世火烧长社便是皇甫嵩之计,但今朝时与事或有不同,万一其未有反应过来。 “这个逼是不是装的有些过了?”王翊扪心暗问。 此时得到反馈,放松不少,尔后表情严肃起来,吩咐亲卫擂鼓聚将,今夜将有一场血战! 王翊一身黑甲,居帐正中,麾下王顺高顺关羽,吕布毋丘兴分坐两侧,十余位曲长军候立于四周。 扫视一眼,王翊满面威严,道:“诸位,吾已与长社城内两位中郎将大人取得联系,约定今夜共同举兵,夹击黄巾,建功立业,就在今朝。望尔等与吾勠力同心,一举破贼!” 麾下众人神情都有些激动,尤其是吕布,此番南下虽也遇到些黄巾,俱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稍一冲锋,便溃散而逃。此时要攻打的才是黄巾主力,这才是真正的大功。 安排好作战事宜,便让众人回营准备,飨士卒,励军兵,只待入夜,便直扑长社。 盯着鱼贯而出的众人,王翊表情凝了下来,不复之前的激昂自信,这终究是其第一次统率大军参与大战,事到临头,反而有些忐忑。 且黄巾虽然战力低下,终究有十万之众,抛去老弱,仍然倍于汉军。波才也不可小视,否则皇甫嵩与朱儁两位名将干才,也不至于被其死死围在长社城中。 拔出腰间利剑,剑刃反射出闪亮的粼光,透露着危险的讯号,王翊紧紧握着剑柄,杀气凛然。成败荣辱,尽在今晚! 当日,刚入申时,酒足饭饱,准备了一下午的王翊军倾巢而出,带上引火之物,向着长社而去。及至黄巾北寨十里外,已是酉初三刻,王翊让众军歇息,派人联系皇甫嵩。 而长社守军这边,两位中郎将也俱备战完毕,趁着天色黯淡,命士卒手持火把,悄悄出城而来。 见王翊军守时而来,皇甫嵩很是兴奋,对接下来的夜袭平添了几分信心,命信使回话:“待到戌初一刻,夜色深沉,举火为号,三路齐攻黄巾!” 第三十章 长社大战 汉军潜行隐藏在黄巾营寨周边,皇甫嵩率北军将校并三河骑士直击波才所在东寨,朱儁带着孙坚与一众部曲勇士攻南寨,王翊攻北寨,西寨则遣一校尉领军两千放火牵制。 约定时刻,静等攻击号令。王翊这边也已准备完毕,正在教训王端,在王端怂恿下两兄弟想要随军一同冲锋,结果被王翊唤来按在身边,王端一脸不服,想要上阵杀敌。 王翊自是不肯,只让其待在自己身边,兵凶战危,他们年纪还小,此行也只是先让他们见识一下大战。 黄巾营寨沉浸在一片静穆的气氛中,用过军粮,士卒们聚在营帐中,低声交谈着,些许身影透过烛火映出帐外。 大营中,不断有黄巾守卫四处巡逻,为防袭击,波才也是下足了功夫。只是手下黄巾有些漫不经心,将朝廷军队压在城中让他们已成骄兵。只是近几日强攻损失惨重后,士气下降了许多。 大帐中,波才还未歇息,处理着军中琐事。黄巾军中,识字的人才几乎没有,事事都需要他亲自过问,否则便会出差错。 维持着这十万黄巾,还要作战,波才可谓劳心劳力,此时已有些心力交瘁。 黄巾起义初期,正是形势大好之时,然而波才心中却没有揭竿而起之时的豪情了。波才一直以推翻腐朽王朝,拯救黎民于水火为目标。然而自起义之后,屠杀官吏,抄灭豪强还不算,对普通的生民百姓也加以烧杀掠夺。 这与山贼土匪又有何异,背离了自己的初衷,波才很是失望。如今统帅大军,与官军作战,也是基于对张角的忠诚。 “等击破长社的官军,吾定要给恩师去一封信,制止继续残害百姓,否则吾等就真的要成为黄巾贼了!”波才心底暗暗道。 时间跨入戌时,王翊不管在边上满是不忿的王端,目光紧紧地盯着远处的黄巾营寨,左手用力捏着剑鞘。 王端眼尖,突然道:“大哥,东边有火光!” 王翊定眼望去,果然见东边波才的大营中已有火光冒出,紧接着传来一阵嘈杂混乱,然后便是大片的冲杀呼喝声。 见皇甫嵩那边已动手,王翊当即大喝:“出击,剿灭乱贼!” 按照之前的布置,吕布与关羽立刻带着骑兵向北寨突袭而去,高顺与毋丘兴率领步卒举起火把紧跟在后边,冲锋而去,杀人放火。 天气干燥,草木一点就着,大火无情地席卷而起,向北寨黄巾吞没而去。北寨的两万黄巾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吕布关羽率军直直地向前突进,蹈帐踹营。 数千汉军,挺着长枪,挥着环首刀,无情地向黄巾杀去。刀刀见血,枪枪殒命,一时间黄巾北寨内俱是一片惨叫声音。 黄巾军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蒙了,不知所措,直到见到无数士卒被官军尽情屠戮,才想着拾起武器反抗。 北寨负责防卫的黄巾将领,出帐想要组织抵抗,随后便被吕布远远一箭射杀,刚刚聚起的数百人众,转眼间就被吕布率军冲散。 没有了主事之人,黄巾北寨完全陷入混乱,吕布与关羽像两个杀神一般,率领骑军不断冲杀,浑身浴血,所过之处,尸身遍地。 高顺与毋丘兴也是亲冒箭矢,领着三千步卒向黄巾平推而去,北寨黄巾不断溃散,汉军气势愈盛,斩杀愈急。 北寨黄巾本就不是精锐,不过一个时辰便完全溃散,互相踩踏而死,被烧死者无数,汉军如同恶魔一般收割着一条条生命。 大火完全将营寨漫过,熊熊火焰映红了漆黑的夜空。王翊领着预备军在一里外观察着战场,隔着这老远,亦能感受到那炽烈的温度。 王端看着汉军与黄巾厮杀,表情激动,忍不住开口:“大哥,我......” 还未说完,便被王翊呵斥一声:“闭嘴,给我好好在这里待着!”语气严厉,王端顿时被吓得不敢说话了。他清楚,大哥王翊难得如此认真,而每到大哥严肃至此,自己只有乖乖听话,这是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 见黄巾军已彻底溃散,再无抵抗的意志,四散无措,北寨黄巾算是拿下了。 王翊抬眼望向东边,只见那边虽然也是火光四溢,但仍然杀声震天,刀兵之声激烈,看样子皇甫嵩还未击败波才。 脑海迅速思索一番,判断眼下形势,王翊对旁边的王顺道:“传令,命吕布关羽高顺毋丘兴率军将北寨剩下的黄巾驱赶至东寨,助皇甫将军击破波才!” 王顺当即一诺,拍马带人前往传令。 很快,汉军行动起来,不再只顾杀伤黄巾,步卒汇聚列好军阵,将剩下的万余黄巾逼向东寨。有欲四散奔逃着,皆被游弋在两侧的吕布与关羽斩杀,在汉军不断地逼迫下,向波才东寨逃去。 王翊则带着亲卫裹着王端、王竣远远地吊在背后,时刻注意着战场形势。不过两刻钟的功夫,便至东寨。 此时的东寨一样混乱,两军激烈的厮杀着,战局焦灼,皇甫嵩满头是汗,亲自在后擂鼓,激励着汉军士气。 原本东寨在汉军的一番突袭之下,也是不备,一触之下,节节败退,官军趁势加紧放火,烧死烧伤无数。 只是今日风不是很大,火势蔓延不快,给了波才以反应的机会。且东寨乃波才亲自驻守,黄巾精兵多在此处,防卫森严。 三河骑士被派往突击东寨左营,迅速击溃其中黄巾,然而波才十分狠决,用辎重车辆一字排开隔绝,随后让人也向左营放火,直接放弃了其中的数千黄巾。 大火隔绝,三河骑军无奈,未免损伤,只得退出,重新汇集到皇甫嵩麾下。 皇甫嵩率领的汉军不到两万,在波才亲自指挥下,依靠其人数之众,虽然损失惨重,竟然堪堪挡住了汉军冲锋。 皇甫嵩身为大汉有数的名将,自然明白夜袭之要,便是攻其不备,破其阵脚,使其自乱。 见黄巾贼众在波才的调度下竟然渐渐稳住了阵型,且越来越多的黄巾士卒反应过来,在头目首领的带领下加入作战。 眼看夜袭没有达到应有的效果,黄巾却在波才的统率下有愈战愈勇的趋势,皇甫嵩顾不得损伤了,派三河骑军直突波才中军,欲行斩首之事。 黄巾面对朝廷的精锐骑卒,缺少反制措施,一触之下纷纷溃散,黄巾提升的气势戛然而止,军阵在三千骑军的冲击下摇摇欲坠。 而波才见状也是急了,将一直舍不得用的豫州黄巾最精锐的五千黄巾勇士派了上去。 寄托着波才的希望,五千黄巾锐卒高呼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冲上前去与三河骑士拼命,以血肉之躯生生挡住骑军的冲锋。 付出了整整三千黄巾精锐的代价,抵住了骑军的冲击力,将其拽入短兵厮杀的泥潭。 波才心头滴血,赶紧调派后续黄巾填补空白,将防线稳住。皇甫嵩见三河骑士也未见其功,反而在黄巾以命换命的打法下损失惨重,终于稳不住了。 此次夜袭波才几乎宣告失败,终究是小觑波才了,草莽之辈也有如此俊才,惜为乱贼。 顾不得思考太多,皇甫嵩明白,此战已经变成了与黄巾的正面鏖战,为今之计,只有将波才死死地钉在此地,等朱儁与王翊击破南北二寨之后,率军来援。 一步也退不得,皇甫嵩清晰地判断出眼前的形势,只要自己一败退,长社必失,颍川郡将彻底沦陷,司隶地区将会直面黄巾兵锋,豫州局势将会彻底糜烂,进而影响到天下剿贼形势。 想的越远,皇甫嵩心志越坚定,任由汗水淌过眼眶滚落掉地,不眨一下。踏上鼓车,拔出腰间长剑,大声喝道:“众将士听令,破贼之日,就在今夜,有进无退,有死无生,斩杀波才!”嘶吼结束,亲自擂起鼓来。 皇甫嵩在汉军中的威望原本就高,见他甘冒锋矢助阵,士气大增,随着鼓声再次向波才军发起冲锋。一万多汉军竟压着黄巾打,使得黄巾阵线不断后移。 见汉军发力了,波才也将自己手上最后一支预备军投入战场,与汉军搏命。双方放开了打,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阶段,汉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黄巾人多势众,悍不畏死,一时间厮杀的难舍难分。 火焰滔天,战场血雾弥漫,双方都杀红了眼,两军交接处不断有生命被吞噬,只剩下残尸碎肉。如此正面消耗,使得黄巾充分发挥其人数优势,纵使汉军更加精锐,也有些顶不住了。 近一个时辰的战斗,汉军虽然未退一步,人数已经减员至一万以下,黄巾虽然付出了数倍的伤亡,却渐渐掌握了战场的主动, 此时,见到王翊军赶到,皇甫嵩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刻,麻木的双臂缓缓垂下,大声呐喊道:“将士们,援军来了,杀!杀!杀!” 早已疲惫的汉军顿时精神大振,再次向黄巾反扑而去。黄巾军则是士气大泄,厮杀战斗开始带着些犹疑,战阵有些动摇起来。 波才在见到王翊军出现的时刻便感到大事不妙,见到上万北寨败兵被驱赶过来,连忙派人欲引导绕营而过。然而在吕布关羽四将的压制下,残兵直直地撞入波才军右营,其阵脚顿时大乱。 而后消耗不多的并州汉军摧枯拉朽般切入波才军,对疲惫不堪的波才军施以重击,大肆屠杀,收割着生命。波才仍想聚众抵御,从南边又杀来了朱儁军,汉军三路齐攻下,黄巾军彻底溃败。 带着强烈的不甘,波才率领余下的黄巾精锐向东撤去,汉军仍不罢休,追击了数十里,西寨的万余黄巾则被百里率军驰援而来的曹操击破。 至此,长社之围彻底化解,而波才再难想有所作为。 王翊在侧带着王端、王竣指挥着并州汉军战斗,亲眼见到波才军崩溃而逃,战场虽然残酷,却也让他体会到了沙场之魅力。 此战,王翊头一次深刻地明白,鲜血,尸身,骨肉,这些都将铺满他那条野心之路,而他将脚踏这千万人之枯骨直上那万万人之上的宝座。 第三十一章 议事杀俘 经过一夜激战,汉军大胜,士卒皆十分疲惫,除了看守俘虏之军外,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歇息。 有些将士干脆躺在战场上睡到了天亮,深夜之中,或是冷了,便直接搬着死透了的尸体,盖在身上,以当被子。 直到第二日清晨,霞光微露,长社城中传出嘹亮的鸡鸣,打破城池内外的宁静。战场上慢慢忙碌起来,追击黄巾的各路汉军也都押着俘虏而还,在将校的安排下打扫起战场。 长社城四周已成一片白地,可谓寸草不生,硝烟尚未散尽,草木灰烬混杂着人肉焦味,弥漫在空气中,刺鼻熏眼,不少汉军士卒被异味激得涕泗横流。 王翊麾下并州士卒回长社后自成一营,安排好驻军事宜,留毋丘兴高顺看守本营俘虏,带着吕布关羽并数十选锋亲卫,前往汉军大营拜见皇甫嵩朱儁两位中郎将。 汉军帅帐中,皇甫嵩朱儁与一众将校正在议事,昨夜击破黄巾,大胜之,使得剿贼形势一片大好,两位中郎将也不禁松了松神经。 场面气氛热烈,将校司马兴奋地讨论着昨日大胜,互相道贺,盘算着自己立了多大功劳。 只有曹操与孙坚在侧沉吟不语。孙坚麾下官兵昨夜作战英勇,杀敌无数,协助朱儁迅速击破南寨,尔后共击波才,实打实的功劳摆在那里,又有朱儁提携,自然稳得住。 曹操则是来援稍晚,哪怕百里飞驰,赶到长社之时,大战已接近尾声。最后只是协助汉军将毫无斗志的万余西寨黄巾击溃俘虏,些许战功,并不放在心上。 皇甫嵩止住众人,抬手让军中主簿汇报长社大战结果。听到此战杀敌两万余人,俘虏三万余人,波才黄巾彻底溃散,帐中众人露出了一丝会心的笑容。 然而提及损失,众人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一阵沉默。此战汉军损失极大,长社城中守军两万多人几乎损失过半,此时能战之士卒不过一万。 皇甫嵩心头直颤抖,他率军攻击黄巾兵力最多,战力最强,还有波才统率的东寨,突袭未达效果,沦为正面厮杀,当真是损失惨重。 北军健卒死伤过半,尤其是三河骑士,先前一直舍不得用,谁料一投入战场,便被黄巾以命换命打得陷入厮杀泥潭,冲锋不得,此番大战足足阵亡一千六百余人,伤者更是不计其数,此时能战之士不过数百,让皇甫嵩心疼不已。 孙坚所率淮泗精兵乡里少年一直冲锋在前,损失也不少,此刻情绪也不禁有些低落。 就在帐中将校在巨大的损失中,沉默感怀之时,帐外传来了守卫的声音:“骑都尉王翊求见!” 瞬间打破帐中肃穆的气氛,皇甫嵩换上一副表情,吩咐道:“快请王都尉进帐!”此战王翊功大矣,他与朱儁都见到了其所率汉军之英勇精锐,对千里来援的王翊颇有好感。 帐中其余将校对这个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王骑都尉也是好奇不已,孙坚想要看看这个王翊,小小年纪便封高位,征战沙场,竟是何人。 曹操也是来了兴致,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对与自己同为骑都尉的王翊,一直是好奇不已,目光盯着帘帐。 一身材挺拔,容貌俊伟,身着戎装的少年将军步入帐中,正是王翊。见众人盯着自己看,嘴角露出淡淡笑意,上前拱手拜道:“骑都尉王翊,拜见左中郎将皇甫将军,右中郎将朱将军!” 皇甫嵩见到眼前这个英姿飒爽的少年将军,无法想象此人竟能统率数千大军,疆场作战,当真是少年英才,当即大笑着起身相迎。 与帐中众人简单寒暄了一番,略过那些不服、嫉妒、羡慕、不屑,入席而座,听众议事。 注意力放在曹操孙坚二人身上。孙坚乃吴地豪杰,颇具将略,英勇刚烈,看起来锋芒毕露的样子。 对于曹操,王翊则是好生打量着。身材适中,面容虽算不上俊郎,但极有威严。留着短须,眉宇间透露着一股英气,十年的宦海生涯,使其自有一番大气度。 三国演义所讲曹操面容身长七尺,容貌丑陋,细目长髯,此刻看来演义之中的曹操太过脸谱化,绝不可当真,王翊暗暗道。 王翊盯着曹操看得出神,曹操似有所觉,转眼一看,顿时接触道王翊目光。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曹操眼神焯烁,含笑对王翊点了点头。王翊见状,也是露出笑容微微颔首,而后收起表情端坐,目不斜视。 此时皇甫嵩正与众商议如何处理被俘黄巾,有言押送回京献俘者,有言卖与地方豪强者,更有言放归乡里者。 皇甫嵩在上面色不豫,对属下建议皆不满意,王翊注意到其表情,饱含冷意,目光似铁,面露杀机,心里默然,看来皇甫嵩是动了杀心了! 只见皇甫嵩制止众人议论,语气冷然道:“我军被困长社日久,粮草消耗巨大,如今已有不足,至于黄巾一路抢掠之粮食物资,昨夜亦被一把大火付之一炬。此刻,只怕无法供养这数万俘虏!” 帐内有人问道:“既如此,依将军之见,如之奈何?” 皇甫嵩声音如寒铁一般森寒:“本将意尽杀之!”此言一落,顿时陷入死寂,俱被皇甫嵩震慑住了,王翊面无表情,心下了然,果然如此。 曹操在下,率先反应过来,谏言道:“将军,自古以来,杀俘不详,黄巾虽为贼众,贸然杀之,怕是不妥呀!” 旁边的朱儁也有些犹豫道:“义真,这数万人,全杀了?” 皇甫嵩森然回应:“张角谋逆作乱,天下影从者数十万,诸多黔首对朝廷已失敬畏之心。此时正当震慑天下之时,要让天下庶民明白跟随黄巾作乱,只有败亡殒命一途。” 王翊突然道:“皇甫将军,震慑天下有多种方法,何必要采取杀俘这种极端方式?” 曹操也又欲开口,被皇甫嵩止住:“吾意已决,孟德勿须再言,必须以鲜血与死亡,震慑天下庶民,令其不敢从贼。” 而后遍视帐内诸人:“还有意见吗?”众人为其所慑,不敢再言,处理黄巾俘虏之事便这样定下了。 今日傍晚,汉军各营,分批杀俘,不容置疑。 王翊也是默然,低头将自己表情隐藏起来,顺便看了看曹操表情,见其似是十分忧虑的样子。 王翊方才谏言,只不过是作作样子,他王大公子怎么会为一帮黄巾战俘而恶了皇甫嵩。 方才对话,只不过是为了表现出一份仁心,再者今朝为黄巾说话,日后纳降黄巾余孽以为忠犬,也方便些。杨凤这颗黄巾暗子,王翊可以时刻记住的。 只是不知曹操,是何想法,悄悄抬眼瞄了其一眼,发现其此刻也是面无表情,静静地坐在那儿。 曹孟德,汝究竟作何想法,王翊暗暗道! 第三十二章 无情杀戮 议事完毕,就完宴席,众人散去,准备杀俘事宜。王翊看似忧心忡忡地带着关羽与吕布回营而来,一路不言不语,连吕布都有些好奇,打赢了仗,议事一次,情绪怎生变得如此低落。 阴着脸回到大营,立即召集众人至主帐,一个人坐在案上沉默,手下众人见王翊黑着脸,不知发生了何事。互相望了望,面面相觑,不敢作声,连吕布也老老实实坐着,目不斜视! 最终众人都朝王端望去,意思很明显,让他发问,王端可不愿,缩着脖子窝在那儿。还是王竣试探着问王翊:“大哥,发生了何事?” 王翊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便不再装了,在心底酝酿了一下情绪,略带着痛惜道:“左中郎将皇甫嵩,为了震慑黄巾,已下令汉军各营傍晚要将所有俘虏尽皆斩杀!”表现得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 众人也都有些惊讶,一向沉默寡言的高顺眼中也有莫大的震惊。吕布则没什么感觉,黄巾俘虏,杀就杀了。 王端睁大眼睛看着王翊:“大哥,那可是三万多人呀!” 王翊刻意表现出自己的不忍,叹道:“皇甫将军意欲杀俘以威慑天下,令百姓不敢从贼,吾亦有劝过,只是皇甫将军心意已定,劝他不住呀。” 喝了口水,激切道:“皇甫将军知晓通过杀戮震慑庶民,难道不了解此举几乎断了黄巾退路,亦会让其余黄巾彻底与官军拼命,日后想要歼灭黄巾,又不知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一群悍不畏死的黄巾,不知要消耗多少我汉军儿郎,耗费我大汉多少元气!” 别人还兀自震惊时,王竣出声了,冷静淡漠:“大哥,那我军该如何行事?” 对王竣的表现有些意外,眼中讶色一闪即逝,忍不住瞟了王竣一眼。然后好似很是艰难地做出决定:“军令如山,纵使心中不忍,吾不得不从呀!” 帐内顿时沉默,王翊挥挥手让其下去,准备动手事宜。似是疲惫了,王翊直接躺在席上,眼神中一片迷茫。 当然,并不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屠杀而有所愧疚,三万黄巾虽众,然自黄巾以来,因之家毁人亡的何止千万,日后因战乱而饿死,病死,战死者又何止千万,若是连眼前之事都承受不住,何谈枭雄霸业。 王翊之所以迷茫,是发现了自己状态的不对,做作痕迹明显,伪装的面具带在脸上几乎快摘不下来了,让他心底矛盾不已,有些分不清哪个是自己。 傍晚,准备好一千弓箭手,将营内六千余黄巾驱赶至寨墙底下的凹宕处,以栅栏围住。有黄巾壮士欲反抗,当即被驱赶的士卒捅死! 王翊居高临下,声音清冷,对众黄巾道:“现在吾给尔等一个机会,只要效忠于我王翊,甘为吾之鹰犬,便可活命,恢复自由之身,吾给尔等一炷香的时间考虑。” 底下黄巾有些不知所措,互相张望,窃窃私语。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了,王翊看着他们不温不火道:“如何,愿意效忠吾之人,上前。” 数千黄巾,有一脸仇恨不为所动者,有不信官军冷然相对者,还有心有所动逡巡不决者,最终只有两百余人上前。 王翊挂着一丝冷笑,吩咐人扔进去百多把铁剑,道:“为表忠心,每人取一黄巾首级于我!” 后边的数千黄巾有些惊慌,对王翊怒目而视,上前的黄巾经过一片犹豫,终于有人捡起铁剑,见有人带头,又有百余人跟着,一并朝手无寸铁的黄巾俘虏冲去。 一个个红着眼睛,面目狰狞,无情地向昔日的同袍教众刺去。那些黄巾当然奋起反击,同伴的鲜血刺激到他们的神经,即使没有武器,凭着人多,与那上百人拼起命来,场面一片混乱。 有黄巾见状,想要带人一起冲击栅栏,在一番齐射下,当即倒下上百人。 上前的黄巾中有数十人没有动,此刻呆呆地望着昔日的同伴自相残杀,都有些不忍,仍然坚守着底线。 看着场中的情景,王翊问身边的王端王竣:“有何感想?”王端不做声,王竣若有所思的的样子。 “为求活命,很多人是没有底线的,随着世道日艰,就算有底线的人,他的底线也会越来越低。昨日杀敌以求生,今朝杀同袍,明日也许便是亲朋好友,待到天下彻底大乱,生民维艰之时,为了活命吃人丧尽天良也不稀奇。”一字一句,冷酷阴冷,从王翊嘴中露出。 话落,王翊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骤然睁眼,露着寒光,淡淡道:“戏也看了这么久,可以落幕了!” 对王顺一眼示意,杀俘这种事,到了,还是只有王顺能且敢毫不犹豫地执行王翊的命令! 王顺当即大手一挥,一校步卒举着大盾,抵住栅栏,长枪林立,枪头前举,泛着寒光。弓箭手俱上弦拉弓,等候命令。 众黄巾俘虏见状,也俱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开始骚动起来。方才残杀同伴以求活命之人都有些急了,剑身上还残留着血迹,大声向王翊疾呼道:“将军,吾等已经照您的吩咐行事了,可以放过我们了吗?”满目的殷切! 王翊不为所动,静静地站在寨墙之上,王端对接下来的屠杀心有不忍,转身离去,其余诸将沉默地站在旁边。 王顺手中令旗一挥:“射!”霎那间箭矢齐发,上千羽箭凌空射向底下的黄巾,顿时倒下一大片。 毫无反抗能力的一众黄巾,不断中箭而倒,发出凄厉的惨叫,血雾弥漫,一条条生命被无情地吞噬。 黄巾彻底暴动了,开始拼命向栅栏冲击,只是被饿了一天多,大都没什么体力,被栅栏外的汉军用长枪不断捅穿身体,凄惨倒地而亡。 这数千黄巾多为老弱,还有妇孺儿童,眼睁睁见着他们不断奔走,踩踏,苦苦求生,眼神中希切的对生的渴望,王翊突然发现自己的铁石心肠竟有些动摇,背在身后的双手有些不自然的颤抖,眼眶中居然溢出了些许泪水。 周围的汉军渐渐收起了手中的武器,弓箭手放下了手中的弓箭,显然是有些下不了手了,转头望向王翊,王顺也是有些犹豫地看向王翊:“公子......” 几轮的箭雨过后,场中能够站着的不到一半,尸体横躺一地,箭镞无情地穿过他们的尸体,还有不少被刺死,被踩踏至死的,许多未被直接射杀的人痛苦躺在地上呻吟着。 王翊精神有些恍惚,这单方面的屠杀,血腥程度比起昨日之大战弱了不止一筹,然而论及对人性底线的挑战,眼前的场景则更加让人震撼而不知所措。 仍然活着的黄巾,相互依持,恶狠狠得盯着四周的汉军,眼神中满是滔天的恨意,尤其是盯着王翊。 王翊心底涌起一股寒意,见到众汉军停下手来,大喝道:“都愣着作甚?已经杀了一半了,还有留着这些人来寻我等复仇吗!” 王顺闻言,当即大吼道:”杀!“ 箭雨又一次落在剩余的黄巾身上,这一次再没有犹豫,没有仁慈,没有不忍,直到最后一个人倒下。 而在见汉军铁了心要将所有人杀死之后,之前求生的些许人,疯狂得用手中的铁剑砍杀周边的人,以发泄心中对死亡的恐惧,又一次让王翊见识到了人性之丑恶。 待到屠杀结束,王翊派兵给每个人补上一刀,确保人人归西。也不麻烦地挖坑掩埋了,撒上油脂,放了把火,烧成灰烬。 猛烈大火剧烈燃烧,熊熊火焰在王翊眼中跳动,散发着巨大的热量,似是要将这罪恶、残忍焚尽! 王翊转头望向皇甫嵩那边,皇甫嵩应该不像自己搞这么多花样。屠杀,很是简单粗暴吧! 第三十三章 豫州平定 官军在长社大败波才,颍川黄巾一战而下的消息很快传遍豫州各地,波才原本便是中原黄巾的主心骨,他这一败,原本黄巾在中原各地崛起之势顿消。 与之共同传开的便是皇甫嵩下令官军杀俘的消息,数万黄巾,尽被屠戮,无一活口。此举彻底激发了黄巾之愤,诸多黄巾开始聚在一起。波才逃至阳翟境内,再次聚集败兵招揽匪众三万余人,欲攻击阳翟城。 渠帅彭脱亦在陈国作乱,郡县官兵多弃城而逃,幸得陈王刘宠招兵自卫,聚众十万,与之对抗。 眼见豫州又将局势鼎沸,皇甫嵩坐不住了,当即整军出战,集王翊、曹操帐下兵士共两万余人,西向以攻波才。 波才新聚之兵多为溃兵残匪流民,战力低下,实为一群乌合之众。集三万人欲要攻下阳翟,然而阳翟乃豪族林立之地,世家士族实力强大,城中又有诸多俊才合力辅助。波才破城不得,一番交战之下,差点没把波才军打崩溃。 皇甫嵩率军强渡颍水,攻袭波才,与城内守军内外夹击,大破其众。孙坚披坚执锐,阵斩波才。 阳翟城门口,抬头望着波才挂在城头的头颅,面容苍白,有不甘,似乎还有一丝解脱。 王翊微微叹了口气,准备进城赴会,一道清脆带着些戏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这位将军难道还为这黄巾首领可惜吗?“ 有些惊讶,王翊回头一看,只见旁边一青衣少年正倚靠城墙边。十几岁的年纪,身形瘦弱,眉清目秀,眼神灵动,嘴角挂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 王翊来了兴趣,问道:”波才颇有将才,惜为逆贼,吾感叹一声,有何不可?“ 那少年不接口,转动着黝黑的眼珠,不断打量着王翊,问道:”你就不怕惹人非议,说你同情黄巾,心存反心吗?“ 王翊觉得这少年很有意思,哈哈一笑:”因吾而死之黄巾贼众,不下数万,吾又何惧些许流言!“说到最后,语气疾厉,杀气凛然。 那少年眉头一扬,毫无惧意:”你这个将军倒是有意思!“ 王翊淡淡一笑,道:”你这个少年也有意思!“见他一愣,王翊哈哈大笑,转身带人进城了。 望着王翊一行人进城的背影,被一众亲卫护在中间,少年脸上露出不一般的成熟,洒然一笑,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骑都尉王翊,果然不一般,不过好像很小心自己的安全咧。” 阳翟郡守府内,高朋满座,宾主尽欢,朝廷诏书已至,皇甫嵩爵赐都乡侯。颍川世家望族荀、陈为首,摆宴大庆。波才一灭,颍川再无大威胁,些许流贼弹指可灭。 王翊静悄悄坐在席下,面带笑意,保持着世家公子的风范,一身漆黑甲胄衬托,更显英气,引人注目。 身为士族子弟中的翘楚,年纪轻轻,手握军权,上达圣听,又有军功在身,自是前途无量,多有当地世家赞许推崇王翊者,王翊自是持之有礼,谦恭卑让,面子功夫做得十足。 宴席结束后,阳翟世家皆满面喜色地离去,经过黄巾祸害,颍川多了许多无主之地,以他们的手段势力,这些土地自然会被他们瓜分。 正为佃户百姓逃亡而缺少耕作之人发愁,这边皇甫嵩便送上一片大礼,阳翟一战所俘虏的黄巾尽皆卖与当地士族,换取军用物资。 些许钱粮布匹而已,只要有地有人,迟早能回来,众士族积极认购,两万多俘虏,三两下便被瓜分一空! 王翊目睹这场瓜分盛宴,心底暗暗道:世家可用,然终究是个令人头疼的大问题呀! 颍川已定,豫州黄巾最为猖狂者便剩下陈国与汝南,陈国有彭脱为首带着闹腾,汝南则因其地域宽广,难以控制。 皇甫嵩与众商议后,陈国地近,决定先行东进解决彭脱后,再行南下清剿汝南。从阳翟备好大批军械物资,沿颍水直向东边的陈国而去。 王翊自长社大战后,便保持着低调。长社一战,王翊功劳甚大,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王翊还是懂得。 跟随皇甫嵩朱儁之人,多为京城北军将校,利益关系牵扯繁杂,因此自长社之后,王翊刻意在汉军中沉寂下来,默默地领军听令剿贼,否则波才之首级,恐怕还不一定为孙坚所拿。 曹操大概也如是想法吧,行军路上,王翊时不时的望向曹操军方向。只见得猎猎南风,吹起曹字大旗,呼呼作响。王翊知道在那一众汉军中间有个叫曹操的军官,大概就是自己今后最大的对手了。 也许该找个机会弄死曹操,王翊突然这样想到,本该是一闪而逝的想法,却在王翊脑海扎下了根。是呀,找机会先将曹操杀死,少一大敌! 再次望向曹操军方向,王翊眼中一阵寒意,深邃的眼神散发出浓郁的杀机,接下来需要要寻机而动了。 王翊可不会怕什么杀掉曹操会影响历史进程,对未来失去先知能力,若有机会除掉曹操,他不会有丝毫犹豫! 正在行军的曹操不由打了个冷颤,不明所以。 “大哥......似乎很是在意那位曹骑都尉呀!”身边的王竣突然问道。 王翊转头看向自己的三弟,从小都是自己与王端身后跟屁虫的王竣,最近表现总是让王翊刮目相看。冷静沉着,心思剔透,观察细致,眼光犀利,让王翊恍惚不已。 王翊轻声问道:“哦?何以见得?” 王竣嘴角微微一咧:“大哥时常望向曹操军方向,总不至于是在惦念他人吧,方才见到大哥眼中寒意闪烁,似是很忌惮曹操?” 王翊有些感叹道:“三弟,千万不要小看曹操此人,将来......”说到这儿,王翊停下了,似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王竣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将大哥的话默默记在心中,忍不住也望向曹操方向,能让大哥如此忌惮之人,好像是第一个! 王翊突然笑道:“倒是三弟你,最近的表现让吾有些刮目想看呀,当是我王氏之千里驹呀!” 受到大哥的夸奖,终究是个十五岁的少年,王竣有些羞赧:“大哥过誉了!” 王翊伸手拍拍王竣,以示鼓励,道:“安心赶路!”王翊率军埋头赶路,心里则暗想,未来王竣或许比王端更值得信赖,可委以重任! 不过三日,便至汝南与陈国交界处,在西华小城与陈国黄巾相遇。彭脱此人,典型的农民起义者,无政治军事才能,见识浅薄,上不能驭军,下不能安民,将陈国祸害够了,竟还想西进颍川。 西华位于黄淮平原中部,地势平坦,依颍水建城,就在西华城外,六万黄巾与两万汉军正面交战。 结果一早就注定了,六万黄巾被一战击溃,两军战力完全没有可比性,官军又有一众猛将悍将,一战斩首数万。 彭脱指挥黄巾士卒拼命抵御,终是抵挡不住,无路可逃,无数的黄巾士卒被官军赶进颍水河中,淹死者不计其数,逃生者寥寥无几。彭脱死于乱军之中,数日后,在颍水下游仍有无数黄巾浮尸,令人生畏。 彭脱一亡,豫州境内再无大规模之黄巾乱贼,颍川、陈国、汝南三郡之外,有刺史王允亲率兵卒与地方豪杰世家剿灭乱贼,乱象渐息。 前汝南太守为黄巾所败,汝南境内彻底糜烂,在陈县内休整两日后,王翊便随朱儁辗转南下,讨灭汝南蛾贼。 汝南实乃中原大郡,辖县三十余,与朱儁兵分两路,一县一地的肃清,一城一邑地收复,待到攻灭富波黄巾,已是五月末。 三郡既定,王翊干脆驻军富波,招揽士卒,数场大战下来,从并州带出来的兵士也伤亡颇多,只剩下两千余步骑。 王大公子怎么会做赔本买卖,损伤者大多为太原边军,谁教他们更加精锐,是精锐就要干精锐该做的危险的任务。 一路上,也招募了不少人,但都被王翊拿来当炮灰消耗,活下来的精悍之士也被王翊补充至高顺关羽麾下。 王翊也知不能做得太过,换血还是得慢慢来,并州数千士卒南下已有两月,军士疲弊,遂在富波县,招募青壮补充各营训练,顺便安抚太原军校渐生之不满之意。 看着毋丘兴等太原将校兴奋地接手新兵的模样,王翊满脸笑意,心底却默默盘算什么时候能将之彻底纳入自己掌控,而不是此刻仅仅是从属关系。 将入六月,中原大地开始炎热起来了,王翊带着剩余的三百多选锋义从,在汝颍流域行猎,顺便清剿民间占山为王的黄巾余孽。 只有王顺在身边,在汝淮交汇处,望着奔腾的河水,王翊若有所思,问王顺道:“南边是庐江郡吧?” 王顺不知何故,答道:“正是!” 庐江南部有一县名皖,皖县!皖县!江东二乔,应该还是几岁的小丫头吧,自己是不是该做些什么? 王翊目光深邃,细细思量着,这东南之地日后怕是难有机会来了,暗暗下定决心,对王顺道:“将先前俘虏的黄巾头目带上来!” 第三十四章 阴谋二乔 一身着破烂褐衣,面色黝黑的壮汉被带至王翊跟前,埋头跪下。 “抬起头来!”王翊轻声命令道,有着说不出的威严。 其人抬头仰视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王翊,贵气逼人,王翊稍稍打量着此人,出身下层贱民,啸聚山林之辈,趁机作乱,面流露出一股子煞气,该是个心狠手辣之辈。 “汝是哪里人氏,对庐江郡皖县熟悉否?”王翊问道。 其人不知王翊有什么意图,然生死操于人手,老实答道:“小人乃庐江龙舒人,此次大胆从贼方才北上汝南,皖县就在龙舒南边,自然熟悉。小人......” 王翊突然打断他的表现:“想活命吗?”其人话到嘴边,强行咽了下去,道:“想!”随即一脸希冀地望着王翊。 王翊眼神中透露出一股阴鸷,无声笑道:“汝为吾做一件事,吾便绕过尔等性命,事情办得好,吾还可给汝一个前程!” 那黄巾头目顿时眼前一亮:“此言当真?” 王顺当即道:“我家骑都尉大人是何等身份,岂会诓骗汝等贱民!” 那黄巾头目作为身份低贱卑微的下层黔首,此番加入黄巾也不过是想要抢掠一番,报复一番那些贵族世家老爷们。 那些身份高贵的名门妇人小姐,滋味还真不错,回忆起那细皮嫩肉的在自己胯下娇羞呻吟的场景,在钢刀的威胁下受自己支配蹂躏的贵媛,那真是天大的享受。 此番为王翊所破,以自己犯下的事,怕是活不了了,定会被报复杀死,都做好赴死的准备了。 没想到峰回路转,这朝廷将军竟然给自己一条生路,事情办的好,也许还能洗脱贼身,谋一个前程,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没有丝毫的犹豫,那黄巾头目便答道:“愿意为将军效死,听凭将军大人吩咐!”替贵人办事,总比被杀死好,倒是个果断之人。 王翊让其带领被俘黄巾,一路南下,聚集些山贼土匪,前往庐江皖县劫掠。其有些惊讶,不知王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然让自己聚众作乱祸害地方! 不过干回老本行,可是一点压力都没有。为防止其逃跑,王翊派了一什选锋亲卫盯着此人,若有异动,当即斩杀! 让其滚蛋,带人南下,自始至终,王翊连此人的名字都没有问一下,在王翊心底,此人已经是个死人,只是将其头颅暂且寄存在其脖子上而已! 没过多久便传出了汝南黄巾余孽复起,聚众数百南下庐江作乱,骑都尉王翊率军追击,意欲尽歼之。 奇怪的是,这支黄巾不过数百,却似乎极为狡猾,以王翊麾下骑兵之精锐,竟然也不断让其逃脱。从庐江最北之蓼县竟然一路追击至皖县还未彻底将其消灭,反而让其将一路的豪强百姓祸害了个遍。 皖县西北三十于里处,四五百黄巾正四面围攻着乔氏坞堡,这支人马自然是王翊安排的,追赶至此的那支黄巾余孽了。 那头目果真不安分,若不是王翊派着人看着,又带着选锋义从在后威胁,就真让其聚众坐大。每每其人聚众超过五百,便会受到王翊攻击,杀戮减员,其人也聪明,明白五百人便是王翊的底线,一直维持着这个数量,到达皖县。 此时乔氏坞堡正在被数百贼众四面围攻,乔公亲自带着数十丁壮苦苦抵御,王翊带着选锋骑兵在堡外树林众默默地看着,悄声问身边的王顺:“事情调查得如何?” 王顺答到:“从周边乡里百姓得知,乔公确实育有两女,光和三年生,如今该有四岁。” 王翊目光深邃,眼神迷离,望着远处正处在刀光剑影中的坞堡,要不要这样做呢?王翊暗暗自问道。 “此时收手尚且来得及”,一道声音似乎在王翊耳边想起,王翊内心纠结着。 王翊原本的计划是,让黄巾余孽屠尽乔氏,族灭之,而后杀贼以为之复仇。这自然是为了二乔了。 自蔡琰后,王翊心底一直有想要进行一次萝莉养成的想法,如今四岁二乔年纪正好,前世又是闻名天下之美人,正合适。 至于年纪什么的,十几岁的差距正好切中王翊内心的禁忌心态,十年后其不过三十岁,而立之年,正好采摘两朵及笄之年的娇花。 然而此计划若要成行,乔公是个迈不过去的槛。乔公此时是绝对不可能将两个幼女献给王翊的,至于强行将之掳掠至并州,则更不切实际。 既然如此,莫若将乔公亡了,将乔氏灭了,如此所有的阻碍便尽数去除了。 王翊是如此想的,也是如此做的,借黄巾贼众之手,杀乔公,族乔氏,自己再杀贼为之复仇。既得“美人”,予其“恩情”,收获名望,再完美不过了。 只是事到临头,王翊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若是二乔沦为孤儿,还能成为前世那般气质出众的绝世佳人?没有乔公的培养,还能叫二乔?自己养成,或许满足自己的猎奇心理,但二乔或许便因此仅仅成为两个容貌出众的美人罢了。 没有了特殊加成的美人,以王翊的身份手段,会缺?王翊要的是释放征服前世闻名之美人的占有欲,抑或收纳他人妻女之禁忌感,以满足其别致的欲望。 二乔最好还是要原汁原味的,如此,乔公便不得死,他得留着命替王翊养大二乔! 心下计较完毕,王翊命令道:“让他们屠尽乔氏,重伤乔公,保留其性命,还有,乔氏二女若是伤了半根汗毛,吾扒了他们的皮!” 在王翊的命令下,黄巾头目加大了攻击力度,其战力虽弱,然占有人数优势,付出数十伤亡后便攻入堡内。 乔氏坞堡内很快传出了惨叫哀嚎,妇孺凄厉哭泣声,在外,王翊便能猜到其中的惨状! 待到时间差不多了,率领义从冲进堡内,屠杀剩余黄巾,不费吹灰之力将其缴了械。一路踏进乔府主屋内,遍地尸身,鲜血淋漓。 直至看到一中年男子倒在血泊中,两个娇滴滴的小丫头跪在旁边大声哭喊,叫着父亲,王翊心头顿时一松。 见义从围在四周,微怒道:“都愣着作甚,还不找人救治!”顿时有人出去寻医,有义从上前先以军中方法为乔公进行包扎。 王翊走到二乔面前,看着两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小丫头,精致可爱的脸蛋上满是憔悴,涕泗横流,伸手抚了抚二乔泪角。 二乔见到一英俊帅气的将军哥哥,脸上带着疼惜,似是找到了依靠般,哭得更加厉害了,王翊将两个小姑娘搂在怀中,任其哭诉,将心中的委屈与恐惧发泄出来。 抚摸着二乔的发髻,轻柔安慰道:“不怕,坏人被赶跑了,父亲很快就醒过来了,哥哥会保护你们的。”等到两个小姑娘哭累了,趴在怀里睡着了,王翊派人将二乔并乔公找了两辆马车装上,顺便救治。 王翊可是记得,还有事情没有解决,将黄巾一众乱贼围在坞堡中,单独将那头目叫了出去。 “事情办的很好,没有一丝差错,吾很满意。”王翊淡淡道。其闻言也露出喜色:“能为将军办事,是小人的荣幸。” 王翊嘴角歪了歪,露出一个笑容,盯着他道:“汝虽然出身卑贱,倒是颇有能力,胆识也不错,吾都有些不忍杀汝了!” 望着王翊面上那灿烂的笑容,那头目心头一凉,面露惊恐之色,当即跪在地上道:“将军饶命呀,小人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做了,您可是答应过放小人活命的呀!小人不要前程了只求将军赏小人一条贱命!”说完不住地磕头。 王翊还是那副笑吟吟的样子,像个谦谦君子一般,说出的话却让其寒到骨髓里:“一开始,吾就把汝当作死人了,对死人的承诺,难道还要吾去兑现吗?” 那头目见王翊说得冷酷,知道王翊是铁了心不放过自己的,当即想拔出腰间长刀拼命,被王顺瞬间拔剑划过脖子,喷血而亡,面上满是不甘。 鲜血溅了些在王翊身上,王翊抹了抹脸上的血迹,转身离去,冷漠地对王顺道:“堡内黄巾贼众,都杀了,一个不留!” “诺!”王顺的声音一样的冷。将坞堡内黄巾屠杀殆尽后,一把火将之化为乌有,王翊犯下的罪恶也随之焚灭,掩盖于灰烬之下! 在义从的护卫下,两辆马车缓缓向北驶去,带着王翊此行的目标。乔公伤势已经稳定下来,除了腹部被重击,其余都是些皮外伤,被单独安排在一辆车上。 王翊所在的车上,二乔沉睡着,小脸憔悴,带着些明显的泪痕,嘴里无意识地喊着父亲。 王翊看着一阵心疼,伸出手指在柔软的小脸上滑动着,感受其娇嫩,或是被王翊扰到了,其中一女皱了皱眉,也不知是大乔还是小乔。 忍不住低头在二乔脸上吻了下,脸上的泪水带着些咸味,又尝了尝二女的嫩唇,看着那两只红润的小嘴,王翊发现自己下面似有欲望勃勃升起。 强行按下心头的龌龊,王翊不由思索,若是此行出了什么差错,乔公或者二乔知道了自己为幕后主谋,自己会怎么做? 盯着二乔,王翊目光飘忽,此刻虽然犹豫,然真有那一天,为保声名,自己只怕会施以辣手吧。 王翊笑了,笑得很冰冷,没有一丝暖意。 第三十五章 汉营大庆 乔公人至壮年,身体倒是不错,不过一日便清醒过来,只是失血过多有些虚弱。 乔公恢复意识后,回忆起家族噩运,一阵感伤,老泪纵横。王翊带着二乔拜见,与乔公仔细分说当日状况。当然,只有王大公子如何率众追赶黄巾,如何来迟一步,如何救下乔氏父女,如何杀贼复仇。 乔公刚逢大难,见为王翊所救,又是朝廷骑都尉,世家大族子弟,对王翊的话自然深信不疑。 见到哭得两眼通红但完好无损的二乔,乔公松了一口气。乔氏坞堡内多为仆人、佃户、氓隶,虽然惨遭贼人毁家灭门,两个嫡女无事,让乔公心底稍微松了一口气! 二乔是乔公唯二血脉,只要二女还在,他的希望就还在,对保全他们一家三口的王翊越发感激。观乔公满脸的感激之相,恨不得起身拜倒的样子,王翊心底暗道惭愧。 一阵寒暄后,见乔公依旧虚弱,王翊主动告辞下了马车,留下两个小萝莉陪着,让他们父女三人好好享受这劫后余生的喜悦。 接下来几日,王翊领着队伍施施北行,难得享受了一番行军之惬意,每日与乔公谈天说地,或畅谈理想,或针砭时弊,尽相欢宜。 少不了的便是对大小乔的亲近接触,慢慢地逗弄让其渐渐摆脱了前几日的恐惧,父亲无事再加上大哥哥的爱怜,让两个小萝莉复其活泼,时而被王翊逗得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几日下来,与乔公关系处得融洽,趁机劝说其随众北上,至并州安家。乔公眼见乔氏在庐江根基已失,寡父幼女怕是难以生存下去,且自己重伤未愈,此刻也不好照看二乔。如今兵荒马乱的,随王翊北上也能保证安全,没有多少犹豫便答应了。况且至并州后,有王氏的支持,有王翊做靠山,自己也方便再建立乔氏。 得到乔公肯定,王翊心下暗赞乔公识时务,若是死脑筋,定要留在扬州,说不得又需要自己施展些些手段了! 喜获乔氏双殊,带着愉悦的心情,王翊一路观山赏水,在第六日,沿淮水回到富波大营。 回到大营,王端便略带些焦急对王翊道:“公子可算回来了!”王翊明白是有什么事了,对马车上的乔公行一礼,道:“乔公,翊还有军务需要处理,麻烦您与大乔小乔二位妹妹先行休息片刻,晚上翊再行宴请。” 乔公正在四处张望,打量王翊大营,为其刁斗森严,将士精锐所感叹,闻言连道不敢:“都尉先请,不用管我父女。” 王翊含笑,命人安排乔氏父女休憩,顺便捏了捏二乔的嫩脸,惹得其一阵娇憨。 大帐内,王端王竣,王顺高顺与关羽分立两侧,帐内都是王翊的心腹,自己人。王翊正中而坐,道:“说吧,出了何事?” 还是王端禀道:“大哥,如今三郡已平,豫州已定,皇甫中郎将具报朝廷,将功劳大部分让给了朱儁,雒阳来了旨意,朱儁右迁为镇贼中郎将,爵封西乡侯,南下荆州镇压黄巾。” 王翊点头嗯了一声:“吾知晓了,还有何事?” 王端有些急了:“大哥,我并州军一路南下破贼,将士们血战沙场,奋勇杀敌,屡立战功。三郡平定我们可是出了大力的,如今皇甫嵩偏心,两位中郎将俱加官封侯,吾等却无半分赏赐,不公平,将士们也不服,这些日子来,军中怨气甚足啊!” 王翊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问道:“哦?怨气?怨何人?怨吾?” 关羽在下答道:“兵士们自然不敢怨公子,只是对朝廷封赏不公,心有怨愤,为公子不平!” 王翊突然大声道:“究竟是底下士卒有怨气,还是尔等将校心有不忿,嗯?” 未等人答话,王翊收敛了表情,边思考边吩咐道:“将这段时间来缴获的金银财物全部分发给将士们,功大者多得,功小者少得,无功者不得。朝廷不赏,吾王翊赏!” 底下众人俱是一喜,齐声称诺!王翊想了想,又道:“再把世家士族们贡献的酒肉全部拿出来,让将士们饱餐一顿,大庆一场,这段时间兵士们也辛苦了!” 待众人出帐,王翊脸瞬间阴了下来,猛地将案上竹简推至地上,王翊明白此番定是有人从中作梗,一个名字闪过王翊脑海,袁隗! 哂然一笑,王翊表情冰冷,能压制吾一次,还能有两次,三次吗? 当夜,并州军大庆,将校士卒俱欢,祁县太原乃至新募之兵士气大振,皆摩拳擦掌欲要再立军功。 王翊借此大肆收买了一波军心,祁县军对王翊的忠诚度顿时上升了一个档次,太原军上下对王翊也是充满了好感。 吕布拿了诸多财物,乐得合不拢嘴,看王翊越发顺眼起来,喝酒喝的兴起,竟敢与王翊称兄道弟起来。 惹得关羽等人对其怒目而视,方才有所收敛,王翊则是含笑带过,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至于心底怎么想,那就不得而知了。 乔公被王翊安排前居右首,见王翊少居高位,却毫无躁气,胸襟宽广,气度大方,眼中满是赞许。 拱手对王翊道:“骑都尉少年英雄,讨贼建功,日后前途无量,当为大汉栋梁呀!” 王翊拿起酒樽遥敬乔公道:“乔公谬赞了,翊不过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尽责而已。”乔公连夸王翊谦虚。 转眼见二乔静静地坐在父亲两侧,不作声,亦不动餐。上身前倾,手肘支在案上,温柔笑问道:“大乔,小乔,何不食肉糜?” 二乔看了眼笑意盈盈的王翊,又看了看案上的粥糜,抬头张着明亮的眼睛望向乔公,见乔公点了点头,方才拿起案上汤匙吃起肉糜来。 王翊在上见状,心里嘀咕:“吾之二乔,就是这样被培养出来的呀,日后娥皇女英,并蒂花开,啧啧......” 大帐内气氛热烈,王翊喝了些许酒水,情绪高涨,一度想要将二乔唤至身边搂着调教一番,只是碍于乔公的存在,不好出格,此时王翊有些后悔没有将乔公一并解决了,这就已经有些碍事了! 注意力转移,发现高顺安稳地坐在下边,端起酒樽也不过浅尝辄止,在一众面红耳赤的军汉中特别显眼。 王翊醉眼迷蒙地问高顺:“伯达,众人皆饮酒吃肉,汝何故呆坐于此?” 高顺年纪不过二十出头,面目越来越给人一种呆板的感觉,严肃禀道:“稍后,末将还需巡查营防,不敢多饮!” 听高顺如此一说,微微熏醉的王翊立刻惊醒,双眼恢复清明,看了高顺一眼,见其还是一贯苦大仇深的模样。 猛地将杯中美酒倒掉,对高顺行了个礼,王翊心下有些警醒,这些日子明显有些得意过头,行事毫无顾忌,丧失了警惕畏惧之心,长此以往,怕是会出大事! 乔公在旁将一切尽收眼底,扫过帐中诸将,关羽、吕布、毋丘兴,还有王氏兄弟,这王都尉麾下皆是不凡呀! 当晚,王翊下令军中之后再不沾酒,违者斩,而一众汉军则敞开了喝,趁着禁令施行之前,痛快畅饮。 第三十六章 卖叔求荣 第二日,传来了皇甫嵩的将令,命王翊率军随其北上,意欲将兖州黄巾扫清。 波才被平定后,朝廷附骨威胁当即消除,开始将注意力放在其余州郡上了。荆州黄巾张曼成聚众十万,正在与南阳太守秦喆鏖战对持,局势有糜烂的倾向,朱儁被派往荆州剿贼。 长社一战,皇甫嵩麾下损失惨重,分与朱儁一军后,兵力便有所不足。于是顺理成章地王翊便被朝廷正式归为皇甫嵩麾下,听其指挥。 此时将令一来,由友军变为属下,王翊自然心里不爽,然而无奈,只得率军北上汇合。经过这段时间的补充,王翊麾下已有大军五千,当然相较之前的战力大大不如。 手中的骑兵也减员三百,士卒损失不过百余人,然身在中原,没有战马补给,一些骑卒不得不转为步卒。对于这些精锐骑兵,王翊自然舍不得将其当作普通步卒使用,遂交予高顺,让其亲训。 此时王翊已经有心让高顺将那支名震天下的陷阵营练出来了,虽然各方面条件仍然不成熟,但前期可以慢慢地准备,至少这些精锐之士可以储备着。 到时候骑兵有选锋,步军有陷阵,当成为王翊手中最锋利的武器,兵锋所指,战无不胜! 乔公父女三人与大军同行实在不便,北上亦还有大战,兵凶战危,王翊担心照顾不过来二乔。 便着亲卫护送三人西进颍川,过河南河内,北上并州,为防危险,足足派十人护卫,王翊的亲卫,可都是从选锋义从中选出的最精锐之士! 在谯县与皇甫嵩会军,不知为何,王翊突然对这个尽忠职守,治军有方的大汉名将充满了厌恶感。观其谈笑宴宴,对自己施以长辈般的关怀,王翊心底只有冷笑。 倒是和曹操相谈甚欢,虽然心底恨不得当场弄死他。曹操总有掩饰不住枭雄本色的时候,探得吕布、毋丘兴非王翊家将,竟想将其收为麾下,结果碰了个灰头土脸。 吕布此时可看不上这个阉宦之后,直直给他顶了回去,毋丘兴则让曹操碰一个软钉子,王翊自然看了出好戏,将心中的不爽倒是散去了不少。 曹操脸皮此时倒也练出来了,一点恼羞之意都没有,见了面依旧笑嘻嘻的,王翊开怀之余也不由暗思,自己脸皮城府和曹操比起来,孰厚孰深? 北上兖州前,王翊自然拜访了豫州刺史王允这个叔父了,自小到大,叔侄二人也没见过几面。 时下黄巾作乱,却有机会在这豫州相遇,少不了一番寒暄,王允对王翊自然是交口称赞,当然免不了让其忠君报国的老生长谈。 王翊俯首称诺,演戏陪着王允,一副叔侄尽欢的样子。直至王允透露出其征剿黄巾时获得了一些中常侍张让等人与黄巾来往的书信,想要上报灵帝,借此扳倒宦官势力。 王翊当即劝阻,说宦官在宫内势力根深蒂固,深受陛下信任,仅仅凭着些“子虚乌有”的信件,怕是不能成事,反而容易引来祸事。 王允自是不听,铁了心要上报朝廷,让王翊不必劝说。 行军路上,王翊细细思索,只觉王允此举不妥,宦官权力势力来源于皇帝,要想让灵帝除掉张让等人,几乎没有可能。 就算书信是真的,灵帝怕是也不会对宦官下重手,没了宦官势力,何人来制衡外戚,何人来制衡士族集团,那灵帝做皇帝怕是也做得更不顺心了。 王翊越想,越觉得此事不妙,自己前面还在巴结贿赂张让,王允这边就想置其于死地。 王允自己要表现自己的刚直忠正也就算了,要是宦官那边迁怒于自己,那此番从征黄巾可就真的半点功劳都别想有回报了。 张让随便在灵帝耳边言语两句,自己浴血数月之功可就白费了,还会影响自己未来大计。 思索一番,王翊当即做出决定,派暗卫快马加鞭前往雒阳将此事告之张让,先将自己从此事中摘了出来,以免受到波及。至于王允,那就管不了了,谁教其行为碍了王翊的路呢! 尔后王翊随着皇甫嵩一路经梁国,济阴北上,沿路清剿黄巾,安抚地方。及至东郡,已是八月,气似流火,在范县探得兖州闹的最凶的卜巳军正在苍亭一带活动,预备休整几日,再行寻机灭贼。 此时王翊终于得来了雒阳的消息,王允之事这月余来,王翊可是一直挂在心上。 有王翊的通风报信,张让大吃一惊,顾不得许多,仔细盯着王允给灵帝的密报。结果,王允的密报并书信,未及呈至灵帝面前,便被张让截下。 随后张让的报复来了,王允先罢豫州刺史,不久张让又寻了个由头,要将王允下狱,手下从事劝其逃离,被王允断然拒绝,慨然被押回京入狱。 王允百思不得其解消息为何会泄露,只当阉宦势力强横,蒙蔽圣听,丝毫没有想过会是自己亲侄儿出卖了自己。 张让对于王翊的表现很是满意,投桃报李下,朝廷似乎想起了王翊之前的战功,爵封关内侯。封赏诏书传至范县时,顿时轰动一片,连曹操都露出一丝羡慕,虽然是最低等的关内侯,那也是侯爷! 日后他人见了也要叫自己一声侯爷了,王翊也着实愉悦不小,暗赞张让不错,这叔卖得值。 开心了半日,王翊便静下心来,不过区区关内侯,还是别人封的,自己的目标可是整个天下,日后也该是自己给他人封侯加爵位。 贿赂张让,出卖王允的事,可万万不能泄露出去,与阉宦的联系要更隐蔽了,同时王翊心中又有些隐忧,张让这腌臜阉货若是将此事抖出去了,如之奈何? 主动权完全操于他人之手,这感觉还真是不爽呀,王翊脸上挂上一丝阴霾,苦笑一声,这便是代价啊!否则凭什么少居高位! 暂时只能用金银财富堵住这阉宦的嘴了,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现今还真的是没有什么办法,派人刺杀张让? 此时想来,貌似勾连阉宦,有些急功近利了!强行放下心中的隐忧,王翊整军练兵,继续日常收买人心,马上就要寻卜巳军歼灭之了。 事实上,王翊这回多疑了,远在雒阳的张让对王翊很是满意,好不容易在士族集团内部有颗重要棋子,岂能轻易舍弃! 好嘛,王大公子在张让这阉宦眼中,也只不过是颗棋子罢了。 第三十七章 大破卜巳 不管怎样,封侯总是好事,收拾好心情,随皇甫嵩北上击卜巳。苍亭此地,背靠大河,连田阡陌,典型的平原地带。 无有山地丘陵之阻碍迁延,汉军一日急行百里,直扑黄巾,卜巳军欲逃无路,被截在苍亭县北。 两军军阵对峙,汉军行伍森严,杀气凛然,黄巾明显士气衰弱,将士犹疑,两相对比强烈。黄巾军背水结阵,王翊很好奇,卜巳是哪儿来的自信想要与汉军来一次背水之战。 王翊被安排在汉军右翼,抬眼望着远处的黄巾,军阵疏漏章法全无,士卒参差不一,武备不全,对于此战,王翊没有多大兴趣了。 不是王翊轻敌,而是双方硬实力摆在这里,再者卜巳军若是流窜于地方,官军可能会头疼一阵子,然而此刻正面对决,卜巳军的下场那便是注定了。 望向皇甫嵩中军,令旗一挥,汉军军阵开始缓缓而动,仿佛一架战争巨兽张开獠牙,向着黄巾吞噬而去。 王翊也率军向三万余左翼黄巾攻去,稳在后边,坐镇指挥。王翊可不会亲历一线厮杀,这种危险的活计,交给手下一干将校足矣。王大公子,此刻应该称为王君侯,命可是珍贵无比,未来还有整个天下等着他去征服。 也许是背水一战的效果,也许是惧怕皇甫嵩的无情屠杀,黄巾血气上涌面对汉军的猛烈冲击,竟然足足抵挡了半个多时辰。 然仅仅凭借一时血气,终不得长久,汉军有勇将有锐卒,而黄巾终究只不过是一帮拿着武器的农民,能够坚持半个时辰,那也是靠人命堆出来的,军阵在汉军的大肆冲击下摇摇欲坠。 黄巾左翼这边,关羽吕布冲锋在前,高顺毋丘兴领军支持在后,四人率军一发力,黄巾左翼立时崩溃,而后整支卜巳军开始溃散。 汉军随即追击,皇甫嵩大令一下,命官军将黄巾往大河边上驱赶,王翊顿时明白皇甫嵩的想法了。 望向北方,心下暗叹,大河中的鱼虾又可饱餐一顿了。 见黄巾彻底溃散,王翊指着远处带头溃逃的卜巳,对身边跃跃欲试的王端道:“看到那黄巾渠帅了吗?我予你三百军士,看你能否取其首级而归!” 王端闻言大喜,兴奋道:“大哥三弟在此稍后,吾定将此贼缚归!”说完带着三百锐卒疾驰而去。 王竣在旁,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此时面对这血腥的战场,眉头也不皱一下,除了面庞有些稚嫩,已有些儒将风度。 好奇地问王翊:“大哥,不担心二哥的安全问题吗?” 王翊只有面上肌肉在嘴角的牵动下跳动了一下,盯着已经远去突入溃军队伍的王端,有些感叹答道:“雏虎终需鲜血浇灌,方能茁壮成长!一直将其束缚在身边,就怕把他的爪牙给磨平了。” 眼神一凝,王翊转头看向王竣,缓缓道:“未来大争之世,身为我王翊的嫡亲弟弟,少不得血战沙场,临敌却阵,残酷厮杀,三弟,汝准备好了吗?” 对王竣,王翊头一次如此郑重地问话,吐露一丝心声。王翊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王竣对自己的野心也有些察觉,死死地盯着这个十五少年。 果然,对王翊提到大争之世没有丝毫惊讶,严肃着俊脸,重重答道:“时刻准备着!”给王翊一种面对人民子弟兵的即视感。 官军已经尽数向前压上,追赶黄巾而去,皇甫嵩的大纛早已前移,远去这一地尸骸。鲜血滋润着这片土地,在大河的灌溉下,来年此地定然大熟! “走,跟上!”王翊策马向前,王竣与王顺紧跟其后,与一众亲卫跨过满地的尸首,向大河岸边奔去。 大河之畔,汉军已经列好军阵,将四万余黄巾围在岸边,黄巾挤在三里见方的空地上,畏惧地望着杀意滔天的汉军。 皇甫嵩表情生硬,满是冷意,一声令下,汉军顿时箭如雨下,无数黄巾应声而倒。 在皇甫嵩手下,屠杀黄巾逆贼似乎已成为了家常便饭,汉军士卒没有丝毫的手软,箭矢不断扎进黄巾人群中,躲都没地方躲。 见官军杀意不见消减,在卜巳的率领下,向官军发起一次决死反击,然在汉军熟练的枪盾军阵配合围剿下,又一次溃散,被不断地赶下大河。 王翊在后冷漠地注视着这场杀戮,不禁也叹了口气,老弱也就罢了,这些黄巾青壮是真可惜了。 想想前世曹操的青州军,张燕的黑山军,连刘备都有收降黄巾为爪牙,这黄巾对于汉末群雄来说还真是一笔难得的财富。 想到杨凤这颗黄巾暗子,王翊缓了口气,黄巾这块肥肉,他是一定要狠狠地咬下一块来。 黄河岸边的战斗已近尾声,对剩余的数千黄巾也不再赶尽杀绝,同意納降。大手一挥,各部汉军开始上前接收俘虏。 到如今,王翊也理解皇甫嵩对这些俘虏为何如此狠辣。黄巾每每蚁聚数万,官军则不行,受降太多,耗费粮草不说,还需抽调人手看守。且会给天下百姓一种错觉,造反风险不大,战败了投降便可活命的错觉。 故面对这数万黄巾,皇甫嵩宁愿将其尽数赶到大河中,也不愿受降太多。 王翊安坐马上,静静地看着士卒收拾残局,汉军将在这大河边上安营扎寨,关羽高顺等人也都收拢士卒,押送俘虏,准备扎营。 “大哥,你看,二哥回来了!”王竣突然道。王翊抬头望远,果然只见王端领着义从,押着数百黄巾老弱回来。 见王端苦着个脸,王翊笑道:“二弟,这便是你的战果吗?” 王端有些脸红,略显尴尬道:“卜巳那厮被护军司马傅燮生擒,吾见岸边有些黄巾老弱,便押解回来了。” 苍亭一战,官军大胜,卜巳黄巾七万余,一战俱灭,仅数千人得存被俘。其余不是被官军斩杀,便是被赶到大河中喂鱼,四散逃亡得以幸存者都不多。 至夜,王翊帐内,油灯闪烁,烛火昏黄,一妙龄女子,未着片缕,在王翊榻上嘤嘤直泣。 王翊光着上身,尝尝嘴角的润意,欲火泄尽,这女子滋味还真是不错。 榻中锦布上落红点点,显是处子,伸手抚摸其光滑玉背,其身体一抖,却不再反抗了,任由王翊抚捏。 此女乃是王翊于黄巾俘虏中发现,初时面裹泥尘,身着粗布,与一少年依偎在角落。 要不是王翊眼尖,见其胸部出奇的大与娇小的身躯实在不协调,怕是真让这沧海遗珠从自己手中漏掉,不知会被何人享受。 洗净之后带入帐中,果然是妙龄佳人,相貌虽不算绝顶,但王翊目光则全被那胸前高耸吸引了。 近半年未近女色,王翊可是憋坏了,时常想念柳氏母女的身体。被那大胸勾起欲望,精虫上脑,下体膨胀,没有废话,将其掳至榻上,纵情享受。 此时见其仍在哭泣,王翊两指抬起其下颚,光滑的面容上带着泪痕,眼睛微眯,睫毛微微颤动。 王翊恢复了那个温文尔雅的佳公子的模样,露出笑容:“汝既已委身于吾,吾自会好好待你,等战事结束吾将你们姐弟俩一并带回并州,共享富贵。汝暂时就在军中,装扮成吾亲兵,随侍左右吧。” 女人,封建社会的女人,乱世的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庸战利品,身体已经被王翊玷污,已是王翊的私人物品,只得收起泪光称诺。 “汝叫什么,是何人氏?”王翊问道。前番只顾着享受,还未得知其身份。 柔柔的声音从檀口中吐出:“妾姓范,名荻,乃范县人氏,黄巾乱起,劫掠乡里,家人尽被屠戮。幸得家弟略有勇力,护着妾身,化妆混在黄巾军中,得以保全!” 王翊心中闪过一丝惊讶,那少年竟有此能耐,来日考察一番,若真有潜质不妨收为己用。 搂着范荻,再次吻向樱唇,品尝口中蜜汁,双手抓住其胸前双峰尽情揉捏,感受其饱满柔嫩。 范荻也是情动,积极回应着王翊,发出阵阵嘤嘤呻吟,勾人心魄。是夜,梅开三度,一夜春宵,王翊将憋了半年的欲望尽情泄放在范荻身上。 第三十九章 鏖战广宗 第二日,王翊一早便清醒,没有范荻的陪伴,竟有些不习惯。想起那个尤物,真是可惜了,王翊暗暗暗暗感叹,对范宪的恨意复起,仅仅枭首乱葬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多日不习武艺,重新拾起,持剑乱舞,尽抒胸中郁气,酣畅淋漓地出了一身汗。洗漱过后,召集众将,吩咐拔营北上之事。吕布等人在东郡也待久了,闻听即将北上广宗击张角,自是兴奋不已,积极准备去了。 大军北上,自是没那么简单,近三万汉军,拔营起寨,也很是废了些功夫。行军次序安排,北上路线的制定,粮草军械的运输,民夫的征集调遣,颇为繁杂。所幸汉军上下人才济济,统兵之材多不胜数,一切自然井井有条。 北渡大河,由东郡入魏郡,至广宗之时已是九月。秋风渐起,来自北方的凉意悄悄地笼罩着大地,广宗城外的官军营寨,多披霜戴露,寒意阵阵。 皇甫嵩率军一到,便接过了汉军的指挥权,董卓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只得俯首听命。多年未见,王翊仔细地打量着董卓,相貌没有多大改变,依旧给人一种粗犷剽悍的感觉。面上风霜之色浓郁,主事围城张角,不得建功,其压力定然不小。 皇甫嵩初至冀州,所率士卒也俱疲惫,围困广宗之官兵亦不轻松,未有急攻广宗之意。命各将校收束兵卒,犒劳将士,熟悉广宗军情后再行动作。 王翊直接被分在东门,安排好将校士卒,趁着这个机会,将广宗周边仔细侦查探寻了一遍。 广宗城立于清河河边,处巨鹿、魏郡、清河、安平四郡交界之处,乃四郡重要之交通枢纽,东边便是界桥。转了一圈,对周围的地形暗留于心,也不得不感叹,张角真是找了个好地方! 相比于卢植,皇甫嵩的耐心自是不足,又有朝廷催促,在广宗城外休整三日后,便尝试着向黄巾发起攻击。广宗东城,王翊立于战车之上,双目平视正在攻城的汉军。 自古以来,行军作战,以攻城之战,最为残酷,尤其是强攻。哪怕官军装备精良,士卒精锐,但广宗黄巾胜在人众,又有张角所在激励士气,官军着实难登城头! “南城那边情况如何?”王翊问策马而来的王顺。皇甫嵩汇集北军五校精锐并募集之悍勇之士三万余人,亲率督攻南门,战事最激烈处莫过于彼,王翊自然关注。 王顺喘了口气,摇摇头道:“皇甫将军那边损伤颇多,战事正焦灼,黄巾抵抗甚是强烈,怕是无法攻破!” 王翊颔首,面无表情,继续盯着攻城的官军。他清楚,此时攻城,并无击破广宗的可能,贼众且士气不弱,强行进攻,徒添伤亡而已。 王翊自然不会出全力,让麾下士卒尽力强攻,白白消耗。派上前的都是在豫州募集之众,权当练兵,真正的精锐之士全都被王翊列于后方,出工不出力大抵如此。 高顺与毋丘兴在前方尽力维持着攻势,然效果几无,难得有登上城头之勇士。本就练兵,王翊也没有想过能攻破城门,只是关注着攻城士卒之表现。 吕布与关羽带着骑兵,在侧候命,吕布有些不耐,对王翊道:“骑都尉大人,这些士卒太无用,若是吾麾下士卒,定然早已攻破城池了!” 关羽从见吕布第一面始,便与其不对付,平时颇为大气之人,此时便忍不住讥讽道:“吕军侯这是要率领麾下骑军儿郎们,直冲城墙,送死去吗?” 吕布受其嘲讽,哪能忍得住,当即怒喝道:“关羽匹夫,汝一再辱我,真当我画戟不利乎?” 关羽当即提刀应声:“吾大刀早已饥渴,敢请吕军侯请教!” 王翊见两人之间火药味十足,竟是要打斗起来,当即出声阻止,对关羽道:“云长,不得无礼,奉先将军不过立功心切而已。”又对吕布道:“云长并无他意,奉先切莫见怪!” 见王翊调解,二人不再针锋相对,怒视对方一眼,各自冷哼一声。 正紧盯着攻城战斗的王端突然对王翊道:“大哥,你看,有士卒溃散了!” 王翊闻言,转头向前一视,果然攻城的官军右翼有上百人正向后溃散,己方阵脚有被其扰乱的迹象。 王翊表情严肃,目光冰冷,寒声命令道:“传令高顺、毋丘兴,所有溃散士卒,斩!”当即有传令兵策马奔向前方,传令去了。 上百人很快被无情斩杀,攻城士卒精神顿时一震,再不敢怠慢,抱有侥幸之心,在将官的鞭策下,攻向城池。 南门那边突然传来一阵鸣金之声,王翊抬头向南,明白皇甫嵩那边该是撤兵了,当即传令收兵。 回营路上,王竣直道可惜。王端好奇问道:“三弟,可惜什么?”王翊也看向王竣。 王竣小脸微咧,摇摇头道:“可惜了那上百溃逃兵士,再坚持那一刻时间的功夫,便是收兵之时,也不会被尽数执行军法斩杀了!” 王翊淡然一笑:“那只能怪其运气不好了!攻城之士卒终究不是老兵,此前未有清晰感受军法之威严无情,那上百溃兵,便是警示!只有树立了军法之权威,才能让将士们作战奋勇向前,不敢懈怠!” 天气渐凉,汉军营寨内有些冷寂,星星点点的篝火旁围坐着取暖的士兵,站岗巡逻之军卒都不不自主地紧着军衣。 中军帅帐,数十汉军将校共聚一堂,然上至将军,下至司马,皆沉默不语,气氛一时压抑非常。 皇甫嵩面色一正,站在侧边的军中主簿步至帐中央对皇甫嵩一礼,尔后禀报道:“将军,这几日强攻广宗,在贼首张角、张梁指挥下,黄巾抵抗坚决,我军损伤惨重,仅中军,没于广宗城下下者已有三千之众!然城中黄巾仍有十数万,皆是青壮之士,我军实在不宜强攻了。” 不过几日,竟有如此大的伤亡,帐中诸人俱有些震惊,北军士卒可是真正的精锐呀! 王翊则暗暗庆幸,保存实力,不贸然将麾下并州精锐派去攻城果然是对的。一些新兵杂兵,消耗也就消耗掉了,能活下来的都是勇士,若是麾下精兵伤亡惨重,还不得心疼死王翊。 皇甫嵩在上也是有些失神,但终究是杀人如麻,久经沙场的老将,迅速恢复过来,沉声道:“现在形势,诸君都有所了解,不知诸位有何良策?” 帐中诸人俱是一阵沉默,良久护军司马傅燮叹道:“若是野战,纵使贼军十数万,也不是我军对手,奈何其龟缩城中,加固城池,让吾等束手无策啊!” 皇甫嵩感到一阵头疼,便观帐中诸将,董卓等人俱是面无表情,僵硬地坐在那儿,突然见到缩在右首不作声的王翊,问道:“王骑都尉,前番你于长社献火攻计,助我军大破波才,不知今日可有法破贼?” 王翊年纪在帐中最小,高居骑都尉之职,又有关内侯的爵位,座位本就靠前,受人注意。 之前沉寂无声,就是想低调,如今被皇甫嵩点名,颇为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如今张角是铁了心要龟缩城中,死守广宗,强攻既不可取,莫若将其围死城中,未有补给,总有其断粮之日。” 皇甫嵩面露失望之色,叹息道:“张角将黄巾于冀州搜刮的所有粮草皆囤于城中,足够城中贼众再支撑半年之久,若是可以吾也愿意与其消耗,只是朝廷催促日急,吾等没有那么多时间呀!” 王翊默然,不说话了,反正建议已经提了。王翊当然知道张角活不了多久了,汉军大可不必如此沮丧,但他可没心泄露天机。无凭无据说出来,徒惹人疑,坐等便可,破广宗的功劳是少不了的。 这时有人道:“无法断其粮食,便绝其水,将黄巾贼众渴死城中!” 王翊心头冷笑,广宗依清河而建,想要绝其水,简直痴心妄想。 果然皇甫嵩摇摇头否定,接下来再无人发言,这场军议到底也没议出个结果。皇甫嵩无奈,只得让众人散去,各自回营。 离开时,王翊有注意到董卓的表情,似笑非笑,带有讽意,看来皇甫嵩陷入广宗这个泥潭,董卓很高兴啊。 王翊也是冷笑,背着双手,带着亲卫,一脸轻松地回营。 接下来几日,官军又向广宗发起了几次进攻,皇甫嵩不敢再行强攻,只是试探性地尝试,自然没有结果。 皇甫嵩无法,只得收束将士,继续围困黄巾,广宗城内外难得地陷入平静之中,只是紧张的气氛提醒着双方将士,大战随时可能爆发,令其不敢有所松懈。 王翊轻松地很,日常习武练兵,收买军心,批复公务。并州军上下,见其淡定,受其感染,倒不似中军那边阴云弥漫。 围城无功,时间不会有所停滞,一晃便入十月。皇甫嵩也是下定了决心,与张角耗到底,绝不再无谓消耗麾下将士的性命。只是来自雒阳的关注,让其深感压力。 第四十章 黄巾覆灭 王翊营内,王翊与傅燮对面而坐,案上摆着一壶茶汤,亲自为傅燮斟上一杯茶,做个请的动作。 傅燮也不推辞,轻抚短须,端起细品,颇有名士风范。“这炒茶,味道当真不一般,仔细品味,竟有天人合一之感!”傅燮赞道。 炒茶之事,自然是从祁县传出的,王翊只需动动嘴,自有专人研究出来,炒茶泡茶早已替代煮茶,如今已风靡大汉上层人士。 王翊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在茶事上收获颇多,几年下来,捞取了大比财富。 王翊乐呵呵一笑:“天气渐寒,喝一口茶汤,倒也能暖暖身子,南容兄,请!” 在王翊刻意亲近下,隔三差五便请其一叙,与傅燮的关系倒是处的不错。 傅燮放下杯子,听闻着帐外将士积极操练的声音,傅燮有些好奇地问道:“如今大军围城,战事焦灼,不得突破,我汉军各营俱气氛凝重,为何观并州将士却士气高昂,君侯何故如此轻松?” 王翊知晓傅燮必有此一问,皇甫嵩北上广宗已有月余,然战事未有丝毫进展,形势严峻,汉军诸营都处在一片肃穆气氛中,士气日见低迷,并州军内却如此反常,自然会勾起傅燮好奇。 王翊漫不经心地道:“最近的试探性进攻,不知南容兄是否发现城中黄巾的些许变化?” “哦?有何变化,敬请道来!”傅燮腰背一挺,问道。 王翊望向帐外,那是广宗东门的方向,缓缓道:“张角已经有许久没有上城巡视,激励黄巾士卒了,最近一直都是张梁在主事,南容兄难道不奇怪吗?” 傅燮吸了一口气,略一思索,道:“君侯的意思是,城内黄巾出了些状况?”王翊不置可否,话点到即止便可,只催傅燮饮茶,不谈战事。 王翊自到广宗后便联系到杨凤,命其严密关注张角身体状况,昨日从城中传来消息,张角已病故!这才叫傅燮来拐弯抹角提醒一番。 傅燮可不似王翊这般淡定,出并州军帐后便去中军将王翊的“发现”告知皇甫嵩。皇甫嵩正在焦虑,闻言十分重视,连忙派人联络城中,打探消息。 傍晚,皇甫嵩聚将议事,一扫往日的阴云,待众人坐定便兴奋地开口道:“诸位,吾已派数批人探得,张角已经病故,如今城中主事者不过张梁而已,黄巾败亡不远了!” 帐中诸将闻言,俱是一喜,鏖战日久,都有些不耐,若张角果真亡了,那便可一战而定黄巾! 皇甫嵩高坐帥案,语气高昂,大声命令道:“诸君回营准备,激励士卒,趁张角亡故,明日我大军一并攻城,彻底歼灭黄巾,建功立业,平定天下!” 众将称诺,鱼贯而出,回营准备去了。皇甫嵩在帐内十分振奋,终于等到破敌良机,实在令其激动不已。 王翊回营亦召集诸位将,知乎明日攻城事宜,安排完毕独留下高顺、毋丘兴叮嘱。半年的时间下来,毋丘兴已经彻底向王翊纳诚,效忠。 看着底下恭恭敬敬的二人,王翊满意点点头,直接吩咐道:“明日攻城主力依旧为汝二人,记住保存实力,切勿与黄巾硬拼!” 二人闻言一愣,毋丘兴问道:“君侯,张角一亡,黄巾必定士气大衰弱,军心不稳,正该急攻呀!” 王翊微微摇头,解释道:“话虽如此,然广宗城内尚有张梁主事,张角病故,那十数万黄巾业已成为哀兵,不可小视呀!” 高顺与毋丘兴对视一眼,抱拳应诺,下去准备了。 第二日,皇甫嵩尽发汉军,再次攻城。此时城内黄巾已尽知张角之死,城头上竖起白幡,张角之死对于黄巾确是重大打击,却也激起其抵抗之心。 有张梁亲自披挂上阵,人人面露决绝之意,面对汉军攻击,誓死抵抗,鏖战一日,汉军无果而还! 再次无功,还营之后,皇甫嵩并未有多少沮丧,反而兴奋对众人道:“今日无功,却也证明张角确已病故,黄巾虽则抵抗激烈,不过靠张角之死带来的哀兵之势。待这几日过去,其势即衰,仅靠一个张梁是抵挡不住我军进攻的,诸位暂且回营休整,静待几日,击破黄巾,就在近日!” 王翊隐身众人间,闻皇甫嵩之言,不得不高看其一眼,对临阵对敌判断,倒是精准。 深夜,广宗东门上有一黑影贴墙而下,悄悄潜入王翊营中。在王翊暗卫的接应下,直入王翊营帐,跪地而拜:“参加公子!” 王翊温和道:“你叫孙方吧,这些年你与杨凤卧底黄巾,辛苦了!起来吧,与我说说,城中情况如何?” 见王翊竟然记得自己这个小人物的名字,口出关心之言,孙方不禁有些感动,连忙回道:“自张角死后,城中黄巾士气便一蹶不振,虽有张梁尽力维持,但军心已散,不复过往了!杨凤统领按照公子的指示,收束黄巾士卒,如今已经掌握两万余人,尽是精悍青壮。如今派小人出城联络公子,静听下公子下一步指示!” 王翊沉吟片刻,小出了口气,道:“官军总攻之日,便在近日。你回去告诉杨凤,掌控好士卒,兵不卸甲,刀不离身。待官军破城之后,收拢黄巾溃卒,率军西进,潜入太行山中。吾已令暗卫于山中隐伏接应,休息一会儿,天亮之前便回城去吧!” “诺!”孙方俯首听令。 不出皇甫嵩所料,官军一放松压力,张角亡故的后遗症便显现出来,城中黄巾士气低落,军无斗志,防备松懈。皇甫嵩找准机会,汉军大出,不留余地,夜袭广宗,欲一战而下黄巾。 王翊自然也是精锐齐出,这次可是将真正的并州精锐拿出来了,在高顺、关羽、毋丘兴的统领下猛扑广宗东门。 虽是寒夜,广宗四门却灯火通明,官军倾尽全力,四面围攻,杀声震天。王翊这边也是彻底发力,将关羽也派去统率步卒攻城,在三位将领临阵指挥下,东门黄巾很快便抵挡不住,被汉军攻上城头。 王翊在远处看着,对旁边满脸难耐的吕布与王端疾声发令道:“吕布、王端听令,待城门大开之后,你二人率领并州铁骑与选锋义从直突城池,冲击黄巾,将黄巾彻底冲散!” 二人当即应诺,死死盯着前方,一有动静便要率军突击。王翊突然对王竣道:“三弟,你要不要上前体验一番?” 王竣淡淡一笑:“有诸位猛士在,小弟在此随大哥观诸位用武便是!”王翊笑而不语,转头关注战情。 登上城头后,并州军士气愈盛,将士越战越勇,不过半个时辰便彻底占领城头,并向城内攻去。 没等多久,吊桥砰的一声坠下,远远地便听见城门转动的刺耳吱呀声音,缓缓洞开,吕布与王翊当即率领七百余铁骑,突击而去。 在并州军一路猛攻下,东门黄巾陷入一片混乱,有黄巾渠帅首领欲收拢士卒抵抗,直接被关羽一刀斩杀。并州军层层突进,一路平推,东门彻底沦陷。 未几,其余各门相继建功,皇甫嵩亲率北军将校攻击黄巾主力,张梁抵挡不住,没于乱军之中。董卓率领得河东军也发力,攻势如潮,欲攫取这剿灭黄巾最后的大功,从北急攻入城。 广宗一战,官军斩杀三万余人,张梁阵亡,有数万黄巾奔逃坠入河中溺亡。其余黄巾除去被俘与四散逃亡者,只有渠帅杨峰收拢两万余军,向西突围而去。 广宗之战后,张角被掘棺戮尸,黄巾之乱彻底走向尾声,逐渐消亡。虽有张宝仍然于巨鹿之北作乱,但也只是冢中枯骨,坐死而已。 天下各州郡还有大贤良师之徒子徒孙们,但俱不成气候,黄巾起义自张角病故始,便已告失败! 皇甫嵩一边向朝廷报捷,一边休整士卒,五日之后,便带着麾下北上汇合巨鹿太守围攻张宝,没有带上董卓与王翊。 王翊乐得轻松,功劳已经积累足够,剿灭灭黄巾也让王翊在大汉名望剧增。杨凤这颗暗子也已经按照王翊的安排收拢的数万黄巾精锐遁入太行山休整,只差再次加官进爵,王翊意欲在黄巾之乱中收获的便都得了。 11月,传来了皇甫嵩于下曲阳大败黄巾,张宝被杀的消息。自此,黄巾之乱正式终结,余下黄巾余孽者不过疥癣之疾,不足道哉! 得知张宝之死,王翊有些感叹,这滚滚历史大潮越来越向自己熟悉的那个汉末涌进。黄巾虽然平息,然没落的大汉王朝,再难有安稳之日。 黄巾余孽其势难成,但分布于天下各州,时而侵扰地方,劫掠百姓,世家士族趁机兼并土地,继续从大汉这颗枯木上攫取养分。 西北还有凉州之乱,韩遂等人正闹得如火如荼,局势已彻底糜烂,渐有向关中蔓延的趋势! 王翊暗嘲,自己这里为大汉操什么心,大汉若是天下太平,哪里还有自己这样的野心家发展的余地。这天下,还是越乱越好啊! 第四十一章 陈留访蔡 命令高顺、关羽、毋丘兴等人将士卒带归并州,驻扎操练。王端与王竣也被赶回祁县孝顺父母,三个儿子都上战场,王隗与张氏在家怕是心忧不已。 随王翊征剿黄巾的并州士卒如今只剩下三千不到,足足损失了三分之一,大浪淘沙,活下来的都是精兵勇士。算上补充招募之人,此时王翊麾下仍有近四千人众。 最重要的是,王翊已经尽收军心,臧旻所拨之卒,也被王翊彻底收服。唯一可虑者,吕布也。 在冀州这段时间,王翊也向吕布表示过收服之意,只是此时的吕布当真桀骜,黄巾之乱中所立功勋颇多,对王翊的橄榄枝毫不犹豫地回绝了。 王翊也不沮丧,对于吕布,王翊爱其勇武,但此时终究控他不住,他日再寻机会了。 吕布想要率骑兵回晋阳,然手下士卒多已被王翊收服,王翊自不会任其带走,最终吕布无奈只得带着二十余死忠回晋阳去了,他要拜见太守臧旻去。 安排好回军事宜,王翊自带着王顺、关羽与一众亲卫,南下往雒阳而去。加官进爵,还得亲往雒阳一趟,免得又被某些人打压。辛苦征战一年,偌大功劳,王翊是定要得到回报的! 重生这么些年,还未去过大汉国度,连王顺都有过觐见灵帝的机会,王翊突然对雒阳充满了向往。去见识见识大汉帝都为时不多的威严,还有高坐御案的灵帝,与那一众汉末群雄来一次亲密接触! 临行之前,竟无意得知了刘备的消息,这可让王翊惊奇不已。初至广宗之时,王翊有偷偷打探过,只知道卢植下狱,刘备随行送之后,消息全无。 未曾想到,这刘玄德再次冒出来,居然在巨鹿太守郭典麾下,貌似还立有军功。刘备此刻,不过一无名小卒,然就冲这个名字,王翊也不得不关注。 密令暗卫,盯着刘备,王顺虽有些不解,仍然照办。 百余骑,皆着黑衣,从魏郡南下,轻渡大河,过白马,往陈留圉县而去。黄巾既定,无军事烦扰,王翊一路悠哉悠哉,竟有闲情逸致,观大河奔流,察生日月盈亏。 纵览中原大地,王翊对王顺道:“彦忠,日后暗卫眼线发展,除了并、凉、关中继续深植外,要向河北、中原发展了,这片繁荣富庶的土地上,未来定有我们的大敌崛起!” 王翊说得严肃,王顺听得认真,牢牢记在心底,思考着如何在河北中原铺开情报网络。 此去陈留,乃是为了拜访一下蔡邕这个老师。前番随皇甫嵩北上之时,王翊便有心前往,只是战事紧急,无法脱身,此时入京,正好顺路。 当然更想见的恐怕还是蔡琰了,近五年未见,也不知当年那个懵懂萝莉长高了多少,脸蛋是否依旧精致。是否还记得自己这个翊哥哥,定然不会忘记,想起当初诱使小姑娘做那禽兽之事,此时心情竟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 圉县此地,坐落于陈留郡南,处兖豫边界,南边数十里外便是陈国境内。王翊过陈留,及至圉县境内,倒是把整个陈留郡穿过。 早有人探得蔡邕居处,未有通报,王翊直接带着亲卫上门而去。沿途阡陌连田,受黄巾影响,许多的田亩沦为荒地。秋收已过,田中枯草霜露随意堆砌,有老鸦鸣叫,在田中觅食。 圉县以东五十余里的地方,一落小院坐落于此,内敛优雅,周边竹林密布,幽静自然。不得不感叹,蔡邕找了个好地方啊,宁静致远。 命大队人马在附近的林中驻扎休息,王翊只带着王顺、关羽步行登门。上门通名,有老仆带王翊进门拜见,院内有数个忙碌的身影,打点行囊,收拾包裹,王翊有些心存好奇。 院落不大,几步便能走完,蔡邕站在堂前,头发多了些灰白,看着来来往往的仆人。见到老仆领着的王翊,有些好奇,只觉得那青年有些面熟。 王翊上前跪倒拜道:“王翊,拜见老师!”蔡邕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面露惊喜之色,迅速上前扶起王翊:“是翊儿啊,快快起身!” 王翊任其扶起,含笑望着蔡邕,酝酿一番情绪道:“老师,经年不见,一切可曾安好?” 蔡邕细捋长须,笑意融融:“老夫归乡,著书立说,研究学问,处江湖之远,宁静淡泊,悠然自得。倒是翊儿,五年未见,如今已是及冠之年,雄姿英发!汝征讨黄巾之故事,吾在这乡间亦有所闻,真乃大汉栋梁之材呀!” 王翊淡然一笑:“老师谬赞,角逆祸乱天下,翊不过为国尽忠,保境安民而已。”看着院内忙碌的仆人,王翊指着问道:“众仆打点行囊,老师这是欲往何处?” 蔡邕笑道:“雒阳来了旨意,陛下召吾进京,任侍御史!收拾完毕,明日便欲起行。” “看来弟子来得正是时候呀,恭喜老师了,此番弟子也欲入京觐见陛下,明日当与老师同行,护卫恩师,翊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向老师请教!”王翊请道。 蔡邕点点头:“如此甚好,黄巾虽已平定,然吾亦恐道路不宁,有翊儿随行,定可无恙!” 王翊称是,四下张望,有些犹豫问道:“老师,琰儿呢?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哈哈一笑,蔡邕目光慈祥:“琰儿正在后堂,来,你我如今重逢,定要好生庆祝一番!”说罢便拉着王翊的手往堂内而去。吩咐王顺关羽帮忙收拾,随其入堂叙话。 正堂内,蔡邕正与王翊畅谈,对王翊如今的表现非常满意,一直言笑晏晏。耐心听闻王翊征战之故事,时而击掌赞叹,时而感伤离乱,一时相谈甚欢。 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传来,王翊转头,只见门口悄生生立着一个小姑娘,着素衣,垂鬟分肖,玉面清涟,正是蔡琰。 五年的时光,小丫头长高了许多,再不是当初的小不点。俏脸依旧精致,洁净如玉,浑身上下散发着文静的书香之气,恍若神女。 蔡琰轻提着衣摆,小心翼翼地进门上前,对蔡邕微微一礼,然后转身望向王翊,亲切叫道:“翊哥哥!” 望着蔡琰巧笑嫣然的模样,隐隐有些小时候熟悉的影子,王翊有些醉了,长久以来压制在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又一次被触动,良久,方才温柔道了声琰儿。 入夜,后院小筑中,琴声悠扬,婉转悦耳,蔡琰嫩脸微红,眼神专注,认真地在琴弦上拨动着。 王翊跪坐于旁,身上披着裘袍,天气严寒,在这黑夜愈见寒冷。静静倾听着琴音,王翊内心火热,望向蔡满是怜爱。 蔡琰,蔡文姬!这一世,将只有蔡昭姬,属于我王翊的蔡昭姬,王翊暗暗发誓道。 第四十二章 马车旖旎 翌日,鸡鸣声起,蔡府小院内再次忙碌起来,一众仆人将行囊包裹装车。 王翊也是大早便起,稍微洗漱一番,洁面更衣,出屋而来,顿时感受到冬日之寒意。蔡邕精神焕发,正自清啸几声,一吐胸中杂气。 上前拜见,王翊指着院前那一车车竹简对蔡邕道:“老师当真是学富五车,汗牛充栋啊,学生感佩!” 蔡邕哈哈一笑,似是被王翊戳中了心中得意之处。蔡邕爱书,藏书甚多,此番进京,金银细软不多,倒是这藏书拉了几大车! 数个仆役辛苦地搬运着厚重的竹简,颇为费劲,见此王翊思绪不由飘飞,不知祁县工匠们造纸术改良进程如何了。 一年多前,王翊便召集百工之人,意欲将造纸术加以完善改良,蔡侯纸终究无法大肆推广,世人书写依旧以简牍为主,缣帛辅之。 然王翊自己对此道不通,对造纸术的工艺原料极为模糊,只大概知晓竹子、秸秆等材料一样能够作为造纸原料,其余根本无法做到任何帮助。 手下工人只得按照王翊的要求,步步摸索。其中也造出了些成品,只是俱不合王翊心意,色泽杂乱,纸张脆弱,无法长期保存。只得投入人力物力,让其继续探索。 造出质量上乘的纸张,取代丝帛案牍,既可获利,又可获名,还能自然推进知识文化的普及,在世家士族垄断的文化传承上打破一个漏洞,实乃百世之利,王翊必为之。 关羽王顺带着亲卫帮忙搬挪,关羽气力充足,一个人顶几个人,搬着大箱子,轻松自如。让王翊惊奇的是,一众仆役中,有一人,身材魁梧,着褐衣却不掩壮士之气,持箱奔走,好似无物。 蔡邕回堂寻蔡琰,关羽至王翊边上指着方才那汉子禀道:“公子,我发现一壮士,名叫典韦,气度豪迈,膂力惊人,不在我之下!” 王翊听闻,眼中一亮,眼底暗藏热切,望向忙碌的典韦,命人给他递上一碗热汤,点头示意。典韦也不推辞,端过一口吞掉,对王翊一笑,埋头苦干。任侠豪气尽显,王翊暗赞,不愧为古之恶来,典韦怎么到蔡府了,得向蔡邕探询一番! 收拾完毕,用过早膳,踏上进京之路。不似王翊,到哪儿都是一众亲卫护从,蔡邕只带了几名健仆与一个小丫鬟,便被王翊带人护着出发。 先行北上至陈留,再沿鸿沟水西行进入司隶地区。宽敞的马车内,蔡邕坐在中央,左手执简,右手持笔,埋头细思。 王翊靠着角落,悄悄和蔡琰调笑着。蔡琰身体紧贴着王翊,倚在王翊身边,轻嗅着王翊身上的味道,眨巴着明亮的眼睛盯着王翊看,小萝莉多年未见,对王翊倒是亲近依旧。 正自无赖,王翊眼珠一转,右手悄悄地按上蔡琰背部。一触之下,蔡琰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王翊嘴角的笑容渐渐带着邪意,右手在小萝莉背上转着圈,慢慢下滑。 一路直下,伸入蔡琰小屁股下方才停止,大手握住,轻轻揉捏起来。蔡琰小脸蹭的一下红了,随着年岁的成长,小萝莉也渐渐明白了男女之别,蔡邕也是将她往大家闺秀的才女方向培养。 见王翊的浪荡之举,有些不适,但是童年被王翊哄着行那羞人之事的记忆突然在脑海涌现出来,小萝莉俏脸更红了,身体往王翊贴得更紧了。 见蔡琰嫩脸挂满了晕红,娇艳欲滴,眼神迷离,却并不反抗,反而像只鸵鸟似的蜷缩着脑袋往自己怀里钻,王翊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右手更加放肆地在蔡琰臀上揉了起来,左边、右边,小翘臀柔软而不失弹性,手感温暖,散发着撩人的热度。 手中作怪不停,却不敢动作过大,生怕引起蔡邕注意,目光飘忽,紧紧注意着蔡邕。这种在蔡邕面前调戏幼女的感觉,让王翊心底感受到极致的刺激,色手肆掠,竟将蔡琰捏得有些生疼,嘤咛一声。 王翊吓了一跳,赶紧住手不动了,蔡邕抬头看向蔡琰,见其面颊通红,伏在王翊怀里,疑惑问道:“琰儿,何故面红?” 蔡琰有些不知所措,娇羞地以面触王翊膝,王翊见状,左手轻抚着玉颊,对蔡邕道:“该是是车内太闷,空气不流通之故吧。” 话落,王翊若无其事地抽出右手,中指在小萝莉浅臀缝里滑过,惹得其一阵颤抖,然后很是自然地将窗子打开。 一阵冷风吹过,吹散了车中的旖旎,王翊原本坚硬的某部分缓缓平息,没有王翊的作弄,小丫头练渐渐恢复了常色,只是看到一脸正经的王翊,总是不由自主地闪过娇羞。 为了分散蔡邕的注意力,王翊正了正身子,目光看向车外的典韦,对其道:“老师,不知典韦壮士如何到府上为仆的?” 蔡邕闻言,放下手中的笔,对王翊道:“典韦者,古之恶来也,魁梧勇猛,膂力惊人。初见其时,逐虎过涧,倒是把吾惊了一跳。吾见其人忠厚,似在逃难,便将其带回了庄子。前番黄巾作乱时,有流寇劫掠乡里,也是典韦义勇当先,带领家仆百姓抵抗,蔡府方才得以保全。否则,老夫此刻也不知与琰儿流离何处!” 王翊赞叹:“如此勇士,翊当拜谢其护卫老师之恩德!”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向蔡邕拜道:“老师,学生有个不情之请!” 蔡邕轻咦一声,和蔼道:“翊儿,有事道来。”王翊看看车外埋头赶路的典韦,言语有些热切:“典韦勇猛剽悍,委身于蔡府做一仆役,着实太过屈才了,学生意带其入军中,征战沙场,以展其勇,敢请老师成全!” 蔡邕哈哈大笑,招手让典韦近马车而来,满脸笑容道:“典韦,吾弟子王翊,少年英才,乃朝廷骑都尉,汝身具勇武,岂可一直屈居吾门下为一杂役,吾有意让汝跟随王翊,参军入伍,建功立业,何如?” 言语间满是肯定,典韦表情坚毅,抬头看了王翊一眼,见王翊对自己微笑点头,抱拳,瓮声瓮气地道:“诺!” 王翊在上闻言大喜,如此猛士,这便轻易收入麾下,由不得王翊不激动。面上露着压抑不住的喜色,对蔡邕道谢,然后对典韦道:“典韦,汝暂且为吾亲卫,唔,汝可有字?” 典韦摇摇头:“某,出身贫贱,并未有字!”见其说的生硬,王翊当即道:“生来贫贱,那就靠汝之勇武拼出一世富贵来,吾给汝取个字,叫子满吧!” 典韦眼中掠过一丝动容,恭敬对王翊道:“典韦,典子满,谢主公!”蔡邕在旁闻言,抚须一笑。 王翊则是心中涌起一股火热,头一次有人称自己为主公。此时王翊尚未及冠,哪怕官居高位,在外人眼中仍是祁县王氏子,不能自主! 典韦这一声主公,将王翊心底的野望勾了起来,多么期待的称呼!目光坚定,距王翊及冠之日,不久了! 第四十三章 初入雒阳 不过几日的功夫,进司隶境内,黄巾之乱对司隶地区造成的动荡,逐渐平息。没有来自东边黄巾的威胁,司州百姓们渐渐恢复了安稳地生活,只是受黄巾影响的余波仍在,民间似有不稳,笼罩在一股躁意中。 河洛之地,不愧是天下腹心,土地丰饶,人口众多。一路所见,大小城邑星罗密布于河网纵横之处。路过中牟县时,王翊派人去探听县令何人,自然,不会有陈宫的消息。 经荥阳,过成皋,入旋门关,一路皆为历史悠久,底蕴深厚之城关,在这片繁华富庶的土地上,曾经上演了无数令人心驰神往之故事。 王翊仔细打量着,纵览河南之地,为其富饶繁盛所感,男人耕作,女人促织,商贾往来。然战乱来临之时,这一切都将被毁灭,王翊似乎预见了未来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们,奔走逃亡之景。 及至雒阳境内,十余里开外便能看到一座巍峨壮观的巨城,雄立于洛水之北。散发着磅礴的气势,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凝聚了大汉子民智慧与劳动的结晶。城中有宫殿高达雄伟,远见与天郁郁相接。 神都洛邑,崤函帝宅,作为大汉之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聚一国之荟萃。为天下往来之枢纽,驰道如网,其直如矢。 沿着直道,王翊一行人缓缓靠近雒阳东城,王翊在近处打量着从未来过的大汉帝都。城高十余丈,城垣向两旁延伸,一眼望不到边,城墙的角落里滋生着些许青苔,见证了其走过的风霜雨雪。 雄哉,雒阳!壮哉,雒阳!王翊恨不得据为己有! 城门洞大开,商贾、百姓来来往往,有车辆不断进出,司马门侯在上巡逻。见到王翊这一行人靠近,数十骑卒,几大马车,城下卫卒上前拦住检查。 马车外的王顺当即向前通报:“此乃蔡邕蔡大家与骑都尉王翊的车架,还请放行!”城门卫卒闻言,望向城上戍城司马,司马挥手,底下城门兵上前检查。 前有大乱,此时雒阳门守卫,依旧不敢放松,例行公事也要上前检查一番。确认过后,向城头司马点头示意,方才放行。 这雒阳,看来依旧很紧张呀!王翊暗暗感叹道。蔡邕多年之前遭贬,然雒阳城中的府邸仍然留着。多年未曾住人,灰尘漫天,经过一番简单的修葺整理后,王翊率众亲卫暂住其府上。 安顿完毕,准备第二日进宫面圣,想想此次入雒的目的,不论加官还是进爵,要有所达成,仅靠蔡邕与自己是明显不够了。 宦官集团与外戚集团是不得不依靠的助力,只是,张让与何进,如何选择?王翊有些犹豫,之前有与张让取得联系,继续与其交好或有收获,但名声却有彻底被毁的风险。 随着自己的名气越来越大,此时对王翊而言,与宦官的联系交易之事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爆炸。一旦爆发,自己必将声明狼藉,尤其是前番出卖王允之事,足以将王翊打入深渊。 王翊终究是士族出身,若是在士族世家中的名声毁了,几乎便是崛起根基的毁灭,任他再高的官,再重的爵,也难以弥补! 思前想后,王翊终是决定,要渐渐淡掉与张让那边的联系,也幸好与之联系并无书信之往来,未让其抓住实质的把柄,若其将此事抖落出来,大可死不认账。 王翊眼露寒光,阴郁之色浓郁,暗附宦官之事已经成为他的一块心病,在没有彻底得到解决之前,一刻也无法放松。 日后行事,势必三思而后行,必不使自己再陷入如此被动之境况,实在有所不值啊!王翊暗暗下定决心。 趁着天色未晚,带着关羽与典韦,王翊决定前往大将军府拜访何进。日后还得隐身于士族集团,交好何进,至于张让那边,只能见招拆招了。 此时何进,当真位高权重。黄巾之乱,让其跃升大将军之职位,掌左右羽林雒阳众军,宫内又有何皇后为照应,说其权倾朝野一点也不过分。 士族士人争相投靠,见王翊来访,自是开怀,自以为王翊此来是代表着并州士族的投效,然王翊终究不过是为了自己。 何进面宽体壮,倒是颇合屠户出身,但王翊可不敢小瞧其人。一身华服,高坐堂上,见王翊在下恭敬行礼,起身哈哈大笑,拉着王翊的手便道:“吾早已听闻祁县王氏子少年英雄,今日一见,果真气宇轩昂,不凡呀!” 礼贤下士的姿态做的十足,好似很亲昵的样子,王翊可不会当真,当即道:“翊也听闻大将军威名,黄巾作乱,镇守京师,护卫陛下,真可谓劳苦功高!”奉承话张嘴便来,王翊一点也不省。 即使知道是王翊奉承之词,何进也是乐得哈哈大笑,好听的话都爱听,但从王翊之嘴说出来,则更让其得意,连忙让其入座。与何进寒暄一番,见气氛和谐,方说出此番来意。 王翊在下拱了拱手对何进道:“翊初入京城,明日欲进宫面圣,有疏忽不解之处,还望大将军提携!” 何进捏了捏下巴上的短须,一副理所应当地回答:“这是自然,王骑都尉名门出身,征讨黄巾,功勋卓著,实乃我大汉俊才,吾自省得!” “那翊在此拜谢大将军了!”王翊作一深揖,面上功夫做得十足,何进开心就好。何进可没有多少时间陪王翊唠嗑,王翊也无心与其深入交谈,见时间差不多了,便主动告辞,回蔡府。 回府路上,关羽与典韦跟在王翊身后,关羽有些好奇问道:“公子,此番面见大将军,结果如何?” 王翊脸上的笑容淡了,沉声道:“吾亦不知呀,以往与何进并无联系,此番虽则热情接待,却总给吾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看明日面圣结果如何了!” “不过吾倒是无妨,哪怕孑然一身,还可回祁县老家,春夏读书,秋冬弋猎,乐得逍遥。只是汝等跟着吾,受吾影响,怕是耽误前程了!”王翊转头道。 关羽闻言,有些惊讶道:“公子何故如此说,公子此番所立战功,明明白白,难道还有颠倒之说?” 王翊摇摇头:“吾年纪终究是太小,却出尽风头,即使有心韬晦,仍然木秀于林,朝中怕是有人不服打压呀!何况,吾可能已经得罪宦官了!” 关羽有些气愤,本就微红的脸加深了些,狠狠道:“正是有这些嫉贤妒能之辈,这天下方才不太平。”而后又对王翊恭敬一礼:“然公子非池中之物,定有一飞冲天之日。某家誓死追随公子!” 王翊闻言,淡然一笑,拍拍关羽左臂,施施而行,但眼神深处有着说不出的冰冷! 至于典韦,在旁不言不语,但看其眼神,虽然跟自己没多久,王翊明白以其忠勇,定是与关羽同样的答案。 第四十四章 祁阳亭侯 回府歇息,第二日,天还未亮,王翊便早早地起床,垫吧垫吧粗粮,便与蔡邕往皇城而去。宫门外,公卿大臣们车辆整齐停放,一个个在马夫的搀扶下下车,进宫门,往南宫而去。 崇德殿下,密密麻麻的阶梯摆开,百官辛苦攀爬,不知那些老朽哪儿来的体力。侍卫林立两厢,十步一人,手持戈矛,威严肃重。自进宫门后,一路所见宫阙林立,宏伟壮丽,殿宇楼台间,复道相接,看得王翊心动神摇。 王翊静静地站在蔡邕身旁,看着一众勋贵大臣,此时他只是名无名小卒,并未有人关注他这无名小将。 倒是蔡邕,数年之后,重返朝堂,有不少大臣与其寒暄道礼。王翊的目光则看向曹操身边一人,三十多岁,面目俊郎威严,被一众人众星捧月般围着,曹操在旁也只是陪衬。其人该是袁绍吧,王翊暗道。 曹操看到王翊,认出了他,对他点头示意,王翊见状,脸上挂上笑容以回应。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殿门缓缓打开,有黄门细声呼喝,百官排好次序,鱼贯而入。王翊属外臣,在殿外耐心等侯召见。 足足一个时辰,王翊站得两腿有些发软,手脚被冻得冰凉,被殿外卫士若有若无的目光盯着,坦然自若,只是腹中有些饥饿,。 太阳渐已东升,暖阳渐渐驱散大殿周边的寒意,王翊站在巨大的殿柱旁,远眺着绵延而下的石梯,突然感到自身的渺小。 身处于如此壮丽的宫墙内,自己却不过一看客,且生死荣辱操于人手,这种感觉让王翊着实不爽。 “陛下有旨,宣骑都尉王翊入殿觐见!”有宦官尖细的声音层层传递至殿外,入王翊耳。 终于等到,王翊振了振精神,理了理衣裳,至殿门口,除履稳步上殿。 殿内众臣跪坐两旁,都眼带审视,盯着移步进殿内的王翊。面目俊逸,英姿勃发,步行之间带着行伍之风,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有大臣暗赞。 按下心头的些许惴惴,虽然心底没有什么敬畏,也上前三跪九拜,对灵帝恭声道:“臣,骑都尉王翊,拜见皇帝陛下!” 灵帝高居御座之上,头戴十二旒冠,头微微一扬,对伏地的王翊道了声:“平身!”而后对王翊仔细打量,转头对侍立在侧的张让玩笑道:“面如冠玉,果然是一表人才!” 张让在旁也盯了王翊一眼,意味深长地道了句:“陛下慧眼!”王翊悄悄望向张让,白面无须,长的倒是端正,只是从其眼中看出了些许寒意。 王翊心底咯噔一下,这阉宦怕是知晓了自己拜访何进之事了,心里泛起些忧虑,面上却冷静侯在下方,静等灵帝发话。 灵帝轻咳了两声,对站立殿中的王翊道:“朕早有听闻汝名,忠良之后,多有赞誉,剿杀乱贼也立功不小。今日一见,确实不凡,乃我大汉之栋梁之材!” 灵帝声音低渺,在偌大的殿内飘荡,说了一串没有营养的赞美之词,即使心底没有多大触动,王翊也要装作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好似被灵帝夸赞自己有多荣耀一般。谁教,此时的天下之主乃是灵帝,刘宏! 王翊头略低垂,用余光偷偷看了灵帝几眼,身形瘦弱,面色苍白,一副被酒色掏空的模样。隐藏在晃动的冕旒下,看不清是何表情。 高高坐在御座之上,任意俯视朝堂诸卿众臣,王翊眼中一阵艳羡,随即隐藏,那凌驾于万万人之上的位置,便是自己的目标了! 王翊离那御案只有些许台阶,然而此刻在他眼中却恍若隔天之绝,自己的路还很遥远啊,王翊意识到。 压下心头火热,王翊在下低眉顺眼,将自己的野心裹藏起来,看灵帝如何说事。 灵帝换了个姿势,对朝堂诸卿道:“朕喜王翊非常,意委其射声校尉一职,掌北军一校,诸卿以为如何?” 灵帝话落,朝堂一片寂静,王翊在下面无表情,心中却有些惊讶,这刘宏当真看上了?北军一校,京师军权,分量可不轻! 殿内诸位大臣也都沉默,无人作声,似是在思考灵帝之意。一段无人应答的空白时间,灵帝在上有些不耐,眼睛不断扫视众臣。 最终还是司徒袁隗站了出来,瞥了王翊一眼,向灵帝道:“陛下,射声校尉之职重于泰山,关乎京师戍卫安全,臣恐王翊年幼,不能胜任!” 见又是袁隗反对,又拿年纪说事,灵帝不禁有些气氛,对袁隗十分不爽。不理他,又转头望向其余大臣:“其余爱卿,有何想法!” 无人应声,一个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王翊暗叹,自己在朝中几无根基,前番收买之人转眼便不认人。朝中关系错杂,利益纠葛深重,还得远离雒阳方是。 王翊看向何进,只见何进眼神微眯,静坐养神,没有丝毫为王翊说话的意思。王翊明白,自己此刻非其心腹,若是执掌射声一校,怕是会影其对雒阳诸军的掌控,因此何进自不会为王翊出言,能不反对便不错了。 蔡邕有心开口支持,只是顾忌与王翊的关系,终还是忍了下来。令王翊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出言支持的竟是谏议大夫马日磾。 马日磾一身儒雅气息,起身便道:“陛下,臣不敢苟同袁司徒之言,古有甘罗十二岁拜相,孝武帝时有中军弱冠请缨,对于王翊这般俊杰,年纪不应该成为朝廷阻其发展之因。且王翊镇压黄巾有大功,文才将略,皆为不凡,足以任射声校尉!” 灵帝在上见有人支持自己,顿时大慰,对马日磾道:“爱卿所言,深合朕意!” 不待袁隗开口,灵帝便欲将此事定下来,这是一道温和的声音缓缓传出:“陛下,奴婢以为,此事当慎重!”声音出处,正是张让。 “让父”都开口了,灵帝自然会听,让其继续说。王翊眉头一扬,目视张让,见其轻蔑地瞥了自己一眼,面上笑意中透着寒意,对灵帝恭敬道: “王翊纵使有天纵之才,然其经验阅历确是浅薄,不可贸然予以重任。且北军校尉,乃执掌近畿兵权之职,贸然与之,只怕军中不服,引起动荡,望陛下三思!” 同样意思的话,从张让口中说出,效果完全不一样,灵帝竟思索起来。考虑了片刻,问张让道:“既如此,汝以为该如何?” 张让表情中带着些得意,正欲开口,殿中站了许久,一言不发的王翊终于开口了:“不劳张常侍费心了!”又对灵帝行了一礼道:“陛下,臣之叔父王允此刻仍在牢狱中受苦,身为子侄,实在痛惜。臣请以此番征讨黄巾所立之功,换叔父摆脱牢笼,如此诸公也不必再因臣之年纪而头疼如何封赏了!望陛下恩准!!”最后一句,满满的讽刺之意。 张让闻言,脸顿时一黑,昨日拜访何进,今朝又做次姿态欲救王允,前番可是这王翊出卖自家叔父的,这王氏子意欲何为? 王翊已明白,自己年纪终是过轻,于朝中无甚根基,王氏此时也不过于并州一望,在庙堂上影响有限。莫若以退为进,寻机远离雒阳,崛起于地方,不至有这诸多掣肘。 至于救王允,并不是王翊心中有愧,只想表现出自己的孝义,日后即使张让曝出王翊卖叔求荣之事,怕是没多少人信,反而会认为是张让有意打压,散播谣言。 既已决定绝离张让,王翊心头反而松了口气,虽然日后难免受到张让之打压,举步维艰,但自己的霸业崛起,可是是一宦官能挡得住的。名声已经积累足够,只要名誉不坏,未来天下必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灵帝在上听闻王翊之言,顿时道:“王翊不止有才,还有如此孝义,我大汉以孝治国,当以为表,朕准了!释放王允,准其返乡。”稍微思考,又道:“然有功必赏,既不加官,那便进爵吧。朕晋汝为祁阳亭侯,暂且在雒阳为议郎吧!” 不待他人有所言语,便定下了。朝会开了许久,灵帝显然是累了,摆摆手散朝而去。 百官依次出殿而去,只是眼神不断瞥向王翊,议论纷纷,连袁绍也不自主地看了王翊几眼。 祁阳亭侯,爵进一等,也算不错的收获了。只是自己想要的远离雒阳,怕是要另寻机会了!王翊一路思索着,走出宫门! 第四十五章 蔡府聚宴 张让在御座旁远远地盯着王翊缓移外出的背影,面目阴沉,重重哼了一声,寻灵帝去了。 回府途中,蔡邕与王翊对坐马车中,轻叹道:“翊儿不必介怀,他日定有再建功勋之机会!” 王翊淡然一笑:“老师勿忧,翊原本就志不在朝堂,此番能救出叔父已是大幸,况且还进祁阳亭侯之爵,甚是满足了。” 蔡邕见王翊当真不以为意,对其气度倒是称赞。马车一路向廷尉府而去,有灵帝先前朝堂谕旨,王允轻易被放了出来。 身陷囹圄数月,受了不少皮肉之苦,王允颜色之间难免疲惫之色,对于他这样养尊处优的世家贵族来说,熬了这么久,也殊为难得。 胡须冗杂,衣衫破败,身上满是尘土,对身上伤痛不以为意,一朝出狱,仍是一副刚烈模样,誓要与宦官斗争到底。 真是硬骨头!王翊一边心头感叹,一边上前行礼,顺便将其扶上车架。 王允与蔡邕交情不浅,如今大难刚过,便一并前往蔡邕府邸。途中闻知王翊以军功换得自己自由,王允十分感动,拉着王翊手一通感动。搞得王翊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己出卖王允的。 回府之后,王翊至侧院,院中枯草杂乱,满是脚印,一众亲卫正在围观,叫好声不断。关羽同典韦正在交手,拳来腿往,触碰之间砰砰作响,力道十足,斗得旗鼓相当。 见王翊进院,二人趁着间隙停手,向王翊行礼,周围的亲卫们也一并弯腰参见。王翊挥挥手让众人免礼,问道:“云长、子满,交手如何?” 关羽当即道:“子满武艺高强,气力惊人,与某交手,不分上下,实在痛快!”旁边典韦僵硬的脸上也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 王翊笑了笑,示意二人继续,转身往内堂寻蔡琰而去。不一会儿,身后便又传来了武斗之声。 腊月之末,几乎一年之中最寒冷的日子,冷风呼啸,蔡琰撑着下巴,靠在桌案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身上披着王翊送的貂皮裘袄,案旁火炉静静燃烧,驱散周边的寒意,小丫鬟在旁边昏昏欲睡。 王翊进门轻咳了一声,蔡琰抬头一看见是王翊,脸上漏出了喜悦,叫了声翊哥哥。打瞌睡的小丫鬟被惊醒了,慌慌张张起身,对王翊小心翼翼地行礼,王翊挥挥手让其下去。 做到蔡琰身旁,烤了烤手,在并州冬日也冻贯了,雒阳的冬季对于王翊来说并不是特别冷。 亲昵地捏了捏蔡琰吹弹可破的小脸,问道:“我们的小才女在想甚么?如此出神!” 被王翊一夸,蔡琰有些羞涩,皱了皱鼻子躲开王翊的手,对王翊展开一个甜美的笑容:“翊哥哥,今日见到皇帝陛下了吗,他是不是给你一个大官做?” 王翊闻言,张开怀抱,蔡琰很是自然地伏入怀中,下巴磕在王翊膝盖上。 轻轻抚摸蔡琰背臀,王翊含笑道:“陛下没有给我一个大官做,却给将我爵位进为亭侯。”左手轻点蔡琰琼鼻,玩笑道:“日后,琰儿得称呼我为君侯了。” 蔡琰闻言一乐,起身给王翊作揖,清脆的声音带着些玩闹之意:“蔡琰,拜见君侯!”说完,自己都忍不住咯咯直笑起来。 王翊温柔地打量着娇笑嫣然的小蔡琰,阴冷的内心滋出一阵温暖,眼神中溢满怜爱之情,看得出神。 蔡琰见王翊盯着自己看,也不禁往自己身上瞄了几眼,还转了个圈,好奇问道:“翊哥哥,看什么呢?” 王翊回过神,嘴角挂着点贼笑:“我在想啊,琰儿还有多久长大,好嫁给我做夫人!”说完笑意盈盈地看其反应。 蔡琰当即娇羞满面,年纪虽小,对婚嫁之事亦有了解。再次扑入王翊怀中,娇憨不已,连道不依。 安静搂着蔡琰,柔和地抚摸其背,嗅着其身上清香。想想自己越见膨胀的欲望与野心,感受着这醉人的静谧与温馨,王翊心底突然变得难得的安宁起来。 这大概就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吧! 下午时辰,蔡府上下开始热闹起来,蔡邕要宴请宾客好友,阖府上下忙碌不断,连王翊也亲自于大门口,喜迎贵宾。至傍晚左右,天色渐暗,蔡府堂内已是灯火通明,高朋满座。 自数年前流放出京,至如今重返雒阳,一晃便是六七年过去了。诸多好友,同僚,以及仰慕其名望的士族子弟,一并前来拜访,大堂上坐满了人。 司空杨赐,谏议大夫马日磾,前豫州刺史王允,还有袁绍袁术兄弟,曹操也在。在场的不是高官大臣,便是世家子弟。呼朋唤友,杯盏交错,气氛一时极为热烈。 巧的是,曹操正好坐在王翊旁座,向王翊释放着善意,有些热切道:“王兄此番,进爵封侯,光宗耀祖,在下恭喜了。” 王翊喝了口酒,恬然一笑:“孟德兄,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他日成就定比我这小小郎官远大!” 曹操眼中掠过一丝惊讶,未曾想到,王翊竟然知道自己的逸事,稍稍摇头道:“王兄过谦了,少年封侯,已是难得。如今不过蛰伏以待,他朝定有王兄一飞冲天之日!” 王翊哈哈轻笑一声,向曹操敬了一杯酒:“借孟德兄吉言,请!”二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放下酒樽,王翊眼睑微垂,瞥了兴致正好的曹操。前番出征黄巾时,一度有趁机阴死曹操的机会,只是未有良机,错他而过。如今在雒阳,那更是难以成事,恐怕得日后到战场上见个生死了! 堂内气氛热烈,酒至微熏,已有士子开始吟诗作对,以博蔡邕等人欢心,果然蔡邕等老朽抚须附掌,极为赞扬。 曹操也在旁边听着众才子所作之词,倒是一脸享受,时而摇头附和。偏过头来问王翊:“王兄,诸位士子,文才如何?” 王翊抿了口酒,并不接话,微微摇摇头,这些卖弄文笔之词,虽则华丽,然颇有无病呻吟之感,王翊自然没什么感觉。 似是看到了王翊不以为意的姿态,有一年轻士子起身走向王翊,他这一动,顿时吸引一片目光,堂上顿时安静下来。 其人步至王翊跟前,带着些得意道:“久闻王君侯乃蔡大家高足,文武双全,这武事吾等已知晓,不知这文事可否让在场诸位见识见识?” 说完逼视着王翊,堂上诸人也都看向他,有期待,有蔑视,还有冷眼旁观。王翊先是一愣,而后心下明了,指着那士子不以为意地问身边的曹操道:“孟德兄,此乃何人?” 曹操见气氛略显压抑,乐呵呵道:“这是河东卫氏嫡子,卫宪,卫仲道也。”王翊一听,面色顿时阴沉下来,前世便是这病秧子娶了蔡琰么! 蔡邕见王翊不搭话,在上道:“翊儿,作诗也需要灵感,若是没有应景之词,便作罢吧。”蔡邕这是在给王翊一个台阶下,他确实没有见过王翊有表现出诗才,自是以为王翊作不出来。 王翊谢过蔡邕好意,见到卫仲道一脸得意,讥讽地看着自己,眼中冷意阵阵。 王翊确实不会作诗,但背几首前世诗作还是轻而易举的,对于这种送上来打脸的人,自不会拒绝他。 嘴角挂着冷笑,看都不看卫仲道一眼,边喝酒边慢悠悠吟道:“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念一句,喝一口酒,士子风流气派做得十足。待念道“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时,全场一片热烈,满是对王翊此诗的赞扬。 蔡邕与王允目光中洋溢着对王翊的赞许,不管卫仲道昏暗的脸色,曹操哈哈大赞道:“未曾料道,王兄竟有如此诗才,可是让吾等汗颜呀!” 王翊心头暗笑:“前世你儿子曹植的诗,能不好?” 第四十六章 坊市勾栏 宴席气氛自王翊诗《白马篇》达到高潮,王翊借此又刷了一波声望,麒麟之才,文武双全,让不少年轻与宴者嫉妒非常,尤其是卫仲道。 王翊喝了不少酒,最终兴致被带起来,在心底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的同时,放浪形骸,与众俱欢。宴至深夜,众宾客方才缓缓散去。 王翊其醉微醺,微微摸索着回房,倒头便睡。至第二日,日上三竿,方才苏醒,摇摇有些昏沉的头,也不知昨日喝了多久,如此低度数的酒,也能熏醉至此。 起身清理了一番,王翊有些感叹,许久未有侍女美婢伺候起居了,真有些怀恋并州的绿娥,身子好久没有接受自己的滋润,也不知是否更加成熟了。 稍微寻些食物垫了垫肚子,便带着关羽与典韦出府闲逛,至雒阳也有几日了,还未仔细逛过城池,领略帝都风光。 行走于雒阳坊市之间,街衢洞达,闾阎且千,人不得顾,车不得旋。偌大的雒阳城内,热闹非凡,人流如潮,声声震耳,一片繁荣富庶景象。终究是帝都,如今盛景,在并州是看不到的。 “王兄!”听闻有人在身后唤自己,王翊回头一视,正是曹操。一行数人,以其中二人为首,正是袁绍与袁术兄弟。 曹操越过关、典二人,很是热情地上来拉着王翊的手臂,往袁绍那边引,王翊面色淡然,任其带过去。 袁绍身上极有威势,身材高大,气质出众,世家大族公子风范十足,站在一众世家子弟之中,特别显眼。见王翊被曹操拉着过来,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也是热情地迎了上来。 曹操想王翊一一介绍众人,袁绍、袁术、淳于琼、许攸等人,王翊也不端着架子,一一见礼,对袁绍尤为“恭敬”。 袁绍觉得王翊对自己执礼甚恭,很是满意,心情愉悦。虽不知叔父袁隗为何要打压其,但此刻对王翊的印象当真不错。袁术对王翊则不感冒,鼻孔朝天,满脸傲慢之意,一看就是自命非凡之辈。 许攸留着几撇小胡子,此时眼泛精光,对相谈甚欢的众人道:“诸位莫要站立此处,该寻个地处喝酒叙话,岂不快哉!”袁绍等人闻言相视一笑,似是领会到什么了一般,点头称是。 跟着袁绍等人,左拐右折,穿梭于坊市之间。曹操等人明显对雒阳坊间很熟,未曾想到此时的曹操话多,一路上似一个导游般给王翊介绍不断。 绕了两刻钟,跟着众人来到一安静坊市,勾栏之地。怪不得前番几人满脸的意味深长,原是是一起**召妓来了。重生以来,还未到这烟花之地来过,王翊此时倒也满是猎奇心理,汉末的第一次***值得纪念,稍后得找个美妓方可。 进入坊内,观察着内里环境。不似一般的风尘之所,恬静典雅,古色生香,琴师月工弹奏其间,明显是高档妓院。 袁绍等人显是常客,沿楼梯上高层,寻一处雅阁,几人坐下。这世家子弟们召妓还有些讲究,一点都不简单粗暴,叫上酒菜,上肉食,起音乐,丝竹悦耳,倒像是文人雅士相聚论作。 袁绍在主位上问王翊:“祁阳亭侯是第一次来此场所?”其余诸人都看向王翊,看其反应。王翊心头暗笑,这些人还将自己当成未经女色的雏儿? 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割了块肉塞进嘴中,边嚼边道:“确实,不过闻名已久,此番有机会来见识一番,稍后还请诸位让吾先挑一位美姬了!”众人闻言,不曾想到王翊如此放得开,俱哈哈大笑,点头称是。 除了王翊,在座都是些玩久了的熟人,很是放浪地交谈着趣事杂闻,在酒水的刺激下场间气氛很快热烈起来。 关羽典韦坐在下方门口,关羽也是第一次来此等地方,有些放不开,红着个脸坐在那儿,虽然脸本就很红。典韦这莽汉可不管这些许,端起案上的酒肉囫囵而吞,大口啃食。 曹操见典韦猛士之风,问王翊道:“此壮士也!是乃何人?”王翊看了典韦一眼,心头有些得意,淡然道:“此乃吾之家将,陈留典韦!” 曹操眼中闪过艳羡,关羽之勇,讨黄巾之时其已见过,如今又有典韦这等猛士,对王翊之运气都有些嫉妒。 袁术见曹操之激动,有些轻蔑地看了典韦一眼,冷哼一声:“无礼之辈,草莽匹夫!”王翊闻袁术之言,心中也是一阵冷哼,辱人者,人恒辱之,袁术此辈,眼高于顶,不值一提。 不知是不是错觉,王翊发现袁术嘴里虽然对典韦很是不屑,但顾盼之际却忍不住多看了典韦一眼,眨眼之间确实一阵眼红之意。 一众人自是不可能只在这喝酒,很快雅阁内歌舞声起,一批舞姬进堂献舞,各个身姿绰约,姿态动人,舞姿曼妙。尤其是领舞者,目光如水,容貌秀丽,身躯舞动间,极其撩人,王翊只看了一眼便被深深吸引住了。 喝着杜康美酒,听着丝竹悦耳,观着美人曼舞,雅阁之内陷入一种特殊的和谐气氛。酒至酣处,王翊转身道:“诸位,这美人就由吾先行挑选了,可有异议?” 王翊这是怕那领头的舞姬被挑走了,自看了第一眼,王翊就下定了要得到她的决心,未免意外,此刻便先下手为强了。 曹操也喝了不少,正当面红耳赤,当即泛着淫笑笑呵呵道:“既然王兄等不及了,那便快选吧,吾等随后!”周围众人也都起哄。 王翊自然不客气了,起身上前走向那领舞美人,搂着其娇躯,便出门寻房而去。见王翊果真选了此女,诸人都不由露出了一丝可惜的表情,他们也都盯了其好久了,曹操也是摇头大叹可惜,上前另寻一女,快活去了。 顶层房间内,王翊一个人坐在榻上,目光热切地打量着眼前的妙人。胸脯高耸,美臀高翘,柳腰纤细,勾勒出一个惊人的弧度,也不知这纤腰怎堪承受起那了不起的负重。 被王翊炽热的目光上下扫视,尤其那狼一般的眼神流连于自己那些羞人的部位,美姬有些羞涩,面上羞涩,竟至发出一声轻吟。听到那娇柔的声音,王翊直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酥了。 王翊眼神中渐起情欲,情绪燃起,汗手在榻上摩擦,问道:“美人是何人氏,芳龄几何?”舞伎抬头看了王翊一眼,见其英俊的面庞上满是对自己的迷醉,软声答道:“奴家卞氏,琅琊开阳人氏,延熹二年生人,世为倡家,以献舞卖艺为生,前番天下动荡,方流落至雒阳。” 王翊一听其名,当即愣住了,卞氏,这不是前世曹操大名鼎鼎的卞夫人嘛!随后眼中**愈重,曹操可就在同一坊中,一股强烈的刺激感在王翊内心中燃起,逐渐吞噬其心。 按理说,卞氏早已被曹操纳入房中,如今怎生飘零之雒阳为伎,王翊心底有些疑惑,难道是蝴蝶效应?不过现在其既不属曹操,那就归我王翊了,管不了那么多,美色当前,还是享受一番为要。 望着卞氏秀色可餐的模样,王翊邪邪一笑问道:“吾乃祁阳亭侯王翊,汝可愿与吾同床共枕否?” 第四十七章 卞氏风情 自被派来献舞于袁绍等贵族子弟后,卞氏对自己的命运就有所预料,心里已经做好了献身被玩弄的准备。这些都是京城高官子弟,不同于地方上的豪强,若要强纳,自己是没有一点反抗余地的。 望着王翊英俊面庞,上边笑意融融,如此年轻,却已贵为亭侯,委身于他该是个不错的选择了,卞氏心下暗道。见王翊正盯着自己的俏脸,玩味地等候自己回答,卞氏轻轻矮身,柔柔道:“奴家身份卑微,只怕污了君侯身体!” 看着盈盈俯身的卞氏,胸前露出一抹雪白,由高耸变下垂,挤出一道鸿沟,深邃狭长,张力十足。 那道深沟似有魔力一般,吸引着王翊的目光,让王翊有种陷入其中,感受其柔软与温度的冲动,眼中情欲勃发,眼球上竟有血丝扩散。 卞氏的胸脯与范荻比起来虽然略有不足,但是也差不了多少,也许是年岁更大些的缘故,显得更加成熟丰腴。尤其是那纤腰,与高耸的娇乳形成强烈的对比,支撑着胸上的两坨软肉。 卞氏身体屈着,美臀自然地翘起,撑起丝襦,紧贴着突显出一个完美的形状。 从王翊的角度,能看到卞氏撅起的向外张扬的一部分肉臀,在这冬日散发着些许热气。也许心存羞意,内心紧张,那美臀有些颤动,卞氏轻扭之下,与丝裙摩擦,看得王翊双眼充血,彻底激起王翊的欲念。 稍微控制了上涌的情绪,王翊拍拍身边榻面,轻声道:“来,坐上来!”卞氏听话地迈着莲步走到王翊身旁坐下。 第四十八章 喜获郭嘉 与卞氏鱼水欢愉,将其折腾了个够,看着其在胯下卖力迎合娇喘,王翊有着说不出的快感。然没有耕坏的田,只有耕坏的地,此言不假。 卞氏虽然初经人事,却似乎于床第之事极有天赋,王翊稍稍滋润一番,便一发不可收拾。大战数场之后,越发滋润如水,美艳动人。 反倒让王翊吃不消了,待到激情完毕,屋内狼藉一片,气息糜醉,二人穿戴好出门而来,未时已过大半。 楼下大堂内,关羽与典韦正在角落里喝酒,见王翊下来,起身拜见。王翊示意二人坐下,问道:“袁绍曹操等人呢?” 关羽有些尴尬地看了王翊一眼,答道:“几位怕打扰到公子,先行离去了,说来日再聚!”王翊闻言难得的感到有些面热,暗想莫不是自己的战斗力太强,将袁绍等人惊走了? 带着卞氏坐下,为掩尴尬,端起酒爵对二人道:“来,吾等再小酌几杯。” 这时传来了几声争吵,转头一看,只见坊内小斯正教训着一青衣少年:“你这小子,呆了这许久,先前所付之资早已不够,如今没钱想要偷偷溜走吗?” 那少年不以为意,很是大气道:“吾虽然囊中羞涩,但断不会短你貲费!”眼珠一转,正见王翊,顿时一喜,对那小斯道:“看好,自有人与我偿付。” 言罢,朝着王翊走来,一屁股坐在旁边指着王翊对那小厮道:“瞧,你向这位贵人要钱吧,他会替我给的!”抓起案上的骨头啃了两口,又喝了王翊一口酒,旁若无人的模样让所有人侧目。 王翊一直盯着这少年看,眉清目秀的,一脸灵动,正是当初在颍川阳翟城外偶遇的那个少年。王翊微微一笑,道:“你我还真是有缘,未曾想到今日竟能在这雒阳坊市之间再见。你是颍川人吧,姓甚名谁?” 那少年擦了擦嘴上的油,瞄着站在门口不敢上前的小厮对王翊道:“你先替我结清欠账,我再告诉你!”机灵的模样让在旁的卞氏忍不住扑哧一笑,见有所失态,迅速捂住嘴,媚态外露,美艳不可方物,看得那少年眼睛都直了。 王翊不以为意,对那小厮招手道:“他的费用记在我账上吧。”那小厮上前,看着贵气逼人的王翊,有些犹疑道;“有贵人作保自然可以,只是不知公子是......” 这时关羽冷哼一声:“我家公子乃祁阳亭侯,太原王氏子弟,岂会短你这些许债资!”那小厮一听,赶紧点头哈腰道歉,这么年轻的侯爷,可是得罪不起。 让其下去,王翊这才盯着少年明亮的眼睛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叫什么?小小年纪怎么会到雒阳来?”王翊总有一股预感,此人定然是颍川俊才,还是位前世留名于青史大才,颇为期待地看着他。 少年不管王翊的目光,又埋头喝了口酒,很是干脆地道:“我姓郭名嘉,颍川阳翟人,叫我郭嘉就是。” 王翊闻言,面上顿时有些动容,眼神犀利地盯着他:“你说你叫什么?”少年有些奇怪地看着王翊:“郭嘉啊!”得到其肯定的回答,王翊心潮竟不禁有些涌动。 “天生郭奉孝,豪杰冠群英;腹内藏经史,胸中隐甲兵。运谋如范蠡,决策似陈平;可惜身先丧,中原梁栋倾。” 王翊前世在汉末英才中最爱的谋士就是郭嘉了,此时见到真人,就是这样一个稚嫩的带着点痞气的青葱少年!王翊精神有些恍惚,然城府终究是练出来了,很快收敛情绪,仔细打量着这个少年。有些好奇,这么个小脑袋,会成长于那个机谋不断的绝代谋士? 王翊吸了一口气,吩咐关羽回蔡府找王顺尽快在城内购置一座院子,准备用来安排卞氏,此刻还住在蔡府,卞氏是不适合带回蔡府的,尤其是狎伎所纳。 而王翊自己则留下来,他要和郭嘉好好交流一番。邀请其上楼上雅阁一叙,郭嘉自不客气,拿着壶酒就往楼上跑,而王翊则搂着卞氏缓缓登楼。 王翊坐定,也不多言,叫上了许多肉食瓜果,前番大战体力消耗太多,需要好好补充,与郭嘉典韦狼吞虎咽般一扫而空。 一吃便是半个多时辰,卞氏温柔地替王翊擦嘴,看得郭嘉羡慕不已。见郭嘉仍然拿着酒喝,笑道:“小孩子少喝点酒!”郭嘉闻言,瞥了王翊一眼:“美酒美人,吾之最爱!” 王翊嗤笑一声:“毛都没长齐,就想女人了?”郭嘉露出一脸的不服,道:“堂堂祁阳亭侯,竟出如此粗鄙之语。况且你的年纪也不大,不也坐拥美人!”说完盯着倚在王翊肩头的卞氏瞅个不停。 王翊此时心情已经平复,见郭嘉盯着卞氏,若不是见其目光中没有丝毫的邪欲,只有欣赏之意。以王翊之性格,怕是会当即想办法弄死他,哪怕他是自己最欣赏的鬼才郭嘉! “说吧,小小年纪,道路不稳,怎么到雒阳来的?” “自然是走来的,畅游山水,游学西行,乐哉悠哉!” “现居何处?” “好似至雒阳之后便一直待在此处,还未好好逛逛这帝都了。” 王翊此时露出了莫名笑意,果断道:“既然如此,汝该是还没有落脚之处,身上怕是也无资财。吾发善心,就将你捡回府去,以免你被赶出去,流落街头!” 郭嘉听王翊如此说,似被侮辱了一般,当即不干了,连道不去。王翊可没有和其商量的意思,恰巧关羽上来告知院子事妥,也不给郭嘉讨价还价的机会,起身带着卞氏出门而去,对典韦示意一眼。 典韦见状,豪不犹豫,像拎小鸡一样提着郭嘉就往外走,惹得郭嘉张牙舞爪也不起作用。快下楼而去,郭嘉也知道被拎着走不雅,终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王翊走了。 卞氏并不是一人来雒阳,与其一起的还有来自乡里的倡家,有男伶不愿意卞氏随王翊走,显是看上了卞氏的。但王翊可不会管,当着其他人面都走其仰慕之美人,而美人还甘之依附,这感觉让王翊心底有着说出的痛快感。 跟着关羽至王顺安排的院子,将卞氏与郭嘉安顿完毕后,派王顺与数个亲卫保护,方才带着关羽与典韦往蔡府而去,王翊不可不告而搬出蔡府。 嫖一次娼,收获卞氏与郭嘉,这伎召得真值,还得感谢袁绍曹操等人,王翊满脸喜意地回到蔡府。 不过卞氏被自己纳了,曹操怎么办,未来的曹丕、曹植、曹彰等曹氏英杰就此不存在了?王翊有些脑洞大开,抑或是卞氏给自己生几个儿子,取名王丕、王植、王彰?这个可以,给吾生个像曹丕这般帝王之才出来,也不错,王翊暗暗感叹! 一脸喜意地进入蔡府,拜见蔡邕,蔡邕见状奇道:“何事满面喜色?”王翊这才收敛,正色向蔡邕禀道:“今日与袁绍、曹操等人巧遇,相谈甚欢!”王翊可不敢说是与那一众人嫖倡召伎去了,并且还纳一人进门。 说完,王翊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了。见王翊欲言又止,蔡邕问道:“翊儿有话直说。”王翊定了定神,还是出声了:“学生叨扰蔡府日久,一众门人聚在府上,颇有不便,打扰府上清幽,欲搬出另寻居处。” 蔡邕闻言,叹了口气,也明白王翊的顾忌。王翊也有些不舍,当然不是舍不得蔡邕这老头,而是蔡琰小萝莉啊。不过王顺所购院落并不远,随时可回府探望,也不麻烦。 第二日与蔡琰告别,看着萝莉泪眼婆娑的可怜模样,王翊当真有些心软。终还是狠下心带人离开了蔡府,他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 至于理由是不是想要方便在外边与卞氏纵情享乐,只有王翊自己心里清楚! 第四十九章 从征西行 自搬出蔡府后,王翊彻底在雒阳低调起来,虽为议郎,却从未担过议郎之责。终日在府中与卞氏寻欢作乐,卞氏善舞,府中满是歌舞升平之景。 很快王翊纳一舞伎为姬妾,整日厮混一起的事便在雒阳贵族圈子里传遍了,这让关注王翊之有心人都有些惊讶,都以为王翊少年得志,受不了诱惑,沉沦于女色之中,怕是废了。 连蔡邕与王允都有所耳闻,把他叫去训话,但直面二人之时,眼神清明,毫无颓丧之色,便以为王翊有心低调,逢场作戏而已,也不管他。 然王翊纳卞氏,与之整日鱼水欢娱,可是真真切切的,如此美人尤物,王翊一朝得到怎会不好好享用一番。 对于卞氏,王翊自是喜爱不已。其姿色过人,又善解人意,床第之欢又极为逢迎,每每让王翊十分满足,日见疼爱。 两人整日你侬我侬,夫唱妇随的模样,看得郭嘉这少年眼热不已。郭嘉自被王翊带回来后,也是适应能力超强,表现地很自然,在王翊这儿吃好喝好穿好,一点也没有身为客人的觉悟。王翊也不管他,任其自由,只是让典韦看着他,让其抱怨不已。 面上深居简出,暗地里,与王顺布局暗卫,监控雒阳,收集消息。汇总信息,洞察分析,对于朝中局势做出判断。对于王翊的动作,郭嘉似有所觉,时而眼露精光意味深长地看着王翊。王翊心下感叹,不愧是将来的鬼才,观察能力果真细致,自觉已经隐藏地够深了,还被其发现某些蛛丝马迹。 王翊在雒阳呆了三个月,三个月的蛰伏,让王翊对大汉上层有了更深刻的认识,灵帝贪婪,爱财是爱到骨子里了。黄巾之乱余波未平,便横征暴敛,加亩税十文以修宫室,又诏发州郡材木文石,输送京师。 对下层黔首也就罢了,连支撑他的天下运作的官员,也不放过,天下官员迁任除授,皆需交纳钱财,为此逼死了不少清廉自洁之士。官场民间怨声载道,百姓不堪重压,一时俱起,黄巾余孽趁势作乱。 南北东西,贼众百万,以青州黄巾与黑山黄巾为最。单说黑山军,是王翊最为关心的,杨凤这颗暗子,带着从广宗逃出的数万黄巾,遁入太行山中,扎下根后。按照王翊的吩咐,黄巾散兵流民,老弱俱收,屯田扎寨,手下已有二十余万人,是太行群贼中势力最大的一支。 前世黑山匪首中的刘石、左髭丈八、平汉、大计、司隶、掾哉、雷公、浮云等人俱已经臣服。为支持杨凤,也为控制这数十万黑山黄巾,王翊派了上百义从前往助力杨凤,为头目以控制军权,并遣数十暗卫潜伏其中,发展下线以监视之。 这数十万人口,王翊十分看重,未来有大用,由不得他不下重本。杨凤立寨初期,粮食布匹等物资短缺,中平二年元月时,王翊派王顺回太原,将多年来积蓄的粮食物资取出一部分运往山中支撑。杨凤也正是因为有了物资的支持方才一跃成为黑山军中最大的一支。 趁着民怨四起之际,黑山军活动于太行山脉附近州郡,中山、常山、上党、河内等郡深受其扰,尤其是张燕军,继张牛角之后为统领,颇有手腕,侵入河内,竟有进逼雒阳之意思。还是朝廷派朱儁为河内太守,方才抵住张燕。 张燕也是个聪明人,趁机上表乞投降,灵帝见面对太行群贼,州郡不能征,捏着鼻子封张燕为平难中郎将,安抚黑山贼,连杨凤也被拜黑山校尉,总算消除了黑山军对雒阳的威胁。 王翊想想这数月来的事,暗叹大汉当真是日薄西山了,地方黄巾、百姓动荡不过小疾,只要世家士族们一发力,配合官军很快便能平灭下去。重症在于西北的凉州之乱,羌乱愈演愈烈,凉州官府已不能守,凉州动荡有向关中蔓延之趋势。一旦叛军进入关中,对三辅之地将会造成重大破坏,西都也不免受其荼毒,那时局势将会彻底糜烂,不可收拾。 然而朝中局势也不安宁,宦官、士族、外戚集团矛盾尖锐,斗争激烈。王允这些时间与前司徒陈耽、谏议大夫刘陶等人联合与宦官作对,结果陈耽与刘陶下狱死,而王允则带着家属逃出雒阳,流连于河南之地,不敢回京。 受王允影响,王翊更加不敢有所张扬了,老实得很。本就得罪了张让,若是冒头让张让将目标放在自己身上,那可大大不妙。 对于凉州之事,王翊也极为关注,有问过郭嘉看法,结果少年白了王翊一眼:“安心做你的侯爷吧,你又不掌事!” 王翊转念一想,自己不过雒阳一小小议郎而已,比自己位高爵重的人不知凡几,操心也无用。虽然当无名小卒的感觉很不爽,但这就是现实,王翊哪怕自诩潜龙,那也得盘着。 在雒阳待了这许久,王翊已经有些厌烦,行事拘谨,时刻担心有所违矩,得罪了宦官还要时刻小心其给自己穿小鞋。终究不是自己的地盘,无法像在祁县那般趾高气扬,肆无忌惮。蹉跎了这些时日,此时王翊已经有心辞官返乡了。 然未及行动,便传来了诏令,以王翊为讨贼校尉,随汉军西进凉州平叛。这让王翊有些措手不及,这一去,怕是耗时日久,且凉州乱贼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稍有不慎,便有身丧之危。 王翊暗骂提此议之人,然而得知是其好友傅燮举荐,张让助力后,王翊有些无奈了。他明白,傅燮正直,举荐自己必定所为公心,而张让怕是想借西北乱贼之手杀死自己吧。 凉州那边自中平元年十月爆发之后,局势糜烂至此,其众数万人已有向长安进犯的趋势,已经由不得朝廷不重视,稍有不慎关中都将会沦陷。 议论到最后,凉州终究不可弃,议定以左车骑将军、冀州刺史皇甫嵩为帅,河东太守董卓为中郎将副之,率军防御长安,平乱凉州。有傅燮举荐与张让推波助澜,王翊不得不一并踏上西征路途。 既然免不了西行,王翊只得按捺下心中不愿,收到诏书之时,见郭嘉不以为意的样子。王翊问道:“郭嘉,你觉得此行如何?” 郭嘉表情先是有些凝重,小脸绷地紧紧的,然后突然笑道:“以君侯之英明神武,区区羌贼,不在话下,肯定被一举扫平!”说完还冲王翊眨眨眼。 王翊哪里听不出郭嘉幸灾乐祸之意,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和我一同前去吧,看吾如何杀敌建功!” 郭嘉一听当即摇头道:“不去,不去,坚决不去!”王翊见状,哈哈一笑:“那可就由不得你了,准备准备,随我出征。” 郭嘉闻言,俊脸当即一夸,耷拉在那里。王翊笑着回内堂寻卞氏去了,这个美人可要安排好,自己不在可不要被其他人钻了空子,必须要保护好,范荻之死可是让王翊可惜了许久。 王翊走后,郭嘉换了个表情,望着王翊背影,眼神明亮,嘴角挂着浅笑:“也罢,便随这王君侯去西北看看。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他说还真有理!” 第五十章 屯兵细柳 趁着未出发的日子,王翊将卞氏安顿完毕。没有王翊的庇佑,留之于雒阳,怕是不妥,原意是在雒阳城外寻一院落,派人保护。然而一想到如此熟妇被一帮壮汉护卫,哪怕是自己从小培养到大的亲卫,王翊也不放心,万一某些人气血上涌,辱了卞氏,那王翊可要悔青了肠子。 思前想后,王翊还是厚着脸皮将卞氏送到蔡邕府上,让其照料。蔡邕自是气的不轻,然而一想到王翊又将远赴沙场,还是同意了。再加上卞氏虽然出身卑微,但才色俱佳,知礼晓义,言语得体大方,给蔡邕印象倒也不错,也就留下她,顺便可照顾照顾蔡琰。 王翊还有个心思,让卞氏与小蔡琰处好关系,两人年岁差距十五岁有余,最好交好至形同母女,那将来......有些画面王翊想想都热血上涌,直冲云顶。 没有几日,王翊便随皇甫嵩踏上了西行之路。虽然被拜了个讨贼校尉,然王翊也不过是个光杆司令,只带着手下数十亲卫,还有关典二将,与小郭嘉了。 出雒阳,过谷城,沿崤函古道一路往关中而去。函谷之奇险,王翊也算见识到了,深险如函,谷岭环绕,不愧为闻名天下的雄关要塞! 望着巍巍函谷,王翊问郭嘉的看法,要消耗多少人才能攻破这千人守卫的关中门户。郭嘉自出雒阳后已不似于城中之时那般放浪不羁,一路默默记着山川、地形、城邑、寮聚、民生,此事听王翊如此一问,不禁嗤笑:“如此险关,耗费士卒性命去攻,智者不为!” 被郭嘉稍微挤兑,王翊并无恶感,只是看着郭嘉一脸认真的表情,这个状态的郭嘉竟有一丝气场,哪怕年纪小,也有一股独特的魅力,令人赞叹。 行走于崤山小道之中,感受着山岭起伏,对此次凉州之行,王翊心中充满了未知。前世汉庭与其纠缠数年,也未将之彻底平灭,韩遂马腾等辈最发展为凉州军阀,纵横西北数十年之久。 而如今有了自己,不知会有什么改变,王翊眼中充满了傲意。此时此刻,他可不将自己看作一条小杂鱼,无法掀起波澜。他要成为一只蹈海巨兽,在纷乱的凉州之地掀起狂潮,留下自己的痕迹。 这一路,王翊行得自在不已,游山玩水,观花赏景。皇甫嵩则不然,对凉州局势崩坏忧心不已,与王翊对话也是凝重深沉的模样。 对王翊,皇甫嵩倒是表现地很亲近,表示要与之并肩作战,为国剿贼,平定凉州。勉励一番王翊,让其积极建功。对此,王翊虽然心底没有什么触动,他对为国而战毫无兴趣,他只会为了自己而战。 然面上还要表现出一副,积极主动,尽忠卫国积极模样,以王翊如今的演技,变现得倒也像模像样,极有张力,让皇甫嵩很是满意,觉得这弱冠青年是个忠诚之人,很有前途。 随着皇甫嵩一行进入三辅之地,民间受凉州乱贼侵扰所造成的动荡渐渐稳住了。皇甫家族在西北关中之地的威望极高,皇甫嵩又是大汉有数的名将,由他挂帅,民心自是安定不少,认为。 进入京兆尹境内,王翊仔细观察着三辅之地,虽然经过王莽篡位、赤眉之乱后,三辅之地遭到重大破坏,衰落下来。长安不复帝都,但在这西、北之地,仍然是政治、军事中心。 人口、经济虽不如雒阳那般繁盛,然其底蕴犹在,河流纵横,浇灌着关中八百里沃土,稍微加耕作,便又成粮仓。 入长安后,在京兆尹赵温的配合下,皇甫嵩很快进入戍守长安,抵御乱贼的状态中。聚集三辅之兵,募集关中义士,保卫乡梓。三秦之地自古民风剽悍,在皇甫嵩的招募下踊跃参军,很快皇甫嵩便拥兵四万余人,以长安为中心,卫戍园陵。 皇甫嵩也是见王翊这个讨贼校尉手下无兵,处境尴尬,拨与其三千新兵。令其于长安西边细柳聚屯兵戍守,顺便监控正在右扶风活动,打着诛除宦官旗号向长安进军而来的边章韩遂等众。 前往细柳虽有桥头堡之意思,但王翊乐得前往,待在长安有皇甫嵩在上压着,前往细柳便是一人独专。关中精壮见王翊年轻,有不服者众,对其轻视。往细柳行军路上有不听军令者,王翊自不会客气,狠辣斩之,军势顿时一震。 又有关羽典韦二人配合王翊统军,军中以武为尊,二人勇力非凡,很快压服众军。而两个人却甘为王翊家将,让手下士卒清楚地认识到王翊不是个善茬,不敢造次,俯首听命。 细柳聚,昆明池之南,遥想文帝之时周亚夫屯兵于此,天下精兵细柳营便由此诞生,王翊心头感叹,关羽也是满面的向往。连郭嘉也是打量着四周,轻叹道:“条侯,真将军也!” 王翊屯兵细柳,修筑寨墙,操练士卒,广撒斥候眼线探查叛军动向,日子倒也逍遥。每日与郭嘉商讨敌情,如何破敌,上了战场郭嘉方法找到了归宿般,汇聚消息,分析敌情,研究地图,活脱脱就是一参军谋士。 王翊对此状态的郭嘉甚为满意,虽然年纪小,已有一世风华绝代谋士的风采。王翊帐内,王翊坐在主位上批阅军事,郭嘉坐在旁边,手里提着个葫芦,不时喝上两口。王翊淡淡道:“军中不许饮酒,汝不怕我军法无情吗?” 郭嘉不以为意,又喝了一口:“吾既非士卒,又非将校,也不是军中文士,只是被你强押而来一柔弱少年,军法管不了我!” “小小年纪,如此爱饮酒,当心他日醉死!”王翊冷哼道。“固所愿也!”郭嘉嬉笑道。王翊不与其嚼舌,干脆道:“说吧,研究了几日,对现今情势如何判断?” 说起正事,郭嘉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正身而起,严肃道:“皇甫将军至长安之日,叛军就再无向东更进一步的可能,局势可以说已经稳住了。然叛军多为骑兵,来去如风,汉军以步卒为主,列阵交战自是不惧,就恐其游击,皇甫将军怕是正头疼如何应付了!” 王翊点头,沉吟片刻,道:“嗯,继续说!” 第五十一章 叛军东进 郭嘉喝了口酒,又道:“现今凉州乱贼以羌人为主,然北宫伯玉、李文侯等人推边允、韩约为首,其众虽多,其心不齐,早晚必有祸事。就现阶段而言,正面交锋,击退其不难,但贼众事有不济,远遁凉州即可,若要歼灭平定之,难矣!” “如之奈何?”王翊盯着郭嘉! 郭嘉酒喝了些许,眼神反倒越加清明:“灭彼骑卒,若无山川形胜之地为辅,在这三辅平原之地,非汉军骑军不可!但现今我军只有董卓的河东铁骑与皇甫将军麾下骑卒,不足万数。兵众数量倒是其次,只怕董卓不会愿意派手下精骑与贼硬拼啊!” 王翊慨然一笑:“既然如此,那便让皇甫将军头疼去吧,吾等在此练兵治军即可!”郭嘉看了一眼,也是淡然地很,道:“君侯以三千之众据细柳,凉州叛贼之东进,首当其冲,君侯就一点不担心?” 轻轻摆了摆衣袖,王翊嘴角挂着一丝笑意:“你也说了,贼军羌汉交错,人心不齐,吾固守此地,看谁愿消耗兵力与我硬拼。况且边允、韩约等辈,不是省油的灯,北宫伯玉、李文侯这些人自以为能挟控利用他们,迟早为其所趁!” 郭嘉闻言一笑,望向王翊,眼中露出赞许之色。 此时,远在数百里外的叛军却是另一样风景。很是巨大的毡帐内,气氛热烈极了,来自凉州边郡的羌族豪强们聚在一起,高兴地讨论着。北宫伯玉、李文侯、宋扬等羌族首领一个个热情高涨,怀中搂着抢掠于扶风的汉人女子,口吐淫词秽语,手脚极不安分,粗糙的大手不住地在汉女身上游移。而女人们只能屈辱地任其拿捏,曲意逢迎,力道大了被捏痛也只能皱着眉头忍耐着。 边允与韩约高坐帐中,现在已改名边章与韩遂了。边章与韩遂虽然被共推为统领,但边章明显地位高些,此刻也以大军统帅自居,很是随意地对侧首的韩遂道:“文约,此番吾等率义军,进逼长安,欲入雒阳铲除宦官奸佞,朝廷感我兵锋之锐,惊惶之下已经派皇甫嵩前来征讨了,你看此事如何应对?” 看着边章高高在上的样子,韩遂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很快隐去,抱拳道:“一切全凭将军吩咐,以将军之谋略,即使是皇甫嵩,击败其也不在话下。”边章似是很满意韩遂的表现,喝了口酒,哈哈大笑几声。 此时正是边章志得意满之时,原本其不过凉州一督军从事,此刻却是率军数万的大军统领,连雒阳的天子也不得不重视的一代豪雄,由不得他不兴奋。 原本对于被北宫伯玉等人裹挟造反是心有不安的,但此刻享受过统率数万大军的荣耀之后,边章彻底放开了顾忌,品尝权力滋味之后,让他的野心彻底释放出来了。 手握千万生灵的生死,言出必允,令至必行,凉州、三辅之地百姓看他都带着敬畏,这高人一等的地位让边章享受其中。此次进逼长安,他要一举拿下三辅,掌关中膏腴之地,坐拥西北,与汉庭分庭抗礼。要是能趁势而出,东进雒阳,掀翻汉庭那就更好了。 边章看着帐中的羌人首领们,各个孔武有力,粗犷剽悍,手下统领着数万羌族勇士,都是成长于边境的厮杀之辈,战力极强。 似乎是听到了边章与韩遂的对话,底下啃了一口羊肉的李文侯大声说道:“将军,不必担心,吾等有数万铁骑,皆是我羌族壮士,汉军哪怕有皇甫嵩统率,也必定不是我军对手。” 北宫伯玉也是红光满面道:“这关中真是个好地方,比凉州那贫瘠之地好多了,粮食、财富、还有美人,应有尽有,勇士都不想回家了,等我们打下长安,定要好好庆祝一番。”满面的桀骜不驯,活脱脱一个暴匪。 旁边的宋扬并不答话,似是很不在意,看都不看边章一眼。用匕首割下一块羊肉,塞入嘴中,嚼了几口,面颊的骨头凸起,眼中寒光让人感到透骨凉意。 边章对北宫伯玉等人的自信很是高兴,只是对他们的桀骜无礼有些不满,只是打仗还要靠他们,自己的野望也要靠他们支持实现,只得忍着。 一番聚宴席后韩遂自然地回帐而去,一路看着叛军大营内的羌人士卒们,羌人剽悍,能跟着东进长安的也都是精锐的厮杀之士,如此大军,若是尽归于自己该多好,韩遂眼中闪过一丝火热。对遇到的羌人士卒皆报以微笑,一副爱兵如子的模样。 回到帐中,韩遂眼神阴沉下来了。虽然和边章一起被拥为统领,但边章明显在自己之上,这让韩遂十分不服。同为凉州名士,在凉州边郡威望甚隆,对于边章,韩遂打心眼里是瞧不起的。连同一起造反的羌人首领中,也就宋扬韩遂能高看一些,其余在韩遂心中都只是利用工具而已,边章也不例外。 韩遂心思阴沉,城府极深,野心甚大。此次参与叛乱,看似被迫而行,实则顺势而为。黄巾之乱之时,其就已经看到了大汉江山之不稳,北宫伯玉等人起事则给了他机会。 不似边章那般膨胀,韩遂很清楚,叛军看似气盛,入寇三辅极也,想要打下长安简直是痴心妄想。还有对于北宫伯玉、李文侯等羌人,韩遂心思透亮,不过互相利用而已,似边章这边以为羌人真心拥护自己,成就霸业,韩遂简直嗤之以鼻。 此番进击关中,便是要趁着与汉军交战之时,慢慢渗透,收买人心,掌控军权,实现自己的野心。韩遂可不甘心只做一个傀儡,他要做真正的首领,军权一定要拿到手,北宫伯玉、李文侯等人还有边章,都是他要除掉的对象。最不济要成为西北之雄,这是韩遂的野心。 这段时间以来,韩遂悄悄地在叛军中发展着自己的实力,凉州彻底崩乱之后,以其威望和手腕,也聚拢了一部分人心。此时,受韩遂控制的凉州叛军,已有两千之数,虽然对于数万叛军来说不值一提,但对韩遂来说却是自己崛起的基础! 加快进度,收服士卒,掌控军权,韩遂暗暗下定着决心,眼中跳动着野心的火花! 在右扶风西部诸县大肆劫掠之后,边章终于说服北宫伯玉等羌族首领。放弃眼前小利,以长安大利诱惑之,收拾士卒,率领数万羌骑向长安进击而去。 此时,王翊正安稳得待在细柳,关注着叛军动向。边、韩一动,很快被王翊探得,受皇甫嵩令,进驻槐里,抵御叛军。 王翊带着三千士卒,屯兵槐里,安抚世家豪强,加固寨池,激励士卒,等待着与叛军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第五十二章 略施手段 槐里城中,王翊正与一众郡望贤达谈笑风生,高坐堂上,谈吐不凡,一副世家贵族子弟的气派,让槐里县中世家赞慕不已。县令与县丞陪坐在侧,堂内是槐里周边的士族长者,对于少居高位的王翊恭敬不已。看其谈笑自若,丝毫不为即将到来的叛军受影响,不由暗叹:“不愧是来自大族世家的子弟,如此气度,当真不凡!” 王翊面前摊开了一卷竹简,上面详细地记录着槐里本地世家贡献的军资补给,倒是不少,手指沿着竹片划过文字,那是一车车粮草、被服、给养。王翊统领全城卫护他们,他们总要有所表示,姑且当保护费了。 见堂内诸人虽然应和着自己,却总有些忧虑挂在眉头,王翊自然知道其担忧什么,面上却问道:“诸位愁容满面,是否担忧东进之叛军?” 槐里县令拱手答道:“凉州羌乱,为祸州郡,此番入寇三辅,侵逼园陵。叛军多为羌人异族,凶狠残暴,怕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三辅百姓要受苦了。此时正是春耕时节,错过了节气,不知有多少百姓会因此流离病饿而死啊!” 王翊闻言,心头冷笑,这槐里县令就是本地豪族,家族所拥土地甚多。叛贼此来,底层黔首并没有多少财资可供其掠,这些掌握大部分财富的士族豪强才是其收割的对象。佃户们所耕种的粮食大都会堆积到他们仓库储室之中,县令等人分明是在担心叛贼此来对他们造成的损失。 什么耽误春耕,担心百姓受苦,不过冠冕之词罢了。叛军以羌骑为主,士族豪强大可躲到城中,又有王翊统帅三千汉军驻守,生活在雍凉之地的他们明白叛贼是不会消耗骑卒强行攻城的,他们对自身安全到不是特别担心。 王翊自身便是世家大族一员。士族的腌臜行为暗地里也做了不少,对于槐里世家豪强的心思清楚地很。论演技,王翊已自认不弱于人,听着县令忧国忧民之言,也配合道:“县令所言极是,吾等可以依托城池抵御叛贼,只是苦了那些来不及躲入城中的百姓呀,无所依托,只能任由乱贼祸害凌辱,吾心甚痛啊!” 说完有些夸张地捶胸顿足,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底下众人不管是何心思,也都应和着,直赞君侯仁义爱民。受堂上众人一顿恭维,王翊瞟了四周一眼,用衣袖擦了擦好不容易挤出的几滴眼泪,语气坚定道:“诸君,此番吾欲竭力戍守城池,打击逆贼。然羌贼终究有数万之众,吾恐士卒不足用,还望诸位贤达支持!” 县令等人闻言,心头皆是咯噔一下,此次王翊进驻槐里,各家各族已经献上了不少物资给养,也算尽力支持了,这王君侯仍要支持,还不满足?不管心里如何想,面上还得配合地问道:“不知君侯,还需要吾等如何支持?” 王翊嘴角洒然一笑,对众人道:“吾现在手下士卒,算上县兵、衙役也不过三千余人,兵力十分薄弱,诸位皆有部曲家兵,聚在一起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还望各位支持。军中缺少战马,诸位家中的马匹最好也一并支援。吾保证,诸位部曲马匹皆为借用,待战事消弭,必定还与诸君!” 槐里世家诸人面面相觑,皆不出言,场面顿时陷入一片寂静,无人答话。王翊见状,又道:“翊受君命,西来剿贼,定会尽心竭力,槐里绝不轻言放弃。然力终有不及之时,若有事有不济,翊自会保留有用之身,以待将来,到时还望诸君勿怪!” 如此赤裸裸之言,让众人对王翊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其虽然年轻,当真不敢轻视。看其似笑非笑的模样,可以肯定,若要危急之时,其真有可能弃城而去! 见县令等人还在犹豫,王翊轻敲桌案,指尖与案面碰撞的声音响在众人心底,颇为温和地问道:“诸位考虑如何?”见王翊眼露锐光,县令带着些试探问道:“不知君侯要吾等资献多少人众?” 王翊微微一笑:“自然是多多益善了!”众人又陷入一片犹豫,王翊眼睑垂下,漫不经心地对侍立在门口的关羽做了个手势,关羽悄悄地挪出了门。一盏茶的功夫,关羽进门,对王翊点头示意。 不一会儿,一汉军斥候大声呼“报”直入堂内,单膝跪地向王翊禀道:“禀君侯,凉州叛军在首领边章、韩遂的统领下越过沿路城池,一路东进,如今逼近槐里,距城不过八十余里。贼兵势众,数万骑无边无际,什长依旧在外监控,派小人回城通禀!” 斥候话音一落,堂上气氛顿时一紧,哪怕知道骑兵攻城不行,但那也是数万之众,槐里士族们还是感到凉飕飕的,心里一阵紧张。王翊面容稍露浅笑,尔后隐去,那斥候自然是王翊安排的,叛军欲来之事他早已打听清楚了,此时距离槐里确实不远,不过不是八十里,而是百八十里! 王翊无论到哪里,都要想尽办法增强自己掌控的力量,至槐里也不例外。此番便要借叛军之势,收槐里士族之众,将他们刮一层下来。至于归还之事,到了王翊手里,就别想再吐出来了。 此时看着眼前惊惶之众,显是受到了不小的压力,淡然笑道:“吾有三千勇士,边、韩之辈必不会似其余城池一般任由吾等安居其背后,定会想法破槐里,诸位可想好?” 县令与县内几个望族族长进行眼神交流一番后,还是由县令开口了:“吾等愿意贡献部曲家兵、青壮马匹,以助君侯拒敌,还望君侯纳之!”终了还是不得不低头,他们是真怕王翊后撤,羌人叛军可不好相与,扶风边境小县被屠杀抢掠的消息可是早就听说过了! 王翊当即哈哈大笑起身,对众人抱拳一揖:“翊多谢诸位相助之恩,此次吾等万众一心,协力抗敌,必定能挫败凉州逆贼。有皇甫将军在后支持,边、韩之辈,是打不进园陵腹心之地的!”说完端起案上的酒樽:“诸位,吾等齐聚抗敌,共建功勋!请!” 见王翊如此,在座诸人也不得不给面子,俱高举酒杯起身相和。看着一饮而尽的众人,王翊眼中跳动着闪亮光芒,自己又有扩充实力的机会了! 当日,王翊派郭嘉负责接手梳理槐里世家贡献的军资,组织城内青壮,关羽负责挑选骑士搜集城中马匹组建一支二百余人的骑军队伍。而王翊自己带着典韦,巡视周边,安排士卒守卫,静等叛军到来! 任他数万铁骑,在王翊眼中只是平叛军功的载体,就在槐里,王翊要直面叛军。就算打不过,城池被破,逃就是了,王翊心底已经做好打算,心境无压力,自是淡定不已。 第五十三章 试探接战 槐里城中一片忙碌,准备拒敌,然一干人等苦候至日落也不见叛军踪影,县令等槐里世家也慢慢回过味来,貌似被王翊诓了。一时皆有些不忿,有心寻王翊理论,但想起王翊之前的表现,不禁却步,终还是无可奈何。 王翊可不管他人作何想法,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有城中世家支持的人马,其手下可用之军已有四千人众,还有两百余骑卒。 再加上收拢至城池的青壮,王翊军已经成为了叛军不得不重视的一支汉军力量。就看边、韩敢不敢与槐里来一次硬碰硬了!立于西城头,王翊远眺着延伸至天际的平原官道,以叛军的速度,明日该至城下了吧,眼神森寒,还有一丝期待。 一夜安稳,第二日暖阳高挂于碧空,春光明媚,照耀在槐里城上。王翊带着亲卫巡视,典韦自跟随王翊后很快进入贴身侍卫的角色,寸步不离地保护王翊。 前番哪怕与卞氏欢愉之时,也是守护在门外。那时,卞氏知晓典韦立于门外,羞于闺房之乐,不住地抑制口中娇吟,然王翊心中邪恶欲望爆发,用力地操弄。 搞得卞氏连哭带喊地泄了身,那一瞬让王翊深感刺激,此番回忆起那滋味,那场景,下身竟有些蠢蠢欲动。 看着无面目黝黑,无甚表情的典韦,王翊回味着自己的恶趣味。王翊可是关注过,每次与卞氏深入交流后,典韦都会去 找几个勾栏女。邪邪盯着典韦看,其似有所觉,五大三粗的汉子,竟被王翊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 王翊突然嘿嘿一笑,邪意盎然,向前走了好几步才恢复眼中的清明,严肃起来。拍了拍站岗的一小卒肩膀,替他将有些歪的头盔摆正,让其眼中满是感动。王翊对着他笑了笑,走开了,心头暗道,这军士该会奋勇杀敌吧! 郭嘉也是甲胄在身,跟在王翊侧边,瘦弱的身材与宽大盔甲着实不符,王翊看着忍不住调笑道:“是不是该给汝专门打造一副?汝这小身板,怕是承受不住呀!” 郭嘉望着远处,淡然应对:“君侯还是想想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叛军吧!”顺着郭嘉目光望去,只见遥远的地平线处,扬起一阵烟尘,并逐渐扩散,向槐里城滚滚压来。 正是叛军数万极驰而来,十余万只铁蹄踏地震动,带着排山倒海的磅礴气势扑向城池,城上士卒皆有些惊惶。 王翊想起了多年前的安阳保卫战,比起当时的数百乌合之众,此时可要好太多。三千军兵虽然训练不足,守城倒也可堪一用,背后又有皇甫嵩率军支持,求援信使早已派出,面对即将到来的敌军数万骑兵,王翊很是淡定。 城上兵卒可没王翊这份底气,数万铁骑确实可怖,都有些惧意。作为统帅,王翊自然需要站出来稳定军心,大声地对郭嘉道:“这数万羌骑若是长双翅膀,吾还忌惮它三分,倘若叛贼敢攻城而来,必将成为我军箭靶,任由吾等射杀!” 铿锵有力,镇定自若,士卒们还真就吃这套。主将安稳,城头将士也慢慢驱散心中恐惧,定下心神,握着手中武器,盯着越来越近的叛军。 看到王翊的表现,郭嘉也露出些许笑意,眼中闪过异彩,似乎很是认可王翊的动作。与王翊并立于城楼前,关注着城外敌军动向。 槐里城西边,数万羌骑在各自首领的率领下,以边章韩遂二人为首,向着槐里逼近。北宫伯玉在旁念道:“这越往关中靠近,越是富庶,沿途放过了诸多城池。到这槐里,城外汉民居然被迁入城中躲着,让吾等收获实浅,城中守将真是可恶!” 韩遂看都没看一眼北宫伯玉,盯着越来越近的槐里城头,上边似有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自己等人。声音低沉道:“坚壁清野,看来槐里守将王翊当真非凡呀,吾等若是要突破此城怕是有阻碍了!” 边章居中闻言,问道:“哦?文约似是对这王翊有所了解,此何人也?” 韩遂趁机将缰绳捋了一遍抓紧,答道:“吾派人探得,此人乃雒阳天子亲封之祁阳亭侯王翊,太原王氏子弟,年不过二十,镇压黄巾之乱有功,此次被授讨贼校尉,随皇甫嵩西进关中征讨吾等!” 边章眼中讶意连连,不禁问道:“如此年轻,莫不是靠其出身?只怕朝廷所遣非人,给吾等机会建功!”李文侯在旁不甘寂寞道:“乳臭未干的小儿,怕他作甚,我军已至三辅腹地,再往前走皆是膏腴之地,可不能再放过了。勇士们奔袭这数百里,没有美人财富收获,军中已有不少怨言了!” 韩遂心中冷哼:“羌人匪辈,目光短浅,只知抢掠,改不了这豺狼本性。不过以利益动其心,这样也方便吾控制彼辈!”一直默不作声的宋扬冷声道:“既然如此,那就先试试这槐里守备如何!” 边章带着大军缓缓停至城外两里地外,派了一人上前喊话劝降,看着城下耀武扬威的敌人,王翊突然心血来潮。让人递上弓箭,拉弓瞄准,羽箭嗖的一声射了出去。王翊可是好好练习过箭艺,然而这一次箭矢飞速地射出去后,竟然稳稳地扎在那一骑前方不足一丈处,箭羽不停地晃动。 吓了那骑卒一跳,战马也受惊轻踏几步,城头原本欲要为王翊欢呼的守军都是一愣,看向王翊。王翊心头也是讷,心跳加速,很快回过神来,大声命令道:“看到没有,凡是越过此箭之贼军,一律射杀!”众人顿时齐声称诺,原来校尉此箭用意如此呀! 王翊则轻舒了一口气,默默地下定决心,日后再不逞能卖弄了,敌我两军之前,想要射杀其人,居然没有够着。所幸反应及时,若是出丑,有毁形象威望呀。郭嘉则是玩味地看了王翊几眼,很明显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对王翊却是目露赞许,或是为其反应快,或是为其脸皮厚。 边章等人见城上羽箭一落之后,便知劝降无用,早有心里准备,也不惊讶。当即李文侯出阵,率领三千余骑兵向城池冲锋而来,骑射羌人也会,李文侯手下之军也不弱于鲜卑。 王翊早有准备,盾兵在指挥下有序地举起大盾,靠上城头,将士卒护在后边。羌骑的羽箭不断射上城来,击打在盾牌砖石上,发出叮当响声,但收效甚微,只有少数士卒中箭身亡。箭矢无眼,王翊很是珍贵自己性命,与躲在几层盾牌后边,又有典韦护在身边,方才安心。 眼睛观察着城池上下形势,见数千羌骑果然沿着城垣奔走抛射,但在城上盾阵抵挡下威胁甚至小。立刻吩咐准备好的数百弓箭手向下还击,汉军居高临下,射程自然更远。羌骑虽然阵型松散,又处于流动状态,在汉军弓箭的大范围打击下,也不断地有人中箭坠马。 仅仅一刻多钟的功夫,便有近百余人落地而亡,还有受伤者上百。边章等人在后看着前方形势,见骑射摄敌不见成效,没有予以汉军重大打击,自己反倒有所伤亡,本就是试探之意,连忙鸣金收兵。 李文侯在前也是有后撤之意思,耗费了诸多箭矢,却无作用,让汉人高居城头,给自家儿郎造成无畏伤亡,闻听鸣金声音当即收兵回撤。 发现敌人后撤,城上众守军,皆松了口气,随即一阵欢呼,发现叛贼骑军果然如校尉所言,对固守城池的他们无甚威胁,那数万骑兵威慑的压力顿消。 在韩遂的建议下,叛军退至槐里城西二十里处,扎营修养,以待下一步动作。同时派出游骑,往槐里四周侦查,意图切断槐里与其余郡县尤其是皇甫嵩那边的联系。 第五十四章 安守槐里 叛军中军大帐内,边章等人齐聚议事,首次试探接战,虽未取得结果,但几人也不沮丧。数万大军,兵强马壮,尚未发力,气氛一时倒也轻松。 一副简易地图挂在帐中展架上,韩遂立于其侧,手指划过槐里周边,解释道:“我军已经侵入园陵,再往东便是关中腹心,汉庭是绝不会允许吾等任意侵扰,我军再往前行必是举步维坚。槐里处五陵之中,为长安西边门户,若要实现吾等攻占长安,震慑雒阳之目标,是必须要拔出的!” “今日李文侯首领率军试探过城中守备,吾确实小看王翊此人了,城上守卒明显不是精锐,在其统领下面对我军威势却能稳如泰山,防守未有丝毫漏洞,不可轻视。在其带领之下,槐里守军意志坚定,吾等想要破城,怕是有些困难!” 北宫伯玉也有些心虚强撑道:“城内兵不过数千,我数万健卒,一拥而上,必能破之!”用力咋了下桌案,似是在为自己鼓气。 宋扬眼中也是凝重,对于北宫伯玉之言哂笑道:“我军缺少攻城器械,又为骑兵,本就不擅破城。骑军冲城,与找死无异,难道要消耗我军健儿,为攻城徒作伤亡吗?” 北宫伯玉收敛了面上狰狞,坐在不做声了,李文侯出声了,凶狠道:“那是我军未尽全力,士卒未报必死之心冲城,只要我军全力攻城,必定破城而入,全县财富还不任由我等索取。美人,粮食,财宝,予取予求!” 韩遂闻言,心中不屑,若是如此,得化骑卒为步军,即使攻破槐里也是死伤惨重,到时候如何应对皇甫嵩这只猛虎! 边章作为公推的统帅,拍板决定:“我等暂时困住槐里,明日尽力尝试攻城,若是不行再寻他法!” 众人道诺,韩遂随众,面目总有些怪异,心中暗想:不管尔等如何行事,吾只管增强手中力量!此时韩遂手中所控之军已有三千之众,暗地里其势力不断增长着,眼线遍布全军,离他的目标又近一步。 隔夜之后,叛军又向槐里发起一阵又一阵冲击,但王翊早有准备,严密防守下,叛军不得寸进。 边章耐心被消磨,有心让麾下强行攻城,逼迫一首领率其众两千人下马登城接战。对于此王翊可不会客气,若是叛军齐心,不惧伤亡,数万人一拥而上,王翊还真不一定能守住。 区区两千人,又是以短攻长,付出百余人的伤亡,杀伤羌人上六百。那头目自是心疼不已,果断撤离,任由边章如何催促也不再进攻。 羌人头目也都是些见利之辈,很明显攻城伤亡不小,皆存保存实力之心。他们带着儿郎造反杀进关中可是为了财富、美人、奴隶,才不会傻乎乎地去攻城送死! 边章也知强攻不可取,只得撤军而归,然而面对羌人之骄横,头一次感到挫败无力,身为大军统帅,关键时刻却无一兵一卒可指挥,当真与傀儡无异。吾定要真正掌握军权,获取一支可用之师,否则如此下去,何谈功名霸业,边章暗暗下定决心。 再次议事,气氛不似之前那般轻松,很有些凝重,一帮头目不复之前猖狂。北宫伯玉用力拍了拍桌案,震得碗碟乱跳,恨恨道:“我数完铁骑,竟被阻于这弹丸小城,实在可恶!” 边章情绪有些低落,沉声道:“诸位,现今形势明了,槐里横鲠在我军东进长安路上,城中守军在王翊统率下抵抗意志坚定,吾等还需设法破之,诸位可有良策?” 又是一阵沉默,边章问韩遂道:“文约,若是像之前一样越过槐里,直击长安,何如?” 韩遂摇摇头,沉吟一会儿答到:“槐里城中有数千汉军,若是放任其在我军背后,便如芒刺在背,我军即使东进也无法放心谋攻长安,还可能陷入腹背受敌之困。哪怕吾等皆为骑军,调动转移方便,也不得不防。” 叹了口气又道:“即使到了长安,长安为大汉故都,城高池深,连小小槐里都拿不下,又如何攻取有皇甫嵩镇守的长安。若是不能解决我军难以攻城的问题,怕是难以有所建树,除非诸位首领愿意下定决心,用人命铺出一条路来!” 众人皆知晓韩遂的意思,陷入思索。“若要让吾等勇士再下马作步军消耗攻城,绝不可行,还望将军另寻他法!”宋扬声音生冷,语气坚决。 其余头领都是深以为然的表情,韩遂见状,一点也不奇,意见已经发表完毕,待着不做声了。 “若是汉军出城与吾等野战就好了,定然轻松击灭之!”李文侯咬着牙道。 闻言,边章顿时眼神一亮,眉头扬过一丝色彩,突然笑道:“首领倒是提醒吾了,我军大可将守军诱出城池,野外厮杀交战,其定不是我军对手,区区三四千人,铁骑一突,便可建功。” 帐内众人闻言一喜,沉凝的气氛散去不少,与边章合计着如何诱王翊出城。 第二日,叛军东平西凑三千弱旅攻城而去,自然轻松地便被守军击败,溃散而去,竟然冲乱了后边列阵的叛军中军,叛军顿时阵脚大乱,陷入一片混乱无序的状态。 城上汉军还在好奇羌人战斗力怎么变得如此低,见敌军陷入自乱,关羽看向王翊:“公子,我军何不趁势出击,必能建功!” “呵呵......”王翊突然哂笑几声,盯着城外叛军动向,眼中不屑之意甚浓。不见王翊回应,关羽有些摸不着头脑,问旁边悠哉悠哉的郭嘉:“小郭先生,公子此何意?” 郭嘉趴伏在女墙凹陷处,轻笑道:“叛军这诱敌之计太过明显,浮于表面,也不知是边、韩二人中哪个想出来的!” 闻听郭嘉之言,关羽赶忙太眼望向城外叛军动向,阵势之中依旧杂乱,尘土飞扬,渐渐看它不清。嘈杂混乱的呼和之声,此起彼伏,仔细思索一番,那三千弱旅如此轻易边扰乱数万严阵以待之铁骑,确实有问题。 王翊冷声道:“莫说其如此拙劣之表现,就是叛军当真乱了,我四千步军齐出,在城外那片开阔地上,与叛军骑军交战能有多大战果?” “一着不慎,还有倾覆为其所趁的风险,莫若安稳坐守城池,敌军心不齐,若是不与吾等硬拼,绝计破不了城的。吾等就在此观其表演,看其如何收场!”王翊继续道。 城外,边章等人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不见城中有任何反应,城门紧闭,对自己等人的乱想无动于衷,哪里还不知自己的计策被识破了,边章不由得有些丧气。 无法,边章只得收兵而归,一路上面对他人异样的眼神,玩味的审视,边章感到前所未有的羞怒感,直觉丢了面子。 铁青着脸回到大营,将校心情不好,手下羌骑士兵士气也逐渐低落,越往长安靠近,不似当初的顺风顺水。 受阻于槐里,叛军下步如何行事,边韩等辈需要尽快做出一个抉择。 第五十五章 韩遂狠辣 叛军又一次无功而返,士气明显又下降许多,羌族骑士再无之前昂扬斗志。边章等叛军高层,带着抑郁的心情回到大营,心情都有些压抑,憋着一口气,难受之极。 数万大军,兵强马壮,论将士悍勇,人数之众,无一不胜过城中汉军,但就是生生被这数千汉人阻在槐里,空有一身力量,却无法尽情释放出来。 诱敌之计不成,边章自觉失了面子,这几日面对那帮桀骜不驯的羌人首领,已经足够的憋屈。此刻迎着一帮粗汉的目光,直感觉其中充满了嘲弄与不屑,让一向自视甚高的边章感到异常的羞怒。 事实上,北宫伯玉、李文侯等人对边章还真是有些不屑,要不是还需要打着其名头以获得凉州汉人支持,早就将其踢开了。合计了半天的无用之计,城中守将根本不上当,劳累三军儿郎,浪费时间。 见边章威望有损,韩遂本该欣喜,叛军中以其二人为首,此消彼涨,正是韩遂施展手腕,增强影响力的时候。只是如今叛军为上下俱为一体,边章难受,韩遂也不会好过,若是军势散了,战败了,怕是也不会有好下场。 虽然各怀鬼胎,在大局上大家还是有共同目标的,若是真能拿下长安三辅之地,自己一样受益匪浅。大军如今到这进退两难之地,韩遂也不禁有些头疼,韩遂心里门清,造成这种情况,不是汉军如何强大坚韧,而是叛军上层心不齐。 各个羌骑首领,心存保存实力之心,有利一拥而上,无利逡巡不前,再加上羌汉号令不一。王翊怕是看准了这点,方才敢如此大胆,安稳坐守槐里吧,韩遂心里暗暗叹道。 必须破局而出,韩遂心中有些迫切,哪怕是为了自己的野心,为了壮大自己的势力,必须尽快做出个决策!韩遂面色阴冷,眼中寒光闪烁,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中军大帐内,边章耷拉着耳朵靠在案上,韩遂满脸严肃,眼神冷冽,指着地图对帐内众人道:“是时候改变我军策略了,既然无法攻城,那吾等所幸便略过城池!” 李文侯冷冷道:“前番不是说我军不适合越过城池,直接攻击长安吗?怎么韩将军又改变想法了!” 韩遂不管李文侯的嘲讽,继续道:“我等弃掉城池,也不攻长安,直接扫荡关中各地村寨,坞堡,这些地方的防御可不比城邑。三辅富庶,有大军在,民间百姓吾等大可予取予求。皇甫嵩能安稳待在长安城中,便是有三辅之地的支持,欲整合关中资源以讨伐吾等。” 见众人听得认真,韩遂又道:“既然如此,吾等大可不给其安稳地机会,大掠关中,即可削弱其用以征讨吾等的力量,诸位又可获得财富给养。近来羌人勇士们也憋坏了,正好让他们好生发泄一番!” 边章有些犹豫问道:“文约,如此吾等将尽失关中民心呀!” 而众羌族首领明显十分意动,都看着韩遂,韩遂很享受众人殷切注视的目光,瞟了边章一眼:“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若是继续照现在的情况下去,吾等怕是要灰头土脸地撤回凉州去了,此前所聚之势将彻底消散!况且我们在关中百姓眼中不过是来自凉州的叛逆而已,本无民心,何须在乎损不损失。吾观皇甫嵩定不会坐视吾等肆虐三辅民间,正好逼迫其出城与我军决战。与汉军野战,诸位首领可不会怕他吧!” 北宫伯玉当即道:“若是与汉军野战对阵,哪怕其有十万之众,吾数万铁骑也能碾碎他!”听韩遂一番分析,众叛军首领顿时眉开眼笑。 噗的一声,宋扬掏出匕首插在桌上的一个羊头上:“干了,就按韩将军所言行事!”眼中满是暴虐与嗜血。 边章似乎还有些不忍,韩遂对边章的矫情很是不屑,在凉州时可没有少造杀戮,此刻居然有这妇人之仁! “吾等虽号称义军,然而确是不折不扣的叛贼。造反哪有不死人的,只要有利于吾等大业,杀他个血流成河,又有何惜?”韩遂冷酷道。获得帐内众羌人统领一片赞同,应和声不断。边章就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心中早已意动,见众人意见一致,顺势拍板同意,不过要是不同意,叛军旗帜怕是要换了。 第二日,整个叛军一改往日风气,数万果断越过槐里向长安腹地逼去,看得王翊惊讶不已。不清楚边章等人是要干什么,破釜沉舟直击长安,抑或是又出昏招? 很快王翊就知晓了叛军东进的目的,一路不击城池,专掠百姓,一时间三辅大地杀戮俱起,百姓家破人亡者不计其数。对世家士族更是毫不手软,关中豪强有未躲入城池的尽被抄家掠族,不少坞璧堡垒被攻破。 叛军侵入京兆尹腹地,烧杀抢夺,百姓怨声载道,流民遍地,大骂皇甫嵩不作为者甚多。王翊也没想到,边章韩遂等人行起事来也是如此狠辣,那数万羌骑就像数万头狼,彻底释放出其嗜血的本性后,带给三辅百姓无数的杀戮与苦难。 郭嘉在得知叛军动作之后便提醒王翊了,这是在逼迫汉军出城与之决战。王翊心头也清楚,叛军如此狠辣地破坏民生后,让皇甫嵩与自己前边所蓄之势彻底中断,如今陷入两难之境的反倒是汉军。 若出城与其决战,便正中其下怀,在气势上便落了下乘,陷于被动。若依旧守着城池,任由叛军祸害,不说民间的议论与来自朝廷的压力,真让叛军将关中破环殆尽,没有来自地方的支持,城中汉军也无法支持太久,终究城内是无法生出粮食来的! 理清楚现状,王翊舒了一口气,仍旧守着槐里。城外民间再是疾苦,可怜,貌似自己也无能为力,也与自己无关。凭手中步卒出城就援百姓,打击叛军,那更加不可能了,白白消耗自己手下士卒,王翊可不会干。 叛军虽然对关中造成了重大破环,但却并没有损伤到自己的力量,有许多流民从东边逃来,王翊收纳了不少青壮,手下兵力增多,实力反而有所增加。对于受难的百姓,虽然有所同情,但乱世战争之中,死伤些人,很正常! 王翊看得很开,自己只是皇甫嵩手下一小小校尉,挨骂受压力由皇甫嵩去,自己安心待在槐里,练练兵便是,收拢些流民,就当积德了。 而在长安城中待了一个多月的皇甫嵩终于坐不住了,原本还想再积蓄些实力,哪怕叛军在扶风、京兆尹西部县邑大肆制造杀戮其也强行忍着。但这个时候他是再也无法安守了,也不敢再待在长安城中了,必须得有所作为。只凭一条消息,叛军北上茂陵去了,这是要惊扰武帝陵寝呀! 原本边章等人虽然造反,未尝没有势大招安的意向,不想与汉庭彻底撕破脸。但在扶风、京兆尹边缘活动了这些日,杀伤了太多生灵,仍不见汉军动作。最终韩遂下了狠心,拼着与汉庭不死不休的后果,建议北上侵入茂陵境内,不信皇甫嵩敢不出来! 果然闻听叛军劫掠茂陵,皇甫嵩大惊,知道自己不得不有所动作了!令中郎将董卓与讨贼校尉王翊先行北上,驰援茂陵,自己亲率四万大军随后支持,意与叛军决一死战! 第五十六章 董卓被困 闻听皇甫嵩动作后,韩遂笑了,这场心里博弈终究是他胜利了! 而皇甫嵩命令传至槐里后,王翊有些犹豫,对皇甫嵩的安排总觉得有些不妥。自己与董卓先行北上,两军加起来也不过两万余人,手中又皆是步卒,北上找叛军的不自在,最后不自在的绝对会是自己。 可是这军令到了,不听不妥,听则更不妥,有心抗令,又不好做的太明显,让王翊一阵头疼。忍不住问郭嘉,郭嘉也是一脸慎重道:“皇甫将军有将令,不得不听。况且若是真让边章等人将茂陵毁坏,惊扰孝武皇帝,雒阳怪罪下来,君侯一样难逃责任。因此北上茂陵是必须的,但是我军必须要小心,皇甫将军的布置令人心忧虑呀!” 王翊思索一番,做了决定,派人探听董卓军动向。得知其已率领河东军并关中勇士一万又八千人北上支援茂陵后,当即动员槐里守军,收拾粮草军械一并出城北援,随行将城中所有马车带上并又打造了数十辆。 既可以运输物资,还可搭乘士卒,减小消耗,若是在平原上遇到叛军骑兵,还可指望其列阵拒敌。就这样,王翊小心翼翼地向北而去,但行军速度可见其缓。 而董卓这边,心情一样抑郁,此番奉命北上,他是打心里十万个不愿意去。但董卓不敢不听,对于皇甫嵩,他很清楚,狠着了。董卓这边要是敢抗命不尊,皇甫嵩那边绝对敢现将他斩首以正军威,换个人再派去救援茂陵。别看董卓已经升任为中郎将,在朝廷,在皇甫嵩眼中还是个小角色。嗯,王翊也一样,除了身世之外,怕是连董卓还不如。 从长安西出,董卓带着他的河东精锐,也是小心谨慎,尽量放缓速度,朝着茂陵而去。董卓的家底可都在这,要是被叛军钻了空子,损失一些,可要心疼死他,这个时候董卓已经有意识地扩充自己手中的力量了。 “文优,你说此行如何?本将总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似是不详!”董卓问身边的一文士。 那文士瘦瘦高高的,蓄着两撇小胡子,正是李儒。此时李儒已经是董卓麾下谋士,出计献策,身受董卓信任。微微摇摇头,李儒也是凝重地道:“只怕不妙,皇甫将军此举等于将我汉军三分,长安皇甫军,槐里王翊军,还有我军,正给凉州叛军各个击破的机会。吾若是叛军,见汉军出城救援,必定于路中突袭,先歼灭一方!” 董卓眉头一拧:“文优此言有理,叛军皆是骑军,只怕真会如此行事!只是我军与王翊军,不知其会选择哪一方为目标?”说到这儿,董卓突然笑了:“不过我军兵强马壮,羌骑怕是轻易啃不下来的,反观王翊三四千弱旅,定会是叛军首要目标!” 听董卓如此说,李儒心头隐忧并未散去,谋士的嗅觉告诉他,没那么简单,还是提醒董卓道:“我军还是要小心!”董卓颔首,作为征战疆场的老将,不会大意,依旧谨慎地广撒斥候五十余里,探听叛军动向! 董卓与李儒能想到的,王翊与郭嘉自然也想得到,郭嘉有着鬼才的天赋,年纪虽小,经验不足,但对战争形势有着敏锐的嗅觉。王翊多疑,凡事思虑多,往往朝着最坏的方向想,对于自己处境也是心忧不已。 暗地里大骂皇甫嵩出的什么昏招,主动权全交给叛军了。这种被动的感觉让王翊很不爽,尤其是自己小命都有危险,操之于他人之手。不过看向关羽统领的四百余骑兵,王翊又有底了,这些日子,在王翊不懈搜刮之下,生生将手下骑卒扩充了一倍。骑士战马俱是精良,要是真有难了,带着骑兵跑路就是。 从槐里至茂陵不足五十里,王翊准备拖沓,带着四千军往西北方向绕了一大圈,足足行了一日,方才逼近茂陵、平陵。在茂陵城附近,有三千余羌骑将王翊阻在那儿,而见到了这三千羌人,王翊一路紧张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下来。嘴角挂着笑意,有些幸灾乐祸地看向东方,董卓,怕是有难了! ...... 细柳聚东边十余里的地方,近四万羌骑在边章韩遂的统领下正压着董卓军打,这数万羌人战力当真不弱,董卓麾下可都是跟随他多年的河东精锐,虽然人数少,战斗力绝对不可小觑。 北宫伯玉、李文侯、宋扬等羌人首领,亲自上阵于前线指挥,就是逮着董军打,一时间河东军竟被打的节节败退。 董卓看到局势不妙,大骂道:“凉州这些贼子,不去打王翊,要来找本将麻烦。吾成全他们,将士们,给我杀!”说完指挥着步卒,层层结阵,将战线稳定下来。 “传令,让牛辅给我守住左翼,胡轸给我稳住右翼,董旻董越统领骑兵随时候命!”董卓见将士经过初时的慌乱后渐渐稳定下来,狠狠命令道:“叛军想要吃下我河东军,就看他们有没有这牙口!” 董卓是气愤极了,他是被叛军惹毛了,但头脑还保持着清醒。在董军将校的指挥下,付出了一些伤亡,还是顶住了羌骑的攻击。只是他清楚,在这平原之上,即使以董军精锐也是抵不住这数万狼一般羌骑进攻的。 此时的董卓,还是勇猛果毅之人,冷静地问身边的李儒:“文优,如此下去,于我军不利,有何良策化解?”李儒低头盘算了一会儿,看向董卓道:“主公,此地不宜久留,前方十里便是细柳聚,前番王翊曾驻守此地。为今之计,莫若撤到细柳,依靠寨池防守,总比在这大平原上被动御敌压力小些。只是,叛军阻在前路,吾等怕是要强行正面突破敌骑了!” 董卓听李儒建议后,毫不犹豫道:“就按照你说的办,不就正面破敌,吾正想给边、韩二人一点颜色看看!稍后本将亲自率军突击,集合全军之力,凿穿贼军!” 董卓也是果断,立刻组织军队准备突击,亲自统领四千河东精骑为前驱,牛辅、胡轸率领步卒紧跟其后,朝叛军冲锋而去!董卓在河东军中威望极高,有他亲自统帅冲锋,河东军士气如虹,很快撞进羌骑阵中,掀起一朵朵血花。 董卓身躯魁梧高大,本就极具威势,此时也是发了狠了,身先士卒,亲自带头冲锋,挥刀砍杀,状似封魔。不管不顾,直接朝着边章、韩遂而去,挡在他面前的是以李文侯为首几个首领,为董卓所摄,一时间竟抵挡不住,被突破冲散。 边章与韩遂原本安坐后方,对于此次行动得意非常。派三千人看住王翊,率主力出其不意直袭董卓军,一路绞杀董军的斥候,待到董卓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原本几乎压着董军打,虽然董卓极力反抗,但边韩二人确信,拖下去,河东军绝对会覆灭。 本已放松,没想到董卓如此果决,亲率全军突击,李文侯军在前边一散,叛军阵势顿时散了。董卓率人一路朝着边、韩二人冲去,二人身边可没有多少人,很快就被冲散。原本董卓是想追杀二人,被李儒劝住了,深知逃至细柳才是要事,否则让叛军反应过来,事危矣! 不过十里地的路程,一路狂奔,很快河东军剿杀了细柳聚中的数百叛军,意外地获取了上千匹战马,但董卓此刻可不在意这,因为叛军反应过后,也顺势将河东军围在细柳聚内。 细柳聚不比其余城池,只是个破落的寨子,百姓早已逃光了,虽然前面王翊也加固过,但防御也就一般。被董军逃了出来,叛军众首领只觉得丢了面子,没有片刻休息,开始催促四面围攻。 董卓据细柳,以抗强敌,又付出了二千余将士性命,鏖战至天黑,方才击退叛军。此战,董卓的河东军足足阵亡了五千余人,损伤惨重,让董卓心疼不已。当然叛军也损失了三千多人,不过彻底激起了叛军战心,没能歼灭董卓,反而让其咬了一口,北宫伯玉等人已经决定要彻底将董卓干掉! 第五十七章 董氏求援 这一困便是一夜一日,董卓军被彻底困在细柳聚这方寸之地,无奈地任由羌骑攻打。牛辅走出董卓大帐,心情沉重,从昨日开始奔波厮杀到现在,难得有休息的时间。面容间满是疲惫,头脑昏沉沉的。对河东军眼前的局势很是忧心,方才军议,李儒分析得很透彻,董军的处境很危险。 忧心冲冲地回到自己军帐,不理会行礼的卫兵,掀开帐角,只见一个娇小身躯正在帐中收拾。身着一身亲兵军服,见牛辅进来,赶忙迎了上来,替牛辅将沉重的铠甲解下。轻声问道:“夫君,现今情况如何?” 此女正是董卓之女董媛,与牛辅成亲已经三月有余,两人倒也恩爱。此番西进,牛辅有些不舍,鬼使神差之下偷偷地让董媛化妆成亲兵隐藏军中随他出征。 别看董卓长得粗犷,生出的女儿倒是十分水灵,言行之间颇有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也许是经过牛辅的粗浅开发,身上散发出诱人的少妇气息。看着面前爱妻洁净的面容,牛辅心头一阵柔软,他一直觉得能娶到这玉人简直是上天给予的恩赐,对董媛是爱极了。 想到大军如今处境,牛辅有些后悔,将爱妻带入如此险境,对自己的龌龊想法真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还不是沉醉于董媛那洁白诱人的美妙身体,自成婚之夜尝过之后,就再也难以放下。带着她就是为了在行军途中,既有个照顾的妙人,又可找机会与其欢好,说实话那种近乎偷情般的感觉让牛辅感到格外的刺激。 见到董媛玉面上担忧的表情,牛辅心中越发沉重,面目凝重道:“不妙呀,昨日叛军突袭,我军损伤惨重,在岳丈的率领下突破至这细柳聚。虽然依寨防守,压力小了很多,但昨日匆忙之间,粮草辎重全部丢弃了,全军军粮也多靠将士们随身携带一些粗粮,现已被军粮官收缴统一分配。文优先生已经提议岳丈杀马就食了,但即便如此,也怕撑不了多久了。” 董媛柳眉也是一皱,担忧问道:“那如今该怎么办?” 牛辅叹了口气:“这叛军也是铁了心要消灭我们,从昨日到今日一白昼,交战数次,次次与我军短兵相接。我们损伤惨重,他们也好不到哪儿去,不顾损失,跟疯了一样!” 铠甲卸下后,身体轻松的很多,但是心情依旧沉重,拉着董媛坐在案前,牛辅说道:“长岳丈已经派人突围前往寻皇甫将军求援,但数万大军,行动不便怕是时间不够啊。王翊军近,就在西边茂陵城中,也派人去了,只是......” “只是什么?”董媛睁大动人的眼睛问道。牛辅脸上带着些无奈道:“王翊让人回话说,昨日其与三千羌骑鏖战一天,虽然败之,擒杀首领,但自身在羌骑的冲击下损失惨重,已无再战之力,只能躲入城中休养。”说道这儿牛辅用力砸了砸桌案,气氛道:“岳丈信使明明探查到王翊军中依旧有数千众,损失不大,还缴获了不少战马,他分明是想坐山观虎斗!” 董媛伸手按住牛辅粗糙的手,轻轻倚在牛辅肩上,安慰道:“夫君不必心急,会有办法的!”看着忧虑的丈夫,能想到中军帐中父亲有多暴躁烦闷,董媛心底暗暗有了个想法。 董媛脑海中完善着那不成熟的想法时,牛辅有些不自在了,虽然隔着皮甲,但依旧能够感到贴在自己手臂上的那丰满。牛辅突然满脑子充满的妻子诱人的身体,虽然知道此时不该想那事,但下身还是不自在地搭起来一个帐篷。 情欲慢慢地在牛辅眼中酝酿,董媛这时候也发现了丈夫的不正常,低头一看,顿时俏脸一红,轻碎一口。牛辅再也忍不住了,右手直接按在董媛胸上,急切道:“夫人,我们......” 还未等牛辅说完,董媛就打断了,抬起手想要拍掉牛辅按在自己胸上得手。但牛辅可管不了那么多了,低头吻住董媛,将其按在案上,用力撕扯着董媛身上的兵服,很快将她拨了个精光。 就在自己的帐中,就在这木案上,牛辅肆无忌惮地进入了妻子董媛的身体。如此荒唐之事,董媛虽然心里有些不愿,生怕有人突然进帐,但又是紧张,又是刺激,压抑着嘴中的呻吟。而牛辅,也许是心里压力重,也许是受不了情景的刺激,很快就完事了,穿好衣服就要休息睡觉。 董媛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幽怨,擦拭整理了自己的衣服。穿上军装,带着几个牛辅亲卫,拿着牛辅令牌,趁夜偷偷出营,潜出羌人包围圈,往茂陵寻王翊军去了。她要去质问王翊为何见死不救,她要说得他哑口无言,说动他出兵援救。 而王翊这边,丝毫不知道在这深夜,正有个少妇美人妻,在主动找上门的路上,他还忙着巡查城防。 昨日,王翊军为三千羌骑所阻,当时他与郭嘉就反应过来,这三千人不过是支偏军,用以牵制己方。 王翊还与郭嘉玩笑,叛军是瞧不上自己,給董卓找不自在去了。即便如此,王翊也不敢放松,管他有多少人,先准备好防御。 此前准备的二百余辆马车起了作用,抬辕卸下,围在四周,于间隔处以大盾防御,长枪刀兵随后,弓箭手在后列阵。王翊摆好阵势就是告诉对面羌族首领,自己不好惹,掂量着办。 羌族首领来自湟中羌一小部落,这次参与叛乱,一直被北宫伯玉等大佬压着,难得有这独自领军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要趁机建功。 在茂陵城周围的这片平地上,哪怕汉军摆出那阵势,在他看来是中看不中用,并不妨碍他建功。 在羌人靠近王翊军两里多地的时候,王翊军大阵刚列好。羌骑首领毫不犹豫,派上数百善射之士,绕着汉军军阵抛射。 野外不比城池,这一击给王翊军造成了不小伤亡,王翊依旧冷静,安排人救护伤员,稳稳立在阵中。受王翊影响,虽然惧怕不断飞来的箭矢,也将将稳住,在遮蔽物都躲着。 羌人首领在外等候了半个时辰,直到攻击的骑兵羽箭耗尽,汉军在羌人抛射下,虽然没有损失多少人,但气势明显下滑。逮着机会,后边的骑兵,在首领的率领下,向汉军发起冲锋。 无数羌骑撞入阵中,前排羌兵顿时被长枪刺倒,但后续敌兵前赴后继,不断冲击着。 王翊在阵中冷静指挥防御,关羽和典韦在一线厮杀,带着汉军将士搏命。王翊在后方洞察局势,大脑飞速转动,调度士卒补充军阵漏洞。 王翊麾下汉军终究以新兵居多,未经多久训练,又杂揽了许多青壮,战斗力堪忧。但在王翊指挥下,虽然损失很大,还是将叛军冲击挡住了。 见士卒们血气渐渐打出来了,个个眼露煞气,王翊淡淡一笑,战场果然是士兵成长最快的地方,王翊一开始便存了练兵的心思,只要能活下来的都是锐卒! 双方接战处,已是尸横一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雾,虽然稀薄,却透着浓浓的杀戮与残酷气息。双方已经杀红了眼,血液与尸体不断刺激着将士的神经,那迸溅的血浆,宛如绚丽的花朵,不断绽放枯萎。 耗了这么久,接战的羌人骑兵,已经沦为步军。骑军一旦失去了机动能力,在马上,那真不如步军好使。羌骑首领也意识到了这个情况,失去了冲击力的羌族儿郎们,与汉军如此消耗,实在不值。 那首领于战争指挥倒是有些手段,见王翊从其余方向不断调度兵员支援,果断派后边的千余骑兵往其余方向进攻,意图分散汉军兵力抵抗,正面继续进攻。 王翊见羌人动作,不由得笑了,叛军此举,确实能分散守军兵力,但同时也使得其正面进攻的力量减弱,想要攻破本阵,更不可能了。 双方攻防,残酷而血腥,羌人战斗力虽然强过汉军,经过近两个小时的鏖战,羌人明显有些攻不动了,那首领有些想撤退了。 王翊一直关注着叛军状态,见其进攻有所松动,将关羽叫至身边问道:“云长,还能战否?”关羽拼杀正欢:“杀贼正酣,还未尽兴!” “壮哉云长!”王翊赞道:“汝统领我军骑兵出阵,直击贼军,斩其首领,此战我军便胜了!” 关羽当即上马,带着四百养精蓄锐的汉军骑兵,出阵突袭而去。正面的羌人仍然有千人之众,但皆疲敝,有关羽带头,直接被凿穿。 羌族首领身边只有不到二百人的护卫,关羽带人不顾其他,双眼死死盯着那首领脑袋,一路有阻碍之人尽皆被斩杀。 速度极其快,待那首领反应过来,想要逃离之时,关羽已近在咫尺。跃马上前,大刀挥舞,直向其头颅,劈断抵挡的长剑,斩下首级。 茂陵城外一战,首领阵亡,羌骑只有不到二千人逃往东边寻边韩去了。王翊收获颇丰,死伤了一千多人,王翊不在乎,活下下来的近三千人见了血,稍加训练便是精锐。 最主要的是缴获的数百匹战马,王翊又可扩充武装麾下骑卒,在这西北之地作战,没有骑兵可不行。 打扫好战场,王翊率军进驻茂陵,探听董卓消息,一待便是一日。 巡视完城防,王翊回到县令给自己准备的房间,刚准备歇息,便有亲兵前来禀报,有董卓信使求见。 第五十八章 人妻董媛 王翊心头有些纳罕,前面才将董卓求救信使打发走,这夤夜时分,还有人来。带着些疑惑,吩咐领人进房。 没过多久,董媛便在侍卫的带领下进了王翊房间,王翊此时身着单衣,衣服已经解了一半,露出了坚实的八块腹肌。董媛进门一抬头便看到一个俊俏的青年,衣衫不整,正打量着自己,裸露出的肌肤看得她心底涌起一股羞意。 平复下心中的不适,董媛尽量将头昂起,看向王翊。而王翊在董媛进门后就打量着她,身材娇小,面容洁净,虽然灯光昏暗,眼角还残留着些未洗尽的眼影,胸部虽然被束得很紧,但明显感觉到了两只大白兔想要冲破束缚的渴望。 这是个女人,还是个美少妇,王翊的第一印象,看着董媛眉宇间透露着的少妇风情,极有韵味。尤其是穿着合身的军装,只站在哪儿,便影影约约表露出撩人的姿态。一种异样的感觉在王翊心头升起,带着些燥热,摆摆手让亲卫出去。 门轴轻轻转动,发出吱呀之声,丝丝声响像手指挠在董媛心上,直到砰的一声,门关上了,董媛不禁打了个激灵。屋内的昏暗加深了一层,董媛心中突然感到淡淡的不安,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王翊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视,尤其长时间在那些羞人的部位徘徊。 “汝是何人?董卓军中竟有女人?董卓手下无人了?竟让你这小女子夤夜冒险前来求援!” 淡淡的声音在董媛耳边响起,让她回过神来。看向王翊眼睛,威严中带着些火热,董媛被看得面红,睫毛微闪,偏过头去。 笼罩在王翊强大的气场下,前番准备的所有说词都忘了,强行忍住加速的心跳,有些疙瘩地回答道:“禀君侯,妾身乃中郎将董卓之女,偷偷随夫牛辅出征,此番父亲与夫君被困于叛贼,妾身私自潜出向君侯求援,望君侯施以援手,妾身必结草衔环,做牛做马以报君侯!” 王翊不作声,就静静地看着董媛,少妇被盯得极不自在,紧张地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不自主地在腹前搅动。与王翊见面的场景,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完全不知如何自处。 王翊瞄着董媛玉面,形容适宜,小片桃红挂在脸上,少妇气息浓郁,诱惑着王翊。好久未近女色了,欲望渐起,既然送上门来,那便品尝一番,穿着军装,岂非制服诱惑! “你一个小女子,竟然能潜出叛军虎狼围困之地,本事不小呀!”王翊先行按下上涌的色欲,起身走到董媛身边,闻着淡淡的美妇体香,靠近深深地吸了口气: “昨日我军与逆贼交战,死伤惨重,不得已才拒绝了董将军之请援。吾一向爱兵如子,实在不忍再让将士们不惜性命去与叛贼拼杀了。不过今日有幸得见夫人,看在夫人的面子上吾可以出兵援救,只是吾希望从夫人这里得到一样东西。” 被王翊狼一般目光打量着,本就极其不适,听王翊言语之间皆是拒绝之意,则更感失落。直到最后一句,董媛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妙目殷切地望向王翊:“不知君侯想要什么?” 王翊转至董媛正面,轻声道:“夫人,请将头抬起些!”董媛闻言,似是着了魔一般,微微将头昂起,眼皮轻轻颤抖,露出光洁的玉颈。 王翊双目热切,伸出手捏住董媛微突的下巴,感受到其温热。王翊的动作让董媛惊醒,如受了惊的兔子向后缩了两步,有些惊惶道:“还望君侯自重!”王翊目光扫在董媛起伏的胸膛上,那紧凑的皮片似乎已经无法束缚住两颗圆球,随时有崩裂任其弹出的可能。 眼中露出***嘴角挂着邪笑,王翊突然喝道:“夫人不是想知道吾想要什么嘛。吾就要夫人!”不待董媛反应过来,王翊猛然将其抱起,抗在肩上,向后跨几步,把她仍在宽大的木案上,开始撕扯起她的衣服。 (省略一千五百字为构建和谐社会出一份力!) 第五十九章 皇甫之计 夜更深,头一次玩人妻,尤其是这种极品少妇,王翊自然是要尽兴,足足折腾了董媛一个多时辰方才罢休。 董媛玉体横陈,已被王翊挪至榻上,发丝凌乱,面上挂着高潮之后的余韵。只有一床薄丝被,盖在傲人的身材上,隐隐露出春光,诱人犯罪。 两行清泪缓缓从董媛眼中滑落,那么真实的感觉,那么清晰的快感,终究不是梦。自己的贞洁就这样轻易地被夺去了,悲从心来,董媛为自己此行鲁莽付出了代价。 “夫人,何故哭泣,你我方才鱼水共欢,好不逍遥呀!”王翊将董媛玉面扳过正对自己,轻柔地在她脸颊上抚摸,目光炯炯盯着她的眼睛。 董媛听他一言,想起方才的激烈交融,无尽的羞涩与贞洁少妇的耻辱感纠缠在心底,不由得躲闪开去。 把玩着董媛的左乳,王翊轻声道:“吾既然已经答应夫人,自会前往救助董中郎将,夫人大可放心!” 董媛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目的,就这样成功了,如果知道需要付出自己的身体贞操,自己还会来吗?董媛心底暗暗发问,回味起王翊的粗大与强悍,少妇眼中明显出现犹豫。 “多谢君侯,妾身已经失身君侯,只望君侯切莫泄露出去,不然妾身是真活不下去了!”不知董卓怎么生出温婉美人的,声音娇柔勾得王翊直心痒。 王翊邪邪一笑:“这是自然,偷情之欢,自然要秘密进行,若是暴露了,如何叫偷情呢!” 王翊说的直白放荡,让董媛娇羞不已。突然闪过一阵惊慌,双手抓住王翊手臂,不顾因动作过大暴露在空气中的酥胸,紧张道:“妾身夫君帐下有几位亲卫随妾而来,妾身在君侯房间待了这么久,定会引起他们怀疑的!要是泄露了,该如何是好?” “无妨,吾自会处理,夫人不必担心。来,给吾更衣,吾要连夜召集众将,商讨援救事宜。”王翊安抚道,董媛乖巧地起身伺候王翊穿戴,恰似贤妻良母,却是对另外一个男人。 王翊出门后,首先便让典韦带人将随董媛而来的几个牛辅亲卫杀了。答应了董媛,召集麾下讨论,不管会不会食言,总要做做样子。 连夜召集麾下于县衙议事,正待开言,便有汉军士兵,持皇甫嵩军令至茂陵。言皇甫嵩已经率大军潜至细柳周边,即将对叛军发起攻击,令王翊率军出城,于丑时一刻共同发起攻击,夹击叛军,不得有误。 从接令后,王翊与郭嘉对视一眼,一道阴霾在王翊脸上沉了下来,又一次被当做棋子任意摆布了。不去管皇甫嵩是如何避过叛军耳目的,军令来了,还得接着! 郭嘉看着王翊淡笑道:“看来皇甫将军一开始就打算好了,君侯与董卓不过是其抛出的棋子,不管其吃哪一颗,抑或是都吃,他都会在背后因势而动。我军也就算了,董卓那边可是近两万河东精锐,竟也舍得,皇甫将军当真足够狠决!” “皇甫将军的狠辣,吾随之征讨黄巾,已见识过,但现在,吾更好奇他是如何把数万大军,悄无声息带至叛军附近?”王翊面露思索。 郭嘉啧啧嘴:“水运!三辅之地,以渭河为干,以船只输送,足可省却一半多的时间损耗。羌人探马,都盯着沿路城池,以皇甫将军的手段,瞒过其易也。” 吸了一口气,王翊沉声道:“听令!”堂上众人尽皆腰背一挺,等候王翊军令。“尔等回营,统率士卒,今夜我军倾城而出,与皇甫将军共击叛贼。” 王翊麾下曲长军侯听令下去准备,让茂陵县令安守城池,寻董媛去了。让董媛化装成自己亲卫,随军一并出发。 董卓这边,正在大发雷霆,牛辅跪在帐中,挨着训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偷偷地把媛儿带至军中,军队中的女人有什么身份,营妓!现在媛儿居然私自出营了,兵凶战危的,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你是觉得吾刀不快否?” 牛辅醒后,发现妻子不见了,问亲卫方得知董媛出营求援去了,顿时有些急了。思前想后,还是找董卓坦白了,自然惹得一通怒骂。 看着低头跪着的牛辅,董卓怒哼一声:“若不是,我军临阵危急,还用得着你,本将必重惩。暂且记着,好好杀敌,滚!” 牛辅应诺一声,低头趋步出帐而去。看着牛辅离开,董卓恨恨道:“原本观牛辅,虽无大才,但胜在稳重,又对本将忠心,方将女儿嫁与他。没曾想也有如此轻率之举,教本将着实失望啊!” 李儒在旁边不作声,董卓见状也不计较,缓了缓,有些忧虑地问李儒道:“文优,我军已经断粮,不杀马明日必定坚持不下去了,还有应付叛军的进攻!” 李儒两手收束腹间,清瘦的脸上也是沉重之色:“我军确实已经到了危急存亡之秋,若无援军,必将败亡。除非......”见李儒不作声了,董卓连忙问到:“除非什么?” 原本微眯的眼睛倏地睁开,露出阴狠之色,冷声道:“除非我军直接倒戈,联合边、韩,一并造反,合力将三辅拿下来!只是如此后患颇多!” 董卓连忙摆摆手,道:“不行,凉州叛贼此时虽则军强,然其众心散,类乌合之众。纵使一时逞强,不可持久,能于凉州作乱,威胁到关中已是极限。与之联合,纵使解一时之危,却断了吾向上之路,不值,不值!”此时的董卓,还是有判断力的。 李儒脸上的冷意散去,似是对董卓的反应很满意,嘴角含笑道:“主公此言有理,为今之计,我军只需静等便是,援军就在不远处!” 董卓有些惊讶,连问为何。李儒抬手划过小胡子:“这些日子,属下一直在思考,皇甫嵩乃当世名将,然救援茂陵的决策漏洞百出,完全忽视了叛军的情况。羌骑众且强,如此布置,给了叛军逐个击破我军与王翊军的机会。这让吾百思不得其解,如今被困一日,属下方才反应过来,董、王两军,不过是皇甫嵩抛出的诱饵,一旦叛军上钩,便是皇甫嵩施以雷霆行动之时。” 董卓闻言默然,问道:“叛军先攻我军,方才被拖在此处,若是其攻王翊,直接灭了王翊军呢?” “那岂不更加助涨叛军嚣张气焰,让其放心攻打我军,也许正是皇甫将军最初的想法正是这样呢。只是其也未曾料到边章等人,竟会出其不意,将目标放在我河东军身上。”李儒叹道。 砰的一声,董卓大手拍在帅案上,咬牙切齿道:“好个皇甫嵩,可怜我河东健儿,死伤了这么多,结果竟是为其手中棋子,随时可弃!吾董卓记住了,早晚厚报之!” 二人正自讨论,便有皇甫嵩信使求见,与王翊那边得到的消息一致,丑时一刻,三路大军齐攻叛军,一举解决凉州祸乱。 “果然如此!”董卓心头暗道,与李儒对视一眼。心头冷哼,派人召集军中诸将领,布置反击事宜。 皇甫嵩那边的帐日后有机会再算,被凉州叛军压着打了这么久,死伤诸多将士,是该好好还以颜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