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后妈》 001 古代生活(1) 永圣国 金俞街是永圣国的繁华之地,游客云集之处。 而“龙腾楼”则是皇亲贵胄时常品茗谈聊之所,据说匾额还是当朝皇帝御笔亲提的,是名至实归的上流社会集会社交的场所。 只是,此时门前却是车马稀落,与朱瓦红墙雕梁画栋的豪华娇奢形成强烈的对比。 隔了一条街道,对面的楼宇前却是门庭若市,鞍马华轿往来不断。 楼上一间面对着“龙腾楼”的房间内,颜语一身雪白简约的男装,无意识地玩味着手中的上等骨瓷茶杯,凝望着对街“同行”的清冷,唇边不禁流露出得意之色,御笔亲提又如何,终是敌不过时事变迁。 但让她不解的是,随着生意的日益淡泊,对方并没有任何反映,更没有所谓的反击。 至今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这个朝代的,无从追究,也不想追究。她想,或许是上苍忽然意识到亏欠她的太多,而重新给了她一个起点,虽然这个起点不是崭新的,因为她要活在别人的阴影下。但还是心存感激满怀欣喜地接受,因为她得到了她最渴望的,健康的双腿和家人——她的女儿。是啊,她的女儿,想到此,颜语觉得心中有一股暖流在激荡。 时间过得很快,来到这里已经两年了,她单枪匹马地一手创立了“凤于飞”,在这国度里终于站稳了一席之地。虽然受了很多苦,但还是熬过来了。一切,还是值得的。 “主子!” 一声生冷的呼唤将颜语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进门的是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一双冰冷的眼睛和紧抿的双唇。魁梧的身躯包在褐色的布衣之下,一如他的眼神,黯淡无光。 “晏王爷有请。”男人又开口了,声音里没有搀杂一丝感情,眼里空洞无物,仿若没有灵魂般。 早就习惯如此,颜语并没有在意,点头表示她知道了,男人便退出了房门。 他叫幻天,这个名字是她取的。事实上,颜语对他的身份,他的过去丝毫未知。只是当初在接收这个酒楼时一并将这个不修边幅且天天醉死在此的“活死人”一并接手了。 不过这两年,他确实也帮了她很多,保护她免受了不少伤害。他既然不愿说,她便不逼问。 “晏王爷...”颜语脸上升起一丝厌恶,心里着实不想应对这位喜性渔色的王爷。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 不低头,这是皇家的地盘,天子脚下,如果能取得皇家的庇护就可以抵挡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虽说这金俞街看似歌舞升平,但城门口大批涌动的难民却昭示了很多隐忧。 深吸一口气,换上一张世故的笑脸,颜语才走出房门。商场上,人要有八张脸才能八面玲珑,不是吗?她并不是商业奇才,但凭着女人的第六感,多少能了解男人的心思吧,投其所好而已。 “凤于飞”的前身是一家百年老酒楼,能在金俞街立足,自然算是高级的,但是比起后来居上的“龙腾楼”来,马上光环退去,逊色十分了。 顾客急剧减少,抵不住天天高额的支出,酒楼转盈为亏,以至最后沦落到低价抛售。而她,就是买主。 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凤于飞”经营到今天的高堂满座,与颜语最初的想法也有所出入。 永圣国虽说也是男尊女卑,但并没有要求女子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名家贵族的女子经常相邀出门一起吟诗作对。 颜语想,或许可以将这酒楼改成专门为女子集会的地方。 而最重要的是,每个未婚的女子对未来的夫婿总会有所幻想的吧,而“龙腾楼”内多的是乘龙快婿,颜语心中的小算盘暗暗地计算着。 砸下了大笔银子,将酒楼大肆改版装修成了茶楼,当然,必要的广告必不可少。 果不其然,开张三个月就收回了一切成本。 男女本来就有相吸天性,世俗的约定让未婚男女不能同席,矜持束缚了女子奔向“龙腾楼”,却吸引了自由的男子像赶鸭子下河般扑通扑通跳进“凤于飞”。 营业额节节高升,利润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她的第一次创业还是成功的。 002 古代生活(2) 已是半夜三更,金俞街上仍旧是一片热闹,繁华更胜白天,达官权贵们的奢靡的夜生活才正开始。 幻天静静地跟在颜语后面,虽然她很想打破两个人之间的沉寂,但两年来累积的经验让她知道,有时候沉默是最好的相处之道。 或许是因为以前不能拥有的,她喜欢走路,即使有车有马,她仍然喜欢徒步。 风带着几许凉意吹得很劲,颜语看着天上密布的浓云,不禁加快了脚步。 伴着一声惊雷,豆大的雨点啪嗒啪嗒往下掉。 跑过两条街,在一个雅致的小院落前停下,开门的是一个胖胖的中年妇人。 “啊,主子,你回来了,快,快进来。”江嫂边用衣襟拭着颜语脸上不断掉下的雨水边说道。 “江嫂,夏儿睡下了?”顾不上全身湿嗒,颜语直向女儿的房间而去。 而幻天则走向另一边,他今天的工作结束了. “今天下雷雨,不管我怎么哄,小姐怎么都不肯上床睡觉,嚷着要娘亲,刚才好不容易才将她哄睡着了。” 颜语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轻轻地推开房门,颜语将已经湿透的外衣和靴子脱至外室。 这个大房间内有两个连在一起的小房间,一个是她的卧室,另一个则是夏儿的房间。 夏儿虽小,却很坚强。只是每到雷雨夜,总是惊魂不定。 内室灯火通明,粉红色的伞形丝帐悬在房顶,粉红底印红白色条纹布缀着玫红与白色丝带蝴蝶结的流苏垂在米色的小床上,床上的小人儿仿佛是童话世界的睡美人。 踢开木地板上的各色的大小抱枕,颜语在矮床边跪下。 粉色的蚕丝被下的小人儿,小小的脑袋陷在柔软的米色枕头上,小脸红通通的,长长的睫毛里还带着几许未干的湿意。 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不该是爸妈捧在手心的公主,而不是流浪街头的小乞丐。 比起两年前的夏儿,现在的她白胖了很多。只是她小手上的变淡的疤痕仍隐隐牵动着颜语的心。 两年前,当她恢复知觉时,在一个破败不堪的破庙中醒来,奄奄一息。 忽然有个瘦骨如柴的小女孩冲进她的怀中,激动地拥着她边哭边喊:“娘,娘,你不要死,不要不要我......”最后已是哽在喉中,泣不成声. 不知道是狂肆的 高烧让她脑袋混沌,还是凌乱的思绪让她找不到厘头,她花了一天一夜才让她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 呆呆地看着那个小女孩在破瓦罐旁忙碌,也不知道她哪里拿的药渣,细细地将十罐熬成一罐.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特别的是当她看到她的手和手臂上的新旧烫伤.那时,她才五岁. 从那时起,她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将她捧在手心,让她做世界最幸福的公主. 想到这里,颜语执起夏儿的手,深深一吻. 一道紫光闪过,接踵而来的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 床上的人儿马上就被惊醒,迷梦中大哭了起来。 颜语赶忙抱起她安慰道:“娘在这里,不怕,不哭。” 小女孩看到母亲,受到安抚,马上安静了下来。 “娘,不要丢下夏儿,夏儿会很乖的。” “娘不会走,不会走的,娘答应过你不会再离开你了。” 小夏儿雨带梨花地点点头,颜语擦去他脸上的泪珠和满头的汗水,亲了她一下,抱起她走进隔壁的寝房。 “乖,娘带你去洗个澡,今晚和娘一起睡。” 江嫂早就将洗浴的水准备好了,颜语脱掉夏儿的衣服,将她抱进椭圆的浴桶. 随即将将她束缚的透不过气来的裹胸布拆下,跨进温和的浴水,不禁舒服地舒了口气。 拿起澡巾,颜语开始帮夏儿擦澡,夏儿却怕痒地躲开了,颜语便捧起一泓水,泼到夏儿身上,夏儿有样学样,两个便开始互泼,两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小小的院落里萦绕着一阵阵欢乐的笑声. ^@^^@^^@^^@^^@^^@^^@^^@^^@^ 房间里一片漆黑,幻天衣不解带地躺在床上,双手抱胸,双目紧闭,只是微微颤动的睫毛昭示着尚未沉睡。 窗外偶尔飘来的阵阵嘻笑声是治他失眠的良药。 如果他的孩子还活着,也有这么大了。 当年,自己也是不明所以地跟了她,现在想来是贪恋了这份温馨。 她是神奇的,一个女人母兼父职,将一切一肩抗下.可是她做的很好,甚至更胜男子. 不会天下的女子都如此,至少那个女人不会! 那个女人... 他的拳头不禁颤抖着. ^@^^@^^@^^@^^@^^@^^@^^@^^@^ 颜语轻轻地拍着渐渐入眠的夏儿,夏儿的容颜一点都不像她.她知道,夏儿长得像她的父亲. 蓦地,思绪又飞到那天策马飞奔出城而去的男子身上. 他叫盛泽,一个俊美得如神嫡般的男人,削瘦而深邃的容貌镌刻着诡谲,野性难驯的狭长黑眸散发着漠视苍生的冷然,孤傲的鼻梁更增添了十足的霸气。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那张脸却像是镌刻在她心头般,挥之不去. 这样的男子该满足了她所有对男人的容颜幻想,若非身处其中,她也是叹为天人了。 只是,他偏偏是个始乱终弃的男人,更是一个失职的父亲,不免让她觉得如此暴殄天物。 试问哪个男人会让自己的妻儿流浪在外沦为乞儿而浑然不觉,乃至一去不复返。 事实上,他的决然和她无关,只是夏儿的满声期盼中的绝望让她的心仿佛纠结在一起。她深刻地知道被人抛弃的痛苦,特别是被最亲的人,那痛楚则更是深入骨髓。 这样的男人,她惟有失望和鄙视,连妻儿都可以丢至一边,还怎么算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呢! 她的丈夫可以没有博贯古今一鸣惊人的才华,可以没有流芳百世的丰功伟绩,却至少该是顶天立地的,哪怕顶的只是一家人小小的一片天地。 蓦地,颜语发现江嫂还没离开,不停地在门外来回踱步,脚步声有些急噪。 她并不是无良的老板,要求员工全天候工作。所以平时的这个时候,她早就歇着了。 随便披上一件外衣,轻轻打开房门。 “江嫂,怎么了还不歇着?还有事情吗?” “没...没事。”丁嫂转头就走,几步之后,犹豫了一下,又回过头来。 “我...”随即叹了口气,“可不可以将下个月的薪水预支给我?” 江嫂问得小心,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因为这个月的薪水早已预支。 颜语想起来了,江嫂有个侄子叫江涛,一个月前全家死于瘟疫,饥荒和瘟疫驱使他投奔了唯一的亲人——江嫂。 那个人她知道,好吃懒做,不物正业,爱好赌博,更有小偷小摸的性子。帮他介绍了好几份工作,每次不出三五天,便会无疾而终。 所以江嫂现在除了要养活自己 外,肩上又多了一份担子。 “钱是没问题,但是江涛毕竟已经是大人了,应该要自食其力了,你不能一直惯着他。该放手的时候就应该要放手。”颜语有些担心。 这样的人之于谁就是一个包袱,而江嫂背着他肯定是走不了多远。 江嫂没说话,拿了钱,点点头,走了。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颜语不禁叹了口气,只怕江嫂是狠不下这颗心来的。 ^@^^@^^@^^@^^@^^@^^@^^@^^@^ 然而,她不知道,那个在她心目中抛妻弃子的男人正风尘仆仆地策马加鞭而来。而她的人生也将面临着一个转折点。 在生命的转角处,是福是祸又有谁能预料呢。 003 狭路相逢(1) 随着一个粗壮的拳头饱含怒气地落下,桌上的茶杯为之一震,洒出一片水渍。 “什么?还没到到?!”盛泽俊脸上此刻一片山雨欲来之势,英气的眉宇间满是阴霾。 他甚至没有洗去一身的风尘仆仆,便听到管家赵易没有找回钱六和夏儿。 钱六,一个为他生了一个女儿的女人。然而,之于他,却形同陌路人。对她,他只有责任。 至于盛夏,他更多的是歉疚,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恐慌。 管家赵易蓦地扑通一声跪下,仿佛此刻就要死在主人凌厉的视线之下。 “是...是啊!主子走后,我搜遍了整个城池也没找到夫人的身影.” “你们就没有出城去找?” “我想过,但是老夫人和小姐说没必要......” “找!城里城外彻彻底底地找一遍,找不到就别来见我!” “现...现在,都两年了,怕是......”赵易的话溺毙在盛泽阴郁的眼神中,眼睁睁地看着他手中的茶杯瞬间化成粉末. “是...是!”赵易起身仓皇而走,深怕自己的下场和茶杯般。 渐渐地,盛泽眉宇间的怒火冷却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迷惑。 那个女人,他从来就没弄懂过。 ^@^^@^^@^^@^^@^^@^^@^^@^^@^ 洗去一路风尘,盛泽换上了一身白衫,潇洒地翻身上马。 在“龙腾楼”前停下,门前稀落的鞍马让他一怔,注意力全部被对面的“凤于飞”吸引。 离开了两年,这里的变化了很多。 唇边勾起一丝趣味,是谁将摇摇欲坠的酒楼重塑金身,如此金碧辉煌,甚至凌驾在他的“龙腾楼”之上。 ^@^^@^^@^^@^^@^^@^^@^^@^^@^ 他回来了! 颜语在楼上看着他走进了这幢楼,脑中顿时响起警钟。 他会认出她吗?如果认出来了又会怎样?不屑一顾?还是捡回去回收利用? 心中一阵无措,但很快就又冷静了下来,蓦地觉得有些可笑,她和女儿是被他扫地出门的,他也不是她的谁,她为什么要紧张呢?她又还在期盼点什么呢?!他只是路人甲而已。 一阵敲门声让她回神,一个小厮推门 而入。 “老板,有位客人想要见你。” “谁?刚才进来穿白衣的男子吗?”怕的就是他。 “是的!”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马上就来。” 他要见她,他想干嘛呢? 虽然带着一丝顾虑,但无暇他想,颜语眼中升起一抹坚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 天下之大,样貌相似的人何其之多,只要她坚持不承认,他又能如何。 再者,虽是女儿身,但日日进出“凤于飞”贵家公子也不少是细皮嫩肉,清秀俊丽的,所以倒也没人怀疑并认出她的性别。 ^@^^@^^@^^@^^@^^@^^@^^@^^@^ 在上等的包厢内坐定,盛泽有些诧异于“凤于飞”别具一格的巧妙的布局,赞叹于主人的巧思妙想。 “客官,这里的服务可让你满意?” 这是颜语进房的第一句话,只见盛泽蓦地站起,目不转睛地对着她的眼睛,波澜不惊,却仿佛要将她看穿看透。 “钱六!”声音铿锵掷地,不容质疑。 “呀!”颜语一愣,这么开门见山! “钱六!” “客官,我想你认错人了...”这么快认出来了!颜语心中啐了一句,钱六,也不知道谁取的烂名字! “钱六!” “我是这里的老板,我叫颜宇,颜色的颜,宇宙的宇......” “钱六!” “......”颜语这才发现这男人非常的固执,甚至将别人的辩驳视而不见. 所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此刻,即使是有理亦是寸步难行,颜语想。 “公子,我想你认错人了,我并非你口中的钱六,我也不认识你所谓的钱六。” 近距离地看他,一袭白净的衣衫看起来清爽俊朗,漆黑的眸子充满闪过一丝异彩,颜语有些失魂地迷失在他黑眸中,他也在打量她吗? 不知为何,盛泽心中就是如此固执地认定她,虽然她的神情和身上散发的气质与以往却是截然不同的。 为什么她不肯承认呢?他忽然唇边勾起一丝诡谲。 “盛夏,小心!”盛泽忽然转头俯视街道紧张地喊了出来。 “什么?”颜 语大惊,盛夏不是还呆在家里,怎么跑出来了,紧张地跑到窗口,来回看好几次都没有看到人,才发现自己被耍了。 “你终于承认了!” “承认什么?”大坏蛋! “如果你不是钱六,那你为什么要这么紧张盛夏呢!带我去找盛夏,我带你们回府。” “我们为什么要跟你回去?”颜语蓦地心中不禁升起一簇小火焰,大不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回去?门都没有!是你先抛妻弃子的!你现在有什么立场要我们回去!” 只见盛泽的脸随即黑了下来。 “我抛妻弃子?钱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你带着盛夏离家出走的!”字是一个个从他牙缝中蹦出来的。 “呀!”是这样的吗?她当然不知道当初事情的始末,但凭着夏儿的描述和自己的推理也能揣测出几分,“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们?甚至那天我还看着你绝尘而去,妻子和女儿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你都没看到,你还妄图当什么丈夫和父亲!” 盛泽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如果他意识清楚的话就应该知道他们当初的约定,她甚至不能说是他的妾,更何况妻子之职。 “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我是不记得了,我...我有一次发高烧,然后什么都忘了。可是我还记得你的无情无意!” “反正我要先带你们走,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有三家府邸被入室的强盗洗劫一空,府内的人更是无一生还。”暂时搁置心头的疑虑,现在首要的事情就是要带她们母女走。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那又如何?我有幻天啊!”其实她还是心有余悸,被洗劫的一家仅与她所住的院落一街之隔。 “幻天?”盛泽黑眸顿时沉了下来,“谁是幻天?” “幻天嘛?”颜语眸子一转,“他,他是我的夫婿。” “你...我不记得有写休书给你......” “那又如何?”颜语在桌案旁扎起马步,握住毛笔飞快地在纸上誊写,随后两个玉指一夹,往他身上一扔。 盛泽随手接住,只见纸上三个显眼的大字——“休夫状”,龙飞凤舞的内容更是让他瞪大了眼。 004 狭路相逢(2) 至高无上的夫君大人: 在递上这份休书时,我的心情十分沉重。 但鉴于你在担任夫君兼父亲期间所犯之“七出”,很不幸地正式通知你--你被抄鱿鱼了! 所谓“七出”: 优柔软弱,一也;家庭暴力,二也;恋母情结,三也;兄妹暧昧,四也;耽溺沉沦,五也;为夫不表,六也;为父不仁,七也。 从此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婚迎嫁娶,各不相干。 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希望你能学会自我反省,勇于批评和自我批评,吃一堑,长一智,在今后的成长过程中,积极吸取教训,浪子回头金不换,好汉做事好汉当。 最后,衷心地祝愿你工作顺利,事业有成,子孙满堂,洪福齐天,长命百岁,祸害千年,遗臭万年! 盛泽眼中的诧异一闪而逝,兴味的笑意逐渐爬上俊颜,而后狂肆的笑声从他口中倾泄而出。 “你......”原本恼怒着他的笑,眼光却在接触到他的笑脸时怔住,到口的话就这么悉数咽回腹中,脑子一片空白,只是呆呆地看着,清亮的眸子里分不清是迷茫还是眷恋。 他笑得真的很好看! 记忆中的井鸿一瞥让她记忆深刻至今,却少了些真实,仿若雾里看花,对他的影象也是由盛夏口中和自己的推测零落地拼凑起来的。 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人呢? “看得这么入迷,都流口水了。”他修长的手指蓦地轻柔地擦过她柔嫩的红唇,唇边勾着一丝邪魅,眼中别具深意地打量着她。 仿佛触电般,颜语像只受惊的小兔匆匆往后跳开,防备地看着他,心跳漏了一拍。双手忙不迭地擦着口角,“你乱讲,哪有口水?!”脸上泛着可疑红晕,被他拂过的双唇灼烫不堪,她暗自恼着,不该如此没有定力的!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害羞了?当年可是你主动脱得光溜溜地爬上我的床,我还记得你那欺霜赛雪的肌肤,在我身下......”说着说着,他的眼神变得灼热,挑逗地在她身上徜徉不去,像是要用目光剥光她的衣服。 轰地一声,脑子里炸开了锅,“你...你胡说什么!”那不是她,想象着那画面,喉头竟翻起一阵酸意。 一直以来她坚决地认定是他抛弃妻子,却不想是钱六自动献身,是贪图些什么吗?男色?财富?又或许两着兼有之? “我胡说?”盛泽的脸倏地变得邪佞,上前一步,温热的指腹婆娑着她的娇颜,感受着指尖传来细腻的触感。 他眼神有些迷离,七年了,整整七年了,他身上的变化何其之多。是啊,他是胡说,只是想逗逗她,因为她的反映实在可爱。以前那段青葱岁月早不知被他遗忘在哪个角落了。对她,他想应该只有一份责任,因为她是他女儿的娘亲。但此时身体里确实有份悸动,为谁?眼前的她,此刻的她吗? 他变了,她也变了,甚至更甚于他,仿佛脱胎换骨般。这两年,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她单薄的肩头撑起这片天。 收起心神,压抑下心中的重重波澜,不管如何,他都要带她离开,而且非走不可! “走!”他拉起她的手,就要跨步往门口而去。 “你要走就走啊,干什么要拉着我啦!你已经被我休了,我已经不是你的妻子了。” “就凭这几张纸?你的指控纯属子虚乌有,我不接受。你还是我的,呃,妻子,所以你必须呆在我的身边。”妻子,多么遥远的名词!可是现在他的心倒没有想象中的抗拒了。为何?不愿多想。 “我不要,你以为你是谁?天皇老子吗?我不是一条狗,任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笑话,她可不要抛下这两年拼死拼活打下的江山,现在正式品尝成果的时候,岂会随手扔下,嫁人洗手做羹汤。 闻之,盛泽松开了手,英挺的剑眉皱得紧紧,锐利的眼神好象要将她看穿。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沉默悄悄蔓延开。就在颜语以为他要放弃时,身子就被腾空而起。 ^@^^@^^@^^@^^@^^@^^@^^@^^@^ 他一定要带她走,而且越早越好。有些事她不需要知道,但他却不得不去做。 大军压境,永圣国的几座大城池相继失守,却不见皇朝帝王拨兵支援,皇亲国戚王公大臣更是夜夜笙歌,沉迷酒色,一片粉饰太平。 他想,不出三个月,京城必将沦陷,战事一起,生灵涂炭再所难免,越是繁华之地恐怕越会成为人间炼狱。 所以,他必须送走她和孩子,哪怕用强制的手段,只希望她们能远离风暴中心。 盛泽打横抱起她,束缚住她乱挥的双臂。怀里的人儿像条离水的鱼,不断扭捏着身子,企图挣脱他的钳制。 “可恶的盛泽,你这个超级贱猪头, 混蛋加三级!快把我放下来,不要以为力气大就了不起,小心我咬你......” 可惜他根本不屑理会她的徒劳反抗,径自迈着步子,步下楼梯。 “不要我以为我不敢咬,你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男,成何体统啊你,再不放下我就要咬了,我真的要咬了!”颜语边骂还不忘自己此时身着男儿装。 他只是哼了一声,依旧没理她。 她一下子火大了,发狠地朝着他的脖子咬下去。 她越是用力,他便将她抱得更紧。闷哼了声,还是她先忍不住身上传来的紧痛,松了口,浓浓的血腥味慢慢地在嘴巴里渗透开。 看着他颈项上刺眼的两排齿印,心中有丝内疚。才想骂他自作自受,就被空气中浮着诡异气息感染,打了个寒颤,心头微微不安。 回头对上的是楼内诸多客人兴味探索的目光,紧紧地缠绕在两人身上。原来他已经将她抱下了楼。 他还是紧紧地抱着她,丝毫不打算放手。她咬的那一口看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撒气?挑逗?可此刻她还是着着男装啊! 两个男人,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众目睽睽,天哪,快让她晕吧! 客人间的窃窃私语声音不大,却又悉数落入两人耳中,让她尴尬非常,可抱着她的男人倒是一派轻松,一副不为所动样子让她恨得牙痒痒。 颜语心中七上八下的。解释吧,没有必要,而且越描越黑。不解释吧,那不就等于默认了。 正值她进退两难之际,听到不知是谁一声低呼,“天,那不是慕家小姐吗!” 于是众人的目光齐齐被带走,颜语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靠在他胸前拼命地喘息。 只见门一伊人带着两个小丫头驻足在门口,微风拂来带着缕缕馨香让人心旷神怡。伊人虽然以一淡紫色丝巾蒙着脸,但弯弯的柳叶眉风情万种,秋水盈盈的眸子楚楚含情,让人恨不得将整个世界捧到她面前,只为抹去她眉间那若有似无的情愁。一袭与丝巾同色的绸裙将她装点得美不可言。像误入人间的仙女,一踏上七色云彩便会翩然而去。 她便是永圣国第一美女--慕红颜。 据说就连当朝的皇帝就倾慕于她,只是不知为何,后来又封她为公主,定下兄妹的名分。 但此刻的她清冷的眸子渐渐有些异彩,将众人的倾慕抛掷身后,目光灼灼视线越过颜语,毫不避讳地盯着盛泽。 颜语仰首发现盛泽的视线也被带走,他的眸光闪烁不定,不似动心,又不知他在思索着什么。她心中颇不是滋味,乘机挣开他的怀抱,还不忘临门一脚,狠狠地踹他消火。 男人,每一个好东西! 盛泽在突如其来的疼痛中回神,藏起心中的计较,以极其轻柔口气暧昧地附在她耳边道:“悍妇!” “桃花男!”她鼻子一哼,不要理他。 看着她撅着嘴儿,露出小女人的娇态,鲜红的血液将她的唇沾染的妩媚妖娆极了。吃醋吗?蓦地,他心情大好。 “你又想做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他竟然不理会众人的暧昧的目光,用袖口轻轻擦去她唇上的血迹。 迎上他温柔的目光,她的心脏又是狠狠一窒。他嘴角含笑,让人如沐春风。 又是这副蠢样,盛泽的笑意升温,如果此刻没人,还真想替他吻去血迹, 慕红颜的视线逡巡在两人间,脸色微变,眼光变冷,隐隐流出一丝不屑,“原来颜楼主好此道呢!”凉凉的口气中竟溢出一丝酸意,随即翩翩一转身,带着两丫头迈着娉婷的步子飘然而去。 只留下众人阵阵哀叹不止,美人儿走了! 感觉到众人的视线重新回到他们身上,颜语有些不自然,却不忘做做广告,“各位,今天的戏就到此为止,欲知后事如何,请时刻关注“凤于飞”。” 随即拉起身边的男人的手,闪人了! 005 盛情难却(1) 小院 颜语将已干的长发收拢至背后,用一银簪随意地束起,几缕青丝垂落在额头,别有一番风情。 侧卧在睡塌上,真丝吊带小睡裙刚好盖住圆润的臀部,露出修长的玉腿。半倚着窗,窗外夜色朦胧,树影婆娑,月光迷蒙,若有所待,亦或是,心,有所待吧。 自那日后已有十天整了,他的那句“我会回来的!”让她心中隐隐有了期待,可是却他好似人间蒸发般,了无踪迹。思及此,心头涌上一阵莫名的怅然若失。 许久,当夜的凉意渗透到衣襟内,她才回神收起涣散的思绪。 步下睡塌,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熟悉又陌生的自己,思绪又是一阵翻腾。 蓦地,有一人从身后抱住她腰。 她大惊,采花贼吗?随手抄起一个装着胭脂的陶瓷瓶子,狠狠地砸向对方,企图在这登徒子的脑袋上砸个血窟窿。 轻巧地闪开她的攻击,来人的语气里充满了调侃,“说你是个悍妇还真是没说错。” “你......”盛泽!刚开口,嘴巴就被捂住。 “想吵醒女儿吗?” 盛夏的房间只是一墙之隔。 用眼神示意她了解了,他才放开手。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倏地,她觉得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您老怎么有时间莅临?”语气有些不悦,是因为他来了?还是因为他不来? “如果我想知道你在哪里,我就会知道。至于为什么要来,我想你就来了。”他失笑,她的语气像是被丈夫冷落许久的怨妇。 “想我?哼,恐怕这几天是夜夜夜探香闺吧。” “香闺?是说娘子你的香闺吗?”深深吸了口气,“确实很香。” “不要打哈哈,说,说你这十天都干什么去了?”玉指戳着他的胸膛。好硬哦,她想。 “原来娘子这么盼我来?还真是万分荣幸呢?!”他一脸的受宠若惊,却也止不住洋洋得意。 唰,某人脸红了。 “谁说我盼你来了!人家第一美女对你青睐有加,一定乐不思蜀吧?” “可我只想要娘子的垂青怎么办?”他反问。 “别一口一个娘子,我,我现在可是有幻天了。”幻天受她之托去救济城外的灾民了,算算时间就快回来了吧! 舒展的眉头敛起,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她提到这个人了,眼中的阴鸷一闪逝,随即掀起一阵怒涛,“真的有这个人!他到底是谁?”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他是我的未来的夫婿。”漠视他的怒气,心中暗自欢喜着,他对她也是有意的吧。刻意加重“未来的”,仿佛在暗示他还是有机会的。 他叹了口气,“我很困扰。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放你走,但是现在我却不怎么肯定了。”定定地看着她,“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自己的心意,最后我选择相信你的改变是为我而来的,所以我决定不放手了。你是我的女人,所以我不会把你让给别的男人。” “别自抬身价了,我要是为你变,那就七年前就变了,还会等到今时今日吗!” “这一生,有太多东西强加在我的肩上了,而我想听着自己的心选择一次,我不放手,不想放手......”他喃喃着,像个孩子霸着心爱的玩具,紧紧地搂她入怀。 他将她的手放到自己胸膛上,让她感受他的心跳,将自己的头枕到她肩头,偷了个吻,汲取着自她身上传来阵阵沐浴后的馨香。 “重啊!”她推开他的头颅,却发现他眼睛下淡淡的黑眼圈,柳眉微皱,轻轻抚过他的眼睛,低喃:“你这几天到底上哪里了?没睡好吗?” 他轻巧地避开话题,“娘子放心,我绝对没有夜探某个别的女人的香闺,为娘子你守身如玉呢。” “不要毛手毛脚的啦!”他的手开始不规矩了。 她拉住那只在她身上游移的大手,迎上那泛着异彩的幽深的黑眸,一阵温热涌上脸颊,红霞渲染了整张娇颜。 盛泽有些心猿意马,其实他早就过来了,痴痴地看着窗口的她,纯洁而风情。 今天直至她离开他的视线范围才忍不住跃进窗口,一解相思。 流连着她的娇颜,隐隐可见丰满的胸房,修长的玉腿,目光却停在她脚踝的脚环上,脸色大变。 ^@^^@^^@^^@^^@^^@^^@^^@^^@^ “紫金九龙环!” 颜语纤嫩的脚踝处有一环,由九条小龙首尾相咬而成,墨黑的金属表面闪着紫光,衬得一双玉足白皙玉琢,浑然天成。 “什么?你说这个哦!原来它叫紫金九龙环啊!咦?可是你怎么知道的?” “先别管我怎么知道,你先告诉我它怎么会在你身上?” “两年前,我一不小心救了一个人,就被他硬扣上了。”她也很无奈,几度想把它弄下来,但都徒劳无功。 盛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两年前,那应该是他了。“那你知道你救的人是谁吗?” 看着他严肃的脸,她心中有些疑惑,不就是个脚环嘛,摇摇头,“我没问,所以不知道。”逃就来不及还问啊。“不过不管他是谁,以后也不会有机会碰到了,又何须知道太多呢?”随即转念一想,“咦?难道你认识这九龙环的主人?” “何止认识。”他苦笑。“这紫金九龙环是千越国皇室极其珍贵的物品,皇室每降生一位皇子,皇帝就会命人铸造一尾小紫龙赐予小皇子,取意紫气东来,以保平安。却不想九个皇子个个早夭,最大的没活过二十五岁。皇帝悲痛之余,便命千越国第一巧匠将九尾小龙设计成这个紫金九龙环供于皇陵中。” “那它又怎么会到他的手中呢?”冷汗涔涔,颜语仿佛看到九个大小不一的鬼魂环绕在身边,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 “只听说后来皇陵失窃,我也不知它是如何辗转到他手上。怎么?怕了吗?”他打趣地看着她,“在世人看来,这是不祥之物。” “我才不怕呢?”她死撑,“东西是死的,但人是活的,要怕的是人心。谁知道九个皇子不是皇室皇权斗争的牺牲品,死在人心里,与物无关。” 他赞赏地看着她,随即有些担心地交代她,“以后见到他一定要躲开,知道吗?” 她乖巧地点点头,“他身份很高?”想起那阴鸷凶煞的眼神,浑身一抖。 他点头,“怎么,冷吗?”随手拿起一架上一件外衣包住她玲珑有致的娇躯,再将她抱到膝上,在窗边的窗塌上坐下。 “就算以后真的遇见他了,只要我装作不认识他,我想他肯定不会认出我的。”她乐观的很,“那晚的我和现在简直是天壤之别,任谁也不会联想到我和那晚那个衣杉褴褛披头散发瘦骨如柴的乞丐女人是同一个人。”边说还边瞅着他,仿佛在控诉他的罪行。 心中泛起一阵疼惜,“是我以前忽视了你,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她笑,但不语。 “我真的不知道她们会如此待你。” “你是说你现在心里很内疚?” 他看着她的笑颜,心里微微不解,“你不怪我吗?” “谁说不怪的,你是 个失职的丈夫和父亲!如果我愿意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你要吗?”她期待着他的答案。 他眼里闪过一丝动容,将她深搂入怀,紧紧钳梏的双手告诉了她答案--他不会再放手了。 许久,外面蓦地传来一声哀号,紧接着的是一阵求饶声。 “怎么回事?” “是幻天回来了。”颜语从窗户看见幻天跳入墙内,手里还提着一个人,不免心中有些疑惑,是宵小吗? 她从他怀里跳下,就往门口走去。 他一把拉回她,“去换衣服,我先去看看。” 006 盛情难却(2) 是江涛,江嫂的侄子。 颜语匆匆穿好了衣服,心头讶意着,这时候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气氛有些奇怪,她发现盛泽和幻天的脸色也有些怪异。 她,错过了什么吗? 幻天死水般不惊的眸子此刻竟然漾起一阵涟漪,是讶意,也有惊喜吧,她想。 而盛泽唇角勾起,笑意直达眸中,看向她时还带了一抹促狭。 他们认识吗? 江涛一见颜语,心头一怔,眼中闪过有所得的光彩。只是他半低着头,没人发现他的异样。 “你怎么在这里?” 江涛眸光闪烁,讪讪地说,“姑姑深夜未归,我很是担心,所以过来看看,谁知道刚好遇到这位大侠......” “我在看到他鬼鬼祟祟地攀爬外墙,怕是意图窥视院内人事,便将他擒住。”幻天冷冷地打断他的话,脸上的面具在月光下闪着银光。 “我...我真的只是想看看姑姑是否还在,又不想打扰到颜楼主休息,所以才......” “江嫂走了已有几个时辰了,你再去别处找找吧。”颜语心中有疑虑,但还是决定让他离开。 “是是是,我这就到别处找找。”说着就想走,却被的盛泽拦下。 “算了,让他走吧!”颜语抱住他的手臂摇摇头。 盛泽皱眉,她却给他一个抚慰的目光,告诉他,她都了然于心。 “那,那我走了。”江涛瑟瑟地看了旁边眼前高大的男人,连滚带爬地跑出大门。 目视他离去,她回首看着两个对峙着的男人,心中有不祥的预感。 “他就是你说的幻天?”盛泽一手托起他的下巴,原先心中的那股不顺荡然无存,“六儿,你是否应该帮我们介绍一下,他就是你所说的未婚夫吗?” 未婚夫?幻天看着眼前两人,皱眉。 要拆穿了吗?“不要六儿六儿地叫,我现在的名字叫我颜语,颜色的颜,语言的语。” “颜语?”口中含笑,玩味着她的名字,“确实还是这个名字适合你。”她生下来就没名字,是她为自己取的名字吧! “你好象很开心?”她觉得自己真的错过了什么。 “是啊,不知道为何,今晚的心情特别好。你说是吧,东方兄。” 看不清幻天的表情 ,只见面具下的唇边有了微微的弧度。 “你们认识?”她惊讶地问,世界还真小。 “这下我放心了。”他回答的风马牛不相及,兀自笑得开心。 “放心?放心什么?” “放心不会有人跟我抢娘子啊!娘子,你不知道他是谁吧?还是相公我来帮你介绍吧,他叫东方胜雪,是兴云堡的堡主。” 东方胜雪,这名字该是个明媚阳光的男子所有,和幻天还真是不搭调呢。 “兴云堡?千越国的兴云堡?”她曾听凤于飞的客人提过,兴云堡在千越国地位非常之高,几乎和皇室相睥睨。 “那你怎么就知道他不喜欢我呢?要不然凭着他的身份怎么会乖乖地待在我身边让我差遣呢?”想来也有这个可能,她暗忖。不爽他表现得这么放心,她就这么没有魅力吗? “颜姑娘,不知在下是否有什么地方让你误会了。” 轰,颜语脸上一片窘然,她,她只是随便说说嘛。 盛泽一把搂过她,替她解围,“不过东方兄,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刚好在我的妻子身边?” “妻子?”东方胜雪惊讶地问,“她是你妻子?”没听过盛泽有妻子。 “一言难尽。”他摇头。 “那今晚月色甚好,要不要小酌几杯,顺道切磋一下。”东方胜雪提议道,语气里难得一丝的激昂。 “奉陪到底。”盛泽也是一副舍命陪君子慷慨豪情。 此刻,两人不禁同时想起初遇时的情形,当时盛泽策马出门办事,却在半途遇到心情欠佳的东方胜雪,被他狠狠地拽下马背,两个不相识的人就这么无缘无故地打成一片。 所谓不打不相识吧。 ^@^^@^^@^^@^^@^^@^^@^^@^^@^ 可恶!可恶!可恶! 这两个男人就这么走了! 颜语爬上床,看到脚上的紫金九龙环,心中颇极不痛快。虽不信鬼神,但死人的东东套在身上让她极不自在。 她一定要弄掉它! 或许是神经较粗,当一阵倦意涌来,她便和周公下棋去了。 当天色蒙蒙亮时,房门开了,进来一男子,他走至床前和衣抱着她,满足地沉沉睡去。 007 洛王爷 一辆豪华的马车在三匹通体漆黑的骠壮骏马的牵拉下奔驰在宽阔的官道上,马车上并无车夫,一个身着绿装的少年骑着同样的一匹棕色的马儿在前引路。 蓦地,后方一人一骑飞驰而来,然而马车却没有因为尾随急追的人马而慢下速度。 后面的人因目标居远不近而显得有些急噪,扬起长鞭狠狠地抽了几下马腹,马儿嘶鸣一声,加快了步伐。 终于和马车并驾齐驱了,瘦小的男子高声叫唤马车上的人,声音来不及传播开来就消散在猎猎风中了。亦或许根本就没有人去理会他。 搀杂着几许怒气,却有不敢不敬,惟有隐忍。男子干白的脸忽然变的决然,不顾被踩成肉泥的危险,蓦地快速策马向前横亘在马车前。 训练有素的黑马遽然停下,齐步站定。 绿衣少年有些恼怒,大呵一声:“大胆!”便飞身与之交手。 瘦小男子一边闪躲,一边辩解着:“我是皇上派来的颁圣旨的!” 少年脸上的表情才和缓下来,跃回马背,作揖赔礼道:“原来是齐公公,乍一眼还没认出来!” 被唤为齐公公的男子随便用衣绣擦去满脸尘土和汗水,心中虽有怨气,但是打狗还要看主人,只得隐去腹中的不满,恭敬地说:“请王爷出来接旨。”同时将手伸进另一只手的衣襟,泥水交加的老脸骤然变色,圣旨不见了! 绿衣少年道:“公公,圣旨呢?” “这......”齐公公眼珠一转,“没有圣旨,是口喻。” “公公,您不会拿我们家王爷开玩笑吧!王爷只认圣旨,不理口喻!”绿衣少年悠然道,嘴角噙了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大胆狗奴才!一个乱伦生下的孽人居然也敢如此跟杂家说话!” 少年笑容马上隐去,冰冷的目光如同利箭般源源不断射来,仿佛要将人万箭穿心。 齐公公蓦地觉得疲倦热意尽消,如同跌进了万年冰窟,每一滴血液都被封冻。 “清夜,何事?”马车里传出一阵慵懒却不失庄严的声音,搀杂了一丝被扰后的不悦。 “王爷,齐公公来传旨,”清夜冷冷地睨了齐公公一眼,恢复了先前的波澜不惊,“却没有圣旨。” 马车帏布一角被一素手掀起,一瑰丽的女子安静乖巧地坐在一角。 一俊美无比的男子懒散地半躺在狐裘上,半睁 的凤目扫过齐公公的脸庞。 齐公公的冷汗啪嗒啪嗒往下掉,虽然他跟在太上皇身边已经四十五年有余,经历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何止千万,却没有像此刻般的压力,好象一松懈便丢去可呼吸的机会。 “若拿不出圣旨就不要挡着本王的道,本王没有时间跟你在此消磨。” “这,这......” 不等他反应过来,帏布便放了下来,清夜一声口哨,三匹马儿自动绕过他,牵引着马车开始奔驰。 齐公公眼睁睁地看着马车消失在车道的尽头,更不幸的是,他身下的马儿倏地遽然不支倒地。 而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 马车在疾驰了两个时辰后,进了一座幽雅的小筑。 洛莫,风越国的洛王爷,此刻手上拿着一明黄的缎子,摊开上面竟然有皇帝的玺印。 原来清夜早在和齐公公交手时就将圣旨一并收入了囊中。 冷冷地审视手中圣旨,洛莫忽然笑得狂傲,圣旨瞬间化为丝丝碎片,飘散在风中。 ^@^^@^^@^^@^^@^^@^^@^^@^^@^ 水气氤氖,洛莫薄薄的红唇紧抿,半闭着眼睛背靠着浴桶里,由侍女明月伺候沐浴。湿透的长发垂落下来,让俊逸的脸庞显得妖媚无比。 明月手里拿着丝络,有些漫不经心,神情忧郁,欲言又止。 倏地,洛莫猛地站起,浴桶中的水随着高大的身体离开而大幅度地荡漾,溅出的水花湿了一地。 “有话就讲,不必憋着。”丝毫不在意此刻的全裸,他径自拿起一块准备好的毛巾,擦干脸上的水迹。 明月一惊,忙摇头,“没,没有,明月没......”见主子皱眉,知道他开始不耐烦了,连忙说出心中的考量,“呃,太上皇已经三次下昭要王爷回去了,奴婢是怕......”边说边拿起另一块毛巾帮他擦拭身体,脸上泛着薄薄的红晕。 “怕?”洛莫笑得轻蔑,这世上还有他怕的人或事吗?!“你怕那老家伙?” “不,我不是怕太皇帝,我只是担心王爷像上次一样再遇到意外。”两年前,就因为她和同胞哥哥清夜的疏忽而让主子到阎王殿绕了一圈。 “想要本王的命还得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你觉得本 王会在乎吗?” “可是朝中素来对王爷仇视的几位重臣,若知道王爷单身在他国,只怕会对王爷不利,更何况永圣国都城中认识王爷的人不在少数,也为王爷埋下了重重隐忧。” “是啊,原来有这么多的人想要我的命。你说,老天为什么就偏偏不让我死呢?以前我是一再希望能一命呜呼命归黄泉,那时对本王来说可能还是莫大的幸福呢。”他自嘲地笑。 “不,不会的,只要有明月在的一天,就绝对不会允许有人伤王爷一根寒毛。”她说得很恳切。 “你这么关心我?”洛莫抓住此刻擦他胸膛的小手,一张邪气的脸蓦地凑到她面前。 “是,呃,不是,奴婢不敢,奴婢不配。”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让她心头一窒,差点停止了呼吸。她是个孽种啊,兄妹乱伦生下的孩子。从他们一出生,就注定要受人唾弃。如果不是主子救下他们,他们早就成为祭品,永不超生了。 “不敢?不配?不敢什么?不配什么?没人能看不起本王的人,包括你自己。你是本王的人,所以本王不允许你看不起自己。知道了吗?” 明月沉迷在他阴鸷的眸光中,怔怔地点头,心头暗自欢喜,尽管心里十分明白她之于他只是一个随时可以被人替代的物品。 看着她眸光激荡,他蓦地觉得狼狈,“这么就感动了?本王的人怎能如此好骗,改明儿你被人一串糖葫芦就骗走了,要本王去哪里要人呢?” “我不会跟别人走的!我要永远留在王爷身边,就算您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 他甩开她的手,穿上亵衣裤,“如果有一天本王不要你了,你最好走得远远的。不然,本王会杀了你,免得碍了本王的眼。” “那我就死在王爷手里。” “傻!你还真是不可爱,学学本王的艳娘雪姬不更好。”他意有所指地看着她。 “不,明月想这辈子都留在王爷的身边。”他的女人通常留不久,既然如此,她就换个方式爱她,恨他所恨,爱他所爱。 “很好,那本王就看着你能留多久。” “我一定会做到的。” “何苦这般死心塌地?就因为本王救了你们姐妹一命?又或许你爱上了本王?”他似真还假地调侃。 “不,因为我觉得王爷是好人。”她若说她爱他,他马上就会把她赶走吧! “好人?哈哈. .....”一声声不屑的笑声从他口中狂泻而出。 他是好人,真是好笑! 明月怔忪地看着眼前开怀大笑的男人。 “谢谢你,明月,谢谢你给本王讲了一个这么好笑的笑话,这真是本王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他背着她,“好了,你下去休息吧,明天我们就要进城了。” 明月深深看了他一眼,千言万语尽在心中,幽幽地退下。 莫,你真的是好人,至少在我眼里你是最好最好的人...... ^@^^@^^@^^@^^@^^@^^@^^@^^@^ 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找三个人。 倏地,他扬起嗜血妖娆的笑。 还真是期待! 008 落寞回忆(1) 凌月小筑 月儿是越来越圆了。 洛莫背对着圆月,光线晦暗地看不见他的表情,交迭在背的双手拿了一截破布。 是天意吧!茫茫人海,他原以为找到她必要花一番力气。没想到刚到永圣都城,便遇到了她的女儿。 思绪悠悠回到那一夜。 ^@^^@^^@^^@^^@^^@^^@^^@^^@^ 他从来就知道他不喜欢他,所以理所应当地在七岁那年成为被送到永圣国做人质的人选.在他国,他受尽凌辱,痛不欲生,那是极其黑暗的是二十年,九死一生后终于盼到了回国的机会,原本以为苦难的日子即将结束,却不想,他要他死!他的亲爷爷要他死! 为何?就怕他回国会危及到小皇帝的皇位吗? 他没想过做皇帝,从来没有。 而且他爷爷一定要让他死在永圣国,并以他之名兴兵讨伐。 原来他还是有就这么点利用价值,真是可悲。 在他准备回国的前一晚,诸多杀手追杀他。 不甘心啊,命运何其不公,他的堂弟可以高枕无忧地做他的皇帝,有个爷爷将他纳入羽翼之下,处处为他出谋划策,扫清一切阻碍,而他却要漂泊他乡,受尽屈辱。 他不要死,他要要回属于他要的一切。他要主宰命运,他要做操刀者,不愿再任人鱼肉。 所以他奋血浴战,坚决不让自己倒下。 为了生,他逃。 逃到一破庙前,里面一衣衫褴褛的女人抱着一惊惶的小女孩死死地盯着他,全身戒备。 如果必要,他真的会杀了她们!已经不顾一切,他在乎别人,谁来在乎他? 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声响,杀意浓浓。 他们追来了,他握紧了手中的剑。 这时,女人主动开口了:“我可以救你。”一句话让她从被动一方化成主动方。 他不信她,他当然不相信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而已,更何况只是个陌路人。 “你的伤走不了多远就会倒下,就算逃得了一时,恐怕也难以全身而退。就算杀了我也于事无补,还不如搏一搏,信我一回,毕竟还有一线生机。” 他却被她眼中的自信坚定怔住。要放手一搏吗?老天愿意帮他吗? 他已经开始感觉到体力不支 了,颤抖的手几乎握不住剑,脑子开始晕眩。 这时,她放下女儿走了过来。 他看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惊恐,但她动作却没有丝毫的犹豫。 “相信我!”她看着他的眼睛说,见他眼中有挣扎,她径自脱下他全是血的外衣扔至一边,再将有些塌方的佛像底座碎砖块移开,原来下面是空的。将他搀扶进洞内,回头看了看惊呆的女儿,将她一并塞进。 小女孩很害怕,但是在她的轻声安慰下,竟也静静躲了进去。 她快速将碎砖等堵住洞口,撒上一些尘土和稻草,使之看起来极尽自然。 后来是时间,他只是在洞内静静地等待。 他想,如果她敢骗他,他就先杀了她女儿陪葬。 里面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只隐约可见眸光溢彩。 不久便听到有人进了破庙。 隐隐听到他们的对话声:“搜,仔细地给我搜,这里有血迹,他肯定就躲在此处。” 洛莫心中大怒:“这该死的女人,居然不擦干净血迹,到底是要帮他还是要害他?!” 他眸光狰狞,双目暴突,小女孩感觉到他萧杀的寒意,害怕了起来,眼泪扑簌簌地往流下,眼见就要哭出声来,他赶忙捂住她的小嘴,顺便点了她的昏睡穴。 之后他专注地听着外面的响动,那个女人到底去哪里了? “老大,找到了!”有一声音传来,闪着无限的兴奋。 洛莫全身一怔,进入备战状态。 一阵寂静。 “他妈的!只是件衣服!” 洛莫紧绷的铉松了些。 “糟了,老大,我们会不会被骗了?!”一声音若有所思。 “是啊老大,如果他躲在这里,怎么还会将血迹留在地上呢?估计这是他使的计谋,拖延了时间。”另一声音仿佛恍然大悟。 “走,快走,四处找找,一定要在天亮前解决他。” “是!” 脚步声远去,外面恢复了平静。 ^@^^@^^@^^@^^@^^@^^@^^@^^@^ 他们终于走了吗? 等外面静了好久,他才推开那些碎砖抱着孩子爬了出来。 破庙里没人,静谧地可以听到外面的虫鸣。 哪个女人去哪里了?不要女儿了吗? 难道是去...... 洛莫心一抖,随即撇开这个可笑的念头。 为了一个陌路人而以身犯险去引开那些杀手吗?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呢! 将小女孩放在草垛上,小女孩幽幽转醒,蓦地哭了出来。 “娘,我要娘,哇~~~娘~~~” “不许哭,再哭就休想再见不到你娘!”该死,他头已经够晕的了,吵死了! “呜~~~”她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你把娘弄哪里去了,我要娘,我要娘。”边说还边推搡着他。 天,他差点被一骨瘦如柴的小女孩推倒,他的伤!“你娘被恶鬼抓走了!” “你才是恶鬼呢!把娘还给我!”她不依。 这时,他听到外面急急而来的脚步声。心头一阵警戒,看到来人,才放松下来。 “你把我女儿怎么了?”她厉声呵斥,好不容易帮他引开那些人,他却弄哭她的小孩。 “娘~~~”小女孩满脸泪花地投进她的怀抱,很是委屈。 “哼。”他冷哼,小孩子,就是讨厌。 她检视着孩子的身体,发现没有什么伤痕,她才静下心来。“他们已经到另外的镇子里去搜人了,所以这里暂时安全无虞。” “你受伤了?”他不悦地质问,发现她的手臂上的斑斑血迹,忍不住皱眉,沉下脸来。 她睨着他,似笑非笑,“死不了,我在另一个方向弄了些血迹误导他们,他们应该不会回来了。” “傻子。” “你说什么?”她火了,她在为他卖命诶,他居然说她傻!狠狠地往他胸口打了一拳,以泄心头之恨。 他哀号一声,倒了。 “活该!”虽然嘴上如是说,但还是上前检视他的伤。 她想扒开他的衣服,却被他阻止,且防备地看着她。 “你不会是害羞吧?我都不在乎,你一个大男人在乎什么?难道怕我坏了你的清白不成?”她调侃,脸上丝毫没有害羞。 他复杂地看着她那脏污的脸,僵持了许久,终于放开手。 亵衣内全是触目惊心的刀伤,还搀杂了许多旧伤疤,像是鞭伤灼伤,还有很多暧昧不明的痕迹,蓦地她心头一阵战栗。 压下心头的惊骇,她没有表现出来 ,各人有各人的遭遇,或许他有不堪的过去,她不应该胡乱臆测的。 “你伤的很重,伤口还是流血,得想个办法止血。可是,又不能贸然地上街去买药,怎么办呢?”她一脸的烦恼。 “没关系,我刚才看到这附近有一种草药,只要敷上就可以止血了。” 她一喜,“那最好了。”仔细记住他的描述的草药样子,她便出去找了。 刚跨出门口,她有突然旋身,“不许你欺负我女儿!” “我发誓我不会!”他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脸。 ^@^^@^^@^^@^^@^^@^^@^^@^^@^ 这种草附近确实很多,所以没花费多少时间,她便回来了。 回来便看到他闭眼在草垛上休息。脸上的血迹已经擦干,露出魅惑英挺的五官,她瞬间有些失神,这男人,还真不是普通的帅呢! 收起心神,她拿起一块石头,细细地将药草捣碎糊状。弄好之后,她便走过去摇醒他,徒劳。 他根本不睡着了,而是晕过去了! 也好,就这么帮他上药吧,这样一来,还免得尴尬,她想。半夜,她被模糊不清的呢喃吵醒,爬至他身边,“在做噩梦吗?”她将手覆上他的额头,企图安抚他,却被那热度吓到。 天,好烫! 009 落寞回忆(2) “好烫!” 颜语一声惊呼,怎么办? 虽然帮他解衣时发现他还是个巨富,身上的一叠银票张张都是一万两。有钱能使鬼推磨,却总不能在关键时刻起作用。 这周围她并不熟悉,加上这破庙本就是偏僻之地,更何况还是三更半夜的,她有些手足无措,只好先去弄湿一块破布敷在他额头上,希望他能挺过这一晚。 他不断地冒汗,随即又呼冷。冷热相间,饱受煎熬。 可是这破庙除了些稻草外,哪来的御寒之物呢! 她唯有抱住他,希望能渡些体温给他。 “好不容易逃过一劫,怎么也要撑下去啊!”她在他耳边低语着。 他勉强地半睁开眼,眸子里流光异彩,好似千万种情绪汹涌着。 他知道,那时他做了一个决定。 “你为什么要救我?”他低低地问。 “缘分吧。”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大凡都这么说吧,似是而非。缘分啊,抓不住,摸不着。不论好坏,都可加诸在它上。 “缘分吗?那我就决定把握住这段缘分!”他愿意要她,不在乎她是乞丐,不在乎她嫁过人。 “你啊,还是想着把握住自己的命吧!别让阎王把你的命给勾走了。” “不会的,”他自嘲,“以前那些我都熬过来了,这次我也不会怕!” 她不语,无心探究,心中并不期待和他再次交集。至于为什么,她说不上来,或许他让她觉得有压力。 “你的名字?” “钱六。”她告诉他这个身体以前主人的名字。以后却不会再用了,她想。 “钱六?”他皱眉,“你在敷衍我吗?” “没有,因为我娘生了六个女儿,我爹心灰意冷,没丢了我已属万幸,怎么还会有闲情逸致帮我取个好名呢!我排行第六,所以就叫钱六了。”她胡诹。 “洛莫。” “什么?”什么落寞?落寞什么? “我的名字,两个字要镌刻在你心头的字。”他将自己的名字在她手上写了一遍,不管她是否识字。 “我会立个长生碑,镌刻上千万个落寞,天天膜拜!”洛莫,落寞,名字取得还真是适合他现在的处境。 “我最认真不过了。”他倏地扣住她的下颌,眼神犀利,字一个一 个地从他口中冷冷蹦出,对她,他志在必得,不容她打哈哈。 蓦地,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从怀里取出个亮晶晶的东西,仔细一看,是一黑中泛着紫色光泽的环饰。 是手环吗?她想。却不想下一秒脚上一凉,那环儿已经扣在了自己的脚上。 “什么东西?”她想弄下它,却怎么也弄不下来。 “我的记号。从此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什么?”记号?她又不是他家的狗。 “别费劲了,这环中大有玄机,扣上了这辈子是很难取下了。” “你要不要再栓根链子!我不要!你快把它弄下来!我不要,我不要!” 他双目暴睁,狰狞地看着她,“你再说一次不要!” 她噤声,看着他,没再说话。 “你的丈夫呢?”他缓下脸问。落魄至此,丈夫不是已殁就是被休离。 “我是个弃妇,因为我生不出儿子来,所以就被夫家休了。娘家又不认我们母女,只好流浪街头乞讨为生。”她说得哀怨,似真还假。 他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他相信她吧?虽是胡言乱语,但是不无可能,这时代本来就重男轻女,她想。 许久,他蓦地握住她的手,“我以后会照顾好你们母女的。”他仿佛立誓般,却又不容拒绝。 他收紧了双臂,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她挣扎着,心里有些发慌,这已经违反了她的本意了。抱着她也不嫌疙得慌,现在的她可是全身的骨头。 不理会她的抗拒,“你可是我抱的第一个如此邋遢又其貌不扬的女人。”以前就算他只是异国人质,因为样貌的缘故,还是有很多女人纷纷自动将自己送上他的床,宫女也好,公主也罢,一样的淫荡下贱。 “不用这么委屈自己!”被她这么抱着,反倒是她在汲取他的体温了。 “冷~~~”他呢喃道。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她只好任由他抱着,心思百转,很多事情她还没有厘清,而且他的眼神太过极端,让她有些害怕。 她决定一定要从他的世界消失,就当做了一个梦吧! ^@^^@^^@^^@^^@^^@^^@^^@^^@^ 一个梦吗?只是一个梦吗? 当他醒来时, 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那个女人,而是他的两个随侍--清夜和明月焦急的眼神。 那个女人不见了! 而他的身边只留了一截破布,上面用黑碳写的字迹娟秀工整。 万两银票,救命之恩,两不相欠,望君保重。 寥寥数语,就抹杀了他的一片心意。 如果她说要银票,他会毫不犹豫地给她,只要她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 但是如果只是为了钱,却又何不乘着他昏迷时悉数拿走。 所以他得出一个结论,她不要他!连一个乞丐都不屑他。 为什么他在乎的人都如此轻贱他!为什么?! 握紧破布,上面的字迹已经开始消退,而他的心却刚刚开始沸腾,爱意也好,怒意也罢,总得要有一个人承受! 我的恩人,你说我该怎么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呢?握着破布的手微微颤抖。 010 合家欢 幻天,不,东方胜雪走了。 自那夜便离开了,匆忙地没有时间跟她辞行,只由盛泽捎话给她一句话——他去找儿子了。 他走得如此突然,她有些措手不及。 儿子?没听他提过有个儿子呀!她无奈一笑,其实她对他本来就一无所知,甚至连名字都是假的。 追问盛泽,他却三缄其口。 都是些神秘的人,东方胜雪是,那个人是,连盛泽也是。 盛泽的身份未明,他是谁?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她的脑中。 她问他,他就和她大打太极。 不想让她知道吧?!她想。 他的有意遮隐,加深了她的怀疑。 幽幽叹了口气,她不想自己被他排斥在心外。 对面的男人狭长的凤目斜睨了她一眼,嘴角擒着一抹笑意,这是她今天第十次叹息了。他当然知道她心中的疑惑,但还不是时候告诉她。或许永远都不用知道最好了,他心中苦笑。 她可疑地回视他。东方胜雪走后,他便借故以男主人的身份住了下来,那么理所当然。此刻正霸占着她的书房,闲闲地誊写着什么,时不时还含笑地看她,满眼的温柔,满眸的宠溺。这男人使起美男计来,肯定要倾倒众生了。 他嘴里说是为护她们母女周全,却又不知道他心中的计量。这小院本来就小,没几个房间。自从那夜搂着她睡后,他主动住进了原先东方盛雪的房间。这些天来,将她搁置一边,对着盛夏猛献殷勤。看着女儿的笑颜,她很欣慰的同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娘子,你又在看我了?” “你天天都在这里游手好闲的,都不用去做事的吗?” “现在对我来说娘子最重要了,陪着娘子是首要大事!”那个破楼塌了就塌了,他倒不在乎。 “少灌迷汤了,说,你是怎么把他骗走的?”她摆足架势质问起来。 “娘子,他是个大人,又不笨,怎么会受我的骗呢?”又来了。 “那你到底是谁?”她换了个问题。 “我是娘子的相公啊!”哎~~~ “那你怎么认识东方胜雪的?” “路上捡到他的,不知道娘子你相不信。”他苦笑。 “那你又怎么知道紫金九龙环的?你是千越国皇室的人?” “你相 公我足迹踏遍大江南北,普天之下,哪里没去过的地方?”千越国皇室的人?算,也不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你知道天下有多大吗?”她笑道。 “我游历的地方多不胜数。以后我还可以带着你和孩子去各地游山玩水,你想去哪里?”他放下手中的笔,过来将她抱起置于膝上,坐上贵妃椅。 “我想去马尔代夫!”她坏笑。 “马儿大夫?地方吗?怎么这个怪的名字?”他皱眉。 “一个水很蓝很蓝清澈见底的地方,可以一边啜着饮料,一边晒着日光浴,多享受啊!”好神往! “好,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而已,找到不就行了。“那就跟我走吧!” 她无语。又来了! 他无奈。就知道,说到这就沉默。哎~~~ 两人僵持着,风儿带着阵阵花香鸟语轻轻袭面而来。 这时。 “爹~~~爹~~~”真是未见其人先见其声啊。 这孩子的心里真是越来越没她这个娘了,她吃醋地想,菱唇微嘟,被偷了个香。 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他满脸得逞的笑,回身抱住像羽箭般朝他怀里射来的小小身体。 此路不通,那就绕道走! 先收了小的,还怕大的不手到擒来吗?! ^@^^@^^@^^@^^@^^@^^@^^@^^@^ “爹爹,我今天有乖乖地哦!”她邀功似的,非常谄媚。 “那爹爹要怎么奖赏你呢?”盛泽忍不住摸摸她的头,一脸慈父之爱。 是血缘的悸动吗?这种被人依赖着的感觉真好,很纯粹,却心旷神怡。今天的盛夏一身粉色,粉粉的脸蛋细腻红润,全身透着无限的活力,让他顿有吾家有女初成长的喜悦和骄傲。 她低垂着小脑袋想了一会,神情严肃地看着他,“真的吗?” 他娇宠地点点头。 “那爹爹可以永远陪在我和娘身边吗?”仰着小脸,明眸流露出无限期盼,纯洁如小鹿,却又搀杂了几许怕遭拒绝的怯惧。 “爹以后都会在你身边的,不会再弃你们而去了。”她眼神中微微闪过的伤痛是他的错,是他疏忽了她们。此刻他愿意将天上的月亮摘下送给她,只为搏她一笑。 “真的吗?那我们拉 勾勾哦。”她怯怯地伸出小手。 盛泽会心一笑,也伸出小指。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稚嫩的童音交错着浑厚的男声回旋在空中。 放开手,盛夏慎重的小脸才又漾出一抹天真无邪的笑。以前她觉得爹爹近在眼前却仿若远在天边般不可接近,所以她只敢远远地看他,心中幻想着能在他怀里撒娇。现在这样的爹爹她好喜欢哦!现在的娘她也好喜欢!会在睡觉前给她讲故事,会在她害怕的时候陪她一起睡!不像以前的娘虽然疼她,但很冷,难以亲近。她真的觉得自己好幸福好幸福哦! “来,爹爹带你出去玩!”他一把抱起她,让她坐在他的肩头上。 “娘,可以吗?”她很是期待。 “早去早回。”他一个人应该能照顾好孩子吧! “你不去?”他皱眉。 “我可不像某些人整天无所事事。”她不能着女装出去啊!倘若两个男人带着一小孩在外游玩,只怕会引起更多的流言蜚语,她还是去巡视一下她的产业吧。女强人,不好当哦! “早去早回!”他把话还她。也好,他有他的计划。 听着盛夏银铃般的笑声越来越远,她的心,突然闷闷的。 他好象不在乎她是否一起去,在乎吗? ^@^^@^^@^^@^^@^^@^^@^^@^^@^ 走出所谓皇亲贵胄的地盘,这条平民街是一片旺盛的人气,安详融和。 经过这些时间的相处,他也了解了诸多女儿的习性,知道她谗嘴,且对那些小东西很有兴趣。所以一条街逛下来,不仅她的小肚子鼓鼓的,怀里更是捧着各种花样的小玩意。他还发现这孩子不得了,才一黄毛丫头,砍价毫不犹豫干净利落,很有商人的天赋,也不知道像谁。 待她有些累了,他才带着她在一柳池边的大石头上坐下休息,顺便开始了他的诱拐大计,“好玩吗?” 盛夏笑意盈盈地点头,把玩着怀中搪瓷娃娃,爱不释手。 “如果跟爹回家会有更多的娃娃给你玩哦!”诱拐诱拐,先诱再拐。 “爹爹要走?”她大惊,瘪下小嘴,豆大的眼泪就要往下掉,却又苦苦克制,很是委屈。姑姑说,爹是因为她不是个男孩子才不喜欢娘的,所以她会乖很乖的,只要爹喜欢她了,那爹就不会不要娘了,娘就不会不开心了。 “不 ,是你和娘一起跟爹走,我们三个人还是生活在一起的。”她越是忍着泪,他越心疼。 “可不可以不回去那里?”她低着头,闷闷地说。 那里?指盛府吧!“你不想回那里?”他皱眉,将她抱起来,让她脸对着他的。 她不说话了,好久才幽幽地说,“那不是我和娘的家。” “谁说的。”他动气了!那个园子是他的,谁敢说他的孩子不能住! “姑姑说爹是她一个人的,爹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娘,是娘惹爹讨厌,爹才会长年在外,不愿回家门。” “不是,爹没有讨厌你们,爹只是有事出门了。这不来接你们了吗?”这些年他几乎漠视了一切,不想让她们受了那么多委屈。 “我知道我很坏,我不喜欢姑姑,也不喜欢牡丹,但是我保证我会很乖的!爹爹,你留下来好不好?” 牡丹?谁?好象哪里听过这名字,是他以前房里的一个丫头吧,他几乎不记得了。但是欺主恶仆,留着何用! “那我们就不回去,爹爹和娘和夏儿一起住在小院里。”回不回盛府倒是其次,但他们一定得离开。 “真的吗?我要去告诉娘,娘一定很开心的!那爹爹也喜欢娘吗?”她还是有些担心! 她情绪高昂,四溢的欢乐感染了他,心头暖暖的。 “那如果就我们三个去一个没有姑姑和牡丹的地方,那你愿意跟着爹吗?” 她重重地点头。 “那如果娘不肯跟爹走,你会帮爹吗?”先把战线统一起来,“如果你帮爹,爹会好好地奖你的!” “那爹爹会奖什么给夏儿呢?” 瞄到她手中的娃娃,“你想不想要一个弟弟或妹妹呢?”这主意不错! “想啊,可是爹是男的,才不会生弟弟妹妹呢!” “......” ^@^^@^^@^^@^^@^^@^^@^^@^^@^ 颜语虽人至凤于飞,心却不在焉。 她甚至很后悔,她一天不来这儿,凤于飞也不至于会倒闭! 思绪漫游,他们去哪里玩了呢?一定,很开心吧? 蓦地心烦意乱起来。 刚刚跨入楼门,一小厮便急急地告诉她,有人在贵宾房内等她。 心里疑惑着,看到房内的人,心中 大叫不妙! 今天果然不该过来的! 011 恩怨纷扰 晏王爷朱隆! 这个王爷是凤于飞的常客,和她一般高,身子圆得像个大浴桶,蜡黄的皮肤已经松弛,黑眼圈长年不消,眼袋很大,淤斑沉积,已是半百的年纪,胡子却刮得干干净净一丝不苟的,看起来越发像个太监。 此刻只见房内只有他孤身一人,不禁让颜语起疑,警觉了起来。勉强走进房去,坚持离他三步之远。 “王爷!”她作揖,恭敬有礼。 “颜楼主,来,过来坐,本王今日想和你一醉方休!”他甚至动金身为她斟酒。 “王爷今天单身前来,依依姑娘怎么没有陪你来?”颜语小心地问。 这依依姑娘其实是个男儿身,长得极其俊丽,是朱隆身边最得宠的男侍。朱隆平常男侍不离身,尽管他喜爱男色已经是都城内公开的大秘密,可他却定要男侍扮成女装随侍身边。 欲盖弥彰,却又如此多此一举! “别提那小贱人了!居然敢拿手去碰别的女人,本王就剁了他的四肢扔进粪坑,让他做一辈子人彘!”他说得很是气愤。 她心中一寒,没忘记他极其厌恶女人!心,开始发毛。 “这怎么好让王爷亲自动手斟酒,我去叫伙计上来伺候王爷。”心中极其嫌恶,却不能表露脸上。 “不用,不用,本王今天就是有这个雅兴!”他突然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转身离开。 “那就由我来给王爷斟酒吧!”她想抽回手,他却越握越紧,甚至多了一些暧昧的搓揉,她顿时觉得寒毛竖起,胃里翻腾。 “颜宇,你还真是见外!本王怎么也和你认识了两年有余了,何必还如此客气呢?不过你还真是掩得紧,连本王都差点被你瞒过去了!”他眼神勾动,充满调怂。 “王爷,您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是因为这漫天的流言蜚语吗?三人成虎,那天的事情早已被传得面目全非了。现在的大街小巷都在流传她的那段龙阳恋,版本各异,却都极其精彩,引人遐想。她抽回手,忍住涌上喉头的不适感,“王爷,您可也别像那天的客人般未饮先醉啊!” 她明白了。以前他就有意招她为男侍,却被她婉言谢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他放弃这个念头,她明里暗里告诉他她是个正常的男人,还育有一女,并将他奉为上宾,一切费用全免。又或许是因为依依的及时出现才让她逃过一劫,依依一度得宠,让他渐渐忘了她。不想,现在又.... .. 朱隆顿觉得脸上挂不住,“你这又是在拒绝本王吗?别把本王当傻子,今天你依也得依,不依也得依!” 她心中大惊!早知道就跟着他们父女出去游玩了,何至于到这境地! 蓦地,他扭转了笑容,“跟着本王,少不了你的好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的!” “谢王爷抬爱,恐怕小的无福消受!”今天恐怕是要得罪他了!如果让他知道她是女人的话,恐怕要凌迟她为乐了吧。 “不识抬举的东西!” 朱隆大怒,恨恨地将酒杯摔至地上,撩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她叹息,麻烦大了! 摇摇头,不管,不管,先回家了! 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家,懒懒地任由他拥着,那种感觉很的很惬意。 她还是适合做女人,她想。 蓦地,她觉得好累! ^@^^@^^@^^@^^@^^@^^@^^@^^@^ 可惜天不从人愿,只是短短一条街的距离而已,她却意外地碰到了两个人。 洛莫和慕红颜!她心中迷惑,这两个人怎么会交集在一起? 只见两人在人群间有所争执,这男人还时不时地动手动脚吃豆腐,极尽调戏之能事。 他总是如此不尊重女人!或许是刚才余怒未消,她觉得心头十分郁闷。 洛莫好似感受到什么,忽然转过头来,刚好对上她微愠的眸子,眼中各种神色一闪而过,竟然又慢悠悠地回过头去继续他的调戏,好似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她顿然僵住,他凌厉的视线让她出了一阵冷汗,但随即心安不少。他,没有认出她。他又怎么认得出她呢?就是自己也很难把自己和以前联系在一起了。 再看看慕红颜虽有所恼怒,但脸上红晕不断,小女人的娇态毕露。 她倏地发现自己的反应太过可笑,人家你情我愿地在街头打情骂俏,她为何满心郁闷呀! 她应该离他远远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她便绕着道走回家! 刚从一小巷里穿出来,一高大的阴影罩了上来。 心,一下子提到到嗓子眼里。他怎么知道她走的方向! 大事,不妙! ^@^^@^^@^^@^^ @^^@^^@^^@^^@^ “这位兄台,你挡着我的路了。”她力求平静自然。 “钱六果然是你的假名。”他将她逼进小巷,“你叫颜语,是吧?”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装傻充楞,边说边退。 “你这个女人!”他咬牙切齿。 “兄台,如果你没有深度近视就该看得清楚,我是男的!”糟了,没退路了!她被逼到了一墙角。 “是吗?你是男的?”他邪邪一笑,伸手突袭上了一方酥胸,“她可不这么说!” 她恼羞成怒,狠狠甩了他一巴掌,真想打掉他那嚣张的笑,“可恶!这一巴掌教你如何尊重女人!” 他不怒反笑,舌尖舔着嘴角,贪婪地看着羞愤的红颜。她真的变了很多,乍看之下谁也不会联想到以前那个乞丐婆。 “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如果一个人无时无刻不在你心头闪现,那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你都能轻易地认出来,只是一种感觉。”他紧紧地将视线锁着她! “一万两银票而已,对你来说也只是算九牛一毛,有必要将我记得那么牢吗?”她回避他那灼热的眸光,扯开话题。她本来就不是商业天才,能白手起家,那万两银票是凤于飞的创业基金。 “你觉得我找你只是为了那一万两银票?!”他心中掀起万丈怒涛,“又或许你觉得我的命就只值那一万两银票?” “是是是,您是身价上亿的黄金单身汉!怎么会只值区区万两银子呢!” “你,可恶!别给我打哈哈!”他恨透了她这副存心敷衍的样子! “那你说你到底想要什么?”她眼珠一转,“大不了我让你做凤于飞的股东啊!” “股东?什么东西?”他皱眉,清夜已经将她的一切报备,所以他知道凤于飞,也曾暗自诧异。 “就是将凤于飞分一半给你!”她大方地说,一个出钱,一个出力嘛。 “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么点小东西,不过,你这份礼我却收了!”他很勉强地说道,而眼中精光乍现! 她心里发毛,他的眼睛在发光!蓦地,她很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样一来,他们之间的纠缠更甚了。 “那个,那个,反正你也不在乎那一间小破楼,要不我还你十万两银子?”她面有悔色道。 他笑而不答。 “那二十万两?” 他还是不说话。 “五十万两?” 他依旧故我。 “再多我可没钱了,而且我好歹也救过你一命诶!” “不用了。那一万两就以你那一半楼来抵,至于救命之恩,我会另行报答。你说,我该怎么报答你呢?谈钱,你不缺。那你说,我是不是该以身相许呢?”他将一张俊脸贴近她的。 “我是不缺钱,但是我更不缺人!” “你什么意思?”他倏地双手握住她的双肩,眯着双眼,神情狂躁狠厉。 她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就是你现在脑中所想的意思!” “是谁?你的丈夫?” “是又如何?” “他曾经抛弃了你和你女儿。” “他能让我重新去接受,这就够了!”更何况他曾经抛弃的也不是她! “可笑!你不怕他再抛弃你一次?” “未来本就无可知,我要是天天担心未发生的事情,那人生不是太累了吗?以后的日子我不知道,但是我会走稳现在的每一步。” “我是不会放弃的!”他有足够傲人的条件能让她来到他身边。 “你到底想要什么?”好吧,把话讲开。 “你。” “什么?” “我要你。” “我已经是残花败柳了,你有何苦非我不可呢?慕红颜不好吗?她可是永圣第一美女,不论家世容貌,处处比我强啊!” “我要你和你是残花败柳也无关,和其他人更无关,我只要你,就是你。” 她想,如果这是情人间的对话,她一定会感动地一塌糊涂,可是现在...... “你不能不顾我的意愿强索本就不属于你的东西!”她极力劝解. “谁说我不能。”他眼里闪过一丝嗜血。想要不就是要自己争取吗?!他不再会坐以待毙了。 “我了解自己,一旦清楚自己内心所要,便会一往无前,不会改变了。” “有意思,我也是!”他露出一脸难测的笑意,仿佛狩猎的猎人,跃跃欲试。 看着他坚定的脸庞,颜语心里一沉。 事情总比想象中的要棘手! 012 兄弟对峙 “哎~~~”她悠悠地叹了好长一口气,这又是何苦呢! “叹什么气?”他伸手解下她头上的束带,青丝倾泄下来,眷恋地抚着,“没想到你看起来还有几分像女人。” “这算是对我的夸奖吗?”她抗议,推开他的手,将头发扎回,却显得几分凌乱,添了几许风情。“你还真是不消停,刚调戏完第一美女又看上有几分像女人的女人,你说你的品位是不是呈直线下降。” “或许我本来就没品位,要不然怎么会看上你这个乞丐婆呢?!”他笑,无奈地。 “有没有听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或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如果我执迷不悟回不了头,怎么办?”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如果你的品位上至第一美女,下至街边的乞丐婆子,那还有千千万万的女同胞还等着你调戏呢,不要来纠缠我。您老有兴致大玩我心荡漾,我可没时间陪你,我是个母亲,还有个孩子要照顾,恕不奉陪了。” “你以为我今天会放你走?”他扣住她的身子。 “你想如何?”心中的火气咻一声又窜了上来。 “想把你时刻绑在身边,就不怕你又逃跑了!” “你!” 这时。 “放开她!”另一个饱含怒火的声音飙来。 颜语和洛莫同时看向巷口,一个欣喜,一个皱眉。 盛泽大步流星而来,早在发现清夜半夜窥探小院,他就知道他已经找到了她,而他必然也来了。 “是你?!”洛莫诧异。 “没想到你也来了这里!” “不是只有你才在这里长大,我也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他嘲谑。 “你不该来这里的!”不怕死无葬身之地吗?! “没有该不该。你这是在关心我吗,兄弟?”是哦,他们也算兄弟吧。 “也许。”如果没有那个人的话。 加诸在他身上的一切并非他真心所要,如果可以,他更愿意将他当作朋友和兄弟。盛泽皱眉地看着被洛莫困住的颜语,伸出双手,“过来。” 她便想挣扎着要奔向他的怀抱,洛莫眼神一黯,迅速拉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去,而她的另一只手已经交付到胜泽的手中。两人的眼神都很阴鸷,就这么一人一手,僵持不下。 三个纠缠不清之际,有三 个纨绔子弟不知道从哪里兜了一个小姑娘闹哄哄地进了小巷,却在看到他们时纷纷傻了眼。 天,那三个人他认识,也是凤于飞的常客,这下可好了!颜语叹息。 那个小姑娘也忘记了挣扎,愣愣地看着他们三。 其中为首一人首先反应过来,仿佛了然于心般,露出委琐的笑容,“你们忙你们的,呵呵,不打扰了!”随即三个人神色暧昧地再将小姑娘兜出小巷,小姑娘又咿呀呼叫。 她白了一眼,无语问苍天。 而这两个男人只当那些人没来过似的,继续他们的对峙。 “你不该调戏我的妻子。”盛泽发难。 “妻子?她是你妻子?哈哈......”不理会心中闪过的疼痛,他笑得猖狂。 “你笑什么?”她莫名其妙,这很好笑吗? 没人理她。 “此刻你该乖乖地做你的新郎,不该到这里冒险。”盛泽道。 “耶?你要成婚了吗?”这下好了。 还是没人理她。 “哼,一纸无足轻重的婚约,娶了也只多个女人罢了。” “唉,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既然娶了妻子,就该真诚以待。” 依旧没人理她。 “她怎么说也是个公主!” “公主?”这洛莫是什么身份? 忽略不计。 “那又如何?是公主后面就必须有个国家,这块地还不定什么时候变成荒凉之地。若无国那何来公主!而你那个则不同了。”他意有所指。 “什么我那个?”盛泽不解。 “如果她是你妻子,那你外公给你定那个又是什么?”好玩! “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盛泽!”她生气了!什么叫他外公给他定的?难不成他还有个要成亲的妻子?那她算什么?! “你先回去!我晚上再给你讲!” “不要!什么是我不可以知道的?!”她不依,非要弄个清楚。 “那是为你好!”他定定地看着她,眼神真挚无比。 她僵了一会,最后还是觉得乖乖听话,忧心地看了他们一眼,悻怏怏地离去。 等到确定她的离开,他才要问个明白。 “你该死的到底什么意思?”他攥住 洛莫的衣襟。 “哦,忘了告诉你,那老头在你走后不久便帮你定下了岩叱国的小公主。你也知道,那老头如何重视和岩叱国的交情。永圣是可以踩在脚底的,而岩叱的国事军力几乎和千越相睥睨,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或许,这就是我们在他眼中不同的价值。”他冷笑,“你说他会为了一个小女人而得罪岩叱吗?” 他眉宇霎时间遍布阴霾,“这是我的私事,我再不会让他掌控的。” “是吗?!”他慵懒地不置可否。 万事,结果尤未可知。 013 惊喜之余(1) 看着眼前满桌的美味佳肴,颜语诧异地看向身边的男人。 真看不出来,这男人居然做菜一绝。 “看着我就能饱吗?”盛泽英气的眉毛一挑,兴味地睇着她,幽深的眸子流光异彩,“要不我的人让你吃算了。”他暧昧地眨眨眼。 他是会做菜,这很奇怪吗? “乱说什么!”这男人调情也不看场合,盛夏也在餐桌上呢! 笑得粲然,“来,尝尝这龙井虾仁。”他夹了一虾仁喂到她的嘴巴里。 嚼着弹性十足的鲜美虾仁,淡淡的龙井茶香在嘴里慢慢渗透开,沁入心脾,心中顿时豁然舒适非常。 “好吃吗?”看着她陶醉的脸蛋,他蓦地觉得很有成就感。 “好好吃哦!”她赞。随即皱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怎么今天等着他的解释,他突然就亲自下厨了,不会是心虚吧?或是心有中愧?心,突然忐忑起来。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他拿筷子狠狠地敲她的头,招回她游离的思绪。 她嘴巴一嘟,居然用筷子敲她的头,她又不是小孩子! 盛泽睇着她翘起的菱形小嘴,哑然失笑,这女人还真像个孩子! “宝宝乖,吃~~~”他又夹了一片芙蓉鱼片塞进她口中。 “我也要,我也要!”盛夏挥着手中的筷子,激动得不得了,不甘被遗忘,张着小嘴等着父亲喂。 “好,你也有份。”他又夹起一片雪白的鱼片,轻轻呼着,“小心烫。” 真好吃!颜语吞下口中的鱼片,自己又夹起一片,那晶莹剔透的汤汁让她食欲大增。 看着这一大一小津津有味地品尝着自己烧的菜,盛泽脸上幸福洋溢,原来简单就是最大的幸福。家,呵呵,他也有家了! “别以为我会忘记,你还欠我一个解释!”她在他耳边撂下话。 “是是是,为夫待会为娘子一一解答。”他暗叹,“娘子,要不要喝点小酒?”边说边帮她满上一杯。 “想灌醉我吗?别指望今晚我会放过你!”驰骋商场,酒量是一定要有的,稍稍的薄酒还灌不醉她。 “小人哪里敢哪!”别指望今晚她会放过他?这话还真暧昧!心中偷偷勾勒着她的醉颜,暗暗期待。 “不要打坏主意!今晚一定要让你全盘招供!”她发誓。 “其实,只要 娘子你微微使一下美人计,我保证我一定会乖乖地全招,哪怕问我几岁开始不尿床。” “少贫嘴!”美人计?不是每个人都像他那么有本钱! “娘子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一手搂住她的腰枝,她微微的落寞没逃过他的眼。 “爹爹娘娘,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夏儿也要听!”她好奇地看着两人,爹爹笑得好灿烂,而娘的脸红彤彤的,像苹果一样。 “小孩子吃饭不要讲话,乖乖把这碗饭吃完才能长得壮壮,才不会再动不动就生病!”这孩子已经七岁了,身子骨却小得还像是四五岁,不多吃点怎么行! 盛夏不语,大人们老是不允许小孩子做这做那,但他们自己吃饭的时候还不是一直在讲话。 一顿餐饭下来,在其乐融融中结束。 晚饭后,盛泽陪着女儿玩了会,便哄着她入睡了。 走出内屋,发现颜语不在房内,一怔,在瞥见自己房间内明亮的烛光,幽幽叹了口气,看来她是执意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 今晚,她一定要将心头的疑虑统统弄清! 颜语在盛泽的房内徘徊,等着他来解释她的困惑。 倏地,一修长有力的臂膀在她身后环住她,下一秒一头颅就贴着她的侧脸颊,磨蹭着,“娘子,你这在等我吗?” “我来听你的解释。”她身子一颤,解开腰间的禁锢,推开他的耳鬓私磨,两人面对面的,叉起腰,“从实招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若我不说,娘子这是要逼供?” “如果你坚持不说实话,我会用非常手段。”她作势掐住他的脖子,一脸狰狞。 他好笑地拉下她的手,“你这是谋杀亲夫!” “谁叫你不说?”语气里含着一丝溺人的撒娇。 “真的想让我说?” “那当然!”她的话还没讲完,身子就轻轻跃起,“啊!你做什么?” 他打横抱起她,走向床塌,两边床帏不知怎么就自己掉了下来,将两人和外界隔离开。 一将她放在床上,壮硕的身子便欺压上来。 她呼吸困难,心跳的飞快,“你,你想做什么?” “我等娘子你问话啊!”他似状无辜地说。 “那 也不用在床上!”被他压着,她无法思考了啦。 “我可是为娘子你打算,好了,娘子你可以开始用美人计了。”然后一脸英勇就义的慷慨表情。 “什么?什么美人计?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用美人计了?”使美人计的是他吧,此时,此刻。 他邪邪地笑着,眸光在她脸上逡巡,让她失了神魂。 “那是我误会了?”他将脸埋进她的肩窝处,时而啃咬着,声音闷闷的。 “你!”无赖!好啊,谁怕谁啊! 她使出全劲推开他,随即一个翻身跨坐上他的腰。 压下心头的羞意,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满意地看到他满脸的惊疑诧异。 还真是个好位置! 要谈判,必须先压倒对方的气势。 要得胜,就必须掌握主导权。 不是吗?! 014 惊喜之余(2) “原来娘子这么心急啊!”盛泽俊脸上的惊讶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悠然自得的神态,甚至将双手置于后脑勺,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闭嘴!”她打断他的话,这男人分明在转移话题,“我问,你答。” “娘子要我闭嘴,又要我回答问题,为夫还真不知道闭着嘴巴怎么回答问题呢!” “你!”她感觉自己的血压在飙升。 “娘子,莫气!莫气!你问,我答。”他见风使舵地安慰着她的怒气,却依旧一脸的玩世不恭。 “你,你还有另外一个未婚妻?”这是她最在乎的,心微微颤抖。 “那是老人家定的,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在我心中认定的妻子只有你。”他信誓旦旦。 “真的?”她选择相信他,“你认识那个人?她是个怎么样的女子?”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他点头,“她是个让人的极其难忘的女子。”一个女孩家,却日夜与毒蛇为舞,想忘都难。 “她,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看他紧皱的眉头,她不解,他口中说得和脸上表现的厌恶完全两个样。 “算是吧。”他敷衍着,大伙不都这么说嘛!他倒是对缠在她身上那条花花绿绿的蟒蛇记忆尤深。 “动心了?”她戳着他的胸膛,心中很不是滋味。 “家有悍妇,不敢。”一脸惧内表情。 “少装了!如果你外公坚持逼你娶,那你怎么办呢?” “有些事情他逼不了我,我也不会受他挟制。”他这一生被他钳制得还不够多吗?!该守护的他会誓死守护,决不会让任由别人来拆散,哪怕那人是他最亲的人。 咽下心头的质疑,她发现他眼中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坚定。她蓦地发现他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他的心是真的,就够了。 “能说说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她好奇。 “啊?” “啊什么,说啊?”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她一副我记得还问你做什么的表情。 “我和好友在府上做客,那晚我只记得喝了一杯茶,醒来你就光溜溜地在我床上了。”他有些歉疚,“虽然知道那非你所愿,不过我真的很庆幸那人是你。” “什么意思?”什么非她所愿?还有其他人吗?这其中果然大有文章。 “这些过去的事情,再提起又有何意思呢!只要娘子现在心甘情愿,就好。”不记得,也好。那时的她一直冷冷的,仿佛就算天塌下来都无所谓。他不懂,没有去懂。现在多好,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契合! “洛莫是你的兄弟?”她好象听见洛莫提过。 “表兄弟。” “那他是谁?” “他没告诉你?”他想着要不要告诉她,如果告诉了,便是间接告知自己的身份,“他是千越国最有权势的王爷。”也是老皇帝最想铲除的人! 罢了,早晚都要知道的。 “咦?那你的外公不就是皇帝,你娘不就是公主!”她惊叹。 “比起我这个皇帝的外孙,皇帝的亲孙子可有身份的多了。”他不以为意地笑。 “什么意思?!”她怒,他在暗示什么吗?当她是什么人!“就算他是皇帝,我也不稀罕做皇后!” “皇后可是要母仪天下,如果有机会,你不想吗?”他眼中神情难辨。 “人各有志,母仪天下?你想让我带着天下的女人去女扮男装开酒楼客栈吗?” “那倒是!”他仰视她的笑靥,“娘子可不要红杏出墙,不然为夫定不饶恕。” “不会不会,当然不会!” “那就好!” 没想到...... “我连墙都没有,怎么红杏出墙呢?!就算红杏连绵十里,也没什么关系。”她挑衅地看着他。 “娘子当我是死人吗?!”他睨着她,眼里有浓浓的不悦。 “我可没把你当是死人,只是没把你当墙。”她笑的粲然。 “我是你的墙,你的墙也只能是我。” “那就要看你这堵墙够不够高,够不够掩住我枝桠了。” “这是娘子下的战书吗?为夫不接是不是说不过去。”他笑的邪气,手扶上她的腰。 “你做什么?!” 他蓦地拉她下马,热烈地吻住她,与之唇舌纠缠。 感到周遭温度急遽上升,他倏地止住攻势,悬崖勒马。 他在她肩窝处喘息着。 “睡吧。”许久,他才冒出这么一句。 她睡不着。 可恶!这男人在搅乱了她一池的春水后,便丢下她径自会周公去了。 痴痴看着他的睡颜,她心中微微失望,自己期待着什么呢?她蓦地觉得自己很不知道羞。 感觉他好象在等什么,在等什么呢? 她终究还是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终于睡着了吗? 他差点失控了!心,还荡漾着情潮,隐隐作祟。 他想要给她一个婚礼,这是他欠她的。 他要等。 新的起点,新的开始,新的幸福。 真是期待那一天! 他闭上了眼,只是搁在她身上的手臂紧了许多,仿佛守护着今生至宝,永不言弃。 015 危机(1) 摇着折扇,颜语一袭白色儒衫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地周旋在众宾客间,如鱼得水,悠然闲适。 不想,“颜楼主,主人有请。”是清夜。 她叹了口气,这洛莫洛王爷是决计缠上她了。自她快嘴地说将凤与飞分于他一半后,他便理所应当地携两侍从以半个老板的身份住下,时不时地干涉一下生意,让她倍感困扰。两人虽无立下契约,但反悔终不是她有的行为。 上房内,洛莫翻阅着手中的帐册,眼里流露出明显的讶然和欣赏。 “怎么了?这帐册有问题吗?”她问,不解他叫她来做什么。 “没有。只是惊奇一个妇道人家怎会有如此才华。” “你是从来就看不起女人,是吧!”肯定句。 “以前也许是,不过我想我现在倒是要学着刮目相看了。” “不敢当。您这是折杀我了。”她的语气不胜惶恐。 忽略她语中的几许戏谑,“我并不比他差。”他意有所指。 “你又哪里比他好?”她反问,有些不屑,“不过也是个花花浪子。”从他处处调戏女人,可见一斑。 “花花浪子?他的女人可并不比我少。”他笑。 “什么意思?” “他外公赐他的女人多不胜数,与我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漠视,“你在挑拨离间吗?” “挑拨离间?不,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她柳眉微皱,他不像说谎,可她也并不担心。只是这个老皇帝好象极其重视这个外孙,到底是怎么一个人呢?隐隐觉得这其中有所计较,不似表面外公对外孙的单纯溺爱。 正在她心思百转千回时,清夜的声音再次响起,“爷,那个,”他轻轻扫了颜语一眼,“羡慕姑娘求见。” “谁?”什么慕姑娘?洛莫并没有将在颜语视线收回,只是眉头微皱。 “慕红颜慕姑娘。”爷怎么把自己的未婚妻给忘了呢?! “她又来做什么?”这个索然无味女人! “既然你有客人,那我就不便多做逗留了。”她顺水推舟,乐得走人。 “用不着,我可以赶她走。” 她白了他一眼,正想说些什么,只见一小厮在外求见,“楼主,晏王爷来访。” 折扇敲了一记脑袋,颜语心中有些慌乱, 该来的麻烦还是来了,现在不走都不行了。 她径自思虑的着自己的处境,没察觉到小厮提到晏王爷那一瞬洛莫身上发散的凌厉狠绝的气势和幽深眸中一闪而逝的阴暗恶邪。 洛莫全身紧绷,心潮汹涌,心底最黑暗的那份记忆如同毒蛇猛兽般开始咆哮着要冲出胸膛。他想要找的人居然一一自动送上门了! 好玩!可该怎么玩呢?那残忍的嗜血因子跃跃欲试。 “你就陪着你的小佳人,我先走一步了。”她垂头走出房门,怎么办呢?她有她的烦恼。 ^@^^@^^@^^@^^@^^@^^@^^@^^@^ 走至那门口,双脚却像是灌了铅般沉重,明知山有虎,却不得不向山行的悲哀。 “颜宇,我等你很久了。”朱隆自内将门打开。 “王爷。”她恭敬有礼。 他将她拉至房内,将门掩上。 她有些焦躁地挣脱他的手。 而在朱隆看来,这是蓄意的嫌恶。 “你还想抗拒本王?!”怒气燃起,“识时务者为俊杰,千万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我可以让你去和依依做伴。”他威胁。 “......”她心寒,没办法逃了吗?她该备药在身上用以自卫的,“王爷请自重!”他已经开始猥琐。 怎么办? ^@^^@^^@^^@^^@^^@^^@^^@^^@^ “这是宫中的御品糕点,公子可一尝。”慕红颜美艳的脸上泛着薄薄红晕,将整个人衬得更是袅娜动人。 看着眼前这个几天前在大街上调戏她的男人,越发的气宇非凡了,昂藏的身躯更是让人不由自主地想依靠。 之前她便故意透露自家讯息,盼着他能主动找她,然后倾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他之后便音信全无,让她很是挂怀。等了许久,他却迟迟不出现,终于熬不住思念,瞒着家人出来找他。 “慕姑娘怎知我在这里?”他的脸色深沉。 她拿着糕点的柔荑一僵,“我也是恰巧经过这里,才知道公子暂居于此,才来探视公子的。这里确实是独具匠心。”放下糕点,她站起身来,仿似欣赏着这房内的装饰。 “姑娘可许人家?” 她一听,心中一喜,他对她还是有意的。“尚未。”眼神竟有些闪烁。 “是 吗?你可知千越洛王爷?” 她大惊。他问的什么意思?不可能,不可能!此事只有她爹私下告诉过她,并未公诸于众,他有怎么知道的! “慕姑娘,你怎么了?”他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没,没事。只是不知道公子怎么问到洛王爷,奴家向来深居府中,怎么认识得了洛王爷呢?”传说这个洛王爷心狠手辣无所不为,对女人更是视作玩物,她不要嫁啊!眼前的男人让她砰然心动,为了他,她宁愿不要做什么公主,只要他带她走! 他不语,只有自己知道心中的不耐。心口不一矫柔造作的女人!终究只是个女人!娶她做甚,蓦地他觉得心中无比的厌倦。 这时,对面房间一阵乒乓作响,接着是一声凄厉的尖叫。 他倏地站起身,脸色发白,猛地冲了出去。 他怎么会放任她和那头恶狼一起!怎么可以! 心,纠结在一起。 天!千万不要有事! 016 危机(2) 甩开尾随的慕红颜,他猛力撞开门,只见颜语刚好朝房门方向冲来,撞进他的怀中。 只见她头发凌乱,白色儒衫上血迹斑斑,他的心好象被什么掐住般难受,“哪里受伤了?要不要紧?”声音焦急心疼,并上下检视着她的身体。 “我没事,血不是我的。我,我只是......”她的声音里充满恐惧,颤抖着。呜~~~她没受伤,只是,她只是好想哭。 “原来是个臭婊子!你这个贱人居然骗了本王两年之久,看我不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永世不得超生!”没人能骗了他再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后还能逍遥于世!朱隆挣扎着从床铺上站起,微塌的鼻子此刻鲜血淋漓,而他反捂着下半身,一脸苍白的痛苦。 看到如此场景,慕红颜心中有些害怕,直觉地想依偎到洛莫怀中寻找依靠,却不想被他的冰冷表情冻到,连连退却。 看着他怀中的颜语,发丝散乱,泫然欲泣,凌乱的衣衫微敞,隐隐看到其中新绿色的兜儿,他,不,她分明是个女儿身!这一发现让她讶然,而洛莫紧锢的双臂,让她心中顿时五味陈杂。 洛莫妖魅的双瞳闪烁着怒火,往昔的黑暗蜂拥而来,让他全身蒙上一层阴霾,仿佛来自地狱的使者,不自觉中加紧了手臂的力道。 “晏王爷,我们又见面了!”声音如冰,寒彻心扉,让人毛骨悚然。 “你是谁?”朱隆一怔,这人是谁?魅惑的脸庞,结实的体魄,比起这娘们,该死的符合他的口味极了。只是,为何他觉得这人如此眼熟。 “哼,我是谁?晏王爷真是贵人多忘事!您说我是谁呢?”洛莫冷笑。 清夜明月也随之赶到,脸色尽是深沉忧虑,他们从没看过爷如此阴沉的一面。要变天了吗?! “你,你,你是那个小子......”朱隆仿佛看到鬼一样,肥重的身子有些颤抖。 “晏王爷终于想起来了?”他笑得灿烂了。 颜语却不禁打了个寒颤,仰首看到他的笑脸。天!他的笑!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好大的胆子!不怕本王......” “我期待着呢!而且期待了些年了!”他抢断她的话。 “你想怎样?”心,畏惧。这男人变了!不再是那个可以任人糟蹋蹂躏的人质了! “错,是晏王爷您想要如何?” “别忘了这是永圣,可是不 是千越。来人啊!”朱隆蓦地想到他今天带的人极少,怕他们坏事,便将那些人调得远远的。好后悔!他身子开始后移,随时有夺门而出的准备。 “你们到底想要如何?本王可以放过她,而且给你们大量金银珠宝。”只要能出去,定要将这些人凌迟处死。 “不想如何,只是想和王爷您叙叙,以前在永圣那么多年,还没谢谢王爷的照顾呢!”“照顾”这两字从他的牙缝里霍霍而出。他说着,将怀中的颜语交到明月手中。 “那倒不必!本王今日还有诸多事情要忙,实在没有时间陪各位闲聊。改天吧!”改天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瑟瑟地往门处移去,边走边看着他们。不可避免地走过洛莫身边,可洛莫什么也没做,任由他像个丧家犬般溜过。 朱隆还是走了! 没有人阻拦,颜语没有,洛莫没有,清夜明月慕红颜更加没有。 颜语不知道他们的恩怨,但是今天事情起因是她,不该波及到他的。 朱隆怕是很难放过他了,她忧心地看着他。但是他应该有能力自保吧!至少比她有能力应付,那朱隆仿似怕极了他。她想。 而洛莫,仿佛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像般立在窗前,背对着她们,看不见表情。 洛莫眼神浓烈且愤怒,兀自深深沉思在自己奔腾的思绪中。有冤抱冤,有仇报仇,该收的帐他一定会一笔笔算清楚的! “你们以前就认识?”颜语上前,想唤回他的神思。 他蓦地回神,凌厉地看了她一眼,没回话,转身吩咐清夜,“送她回去!”便走了。 明月快步跟上。 颜语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他的眼神一闪而逝的伤痛让她一怔,想起他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只怕遭过非人的待遇,便成了难以言喻的痛苦。 而慕红颜则是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扭头也随洛莫而去。 她又怎么了?颜语不解。这位永圣第一美女每次见面总是不给她好脸色看。 只有清夜留了下来,“颜姑娘。” 她拉紧身上的衣服,说道,“你先出去吧,我整理一下,马上就好。”不能这么回去,此刻她的样子怕是糟透了! 清夜点头,退出,将门带上。 蹲坐在凌乱的房间之中,红唇溢出一声叹息,久久绕梁不去。 明天,又将是怎样的 风景?! 017 祸不单行(1) “怎么还不睡?”颜语抱起女儿,看着她小脸漾着忧郁,心里有些歉然。 “娘,爹爹为什么生气?是不是夏儿不乖?”爹爹已经有三天没回来了。他是不是已经走了?是不是又回到那个家中?是不是又不要娘和她了?这些问题萦绕在她小脑袋里,让她心有戚戚,心中仿若压着一块大石头。 “不,爹爹没有生夏儿的气,是娘惹爹生气了,爹怎么会不要你呢!只要他不生气了,就会回来了。”颜语柳眉微皱,这孩子怎么老是把问题揽上自身,想来是怕极了再次被抛弃。 “那爹爹为什么要生娘的气?”她迷惑地问,“爹爹说他很喜欢娘的啊!” “爹爹真的有说过喜欢娘?”心,甜甜的。 盛夏使劲地点点头,“爹爹还说会让娘送我一个弟弟!娘,你什么时候送我呢?”她歪着小脑袋问,这样姑姑就没话说了。 轰,颜语俏脸一红,这男人向来口无遮拦的吗?! “这个......”她好尴尬,清清喉咙,“想见到爹爹吗?” “当然想了,我好久没见到爹爹了。” “那就快去睡觉,我保证当你醒了的时候爹爹就会在你身边了!” “真的吗?” “恩。”她将女儿抱至床上,帮她盖上锦被,轻轻拍着。 盛夏如扇子般的睫毛有一下没一下地轻阖着,不一会就睡着了。 静静地看着女儿安静的睡颜,心中有些满足。她的家人啊! 可是他呢?她知道他在生气,她当然知道他在生她的气!气她没告诉他,气她孤身犯险,气她没把他当墙来依靠!哎,大男子主义哦!她不能事事依赖着他呀!不过如果她温顺地倚入他的怀中对他说,因为他的胸膛太温暖太安全了,才让她将外面的肮脏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他会不会就不那么生气了?! 她顾自想着,噗嗤笑了出来。 他怎么知道晏王爷的事情的的?她一度好奇。但隔天自己一踏出家门,便清楚地了解了。 原本关于她的流言就不堪入耳,现在中途突然又杀出一个晏王爷,怎么不让人浮想连篇。当时甚至还有不少人亲眼看到朱隆身形踉跄地仓皇逃离凤于飞,还衣衫不整。人的想象力是丰富的,亦是恐怖的,眼前所见一加工就完全扭曲了事实的本来面目,最新版的流言更是惊天地,泣鬼神! 外人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 ,但盛泽不同,他马上将事情的始末推算了个完全。狠狠地修理了她一顿后,便夜不归宿,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都三天了,她屁股上的红痕已经消退无踪了,那他的气也该消了吧! 还真是糗,她都即将二十三的人了,还被人打了屁股! 盛泽消失不见,就连洛莫也是不见所踪。不过这样她倒放心不少,只要他不被朱隆抓到就好! 蓦地,门上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催人心惊! “颜姑娘,快开门!快开门!” 是江嫂的声音!颜语心中甚是奇怪,她从来没有叫过她颜姑娘啊! 刚入睡的盛夏被蓦地惊醒,“娘,怎么了?”小脸上还是一片惺忪。 她摸摸孩子的头,起身开门,“江嫂?你怎么还没走......” 还没说完被打断,“颜姑娘,你快带着小姐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她无限惶惑,“到底怎么回事?” “老身对不住你啊!”说着就进房将盛夏抱起,推着颜语出门,“快走!都是老身那不肖的侄子!” “江涛?他怎么了?”天!她一头雾水,到底怎么回事? “他......啊!来不及了!”江嫂脸上有说不清的复杂神情。 顺着她的目光,颜语怔住,心中大呼不妙! 小院的大门大开,上百的人蜂涌而入,个个衣衫褴褛,凶神恶煞的! 江嫂赶紧拉着吓住的颜语躲到假山后面。 这些是晏王爷的人吗?不像!绝对不是!但是她好象没有其他的仇家了啊! 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定睛一看,魁梧的领头旁边哈腰奉承的人居然是江涛!而那些如狼似虎的人,居然就是她一直在救助的城外难民!虽然一直不是她亲自出面捐赠,但其中几个她认识!她无比的确定! 入室抢劫!倏地,盛泽曾经说过的话浮现在耳边,“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有三家府邸被入室的强盗洗劫一空,府内的人更是无一生还。” 天!被她碰上了吗?!难道好心没好报吗? 假山后面,颜语听着外面的动静,脑子乱的一塌糊涂。 “你最好确定这家有很多银子!”带头的那位魁梧的老大一把揪住江涛,“如果你敢骗我们,老子就先一刀剁了你喂狗,刚好老子的大狼犬已经多日未曾吃肉了,刚好 拿你打牙祭!” “小的怎么敢呢!我保证这家有很多银两,你们也知道凤于飞的生意多么蒸蒸日上,进出的人尽是达官显贵,怎么会没有钱呢!再者,这几日小院内根本没什么人,就两个孤儿寡母。这银子,伸个手便能拿到!” 这些话随着风儿飘进她们的耳朵,“都是老身害了你们啊!”江嫂一边捶胸,一边自责不已。 颜语心中紧张焦躁,但她拼命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怕她一乱,盛夏就更慌了。这时又不禁气恼起来,那男人到底跑哪里去了?!不需要他的时候天天在这游手好闲的,紧要关头却是人影都不见! 天啊!对方足足有上百人啊,她该怎么办啊?! 这时带头的老大振臂一呼,“上!” 人群纷涌而上,开始全范围的搜刮,只怕要烧光杀光抢光了。 这假山后毕竟不是藏人的好地方,是极其容易被找到的。 密道?开玩笑,这里连下水道都没有! 怎么办么?不行,她得让孩子先安全! 呜呜呜~~~真想打个110,然后躲起来等着! 018 祸不单行(2) 盛泽回来看到的就是这宛如人间炼狱般的情景: 原本柳木扶疏的整洁小院此刻一片狼籍,陶瓷碎片花花绿绿衣物凌乱一地。地上更是躺着许多横七竖八的尸体,处处可见斑斑血迹,后院此刻还冒着滚滚青烟! 心,剧烈地颤抖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语儿!夏儿!”他疾奔着四处寻找,心仿佛掉进了万年冰窟,绝望而恐惧。老天,我愿意倾我所有,只要你将她们还我! 这些年,即使孤身一人他也未曾害怕过什么,但是此刻,他异常地恐慌,如果她们也..... “不!”一声悲鸣响彻云霄。若是...若是...这辈子他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踩着成堆的尸体,找遍了整个小院也没看到她和女儿,心又隐隐有了期盼。他明白,此刻找不到她们,便是一线生机! 蓦地,他发现墙角处一人苟延残喘着。 他狂奔过去。 那人全身都是烟灰,肌肤也被灼伤大片。 “救,咳,救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那人用沾满鲜血的手拽住他的衣服下摆,雪白的衣摆马上一片触目的猩红。 “是你!”盛泽认出了他,“你是那晚那个人!” 是江涛。 “救救我!我不要死。”他眼中散着无限对死亡的恐怖,腹中的血窟窿不停地涌出淋漓的鲜血,浸染了一地。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对劲,非常不对劲!盛泽一把拽住他的衣襟,“我的妻子和孩子呢?” “跑...跑了,咳,她们,咳,她们好诈!”渐渐涣散的眼神有无穷的不甘。 “跑了!”盛泽的心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 老天没有让他遗恨终身!她和孩子一定吓坏了吧!他要马上找到她们!他要马上拥她们入怀!给她们温暖!给她们依靠!他是个丈夫!他是个父亲!你们在哪里? 凤于飞! 他眼睛倏地一亮,放开手,一脚踹开他,奔驰而去。 老天,谢谢你!你给的机会我一定珍惜。 不会再放手,不会了! 你们等我! ^@^^@^^@^^@^^@^^@^^@^^@^^@^ 谁又会是谁的依靠? 不,谁也 不会是谁的依靠! 人生处处充满未知,所以有时侯,人必须靠自己,也只能靠自己!就像此时,此刻! 她当然不能等!所以她极力自救! 夜迷迷的,晨曦未至。 金俞街上依旧烛火明媚,残欢余情,一片靡靡,夜的尾声,却是如此模样。 有一人全身邋遢,头发凌乱,细看之下还有不少焦黄的发尾,脸上更是一块又一块的碳黑,几乎看不出原形。 走在这堂皇的大道之上,往来的夜客无不回首。 “夏儿和江嫂应该已经脱困了吧?!”颜语心中喃喃着,没有精力去在意旁人探询的目光。 匆忙中,她只能要她们先走,从小院后园一荒僻的杂房内有梯子,让她们先翻墙逃跑,而她则是想办法拖延时间。 她将强盗头子引进了库房。就好象有一只老虎在后急追不舍,而想逃命的人手中有一块肉,那就只能牺牲这一块肉。就像那时,钱能消灾,何乐而不为。这些难民过多了颠沛流离的生活,见到钱财必然眼红得如狼似虎,就算不能分化这些人,分赃势必也须要一段时间吧! 她却不知道库房内有个鬼祟的江涛。这人显然早就弄清的库房所在而对其他人却有所保留,趁着其他强盗四处搜寻之际,偷偷摸进库房,企图将里面银子独占。 强盗头子进库房后见状大怒,大刀上的环扣叮当作响。 外面分散的人马上就都聚集进去。 解决掉江涛之后,本来就没危机意识的其余人坐地分赃,却渐渐起了争执。 隔了一堵里墙,她看不到里面的一切,而她也管不了这些,在房外偷偷将门反锁,并在门外铺了很多干稻草,放了一把火后便跑得远远的了。事实证明她并不是杀人放火的料,以至于搞得现在是一身的狼狈。 蓦地,她觉得自己如此命途多舛,改天非得找个算命先生好好算算! 她自嘲地笑笑,都这个这时候了居然还有拿自己开涮的乐趣。 距凤于飞百米远处,颜语突然停下,心中警铃大作。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难道真的是流年不利? 凤于飞门口两边伫立着把守的官兵,里面的宾客不断地被赶出来,其后一些官兵两两扛着红色的箱子出来。 那些箱子! 那些箱子是她锁在顶楼的,里面装的全是这个月 的银收! 领头的官边赶着聚集的人群边喊:“这些是要充入国库的!看什么看!” 充入国库?还名正言顺的!凭什么!那是她的银子啊!她既不偷又不抢!怎么就变成国库的了!真是比强盗还可恶! 刚想上前问个仔细,嘴巴忽然就被人捂住,身子也被人从腰处抱了起来。 唔~~~ 谁?! 019 祸不单行(3) 颜语像一尾刚上岸的活鱼般蹦达着,可那人无论是捂着她嘴巴的手还是钳制着她的腰的手都十分紧,挣脱不了半分。 天!难道又遇到一个劫色的?!她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看她不狠狠教训这色胚一顿,就枉为21世纪的新新人类了! 直到进了一无人角落里,她才被放下。 就是那一刹那,她狠狠咬住了对方松开的手,看能不能咬到掉块肉!(不要问怎么又是咬,惯性=。=) 然而却没有传来预期的尖叫声。 反而,“你就这么饿吗?”调侃的男声凉凉传来。 洛,洛莫!她一怔,松开口,“你,你怎么在这里?”再看一眼他的手,两排整齐的牙印伴着血丝很是醒目。 他不语,任由她小手握着,瞥见她漆黑的脸蛋,剑眉倏地皱起,用拇指轻拭着她的脸,“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她一颤,他手一顿。 “呵呵,我现在的样子肯定丑毙了。”她故意不看他的脸,径自拿手擦着,却是越擦越黑。 感觉到她的抗拒,洛莫心中一阵酸楚,她终究还是不能接受他! 不,他容不得她不接受,不管她以前是谁的女人!就算是亲兄弟,他也要力争到底!眼神炯炯闪烁,视线将眼前的小碳人牢牢锁定。 颜语在他的目光中轻颤,仿佛下一秒自己就要被他吞下。 “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啊!谁叫你从后面偷袭我,我才咬你的!大不了我让你咬回去!”转移话题好象变成了她的强项,说完还不忘伸出一截藕臂以示诚意。 他的视线从她的脸慢慢移向她的手臂,眼神一闪,俯下身来,便是狠狠一口。 痛!颜语想大叫,却发不出声音。她的嘴巴又被捂住了! 天!他,他还真的咬了! 她哀怨地看着手臂上多出的冒着血的牙印,自作自受吗?! 他将自己手上的牙印亮出,凑到她藕臂边,“你看,多好的一对!”似笑非笑,似假还真地说着。 “你还真是小气!” “我曾记得有人对我说过,男女要公平!不是你想要的吗?” “......”那也不是指这个啊!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女斗!“那些人是朱隆的人?”她忽然想到什么。 “不,那些是皇帝的人?” “呀?”什么时候她连皇帝都惹到了?她怎么都不知道! “不是你惹到他,是他找上你了。”他仿佛会读心术般。 “啊?”找上她?她能有什么利用价值? “准确地说,这皇帝老儿是找上你的钱了!今晚可不止你的楼被封,估计有些声势的酒楼茶馆都被缠上了。”他继续为她答疑解惑。 “钱?被封?”她的楼被封了?!天,真是晴天霹雳!那她还怎么活!她的钱!她一文不名了!她是穷光蛋了!呜~~~好想哭! “你怎么了?”他有趣地睨着她变幻莫测的脸,“要不我再借你十万两,让你东山再起?” “不行,我得去把我的楼要回来!”那是她的心血,不能就这么断送了! “可以,只要你有五千万两银子。”他慵懒地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五千万两银子?什么五千万两银子?我哪里来的五千万两银子!”她快发狂了! “前方军队战事吃紧,将士怕是连果腹的粮食都没了!国库却又空虚,你说皇帝怎么办?” “那,那也不能坑害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啊!”可恶! “他是皇帝,老百姓的钱就是他的钱。” “这是什么理论啊!”万恶的旧社会! 理论?“别气了!想见女儿吗?” “盛夏?!她现在在哪里?有没有事?”她拽着他的手臂,问题连连。 “毫发无损!” 她心中一阵欣喜,“谢谢你!” “我要的不是你的谢谢。”他看着她,眼神变得幽深热切。 她避过他的视线,有些无措。 “我的意思是你救过我,不用说谢谢。”是不忍她为难吗?心,又为何纠结起来。 她心中微微歉疚。 “走吧,我带你去见她。”他想牵起她的手,刚碰到手指,却被闪开。 仿若从天际传来的一声叹息,凉到了她的心底。 一前一后间,寂寥弥漫。 020 明月之心 凌月小筑 “娘~~~”小小身影看到来人,马上从明月怀里下来,向着母亲的怀抱奔来。 颜语抱起她,“娘来了!有没有乖乖的?” “夏儿有乖!” “乖!”她看着女儿衣衫整洁,不复先前的凌乱,不禁向明月表示感激,“明月,谢谢你。” 明月微微一笑,算是回答了。 “咦,江嫂呢?”没看到她人。 “她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难道回去了?”她回头吼了洛莫一声。“你怎么可以让她回去!”她和明月不熟,总不好对着人家摆脸色吧。 “颜姑娘,是她自己坚持要回去的。”明月眉微皱着代答。 “她不在我的关心的范围内。”洛莫冷睨了明月一眼,她低头不再言语。 “你!可恶!洛莫,你再多做一会好人会死啊!”她不满地咆哮着。江嫂怕是回去找江涛了,会有危险吗? 明月一怔,这姑娘怎么这么说话,连朝廷大员都不敢直视着爷说话呢!她偷偷地看了一眼洛莫,他还是依旧故我,脸上没有丝毫生气的预兆。心放下,却多了一丝了然。 不理会她的河东狮吼,他径自回头吩咐明月,“带她下去梳洗,再帮她换一套衣服。”又看了颜语一眼,“女装。” “是,爷。” “不行,我得先把人找回来。”颜语不依。 他拦住她,看着她坚定的小脸,理智却早一步向心让步,不由自主地,“清夜。” “是,爷。”一旁的清夜领命而去。 她才展开笑颜。就知道! 他一愣,忽然觉得很满足,她正对他笑呢! ^@^^@^^@^^@^^@^^@^^@^^@^^@^ “哇,好大的游泳池!”颜语赞叹。踏上玉石阶梯,前方是一潭清泉,源头不断,汩汩而出。那没想到这看似平常的院落竟藏了这么一方天地! “这是月泉。”看着她兴奋得像个孩子,明月心中某种东西开始释怀了。看得出来,她不是个难伺候的主子。 仿佛感染到了她的兴奋,明月心情转好,上前就要帮她宽衣。 颜语不好意思地拉住自己的襟口,“明月,呃,你不用伺候我了。”洗澡的时候有一个外人在身边还是满尴尬的。 “爷让我伺候你。” “不用太听他的话,如果他要你去死你总不能马上就自刎给他看吧,是吧!”她想说服她,却被她眼中闪过的坚定吓住。那眼神仿佛无比确定地告诉她,只要洛莫要她死,她会毫不犹豫地奔赴黄泉。 她蓦地无语,无奈地任由她帮她脱下焦黄熏黑的衣服。 当雪白的肌肤曝露在空气中,她些迫不及待地跳下了月泉。 池中水只及腰部微上,所以并不用怕会被淹到,颜语开始学着游泳,摸索着,竟也慢慢游了起来,心情也激扬了起来。 “好好玩,明月,你也快下来啊!”她有乐得些忘乎所以。 明月依旧一脸微笑,这是爷的浴池,是不容许他人洗浴玩耍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其实爷的王府有更大的浴池,除了爷自己,就连最得宠的雪姬艳娘都不允许入内。除了她!可见爷对他是非同一般的。 玩够了,洗尽一身的碳黑,再由明月帮她弄干头发,修剪掉已经烫焦的头发,穿上一套繁杂的紫色女装,再挽起发髻,插上珠钗首饰,一娇俏的古典女子活生生地展现眼前。 看着明月怔忪地看着自己,她不禁疑惑,知道自己长得还算清秀可人,但也不至于一打扮就倾国倾城吧,她怎么就着副神魂颠倒的样子呢? “明月,你怎么了?”她的手在他眼前摇啊摇,招魂了! “不,没,没事,颜姑娘,你真漂亮!”明月赶忙将视线转移至别处。 “谢谢!”她坦然地接受她的称赞,可总觉得她的眼光有种说不上的怪异。 “颜姑娘,走吧,爷怕是等急了。”明月前面带路,心中惊讶未退。这颜姑娘一身女装打扮像极了艳娘雪姬两位夫人,又或许,是艳娘雪姬两位夫人像极了她! 早在很久以前,她就知道爷心中藏着一个人。现在看来,她便是那个人了吧! 心涩涩的,但愿爷幸福!愿自己幸福! 而他的幸福便是她的幸福! 021 泣血初阳 夜色褪去,第一缕晨光终于姗姗来迟。 由于不习惯身上拖地飘逸的襦裙,颜语不得不提着裙子走得小心翼翼。 “小心点。”明月有些哭笑不得,“啊,爷在那里!” 颜语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心中惊讶万分,洛莫抱着盛夏坐在高处一亭子里。 踏上青石阶至凉亭处,看见盛夏安稳地睡在洛莫的怀中,并身上盖了件黑色的绒袍。 “怎么不放她到房里睡?”他抱了多久?不会一直抱到现在吧?她沐浴梳妆可花了两三个小时啊! 他看见她的刹那,眼神闪过惊艳,示意她别出声,让她也坐到一边的石凳上去。 石凳上铺了软软的锦缎,坐着很舒服。 不文雅地打了个大哈欠,“还是让我抱她去睡觉吧!”这一夜折腾下来,她也好困哦,好想安静地补个眠。 “不用,你等等再去睡。” “呀?还有什么事情吗?” “陪我看日出。” “日出?”她微惑,看见远远的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好美!”她情不自禁地站起来赞叹道。 他也抱着孩子站了起来,嘴边擒着一抹久违的笑意竟也有了温度,眼中光彩四溢。看着眼前的小女人毫不做作地敞开胸怀享受初阳的沐浴,他胸口一烫,挨到她身边,与之并肩。 阳光映着他魅惑的脸旁,连他怀中盛夏安然的小脸也是一片醉人的金灿,她恍然有了仿若三人一家人的错觉。 ^@^^@^^@^^@^^@^^@^^@^^@^^@^ 是错觉吗?盛泽双手握得死死的,隐约可见青筋跳动。一夜的担心虚化,此刻是满腹奔腾的醋意排山倒海而来。若非遇到江嫂,他还不知道妻女下落。虽对洛莫有所感激,但亲眼看到这温馨得仿似一家的场景,胸口却堵塞得异常难受。是只是错觉吗? 仿佛感觉到异样,颜语不解地回头,抑不住涌动的惊喜,向着他狂奔而去,“盛泽!”只是三天不见,她发现自己竟如此想念他。 她依旧像上次一样毫不留恋地奔向他的身边去,洛莫心中一痛,却不想手臂的力道弄醒了怀中的孩子。 盛夏伸手揉着朦胧的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洛莫冷冽的神情,不禁又害怕了起来,“娘~~~”他好可怕!这神情像极了那晚,仿佛要吃人般。 盛夏挣扎着从他怀里下 来,他也没有阻拦,任由她去。 “夏儿。”她见状就要过去抱孩子,却被盛泽拉住。 他径自过去抱回孩子,“昨天晚上,谢谢你!”他对着洛莫的背影说着,语气诚挚,眼中却敌意丝毫未退。 洛莫没有回过头,亦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日出。是啊,明明是日出啊,日出不就应该朝气蓬勃的吗?为何他此刻觉得初阳比残阳还要萧瑟荒凉呢! 觉得不公平吗?可上苍又何曾公平过! “洛莫,谢谢你。”他散发的孤寂,盘旋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 “走吧。”谢谢?他从来不需要!他洛莫从来就不自认为好人!他需要的她不想给啊!他到底想要什么?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如果真的想要,他就没理由得不到,他有的是权势手段,却为何心情有个声音在呼喊着不要强迫她。他要她的心甘情愿?心甘情愿是什么?他要这东西做什么?! “你......”她欲言又止。 明月心痛地看着主子的侧脸,她从来不知道主子原来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仿若易碎的琉璃。 ^@^^@^^@^^@^^@^^@^^@^^@^^@^ 盛泽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着她,一张臭脸。 “你干嘛走得这么急!我们要去哪里?我的手腕,啊,痛!”颜语艰难地跟着他的步伐,手上传来的痛让她忍不住哀号起来。 他身子一僵,慢下脚步,手上的力道稍稍放松,却也让人挣脱不得。如果不是女儿在,他肯定抗着她回去。 “回家。”他冷冷地说。 “回家?回小院吗?不行,那里怕是还不安全。” “不,我们不回小院,回盛府。”当然不能回小院,若是她知道那里曾经尸体累累,那她还肯住吗?再说难保没有流徒,他不能再冒这险放任她和孩子独居了。等他把手头的事情办完,便马上带她们回千越国。 “呀?盛府,你是说回你家?” “我家?”他皱眉,“什么我家?那是我们的家!难道你觉得凌月小筑才是你家?”他脸上的表情恨恨的,仿佛只要她敢说一句是,立马让她死无全尸。 她脖子一缩,“当然不是了,我只是那里一个过客。不过你好无礼,毕竟人家昨天晚上帮我一把,要不然你现在就要到大牢里找我了。”据说那些酒楼茶肆的老板大都被抓进天牢了,现在正 等着家人送钱赎人呢!真是没仁义的狗皇帝! “对不起!”他闷闷地说了一句,语气里抑制不住的自责。 “现在说啊太晚了!”她最害怕的时候他在哪里? “以后再也不会了!”他放开她的手,将揽入怀中。 “你,你做什么!”她忙不迭地推开他,“这是在大街上诶!”那些路人在看呢!虽然她今天换女装了。 “你换女装了?!”他还没有正式看过她穿女装,刚才气极,忽略了这些。 “你是瞎子吗?!”她一脸你怎么这样的表情。 他笑,“进去吧。” “进去?进什么去?”她蓦地发现他们在一朱门前停下,高高的门楣挂着一气势十足的匾额,雷霆万钧地写着“盛府”。 门前好几个看似孔武有力的守门看到主人到来,赶忙点头哈腰地。 府内更是极尽豪华直能事,在她眼里却只能由五个字来形容。俗!俗不可耐! “这是你的品位吗?”她边走边哀叹。 他笑,仿佛事不关己。 “娘~~~”盛夏蓦地怯怯地从父亲身上伸手要到母亲的怀中。 “怎么了?”颜语皱眉,这孩子有点不对劲。 她摇摇头,静静地窝进她怀中。 022 平面MM 柔软的垫絮,柔滑的丝被,空气里弥漫着清香。 又正值好梦时刻,一切悠哉得仿若云端,美中不足的是门外传来阵阵拔尖的女声,扰人清梦。 红木大床上的人翻了下身子,将衾被覆住小脑袋以屏弃那声声入耳的噪音,而它却挥之不去地绕梁而来,回荡在空气中。 嘣的一声响,雕花门儿被人用力地踹开,也成功地让床上的人儿惊醒。 谁?是谁?颜语微恼地坐起,迷惑地看着眼前圆滚滚的高壮女子,谁? 只见她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脸,眼睛挤成一条线,塌平的鼻子,涂得血红的大嘴和她头上戴着的牡丹花遥相呼应,五官几乎在一个平面上。就要一个溜溜圆的西瓜侧面被切了一刀。 这女孩子侧面还能看吗?她想。 唯一值得赞赏的怕是那雪白粉嫩毫无瑕疵的肌肤了吧,在一身惹眼的火红衬托下更显得白皙非常。红衣上绣着精致华贵的牡丹,却因丰腴的身体支撑而全部变了形。 这女子上下打量着她,一脸不善。 “钱六!你居然敢回来!”女子愤愤地看着她,身上的粉肉颤啊颤。 “你是怀柔?”看她的衣着和那骄横跋扈的样子,应该是盛府的小姐盛怀柔吧。她猜测着。 “你居然敢叫我的名字,你该叫我大小姐!”她昂首挺胸地睨着她,一脸的不可一世,胸前的波涛汹涌着。 她不禁一笑,这人真的是盛泽的妹妹吗?目光在她的脸上逡巡着,企图寻找两人共同之处,却以完全失败告终。 “你笑什么?”这位盛府小姐一怒,胸前又是一阵波涛。 颜语耸耸肩,一脸的无辜。 “你!”不知为何,她脸上那无关痛痒的表情让她十分痛恨,她蓦地龇牙咧嘴地上前,就要将她从从床上拉下。 颜语丝毫没有防备,就被一阵力道拉下,蓦地摔在地上。 膝盖处传来一阵疼痛让她闷哼了声,心中燃起一把怒火。可恶!她可不是能随意让人欺凌的! 刚想发作,便听到一熟悉的焦急声音。 “住手!你在做什么?”盛泽刚跨进房门,就见到这副场景。 “哥~~~”怀柔马上摆着臀儿风情万种地向盛泽而去,亲密地抱住他的手臂,“她欺负我。”边说边得意洋洋地俯视她,仿佛向她昭示他为她所有。 颜 语只是冷冷地看着盛泽那一不小心嵌入她那汹涌波涛间的手臂。 他微不耐烦地甩开她的牵制,一脸冷然,“我不是告诉过你,以后不要再来晴暖阁了吗?” “哥~~~你怎么这么说了啦!这里是我们的家,我怎么就不能来嘛!”她撒娇着又想要抱住她,却被他轻巧地闪过,不依地撅起嘴巴。而这一撅嘴终于让她的脸有了些立体的感觉。 “想继续住这里就乖乖地回你的舞春园,要不然就等着我送你回西元山!”他不理会她,径自将地上的颜语抱回床上,小心翼翼地掀起她的亵裤脚,“痛吗?” 她摇摇头,只是有些淤青,并没有擦破皮。 “哥哥,你为什么要把这个贱女人接回来?!”她看不下去了,他从来就没有对她这么温柔过。 颜语皱眉看着她。贱女人?在说她吗?明明是她先恶人告状的吧! “盛春花!”火气十足的三个字从他性感的唇蹦出,“我马上叫人送你走!” 春花?呵呵,还是这个名字与她比较贴切,颜语想,怀柔怀柔这么也该是个温婉女子的名啊。 他真的生气了!盛怀柔知道,当他叫她盛春花的时候,就意味着她触怒他了。盛春花是她以前的名字,只是之后她觉得土气便改成了怀柔。怀柔怀柔,多温柔,多贤淑,多像深闺千金的名儿!回西元山?不,她才不要回到那个荒凉的村落里!那里没有金银首饰,没有绫罗绸缎,更没有山珍海味,有的只是冷清清的四堵墙。她要当富家千金,她是富家千金,才不会是什么山野村姑。 “不,你不能,娘,娘是不会同意的!” “那我就送你们走。” “你......你不会的!你答应过爹会照顾我一辈子的!” “你尽管可以试试。”语气里充满了不容挑衅的威严。 怀柔心中一颤,“我,我不要走,我答应你不会再入晴暖阁就是了。我现在就走。”说完颤巍巍地离去。 盛泽温柔地帮她揉着膝盖,“还疼吗?” 她摇摇头,问得疑惑,“她真的是的亲你妹妹吗?” “她想便是,否则就什么也不是。” “啊?这是什么回答啊!” 023 天命何谓 天空湛蓝,阳光温柔,鸟语花香,真是个好天气! 颜语牵着女儿漫步街头,一身风情的女装。 盛府的日子实在无聊,她便乘某人不在之际偷渡女儿溜出府,流连市集。 “呵呵,好不好吃?”看着盛夏努力啃着手中的冰糖葫芦,嘴角还粘了些糖渍,不禁莞尔。 “好吃!”她说着将手中的糖葫芦举得高高的,邀母亲一起品尝。 颜语咬下一颗,过分的甜腻让她眉儿一皱,看来以后该让她少吃点甜食,对牙齿不好极了,边想着边从袖口拿出一方丝帕帮她擦干净小嘴。 “卜卦算命!算命卜卦!明日之事今日早知道!”街边一卜卦小摊传来阵阵招揽生意的声音。 颜语没有在意,径自帮女儿整理着仪容。 小摊上那花甲男人自己走过来,“姑娘,看你容貌出众,仪表不凡,定是个富贵之人,可此刻眉间却煞气极重,阴霾未退,可想让老朽给你算一卦,趋吉避凶。” “不用了。”她从来不相信这些,抱起女儿便要离开。 “姑娘莫要不信老朽之言,如果我没算错,姑娘应原不属这里之人。” 颜语身子一僵,停下脚步,转身打量着眼前头发花白凌乱的老者,心中惊住。 老者微微一笑,“姑娘可借一步说话。” 颜语防备地看着他,“我已是个母亲,大爷何以声声称我为姑娘?” “是不是姑娘,姑娘你自己心里清楚,何须老朽多言。” 她一怔,心中还是万分不信,“你真的知道我的事情?” “不知道,但姑娘写一字,老朽一测便知。” 是在装神弄鬼吗?颜语半信半疑地跟着他,在算命摊前的小凳上坐下。 “姑娘请赐字。” 颜语斜着脑袋想了想,看到今天天气真的很好,于是在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天”字。 “天!这个天字嘛......”老者摸着花白的胡子若有所思。 颜语白了一眼,“先生不必吞吞吐吐的,有话但说无妨。” “这天字是个好字,姑娘天庭饱满,乃大贵之相,以后前途非同一般。” “哦?那我倒想听听怎么个非同一般法!”她笑,反正无事,听听亦无妨。 “姑娘写了个天字,这暗示着姑娘以后必然 是天家之人。” “天家之人?呵呵,等百年之后,人人都是天家人。且如若按您的算法,如若我今天写的是个妓字,是否先生就断定我是妓家之女呢?”她满是不赞同。 “姑娘你明明知道我所指为何,你这辈子荣华富贵无忧,就当上苍给你的补偿吧。” “等等,”颜语打断他的话,“这你就算错了,你说我这辈子荣华富贵无忧?我现在只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光蛋呢!” “一时失意再所难免,姑娘以后的荣华富贵又怎么会是今天的你能预知!” “不能被我预知?那怎么就被您窥了先机了呢?”语气里没有讥诮,只有淡淡嘲讽。 “我自幼受先师指点习玄黄之术,一脉真传。你以后便会知道我今日所言不虚。” “只怕是十卦九不准吧!” “姑娘莫要不相信我的话,只要安心留在此处即可,这是天命。” “那我就回去等着你说的荣华富贵了。”仍是一脸不关己事的笑,心中想着江湖术士之言不可信。 “姑娘不信也罢。世事难全,这条路崎岖坎坷不好走。稍不留意,必将伤痕累累。” “如果要活得那么不快乐,那我还要这荣华富贵做什么?”做人不要太累,简单就好。 “有时候容不得你不走下去,而且世间太多在乎的事,不是说放就能放下的。” 她轻笑,“明日之事明日忧,给,这是卦金。”看他衣衫破烂,生活必定潦倒。 “这卦是老朽强算,并非姑娘所愿,这卦金老朽又怎么可以收下!如若再有相见之日,姑娘之境况又恰好被老朽言中,到时你再交卦金也不迟。” “好吧。”这老头还真固执。 ^@^^@^^@^^@^^@^^@^^@^^@^^@^ “那个老先生呢?”瞎逛了一天,颜语带着女儿在回程路过卦摊的时候却看到那里的主人居然易了主,心中有些纳闷。 “姑娘,你说的什么老先生?今天一直都是我在啊。”现在的主人是个中年人,虽然衣服陈旧朴素,但非常整洁,且头上戴着顶帽子,留在帽子外面的头发更是一丝不苟。 “我早上明明有在这里看到一个老先生的啊,他还帮我算了一卦呢。”她难道见鬼了! “早上?早上也是我在啊。”中年人不解,“哦,我想起来了,我早上肚子痛 ,又上了一趟茅房,离开了一下下。” 离开了卦摊,颜语伴着迷茫走在街道上,“难道只是个玩笑?” 蓦地一人一把拉住了她的群摆,“小红!小红,真的是你吗?你还活着?!快,快跟爹走,爹保护你,不怕,不怕!” “啊!你干什么?”颜语吓了一跳,拼命推开他,仔细一看,更是诧异,居然就是那个算命的老先生!“你是那个算命的!咦,你怎么了?”好象很不对劲! “算命?哈哈,我会算命!我会算命!”他听到算命两个字,居然兴奋起来。 这时,一个大婶走过来,“啊,你不好好呆在家里,怎么又跑出来了?” “大婶,你认识他?”颜语问,很是惶惑。 “哎,他是我公公。因为我们的家人一夜被杀,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之后他就变得疯疯癫癫了。夫人,真是对不起,如果给你添了麻烦,我给你道歉。” “不,没有麻烦。他说他会算命?” “他犯病前就是算命的。夫人,你怎么了?” “啊?没事没事!”颜语回神,从怀里掏出一些银子给她,“他刚才帮我算卦了,这是卦金。大婶,什么也别说了,这是他应得的,收下吧。” 她不顾夫人的诧异,将银子塞到她的手中,转身抱起孩子走了。 天,那是梦吗?那个时候明明他很清醒,完全看不出什么病态啊!蓦地她忽然觉得阳光如此刺眼,有些头晕目眩了。 哎,还是回盛府去窝着吧! 024 女人心(1) 本想回盛府,心念却又一转,颜语顿时改变了主意。想到凤于飞,心头又烦躁了起来。远远地看一眼,只是远远地看一眼,应该不会有人会认出她来吧?! 心里念着,脚步就已经情不自禁地朝那方向而去。 遥遥地望着,凤于飞一如往常的人潮汹涌让她一惊,怎么回事?楼不是已经被封了?为何此刻依旧门庭大开,宾客往来。 对面的龙腾楼亦虽依旧人马稀落,但也正常营业,并未遭朝廷禁封。为什么? 无数问号浮上心头,颜语想着如何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却有些忌讳,就这样冒然进去好吗?万一被认出来,事情势必难以简单了结。 徘徊不定了许久,却依旧心中没有定论。 这时,一姑娘向她小碎步跑来,“姑娘,呃,”看到颜语挽起的妇人发髻和怀里抱着的孩子,遂改了口,“夫人,我家小姐有请。” 这小姑娘虽是丫鬟打扮,身上的衣料却也是上品。 “你们家小姐?我认识吗?或者,她认识我吗?”谁?能有谁知道穿女装的她?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这丫头话儿不冷不热的,挟了几许傲气。 “这......”她该去吗? “怎么?莫不是怕了吧!又不会吃了你!”这丫头越说越激,打量的目光到后来竟然流露出了些许鄙夷。 “带路吧!”连丫头都如此傲绝,主人会是什么身份?怀着无数疑问,颜语还是随她进入了凤于飞。 看着身边驰过的陌生而熟悉的布置,这里的点滴都是她亲自设想,亲力所为,心头不禁感慨万分。物是,人非。这凝聚了她的无数心血的楼,就像她的孩子,却眨眼投入他人怀抱,已不再是她所能拥有了。 上了顶层,进入了那曾经她埋头苦战无数个晚上的地方,里面摆设已然全部改变,心中有些酸涩。 环视室内,一身段姣好的女子背影赫然入目。她衣着华丽,珠翠金玉满头,散发着阵阵贵不可言的气息,高傲而清冷。 “慕红颜?”像她,却又多了些不同往常的气势。 “大胆!见了公主还不下跪,竟然还敢直称公主名讳,你有几个脑袋可以砍。”那带她进来的小丫头不悦地呵斥起来。 她一愣,只见慕红颜只是慢悠悠地转过身在一红木椅上坐下,没有表态,冷冷地睨着,静静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颜语抱着孩子,微微福了福身子,“公主千岁千千岁!” “你该跪下行礼。”小丫头见主子不语,越是狂肆。 “红玉!”慕红颜皱着柳眉微恼地看了丫鬟一眼,有些责怪。 小丫鬟头一低,不再插话。 她随即转向颜语,“你......”深深看了她一眼,再将眼光转到她怀中的孩子身上,脸上讶然,“她是?” “我的女儿。”她善意一笑。 “你,你有孩子了?”她诧异地问,“是谁的孩子?” 颜语看出她眼中的探究,难道是在担心这孩子是洛莫的?“我的孩子当然是我和我丈夫的啊。” “你成亲了?” 她笑着点头。 “你的丈夫是......”语气里隐含着几不可闻的惊慌。 “他并不是公主心中所想的那人。” “你说什么?什么心中所想?”她徉怒,却明显松了一口气,随即脑袋里闪过一些事情,“这孩子的父亲是我上次见到的那个男人的?!” 颜语只是给她一个肯定的笑。 “你还真是艳福不浅!”语气竟有些酸酸的。 她有些哑然,这公主若不是再遇到洛莫,怕是对盛泽也萌生了爱意。“公主为何在此?”她转移话茬,这也是她疑惑的。 “这楼皇兄赐予我了,我已经是这里的主人了。” 颜语心中虽愤愤,却又如此无可奈何。天大地大皇家最大!她的心血就这么白白沦落到了他人手中。欲哭,无泪。 这时,门蓦地被人踹开。 一群锦衣官兵手执钢刀一冲而进,迅速占满了整个房间。为首之人大喊:“通缉犯在哪里?” 颜语大惊,说的是她吗?抱紧女儿,全身警戒。 025 女人心(2) 为首的官儿迅速扫过室内所有人,眉头蓦地敛起,分明是一室的女人!哪里的通缉犯?!但当视线接触到慕红颜绝色的脸庞时,他粗犷的脸倏地竟红了一大片。 “大胆!瞎了你们的狗眼了,没看到倾雪公主在此吗?!岂容许你们这些卑贱臭男人在此喧哗。”红玉见到男人那凝胶着的目光,不禁怒从心生,仿佛那些爱慕的目光会玷污了她家的小姐似的。 “公主?卑职收到消息,说此处有通缉犯逗留的踪迹,便匆匆帅众而来,并不知公主在此,请公主恕罪!”这统领却也镇定,不吭不卑。 “这是公主的地方,哪里来的通缉犯!”红玉训斥着,眼光却若有似无地睨着颜语。 “是!属下知罪!属下告退。”为首男人马上领兵谦恭地退下。 “夫人,您受惊了!”红玉待官兵走后,才走至颜语的身边似真还假地安抚着。 “不碍事。”颜语蓦恍然大悟。这只怕是一场戏吧,而且是做给她看的。这些官兵恐怕就是她们叫的!是在施恩吗?隐隐知道这公主未必真心想害她,只是想要她欠她一个人情。只是,为什么?因为洛莫吗?她们之间的交集也就只有他了。 颜语看了公主一眼,苦笑,用得着如此吗? 被她一瞧,慕红颜心口一突,她猜到了什么吗?随即装作若无其事般,“颜姑娘,我们也算旧识,今日再相见也算是天意,可介意陪我小叙一番?我请客,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那就谢公主赐宴。”她能拒绝吗?!这算不算柔性反攻? 慕红颜朝红玉使了个眼色,红玉素手一拍,一群丫头托着各色美食鱼贯而入,一桌的美酒佳肴马上备妥,只能主客入席。 慕红颜亲昵地拉她入座,“其实我见姐姐第一面就觉得很是有缘,姐姐可介意我称你一声姐姐?” “公主乃千斤之躯,颜语不敢!”这也算是询问吗?一声姐姐早已经叫出口,摆明是不给她拒绝的余地。 “不敢?为什么不敢?我都不介意,姐姐还有什么介意的呢!姐姐莫不是在责怪我抢了你的楼吧?”语气柔中带刚,她是不会将楼双手奉还她的,因为这楼中有他。凤于飞重新开张后,他又回来了,这叫她好不兴奋! “怎么会?这楼是皇上赐给公主的,公主自然是受之无愧了。颜语又怎么会有责怪公主之心呢?更何况刚才若不是蒙公主相助,只怕我早已身陷深渊了。” 红玉边帮她们斟酒,边又忍不住插嘴,“知道就好,不要只是口中说说,可要牢记公主今日之恩情。” “红玉!”慕红颜呵斥着,“姐姐见笑了,都怪我家教不严,才让这丫头一点规矩都没有。” “红玉所言甚是!颜语定当铭记于心。”这话怕也是这公主所想要说吧!花了那么多精力,不就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吗! “小小恩惠,何必挂齿,更何况我们是姐妹啊!”她热情地说着,猜不透有几分真诚。 也罢,诚挚与否,其实于她没有太大的干系。“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怎么可以忘却恩情呢!” 果不其然,颜语看到了公主眼中某些东西在释然。 哎,女人啊! ^@^^@^^@^^@^^@^^@^^@^^@^^@^ 另一厢房内 “我记得你曾信誓旦旦地说过你能保护好她的!”刚刚远远地冷眼看完一场闹剧,洛莫阴沉的脸色没有好转的迹象,语气冰冷,“如若刚才倾雪公主有意伤害她......” “住口!”盛泽的脸色并不比洛莫好,狠狠将酒杯搁下,洒出些许美酒,浸润了桌布,“你该好好管好你的女人!我的女人,我自己操心就好!”可恶,居然敢把他的话当耳边风,看他回去怎么收拾她! 洛莫脸色一僵,心中泛苦。她不是他的女人,却是他心中认定的女人啊! “看来你的女人还有些手段,这招以恩施压还真是叫我佩服。”盛泽调侃道,俊脸阴阴的。 这个傻公主,傻女人!洛莫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真的要娶吗?他蓦地发现自己好象没有再继续玩这个游戏的兴趣了。 看着眼前两个未岸的男子相互僵持较劲着,明月暗叹,这慕红颜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若是颜姑娘今日真的出点什么事,两位王爷怕是要撕了她不可。 ^@^^@^^@^^@^^@^^@^^@^^@^^@^ “公主,她走了。”红玉亲眼看着那窈窕的身影远去,才转身向主子禀报。 慕红颜点头,“红玉,你说这样做真的有用吗?”她还是不放心。 “公主,你放心。除非她敬酒不吃想吃罚酒!不过倘若真的如此,那她也怪不得我们无情了。”这个先礼后兵的方法还是她想的。 “但愿如此吧!”洛莫,这个男人她要定了 ,容不得别人的觊觎。慕红颜眼中闪过一抹坚定。 “公主,那老爷那里怎么办啊?”红玉流露出忧郁的神情。 “不管他同意不同意,我都不会改变心意的。”她眼中涌动着无限的憧憬和准备为爱情誓死抗挣到底的决心。 而此刻红玉则是另一番神情,那闪动的光芒有些莫测。 ^@^^@^^@^^@^^@^^@^^@^^@^^@^ 走出凤于飞,已是月儿高悬了,怀中的孩子也已经入睡。 真是糟糕,忘了时间了!颜语加快回程的脚步,回去怕是要面对火山爆发了吧! 盛府大门外,只见管家赵易在外恭候。“夫人,你总算回来了。”他态度恭谨,态度改变很大。 “大少爷回来了吗?”她心有戚戚,没注意到管家眼中打量的目光闪烁。 “没有。”管家摇头。 “那就好!那就好!你要记住,我今天一直在晴暖阁,没有出府一步!否则,你这个月的薪俸就免了,知道了吗?”她装狠发话,看管家惶恐地点头,才松了一口气,这样他就不会发现她偷渡出去了。蓦地心情大好,迈着轻快的步子进府。 赵易见她进府,才站直身子,心中飞快地算计着。以前大少爷总是无视于她,但这次一回来就叫他将牡丹赶走,可见她的地位已然开始改变。 不想,颜语刚前一步踏进门槛,另一人便翩然而至。 “大,大少爷!”赵易从自己思绪中回神,脸色微乱。 盛泽没理他,大步流星进府,眼神阴鸷。 有人要倒霉了! 026 胡闹耍赖 轻轻地将女儿安置在她自己的小房间内,颜语才小心翼翼地将房门关好,蹑手蹑脚地避免弄出任何声响。 在房外,她肆意地伸了个懒腰,好累哦,手臂也好酸! 拾掇着精神拐进自己的房门,丝毫没有发现不远处一双饱含怒火的眸子紧紧地跟随着她的身影。 香房内,颜语思绪有些飘渺。这男人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到底去哪里了呢?不会是去鬼混了吧?在商场驰骋些年,几乎看尽世态,男人啊! 倦意涌来,眼皮不住地压下来,摇摇头,企图摇掉满脑的胡思乱想。不想了,睡觉了,万事等明天醒来再说。 拉开外衫,衣服刚褪一半,就听到一声嘎吱声,门被推了进来。 谁?她赶忙拉拢衣襟,不让春光外泄。 “盛泽!你回来了!”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她逼近他,皱着俏鼻在他衣领处来回嗅着。很好,没有女人的胭脂味!只是,好浓的酒味!她皱眉,“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说,到底去哪里了?” 失笑地看着她像只小狗般在他身上胡乱嗅一通,他挑眉,这话应该是他要问的吧!不提还好,这一提,怒从心生,英挺的剑眉倏地敛起。 “那你呢?今天都做什么?”他不答反问。 察觉到他的不悦,她蓦地警觉起来。“我能去哪里啊!我有听你的话,今天一直乖乖地待在府中啊。”她避开他探索的目光,闪烁其辞。 “是吗?”他将俊脸凑到她面前,鼻尖几乎相碰,狭长的凤目紧紧锁住她闪烁的双瞳。 “当,当然。”他知道什么了吗?近得可以感受到迎面而来温热的气息,她有些心旌荡漾。 “那就是我看错咯。”目不转睛地睇着她那粉红潋滟的唇儿。 她心跳慢了一拍,他要吻她吗?微微迷离,双目半闭。 盛泽原本无意,却看到她微嘟的唇和迷醉的神情,像极了等人采撷的朵儿。咧开一抹笑,恭敬不如从命地吻上了她柔软的唇瓣,肆意地掠夺着她嘴里芳香,温柔里搀了几许惩罚的意味。 感受着他热情,她情不自禁地将手臂环上他的脖子,放软身子依偎向他,不想他身子一僵,将她推开。她不解地看向他,脸上尽是醉人的娇红。 “我有话问你。”气息微微不稳,仿佛在克制什么。 “好累,好想睡觉!”他应该知道了。她逃避话题。 他不理,握住她的双肩,“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 “忘了?”语气怒气隐隐。 “不许一个人出去。”她将头压得低低的,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我还以为你忘了呢?!”他放开她的肩,一天下来的怒气表露无疑,却不知在气她还是气自己,“你不知道外面四处贴着抓你的告示吗?你不知道外面对你多危险吗?你不知道我会有担心吗?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他气语高昂,蓦地觉得有些不对劲,只见她低着头,单薄的身子笼罩在阴影中,阴暗的脸看不清表情。“怎么了?”他心铉一动,大手托起她的脸,只见她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眼见就要滚下。他说得太过分了吗? “呜~~~你凶我!”眼泪哗啦啦落下,仿似含着无限委屈的眼儿无限幽怨地看着他,仿佛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我,我只是......”天,他心好慌,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你凶我!你凶我!我只是一个人在这里很无聊,谁叫你一出去就是一整天!从来不告诉人家你去了哪里。就像那天晚上,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那么多强盗,我一个人,呜呜呜~~~呜呜呜~~~”零落的泪珠布满小脸,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她一直知道他很是责怪自己,旧事重提,就不怕不妥协。 果然,他幽幽叹了口气,搂她入怀,“我没有想凶你,真的没有!以后不许一个人擅自出去,除非有我陪着。” 就是因为那一晚差点让他神魂俱灭,他才坚持不让她出府,府内更是处处加强护卫,只怕万一。 她蓦地发现这方法很有用,依偎在他宽阔温暖的怀里,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诡笑。 ^@^^@^^@^^@^^@^^@^^@^^@^^@^ 管家赵易命守卫将府门关好便转身进府了,只是刚进房门就在黑暗中便被人拉住。 “牡丹!你怎么在这里?有没有被人看到?”他惊问着边将烛火点上。 “哥!事情怎么样了?”只见一美貌女子焦急地问。 “这些大少爷一直不在府中。” “我不管,你一定要帮我弄回府!一定是那个女人在挑拨离间!” “不是我不帮,只是不是现在。”他自身难保啊! “反正你一定要帮我想办法,要不然我就去告诉 大少爷你将龙腾楼败得一塌糊涂!”赵牡丹气势凌人地威逼。 “赵牡丹!我好歹是你的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狠毒!” 牡丹一愣,娇媚的脸随即柔顺起来,“哥,对不起,我是太心急了才胡说的。你想,只要我当上盛府的主母,那么我不就可以帮你了!” “如果他真的肯要你,几年前就收你入房了,怎么还会等到现在。”他倒不抱很大的希望。这次一定要看清形势,否则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你!可恶!你到底帮不帮我!”娇颜扭曲。 “帮,当然帮。”好歹也算是点希望,“不过你可以再找老夫人和小姐啊,她们可一直攥在你手里,好骗的很。” “你以为我没想过,这两个蠢蛋!”原本让她们出头留下她,不想她们又变卦,急急忙忙地让她走人!“只要我当上大夫人,一定要让那些女人好看!”媚眼里竟然流露着狠毒的光芒,手中的丝绢儿被她拧得变形。 027 温馨一刻 晴暖阁 阳光和煦,啼莺舞燕,小桥流水飞红。春风如醇酒般徐徐而来,让人熏熏欲睡。弱柳扶风,一片撩人春色。 一池碧水微漾,池边绿草如茵。草坪上栖息着一对鸳鸯,闲趣怡人。 原本懒散地枕着男人小腹的女人蓦地翻身,双手支在对方胸膛上,居高地问,“你怎么突然又这么闲了呢?忙起来就不见人,现在又如此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了。” 男人苦笑地放下手中的书册,“为夫不陪你你就要发飙,现在抽时间整天陪你了,怎么又开始嫌弃为夫了吗?”他一脸受伤。 “我哪有发过飙!”声音虽大却没几分底气。 “哦,是吗?”他似笑非笑地挑眉看她。 那不是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嘛!她努努嘴,躺回他小腹上。 他笑着,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她仰着小脸,看着清新的天空中飘着朵朵白云,随风变幻莫测。而闪耀的阳光却让她眯起眼睛。这时,上方盖下一本书,恰好遮住了耀眼的阳光。任由书本盖在脸上,她没动,静静地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时刻。 身边传来阵阵愉悦爽朗的笑声,盛夏和湘湘两人踢着绣球,相互追逐嬉闹着,玩得地不亦乐乎。 湘湘是盛泽找的丫鬟,一张可爱的娃娃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机灵而富有朝气。 颜语很满意这丫头,江嫂带着江涛的骨灰回乡下去了,湘湘的出现确实让她轻松了不少。看她玩得大汗淋漓,真像个孩子!哦,不,她最多也只是个孩子,十五岁的年纪,在她看来还没成年呢。 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世界是如此的美好!好满足,享受着女儿承欢膝下的乐趣,温馨融融。身心放松,蓦地睡意浓浓,那吵闹声此刻也变成了天籁之音。沉入梦中之际,隐约中感受到有人轻抚过她的青丝,微凉的指尖划过她的脸,流连不去,含着无限的眷恋。 旖旎而温暖,白日梦,有时也可以很美妙! 然而欢乐时光总觉短,只见管家急匆匆向此地而来。 “什么事情?”盛泽沉声问,脸上语气皆有浓浓的不悦。 “是,是夫人的家人来访。”管家瑟瑟地说。他也不想不识趣地此刻进来打扰,只是此刻前庭已经炸开锅了。 “怎么了?”颜语并有沉睡,自然知道来人了。坐身来,见到盛泽紧皱的剑眉,有些迷惑,“是谁来了? ” 盛泽睨了管家一眼,管家上前揖身道,“是夫人娘家全人来访。” “全家?”全家是多少人? 没等她问话,盛泽抢先吩咐道,“先将他们安置下,以后再说。”他没兴趣应付那帮人,特别是此刻。 “这怎么可以?”她这个女儿好歹有义务去见见啊,却看见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嫌恶。他们很另人讨厌吗? “走了,陪人家去嘛!”她站起身,也顺便拉起满腹不情愿的他,转向女儿所在那方向,“湘湘,你看好小小姐,别让她乱跑。” “是,夫人。”湘湘微喘着应声道,转身两人继续玩耍。 ^@^^@^^@^^@^^@^^@^^@^^@^^@^ 身后的男人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脸色却阴沉的可以。 “你太无礼了!她们好歹是我的家人哪!来嘛,笑笑嘛。”她揉捏着他的俊脸。 “他们早就不是你的家人!”早就银货两讫了。他好笑地拉下在他脸上肆虐的雪白小手。 “呀?为什么?”没有半点哀伤,只是好奇。 他没来得及回答,因为他们已经到了客厅前。 颜语双目倏地瞪大,大厅内足足站了二三十人,男女老少老弱妇孺皆有之!这些都是她的家人吗?只见他们对厅上的俗透的金玉装饰十分兴趣及好奇,东摸摸,西摸摸,眼中谗涎毕露,只差没有流口水了。天,谁来告诉她,这是个旅行团吧?! “六儿。”一老头看到她,马上上前握住她的手,一脸终于得救的激动。 “我......”天,颜语无助地向盛泽求救。 他从后面揽住她的腰,不着痕迹地将她带离老头的碰触。 钱富贵一缩,这男人的眼神好冷,他还没做什么啊。 “不知道岳父大人此番举家到此有何贵干?”语气非常淡漠。 “呃,我......”该怎么说呢?总不能直接说他全家今后想在这里住下吧。 “是这样的,爹和娘此番带着我们出来游玩。路过这里,想到六妹也在此,怎么可以不顺道过来探望一下呢!六妹应该不会介意我们留下小住几日吧?”一抹着浓装的三十余岁的女子腰枝款款而来,亲昵地拉住她的手臂,蔻红的长指甲微嵌入她的肉中。 钱富贵赶忙附和道:“是,是啊!” “我 怎么会介意呢?!”这女人眼角带媚,撩人的眼波时不时地勾向她身边的男人。她不爽极了!她出气般狠狠地拧了他一把。 盛泽脸色未变,丝毫没有反应,仿佛她的力道只够捏死一只蚂蚁。他转向这一屋子人,“够了!赵易,把他们全部安排到客院去,不要让他们乱跑!”盛泽阴着脸向管家发话,随即拉着颜语走人。 “等,等等,干什么走得这么急啊?我们要去哪里?” “回晴暖阁睡觉!”他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 徒留一厅的人倒抽一口气,开始议论纷纷,又乱作一团。总管摇摇头,像只老母鸡将他们兜到客院。 一下子多了二三十口人,这下,盛府可要热闹了! 028 醋意浓浓 “钱家的人还真是个个过分哪,这个钱二小姐就更不要脸了,三十好几的人了还不识庄重,像只蜜蜂一样天天围着大少爷转!呃,夫人,我没有说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说......”湘湘原先气愤的小脸蓦地变得十分尴尬,钝钝地说不出话来。她老是会忘记夫人也是钱家人。不过也怪不得她啊,夫人根本就和他们不像嘛,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截然不同! “不怪你。”颜语安抚着她,心中好笑。钱二是蜜蜂,那盛泽就是朵花了! 远远地,看着钱二袅娜地从盛泽的书房出来,踏着愤愤的莲步离去,浓妆的脸上满是不甘。怕是又碰钉子了吧!这些天下来,这种情况她也见怪不怪了。 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颜语遣走湘湘去看女儿,径自迈入书房。 只见盛泽正扎着马步在书桌旁握着一杆毛笔龙飞凤舞地书写,行云流水间字字力透纸背。 写!写!写!天天写!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瞄到书案上一托盘上的茶杯,脸色微变。“再写茶就要凉了。”茶杯口上还黏着一抹胭脂的残红,非常刺目。是试温度吗?还真是服务到家。 “我怎么闻到一股好浓的酸味。”他笑着放下手中的笔,从书案后走到她面前,“不会是这茶水已经酸臭了吧,我想还是倒了,免得熏得娘子心里酸酸的。”连同杯子一起扔出了窗外,随即听得一声脆响。 “香茶美人意,不可惜吗?”她调侃着。 “可惜,当然可惜了。”看到眼前人儿脸色沉下,他才一脸的痛失的表情,“可惜了那上好的茶杯。” “你!”她敲了一记他的胸膛,可恶!又耍她!耍她很好玩吗? 他眸中含笑。是啊,耍她还真是好玩,总能让他心情大好。 “真想在你脸上划道疤。”她用青葱玉指在他俊脸上比划着,好似思量着从哪里下手,怎么下手。 “娘子好狠的心哦!那要不要再刻几个字呢?”他将脸上的小手纳入掌中。 “好主意!那你的脸一定有个性极了!”应该刻什么字呢?有妇之夫?不,只怕这四个字威力不够,挡不住滚滚红尘的狂蜂浪蝶。版权所有,盗版必究?不,也不好,只怕她们根本就不知所云,徒然罢了。要不就刻我有病,生人勿近?哈哈!这个保管有用! 她倏地径自笑得开心。 他迷惑地看着她愉悦的笑颜,没有忽略她眼中的 恶作,“娘子莫非是想到什么高招了,才笑得如此开怀!” “这是机密,不能泄露。”眼角还残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一根白皙修长的食指在他眼前左右摇晃。 “机密?不能泄露?”他笑得奸诈,“那就怪不得为夫的要逼供了!”他可十分清楚地知道她的罩门在哪里。 “啊!住手!不要碰那里!哈!小人!哈哈哈!”居然挠她的腰腹,那是她最敏感的地方。颜语极力躲闪,却怎么也逃脱不了不过他那魔掌的摧残。“哈哈!好痒!哈哈......” 躲闪追逐间,两个人乐得像孩童般。 许久,他才抱着她坐上自己的大腿。 “对了,那一院的人怎么办呢?”这一家子的人可不轻松,才没来几天,盛府的开销就多了上万两,小厮丫鬟也不够。 “这个娘子拿主意就好。”只要他们乖乖的,他根本就不想理会,随他们去吧。 “你还真是洒脱!不怕我放任他们吃空你的家啊?” “如果我以后一无所有了,沦落到街头行乞,娘子还会愿意跟着我吗?” “靠!什么叫我会不会跟着你!告诉你,街头那曾经是我的地盘。如果你一不小心沦落到那地步,放心,我罩你!绝对不会让你被人欺负了去!”她猛地跳下他的大腿,豪爽地说道,却换来他的皱眉。 “不许说脏话!”他倏地起身勒紧她的腰,这丫头真是懂得如何挑起他的内疚。每每想起此,都让他负疚不堪,只想着要好好补偿她们母女。 她马上捂住自己的嘴巴,大眼眨巴眨巴看着他。 “客院的人就由你管吧。”他相信她,“他们是怕是要定居下来了。” “呀?他们不是只是小住几日吗?” “是小住,不过应该不是几日,是几个月几年或是一辈子。” “啊!不会吧!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怎么就突然全部来投靠她了呢? “浣城在起战事,他们逃难而来。还有,”他顿了一下,“你五姐还在客栈里。” “哦。”她点头,原来如此。“那她为什么不来呢?” “我怎么知道!”他避开她的问话。 “不会又是因为你吧?”就说了,真该脸上刺字!“我警告你哦,如果你要是踩到我的禁区,那就休怪我无情。” 清楚她不愿与人共事一夫,“那娘 子要怎么个无情法?” 她歪头想了一会,“我会卷光你的家产,带着孩子跟人私奔去。” 他脸色蓦地阴狠起来,“休想!你这辈子就只能留在我身边!”他强制地圈住她,昭示所有权。 “那你就要乖乖的。”她奖赏似地摸摸他的头。 “你这是要爬到我头上去吗?”他一把抱起她。 廊道上飘着间歇银铃般的笑声,时而夹杂着低沉浑厚的男声。 管家顿住,要上前敲门吗?要自讨没趣吗?脸拉长,像苦瓜。 029 乱点鸳鸯 颜语走出书房便看到站着打瞌睡的管家,不禁失笑。 “管家?”她叫了一声,没反应。 于是她就轻轻地推了一把,不想他像是被马蜂蛰了似的跳起来,“谁?谁该死的敢推我?” “醒了吗,管家?”无视他的叫嚣。 “夫,夫人。”管家强自恢复冷静,作揖道。 “大少爷现在还在书房内,你等很久了?怎么不进去?” “不,我找的是夫人,不是大少爷。” “找我?找我做什么?” “严夫人说孩子生病了,请大夫人拨五百两银子。”盛府的库房钥匙现在掌握在她手中。 “不是前天才有个孩子生病吗?” “今天换了一个。”管家声音里有这明显的嘲弄。什么孩子生病,还不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 “五百两?”需要这么多吗? 这严夫人是她的三姐,嫁了个据说是经纶满腹的秀才,生了五个孩子。原先还巴望着能捞个状元夫人来做做,却不想丈夫考场连连名落孙山。现在山河动乱,当官怕是难了。 “你现在去请个大夫过来,看完病拿银子照药方抓药。我现在先过去看看孩子。”虽心中有猜忌,但还是孩子身体最重要。可也不能一味惯着他们,否则就会变成一个无底洞,那盛家就算有金山银海也没用。说完却看到管家依旧站在原地不动,“怎么?还有事情?” “钱二小姐说她的丫鬟不够。夫人的爹说他房中尽是些小厮,使唤得不得心应手,要夫人换几个丫鬟给他。” “什么,丫鬟不够?府内的丫鬟大半都去那里了啊!算了,这事先搁着,暂时不用理他们。”这钱老头看见稍有点姿色的丫头就眼中泛绿光,她怎么能将别人的闺女往狼窝里送。 “可是钱老爷他......” “不用可是了,先去请大夫要紧。” 看管家走远,颜语才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些天,她倒是彻底认识了这群钱家人。 钱夫人生了七个女儿,除了老大叫无双外,其他都是以排行取名。 那艳妆浓抹的便是她的二姐,几年前丈夫去世,是个寡妇,却一心想攀个高枝,以保以后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钱家二老到了第八胎终于盼到一个儿子,取名钱金宝,好不容易得到的儿子自然是宝贝的不得了。从小吃穿用都 是最好的,说钱府一半的家产都给他补身子了是一点都不过分。可现在人都已经十七岁了,却是个袖珍型的人,几乎可以揣兜里了。天天不务正业,在她看来根本就是第二个江涛,只是更加娇纵任性,可见浓缩的未必都是精华。其实她不是不知道他老是偷府内的东西去当铺,熟视无睹的结果就是他益发的嚣张。 她怕再不管,这盛府不久便就要被掏空了。更何况书房内的男人还整天游荡,没见他做过正事。开源节流,没有开源,那就只能节流。但坐吃山空,毕竟不是办法。 颜语心中忧愁着,人还没到客院,就被一丫头中途截下,一道懿旨便将她宣到盛府老太太面前。 看着红木椅上的老太太,她知道怀柔像谁了,只差老太太满脸沧桑,皮肤粗糙。 这是她们的第一次见面,可以察觉到老太太也正在上下打量着她。 自那日怀柔离去后,她便知道这老太太并不是盛泽的生母,所以当他说没有必要过来请安之类的,她也就顺从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点摩擦也是她所求的。 “娘。”她软软地叫了一句,感觉有些别扭。 只见老太太阴沉着脸,径自喝着茶,无视于她。 “娘叫媳妇来有何要事相商?”她耐着性子问。想给她个下马威吗? “你把盛府当做你家的了吗?”老太太终于开口了,却是满脸的不善。 “我是盛泽的妻子,盛府自然就是我家。” “你!你什么也不是!怀柔才是这盛府的女主人!”老太太驳斥道。要不是她老头子救了盛泽一命,哪里会有今天盛府的楼宇林立。换言之,虽然老头子不在了,但这盛府依旧是她们母女的天下。她一定要他娶怀柔,这样一来才能稳固她们的地位,绝对不要让这些外人得了便宜。“你们钱家老老少少吃穿用度都在府中,再这样下去,还不如改成钱府。这,这成何体统!” “那娘想如何?”原来是怕她夺家产。至于钱家人,她也很为难啊! “我要你......”老太太话没说完,便被一阵哭泣声打住。 只见怀柔哭着从外面跑进来,手里还拉着个孩子,呃,是钱金宝。 “我的宝贝女儿!这是怎么了?”老太太心疼地问道。 “娘,你要为我做主啦!他,他居然偷看我洗澡!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怀柔不依地投入老太太怀中。 “谁有 兴趣看一堆肥猪肉!”钱金宝抗议,他只不过想看看这个盛府大小姐房里有没有什么好东西罢了。 “你,你这个混蛋!娘~~~”怀柔扯着老太太的手臂一阵摇晃。 “什么!钱六,好啊!你们钱家人居然把鬼主意打到我女儿头上了!这还得了!”老太太盛怒,指着颜语的鼻子教训。 啊?干她什么事啊?看着眼前不成比例的两人,真是无妄之灾。 “娘息怒,我一定回去好好教导这个不肖的弟弟。”天,真是头疼。 “娘~~~不能就这么放过这个小坏蛋!”怀柔语气里有誓不罢休之意。 “那你们想怎么样?要不我让小弟负责娶了怀柔,这样也可保全了她的名声,可好?”颜语玩笑半开地说。差异到极致就会到了原点,想想两人还真般配。 摔在地上的钱金宝眼珠滴溜溜地转着,仿似在考虑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钱六!你这个女人心机还真重!你是想清除了我的怀柔这个阻碍,然后独占盛府的家产吧。”老太太一脸的大彻大悟。 “......”这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我要你们钱家全部都滚出府去。”怀柔没了方才的委屈,加入呵斥的行列。这样就没人跟她抢人抢家产了。 “......”这钱家人应该包括她吧。 “喂,听见了没有!”母女很有默契地同时问出声。 “别忘了盛府的库房钥匙在我手上,你们如此咄咄逼人,就不怕最后被送出府的是你们吗?”她可管不了那么多,留下三人各自神色迥然,拂袖而去。 “你,啊,娘~~~”她不要被送出府,怎么办啊! “你别再摇了,摇得我头晕!”晕了,晕了,她真的要晕了! 030 双生姐妹 颜语未进客院,便听到墙内的一段火气十足的对话。 “爹,你这回一定要帮我啦!你看六妹对我们小气极了,我都四处察看过了,这盛府中还有很多豪华精致的大院落空置着,可偏偏要我们全家几十口人全部挤在这么一个寒酸的小客院里,还处处限制我们的吃穿用度,对爹娘也是极不孝顺.但是只要我当上盛府主母,那爹爹和娘亲就可以安心地留在这里,将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那个不孝女!”钱老爷愤怒道。他房里那些小厮看了就碍眼,只是叫她换些丫头罢了,居然将他的话熟视无睹。 墙外颜语皱眉,这客院只是素雅了些,里面的东西却是应有尽有。寒酸又从何说起?贪婪作祟吧,时时想着将他人的财产悉数纳入自己的怀中。 随即又听到一声不屑的嗤笑声,“除非他不长眼,才会喜欢上你这个老女人!” “钱五,你说什么!”钱二气极。这个五妹从小就和她不对盘,虽然两人年龄整整差了一轮。自己还不是身上钱财告罄,厚脸皮地找上门来,当时还装什么高傲啊! “还我再说一遍吗?”钱五阑珊的口气里满是轻蔑。 颜语凝神地听着墙内的对话,没发现身后站了个人。 钱五?不是那个在客栈不肯进府的姐姐吗?怎么此刻又来此处了呢? “六姐?你怎么在这里?” 颜语回首看到一张怯生生的小脸,是钱七。 此次除了钱无双嫁于人妇,钱四跟人私奔浪迹天涯去了,其余钱家人都到了。 这丫头已经十八岁了,虽说也是个小姐,却更像丫鬟整日跟在钱金宝身边伺候着。看着她弱小的身子,清秀苍白的脸,颜语心中不禁泛起一阵疼惜的涟漪。 “七七,我叫你七七吧。” 钱七点点头,眼中泛着光芒,“六姐,你不要在乎二姐的话,我看得出来,大少爷对她并没有意思,反而对你很好很好。”好的她好羡慕,也暗自想象着有一个人如此惜自己,尽管那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愚不可及的奢望。不过能亲眼看着六姐幸福,她蓦地觉得自己也有了隐隐的幸福,好似看到一道曙光,好象有一道清泉缓缓地流过她干涸已久的心灵。 “我知道,我们进去吧。”颜语拉起她的手,清楚地感受到她小手上的粗糙。 七七微微一颤,掌心传来的温热让心潮涌动,湿了眼眶。 颜 语无言,握住她的手稍稍加重了力道。 两人并排跨进客院的大门,颜语蓦地愣住,思绪也有几许呆滞。 有个人居然长的跟她一模一样!天,没人告诉她她和钱五是双胞胎! “钱六?”钱五眯起眼睛打量着刚进来的人,一袭茜红色绡绣海棠春睡的轻罗纱衣,衬托着娇妍的脸蛋,头发虽只简单地别了一精致的金步摇,却显得十分高贵典雅,魅光四溢。而此刻的自己却是粗布麻衣,虽是同一色,却更显她的寒碜,失了颜色。蓦地,旧仇新恨迅速汹涌而来,瞬间淹没了她。 “五姐,你过来了?也好,你们一家人本该在一起,一个女孩子家在外也不安全。”对着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还真是有点别扭。 “你们一家人?”钱五的脸更加阴沉了。 “呃。”糟糕,说错话了。 “别以为我来这里是接受你的施舍。哼,我只是来拿属于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这里有什么东西是属于她的呢? “别给我装傻充愣,你抢了我的东西,我要全部拿回来。” 颜语的一脸迷茫,让她更加火气。从小她便知道女儿在钱家是不得宠不值钱的,所以自懂事后她便开始为自己谋求未来。只要是浣城稍有脸面的男人她都了如指掌,却没有一个人入了她的眼。直到有一天他的到来,让她芳心瞬间沦陷,百般暗示明示甚至在主动献身,可他都置若罔问。在他离开的前一晚,她不得不下药,企图失身于他,天意弄人,谁知阴差阳错地被钱六得了先机。她一直觉得这个同胞妹妹清冷得六根清净,却不想关键时刻却是破坏她终身计划的罪魁祸首。 此时夕阳渐渐西下,天边一片红彤彤的晚霞,天地间缀上了一层金红的灿烂。 “你不是说在晴暖阁等我吃饭,怎么又胡乱跑到这里来了?”一声微不悦的浑厚男声从后响起,院门走进一高大俊朗的男子。 盛泽走至颜语身边,牵起她的手,看到另一张与娇妻无异的脸时,剑眉倏地皱起。 “是你?”他没忘记那天晚上她是如何给他下药的。当时的气愤至极,今天却蓦地心生感激,若不是她,他就会错过今生梦寐以求的东西。他随即看向妻子映着霞光的娇颜,脸上的线条放柔,温柔的眼神足以溺毙她。 钱五眷恋而贪婪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自从遇到了他,她就再也看不了别的男人一眼了。为了他,她即使二十有 三依旧黄花未嫁。这个时刻在她梦境中徘徊的男人,这个她时常在午夜梦回想起的男人。 “走,我饿了,陪我去吃饭。”他无视其他人,拉着颜语素白的小手就要离开。 “这是待客之道吗,妹夫?”钱五见他要离去,赶忙出声阻止,一声妹夫叫得心不甘情不愿。她为他痴狂,他甚至都没有好好地看她一眼,叫她如何甘心。 盛泽背对着她们,声音亦是清冷无比,“我可曾邀你上门?你最多是个不速之客。请便。” “你......” 看着盛泽越来越冷的脸,颜语拉拉他的袖口,希望他不要把事情说得太绝。 “还有,你们明天就搬出去,城西有一户宅院,要不要住随你们去。”察觉妻子有些停滞的脚步,他干脆拦腰抱起她走人。 他的温柔,他的怜惜,他的一切一切本来就该是她的啊!钱五花颜变色。 怨恨!嫉妒!